《青云之志》 楔子 2066年,人类科技高速发展,蓝星文明迈入前所未有的时代。 2067年1月,南极气温突然升高,超过20度,人类来不及做好任何举措时,灾难蔓延开来 全球变暖,水平面逐日渐升,一些岛屿国家直接被海水淹没,海啸扑向沿海地区;华国高层下令,沿海地区全民往内陆搬迁,他国纷纷效仿。 紧接着,2月,灾难毫无预兆的爆发 地壳异常运动,多国地震频繁; 无数火山爆发,人类死伤无数;飓风呼啸,海啸不断 天灾面前,人类弱小的如同蚂蚁一般,无可抵抗,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人类死去。 各国媒体纷纷重提末日论,宣城人类进入倒计时时代,人人恐慌。 但幸存者们仍然顽强抗争,没有放弃希望。 灾难足足持续了十年 这是一场长达十年的战争 2077年,灾难全部停歇,人类胜利,修生养息,重建家园。 2078年,幸存者们放弃种族区域之见,组建世界联邦,并重新细化了各种管理单元,人类迈入联邦时代。 又是十一年过去,时间迈入2088年,整个社会经济已经恢复到世纪初的水平,人类重新回到安静和平的生活中。 而就在世界联邦东域基地,新新市金峻岭区,这份和平安宁被一场财政案件打破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一章 停职检查 “同志们,党风廉政建设事关党和国家生死存亡,事关人心向背,党风、政风的” “尤其是我们财政部门的党员干部,持之以恒纠四风、讲廉洁、树形象” 金峻岭区,财政局,年度第二次全体廉政工作会议上,代局长罗程正在讲话,氛围肃穆庄重。 相比起半月前的“收心会”,这次会议参会人员更多,参加部门更广。不但区财政机关全员参加,下辖各所、站负责人也都在场,派出机构、下属部门则都视频参会。 场内外数百双眼睛全都盯着台上,严肃认真的听着罗局长讲话。 虽说罗程局长不到三十岁,但人们却不敢有半点小窥,这不仅是因为职务使然,其能力、品行更是令人不得不服。 会议进入关键时刻 “笃笃” 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打破了宁静、肃穆的气氛,显得很不合适宜。 罗程收住话头,微微皱眉。 “咣当”,不等局办公室主任近前,屋门已经从外面推开,三名黑西服男子走进门来。 本来正要申斥“没规矩”,可是话到嘴边,看到来人的脸后,罗程又赶忙咽下,并迅速起身迎了过去“郑书记您好” 区纪检副书记,郑义生。 郑书记怎么来啦场内外人等满腹狐疑,大脑快速运转着。 面对罗程的热情和笑脸,郑义生直接选择了无视,更没有伸手相握,而是冷冷的说了句“罗程,你出来一下”,转身便走。 不是称呼罗局长或者小罗,而是直呼其名。 罗程不由得一愕,随即快步跟了上去。他本想再次搭讪,但看到对方神情,还是乖乖地选择了闭嘴。 纪委上门本就没好事,现在副书记竟然亲自出马了,这事不简单呀。郑义生来找谁罗程还是其他副职别的人应该是不够格吧。 参会人员疑心更重,也更想八卦一番,但此时全都明智的选择了嘴不张、头不转,一副认真参会的模样。谁知门外留没留黑西服这时候若不端正态度岂非大傻蛋 郑义生在先,另二人把罗程夹在中间,径直来在三楼局长室外。 一路走来,注意到郑义生的作派,罗程意识到对方是冲自己来的,心情已由坦然变的忐忑。虽说自认绝没做过违法乱纪之事,但纪委不会无故找到头上。可究竟为什么呀 “开门。” 来到局长办公室门外,郑义生面无表情的命令着。 罗程不敢怠慢,赶忙取出钥匙,手有些哆嗦,连捅两次才打开屋门“郑书记请您二位请” 郑义生依然当先而行,那二人则是随在罗程之后走入。 进得门来,郑义生目光扫过整个办公室,又在抽屉、档案柜、保险柜等几个关键位置稍事停歇后,抬手一指“打开,包括那些。” 丁驰心中“咯噔”一下,大脑也瞬间发懵,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打开了一个个柜子。 无需再吩咐,那两个年轻黑西服立即行动,先查保险柜,再翻其他柜子、办公桌,随后还翻了套间里的柜子、床垫等物。 整个翻了一通,还对个别重点部位二次检查,顶棚、墙壁也敲打了多次,并拍了诸多照片后,二人一个守在门外,一个仍旧留在屋中。 郑义生坐在桌后,双眼炯炯的盯在罗程脸上,分明是想发现点什么。 罗程被盯得很不自在,心中也有些恼火,但还是陪笑道“郑书记,我不明白。为什么呀” 郑义生没有立即回复,而是又在对方脸上狠狠盯了一会儿,才开门见山的说道“百万电脑采购招标怎么回事中标单位和你什么关系你收了对方什么好处” “电脑招标好处”罗程不亚如当头挨了一棒,但还是稳了稳心神,讲说起来,“中标单位是大力运程电子公司,和我没任何关系。这次招标严格按照” 不待罗程说完,郑义生便挥手打断“重申一下,态度决定结果,你要如实回答。” “那个公司法人叫刘晓燕,经理姓姜,公司也是在外地注册,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更不可能做什么,这些内容也是看资料才了解的。”罗程说到这里,又补充道,“郑书记,请您相信我。” “我倒是愿意相信你。”郑义生冷冷一笑,忽的问道,“秦大力你认识吧” “秦大力有个高中同学叫这名字。这跟他有关系吗” “你是财政局长,是这次招标主管部门的一把;他是大力运程公司最大股东,又是你的同学,而这个公司正好就中标了。你竟然说没关系” 罗程很是惊讶“秦大力是大股东会不会是同名我根本就没听说过。” 接收到郑义平眼神,年轻黑西服男子从公文包取出一沓纸张,翻到相关页码,递了过去“看吧。” 罗程伸出手去,又赶忙收回,哈着腰看了起来。随即喃喃着“照片是秦大力,个人信息也对得个,可我真不知道呀,更不会收任何好处的。” 郑义生又笑了,笑得更冷,随即取出一个拆看过的信封来,手中颤动着“举报信上写的清清楚楚,区里主要领导都收到了同样的信件,不要妄图蒙混过关。” “我真的没有呀。压根就不知”罗程辩解到半截,又急着问,“什么人写的我要和他对质。他是亲眼见了,还是有什么证据” “举报者信息受法律保护,尤其被举报人更无权知晓。我们要”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郑义生收住话头,看了眼来电显示,直接接通“说哦哪里能看知道了。” 结束通话,郑义生再次命令道“打开电脑。” 打就打开,还能搜出花来罗程带着很大怨气,打开电脑,输入密码。 挥手支开罗程,郑义生连着点了几次鼠标,盯了电脑屏幕好大一会,随即皱着眉头招手“看看吧,你和财政局都出大名了。” 这又是什么鬼罗程带着情绪,俯到电脑前,随即便瞪大了眼睛,暗自咬牙奶奶的,什么人这么恶毒 电脑上打开了好几个页面,都是罗程关照同学中标的内容,而且编的顺理成章,还列举了诸多“证据”。两人是怎么谋划的,又是怎么操作的,秦同学如何感谢的罗同学,私下接触了几次,送了什么东西,都有详细记载,让人不由得不信。罗程已然清楚,网上内容应该与举报信同出一脉。 忍着怒火和愤懑,罗程又关注了页面下的评论。完全就是一边倒,言辞更是犀利至极,满屏都是“蝇营狗苟”、“沆瀣一气”、“臭味相投”、“损公肥私”的评论,“蛀虫”、“该杀”、“严惩”等字眼更是随处可见。 抬起头来,罗程点指屏幕,急急辩解“郑书记,这都是污蔑,是对我名誉权、姓名权的侵犯,您可要为我做主。” 还没等郑义生开口,手机又适时响了。这次他没有立即接听,而是转身进了里屋,才按下接听键“您说” 过了五六分钟,郑义生结束通话来在外屋,先要求属下给箱柜贴封条,随即对着罗程严肃的说“罗程同志,我受区委主要领导委托,代表区委宣布从现在起,对你停职检查” 停职 罗程急道“郑书记,不能这样呀。你们这翻箱倒柜搜了半天,不是什么也没搜到吗我是冤枉的,比窦娥还冤。” “罗程同志,注意你的态度,我现在是代表党委宣布决定,不是与你商量。”冷脸喝斥后,郑义生继续宣布,“你要配合区纪检和相关部门调查,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不得离开城区范围,不得与其他涉案人员有任何交流” 罗程现在脑子很乱,根本无心去听那些冷冰冰的言词,满脑子都是“为什么”“为什么”。只到对方收住话头,才懵懂的问“是不我还得交接一下” “不用了,组织自有安排。现在走吧。” “去哪” “到你家里看看。” “好吧。”罗程长嘘一口气,跟着郑义生出了屋子,下楼而去。 此时,会议室里视频已切断,话筒也已关掉,但第一副职要求人们原地待命。人们尽管没有说话,也未随意走动,但眼和耳一直处于高度工作状态,脑子更是迅速运转个不停。 “快看,押走了。”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立即把人们引到了窗边,副职们也仅稍稍矜持了一下便跟了过去。 楼前院里,郑义生率先上了副驾驶位,那二人则夹着罗程坐到后排座位,随即黑色轿车绝尘而去。 临行前,罗程回头一望,看到会议室窗边紧挨的一个一个脑袋,心里百味杂陈。 轿车径直到了政务小区院里,停在七号楼前,郑义生等人跟着到了罗程家里。 搜,只有想不到的区域,没有搜不到的地方。 翻腾、敲打、拍照、贴封条,一通忙活下来,郑义生再次简单强调了纪律,离开了罗程家里。 “老子做什么了有没有说理的地儿。”罗程咬着牙,拨打了号码。 “嘟嘟”局里干部的电话,两声回铃后,手机里传出声音“您所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 罗程再打,还是“通话中”,一连三遍都是如此。 “通话中老子刚离开,你他娘的就不接电话了你以为老子要问你什么老子不过是核实一个情况而已。” 狠狠骂过,罗程又拨打了另一个号码,并尽量摆出笑脸,等候着请对方做主。但他等来的直接就是“不在服务区”,打了几遍都是这种回复。 明明就在那栋楼里,怎会没信号平时总是“关怀”、“期望”,现在我需要你关心了,你却把我列入了黑名单寒心哪罗程心中呐喊着,心头也隐隐作痛。 “他娘的,都怪你,提前怎么不放个屁”罗程咬着牙,翻出了“秦大力”三个字。 “暂时无法接通。” “暂时无法接通。” “” 听着手机里一声声提示,罗程胸脯不停的起伏着,脸也因恼恨而扭曲。忽然,他猛的甩出了手机“你他娘的也不接了,凭什么,凭什么呀” “啪” “哗啦” 手机解体,零散的躺在不同的角落处。 罗程依旧不罢休,又顺手掷出了桌上水晶摆件,口中骂个不停 “全他娘的不接了,哈哈,还真是墙倒众人推啊” 喝骂声中,一件件玻璃制品被罗程摔出去,四散而碎,屋子里充斥着阵阵尖厉刺耳的声音。 最后一刻,仅有的理智发挥作用,罗程终究没碰封条,踉跄的跌坐在地上,双眼失神的望着顶棚。 为什么呀罗程心里憋屈的厉害,实在想不通。 自参加工作那天起,自己就兢兢业业、克己奉公,勤奋而努力的前行着。元旦前由常务转任代理局长,许多人都认为自己要飘,可自己却更加谨慎、认真,生怕给国家和单位造成损失,生怕给自己留下任何污点。可谁知谨小慎微换来的却是屎盆子,自己竟然成了损公肥私的败类,罗程又如何想得通呢 谁给老子泼脏水,哪个王八蛋干的为什么偏拿这事说事慢慢地,罗程冷静了许多,脑中排查起嫌疑人来。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二章 副局变副镇,意义大不同 连着好几天过去,经过搜寻、思考、分析,罗程甚至在心里圈定了下黑手的人员名单,但没有证据。 若是没有可信的人证、物证,清白又何以证明可证据岂是容易找到更为关键的是,既联系不上可以联系的,又有许多人不便联系,也基本没人联系自己,罗程又从哪去找证据就这样,本已稍稍撕开的心头阴霾再度笼满黑云,内心也越发的忐忑了。 “叮呤呤”,手机忽然响了。 好几天都没动静,又是谁呢,郑义生吗罗程带着不安拿过手机,却楞了一下才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出声音,是区委副书记施予民的秘书“罗局长,施书记找您,九点到他办公室。” 罗程忙问“施书记找我什么事” “书记没说。记得别误时间。”对方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为什么是施书记,不是郑书记呢对了,王秘书称呼自己“局长”,莫非呵呵,罗程不由欣喜。看看时间还来得及,赶忙洗发换衣收拾一番,着急忙慌的出了门。 王秘书正在等着,直接带罗程去了区委副书记、代区长施予民的办公室。 秘书倒茶后离去,施予民盯着罗程看了好大一会儿,才说了话“不错,精气神还行,就是看起来睡眠不够。” 从对方语气来看,形势不错,但罗程没有妄言,而是老实回答“这几天睡的不太好。” “哦,没睡好。”施予民打了个呵呵,神情转为严肃,“经过纪检部门内查外调,没找到举报信上讲说的物证,也未发现招标过程中的违规行为,你可以出来工作了。” 既然查无实据,那自己就是清白的,马上又能继续代理了。 虽然已经有了一定心理准备,但听到这样的消息,罗程还是很高兴,不过却尽量平静地说“谢谢组织关心,谢谢书记爱护”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颇有大将风度,不错。”施予民说到这里,取出一份文档递了过去,“看看这个。” 任命文件 正式局长,不用代理了罗程狂喜接过文档,但瞬即心情跌到谷底。这的确是自己的任命文件,但却是任命自己去区辖属的油松镇做副镇长,代行镇长职权。 强自镇定了一下情绪,罗程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施书记,这个安排” “虽然举报信大部分内容失实,但你和秦大力的同学关系却是千真万确,而他的公司又恰好中了标。”施予民指关节轻轻敲了敲桌面,“瓜田李下的道理就不用我说了吧 罗程赶忙解释“可我根本不知情呀,这是有人栽赃,是对不中标的报复。” “有证据吗谁能证明你不知情你又如何证明别人栽赃” “我”虽说基本锁定了嫌疑人,但只是推测罢了,罗程哪有什么证据在支吾了一声后,只能嘟囔道,“可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实在让人想不通。” “糊里糊涂那好啊,你继续回家待着,等着调查清楚再说。” “我可” 施予民语气又缓和了一些“罗程呀,除非拿出过硬证据,否则这事你真说不清,也不能胡乱讲。而且这事在网上传的全国尽知,只是近一两天热度才下去,给区里工作造成很大被动,也为区财政局带来了不小的负面影响。在这种情况下,你回财政局合适吗还能让你主持工作吗” 自然是不合适了,但罗程并没吭声回应。 “但综合你的表现突出,对党和人民的热爱,组织故而决定,特派你到油松镇做副镇长,代行镇长职权,你可不要辜负党和人民对你的信任啊”施予民继续说道。 人家这已经是关心、爱护、信任了,能不去吗否则就一直挂着吧。尽管心中不甘,但罗程还是回道“我服从组织安排。” 顿了一下,罗程还是忍不住打听,“施书记,我可以问一下组织对财政局局长一职如何安排吗” 莫名其妙的被举报,然后局长这个到手的位置又飞了,那幕后的黑手,和即将上任的局长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罗程忍不住猜测着。 刚刚还和颜悦色的施书记听到这一问,立马就板起了脸,严厉呵斥道“不该打听的不要打听,你的党性呢” 罗程顿时就蔫吧了。 施书记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下午组织部会派人送你去,我还有事,有关油松镇的情况,就让小王跟你说吧。” 本来施书记还准备自己和罗程交代一下,结果心情一下子就被罗程破坏掉了。 说完,罗程就被赶了出来。 秘书小王立马迎了上来,跟罗程简单说了一下油松镇的大概情况。 油松镇现任镇委书记高行东,老牌乡镇书记,算上副书记履历,党务工作最少十五六年了。高行东顾全大局,团结同志,善于合作,与历任搭档配合都不错。 镇长焦军生本来正当年,工作雷厉风行,与高行东互补很好,可是上周突发脑溢血住院。经过抢救虽然脱离危险,病情也相对稳定,但短期内肯定不适合工作,只能在医院病休,所以先只能让罗程代行职权。 交代完情况之后,王秘书突然说道“罗镇长,书记那边让我告诉您,既然表态服从了,就痛痛快快的,别耷拉个脸,谁也不欠你的。如果带着情绪上任,还不如不去,趁早说话。” 话传到一半,王秘书停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改了严厉态度,说道“罗镇长可不要对书记有意见,书记这是在保护你,否则这几天你还能安心待在家里不接电话吗” 罗程脸一红,赶忙收回思绪,表了态“王秘书,我懂了,您放心,我绝不会给施书记丢脸的,只是还请给我一点儿适应时间,很快的。” 王秘书接着说道“书记说了,时间可以给,但形势不等人。在焦镇长病倒的前两天,高书记刚刚随市考察团出国,至少还得两周多回来。春耕已经临近了,油松镇却干旱严重,焦镇长又是那种情况,亟需有人主持镇里工作稳定大局。” “危机危机,危险之中蕴藏机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嘛至于镇里其他情况,一会儿会给你资料,你可以先大致熟悉一下。书记还让我告诉您,人和事可不是自己的手机,不是想摔就摔的,很可能摔过就不能用了。” 这丢人的。被人窥到“笑话”,罗程很不好意思,下意识的捂住了手机。 “我一定好好工作,绝不辜负施书记和组织的期望。” 认真表态后,罗程跟着去取了资料,然后回到家中收拾应用之物。 罗程吃过午饭,和组织部田干事一起,乘坐组织部汽车直奔油松镇。 随着车子行进,离着城区越去越远,罗程刚刚平复的心境再起波澜,一种“发配边疆”的情绪蔓延开来。 曾几何时,自己还是金峻岭区政坛宠儿,更被称之为冉冉升起的政界新星,转瞬间却成了带污点公务员。上周还梦想着再有两三个月转正,可就是几天时间,便由热门单位发配边远小镇。 代理局长变为代行镇长职权的副镇,级别没变,听着意思也差不多,但其实差远了。财政局那可是实权部门,俗话说“油水大”,虽然自己绝不贪任何油水,但位置体现价值。局长位置更是至关重要,情况正常年绝对升半格,弄好了直接进区最高决策圈,多少人眼红着呢。 可自己倒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倒退好几步,成了一个穷镇的副镇长。以这个位置来说,要想再到财政局当局长,少说五六年,多则十年也正常。自己倒不贪恋这些,可却不能没有上进心,这人丢的也太大了。 我还会回来的,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回来。罗程暗暗发誓,攥紧了拳头。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罗程皱紧眉头,直接挂断了。 可是这个号码又接连打来,罗程只好接通“什么事” “罗程,实在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的确是大力运程公司最大股东,但我没做法人代表,也没对外声张,就想着闷声发大财。在投标的时候,我倒是也想过向你挑明,可是又担心让你为难,也没想到最后能中标,更没想到会弄成这个样子。” “在前几天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也正接受相关调查,担心让人说成串供,这才没接,也没给你回电话。这些天我也没闲着,一边配合调查,一边也在调查下黑手的家伙,现在已经有些眉目了,绝对是同行干的。你放心,我一定要把这个家伙揪出来,为你报仇,也为我自己出气。本来想着少添麻烦,不曾想却害了你,罗程,原谅我吧。”对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 “给老子添的麻烦还少呀,你可害死老子了。”罗程对着手机狠狠骂道。注意到田干事投来的目光,便直接挂断电话,说了声“不好意思”。 罗程还是没按捺住怒气,不然绝不会当着田干事的话表现出情绪来。 田干事善解人意的点点头“没关系,理解,理解。” 罗程微笑示意后,取出油松镇资料看了起来。 路还真不近,大路、小路、山路不停变换,走了差不多三个小时才到镇里。 油松镇书记、镇长都缺席,今天带队迎接的是副镇长鲁金贵,加上其他大小头目也有十多位。 简单寒喧之后,在鲁金贵等人引领下,罗程、田干事直接到了会议室,开始了宣布任命程序。 虽然参加工作时间不是太长,但罗程却几次变换岗位,对这种程序并不陌生,他感受到了今天的不一样,比那几次都显着“冷”。 事实上今天天气不错,暖气烧的也很好,而是气氛很冷。 按说鲁金贵等人也没慢怠自己,该有的礼节都不缺,不过罗程却在人们眼中看到了异样。虽然说不清是“蔑”还是“讽”,但他却很不舒服,而这又怪不得别人,谁让自己贴着“贪”、“私”的标贴呢。 正如罗程感受到的那样,人们对他的印象很复杂,好多人更是不理解这个罗程剑眉朗目方脸膛,个头起码一米八以上,二十五六岁正是好年纪,看着也满身英气,可咋就是那样的人呢 当然了,除了不解和遗憾,对罗程嫉妒的也大有人在,只不过现在还没表现出来而已。 相比以往,罗程今天的发言也更简短,整个议程在平淡无奇中结束,随即田干事直接返回了区里。 送走田干事后,罗程招呼着镇里那十多个头目,直接到了干旱现场,召开抗旱现场会。 先看过几处重点,然后罗程把大家召集到一起,神情很是严肃“同志们,旱情太重了,已经” 正这时,忽然一阵吵闹响起,几十人喊嚷着快步奔来。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三章 下马威 “镇长管不管” “我们就找镇长。” “” 吵嚷间,几十人到了近前。 听出来了,这些人是来找自己的。 “老姜,你们怎么来了”鲁金贵皱眉问道。 站在最前的络腮胡子说了话“鲁镇长,我们是来找镇长解决问题的。” 鲁金贵挥着大手道“还是干旱的事吧大伙先回去,我们这不是正想办法呢吗。” “不回去,我们得要个说法。这都好几个月了,一滴水都没降,这地怎么种前几天都做好准备了,这又来了新镇长,会不会变呀”络腮胡子还挺轴,随即便转向罗程,“你就是新来的镇长” “咱俩没见过面吧”罗程反问。 “全场就你一个生人,这还看不出来” “哦,你是哪位” “我姓姜,姜忠,人们都叫我犟种,新堡子的。咋的,不行呀” 罗程微微一笑“怎么会不行呢我正准备各村看看旱情,你们就先来了,正好可以提前了解一下。说吧,咋个情况” “啊,这个”姜忠打了个嗑巴,才说道,“新堡子是集中搬迁村,是好几个村集中到一块的,刚开始工业、农业都有,后来慢慢就以种地为主了,种的都是经济作物。这些东西好侍弄,可就是有一样,不能缺了水。近些年一直雨水充足,实在不行还能浇,可从去年冬天开始,到现在一滴水都没下,根本就没个墒情。是镇里让我们种的经济作物,这天上不降水了,我们只能找镇里。” 旁边谢顶男人跟着说“是呀,现在这地都是连成一片的,好多家都挨着,不是一家一户的事,用水也是伙着来,没水就得找镇里。” “我们是邢郝集的,村里都种蔬菜。很早很早的时候也弄过大棚,后来慢慢就发展成了纯天然种植,自然风、自然光、农家肥、喷灌浇,说是这种菜更健康。可是今年不行呀,别的都好说,喷灌根本没水,菜就没法种,种了没水也不长。”说话的中年女人很是着急。 “地里要是种不上东西,后面的采摘、观光也就搞不成了。” “没有了种植、旅游收入,喝西北风呀” “” 就这样,来的人们叽叽喳喳、吵吵混混,说着各自村子情况。尽管具体情形不尽相同,但中心思想都一致现在没水,镇里得管。 耐心的听人们讲了好大一通,罗程说了话“各位乡亲,全镇旱情严重我们都知道,现在就是在现场想办法。听了大家的讲说,我对旱情又多了更直观的认识,也为接下来解决干旱提供了帮助。大家请先回去,我们肯定会尽快出台方案,尽快解决和缓解旱情。” “尽快是什么时候”姜忠追问道。 罗程回复“肯定不会误了春耕和栽种。” 姜忠“嘁”了一声“这也太含糊了,怎么也得给个具体时间吧一天还是两天” “我是今天刚到任,到现在也不超过三个小时,总得有个了解、研究过程吧” “我们不管,就找镇里最大的头。你到底是不是说话算不算数”姜忠嚷了起来,“如果你承认说了不算,那我们就找说话算话的。” “就是,这糊里糊涂的,我们心里也不踏实呀。” “研究研究,还不是烟酒烟酒我们可没这耐性。” “要是不能说的明白点,我们就不走了。” 这些人说着说着,还都坐到了土地上。 神情严肃的沉吟了一会儿,罗程说道“一周之内给回复,肯定误不了春耕。” “总共也没几周了,这一周一周的,很快就过完了,时间太长,我们不踏实。”姜忠并不买帐。 “一周太长”罗程说到这里,转向鲁金贵,“鲁镇长主管农业,你说得多长时间” 鲁金贵道“这么点儿事,三天内怎么也能定下来吧。” 姜忠接了话,但却是看着罗程“三天就三天,到底能不能定” “鲁镇长不是说了吗”罗程以问代答。 “好,那就三天,要是还没信,那我们就来找你罗镇长。”姜忠说着,站起身来,冲着人们一挥手,“走。” 罗程招手道“姜大哥,新堡子离着不近呀,得走不少时间吧。好几个村的人凑到一块,时间更短不了。” “那是,光路上就差不多一个小时,算上招呼大伙,该有两三个小时,可辛苦了。”姜忠边走边说。 “哦,三个小时。”罗程缓缓点头,嘴角浮上一抹笑意。 几十人很快离开现场,不多时便传来汽车发动机声,村民们走了。 罗程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缓缓地说“大伙说说吧,干旱的事怎么解决” 现场静了好大一会儿,农业办干事苗小松开了口“我到农业办工作时间不长,但我知道水对庄稼和村民的重要,那简直就是命根子。庄稼平时用水就两个渠道,一个是天上下雨,一个是人工浇灌。下雨由老天爷管,咱们管不着,那就只能是人工浇灌了。” 在苗小松停下话头后,人们纷纷跟着附和 “对,人工浇灌吧。” “也就只有这个办法。” “” 罗程又看向鲁金贵“鲁副镇长,你的意见呢” “除了人工浇灌,还能有什么办法这不明摆着吗。”鲁金贵大咧咧地说。 罗程抬手示意“具体点。” “人工浇灌无非就是两个渠道,一个是引渡地上水,一个就是地下水。现在河道都干干的,哪有半滴水,整个喷灌也出不来水,那么只有一个办法深挖井。”鲁金贵说到这里,又补充道,“井都是现成的,只要再深掘个一两米,应该就能出水,就能满足喷灌需要。” 罗程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来的路上看了镇里资料,发现近几年地下水位越来越低,再深挖掘水的话,很可能会进一步加剧水位下降。” “可要是不”话到半截,鲁金贵把球踢给了对方,“那你说怎么办” “我初来乍到,对镇里的具体情况还不了解,整个干旱情况也仅知道个皮毛,就简单谈一下,还不太成熟。” 做过说明后,罗程接着道,“解决干旱缺水,一般都是从两个方面着手,一是节水,一是聚水。节水的方法呢,可以考虑地膜覆盖,减少本已有限的水分蒸发。聚水可以考虑冷凝法。” 鲁金贵“哦”了一声,追问道“怎么个冷凝” “在地上挖抗,上面用透明塑料布封严,利用昼夜温差,水蒸气气化,聚少成多。”罗程给出回复。 “哪能有几滴水” “可不要小看这个聚少成多,方法得当的话,最起码能够先保证种植的湿度。” “就算是能勉强种上,可是天不下雨的话,照样得旱死。” “这就需要地膜覆盖配合,使有限的水分尽量少蒸发。” “哪得什么时候呀,怕是猴年马月了。” “可能时间要慢些,不过应该误不了事,也不会影响到地下水位。” 随着对话进行,鲁金贵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语气也变得生硬“村民那里怎么办,他们可是三天要说法的。” “假如现在定了冷凝法和地膜覆盖,马上就可以回复他们呀。”罗程回复着。 “恐怕村民不会答应吧,只靠塑料布出汗那点儿水,不得猴年马月呀,到时怕是黄花菜都凉了。你用过这办法吗” “应该不会误,这也是比较稳妥的办法。这个办法我没试过,是从资料上看的。” “资料上看的纸上谈兵呀。”鲁金贵语气很是不善。 罗程脸色一寒“怎么就纸上谈兵了这是老祖宗成百上千年积累下来的经验。” “是成百上千年,听说一两千年前就有地窨子了,白色垃圾更是困扰了人们许多年。现在好不容易科学种田、节水灌溉了,却要返回这种落后方式,真是笑话。” 鲁金贵说到这里,又“嗤笑”道,“现在是二零八八年,不是一九八八年。” “二零八八年怎么了你不照样还得吃饭、睡觉、拉那什么”罗程沉声反问。 鲁金贵“呵呵”一笑“我是大老粗,不是学堂里的书生,只知道实实在在做事,不善于咬文嚼字。我就问你,你敢保证地窨子能积足够的水,能满足整个耕种需要” 自己这还真不能保证,毕竟没有亲自实验。 但罗程不能直接示弱,于是反问道“你能保证吗保证水量充足,保证不影响地下水位” “那有什么不能各家各户都准备好了,就等我一声令下,立马就开挖了。我”鲁金贵说到这里,才意识到秃噜嘴了,赶忙打住。 “怪不得呢,怪不得呢。”罗程冷笑着连连点头,“那你可得保证万无一失。” “自然我会尽量去做,会为广大村民考虑。做任何事都不可能没一点风险,可我们不能仅考虑自己得失,而是要把为民谋福祉放到首位,否则要我们这些干部有什么用” 鲁金贵说到这里,提出建议,“现在趁着大家都在,时间又这么紧急,那就表个态吧。认可罗程同志方案的,请举手。” 人们面面相觑后,大都低下头去。 “都觉得不可行呀。那么支持我提议的请举手。”鲁金贵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干工作必须是非分明,两面派可要不得。” “我支持鲁镇长。”苗小松第一个举手。 “我也支持。” “我支持。” “” 现场人等纷纷举起手来,没举手的只剩罗程和鲁金贵了。 “罗程同志,我就不用举了吧。”鲁金贵“呵呵”笑着道。 “既然表态了,那就要负责到底,就要保证万无一失,否则散会。” 罗程说完,转身走去,暗自咬牙道好啊,双簧,霸道,下马威一个接一个,鲁金贵不简单呀。我要让你和你们都明白一个道理事实胜于雄辩,也要让你们知道我罗某人不是一个摆设。 望着那个气咻咻的背影,苗小松“嘿嘿”一笑“一点气度都没”随即注意到鲁金贵瞪视的眼珠,赶忙又闭上了嘴。 “都楞着干什么,赶快行动吧。”鲁金贵不耐的摆着手,快步离去。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四章 饮鸩止渴OR因噎废食 为了迅速解决旱情,也急于表现自己的正确和专业性,鲁金贵当天便加紧布置深挖井工作。仅隔了一天,第一批次井口便正式开工,全镇深挖井工作火热启动。 除了安排其他人等跟进,鲁金贵更是不辞辛劳,一个个施工点检查着,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有时干脆就住在村里盯守。 整体情形和预估差不多,大部分水井都是深挖一米多就出水,最多的也就是刚两米。只是需要清淤、砌筑等辅助工序,施工人手也受限,否则很快就能全部完工。饶是如此,一周时间过去,整个成果也很是丰硕。 望着热火朝天的工作场景,盘算着整个工期进展,鲁金贵很有成就感,也很是自信多大点儿事,让罗书生说的那么邪乎。人是要读书,可也不能读的太多,否则就傻了。 “镇长,请喝水。” 苗小松适时出现,递上了保温杯。 鲁金贵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转头问道“不在点儿上盯着,老往我这跑干什么” 苗小松“嘿嘿”一笑“为领导服务是我们做下属的本分,尤其是镇长您这样” 鲁金贵挥手打断“去去去,成天就是耍嘴皮子,要想转正多干实事。” “镇长,我一直在盯着呀,从没敢偷懒,现在既是来看您,也是向您汇报工作的。”苗小松说着,取出包中纸张递了过去,“这是整个工作进展汇总。” “我看看。”鲁金贵接过纸张,随即快速翻过前几页,直接看起表格来。看着看着,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不错,不错,照这个进度下去,最多五天就全好了。” 苗小松立即应和“是呀,这多亏了鲁镇长正确领导、以身作则,我们” 鲁金贵再次打断“别一口一个鲁镇长领导,这是干什么活是大伙干的,主意也是大伙拿的,镇里又不是我当家。以后再汇总的时候,直接拿来数据就行,少弄这些虚头八脑的套词,一下子还弄了好几页,纯属浪费纸。” “是是是,镇长您高风亮节、求真务实,实在令我等敬佩。其实也不是我非要那么说,而是大伙都这么认为,那天您也看到了,大伙全都从心里支持您。”苗小松解释道。 “苗小松,别给我戴高帽,大伙支持的是事不是人。他说的那个办法我也知道,在二十世纪末的时候也不少用,但那都是慢办法,都是没办法的办法。现在镇里旱情这么严重,春耕也快了,他那个方法指定是远水不解近渴,人们都能看出来。” “道理是一样的,说明您代表了镇里广大干部心声,引领了正确方向。您知道吗听说是你指挥整个挖井会战,村民们全都欢欣鼓舞,连夜准备。若不是担心技术不过关,若是直接由各村自己做的话,整个用不了三天就都做完了。这就是您的人格魅力,是您的水平和能力折服了大家。一边是威信极高的实干镇长,一边是带病发配的问题人员,人心所向再明白不过了” 鲁金贵沉声打断“小苗,越说越放肆了啊。工作是干出来的,不是拍马屁拍出来的。” 嘁,大老粗也知道装相。苗小松尽管心里这么想,但还是连连点头应允“好好好,我以后” “罗他来了。”苗小松忽的一指。 鲁金贵转身看去,罗程已经站在地垄边,正望向这里。 虽然刚才自己并未讲什么出格的话,但毕竟听苗小松嘚嘚了半天,鲁金贵也不禁脸红,遂迎上前去,热情招呼着“罗镇长来了呀,正打算尽快把这些弄利落,早点请你来检查呢。” “你真的要一意孤行”罗程却不买帐,沉声质问着。 “我怎么就一意孤行了”鲁金贵起了声高腔,又赶忙压下去,尽量耐着性子说,“你也看到了,现在水库彻底没水,河套更不可能有,不从地下找水还从哪找” 罗程很不客气“鲁副镇长,我现在明确告诉你,深挖井贻害无穷,地下水位已降到了一个危险的临界值了。” 临界值开什么国际玩笑 本来刚刚稍有内疚,想着态度诚恳一些,不曾想对方直接就是上纲上线,鲁金贵便也冷了脸“罗镇长,现在都进行到这种程度了,你再说这样的话,有意思吗” “哪种程度怎么没意思”罗程生硬反问。 鲁金贵“嗤嗤”一笑“对了,你一直没露面,也不知在哪钻着,那我就告诉你。经过全镇绝大多数干部群众不辞辛劳、夜以继日的奋战,百分之六十井口已经全部完成深挖作业,随时都可以供应喷灌设备。其余百分之四十也都完成了深挖,只待砌筑和修整后,便可彻底交工。” “前面这些工作花费了一周时间,剩下扫尾保证三天完成。这么的,你如果怕担责任,就说是我老鲁一人的主意。当然了,要是到时算政绩的话,你肯定排在最前面,怎么样” 罗程直接爆了粗口“简直屁话,你把我罗程当什么人了我是为了全镇生态平衡,是为了全镇用水安全,根本就没考虑狗屁政绩。” “你他”鲁金贵也火了,但还是尽量没骂过火的话,“你送给我的话,也是我回送你的。我敢以党性做保,鲁金贵虽然粗鲁,可觉悟并不比某些人低,甚至还高出一格。” 罗程也起了高腔“高什么高现在我看不出你的一点儿觉悟。如果你自认是为全镇考虑,那就马上停止深挖,该回填的回填,该恢复的恢复。” “现在一多半喷灌系统马上就能工作了,你让把所有工作都倒回去” “对。” “你说我能答应吗全镇干部群众能答应吗” “亡羊补牢,尤未晚矣。” 鲁金贵立即瞪起牛眼,点指对方“放你娘的臭狗屁,你懂个屌。你知道不知道,那可是一镐镐刨下去,一锹锹又铲出来的,是大伙的劳动价值和希望。对于农民来讲,春耕前后的水就好比是命,你现在要革大伙的命,大伙能答应吗” “不能答应。”忽的响起应和,姜忠正带着一群人快步跑来。 看到这些人,鲁金贵眉头稍皱了一下,便又接着说“这里是全区最落后的油松镇,不是掌着金锁匙的区财政局,没那么多钱可挥霍,百姓也没准备打点的钱。” 骂人别截短,打人别打脸,竟然拿老子被冤枉说事。 罗程“蹭”的一下冲了过去,咬牙点指“你他娘的说什么” 本来仗着人高马大,又自认底气十足,但看到对方血红的眼珠时,鲁金贵无来由的含糊了,一时没接上话茬。 “你怎么骂人”苗小松先跑到了近前。 姜忠更是直接挥着拳头叫板“你骂谁太野了。” “怎么你们还要动粗”罗程转回头,瞪着那只拳头。 “滚回去,添什么乱都他娘的赶紧干活。”鲁金贵怒吼着,把火撒向这些人。 姜忠继续挥着拳头“可是” “可是你奶奶个屌,现在回去还则罢了,否则就不浇你家地,别人也一样。”鲁金贵粗话警告着。 “好,好吧,什么事呀。”姜忠瞅了苗小松一眼,叹息着摇头走去。 其余人等也蔫头耷脑的跟在了后面。 “等等,你们不能走,不能再挖了,也不能再” 罗程不喊还好,现在听他这么一喊,姜忠等人反而一溜小跑的没了影。 “嘿呵,咳,咳。”看到这样的情景,苗小松直接笑岔了气。 狠狠瞪了苗小松一眼,鲁金贵的音量低了好多“罗镇长,你也看到了吧,老百姓不让呀,要跟你急眼的。” 罗程并不领情“到时水位下降太低,真正没水的时候,怕可不是急眼那么简单吧。” “你说现在旱情这么严重,马上又要春耕了,不这么弄怎么弄” “冷凝法呀,现在地上地下水都缺,又有几处荒漠化的山地,昼夜温差也大,正好适合冷凝水,同时地膜覆” “就为了要挖你那地窨子,值当着危言耸听吗好好好,我让人给你也挖几个,这总行了吧。” “危言耸听我可是拿数据说话,这几天我一直在弄这个,看看吧。” “这是什么”尽管鲁金贵很是狐疑,但还是接过罗程递来的纸张,浏览着上面内容。 匆匆看了一下,鲁金贵又递回纸张“这能说明什么照本宣科而已。” 罗程点指纸张“这周我几乎走遍了全镇所有村子,看了镇里全部的重要蓄供水设施,并多点多方式测量了水位。上面都写的清清楚楚了,你不要掩耳盗铃,要相信科学、尊重科学。” “科学你就是科学笑话。”鲁金贵瞪着眼,叉起了腰,“我鲁金贵在镇上管了这么多年农业,也不是蛮干的。无论你说出大花来,井必须得挖,水也必须得浇。” “鲁金贵,你这是饮鸩止渴。”罗程眼里几乎喷出火来。 鲁金贵先是一愕,随即却笑了“罗程,别以为只有你会拽词,我也会说,你这叫因噎废食,也叫猪鼻子插大葱。今天老子还就告诉你,老子就要这么干,爱咋咋地。” “你他娘”罗程不禁攥紧了拳头,眼珠也瞬间红了。他现在真想祭出大耳刮子,不是因为对方讥讽自己,而是那种自以为是的蛮横和愚昧。 注意到这小子又要犯混,鲁金贵也不禁火往上撞,攥着拳头沉声道“你想咋地” “叮呤呤”,忽然响起的铃声,打破了紧张空气。 罗程咬着牙,取出手机,快速到了旁边接通“我在镇里,姐什么别着急,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镇里你盯着。”冲着鲁金贵吼了一嗓子,罗程快步跑去。 苗小松讥讽道“真会找台阶,软就认软吧。” “苗小松,姜忠他们怎么来的”鲁金贵冷声质问。 “他,他们,我不是怕您吃亏吗。”苗小松谄媚的笑着。 “那天他们怎么又去的那么巧他们怎么知道罗程在哪又怎么知道他姓罗”鲁金贵接连追问。 苗小松结巴起来“那天,那天我可不清楚,大概是他们正好赶上的吧,正好” “正好你娘的狗屁。”鲁金贵忽的一脚踢了出去。 “你怎么”苗小松尽管闪躲很快,但还是被对方脚尖扫了一下,瞬时便拐了,不过仍然狡辩道,“他就一个不学无术的贪腐分子,却想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我看着不公,看着” “这么说你是学而有术了那我问你,什么叫半自动测井位法什么又叫自动水位水温仪法他们之间的区别是什么,怎么操作”鲁金贵指着地上纸张,挑动眉毛慢慢走去。 苗小松“蹭蹭”蹿后好几步,一把操起丁驰遗弃的纸张,急急着道“听他胡诌呢,还不是照本宣科骗傻子。” “你说老子是傻子”鲁金贵大步跨去,挥起了巴掌。 苗小松早已如惊弓之鸟,在对方抬手之际,已经撒丫子跑开了。 鲁金贵没再追逐,而是长长嘘了口气。沉吟好大一会儿,拨出了电话“我,鲁金贵从村里找十来个人,在沙圪梁那里挖坑,上面蒙上塑料布” “少扯蛋,我的主意给那两个村的老高、老杨打电话,让他们也在沙窝子那里挖坑,也这么弄就说我说的,马上。”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五章 水花飞溅隐患埋 镇委书记高行东回来了,是连夜赶回的油松镇,他心里急呀。 刚随团出国考察,镇长就脑溢血住院,旱情更是与日俱增,高行东当时就恨不得打道回府,但显然不现实,组织也不会批准。幸好罗程及时到位,可又和鲁金贵尿不到一壸里,经常吵的鸡飞狗跳,高行东在国外都操心。近一天多镇里倒是不吵了,但却是不愿遇到的事情罗程母亲摔倒住院,罗程临时去了市里。 虽然连日奔波,昨晚又是凌晨才睡,但高行东还是早早就起了,他要抓紧了解旱情,以期正确应对一系列的事情。 从当下来看,旱情严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抗旱措施的选择,这也是罗、鲁争端的焦点。 到底谁的方式更可取呢似乎都有一定道理,似乎又都 高行东一时也真弄不清楚,毕竟一直以党务、组织、人事为主,农业工作真不是内行。 “笃笃”,有人敲门。 这么早谁呢 高行东抬起头来,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罗程走进屋子,开口招呼“高书记,我这么早来,没打扰您吧” “不打扰,早就睡不着了。”高行东起身绕过桌子,伸出手去,“罗局长,老太太没大事吧” 罗程握住对方,感激地说“谢谢书记关心幸亏前天送的早,只是血管微堵,仅是血压一时偏高。当晚人就醒了,并脱离了生命危险,血管也疏通开了,血压降到正常值,有人扶着也能下地。其实还是因为我的事,老太太跟着着急上火。” “罗局长应该再多陪几天,这不我也回来了。”高行东把罗程让到座上,又张罗着倒水。 “高书记还是喊我名字吧,咱们是一家人,不客气。” 罗程赶忙阻住对方,然后又道,“我妈担心影响工作,一个劲催我回来,要我好好表现。看老太太状态肯定没事了,医生也说很快就能出院,有我姐一家人在,也指定没问题。” 高行东坐到桌后,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书记,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想汇报一下抗旱的事。”罗程谈到了工作。 高行东抬手示意“你说吧,我正要详细了解一下。” “通过查询资料得知,从去年”罗程比较正规的,条分缕析的汇报起来。 听着罗程讲说,高行东暗暗点头不错,层次分明,数据完整,思维清晰,有理有据。什么稿子也不拿,数据、例证信手拈来,无怪年纪轻轻就能代理财政局长呀。 直到对方讲完,高行东并未立即发表评说,而是暗自欣慰地笑了。此时他欣慰的不再是罗程的才学,而是对其人品的称道,更是对罗、鲁强强联手的期待和信心。 在出差期间,高行东和鲁金贵联系过几次,鲁金贵自然也讲说了抗旱的事。从刚才罗程的汇报来看,虽然罗、鲁在抗旱措施选择上意见相左,但对整个现实情况讲述基本一致,说明两人都没添油加醋,也未故意歪曲。而且两人虽然都极力坚持自己观点,也对另一种方式大力批判,但却都没攻击个人,显见内心都是敞亮的。 高行东当然也知道,一两件事未必看准一个人,但最起码在这件事上,罗程做的还是很大气的。 罗程停止讲说后,就没再补充,也没追问,他知道对方需要一个思考时间。 一分钟, 两分钟, 差不多五分钟过去了,高行东这才说话“做为镇党委书记,我在这里表个态,党委会全力支持政务工作,我个人也大力支持罗镇长。我相信,只要党政齐心协力,一定能够早日战胜旱情。针对当前干旱”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 呵呵,电话来得太是时候了。 高行东心中暗喜,扫了眼来电显示,拿起听筒“回来了后半夜两点多吧是吗好,好罗镇长那里不用专门打了,我俩就在一起,一会儿都过去。” 高行东摞下电话,站起身来“走吧,先吃早饭,老鲁打电话,请咱俩去视察抗旱工作进展。” 罗程略一迟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答了声“好”,一同出了屋子。 通过刚才高行东的神情和简短语句来看,对方现在很难抉择,这里固然有平衡关系的考量,肯定更多是对抗旱方式吃不太准。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追问为好,多给对方一些考虑时间,否则双方都难堪。至于阻止喷灌系统复喷,多少还有点儿时间,怎么也得再过一两天吧。 已经拿定了主意,于是从吃饭到乘车,丁驰都没再谈抗旱方式这个话题,整个气氛显得很是融洽。 书记专车停在路边,现场人员立即上前迎候,高行东和蔼的跟人们打着招呼。 看到眼前的架势,罗程不由得一楞,心中升起不好预感。 正这时,鲁金贵大步流星走了过来,高门大嗓的招呼着“书记、镇长,就等着你们了。看见没,红绸花、大喇叭,话筒都准备好了,请二位领导宣布上水。” 好个老小子,这就要喷灌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呀。真没看出来,看似忠厚皮囊下,竟然还裹着一颗狡诈的心肝。 此情此景,罗程什么都不能讲,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了。否则不但阻止不了,还会弄成全镇的公敌和笑话。 “罗镇长,要不你来”高行东转头谦让。 罗程强自挤出笑容,简短回复“不了。” “那我也不了,就和罗镇长边上看着。”高行东说完,向后退了两步。 “既然二位领导这么谦虚,那我就代劳了。本来连赶两天两夜班都迷糊了,现在竟然能主持仪式,我这精神头又足了。”鲁金贵说到这里,提高了声音,“准备。” 听着鲁金贵刚才的自语,罗程又好气又好笑,他真没想到,这大老粗气人还真损。 “呜啦哇,呜啦哇”,喜庆的音乐还响起来了。 鲁金贵来在农用车上,环顾四周后,对着包裹的红布话筒,朗声道“很荣幸,受镇党委、镇府委托,下面由我来宣布,油松镇喷灌系统复喷启动。” “嗞嗞嗞” “唰唰唰” 数十个喷头同时启动,整个田野瞬时飘起阵阵雨雾。 “噢” 人们欢呼着冲进雨雾,跃入田野,尽情的蹦跳着、嬉闹着。在他们看来,长期干涸的系统终于复喷,就好似生命之泉唤发了生机,那种喜悦是由衷的,是源自骨子里的。 看着这样的画面,罗程说不上悲,有的只是对人们的怜悯,还有就是深深的担忧。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倒真希望自己错了,希望那个沉重的代价只是误判而已。 跳下农用车,鲁金贵快步到了高行东近前,大声道“书记,大家都等着您讲话呢。” “不讲了吧,我想多转几处。”高行东大声推辞着。 “静一静,静一静,听书记讲话。”鲁金贵冲着人群喊嚷起来。 很快,音乐停了,欢呼的人们自然也就停了下来。 注意到人们投来的目光,高行东迟疑了一下,随即双手高高举起“同志们,乡亲们,大家辛苦了这段时间我出差在外,大家都很努力,为全镇抗击旱情做出了很大贡献。在这里,我代表镇党委和我个人,对大家的努力表示衷心感谢,谢谢大家” 高行东深深一躬,随即抬起头,挥着手臂走去“不耽误大家工作了。” 鲁金贵显然意犹未尽,但看到高行东已经走向路边,便也没再多讲,而是也大步跟了过去。 书记专车又出发了,赶奔下一复喷地点,罗程仍然同在这辆车上。与来时相比,车里少了轻松,多了压抑,但谁也不点破,又增加了一丝诡异气氛。 在书记专车后面,还跟着两辆汽车,一辆是苗小松载着鲁金贵,一辆是下一个村子的负责人。 从第二个地点开始,没有了第一个的花哨和仪式,但却都是在书记到达时才放水复喷。高行东每到一处,都从车上下去,跟现场的人握握手,道上几声“辛苦”,然后便奔向下一个地点。 花了多半天时间,全镇所有的喷灌点转了一圈,所有系统全都工作正常、水量充足,乡干部和村民都乐开了花,高行东也满面笑容,只有罗程脸上不带丁点笑模样。 罗程哪能笑的出来他有的只是浓浓的担忧和深深的自责。那些水花飞溅的场景,在他脑中不时幻化着,幻化成两个句子交相闪现寅吃卯粮不觉悲、泪雨纷飞为时晚。 汽车奔向镇方向,苗小松看着前方汽车,嘟囔道“全镇人民都兴高彩烈的,都在庆祝大喜事,可就有那吊死鬼脸败兴,真是的。” “你说什么”鲁金贵问了一句。 “哦,没说什么。镇长坐好了,路上有块石头。”苗小松打着马虎眼,转动方向盘,汽车绕了一个弧度。 书呆子误民呀。 苗小松暗哼着,脚下加大了油门。他此时在讥讽罗程,却不知没用多久,一件事情的发生便狠狠打了他自己的脸。 镇里大院在望,司机放慢了车速。 高行东睁开眼,转过头去,关心地问“罗镇长,哪不舒服” 罗程苦涩一笑“但愿我错了吧。” “听不懂,不明白。”高行东打着呵呵,看似并未和对方互动。 其实双方刚刚已经互动,否则高行东就不会有此一问了。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六章 地震小,麻烦大 喷灌系统又能喷水了,人们欢欣鼓舞,农耕工作如期进行。但天上仍然一滴雨都没下,整个旱情依旧严重。 自从全镇所有喷灌系统复喷后,罗程也不再想着在此事上一争高低,他更关心的是如何降低隐患,更希望自己的担心只是虚惊一场。 转眼间,罗程已到油松镇月余,对镇里相关工作也已比较熟悉。 在此期间,除了因抗旱方式产生摩擦外,鲁金贵整体还算配合,也没因遂愿而张狂。反倒几次主动登门,探讨接下来的抗旱工作。镇里其他人也没叫板的,但对罗程的认可度都不高,他自己也能感受出来。也难怪,来的时候脸上就贴着“贪”字,在抗旱方式上又败给二把,人们自是不会高看。 虽然感受到一些异样,不过罗程倒没太过在意,他坚信“清者自清”,也清楚“日久见人心”的道理。他现在把整个身心都扑在镇里工作上,要为全镇抗旱和经济平稳健康发展而努力。 通过对油松镇的全面了解,罗程发现,虽然整个镇在全区排名倒数,但近几年的发展并不慢,甚至都有些快了。他之所以有这样的感受,倒不是不希望快,而是在这里面发现了一些隐患,发现了许多因快而不和谐的因素。 如何改进如何弥补如何实施这是罗程当下思考的主要课题。 这天晚上,罗程又忙到很晚才躺下,睡着时已是后半夜,而且又做了梦。 天刚渐亮,罗程忽然醒来了,还有一种心悸的感觉。怎么啦做怕梦的原因还是身体虚了 “忽悠,忽悠”,怎么感觉床在动呀 不对,地震了。 罗程“嗖”的一下坐了起来,迅速蹬着衣裤。 似乎“咯噔”一下,床又不动了,桌上小电池却适时“骨碌碌”滚到了地上。 迅速起床后,罗程快步到了院里,没发现异样,也没再感受到震动。 “叮叮”,手机弹出消息,是地震台网推送的。果然是地震了,震中就在邻市,震级三点二。 震级不大,震中又离着一百多公里。罗程打消了询问村里的念头,但心里总不踏实,可又一时想不明白为什么。 正这时,高行东打来电话,让过去一下。 罗程到了书记办公室,鲁金贵也随后到了。 高行东示意二人落座,然后问道“地震知道了吧,各村有受灾汇报吗” 罗、鲁二人都回复“没”。 “旱情很严重,镇里得早点想辙呀。”高行东提到了眼前工作。 见罗程没有立即开口,鲁金贵先说了话“是呀,这都快半年了,一片雪没下,一滴雨没降。近两天有三个村的喷灌也不太冲,肯定地下水也越来越少了。天气慢慢变热,大太阳再晒上,就更麻烦了。” 屋子里静了一下,罗程缓缓地说“就目前这种状况,干旱确实很严重,更严重的是地下水也难保,到时什么辙都不好想了。” 听罗程这么一说,高、鲁二人神色各异,鲁金贵明显带出不悦,屋子里气氛也为之压抑。 暗自嘘了两口气,鲁金贵尽量压着火气道“罗镇长,地下水难保能否说的更明白些” “我刚来的那一周,就在全镇选了十多个点测量,而且是用两到三种方法相互辅助,数据完全能经得住推敲,当时还给了你一份。那时候全镇水位值就很低,现在又喷灌了这么长时间,绝对是临界值了。一旦有什么特殊情况,只怕水位要大幅下降,甚至地下彻底无水。”罗程神情严峻,说的很是直接。 “彻底无水整个地下全干了怎么可能你以为变戏法呢” “有什么不可能,要是遇到地震、放”罗程说到这里,忽然“啊”了一声,“不好,赶快给村里打电话,问”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打断了罗程的话。 看了眼来电,鲁金贵说了句“新堡子的”,便直接接通了“我是什么多会的事几处没有全村都没有了就现在继续关注着,看看是不哪里堵了先这样,及时联系。” 尽管已经听到了电话里声音,但在鲁金贵挂断后,高行东还是追问道“什么情况” “新堡子村的所有喷灌都不出水了,我让他们尽快查出原因。”鲁金贵紧锁眉头回复着。 罗程此时已拨通了一个号码“邢郝集吗我是罗程。村里今天浇地了吗” “一会儿就浇。罗镇长。你放心吧,什么时候该浇水,我们都记着呢。水量也没问题,昨天下午还哗哗的呢。”对方音量很高。 罗程“哦”了一声“那你关注着,如有什么特殊情况,第一时间汇报。” “不会有事的,我和老郝都盯着,他那会儿就去现场了,估计” 手机那头刚说到半截,忽然响起另一个声音“老邢,不好了,没水了,村里所有喷灌不出水。” “啥,都没水了”对方嚷了一嗓子,又对着手机说了句“镇长,没水了,我去看看”,就没了动静。 不用再做交流,屋里三人接连拨打电话,询问喷灌事宜。 几分钟后,三人结束通话,全都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 罗程更是甩手给了自己一耳刮子“我真他娘的猪脑子,但愿千万别是那样。” “怎么了”高行东疑问道。 罗程摆摆手“没什么,说事吧。” “妈的,到底咋了真他娘的有鬼了”鲁金贵骂骂咧咧着,转身就走。 “回来,你去哪”罗程出声喊住对方。 鲁金贵头也不回,没好气的说“去村里呀。还能去哪” “去干什么” “去看喷水呀,是不是真的地下没水了。” 罗程再次喊道“你给我回来,不能这么去。” 鲁金贵收住脚步,转头“嗤笑”了一声“那要怎么去你放心,该我的责任绝不推给你。” “鲁金贵,你也太小看我了。我不是小孩子,也不是你说的书呆子,我是一镇之长。”罗程猛的起身,径直到了鲁金贵近前,“我是要告诉你,去了千万不要提地下水怎样,也不要扯是否受这些天喷灌影响。” 鲁金贵眨巴着眼睛,还不是太明白。 高行东及时说了话“老鲁,这还不明白一旦你这么说了,村民会怎么想,对你会怎么样” “假如村民发生了联想,那势必要都涌到镇里来,也会迅速传播渲染相关信息,镇里可就麻烦了。更重要的是,一旦村民产生恐慌,势必影响社会稳定,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罗程严肃地警告道。 “那,那怎么办”鲁金贵不由得有些慌神。 “都坐近点儿,咱们好好合计一下。”高行东招手道。 罗、鲁二人没再犹豫,迅速围到办公桌前,三人一起合计起来。 二十分钟后,罗、鲁快步出了书记办公室,召集几十人,分成十多组赶向不同的地点。 “镇长,去新堡子干什么是不因为那停水了听说好多村都没水。”苗小松一边开着车,一边偷眼瞟着后视镜。 “我当然知道没水了,镇里操作的嘛。”鲁金贵说话时,依旧闭着双眼,仰靠在座椅上,显得漫不经心。 苗小松眨了眨眼,暗自嘀咕了一下,又问“镇里操作的为什么呀我怎么没听说” 鲁金贵忽的睁开眼,坐直了身子“怎么,镇里做决定还得跟你汇报开你的车吧。” “不,好,好。”苗小松语无伦次的回应着,但心中的疑惑更重了,不过他却没敢再问。 主路上再奔行了十多分钟,又在岔路上走了十多分钟,汽车到了新堡子村。 看到汽车的人们,老远快步跑来。 姜忠更是边跑边嚷嚷“鲁镇长,没水了,都没水了。” 鲁金贵已经到了车外,但没理会姜忠,而是冲着跑来的清瘦男子说“段主任,不着急,不着急。” 段主任边跑边喘息地说“鲁镇,这一大早的就没水,听说好几个村都没了,到底咋回事呀” “就这事呀,着什么急听我慢慢说。”鲁金贵招着手,待对方到了近前,才又继续道,“不是几个村停,是全镇都停,这是镇里的统一安排。” 统一安排 跑来的人们都楞了。 段主任更是疑惑刚才电话里没说呀。 按下心中狐疑,段主任追问道“为啥这要干啥” 鲁金贵不紧不慢地说“咱们镇的喷灌系统用好多年了,从用上到现在就没清洗过,管里结了许多水垢,既影响了出水量,长期下去也对水管不好,所以要彻底清洗一下。” “那,那怎么提前不通知怎么把吃水也停了”清瘦男子继续追问。 “这不现在我就来通知了吗正因为怕你们担心,才故意选在夜里的。” “是这样呀。停的太不是时候了,现在正用水呢。” “现在才用多少好多天才浇一回。等天气慢慢热起来,那时地和苗用水也多了,镇里就是专抢这个时候停的。当然了,也不能太早,否则温度还差点,也不是最好的清洗时段。” 段主任疑惑更甚,但并未继续刨根问底,而是提到了更实际问题“现在生活用水也没有了,吃水怎么办” “这个镇里早考虑到了,罗镇长专门跟进这事,清水很快就会运来。”说到这里,鲁金贵又提醒道,“居民家里也都有水缸,不可能全见底吧,吃个一两天肯定不成问题。村干部要统筹考虑全村用水,对现在实在没水的家庭,由你们从其他家里调剂。另外,各家用水也省着点儿,别像以前洗双袜子也好几盆水。从现在起,必须要有节水概念,不要认为水泵抽出的地下水就不是钱。” “啊,是,好的。”段主任含糊的应和着。 “走,咱们去看看。其他人都散了吧,老围着干什么,镇里早都替你们考虑了。”鲁金贵摆着手走去。 段主任略一迟疑,喊上旁边一男一女,快步跟上了鲁金贵。 姜忠等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儿,终究没有跟去,而是散成了一小撮一小堆的,继续嘀嘀咕咕着。 一处处走过,一户户看过,鲁金贵尽管表面谈笑风生,但其实心却在一阵阵揪紧。他越来越深刻意识到,无论对于家庭、个人还是镇里,全镇停水都是天大的事,也是天大的麻烦。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七章 愚昧无知酿大祸 罗程的确去调水了,但却不仅仅是调水,还必须找到原因,找到解决办法才是。为此他一边若无其事指挥属下调配生活用水,一边急急地联系能人。 就现在这个季节,与农业相关的人员大都有事,要么领导指挥抗旱,要么指导培训防虫,要么推广增产增收技术。普通农业人员都忙成这样,更别说能人了,自是忙的不可开交。不过听罗程讲说了事情后,对方还是答应百忙之中抽空过来,次日一早就会赶到镇里。 长嘘了一口气,罗程回到汽车上。 副镇长刘柱恰好也放下手机,对着罗程道“镇长,这价格也太高了,本来他这里只是一般经营用水,现在却要按特种行业标准加两成,实在” 罗程“哦”了一声“按特种行业用水再加成呀,是高了几成,不过也正常,总得让人家有赚头,不能白做贡献嘛。” “可,可”刘柱支吾了两声,问出心中疑惑,“镇长,与其在这花高价,为什么不在当地调,当地总不能这么黑吧实在不行的话,直接让区里协调自来水,怎么也能解决呀。” “可能吧,也许能少掏几个钱,不过也有好多麻烦事。按咱们现在需要的量,指定得找区里,周边乡镇指不上,那几个乡镇用水量更大。假如找区里相关部门的话,势必要搭交情,交情是要还的,有时比花钱还麻烦。” “不瞒你说,我在财政局的时候,自来水曾有一笔拨款想要提前,但由于不符合程序,就被我卡下了。现在反过头再求人家,人家也未必能给面子呀。当然了,也许表面不会,但故意迟延一下,咱们就耗不起。再说了,我现在也不想求他们,包括区里其他部门。” “这里一手钱一手水,谁也不亏欠谁的,一次性买卖。另外呢,虽然这里跨着市,但也不过两个小时车程,反而比去金峻岭区还要快。” 罗程说的真真假假,甚至不惜自黑一下,其实就是为了掩盖一个事实不能让区里知道。 刘柱说了句“便宜这家了”,便没再追问,而是又继续联系起来。 出来找水的不止罗程、刘柱,那几组也都回了电话,水是有,就是价钱要高出好多。 现在能拿钱解决的就不是事。本着这个原则,罗程都给出了肯定回复要,快。 虽说路上用时不太多,但毕竟第一次合作,联系、协调费了时间,等到第一车水运回油松镇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直到后半夜,所有运水车才全部到位。 镇里预留了部分应急,其余都按计划分发到各村。为了促使村民节约用水,在分发的时候都进行了登记、签字,弄得好像要事后算钱似的。 天将见亮的时候,整个分发工作才算结束,忙碌了二十多小时的人们纷纷回去休息。 鲁金贵尽管熬得双眼通红,但还是精神头十足,悄悄拉住即将离去的罗程,问道“花了不少钱吧” “是呀,用途是居民吃水,来源是经营用水,价格却是特种用水的一点三倍,价钱不是一般的贵。”罗程缓缓说道。 听到这样的价格,鲁金贵没再像之前那样讥讽“挥霍”,反而连道“幸运”“能弄上就不错,镇长辛苦了” “还能迷糊两三个小时,严教授一早就到。”罗程说着,迈动了步子。 “唉”鲁金贵叹息一声,随后走去。 严教授是早上七点多到的,虽然已经六十多岁,又连夜赶了很远的路,但老头子并未休息,而是吃过简单早点后,直接就赶奔工作地点。 一路上,鲁金贵驾车,罗程介绍情况,严教授了解了诸多具体信息。 汽车刚停在村口,姜忠就迎了上来,冲着车里招手点头。 鲁金贵提着检测仪器下车,没好气的说“不好好去忙活,又到这瞎逛个屁。” 姜忠一龇牙“嘿嘿,我以为又来送水了。” “有完没完我们又不是专给你弄水的。”鲁金贵摔上车门,嫌弃的摆着手,“去去去。” 姜忠并未尴尬,而是瞅着严教授,继续打听“这就是你们说的清洗专家” “是呀,怎么了该干嘛该干嘛去。” “我得去告诉村主任。” “不用,不用,我们自个看。” “没事,不客气。”姜忠不见外的跑开了。 时间不长,村主任小段到了。 尽管不希望有第三者在场,但罗、鲁都没赶走段主任,而是让他回答了严教授的相关提问。 段主任也已意识到停水有别的说法,所以只是问什么答什么,并未多一句嘴。 从新堡子出来后,罗、鲁二人又陪着严教授到了邢郝集,自然也有村主任陪同。 就这样,严教授不辞辛劳,转了整整一天,看过了全镇所有的集中喷灌点,也对居民供水站、储水井、水库等设施进行了查看和探测,天黑时才回到了镇里。 鲁金贵放慢了车速,热情地说“教授,先到镇里洗漱一下,还是直接去饭店” “去什么饭店你们还有心情下馆子呀送我到住的地方。”严教授说话很不客气,随后语气稍缓了一些,“弄个熬菜,再来两个馒头。” 鲁金贵没敢再说话,罗程也未劝说,直接把严教授送到住所,按要求送去了饭菜。 “谁都别在这,到时我喊你们。”严教授说完,“咣当”关上了屋门。 罗、鲁二人径直到了书记办公室,狼吞虎咽的吃光了加量版熬菜套餐。 见罗、鲁二人没有心思回去休息,高行东便让二人去里屋大床躺一会儿,他则负责听电话。 “叮呤呤。” “醒醒,醒醒。” 就在罗程睡得迷迷瞪瞪之际,听到了铃声和呼喊,立即一骨碌爬了下来,接通手机“教授好,马上过去。” 不用罗程转述,高、鲁二人直接跟着,一同赶奔严教授住处。 看到三人进屋,严教授上来便道“再好好讲一下停水前后的情形。” “我来说,是这样的”罗程客观地讲述了一番。 “除了地震外,当时还有什么异常” “也没什么,就是有三个村的喷灌流量少了一些。” “罗程,你太的愚昧无知了。”严教授忽的起了高腔,直接用手点指,“当初学习的时候,我专门讲过地下水位临界的危险,也教了你们避免的方式和措施,你怎么就没听进去呢” 罗程脸一红“教授,我” 严教授直接打断,继续抬手点指“你要讲什么强调你只是选修,只是偶尔上课吗告诉你,只要是跟我严谨学习过,只要做过我一天的学生,就必须严格按要求来。否则就不是我的学生,我丢不起那人。” 高行东马上打着圆场“教授,其实罗镇长一直没忘您的教诲,是我这个书记没” “我训自个学生,别人少插话。”严教授根本不给高行东面子,然后又转向罗程,“我问你,那些数据是不是你测的” 罗程老实回复“是,我用的半自动测井位法和自动水位水温仪法,两种互相验证,个别点还辅助了测量绳。” 严教授气笑了“这不是挺明白的吗那些数据我也分析了,应该都是准确的。可你为什么就没重视起来,为什么就没意识到水位已经临界罗程镇长,你现在是一镇之长,是要解决具体问题,而不是学生做论文。” 趁着老头子换气的当口,高行东再次解围“教授,这到底怎么啦是不很严重” 严教授冷哼道“不是很严重,是极其严重。就因为没有及时停止喷水,就因为又多喷了十多天,竟然把水都给弄没了。你这是渎职,是犯” “教授,有那么严重吗”鲁金贵急的插了话。 严教授翻眼皮瞪着对方“还说有那么严重吗那我告诉你,现在水系乱了,全镇彻底无水,几万老百姓喝什么,工农牧副业怎么进行” “啊彻,彻底没了呀” “为什么呀” “不应该吧怎么会呢” 罗、高、鲁三人都发出惊呼。 “怎么不会怎么不会”由于太过激动,严教授连咳了两声,才压低了一些音量,“如果在发现水位下降严重时停止采水,哪怕就是早十天主动停采,这种事也可能避免。可镇里依然置若罔闻,根本不当回事,好不好还赶上了地震,这下好了,一滴水都没有了。怎么办你们怎么向党交待,怎么向全镇父老交待” 鲁金贵额头早就出了汗,心情也最为沉痛,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教授,这是为什么呀” “让他讲。”严教授没好气的指了指罗程。 罗程长嘘一口气,接了话“这在地理学上叫水系算了吧,我就讲通俗点。自然界的水都有水系,就好比人身上的一根根血管,地下水更是如此。平常的时候,这些水都按着即有管径运行,一般时候不会断流,最起码都能及时补充或修复。” “但水系修复的前提是在一定深度内,假如超出这个深度,就达到了水位临界点,就很危险了。如果再赶上类似地震这样的地壳运动,又恰好地源” 讲完整个原理,罗程又叹息了一声“唉,疏忽了呀,这么小概率的事竟让咱们” “怎么能疏忽呢脑袋让”严教授话到半截,终究还是没说出难听的“驴踢了”仨字。 鲁金贵咬牙道“奶奶的,早不地震晚不地震,偏偏这时候地震。” “即使不地震,就这样下去也出事。早在五十几年前,在西部的一个省份,就因为开发温泉时放了一炮,好好的温泉水一瞬间踪迹皆无,后来一直再没有。” 说到此处,严教授又拉回了话题“就说这个地震,方圆数百公里都有震感,可别的地方为什么没有这种情况震中为什么没断水还不是你们的地下水位太低,还不是你们愚昧无知闯的祸” 是呀,别的地方都没听说呀。 鲁金贵不再追问,而是脸色煞白的看向罗、高二人,那二人也是大眼瞪小眼。忽然,三人一同望向严教授 “教授,您得救救我们呀。” “给我们想想办法,把水弄出来吧。” “教授,只能求您了,您肯定有办法。” 严教授冷哼着扫过三人,最终目光落到罗程脸上“我也不是神仙,不是什么都能弄的,大自然的力量唉。” 听到这样的说辞,三人全都神色惨变。 鲁金贵更是摔倒在地,“哇哇”大嚎“都怪我,是我害了大伙呀。”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八章 土法暂解危 严教授连夜就走了,并没给出什么对症良方,只是临走时表示再想想办法。 这可是国内著名的权威,严教授都看过了,再找别人也无益,关键现在这事能广而周知吗 送走严教授后,三人连夜商议怎么办。 鲁金贵尽管已经嚎罢多时,也已坐在沙发上,但整个人还是懵懵懂懂的“都是我的错,一切责任由我来担,跟罗镇长无关,更和高书记没关系。” “你担你担的起吗”高行东哑着嗓子质问,“还是说说怎么办吧,你先说。” “还能怎么办水都没了,除非再地震震回来。”鲁金贵说到这里,灰暗的眼睛忽然一亮,“要不轰他几炮怎么样教授不也说了吗,放炮也能影响地下水呀。” 高行东哼道“你真是昏了头,教授是这么讲的吗再说了,你轰哪,知道哪是关键位置,又如何判断是移位还是断层” 停了一下,高行东转过头去“罗镇长,还是你说吧,老鲁已经六神无主了。” 罗程长嘘了口气,缓缓地说“从教授的表态来看,现在事态的确很严峻,这是我见过他最愤怒的一次,也是应对最没底气的一次。以前不管是怎样的情况,他大都能给出方案,最起码能指出应对方向,但这次都没有。不过总算没说彻底不能治,还说回去想想办法,这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儿希望吧。” “最终也许教授能给我们方案,也许真的什么也没有。所以我们绝不能死等,必须要明确几个问题,首先就是这事要不要上报,要不要公开其次就是当前的现状怎么应对居民用水怎么解决生产用水怎么克服当然了,是否公开此事也是确定应对方案的前提。” 鲁金贵立即接了话“终究纸包不住火,省得到时候你们跟着沾包,还是我去自首吧。” “现在不是商议吗,你咋一上来又是这套你以为你是谁,说了就算区委书记还是市委书记”高行东喝斥道,“平时这个不服,那个不愤的,结果一遇到事,就跟个老娘们似的。” 鲁金贵苦哈哈的解释道“不是我要叽歪,这事完全就是我一意孤行,谁都不怨,否则哪有这事豁出我一个,只要能平息” 罗驰沉声打断“假如最终全镇还没水,别说是你一人,就是把咱们全刮了,也弥补不了过错。” “对呀,现在还是说事吧,看看怎么应对,怎么尽量降低损失和影响。说吧,咱们要不要公开”高行东又扯到了正题上。 鲁金贵叹息一声“假如老百姓知道了真相,那非得急眼,肯定要把镇里包围了,也可能直接就去区里、市里了。真到了那一步” 待到鲁金贵絮叨了一番后,罗程跟着说“除了人们要来闹腾外,在全镇造成的恐慌也是空前的。你想啊,从有油松镇开始,尽管经历了诸多磨难,但还没有一次彻底没水” 你一言,我一语,三人探讨起来。十多分钟后,基本达成一致意见。 高行东嗓子疼的连咳了几声,才又说道“那就这样,暂时先不报,往私了说是保咱们的乌纱帽,往公了说是维护社会稳定。那么接下来就要议一议,如何争取时间,如何面对眼前的现实问题。罗镇长,还是你说吧,老鲁也说不清楚。” 罗程点点头,直接接话“第一,就是保密。现在这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但肯定还有好多人怀疑,也不排除个别人看出门道。那么我们仨首先绝对不能说,跟任何人都不能讲,说梦话也不行。再一个就是,不管什么人问到,都是一个口径全镇统一清洗。不但要这么讲,也要这么做样子,具体怎么做还需要安排的严丝合缝。” “第二,解决供水。现在全镇用水共三大部分,一是居民生活用水,二是农业生产用水,三是工业、副业用水。工副业用水暂时不用管,也管不过来,反正他们大都是循环用水,都有池子和水罐储备着。不过他们肯定也要找,毕竟储水有限,也不可能无数次循环,我们要想好应对方式。” “现在最需要解决的就是生活用水和农业灌溉用水。生活用水还是先从邻市县里买,先不考虑成本,只要买上就行,但必须保证水质,千万不要出现有污染的水。本来现在就够乱了,如果再喝坏了人,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咱们。” “农业生产用水指定不能靠外边拉,一次拉那么多也才够居民用两三天的,所以必须另外想辙。现在也只有土办法,一是冷凝水,一是地膜覆盖。之前那几十个坑也积了一些,多少能浇一部分,再继续积水,继续挖坑。地膜也马上购买,现在地里刚出苗,过个三四天正好盖膜” “好好好。”高行东连连称“好”,“罗镇长讲的真好,真全面。我再补充一点,就是关于恢复给水的问题,这是我们所有工作的最终目的,否则一切工作都白费。还是要麻烦罗镇长了,多和严教授联系,及时沟通信息,只有这尊真佛显灵,咱们的苦难才算结束。” 罗程笑着道“行,我一直跟催。先还记着这事呢,刚才这么一急,就又忘了。” “你就别谦虚了,分明是故意留给我说的嘛”高行东也笑了。 只有鲁金贵笑不出来。自己是全镇的罪人,哪还有脸笑现在自绝以谢天下的心思都有了。 接下来,又对相关问题进行细化,达成了几套成形方案,时间也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外面天光都渐亮了。 “就说到这吧,马上回去休息,到上班时间再行动。”高行东打着哈欠,挥动手臂。 各自回去睡了两个多小时,上班时又按商量好的安顿了一番,镇里人们分头行动起来。 罗程先是和鲁金贵赶奔“地窨子”,但今天不是鲁金贵开车,而是由苗小松来开。由于还困着,加之有些话不便讲说,罗、鲁二人便都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一边开车,一边偷瞭观后镜,苗小松心里直犯嘀咕真是邪了怪了,这俩家伙咋就尿一壸里了竟然白天晚上都相跟着。好像就是从停水那天开始的吧,莫非这里边有什么说法还有,他们说是全镇清洗水管,咋我就觉着这么不靠谱呢尤其根本没提前通知呀,这正常吗” “怎么开的呢差点把老子颠死。”鲁金贵忽的开了骂。 奶奶的,就知道欺负老实人,在姓罗的跟前就跟三孙子似的。 尽管心里暗骂,但苗小松表面态度却非常端正“是,我慢点开,您二位休息,休息。” 又行驶了半个小时,汽车来在山坡下,三个村的主任已经提前等着了。留苗小松在车上,罗程、鲁金贵跟着各位村主任爬坡而行。 众人来到半坡,站在密密麻麻的大坑前。 罗程哈下腰去,掀开了一个坑口的塑料布。 看着坑里的少半坑水,鲁金贵“呀”了一声“这么多” 村主任老高接了话“我们早收起好几桶了,都在那个棚子里存着。这两天哪都没水,我们怕丢了,白天晚上还留人看着呢。鲁镇长,你真有办法。” 有个屁办法,那都是罗镇长的招,当初自个只不过是给他些面子而已,不曾想现在还用上了。想至此,鲁金贵看向罗程,不禁又愧又羞。 看过几处冷凝坑后,按照罗程的安排,鲁金贵又通知了四个具备条件的村,继续挖坑储水。 两天后,所需的白色地膜采购到位,各村开始了地膜覆盖工作。 尽管又累又困,但镇里人们却不敢懈怠,尤其罗程、鲁金贵更是亲自督战。 一卷卷白色塑料布,一桶桶并不干净的冷凝水,这些之前很不屑的东西,现如今看在鲁金贵眼里,那都是金闪闪的宝贝。 几步跨到罗程近前,鲁金贵指着这些东西,感慨道“罗镇长,要是早听你的,早储备上冷凝水,这庄稼还愁没的浇吗” “光这些应该不够,怎么也得搭配自来水,不过至少也能省七成,也许就”罗程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唉”鲁金贵叹息着道,“都怪我呀,要是早听你的话,也不至于” 罗程急忙捅了捅对方“低点儿吧,小心让别人听见。” 鲁金贵“嘿嘿”笑着,挠了挠头,又道“这马上就要开始了,镇长给大伙讲两句吧。” 罗程急急摆手“不不,我只是在学校学过,基本没正式操作过,完全就是照本宣科、纸上谈兵。” 鲁金贵立即红着脸解释“镇长,我那天实在是” “我说的是实话,并没有截短的意思。”罗程忍不住笑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都是一些土办法。” “土办法解难题呀。”鲁金贵感叹之后,向着人群走去,“来来来,咱们合计一下,尽量更科学更有效。” 罗程趁着空当,掏出手机,拨打了严教授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严教授声音传来“你还问那事呀目前什么办法也没有。” 罗程“哦”了一声,很是失望。 “我再想想,尽量找出点辙来。”严教授补充了一句,便结束了通话。 经过几天的连续奋战,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全镇符合条件的地块里大都铺上了地膜,也浇上了冷凝水。虽然与需求相比,这些水少得可怜,地膜节水也有限,但就是这土办法还是为小幼苗提供了必要水分,暂时缓解了农业用水危机。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九章 外水齐断供,村民讨说法 一周多过去,符合条件的地块全都覆盖了地膜,冷凝水勉强能够保障浇灌,居民用水也基本两三天补充一次,整体情况还不是太糟。最让人心里没底的就是地下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恢复的迹象,也没能找到哪怕丁点的办法。 在这段时间里,罗程已经三次给严教授打电话,对方都是同一回复“没有”。今天再试试吧,罗程再一次拨打了那个号码。 两声回铃音后,严教授声音传来“我刚翻过一本外国古书,上面介绍了一种办法以水引水,实在不行可以试试。” 以水引水 罗程欣喜的急着追问“您再说详细点儿。” “就是说可以用外界的水,把地底下的水引出来,重新连接起整个水系。就好比咱们上课时曾经做过的实验,通过软管把甲容器的水引入乙容器一样,只需先用嘴去吸连接软管,使甲容器的水流到乙容器,之后水就会自动的流淌着。”严教授给出解释,随即又补充,“但究竟管不管用,我心里一点没谱,更难以指导具体操作。” “教授您”话到半截,罗程收住话头,因为对方已经挂断了。 以水引水,做引流的水怎么来 冷凝水杯水车薪,想也不要想。 多买水浇地上怎么浇从哪浇而且现在这么缺水,怕是刚操作就得被阻止,还会引来不必要的恐慌和麻烦吧。 怎么办怎么对了,雨水。可现在这天上哪有雨呀 不管了,有枣没枣总得打一杆子吧。 罗程想至此,直接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很快,对面声音传来“罗局长,有何指示”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恶心,我已经下放到镇里了。”笑斥之后,罗程提到了正题,“哥们,快看看,金峻岭区油松镇有没有雨今天或明天。” “没有,你们全市都没有,本周一直晴朗无比,非常适合地里间苗。” “我们这旱死了,特别需要下雨,你倒好好看看呀。” “整天我都是这事,一天不知看多少次,没错,就是晴天。” “那,那就没别的办法了你好歹让他下点呀。” “我又不是天师、龙王,你以为打个喷嚏就行呀。就是人工降雨的话,那也得具备一定的空中云水条件,再依靠高炮、火箭或飞机” 罗程立即接话“人工降雨,就人工降雨,你可一定要帮帮我。” “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这必须要跟你也说不清,等到条件具备时会告诉你。我不说了,头儿来了。”对方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人工降雨,人”罗程喃喃着到了窗边,可外面蓝天上晴湛湛的,根本就没有半片云彩呀。 “笃笃”,敲门声起。 罗程说了声“进来”,回身走向桌后。 刘柱推门进屋,直接道“麻烦了,说话不算话。” “怎么个情况”罗程追问。 “到目前为止,咱们已经调了三次水,每次都是现场交款然后提水,合作的都很正常。昨天又到了提水的日子,我就联系对方,但电话一直都没打通。刚才倒是通了,可对方说我们违约,还说想要水就再加百分之三十,并要求立即打款。这不是跌皮讹人吗”刘柱说着,气呼呼的坐到椅子上。 “坐地起价那昨天应该也是故意的。是纯为了加钱还是有什么说法呢”稍稍迟楞了一下,罗程又道,“你这样,拨通对方电话,我听他怎么说。” 刘柱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拨出号码,手机给了罗程。 过了一会儿,手机里传出声音“打钱了吗快点,别磨叽了,最迟九点半,还有八分钟,过期不候。” 罗程缓缓地说“为什么涨价当初可是说好的价钱。” “为罗老板吧你们不按时打款,自然要多补偿了。”对方说着,又开始了倒计时,“还有七分钟。” 略一迟疑,罗程道“你这随时涨价,我们心里也不踏实。这样吧,传一份协议过来,盖上你的章,要扫描件。” “盖章协议什么意思你们根本没半点诚意,我这水不卖了。”对方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我咋感觉不对劲呢”罗程嘀咕了一句,拿起自己手机,拨了出去。 连拨了两遍,电话才接通,罗程直接道“老肖,再给哥们联系一家,那家不给供了。” 手机对面声音很低“老罗,还联系呢,这都差点出乱子。我到单位刚听说,那家卖水的被罚了,理由是扰乱供水市场。不过那家伙也挺滑的,为了少罚款,只交待了最近这次的,前两次的都没承认,我想他应该也不会供出你们。” “没事,反正隔着市呢,你们又不是以单位名义,每次也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又没有什么凭证,肯定找不到你们头上的。即使不说了,有人来了。” 看到罗程拿开手机,刘柱急道“被罚了” “现在那家伙还让立即打款,他这是要骗钱,也可能是做局呀。” 说到这里,罗程立即重新拨打号码“孙镇长,你那里衔接的怎么样一直打不通呀那就别打了。” “小赵要涨价还让立即打款不打,先别联系了。” “” 一个个电话打过,罗程让刘柱回去等消息,他则直接到了书记办公室。 看着桌后挂吊瓶的高行东,罗程道“书记好点没” 高行东嗓子都快没音了“感觉没前天疼,医生说扁桃腺化脓见轻了。有事吧,说。” 罗程来在近前“书记,水都断供了。” “怎么个情况”高行东急急追问。 “刚才刘柱找到我”罗程坐到对面,讲说了整个过程。 高行东“哦”了一声“这么看来,那几家应该都被盯上了,我们不能再去了。不过正像你同学说的那样,肯定找不到咱们头上,对方也没必要跨市来找,可咱们要上门的话就是自投罗网了。” 罗程道“就是找来也不怕,我们是高价买水,又不是偷的抢的。现在难办的是,水从哪来既然这个县盯上了,肯定其他县区也一样,总不能跨过这个市,四百多公里外买水吧,那根本也不现实。” “是呀,怎么办呢”高行东皱起了眉头。 “叮叮”,短消息来了,是鲁金贵发的镇长,有几个村打电话问我,水什么时候到 罗程想了想,回了消息过去跟他们说,很快,让大家再克服一下。来书记这,我也在。 发完短信,罗程没说话,高行东也没吱声。 时间不长,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鲁金贵敲门进屋。直接道“书记、镇长,水得赶紧到呀,要不人们肯定该找来了。” 高行东摇摇头“哪有水呀。” “老鲁,都不给供了”罗程又简单重复了先前的话。 鲁金贵叹息一声“唉,那就只能从当地弄,只能找区里,看来这事是没法瞒了,还是我” “刚那会儿又和教授通了话,他说可以试试以水引水,这是”罗程打断鲁金贵,讲说了这个办法,也说了自己的考虑。 鲁金贵先是一喜,随即皱起了眉头“这天晴的不能再晴,一丝风声都没有,天气预报也都是晴天,可这水却已经断顿了,只怕” “叮呤呤”,铃声响起,打断了鲁金贵的话。 看到来电显示,罗程直接接通“说哦,知道了先尽量做工作。” 挂断电话,罗程站了起来,说道“刘镇长电话,他说院里来了上百号村民,都问水的事,我去看看。” “我也去。”鲁金贵跟着起身。 “先安抚,注意态度、方式,不要激化矛盾。”高行东嘱咐道。 “好的。”罗程应答之后,和鲁金贵出了屋子。 来在院里,罗程正打算喊过刘柱,眼尖的村民已经发现了他,便立即围了过来。 “罗镇长,这水什么时候来呀”姜忠老远就嚷嚷起来。 “是呀,家里一滴水都没了。” “不是应该昨天就到吗” “” 其他村民也跟着吵吵,眨眼工夫便到了近前。 罗程微微一笑“大家都别急,水很快就到,多理解。本来说的是昨天晚上到,结果半路有个桥有点问题,临时限制了通行,也许今天晚上或明天早上应该就能通。大家先回去,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们有人一直盯着呢。” “是吗哪个桥” “真是点儿背。” “明天水真能到” “我们就等着,什么时候水来了,再回去。” 人们嚷嚷着,并不挪窝。 罗程继续做工作,鲁金贵也说得两嘴岔子白沫,但这些人就是一个原则不见兔子不撒鹰。 就半个小时时间,人又增加了,至少有三百,而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涌来。 “镇长,你别说话,我来。”鲁金贵凑近罗程耳边,低声道。 罗程略一沉吟,拍拍对方胳膊,点了点头,和刘柱等人稍稍退后了一些。 正这时,姜忠直接凑近了嚷嚷“二位镇长,有什么可嘀咕的倒是给个痛快话呀,我家里都快干死了。” 鲁金贵回道“显不下个你,全镇好几万人,就你家人金贵呀” “嘿嘿,鲁镇长,当然没你金贵了,可我们真的是没水了。这整天在外面干活,一身一身的出臭汗,回家连个澡都洗不了,我这身上都馊了,你闻闻。”姜忠嬉笑着,又往前凑了凑。 “你要不要脸,我又不是你老婆。” “鲁镇长,只要是弄来水,我给你当老婆都行。” 听着鲁、姜的对话,人们哄堂大笑,气氛也稍稍轻松了一些。 随着两人的白话,村民们也有些动摇,个别人已经转回身了。 可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又增加了好多人,差不多够五六百了。 “都别走。能有水吗” 就是这么一嗓子,心思稍有活动的人也收住了脚步,其他人等更是跟着吵混起来 “就是,到底能不能来水” “别是哄我们吧” “能来个屁,肯定弄不来了。” “到底能不能来” “到底能不能来” 一刹时,喊嚷声震天,村民关注点也起了变化。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十章 多压齐袭,被迫应诺 随着气温升高,人们的情绪也更为不稳,整个院子里都是同一声音“到底能不能来水” 注意到这种情形,鲁金贵让人取来椅子,直接站了上去。 看到忽然有人“高”出来,现场的喊嚷声小了一些。 鲁金贵黑着脸,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又压下了许多音量。然后他双眼盯在姜忠脸上“姜忠,你别逗白皮,也别起哄,我就问你,这么多年来,我对你咋样对你们家咋样” 看到鲁金贵板了脸,姜忠也收起嬉笑,认真的点点头“鲁镇长刀子嘴豆腐心,对我和我们家都不错。” “既然我对你家不错,那你就不能缓缓,就不能不闹腾” “我也不是闹腾,就是家里实在没水了。” “实在没水你敢说一滴都没有” “就是没反正也很少了,最多也就够个一两天的。” “那你能不能等个一两天” “” “能不能给个痛快话。” “能,能吧,再等两最多两天。”姜忠说着,向后退去。 “这算什么事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先前的大嗓门又说了话。 鲁金贵没理这家伙,而是伸手点指,大声道“小段,新堡子村段主任,你不用藏后边,来找也正常。村里整体都和姜忠情况差不多吧有没有彻底没水的有没有” 段主任本就是被裹挟来的,就发怵见镇领导,现在被鲁金贵点名,只好把问题转嫁“新堡子村的,都听见了吗谁家一滴水都没有了有没有有的话站出来。” 自然不是一滴水没有,现在刺头也退后了,主任又逼着当众表态,新堡子人互相望望,都没吱声。 “看来是没有,那就听鲁镇长的,都再坚持坚持,好不好来,新堡子村都退出来,都往后面走。”段主任说着,又往后退去。 整个人群有了松动,不时有人向段主任集中。 鲁金贵心中稍稍一松,再次在人群中搜寻起来,照方抓药“邢郝集老邢、老郝来了没啊,来了没老郝大小子在呀,大壮那你” “谁要先走了,分不到水可活该。没水可活该呀。”大嗓门适时喊了一嗓子,也打断了鲁金贵的话。 是呀,别真分不到。 本来已经到了小段身旁,想着跟主任回村,可听到这样的话,新堡子的人都不动了。 郝大壮更是哈着腰跑去,嘴里嘟囔着“吃坏肚子了,也不知什么没吃对。让开,让开,我得赶紧去厕所。” 有人这么一带头,各村的“显贵”全都耍起肉头,“滋溜滋溜”的都往厕所钻。 转瞬间,鲁金贵没有了做工作对象。不由得火起,便用手点指道“刚才是谁,是谁说走了分不到水你想干什么想煽动挑事。是谁站出来敢说不敢承认呀。” 本来还想猫着,可是看到大牛眼直接瞪来,粗指头又指着自己,黄头发男子只好接了茬“我说的,怎么啦” “怎么啦你这是造谣生事,是挑唆干群关系。” “鲁镇长,可别给我扣大帽子,鄙人就是帽子厂的。再说了,我说的本就是大实话。要不这么的,只要镇里现在现场分水,我当着几百号老百姓向你道歉,这行了吧” 狗崽子。 鲁金贵暗骂着,但嘴上却说的很客气“我当是谁,原来是苟冒才家二狗子,怪不得这么出息呢。” “不敢当,小百姓一枚。”二狗子故意抱拳拱手,出着乏相。 “二狗子,你家彻底没水了” “还有一点点。” “你能不能不在这闹” “我这哪是闹就是反映情况嘛” “那我问你,能不能回家坚持一下” “我倒想呀,可是我不能拉大伙后腿,也怕到时候真分不上。” “我鲁金贵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水一到,绝不会亏待任一家。到时我都可以给你送家里,行不行” “不敢,不敢,还是我自个领,心里更踏实。” “你信不过我” “我事实胜于雄辩。” “二狗子,你竟然信不过我,狗崽子。”鲁金贵忽的起了高腔,“回去问问你爹,他敢不敢这么说当年苟冒才老婆早产,大半夜找不到接生的,正好手头又没钱,哭着喊着找我,说是就相信我鲁金贵。现在倒好,狗崽子长大了,竟然说不相信我。老苟,苟冒才,你在哪站出来,站出来呀,给我个痛快话,你老苟家” 二狗子在外面混了好几年,本来脑瓜皮子挺厚,也挺能白话的。可对方现在这样出招,他就没法接了,总不能承认老爹说话不算,总不能把老爹说成忘恩负义吧。同时他也奇怪,怎么从没听老爹说过呢。 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硬着头皮听了一会儿,二狗子终于败下阵来“鲁镇长,鲁叔,别说了,我不吱声,这总行了吧。” “我只能管住我自己,分不到水也认了,但可管不了别人。”二狗子又补充了一句,这才退到到后面,但并没有离去。 狗崽子,跟老子斗你他娘的也真够滑。鲁金贵既得意也遗憾。 又一个刺头投降了,现场村民都不再吵吵,但也没有挪动步子。 “怎么着就准备在太阳底晒下去呀” “是不还嫌水浪费的少,还想着都变成臭汗呀” 喊了两嗓子没看到效果,鲁金贵直接冲着厕所方向嚷了起来“那些小崽子们,拉完没该不会要把肠肠肚肚也倒完吧” “那好,既然你们不出来,那我们大伙就等着。村民可都晒着大太阳呢,你们要是不怕挨骂,就让大伙继续等着。” 还怎么等出去吧。 “显贵”们一合计,万般无奈的出了厕所,回到人群中。 “郝家大小子,给个话呗,邢郝集的人都等着呢。”鲁金贵直接又点了名。 郝大壮暗骂了声“老家伙”,装起了糊涂“听着呢。鲁镇长,什么呀” 鲁金贵点点头“好,那我问你,你是继续让全村人跟你陪绑,还是让大伙少遭罪回家呢” “我,这个,我” 就在郝大壮支吾之际,忽的听到低声提醒“你就只是你”,便立马有了说辞“我是自个来的,我爸根本不知道,我可管不了别人。我自个不说了,回去坚持。” 那些“显贵”们全都眼前一亮,全都不问自表,以个人身份退到了后面。 看着事态发展过程,罗程暗暗点头鲁金贵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随即罗程扯了扯鲁金贵衣服“老鲁,歇会儿吧,让我来。” 鲁金贵回头一笑,低声道“我刚来感觉,等他们走了就休息。” 罗程笑笑,没再吭声。 “大伙回去吧,天这么热的,干在这受罪,我们都给大伙想着呢。你们”鲁金贵转圈抱拳作揖,滔滔不绝的讲说起来。 听着听着,好多人都低下头去,不过都还站在原地。 姜忠、郝大壮、二狗子相视一笑,冲着远处的鲁金贵直撇嘴。 自己说了这么一堆,下面人们都不讥歪了,可这不走也不行呀。鲁金贵正自着急,恰好捕捉到了这三人的神情,马上有了主意。 “二狗子、姜忠,还有老郝家崽子,你们还有脸笑呢,到底有没有良心为了全镇用水考虑,镇里专门请人清洗管道,还从外地往回调水,你们都没看见吗还有这次浇地的冷凝水,那可都是罗镇长给大家想的招呀。” 鲁金贵说到这里,侧身一指“你们刚才也都看到了吧就为了大伙的事,罗镇长满嘴都是大泡,牙床子也肿得老高,喝口水都扎的疼。如果换作你家人,你怎么想,还这么闹腾吗人家罗镇长” 还别说,听鲁金贵这么一讲,有人不由得脸上羞红,向后挪了挪。 鲁金贵趁热打铁“本来这些我们都不想说,可你们非要逼着说呀。再看看我,嘴上也都是泡,嗓子都冒烟了,两眼全是红血丝。苦点累点没什么,谁让我们是党员呢,我们心甘情愿。我们不求别的,只求多一些体谅,多一些理解。行不行呀” 听着沙哑的声音,看着瘦得脱相的鲁金贵,好多人都向后退去,只是后面有人挡着大门口处,整个队伍也才停了下来。 “书记。” “书记来了。” “书记,你怎么来啦” 听到身后议论,鲁金贵赶忙转回头去,正看到高行东伸来的右手,便赶忙向着边上让了让,把高行东拉到了椅子上。 “看看,都看看吧。我们高书记还输着液,都被你们折腾出来了,你们就忍心吗”鲁金贵说着,举起了高行东贴着胶布的左手。 高行东尽最大力,发出嘶哑的语句“拜托了,多体谅吧” “还说什么,走吧。” “要点良心吧。” 几个老年男子抹着眼泪,猛的一推身后的二狗子等人,当先出了院子,随后人们全都涌了出去。 真他娘的没骨气。 二狗子等人心里暗骂着,也加入了离去的队伍。 看着院里越来越少的村民,罗程心中一松,微笑着暗道这才是真正的鲁金贵吧,有勇有谋,粗中有细。 很快,几百号人出了大门,院子里顿时清静下来。 “书记快下来。” “鲁镇长快下来。” 众人搭把手,扶下了椅子上的高、鲁二人,随即又拍起了巴掌。 刚刚还粗话连篇的鲁金贵,竟然腼腆的挠起了头皮,有些扭捏地随着人们走去。 “轰” “水,水什么时候来” 伴着发动机的轰鸣,一个大嗓门响起。 众人全都转头看去,只见五辆汽车先后进了院子,第一辆车上有短发男子正拿着扩音喇叭嚷嚷。 “他们怎么来了”刘柱嘀咕了一声,快步迎了过去,“各位老板,你们这是” 面对着主管副镇长,持喇叭者不失礼貌,但语气却很冷“刘镇长好还请见谅,我们来求水。” 说话间,五辆汽车车门打开,二十多名男子跳下车来。 村民们还没走远,自是听到了扩音喇叭响动,好多人还看到了五辆汽车,立马一古脑的涌回了镇。 七八百人,再加上五辆汽车,院子里又拥挤了好多。 罗程此时也已明白,来的都是当地企业的人,看架势难以善了了。 刘柱迎上持喇叭男子,做着工作“王总,镇里正在解决,指定很快,你们先回去。” 短发男子继续对着扩音喇叭说“很快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怎么也得有个过程吧,先解决生活用水,争取三天,然后再” “不行,最多二十四小时。” “再坚持坚持,多容点儿时间。” “我们已经坚持十天了,还要怎么坚持再长时间也没用,根本就来不了水,因为镇里彻底没水了。” 什么彻底没水了 人群一下子吵混起来,情绪也迅速激动着。 罗程迈动步子,大声道“企业家要守公德,而不是信口开河。” 短发男子“哦”了一声“这位就是新来的罗镇长我怎么就信口开河了” “镇里是清洗管道临时停水,你为什么要说彻底无水” “不是吗那你们二十四小时能来水吗” “我们自有安排。” “少唬人。二十四小时来水,你敢保证吗” “” “你要不敢保证,那就是彻底无水了。我们马上向市里和区里反映,请上级帮助解决困难。”短发男子说到这里,举着喇叭转向众人,“乡亲们,你们去不去” “去,能不去吗” “再不去旱死了,渴死了。” “走了,找上面去。” 人们立即吵嚷着,向门外走去。 短发男子也持着喇叭走向汽车。 怎么办 镇里众人脸上全都现出急色。 “我保证。”罗程忽得大嚷了一声。 “保证二十四小时来水”短发男子“哦”了一声,快步回到近前,又把喇叭递了过去。 “我保证二十四小时来水。”罗程的声音通过喇叭传了出去。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但每个人的内心却并不平静,高、鲁二人更是不由得脸上变色。 就在罗程面对众人之时,施予民也在关注着油松镇的情况。其实这几天他随时都在关注,只不过一直是暗中,一直没联系罗程而已。 听完秘书刚刚的汇报,施予民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略一沉吟,施予民拿起手机就要拨通,但又改成了发短信。 罗程,我问你 罗程,我以个人名义问你,你 连着编辑了好几次,又删除了好几次,最终施予民什么也没发出,而是轻轻放下手机,沉思起来。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十一章 炮引救命水 二十四小时来水 对于这个答复人们大多半信半疑,企业的人更是根本就不信。 企业之所以提出二十四小时,其实是想当面揭穿镇里的把戏,不过既然罗程已经承诺,也就没有了继续纠缠的理由,于是带头离开了镇,村民们也就跟着离去。 高行东在稍松半口气之后,更觉着压得喘不过气来,他可是清楚整个过程的。这么多天都来不了水,一天一夜就能来吗 在疑惑、担忧的同时,高行东也不禁心存少许侥幸,难道罗的忽然有了解决之法怀着万般忐忑,在人们刚刚撤离后,他便叫着罗程奔向书记室,当然鲁金贵也跟了过去。 “罗镇长,你真的有办法二十四小时来水”刚一进屋,高行东便急急问道。 鲁金贵跟着追问“是呀。怎么来水需要怎么做,我马上去。” 罗程扫了二人一眼,反问道“刚才不那么答应行吗” “啊” 尽管已经意识到应该是被逼表态,但高、鲁二人还是惊出了声。他俩也能理解罗程当时的选择,但接下来可是很快就会穿帮的,到时怎么办非出大事不可。 自是看出了这二人的心思,罗程接着又说“如果刚刚不应承的话,那就直接被戳了底,现在已经出大事了。水可是赖以生存的生命之源,村民一旦认定彻底没水非玩命不可,找区、市反而显得不严重了。暂时先应一下,毕竟还有二十四小时的缓冲时间,也许就有办法了,起码为安抚村民争取了一定时间。” “就是再缓冲,来水才是最关键的,否则一切都是白扯。还是我向区里坦白吧,请区里出面先把人们的水供应上,这样村民也才能接受安抚。”鲁金贵急着道。 罗程摇摇头“如果几天前,哪怕就是早一个小时,在企业没来人也没捅出彻底没水前,这样做还行,而现在不行了。只要我们向区里一说,消息肯定会马上扩展开来,还没等区里协调来水,村民绝对已经闹开了。这倒不是说区里信不过,而是操作过程不可能完全保密。” 高行东马上接话“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们只能一起共同面对,无论什么结果大家一起扛。罗镇长,你说吧,怎么应对,怎么避免事情发展到不可控地步” 在这件事中,高行东完全有撇清关系的机会,最起码向后撤的理由是有的,可对方现在这么表态,很令罗程感动。 现在不是道谢的时候,罗程仅是点头示意后,便直接道“企业的人那么讲确实有些出乎意料,这就相当于堵死了我们的后路,那么目前我们要考虑的就是两种结果,一种是到时还没水,一种是这期间弄来水。” “如果到时还没水,我们将要面临什么,现在能做什么,那时又要怎么做。至于来水又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外面运水,从现在看已经不可行,只要我们一有举动,就印证了企业言说的彻底无水,村民就闹腾起来了;另一种是真正来了水,这也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可从现在来看,来水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以水引水,虽然这个方法希望渺茫,但也是唯一的希望,我们” “叮呤呤”,铃声响起,打断了罗程的话。 看到来电显示,罗程说了声“孙兴力的”,接通了电话“孙镇长,什么事” 孙兴力声音传来“镇长,你在楼里吧现在你站到窗户那向外看,看大院外面。” 稍一迟疑,罗程走到窗前,看向院外,随即对着手机皱眉道“外边怎么回事又来了” “不是又来的,是压根就没走,那辆越野车是造纸厂的,农用车是村民的,两个车上都坐了三四个人。本来村民都走了,可是刚才农用车又停了回来,应该是跟企业学的。”手机里停了一下,又说,“要不我让他们离开” “不用了,只要注意没有异常举动就行。”罗程回过之后,结束了通话。 “这是盯上了呀。”高行东在身旁说了话。 罗程长嘘了口气“这是死活要见真章,一直监督着,也担心我逃跑呀。来吧,还是说咱们的。” 罗、高、鲁三人又坐回各自位置,继续讨论起来。 探讨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拿出方案,三人各自安排起来。 虽然已经下午两点多,但罗程顾不上吃午饭,而是回到办公室便给同学再次打去电话“哥们,赶紧给这里来场雨吧。” 对面同学笑了“老罗,早上不是跟你说了吗,现在你们那要多晴有多晴,根本就没雨,也根本不具备空中云水条件,你咋就拎不清呢” 罗程急道“不是我拎不清,是实在火烧眉毛了。就因为这个水,不但村民来了好多,企业也跟着嚷嚷,再这样下去非出事不可,我这个代理镇长根本兜不住呀。” “我就不明白了,又不是你不让下雨,凭什么逼你”同学显然不理解,“就是庄稼再没水,还能把人也渴死不会连人喝的水也没有了吧” “真没”话到半截,罗程急忙收住“水”字,换了说辞,“真没脾气呀,基层工作就这样,不像你们在基地上班的。反正现在你得帮我,否则我可真麻烦了。我知道没雨你也弄不来,就是你给好好看看,附近有没有能下雨的云,能不能往我们这赶赶” 同学不禁吧咂起了嘴巴“哎呀,老罗,你是真愚昧执拗了,这怎么能赶呢这样吧,我再好好看看,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云,可我却不可能给你赶过去。” “一定得有,最迟明天上午就得下呀,否则”罗程叨咕到半截,放下手机,因为对方早已挂断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又和同学通了几次电话,但答案就是两个字没有。 随着时间推移,夜幕已经缓缓拉上,可院门外汽车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车上人们又吃又喝,不时换班瞅着院里、楼上,显然要将“盯梢”进行到底了。 白天变黑夜,黑夜迎黎明,十七八个小时过去,罗、高、鲁多次通话,几次碰面。可天上晴湛湛的,没有半点风声,最赖以寄望的雨讯丁点全无。在此期间,罗程虽然也强迫自己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但根本就睡不着,哪有心思睡呀。 顶着“熊猫眼”,早上七点多,罗、高、鲁又坐到了一起。 刚要说话,罗程忽然支起了耳朵,随即快步来在窗前,打开了窗扇。 “倒计时五小时,倒计时五小” 又连着喊了好几次,显然注意到了书记室打开的窗扇,院外扩音喇叭才停止了这轮的喊话。 轻轻掩上窗扇,罗程拨通同学号码,直接问“有没有呀” “有。” 听到这个回复,罗程立即来了精神“在哪” “十万八千里。”对方回了句丧气话,又道,“这么大的天上,哪能没有几块云现在倒是有这么一片,看着像是往你们那个方向飘,但究竟中途转不转向,什么时候到,能否形成空中云水条件,都是个未知数。” “有就好,有就好。”罗程近乎溺水者看到了飘渺的稻草一般,哑着嗓子道。 “概率以千分之论。”同学回了这么一句,没了声响。 “有就好,死马当活马。”鲁金贵自是听到了刚才通话内容,于是也拨出了电话,“小牛子,这回得你出力了。” 对方回道“老班长,这天上半片云彩都没有,那不是打空炮吗” “怎么是空炮呢我告诉你啊,刚刚基地气象局专家来电话,说是正有几大片黑云飘过来,看着就像下雨的云。”鲁金贵说的煞有介事。 “是吗什么时候能到是否具备云雨条件概率有多大”对方连着几问。 “有,有。千百分之”鲁金贵咬着后槽牙道,“两三成吧。” 对方又道“这概率也太低了。” “专家这是说的保守,其实他还讲了,怎么也在一半概率以上。”鲁金贵这是大睁两眼胡诌了。 “老班长,这可得弄准了,我们动炮也是有纪律的,不是想” 不待对方说完,鲁金贵便嚷道“咋回事,现在做队长牛了是吧少跟我讲那些没用的,我可比你学的早。话说回来,要是有百分百下雨把握,我还找你个屁。” “老班长,你这还是随时关注着,再有把握一些吧。”对方很是为难。 “把握,把握。”鲁金贵没好气的挂断了电话。 屋子里静了下来,升腾的香烟烟气中,是三张苦巴巴的脸颊。 “倒计时四小时” “倒计时三小时” 在九点多的时候,高、罗、鲁出了屋子,来在院中。关键是不出来不行了,院里早又聚集了差不多上千人,不停的喊他们出来呢。 看到他们露了面,人们也不再喊嚷,但却不时的看着时间。 怎么个情况 暂时大方向没跑偏。 罗程和气象局同学通过发送消息,进行着交流。 在倒计时“两小时”后,鲁金贵来在僻静处,再次给战友打电话,传递着加工过的消息,对方则仍然要准确消息。 今天的天气真热,尤其随着中午的日益临近,气温也是一升再升。 看着村民干裂的嘴唇和眼神中的期盼与无奈,罗程很不是滋味,心中也更是煎熬。 “倒计时一小时” 时间都十一点多了,可天上还是片云没有,罗程的心也越沉越低,于是他又给同学发了短信,对方仍然回了“暂时没跑偏”几字。 “昨天大家都在场吧,再有不到一小时就到点儿了,大家想想吧,到时要是还没水,怎么办庄稼种不种了,人还活不活了”那个王副总适时进了院子,拿着扩音喇叭嚷了起来。 活不活了活不活了众人全都扪心自问着,眼中多了决绝与愤恨。 高行东扯了扯罗程衣角,眨眼示意了一下。 罗程抿着嘴唇想了想,缓缓的摇了摇头。 “哎”高行东暗叹一声,神色更为焦虑。 就在罗程等人面对上千群众时,区里也在关注着镇里情况,而且已经有副职询问是否采取必要行动。 看了看时间,施予民回了句“再等等”。 “等到什么时候现场随时失控呀。”这名副职提醒着。 施予民没有回复,但神情显然又严肃了好多。 “倒计时四十分。”油松镇大院里,王副总亲自报着时间。 大方向没变,上午应该到不了。 看过同学发来的消息,罗程仰头看向天际,眼中满是凄凉。 忽然罗程脸上轻轻抖动,随即不禁激动,来风了。 这会不会能快点吹动云彩呀 接到罗程这样的信息,同学很快回复了过来不清楚。别吹走就是好的。 “风,起风了。” 村民们也感受到了风。 “风有什么用,能吹来雨呀”王副总兜头泼了凉水,“倒计时二十五分钟。” 云走的快多了。 同学短信适时发来,罗程急急拿给鲁金贵看。 鲁金贵立即进了屋子,拨打了电话“云马上就到,赶紧准备吧。” “准备不费时间,关键是是否符合” 不待对方说完,鲁金贵直接起了高腔“你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当初老子把你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时候,你怎么没跟老子说符合” 对方终于吐了口“老班长,什么都不说了,为了您这个险我冒。可总得有云不是” “兄弟,哥就拜托你了。”鲁金贵说完这句话,直接挂断,大步到了院外。 “倒计时十五分钟。”王副总再次发声。 “嚷嚷什么就你祸事由子。”鲁金贵直接点手斥道。 看着那对满是红血丝的牛眼,王副总不由得一凛,但还是冷哼道“拿我撒气干什么,到时要没水,看大伙怎么说” 时间不长,王副总再次高门大嗓道“十分钟倒计时。” “唿”,风忽然大了。 “九分钟。” “八分钟。” 随着王副总的嚷嚷,风是越来越大。 王副总干脆闭了嘴,但风仍然有增无减。 云, 白云来了, 灰云, 真是邪性了,仅仅两三分钟云彩便布满了多半边天,而且越压越低,颜色也由白转黑。 “四分钟。”王副总咬着后槽牙嚷道。 “咚。” “咚。” “咚。” 忽然三声巨响传来。 什么声音 人们都疑惑的望去。 “兔崽子,还算有点良心。”鲁金贵喃喃道。 “咚咚咚”,罗程心跳声已经如响鼓一般,他双眼圆睁,死死盯着天空,以至于盯的双眼酸疼,甚至出现了幻觉 云层仿佛难以承重一般,陡然向下掉落,掉落,最后竟然碎成了小片,小点点。 “吧嗒”, “吧嗒”, “唰唰唰”, 不是幻觉,是下雨了。 “下雨了。” 随着一声嘶哑的破锣嗓,院子里立即喊声一片 “下雨了。” “下雨了。” 人们奔行进稀薄的雨帘中,手脚癫狂般的舞动起来。 “咚。” “咚。” “咚。” 随着这三声响动,雨势又稍稍大了一些,人们的欢呼声也更为响亮。 “这点雨水管屁用,你们喝什么,接下来怎么办时间到。”王副总的喊嚷又响了起来。 是呀,怎么办人们都被这声音震住,心中自问着。 “快联系家里,接水呀。” 不知谁喊了一声,人们立即想方设法联系起来。 “他娘的,怎么会这样”王副总恨铁不成钢的嘟喃了一句,又嚷起来,“说好的二十四小时呀。雨可快停了,到底接下来怎么办呀得让市里、区里帮着解决了。” 是呀这可是杯水车薪呀。罗程茫然的看向高行东。 “什,什么来水了姜忠你可别骗老子。”鲁金贵大着嗓子,到了高、罗近前,“姜忠说来水了。” “叮呤呤”, “叮呤呤”, 铃声接连响起。 “来水了” “来水了” 接过电话,高、罗、鲁三人抱在一起,脸上水迹纵横,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紧跟着镇里人们都冲了过来,大家紧紧的抱在一起。 “来水喽” “来水喽” “老天开眼了。” 人们或喊或嚷,或跳或躺,尽情的享受在雨帘与泥水中,这可是救命水呀。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十二章 科学节水刻不容缓 水都来了,人们自是不会再留下来,都急着回去一看究竟呢。企业的人更是快快的溜走了,不过在溜走之时既有侥幸也不无愤恨之情。 镇里人们好一阵雨中庆贺,罗、高、鲁也松了一大口气,但也仅是一口,便又继续绷紧了弦。然后由书记、镇长亲自带队,镇里公务人员分成好几组,到各村各点去检查。 一直转到了天色大黑,各组人们才都回到镇里,也最终确定了一个事实的确来水了,包括居民饮用、农业喷灌、生产用水都有了。 水是来了,但究竟怎么来的“以水引水”成功炮声震动水系重新连接水位情况如何,会否再断水 带着这样的疑问和担心,罗程当即联系严教授,讲明了情况。严教授没有祝贺和评说,而是表示尽快派人过去。 第三天一早,严教授派的人到了,一共来了四位专业人员,还带着相应的检测设备。讲说了基本情况后,在专业人员建议下,罗、鲁分别各带一组,开始了现场检测、采样。 用了整整一天时间,两组检测完毕,采集到了相关数据,四位专业人员给出相关建议,在吃过晚饭后便连夜走了。 送走严教授派来的人之后,罗、鲁二人到了书记办公室,汇报了整个情况,接着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从测定数据来看,水位线仍然不高,和罗镇长刚到镇里时测定的数据相仿。这说明什么说明地下水位仍然危险,仍然有随时断流的可能。”高行东道。 罗程跟着接话“是呀,专业人员虽然也没给出来水的确切答案,但我觉得依然有断水的可能。当然了,只要使用得当应该也不至于说断就断,毕竟前些时咱们使用太狠了,又偏偏赶上了倒霉的小地震,所以当务之急是如何科学用水。” “说什么也不能让人们再浇了。这次要是水没来的话,我就是以死谢罪也不足以赎呀。”鲁金贵说此话时,仍不免心有余悸。 罗程笑了“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呀。浇还是要浇,否则天这么旱,蔬菜、作物根本没法正常生长。你也见了吧,前天下那点雨早被吸溜精光,地皮又干巴巴的了。” 鲁金贵马上道“尽量还是用冷凝水,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要喷灌。” “气温越来越高,昼夜温差越来越小,哪还有冷凝水不过倒可以用那些坑辅助收集雨水。”稍稍停了一下,罗程又说,“我觉得可以这么做,一方面科学节水,一方面科学涵养地下水,争取在用水旺季达到用、涵平衡,不使地下水下降,淡季时则要通过涵养提高地下水位。当然了,涵养水位不可能立杆见影,而用水影响却是立马显现,所以需要我们好好计划一番。” 就这样,你讲我说,有探讨、有争论,直到时近午夜才告段落,三人也才各自回屋休息。 又经过两天的完善、讨论,节水、涵水方案成型,方案拿到了全镇干部会议上。 会议由镇委书记高行东主持,全镇所有干部全都参加,方案也发到每一个参会者手中,足见会议的重要性。 “同志们,这次会议事关全镇饮水安全,事关全镇健康可持续发展,必须放到讲政治高度来认识,必须严格准确认真执行。” 高行东上来便给会议定了调,现场气氛为之更紧。接下来他又做了简单开场白,便把会议时间交给了罗程。 罗程没有客套,直接道“在这次清洗管道之初,镇里专门请专家对地下水位测量、计算、评估,结果非常不理想,全镇地下水位几乎达到了临界点。” 什么 人们都不禁暗自惊呼,既怀疑“清洗管道”一说,也震惊于地下水的严峻形势。 故意给了人们一个简短消化时间,罗程接着说“在恢复供水之后,专家又马上进行了评估,地下水位略有上升。这说明什么说明只要采取措施,地下水位是能够恢复到正常水平的。当然了,不可能再完全切断生活和生产用水,也不可能一蹴而就一劳永逸,这就需要科学节水、涵水,需要我们在座各位的共同努力。大家看方案” 在众人盯着方案的同时,罗程宣布了相关细则,并对细则内容做了解读,也给了大家发表意见的机会。 细则内容很多,总的就是五大方面一、逐步落实按用水量收费;二、养成良好用水习惯,科学用水;三、修水库、清河道,修葺、完善储水设施;四、整改甚至取缔不合理用水,严厉整治污染;五、实行奖罚、阶梯用水机制。 唯一的女性副镇长童宇发了言“按水量收费这是大势所趋,好多地方早已实施,只是个别镇还没落实。我现在疑惑的是,咱们镇里这是真的要推进,还是仅做为引导节约用水的一种手段” 其实童宇的疑问也是好多人的疑惑,因为大家都清楚,如果容易按量取费的话,恐怕早就实施了。 “按量取费目前是一种手段,但也是镇里的最终目的,当然这需要一个过程。现在先做基本情况了解,先摸查、核实基础用水量,这个基础量将是核实单价的基础,是阶梯单价的主要参照数据。我和高书记已经商议过,由鲁镇长和你牵头,在一周内拿出时间推进计划表来。还有一个就是奖惩机制细则,这个由你牵头来弄,本月底交给我,仅靠之前丁点的自然卫生费已经起不到作用了。”罗程回道。 在童宇之后,刘柱、孙兴力等副职也从各自分管角度发言或提问,个别部门负责人也提了问题,罗程都给予了回复。 另外罗程还专门拿出问题讨论,最终形成了统一意见。 “每个分管领导、每个部门都要立即行动,按照罗镇长意见和方案要求,分步骤准时或提前完成任务。罗镇长的意见也是我的意见,严禁推诿扯皮,严禁搪塞拖拉,否则严惩不贷。” 最终,在高行东又做过严厉要求后,历时三个多小时的会议才宣告结束。 在会议之后,童宇到镇长室找了罗程,直接提出疑议“镇长,刚才会场人多没法说透,但我想说的是,按量取费不宜操之过急,现在就不该提出这种想法。” 见对方没有接话,童宇在故意停了一会儿,接着又道“这么多乡镇早已实行了按量取费,为什么油松镇就没能实行呢,这里面有其特殊性和难度。首先就是” 一直等着对方讲完八个原因,罗程才道“童镇长说的这些原因我都了解过,有些确实也是事实,但不能成为迟滞实施按量取费的理由。现在地下水位告急,按量取费已是必然,正因为考虑到那些理由,镇里才给出了缓冲时间,但必须按计划推进。” “好吧,反正该讲的都讲了,惹出什么乱子别怪我没说。”童宇说完,转身便走,却在即将出门时,又转头问道,“镇长,人们都议论,前几天真的是清洗管道还是另有说法呢。” “我们讲的不够清楚吗”罗程以问代答。 装什么大瓣蒜童宇暗自冷哼着,出了镇长办公室。 走在过道中,童宇不禁腹诽从他的言辞和神情看,倒很像是真的。难道停水真的是清洗管道按量取费真的不是只为吓唬 就在童宇暗自疑惑的时候,罗程也在暗哼吓唬也得跟真事似的。 在全镇干部会议后,油松镇干部展现出了高效的执行力,不高效也不行呀,书记、镇长可都拿制度盯着呢。 会议当天,全民节水、涵水告之书便发到了各村、各企业,镇干部还和各自对应点做了特别交待。 与此同时,各位分管副职携着下辖部门负责人,也在紧锣密鼓的做着配套方案,保证如期保质完成任务。 就在发放告之书后的第二天,各村、各企业负责人又被请到镇里,由分管副职进行了专题会议精神宣讲。在讲说方案之余,重点强调了节水与村干部及企业考核相挂钩的机制。 尽管好多人表现出了畏难,甚至当场提了疑问,但副职们就是一句话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 短短几天,整个油松镇下辖村庄、企业全都知道了镇里节水方案,也知晓了节水要求。 有人表示理解,有人极度排斥,有人暗自发恨,有人当众骂街,表现不一而足。尽管人们想法各异,但镇里方案的精神人们都清楚了,那就是科学节水刻不容缓。 宣讲、传达仅是起步,也是相对容易的,真正艰难的是实施推广,却也是整个节水、涵水方案能否最终施行的关键。可是还没等方案真正实施的时候,已经有单位和人员铆上了劲,已经在等着与罗程等人较量一番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否则就不是罗程的性格了,否则地下水位之忧又如何得解呢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十三章 你专捏软柿子 这么多年以来,都是想用多少用多少,除了因此增加丁点水泵电费外,再没有额外的费用,这咋还就要按量收费呢听说还用的越多单价也越高 刚听到这样的消息时,村民们很是不理解,甚至非常抵触,可是村主任一句“是不还想尝尝断水滋味”,人们立刻蔫巴了。这事可是过去时间不长,虽然当时并未彻底没水渴,但心里那种没底、恐慌真的很不好受。 既然村主任都这么讲了,又不是现在就收钱,那还是按规矩办吧,省得到时混个大底数还得花高价。 以前都是想用就舀,用完就倒,无拘无束惯了,这乍一注意,还真不习惯。不过慢慢人们就适应了,用水不再大瓢大瓢的舀,用过的洗脸、洗手水也不再立即倒掉,而是存起来留着浇园子。 除了生活用水外,农业喷灌用水更有节制了,以前人们只知道喷出的是水,现在才意识到那“哗哗”流的都是钱呀。为此人们都不随意喷灌,甚至还出现了宁旱不浇的情况,还得村主任进行督促提醒才行。 注意到村民们的这种变化,罗程很高兴,但他却没有盲目乐观。他清楚,村民们现在这么做,主要是为了核定基础量时越小越好,并非是真正形成了节水习惯,时间一长很可能松懈。假如真到收费那一天,村民们心态势必又要大波动了。 不管怎么说,村民用水量大幅节省就是好现象,现在要维持并扩大这种效果,那么企业的做法就至关重要了,毕竟相关企业都是用水大户。而且从近一周多的观察来看,似乎企业用水有增无减,这是必须要攻下来的据点。甚至还有个别企业给镇里泼脏水,说这是镇里变相吃拿卡要,扬言要和这种风气做斗争,于是镇里加紧了应对这方面工作。罗程负责镇府全面工作,也是节水战役总指挥,要平衡、协调许多方面关系,每天都忙的不亦乐乎。 本来农副业口是鲁金贵的工作,但近些天修水库、清河道任务量大、时间紧迫,罗程便也忙里偷闲帮着多跟进了一下。这天一早,罗程离开镇里,到了十多公里外的山坡下,去了阿朗西农牧业公司。 看到镇长不请自来,公司老板阿朗西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很高兴,热情的迎了出来“镇长您好,欢迎欢迎” “打扰了。”罗程与对方握过,进了屋子。 沏茶、倒水一阵忙活后,阿朗西汇报起了公司运营情况,并请镇长予以指导。 虽然第一次与对方正式接触,但从对方的言谈话语来看,这个阿朗西还是很敦厚、本分的,与来之前了解到的情况相吻合。 待对方讲说停歇之后,罗程道“阿朗西老板不简单哪,才到金峻岭区不足十年,就已在全区声名显赫,真是了不起呀。以公司整体实力怕是进全区十强了吧” “镇长谬赞了,我哪敢跟十强比,充其量也就是个三四十名。”阿朗西连连摆手谦虚着。 “太自谦了。我说的整体实力不只是经济效益,更包含社会影响,听说你光是支援贫困山区就投入了好多,还资助了许多贫困学生。” “没有好多,只是给三所小学投了资,又资助了十一名学生而已。我到金峻岭创业得到了各方面支持,理应回报社会,这是企业人义不容辞的责任。” “好,好。”罗程连连点头后,忽的问道,“阿朗西老板,镇里的节水、涵水方案知道了吧,你怎么看” “知道,知道。那天鲁镇长组织开会,本来我该去的,只是在外地赶不回来,就让副手去了,他第一时间做了汇报,我也一回来就看了文件。这个文件好啊,也很及时,地下水位涵养事关重大,必须”阿朗西引经据典,对方案进行了评说,态度也很是明确非常支持。 在表明态度后,阿朗西试探地说“镇长百忙之中光临,还请多多指导。” “指导谈不上,参观学习一下,看看你的项目怎么样” “好的。”阿朗西立即安排参观公司,随即又带着罗程上山,到了最近的项目地点松间木耳基地。 由于基地在半山坡,只能步行上山。 自恃体质不错,也正值年轻,罗程开始走得较快,也很是轻松,不过后来就多少出了一些汗。 相比较而言,阿朗西要大出差不多二十岁,看着体质也一般,一直走得也不太快,不过直到基地却仍然不喘不咳不出汗,显见已经习惯了这种行走。 林地间,黑色肥厚的木耳挂满了耳袋,工作人员满面喜色认真出耳,显见木耳的品质很是喜人。 走进林间,指着肥厚的木耳,阿朗西脸上也满是喜庆“这茬还真不错,耳肥肉厚,胶面灰黑,背面黑褐。您看这表面多么光滑,外面短毛密而柔软,整个耳体质地松散、组织纹理清晰。再闻这味道,一股淡淡的香,没有任何异味。与外面” 看着对方好似讲说子女般的怜爱,罗程忽的有些不忍,但这不忍也仅是一闪而过,心态便又迅即恢复了正常。 待到对方讲说告一段落,罗程点头说着“不错”,却又问道“能讲一下栽培方式吗” “当然可以,只要不耽误您的时间就行。”阿朗西兴致非常不错,讲说的很是兴奋,“黑木耳种植有着非常精密的流程,比较重要的有这么几项耳场的选择与建设、拌料、装袋、接种、养菌等等。耳场要求是通风好、阳光好,同时还要便于排灌,现在这块地方就具备这些条件” 在讲说完几个关键流程后,阿朗西又补充道“关键这个项目还绿色、环保,不像造纸、化工等行业那么污染,也基本不浪费水,与镇里目前的节水、涵水精神正好符合。做为企业,经济效益固然重要,但社会效益必须充分考虑,这是每个有良知的企业家都必须具备的素质,也是企业义不容辞的责任。” “说的好,说的好,义不容辞的责任。”罗程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抬手示意道,“我们去那边说。” “好的。”阿朗西应答了一声,跟着罗程离开林间,到了外面空旷的地界。 罗程收住脚步,回头一指“按你刚才介绍,这茬五月下旬就能全部收完,离下茬还有两三个月吧” “是的,秋栽基本得八月上旬制袋养茵,中间有个八十多天。不过这期间也有好多工作要做,比如清理杂物、修整畦地等,虽然没什么雨,排水沟也必须通畅。”阿朗西停了一下,问道,“镇长是不有更好的指导意见” “我是在想,再有半个多月你这茬就全收完了,完全可以利用接下来的时间准备新的项目。”罗程斟酌着语句,尽量委婉的讲说着。 “准备新的项目我暂时没这个考虑。还是种木耳”阿朗西很是不解,忽的停下来,疑惑的看着对方。 “在这里种木耳不合适,你应该换个项目。”罗程讲出了自己的意见。 阿朗西“啊”了一声“什么不合适没什么不合适的呀,我在这里发展了好几年,无论” 话到此处,阿朗西又急着道“镇长,我这项目可没污染,生产废料会全部清走,绝不留在林地或农田里。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你可以问鲁镇长,问农业办的人。刚才我也说了,这项目根本不费水,与镇里节水方案绝不冲突。” “是与节水不直接冲突,可是却对涵养水源不利。你知道吗林间的枯枝、落叶能够减少雨水对地面的击打,有利于减少水土流失,还能够改善土壤性质,阻延径流防洪减灾,抑制土壤蒸发。这些枯落物还有很大的孔隙度,能够吸收和渗透降水,具有很强的水源涵养性能,截蓄降水性能非常明显。枯枝落叶腐烂后,能够形成有机质和腐殖质,参与” 详解了枯落物对涵养水源的作用后,罗程话题一转,“可是在你种植木耳的时候,这些枯落物都被清理掉了,新的枯落物层也根本形不成,尤其在” 阿朗西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等说完,便插了话“全区、全市、全基地、全联邦那么多种木耳的,好多也都是林间种植,为什么就独独我的影响水源涵养了” 罗程道“严格来讲,所有的林间木耳种植都对涵养水源有影响,但每个地方的特点不同,有的地方地下水位过高,正需要这样的调节。而我们这里恰恰相反,是地下水位太低了,你这么做只会加速水位下降,影响这里生态平衡,势必” “你之前是开帽子工厂的吧,这帽子也太大了,根本就不应该扣给我。”阿朗西冷声打断。 “阿朗西老板,我不是要给你扣帽子,而是要向你说明问题的严重性。你肯定也发现了吧,近几年这里一年比一年旱,尤其今年更是旱得厉害,前几天还发生了” “就是天再旱,你也应该先找造纸厂、宾馆、洗车房,不应该找我这农业种植的人吧” “该找的都要找,我们也正在分头找。而且镇里虽然不再让你这么种植木耳,可也会帮你联系新的项目,保证让你” “保证我这辛苦种植了好几年,好不容易现在见了效益,你却让我别干了,这是要干什么” “刚才不是说了吗,为了涵养地下水,为了全镇健康可持续发展,为了” “你少危言耸听,还不是觉得我是外乡人好欺负” 罗程一下子沉了脸“阿朗西老板,我没有欺负外乡人,我本身也是外乡人。” “狗屁,你分明就是专捏软柿子。今天我把话摞着,除非把我弄死,否则我绝不挪窝。”阿朗西直接爆了粗口,扭头便走。 “阿朗西,阿朗西你站住。” 阿朗西自是没理罗程的喊喝,头也不回的冲下了山坡。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十四章 狮子大开口 看着手中的资料,阿朗西又气又恼。这些资料是罗程来时就留下的,只不过自己当时没注意内容而已。 资料是关于水土涵养的,尤其林间种植对地下水涵养的影响占了很大篇幅,讲的那是一个道理通透。可越是这样,阿朗西就越是觉得这是人为资料,是专门为了针对自己而炮制的。 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农副业,木耳也倒腾了十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扣大帽子,第一次被定性为不当种植的。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阿朗西压了压火气,才接通来电。 手机里立即传来祝贺声“恭喜恭喜,一镇之长亲自上门关心了,真是了不得。” “什么意思,成心添堵不是”阿朗西皱眉道。 对方停了一下,才又疑惑地说“怎么就添堵了,这不是好事吗镇上主动上门服务呀。” “你真不知道”反问之后,阿朗西叹息一声,“唉,别提了。刚开始我也以为是主动服务来了,对他那是尊敬有加,甚至还心生感激,可不曾想竟是来咂我吃饭” 听完阿朗西诉苦,对方立即气愤地说“奶奶的,还有这样的事油松镇的企业有一个算一个,浪费水、污染水的企业多的是,怎么也不该把你排进去吧。他还第一个就找你,这纯属就是欺负外来人,看你好欺负。也就是你太善良了,要是我遇上这样的事,非他娘的” 阿朗西打断道“也未必就是这样,可能只不过”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替他说话,这也太憨厚了,憨厚的有点傻呀。你是怎么来的是他们招商引资请你来的。当时为了弄投资,他们条件开的那叫一个优,几乎什么都答应,什么都许诺。现在把钱套住了,又想反口咬,哪有这样的事呀” “你想想,为了这个项目,你把公司都安到了山跟下,又投入了那么多钱,就想着死心塌地的为当地经济做贡献。可现在呢,却要被一脚踢开了,你甘心吗损失怎么办当初可是有协议的,他们现在这么做就是毁约,是赤果果的” 对方越说越激动,脏话、粗话接二连三,理直气壮地申斥了镇里的“无耻”行为。 本来在刚接电话时,阿朗西还暗自提醒自己“冷静,冷静”,可是架不住对方加劲拱火呀。泥人还有三分火性呢,何况曾经走南闯北的大活人呢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也不是怂包,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把我踹走”阿朗西不耐地说完,直接摁下了挂断键。 呼呼地喘了一通粗气,阿朗西再次拨出新的电话“胜律师,有时间吗咱俩见一面哦,可以好的,到时我去找你。” 结束通话,阿朗西立即到了办公室,找起了需要的合同、资料等。 胜律师到底是专业人士,在其亲自参与下,几天时间下来,一份详实的维权书便摆到了阿朗西案头。 看着文档上精准的数据,看着上面有理有据的条款,看着那一串串的“0”,阿朗西自言自语道“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接的下来。难道还会再上门不成”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几天后罗程又来了,而且还仅是一个人。 在疑惑之余,阿朗西也更坚信了朋友的提醒这家伙就是为了敲竹杠。否则何苦自降身份呢 此时的阿朗西,对罗程更是又恼又恨,恼的是为啥偏偏盯着自己,恨的是身为公务人员竟然这样龌龊。 尽管已经很瞧不上这个家伙,但阿朗西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还很是热情地打招呼“镇长,欢迎欢迎” 与对方握手之后,罗程直接讲明来意“阿朗西老板,我今天来,还是和你谈停止木耳种植的事。” 阿朗西“哦”了一声,却岔开了话头“镇长喝什么,红茶、绿茶还是咖啡” “随便。”罗程应答一声,又扯回了话题,“坐下来具体谈谈吧。” 不紧不慢的沏好茶水,阿朗西坐到椅子上,反问道“谈什么” “当然是中止木耳种植了。” “不能这么办吧当初可是镇里把我们请进来的,现在又一脚踢开,这说不过去。”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现在全镇地下水位极低,已接近临界点,因此所有影响因素都必须解决。”罗程说着,直接从包中拿出一份文档,递了过去,“这是镇里新的经济社会发展规划。” 看了眼罗程,阿朗西接过纸张,翻了几下,随即便放到桌上,讥诮地说“真是笑话,这改来改去,还计划个什么劲。” “镇里也不想改,是事情逼到这了,地下水若不安全什么规划也白给。”罗程神色严肃了好多,“说说你的想法吧。” “我就是一小民,能有什么想法”阿朗西发了句牢骚,接着又道,“既然镇里硬要强压牛头,那我只能请求依法办事了。当初我来的时候,镇里可是签了协议的,现在你们要悔约,那就要承担悔约责任。” 阿朗西说到这里,抽出维权文书递了过去。 罗程接过纸张,瞅着上面的内容,眉头皱了起来。直到看完所有内容,才指着纸张问“你觉得这合理吗” “我只是维护正当权益而已,只是要求拿回正常损失。” “正当权益正常损失这足足翻了十倍不止,何谈正当” 阿朗西冷哼道“罗镇长,这可不是我主动生事,而是你们不让我好好做生意,是你们欺负人在先。你究竟想怎样,想让我怎么做才能放过我” “我想怎么样把话说明白了。” “这还不明白吗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满足你,这总行了吧。” 罗程“哦”了一声,缓缓点头“闹了半天,你这是说我敲竹杠呢。” “难道不是吗”阿朗西反问道。 “你也太小看我了,我罗程自工作以来,就从来没干过这样的事,也没想过要干。希望你只是误会了,而不是故意给我泼脏水。” “我给你泼脏水了吗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罗程冷冷看着对方,说道“阿朗西,你这是在影射我喽那好,我就明确告诉你,无论现在还是之前所谓的我的污点,那都是根本不存在的,是有人故意栽赃诬陷。本来我完全没必要和你解释这些,现在之所以和你讲,主要是为了表示我的诚意。” “其实在这之前,我已经给出了足够的诚意。正是考虑到你的难处,我才亲自上门做工作,而且到现在已经连着来了两回。你可以回想一下,到现在为止,你合作的区镇里,有哪个主官是这么做的不妨再多说一句,我这么做的目的,既不是你想歪的敲竹杠,也不是所谓的政绩,就是为了给油松镇一方平安。” “前些日子停水的事你肯定也知道,肯定也深有感触。那还只是镇里主动停的,还仅是停了一周多而已,假如哪天真的水位低的上不来水,那又会是怎么个样子到了那时候,别说是你还要种木耳,就是想解决基本的生存用水也不可能。而且很可能那其中也有你的功劳,难道你就不内疚” “本来我是带着万分诚意的,原以为你会体谅镇里难处,会理解全镇地下水位的严峻形式。可不曾想,你要么给我扣屎盆子,让我顶风臭十里,要么就是狮子大开口,恨不得全镇所有纳税人的钱都装到你口袋里。” “这也太过分了吧还是说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之前给学校投资、资助贫困学生,也不过是你在优秀,在博取人们的眼球和社会资本呢我这可不是给你泼脏水,而是参照你的思维方式来评价你。” “做人做事都不要过分,否则到时不好收场,人心不足蛇吞象。为了全镇生态,为了全镇健康可持续发展,节水、涵水方案绝对要推行,任何人都不能阻挡,也绝对阻挡不了。” 罗程说完,直接起身向外走去。 没想到对方来了这么一通雷烟火炮,阿朗西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对方跨出门槛之际,才起身怒喝道“我过分了吗是你非要逼我破产的。” 罗程忽的转回头,正色道“现在我代表镇通知你,一周之内请你到镇里协商,否则镇里会单方推进中止木耳栽种一事。至于相关程序,无需你担心,镇里专门有这样的人来做,绝对会合法、合规。” “咣当”一声,屋门关上,罗程走了。 “这是最后通牒吗老子偏不,老子”阿朗西冲着院里嚷道。 回答阿朗西的,是院外“轰”的一声发动机响动和快速腾起的烟尘。 望着院外那团渐渐散开的土雾,阿朗西脑子里犯起了嘀咕这个罗程到底是手脚不干净的“犯错”官员,还是真的一心为民的实干镇长他刚刚所讲的那些,是纯属为了吓唬自己,逼自己就犯,还是真的如他所讲为了全镇水位安全一周之内自己要不要去胜律师做的维权方案能否站得住脚呢 “叮呤呤”,铃声响起。 取出手机,看到上面来电显示,阿朗西就是一皱眉,不过还是接通了。 手机里立即传来声音“怎么样谈完了吗” “刚刚我就是按你教的方法来的,该软就软,该硬就硬,可人家根本不买帐呀。”阿朗西苦着脸,很显无奈。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十五章 讨价还价 日子一天天过去, 一天,两天,转眼便是一周。 罗程没再找阿朗西,也没让别人通过任何形式去找,就好像从没和对方接触过似的。 不过在第七天下午,阿朗西来了,直接找到镇长办公室。 看到阿朗西上门,罗程既没故意冷脸晾着对方,也没显得很是热情,一副公事公办又不失礼貌的样子。 简单寒暄落座后,阿朗西道“镇长,我来了。” 罗程直接问“你是怎么想的” “哎”阿朗西先自长叹一声,才又道,“镇长,你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就为了这个项目,我可是花老本了,费了太多的心血。虽然我之前以做农副业为主,但主要是在区里,最次也是在镇上。可就为了种这个木耳,我把总公司搬到了荒郊野外的土坡下,和土坷垃打了五年半交道,喝的也是没经过卫生处理的地下水,又要忍受这些先不说,光是真金白银就投入多了,当初” 这阿朗西诉起苦来唠唠叨叨半个小时,其间也不乏掩面无语,甚至哽咽难言。不过罗程既未打断,也没表现出不耐,而是很认真的听对方讲说完毕。 “还有吗再说说。”罗程抬手示意道。 这还不够吗还要怎样阿朗西心中腹诽,嘴上却说“一想到之前的事,我就心绪难平,一时头绪乱得不行。假如真要理顺了,不说是讲个三天天夜,最起码今个一天都说不完,太苦了,太不容易了。” “是呀,每个创业者都不容易,创业史也是一部苦累史,个别时候甚至不乏血泪。我真的很理解你们,也体谅你们的难处,更愿意支持你们的发展。只是” 罗程迟疑了一下,又说“只是现在地下水位实在太低,镇里不得不采取措施,不得不牺牲掉一些既有利益,需要做出牺牲的不止你我,也包括其他一些企业和个人。当然了,有些企业的有些方面就不是牺牲了,而是必须要整改甚至取缔,这个和你的项目无关,咱们暂且不说。” “正因为考虑到你的牺牲,镇里才找你商量,想着在其他方面给予支持,尽量把你的损失补回来或是降到最低。不过你那天拿出的所谓维权书太过了,根本经不起推敲,镇里也绝不可能答应。我推断那个东西不是你弄出来的,也肯定不是你的本意,就冲你对山村教育的支持也干不出那种事。对了,那天也是话赶话,我拿这事说事很是不妥,还请谅解。我始终相信你是一个正义的人,是一个识大体的良心企业家。” 对方这一下子给戴了高帽,阿朗西还有些不适应,不过他并未被迷惑,反而也回敬道“能得到镇长的肯定,我既感激又惭愧,其实我做的还不够,也就是一个大俗人。反倒是镇长更值得尊敬,不但为了抗旱工作殚精竭虑,还为了全镇健康发展呕心沥血,更对我们这些企业人关爱有加。我相信镇长不会不管我们,更不会打压我们,一定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解决方式。” 罗程笑了“阿朗西老板,咱俩也不用互相吹捧了,也不必激将,还是谈谈具体的方式吧。” 阿朗西点点头“好,您说。” 罗程道“镇里是这么考虑的,对于像你这样的情况,可以考虑与你合作新项目,在政策允许范围内给予更大支持。你觉得怎么样” “新项目那也得先有钱呀。现在我的钱大都压在木耳上了,就指望这两茬把钱收回来呢,好多订单都收了。可现在镇里不让种秋茬了,这些损失怎么办客户那里怎么办还是先解决了当下的事,再谈是否弄新项目吧。”阿朗西还是抠住了眼前项目,却又不恳说出具体要求。 就这样,你来我往,互相出招,又扯了差不多一小时,阿朗西才说出了心中所想“哎,本来还想着镇里能直接补钱,那样不但能找补回损失,也能考虑下步的安排。可是镇里也有难处,我也不能让镇长太为难,这样吧,镇里在纳税上能不能适当照顾一下呢” “什么纳税上照顾怎么照顾”罗程显得很是吃惊。 “你看我在全区都有项目,光是油松镇就占了一半,每年的纳税额都不是小数目。本来今年的木耳收入就是我交税的保障,可是这一下子要半路掐断,哪还有税金可交就是本钱也收不回来,何况还有违约赔偿呢。所以请镇里帮着协调一下,免我三年的营业税,再把去年、前年的已交税金返我一半。”阿朗西给出了具体解释。 罗程气笑了“阿朗西老板,前面你说了那么一大堆理解的话,我还以为你这是真体谅了,可你这提出的条件根本就就没法接呀。首先税收可是区里定,镇里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权限,其次你提出的免、返金额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和你的那个所谓的维权书并无区别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就让我继续种木耳,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好不好也省得您为难不是。”阿朗西摊着双手,显得很是无耐。 “木耳种植必须停止,这是一切谈判的基础,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罗程说的很是坚决。 “可你这也”阿朗西嚷到中途不再言声,但腮帮却一鼓一鼓的,显着很是气愤。 罗程也没有立即接话,屋子里静了下来,一种压抑的静。 又过了十多分钟,罗程率先开口,两人又探讨起来,有时声高有时声低,有时气氛还很是紧张。 一直快到中午了,阿朗西站起身来,说道“镇长,我再重申一下底线,返税可以不谈,但必须给我金峻岭区所有项目未来三年减税一半。” 罗程仍旧摇头“太苛刻了,镇里根本没这个权利,也根本没有答应这么大数额的道理。” “那就免谈,我还照样种我的木耳,我在木耳在,除非让我从这个世上消失了。”阿朗西甩出一句狠话后,绝决的出门而去。 阿朗西看着很是气恼,不但腮帮鼓动不停,走路也“咚咚”带响,根本就不搭理任何人,而是直接到院里驾上汽车,“倏”一下便冲出了院子。可其实在一上车之后,阿朗西便展露了笑容,并轻声自语道“看你罗程这次怎么接招。” 阿朗西很是自得,出得院子后,还轻轻的哼起了曲子。他自得的是,没有完全听从朋友建议,既没有撑着不理,却又提出了绝对苛刻的条件。这么一来,不但罗程挑不出理来,而且又为捍卫自身权益找到了良方。假如罗同意了,那么自己肯定会赚好多;假如最终对方不同意,那自己就能坚持继续种木耳,完全就是进退有据之策。 就在阿朗西自得之时,镇长室里的罗程也笑了,只是笑容里多了些苦涩。 其实在阿朗西来之前,罗程就想到了税收返还优惠,只是不清楚对方怎么想,也不清楚对方是多大的胃口,才一直没提,结果对方倒先提出来了。只是阿朗西的要求与自己想法仍然差距很大,这是非常挠头的,尤其如何说动区里也是很难的。 怎么弄 怎么做 想了整整一中午,在下午刚上班时,罗程拿起电话打了出去“赵所长,我罗程你好现在有时间吗好,那我过去一趟还是我过去吧。” 放下电话听筒,又短暂思考了一下,罗程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镇长,我过来了。”一个清瘦男子适时走来。 看到是财政所长赵财,罗程向旁侧闪身,做着手势“说好我过去的,你倒先过来了,请进。” “哪能让您过去,必须我到您这来。镇长请,您先请”赵财一再客气着,在罗程返身后,才跟着进了屋子。 赵财进屋后,阻止了罗程沏茶,然后直接问“镇长,您有什么吩咐” “不是吩咐,是请赵所帮忙的。”罗程笑着道。 帮忙赵财心中一怔,随即谨慎地说“镇长尽管吩咐,只要是我职权范围的,只要不违反相关法规,我绝对完全遵照执行。” “是这么回事。根据镇总体安排,现在需要一些镇辖企业转产,也就是变更项目合作条款。这其实相当于镇里单方悔约,因此需给对方一些补偿,否则工作就无法推进,也没理由要求企业。” “目前镇里与个别企业已经接触了,这些企业反应都很强烈,一时难以接受。结果我们做了诸多工作,讲政策、摆道理,企业才算勉强接受,但也提出了补偿要求。在这些补偿要求中,都有减免税收这项,我就是想和你商量商量,看看能怎么操作。” 罗程讲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了,这也有一定难度,还需要赵所长想想办法。” 赵财此时早已眉头紧锁,听完之后更是使劲摇头“不是有难度的问题,而是所里根本办不了。” “办不了”罗程反问道。 “真的办不了。”赵财点头回应着。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十六章 老局长的面子 罗程没有接茬,而是似笑非笑地盯着对方。 赵财面色微尬,赶忙解释道“镇长,财政所是双管户,一边是镇里,一边是区财政局。所里财政收支这一块主要归镇里管,财政局只负责业务条管;可税收这一项却是区局直管,尤其涉及政策调整的更必须由局里通过,所里只有执行的份。这个原则十年前财政、税收合并时便确立了,您在区局里时就是这样的。” 罗程依旧不说话,仍然盯着对方,而且笑容还越来越浓了。 赵财不禁发慌,生怕引起对方的不满和误解,赶忙又道“镇长,我说的千真万确,事实的确如此。现在不是我推诿,而是税收减免确实不在镇里职权范围,否则只要您放话我绝对立即执行。这样吧,只要区财政有相关文件精神,同意对税收减免,我绝对不折不扣执行。可以吗” “好吧,既然你这么为难,我就不难为你了。”罗程终于说了话。 听出对方话中不快,赵财急忙解释“镇长,这不是我为不为难的问题,确实是不” “你去忙吧,谢谢了”罗程说着站起身来,伸出手去。 “镇长,只要区财政局放话,我绝不推脱。我,我先走了。”与对方握过,并得到对方点头许可后,赵财才微哈着腰退出了屋子。 来在屋外,赵财长长的嘘了口气,边走边叹息着,自己太难了。 罗程是自己的昔日上司,自己所长一职某种程度上也是拜对方所赐。若不是对方去年年底搞竞争上岗,若不是有这样的公平竞争模式,无论凭资历还是关系,自己绝没有独挡一面的机会,现在肯定还在局里做报表呢。 而现在罗程代行镇长职权,是全镇财政“一支笔”,又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无论于公于私,自己都没有落对方面子之理,都应该遵照对方意思去做。可这是涉及到原则的问题,已经远远超出自己职权范围,是自己不能不敢也绝对办不了的事,自己真的没法大包大揽。 可是这么一来,自然落了镇长面子,赵财深觉对不起罗程。他倒不担心对方打击报复,因为他觉得对方不是那样的人,包括所谓对方“犯错”一事,他到现在也不相信。越是想到罗程的光明磊落,想到罗程这也是一心为公,赵财越是难受,也越是内疚的厉害。 其实赵财完全多想了,现在应该内疚的是罗程,而罗程也的确有些不好意思。 曾经的区财政局代局长,现在的油松镇代镇长,罗程自是对财税政策清楚的很,可他偏偏又逼着赵财表态,自然应该内疚才对。当然罗程并非故意要让赵财为难,而是也的确不得以为之。 正因为很清楚财税条例,所以罗程非常明白,要想把减免税收办成就必须征得区财政局同意,也必须取得镇财政所大力支持。财政局下文必不可少,但具体执行还要靠财政所,这就需要赵财的绝对配合才行。也正因此,罗程才给对方来了这么出戏码,给对方预留出“补愧”的机会来。 现在赵财暂时“摆平”了,接下来就该区财政局了。 罗程简单思考了一下,拨出了一个号码。 回铃音连响了好几声,里面才传来男声“哪位” 罗程赶忙客气地说“袁局长您好我是油松镇罗程。” “油罗局长,您好您好有什么事吗”对方也很是热情。 “镇里有点事向您汇报,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罗程讲说了目的。 手机里静了一下,又传出对方声音“现在就说吧。” “我想当面向您汇报。” “当面呀这样吧,一会儿我要出去办事,就明天上午吧。” “好的,谢谢您,我一早就去。” “行,我在办公室等着。” 再次道谢之后,罗程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罗程出现在区财政局院中,径直向着局长室走去。 罗程来了,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局上下。 他来干什么 他怎么还来了 他这也太那个了。 人们想法千奇百怪,好多人也不乏讥诮,只有个别人有打招呼想法,但最终还是巧秒的躲开了。 注意到紧急闭上的门扇,还有那快速闪进屋子的身影,罗程无奈地笑了,既笑自己,也笑他人。 来在局长室外,罗程敲响了屋门。 “进来。”屋子里传出了威严的声音。 罗程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桌后的中年男子没有抬头,仍然继续在写划着什么。 离着桌子一米左右的距离,罗程停了下来,不过却没有说话,而是悄悄观察着这个叫做袁聚方的男人。 虽然对方低着头,但从衣着和发型来看,应该是一个比较注意身份的人。 过了足有差不多五分钟,袁聚方才开了腔“什么事,说吧” 这语气也相差太多了。罗程暗暗自嘲了一句,然后说道“袁局长,我是油松镇罗” “哎呀,罗局长呀,请坐请坐,慢待了。”袁聚方猛的抬头、起身,伸着右手,绕过桌子。 “袁局长客气了。”罗程握住了对方右手。 “罗局长,你这也太早了,现在才到上班时间呀,恐怕不到六点就走上了吧”袁聚方一边客气让座,一边亲自沏着茶水。 罗程自是也要客气一番,并声明自己是镇长,不过对方却又换了“老局长”这样的称呼。 双方客套一番之后,袁聚方坐回原位,亲切地说“老局长,只要是不违反原则的事,只要是在我力所能及范围内的,无论公事私事,您尽管讲,我绝无二话。” “谢谢,谢谢”罗程道谢之后,讲说起来。 讲说了镇里节水、涵水的基本情况,也简单讲了相关企业面临的困难,罗程才提到了核心内容“企业提出的减免额度太大,我当时就予以了严词拒绝,刚才说到的额度那是我单方意愿,比企业提出的低的多。无论减免多少,这都需区财政局大力支持,镇里无权做主,所以我就壮着脸皮来求袁局长了。” “老局长,可别说求不求的,您还会让我为难吗只要是在我职权范围内的,我”话到此处,袁聚方又吧咂起了嘴,“只是税收不同于费用,这里边涉及的条文太多,有的还涉及到了法律,不是某一个人或部门能决定的,老局长肯定知道这个道理。” “虽然名义上财政局是财税一起抓,但其实更像是拿钥匙的小媳妇,必须区里这个婆婆同意才能开锁。您刚才说到的这个老板我也知道,那是进全区前二十的,他的企业税额可不是小数目,若是没有区里做主,局里是不敢轻易开这个口子的。” 话足够客气,只是这事办不了呀。而且对方既有推脱成分,也不无客观困难,但事情逼在这了,罗程只得继续厚着脸皮做工作。 又听罗程翻来覆去地唠叨了半个多小时,袁聚方给出建议“老局长,要不这样,您让区里一、二把写个条,打招呼也行,那样我也才好” 罗程苦涩一笑“袁局长为难我理解,也赞同您的意见,只是我是那种情况下去的,在区里真没那个面子,还请袁局帮着多运作运作。” “我毕竟负责这个口,若是我直接找的话,恐怕”袁聚方很显为难。 总共探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袁聚方才表示“找机会试试”,同时也告诉罗程“不要抱什么希望”。 就这样,得到一张模糊的“空头支票”,罗程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袁聚方倒是热情的很,一口一个“老局长”,还亲自送了罗程两层楼,弄得局里那些人猜测纷纷。 对方越热情,越是让“老局长常回家看看”,罗程越不舒服,这里本来应该是自己的领地呀。 回到镇里以后,罗程还是三天两头找袁聚方。他清楚的很,这事最关键的就是财政局长,言说找区里只是借口而已。 在又连着找了三次之后,袁聚方这才要罗程打了份报告,但减免额度又做了压缩。 随后的日子里,罗程还是不时找袁聚方,有时打电话,有时直接去,那是好话说了好几车。而袁聚方每次都热情有加,又是相送,又是要请客的,甚至还表示出歉疚。这样弄的罗程很是尴尬,却又不得不一次次的开口相询。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到五月中旬的时候,袁聚方打来电话,要罗程去一下,说是关于税收的问题。 罗程不敢怠慢,立即第一时间赶到财政局,进了局长办公室。 “老局长,实在太难了,太难了,区里总算开了个小口子。”袁聚方说着,把一份文件递了过去,“您看看。” 罗程立即接过纸张,快速浏览着上面的内容。看着看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缓缓地说“哎呀,这,这” “老局长,这还是您的面子大呢,否则别的乡镇绝对不行的,我也实在是尽力了。”袁聚方长嘘了口气,显得很不容易。 有总比没有强,罗程道谢之后,拿着文件离开了区财政局。他知道,固然这份文件下来的很难,而接下来面临的恐怕要更不轻松了。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十七章 你纯属坑人 从财政局出来后,罗程先去了医院,看望镇长焦军生。但焦军生正睡着,他只得与其家属简单交流了几句,便急匆匆的赶回了镇里。 到镇里后,罗程径直去了书记办公室,直接递过文件“书记你看看。” 高行东接过文件,刚看了几眼,便皱起眉头“这也太那个了吧” 在这之前,罗程一直与自己沟通着相关情况,两人也预测过可能的结果,但与批复内容显然有着不小的差别。 “是呀,跟预期差的不少。”罗程道。 “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高行东停了一下,又不无担心,“只是这一家的话还相对好说些,要是其他家跟着效仿,镇里可就吃不消了。” 罗程给出回复“不会的。那几家跟阿朗西情况完全不同,没有可比性,我也会严格把控,绝不让他们跟着钻空子。” “那就好,开会去吧,我提前已经通知了。”高行东说着,先行迈动了步子。 罗程跟着出了屋子,二人到了镇里小会议室。 党委委员、副镇长们已经到位,就等着党、政一把了。 高行东宣布“开会”,并做过开场白后,人们开始汇报起来。 这次会议主题是节、涵水工作推进,人们自是围绕这个主题汇报。从大家汇报情况看,整体推进不错,有些方面效果还挺好,只是有个别企业、个别人不够配合,不过这个也在意料之中,相关人员正在努力跟进着。 罗程对整个工作进行了肯定,又强调了一些要点,还对个别事项做了必要的督导。 高行东做过指示后,把话题交给了罗程“还有件事,也是关于节、涵水工作推进的,听罗镇长说一下。” 罗程先提了阿朗西木耳种植的特殊性,又大致讲了与其协商的经过,也简单说了和区财政沟通的过程,然后拿起文件,接着道“目前区财政批复的意见是,原则上同意对阿朗西农副业公司税收减免三年,但仅限于其公司在油松镇项目,仅限于给镇财政返点部分。开会之前我已经和高书记汇报过,两人取得了一致意见,现在需要大家表决通过一下,同意的请举手。” “应该减免优惠,否则人家也不同意,那咱们的工作更没法去做。”鲁金贵第一个表态赞同。 接着刘柱、孙兴力也举起右手,那些委员们也纷纷举手同意。 高行东扫了眼全场,看向唯一没举手的童宇“童副镇长,你的意见呢” “我不同”童宇气鼓鼓的蹦出三个字,随即换了措辞,“保留意见。” “人数符合规定要求,通过。”做出总结性认定后,高行东宣布散会,第一个走出会议室。 罗程第二个起身,其他人随后也纷纷起身离座。 “噔、噔、噔。” 听着身后急促的脚步声,罗程也加快了步子,以免被对方在过道里追上。侥是如此,在他刚刚进屋时,童宇便也跟进了镇长室。 “怎么回事有你这么办事的吗”童宇进门便嚷嚷。 “什么怎么”罗程打着马虎眼。 童宇冷哼一声“少装糊涂,凭什么就给免税” “童镇长,坐,请坐”罗程一边招呼,一边解答,“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这个阿朗西种植木耳虽然影响涵养水源,但对方并没违反合同条款,只是当初签合同时都没想到地下水情况而已。而且合同期限还有” 童宇不等罗程说完,直接打断“别跟我扯这些,我就问你,为什么提前不打招呼既然你嫌我碍眼,直接拿掉辅助财税分工不就得了,何苦这么欺负人呢” “哎呀童镇长,千万不要上纲上线,我哪会嫌你,又怎敢欺负你呢整个财税工作还要靠你大力支持呢。” 罗程笑着回过,又继续做着解释“当时找区财政的时候,我考虑到你每天工作那么忙,就没去打扰。另外我也没想到会突然批复,更没想到是这样的批复,其实咱们的本意是想免除上交区财政的那部分。” “快算了吧,又是亲自上门,又是递报告的,你能没想到你这分明就是强”童宇忽的脸颊通红,急忙打住,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你这纯属坑人。” 罗程先是一楞,随即暗自坏笑,不过嘴上却满是真诚“正打算请你来呢,既然你过来了,那咱们就商量一下具体操作的事,再” “我不管,爱咋咋的。”童宇甩下一句话,气呼呼的转身离去。 也不怪童宇生气,放谁身上都难免起火。做为辅助分管财税的副镇长,提前没得到镇长信息通报,却又在木已成舟后被要求表态支持,心里能痛快才怪。 看着“咣当”摔上的屋门,罗是哭笑不得。他其实完全理解童宇心情,也非故意绕过对方,只是考虑不周而已,但这个理由显然很难令对方接受。 先不管这些了,搞定阿朗西才是关键。罗程又稍稍想了想,拨出了电话。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阿朗西来了,言说是从外地连夜赶回的。 “太难了,为了你这个事,我是左求爷爷右告奶奶,总算争取了一些。”罗程说着,把镇里会议决议递了过去。 “镇长多费心了,谢谢啊不过我还真有点舍不”阿朗西唠唠叨叨着接过纸张,却忽的张大了嘴,随即急道,“有没有搞错我说的是金峻岭区所有项目三年减半,现在咋只是油松镇的,还,还,什么返点百分之三十七” 罗程不紧不慢地说“可这已经是镇里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不行,绝对不行,开玩笑呢。好几年的合同期限,好多单的订单违约赔偿,好多你们这么做不是逼我赔塌吗纯属他娘的坑人。”阿朗西情绪激动,双手不停的比划着。 罗程缓缓着道“阿朗西老板,做事情呢都得双方互相体谅,提条件也不能太出格了。木耳种植项目本来只是在镇里,你却要求惠利全区项目,这个显然说不过去,镇里也根本” 阿朗西大声打断“那天你咋不这么说现在却又翻锤倒打不干,绝对不干。” 说到这里,阿朗西起身便走。 “这不单纯是镇里的决定,主要还是上面区里定的原则,回来看看这个。”罗程说着话,拿出了区财政局批复文件。 本来已经走到门口,但听到对方喊自己,阿朗西在一停之后,还是气呼呼的返了回来“看看就看看。” 接过纸张来,阿朗西看了两眼,又道“上面是说只限于油松镇项目,可人家也说可以把镇里财税返点部分全让利给我,你们怎么弄这么个,还有整有零的,干什么呀恶心人吗” “那你以为区财政能给镇里返多少点”罗程反问道。 “返起码也得六七成吧,没准八成都有可能。” “不错,在个别项目税收上确实有返点六七成的,极个别的甚至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二。可你这项目能返的就是百分之三十七,现在镇里是把所有返点都让利给你,是纯粹的为你完全免费服务三年,这还不够意思吗” “总共三十七骗鬼去吧。你敢发誓” “本来我没必要这么做,但为了表达诚意,现在我发誓,如若阿朗西木耳种植项目财税返点不是百分之三十七,我罗程” “别来这个,别来这个,我不听。”尽管仍然还不太信,但阿朗西还是及时叫停了,以免自己陷入道义上的被动。 罗程长嘘了一口气“镇里是真诚的,我也是诚心诚意的,正因此才愿把所有返点都让利给你。其实要算起来,你在镇里有三个项目,三年税收的百分之三十七也不少了。而你的主要损失就是个别订单违约金,其实秋季订单应该也没几个,还没到签订的时候呢。” “怎么就没几个我这都签好几十个了,这可是一大笔违约金。” “我这不是诈你,而是经过调查了解的。因为近几年木耳价格波动较大,所以供需双方都很谨慎,尤其秋季更要参考当年夏收木耳的价格。这种情况下,供需双方更多的是先签意向协议,这种协议没有任何法律效力,充其量就是个诚信订单而已。” 没想到对方还知道不少,阿朗西一时没有了合适的应对语句。 罗程继续说“随着镇里逐步推进用水按量取费,木耳种植成本会相应增高,而且在种植区东西两侧还要加密植被种植,势必也会对木耳种植区通风造成负面影响,因此早做决断是利大于弊的。另外,假如你不配合的话,相应扶持政策自然也会绕开你,这么算来” “你们这是店大欺客,统属坑人。”阿朗西恨声接道。 “你怎么理解是你的事,但镇里完全是为了全镇经济发展,是对事不对人。究竟是要为全镇发展贡献力量,还是要成为健康发展的障碍,你看着办吧。”罗程此时话里已经带了冷意。 “你他”阿朗西话到半截,还是忍着没有骂出脏话,而是很委屈着道,“你这不是硬压牛头喝水吗我那么多工人怎么办那可是有用工合同的。即使抛开用工违约,单从良心和道义上讲,他们跟我干了好几年,我也不能一下子就不管吧” 罗程心中暗喜,嘴上却淡淡地说“这个事镇里可以帮着解决。” “不是帮着,是必须解决,否则免谈。”阿朗西自以为抓住了重点,很是强硬地说道。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十八章 种植场遭砸 吵吵了一个多小时,阿朗西离开了,两人并未达成共识。 不过罗程却看得出,对方虽然心有不甘,虽然对返点百分之三十七不满意,但其实内心已基本认可这个现实,只是还想争得更多的利益,也想为手下工人们谋个出路。 更多的利益给不了,也没得给,只能在以后尽可能多的支持,但为工人谋出路却必须解决,也是取得阿朗西认可的重要一环。其实这件事罗程早就想过,也一直在谋划着,只不过从没讲出来而已。 在之后几天里,罗程加紧了这件事的联系,不到一周时间就有了进展。于是这天早上,他再次拨通了阿朗西的电话“阿朗西老板,再谈谈” “姓罗的,你够恨。”对方咬牙打断,又吼了声“休想”,直接摞了电话。 什么情况大早起喝醉了罗程瞅着手机,一时不明所以。 正这时,鲁金贵来了,进门便说“镇长,出事了。” 罗程“哦”了一声“怎么啦” “刚刚我接到老郝电话,他说好像阿朗西的种植场让砸了。”鲁金贵说道。 “什么”罗程一惊,脑中快速运转着,随即缓缓点头,“怪不得呢。” “怎么啦,镇长”鲁金贵追问了一句。 罗程没有回复,而是又问道“砸成什么样了知道谁干的吗” 鲁金贵连连摇头“不知道,都不知道,老郝也是听别人说的,他也没见现场,也不清楚是否属实。这样,我再问问。” “不用,我来问吧。”罗程阻止了鲁金贵打电话,而是自己拨打了号码。 “嘟嘟” “叮呤呤” 两声回铃后,手机铃声传进屋子。 说了声“人来了”,罗程放下听筒。 “笃笃”, 敲门声响起,随后孙兴力进了屋子。 罗程直接说“孙镇长,问个事。” 孙兴力道“是不阿朗西木耳场被砸的事警所刚接到报案,我正准备跟着去现场,就接到了你打电话,所以先过来了。” “对,就是这事。” “报警的是公司副经理,说是整个种植场已经全部损坏,应该是晚上的事,具体时间不详。” “走吧,我们一块去。”罗程说着,起身便走。 就这样,三人一同出去,孙兴力上了警所的车,罗、鲁单独开车,一同赶奔阿朗西木耳种植基地。 奔行了十多公里,汽车来在山坡下,但人们没有先到公司,而是径直到了半坡的木耳种植现场。 报警的副经理迎上来,直接向所长仝大力讲说起了情况“半夜十二点的时候,值夜的工人还到现场看了,一切完好,并无异常,于是就回到工棚睡了。后半夜风刮的很大,呜呜的,除此之外没有听到其他响动。可是早上起来,值夜工人正准备做开工准备时,发现现场已经这样了,就立即给我打了电话” 在副经理讲完后,仝大力又简单问了几个问题,便让人找来值夜工人,继续讯问。与此同时,另有警员已经在做着现场取证。 罗程和鲁金贵听了一小会儿,便绕着警方圈出的警戒外围,观察起了种植场的情形。 现场一片狼藉,往日壮观的带菌装袋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破烂的碎屑,还有随处可见的破碎木耳,显见应该是拿器具破坏的。 林间的铁丝架网早就严重变形,好多处都已彻底断裂,已经完全无法使用。喷水设施更是残破的躺在地上,喷水口上都有了缺口,应该是丧失了正常工作能力。不仅如此,就连排水沟都受到了破坏,尤其有几条大沟受损更严重,不好好整修根本没法用。 总之,整个现场被破坏的面目全非,根本就不具备生产条件了。 围着整个场子转了好几圈,罗程心情很不轻松,既对现场破损程度揪心,更担忧与阿朗西的继续商谈。 正这时,孙兴力和仝大力也走了过来。 罗程直接问“怎么样” “从现场情形看,这肯定是蓄意破坏。再根据证人所讲,时间应该是凌晨一点到四点之间,因为一点之前工人还没睡,四点天基本就亮了不适合做案。现场没有破坏,但脚印杂乱,显然人不少,至少五人以上。”仝大力回复了基本情况。 “有可疑目标吗” “暂时没有,副经理和工人都表示近期没异常,也没听说公司得罪过什么人,我们还会进一步调查。” 又简单交流了几个问题,再没有新的内容,罗、鲁先行下山而去,孙兴力和警员们仍旧留在现场。 到了山下,罗程嘱咐道“你一会儿压住点儿火。” “下手的人太缺德了,我这火呼呼的,为什么要压”鲁金贵很是不解。 “两码事,总之压火就是了。”罗程说完,率先快步走向阿朗西公司。 顺着风声,两个女人对话音飘了过来 “这人太坏了,真能下得去手,养孩子也没屁” “也不一定,他好歹也是吃公家饭的,咋也不能这么做吧” “有什么不能的你看他这阶段把老板逼的,三天两头的找,又是电话又是” “别说了,万一他正” “正什么正,他现在指定正装好人呢。刚才我看那车还” 随着“啊”的一声惊呼,一个女人头影迅速消失在院门口,紧跟着就是快速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屋门“咣当”摔上的声音。 鲁金贵紧走几步,追上前面的罗程,问道“老娘们咋了叨叨咕咕的,又跟狼追上似的。” “走吧,一会儿就知道了。”罗程说着,迈步进了院子。 罗、鲁二人径直来在总经理室门外,敲响了屋门。 “笃笃”, 连敲了三遍,都没人应声。 罗程扭动门把手,屋门应声开启缝隙。 看到屋内情形,鲁金贵直接把门推的大开,嚷嚷道“阿老板,咋的了,不就是几个菌袋还有点小零碎吗至于吗” 阿朗西就仰靠在椅子上,自也看到了进屋的罗、鲁二人,但却没有任何反应,好似聋了一般。 “喂,跟你说话呢。”鲁金贵当先到了桌前。 “” 鲁金贵不由得起了高腔“充什么大尾巴狼就这点肚量” “哪点肚量”阿朗西猛的仰起头,厉声质问,“难道还让我对着凶手笑,还要感谢凶手不成” 鲁金贵直接瞪了眼“什,什么老阿疯了不成,怎么见人就咬你好好看看,是我,还有罗镇长。” “我眼又没瞎。”阿朗西没好气地怼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以前眼瞎了。” “阿朗西老板,你这话里有话呀。”罗程接了话,径直坐到对面椅子上。 阿朗西冷冷地转过目光,咬牙道“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示威展示你的成果,逼我就犯吗” “姓阿的,你咋跟镇长说话老”鲁金贵上前一步,点指对方,好在罗程及时拦挡下才没给阿朗西当成长辈。 阿朗西没理鲁金贵的叫嚷,而是继续盯着罗程“本来我都考虑妥协着做出牺牲了,可你咋就不能缓一缓,偏要把人往死胡同逼呢这茬耳再有六七天就出完,一周你都等不起吗” 鲁金贵算是听明白了,火也彻底着了,直接一巴掌拍在桌上,怒视着对方“你怀疑是镇长干的脑袋让驴踢了吧。为了尽量弥补你的损失,镇长又跑区里联系降税,又找朋友给你联系项目,到头来你” “我现在真看不明白了,你到底是帮凶还是跟我一样白痴呢”阿朗西忽的瞪向了鲁金贵。 “真是疯狗。”鲁金贵咬牙骂道。 罗程示意鲁金贵退后,然后对着阿朗西心平气和地说“你冷静的想一想,我会这么干吗,有必要这么干吗怎么可能是我呢” “不是你不是你”阿朗西“嗤笑”着连问了两声,随即点指自己,“是我,是我好不好跟你没关系,你走吧。” 罗程依旧心平气和地说“我不想跟你呕气,只是不希望偏执蒙蔽了你的双眼,不希望因此错失破案机会。你要冷静地想一想,努力为警方提供有力” “不走是吧,那我走。”阿朗西不等对方说完,直接甩下一句话,起身进了里屋。 “咣当”, “咔啦”, 关门、插门声迅即响起。 鲁金贵怒冲冲的奔了过去“你他娘” 罗程伸手一扯鲁金贵“走吧,走吧。” “哼”冲着套间门运了运气,鲁金贵跟着罗程出了屋子。 “噔噔噔”, 一阵急促脚步声响过,好多身影闪进两旁屋子。但仍有四名男子站在过道内,眼含怒火的盯着罗、鲁二人,显然是准备随时进屋“救”老板的。 气呼呼的到了院外,鲁金贵余怒未消“镇长你那时候别拦我,我非给那小子开开窍不可,省得他脑子犯糊。” “那不是正中别人下怀吗”罗程反问道。 “你是说这是针对咱们的”鲁金贵似解非解。 “除此之外,还能是什么” “会不会是贼喊捉贼,故意来这么一手,为的是给咱们栽赃,找理由不配合工作 “绝对不会。”罗程回复很肯定,“不知你注意了没有,阿朗西每次看到木耳时都跟看自家孩子一般,他不是那样的人。另外从这么多次接触看,阿朗西也不是那样的人,这是一个敦厚、本分的商人,只是有时稍显固执了一些。” 鲁金贵缓缓点头“这倒是。” 正这时,孙兴力等人走来,老远打着招呼。 罗、鲁二人没再探讨,而是迎上这些人,与警所人员打过招呼后,喊上孙兴力一起上车返回镇里。 仝大力则带着警员直奔阿朗西公司,继续调查取证。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十九章 巧抓二电炮 不论是阿朗西真的认定自己,还是因种植场被砸而迁怒,但正是此事的发生影响到了与其谈判。若想恢复继续商谈,就只有尽快破案找出真正凶手,这既是帮阿朗西,也是帮自己和镇里。 为了加大破案力度,罗程除了让主管副镇长孙兴力跟进警所进展,还和区警局副局长雷捷打了招呼。雷捷是罗程多年的朋友,在罗程被冤时还特意关心过,有雷捷帮忙破案力度会更大。 可是时间过去了一周多,根据已有人证物证,警所也仅能判断出做案者一共五人,至于身份、年龄、籍贯等一无所知,雷捷那里也未传来消息。 还得让老雷多用点儿心,于是罗程又到了区警局。可不巧的是,雷捷正好刚有事到外地,预计得晚上回来。 既来之则安之,罗程没有急着回镇里,而是先顺便办了几件小事,在下午五点多又赶到医院去看焦军生。没想到焦军生又在睡觉,一直等了两个小时,也没等到对方醒来,便只得离开了。 “哎呀,热死我了。”在罗程离开不久,焦军生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你呀你,何苦呢”妻子点指着丈夫,真是哭笑不得。 罗程自是不知道离去后的“小插曲”,在从医院出来后,溜溜达达的直奔新区而去。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到了一家“纯正家常菜”餐馆。 “罗罗局长,里边请”老板娘立即迎了上来,“您几位有预定吗” “暂时就我自个,也许半路还来一个朋友,小间就行。”罗程说着,向楼上走去。 老板娘稍稍一楞,马上道“小间,小间没了,要不你坐那。” 大厅 罗程虽然收住了步子,不过也并未奔向大厅的那个角落。 以前即使就自个来,也必定是热情地安排到雅间,这才离开财政局没多久,待遇就换了世态炎凉呀。 罗程之所以不愿坐大厅,并非为了摆谱,而是不愿遇到熟人,以免大家都尴尬。另外他也打算联系雷捷,万一对方能赶到这,两人谈话也方便些。 “小间没有去大间,怎么能让罗局坐大厅呢”老板适时出了屋子,在喝斥了老婆后,马上冲着罗程陪笑道,“罗局,楼上请” 现在对方这么一弄,罗程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坐大厅也行。我不在财政局了。” “在我心里,您是永远的罗局,请”老板一直伸手臂示意着。 冲着老板一笑,又转头看了眼虎着脸的老板娘,罗程迈动了步子。 老板亲自引领着,把罗程带到了二楼“666”包间。 一个人用十二位的桌子,这也太夸张了吧 就在罗程迟疑之际,老板一手菜单,一手电话,歉意地说“罗局您先看着,点菜员马上过来,我先去接个电话。” 罗程微笑示意,待对方离去后,不禁尴尬再来。坐这么大个屋子,好意思点一两个菜吗可多了也吃不了呀。 看看老雷能来不,能来几个人罗程这样想着,拿出了手机。 “特娘的,咋放木耳呢老子看见这东西就反胃,是不瞧不起老”忽然一阵粗声大骂传来。 罗程下意识停止按键,循声望去。顺着门缝,他注意到,声音应该来自斜对面“888”餐包。 “老板,我们哪敢瞧不起您呢,只是这木须肉就得有木耳。”女服务员的声音。 又一个男声响起,这个声音哑的厉害“二哥二哥,是我没交待清楚。你去吧。” “好,好的。”服务员应声后,紧接着就是匆匆离去的脚步声。 “二哥,这都过去十来天了,还没缓过劲来不就是拿尿浇了浇吗”哑嗓又说了话。 粗嗓笑骂道“你知道个屁。我可不止是尿了点,还专门拉了一堆,就在那个木耳袋子里,整个都” “二哥你这连说带比划的,太,太恶呃,呃”哑嗓连着干呕了几声,声音忽然低了下来,低得罗程根本听不清。 粗嗓子“嗤笑”道“还dna呢,怕个毛呀,你以为基地首府呢,什么都有那不过就是破乡下,就是点儿破木耳罢了,半山坡连个监控都没有。” 他奶奶的,莫不是这些家伙真是 罗程不再多想,立即关上屋门,拨出了电话“老雷,什么时候回来快进城呀正好,直接到纯正家常菜来七八个兄弟呀,没关系,都来都来,有地方666好,先这样。” 哈哈,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罗程心中大喜,结束通话后,马上又把屋门拉开了一条缝,“888”餐包哄闹声立即便又传来。 “罗局,选好了吗”老板适时进了屋子。 “这个,这几个,这个。”罗程对着菜单,不停的点指着。 “不,不用点那么多,一两个菜也行。” “怕我不给钱” “哪,哪能呢我是担心您吃不了浪费。” 罗程没再戏弄对方,而是说道“把餐具补齐了,凉菜现在弄,热菜也马上准备,二十分钟后人来了一齐上。” 老板先是一楞,随即笑着接话“好咧。”然后快步出屋、下楼。 “一个菜,两个菜真是的。”老板娘虎着脸,迎上丈夫。 老板摔下点菜单,沉声道“马上做,整桌餐具全都备齐。” “啊怎,怎,没弄错吧”老板娘又惊又愕又喜。 罗程自是没心思理会店家的想法,而是双眼、双耳高度待命,以防那些家伙脱钩。 等啊等啊,时间咋这么慢呀 忽然,罗程意识到疏忽了,赶忙在手机上输起了文字悄悄上来,最好收起警报器,换下 还没等罗程输完信息,老板娘声音已经响起“雷局,这边请” 罗程暗道一声“坏了”,起身离座出了屋子。 “雷局您看,罗局正等着您呢”老板娘脸上笑开了花,声音更是高的厉害。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罗程心中暗骂着,快步迎了上去“这边来。” “您这太客气了,我是受宠若惊呀。”雷捷和朋友开起了玩笑。 罗程又说了句“这边来”,扯着雷捷衣袖就走。 “哎,老罗你这不对,这边才是6走错了。”雷捷话未说完,已经被罗程扯到了“888”餐包。 “你们不好,警”屋子正中光头小眼男子忽的蹿了起来,抬腿就要上窗台。 其余人等也都起身涌向窗口 “别跑,嫌疑人。”罗程不敢怠慢,喊嚷着冲了过去。 雷捷不明所以,不由得先是一楞,但随即大手一挥“上。呼叫楼下收网。” 下面还有人堵着光头等人下意识一迟疑。但就是这两三秒钟,足够雷捷等人上前出手了。 本来屋里个别人刚开始还打算拿家伙,可是看到冲进来十多个,不知道下面还有多少,干脆就放弃了抵抗。 眨眼工夫,光头等人全被摁在地上。 “干什么,凭什么抓我”红头发哑着嗓子挣扎着。 是呀,凭什么呀雷捷看向罗程,手下人等更是不清楚。 罗程没理哑嗓子,而是薅着光头衣领,沉声道“小子,给木耳拉屎挺爽吧” “哦,鼻子够灵的。”光头男子咬牙粗声道。 听到光头男子声音,罗程心中暗自松劲,冲着雷捷点了点头“这家伙亲口说的。” 此时雷捷已经明白了大致意思,于是冲着手下一挥手“带走。” “走。” 众警员推搡着光头等人出了屋子,下楼而去。 “老罗,咋回事”雷捷扯着罗程问。 “是这么回事,刚才我”罗程讲说了先前听到的话,也讲说了自己的猜测。 雷捷有些无语,摇着头道“老罗呀老罗,希望你可别让我拉在裤子里。” “绝对错不了,你看他们刚才那反应,光头不也说我鼻子灵吗,还不是变相承认了。”罗程说的很是肯定。 正这时,老板娘探进头来,怯怯地问“罗局、雷局,现在上菜吗” “上什么上”雷捷黑着脸回了一句,把腿便走。 老板娘很是为难的样子“可是,可是都切配了,有的菜早就” “等着吧。”罗程甩出一句话,跟着出了屋子。 “等到什么时候呀”老板娘轻声嘟囔了一句,又长长的叹了口气,“哎” “老罗,不够意思呀,名义上说是请大伙吃饭,到头来却是在利用傻子。”雷捷边走边吐槽。 罗程拍了拍咕咕响的肚子,笑着道“本来想着先解决肚子,然后再动手,同时把事情弄的更清楚一些,谁知那娘们大声报号呀,就跟见了老相好似的激动。” “去你的吧,都让你说了,要是看走眼了,可饶不了你。” 说话间,下楼到了院里,雷捷、罗程一起上了车,向着区局而去。 两个多小时后,区局副局长室。 罗程正连连打着哈欠之时,雷捷走了进来。 “怎么样”罗程立即起身问道。 “唉”雷捷叹了口气,拿过水瓶喝了起来。 罗程心中一沉“不是弄错了” “全他娘的说的屎呀尿呀,一会儿还咋吃的下饭”雷捷忽然坏坏一笑。 “这么说,交待了就是他们干的”罗程立马又来了精神。 雷捷点头道“交待了,光头领人干的,这个家伙是市里的,外号二电炮。”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二十章 阿朗西闪了 “真他娘的烦,烦透了。”阿朗西唠叨着,摔下了手中文档。 阿朗西已经烦了不是一天,自罗程第一次上门那天就烦。 本来合同还有好几年到期,自个也没有违规之举,咋这说不让就不让呢当时真想不管不顾继续干,可他又知道胳膊扭不过大腿,自个没有过多的精力去耗。再说了,如果真像罗程说的那样,自己岂不成阻碍油松镇健康可持续发展的罪人了 正因为是这样的矛盾心态,阿朗西才磨磨蹭蹭的继续了之后的商谈,也慢慢的打算接受现实。可偏偏中途种植场被毁,这时间点也太寸了,能跟姓罗的没关系吗 能没有吗 阿朗西自问了多次,也没能给出准确答案,他烦的更厉害了。他既烦无法安排接下来的工作,也烦这理不清的破事,还烦这种半上不下的状态。 姓罗的,你可是说过要抓到歹徒自证清白的,这都一周多了,咋没动静呢若是就这么耗着的话,那可怪不得我了,该准备秋茬我就准备了。 “叮呤呤”,铃声响起,打断了阿朗西的思绪。 罗程 看到号码的一刹那,阿朗西脑中划了多个问号,随即作出决定不接。 “叮呤呤”, “叮呤呤”, 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响了一通又一通,可阿朗西就是不接,就是冷笑的看着不停闪亮的手机。 终于铃声停歇,手机屏幕也暗了下来。 这回不打了吧。在心中一松之际,阿朗西又不禁失落,但为何失落却又说不清楚。 “叮咚”, 短促铃音响过,手机闪亮了一下。 种植场被砸的事,不想听吗 阿朗西看到了屏幕上这句话,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又过了几分钟,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号码。 略一迟疑,阿朗西按下了接听键,不过却没有先说话。 罗程的声音直接传了过来“阿朗西老板,昨天晚上在区城抓住了砸种植场凶手,领头的外号叫二电炮,新新市人,一共八个全部落网。” 八个驴头不对马嘴呀。阿朗西暗哼道。 “到基地现场的是五个,在山脚、半山腰、工棚附近还各有一个放风的。”罗程给出了补充说明。 “二电炮承认了夜砸种植场的事实,事情经过、时间节点与警方掌握的一致,八人口供相吻合,今天上午就会去指认现场。” 手机里声音忽然打住,电话两端都静了下来。 阿朗西时而眨动双眼,时而紧锁双眉,显然大脑在不停地运转着。 又过了差不多七八分钟,阿朗西终于开了口“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和我有什么过节” 罗程声音再次传来“二电炮等人并不认识你,和你并无直接过节,以前也很少到金峻岭来。这次他们之所以破坏种植场,是从网上接的任务单,而且雇主出价较高,所以接任务后二电炮亲自出马,并很快接受了任务。这次他们到金峻岭区,只是偶尔路过,也根本没把当地警方放在眼中,否则一时还真难以锁定。” “网上接单这种事也允许网上交易”阿朗西显然第一次听说。 “官方当然不允许,不过他们自有非法渠道,还有严密的反侦察和保密措施。依据二电炮交待,警方试图找到雇主,但到目前没能成功,也许还得通过之后任务朔源。” 答复之后,罗程问道“阿朗西老板,心结该解开了吧” 阿朗西没有回应。 手机里静了一会儿,罗程又道“其实我一直在为你的工人找出路,也在为你寻找商机,目前已经基本有着落了,抽时间聊聊吧。” “让我考虑考虑。” “考虑多长时间,三天可以吗” “考虑考虑。”阿朗西没有明确回复,并且立即挂断了手机。 “呼”阿朗西长嘘一口气,胸腔轻松了好多,脑中立即现出“百分之三十七”、“新项目”这样的字眼。 来回的衡量、比对,三个多小时很快过去,阿朗西的思路渐渐清晰,临近中午时已经形成了完整的“十条细则”。 不着急,再等等,还有两天半呢。 阿朗西看着手机,露出了欣慰又自得的笑容,随后身体轻盈的弹起,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去。 “叮呤呤”, 就在阿朗西已经走出屋子时,身后却传来了手机铃声。 接着就是第二声,第三声, 略一迟疑之后,阿朗西快步返回屋子,扫了眼来电显示,迅速操起手机。 “在山上”手机里传来询问。 “没有。正准备去食堂吃饭,听到手机响,又返回来的。”阿朗西回道。 对方“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到山上呢。对了,我听说抓住了歹徒,上午去认现场了” 传的够快,消息也真够灵通的。 阿朗西暗自腹诽着,嘴上回道“好像是吧,我也听人说了一嘴。” “我也天天替你操心,这下好了,抓住了歹徒,损失就回来了,还能知道敌人在那,你也能睡踏实觉了。”对方停顿一下,又问道,“到底是什么人下的狠手太他娘的阴损了。” “抓住的是直接动手的,幕后主使还不清楚。” “哦不能说呀” “不是不能说,确实没找出幕后主使。” “是这样啊,那这算了,算了,也是瞎猜。”对方一副欲言又止的口吻。 阿朗西追问道“有什么就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其实吧,我也就是随便这么一想。你说这个动手的都抓到了,能不知道幕后主使都是谁该不会像小说上面写的那样网上发布任务吧可能吗”对方给出回复。 可能吗 阿朗西也不由得暗自发问。 对方继续说“如果要是类似这种理由,会不会是警方为了完成而完成呢或者,或者,哎呀,该不会是为了转移注意力用的障眼法玩双簧吧。按说不应该几方勾结贼喊捉贼呀。算了,算了,我想的太复杂了,就当我没说。” “你这”阿朗西话到半截,停了下来,因为对方已经挂断了。 贼喊捉贼 想到这个词语,阿朗西早没了食欲,好心情荡然无存。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 阿朗西慢慢坐下来,眉头紧紧地皱到了一起。 忙忙碌碌中,新的一周开始,罗程忽然意识到,阿朗西似乎没按期联系呀。 在上周的时候,抓到“二电炮”的第二天早上,罗程就给阿朗西打了电话,也提到了下步合作洽谈。虽说对方当时表示要再考虑考虑,但罗程已经感受到,对方应该会合作,只不过可能会故意撑一撑。 可现在已经过去了满满四天,第五天都开始了,阿朗西怎么没联系呢难道他忘了,还是故意忽视了三天之约 大概还是要故意摆摆谱吧。那好,我还主动联系你。 罗程这样想着,直接拨打了对方号码。 手机里静了一会儿,传出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第二遍,第三遍,连拨了五遍,都是同一回复无法接通。于是罗程暂时停止拨打,忙起了手头其他工作。 每隔一段时间,罗程都会再拨一两次,可是拨了十多回,都到下午四点多了,对方手机都显示无法接通,经理室电话又拨不进去。 什么情况不会有什么事吧 罗程放下手头工作,叫上司机,直接赶奔阿朗西农副业公司。 来在公司,罗程跳下汽车,直接奔向院子。 院里院外,人来人往,车来车往,一派繁忙景象,不像发生什么事的样子。 罗程径直来在经理室外,连敲了几次门,都没人回应,推也推不开,显然屋里没人。 左右看了看,罗程到了副经理室外,敲响了屋门。 副经理正在屋子里,而且还很客气“镇长您好,请进请进” 罗程没有客套,而是直接问“阿朗西老板去哪了” “不知道,好几天没见了,老板也没说。”副经理摇头回应着。 “真的没说之后也没联系”罗程追问道。 “联系过,打电话联系的,不过我没问老板在哪。”话到此处,副经理憨憨一笑,“我问不合适。” “是吗电话号记的吗” “记得,记得。”副经理直接报出号码。 “我今天一天都没打通呀,还有别的号吗”罗程疑惑的问。 副经理摇摇头“没有了,半时都是这个号,昨天他还拿这个号给我回了。” “真的呀,那要不我在这打一个” “可以,可以。” 得到对方允许后,罗程拿起桌上固定电话,拨打了那个手机号码,里面依然回复的“无法接通”,连打三遍都是同一回复。 “唉,奇了怪了,昨天就是这个号来的电话呀。”副经理边说边在话机上调出来电显示。 罗程也看到了,没错,就是昨天下午打进来的。 既然这里再问不出什么,于是罗程谢绝了对方相送,独自向外走去。 来在院中,罗程猛的转头望去,在玻璃窗的另一侧,副经理嘴角正挂着一抹别样的笑意,却在和自己对视的刹那快速散去。 注意到副经理的神情,罗程已经彻底认定了自己的推测阿朗西闪了,应该就是专为躲自己。 可他为什么要闪决心不合作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罗程满腹疑惑的上了汽车,眉头也渐渐拧到了一起。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二十一章 幸亏送的及时 阿朗西失踪了,罗程又联系了好多次,都没有联系到。但他清楚,这个失踪只是针对自己,想联系的照样联系不误。 说实在的,对方这招还真出乎意料,罗程也没做这方面的预案,可现在却实实在在发生了。 无论对方反悔也好,犹豫也罢,但要解决问题必须和阿朗西谈才行。可对方就是躲着不见,怎么办 秋茬木耳至少还得两个多月才弄,对方在这期间完全能耗得起,可自己没这么多时间耽误呀。罗程一时急的不行,也想了好几个辙,但终究都没对方消息,也没联系到对方。 再急也不解决问题,其他工作还不能耽误,罗程一边想辙,一边马不停蹄的忙碌着。 这天晚上,罗程从区里返回镇上,同车的还有童宇,两人是去参加全区旅游会议后返程。 由于上次罗程“目中无人”,童宇一直心里有气,去时一路都没理罗程,回程照样一句不说。 罗程清楚对方因为什么事,而现在那件事又搁浅了,他也就没有自找无趣,也同样一言不发。 车上本来就黑,二人再这么闷着,就更显的沉闷了。好几次司机都故意干咳,显然是被这气氛弄得有些犯困了。 “叮呤呤”, 车到半路时,手机铃声响起,三人精神都为之一震。 罗程稍一迟疑,拿出手机,扫了眼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来调侃声“大镇长,忙什么呢喝花酒还是跳花舞” “别瞎说,在路上呢。”罗程斥道。 “骗谁呢,黑咕隆咚在路上我看八成是和女副手摸黑谈工作呢吧”对方语气里满是戏谑。 龌龊。 童宇咬牙暗骂了一声。 罗程尴尬不已,赶忙道“我真有事呢。有事说事。” “好好。”对方应诺之后,语气恢复正经,“老罗,你说的那个事我联系的基本差不多了,你马上让那人对接一下。” “是吗那太好了。告诉一下我联系方式。”罗程说着,在文件袋里翻起了纸笔。 “短信发给你。赶紧让他联系,过这村就没这店了。”手机里声音戛然而止,迅即跳出一条短信来。 看罢短信内容,罗程回了“收到”二字,然后拨打了阿朗西号码。 暂时无法接通。 同样的腔调,同样的内容。 三遍没打通,罗程叨咕了一句“乱弹琴”,又对着司机道“去阿朗西农副业公司。” “好的。”司机应答一声,扫视起了车外的公里桩。 童宇眉头皱了皱,没有言声。 汽车走出三十多公里后,拐上岔路,又奔行了二十分钟左右,便到了阿朗西农副业公司。 虽然已是晚上九点多,但院门口还有拿货汽车,显见生意不错。 副经理绕过货车车头,迎了上来“这不是镇长吗,大晚上的来公司有事老板不在。” 罗程并没停步,依旧快步走进院子,追问道“不在到底去哪了” 副经理跟了上去,摆手摇头“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现在能找电话找我,但我也经常联系不上他。” “我找他有急事,必须尽快见到他,你知道一定要告诉我,否则就误事了,这个责任你担不起。”罗程语气很重。 副经理稍稍一楞,马上又道“什么事呀他如果来电话,我第一时间转告他。” “这事必须当面对他讲,必须由他亲自操办。” 说话间,罗程已经到了经理室外,抬手敲响了屋门 没有灯光,没有回应,屋门自然也打不开。 “老板真的不在。”副经理在一旁嘟囔着。 “再问一遍,他去哪了怎么能联系到”罗程转头盯着对方。 这次副经理摇头很及时“不知道。我联系不上。” 罗程冷哼一声,转身便走,迅速出了院子,坐到汽车上。 看着绝尘而去的汽车,副经理取出手机,边拨号码边转身进了院子。 汽车驶出几公里后,前方便是岔路口,司机放慢车速,准备右拐。 “左拐。”罗程忽道。 司机稍稍一楞,动作略有迟疑。 “镇在右边。”童宇沉声提醒着。 “到区里。”罗程给出回复。 “为什么先送我回镇里。” “都去。” 童宇不由火起,高声喝问“凭什么” “这是工作。”罗程语气生硬。 “工作黑更半夜我跟你有什么工”童宇忽的意识到有语病,赶忙打住话头,脸也瞬间通红。 此时汽车已然右拐上了主路,奔向金峻岭区方向。 气的呼呼喘了几声,童宇咬牙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工作。” 罗程根本不予理会,正闭眼想着事情。 竟敢无视姑奶奶。 意识到被慢待,童宇攥了攥拳头,暗暗冷哼着。 汽车里又没了声音,在沉闷之余还多了丝火气。 偶尔司机还会干咳或故意弄点动静,以免开着开着犯困。 迷迷糊糊中,童宇好似睡着了,却又被罗程声音惊醒。 “城北,峻岭庄园。” 司机应了声“好的”,汽车上了环城路,一路北行。 影影绰绰中,几十幢别墅散落在右前方视线中。 汽车来在别墅群外围,停在伸缩门外,按动了喇叭。 “嘀嘀” “谁呀。”保安不耐的钻出屋子,弯腰低头瞅着门外车牌号。 罗程推门跳下汽车,探过伸缩门递上卡片“别看了,我这有通行卡。” “哦,哦。”看着卡片式样对,保安摁下遥控器,打开伸缩门。 罗程回到车上,汽车驶入院中。 “呵呵,富人区,这得我几辈子工资呀。”童宇喃喃自语,满是讥讽。 罗程没理童宇借题发挥,而是抬手点指“再往后走,左手边,倒数第三家。” 汽车继续行进,一直走到最后一排,又调头停在倒数第三家门口。 仔细辨认了一下,罗程要过司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嘟嘟” 回铃音响了一遍又一遍,一连三遍都没人接听。 “怎么回事”罗程跳下汽车,到了别墅门口,扒着门缝向里看去,还贴在门上听了听,接着又拨打起了电话。 这家伙干什么不是他家还是他要捉 想什么呢龌龊。童宇暗啐了自己一口,强自掐断了脑中想法。 “下来,你快下来。”罗程冲着车上招手。 “干什么我”尽管很是疑惑,但童宇还是下了汽车,向着罗程走去,“干嘛” 罗程指着院门,急道“里面有情况,我要进去,你拿手机给我录像证明。” “什么不行不行。这怎么回事”童宇收住步子,连连摆手。 罗程紧走几步,到了童宇近前,手指院门说道“这是阿朗西的家,我给他联系的项目有着落了,需要他尽快和对方对接,否则可能就误了。刚才在公司没找到,这才找到这来。可是他家里电话没人接,院里又有灯光透出来,似乎还传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我想肯定是出事了,所以要进去看看。” “你你没病吧,下流。”童宇气坏了,转身便走。 我怎么就下流了 罗程瞬即明白对方所指,赶忙追上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情况正常的话,电话响了好几次,总得接吧有灯光,有声音,肯定不是没人吧即使他故意躲我,可刚才号码并不是我的,他们没有不接的道理吧” 童宇眨巴眨巴眼睛,感觉好像是那么回事,可又觉着哪不对劲。 正这时,一辆电瓶车猛然冲到近前,四名保安跳下车子。这几人晃着手电,拎着橡胶棒,吵吵嚷嚷扑奔罗、童二人。 “咋回事” “干啥干啥” 当先的粗壮保安挥棒一指“唉,你俩干什么” “这家是我朋友,朋友家现在有危险,我需要进去救他们,可是又没钥匙。你们来的正好,大家搭把手。”罗程回道。 壮保安围着罗程缓缓踱步,眼中满是审视“什么朋友你知道业主叫什么做什么的” “业主叫阿朗西,企业老板,以做农副业为主。别费话了,正好把电瓶车停墙边,我跳墙头进去。”罗程说着,就要去动电瓶车。 壮保安再次抬棒一指“别动,凭什么你就说” “他娘的,院里亮着灯,还有含糊人声,打电话也不接,不是出事是什么”罗程情急之下爆了粗口,扯着壮保安奔到门口,“来,你看看,再听听。” 壮保安支楞着耳朵,眨巴着眼睛。过了一会儿,点点头“唉,是有亮,好像还有人哼哼。” “那还费什么话,赶紧呀。”丁驰说未说完,已经纵身一跃,攀上墙头。 “你给我回”壮保安一把没抓住,赶忙急着大喊,“录像,快录像。这人说是业主朋友,还说业主家里有事,是他自个跳进去的,我们拦没拦” 还没等壮保安叨叨完,“吱扭”、“咣当”一声,院门打开。罗程站在院内急急招手“童宇,你来,快来。” “怎么啦”尽管童宇嘴上疑问,但脚下却很快。 “这边这边。”罗程一路小跑,引着童宇到了院内南侧凉房外。 童宇“呀”了一声,扑到窗子上“大,大姐你怎么啦” 凉房床榻下,一个中年妇女身穿睡衣躺在地上,双眼迷离,身体蜷曲,牙齿打颤“唉我疼死了,疼啊” 罗程推开屋门,问道“大姐,别说话,别说话,我现在送你去医院,你能坚持吗” “嗯,谢,谢”中年妇女尽管痛苦不堪,但还是咬牙点头。 罗程不再迟疑,直接单腿跪地,一手抓住妇女胳膊,一手抄在妇女背后。 “都死人呀,搭把手。”童宇冲着保安怒骂着,双手扶着妇女身子,使劲托着。 保安们不再迟疑,跟着上前帮忙,把妇女放到了罗程背上。 罗程直起腰身,双手揽着妇女,快步出了凉房,冲出院子。 众人一齐动手,把妇女弄到车上,罗、童二人跟着上车,汽车“倏”地一下冲了出去。 “看好门喽”冲着车外喊了一嗓子,童宇直接拨打了一个号码。 直到拨打第二遍时,电话才接通,童宇直接道“刘院长,打扰了,有件急事求您帮个忙,我” 在童宇结束通话后,罗程的电话才打通。他直接吼道“告诉阿朗西,他老婆出事了,赶紧到医院来老子没时间逗你玩。” “嘀嘀”,汽车一路鸣笛狂奔着冲进了区人民医院。 刘院长已带着医护人员提前等候,在汽车停稳后,立即把中年妇女抬到手术床上,一路小跑的进了急诊楼。 罗、童二人跟着进楼,直接到了急诊手术室外。 一个多小时后,手术室门打开,刘院长走了出来。 “怎么样”罗、童二人急急上前。 “幸亏送的及时呀。”刘院长说着,四顾看去,“家属在哪签字手术。” “家属,家属在这”伴着凄惨的呼喊,一个男人疯了般冲来。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二十二章 我不是人 “这都快三个小时了,怎么还不出来” “不是说半小时到两小时吗” “好好的阑尾咋就那样了咋还又肿又烂呢” “都怪我,要是我能在身边,能及时唉。” 阿朗西喃喃不已,焦躁不安的踱来踱去。 从赶来并签字后,阿朗西一直就这样,尤其在看过切掉的阑尾后就更神叨了。 刚开始的时候,童宇还解劝了几句,但阿朗西根本不予理会,后来童宇也就什么都不说了。 其实罗程、童宇也着急,也觉着时间太长,只是他们肯定不似阿朗西那样魔怔罢了。 “灭了,灯灭了。”阿朗西指着门头道。 罗、童二人先是一楞,随即不约而同看去,果然“手术中”三字不亮了。 屋门轻轻打开,刘院长走了出来,身后屋门自动合上。 “怎么样我老婆怎么样”阿朗西快步抢到近前。 “手术很成功,几天就没事了。”刘院长边说边摘下口罩。 “成功了,成功了。”阿朗西先是攥拳嚷了两声,随即后退一步深深弯下腰去,沙哑着嗓子说“谢谢,太谢谢了要是没有您的话,我老婆只怕” 刘院长摆手打断“你最应该感谢的不是我,而是他俩。你妻子得的是急性化脓性阑尾炎,这是急性阑尾炎较严重的阶段,已经病变累及阑尾全尾。而且从你妻子的状态看已经出现过休克,若是再稍晚些时候送来,阑尾很可能穿孔,非出大危险不可。不是吓唬你,若是休克、穿孔赶在一起,身边又没人的话,阴阳两隔都是可能的。” “阴,阴阳,我的老婆”阿朗西不禁牙齿打颤,举止失态,“谢,谢,老婆。” 正这时,手术室门再次打开,护士推出了手术床。 “阿依娜。”阿朗西呼喊一声,扑了过去。 童宇这才有机会表达谢意“刘院长,谢谢你” 罗程跟着致谢“太谢谢您了,刘院长” “这是我的本职,倒是你俩,不错,不错。”刘院长目光扫过二人,颇有深意地笑了。 又和刘院长了解了一些详情,知道病人确实手术成功,也已脱离了危险,罗、童二人没再过多逗留,和阿朗西打过招呼后便离开了区医院。 返回镇里的路上,罗、童二人鼾声阵阵,童宇甚至还流出了哈喇子。所好的是司机在车上睡了好几个小时,人比较精神,也才保证了这二人睡的既安心又安全。 自从妻子回到病房后,阿朗西就一直陪在身边。除了换液时挪挪窝外,全程双手握着妻子双手,泪眼婆娑地喃喃不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阿朗西的精神也渐渐萎靡,毕竟这么长时间没睡了,何况这段时间以来还承受了许多的压力。 “你怎么在这”一个虚弱的声音忽然响起。 阿朗西精神一振,转头俯身,声音都带了哭腔“阿依娜,你可醒了,我都急死了。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也” “你怎么在这”阿依娜冷冷的重复道。 “我,对不起阿依娜,以后我再不把你一人扔在家里,我都后悔死了。阿依娜,不要激动,好好养病,病好了再惩罚我,好吗”阿朗西双手紧紧握着对方,活像一个痴情小男生。 “我说的不是这。我是说你怎么没回公司,怎么没去和镇长谈合作怎”话到此处,阿依娜转头四顾着,“二位镇长呢,他们去哪了” “阿依娜,他俩知道你已经脱离危险,就回镇里了。”阿朗西说到这里,转移了话题,“你先别着急,先跟我说说怎么回事我都后怕死了。” “唉后怕有用吗倒是我真的差点死了。”阿依娜叹息之后,讲说起来,“这两天我就吃饭不香,胃口也不好,有时恶心,有时腹泻,有时肚里吐吐地响,小肚子也一阵一阵的疼。” “今天,不,应该是昨天天刚黑的时候,我就恶心厉害了,身上还发热,小肚子也疼的更厉害。我以为是天热中暑,就喝了两瓶霍香正气水,还搬到了凉房。这几天一直没休息好,吃完药好像难受轻了一些,我也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我是疼醒的,那时候我疼的浑身是汗,脑袋也迷糊的厉害,好像十一点多的样子。我想着给你打电话,可是刚起身就觉着脑袋忽悠了一下,跟着便没知觉了。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倒在地上,好像咱家电话在响,估计应该是电话铃把我叫醒的。” “当时浑身疼得厉害,脑袋依旧不清醒,我担心是摔断了骨头,不敢乱动,也动弹不了。后来我听着院门响,外面也像是有人,就不停地喊,再后来罗镇长和童镇长就来了。这次要不是有他俩,我要么就是直接休克过去,要么也得让阑尾把我疼死。他俩” “妈。” “大嫂。” 呼喊声打断了阿依娜的话,一男一女冲进了屋子。 下午五点,油松镇镇长室。 罗程又连着打了两个哈欠,眼皮也不禁有点儿沉,干脆便不再工作,而是靠在椅子上小眯起来。 从早上七点多回到镇里,这事就一件接一件,中午还加班赶了个急件,若不是返程路上眯了两个来小时,怕是早就睡着了。 “叮呤呤”,就在罗程半睡半醒之际,铃声忽然响起。 罗程半眯着眼拿过手机,接通了“喂。” “老罗,联系了没怎么没听到回话”手机里问道。 “还没呢,估计再有个两三天差不多。” “两三天先联系再说,这有什么磨蹭的。” “好,好吧。”罗程嘴上应答,心里却想着明天吧,今天还是不太合适。 对方“诶”了一声“老罗,怎么听着有气无力的,该不会是昨晚真和女副手” 罗程赶忙打断“瞎说什么,我可是公务人员,不像你这大老板,成天花红柳绿、醉生梦死的。”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起。 轻声说了句“我这来人了”,罗程便结束了通话,随即冲着屋门道“进来”。 屋门推开,童宇走进了屋子。 看着童宇略显发青的眼窝,罗程立即想起了对方睡着时的哈喇子,不禁扫了对方嘴角一眼。 注意到罗程的神情,童宇嗔怪道“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罗程忍着笑,摇摇头。 “你是不也听说了”童宇来在桌前,严肃地问。 “听说什么了”罗程很是不解。 童宇羞怒的一跺脚,哼道“还能是什么今天我无意中听到小话,他们好多人都说咱俩双那什么,可难听了,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罗程笑着摇了摇头“嘴在别人身上长着,清者自清,反正我没那想法。” “我也没”童宇话到中途,忽然质问道,“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没有吸引力,没有” 这是哪跟哪呀 罗程心中腹诽,赶忙岔开话题“我什么意思都没有,就是随口一说。你找我什么事” “你,你”童宇支吾两声,还是说到了正题,“上半年马上过完了,下半年的财税计划变不变,怎么变还有就是沈宇国际” “笃笃”,敲门声响起,打断了童宇的话。 看了眼屋门,童宇快步坐到沙发上。 罗程说了声“进来”。 屋门立即大开,阿朗西风风火火走了进来,进门就鞠躬“我不是人,实在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这是玩得哪一出罗程不由得一楞。 阿朗西抬头间又看到了童宇,赶忙转方向鞠躬“感谢二位镇长,若不是你们的话,我老婆的命就危险了,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呀。” “没什么,你太客气了,正好赶上了,自然要搭把手。”童宇赶忙起身回应。 阿朗西很是认真的说“她早不休克晚不休克,偏偏在你们堵我的时候就休克了,这也是天意呀,天意” “等等,等等,什么叫堵你的时候”罗程抬手打断,“我是给你去送消息,正好赶上的。你电话不通,又不在公司,我是感觉事态紧急,才去家里找你的。” “不,不是堵我呀这,这”阿朗西顿时尴尬的红了脸,随即又急忙追问,“什么消息这么紧急” 罗程“哼”了一声“你说过的事倒忘了我可一直记着呢。你不是说要给工人谋出路吗,我就帮你联系了一个养殖项目,那样工人既有活干,你也有收益。项目是我同学帮着联系的,前景很不错,那家公司也很有规模。昨天晚上同学来电话,说是对方已经基本同意合作,但还需要和直接合作商接洽一下。听说对方负责人近期要出基地,可能至少得两个多月,我这才急火火找你的。” “太好了,谢谢,谢谢我马上联系。要是对方有时间,我立马就去见面、考察。”阿朗西兴奋的走上前去,“镇长,联系方式在哪” “手机上,给你发过去。”罗程拿起手机,翻着昨晚那条短信。 “医院那得有人陪,白天有医护人员,晚上可得自个人。病人要紧,其他事可以缓缓,也可以交给手下去办呀。”童宇忽的说道。 阿朗西“呵呵”一龇牙“我妹妹和我儿子去了,有他们陪着呢。这事必须我亲自办,必须不折不扣配合镇里涵水工作,这是我老婆给下的命令。今天我要不来的话,她都要和我离婚了。” “咯咯咯” “哈哈哈” 罗、童二人被逗的大笑起来。 “我先去外面打电话了。”阿朗西盯着短信内容,快步出了屋子。 罗程收住笑容,对童宇道“让老鲁也过来,咱们仨再商量一下这事。”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二十三章 蚂蚱有点多 在阿朗西诚心配合后,后续工作堪称神速。仅用了一周时间,养殖项目便正式落地,项目地就在种植基地附近,这块坡地是镇里特批的。 与此同时,木耳种植协议友好解除,为相关工作开了个好头,罗程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只是又惹得童宇一阵埋怨,毕竟一笔财税收入泡汤了,而且还是三年。 做为具体执行者,赵财其实更难,却不敢如童宇般发牢骚,而且他也确实理解罗镇长的一片公心。 第一招涵养水源行动胜利了,关联事项也必须尽快解决,否则夜长梦多,于是镇里再次召开节、涵水工作推进会。 会议由罗程主持,高行东没有出席,其他镇委委员、副镇长全部参加。 通过人们的汇报梳理,整个工作推进不错。尤其村民自觉节水习惯已经形成,这是非常关键、非常宝贵的,也为保障整个工作最终胜利扣上了很关键一环。 相比较村民而言,企业就差了一些,要么工作不彻底,要么应付大于主动,甚至个别企业堪称恶劣了。 在听完人们汇报后,罗程做了评说、督导,又给出了进一步指示,会议宣告结束。 罗程率先起身离席,回到了镇长办公室,坐在椅子上沉思起来。 整个节、涵水工作推进确实很有成效,但其间存在的问题和隐患也不少,这些隐患和问题如处理不好的话,就会很麻烦,甚至会关系到整个工作的成败。在诸多的隐患中,认识和态度至关重要,影响着推进效果和进度。 虽然镇干部表态都还行,也做了许多工作,但罗程还是能感受到,好多人都是被动工作,对节、涵水的意义认识并不够。村民的节水意识虽然有了,可更多是“按量取费”的作用,时间长了势必要松懈。至于企业,绝大多数更是排斥,因为他们不愿意增加这部分投入,否则早就应该做了,毕竟相关法规条例早有明确。 认识和态度固然非常重要,可又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必须继续有针对性强化或改变,而一些具体问题却必须要尽快解决了。在这其中,造纸厂、度假村无疑是最令人挠头却又绕不开的。 “笃笃”,敲门声响起。 罗程打住思绪,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童宇进了屋子。注意到屋里没有第三人,她直接道“沈宇国际旅游度假村怎么办你给个准话。” 罗程没有立即应声,而是在脑中斟酌起来。 “现在知道难了吧当初就不该那么急,更不该把这些事明确公示,否则还能多些缓冲余地。毕竟这些事不是一天形成的,又大都有历史原因和其特殊性,所以解决也要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童宇牢骚着,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罗程心里明镜似的,其实童宇说的也是大多数镇干部的想法,只不过好多人没有像童宇这样说出来而已。 可你们真的知道地下水位的严峻性吗知道已经出过一次彻底无水了吗 当然这只能是罗程心里的呐喊,除了当初已经知道的高、鲁二人外,再不能对其他人讲起。 “我觉得可以这么” 就在罗程刚开口回应时,又有人敲门来了,这次是副镇长刘柱。 进屋后发现童宇在屋里,刘柱赶忙道“童镇长也在,那你们先谈。” 罗程招手道“不用,一块说吧,你肯定要说造纸厂。” 刘柱略为尴尬一笑“是。这个优于国度太不像话了,如果都像他们这样的话,咱们” “叮呤呤”,铃声响起,打断了刘柱的话。 看到来电显示,罗程示意了一下,接通了。 手机里立即传来鲁金贵的声音“镇长,蚂蚱有点多呀,多的反常。” “蚂蚱多了在哪什么时候的事”罗程追问着。 鲁金贵回道“那两天出门前,我还专门到地里看了,没发现什么异常,可现在刚到就看见好多。在镇里南边地里没多远,开完会到的。现在我正往新堡子赶,段主任刚才也打电话了,也说蚂蚱多。” “我也去,这可大意不得。”罗程马上回应着,已然站起身来。 虽然没听到电话里声音,但也看出来罗程要出去,童、刘二人打声招呼先行离开了。 结束与鲁金贵通话,罗程出了屋子,喊上司机,径直奔新堡子村而去。 在离着村口不远的庄稼地里,鲁金贵正和村里人在那,罗程的车也靠了过去。 罗程跳下汽车,没和近前的人们寒暄,而是直接来在田边。 “蹦达”,“蹦达”, 地梗上,一只只小蚂蚱跳来跳去,还跳到了裤腿上、鞋面上,真的不少。 “镇长你看,地里也不少呢。”鲁金贵伸手一指。 罗程踏进地垄里,慢慢向前移动。 “蹦达”声更大,蚂蚱们不但落到人身上,好多更是跳到庄稼杆上、叶上,把庄稼也弄得东摇西摆。 新堡子村段主任说了话“咱们这倒是不缺蚂蚱,每年这个季节也正是多的时候,可今年多的厉害,比往年七八月份的都多。还有就是近一周增加的太快,一天一个样,今天就比前天增加了差不多一半,照这个速度下去可不得了。” 罗程前些年一直在区里工作,来农村时候不多,到农田里就更少了。即使到了地边,也是一走一过,和农村的事接触不多。但他并非对农事完全外行,毕竟大学选修过这方面内容,而且近几个月更是经常下到田间地头。无论从书本记载还是零星接触来看,现在的蚂蚱的确太多,超出了季节正常应有的量。 听着段主任的讲说,罗程没有立即搭话,而是俯着身子仔细观察起来。 段主任明白对方看什么,在旁说明着“暂时没发现吃庄稼,但以后这家伙再长大些就不好说了。从我记事起,还没见过大规模的,若是这次发生了,可就” “哟呵,这么多干部呀,大镇长好”忽然一声嚷嚷响起,打断了段主任的话,也引得众人扭回头去。 “姜忠,诈唬什么没看见我们商量事吗”鲁金贵申斥道。 姜忠“嘿嘿”一龇牙“鲁镇长,这哪是诈呼,我这不是欢迎你们吗,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去去去,真是个活宝。”鲁金贵看似不耐地摆着手。 虽说这个姜忠有些浑不吝,但鲁金贵还挺爱和这个二楞子逗嗑,见对方不再吱声也未离开,便没再去赶。 有姜忠这么一打岔,段主任就没再继续先前的话题,罗程也没回应,众人又向前走去。 刚走出没多远,姜忠又开了腔“我的妈呀,这,这也太多了,三天前可比这少,起码翻了两三翻吧。” “哎呀,哎呀呀,长这么大都没对了,我小的那时候就有过一回,人们都说那是天上的什么坏东西下来了,当时好一个杀牛宰羊祭牲。没几天就下了一场大雨,那雨太大了,就跟天塌了一般,雷也打个不停,第二天这些东西” 听这个二楞子说的不着边际,段主任沉声打断了“瞎说什么你真见了那好,我现在给你录像,然后寄到有关部门去,让他们好好研究一下你。” “别别别,那时候我太小,是后来听大人们说的。”姜忠摆手说明,却又忽的诈唬道,“哎呀,好像在那第二年,就天塌地陷了,差点” “有完没完走。”段主任吼了一嗓子,直接伸手扯住对方。 看到主任要急眼,姜忠没敢再费话,而是嘴上说着“好好好”,挣脱了对方手掌,快步跑出庄稼地。但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地梗上继续张望着。 罗程等人继续勘察,从这块地换到了另一块,总共换了三次,不过几处情况都一样。 “段主任,继续严密观察着,随时沟通情况,尤其发现异常要第一时间打电话。” 在对段主任做过嘱咐后,罗程、鲁金贵乘车离开新堡子村,赶奔下一个地点。 汽车上,罗、鲁基本没有交流,但都锁着眉头,显然心里都在想着事。 第二站到的是邢郝集,老邢、老郝等人已经在地边等候。 看到罗、鲁二人下车,老邢马上道“镇长,这也太多了,昨个早上还没这么多呢,就这一天少说增加了一半。知道你们忙,要不是弄成了这样,也不打电话麻烦你们。” 罗程没有回复,而是直接一指“看看再说。” 众人来在地里,“蹦达”着的小东西又迎了上来,裤腿、鞋面上来回跳,有的还跳到了肩膀、后背,个别的甚至能跳到头上。从这个情况来看,似乎比新堡子村的又大了一些,也更显着多。 确实是更多了,光是落在庄稼上的就显得密了一些,“劈里啪啦”蹦跳的响动也更大。 注意着这里的情况,罗、鲁二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还是没长翅膀呢,要是等它们都长齐了,那” 虽然老郝的话没说完,但大家都清楚后面的内容,也都意识到了严峻性。 老邢忽的弯下腰,快速在地上刨了几下,一簇暗黄的长颗粒露出了地面。 “这家伙可多了。” 听着老邢的话,罗程心中不由得又是一沉。 从邢郝村出来后,又转了一个村子,罗程深感事态严重,便没再继续转下去,而是火速回了镇里。 进到自己办公室后,罗程先联系了严教授,结果对方出国未归,是其助手接的电话。让助手帮助转话后,罗程结束通话,径直到了书记办公室。 “饭点儿马上到了,这是要请客”高行东笑着招呼对方。 罗程来在办公桌前,直接递过手机,严肃的说“书记,有烦呀。” “什么麻烦”高行东接过手机,点开了视频播放。 看着看着,高行东眉头皱了起来“的确是麻烦呀。”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二十四章 抗蝗部署 “这时候开会,是不书记要请客” “想什么呢请客该直接去饭馆吧,还用在这集中搞仪式八成是上面要来人。” “来人还用咱们等着,咱们够资格吗我看要么是布置紧急任务,要么就是临时有迎候任务,否则不至于饭点前开会。” “那也不一定,也许是发生什么紧急事项,遇到烦了,否则上午刚开过下午怎能再开” “能有什么烦近期镇里最要紧的事就是抗旱,可近期进展不错呀。你们看啊,水库整修好了,好像还存了点水,河道也都清通了,抗旱、泄洪能力整体都得到了增强。” “对,还有呢。近期也多少下了雨,再结合着喷灌,农作物旱情已经极大缓解了。另外节、涵水工作也取得了不小进展,村民很自觉,大部分企业也很配合的。” “” 油松镇会议室里,几个男女正讨论的热闹,忽的有人喊了声“有情况”,立即全都闭上嘴巴,正儿八经地坐到了椅子上。 “噔噔噔”, “噔噔噔”, 高行东、罗程先后进了屋子。 什么情况脸阴的太厉害了,打雷下雹子节奏呀。注意到书记、镇长的脸色,这几人全都疑惑不已。 这么看来,肯定不是请客吃饭了,也不像迎检类的任务,那会是什么呢众人立即打开脑洞,又暗自八卦起来 难道两人“开战”了因什么开战,是因为谁说了算还是利益之争那也不应该把情绪带到这吧 要么就是镇里发生了大事。会是什么事呢没听说呀。 难道是人事问题会牵扯到谁好事还是坏事他在,她来了,他也刚进屋 不但先到的人疑惑,刚来的更是疑惑加难堪,党、政一把提前等自己,这可真够尴尬的。 几分钟时间里,屋里已经有十多人,党委委员、副镇长几乎都到了,还来了个别部门负责人。 又过了十来分钟,等到鲁金贵进屋后,高行东宣布会议开始,然后又把话语权交给了罗程。 罗程没有任何客套,直接示意播放视频和图片。 看着视频上欢蹦乱跳的家伙,人们不禁疑惑。这家伙真多呀,哪的 对于现场人们来说,毕竟在镇里工作,或是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对这种东西并不陌生,可是却没见过密度如此大的,自然就想到了应该是别的地方。 可是很快人们就发现,罗程在视频中,鲁金贵也在,还有村里的人。于是人们立即又暗自疑问真是咱们这的什么时候的事没听说呀。 当人们认定图像就发生在身边时,神情全都严肃起来,心情也沉重了好多。 播放停止,屋子里气氛更为压抑。 过了一会儿,罗程才打破沉寂“鲁镇长,那些村怎么样” 鲁金贵回道“全部打电话核实了,十五个行政村、二十一个自然村都是这样。据村里讲,大部分和新堡子相仿,有三个村达到了邢郝集的程度。明天早起,我带人利用一天的时间,把余下的村子全转了,现场核实各村情况,按类统计清楚。” 冲着鲁金贵点头示意后,罗程指着屏幕上画面,沉声道“大家看到了吗那么多的蝗虫,蝗灾不远了。” 蝗灾 尽管刚才看画面时已经想到这个字眼,但在听着罗程讲出时,人们还是再次震撼蝗灾可不是闹着玩的,蝗灾真要来了吗 先前在村里的时候,现场人们都不愿提起“蝗灾”二字,罗程也刻意规避。但现在没必要再隐瞒,而是必须要让人们充分认识到严重性才对。 已然注意到了人们脸上的忧色,但罗程还是又说道“会前我也和周边镇包括邻市相邻镇了解了一下,目前他们那些地方都没有发现。大家也不用疑惑,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我们镇山地居多,四面都被山体包围着,面积相当于好几个镇总和,甚至和个别小一些区的面积相当,形成小气候太正常了。既然独独地下水那么低,形成区域性蝗灾也就不奇怪了。” 鲁金贵接了话“都怪我,重视不够,警惕性不高。其实近几年干旱日重,不但逐步加重了地下水位下降,也为蝗灾形成创造了条件。我刚刚也找懂行人问了,正是由于干旱少雨,地下水位下降,土壤变得坚实,地面植被又很是稀疏,正便于蝗虫产卵,有的虫卵年前就有了。而且干旱环境下的植物水分少,正是蝗虫喜欢的,蝗虫自然生长更猛,繁殖更快。都怪我呀。” “现在不是检讨的时候,这也不是一人一事造成的,是综合因素的结果。” 抬手打断鲁金贵后,罗程接着又说“干旱、地下水位低的确是蝗虫大量繁衍的原因,含水量百分之十几的土壤正适合它们生长繁衍,而我们这里目前的土壤含水量仅百分之二十多一点而已。” “大家知道吗虫卵多的时候,每平方米会有四千多个卵块,每个卵块会有五十到八十个卵粒,那就是二三十万呐。当然了,目前我们这还没那么多,但如果不加控制任其发展的话,就会几何倍增,很有可能达到恐怖数据呀。” “一旦到那时,蝗虫就会把农作物迅速吃光,就会扑天盖地地横飞乱撞,到时吹在我们脸上的就不再是风,而是数不清的蝗虫了。并且蝗灾会火速蔓延到周边镇、区、市,甚至于整个东域基地,好多地区甚至将会颗粒无收,到时我们都将成为历史的罪人。” 历史罪人我的妈呀。人们都不由得暗自惊悚。 好多人也不禁腹诽至于吗,有那么邪乎跟我没什么关系吧,我又不分管这个。 罗程马上又道“可能有的人会说,我们这里几十年没闹过了,不是那么容易闹起来的,总得有缓冲过程吧那我告诉你,是有个过程,但这个时间少则五天,多则十一天,时间紧得很。这可不是随口一讲,而是由著名专家分析所得。” 著名专家所言那肯定没错了。 五天呀,这可很快了。人们刚刚的一丝松懈快速散去,心中不由得再为一紧。 “蝗灾一旦形成,受损的首先是整个油松镇,影响的会是全镇的方方面面,可不只是农业。尤其灾情扩散的话,承担后果的也是油松镇整体,我们每个人都难以独善其身。” “我们要齐心协力共同应对,在有限的缓冲时间内,把蝗虫扼杀于若虫跳蝻期,把蝗灾消灭于正式爆发之前。油松镇特此成立抗蝗指挥部,高书记任指挥长,我任执行指挥,指挥部下设六个组,具体人员和分工是” 此时的人们早没了任何轻视,全都认真听着镇长布置任务,同时脑中开始谋划起了分工安排调度。 紧张严肃的会议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将近八点才结束,人们也才带着沉重的压力和使命感,快步奔向食堂解决饥肠辘辘,为接下来的挑灯夜战补充必要的能量。 高行东故意放缓脚步,等上随后而来的罗程,压低了声音问“哪位专家说了最少五天最多十一天,给严教授打电话了” 快速看了眼四周,没发现有人靠近,罗程也才低声道“没打通。罗专家说的。” 高行东笑了“罗专家可要随时指导呀。” “一定一定。”罗程煞有介事地拱了拱手。 鲁金贵匆匆吃过晚饭,便快速赶回了办公室,在话机上狠狠地重拨着一个号码。 “嘟嘟” 又连拨了三遍,电话里也没人应声。 “混帐玩意。”鲁金贵喝骂着,扣下了电话听筒。 “噔噔噔”, “笃笃”, 脚步声、敲门声先后响过,屋门应声而开,苗小松急匆匆进了屋子。 “死哪去了开会也不见个人影,这几天也不汇报情况”鲁金贵张口便骂。 苗小松立即大呼冤枉“我一直坚守在一线,在掌握蝗灾第一手资料呀。我怕村里汇报有水分,所以才不打招呼就到现场查看,想着全都了解准确了,您正好也出差归来,再当面向您汇报。” “是吗那你的资料呢”鲁金贵反问道。 “都在这呀,正打算配上文字注解呢。”苗小松说着,把手机递了过去。 闻到扑鼻而来的酒臭,鲁金贵忍着没骂,而是指着手机屏幕道“这是哪个村的看着像邢郝集的。” 苗小松马上点头“对,对,就是邢郝” 鲁金贵点指对方,咬牙道“你他娘的倒会顺杆爬,这是新堡子的。那不是镇道公里桩吗这是你亲自在现场拍的吗还是哪个村民传给你的” 我靠,大老粗还会兵法了 苗小松心中吃惊,但还是胡诌着“是我自个拍的,主要是转的村子太多,稍微有些混了,等着一会儿马上整理利落。” 鲁金贵冷冷扫着对方,扔过了纸张“这是分工,马上加紧落实,要是有什么差错,可别怪我不客气。” “认真落实,认真落实。”苗小松赔笑接过分工文件,眼睛盯在纸上,脑子里却早已溜了号。 苗小松忽的引开了话题“镇长您可得劳逸结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有的人可比您会享受。刚才我来的时候,人家女副手早屁颠屁颠的上门谈心去了。” 鲁金贵厉声喝斥“闭嘴,人家那是加班工作。” “工作,加班工作,我也马上回去工作。”苗小松话里有话的说着,快速出了屋子。 “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敢编排镇长,我看你是快了。”鲁金贵指着屋门方向,长嘘了口闷气。 童宇确实去罗程办公室了,但根本不是苗小松别有所指的谈心,而是给镇长呈上了难题,也是她的难题“抗蝗粗预算有了,钱在哪差着三四成呢。”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二十五章 恐蝗,慌恐 镇里重视,人员上心,整个抗蝗防控准备工作进展迅速。 不迅速也不行呀,蝗虫数量每天都在增长,个别个头稍大的已经由食用小草嫩芽改吃农作物叶子了。 各组负责人不时出入镇长办公室,或请示寻求支持,或汇报组内工作进展情况,罗程每天忙的不可开交。 “好的,镇长。安全保障组一定按照方案要求,坚决执行指挥部指示,调度、组织全镇警力和编外安保力量,全力以赴保障抗蝗工作安全顺利进行。”孙兴力再次做过保证后,快步出了屋子。 还没等罗程离开座位,鲁金贵又来了。 直接拿过矿泉水,旋开盖子,“咕咚咚”一饮而尽,鲁金贵才说道“飞机彻底协调好了,设施、人员和药都是他们提供,但前提是先付一半款项,正式开始前再付三成,尾款在喷洒结束一周内付清。” “够苛刻的。尽量去谈,实在不行就答应。”罗程给出意见。 鲁金贵又问“具体什么时候支付他们至少要两天准备,而且也要排开班期。” “排班期纯扯呢,哪有那么多业务”揶揄之后,罗程接着说,“明天上午付首期,给一天准备时间,后天下午就喷洒。” “时间够紧的,就怕他们准备来不及,两天准备还说紧张呢。” “咱们时间更紧张,后天就是第四天了。既然他们够专业,也做了这么多年空中喷洒业务,紧一紧肯定能赶出来的。” “那我马上再联系。咱们千万把钱准备好了,配套安全保障也必须提前到位,必须保证喷洒期间的绝对安全。”鲁金贵唠叨着,转身出了镇长办公室。 “钱不是问题。”罗程说着话,快速起身,进了里屋。 人有三急,耽误不得呀 可是罗程刚进卫生间,鲁金贵又推门返回来了,进门就嚷“镇长,又要有麻烦了。” “怎么了”听到“麻烦”二字,罗程没来得及解决问题,而是又直接到了外屋办公室。 鲁金贵接着道“刚才有两个村打电话,说是好多村民要到镇里讨说法,和镇里要准话,问什么时候” 不等鲁金贵说完,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响,一群人冲进了屋子。 “干什么怎么还硬闯了”鲁金贵厉声喝问。 “镇长,我们也不是不懂事,实在是急呀。”当先妇女说着,已经到了办公桌近前。 这个妇女叫邢秀花,罗程到任当天就见过。 正这时,孙兴力快步进了屋子,喝斥道“你们怎么回事说好的等我汇报,怎么就直接上来了。出去,出去。” 鲁金贵更是靠在桌沿上,双臂撑开,怒视着众人。 罗程摆手示意“没事,没事,既然都进来了,那就说说吧,有什么事” “咣当”, 屋门大开,姜忠大步流星进了屋子,边走边嚷“我来说。” 看看姜忠,再看看那个妇女,罗程笑了“我刚到镇里那天,好像就是这阵势吧,只不过地点换了换。” 经罗程这么一说,现场好多人都笑了,因为他们当时也参加了,邢秀花更是脸上闪过了尴尬之色。 还是姜忠皮糙肉厚,挥手说了句“过去的事不提了”,然后又说“镇长,我们大伙来呢,绝不是闹事,也没有到镇里闹事的理由,就是想反映一下蚂蚱的事” “什么蚂蚱,哪是蝗虫。”有人插了一句。 “刚才连屋都不敢进,现在显着你了要不你来说。”怼的那人没了声响,姜忠接着说,“跟往年比起来,今年的庄稼更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护到现在,长的也像模像样的,看着就跟自个孩子似的。” “可是这冷不丁又闹上了那家伙,一天比一天多,一天闹一个样。那天你们去的时候,其实已经不少了,不过那时候成群的少。今起早我再去看,那是一堆一堆的,一动就是嗡一声,比蜂的声音都大。个小的还是只吃草芽,个大的都开始啃玉米叶了,镇里可得管呀,要不这庄稼就完了。” 罗程微微一笑“镇里当然要管,也正在积极准备着。大伙放心,用不了天,指定就给大伙处理去。” 邢秀花急着嚷嚷“你开会那天不就说顶多五天吗今个这都过去两天了,再有天能来得及” “谁跟你说的”鲁金贵质问道。 “我反正好多人都这么说。”邢秀花支吾着,目光有些躲闪。 鲁金贵冷哼了一声“邢秀花、姜忠,我告诉你们,做人要本分、老实,不要听别人煽风点火。那些家伙都没安什么好心,就是想看镇里笑话,也想巧使唤你们。这不镇长都说了吗,镇里正积极准备着,指定很快就能把这事解决了。” “我们也相信镇里会管,可就是着急,就想要个准话呀。”姜忠继续纠缠着。 鲁金贵一下子起了高腔 “有完没完镇长是给你们打工呀,非得什么事都向你们打保证” “那次的事我还没找你呢,你,还有你,现在又倒来闹这一手了。” “遇到麻烦知道来找镇长,怎么有好事就不记得了前段为了解决大伙用水,镇长没白天没黑夜的忙,总算弄来了冷凝水和地膜,也才有了你们庄稼的今天。那时候你们怎么没来谢忱镇长,感谢话也没说一句呢” “姜忠你还有脸说庄稼像你的孩子,有你那么对待自个孩子的吧草也不好好锄,苗也不好好间,对待后儿子也不过如此。” 刚才还说的头头是道,现在被鲁金贵这么一截短,姜忠也没了脾气,小声嘟囔了两句就没再言声。 邢秀花反倒又说了话“镇里就是应该帮老百姓,你们是公务人” 鲁金贵出声打断“镇里管的是全镇所有村,管的是好几万百姓,不是只有你们两个村,更不只是你和姜忠这个混蛋。” “一个女人家,多打扫打扫屋子,给儿女们做点热乎饭,帮男人捉务点活。可你倒好,成天走东家窜西家,除了嚼舌根就是瞎起混。上回你儿子对象到家里,你连被褥都没叠,脑袋也像个乱鸡窝,丢不丢人” “哄。”人们都笑了。 尽管邢秀花脸皮壮,可现在也有些挂不住了,不禁恼怒道“我自个家事不用你管。” “那你凭什么要镇长下保证”鲁金贵立即回怼。 “你,我,反正我们是不管这些,要是两三天还没动静,那到时我们就自个弄,镇里可别说我们讲迷信。”邢秀花嘟囔着,转身钻出了人群。 “实在不行的话,只有领牲了,让老天爷帮着解决吧。”姜忠说着怪话,拔开人群,出门而去。 带头的一走,其他人立即散去,过道里满是杂乱的脚步声。 “这些家伙太傻,让别人一忽悠就上当,没半点脑子。”鲁金贵指着门口道。 “是有人撺掇,不过也不能说人家是傻子,也不能跟他们一般见识,毕竟咱们是公务人员。”罗程委婉的提醒着。 鲁金贵一笑“镇长说的道理我明白。不过一路酒席招待一路宾朋,有些人就得连损带骂,要不就没完没了。” 对方说的有一定道理,罗程就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严肃地说道“固然有各种原因,但归根结底还是人们对蝗灾的恐慌,心里没底呀。你赶紧跟那边谈,后天下午就得动了。” “好的,我马上去,刚才还没顾上打电话呢。”鲁金贵说着,快步出了屋子。 “哎哟。”罗程忽觉小肚子一阵发紧。 其实刚才就有这种感觉了,只是来人这么一打岔,暂时没注意到,现在真的太难受了,于是罗程跑着冲进了套间。 来在卫生间,罗程急忙解开束缚,处理着三急。 “笃笃”, 才“嘘嘘”到一半时,又有人敲门了。 干什么呀总得让我解决完吧。 罗程快速终结了整个过程,急匆匆地出了屋子。 “镇长你在吗”随着话音,童宇已经进了屋子。 注意到罗程尴尬的神色和不太齐整的衣衫,童宇立即提高了声音“我们都忙的脚踢后脑勺了,你还有心思睡大觉,这也太过分了吧” “哪有时间睡呀,午觉都省了。” “哼,撒谎都不脸红,看你那样不是睡觉又是什么” “我”罗程实在没法解释清楚,脸上不禁更为尴尬,赶忙转移话题,“大姐,既然你那么忙,就不要打听工作之外的事了好不好” “你叫谁大姐”童宇急了,直接点指对方。 “算我说错了,好不好”罗程抬手示意,“你来肯定是有事吧” 童宇再哼了一声,剃过手中纸张“不辱使命。以后可别这么使唤傻瓜了,我脸皮也不厚。” “这不是你面子大、有能量吗要不也不敢麻烦童镇长向区里张嘴呀。还是童镇长厉害,要是我去的话,指定白给。”看着纸张上金额,罗程笑得脸上开了花。 也不怪罗程乐傻,有了钱事就容易多了,否则飞机是不会来喷洒的。刚才之所以没和村民明确处理时间,其实就因为手里没钱不托底。 尽管对方不无揶揄,但童宇还是听着很舒服,便也调侃道“又拿我当傻小子不是来点实惠的呀。” 罗程马上接话“好啊,财税直接分工给你,我彻底不管了,签字权也给你。” 童宇红着脸道“去你的吧,真是坑人没深浅。”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二十六章 村情不同冲突起 鲁金贵不辱使命,第一时间谈妥了机洒农药灭蝗的事,连夜签了协议。与之前口头条款相比,大多数内容都没什么变动,只是付款次数和比例有了变化,开始时间也是按照罗程交待的时限。 合作方敲定,钱于次日到帐,各小组也都各司其职。妥妥的,只等如期喷洒了。 紧张忙碌中,时间过的很快,已然到了喷洒的日子。 一大早用餐完毕,各组便按照分工快速进入状态,尤其安保组更是直接到现场检查防控。 做为整个工作的实际操盘手,罗程没有这么早去现场,毕竟离真正喷洒还有好几小时,而且他也还需要督导各小组进展。 把各组最新的工作状态仔细捋了一下,又与个别小组做了沟通、确认后,时间到了上午九点多。 罗程又拨通了鲁金贵手机“怎么样了” 手机里回道“我刚联系过,说是正在准备着,应该误不了约定时间。” “不是应该,是必须,咱们这已经万事俱备了。”罗程强调着。 “一会儿我直接到他们公司去,要求他们必须按时准备到位。” “这倒不用,也显着咱们小器,反正就随时关注着。” “好的。”鲁金贵应答之后,又迟疑着问,“镇长,资金真没问题吧。” 罗程笑了“不是跟你说了吗,缺口已经补齐,是童镇长化来的缘。” “不是我担心,主要是合作方老是追问。毕竟原来说的是先一半,然后三、二,现在不是改成二、三、四、一了吗。” “他们要是再问的话,你就跟他们讲,只要他们完全准备就绪,在飞机起飞前我们就付那百分之三十,不必飞机到场再付。当然了,前提是他们不能延误,今天下午必须实际动工,今天也必须至少做三成的工作量。” “没问题,只要是咱们资金有保障,他们若是不按时我还不让他们呢。”鲁金贵回复的很肯定。 “那就这样,随时沟通。” 结束通话后,罗程又忙起了手头工作,争取在上午全都处理完,以备下午全身心的跟进飞机喷洒作业。 上午十一点,罗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终于处理完了。 老鲁那里怎么样了 正准备再问鲁金贵时,手机却响了,是孙兴力的号码。 电话刚一接通,孙兴力的声音便传了过来“镇长,有点儿状况。本来新堡子正满心欢喜迎接下午第一拨喷洒,突然就来了好多外村村民,说什么也反对飞机喷药,现在两拨村民杠起来了。” “哦,是哪个”话到半截,罗程没再细问,而是嘱咐道,“千万维护好现场秩序,要找相应村子干部解决,绝不能发生肢体冲突,我马上就去。” 结束通话后,罗程自语了句“节骨眼出状况”,出门喊上司机,直接奔向新堡子村。 从今天一早,新堡子村就很热闹,人们都等着见证灭蝗的壮观时刻。而现在要更热闹,但气氛却完全不同,到处都是“火星子”,脏话、粗话更是满天飞。 冲突现场就在村口岔路上,主角是新堡子和邢郝集村民,双方领头者很有意思,分别是姜忠和邢秀花。在以往多次找镇、区的事项中,二人几乎次次强强联手,不曾想今天却站到了对立面。 本来姜忠正和保障人员穷白话,及至听到吵混,才从远处跑到近前。看到竟然是邢秀花领人闹腾,姜忠直接吼道“邢寡妇,你这五马长枪的闹甚呢边去边去。” 邢秀花回怼着“什么事不能只是你们趁心,就不管别人死活吧。” 姜忠先是一楞,随即“呲牙”道“邢寡妇,你什么意思是不眼气别人有男人要不这样,我受点委屈,蒙住眼去你家,帮你” “放你娘的屁,你老婆才等着野男人呢,你们家女人全等着。”邢秀花回骂后,又重复着来时的话,“不能飞机喷药。” “咋就不能呢你没看现在蝗虫都成什么样了,再不治的话整个庄稼全被吃了,到时没准连人都敢吃。”话到半截,姜忠又不禁疑惑,“不对呀,前天找镇里的时候,你也挺积极的呀,咋才两黑夜就变卦了,是不你们村主任没侍候好你。” “放屁,你才跟你当家子哥哥,不,当家子妹妹干那事呢。”邢秀花有些急了,骂着便扑了过去。 姜忠也不示弱,直接举起双手迎战“臭老娘们你还” 孙兴力刚打完电话回到近前,看见此情此景,急着喊道“都还楞着干什么,拦呀。” 先前只顾看热闹,及至听到孙镇长喊嚷,保障人员才意识到该拉架了。赶忙一齐动手,拉开了刚刚短兵相接的邢、姜二人。 所好目前只有两人交火,要是现场村民都动手,那就一时难拉开了。 “干什么,干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孙兴力虎着脸,瞪视着姜、邢二人。 “不是,孙镇长你评评理,我们大伙这都等着消灭蝗虫呢,她上来就挠呀,我这”姜忠话到半截,忽的看到左胳膊上血道子,“哎呀”了一声,挥起了右臂,“邢寡妇,老子” 立即有保障人员扯住姜忠,但姜忠仍然不依不饶的向前扑着,他不能吃这个亏呀。 看到对方挂了彩,邢秀花觉着占了便宜,便没有向前冲,但嘴上却不闲着“你可得少点嚎,要不一会儿血该流光了,犟种就成了僵种,就死” “闭上你的臭嘴,我今天非他娘的”嚷了半截,眼见不能近前,而那个女人却又那么张狂,于是姜忠转头喊了一嗓子,“村里没人了,人家都欺负到门上了,你们就没看见吗姜家人是不眼瞎了,今儿个你们看着老子挨挠,明个就该轮到你们了。” 就姜忠这一嗓子,同族人都被激起了火性,其他新堡子村民也碍着面子,于是“嗷嗷”两嗓子向前冲去。 “揍他们,太欺负人了。” “一个老寡妇还想诈刺。” 虽然人数上不占优,可气势上不能熊了,何况又大都是邢家人,邢郝集众人也立即拉开了架势。 现场形势一触即发,孙兴力急的大喊“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其他保障人员也跟着阻挡,但怎耐人数占比实在悬殊,两村人已经凑到一起,最前排的人手臂都已触到对面人了。 “退后,退后。” 这嗓门足够大,以至于双方人马都不由得稍稍一滞。 警长仝大力全身警容齐整,手持扩音喇叭挤进人群“退后,全都退后。” 在仝大力身后,紧跟着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员,还有二十多名着训练装的编外警力。 人就是这样,先前还嚷嚷着气不愤,及至看到正规治安人员,立即就都蔫着向后退去。毕竟没什么深仇大恨,何况大多数人刚才也是被面子拘着,现在正好借坡下驴了。 眼看着人多也无济于事,再瞅着胳膊上鲜红的血印,姜忠肺都气炸了。左右踅摸一通,忽的眼前一亮,于是边退边说着风凉话“哼,瞎喳喳有屁用,用不了两个小时,那飞机就来了,药是哗哗的喷呀。到时咱村人可得回屋里躲着,不能张嘴接药,外村人就不好说了,指不定” 本来也已退出了一大截,可是听到姜忠这种话,邢郝集人立即又返身冲去 “不行,绝对不能。” “镇里得管,不能不管我们呀。” “” 尽管邢郝集的人嚷嚷的挺凶,但毕竟也就二十来人,在警员和保障人员阻拦下,根本也不能上前。 借着这机会,孙兴力来在一旁,先后给两村主任打电话,要他们赶快到现场来,否则绝不轻饶。 时间不长,新堡子段主任到了现场。 段主任先是对姜钟等人好一顿训斥,随即又向孙兴力等人诉苦,讲说村里的不易,也数说邢郝集人的不讲理。 邢郝集老邢和老郝随后赶到,二人仅是向村民简单询问后,便表达了想法“坚决不同意飞机喷洒农药灭蝗。” 正这时,罗程赶到现场,直接接了话“为什么呀” 老邢回道“镇长,我们村主要是种植蔬菜,今年长势还不错,你前几天也见了。可要是漫天一喷农药的话,那菜还怎么卖” 罗程笑着说“老邢呀,这次喷洒农药主要是针对蝗虫,采用的低浓度配比,残留量很低,有两场雨冲一冲就没了,即使没雨也可以用喷灌来冲。” 邢秀花抢先接了话“那就能冲尽了早全都卷到圆白菜芯里了。” 挥手拦住邢秀花,老邢接着给出理由“冲尽冲不尽先放一边,关键是菜就卖不动了。虽说暂时村里没拿上绿标,可也正在申请着,有今年一年就差不多了。如果这么一来,这个绿标申请指定泡汤,要申请还得好几年。” 哎呀,还真是考虑不周。罗程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邢主任,那也不能因为你们一个村,就全镇跟着陪绑吧。要不这样,你们村用人工喷,硬扛着也可以。不过我们可等不起,怎么快就怎么来,就要用飞机。”段主任在旁回呛道。 罗程眼前一亮邢郝集用人工,这倒是个办法。 老邢冷哼了一声“段主任,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无论邢郝集是否用农药,但只要镇里大多数村子都用飞机喷,客户绝对也会把邢郝集划进去。到时无论我们怎么讲,无论这菜是否有农药残留,但用户绝对不相信我们宣传的无公害了。” “段主任,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新堡子都种蔬菜的话,你们愿意飞机喷洒农药吗该说的我们也说了,镇里拿大主意吧。” 这可就麻烦了。罗程也不禁挠头。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罗程眉头皱得更紧,大步向着人群外围走去。 注意到镇长的神情,现场人们也不由得心头一沉。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二十七章 波澜再起 罗程来到路边,接通电话。 鲁金贵声音立即传来“镇长,让人打款吧,对方一切就绪了。我正赶往新堡子,你也快来吧。” 听着对方兴奋的语气,罗程实在不忍,但还是只得说“先等一等,出了点状况。” “状况三成应该没问题吧,另外那四成咱们再凑,先把活干了再说。到时实在要还差着,我就多说点好话。” “不是钱的事,村民们起腻了,有的村不同意。” “什么哪个村的真不要个脸了。” “我就在新堡子,见面再说。” 就在罗程等着鲁金贵之际,一辆面包车也正赶奔新堡子方向。车上坐着七八个人,全都打扮的花里胡哨,头发更是五颜六色。这些人嘻嘻哈哈,满脸喜色,分明是看戏的神情。领头的黄毛倒没嬉笑,这却并非他多么稳重,而是正不时发着短信,顾不上扯蛋而已。 罗程在路边等了七八分钟,就见一辆汽车风驰电掣般驶来,正是镇里的小皮卡。 汽车还未完全停稳,鲁金贵已经跳下汽车,几乎是小跑着到了罗程近前“镇长,到底咋回事” “新堡子人正等着的时候,邢郝集来了人,说是”罗程简单讲说了整个过程。 鲁金贵皱眉吧咂着嘴“要按他们邢郝集的意思,全镇都甭打药了那蝗虫怎么办,就等着把庄稼全吃光了呀再说了,你村里就是没打药,客户该疑惑照样疑惑,还能把人家嘴封了。” 罗程道“理是这么个理,可现在不是掰扯的时候,让他们先行离去才是关键。等着把大多数村都解决了,剩一两个村怎么也好弄。” 还没容罗、鲁二人详谈,村民们已经陆陆续续地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着 “镇长,怎么弄呀,这飞机咋还不来” “可不能飞机喷药呀,到时我们的菜就全砸手里了。” “蝗虫一会儿一长,一会儿一多。” “” 鲁金贵直接瞪了眼“嚷嚷什么,就你嗓门大。邢婆子,你不好好在邢郝集待着,跑人家新堡子干什么” 邢秀花回道“鲁镇长呀,真不能飞机喷药。只要在天上一喷,指定哪都是药味,到时飘得菜上” 鲁金贵冷声打断“那就放任蝗虫发展,还不能打药了” “不是不能打药,就是别拿飞机喷,飞机又高又快,那药指不定往哪飞。”邢秀花赶忙解释着。 鲁金贵长长的“哦”了一声“按你的意思,是不还得设置防空识别区了” 让鲁金贵这么一说,邢秀花一时没有言语对答,倒惹得姜忠等人一阵大笑。 鲁金贵接着发问“前段时间大柳树镇也喷药杀虫了,你咋没去拦” “邢郝集不属于大柳树镇,人家可以不考虑我们的感受,油松镇不能不考虑吧”老邢插话道。 鲁金贵一下子起了高腔“老邢你吧吧挺能说呀,可油松镇要考虑的是全镇所有村子,而不只是你一个邢郝集。光是让别人考虑你们的感受,那你们考虑过其他数十个村子的感受没,考虑过镇里的工作大局没” “将心比心吧,是数十个村重要还是你一个村子重要再说了,镇里也不是完全不考虑你们,镇长刚才已经打算取消邢郝集飞机喷洒,正考虑能不能有更好办法呢,你们还要咋的” 让鲁金贵拿话这么一拍,老邢也不好再说什么,邢秀花也只能小声嘟囔着。 由老鲁讲出了不便自己表达的意思,而且已经有了效果,于是罗程说了话“现在邢、郝二位主任都在,既然邢郝集情况特殊,你们也多有担心,那就当场表个态,是否需要飞机喷洒。如不考虑的话,就先紧着别的村,毕竟事态紧急,不能几万人一块干耗吧。” 之前还想着阻拦这事,可现在要仅把自个村子落下来,邢郝集人真含糊了。先灭蝗继续坚持无公害二选一还真成了难题。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了主意。 扫视了邢郝集一众老小,罗程接着说“要不这样,回去考虑半天,明天早上回话,镇里尊重你们的选择。假如还想飞机喷洒,那也不耽误安排,最迟后天就能排上;如不考虑的话,那就尽快想办法,咱们一块想,镇里绝不会袖手旁观。” “至于农药会否飘到蔬菜上,完全不用担心,人家专业公司全都懂,镇里也专门强调了,合同上都有相应条款。只要你们村不喷,别村农药绝对不会飘过去,绝对不会影响到蔬菜的。即使喷药的村子,也绝对不会影响到人畜安全,这点镇里完全可以保证。” 这还有什么说的,显然难以阻挡了,邢郝集人们大眼瞪小眼的瞅了瞅,缓缓移动了步子。 “呜” 伴着发动机轰鸣声,一辆面包车转瞬到了近前。 “嘎吱” 面包车停下,车门打开,一众流里流气青年跳下汽车。 当先黄毛说了话“这是咋了,到底还灭不灭蝗了这蝗虫可是越来越多,越来越能吃了,晚一会儿就损失好多呀。” 这几个家伙来干什么 鲁金贵刚要开口,手机响了,看到来电号码,赶忙把手机递到罗程近前。 注意到屏幕显示,罗程略一沉吟,抬头看了眼一众“彩毛”,低声道“先缓一缓。” “好吧。”鲁金贵嘘了口气,快步走到一边,接电话去了。 就在罗、鲁刚刚简单交流之际,“彩毛们”已经和村民搭上话,表达了“足够关心”。 罗程此时也已认出了那个黄毛,正是停水时曾在镇里起哄的二狗子,开帽子厂的。从那次的做派来看,今天指定也没好事,很可能就是又来搅局的。 想至此,罗程冲着孙兴力使了个眼色。 孙兴力会意,立即叫上仝大力等人,到了二狗子近前“干什么” “不干什么呀,来看看。”二狗子双手摊开,表情滑稽。 “没事一边去。” “别人能在,我们怎么就不行” “马上就都清场了。” “是吗难道真要飞机喷药”二狗子说到这里,提高了声音,“那我们村的蔬菜怎么办除了卷心菜就是大白菜,那都是一圈一圈的长,只要有农药喷上去,指定就长里边了,冲也冲不净。” 孙兴力道“那你们村可以不采用飞机喷洒,到时” 二狗子直接摆手打断“这也不行呀,离着几里地农药照样能飞过去,你想那飞机多快,在空中风也大,指定会吹溅到蔬菜上。根据东域基地粮农生态署发布的数据看,只要风力达到二级,液体颗粒就会以” 粮农署范围四点一公里百分之四十六点八 其实二狗子这些数据纯粹胡蒙乱侃,根本不是粮农署所发,但听在邢郝集人耳朵里却是另一回事。 人家这可是说的有整有零、有根有据,不像之前咱们仅是猜测,那肯定就是这么回事了。我们村不喷药,就不能有效灭蝗,却还要承受农药污染,这怎么行不是欺负人吗 邢郝集刚刚压抑下去的情绪瞬间复燃,而且更为猛烈,人们纷纷跟着嚷嚷 “这可不行,太欺负人了,我们不干。” “对,都不能用飞机喷。” “那可是我们辛辛苦苦一年的指望呀。” “跟你们说了,肯定不会影响,二狗子就是胡诌。”孙兴力虎着脸先行否决后,又搬出了罗程先前的意思“你们光是考虑自个几百口人,有考虑过全镇几万人吗” 二狗子立马接了话“你们只想着政绩,想过菜农的活路没有想过几十万上百万客户的身心健康吗” “你”孙兴力被怼的一时说不上来,只能气得干瞪眼。 鲁金贵大步走向黄毛,骂着发泄怒火“二狗子,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要不是老子救你,你他娘的早” 二狗子立即咬牙抢断“鲁金贵,放尊重点,以往敬你年长,给你留着面子,你不要得寸进尺。” “你他娘的还教训起老子来了,老子当初就不该救你,今儿个就替老苟管教管教不孝之子。”鲁金贵说着,抡起了胳膊。 老子就等着你起火呢。 二狗子心中得意,边闪边骂“你还真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现在口口声声说救过我,狗屁,纯属你胡编乱造。我跟我爸电话核实了,我妈生我根本没难产,也根本没求人帮过忙。” 鲁金贵心中暗道他奶奶的,弄两岔去了,那就是大狗子。 还没等鲁金贵再开口,二狗子又补充道“你可别再胡诌救的是我哥。” “你”本来想说的却被对方提前堵住,鲁金贵气的不行,一时没有了合适语句。 罗程走上前去,盯着二狗子,沉声喝问“你们村主任让你来的你胡编的这些也是他的授意这分明是要搅黄整个灭蝗工作,让大家颗粒无收呀,真是其心可诛。” 说到这里,罗程转向孙兴力“孙镇长,马上和仝警长查一查,刚刚入境的域外破坏分子是否和他们有联系。” “胡说什么”二狗子急赤白脸了,“我们就是反映一下心声而已,少扣大帽子。” “有没有事查查就知道了。”仝大力说着,伸出手去。 二狗子刚才便加着小心,现在看对方要动手,岂能轻易就犯,立即闪身退去。其他彩毛跟着,一起跑向面包车。 不待车门关严,面包车便倏的窜了出去。 “仝警长,先忙眼前的,那事下来再查。”罗程抬手叫住了意欲开车追去的仝大力。 面包车冲到了大路上,二狗子声音传出车厢“菜农们别上当呀。” 二狗子等人就这样走了,但他的话却在邢郝集人心中生了根,他们真怕呀。 注意到菜农们的神情,罗程心中为之一沉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看来这事真要难办了。 鲁金贵适时凑到近前,低声耳语道“那边催了。” “镇长,不能飞机喷呀。”邢秀花忽的扑倒在地,不停的作起揖来。 “求求你,求求大伙了,我们也要生活呀。” 其他邢郝集人见样学样,全都“扑通通”地跪到了地上。 怎么办一个大难题瞬时摆在了罗程近前。 第二十八章 牧鸭显神威 除了老邢、老郝两个主任,邢郝集的人全跪了,对着在场诸人一再作揖乞求,弄得新堡子人也没了脾气。 镇里人们则是一再劝解 “起来,快起来。” “这像什么事” “站起来吧。” 不劝还好,这一有人解劝,地上的人们更来劲了,喊嚷声也更大了。 罗程看向老邢“邢主任,让大家起来。” 老邢点点头,冲着地上村民道“大伙起来吧,这是干什么,起来起来。” 可这些人好像没听到似的,根本不予理睬。 “镇长,他们这不听呀。”老邢摊着双手,很是为难的样子。 “是吗”罗程沉声道。 “不答应要求就不起来,就等着农药进嘴了。”邢秀花忽的仰面大躺在地,不停的嚷嚷着。 那些人也跟着照葫芦画瓢,该躺躺,该嚷嚷。 演双簧 搞强迫呀 罗程已经看出了苗头,于是严肃地说道“邢主任、郝主任,你们如果不能让人们起来,那镇里就给换能的人,从村外派。” “我的原则是,有事起来说,否则免谈。” “如果你们是为了配合不良媒体的丑化,为了搞臭镇里,那想怎样就怎样,但后果自负。” 老邢转了转眼珠,与老郝对望一眼后,立即解释起来“我们怎么会配合外人臭镇里呢主要是他们心里苦。” 说到这里,老邢又转向众村民,厉声喝斥“都他娘的出啥乏相,还嫌丢人不够” “镇长不是说了吗,起来谈,起来谈。” “谁要还在地上赖着,那你家的菜村里不管了,爱有虫爱烂掉,都活该。” 本就是心照不宣,听到老邢这么一说,村民们全都站了起来。 邢秀花根本不擦脸上污渍,更不掸去身上尘土,而是快步到了罗程近前,苦巴巴地说“镇长,你可得管我们,可不能让我们一分钱收不回来呀。” 罗程没理这个女人,而是对着老邢、老郝说“你们先回去,就按照刚才说好的,再考虑半天,然后给答复。” “回去,都回去,没听明白镇长说吗”老邢冲着村民嚷了起来。 老郝也粗着嗓子道“回去吧,镇里不会不管我们的。” 这次村民没挪窝,即使被老邢、老郝拉扯,也照样不动地方。 老邢、老郝只好一脸尴尬的看着罗程“镇长,他们不走呀。” 不排除双簧的可能,但显然邢郝集村民受了二狗子影响,否则先前就走了。 不走怎么办总不能强行带走吧可要不带走的话,灭蝗工作怎么进行罗是挠头。 “叮呤呤”,鲁金贵手机又响了,他又递到了罗程近前。 喷洒公司又催了,怎么办罗程大脑快速运转着,努力的想着解决之策。 忽然,罗程目光停在远处,然后快步走去。 “镇长,怎么回复”鲁金贵赶忙追上前去。 “就说这边还没准备好,拖一拖。”罗程边走边小声说。 鲁金贵“唉”了一声,转到一旁接电话去了。 在人们目光注视中,罗程穿过人群,和外围一个中年男子耳语了一通,中年男子快速离去,他则又回到了人群中。 本来以为罗程要说些什么,不曾想自返回后一言不发,就好像没事似的。 罗程要干什么 邢郝集人们经过思考,都悟到了一点这小子在拖、在耗。 老邢与老郝对视后,试探着问“镇长,您看这” “我还是原来的意见。”罗程给出了回复。 看到了吧,就是想耗走咱们,那就耗着呗。邢郝集人都站在那里,一副持久战准备。 新堡子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禁急得百抓挠心。 身旁就是农田,蝗虫“蹦达”声,吃东西“悉索”声,听在耳中,疼在心上呀。 段主任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道“镇长,什么时候开始呀人们要不要现在避起来。” “等通知。”罗程淡淡地回道。 等到什么时候呀新堡子人敢怒不敢言。 与罗程的轻描淡写不同,也与新堡子人的噤声不同,更不同于邢郝集人的无所谓,鲁金贵可苦到家了。喷洒公司的电话一个又一个,态度也一次比一次差,可他却得好言安抚,硬着头皮一拖再拖。 在又接了三次电话后,鲁金贵把罗程叫到一旁,低声焦急着道“对方说了,要是钱暂时不凑手,他们可以先到现场工作,我们只要明天上午给到就行。” 罗程摆摆手“先不要过来了。” “可我怎么说呀又要耗到什么时候呢今天时间不多了。” “你跟他们讲,清场遇到了问题,绝不能贸然工作,绝不能造成任何人身危险。” 罗程回过之后,不等对方再搭茬,便又回到了人群中。 “唉,什么事呀。”鲁金贵无奈地摇着头,又走远了一些,给对方公司回电话去了。 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呀,今天还能不能弄了 眼看着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新堡子人个个急的抓耳挠腮,好多小伙子甚至恨恨地攥起了拳头,眼中好似喷火了一般。 随着时间推移,邢郝集人也心中没底,不知道这个年轻人作什么妖,更不清楚要如何算后帐。 鲁金贵终于扛不住了,苦着脸低声道“人家开骂了,说是要让法律顾问出面。” “呜” 汽车轰鸣声由远而近。 罗程没有回复鲁金贵,而是快速钻出人群,来在大路沿。 一辆大农用车停在近前,先前离去的中年男子跳下驾驶楼。 罗程紧紧拉着中年男子,急切地说“阿朗西老板,行不行就看你的了。” “我也不知道呀,看看再说。”话到此处,阿朗西笑了,“我只知道听镇长的没错。” 就在罗、阿二人说话之际,同车的一男一女已经掀开了车上苫布,车厢里立即露出一片白色。 鸭子 鹅 现场人们都楞了,也好奇不已。 一个个铁网笼放到地上,阿朗西三人逐一打开笼门,放出了一只只鸭子。 “嘎嘎嘎”,鸭子们响亮地叫着扑奔庄稼地。人们的目光和脚步也跟了过去。 “嘭”, “嘎吱”, “嘎嘎嘎”, 鸭子们见蝗虫就咬,见蚂蚱就吃,一叨一个准。 “哇,真吃蝗虫了。” “快看快看,一嘴一个。” “这家伙真没谁了。” 人们瞪着惊恐的眼睛,赞叹不已。 罗程嗓子一阵发紧,不知是激动还是后怕,转头问道“你不知道他们吃这个呀” 阿朗西尴尬一笑“之前合作商倒是说过鸭子吃虫子,可刚接回来没几天,担心散养丢失,就一直圈养着喂食,真没注意到。要不是你刚才说试试,我起码还得再关它们个一两周,然后再试着散养。” “神鸭呀,你可救急了。”罗程说着,已然快步进了田地,观察着这些白色神兵。 真是厉害,蝗虫就那么蹦来蹦去,楞是逃不掉,转眼就进了鸭子大扁嘴里。 “嘭”,大扁嘴忽的又啄到地上。 “嘭嘭”两下,地面翻开,一簇暗金色长粒露了出来。 “嘭”,大扁嘴叨在长粒块上。 “吧嗒吧嗒”,仅一两秒功夫,一大块卵粒就被大扁嘴消灭掉了。 哈哈,斩草又锄根,春风不再生呀。 看着面前神勇的大白鸭,罗程高兴地跳起来,胸中压抑一扫而光。 “镇长,这下可有救了。”鲁金贵同样两眼放光,可手机却适时响了,“对方又来电话了。” “别理他们。”罗程回道。 “咱们可已经违约了。”鲁金贵提醒道。 “先看看效果,违约就违约,咱们也有法律顾问,慢慢扯呗。”罗程一副无赖嘴脸。 鲁金贵揣起手机,没再说话。 太生猛了,这才几十分钟,鸭队已然推进了好多米,所过之所只蝗无存。 哈哈,这下子绝对妥了。 罗程顿时豪气万丈,转头看着乌泱乌泱的人群,大声道“孙镇长、仝警长,让闲杂人等退后,清场。” “好咧。”孙兴力应答一声,转身看向段主任,“无关人等退出去,不要影响鸭队作业。” 仝大力更是挥手一指“邢秀花,挤什么,出去。老邢、老郝,你们怎么也进来了,谁让你们进来的” 尽管还想继续欣赏,可是看着这些人的“报复”嘴脸,村民们只得悻悻地退了出去,一步三回头很是不舍。 又欣喜的跟了十多分钟,罗程忽然响到一事,急忙拨了一个电话出去“奶奶的,你可给老子帮大忙了。” “老程没病吧,一惊一乍的。”手机里讥讽了一声。 罗程兴奋着道“你知道吗就你帮着联系的鸭子立大功了。我们这里蝗虫多的不得了,别的方法又没能实施,没想到这鸭子” 不等罗程说完,对方已经打断“你个蠢货,那品种本来就是草原牧鸭,吃虫子绝对是强项,怎么你能没想到呢跟你说吧,一千只鸭子就能把两千亩土地里的蝗虫吃得干干净净,仅一只鸭子一天就能吃掉二三百只蝗虫,。” “镇长,那边又来电话了。”鲁金贵适时到了近前。 对着手机说了声“有事”,罗程直接挂断,转向鲁金贵“怎么说” “对方说了,鉴于我们已违约,决定不再提供喷洒服务。” “我们还需要喷洒服务吗” “可已经付过百分之二十定金了,会被他们以违约金扣掉的。” “定金嘛”罗程拖着长音,“嘿嘿”一笑,“这就得辛苦你了,那可是纳税人的钱,不能打了水漂呀。” “可是合同上”仅说了半截,看到罗程已经奔向神鸭,鲁金贵摇头叹息道,“唉,拉出来的还要坐回去,难呀。” 第二十九章 侥幸 草原牧鸭真是神勇,上千只鸭子轮流作业,仅仅一周时间,便完成了全镇灭蝗工作。 一边是蝗灾,一边是菜农;一边是燃眉之急,一边是持续发展。无论怎么选都很难两全齐美。现在好了,鱼和熊掌兼而得之,罗程终于卸下心头一块重石。 无论过程是怎样的,归根结底是阿朗西的功劳。为表谢意,罗程特意宴请阿朗西,既代表镇里也代表高行东和自己,几大副镇长全都在场作陪。 这么多镇领导相陪,阿朗西受宠若惊,频频敬酒致谢,喝的非常兴奋。 罗程今天兴致也很高,打圈、单打很是主动,自然也喝了不少敬酒。 放下筷子,罗程再次端杯在手,笑着道“阿朗西老板,再次真诚感谢不但用神鸭为全镇解危,而且还免费服务,高风亮节令人感佩。” “镇长,这您就太客气了,牧鸭还是您帮着引进的呢,立时就帮我解决了工人安置问题。” 阿朗西客气着举杯相碰,两人一饮而尽。随即又道“而且正是因为这次灭蝗,牧鸭不仅只供应饭店餐饮了,还引来了农民和农企青睐,光是一个农场就订了三百只,农民零散的也订了有一百多只。前两天主要还是镇里的订,这两天区里区外的都开始打电话联系了,要说感谢的也应该是我。” 童宇笑着打趣“哎呀,互抬轿子功夫真是厉害。” “童镇长,我说的都是真心话,真诚感谢各位领导。我还要替妻子谢您和镇长,若不是你俩那晚把她及时送到医院,她指定就危险了。她也一直让我感谢,可您二位都太客气,那我今天就借花献佛了。”阿朗西再次斟满杯子,双手端起,“二位镇长,谢谢救命之恩。” 对方诚意在此,罗、童二人也不好太过推辞,双双起身端杯,盛下了这份谢意。 在落座放杯时,童宇才注意到了那几人的眼神,立即联想到了那个传言,顿时脸似红布。 那几人自也看到了童宇的羞态,一时没忍住,全都笑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童宇羞怒道。 “没笑什么。” “想笑就笑了呗。” 刘柱、孙兴力先后回应。 鲁金贵回复更绝“我在想呀,这蝗虫都快绝迹了,会不会影响生态平衡呢” 听到这个奇葩解读,桌上人全笑了,童宇更是笑着去了洗手间。 整个晚宴宾主尽欢,阿朗西被司机架着上了汽车,径直回奔公司。 罗程等人也喝的身形略晃,步行到了镇里,各自回屋。 “叮呤呤”, 罗程刚坐到椅子上,手机就响了,看到来电号码,赶忙接通。 “你找我了我今天刚回来。”手机里是严教授的声音。 “教授,您这次出国”罗程先进行了一番问候,随即又讲了灭蝗的整个过程。 听完讲说之后,严教授又追问了几个问题,随后道“不得不说,你小子还是个福将,遇事总能赶上幸运。前阶段地震断水,就让你阴差阳错的给弄好了,这次灭蝗更属侥幸。” 能得到严教授的表扬,罗程很是高兴,但也不太认可侥幸一说。固然这两次有幸运成分在,可主要还是因自己的坚持,更与自己在关键时刻正确抉择分不开。 尽管心里不完全认同,但罗程是绝对不能表现出来的,而是很谦虚地回复着“您说的是,确实是这么回事。” 似乎猜透了罗程的心思,严教授又笑着道“你可能未必认可这个说法,那我问你这次灭蝗成果怎样,还需要做哪些工作” “这次成功灭蝗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与阿朗西老板的支持也分不开。在接下来的工作中,还是要随时注意苗头,绝不能让蝗灾卷土重来,也要经常在农田里放牧鸭子。”罗程给出回复。 “牧鸭适用于小规模的蝗灾爆发,也适用于前期介入,这次之所以很成功,就是赶在了若虫期,蝗虫还处在跳蝻阶段,蝗虫品种也正好是狭翅雏蝗。假如下一步羽化成虫泛滥,怎么办” “该吃的也吃了,卵粒都从土里翻了出来,牧鸭还经常巡逻,应该不会羽化成虫泛滥吧。” 严教授轻笑了一声“不会在对待大自然的过程中,我们要充满自信,但也不能太过自信。暂时农田里少了,可山野间、地埂里还有呀,再有个把月就都羽化了。” “农田里的卵粒别看翻出了很多,但从油松镇的自然条件看,显然土里还有不少。仅靠几只牧鸭偶尔巡逻,绝对除不干净,现在可是孵化盛期,几天就出土了。” “再来说那些漏网之蝗,它们也有反侦察能力,现在会尽量躲着牧鸭,可是等它们羽化了,绝对不会放过农田的。而且羽化三四周后又是产卵期,大密度的卵粒块又会种下。” 我还真欠考虑了。 意识到这一点,罗程马上道“教授您提醒的对,防蝗灭蝗是长期又艰巨的任务,必须标本兼治,必须有长效机制,必须生态防灭。从现在来看,草原牧鸭是一个方向,听说还有微孢子虫和一种什么蜂,也可以试试。” “生态防灭最为彻底、科学,但也要注意新的生态平衡,过之尤不及。”在叮嘱之后,严教授又追问道,“那么当下怎么办,怎么防止可能出现的蝗灾泛滥” “当下”罗程又想提牧鸭,但显然不能根本解决,一时没了合适方案。 严教授笑了“不会是喝酒了吧,这么简单的方法能想不到诱杀法呀,稻草、人尿、可湿性,我记得给你们讲过具体操作和配比吧” 哎呀,我真是个糊涂蛋。罗程下意识的拍了下脑瓜。 之所以没想到这些,并非罗程不知道这类方法,主要是灭蝗之后过于乐观了,以为已经把蝗虫斩草除根,就没再想这些事情。再加之今天这酒确实喝的不少,脑袋也的确反应不够灵活。 “当然了,我这只是一个建议,你们还可以考虑其他低污染的办法,但这个工作必须得做呀。先这样,我这还有事。”严教授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回想着教授刚刚语重心长的嘱咐,罗程不禁汗颜,既因那份自得,也因那份无知。 “笃笃”,敲门声响起。 罗程收回思绪,说了声“进来。” 鲁金贵进得门来,边走边说“镇长没休息呀。那边又来电话了,百分之二十的预付款不给退,不过不追究其他违约责任了。” 罗程哼了一声“还其他责任呢这责任还小呀,百分之二十呢。不过这也多亏你,否则要是付一半的话,就更被动了。” “他们也的确有了少许投入,人工调配、机械待命,还有农药配制。尤其农药可是专门针对这种蝗虫的,好多都已经打开封口了。”稍稍停了一下,鲁金贵又说,“只是这什么也没用上,就撇出了好几万,实在是窝火。” 罗程忽的眼前一亮,脸上现出笑容“老鲁,你看这样行不行跟他们商量一下,之前配出的药咱们还用,也可以象征性的给他们一点儿人工补偿,就用预付款顶。” “药还用”鲁金贵一下子没弄明白。 “不是飞机喷洒,是往蝗虫出没的地方分散堆放。因为”紧接着,罗程又把严教授的意思复述了一遍。 “镇长你是这个,考虑的真周全。”鲁金贵先是竖起大拇指,随即轻叹一声,“唉,只是我又得给人家上好话喽” 罗程“呵呵”一笑“能者多劳,党和人民会记住你的。” “听着咋有点瘆的慌呢,我先回屋了。”鲁金贵说笑着,转身出了屋子。 “睡吧,十点多了。”看了看时间,罗程自语着站起身来。可是还没等他迈动步子,孙兴力又来了。 注意到没有其他人,孙兴力直接道“镇长,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二狗子等人就是受人指使,专门去捣乱的。” 罗程“哦”了一声“指使者查到了吗” 孙兴力摇摇头“暂时还没有,只知道二狗子当天的任务就是千方百计捣乱,让整个灭蝗工作泡汤或无限期拖延。” “这家伙真够坏的,全镇人没得罪他吧” “要不要找一下二狗子仝大力也有这个想法。” “暂时先不要了,以免打草惊蛇。” “好的。”孙兴力说完,转身离去。却又忽的收住步子,转回头去,“对了。仝大力怀疑,这次的指使者与砸木耳种植场的有联系,不排除就是同一人,只是还没有直接证据。” 罗程笑着点了点头“知道了。早点休息吧。” 看着已然重新关上的屋门,罗程笑容迅速散去,眉头也随即皱紧到底是什么人呢这家伙好像就是针对自己呀。 就在罗程费神之际,有一个男人正在电话中谈论着他“这么说来,姓罗的够生猛的呀,先是处理了断水危机,后又收降了那个域外佬,这还把蝗虫也给治了,看来还真是小看他了。照这么看的话,这家伙下步就该针对老子了吧” “有可能。”电话里回复道。 “我就不信你总能侥幸。”这个男人说完,狠狠的摁下听筒,嘴角浮上一抹阴冷的笑容。 第三十章 又是技术检修 新的一周开始,镇长办公室里,罗程、鲁金贵正在交谈。 “这下好了,总算没浪费纳税人的钱,还是老鲁你厉害。”罗程说的很真诚。 鲁金贵马上道“主要是他们不愿失去咱们这个客户,也担心留下起诉客户的恶名,否则到手的六万九是不会吐出来的。其实现在他们也赚了,药品、配料都是他们一口价,这里面指定又加了水分,既赚了钱又给了人情,买卖人都会这一手。” “镇里除了你没人能啃下来,谁都不行。”罗程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鲁金贵“呵呵”一笑“我就是脸皮厚罢了,陈副总走哪我跟哪,只要她不同意商品顶预付款,我就一直跟下去。” 罗程也笑了“人家一个女人楞是去不成厕所,确实够悲催的了。” “没那么邪乎,是老刘他们几个编排我的。”鲁金贵回复之后,又补充了一句,“我这是为了工作。” “哈哈哈” 罗、鲁二人全都大笑起来。 正这时,敲门声响起,刘柱来了。 “镇长,那我去村里了,今儿个头一天散放堆药,得好好跟着。”鲁金贵打过招呼,离开了镇长办公室。 不等罗程发问,刘柱来在近前,直接道“已经给优于国度下了四次通知,上周三还是我亲自去的,可是到现在一直没有任何回应。这次对方是车间主任接的通知单,刚打电话问他,只说是已经报上去还没得到回话。” “我也试图直接联系公司老总,可是打过三次都是关机,根本打不通。他们分明就是故意对抗,我的建议是采取强制措施,直接封了相关区域。如果镇长同意,我这就找孙镇长协调警所配合。” 罗程想了想,说“这样的话会不会起纠纷而且是在对方门上,咱们很可能吃暗亏。” “纠纷怕什么,这是他们逼的,我们是按规定正常履职。”刘柱不以为然。 “我们当然不怕,而且也有理有据,只是我总觉得对方有什么鬼把戏,似乎在故意激起我们的怒火。你想想,镇里工业企业也不止这一家,有哪家企业会这么明着对抗”罗程提出质疑。 刘柱缓缓点头“这倒是,从我分管这一摊以来,大大小小的企业也接触了几十家,还没有一家这么明目张胆对抗。即使真心不配合,面上也会应付一下,起码都会有文字回应的。” 罗程又道“那么他们是有恃无恐吗这个可能性不大。造纸厂与林间木耳种植不一样,木耳种植并没违反相关规定,也完全按相关协议执行,是镇里因特殊情况要中途中止合同。” “而优于国度措施不到位,减排不达标,既违反了相关规定,也有悖于合同条款约定,拿到哪里他们也没理,他们没有理直气壮的理由,更不会有人为其这么背书。” “那么问题就来了,难道他们意识不到吗显然不是。既然这么违反常规,那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有阴谋,是故意这么做的。” 刘柱又提疑问“理是这么个理。难道他们还敢对干部和警察动手不成” “这个可能性几乎没有,不过”罗程思考了一下,又说,“他们可以以另外的方式,比如忽然有员工因阻止我们执法而倒地,随即这件事会被有意塑造成暴力执法,以淡化他们的违规事实,并把我们渲染成粗暴野蛮的一方。”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好处和实惠”刘柱很是不解。 “我也只是推测,但他们的作法实在反常,令人不得不疑,事出反常必为妖呀。”罗程给出答复。 刘柱闷闷地的嘘了口恶气,说道“可要是不这么做,只是靠送通知单的话,怕是他们永远不会有反应。” “当然不能只是下单子,不过我们可以这么做。”罗程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并在纸上写划起来。 听完罗程的方法,刘柱缓缓地说“要是这么做的话,他们指定该急眼了。” “急眼怕什么,他们还能带人打上来借他们个胆子。我还就怕他们不闹腾,一直这么蔫耗着呢。”罗程说话时,眼神中满是戏谑之情。 “好的,我马上去安排。”刘柱坏笑着出了屋子。 “既然你们想过招,那咱们就好好比划比划。”罗程自语后,便处理起了手头工作。 上午十一点多,优于国度造纸厂副总办公室。 办公桌后坐着一个短发男子,男子正在翻阅手中文档,眼角余光却不时瞟向对面。 对面是一个妙龄女郎,女孩身材苗条,面容俊美,但目光中却有着深深的忧色。 在文档上签下“王铂龙”三字后,短发男子抬起头来“签完了,过来拿。” “好的。”女孩迟疑了一下,绕过桌角,伸出手去。 王铂龙阴冷的盯住对方“再往前。” “王总,在这儿就能够着。”女孩说着,手臂向前一探。 “还想跟老子耍花招。”王铂龙嘴角一咧,猛的探出手去,一把扯住对方。 女孩顿时身子不稳,踉跄着栽了过去。 王铂龙趁势一揽,对方已然倒在怀里,随即不由分说的抓了过去。 犹如受到蛇蝎蜇咬一般,女孩不由得身子一阵抽搐,随即露出痛苦的表情。 “王总,别这样,别这样,这里可是办公室。” “要是让人撞到,对你可不好。” “王总,求你了,你不要啊疼哎哟,王总轻点抓。” 王铂龙根本不管对方求饶,反而声声哀求更催发了其野性,只几下功夫便撕开了对方上衣。 “笃笃”, 敲门声忽然响起。 妈的,哪个王八蛋。 王铂龙暗骂一声,转身打开连壁衣柜,顺手把女郎推了进去,并快速关上了柜门。 “咣当”一声,屋门打开,一个光头男子冲进屋子,边走边嚷“表哥,出” 王铂龙骂着打断“你他娘的大早上就喝猫尿,瞎喊什么” 注意到对方神情,光头男子微微一吸鼻子,随即会心一笑,并立即改了称呼“王总,出事了。” “什么事”王铂龙很不耐烦。 “停水了。” “停水也算事脑袋是不让门挤了去去去。” “不到九点就停了,到现在还没来,不是咱们这停的。” “才两个小时,哇哇个屁呀,赶紧滚。” 看到王铂龙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光头男子说了声“你先忙”,转身而去。在退出屋子的刹那,还指着门上暗锁示意了一下。 “吱扭”, 衣柜门缓缓开了一条缝,女孩探头张望后,整个人出了柜子,抄起文档就走。 “去哪呀”王铂龙猛的蹿起,几步到了门口,“咔吧”一下锁上屋门,回头盯视着女孩。 女孩向后退了两步,怯怯的说道“王总,我那里还有一堆活呢,得赶紧处理完。” “处理什么在我这加班。”王铂龙说着,向前逼去。 女孩边退边说“王总,那些,那些资料可是曹总要的。” “是吗那我现在就跟曹总核实。”王铂龙挑着眉毛道,“若是你撒谎的话” 女孩立即自圆其说起来“王总,刚才我没说清楚,是曹总的秘书要的,说是” “去你娘的吧,乖乖听老子的。”王铂龙说着,已经到了近前,一下子就把女孩甩在桌沿上。 女孩“哎哟”一声,神情痛苦的扶在腰上。 王铂龙可没管这些,而是冷冷地说“上去,自己上去。” “唉”女孩长叹一声,两行清泪滑下了脸颊。 下午五点多,光头男子又到了副总室外。他先是贴着门板听了听,才轻轻敲响了屋门。 “进来。” 听到王铂龙声音,光头男子推门进屋,边走边看。 “鬼头蛤蟆眼的,瞅什么”王铂龙喝斥着。 “王总,跟您汇报个事。”光头男嘴上说着,眼睛仍然不停的搜寻。 王铂龙皱眉道“好好说话。又怎么啦” “表哥,还是停水的事,到现在也没来。” “没来就没来吧,咱们又不是没存水,你一趟趟的烦不烦。” “这次不是公司停水,是镇里停的。” “那又怎么啦你成天有点正事没” “水是上午八点五十停的,到现在已经十一个小时。打电话问镇水务所,水务所说是技术检修,还说检修时长不确定。可是我又了解了一下,别人家都没停水,就只有咱们一家停了。”自是注意到了对方的厌烦,光头男干脆一口气说完了。 王铂龙“哦”了一声,眉头皱了起来“只给咱们一家停的” “就咱们一家。他们绝对是报复,报复我们一直没有回应环保减排。”光头男回复之后,又请示道,“我们该怎么办” 稍稍想了一下,王铂龙摆了摆手“回去吧,该咋办还咋办。” 光头男担心道“一天两天不来行,天也能坚持,可要是总不来” “不用你操心,管好自个就行。”王铂龙说着话,已然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光头男没再多说,转身出了屋子。 时间不长,王铂龙睁开双眼,嘴角浮上一抹冷笑。 “又是技术检修好啊,看看你能检修到何时。”王铂龙自语着,拿起电话来,拨出了号码。 第三十一章 不搭理 技术检修一直继续着,已经持续了一周,不过优于国度造纸厂仍没什么反应,既没差人找到镇里,也没托单位或个人打招呼。 听完刘柱的汇报,罗程笑着说“还真有撑劲,倒要看看他们能撑到何时。” 刘柱道“按说也不过存个天的水,他们还能一直撑下去我怀疑他们可能是从别处弄水了,下来得找人好好打听打听。” “从别处弄水也有可能,不过并不方便,毕竟他们周边都是荒山,离着最近的企业也在三公里外。假如真弄水的话,也得用车拉,绝非长久之计。”稍稍停了一下,罗程又道,“按说他们该有动作才是,可为什么还没动静呢” 正这时,高行东来电话了,让罗程去一下。 “怕是和这事有关呀。”罗程笑着,和刘柱一起出了屋子,独自奔向书记室。 看到罗程进屋,高行东示意对方坐下,然后问道“优于国度停水是怎么回事我只听了一耳朵,不是太清楚。” 罗程如实的讲了整个过程,也说了自己的想法,然后反问“他们找你了” “没有。是区里过问了。”高行东说着,抽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接过纸张,罗程看了起来。 这是区里纠风部门传来的函件,言说接到多家企业反馈,油松镇府存在变相刁难企业现象,要求镇党委尽快核实、纠正。 放下纸张,罗程说“这上面也没提优于国度呀。” “除了他们还有谁你准备怎么应对”高行东道。 “过两天给上级部门回个函,就说正在核实中,目前没发现这种现象。至于技术检修,还继续进行。”罗程给出回复。 “这样不太好吧,显然有应付上级之嫌。” “可真的没有这种事呀,我们总不能自泼脏水吧。” “这次检修怎么解释” 罗程一笑“正常检修呗。那段线路可是之前老碳厂时铺的,已经三十多年了,老化严重,镇里正在优化升级,以便更好的服务于企业。” “既然上级没提到优于国度,想必得到的反映材料也是匿名的,他们也未必敢实名,毕竟他们屁股可不干净。” “他们之所以恶人先告状,无非就是想吓唬我们,迫使我们低头、通水。即使暂时不通水,只要再主动找他们,那就表明我们怕了,他们自然会有恃无恐,甚至再得寸进尺的恫吓。” “另外,既然函件没明确企业名称,咱们也不能张冠李戴,万一冤枉了企业可不好。” 高行东笑着点指对方“所以我们就一面加紧调查,一面继续检修喽,主动权还在我们手里。” 罗程点头回应“对头,就是不搭理他,否则咱们就被动了。” “要是人家继续向上面反映呢”高行东再提疑问。 “那就看是匿名还是实名了。如果还是匿名,我们就继续核实,甚至可以为表重视而成立临时机构。如果是实名的话,那我们就把企业存在的问题报上去,看看谁更怕。至于技术检修,项目多的是,实在不行可以再换项,照样让他们难受。”罗程说到这里,又补充道,“镇里不欺负个人和企业,但也绝不是任人拿捏的泥人。” 稍稍想了想,高行东表了态“那就先按你说的。咱们也随时关注着新情况。” 从书记办公室回到自己屋子,罗程坐在椅子上,梳理起了整个事情。 全镇停水时,数这个优于国度闹腾的欢,那个副总更是当众逼镇里表态,根本不给留半点退路。若不是多方努力,一直坚持,再加之幸运一些,怕是自己早被拿掉了。 在全镇推行节、涵水方案时,又数这个优于国度最差劲,竟然连应付都懒得做,这就是明摆着挑衅。挑衅不得便玩起了诬告,这也太的恶劣了,实实的可恶。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是针对镇里,还是针对我罗程呢难道和我有什么恩怨会是什么呢这根本没线索呀。 “二电炮”砸场、二狗子搅局,又是怎么回事是偶发吗这些事之前有无关联呢 正这时,童宇来了,打断了罗程思绪。 童宇进门便问“镇长,那个度假村怎么弄呀爱搭不理的。” “坐下详细说说。”罗程抬手示意着。 童宇做到沙发上,详细讲说起来。 三天后,优于国度副总办公室。 看着面前眼镜男子,王铂龙微微皱眉“怎么是你小琴呢” “小琴生病请假了。”眼镜男子回道。 “不是跟你说过吗,综合办人请假必须经过我,你怎么私自把人放了” “不是我放的,今天她就没来,小靓给转的假条。据小靓讲,昨晚小琴忽然难受,临时跟值班的赵副总请的假。” “老娘们管的真宽,综合办也插手。”王铂龙冷哼了一声,低头看起了刚送来的文件。 眼镜男子嘴上没敢说,心里却暗骂不能让人等死吧,你个畜牲。 忽然,王铂龙猛的抬起头来,盯在对方脸上。 眼镜男子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心脏更是“咚咚”跳个不停。 王铂龙忽然笑了“嗯,写的不错,不愧是名牌大学高材生,好好干,我看好你。” 吓死我了。 眼镜男子长嘘一口气,马上回应道“谢谢王总您还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了。”王铂龙摆手之后,又看似无意地叫住对方,“对了,小琴如果来电话,你跟她讲,调养好身体尽快回来,再有不到两个月她又能晋级工资了。坚持小三年不容易,别因为一点小事耽误了。” “哦。”眼镜男子含糊应答之后,转身出了屋子。 盯着屋门方向,王铂龙脸色阴沉下来,咬牙骂道“给脸不要脸,臭表” “笃笃”,敲门声响起,打断了王铂龙的话,光头男来了。 看到屋里没有旁人,光头男快步到了近前,焦急地说“表哥,这都十天了,没水不行呀。” “撑不下来了吗”王铂龙问道。 “还怎么撑呀要不是前几天存的多,要不是正赶上这几天坏了好几台设备,连一周都坚持不了。”光头男说到这里,又凑近了一些,声音也压得更低,“表哥,他们这是要作对到底呀,我看只能给他们玩厉害的了。” 王铂龙随口道“怎么玩”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像那”光头男说话间,已经俯到了王铂龙耳朵上。 “边去边去,唾沫星子都溅脸上了。”王铂龙不耐的推开对方,语气中满是嫌弃,“你真是满脑子浆糊,就知道那么点野蛮办法。你也不想想,现在只要那么做,指定咱们就是第一嫌疑,到时不但招来狗腿子,还可能厂里事也跟着捅出去,那可就麻烦了。” 光头男吧咂着嘴道“可眼看着马上就要停工了,这得损失多少钱呀抛开这些不说,时间长了挣不上钱,弟兄们也非闹腾不可。” 王铂龙长嘘了口气,缓缓地说“说不定这水很快就会来了。” “真的吗表哥你怎么知道是不你想别的招了”光头男立即满脸喜色,“跟我说说,你咋弄的” “先去吧,有事再找你。”王铂龙并未回复,而是不耐的推了对方一把。 “你就跟我说”话到半截,注意到对方脸色,光头男说着“好好好”,悻悻的转身出去了。 听着脚步声确实远去了,王铂龙自语着“该有反应了吧”,拿起了手机。 “叮呤呤”,手机却先响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看到来电号码,王铂龙立即换上笑脸,轻轻按下接听键“高总,你好” “水通了吗他们找你们了吗”对面高总上来便问。 王铂龙心中一喜,忙道“刚才还没通,我马上问一下。” “不用问了,看来刚得到的消息是准确的。刚刚我打听到,人家给上面回复了,就是一个态度正在核实。”高总停了一下,又说,“如果人家现在还没找你们,怕是这事悬了。分明就是不搭理你们,就是要继续检修下去。” “他奶”王铂龙刚骂出两字,忽又意识到不妥,赶忙改口道,“谢谢高总,还请帮着再打听打听,如有新消息再通知。” “先这样。”高总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奶奶的,不搭理老子”王铂龙咬牙骂着,一拳击到桌面子,“你他娘的是快了。” “叮呤呤”,手机又响了。 注意到来电显示,王铂龙又换上笑脸,接通来电。 不等王铂龙说话,对方声音已经传来“解决了吧” 王铂龙回道“没呢,那家伙既不出面,又不搭理,也没让手下采取过激行为,根本不上当,反正就是不给通水。” “城府挺深的。那你怎么办” “我看他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咱也没必要跟他客气了。” “不客气”反问之后,对方一连提了好几个问题,“你能怎样能管用吗会不会偷吃不成惹身腥” “这”王珀龙一时含糊起来。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三十二章 比狠 日子飞快,转眼又到了周五。 有人已经开始周末倒计时,有人却在加紧处理工作,所有人都显得忙忙碌碌,行色匆匆。 “嗡” 震耳的发动机声由远而近,三辆豪华大越野冲进镇大院,随即全都“嘎吱吱”猛然刹住。伴着车旁荡起的阵阵灰尘,刺耳的鸣笛声响起。 “嘀” “嘀嘀” 屋里人们大都或探头或临窗而眺,想要看看来了什么人物,亦或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前两辆越野先行开门,“蹭蹭”各跳下了四条黑衣壮汉,“嘀嘀”声随即停止。壮汉们满脸森冷,背手直立,一看就是玩社会的。 第三辆汽车上只有两人,司机和短发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没有立即下车,而是在八条壮汉列队站好后,又注意到窗户里一个个张望的脑袋,才嘴角掠过一抹笑意,矜持地“嗯”了一声。 司机会意,立即再次按下汽车喇叭。 接收到讯号,为首壮汉快步到了第三辆越野车旁,轻轻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后座男子故意有派地干咳了两声,探身移步,到了车外。 我当是谁呢不就是造纸厂一个副总吗 看到短发男子的一瞬间,人们都不禁失望,满以为是多大的上司或老板,却原来只是王铂龙而已。 在短暂轻视之后,人们又不禁吃惊一个副总摆这么大架势,要干嘛肯定是要生事了。 联想到十多日“检修”,再结合眼前的场景,好多人都不禁替镇长担忧,当然也难免有幸灾乐祸之辈。 “王总,请”为首壮汉再次抬手示意。 王铂龙没有言声,而是故做威严的左右扫视了一遍,随即右手一挥。 八名壮汉接收到指令,立即小步整齐运动,重新排成两列纵队。每队四人都保持均匀间隔,从办公楼台阶一直排到王铂龙身侧。 王铂龙迈动了步子,沿着两列纵队中心线,向着楼宇玻璃门走去,每一步都“咚”、“咚”的很有气势。 一双双眼睛盯在王铂龙身上,目光跟着缓缓移动,情绪也加了个“更”字,担心的更担心,看热闹的更激动。 忽然,一个身影出了玻璃门,挺拔的挡在那里。 王铂龙仅是微微扫了眼那个人影,但脚步没有任何停顿,依旧按着既有节奏行进。 七米, 五米, 三米, 只有两米了, 王铂龙仍然继续迈步,但对面身影却没有任何移动。 “你干什么”为首壮汉逼向挺拔身影。 “你们干什么”那个身影依然挺拔,气势很足。 “让开。”壮汉瞪起了眼。 挺拔身影冷哼一声“走开。” 此间,王铂龙又走前了几步,离着对方只有半步之遥了,但那个挺拔身影根本就没有让开的意思。 “刘副镇长,我要去找罗程。”王铂龙盯着挺拔身影,说了话。 “有什么事”刘柱冷冷地问。 王铂龙“嗤笑”一声“有些话只能当面跟他讲。” “镇长公务繁忙,不是谁都能见的。”刘柱回呛道。 “哦,那么谁可以见” “遵守镇里规则的任何人可以,有一定身份的人也可。” “你说明白点。” 刘柱朗声道“既不执行镇里要求,身份又不够的人不见。” “好啊,刘镇长真是好看门的副镇长。”王铂龙故意说了易引起歧义的语句,然后又道,“刘副镇长,我们厂子的水什么时候来呀,镇里想干什么招商时说的那么好听,又是特事特办,又要大力支持,现在为什么又处处设卡了” “厂子在镇里这么多年,历任书记、镇长还是很给面子的,以前也没出现这种故意刁难的事,为什么现在就故意刁难开了我可是区代表,老总更是市代表,我们对油松镇此种做法深表憎恨,会根据事态发展行使我们的权利。” “技术检修是水务部门例行操作,而驻镇企业应尽义务必须尽到。”刘柱回复的非常简洁,却很明确。 王铂龙冷冷一笑“刘副镇长,你这是准备替人顶缸挡横喽” “注意你的态度和用词,驻镇企业还没见过如此没礼貌不懂规矩的。”刘柱沉声道。 “好好好,真没想到啊。”王铂龙看着对方,很是不解。 也怪不得王铂龙疑惑,刘柱今天表现太反常了。 在刘柱分管工业的多半年中,王珀龙与其有过几次接触。他对刘柱的印象就是,虽廉洁却不强势,话少脾气好,背后更是称其为“刘蔫巴”。 上次停水时,自己带人到镇里,这个刘柱那是客客气气,甚至为讨好自己还矮了半截。咋今天这“蔫巴”就支楞起来了是之前故意造成假像,还是今天有了什么依仗王铂龙还真糊涂了。 能有什么依仗,谁给他的呢王铂龙百思不得其解。 糊涂归糊涂,但声势已经造的差不多,于是王铂龙笑了“刘副镇长,我今天主要是来反映问题,是行使驻镇企业权利,履行区代表职责的。我对你个人没有任何意见,但对镇里的做法不能接爱,我公司表示强烈抗议,并将行使相应权利保护自身权益。” “现在我代表优于国度造纸有限公司向镇提出要求,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恢复供水,否则我公司就要向上级反映了,别怪我们没有提前通知。另外你也转告某人,做事留一线,日后好几面。” 王铂龙说到这里,抬手一招“集合。” “蹬蹬蹬”, 一阵有节奏的跑动,八名壮汉迅速集结到王铂龙两侧。领头壮汉大声道“王总请指示。” 哎哟妈呀,这是要动手了呀。 注意到这个架势,人们的心情不由更紧,好多人担心的不得了,个别人则兴奋的等待着见证激动人心的时刻。 “走了。”王铂龙说完,当先走去。 八壮汉没有再拉大距离,而是迅速的跟着王铂龙移动,直到把王铂龙请上汽车,才各自回了那两辆车上。 “嗡嗡嗡” “嘀嘀嘀” “唔” 随着一阵灰尘腾起,三辆越野车冲出院子,留给了人们无限的遐想。 怎么会是这样按说应该上演全武行才对呀,最起码也该见到正主才是。有些人遗憾的不得了,也不禁揶揄狐假虎威。 终于走了,还好没发生什么事。大多数人都长嘘一口气。 遗憾也好,庆幸也罢,但有一点却是共识虽然王铂龙仅是到镇里走了一遭,仅是摆了个架子,但气势绝对有了,绝对压了镇里一头。 刚刚整个过程罗程都看到了,只有个别视线死角除外。在三辆越野车进院时,罗程就闻声站到了窗前,一直到对方趾高气扬离去,他才关严窗户并回到座位上。 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罗程直接道“所有人开会。” 不到十分钟,会议室已经坐满了人。大部分人到位迅速是要遵守“十分钟到位”的要求,还有人则是为了提前探讨“盛况”。 离着通知过了九分多钟,罗程几乎是踩着点儿进了屋子,径直坐到了台上唯一的椅子上。 喧闹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但人们眼中的神色却还高度兴奋着。 书记高行东前天出差,下周才能回来,会议自然由罗程主持。 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罗程开了腔“开会。今天的会议主题就一个,面对那个违规企业的嚣张跋扈,怎么办” 尽管不出意外,但讲的如此直白,用词也这么“考究”,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刚刚镇里发生了一出闹剧,闹剧的主角走了,现在只剩下了配角和群演。主角演的很成功,完全演出了他自己想要的味道,也达到了他自己想要的效果大耍威风。但是配角演得怎么样群演够不够格呢” 连着追问之后,罗程结出答案,“唯一合格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刘柱副镇长。只有他表现出了镇干部应有的风格,他这不是演戏,而是完全的本色出镜。当然了,鲁、童、孙三位副镇长一早区里开会,不在此次考评之列。” “一个违规企业的副总,带着那么多打手找上门来,飞扬跋扈、嚣张之极,你们没看到吗能没看到吗可你们在干什么,又在想些什么与挺身而出的刘镇长相比,你们不觉得汗颜,不觉得对不住公务员这个称号吗” 那你呢你不照样没出头吗好多人立即暗自鄙夷,个别人眼中更是露出浓浓地不服。 “刘镇长,他走的时候怎么说”罗程忽然问道。 刘柱起身回复“王铂龙说代表造纸厂提出要求,必须要在二十四小时内恢复供水,否则就要到上面告状。” “还有呢”罗程追问着。 “还有”刘柱迟疑了一下,才又道,“他还说做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 “刘镇长,请坐”冲着刘柱点头示意后,罗程又道,“可能有人会讲,你罗程不也在镇里吗,为什么你不出面好,那么现在我来回答,原因有三。一、我就是要让他全都表演出来,看他还有多少花招;二、我要重点观察各位公务人员的表现;三、我倒要看他会否找我,我一直在等着他。” “事实证明,他的表演也就那么回事,之所以显得很成功,主要是拜在座大多数人所赐。如果你们也能像刘镇长那样,只要和刘镇长站在一起,他绝对会收缩表演时长,绝对会狼狈逃窜。可你们没有,你们变相给了他无限地发挥余地。” 这特么的太讽刺了吧好多人的不屑之情尽现于脸,有的人就差骂出声了。 罗程继续讲说“下面我讲一下自己的态度,镇里水务检修继续进行,不受任何外来因素干扰。还竟然叫嚣限期二十四小时通水,他以为自个是谁想干什么干涉镇里正常工作玩蛋去吧。” 哇,这话太有个性了吧。 在赞叹的同时,人们也不禁疑惑真的吗该不会只是吹吹吧 “刘镇长你记住,再给这个工厂三天期限,也就是下周一上午十点前。如果他们不能在此期间上交整改方案,镇里就将直接上门封闭生产,到时我会亲自带队去贴封条。而且方案还必须有明确时间推进节点,否则照样查封。”罗程说到这里,又问道,“还有谁报名一块去” “我去。”刘柱第一个起身回答。 “我去。” “我去。” 又有两个部门负责人予以响应。不过除了这两个负责工业和环保的人,再没人应声。 “我去。还有老鲁、小童。”孙兴力满头大汗地进了屋子,声音也有些喘,“我是半路临时回来的,他俩让我也一块代表。” “辛苦了。”冲着孙兴力点头示意后,罗程又看向众人补充道,“只要优于国度造纸厂不按时上交合格方案,无论到时发生多大的事,即使天塌下来或是基地长、市长来视察,也绝不是我不去贴封条的理由,没有任何事可以影响我的决定。” “我去。” “我去。” “” 应和声立即响成一片,瞬时屋子里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三十三章 服软 硬气 周末休息了,但人们的脑子却没安歇,甚至比工作日都兴奋,都在等着见证“历史”,见证政、企k的第二阶段结果。 在周五的时候,王铂龙带人找到镇里,前呼后拥,嚣张跋扈,风头无限。两厢相比,油松镇就差的远了,尤其罗程更是不值一提,镇里唯一亮点就是刘柱。 可几十分钟后,罗程就在会上放出了狠话,而且言之凿凿,着实扳回了不少分值。但他这毕竟只是停留在狠话阶段,而王铂龙却是亲自找上了门,第一局王铂龙略胜。 接下来的事态进展更牵动人心,毕竟两人都放出狠话了,而且都有明确的时间轴线,倒要看看谁先服软。于是周六一早人们就倒计时着,都想见证第二局的战况。 其实感兴趣的远不止公务人员,几乎全镇一多半人都在惦记着,至少是几万人的关注度,毕竟动静太大了。 上午九点,造纸厂没来水。 上午十点,好多人得到消息,造纸厂有水了。 罗程这就服软了,太怂包了吧人们立即大为泄气,既为精彩无法继续,也为这个软蛋镇长。 不过当天下午人们就觉出不对。因为仍有运水车进出造纸厂,而且比前三天还跑的勤,舍近求远可能吗 经过有意识的打听,人们从造纸厂个别职工那里得到消息水根本没有,吃水都是外运,来水一说只是工厂故意混淆视听。 当然了,被假消息短暂蒙蔽的只是普通民众,镇里公务人员却没相信,他们完全能从水务所得到确切消息。 从现在的进展来看,第二局前半段罗程胜,但人们也更期待后半段了,王铂龙可是放过话,要行使代表权利的。 没有, 没听说, 周六、周日两天过去,人们没得到准确动态,只有造纸厂传出消息,说是王铂龙言说已经上告了。对于这种说法,少数人将信将疑,大多数人都不相信。 星期一到了,人们的兴奋点达到了新高,今天可是罗程狠话兑现日。 究竟是造纸厂按期交方案,还是代表权利得以声张,亦或是罗程上门贴条呢 但愿造纸厂别服软,希望罗程够硬气。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们很不希望见到和平解决的方式。 早上刚上班,罗程就一个电话打了出去“老刘,什么情况” 刘柱声音传来“镇长,目前还没接到方案,有新情况我会及时汇报。” “好的,先这样。”结束这个电话,罗程又打给了孙兴力。 孙兴力没接,而是来在镇长办公室,进门便道“镇长找我” 罗程问“从镇里去优于国度造纸厂多长时间” “二十五到四十分钟。”给出回复后,孙兴力又迟疑着问,“你还真要去” “当然了,还能是假的不成何况工厂又是那样的态度。” “假如他们真不交方案,我和老刘去就行,仝大力也一直候着电话。” “不,我必须去,除非他们交来合格东西。”罗程态度非常坚决。随即又安排道“九点集合,九点十分动身,手续、车辆等提前备齐,找老刘去吧。 孙兴力应答一声,快步出了屋子。 仅过了几分钟,镇里的情况就传到王铂龙耳朵里。 “真的在准备虚张声势演习吧”王铂龙不以为意。 手机里声音很低“我看不像假的,现在警员早已全副武装,警灯都闪上了,光手铐就准备了好几十副。镇里汽车也全去加油了,几十号人都能坐下,应该没人敢缺席。光封条就装了好几个档案袋,看样子是要把你们那里所有门都贴了,没准保险柜” “越是假的越要装的像。你都见了”王铂龙“嗤笑”打断。这一点他是有生活的,上周五才刚验证过。 “倒没都见,我看不过来,也不方便老打听,不过手铐是见了。”对方回应之后,又忙着嘱咐起来,“王总你可不能大意,罗程这小子就是个楞头青,上周会上说的多狠呀,眼珠子都瞪的老大。到现在还没给你们去水,不就是个例子吗” “怕个毛呀,一个小屁崽子。就你怕的厉害。”王铂龙冷哼着挂断了。 虽然刚才嘴上说的轻松,其实王铂龙心里并不踏实,这个罗程可是不按常理出招的家伙,不过他并不甘心,也觉得罗程应该不至于。 “叮呤呤”,桌上电话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王铂龙立即满脸堆笑,恭敬地拿起电话听筒。 对面传来威严声音“怎么样了” “那家伙又是警车,又是封条的,听说手铐就好多,弄的跟真事似的。”王铂龙语气故作轻松。 “听你的意思,他不敢做呗” “按说是不应该。他可是公务人员,还是一镇之长,不同于咱们做企业的。他只要那么一弄,我保证让全基地都知道他,到时他就恶名远播了,他应该不会因小失大。” “他的恶名他因为什么那么做,人们会不问吗” “你的意思是他没有我” 威严之声打断王铂龙“现在是你什么意思,而不是我。” 王铂龙略一吧咂味道,马上又说“我也不只是一套预案,一共” “我只看结果。”威严之声戛然而止。 “奶奶的。”王铂龙摔下听筒骂道。不知是骂刚才的通话者,还是在骂罗程,亦或只是口头语。 刚八点五十多,镇里公务人员就大都集中到了大院里,横竖成排的站着队列。 于此同时,罗程已然换上装束,正准备出门而去,手机却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罗程收住步子,接通了“什么事” “真要去呀”手机里是童宇声音。 “当然了。” “实在要去的话,就让别人去,你留家里。” “怎么可能我必须去。” “你毕竟书记不在家,你应该主持镇里全局才对,而不是带人去贴” “镇里全局的首要任务就是稳定,现在出现影响稳定因素,我不出面谁出面”罗程说到这里,直接挂了电话,向外走去。 很壮观嘛 就在罗程刚看到集结队伍时,手机又响了。他收住步子,看到来电显示,直接按了静音。 你出差在外,你什么都不知道。罗程心中暗自叨咕着,继续走向集合队伍。 哇塞,镇长换装了,海军陆战队太帅了。要动真格呀。人们心中叨咕着,目光随着罗程移动。 “噔噔噔”, 一阵急切脚步声响,童宇叨咕着“差一分钟九点”,跑进了队列。 罗程稳步到了队伍前面,面向众人站定。 孙兴力小跑两步,立正敬礼“报告镇长,队伍集合完毕,请指示” “入列。” “稍息。” 罗程点头之后,再次面向队伍“一组清点人数” “报告镇长,一组应到十一人,实到十一人,报告完毕。”鲁金贵身为曾经的军人,军姿、气质自不必说。 “二组应到” “三组” “” 刘柱等人陆续汇报了各组情况。 童宇最后一个汇报“报告镇长,六组应到九人,实到九人,报告完毕。” “入列。”罗程点头示意后,冲着队伍朗声说到,“各组人员全部到位,很好,说明” 听着镇长的战前动员,好多小年轻磨拳檫掌,热血沸腾,充分感受着任务的神圣。 哼,真把自己当大将军了看着那个挥斥方遒的大男孩,童宇暗自腹诽着,脸上却无来由的红了。 战前动员时间不长,三分多钟,但句句都是干货。 结束动员,罗程抬手看表,随后大手一挥“还有五分五十秒,上车,九点准时出发。” 人们闻令而动,快步冲向汽车,好多人更是暗自倒计起了时间。 “嗡” 发动机声由远而进,眨眼间,一辆越野车扑到院外。 注意到院中闪动的警灯、壮观的队伍,司机及时踩住刹车。 尽管脑袋被撞了一下,但后座光头男子也没顾上申斥,而是快速跳下汽车,冲进院子,边跑边喊“等等,镇长,罗镇长等等。” 罗程自是注意到了光头男,但他根本不予理睬,而是照样上了汽车,并在对方近前时,及时关上了车窗。 光头男只得奔向第二辆汽车,在车门即将关上的刹那,扯上了刘柱衣角。然后忍着被车门撞过的痛楚,赔着笑脸道“刘镇长,我们已经做出方案,请过目。” “公司对此事特别重视,连续对方案改了五版,所以时间才这么赶趁。”光头男做着解释,取出包中文档,递了过去。 刘柱返身接过方案,快速浏览起来。 “倒计时三分钟。”孙兴力声音适时响起。 “刘镇长,快点,快点。”光头男赔着笑,语带哀求。 刘柱看过文档,从车上下来,到了头车旁,对着刚刚摇下车窗的罗程低声道“镇长,我看了方案,有时间节点,有具体进度。” “让他当众宣读。”罗程说到这里,又提高了声音,“大家共同作证,判定是否符合要求。” 所有车窗应声而开,人们都竖起了耳朵。 抹了把额头汗珠,光头男心里骂着娘,接过文档,大声朗读起来“尊敬的油松镇党、政各位领导” “优于国度造纸有限公司保证” 听着光头男子的宣读,人们全都心中暗道“服软了”,也不禁佩服起镇长的硬气来。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三十四章 验收通过 上午十一点多,优于国度造纸厂副总办公室。 光头男正讲说着刚发生的过程“读完整个方案还不算,他们又让我现场回答问题,先是罗程一个人提问,后来刘柱那几个家伙也问,前后算下来五十多分钟。” “今儿这太阳还真他娘的毒,不到十点就晒得人冒油。我站在那里头昏脑胀、口干舌燥,一遍说不清楚的还得来二遍,有的问题甚至叨叨三四次。可人家那些人倒好,坐在汽车上,喝着凉水,你一句我一句,现场开起了方案论证会。我简直都快” “行了,行了,别说了,气死老子了。”王珀龙不耐地打断,“怪不得去了这么长时间,原来是被人当猴耍呀。我就奇怪了,他们问你就说,不会放下就走” 光头男脸上苦色更重“你以为我想呀,不是事情逼那了吗当时他们都准备好了,姓孙的还他娘的喊着倒计时,姓罗的又冷着一张臭脸,我要是不按他们说的读,他们立马就杀过来了。” 王铂龙哼道“就是做给你看的,你要是不去的话,他们照样拖延,没准最后就找个理由不来了。” “哎呀,怎么可能咱可是一直关注着他们动向,我又老早就藏在半路待命,人家完全是按时间推进的,九点十分指定就出发了。” 稍稍停了一下,光头男又埋怨道,“表哥,不是我说你。当时我就说,方案尽量写详细,不要故意模糊,省得人家鸡蛋里挑骨头,可你就是不听。最后怎么样我不还是得给人家一条一条解读吗,差点晒死我。要不是你上周五去人家院里闹那么一出,人家应该也不会这么对我,这还不是报复咱们、寒碜你吗” “自个脑袋不好使,还怪起我来了。”王铂龙奚落后,忽又疑惑道,“方案送到了,咋这水还没来我再打电话问问。” “谁说来水了”光头男反问道。 “诶,不对呀。”王铂龙放下电话,瞪起了眼,“你去之前,我明确交待,方案送到就来水。你他娘的忘说了” 光头男都快哭了“你听我说完好不好我能不说吗可我连问了好几次,人家姓罗的根本就不搭理。最后被我问急了,刘柱直接来一句不要得寸进尺,不要干扰正常检修。等我一找水务所,人家就是一句正常技术检修,时间不定。” “正常他妈个”王铂龙咬牙骂到半截,一拳击在桌案上,显然气愤之极。 “咣当当”, “叭”, “哗啦”, 精美的水晶摆件瞬时滚落在地,摔成了片片碎屑。 光头男一吐舌头,但还是试探地问“表哥,接下来怎么办真要是那么做的话,只怕是没有个” “你别管。滚滚滚。”王铂龙不耐地挥着手臂。 “好好好。”光头男点头哈腰的退出了屋子。 怎么办怎么办呢 王铂龙眯着双眼,大脑不停地运转起来。 “叮呤呤”,铃声忽然想起。 看到来电号码,王铂龙眼前一亮,立即接通了。 一场战役,三个回合,除了第一回合稍落下风外,二、三回合油松镇大胜。而且胜的既漂亮又干脆,不但没给造纸厂通水,还逼得对方交上污控减排方案。 在这几个回合中,最让人们津津乐道的,就是大光头当院宣读方案,顶着大太阳回答镇里的现场提问。这完全就是耍猴,就是在打脸,甚至显着做得过了,有欺负人之嫌。但有王铂龙上门挑衅在前,人们便不觉得镇里欺负人,反而送给造纸厂、王铂龙、光头一个大大的“该”字,觉得这脸打的又响又解气。 人们现在已经明白,罗程根本不是耍滑的软骨头,而是智勇双全的镇府领头人。罗镇长之所以任由王铂龙那天的表演,不过是呼应反击时的精彩与痛快,而且还站住了一个“理”字。 佩服,不佩服都不行。就这不到一周的短短时间里,罗程的人气指数又蹿升了好几截,在镇里的威望又高了好多。 与属下的崇拜不同,罗程并没有飘飘然,反而工作更为认真,对书记也依旧非常尊重,很好的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跟这样的领头人共事,真是既痛快又提气,镇副职们也干劲倍增,相关工作跟进的很紧。 在收到造纸厂污控整改方案后的第五天,镇里又接到了其污控验收请求报告。经向罗程汇报请示后,刘柱带着环保、工业、水务等部门去往造纸厂,进行污控整改验收。 刘柱等人刚到造纸厂区域范围,就感受到了浓浓的热情。 工厂的几公里专用路清扫一新,几乎没有丁点杂物和碎石,厂部办公主任、车间主任已经提前迎候。对刘镇长等人热情招呼后,厂部汽车头前带路,一路畅通无阻的奔向厂区。 离着厂区老远,刘柱就注意到了厂门上方的红色条幅,随着距离拉近,条幅上面文字清晰可辨热烈欢迎油松镇各位领导莅临检查指导。从条幅的内容和颜色看,显然是专门新做的。 厂部大门立时大开,两列男女着装整齐分列左右,女副厂长更是挥动彩旗,带头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在工厂诸人夹道欢迎下,汽车驶入厂区,根据刘柱意见,径直奔向生产现场。 坐在车上,刘柱看到了一个熟悉身影王铂龙穿戴一新,正快步小跑着,还冲着汽车连连挥手致意。 汽车刚刚停稳,适时赶到的王铂龙轻轻拉开车门,满脸堆笑,哈腰问候“刘镇长辛苦,欢迎检查指导。” 在刘柱下车过程中,王铂龙更是犹如门童一般,服务周到细致。同样的,其他随行人员也享受到了对等级别的贵宾待遇。 “刘镇长一路舟车劳顿,本来应该稍事休息,可您一心为公,实在令我等感佩之至。有接待不周之处,还望多多海涵和批评。”王铂龙错后少半步,微微哈腰引领着,好似嘴上抹蜜了一般。 仅仅一周,态度天壤之别,刘柱不禁暗自感慨。但他没有被这糖衣迷惑,反而头脑更显清醒“王副总,今天是验收污控整改,现在就完全进入工作状态,一切都要围绕工作展开。” “是,是,刘镇这边请”王铂龙点头回应,然后抬手示意。 连着穿过两道门,刘柱等人进入了大空间,这里面机器隆隆、水声阵阵,是整个系统的重要一环污控净化系统。 指着正在运行的设备,王铂龙介绍起来“刘镇长、各位请看,这里一共三套设备,其中两套是五年前配置的,也是当时较先前的设施。随着经济社会的全面发展,这两套设备已经不能完全满足污控需要,公司于年初斥巨资购入了第三套设备。” “这个空间里所有深绿色的装置,全都属于这套新设备。这套设备由东域基地新科技研发中心研制,生产建造单位是中心下属环控科技公司。这套设备利用最新的微纳米技术,对污水处理洁净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经系统处理的水质完全达到了饮用标准。这套设备价值不菲,一共是” 在王铂龙讲说期间,镇里人们可没闲着,该拍照拍照,该录像录像,该取样取样,该记录记录,该提问提问。 对于提问,工厂随行技术人员都耐心解答,细致回复。 花了一上午时间,刘柱等人考察了整个系统,来在处理水排放池。 望着白花花飞溅的水花,刘柱提出了疑问“按照王副总介绍,处理水的水质可以达到饮用标准,那为什么不考虑循环利用呢” “您真是太专业了。”王铂龙奉承之后,给出解释,“下一步我们肯定要对这些处理水循环利用,只是为了保证产品质量标准,我们才决定暂缓利用。毕竟设备运行时间不长,相关数据还需持续关注。” 刘柱微微点头之后,又道“从方案送达时算起,满打满算只过去了四天,贵厂就完成了污控系统改造,真是神速呀。” 王铂龙笑着回复“刘镇,即使您不问,我也要做出解释。其实我们在天气刚刚转暖之时就开始了改造,否则怎么可能四天就完成呢之前汇报不及时,请示不到位,还望刘镇多多海涵。” 刘柱没有表态,而是弯下腰去,观察起了哗哗的流水。 现场检查之后,众人到了厂部会议室,刘柱等人抽查了资料、档案,并做了相关留存,一直到下午两点多才告结束。 尽管王铂龙极力挽留,午餐也的确准备就序,但镇里众人并未留下就餐,刘柱给出的解释是“尽量少耽误时间,从而尽快化验出结果,尽快形成结论”。 王铂龙又拿出了精心准备的纪念品,也被刘柱婉拒了,理由是“纪念品上有字,公务人员不方便为企业做广告”。 就这样,在王铂龙等人的一再感谢、致歉下,刘柱带着众属下回到镇里。在协议饭店用过工作餐后,便回到镇里开始了进一步检测、评估工作。 晚上十点多,刘柱来到罗程办公室,汇报了整个验收工作。 在看过相关报告、影像、照片、资料后,罗程又提了几个问题,刘柱都给出了准确答案。 “既然验收通过,咱们的技术检修也可以结束了。”罗程指示着,随即又补充道,“水务所人员也很辛苦,也要休周末,那就工作日再结束检修吧。” 刘柱心照不宣地笑着说“对,各方都要兼顾。” 在又煎熬了两个休息日后,优于国度造纸厂终于通水了。尽管恨得牙根痒,但王铂龙还是第一时间给刘柱打电话,感谢了镇“一心为企”的优质服务和超高效率。 第三十五章 还是镇长面子大 上周五,在刘柱带领下,镇里对造纸厂污控整改系统进行验收。通过现场查勘、资料审核、取样检测、综合评估等诸多环节,认定此套系统符合相关规定要求、标准,验收合格。 今天上午上班不久,镇里水务所也结束“技术检修”,为造纸厂恢复了供水。 这一切看似顺理成章,但罗程总觉着哪里不太对劲,于是又在心中梳理起了整个过程和细节。 从镇里推行节、涵水方案开始,优于国度造纸厂就一直不予配合。除了第一次有人参会外,之后一直没有上交整改方案,对镇里多次书面通知也不予理睬。 只到镇里采取控制措施停水,造纸厂才有了反应,但并非醒悟并配合,而是把对抗方式由暗转明,由相对温和的不理睬变成了激烈的写信诬告。这招可谓毒辣非常,若不是镇里不存在问题,若不是镇里自信的见招拆招,怕是已经委屈求全了。对方没敢最终硬抗,只能说明其问题很大,远不是诬陷镇里并不存在的“卡企业”可比的。 二计不成三计生,王铂龙竟然气势汹汹带人上门,想要通过恫吓、讹诈迫使自己屈服,真是狂妄之极。可自己给对方来了个硬碰硬,你强我更强老子要亲自上门贴封条。 在关键时刻,造纸厂服软,送来了整改方案。但方案仍留着一定的模糊空间,直到被己方识破,才做出配合姿态。 前倨后恭,反差太大,为什么还不是被自己扼着咽喉假如没有一直坚持停水,对方绝不会配合的。 只是这配合未免太完美了,不但对已方人员礼遇有加,而且四天就完成了整改,整改结果还完全符合验收标准。神速啊,奇迹呀 对于这种超常规速度和极其理想效果,王铂龙给出的注解是提前好多天便开始整改了,近期更是加班加点,公司管理层亲自督导、监管。 多么的合情合理,多么的善解人意,可之前的不配合、坚持对抗怎么解释既然提前参照要求做了,为何不开始便正常配合呢反常呀。 事出反常必为妖,那么这妖在哪 对方适时收手,关键时刻斗之不破,怎么这么巧时间又如何把控这么准 整改真的合格吗,会不会是假象呢可我等为何发现不了是造纸厂隐藏太深,还是自己过于敏感呢 “笃笃”,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罗程思绪,是童宇来了。 童宇进屋便奉承“镇长智勇双全,奇谋制胜,佩服佩服” “要么是反话讥讽,要么就是有事找我,说吧,哪种情况”罗程笑着道。 “我哪敢讽刺镇长,是求镇长帮忙来了。”童宇到了近前,满脸苦色,“度假村可怎么办镇长给出出主意。” 罗程猜出就是这事,于是抬手示意“坐下说。” 童宇坐到侧旁沙发上,讲说起来“以前我就汇报过,这个沈宇国际旅游度假村实在差劲,对镇里指示一直不理不睬。本来想着请镇长帮忙,可你这些天先是忙着灭蝗,后又与造纸厂斗智斗勇,我就没有麻烦你,也又试着自己找他们。” “他们一直回复已向上面汇报了,可就是不报节、涵水方案。之所以不报,肯定是用水严重超标,不愿意规范用水行为,更不愿意多花钱。镇长你看怎么办” “你说呢”罗程反问道。 “度假村与造纸厂情况不一样,并非水务统一供水,而是自己掘井取水,肯定没法用技术检修停水。那么只能罚款,实在不行就贴封条。” 给出意见后,童宇又道,“之前就和你提过,可你说先候候,我就没有采取进一步措施。” 沉吟了一会儿,罗程才说“再缓缓。” 童宇马上道“还缓什么这也太的前后不一了。当初推行节、涵水方案时,我劝你分批缓行,可你说地下水位告急不宜缓,难道现在就不告急了” 没想到对方反应如此激烈,不过转而一想就释然了。童宇很要强,也很有主见,一旦认定的事必会认真执行。现在节、涵水工作整体推进不错,老大难的造纸厂都交了答卷,唯独度假村毫无进展,她自然不甘人后,自然急着做出成绩了。 固然罗程推测基本准确,但还有一点原因他却暂时不知。 想到这一层,罗程没跟对方一般计较,而是耐心地解释道“我说的再缓缓,并非要你不闻不问,而是说罚款、贴条暂缓。” “不采取点强制手段,根本起不到效果。难道靠说服教育吗”童宇反问着。 罗程又道“你前面也说过,度假村与造纸厂不同,一个是统一供水,一个是掘井取水,其实还有一点就是性质不同。造纸厂用水量大,整改之前不按要求执行减排标准,对周边环境造成污染,性质恶劣,镇里对其停水有理有据有节。” “度假村采用地下取水是当初合同约定的,也是由现实情况所决定,那里离着镇里更远,沿途又多是山脉,不便埋设管道统一供水。度假村的问题,主要是没按要求上报方案,有逃避节、涵水管理之嫌,宜规范引导、细化管理。” “反正我是没那个水平,前后下了四次单子,我还特意去了两次,人家根本不理不睬,可能级别不够吧。估计镇长的面子他们未必敢拂。”童宇语气中不无讥诮,也带着怨气。 小性子还没完没了了 罗程收起笑容,沉声道“电话给我,要老总电话。” “好的,马上。”童宇起身到了桌前,递过手机,“镇长,这是度假村董事长兼总经理沈天娇号码。” 在台历上写下手机号,罗程挥了挥手“你去忙吧,有事再叫你。” 童宇“哦”了一声,却没有挪窝,而是迟疑着道“我打了几次,对方都没接,也不知对不对,要不您现在试试如果不对的话,我也好再去打听。” 对方的心思罗程自然明白,便半认真地回了一句“你这是要看我的笑话喽” “镇长真会开玩笑。镇长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呀。”童宇“嘿嘿”笑着,明捧实激。 对方没有要走的意思,分明要见证“奇迹”。罗程也就没再费话,直接拨打了这个号码。 “嘟嘟” 一遍没人接,二、三遍同样如此。 童宇心中暗笑,嘴上说却说的很是认真“肯定沈天娇不知道是您的号码,否则绝不会不接,要不短信告诉一下” 哪有这样追着看笑话的下属 罗程有些不悦“我手机没电了。” “要不我给发”问过之后,沈天娇又故意道,“镇长要是不乐意,就算了。” 罗程说了句“随便”,直接拿过文档看了起来。 童宇并未在意罗程的冷淡,很是热情地发出了一条短信沈总您好刚才油松镇镇长罗程电话找您,您没接听,请您在方便时回个电话,就是尾号5986的固定号码。 “消息是发过去了,就是不知沈董事长能不能第一时间看到。”童宇叨叨着,退回到原位上,偷偷观察着罗程的反应。 罗程没再搭理对方,继续低头看着文档。 过了十多分钟,还没听到铃响,童宇起身玩味地说“沈董事长应该是没看到,不可能是故意不回。镇长,接下来怎么办” “先候候。”罗程还是这个回复。 童宇问道“候候候到什么时候呀周末我可就要去市里学习了,一走就是两个月,到时就是想顾也顾不上了。” 罗程慢慢抬起头,冷冷地盯着对方“童镇长,你”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罗程按下免提键“你好” “您好罗镇长吗我是沈宇度假村沈天娇。您找我”听筒里女声满是尊敬。 “我是罗程,有事找你公司,你抽时间到镇里一趟。” “罗镇,我马上就到镇里。您现在有时间吗” “那过来吧。”罗程说完,直接关掉了免提。 真的是沈天娇呀童宇半信半疑。不过她没有细究,而是说了句“镇长先忙”,起身便走。 罗程抬手叫住对方“别走呀,我这是替你叫来的,文旅可是你分管范围。” 那就留下吧,正好核实来人是否沈天娇,也听听这个可能的沈天娇怎么说。 “还是镇长面子大呀。”童宇话里有话的说着,返身坐回到沙发上。 “咔”、“咔”, 时间不长,女士皮鞋声由远而近。 皮鞋声稍停,紧接着响起“笃笃”敲门声。 罗程刻意又正了正身子,故意威严地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一个靓丽身影走了进来,微笑着款款向前而去“您好罗镇长吗我是沈天娇。” 罗程回复道“我是罗程。” 这女声也太腻歪了吧,含糖度至少五个加号。童宇夸张地打了个冷颤,观察着这个说话甜腻的女子。 湖蓝色长裙,披肩长发,身材高挑,步履婀娜。 这是老板还是交际花童宇暗自鄙夷着。 “小沈拜会来迟,还望镇长恕罪。”沈天娇来在桌前,笑意更浓,话音更甜,还伸出了纤纤玉手。 罗程微微欠身,伸手示意“沈总,这位是童镇长,主管文旅工作。” “童镇长,幸会幸会还望不吝赐教。”沈天娇这才转身走去,好似刚发现了童宇一般。 童宇直接道“赐教不敢当,还请贵公司配合工作。近期镇里多次给贵公司下单,可到如今却没接到任何反馈,不知贵公司是何意思” “多次下单什么事呀还请童镇长明示。”沈天娇说话时一脸茫然。 装相。 童宇暗自冷哼一声,简单讲说起来“全镇地下水位下降严重,镇里推行节、涵水方案,为此还召开了相关企业座谈会,贵公司也派人参加了,可却没有如期报来方案。镇里只好一次次下单,结果贵公司到现在仍没有任何回应。” “有这事我不知道呀,从来没听属下汇报过。今年我一直在域外,也是前天才回到域内。今天刚到镇里就来了镇长这,还没到公司呢。” 说到这里,沈天娇又看向罗程“请镇里放心,公司一定严格执行镇里规定,本周之内必定交上方案,也一定会追究属下瞒报之责。” “具体细节由童镇长和你谈,我还要赶一份报告。”罗程支开了对方。 “那就先不打扰了,谢谢罗镇,改天再见”沈天娇盈盈笑过,又转向童宇,“童镇,到哪去谈” “跟我走。”童宇冷冷甩下一句,转身便走。 沈天娇冲着罗程挤了挤眼睛,乖巧的招招手,扭动腰身跟了出去。 看着关上的屋门,罗程轻轻摇了摇头,总感觉怪怪的。 “叮咚”一声,手机上弹出一条信息来还是镇长面子大呀。 透过信息内容,罗程嗅出了浓浓的酸味来。 第三十六章 不是省油灯 忙忙碌碌中,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星期五。 下午上班不久,童宇来了,进门便说“向镇长汇报两件事。一是我今天下班就到区里,明天和其他学员一同赶到市里学习,相关工作大都安排过了;二是度假村明明答应本周内送来方案,可到现在我都没见到,不知是否送到镇长这了” “是你分管度假村项目,怎么会送我这呢”罗程道。 童宇“哦”了一声,笑着来在桌前“这么说还没送来沈天娇张口镇长闭口罗镇的,我以为单线联系汇报了呢。再有两三个小时可就下班了,按说她不该当众撒谎呀,肯定不会骗镇长吧,难道打算周末汇报镇长您周末不休息” 夹枪带棒的什么意思工作不顺还赖我头上了 罗程沉声反问“我和你说过周末不休息吗沈天娇跟你讲过要专门向我汇报吗” 自是看出了对方的不快,童宇依旧“嘿嘿”一笑“这不是度假村办事没谱,我这着急瞎猜吗我考虑着趁我没学习之前,尽量向前推进着,能推进多少是多少,也省得接下来这两个多月镇长跟着操心。” 快算了吧,还不是你带着情绪可度假村不配合,应该跟我没关系吧 尽管对方这话听着别扭,但毕竟平时工作很是认真负责,对自己也比较配合,现在这又马上要出差学习了,罗程便没和对方一般见识,而是说道“如果今天没送来方案,你就让部门再催催,实在不行再找我。” “好的。”童宇说到这里,却又叹了一声,“唉,你说那女的看着也像那么回事,可办事咋就这么差劲,就” “咔”、“咔”,清脆的脚步声忽然响起。 童宇收住话头,侧耳听去。 罗程也注视着门口方向。 “笃笃”, 外面脚步声停歇,敲门的同时响起女声“镇长在吗” 童宇轻轻“哦”了一声,看向罗程,满脸八卦果然来找他了还是他的面子大呀。 罗程可没闲心八卦,而是正色道“进来。” 沈天娇推门进屋,径直奔向罗程“镇长,方案出来了。为了慎重起见,一连改了五版,今天刚刚定稿。” “不是让你和童镇长对接吗”罗程说话间,抬手示意。 “童”顺着罗程所指方向,沈天娇笑盈盈走去,“童镇长,怪不得在您办公室没找到您,原来您在镇长这里谈工作,没打扰你们吧” 听着这话别扭,但又挑不出毛病来,童宇冷脸道“正等着贵公司方案呢,我看看。” “请童镇长指正。”沈天娇说着,把方案递了过去。 接过整沓纸张,童宇从头看了起来。 沈天娇也不客气,冲着罗程微微一笑,坐在童宇身旁沙发上,静静的等着。 童宇看着看着,忽的转头问道“你问属下了吗属下怎么说该不会说我们没送吧” “实在不好意思。我当天回去就调查了,镇里确实给送过四次通知单,前三次是文员签收的。第四次是办公室主任签收,但也交文员存档,并让其负责上报。可这文员就是猪脑子,女人到什么时候做行政都不行,头发长见”沈天娇说到这里,忽然“哎呀”了一声,“童镇长,不好意思,您别多想啊。” 臭女人,分明是奚落姑奶奶,装什么糊涂 童宇心里火的不行,于是嘴上回怼道“一直以为贵公司是大公司,可就这员工的素质实在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贵公司也你别多想,我是就事论事。” 沈天娇接了话“已经把这个文员开除了,换了男文员,还是男人搞行政靠谱。” 这到底怎么回事两个女人为啥见面就掐怪不得之前童宇话里带话呢。难道两人有宿怨于是罗程岔开了话题“童镇长,方案怎么样,符合要求吗” “还没看完,上面倒也写了几条措施,就是不知道是否真这么做了”童宇回道。 “我们肯定说到做到,也一直是这么做的,目前度假村用水完全在原合同框架内,没有任何违约之处。”沈天娇回复的很肯定,随即又看向罗程,“要不劳烦镇长亲自去检查检查” 罗程直接对着童宇说“童镇长,你安排人抽时间去检查一下。” “那就现在,镇长也去吧,反正接下来镇长也得亲自操心一段时间。”童宇给出了意见。 “好啊,好啊,太欢迎镇长了。”沈天娇竟然还夸张地拍起了巴掌。 真他娘的恶心。 童宇暗骂了一声,当先起身。 本来不想去,但想到童宇出差学习俩月,自己很可能要直接和度假村打交道,于是罗程简单料理了一下刚才没签完的文档,一同赶奔度假村。 刚刚童宇先一步离开屋子,可不是治什么气,而是召集人去了,干工作岂能马虎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马离开镇,经过四五十分钟奔波,来在沈宇度假村办公楼下。 在度假村两列队伍热情欢迎下,十多个男女跟着罗程、童宇,在沈天娇引领下,来在了度假村洗涤房。 推开屋门之时,一股湿潮之气迎面而来,好几人下意识地微微皱眉。不过镇长、副镇长都进去了,这些人自也不能落后,全都进了屋子,来在玻璃隔断前。 沈天娇抬手指着玻璃隔断里面“我们公司一共有三套布草洗涤设备,都是联邦世界最先进的东域dy2086系列,目前全区也仅有五台。整套系统采用超大液晶显示屏东文电脑进行全程控制,从洗涤脱水,到烘干、熨烫,再到折叠成形都是全自动操作,以东文显示形式实现人机对话。该套设备的最大特点是节水、省电,任何耗能全是电脑控制下的最优用量,不浪费一滴水、一” 待到沈天娇讲说告一段落时,镇文旅办主任说了话“以度假村的规模来看,三套布草洗涤设备显然绰绰有余,按说一套就能满足需要。那么现在却上了三套,设备成本怎么回收,日常维护怎么计算这是否意味着承接外来生意并多费水呢” 沈天娇转头微微一笑“谢谢这位主任提醒,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错,一套设备完全能够满足正常需要,但必须要考虑设备故障因素,因此必须要配备一台备用设备。另外,越是先进精密的设备越需要细心保养,尤其要避免超负荷工作,否则会影响设备使用寿命,也会影响布草洗涤质量和舒服度,还可能会影响到之后水量计算。” “本着对顾客负责的态度,尤其是为全镇涵养水源做出我们的贡献,因此公司不惜占用相当数量资金多添置了设备。我始终觉得,优秀企业家必须具有强烈社会责任感,既要争取合法经济效益,更要注重社会效益,这也是公司的重要发展理念。” 童宇暗自冷哼着老王卖瓜、自卖自夸。 在洗涤房逗留了二十多分钟,又问答了几个问题,最终罗程等人并未换上专用装备进入玻璃房里,而是奔向了下一地点厨房。 进入厨房时,所有人都戴上了专门的口罩、手套、鞋套,穿上了消杀过的统一服装,按着整个生产流程行进。 还别说,这里真是对照方案做的,而且与工作间张贴公示内容也相吻合,整体形象就是整洁、规范。尤其在节水节能方面,各个环节都考虑到了,甚至每个档口水咀也不尽相同,完全是考虑到了不同菜系用水量的特点。 第二站也没挑出什么毛病,众人又赶到第三站浴室。 进浴室就需要分开行动了,男浴经理带着罗程等男士进了男浴,沈天娇则亲自带着童宇等女性去了女浴。 现代化数字操控和感应操作相结合,既方便了顾客使用,也极大降低了水量浪费。 水疗区、sa房、游泳馆等等,所有用水区域都转了一遍,既看了也问了,不但没发现浪费用水之处,反而看到的全是节水方案的高效实施。 等到出了游泳馆时,已是下午六点多了,罗程以“还有应酬”为由,并没去办公区参观,也没到度假村组织的见面会上讲话,更没参加对方的宴请。镇一行三辆车离开度假村,罗、童在头车上,其余人等分乘着后面两辆。 之所以这么做,既是罗程一贯谨慎作风,也有其具体特殊之处。他是看出来了,沈天娇、童宇互相绝对不感冒,虽然不清楚具体原因,但显然不适合坐到一起用餐。在刚才参观过程中,两人已经明里暗里互相针对了,其他同行者也看出来了。 还有一个推脱的理由,那就是罗程觉着怪怪地。本来节水做的这么到位,为何却不及时上报方案又为何不配合童宇,却似乎要专门给自己面子呢 “好好开车。想什么呢”童宇忽然开口,打断了罗程思绪。 罗程手握方向盘,微微转头回应“什么也没想呀。” “在想那个女人吧”童宇话中满是八卦。 “瞎说什么”罗程冷了脸。 “那个女人不是省油灯呀。”童宇答非所问,但却又话里有话。 罗程微微点头,并没有言声。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三十七章 用水数据存疑,现场查勘未果 童宇当晚离开了镇里,但心却仍在工作上。她专门委托可靠之人,以住客身份暗中了解度假村用水情况。 几天后,童宇得到回复,凡是能看到的区域均节水有度,俨然习惯成自然,而非临时的刻意而为。在规范住客节约用水方面,度假村善意引导、温馨提示工作也做的非常不错。 尽管很不甘心,但童宇也只得暂时放下芥蒂,专心学习。她之所以这么盯着度假村,不排除使性子因素,但深深的怀疑才是最根本原因,度假村的前后表现实在令人生疑。 不只童宇暗中派人调查了,其实罗程也做了同样的事,得到的结论是一样的用水规范、节水有法,堪称楷模。 越是这样的结果,罗程也越是生疑,但也只能先放在心里了,毕竟感觉不等于证据,而且他也不能只忙这一件事。 相比度假村的出乎意料,其他工作进展倒是不错。 在鲁金贵的亲自跟进、督促下,水库修葺、河道疏通工作彻底完成,防蝗布药工作成效不错。 现在水库已经蓄水,虽然蓄水量远未达到期望值,但这已是不小的进步。有了好的开端,就不愁之后的过程和结果。 全镇所有河道都已进行了清淤、清杂工作,疏通效果非常理想,在几次降雨时未形成任何堵塞和溢流。 由于林间木耳项目彻底中止,同时生产垃圾及时清运,现在林间杂草已经长出,枯落物也只是时间问题了,无疑会为将来的涵养水源发挥作用。 相比前几个月的异常干旱,近一阶段降水还不少,虽然仅是三四场,雨量也不大,但辅以喷灌完全没有了旱情,为整个农作物丰收打下良好基础。 在整个农业项目中,最让罗程、鲁金贵后怕的就是持续灭蝗工作。在牧鸭神速灭蝗之后,罗程很是高兴,也不无自得,以为大功告成。好在严教授及时提醒,罗程才让鲁金贵组织诱杀灭蝗。诱杀灭蝗成果非常丰硕,揪出了特多“隐藏敌人”。可越是这样两人也越后怕,只能心中暗道庆幸,否则届时羽化蝗虫成灾就麻烦大了。 工业、牧业、旅游、文教等工作也红红火火,全镇各项事业均进展不错,整个社会也非常稳定,用高行东话说“罗镇长是福将”,不过罗程却说“是书记领导的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尽管整体形势不错,但罗程却没敢大意,尤其对许多事项更是刻意关注着,造纸厂用水就是关注内容之一。 “镇长,这是您要的全镇重要工农牧副企业用水汇总表。”水务所长适时送来了一摞报表。 接过报表翻了翻,罗程表达过谢意,让对方回去忙了。 待到屋门重新关上,罗程立即取出其中一套表格,在上面寻找到了“优于国度造纸厂”。看着对应的数字,他的眉头微微一皱,急忙打开笔记本,翻到了另一组数据。 在纸上写划了一通,罗程自言自语着“不对呀,怎么还多了” 又反复核算、对比了一通,罗程拿起电话,拨打了刘柱的号码。 时间不长,刘柱来了。 先行询问了近期的工作进展,罗程又问道“刘镇长,各工业企业的用水情况怎样高不高,有无异常情况” “自从推行了节、涵水方案,尤其在企业进行了减排改进后,整体用水量下降了百分之十八点七,非常不错的数据。当然其中也有个别特殊的例子,比如优于国度造纸厂,水量不降反升。”略微停顿了一下,刘柱又说,“不过这其中也有特殊原因,暂时还不能下结论。” 罗程“哦”了一声“是吗具体说说。” “从优于国度造纸厂污控整改验收通过算起,到现在刚好三周时间,这期间的用水量要比上月同期高出百分之三十六,这很不正常。不过上个月有特殊情况,一是当时停水两周多,肯定用水量要少。虽说他们一般会储备几天的量,但我们是突然停水,显然他们不可能储备够两周的,也未必有那么大的存水量。另外,在停水期间,厂里几台设备好几天出故障,不能工作。” 刘柱说到这里,又强调道,“这都是污控验收时看到和听到的,事后我专门了解过,这些情况的确存在。对了,他们还从其他企业临时调过几次水。” “要是这么说的话,他们近期用水量大增与前段用的太少有关系”罗程缓缓说着,随后又问,“与再之前的做过比较没就是没有特殊情形正常生产的时候。” 刘柱神情略带歉意“这个还没有,目前各家企业都只做了前后两次比对,一会儿我再专门算一算造纸厂之前的。” 罗程摆摆手“不着急,反正勤盯着点各家,能有现在的局面不容易,一定要监督并帮助企业科学用水。” 又聊了一些事项,刘柱离去了。 再次拿出笔记本,对照了纸上数据,罗程打开电脑,在页面中搜索起了相关内容。 “叮呤呤”,铃声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罗程停下手中工作,拿起电话听筒。 “镇长,我回来又算了两个阶段,与近期这三周均评相比,分别差了百分之十一、百分之九的量,也比近期的平均量少。”手机里是刘柱声音。 这两个数据与自己算的一样,但罗程没讲这些,而是又问道“你怎么看” “按说不该增加,减少才对。”刘柱停了一下,又说,“我下来再私下了解一下,看看造纸厂是否扩大了产能,也或者有无其他情况。同时继续关注接下来的数据,进行对比、分析,到时根据结果再做判断。” 罗程点头道“行,就按你说的。对了,最好不要让企业知道。” “明白,对任何企业数据或行为反常都是秘密了解。”刘柱给出了肯定回应。 结束与刘柱通话,罗程继续在电脑上查询起来。 时而凝神专注,时而低头沉思,时而眉头紧皱,时而神情舒展。查询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又思考、谋划了一个多小时,罗程才算做罢。 晚上十一点多,炙热的气浪退去多半,纳凉的居民已然回到家中,嬉戏、飙车的青年也大多停止了嬉闹,街上行人几乎绝迹,路上车辆也仅是零星穿过。 忽然,空荡荡的区道公路上蹿出一辆越野汽车,快速奔行起来。 虽然越野车速度很快,但却不是毛头小子在飙车,而是镇长罗程要去查证一件事。 越野车在主路行驶几公里后,放慢速度拐上了岔路,岔路口有“优于国度造纸厂”标识。 罗程一边驾车,一边关注着路边情形,没看到行人和车辆,也未发现其他异常。 在走出大约一公里时,罗程迅速打轮,左转上了土路,斜着向西北方开去。 土路并没路,只是一大块闲置的荒地,地上也满是荒草,还不时出现小石块等杂物。不过对于越野车来说,这倒不算什么,反正罗程也不打算开的过快,以免汽车声过大而惊动他人。 随着越野车的颠颠行进,右前方现出光亮来,那里是造纸厂大门。大门位置与罗程行进方向大约成钝角,而且随着汽车不断移动,角度也越来越大。 离着院墙直线距离不足二百米时,罗程调整了行进方向,由西北变正西,行进路线与院墙好似平行线关系。 直到院墙向北拐去时,罗程又开出了三四百米,才把汽车停在一低洼处,然后背着挎包,跳下汽车。 寂静的夜晚中,“哗哗”的响动非常清晰,罗程奔着声响处步行而去。 相比前段车行土路,当下路况要差的多,到处都是沟坎,不过这倒正是罗程步行所需,这样便于及时隐蔽。 “哗哗”, 响动越来越大,湿度越来越高,空气中的清凉感也越来越重。 罗程放缓了步子,谨慎的注意着前后左右,向着发声处慢慢移动着。 近了,近了,终于哈腰到了“哗哗”的水渠旁。 罗程收住步子,身子压的更低,又小心的四外打量一番,然后从挎包中取出小手电,照向水流处。 尽管手电筒头部罩着纱布,光亮也暗了不少,但在其映照下,银色的水花依然清晰可辨,整个水流也清澈见底。只是渠底及渠壁却结着黑色的垢痂,反衬出水渠迥然不同的前世今生。 “刷。” “刷。” 忽然一束强光远远扫来,在沟渠四周来回晃悠着。 罗程赶忙一缩脖,双腿尽量后伸,整个身子几乎都贴住了地面,同时屏住呼吸并竖起了耳朵。 “噔”, “噔”, 随着光柱不停晃悠,远处隐隐传来脚步声响。 怎么办 稍安勿躁。 罗程趴在地上,透过杂草间隙,向着造纸厂大门方向望去。 影影绰绰中,好似有两个人影正远远走来,光柱随着人的走动而晃来晃去。 光柱定格不动了,人影也停了下来,断断续续的对话响起 “什么也没有呀,肯定是你眼花了。” “眼花了看着好像有什么东西。” “能有什么无非就是风吹草动。” “可能吧,不过还得多加小心,再走走看看。” 对话声停了,光柱再次晃动,二人影又移动起来。 此处不宜久留。 罗程拿定主意,先是小心翼翼地退出七八米,到了低洼处便哈着腰加快了步伐。 离着水渠大概六七十米的时候,罗程转头看去,发现那两个人影依然还在沿着水渠前行着。于是他不再逗留,而是沿着沟坎一口气到了汽车旁。 再次转头看去,光柱换了方向,那两个人影也离着越来越远。又等了十多分钟,只到那两个人影彻底消失,应该是进了造纸厂大院,罗程才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发动着汽车,罗程沿着来路方向,从土路颠簸到岔路,不多时又拐上主路,整个奔行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半夜时分才回到镇里。 进到自己屋子,罗程摘下挎包,随手扔在床上。 “骨碌碌”,一只空矿泉水瓶滚出挎包,“吧嗒”一声摔到地上,直接滚至墙根停了下来。 走到近前,拿起空瓶,又看着身上衣物,罗程摇头自语“忙活了大半夜,原指望着拿到证据,结果只落了满身草绿,查勘未果呀。”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三十八章 行踪暴露 上午八点,造纸厂岔路上,一辆黑色大越野车正快速奔行着,却又忽的猛然左转。 越野车速度太快,又打轮过猛,在碾过左侧路肩时,剧烈的晃动了一下,方向都发生了偏移。但越野车仍然没有减速,反而发动机声更响,一块块草皮都被碾飞起来。驾驶员疯了不成,难道不想活了 驾驶员当然没疯,更不是不想活了,但却是憋闷的很。这个驾驶员不是别人,正是优于国度造纸厂光头男车间副主任光晓阳。 以往别人称呼自己“阳哥”,光晓阳还傲娇的不行,觉得这是受人尊重。可近期每每听到这个称呼,就觉着别人在嘲笑自己。这倒并非他过于敏感,而是的确有一次听人背后讥讽自己,说自己“大太阳底下读方案”名实相符。 而让光晓阳憋屈的是,当时那人自己惹不起,人家靠山比自己硬,并且还是能摆在明面上的关系。从那之后,每当别人喊出“阳哥”时,光晓阳便觉着语气不对、眼神不对,却又不便发作,只能暗气暗憋。 以往都是自己找别人麻烦,现在自己却成了他人笑话,光晓阳岂能不火但又一直没能发泄,只好时不时跟着汽车较劲了。 “嗡嗡唔” 大越野好似“蹦蹦车”一般,在这荒草地上左冲右撞着,有几次沟坎都磕到车底了,但光晓阳并不在乎,反而“咯噔”、“咣当”声还消减了一些怒火。 开着开着,光晓阳心境平复好多,正准备调头回厂时,却又是一楞,急忙踩下了刹车。 我去那边了吗没有吧。难道我糊涂了不成 光晓阳拍着光头,犯起了嘀咕。不过很快他就得出了结论,前面车辙不是自己弄的,轮胎根本不是同一型号。 会是谁弄的呢什么时候弄的昨天下午自个还到过这边,当时并没有呀。莫非是 光晓阳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于是跳下越野车,沿着车辙走去。 走出很远距离,光晓阳盯在一处低洼地这里停过车,还有脚印。 又顺着脚印一直走去,光晓阳到了排污渠边。 这,就是在,在这磨蹭了不少时间。 盯着倒伏的荒草和更密的脚印看了一会儿,光晓阳忽的转身,快步跌跌撞撞地回到汽车旁。 坐上驾驶位,启动汽车,大越野划着弧度拐了方向,直奔造纸厂而去。 “嗡”, “嘎吱”, 大越野停在院门处,光晓阳探出脑袋大嚷“昨晚谁值班昨晚谁值班” 在连喊两声后,一个胖子跑出门卫室,陪笑着到了车旁“光哥,我,我和六子,他下班了。” “庞四,瞧你那德性,衣衫不整,眯了马瞪的,一点儿没有保安的精神劲。” “一晚上没睡觉,这又替老牛顶班,我” “妈的,没睡觉骗鬼去吧。昨晚来贼了知道不”光晓阳瞪眼骂道。 “来贼没有呀。我俩轮班盯着,不可能看不到。” “是吗那你们就没发现异常” “异常”胖子“呀”了一声,“对了,对了,昨晚好像有人到了厂子外边。晚上十二点左右,我和六子例行巡视,发现水渠那边好像有亮,就一块往过走了一段,不过倒没看到人,也没再看见到亮。考虑到厂门口不能没人,又觉着是看花了眼,我俩就没有一直往过走。可是等我俩刚回门卫室不久,就听到汽车发动机声,等我俩又出了门,只见一辆汽车正从荒地拐上工厂专用路,很快就没了影子。考虑到院外也没什么可偷的,我俩就没当回事上报。” 待到对方说完,光晓阳直接一挥胳膊“边去”,拧动了车钥匙。 胖子刚刚退后半步,越野车便呼啸着擦身而过,吓得胖子一哆嗦。 “真他娘光哥威武。”胖子带着狡黠的笑容,返回了门卫室。 汽车停在办公楼下,光晓阳没回车间,而是径直到了副总办公室。 见到光头进屋,王铂龙开口便训“你去哪了座机没人接,手机打不通,一天到晚不知道混什么呢。 光晓阳没做解释,而是快步到了桌前,神秘地说“表哥,你猜谁来咱们这了” “谁来了” “罗程。” “罗程在哪”王铂龙说着,已经站起身来。 光晓阳笑着摆手“表哥,看把你吓的,不是现在,是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你见了怎么不早说” “我没见,可我知道。”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王铂龙沉声催促。 “是这么回事,今早上”光晓阳坐到对面椅子上,讲了刚刚在荒地见到的车辙和脚印,也讲了从庞四处得到的消息。 听完对方讲说,王铂龙追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他” 光晓阳肯定地说“没事谁半夜去那,除了他还有谁” 王铂龙点点头,不置可否地说“知道了,你先去吧。” “这就算了”光晓阳很是不解, “你还想怎的” “教训教训他呀,否则有一就有二,他要老是隔三差五地来,那咱们的 王铂龙抬手打断“要不你当众出丑呢,整个猪脑子。” 停了一下,王铂龙没有解释原因,而是继续道“再说了,仅凭这些也不能判断就是他呀。记住,不要再和任何人提起这事,更不要讲说他来过。” “你这”光晓阳话到半截,赌气地说了句“我猪脑子”,转身气咻咻的出了屋子。 真的是他吗 听着脚步声已经远去,王铂龙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嘟嘟” 回铃音响了两声,里面传出一个尊敬的声音“王总,您好” 王铂龙张口便训“你是干什么吃的拍胸脯打保票看着,看哪去了” 手机里静了一下,立即传来询问“他去了吗没有吧,刚才还” “不是现在,是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昨天他老早就回屋了,晚上九点多屋里灭了灯,一直也没见出屋呀。” “屁用没有,废物一个,以后少他娘的” “王总您听我说,我” 王铂龙没听对方继续叨叨,而是直接挂断了。 今天罗程起床晚了,起来便到了上班点儿,早饭都没来得及吃。饶是如此,身上依然很乏,脑袋也有些昏沉。 之所以大脑不太清醒,睡得晚只是很小的原因,几次天亮才睡也不至于这样。主要是睡眠质量太差,先是躺那翻来覆去睡不着,之后又是一会儿一醒,有时分钟就醒一次。 凉水洗过脸,稍微清醒了一些,罗程坐到外屋椅子上,自然又想到了造纸厂的事。 面对镇里的节、涵水方案,造纸厂先是不理不睬,之后又百般抵触,甚至不惜诬告。直至几次出击无果,而水源一直被切断情况下,才不得不送来整改方案。可随后仅用四天就完成了改造,还通过了验收,而造纸厂对此解释是“早就提前在做”。 对于这样的结果与解释,罗程当时就觉着蹊跷,也一直存疑至今既然已经提前在做了,那为什么不配合着上报方案这可是一举两得之事,缘何反而激烈对抗呢解释不通呀。如若没有提前在做,又怎能四天完成并符合验收标准 从验收组人员构成,尤其是对刘柱的了解,罗程不怀疑己方人员作弊,那么很大可能是造纸厂弄虚作假。不过当时也仅是怀疑,并无直接证据,罗程只能暗自多加关注。 结果新疑点来了污控整改后,造纸厂用水量大增,两者之间怎会有联系即使有影响的话,也应该是更节水才对。而且又没扩大生产规模,也没听说有跑冒滴漏现象,这太反常了,事出反常必为妖呀。 经过上网查询,罗程找到了注解案例,案例主体也是一家造纸厂。造纸厂为了蒙蔽排污检查组,白天要么放清水,要么就说正在净化中,而晚上却偷偷排放污水,导致自来水用量大幅增加。 这也太相似了吧 忍着激动,罗程经过一番准备,才于半夜赶到了造纸厂排污渠旁。 流水清澈见底,分明就是自来水,这也正合了水量增加这个事实。可为何大半夜也这么流,难道企业不知节水省钱怎么可能 还是自己太多疑了眼见为实呀,那白花花的水花泛着,也没有任何异味,不是自来水还能是什么 要么就是专为给自己看的他们怎么知道自己去未卜先知还是提前知道了消息想到这一层,罗程不由得眉头一皱。 当然了,也可能是自己看走了眼,说不定就是净化后的污水。否则污水去哪了,怎么没有一点儿发现呢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循环利用真如王铂龙与刘柱讲的那样为了稳妥起见这也太牵强了吧,一切完全可以靠数据说话呀。 唉,怪只怪动作慢了,若是取瓶水样回来化验,结论就更容易下了。 在感慨之余,罗程不禁再次疑问渠底、渠壁垢痂那么厚,显然之前的水太脏了,仅仅多了一套设备就有了这么大奇效 越想越迷糊,越想越不清醒,罗程起身来在窗前打开了窗户,一丝微风透过窗缝吹了进来。 忽然,罗程紧紧盯在一个方向,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几分钟后,鲁金贵来了,罗程才又回到座位上。 看着对方憔悴的神情,罗程关心道“老鲁,注意劳逸结合,别太拼了。” “不拼不行,没人跟着抗,农业办主任不能老空着呀。”鲁金贵说着,坐到了沙发上。 罗程“哦”了一声,缓缓地说“那么你觉得苗小” 鲁金贵马上插了话“不是苗小松,他不行,整天糊里糊涂的,也不知在想啥。以前还觉着他多少能帮点忙,现在是越来越差劲了。我今天来找镇长,是请镇长尽快帮着配上主任。” 老鲁明白人呀。 罗程心中一松,暗暗点头,随即道“我来的时间短,对好多基层人员了解不够,还是你自己发现吧。” 听到这样的回复,鲁金贵有些感动,但还是真诚地说“镇长,还是你定合适。” “你也别推脱,有人你就说,没人只能你多扛着。”罗程停了一下,又道,“要是暂时实在没有,也可以请书记帮着选选。” “好的。”鲁金贵不由得暗挑大拇指。 放下这个话题,罗程、鲁金贵又探讨起了其他工作。 就在罗、鲁二人交谈之际,王铂龙手机响了。 看到是“废物”回电,王铂龙故意撑了一会儿,直到第二通铃声即将结束时,才按下接听键,沉声道“还找我干什么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你要把从我这里拿” 对方急道“王总您听我说,真的不是我不用心,而是他太狡猾了。昨晚快十点了,都没见他有动静,我就睡了,谁知他十一点多才出去呀。” “算了吧,别自圆其说了,撒谎有意思吗” “王总,我没撒谎,他真是那个时间出去的。刚才接您电话后,我就找看门老头套话,是他说的。另外我还注意到,他的专车轮胎上有好多绿痕和草叶,昨天白天还没有呢。” 哦,看来还真是他。 尽管心中已然认定,但王铂龙嘴上却说“一面之词不足为信,我对你的能力和忠心深表怀疑。” “王总,我保证以后绝不再出现失误,一定时刻盯着” 王铂龙嘴角掠过一抹笑意,抬手摁在红色按键上,对方的絮叨声戛然而止。 “来得好呀。你若再不来,我都怀疑之前的判断了。”王铂龙自语着,拨出了另一个号码。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三十九章 夜救女孩 新的一周开始,罗程到金峻岭区参加会议。 会后,雷捷邀请罗程吃饭,选的仍然是那家“纯正家常菜”。不过雷捷单位又忽然零时有事,耽误了很长时间,两人真正到菜馆时已经天黑了。 再次见到罗程,老板娘龇牙陪笑满是拜年话,嘴上尊敬的不行,但其实心里很是讨厌,又带着一丝惧意。 就是这个被发配的家伙,几百年不来照顾生意,上次好不容易点了一桌餐,却让自家一直等到后半夜。更为要命的是,“888”餐包一大桌没收上钱,点的全是贵菜好菜,当天整个营业利润也不够补窟窿。就冲这一点,老板娘不恨罗程才怪。 可是恨归恨,老板娘还真不敢再得罪罗程。先不说之前没少上门消费,就是现在还有区警局副局长陪着,好不好哪天再来个现场捉凶,自个这餐馆还不知损失多少呢。 惹不起就供着吧,反正这家伙也不是白吃白喝,陪笑说好话又少不了一块肉。 看着老板娘离去身影,雷捷一努嘴“老罗,人家对你可够上心的。” 罗程笑着道“去你的吧,那是拿我当瘟神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对话,老板娘暗自腹诽真有自知之明。 起身关好屋门,雷捷坐回座位,声音稍低了一些“老罗,跟你说一下二电炮的事。除了那次交待内容外,再没有新的供诉,看样子他的确不掌握雇主信息。那么现在就只有一条溯源途径了网单指令。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那个网址再没发一条指令,根本捕不到踪迹,仅能判断是来自域外。” “这说明什么”罗程追问着。 “说明那个雇主第一时间知道任务失败,也知道警方一直关注着,这个网址很可能就是为那次任务专用。还说明这个任务不简单,肯定不是针对种植场,也未必是针对阿朗西。那么” 服务员适时送来菜品,雷捷也收住了话头。 接下来菜食不时上桌,雷、罗二人也没再提案子的事,而是神侃胡吹聊着不着边际的话。 不到一小时,一瓶白酒已经见底,两人也喝的情绪更浓。 雷捷放下酒杯,看着罗程道“趁着现在还没喝高,给你提个醒,二电炮砸种植场很可能就是嫁祸于你,是有人不希望” “叮呤呤”,手机响了,打断了雷捷的话。 “真扯蛋,这时候来什么电话。”雷捷嘟囔着取出手机,看了眼号码,按下接听键。 “雷局,有凶案,在” 不等手机里说完,雷捷便起身做了个“先走了”手势,匆匆下楼而去。 自个再喝也没意思,罗程便也随后离开菜馆,慢慢悠悠地走着。 晚上九点来钟,酷热退去一些,但温度依然不低,街上依旧满是休闲纳凉的行人。 母亲一直在市里给姐姐带孩子,家里就自己一人,早回去也没意思。这个时间点了,找别的朋友也不合适,于是罗程走进一家发屋去理头发。 等了十来分钟,又理了差不多半小时,从发屋出来时已经十点多了,罗程径直奔着家的方向而去。 与刚才相比,街上行人有增无减,直到拐上环城路,行人才稀了好多。 只要穿过前面两条巷子,就到小区北门了,罗程步行时都是这么走,要省不少的路。 巷子里光线较暗,主要因为一侧是高墙,一侧又是建筑后墙,基本没什么光亮。一般胆小的晚上真不敢走,可罗程从来没怕过,总是怎么近怎么来。 走着走着,已经出了巷子,再横穿过一条小路,就该到另一条巷子了。 忽然,罗程收住步子,竖起了耳朵,一阵对话从前面小黑巷传来。 “小琴,你可想好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是一个暗哑的男声。 “就是,小琴,这马上就三年了,不回去多可惜。”帮腔的男声尖细一些。 “我们是没你那机会,要不说啥我也不出来。”这个声音很中性,一时听不出男女。 “说好的聚会,怎么又都劝我这事了”女声很是不快。 “为你好呀。” “替你着急。” “” 听得出是熟人聊天,罗程便没自讨无趣,并未进入左前方黑巷,而是右拐上小路,准备多绕几步再回家。 “二虎,你们容我想想。” “想什么想必须回去。” “不回去不行。” “你你们不是为我好,是收了好处,是替王” “少费话,马上回去,今天就回去。” “你要不回去,别怪我们不客气。”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救唔” 本来已经走出一段路,可是罗程忽觉着不对,赶忙又返身走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不知马王爷长三只眼。” “干脆先把他办了再说。” “唔救畜生衣服” 声音越来越不对,罗程变走为跑,脑中快速盘算着“怎么办”。 时间紧急,来在黑巷口,罗程大喊了一声“警察。” 巷子里稍稍一静,随即响起女声呼救“救命呀救” “警,警察怎么来了”尖嗓显然很是疑惑。 巷子里情况不明,罗程没有立即冲进去,而是身子隐在巷口,自导自演起来 “二虎,警方已经盯你们多时了。” “,我是01,目标距你们四百米,马上从政务小区赶来” 还没等罗程叨叨完,巷子里便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女声再次响起“放开我,救命啊,救” 罗程没再迟疑,“倏”一下冲进巷子,手机上手电筒射向前方,冲着几个奔跑的背影喊了话 “放开,把人放了。” “再不放人就开枪了。” 与此同时,女孩挣扎也更激烈“放开我,救” “去你娘的吧。”跑在最后的哑嗓松了手。 粉衣女孩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没有了累赘,那三人几步便出了巷子。 “别跑,站住。” “前边堵住。” “二虎在里边。” 罗程嘴上不停诈唬,但并没继续去追,而是来在女孩面前收住了步子。 待到脚步声远,罗程才用手电照着女孩,询问“你怎么样” “呜呜”未曾开口,粉衣女孩先放声大哭起来。 “别哭了,别哭了。” 连劝了两声,见对方依旧在哭,于是罗程沉声道“你再这么哭,他们一会儿返回来,想走都走不掉。” 吓唬真比哄着管用,粉衣女孩一下子收住悲声,转头问着“你不是警察” 女孩这么一转头,粉帽檐遮挡着额头,长发又盖了多半脸,把罗程还吓了一跳。不过罗程仅是稍稍一楞,便说道“马上离开这,你自己能行吗” “我”女孩支吾了一声,一手柱着地面,一手撑着墙壁站起来,向前迈动了步子。 看到女孩虽然有些瘸,但走路不成问题,于是罗程走在侧旁,用手电照着路面。 一左一右慢慢穿过两条巷子,二人到了环城路上。 左右看了看,罗程问道“刚才怎么回事你去哪” 女孩低着头说“他们仨是我初中同学,后来好几年没见面,今天突然约我吃饭,我也没多想就去了,吃饭在行政小区北边的峻岭饭庄。吃饭的时候很正常,聊的都是上学时候的事,大家还吃的很高兴。吃完出来以后,没有立马打车,就顺便溜达着走到了那条小巷里,他们忽然就劝我回单位上班,我” “叮呤呤”,铃声响起,打断了女孩的话。 打开挎包,取出手机,女孩接通了电话“姐啊吃,吃完了你们刚收工呀好,那我直接回家。” 虽然仅听到手机对面零星词句,但罗程却觉得那个声音有些熟,只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收起手机,女孩迟疑着道“我姐让我回家,可我又怕他们跟着,你能不能送送我” “你家在哪” “得胜南,老外贸家属区。” 罗程说了句“那么远”,抬手拦着出租。 很快,一辆出租汽车停在身旁,罗程上了副驾驶位,女孩坐到了后排。 问过地点后,司机驾驶汽车,向着西南方向驶去。 一路上没再说话,等到出租车来在得胜南时,女孩怯怯地问“哥,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单位的” 听到这样的问话,司机下意识地转头瞅了瞅。 罗程没有回复,而是问道“到不到呢这应该就是老外贸家属区吧。” “到到了,师傅停吧。”女孩抬手示意着,在挎包里翻起了钱包。 “赶紧下去吧,我还要继续坐呢。”待到汽车停下,不等女孩拿钱,罗程已经侧身打开右后侧车门。 正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同时还有女人关心的声音“小琴,是你吗今儿咋回来这么晚,我和你姐夫都急死了。” 罗程注意到,暗影处奔来一个女人,原来正是“纯正家常菜”的老板娘,怪不得觉着声音熟呢。 “快下吧,你姐来了。”罗程继续催促着。 粉衣女孩也没再执意付车费,而是又刻意盯了眼罗程,快速跳下汽车,迎向那个女人。 “走吧,政务小区。”罗程扭回头去,快速关上了车门。 出租车“嘀嘀”一声,绕了个大圈离去。 第四十章 声东击西巧取水样 日升月落,又是十几天过去,室外气温也越来越高。 近三周一滴雨没下,再加上这样炎热的天气,喷灌用水量大增,罗程既欣慰也不无担忧。欣慰的是,总算节省了好多水,基本能保地下水太平,也才可以有水浇灌。担忧的是,千万别出现类似地震这样的第三方因素。 刘柱来了,直接递上一页纸张“镇长你看。” 接过纸张,罗程浏览了整个内容,然后说道“还这么高” 刘柱点头回应“是呀,从上次统计完,这又二十天了,前后两个二十天用水量都很高,都比污改前正常时间段多一成以上。当时验收污控整改系统时,王铂龙可是明确表态,新系统更环保更节源,但事实却完全相反,这很不正常。” “有什么打算吗”罗程反问。 “有必要私下勘查一下,晚上去,怎么样” “具体说说。” “我考虑呀”刘柱压低声音,讲说起来。 之后罗程也讲了自己的意见,两人探讨了一个多小时才做罢。 晚上十一点多,罗程背着挎包,驾驶越野汽车出了镇大院,沿着区道公路向北驶去。 就在罗程正开车奔行之时,一条短信发到了王铂龙手机上罗程刚出去,往北走了。 这家伙一会儿都不消停呀。 王铂龙嘴角掠过一抹笑意,在手机上拨起了号码。 与三周前的疾速行进不同,这次罗程开的不快不慢,到造纸厂岔路口就多花了将近一倍时间。 汽车稍微停了停,才驶上造纸厂专用路,速度也更慢了,发动机声相应也小了不少。 还是在上次的位置,罗程左打轮上了土路,斜着开向西北方。看到光亮时又调整了行进角度,之后便保持着与院墙平行关系的行进路线,最终把汽车停在低洼处。 的确是上次的地方。 在车上确认了一下方向,罗程背着挎包跳下汽车,向着水声“哗哗”处走去。有了上次经验,罗程这次穿沟过坎很顺利,一次都没摔倒便来在了排污渠旁。 四外瞅了瞅,罗程从挎包取出水瓶,准备渠中取水。 “干什么的” 还没等罗程拧开瓶盖,随着一声喊喝,数道光柱袭来。 有埋伏 罗程来不及细想,哈着腰快速退到低洼处,向着停车地点跑去。 “跑了。” “在那,在那。” “又他娘的偷东西。” “有贼了,抓小偷。” 吵吵声此起彼伏,手电光亮也晃个不停。 听得出声音还有段距离,但手电光柱还是不时晃到身上。 同样的路线,但因为有“从容”与“仓促”之分,行进方式有了质的区别。从停车处走向水渠的时候,尽管哈着腰,但却能借助星光与上次经验,根据地形调整步幅和行进方式。 可现在有人追着,手电也是一会儿照到头一会晃到脸,完全就是慌不择路,跌跌撞撞是好的,好几次直接就绊到在地,荒草也不时敲打着脸颊。幸好是夏季,若是秋冬季节的话,草杆非戳破脸颊不可。 “在那,那有车。” “那家伙上车了。” “追,快追呀。” 在阵阵呼喊声中,罗程打开车门,坐了上去,迅即发动汽车。 “噗通”, “吧嗒”, 不好,那些家伙在扔石头。 罗程立即脚踩油门,越野车“倏”一下就跳了起来,蹦达着冲了出去。 不好,那边也有人。 不时躲着石块和人影,越野车绕了好几次半圈,车底盘还被土坎磕了两次,造纸厂专用路也越来越近了。 “别让他出去。” “弄他,狠狠弄他。” 又一伙人出现在专用路上,正挡在先前穿过的较缓土垠处,罗程只好打轮调整方向。 那边也有人,也拿着棍棒之物,还不时投掷东西。 罗程开着越野车绕圈、转八字,活像那个成语的景象风箱里的老鼠。 不行,不能再这么转了。 注意到人越来越多,包围圈也越来越小,罗程一咬牙,向着正前方人群冲去。 “啊,这家伙疯了。” “还想撞死人” “太狂了吧。” 人们嚷嚷着,有的散开,有的退后,有的扔东西,但也有站着叫板的。 眼看着离那两人越来越近,二人脸上惊恐神情也已映入眼帘,罗程忽的右打轮,再猛的左打轮,“咣当”一声冲上了专用路。 这一下磕的太结实了,千万别撞坏油箱才好。 脑子中仅是这么一闪念,罗程脚下猛踩油门,越野车疾速向前冲去,眨眼间便上了主路。 稍稍转头一瞥,罗程注意到两道强光闪烁,那不是手电光亮,而是汽车大灯。 奶奶的,还想追上老子。 罗程一咬牙,油门到底,一路向南冲去。 进入镇区域时,罗程发现,汽车没有追来,遂稍稍放缓了速度。 “嗡”, 感受到振动,罗程一手把方向,一手取出了手机。 我已回来。你怎么样需要支援吗 看过信息内容,罗程没有回复,而是把汽车开到暗影处,很快便又冲出了暗影,车牌已经换了。 “咯噔”, 随着声响,汽车猛的一晃,快速向左偏移过去。 罗程心中一惊,赶忙回打轮,同时缓缓抬起油门上脚掌。 尽管速度慢了好多,但“咯噔”声更响,汽车也依然摇晃不停。 幸好没有别的车辆。 罗程心中暗道侥幸,但没有停下检修,而是双手紧紧按着方向盘,“咯噔咯噔”的向前行去。 本来三四分钟的时间,硬是行驶了十五六分,越野车才到了镇院子。在这期间,手机又振动了两次,但罗程再没有腾出手去看信息。 “镇长,是你吗” 刘柱喊嚷着冲到车前,随即长呼一口气“我正准备找人去接你呢,回来了就好。” “差点回不来。”罗程说着,跳下汽车,转头俯下身去。 “怎么啦”刘柱跟着蹲下去,“呀”了一声,“车胎漏气了,那么大口子,这铁” 摆手阻住对方说话,罗程围着汽车检查了一圈,说了句“万幸油箱没事”,又从车上取下行车记录仪内存卡,当先走去。 刘柱后面紧紧相随,二人一同进了镇长办公室。 “镇长,到底咋的了,你没事吧”刘柱进门便问。 罗程坐到办公桌后,回了句“有惊无险”,便又问“取上没” “取上了,一共取了三处,每处两瓶共六瓶,明天一早我就把水样送出去。” “取上就好,不枉声东击西一场,具体说说。” 刘柱坐到对面椅子上,讲说起来“我是九点准时出发的,按咱们计划的路线绕了个大弯,把摩托停在了那个废瓜棚里边,然后从那里步行翻过小土梁赶奔排污地洞。不过离着地洞不远,有个临时工棚,里边好像有人。那里除了荒滩就是土疙梁,什么项目也没有,要工棚干什么我怀疑是他们的人在那,就没敢近前查看,而是又绕远到了水渠旁,从远到近取水。后来我听到那边吵吵混混的,估计可能是你被发现了。当时真怕你有危险,我都想直接过去,可是想到你提前交待的,就赶忙取上水先回来了。” “你先回来就对了,否则咱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罗程笑着道。 刘柱马上又问“你那到底怎么了听那声音怕是有好几十人,车胎又是怎么回事” “诶”罗程感叹一声,说起了经过,“到那的时候还没异常,可是还没等我取水” 听完罗程讲说,刘柱眉头皱了起来“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呢” 罗程没有回复,而是打开电脑,把内存卡插了上去,双眼紧紧地盯在屏幕上。 过了一会儿,罗程转过电脑屏幕,抬手指着“这,看这。” 刘柱探过头去“哎呀,那么多铁蒺藜” “看出来没,之所以汽车能从那个土坎蹿上专用路,分明是人家故意放出的口子。”罗程继续点指着画面。 “这么说来,他们知道你去了。” “是呀,一下子出来好几十人,还特意埋了铁蒺藜,这可不像是临时发现呀。” “有内奸” “今天这事只有你知我知,你说这内奸” 刘柱马上道“镇长,你该不是怀疑我吧” 罗程哭笑不得“老刘,你想什么呢不相信能让你去吗我是说有人在专门盯着我。” “那就是你到之前他们便接到了消息,然后安排人手,并布下了铁蒺藜。”刘柱说到这里,缓缓点头,“怪不得镇长执意要声东击西,原来你提前已经知道有人盯着。幸好这么做了,否则什么也取不到。” “之前还不完全确定,现在应该是确有其人。” “这个人会是谁呢” 罗程同样回了一句“会是谁呢” 就在罗、刘二人正探讨这次行动之际,王铂龙也刚听完手下详细汇报。 “下面每人一百奖金,你们仨一人五百。”王铂龙说完,不等对方致谢,便挂断了电话。 略微沉吟了一下,王铂龙又拨打了另一个号码。 两声回铃音后,里面传出一个恭敬的声音“王总,您还没休息” 王铂龙笑着道“这次干的不错,以后再接再厉,你说那事我再给催催。” “谢谢王总,谢谢王总,能为您效劳是我最大的荣幸,我一定肝脑涂地” 听着手机里肉麻的话,王铂龙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但他这次没有挂掉,而是伸长胳膊把手机放到了桌子上。 第四十一章 果然是自来水 “嘎吱”, 黑色大越野荡起一阵灰尘,停在办公楼前,车门随即打开。 光晓阳虎着脸跳下汽车,气呼呼的进楼,直接去了副总办公室。 看着猛然闯入的光头,王铂龙快速锁上抽屉,大声喝斥“干什么连门都不敲这是办公场所,不是你家。” 光晓阳并不回复,而是“咚咚咚”到了近前,直接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见到对方不说话,光晓阳向前探身,气也更粗“昨晚明知道姓罗的要来,为什么不跟我说” “啪”, 王铂龙一巴掌呼在光脑袋上“凭什么非得跟你说,你算老几” “你”光晓阳吸了口凉气,腮帮鼓了几鼓,突然“呵呵”一笑,“表哥,别这么一本正经的,这不是没外人吗。” 狠狠盯了对方一会儿,王铂龙脸色缓和了好多,语气也没那么生硬了“你老说不告诉你,告诉你能咋的” “能咋的”光晓阳挑着眉毛道,“他三番五次找咱们麻烦,还让我当着那么多人出丑,当然那也是打你和厂子的脸,这次又半夜三更偷偷摸上来,这也太猖狂了。对付这样的家伙,只有一个办法硬碰硬打,打的亲妈不认识他。” “打凭什么”王铂龙反问道。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他半夜偷摸的到厂子来,那就是盗贼。对待盗贼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先痛痛快快打一顿,再报警让警方带走,到时他是身败名裂,别说是再给咱们使坏了,就是想在镇里待着都不可能。” 说到这里,光晓阳又不无可惜的叹着,“唉,这么好的机会,你咋就偏偏放掉了对了,是不下面那些家伙没跟你说清,要不就是有内奸,故意把他放走了” 王铂龙点指光头骂道“说你猪脑子还不信,就你会有这混账主意。到时别说是打人一顿,就是捅人一指头,都吃不了兜着走。” 光晓阳翻了半天眼皮,还是摇摇头,显然不很明白。 “你想,他即使来了,也没进厂子呀,凭什么说人家偷东西再说了,外面荒地本就不属于厂子,厂子也没有任何东西在那,打人家就更无理了。”王铂龙说到这里,又追问了一句,“明白没” 光晓阳依旧不服气“可,可,可那水渠是咱们的,他分明是” “分明是什么”反问之后,王铂龙又训斥道,“告诉你吧,我都怀疑他是故意这么做,故意把事挑大了,故意想引来市里或更高的人。你说你要把人打了,不正是给人话柄吗到时要是来个调查组什么的,结果会怎样” “哦这家伙可真够滑的。”光晓阳缓缓点头,却又疑惑,“他有这么厉害吗,不就是个二十郎当岁的白脸书生吗” “这个我也说不好,不过还是谨慎为秒,这么打哑谜更保险。反正咱们人也把他追的够呛,车上指不定还挨了石头,轮胎指定是被扎了。如果他要是聪明人,以后就别没事找事,吃了这个哑巴亏就算了;假如他还咬着不放,也应该仔细掂量掂量了。”稍稍停了一下,王铂龙又说,“当然了,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继续混不吝,甚至报复。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我才没跟你说,明白吗因为你是我表弟。” 光晓阳脸上一下子笑开了花“明白了,明白了,表哥这是保护我,是怕我被他报复。” “知道就好,该干嘛干嘛去。”王铂龙说着,不耐地摆着手臂。 “诶。”光晓阳应答之后,本已转身,却又回头八卦道,“表哥,这说来说去,你是早有准备呀。你怎么知道他要来有人给你报信谁报的” “不该问别问。”王铂龙直接黑了脸。 腮边肌肉动了几动,光晓阳又凑到桌前,“嘿嘿”一笑“表哥,小琴还没回来呀,要不我亲自去请请” “少他娘的自做聪明。你要是敢添乱的话,别怪我不客气。”王铂龙这次瞪了眼。 “好好好,不添乱,不添乱。”光晓阳呲着牙退出了屋子。 盯着关上的屋门,王铂龙自言自语起来“罗程呀罗程,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罗程当然是处理工作了,而且其中一项就和造纸厂有关派刘柱去化验水质。 刘柱是起早走的,天黑才回到镇里。水样已经分别委托了市里两家检测机构,但结果最快得一周出来,因为需要监测“五日生化需氧量”,报告还要再晚上几天。 于是罗、刘暂时放下化验的事,接下来几天又忙起了其他事项。 忙忙碌碌中,一周时间很快过去,刘柱一早到了罗程办公室。 看到屋里没有第三人,刘柱进门就说“镇长,出来了,电子版报告刚收到,我第一时间转给了你。” “好,那赶紧看看。” 罗程立即开启电脑,迅速点开邮箱,两份附件跳了出来。 “水样一检测报告水质有机物八项指标分别是饮用水消毒五项指标毒理指标中二十七项无机化合物” 罗程叨叨咕咕着屏幕上内容,快速浏览了附件一中的三份水样报告,却一头雾水的问“这又是砷又是铅,还氟化物、氯酸盐的,指标太多了,究竟这水是个什么水平” 其实刘柱也在旁边看着,也是看得糊里糊涂,尴尬地回道“我也是刚看,也不太清楚,一直也没管过这方面工作,一会儿我问问。” “先等等,众饮检测公司的看了,再看看市水质检测中心的。”罗程说着,又点开了第二份附件。 一样的引用条例、借鉴标准,一样的专用名词、繁杂数据,除了明白这是第四、五、六样本的检测报告外,罗、刘二人又是看个糊里糊涂。 “还是问问吧。”刘柱说着,拨出了号码。 “嘟” “你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 手机无人接听,连拨三遍都是如此,刘柱又拨了一个号码。 这次通了,是一个女声“哪位” 刘柱客气地说“您好姜总吧,我是” 女声沉声打断“姜子牙的姜,不是犟种的犟。” 说你是犟种了吗我自认为发音还算标准的。刘柱既不解又尴尬,但并没与对方扯皮,而是直接道“主任,我是金峻岭区油松镇的,我姓刘,上周在你们公司检测了三份样本” “我听说刚才不是发给你电子版了吗”姜总再次抢了话。 刘柱耐着性子说“是收到电子版了,就是那些数据不太看的懂,能不能” “检测数据和标准参数都有呀,怎么就看不懂了你上过几年学”姜总说到这里,语气稍缓了一些,但态度依然不咋样,“这样的事情问检验员,我现在真没时间。” “没”刘柱话到半截,放下手机,因为对方已经挂掉了。 “什么人呀,一个公司副总就这水平客户是上” 不待刘柱牢骚发完,手机响了,是先前那个号码。 长嘘了口气,刘柱按下接听键。 致歉声立即传来“老同学,不好意思,刚才出去吃早点,忘拿手机了,给你回电又占线。化验报告已经发你邮箱了,看到没” “看是看到了,就是不太明白那些参数什么的。”刘柱道。 对方“哦”了一声“是这样的,水质检测参数一共两大类,一类是常规参数,一类是非常规参数。在常规参数中,不得检出总大肠菌群、耐热大肠菌群” 趁着对方稍停之际,刘柱立即插了话“你这么说我还是闹不清楚,你就说跟自来水相比,究竟差多少” “这就是自来水呀,难道不对吗我还奇怪呢,你弄了三份饮用水化验什么”疑问之后,对方又道,“我可得提醒你,饮用水必须要妥善管护,你这三份样本就多少受了污染,不过不严重,但也必须引起注意。” “你确定这就是自来水不是净化过的污水”刘柱追问了一句。 “不可能是污水净化,否则重要指标不会和饮用水这么接近。”回复之后,对方追问着,“难道不是吗我们检测中心绝不会出错。对了,你不是还给众饮公司送了一份吗,那的结果出来没” “别提了。”含糊回了一句,刘柱忙道,“先这样,有时间来玩,好好喝一顿。” 结束通话,刘柱看向罗程“果然是自来水呀。” “果然是自来水。”罗程同样强调了这句话,眼中闪过一抹冷厉。 就在罗、刘二人探讨化验报告之时,王铂龙正在接着电话“你确定吗” 手机里回道“没看清,只是在财务室偶尔晃了一眼,好像是水质化验费,但具体细项根本没看到,我怕引起别人怀疑。” “不错,近期你很用心,继续努力,我不会亏待每一个为我办事的人。我还有事,。”王铂龙说到这里,直接挂了电话。 水质化验他们想干什么跟我们有关吗 王铂龙皱着眉头,思考起来。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四十二章 上门回查无发现 火热的季节,火热的行动。 油松镇节、涵水推进回查工作开始了,以检查、验收这一百多天来的推进成果,督导相关整改方案的真正落地与有效实施。 镇里对这次验收工作非常重视,除了书记高行东坐镇指挥外,几乎所有人都直接参与。为了高效、快捷开展本次工作,全镇共分了六个回查小组,党、政副职担任组长、副组长,组内另配备五名以上组员。 罗程是这次回查工作的直接指挥员,不定期、不定向参与各小组回查,被人们私下称之为“突袭者”。 其实此次回查本就带有突袭性质,仅是在开展前告之各方要回查,但何时查、去哪查、哪组查则不做提前通知。 对于镇里这样的行动,大多数组织和个人都是理解的。这本来就是正常程序,在整个工作刚启动时就已申明,现在又专门明确了一次,镇里已经很够意思了。但有人却不这么看,觉得这是一次有预谋的针对性行动,只不过是用“全面回查”做掩护而已,光晓阳就是这么认为的。 自从镇里回查开始,光晓阳就三天两头找王铂龙,兜售自己的“高度戒备”思维,提醒表哥不要麻痹大意。 这天,光晓阳又是进门便叨叨“表哥,这可一周多了,那些家伙又是村里又是厂子的,跑了好几十处了。” “那又怎么了”王铂龙说话不抬头,显得不以为意。 “这分明是在憋大招,要对咱们致命一击。” “成天就是这些玩意。刚开始你说人家第一个就是收拾咱们,后来又改口说是在积累经验,你累不累” “小心无大错,从古到今多少” “得得得,快算了吧,就你那点烂杂碎,还想给我引经据典呢,我”话到半截,王铂龙瞅了眼手机,正色道,“他们来了。” 光晓阳“呀”了一声“来了好,我马上回去准备。” 王铂龙沉声喝斥“准备个屁呀,该干什么干什么,越正常越好。” “哦,明白明白。”光晓阳手摸光头笑着回应,却又瞟向桌上手机,“什么时候来,都有谁” “不知道,只说是往北走了。”王铂龙摆着手,“快回去吧,还磨蹭什么” “谁跟你说的,靠不靠谱别又”话到半截,注意到对方阴沉的脸色,光晓阳只好悻悻地走了。 车往北去了。 再次瞅着屏幕上信息,王铂龙也不禁暗自疑问是来这吗到底怎么回查有罗程吗 其实王铂龙更坚定认为是被针对,这几天一直在想其间的说道,只不过不愿和那个饭桶讲说而已。 王铂龙一会儿闭目沉思,一会儿连翻眼皮,一会儿又扣击桌面,大脑一刻也没闲着。 光晓阳的短信适时发来表哥,他们来了,我的人看见汽车拐上了厂子专用路。 “咳,咳,嗯,呃。”王铂龙连着闹了几个动静,身子也坐的挺直,最后连自己都逗乐了。 几分钟后,王铂龙接到门卫报告,才起身离开屋子。来在院里后,看到镇里汽车直接右拐,便一溜小跑的跟了过去。 两辆汽车先后停在了车间门口。 王铂龙抢先一步蹿到头车侧面,哈腰打开车门,满面堆笑“欢迎罗镇长莅临指导工作” “你知道我来呀”罗程说着,迈步到了车外。 王铂龙继续陪笑回应“现在才知道是您刚才只听门卫说是检查组来了。” 在罗、王简单对话期间,刘柱等人也都从车上下来了,于是在王铂龙引领下,一同进了生产区域。 在进入生产车间后,按着整个布局顺序行进,先看过三个房间后,又通过第二道门,进了污控净化系统综合室。 依然是机器隆隆、水声阵阵,王铂龙也依然重点介绍那套深绿色设备。 检查组好多人上次都来过,对于介绍并无兴趣,但罗程却听的认真、问得仔细,更观察的入微。尤其在离着主设备很近时,更是尽可能的靠近,不停的拍录了一番,还给了净化出水口几个特写。 在看过车间内整个污控设备后,王铂龙还要带众人看其他生产区域,罗程提出要看室外排放设施,于是一行人到了院里的处理水排放池。 与净化初期的黑乎乎污水不同,这个大池子中水质清澈见底,反倒衬得水底垢痂更为刺眼。水花飞溅,白光粼粼,空气中满是清咧的味道。 这可是白花花的自来水呀。看着此情此景,罗程深觉心疼,但脸上却还得挂着笑容。 “水可真够清的呀”罗程在感叹之后,又问出了刘柱曾提过的疑问,“水质这么好,为什么不循环利用呢” “为了保险起见呀,不过马上就过了最严监测期,很快就会循环利用了。”王珀龙给出回复,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上次刘镇长就关心过,节能降耗也是我们一直的追求。” 又问答了几个问题,一行人出了院子,沿着排污渠一路向西。 水声潺潺,水花飞溅,罗程心底再次一阵抽搐,不由得暗自咬了咬牙。 这个地方可熟悉呀。 经过已两次停留的渠边时,罗程还是多看了一眼,这一眼也被王铂龙收入眼底。 一行二十多人,踩在坑洼不平的渠边,整个行进速度不快,半个多小时也才到了刘柱那天的第一取水点。 眼珠稍稍一转,王铂龙试探着问“镇长,马上就到午饭时间了,是不是先” “你看大家兴致还挺高,就再继续走走吧。”罗程手指众人说着,随后又问,“后面的能看吗” “当然能,当然能。”王铂龙嘴上忙不迭的回着,心中却暗道此地无银三百两呀。 就这样,又走了差不多半小时,流水声大了好多,人们来在一个大地洞前,顿时一阵腐臭袭来。 从水流溅落声响判断,地洞应该不太深,只是洞口不太大,光线很不好,看不清里面情形,只能看到洞口部分。 罗程注视着洞口水流,自言自语着“这水都到哪去了” “看看吧。”刘柱说着到了近前,同时打开聚光手电。 其他人也纷纷打开手机上手电筒,弯腰闭气照向洞中。洞内能见度又稍深了一些,但在水流影响下,仍然照不到洞底。 罗程凝神聚精,努力观察着水流,也尽量探看着水流下的情形。 王铂龙站的稍微靠后一些,冷冷的注视着一众探头探脑的家伙,脸上神情也不时变化着。 张望了十多分钟,罗程先行直腰后退,其他人等也跟着结束了观察。 “走吧。” 在罗程招呼下,二十多人顺原路返回,回到工厂楼下时已经一点多了。 “镇长请直接到餐厅吧。”王铂龙满面含笑,抬手示意。 “这不好吧”罗程道。 王铂龙马上说“都这时间点了,镇长要是不在厂子吃顿便饭,全厂职工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你要这么说的话,不留下吃饭反倒显得我们” “叮呤呤”,手机铃声适时响起,打断了罗程的话。 看了眼屏幕显示,罗程走到一边,接通来电“在外面是吗好吧,我马上回去。” 结束通话,罗程又回到人群中,抱歉道“实在不好意思,单位临时有事,我得先回去。” 王铂龙极力挽留起来“镇长,再有事也得吃了饭呀,我们这早都准备好了,很快的。您能来一次不容易,公司上下都想” “不了,我必须得回。”罗程摆摆手,然后又说,“要不他们在。” 开玩笑,镇长都回去了,别人岂敢留下 就这样,在王铂龙的一再挽留和遗憾下,镇里两辆汽车驶出造纸厂,绝尘而去。 嘘了口闷气,王铂龙转身回到自己办公室。 光晓阳随后就来了,进门便嚷嚷“还他娘的假装有事,骗鬼去吧,就是专门做的幌子。唉,真是可惜了。” 王铂龙“嗤笑”一声“看你这意思,还挺遗憾的呗” “当然遗憾了,我可是专门给大镇长准备了节目的,这下没得演了。” “你呀你。” 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光晓阳问道“咋回事,听说他们一直走到头,恨不得钻进去看” 王铂龙点点头“是呀,都围在那打着手电,哈着腰,分明是不看出问题不罢休。” “他娘的,要是我在场的话,非把姓程的踹下去不可,太气人了。”光晓阳咬牙骂道。 “瞎说什么,这话能随便讲想也不要想。”王铂龙现在这么训表弟,其实他当时何尝没想过制造“失误”。但那也仅是一念之闪,便赶忙制止了疯狂想法,否则自己会万劫不复的。 光晓阳没有继续说浑话,而是叹息道“唉,表哥呀,这回你信了吧。姓罗的整了一出又一出,他根本不想放过咱们,非要把你置于死地呀。” “罗程呀罗程,看来你是打算和老子死磕到底了。我他娘的把你”王铂龙骂到半截,便一拳击在了桌案上。 “咣啷啷”, “叭”, “哗啦”, 新换的水晶摆件又遭了殃。 就在王铂龙怒火中烧的时候,罗、刘二人正用手机信息打着哑谜 发现没 没有呀。 我也没看见。 第四十三章 改头换面的空壳设备 罗程当然不是单位有事,而是为婉拒宴请做的借口,更是因为要急着回去。 车上说话不太方便,罗、刘二人仅用短信做了简单交流,到镇里后又匆匆吃过午饭,便一起回了镇长办公室。 刚一坐下,刘柱就说“地洞那我可看了,就差直接趴在洞口了,可楞是没发现洞壁上还有出口。” 罗程道“我刚才一路上就在想,水渠里排的明明就是自来水,那么工厂里产生的那么多废水去哪了即使真的净化很好,也不该凭空消失吧,反正我是不信水渠里流的是净化水。” “我也不信。”刘柱缓缓地说。 屋里子静了下来,罗、刘二人都在想着其中的蹊跷。 推进回查是节、涵水工作既有安排,但到造纸厂回查却另有玄机,否则罗程未必会亲自上门。 通过前一段暗夜到访、取水,结合水质化验结果,参照网上相关案例,罗、刘都认为优于国度造纸厂在“偷天换日”,即明排净水暗排污。刚开始时,觉着是同一水渠分时段排净、污,昼排净夜排污。但在二次暗夜到访后,又倾向于水渠一明一暗,明渠以自来水冒充污控净化水,暗渠则直接排污水,污水去处锁定在那个地洞里。 借这次上门回查,罗、刘就是想发现污控系统猫腻,找到污水去处。在二人的推测中,地洞很可能也是一明一暗两个口,暗洞出口在洞壁上,与整个暗渠相通。 可上午有那么多手电照着,罗、刘二人也瞅了个仔细,却没有找到洞壁可能存在的出口。 明明觉着其中有鬼,各项特征也很明显,可就是苦于找不出证据,二人心中岂能不闷 “老刘,你注意到没那个地洞的气味不对,不像一般的发湿发霉,而是化工味浓重。”罗程率先打破沉默。 “是有很重的化工味。”刘柱附和之后,又语气一转,“不过这也说明不了问题,毕竟以前一直排化工污水,有残留味也正常,当然那味也确实不小。” 稍停了一下,刘柱又道“镇长,今儿个可没看到那个工棚呀,那天晚上明明有亮的,不可能是鬼屋吧” “我不清楚工棚具体位置,不过确实没理会。临建工棚都是彩钢板的,两三个人几十分钟就拆了,包括材料移出现场也不过一个多小时。咱们在造纸厂院里三个来小时,完全够他们清理掉全部痕迹了。”说到这里,罗程忽的又道,“诶,老刘,两次看的路线一样吗” 刘柱马上摇头“不一样,真不一样。上次看的时候,前三个房间没进,直接过的二道门,第一站就是污控净化系统综合室。今天那三个房间就磨蹭了半个多小时,这是为拆运临建争取时间呀。” 罗程又接话道“还可以为停止排污做准备。从厂房到洞口少说两公里多,即使关了排污阀,管道里的污水也能流个把小时的。只要污水口完全不流了,再有上面哗哗的水流挡着,出口又正好在水流垂直一米以下的话,以那样的光线和角度是完全看不到的。对了,明渠最后一段看着挺新的,渠底、渠壁几乎没什么垢痂。” “那我们可以这么推测,原来一直用明渠排污,等到镇里推行节、涵水方案时,马上把明渠入洞口改在暗渠口正上方,只要明渠放水必定能遮住暗渠出口。”分析到此处,刘柱又不禁疑惑,“那管线距离至少得三公里多,还都是在地下埋管,尤其要有一公里经过厂部地下,这工程也不小,短期内也弄不利索。再说了,要是动那样的工程,怎么也得在水泥地面留下些痕迹吧,今天好像并没注意到。” “理是这么个理,可”罗程中间稍停了一下,换了问题,“你注意到那个光头没” “你是说那个在镇里当众读方案的呀看见了。当时虽然他没跟着一块转,可时不时的就出现在边上,那表情看着既不愤又好像很得意的样子。” “他得意什么呀有什么可得意的” “是呀,有什么好得意的胸有成竹”刘柱说到这里,眼前一亮。随即又道,“镇长,我看你在净化主系统那看的很是仔细,发现点什么没” 罗程说“暂时倒是没发现,关键好多管线、设备都是不透明的,又有几处走的墙体和地下暗管。说实在的,我当时真恨不得钻进去看看,也恨自个没长透视眼呀。不过我专门记了主要设备型号,整个系统组件几乎都拍照和录像了,一会儿我看看能不能从中查到点什么。” 接下来又简单交流了一些想法,刘柱便离去了。 时间已是下午两点多,罗程干脆不再午休,而是对照着照片,直接在网上查询起来。 大部分组件都能查到对应型号,包括基本情况、性能、特点、注意事项等,好多还有对应的价格区间。却独独缺王铂龙所谓的那套最先进设备,倒是有几款相仿,但品牌型号却完全对不上。而且也没找到所谓的东域基地新科技研发中心,自然也没有下属的环控科技公司,只是与几个机构名字相差无几,不过显然不是同一公司。 怎么可能呢二十多年前的设备都能查到,最新的微纳米污控系统会没有可确实真没有,换了好几个搜索引擎也找不到呀。 查,继续查,可是直到下午下班时,楞是没能找到完全一模一样的设备。 查到此时,罗程心中的疑惑更甚,于是给几个能靠上的同学打去电话,要他们帮着查一查。 接下来几天,同学们纷纷回电话,有的提供了类似型号,有的给出了大致推测,但没有一人给出完全准确的结论。 怪了啊,那么大的家伙放着,商标型号、技术参数也标的明明白白,怎么会没有相关痕迹呢难道是他们自个建造的不成怎么可能 罗程既急也疑,却又一时没有办法,只能一边查一边等,一边继续琢磨。 不止罗程琢磨,王铂龙更犯嘀咕。 种种迹象表明,罗程是死盯上自己了,可又不清楚对方究竟掌握了什么,又有什么依仗。王铂龙倒是也给出了一些答案,但仅限于推测,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越是这样,王铂龙心里越不踏实,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这糊里糊涂怎么对敌 从上次回查之后,这都一周多了,镇里任何人没再找过公司,也没发现罗程或爪牙再偷着来。这家伙要干什么放下砍刀了吗,怎么可能还是现场发现什么硬证了能发现什么,究竟发现了什么,怎么发现的,会置自己和厂子于何种境地呢 真他娘的烦死了,更烦的是大光头还三天两头出馊主意,真担心那家伙再捅出什么篓子来,王铂龙因此整日心神不宁。 问问吧。于是这天王铂龙拨出了一个号码。 “王总,有何吩咐”对方依旧尊敬有加,讨好意味明显。 王铂龙也难得和蔼可亲“老弟近段还好吧,身体怎么样,没中暑吧天气太热了,平时可要注意防晒降温,能在屋里钻着就别出去。” “谢谢王总,多谢,多谢,实在是太感动了”对方显然受宠若惊,却也不免担心,“王总,是不我有什么做的不好,让您不满意了您尽管说出来。” “老弟你多心了,就是多日不见,老哥实在惦记。对了,我这刚有朋友送来东域新茶,等着让司机给你拿一份过去。”王铂龙说到这里,又话题一转,“老弟,这些天他怎么样,有什么反常举动没” 手机里吧咂了两声,迟疑着说“没有吧,基本都是在镇里,要么去村里,要么就在办公室钻着,会都没开一个。” 王铂龙“哦”了一声,转了转眼珠,才又道“那这样,你就说说他这些天的日常工作,我看能不能听出点什么来。” “日常工作上星期一他”手机里絮絮叨叨、断断续续的讲说起来。 就在王铂龙与人通话的时候,刘柱又找到了罗程“镇长,查到没” 罗程摇摇头“没有呀。你也没找到呗” “没有。倒是他们的用水数据挺有意思。”刘柱说着,递过了手中纸张。 接过报表,罗程看着看着,笑了“是挺有意思,这更说明有鬼了。”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 看了眼显示,罗程接通来电。 “老罗,刚给你发了份邮件,你看看。”对方直接道。 “什么呀。你查到了”罗程不由得兴奋。 “不确定,看着像。这是一份南域文档,我对南域文不太精通,你正好擅长南域文,自个看看。” “好的,谢谢老同学” 结束与对方通话,罗程立即启动电脑,点开邮件,下载图片,然后全神贯注地盯着上面内容。 刘柱也凑上近前,但图片上全是南域文,他根本就一个都不认得。倒是图片中的插图看着差不多,可却是黑白色的,图像也模模糊糊,根本分不清。 看不懂图片,刘柱就看罗程。只见罗程一会眉头微皱,一会儿神情舒展,一会儿死盯屏幕,一会儿又翻眼皮想事。 刘柱实在忍不住了,便开口问道“镇长,这到底是不是呀。” 罗程没有任何回应,却在又看了一会儿之后,猛的一拍对方“老刘,你猜怎么着” 刘柱捂着肩头一呲牙“镇长你倒轻着点呀。” “我现在敢肯定,那套设备绝对有鬼。”给出结论后,罗程才表达了歉意,“老刘,不好意思,手重了。” “怎么说具体讲讲。”刘柱已然兴奋了,根本顾不得肩疼,而是笑呵呵的急着追问。 罗程也露出笑容,指着屏幕道“这是南域科技报上的一遍文章,专门在论述科技创新的得失,在论述过程中举了例子,而这个例子就是我们看到的设备。文章是2080年的,例举的这套设备开始研发是2078年,当时寄予了非常大的希望,声言要五十年不落伍。” “为此各协作部门都很努力,宣传推广更是不惜夸大其词,当然研发速度也很快,不到半年就生产出了主要设备外壳。但就在这时人们发现,立项时的许多技术依据过于理想,根本不可能实现,于是研发就此中止。之后这些外壳就大多不知去向,只在南域个别科普展上见过,也仅是做为一款概念设备展览而已。” “呵呵,原来是个好高鹜远半途而废的东西,充其量就是个空壳设备呀,只不过改头换面包装了一下而已。”刘柱脸上乐开了花,“镇长,我们该怎么办” 第四十四章 匿名短信突来,停水检修再至 经过几次仔细研读和对比,罗程已经完全能够确定,造纸厂的最先进污控设备只是几个串在一起的金属空壳,所谓最先进微纳米技术完全就是谎言。这些东西只是造纸厂的表演道具,展示出来的净化流程也纯属迷惑人的举措,那些不透明设施与管道才是骗人的关键所在。 这就解释通了,以造纸厂和王铂龙的为人,怎会拿出上千万做排污改造,又怎会提前几十天做呢他们一直在演戏,谎言套谎言,用以欺骗镇里和自己,肯定也欺骗了上级相关职能部门。 实在可恶 恶劣之极 在愤慨之余,罗、刘二人不禁疑惑污水去了哪表演设备中到底是真污水还是表演水如果表演设备连通的是真污水,那么污水中途如何改道,自来水又从何处注入明渠如果设备里是表演水的话,污水通道又在哪,最后排到了什么地方 对于这些疑问,二人探讨了好大一通,但也仅限于推测,没有任何直接证据。探讨告一段落,屋子里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刘柱打破沉默“下一步怎么办要不直接上门查就得了。他们那些空壳肯定还摆着,还想着继续欺骗、应付检查,不可能说弄走就弄走。再说了,要是弄走的话,他们拿什么表演那可是成套系统,即使重新做假,也需要一个过程,也需要一定投入的。只要一查,绝对能查个底朝天,事实面前他们又如何抵赖” 罗程缓缓着道“从目前来看,这种方法最为直接,也应该有效。但有这么几个问题要考虑,一是查的理由。目前我们所依据的只是猜测,必须要找到合适的理由,否则出师无名。找什么理由合适” “二是当前判断方向是否准确。之所以认定那套设备是空壳,我们依据的是那份南域文章,单从文章看不会有错。可文章上的表述是否完全准确,会不会张冠李戴呢另外,咱们看到的设备标识已是东域文,与文章所用文字不同,虽然我对自己翻译水平很自信,但也不排除万里有个一。” “三是会不会出现推断外的第n种情况虽然现在咱们自认分析的很合理,但也不敢保就完全全面,如果是超出预想的情况,怎么办” “四是假如我们上门去了,也找到了充分理由,而他们就是不配合或是变相抵制怎么办我们总不能自个扳开空壳就查吧,直接贴封条的理由也不充分呀。” 刘柱立马接话“镇长,自古邪不压正,我们不该怕他们呀。” 罗程“嗤笑”着道“怕你觉得我会怕他们吗这不是怕不怕的事,而是是否能够达到目的。一旦出现了万一,我担心事情有变,整个解决起来会更复杂。” “从开始推行节、涵水方案算起,现在已经一百多天了,整个推进效果还不错。可就是这个优于国度一推再推,花招连连,到现在我们也仅是推断出他们造假而已。一旦打草惊蛇,只怕还会出现大的变动呀。” “既然我们要做,就要做到一击必中,绝不给其反口的机会。否则不但浪费着自来水,也会延长对周边整个生态造成的伤害,那样就好心办坏事了。” 沉吟了一会儿,刘柱才又说“要这么讲的话,那只有找到过硬证据了,可这证据岂那么好找水咱们也取了化验,仅能证明那是自来水;地洞也看了,并没有找到想象中的排污口;至于污水临时周转储存肯定在院里,更不可能直接开挖取证了。夜长梦多,也易节外生枝呀。” “是呀,快有快的冒失,稳有稳的失算呀。”罗程轻轻嘘了口闷气,沉思起来。 “我回去想想,你也想想。”刘柱站起身来,离开了镇长办公室。 想,仔细的想,好好的想。 可是三天过去,也没想出万无一失的办法,更没有拿到证据的有效举措。 想到“哗哗”浪费的自来水,想到时时渗到地下的工业废水,罗程就不禁起急,也不禁心痛。 实在不行的话,那就找个理由,直接去查好了。否则对方一旦觉察有异,再销毁了证据的话,想查就更不易了。 想到此处,罗程便要拨打刘柱电话,以便商议具体执行细节。 “叮咚”,一声短促铃声响起。 罗程停止拨号,拿过手机,轻点屏幕。 一条短消息弹了出来净上污下殊途同归。 什么意思谁发的发错了吗 盯着陌生号码,罗程犯起了嘀咕“净上,污下,指的什么殊途,同归,怎么个解释” 想着想着,罗程忽的张大了嘴巴莫非 究竟什么人发的是帮忙还是圈套为什么要帮我,我认识这个人吗还是说要引我上当,这人是受指使或就是某个人呢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个个问题和答案脑中闪现。终于上午下班前有了定夺,罗程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尽管十多天很消停,但王铂龙心里却非常不踏实,总觉得罗程在憋着什么大招损招,否则何至于兴师动众上门来王铂龙可不相信“例行检查”、“正好赶上”,最起码罗程来造纸厂绝对是找茬的,只是这“茬”要怎么找、什么时候找呢 就因为总惦记这事,王铂龙近几天吃睡不香,整个一中午都难以入睡,好不容易刚迷糊着,手机却响了。 王铂龙闷闷哼了一声,探手摸上手机,胡乱地按下接听键。 “表哥,你在哪我”手机里是光晓阳的声音。 “你特娘地又咋了,让老子消停一会儿行不行”王铂龙没好气地打断。 手机里迟疑了一下,才支吾着道“表哥,又,又停水了。” “多大个事,值当大呼小叫的又不是没停过。” “我怕又是姓罗的捣乱,他尽干这缺德事。” “他闲得蛋疼呀。”王铂龙斥喝一声,结束了通话。 真特娘的不让省心,咋就弄这么个亲戚 王铂龙扭向里侧,还想着继续蒙午觉,可让电话这么一打扰,哪还能睡得着 前有车后有辙,加之现在与镇里的关系,王铂龙也不禁疑惑停水可能没那么简单。翻来覆去的这么一折腾,不但再没睡着,还弄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将近四点的时候,王铂龙才从床上爬起来,靠到外屋椅子上继续眯着,脑中却在翻腾着停水的事。 下午五点多,光晓阳敲门来了。 “表哥,停水的事弄清楚了,就是镇里干的,缺德玩意。”光晓阳虎着脸坐到对面。 “你确定”王铂龙问道。 “千真万确。”光晓阳肯定回应后,讲说起来,“发现停水以后,我就让人先检查厂内供水设施和管线,没找到任何问题,这才给镇水务所打电话。可水务所根本就没人接听,连打了好几次都是如此,我只好亲自上门去找他们。” “我去的时候,正好碰到水务所小梁,他言说刚刚抢修回去。我问他咱们这停水的事,他确认是所里停的,但只听说是技术检修,具体情况不太清楚。我还想再找所长问问,可是一直没见着人,电话也不通,就先回来了。刚进门之前,我也问了几个周边单位,他们都没停水,分明是针对咱们的。” 王铂龙“哦”了一声,微微皱眉,随即拿起手机拨了出去。 连拨两遍之后,里面才传出声音“哪位” 王铂龙尽量语气客套“周所,哪天有空坐坐,可有段时间没好好喝一杯了。” “最近忙的厉害,没时间呀。”对方回绝的很干脆。 妈的。 王铂龙咬牙做了个骂人嘴型,但语气仍然保持礼貌“周所,跟你打听个事,所里又给我们停水了,为什么呀” 对方给出回复“你说这事呀,检修。近期接到好多用户反馈,说是感觉水质不好,所里这才决定全面检修。根据以往的经验,先从老旧管道开始,毕竟这些管道相对易滋生不干净的东西,也易发生串漏现象。既然你来电话了,也顺便提醒一下,厂子也要做自查,看有没有污水串管现象,早发现早处理,于自己于他人都有好处。” 搪塞老子 尽管很是气愤,但王铂龙还是忍着没发,说了句“我知道了”,直接挂断手机。 光晓阳自是听到了刚才对话,急着追问道“怎么办” “你说呢”王铂龙反问着。 光晓阳马上道“不用说,肯定是姓罗那家伙指使干的。冤有头债有主,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对于这样的家伙绝不能客气,必须跟他玩硬的,让他感到钻心疼才行。这么的,我马上从区外找人,新新市的也不用,越远越好,干完活以后直接走人。这事由我去办,万一有什么闪失,绝不牵涉到表哥。我还就不信了,一个小屁崽子还能翻出多大浪花,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王铂龙缓缓地说“这样不好吧。” “我们也是被逼的。”光晓阳说着,攥紧了拳头。 第四十五章 软硬兼施 相比前几日不时烦恼,今天罗程气色非常好,心情很是不错。 上午刚九点,罗程正在处理手头文件,敲门声忽然响起。 罗程说了声“进来”,却仍旧低头看着文件。 屋门轻轻推开,王铂龙走进屋子。 注意到罗程的样子,王铂龙微微一楞,但在到了桌前时并未等候,而是轻轻招呼了一声“罗镇长好冒昧到访,还望见谅” “你也觉着冒昧呀。”罗程说着,抬起头来。 语气真他娘的冲。 王铂龙心里这么骂,脸上却挂着笑,说话依旧客气“知道罗镇长工作忙,可还是不得不打扰一下。罗镇长,前天咋又给厂里停水了,不是刚检修时间不长吗” 罗程微微皱眉“厂子停水呀,这事不应该问我吧,我又不管水。” 真你娘的给你脸了,老子倒 尽管心里气得够呛,不过王铂龙还是没敢翻脸,继续陪笑道“镇长,之前厂子污控整改时没有及时汇报,没有请镇里到场全程监督,这是我们考虑不周,也是我这个副总工作不到位。还有那次全镇停水,由于担心全厂老小生存,可能我说话也有点急,还望镇长见谅。” “还有吗”罗程追问道。 “还,还有就是那次那次到镇里问情况,我不该带那么多人。其实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当时正好一伙人从外面回来,就直接到镇里了。不过其间考虑到可能造成误会,我便没找镇长,而是直接回造纸厂了。镇长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王铂龙说话间,又向前一步,人已经几乎贴到了桌沿。 罗程挑着眉毛,“哦”了一声“是吗” “是,是。镇长,一点儿小意思,向你道歉。”王铂龙右手快速入包,抽出一个大纸袋,递了过去,“请镇长笑纳” “你要贿赂公务人员” “聊表心意。” 罗程冷冷一笑“有句话叫黄鼠狼给鸡拜年,你应该清楚吧” “罗镇长,你也应该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吧”王铂龙不由得动了肝火,但还在尽量压着。 “那要看什么事了,更要看对什么人。” “做人留一线,以后好见面,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你这是要咬人喽” “罗镇长,信不信我把今天的事举报,就说你已经收了。” 盯着对方伸进纸袋的右手,罗程冷哼道“只要你敢拿出来,你这贿赂的罪名就坐实了。” “罗程,事是公家的,身体可是自个的,若是有个什么闪失”王铂龙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又多了一条,恫吓罪。”罗程笑了,是那种看似很真诚的笑容。 “你,你,好,好,走着瞧。”王铂龙咬着牙,狠狠瞪了罗程一眼,转身走去。 “哈哈哈笑话,我又不是吓大的。” 伴着罗程的笑声,王铂龙气咻咻的离开了。 姓罗的,你等着。 站在院里,再次回头望着罗程的屋子,王铂龙带着满腔怒火,自驾汽车冲出了镇大院。 “嗡” 呼呼喘着粗气,油门一踩到底,王铂龙一口气回了厂子,进门时还差点把挡车杆撞坏了。 “咋的了,咋的了”光晓阳一溜小跑的跟进了屋子,“表哥,姓罗的是不不开面” 王铂龙并没回复,而是“咚”的一声砸在椅子上,连连骂着脏话“小屁崽子,给脸不要脸,把老子逼急了信不信弄你个别以为老子不敢。” “对,有些家伙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得给他玩横的,否则不知马王爷长三只眼。”光晓阳附和之后,又阴森森地说,“表哥,人我已经打电话了,一两天就可以见面,到时我会和他们” “见什么面妈的,谁让你弄的就你娘知道这,你还能干个啥”王铂龙破口大骂道。 “这表哥,你”光晓阳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王铂龙摆着手大骂“滚,滚滚滚,给老子滚的越远越好。” “你,表哥,我这都是为你好呀。”光晓阳委屈地嘟嘟囔囔,摇头叹息着离开了副总办公室。 “妈的,真他娘的晦气,没一件顺心的,全他娘的给老子添堵,老子” 又骂骂咧咧了一通,王铂龙情绪稳定下来,脑中画起了一个个问号 为什么又给停水,姓罗的到底要干什么 见面就跟吃了枪药似的,冲成他娘的那样,他究竟怎么想的 难道他掌握了什么证据他怎么能掌握呢还是他故意要激怒我 想啊想啊,尽管想破了头,可还是一脑袋浆糊,越想越糊涂的厉害,王铂龙也越来越担心。 “怎么办怎么办” 连连自问了两句,王铂龙长嘘了口闷气,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下午刚上班,刘柱到了镇长办公室。进门便问“镇长,王铂龙是不到你这闹了” 罗程反问“你听到什么了” “中午我刚回来就听说,王铂龙上午到你屋待了二十多分钟,出来时候他骂骂咧咧着,好像是在编排你和镇里的不是。”刘柱说话时,上下打量着罗程。 罗程笑了“就冲他那怨气满腹的晦气样,也不像占了便宜呀,他能闹腾什么” “嘿嘿,这倒是。”刘柱笑着坐到了对面。 “王铂龙今天一来就”罗锃简要讲说了经过,然后又问,“你怎么看” 刘柱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道“王铂龙上门就说好话,还提到了那次带人来的事,甚至想要贿赂你,这完全是有求于人的架势,说明他怕了。有了上次停水的教训,他肯定是再经不起一停好几周,肯定生产任务在那等着,上边公司应该也给了他足够压力。” “你的意思他是怕停水”罗程追问着。 刘柱摆摆手“不,不仅是停水,更包括怕那套假设备露馅。这次他之所以一开始态度那么谦卑,绝对是担心这事,包括走时放狠话其实也是变相求保,希望镇里尤其是你这里不要硬揪着。” 罗程缓缓地说“至于是否真怕了,这个还有待考证,当然表现出来的状态是这样的。他肯定是担忧,担忧露馅远大于担心停水。虽然我不很清楚他究竟在其间扮演了什么角色,但假设备戏码他绝对是主演,是否编剧、导演还不好说,当然这只是我的感觉。” “如果真是这种情况的话,他一是担心我们对厂子怎样,更担心厂子会把他怎样假如他既是主导者又是执行者,那么他很可能是厂子的替罪羊,或者他本就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而我们是导致他是否露馅的关键因素,因此他想糊弄我们,更想着打探消息。” 刘柱马上接了话“可他试探的结果是,你软硬不吃,他反而心里更没底,更是疑神疑鬼。” 罗程道“我就是要让他神经过敏,就是要转移他的注意力,最终踩住他的狐狸尾巴。” “声东击西,引蛇出洞”刘柱跟着附和。 “看情况再说,我想他应该没我们能耗得起,毕竟水可停着呢。也正因为有着各种顾忌,他所谓的狠话只是试探而已,现在他绝不敢玩野的。” “不过那也要小心,毕竟他之前曾是混社会的,现在也肯定还有着联系,之前镇里那几件事没准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就怕他一直猫着呢。” “那我们下步要” “叮呤呤”,铃声响起,打断了刘柱的话。 看到来电显示,罗程微微一楞,随即拿起手机接通了“孟主任好” “罗镇长好这多半年忙的不行,一直想要和你联系,可又没抽出时间,周末回来吧,坐坐。总是不见怪想的,昨天还梦见你了。”手机里男声很是亲近。 我做局长时也没见你这么热情,现在怎么反倒对小镇长如此感兴趣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事出反常必为妖呀。 罗程心中腹诽,嘴上却很是客气“哎呀,孟主任,我也是忙的脚不沾地呀。以前在局里的时候还能休休周末,现在可好,直接五加二、白加黑了。不瞒你说,近一个多月我是半天都没休息过,这周末又得去村里跟进蔬菜外销工作了。” “这么忙呀。”对方迟疑了一下,又说,“要不这样,我抽时间去你那,吃饭时间总有吧” “怎么敢劳动主任亲自”罗程一边打着呵呵,一边冲刘柱使眼色。 刘柱先是稍稍愕了一下,随即会意,右手轻轻扣起了桌面。 “笃笃”, 罗程立即压低了声音“主任,我这有人来了。要不改天再聊” “那你忙。”说到这里,对方又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罗镇长,你们那有个造纸厂为区办做贡献很大,叫优于国度。不违反政策情况下,适当关照关照,这也相当于为区里分忧嘛。” “笃笃”, 敲“门”声再次响起。 在罗程说过“进来”后,刘柱立即走动起来,发出“噔”、“噔”的声音,同时说道“镇长,我有急事。” “孟主任,不违反政策时尽量,先这样。”罗程说完,直接摁下了挂断键。 罗、刘二人对望着,会心一笑。 “叮呤呤”,固定电话又响了。 “我还敲门吗”刘柱马上问道。 看了眼来电显示,罗程摆摆手“肯定还是帮人说话的。不理他,反正我不在屋里。咱俩继续说咱的。” “软硬兼施,多管齐下呀。”刘柱感叹着,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第四十六章 月夜蹊跷黑影 两天后,罗程、刘柱去新新市出差了。 王铂龙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但他还不放心,而是特意差人在市里打探。打探的结果是,罗、刘二人住在了新新饭店,明天还要参加全市工业会议。 终于暂时滚出去了。 王铂龙稍稍松了口气,立即给光晓阳打了个电话。 很快,光晓阳慌慌张张的来了,进门就问“表哥,是不想好了我连夜出发,争取明天早上市里碰面。” “跟罗程碰面”王铂龙反问道。 “我跟他碰个屁面让那边人收拾他,当然倒是可以看看他被修理时的录像。”说到这里,光晓阳又疑惑道,“罗程也去市里了” 王铂龙“啊”了一声。 “那真是太好了,天赐良机呀。”光晓阳立即满脸喜色,双眼放光,“一直我就在考虑,镇里不太方便下手。他平时要么钻在屋里,要么外出也跟着一堆人,晚上单独出院更少。再一个镇里大部分人都认识他,一旦有显猴发现,指定喊叫或是直接帮忙,麻烦的很。在市里可就不一样了,不但容易逮住他掉单机会,即使有人看到也没人帮他的。” “你脑袋里装的都是稻糠呀”王铂龙在对面光脑袋上拍了一下,“现在我们当紧的是什么不是没事找事,知道不”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下次他还不定什么时候离开镇里呢。你这头也低了,人也找了,他不给你面子呀,你还想着他能网开一面”光晓阳扑楞着光头,继续给对方做工作。 “你呀你,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捅马蜂窝。废话不说了,跟你也说不清,你只管执行就行了。” 王铂龙喝停对方后,语气稍稍缓了一些“安排下去,晚上把清水停了,开始放污水,污水都快溢出来了。” “好吧。”光晓阳应答之后,又道,“什么时候弄咋不用清水做掩护” “还掩护个屁。整整三天半,存那点水早快见底了,哪还经得起浪费上次停水还能从外拉点回来,现在都他娘的见风使舵抱粗腿了,根本没人帮,只能靠咱们自己了,否则喝什么用什么时间从晚上九点多就行,那时候天也黑了。”王铂龙安排着。 “好吧,我这就去布置。”光晓阳遗憾的摇着头走去,却忽的又转回头,说,“那家伙不会半夜回来吧” 王铂龙一楞,随即道“今天我让人了解了三次,刚那人回电话说,晚饭吃自助餐还看到他和刘柱在,客房也早登记好了。” 稍停了一下,王铂龙又说,“你提醒的也对,小心无大错。告诉你的人,晚上精神着点,一旦发现镇里的车或人来,马上汇报。” “好的。”光晓阳应答一声,出了屋子。 略微想了想,王铂龙又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刚一通,恭敬的声音便传了过来“王总,您” “这几天我巡夜抽查,监控员经常犯困,有时还缺岗,怎么回事呀”王铂龙阴着脸,语气很是严肃。 “王总,我马上去查,看看是哪班什么人一旦查实,严惩不贷。”对方立即表态。 “暂且不必。大半夜的也难免偶尔犯困,更不可能不去厕所。不过你要跟他们强调,从现在起必须打起百分精神来,要对得起这份工作,更要对得起拿的薪水。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否则二罪归一。”王铂龙语气和缓了一些,但态度仍然坚决。 “谢谢王总我们一定再接再厉。” 听到对方表态后,王铂龙结束了通话,可还是不太踏实,于是拨打了上午的一个来电号码。 “王总,您有什么吩咐”这个声音更是恭敬有余。 王铂龙笑着道“不要那么客气,私下咱们就是哥们。还是那事,你多关注点,尤其注意他俩晚上是不是回来。” “明白。今晚我一直守着,只要有他俩出现,哪怕是镇里有出车,我都第一时间汇报给您。” “辛苦了改天再让司机给你送点茶去。” 结束了这通通话,王铂龙心头才算松了口气。 不过随即他又皱起了眉头这家伙软硬不吃,水是一直停着,下步可怎么办难道非得撒野动粗不成 夜幕沉沉,明月在天,时间到了后半夜,整个造纸厂都笼罩在银白色月光中。 往日此时,水渠中银光闪闪,水流哗哗;而现在整条水渠灰暗无光,寂静无声,早没了淙淙流水。但如果走近细听,渠下却又隐隐传来水流之声,只是声音既细小又沉闷。 与安静的水渠相比,水渠尽头的地洞要热闹的多,既响又味。在地洞不远处,工棚一侧透出明亮灯光,不过迎路方向却封闭的严严实实,晚上穿过公路根本看不到。 这条公路虽然属区道,但毕竟处于比较落后的镇里,白天车辆并不多,晚上就更稀少了。 凌晨一点多,一辆极普通的汽车出现在公路上,径直拐上一条农田岔路停了下来。 左右车门打开,两个人影跳下汽车。虽然月光明亮,但却看不到两人的容貌,因为二人全都脸罩面具,只能看出一高一矮。不过矮也只是相对的,最起码也有一米七五左右。 高矮二人对望一眼,背着各自挎包,钻进了玉米地里。 现在的玉米杆早已一人多高,两人只是偶尔露出头皮,大部分时间全都能隐在里面。加之微风轻拂,满地秸秆都在轻轻摇摆,根本就显不出有人在里面穿行。 走了十多分钟,两人横穿过玉米地块,到了另一条小路上,并迅速隐在了路边废瓜棚后。 矮个指了指瓜棚,又指了指远处,显然来过这里,应该对接下来的去处也有印象。 借着月光,二人对着比划了一翻,继续前行。 刚开始仍然是玉米地,比刚才的地块稍窄了一些,七八分钟就穿过去了。接下来变成了较矮的谷物,即使哈着腰走,后脊背也大多会超出谷物顶端。 不需任何商量,二人便直接伏在地龚里匍匐前行。也就是两人都身形较瘦,所幸又提前戴着手套,否则真的很难隐蔽行进。 毕竟不是四脚着地生物,虽然做了相应准备,但爬出整个地块时也快两点了,此时二人正好到了土坡下。 继续趴在坡底,向着工棚方向比划了几下,二人向上行去。 半夜趴坡只能手脚并用,所好有月亮照亮,植被不高也不低,穿行在山路上也不困难。 走着走着,工棚越来越近,植被也越来越稀疏。 示意矮个隐在仅剩的植被墙后,高个瞅了瞅四周,又目测了前方路况,然后一哈腰,快速向着工棚走去。 尽管高个速度不慢,但却几乎没什么声响,矮个不禁既惊奇又佩服。 离着工棚五六米时,高个立即隐在大石块后,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才又轻手轻脚的向前行去。 哈着身子,围着工棚转了多半圈,高个才看清楚。整个工棚都是蓝色铁皮彩钢板,西、北两侧封闭的严严实实,东侧有门,门上有小的玻璃窗口。工棚南侧则留着大窗户,棚内灯光可以照到外面很大一块,无论棚内人是站是坐,都能看到相对低矮处的地洞。 不过高个刚刚已经注意到,棚内的人既没坐更没站,而是躺在床上背对窗口发出呼噜噜的鼾声。 来在工棚南侧窗口下方,高个望了望水渠方向,又吸了吸鼻子,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但他很快便到了另一个位置。 过了有五六分钟,高个出现在工棚西北角。他冲着植被墙后矮个比划了一通,重新回到东侧,蹲在了铁皮门门口。 月光下,植被墙一侧现出一个黑影,黑影通体黑色,四脚着地,慢腾腾的向前挪动着。 时间不长,黑影从铁皮房西侧经过,到了铁皮房南侧范围。尽管黑影尽量躲着窗内光亮,但还是不时会出现在光影中,若是工棚内有人起来,指定便能看到。 不过工棚里人睡的很死,只到黑影来在地洞旁,仍然还是鼾声如雷。 “哗哗”, 随着黑影不时移动,流水声越来越响,浓烈的味道也越来越重。 毕竟离着有段距离,而且还是大下坡,黑影“走”的很小心,侥是如此,有一次还差点摔个“狗啃屎”。 花了差不多半小时,黑影到了地洞旁。 一会儿“前爪”动,一会儿“后爪”动,一会儿多“爪”并举,折腾了二十多分钟,黑影一步步的爬回到植被墙后。 不多时,先前矮影从植被墙另一侧走出来,与恰好赶来的高个汇合一处,沿原路向着停车小路而去。相比来时的谨慎,离去时更多的是急切,仅用了一半多时间,二人就回到了汽车上。 “嗡” 汽车轰鸣着,向着来路返去。 王铂龙一晚上做噩梦,睡得极不踏实,天刚亮就起来了。 简单洗了把脸,王铂龙直接来到监控室。 “王总。”值班保安立即起身,敬礼问候。 “怎么样,有情况没”王铂龙盯着监控屏幕问。 “没有,正常。”保安给出肯定回复。 王铂龙没再追问,而是握着操控鼠标,回放起了相关画面。 这个时间段没有。 这个地段没有。 这里也正常。 就在王铂龙刚刚起身,正准备离去时,却又忽的瞪大了眼睛。 不止是王铂龙,此时保安也惊愕的望着屏幕。 “那是什么”王铂龙猛的转头瞪眼。 “那是狗熊吧。也可能是獾子、野猪。”保安回道。 “狗熊獾子野猪”瞪着屏幕上黑乎乎的少半个身子,王铂龙也犯了嘀咕看着不像,可又明显四脚着地,那还能是什么 王铂龙再次扭过头去,盯在保安脸上“就你一人值班当时没看到吗” “小杨拉肚子,几分钟上一躺厕所,快一点的时候实在坚持不住,就临时回宿舍了。我一直不敢偷懒,只是中途去打了次水,解了次大手。”保安回道。 “可真巧啊。”王铂龙冷哼着,离开监控室,回到自己屋子。但他没有找保安经理兴师问罪,而是给光晓阳打了电话。 时间不长,光晓阳就到了,进门便问“表哥,大早起打电话,出什么事了吗” 王铂龙没有直接回复,而是问了句“你说咱们这有狗熊、獾子、野猪吗” 这是哪跟哪 光晓阳稍稍一楞之后,说道“狗熊估计够呛,獾子肯定有,野猪也可能。什么意思,要打猎现在管控可挺严的。要实在想打去沈宇度假” “打什么猎是这么回事”王铂龙打断对方,简要讲说了刚才的事。 “这么回事呀。你等着,我去看看。”光晓阳说着话,已然快速出门而去。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该不会是人装的吧但愿千万别是。 王铂龙脑中转着想法,心里很不踏实。 时间不长,光晓阳重新返回屋子。 “只有少半个黑屁股,我也看不出是什么。”说到这里,光晓阳又道,“摄像头方向偏了,本来正照着地洞,应该能把那个黑家伙全拍上。我查了一下时间,两点零七分的时候,方向忽然就偏了。” 王铂龙再次一惊“两点零七分那黑家伙是两点半出现的,会不会” “你怀疑是姓罗的不会吧他不是在市里吗再说了,他怎么弄的摄像头,又怎么能没进入画面”光晓阳不以为然,随即又埋怨道,“当初我跟你说弄半球摄像头,你非要弄枪机” 王铂龙出声抢断“那是我要弄的吗还不是赵娘们在曹算了算了,我自个静静。” “是该静静了,最近你脾气太毛燥。”光晓阳摇着手出了屋子。 被这样的人说毛燥,王铂龙哭笑不得。不过他没有真的静静,而是直接打出电话,向对方拜托了一番。 刚结束通话时间不长,手机就响了。 这么快 拿起手机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个号码,但王铂龙还是第一时间接通,语气也更尊敬“曹总,您好” “过个两三天我去一趟。”手机里声音自带着威严。 第四十七章 曹优的态度 三天后,造纸厂副总办公室。 王铂龙一改往日气派,微躬着身子站在桌子前面,主位老板椅上则换成了另一中年男子。该男子气度不凡,一副成功人士派头,正是造纸厂真正大老板曹优。 尽管王铂龙讪笑满脸,但曹优却是满面冷峻,屋子里气氛很是沉闷,显然先前谈的并不愉快。事实上,先前曹优训了半个小时,王铂龙则装了三十分钟孙子。 “抛开别的不说,先说这事吧。”曹优指着电脑屏幕,打破了沉默。 王铂龙上前两步,侧着身子说“近几年当地生态恢复不错,獾子、野猪经常出现,也有人见过狗熊。看画面情形应该是这类东西,只是画面角度原因,还不能最终确定是哪一种。” 曹优追问道“你还是坚持野生动物一说那这东西在那磨蹭了二十多分钟,怎么解释” “当时监控只拍到了后半身,前边基本看不到,我们猜测应该是这东西要喝水,只是努力了好长时间都没成功,就又走了。”王铂龙给出回复。 “那东西谁会喝老远就呛走了。” “毕竟那是动物,辨别能力没那么强。” “错。若是动物的话,尤其依赖嗅觉,绝没有待那么长时间的道理,甚至根本不会过去,而是就直接绕着走了。” “你的意思那是人可那皮毛都是黑” “这地方根本没有狗熊,獾子毛色也不是纯黑的,野猪毛又不可能那么柔顺光滑。”曹优说到这里,又盯向王铂龙,“这是人工皮毛,黑东西也是人扮的,只有人可以为了目的去忍受那难闻刺激的味道。” “人”王铂龙疑惑之后,马上又道,“我让人了解了,罗程、刘柱那天在市里开会,当晚就住在新新饭店,早上八点又准时进到会场,而且镇里的车也没在这里出现过。” 曹优冷哼了一声“哼,从时间上来说,这完全可以,无非就是奔波、熬夜罢了,换辆车更是容易不过。再说了,就非得罗程亲自来吗很可能他跟着去开会本就是障眼法。” “你看这黑家伙,一会这起个包,一会那动一下,这分明是趴那拍照录像。再看这,踩的那个东西太像手电了。好好脑补一下,有脑子吗” “专门投入那么多,就是这样的监控效果铁皮房里值班人又是干什么吃的我看别说是动个监控头,就是把他扛走也容易的很。” 这他都知道他不是刚来这的吗王铂龙不禁心头一惊。 “你他娘干什么吃的”曹优终于爆了粗口。 王铂龙马上解释“曹总,我承认工作上有失误,可我一刻都不敢懈怠,整天都兢兢” 曹优不耐地打断“快算了吧,就你还自诩兢兢业业你的心思全花在胁迫女下属身上了。” “这,我”王铂龙支吾着,脑中满是问号。 “真是个猪脑子。” 听到对方这么说,王铂龙立刻岔开话头“我是猪脑子,确实把问题想简单了,没想到罗程那么狡猾,那么阴险,那时候我就该把那东西做的再隐蔽些。” “猪脑子,真他娘的猪脑子。我是那意思吗我是说你从一开始就不该自做聪明。”曹优咬牙点指对方,恨不得手指头捅进光脑门去。 你他娘之前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反倒都怪老子了 王铂龙心里问候曹家列祖列宗,但嘴上却仍忙不迭的赔着不是。 曹优停下,嘘了口气,才又说“他在单位吗” 王铂龙疑惑着道“您是说罗程应该回去了吧。您这是要” 翻了翻眼皮,瞪住对方后面的话,曹优又沉思起来。 又是开会又是参观的,真是累人。当然了,罗程心里明镜似的,睡眠严重不足才是主要原因。 昨天从市里返回就半夜了,所以今天起的较晚,起来时就已经八点多。洗漱之后罗程也没吃早点,便直接开始办公了。 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罗程处理完紧急重要文档,靠在椅背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起。 罗程坐正身体,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一个中年男子走进屋来。 该男子身材中等,方脸、大背头,西装革履,皮鞋锃亮,腰带标识霸气昂贵。 “您是罗镇长吧我是曹优。冒昧打扰,敬请见谅”中年男子说话间,已经到了桌前。 他就是曹优 多打量了对方两眼,罗程抬手示意“我是罗程。请坐” 道谢之后,曹优坐到了一旁沙发上。 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没有询问,曹优便又开口“罗镇长,我今天来呢,就是问一下公司的事。” “什么事哪个公司”罗程故意装着糊涂。 “优于国度造纸厂已经停水好多天了,什么时候能来水,几百号工人可都指着吃饭呢。” “几百工人要吃饭,几万油松镇人民也要吃饭。” “造纸厂是区里明星企业,区委区府都非常重视,市里也很关注。一旦延误生产,上面要问起来,我们实在不好交待呀。” “如果任由企业继续重污生产,镇里同样不好向上面交待,更无法向几万父老交待。” “供水是供水,生产是生产,镇里混为一谈借题发挥不太好吧” “借题发挥你还是看看这些,再扣帽子不迟。”罗程说着,拉开抽屉,取出一个敞口信封,扔在桌上。 曹优迟疑了一下,起身到了桌前,拿起信封,抽出了里面的内容。这是一组照片,有白天照的,也有黑夜拍的,有设施也有景物。 看过这组照片,曹优心中暗道果然果然呀,看来这小子都掌握了。 罗程沉声说道“全镇地下水位特低,节、涵水工作势在必行,成败事关全镇可持续发展大业,镇辖单位、企业和个人都有义务执行与配合。在这过程中,绝大多数人都高度自觉,绝大多数企业也都整改或执行了,可所谓的明星造纸厂是怎么做的呢怎么做的呢” 面对罗程的质问,曹优打起了马虎眼“我一直在外地,来这的时候非常少,对企业了解的不够全面,说话呢也难免有不当之处,还望罗镇长理解。” “了解不够全面,那好啊,我就向曹老板详细汇报一下。镇里为了推行这个方案,专门给全镇所有公务员开会,统一思想认识,随即又分别给各单位宣讲布置任务。当时开会造纸厂也来人了,可事后没有任何反映,镇里只好一而再再而三的下通知督促,一直下了四次都没收到反馈。更为恶劣的是,面对镇水务所技术检修,王铂龙竟然带着社会人员到镇里叫嚣,要对我兴师问罪。万般无奈情况下,我们只好想着上门做工作,请企业理解支持。出发之前,造纸厂终于送来了方案,就是这份。”罗程戏谑地说着,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档来。 指着文档,罗程继续道“这上面写的倒不错,又是这么弄那么弄的,之后更是不到一周就完成了所谓的改造。结果是怎么改的呢竟然用设备空壳做表演,竟然当着面玩瞒天过海勾当,这也太欺负人了吧就是这张照片,你看看,南域文标识楞给改成了东域文,有这心思干点正事不行吗曹总,你说。” 本来想着装哑巴,可对方就这么盯问,曹优也只好说“确实差点劲。” 罗程马上道“这是差点劲的事吗明面上用道具做表演,暗中却把工业污水通过暗渠排出去,任由污水污染周边环境,这是何等的残忍更为可恨的是,为了掩盖这种卑劣做法,竟然采用了更为恶劣的手段,把白花花的清水就那么放出去了,一放就是好几个月。现在全镇水位本已告急,造纸厂竟然还这么做,跟犯罪有何区别既然能在明渠下掏那么远的洞,为什么就不能把工夫花在污控上呢” 小崽子还真是咄咄逼人呀老子混社会的时候,你他娘的还没成形呢。 尽管心中不爽,但曹优还是解释道“这个事我也是今天早上刚刚知道,包括假设备的事,都怪我管理不力。其实那个地下管道早就有,估计是老碳厂那时候弄的,王铂龙他们也是在后来才发现,就是给镇里上交方案前后。排污管一端正好在车间旁边,另一端出口又正好在那个地洞里,所以修修通通,他们这就用上了。当然了,即使老管道也不该这么用。” 稍稍停了一下,曹优又不无戏谑地说“这还要感谢罗镇长,若不是你们半夜乔装改扮辛苦拍摄,可能他们到现在也未必和我讲呢。” “为了这块土地和全镇人民,个人受点委屈算什么。”罗程正义凛然的回怼后,又扯回了正题,“曹老板口口声声说之前不知情,那现在知道了吧说说你的态度吧。” “我的态度是”曹优话到半截,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站着,活像对方下属。于是说了句“口渴了”,转身坐回沙发上,拿起了茶几上矿泉水瓶。 渴了几口水后,曹优放下水瓶,正色道“一、严格按镇里污控要求进行整改,明天下午下班前报来整改方案,方案上会有具体举措、时间跨度等一系列细节。二、在整改期间,请镇里全程监督并最终验收。三、立即停止排放生产污水,待整改验收通过后,对污水进行净化处理,然后循环利用或按规排放。四、撤消王铂龙职务并调离公司,任命新的人员具体负责造纸厂全面工作和此次整改。五、服从并接受镇里管理和处罚。六、愿意为当地经济社会发展贡献更大力量。这就是我的态度。” 这次是真的吗听着对方讲说,罗程不禁心生疑窦。 第四十八章 圆满验收合格 对于曹优的态度,罗程很欣赏,但没有明确表态,只是说了句“看表现”,就让对方走了。前有偷天换日、欲盖弥彰,现在罗不敢随意信任这家企业。 第二天下午刚上班,造纸厂便送来了整改方案,果然很具体也非常具备操作性。随同方案来的还有一份造纸厂内部文件,是对王铂龙的处理意见,王铂龙已被撤职并调离了优于国度造纸厂。 收到方案后,镇里进行了研究,决定派副镇长刘柱监督整改施工,当然刘柱不可能天天盯着,自有专门经办人员跟进。 与此同时,镇里又下了份二十万的罚单。不过造纸厂若能按时保质保量完工,便不再处罚。 下罚单的同时,水务检修也随即停止,造纸厂通水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有专人跟进造纸厂污控整改,刘柱也不时抽查到访。 从刘柱的反馈来看,造纸厂这次动了真格的,污控设备上了好多,工期进展也很迅速,如期完工应该不成问题。 罗程宽心不少,也能抽出更多精力处理其他事务。 半个多月过去,离着承诺日期还有一周,造纸厂递来申请,请求镇里验收。 从近段时间来看,造纸厂配合密切、进展神速,镇里自也没有拖延的理由,于是第二天一早便上门组织污控验收。 此次验收由罗程带队,这既是镇里之前会议决定,也是应造纸厂请求,罗程本人也有这个意愿。 罗程、刘柱到达造纸厂时,曹优等人已经先行等候,曹优也是特意从外地赶来的。在简单寒暄时,罗程也第一次见到造纸厂新的执行副总,这是一位姓赵的中年女士,给人第一印象还不错。 验收过程还是按布局顺序行进,但整个布局、设置与先前有了很大区别。 进入的第一个房间变成了污控净化中控室,一台台电脑监控着相应设备运转,大电子屏上则显现着整个净化系统适时工作情况。 为了展示先进设备,也为了证明设备实战性,曹优还请罗程与分区技术人员随机现场联线,适时进行设备操控、数据修正、验看效果等程序。 知晓了整个污控净化工作流程后,便开始了污控净化实际验收程序。 透过玻璃隔断,可以清晰看到生产流程,也能看到污水产生过程与流向。 污控净化系统综合室还在原来的大空间,但里面设施却有了很大变化,深绿色“道具”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灰色设备。设备管线大多是非透明的,有的部分仍然走了地下和墙体,但现场电子显示仪清楚记录着设备工作状态。罗程再次应邀进行了操作,显示仪则也灵敏地做了适时变化显示。 据执行副总介绍,另两套设备依然是整个净化系统重要组成部分,分别承担一级处理和二级处理,新设备则承担三级处理,也即深度处理。 在接下来的验收过程中,也主要是执行副总做介绍,曹优只是以陪同为主,讲说很少。 走过一个个封闭空间,到了室外污水处理池。与之前相比,水池中的水色少了纯净,多了一定的淡灰,不过却也显得更真实。 在水池旁边,新起了一个水泥建筑,是净化水循环利用中转室,这些净化水会被重新用于生产。 从院内移步院外,明渠已经做过透明覆盖,形成了新的暗渠,几次净化循环利用的水会从这里排走。这条水渠的最终流向发生了变化,不再排入地洞,而是进入到一个新的方形透明覆盖池。覆盖池离着地洞大约三百米左右,废水会在池中与药剂反应,形成固化物,固化物也有专门的处理机制。整个水渠和水池都还是空的,静待验收合格后才会正式投入使用。 再次返回院内时,曹优带众人到了生产车间北后侧,这里有一个大的透明池。 指着池里的灰黑水,曹优说道“希望验收顺利及时通过,否则这些废水可就难以临时存放了。” “一切靠数据说话,时间上肯定不会出现拖延。”罗程回应着。 接下来,验收组和厂内技术人员核对水样编号,提供相关技术资料,罗程、刘柱则随着曹优和赵副总到了办公区。 简单参观荣誉陈列室后,四人一同到了会客室。 会客室里水果、茶点一应俱全,早有两名女孩儿现场恭候。 进门一瞬间,罗程忽然觉得北侧女孩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对方在见到罗程时,神色也起了快速变化,遂又恢复平静。 “你俩去吧。”赵副总抬手挥退二女孩,却又补充道,“小琴,把汇报材料准备出来,到时请验收组一并带走。” “好的。”北侧女孩应了声。 小琴 想起来了,自己曾帮对方脱离那条小巷,其姐是“纯正家常菜”老板娘。 当时小琴对那几人言说不回单位,可能就是这里吧她为什么不回来,这里有什么烦恼或麻烦不过看对方现在神色恬静,眉宇间满是喜色,想来麻烦应该已经不存在了吧。 忽然,罗程又想到了那条匿名短信,想来应该也是小琴所为了,别人不可能知道明暗渠,也没有帮助自己的理由。 原来是她困扰罗程的一个疑问瞬间打开了。他也不禁暗自惊喜善因结善果呀 临近中午时,技术衔接彻底结束,罗程婉拒了造纸厂就餐邀请,一行人离开厂子。 在与曹优等人挥手告别时,罗程注意到人群外围一对熟悉的眼神,那是小琴在对着他微笑致意。 汽车启动,送行人员再次挥起了手臂。 “镇长,今儿个也没见光脑袋,按说车间副主任多少也该出现的。”刘柱在后排座椅说了话。 “确实没看到,大概是跟王铂龙走了吧。”在回答的瞬间,罗程也似乎找到了小琴忧、喜转换的症结。 罗程说的没错,光晓阳的确是跟王铂龙走了,此时二人正在一个大山沟里闷头转悠着。 “表哥,今儿个那里又在组织验收吧”光晓阳打破了沉默。 王铂龙点点头“是,就是今儿,现在应该已经走完过场,正在把酒言欢吧。” “他娘的,整个事情老曹早都知道,也大多是他同意的,关键时刻却把你卖了,真不是个东西”光晓阳踢着脚下石块,恨恨地骂道。 “怎么说话呢老板是你骂的吗”王铂龙喝斥道。 “表哥,我是替你叫屈。如果他早有这个态度,该批的钱批下来,你又何苦拿那假玩意糊弄,谁不会给自个脸上抹粉他这不是玩人吗”光晓阳仍旧不愤。 王铂龙叹息了一声“哎,刚开始我也想不通,不过现在明白了。实际上他早就想让我挪窝,这次只不过是借了个由头而已。毕竟我在造纸厂小十年了,好多骨干也都跟我很贴心,他担心整个厂子失控。可惜我明白晚了,否则也不至于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弄的如此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呀。” “那他更不是玩意儿,这不是卸磨杀驴吗”光晓阳忽的一愕,随即红着脸解释,“表哥,我不是骂你” 王铂龙摆摆手“没事,这里就咱哥俩,又没外人。” 光晓阳立即接话“表哥,你现在不毛燥了。” “是吗哈哈哈”笑过之后,王铂龙又道,“虽说被老曹巧使唤了,不过我不恨他,毕竟他也没把我一棒子打死。在那种情况下,还能给我这样的安排,其实也够意思了。老曹肯定也不想花那么多钱整改,但他应该还另有打算,只不过我暂时看不透罢了。当然了,罗程步步紧逼也可能是原因之一,但绝不是主要原因。 “姓罗的,你他娘的可把老子害苦了。”光晓阳张嘴骂道。 王铂龙转头苦涩一笑“晓阳,你其实没必要跟着来这受苦,造纸厂那毕竟比这舒服多了。” “不,表哥到哪我去哪,我宁愿做你小跟班,也不愿看那些家伙眼色。”光晓阳停了一下,又咬起了牙,“我就是不甘心,让姓罗那小子收拾成那样,临了也没报了仇。表哥,你看什么时候咱弄他”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王铂龙说完,向前走去。 “十年还不晚” “我就是个比喻。”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 “这家伙来电话干什么”王铂龙看到号码微微皱眉,但还是接通了。 手机里立即传来问候声“王总,您还好吗” 王铂龙戏谑着回道“好啊,整天钻山沟。以后别称呼总了,还是直接叫老王吧。” “噗嗤”,光晓阳立即笑出了声。 转脸瞪了眼大光头,王铂龙也才意识到出现口误,不禁面露尴尬。 对方却道“您在什么时候都是王总。” 这话受用,不过王铂龙还是谦虚道“真的不敢当,倒是你,以后我可得称呼大主任了。” “主任主任早有人了,我怕是转正都够呛。” “不会吧,什么时候的事” “刚昨天下午定的。”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和老” “别提他,窝囊废一个,就知道跟着别人闻屁。王总,照这样下去,我也混不长,还请王总帮着安排点事做。” “安排事呀最近我也看情况”王铂龙转动眼珠,斟酌着用词。 五天后,造纸厂水质化验结果出来,完全符合污控排放标准,其他指标、流程也完全符合规范,整个污控验收合格,罚单同步撤消。 不过曹优做事很大器,并没把省出的二十万留下,而是一次性捐给镇里,定向用于环保生态事业。 经过这几个月的折腾,造纸厂污控总算有了圆满结果,但罗程心里却并不完全踏实,总觉得最终太容易了。 第四十九章 夜查不成行踪露 新的一周开始,童宇学习回来了,刚上班便到了镇长办公室。 两个月不见,童宇皮肤更白,人也更漂亮了,更像大城市人, 注意到罗程神情,童宇疑惑地问“我有哪不对吗” 罗程收回心神,“哦”了一声“没有没有。我是看你气色不错,气质不俗。” “是吗我本就气质出众。”童宇打趣着,却也俏脸一红,坐到沙发上偷笑起来。 罗程干咳两声,掩饰掉些许尴尬,然后又道“看童镇长的精神面貌,肯定收获满满吧” “确实学了不少东西,感觉像是大脑开了一扇窗,非常通透,有豁然开朗的感觉。现在我就向镇长汇报汇报,我们”说到培训学习,童宇满脸喜色、神采飞扬。 听着对方讲说,罗程暗暗点头,确实收获不小,两个月时间很有提高。 讲说告一段落后,童宇把话题扯到了罗程身上“虽然这些天一直在外地,不过镇长的大手笔还是不时传到耳朵里。造纸厂那么一个老大难,三番五次耍花招明抗暗悖,可在镇长凌厉招式痛击下,到头来还是乖乖地服软认输彻底整改,实在令人佩服。” 明知对方有调侃之意,但罗程还是觉着挺受用,不过嘴上仍然要谦虚一些“哪里哪里,都是大家努力的结果,没有众人支持配合,我也未必能搞定。” “镇长,造纸厂那样的刺头都剃了,也帮着搞搞度假村呗。”童宇已经换了话题。 “搞度假村人家规范执行节水政策,凭什么呀”罗程很是不解。 童宇道“凭什么凭感觉吧。我一直就很纳闷,既然对节水政策执行那么好,可为什么就不能及时上报方案呢当然了,在镇长出面以后,沈天娇的态度倒是很积极,而且都积极过头了,这正常吗难道仅是因为折服于镇长魅力她是企业老板,不是十八年华的中学生。” “固然度假村前期反应迟钝,可我们已经眼见为实了,不能仅凭感觉去折腾人家吧”罗程有些哭笑不得。 童宇立即端正了神色“镇长,你理解错了,我不会折腾别人,更不会无故去折腾,可别人未必不会折腾我们。造纸厂就是例子吧,开始之所以对镇里政策不理不睬,其实就是在为造假争取时间;后来实在躲不过了,又弄个假方案忽悠我们,随即用道具和一系列表演通过了验收,之后更是怪招频出,前车之鉴呀。” 罗程迟疑了一下,又说“造纸厂的事确实值得引以为鉴,但不能据此就断定度假村也这么操作吧造纸厂是排污不达标,整改需要花好多钱,而度假村并不涉及污染问题,没必要冒风险那么做。” “每家企业的情况不一样,但少花钱多办事却是基本原则。度假村目前看是基本不涉及污染,可他们却是从地下直接取水,实际用水量根本就没有具体数字,这就是漏洞。虽然我没有具体证据,但就冲这个大漏洞,也绝不能放松警惕,也必须对其深查。”童宇态度很坚决。 听对方这么说,罗程也不禁含糊。于是回道“你考虑的也有一定道理,那就私下了解一下,注意别引起不必要的误解和麻烦。” “你是同意查喽”反问之后,童宇笑着说,“镇长跟我一块去吧” “你自己去就行了,又不是已经有了证据。”罗程直接拒绝了。 “你能跟刘镇长去好几次,甚至不惜被人追着跑,咋就不能跟我去呢重男轻女思想太严重了吧” “你这是哪跟哪,根本不是一回事。” “那就是该不会因为沈天娇,你不舍一定是了,要不你不应该手这么软的。” 看出对方在胡搅蛮缠,但罗程也不好过于驳面子,而且也担心度假村万一瞒天过海,于是妥协了“你呀你,好吧,那就跟你去一次。以后可别拿扣帽子要挟我,要挟也没用。” 童宇立即面露欣喜“今天晚上就去,怎么样,有时间吗省得夜长梦多。” “好吧。还有事吗” “没有啦,走了。” 看着那个离去的轻快背影,罗程无奈地摇了摇头。 晚上九点多,沈宇国际旅游度假村。 秋夜迷人,秋景醉人。 尽管秋风乍起,但人们依然流连于室外,依然用相机记录远处的山峦,依然徜徉于路边的红叶。 在诸多夜游者中,一对男女稍稍有些特别。虽然他俩也拍照,但拍的更多是人造景物;虽然二人也走小路,但注意的并非红叶,反而像是要寻找什么东西。 这对男女不是别人,正是罗程和童宇。只不过二人都戴着大沿软帽,不但遮住了额头,甚至还挡了些视线,尤其童宇又戴了口罩,很难被认出来。 “二位请回,夜间上山危险。”一名保安适时出现,挡住了罗、童去路。 “不好意思。”冲着保安打了声招呼,罗、童转身走去,很快又上了另一条岔路。 回头瞅了瞅,见没人跟着,童宇转向罗程点头示意。 罗程会意,一同向着右前方走去,边走边观察着周边景象。 前边铁门越来越近,罗、童二人也越来越谨慎。 “干什么的”忽然一声喊喝响起。 二人循声望去,才发现高处“瞭望哨”有人。 “不干什么,看看。”罗程故意含糊着声音。 “游人止步,没看到吗”随着话音,一束光柱打下来,照亮了侧旁提示牌。 这没什么好说的,原路返回吧。 有了这两次经验和教训,罗、童二人虽然仍往边角处去,但不再是哪没人去哪,而是随着小股人群走,待机会成熟再行动。这样倒是暂时没引来保安喝止,不过也没看到可疑所在。 “嗡嗡嗡”, 听到蜂鸣声,童宇取出手机,接通电话“是在外面呢好啊什么时候过来你们去你的,别胡说。” 简短通话后,童宇红着脸解释了一句“同学电话。你没听到吧” 还没等罗程回话,旁边却响起了女声“你是那个,那个女镇长” 罗、童二人都是一楞,急忙转头看去,说话的是一个穿长裙的女孩,并不认识。 “你认错了人了。”童宇马上道。 女孩来在近前,盯着童宇“声音太像了,长的我在电视上见过你” “不是,我不是。”童宇赶忙转身便走。 长裙女孩追着说“一定是,上周末新新电视二台刚播,你的声音太好听了,当时介绍的就是油” 附近人们不清楚怎么回事,有的转头张望,有的直接围了过来。 “那女的就是镇长,电视上她讲的就是油松镇旅游景点,好像是参加什么学员会。” “像,我看也像。” “男的好像是镇长诶。” “男女镇长到这谈工作来了” 听着后面的议论,罗、童二人走的更快,后来直接跑开了,像极了一句歌词“夹着尾巴逃跑了”。 左转右拐,连着绕了好几条小路,转过好多个建筑物,总算躲开了人群。 回头瞅了瞅,童宇哈着腰,连连喘息“哎哟妈哎,累死我了,差点让追出” 罗程虽然不至于累成那样,可多少也有点微喘,站在一旁等着对方。 “都怪你,让你戴口罩不戴。”童宇忽的怪到了罗程头上。 罗程很是无奈“怎么就怪我了,还不是你先说话让人听出来啦。” 童宇振振有词“先前那女的只是说声音像,根本认不准。要不是认出你” 罗程说了句“又追来了”,拔腿就跑。 听到这话,童宇也不再叨叨,撒丫子跑去。 跑着跑着,童宇感觉不对劲,回头望去,罗程正笑嘻嘻的站着呢。 “好啊,你耍我。”童宇猛然奔向罗程,兴师问罪去了。 罗程自是不能束手就擒,跑着闪躲起来。 “真是好兴致呀”一个女声突然响起。 罗、童二人收步看去,沈天娇正笑盈盈地走来。 “到这来玩也不打个招呼,二位镇长太见外了。”说话间,沈天娇已经到了近前,“对什么感兴趣,我陪你们去。” “不,我们不是来玩的。”童宇马上否认。 沈天娇“哦”了一声“那就是来住宿了,登记了没sa间、豪华套、鸳鸯” “瞎说什么”童宇红着脸嚷道。 罗程找了个理由“有朋友住这了,过来看看。” 沈天娇迅速接话“是吗哪的客人住哪个房间需要” “信息保密,走。”童宇说完,也不等罗程,大步走去。 “沈总再见”罗程打了声招呼,跟着离去。 看着快速离去的背影,沈天娇轻声冷哼道“够浪漫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哈” 一口气到了车旁,童宇转头气鼓鼓的望去。 罗程打开车门,坐了上去,边系安全带边问“走不走” “哼,出门没看黄历。”童宇冷哼着上了汽车。 “系好安全带。”罗程提醒了一句,发动了汽车。 “嗡” “唔” “嘀嘀。” 越野车划了个弧线,调转车头,向着出口奔去。 “怎么哪都有她” “就讨厌她那嘴脸。” “成天阴阳怪气的。” “” 童宇鼓着腮帮不停地叨叨,但还是系上了安全带。 罗程未再理会对方,而是直接驾车出了度假村。 汽车冲上了黑魆魆的山路,开始爬坡,坡度不大,大概二十多度的样子。 在这过程中,童宇大部分时间呼呼生闷气,只是冷不丁唠叨上一两句。 十多分钟后,汽车到了坡顶,开始绕着大弯下坡。 “那女人”童宇话到半截,忽然发出尖叫,“小心。” 第五十章 蹊跷的碰撞谋杀 其实罗程早一步便发现了异常,在童宇话音未落之际,已然猛的打轮。 “吱” 伴着刺耳的尖厉声响,越野车忽的猛然晃动,随即左高右低斜着冲去。 “嗡”, 一辆大翻斗挂着风声呼啸而过,激起的砂砾敲打在左侧车窗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吱嘎吱” 大翻斗忽的尾灯亮起,踩了急踩。 越野车刚刚四轮着地,眼看着快速地撞向大翻斗。 完了。童宇吓的一闭眼,却又下意识的喊道“罗程小心”。 “吱” “嚓” 踩刹车、摩擦声交互响起,童宇只觉得全身震颤,耳廓作响,身体几乎不属于自己似的。 真的完了。 一刹时,童宇觉着解脱了一般,没有任何痛楚,也没有任何忧伤,只是身子轻飘飘的。 “童宇,怎么了” “你没事吧” 听到耳畔呼叫,童宇懵懂的看去,脑中却还在迷糊我没事 “别看我,也别看外边,抓好了。”罗程说着,再次向下踩着油门。 木然的“啊”了一声,童宇无意地瞟到观后镜,顿时惊的张大了嘴巴。 观后镜中,先前那台大翻斗正亮着“双眼”猛扑上来,俨然不撞翻越野车誓不罢休。 相比先前坡顶,现在地势越来越低,路面离坡底也不过二三米高,危险系数降低了一些。但这也只是相对而言,假如真从这上面摔下去,就现在这速度,还真不好说。另外,下坡路上,大翻斗势沉力猛,一旦让其撞上,后果不堪设想。 “嗡嗡嗡” 后面大灯更亮,冲势更猛,显然大翻斗又猛给了油。 罗程不敢怠慢,脚下用力,油门一踩到底。 飙吧。 大翻斗仗着车沉力猛,紧追不舍。 越野车凭着闪动灵活,极力摆脱。 当然灵活也只是相对大翻斗而言,事实上以现在这样的速度,就越野车那样的拐弯角度非常危险。可事逼至此,只有拼命奔行一途,一旦被大翻斗撞上就玩完了。 多亏了是弯道盘旋下坡,否则真未必躲开大翻斗。侥是如此,也仅拉开了不足百米距离,分秒钟的事。 车灯映照下,路口已经远远在望,很快就能拐上主路了。到那时越野车的优势就有了,无论平路奔行,还是缓坡下路,选择要多一些。而且离着镇里也会越来越近,一旦进了镇子,大翻斗就想也别想了。 “嗡” 感受着愈发明亮的大灯,显然大翻斗又给了油,想必是要抓住难得的转瞬即逝的机会吧。 加油,加油胜利就在前方。 童宇心中暗自鼓劲,紧紧地攥住了拳头。 “小心。”罗程喊喝了一声,猛然打轮。 越野车顿时划着弧度,斜斜地冲上地垠,伴着车底板“咣咣”的响动,擦着路口钻进了两棵杨树间隙中。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罗程又一打轮,越野车左侧轮胎悬空着冲上主路,随即才“咚”的一声四轮着地驶去。 “咣”, 随着一声响动,大片碎片“刷刷刷”从天而降。 一辆棕色越野车撞断路口杨树,又箭一般的扑向农田中。 大翻斗关键时刻停在路口,距折断杨树仅五六米距离,与棕色越野有着仅差寸许的邂逅。 罗程顾不上理会后面发生的这些,而是双手紧握方向盘,双眼紧紧注视着前路,向着镇里方向冲去。 没有车辆, 没有情况, 离着镇里越来越近,童宇心情轻松了好多。 罗程心境却不同,反而更加万般小心,一边快速驾驶着汽车,一边谨慎的注意两侧岔路和黑影,生怕突然冲出来汽车或什么。 镇子里的灯光远远在望,近旁景物反而更显发暗。罗程一丝一毫不敢大意,猎鹰一般的盯着车外,向着前方冲去。 “到了。”童宇哑着嗓子喊了一声,但换来的却是罗程“闭嘴”二字,便又立即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越野车奔着大门而去,罗程却瞅着大门两侧,双眼一眨不眨。 近了,近了, 车灯映照下,黑影很快散去,那里只有院墙和大门。 “嘀嘀”, 越野车鸣响着,到了门外。 “谁”看门人适时出了门卫室,随即称呼着“镇长”,打车了院门。 “嗡”, “嘎吱”, 越野车驶进门去,停在了当院。 “回,罗程,我们回来了,呜”童宇哭了。 “马上下车回屋。”罗程冷冰冰地说。 “呜你,你不下车吗”童宇哭着问。 罗程根本没时间回复,而是已经对着手机说了话“喊上仝大力,一块出去,我在院里。” 童宇没敢再多啰嗦,马上下了汽车,到了刚刚上前的女同事近前。 “嗡” 越野车划了个弧度,车头冲向院外。 孙兴力、仝大力适时来在近前,上了越野车。 简单沟通后,仝大力和属下开警车在前,罗、孙乘越野车在后,出大院直奔先前来路而去。 前有警车开道,又有他人开车,罗程自是不需神经紧绷,而是在心中梳理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十几分钟后,来在事发地点,两辆汽车先后停下,罗程等人下车上前。 由于离着村庄好几里,又是半夜时刻,并没有闲杂人等现场看热闹。 强光手电照射下,棕色越野车扎到了庄稼地里,离着路边二十多米,无牌翻斗车则还停在岔口小路上。 手持警械,仔细认真的查看了车上、车下,都没找到人,庄稼地里也没人影。但在现场发现了多组脚印,从脚印方向和深浅程度看,是有人接应走了两辆车上的人。 看着眼前情形,罗程心中暗道当时一心离开现场是对的,否则势必要与这些同伙遭遇。若只是自己还好说一些,可有童宇在场,逃离险地才是最正确之选。 仝大力带警员排查现场、摄录取证,罗、孙二人则在外围观察、交谈着。 强光手电照射下,越野车车头朝前,车尾向路,四轮着地,看样子并未翻滚。车顶没有坑洼、泥土,车窗仍然完好,也印证了这一点。 现场取证后,罗程来到警车上,向仝大力讲说了当时的情形,仝大力也就相关事项进行了询问,两人还探讨了个别细节。 沉吟了好大一会,仝大力又道“翻斗车在即将下坡时突然出现,并快速行进追逐,随即又猛然刹车制造追尾,之后继续猛追不舍。棕色越野车适时出现,若是你不采取紧急措施,势必被撞,而且两肇事车辆都没有车牌。事发二十分钟内肇事者全被转移,车上也没留下什么物证,而且目前没有接到协查回复,说明当时肯定有同伙在附近。综合以上这些因素,初步可以认定这是一起有预谋的碰撞谋杀,至于是针对当事人还是当事车辆,有待进一步调查。” 罗程点头回应“肯定是有预谋的,当时若是稍微含糊一点,恐怕就车毁人亡了。” “镇长还是要好好回想一下,有无可疑的人或事,根据作案动机侦查是刑侦的重要手段。” “我再好好想想,目前真的想不起来还有欲置我于死地的仇家。” “按说这种刑事案件应该上报区里。” “暂时先不报了,省的传的面目全非、沸沸扬扬,毕竟也没造成实质性人身伤害。” “好吧,听镇长的,有什么新情况再向镇长汇报,镇长也注意安全。” 从警车上下来,罗程和孙兴力一同赶回镇里,仝大力等人则仍留在现场继续排查。 罗程前脚刚进办公室,童宇便跟进了屋子。 “你没事吧”童宇围着罗程,前后左右观察着。 罗程笑着坐到桌后“我什么事没有你呢吓坏了吧” “是有点后怕,不过还行。”童宇拧开一瓶矿泉水,递了过去,追问着,“怎么样找出嫌疑人没” 罗程简单讲了现场情形,又说了与仝大力交流情况。 童宇马上道“你怎么不说遇到沈天娇的事” “有用吗” “咱们去查度假村,又在度假村遇到她,之后前脚刚出来,后脚就被车辆拼命追逐,她的嫌疑最大。” “咱们遇到的不止是她,难道都有嫌疑她又怎么知道咱们是去查她即使她有这心,也不可能那么短时间安排妥当吧” “有什么不可能那可是她的一亩三分地,很可能咱们刚去就被发现了,她完全有足够时间安排。” “假使她知道咱们的目的,也不至于那么做吧” “哼,最毒妇人心。” “什么” 童宇一下子双颊通红“我,我是说有那样的人,她就完全符合。先不论是不是她,你总该向警方讲说呀,这可是重要线索。” “没必要。如果有需要的话,警方自会去调查,该怎样就怎样。否则只会暴露咱们的目的,也会引起不必要的闲话。”罗程看了看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童宇站起身来,但还是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又问道“当时在山上的时候,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一会儿又飘飘忽忽的,到底是咋回事呀” 罗程笑着说“那么大的车冲过来,如果被撞到哪怕一点点,也会掉到沟里车毁人亡,所以我就尽量往里靠,轮胎自然就上山壁了。之后大车猛然刹住,显然是等咱们撞上去。就那样的速度,撞上总没好,我只好尽量靠外再靠外,可能一刹那左边轮胎悬空了。” “我的妈呀,你还能笑的出来当时就不会稍稍轮胎别上山壁也别悬起来吗” “不能稍稍呀。” “罗程,谢谢你”童宇忽然红了眼圈,深深一躬后,快速转身出了屋子。 “呵呵呵”看着那个离去的身影,罗程憨憨地笑了。 很快,罗程又皱起了眉头奶奶的,什么人干的呢,真他娘的蹊跷。 又想了一会儿,罗程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五十一章 二女起争执 童宇一夜无眠,恶梦连连,好不容易天亮时才睡了一会儿。起床洗漱后,早已过了饭点,童宇直接到了罗程办公室。 屋门虚掩,办公室没人,去哪了呢 不会是难受了吧 “镇长,你在吗” “罗程,罗程,没事吧” 童宇询问着,到了套间门外,再次敲门。 “笃笃”, “笃笃”, 套间门应声而开,原来也是虚掩着。 该不会昨晚真受伤,摔洗手间了吧 “罗程,你在里面吗” “罗程,罗程。” 童宇喊嚷着,冲进卧室。 卫生间门半掩着,根本看不到人,但童宇还是喊着“罗程”,轻轻推开了。 这也没有呀。 童宇松了口气,却也很是疑惑去哪了呢 转头看去,她又不禁腹诽平时人模狗样的,这屋里可够乱的,简直就是猪窝。 “吱扭”,开门声忽然响起。 他回来了。 “我觉得还是要把姓沈的”拉开套间门一瞬间,童宇怔在当地。进来的根本不是罗程,而是那个令人讨厌的沈天娇。 沈天娇同样楞在当场,而且惊的张大了嘴巴。昨晚见面时虽然语带戏谑,可那纯属是捉弄罗程,不曾想现在却看到如此一幕,真的太出乎意料了。 童宇率先稳住心神,质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找罗镇长,不找别人,请他出来吧。”沈天娇满脸讥诮,语带挖苦。 自是读出了对方的讥讽,童宇黑着脸说“他不在。” 沈天娇“噗嗤”笑了“不在那你怎么在” “我我找镇长谈工作,还需要跟你汇报吗”童宇停了一下,质问道,“为什么不敲门” “敲了呀,敲了好几次,谁知你们里边干什么呢”说到这里,沈天娇提高了声音,“旁边屋应该都听到了,要不我让人证明一下” “你”童宇一下子被噎住,过了一会儿才又说,“他不在,你走吧。” “真的不在吗既然已经来了,我就再等等,看他什么时候回来。”沈天娇面带深意的指着套间门,坐到了沙发上。 “哼。”童宇冷哼一声,坐到了另一张沙发上。 童、沈二人都不说话,屋子里静了下来,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味道。究竟是火味,还是醋味,亦或是其他什么怪味,一时还真说不清楚。 屋里药味越聚越浓,似乎一个火星就能引爆,但两人还都憋着,势有一憋到底的意思。 “噔噔噔”, “吱扭”, 屋门推开,罗程先看到了童宇“你在呀” “你也在呀”随即他又看到了沈天娇。 沈天娇直接楞在当场。 本来一直想着把罗程“堵”出来,不曾想人却从外面进来了。 怎么回事,迂回战术不可能吧,那可不是一两米高度,少说也有 童宇立即一副胜利者姿势,率先接了话“镇长,现在有时间吗我单独向你汇报一下工作。” 沈天娇这才反应过来,马上也说“镇长,有个事汇报一下,关于节水的。” “节水的呀,好,你说。”罗程坐到桌后,抬手示意着。 讨厌。童宇暗暗咬牙,既怪罗程,更恨沈天娇。 沈天娇站起身来,款款到了桌前,取出挎包中文件递了过去“镇长,请看” 罗程接过纸张,快速浏览了一下,说道“这该先找童镇长。” 侧目瞟了一眼,沈天娇盈盈一笑“还是请镇长过目吧。” 罗程没接沈天娇的话,而是扬了扬手中纸张,看向童宇“童镇长,你先看看。” 对于沈天娇的东西,童宇打心眼里不想看,可现在又想了解纸上内容。在听到罗程招呼后,立即起身上前,接了过来。 什么,节水模范证明 刚扫到文档标题,童宇就不禁恼火,但还是尽量压着火气。及至阅完正文内容,更是气的俏脸煞白,不过仍强按怒火没有发声。 “童镇长,没问题吧”沈天娇反倒先出了声。 “你说呢”童宇是咬着牙说的。 沈天娇微微一笑“在全镇推进节、涵水方案过程中,沈宇国际度假有限公司密切配合、率先垂范,得到了镇长和副镇长的肯定,也受到了有关各界一致好评。为了公司绿色可持续发展,更为了展示镇里节、涵水成果,现在请镇里出具节水模范证明再正常不过了。” “辖区公司竟然以镇语气拟文,闻所未闻,亘古未有。推进节、涵水方案是系统工程,不是割裂的、零碎的,镇里自有整体安排部署,不可能专为个别企业出什么证明。”童宇语气硬梆梆的,意思很明确。 “镇里不给出”沈天娇看向罗程,见对方没有反应,立即提高了声音,“当初镇里引进项目时,讲的那是千般好,条件更是开的万般优。现在公司那么多钱砸这了,又开始这不行那不行的,这不是卸磨杀驴吗” “别的先不说,就说这经营用水一事,合同上可是明确规定自行地下取水,前任班子也是这么执行的。可是到现在却改政策了,又是要方案,又是要核实的。就是这种情况下,公司也毫无怨言的执行了,怎么现在让出个现成证明就不行” 童宇冷冷地盯着对方“你没听明白吗节涵水政策面向全镇,不可能专为个别企业破例。” “你要是这么搪塞的话,那我们也就按合同来,看看到底谁违约。别以为我不敢,我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沈天娇话语中满是威胁。 “是呀,你有什么做不出来太能了。” “把话说明白了。” “昨晚发生了什么,你不明白吗还说什么要证明,别装模作样了,打探消息就明说。” 听到童宇这么讲,罗程急忙打断“童镇长,就事论事,别扯远了。” “罗镇长,你们什么意思话里有话呀,把话说明白了。”沈天娇反倒追问起来。 听到这样的语气,罗程立即拉下脸,抬手示意“童镇长,你说。” “昨晚我俩刚从你那出来,汽车走到”童宇怒气冲冲地讲说起来。 听着听着,沈天娇直接插话“什么罗镇长,真的吗” 罗程沉声道“真的。你没看见我那车吗,比碰碰车都凄惨。” “翻斗车早不出来晚不出来,那个越野车更是卡着点往上撞,这巧不巧”童宇质问之后,立即咬牙道,“幸好我俩命大,否则现在怕是已经诶,心如蛇蝎呀。” “你们怀疑我”沈天娇急着道。 “人在做,天在看,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我相信警方一定会调查清楚,一定会揪出幕后黑手的。”说到这里,童宇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也要提醒警方,可不能让幕后黑手闻风逃跑了。” “既然你怀疑我,那让警察来呀。”沈天娇说着,伸出了双手,“来呀,拿出证据来呀。” “行了,都别说了。”罗程皱眉打着圆场。 “哼哼哼”沈天娇并没住嘴,反而冷笑起来,“要我说呀,这就是贼喊捉贼。分明是有的女人不检点,脚踩两三只船,别的船夫来报复了。” “你你你,你胡说,血口喷人。”童宇一时气的手指颤抖。 沈天娇立即戏谑地说“还想赖帐那我问你,大早上不在自个屋,咋跑男人卧室去了你谈工作都在卧室” 童宇咬着牙,直喘粗气“你放” “够了。”罗程“啪”的一拍桌案,“这里是镇长办公室,不是扯老婆舌的地方,都给我” 虽话未说完,但意思再明白不过,何况还配备着手势呢。 “你们你们好,我走。”沈天娇一扭头,“噔噔噔”走去。 童宇点指门口“镇长,她这也太嚣张了。” “你也不是省油灯。”罗程回了一句。 “镇长,我这可都是为你,为镇里呀,他说的那叫人话吗”童宇声音一下子沙哑,眼眶里瞬间溢满了晶莹。 看到对方要哭,罗程也不好再行训斥,而是声音和缓地说“无论何时都要记住,我们是公务人员,代表油松镇,甚至代表全区、全市公职人员形象。” “知道啦”童宇尽管强忍着泪水,但委屈之情仍旧溢于言表。 “回去吧。”罗程挥了挥手。 童宇走出几步,又回头道“早不来晚不来,昨晚咱们遇事了,她今儿个一早就来,这太巧了吧与其说是办事,不如直接说打探消息好了。全镇就这么大,昨晚那事指定传的人尽皆知,她那么一个八面玲珑的女人,一个优秀的交际花,能不知道可能吗” “再来说那个什么证明,也许是幌子,也许她还真就想弄呢。为什么要弄,做什么用,给谁看,为什么早不弄我看所谓的宣传是假,护身才是真。分明要用来糊弄别的部门,要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镇里假如一旦出了证明,极有可能成为帮凶,绝对会跟着吃瓜落的。” “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静静。”罗程挥了挥手,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看着那个疲倦的身影,想着昨晚的情景,童宇瞬时又满眼泪花,她说了句“你也别太累了”,缓缓地走出了屋子。 “唉”罗程慢慢睁开眼睛,无奈地摇了摇头。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五十二章 另类的三宫争宠 几天后,全区教育工作会召开,罗程、童宇一同到会。其实有童宇参会即可,罗程主要是为了找雷捷聊事。 不巧的是,雷捷当天出差,晚上才能回来。罗程只好老老实实参会,约定晚上一起吃饭。 本来雷捷建议还去“纯正家常菜”吃,但罗程担心遇到小琴而尴尬,便把晚餐定在了峻岭饭庄。 散会后,罗程、童宇直接到了饭庄,联系雷捷还得一个小时左右,于是两人边聊边等着。 自从被沈天娇说过脚踩两只船,童宇每与罗程单独相处就别扭,尤其非办公场所更是如此。尬聊几句后,罗程正好接同学电话,童宇便也借机离开餐包到了楼下。 屋子里只剩下自己,恰好又与铁哥们通话,电话两头好一通神吹海侃,足足煲了二十分钟。这还是铁哥们临时有事,否则不侃个半小时肯定难以收工。 刚放下手机,屋门推开,高跟鞋声响起。 罗程背对着屋门,以为是童宇回来了,便随口说了一句“时间够长的。” “罗镇长,这是等哪个小女女呀。” 听着声音不对,罗程转头看去,原来是沈天娇来了。 自从发生了沈、童对决一事,罗程对沈天娇也有些不满,觉得此女摆不正位置有些跋扈。现在看到是她,便答非所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 “镇长,听语气不欢迎呀,莫不是打扰了你和副手相约”沈天娇说着,已经坐到进门餐椅上。 “你要这么讲,就没得说了。”罗程板起了面孔。 沈天娇“咯咯”一笑“镇长还急眼了。莫生气,莫生气,工作之余不必那么严肃,开个玩笑,轻松一下。” “那你有事吗”罗程还是冷冰冰的语气。 “唉”沈天娇先自叹了口气,然后才又说,“真不知道那天你会遇到那种事,否则说什么也要留下你,让你第二天早起再走。大白天应该不会有那样的事,即使遇到也方便处置一些。不过这都是事后诸葛亮,平时还是要多注意,尤其晚上能不出去就不出去。” “说实在的,那天刚听说的时候,我直接就蒙圈了,根本不相信是真的。可童宇随即把矛头指向我,我是既伤心又气愤,一时不够理智,说话欠考虑。事后想想,都是话赶话,你们也肯定不会怀疑我,所以总想找机会解释一下,向你俩道个歉。” 听对方这么一说,罗程心里稍稍舒服了一些,语气也缓和下来“道歉倒不必,只是必须要端正态度,下不为例。公务人员虽然是为企业和民众服务的,可也不是出气筒,更不是垃圾箱,不能什么脏东西都往里倒。” “是,是。”沈天娇连连应诺。 罗程没再说话,意思很明显你走吧。 稍稍迟楞了一下,沈天娇自我解释着“我等朋友吃饭,他还得一会儿过来,刚才正好听到镇长声音了。” 罗程“哦”了一声,算做回复。 “镇里推行节、涵水方案利国利民,我公司举双手赞成,并坚决支持配合,这个您也看到了。做企业不容易,既需要脚踏实地干实事,适当的宣传包装也不能少。” 沈天娇故意停了一下,见对方没有搭茬,便直接挑明了,“所以还请镇里能帮着出个证明。毕竟企业真的做到了,又不是作假,镇里应该不为难吧” 这也太急切了吧逮住就说 罗程心中腹诽,嘴上说道“这个证明就那么重要” “毕竟是正面的东西,对宣传品牌、提升企业形象还是有好处的,希望镇长理解。” “要这么说的话,似乎找区里相关技术部门更合适,毕竟镇里是行政单位,做这种证明不太合适,说服力也不强吧” “镇里不给出” “单独给一家企业出,不合适。” 脸上神情数变,沈天娇的语气也酸了好多“还请镇长多理解企业一些,当初有合同在先,可在镇里推行节、涵水方案时,我二话没说,立即遵照执行。现在反过来请镇里帮忙,镇里却又我知道这未必是镇长本意,一定是被童宇说辞裹挟,不得不” “我是在这里用餐,不是专门听牢骚。我罗程怎么做,不需要别人来教。”罗程语气也跟着生硬。 “吱扭”,屋门忽然推开,一个女声响起“罗程,真的是你吗” “你是”看着进来的妙龄女郎,罗程一时还真没认出来。 沈天娇起身又道“镇长,那我先去了。不过还是好心提醒一句,姓童的绝对没那么单纯,她一个副职” “沈天娇,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个德性。”妙龄女郎冷哼道。 沈天娇猛然转头,盯了对方一会儿,忽道“万莎莎,你说谁” “同样都是同学,差距咋就这么大呢罗镇长,你看人家还记着我呢。”万莎莎戏谑地一笑,又转向了沈天娇,“在大学的时候,你就挑拨离间、造谣生事、招蜂引蝶、水性扬花,这么多年过去了,咋就没点长进呢” “万莎莎,这没你的事。” “屎不平有人铲,事不平” “我说的是姓童女人,又没说你,你跟着” “沈天娇,背后嚼舌根,你太恶毒了吧”随着话音,屋门推开,童宇走了进来。 “谁嚼舌根了,我不过是争取正当权益罢了,懒得理你们。”沈天娇转着眼珠,拔腿就走。 “等等,等等,埋汰完人就想走,太便宜了吧。”万莎莎横在了门口。随即又看向童宇,“美女,刚才她说的童副就是你吧怎么得罪她了,至于她那么攻击是不是因为你抢了她的心上” 意识到万莎莎要胡说八道,罗程赶忙喝止“行了,都该干嘛干嘛。” “我走了,让开。”沈天娇挑衅地扬了扬眉毛。 “不许走。” “把话说清了。” 万莎莎、童宇先后出声。 “笃笃”, “老罗在吗” 随着话音,雷捷探进了身子。 “在,在。”罗程起身招呼着。 “挺热闹的呀,坐下聊,坐下聊。”雷捷说笑着,走进餐包来。 “雷局长,不打扰了,改天再拜访。”沈天娇说完,挤开万、童二人,出了屋子。 万莎莎显然不认识雷捷,先是冲着罗程招招手,又轻轻拍拍童宇肩头,直接出去了。 童宇脸颊微红,迟疑了一下,说着“我去看看菜”也离开了餐包。 屋子里只剩下罗程、雷捷二人,顿时清静下来。 “你怎么才回来去哪了”罗程开口问道。 雷捷笑而不答。 “你”罗程停了一下,指着门外道,“童宇,你认识,主管镇里文旅工作,今天来参加全区教育工作会。沈天娇,你也认识吧,沈宇国际度假村老总。那个是我高中同学万莎莎,好多年没见了,今天偶然碰上的。” 雷捷“哦”了一声,“接着说。” “说什么”反问之后,罗程马上又道,“对了,听刚才对话,万莎莎、沈天娇可能是大学同学。” “关系,你们之间的关系,刚才不是挺热闹的吗,这像什么用一个词形容。”雷捷挑动眉毛,抬手比划着。 罗程笑着道“有屁关系,刚才不是都跟你说了吗刚才权且就叫三个女人一台戏吧。” “应该叫女版三国纷争。”雷捷缓缓地说着,却又连连摇手,“不,不准确,三宫争宠,这个好,这个好,很另类。” “你雷大局也无中生有,少扯蛋,还是趁时间说说”罗程急着扯开话题。 “早晚的事,绝对没跑,只怕到时三宫都打不住。你还是提早做好管理预案吧,也学学那个什么大帅,定个罗府十条,编上号,老大老二老三的,要不就每人起上一个” “别瞎掰了,赶紧说正事。” “好好,正事,你先说说。” 罗程点点头“好,是这样的。现场除了那两辆车,就是一些脚印,再没有其他物证,指纹也没留下。那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监控,也没找到目击证人,兄弟警所协查也没消息。目前仝大力他们仅能判断的是,包括肇事者在内现场一共七人,这些人很可能来自市外,域外也有可能。至于这些人的去向、逃跑车辆消息,目前都没有。” 雷捷接了话“我也让人秘密查了,获得的信息也很有限,除了你刚才说的这些,初步可判定的是这是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幕后指使者很可能与那个i有联系,就是二电炮接单的那个。这么看来,对方已经动杀机了,你要格外小心呀。也要好好想一想,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否则何至于痛下杀手呢” “想不出来。自认还没把哪个人得罪成这样,至于要我命呀。”罗程连连摇头。 “想,发散思维地想,只有找到线索才便于破案,更便于防范,否则一直被动,难免出现闪失呀。”雷捷语重心长地嘱咐着。 又过了一会儿,童宇回来了,罗、雷二人便不再谈案子的事。不过雷捷却多次提到了“三”这个数字,也说什么和睦相处之类的话,弄得罗程很是尴尬,童宇则很是糊涂。 在尴尬之余,罗程也不禁疑惑,觉得有些人和事真的好巧,巧的令人生疑。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五十三章 这是我俩的秘密 由于还有童宇跟着,罗程自是不便住在区里家中,饭后当晚便回了油松镇。反正有司机开车,罗程睡了整整一路,用童宇的话说“雷声隆隆伴我行”。 接下来的日子正是秋收季节,油松镇上下忙的不亦乐乎。 今年又是干旱又是蝗虫的,但在一系列正确操作下,整个收成几乎没受影响,看趋势要好于去年,最起码蔬菜收入已比去年增加了三成多。 这种情形下还能有这样的收成,农民们自是高兴的合不拢嘴,鲁金贵也整天乐呵呵的,可以说全镇上下都喜气洋洋。但有一个人却高兴不起来,他发现这里边好像没自己什么事,别人也没拿他当回事。 罗程自也很高兴,也要过问农业收成,不过有鲁金贵等人忙着,他可以把更多精力投入到其他事情上。 从到镇里的多半年看,有收获也有失误,有经验也有教训。如何总结经验、吸取教训,如何使全镇经济社会健康可持续发展,这是罗程需要考虑的问题,也是他要努力谋划的事情。 这天下午,罗程正在梳理方案,童宇来了。 停下手头工作,罗程问“有事” 童宇道“度假村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不是已经说了吗,没有出证明的先例,我们不会破例。” “当然不该出,我也不是指这事,而是说还要再去查。” 罗程微微皱眉,语气也很严肃“在要求出证明一事上,度假村做的是不妥,沈天娇态度也有问题,但一码归一码,节、涵水工作人家做的还是很到位的,咱们也都见了。我们做工作要按规则和制度来,不能凭感觉去做,更不能意气用事。” “我犯不着跟她意气用事,更不会凭感觉干工作,查度假村是回应民众关切。”童宇说着,取出手机点了两下,走上近前,递了过去,“镇长你看看。” 罗程接过手机,看着屏幕上文字内容镇里偏三向四,不能一碗水端平,为什么袒护沈宇度假村,为什么迟迟不查其用水情况 “谁发的”罗程指着手机问。 “不知道。上次我建议查度假村,就是接到了这个号码发的短信,只是那时不清楚消息真假,我才说凭感觉的。在当时接到短信以后,我就多次回拨电话,结果一直没人接。下来我又查了机主信息,原来是一个多年植物人的身份证,显然是被人冒用了。之后我又试图联系,包括刚刚还打电话了,可都是通着就不接。”童宇回过之后,又道,“你看一下上次那条消息。” 罗程依言翻出了信息。 这条消息内容稍长一些镇长,您好我有一事不明,为什么那么多企业都查了,独独放过度假村你们可能会说,度假村工作到位,节、涵水工作做的好。但我要说的是,你们被骗了,那都是表象,事实上他们做的更差。详情你们自个去查,我可以提供几个疑点既然表面他们做的那么好,为什么之前迟迟不给你们报方案,之后却又忽然积极的过头,难道这不反常吗为什么他们坚持直接地下采水,而对自来水按表计量排斥 消息下方有童宇的一条询问您是哪位可不可以说的更明确一些 自然对方没有回复,再下面就是刚刚又发来的这条消息了。 罗程抬头问道“镇里有过按表计量的安排” “我私下了解了一下,在合同刚签订不久,好像主管副镇长提过改自来水或直接安表,不过因管线过长施工困难和要考虑企业感受,这事就不了了之了。当时只是听人说过一嘴,消息是否确切并未求证。” 童宇稍停了一下,试探着问“我们什么时候查从哪查” “这样,用我手机试试,看能打通不”罗程答非所问。 童宇“哦”了一声,接过手机,拨打了那个号码。 “嘟嘟” 一连响了好几声,都无人接听,直至响起提示音。 再打。 连着打了四遍,都是一样的结果。 童宇摊开双手,很显无奈“每次都这样,一直就是不接、不挂、不关。我们究竟该怎么查” “你说呢”罗程反问。 “虽然匿名短信说的很笼统,但既然一直盯着,就说明度假村肯定有事。” “有没有可能无中生有” “可能性很小,否则方法多的是,又何必死盯着这事呢” “” “宜早不宜迟,咱们今晚就行动。” “不不不,今晚不适合。”罗程摆手道,“容我再想想,也想想查不查。” “为什么不查夜长梦” 话到半截,忽的“叮咚”一声,童宇赶忙拿起手机,读出短消息内容“晚上见。” “晚上哦,不是”叨咕到半截,童宇快速递回了手机,“给你。” “哪会是”罗程接过手机,立时便看到了“万莎莎”三字,显然童宇也看到了。 “看来你是顾不上了,那我先走了。”童宇探身拿过手机,迈动了步子。 注意到对方神色,再结合这条新短信,罗程忽觉理亏似的,抬手叫住对方“等等。” “咋了”童宇转头问道。 罗程没有应声,而是拨打了万莎莎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万莎莎声音传来“罗哥哥,你真好好哟,这么快就” 罗程皱眉打断“好好说话。” “干嘛凶巴巴的人家就是电话里这么说,又没在你办公室。” “有什么事” “好事,我要给你个惊喜。” “把话说明白了。” “晚上再分享,好不好这可是咱俩的小秘密。”万莎莎说到这里,又特意强调着,“跟谁都不能讲,尤其不能跟你的女副手说,要不她又该吃” 不等对方说完,罗程直接挂断了,否则万莎莎还不定说出什么呢。 这已经够了,已经听的够明白了,童宇顿觉一阵酸楚,冷冷瞟了罗程一眼,转身便走。 “你听我说,今晚上”罗程声音从身后传来。 “今晚上你没时间。”童宇回了一句,猛的拉开屋门,“咔咔咔”快速离开了。 “什么事呀”罗程无奈地摇了摇头。 “叮呤呤”,万莎莎电话又回过来了。 长嘘了口气,罗程按下了接听键。 几小时后。 夜色低垂,华灯摇曳,金峻岭区西南角,“域外餐厅”。 这是一家新开的餐厅,设施新,布局新,名字也新。餐厅顶层可以旋转,一边就餐一边赏景,很是轻松惬意。 但“万罗”餐包里却少了惬意,多了尴尬,惬意的是万莎莎,尴尬的是罗程。 “找我到底什么事”罗程又忍不住追问。 “看到了吗这都是南域风味,都是我爱吃的。你也吃呀,别光看着,干杯。”万莎莎答非所问。 心不在焉的碰杯抿了口红酒,罗程又道“你说的是有要事讲,可我赶了三个多小时的路,进门也一个小时了,到底是什么呀。” “要事未必就是急事,也不急在这一时。”万莎莎说到这里,话题一转,“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是九月” “不,我不是说今天,而是说曾经代表的重要日子。” “不知道。” “今天是我第一次见你的日子,那是十一年前,当时你还很青涩,但眉宇间就有着挡不住的英气” “我忘了。” “十一年后,我们又在同一天相聚,相聚在这个特殊的餐包万罗,这不正是为我俩准备的吗” 怪不得进门就觉着怪,原来这餐包名就蹩脚的很。 罗程心中腹诽,岔开话题“这里都是南域风情,标识也都是音译过来的,与东域文本意并无关系,和万姓罗姓没有任何联系。” “不,不,这是属于我俩的秘密。”万莎莎轻摇着手指,既神秘又认真。随即又道,“今天也是我离开你的日子,九年前的今天,原本打算向你表达心中秘密,不巧的是家里忽然把我送到南域学习,从此天各一方,万里相望。” 算了吧,我可没跟你相望。罗程暗自揶揄的同时,偷偷摁了衣兜里手机按键。 “现在好了,我们又在同一天相会,我要把心中的秘密”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 罗程不等对方说完,已经拿出手机接通了“你说什么时候的事好的,我马上回去。” 结束通话,罗程立即起身,急着道“单位有事,我必须马上回去,先走了。” “真的吗让我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的司机已经过来。”罗程说着,转身就走。 “等等,给你这个。”万莎莎叫住对方,从挎包取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 “我还有事。” “你可想好了,到时可别后悔。” “到底是什么呀”罗程迟疑着接过了信封。 “这是咱俩的秘密。”万莎莎盈盈一笑,做了个飞吻。 罗程不再说话,转身出了餐包,急匆匆乘梯下楼,快速上了汽车。 “嗡” 越野车“蹭”的一下蹿了出去,飞一般的驶向环城路。 “慢点,慢点,这么快干什么”罗程抓住安全扶手,拍着椅背说。 “不是镇里有急事吗”司机说话时,却并未减速。 罗程苦笑道“什么事都没有,主要是那几人太能喝,不得以给你发短信让你打电话的。” 司机“哦”了一声,车速旋即慢了下来。 真他娘闲的蛋疼,就是作。 罗程想到万莎莎,便顺手取出信封,在里面掏出一张纸片来。 借着手机光亮,纸片上显现出一些线条与符号。 “叮咚”,一条短信适时弹出主要考虑镇里不方便,才请你到区里的,当然也方便我俩秘密约会。 第五十四章 女人第六感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新的一周,新的面貌。 经过周末两天休整,人们大都精神百倍,干劲十足,但童宇却显得很是萎靡。 这倒并非童宇不热爱工作,实际上她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可从上周五下午开始,她的状态就不在线,即使极力克制但大脑仍旧溜号。 本来想着利用周末的两天三夜好好休息,可躺那就睡不着,起来又犯迷糊,好不容易睡着还做噩梦。梦境倒也并不可怕,但却很伤神,要么是心爱的东西被人拿了,要么就是男主不搭理自己。这么一来,不但没调整好,反而低迷的状态还加了个“更”字。 童宇知道自己因为什么,就因为那个家伙不听忠言,也因为那个家伙厚此薄彼,还因为那个家伙轻重不分,更因为 没有“更”了,自己完全是出于公心,绝没有任何私义在里面,自己仅是他的副手而已。 道理什么都明白,可这精神就提不起来,尤其见到他更心烦。于是童宇早午餐都躲开了罗程,签字报票也没去找。 “叮呤”, 短促铃声响过。 一条短信跳了出来晚上有行动。 看到是罗程号码,童宇气呼呼的回了四个字发错了吧 很快,罗程电话过来,就一句话“来我办公室”,随即便挂了。 真找我呀去就去。谁怕谁 童宇离开屋子,径直到了镇长办公室,进门便问“什么事” 待到对方来在近前,罗程压低了声音“今天去查度假村,准备一下。” “真查吗想好了”童宇反问道。 “下班后等电话,到时我叫你。”罗程答非所问。 童宇“哦”了一声,转身便走。 “气色不太好,不要紧吧改天去也行。”罗程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才气色不好。”童宇赌气回了一句,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晚上十一点,沈宇度假村山后漆黑小路岔上。 一辆黑色越野车静静停在那里,与暗夜很好的融为一体。 “来了,来了,注意。”感受到左侧闪动的光亮,车里响起女声。 “注意隐蔽。”男声低沉地命令着,明亮的眸子透过车窗投向前方水泥路。 “嗡嗡” 汽车发动机声越来越响,灯光也越来越亮,一个大家伙摇摇晃晃驶过越野车前方水泥路,随即光亮和声响都渐渐弱去。 “又是垃圾车呀。镇长,咱们在这等什么呢”女声轻轻疑问着。 “童镇长,只管等着好啦。”男声回应道。 女声“哦”了一声,没了动静。 车上男女不是别人,正是要查沈宇度假村的罗程和童宇,现在所处位置在度假村后山洼里,与度假村迎客大门完全“南辕北辙”。 两人是下午六点多离开的镇里,但并未直接到这里,而是奔着金峻岭区方向驶去。在开出一个小时后,开始左转拐弯,然后找地方吃饭。之后换了一辆车,绕了很远的路,晚上十点的时候到了这里。这里根本不是度假村的出入口,周边也没有居民,就是两座山峰间的谷底。 虽然山不太高,但毕竟几乎没人烟,两侧植被又很好,平时童宇白天也未必敢进来,更枉谈晚间了。不过奇怪的是,有罗程在身边,尽管外面黑黢黢的,她却一点都不害怕,这种感觉不知何时有的,可能自上次半夜遇险之后吧。 先前每十多分钟就过辆车,可现在都半个小时了,什么动静都没有,童宇不禁感觉到了异样,就是青年男女独处封闭空间的那种异样。 “嗯,嗯。”童宇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到底等什么呀,就为了看那三辆垃圾车” 罗程没有回话,而是瞅了眼时间后,忽的发动了汽车。汽车出了小岔路后左拐上了水泥路,向着刚才来车方向慢慢驶去。 越野车行驶了大约二十分钟,又拐过了一个弯道,前方暗夜中有了些许光亮,光亮处是两扇紧闭着的大铁门。 罗程又放慢了车速,并向着右侧轻轻打轮,试图把汽车停到门侧暗影中。 “汪。” “汪汪汪” 两个黑乎乎的家伙忽地蹿出,张着大嘴狂吠起来,原来是两条獒。 还停个屁呀,走吧。 罗程立即快速左打方向,越野车划了个大弧度,调过车身快速奔去,童宇则紧张地望着身后方向。 幸好獒是拴着的,否则扑过来“啪啪”拍着车窗,也怪吓人的,不过叫声却始终未停。 在拐过弯道的一瞬间,童宇注意到,大铁门上小门开了,一条人腿探到了门外,显然是被獒“喊”出来了。随即汽车隐在山影中,光亮、铁门、獒、人都不见了。 一口气开着出了水泥路,越野车又绕起了大远。 意识到没人追来,童宇的心境轻松了,疑问再次脱口而出“到底要查什么就这么查吗,没头苍蝇似的” “滋” “嘎吱” 一脚油门踩下,汽车停在路边。 在衣兜中顺手一摸,罗程向前递去“给你。” 这太突然了,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呀再说了,地点、情境也不对,我根本没那个感觉的 “啪”的一声,车顶灯亮了。 看到罗程手中物件一瞬间,童宇不禁脸颊发热,暗啐道瞎想什么呢 “熟不熟”罗程问道。 “我看看。”童宇快速接过物件,看了起来。 这是一张纸片,纸片上画着许多线条,也有建筑标识物,还有几处标着文字。 盯了一会儿纸片,童宇转头道“沈宇度假村后山。这不是咱们刚去那吗那里到底能查到什么” 罗程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也只能解读出地点而已。” “从上面内容看,这”童宇说到这里,忽的更凑近纸片,轻轻吸了吸鼻子,语气随即变得特别,“名贵香水,域外香料,这张纸片应该来自南域,准确地说,是出自南域归来女子之手。” 女人第六感果然灵敏。罗程不禁腹诽。 “这地方有山有树还有水,倒是秋游好去处,男女同学某人理解错了,这是打哑谜,约会地点。”童宇阴阳怪气,语带酸味。 罗程沉声道“瞎说什么这纸条是万莎莎给的,可我觉得她只是在提供查度假村的材料。” “是吗我信了。”童宇显然不信。 “嗡嗡”, 正这时,忽然响起手机蜂鸣。 罗程赶忙拿出手机。 瞟到屏幕显示,童宇酸酸地说“是不需要我回避” “老实待着。”罗程沉声说着,按下接听键。 嗲声立即飘出机子“罗哥哥,你” 罗程厉声打断“那纸片上到底什么玩意等了半宿什么也没逮住,还差点让獒给掏了。” 对方“啊”了一声“獒咬到你没多大的” “我问你纸片呢。”罗程再次打断。 “纸片是别人寄来的,我也不知道谁寄的,同时还收到一条匿名短信,就一句话沈家贪水证据。本来人家为你好,以为能帮到你,才想着把这东西给你的。可你周五那晚整个心不在焉,饭也不吃,酒也不喝,就跟丢了魂似的,中途竟然编瞎话离开,根本不给人家提醒你的机会。你就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万莎莎语气中透着委屈。 听到这样的通话内容,童宇忽的心中极为舒爽,不禁偷偷瞟了罗程一眼。 罗程则是面无表情,眉头还跟着皱了起来。 对方声音再次传来“罗程,我告诉你,沈家做事真的不择手段,只考虑利益,脑筋全用这上边了。据我所知,她家几乎所有项目都钻空子,都要耍手腕利益最大化,别的项目不说,单说旅游投资项目。” “在南域首府,沈家有一个休闲、旅游综合体,经营洗浴、游泳、康体、购物等项目。综合体位于首府郊区,经营用水全部地下自采,这里面有地理因素,更主要是首府旅办照顾沈家。可沈家根本不承情,反而私下大肆祸祸地下水,先是承接外面干洗业务,后又增加洗车服务。你沈家那么大的产业,就看到这点小利,就想着占便宜没够吗不要脸。” “真有这样的事”罗程急着追问道。 “那个项目就是沈天娇叔叔掌管的,我还骗你不成你是不还相信沈天娇那个小妖精她除了勾引”万莎莎停了一下,忽又道,“你身边有人谁是不那个童副手这么晚了你俩还在一起,是不” 罗程脸上神色数变,忽的面露欣喜,对着手机大声道“万莎莎,谢谢你” “谢”万莎莎话到半截,猛的提高了声音,“你谢我你们也太欺负人了,你” “谢谢你哈”童宇忽的大声接了话。 “你们果然在一” 不等手机里嚷嚷,罗程直接挂断,他还真怕这两人隔空对掐起来。 盯着罗程,童宇审视道“你谢她什么呀” “回去睡觉。”罗程说着,发动了汽车。 “你说什么你思想竟然这么龌”童宇脸色通红,急了眼。 “第六感真不是个好东西,尤其女人的。”罗程恨恨地甩出一句话,猛的踩下了油门。 “你说啊。”童宇嚷到半截急忙闭嘴,紧紧的抓住了车顶安全扶手。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五十五章 盯梢跟丢 二十多小时匆匆而过,黑色越野车又出现在沈宇度假村后山洼里,还是停在昨天的小岔路上,车上坐的也还是罗程和童宇。 “刷”, “嗡”, 一辆垃圾车亮着大灯,呼啸着驶过越野车前水泥路,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罗程拿起手机,轻声道“第二辆刚过去,车牌号没太看清,最后面两位好像是31。你那看到第一辆没” “还没看见,估计应该快了,除非那车半路停了,大概再等等,有车。”手机里是孙兴力声音,“过来了,过来了,就是那辆垃圾车。” 罗程马上道“跟上去,保持适当距离,注意隐蔽。” 手机里回过“明白”,立即没了动静。 放下手机,罗程看向童宇“一会儿咱们也离开这,先把你送回镇里,然后我再” “那怎么行,你不能送我回去。”童宇摆手打断。 “不是说的好好吗,怎么又变卦了不行。” “是我欠考虑了。出来之前我是说过到这看看就回,可你要是送我的话,势必多走几十公里路,在这期间万一有特殊情况怎么办孙镇长那里就自个,没有接应可不行。” “那要不这样,一会儿和孙镇长汇合,我坐那辆车,你自己开车回。” 童宇煞有介事地说“这更不行了,本来两辆车就是为了互相照应,也为了应对突发状况,一辆车怎么能应付过来再说了,我一个人开车回去,万一有危险呢,想起上次那事我就后怕。” 罗程缓缓点头“哦你这是早就算计到了呀。哼,言而无信非丈夫。” “我本只是小女子。”童宇“嘿嘿”一笑。 “你”无奈地点点头,罗程不再说话,直接发动汽车。 童宇则是一脸坏笑,得意不已。 跟着垃圾车方向,越野车缓缓挪动着,只到前车隐在拐弯处,罗程才打开车灯,速度也正常起来。 不紧不慢地跟出山路,越野车到了柏油路上,路况、视野都好了许多。 此时这里已不属油松镇区域,也出了金峻岭范围,罗程既怕跟丢也担心被发现,于是又提了些车速,与前车距离基本保持在一公里以内。 又过了几分钟,孙兴力来电话了“那辆车拐弯了,上了右岔路,就是那个有蔬菜大棚的路口。我现在先跟上,一会儿你到这注意一下。” “知道了。” 结束通话后,越野车继续跟着车牌尾号“31”的第二辆垃圾车。 行驶了大约半小时,马上就到了孙兴力说的那个路口,结果第二辆垃圾车也拐过去了。 罗程停下汽车,打电话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孙兴力。 回应“知道”后,孙兴力又说“第一辆垃圾车进了一个大院子,快十分钟了还没出来,不知出来了,出来了。诶,不是那辆车就是那辆,我先跟上去,往来路走了。” “远点儿跟着,别让第二辆车看出来。”罗程刚嘱咐完,对方便结束了通话。 罗程想了想,没有启动汽车,就那样注意着右侧岔路口。 十多分钟后,黑乎乎的路口忽然有了光亮。 很快,光亮大盛,一辆罐车冲出路口,右拐而去。 罗程拨出电话,双眼盯着罐车方向,说道“是不一辆罐车,车牌号8459” “对,我觉得还是先前那辆车,只是去掉了垃圾车外包装,又换了车牌。第二辆车也刚进了大院,估计也要这么做。”孙兴力回应道。 “我现在跟上去,你也往出开吧,先别管第二辆了。” 嘱咐之后,结束通话,罗程发动汽车,跟了上去。 夜色沉沉,车辆寥寥。 又跟出了二十多分钟,其间仅有一辆小轿车超了过去,三十公里路程几乎只有罐车和越野车。这样的行车情况,前车很难脱离视线,但同时后车也增加了暴露危险,罗程只得把距离保持在一至两公里之间。 又过了几分钟,孙兴力也到了。 简单沟通后,孙兴力在前,罗程在后,相当于把罐车卡在了中间,大大增加了跟踪成功率。 变道了,三辆车前后脚上了新的路段。 相比刚才路段,这条路上车辆多了起来,三四分钟基本就会有车辆超过去,一公里视线内大概也会同时有辆汽车。这样的好处是减少了跟踪暴露,却也增大了跟丢的可能性,所幸二夹一令罗程放心不少。 孙兴力适时通报了前方路况,又有岔路出现,一条直走,一条右拐。 罗程让孙兴力先直行,并适当放缓车速,他则紧紧地盯着罐车。 很快,岔路出现在视线中,罐车也即将先一步抉择行进路线。 忽然,“嘭”,两辆汽车撞在一起。 罗程下意识急踩刹车。 “滋” “嘎吱。” 越野车猛的停在路旁,与前方事故车辆仅剩了五六米距离。 罐车呢 罗程脑中刚一闪念,忽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观后镜中,一辆大型改装越野车扑了上来,左侧同样有辆越野车贴的更近,自己想变道都来不及。 完了,肯定撞上了。下意识说了声“注意”,罗程紧紧地闭上双眼。 “嘎吱吱”, 酸牙声响传来,随即又是“嘭”的一声。 静了瞬时,罗程忽又觉出异样。声响都有了,但越野车并没有被撞后的震动,更没有位移的感觉。 缓缓睁开眼,倒车镜中,大型改装越野车仅有不足半米距离。 暗道了声“好悬”,罗程望向后座椅,关心地询问“没事吧,童宇。” “还不够刺激。”童宇也睁开了眼睛。 “你可真够心大的。”罗程哭笑不得。看向车外,观察着车辆重启的路线。 童宇则俏皮的吐了吐小舌头,擦拭起了额角的汗水。 “哥们,下来,下来。” 改装车上下来了三个壮汉,已经到了越野车旁,正冲着车里招手。 “在车上老实坐着,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下来。”罗程回头嘱咐了一句,开门下车。 “你也别下去。”童宇自是看到了外面情形,急忙抬手阻拦。 “咣当”、“吱,吱”两声,越野车重新关闭、上锁,罗程已经到了车外。 “哥们,咋开车呢”中间壮汉说了话。 罗程指着咬在一起的两辆汽车,说“我要不停的话,早扑上去了。” “是这那还楞着干什么,看看去呀。”中间壮汉说着,已经迈动了步子,那两个壮汉也跟了上去。 剧情有点脱离剧本啊。 罗程疑惑着,加着小心也到了肇事车近前。 怪不得两辆车上都没下来人,原来两车车头侧撞在一起,车身也几乎全都贴上,右侧车辆右车门又几乎贴上公里桩,左侧汽车司机则脸色煞白、一动不动。 救人吧。 罗程与三壮汉一起,先观察人员,再看车况。 右车里司机能说、能动,就是卡在车里出不来。 左车司机傻了一般,在罗程连喊多声后,才“哇”一声哭了出来。 经过询问、讲说,司乘人员没受大伤,也就是左车司机胳膊有擦伤。按右车司机说法,是左车强行变道,左车司机则说操作忽然失灵。 正这时,孙兴力电话打了过来“你在哪没见那车上来呀,你们是不右拐了” “我还没到那呢,路上遇点事,我俩什么事没有。是”罗程走到一边,简单讲说了遇到的情况,并要孙兴力适当放慢车速再观察一下。 在罗程打电话期间,壮汉不时瞟过来,似乎怕罗程中途溜了。 这种情况下,自是不适合先行离去了,罗程结束通话后继续留在现场。 时间不长,交通警员到场勘查了解情况,随即拖走肇事车辆做进一步处理,其余人等自行散去。 恰在此时,又接到孙兴力电话,对方始终未见那辆罐车。罗程要对方继续前行,自己则右拐上了另一条路。 罗程一边开车,一边盯着前方,童宇则是前后左右都瞅,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根本没罐车的影子。又走了二十多分钟,直到进了城区,也没再看到罐车。 与此同时,孙兴力也从另一方向进了城区。 找吧。 按照约定好的方向,一个顺时针,一个逆时针,就在城区找了起来。可是这个城区并不属于新新市范围,罗、孙、童三人都比较陌生,只能是盲目的随便转悠。 各绕了一个半圆,凌晨两点多的时候,两辆汽车汇合到同一地点,双方碰面,三人全都摇头,根本就没发现罐车踪影。 时间不早了,连夜回不现实,找地方休息吧。 就在三人找旅馆之际,罐车刚刚进了一处院落。 “老蒯,你这家伙咋才到嘛,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一个瘦子打着哈欠到了近前。 司机老蒯跳下汽车,骂骂咧咧着“奶奶的,咋能不来呢只是中途绕了老远,这才到的晚了。” “咋了走错路了” “骂人呢走了好几年的老路,还能走错了就是我今儿个老疑惑有人跟着,这才绕了半天,现在看来是多疑了。” “谁跟你呀,劫财还是劫色笑话。” “少废话,赶紧弄,我得躺会儿,困死了。”老蒯说着,已经进了旁边的屋子。 第五十六章 分头行动 休息了几个小时,罗、孙、童三人离开旅馆,到街上找小吃铺吃早点。 转到城边的地方,找到一家小吃铺,非常便于停车,屋里很卫生,服务也比较热情。 总共十来分钟时间,三人吃喝完毕,便准备起身离去。 童宇忽的说了声“等等”,抬手示意窗外。 罗、孙二人转头望去,顿时目光怔住。 路对面院落处,缓缓驶出一辆汽车,正是追了半夜的那辆罐车。 罐车出院后,直接左拐,向着环城路方向而去。 三人出了餐馆,快步走向两辆越野车。 罗程边走边说“我们分头行动。你俩盯着罐车,适当隐蔽,原则上别跟丢即可,我在这边继续了解情况。” 孙兴力点头应道“好的。” “我也在这了解情况,两个人能有照应,而且这也是我分管范围。”童宇提出不同意见。 “不用,你跟孙镇长回,我自个更便于行动。”罗程态度很坚决。 还不知道需要在外几天,假如身边有异性,不但自己要分心照顾,而且出行尤其住宿确实不便,也容易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和闲话。与她能提供的照应相比,还是自个独自行动更省心。 童宇还要再说什么,但注意到孙兴力在场,便只是嘴唇动了动,然后用狠狠一瞪表达了对罗程的不满。 罗程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与二人挥手告别后,直接上了越野车,注视着侧旁不远的院子。 此时褐红色铁门已经关闭,与灰砖院墙一起圈住了院内的景物,门侧、门头也没有任何标识。 只凭这些,完全无法识别院落身份,更不可能知晓院内详情,但罗程没有上前窥探,而是开着汽车绕围墙慢慢转了起来。 不一会儿,三百多米灰墙结束,不过并未出现巷路,反而又接续上了崭新的红砖墙,于是汽车继续沿墙向北行进。 又走了大约三四百米,红砖墙呈直角向左拐去,侧旁则是一条较宽的道路,罗程便也左拐向西。 那里有大门,好像还有标识牌。 西行一百多米后,罗程停下汽车,望向斜对面崭新大门。 纯纯矿泉水公司 看到铁门旁的标识牌,罗程眼前一亮,心中也不禁暗喜,随即启动汽车缓缓离去。 上午十点多,一个时尚男青年到了“纯纯矿泉水公司”,言说要联系业务,一般销售经理不谈,就要见销售部经理或公司副总。 销售部袁经理来到会客室,一边热情寒暄,一边观察对方。 一米八大个,小卷发,小黑胡,深咖色眼镜,西服笔挺,看着还挺帅气。 双方落座后,袁经理再次看着名片,微笑点头“毕诚信,这名字好。” 毕诚信淡淡地说“个人识别码而已,做事诚信才是根本。” 这舌头也真够卷的。 袁经理虽心中腹诽,但却一边点头称“是”,一边摸着对方底细“贵公司名称也真够气魄,胸怀寰宇商贸,这是要立足蓝星放眼宇宙呀。” “老板雄才伟略,驰骋全宇也只是时间问题,这也是吸引鄙人之所在。”毕诚信说着,打开文件包,取出一份塑封件递了过去,“请袁经理观阅。” 正合我意。 袁经理说了声“谢谢”,接过塑封件,打开了文档内容。 哇,注册资金十二亿,主营饮用水、名酒,员工一万八千人,经营面积三百万平米,这也太厉害了,仅是商贸公司吗 袁经理既惊叹也疑惑,于是试探着问“毕总监,公司规模还可以,除了经营饮用水和名酒,还有其他经营项目吗” 仅是还可以吗姓袁的这话也够大的。 毕诚信暗自揶揄,嘴上却道“商贸公司只是集团分公司之一,以做饮用水为主,名酒经营还没正式起步。” 越说越没谱了。 袁经理心里这么想,话里也就透出了些许意思“只是做饮用水,这似乎也太饮用水利润毕竟只是以东域分计。” 毕诚信微微一笑“东域三十亿人,南域二十亿,其余三域累计五十亿,五域百亿人口每人一瓶是多少,每人仅会是一瓶吗以万吨为单位计,利润还会是几东域分吗” 不等对方惊愕的嘴巴合上,毕诚信已经接回塑封件,点指页面,补充道“这还只是蓝星客户,再加上其他星球客户,即使一人一瓶也不是小数目,公司现有规模远远不能满足运营的。” 都喝你家水吗袁经理暗自冷哼。 就在袁经理组织措辞之际,毕诚信又开了口“袁经理,可否见识一下贵公司的基本情况” “哦,好,好。”袁经理意识到有些失礼,赶忙找出公司资料,递了过去。 接过资料翻了一遍,毕诚信抬头问道“这是贵公司资料还是公司下属分部门的” 哪有动辄十几亿的最大的矿泉水公司也不过亿注册资金吧 袁经理心里这么想,但嘴上显然不能这么说,还得很诚恳的表态“就是我公司资料,公司计划明年还要增资扩产。” 毕诚信“哦”了一声“生产公司固然要有规模,不过产品还是关键。” “我公司产品绝对经得起市场检验,不但”说起自家产品,袁经理顿时滔滔不绝,讲的也很玄乎,又是纳米离子,又是有益矿物质。 待到对方讲完,毕诚信说“什么锂、硒、锶、锌、偏硅酸、碳酸等等,这不是我首要考虑的,我公司只对天然地下矿泉水感兴趣。” 袁经理马上接过话头“我公司矿泉水就是采自天然地下矿泉,辅以现代生产工艺,以微纳米技术” “可以展示一下认证资料吗”毕诚信插话道。 “当然可以。”袁经理应答着,又取出两页纸张递了过去。 接过纸张扫了两眼,毕诚信微微皱眉“只是区里认定呀,我要看东域水务署鉴定中心的。” “水务”袁经理迟疑了一下,马上又说,“哦,正在办,公司副总这些天一直在那里,一直跟进着手续。” 毕诚信立即表现出热情“公司副总在东域基地首府呀,是亚东区还是亚西区如有需要,我可以让公司同事关照一下,亚东大酒店也是我公司合作单位。” “不麻烦,不麻烦。”袁经理连连摆手,心说“我哪知道”。 “没有水务署的那就”毕诚信收好东西,站起身来,道了声“再见”,转身就走。 看到对方要离开,袁经理转了几下眼珠,快步追上“毕总监,请留步。” “谢谢谢谢”毕诚信口中称谢,脚下不停。 “毕总监,虽然暂时还没拿上水务署鉴定报告,可我们的水绝对是纯天然地下矿泉水,有自家矿泉采水基地。”袁经理继续跟着,边走边说。 “是吗”毕诚信疑问之后,收住了步子,“对了,你们这里也没有优质矿泉,我已经提前了解过了。” “我公司矿泉基地当然不在本市,而是”袁经理话到此处,突然一转,“毕总监首批打算定多少水呀” “这个” “叮呤呤”,铃声响起,打断了毕诚信的话。 看到来电显示,毕诚信心中暗喜电话来的太及时了。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毕诚信说着,来在院外,接通了来电“哦哦千吨起步太少了吧,起码也得万吨起步吧好的,就这样。” 万吨一吨几千,十吨万吨就是几百万的货呀。侧耳听着外面电话声,袁经理心跳加速,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就在毕诚信收起手机瞬间,袁经理一个箭步到了近前“毕总监,我们的水的确是天然矿泉水” “贵公司真有矿泉基地我怎么觉着呵呵,纯净水加矿物质的太多了,明说无妨,我最忌再见。”毕诚信摆摆手,大步走去。 “我们真的是天然”话到半截,袁经理收住话头,神情复杂地望着那个离去的挺拔身影。 毕诚信是走的很潇洒,也很有气势,可刚刚电话那头的中年男士还没反应过来。 缓了好大一会儿,该男士还是疑惑着道“咱跟他说的是水罐又变垃圾车,他这又是千吨万吨的,什么意思” 车里女孩回道“八成喝醉了,说胡话呢,我们回吧。” 口中叨咕着“奇怪”,中年男士启动了汽车。 纯纯矿泉水公司内。 袁经理怔怔地望着前方,直到毕诚信离去多时才彻底反应过来,赶忙快步回了屋子,翻腾起了桌上物件。 那套塑封件不见了,但那张名片还在。 拿起名片,对着上面文字,袁经理打开电脑,点出相关页面。 妈呀,真的是注册资金十二亿,经营面积三百多万平米,员工都超两万了。 若是与这样的公司合作,哪怕就是仅合作一把,那提成也多去了,起码顶住自个三四年收入了,起步万吨呀。 袁经理激动的心跳加速,圆脸涨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忽然,袁经理意识到一个问题,赶忙对照着网页上电话拨打起来。 时间不长,一个标准男声传来“您好胸怀寰宇商贸。” “您好请问毕诚信在吗”袁经理客气地问道。 “您说的是采购部毕总监” “对,就是,我是他的朋友,他的手机打不通了,请问还有别的号吗” “对不起,不能随便告诉您。” “那尾号5876这个号码是他的吗” “这个号码是,你继续打吧,他出差去外地了,可能那里山区信号不太好。” “好的,谢谢”袁经理结束通话,立即握拳跳起。 “” 第五十七章 最大诚意 一天后,纯纯矿泉水公司副总办公室。 办公桌后,沈副总坐在那里,时而惊讶,时而疑惑,但双眼一直紧盯在屏幕上。 销售部袁经理站在桌前,目光投在对方脸上,神情也随着对方变化而变化。 “真的”沈副总抬起头来,仍旧狐疑。 袁经理重重点头“真的呀。昨天他带的资料上注册资金就是十二亿,经营面积、员工也都是这么多。我是先看的资料,又查的企业官网,这才打电话向您汇报的。” “我得问问。”沈副总说着,拿起电话,拨打着网页上号码。 袁经理赶忙说明“沈总,我已经核实过了。” 沈副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即对着电话道“您好胸怀寰宇商贸吗我找采购部。” “好的,我帮您转接。”电话里男声应道。 时间不长,电话里响起另一个男声“胸怀寰宇商贸公司采购部,您找哪位” “我找你们总监。” “毕总监不在。” “去哪了” “出差了。您怎么称呼有什么事吗” “我是矿泉水公司的,以前和他接触过。” “那您打他手机吧。” “不巧我手机进水,原来号码全没有了,您能告诉我一下吗” “好吧,您记一下,15”对方迟疑了一下,还是报出了号码。 指着刚刚记下的号码,袁经理小心提醒着“就是5876这个。” 沈副总没理袁经理,而是继续对着电话说“对了,还有,上次他给我留了份授权委托书,我一时找不到了,能不能再给我一份” “这可不行。”对方停了一下,又道,“我公司对所有外出公干人员都有相应委托书,没有的绝对不是我公司人员。” “有,毕总监有。我就是有点”沈副总组织着能够进一步探听消息的措辞。 “如果您想进一步了解,可以在我公司官网进行查询,也许能找到答案。”对方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看着沈副总放下电话,袁经理马上道“毕总监有授权委托书,我都见了,连同其他资料” 沈副总抬手阻止了对方讲说,随即浏览起胸怀寰宇公司官网来。翻着翻着,他盯在一张图片上,并招了招手“来,看看。” 袁经理再次凑上前去,肯定地说“没错,照片就是他,你看网页上也说是采购总监毕诚信。” “果然是真的”再次疑问后,沈副总吩咐道,“给毕诚信打电话,让他来谈一下。” “看他那样,对咱们看不上,只怕他不会来。”袁经理迟疑着。 沈副总伸手点指“你呀你,机会都是争取来的,不争取怎么那你还打电话找我回来,不就是为了争取吗相机行事,打。” 说了声“好的”,袁经理取出手机,拨打了尾号5876的手机号码。 “嘟嘟” 连拨了两遍,都无人接听,第三遍拨打时直接挂断了。 “他根本就不接。”袁经理双手摊开,很是无耐。 “用这个。”沈副总说着,把话机推了过去。 袁经理点头应允着,拿过电话拨打了手机号码。 “嘟嘟” 两声响过,听筒里传出舌头打卷音“你好,哪位” 袁经理马上道“毕总监,我是纯”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你们的产品不符合我公司要求。不要再联系我了。”毕诚信出声打断。 “毕总监,听我说。我们的水的确是天然矿泉水” “是,是,行了吧。这和我无关,我不感兴趣。” “您听我说,给我几分钟时间,就几分钟好吗” “”对方沉吟了一下,才又不耐地说道,“快说,快说。” 袁经理答了声“好”,立即讲说起来“毕总监,您在来我们这里之前,肯定已经看过好多公司了,纯粹天然地下矿泉水的不多,大多都是” 听完袁经理讲说,毕诚信“哼”了一声“袁经理,我理解你急于销售产品的心情,可你们一无水务署鉴定中心的鉴定书,二无采水基地,怎能令人信服这根本就不符合我公司采购需求。” “鉴定书正在办,公司有矿泉基地。”袁经理接受着副总点头示意,说的很肯定。 “恕我直言,你份量不够,不能代表公司,我对你的话不信。再不要打扰我了,再见。”毕诚信说话很直,直的伤人。 “毕总监,等等。”沈副总直接抢过话机,急着表态,“我是公司副总,说话算数。” 毕诚信没有言声,但也没有挂断。 沈副总继续道“毕总监,放眼全基地,能找到一家纯天然矿泉不容易,毕竟现在不是2066年之前,那之后绝大多数地下天然矿泉已经损坏的差不多了。你给我机会,我给你惊喜,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手机里静了一会儿,才传出毕诚信声音“你真的是公司副总说话真的算数” “如假包换,能当公司的家。”沈副总肯定回复后,再次邀请,“还望毕总监能来当面洽谈一次,当然我也可以去见你,之所以请毕总监来这主要是为了展示我公司内涵。” “可我近些天时间都排满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听出对方又要打退堂鼓,沈副总马上又道“毕总监,我们是怀着万分诚意的,我也是专程从外地连夜赶回来的,希望我们能够会面。你看可不可以这样,要么你说地点,我去找你,要么我们去接你。假如白天没时间,晚上也可以,还请毕总监辛苦一下。” 毕诚信沉吟了好大一会儿,才叹息了一声“哎,这要不见面,似乎也显得我我尽量抽时间吧。” “那您看” 沈副总正要请教见面地点和方式,可对面毕诚信早挂了。 放下电话听筒,注意到袁经理神色,沈副总立即板起了面孔“小袁呀,为公司发展不懈努力是我等的天职,该迂回必须迂回,甚至委屈求全也是值得的,笑到最后才是英雄。” 现在袁经理已经完全醒过味来,马上奉承道“沈总有勇有谋,进退有矩,实在是我等学习的榜样。” “这都小事。做好准备,接下来才是关键的。”沈副总看似谦虚实则骄傲地挥了挥手。 三天后大晚上,在袁经理奉命一再邀请下,毕诚信再次到了纯纯矿泉水公司。 沈副总亲自接待,极尽热情。 但毕诚信却表现的很是冷静,既不参加宴请,更不接受娱乐安排,而是寒暄两句便切入业务“沈副总,我时间有限,请展示贵公司诚意。” “呵呵,毕总监真是工作达人,好,好。”沈副总一边打着哈哈,一边给袁经理递着眼色。 “您二位先聊着,我先去处理点事。”袁经理稍稍一楞,马上找个理由,退出了屋子。 沈副总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做着手势“毕总监,只要你与我们合作,我可以给你这个回报。” 毕诚信没有说话,而是摇了摇头。 看到对方这个样式,沈副总抿了抿嘴,又伸出一根手指“三成。给您返三成,这已经压掉了所有利润空间。” 毕诚信摆摆手“我说的不是这个,是请贵公司证明产品品质。” 不是这个你小子语气可和缓多了。 尽管心中腹诽,但沈副总脸上却很严肃,语气也非常郑重“毕总监,水务署鉴定的确正在办,情况正常的话半年内就能拿上。公司也的确有矿泉基地,只是基地离着有些远,不太方便马上看。” “说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合作免谈。”毕诚信说着就要起身。 “毕总监,您别着急,先容我打个电话。” 沈副总微笑着拦下对方,拨出了电话,直接道“到了吗刚到呀。先别放,等等,我马上过去。” 结束通话,沈副总站起身来,抬手示意“毕总监请” “什么意思”毕诚信坐着没动。 “请毕总监验看矿泉原水。”沈副总点明意图。 “原水”尽管表现出狐疑,但毕诚信还是站起身来,随着沈副总出了屋子。 到院里后,沈副总引领着毕诚信,一直向南走去。 随着行进步伐,院里光线越来越暗,毕诚信收住步子,转头望着对方。 明白对方的疑虑和担心,沈副总笑着一指“毕总监,穿过前面灰墙大门就能看到原水,我会一直陪着你。” 毕诚信这才重新走去,跟着沈副总跨过大门,到了灰墙另一面的院落。这个院落全是用的灰砖,包括建筑和院墙,看着很显破旧。 进院再次左转,到了另一个跨院,这里光线亮了好多,一辆水罐车停在灯光下,袁经理和另外两个在罐车旁。 “蒯师傅,你先进屋抽根烟。”袁经理支走大胡子男人后,快步迎上了沈副总和毕诚信。 “这就是我们的矿泉原水。”沈副总到了罐车近前,旋开了罐车上面小水咀。 一小股清水流到袁经理伸来的水杯中。 “不会是让我尝水验证吧”毕诚信转头问道。 沈副总马上道“不会,不会,只是请毕总监看一看。您肯定是饮用水专家,上眼一看就能分辨出好坏,这绝对是地下天然。” 毕诚信接过杯子,就着灯光,左看看右照照,又绕着水罐车转了起来。 看着毕诚信二次隐在了水罐车另一侧,沈、袁二人相视一笑,眼神中都写着同一个词装模作样。 过了一会儿,毕诚信绕到了沈、袁二人近前,问道“就这这也太寒酸了吧能证明什么” “毕总监,回屋谈。”沈副总呵呵笑着,伸手示意。 毕诚信不再说话,但却虎着脸,显然不满意。 回到副总办公室后,毕诚信直接道“不行,这绝对不行。” “越是天然也越质朴,返璞归真是真谛。虽然水务署的鉴定还没出来,但当地已经有了另一种认定。”沈副总说着,打开抽屉,取出一页纸张,递了过去。 毕诚信接过纸张,眉头就是一皱“这能说明什么不就是镇里一个节涵水证明吗上面公章这么模糊,该不是假的吧。” “这家合作单位非常有实力,域内域外都有产业,从基地到市里都有关系。毕总监,跟你说实话吧,镇里跟这家企业关系更没得说,这个证明就是镇长给出的,怎么可能是有假虽说这只是节涵水证明,可也变相证明了对水源地的保护,随后还会有进一步的证明。”沈副总给出解释。 “是吗那我带回去备案一下。”毕诚信说着,拿起了纸张。 “这,暂时不行,目前我们这只有一份。这么的,等咱们正式签约了,可以给您电子版的。” “沈副总,这也不行那我更有理由怀疑其真假了。” “绝对真的,我以人格担保。”毕诚信立即拍起了胸脯。 “还是算了吧。”毕诚信说着,转身就走。 沈副总急了,一把拉住对方“毕总监,等等。” 接收到副总眼神,袁经理立即转身而去,边走边说“你们聊,你们聊”。 “再弄这干什么”毕诚信语气含糊了,也收住了步子。 真你娘的黑。 沈副总心里暗骂,嘴上却是另一套说辞“您放心,我们绝对保证品质,就是” 待到屋门再次关上后,沈副总又压低了声音“再加半成,三成半,这是我们的最大诚意了。” 隐在门外,袁经理使劲侧着耳朵,但仅能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却听不到具体话头。 过了十多分钟后,袁经理被叫回了屋里。 沈副总直接吩咐“袁经理,马上着手拟定合同,量三万吨,单价按特一” 三万吨 袁经理大脑已经转不过弯来,这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呀。 一直听完吩咐,直到走出副总办公室,袁经理都晕晕乎乎的,但心中却失落之极。这么大的单子,自己跑前跑后,到头来只是个具体经办人,大头儿却都是那两个人的了。 接近凌晨时分,毕诚信谢绝沈副总“安排”的好意,独自出了纯纯矿泉水厂,上了路对面一辆崭新的越野车。 越野车启动了,车上随即响起女孩笑声“这造型真时髦,明天上班就这样呗。” “有那么好笑吗”毕诚信嘴上这么说,但却也笑了起来。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五十八章 人车都不对,查车遇麻烦 尽管早已秋风乍起,但沈宇旅游度假村游客有增无减,这里满山的红、黄二叶更显壮观,狩猎登高也正是时令。 不仅是白天,夜晚的秋篝晚会同样是亮点,民族歌舞,风俗展演,可唱可跳,可演可听,参与此间其乐融融。 就在度假区歌欢舞酣之际,后山却在演绎着一场精彩的盯梢戏码。盯梢者不是别人,正是罗程、童宇,被盯的则是一辆辆呼啸而过的“垃圾车”。 看着车前路上腾起的烟尘,童宇揶揄起来“加上刚才这辆,今天都第十辆了,水源大量流失呀,某人自作聪明,结果却是推波助澜、为虎作伥哟。” 罗程本就起急,再被如此讥诮,便冷声道“老实盯着吧,要不明天别来了。” “还要几个明天,这都连着三晚了,这三晚的量怕是就顶以前一个月了,照这样下去还得了”童宇打趣之后,语气复归严肃,“三晚上都没见那车,会不会是搞错了,非得等那车吗” “不等那辆倒也行,但意义和作用却不一样。”稍稍停了一下,罗程又说,“那车肯定不会错,咱们曾在不同地点见过的。不过确实奇怪了,咋就没有呢,会不会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我再问问老孙。” 恰这时,响起手机蜂鸣,正是孙兴力来电话了。 罗程按下接听键,直接道“看见了” “没有呀,这都出进九辆了,一辆都没有,真是奇了怪了。”孙兴力也满是疑惑。 “会不会有漏掉的” “绝对不可能,连着这么看着,即使偶尔有一次,不能三晚都漏掉吧。” “按说也是,到底毛病出在哪呢”罗程既像自问,也像在问对方。 孙兴力出了主意“镇长,要不我们直接进去找,还就不信这车能半截飞了” 罗程立即制止“暂时不要,还没到那一步。那里虽然离咱们不远,可已经出了新新市范围,根本不在我们管辖区域,一旦有个冲突就麻烦了。更重要的是,那样很可能打草惊蛇引起对方警觉,对整个问题解决非常不利。” “那现在怎么办” “继续盯着。” 结束与对方通话,罗程又紧紧盯向车外。 “会不会他们玩了偷梁换柱那辆车或那个车牌不用了”童宇再提疑惑。 “有可能,怕的也是这个。如果他们真这么做了,那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已经警觉或是已经发现我们的举动了。”罗程也深表担忧。 汽车里静了下来,也带着浓浓的沉闷。 等呀等呀,一辆又一辆,又是五辆“垃圾车”过去,时光早已是凌晨时分。 “一点半了。”童宇轻轻报了时间。 “再等一会儿。”罗程缓缓地说道。 等吧。 车前水泥路上静了下来,时间慢慢推移着。 两点没车, 两点半没车, 还会有车吗带着这样的疑问,童宇不时看着手表,罗程也在暗中为收工倒计时。 两点五十五了,再等五分钟。罗程看过时间,设定了最终时限。 “刷”,一片光亮罩来。 罗程、童宇都精神一振,伸长脖子注视着前方。 “嗡”, 汽车发动机声越来越响,灯光也越来越亮。 “嗡”,一辆“垃圾车”呼啸着冲了过去。 不是,样式根本就不对,罗、童二人全看清了。 “走吧,今天就这样了。”罗程轻声说着,扭动了钥匙门。 忽然,罗程右手停了下来,稍稍沉吟一会儿,自言自语起来“不对,不对呀。” “哪不对”童宇接了话。 “不对。就是那辆车。”罗程立即兴奋起来,“虽然整个车颜色不对,但是右侧翼子板上的反光贴还在。” “反光贴这也能识别” “好多车是在车尾和车身四周贴几处,在翼子板上贴的可不多,我记得清清楚楚。” “那也不可能是独一份,关键整个车身颜色不对。” “车身颜色是不对,好像是新喷过的。” “这么说,他们有察觉了,这里边会不会有什么说法” “暂时还不好说,但绝不能再放跑了。你马上给老孙打电话,我们现在就在老远跟着。”罗程说话之时,已经发动汽车,驶上了水泥路面。 童宇也没再废话,而是立即拨打了孙兴力电话,讲说了刚才那辆“垃圾车”的情况。 先是连着好几昼夜在外地,这又连着盯梢三晚上,白天又没踏实补过觉,罗程确实很困,刚才就已经犯迷糊了。可自从见到那辆车,他的疲惫瞬间消失,再次浑身能量满格。 本来这段行程车辆就少,现在又是后半夜了,汽车更少得可怜,远远就能看见前方那辆越野。车也只能远远跟着,否则一旦被前车发现就乱了计划。 跟了老远,眼看着“垃圾车”拐弯,童宇手机也响了。 “看见那辆车了,是和之前的不一样。”孙兴力在电话里说道,“不会有差错吧” “镇长说了就是那辆,你们先盯着,留好证据,等它换装出来,再联系。”童宇迅速结束了通话。 又行驶了几分钟,越野车到了刚刚前车拐弯处,也就是有蔬菜大棚的路口,但罗程仅是稍稍放缓车速转头瞟了瞟,便又继续开车向前。 这次走了十多分钟,右侧又出现了一个路口,罗程把车停了过去,车头冲着公路方向。 孙兴力电话适时打来“换成罐车了,可车牌上面不干净,没完全看清,人好像也不对。” 童宇没有回话,而是转头看着罗程。 “不对”罗程略一迟疑,马上道,“让他们继续跟着。” 童宇传达完指示,立即问罗程“八成你弄错了吧” 罗程缓缓摇头“不会错,那个地方贴反光贴,位置一模一样。” “你记准了吗” “我有”罗程话到半截,忽然道,“车来了。” 的确隐隐有汽车声,黑漆漆的路上也渐渐有了光亮,童宇急忙问道“怎么办” “拦它。”罗程说着,已经发动汽车,车头压在了公路上。 与此同时,童宇摇下车窗,把一个红色圆形警灯吸到了车顶上。 “嘀呜嘀呜” 在警灯鸣响之际,罗程当即跳下汽车,手中摇着“强制停车”标识,童宇则对着扩音器喊话“停车接受检查,停车接受检查。” “嘀” 罐车不但没有减速,反而还摁起了喇叭,看样子要一往无前了。 罗程一把扯过扩音器,高声喊喝起来“停车,检查。停车,检查。” 罐车依旧没有减速的意思,显然在打轮了,肯定是打算绕过去。 真他娘的反了你了。 罗程“噔噔”上前两步,大幅度晃着停车检查牌,继续喊话“停车,检查,停车” “吱” “嘎吱。” 离着罗程仅有几米远,罐车终于停了下来。 刚才事情就发生在转瞬之间,童宇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现在才惊出一声冷汗,急忙扯着嗓子喊“罗程,你不要命了。” “放心,我不会让撞到的,你别下来。”罗程侧头回复着,已经向着罐车走去。 不对,真的不对,车牌号的确不同。 罗程已经到了罐车近前,车号的确不是“8459”。 奶奶的,真错了那也必须弄清楚。 罗程站在罐车侧旁,摇动着停车检查牌,大声道“下车,接受检查。” 车里没有任何回应,连喊了几声,都是如此,就好似没人似的。 罗程退后两步,看着车里。 罐车司机正双手捂着手机,应该是在打电话,罗程仅能看到少半个侧脸。 真的不对,这人根本没有大胡子。 车不对,人也不对呀。查不查不查,继续等哪辆可什么时候能等到,那车躲哪去了可要查的话,似乎这里边差着好多事呀。 罗程一时犯了嘀咕。 “弄错了吧”童宇适时说了话。 罗程转过头去,低声喝斥“回车上去。” “你一人下来我不放心。”童宇并没挪步,而是继续追问,“怎么弄” 正这时,随着一阵鸣笛声,孙兴力二人跳下汽车,到了罗程近前。 “车不对,牌不对,人也不对呀。”孙兴力凑到罗程近前,轻声道。 罗程再次抬头看去,罐车上司机已经结束通话,但却把头扭到一边,根本没有下车的意思。 肉头阵,有恃无恐啊,绝对有毛病。 罗程一咬牙“查。” 孙兴力点头说了声“好”,拍着车门喊话“下车,接受检查。” “接受检查。” 连着喊了好几声,司机既没回应,更没下车。 “嗡” “嗡” 随着一阵阵轰鸣声,三台越野车亮着大灯呼啸而至。 “嘎吱”, “嘎吱”, “嘎吱”, “咣”, “咣”, “咣”, 停车,开、关车门,十多条大汉跳下越野车,大步走来。 当先壮汉大声嚷嚷着“咋回事,咋回事,打劫呀” 罗程则淡淡地说“查车。” “你们是干什么的,想查就查”说话间,壮汉们已经到了近前,当先壮汉脸上刀疤很是显眼。 “你们是干什么的”罗程反问着。 “这是我朋友的车,你们深夜私自拦车,绝对不是好人。”刀疤壮汉说着,大手一挥,“弟兄们。” “呼啦”一下,十多条壮汉冲上来,虎视眈眈地围住了罗程四人。 第五十九章 成功带回老蒯 “干什么”孙兴力伸展双臂,尽量把罗、童挡在身后,高声喝问。 刀疤壮汉一呲牙“刚才不是说了吗,朋友有难,我们来支援。大半夜的拦车,你们胆也忒肥了,识相点马上走,省得哥们大动干戈,否则哼哼” 罗程拨开孙兴力胳膊,向前半步“否则怎样” “先揍你们一顿,再交给警察。”刀疤壮汉恶狠狠说过,又给出选择,“走还是不走麻利点儿。” 罗程微微一笑“既然你们揣着明白装糊涂,那我就再声明一下,我们是油松镇的,这车来自镇辖区,现在我们在执行任务。” “别骗人了,我不认识你们。”司机适时摇下车窗,探长脖子说了话。 反正是没胡子,这面相也分辨不出来呀,那天只注意到胡子了。再说了,当时离着一大截,要么黑乎乎的,要么大灯泡亮的刺眼,根本就看不太清。 趁此机会,罗程又特意观察了司机,反而越发不能确定。 童、孙二人何尝不是如此那晚只顾瞅着罐车变回垃圾车,仅看到司机长着大胡子,别的更没看清。 注意到这几人神情,刀疤壮汉大声道“怎么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我们了。弟兄们,上。” 众壮汉应了声“上”,一齐向前拥去。 罗程四人下意识收缩队形,人也慢慢向后靠去。 “哧啦,哧啦”, 汽车打火声。 不好,这些家伙故意往前挤,就是在为罐车清道,掩护其离开。 想至此,罗程不退反进。 众壮汉显然已达成共识,立即向中间齐聚,打算封闭空隙。可让他们无语的是,不但没堵住人,反而还撞在了一起。 “摆摆了,您哪。”此时司机已打着火,冲着车外得意的招着手。 “想走没门。” 随着话音,一个身子探进司机楼,熄火、拔钥匙一气呵成。 等到所有人都反应过来时,罗程已然重新回到了地上,手中正抓着那串钥匙。 “反了你了。”刀疤壮汉一挥手,所有壮汉全都围住了罗程,怒目而视。 罗程却没当回事,反而还露出了挑衅的笑容。 “交出钥匙还则罢了,否则你就别想走了。交不交”刀疤壮汉恶狠狠点指罗程,向前迈去。 “不交就削扁你。” “揍出你黄子来。” 其他壮汉跟着喊嚷。 “你们干什么”童宇急了,扒着人缝往里闯,怎耐那些人胳膊粗力气大,她的努力根本就是无用功。 孙兴力则正急急打着电话“你们在哪” “吆喝,小妹妹盘够靓的,正好做压寨夫人呀。”一个小眼壮汉撞开童宇,却又满脸坏笑伸出手去。 “拿开狗爪子。”罗程一声喊喝,已经挡开那只脏手。 “哎哟,你特妈的”小眼壮汉疼的直吸溜,转而扑向罗程。 “给你脸了。”罗程抬脚踹去。 腿长手短。尽管小眼壮汉躲闪及时,但还是被对方脚尖扫到了小臂,顿时“哎哟”一声蹲将下去。 这下疤脸壮汉可急了眼,直接边冲边喊“全他娘的上,撕了他。” “站住。” 也真是奇怪,罗程这声并不太高,但却似带着无穷威力,那些壮汉全都下意识地收住了步子。 罗程冷冷看着四周,朗声说道“再重申一遍,我们在执行公务,若有人妨碍执行,一并治罪。” 壮汉们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一时竟然没了举动。 “胡说八道,执行屁任务,我根本不认识你,我要报警。”司机已然跳下汽车,挤进人群,装模作样地打着电话。 “可我认识你呀,老蒯,别以为刮了胡子就能蒙混过关。”罗程说着,也向对方走去。 司机顿时楞在当地,满脸愕然,壮汉们也是满脸惊异。 罗程猛伸手拧动水咀。 “哗哗” 清水从水罐里流了出来。 “老蒯,这怎么解释”罗程又开了腔。 还是刀疤壮汉反应较快,立即岔开话题“狗屁执行任务,骗谁呢一没穿制服,二没制式车辆,三没证件,随便拿个牌子就拦车,分明就是车匪路霸” 在刀疤壮汉叫嚣的同时,童宇等人不时冲撞人墙,孙兴力还边冲边喊“警察来了,你们不要太猖狂”,但这都无济于事。 而罗程只是关上水咀,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好像眼前事完全与己无关似的。 “弟兄们,伸张正义的时刻到了,给我” “嘀呜嘀呜” 刺耳警笛声忽然响起,顿时打断了刀疤壮汉的话。 五六名全副武装的警员出现在现场,当先带队的正是油松镇警所所长仝大力。 “警察来了。” “警察来了。” 双方人员全都喊嚷起来。 仝大力挤进人群,径直到了罗程近前“镇长,我来了。” 众壮汉刚才就提高了警惕,再一看当前架势,立即四散而逃,水罐司机也撒开了丫子。 “就抓他,老蒯。”罗程抬手示意。 尽管老蒯没命奔逃,可他哪是警员的对手,刚跑到西侧路边,便被仝大力一脚踹倒,其余警员立即一拥而上摁住了他。 众壮汉钻进三辆越野车,逃荒而逃了。 仝大力再次来到罗程近前“镇长,我们来晚了。配合完区局任务就直接往这赶,还是晚了一步。” “不晚,来的正是时候,人、车带走。”罗程吩咐着,把罐车钥匙也给了仝大力。 时间不长,大小五辆汽车先后启动,直奔油松镇方向而去。 童宇转头指了指“为什么不逮那些家伙他们分明是帮虎吃食。若不是仝大力带人及时赶到,就烦了。” 罗程回道“逮他们没用,跟咱们要办的事没什么帮助。他们就是来起哄的,想趁着咱们应接不暇的时候放走老蒯,即使仝大力晚一会儿到也没事。” “还说没事,眼看着就冲你上去了。” “不会的,只要一句话照样停下。他们这根本不是想闹事的样,否则一上来就该动手了,这也是不逮他们的原因之一。另外这里不是新新市范围,还是带走主要嫌疑人要紧,免得夜长梦多。” “你是怎么认出老蒯的,之前那人可是满脸大胡子的,到现在我也很难把前后两人联系到一起。” “纯属巧合。从今天一见到他,我这心里就含糊,很难和大胡子联系起来。可当时事情逼到那,否则他就开车跑了,我也只好先抢了他的钥匙,反正肯定是偷偷运水的车,也不会差的太多。”说到这里,罗程自得一笑,“结果老蒯自作聪明,假装打电话报警,让我看到了手机上坠的小狗,这与在矿泉水公司见的一模一样。” “哈哈,还是你鬼。对了,看你先前那几下子,是不练过” 在童宇期待的眼神中,罗程含糊的回了句“你说练过就练过”,随即又说着“赶紧回去休息”,脚下便加大了油门。 的确如说的那样,回到镇里以后,罗程简单交待了两句,便直接回到屋里蒙头大睡了。 就在罗程呼呼大睡的时候,沈天娇却醒了,是被手机叫醒的。 尽力睁着惺忪的睡眼,沈天娇拿过手机,看到上面的号码时,骂了句“大半夜也不让消停”,按下了接听键“发癔症呢” “沈总,您怎么才接电话,出事了。”手机里声音很急。 “什么事” “水罐车被扣了。” “我当什么事呢,扣就扣呗,以前又不是没让扣过,这事还用找我”沈天娇不以为然,也有些怪对方惊动自己。 对方赶忙进一步说明“是被油松镇扣的。” “凭什么扣车”沈天娇追问着。 “不太清楚。好像就是半路出来几个人,拦下了罐车,司机就赶紧给我打电话,我找老疤那们几个过去了。据老疤讲,那几个人自称油松镇的,还挺能诈唬,说是执行任务,不过开始老疤并没鸟他们。可是随后来了好多警员,他们只好先撤了,以免拔出萝卜带出泥。” 手机对面说到这里,又请示道,“我们该怎么办” “油松镇的”沈天娇自言自语着,随即又问,“那几人长什么样,说出名姓没” “没说名姓,有男有女。” “还有女的长什么样” “那女的挺年轻,长得还不赖。” “是不还有一个年轻男子” “好像吧,剩下几个都是男的。” “继续打探消息。”沈天娇吩咐之后,挂断了电话。 “莫非真是罗程、童宇他俩凭什么逮人逮车大半夜的”沈天娇叨叨咕咕着,眉头皱了起来。 思索了好大一会儿,沈天娇重新拨打了一个号码。 “嘟嘟” 回铃音响了两声,手机里传出一个受宠若惊的声音“沈总,您找我” “罗程和童宇晚上出去了”沈天娇直接问。 “好像近几晚天天出去,半夜才回来,不知在哪鬼混了,真不要个” “我问你昨天晚上,就是今天凌晨。” “今天凌晨我尽快了解一下。” “快点,弄准确了。”沈天娇催促后,又补充了一句“他们到底去干什么了”,便直接结束了通话。 第六十章 施巧计迫蒯久交待 罗程睡到上午十点多才醒,这还是被电话吵醒的,否则最起码也得过了中午。 看到来电,罗程赶忙接通“常局,你好” “罗镇长你好啊”手机里声音很是热情,“不打扰你工作吧” 看了眼光着的胳膊,罗程偷偷一笑,回应道“哪有打扰一说,常局尽管吩咐。” “吩咐不敢当,要说感谢是真的。罗镇当初在财政的时候,就没少支持我们,现在支持力度更大,支持方式更广更直接了。我一直都心存感激”对方说的情真意切,令人不得不信。 但罗程却不信。自从自己被“拿回扣”后,这个常局长从来没联系过自己,有两次遇见还老远躲开,能是一直感激自己再说了,自到镇里后,自己更是几乎没和招商局直接打过交道呀。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罗程暗自腹诽着,打开手机免提,一边穿衣,一边继续听着。 “鉴于油松镇的大力支持,局里考虑把本年度重商亲商扶商优质单位颁发给镇里。现在正是评选的关键时期,还望镇里不要出现有违评选宗旨的事例。” 听到这里,罗程品出味来,却又故意装糊涂“常局能否说明白些,我们也好比照执行。” “这个按说这是违反规定的,不过也是为了局镇共建,那我就适当破破例,再说的明白一些。”做了冠冕堂皇的适当铺垫后,常局才又道,“就是说,在这期间,千万不要出现刁难企业的事,比如无故查扣人、扣车行为。” “谢谢常局提醒,镇里一直没有刁难企业,也不会无故查扣企业人、车。”罗程说到这里,忽的话题一转,“对了,常局,这个优质单位需要多少钱我听说往年是五千起步,大都是七八千的。” 常局稍稍一楞,随即极力否认“没有,从来不收钱,绝对公平评选。” “那我就放心了,油松镇绝对有资格获选,就是没有这笔额外开支。”罗程故意夸张地说。 “千万记住,镇里别违规。”手机里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这个常局只是开始,随后不时便有电话打来,全是说的同一件事,可又不直接讲明以免落下话柄。 罗程便也继续装糊涂,既不完全得罪对方,也绝不做任何承诺。后来实在烦的厉害,干脆能不接就不接了,省得自己恶心,人家也不舒服。 下午两点多,孙兴力来了,进门便说“那家伙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一问三不知,看来是准备死扛了。” “不用说,等人往出捞呢。”罗程笑着道,“半天工夫,我这接了好几个电话了,全是变相说这事,除了这个局就是那个主任的。” “不好应对呀。” “他们打哑谜,我就装糊涂,有的干脆就不接。” “这样下去可不行,不得把这些人都得罪了” “得罪也没办法呀,总不能顺着他们来吧。不过也没什么,这些人也就是尽尽人事而已。” “话虽这么讲,可这家伙要是一直不说的话,时间长了难免出岔子呀。”孙兴力很是担忧。 “不能让他这么拖下去,实在不行的话”罗程稍稍停了一下,又道,“咱们再想想别的招。” “别的招”孙兴力缓缓摇头,“该吓唬吓唬了,该讲政策也讲了,总不能真的收拾他吧,这也不符合文明执法规定。” “叮呤呤”,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本以为又是“指导者”,待看到来电显示后,罗程才知道弄错了,便随手按下接听键。 “镇长你在哪”童宇声音压的很低。 不清楚童宇身边有什么人,也不清楚对方要讲什么,于是罗程反问道“什么事” “镇里来了十多号人,全都是蒯家营的,说是要找你评理,问你凭什么无故抓蒯久,就是那个老蒯。我让人拦下临时安顿会议室了,可他老婆孩子却老是跟着我,现在就在外屋等着呢。”童宇声音依旧很低。 “是这样啊这两人具体什么情况” “女人四十来岁,看样子在村里务农。孩子看个头、听说话,应该还在上学,估计可能是高中。” 罗程稍一沉吟,忽然笑了,“带她俩来我这。” “去你哪”童宇追问着确认。 “对,办公室。”罗程点头确认后,挂了电话。 随后罗程又对孙兴力简单嘱咐了几句,孙兴力快速离去了。 时间不长,童宇带着一男一女进了屋子。中年妇女肤色偏黑,个头不高,脸上带着长期农业劳作的“太阳红”。男孩大概有一米七左右,留着毛寸头发,一身黑衣服,微微皱着眉头。 进屋之后,中年妇女直接来在办公桌前,失声痛哭“为什么抓我家老蒯,全家都指着他挣钱呀。” “大嫂,你是蒯久家里的坐下说。”罗程抬手示意。 中年妇女没有落座,而是继续哭诉“家里公婆都有病,常年吃药,我一边要照顾他俩,一边还得种地。老蒯更是三更半夜跑车,家里离不开他呀。” 罗程抬手一指“这小伙子是你家的” “这是我家儿子,正上高中,明年夏天就高考,现在他爸让你们抓了,孩子都没心思复习了。我儿子平时学习可好了,要是因为这事耽误,你们可得赔。呜”说到此处,中年妇女大放悲声。 “大嫂,你听说我,听我说。” “如果你要还这样,那我就不管了。” “不管了。” 在罗程两次警告下,中年妇女果然不再大哭,继续追问着“那你能放了老蒯吗” “这要看他的配合了。”罗程回应之后,又问道,“你说镇里会无故扣人扣车吗” “那谁知道”中年妇女没好气地说。 罗程冲着大男孩招手“小伙子,你说呢” 大男孩往前走了几步,迟疑着道“应该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爸这不就无缘无故被抓了吗”中年妇女马上质问儿子,并不停的使着眼色。 罗程没理中年妇女,而是继续问大男孩“你叫什么名字学习挺好的” “蒯鹏飞。学校前三。” “大鹏展翅,一飞冲天,这名字不错,真的不错,学习成绩也真是太棒了。” “” “可你知道吗有些高校对家长品行要求很严,比如不能有犯罪前科,不能有刑事拘留记录,还比如” 不等罗程说完,中年妇女已经抢了话“大人的事跟孩子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家老蒯就是本本分分开夜车挣工钱,根本没犯法,是你们非要扣他的。” 罗程冷哼道“他有没有犯法,不是你说了算,而主要取决于他自己。” “那我爸怎么啦”蒯鹏飞急着追问。 “这要问他了。如果他还继续替别人死扛,那么最终所有问题都会堆在他头上,到时该怎样就怎样,全都按法律办。假如他据实交待,那就完全是另一种情况了。”罗程故意停了停,又补充道,“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他主要是替人跑腿奉命行事而已。如果不想受影响,那还是要让他讲出实情,最好你们做家属的要跟他讲明道理。” 蒯鹏飞没有接话,但却抿嘴低头,显然在权衡着利弊得失。 中年妇女却坚决反对“少来这套,别吓唬人,我们不怕。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叮呤呤”,铃声适时响起。 罗程看了眼来电,并未理会。 “滋” 随着一阵响动,一页传真钻出了话机。 罗程拿起传真纸张,大致浏览了一下,顺手递了出去“小伙子,你看看这个。” 蒯鹏飞迟疑了一下,接过纸张。 “鹏飞,这是什么”中年妇女急急探过头去,瞅了眼纸张,却又转而盯着儿子。 “关于违法犯罪人员对其子女考学、就业关联事项的规定。”蒯鹏飞读出了文件标题。 “啊”中年妇女大叫一声,立即六神无主地嚷嚷起来,“我们去劝他,可别再给别人扛,要不就影响我儿了。镇长,老蒯到底有事没” 罗程沉声道“看他的态度,要是这么扛下去指定不行,越早说责任越小。” “行,我们马上去,马上去。”中年妇女说着,拉着儿子就走。 “去哪警所那里不是说去就去的,都有明确规定,就你这样一会哭一会嚷的,更不行。”罗程出声阻拦。 “那,那怎么办”中年妇女回头问着,已经又急出了眼泪。 “这么的吧,我联系一下,看看能去人不,能去几个。”罗程说着,站起身来,进了里屋套间。 很快,里屋响起打电话声,似乎罗程还给电话那头做了些工作。 过了一会儿,罗程走了出来,长嘘了口气“好说歹说,只让去一个人,小伙子去吧,起码也能说明白事。” “好,好,儿子你去,让你爸老实交待,千万别替人扛着。”中年妇女推着儿子向外就走。 “你带他去。”罗程向童宇示意着。 童宇微微一笑,迈步走去。 正这时,一阵杂乱脚步声起,屋门突然大开,十多名男女进了屋子,大声吵吵着 “放人,赶快放人。” “你们去哪哪也不能去。” “放人,放人。” 罗程皱眉道“干什么” “我们都是蒯家营的,来找你评理。你凭什么抓蒯久”山羊胡老者抢先上前说了话。 “你和蒯久什么关系” “我是蒯久七叔,和他爹一个爷爷。” “那你知道蒯久做了什么吗” “能做什么给人开夜车挣辛苦钱呗。” 罗程冷冷一笑“你应该也知道吧现在节涵水工作是全镇头等大事,事关全镇数万人饮水安全,也事关全镇可持续健康发展大计,每个人都有义务遵照执行并不得阻挠破坏。可现在却有人要破坏这个事,而蒯久就是在帮着搞破坏。” “胡说,绝不可能,蒯久不是那样的人。”山羊胡老者说话时,急急冲着其余男女使眼色。 那些人立即跟着喊嚷起来。 “胡说八道。” “放人。” “赶快放人。” “要不到区里告你。” 正这时,“笃笃笃”,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随着罗程话音,孙兴力推开屋门,大步走了进来。 左右看了看,孙兴力稍稍迟疑了一下,随即俯到罗程近前,低声道“有急事。” “什么事”罗程声音也很低。 “也不知怎么弄的,那些村都知道了偷运水的事,都要到镇里来闹。有几个村的人已经奔着蒯家营去了,说是要找蒯久和村里算帐,要讨个说法。”说到这里,孙兴力又急着追问,“怎么办” “怎么会这样”罗程吧咂了一下嘴巴,随即道,“马上联系蒯家营村主任,让他” 话到半截,罗程猛的抬起头来,眼神犀利的看向众人。 尽管刚才罗、孙二人声音很低,但蒯家营的人都听到了,全都现出惊慌神色。现在再被罗程这么一看,山羊胡老者第一个转身就走,那些人自然也跟着走去。 看着快速离去的人群,童宇快步到了桌前,拿起传真件来,轻声道“你俩这双簧演的不错呀,去年文件今年又重发了几个村来人了” 有孙兴力在旁,罗程神色一整“童镇长,你该干什么了” 童宇微微一怔,随即郑重地说“镇长,我马上带蒯鹏飞去见蒯久。” “带上这个,适当时候可以给老蒯看。”罗程打开抽屉,递上一个纸袋。 童宇迅速取出纸袋里东西,这是三张照片,一张是“垃圾车”,一张是“换装”后的水罐车,一张上面有“纯纯矿泉水”字样。三张照片还有一个共同点,都有一个夜里的大胡子男人,只不过有的清晰有的模糊,有的在车上有的在屋里。 童宇、孙兴力离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了罗程。 半个多小时后,桌上电话响了。 罗程拿起听筒,笑着道“怎么样交待了好,你们马上” 正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即屋门大开,蒯家人去而复返,满脸怒气到了桌前。 山羊胡老者更是点指罗程“镇长大人撒谎骗小民,什么意思根本就没人去村里。” “受人蛊惑,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罗程说到这里,拿开听筒上右手,高声道,“让蒯久说话,蒯家人在这。” “好的。” 听筒里应答不久,便传出了蒯久声音“你们来干什么” 山羊胡急着道“小久,他们是不是” “七叔,快都回去,我已经交待了,否则害人害己。”蒯久声音更急。 山羊胡不再搭话,猛转身便跑,其余人等更是一窝蜂的冲出了屋子。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六十一章 这还动真格了? 蒯家营村民走了,罗程等人第一时间看到了蒯久的交待材料,材料坐实了度假村偷卖地下水行径。毫无疑问,度假村违反了当初合同约定,也违反了全镇节涵水方案,必须严肃处理。 但在罗、童、孙三人开会研究处理举措时,却对“严肃”的尺度把握产生了分歧,分歧主要来自罗程和童宇,孙兴力自是赞成镇长意见。 待到孙兴力先行离去,童宇径直到了桌前,再次强调自己观点“度假村做法极其险恶,手段极其卑鄙,影响极其恶劣,不严惩不足以平息民愤,不严惩不足以杀鸡儆猴,不严惩不足以彰显方案严肃。” 罗程笑了“听着咋这么瘆的慌,就差十恶不赦没用上了。” “你还在为她狡辩这可是影响到了全镇数万人用水安全,影响到了全镇健康可持续发展,你也一直是这么讲的,怎么面对她时又开始大打折扣了”童宇可没丁点笑模样,语气也仍旧严厉,“镇长大人,我们应该对事不对人呀。” “对呀,我就是对事不对人,你也应该这么做。”罗程神色也严肃起来,“之所以我不建议立即封度假村,并非说这事不恶劣,更不是因为谁是度假村管理者,而纯粹是为所有顾客考虑,也是在为镇里考虑。如果我们突然上门贴封条,顾客的利益怎么保障,他们的实际困难怎么解决对镇里又会是怎样的看法” 童宇冷哼了一声“哼,这些后果都必须企业承担,当初做这事时就该考虑到。照你这说法,若是度假村严重违法乱纪甚至杀人放火,我们不该马上查处,而是应该提醒再提醒,给其留出更多狡辩和破坏证据时间呗” “你这是偷换概念。再说了,我刚才也只是建议,最终还得和高书记” “叮呤呤”,铃声打断了罗程。 看到来电号码,罗程微微皱眉,并没立即去接。 童宇自也看到了屏幕显示,马上说道“我回避了。” “回避什么少作怪。”罗程说着,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罗哥哥,你好啊”手机里传来万莎莎甜腻的声音。 罗程沉声道“我忙着呢。干什么” 万莎莎顿时委屈起来“凶巴巴的干什嘛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你现在逮住沈天娇的人,抓住她的大把柄,那也有我的功劳呀。” 稍稍停顿了一下,万莎莎“嘿嘿”笑了“我就是想知道,你怎么处罚她,是不循私情立即关停还是要” “这是镇里公务范畴,无可奉告。”罗程沉声打断。 对方立即“哦”了一声“我已经明白了,你这是要网开一面,法外留情喽。罗哥哥,无论你怎么做,我都支持哟。” “无聊。” 罗程直接结束通话,随即看向童宇“万莎莎这人就是” “无聊。”童宇甩下同样两个字,转身出了屋子。 下午五点钟,一纸处罚通知书送到了沈宇度假村。 “停止一切非法外运水,限二十四小时内交罚款三十万元并到镇里接受进一步处罚,否则直接封度假村” 重复读了几遍核心内容,沈天娇“哼”了一声,甩开手中纸张。 属下请示道“沈总,怎么办到时要是那么一封的话” “该咋办还咋办。”沈天娇大咧咧地摆了摆手,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罗程就消失了,人们只知道他一早出了镇子,但“去了哪”、“去干什么”一概不知。 罗镇长不在镇里,大多数同事都没觉着如何,该干嘛干嘛,顶多就是票据晚签一下,报表晚送几天。可有一个人却不是这样,那简直度日如年、百爪挠心、苦不堪言,这个人就是副镇长童宇。 中午时分,童宇实在忍不住了,一个电话打了过去“你在哪干什么呢” “午休呀,还能干什么你没午休吗”罗程显得很奇怪。 “我倒想呢,可一个个电话没完没了的,怎么休”童宇发起了牢骚,“人家那些人找不着你,全把电话打到我这了,秦主任、王局还直接上了门,尤秘书也才刚打完电话。” 罗程笑着道“是吗找你干什么怎么就找不到我了” 童宇气笑了“是不你成心气人装什么糊涂你要么不接,要么正在通话中,要么干脆不在服务区。秦主任、王局可是在我办公室打的电话,还能有假” “人家全都是给度假村讲情的,可话却说的那叫一个堂而皇之、滴水不漏,好像镇里故意卡脖似的,完全就是一副替镇里考虑的嘴脸。这些人要么能管到镇里,要么曾经对镇里有帮助,要么” “我就跟你说吗,干脆直接封掉算了,可你又是考虑顾客、又是大局为重的,还不是专给她留出钻空子机会现在好了,你躲着不见享清闲,让人家全都冲我发难,什么事呀” 罗程马上接话“直接封掉就不找了吗那样恐怕找的更厉害。没事,别理他们,该咋咋的,原则必须不能破,任何” “站着说话不腰疼,有能耐别用人家呀。那次灭蝗你急着用钱,非让我去想办法,我当时是堵门请姜主任特批的,现在人家打电话,你让我怎么说我气死我了。”童宇话至此处,气得直接挂了电话。 罗程不但不气,反而笑嘻嘻放下手机,叨咕了一句“继续睡觉”,便又转身闭上了眼睛。 其实罗程当下就在办公室里屋床上,是中午一点多回来的,只不过好多人不知道而已。 下午两点多,沈天娇刚躺床上补午觉,手机就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沈天娇皱着眉接通“又怎么了” “孙兴力来了,还带着两个警员,上来就要封门,可凶了。”属下汇报着。 “凭什么” “就是那事呀,您忘了” “那现在还没到时间呢呀。” “我也这么讲了,可人家说这叫提前到位,精准落实。现在人家拿着封条就要贴,是我好说歹说,才暂时同意留出一个打电话时间的。” “我知道了。” “那咱们” 不等对方说完,沈天娇已经挂了电话。 “真他娘的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它膈应人。”沈天娇喝骂着,拨打了另一个号码。 电话一通,沈天娇立马换上笑脸,语气也极其亲密“尤哥,打扰了” “问那事吧电话我打了,手机、固话都试了,要么不在服务区,要么没人接。后来给童宇打了个电话,语气倒是客气的很,可就是一推六二五,做不了别人的主。”电话里声音既无奈也不乏怨气。 沈天娇立即拱起了火“真没想到,连您电话都不接,这也太狂了。还有那个童宇,纯属演双簧,她能做不了他的主好得都穿一条裤子了,其实就是在挡你的” “就这样吧,反正话是带了,管不管事就不在我喽”对方自嘲着挂了电话。 老尤打电话也不管事这真有些出乎意料。沈天娇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叮呤呤”,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沈天娇调整了一下情绪,按下接听键“姜主任,您好,麻烦您了” “给他没打通,跟小童说了。刚接待了一拨客人,没及时给你回话,不好意思。”对方语气很是平静。 “谢谢姜主任,还是您面子大,童镇长也得给您面子,毕竟您可给她帮过大忙。”沈天娇说到这里,又追问道,“童镇长怎么说” 对方道“小童是副职,好多事都是正职点头,她表示会尽量帮着协调。先这样吧。” “非常感”话到半截,沈天娇扔下手机,因为对方已经挂掉了。 “尽量协调那不就相当于狗屁不是吗有个屁面子。还想着揩那小娘们的油,人家就是耍你老谢顶呢,你还” “叮呤呤”,铃声又响了,直接打断了沈天娇的唠叨。 看到还是那个属下电话,沈天娇狠狠摁下接听键,怒吼道“有完没完了,总得给个时间吧” 属下很是委屈“沈总,不是我非要打扰你,实在是孙兴力已经把游泳中心封了,只许出不许进,限半小时内完全清场。” “真他娘的翻天了。”沈天娇骂了一句,直接挂掉电话。 “呼呼”喘着粗气,眼珠转了几转,沈天娇穿好衣物,简单捯饬一下,离开了办公室。 从办公楼下来,沈天娇径直来在休闲区,正迎上一个个带着泳具的顾客。这些客人大都骂骂咧咧的,有的骂的还特难听。 尽量压了又压心头怒火,沈天娇满脸笑意的走到了孙兴力近前,颔首恭身“孙哥好,大中午的不休息,太辛苦了” “拿薪水,干工作,天经地义。”孙兴力冷着脸,坐在椅子上没起身。 “孙哥,这还差着两个多小时呢,要封也不能现在封呀。”沈天娇继续陪着笑脸。 孙兴力冷冷地说“提前到位,精准落实,你的人没跟你说吗现在先只是游泳馆,再过一个小时就是洗浴中心、餐饮区,挨个有序推进。” 神色连续变了几变,沈天娇也冷了脸“你们这还动真格了” “和你说过不动真格吗”孙兴力反问道。 “好,好。”沈天娇咬着牙,连说了两个“好”,转身“咔咔咔”走去。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六十二章 钱没到帐 该托的人托了,可姓罗那家伙要么不接,要么设置呼叫限制,只留姓童娘们台前演双簧,现在又派帮凶上门贴条,这是非要整公司呀。 沈天娇恨的牙根痒,恨不得姓罗的立马就嘎嘣,但这只能是一厢情愿,何况她还没那么恶毒,只是一时气愤之想而已。 看来只能老娘亲自出马了。 沈天娇既恼恨又无奈地思考了一通,拨打了罗程的号码。 “嘟嘟” 连拨三轮,手机通着,可就是无人接听。 不接是吧老娘上门找。 驾车出了度假村,沈天娇径直来到镇里。 “咔咔咔”,踩着自认优雅沉稳的步子,沈天娇来在镇长室外,敲响了屋门。 “笃笃”, “笃笃”, 连敲好几次,屋里没有任何回音。 右手轻拧把手没拧动,加了力也照样拧不动。沈天娇再次贴着门板听了听,转身离开了。 不过沈天娇并未离去,而是去找童宇了。她实在不愿见那个女人,但有时又想逗弄对方,可今天不是想不想而是必须要见,否则根本找不到罗程,姓孙那家伙还在门上逼着呢。 童宇在办公室,沈天娇刚敲了两声,便有了回音。 推门进屋后,沈天娇脸上挂满笑意“童镇长,你好啊” 童宇头都没抬的回道“不好” “我才是真的不好呀。忙的还没午睡呢,贴封条人倒上门了。童镇长,放个话呗,让孙镇长回来吧。”沈天娇半调侃着到了办公桌前。 “你弄错了吧,孙镇长不归我管。”童宇抬起头来,冷冰冰地说。 “可孙兴力归罗程管呀。”沈天娇语气变得阴阳怪气。 童宇盯着对方,沉声反问“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们让我二十四小时内到镇里处理事情,现在我来了,可镇长躲着不见,主管副镇长不管,却又派人上门贴封条,有这么办事的吗”沈天娇话中满是怨气。 童宇可没惯着对方,而是沉声道“罚款交了吗整改方案和保证书有吗你公司明知故犯违反合同并破坏全镇涵养水源大计,可你不思补救整改,反倒气势汹汹上门质问,这是该有的态度吗有半分悔过之意吗” 让一个比自己小的丫头片子这么训斥,沈天娇心里极不舒服,感觉就像吃了苍蝇般,但她又知“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于是神色数变后,态度立马温和起来“童镇长,不好意思啊。度假村那里好多客人投诉、退房退餐,员工也一个劲的汇报,我这心里着实上火,说话也未多加考虑,还请见谅” “是未多加考虑吗”童宇反问着。 真给你脸了。 沈天娇心里骂,脸上笑“童镇长,你看事情总得解决,我们也非常愿意向镇里认错,愿意尽快协商出方案来,还望童镇长能予以解决。” “我说过了,孙兴力又不归我管。” “那就请童镇长帮着联系一下罗镇长,我根本联系不上,他不接我电话。” “我也联系不上,打了好几次他也不接。”童宇尽管这么说,但还是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嘟嘟” 两声回铃音后,电话里传出罗程声音“什么事” 你竟然接了分明是专等着她找。 童宇不禁心中犯酸,语气也不免冰冷“沈宇度假村老板找你。” 电话里静了一下,罗程声音传来“十分钟后,你带她到我办公室。” “知道了。”童宇回过之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沈天娇刚才已听到了通话内容,便也没有追问。 两个女孩子都不说话,屋里子静了下来,沉闷的静。 直到过了十多分钟,童宇起身便走,沈天娇也跟着出了副镇长办公室。 童、沈二人到了镇长室时,罗程已经坐在办公桌后。 “什么事”罗程开口询问。 “镇长,孙镇长刚封了休闲中心,还说接下来要挨个的封,现在客人都急眼了,全在度假村闹腾呢。您看能不能让孙镇长先回来,否则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沈天娇说话软中带硬。 罗程冷冷地盯着对方,严肃质问道“孙镇长为什么去,你不知道吗从事情发生到现在,镇里没给你们留时间吗明知事情已经败露,可到现在为止你们有认错悔改态度吗我问你,罚款交了没彻底杜绝此类事情发生的举措方案呢” 沈天娇尴尬地笑笑,回应着“镇长教训的对,公司是重视不太够,我本人由于工作太多也” 说到中途,沈天娇话题一转,“对了,镇长,那个蒯久都说了什么呀,能不能” “这是还心存侥幸呀,好吧,给你看看。”罗程说着,打开抽屉取出一沓纸张,放到了桌上。 上前一步,沈天娇拿起纸张,翻阅起来。 过了一会儿,沈天娇放下纸张,正色道“镇长,什么都不说了,做错就要认罚,我马上” 正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沈天娇掐住话头,冲着罗程点头示意了一下,退到一旁接通了电话。 手机里立即传出焦急声音“沈董,孙镇长又要封洗浴中心了,还说再过一会儿就封餐饮、客房,现在客人” “洗浴现在封了没”沈天娇打断了对方。 对方回道“孙镇长正要让人贴呢,我好说歹说,才说再缓几分钟,给我个打电话时间。怎么办呀” “你这样,跟孙镇长好好说说,现在千万别封,否则先这样。” 迅速结束通话,沈天娇又到了桌前,急急着说“镇长,洗浴可不能封呀,现在里面那么多人都光封了可怎么行” “给你留出时间了呀,是你们自己不珍惜。”罗程冷着脸道。 “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我们做的不对,可现在的确那里边有好多人,一旦把门从外边封了的话,那指定缓一缓,你跟孙镇长交待一下,千万别封,好不好”沈天娇满脸焦急,语带乞求。 罗程不为所动“按规矩办。该你们做的你们都做了吗” “我们我马上让人弄方案,连夜弄,争取最迟明天早上弄出来。现在我就给财务打电话,让给镇里帐上打钱。”沈天娇说着,取出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一通,沈天娇直接道“马上给油松镇帐上打钱,三十万是,就是那笔罚款别说那么多,先把这事办了好,好的。” 结束通话后,沈天娇又对着罗程说“镇长,我已经安排下去了,财务马上去办。只是从公司到银行得半个多小时,还请镇长跟孙镇长讲一下,先别封洗浴中心好不好最多一个小时就办了嘛” “企业网银转帐即时即到。”童宇插了一句。 “总公司有规定,十万以内才能用网银,系统都有专门设置,多了根本就操作不了。要不先用网银转十万,其余的到银行。”沈天娇说着,又要打电话。 罗程摆手道“一起转吧。” “那您先跟孙镇长说一下。” “我跟说一下。” 罗程没打电话,而是发了条短信出去。 沈天娇坐到沙发上等着,童宇也未离去,罗程则低头处理起了文档。 等啊等啊,四点半多的时候,沈天娇接了公司财务电话,言说已经办完转帐手续了。 童宇立即向镇里财务交待,财务表示全力盯着,一有到帐消息立马打电话汇报。 继续等着,可是只到五点钟,镇里财务来报告,还没收到这笔款项。 “怎么回事”罗程沉声质问。 “是呀,怎么回事”沈天娇说着,走到一边,又给公司财务打了电话。 几分钟后,沈天娇把手机伸到罗程近前“镇长您看,转帐票据。” 罗程扫了一眼,又示意童宇和财务看,几人都确认了票据的真实性。 现在银行已经下班,自是无法进一步核实了,镇里财务先行退出了镇长办公室。 “镇长你看事都赶这了,还请高抬贵手,再通融通融,明天上午指定能到帐了。”沈天娇苦巴巴地求道。 罗程想了想,点点头“好吧。但我提前声明,这可主要是为客人考虑,这笔款也必须在明天上午九点半前到帐。” “谢谢镇长,那我不打扰了。”沈天娇说完,转身要走。 “我还没说完呢。”罗程喊住对方,接着说,“如果到时钱不到帐,镇里立即封了度假村所有区域,到时你谁也别找,客人出什么问题也全由公司负责。另外,从现在开始,所有经营区域全都只准出不准” 不等罗程说完,沈天娇马上又请求起来,求了罗程求童宇,显得态度极其诚恳。 最终,除了游泳中心继续封着外,罗程答应“其他区域暂缓封闭”。 沈天娇千恩万谢地离去了。 “你就不该答应她。”童宇抱怨道。 罗程说“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即使不为度假村考虑,也得考虑顾客呀。” “考虑顾客没错,也不是不能给度假村通融,可就是沈天娇这人我总觉得但愿我是想多了吧。”童宇摇着头,离开了镇长办公室。 按说应该没问题吧。 看着童宇离去的背影,罗程也多少不踏实起来。 新的一天到来,很快便到了九点多。 钱该到了吧罗程这样想着,拿起电话来,准备问一问。 正这时,童宇气呼呼地来了,进门便说“钱没到帐。” 罗程一惊“没到吗怎么能不到” 第六十三章 出尔反尔耍花招 “财务刚查过帐,根本没有任何进帐消息,我听她说完就来你这了。”童宇回道。 “昨天她给咱们看了转帐票据,户头、时间全对,该有的戳也有呀。”罗程疑惑着。 “是呀,票据看着没问题,莫非”话到半截,童宇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回铃音响了四次,手机才接通。 童宇直接道“金经理,我问个事,沈宇度假有限公司转给镇里的五十万怎么还没到帐这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本来就是他们该转也承诺转的行,不随便说哦,是这么回事呀,我估计也是好的,谢谢了再见。” 结束通话后,童宇咬着牙说“沈天娇果然不是好良民,直接玩了个偷天换日瞒天过海。刚才银行老金说了,昨天一开始,度假村财务是填了转帐票据,可是在所有程序都履行完时,财务又退回票据说是填错了。等到再次重新填完并盖章后,银行正好也下班了,加之度假村帐户和咱们跨着行,到帐肯定要延时,他们也没注意到异常。” “今天上班时,银行审核发现这笔转帐没生效,再仔细回查时发现这张票据才是错的,汇出单位中的有限公司写成了有线公司。银行马上和度假村财务联系,那边说是疏忽了,却并没说是否重新再转的事。老金也是刚听完汇报,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正想着要不要跟我讲呢。” “给咱们看的是作废票据呀。”罗程说着,已经拿起电话,翻出了沈天娇号码,不过随即拨打了孙兴力电话。 电话一通,罗程直接道“立即查封沈宇度假村。” “封哪游泳中心一直封着呢。”孙兴力很是不解,“不是说钱到帐要揭掉封条吗” 罗程沉声道“把经营区域全封了,让整个度假村停止营业。” “好,知道了。我正在半路,很快就到。”对方应答之后,没了声音。 放下电话,罗程嘘了口闷气,显然很不舒服。 注意到罗程的情绪,童宇咽回即将脱口而出的牢骚,打过招呼后,离开了镇长办公室。 “特奶奶的,承诺还不如放屁,半点诚信也没有。”罗程恨恨地骂了一句,靠在椅背上沉思起来。 沈天娇为什么这么做又有什么后手呢 还没等罗程想出所以然来,手机又响了。 看到是孙兴力号码,罗程不由得微微皱眉,稍稍迟疑了一下,按下接听键。 “镇长,封不了呀。”孙兴力声音立即传来。 “封不了,怎么回事”罗程追问道。 孙兴力“唉”了一声“我们刚到这,正准备贴封条,结果出来了一群老人,各个经营区域全有,每处五六个,就是不让贴,要么就往地上躺。他们声称是度假村员工家属,说是不能让家里人失业,其实肯定就是企业安排的。让他们这么一弄,顾客也围了过来,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关键他们动不动就跌皮。” “是这样呀。”略一沉吟,罗程道,“暂时先不要贴了,以免这些老年人粘上,倒是不怕他们跌皮,也不是他们想跌就跌的,可我们不能让他们牵扯住。这么的,你们先回到车上,不过不要离开那里。” “好的,我们先在车上等着。” 结束了通话,罗程双眼眯了起来。 从现在来看,沈天娇简直狂的没边,竟然明着对抗了,真是胆肥的厉害,她是真的有恃无恐还是大脑缺弦呢她的后手应该不止于此吧 就在罗程大费脑筋的时候,沈天娇却是心情大好。她能想象的出,罗程此刻一定气的够呛,尤其那个姓童小娘们肯定跳脚骂街呢。 “气死你,气死你个小骚蹄子,等着吧,这才哪到哪呀。”沈天娇来回摇动椅子,好不惬意。 “笃笃”, 副手敲门进了屋子。 “老姜,什么情况”沈天娇挑着眉毛问。 姜副经理来在桌前,笑嘻嘻地说“那几个家伙都撤了,不过还没离开度假村,都在车上钻着,估计等着进一步指示吧。您刚才是没见,孙兴力气的脸都变了形,就差当场大口吐血了。” “好,好。”连说了两个“好”,沈天娇又嘱咐道,“告诉他们,不能掉以轻心,还要继续待命,一旦发现镇里人使坏,立马就用老招数。如果表现的好,除了补助外还有额外奖励,要是演砸或影响了客人消费,可别怪我不客气。” 姜副经理马上表态“沈董,您放心,我都跟他们交待了,平时就在不显眼地方待着,只管盯着各自区域大门,一旦孙兴力或镇里其他人出现便立马到位。” “姜经理,一定要跟老黄他们几个带头的讲清楚,千万提高警惕,尤其要防着晚上或其他容易懈怠的时候,罗程那家伙可鬼的呢” 又强调了一番,沈天娇挥手支走副手,来在窗户前。 院子里,那辆旧皮卡还在,置身众多豪华靓车中好似一只丑小鸭,不,一堆臭狗屎。在沈天娇看来,罗程、童宇、孙兴力等几乎所有镇里人都臭不可闻。 之前只是觉着那几个家伙还有些个性,可从现在来看,分明就是茅坑的石头。你们不是又臭又硬吗现在老娘就让你们彻底软成一滩稀屎,彻底只要不臭了老娘地方就行。 沈天娇暗暗咬牙恨骂,随即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叮呤呤”,铃声响起。 正是自己要打的号码,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沈天娇立即面带喜色,尊敬的按下接听键“您好是对实在冤哪好的谢谢谢谢非常感谢” 对方早已挂断,但沈天娇仍在谢个不停,等她发现时却没有半分恼火,反而整个嘴角笑成了月牙。 “太专注了。”沈天娇自嘲了一句,款款步向桌后,“咔咔咔”脚步脆响声是那样的悦耳动听。 虽然孙兴力等人大多待在车上,但期间也多次接近度假村各经营场所。可只要他们稍一靠近,那些六七十岁的老年人便会立即守在门口,随时做好阻拦甚至躺倒跌皮准备。不过只要他们撤到车上,老年人们就又立马回归原位,就好似那些区域的客人或卫生维护人员。 从上午开始,一直到下午四点多,孙兴力试了不下十次,但根本就没有行动的机会,否则就要承担冲突或跌皮的后果。孙兴力只好再次向罗程汇报,请示接下来的行动。 听完电话里讲说,罗程没有立即表态,而是思考了一会儿,才又说“稍安勿躁,暂时还是先在车上守着。” “好的。”应答之后,孙兴力又表担心,“一会儿天就黑了,这种情况下更容易制造矛盾或假象。” “知道了,先这样。”罗程应答之后,放下了听筒。 这么说来,沈天娇是准备硬扛下去了。我们该怎么办她究竟还有无后手,有什么后手 “叮呤呤”,电话又响了,是高行东打来的,要罗程去一下办公室。 听语气对方情绪不太高,应该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很可能和眼下这件事有关系。带着狐疑,罗程去了书记办公室。 看到罗程进屋,高行东直接把一张传真纸递了过去“看看吧。” 接过纸张,刚扫了眼内容,罗程就不禁眉头一皱“来调查咱们,凭什么” “就凭企业的反馈。”高行东回道。 “那也得分清事实呀。” “调查不就是为了弄清楚吗” 罗程长长的“哦”了一声,随即笑了“好啊,那就调查吧,正好分个青红皂白。” “我知道,你很有信心,但也必须重视起来,毕竟来的方式和背景不同,否则我们就被动了,尤其你更被动。”高行东说的很是语重心长。 罗程点点头“书记,明白。我觉得” 高行东摆手打断“你不需细说,但要做好充分准备。我一会儿还要再打两个电话,把底细尽量摸的更清楚一些,以免咱们被埋坑里。” “明白,一定好好准备。”罗程再次点头。 “还有,在此期间,千万不要激化矛盾,更不要出现任何不可控的事情。”再次嘱咐了一句,高行东摆了摆手,“你先忙去吧。” “好的。”应答之后,罗程离开书记办公室,回到自己屋子。 坐在椅子上,罗程闭上眼睛,脑子梳理着相关事情。 二十多分钟后,罗程睁开眼,说了句“出尔反尔耍花招呀”,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一通,罗程直接道“你们都先回来吧。” “回去好。”电话里稍稍停了一下,又接连询问,“那这里怎么办封条还贴不贴什么时候贴那些人阻拦怎么办” 罗程说“已经贴封条的游泳区继续贴着,其他区域先别管了,到时怎么弄再通知你。” “好吧。” 孙兴力奉命撤离了。 望着楼下匆匆而去的破皮卡,沈天娇再次笑了,笑容里满是轻蔑与自得。在她眼里,离去的就是一只丧家之犬,只会在主子的指使下狺狺狂吠毫无狗格,可笑、可悲之极。 第六十四章 举报不成,矢口否认 转过天来,调查组一大早就到了,队伍可谓强大,一共有十八位之多。这些人要么是区议员,要么就是职能部门的人,尤秘书、姜主任、秦主任、王局等也在其中。 做为民营委一把,秦主任是此调查组组长,自也比平时显着更有派。在与欢迎人群象征性寒暄后,秦主任建议直接启动调查,于是一众人等直接到了镇会议室。 来在会议室坐定,秦主任扫视了会场一周,微微皱眉道“小高出差了” 罗程马上接话“高书记本来也是要全程陪同的,只是临时接到区委通知,到村里检查党建工作去了。在临出发之前,他还特别交待要我代向各位问好,并嘱咐我和孙镇长、童镇长积极配合调查。” 听到是区委找高行东,秦主任“哦”了一声,并没表现出不满。其实这种搪塞理由也是他要的,这样才显着自己更有面子。 随即秦主任又看向另一方,眉头再次皱起,脸色也更冷“小沈怎么没来” 度假村姜副经理马上起身回复“沈总一早就做好了迎接准备,可是忽然感到头昏脑胀、心跳加速,医生检查是压力过大所致,强制要求她卧床休息。也难怪,好端端的生意被无故打压,客人也纷纷维权闹腾,哎,都是” “行了,少说那么多。” 秦主任挥手打断,随即再次扫视全场后,威严地说“调查正式开始,先进行第一项,理清事由原委。近日,金峻岭区委接到沈宇度假村反映,言说受到油松镇刁难和打压,那么度假村就来详细说明一下。” 姜副经理再次起身,鞠了罗圈揖“秦主任、各位委员,请为度假村做主,我们苦呀。” 叹着气坐在椅子上,姜副经理控诉起来“沈宇度假村从无到有,从弱到强,经过多年努力,终于发展成了现在这种规模。在此期间,我们得到了各级的关心和帮助,其中也包括油松镇多届班子的支持。” “可是从今年春天开始,这种情形变了,镇里不时穿小鞋,而且变本加厉。他们先是以所谓的节涵水方案要求我们整改再整改,其实我们早已经提前做了,他们也都见过并认可的。” “后来他们又多次私下调查,妄图鸡蛋里挑骨头,不过都没能如意。于是他们又无中生有,说我们私自处理地下水,并以此为由,上门强行封闭经营区域。现在他们的行为已经造成极其严重的恶劣影响,并严重影响了我公司的经营和效益,尤其严重损害了企业良好形象,巨大损失是无法估量的,仅是从” 声声泪,字字血呀,姜副经理光是数据就罗列了一堆,整个讲说持续了二十多分钟,到最后竟然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油松镇回复一下。” 在秦主任示意后,孙兴力说了话“沈宇度假村纯属颠倒黑白,倒打一耙,油松镇所有做法全都有理有据,有例可依。镇里推行节涵水方案是镇情所需,是全镇健康可持续发展必需,得到了全镇各界的理解、支持,目前已经取得非常不错的成绩。” “在此过程中,绝大多数企业都非常配合,但沈宇度假村却是个例外。镇里连下了四次单子,童镇长还专门去了两次,可度假村却没有任何回应,只到镇长亲自出面,他们的方案才姗姗来迟。” “侥是他们如此恶劣,但镇里从全镇大局出发,也没有进行相应的处罚。可他们却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的偷偷外运地下水,以赚取丰厚的非法所得。面对镇里查处,也是瞒报、撒谎甚至激烈对抗,竟然还雇佣老年人阻挠执法。” “胡说,全是胡说。”姜副经理大声插了话。 孙兴力冷哼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我刚才所讲全有文字或影像记录,大家请看。” 随着孙兴力话音,室内窗帘拉上,投影幕上出现了画面。 “大家看到没,那几个六七十岁的老年人,撒泼打滚的那两个也是,度假村所有经营区域都有,一共五十二人。这些人声称是度假村家属,可警方调查显示,他们子女根本没在度假村,全是社会闲散的老混混。退一万讲,即使员工或员工家属也没有这样的权利,也不能无理取闹。” 说到这里,孙兴力看向姜副经理“你不是说镇里无中生有强行封门吗那么就请你再见识一下,省得揣着明白装糊涂,竟然还以此谎骗调查组。” 画面跳动了一下,换了场景,同时还有了声音“我叫蒯九,沈宇度假村员工,从度假村成立就在了,之前一直负责清运度假村生活垃圾。从大前年六月一号开始,公司让我改运地下水,把地下水卖到外地。每次运输的时候,都是先伪装成垃圾车,然后到六六大棚再剥掉伪装,露出水罐本来面目,车牌也跟着相应变换。刚开始我提心吊胆的,慢慢地就适应了,尤其比以前还多了两成工资,更乐意干了” “笑话,说的跟科幻小说一样。大家刚才也看到了,蒯久所谓的垃圾车、水罐车根本不一样,人也前后差别巨大,分明是镇里的图。”姜副经理再次插话。 是呀,确实不一样。调查组成员也暗自附和。 “姜碎嘴,太不懂规矩了吧本来不想称呼这个外号,可你根本没有一点礼貌,一而再的插话,那就怪不得我了。” 孙兴力声明之后,暂停了音视频播放,面向调查组,道“关于这些细节,蒯久都有详细交待,警方也经过严密核实,归纳起来是这样的。镇里在发现异常后,便对蒯久等人和车辆进行了调查,深夜里多次盯守。蒯久连着几夜运水,也感受出了异常,不免心虚,人就病了。” “在生病的几天里,蒯久没有出车,还刮了大胡子,同时对车辆进行了喷漆修葺,所以看着人和车辆都不同。而且因为年检到期的原因,也不得不临时用了别的车牌,这其实是他们公开的秘密。不过这辆车有一处没喷,那就是右侧翼子板,上面的反光贴还在,样式、位置完全一样。” 调查组成员全都凝神聚精地瞅着孙兴力刚刚调出的画面,随即纷纷缓缓点头。 蒯久声音继续起来“我在刚被拦下的时候,心说完了,要被查住了,于是联系公司姜经理,姜经理帮着找来了十多个社会上的” “胡说,根本没有的事,我没接过他电话,也没给他找什么人。”姜副经理大声否认,头摇的像拨浪鼓。 “姜碎嘴,怎么回事沈天娇都承认了,你还否认个什么劲”童宇怒声喝问。 “童副镇长,你这不是大睁两眼说瞎话吗若是沈总认可了你们的诬陷,我们又怎会向上级喊冤逻辑上说不过去呀。” 姜副经理说到这里,又“嗤笑”道,“沈总讲,你童副镇长专门和她作对,生怕别人抢了你的心上人,只要她来找罗” “放屁。”童宇又羞又怒,爆了粗口。 罗程也不免尴尬。 “行了,行了,说正事。”秦主任心中暗自好笑,面上却也得维持秩序。 接收到罗程眼神示意,孙兴力大声道“各位请看,这是什么” 众人再次瞪大双眼,盯在投影幕上。 “大家看啊,垃圾车进院了,这是换了罐车出来。虽然车体已经去掉伪装,还换了车牌,但开车的人没变,车上的反光贴位置完全一样。这是矿泉水厂开具的收据,上面明确写的是收到沈宇度假村地下水,那边是水厂的标识。再看,蒯久与水厂交接地下水的场景,还有这个” 在孙兴力的操作下,一张张照片、一段段视频闪过屏幕,清晰完整的呈现了运送、交接地下水的整体过程。 再明白不过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注意到这样的情形,调查组成员有的松了口气,有的不禁失落,也有人“恨铁不成钢”。 “姜副经理,这怎么说”秦主任黑着脸发了话。 “骗局,全是骗局。他们掌管着警所,依托着丰富的公共资源,想造什么假造不出来”姜副经理依然矢口否认,“还不是他们知道调查组要来,特意炮制了这些东西” 秦主任冷声道“蒯久都已经承认了,有录像、有图片的。” “蒯久分明是被他们收买了,要么就是屈打成招。做为公司副经理,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我不可能一无所知,沈总更不可能不知道。”姜副经理依旧牙关铁硬。 “走吧。”秦主任没再理姜副经理,而是对着调查组其他成员说道。 事情成了这样,不走还能干什么众成员立即起身离座了。 罗程也赶忙起身“秦主任、各位,高书记特意交待,一定要盛情招待大家,他也会在午饭前赶回来” “不必了,我们没时间。” 秦主任甩下一句话,带着众成员匆匆离开了油松镇,这也预示着轰轰烈烈的大调查虎头蛇尾的收场了。 调查组都已离去,其他人等自是没有了讨论的必要,也全都离开了会议室。 刚才被姜副经理多次插话,孙兴力依旧火气未消,沉声警告着“姜碎嘴,你嘴可够硬的,现在证据充分,证据链完整,不怕你们不承认。” “承认什么现在公司还要起诉蒯久与外人联手造假呢。”姜副经理甩下这么一句话,按了声喇叭,汽车绝尘而去。 “都这样了,还要矢口否认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童宇望着罗程,实在不解。 罗程抿了抿嘴唇,没有回复,但却暗自咬了咬牙。 第六十五章 另类封条 真像姜副经理表现的那样,沈宇度假村果然硬气,尽管人证物证俱全,但却没有任何承认事实的意思,既没履行被惩罚义务,也没找镇里沟通,甚至以往的托人举动都没有。 度假村要干什么镇里又会怎么办 不但镇里人们拭目以待,全镇人民都在关注着,尤其都想看看罗程下步会怎么做。关键这事轰动太大,不但涉及到破坏生态平衡,还有企业向党政叫板的戏码,太值得期待了。 在翘首以盼中,连着三天过去,人们没看到镇里任何举动,度假村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而且生意更显火爆了。这里固然有“冬旅热”的因素,但与企镇碰撞这个热点也不无关系。有人担心企业有变,担心看不上美景,有人则要看“硬气企业”长什么样,一时趋之若鹜。 其实外人有所不知,罗程怎能没举动呢 在调查组走后不久,罗程就找了孙兴力、童宇,三人一致认同严办沈宇度假村。但受一定条件限制,目前能采取的最有效措施就是贴封条使其停业,这也是采取进一步措施的先决条件。高行东听完汇报后,也完全同意采取行动,但同时嘱咐事情必须可控。 罗程当然要避免出现不可控的事项,为此命孙兴力带人悄悄上门摸底,可是几路消息汇总后,情况很不乐观。 “跌皮老年团”还在,而且规模扩大了,甚至采取了三班倒模式,只要孙兴力的人近前,这些人立即就做好了跌皮的准备。试探了几次,不但没能成功贴条,而且还引起了对方进一步警觉,竟然还加入了“女版跌皮老年团”。 再次向罗程汇报了情况后,孙兴力不禁疑惑“真就奇怪了,他们是怎么识别咱们人的,好几个可都是生面孔呀,莫非专门有人盯着咱们” “度假村肯定对咱们特意关注,但也未必就能紧紧盯着咱们,应该是对下面人交待了要注意所有认为可疑的人。”罗程回道。 “我看他们就是恃众而骄,以为我们不敢把他们怎么样,那咱们就反其道而行,速战速决,打他个措手不及。”孙兴力冷哼着。 “措手不及不好打吧。跌皮团就是挣这份钱的,而且也有顺势跌皮转移目标的意图,机会不好把握呀。这里边也不排除有那种死跌,就是豁出来违法而阻挠执法,甚至不排除撕封条。” 罗程说到这里,语气忽的强硬,“但是不管怎样,一定要治住他们,否则那还了得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不与跌皮团发生直接的正面冲突。” 孙兴力轻轻摇头“不好避免呀。我刚才说的措手不及,也是指快速突破局部,先行封几个区域,不排除对跌皮者强制执法。” “强制执法并非不行,只是现在区里情况特殊,稳定压倒一切,而高书记也正逢特殊时期,还是要更稳妥一些。”罗程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这应该也是度假村有恃无恐的地方呀。”孙兴力说到这里,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就在罗、孙探讨对策之时,沈天娇也在讨论这件事,但气氛和心情却不一样,要自得和轻松的多。 听完姜副经理汇报,沈天娇微笑着点头“嗯,不错,继续坚持,必须睁大眼睛严阵以待,尤其要防着他们突然袭击。” “我跟他们讲了,就是睡着也得睁一只眼,当然他们三班倒也必须至少有一班在岗上。”说到这里,姜副经理话题一转,“就是关于这个待遇,有人问还能不能增一些,毕竟这工作强度也挺” 沈天娇不耐地打断“成天就是钱钱钱,现在给的够高了,还不是算了算了,跟他们讲,每多坚持一天,在原有基础上每人每天多五块。” “每人每天多照这么下去,要是再有半个月二十天,那不得一人多一百呀”姜副经理表示疑惑。 “五天封顶。”沈天娇又补充一句,挥手支走了对方。 沈天娇靠着椅背转了两圈,喃喃自语着“姓罗的,我就不信你敢强闯。” “叮呤呤”,铃声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沈天娇稍一迟疑,换上笑容,接通了来电“王局根本不是那样,我们是” 电话还真不少,从王局开始,一上午就十多个,全是打听那事的,有的表示关心,有的进行提醒。 但沈天娇一再强调,自己是受害者,是镇里在抹黑。尽管嘴里说的可怜巴巴,但她脸上却满是喜悦之色。 一上午应对下来,全是说话了,还真有些疲乏,午觉也睡的很是香甜。可是刺耳的铃声却搅醒了美梦。 沈天娇睁着惺忪睡眼拿过手机,随即骂了句“有屁事”,然后摁下接听键“怎么啦” “孙兴力又来了。”对面是姜副经理焦急的声音。 “来就来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让那些人都精神点,不行直接就躺。”沈天娇语气里很是不耐。 “这回不一样,他们没有进院。” “没进院更不怕了,怕个毛呀。” “不是,他是你在屋里吗我现在” “十分钟后。”沈天娇不耐的挂掉电话,从床上爬了起来。 十分钟后,姜副经理到了沈天娇办公室,讲说了整个事情。 “他们这么搞,给咱们卖臭呀。”沈天娇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果断地说,“这样,让老年团主动出击,难道他们还敢对那些人大打出手我倒还真希望是那样了。” “人家毕竟没进咱们院,要是让那些老东西出去,会不会不占理呀”姜副经理提出疑义。 沈天娇冷哼道“门口都被堵了,还要怎么占理” “那好,我马上”话到半截,姜副经理又迟疑起来,“刚才我也试着和他们谈过,只是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更愿意坚守现在岗位,另外他们也担心对方乘虚而入,反倒成他们失职了。” “是这样呀”沈天娇想了想,冷笑起来,“别听老家伙们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想坐地起价这么的,跟他们讲,原来的待遇还在,现在另加一百出场费,事前给三十,事后再给七十。” “那他们还不得乐屁了,争先恐后的去呀。” “不过丑话说前面,要是磨洋工不出力,那可没这个福利,接下来也不再雇佣。” “明白。”姜副经理应声之后,出去准备了。 沈天娇起身来在窗前,但却看不到院外情形,便又回到洗手间打扮起来。 将近下午四点,一众老年男女汇聚在度假村院中,浩浩荡地向着大门走去。离着人群大约四五十米,跟着一辆灰色越野车,开车的是副经理姜碎嘴,沈天娇则坐在后排座位上。 眼睛盯着前面,沈天娇问“这些人到底行不行” “肯定没问题,孙兴力前几天就是被他们挡走的,尤其老史、老汤更是滚刀肉,就是最前面那一男一女,刚才他俩喊号的时候你也见了。”姜碎嘴回复的很肯定。 沈天娇没再说话,而是一直盯着那些人出了大门,直到越野车横停在大门外侧,才盯着远处骂道“奶奶的,这封条倒挺另类。若让他们这么弄下去,咱们还经营个屁。” 离着大门百米左右,停着镇里那辆破皮卡,皮卡旁边则是两辆警车,警车不远处放着一个很大的指示牌。 此时老史等人已经离着指示牌不远,最前面几人更是准备直接移开指示牌。 “干什么” 随着一声喊喝,仝大力带人跳下警车,快速到了指示牌旁。 “这个牌子影响了度假村经营,我们要移走。”老史说着,加快步子奔向指示牌。 仝大力喝道“别动,你只要敢动一下指示牌,就是阻挠执法。” 在仝大力说话同时,六名警员已经护住了牌子。 “执法你们这是知法犯法。别拿大话唬老子,老子混社会那时还没你呢。”老史点指指示牌,瞪眼吼着,“身为执法部门,你们不说为企业保驾护航,反而写上这样的话破坏经营,这才是犯法。” “给谁当老子呢冲这点就可以定你个阻挠执法。”仝大力同样瞪了眼,“你可看好了,牌子上写的明白,沈宇度假村破坏全镇生态大计,行为严重威胁到了饮用水安全,特令停业整顿,这是镇党委决议,已经生成法律效力。” “法律效力那不是你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我只知道孩子们需要这份工作,需要度假村正常营业。现在你们的行为已经影响了生意,损害了度假村声誉,我们必须要阻拦这种不法行径。”老史说到这里,转头提高了声音,“老哥老姐们是不是这个理” “是。” “是。” “孩子要生活,我们要活路。” 先前已经经过训练,这些老年人们喊的自是齐整,也显着很有气势。 “掀翻了牌子再说。”老史挥着手,当先冲去。 几十人立即如潮水般涌去,老史、老汤更是一马当先。 沈天娇笑了,她脑中已经出现了这样的画面硕大的指示牌顷刻间躺倒在地,上面踏上了一只只愤怒的老脚,还有那不停喷溅的口水。 “你们可别后悔,让开。”仝大力没有拦阻,反而向警员大声示意道。 “呼啦”一下,六名警员全部闪开,指示牌清清楚楚的展现在众人面前。 想着警察肯定要阻拦,接着己方便立即有人摔倒,然后就是一场正义的申讨大会,牌子更会躺倒在众人脚下。 事实怎么和蓝本不一样会不会有什么说法 来在指示牌前的刹那,老史含糊的收住脚步,同时伸开双臂挡住了其他人等。 “这些老家伙怎么拉稀了”沈天娇忍不住骂道。 “沈总别着急,肯定”话到半截,姜副经理忽的用手一指,“你看。” 沈天娇立即伸脖看去。 指示牌前,忽然一二十人倒地,有人大哭“打人了”,有人则在地上“哎哟”个不停,还有人拉住警员要说法,老汤更是直接来了个“满脸鲜血”。 瞬时间,一幕警员恶意打人场景呈现在度假村大门外。 注意到这个情景,沈天娇脸上慢慢出现了笑意。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六十六章 封村没商量 “打人了,警员打人了。” “你们太凶了,执法犯法呀。” “把人都打出血了,你们就是暴徒。” “” 白发苍苍,满脸褶皱,满地打滚,身形狼狈。 先前刚开始的时候,围观者还不太多,而此时众多住客来在现场,纷纷指指点点,品头论足。尤其一些不明究竟的游客更是出声谴责,言说警员太凶,也太的冷血。 “沈总,怎么样”姜副经理表功地询问道。 沈天娇已然喜笑颜开,但还是不咸不淡地说“再看看。” “相信用不了多久,警员暴力执法的事便会传开,各方压力也会纷至沓来,到那时他们不撤也得撤。”姜副经理张望着现场,很是自得。 “诶,你说仝大力他们怎么没反映,按说应该制止或解释呀”沈天娇忽的提出了疑问。 “按说”姜副经理盯着现场,也不禁吸溜起来。 何止沈、姜奇怪,老史也有些糊涂。按他的猜想,这些人这么一弄,警员应该会让大伙起来,最起码也会向围观者解释。只要他们上前解劝,这些人就可趁机和他们搅在一起,造成再次殴打的假象,到那时真就应那句话了黄糕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可这些警员不但没有相应举动,甚至对于被人扯裤角也不理,就好似看热闹一般。 你们不动是吧那我自己来推动。 想至此,老史背过身去,在脸上弄了些唾沫,神情也苦兮兮地,腔调带着哭音“你们也太残暴了,这可是六七十岁的老人,只不过反映了一些正常诉求而已。不答应也倒罢了,为什么还要出手打人呢,竟然把人还打出了血,太没人性了。” “太没人性了。” “牲口。” “畜生不如。” 老年团再次喊骂起来,度假村住客也跟着质问。 没反应。仝大力就好似没听到似的,警员们更是动都不动。 “现在把人打了,怎么也应该送医救治呀,你们”注意到仝大力无动于衷,老史近前两步,直接扯上仝大力衣服,连连摇晃起来。 仝大力没有制止对方,而是反问道“你们为什么不送” “仝大力,你这还叫人话吗我们都腰来腿不来的,怎么送” “扯蛋,你这像腰要腿不来还不是假装罢了。” “什么假装他们就是被你们打的,我这都录上了。” 老史说着,一手松开仝大力,在衣兜里掏出手机来,冲着围观人等晃动着,“我这里有证据,都录下来了,还有这么多正义人士作证,你们想赖也赖不掉。” 冷冷地的看了眼四周,仝大力忽的一甩衣服。 老史一个没防住,“噔噔噔”的被甩到了一边。正想着顺势摔倒时,又担心“证据”摔坏,只得假装浑身筛糠的质问起来“仝大力,大庭广众之下你还要” “算了吧,自导自演的有意思吗告诉你,我们也录了,比你录的更全面,更详细。” 仝大力说到这里,冲着警车一挥手。 第二辆警车车门打开,两台高清摄录机“走”了下来。 接过警员拿来的第一台摄录机,仝大力边操作边向围观众人展示起来“各位贵客,大家请看,这是警方的完整录像,从这些人出来到现在一点儿都没落。你们看看,这些人是怎么倒地的根本没任何人碰他们,是他们自个躺在地上。还有那个满脸血,全是自己带的道具,道具就在衣兜里,现在还露着一小截呢。” 姓汤女人神情一紧,下意识地捂向衣兜。她这一举动瞬时被众人收在眼中,成为人们指点的笑料。注意到人们的讥讽,老汤一骨碌爬了起来,钻进人群,这更进一步印证了“装”这个事实。 其他那些打滚、“哎哟”的人也纷纷爬将起来。 意识到形势的被动,老史立即转移了话题“我们都是被逼的,是你们强行堵门卖臭影响生意,孩子们工作也跟着受影响,他们都有一大家子人,是要生活的。” “孩子说清楚点。”仝大力大声道。 老史立即接话“我儿子在这里上班,一家五口就靠着他” 仝大力冷笑着打断“史怀钟,撒谎怎么不脸红呢你儿子可能在这上班吗他的刑期还差着十一个月零三天呢。” “你”被人一下子揭出老底,史怀钟登时难以对答。 仝大力继续道“再来说说你,史怀钟,社会上人称老史、史老坏、“使坏种”,十四岁混社会,进过局子无数,服刑累计六年零三个月” 尽管脸皮够厚,好多场合也经见过,但被人当众这么揭丑,史怀钟也不好再装,于是“吱溜”一下进了人群。 “来来来,再说红脸老汤,本名汤金蛾,以保媒拉纤为生,经常接触社会不法分子,这次老年跌皮团就是由你牵头联系,随后还走到了台前。在此次” 翻转也太快了,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些老年男女全是混混、跌皮的呀。 住客们话风大变,随即指责起了这些“雇佣团员”来。 树怕剥皮,人怕打脸,还等着一一历数呀走吧。 “跌皮团”众人不需商量,立即一哄而散,瞬时便跑的无影无踪。这固然和他们跑的快不无关系,最重要的是警方目标不在他们,否则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不过看热闹的人群并未散去,人们都清楚,肯定还有后续动作,否则镇里也不至于弄这样的阵仗。 果然,一辆黑色越野车进入人们视线,向着度假村院门驶去。 其实刚才这辆车就在附近,只不过没和警车、皮卡停在一起,人们才没去注意。 “废物,全特娘丢人现眼的酒囊饭袋,都” 沈天娇正自骂着“跌皮团”,却忽的收住,目光投到这辆黑越野上,咬牙切齿道,“罗程、孙兴力,好像还有那个小娘们,你们全特娘的来了。” 正如沈天娇看到的那样,黑色越野正是镇长专车,罗程、孙兴力、童宇都在上面,见证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与刚刚的神色凝重不同,此时三人都面带微微笑意,显然心情不错。 黑色越野停在院门外,是被挡车杆拦下的。 罗程阻止了司机摁喇叭举动,人车就那样静静的待着,等着挡车杆主动抬起。 岗亭保安神色紧张,牢牢注视着横停在院门北侧的灰越野,等着那里发出的指令。他非常希望那里发话放行,否则不知道如何面对黑越野按喇叭或下命令了。 不用说,罗程在等自己的态度,从自己来在门口时便已进入对方视线了,甚至更早。坐在灰越野上,沈天娇心情复杂放还是不放 放的话,那就表明自己示弱,就没有了任何气势,就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了。可要不放的话,同样还是众目睽睽,刚才人们都看到了,更没有不放的道理。 罗程,我把你娘的十八代祖 心中暗骂了罗家列祖列宗,沈天娇一咬牙,有了决断“回。” “回从,从哪呀”姜副经理有些懵圈。 “还用我教呀”沈天娇厉声喝问。 “我诶。”姜副经理支吾了两声,左打车轮,直接从北侧逆行进了院子。 你们倒是放个话呀,我可拦不住。 看着老总溜了,保安来了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直接按下遥控器,挡车杆缓缓抬起。 “嘀嘀” 随着一阵汽笛鸣响,黑色越野车驶入度假村,紧跟着两辆警车、皮卡车先后进了院子。 “嘀嘀” 在汽笛声声催促下,住客们才反应过来,还楞着干什么,快点追呀。这里不乏看热闹的,但更多人想到了切身利益,自己该怎么办 就在住客们回到各自区域时,发现镇里公务人员和警员已经把着门口,大告示就贴在显眼处。 告示内容非常明确,要求各类客人十八小时内离店,新客则一律不能接待。 已经明白发生的事情,客人们倒也没多费话,能走则走,能转则转,一时间各经营区域前台人满为患。 罗程等人冷着脸,穿梭在各个区域,检查整个推进情况,警员们则分组监督着整个进展。注意到没有异常情形,罗程先行离开度假村,回到了镇里。 董事长办公室里,沈天娇坐在椅子上,时而凝眉瞪目,时而沉默不语,时而掩额焦虑,时而闭目沉思。 姜副经理站在桌前,满面凝重,双眼盯着沈天娇,等着对方示下。 等了好长时间不见回应,姜副经理又追问道“住宿费怎么扣除按规定还是特事特办” 沈天娇终于抬起头来,但却答非所问“你走吧。” 姜副经理立即摇头“走我不能走。我走了你怎么办” “必须走。” “董事长,您不用我了” “不不不,你听我说”沈天娇说到这里,示意对方近前,随即又压低了声音。 将近晚上八点,罗程正在自己办公室,桌上电话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罗程拿起电话听筒“什么情况” “镇长,所有客人全撤了。”电话里是孙兴力声音。 “全撤了,这么快” “是,全撤了。有的直接退房、返程,有的临时换到别的旅店,都不想多在度假村待着了。” 罗程大手一挥“好,那就封。” “是,封村没商量。”孙兴力干脆的回应道。 十分钟后,度假村所有经营区域全部贴了封条,只留员工通道通行,所有经营和管理人员也全被集中到了后勤区域。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六十七章 甩锅 第二天一早,罗程刚开始办公,电话响了,是高行东找他。 离开自己办公室,到了高行东屋子,罗程发现沈天娇也在,便明白了大致事项。 果然,高行东开口便说“沈宇度假村沈董事长有情况反应,你对接一下。” “书记,您可要亲自主持,我担心,担心”沈天娇一副受气包形象。 “这不是在过问吗”高行东微皱眉头回了一句,随即又转向罗程,“罗镇长,要认真对待,妥善处理。” “好的,一定。”点头应允后,罗程看向沈天娇,微微一笑,“沈董事长,跟我走吧。” 沈天娇迟疑着“高书记,我这还是最好您亲自” “是不信我的话,还是不信罗镇长”高行东沉声反问道。 “好吧。”沈天娇长嘘了口气,跟着罗程出去了。 快步回到办公室后,罗程笑容消失殆尽,直接黑着脸坐到椅子上,一言不发。 站在桌前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没有开口的意思,沈天娇先客气地说了话“罗镇长,高书记也说了让你妥善处理,还请您高抬贵手” “现在的方式不妥善吗”罗程以问代答。 死死地盯着罗程,沈天娇语气冷了好多“罗镇长,与人方便于己方便,做事留一线,以后好见面。” “这话听着好熟悉,似乎有人前段刚这么威胁过我,不过最后他”罗程话到半截,嘴角浮上一抹轻蔑笑容。 沈天娇压了又压火气,再次挤出笑容“镇长,我一直搞企业,不太会说话,还望多多包涵。企业发展离不开镇里支持,还请再给我们一次改错机会,我一定不忘您的大恩。通融通融,好吗” “怎么通融”罗程反问道。 沈天娇笑容更浓,还向前探了探身“镇长,您看这样行不行把封条先揭下来,让我们恢复经营,然后我们马上改。” 罗程没有接话,但神情却很是惊愕。 “要不这样,我们先交十万保证金,您让孙镇长把封条先揭喽”沈天娇又试探地说。 罗程沉声道“那你说我能答应吗全镇人民会答应吗” “这么说你是不准备通融了” “是你们自己浪费了机会,怪不得别人。” “罗镇长,你要这么说,那可就休怪” 正这时,敲门声起,打断了沈天娇的话。 “进来。” 随着罗程话音,童宇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是童宇来了,沈天娇火气更甚,高声继续着刚才的语句“既然你们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 虽然刚进屋,但童宇也清楚什么情况,于是接话道“犯错在先,还敢威胁公务人员,太狂了吧” 沈天娇根本不看童宇,而是快速打开挎包扯出一份文档,“啪”的一声拍在了桌上“这是我公司的申诉书,刚才已经给高书记看过。本来我也不想把事做绝,可你们欺人太甚,那就怪不得我了。” 见罗程不予理会,童宇直接拿起纸张,刚瞅了一眼便讥讽道“蒯久已经交待的明明白白,你竟然还说自己冤枉,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蒯久是你们收买的,他纯属胡说八道,满嘴放屁。”沈天娇冷哼道。 “蒯久多次交待,他是受姜碎嘴指派,是给公司办事。你现在竟然矢口否认,是脸太大还是真无知呢”童宇继续奚落着。 沈天娇转向童宇“怎么什么事都有你你才是整个坏事的根由。告诉你吧,仅凭蒯久的一面之词,根本不能给我们扣屎盆子。我要把这份申诉书交给市里不,直接递到基地,让基地来看看你们的嘴脸。” 说到这里,沈天娇笑了,“到时我只要把申诉书一递,再把昨天你们殴打老人的视频一发,你说到时会怎样到那时,无论是主谋还是帮凶都将受到应有的惩罚,尤其有污点的更难幸免,直接一撸到底都有可能。不说别的,光是网友的唾沫就能把有些人淹死。” 童宇冷笑道“视频断章取义,人们不会信的。我们可有完整的录像证据。” 沈天娇挑着眉毛说“是吗网友会那么较真吗不用多,只要有少数信了就可以,那也绝对会波涛汹涌,绝对会把某些人淹个半死。” “你够狠呀。”罗程接了话。 “没办法,是你们逼的。”沈天娇停了一下,又追问道,“罗镇长,能不能通融” 罗程反问道“想什么呢” “好好好,那就怪不得我了。”沈天娇说完,转身要走。 罗程冷冷地说“你可不要后悔。” “后悔什么”沈天娇“嗤笑”道,“我怎么会后悔” “到时影响了其他地方投资,可怪不得镇里。” “太狂了吧,就凭小小的油松镇,就凭” “不信走着瞧。” “你,你,你也太狂了。凭什么”沈天娇咬着牙关,怒声道。 罗程提高了声音,言词铿锵“就凭我们站在道义上,就凭为了全镇数万父老。” “圣母表。”沈天娇出声讥讽后,马上又道,“我又有了新的决断,申诉必须递到基地,市、区也要同时投递,那样指定会更快见到奇效,力度也会更大更深更广。” “你竟然这么作,就没想到度假村会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反正某些人是看不到的,那时肯定早已一撸到底了。” “拭目以待,到时” “叮叮叮”,铃声响起,打断了罗程的话。 本已准备真正离去,可是听到稍稍有异的铃声,沈天娇又收住了脚步。 拿出那个不常用的手机,罗程接通了“你好” 什么情况姓罗这家伙怎么说话带卷了沈天娇带着疑惑,转过头去。 罗程手机里传出尊敬又焦急的声音“毕总监,我是老沈呀,您说的正式签约并打款时间到了,看您什么时候能百忙之中” 不等对方说完,罗程已经变回了本音“合作是不可能了,你们不讲诚信。” 手机里明显楞了一下,随即对方试探道“您不是毕总监对了,您是胸怀寰宇公司的” “用普通地下水冒充天然矿泉水,至今没有任何合法检测证明,你们这纯属商业诈骗,怎么合作”罗程沉声质问。 “毕您听我解释,水是绝对有保证的,我马上再向供水单位” 罗程没再听对方唠叨,而是直接挂了电话。 沈天娇楞住了,心头划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姓罗的这话不对劲呀。 正这时,沈天娇手机响了,她急忙出了屋子,接通来电。 手机里立即传出一个愤怒男声“你们怎么回事报告今天能到吗水什么时候能恢复供应” “沈总,你听我解释”沈天娇又快速走出几步,对着手机唠叨起来。 就在沈天娇正电话解释之时,童宇笑着到了罗程近前“你猜什么人来的电话” “肯定是当家子互相问候吧。”罗程笑着说。 “咯咯咯”童宇大笑起来。 时间不长,屋门“咣当”一声打开,沈天娇再次返回,“噔噔噔”到了桌前,怒声道“堂堂公务人员竟然冒充企业总监,还一人分饰多角,凭空炮制了所谓的胸怀寰宇商贸公司,你这是赤果果地诈骗,我要举报。” 沈天娇边说边操作手机,但她不是打电话,而是在搜索网页,以期截取“证据”。可是无论搜索“胸怀寰宇”还是“毕诚信”亦或输入刚获得的网址,均显示“页面无法打开”,折腾了好大一通都是如此。 正这时,铃声又响了。 沈天娇这次没到屋外,而是直接接通。 手机里还是刚才愤怒男声“都怪你们耽误事,迟迟不拿出检测证明,竟然还把水断供了。” 沈天娇急忙解释“你听我说” “说个屁,现在胸怀寰宇公司网站都打不开了,这么一大笔生意是泡汤了。” “蠢货,那就是个骗子公司,根本不存在的。” “你特娘的才是骗子,货款甭想了,蠢母猪。”对方骂过之后,直接挂了电话。 “这回你还怎么说”童宇适时说了话。 沈天娇呼呼喘了几口粗气,点指罗、童二人“好好,算你们能。怪不得说的头头是道,原来早已和那头接触上了,厉害,佩服。” 童宇回呛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面对现实、痛改前非才是正道。你还有何话说” “我,我,跟我有屁毛关系。”沈天娇忽然冒出了这样的话。 “什么”罗、童二人都惊得瞪大了眼睛。都这时候了,这女人还矢口否认,也太奇葩了。 “我没听错吧”童宇夸张地讥讽道。 “都是姜碎嘴干的。”沈天娇再次语出惊人。 童宇冷哼了一声“哼,姜碎嘴是公司副总,一切都是奉你命行事,你是赖不掉的。” “这些我都不知道,他是背着我干的,我也是受害者。” “你也是受害者”罗、童二人真的无语了。 “不信你们可以调查。”沈天娇甩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这锅甩的也 罗、童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都糊涂了。 第六十八章 进退两难 接下来的了解,让罗程明白了沈天娇之所以甩锅的底气,姜碎嘴不见了。不用说,一定是沈天娇提前安排的,最起码也做过授意,看来沈天娇是准备死扛到底了。 可这锅是你想甩就甩得了吗你又如何能切割利落呢 罗程暗自冷笑,但他没去跟催沈天娇,只要度假村继续贴封条停业就够了,她反而会主动找自己的。 果然,仅过了两天,沈天娇就上门了,而且开口便是拜年话“多谢镇长火眼金睛,帮公司揪出了内鬼、叛徒,否则还不知被姜碎嘴坑成什么样呢。” 罗程“嗤笑”一声“是吗那贵公司准备怎么追究责任” 沈天娇叹着气坐到了对面“唉,这姜碎嘴太坏,也太滑了。背着公司偷偷卖水,获得不法收益,事情败露又第一时间逃脱,我是有苦难言呀。” “哦,跑了这么的,我马上帮着联系警方,直接下通辑令,别说他在东域基地范围,就是跑到域外去照样能够抓获。”罗程说着,直接抄起电话。 沈天娇赶忙起身,挡住了对方手臂“就不劳镇长费心了,公司自会尽力找他。再说了,家丑不可外扬,毕竟他曾是公司高管。” “好吧,那我要忙了。”罗程说着,低下头去,拿过了文档。 沈天娇转了转眼珠,脸上笑成一朵花“镇长,您看这封条是不是先揭了” 注意到罗程没理自己,沈天娇又进一步说“当然了,毕竟姜碎嘴曾经是公司的人,也是在做副经理时犯的错,公司虽是受害者但也有失职之处,我们愿交一定的罚款。十万,怎么样” “再交十万,不,二十万保证金,保证下不为例,好不好”沈天娇又补充道。 罗程抬起头来,冷声道“我要忙了,你还是去递所谓的申诉书吧。” “这,什么申诉书呀,开玩笑的,我怎么能那么做呢要做早就做了。镇长您看,度假村毕竟是镇里重点企业,每年纳税额也很可观,另外那么多员工都等着吃饭呢,老这么停着也不行呀。我今天就是来认错的,希望镇长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撑大船。”沈天娇边说边比划,动作十分夸张、滑稽。 “你这也是认错到现在还鬼话连篇呢。”罗程挑着眉毛说。 “镇长真是幽默,批评都这么有水平。”沈天娇继续陪着笑,“当然了,我也可能有个别疏漏的地方,还请镇长明言。” 罗程说了句“好啊”,放下纸张,接着道“那我问你。当初镇里初推行节、涵水方案时,度假村一直不理不睬,你也是故意给童镇长难堪;可在我找你时又表现出了难得的配合,表面节水工作做的还很到位。这是为什么是不是故意挑拨离间正副职关系,你好趁机加紧时间偷偷卖水” 沈天娇马上接话“镇长,不是你说的那样。我看不惯童宇那跋扈劲才反感她的,但度假村节水工作一丝都不含糊,你也亲自在现场看过了,我对您是由衷的敬重。至于您说的加紧卖水绝对没有,当然也不排除被姜碎嘴利用,那个可恶的家伙。” “沈天娇,当着明人何必说暗话那天在我办公室,你可是接了纯纯矿泉水沈副总电话的,这又怎么说” “纯纯沈哦,根本没有的事,那是接的姜碎嘴电话,不信你可以查我的通话记录。关于你伪造假公司的事就是他讲给我的。这家伙实在可恨,当时还以为他是在为我们公司考虑,其实却是在为他逃跑争取时间。” “据我所知,姜碎嘴可不是那天才走的。”罗程话中满是玩味。 “可他是在那之后失联的,之前已经以出差名义离开度假村了。” “你这么拖来拖去、谎话连篇有意思吗” “我真的无辜,真的是被姜碎嘴欺骗了。要不你拿出证据来,我绝无二话。” “机会是你自己浪费的,怪不得别人。”罗程说着,在电脑上操作起来。 不多时,电话音箱传出了对话 “毕总监,越是天然也越质朴,返璞归真是真谛。虽然水务署的鉴定还没出来,但当地已经有了另一种认定。” “这能说明什么不就是镇里一个节涵水证明吗上面公章这么模糊,该不是假的吧。” “这家合作单位非常有实力,域内域外都有产业,从基地到市里都有关系。毕总监,跟你说实话吧,镇里跟这家企业关系更没得说,这个证明就是镇长给出的,怎么可能是有假虽说这只是节涵水证明,可也变相证明了对水源地的保护,随后还会有进一步的证明。” 罗程适时按下暂停键,冷冷地看着对方“你当初一而再再而三的要镇里出所谓的证明,其实就是为了给水厂提供的。更为恶劣的是,在镇里没出证明情况下,你竟然自己伪造了。这是什么性质,你不清楚吗” “我这,这个姓沈的怎么能胡说呢,肯定也是姜碎嘴瞎编的。镇长,我对天发誓,如果是”话到半截,沈天娇忽然又说,“镇长,您能不能把所谓的证明给我呢这样方便公司进一步追究姜碎嘴责任。” 罗程摆了摆手“非要不见棺材不落泪你走吧,不要再烦我。” “镇长你” “出去。”罗程直接点指屋门,吼道。 “我,你”沈天娇唯唯诺诺地离开了镇长办公室。 一溜烟地回到公司,沈天娇钻到里屋套间,取出另一部手机拨出了号码。 过了有一会儿,里面传出姜碎嘴声音“沈董” 沈天娇立即打断“怎么忘了不要带任何称呼” “是,沈您那情况怎么样” “我问你,当初那份文档你给那家企业了吗” “文档哪家企业”姜碎嘴显然不太明白。 “笨,还有哪份就是一再提醒的那份,当时不让你给”沈天娇一时不如何暗示,话也只说了半截。 姜碎嘴长“哦”了一声“您是说那份证明,就是节涵” “你就说给没给对方”沈天娇继续打断。 “没给,绝对没给,只是给他们看了看。”姜碎嘴说到这里,忽的又道,“当时袁经理说是让副总过目,拿走了十多分钟,不会是他们彩色套印了吧” “当初跟你说的人不离文文不离人,你怎么猪,蠢猪,猪脑子。”沈天娇直接破口大骂。 “怎么了姓罗的看到了那东西” “要只是看见倒好了,怕是早在他手里了。” “在他手里又如何一口咬定是矿泉水公司弄的,反正我又不在,他能拿你怎样”姜碎嘴很不以为然。 沈天娇却不这样认为“哪有你说的那么轻巧只要那东西在他手里,只要他一展示,必然会有部门到公司调查,再结合卖水的事实,根本就说不清。那可是假冒公务文档,与一般的造假不同,性质也完全不一样。” “不至于吧,否则他为什么不拿出来他展示了吗” “现在还没展示,但不代表他手里没有。既然水厂能套印,他怎么就不能从他的风格来看,他手里始终都握着牌,从不轻易拿出来,可一旦拿出来就麻烦了。” “要是他真拿出来又有人调查的话,你就往我身上推,反正他们也未必找得见我。” “到时再说吧,麻烦。你好好躲着,不要与外界发生任何联系,等着风头过了再说。放心,这里有我,天塌不下来。” 对姜碎嘴嘱咐一番后,沈天娇结束了通话。 本来希望能从对方口中得到有利的东西,不想一通电话打下来,反倒心里更没底了。沈天娇站起身,在地上来回的踱了起来,她意识到情况越来越不秒了。 之前罗程没把话点透,自己还可以打马虎眼,现在却是直接挑明了,只怕再硬着头皮也无济于事。更为要命的是,度假村已被贴了封条,所有经营全部停止,没有任何收入进项,各种开支却还有一大堆,这么下去怎么行 可如果承认了偷卖水,那同时也就承认了制造假证明,这污点更大了,随时都会成为把柄呀。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 沈天娇快步出了套间,瞅了眼来电,拿起听筒来“怎么办呀难死了。” “哈哈,有那么难吗”对面是一个轻松的男声。 沈天娇长叹一声“唉,进退两难呀。” 就在沈天娇打电话的时候,罗、童二人正在探讨度假村的事。 听完罗程讲说刚才的经过,童宇问“你说沈天娇会怎么做” “这个女人反复无常,还真不好说。”停了一下,罗程又道,“但我能猜出她现在干什么,指定与姜碎嘴在核实证明的事,还可能正与幕后指使者在讨教秒方。” “幕后指使有吗会是什么人”童宇追问着。 罗程点点头“绝对有,否则她的表现解释不通。至于是什么人还说不好,什么原因也不得而知。” 童宇“哦”了一声,缓缓点头“看来她也是进退两难,进无可进呀。” 第六十九章 必须改自来水 第二天,沈天娇又到了镇里找罗程,但罗程不在,打电话不接,问别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于是沈天娇就在车上等,过一会儿就去敲敲门。等了一上午都没见到人,下午又等到快下班了,罗程还是没有露面。 八成罗程是专躲着自己,这么下去可不行。沈天娇也想过找高行东,可是有前车之鉴,找也没用,甘是自惹恼火。 看来只有找那个娘们了,她不可能不知道罗程去了哪。 狠了狠心咬了咬牙,沈天娇去找童宇。 童宇果然在办公室,但却没有理沈天娇的意思,面对问候仅是含糊地“嗯”了一声。 沈天娇虽然恼火,可还是尽量压着火气“童镇长,我找罗镇长,你知道他去哪了吗,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知道。”童宇终于多回了两个字,但却仍然没有抬头。 看来不给态度是不行了。沈天娇咬着牙,低声下气地说“我认错,愿意接受惩罚。” “还是跟镇长说去吧,反正你眼里也没我。”童宇直接给出了结束对话指令。 真你娘说的对。沈天娇尽管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没敢再刺激对方,而是乖巧地道谢后,离开了副镇长办公室。 看着院外离去的红色轿车,童宇收回目光,拿起了手机。 第三天,沈天娇又来了,也见到了罗程。 还是那小娘们说话好使,这家伙果然不躲着了。沈天娇心情复杂的进了镇长办公室。 其实沈天娇只猜对了一半,罗程并不是专为躲她,而是到区里开会去了,但也有趁机躲她的意思,否则至少当天下午四点前就该回来的。 知道是沈天娇来了,但罗程并未抬头,依旧浏览着桌上文档。 真特娘一个臭德性,怪不得穿一条裤子呢。沈天娇心中暗骂,脸上带笑,就那样站在桌前等着。 五分钟, 十分钟, 半个小时过去了,罗程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看样子还要继续沉默下去。 沈天娇实在没办法,只得先说了话“镇长,我错了。” “错在哪了”罗程接了话,但仍没抬头。 沈天娇继续道“错在不该因大失小,不该看上蝇头小利,不该” “蝇头小利一本万利好不好”罗程终于抬起头来,“除了运输费用和人员工资,没有任何成本,而却以地下矿泉原水价格卖出,这完全是暴利呀。” 沈天娇连连点头“是,是,都是一时利欲熏心蒙了双眼,也是受了姜碎嘴一再鼓捣,所以” 罗程直接打断对方“别扯那些虚话套话,就说这事是不是你指使的。” “是,也不是,开始就是姜碎嘴怂恿的,后来我也就同意了。” “姜碎嘴所做与之有关的事,是不都代表你” “大部分是。” “证明也是你出的。” “这个真不知道,打死我也不敢那么做,这完全是他偷干的。” “是吗我怎么不信呢” “要不是那天听到录音,我还不知道有这事呢。” “哼,姜碎嘴图什么呀” “图就凭那个证明,他每吨水拿了百分之五提成。” “” “” 一问一答,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去。对于罗程提到的大多数事项,沈天娇都承认了,唯独假证明一事就死咬住了姜碎嘴,一再声称自己在这事上也是受害者。 “你是受害者好吧,好吧。”罗程打着呵呵,显然不相信这一说辞。 “镇长,你咋就不信呢,我真的不知道呀。”沈天娇忽的泪眼汪汪,然后又说,“我这只是陈述事实,但责任一点不逃避,毕竟卖水的事我也参与了,姜碎嘴也是以副经理身份干的,公司该承担的我们都承担。我保证,从今以后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我保证” 罗程抬手打断“你保证你保证的还少吗,哪次说了算话你的保证太廉价了。” 被一个嘴上没毛的小子如此训斥,沈天娇也不禁脸红,不过还是陪笑解释道“那都,那都是被姜碎嘴撺掇的,我自个也,也有毛病。” “这次绝对是认真的。”沈天娇说着话,拉开挎包,取出一个文件袋递了过去。 罗程伸手接过,但并未取出袋里文档,而是隔着透明袋封皮扫了两眼,便直接掷了回去“这也叫保证” “那,那要不您明示一下。”沈天娇试探道。 “现在要看你的诚意,而不是我的,明白吗”罗程说完,不耐地挥了挥手,又拿过了先前桌上的文档。 沈天娇神情愕了愕,拿起文件袋,讪讪地表态“马上回去改,马上。” 再没有得到对方任何回应后,沈天娇灰溜溜地出了屋子。 这个女人还真是个奇葩。 望着关上的屋门,罗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下午刚上班不久,沈天娇就来了,递上了一份新的文档“从上午回去,我就紧急召开班子会,本着敢于认错勇于担责的原则,拿出最大诚意,形成了最终意见。” “这就是你们的最大诚意”罗程又是接过扫了两眼,随即便掷在了桌上。 沈天娇马上道“这还不行又是罚款,又是保证金,又是慰问补贴的要不你说个意见。” “你要明白,你们是完全过错一方,是在弥补过错,必须拿出真正诚意来,而不是讨价还价。”罗程右手食中二指点扣桌面,冷声强调着。 沈天娇腮帮鼓了几鼓,终于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老实地回复了“明白”,随即走出镇长办公室。 转过天来,沈天娇又早早来了,这次她是直接递上方案,而未做相关说明。 罗程接过方案,从头至尾看了起来。 注意到对方神情与专注程度,沈天娇稍稍松了口气,心中暗道这回应该差不多了。 对整个方案翻了一遍,罗程抬起头来,问“这方案又是公司班子研究的结果” 沈天娇点头回应“是,公司班子连夜开会,拿出了最大最大诚意,又连夜向总公司汇报并努力做工作,最终形成这份方案。” “你觉得上面举措怎么样”罗程又问。 沈天娇稍稍一楞,回道“从主观上来说,我是尽一切努力弥补过错,并促成总公司支持这份方案。站在客观角度讲,罚款金额几乎达到了上限,保证金也压的足够多,慰问补贴更是足以弥补卖掉的区区水量。” “按你的说法,你们已经很够意思了呗” “是,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那以后就能保证不犯” “当然了,这上面都有保证条款,还压了这么多保证金,这还不能保证” “那如果你们还偷偷的卖水,镇里怎么能知道” “不可能,不会的。” “下次再偷偷卖的话,肯定手法更隐蔽、预案更充足,更不易被发现,即使能发现怕是已经好长时间,损失也已很大了。” 沈天娇不禁有了火气,语气也冲了一些“保证不会就不会了,你不能直接做有罪推定呀,那你说还能怎么样” 罗程道“若想不让其犯错,就要不给其犯错的机会,防患于未燃。” “怎么个意思”沈天娇反问。 “改成自来水,按量付费。”罗程给出答案。 沈天娇愕道“什么合同上可是明确” 知道她要讲什么,罗程直接出声打断“合同还没让卖水呢,你们怎么偷偷卖” 沈天娇盯着对方,缓缓地说“你的意思是只要改自来水,其他都既往不咎了” “这可不是我的意思。”罗程摆摆手,随即又道,“我的意思是,改自来水才是你们的诚意,但该承担的责任和赔偿必须要承担。只有改成自来水,你们才会知道用水有价,才能体会资源可贵,镇里也才便于随时随地监管用水情况。” “这太过了吧” “比起你们的所做所为,这要求何过之有其他企业都能按量取水、按量付费,你们凭什么就不行” 沈天娇咬牙道“当初可是有合同的,合同上明确同意公司地下取水,你们这违反了合同法,是不折不扣的违法行为,是故意刁难,我们要找说理地方。” 罗程立即起了高腔“合同你们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违反合同,根据相关条款镇里完全有理由单方解约,现在没那么做已经够意思了。你竟然还要拿这说事好啊,那你去找说理地方,镇里奉陪到底。” “我”没想到对方一下子翻了脸,沈天娇也不禁慌乱。定了定神才又说,“我也不是真的要说理,可这毕竟一下子我也要向总公司交待的。” 罗程虎着脸,呛道“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楞了好大一会儿,沈天娇才用祈求的语气道“镇长,也请你体谅我的难处,我实在没法向公司交待。只要不用改水,其他条件可以再商量,适当再苛刻一些也行。” “必须改自来水,这是整个方案的前提,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罗程直接甩出了绝话。 “这么说”话到半截,沈天娇又说了句“我先回去了”,落寞地出了屋子。 望着那个离去的背影,罗程神色很是严肃,不知在想着什么。 第七十章 沈天娇低头 新的一周开始,沈天娇又来了,递上了新的方案。 罗程接过方案,第一眼便看到了第一项举措地下采水改自来水,于是津津有味的继续看去。 看完整个方案,罗程暗暗点头,但还是不免质疑“说到就要做到,不能再像以前那样。” “这都写纸上了,我们还能反悔不成谁让我们聪明反被聪明误,七寸让您踩上了呢,确实也是不得以而为之。” 发过牢骚后,沈天娇继续申明“如果镇里同意方案后,二十万罚款、十万慰问补贴二十四小时内到位。另外,现在是冬季,自来水根本没法施工,必须春融以后进行。” 略一沉吟,罗程说道“现在的确不便施工,可以在春融以后进行,但必须要交保证金,而且数额不能少,整个自来水铺设费用也全部由你们承担。” “我们自己修这太过了吧。基础设施投入都是由财政拨款,哪有企业投入的道理”沈天娇立即提出疑义。 “一般是这样的,可你们那里不在规划范围内,而你们又一而再再而三违反合同约定,这也才是改自来水的起因。” 说到这里,罗程又补充道“当然了,如果你要不同意,那这事就先放放。” “我放的起吗现在一天就要损失” 沈天娇高腔起到半截,又无奈地说,“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认了,尽快批复吧。” “把我刚说内容加进你们方案,慰问补贴、保证金必须要有诚意,罚款也得加。”罗程强调着。 “好,好。”沈天娇咬着后槽牙应过,直接给属下打电话做了交待,随即便在现场等了起来。 沈天娇虎着脸暗暗运气,罗程低头处理着文件,屋子里很是沉闷。 一个多小时后,度假村送来了修改并盖章的方案,沈天娇看过后给了罗程。 罗程浏览了一番,然后对沈天娇说“你先回去,我们研究一下。” “希望尽快。”甩下四个字,沈天娇气呼呼地离开了镇长办公室。 又拿起方案仔细看过,罗程连着打出了两个电话。 时间不长,童宇、孙兴力前后脚到了镇长办公室。 “你们看看。”罗程指了提桌上方案。 简单谦让了一下,童宇先拿起方案,看着看着张大了嘴巴,随后转给了孙兴力。 孙兴力看过之后,同样表情惊异。 待到二人看完,罗程再次说话“怎么样” “这是沈天娇亲自拿来的” “其中不会有诈吧” 童、孙二人先后质疑。 “那你们听听整个过程。上周”罗程从一周前讲起,讲了沈天娇几次来,讲了两人的谈判过程,又讲了今天两次递方案的事。 童宇率先接茬“上周前两次我知道,看她当时那样还挺拽的,不过要从之后几次交锋看,似乎她也是不得不应允,符合整个事情发展脉络。只是以她的一贯作法看,会不会中途变卦或一拖再拖” 罗程道“有这种可能,所以我让她交保证金,就是用于防止这种情况出现的。” “自来水配套一般都是市政拨款,她竟然能答应,这确实有点以度假村那的位置来看,人工、材料等等总共算下来怎么也得五十万以上,关键以后还按需交费更是大笔投资,她真有变卦的可能。”孙兴力也仍有疑惑。 罗程点点头“确实有这种隐患,最省事的作法就是一步到位。只是现在天寒地冻,而度假村也不可能一停几个月,只能采取两步走的办法。” 对于“当下不便施工”这点,童、孙二人倒是都非常认同,于是三人就着整个方案研究起来。最终,除了对个别项提出微调意见后,三人基本同意了这份方案。 当天晚上,罗程亲自向高行东汇报了此事,高行东也点头通过了。 转过天来,经油松镇批复的方案发回到度假村,意味着此方案马上进入实施阶段。 “一并、必须、务必、保证这是干什么老娘是投资商,不是你们的打工仔,凭什么对老娘颐指气使凭什么”沈天娇点指批复件,气急败坏。 首次见董事长如此失态,女下属不免胆怵,于是小声附和道“就是,凭什么,就不搭理” 沈天娇立即呛声打断“不搭理能行吗度假村能解封吗” 意识到说错话了,女下属马上又改口“也是,毕竟方案也是咱们自己报上去的,咱们也确实” “你以为我愿意还不是他们逼的”沈天娇瞪起了眼。 左也不对,右也不对,闭嘴最对。女下属果断地闭上了嘴巴。 但沈天娇显然还没发泄够,继续指责个没完,一会儿骂镇里,一会儿训女下属,唠叨了半个小时才放走对方。 又独自气呼呼地骂了一通,沈天娇打电话叫来了财务经理。 当天下午快下班时,度假村按要求将所有款项一并打到了镇里帐上。 听完童宇汇报,罗程笑着嘘了口气“终于把她拿下了。” “拿”童宇话到半截,忽的有些急赤白脸,“你再说一遍。” 罗程先是一楞,随即意识到刚才口误,不过他没有回复,而是又说道“现在度假村该交的交了,接下来就是跟进后面的工作,你要”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打断了罗程的话。 看了眼来电显示,罗程略一迟疑,接通了来电“什么事” 手机里传来万莎莎的声音“罗哥哥,可喜可贺,那个坏女人终于低头了。我跟你说,坏女人就是贱骨头,就欠治,成天招蜂引蝶、” 不知对方还要冒出怎样无脑的话,罗程直接打断“有事说事,我这正忙着呢。” “哼,刚用完人家就这态度,翻脸比翻书还快。若不是人家给你提供关键信息,你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揪住坏女人尾巴呢。”万莎莎不满地说。 确实也是,如果不是万莎莎那个示意图提醒,这事怕真还要拖很久的,于情于理都应该感谢一下。 可是有童宇在侧,有些话又不便于说,罗程便转移了话题“我一直疑惑,你那个纸条到底是哪来的,为什么能知道那事” “人家给你帮了大忙,你不说感谢,反倒没完没了地刨根问底,什么意思”万莎莎质问之后,忽的提高了声音,“是不女副手又在,你俩又你太过分了。” 这都哪跟哪呀,罗程既不便解释,也不便讲其他的,只得说“你到底有事没没事我先挂了。” 万莎莎喊嚷起来“好啊,你肯定正和她” 挂了吧,不能再让她说下去了,罗程果断地摁下了挂断键。 “我先回了,等你方便再说。”童宇此时绷着脸,站起身来。 “说完再走。”罗程招招手,继续了刚才的话题。 听着罗程又说了一大堆,童宇没有表态,而是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你可记得有人曾两次给我发短信催促度假村的事”然后不等回复,便直接离开了。 短信想到这件事的诸多关联,罗程眉头皱了起来。 沈宇度假村交钱一事迅速传开了,传遍了全镇,传到了金峻岭区,也传到了有心人耳朵里。远在荒凉之地,就有二人在暗夜中谈论着此事。 “表哥,你说会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刚听说的时候,我也觉得有些蹊跷,但经过详细打听,确认了这个消息。” “罚款三十万,慰问补贴二十万,还有保证金五十万,这就是一百万哪。以沈天娇那样的财迷,她怎么就舍得,就那么听罗程的呢” “全镇都在搞节涵水,她却偷偷地卖水挣钱,这是犯了众怒。” “即便如此,她又怎会答应改自来水呢自来水一改,不但再不能搞小动作,而且需要按量交费,这可不是小笔开支,那是每月都有呀,光是改装费也得五六十万吧。我想这里边肯定还有什么说法。” “能有什么说法” “嘿嘿,会不会是她俩有什么勾当,早钻一个被窝了” “胡说,女的还能倒贴” “明一套,暗一套呗。正因为两人好的穿一条裤子,女的才要在面上更支持男的,男的指定也会在暗中给予别的补偿,一定是这样的。” “不可能,不可能。不过肯定那女的还犯了别的什么事,只不过我们不知道而已。” “表哥,你说她真的就心甘情愿改自来水” “承诺都有了,保证金也交了,不改还能怎样” “那也不一定。诶,对了,咱们是不是可以搞点什么呢趁他们现在交火,我们” “不不不,好多事情还没弄清楚,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嫁祸于人没那么好搞。” “可这机会难得呀。” “机会多的是,关键是要万无一失。” 沈天娇自然想不到大山里的对话,也根本没时间去想,光是那些电话就够她应付了。 从下午付款后开始,电话就没断过。有的假装关心,实则打探消息;有的假惺惺同仇敌忾,暗地里却不知多么高兴呢。 接到这些电话,沈天娇又气又恨,却又不得不假意应承,无形中又相当于在伤口上一把把地撒了盐。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十点多,这类电话才消停下来,沈天娇意识到自己该打电话了。 正这时,电话又响了,正是沈天娇要拨的那个号,于是她不加思索地接通了。 手机里立即传来男声“低头认输了” “低头哼,哼。”沈天娇“嗤嗤”地冷哼了两声。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七十一章 黑巷遇劫 临近年底,各项工作更显忙碌,光是会议就占了很大一部分时间。所好的是,度假村这个棘手问题终于有了重大进展,暂时不需再牵扯过多精力了。 又是参会,这次不是区里,不是镇里,而是到市里。本来此次应该是刘柱与会,只是刘父忽然中风住院,刘柱暂时不便脱身,罗程便亲自来了。 本来也想借开会之机见见母亲,不巧姐姐一家带母亲外出旅游,罗程只好住在了酒店。 三天会期结束,离着近的人会后便回了家,只有罗程几个路远的还需再住上一晚。 晚上几个同僚在外面吃涮锅,然后便各自回驻地。罗程既没让司机接,也没与他人同乘,而是独自步行回店。 冬日的新新市温度很低,罗程当然不是为了吹凉风,而是总觉得这地段很熟悉,却又一直想不起来具体印象,他想走走、看看、找找。 在凉风不停吹拂下,罗程酒意已经去了大半,人清醒了好多,有这一斤多白酒助着并不觉着冷。 那里,就去那。 在步到一条宽巷时,罗程稍稍驻足便右拐而入,因为这里的熟悉气息又浓了好多。 进巷一百多米后,罗程站在气派的超市前,环顾四周张望起来,随即又盯着超市皱眉凝思着这里应该是一所小学吧好像小学的名字叫 叫什么来着,怎么就想不起来呢罗程开动脑筋,在记忆深处挖呀挖呀,以期挖出相关影像来。 可十多分钟过去,罗程都没能找出清晰的影像,也没想起来这所学校叫什么,更不清楚自己又是怎么记得这些的。 再走走,再看看。 带着留恋、不舍,罗程几步一回头,继续向前行进。 这里应该是一个小商店吧来在宽巷又一拐弯处,罗程再次收住步子,现在眼前的是一家小饰品店。 “您有什么需要吗进屋看看。”饰品店小窗子打开,一个年轻女孩探出头来。 罗程“哦”了一声,微笑着打听“这以前是商店吗” “商”女孩略一沉吟,摇头道,“不清楚,我是去年才租的,是接别人的小店。” 正这时,一个年青男子出现女孩身后,大声说“哪有什么小商店我打小就没少到这条街玩,这里就是一个铁匠铺。 “不好意思,可能是我记错了,打扰了。”罗程歉意地挥挥手,迈动了步子。 饰品店小窗户瞬时关闭。 即将拐弯时,罗程又转头盯着小饰品店,脑中疑惑不已应该是这里呀,咋就成铁匠铺了自己真的记错了吗这感觉又是从哪来的呢 带着疑惑,罗程拐入了另一条巷子,这条巷子要窄好多,光线也暗的厉害,灯光仅是影影绰绰的。 以前这里有巷子吗应该是一段河岸护栏呀。 河呢 罗程边走边四顾,不禁怀疑自己在做梦。 “哎哟”, 可是一把掐下去,明明感觉到了疼。 难道是产生了幻觉可这周边一边都这么真实,巷墙更是冰冷冰冷的。 但要不是幻觉的话,怎么视线中出现了四个蒙面黑衣人,那步伐、那样子多像老电影里的情节。 下一步该是掏枪还是拔刀呢这个想法刚一出来,罗程大脑猛的一醒不好,他们是冲我来的,棒球棍都举起来了。 一念至此,罗程全身快速蓄力。 转眼间,四黑衣人已经到了近前,四条棒球棍齐齐挥向罗程。 眼看着四条棒子到了头顶,罗程却忽然矮了下去,随即退出了好几米。 “嘭”, “梆”, 棒子撞击声响起。 “咦”,有黑衣人发出惊异,显然没想到目标能躲开。 罗程躲开首次攻击后,没有顺原路返回,而是把身体贴靠在墙壁上,他清楚巷子另一端肯定也有人。 果然,又有四名黑衣人出现了,与先前四人一同逼近罗程。 “站住。” 罗程声音并不高,但那两组人还是收住了步子。 “你们干什么劫财吗”罗程再次发问。 “你能有什么财我们就劫你。”相对较矮的黑衣人回了话。 “劫我”疑问之后,罗程又道,“可我邹某人不认识你们。” “邹某人” “他不是姓罗” 两声疑问先后响起。 矮个黑衣人笑了“罗程,该说你滑还是怂呢竟然改姓胡诌了。” 罗程没再否认,而是又说“可我不认识你们。” “认不认识无所谓,只要我们认准你就是了。”矮黑影说着,直接一挥右手,“上。” “唔” 八条棒球棍挂着风声,一同向着罗程招呼过去。 人呢 八条棒子再次相撞时,黑衣人们才发现罗程不见了。 “那,在哪。” 随着喊声,八人快速转身,再次扑向罗程。 就这样,一对八游戏玩了起来,每每都是觉得一击必中时,罗程都能突然消失或堪堪躲过。 “你小子有种别躲呀。”矮黑影喊嚷着,带着黑衣人们扑上前去。 罗程再次巧秒的跳出包围圈,同时回了话“要让我不躲也可以,你们得告诉为什么针对我,受何人指使” “当个破镇长就欺负人,楞是把人家项目封了,当初就该想到有今日。”矮黑影说到这里,又招呼人等扑了上去。 这次罗没硬躲,而是身体诡异的一转,便来在矮黑衣人身前,对方棒球棍瞬时就到了他的手中。接着随意一挥,就接连响起“梆梆”相撞之声。 “好小子,你还有这招看来你是活腻歪了。”矮黑影咬牙吼着,一把利刃已经握在手中。 那几人见样学样,也扔掉了棍子,换成了明晃晃的长家伙。 就在那些人换家伙的同时,罗程又抄起了一条棒球棍,变成了一手一根。 “废了他。” 在矮个呼喊下,八利刃一齐砍向罗程。 与先前黑魆魆的棒影不同,现在可是明晃晃的寒光一片,一般人别说挨上,即使看着也胆寒。 可罗不是一般人,完全有别于平时的大男孩形象。面对利刃袭来,不但不躲不闪,反而双手齐挥迎了上去。 “削他狗爪子。”矮黑影当先变招,避开棒子,利刃直奔对方手指,其余人等也纷纷变招。 可罗程比他们更快,就在这些人手腕刚一转动之时,两条棒球棍已然诡异的后发先至。 “哎哟。” “啊。” 喊叫声先后响起,并伴有利刃落地之声。 “笨蛋,家伙都拿不住,还” 还没等指责完同伙,矮黑影便觉得腕上钻心的疼,忍不住发出了更大声呼号“哎呀。” 这声惨嚎不但没换来同伙安慰,反而遭到了这些人的鄙夷该,让你也尝尝。 尽管失态出声,但矮黑影并未撒开利刃,反而咬牙发恨“砍死他,砍死他。” 兽就是兽,这些黑影“嗷”了一声,夹杂着此起彼伏的“砍死他”,利刃闪着狰狞寒光奔向罗程。 来吧,老子正好松松筋骨。 罗程双手齐挥,黑色棒影宛若灵蛇一般,上护其头,下护其足,中护腰身,完全把自己裹在“黑旋风”之中。不但如此,“灵蛇”还左突右进,一忽撞开利刃,一忽砸上黑影。 “嘭。” “梆。” “哎哟。” “啊。” 巷子里可热闹了,各种声音此起彼伏,不变的是罗程的从容,变的是黑衣人们的不同怪声。 也就是小巷两侧没有民居,否则势必早引来了关注。 十多分钟后,黑衣人们已经遍体鳞伤、气喘吁吁,有几人也已几次利刃失手了,哪还有进攻之力 而罗程却好似老叟戏顽童般,不但未被伤到分毫,整个人也是越打越亢奋,仅才稍稍松动筋骨而已。 “不知死活。”罗程轻声喊了一句,左手棒球棍直奔矮黑影脑袋。 矮黑影“呀”了一声,尽量后撤缩脖,可棒子却如影随形般死死跟来。 “在这吧。”随着罗程话音,棒子已然削到了矮黑影肩头。 “啊”字刚到半截,矮黑影便“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还有你。” “还有你。” “哎哟。” “啊。” 又有两黑影吃痛倒地。 顷刻间,八黑影已经三人趴下,站立五人也被拢在棒影之中。这五人心里明镜似的,自己随时都是下一个倒下的人,就看对方先选中谁了。 罗程喊喝了一声“停”,再次贴靠在墙壁上。 那五人巴不得有此好事,纷纷倒退到墙根,呼呼喘着粗气。 罗程挥棒一指“老实交待,到底是谁指使的,否则你们可就不仅是倒地这么简单了。” “你要怎样”面对鼻头上碗口粗的棒头,矮黑影咬牙硬撑。 “怎样听说过哈迷赤吗就是没鼻子的那个。”罗程说话间,棒球棍轻轻前递。 矮黑影只觉鼻上承受了千钧之力,随时都要碎掉似的,不禁身上发寒,但还是强咬牙道“老子不怕。” 不怕吗另几个黑衣人明显听到了颤音。 “既然不怕,那咱就换个玩法,让你做太监吧。” 罗程话音未落,棒头已经迅速下移,换到了另外位置。 塌了鼻子还可以硬挺,可要成了那种人,自己还活个什么劲呀。矮个内心防线瞬时松解,先是“啊”了一声,随即乞求道“别,别,拿开,拿开。” “说实话。”罗程不但未回撤棒球棍,反而手上又稍稍前递。 千钧之力呀。矮黑影顿时后脊背发凉,身上发紧,两股热流顺着裤腿迅即而下。 “说,我说。”矮黑影已然带着哭腔了。 “说。”罗程催促着,同时竖起了耳朵。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七十二章 透着蹊跷的劫杀 矮黑影支吾起来“我们是受” “不许说。”一胖黑影忽的出声,并猛然扑向罗程。 “看来是你想说了。”罗程不由恼怒,右手棒子直奔发声之人。 “梆。” “当啷。” 胖黑影只觉眼前棒影闪动,随即臂上传来重击大力,利刃不禁脱手而落。还没等反应过来,耳轮中又听“啪”的一声,右臂立时传来钻心疼痛。 “啊”胖黑影不由惊呼一声,身子踉跄后退,堪堪靠在墙壁上。 棒球棍瞬时跟到,罗程声音同时响起“左臂还是双腿要不还是先变太监吧。” 完了。胖黑影一咬牙一跺脚,但却没有求饶,而是双眼一闭,准备狠心接受现实。 “噔噔噔”, 随着一声急促脚步声响,紧接着响起尖厉呼喊“啊,那么多刀” 饰品店女孩 听到这个声音,罗程稍稍一楞,随即急忙侧身,背对着发声处故意哑嗓低喝“退开。” “燕子,回来。”一个惊慌男声跟着响起。 “抓人质。”胖黑影适时嚷了一嗓子。 立时有两黑影脚下移动,冲向刚刚闯进现场的男女二人。 暗道一声“不好”,罗程直奔二黑影追去,同时哑嗓提醒饰品店男女“快跑。” “跑呀。”还是男孩反应相对够快,一把扯起女孩,转头就跑。 可两黑影脚下更快,眨眼便跟到近前,当先黑影已经伸手去抓女孩。 由于刚才地下有黑影挡路,又与那俩黑影有几步距离,罗程稍稍落后了半步。眼看情况危急,罗程猛的掷出右手棒球棍“小心狗爪子。” 右手本已触上女孩衣物,却只觉肩头一疼,黑影右臂瞬时耷拉下去。 就在间不容发之际,女孩尖叫着,和男孩一起转过了巷子。 与此同时,罗程也已背对跑开男女,左手执棒挡在拐弯处。 看到同伴被击中,另一黑影哪敢再向前,不由的连退两步。 “往前冲,抓人质,他怕这个。”胖黑影声音适时响起。 经胖黑影提醒,众黑影反应过来,一齐咋呼道 “抓人质。” “抓人质。” 罗程不由得转头看去,发现己没了二人身影。 “吱扭。” “咣当。” 开关门声紧接着响起,显然男女二人进了小饰品店。 就在这当口,众黑影已经相互搀扶着转身跑去。 罗程只要出手,立即便能逮住落后的二黑影,但他没有那样做,而是嘴里咋呼着“哪里跑”,但人却牢牢守在转弯处。 不多时,八名黑衣人跑出了巷子,只留下几把没来及捡走的利刃和棒球棍。 罗程略思忖着回头看了眼,拾起先前掷出的棒球棍,大步奔着黑衣人离开方向而去。快到巷口时,罗程听到了巷外发动机声,应该是黑衣人提前备下的汽车,但他并未有继续追踪的举动。 刚才不愿被饰品店男女认出,也不愿男女二人被劫持,现在更不愿在现场留下痕迹。于是在出巷口前,他特意背对着巷外光亮,戴上了羽绒服连体帽,用衣襟擦过两根棒球棍又掷到了巷中。 眼角余光注意着周边情形,罗程故意低着头出了巷子。 巷外没人也没车,显然那些家伙已经离开了。 又向北走了一段,刻意避开刚才的巷子,罗程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奔着住地而去。 本来就离着不远,又赶着路上车稀人少,不足十分钟就到了。 付钱下车,罗程回到楼上客房。 先行洗漱了一下,罗程靠着床头,梳理起了今天的事情。 毋庸置疑,那些人绝对是专门冲着自己,否则不可能知道自己姓字名谁,只是他们是受何人指使呢 假如没有饰品店男女中途出现,罗程坚信,一定能从矮黑影口中问出答案,即使胖黑影喝止也没用。 虽然之前对方曾说出“欺负人”、“封项目”这样的字眼,显然指向了沈宇度假村,但罗程却是将信将疑,他觉得对方讲说的太容易了。按说不应该那时就讲,假如把自己制服或对方被制服时再讲似乎更符合逻辑。 可如果不是度假村的人指使,那些人又是如何知道的,又何必要那么讲,为什么呢 假如真是度假村指使的,那么他们要达到什么目的要自己知难而退、退钱并且不追究他们未免也太自信了吧 假如不是度假村,又会是谁呢其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好处这件事与之前一些事项有无关联呢 无论是谁指使,那些人又是如何找到的自己一直跟踪还是偶然发现亦或是恰巧遇上呢 另外,自己为什么对那里有熟悉的感觉,自己究竟与那里有何关联呢 一桩桩一件件,好似艳阳天晒被子似的,罗程翻出了许多过去的事项或记忆,不知不觉间已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就在罗程为众黑衣人费脑筋之时,这些人已经身处一所废弃大仓库中。 按说躲开了罗程反攻,也避开了可能的侮辱与伤害,这些人应该高兴和庆幸才对,可他们却没有任何笑脸,除去面罩的脸颊反而更显着黑沉。因为他们没有完成任务,更因为队伍中出现了败类和叛徒矮子头领。 此时那几人或坐或站,个别受伤人还半躺着,唯独矮子是趴在地上,不但衣服未换、头套未除,还被麻绳反捆了手脚,看样子刚被拳脚招呼过。 “嘭”, 胖子一脚踢在矮黑影腰上,嘴里骂道“妈了个巴的,你倒是放个屁呀,为什么要当叛徒” “呸。”不知是不愤,还是在吐嘴里的血,矮子啐过一口之后,终于说了话“胖猪,你他娘的凭什么审问老子,老子才是头儿。” “狗屁,有你那样的头吗吓尿了不说,还他娘的要吐噜底,丢人都丢到家了。”胖子骂着,又是一脚。 矮个一扑楞脑袋,恨声道“你懂个屁,老子那不过是障眼法,是缓兵之计。若不是老子想法拖延,咱们又怎能赶上后面的机会告诉你,识相点放了我,咱们还是好弟兄,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别怪我矮脚虎不客气。” “还以为自个是头儿呀告诉你吧,正是觉着你不可靠,大哥才专门安排我在里边的,否则我怎会听你小子指使”胖子说到这里,又转向其他几人,“从现在起,我宣布,特别行动第二小组由我”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打断了胖子的话。 胖子先是一愕,随即哈下腰去,在矮子身上取下手机,恭敬地按下了接听键。 一阵笑声立即传来“哈哈哈,怎么样,那么快就结束了姓罗的果然是个软蛋。” 胖子忙道“大哥,我是胖三。” 对方疑问起来“胖三矮脚虎呢莫不是发生意外,他受伤了” “是发生了意外,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主要是”胖子对着手机解释着。 “大哥,不是那样,不是的,他们”矮子急的在旁大叫起来。 对方听完了胖子讲说,也听到了矮子的呼号解释,但却没有立即发声。而是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森冷地说“到底谁讲的是真的” “我。” “大哥,我说的真。” 胖子、矮子急急回应。 “如果我发现谁说瞎话,哼哼”对方话未说完,但森森冷意已通过手机传了过来。 第二天八点多,罗程才起床,正准备给司机打电话,手机却先响了。 看了眼来电,罗程先行接通“有什么” 不等说完,对面女声已急急打断“你在哪怎么样了” 罗程道“在市里呀,正打算退房、返程。” “在市”女声话到半截,又急急地说,“视频,马上视频。” 什么情况想我了 罗程心中腹诽着,点下了对方视频请求,童宇出现在视频画面中。 紧绷神情,凑近盯了会儿屏幕,童宇又道“往后,慢慢后退。” “干什么”尽管罗程不解,但还是向后慢慢退去。 “抬抬手,动动脚,撸起袖子露出胳膊。”童宇在屏幕对面指使着。 罗程越来越疑惑,但还是依言照着做了。 “哎哟妈呀,这就放心了,吓死我了。”童宇脸上神情一松,手抚胸口,显然之前吓得不清。 “到底怎么了,上来就一惊一咋的”罗程猜出了七大八,但还是问道。 童宇立即又神色一整“我问你,昨天晚上是不让人劫了” 略一迟疑,罗程反问“听谁说的” “谁说的不重要,你就回答是或不是。” “是遇到了几个人。” “那,那你真没事吗” “你看我像有事吗” “十多号人拿着真家伙,你怎么能没事呢” “哪有那么邪乎,你这消息到底哪来的” “镇里都传开了,具体谁先知道的,我也说不清,反正人们都说。”稍稍一停,童宇又咬牙切齿道,“沈天娇小贱人,可真够歹毒呀。” 罗程马上道“跟她有什么关系” “都这时候了,你还替她瞒着除了他还有谁歹徒不是都自报身份了吗” 罗程“哦”了一声“蹊跷,真的透着蹊跷呀。” 就在罗、童视频通话之际,沈天娇也接到了电话,对方上来便说“怎么那么下手” “哪么下手”沈天娇反问道。 “人们都知道了,你也太不小心了。” “你说的什么呀,清楚点” “还能有什么就是你派人劫杀罗程的事,昨天晚上” “什么”听完对方讲说,沈天娇先是反问了一句,随即立即否认,“我没派人,根本不知道有这事。”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七十三章 传言 随着罗程回到镇里并如常工作,“遭劫致伤”一说不攻自破,但人们同时又产生了新的疑惑罗程到底遭没遭劫杀他又是怎么完整突围的 关于这两个问题,人们私下争论不休,大多数人倾向于罗程遭到了劫杀,但对其如何安全脱身却是众说纷纭。 既带着关心,有也着好奇,在强忍过两天后,童宇还是忍不住当面打听起来“那么多人拿凶器围着,你到底是怎么脱身的” 罗程笑了“怪不得这两天欲言又止,今天还下班后上门,我以为你要请客呢,闹半天是为了八卦呀。” “请客没问题,不过刚刚你已经吃了,下次吧。”童宇调侃之后,又继续追问,“到底咋回事嘛” “我武功超群、单身退敌,你信吗”罗程一副揶揄神情。 “嗯不信,不信。”童宇连连摇头,“要说你练过几下强身健体还有可能,毕竟截蒯久那晚你也的确动作敏捷,可要独挡十多名手执利刃歹徒绝不可能。那可是真家伙招呼,又不是演戏,除非除非某人配合你演这场戏。怎么可能呢” 稍稍停了停,童宇又诡秘地一笑“嘿嘿,就告诉我呗,保证不和任何人讲。” “真的”罗程反问。 “真的。要不我发誓。”童宇说着,煞有介事地举起了右手,神情也夸张的郑重,“我发誓,若是我把镇长讲的实事告诉第三人,就叫我” 罗程赶忙摆手制止“打住打住,别闹的这么瘆好不好我告诉你还不行吗” “行,行,我主要就是表明个态度。”童宇说完,双手托着下颌,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 罗程也神情郑重起来,压低声音严肃地说“我真的是武功了得,那些人全被我打的哭爹喊娘、屁滚” “少来,少来,说真格的。”童宇根本不信,“是不刚开始警察就到了,要不就是正好有高人赶上大伙基本都这么认为。” “我说的就是真格的,可不要对别人讲呀。”罗程继续一本正经强调着。 “哼,没一句真话,以为人家真想听呀”童宇不满地使着小性子,快速起身出了屋子。 “诚实人没市场呀。”看着离去的身影,罗程笑嘻嘻地摇了摇头。 其实童宇这种反应正是罗程所希望的,假如对方不问的话,他根本就不会提起。罗程不愿成为同僚们眼中的另类,也在有意识地保护自己的一些东西。 随着时间推移,“镇长遭劫”虽仍是话题,但热度很快便降了下来,只偶尔有人提起一下。 年底越来越近,罗程也越来越忙,这是每年惯例,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天罗程刚从外地回来,便接到了童宇电话“你在哪说话方便吗” “办公室。方便。” “我过去。” 刚摞下电话,便响起女式皮鞋声,童宇已经来了。 看到对方进屋,罗程直接问“怎么了有什么急事” 童宇没有立即接话,而是来在桌前才低声道“有件事,和你有关。” “什么事” “高书记升格可能要泡汤。” 罗程“哦”了一声“不是说差不多,无论资历、能力、政绩都够吗” “评议出了点问题。”童宇回过之后,再次强调,“可能和你有关。” “评议我又不是议员,跟我有什么关系” “哎呀,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稍稍停了一下,童宇做起说明,“凡是升副区级以上的,都有一项重要衡量指标,那就是议员评议。一般情况下,议员们大都不会作梗,偶尔有一两个评低也无关大局。可是这次评议时,老高低评率竟然达到了百分之三十多,另外几人低评仅不到百分之五,而给老高低评的议员全都来自企业。” “企不是无记名投票吗” “无记名投票不代表不知道,反正现在区里都这么传的。再说了,以老高的为人和禀性,绝不至于把同僚得罪成那样。而企业就不一样了,只要有心人串连推动一下,好多企业会卖人情的,反正大多数企业又没在老高治下发展。” 罗程微微皱眉沉吟了一下,然后缓缓地说“你的意思是,镇里个别企业主导了这件事,而这个个别企业是我得罪的那企业完全可以冲我来,跟老高有什么关系” “老高主管党务、组织、人事,和企业接触不多,当然是你这个镇长得罪的了。至于冲老高发难,我分析应该是祸水东引、借力打力,挑起你俩的矛盾,甚至最终是把你彻底挤走。” 童宇做过解释,又补充了一句,“与前阶段在市里劫杀你相比,这种做法更温和却也更狠毒。”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嫌疑人范围可就很小了,莫非” 正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罗程的话。 “多加小心吧。”童宇又叮嘱了一句,转身出了屋子。 罗程扫了眼来电显示,接通了电话。 手机里立即传来鲁金贵声音“镇长,我听说个消息,可能对你不利。” 就在罗程接电话的同时,高行东也在接着电话。 电话那头的男声正表示着关心“老高,反正事就是这么个事,差点就没超过三分之二。不过就照这个比例,二次投票也极为不利呀。” 高行东苦涩一笑“多谢了行不行无所谓,反正我也没什么想法。” 对方立即表示疑义“话可不能这么说,即使你不争名夺利,但面子上总得过得去吧那么多人参加评议,别人都好评百分之九十七八,你却连百分之七十都不到,这也太在圈子里混,脸面很重要的。” “我知道,好,就这样。” 结束了通话,高行东脸上的一丝涩笑也迅速散去,继而锁紧了眉头。 虽说自己本就没抱大希望,可现在当着全区人丢面,这也太难堪了。怎么办怎么找回面子呢 “叮呤呤”,铃声又起。 看到来电号码,高行东无奈地摇摇头,尽量语气平静的接通来电“老火,今天咋闲了” 电话里停了一下,才传出男声“老高,你还不知道吗区里都传遍了。” “你是说评议的事听了一耳朵,好像我的支持率不高。”高行东表现的很无所谓。 “这只是一方面,关键我觉着你冤,是替别人背锅呀。” “这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哎呀,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呢你管的是党务,又不是企业,上哪得罪他们去还不是某些人把企业得罪死了,企业无计可施,才这么做的吗归根结底,你是被” 听到这里,高行东立即出声打断“老火,这都是传言,传言不可信。退一万步讲,即使真是这么回事,我们也都是受害者,也都无愧于心。” “你这也太厚道了吧假如不是他那么急于表现的狠逼企业,你又何至于” “不要再提了,我不爱听。” “你呀你,说你什么好呢。哎,我也是闲吃萝卜淡操心呀。”电话里发着牢骚,结束了通话。 放下电话,高行东眉头皱的更紧了。随即站起身来,烦躁的在屋里踱起了步子。 对于大多数圈外人来说,并不容易听到这类消息或传言,但对有心人来讲并不难,王铂龙就第一时间知道了。听到这样的消息,王铂龙很是高兴,却也有着疑惑,便靠在床上思索起来。 正这时,光晓阳进了屋子,看到没第三人在场,便急吼吼地说“表哥,表哥,听说了吗姓罗的把老高坑了。” 平静的打量对方几眼,王铂龙疑问道“你这消息够灵通呀,谁跟你说的” “就是我那个发小,刚调区办当秘书那个,以前我没少请他吃喝。”快速回过之后,光晓阳又继续了之前话题,“你说这老高也够悲催的,没招谁没惹谁,只因和那个家伙搭伙,结果就让恶心了一把,冤不冤呀。” 王铂龙没有顺着对方话头,而是直接问道“你说这事是谁办的呢” “那还用说,和尚头上虱子明摆的嘛” “哟,你给我明摆一个,为什么呀” “嘿嘿,表哥你考我。”光晓阳龇牙笑着,卖弄起来,“这叫隔山打牛。姓罗的不是把人得罪惨了吗,那人家就变着法恶心他,变相让高行东恨他。你想啊,镇书记要是看镇长不上眼,镇长工作还好做吗往轻了说穿小鞋,重了就是直接滚蛋。” “你这还说的头头是道呀,是你原创吗” “一半一半,照着发小说的又丰富了丰富。” 王铂龙“哦”了一声“这还差不多。”随即便又话题一转,“罗程也不止得罪那一家呀,不只人家有嫌疑。” “可不是吗,姓罗家伙一去镇里就张牙舞爪,又是收拾这家,又是整那家的,把好多”光晓阳说到这里,忽的“诶”了一声,“表哥,莫非是你干的” “我看是你干的。” “怎么可能我,我” “那你说,上次市里劫他的事是不是你” “表哥,那事,那事我可一直以为是你呢。”光晓阳说着,又向前移动了半步,神情也变得更八卦,“那样你既治了姓罗家伙,又给那个娘们栽了赃,一举两得呀。” “两得个头,白长这么大脑瓜子了。”王铂龙说话间,一巴掌呼到了面前光脑袋上。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七十四章 栽刺 传言的威力真是够大,罗程已经有了切身体验。 在传言乍起之时,童宇、鲁金贵曾经直接提醒,罗程便加了注意,之后人们的无声表现更令他感受深刻。大多数同事倒是没有问起,甚至连提都没提,但却用实际行动做了注解。 自有了传言后,找罗程的人明显少了,室外相遇也时有躲闪,眼神更是说明了一切。罗程为此很不自在,也有些恼火,却又无可奈何。总不能逢人就解释吧,何况这也根本不是能解释清楚的。 当然了,罗程也理解人们心思,并非大家要疏远他,而是都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想着完全置身事外。这么看来,不出意外的话,高行东应该也遇到了类似情况。 相比那些同事,高行东倒是特别自然,该怎样就怎样,就好像从没听到传言似的,但罗程知道高行东不可能没听说。即使真没人对其主动言讲,但现在初评结果已是公开信息,高行东肯定要打听为什么的。 既然肯定听说了,可又没有任何表现,高行东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在不在意这事,到底会不会牵怒于自己呢 本来还打算在对方提起时趁机解释一下,可高行东一直没讲过这个话题,就连评议的事也只字未提,罗程反倒不好提起了。 如此一来,罗程除了遇到童宇、鲁金贵能够自然外,几乎见到所有同事都难免别扭。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反正自己问心无愧。在这种心理暗示下,罗程的别扭感才慢慢消失了。 离着年节不到一周之际,金峻岭区召开了局、镇全员大会,高行东、罗程全都准时与会。 “刷”,就在高、罗二人刚步入会议室时,诸多目光齐刷刷射来,二人立即很不自在,神情也有些尴尬。 看热闹不闲事大的还高声打起了招呼“高书记、罗镇长,你俩一块来了” 本是再正常不过的话,但高、罗二人却深觉刺耳,其他人等也是一副嬉笑表情,当然说话者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来了。”高行东冲着远处招了招手,又转向罗程示意,“油松镇在那,走。” “好,书记请” 高、罗二人的应对可谓得体,给人一种和睦共处的景象,但更多人更愿相信那是“做戏”。 高、罗二人快速坐到“油松镇”桌签处,看不到了那些人的神情,但依然能够感受到后背诸多热辣辣的目光。 所好的是,时间不长会议开始了,那些目光才不得不转到了台上。 每年年底都要召开全区大会,主要议程也基本固定全力保障一个安定祥和的节日。 台上人讲的铿锵有力,台下人们要么盯着会议材料,要么望着讲话者,显得很是认真,其实好多人的心早不知飞哪去了。 要求、务必、力保、保障,一个个讲话,一个个要求,只到上午十一点多,会议才告结束。 有意识的没有立即起身,以免与人打招呼,高、罗二人都磨蹭地收拾着东西。只到会议室人员寥寥,二人才站起身来。 “现在回,还是下午”高行东边走边问。 罗程道“没什么事了。你要也没事,一块吃完午饭回。” “我没事,吃饭” “嗡嗡嗡”,手机蜂鸣声起,打断了高行东的话。 歉意地笑笑,罗程取出手机,转过头去,接通了。 手机里立即传来声音“施区长找,来一下。” “好的。” 结束通话,罗程转向高行东“书记,王秘书电话,说是” “行,那不等你了。”高行东招招手,当先走去。 “老高,中午一个人,跟我们来吧。”门外适时有人招了手。 “不了,我还有别的事。”高行东没给那人继续看热闹机会,边拨电话边出了屋子。 罗程也不敢怠慢,出了会议室后,乘电梯下楼,到了区委办。 王秘书已经提前等候,直接把罗程带到了施予民办公室,随即退了出去。 进屋之后,罗程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如何称呼区长还是书记刚才王秘书说的可是“区长”。 “楞着干什么坐吧。”施予民微微欠身,先说了话。 “好的,谢谢”罗程略去了称呼,坐到近前沙发上。 “说说吧,这一年干了不少事呀。”施予民抬手示意着。 “只是做了些份内工作。”罗程客气了一句,汇报起来,“归纳起来,油松镇做了” 施予民听的很认真,有时还在本上写划几下,偶尔也微微点头认可。 花了差不多半小时时间,罗程尽量简洁地汇报了当年的工作内容。 施予民微笑点头“嗯,好,看起来很有东西。” 罗程明白,对方对这些大项早已了如指掌,再听一遍主要是表明重视态度,对其品评也不能完全当真,于是他马上谦虚表态“做的还很不够,请您多多指导和批评。” “指导谈不上,应该夸奖才是。由于时间关系,就不具体细说了,总体就两个字不错。” 施予民说到这里,语气一转,“不过有些方面还可以做的更完善一些,比如” 罗程不敢怠慢,立即打开笔记本,认真记录起来。 可是记着记着,罗程又不禁疑惑这都是不痛不痒的,与其说是需要完善,还不如说是变相表扬,难道他就找我说这些 大概挑了十来分钟“毛病”,施予民再次转换话题“你这个小伙子别看年纪不大,方法却多的很,那么多硬骨头都让你啃下来了。不说别的,就说造纸厂吧,厂家那方法多圆滑,楞是让你一点点揪出来,最终完成了彻底改造。” “再来说度假村,面上积极节水,暗地里却偷偷转卖,手段同样隐蔽。可最终照样逃不过你的火眼金睛,你照样揪住了其尾巴,迫使其照章办事,该认罚认罚,该保证保证。不得不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后生可畏呀。” 到底干什么呢罗程是越听越疑惑。 施予民接着说“更难能可贵的是,你的大局观还很强,全都赶在节前有了结果,否则就可能成为不安定因素呀。稳定是当前最重要的事,对镇里重要,对高行东也很关键,区里同样重要。按照区委统一部署,区府正在” 听到这时候,罗程似乎吧咂出一些味道来,但还是不太敢确定,于是继续认真听着、想着。 只到施予民停下话头,罗程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传言威力已经在区里发酵,对方要自己顾全大局,不要在关键时刻生事。现在时段对高行东重要,对施予民更为重要。 “小罗,想什么呢”施予民及时提醒了一句。 罗程赶忙收回思绪,郑重表态“您教导的对,我的确有时还有些毛燥,考虑事情也不够周全。值此关键时刻,一定不给您和区委、区府添堵,一定顾全大局。” “不要那么严肃,我是表扬你,又不是批评。”施予民笑着摆摆手,“好了,就到这吧。你这一本正经的,你累我也累。一会儿还有事,就不留你吃饭了。” “那您忙。”罗程躬身告辞,出了施予民办公室,边走边继续着刚刚的思索。 刚才施予民多次提到区府,与之前多提区委有很大不同,而且王秘书今天对其称谓也有了变化,莫非施予民很快就要到 “罗镇长,谈完了” 王秘书适时迎上来,打断了罗程的思绪。 “谈完了。”说到这里,罗程略一停顿,又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恭喜王科长,贺喜王科长呀。” 王秘书先是一楞,随即谨惕地看了看四周,才低低地说“不要声张,估计节后过那边,我基本还和以前一样,就是待遇升了一点点。” 这么说,真让自己猜中了 罗程继续变相求证着“您太谦虚了。指定过去先是副主任兼科长,过渡几个月,副字就去掉了。” “不谈这些,没影的事,我先去区长那了。”王秘书尽管说的很谨慎,但脸上难以掩住的喜色已经说明了一些。 “好的,您忙,改天”罗程隐晦地做了个喝酒的动作,与王秘书告辞,下楼而去。 坐到车上,说了句“找地方吃口饭”,罗程又沉思起来。 种种迹象表明,前几天投票一事也引起了施予民警觉,对方也担心出现高行东的情况。在这节骨眼上,自己的举动不但事关高行东升格,更关系着施区长转正,这担子可不轻呀。这么看来,对手这刺是栽住了,也栽的够深、够狠呀。 就在罗程思虑“栽刺”一折时,沈天娇正在接着电话,电话内容也涉及到了“栽刺”二字。 “这绝对是你手笔吧不得不说,你这手真是高明,这刺是栽实了。照这样下去,如果他还不老实的话,那么影响的就不只是高行东了,我倒要看看他还敢闹腾不。”电话里的声音充满着解恨意味。 沈天娇并没正面回应是否自己所为,而是非常冷静地说“我倒更希望他闹腾,否则” 对方立即接了话“对,对,闹腾才好,不闹腾怎么倒霉呢哈哈哈,佩服,佩服。”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七十五章 谜一样的父亲 过节了,放假了。 在安顿妥当镇里事情后,罗程又到金峻岭区家里拿了些东西,便直接赶奔新新市。 本来按照原先计划,母亲回金峻岭过节,可小外孙就是不放姥姥走,罗程这才没有提前接母亲,而是放假去姐姐家与母亲团聚。 见到儿子到来,程金萍自是高兴不已,围着儿子问东问西,可是有小外孙在旁捣乱,娘俩只得以哄孩子为主,穿插着说话了。 小家伙不但黏姥姥,也黏舅舅,一会儿搂着程金萍胳膊,一会儿又抱着罗程脖子,整个玩得不亦乐乎。 小舅子到家过年,姐夫也是高兴的不得了。这既源于真诚欢迎之情,也因有了一醉方休之酒友。当然了,一醉方休的是姐夫,两人酒量根本不在一个层级,罗程差不多是其两个的量。 晚餐丰盛,气氛热烈,一家人吃的好不热闹,男主人更是喝的脸放红光。 本来已经舌头打卷,但男主人不顾妻子阻止,依然坚持“最后一杯”,还要小舅子“别瞧不起人”。 一边是姐姐不停使眼色,一边是姐夫唠唠叨叨以话相激,罗程还真有些为难。恰在此时,手机铃声响起,罗程借机离座,来在书房接通来电。 电话是童宇打来的,除了提前向罗程拜年外,还汇报并订正了两件工作,可见其认真负责的态度。 当罗程再次回到餐厅时,桌上只剩了母亲、姐姐和外甥,主卧室则发出了如雷的鼾声。 “勇勇,你爸呢”罗程坐回原位,明知故问。 “猪,打呼。” 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声音,引得三个大人“哈哈”大笑起来。 “喝酒男人都是猪,妈妈说的。”小家伙适时补充道。 听到这样的说法,罗程和母亲笑的更厉害了,姐姐则红着脸解释“我是说他喝醉酒的”。 一家人有说有笑,八点多结束了晚餐。 “叮呤呤”,手机又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罗程迟疑了一下,才又到了书房,摁下接通键。 对方声音立即传了过来“过年好,也给阿姨问好以为你在区里过年呢,刚才去给你送东西,才知道你不在家里。” 罗程淡淡地说“看来不在家就对了,否则你这大包小裹的,我就更说不清了。” “罗程,别这么拒人千里之外,好不好咱们可是老同学。那事是我不对,可我也不是故意的呀。” “那你还说什么” “别别别,老同学,当初我真不知道会那样,否则决不参与财政局招标。其实那不只害了你,我也损失好多呀,不但最终没揽成业务,还投入了好几万前期费用,又被相关部门调查个遍。”说到这里,对方咬起了牙关,“要真说起来,还是怪那个王八蛋,若不是他无中生有,哪有那些麻烦事。” “行了,行了,过去就过去了。给叔叔阿姨带好。” 意识到罗程要挂断,对方急忙又说“等等,等等。不管你忌不忌恨那家伙,我是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还你清白。我还就不信了,他能一辈子躲下去,能永不回金峻岭” 罗程道“你就那么肯定一定是” “绝对是他。我现在旁证充足,唯一差的就是找到他,听他亲口承认。除非他永不露面,只要让我找到,就有办法让他讲实话。”对方说到这里,又压低了声音,“刚刚我得到消息,他就在基地首府一个庄园里,现在给你打电话就是告诉你,我要连夜去找他,一定要把他揪回来。” “大过节的,也不差这一两天。” “夜长梦多,刻不容缓。等我好消息吧,这将是咱们最好的过节礼物。” “注意安全,注意方式,不要” 罗程还要再嘱咐几句,结果对方先行挂断了,便只得做罢。 刚才电话是秦大力打来的,说的还是当初被冤的那事。 说实在的,在最初几个月里,罗程还是对这个同学有些怨气的,若不是他瞒着自己参加竞标,自己又何至于落个“发配边远”的现状呢。不过随着时间推移,随着镇里工作逐渐得心应手,罗程心态彻底平和下来,也把这件事看做了丰富历练的际遇,自己也就不再怨秦大力了。 只是每每对方提起此事,才会勾起记忆深处的不快,便也没给对方好态度,经常都是不冷不热的。 从刚才秦大力的讲说来看,此消息应该不是空穴来风,把握性很大。只是不知秦大力会如何找对方,对方又会否承认那事,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呢罗程不禁有些担心。 不过转念一想,罗程又释然了秦大力不是三岁孩童,又经过这么长时间追踪、酝酿,想来不会鲁莽从事,最不济应该也不至于发生危险。 假如真找到了那个家伙,对方又承认了当初诬陷一事,那么就会彻底洗掉自己身上所谓的污点,自己之后发展也就不必再受其掣肘了。 想至此处,罗程心中充满了期待,眼望窗外呆呆地出神起来。 诶,那不是 在辉煌灯光映照下,罗程目光落在远处一片区域上,仔细辨识着。 没错,就是那条巷子,是自己上次遭劫的地方,也是自己倍觉熟悉的所在。 瞬时间,罗程脑中又浮现出了学校、商店、河岸,比起上次的影像又清晰了好多,可就是想不起来与之关联的事项。 “吱扭”, “看什么呢” 屋门响动,母亲程金萍进了屋子。 “勇勇呢”罗程随口问道。 “跟你姐下楼等奶奶了,他也非要去。”程金萍说话间,到了儿子身后。 罗程稍稍侧身,然后指着那个方向“妈,你看那是哪” “我这眼神哪能看的清。”程金萍随意瞟了一眼,淡淡地说。 罗程继续手指那里“妈,你记得吗,那里有一所学校,好像叫绿野小学,也可能叫绿望小学。可现在小学不见了,变成了大超市。” 程金萍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 “我记得离小学不远,大概三四百米的地方,有一个小商店,卖的一种软糖特别好吃,有西瓜味、玉米味的,我最爱吃的是哈密瓜味。”稍稍停了一下,罗程又道,“你记得吗” “我,想不起来。”程金萍回复的很平淡。 “再往那边,是一条河,河边有栏杆。”罗程说到这里,忽的转向母亲,“你经常带着我在河边散步。” 程金萍楞了一下,随即伸出手去,摸着儿子额头“喝昏头了吧” 罗程摇摇头“我没喝多。小时候咱们就住在哪,对不对你和我爸都拉着我的小手” “还说没喝多,这都扯的什么,我去给你倒水。”程金萍说着,转身就要离去。 罗程继续追问着“妈,我爸到底” “你这孩子”程金萍继续向外走着。 “叮咚”, 门铃声响起,程金萍适时找到了离开理由,匆匆出了屋子。 罗程抹了抹眼角,到客厅与刚进屋的勇勇奶奶打过招呼,复又回到书房。这次他没有看向外面,而是躺在床上眼望屋顶想事情。 刚才罗程之所以那么问母亲,既是“蓄谋己久”,也是临时起意。假如今天没喝酒,假如不是正好看到那个方位,他是不会问的,但这个心思却由来已久了。 从小到大,罗程便只记得母亲和姐姐,对父亲没有任何印象。小时候他曾多次问起爸爸下落,母亲的答复只有两个字“走了”,但去了哪、怎么个走法,却一直没有说起。他也曾偷偷问过姐姐,可姐姐也和他一样,就没见过父亲。在那段时间,他还侧面打听过邻居,但邻居给的回复却是“你们刚搬来,不知道”。 后来罗程就没再追问,但随着年龄增长,想要探知的心情更为迫切,只不过一直都放在心里而已。 自从上次到了那条巷子,罗程便觉得那里很熟,似乎还有父亲的影子,于是他就想找机会一探究竟。 刚才借着酒劲,加之见景生情,罗程才有了那样的说辞。虽然所谓的“父亲拉小手”一说是杜撰的,但从母亲的反应来看,很可能自己猜对了,全家以前一定在那里住过或是经常去。 可母亲为什么不愿提起父亲,父亲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自己身上又有多少秘密呢 想呀想,罗程脑中设计了诸多场景,也给出了多个猜想,但都仅限于空想,根本就没有任何清晰的记忆。 父亲是谁父亲在哪 “爸爸,爸爸。” 眼前忽的出现了一个高大身影,虽然只是背影,虽然看不到面部,但罗程觉得他就是爸爸。于是他喊呀,追呀,可却一直都是咫尺之遥。 “舅舅,舅舅,你怎么啦” 在奶声奶气的呼唤中,罗程睁开眼来,小外甥正站在床前摇着自己,原来刚才自己睡着做梦了。 “舅舅,你喊什么呀”勇勇又问道。 “我喊什么了”罗程心头一惊。 勇勇摇摇头“我也没听出来,反正你喊了好几声,手也摇来摇去,差点就打着我了。” 罗程老脸一红,赶忙坐起身来,歉意地抚着勇勇“对不起,舅舅喝多了。” “怪不得妈妈说喝酒男人都是猪,我要告诉妈妈去,舅舅也是猪喽”勇勇嚷嚷着,摇摇晃晃地跑去。 谜一样的父亲呀 罗程暗叹一声,快步追上了蹒跚跑动的外甥“走,舅舅带你去。” 接下来几天,罗程多次想找机会再问,但母亲却没给这样的空当。 在这几天中,罗程也接到了秦大力的电话,秦大力晚了一步,那人半天前刚刚离开。 一周很快过去,节假也到了尾声。 第七十六章 谣言又起 带着遗憾与惦念,罗程回到油松镇,开启了节后工作模式。 虽然到了规定上班时间,但由于节日期间值班、调休,人们实际还都处在半上班状态,这也是历年通例。 注意到该来的都来了,罗程也就没有立即跟催下属工作,而是专心谋划起了全镇发展计划。 经过去年一年努力,油松镇工农牧副业发展都不错,有的方面还很突出。尤其令罗程自得的是,节涵水工作成效显著,不但阻滞了地下水位下降,还解决了一堆老大难问题,全民节水意识也有了极大提高。 在自得之余,罗程没有沾沾自喜,而是更加意识到节涵水工作的重要,并决心要巩固和扩大成果。只有保住了全镇生命之源,全面可持续健康发展才有可能,因此节涵水工作仍是今年重中之重。 当然了,有去年开创的良好局面,在注重节涵水工作的同时,大力发展经济可以同步推进,现在重要的是如何兼顾与保持和谐。 通过对上年工作再次梳理,结合全镇经济发展现状,参照区、镇指导意见,历时一周时间,一份完整的方案成形了。但这只是第一步,下步还需融合各分管副职与部门意见,兼顾平衡整体发展,并经镇委讨论通过方能正式实施。 又仔细审阅、标注之后,也到了镇里正式全面上班时间,罗程第一时间把方案拿到了镇府会议上。 才一周多时间,镇长就拿出了这么完整的方案,参会者不禁心生紧迫感,认真、郑重学习讨论起来。 会议开的很热烈,也很成功,副职和部门负责人都领了细化任务,回去紧锣密鼓的准备去了。 罗程则回到镇长室,根据会议情况,又做起了及时补充与深化。 “叮呤呤”,铃声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罗程放下手头工作,立即接通了。 “大镇长,过家门而不入,酒都没喝一顿,太官僚了吧”手机里是雷捷调侃的声音。 罗程笑着道“这不是想着给你省一顿吗。其实镇里这几天也没少喝,今儿这个请,明儿那个叫,几乎天天都晕晕乎乎的。” 雷捷“哦”了一声“这么说,你是当了一周酒肉镇长呀。” “少埋汰我,我是工作人情两不误,还做了一份厚厚地全镇发展规划方案呢。” “哈哈,大镇长时时不放松政绩呀。政绩固然要有,可也不能太啊,差不多就行了呗,多了未必就好。” 话里有话呀。 罗程稍稍一楞之后,语气随即认真“老雷,说话别绕弯,是不我这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噔噔噔”, “吱扭”, “咣当”, “噔噔噔”, 手机里接连响起走路、开关门声响,显然对方观察了屋外情形,然后才传来雷捷压低的声音“老罗,你没听说吗我刚刚听到一个消息,说你一门心思霸占政绩,无时无刻不在挤压高行东,政绩可能也会成为高行东升半格的障碍。” “胡他娘说,谁放的屁我一直注意摆正位置,对高书记尊敬有加,坚持在党委领导下做本职工作,何来霸占、挤压一说这分明是信口雌黄、无中生有。”罗程和雷捷不见外,直接爆了粗口。 “这么说,你还没听到这个说法”疑问之后,雷捷又说,“我了解你,知道你的为人,相信你肯定不会那么做,可别人信吗高行东又会怎么想” “这”略一沉吟,罗程缓缓点头,“这么说,有人就是故意造谣,以引起高书记对我的误会,进而引起我俩的矛盾。” “是呀,让你俩斗的不死不休,甚至双双身败名裂,某些人好趁机浑水摸鱼呀。”雷捷附和之后,又追问了一句,“你有怀疑对象吗” 罗程略一沉吟,回道“差不多吧,再查查。” “心中有数就行,一定要沉着应对、早做预案有人敲门,先这样。”电话里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奶奶的,年前放坏水不算,这又加码了吗”狠狠地骂过,罗程靠在椅背上思索起来。 过了十多分钟,罗程坐正身体,拨出了号码。 “嘟嘟” 两声回铃音后,对方挂断了,随即一阵“咔咔咔”女式皮鞋声响,紧接着响起“笃笃”敲门声。 放下电话,罗程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童宇走进屋子。 罗程直接道“度假村改水管的事跟紧了,决不能让他们拖下去。” “刚刚我给度假村打电话了,接电话人说不清楚这事,新到的副经理也一问三不知。”童宇说到这里,又问道,“你找我只是这事” 罗程“嗯”了一声“是呀。你还有什么事” “我刚刚听到消息,是关于你和高书记的,说你”话到半截,童宇反问道,“你没听说吗” 罗程嘘了口气“你来之前雷捷刚打电话,说是外面传我霸占政绩、挤压高书记,我正准备进一步打听一下。” “镇长你也怀疑是沈否则为何突然问改水的事春融还有段时间呢。” “结合年前谣言,还有镇里与度假村的纠葛,她的嫌疑最大。我怀疑她要先把水搅浑,然后再趁机浑水摸鱼。” 童宇冷哼一声“真不是好东西,也不知最终哪个倒霉蛋接收这个倒霉女人这事绝对是她,没跑,所以我会一直盯着,看看她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罗程点点头“对,一定要紧盯着,发现问题也好立即采取措施。” “明白。”童宇应允之后,又说,“我刚刚听到一个消息,区里已经开始着手第二轮评议准备工作,还听说政绩也可能成为高书记另一软肋。” 罗程马上道“我就不明白了,咋什么事都针对他,凭什么他就政绩少了如果硬拿党、政分家说事的话,那几个候评者不也大多是党务吗老白更只是一个养老的闲差事呀,何谈政绩” “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就能解释通了。”童宇点拨道。 抿嘴思考了一会儿,罗程才又说“那先这样,回去紧盯着。” “你再好好想想,如何破这局,咋也不能让她把你俩关系搅臭吧。”童宇又嘱咐了一句,转身出了屋子。 绝对是那娘们。真没想到呀,年纪轻轻的,看着也不刁,心咋这么毒呢暗自发了句牢骚,罗程眉头皱了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童宇也多次汇报情况,只给沈天娇打通一次,对方说了句“还没春融呢”,就挂掉了,之后再没打通。 指定在憋着坏呢。 罗程更加认定了之前判断,看来那个女人并不想真正配合呀,想来免不了再次交手过招了。 除此之外,眼下还有一当务之急,那就是破解其给自己和老高栽的刺。 这段时间以来,关于自己霸占政绩、挤压老高一说越传越凶,俨然说成了水火不容。虽说老高未必会信,但若长期任其发酵下去,对两人的关系及镇里工作却很不利呀。 看来只有那么办了,也不知老高能否理解我的苦心 又简单思考了一下,罗程拿起文件夹,去了高行东办公室。 “有事吗”高行东面带笑容,抬手示意,“坐下说。” 答了声“好”,罗程坐到对面椅子上,递出了文件夹“请书记审核,这是我和老鲁他们一块弄的。” 高行东接过文件夹,看了起来。他看的很认真,足足花了半个多小时时间,才合上了夹子。说“很全面,很完善,我个人觉着不错。等着拿会上议议,尽量本周就开。” 答了声“行”,罗程又道“既然书记觉得还行,就先签个意见吧。” 稍稍一楞,高行东笑了“这可是镇府工作范畴,也是你们大伙的智慧结晶,我要签就不伦不类了,还是等会上议过再按规定签字吧。” “其实都一样,现在书记签上意见,我们心里才更有底,对大家也是一种肯定和鼓励。”罗程说着,直接摊开了文件夹。 高行东轻轻摆手“不必,好意心领了。” 话说到这份上,显然对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图,自己若再做工作,反倒显着轻视了对方。 罗程稍一迟疑,马上表明了态度“高书记,我来镇里时间还短,有什么做的不到位地方,还请多多指正。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工作,甚或取得的一些成绩,都是在书记和党委领导下的,否则什么也做不成。” “去去去,少在这拽词。”高行东笑着连连挥手。 “好的。”罗程应答一声,出了屋子。 “唉。”看着刚刚合上的屋门,高行东轻轻叹了一声。 他何尝不明白,罗程这是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可自己四十好几的人了,哪能脸皮那么厚见政绩就抢呢。 在感慨之余,高行东又不禁起急,急着做些什么。 高行东心里明镜似的,那个传言分明就是使坏,在利用自己对付罗程,自己不会上当。可政绩却必须要有,而且份量要足,否则如何在二轮评议中胜出,又如何扳回第一轮的劣势呢 可这政绩在哪,哪那么容易尤其自己也不能为了政绩而政绩呀,那样还是一个称职的党委书记吗 第七十七章 赢律师牛刀小试 正月都过完了,也没再联系上沈天娇,更没收到其改自来水的明确方案,反而等来了度假村的律师。 这是一个带眼镜的干瘦男子,发音多少有些带卷,看着就很精明的样子,姓氏也很特别万俟赢。 在对方自报家门后,罗程问“你找我有事吗” 万俟赢提高了声音“当然,贵镇做为我公司合作方,在合作过程中不能履行相应职责,反而随意破坏合同条款、肆意践踏法律尊严,我代表公司提出严正抗议,并要求贵镇立即纠正错误做法,给予我方经济赔偿并赔礼道歉,道歉方式必须” 看着对方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德性,罗程故意不礼貌地打断了“别跟我说。” 万俟赢质问“为什么,你可是” 罗程根本不搭茬,而是抬手制止后,拿过固定电话,拨起了号码。待到电话一通,直接说了句“现在过来”,就又挂断了。 放下听筒,罗程直接拿过文档看着,把万俟赢晾到了一边。 果然小地方人,鼠目寸光、井底之蛙,你将为傲慢付出沉重代价。盯着桌后那个头顶,万俟赢暗自诅咒着。 时间不长,随着一阵女士皮鞋声,童宇敲门进屋了。 不等童宇询问,罗程直接道“这是度假村律师,探讨合同条款的事,你接待一下。” “我就找你。”万俟赢抢了话,“别人不行。” 罗程没答理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而是又特意强调“人家是南域留学的法律人士。” “知道了。”童宇应答之后,向着万俟赢示意,“跟我来。” 万俟赢没有立即动身,而是狠狠盯了罗程一眼,才“噔噔噔”地跟上前去。 看着那个气咻咻的背影,罗程诡秘地笑了,笑容里带着滑稽和坏意。 童宇头也没回,直接进了自己屋子,坐到办公桌后。 男的没礼貌,女的也不懂礼节,油松镇都是些什么人呀。 万俟赢鄙视不已,也玩起了傲慢“我找的是油松镇镇长,别人不够格。” “出示你的证件、授权委托书。”童宇冷冰冰示意着。 “太的无理了。”万俟赢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但还是在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小硬皮本和一张纸来。 童宇本来伸着右手,却适时收回了。 万俟赢稍一迟疑,手中物件重重地掷在桌上。 童宇微微一楞,随即叨咕起来“万唉” “万俟。”万俟赢哭笑不得地强调着。 “莫,莫这么蹩脚,有什么历史名人吗” “万俟古代出过著名宰相。” 童宇眨巴眨巴眼睛,忽的“哦”了一声“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就是害死武穆王,一直在岳庙跪着那个万莫什么蟹” 这都什么东西嘛 万俟赢真的有些生气了,于是冷着脸说“我就找罗程,你不够格,代表不了油松镇。” “那你能代表度假村吗”童宇反问。 “当然了。那不是有授权书吗,你没看到” 童宇“嗤笑”道“一张小小的私企授权书都能代表,而我是堂堂副镇长,有区委组织部任命书,凭什么就不能代表镇里,凭什么就没资格处理这件事这位律师,我对你的专业素养持疑呀。” 暗骂了声“牙尖嘴利”,万俟赢板起了面孔“那好,既然你说能代表镇里,那就请你正确面对我方质疑。贵镇” 万俟赢又兜售起了那些语句,“履职”、“肆意”、“法律尊严”、“严正抗议”等等一大堆,之后提高了声音“贵镇必须在纸质、网络媒介正式道歉,媒介平台最次必须是市一级,网络平台最好是基地级别的,以体现贵镇的诚意。” “凭什么呀”童宇反问道。 “原合同第三款第五条明确约定,甲方同意乙方采用地下采水方式,不以任何理由阻止或更改。”万俟赢说着,取出合同复印件,指在相关内容上,“而现在贵方却粗涉,恶意借故罚款,还无理要求改成自来水,严重违反了契约精神、践踏了我方利益。” 童宇抬手示意着“翻到倒数第二页。” 尽管觉着对方语气别扭,但万俟赢还是照着做了。 “你自己看看,第六款第二条写的什么”童宇点指合同,“乙方若有下列情形之一,甲方有权单方中止合同一、违反约定条款或相关法律法规有这条就足够了。以度假村的行为,镇里完全有理由单方中止合同,罚款、改水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万俟赢马上接话“那都是你们的一面之词,是你们故意收买公司败类做的,公司也是受害者。” “又要甩锅、否认那沈天娇就没和你讲他们的所作所为” “沈董说了,你们不但收买度假村败类,还伙同水厂造假栽赃我公司,性质实实的恶劣。” 童宇鄙夷道“沈天娇还真是个奇葩,前面都承认了,现在又全盘否认想得美。镇里可有他们递来的白纸黑字,也有相关的原始证据材料。” “你们既是甲方又是管理者,既是运动员又是裁判员,主体双方本就不平等,执行过程中又依仗执法工具,肆意伪造证据、威逼加害我方,我方已拟定向有关部门申诉。”万俟赢振振有词。 “真是物以类聚呀,怪不得沈天娇耍无赖那么溜,呵呵。” “冷言讥讽于事无补,我劝你们还是悬崖勒马,以免伤了和气,以免头上乌纱不保。我这可不是信口一说,而是有着十足的把握。” 听到这样的说辞,童宇神情一惊,急道“你说什么我不信,上面也不信你们的谎言。” “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证据链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到那时,别说什么副镇长,只怕你连普通公务员都做不成了。” “你,你吓唬我。” “吓唬告诉你吧,你将是我证据链中重要一环,也是首当其冲的责任人,你将被塑造成罗程的主要帮凶。别人怎么样先放一边,你是绝对跑不掉的。” 童宇仅喊出“卑鄙”二字,便不说话了,脸上满是惊慌神色。 注意到对方的反应,万俟赢继续施压“公务人员污蔑企业罪加一等,到时再有纪律监察部门介入,那可就不仅是丢乌纱那么简单了。可惜呀,大好年华就要在高墙里度过了,这也将是一身的污点,洗也先不掉的。” “到那时,你将会是全区甚至全市反面典型”万俟赢越说越来劲,越说越兴奋,踱着四方步,滔滔不绝起来。 童宇神色不定,连咽口水,紧张之极,甚至后来竟然趴到了桌上。 万俟赢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却又故意道“该说的都说了,是与罗程一同毁灭还是戴罪立功,就看你怎么选了。” 童宇没有应声,但身上衣物却抖动个不停。 “告辞。”万俟赢说着,抄起自己的东西,转身就走。 “等,等等。”就在万俟赢即将开门之际,童宇抬起头,发出了声。 “你说什么”万俟赢明知故问了一句。 “等等,等等,我再想想,想想。”童宇絮絮叨叨着。 万俟赢故意站在原地磨蹭了一会儿,才勉为其难的说了句“好吧,五分钟考虑”,然后慢腾腾地回到桌后,径直坐到了椅子上。 童宇不停地转动眼珠,几次欲言又止,一副内心无比挣扎的样子。 “四分十秒了。” “还有二十五秒。” “十、九” 万俟赢看着腕表,不时下达通碟。 “等等,再” “七、六、五”万俟赢没理对方要求,而是继续倒数着秒,喊到“三”时已经站了起来。 “我该怎么做”童宇发出沙哑声音,随即抄起水杯“咕咚咚”灌了好几大口。 万俟赢停止数秒,问道“想好了” 童宇没有应声,但却连着点了点头。 “其实很简单,你只需这么做”万俟赢忽的向前探长脖子,压低了声音,活脱脱一个狼外婆。 童宇连连摇头“你,你让我诬陷,诬陷罗镇长,我,我” “这叫迷途知返,否则就等着坐牢吧。” “我,我,可” 看到对方都快哭了,万俟赢没有半丝同情,反而继续施压“坐牢还是升职二选一。” 童宇嘴唇动了几动,憋出了一句“何苦为难我一个弱女子呢” “少费话,二选一。” “我,我再想想。” “想吧,想吧,哈哈哈,不知死活。”话中带着浓沈冷意与威胁,万俟赢转身走去。 “我再想想,好吗”童宇又急着道。 “你要敢耍花招量你也不敢,除非你不想好了。”万俟赢甩下狠话,大步出了屋子。 就在屋门关上的一刹那,童宇神色“刷”的一下变了。 万俟赢离开油松镇,直接回到沈宇度假村,径直去了沈天娇办公室。 “赢律师,辛苦了。怎么样”沈天娇边说边递过功能饮料。 打开饮料,万俟赢坐下喝了两口,淡淡一笑“小地方人而已。” 沈天娇微微一楞“小地方人具体说说。” “没见过世面呀。我去了以后先见的罗程”万俟赢添油加醋地讲说起了刚才的过程。 听着听着,沈天娇眉头皱了起来,待到对方停止讲说,马上道“你说童宇害怕了怎么会呢” “弱女子而已,充其量花瓶一个。你是没在现场,没看到她那狼狈样。” “你可不要被她骗了,那女人心比蛇蝎与狐狸,既狠毒又狡猾。” 万俟赢立即脸色阴沉,语气也变得生硬“沈董,请不要怀疑我的专业素养。一个人说话可以骗人,但眼神骗不了我。她当时眼中满是惊慌,说话都带着哭腔,身体也抖动个不停,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 “兔子她怎么”尽管狐疑不已,但碍于面子,沈天娇便没再质疑,而是脸上挂了笑容,“辛苦您了,先休息一下。” “沈董,不要多疑,就等着小兔子里应外合吧。”万俟赢自得的挑动着眉毛,起身出了屋子。 “可能吗真的只是弱女子”沈天娇叨叨咕咕着,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很快,听筒里有了声音“他到了吗” 沈天娇下意识地看了看门口,压低声音问“这个人到底行不行我咋看他” “他可是业界有名的赢律师,这事对他来说就是牛刀小试。”手机里回复的很肯定。 听对方如此讲说,沈天娇一时不知下面的话该不该说了。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七十八章 多管齐下 又是一周多过去,那个万俟卨的后人再没出现,沈天娇也没到镇里露面,更没有关于改自来水的任何信息。 罗程拿过电话,正准备打给童宇问情况,手机却先响了。 看到来电号码,罗程放下听筒,赶忙接通手机“王科长,有时间了” “哪有呀,成天都忙的脚打后脑勺了。”电话里是王秘书的声音。 “一次一次的总没时间,今个推明个,明个推后个的。你就抽个空,给下属一个高攀的机会。” “别别别,可别戴高帽忽悠我,我不过是一个跑腿传话的而已。近期你别总联系这事了,以后有时间再坐。” “这不是趁着你还没到那边,时间相对稍充裕一些吗。一旦你荣任那边科长,时间就更紧了。” “时间不是主要的,主要是时机不对。”王秘书说到这里,语气又严肃了好多,“施区长近期就会履新,辅助区长平稳上任是当前头等大事,一切工作都要围绕此事展开。做为下属,一定要保证班子稳定,也要社会稳定,总之全方位都要稳定。在此期间,严禁发生越级上访、聚集闹事或党、政不和的事,无论谁那里出问题,都要负责任的。” 哦,前面只是铺垫,现在说的才是正题呀。 罗程暗暗点头,心中不免疑惑他这是替人传话,还是私自揣摩上意,亦或是受到了相关干扰呢如果是施予民的意思,那我 “罗镇长,听到了吗这可不是儿戏,是政治,懂吗”王秘书又强调并盯问着。 罗程赶忙表态“懂,我懂。你放心,我一直把此事当做头等大事,一直以维护社会稳定、班子团结为己任,绝不给区长和王科长添麻烦。” “你我的麻烦都不算麻烦,但区长不能有任何麻烦,现在时机敏感呀。”王秘书又甩下“就这样”三字,声音戛然而止。 罗程放下听筒,长吸了口气,暗自叨咕起来无论传话也好,挡横也罢,看来绝不能影响稳定。可这不是我挑事,而是别人故意制造摩擦呀。 改水的事追不追如何化解与高行东的“被矛盾”如何应对度假村挑衅为了达到不改水目的,度假村已经用上律师了,下步还会耍什么手腕呢 沈天娇继续挑衅怎么办为维护稳定就忍了甚或让步吗 还有哪些不安定因素如何普查、抑制不安定因子呢 难呀,真的很难办。可难办也不能听之任之,也得想辙去办呀。 经过好一通思考,罗程没有打给童宇,而是给党政办主任挂了电话“下午开会对,镇府这边,部门负责人以上都参加。” 下午两点半,油松镇会议室,二十多人都已在场,罗程宣布“开会”。 “今天会议的主题是推进全镇健康可持续发展步伐,排查并清除阻碍发展因素。这次排查要深入到” 为了给施区长到任营造稳定环境,又不至于留下话柄和后遗症,罗程换成了这样一种变通方式。 在接下来的讲话中,罗程多次强调了稳定,还把其加持在“健康可持续发展”主题上,可谓用心良苦。 就在罗程会上大讲特讲之时,高行东正接着电话,电话是沈天娇打的。 “高书记,本来不忍麻烦您,只是我们实在没办法了。去年就因手下犯的那点小过失,我们又交罚款又给慰问补贴的,损失了一大笔呀。可就是这样,镇里不依不饶,尤其副镇长更是天天逼着改水,没有这样的道理嘛” 发了通牢骚,沈天娇又换了语气“还请书记主持公道,维护基本的公平,责成他们践行基本的契约精神。” “我听过汇报,镇里完全是依归办事,何来的不公平”高行东沉声回道。 沈天娇立即又说“书记,您被蒙蔽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那都是他们的一面之词。那个蒯久是度假村临时工,平时干工作不认真,就知道赌耍不成器,也不知怎么就被他们收买了,到头来反咬了公司一口。我现在真正体会到了贼咬一口入骨三分的道理,也真正理解了欲加之罪和指鹿为马的真谛。” “没这么回事吧我再了解一下。”高行东淡淡地回复。 “这么说来,他们没有如实向您汇报呀。怪不得,我想书记那么英明,岂能支持他们胡闹呢。” 沈天娇说到这些,语气一转,“固然书记睿智、英明,可也要防止小人结伙、架空呀。小人一旦” “没有其他事了吧”高行东打断了对方。 听出高行东有结束通话之意,沈天娇马上甩出新的话题“书记,听说您要荣升了,恭喜恭喜啊有没有需要我出力的比如在评议时多争取些票数,比如帮着镇里引进些企业” “没其他事呀,那我先挂了。”高行东不再听对方啰嗦,而是直接摞下了听筒。 “上蹿下跑的,累不累” 高行东轻斥之后,靠在椅背上沉思起来。 其实沈天娇已经多次电话联系高行东,但高行东都不接,短信也没回。今天若不是沈天娇换了号码,他也肯定不会接的。 从之前发生的种种看,罗程和沈天娇是杠上了,但一个是公一个为私,高行东完全分得清,也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和立场。 沈天娇找自己完全是不怀好意,是想把自己当傻子巧使唤,实际上现在已通过舆论利用了自己。从这点上来讲,高行东非常讨厌这个女人,也厌恶这种作法,只是不便当众表明观点而已。 果然,今天她上来就说罗程和童宇的不是,就想把自己当枪使,你沈天娇也太小看我高行东了。 更让高行东没想到的是,沈天娇竟然还主动提起了评议,这不是揭伤疤吗竟然还说什么帮忙,分明是威胁和拉拢,你沈天娇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吧你以为你是谁 暗自声讨了一番沈天娇,高行东又不禁想到了现实问题政绩和评议。评议暂且放一边,反正一评已经很低了,二评也未必好到哪,但只要有拿得出手的政绩,评议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可这政绩在哪又如何获得政绩呢 若是赶不上这次机会,怕是以后都不会有了。虽说自己不是为了追求升职,但毕竟这也是走上更大舞台的途径,自己也难以免俗呀。 怎么办怎么办高行东也真发愁了。 “叮呤呤”,铃声响起。 扫了眼来电显示,高行东拿起听筒“有何指示” 对方立即表达不满“老高,这态度可有问题呀。每次我都是帮你出主意,可你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这可不好。” 高行东含糊地应道“呵呵,挑理了,那你说吧。” “老高呀,不是我说你,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咋就没个急样呢”对方一副恨铁不成钢语气。 “急什么急有什么可急的”高行东不以为然。 “很快就二评了,随即就是综合评定,你的赞成票呢,政绩呢” “我可不屑于拉票。政绩也不强求。” “你呀你,让人说什么好呢我就问你,到底想不想升格。” “顺其自然。” “说实话,到底想不想”对方追问之后,又补充道,“现在可有来政绩机会,就问你要不要” 政绩机会 高行东含糊了,一时没了声音。 与此同时,度假村董事长办公室里,沈天娇正靠在椅背上犯着嘀咕 高行东怎么是这样一个人他真的不需要政绩,真的不需要拉票,真的不想升格可能吗那他图什么呢 按说他肯定需要这些,可她为什么就非要绷着是不相信我,还是对罗程抱有幻想,亦或是有什么顾虑高行东这张牌还能不能打,又该怎么打呢 费尽心思地想了好大一通,沈天娇也没有一个定论,于是拿起桌上文档狠狠地掷了下去“真他娘的茅坑石头,都一个德性,老娘” “叮呤呤”,铃声响起,打断了沈天娇的牢骚。 看到来电号码,沈天娇“哼”了一声,并没有接听。 一连响了两大通,固定电话没了动静。 可随即手机又响了,还是刚才那个号码。 沈天娇长嘘了口气,接通电话,热情地说“赢律师,你好啊” “沈董,我什么时候再过去”手机里是万俟赢的声音。 “你暂时先不麻烦您,根据情况再给您打电话。”沈天娇推脱着。 万俟赢“哦”了一声“沈董是不欢迎还是不需要我呢” 算你识相。 尽管心里这么想,但沈天娇嘴上却是另外的说辞“哪里哪里,您多想了。” “你联系高行东了”万俟赢忽道。 “你怎么知道”沈天娇脱口而出,也才意识到吐露嘴了。 万俟赢笑了“这有何难既然你看不上里应外合之计,那就算了吧,只是请沈总给个痛快话。” 沈天娇真想直接来一句“算就算了”,但碍于他人面子,还是打起了呵呵“哪能呢,我找他也只是辅助,只是多管齐下而已。” “是这样啊。”稍稍一停,万俟赢又问起了之前的话题,“那我什么时候去” “什么时候我看看时间安排啊近几天恐怕不”沈天娇一边假装翻台历,一边斟酌着如何回复。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七十九章 童宇硬杠万俟赢 让沈天娇没想到的是,通话仅隔了一天,万俟赢就来了。 看到这个不速之客,沈天娇一时没有合适措辞,只得含糊支应着“赢律师辛苦,坐,请坐” 万俟赢哈哈一笑“沈董,是不对我贸然上门不高兴呀” “哪里哪里,你可冤枉死我了。之所以没定这几天,是担心你那里工作忙走不开。”沈天娇一副被冤神情,摊开双手,很显无奈。 “我确实挺忙,下周就要到世界联帮总部访问,估计最少得去一个月,所以才趁着现在抽时间过来的。” “哎呀,感谢感谢,实在太感谢了。赢律师,上次您走的匆忙,我没能尽上地主之谊,这次一定要好好招待一下。中午就去吃特色” 万俟赢抬手打断“吃喝都是次要的,抓紧时间办公才是正事,现在我们就去吧。” 沈天娇“啊”了一声“现在我们” “是呀,此事宜早不宜迟,以防夜长梦多。之所以让你一块去,其实也没什么,主要就是见证一下反间计现实案例。”万俟赢给出说明。 “哦,谢谢,谢谢,那我真是荣幸之至。”沈天娇一边感谢,一边暗暗转动眼珠,忽的又道,“真是不巧,一会儿我得去趟有个棘手的事得处理,这也是我没让您近几天就来的原因。” “哎呀,那可太遗憾了。”万俟赢吧咂着嘴,随即又热情地说,“需不需我帮忙” 沈天娇急急摆手“不。我能处理,就不麻烦您了。” 正这时,助理小娟敲门进来了,看到万俟赢在,便又要退出去。 “不方便吗那我回避。”万俟赢作势欲走。 “不用,不用。说吧,赢律师又不是外人。”沈天娇嘴上这么说,但却不时的使着眼色。 小娟没看出沈天娇眼中深意,于是如实说道“刚才邢助理打电话,催要律师费。” 万俟赢马上接了话“这个小邢真不懂事,今天才到二次付款时间,就又催上了。” “哎呀,还真疏忽了,我马上安排。”沈天娇说到这里,又对小娟说,“小娟,你不是一直期望见证精彩案例吗,现在跟赢律师去,好好开开眼,一定要看仔细、看认真了。” “啊”,小娟含糊地应了声,虽然仍很疑惑,但也读懂了沈天娇眼中的意思。 就这样,小娟跟着赢律师出了屋子。 沈天娇略一思忖,打出了一个电话“把律师费付了不,按应付比例的百分之三十给别管这些,按我的话去做。” 豪华轿车一路狂奔,不足半小时就到了镇里,万俟赢带着小娟径直去了童宇办公室。 不待童宇说话,万俟赢已经先开了口“想好了吗” “想”话到半截,童宇看向小娟,欲言又止。 万俟赢大咧咧一指“自己人,说吧。” “想好了。”童宇回复之后,又问,“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放心。”万俟赢轻轻拍拍公文包,随即一挑眉毛,“走吧。” “等我联系一下。” 童宇说完,拨打了罗程电话,“镇长,万俟律师来了,他要见您谈差不多了基本按咱们条件好的。” 看到童宇放下电话,万俟赢竖起大拇指“不错。合作愉快” 童宇没有接话,而是当先走去。 看着前面苗条的身形,万俟赢嘴角浮上一抹得意的笑容。 来在镇长办公室,童宇说了声“万俟律师来了”,就退到了后面。 “童副镇长,向罗镇长汇报一下咱们的谈判成果吧。”万俟赢话里有话,眼神示意着。 “你说吧。”童宇低着头,声音很低,径直退到了沙发旁。 鼻子里冷哼一声,万俟赢又上前半步,来在了桌沿近前,顺手放下公文包,大声道“罗镇长,我和童副镇长谈的结果就是,镇里退还罚款、慰问补贴、保证金,不得再要求沈宇度假有限公司改自来水。” “什么”罗程惊地站了起来。 万俟赢补充道“在镇里履行了这些义务后,沈宇度假有限公司不再对镇里提起诉讼。” “我没听错吧怎么会这样”罗程手扶桌案,怒声质问。 “你没听错,让童副镇长和你说明。” 万俟赢转头示意着,见童宇低头不语,便又接着说,“童副镇长也是羞于启齿呀,你们做的太过分了。我现在有十足的证据,证明你们收买了蒯久做假证,还买通了矿泉水厂打闷棍,目的就是挤兑度假村,直至把项目搞黄。” “哈哈,笑话,我们怎么会这么做又有谁会相信”罗程冷笑道。 “是呀,听着荒唐吧。可要是再往前倒倒,就倒出根子了。因为之前你向度假村索贿,还想占沈董便宜,结果全被沈董严词拒绝了。所以你怀恨在心,之后便导演了一幕幕闹剧,欲置度假村于死地。”说到这里,万俟赢看向童宇,“童副镇长,这些你可都认了啊。” “我,我没说。”童宇急着摇头。 “可你当时点头了呀,你忘了吗嗯,高墙,大好华年。”万俟赢咬着牙,一步步走向童宇,话里有话。 罗程也道“童副镇长,到底怎么回事” “说呀。” “说。” 面对着罗程和万俟赢的追问,童宇只管低着头,就差钻茶几下了。 “说呀。”万俟赢到了近前,忽的压低了声音,“难道你真想蹲监狱” 童宇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对方“你说完了吗” “我现在要你说,说呀。”万俟赢眼中喷火,吼了起来。 “你他娘的牲口呀,这么大声”童宇猛地站直了腰身。 万俟赢慌忙向后一躲,才没被对方撞到鼻子,随即大声道“你疯了不成” “你骂谁疯了信不信姑奶奶抽你”童宇说着话,还真抡起了巴掌。 万俟赢双手遮住脸颊,边退边嚷“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立即送你进监狱。” “就你你也配。”童宇直接“呸”地啐了一口。 “你,你”万俟赢大脑一片空白,说不上话来。 童宇手指万俟赢,大声骂道“你他娘的猪脑子,竟然让姑奶奶污蔑镇长,怎么想的你不知死活的东西。” 反水了,这娘们反水了。 万俟赢此时品出味来,于是立即冷哼道“姓童的,你可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上次都交待了罗程罪行,这次咋又毁口呢是不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还是他威胁你了我就问你,你上次已经承认了,对不对” “都这时候了,你还想套话呢要不要脸”童宇说着话,猛的抄起万俟赢公文包,狠狠地掷了出去。 “我的包” 还没等万俟赢近前,公文包已然落地,里面传出“叭”的一声脆响。 万俟赢心疼的“哎哟”了一声,但还是不死心地伸出手去,想要检查包里东西。 “狗爪子。”童宇话到人到脚到。 “啊”万俟赢惊呼了一声,快速收手,才堪堪躲开了那只高跟鞋。 童宇脚下不停,一脚脚地踩在公文包上,边踩边骂“王八蛋,万俟卨,叫你害人,叫你害人。” “我的包,我的录我的包呀。”万俟赢半伏在地,干心疼不敢上前。 小娟被这一系列情景弄懵了,剧本不是这样的,路上万俟赢可都介绍剧情了。 “咔嚓咔嚓”, 公文包里物件破碎的声音太美妙了,童宇越踩越起劲,干脆还用脚跟捻上了。 也不愧是沈天娇从总公司要来的人,小娟在经过起初的慌乱后,很快镇定下来。脑中简单梳理了一下,小娟开了口“罗镇长,这是干什么赢律师是代表我公司与镇里沟通,无论沟通结果如何,你们都不能这样吧而且赢律师本就是法律工作者,你们这是对法律的蔑视与践踏,必须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你是谁呀”童宇抬手点指。 小娟转向童宇“童副镇长,你太有损公务人员形象了,与撒泼村妇无异,你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负你娘的头。”童宇瞪眼骂道。 经小娟这么一提醒,万俟赢也来了劲,一骨碌爬了起来,尽量摆出威严腔调“我是东域基地堂堂的法律工作者,我” 童宇两步到了万俟赢近前,抬手点指“闭嘴,就你还法律工作者,别给法律二字丢人了。” “野蛮,公务员队伍的败类。”小娟咬牙骂道。 “你骂谁,姑奶奶撕了你。”童宇猛地抡起了巴掌。 “童镇长,住手。”罗程箭步绕到桌前,架住了童宇胳膊。 小娟看着罗程道“罗镇长,你们要为今天的行为负责。” 罗程冷眼瞅着对方“负责该负责的不是我们,而是你们。你们先是百般阻挠,后又多次变卦,现在还反咬一口,这是什么性质该负什么责任” “这都是你们的一面之词,但你们羞辱律师却是我亲眼所见。”小娟说话很冲。 万俟赢又来劲了“羞辱律师,就是羞辱法律,就是” 罗程猛地瞪向万俟赢“信不信我大耳刮子抽你。” 万俟赢不由得一哆嗦,立即闭上了嘴巴。 两个野兽。 小娟做出判断,随即一招手“赢律师,我们走。” “想就这么走了”罗程森冷地说。 “怎么,还想扣押我们不成这是什么性质,你不知道吗”小娟转头盯着罗程。 “你不是说没见证贵公司的丑行吗那就听听这个。”罗程说着,已然到在桌后,点下了鼠标。 电脑音箱里立即传出声音 “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证据链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吓唬告诉你吧,你将是我证据链中重要一环,也是首当其冲的责任人,你将被塑造成罗程的主要帮凶。别人怎么样先放一边,你是绝对跑不掉的。” “你要敢耍花招量你也不敢,除非你不想好了。” 万俟赢自是听出了自己声音,急急着道“你,你怎么有” “嘘”罗程做了个滑稽的噤声动作,“别嚷嚷,继续听。” 音箱里稍稍静了一会儿,再次传出万俟赢更低的声音“其实很简单,你只需这么做。等我走了之后,你就跟罗程讲,就说正谈着。再过两天呢,就说谈差不多了,还说谈的对镇里有利。然后等我再去镇里的时候,你带我到罗程办公室,就说罗程之所以刁难度假村,主要是他之前索贿被拒,又调戏沈天娇不成,还可以说反正怎么埋汰怎么来,我都会进行现场录音” “你,你怎么能想出录音,怎么能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法律工作者。”万俟赢又插了话。 “蠢猪一个,就别给法律抹黑了。”罗程讥讽着,停止了录音播放。 “哼哼哼”童宇一阵冷笑,“你都能想到录音,姑奶奶为什么不能姑奶奶要把录音递到基地法务署,要让大家看看万俟卨家卑鄙可耻的遗传基因,要” 万俟赢抹了把唇边鼻涕,狠声打断“就凭你还给基地递录音,知道法务署大门朝哪开吗即使你真撞上去了,我也让你递不成。识想点干脆把录音毁了,咱们井水不犯” “咯咯咯,真是可笑呀,无知透顶,给他看看。”童宇大笑着,示意了一下。 罗程会意一笑,打开抽屉,拿出两个硬皮证件来。 万俟赢张大了嘴巴“这是你的真的吗” 童宇指指万俟赢,又指向两个证件“睁大狗眼看清楚了,东域基地政法大学硕士研究生,东域法务委员会一级委员童宇。你说我能找到法务署大门吗比你哪南域的杂牌文凭如何” 万俟赢还要追根问底“你,你才多大年纪,怎么” 人家早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上钩呢,还问个屁呀。 小娟不由火起,猛的一扯万俟赢“走。” “想走,没门,警员等着你呢。”罗程说着,拿起听筒,拨着号码。 跑吧。 看出形势不秒,万俟赢拔腿就跑,小娟自也不甘落后。 “往哪跑”童宇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罗程迅速放下听筒,几步到了童宇身后,一把抓住其肩头。 “你干什”童宇转头大嚷,右手还在极力探向门把手。 罗程一边使着眼色,一边咋呼着“抓住,抓住。” “为什么”童宇急地瞪了眼,使劲挣脱着。 “放他们走,因为”话到半截,罗程忽的一指,“你看那是什么” “那是呀,我的鞋跟。”童宇甩胳膊挣开罗程,猛的拉开了屋门。却又在一楞之后,扶着墙壁,小碎步走去。 第八十章 故意放走 “抓住。” “噔噔噔”, “咔咔咔”, “抓住。” 听着声声喊嚷和脚步,万俟赢没命的向楼下冲去,有几次更是连滚带爬、狼狈不堪,不过总算冲出了楼门。 狼狈算什么逃命要紧。 万俟赢心里明镜似的,一旦被罗程抓住,绝对没好果子。先不说之后的法律责任,怕是当下就得让那小娘们踢个半死,没准直接皮鞋踹裆了。而且这可仅仅只是开始,还有 “抓住。” 这声暴喝不吝当头炸雷。 暗道声“罗程追来了”,万俟赢不再胡思,而是大步向前蹿去。不曾想,一脚踩在台阶边沿,整个人立时前倾扑倒,来了个狗啃屎。 尽管眼冒金星,尽管不知哪疼,尽管嘴里一团温热,但万俟赢还是爬起便跑,跌跌撞撞地奔向豪车。 “嘀嘀”, “嘭”, 万俟赢一把拽开车门,爬着上了驾驶位。 “滋啦” “滋啦” 打火就没有开门顺利了,打了三四下才打着。 “嘭”, “咣当”, “咋不等我” 听到后面响动,万俟赢才意识到还有同伙,但嘴上却说“这不就等着吗,要不早就走了。” “嗡” 豪车轰鸣着,在院门即将关上的一刹那,蹭着窄缝疯了般冲将出去。 此时镇里大院中已是人影绰绰、人声鼎沸 “抓住” “怎么了” “抓谁” “人呢” 门卫冲着众人大力挥手、大声呼喊“出去了,就那辆” 人们没听清门卫喊嚷,却有人看到了楼上的镇长,便仰头高声询问着 “镇长,是那辆灰车吗” “抓那一男一女吗” 孙兴力更是直接奔向汽车,准备立即发动。 “不抓谁,透透气,随便喊了两嗓子。”罗程给出了这样的回复。 “透” “喊嗓子” 楼下人们都楞住了。 罗程再次摆手“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回屋吧。” 看着镇长不像是玩笑,也没发现其有何异样,人们才一步一回头的进了楼宇。 注意到院里已然空无一人,罗程关上窗子,坐回到办公桌后。 “追来没” “追来没” 万俟赢脚下不停给油,嘴上不时追问。 “没,没有。” 刚才见识过万俟赢的讨吃相,小娟对其尊重荡然无存。不耐的回过后,又恨声质问,“咋只顾自己跑,根本不管我” “不是不管你,是顾不过来管。你要被追上什么事没有,只是今天和我同去而已,可我要被追上的话,非得让他们打出个好歹来。你没听到又是喊又是跑的吗”万俟赢无奈地解释。 “跑的是我,根本就不是镇里的人,喊的也主要是罗程和童宇。”小娟说到这里,又冷哼道,“来的时候吹的天都快塌了,我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到头来就这德性不但什么也没得到,让人追的跟兔子似的,还差点挨了打,真丢人。” “常打雁还让小家雀啄了眼,惭愧,惭愧呀。”万俟赢说到这里,语气一转,“不过却不是什么都没得,我还有录音在。到时” 小娟立时打断“快算了吧,早都让童宇踩了个稀巴烂,不是连包都没拿上吗” “你以为就那一个还有这个呢。”万俟赢放缓车速,从衣兜取出一部手机来。 “还留了一手”小娟有些惊讶。 “那是,你以为大律师白当的我告诉你吧,别看他们刚才闹的凶,好像占多大便宜似的,其实那都是他们的污点。你看看。”万俟赢自得地说着,递出了手机,“只要我把录音稍稍一加工,再放到网上,到时罗程尤其那个娘们就会身败名裂,至少” 小娟翻动着手机,疑惑道“哪有什么录音根本没开机。” “没开机肯定是刚才摔的关了,打开看看,指定有东西。”万俟赢说的很肯定。 小娟依言轻轻一摁,手机还真开了,于是在里面翻找起来。 “没有,没有呀。”小娟摇着头,递出手机。 “怎么会呢我看看。” 万俟赢单手翻了半天,的确没什么录音,不禁疑惑道,“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关机呢莫非他们能动手脚” 看着废物就来气,于是小娟恶作剧的喊了一嗓子“不好,追来了。” “追” “嗡” 豪车猛地蹿了出去。 小娟一个没防住,脑袋直接磕在了车顶上,气得她咬牙切齿地骂起来“抢死呢。” 又跑了二十分钟,豪车冲进度假村,来在办公楼下。 汽车刚停稳,小娟就一个箭步蹿了下去,“噔噔噔”地冲向楼里。 一口气来在董事长室外,小娟“笃笃笃”敲起了屋门。 没动静。 再敲,依然没有回应。 小娟取出手机,拨打着号码,回了自己屋子。 铃响三声后,里面传出沈天娇压低的声音“你们在哪说话方便吗怎么样” “唉董事长,别提了,全弄砸了。去那以后”小娟叹息着,讲说起来。 耐着性子听完,沈天娇急着追问“律师现在在哪” “刚才我先下的车,看他也要下,应该现在已经”小娟边说边走向窗口,忽的又道,“车,车不见了。” “那家伙肯定跑了,派人去追,一定把他逮回来。”沈天娇狠声道。 “明白。”小娟挂断电话,招呼人去了。 此时沈天娇离着度假村不太远,大概三十公里的样子,回去用不了二十分钟。 接完小娟电话,沈天娇略一沉吟,发动了汽车,但她没回度假村,而是调转车头奔着反向去了。 大约半小时后,小娟来了电话“董事长,周边都找了,没有找到,目前我们正在扩大搜寻范围。” “找,一定要找出来。”沈天娇咬牙回过,挂断了电话。 慢慢放缓车速,把车停在安全地段,沈天娇拨出了一个号码。 很快,手机里传出声音“怎么样了赢律师出马一个顶” “快别说他了,什么玩”沈天娇忍着没骂出脏话。 “怎么了,出了岔子” “岂止是出岔子,丢人到家了。他” 沈天娇强压怒火,简单讲说了万俟赢的所作所为。又补充了一句,“我的助理亲眼所见,绝不会有错。” “是这样啊。”手机里沉吟了一下,才又道,“我也没跟他直接打过交道,是万胜老万介绍的,把他说的甚是厉害。平时老万办事很有准头,我也就当真了。” “哦”沈天娇缓缓点头,“只要不是你的关系,那就好办了。” “你要怎样” “也不怎样,就是逮住问问。”说话间,沈天娇挂断电话,眼中布满阴冷。 将近中午时分,童宇又到了镇长办公室。 罗程下意识地瞟向对方脚上。 “看,看吧,都怪你,那是人家最喜欢的一双了。”童宇赌气地甩着右脚。 “怎么怪我呢,还不是你不知省力,恨不得把东西踩地里去你看看,地砖都差点让你踩碎了。”罗程说着话,用手一指。 上前几步,看着地砖上交错的划痕,童宇忍不住笑了起来“咯咯咯,谁让那家伙那么气人呢,我踩的不是包,也不是地砖,踩的是万俟卨大坏蛋。诶,对了,那个公文包呢” 罗程神秘一笑“收起来了,以备不时之需。” 童宇又道“我就奇怪了,你为什么不让抓他,还把他咋呼走呢以他的所作所为,定个讹诈一点没毛病,也能以此找沈天娇算后帐。” “他倒是算讹诈,可毕竟没造成咱们实际损失,拘个几天就得放了。要说他对沈天娇的牵制作用真的不大,甚至可以忽略不计,放了反而比抓了更有效果。” 给出答案后,罗程又做起了具体说明,“在论证度假村违反合同这件事上,蒯久和那份证明完全就够了,有没有万俟赢都不受影响。即使抓住万俟赢并以此找沈天娇,她完全可以不认帐,以前已经有过先例。” “可要是把万俟赢放在外面,沈天娇必定担心万俟赢被抓,担心我们以此为突破口。这么一来的话,沈天娇反而想着逮住万俟赢,万俟赢也躲着沈天娇,两人就成了对立的敌人。” “你是要他们狗咬狗两嘴毛呀。”童宇附和之后,马上又表示疑惑,“可我们当时如果抓住万俟赢,也不让那个助理走,就可以立即以此去找沈天娇。听他俩那意思,沈天娇肯定在度假村。但只要他俩一跑,沈天娇便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也跟着跑没影了,下次还不定什么时候露面呢。” 罗程摆摆手“我不这么看,即使留住他俩,也堵不住沈天娇,因为她已经提前一步走了。” “可能吗” “应该是。就冲这个万俟赢的糟糕表现,沈天娇未必对其放心,肯定早就做好打算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适时响起,打断了两人对话。 看了眼来电显示,罗程直接接通了“老孙,你说。” “跑了,都跑了。万俟赢回度假村后,等着小娟一上楼,立即就开车溜了。沈天娇跑的更早,不到九点,也就是万俟赢和小娟刚离开度假村的时候。“对方说到这里,又请示道,“下步怎么办” “先都回来吧。”罗程给出了指示。 童宇自也听到了手机里声音,适时竖起了大拇指。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八十一章 高行东试招商 接下来的日子里,童宇经常给沈天娇打电话,要么不接,要么关机,要么干脆挂断,发短信就更不回了。期间童宇还专门去找了几次,也都是次次扑空,向公司其他人打听更是一问三不知。 转眼又是两周多过去,天也暖和了好多,童宇找沈天娇更勤了。 这天,童宇又一次扑空,回镇里后直接到了镇长办公室。 看着对方气咻咻的神情,罗程笑着问“这又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沈天娇气死了。”童宇冷哼着,坐到了沙发上。 “具体怎么了,吵架还是干仗”罗程追问着。 “干仗倒好了,我早就想跟她干一仗了。”甩出气话后,童宇讲说起来,“早上有人给我打电话,说是看到沈天娇小红车了,我立马就带人去了度假村。进大院的时候,我还特别留意了一下,果然那辆车在,于是留小杜守着红车,我和小吴直接到楼上去找。” “刚出电梯,就碰到了那个讨厌的小娟,左问右查的,还扯了一堆规定、原则,磨蹭了五六分钟。等我们赶到沈天娇办公室敲门时,自是没人答声,倒是步行梯里一股熟悉的香水味。” “正这时候,小杜打电话,说是沈天娇刚开车走了。于是我们赶紧下楼,果然停车位没了小红车,只有小杜着急跺脚地站在空地上。一问才知道,原来刚刚停车位清扫卫生,两把大扫帚把小杜赶到一边,工程车还故意遮挡视线,沈天娇趁这空当坐电瓶车赶到停车位开车走了,等小杜发现为时已晚。” 罗程笑了“这家伙反侦察玩的挺溜呀,三十六计都用上了。” “你还能笑的出来这说明什么说明她躲我们已经形成体系,铁了心不打算合作。对于这样的家伙只能硬碰硬以牙还牙,现在就去把店封了,否则根本治不了她。”童宇恨声道。 “把店封了没理由呀。” “电话不接,人又躲着不见,也不张罗改水,她这已经严重违反方案约定,封店理由完全充分。” “可你别忘了,他们递的方案中还有一条春融后改水,咱们当时也同意了,现在春融了吗那可至少十几公里,不是几百米,冻土期根本无法施工,这也是现实情况。” “可我都让他们气糊涂了。”童宇先是找了个理由,随即又问,“那就任由他们这么戏耍” 罗程道“也提不上什么戏耍,毕竟还没真正爽约吧。该追追,该找找,春融了再说。” “好吧,听你的。”极不情愿地回过之后,童宇转身出了屋子。 “唉”罗程叹息一声,脸色瞬时阴沉下来。 这个沈天娇确实可恶,既然能想着法的对抗、逃避,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配合呢,配合有那么难吗莫不是这个女人脑袋有问题 抛开沈天娇不说,令罗程苦恼的还有所谓的稳定。社会稳定、班子稳定有助于高行东二评过关,更是施区长顺利上任之必需,可这稳定不应是忍让得来的呀。假如没有这个因素,不需童宇提,自己早对度假村采取措施了。 镇里苦恼的大有人在,不只罗程一人,高行东甚至要更苦恼一些。 离着二次评议越来越近,各种负面议论也是尘嚣甚上,早知这样当初就不争取了。可事已至此,不是想撤就能撤的,只能硬头皮撑着。 除了一评好评率太低,政绩更是主要短板。可自己主管党务,规则上却用经济衡量,这本身就不科学,但置身圈中只能按规则来。 虽然为了政绩绞尽脑汁,但自己又非不择手段之人,高行东暗忖自寻烦恼。现在倒是有一个机会,只是近些年一直以做党务为主,真要招商了反而心里没底,也有越权之嫌,因此高行东更为苦恼。 “哎,脸皮厚一回吧。” 高行东自叹着,拨通了罗程电话“现在有时间吗过来一下。” 电话里应允不久,罗程便来到了书记办公室。 “书记,什么事”罗程说着,坐到了沙发上。 高行东没有直接回复,而是问道“这又开始忙了吧” “还行,还没到正忙的时候。”罗程回复之后,汇报起了近期工作,“过元宵以后,主要是” 高行东听的很认真,不时微微点头,有时还要记上几笔。 待到对方讲说结束,高行东笑着道“辛苦了,真不错,局面大好呀。镇府有你掌舵,我这里轻松多了,只是惭愧没有帮上更多的忙。” 罗程马上接话“谢谢书记鼓励镇府所有工作都是在党委领导下的,每一点成绩和进步都离不开书记支持有书记坐镇指挥,我们才更有底气,也才能迈过一道道难关。” 高行东连连摆手“惭愧惭愧,说的多做的少,长期下去容易官僚呀。” 什么情况哦,明白了。 罗程瞬时会意,马上递话过去“其实镇府更多是落实具体工作,大方向把握还是要靠书记,书记若有什么好项目也不妨提点一二。” “好说,好说。”高行东心中大喜,但面上还带着矜持。随即又好似刚刚想起,“诶,对了,还真有个项目。” 高行东说着,在文档堆里翻了翻,拎出一沓纸张来“你看看。” 罗程接过资料,翻阅起来。 资料内容还很多,不亚如一份可行性研究报告,项目简介、投资前景、技术操作、资金保障、收益预估等等一应俱全。 看过关键内容,又对重点段落特意研读后,罗程抬起头来,问道“书记对这项目熟悉吗” 高行东摇摇头“以前没接触过,是我一个高中同学老火介绍的,你可能也认识。据他讲,这个项目有首府招商署背景,在首府周边发展的红红火火,但又对合作商数量严格控制,一般人根本没这个机会。他是通过招商署老战友得到的信息和指标,然后又第一时间告诉我了。” 罗程又问“那么这个项目经过招商署吗书记觉得如何” “是否经过招商署真还没问,我在这方面不太在行,所以第一时间让你看看。”高行东稍稍停了一下,反问,“你觉得怎么样” 罗程道“我之前对这个项目没有任何了解,目前仅能依据资料做个初步判断。从资料上看,这个项目倒是有一定操作性,也与之前的个别代加工项目类似,但整个操作模式还需进一步了解,尤其有无招商署参与也很重要。” 高行东接过了话头“这个我等着再向老火了解一下。据他讲,之前的所有合作都很成功,那些加工方还想再扩大合作规模呢,只是厂家一直不同意。反正听他介绍是不赖,厂方提供半成品,帮着联系低息贷款,又负责回收,还能收购价保底,加工方只管在中间挣加工费了。如果咱们能够合作,既可以解决剩余劳动力就业,又为上万户家庭增加了收益,我也觉着项目有前途。” 听得出高行东对这项目也很上心,但仅依据这点资料和别人转述,罗程不能下结论,于是给出自己的见解“除了操作模式外,厂方的综合实力、商业信誉还需了解,一些关键点也必须弄明白,比如结算方式、贷款配比等等。” “那是自然,所以还请你多上些心,到时如真操作也得由你们那边来做。”高行东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得抓紧时间,毕竟机会难得,以免到时候没指标了。” 又简单探讨了一会儿,罗程带着纸质资料,离开了书记办公室。 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高行东暗叹了一声“唉,真的惭愧呀” 高行东之所以这么讲,既是觉着伸手过长,吃相不佳,也觉得有违做事原则。虽然高行东这些年工作内容务虚多,但本人还是很务实的,尤其说话也喜直来直去。但这次就为了政绩,不但主动插手镇府工作,还和罗程绕了弯,实在令他自己脸红。 其实高行东也看出来了,刚才罗程也很别扭,却又尽量配合自己,这就更让他自惭形秽了。只盼项目能够顺利,自己以后再不做这丢人的事了。 尽管高行东不无自责与惭愧,但罗程却没那么看,反而很是理解。因此在对方提到项目时,罗程并未见外,而是很负责地讲了初步意见,在回到镇长室后便又研究起了资料。 资料上虽然看不出大问题,但以罗程这些年的经历,总感觉这事不大稳当。尤其令他不解和生疑的是,以资料介绍情况来看,厂方完全可以自己招员工来做,又何必把这大好机会留给第三方,切薄整个利益空间呢还是要详细了解呀。 在又“啃”了遍资料并对关键点标记后,罗程便在网上查了起来。 通过查阅发现,虽然网上相关条目很多,但主要是招商介绍,许多内容多次重复,材料非常有限,还没有那份纸质资料详实。 不应该呀。罗程带着疑惑,给几个同学去了电话,向他们了解情况。但这些同学暂时也没有相关信息,只是答应帮着了解了解。 第八十二章 合作个屁 时间到了新的月份,万物复苏的季节,高行东内心也如节令一样蠢蠢欲动。区里施区长已经官宣到任,副区级二评也炒的越来越热,可自己的形势却越发不利,高行东焉能不忐忑 从现在流传的最终认定条目看,自己在诸多方面与另几个竞争者不相上下,反正几人都是党务管理或务虚为主,该有的都差不多,但自己较为不利的是一评垫底。而据流传版本讲,在最终评议分值确定上,一、二评所占分值基本相当。 现在那几人都在积极跑动,加之一评形成的良性关系,那些人二评应该还低不了。这么一来的话,即使自己二评好评率百分之百,再次加权下来也不乐观。一评结果已经改变不了,二评也难以左右,自己唯一可做的就是如期拿到大政绩,这个政绩便是水晶制品代加工项目。 项目已经靠给罗程了解,罗程也于上周专程外出探访,只希望尽快带回好消息,接下来就可以操作合作流程了。只要在正式评定前达成合作,这政绩绝对是大的加分项。 可罗程这都出去五六天了,咋就没个信呢难道现实情况不乐观,或是遇到什么岔口了 还是问问吧。 高行东这样想着,拿过了电话。可是还没等他拨号,电话却先响了。 看到来电号码,高行东微微皱眉,但还是拿起听筒接通了“老火,有事吗” 对方楞了一下,才疑惑地说“老高,我跟你说那事考虑的怎样了过了这村没这店,好多人可都盯着呢,光是找我的就十多家,我都躲着连家不敢回了。你要是不做的话,就给个痛快话,我好马上答应别人,省得手机都不敢开。” “这又不是仨果俩枣的事,关键还涉及成千上万户家庭,哪能那么快总得了解清楚吧。”高行东给出理由。 对方马上道“怎么了解上哪了解信不过我” “别这么敏感好不好”高行东皱了眉。 “你呀你,怎么说你呢自己条件不过关,有人帮还不积极,怪不得一评才那么几分。”电话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随即又耐着性子说,“老高,时间不等人呀,不光是抢这项目的人多,关键是你的时间所剩无几了。除了我,谁还会这么上心的帮你,你可不要辜唉。” 高行东马上接话“老火,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你也不用面糊我,我的确是为你好。”对方强调之后,又细化解说起来,“你看啊,半成品是厂方提供的,你们只是组织人按简易图纸穿接起来,这个活谁都能做,没有比这更适合你们乡下的了。之后厂方又会回收成品,而且还给了最低保护价,这就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人们唯一就是在拿半成品时付个成本钱,几个月交货后立马就补上了,还有了利润,那些成本对于每户来说真不算什么。实在个别家里钱不凑手的,人家还帮着衔接贷款公司低息贷款,本钱都不用愁了。农村妇女坐家里就挣钱,上哪找这好事” “一下子惠及成千上万户家庭,这政绩你说大不大他们那几个谁能赶得上仅凭这点你就遥遥领先,副区还是问题吗以你这年龄和资历,用不了三年,指定又是高升半步,那时你很可能就是高区长了。高区长,向往吧” 虽然这话听着肉麻,也很不得劲,但高行东还是很高兴,心中的争雄之火也更为旺盛,于是马上表态“老火,让你多费心了。这么的,再等两最多三天,指定给你准话。” “三你到底还等什么呢。好吧,我尽量做工作,尽力吧。”对方勉为其难的应允后,挂断了电话。 是呀,这可是大政绩呀。 高行东眼中放着亮光,再次拿起了电话。 “噔噔噔”, 听着传来的脚步声,高行东没有去按话机上数字,而是竖起了耳朵,随即脸上露出喜色。 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即响起敲门声。 不等敲门声停,高行东已经放下电话听筒,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果然是罗程回来了。 尽管心里起急,但高行东还是没那么肤浅,而是起身道着“辛苦”,还给罗程张罗弄水。 “书记,我有这个就行。” 罗程说着,拧开一瓶矿泉水,“咕咚咚”灌了半瓶。随即放下瓶子,取出一只微型u盘,递了过去,“你先看看这个。” 高行东接过u盘,插在电脑上,“啪”、“啪”点了几下鼠标,屏幕上现出照片来。 什么情况使劲瞪着眼睛,高行东扎到了屏幕近前。 这些照片很差,一是画面效果差,都不太清晰,显然是离着很远偷拍的;二是照片所反映的场景差,黑乎乎的水、黄焦焦的油、灰不溜秋的块状物、满地薰死的苍蝇,隔着照片都能感觉到现场的臭和乱。 高行东抬起头来,指着画面“这” 罗程没有回复,而是抬手示意着“再看那几个。” 此时高行东心头已经不安,但还是打开了第二个文件夹。看到这组照片时,高行东先是眼前一亮,随即眉头皱了起来。 照片里的水晶真白,都不是正常的白色,白的那样刺眼,白的令人心慌。 第三个、第四个,直到看完了第五个文件夹,高行东才再次抬起头来,语气沉重地说“具体讲讲吧。” 罗程点点头,讲说起来“这家厂子根本不在基地首府,准确的说是东、南域基地边界东域一侧。如硬要说在首府范围也能牵强,因为那里几乎是三不管,方圆五百公里都是灾害废墟,离其最近的城市就是六百公里外的首府。” “厂子没有正规证照,所有证照、文书都是假的,周边也大多是这样的厂子,做假证的大行其道很有市场。厂子真正老板是谁不清楚,现场负责的人叫阿彪,是从南域偷渡过来的。至于是否有招商署背景,也无从得知,最起码明面上肯定不应该有,这根本就拿不出手。” “所谓水晶半成品更多是塑料,是从灾区和域外战区来的垃圾,经过高浓度化学试剂去污后变白。他们把这些东西卖给合作方,收取所谓的成本费,其实价值远远高于实际成本。看似每户家庭几百元成本,但整个大镇算下来起码就是好几百万,这些钱他们是不准备吐出去的。” “他们怎么操作呢一是在成品交给他们以后,他们会以大幅抬高收购价做诱饵压着这笔钱,让合作方买第二批半成品。假如合作方同意,那么就会一而再再而三,诱饵一次比一次大。假如合作方不上套,那就直接一锤子买卖,躲在三不管不露面了,过一段时间换个身份继续老瓶装新酒。” 尽管已经心凉大半,但高行东还是忍不住问“可他们明确表示会帮着贷款,就不怕有贷无还吗” “贷款公司就是他们一伙的,而且仅配贷成本价百分之三十,即使这笔钱回不去了,利润照样还很大。另外他们当中有心理方面人才,专门分析过各种职业心理,对于农民能不欠就不欠”心理摸的很准,知道绝大多数人都会自掏腰包的,何况低息也有利息呀。”罗程给出回复。 高行东心凉到底彻底无语了,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又说“这些东西你是怎么得到的” “确实也经过了一些周折,不过在朋友帮忙下,总算弄到了。这些照片和视频八成都是我现场拍摄,其余的是朋友提供。”罗程避重就轻地回复稍显含糊,但意思表达非常清楚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高行东缓缓地摆了摆手,语气很是低沉。 “那先这样,有事再找我。”罗程说着,起身走去。 在即将开门时,罗程又回头补充了一句“他们的推广模式是高额提成吸引中间人”,然后出门而去。 颓废的将身子软靠在椅背上,高行东心里顿时空空的,既有失落更有后怕。假如没有了解到这些,假如合作了 后果不堪设想呀,我怎么就这么糊涂,就这么利欲熏心,这么都怪那个家伙。 高行东咬着牙,拿过电话,回拨了号码。 很快,电话里传来声音“老高,这么快就有决断了我知道你肯定也怕人抢走。说实话,刚才还有人堵我想要撬行呢。可咱俩是谁,何况你也给了承诺,我岂能让他们忽悠” 高行东喉头动了几动,牙也一咬再咬,但最终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语气也尽量平静“老火,我们班子商量过了,想要先考察考察。” “考你们也太谨慎了,招商署背景可不是盖的。也罢,那我试着联系联系,看看公司首府办事处近期能安排不。只怕他们那里近期业务太忙,办事处人分身乏术呀,首府可不同于咱们小地方。”对方给出了这样的回应。 高行东马上接话“不到什么办事处,就去厂子看现场,看看工艺流程、半成品生产什么的。” “这,这恐怕,只怕商业秘密不允许呀。”对方直接回绝了。 “不可能所有工艺都保密吧,能看上一部分就行。” “一部分生产厂家离首府还有一些距离,从咱们这里去要好几天。好几人好几天,这费用可不少,人家肯定是不在乎,可我不好向人家提出来呀。” “我们完全自费,不用他们花钱。”高行东给出了态度。 “不用,这”稍稍停了一下,对方疑惑道,“我这可有一堆人等着呢,到时别把人家也耽误了。你们到底有多大合作可能” 高行东火气上窜,一下子提高了声音“合作合作个屁。” 对方有些不明所以“老高你” “为了拿提成,你就这么坑同学呀,他娘的什么玩意。”高行东直接爆了粗口,“啪”的掷下话机。 尽管结束了通话,但高行东仍然怒气未消,口中骂着“差点坑死老子”,扯起那些资料扔了出去。 “啪”, “哗啦啦”, 纸张瞬时散落了一地。 第八十三章 机会再次出现 尽管已经过去了一周,但高行东还是心有余悸。若不是罗程及时查到真实情况,恐怕自己已经开始接触水晶代加工项目,很可能再有一两周就签约生效了。一旦到那时,一旦数千甚至上万户家庭参与,后果不堪设想,自己也将成为油松镇的罪人。政绩与之相比,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呀。 “你这点头晃脑的干什么莫不是想起了初恋情人” 听到这低声调侃,高行东才回过神来。看了看台上和现场,低声回道“老郑,别瞎说,也不看什么场合” “你也知道在市里开会呀”谢顶老郑回了一句。 高行东尴尬一笑,点首示意着“好好听着。” 老郑诡秘一笑,没再应声。 高行东也赶忙凝神聚精地看着台上讲话者。 这次会期一共三天半,会议名称是“全市优秀基层党务带头人学习会”,金峻岭区共来了八人,其中就包括拟升副区级的五位候选者。 今天是会议第三天,现在台上开讲的是著名经济教授,是专程从基地首府乘机赶来的。 教授讲的非常精彩,大家听的也很认真,毕竟这样的充电机会很难得,而且参会本身也是工作履历中光彩一笔。 整个讲座历时三个半小时,在主持人悄声提醒下,教授才意犹未尽地打住,当天议程也宣告结束。 “高书记,今天没其他应酬了吧” 台上刚宣布“散会”,一个小眼尖嘴窄脸男人就走了过来,冲着高行东龇牙笑着。 看到此人就心里不痛快,现对方又语带讥诮,高行东便也语气揶揄“小范儿呀,有什么安排吗” 自打降生就姓范,但“小范儿”音同“小贩儿”,范腾飞极其不喜此称呼,但他脸上却没表现出来,说话也依然热情“咱们都是从金峻岭来的,怎么也得聚一聚呀,可是连着两天你都有事。今天该没事了吧再告诉你,今天更得去了,到时还有大人物到场呢。” 高行东“哦”了一声“大人物基地长” “别逗了,开什么玩笑,基地长是你想见就见的呀。”说到这里,范腾飞又故意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市局局长,跟咱们区长一个级别,这面子” “跟区长一样呀,好大。”高行东故意夸张着,随即语气一转,“可是我真的有应酬了,那个谁请我。” 还没等小范追问“那个谁是谁”,老郑在旁说了话“老高,快点吧,市长已经到了,正在餐包等着你。” “市长哪个市长”范腾飞不由神情紧张。 “郑市长。你没机会见吧”冲着范腾飞一撇嘴,老甄拉起高行东就走。 “郑市长,新来的副市长还是正市长”范腾飞不禁犯起了嘀咕。 “哈哈,老郑真有意思。” “郑市长请留步。” 听到旁边两人的调侃,范腾飞才意识到被耍了,不禁冲着那个谢顶咬了咬牙,运了运气。 快步出了会议室,高行东扭头问道“郑市长,请我去哪吃” 下意识回头瞟了一眼,老郑也笑了“应该是你请我,刚才我可帮你挡狗了。” “郑市长说话太直爽,那就吃狗肉吧。”高行东嬉笑点指。 “哈哈哈,吃狗肉,没有狗肉不成席嘛。”老郑揽着高行东肩头,一同进了电梯。 虽然没听清那俩人说什么,但看俩家伙的嚣张样以及瞅自己的眼神,分明没说好话,分明在编排自己,范腾飞的脸都气绿了。 电梯停在一楼,高、郑二人随人群出了轿厢。 “老高,那个尖嘴子咋回事,咋这两天总跟你阴阳怪气的”老郑边走边问。 “跟我一个区的,互不对眼。算了,不说他,省得没胃口。”含糊地回应着,高行东当先出了大楼。 高行东没细说,也无法细说。其实他和范腾飞并没直接打过交道,也没一起共过事,只是在区里开会时见过几面。要说可能有纠葛,就是他到油松镇做书记时,据说范腾飞也是竞争者,反正从那之后范腾飞就没少说过自己坏话。 巧的是,做为区局闲职的副书记,范腾飞也是五名副区候选人之一。而在第一轮议员评议中,范腾飞好评率最高,高行东却垫了底,这更成为范腾飞扬己贬高的谈资。据可靠消息,在企业议员恶心高行东过程中,也有范腾飞的影子。 当晚高、郑二人果真吃的狗肉,而且吃的非常高兴。尤其老郑不时蹦出“吃小范头”、“小范脸”这样的字眼,更为晚餐增加了气氛作料。 吃的饱、喝的好,高、郑二人回到饭店后,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起床、洗漱、吃早点,二人随即到了楼外,等着参加最后半天会议。 今天的议程是外出参观,楼外已经集中了许多参会者,高行东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小眼窄脸男人。 “不跟同僚打声招呼吗”老郑捅捅高行东,小声嘀咕着。 “懒得理你看他来了。” 不等高行东说完,范腾飞已经到了近前,还率先开了腔“高书记,我详细了解了一下,全新新市都没有姓郑的市长。” “真是孤陋寡闻,首府市长就姓郑呀。” 听到老郑的大声回应,人们都“哄”的笑了,范腾飞则是既气愤又无语。 组织者适时出现,通勤车也随即赶到,人们按照分组有序上车。 由于座位数原因,高行东上了二号车,其余七名金峻岭区同僚到了三号。这样更好,省得看见那个讨厌的小眼家伙。 人员集中到位,四辆大巴车先后启动,向着城外驶去。 参会者只知道是去参观项目,但项目名称、具体内容没有明晰,只能根据周边景物做出估测。 可能是酒劲没过完缘故,随着车辆摇晃,高行东、老郑很快便迷糊着了。等到二人睁开眼时,车辆已经停下,人们也已开始下车了。 最后一个到了车下,高行东狠狠地吸了几口,这里空气比市区好多了,不比油松镇差。 转头看去,高行东忍不住惊叹哇,这么多,这么高 在众人右前方,是成片的树木,树高都在二十米以上,整个树干光秃秃的,显的很是笔挺高耸。 “这边来。” 跟着组织者和林地林姓负责人,众参会者向着树林走去。 “大家看,这片林地是新型槐树品种东槐一号,由东域基地林业署林业科技研究所”林总一边引领众人,一边介绍着。 对于槐树,高行东并不陌生,曾经多次见到过;但也不怎么熟悉,整个金峻岭区就没见栽种,更没有相关的近距离接触,因此他听的很是认真。 大多数人并没在听,而是边走边张望,甚至小声嘀咕着,为此还引得组织者眼神警示,但许多人根本就没接收到眼神。 边听边走间,人们已经进入林子,抬头望去,树木更显挺拔,仿佛要直刺苍穹一般。 “大家请看,这些林木间隔都在三四米,做行道树时更会达到间距五米。这么大的间隔,不利用起来岂非可惜关于这一点,公司已经想到,并有着成熟的实施方案,大家请看这里”指着树上不时出现的标识牌,林总详细地解读起相关内容来。 在解读的过程中,林总也会留着一定时间,供参观者读解标识内容或询问。 还能这么弄那真是太好了。如果油松镇能不能栽种呢 这个想法一出来,高行东兴趣更高,听、看更认真了。 “高书记,这是又有想法了”一个嬉笑的声音出现了。 高行东头也没回“怎么,不行吗” “行,当然行。”说到这里,对方又话题一转,“听说前阶段你联系上了大项目,会惠及千家万户,怎么还能看上这呢” 奶奶的,哪壸不开提哪壸,你这是成心给老子添堵呀。 高行东转过头去,冷冷地盯着范腾飞。 范腾飞先是一楞,随即故意大惊小怪地说“怎么啦,你哪不舒服按说这都是好事呀。” “昨晚肉吃多了。”老郑适时插了话,还冲着高行东使眼色。 高行东会意过来,立即附和道“那个肉,那个眼,那个太像了。” “对了,太像了,哈哈哈。” “哈哈哈” 老郑、高行东全都大笑起来。 虽然不完全明白这两人所指,但范腾飞知道肯定不是好话,很可能与自己有关,立时怒气上脑。 “干什么呢”组织者适时训斥道。 高行东马上回话“严部,我们正在讨论东槐一号的广阔市场前景。” 老郑跟着补充“对,老高还打算引进呢,就是不知公司有无兴趣,也不清楚当地条件是否适合。” “公司欢迎各方合作。东槐一号适应性非常强。一会儿就到那边苗木场,您能看到各种环境下的苗木,比这片成林丰富的多。”林总回复着,已经微笑走来。 太好了,机会再次出现了。 高行东立即兴奋起来,不过马上又暗道“冷静”一切都要为当地发展服务,不能只想着自己那点事。当然了,发展经济同时攒些政绩也无不可。 “林总,我还想再了解一下”迎着林总,高行东认真地请教起来。 看着高行东一本正经的样子,范腾飞轻声鄙夷了一句“又没实权,装什么装” 高行东转头瞪了范腾飞一眼,随即又面向林总问起了有关事项。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八十五章 深夜激烈争执 林氏林业苗木公司真是敬业,第二天一早就到了油松镇。简单寒暄交流后,便在高行东等人引领下,开始了现场实地考察环节。 在考察过程中,高行东又见识了对方的专业与敬业。别看林总略有小肚腩,白白净净的标准城市人,但爬山过坎一点儿不含糊,其团队人员也都没的说。尤其女助手更显厉害,不但专业过硬,而且一直跟着鲁金贵走在前面,油松镇相关环境数据也耳熟能详,可见准备充分而非临时突击。 中午时分,也正是考察进行时,应考察组建议,一杯开水、一包干粮、一根火腿、一个鸡蛋就算是午餐。如此待客高行东很是过意不去,而林总却说这是野外考察之常态。 吃过简单便餐,人们从车上下来,继续考察内容。 直到下午五点,全天也已转了五个地点,双方再次做了简单交流后,林总一行直接踏上返程,连晚饭都没吃。 在食堂吃过晚饭,高行东回到书记办公室,依然兴奋不减、感慨依旧。 兴奋的是,林氏苗木果然是正规公司,一举手一投足都那么规范,证照、手续一应俱全,办公地点、分支机构、合作伙伴也清晰可查,肯定不是骗子。 感慨的是,今天整个考察非常顺利,双方接触富有成效,也见识了什么叫干实事的公司。两厢对比,那个所谓的水晶代加工简直就是笑话,基本就是骗子的空手套,而自己当时还那么认真,真是可笑。 另外,今天鲁金贵等人工作也很认真、卖力,高行东心中些许不快一扫而空。就在今天考察间隙,高行东还以间接方式表示了认可,其实也是变相对昨晚自己态度矫正。 “罗镇长,小伙子,等你回来,也让你见识见识老高的能耐。”高行东自言自语着,再次打开考察记录,满面笑容地钻研起来。 高行东这么讲说,固然有炫耀之嫌,但主要还是高兴。今天考察如此顺利富有成效,使他对整个合作前景更为乐观,预合作态度也更坚定,他要用事实证明自己并说服罗程。至于计较,就算了,大人何必跟小年轻一般见识呢。 时间一点点过去,夜色也越来越浓,但高行东感受不到这些。他已经完全沉浸在整个项目中,眼中看的是文字、图片,脑中却已是具体场景了。 只到敲门声响起,才把高行东由憧憬拉回了现实。 抬起头来,看着门口,高行东问了一句“谁呀” “书记,我。” 听到这个回应,高行东马上说“罗镇长呀,快进来。” 屋门推开,罗程带着征程之色,快步进了屋子。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高行东问过之后,不等对方回复,又兴奋地说,“林氏苗木真是雷厉风行,不到早上八点就来了,肯定是天大黑着就出发了。效率也真是高,从到这以后,一直到下午五点半,除了中午吃干粮十多分钟外,整个一天都没休息。你说都是城市人,可爬山过沟比镇里许多人都强,无论男女全那么精力充沛,真是厉害。要是你早回来几小时,就和他们见上了,林总真是个干事业的人。” 罗程插话道“书记,我觉得这事还是要三思,要充分权衡” “罗镇长,先听我说,你先喝点水。”高行东笑着递过矿泉水,继续说,“电话里确实说不太清,你也无法感受的那么具体,现在我就面对面的和你讲一讲。等你听完东槐一号的习性、特点、优势,还有林氏苗木的合作细节,再做出判断,好不好” “这个东槐一号既是新品种,也是老事物,是在联邦槐五号基础上,由东域基地林业署林业科技研究所结合东域自然气候特征研发而成,特点就是速生、干直、窄冠、脱刺、硬料、广适。速生、干直好理解,料硬也是大多槐树特点。” “广适应性真不是吹的,东槐一号耐旱、耐盐碱、抗烟尘、挡风沙,栽植区域极广。根据有关机构论证,全东域基地范围内,百分之九十五的地区都可种植,全联邦也至少八成地区能种。接下来咱专门说说这个窄冠、脱刺,这两个特点可是区别于大多槐树品种” 看着对方滔滔不绝、满脸喜色,罗程很是不忍,但还是暗暗告诫自己心要硬,要一切从实际出发。 阐述完特点之后,高行东又说到了十大特征“正因为具有那些特点,东槐一号特征也很鲜明,也更具有优势。速生、好养护、适生区广、绿化、山地造林优选这些都好理解,除此之外还有经济价值高、附加值高、用才兼得、土壤修复性强等特征。” “先说用才兼得这项,东槐一号全身都是宝。槐花清热解毒、凉血润肺、防中风、降血压,槐花蜜、槐花茶、槐花饭、槐花菜、槐花包子,吃饮方式多种,具有护脾养胃、排毒清脂、养颜祛班、清理血液杂质、改善血管性状之功效,还能无害化催眠、静心安神等等。对了,一会儿走的时候,拿上这两个礼盒,林总给带的,一盒茶、一盒蜜,试试。” 取出礼盒放到桌上,高行东继续说“槐花叶子鲜嫩,质地细软,口感好、消化吸收高,茎叶中的粗蛋白、粗纤维、粗脂肪、维生素、微量元素非常丰富。经过简单加工后,是很好的禽畜饲料,猪、牛、羊、鸡、兔、鸭等非常喜欢吃,能够显著促进其发育。” “东槐一号质地坚硬厚重,抗压力强,耐磨抗冲击,耐腐朽和水湿,在建筑、桥梁、车船制造、加工工具中经常是优选用材。还有” 对方讲的如此在行,确实下了一番工夫,其勤可嘉,只是哎。罗程不由得暗叹了一声。 在高行东说到“根雕”时,罗程忍不住插了话“书记,我就是要说这个树根的” “听我说完,好不好”高行东半认真半调侃地沉了脸。 “好,好。”罗程尴尬应承。 高行东神色一缓,解释了一句“我要让你全面了解”,接着继续介绍“关键这个东槐一号间种模式非常广,林下经济内涵特别丰富。在树林间可以种菜、种粮、种药材、弄食用菌,一般都能达到亩产纯收入两千多,药材种好了一亩纯收入三四千没问题。” “还可以在林下发展养畜、养禽等等。你是没见,树下牛呀羊呀鸡呀鸭呀,看着就欢腾喜庆。现在还没到季节,再过三两个月,到时绿菜、红花、菌菇都有,想想就好的很。是不是呀” 罗程没有顺着回复,而是夸张地说“又是菜、粮、药材,又是牛羊鸡鸭,这一亩地收入可海了,少说也得数万计了。” “那可不”话到半截,高行东笑着点指对方,“起什么哄,同一地段还能所有项目都上呀你就说吧,怎么样” “还有吗项目优势。”罗程答非所问。 “有,当然有。”高行东也换了一副调侃语气,“以往招商引资,除了配套土地和给政策外,镇里往往还要配套一些资金,也可能还需要村民部分投入。但这个项目,我们唯一出的就是土地,镇里不用贴一分钱,而且相应地块的村子还能获得公司补偿,镇里到时也有税收。另外,公司还承诺,基础养护人员也从村民中雇佣,培训什么的都是公司免费组织,工资绝对高于市场并按月发放。既美化了环境,又为集体、个人创了收,这优势还不够吗” “够,绝对够,这条件绝对优厚。”罗程先是点头附和,随即语气一转,“但我们自己的条件不允许,时机不对。” “什么,我们的条件不行”高行东不禁微微皱眉,声音也高了一些,“东槐一号对土壤要求不高,沙土、粘土、壤土甚至石砾沙壤都可栽种造林,咱们这满足不了吗土壤酸碱性和含盐量也完全符合,从现在开始一个月内又正是栽种好季节,怎么就不行了” 罗程耐着性子道“我不是说这些,而是说咱们的地下水位不适合。槐树根系大,自然吸水多,只怕到时破坏了整个水系” “若是正好又赶上地震,水又没了,对不对”高行东堵气地接了话,语气中不无讥诮。 罗程面色冷了好多“是否有地震不好说,但绝对会影响到地下水位。” “经过去年的治理,全镇地下水位明显整体上升,这也是你参与堪测的结果,你不否认吧而且镇里整个治理体系也已形成,企业、个人的节水意识也大为增强,这些都为水量储备创造了利好条件。难道几棵树真的就那么费水那又不是地窟窿。何况又不是一下子全面铺开,只是先选几个点试种而已,有那么夸张吗”高行东觉得很不理解。 “另外,有两处荒地就是起泄洪缓解作用,如果栽种了树木,势必对防洪不利呀,书记。” “哼,这一连旱了好几年,怎么今年就涝了老天爷是跟我高某人作对,还是专为听别人指挥呢” “可一旦有个万一,只怕你我” 不等罗程说完,高行东直接道“有问题算我的,政绩算大伙的,怎么样” “政绩政绩,你现在眼里只”话到半截,罗程意识到说走嘴了。 果然,高行东瞪了眼“罗镇长,什么意思你说呀。” 反正说也说了,干脆就说透了。 罗程一狠心,也盯着对方道“我没什么具体意思,就是话赶话。但我要说的是,政绩往往并非轻易可得,很可能其间埋着陷阱,一个不慎就可能摔的遍体鳞伤,甚至水晶代加工就是例子,当然这两个项目有本质区别,但做为我们镇里在选择” 这可戳了高行东肺管子,顿时便发了飙“罗程,你他这是教训我吗教训我这个只会务虚的闲人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要把别人看扁了。” 尽管自己已经火气很甚,但罗程还是尽量语气平静“书记,不敢。我” “不敢这叫不敢吗你提前大老远连夜赶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高行东点指对方,咬牙道。 “我提前回来是有这个原因,但完全不是你说的教训谁,而是为了把这事考虑更周全。” “那不得了,还不是觉得我不中用,不如你罗镇长” “你,你怎么这么说”罗程急的站了起来。 “呀,你厉害呀。”高行东跟着起身怒吼,“我高行东别的不敢说,最起码在这二十多年工作中兢兢业业、克己奉公,那怕就是一年进步一点点,也不是什么白痴。我刚上班那时候,某些人还围屁帘呢。” 罗程也不禁恼火,说话跟着难听“我现在是讲科学,而不是比谁浪费粮食多。” “你他”高行东忍住那个脏字,一掌拍在桌子上,“罗程,你竟然骂我是饭桶” 罗程也不示弱,同样以掌击桌“高行东,不可理喻。” “啪”,随着掌风,桌上文档竟然被震的“哗啦啦”响动。 高行东不由一惊,随即手指颤抖的指着对方“原形毕露呀,之前都是装的,怪我还把你当做亲” “咣当”一声,屋门大开,鲁金贵、童宇、孙兴力快步进了屋子。 鲁金贵边走边说“书记、镇长,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商量。” 高行东“刷”地转过头去“呵,都来了,这是要上演逼宫吗” “书记,你误会了,我们是”童宇一边解释,一边向后扯罗程。 高行东根本不听解释“走眼了呀,走眼了呀,怪不得白天都装的有模有样呢,原来早就电话汇报过,就等着现在雷霆出击呢。” 鲁金贵上前一步,红着脸说“书记,我们真不是” “滚,我叫你滚,该跟谁汇报跟谁汇报去,赶紧翻小话去呀。”高行东先是指向鲁金贵,随即冲着众人吼道,“滚,都给我滚。” “高书记,你这也太” 罗程还要理论,但在孙兴力、童宇拉扯下,只能怒冲冲的出了屋子。 “咣当”一声,屋门再次关上,屋里只剩下了高行东自己。 “老子他娘的热脸贴冷腚呀。”高行东瞪着双眼,拎起礼盒,狠狠掷了出去。 “啪”, “啪”, “哗啦”, 两声闷响伴着玻璃破碎声音,精美礼盒瞬间面目全飞,屋子里已是狼藉满地。 第八十六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罗程、高行东吵架一事瞬时便传开了,但人们给出的解读却偏的离谱。 这倒并非谁嘴欠。就他俩那么大声,又是拍桌子、摔东西的,同事们想不听都难。这还是鲁金贵、童宇、孙兴力及时赶走了偷听者,否则完全可以守在门外“现场直播”了。 沈天娇听到消息非常及时,当晚就知道了。 本来已经卸妆准备上床休息,但沈天娇接完电话后,先是连着喊了几声“老天开眼”,随即便兴冲冲地冲出屋子,专门开车去买鞭炮。在这时节的这个时间点,鞭炮绝对是缺物,转了差不多半个市区,她才买到四串“三千响”。 在买到鞭炮时,还曾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当时小店一共还有五串鞭炮,老板要都卖给她甚至白送,但她楞是不要。在老板一再追问下,沈天娇甩出一句“神三鬼四”,便驾车冲进了茫茫夜色。看着轿车瞬间没了踪影,想着那个长发女人诡秘的笑容,小老板不禁后脊背发凉,“妈呀”一声跟头趔趄地爬回了店铺。 沈天娇自是不知小老板的狼狈样,也没时间去想,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狗咬狗”场景。在她心中,罗程就好比是恶鬼,鞭炮双数就是这个意思。其实她还疏忽了一点,按照她的理论,每串鞭炮也应该是两千或四千响才对。 豪车一路狂奔,直到市区的奏凯桥旁才停下。拎着鞭炮下了汽车,沈天娇把鞭炮系在大桥栏杆上,先后顺次点燃。 “噼”, “啪”, “噼噼啪啪”, “轰” 寂静的深夜,加之桥洞回音,鞭炮声异常响亮,传出老远。 路过的司机或闻声近前的行人都懵了,不知这是上演的哪一出。 还是一个老大爷经多见广,说了句“不好,跳河”,立即引得人们纷纷劝解 “姑娘,可要想得开呀。” “人生一世不容易。” “好死不如赖活着。” “” 开始只顾沉浸在庆祝的喜悦中,只到后来才感觉出不对,及至弄明白人们的反应,沈天娇又羞又恼。 “你们他娘的才寻死,一群傻蛋。”沈天娇甩着脏话,按着喇叭,驾车离开了现场。 孰不知,就因为她的荒唐闹剧,接警赶到的警员们却忙了大半夜。 尽管已经回到住所,但经过放鞭庆祝,沈天娇精神更为亢奋,好想找人分享喜悦,于是一个电话打了出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对方声音也带着忐忑“沈董,出什么事了吗” “老姜,看你那熊样,还大男人呢。”沈天娇笑骂之后,讲说起来,“告诉你个好消息,罗程和高行东吵起来了,听说还差点动手。” “是吗因为什么呀”对方也不禁兴奋。 沈天娇“咯咯”一笑“还能是什么高行东要政绩,伸手过了界,罗程霸着权力不松手,两人就干起来了呗。” “真的,假的不会吧。” “这还有假当时吵的整个楼里都听见了,两人还骂了娘,要是没有那些马屁精狗腿子拦着,早就打出人脑子狗脑子了。” “好,太好了。打,咋就没打起来呢”对方停了一下,又换了话题,“现在他们臭成那样,我是不就可以回去了” “着什么急,好戏还在后面呢,指定有打起来那一天,到时再说。”沈天娇回复对方的同时,脸上笑容愈来愈浓,脑中已然出现了精彩的打斗画面。 看来沈天娇要兴奋地睡不着了。 王铂龙听到消息要晚一些,已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多了。这主要由于他晚上关机,否则也能第一时间知晓。 看到王铂龙从耳旁移开手机,光晓阳立即笑嘻嘻地说“表哥,那边窝里反干起来了” “干起来了。”王铂龙语气倒很平静。 “狗咬狗两嘴毛呀,打,狠狠地打,最好人脑子狗脑子都出来,把姓罗那家伙打成植物人。不,打半残,好让他尝尝受罪的滋味。”光晓阳兴头更高,边说边比划着。 王铂龙“嗤笑”一声“做梦呢吧,不可能的。那次那么多打手围着他,都没把他咋样,一个迂腐的面瓜还能伤了他” “这,那”光晓阳眨巴了几下眼睛,才又疑惑道“那次真是那样吗有谁见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但他没受伤是真的吧被人截也确有其事吧”王铂龙反问道。 光晓阳挑着眉毛,诡秘地说“这表哥,你说那些人到底是谁雇的呢” 王铂龙一皱眉“别这么看着我行不行跟我屁关系没有。” “那是谁呢沈天娇” “沈天娇我总觉得不太像。当时她的目标太明显了,不应该那时候出手呀。”王铂龙先是摇摇头,随即又说,“不过这次的事她应该脱不了干系,目前罗程、高行东闹矛盾对她最有利,要是罗程让整走,没准她就不用改水了。” 光晓阳马上又面露喜色“真的吗要是那样可太好了。” “你跟着激动个啥,他走不走跟你有屁关系再说了,万一他要挪到这一块,那不是更麻烦了”王铂龙一副嫌弃神情。 光晓阳摇头道“不,不可能吧,油松镇他还没搞明白呢,要是被挤走的话,还能捞个屁的实权” 王铂龙略一沉吟,也笑了“管他呢,还是管好咱们自个吧。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他们两个干仗绝对是好事呀。” “好事,绝对好事。中午喝一个”光晓阳说话间,已经抬手比划起来。 王铂龙点指对方“你呀你,到时看情况吧,没事就行。” 有人欢喜有人忧,沈天娇、王铂龙高兴的跟过年似的,罗程这两天却头大的很。 现在过去不足二十四小时,但自己却接到了数个反馈信息,全是关于那事的。有人看似关心,有人假装劝解,有人侧面打听,实际好多都是看热闹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呀。 事情弄成这样,出乎罗程意料。昨天之所以急匆匆赶回,他的本意就是趁早劝阻,以免高行东太过认真。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高行东已经认真了,而且特别认真。就冲高行东那个样子,分明是弄不成誓不罢休。更没想到的是,高行东反应那么激烈,甚至骂了脏话拍了桌子,这可是头一次,以前都没听说过。 早知道事情弄成这样,自己又何苦提前回来,开完会岂不更好没准到那时高行东反而冷静了,两人也不至于吵成这样。 后悔药难买,事已至此,不可能重来一遍的。怎么办呢 这事究竟怎么处理现在弄成这样,已经势成骑虎,高行东更没有放弃的道理,可自己实在不能支持呀。但如果就这么呛着的话,以后两人怎么相处会否对其升格造成影响上面又是什么看法呢 “叮呤呤”, “说什么来什么呀。” 看到屏幕上固定号码,罗程苦笑着摇摇头,接通了来电“王科长还在加班太辛苦了。” “你怎么回事一点也不给省心。”对方上来就是喝斥口吻。 “怎么了你说近期没时间出来,我就没联系你呀。”罗程打着马虎眼。 手机里“哼”了一声“少装。你和高行东怎么回事” 罗程转动眼珠,斟酌着用词“没怎么回事呀,镇府所有工作都是在镇党委正确领导下进行的,我也对高书记” “说正题,昨天你俩为什么干架”对方直接指了出来。 “干架这从何说起”罗程说到这里,故意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你是说我俩昨晚讨论工作呀。是这么回事,近期镇里工作很多,我俩都连着好几周没休息,决定从本周末轮着来。我说我年轻,本周继续值班,根本不给他说话余地。他说我刚回来,连着加班太累,还以党管政压我。一来二去,声音就高了,就” 对方“嗤笑”打断“呵呵,真是奇怪啊。据说昨晚差点把房顶吵翻,就差大打出手了,今天却又互相包庇,一个表示对另一个关心不够,另一个又说因为谦让休息。奇葩,真是奇葩,不知道你们玩的哪一出。” 罗程立马笑着接话“谢谢领导关心,我们这是党政互助的” “少扯白皮。”对方再次打断,冷声道,“我找你们只是传话,希望你们好自为之。稳定压倒一切,任何不稳定因素都必须消灭在萌芽状态,补台不拆台方为君子,明白吗” “明白,正因为如此,我俩才团结一心,共同”罗程扯到半截,放下手机,因为对方已经挂断了。 怎么办呢罗程再次犹豫起来。 如果高行东硬要呛着干,自己也没必要顾及脸面,反正自己没有私心,都是为了镇里好。可听王秘书的意思,高行东分明也在隐瞒,还主动揽了责任,自己若是继续一根筋的话,似乎也太不近人情了。 “难呀,实在太难了。”罗程叹息着,拿起“东槐一号”资料翻了起来。 “实在难呀。”就在罗程感叹之时,高行东也发出了同样的感慨。 高行东怎能不难呢他现在骑虎难下,都难死了。 第八十四章 分歧 上午十一点,结束参观,一众人等乘车返回市里,也宣告本次会议彻底结束。 人们匆匆吃罢午饭,又急急取上各自箱包,堆到前台退房,准备尽快返程。而高行东却似没事人一样,在和先行离去的老郑打过招呼后,继续四平八稳地享用着自助餐食。 比大多数人多吃了十多分钟,高行东才起身离座,出了餐厅,来在大厅电梯处。 “叮咚”一声,电梯轿厢打开,一众人等走了出来,正是金峻岭区七人。 看到高行东两手空空的样子,区民政局老杨很是奇怪“老高,你这还没收拾” “刚吃完饭。”罗程回道。 “看样子油松镇挺有钱呀,根本不在乎一天成百上千的吃住费用。” 范腾飞出言讥讽后,又揭起别人伤疤,“上午问的那么起劲,莫不是真想捞政绩,水晶代加工的事没影了” 有这么多同僚在场,好几人又和自己没矛盾,高行东不想讨人厌,但也绝不能任人埋汰,于是说道“小范,你是不中午吃的不合适,要不就是吃生豆子了” 这家伙怎么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范腾飞不明所以,但知道肯定不是好话,便冷冷地问“什么意思” “你不明白”高行东夸张地一笑,走进了刚刚到来的一号电梯。 “你这家伙”话到半截,发现轿厢已然关闭,范腾飞又赶忙转向他人,“高行东吃错药了” “呵嘿嘿嘿”老杨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其余五人随即跟着“哈哈”大笑。 “什么意思吗,你们跟着起什么混”范腾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哈哈嘿”老杨笑着揭开了谜底,“老高的意思是,你从嘴里返臭味。” 范腾飞立时咬牙切齿“高行东,你这个” 别看骂别人时痛快的不得了,可在对方以牙还牙时,范腾飞却又气的半死,这样的人大有人在,根本不去理解“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真谛。 想着范腾飞气急败坏的样子,高行东一路偷笑着回了客房。但在躺到床上后,他便收起嬉皮神情,脑中分析起了上午参观的事。 一中午想事没睡着,下午两点多,高行东从床上爬起来,先行洗了把脸,然后打出了电话“我,老高在市里这不就要找你去吗好,知道了行,我马上下楼,到那再打电话。” 又在市里多待了两天,高行东才返回到镇里。这还是听说罗程到基地首府出差了,否则他应该至少还要待上一天。 回镇里以后,先找党政办主任问了近一周镇里的事,然后高行东又叫来了鲁金贵。 鲁金贵进屋就道“辛苦”“书记开会辛苦了。怎么还晒黑了” “这两天老往外边跑,又熬夜睡的晚。”高行东回复着,抬手示意,“坐下说。” “书记什么事”鲁金贵坐下便问。 高行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老鲁,咱们镇现在林业什么状况” 鲁金贵沉吟了两分钟,才又讲说起来“整体情况是这样的,森林覆盖率全区第一,达到了” 高行东听的很认真,记了好多数据和要点,中途也偶尔插话追问,其间还翻起了资料。 十多分钟后,待到鲁金贵收住话头,高行东立即说道“现在咱们镇森林是不少,整个防风绿化很不错,但就是可变现的林子没有呀。” 鲁金贵稍稍一楞,赶忙接话“书记,树木全归基地林业署统筹,具体执行权在市里,别说是镇里,就是区里也没有随意处置权,尤其联邦世界重建后要求更严。现在哪怕就是对已经死掉的朽木进行处置,也必须一级级上报,由市林业办批准才行,达到二十棵还得林业署同意。” 高行东笑着摆摆手“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可以增加经济林,既进一步绿化防沙,也能为镇里和村里增加收益。” “哦,是这么回事呀。”鲁金贵缓缓点头后,又问,“书记你是不已经有具体想法了” “是这样的,我这次开会呢有一个参观环节,大伙一起参观了一家林业苗木公司。这家公司规模很大,非常正规,业务开展的红红火火,尤其槐树种植很有前景,这是公司一些资料。”高行东说着,从文档架取下一本册子和一沓散页递了过去,“你看看,挺详细、挺全面的。” 鲁金贵接过来,先行认真地看着册子,随后又翻阅了诸多单页。 看到鲁金贵放下纸张,高行东马上问“怎么样前景如何” “从资料看,确实不错,公司也很有实力,相关技术看着也很成熟。只是不知道公司具体什么情况”鲁金贵回道。 “公司什么的我都看了,多待这两天就是为了详细了解的,我”高行东不厌其烦地讲说起来。 “哦,是这样呀。”鲁金贵点头之后,又提疑问,“那要是合作的话,考虑过搁哪没有” “这不才找你探讨吗依我看”高行东说着,站起身来,指着墙上油松镇地形图,继续道,“这几处,这,这,还有这,都可以考虑” 鲁金贵边听边抿嘴,考虑着其间的可行性。 在之后的时间里,鲁问高答,一个多小时很快过去。 “说说你的意见。”高行东再次追问。 鲁金贵回道“听书记这么一说,我也挺心活的,就是一下还消化不了,容我回去好好想想。” “好,好好想想,群策群力智慧高。”高行东说着,再次递过资料,“这个你先拿上看看,可别弄丢了,目前只有这一份。” “好的。”鲁金贵接过资料,离开了书记办公室。 “哈哈,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考虑的。”高行东自言自语着,又过起了笔记本上的条目。 之后的时间里,高行东再没找别人来,还回掉了几个要汇报工作的人,专心研究方案的事,其间晚饭也是吃的非常匆忙。 又忙到晚上九点多,高行东抬起头,伸了两个大懒腰,自言自语着“罗程也快回来了吧” “叮呤呤”,铃声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高行东笑着拿起电话“说曹操曹操就到呀。” “书记什么时候回去的这次会挺长呀。”电话对方正是罗程。 “会期三天半,我又多待了两天。”高行东回过之后,又道,“本来有个事想和你商量,结果你不在,就先跟鲁金贵讲了,现在正好跟你说。” “好的,你说。” “这次开会呢参观了一个林业苗木公司”高行东又兴致勃勃地讲起了心仪的项目。 讲了差不多二十分钟,高行东才停下来,但却没听到对方回音,不禁问道“罗镇长,听清了吗在呢吧” 听筒里传来一声长呼吸,随即才是罗程的声音“书记,我觉得这事还是不能急,必须稳妥才行。” “当然了,这不是小事,急不得,必须了解越清楚越好,为此我才多待了两天。刚才不是说了吗,就为了这事,我不但找朋友打听,还专门向苗木公司的客户做了详细了解,他们的反响都非常好。也因此才二次又去了苗木公司,与他们的销售部门接触,获得了更为详细的资料与合作信息。”稍稍停了一下,高行东又补充道,“当时正赶上你出差了,否则我就直接打电话让你去,咱俩一块再见见他们。” 听到高行东这么讲,罗程又斟酌了一下,才说“我的意思是,项目固然很有前景,可也必须考虑自己的具体情况,要因地制宜。” “因地制宜是必须的,咱们这也正好有这样的条件。我跟你说的那几处就很适合种植,既治理了荒漠化,又增加了收益,两全不,三全其美的事。”高行东耐心地解释着。 “那几处可能不合适。” “那,那可以再选别处呀,镇里这么大,还能没有种树的地方实在不行的话,直接种行道树也可以呀。” “我是说,可能,可能咱们镇就不适合栽种。” “什么”高行东一下子站了起来。 说来说去,全镇都不适合,那怎么可能 尽管已经有些起急,高行东还是耐着性子说“毕竟电话里说不太清楚,还是等你回来具体再说,这个项目确实很有前景,我也不是盲目就选的。” “那书记一定要稳住,千万不要操之过急。”罗程嘱咐道。 我这么大人了,又不是三岁孩子,一遍遍嘱咐干什么 高行东的火气已然上来,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执,而是说了声“先这样”,便直接挂断了。 他怎么会这样呢高行东缓缓靠在椅背上沉思起来。 从这一年多的接触来看,罗程是个比较好接触的人,一直也能摆正位置。尤其近期自己赶上坎,对方也能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水晶代加工的事若不是罗程调查,自己就栽上面了。 正是觉着对罗程看的准,也觉得罗程肯定会积极支持,高行东才毫无顾忌的快速操作的。毕竟这不仅是帮自己,也是为全镇谋发展,而且这政绩罗程也肯定有份,对方没有不支持的道理呀。怎么意见还有分歧了呢难道是理解错了 可刚才罗程虽然没完全挑明,但态度就是不支持,准确地说就是反对,自己没理解错。 他为什么反对呢为什么高行东轻敲着脑壳,很是不解。 对了,他找我干什么没说呀。莫非就是为了这事诶,真是呀,好像他已经提前知道了。我还没跟他说,他怎么 高行东忽的眼前一亮,随即缓缓点头哦,闹了半天是他呀,他怎么 “没想到你挺大岁数还翻话,哼。”高行东冷哼着,拨出了号码。 电话一通,不等对方开口,高行东先行发问“考虑的怎么样了,选哪块合适” “我还,还在考虑。”听筒里是鲁金贵的声音。 “还在考虑考虑到什么时候非得等到别人指示才行”高行东一下子提高了声音。 “书记,我是直性子,嘴笨,不会绕弯,有什么你就直说吧。” “直性子,嘴笨太谦虚了吧。某些人的嘴可不是一般的快呀,转身就能传出几千里的。” “我,可。”鲁金贵支吾了一下,立即高声解释道,“我以为你跟罗镇长已经说过了,这才在考虑的时候和他商量,谁知” “是吗”高行东打断对方,然后直接挂了电话。 长长的嘘了口气,高行东忽的心中生起一股悲凉想我在这里好几年,结果还没一个新手有人缘,真是可悲呀。 与此同时,一个讨厌的声音响在脑中“又没实权,装什么装” “你他娘” “叮呤呤”, 忽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高行东的脏话,他伸手就想挂掉。可是看到来电号码,马上又调整了一下心情,接通了。 “高书记,什么时候方便,我们想去实地考察一下。”手机里语气很礼貌。 “近几天我都在镇里,看你时间。”高行东回复很爽快。 “那就明天,可以吗” “可以。” “谢谢高书记,明天见。” “明天见。” 结束与对方通话,高行东冷冷地自语道“罗程,不是我不等你,是你今天的表现实在太” “叮呤呤”,固定电话又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高行东直接选择了无视,并迅速起身走向里屋。 果然,固话响过两通后,手机又响了。 盯着屏幕上“鲁金贵”三字,高行东直接挂断,同时熄灭灯光,躺到了床上。 第八十七章 这是我的底线 自从那晚呛火后,罗、高二人便进入了冷战状态,谁也不搭理谁,食堂吃饭还错开了时间点。 这倒并非二人记死仇,主要是不知怎样的方式相处,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书记、镇长暂时不碰面可以,手下好多人可就苦了,一时不知如何平衡与二人的关系。最基层的办事人员还好说,主要是中层人员尤其副镇长们难办,近几天最发愁的就是鲁金贵了。 高、罗吵架虽然不关自己,但似乎自己又脱不了干系,谁让自己“告密”呢,可副职有事岂能不向正职汇报就因为这事,鲁金贵自责了好几天,后悔没有耐心等镇长回来。假如顺其自然的话,高、罗大吵很可能避免,自己也不会弄的两面不是人。 不过“告密”一事已然发生,鲁金贵也自忖没有私心,自责几天就过了。现在难办的是书记总找自己,这才是最令他发愁的。 从公来论,自己既是党委委员又是副镇长,标准的党、政双管户,书记、镇长找自己天经地义,自己也不必不自在。 以私来讲,高行东这几年对自己很器重也很尊重,哪晚发飙是唯一一次。而罗程虽与自己相处较短,但却“救”过自己,若不是罗程积极补救水源,自己早已是油松镇罪人。 这么一来,在对高、罗二人时,鲁金贵真的难分亲后,以往这是他坦然面对二人之所在,现在却成了他的愁帽子。 关键现在书记找自己不说党务,而是讲栽种槐树的事,这就太难办了。这完全属于政务,自己没有不向镇长汇报的道理,可已经弄出一个大乱子,难道还要再捅咕一次但不汇报又说不过去呀。就在这种矛盾心理中,鲁金贵还是硬着头皮没跟罗程讲这两次的事。 这不,书记又第三次找自己了,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指示鲁金贵带着忐忑进了书记办公室。 高行东还是冷脸,自那天以来就这样,而且还是上来就说,根本没有任何客套“林氏苗木公司近期还要再次评估,现在马上和林氏对接,在对接过程中必须拿出镇里意见。” 虽然对方只短短一句话,鲁金贵却意识到这事不好接,于是试探地问“书记,主要评估、对接哪些方面,镇里该是什么意见” “这也需要问我”高行东冷声反问。 可不就问你吗你给我分配的任务呀。当然这只是心里话,鲁金贵不能讲出来。 稍稍迟疑之后,鲁金贵叨咕了一句“先对接了再说”,然后又问“书记还有什么事。” “没了。”硬梆梆的甩出两个字,高行东低头看起了桌上文档。 “唉。”暗自叹息一声,鲁金贵出了屋子。 听着屋门关上的声音,高行东抬起头来,神情复杂,隐隐有痛苦与无奈之色。 回到自己屋子后,鲁金贵立即给林氏苗木副总打了电话,询问对接的事。 等到通话结束,鲁金贵眉头迅速拧成疙瘩汇不汇报 能不汇报吗经过短暂权衡,鲁金贵做出决断,起身出了屋子,直奔镇长办公室。 敲门进屋后,鲁金贵却不知怎么开口了,问题是这程序拧着呢。 罗程倒是热情地招呼着“老鲁,坐。有事” “我”鲁金贵支吾着坐下,还是如实地说,“书记刚让我和苗木公司联系了。” “怎么个情况”罗程问道。 没发火,好苗头。 鲁金贵心中稍稍一松,但仍旧谨慎地说“对方副总讲,近期还要派人来镇里,对首批试点筛选敲定。她说只有确定了符合要求的地块,才能继续后面的商谈与合作。” “怎么确定确定几处”罗程再问。 “上次一共看了六处,最终可能确定两三处吧。至于怎么确定” 鲁金贵稍稍迟疑了一下,才又说,“主要是地块具体自然条件,尤其是土壤酸碱度、含盐量、通风、排水、林下经济配套等等,优中选优。” 罗程“哦”了一声,沉吟起来。过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问道“你这不是第一次和对方接触吧” 鲁金贵心中“咯噔”了一下,低着头腼腆地回答“前两天有两次,书记让我打电话,第一次就是建立联系,确定对接人;第二次只是核实了几个数据。” “我知道了。”罗程说了这么一句,便没了下文。 “近两天苗木公司就要来人,我具体怎么做”鲁金贵请示道。 罗程微微一笑“认真对待喽” “怎么个认真法” “我没说清楚吗” 说清楚了吗鲁金贵带着疑惑和忐忑,离开了镇长办公室。 罗程收回目光,长嘘了一口气,翻出“东槐一号”资料看了起来。 上午十点多,童宇来了。 瞟了眼桌上“东槐一号”,童宇说道“已经春融了,还是联系不上沈天娇,度假村既没报改水方案,更没有任何准备举动。怎么办” “你的意见呢”罗程把球踢了回去。 “依据当前状况以及沈天娇的一惯做派,度假村显然不打算改了,按说应该对其严厉制裁。” “说具体的。” “上门贴封条。” “贴封条的目的是什么” “迫使其履行承诺,把地下采水改成自来水呀。” 罗程微微一笑“有度假村的五十万保证金在,基本够改水费用了,这个有据可依。” 童宇略微沉吟了一下,问道“是不上面给你压力了” 罗程点点头“王秘书打过电话,言说稳定压倒一切、补台不拆台。另外,二评也快到了。” 童宇这次没有硬杠,而是说了句“我知道怎么做了”,便离开了镇长办公室。在临出门前,她又特意回头补了一句“有时结果比过程更重要。” 够含蓄的。罗程微微一笑,低头继续研究“东槐一号”。 第二天一早,一个消息传开了,镇里要主导沈宇度假村改水,改水开支就用度假村交的保证金。 对于这个消息,人们半信半疑,看法不一。 沈天娇是上午九点接到的消息,但她可不是通过传言,而是看到了公司转来的传真件。 看过整个内容,沈天娇“啪”的摔下纸张,怒声道“真他娘的可恶。” 又骂了一通,沈天娇再次翻阅了传真件,然后拨出电话。 时间不长,听筒里传出小娟声音“沈董,您看了吗” “刚看完。具体说说。”沈天娇道。 “是这样的。”小娟讲说起来,“今天刚上班,镇里就传来了函件,是旅游办那个女人传的。在我询问下,她说这是童镇长拿的方案,经过了罗镇长认可。放下电话后,我就立即多方打听,从汇集来的信息看,镇里像是要动真格的。” 沈天娇追问“怎么说” “主要基于三点,第一点就是罗程也同意了,童宇还专门给手下传达布置,甚至还有了推进进度计划;第二点就是,镇里已经着手做准备,和水务站也已进行了衔接,看来早就在谋划了;第三点,他们手里拿着咱们的钱,不怕咱们不认帐。”小娟给出理由。 “可咱们的方案中,只有保证金一说,并没有让他们支配的承诺。” “有,只不过是他们在批复中强调的,但咱们接了也就相当于认可了。另外,反正有五十万在手,他们不怕扣不住。” 有这样的表述吗 沈天娇在脑中搜寻一番,又提出疑义“他们这么折腾,就不怕影响高行东高行东就认可” “比起贴封条来,这样温和多了。”稍稍停了一下,小娟又道,“现在罗程和高行东已经势同水火,罗程不会考虑高行东感受,何况童宇本就和他穿一条裤子,高行东即使担心闹腾也没脾气。另外,高行东现在就想着栽树捞政绩,正和罗程抢鲁金贵,也根本顾不上这些。” 真是这样吗我咋感觉不对劲呢沈天娇不免疑惑,沉吟起来。 过了一会儿,还听不到具体指示,小娟请示道“我们怎么办” “绝不改,天王老子也不行。”沈天娇狠狠地说。 “那,我们要阻拦吗到时发生冲突怎么办好像我们也不在理呀。”小娟不免担心。 沈天娇想了想,又说“这么的,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同时密切关注他们的举动,一旦有特殊情况立即汇报。” “好的。” “绝不改自来水,这是我的底线。”狠狠甩下这句话,沈天娇摞了听筒。 真的不考虑二评高行东真的能容忍 沈天娇既疑惑也不安,心情复杂的很。 林氏苗木公司动作的确够快,副总带人又来了。高行东亲自出面接见,鲁金贵、童宇直接现场引领,罗程则因“下乡”而没参与。 这次林氏苗木没有六处都看,而是从中选出四处看过,随即便返回了市里。仅又隔了一天,林氏苗木就传来了地块评定意见。 接完林总电话,高行东略一思考,又拨出了号码。 很快,电话里传来鲁金贵声音“书记。” 正要张口说话,高行东又摞下话机,眉头也皱了起来。 现在已经到了这一步,下步就是谈具体合作,不经过罗程显然不行,毕竟最终合作也要镇府签字的。让鲁金贵传话也不妥,很可能罗程就是不理不睬,前天不是就躲着没见林氏苗木副总吗 打。 高行东一咬牙,拨打了罗程号码。 回铃音响了三四声,传出罗程声音“你好” 哎哟,玩上拒人千里的招数了,过家家呢 高行东暗自冷哼一声,直奔主题“刚才林氏苗木打来电话,说是已经确定了优选地块,他们相中了六块中的” 罗程出声打断“只能选一处,这是我的底线。” “你”高行东稍稍一楞之后正要驳斥,电话里早没了声音,只得咬着牙扣下听筒,“你的底线” 尽管很是不愤小年轻表态,但高行东也明白,对方已经让步了。可林氏苗木明确说的是两块地,两块才更有试种意义,这怎么办 “笃笃”, 听到敲门声,高行东收回思绪,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鲁金贵走进屋子,进门便问“书记找我” “我找你了吗”高行东声音很冲。 “你不是”鲁金贵支吾着拿出手机,想要展示来电号码,但随即又说了句“可能是我弄错了”,便气呼呼地退出了屋子。 看着业已关上的屋门,高行东发出了一声长长地叹息“唉” 第八十八章 功亏一篑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与激烈思想斗争,高行东决定接受罗程意见,先拿一处地块进行试种。这里固然有不得已的妥协,否则罗程不予签字盖章,镇委书记总不能“偷”、“抢”公章吧同时也是力求稳妥之必需。虽说罗程态度极其生硬,高行东很是气愤与恼火,但细想罗程担心也非绝无道理,听人劝吃饱饭。 尽管找到了接受的理由,但高行东还是憋了一肚子火,哪有书记被镇长这么欺负,让尿几股就尿几股的 莫生气,莫生气。 在反复斟酌与自我稳定情绪两天后,高行东给林氏林业苗木公司林总去了电话,言说只拿出一个地块试种。林总很是不解,再次重申了两块试种的意义,并询问其间的原因。 高行东当然不会如实讲说,那样也太智商堪忧了,还嫌丢人不够吗他给出的理由是,镇里很看重这个项目,班子已经完全取得共识,正因为重视才要稳妥,以备二期栽种更科学更合理,这是以后长期全面合作之必需。 既有的初步共识被打破,也与成熟的试种规律相悖,林总见高行东态度坚决,便给出“再考虑考虑”这样的回复。 这一考虑就没音了,三天,五天,一周,半月,林总都没给任何回应,林氏苗木其他人员也再未联系。 高行东这个火大了去了,既火于罗程的横生枝节,也的确口舌生疮肝火旺盛。 就在这两周时间里,二评并终裁的传言愈传愈列,也的确有操作与进展的实际举动,好似很快就要真正进行了。 还是在这两周,除了会上必须坐到一起,高、罗二人没有任何直接交流,即使必须沟通,也是由副职或下属去过话。别扭,都别扭。 怎么办怎么办 别的先放到一边,“东槐一号”必须得有个结果呀,否则还弄个什么劲,就为了起争执难道有病不成 本来为了不被动,也是保持矜持之所需,高行东一直秉持“不主动联系”原则,现在看来原则也得灵活一下了。 万般无奈情况下,高行东决定联系林氏苗木,催问进度。在又一次仔细斟酌了措词、语句后,高行东拿过了电话。 “叮呤呤”,固定电话适时响了。 林总 看到来电号码,高行东又惊又喜。尽量平息了一下情绪,才拿起听筒“你好,林总。” 电话里立时传来林总回应“高书记,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这话还真不好接,承认久等与否都不合适,于是高行东含糊地回了句“不客气。” “高书记,你这原则性太强了,我服了。”感叹之后,林总语气一转,“但一处试点的意义差的太多了。” 什么意思高行东没有接茬,但心中预感不秒。 林总再次转换语气“不过公司确实相中了贵镇做事认真的态度,也对地块比较感兴趣,一处就一处吧。” 这家伙说话大喘气呀。 高行东心中揶揄,情绪却立时好了。 就这样,极短的通话后,林氏林业苗木公司副总次日又到了镇里,具体详谈合作的事。 这次会谈,高行东只做总衔接,具体操作由罗程牵头。罗程没有任何推脱,反而当仁不让的主导起了谈判。谈判很是焦灼,整整历时三天,期间对接了六次,内部磋商更是几十次计。 其实好多合作意向已经沟通过,罗程大多也认可,只是在某些方面又细化了一些,焦灼的点主要就在安全排涝、防涝上。罗程认为这是项目安全保障之必须,但林氏副总却觉得再次突破了既有方案,涉及调整之处会很多,比新做方案的工作量都要大得多。 谈啊谈啊,最终总算达成一致。 在签约之时,林氏副总不无抱怨也不禁佩服地表态“罗镇长太难缠了。”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达成了,高行东心中一块石头才算落地。可在第二天,心中又生起了十五只吊桶,令他忐忑不已,这次是因为二评的事。 二评与一评不同,现场匿名评议,现场公布评议结果。 当高行东赶到现场的时候,只有一名候选人到了,简单打过招呼后,他坐在了指定位置。 看到右侧空位所对应桌签,高行东暗自咬牙真他娘出门没看黄历。什么人安排的位置 就在高行东刚要互调空位桌签时,又有两位候选人进了会议室,径直坐到桌签对应位置。 得,这下没法调了,否则显着自己太小器,也让人小瞧。 “各位来的够早呀,都等着金榜题名呢” 随着话音,小眼尖嘴窄脸的范腾飞走进屋子。 看到桌签时,范腾飞立即夸张地说,“真是缘分不浅,我挨着老高呀。” “宁可不要这种缘分。”高行东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怕什么呀,竞争无处不在,要勇敢面对才行。”范腾飞讥诮着坐到位置上。 高行东“哦”了一声“到底是干群局厉害,副书记讲话都这么有水平,不得了。” “哄”,那三人都笑了。他们既是笑范、高二人见面就掐,更笑高行东对范腾飞的讥讽。 先前是范腾飞上来就夹枪带棒,不曾想老实巴交的高行东说话也这么损。人们都知道,干群局就是闲局,没权没势尽麻烦,副书记就更提不上串了,可高行东却那样说,显然是埋汰人呢。 范腾飞不由气恼,但很快便“嘿嘿”一笑“那是,怎么了,副书记照样和正书记打擂台,还把正书记打的” 不等对方说完,高行东立即打断“是,是,太厉害了,你的意思我明白,是说我们四个都不如你。” “我,这”本来是要挤兑高行东,不曾想却被这个面瓜拉了仇恨,范腾飞一时没有合适语句。 那三人也都是老油条了,焉能听不出高行东祸水东引,但心理使然,还是对范腾飞露出了反感之色。 我冤呀,比窦娥都冤。注意到那三人神情,范腾飞更对高行东恨的牙根痒,便要出言反击。 正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陈副部在前,众议员在后,一行人走进了会议室。 恨恨地收回了目光,范腾飞立即换上满脸笑容,第一个起立鼓掌欢迎。 高行东等四人也跟着站起来,拍着巴掌,笑脸迎候众人。 几十人一同落座,刚刚还空荡荡的屋子立即显着紧凑,气氛也为之一变。 副部长没有寒暄,而是直接进入正题。在由助手宣读了相关规则后,便宣布评议开始。 此次评议按照抽签先后顺序进行,高行东抽到第一个,最后一个是范腾飞,评议选项也在原来好、差基础上增加了中评。 无论任何比赛,第一个出场都最被动,虽然评议与其他比赛有区别,但范腾飞依然这么认为,脸上立即现出讥讽与得意。 第一个就是自己,虽然最终一同公布评议结果,但眼角余光扫到两个议员按键方向时,高行东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俩议员一个选左一个选右,照这个概率的话就是一半一半呀。 除了主持人的简短串场,就是“嘀”、“嘀”的按键音,屋子里的气氛既紧张又诡异。 每个评议加上主持词、汇总差不多五分钟,整个评议下来不到半小时,接下来就是等待宣布。 虽然仅是十多分钟,候评五人却倍受煎熬,既盼望又担心,内心实在忐忑。 “安静,下面宣布评议结果。” 随着陈副部出声,现场顿时彻底安静,反倒显着呼吸声清晰可闻。 “高行东,好评四十一,中评五,差评十四。” 听到这些数据,高行东不由得眉头紧锁,范腾飞却是脸上乐开了花。 高、范二人都清楚,这些数据意味着什么。总共六十名投票议员,好评率最低要求三分之二,四十一票就是刚上线呀,否则立即就出局了,根本无需综合评定。 第二个,第三个,每四个,一个个宣读下来,好评率都在百分之八十五以上,有两人好评率还超过了百分之九十。 范腾飞适时捅了捅高行东,脸上嬉笑尽显,意思不言而喻。 高行东懒得理对方,他现在已经没什么心情了。 “范腾飞,好评四十,中评三,差评十七。” 什么 听到这个评议结果,现场人们反应不一。 范腾飞直接失态出声“怎么可能” 屏幕上适时出现详细匿名投票图标,六十张选票,三种颜色正好对应相应数字。 比老子还低,高行东立即现出报复式的微笑。 “我一评比你高。”范腾飞咬着后槽牙,低声找着面子。 “最终评议分值按三七权重计算,即一评百分之三十,二评百分之七十” 陈副部还在继续做着总结,范腾飞已经在心里骂了娘这么一算的话,老子还有优势吗能不能超过高面瓜呀 五分钟后,陈副部宣布二次评议结束,也就意味着整个评议环节剧终。 综合两次评定,高行东、范腾飞显然成了“难兄难弟”,但却没有任何同病相怜之感,反倒都在为对方道个“该”字。 评议结束,人们都各自返回单位,等着最终整个考核结果。 两次都特低,一次倒数第一,一次倒数第二,高行东心中希望之火小了好多,但火苗并未完全熄灭。毕竟七项考核大类,万一其他项还有优势呢,比如政绩。 三天后,一个电话打来。 看着来电号码,高行东心脏“呯呯”跳的厉害,谜底就要揭开了。 尽量平静了一下心情,高行东拿起电话,热情地说“您好” “高书记,副区考核分值出来了,你排在第三。”手机里是一个平静的声音。 第三不是倒数第一太好了。 高行东不由得心情激动,却也更为忐忑行不行呢 “这次区里一共遴选两人升副区,因此” 得到这样的讲说,高行东心中希望之火“吧嗒”一下灭了。 懵懂的听完,又含糊的应付了两声,高行东压下听筒,软靠在椅背上,长长叹息了一声“唉” “叮呤呤”, 铃声再次响起。 高行东看都不看,而是直接抓起电话“喂。” 听筒里立即响起声音“老高呀,怎么会这样呢知道吗,你和第二名仅差了零点一五分,差之毫厘,功亏一篑呀。若是你的政绩再多一点点,假如槐树种植再多一块的话,指定就” 第八十九章 强硬通牒 争取了这么长时间,到头来除了惹到一身不是,什么也没落下,高行东实在是堵心。所好的是,范腾飞也没升格,否则就那张臭嘴,还不知怎么编排自己呢。 尽管升格之战已经尘埃落定,但与之相关的话题仍旧传播不断,尤其高行东落选更是被赋予了诸多说法。这些说法几乎都与高、罗之争有关,罗程已然被塑成了高行东落选的“罪魁祸首”。 虽说高行东没这么狭隘,却也不禁埋怨和遗憾,埋怨罗程的一根筋,遗憾就差那么一点点。 假如罗程别那么居高临下,自己又何苦与其争吵,又何至于给他人留下口实呢尽管没证据证明此事影响综合评定,但绝对不是自己的加分项。 罗程呀罗程,既然你也认可槐树种植,多一块少一块有何区别,为什么非要坚持只试种一块若不是你横生枝节,早就提前三周实施了,结果哎 按照评定统计规律,“东槐一号”栽种很可能就没纳入政绩统计时限,这不全怪你挡横吗即使正好也算了政绩,可相比于栽种两块肯定大打了折扣呀。 从与林氏苗木合作这项来说,你罗程他娘的绝对影响老子了。就差零点一五分呀,何苦坏老子好事呢,实实的可恨。 “叮呤呤”,铃声响起,打断了高行东思绪。 看到来电显示,高行东本能的要挂断,但他又知道那个“黏惹惹”,于是没好气地接通了“干什么” 手机里传来“嘿嘿”一笑“老高,咋这么大火气,是不姓高的又欺” 高行东毫不客气打断“跟你有什么关系有话就说,有那什么就放。” “老高,你这心中有火也不能乱发呀。”对方嘟囔之后,又换了话题,“听说种槐树的事黄了” “谁他娘的乱放屁。”高行东直接爆了粗口。 对方根本不气恼,而是继续说明“人们都说,你弄这个就是为了政绩,进而升格副区。现在副区也黄了,你还弄个什么劲那不是干为姓罗的抹粉” 高行东马上吼道“小人,全他娘的小人。这又不是狗屁的水晶代加工,老子又不是为了拿回扣,而是为了镇里经济和老百姓。你他娘的知道吗” “这,你,我” 别看刚才还“吧吧”讲道理,现在让高行东这么一截短,对方顿时没了说辞,支吾几声后,才又道,“你就不想着补位,听说要拿下第二的” “奶奶的,成天鬼话连篇。”不等对方说完,高行东骂了句糙话,直接挂断手机。 略一思索,高行东又拿起电话,拨打了鲁金贵号码。 电话一通,不等鲁金贵讲说,高行东直接道“这都一周多了,进度呢东槐一号什么时候种” “书记,一直推进着呢。从签约那天开始,罗镇长就”鲁金贵解释至此,意识到用词有麻烦,马上又更正着,“我就立即着手找村里,具体协商” 就在高行东拿鲁金贵撒气之时,罗程也在生着闷气,但并非由于“东槐一号”种植,也跟高行东无关,而是因为沈宇度假村的沈天娇。 看着罗程好长时间没应声,童宇试探地说“要不我先回去你再好好想想。” 罗程抬起头来,说了话“马上通知其他副职,十点开会。” “开会就这事你要怎么做”童宇有些疑惑。 “到时你就知道了。”罗程淡淡地说。 “哦,好吧,只有十多分钟了。”童宇应答之后,转身出了屋子。 九点五十多,油松镇小会议室,童宇、刘柱、孙兴力三人先后匆匆到场。 “童镇长,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着急”鲁金贵进门便问。 童宇道“应该是沈” “噔噔噔”,脚步声起,打断了童宇的话,四人全都转头望向门口。 人影一闪,在党政办主任陪同下,罗程绷着脸进了屋子。 来在主位坐定,罗程扫了眼现场,直接道“开会。” 人们立时“哗啦哗啦”翻开笔记本。 罗程又看向童宇“童镇长,讲一下沈宇度假村的情况。” “好的。”童宇点头回应后,又重复起刚才在镇长办公室讲说内容,“一直到现在,我至少联系了沈天娇三十次以上,但只打通过一次,那还是没有春融前,之后一次都没打通。近十天我们累计去了四次度假村,但都没见到沈天娇,属下也表示不知其去处。” 见到童宇停下,罗程又提醒道“继续,所有情况都讲出来。” 童宇“哦”了一声,继续讲说“关于用保证金改自来水一事,沈天娇的助理小娟言说,沈天娇专门交待,若是镇里强行这么做,沈宇度假公司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一是到区里、市里甚至基地告状,就告镇里出尔反尔撕毁协议;二是绝不允许自来水接到度假村。” 注意到童宇还没讲透,罗程未再点拨,而是对着其他人说“听到了吧,有何感想有什么疑惑一块探讨探讨。” “太狂了吧,还这告哪告,就不怕他们公司的丑事全都曝光”孙兴力愤愤地说。 童宇稍稍迟疑了一下,回道“小娟说沈天娇讲了,豁出公司不开,也要把某些人告倒。” 听到这样的回复,人们全都看向了罗程。 冲着众人微微一笑,罗程抬手示意“继续探讨。” 鲁金贵“哦”了一声“我就不明白了,他们不是已经递过方案,承诺春融后改自来水,否则用保证金改吗现在怎么又出尔反尔还说什么绝不允许,太能吹了吧” 童宇轻叹一声“唉沈天娇历来没有诚信可言,当初递方案时应该已经安上这个心了,只不过当时确实冬天上冻才给了其钻空子机会。在小娟讲说绝不允许时,咱们的人也专门追问过,小娟倒没直接回复,但意思就是明、暗搞破坏,度假村更会让人专门把守。” “这么说不惜暴力抗法,甚至大打出手呀。” “就是这个意思。” 在鲁、童对话后,刘柱也跟着开腔,人们一同讨论起来。 任由人们探讨了一个小时,罗程轻咳两声,做出总结指示“鉴于沈宇度假村的恶劣行径,我决定,立即查封度假村所有经营区域,并在四十八小时后开始改自来水施工。” 听到罗程这样讲说,人们面面相觑,神情疑惑。 “镇长,那里可住着好多客人呢,这么一封的话,非出乱子不可。”孙兴力很是担心。 罗程道“之前咱们也总是考虑这点,才一而再再而三给她机会,可她不但不知感激、不予配合,反而变本加厉一再爽约,出乱子也怪不得咱们。” “话是这么说,理也是这么个理,可毕竟发生在油松镇地面上,而且还是镇里出手,到时乱了的话镇里肯定脱不了干系。”童宇也表示疑议。 “是呀。” 鲁金贵、刘柱也先后附和,不认同这么干。 一直等大伙吵混了十多分钟,罗程长长嘘了口气“好吧,既然大家都这么讲,看来即使举手表决也肯定通不过。那就这样,再给出二十四小时时间,就从今天中午十二点到明天中午十二点,限住店客人全部离店,到时准点贴封。这是一。” “二、会后,童镇长立即带人到度假村,把二十四小时封村决议传达到位。如果没人接或是拒接,就直接贴到各经营区域,包括度假村院门及所有重要通行处,原则上保证要让所有客人看到。” “三、孙镇长找警所,带上能出警的所有警员,跟着童镇长一起去。一旦度假村阻拦或有其他妨碍行为,立即强制执行,该抓抓该拘拘,不管他是老人还是孩童。假如还弄什么跌皮团的话,照样都抓,而且要和跌皮团每个成员新帐旧帐一块算。” “四、孙镇长牵头,你们几位配合,拿出具体防暴方案,以保障后续改水工程正常进行。如果需要增加警力或民兵,只管跟我讲,我一定全力协调,实在不行可请区警局出面。” “五、童镇长联系镇医院” 一连做了八条安排,罗程又补充道“明天中午十二点,咱们就来个现场办公,我带队,你们也都去,相关部门相关人员全都跟上。” “还有补充吗”象征性征求了一句意见,罗程直接说了“散会”二字,先行离开了会议室。 罗程前脚刚回到办公室,童宇就跟了进去。 “你这样大张旗鼓,就没有退路了。”童宇急着道,“正因为担心被动,我一开始才没把话讲的那么透。” “为什么要留退路”罗程以问代答。 “你好好好,这个先不说。”童宇连连以手示意,“那我问你,我们要不拦着的话,你真让现在立马封门吗” “是呀,那还有假”罗程点头回应,然后话题一转,“这都十一点了,你们该出发了吧” 没好气地甩出“出发”二字,童宇“噔噔噔”地出了屋子。 将近中午十二点,正是度假村餐饮上客之时,两辆越野、两辆警车先后进了沈宇度假村。 四辆汽车来在楼下,一字排开,童宇、孙兴力和一众警员跳下汽车,进了楼里。 已经先行接到门口保安汇报,小娟正和保安队长电话做安排,童宇适时进了屋子。 “这是镇里下的通知,你签收一下。” 在童宇示意下,立即有人递上限期清空告知书。 扫了眼纸张,小娟冷声道“又来这一套,有完没完沈董不在,我们不能随便接收。” “不接是吧”反问之后,童宇转向身旁属下,“到各经营区域去贴。” “你们敢”小娟说着,马上移开电话听筒上手臂,大声道,“现在镇里又要胡乱贴封条,你马上安排保安保护” 还没等小娟说完,电话里已经传来保安队长哭腔“不行呀,人家已经把我看上,手铐、枪都亮出来了,我要” “你”稍稍一停,小娟立即转过头去,才发现童宇等人已经出屋,于是赶忙边追边重新拨打电话。 来在电梯旁,正好轿厢关闭,童宇等人已经乘梯下行,小娟只好重新叫梯。 正这时,手机里传来沈天娇声音“小娟,有事吗” 小娟忙道“沈董,镇里又下通牒了,限二十四小时清空客人,童宇亲自来送告知书。” “不接就完了。”沈天娇说的轻描淡写。 “可她又去各经营区域贴了。” “反了她了,立马让保安集中,实在不行再找跌皮团,换一拨人。” “这次恐怕不行呀,他们太强硬了,警”说话间,另一部电梯到来,小娟立即闪身进了轿厢。 听着手机里变得断断续续地声音,沈天娇不禁狐疑难道高行东真的没戏,不再考虑补位不是说第二名要被拿下吗还是高、罗彻底撕破脸,罗程已经不管不顾了呢 第九十章 沈天娇计诬罗程 电梯停在一楼,通话适时结束,小娟快步奔出轿厢,左右张望。 那边。 搜寻到童宇背影,小娟边追边喊“童镇长,您等等,童镇长。” 童宇当然听到了呼喊,但却没有回头,更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还走得更快了。 “童镇长,童镇长”小娟经过快步疾奔,终于在童宇步下台阶之时追上了。 来不及喘息,小娟陪着笑脸,伸出手去“童镇长,我接。” 童宇冷冷地看向对方,没有应声。 小娟马上进一步说明“童镇长,刚才是我不懂事,您别生气。我现在愿意接收告知单,您给我吧” “你们怎么回事,从上到下都一个德性,什么时候能说话靠谱”童宇毫不客气地训斥道。 “童镇长,我错了,您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只是请您把告知单给我”小娟依旧伸出双手,腰还略微弯了一些。 真他娘的一路货,脸皮厚得没谁了。 瞅着面前谦卑的身影,童宇真是懒得搭理,于是冲着属下一点头“嗯。” 属于会意,直接把告知单递给小娟“签收。在这写上我已接收此单,并完全按照告知单要求去做。” 小娟再没废话,先是接过告知单,随后在另一张同样内容单子上写下那句话,又向着童宇请示“童镇长,还有什么指示” “好好看单子,上面都有。”童宇甩下一句话,带着属下离开了。 望着绝尘而去的汽车,小娟“呸”的啐了一口,随即看着单子内容,向楼里走去。 连着看过两遍,小娟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刚回到办公室坐定,手机就响了。 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保安队长急切的声音“他们走了吧” 小娟大声喝斥“狼追上了,吓成这熊样” 保安队长苦笑着说“狼倒没有,可这些人比狼还凶,进门就拎着手铐,腰里的枪也露出” “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小娟沉声打断,接着质问道,“现在他们是铐着你还是拿枪比着你了” “不是,你听我慢慢说。”保安队长耐心地解释着,“他们今天的确凶,也不像是吓唬,看那样一个不对付就抓人。我见他们那样子,就变相的说有老人和孩子要替家人维权。可他们立即直接强硬回声,不管是谁,只要妨碍执行公务,该抓抓该铐铐,而且咱们公司和当事人还会罪加一等。” “当我刚提了一个地面上赖皮时,人家直接揭了这个赖皮的底,还把另几个人的光荣历史也倒了出来。这几个人都是和咱们有联系的,显然人家早就摸清楚了,到时他们只要一出现,别说给咱们帮忙了,就是他们自个屁股也擦不尽。” 小娟“哦”了一声“是这样啊。” “是呀,绝对是要动真格的。”保安队长附和后,马上又说,“助理,你也知道,我这人根本不怕事。可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是公司能否扛住,我这完全是替公司考虑。” 略一沉吟,小娟说“他们走了吧” “走是走了,可是临走时放话,要我二十四小时在这,每隔一小时就向他们汇报住客清退进度。如果发现汇报有出入或是出现其他情况,立即就会拿我试问,同时对公司采取必要强制手段。”稍稍停顿一下,保安队长又补充,“我怀疑他们还留着人,要不就在附近监视着公司举动。” 小娟说了句“行了,我知道了”,结束了通话。 又翻腾了一通告知单,小娟给沈天娇打去电话“沈董,这次应该是真的” 新的一天开始,罗程准时坐到办公桌后,处理当天的工作。 “笃笃”,敲门声响起。 “进来。”罗程说着,放下手中文档抬起头来。 屋门推开,一个光鲜亮丽的女人走进屋来。 沈天娇上门,既在罗程意料之中,也多少有些意外。 从以往的事项来看,虽然沈天娇一般总躲着不露面,但又随时能够出现,现在情形与之前形势类似,这个女人上门也很正常。可今天这么早就来了,而且竟然没听到任何响动,这就有点费解了。 “怎么样,我更水灵了吧。”注意到罗程扫来的目光,沈天娇原地转了一圈,还做了个自认优雅的动作。 罗程收回目光,冷冷地说“你来干什么” “明知故问,你让我来的呀。”沈天娇说着,径直来在桌前,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我很忙,没时间扯淡。”罗程再次拿起文档,看了起来。 沈天娇笑着说“镇长,我就是想问问,你这二十四小时通牒是真是假” 罗程不予理会,根本就不打算搭茬。 沈天娇却自顾自地唠叨着“至于吗,动不动就张牙舞爪的,还要亲自带队上门即使真有什么举动,你也应该是坐阵指挥才对,也不应该直接冲锋在前呀。” “看着就跟真事似的,不但让童宇他们上门贴封条,还让警员把我们的人那样吓唬,怎么看都像干打雷。” “其实也不是我说闲话,童宇仗着和你的关系,每每到度假村都是吆五喝六咋咋呼呼,完全就是以镇长夫人自居。” 本来想以这样的话刺激罗程,可对方根本没有说话的意思,于是沈天娇又换了语气和说辞“镇长,你就说句话呗,咱们商量商量好不好” “你是不还担心我说话不说话那得看什么事,看怎么说了。” “镇长,你就说句话呗,好不好” 见到对方仍然无动于衷,沈天娇伸出手臂,抓住了对方胳膊“镇长,说说话嘛,好嘛” 尽管让沈天娇摇晃个不停,可罗程照样不躲不闪,照样低头看文档,依旧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镇长,你就这么心硬小程,咱俩好好谈谈吧,好嘛” 说话间,沈天娇又加大了摇晃力度,声音也更黏糊。 “吧嗒”, “哗”, “啊,我的衣服。” 随着声响,沈天娇惊呼一声,飞身直奔套间。 这次罗程不能装着没看见了,否则桌上文档非得全遭殃不可。 发现墨水瓶已然躺在桌上,黑色的汁液正缓缓流淌,罗程猛的推开文档,先是一沓纸巾挡在墨流前端,随即抹布直接盖了上去,然后又是纸巾扫尾。三下五去二,在墨汁还未接触到纸张时,墨迹已然清除干净,墨水瓶也已到了废纸篓中。 “哎呀”, “哎哟”, “啊,疼死我了。哎哟” 忽的,尖厉女声传了出来。 罗程稍稍一楞,快步进了里屋。 “唿”的一声,一个温软的身子扑来,径直把罗程带倒在床。 “沈天娇,你这是干什么”罗程没有慌乱,而是扳着对方手臂,冷冷地说。 沈天娇双手紧紧箍着罗程脖项,眼神迷离,语气急促“罗程,来嘛,你不是早就等这一天了吗” “你有病吧松开。”罗程冷声喝斥着,一边掰着对方手臂,一边坐了起来。 “轻点,轻点嘛。”沈天娇着,双手依旧紧紧攀着对方,顺势坐直了身子。同时身上外套却滑落在床上,露出光洁的胳膊和后背。 “松开。”罗程再掰对方手臂,瞪起了眼,“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罗程,别让我改自来水了,好不好”沈天娇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 罗程“嗤笑”道“想什么呢白日做梦。” “好啊,你”沈天娇话到半截,忽然全身晃动,喊嚷起来,“放开,你想干什么,罗程你这个畜” “真他娘有病。”罗程稍稍一使力,挣脱对方双臂,猛的站了起来,“滚开。” “站住。”沈天娇厉声叫住罗程,声音异常森冷,“咱俩好好说道说道。” 罗程收回门上右手,回头“哦”了一声“有什么好说的” 沈天娇道“我问你,这次又闹的那么凶,是不专为吓唬我,跟对付王铂龙一个套路呀” “我不会吓唬任何人,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罗程回应着。 “哼,这么说要对度假村下杀手喽”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是你们自找的。” “照你这个意思,今天中午十二点直接贴封条” “单子上没写清楚吗” “做人留条线,以后好见面。予人方便,于己方便。” “老说这有意思吗”罗程冷声说过,再次抓上门把手。 “罗程,回头看看,那是什么”沈天娇面带讥诮,点首示意着。 罗程顺着示意看去,盯住了电视柜上那个粉色小挎包“什么意思” “看到包上小孔了吗”沈天娇笑了。 “有录像这么说,你是故意整景害我,来时就策划好喽”罗程狠声问道。 沈天娇笑意更浓,但语句却透着威胁与得意“其实也不能说是害谁,不过是不得已之法罢了。只要你不再追着我们改自来水,再把该退的钱退了,继续执行原合同条款,我就不会把这东西公之于众。当然只要退了保证金即可,罚款和补贴我们认了,这够意思了吧” “想的美。你真有病吧”罗程说着,拉门走出了屋子。 “我告诉你,只要我把这东西往上面一捅,你会是什么结局还镇长呢,到时连饭碗都保不住。只要我死咬着不放,你指定还得到监狱里关几年。”沈天娇猛起身拎起挎包,追到外屋,把挎包掷到了桌上。 “是吗有这么厉害你这可是陷害人,假的真不了。”罗程说着,右手伸向挎包。 沈天娇并没阻止,而是“咯咯”一笑“害怕了吧想毁坏随便。反正我这都是智能联网的,适时画面早已同步传到我的电脑后台了。在传给有关部门之前,我准备先给童宇发一份,看看你的小相好会是什么反应。” “随便,假的真不了。”罗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沈天娇先是一楞,随即冷声道“别以为我不敢,信不信现在我就给她发。” “真的吗”罗程声音忽的发颤,身体也抖动的厉害。 哈哈,体如筛糠,怂了吧。看着罗程的熊样,沈天娇“咯咯咯”狂笑起来。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九十一章 机关算尽,再下保证 “当然是真的,我现在可要给她”沈天娇正要继续得瑟吓唬,却忽觉对方神情不对,分明是狼外婆戏弄小白兔呀,不禁疑惑地放下手机什么情况 “唉,真是机关算尽呀。也罢,那就连这个一起发了。”罗程说话间,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小物件,“我这可比你的全面,有声有影。” 罗程话音刚落,电脑屏幕一闪,音箱传出了声音 “沈天娇,你这是干什么” “罗程,来嘛,你不是早就等这一天了吗” “你有病吧松开。” 听到这里,沈天娇急道“你那么早就录了” “比那还早。再看看你后面的表演。”罗程说着,点了几下鼠标。 电脑上画面和声音快进到了后半段 “有录像这么说,你是故意整景害我,来时就策划好喽” “其实也不能说是害谁,不过是不得已之法罢了。只要你不再追着我们改自来水,再把该退的钱退了,继续执行原合同条款,我就不会把这东西公之于众” 沈天娇连连摇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呀今天我可是突然袭击,你怎么能提前做准备不明白,实在不明白。” 罗程停止播放,笑呵呵地说“沈天娇,俗话说为人莫做亏心事,半夜叫门心不惊。就你这样的人,出尔反尔、言行乖张、不择手段,别说是我防着了,恐怕大多数人都得防着。” “今天从你进门便漏洞百出,可你却还自得不已,真是可笑。你自以为换了软底鞋,便可神不知鬼不觉,打我个措手不及可这太反常了。以往每次来这,你都踩着恨天高,老远就能听到咔咔咔的。事出反常必为妖呀,何况你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我岂能不防” “再说墨水瓶,离着你那么远,位置也很显眼,你肯定能看见,应该尽量躲着才对,可你偏偏就碰倒了,这正常吗而且我明显注意到,你专门用眼角瞅了两次墨水瓶位置,胳膊也是忽然找上去的。” “如果说急匆匆进洗手间不慎摔倒还说的过去,可你在里面一分多钟了,才忽然嚷嚷着好像摔倒了,听着就假呀。另外,听声音你根本就没进洗手间,一直就在卧室,卧室有那么滑吗,会突然滑倒吗” “等我好心去看你有无危险时,你最起码应该假装再疼一会儿才对,可你直接来了那么一手,上来便说那种不要脸的话,正常吗之后更是反咬、摊牌、自鸣得意,这就更没什么难辨别的了吧” “你,我”沈天娇眼珠连转,忽然又抛出一句,“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用意,为什么还被我抱住,还不快些挣脱,分明是想占我便宜,是典型的得了便宜买乖。 “呸。”罗程狠狠地啐了一口,“都他娘的到这地步了,还想着反咬一口,什么玩意。以后少他娘的来这套,丢人现眼。滚。” “罗程,我”沈天娇眼中几欲喷出火来,狠狠地瞪了一眼,拎起桌上挎包,脚步踉跄地出了屋子。 来在楼道中,沈天娇忽的收住步子,挎包挡在腹前墨渍上,扭动腰身款款地走去。 “真他娘的奇葩。”罗程可笑地摇着头,来在窗前,望着楼下那辆红色轿车。 不多时,那个可恶的女人迈着模步,出现在罗程视线中。 “绝对奇葩。”罗程冲着那个身影竖起了右手大拇指。 上午十点多,童宇来了,进门便吸着鼻子。 注意到对方的样子,罗程暗道了声“疏忽”,率先开口“有事” 童宇又吸了两下鼻子,才“哦”了一声“几点出发贴封条” “十一点吧,你和老孙碰一下时间。”罗程回道。 “刚从老孙那里来,我们几个时间都行,就看你。”童宇说着话,已经到了套门近前,又连着吸了几下鼻子,“什么味” 罗程急忙喊住对方“我在这呢,往哪” “笃笃”,敲门声起,打断了罗程的话,童宇也快步退到了沙发旁。 “进来”, 随着罗程话音,屋门打开,一个年轻女子走进屋子。 “你来干什么”童宇狐疑又警觉地问。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天娇的助理小娟。小娟微微一笑“童镇长也在呀。” 说话间,小娟到了办公桌近前,递上了手中文档“镇长,给您” 什么东西 罗程扫了一眼文档,然后抬手示意“找童镇长。” 小娟立即转到童宇近前“童镇长,给您” 童宇很不屑地接过纸张,扫到标题后马上道“又是保证保证对你们来说有用吗,闹着玩呢吧” “童镇长,您仔细看看,这个保证和以往不一样,这个肯定算数。”小娟赶忙解释着。 “算数”童宇疑惑着,念叨起了纸上关键内容,“恳请贵镇不要封店,我公司立即遵照镇里要求改自来水。现在我们马上就联系水务站,另转过五十万做为改水费用,之前五十万保证金算做提前缴纳水费,逐月扣除。” 读到这里,童宇举着文档,“嗤笑”道“又是空头支票,哄一时是一时,推一天是一天呗” “这次绝对是真的,也许财务该收到钱了,不信你问问。”小娟继续解释。 “是吗这可马上就会漏底的。”童宇玩味地取出手机,打了出去。 电话一通,对方声音立即传来“童镇长,正准备向您汇报呢,帐上刚转入五十万元,查到是沈宇度假村转的。怎么回事呀” “真的转了五十万好好核对核对。”童宇很是惊讶。 对方给出肯定回复“没错,查了,电子帐单这么显示的,问银行也说沈宇度假村半小时前刚办过转帐。这是什么款项,怎么入帐” “怎么入下来再说吧。”童宇直接挂了电话。 知道罗程已经听到了,但童宇还是复述道“刚才财务说,镇里帐上转入”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打断了童宇的话。 看到来电显示,罗程拿起听筒“你好我是罗程。” 手机里传出男声“镇长,沈宇度假村副总刚刚联系,要和站里商谈改自来水的事。副总是上周刚到的,不是以前的姜碎嘴。到底这事是镇里主持,还是企业牵头呢” “等我电话吧。”罗程给出回复,结束通话。 小娟立即请示道“镇长,您看我们这都说到做到了,就请答应我们的请求吧。” 罗程绷着脸,一副公事公办口吻“跟主管镇长汇报。” “跟我来吧。”童宇说完,转身走去。 “谢谢镇长”小娟谢过,跟着出了屋子。 这回是真的吧,钱可是又到了。 罗程靠在椅背上,惬意地拢了拢头发。 忽然,罗程就好似遭电击般跳了起来,一溜烟地进了里屋。 “吱扭”, “吱扭”, 罗程连着打开了两个窗扇。随即又转身哈腰,盯着床单又看又嗅,最后直接掀起床单团在一起。 正这时,外屋门响动,跟着响起童宇声音“镇长,镇长,你在哪” 罗程一惊,一边答着“上厕所”,一边冲进卫生间。 “那,那怎么不关严门”童宇说话间,已经到了套间近前。 “人有三急嘛。”套间门大开,罗程走了出来。 “去就去呗,急赤白脸的干什么”童宇叨咕着,眼神狐疑地瞅去。 “咣当”一声关上套间门,罗程走向桌后“不是让你听她汇报去了吗” “汇报好说,事实也清楚,关键是下一步怎么办”童宇说到这里,又补充道,“我这是把她闪到屋里,先来向你请示的。” 罗程摆着手“先去核实好了,彻底弄准确再说。” 童宇“哦”了一声,马上又说“以前死活不露面,电话打死不接。等咱们上门一贴封条,马上递来保证,还又转了五十万,沈天娇到底玩的哪一出真被你吓住了,她有那么胆小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难道她有病不成” “就是有病。快去吧。”罗程急急地摆手道。 “好吧。”童宇应答着,一步三回头的瞟着套间门,出了屋子。 “女人怎么都这样,正常的少。”罗程叨咕着,靠在了椅背上,想着事情。 一个小时后,经过再次银行现场查帐,五十万元准确无误,而且明确标注着“沈宇度假公司改自来水费用”。另外,水务站站长也再次汇报,沈宇度假村副总已经到了,要谈改装自来水事宜。 虽说昨天下了最后通牒,但现在沈宇度假村拿出了坦诚的态度和举措,镇里也不便再坚持之前的决定。经过童宇等四位副镇长协商,达成一致意见认可度假村的态度,不再张贴封条。 在听过副职们的汇报以后,罗程也未表示异议,只是提醒各位继续密切督促和关注,以防再有反复或其他不可测情况出现。 中午十二点多,住客们没见到镇里来贴封条,也观察到度假村仍然经营如常,这才相信了度假村给出的解释那就是个谣言,不足为信。 第九十二章 苗小松畏罪潜逃 沈天娇总算说话算数一次,公司副总仅用两日就与水务站签订了改水协议,又过了一天便正式开工。 做为镇里大企业,做为全镇出名的游乐景点,更做为最难缠的公司,“度假村终于改水”成为全镇大新闻,村民们也奔走相告。 也无怪村民们兴奋,截止到现在,污染源该清的清掉,漏洞该堵的堵住,全民节水意识也普遍增强,接下来就是水土丰美、风调雨顺了。 几日观察下来,整个改水工程进展顺利,罗程也很是高兴。只是沈天娇的做派实在令人费解,大概是脑袋缺根筋吧,否则实在解释不通。 “东槐一号”也已进入实际栽种阶段,一边修渠防旱抗涝,一边截干栽种。 开种后虽然罗程仅去了现场两次,但从苗木公司对截干高度的严苛要求和对栽种细则的精细管理来看,罗程也为林氏苗木暗暗点头的确是一家正规公司。 做为主管农林的副镇长,鲁金贵全程现场跟进槐树栽种,这又令罗程省心不少。唯一让罗程不放心的,就是整个地块性质改变可能对抗涝产生影响。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多加提防尽量改善,否则“东槐一号”项目就彻底黄了,当时可是高行东竞争副区关键之时。 有鲁金贵负责“东槐一号”种植,罗程更多精力投入到作物耕种上。虽然去年整个收成不错,但也有可供整改之处,大意不得。于是他早出晚归,连着好多天往返于镇、村之间。 这天晚上九点,天色早已大黑,罗程才回到镇里。 先行简单洗漱了一下,罗程翻出方便食品,准备就这么对付了。 恰这时,童宇敲门进来,直接递上打包袋“吃这个吧,那个哪有营养” “什么呀,还热乎着呢。”罗程呲牙笑着,接过袋子,取出餐盒,“哇,牛肉馅饺子,西芹香肝,还有凉菜。总麻烦你带饭菜怎么好意思,谢谢啊” “别光嘴上说,哪天好好大馆子请我搓一顿。”童宇说着,已经取出柜中开口白酒,倒了半口杯,“喝点儿吧。” “饺子就酒,越喝越有。你不来一杯”罗程举着酒杯,比划了一下。 “都咽唾沫了,还有心思白话,快吃吧。”童宇往前推了推餐盒,坐到一旁沙发上,顺手翻起了茶几上报纸。 “好吃,香。” 罗程“吧嗒”一口菜,“吱溜”一口酒,“啊呜”一口饺子,吃的有滋有味,好不快活。 “咯咯咯”,童宇忽然笑了起来。 “太饿了,也实在香。”罗程“嘿嘿”一笑,嘴里却没停下。 “跟你没关系,吃你的。”童宇挥挥手,又“咯咯咯”地笑着。 罗程不再搭茬,继续起了饺子就酒。 历时二十分钟,罗程酒足饭饱,连着打了两个饱嗝,很是惬意。 童宇起身到了桌前,收拾餐余,调侃着“哎呀,倒不浪费,要是餐盒用糯米材质就更好了。” “哈,哈。”罗程连打了两个哈欠,“不到十点倒困了。” “哼,吃饱喝足就开始撵人。”童宇冷哼之后,忽的快步到了沙发旁,取过带来的文件,“哎呀,差点忘了正事,你看看。” “什么呀”罗程伸手接过,念叨着纸上内容,“关于污改先进企业税收返还” 浏览完整个文件,罗程忽的想到一件事“按照文件所说,多半年前基地财税署已经着手酝酿,这时间是不挺巧的” “巧怎么巧了提前两三年酝酿也正常呀。”童宇不明所以。 “那时候正好是曹优来镇里。”罗程继续点拨。 童宇长长地“哦”了一声,缓缓点头“这反而解释通了,否则曹优不应该那么痛快就配合的,毕竟上千万投入呀。这下好了,营业税返还百分之三十,几年就赚回来了。以造纸厂的污改举措,评定污控整改先进企业绝对没问题的,本来他们已经有环保、企管多部门的评定了,这次只需财税局再认定一下即可。曹优嗅觉真够灵敏的。” 罗程接话道“曹优岂止嗅觉灵敏呀,而是能量和手段相当了得。这几年一直就传言财税改革,你我也都听说了,但却没有较细化的消息,更没具体到污控整改税政优惠,而曹优却准确的先知了。” “是呀,这个曹优不简单呐。当时不但配合了污控整改,还专门主动捐了二十万环保资金,既支持了镇里工作,赢得了全镇民众赞许,也在全镇乃至全区留下了良好印象。现在马上又要享受税收优惠,还会得到各界进一步认可,无形中又做了一拨免费大广告呀。”童宇跟着感叹不已。 “噔噔噔”, 听到忽然响起的脚步声,罗程、童宇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到了门外才停下。 “笃笃”,敲门声跟着响起。 “谁”罗程警惕地追问了一句。 “罗镇长还没休息呢”随着话音,一名中年男子走进屋子,却又忽的楞住,目光落在童宇身上。 “老雷呀,我当是谁呢,快坐快坐。童镇长是给我送饺子的,不,送文件的。”罗程一边招呼,一边做着解释。 “跟你单独说件事。”雷捷收回目光,快步走向罗程。 此时童宇也反应过来,说了声“你们聊”,快步出了屋子。 来在桌前,雷捷指着屋门方向,笑意满脸“这就过上了这么开放” “瞎说什么”罗程摆手打断,马上又道,“大半夜的来,不是专为扯淡吧” 雷捷神色一整“我来办个案子,就是你被卡车和越野截杀那次。种种迹象表明,苗小松涉案,现在我们要抓他。” 罗程“哦”了一声,这既在意料之中,也出乎意料。他早已发现苗小松有内外勾结嫌疑,出卖自己的行动信息,之所以没揭穿其实是在等合适机会。但没想到的是,这家伙竟然如此可恶,竟然参与了这种事。 雷捷看出了罗程的疑惑,又道“目前仅发现他与案子有关联,但究竟是主动参与还是无知涉案不得而知,先逮住他再说。他在哪,带我们去。” “好,跟我来。”罗程说着,迈步走去,随即又不禁疑惑,“大半夜有人来,门卫也没个动静。” “看到我们上门,门卫敢拦吗再说了,我们也没给他打电话的机会。”雷捷说着,跟出了屋子。 “噔噔噔”, 罗程在前,雷捷在后,楼梯处又有待命警员跟上,一行众人到了顶楼,随即放轻了脚步。 在罗程指引下,雷捷带警员到了北侧西数第二间房门外。 “咔吧”, 在警员手持小铁丝操作下,屋门快速应声而开,一众人等冲进屋子。 没听到意向中的“抱头”、“蹲下”等喊喝,也没有抓捕时应有的响动。罗程迟一步进到屋子,发现屋里没有人,床铺都很整齐,窗户也关的严严的。 警员仍在勘查现场,雷捷却看向罗程。 罗程指了指床铺,说“这间宿舍一共两人,左边是皮卡司机,家在本地,晚上一般都回家,主要是午休和值班在这。右边这床是苗小松的,家不在这,平时都住宿舍。” 此时警员已经搜了一通,纷纷用摇头向雷捷复命。 “那么他现在去哪了”雷捷追问道。 罗程没有立即回复,而是取出手机拨打了号码。 很快,鲁金贵声音传出“镇长,有事” “近两天你的人都在吗”罗程道。 “我的林业股小赵、小陈都在,农业办”手机里叨咕了几声,鲁金贵才又道,“好像今天没见苗小松,怎么啦要不我问问小徐” “先不用了。”罗程挂了电话,对雷捷说了声“走”。 雷捷没搭话,带着警员一起跟了出去。 “噔噔噔”, 罗程带着众人下楼而去。 在下楼过程中,雷捷向罗程询问到了苗小松大址家庭住址,并用电话做了相关安排。 来在一楼农业办,罗程抬手敲门。 “笃笃”, “谁”屋里传出询问。 罗程道“徐主任,我。” “是镇长呀,等等啊。”随着话音,悉悉索索地穿衣声响起,很快便是“吧嗒吧嗒”穿拖鞋走路声。 “镇长请” 屋门应声而开,农业办徐主任怔在门口。 “徐主任别紧张,找你就是问苗小松去哪了。”说话间,罗程带众人进了屋子。 徐主任神情一松,回道“昨天中午他说家里有事,需要回去一趟,还说不误后天班,就是不误明天的班。我还以为他晚上回来了,没在吗” “你知道他在这里常去哪”雷捷开了口。 徐主任知道对方身份,不禁说话谨慎也紧张“不,不清楚,我俩除了工作时间,私下交往不多,平时也不住一块,我住农业办。这几天我又几乎天天跟着鲁镇长上山,有时也跟镇长去村里,更不知道他晚上的活动。” “别紧张,好好想想,你这是帮我们,也是帮镇里。”雷捷有了笑模样,说话也很和气。 “嗯,我想想”徐主任迟疑了一会儿,才又说,“好像他爱去一个麻将馆,还有就是杆硬台球厅。” “带我们去一下,好不好” 尽管雷捷是商量语气,尽管徐主任并不乐意,但却不敢有任何推脱,而是答了声“好的”,随即穿好外套、鞋子,随着众人离开屋子,并和罗程上了雷捷的汽车。 “嘀嘀”, 随着雷捷按动汽车喇叭,大门应声而开,三辆警车鱼贯而出。 在经过大门时,罗程注意到,门卫室除了看门人,还有两名警员,开门遥控器也是警员按的。 根据徐主任指引,越野警车右转进了镇子,不多时便经过了“硬杆台球厅”。台球厅屋门紧锁,漆黑一片,显然没人在。 汽车继续前行,转过一条大巷子,停在一家“棋牌室”外。 “外面来了一群警” 还没等胖老板说完,雷捷已经带人进了屋子。 来不及收走麻将桌上的钱,更不敢继续摆城墙,十多号人或坐或站神情紧张地注视着来人。 快速扫过屋内诸人,又里外屋转了一圈,雷捷转身看向徐主任。 徐主任轻轻摇了摇头。 “谁是老板。”雷捷黑着脸问。 “警,警长,局长,我是。”白胖中年男子到了近前,满脸陪笑,“都是乡里乡亲,小玩,娱乐。” 雷捷翻着眼皮,“哼”了一声“娱乐你不打人们贯钱,免费玩” “这,收收个电费、茶水钱。”胖子笑意更浓,递上了香烟。 雷捷来在麻将桌前,“啪”的一声打开抽屉,转头冲着胖子“面额五百的、二百的、一百的,一大沓子,这是小玩这个也是,还有这个。” 说话间,两张桌子,八个抽屉全都打开。 “这警您里屋说,里屋说。”胖子转着眼珠,话里有话。 雷捷皱眉道“就在这,让其他人都到院里去,那个小孩不用出屋。” “好,好,大家” 不等胖子说完,人们已经快步出了屋子。其实早就想离开现场了,只不过还得在院里待着,警员把着大门呢。 “就这赌注,你这一年下来挣海了吧”雷捷说着,忽的瞪起了眼。 胖子不由心头一惊,但还是笑脸回应“总,总共就两桌,大多时候也就一桌人,有时好多天没人来,也就进,还是进里屋说吧。” “少来这一套,我问你,今天散了几场,有没有中途走的” “没,没有走的,总共就这些,这还是好不容易串起的局,好多人都是看热闹的。” “到底有没有” “没,真没中间走的。” “那我再问你,除了今天这些,平时常来的还有什么人,说出人名来。” 听到此时,胖子已经吧咂出味来看来不是抓赌的呀。可也不禁疑惑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说呀,别动鬼心眼。”雷捷催促道。 “说,我说。常来的还有粮库的小候、菜店的小马”胖子叨叨咕咕地说了几个含糊的人。 “等等。”雷捷抬手打断,“你这又是候,又是马牛羊的,听着就像编的。就没有公务人员说出名字来。” “公务,公务人”胖子下意识看了看罗程,才又支吾道,“苗主任苗小松,不,不是什么主任,就是个临时工。” 雷捷马上追问“今天没来吗还是中途走了” 胖子回复“没来,从昨个就没来。今儿个刚开始没串够桌,还有人给他打电话了,也没打通。” “知道他去哪了吗” “不知道,没听他说过。” 正这时,雷捷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雷捷叫上罗程进了里屋,关上屋门接通电话。 手机里立即传来声音“苗小松家就是区粮食局家属院,他没在家。据他父母讲,昨天到现在就没回去,已经两周没回家了。看他父母说话那样式,不像是在撒谎。” 罗程也听到了电话里声音,不禁暗道畏罪潜逃了。 第九十三章 老娘磕死你 镇子就是小,几乎一夜工夫,“苗小松畏罪潜逃”的消息就传开了。 罗程不会散布此事,徐主任应该也不会讲,可这消息还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 听到这样的消息,有人疑惑,有人惊愕,有人担心,有人偷笑。 罗程也注意着各方反应,但更关心的是苗小松去了哪,为什么逃跑,还要干什么。 可是十多天过去了,即使有雷捷亲自牵头,区局大力侦办,镇警所也全力配合,但却没有苗小松的行踪信息。唯一算做线索的,就是苗小松离开镇里后,先是开车奔向区城方向,随后却在入城前左转进了山区。自从车辆和个人进入监控盲区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尽管“苗小松畏罪潜逃”没有官宣,但多日未归却是事实,而且也确实联系不上苗小松,于是油松镇从上到下加强了戒备。种种迹象表明,这家伙一定是犯事了,现在既要防着此人突然出现,更要防着他实施破坏。 相比其他人,罗程又多加了一成小心。既然以前苗小松都能卷入截杀一事,现在更可能对自己不利了,小心无大错。小心归小心,可罗程一点都不怕,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只是由村返镇尽量赶在了天黑前。 这天刚上班,罗程正准备去“东槐一号”栽种现场,手机却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罗程略一迟疑,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你好” “是罗程吗”对方问道。 “我是罗程。你是听着声音挺熟。” “我是大熊,老同学。” 罗程“呀”了一声“老同学,你在哪,好几年都没个信呀。” “我现在基地工作,这些年也没你信。”对方说到这里,忽的话题一转,“你现在是不在镇里上班” 罗程点头回应“是,新新市金峻岭区油松镇代镇长。” “镇里是不有一个沈宇度假有限公司” “没错,有一个。你怎么想起问这事” 对方声音立时低了下来“老同学,沈宇度假有限公司把你告了。告你撕毁合同,打压企业,还有反正说的很多,说的非常恶劣,势有拉你下马的意思。之所以跟你讲,就是希望你早点把事压下来,至少也能早做准备,省得到时被动。” “恶人先告状呀。”罗程嘴里念叨着,大脑中也不禁起疑。 对方又道“正因为对你了解,才觉得你不可能那么做。可你不要忘了贼咬一口入骨三分,即使最终完全清白,也难保在此期间受影响呀。别的先不说,假如因此暂停职或调离,到时也许就没合适位置了。如果此事拖个一两年,你的整个运途很可能也会受到影响,他们告你应该也是吃准了这点。” 听这语气和意思,咋感觉为沈天娇代言呢罗程狐疑更甚,转动脑筋想着措辞。 “怎么没动静了没听明白还是不信”对方稍稍停了一下,才又声音更低地说,“这么的吧,一时也说不清,我把主要内容发给你,看后马上删掉。我这已经违反规定了,希望你妥善处理,既能尽快去除麻烦,也不要激化矛盾,更不得对外宣讲。” 尽管疑虑仍在,但罗程还是马上表态“谢谢老同学,太麻烦了,绝不给你添麻烦。” “电邮号发给我。” “与手机同号。” “争取想办法让他们主动撤卷,时间可不多了,最多只有一周时间。我是今天出差回来才看见,其实这东西已经传来了一周多,若是再晚回来几天,这东西也该转出去了。一旦转到其他部门,就进入了正式程序,想撤也撤不成。”对方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罗程抓着手机,眉头微微皱起,自言自语着“这时机可有点巧呀。” 又自沉吟一会儿,罗程立时打开电脑,进入电邮界面。 一份新邮件适时跳出,罗程直接点开。 “东域基地廉政署我是新新市金峻岭区沈宇度假有限公司” 看着邮件内容,罗程不由得气冲牛斗。 这是狗屁的“情况反映”,完全就是不折不扣的扣屎盆子。 在这份邮件中,共列举出罗程十六项大罪状,既有所谓的破坏撕毁合同条款、强力打压度假村,还写了当初财政局所谓的“拿回扣”,自然也包括打击同僚等等。这些内容虽然不属实,但最起码还有些枝叶或传言,正好凑成了前八条罪状。后八条那就完全是无中生有凭空杜撰了,什么“与女副职明铺夜盖”,什么跟“女村长野外苟合”,什么“下属金钱、女人一齐奉送”等等,全是胡说八道、肆意抹黑。 假如这十六条拿到会议上,指定最次也是个“停职查办”,直接撤职的可能也很大。 “沈天娇呀沈天娇,好一条毒蛇,我把你姥姥的” 罗程骂到半截,又再次紧紧地盯着邮件,重点看了好几处部位。随后打开“廉政署官网”,认真比对着几处关键点,还有一些函件的格式。再之后换到搜索界面,同时输入“熊兴园”、“东域基地廉政署”字样,然后点开搜索到的条目。 一项项的核对、查证、复核,最后罗程得出结论没错,同学老熊就是在廉政署工作,老熊转来的邮件格式也完全相符。 做出这样的判断后,罗程先自松了一口气,看来老同学身份是真,也讲的完全是实情,与自己杜撰的“毕诚信”、“胸怀寰宇商贸”根本不是一回事。 真是庆幸呀,若不是老同学主管这事,若不是老同学签转前留意了内容,若不是上面有自己个人信息和联系方式,这东西已经转入正常程序了。 那么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如何让沈天娇主动撤消告状。她会吗难呀。 沈天娇可不是省油的灯,关键还有些疯癫,那家伙就是个混不吝,要让她乖乖撤状可没那么容易。 怎么办呢 软办法难道还求她不成能这么做吗她会吃这套吗 硬杠这可容易彻底翻脸,一发不可收拾呀。又如何硬杠呢 这么琢磨下来,还去个屁的栽种基地,一直到中午也没个头绪。 罗程午休也没睡着,刚两点就起了床,出屋叫上司机一同下楼。 “镇长,去哪”司机一边启动汽车,一边询问着。 “看看改水到什么程度了。”罗程说着,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司机“哦”了一声,汽车冲出了院子。 沿途停了几次,罗程下车看了几个点,多耗去了二三十分钟,一个小时后,汽车到了沈宇度假村外。 看到罗程下车,水务所周所迎上前去“镇长好” “周所辛苦,进展还顺利吧”罗程伸出右手,热情打着招呼。 与镇长握过手,周所回复“比较顺利。沿线基础数据已经核对准确,管线走向也已确定,现正进行地面破除工作。” 罗程点着头说“不错,很好。” “诶,这外边都开始挖了,里边不挖不可能走明管吧”罗程随意地指着院里。 高所回道“肯定不会走明管,一样要挖沟埋暗管。只是可能要晚几天,他们说是内部管线也要顺便整一整,确定方案后就正式开挖。” 罗程“哦”了一声,又问“方案什么时候能确定,不会影响整个进度吧” “按说应该快,刚签约那会就说过这事,当时说的是三周多,现在也基本到了,我再追” “哟,镇长来了呀。”一个女声响起,打断了周所的话。 罗程转过头去“是沈董呀。” 沈天娇又上前两步,满脸笑意“镇长进去坐吧,指导指导工作。” 罗程未置可否,而是又说起了工程的事“之前声明三周破土挖沟,现在已经二十多天了,怎么还不挖。” “哎呀镇长,您是有所不知,本来计划是这样的,否则也不至于讲说三周时间。可是您也知道,公司出了败类姜碎嘴,总公司又派了新副总。新副总虽然对运营比较在行,但工程还是弱了好多,尤其不熟悉度假村具体给排水系统,所以这才判断的简单了一些。不过您放心,再有一周,最多不超过十天,指定开挖。” 说到此处,沈天娇又看向周所,“周所,再有十天不误事吧” 周所略一迟疑,稍显为难“一周内动工肯定误不了,十天的话别再有异常情况才行。” “这么说”罗程话到中途,转向沈天娇,“十天太长了,一周也没周转时间,三天怎么样” “三天不行,不行,就是二十四小时加班也赶不出来。”沈天娇连连摆手。 “最多五天,怎么样”罗程又道。 沈天娇马上接话“争取,争取五到七天。” “叮呤呤”,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说了声“对不起”,沈天娇走到一边接电话去了。 罗程与周所挥手告辞,乘车离开了度假村。 汽车转弯的一瞬间,罗程转头看去,沈天娇也正满脸得意地望过来。 臭娘们,看来你要死磕老子了。 没错,与罗程猜测一样,此时沈天娇正在暗暗发狠姓罗的,你等着,老娘磕死你。 第九十四章 看看谁怕谁 通过度假村走这一遭,罗程已经确认无疑,沈天娇就是要死磕自己。她一边等着廉政署“伸张正义”,一边尽力拖延开挖院面时间,分明是觉得到时不必再挖,也不必承担改水义务,甚至不需改成自来水。 当然这还只是沈天娇的部分目的,她最想做的就是把自己打翻在地,那样她几乎就可以一劳永逸了。 沈天娇呀沈天娇,能想到你歹毒,却没想到如此歹毒,心如蛇蝎已经不足以形容了。按照你这种作派,老子就该以牙还牙,就该把你彻底踩到脚下,让你生不如死。可自己能做的那么绝吗自己毕竟是公务人员呀。 唉,气归气,还是先想想如何解决自身危机吧。 怎么办呢软、硬、中,各种办法想了千千万,不是不具备操作性,就是太的过于阴暗,要么就是未必解决问题。 两天时间过去了,罗程还在浆糊思维里转磨磨,脑子里也更加浆糊。 “叮呤呤”, 看到来电显示,罗程说了声“麻烦喽”,按下接听键。 “老罗,方便吗”手机里正是熊心园声音。 罗程道“方便。是不那边催了” “是呀,连着两天都打电话,不但找我这,还找别的部门,刚才上边头儿都过问了。我现在还在尽量找理由拖着,但三天就是关口,五天绝对撑不过去了。”熊心园声音有些沉重,“想出办法没呢” 罗程摇摇头“正在想着。” “抓紧再抓紧,我只能先用出差躲两天了,到时还必须回来。否则责成别人代劳的话,你会更被动的。先这样吧,我该安排出门了。”熊心园说完,便结束了电话。 “时间更紧喽”罗程放下手机,双手挠起了头发。 正这时,童宇来了,进门便说“镇长,赶紧的,人家又催好几回了。” “你也知道了”罗程反问道。 童宇含糊地“啊”了一声“是呀,我给你送来的,能不知道前两天还是办公室问,今天赵副总直接打电话了,听他意思明天该亲自过来了。” 罗程“哦”了一声,反应过来“你说造纸厂申请批复的事呀,我找找。” “哎呀,镇长,你这是咋了,头发乱糟糟的,说话也颠三倒四,吓着了”童宇到了近前,端详着。 “去去去。是这个吧他们也是,催什么催,早晚还能不给他们签”罗程连挥手臂,手中已经多了份文档。 接过文档,摊开在桌面上,童宇继续说“也不怪人家急,文件下发第二天就报来了,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人家心里没底呀。知道的是你成天忙的早出晚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故意刁难呢。再说了,咱们这里只要一签,他们就能立马递到区财政,紧巴紧巴没准下月就能赶上,早一月就省不少钱呢。” “钱,钱,都算计他们碗里了。”罗程叨咕着,翻阅起了造纸厂的申请。 “还是不得不说,曹忧不但消息灵通,也真有远见。虽说现在看来人家占大便宜了,但当时却毕竟只是个消息,一下子拿出上千万也需要魄力的。不过人家押对了,一个虚幻的水中月竟然捞到手了,成了实实在在的满月。”童宇继续感叹着。 罗程忽的脑中灵光一闪“你说什么,虚幻的水中月” 童宇先是一楞,随即俏脸菲红“往哪看呢快签字吧。” “好,签字签字。”罗程尴尬地签上意见,把文档递给了对方。 “真不正常。”童宇调侃着,拿着文档出了屋子。 靠在座椅上又思考了一番,罗程拿起电话,拨了出去“整个沿线该挖的都挖了,怎么就度假村不挖别听他们的,一天天全是理由她说一周就一周呀天气预报近几天好几场雨,再这么磨蹭非误事不可不是那么讲的。正因为考虑到下雨影响,水务所才肯定要加班抢任务,抢着下雨前回填完毕。别处大多都埋管回填完了,他们还没开挖,能不影响进度吗这是整体运行体系,必须全面综合考虑,才不至于对,就是这样对,必须强力督促别光找水务所,直接先找度假村她要问的话,就说是镇府班子集体定的。” 过了不到五分钟,罗程的话就转到了沈天娇耳中,沈天娇不禁又气又疑。 气的是,已经当面说过日期,罗程当时也基本答应了,可现在却让副职下通碟,态度那叫一个强硬,竟然还说什么“不要影响全镇发展大计”。 疑的是,明明自己表述没毛病,罗程为何又出尔反尔,难道嗅到了什么还是那家伙故意整自己他这心眼儿也太小了吧,就跟女人似的 凝眉沉思了好大一通,沈天娇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叮呤呤”,手机响了。 看到是副经理电话,沈天娇直接接通“喂。说。” 副经理道“沈董,刚刚水务所周所找我,要咱们立即破院挖沟。” “凭什么说好的再缓一周呀” “周所也很为难,说是镇里催他了。” “水务所又不是镇里附庸,干嘛对镇里言听计从” “毕竟在油松镇一亩三分地,水务工作需要镇里大力支持,更为重要的是,镇里有对所长人选的建议权。” “哼,都是自私鬼。” “那我们该怎么办” “该咋办咋办,别搭理他们。” “可他还是尽快动起来为好。” “动什么动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动,否则后果自负。”沈天娇甩下硬梆梆一句话,直接摞下了听筒。 “奶奶的,都跟老娘作对,老娘还就不信这个邪了。”沈天娇骂骂咧咧着,拿过文档,处理起了公务。 可心中有火助着,哪能看到心里去只翻腾了几下,沈天娇便扔下纸张,又骂了句“奶奶的”。 去找他凭什么老娘偏不。 沈天娇烦躁地站起身来,在地上来回走动着。 第二天起来,沈天娇心情调节的好了许多,打算再出去散散心。 “笃笃”,敲门声响起。 屋门推开,小娟走了进来,问道“沈董要出去” 沈天娇含糊的“啊”了一声,又说“正好跟你安排两件事,一件是” “叮呤呤”,桌上固话响了。 看到是副经理电话,沈天娇略一迟疑,才拿起了听筒。 副经理上来便说“沈董,我觉得还是开始院面挖沟吧。” 沈天娇不禁微微皱眉“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该干嘛干嘛,现在咋又” “又催了。镇里也来了人,看样子非得让咱们快弄。” “那又咋地,他们还能直接进院就挖” “那不真” 不等副总再唠叨,沈天娇直接扣下听筒,骂了句“废物”。 正这时,小娟来了。 心情复又糟糕,沈天娇语气也满是不耐“你有什么事” 小娟上前半步,小心地说“我刚才下楼,听到住客议论,说咱们不配合镇里工作,很可能还得被贴封条,好多人都盘算着要不要离开呢。” “奶奶的,什么东西。”沈天娇骂了一句,然后直接挥手,“你先走吧,注意观察。” 小娟答了声“是”,转身走出屋子。 “罗程呀罗程,这又是你小子冒的坏吧。”说话间,沈天娇已经咬起了牙,“老娘倒要看看谁怕谁” 略一思忖,沈天娇拿起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 连着拨了两次,电话里才传出声音“哪位” 沈天娇满脸堆笑,语气礼貌“您好请问熊处在” “熊处出差了。”电话里回道。 “还没回来呀” “刚出差的。” “哦,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你哪呀” “我是新新市金峻岭区沈宇度假” 电话里声音立时不耐烦起来“怎么又是你一天全接你电话了。” 沈天娇却没敢来火,但语句中也带着提醒“您怎么称呼我跟你们署” “别找这个找那个的,我们又不止接待你一家,好不好”对方声音又多了几分冷意。 “好,好,谢谢,对不起,我”表态到中途,沈天娇适时闭了嘴,因为对方早挂掉了。 “什么东西”沈天娇恨恨地扔下了话机。 坐在椅子上想了想,沈天娇起身出了屋子,乘梯下楼。 刚到一楼大厅,沈天娇就注意到,前台围了许多人,不禁疑惑早退高峰过了,新客入住高峰还没到,这是怎么了 沈天娇带着疑惑,装作无意地走了过去。 前台对话声适时传入沈天娇耳朵 “真的必须扣百分之三十费用,预订须知上早就标明了。” “可我们剩下的两夜不住了,凭啥还收费” “提前四十八小时退单不收费,四十八小时内” “别搬你那霸王条款,要没事我们会退吗还不是因为你们不配合镇里工作,镇里要再次封你们吗” “根本没有的事,那都是谣” “那次你们也一直说是谣言,最终不照样被封了结果弄的我们还得临时换地方。退,马上退。” 随着两人争论,其他住客跟着附和 “退,必须退。” “无条件地退。” “” 还听个什么劲,找他算帐去,都他娘是他出的坏。 想至此,沈天娇不再详听,而是转身“咔咔咔”走去。快出大楼时,她又忽然收步,低头看了看脚下,然后马上返身奔向电梯。 几分钟后,沈天娇再次从楼上下来,走路早没了“咔咔”声响。 一路疾行到了院里,沈天娇坐进了红颜色轿车里。 “嗡” 轿车划了个大弧度,直接向着大门口冲去。 院门挡车杆提前抬起,轿车驶出了院子。 那是干什么 看到院门外那些背手而立的人,沈天娇先是一楞,随即骂了声“狗”,脚下又给了油。 一路狂奔,不到半小时,轿车就进了油松镇大院。 罗程,我倒要看看谁怕谁。沈天娇咬着牙,跳下汽车,快步向着楼里走去。 与此同时,镇长办公室里,电脑“嘀嘀嘀”响个不停。 “看看谁怕谁。”罗程叨咕着,在鼠标上轻点了一下,“嘀嘀”声适时停止了,屏幕上也换成了文档界面。 第九十五章 罗、沈斗智 来在楼上,沈天娇适时放缓了步子,轻手轻脚地到了镇长室外。 稍稍停了一下,沈天娇轻轻扣动屋门,并习惯性地贴耳听去。 屋子里没有回应,屋门却轻轻地开了。 沈天娇急忙收住前倾的身子,正要掩上屋门扣敲时,却发现办公桌后是空着的。 这家伙出去了 沈天娇心中疑问,脚却下意识地迈了进去。 沙发上没有,整个办公室都不见罗程影子。 在那里边沈天娇眼睛盯着套间门,一边轻轻走去,一边就要出声询问。 “对,死盯着他不放。”套间里忽然传出罗程声音。 沈天娇不由得一怔,即将脱口而出的询问语句也立时打住。 罗程声音再次隔一会儿便传出一句来 “没错,那个包和里面的东西绝对是证据。” “哪里哪里,并不是我复原的好,主要是奸臣后代用的产品好,准备的充足。哈哈哈” “没有,没有,怎么会给他翻案他的先人已经盯在历史耻辱柱上,任何人都休想再翻案。当年他把精忠大帅害的那么惨” 听到此时,沈天娇忽的心中一凛好像在说那个吹牛律师呀。 什么情况沈天娇不禁警觉,一边竖起耳朵,一边轻轻的向着套间门移动。 “绝对没错,他是代她出面,肯定和她脱不了干系。” “他自己不也承认了吗别管他,无需他提供百分百证据,现在这些已经足够,而且他的口供很重要,那个娘们想赖也赖不掉。” “不,暂时不要把他弄回来,在域外更好,省得被那娘们发现蛛丝马迹。” “也不要。暂时还不要抛出来,等到关键时刻再用。就凭奸臣后代做的这些,那娘们绝对跑不掉的。” “家族力量能跟基地机器对抗吗奸臣后代犯的可是” 沈天娇越听越心惊,也忽然意识到该录音呀。 就在沈天娇取出手机,打开录音时,里屋的声音小了好多,但还能断断续续地听出来。 随着这些片断语音,沈天娇也理出了罗程说话脉络。 现在罗程正和人通话,对面通话人逮住了万俟赢,而且还掌握了万俟赢犯罪证据,罗程也及时递去了万俟赢的公文包,当初这个包有对自己不利的东西。另外,万俟赢这次犯罪性质恶劣,既非商业也非经济,好像是涉嫌危害东域基地安全。听罗程的意思,分明是要把万俟赢跟自己连起来,想在关键时刻捅自己一刀。 罗程,你特娘的可真狠毒呀。沈天娇不由得握起了拳头。 里屋罗程忽的冷笑起来“哼哼哼,这可不怪我,主要是那臭娘们非要和我做对。而正因此,也更便于把其牵扯进来。” “就她那花岗岩脑袋,势必要把对抗带到监狱里去的。” “怎么可能她会服软我可不希望她服软,否则怎么利用这事整她呢” “那就先” 听到罗程有结束通话的意思,沈天娇急忙向旁侧移动了步子。 不过里屋并没停下话头,只是又低了好多。 沈天娇正要继续上前细听,却无意中瞥见了电脑屏幕上内容。 关于“绿叶度假区”评定申报的摸底细则 看到这样的标题,沈天娇下意识地凑上前去。 什么全基地范围评选呀,到时光是税收就可能省三四成这也太的 快速浏览着屏幕上内容,沈天娇不由得一阵激动,这可是好机会,几乎是为沈宇度假村量身定做的。只是怎么衡量指标还有“安全用水”呀还是硬杠指标 拍了来,快拍下来,好好研究。 沈天娇立时拿起手机,对准了电脑屏幕。 “先这样吧。” 听到套间里忽然高了的声音,沈天娇不禁手臂一抖。 肯定没拍好。沈天娇正要再拍时,却听到屋门响动,便赶忙把手机藏在身后,并向后退去。 “吱扭”,套间门打开,罗程走了出来。却忽的身上一抖,楞在当地,好像被突然吓倒似的。 稍稍一怔后,罗程沉声喝问“你怎么在这” “我来找镇长汇报工作。”沈天娇立时给出答案。 “为什么不敲门”罗程盯着对方,迈步走向座椅。 “镇长,我怎么可能不敲门呢刚刚敲门时,屋门自己就开了,我也就走了进来。正准备出声询问,你就从里屋出来了,就是这样。”沈天娇趁说话之机坐到沙发上,并快速把手机悄悄放回挎包中。 此时罗程已经坐到椅子上,在瞟了一眼屏幕后,忽又转向沈天娇,阴沉着脸追问“你确实刚进屋” “镇长,你这本来就是刚进屋嘛,怎么啦”沈天娇故意无辜地摊开双手。 罗程神色一松,但还是绷着脸问“你来干什么” “汇报工作呀,说说自来水的事。” 故意停顿了一下,见罗程没有接话,沈天娇才又说“镇长,那天不是说过一周之内尽量院里挖沟吗,怎么镇里又催着马上开挖呢” 罗程含糊的“哦”了一声,未置可否。 “现在人们都在传,传我们不听镇里的话,镇里又要给我们贴封条了。不但公司人传,甚至影响到了住客,好多人都嚷嚷着要退订呢。”沈天娇继续抱屈。 “我跟你说过吗”罗程反问道。 “你是没这么说,可你的下属都” “镇里别人跟你说过贴封条吗” “这,这倒没有,可是” 罗程冷哼道“既然我们谁都没说,那这话从哪来的我看就是某些人凭空杜撰,想着倒打一耙吧” 沈天娇连连摆手“不不不,真不是我们自个讲的,不信你去度假村听听。” “你以为我闲着没事干了。”罗程不客气地说,随即又道,“你还有事吗” 转动了一下眼珠,沈天娇试探着问“镇长,那院里什么时候挖沟呀” “你想什么时候挖”罗程挑着眉毛问。 “公司内部管线方案确实还需要完善,恐怕怎么也得些时间,当下就挖的确有困难,也易留隐患。” “是这样啊。那具体问题具体考虑,等我再问问。” 听到这样的回复,沈天娇不由得一楞不对呀,怎么不逼我了难道就因为 想至此处,沈天娇下意识地瞟了眼电脑。 “还有事吗”罗程再次追问。 “没了,暂时没有了,我回去也好好问问。”沈天娇说着话,站起身来,道过“再见”,转身出了屋子。 望着缓缓关上的屋门,罗程若有所思地轻轻皱起了眉头。 出了镇长室,沈天娇立即加快了脚步。她现在又急又忧又疑,需要尽快回到公司。 沈天娇急的是,赶紧回去看图片、听录音,想从听、看中找到答案。 她忧的是,不知道图片拍清楚没,更不知道录上了多少内容。反正在拍照片时好像录音没工作,不知是太紧张没看清楚,还是出了什么岔子。 今天的事到底是真是假罗程的反应为何变化很大沈天娇很疑惑,想着尽快弄清楚所以然。 沈天娇来在院中,快速上了汽车,小红轿车“倏”地冲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红色小轿车停在度假村院内,沈天娇跳下汽车,快步进了楼里。 回到办公室,坐在桌后,沈天娇拿出手机,调出图片来。 还是慌了,画面不清楚,也根本没拍正呀。仔细分辨了一通,除了能识别“绿叶度假区”几字外,其他内容基本都看不清。 “唉”沈天娇轻叹一声,又点开了录音模块。 是这个文件。 看到文件日期,沈天娇心中一喜,急忙点开。 伴着电流音,手机里传出罗程声音“这么操作可” 电流音实在太大,沈天娇尽力贴近手机,也仅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句子。 听着听着,沈天娇露出笑容快了快了,很快就该到关键段了。到时仅凭罗程那些措辞,就可找其麻烦,那根本就不是公务人员应说的话。 “哼哼哼,这可不怪我,主要是” 离着关键语句越来越近,沈天娇心情激动不已,手机更是紧紧捂在耳朵上。 什么情况怎么没有了 等了一会儿,没再听到动静,沈天娇急忙拿开手机去看,发现已经播放结束了。 不应该呀。沈天娇再次点了部分回放,可仍旧在关键时刻结束了。 “奶奶的,这也太坑人了。”沈天娇没好气地掷下了手机。她也意识到,可能是当时气愤握拳时碰了停止键。 经过一翻平复,沈天娇情绪稳定了好多,不禁再次疑惑万俟赢真的被逮住了吗真的胡说了好多我怎么就不信呢。 转着眼珠思考了一会儿,沈天娇打开抽屉锁,取出一部新手机来,然后拨了出去。 “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您所拨打” 连着拨了好几次万俟赢的两个号码,都显示“关机”或“无法接通”。 难道真的被逮了 放下这部机子,又拿起先前手机,沈天娇拨出一个号码。 回铃音响了三次,手机里传出男声“沈董,我正在开会。” 开会骗鬼去吧。 沈天娇心中冷哼,嘴上却很客气“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就是问一下那个律师在哪,你现在能联系上吗” “不知道,我早就跟他断了交往,从他上次坑了你,我就没再理他。” “我没别的意思,也不是找他后帐。事情已经发生了,也不完全怪他,主要是镇里那家伙太坏了。”沈天娇稍稍停了一下,又给出理由,“我找他主要是核对律师费,该给的给,该补的补,也需要他把票据补齐。” “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先这样。”对方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滑头”,沈天娇鄙夷了一声,又重新拨打了另一个号码。 第九十六章 耐心比拼 忐忑的一天,疑虑的一天;辗转的一夜,难熬的一夜。 虽然仅过去了不到二十小时,但茶饭不思、暗夜难寝,转天起床时沈天娇有了黑眼圈,人也憔悴了好多。 也无怪沈天娇身心疲惫,这可是近些年最让她难以抉择的事情。 从油松镇推行节涵水方案之初,沈天娇就预感到有改水之忧,于是便以各种理由迟滞甚至阻挠,为此不惜爽约,不惜做出貌似疯癫之举。其实她不但不疯傻,反而还精明的很,否则怎能年轻轻地管理这么大企业,又怎能在各分公司综合评定中拔得头筹 我沈天娇如此优秀,绝不能让其他人超过我,绝不能让其他分公司盖过度假村,绝不允许任上有污点。对于她来说,由地下采水改自来水就是污点,她不能让公司每年白白贴上几十万,为此不惜付出重大代价。无论交罚款、付补贴这都是小事,都可以找补回来,唯独改成自来水就找补不回来了,污点也就一辈子跟着自己了。 可尽管做了那么多努力,改水之态却势不可挡,而且越逼越近,已经逼到了门前。正是意识到了此时的异常凶险,沈天娇才不惜背水一战,甚至不惜破釜沉舟。当然了,最终她是要破别人的釜,沉别人的舟。可从现在来看,似乎这种希望越来越渺茫,反而自己的战略空间越来越小了。 怎么办怎么办摸清情况是关键。于是在过去的时间里,沈天娇摸呀找呀,太辛苦了。更辛苦的是,现在已到了上午十点多,还没摸清楚相关情况。 “笃笃”, 小娟敲门进了屋子。 看到沈天娇神色,小娟就是一惊“沈董,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没生病,只是没来得及仔细收拾。”沈天娇给出回复后,又问,“是不有什么事镇里又逼紧了” “没有。”小娟先是摇摇头,随即面露喜色,“刚才我发现,镇里人今天没来,昨天他们不到七点就都到了。另外,我问副经理,他也没接到电话催,水务所长也没提破院挖沟的事。是不是镇里不再逼了” 沈天娇没有回复,而是沉吟了一会儿,又摆了摆手“你先去忙吧,有情况再及时汇报。” “好的。沈董注意休息。”小娟点点头,转身出了屋子。 怎么回事,狼不吃肉了可能吗罗程可是比狼都凶残和阴险的兽呀。 难道是因为那事 正这时,手机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沈天娇起身到了里屋,接通电话。 手机里立时传来谨慎的声音“那个家伙应该早就去了域外,但却没有他近几天的行踪,他的姘头也不知道他在哪。毕竟他是在域外学的律师,那边关系也多,躲在那边更方便。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沈天娇未置可否的“哦”了一声,直接挂掉电话。 莫非那家伙真被逮了,真落到了罗程团伙手里如果是那样的话,可就麻烦了。 带着疑惑与不安,沈天娇重新来到外屋办公室。 “叮呤呤”,手机又响了。 看到这个号码,沈天娇再次进到里屋接通。 手机里传来了谨慎的声音“沈董,说话方便吗” “方便,说。”沈天娇回应简洁。 “今天一早,罗程就去了瘦牛的旅游点,催着瘦牛提升安全健康用水水平,两人谈的很是投机。在罗程离开时,瘦牛更是把其送出了老远。之后罗程又到了小眼朱那,好像说的还是水的事,现在还在呢。听说小眼朱高兴的不得了,一个劲的抛媚眼、紧黏糊,惹得童宇都吃醋给白眼了。”对方讲说了相关消息。 “行了,我知道了。” 沈天娇挂断电话,自言自语着跟老娘只字未提,却主动上门给那俩家伙服务,这里边绝对有事呀。 “叮呤呤”, 又一个电话适时来了。 看到这个号码,沈天娇脸上多了庄重,语气也很是谦卑“厉姐好” 对方道“天娇,你昨天给我打过电话后,我就托域内朋友打听了。是有这么件事,前年好像就在操作,今年做摸底很正常。其实这就相当于海选,有志参评绿叶度假区的必须首先入此群。” “你说评为绿叶度假区有好处吗”沈天娇又问。 对方语气很肯定“当然了,好处颇大。虽然我没见过具体的文字材料,但参照其他行业评定认证情况看,税收优惠是跑不了的,其他费用减降肯定也很多。而且只要拿了这个评定,那就是无形广告,既能吸引更多的客人,广告本身也是免费和长期有效的。” “明白了,谢谢您厉姐” “不客气,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说话。” 互道“再见”后结束了通话,沈天娇的心境再次复杂起来是为了利益放弃之前支持,还是继续坚守那份信仰呢能坚守住吗有必要坚守吗 烦呀,难呀。 在屋子里想了很久,又踱了很久,沈天娇离开办公室,到了院里,又到了度假村大门外。 大门外,水务施工队正加紧忙活着,整个工程推进很快。 “周所,辛苦”沈天娇主动上前打起了招呼。 “就这样,必须按这个来。”和下属又交待了一句,周所才从图纸上移开目光,转过头去,“沈董客气了” “这加班加点的,周所都显着沧桑了,可得补充营养注意休息呀。今天有时间吗我请客。专门让厨师长做几道特色菜,咱俩喝几杯,早就该请你了。”沈天娇继续表达着热情。 “不了,谢谢,没那时间呀。”周所谢绝之后,又道,“你有事吗我那边” 沈天娇“哦”了一声,装作无意地问“周所,院内挖沟就那么急吗” 周所下意识地看了看左右,声音压低了一些“只要镇里不催,还可以再缓几天。不过也不能太晚,否则真的影响进度,要再赶上连阴雨就又慢又窝工了。” “好,知道了。”沈天娇点头之后,又问,“那镇里现在催的紧吗” “忽然就不催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先去那边了。”周所说着话,匆匆地奔向路边的汽车。 看着周所的身影,想着罗程的做派,沈天娇皱起了眉头。 无论是周所的表现,还是罗程的一系列操作,都是那样自然,那样顺利成章,可我咋就心里不踏实呢。 带着满腹狐疑,沈天娇转回身,缓缓地向着院里走去。 今天从早上开始,罗程一连跑了四家企业,下午五点多才回到镇里。 整个一天都谈笑风生,兴致颇高,可是一回到办公室,罗程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现在是既忧又疑。 疑的是自己的行踪是否被传开,忧的某些人是否积极的解读了行程的意义。如果自己的举动没传到某些人耳中,那今天的作派就没什么意义;假如自己的作派没被认真解读,那也就基本达不到自己的目的。 “咕噜噜”, 听到腹中响动,罗程说了句“人是铁饭是钢”,又瞅了眼时间,站起身来。 “叮呤呤”,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罗程径直去了套间,然后才接通电话“老熊,你说。” “老罗,你到底做工作了没现在人家不但没有撤卷的意思,反而又催问了。”手机里是熊心园的声音。 “又催了什么时候” “就是一个小时前,是部门人跟我说的,打电话的还是那个沈天娇。” “她怎么说的” “她就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希望在我回去时能及时通话。这不就是在催吗” 罗程“哦”了一声,心中不禁疑问沈天娇到底什么意思死硬到底还是心思活络了呢 “老罗我可告诉你,真的没什么时间了,最多最多不超过二十四小时,而且明天我也必须回去了。这次出差其实很牵强,而且署里明天有个会也必须参加,今晚上我就得去坐返程车。抓紧,抓紧,明白吗时间紧迫呀,真没有拖延的理由了。”熊心园说的很是语重心长。 “明白,我一定抓紧再抓紧。” “先这样吧,唉” 随着熊心园一声叹息,这通通话结束了。 “唉” 罗程放下手机,跟着长叹了一声。 虽然刚才熊心园没讲那么详细,但不用说肯定压力很大,肯定上司、同僚都有催促,很可能已经颇有微词了。 就为了自己的事,老同学却要承受这么大的压力,罗是于心不忍,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本身老熊的操作就存在违规之嫌呀。 现在要想让老熊省心,最彻底的办法就是沈天娇主动撤卷,否则自己势必麻烦,老熊也会为自己继续操心。 可沈天娇会主动撤吗目前根本没有任何迹象呀。 自己又如何让她撤呢该想的辙都想了,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吗 难呀,真的难呀。 罗程靠在椅背上,右手轻轻扣击桌面,一时早又忘了腹中补充“钢铁”一事。 没吃饭的岂止是罗程,沈天娇更没胃口,现在即使山珍海味入口也味同嚼蜡呀,除非鱼和熊掌兼得。可这只是一厢情愿呀 第九十七章 我选择相信你 夜晚躺在床上劳心费神,梦里全是打斗场景,早上醒来情景还历历在目,身上竟然也微有酸疼。 新的一天又来了,离着老熊给出的截止时间越来越近,解决问题机会进入倒计时。 今天老熊已经回到单位上班,势必受到追问甚或督促,除了“开会”这个借口怕是再没了托辞,磨过上午推到当天下班就是极限了。 想到老熊的诸般努力,结合自己的毫无把握,罗程甚觉对不住老同学,也不禁为下步的麻烦所担忧。 管他呢,走一步说一步吧。 尽力抛却心中杂念,罗程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终究是心中有事,尽管极力不去想,但还是很难进入状态,要么思路断片,要么频频出错。于是罗程干脆放下手头工作,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脑中马上涌满那扯淡的事情。 “叮呤呤”, 刺耳的铃声响起,罗程睁开了眼睛。 看到是老熊的号码,暗道了声“看来彻底顶不住了”,罗程按下接听键。 老熊的声音立时传来“老罗,说话方便吗” 罗程平静地说“老熊,让你费心了。没什么,不过就是无中生有而已,我还怕他不成顶多就是稍稍麻烦一段时间,到时自然清者自清。” 熊心园楞了一下,才道“老罗,没有这么谦虚的吧人家卷子都撤了,你当然是清白的。” “什么,撤了”刚才罗程还尽力平复着心情,现在却不由得兴奋了。 “是呀,你小子装的够像的,佩服佩服。只是这几天你一直装相,人也软巴巴的,弄的我心里都没底。”熊心园说到这里,“嘿嘿”一笑,“就是我很奇怪,你是如何把那女的拿下的,看介绍听声音应该岁数不大、长的也不赖吧给哥们传授传授,哪天哥们也” 罗程心中喜急参半,急忙打断对方,扯回正题“老熊老熊,说正事,具体怎么个情况,不会弄两岔吧” 熊心园笑着道“怎么会呢今天一到单位,趁着还没正式上班,我就查阅那份电子卷宗,发现状态已经显示撤消。当时我还不太确定,也不清楚是否系统故障或是同事操作失误,就暂时放下,先去会议室了。” “刚开完会回到处里,同事就跟我讲,说是对方已经撤卷,电子撤卷手续也履行了。撤卷手续上有法人代表签字,时间是今天早上六点二十一分,绝对不会错的。” 罗程“哦”了一声,随即又不无担忧“现在她是撤了,会不会转身再投呀”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也不似你说的这么简单。我们这里有规定,同一当事人、同一卷子撤卷一百八十天内不得再次递卷,这其实也是维护法治严肃性。除非变更投诉主体,除非再翻出你新的十条、十六条罪状,否则系统根本就通不过上传审核,即使人工传递也不能录入系统。只是不知道你对多少女下属、女村干” 熊心园讲到这里,忽的低声说了句“来人了”,声音戛然而止。 哈哈,撤卷了,你是怕了吗还是想什么美事呢 罗程心中大喜,脑补着沈天娇可能的考虑初衷。 忽然,罗程心中一动应该不会有出入吧要是能验证一下就更好了。 可这根本就是双方私下操作,又怎能拿到桌上讲说呢自己不能问,对方也不会讲呀。 “叮呤呤”,桌上电话响了。 罗程收回思绪,扫了眼来电显示,拿起听筒。 童宇声音立时传来“有些奇怪啊,现在好多人都在度假村院里,有的测量,有的划线,看样子好像要马上开挖了。该不会有什么说法吧” 听到这样的讲说,罗程心里反而更为踏实,只是平淡的“哦”了一声“什么说法” “前些天她左找理由,右找原因,能推就推,昨天还一个劲地推脱呢。咋今天忽然就变了事出反常必为妖,以她的为人处事与品行真难保不出娇蛾子呀。”童宇给出回复。 “也许”迟疑了一下,罗程又问,“会不会理解错了,你听谁说的” 童宇回道“我刚从那里离开,正赶回镇里,亲眼所见。主要是她这人实在” “咔咔咔”, 耳畔中忽然传来清脆女士皮鞋声,罗程侧耳一听,对着听筒说了声“先这样”,便挂断了电话。 “咔咔”, “笃笃”, 皮鞋声停止,敲门声响起。 罗程迅速拿过一份文档,低头说了声“进来”。 “吱扭”, “咔咔”, 随着屋门响动,沈天娇一身紫色职业套装走进屋子。 来在桌前,沈天娇稍稍一顿,随即说了声“我来了”。 罗程“哦”了一声,仍旧没有抬头。 看到对方这个样子,沈天娇没有再言声,而是径直坐到对面椅子上,就那样盯着对方。不过她也不是两眼老实的看着,而是一会儿撩撩头发,一会儿弄弄指甲,一会儿又探过身子翻阅桌上书籍。 香水味不时冲进鼻管,发丝、脖项也时有映入眼帘,而且对方动作幅度越来越大,分明就是要干扰自己“清修”。 在拿捏了差不多十分钟后,罗程终于不再沉默,而是抬头问道“有事吗” “大老远赶来,还甘愿被晾了这么长时间,当然有事了。”沈天娇说到这里,盈盈一笑,“我是帮你忙来了。” “帮我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罗程“嗤笑”道。 沈天娇故意一撅嘴,语句也甜腻腻的“镇长,你这态度可有问题,是对待帮忙人的样子吗” “有事说事,扣大帽子没用。”罗程神色更加严肃。 “真不好玩。”沈天娇嘟囔着,“人家是给你送政绩的。” 罗程不为所动,语气还有些不耐“直接说事。” 沈天娇很委屈的“哼”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现在特别希望度假村改成自来水,那样你就圆满地完成了一项重大举措。往公了说,你是为镇为民,为了全镇健康可持续发展;往私了说,也绝对是你的政绩,毕竟这可是中途变更了合同条款约定。” “由地下采水变自来水是你们一再承诺的,更是你们违反合同约定所必须履行的义务。不要扯这扯那,积极主动配合才是正道。”罗程言词铿锵义正词严。 “好好好,你是大公无私。”沈天娇无奈地回应后,却又语气一转,“假如度假村不方便配合,确有困难呢” 罗程冷哼一声“就是说出天大的理由,也绝对是托辞,镇里绝不会惯着,该怎么执行就怎么执行。你们能配合更好,不配合就采取强制措施,这个没有任何商量。” 沈天娇没有立时说话,而是怔怔地盯着对方双眼。 “干什么”罗程赶忙移走了目光。 “咯咯咯”沈天娇笑了,“我发现你就是在这点上还有些腼腆,否则整个人都跟样板脸似的。” 罗程也不禁被逗笑,但还是及时绷住了“你到底有正事没如果还想在改水上讨价还价,那我告诉你,没有任何商量余地,不要再心存侥幸。” “行了,行了,我是服了,那我就直说了。”沈天娇抬手示意,语气也恢复正常,“今天我来呢,就是说两件事,一是度假村可以配合改水,二是也请镇里帮我们一件事。” “你这是交换吗改水一事不具备交换资格。” “为什么非要分的这么清楚其实就是互相帮忙,不,度假村请镇里帮忙,这总行了吧” 这次罗程没有呛声,而是示意了一下“你说。” “听说基地要评选绿叶度假区,一旦被评上会有政策扶持,最起码也相当于正面广告,所以我想请镇里帮着上报。”沈天娇讲出了事项。 罗程“哦”了一声,质疑道“你听谁说的” “我听别人讲的。” “我可没听说。” 沈天娇笑了“镇长,先不论你听没听说,假如真有这样的政策,还请你不要压制我们。” “压制度假村条件符合吗”罗程反问道。 “我们马上改自来水,这条很快便会符合要求。其他条件应该没问题吧” “怎么听着都像是要交换呀。如果没有这个评选,是不你们又要不改水了” “唉”沈天娇叹了口气,“镇长,你别老是这种语气好不好我现在郑重承诺,先抛开评选的事,度假村马上改自来水。” “马上你不是还说要再晚几天吗” “你不相信” “主要你们变的太随便了。” “那我就说的再明确一点,今天下午两点就破院挖沟,我说话算话。” 罗程盯了对方一眼“好吧,那我选择相信你一次。” “谢谢镇长”沈天娇谢过之后,随即追问,“那么也请你帮我们申报绿叶度假区好不好” “这”罗程略一迟疑,然后肯定地说,“这么的吧,只要有这样的评选,只要沈宇度假村符合条件,镇里绝不阻拦,而且积极推荐。” 盯了罗程足有五秒,沈天娇展颜一笑,高兴地说“镇长,我也选择相信你” “笃笃”, 带着怒气的敲门声忽然响起。 “进来。” 罗程话音刚落,屋门“咣当”一声打开,童宇虎着脸走进屋子。 “镇长,我相信你,拜拜”沈天娇轻巧地挥动手臂,满脸笑意站起身来,款款走出屋去。 看着关上的屋门,童宇气咻咻地出了声“怪不得呢,我还想着赶紧回来汇报,闹半天人家早都坐在一块互表决心了。” 罗程无奈地摇摇头“这都哪跟哪呀在咱们打完电话那会儿她才来的,刚才也是说的改水的事。” “改水的事”童宇语气中满是质疑。 第九十八章 苗小松摔落沟底 这次沈天娇说话算数,当天下午两点,度假村院面正式开挖埋管沟渠。 几天过去,改自来水工程进展神速,“东槐一号”试点栽种也接近尾声,作物种植如火如荼,各项工作都比较顺利。 趁着这些天镇里工作正常,罗程抽空去了基地首府一趟。原计划一周时间,结果事情办的很是顺当,连来带去总共只用了五天。 回到镇里时,天色已经大黑,罗程吃了桶泡面,便准备休息。 正这时,鲁金贵来了,进门便说“镇长,你要早回来两个小时就该赶上稀罕事了。” 罗程笑着问“什么稀罕事,镇里的” “唉,是闹事的人稀罕,其实算是闹心事。” 鲁金贵坐到沙发上,叹着气讲说起来,“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来了两辆面包车,上面跳下来十个人,男女老少都有。两个岁数大的男女是苗小松的父母,其余的都是他家亲戚。这些人来了以后,就嚷嚷着跟镇里要说法,老苗更是让小徐赔儿子。” 罗程反问“跟小徐要的着吗” “说是小徐给他儿子准的假。”鲁金贵回道。 罗程“哦”了一声“不对吧,他们不是跟警方说苗小松当时没联系吗,又是从哪知道的请假一事” “这个我们都不清楚这个细节。”鲁金贵摇摇头,继续说,“我当时还在种槐树那,接到小徐电话才往回赶。等我回来的时候,苗家五人正撒泼打诨的起劲,要多奇葩有多奇葩。苗老汉正拿脑袋顶小徐,苗母大躺在小徐床上,大哥直接上了桌子,二姐正抽疯,小侄儿正往小徐水杯里撒尿。” “镇里这么多人干啥吃的就两眼看着他们欺负小徐”罗程怒声打断。 鲁金贵苦笑了一声“也不怪大伙,主要是想帮忙帮不上,也没法帮,这家人太诨了。这家人刚到镇里闹的时候,小刘他们几个赶忙上前劝解,结果老汉一家谁说冲谁来,直接就问劝的人能不能赔亲人。” “后来童镇长到了,几句话说的他们没了词,人们以为这家人要消停了。谁料苗老太忽然就躺倒了,又是抽又是吐白沫的。好在老孙又去了,看出苗老太是装相讹人,就说她是羊羔疯,张罗着打电话找扎针人。听说要给自个扎针,苗老太这才不吐白沫也不抽了,就说心慌气短,还趁机由地下挪到了床上。” “我回来的时候,苗老太刚到床上,苗老汉正说要撞死小徐。我直接拉走了小徐,老孙也调来了警员,这家人才稍稍消停一点,可仍然吵着闹着要人,还说要找镇领导。后来我听老孙说,苗小松的哥哥姐姐还来敲你门了,不过有老孙和警员跟着,他们没敢胡闹腾。” “正僵持的时候,苗老汉接了个电话,好像是楼上邻居跑水了。当时苗老太倏的一下就起来了,比谁跑的都快,其他人也跟出去了。不过在临走的时候,这家人放话还会来,还威胁小徐小心狗腿。” “还会来不嫌丢人。”罗程耻笑道。 “是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苗小松就不是个好鸟,可惜我老早没发现。”鲁金贵点头回应,话中不无惭愧。 罗程摆摆手“跟你有什么关系正是因为你觉得他不地道,才没推荐他当农业办主任吗。” 正说话间,两人电话几乎同时响了,于是鲁金贵打着手势出了屋子,罗程则直接接通来电。 手机里立时传来男声“你是镇长吗” 听着声音多少有些耳熟,但却听不出来是谁,于是罗程道“我是罗程。你是谁” “镇长,我是老白,就是开小麻将馆那人,你们那天去过。”对方做着说明。 罗程“哦”了一声“是白老板呀,你好。” 老白立即忙不迭地说“您好您好真是太感谢镇长了,那天要不是你帮着说话,我非被罚塌了不可,结果有你面子只是口头教育。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不必客气,只希望麻将馆仅以娱乐为主,千万不要涉赌。”罗程回过之后,又问,“还有别的事吗” “应该的,必须请,看你时间。”老白稍稍停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镇长,你们是不在找苗小松” 罗程心中一动,但并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什么意思” “我今天得到一个消息,也许对你们有用,苗小松好像”老白说到这里,声音更低,低得必须手机贴耳才能听清。 罗程听对方讲完,又追问几句便挂断电话,然后拨出了一个号码。 两声回铃音后,雷捷声音传来“老罗,还没睡,有事” “你在哪说话方便吗”罗程问。 “我正从外地往回返,估计两个多小时回区里。” “有苗小松线索,见面说吧。” “好,区局碰面。” 结束与雷捷通话,罗程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到院里开上越野车,赶奔金峻岭区。 这几天出差,又是旅途奔波,又是睡眠不足的,罗程还真有些发困,但为了保密还是没叫司机。 路上没敢快开,还不时开窗、喝水,历时将近三个小时,罗程平安到达区警局。 罗程到的时候,雷捷也刚回办公室。 注意到屋里没有别人,罗程直接道“麻将馆老白给我打电话,说是今天听一个麻友无意中提了一嘴,苗小松在郊区老金沟有朋友,这个朋友叫金老六。” 雷捷马上问“这个麻友详细情况。” “我当时也问了,老白说的很含糊,只说是第一次去玩的人,不认识,可能是附近村子的,当时也离开了。”罗程说着这里,语气一转,“不过据我分析,所谓的麻友并不存在,应该就是老白本人,他之所以这么说主要是为了躲事。” “我想,之前苗小松打麻将时给朋友打电话,老白正好听到了。只是那天咱们去的时候,他不清楚咱们找谁,后来即使听说了也有顾虑。凑巧的是,今天苗小松父母去镇里闹腾要儿子,动静挺大,好多人还去看热闹,老白肯定也听说了。也许是担心苗家人到他那找人,也许是担心苗小松哪天忽然找他借钱或干什么,他这才跟我说的。” “好吧,反正老金沟离着不太远,一会儿就知道了。”雷捷说着,起身便走,同时用对讲发出指令,“行动”。 当罗程和雷捷到了院里时,两辆越野车已经待命,雷捷上了第一辆,罗程跟着上去。 “你去干什么回家吧。”雷捷要赶罗程下车。 “我去认人呀。咋也比你们看得清吧”罗程给出答案。 雷捷没再反对,而是命令车辆出发。 两辆汽车一路向西,出城后又奔西南方走了十多公里,然后右转上了村镇小路。 连着经过两个村庄,在离着群山越来越近时,越野车进了第三个村子,直接找到了村部。 正想着看看是否有人,结果村部小门一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你是村主任” 冷不防听到询问,中年男子吓了一跳,赶忙抬手反问“你们是什么人” “区警局的。”立即有警员出示了证件。 “你,你们干什么”中年男子显然有些发慌。 雷捷适时摇开车窗,说了话“上车,帮忙找个人。” 中年男子迟疑了一下,到了车前“在这说就行。” “让你上车就上,费什么话。”警员左手开门,右手推了一下,中年男子被“请”到车上。 “金老六家在哪”雷捷关上车窗,问道。 “金老六村里三个呢。” “年轻一些的,三四十岁的。” “这些人都这么个岁数。” 罗程接了话“有没有一个六指” 中年男子“哦”了一声“金小六呀,村东头第一家。” 两辆汽车立时向村东边开去。 通过沟通得知,中年男子正是村主任,刚才是到村部查一份表格。据村主任讲,金小六左手天生六指,父母早亡,光棍一个,以外出打工为生,至于具体做什么不清楚。” 时间不长,汽车停在了村东头大柳树下,众人从车上下来,步行奔向最东头那个院子。 院墙早已破损大半,离着老远便看到了屋内灯光。 “奇怪呀,这小子今天怎么有亮了”村主任小声嘀咕着。 “怎么说”雷捷同样小声追问。 村主任道“以往他要么不在家,要么跟村里几个瞎逛,回去也基本摸黑就睡。” 听到这样的说辞,众人不由得又加快了脚步。 院门大开着,众人直接进了院子,奔向亮屋房间。 “松哥你可够磨蹭的,屙的金元宝呀,不会是碰上女狐狸精打野” 屋里六指男人话到半截忽的“呀”了一声,不清楚突然出现的这些人什么来路。 雷捷扫了眼空荡荡的屋子,追问道“苗小松呢” 六指男人“哦”了一声“松哥呀,他去屙屎了。你们是他的” “走,找他去。”警员大张不由分说,扯起六指就走。 “你们干鞋,鞋。” 六指圾拉着鞋子,不由自主地跟出了屋子。随即又“呀”了一声,指着西南墙角道,“他没在呀我都在那屙尿。” 忍着恶臭,看了眼现场湿的尿渍,雷捷立即把人分成两组,分别让村主任和六指带着,搜寻起来。 罗程跟着雷捷行动,村主任带着他们去了院后东北方。 身旁布满荆棘和灌木丛,脚下多是坑洼和石块,四野又黑乎乎的,手电光照范围也很有限,更担心遗漏,所以整个搜寻进度很慢。 忽然,罗程走着走着停了下来,竖起了耳朵。 雷捷赶忙打着手势询问。 关手电同时,罗程悄悄抬手示意,然后右拐进了荆棘丛。 雷捷一扯大张,关掉手电,迅速跟了过去。 穿过两簇荆棘丛,罗程忽的打开手电,照向右前方。 “在那。” 雷捷立时捕捉到了光亮尽头的异常。 “倏”的一下,一个人影弹起,没命地奔去。 “这边,这边。” 在大张呼喊下,人们都向着人影方向追去。 罗程、雷捷跑在最前,与前方人影的距离也在慢慢缩小。 没错,正是苗小松。于是罗程大喊道“苗小松,你跑不了了。” “罗程,你他娘的也来了,真是阴魂不散呀,想抓老子,没门。”前面人影发了声,果然正是苗小松。 与此同时,苗小松甩手一挥,一道寒芒奔向罗程。 “老罗,小” 还没等雷捷喊完,罗程已然右手随便一抬,寒芒便没入了灌木丛中。 “你他娘的还有两下子,看枪。”苗小松再次右手挥动。 这次罗程没敢大意,而是赶忙俯身低头,雷捷等人也都卧倒躲避。 过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原来是苗小松虚晃一招。等众人直起腰身时,却没了苗小松身影。 还是罗程眼尖“松树后边。” “罗程,你奶奶的。”苗小松骂了一声,离开树后,继续奔逃。 就这样,苗小松虚虚实实,有时空喊,有时扔东西,还真跑出了一大截。 眼看着距离慢慢拉大,而且乔木林也已离着不远,若是让苗小松跑进林子就更难抓了。 罗程不顾雷捷阻拦,一马当先冲去。 “你冲个什么劲”雷捷急急地跟了上去。 “罗程,你他娘的”苗小松骂到这里,忽的身子一矮,接着“啊”的大叫了一声。 罗程最快速度到了近前,原来前面是一条沟渠,苗小松正仰躺在沟底。 “快,快,沟里。” 沟渠也就六七米深,众人沿斜坡下到了沟底。 几束手电光亮映照下,苗小松脸上的划痕清晰可见,尤其鼻下的血迹更为显眼。 死了罗程不由心中一惊。 第九十九章 怎么不装了 雷捷弯腰近前,右手探在苗小松鼻下,不由得微微皱眉,随后又把右手搭在了苗小松腕上。 说了句“摔晕了”,雷捷直起腰身吩咐“你们软架抬他,你俩勘查现场,你,你,跟我走。” 在雷捷安排之后,人们立即分头行动,除了大张和另一警员勘查外,其余人等全离开了沟底现场。 几个人轮换着,用了差不多半小时,终于把苗小松抬到了越野车上。雷捷、罗程带金小六也上了这辆车,一同赶往区医院,其余警员等着和大张一块回。 越野车奔行在土路上,左摇右摆的,苗小松身体也随着晃动,但却没有任何知觉,好似死了一般。 注意到苗小松这个状态,罗程多少还是有些担心,担心这家伙真死了,毕竟自己当时追的最快。 “金小六,说说吧,关于你俩的关系和交往。”雷捷开了口。 金小六马上道“我和松哥,不,和苗小松也就是一般关系。小时候我家在区上,我学习不好,经常跟着社会上人瞎混,他也和我一样,就这么认识了。没过两年,我爹妈都死了,我才被爷爷接回这。又过三年爷爷也死了,我就成了一个人,只能是瞎混呗,一直就混到了现在。” “等我再次跟社会人瞎混时,苗小松已经在外地念书,我俩好几年都没见过,也没联系。尽管他家花钱托关系费好大劲,可他也没考上个正经学校,只是在技校混了两年。他从技校回来后,我俩又恰好碰上了,这才重新有了联系,不过也不常在一块混。” “后来他又被家里弄到镇里上班,有时向我打听社会上的事或传个话什么的,我俩才联系稍勤了一些。算起从上次见面,我俩也一个多月没见了,近半个多月更没什么联系,我打了他两次手机也没打通。” “今晚十点多,我逛回家正准备睡觉,结果他已经在屋里,当时还把我下了一跳。他跟我讲,最近做生意让人把钱黑了,他已经有了那人准确消息,准备立马去找。可身上没钱了,又不想让父母担心,想找我借两千块钱。我哪有钱呀,根本拿不出来,可他连忽悠带搜,把我身上和家里的钱都拿去了,一共七百多一点。拿上钱以后,他又搜行吃了点东西,说是要去外面屙屎,结果十多分钟都没回屋,后来你们就到了。” “我问你,除了借钱外,他还跟你说了别的没有比如他近段时间在哪,都干了什么”雷捷又问。 金小六眨巴着眼睛,不知在回想还是在权衡,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摇头“没说。” “再好好想想。” “好好想,他倒是提了这么一嘴,说是” 雷、金一问一答间,越野车进了区城,来在了区医院。 在这过程中,罗程不时观察苗小松的状态,一直没发现其有任何反应,不禁担心更甚了一些。他倒不担心为苗小松负责,可一旦苗小松真死了,势必一些调查会很麻烦,甚至影响到自己的工作。 由于提前已经有过联系,所以当越野车刚一停下,立即有医务人员上前,把苗小松放到手术床上,径直推进了急救室。 金小六暂时被警员带回了警局,罗程则和雷捷在医务室等候。自进屋之后,两人就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谁也不说话,但究竟养神还是想事只有自个知道了。 一个多小时后,主治医生常大夫回到医务室。 “从初步检查来看,病人心率正常、血压稳定,没有明显外伤,仅后背和小腿有摩擦伤,脑部没有出血灶,也没发现脏器损伤。只是到现在为止,病人一直昏迷,没有任何苏醒迹象,还需做进一步检查。” 常大夫简单讲了情况,便又离开医务室,返回了急救房间。 听完常大夫讲说,雷、罗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读到了疑惑与不解。 正这时,警员大张来了。 接过大张的勘查报告,雷捷看了一遍,转手给了罗程。 从现场勘查来看,苗小松不是直接摔到沟底,而是顺着斜坡滑下,而且也是脚在下、后背着地。要这么来看,苗小松不应该摔到脑子,不应该有事才对。 雷捷略一沉吟,起身离开医务室,到急救室找了常大夫。经过一番沟通后,雷捷被允许进入急救室,但必须在一米线外。 雷捷盯着苗小松,来回转了两个半圈,又拿起手电,在苗小松脸上照了照,便离开了急救室。在急救室门外与常大夫再次交流后,雷捷又回到了医务室。 虽然不知道雷捷这半小时去了哪,又做了什么,但罗程知道肯定与苗小松有关。本来想要进一步了解情况,但看雷捷没有讲说的意思,罗程便没有询问。 急诊室里,二位女医务人员还在探讨病人症状,常大夫在离开十多分钟后又回来了。 “小杨,小吕,你俩过来一下。”常大夫坐到椅子上,招了招手。 杨、吕二人闻声后,停止讨论,来在了常大夫近前。 常大夫继续说“病人到现在还没醒来,很可能是伤了神经,咱们可以试一试最新疗法,你俩马上去准备,一会儿立即实施。” “您是说神经恢复三疗法”杨大夫问道。 常大夫点点头“当然是了。” “可,可这”杨大夫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可这疗法还没完全通过临床,只是做了动物试验,安全性还不确定呀。” “这”常大夫也犹疑起来。 吕护士也道“从当时的动物试验视频看,小白鼠很痛苦呀,又是跳又是撞的,恨不得直接死掉,假如是人的话恐怕” 常大夫打断了吕护士“都别说了,准备去吧。” “哦。”杨、吕二人应答着,转身出了急救室。 常大夫站起身来,到了手术床前,围着苗小松转了一圈,然后紧紧地盯在了对方脸上。 苗小松神态安详,双目紧闭,整个人没有一丝抽动,好似也不呼吸,真就像死尸一般,但气色要好的多。 时间不长,杨、吕二人回来了,杨大夫推着台仪器设备,吕护士拿了许多器械。 “来,给病人弄上。”常大夫向后一闪身,让出了空位置。 两位助手来到近前,开始有序的把仪器上的感应头、触碰夹连到病人身上。 不一会儿,苗小松的脚腕、手腕、胸、腹等部位便贴、夹了诸多物件。 注意到二位助手已经停下,常大夫也到了床前,指着苗小松说“一会儿无论出现什么状况,都不要紧张、慌乱,更不要喊嚷,很可能都是应有反应。” “没见过给人做,反应很大吗,不会像小白鼠那样吧”吕护士问道。 “那可不止,人可是高等生物,小白鼠怎么能比”常大夫说着,在苗小松身上点指起来,“你们看啊,一会儿打开这个控制钮时,病人很可能手脚乱刨,因为这是控制运动神经的。” “要是打开连接左手腕的这个控制按钮,他可能是啊啊乱叫,此按钮是测试” “这个按钮一开,他可能眼珠凸起,就跟金鱼似的,因为他整个” “这个绿的,他也许会咬舌” “浅灰色感应贴,也许会导致其男睾肿胀数倍,很可能丧失生育能力,但救命要紧,这也是” 听着常大夫绘声绘色地讲说,杨大夫的神情很不好看,吕护士更是满脸惊恐。 终于,吕护士忍不住问道“要真是那样的话,病人舌头断了,眼也瞎了,那,那里还烂成了宫里太做不成男人,岂不是生不如死” “也许什么也发生不了,毕竟他现在昏迷着。”杨大夫回应道。 “不不不。”常大夫连连摆手,很肯定地说,“虽然他现在昏迷,但神经绝对会有强烈反应。” “真的吗就不会有特殊情况吗”吕护士颤声追问着。 常大夫立即竖起右手食指“有且只有一种可能,除非这个人已经彻底死了。” “啊”吕护士张大了嘴巴。 “来,绑上手脚,堵上嘴巴,尽量减小损伤。”常大夫说着,拿过绑扎带,“啪啪”两下先扣到了苗小松身体两侧。 杨、吕二人也不再迟疑,跟着开始绑定起来。不多时,苗小松已然成了个粽子,再加上诸多管、线,俨然一个怪物。 “会不会死人呀”吕护士忍不住再问。 “没事,死了算我的,最后一步准备。”常大夫说着,一手拿起布块,一手掐住了苗小松嘴巴。 “啊”苗小松忽然大嚷着睁开了眼睛。 常大夫手上布块依旧前递,同时喝斥道“谁开的仪器,还没准备好呢。” “我没开呀。”杨、吕同时否认。 “啊不,不做。”苗小松紧紧抿着嘴巴,使劲的摇头。 常大夫“啪”的一声扔掉布块,冷哼道“怎么不装了” “我”苗小松吐出一个字,马上又嚷了起来,“啊,头晕,头晕。” 杨、吕二人全都松了一口气,眼中满是疑惑地望向常大夫。 此时常大夫已经拉开屋门,大步走了出去。 第一百章 奇葩的苗氏一家 常大夫离开不多时,便又引领着雷捷、罗程进了屋子。 雷捷到了床前,指着苗小松道“装什么死狗老实交待吧。” 苗小松双眼眯成了一条缝,脸上满是懊悔和疑惑,但显然不是为了做错事而懊悔。 “苗小松,是不后悔醒来了”雷捷挑着眉毛说,“就你那点小伎俩,还想装晕本来是给你机会,才一直没有揭穿你,其实你的破绽多了去了。就说一点,你鼻子下的血吧。血全都在鼻孔外,鼻孔里根本就没有,擦掉血后皮肤也没有任何伤痕,这正常吗反倒是脚踝处擦的血呼呼的。鼻血会自带脚臭” “你是谁说的什么”苗小松接了茬。 “苗小松,那该认的我吧”罗程适时说了话。 苗小松又是刚才那句话“你是谁我不认识。” “不认识你这分明接我问句了呀。”罗程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说吧,装不过去的。”雷捷脸色更黑,眼中也现出厉色。 苗小松稍稍一怔之后,“嘿嘿”笑了“小妞盘挺靓呀,让大哥摸摸。” “奶奶的,到底不是好东西,装相都是这种素材。”雷捷骂过之后,立时警告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小妞,小妞。”苗小松还是继续着混帐话,还试图伸手去摸。 尽管已经断定苗小松依然在装,尽管好话狠话都说了,但苗小松依然胡回瞎应,就像真失忆了一般。 一连问了三个多小时,但见苗小松依然表现的浑浑噩噩,雷捷只好先暂停了审讯,罗程也离开医院返回油松镇。 知道罗程太的过于缺觉,雷捷没让他自己开车,而是让大张跟着去,大张也顺便到油松镇调取一些苗小松的材料。 从楼里出来,到了院中,罗程才发现,东方天际已经发白了。 坐到车上,想着抓捕苗小松的过程,罗程不禁暗暗感叹来的早不如来得巧呀。假如老白不是留着心眼,假如苗小松家人不到镇里闹腾,老白就不会选这个时候说,自己也就不可能正好抓上苗小松了。 随着车辆启动、摇晃,还没等继续感叹,罗程便头一歪,靠在椅背上打起了呼噜。他睡得那叫一个香,竟然还做起了梦,而且还是美梦。 “叮呤呤”, 一阵阵铃声响动,叫醒了美梦中的罗程。 睁开双眼,稍稍楞怔了一会儿,罗程才意识到来电话了,于是看了眼来电,直接接通。 “镇长,您没起呢吗”对面是徐主任声音。 罗程道“我没在镇里。” 徐主任“哦”了一声,才迟疑着说“那等您回来,我向您汇报点儿事。” “是不苗家人找茬的事” “是,他们昨天一家子” 待到对方说完,罗程又道“昨天晚上鲁镇长已经跟我说了,没事的,不用担心。” “是,不担心。可就是他们说是今天还会到镇里闹的。”徐主任显然很是担忧。 “这样,他们要找你的话,就带他们到我那。”罗程说完,挂了电话。 看看时间,将近早上七点,路上大概也还得一个小时,于是罗程又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时间,再没人打扰,直到汽车速度慢了下来,罗程才又睁开双眼,原来镇府大院已经远远在望了。 怎么那么多人莫非 望着前方大院门口,罗程疑惑起来。 “嘀嘀” 在声声汽笛催促下,院门口围着的人们才慢慢闪开。待看到车里的人后,又马上跟了上去。 正如刚才罗程猜的一样,苗氏一家已经到了镇里,人数也和昨天一样,但却增加了装备户外音箱。 今天苗老汉一家没有进屋,而是直接在院里摆开了“战场”。苗老太依旧躺着,但身下却铺着垫子,显然是提前准备的。至于苗小松的哥、姐、侄等人也各有展示,有的站着和观众抱屈,有的围着徐主任要人,还有的就是说怪话、混话。 “各位乡亲们,请你们给评评理,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镇里总得给个说法吧。远了先不说,镇里起码得给找人呀,可到现在根本就没找。就因为这老疙瘩儿子不见了,他娘一下子起不来了,心跳、血压噌噌的往上蹿,这么下去怎么行镇里总得出钱,总得让孩儿他娘先住院吧。”苗老汉对着话筒,不停的抹眼角,嘴唇还跟着不时抖动。 苗老汉嗓门大,还特别用力,音箱质量又不错,整个声音传出老远,也不怪这么早就引来了上千人。 “嗯儿呀,儿呀”苗老太适时“哼哼”着,还试着要起来,可最终还是跌在垫子上,口中竟然吐了白沫。 看到这个样子,现场人等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好多人更是生了怜悯,甚至指责镇里的不是与无德。 “你姥姥的,还我兄弟,给钱。”注意到父母和观众都很入戏,苗小松大哥苗老大“嗷”的一嗓子,冲着徐主任挥起了手臂。 “干什么”鲁金贵适时赶到,抓住了苗老大胳膊。 苗老大仗着年轻,一边试图挣脱鲁金贵手臂,一边左手抓住对方,两人较起了力气。 童宇跟着进了人群,点指苗家众人“我可告诉你们,再这么胡搅蛮缠的话,别怪镇里不客气。” “不客气你能咋的”苗老汉狠声反问。 童宇朗声道“你们这种行为已经构成妨碍公务罪,还有冲撞政务机关罪。如果你们立即撤离并保证不再来闹,镇里念在你俩岁数大了,可以对你们既往不咎。但如果继续执迷不悟的话,那就只好请警所出面,到时治你们个” “好啊,治罪吧。我儿子丢了,我也不活了。”不等童宇说完,苗老汉一哈腰,向着童宇撞去。 童宇还真没防着老汉冲自己来这手,一时有些发楞,想要再躲已然不及。 “老混蛋,你竟敢”鲁金贵急的一旁大喊,但怎耐却脱不开苗老大的纠缠。 “耍什么混” 随着一声喊喝,罗程出现在人群里圈,正好挡在童宇身前。 苗老汉赶忙收步,才堪堪没有撞上罗程。 稍稍一楞之后,苗老汉立即瞪起了眼“你是谁” “罗程。” 听到罗程回复,苗老汉大声嚷嚷起来“这家伙就姓罗,他最坏。” “就是他害的我弟,揍他。”苗老大猛地挣脱鲁金贵,向着罗程冲去。 眼看着大拳头就要呼到罗程头上,围观人等大都不由得“妈呀”了一声。 可出乎人们意料的是,并没见罗程移动,人却已然到了一旁,而那个挥拳者反倒继续向前扑去。 “啊” “躲开。” 随着惊呼、喊嚷,人群立时闪开一个缺口。 苗老大刚才用力过猛,哪能收得住脚步,整个人趔趄着扑出缺口。 “噔噔噔”, “哎哟”, 院墙阻滞了苗老大身体前扑之势,却也令其眼冒金星脑袋发懵。这还是下意识双手撑了一下,否则五官就要和墙体亲密接触了,最次也得满脸红花。 看到大儿子出师不利,苗老汉马上“嗷”了一声,再次扑向罗程。 “站住。”罗程声音不高,但却有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苗老汉身子一怔,及时收住,但还是嚷道“姓罗的,老子跟你没完。” 罗程冷哼道“看在你上些年纪的份上,我暂且容你放肆一次,若是再撒野的话,后果自负。” “怎么自负”苗老汉瞪起了眼。 “还我儿子。”苗老太直接爬向罗程。 其余苗家人也一同围上,七嘴八舌着 “小松在哪” “我们要见他。” “我们要和他在一块。” 罗程扫视了一圈身侧男女,笑了“要见苗小松,和他在一起好啊,有人领你们去,可别后悔。” “那好,都跟我走吧。”大张来到罗程身边,手中举起一张照片来。 “被抓了。” 人们注意到,照片上有一个戴着手铐的男子,正是失踪多日的苗小松。 “这是我的证件。”大张又拿出了警官证。 “不去。”苗老汉带头就跑,其他苗家人跟着没命跑去。 “哈哈哈”围观人等发出爽朗的笑声。 罗程微微一笑,冲着围观人等挥手“散了吧,散了吧。” “散喽” 人们立时移动了步子,但也有人忍不住叹息。不过显然不是为苗小松可惜,而是遗憾热闹就这么没了。 忽然,罗程注意到,在移动的人群中,一张白胖的脸颊正看向自己,却又匆忙地移开了。 望着那个胖胖的背影,罗程不禁好奇对方是该庆幸还是感慨呢可能两者都有吧。 先不管对方什么心理,但确实帮了自己和镇里的忙,罗程还是在心中诚挚地说了声“谢谢”。 “好奇葩的苗氏一家呀。” 听到一旁大张感叹,罗程才歉意地转过头去“张队,不好意思,走吧,我带你去。” 说了声“不客气”,大张跟着罗程向油松镇警所走去。 “叮呤呤”,铃声响起。 看到是雷捷号码,罗程立即接通了“什么情况” “有收获。” 听到雷捷讲说,罗程心中一喜“他交待了” “没有,还是那个德性,装疯卖傻。奶奶的,我看这家伙就欠收拾,实在不行给他玩点狠的。” 雷捷恨恨地骂过,才又说,“是这样的,警员继续搜查现场的时候,在荆棘丛中找到一部手机,经核实正是苗小松的。在苗小松的通话记录中,有一个号码联系的最勤,而这个号码的户主是光晓阳。” “光晓阳”罗程既惊又惑。 “有时间再说,马上行动了。”雷捷声音至此,手机里没了动静。 第一百零一章 光晓阳凭空消失 “唉我这老腰呀。”王珀龙躺在床上叹着气,连续揉捏着腰部。 以前在油松镇的时候,虽然也是乡下,也非人员聚集区,但毕竟造纸厂就是一方小天地,办公、住宿环境还是非常不错的。可自从“发配”到此以后,条件就差了好多,这倒并非有人故意整他,而是身处地域大环境如此,有钱也很难摆谱的。 正是由于生活条件一般,尤其冬季更是夜风冷冽,才落下了腰疼毛病。天气转暖之后稍好一些,但还是会经常不断的疼,弄的王铂龙既痛苦也烦恼。 “嗡” 什么声音 忽然耳轮中传来声响。王铂龙先是一楞,随即暗道一定是那小子胡吃海嫖够了才回来。你等着,看我不 “吱嘎吱。” “噔噔”, “噔噔”, 还带人回来了王铂龙不由得气恼都这情形了,还不知道低调,不知道收敛,我看你是欠揍了。 王铂龙想至此,立即把脸扭向里侧,故意要给那个家伙难看。 “笃”, “咣当”, “噔噔噔”, 听到响动,王铂龙咬牙暗道你他娘的动静这么大,真是越来越胆肥了啊。 随即王铂龙觉出气氛不对,便急忙转过头去。这一看不要紧,只惊得他“啊”了一声,身体也不由得抖动。 哪是光晓阳带人回来床边站的全是警员,带头的好像还是区警局副局长。 “你是王铂龙”警员大张说了话。 “啊,我”王铂龙话到半截,急忙起身,连连点头,“是,是。” “给这个号码打电话。” 大张说着,递上了纸条。 这号码没见过呀。 尽管王铂龙很是狐疑,但却没敢细问,而是乖乖地照着号码按下了数字。 手机里静了一会儿,便传出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在王铂龙打电话的时候,雷捷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显然是想发现点儿什么。 连着拨了两次,都是同一结果,王铂龙放下手机,回复道“不在服务区。” 大张沉声发问“光晓阳在哪” 找他的 王铂龙既疑又喜。疑的是警方找光晓阳干什么,喜的是原来不是找自己。 “就是旁边那屋,我带你们去。”王铂龙说着,从床上到了地下。 大张抬手拦住“那屋没有。他去哪了” “没有那就是没回来。”王铂龙叨咕了一句,然后回道,“昨天晚上我到镇里和人吃饭,他当时还在屋里。等我半夜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他的屋门从外面锁着,摩托也不见了。他经常半夜出去,我也没当回事,先回屋睡了。” “可是今天早上起来,还没见他回来,我就给他打电话,结果两个电话都不通,一上午打了十多回都是这样。刚才我腰疼又犯了,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还以为他可能回来了呢。” “你昨天晚上几点回来的”大张追问着。 “几大概十二点,后半夜。” “这么晚出去六七个小时干什么” “吃饭,聊天,玩了几下小麻将,娱乐。” “真是这样吗谁能证明” “谁能老齐,二牤牛,四眼杨。我们就是娱乐,玩的很小。” “王铂龙,光晓阳近几天有何异常,平时爱去哪”雷捷插了话。 冲着雷捷挤出笑容,王铂龙说“平时他就是麻将馆、小歌厅,有时也去打台球。” “带我们去找。”雷捷说着,转身便走。 一众人等出了屋子,赶往附近的镇上。 刚一上车,雷捷就要求王铂龙打光晓阳另外的号码,结果拨打了好几通,要么不在服务区要么关机。 在土路上颠簸了差不多一小时,一众人等到了镇上。 看到这么多警员到来,麻将馆老板很是紧张。当听到仅是找人时,心里轻松好多,如实回答了问话。 从麻将馆出来,又到了镇上仅有的歌厅和台球厅,得到的答案都一样昨天晚上光晓阳没来,也大都两三天没见光晓阳本人了。 在给王铂龙讲过政策,并要求王铂龙“有情况及时汇报”后,雷捷带人离开了镇里。 望着绝尘而去的两辆警车,王铂龙眉头皱了起来看这来头,这次的事不小呀。可究竟是什么事呢 “王总,光晓阳怎么啦” “光头是不犯事了” “刑事还是民事不会是杀人了吧” 几个小老板适时上前,打听起来。 “我怎么知道”王铂龙气咻咻地甩下一句,转身快步进了巷子。 连转了两个弯,来在僻静处,王铂龙又犯起了嘀咕这家伙究竟犯了什么事现在到底去哪了那个电话号是他的吗,怎么从来没见过他用,是他故意瞒着我还是这里边有什么出入呢 要不再联系联系。 想至些,王铂龙左右看了看,又调出了那个号码,但依旧打不通。 回到区里后,雷捷立即审讯苗小松,但他只是在监听室,现场则是大张和另外两名警员。 尽管各项指标正常,人也由医院到了拘留所,但苗小松还是“失忆”,从进到审讯室便瞎说八道,前言不搭后语“小妞们,全来了来,坐这,坐哥怀里” 任由苗小松胡说了一通,大张才沉声道“装什么相,测慌仪一上,指定你什么都交待。与其大家都费事,不如早点实话实说,你也能争取宽大。” 苗小松根本没接对方话茬,而是继续着先前话题“大破烂,装什么良家,乖乖给老子过来,否则老子就把你卖到” “苗小松,少放屁。知道我们刚才抓住谁了吗”大张说着,一巴掌拍到桌上。 “啪。” 听到声响,苗小松笑了“大破烂,又拍你的脏腿,想让老子坐上去那也行,不过你可得给老子洗干净了,老子可是讲究的人” “苗小松,再胡说可给你上手段了。”大张出声警告着。 警告并没起作用,反而更激发了苗小松的表演空间,话也更加不堪入耳。 雷捷盯着监控画面,按下拾音器“让他尝尝美味。” 接收到耳机里的语音,大张哼哼一阵冷笑“苗小松,你是不想尝尝别样的滋味呀” “大破烂,你马上给老子”苗小松还是那一路话。 “去,到厕所盛去。”大张冲着身旁瘦同事说道。 苗小松稍稍一怔,接着便又继续起那些话来。 瘦警员出去了几分钟,便回来了,但与出去时却有了很大区别。 此时瘦警员戴着口罩、手套,手里拿着一个搪瓷破碗,碗里装着一团黄乎乎蓝洼洼的东西。这东西发着股股恶毒,瞬时便令整个屋子臭不可闻。 “呃”苗小松干呕了一声,嘴里仍旧继续胡乱说着,“破烂货,赶紧给老子” 瘦警员胳膊伸的老长,把这东西向着苗小松递去。 忍着恶臭,大张说了话“苗小松,再给你一次机会,否则这东西可就喂你了。你想想啊,本来是那地方出来的东西,现在却要喂到你肚子里,会是怎样的感受,你受得了吗” 苗小松根本没有接茬,就好似没看到似的,该咋说还咋说。 “那就怪不得我们了,喂他。”大张冲着瘦同事示意道。 “太,太臭了。”瘦警员说着,已把破碗递到了苗小松嘴边,准备拿过铁勺去喂对方。 就在这时,不可思异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苗小松连吸了两下鼻子,随即满脸欣喜,嘴里嚷着“好香好香”,直接探头舔去。 这家伙真够生猛的。大张等人都不由得一惊。 此时苗小松已然把这东西吸进口中,还把舌头探出来,不停的吸溜着“香,太香了。” 看着那个脸颊满是黄蓝二色的人,大张等人一阵阵返胃,监听室的雷捷也皱起了眉头。 下午快下班时,罗程正要起身去吃饭,电话响了。 看到来电号码,罗程直接接通“怎么样,抓住了吧” 雷捷在电话里叹息一声“哎,光晓阳凭空消失了。” “凭空消失”罗程不由得眉头一皱。 雷捷点点头,讲说起来“是呀,今天” 一直听着雷捷讲完抓捕过程,罗程连提了几个疑问 “王铂龙真不知道光晓阳去处” “王铂龙参与了多少” “光晓阳是如何跑的” 雷捷逐一回答起来“从王铂龙的整个表现来看,应该是真不知道光晓阳去处,也没发现他有参与的迹象,最起码没发现他与那个号码有过任何联系。目前仅知道光晓阳先是骑摩托,后来应该是上了一辆汽车,那里监控太少,这些还是根据路边摩托车和汽车车辙做出的判断。” “王铂龙会不知道,能没参与”罗程疑惑着,随即又道,“还是应该从苗小松那里找缺口。” “回来我们就审苗小松了,可是这家伙”雷捷绘声绘色地讲起了审讯过程。 听着对方讲说,罗程忍不住干呕了多次,待到对方停下,才又道“老雷,你们这方法太操太个性了,相关规定允许吗” “别把我们想的那么不堪,我们怎么可能真的给他吃大粪呢那不过是臭鸡蛋而已。”说到这里,雷捷又语气一转,“不过通过刚才吃屎一事,我更加断定,苗小松绝对是装的。尽管他装的很像,但他的眼神骗不了我。而且他宁可吃这东西,也不肯吐露实情,这更加说明事态的严重呀。” “是呀”罗程长长嘘了口气,眼中现出忧郁之色。 第一百零二章 洪水突至 光晓阳自那晚消失后,真就好似凭空蒸发一般,再没露过面,王铂龙也没有其丁点消息。 苗小松仍旧继续“失忆”,无论问什么都是“美妞”、“大破烂”这样的语句,雷捷也没有特效办法。总不能真让其吃粪甚或严加拷打吧 一个没影,一个不说,这个案子暂时搁置下来。 尽管罗程惦记着案子,但镇里工作还是不能半点马虎,而且必须要认真对待。 这几个月镇里工作整体进展顺利。 “东槐一号”早已栽种完毕,截干也已全部复活,现在都长出了三股六岔十二分枝,再被修剪成鹿角型状,绿油油的甚是好看。对于这些幼苗生长,罗程一点都不担心,他现在更关注的是截干苗的隐患会否出现,更担心栽种区附近会否引起地质灾害。 自三个月前改成自来水后,沈宇度假村用水得到准确计量,水费能从保证金中按月扣除,沈天娇也没出任何乏相。只是不知她真的悬崖勒马,还是正在寻找机会,必须时刻留心才是。为此,罗程、童宇、孙兴力都几次偷偷调查,的确没发现任何异动的蛛丝马迹。 由于老大难企业都已配合用水改革,村民节水意识也大大增强,而且近几月雨水也不太缺,槐树也还没到“吃水”的树龄,因此全镇地下水位保持良好还略有提升。 水土都能保障、保持,全镇上下也非常重视,所以农作物长势良好。加之去年几次多方位灭蝗除卵,目前蝗灾成害也没任何苗头。 正是由于水位改善以及相关政策优化,全镇招商工作也进展非常不错,招来了多个农工牧渔项目,尤其两家全基地知名企业也都入驻了。这还是镇里死死咬住“环保”这个底线,否则能够引入的企业会更多,引资“必须宁缺勿滥”这是要求也是共识。 相比这些工作进展,高、罗的关系就显着差了好多,这倒不是说两人已经臭不可闻,但党、政敬而远之本就不正常。 自从那个夜晚激烈争吵后,罗、高二人再没吵过一次,可却基本上不直接过话,什么事也是由属下传话。即使镇里全体会议时,两人也几乎互不搭言,但却又能很默契的接上话头,到区里开会办事更是直接岔开了。 之前的事也都听说过,自又能观察出两人的隔阂,于是属下们也在尽量规避着忌讳,生怕惹起两位或是某一位的愤怒或反感。这么一来,镇里整个气氛怪怪的,但外面人并不能看出异样。 其实高行东也明白,之所以造成这样的现状,起因主要在自己身上,若不是自己伸手过界绝非这种结果。 可即使是因我而起,你罗程也太差劲了,哪怕你当时稍稍通情答理一些,我也不至于和你这样呀。只要你多替我考虑一点点,没准我的副区就稳了,我又何苦成了全区笑话呢 说什么影响地下水位影响了吗水位不是比去年还高吗。 又说那两处栽树会影响水道,甚至发生洪涝,这不是扯吗。现在都下好几场大雨了,不是什么问题没有 当初我还以为你是从工作出发,现在看来,哼,小小年纪你也太有城府了吧怪不得呢,你以前 人就是这样,判断是非往往会受自身情绪影响。正因为断定罗程是故意使绊,高行东不但开始怀疑罗程居心叵测,也对其之前好多事项有了看法,甚至对“吃回扣”一事也有了新的见解。 年轻人哪,唉 “刷”, “咔嚓”, 闪、雷先后而起,打断了高行东思绪。 从座位上起来,高行东到了窗前,推开窗子望去。 不久前还月挂中天,此时却早没了踪影,星星也仅剩下几颗。从闪电映照情况来看,云层应该并不厚。 “六月没大雨。”高行东说着,又关好窗子坐回了原位。 “刷”, “咔嚓”, 光亮、响动又折腾了好大一通,才有了“刷刷刷”的声音,下小雨了。 尽管觉着没大雨,但高行东还是连打了几通电话询问情况,又等到雨势更小些才躺下,不久便进入了梦乡。 高行东是踏实的做上美梦了,但罗程此时却还没睡。他总担心雨大发洪水,更担心“东槐一号”试种基地旁的居民安全。 目前“东槐一号”试种点就放在邢郝集村,具体地点在村子东坡荒地。因为种树开渠缘故,原有的河道可能会有所改向,这主要取决于河道水量的大小。 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时分,但罗程还是拨出了电话。 回铃音响了好几声,里面传出邢主任声音“镇长,有事” “雨大不大,发河没有”罗程直接问道。 “雨可小了,开始就没下大。哪有河下那点雨直接就进土里了。”对方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刚才高书记也问了,我还专程到外面看了一下,根本丁点小河也没有。” 罗程略一沉吟,又说“那也要时刻关注,尤其关注试种点附近那两户,他们都离河道较近,家里还有老人。” “镇长请放心,我一定随时察看,就是睡觉也睁一只眼,肯定不会误事的。”邢主任做着保证。 “那先这样。”罗程挂掉电话,来到窗前打开了窗户。 “刷刷刷”, 雨丝很细,牛毛细雨,而且雨势更小了。 关好窗子,罗程到了里屋,躺在床上,但却没脱衣服。 翻来覆去折腾了好大一会儿,罗程也没睡着,便又开窗看了看,雨势又小了一些。 应该没事吧 尽管又放心不少,但罗程还是拨打了一个号码。 连着拨了两次,手机里才传出含糊声音“老罗,咋了,是不发癔症了” “哥们,我们这究竟有没有大雨,会不会发大水”罗程问道。 “哥们你没毛病吧,大半夜就问这事晚饭时不是跟你说了吗,整个金峻岭区没大雨,也没有地质灾害迹象,你咋又磨叽上了对了,晚上十点那会看也是这样。我刚倒班休息。”对方又说了句“愁死我了”,便没了声音。 罗程“嘿嘿”一笑,收起手机,躺倒在床,闭上了双眼。 绿树红花,莺飞燕舞,好美的景色。年轻男子漫步其中,很是惬意。 空中楼阁, 彩虹飞桥, 悬停快车, 飞瀑奔流, 年轻男子流连往返,玩的不亦乐乎。 忽然,“轰隆”一声,绳索突断,年轻男子随着飞车急坠而下。 “啊”,年轻男子惊呼着双手齐抓,但什么也没抓到,四周漆黑一片。 罗程眨了眨眼,意识到刚才做梦了。 看了看床头手表,凌晨两点多。 “刷, “轰隆隆”, 闪电、雷声相继而起。 看来刚才就是让雷声惊醒的。难道又下了 起身打开窗子,凉风立即袭进屋子,还没下雨。 “刷”, “咔嚓”, “轰隆隆”, 雷声、闪电又折腾了差不多半小时,雨来了。 雨还不太大,但比先前的牛毛细雨要大,最起码是小雨。 听着外面“刷刷”的雨声,罗程心中不禁一悸,很是担心。 抓过手机,正要拨出,又想想不妥,于是罗程干脆起来了。 穿戴齐整后,罗程出了屋子,顶着“刷刷”的小雨,来到了院中,上了越野汽车。 “嘀嘀” 随着阵阵汽笛鸣响,门卫探出头来。看到是镇长汽车,他一边按动遥控器,一边问“镇长去哪呀” “嗡” 汽车轰鸣着,冲出了大院,径直向着刑郝集而去。 凌晨,加上又是雨天,路上没有其他车辆与行人,灯光刺透沉沉暗夜和雨帘,越野车疾速奔行着。 十多分钟后,越野车下了大路,拐上小路。相比柏油沥青,土路就泥泞多了,车速也不得不降了下来。 “嘎吱吱”, “吧嗒”, 在车轮轧路声、泥巴敲打车底声交替中,经过半个多小时奔波,越野车到了邢郝集。但罗程没有进村,而是沿着西侧开向“东槐一号”试种基地。 走了不到一公里,在灯光映照下,前方的鹿角状枝杈已经清晰可见,雨中更显清新可爱。 罗程停下汽车,穿雨衣到了车外,径直来在地块近前,绕着地块查看起来。 排水沟完好,没有什么拥堵,沟里仅有极小细流。 来在河道旁,用手电照去,河底仅是湿漉漉的,还没有形成任何水流。 千万别来大水,否则那个小院就危险了。在手电光亮照射下,罗程到了小院近前。 这处院子唯一远离村庄,已然破败不堪,但院主人古老汉却不肯搬迁,言说这里有他的念想,要一直守着地下的老伴。经过多次做工作未果,村里只能任由古老板和光棍儿子住在这里。 “嗷呜” 什么声音罗程屏气凝神侧耳听去,随即又立马趴到地上听了起来。 “不好。” 罗程一跃而起,径直到了矮墙外。 “谁”院内一声喝问传出。 罗程稍稍一楞,马上喊道“古大爷,快走,洪水要来了,我是罗镇长。” “罗镇长呀。我这还没撒完尿。哪有洪水呢”古老汉一步步走向门口,疑惑地问着。 来不及细解释,罗程直接翻过破败矮墙,到了古老汉近前“洪水马上就到,快走。” “走我这”古老汉迟疑着,没有挪窝。 “不要迟疑了,快走。”罗程不由分说,背起老汉就走。 “你放我下这,这哪有洪水呀”古老汉挣扎起来,似有上当受骗感觉。 “听我的没错。”罗程大步到了汽车近前,把古老汉放到后座,并迅速回到驾驶位,锁好了车门。 “放我下去。” “你要干什么” “抢” 伴随着古老汉的呼喊,越野车“倏”的一下蹿了出去。 “嗡” “嗷呜” 就在越野车堪堪穿过河道之时,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一股洪流倾泄而来。 “干什啊,洪水真来了。上游雨这么大”古老汉转头间,发出了惊呼。 “轰隆隆” “嗷呜” 就好似水底有万千巨兽般,洪水发出震天吼叫,让人不由得心底发颤。 “嘎吱” 越野车划了个弧度,停了下来。 “儿子,我的儿子”古老汉忽然顿足捶胸喊嚷起来。 第一百零三章 有惊无险 “轰隆隆”, “轰隆隆”, 在滚滚惊雷声中,高行东醒转过来。 哪来的雷声还在梦里高行东清楚记得,中途醒来时曾专门看过,当时雨已经停了。 坐起身形,高行东掀开窗帘,才发现外面又下上了,天色也已亮起。 这起码是中雨了,不会真发洪水吧。 高行东想至此处,立即拨起了号码。 “嘟嘟” 回铃音响了多声,根本没人接听,再打还是如此。 什么情况不会出事吧 高行东不由心中一紧,马上起床离屋,到了院里。 “书记也出去呀”门卫适时打着雨伞出了屋子。 高行东含糊的“啊”了一声,随即又不禁疑问“还有谁出去了” “一个多小时前吧,天还不亮,罗镇长就开车出去了,走的还挺急。”门卫说话间,已经给高行东打上了雨伞。 “他出去了”高行东既像询问又似自语。 正这时,司机已经就位,高行东没再言声,而是转身坐到了车上。 “书记,去哪”司机发动汽车,请示着。 “东槐一号试种基地。”高行东说话间,又拿起手机拨打起来,这次拨的是罗程号码。 手机里静了一下,随即传出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 再打,还是这个回复,连打三次都是如此。高行东不禁皱起了眉头。但看到外面的雨势,他又自解心宽应该没什么事。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 看到来电号码,高行东立即接通,喝问道“老邢你怎么回事,刚打电话不接” “书记,发洪水了,可大可大的。”老邢扯着嗓子回复。 “什么洪水你亲眼所见”高行东既惊又疑。 老邢依旧嗓门极大“是呀,嗷嗷直叫,浪头一人多高,就跟里面有鬼怪似的,你听听。肯定是上游下大雨了。” “你他娘的还有心看河还不快去查看险情”高行东急的爆了粗口。 “我就是在查看险情呢,正准备到村东头古老汉那,可就是河水太急,只能绕大弯去。” “古老汉在哪” “就是槐树试种基地那。” “快,快去。罗镇长去没去”听着里面已经没了回音,高行东又催促起了司机,“快,快。” “嗡” “嘎吱嘎吱” “吧嗒吧嗒” 听着外面辗轧声、敲打声,高行东心头一阵一阵发紧,却又“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经过半个小时奔波,邢郝集终于远远在望了。 与此同时,惊天的涛声、黄糊糊的洪水也映入眼帘,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也能感受到它奔腾的气势。 “叮呤呤”, 不等铃音一声响完,高行东便直接接通了“怎” 老邢沙哑的声音立时传来“罗镇长不见了。” 高行东脑袋“嗡”了一声,但还是强自镇静道“不要胡说。” 老邢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现在就在槐树试种基地,越野车在,可他却不知在哪,还有一” 不等对方说完,高行东拿开手机,对着司机喊了一嗓子“试种基地,快,快。” “嗡” “滋” “吧嗒吧嗒” 越野车裹挟着烂泥,绕着村西奔去。 “老罗的车。”远远的看到越野车,高行东喉咙一阵发紧。 “嘎吱吱” 不等汽车停稳,高行东推门跳下,径直向越野车跑去。 老邢、老郝快步迎上。老邢接着说“车上只有古老二,据他说罗镇长去给他找东西了。” “古老二就是那个死活不搬家的老汉他的家”高行东抬头间,“啊”了一声,“房子都塌了,人呢。” “看不见,也喊不到,不知道罗” “那就去找啊,死站着干什么” “书记,你看这水根本” 高行东已然来在河岸旁,看着湍急的河水,也没了话说。 河中浪头一个接一个,差不多都在两米高,有的甚至有三米,好像一个个怪物似的。 “他”话到半截,高行东转身就跑,径直来在越野车旁。 不等高行东发问,古老汉声音已经传出车窗预留缝隙“他把我放在车上,就去给我找东西了,一去就没回来。都怪我说呜呜” “哭有什么用啊”高行东吼道,“找呀,快找呀。” 老邢哑着嗓子说“浪头那么大,人根本过不去,小房也塌架了,怎么找” “沿河找,顺水找,快呀,快呀。” 高行东嗓子已然破了音,但又转头冲着司机喊,“联系设备,过河找老罗。” 找啊,找啊,与村里诸人一起,高行东连跑带颠地沿着河岸找起罗程来。 “老罗,你在哪呀” “罗镇长,罗镇长。” “镇长,说句话呀。” 尽管人们扯着嗓子吼,但在滚滚浪涛遮盖中,仍然几不可闻,更听不到任何回应。 从上找到下,从下找到上,没有,根本没有人影。 老邢抬手一指“要不到那边看看。” “那边哪有河,水能到坡上”高行东嚷道。 “万一他绕大远,也说不定,死马当”话到此处,老邢忽的住嘴。 高行东狠狠瞪了对方一眼,率先向着小坡跑去,其余人等相随而上。 “嗡” “嘎吱吱” 泥浆溅起老高,一台皮卡车停在众人近前。 “咣”, 车门猛的打开,童宇红着眼跳下来“罗程呢,罗程在哪” 高行东忙道“我们正在找,到现在还没找到。” “罗程,罗程。”童宇转头嘶喊,泪水已然倾盆而下。 高行东急忙解劝“童镇长,现在找人要紧,还不是伤心的” 童宇忽的抬起头来,手指高行东哭骂“成天他娘的政绩、种树,这回好了,把人种没了,你趁心了吧啊” “我,我,你他娘的以为我愿意呀。”高行东尽管开骂了,但声音却颤的厉害。 其实从刚才到这以后,高行东就已经注意到,若是不种“东槐一号”,就不会挖那些泄洪渠,就可能不会改变河道走向。最起码水势绝不会这么猛,洪水也未必冲进那个小院,房子也不会塌掉。那时他已经心痛的厉害,但却想着尽快找到罗程,尽量把痛楚压到心底。现在被童宇这么一撕,他的心痛更甚,已经痛的滴血了。 “罗程没事还则罢了,否则跟你没完。”童宇红肿双眼哭喊着,转头跑去。 “罗程,你在哪” “罗程,你快出来呀。” 听着童宇声声悲泣,人们的心都快碎了。 “找呀,都他娘的快找呀。”高行东烦躁地挥动手臂,人也跑了出去。 老邢、老高和赶来的村民又四散开来的找了起来。 “老罗,你可不能有事呀,否则我一辈子都饶不了自己。” “老罗,都怪我,都怪我呀。” “老罗,快出来吧,我错了。” 高行东终于控制不住泪水,边跑边不停的呢喃起来。 “包,包。”老郝忽的脚下一绊,随即举起一个黄糊糊的物件,大声嚷嚷起来。 高行东两步到了近前,一把夺过,迅速清理着上面泥浆,随即嘴唇抖动起来“老罗,老罗的包呀。” 老邢在旁接话“估计是从河里冲到这的,先前水都这了。” “这”高行东嘴唇抖动的更为厉害。刚才嘴唇抖动是因为些许激动,而现在却是心痛。包都被水冲了,人还能好吗 “罗程”童宇疯了般跑来,一把抢过泥包,随即眼冒金星向后倒去。 “童镇长”高行东双手一揽,才堪堪抱住童宇。 童宇牙齿打颤,双眼血红,颤抖地指着高行东“是你,是你害了他,姑奶” “叮呤呤”, 示意老邢扶住童宇,高行东取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急忙接通“区长。” “高行东,听说镇里发了大水,怎么还没报告情况”手机里施予民声音很是严厉。 “区长,罗程他”高行东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了。 “罗程怎么了”施予民不禁声音紧张。 “罗程他”话到半截,高行东忽的张大了嘴巴,随即奔跑而去,“老罗” “喂,喂,到底怎么啦” 施予民还在追问不停,可高行东根本不管这些,而是深一脚浅一脚呼唤着“老罗”,直奔向前。 其他人等也都转过头,也看到了那个疲惫而来的身影,全都呼喊着跑去。 相比其他人的兴奋,童宇忽觉身上没了丝毫力气,若非邢、郝二人架着,怕是连脚也挪不动了。 没错,远处走来的正是罗程,但却不是大家平时见到的罗镇长,而更像一个叫花子般。 “老罗,你可回来了。”高行东率先抱住罗程,不停地拍打起来。 “罗镇长。” “罗镇长。” 其他人等也纷纷上前,有的跟着抱在一起,有的则拍打不停。 白衬衫已经没有了任何本色,裤子也划了好几道口子,脚踝上还有好几条划痕,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脸颊也满是泥巴。 虽然不清楚罗程具体经历了什么,但童宇却明白,这家伙一定九死一生。她是既心疼又气恼。 “我回来了。”罗程憋了半天,说了这么四个字。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呀。”高行东也不再背着别人,而是松开罗程,很大方的擦着脸上的泪水。 “古大爷,古大爷。”罗程却忽的闪开众人,快步向着越野车走去。 人们都不明所以,全在后面跟上了。 来在越野车近前,罗程先行打开车门,然后从裤子口袋掏出一个泥糊糊的塑料袋“古大爷,没见到你儿子呀,只有这个钱包。” “这就是我的儿子呀。”古老汉一把接过,搂在了怀里。 “他儿子早去外面疯了,好几天都没着家。”老邢没好气地说。 古老汉又对着罗程道“镇长,多亏你了,要是找不到这东西,就要我的命了。” “可你差点要了镇长的命。”老郝恨恨地说。 罗程淡淡地接了话“没什么,有惊无险。” “哼,有惊无险” 听到这声冷哼,罗程讪讪地挠起了头皮,人们也都递去了目光。 童宇正要继续奚落,但注意到这么多人注视着自己,瞬时双颊成了红布,扭捏地低下头去。 第一百零四章 双双让贤 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但罗程的事迹依旧为人们津津乐道。 虽然罗程一直没对任何人讲说细节,但通过古老汉和现场人等描述,人们知道罗程那天肯定经历了特大的凶险。明知危险极大,却仍把群众生命和财产安危放在首位,这样的镇长更了不起了。 不止群众和外界,镇里同僚也不得不佩服。尽管难免有人暗讽“出风头”、“楞头青”,但扪心自问,若是换成自己未必敢那么做。 要说感触最深的就数高行东了,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在发洪水之前,由于各种误会和偏见,高行东已经不知不觉把罗程划入小人行列,深觉对方阴沉狠毒。 可是亲耳听着滔滔洪水奔腾怒吼,亲眼看着破败小院顷刻化为乌有,亲身经历了寻人的茫然无助与悲凉,亲见了罗程涉险归来的从容与淡定,高行东心中便一阵阵刺疼,为自己的“小”而心痛与忏悔。 哪怕不冲别的,仅从这一件事来看,自己就远不如罗程,无论是预见性、决断力、奉献精神都差着很远。之前自己分明就是小人心度君子腹,而自己还不自知,真是可笑、可怜之极。 脸红啊,脸烫呀,堂堂四十多岁老党员,自诩吃盐胜过对方吃饭,可到头来唉,丢人哪 知耻而后勇,我不能再自欺欺人,更不能输了最后一点尊严,我要勇于承认失误,勇于向罗程道歉。 罗程分明是猜到了高行东的心思,根本就不给高行东道歉的机会,每每高行东刚提个头,就被罗程岔开了。可越是这样,高行东就越是自责,越是觉得对不起罗程。 这天,趁着党政联席会结束,高行东故意等上罗程“罗镇长,聊聊。” 罗程微微一笑“书记,还有事” “交交心。” “我们没交心吗” “一定要听我说,否则我就只能在会上当众讲了。” 注意到高行东态度如此坚决,又见其他同僚即将近前,罗程只好点头应允“好,去你办公室。” 看到高、罗二人相伴而行,下属们已经见怪不怪,纷纷上前打着招呼。前几个月太别扭了,这一周多大家心情最是顺畅,工作也极为顺手,究其原因与党政和睦关系重大。 来在书记室,高行东和罗程一样,也坐到沙发上。 “罗老弟,老哥要郑重向你道歉,请原谅老哥的”高行东说着话,又站了起来。 罗程也赶忙起身“书记,书记,这怎么行” “你听我说,这个歉我必须道,否则这心里憋的慌,我太”高行东坚持要鞠躬。 罗程实在拦不住,也只好躬身回应“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其实那天发洪水既有必然因素,也不无偶然,并非一人一事造成。假如在试种准备阶段我能考虑到五十年一遇,假如泄洪渠的角度再偏东二十度,洪水可能就不会冲击古大爷小院,可能就没那么凶险了。” 高行东摆手弯腰“快别这么说,你越是严责己宽待人,我这心里就越不是滋味。那天若不是你及时出现,古老汉很可能就葬身水底了,我是绝对难辞其咎的。若是你再有个什么闪失,我可就百罪难赎了。” “不不不,书记太的揽责过重了,其实”话到半截,罗程笑了,“咱俩还是都坐下吧,这么拜来拜去的,简直成拜天地了。” 高行东先是一愕,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坐,坐。” 二人重新落座,自是又对道歉一事互相推脱了一通。 “我心里松快多了。好,不再说致歉的事,那咱们就谈谈工作。”高行东稍稍一停,正色道,“不管怎么说,东槐一号种植都是我一意孤行弄的,才导致这次的危险。不过这也给我们提了个醒,我们就该悬崖勒马及时纠正,不能再让这样的危险发生第二次。咱们立即把地块恢复原状,林氏苗木那里我去谈,哪怕就是磕头求人家我也要把这事平了。” 罗程摆摆手“不不不,既然项目已经签约,而且苗木也已复活,那我们就该好好经管才是。通过这次洪水呢,的确发现了准备工作的不足,我也列出了一些措施,只是还不太成熟。现在既然书记提到了,那我们就一块议议,还请多多纠正、完善。” 罗程说到这里,拿过纸笔,一边写划一边讲说起来。 “嗯,对,好。”高行东听的津津有味,不时频频点头,偶尔也进行一些补充。 探讨了一个多小时,高、罗二人已经统一意见,方案也更为成型。 “哈哈,照你这样规划,那么第二块、第三块基地也指日可待呀。”高行东心情大好。 “叮呤呤”, “叮呤呤”, 两人手机几乎同时响了起来。 看了眼来电,罗程站起身来“那书记先这样,我先回去。” “好,好。”高行东抬手示意。待到对方离去后,立即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一个男声“老高,听说了吗区里已经决定让老焦” 听着听着,高行东眉头皱了起来,而且越皱越紧。 罗程出了书记室,没有接听电话,而是直接奔向自己屋子。 正如罗程所料,当他回到镇长室时,童宇随后就到了。 看到对方满脸严肃,罗程直接问“什么急事连打好几通电话。” 童宇坐到对面椅子上,郑重地说“焦军生身体已经完全复员,区里有意让他回来主持镇府工作。你听说了吗” 罗程心中一动,但只是“哦”了一声“他本来就是镇长,主持工作天经地义。” “哪你怎么办” “副镇长呀,任命决定上写着呢,不需要再代行职权了。” 童宇急道“可这对你不公呀。镇里现在能有大好局面,那都是源于你的” “笃笃”,敲门声响起,打断了童宇的话。 罗程坐正身体,说了声“进来”。 童宇也及时起身,快速坐到沙发上。 屋门推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罗程不由得一楞是他吗 童宇神情一愕之后,起身打着招呼“焦镇长,您身体完全康复了” “焦镇长,请坐”罗程这才反应起来,赶忙绕过桌子,向对方走去。 冲着童宇点了点头,焦军生径直走向罗程“罗镇长好” 看到这种情形,童宇说了句“二位聊”,转身出了屋子。 简单客套之后,罗、焦二人都坐到了沙发上。 罗程再次开口“焦镇长,正打算下周去家里看您,您就来了,看气色恢复的不错。” “你连着去看了我多次,可都因为各种原因没能会面,今天我来看你理所当然。”焦军生说到这里,话题一转,“罗镇长,区里要安排我回来工作。” 没想到焦军生今天会来,更没想到说的这么直接。罗程不由一楞,随即才含糊地说“好,好,很好。” “可我不想回来。”焦军生摇摇头,随即又道,“因为有人比我更合适,这个人就是你。” 这话同样没想到,但罗程这次接的很顺畅“焦镇长太客气了。油松镇在您的治理下,短短几年工夫就进步神速,我全是在这些基础上做了一点事情。您” 焦军生摆手打断“罗镇长听我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固然前几年我也很努力,也做了一些工作,但与你做的成绩比起来差着好多。” “说实在的,在你刚到镇里的时候,我还不太认可,还想瞧瞧你的斤两。可是通过这一年多的工作来看,你要比我强的多,由你主持镇府工作才是对油松镇负责,才是全镇人民最大的福气。” “昨天区里征求我的意见时,我已经明确表达这个观点。今天之所以亲自赶来,就是要表明我的心迹,还请罗镇长到时不要推脱。其实自生病以后,我也更看的开了,什么都是身外之物,健康才是自己的。以我现在的状态,弄个清闲差事,做点力所能及的具体工作才是明智的。” 罗程马上说“焦镇长正当壮年,又休息了一年多时间,无论精力、阅历正是干事业的好时候,怎能轻言清闲呢” 你一言我一语,罗、焦二人分别表述着各自观点,结果却是谁也没能说服谁。 就在罗、焦二人交谈之际,高行东也在与人沟通,但已不是先前那个电话,而是他专门打给区里的。 听完高行东一番讲说,对方说道“你可要想好了,这是为党工作,绝非儿戏。” “想好了,罗程比我更适合镇党委书记。他年轻,有魄力,有冲劲,这是干事业的重要条件。更难得的是,虽然他年纪轻轻,但虑事却极其周全、严密,具备掌控全局的气质。面对生死抉择时,首先想到的是人民生命财产安全,个人生死却置之度外,这更是好多人不能比的。我曾自我反思,假如我遇到那种情况,会不会如他那么无私呢但一直到现在,我都没能给出肯定答案,都是含糊的。”高行东一口气强调了理由。 沉吟了一会儿,手机里才又传出声音“罗程还真是个人物,啊,竟然两个人都抢着让贤,看来区里真得好好考虑考虑了。” 高行东心中一动,但又马上说“他更适合做主帅。” “人事工作区里自有统筹,你只管做好自己份内事。”电话里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第一百零五章 意外之喜 区里还没做出任何明示,但关于油松镇党、政组合的消息已传的沸沸扬扬,说法也是千奇百怪。 有说高、罗组合的,这也是大多数人看法,毕竟现在就是这样搭配,而且运行效果不错,听说现在二人已经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了。 有说高、焦组合的,但具体解释却有不同版本,一说高行东自认难敌,自动退避;一说罗程咄咄逼人,主动追击。 也有说其他组合的,什么本地新提、外地空降、进一走一等等,不一而足。 更为离谱的竟然是罗、童组合,言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夫妻店探讨工作更方便”等等,这显然带了恶搞的成分。 但不论哪个版本,罗程基本都在局中,这也侧面说明罗程于油松镇的重要,相当于变相认可了罗程的工作和能力。 外面早已满城风雨,但传言中的主人公却似没事一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既没像大多数人猜的那样频繁跑区里,也没像有些先知说的故意装低调,更没有其他故意表现的举动。 不过仍有人自作聪明,说罗程这手玩的更厉害,分明是运用了“不争即是争”的套路。 要说罗程一点想法没有也不现实,但他更愿把精力花到工作上,更愿多做一些事情,因此他才能那么坦然,也才会那么忙于工作。 这天下午,在区里开完经济工作会,罗程正准备打道回府,手机响了。 电话是王秘书打的,要罗程现在去一下。 他找我干什么还是施区长找我施区长又有什么事 带着疑惑,罗程到了王秘书办公室。 注意到没有第三人在场,罗程进门便抱拳“恭喜王主任荣升,贺喜王主任” “少来这套,坐。”王秘书抬手打断。尽管他这么讲,但脸上表情却说明他是很受用的。 在罗程落座之后,王秘书又写划了几分钟,然后推开手中文档,笑着道“罗镇长,真没想到你人缘这么好,竟然两人都急着荐贤让位。” 罗程心中暗道看来真是这样,怪不得焦军生亲自上门,高行东这几天又总是让我过多参与党务呢。那么区里什么意思 故意停了一会儿,王秘书才又缓缓地说“可是就在近几天,举报信也出现了,大都是举报你当初照顾老同学竞标,还说亲眼见他过年把大礼包送到你家。” 罗程冷哼一声“这些人真扯蛋,就会胡说八道。过年我可是在市里姐姐家,我家里根本就没人。当初所谓的照顾同学早有了定论,组织已经认为我是冤枉的。” “不是吧,当时只是说没发现相应证据,并没认定你是冤枉的。” “那这么说,我还一辈子都得顶着冤枉了” 王秘书轻轻敲击桌面,话里有话“跟我嚷嚷没用,用证据证明清白才是正理,否则以后也会是进步障碍。” 这么说来,区里是打算考虑我的工作了王秘书是替上面传话 罗程双眼盯着对方,希望能从对方脸上找到想要答案。 “我脸上又没花。”王秘书调侃了一句,然后严肃地说,“这种无凭无据的举报平时不算事,可要在关键时刻却可能坏事呀,到时就是想给你说话也碍口的。” “那我” 正这时,铃声响起,打断了罗程的话。 “你先去吧。”王秘书摆着手,然后按下接听键。 罗程直接招招手,并快步出了屋子。 王秘书应该不是无故找我,看来上面要有所动作了,那么究竟他们要怎么做那些举报会影响对我的使用吗 “叮呤呤”,手机响了。 看到是雷捷号码,罗程马上接通。 “老罗,有光晓阳线索了,擎等着好消息吧。”雷捷的声音带着些许兴奋。 “是吗”罗程先是一楞,随即又道,“你现在在哪” “在局里。马上就出发。”雷捷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罗程没有任何迟疑,一边收起手机,一边跑下楼去。 快步到了街上,罗程伸手拦了辆出租,直接道“区警局。” 司机没有回话,而是直接启动汽车,向着区警局奔去。 跑主路、钻小巷,用时不到十分钟,出租车停在区警局门外。 扔下二十块钱,不等司机找零,罗程已经推门冲了下去。 “嘀嘀”, 越野车鸣笛声中,车窗摇下,雷捷探出头来“你怎么在这” “上车再说。”罗程直接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雷捷转头道“我要去执行任务,你知道的。要不等我回来再说。” 罗程一呲牙“我也去。” “你去” “是呀,我和那家伙接触过,也对其印象深刻,没准” 不等罗程说完,雷捷皱着眉说了句“开车。” 罗程“呵呵”一笑,惬意地靠在了椅背上。 走了起码三个多小时,在夜色大黑的时候,两辆越野车停在一个镇子上。罗程本以为已经到了地点,不曾想吃过饭食后又出发了。 车上不只自己和雷捷,不该问的绝不问,罗程又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不知又走了多长时间,起码也有两个小时以上了,越野车再次停下,雷捷吩咐“准备”。 大戏要开演了。罗程立即来了精神,趁着警员准备之时,向外看去。 这也是一个镇子,到处水波荡漾、灯光摇曳、人影绰绰,显然不同于新新市辖区风格。 很快众人准备停当,全都跳下车去。 嚯,太热了,怪不得那么多人踩在水中玩麻将呢。 刚一下车,罗程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浪。 尽管一下子出现了七八名陌生人,但并未引起人们任何注意,这里人太多了,来来往往者不计其数。 一行人什么也不说,而是跟着雷捷快速进了巷子,左拐右转之间到了僻静所在,这里正有两名男子等候。 在雷捷与这两人交流期间,罗程注意到,其中周姓瘦者应为当地警员,胖子很可能是线人。 简单的言语、手势沟通后,在两人引领下,一众人等进了旁边小区。 小区虽然不如巷口人多,但也不乏消夏乘凉者,稀里哗啦、叽叽喳喳很是热闹。 一行人进了七号楼东单元,又乘梯到了十二楼。 胖子指着电梯东侧屋门“就是这里。” “你确定”瘦子问。 “千真万确,当时他在楼下扔垃圾时,快递包装上就是这个房号。”胖子很肯定。 “叮咚”, 瘦子上前摁响了门铃。 “叮咚”, 两声摁过,都没人应声。 就在瘦子要再次摁时,罗程轻轻摆了摆手,因为他听到了动静。 果然,很快里面有了“踢踢踏踏”走路声。 “谁呀”屋内传出老年人声音。 瘦子稍稍一楞,马上用当地方言回应“大爷,我们是检查用水安全的。” “查水的可有年头没来了。”老者叨咕着,但却没有开门的意思。 “您老开开门,我们进去检查一下。”瘦子又说道。 “让我好好看看,站到猫眼前。” 听到老者吩咐,瘦子、胖子先后到猫眼前露了脸。 屋里稍静了一下,然后“咔吧”、“吱扭”,防盗门开了条缝,门内站着个六七十岁的老者。 瘦子扳着门扇走了进去,雷捷等人跟着进门。 “怎么这么多人”老者立即警觉起来。 注意到这些人进了不同房间,老者随即急道“你们不是查水的。是不又是狗子的狐朋狗友” “狗子是谁”瘦子反问之后,立即自报家门,“我是区警所的,来找一个人。” 老者立即喊起“好”来“好呀,好呀,快把那个家伙抓起来吧,他都把我家狗子带坏了。” 屋子不大,很快便搜完了,除了老者再没别人。 通过老者讲说可知,老者老伴去世多年,他独自把儿子狗子抚养长大。可狗子不务正业,不上学、不工作,一天就是瞎混,没钱就回来抠老者的养老金。二十多天前,狗子忽然带回个外地人,家里吃家里住,有时还有这个外地人所谓的朋友。看到这些家伙胡吃海喝,老者就生气,在忍了又忍之后,终于跟儿子放了话少带不三不四人来。从那之后,这些人不经常来了,但那个外地人偶尔还跟着来。 没错,通过老者描述,外地人就是光晓阳,大家都不禁精神一振。但对于光晓阳或狗子的去处,老者却说不上来,也不清楚什么时候又会回来。 经过简单交流,雷捷留下两名警员守在这里,名义上是守株待兔,其实也不乏防着老者报信的意思。好在老者也盼着抓走那家伙,并没提出任何疑议。 雷捷带着其余人等,在胖、瘦二人引领下,乘车向着另一个地点奔去。 “估计概率有多大”雷捷问道。 胖子摇摇头“这可不好说。当时发现他从这出去以后,我就一直尾随着,可在到了市场后就跟丢了,看方向应该是去了那里,但我却没能亲眼所见。后来我还到了那里,不过并没见他踪影,也再没看到他去别处,这才和周队汇报的。” “在他汇报后,经过分析对比,觉得很像你说的人,我就给你去了电话。”瘦子跟着补充说明。 如此说来,这只是一个渺茫的希望呀,可除此之外还能去哪呢。刚才老者也表示了,狗子早上可是说过“永辈不回”的,怕是近期也不会回去吧。 想到这些,罗程心里不禁担忧起来。 越野车穿过两条街道,又拐进一条大巷,然后停在一个市场旁边。众人从车上下来,跟着胖子进了市场。 这是一个综合市场,看样子二十四小时营业,吃穿用度样样齐全。虽然已近午夜,但这里仍不乏出进的人群,可见平时人流量绝对很大。 穿过综合市场,就到了一条大巷。巷子里也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与刚下车时情形类似。 “我说的就是那。”胖子适时抬手一指。 雷捷轻轻点头,带着众人径直进了那家棋牌室。 “各位老板,有预订吗位置已经满了。”立即有一个花衬衫、花短裤男子迎了上来。 “找人。”瘦子抬手亮出证件。 雷捷则直接一挥手“搜。” 警员们立即行动,现场比对起来。 忽然,罗程觉出异样,急忙转头看去,一双眼睛也正望着自己。 怎么看着有些眼熟,谁呢 就在罗程楞神之际,那人猛的起来,转身就想跑掉。 原来是他 罗程顿时心花怒放哈哈,得来全不费工夫,意外之喜呀。 第一百零六章 搂草打兔子 罗程心中喜,脸带怒,两个箭步冲过去,右手“啪”的扯住对方衣领,然后轻轻一用力。 “扑通”, “啊” 这家伙立时被掀翻在地,脸颊和地面有了亲密接触。 罗程大脚一抬,踩了上去,咬着牙道“王八蛋,你让老子找的好苦呀。” “仁哥。” “仁哥。” 麻将桌另外三人立时跳将起来,全都摩拳擦掌,把罗程围在当中。 虽然还不清楚具体详情,但雷捷还是回身亮出证件“想拒捕” “罗局我错了,雷局我不敢。”这家伙龇着牙,艰难地作了个揖。 仨麻友一看这情况,立即蔫巴了 “你们忙。” “不关我的事。” 罗程适时冲着雷捷使了眼角“武义仁。” 武义仁就是那个搞诬陷的家伙 雷捷稍稍一楞,立时会了意,马上对着男子说“武义仁,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争取戴罪立功。” “好的,一定,雷局您” 不等武义仁说完,雷捷已经带着一干人等上楼而去,只留罗程和一名警员在一楼。 现场人等已然明白,这是警员现场办案,不关自己的事,还是老实待着为妙,于是全都停下举动,老老实实地坐在原位。 眼神简单交流了一下,那名警员守在门口,罗程则带着武义仁到了越野车上。 这个武义仁还真听话,不等罗程开口,上车便交待起来“罗局长,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多多包涵,多多原谅。当初因为没能竞上标,我是又急又气,这才写信说你偏袒照顾老同学的。其实不久我就后悔了,可是又没勇气投案,担心影响生意和我个人,于是整天担心吊胆小心提防着。后来听说秦大力可能怀疑到了我头上,我便从家里跑了出来,其实我这一年过的也” 罗程抬手打断“后悔说的好听,那是害怕了。我问你,你怎么知道秦大力曾经是我同学,又凭什么说我照顾他” “也是机缘巧合”话到半截,武义仁立即改口,“不不不,孽缘。就在我竞标失败没多久,我找朋友喝酒,结果朋友正跟他父亲在废品收购站帮忙。就在我等朋友的当口,无意中瞥见一份名单,正是你们当初的一份成绩单,上面有你和秦大力的名字。更巧的是,同一纸箱中还有几份档案,正好就有你俩的照片。天助我也。我也来不及等朋友了,便找了个理由离开收购站,独自到了公司思谋对策。” “其实在竞标过程中,我就已对几个主要竞争公司做过详细调查,也知道大力运程公司的真正幕后老板是秦大力。说实在的,在我眼中,秦大力不过是运气好,其公司根本就没法和我比,凭什么他中标等我掌握了你俩是同学关系后,就认定你俩绝对有猫腻,于是就炮制了举报信,不但寄给了有关部门,还在网上大力渲染起来。” “只到后来你又重新工作,也听说组织上什么都没查到,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荒唐,也不禁害怕秦大力报复。事情已经到了那个地步,也对你俩造成了影响,我即使已经非常后悔,却也不敢再主动承认了,只求这事慢慢淡化下去。可我的心里一直都在忏悔着,已经不止一次在心里乞求你” “算了吧,狗屁的忏悔。若是真有那个心,又为何看到我就跑呢”罗程再次打断对方。 “我,我,本能,本能反应。”武义仁支吾着应答后,又伸出了大拇指,“罗局长,你们真是厉害,我这都跑出上千里了,竟然还是被你们找到了。” 罗程“嗤笑”一声“这叫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武义仁不禁害怕起来“那,不会判我吧,我也就是写了” “如实交待,戴罪立功是你唯一出路。”罗程沉声道。 与罗程顺利拿到口供不同,雷捷等人的整个搜捕却很不顺。 从二楼开始,麻将就不是大堂样式,而是全部隔成了单间。 一间间查下来,二楼没有光晓阳,也不存在空位,雷捷等人便又上了三、四楼。三、四楼仍然没看见光晓阳,但却各发现了一个空位,不过很快便有人从厕所出来补上了。这么一通折腾下来,也过去了二十多分钟。 光晓阳没在这里 面对雷捷征询的目光,胖子摇了摇头,显然再没什么线索。 “理会一个光头没”雷捷转头问了一句。 麻将馆女雇员回复“没注意到,这个楼层反正没有。” 带着疑惑,雷捷一行人顺着楼梯下来,准备到一楼服务台向小老板打听,如有必要再查看录像。 就在雷捷走到二楼楼梯口时,一个女声忽然传来“你怎么站着撒尿” 稍一楞怔,雷捷当先冲去。 “你站着到底是不是女的”一个女人喊嚷着,撞出女卫生间。 雷捷闪开冲撞,急急敲门“你出来一下。” 没人回应,却传出“咯吱吱”的声音。 “再不出来我进去了。”雷捷说着话,已经推开门扇。 女卫生间内,一个长发背影临窗而站,正一边推开窗子,一边跨上了右脚。 “哪里跑”雷捷探出右手,向着背影抓去。 背影猛的后挥右臂,同时整个身子向外撞去。 雷捷手上一滑,多了个黑色头套,那个人已光着脑袋跳了下去。 “扑通”, “咔嚓”, 随着楼下响动,雷捷已然到了窗前,正看到一张肉乎乎的大脸,不是光晓阳又是谁 此时光晓阳正仰躺在一堆西瓜中,西瓜摊主则傻楞楞地看着眼前一切。 “光晓阳。”雷捷大吼一声,右脚跨出了窗外。但怎耐他身形高大,整个身子一时很难出去。 大张一把拉住雷捷“雷局,别跳,咱们人已经下楼了。” 尽管摔的晕头转向,但有西瓜桌缓冲了一下,光晓阳并没摔坏。于是急忙一扑楞脑袋,整个身子滚出西瓜堆,辨别着方向跑去。 那个车牌号好像是 就在光晓阳脑子刚一含糊之时,身旁车门忽的打开。 “咣”, “啊”, 光晓阳应声摔倒在地,瞬时没了知觉。 罗程一步跨出汽车,哈腰拧住了光晓阳双臂。 “干什么”就在武义仁刚要向外探头时,驾驶位忽的伸来一只手臂抓住了他。 “什么也不干,就看看。”武义仁摊开双手,一副无辜神态。 此时雷捷等人先后赶到,光晓阳也已被从地上提了起来。 看到光晓阳耷拉着脑袋,没有任何反应,雷捷不禁担忧“老罗,他” 罗程很自信地说“我开门掌握着火候,而且撞的是他胳膊和后背,没碰到他脑袋,应该只是暂时不清醒。” “那就行,铐上。” 随着雷捷一声命令,光晓阳双手已经套入亮闪闪的“银镯子”中。 “哎哟” 随着一声闷哼,光晓阳睁开双眼,缓缓抬起头来。 “你们啊罗程你怎么也在”在疑问之后,光晓阳忽的反应过来,不禁咬牙发狠,“他娘的,是不你开门磕的老子,怎么哪都显不下个你” 罗程笑了“光晓阳,挺大个脑袋怎么都是浆糊你只知躲开麻将馆门口,咋就不知躲着家乡的车呢” “我他娘”光晓阳话到半截,没了声响。 “走。”在警员推搡下,光晓阳被带到了第二辆车上。 直到此时,西瓜摊主才想到损失,急忙追来讨要,结果被瘦警员周队拉住,言说会帮着找麻将馆要说法。 任务已经完成,胖瘦二人都没再上车。 再次道谢并发出诚挚邀请后,雷捷等人先后上车,两辆越野车调回头,顺着原路驶去。 这次雷捷坐了第二辆车,第一辆车上换了另一警员,警员与罗程分坐武义仁左右。 回头看了看后车,武义仁终于问出了疑惑“我怎么感觉这次不是专门抓我的” “听说过搂草打兔子吧”罗程讥诮之后,马上又黑了脸,“你是不后悔刚才的交待了不过我已经都录了音,想反悔也晚了。” 武义仁叹了口气“唉,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立马必报。我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早晚有这一场,早露馅早省心。” 罗程暗自冷哼看你倒老实。还不是没辙了 相比武义仁的痛快交待,对光晓阳的审讯却不顺利。自从上到车上,大张就一再询问,可光晓阳始终一言不发。 只到接上另两名警员时,光晓阳才开了口“好啊,原来是老狗出卖了老子。” “发什么穷横狗子爸哪知道你们鬼混的地方”大张抬手拍了光脑袋一下,随后冷声道,“告诉你吧,你的行踪早在我们掌握之中,否则怎会那么顺利找到你” “嘁,我看你们就是瞎猫撞上死耗子,那个车上不也有个家伙吗肯定是抓他才碰上我的。”光晓阳表示不信。 “这么大脑袋真是白长了,要不是抓你,我们的人又怎会留在狗子家”大张“嗤笑”道,“不要心存侥幸,既然不远千里抓你,我们就是掌握了充足证据,老实交待是你唯一出路。” “交待什么” “你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呀,好好玩着牌,就让人抓了呗。” “好好玩牌那你跑女厕所干什么又为什么戴着假发套看着我们躲什么”大张一连几问。 “我”光晓阳支吾一声,便不再言语,继续玩起了徐庶进曹营。 第一百零七章 又出岔头 路上走的不快,加之中途停车休息,回到金峻岭时已经早上七点多。 众人吃过早点,由大张带着武义仁到相关部门说明情况,罗程则跟着雷捷到区局审讯光晓阳。 在押回金峻岭的一路上,光晓阳只在狗子家小区外说过几句话,之后一路上都闭口不言,后来干脆打上了呼噜。不管光晓阳真睡还是假装,反正在之后几个小时中,大张等人也干脆没再讯问。 被带到审讯室时,光晓阳又玩起了夜里那一套,坐在特制椅里闭上了眼睛。 “啪”, 大张一掌拍在桌子上“装他娘的什么肉头,老实交待。” 乍听到拍桌子时,光晓阳身子也下意识抖了一下,可随即又闭上了微微睁开的双眼。 “别给脸不要脸,啊,路上给你优待那是出于人道,别以为我们怕你。”大张再次出言警告。 光晓阳根本不予搭理,甚至还想靠着睡的更舒服些。 监听室里,雷捷轻轻扣了扣拾音器“点他一下。” 大张微微点头,又故意停了一会儿,才突然道“光晓阳,我问你,为什么要截杀罗程” “截杀没有的事。”光晓阳睁开双眼否认。 大张冷哼一声,娓娓道来“你到油松镇送方案时,被当众要求通读方案,在大太阳下晒了一个小时,于是你就怀恨在心,欲将罗程除之而后快。之后,在罗程夜晚由度假村返回镇里的路上,先是大翻斗半坡冲撞、剐蹭、尾随,后又越野突然撞击,差点要了罗程的命。一计不成二计再生,后来在新新市又指使” 光晓阳急急抢话“没有的事,纯属诬赖,无中生有。他被大车冲撞的时候,我早不在油松镇了,又怎么知道他的行踪市里那次更没我什么事,事后两三天我才知道的。” “不知道跟你没关系那你是如何知道有人撞他的” “全镇都传开了,别人告诉我也正常呀。” “这个先放一边,那么市里那次怎么说当时现场只有罗程和那些黑衣杀手,罗程肯定不可能和你讲,那又是谁告诉你的” “那,我知道的又不我一人,凭什么就非诬赖我我也是听别人讲的。”光晓阳说到这里,直接赌起了誓,“若是我让人在市里截杀罗程,就让我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大卡车那次也是一样的誓。” 罗程转头看向雷捷“这家伙挺会的啊,这么证明上了。” “看他发誓不带眨眼的样,好像很无辜。”雷捷回道。 大张其实也在观察光晓阳,也有了同样的疑惑,但他却不露声色地哼道“光晓阳,少耍花招好不好坏事做了那么多,你能怕这唬人的把戏说。” “我,我真没有呀。反正我都发毒誓了,你要实在不信也没办法。”光晓阳显得很是无奈,摇晃了两下脑袋,又打算闭眼耍肉头。 “事实胜于雄辩,给他看看证据。” 在大张示意下,立即有警员到了光晓阳近前,递过了纸张“看看。” 很不想睁眼,担心被警员设计,但在好奇心驱使下,光晓阳还是转头看去。当然了,他想不看也不行,警员已经准备强令他睁眼转头了。 这一看不打紧,纸上竟然有自己的名字,其余就是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符号。 什么情况 还没等光晓阳完全弄明白,大张又出了声“光晓阳,好好看看,你的号码,和歹徒们的通话记录,现在还有何话说” “我没这个号码,别想填个名字就忽悠我。”光晓阳立即摇头否认。 “再看看这张。”警员拿开上面纸张,下面内容立马露了出来。 大张喝问道“看见没运营公司办理号码原始登记,你敢说这不是你的身份证” “身份”光晓阳眨巴着小肉眼瞅了又瞅,支吾着,“复印件看着像,可我真没办过呀。谁身份证复印件没流失过,你肯定也有吧别人只要拿上就能冒充。” “哼哼哼”大张冷笑起来,“光晓阳呀光晓阳,现在证据都摆在面前了,你还想抵赖不成就凭现在的证据,已经足以治你的罪,负隅顽抗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你罪加一等。” “没有就是没有。” “你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说。” “谁谁他娘的瞎说” “谁你应该知道吧”大张说到这里,忽的话题一转,“既然你极力否认,那你为什么突然消失,为什么跑出上千里去几个电话又为何全都关机更巧的是,你失踪之际正是另一同伙落网之时。” “什么”光晓阳瞪大了眼睛,又立即眉头紧皱起来。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说吧,你的机会已经不多了,否则十头八年是跑不掉的。” 虽然大张的话娓娓道来,但却似重锤般敲在光晓阳心头。 说还是不说 经过一番权衡,光晓阳心一横“我说,我说。” 大张与同事们对视一眼,没有再次言语催逼,但显然注意力都更为专注,罗、雷二人也在监听室集中了精神。 “可却不是你们讲的那样。”做过申明后,光晓阳讲说起来,“在今年正月的时候,我和几个朋友酒后到农村看大秧歌,因为屁点儿小事就和一拨人干了起来,结果把那边一个人打成了重伤。当时我们好几个都跑了,就小刚让逮住了,挨了一顿臭打还被送到警所。小刚很硬气,所有事都揽在自个身上,没咬出我们任一个人。”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成天担心着,慢慢平复下来就觉着没事了。尤其那事也没发生在咱们区,还是在黑咕隆冬的夜里,现场又没个录像,我就更觉着万无一失了。可就在过了个把月的时候,忽然一天晚上接到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那头就说起了打架的事。” “当时对方说的有鼻子有眼,时间、地点、参与人样样都准,分明是现场目击者。他还告诉我,说那个重伤者伤势危重,已经进了icu,随时都可能没命,当地警方已经开始着手秘密抓捕。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慌了,毕竟伤和死差的很远,警方破案力度也不一样,命案必破呀。当时我已经六神无主,听他说可以帮我逃离,所以基本不假思索,便按他的安排逃到了外地,直到被你们抓住。” 大张立即追问“帮你出逃的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你出逃” “当时他在电话中只说是受朋友委托,声音也做了变音处理,根本就听不出来是谁。等我骑摩托到了镇里指定地点后,就有一辆无牌照汽车把我拉走了,后来又改成集装箱车,一直拉到那个镇上。刚开始是一个叫祥仔的男子管我,后来就是狗子跟我联系。在这些人中,除了狗子外,我没见过任何人的真面目,要不他们戴着头盔,要么就是帽子、口罩,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帮我。”光晓阳给出解释。 “逻辑上说不通呀,一下子管了你好几个月,吃穿用度至少五六万,能不知道是谁帮着你”大张再发疑问。 光晓阳使劲摇头“真的不知道,我这也纳闷呢。” “无利不起早,他们为什么要帮你呢”大张话到此处,“呵呵”笑了,“如果真像你说的致人重伤甚至性命攸关,那么你面临的刑罚绝不会少,甚至不亚于雇凶截杀,可你为什么还要承认这事呢这同样说不过去呀。” “哎”光晓阳长叹了一声,继续讲说,“我何尝想承认呀。可我要是不说,就不能证明我外逃的理由,就可能会被定成雇凶犯,到时指定判个十来年的,而且打架这事也指定要漏。与其二罪归一,不如坦然承认。另外我也怀疑那个重伤的人未必会死,我可能判个几年就行,要是同意私了还可能不用坐牢。” 事情会是这样 大张等人又审讯了一番,但光晓阳说的基本差不多,再没有新的交待,于是只好暂时收监。 “你怎么看”雷捷转头问罗程。 罗程略一沉吟,说“现在首先要验证光晓阳供述的真实性。如果他说的真,那么他很可能被人当枪使了,是在受骗情况下为人背锅,身份信息也被人偷偷注册了手机号。而那个人应该清楚截杀我的事,很可能就是幕后黑手或受黑手指使。假如光晓阳撒谎,那就另当别论了,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参与截杀我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一些。” 雷捷点点头“先验证吧。” 又简单交流了几句,罗程离开区警局,回到了油松镇。 就在回单位的第三天早上,雷捷打来电话“老罗,经过调查、走访,目前初步可以断定,光晓阳交待基本属实。当然了,因为期间接头人信息缺失,还有待进一步取证。” “这么说来,这是又出岔头了”罗程问道。 “是有些岔头。”雷捷回应之后,又说,“你来一下区局,咱们审苗小松。” 罗程笑着接话“我就不去了吧,又不是你们系统的人,省得让人说闲话。” “苗小松毕竟还是油松镇的人,而且你也是相关案子受害者,又参加了抓捕过程,参与案子很正常。”雷捷给出理由。 “好吧。”罗程应答之后,挂掉了电话。 第一百零八章 苗小松交待 和副职们简单沟通了几件事,半小时后,罗程出发赶奔金峻岭,将近十一点到了区警局。 此时正是被拘押人员吃饭的时候,于是罗程和雷捷在监听室边等边聊着。 听完雷捷再次讲说,罗程笑着问“要这么说来,光晓阳很可能被巧使唤了,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应该对他很熟悉吧” “你是说王”雷捷道,“依据呢” “首先就是他对光晓阳非常熟悉,可以说了如指掌,他不但是其表哥还是其老大,应该知道光晓阳群殴致人重伤一事;其次,通过接通发现,王的心智要顶光晓阳两个,心机非常阴沉,要利用光晓阳易如反掌;第三,说起对我的恨,王要远超其表弟,以前他可是主持工作的副总,而现在却到了鸟不拉屎的地方,不恨才怪;第四,以王的能量,把光晓阳妥妥安排出去并不难” 正这时,监控画面人影闪动,耳机同时传出声音,于是罗程及时闭嘴,并向着雷捷示意了一下,认真监听起来。 还是大张主审,只是对面特制椅上换成了苗小松。 “苗小松,这又过了好几天,孰重孰轻该想清楚了吧”大张当先开口。 苗小松“嘿嘿”一笑“小妞,破烂货,快跟大” 大张抬手打断“恶不恶心别来这一套了。我可告诉你,今天要是再耍滚刀肉,给你吃的就不是替代品了,你这样的家伙不值得怜悯。” 苗小松嚷嚷道“老子花你身上那么多钱,你不能给老子戴绿” “苗小松,你看这是什么”大张忽的举起一个塑封袋来。 待到苗小松目光盯来后,大张又道“这就对了吗,少他娘假装听不懂。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这是你的手机,在这里面我们发现好几个有意义的号码。这段时间之所以没向你出示手机,就是在对相关号码调查取证并抓捕,目前已经取得了重大进展。现在你的机会不多了,是乖乖老实交待戴罪立功还是把机会让给他人呢” “不要脸,破烂货,外边人家里人就连你哥”苗小松继续骂着疯癫的脏话。 大张骂了句“奶奶的,烦不烦”,继续道“看来你还是心存侥幸呀,那我就适当给你提个醒,这里边有个号码挺特殊,每次在关键时刻都给你通信,可最终却没能救你,反而成为警方破案的证据。” 在大张说话的同时,旁边警员适时拿着一沓纸张,递到了苗小松近前。 这几张纸全是通话记录,而且都是与同一个号码通的话。 苗小松盯着纸张看了一会儿,忽然又嚷起来“不要脸,勾引小白脸,和你” 见对方依旧装相,大张厉声道“带上来。” “吱扭”, “咣当”, 苗小松身后屋门响动,两名警员夹着一个光头男子走了进来。 “光晓阳,你不是要问手机号的事吗问吧。”大张点首示意着。 光晓阳立即大步上前,薅住了苗小松衣领“苗小松,你他娘的是不是人,为什么用老子的身份证注册,为什么给老子扣屎盆子,为什么又把老子骗那么老远,为什么吓唬老子摊了人命” 苗小松被衣领勒的上不来气,又听光晓阳问了这么一大堆,也顾不上再装了,而是使劲梗着脖子喊“勒,勒死,勒死老子了。” “勒死你,勒死你。”光晓阳双眼瞪的溜圆,不但没松劲,反而双手又加了力。 “勒,勒死”苗小松脸色发紫,说话也费力了。 警员及时出手,才制止了光晓阳的“撒野”。 “咳咳咳”咳了好大一通,苗小松才又出了音,“光秃子,你他娘的疯了” 光晓阳骂道“冲你做的那些烂事,就是把你弄死也不亏。” “老子做什么了” “你他娘的还嘴硬”光晓阳又想上前,却被警员死死制住,只得狠声骂道,“苗小松,你他娘的自个恨罗程,想把罗程治死,为啥非拉老子垫背你” 听着光晓阳足足讲了二十多分钟遭遇,苗小松懵了“你他娘的说什么,这跟老子有毛关系” 光晓阳冷哼着“不是你还有谁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当初就因为罗程不惯着你,你就对他恨的不行,先是给王铂龙充内线,一次次报告他的行踪,让镇里几次查污都落空。” “胡说,我没有。”苗小松急忙否认,还下意识地看了墙角的监控头。 “王铂龙亲口跟我说的。你跟他当探子,他给你办事,他还送了你茶叶,对不对” “我我只是说了罗程的行踪,再没别的事。” “哈哈哈”光晓阳狂笑起来,“老子诈你的,没想到真是这么回事。后来你又给沈天娇通信,把罗程的信息都透露了出去。这可不是诈你,而是他们内部人亲口告诉我的。” “这,我” “支吾你娘个屌,那些事跟老子没关系,老子就问你为什么要冒充老子,为什么用老子身份证注册手机号”光晓阳说到此处,直接抬腿蹬去。有警员扯着,当然并没蹬到苗小松。 苗小松急着辩解“我没冒充你,根本没拿你证注册。” “光晓阳,是在苗小松通话记录中发现了这个号。”大张适时说了话。 “听见没,老子根本没冒充你,是这个号给老子打过电话。”苗小松立时气粗了。 “你那”光晓阳有些气愤,也有些糊涂。 愤的是警方没和自己明说,还故意往这上面引,糊涂的是警方什么意思。 大张忽然笑了“哈哈哈,苗小松,那你就说说打电话的是什么人” “我”苗小松此时才意识到上当了,可是再装相已经没了任何意义。 大张语气很是森冷“经过调查,那个所谓的光晓阳不但多次打你电话,还与另外几个号多有联系,而那几个号全都涉有大案。如果你不交待了这个人,那么你将在此案中为其背责,还可能那几个案子也会堆到你头上。” 看到此时,光晓阳似乎明白了,“嘿嘿”笑着道“原来我是药引子呀。” “把他带走。” 在大张发话后,光晓阳被带了出去。 没有了光晓阳的喊嚷,苗小松也不便再装,审讯室里非常的静。但对苗小松来说,却感受不到任何清静,反而是无比的沉重。 随着时间推移,苗小松的心头越发沉重,终于忍不住交待了“不是他。” 尽管已经猜到,但大张还是追问道“你说什么” “用那个号码的不是光晓阳。”苗小松明确的重复着。 “那是谁” “也不是王铂龙,不是我认识的任何人,因为那个声音已经过变音处理。” “既然已经变音,为什么你又能肯定不是你认识的人” “凭感觉,而且我也从侧面试探过,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怎么会是这样罗程、雷捷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神情中看到了疑惑。 大张也犯嘀咕,于是就这个问题又进行了诸多讯问,但苗小松一直表示是个陌生人。 略微沉吟了一下,大张又说“那你就讲讲知道的吧,越详尽越好。” “好的。能给我支烟吗” 在要求得到满足后,苗小松贪婪的吸了起来,吸了一支又一支,一连要了三支。 “啊。”享受的吐掉最后一口烟圈,苗小松讲说起来,“我确实非常恨罗程,若不是他的出现,我现在很可能已经是农业办主任了,又何苦混到这个地步呢所以我就想报复他,但也仅是那种一般的报复,于是我给王铂龙提供信息,给沈天娇报告情况,想着让他们整罗程。当然了,在这过程中我也得了些实惠,但仅是些常用的小礼品而已。王铂龙倒是答应帮我转正,可到头来完全就是空头支票。” “忽然有一天,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就是刚才让我看的号码,他让我提供罗程行踪,我当时直接拒绝了。可他马上就说,你能给别人提供,为什么不能给我若是我把这事捅出去,罗程会怎么收拾你,你想过吗让他这么一吓唬,我当然就含糊了。随后他又说,罗程也得罪过我,是咱们的共同敌人,我不会亏待你的。” “想到共同敌人这点,我仅是象征性强调了不要把人打坏就应承下来,随后他立即给我转了三千块钱,之后也每次给个二三百。那天我看到罗程和童宇出去,还知道二人去了度假村,想着指定是鬼混去了,于是马上给这个号码去了电话。没想到的是,当晚罗程没被捉奸,却是被翻斗、越野夹击,这让我心里有些不踏实,所好之后并没找到我身上。” “后来我又提供了几次消息,但他都没及时给钱,我也就好长时间没打电话。可是有一天他又主动找了我,问我为什么没打电话,我只好编了理由,还把罗程去市里的消息告诉了他。仅隔了不到两天,就听说了罗程被黑衣人截杀的事。前后这么一联系,我实在害怕,决定不再给他提供消息。” “从那以后,这个人好长时间没联系,却突然有一天打来电话,说你快躲起来。我问为什么,他说警方已经怀疑到你头上。我不想躲,也没地方躲,还觉得他是在吓唬我,可他接下来的话让我不得不躲。” “他说那两次截杀都是根据我的信息安排的,只要警方抓到我,我指定得蹲好多年大牢,甚至会以谋杀未遂判无期。他还知道我爸经常去哪个山上锻炼,时间也说的很准,还说要是哪一天失足掉到山下就可惜了。又说我妈爱去哪个公园跳舞,要是哪天被黑车撞死,根本就没处找去。” “这话太瘆人了,不敢不跑呀,于是我按他教的路线跑了,也找到了提前停好的车,车里还有钱。刚开始的日子过的很滋润,可后来他再没给钱,我的钱也见了底,只好找人去借,就找到了六指那里。就在我正在六指院里撒尿时,他忽然来了电话,听说我外出借钱,把我狠狠骂了一顿,还让我立马独自躲起来。也就是接他电话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你们的车,便赶紧向山里跑去,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第一百零九章 彻底清白 对苗小松的审讯持续了三个多小时,其间苗小松交待了许多事情,既有自己做的,也有涉及别人的。 审讯结束后,警方立即着手调查核实。由于材料、信息所限,有些事项没能最终证实,但大部分事宜都得到了佐证,与苗小松交待基本相符。 和光晓阳案类似,苗小松案中最重要的一节就是电话指挥、幕后指使,但即使警方诸多努力,也没能最终挖将出来。而这也是两案的关键与最重要所在,实实令人遗憾。其实从两案的诸多枝节来看,这两案有着紧密关联,幕后指使很可能是同一组织或个人。 就在警方调查过程中,又从兄弟警方传来消息,发现那个号码近期曾经出现,这也从侧面证明光、苗二人都非那个号码持有者。 日子又过去了两周多,案子再没什么进展,区警局也只好先暂时搁置,仅指定相关小组予以关注。 在光、苗二人开待后,罗程曾对案子抱有很大希望,觉得挖出幕后黑手可能性非常大,但从实际情况来看,自己过于乐观了。不过这也从侧面印证了黑手的狡猾,以后更要严加提防。 当然了,之所以一开始偏于乐观,与罗程的主观认定也不无关系。他总觉得王铂龙难逃干系,要么是主谋,要么起码是参与者。可无论是苗、光二人的交待,还是最终的调查,两次截杀都与王铂龙没有任何关联。 王铂龙真的无辜还是隐藏太深呢 其实不止罗程狐疑,王铂龙也同样犯嘀咕。 虽然并不完全清楚两起案子,但从警方再找自己调查来看,显然案子很重要,很可能与罗程两次被截杀有关。这也不太出乎意料,毕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不调查才不正常。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苗小松和光晓阳也涉了案子。 在王铂龙的认知中,苗小松就是个小丑,就是一只啃剩骨的狗。这种东西只配摇尾乞怜,应该没那个胆子干大的,怎么竟然参与了这种凶案呢 更让王铂龙没想到的是其表弟光晓阳。那就是个二楞子,头大无脑,只会瞎诈唬,怎么也会参与进去最让他不解的是,光晓阳天天就在自己身边转悠,自己完全能看透这个家伙,可咋就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呢是自己理会错了,还是中间有什么岔口会不会是警方搞错了呢 日子已是大暑节气,整个金峻岭区都热的不行,越是这种节骨眼,防旱抗洪更是不能丝毫大意,为此全区特意又召开了会议。 油松镇已经遭遇过洪灾,而且灾情基本降到了最低,自是不能缺席会议,书记、镇长、主管副镇长全都参加了。 上午十一点多,会议结束,罗程正要和高行东等人去就餐,却接到了区纪检电话,要他去一下。 尽管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但罗程还是难免心情忐忑,那可是纪律监察,谁知道会有什么事找上呢。 罗程来在区纪检后,被径直领到了副书记郑义生办公室。 “罗程到了,坐”郑义生难得露出笑脸,还微微欠身示意。 注意到对方神情,罗程心头一松,却又马上告诫自己“小心为上”。 让下属离去后,郑义生直接道“武义仁交待了全部经过,纪检、组织部门也做了谨慎、认真的调查。最终各方一致认定,武义仁诬告事实成立,你是完全冤枉的。” 老子本来就是冤枉的。罗程大松了一口气,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现在找你来,是想听听你的意见。”郑义生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我的意见 罗程心中有着诸多想法,有的甚至还很极端,但此情此景,罗程只能说“一切听组织的。” “好,好样的”郑义生立即竖了大拇指,“我就说嘛,罗程人虽年轻,但意志坚定、胸怀宽广、目光远大,绝不会斤斤计较的。” 夸赞之后,郑义生讲出了意见“经过研究、请示,我们准备这么做,各部门联合发一份文件,对那件事做出正确完整说明,同时也做备案之需。另外呢,当时那件事也在网上炒的火热,给集体和个人都造成了不小的影响,现在也有必要在网上发文以正视听。你的意见呢” 低头沉吟了一会儿,罗程抬起头来,说道“发文、备案是正常组织程序,我完全服从,没有任何意见。只是网上发文是否有必要呢” “说说看。”郑义生微笑示意。 “网上不同于现实,发文受众面更非金峻岭区,很可能辐射全基地,甚至超出东域基地。我不过是区里一名普通公务人员,因我而在网上发文有些不妥,难免让人以此品评组织,甚至对组织恶意揣度。组织对我一直爱护有加,这次又为我主持正义,我不想给组织带来任何麻烦。”罗程神情严肃,语气认真,但其实另有考虑。 罗程可是清楚,网络有时好比桶,几乎一点就着。那件事现在早已冷却,若是再由一篇文章引出来,不定又惹出什么闲话,对自己绝对是弊大于利。 “好,我会把你的意见及时反馈上去,难得你的一片赤诚之心。” 郑义生点头赞许之后,又道,“对了,武义仁涉嫌诬陷公务人员,近期要对其追究刑责。做为当事人、受害者,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组织也会尽量考虑的。” 提到武义仁,罗程的神色又严肃了很多,眉宇间带着怒意。 “仅是因为竞标失败,就对主管单位和主要负责人大肆污蔑,实实可恶之极。就因为他的诬陷,我不但受到了调查,还被调整了工作,这倒没什么,其实也是组织对我负责。但这事毕竟极大影响了我的声誉,也给我内心造成了很大伤害,我恨不得狠狠揍他一顿,再要求相关部门对其重重严惩。” 罗程说到这里,轻叹一声,转换了语气,“唉,但我是公务人员,绝不能那么狭隘。从另一个层面来说,也相当于给了我一次接受考验机会,而我也通过了考验,变的更为成熟。所以我请求对其宽大处理,在维护法律严肃性前提下,能宽大就宽大吧。我个人也不追究其伤害责任。” “罗程,组织没有看错你,果然胸怀宽广。那好,先这样,我会尽快向上反映的。”郑义生说着,站起身来,伸出了右手。 罗程赶忙起身,与郑义生握过,出了纪检副书记办公室。 天也蓝,地也宽,一切都更美好了,罗程的脚步也轻快了好多。 就因为罗程大度的帮好话,武义仁最终未承担刑事责任,故其对罗程很是感激,后来还曾帮了罗程一个忙,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当罗程赶到就餐地点时,尽管他没说,别人也没问,但大家都觉得罗程被找应该不是坏事。 新的一周开始,油松镇上下济济一堂,大都集中在会议室,等着即将开始的会议。做为镇里党、政负责人,高行东和罗程却没在其中,因为他们正在院里等候。 “来了,来了。” 随着党政办主任快步返回,两辆黑色轿车缓缓进了院子,停在办公楼前。 高、罗二人快步上前,适时打开了车门。 在人们翘首期盼中,在热烈掌声欢迎下,一行人等步入会议室。 纪检专职副书记、组织部副部长,还有好几个科长,最后才是高行东、罗程,这阵势也太大了吧,要干什么 在人们的惊愕和猜测中,一行人台上就座,现场掌声随即停止。 与组织部副部长对视了一下,郑义生开了腔“今天到油松镇来,主要就是宣布一件事情,是关于罗程镇长的。” 产房传喜讯要升了 可为什么不是组织部主持 人们立即八卦和脑补起来。 “罗程在到油松镇之前,是区财政局代理局长,但因为要配合举报调查,才离开了原岗位。经过一系列调查取证,尤其近期主要涉事人主动交待,现在已经完全弄明白,这是一起彻头彻尾的诬告,是其心怀不满的恶意报复。而罗程自始至终坚持按原则办事,没有任何违规操作,更不存在此人编织的其他过错。因此,纪检、组织等五部门联合下文,对此事做出最终结论,罗程是被冤枉的,是完全清白的。” 在郑义生话音停歇后,现场稍稍一静,随即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尽管已经提前知道结果,尽管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在这样的场合,由纪检副书记亲自宣读结论,罗程还是不免激动,脸也微微胀红。 “谢谢组织,谢谢领导,谢谢大家”罗程站起身来,离开原位,向着台上、台下连连鞠躬致谢。 现场大多数人都不禁为罗程高兴,而其中一人竟然激动的眼里泛起了泪花。因为她知道这对罗程太重要了,不禁在心中呐喊起来终于彻底清白了,祝福你,臭小子 几部门联合下文,副书记、副部长更是亲自到场,这待遇真没谁了。可是让人们有些不解甚至遗憾的是,会议自始至终就这一件事,直到郑义生等人离开也没提其他事项。 第一百一十章 尴尬了 忙忙碌碌中,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又是一周。 罗程吃过早饭,正准备出去时,童宇来了。 “有事吗我要到村里去。”罗程直接道。 童宇径直坐在对面椅子上,问道“你就一点儿不着急” “咋不着急天这么热,作物又正是灌浆关键期,千万别有雹子、暴雨才好,光这么旱着也不行呀。要是两周内不下雨,关键期就耽误了,灌浆指定不饱满,会大大影响收成的。”罗程随口回着,继续收拾东西。 “你唉”童宇叹息一声,“你一心为公、为民这很好,值得赞赏,很令人敬佩,可也得多少考虑一下自己吧上周来了那么大阵仗,说的倒是不错,又是洗掉冤枉,又是还以清白什么的,可咋就不做进一步纠正呢你以前可是代局长。” “你的意思是让我回去当局长,那人家袁聚方怎么办人家干的好好的,总不能随便让人家挪地方吧”罗程笑着道。 “即使不回财政局,那也不能就这么空架着,一点儿实惠不给吧不是传言那两人都要让贤于你吗”童宇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我可听说了,区里还是想让焦军生回来,听说好像都开过会了。对了,那天区里找你,不是这事吗就没对你做出安排” 罗程先是一楞,随即道“你是说郑书记那次找我吧。他当时就是说武义生诬陷我的事,上周不是已经专门下文宣布了吗也询问了我对武文生有什么看法,我建议从宽处理,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只说了这些只给了个空头渲染” “是呀,还能有什么基地长任命也不归他管吧” “你这人真” “叮呤呤”,铃声响起,打断了童宇讲说。 电话是高行东打来的,要罗程现在去一下。 “凡事留个心眼吧。”童宇甩下一句话,先行离去了。 罗程随后出了屋子,来到书记办公室。他刚进屋便是一楞,焦军生在屋里呢。 焦军生看到罗程进来,立即从沙发上起来,到了罗程近前,神情有些尴尬“罗镇长,你好” “焦镇长你好”罗程笑着与对方握手,并坐到了旁边位置上。 屋子里忽然静了下来,整个空气怪怪的。 “说吧。”高行东先开了口。 焦军生摆摆手“还,还是书记说吧。” 高行东长嘘了口气,才说“罗镇长,焦镇长要回来工作了,组织部刚打过电话,相关手续随后就到。” 别看先前在面对童宇说话时很是坦然,可当即成事实时,罗程心中也不禁异样焦军生指定是镇长,那么自己呢只是去掉“暂代”二字 注意到高行东目光,罗程这才收回思绪,说出的话也不够得体“好,好,祝贺,欢迎” “唉,其实我已经两次向区里申明,由你正式主持镇府工作,罗镇长应该也知道。谁知昨天半夜却突然又接到电话,还让我回归原岗位,到油松镇来。我随即又表示推荐你出任,可却被告知已经决定,不能更改,还要求我立即到岗。今天之所以起早来,也是想趁着手续没到之前,咱们先一起想想办法。”焦军生做着解释,语句中满是尴尬、无奈甚至苦涩。 罗程微微一笑“这可不是想办法的事,我们必须执行、支持才对。” “凭罗镇长的人品、能力,组织肯定不会亏待的,我想也许还有另外安排。”高行东接了话。 罗程站起身来“高书记、焦镇长,感谢二位好意,你们为我做的我都知道,也感激不尽。至于我又不是没岗位,以后一定全力配合二位工作,共同为油松镇发展而努力奋斗。二位都不必费心了,书记也不要再为我” 高行东诚挚地说“罗镇长,我是真心觉得你比我” “我先回屋拢一拢,下午就能就交接。”罗程不等高行东再说,已经转身离去了。 屋子里焦、高二人则都发出了叹息 “唉,怎么会这样” “不行,我还得再找上面。” 上午九点多,组织部手续就到了。 当时焦军生生病时履行的是病休,现在发文内容则是“病休结束,要求立即返岗”。手续刚到党政办公室,就立即传遍镇里,传进了每个人耳中。 焦军生当镇长,罗程做什么这是人们的第一反应。 很快,人们就了解到,除了焦军生复岗手续,随后并没来什么“任命书”或“调职决定”。而且那个手续上根本就没提罗程,好似这一年多并没人代行镇长职权似的。 而且人们已经得到印证,罗程给焦军生交了手续,人也自动搬到了小屋。 这就难免令人生疑了,按说应该交待罗程一下,写个“另有任用”什么的呀。 难道上周那都是假象罗程还不清白 要么就是糊弄他一下,用那么个虚形式就顶了那也不应该立即就甩一巴掌吧 在上周宣布罗程清白的时候,人们都认定罗程要腾达了,甚至觉得当场就会宣布。虽然事实证明多想了,但人们都觉得罗程升迁已是板上钉钉,否则又为何闹了那么大阵仗。不曾想现在却是这样的安排,为什么呢有什么说法 质疑者有之,不解者有之,心痛者有之,欣喜者更是大有人在。 沈天娇刚听到消息时还不相信。姓罗的现在正红的发紫,怎会落到这种地步呢不要上当才是。可是又经过一番打听,的确如此。 眼见为实。为了避免闹笑话或是被动,度假村立时报了份文档,沈天娇亲自去拿批复。 “焦军生。” 看到批复签名,沈天娇深信不疑,立时大喜。 急匆匆返回公司,沈天娇叫来小娟,吩咐着“通知下去,班子成员聚一聚,餐标按最高标准,酒也喝最好的。” 小娟答了声“好”,随即试探着问“沈董,有主题吗需要怎么布置” “怎么喜庆怎么来,只要别布置成婚房就行。” “沈董,是不因为罗程暂时没权了呀” “是呀,镇长回来了,他一个副镇长算个毛。” “可我还听说高行东要让给他书记呢。现在这么高调的话,到时会不会被动那家伙可不是个好鸟,可真记仇呢。”小娟表示担忧。 “这那就先不聚了。”沈天娇烦躁地摆了摆手。 尴尬。这是当下罗程最大的感受。 在焦军生刚回镇里时,罗程也觉着肯定随后就是对自己的安排,于是积极并清晰的交接了手续,以迎接新的工作岗位。 可三四天过去了,根本就没任何动静,也没听到任何相关传言,就连童宇也没听到。 难道就让我这么的可我实在别扭呀。其实近两天已经别扭,只是觉着应该是暂时的,才没去注意。要就这么下去还不别扭死 以往在镇长室的时候,每天都是络绎不绝的人,报票的,请假的,汇报思想,请示工作的。可自从到了这屋,立即便门可罗雀,关键自己也不管这些事了呀。 其实不止罗程尴尬,那些下属们同样尴尬。这一年多来,已经适应了“罗镇长”,可“焦镇长”又冷不丁的回来了,更麻烦的是罗镇长却还在镇里。 不找焦镇长不现实,躲着罗镇长不地道,真是愁死了。这么一来,人们大多是能躲就躲,既躲罗程也躲焦军生,因此焦军生那里也很少去人。 相比起那些同僚,焦军生更为尴尬。在自己生病期间,是罗程带着镇里一帮人,把整个油松镇搞的风生水起,自己现在明显有摘桃子之嫌。而且自己还曾向区里推荐罗程,但现在却是自己回来了,罗程会怎么想人们又会怎么想虚情假意还是“玩手腕” 除此之外,安排工作也很别扭。鲁、童、孙、刘都有具体分工,而罗程来的时候就是代行镇长职权,现在不代行了就意味着没了工作内容。 给他安排分工吗好像安不安排都别扭吧 焦军生也试着等了几天,可这马上就周末了,什么也没等到呀,下步怎么办呢 还是找老高商量商量吧。 万般无奈情况下,焦军生到了高行东办公室。 听焦军生说明来意,高行东直接沉默了。怎么安排他也尴尬呀。 就在高、焦相对无语时,童宇又到了罗程办公室。 注意到低头看书的罗程,童宇没有言声,而是直接默默地坐到了沙发上。 罗程没有抬头,就那样盯着书本,好似并没看到来人似的,实际怎么会没看见呢 “以后你就这么下去了看书、喝茶”童宇终于还是憋不住了。 罗程含糊的“啊”了一声“一直没时间,现在正好充充电。” “你就没问问上边”童宇又问。 “怎么问能问吗” “要不我给侧面问问” “算了吧,别让人说出闲话来,我可不想给人留话柄,更不愿把你牵涉其中。” “唉”童宇不禁叹了口气,“可你这也太尴尬了。” “尴尬吗我怎么没觉得。”罗程故意潇洒地摊了摊双手,但动作里看不出半点洒脱,反而是满满的尴尬。 第一百一十一章 离开 眼看着十多天过去了,这么下去也不行呀,可具体怎么安排呢 焦军生再一次找到高行东,请书记拿主意。 听对方讲明来意,高行东直接道“是呀,总不安排具体工作既是对制度的不敬,也是对罗程的不尊重。这么的吧,就按方案二来,怎么样” 焦军生尴尬地笑笑“也只能这样了,还是书记找他吧。” “我找呀好吧。”高行东说着,伸手拿过电话。 虽然这十来天没有具体分工,但罗程可没闲着,书籍、著作看了一大摞,尤其近一周更是手不释卷,读书笔记就写了五十多页。 在刚开始读书的时候,罗程主要是消磨时光,潜意识里还在等着“天将降大任”,但很快他就真的钻到了书本里,也切实感受到了充电的必要性和迫切性。 “叮呤呤”, 铃声忽然响起。 扣下书本,拿过手机,罗程接通了电话“书记。” “现在忙吗来我这一趟。”对面是高行东的声音。 “好的。” 结束通话,罗程站起身来,自言自语着“安心学习怕是到头喽” 当罗程来在书记室时,看到焦军生也在,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坐,坐。” 高行东站起身来。 焦军生跟着起身招呼。 “书记、镇长,可别这么客气,有事就说,有活就派。”罗程着实不好意思,说的也是实话。 “我倒是想给你派活,只是没这机会喽”高行东说着,拿起一页纸张来。 罗程上前一步,接过纸张“培训什么时候来的” 本来以为是要安排工作分工,却原来是这么一份培训通知书。 “刚刚接到,快点准备吧。” 高行东说的没错,这份传真仅比罗程早到了一步,在高行东给罗程打电话时还没传来呢。 “罗镇长,这是高升重用的节奏呀,恭喜恭喜”焦军生直接抱起了拳。 “是吗但愿吧。”罗程的回复不无调侃,也确实是真实心理写照。 提前没听到一点风声,更没一点心里准备。这究竟是怎样的培训参训者都是什么情况一无所知呀。 明天就要报到,时间紧迫,罗程在简单寒暄之后,便回到屋子收拾东西去了。 罗程要走了,这个消息迅速传遍镇里,一时清冷的小屋变得人满为患。这不存在世态炎凉之说,主要是几天间的转换太过迅速,令人反应不及。 半月前还是代理镇长,转瞬就成了闲人,而且老镇长又已回归,罗、焦二人需要适应,同僚们也需要适应。这还没完全适应过来,罗程又要走了,人们自是要来看看,道别一下。 在道别的人群中也不乏打探消息者,不过显然他们要失望了,因为直到现在罗程还糊涂着呢,他对这个培训也仅限于那张纸上表述。 沈天娇是将近中午得到的消息,开始还是不敢相信,等到确认消息无误时,她立即大笑起来,笑着笑着还流出了眼泪。 也无怪乎沈天娇悲喜交加,罗程之于她就好比天敌、克星一样。 在罗程没来之前,度假村发展的顺顺利利,各方面都很顺畅。可自从罗程代行镇长职权后,度假村就接连走“背”字,不但被封多天,还被迫改成了自来水。金钱耗费不计其数,声誉损失更是不可估量,自己在总公司的地位唉,都是辛酸哪 沈天娇做梦都希望罗程消失,彻底消亡才好。现在好了,虽然这个家伙还在世上,但毕竟离开了油松镇,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 庆祝,必须庆祝。 “小娟,过来。” 沈天娇一个电话喊来助理,豪气安排着“班子成员聚餐,不,部门负责人以上都参加,摆他几大桌,餐标、酒水都是最高标准。给员工餐加菜,至少加两个带肉的,再每人一支雪糕,甜甜的,凉凉的,舒服。” 小娟迟疑了一下,说“是不因为罗程外出培训” “是呀,他还能回来吗焦军生刚就位不可能再走,高行东也升迁无望,这里哪有他姓罗的位置哼,镇书记做梦去吧。那不过是高行东的骗人伎俩而已。”沈天娇兴致很高,“对了,鞭炮,必须放鞭,大喜事呀。” 小娟还是深表担忧“可就算是他走了,似乎还没到该庆祝的时候呀,谁知道他的帮凶会不会阻挠我们,若是放炮庆祝” “让他吓坏了安排,马上安排。”沈天娇讥讽着,不耐地摆了摆手。 “我还是”小娟话到半截,注意到对方的神情,转身离开了。 “至于吗嘁。”沈天娇冷哼之后,忽的吸了口气,她想起一件事来。 眼珠转了几转,沈天娇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过了一会儿,手机里传来女声“天娇,有事吗” “厉姐,打扰您了,还是想麻烦您帮着打听一下绿叶度假区的事,看看什么时候可以申报。”沈天娇笑容满面,语气十分尊敬。 “哦,这事呀。正好我昨天刚从域外回来,一会儿给你详细问问。” “太谢谢了,厉姐。” 结束与对方通话,沈天娇惬意地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嘘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沈天娇又打了另一个电话“向您打听一件事,罗程这次培训” 为了避免兴师动众,罗程专门选了大家午休时间,只与高行东、焦军生做过道别,然后便离开了油松镇。 越野车驶出院子,穿过街巷,拐上主路,镇府大院已不可见,油松镇也渐行渐远,罗程心里忽的空落落的。 这次虽然仅提到外出培训,并不涉及职务变动,但罗程知道这就意味着离开了,以后再回来就是客人身份了。 虽说到油松镇仅一年半时间,但罗程对这里很有感情。这里有自己挥洒的汗水,有自己不懈的奋斗,有可爱的同事,还有 一切的一切都将成为过去,但有些事却没有完,很可能会影响之后的工作生活,还需要自己面对与妥善处置。 在这五百多个日日夜中,做了许多工作,结识了许多同事、朋友,但也得罪了一些人,遭遇了不少事情。 在刚开始推行节涵水方案时,阿朗西木耳基地便遭到破坏,虽说有境外势力参与,但应该就是王铂龙指使。虽然王铂龙始终不承认,不过人证、物证已经锁定了这个人,王铂龙当时就是为了破坏整个工作,以达到造纸厂不需污改的目的。 抗蝗时二狗子又到场搞破坏,也绝对是王铂龙指使,光晓阳和苗小松都说了,即使王铂龙不承认也改变不了事实。 后来查证度假村用水时,又遭遇了翻斗、越野追逐、夹击,所幸自己毫发无伤。只是到目前为止,尽管警方也用了很大力气,可却始终没找到真正凶手,而且也基本排除了王铂龙、沈天娇的嫌疑。新新市遭截杀也是这种情况,一直就没锁定嫌疑人,甚至至今没找到蛛丝马迹。 其实令罗程比较担心的,就是这种敌暗己明情形,可以说防不胜防,至于王铂龙、沈天娇反而要好对付的多。 “叮呤呤”, 铃声响起,打断了罗程的思绪。 电话一通,里面传出男声“我了解了一下,这次的培训班是” 听着对方讲说,罗程的眉头皱了起来,心中那份喜悦瞬时消失不见。 “叮咚”, 一条短信适时弹出这就走了呀 找你打招呼了,可一上午都没见你呀。 罗程笑着回了信息,但心头却带着一丝酸楚。 下午两点半,沈天娇接到一个电话,喜悦之情再次爆燃。 “老年团,不就是等死团吗,罗程竟然参加的是这种培训,你说这罐里养王八越活越抽抽,虱子上脸离死不远了呀,哈哈哈” 沈天娇喜不自禁,立即就要电话催问庆祝准备情况,另一部手机却响了。 看到来电号码,沈天娇急匆匆进到里屋才接通“喂。” “万俟赢出现了。”对方直接道。 “在哪罗程的人把他放了” “在南域。他根本没被什么人抓。之所以那阶段联系不上,主要是他在南域一个地下掩体参加活动,号码也换成了南域的。” “什么”沈天娇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消息确切你见他了” “我是没见到,但消息绝对准确。” “哦,先这样吧。” 沈天娇放下手机,不免感慨“罗程呀罗程,你小子还真行。不管是碰巧还是真掌握了那家伙行踪,总的来说够厉害呀。” 感叹之余,沈天娇不禁担心既然这事有出入,那件事该不会也 “叮呤呤”,手机又响了,是常用那部在响。 沈天娇立即来到外屋,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厉姐,您好” “天娇,不好意思。当初怪我没在域内,是让别人帮着问的,那事有些出入,还请勿怪。”对面女人上来就道歉。 沈天娇顿时预感不秒,但还是不失礼貌地说“厉姐,您太客气了,我感谢还来不及,怎能怪您呢。” 对方又道“刚刚我见了旅游署的人,问起了那个评选,对方说目前没有这样的安排。所谓的绿叶度假区只是某论坛开会时提过,当下根本不具备操作性,旅游署从来也没讨论过推行事宜。但就是这么一个虚无的提法,却被别有用心的人拿来炒作,还请不要盲目跟风。” “好的,我知道了。” 忍着满腔怒火,沈天娇结束通话,随即怒吼着掷出了手机“罗程,我把你姥姥的” “啪”, “哗啦”, 崭新的手机就这么解体了。 “笃笃”, 有人敲门。 “进来。”沈天娇咬着牙嚷了一嗓子。 “沈董,这季节鞭炮太难卖了,我是托人从”小娟推门走进屋子,说到一半楞住了什么情况 沈天娇立即点指对方“谁让你买了” “这不是”小娟话到半截,又试探着问,“聚餐的事” “聚什么聚败家玩意。” “好的。” 小娟没敢再多费话,而是悻悻地退出了屋子。 “助理,这么多鞭炮,什么时候放交给我吧。”保安队长走上前来,献着殷勤。 “放你娘个大头。”小娟气咻咻地走去,只留下懵逼的保安队长还在犯着嘀咕。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临危受命 “十五天。” 罗程从食堂里出来,念叨着在手机上做了标记。 从报到那天算起,罗程到新新市培训已经半个月了。在这两周时间里,他是既充实又别扭,充实的是学到了好多知识,别扭的是整个环境。 这次培训主题是“党性勇锤炼,能力再提升”,课件内容主要都是党的理论与实践,讲师也都是这方面的专家。通过这两周学习,罗程感觉自己的理论素养有了明显提升,确实锤炼了党性。 参加培训的学员来自新新市各辖区,共二百零一人,分了四个班,但学员构成却很特别。这二百多人大都是闲职人员,五十岁以上的一多半,四十到五十的一少半,三十岁以下的只有一人罗程。 年龄不同、阅历不同,自然爱好、兴趣也就各异,追求更是相差甚多。 在学习之余,罗程喜欢的是年轻人玩的东西,而那些人则是下棋、聊天,聊的也多是子女家常。这倒也没什么,毕竟岁数不一样,所经历时代也不同,各干各的就好。可这些人却没有这样的自觉,反倒处处限制罗程。 假如罗程听新歌,有人就说靡靡之音腐蚀灵魂。看到罗程戴上耳机,又说一点礼貌没有,哪像党的干部。罗程安静看书,有人讥讽其书呆子。等到罗程去运动,又说他就知道闹腾,没有一点稳当劲。 不只是生活上,学习上也有人挑毛病。罗程积极回答问题,有人就课下说“显猴”。如果罗程回答的稍不完善,又说其肚里盛不下二两香油。 总之,无论罗程做什么,都不对,都不顺好多人的眼。 刚开始几天,罗程注意到这种情况很是生气,若不是念及年岁在那,非教训几个带头的不可。不过慢慢地就不生气了,也找到了这些人挑刺的缘由,他们觉得自己不是一路人,甚至欲驱之而后快。 通过观察了解,罗程发现,这些人大多和自己级别一样,有的人甚至更低。和子侄辈一个级别,让许多人心理很不平衡,这是整个矛盾的源头。另外凡是挑自己毛病的人,也大多没在单位主过事,却又大小是个头目,长期下来就形成了“事妈”性格。 都是一样的人还不觉得,忽然出现一个无论前途、进取心不同的人,自然就会被“事妈”们看做另类了。 想到这一层,罗程就看的开了。置身于一群半大老头和妇女中,自己觉着别扭,那些人何尝不别扭呢想挑毛病就挑吧,我该学学该玩玩,这也是一种锤炼。 其实从这些人的特点来看,还真应该再好好强化学习,只是好多人意识不到或是根本就不愿改变,早就没了上进心。罗程在充实自身的同时,也在心里为他们“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心理得到了一种“恶趣味”的平衡。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没事找事,还是有相当一部分非常上进的人,罗程也和这部分人交了朋友。 “嗡嗡嗡”, 就在罗程来在教学楼下时,手机发出了蜂鸣。 瞅了眼来电显示,罗程走到一边接通了“哥们。” 对方声音立即传来“我可告诉你啊,近期你们那里很可能有强降水,一定要加强防范。” “不能吧,这都啥月份了”罗程有些不信。 “我没事拿这跟你扯什么马上就要秋收了,若是来场冰雹或洪水,指定要影响收成的。”对方说的很是郑重。 罗程“哦”了一声“是这样呀,不过我现在已经不在镇里了。” “不在了呀,那我还说个什么劲我还有事,改天再聊。”对方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都九月中了,还会下大雨 尽管心里犯嘀咕,但罗程想了想,还是给鲁金贵发了条信息近期可能有强降水,注意防范。 好的,一定注意。 看到鲁金贵快速发来的信息,罗程笑了,果然不出意料。 由于之前的几件事情,鲁金贵对自己很是信服,后来甚至到了盲从的地步,这也是之所以短信发给鲁金贵的重要原因。 注意到上课时间快要到了,罗程不再耽误,迅速走进楼里,可蜂鸣声又来了。 本来想着立即掐断,但看到是王秘书电话,罗程只得快速接通。 王秘书上来便说“马上回区里。” “回区里什么事几天”罗程一连三问。 “培训不参加了,你只管走,其他事有我来办。”王秘书说到这里,又补充道,“这是区长的意思。” “区长让我”话到半截,罗程拿开手机,因为对方早已经挂了。 什么事呢 尽管觉着突然,但罗程相信王秘书不会拿这事开玩笑,于是急忙回宿舍收拾东西。不过在临走时,他还是跟班主任打了招呼,当时班主任也刚接到“放行”的吩咐。 罗程打出租到车站,买上了最近发车的车票。 客车准时出发,却绕城转了两大圈招揽乘客,才向着金峻岭方向驶去。 罗程靠在椅背上,想着可能的情况。 施区长让秘书打电话自然是工作的事,那么会让自己做什么,又为什么这么急呢 一路上给了好多种假设,但直到进站下车,罗程也没个准确判断。在此期间,他也找人侧面打听过,不过什么也没问到。 罗程从车上下来,吃过快餐,打出租到了区综合大楼。 “咋才到我正准备打电话问呢。”王秘书直接迎了上来。 “先是绕城转圈,路上也是走走停停,紧赶慢赶就这时候了。”罗程做过解释,随后问道,“什么事这么急” 王秘书摇摇头“区长没说,我也不好猜。” 正这时,对门传出声音“来了没” “区长起来了。”王秘书说着话,示意罗程跟上,一同进了对面房间。 先行让秘书离去,施予民又端详了一下,示意罗程对面落座。 “区里经过开会研究,决定任命你为区应急综治局党委书记、局长。” 应急综治局局长 这幸福也太突然了。 听到施予民讲出决定,罗程懵了,路上假设了那么多种可能却独独没想到这一种,他觉得这个位置离自己太远了。 在联邦世界成立之时,正是各方面极其不稳之际,维护稳定、综合治理显得尤为重要,即使现在也是各级委、府的重中之重。 拿金峻岭区来说,近几任应急综治局局长要么由区副职兼任,要么由重要局、办资深当家人调职,到职后也大多即升副区,甚至几年后直接进委、府班子。从运途前景来看,综治局局长若排第二,没有局长敢排第一,财政局长也不行。 这么重要的位置为何落到自己头上罗程在欣喜之余也不禁忐忑。 施予民注意着对方神色变化,随后又道“这个位置极其重要,但很不好接,你可以说是临危受命。一,综治局原局长刚刚因心梗去世,年仅四十一岁,正是干事业的好年龄,局长一职亟需年富力强者接任。二、全基地即将进行应急综治工作等级认定,我区拟定目标是a级a等,拿下既定目标方为合格班子。三、局班子成员多有服役经历” 听着区长一条条讲说,罗程头脑迅速冷静,心情也为之沉重烫手山芋一个,能否做长还两说。 简要讲说了情况,施予民抬手示意“说说想法。” 沉吟了好大一会儿,罗程憋出一句话来“我可能胜任不了。” “已经定了,不会更改。”施予民回复简洁、肯定。 罗程如实讲说起内心想法“我没有综治工作经历,也对区综合局不了解,现在” 听了几分钟,不等讲完,施予民抬手打断“现在不是讨论困难的时候,而是要考虑如何迅速切入工作。话说回来,如果容易做的话,也肯定轮不到你,现在抢着干的也大有人在。有什么困难或需区里帮忙的,你可以讲一下,能否帮忙看情况。” 帮不帮还两说,那我说个什么劲 罗程不禁腹诽,不过嘴上却是另外的说辞“困难肯定有,也肯定需要区里帮忙,但我目前什么都不了解,只能了解之后再说。不过我想趁手的人手和资金肯定需要,到时再向区长具体汇报请示,还请您能够帮助。” “到时再说。这样,我马上有个会,具体情况可以再问小王,然后组织部送你到任。” 施予民说到这里,站起身来,伸出右手,“祝大功告成,我相信你。” “谢谢区长,我一定尽力去做。” “必须成功。” “好的。” 从区长室出来,罗程又向王秘书了解情况。这一问不打紧,罗程的心情又沉重了许多,综治局情况非常复杂,工作更是千头万绪,一个不慎很可能就满盘皆输呀。 正要再继续追问,组织部电话就来了,要送罗程去上任。罗程只得与王秘书告辞,匆匆到了楼下,上了组织部的车。 送罗程上任的是徐副部长,上次与郑义生同到镇里宣布决定的就有她,但当时只是礼貌性的寒暄了几句。而且徐副部长今年才从外地调来,以前没有任何接触,所以上车后也仅礼节性打过招呼,然后便没了交流。 汽车驶出大院,连着穿过两个红绿灯,综治局大楼已经远远在望了。随着距离的一再缩短,罗程的心里也越发不踏实起来,他隐隐觉得上任就是个极大挑战。 果然,在罗程刚踏上综治局地面时,就印证了自己的预感。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招人待见 黑色轿车右拐入应急综治局大院,向着办公大楼驶去。 停车平台上,等候的人们立即后撤,横排队列更显整齐,张张脸颊笑容更浓,液晶屏欢迎标语也更为醒目。 注意到这种情形,罗程心头一松欢迎气氛很浓烈嘛 轿车缓缓驶上停车坡道,稳稳停在门前平台上。 一只大手拉开副驾驶车门,笑脸同时闪现“欢迎徐部长莅临检查指导工作” 徐副部长微笑下车,伸出右手“谢谢敬军局长,谢谢各位辛苦了” “应该的,徐部长才辛苦” 随着常务副局长甄敬军的寒暄,各种问候立即此起彼伏 “欢迎徐部长” “部长辛苦” 后车门适时从里侧打开,罗程和组织部小于走下车来。 “于主任,辛苦了。” 甄敬军又向小于热情招手,其他人等也都挥手招呼。 徐副部长稍稍一楞,抬手示意“敬军局长,这位是罗程” “好,部长请”甄敬军含糊地抢着话,并没向罗程伸手,也没任何表示。 略一迟疑,徐副部招呼了一声“罗局长。” 自己不受欢迎呀。 罗程心中已有计较,但脸上却淡定自若,应了声“部长请”,跟在徐副部长左侧,走进大楼,步入电梯。 “来了,来了。” 听到办公室主任提示,翘首以盼的人们立即正襟危坐、双手齐拍,会议室顿时响起热烈掌声。 徐副部长在前,其他人等在后相随,一同走进会议室。 “请,部长请” 在甄敬军谦让声中,罗程跟着徐副部长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台上共三把椅子,但桌签却是徐副部、于主任、甄敬军,根本没有自己的名字。 在现场诸多目光注视下,罗程坐到了前排靠边位置。 徐副部长自是也注意到了异常,本要喊罗程上台,又意识到那样反倒不好,干脆也就默认了。 待到台上坐定后,甄敬军主持会议,发布了热情洋溢的欢迎辞,当然只是欢迎部领导,与新局长没有任何关系。 徐副部长黑着脸,指示于主任宣读了任命决定,并带头鼓掌,但得到的回应却毫无热烈可言,有的人甚至连巴掌都没抬。 自然知道这些人是不给罗程面子,但徐副部长同样觉着没面子,用句不恰当的比喻“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毕竟自己可是专程来送新局长的。于是在介绍了罗程的履历后,随即就发表了带有一定味的讲话“任命罗程同志担任应急综合治理局党委书记、局长,是区委综合多种因素通盘考虑的结果,是班子会上集体通过的决定。应急综治局全体必须予以服从、支持、配合,在罗程局长带领下,群策群力,共同搞好应急综治工作,不得” 听着一系列的排比句,现场人等反应不一,有人偷笑,有人不屑,有人玩味,有人敬待未来的精彩大戏。 徐副部长话音刚落,甄敬军便直接道“我代表应急综治局全体,感谢徐部长” 几乎与开场白类似,全是对徐副部长的客套话,既没提罗程也没讲局长到任这件事。 “徐部长,那今天就到” 在甄敬军试图终结会议时,徐副部长沉声道“请新任局长罗程讲话” 掌声寥寥,并很快停歇。 其实即使徐副部长不喊自己,罗程也准备发声了,今天绝不能当哑巴。 罗程站起身来,拎着椅子上了台,径直来在徐副部长身侧,对着甄敬军说“让让。” 一万个不愿意,但实在没有不让的理由,何况又有副部长在场,甄敬军只得往旁边挪了挪。 就为了不给罗程留位置,台上仅摆了三把椅子和一张长条桌,三人坐着都显挤。现在由于罗程的加入,甄敬军直接被挤出了条桌范围。 罗程放好椅子,来在台口位置,先是向着台上鞠躬,后又给台下致意,然后朗声道“非常感谢组织的信任,感谢徐部长亲自送我到任,感谢于主任,也感谢应急综治局全体同仁。应急综治关乎国计民生,关乎社会稳定,需要全体同仁共同努力。我没有应急综治工作经历,但也不是完全陌生,愿意与大家共同探讨、共同努力,随时欢迎到访、交流。谢谢大家” 再次深鞠一躬,罗程半坐到椅子上,转头微微一笑“请徐部长做指示” 先前由于心中不快,在介绍罗程简历时,徐副部长已经做过讲话,但现在新局长既已提出,而且也是正常程序,于是稍一沉吟,便又讲说起来。 组织部历练多年,讲话自是不在话下,根本不存在无话可讲或二遍宣科的问题。徐副部长拓展开来,讲组织、讲班子、讲纪律,洋洋洒洒讲的很是精彩,又与主题毫无违和。 罗程面带淡淡笑意,目光烔烔,神情沉稳,很有局长派头。 反观甄敬军,用两个字形容最为恰当尴尬。 甄敬军自转业以来,凡在台上就座从来都是有椅有桌,今天头一次这么坐,要多别扭有多别扭。而且由于面前没有遮挡,台下又那么多眼睛盯着,甄敬军感觉自己好似透明人一般,难受之极。再与旁边三人对比,完全就像多余的小丑,真是丢人到家了。 早知这样,刚才就该直接挪到台下,现在显然不合适了。甄敬军只盼快点结束,可徐副部长却讲的津津有味、四平八稳,甄敬军倍感煎熬。 在徐副部长做过指示后,罗程又进行了总结,然后宣布“散会。” “全体起立,鼓掌欢送部长”罗程第一个站了起来。 尽管甄敬军极不情愿,却又不能给副部长难堪,只得跟着起身,其余人等也先后起立鼓掌。 “部长请”罗程侧身抬手示意,然后紧随徐副部出了屋子,再之后是其他副职们。 徐副部长没有留下就餐,也没再做单独交流,而是乘梯下楼直接离开了。 看着黑色轿车驶向院门,甄敬军第一个转身进楼,曲新则立即跟上,其余人等有的不动有的在观察动静。 罗程冲着众人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办公室主任孙圆方身上“孙主任,去我办公室。” “诶。”孙圆方略一迟疑,跟着罗程走去。 一号电梯里,曲新透过轿厢缝隙狠狠瞪了眼外面的孙圆方,并立即按下楼层按钮。 二号电梯随后到来,罗程、孙圆方走了进去,孙圆方抢着摁了楼层号。 封闭的空间里,独自面对新来局长,孙圆方有些不知所措,神色也很显尴尬。 罗程则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双眼紧紧盯着对方。 好在电梯很快到了九楼,孙圆方请罗程先行,然后跟了出去。 出梯右拐,一直走到最东边房间门口,孙圆方说了声“到了”,收住脚步取出钥匙。 罗程注意到,从排序编号来看,这间应该是“901”,但门上没有编号,门侧也没有“局长室”字样。 “局长请”孙圆方打开屋门,侧立在旁。 好大。 这是罗程走进屋子的第一感觉。 房间呈长方形,面积足有六七十平方米,推开套间门,里屋也在三十平米以上。 与硕大面积不相匹配的是屋内设施不够高档,除了沙发、电脑比较旧外,老板台面竟然摩擦痕迹好多,边角还有掉漆。 看到罗程摩挲板台边角,孙圆方喉结动了动,但没有说话。 里里外外看了一大圈,罗程坐到老板台后,笑咪咪地瞅着对方。 孙圆方心中略有忐忑,试探着问“局长,您还有什么吩咐” “提前就帮我洗过床单被罩了吗”罗程答非所问。 “局,局长我刚早上出差回来,床上用品、洗漱用品还没来得及换,马上换新的。”孙圆方说着就要离去。 “孙主任。”罗程抬手叫住对方。 “啊。”孙圆方收住步子。 “通知副局以上成员,明天上午九点开会。” “好,好的,我马上去办。” “主持这么大一个局的办公室工作,孙主任辛苦啦,你的工作很重要呀。” 话里有话,什么意思呢 孙圆方一时想不明白,只能含糊地回应着“不辛苦,应该的”,然后快步退出屋子。 “叮咚”,短促铃声响过,一条短信跳了出来大局长,感觉怎么样 罗程直接回了五个字不招人待见。 很快,短信再次传到到哪都不招人待见,咯咯咯 看着短信内容,罗程脑中现出张个可爱模样,不由得心襟一荡。 常务副局长办公室内,甄敬军黑着脸坐在桌后一言不发,曲新则靠在沙发上大骂着脏话。 “什么东西吗,刚来就想炸刺,哪坐不是坐硬生生把你挤到一边,分明是给你难看。再看他站那地方,单单就挡着你,一哈腰就给你蕨个腚,不是故意恶心人吗还有他说那话,什么意思吗,大庭广众之下拉拢下属,这也太的狂妄自大了。怪不得人常说嘴上不毛,办事不牢呢,这家伙就是乍穿靴子高抬脚,小人乍富。我看他早晚”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曲新的话。 看到来电号码,甄敬军微微皱眉,但还是接起了“什么事” “甄局长,局长通知明天上午九点开会。”电话里是孙圆方的声音。 甄敬军含糊的“哦”了一声,直接摞了电话。 曲新立即嚷道“看见没,马屁精贴上了吧,竟然给你用电话下命令了,就不去。” “这后生不简单呀。”甄敬军答非所问。 “哼,楞头青一个。”曲新并不认同。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外行局长 第二天,上午八点五十八分,罗程步入局小会议室。 一个不少,一个没迟到,副职们全都到了,这多少有些出乎意料。从昨天会议上的架势来看,罗程觉得肯定会有因故缺席者,至少会有踩点或滞后到的。 尽管发现人员已经到齐,但罗程在就位后还是问了一句“孙主任,人都到没”。 得到肯定回复后,罗程宣布“开会。” “哗啦哗啦”, 响起翻动笔记本声音,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这样。 “这次受区委委派,到应急综治局出任局党委书记、局长,我深感荣幸,愿与大家一起做好做强全区应急综治工作,希望大家多多支持、配合、帮助。” 做过简单开场白后,罗程接着说,“以后我们就要共同工作了,有必要尽快加深认识,下面就先简单做一下自我介绍。” 没人回应,没人接茬,有些冷场。 按照惯例,这种场合下,局长一般会先开头,然后是常务副局长,再之后按排位顺序依次介绍。但罗程今天没那么做,而是随即用手一指“就从这边吧,孙主任那开始。” 孙圆方有些受宠若惊,也很是不安,听到点名后,先是起身致意,随即自我介绍起来“孙圆方,2043年生人,新新市” 看着孙圆方口若悬河的样子,曲新咬牙暗骂狗,给骨头就认主子的狗。 孙圆方介绍的既简洁也全面,后面几人也基本都是按照这个模式介绍。 不过轮到曲新时,他的自我介绍就隆重了好多,除了那些常规介绍外,还特别搬出了以往的诸多“先进”、“标兵”、“优秀”等称号。 副局长厉志兵的介绍很有军人特点,干脆、简洁、言语铿锵。 做为唯一的女士,冯青秀与曲新形成了鲜明反差对比,自我介绍只是一句话“冯青秀,党委成员、区纪委监委驻局纪检监察组组长。” 虽然仅一句话,却也全面准确的反映了工作职责与内容,也符合自身工作特点严谨。 甄敬军的介绍没有标新立异,但却特意强调了级别待遇,意思很明显我甄敬军和你罗程一个级别,资格比你老的多。 待到甄敬军停止介绍,罗程立即笑着道“各位都是经验丰富、业绩突出,我的信心更足了,也要多多向大家学习。昨天徐部长已经讲了我的履历,其中不乏溢美鼓励之词,但基本工作经历就是那些,我就不再累述了。” 稍稍停了一下,罗程又说“由于我首次接触应急综治管理,对相关工作不太熟,也需要尽快学习相关流程,所以今天就不听大家汇报了。请大家把各自分管工作以文字形式报上来,时间是一周之内,孙主任记得收集,下周三上午九点前统一交给我。” 不让大家现场说,什么意思哦,怕自个露怯呀那怎么行,没那金钢钻别揽瓷器活,你以为局长是个人就能当呀 想至此,曲新说了话“罗局长,给做个指示呗,明确一下工作方向,否则大家都不太好开展工作。”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还需要学习、了解,你这似乎应该不是要我好看吧”罗程面带笑容,但语句却很犀利。 “罗局长虽说年轻,可毕竟也经过了多岗位历练,怎么可能什么也讲不出来呢”曲新的话软中带硬,其实还在继续将军。 罗程忽的脸色一冷“提醒一下,应急综治局是多职能综合大局,肩负全区应急综治大任,因此我们必须养成严谨、守规的作风,在日常工作中也要体现这种习惯。比如开会,在领导讲话的时候,下属不要随便插话,让你讲的时候再讲,有你发言的机会。关起门来还好说一些,若是有上级或外人在场,会认为我们整个单位甚至整个系统都不懂规矩的。” 大家都听的出来,这是赤果果的批评曲新呢,只是没提到名字罢了。而且罗程说的又在点上,根本没留任何反驳漏洞。 你他娘的分明是肚里没东西,强词夺理、恼羞成怒。在暗骂罗程的同时,曲新其实忽略了一点,其实他自己现在才是恼羞成怒。 曲新立时脸色胀红,甚至脖上青筋暴起。好歹也四十好几的人了,当着这么多同僚面让一个小屁孩训斥,这脸往哪放呀。 正要继续找词回击,突然接收到甄敬军的瞪视,曲新只得气呼呼地闭了嘴。 “刚才说到哪了这一突然被打断,思路就容易乱。对了,说到按时上交工作汇报。”罗程自问自答着,然后接着说,“虽然整个工作现在我还不熟,但有一件事要特别强调,一定要引起足够重视,那就是抗洪防灾。” 什么人们全都一楞,随后满脸惊愕,有人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曲新更是故意笑出了声。 这都九月中旬了,冷的地方夜间已偶尔有了霜冻,还会下大雨有没有搞错 人们的神情早在罗程意料之中,但他没有过多解释,而是继续强调着“综治局尤其分管局长、分管科室必须认真对待,查漏补缺,科学防范,把可能的风险与损失降到最低。” “还有补充吗”象征性征询了一下意见,在人们还懵逼着没反应过来时,罗程已经宣布“散会”,并起身离座了。 看着那个离去的挺拔身影,人们神色各异,反应不一。 “散会了,散会了。”曲新一副看热闹腔调,但尽管嚷嚷的凶,却没有立即挪动脚步,而是站在原地等候着。 甄敬军一如平常那样严肃,虎着脸站起来,向外走去,曲新这才快步跟上。 一路相随着到了常务副局长办公室,曲新进门就嚷嚷“什么人嘛,就这还当应急综治局局长,他知道十大特点九大必须吗,知道应急预案启动机制吗知道” “你知道”甄敬军回呛了一句。 “是呀,我当然知道了。在您这些年的培养、教育下,别的不敢说,但最起码我是一个合格的应急综治人。你看他,业务上一点儿不懂,上来闹了个什么发大水,开玩笑呢,下雪还差不多。”曲新依旧振振有词。 “未曾来水先叠坝,你没听说过吗”甄敬军冷冷地说着,坐到了椅子上。 “我,可就是再叠坝,也不应该是当务之急呀。当前重要的事多的是,他连轻重缓急都分不清,还怎么应急应该是应缓才对,外行,白痴。”曲新越说越来劲,显见还上了火气,分明被外行气的不轻。 甄敬军没再继续争辩,而是在沉吟了一会儿之后郑重地说“既然他有这个安排,那么你就应该重视起来,你可是分管防汛抗旱、防灾减灾,到时出了差错可麻烦。” “可这根本就没”曲新话到半截,注意到甄敬军脸上愠色,于是不再叨叨,而是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嘟嘟” 连打两次都占线,曲新放下手机说道“气象老姚总占线,下来我再打电话问问。问不问也一样,现在即使有雨也不可能发大水,我自到应急局以来还没遇到这个季节闹洪灾的。” 甄敬军点点头,直接摆手“好吧,那你回去准备吧。” “那甄局,就这么听之任之”曲新并没挪动步子。 “那你说怎么办听你的”甄敬军没好气地呛道。 曲新一看这个架势,不再废话,而是嘟嘟囔囔地退了出去。 望着关上的屋门,甄敬军神情更为凝重,脑门瞬时凝成了“川”字。 以甄敬军的了解,罗程从来没有这方面工作经历,真正主持单位工作也没几年,而且都是以“代理”身份主持,这样的人能领导全区应急综治工作那不是耽误事吗这也是甄敬军不配合的主要原因。 做为曾经的军人,甄敬军深知“服从”二字。在到地方以后,虽然处事相对委婉了一些,但仍然认准了“服”字,不能让我服的人我为什么要从 只是通过两次接触来看,甄敬军反倒对罗程有些看不懂了。按常理来说,一般人遇到昨天那种情况往往会装糊涂,吃个哑巴亏,待到摸清状况或站稳脚跟再反击。可罗程竟然当场就找补回来了,而且还那么直白的在会场就拉拢人。 如果把昨天那事归于年轻、冲动,那么今天这事又如何解释曲新那家伙主动挑衅,罗程予以回击很正常,也与昨天风格一致,可这抗洪提法未免本末倒置了吧,这个季节怎会有大雨分明就是楞头青嘛 年纪轻轻就有多岗位历练,还是区委从会场紧急点回的将,会是冲动的楞头青吗可要不是的话,又如何解释呢 就在甄敬军犯嘀咕的时候,罗程也在思考抗洪的事。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罗程赶忙接通“哥们,你可回电话了。” “什么事我正忙着呢。”对方语速很快。 “我就问问你,金峻岭区到底会不会下大雨,概率有多大雨量主要集中在哪一块估计什么时候下”罗程一连提了好几问。 “哎呀,大哥,我是在基地气象局工作,又不是金峻岭,哪能说的那么精确概率可能是百分之百,也可能是零。” “什么你那天可不是这么说的。照你这个说法,一旦没大水甚至滴雨未下的话,那我不是太外行了吗到时指定就成全区笑话了。” “不对吧,身为应急局长应该尽量保稳定才对,你怎么盼着出事呢” “我是那样的人吗怎么跟你” “好好好,算我理解有偏差,等我有时间再好好看看。防患于未燃,无论有没有防着总没错。”对方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在有心人推动下,加之此岗位本就关注度高,短短几小时时间,罗程的“抗洪指令”就传遍全区,几乎所有人都说这纯属外行瞎指挥。 第一百一十五章 靳哲尽责吗?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如果说刚听到任命时还有些发懵的话,那么经过到任及这两天的思考,罗程已经有了充足的思想准备,小小流言算什么,即使自己什么也不说照样难免闲话。既然如此,又何必在乎,就让事实和时间说明一切吧。 罗程完全把流言当做耳旁风,转过天来就去检查水利设施安全,宁可十防十空,绝不可掉以轻心。 曲新分管防汛抗旱、地质灾害防治、应急救援,即使万般不乐意,也必须随行检查,相关处室人员一同前往,检查队伍可谓规模宏大。 由于是专项检查水利设施安全,水务局也派了相关部门人员随行。 对于此次检查,罗程定的原则是先重点后一般,先远后近。根据规模、位置、新旧程度等因素,分成了非常重要、比较重要、一般重要三类,非常重要自是排在了第一梯队。 第一天检查比较顺利,相关设施及安全维护管理工作很到位。罗程比较满意,对管理机构和人员都给予肯定,并提出了安全建议和要求。 第二天上午检查同样很顺当,罗程心情也很不错,待下午再检查一处,非常重要类水利设施就都检查完毕了。 可是当检查队伍到了这个地点峻岭水库时,罗程的心情就差了下来。 罗程等人是两点半到的,但库区管委会只有一个看门老头,其余人等据说是接待客户未归。 注意到罗程脸色不善,水务局赵主任赶忙到僻静处打电话,要管委会一众人等马上回来,还嘱咐说话时要小心。 罗程并非恼在没人专门迎候,而是对其工作态度不满,也担心整个安全管理工作。 这次检查并非暗访,水务局专门提前通知过,赵主任也表示没有落下任何一家。在迎检过程中,前几处都非常重视,一些持续的基础工作都很扎实,这些可不是突击出来的,显然日常管理很到位。 已经明确接到通知,却连一两个等候的人都没有,库区管委会态度、责任心由此可见一斑。 在罗程要求下,由赵主任带着,众人离开管委会,直接到了水利枢纽现场。 前几处水利设施尽管也有一定规模,但与这里不可同日而语,现场感受到的气魄就不同。 峻岭水库是全区唯一的大二型水库,库容量达到了三亿立方米,无论大坝、副坝、泄洪洞、输水发电洞、电站都显的很是宏伟,是集防洪、灌溉、供水、养鱼为一体的综合性水利枢纽工程。 看着眼前的壮观场景,罗程脑中迅速闪过诸多壮丽诗句,却又不由得皱起眉头。这样的重大工程若是管理不到位,那就不仅是隐患多多,而是很可能成为全区的大灾难了。 “嗡” “突突突” 发动机声由远而近,阵阵尘土裹挟中现出几个车影,转眼便到了近前。 “嘎吱” “吱” 酸牙的刹车声、摩擦地面声接连响起,越野、皮卡、摩托挎斗先后停下,十多名红脸男女跳下车来,奔向罗程一行。 “您是罗局长吧正想着尽快抽时间去拜访您,当面聆听您的指导,您就亲自来了,一心为公的好局长呀。”一个光头胖子老远伸开双手,小跑着到了罗程近前。 离着老远就闻到酒臭味,罗程没有接话,也没有伸手,而是转头看向赵主任。 “罗局长,这位是库区管委会主任靳哲。”赵主任赶忙介绍。 尽责罗程不由得好笑,但愿我先入为主的观点不对吧。 手就那样伸着,结果对方根本不理,靳哲有些尴尬。不过有酒意盖脸,也知对方年少得志难免傲气,便“呵呵”一阵尬笑,适时收回双手。 特意清了清嗓子,靳哲作了个罗圈揖,开始讲说“罗局好,各位领导好我叫靳哲,与首任副基地长靳杨同姓,哲是哲学的哲。我自参加工作就在水务系统,到库区工作已经有” “别说你,说工作,说水利枢纽。”赵主任在旁提醒着。 “好,说工作,说工作。”靳哲哈腰点头后,开始了长篇大论 “峻岭水库位于区城北二十九公里处,是全区最大的” “大坝顶长” “水库建成后,截至二零八八年十二月共发电” “水库在灌溉、供水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提供” 听着靳哲的侃侃而谈,赵主任不由得皱眉,却又不好再次打断。所好的是,罗程没有表现出厌烦,反而脸上挂着笑意。 靳哲自也注意到了罗程笑容,讲说的更为起劲。 他们哪里知道,罗程笑的是这些内容非常熟悉,与他昨天看的资料完全一样,段落顺序都不带差的。 “防洪标准是多少”罗程终于难忍大段背诵,出声打断了。 “防洪标准原设计标准是一百年一遇洪水,在水库除险加固工程竣工后,校核标准一千年一遇洪水。” 在回复之后,靳哲显然意犹未尽,也为了解释一些事情,又接回了原来的话题“水库在抗灾、发电、供水方面已经发挥了重要作用,功绩不可磨灭。近几年管委会又在带动地方经济、惠及周边方面下了功夫,重点发展旅游、观光等产业,今天我们就是接待基地首府大客户,要不我们就都在管委会等着了。” 罗程没有接话茬,而是直接道“操作一下泄洪设施。” “是。”应答之后靳哲又支吾起来,“可是没有提前预警,泄起洪来怕是下游” 罗程打断对方“我说让你全面泄洪了吗分批次、小规模、短时间操作。” “明,明白。”应答之后,靳哲冲着属下一挥手,“给罗局长看看泄洪操作。” 属下领命后,立即小跑着奔向操控室。 罗程取出提前备好的望远镜,对准了泄洪洞。 耳轮中一声响动,一股亮白色水流穿过泄洪洞,顺着泄洪道倾斜而下。 又一个, 下一个, 先后三个泄洪操作完成。 “看看最大的泄洪闸阀操作。” 听到罗程吩咐,靳哲立即用对讲发出指令。 水呢 等了好大一会儿,一直盯着最大的两个泄洪洞,罗程根本没看到水流。 “什么情况”靳哲是跑出老远,背对罗程,双手捂着手机问的。 “打不开呀,肯定是锈,锈住了。”对方声音既低且急。 下意识瞟了眼身后,靳哲对着手机骂道“你他娘的” “行了,行了。”手机里声音至此,没了动静。 “嗷” 一声咆哮响起,高大的泄洪洞里喷出一团白雾,泄洪道立时变成一练瀑布,罗程等人瞬间感受到了丝丝凉意。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不等众人充分欣赏,瀑布很快温顺下来,水流也慢慢的萎顿下去。 靳哲立即上前解释“罗局,泄洪总量已经达到安全上限,不适宜再泄了。之所以刚才操作延迟,就是在重复核对今天累计泄洪量。” 罗程“哦”了一声,看向赵主任。 “峻岭水库泄洪安全值当然远不止这些,但在没有评估、没有提前预警给相关部门和人群情况下,泄洪量必须保证没有任何安全隐患。”赵主任的回答很原则。 罗程没说什么,而是在库区管委会人员引领下,对整个主库区进行了检查。整体来看,主体工程质量还是不错的,没有发现安全隐患,但管理日志等文档明显有造假嫌疑。 转完主库区,在罗程要求下,一众人等乘车赶奔库区上游,不过罗程没让管委会人都跟着。 “嘀嘀”, 几辆外地车忽然停在车队前方路边,衣着鲜丽的男女到了车外,冲着车队连连摆手。 什么情况罗程微微哈腰望着前方。 拦路喊冤根本不像呀。 私收过路费也不像吧。 就在罗程猜测的时候,靳哲可着了急,一个劲的冲着车外摆手“快闪开,快闪开。” 车外粉衣女人搭了茬“还没完呢不是说看看就走吗” “我哪知道呢当时我就是那么一说。快闪开,别上眼。”靳哲压着声音,神情很是焦急。 粉衣女子明白了,马上冲着身旁众人示意“靠后,靠后。” 十多名男女溜溜达达闪到车辆右侧,让出了车道。 本来水泥路就不宽,路边又停着好几辆车,另一边还是水库坝体,因此车队几乎是贴着路边汽车过的。 在经过这一地段时,罗程特意把车窗摇下了一条窄缝,耳中清晰地收入了车外对话声 “老靳真是的,我领了这么多首府哥们来,他也不带着好好转转。” “你二姐夫也是身不由己,挣的就是这份钱,中午不是把你那些朋友喝的很好吗” “真搞不懂,一个小蛋崽子有什么,又不主管他。” “狗尿苔不咋地吧,可人家长在金銮殿上,应急综治局局长,你姐夫只是个库区主任。” 司机也听到了外面对话,便偷偷瞟了眼后视镜,发现局长脸色难看,赶忙收回目光,专心开车。 罗程黑着脸,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心中暗问靳哲尽责吗 第一百一十六章 怒斥 行驶了大约半个小时后,车队停了下来,人们从车上下来,开始了下一阶段检查。 靳哲来在罗程身旁,殷勤地介绍起来“罗局长,这条河是峻岭河,峻岭水库主要蓄水源之一。对于这条河的管理维护,管委会上下非常重视,在水务局的正确领导下,经过” 罗程不听靳哲唠叨,而是径直向着右前方走去,后面人们甚至需要小跑才能跟上。 注意到罗程前行方向,靳哲不禁纳闷难道他在车上就用望远镜看了不能吧,方向挡着呢。 注意到靳哲的异样,赵主任赶忙一捅对方“楞着干什么陪着呀。” 靳哲“哦”了一声,反应过来,快跑着跟了上去,指向左前方“罗局,峻岭河水流很急,要看还是从那边看吧。” 罗程根本没理靳哲,脚下更快了,一口气就到了大坝跟前,然后站在那里等着人们。 随着离坝体越来越近,人们脸上表情丰富起来。怪不得罗程直接到了那个地方,那里有内容呀。 罗程就站在坝体旁边,坝体上大片水泥已经脱落,好多处都露出了钢筋,个别小段更是从上到下没有完好之处。破损段大概有三十多延长米,其间大大小小裂缝就不下十多处,与相邻段坝体形成了鲜明对比。 可离路边那么远,坡草又遮挡大部,他是怎么发现的 人们在疑问之后,也给出了和靳哲一样的理解望远镜。还有人觉得是罗程提前来过。 其实罗程没用望远镜,也没有提前踩点,但他就是能看见,而且还不是病态的远视。 听到身后脚步声,罗程缓缓转过头去,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最后又在其中几人脸上来回移动。 靳哲神色数变,眼珠转了几转,满脸堆笑的开了口“罗局,这里守着风口,长年风沙侵袭,所以破损稍多一些。管委会已经巡检发现了,正要趁着这几天雨水淡季修复呢。” “已经发现正要修复”罗程紧紧盯着对方,冷冷地问。 “是,是呀,水泥、钢筋、石料都备好了。”靳哲给出回复,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都在厂家和料场放着,没往管委会拉,到时直接运到施工现场。” “水泥、钢筋都是多少吨,石料多少方施工队是哪家”罗程继续追问。 “水泥、钢筋我问问。”靳哲说着,取出手机,向着一旁走去。 罗程招手道“去那么老远干什么,需要背人吗” “不需要,不需要。”靳哲只好站在原地,拨打了号码,并把手机立即捂在耳朵上。 时间不长,靳哲对着手机大声道“老邹,修补峻岭河大坝的水泥、钢筋、石料都是多少是哪家施工,质优建筑还是大名” 不等靳哲说完,手机却忽的到了罗程手里,免提也随即开启,对方声音很是清晰“主任,你说的什么呀我听不明白。” 靳哲硬着头皮,扯着嗓子嚷“怎么能不明白呢昨天咱们还又议这事了。” “昨天昨天不是说你小舅子要来,让我找” “工作,工程,就是峻岭河大坝一号风口区破损的这几十米,明白吗” “哦,那里呀,你说过修吗刘工递上报告说要修,你还跟我骂他败家子,糟践钱,直接就把报告撕碎扔了呀,后来刘工追问这事,你说还在研”说到此处,对方忽的“呀”了一声反应过来,声音也变得又低又神秘,“是不罗程那小子看到了,你让我给他编数呀哄外行崽子还不容易” 靳哲恨不得隔着屏幕掐死猪队友,但在罗程冷厉目光警告下,他没敢出声,自然更不敢抢回手机。 过了少许,手机里传来笑声“呵呵呵,这好办,我想好了。你就跟他说,水泥已和厂家定好了货,三天内就能陆续到,每天至少五百吨。钢筋承兑手续也弄完了,立马催发货,不过运距较远,怎么也得五天左右到,肯定不耽误活。石料本来已经预定,只是料场加工错了,直径小了两号,正在重新加工,也是这一两天的事。施工队就说新新市的,干脆说首府来的,越远越好,明白了吗” 罗程接了话“明白了。” “明你,你不是主任主任,咋回事主”对方意识到出了岔子,还在找靳哲打问情况。 “你知道吗”罗程转过头,把手机塞到了赵主任手里。 赵主任胡乱挂断电话,随即连连摇头“从没接到汇报,从没听他们说起。” “你怎么看”罗程再问。 “怎么看”赵主任刚才推了责任,现在又替靳哲打起了掩护,其实仍然是为自己推责,“这个工程整体还是不错的,是全市优质工程,还获得了河坝工程的基地最高奖提名,只是这一段” “奖项有个屁用”罗程冷冷地说,“我就问你,设计使用年限是多少,防洪能力多少年一遇,抗震烈度几级” 竟然骂老子你算老几,管得着老子吗 赵主任一瞬间差点爆发,但还是没敢爆发,毕竟这种情况下那样作法不智。于是他陪着笑脸道“应该是一百年一遇,这是修复加固后的标准,之前好像是二十年一遇吧。抗震烈度” “那你说,就这东西能抗几年一遇”罗程抓起地上碎碴问道。 赵主任没再回复,他知道怎么回复也不对。 “据我所知,这个大坝是前年刚刚维护加固,这才不到两年,怎么就成了这样怎么解释说呀。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罗程声音低沉,语速也较舒缓,但听在人们耳中却不亚如炸雷一般。 跟这么多低职位者一同挨训,曲新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于是充起了大尾巴狼“听见没局长问你们话呢。不是我说你们,一天天的也那么辛苦,可工作做到点上了吗” “你是干什么吃的”罗程又说了话,这次是直接冲着曲新。 曲新脸上一红“我局长,我多次跟他们强调了。” “强调了怎么强调的有关于这一段损坏坝体的吗文件呢记录呢”罗程说着,还伸出手去。 你他娘的也太得寸进尺了吧老子也不是泥捏的。 曲新不由得起了火,就想瞪眼。但注意到对方那平静的表情,却立时蔫巴下来,他从中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与威慑。于是只得说到“口头讲过。” “说吧,怎么办”罗程转头扫过众人,目光到处都是低垂的脑袋。 “怎么办”罗程适当提高了声音。 偷眼看了看四周,靳哲硬着头皮说“罗局长,做为管委会主任,坝体破损没得到最及时维修我有责任。我保证马上落实此事,争取一周,不,五天,就三天内肯定动工,绝不” “曲副局,对于相关单位不合格的责任人,应急综治局有建议免职权利吧” 啊听到罗程这个提问,人们全都楞住了。至于吗过分了吧。 什么,要免老子 不等曲新回答,靳哲抢先嚷道“凭什么免我” 罗程微微一笑“就凭坝体严重损毁不维修,就凭水库大坝截阀维护不力,就凭面对检查前还午餐酗酒,就凭把陪小舅子吃喝谎称接待合作商。” 什么他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人们又都楞了。 靳哲一时没了答对,但双眼圆瞪、腮帮鼓着,显然并不服气,也不认为罗程有罢免自己的能量。 “身为直接管理者,身为监管部门,享受着纳税人提供的工资,却不为纳税人好好服务,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坝体安全与否系着全区安危,系着上百万家庭生死存亡,甚至还会威胁到大半个新新市辖区。而面对这样的安全隐患,你们竟然视而不见、置若罔闻,何其麻木你们这是犯罪。知道吗” “你们这是犯罪,是对党和人民的犯罪。如再不及时加以纠正,势必要被订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罗程终于怒火中烧,忽的甩出了铁拳,但就在离着坝体寸许时又猛然收住,改为随意扬手一挥。 顿时一缕清烟飘散开来,个别人还被迷了眼睛。人们没注意也无心去注意,其实罗程开始抓起的是夹着砂粒的水泥碎渣。 现在人们顾不上这些,而是仍旧沉浸在那些狠话的震撼中。 犯罪太的危言耸听了吧怎么谁都骂呀太不合适,太狂了吧。 现场诸人几乎都心生不满,但却没人敢出声反驳,生怕再有恶劣的词汇降到自己头上。 自从工作到现在,还没人手指眼窝这么说自己呢,现在这个小屁崽子竟然如此骂人,实在欺人太甚了。是可忍熟不可 曲新本已怒不可遏,就想着不管不顾了,可他忽又慢慢地松开了拳头,嘴角还挂上了一抹笑容。 作吧,狠狠的作吧,天狂有雨,人狂有灾,早晚你会遭报应的。就照这样下去,我想你的报应已经在路上喽。 第一百一十七章 瀑布般的大雨 全区最大的水利枢纽工程,离区城不足三十公里,相当于区城眼皮子底下,竟然出现这么严重的破损,竟然没引起足够的重视,罗程非常震怒。但在震怒之余,他也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决定加快下一阶段水利设施安全检查进度,由他和曲新各带一组分别检查。 第三天在单位做了些总结和安排,罗程第四天又早出晚归,当天转了四处地方。虽然有两处也存在一定问题,但整体不错,起码问题比峻岭水利枢纽轻的多。 第五天一早,罗程又出发了,径直奔向油松镇,打算继续由远及近的路线。 经过差不多三个小时奔波,油松镇镇府大院已经远远在望。想到即将与诸多老同事见面,罗程心中也不禁微起波澜,很是期待。 “叮呤呤”,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号码,罗程直接接通“哥们,这次有准确” 不等讲完,对方已经严肃地说“哥们,现在正有低空云层向你那里飘移,云层很厚,而且越来越厚,已经形成云水条件,预计二至五小时内会有强降雨。” 尽管前几天同学就讲过,但罗程现在还是不由一惊“说来就来呀到底几个小时能下,降水位置能不能更具体,降雨量能达到多少” “我也需要进一步分析,有最新消息再告诉你,你也要多借助当地气象部门数据。”对方讲完就挂了。 略一沉吟,罗程对着司机说“调头” “掉”司机稍一迟疑,操作方向盘,汽车向着来路返去。 刚走出没多远,手机又响了,是高行东电话“刚才看那车像你的呀,怎么又走了” “一会儿可能有大雨,我得赶紧去一个地方,你们也要多加防范。”罗程说完就挂了电话。 抬头望着晴湛湛的天空,高行东嘀咕道“有雨吗” “小心无大事。”鲁金贵应答一声,先行离去了。 童宇暗叹一声,带着深深的失落,也转身走了。 就在罗程急着赶往重要地点时,另一组的曲新还没出发,今天就不准备出发了。他一上班就等着甄敬军,看到对方上楼,便急急跟了过去。 “你不是带队检查吗”甄敬军边走边说。 曲新叹着气坐了下来“唉,还检查呢,纯属瞎胡闹呀。” 甄敬军“哦”了一声“到底咋回事你打电话,别人也打,可又糊里糊涂地说不清。” “知道你出差开会没时间,这不专等你回来详说吗。大前天”曲新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讲说起来。 听着听着,甄敬军眉头就皱了起来,待到对方收住话头,又追问道“真的是这样,没有夸大其词” “又不我自个,要是不信可以问别人。”曲新说到这里,又咬起了牙,“什么人吗,还局长呢,当着那么多人面把大伙全给骂了,又是犯罪又是耻辱柱的,我看他才耻辱呢。来了不到一周,把水务等兄弟部门得罪个遍,人家都向区里告状了,还把单位同事骂的狗屁不是,倒行逆施呀,应急综治局非毁在他手里不可。” 沉吟了一会儿,甄敬军没有接话头,而是问起了维修的事“河坝破损维修进展怎么样了,既然答应立即动工,没有进度也不行。再说了,早修好早省心,大家都省事。” 曲新立即抱屈“哎呀,甄局,什么事都得有个过程,那可是工程,不是捏面人过家家,就是捏面人也得有个和面时间呀。这话也就只有他那外行能提出来。” “以后说话注意点,别外行长外行短的。水泥、石料当地就有,钢筋也有库存,怎么就不能当天开工那时候要是做不到,就不要随便答应。”甄敬军一副教训口吻。 “不答应行吗那话都骂出来了,跟骂八辈祖宗似的。对了,还抓着渣土乱扔,好几个人都让迷眼了,简直就是疯狗呀。我要不是” “叮呤呤”, 铃声忽然响起。 “别说话啊。”甄敬军提示了一下,拿起电话,“什么事” 罗程声音传了过来“甄局长,回来了呀。我刚刚接到消息,金峻岭短期内要有大雨,也许中午前就下。我也暂时不做例行检查了,正赶往一个重要地点,肯定不能按时回去,主管曲副局长也在另一组,所以就拜托你主持整个应急调度工作。现在形势还不明朗,一会儿根据情形随时沟通,如有必要还必须及时向区里汇报,现在就先做好启动应急响应准备。” “哦,下大雨”甄敬军稍作疑问后,马上郑重点头,“好的。” “那先这样,随时联系。”电话里声音戛然而止。 曲新立即开了腔“甄局,他让干什么就干什么,非得听他的” “不是听谁的问题,是要分清轻重缓急。” “可可你看看,这外边就那么几片白云能下大雨”曲新快步走到窗前,手指外面,满脸无奈。 甄敬军当然也看到了外面天色,不过他并没有接话,而是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很快,电话里有了声音“老甄,正好有个事通知一下,短期内我区会有急降雨,你们要做好准备呀。” 甄敬军心头一凛“是吗降雨量预计有多少前天你不是跟曲新说没雨吗” “前天没有呀。降雨量还不好说,累计怎么也得百毫米吧。”对方说到这里,没了声音。 不等甄敬军发问,曲新立即解释道“那天先给老姚没打通,后来又问的别人,说是没雨。” “先别说那个了,雨要来了,准备吧。” “百毫米,也没什么呀。” 正这时,办公室主任孙圆方敲门进屋,递上了传真纸“甄局,市应急局的。” 甄敬军接过纸张,刚扫了眼内容,神情就变的很是凝重。随即吩咐“孙主任,通知开会,九点五十,在家的部门负责人以上人员都参加。” “好的。”孙圆方转身离开了。 “真的有雨”曲新伸长脖子,张望着纸张。 甄敬军抖动着传真纸,沉声道“先是区气象局长亲自说,现在市应急局又转来了市气象局降水预报,还能有假” “可这天气”曲新又指了指窗外。 “你以为气象局过家家呢。再说了,宁可备而不用,也不能用而无备。”甄敬军说着,拿起笔记本,向外走去。 “好,好。”曲新也跟在了身后。 “你去干什么赶紧下去检查吧。”甄敬军喝斥了一声,摔门而出。 “不就百八十毫米的,至于吗”曲新嘟囔着出了屋子,隐隐对甄敬军有了不满。 曲新觉得,自从罗程来了以后,甄敬军变的飘忽不定。要看开始架势吧,那是一点都不欢迎,可紧跟着又什么事都听人家的,现在竟然领命做临时代理小兵了。这人呀,没法说。 怪不得人常说“天有不测风云”呢,天还真是瞬息万变,说变就变。 罗程在接完同学电话回返的时候,天上还是蓝洼洼的,仅飘着几朵白云,太阳也金闪闪的光芒耀眼。可是仅又走了半个小时,外面便开始起风,天上也拉布上了黑云,只剩下几小块蓝天。 罗程催促司机加速,否则若是山区遇大雨,更不好走。 车快,变天更快。 就在汽车刚刚出了山区时,整个天空已经阴的黑乎乎的,云层也越来越低,好似已经很难承受水气的重量了。 “呜” “刷” “咔嚓”, “轰隆隆”, 此时外面已是飞沙走石,雷声阵阵,闪电频频。 “啪”, “啪啪啪”, 不到十一点钟,急促的雨点落了下来,敲打在越野车上,发出阵阵响动和“嘀呜嘀呜”的防盗报警声。 “哗” 雨点变成了雨帘,中雨级别。 尽管行进在柏油路面上,但有雨势的干扰,整个行进速度也慢了好多,而且这已经属于雨天过速了。 隐约晃到区城的影子,罗程心中暗自算盘着三十公里,再加上土路,起码得一个多小时吧,照这样下可能还行,要是再大的话就危险了。 绕过区城外环,越野车向北而去,直奔峻岭水库方向。 之所以从那么远往水库赶,罗程实在是不放心泄洪闸阀和坝体。那天在库区的时候,虽然靳哲找了理由搪塞,但罗程根本不信,他觉得磨蹭那么长时间一定是闸阀出了故障,很可能锈的打不开。 即使闸阀不存在问题,但河坝损毁段绝对危险。至于靳哲所谓的保证,罗程可不敢相信,当时分明是被逼表态。假如靳哲真能马上修补,但这个“马上”也绝不是当天或次日,何况分管局长本身就对这事排斥呢。 早知今日就来雨,即使一直在那蹲点,也要让他们把工程赶出来,但愿他们真的完全落实承诺了吧。 库区,看见库区了。 “哗轰” 就在汽车即将近前主库区时,忽的外面传来巨响,整个车身好似埋在水下一般。 什么情况掉水库了不能吧。 简短的迷茫后,罗程才弄清楚,汽车还在路上,只是外面的雨太大了,已经不是瓢泼而是缸泼了。 雨势实在太大,越野车不得不降到了蜗速。 罗程皱着眉头,快速拨出号码。 “什么情况”甄敬军声音传来。 罗程道“雨太大了,好比瀑布一般。” 什么瀑布般的大雨会议室人们全都大吃了一惊。 第一百一十八章 水位猛涨 “真邪怪了,这季节还真就有雨。” 听着曲新的叨咕,司机心中暗笑,因为他知道其中的典故。现在曲新分明是打脸了,前几天可还在讥讽“外行”呢。 “叮呤呤”, 铃声响起,甄敬军来电话了。 “怎么样有问题吗”甄敬军语气很急。 “没什么问题,我刚看过,一切正常。”曲新回道。 “往罗局那赶,他那雨太大了,跟瀑布一样。” “瀑布一样,咋没说成海底漏了天河” “少废话,快点往那赶,多个人最起码有事好商量。” 曲新“哦”了一声,收起电话,指着窗外问“这雨像瀑布” 司机回了一句“应该算中雨。” “雨天路滑,慢点开。”曲新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他才不想早些去看罗程脸色呢。 “哗哗哗哗”, 雨声并没能打扰曲新的休息,反而成了他的催眠曲,慢慢的把他带入了梦乡。 “叮呤呤”, “叮呤呤”, 阵阵急促铃响唤醒了睡眼惺忪的曲新,他胡乱抓起电话,接通了“喂。” “曲局,这雨太大了,就,就跟天河倒灌似的。”电话里声音震耳,但夹杂着海啸般的声响,将就着能够听清。 曲新“蹭”的一下坐直了“真有那么大” “只大不小,天上就是个大水窟窿,怎么办呀”对方已然带了哭腔。 “怎么办找你们局长呀,问我有什么用”曲新吼道。 “可局长电话打不通。” “那就打常务局长、主管局长的。” 曲新挂断电话,眉头拧成了疙瘩靳哲也这么说,看来那里雨真的是大呀。 正这时,甄敬军又来电话了,上来就问“现在在哪,什么时候能到。” “外面雨这么大,看不清呀,应该是过区城了。” 曲新一边回应电话,一边拍着椅背催促起来“快,再快点。” “刷” 随着车轮转数增加,立即有两股“雨箭”持续迅猛地射向两旁。 曲新的座驾开始加速了,但罗程的前行之途却遇上了麻烦。 从区城到峻岭水库主库区都是柏油路,再往北就变成了小水泥路。刚开始水泥路还行,虽然稍滑一些,汽车照样能保持一定的速度前进。可走出没多远,就到了真正的“水泥路”,路面破损严重,除了水就是泥,而且泥浆吸力还很大,汽车轮子真是寸步难行。 罗程看看窗外,果断做出决定“这样可不行呀,我步行去。” “这么大的雨,步行太危险了,再说四个轮子咋也比两条腿有招吧。”司机小冯并没停车。 “别跟我去,你有你的任务。你到库区管委会,找铲车来通路,否则社会车辆就会拥堵,进而影响抢险救援车辆。万一那里找不上,你就开车或打电算了,我把几件事都写下来。” 罗程说着,取出纸笔,快速书写起来,其间也略有停顿。 “这事你可以打这个电话,实在不行找甄局协调。还有这个” 在给司机做过一番安排后,罗程不顾对方阻拦与呼喊,套上雨衣跳下了汽车。 看着那个雨瀑中穿行的身影,小冯直觉胸口一阵发热,随即猛的一打车轮。 “嗡”, “滋” “啪嗒啪嗒”, 车轮卷起条条泥浆,越野车在泥坑里艰难但坚定的做着转身动作。 雨太大了,自记事起,罗程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雨,更没在这种大雨中徒步前行过。 刚下车时,仗着一股精气神和过硬的身体素质,罗程还真冲出了三百来米,可很快他的行动就慢了下来,大自然的力量岂容小觑。 天上真好似大洋倒挂般,巨大的水幕铺天盖地,天地间水天一色,若非有高出库区的坝体做参照,很可能分不清天地而直接走入水库中。 此时的水幕并非喷泉表演时的水帘,而是密密麻麻的雨网,又似彻地连天的超大水缸,无论怎么走也难脱其阻挡。何况罗程又要执意向前,遇到的阻力可想而知。 除了周身上下雨水阻挡,脚下的阻力同样巨大,双腿踩在烂泥里就好似被万千细密藤条缠着一般,举步维艰。 试着蹚了一通泥汤,罗程又换成了走路肩。路肩的泥泞程度轻了一些,但踩在草皮上却又打滑的厉害,稍有不慎就是个前抢,有几次罗程差点就“狗啃屎”,而旁边偶尔能抓扶的也仅是湿滑的山体。 越是艰难越向前,必须要赶过去,没有别的选择。 漫天雨幕中,罗程就像大海上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但总又能在歪斜的瞬间刺破风浪前进着。 前进,前行。 好在有坝体做指引,罗程只管沿着与其平行方向一步步前行着。 河坝, 茫茫雨幕中,罗程辨别出方向,向着侧前方拐去。 离着坝体不远,地势较高处停着一辆商务车。 忽的有人指向车外“那是什么” “灰乎乎的,哪能看的清。”立即有人回道。 “好好看看,像不像个人” “人开什么国际玩笑,你去暴雨里走呀死人吧。” “真的像是个人,好像还奔咱们这来了。” “我看看,好像该不会是局领导来了吧” “哈哈哈”其他人等都笑了起来。 光头男子更是边笑边说“局领导又没病,又不想找死,会这么步行来” 眼看着商务车仅剩十来米,罗程猛的一咬牙,拖着灌铅般的双腿,一口气到了近前,敲响了车窗。 车厢里静了一下,车门拉开一条缝,传出了声音“干什么呀” “鸡腿,白酒,给我点。”罗程一扳车门,探进了半个身子。 “你真不见”光头话到半截,忽的站了起来,“罗局” “咣”,大脑袋结结实实磕在车顶,光头立马眼冒金星,好悬没摔倒。 罗程伸出手去“靳哲,熟肉,快拿来。” “诶。”靳哲顾不上磕疼的光头,一哈腰,双手捧起鸡腿、酒瓶,递了过去。 罗程双手接过,“阿唔”一口撕下了大半个鸡腿,再一口,鸡腿只剩下了骨头。 “咕咚咚”,好似灌水般,白酒下去了一大截。 扔掉骨头,罗程拿起了酱猪蹄,一口肉、一口酒,旁若无人地吃喝着。 靳哲等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愕,也惊于罗程怎么会这样出现,又愕于其不见外。他们哪知道暴雨中穿行半小时的艰难也就是罗程,换个人怕是早就倒在半路了,根本就走不到这。 侥是罗程身体素质过硬,却也消耗能量不少,急需快速补充,大自然的力量太大了。他清楚,更艰难的挑战还在后面,没有强健身体绝对不行,否则他就径直奔坝体了。 风卷残云闪电战。 罗程以惊人的速度完成了能量补充,然后看向靳哲。 靳哲立即指着残瓶剩骨解释起来“我们几个担心坝体安全,亲自现场查看、防守,弄点这个暧暖身子,要不一趟趟来回跑” “不用来回跑了,直接到近前守着。”罗程说话间,人已经到了车外。 没说吃喝的事。 靳哲心中一喜,急招手带着几名副职跳下汽车,向着坝体近前走去。 随着离河坝越来越近,靳哲的心再次揪了起来,“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唉,果然根本没动呀。看着更显斑驳不堪的坝体损毁段,罗程暗叹一声,仔细查看起来。 注意到罗程盯看不停,靳哲与副职们眼神匆匆交流后,小心地说“罗局,从那天您检查之后,我们就立马联系供货商、施工队,一刻也没敢停歇,可是” “现在现场都有什么”罗程出声打断。 “到了两车砂料,石块还没到,水泥五十吨,都在那边。”靳哲抬手指去。 百米之外,靠着坝体搭了两个棚子,那里就是靳哲所指之处。 罗程收回目光,身子探过坝体,仔细查看起来。 滔滔洪水猛烈冲击下,坝体内侧裂缝极为醒目,令人触目惊心。 直起腰身,说了个“走”字,罗程当先向着棚子走去。 靳哲等人也只得立即跟上。 “现在河水水位是多少”罗程边走边说。 接收到副职示意,靳哲回答道“高出汛限水位八十八厘米。” “正常蓄水位是多少设计洪水位是多少”罗程继续追问。 “正常蓄水位是一比汛限水位高出一百一十厘米,设计洪水位还要高个四百多厘米。”靳哲讲说着从副职那里翻译来的口语内容。 罗程“哦”了一声“下了这么多雨,还没到正常蓄水位” “这几年干旱,正常情况下每年都差着一些。”副职抢着做了回答。 罗程没再接茬,而是大步进了临时水泥瓦棚子。 跟着走进棚子的一刹那,靳哲脸色立时绿了。 “哗哗哗”, “吧嗒吧嗒”, 一条条小河,一颗颗“泪珠”,顺着棚顶、棚沿流到水泥袋上和棚子里。 最上几层的水泥袋子基本全湿,颜色发深,显然已经浸水板结。从地上的积水来看,下面的水泥袋子怕是也大多完成了化学反应。 “这就是你们备的加固工程用料”罗程一巴掌拍在了水泥袋子上。 靳哲结巴起来“罗局,我们” “往那边搬。”罗程命令到。 “那边那,那不都湿了吗” “湿了还会再湿” “不不不,搬,搬。”靳哲不再废话,哈下腰去,双手掐在了水泥袋上。 “嗨,起。”可是连较了几次劲,根本就扛不起来,那几人也基本差不多。 “快点。”罗程说着话,一手抓起一袋水泥,飞奔着出了棚子。 这,怎么回事靳哲等人都懵了。 正常袋装五十公斤,再加上浸水细粉变硬块,他竟然能一手一个,这也太不可思异了。 楞过之后,互相帮忙情况下,靳哲等人才算堪堪每人扛了一袋,却又在雨幕中根本直不起腰来,简直举步维艰。 “快点,水位又涨了,猛涨呀。” 忽然,罗程的喊声震响在雨幕中。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人墙阻洪流 靳哲等人改扛为抬,踉踉跄跄的来到罗程身旁,探头看去。 河坝内侧,黄糊糊的洪水夹着浪头无情地拍打着,恣意忘形地涌入坝体裂缝中。 靳哲不由得牙齿打颤“这么灌下去非塌了不可,到时水可就漫” “费什么话赶紧运水泥。”罗程转头瞪了眼。 “诶。”靳哲答应之后,又支吾道,“可就我们,咱们几个这么弄,来不及呀。” “那”罗程转头四顾,忽的手指商务车,“用它,快去。” “诶,走。”靳哲应答着,招呼副手们转身跑开了。 “叮呤呤”, 就在罗程准备对外联系时,才发现刚才手机一直响着,便赶忙接通了。 “罗局长,区长找你。” 甄敬军声音刚一停下,就换成了施予民说话“你那里什么情况” 罗程马上道“目前雨势缓了一些,暴雨变成了大雨,我在峻岭河大坝上。水位比汛限水位高出两米多,离设计洪水位还有三米左右。” “还有三米呢。”施予民明显松了口气。 听出对方的潜台词,罗程马上又说“洪水无情,早做万全打算,早做万全打算。” “早先这样,随时联系。”施予民结束通话,看向身旁众人。 人们也在看着区长,都在等着领头人做决定。更关键的是,刚刚两通通话的认识不同,水务局长报喜,应急局长报忧,到底谁说的准确呢 罗程可没时间想区长的反应,他打电话就是想告诉甄敬军危险程度,由甄敬军上报并科学调度,既然区长已经听到那就正好了。 随即罗程又给司机小冯打去电话,询问了之前安排事宜落实情况,又新交待了一件事。 刚才眼见河水“咕咕”灌入缝隙,靳哲可真急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现在有汽车助力,他发疯般的领着副职们循环往复,效率还真不低。 保大坝就是保民众,保民众就是保自己,现实容不得靳哲再拖沓了。 “来,这样,你们几个继续往过运,你,你,跟我一块往水里投。” 罗程早已结束通话,对眼前几人进行着调度。 “扑通”, “扑通”, 随着阵阵水浪溅起,五六袋水泥滚下坝顶,落入洪水中。 “再来。” “扑通”, “扑通”, 又是几袋水泥落入。 “好,太好呀,走了,走了。”靳哲等人仅高兴到半截,便又慌乱起来。 刚刚连续两拨投掷,虽说水泥袋并未露出水面,但从水流缓急程度看,显然堆砌的水泥袋迟滞了洪水对局部坝体的冲撞。但随即便有小的漩涡出现,紧跟着就翻起新的浪头,水泥袋被冲走了。 “你们几个快去运,咱们仨尽量从同一地方垂直投掷。” 在罗程的安排下,“扑通”、“扑通”几声,七八袋水泥先后滚落水中,可袋子并未听话的完全叠落在一起,而且很快又被分别冲走了。 这样不行,得把几个袋子捆到一起,可拿什么捆又如何轻易投到水里呢 “嗡” “嗡” “嘎吱” “嘎吱” 三辆白色越野停在路边,一众人等跳下汽车,向着坝体走来。 “局长。”靳哲等人快步迎了上去。 水务局局长于江河带人来了,人们大雨鞋、大雨衣、大雨伞,个人防护装备很全。 面对靳哲等人问候,于江河只是“嗯”了一声,便快步到了罗程近前“罗局,怎么样” “你看看吧。”罗程抬手一指,“水位上涨缓了不少,可这东西经不住冲刷和浸泡呀。” 在雨水的击打下,斑驳的坝体更显单薄,水流仍在伺机侵入再侵入。尤其坝体下方,股股洪水正猛烈地冲进裂缝中,分明是不不罢休的气势。 情势远远超出预计呀,自己得到的汇报根本不准确。于江河眉头皱了起来,咬着牙转头看去。 能够想到局长的心情,靳哲等人在打过招呼后,便忙于运输去了。 “这样的投掷怕是要误事呀。”看着不时飘走的水泥袋子,于江河语气很是沉重。 忽然,于江河用手一指“有办法了。” 人们转头看去,两台装载机正跨过路肩,迎面开来。 “那会儿还在路上清泥呢,现在就到了,够快的。”于江河说话间,脸上露出欣慰神情。 在数十道目光注视下,两台装载车气宇轩昂地来在众人面前。 于江河上前几步,冲着装卸机招呼“师傅,你们来的正好,赶快帮忙” “我找罗局长。”司机楼窗子适时推开,里面年轻男子说了话。 不是水务系统的于江河既疑惑又尴尬。 罗程快走几步,与司机接上了话“我是罗程,这位是水务局于局长,现在你俩听于局长调度。” “好的。”司机应答后,摁了声喇叭。 “那好。”于江河冲着罗程点点头,然后安排起来,“你俩” 有了这两只“铁手”帮忙,数百袋水泥十几分钟就投到了河底,挡在破败的坝体前,个别地段水泥袋还露出了水面,两台设备还在继续工作着。 “于局长,危险段至少三十多米长,千袋水泥不够,那些石料也得装袋用上。”罗程说的很认真。 “是得多准备。袋子在哪” 没有属下回复水务局长,因为同来的根本没带,靳哲等人更没准备。 “一会儿我司机应该能拿来一些,到时你直接跟他要,不过肯定还得准备。”罗程说着,移动了步子。 “好的,我这就”于江河话到半截,忽的问,“你这是去哪” “水泥袋是投进去了,可是无法码放整齐,既浪费物资,也有陆续被冲走的可能,得把它们码齐了。”罗程边说边走,来在无破损的坝体处,攀了上去。 “什么你要下去码放这怎么行”于江河紧走几步,伸手去抓,但手指仅是堪堪碰了下雨鞋。 “扑通”, “哗”, 随着一声响动,溅起的水柱扬出坝体。 “罗局长,罗局长。”于江河扑在坝体上,急急地呼喊起来。 什么情况一言不合就跳河了 其他人不熟悉情况,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也都趴到了墙头上,嚷嚷起来 “怎么啦” “跳啦” 罗程径直落在水泥袋上,双手跟着轻撑了下,便顺着袋堆,滑落到了河床上。 河床部位水深已经齐腰以上,河中间绝对超过两米了。 罗程正要移动位置,却又猛的抬头吼道“走开,河坝撑不住,走开。” 人们闻声离开损毁段,又转到坝体完好处,继续想搞清楚状况。 此时罗程已然扶着堆积的袋子,踩着河床向南挪去。 “这,这,你们看什么热闹,帮忙呀。”于江河冲着属下吼了起来。 怎么帮那黄糊糊的水还带着大浪头,稍不注意就没影了。 听到局长这么说,好多人立即离开坝体,装做接电话或干别的事,靳哲等人更是在本已空空的水泥棚中继续“忙活”着。 有堆砌的袋子遮挡,河床上洪水的流速明显弱了不少,但也只是相对的,仍然带着很大的力量,不过滚动大石块倒是被挡住了。 花了差不多十分钟时间,罗程走到了袋子最南端,也是破损坝体的最南端,开始搬、砌起水泥袋子来。 本来袋装水泥就是一百斤,而且已经提前浸水板结,再有水流产生的阻力,那可不是一般人能轻易搬动的。 罗程虽然不是一般人,但也能感受到沉甸甸的份量,再加上还要注意安全,所以整个“砌墙”推进并不快,十多分钟后才码出了两米左右,而且这还是在体力较充沛状况下。 果然,半个小时后,罗程明显比以前慢了,这活可费体力呀。 “我们来了。” 坝体上忽然传来声音。 罗程抬头看去,目光穿过雨幕,在远处坝顶上现出了几个人的轮廓。 “甄局长”罗程求证道。 坝体上趴的人正是甄敬军和几个同事。 “我们马上就到,绳子。”甄敬军说着话,已经双手抓住绳子一头,慢慢滑到了河床上。 厉志兵和另几个同事也先后下到水中,大家抓着长绳,扶着水泥袋,向着罗程那里移动。 “你怎么来了应急指挥中心怎么办”罗程冲着甄敬军急道。 “有区长现场坐阵,我让老程在旁辅助,又安排曲新跟着调用物资,还有警局、水务那么多人呢。”说话间,甄敬军已经到了近前。 闲言少叙,人们立即又搬动起来,但他们没敢像罗程那样什么都不扶,而是把长绳子系在每个人腰间,并且不时扶一下水泥袋,才不至于摔倒。 一下子增加了五个人,进度立马上来了,不过半个小时过去,水位也跟着长了差不多三十厘米。 在这期间,气氛也慢慢变的沉闷,终于有人不愤的骂了一句“那些都死人呀。” 是呀,这可完全是给你们帮忙,你们怎么看起热闹来了罗程也不禁来了火气。 其实于江河也想让人下去帮忙,可他带的人全是坐惯办公室的,雨鞋也还很新呢。这些人看着滚滚洪水就发虚,更别说跳到水里干活了。 你们等着吧,看老子不收拾你们。于江河心里冲着属下发狠,人已经攀上坝头“罗局,我也下去呀。” “你别下来,你负责上面的事。”罗程阻止道。 正这时候,司机小冯喊声响起“罗局,区长电话说,军援很快就来,现在已经到主库区了。” “好,知道了,把编织袋给于局长。”罗程挥完手,又低头干起了活。 部队小伙子马上就到,那可借大劲了,人们干劲再次鼓满。 时间不长,小冯又趴在坝顶喊了起来“罗局,罗局,区长骂你呢。” “啊什么” 罗程楞了,甄敬军等人懵了,凡是听到的人都不解。 “骂我什么为什么”罗程竖起耳朵追问道。 第一百二十章 罗程,你个混蛋 “区长骂骂”小冯话到半截,支吾起来。 “原话一字不落告诉我,把我的话也传给区长。” 在罗程要求下,小冯趴在坝顶,手机捂在耳朵上,传递起了施予民和罗程的对话 “罗程,你小子怎么搞的” “区长,什么情况” “为什么下游忽然水量暴增” “没有吧,我们还在” “等一下,我这来电话了。” 等了仅一分钟,小冯耳中忽的响起“炸雷”“罗程,你他娘的混蛋。” 什么情况怎么又来个“他娘的”刚才在转述区长第一句话时,小冯已经刻意过滤了。 “炸雷”接二连三传来“为什么毫无征兆突然放水这是要出人命的,下游民众好多还没撤离呢。混蛋,你个混蛋。” 听到这样的事项,小冯不敢再耽搁,立即原封不动的传到了坝下。 “放水没有呀。是不别的河叉水位”罗程也糊涂了。 “怎么没有小王就在主库区那,两眼看着开闸放水了。” “怎么会于局长,谁让放的水” “没有呀,我马上了解。”于江河不敢怠慢,立即转身跑去,边跑边喊,“靳哲,怎么回事赶紧把水关了。” “局,局长,关不住呀。”靳哲晃着光脑袋,钻出了水泥棚子。 “什么关住,必须关住。”于江河抓住靳哲衣领,急吼吼地摇了起来。 “锈,锈了,修了,又忽然行了,弄不住了。”靳哲已经措辞混乱了。 “你他娘的” 于江河狠狠一推,然后快步跑到河坝,趴在坝顶上,带着哭腔道,“关,闸阀关不住呀。” “他娘的果然呀。”罗程已经猜到了原因,随即对着于江河吼道,“赶快向区长汇报,赶快想办法呀。” 也的确不怪罗程急眼,自己和同事们冒着生命危险在这努力,为的什么为的就是尽量不向水库泄洪,减小库存压力,确保下游及周边民众生命和财产安全。可现在库区却突然放水,这也太危险了,但愿下游能够忙中无错,千万不要出了人命才好。 于江河更怕,他可是水务第一责任人。一旦出现人命,他绝对脱不了干系,而且也会饱尝道德和心灵的折磨。 于江河是真急眼了,三步并做两步,到了靳哲近前,一把薅住对方“快,快想办法,找懂行人,找专家。” “哪有专家呀”靳哲现在反而死猪不怕开水烫,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刘,刘工也许行。”库区副职在旁提醒道。 “找刘工,找刘工,快。”于江河冲着众属下吼道。 “嗡” “嗡” 一阵发动机轰鸣,几辆越野车载着于江河等人,向着主库区奔去。 别处的事自有人去处理,罗程知道着急也帮不上忙,当下自己要做的就是保住这段坝体,也必须保护好并肩战斗的这些同事。 现在雨势又小了不少,中雨级别,但水位却又高了一些,所好这几人都个头不低,水泥袋也高出了水面,否则就该胸闷憋气了。侥是如此,也必须抓紧时间,谁知道上游会否来大水,浸水坝体会否生变 甄敬军几人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人们都不说话,而手上动作又加了紧。 干, 加油, 加油, 又过了半个小时,罗程转头看去,堆砌整齐的“水泥墙”至少有一半多了,但还有十多延米需要处理。而且河床水位也应该有一米三四了,水再这么涨下去人也受不了呀。 “局长,军人来了。”小冯沙哑的声音传来。 军人来了。 一下了来了十六名训练有素的年轻小伙子,进度翻倍推进。而且因为人手增加,新投掷的石料袋都进行了捆扎加固,一段段“石笼墙”挡在更薄弱处,也成了“水泥墙”的防护墙。 这样保险多了。 留下最后几人检视一番,没发现什么问题,罗程最后一批上了岸。 坝体外,甄敬军等人坐靠在一起,大口喘着粗气,显然累的不轻。也难怪,刚才大伙几乎都是玩命似的干,基本已经虚脱了。 注意到罗程依旧站着与军人沟通、检查,甄敬军不由得暗暗点头赞叹身体素质不是一般强呀。 其实甄敬军有所不知,罗程中途还曾补充了“钢铁”,当然罗程雨中徒步也消耗了大量能量。 有着两层墙体挡护,虽然破损段裂缝仍有雨水浸入,但伤害力度已经大不如前。只盼水位不要大增,只盼雨水快点停歇吧。 坝体暂时无虞,又有军人守着,罗程这才到了众同事近前,微笑着坐靠在了一起。大家什么都没说,也不需要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咕噜噜” “咕噜噜” 一阵鸣叫接连响起。 罗程下意识地看向商务车,但车辆早已成了灰泥猴,显然酒肉指不上了。 正这时,一辆越野车停在路边,车门打开,几个人影拎着袋子奔来。 是冯青秀、孙圆方带着同事来了,为人们带来了吃喝,肉包子、热汤,量非常足。虽然军人们已经吃过午饭,但还是驾不住热情,一人吃了个肉包子。 冯青秀等人站着撑开大雨布,罗程、甄敬军等人坐在雨布下,吃着包子喝着汤,人们身上暖和,心里更是热乎。 吃饱喝足,人们站起来又检查了一遍坝体,没发现异样。 库区泄洪阀弄好了吗 就在罗程正要询问的时候,小冯开着车来了。 跳下汽车,小冯到了罗程近前,兴奋地说“局长,泄洪阀弄好了,关住了,也暂时没有人员伤亡报告。” 罗程心中一松,又追问道“怎么弄好的” “具体情况不太清楚,我到那的时候刚弄好,就赶紧开车往回赶,听说是一个刘工给弄好的。” “刘工。” 罗程这是第二次听到这个人。 雨势越来越小,下午四点多已经变成小雨,水位也未再增长。 经过认真测评、分析,确认下游及周边安全工作已经到位,下午六点,按照“拦洪、削峰、错峰”等原则,开始分批次泄洪。 夜幕降临之时,雨势完全停歇,天上已经晴开,泄洪也已接近尾声,罗程等人才回到局里。但众人没有休息,而是在吃过便饭后,又聚到会议室商讨灾后相关配合工作。 晚上十点多,罗程才回到卧室,立时躺倒在大床上。 真的太累了,与大自然力量周旋可不是闹着玩的,另外也是一种心情放松的虚脱。 庆幸呀,各种庆幸集合在一起,才最终形成了这种有惊无险的结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哪怕有一处失守,就不知会有多少生命消失,自己也会以失败者身份退场,很可能上面也要有一起担责的人。 “叮呤呤”,铃声响起。 看了眼来电显示,罗程坐起来,笑着接通“高书记。” “罗局长,你可真是油松镇的福星、大恩人呀,要不是你的提前预警,损失可就大了去了,非出大事不可。正是按你提醒早做防护,作物过水面积为零,禽畜损失为零,没有任何人员伤亡。仅是有十一间土房倒塌,不过人财物早就撤走了,另外就是有几条土路还需要修整,泄洪设施也得彻底清通整理一下,只有这些。”高行东的声音很是兴奋。 罗程“哦”了一声“那就好。主要是书记、镇长领导的好,也能听进我的猜测之语。” “我和老焦还差的远,主要是老鲁特别重视,特别信服你的推断,否则损失也不会仅这么一些。”高行东说的倒是实情。 又与高行东愉快地聊了一会儿,也互相做了邀请,两人结束通话。 若是一直没下雨或是没下这么大,不知老高会怎么想,其他人又怎么想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别的不敢说,最起码“外行局长”称号是坐实了,尤其曲新等人不见得怎么渲染呢。 “叮呤呤”, 正准备洗洗就睡,手机又响了。 看到来电号码,罗程心中一热,欣喜的按下接听键“童” 厉声喝骂传来“罗程,你个混蛋。” 童宇这是怎么了 对方骂声继续“是不全区就你最能,无所不能,你是金刚下凡,老天爷也拿你没办法” 罗程明白了对方起急的原因,笑着说“我也没怎么样呀,就是和大伙一块干,一块回来,又一块刚开完会吗。” “还没怎么样百八十斤的就敢堵洪水,就不怕大水把你卷走,不怕水里石头砸伤,不怕坝体突然倒塌埋下边你真以为自个了不起,动不动就跟大水做对呀那可是全区最大的水库,不是邢郝集那条河,邢郝集的狼狈样就忘了吗还一个人暴雨中徒步好几里,就不怕掉到水库,不怕让车撞撞坏吗呜”童宇电话里哭了。 罗程心中无比的温暖,却也很是心疼。自己当时没想那么多,可童宇显然是被吓坏了。 哄吧。又是“我有特异功能”,又是“指定不会有事”,又是“吉人自有天相”,罗程好一通白话,童宇才止住了悲声。 “哼,还特异功能呢。你的特异功能就是又傻又虎。”童宇破破涕为笑了。 罗程“嘿嘿”一笑“对,又傻又虎还有福气。” 手机里突然没了声音,不知道童宇想到了什么。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又传出轻柔的声音“你太累了,好好休息吧” “你也好好休息” 第一百二十一章 推脱责任 洪灾虽然没有人员死伤,但直接经济损失至少亿计,间接损失应该会更高。 这次发大水无疑是天灾,但也不可避免的存在人祸,事后势必会追究相应责任。做为全区最大水利枢纽直接管理者,治下设施竟然存在巨大隐患,险些造成无法弥补过错,靳哲真怕了,怕乌纱不保甚或一撸到底。 怎么办怎么办 经过一番思考与谋划,靳哲次日一早进了局长办公室。 于江河面沉似水,继续处理手头文档,连头都没抬。 这完全在意料之中,靳哲也做好了“负荆请罪”准备,因此并不急慌,而是就那样一直垂首站立着,不过却又在脸上挂出了愧慌神情。 晾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于江河才抬起头来,皱着眉头沉声质问“你来干什么” “局长,对不起,给您和单位添麻烦了。从昨天开始,一直到现在,我都无比愧疚,整夜都没睡觉。身为水务系统老员工,我一直都视于局为楷模,一直都把集体荣誉放在首位,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还是给您和局里工作造成被动。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不敢乞求您能原谅,但请接受我诚挚的歉意。我” 靳哲别看业务不上心,工作不尽力,但要白活起来真是一把好手。只见他愁眉苦脸,期期艾艾,引古喻今,把于局长多次比作诸多先贤,他自己则是最忠于先贤的属下。而对于自己存在的失职行为,则用“驭下不严”轻飘带过,而且故意淡化了事故性质。 于江河没有接话,也没有品评,但在对方说了二十多分钟后,脸色明显温和了一些。 靳哲一直都在偷眼观瞧,岂能放过这个好的苗头于是他忽的长叹了一声“哎,于局您胸怀宽广、体恤他人,但有些人却未必呀,势必要穷追猛打的。” 于江河仍然没有搭茬,但目光中显然有质询意味。 “其实我就是个小虾米,追打我根本不是他的目的,只怕他是要对局长不利呀。”靳哲趁热打铁,抛出了中心意思。 “云山雾罩的,什么意思有话明说,否则走人。”于江河再次开了口。 就等你接话呢。靳哲心中暗喜,继续讲说起来“他以前不过是个乡巴佬,之所以混的这么顺溜全靠溜须拍马,其实他也完全明白这一点,这才想着法的搜罗资本。可他根本没有相关工作经历,哪那么容易出成绩,于是又用起了老套数踩人。” “身边副职除了当过兵就是有来头的,他不敢轻易去动,更担心难以立足,就把目标盯在了合作部门,利用安全监察权利挑刺找茬。否则何至于刚上任就检查水利设施现在马上就十月份了,整体天干物燥,矿业、消防、危化品等等才是此阶段安全检查重点呀。” “再说明白点。”于江河点着桌面道。 “他这哪是什么安全检查,分明是针对局长您,拿您做垫脚石为其政绩背书,我们只不过是他具体出手的点而已。” “靳哲,是这么回事吗为什么检查了十多处地方,就你那有毛病呢” “局长,说句不中听的话,哪个水利设施没点毛病,只是看怎么说了。这次这么大的雨,主库区、峻岭河不是照样什么事都没有吗但峻岭水库离区城近,容易引起关注,造成的轰动也就大。这不是吗,既踩了别人,又捞了政绩,还博了虚名,一石三鸟玩得秒呀。” “照你这么说”于江河话到半截,语气一转,“可库区闸阀毕竟出了状况,河坝也毁损严重呀,这怎么说” 靳哲叹息一声“哎,也不是非要怪他,但这事的确还是怪他。要不是他去挑刺,我们下周就会整体维护,可让他这么一弄,我们只好仓促整修,结果那个锈住的闸阀就自动工作了。” “自动工作那它怎么就关不住了”于江河说到这里,神色一绷,“你老实说,像这种情况的闸阀有几个” “这个,这个,也没几个。” “没几个你不说以为我就不知道” “这”靳哲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指比划着,“一大三小。” 于江河“哦”了一声“一共八个闸阀,就有四个锈住了。那我再问你,损毁墙体为什么没有及时维护又怎么连个装载机都派不出” “唉,经费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库区真的是清水衙门,给新新市供水,给首府供水,可用水补偿费总是一拖再拖,一压再压,到了区里也要压上一压。本来留着应急机械出动经费,可他非先让弄墙体,我们只好买了水泥、石料,结果装载机加油钱也没了。” 沉吟了一会儿,于江河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走吧。” “局长,防人之心不可无呀。”靳哲没有动身。 “我知道了。”于江河继续挥手。 靳哲依旧没走,而是把手伸进包中“局长,感谢您一直的关照,小,小意思。” 于江河脸色铁青,抬手点指“少来乱七八糟的,否则我叫人来了。” “可这”注意到对方神色不善,靳哲没有抽出手臂,而是期期艾艾地说,“局,局长,虽说他针对的是你吧,但毕竟在库区找到了毛病,难免,难免还请您我还想继续在库区带着弟兄们给您效力。” “继续当库区主任” “最好还在那,我对那工作更熟,有感情了。实在不行的话,可以负责局里物资供给处工作。” “明白了,你走吧。”于江河说话时,脸上出现了笑容。 “局长,我一定会报答您大恩的,一定不会忘记”靳哲话里有话,想再次把右手抽出来。 于江河抬手点指“不要胡来好不好” “好,好,好的。”靳哲右手一直探在包里,带着遗憾和忐忑离开了屋子。 看着那扇缓缓关上的屋门,于江河笑容顿失,脸色阴沉的要下雨一般。 过了好大一会儿,于江河才缓缓地说“多亏了他呀。” 靳哲走出局长室后,便快步下楼离开了水务局。但他没有回库区管委会,而是把车开到僻静处停下来,取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电话一通,靳哲直接道“池总,只怕不好帮你呀。” “帮人也是帮己。”对方话里有话。 “池总,你听我说”靳哲再次压低了声音,低的对方必须紧贴手机才能听清。 此次洪涝灾情严重,虽然准确数据还在统计中,但救灾工作已经开始,相关部门忙的不可开交。 救灾工作以民政为主,但应急综治局仍是重要配合部门,局里好多人也为此很是忙碌。可曲新做为分管防洪和救灾工作的副局长,首先想到的却不是工作,而是另外的事情。 洪灾后的第二天,曲新召集分管部门开短会,简单部署了一下工作,便匆匆地赶到了常务副局长办公室。 “有事”甄敬军继续低头看文档,随口问道。 曲新“哦”了一声“有点儿事。” “那说吧。” “这个”曲新支吾了一下,还是说道,“这次降雨真是太大了,怕是百年不遇,谁也想不到呀,天灾,纯粹的天灾。所好的是,在区委区府正确领导下,在甄局宏观调度下,没有任何人员伤亡,真是堪称奇迹。” 甄敬军吧咂着嘴,说“相处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给我灌这迷糊汤干什么” “甄局,本来就是实情嘛应急局本职就是应急,就是要着眼大局而非局部,成天只知道盯着星星点点,那完全就是舍本逐末。”曲新说的一本正经,却又话里有话。 “什么叫星星点点”甄敬军放下手头文档,抬起头来。 曲新笑着说“你比如哪个河坝掉了点儿皮,泄洪时段安排什么的” “你这意有所指呀”甄敬军皱起了眉头,“你分管抗洪防旱、减灾救援,这些本是你的份内工作,若是你认真履职进行纠正,又何必别人费神呢。这是给你擦屁股,你应该庆幸和反思才对。” “而且我跟你说,那可不是星星点点,是三十多延米的大坝,你前几天也见过,都坏成什么样了。若是昨天没及时采取有力措施,非出大事不可,人命关天呀。你还能在这说风凉话” 对方回复显然有些出乎意料,曲新立即插话打断“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可能表达不准确,其实我也非常重视的,也专门安排强调了。” 说到这里,曲新又语气一转,“不过吧,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史为鉴,一切向前看,还是不宜揪着河坝损毁段不放,毕竟那是水务局管理责任区。咱们若是盯的太紧,不利于与兄弟单位关系,其实现在已经多少有些不睦因素了。” “这我就要说你了,做为原安监局副局长,现在又分管应急综治局重要安全工作,你就应该更加提高安全意识,紧绷安全弦不放松。可你竟然如此看问题,实在是很危险的事,绝对要不得。这次的事严格来说,你自己就有失职之处,应该好好反省改正,而不是推脱责任,甚至祸水东引。”甄敬军说的很是严肃。 “甄局,我这可都是为你好呀。曲新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的。”曲新显得很是委屈。 “好了,好了。你刚才也说过,一切向前看。”甄敬军有了些许笑模样,“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赶紧回去安排救灾的事吧。” “好吧。不过我还是要提醒甄局,万事有个心眼,不要让人当枪使了。”曲新甩下一句话,转身出了屋子。 还好昨天把他换回来,没让他去现场呀,否则非误事不可。看着那个绝然离去的背影,甄敬军脸上掠过一抹痛苦神色。 回头看了眼屋门,曲新长长地嘘了口闷气,然后快步回了自己屋子。 径直到了里屋套间,曲新拨出了号码。 很快,手机里有了声音“曲叔,怎么样” 曲新故意长长地叹了口气“继军,曲叔没那个面子呀。”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六亲不认 身为常务副局长,甄敬军平时工作就很忙,这两天又加了个“更”字。这次灾情太大了,尤其这个季节更是罕见,需要总结、改进、补救之处很多很多。 可能是那天水中受凉的缘故,现在稍坐长些腰部便隐隐作痛,于是今天甄敬军下班便回家,吃过晚饭后趴在床上看文件。 妻子秀芬收拾完餐厨,就出去跳广场舞了,家里只有甄敬军在。 趴着时间长更不得劲,甄敬军便不时换着姿势,两个小时后终于告个段落,他这才坐起来伸了伸腰。 “咚咚咚”, “咚咚咚”, 指定是那个臭小子,若是秀芬就自己开门了,即使没带钥匙也不会这么敲的。 “别着急,别着急。”甄敬军带着欣喜,趿拉着拖鞋打开防盗门。 不是上高中的儿子,是外甥池继军来了,甄敬军依旧很高兴。 池继军是大姐家的儿子,个人很上进,生意做的也不错,对长辈亲戚也很好,甄敬军很喜欢这个外甥。同样的,外甥一家对甄敬军也很敬重,“继军”这个名字就是例证。 进屋之后,甥舅先是简单聊了近况,随后池继军换了话题“老舅,最近有个传言,你听说没有跟你有关。” “什么传言只要干工作就避免不了。”甄敬军很无所谓。 池继军叹了口气“唉,今天呀,我一个朋友打电话,说是人们都在传,说你紧紧围着新局长转,什么事都听人家的,和一个跟屁虫差不多。” 甄敬军“嗤笑”一声“有些人就是吃饱撑的,就该拉到大沙漠搞野外生存,那时就没这么多事了。” 池继军神情却很郑重“老舅,你可不能不当回事。我知道老舅是堂堂的军官转业,肯定不是那样的人,但别人未必了解,所以你可不能给人口实,否则一世英明就毁了。” “传言这东西就这样,别理它就得了,总不能挨个去解释吧,过一段自然就没动静了。” “那可不见得,有的可能过的快,有的还可能越传越凶,最后人们都就信以为真了。你是全区有名的正直公务员,又是重要局的实际掌舵者,你的一言一行备受关注,传言绝不会自动消失的,除非做出保持独立人格的举动。” “那你给个建议。” “建议人们还传罗程把于江河当垫脚石,想踩着于江河往上爬。你只要在这事上别跟着甚至敢于坚持原则,对你不利的传言自然就没了。” 甄敬军“哦”了一声“再说的详细些。” “详细些我也就是听人们议的,至于可不可取还需你再甄别,不过我觉得挺有道理。” 在做了一个说明后,池继军压低声音讲说起来“罗程为了捞政绩,上来就盯住了水利项目,横挑鼻子竖挑眼,其实就是要整于江河。结果老于也是倒霉,屁大点事就让姓罗的盯上了,还又赶上了下大暴雨,一下子给了姓罗的发挥空间。” “人们都说,姓罗的指定会抓住不放,把那个闸阀生锈说的极其严重,绝对会危言耸听,那段掉皮的墙也会被无限夸大。我觉得在这事上你一定要有自己的立场,绝不能让人当枪使。其实有什么呀,哪个水利设施没点毛病,哪个项目十全十美” “那你听说昨天现场情况没”甄敬军反问道。 “听说了。不就是闸阀自动泄洪,后来又弄好了吗,什么人也没伤着还有那个河坝,纹丝没动,照样好好的立着。”池继军说的很是轻松。 甄敬军神情变得很是凝重“闸阀的事先不说,我当时没见,可破损坝体那我却在现场。当时雨水一个劲的浇,河水一个劲的灌,浪头卷着大石块不停的砸。多亏了罗局长一直很重视并带头去加固,后来有我们大伙一块参加,拿水泥袋、砂袋弄了两层墙,才确保了破损坝体安全。” “你知道吗一旦那段坝塌了,就是三十多米的口子呀,洪水立马就会像脱缰野马一样。而且那里还地势偏高,到时农田、庄稼指定被淹,禽、畜也要遭殃,房倒屋塌,人也很可能淹死、砸死。这是多大的隐患呀。” “哎呀,老舅,部队锤炼了那么多年,又带了那么多年的兵,抗洪抢险也参加过无数,什么样的凶险场面没见过这真算个事吗其实也难怪,你是半路赶过去的,全凭着姓罗的一张嘴说。我觉得你应该多听听别人的意见,多和单位主管的人交流沟通,而不能只听他一个人的。”说到这里,池继军故意停了一下,才又道,“正直绝对是你的优点,但也往往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甄敬军冷了脸“我不用你教。没别的事就回吧。” “老舅,一家人说话至于这么一本正经我又不是你下属。”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没见的事就不要瞎扯,我单位的事更要少说少议。” 看到老舅脸色温和了一些,池继军又提到了先前话题“其实靳哲也不容易,成天守在荒天野地,除了水就是风,要么就是虫子,那地方反正我是待不住。其实他也不归你们局管,就不要盯着人家了,更不要砸了人家饭碗,否则” “否则怎样”甄敬军接了一句。 “否则走夜路不安全。” “好啊,要这么说的话,那我还倒要看看了。” “老舅,你看,这也就是我的一个比方,你怎么还当真了我只是说他不容易,你看前些年他还好多头发呢,现在就变成秃子了,分明是操心受累呀。” 甄敬军气乐了“就那大肉脑袋还是累的那么酒糟鼻子也是累的吗” “这老舅可幽默了。”池继军打了个哈哈,继续说,“其实你们公务人员都不容易,工资没几个,责任又挺大,就比如曲局长。他跟着你” “单位的事别乱掺言,今天也就是你,若是换个人我就翻脸了,快回吧。”甄敬军再次冷脸。 池继军没有动身,而是又说道“老舅,我知道你这人特有原则,那也可以适当灵活一些。像是那个闸阀的事可以写上,毕竟区长秘书也在现场,至于那个河坝就别写了,好不好” 甄敬军猛的盯在了对方脸上“这事跟你有关系吗” “没,没有。”池继军连连摇头。 “那不就得了,走吧。”甄敬军说着站起身来,就要去开屋门。 “跟我有关。老舅,帮帮我。”池继军一把扯住对方。 “什么,跟你有关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甄敬军既疑又惊。 “老舅,你听我说。”池继军把对方拉坐在沙发上,讲说起来,“当初” 在听池继军讲说的过程中,甄敬军时而紧咬牙关,时而皱紧眉头,时而攥住拳头,但都一直忍着没出声。 待到对方讲说停歇,甄敬军才又沉声发问“你是借了别人资质,工的是你承包的” “千真万确。若是人们盯着不放,水务局就会找那家我挂靠的施工单位,被挂靠单位绝对要找我。这么一来,层层加码,我指定就赔的倾家荡产了。” “至于吗你不是还有商贸公司吗” “商贸公司其实就是个空壳,资产也都在银行压着呢。最关键的是,一旦这事漏了,那家被挂靠单位就会受影响,我以后永远都别想再揽工程,都别想” 甄敬军厉声打断“你还想再揽工程还嫌捅的篓子不够” “老舅,我求求你了,那的确不是我本意呀。”池继军说着“扑通”跪到地上,痛哭流涕起来,“当初包工程的时候,甲方说的可好了,也牛的没谱。可真正签合同后,资金迟迟不到位,后来还是我东挪西借才做完的。等我弄上钱的时候,天气早冷了,紧赶慢赶才赶出来的。那个季节施工,工程能那样已经不错了,再加上那地方本就是风口” “为什么旁边施工段质量没问题也是那年同期工程呀。” “老舅,我不求你给我说好话,只求你别提这事不就行了吗。” “不可能。我告诉你,就现在这样,你已经捡便宜了,若不是罗局长警惕性高,很可能已经出了人命,你面临的就不是罚款,而是坐牢了。”甄敬军态度非常坚决,“马上筹钱,勇于承担后果,以后” “凭什么”池继军“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哭着嚷道,“一口一个罗局长,叫的多亲呀,怪不得都说你是他的一条狗呢,只会” “畜生。”甄敬军怒而起身,一巴掌甩了出去。 “你,你打我”池继军捂住腮帮子,却又忽然破涕为笑了,“这打也打了,是不就不罚了,就能” 甄敬军咬牙怒指“妄想,我这是替你妈教训你,是” “甄敬军,既然你六亲不认,那我就没你这个亲戚。”池继军甩出狠话,转身摔门而去。 “你”甄敬军颓然坐到沙发上,看着自己颤抖的右手,心中既悔又恨又疼。 “噔噔噔”, 一阵急促脚步声后,“嘎巴”一声,防盗门推开。 秀芬快步走进屋子,追问道“老甄,咋的了,继军咋哭着就走了好像还说以后再没你这个老舅。咱妈要是知道了,多心疼呀。” 甄敬军猛的醒悟过来,匆匆收拾起了带回的文档。 “你要去哪”秀芬看出苗头不对,急忙盯问。 “放心,我没事。要是妈问起的话,你就说我出差去了。对了,另一个手机号也别告诉她。”甄敬军说着话,已经拎着包打开了屋门。 “你” “叮呤呤”,铃声响起,打断了秀芬的话,甄敬军也“咣”的摔门而出。 秀芬叹了口气,拿起电话听筒“妈。” “让敬军接电话。”对方女声很急。 “敬军出差了。” “我不信。刚才不是还在家打继军吗” “啊打,打继军了。” 电话里“啪”的一声,随即没了声响。 秀芬立即急急跑到窗户前,只见那辆熟悉的汽车已然发动了。 想要打电话询问,又担心丈夫开车危险,秀芬只好发了条短消息好话好说,打孩子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甄敬军回了一条短信他不说人话。 大约半个小时后,杂乱的脚步声传来,随即就是拍打屋门声“甄敬军开门,甄敬军开” 秀芬赶忙拉开屋门“妈,大姐,你们” 门外老太太直接冲进屋子,各屋找了起来。 同来的中老年妇女则是不停地抹着眼泪“继军还是个孩子呀。” 客厅、卧室找了个遍,厕所都找了,当然找不到甄敬军。老太太一下子扑倒在沙发上,嚎啕大哭起来“六亲不认呀甄敬军,我的好儿子,继军的好老舅呀”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变相肯定 新的一周开始,区府班子会正在召开。 “直接损失二点一亿,间接损失五点九亿,整整八个亿呀,天灾还是人祸”区长施予民环视众人,沉声发问。 面对区长审视的目光,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低头回避。 “谁来说说”施予民目光缓缓移动,最终落在农业、水利主管区长头上。 注意到区长在盯着自己,周副区长只得抬起头来,干咳两声后,说了话“临近秋分时节,下这么大的雨实属罕见,我在当地是第一次遇上,相信大家应该都差不多。在这次洪涝自然灾害中,全区农业遭受了巨大损失,令人十分心痛,我等是感同身受呀。灾情发生后,区委区府带领” 一直等到周副区长说完,施予民再次追问“天灾还是人祸” “天灾。”周副区长尽管心中忐忑,但回复的很是肯定。 “谁再说说” “我来说吧。”唯一的女性申副区长接了茬,“这次洪灾实属罕见,可以说防不胜防,但又有防可守。正是由于严格落实五检六巡制度,在此次洪灾中,全区中小学、幼儿园没有发生一例伤亡事故,没有一间校舍倒塌,没有一所学校发生倒灌,这个成绩非常了不得。这既是” 在讲了一大通之后,申副区长给出这样的总结,“这次洪涝主要是天灾。” 听到申副区长的结论,立即有人投以异样的目光,但也仅是匆匆一瞥便又快速收回。 随即其他副职没等区长再点,而是主动汇报起了分管工作,基本形式都差不多。首先都是强调这次洪涝罕见,随即讲说分管范围所做工作,接着表示有区委区府坚强正确领导,最后也都会回答“区长之问”。 施予民微微一笑“大家都很谦虚呀,问题回答的很有艺术性。” “那我不妨讲的直白一些,这次洪涝是天灾,但灾情主要是人祸。” 听到这样的论断,人们全都望向施予民,因为这个论断太重了,有人甚至觉得这是在否定整个抗洪成果。但也有人并不震惊,毕竟自己也变相表明了类似意思,只是没讲出“人祸”二字而已。 此时的施予民哪还有半丝笑容脸上都快阴出雨来了。 “有人可能觉的我在危言耸听,但我却自认讲的很中肯,甚至还略有含蓄。同样都是大暴雨,同样都发了大水,为什么有的地方灾情就轻的多,为什么有的行业灾情就无比的重”施予民说到这里,再次发问,“灾情最重的是哪个产业” 周副区长立即接话“农业最重。历来凡是大暴雨、发洪水,农业都首当其冲呀。” “大自然灾害往往对农业摧残最烈,这次也不例外。”施予民说到这里,语气一转,“可为什么有的镇损失就小的多比如油松镇,那里的雨量在各镇中可是排第二的。” 还不是罗程提前通气了周副区长心里这么想,但却没敢把这传言讲出去。 故意给出一定消化时间后,施予民接着说“油松镇我去看了,之所以损失这么小,主要是防洪工作做的好,无论水库、泄洪坝、泄洪渠都维护的不错,镇里真当回事了。别的不细说,就说泄洪渠吧,人家那里都是洪水新聚集的杂物,而好多镇里却是老存货。本来就不深的渠里,石子、杂物提前早已堆了多半,洪水来了怎么走不流农田里还流哪不冲房屋冲什么” “有人可能要说油松镇听到什么消息了,但那些防洪工作是能天突击出来的吗再有大柳镇,人家又有什么消息了虽然那里雨量相对稍小一些,但防护工作到位,损失也的确很少。再来说说所谓的消息,那只是个大概预测,而且听说的不止油松镇,好多地方也听说了呀。周副区长,你应该也听说了吧” 当然听说了。但周副区长却不能那么讲,而是忙不迭地摇头“没听说什么预测消息” 施予民“哦”了一声“看来农业、水务出问题不是偶然呀,你们这信息通道太不通畅了,另外周副区长的记性也不大好。” 周副区长老脸一红,但还得打马虎眼“确实,确实需要改进。” “为什么我要说洪涝是天灾,灾情是人祸呢”施予民又拉回了主题,“这次降水全区暴雨站点三个,大暴雨站点十个,特大暴雨站点两个,平均降水量二百四十七毫米,最大降水量二百八十七毫米,是2066年大灾后的降水之最。即使在大灾前,也仅是2043年超过二百五十毫米,三百毫米降雨得是一百年前了,这次洪涝绝对是天灾。” “说灾情是人祸并非空穴来风,同样的大暴雨,但镇与镇灾情却区别巨大,这就很说明问题了。另外,相关部门在检查水利设施安全时明确强调抗洪防灾,你们注意没,又是如何应对的农业、水务都由你分管,农业怎么就没引以为戒反倒是跟着起劲哄哄外行局长呢” “我真的不清楚,以后多注意。”周副区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额头还出现了汗粒。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上面可有你签字的。”施予民说着,在文件袋里拿出一页纸张来,读着上面标题,“关于对应急管理局主要负责人干扰水务工作的” 周副区长赶忙接了话“那是当时于江河不了解情况,误信了一面之词,我也忙的没细看。现在他们又递上了新的文件,还没来得及报给区长呢。” 说话间,周副区长拿着几页纸张,站起身来,递到了施予民近前。 施予民接过纸张,翻阅起来“关于对峻岭库区管委会靳哲等处理意见的请示、水务局自请处分意见书,于江河,行,还行。” “这个下来再议。”施予民放下纸张,继续说,“其实这次灾情中反映出的问题很多,不仅是农业、水务。就拿气象来讲,当时预测的可仅是八十到一百毫米,这差的太远了。即使初期预报误差大,那么即时预报跟上没没有吧。” 本来想解释客观原因,但区长已经把话堵上了,申副区长也就红着脸咽下了要说的话。 看着脸色通红的申副区长,周副区长暗自咬牙该。 稍稍停歇了一下,施予民语气缓和了一些,但神色依旧严肃“可能刚才我说的有些重了,但我是对事不对人,而且这也是我们都要反思的。如果早些把话说重说透,那么好多事情就会提前做工作,就不会造成这么大的损失了。主库区八个闸阀,就有四个锈住,而且还有一个最大的。当时你们知道吗,就那大水下来,河里水见眼的长呀,我和老薛都吓坏了。是吧,老薛” “是呀,好多居民还犹豫着是否疏散呢,有的居民更是在打包财物,可这河水却是说涨就涨。我和区长都没敢明说,而是要求军、警紧急行动,万幸万幸呀。若是有一个闪失,那可就不知出多少人命呀,我们这些人现在就不是坐在这里了。”常务薛副区长心有余悸地接着话。 施予民继续说“假如那天洪水再急再大一些,自然就需早些泄洪并缓步加大,可竟然四个锈死了,那会出现什么情况恐怕要创造基地历史上的悲剧记录,你我都万罪难赎其身呀。” 想象着可怕的画面,个别人心中的不满迅速消散,继而是深深的心悸。 “万幸主库区总算平安度过了,可河坝那的险情也不小,若不是应急局一干人等拼命守护,怕是唉,引以为戒,引以为戒呀。防患与未燃吧,在这方面有些部门做的真的不错,我们不要妒忌,而是要向其学习。今天我们也不是为了批评而批评,要在批评中勇于反思,勇于检讨,这样才能少走弯路,才能” 在施予民的声声警示中,区府班子会结束,参会人员全都神色凝重地离开了会议室。 散会后,周副区长立即召集分管部门负责人,认真深刻的总结、反思,开展了深入灵魂的批评与自我批评。随后,周副区长又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再次剖析自己、反思得失,只到深夜很晚很晚。 虽然区府会议内容言明不得外传,但依旧像长了翅膀似的,很快传遍了全区上下。人们在探讨相关内容的同时,都不可避免的要提到罗程。虽然会议上好像没有提到“罗程”二字,但无疑他是被变相肯定了,而且也是为“外行局长”正了名。 当罗程听说会议内容时,既欣慰也无奈。欣慰的是,区府领导看到了大家的工作,也为之后得到更大支持奠定了基础;无奈的是,自己势必成为某些人讨厌的目标,甚至已经不可避免的得罪了一些人。 虽然罗程感到无奈,但他并不后悔,而且以后还会这么做。任何事与人民生命财产比起来都不算什么,捍卫、保护他们是自己的职责与使命。 “叮呤呤”, 铃声响起。 看到来电号码,罗程笑着接通“童镇长,请指示。” 手机里传来了银铃般地笑声“咯咯咯,我哪敢指示预测大师呢” 预测大师 罗程稍稍一愕,瞬间哭笑不得“科学,好不好” 第一百二十四章 风头强劲 又是一周过去,全区抗灾工作总结会召开,各镇党、政正副职、委员,村两委成员,区直局机关正、副职,驻区企业负责人均参会,区委区府几套班子成员全部出席。 规格之高、范围之广比肩历年委员大会,而主题更为集中抗洪灾。 刚步入会场,与隆重就迎面而来,彩旗、标语、条幅、音乐都紧扣主题,人们的神情不禁更显端庄,心态也更为矜重。 罗程是和局班子成员一起到的,他们进场的时候,会场已经坐了大半,局下属部门负责人也已提前到位。 “刷”, 诸多目光投向罗程及其随行众人,这可都是此次抗灾的红人,更是被称之为英雄群体。 面对众多招呼与问候,罗程等人频频招手示意,真是荣光之至。 看着面带微笑、举止大气的罗程,人们真是感慨万千。 曾几何时,罗程一度成为失败的代名词,运途亦被看淡。也难怪,在热门的财政局犯错误,立时便发配边远穷镇,翻身的机会的确寥寥,最起码也要多走弯道耽误时光。可谁知,仅过了一年多,人家又回城了,而且是风风光光、风头更盛。 这小子会来事, 这家伙有两把刷子, 身后绝对有关系, 笑到最后才算好汉。 眼热者有之,吃酸者有之,妄揣者有之,唱衰者有之,不一而足。但无论如何,人们都不得不承认,罗程的确厉害。 局里大佬们来了,下属们马上起立相迎,再加之四周关注的目光,那牌面真是足够气派。 再看人家那位置,中间最前三排,齐刷刷的好几十号,绝对的场下中心之中心。 唉,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呀。人们忍不住暗感叹着,陆续收回了复杂的目光。 相比现场其他同僚,甄敬军等副职心态也不禁各异,既有成为焦点的荣耀,也有做为陪衬的失落,但整体心情还是不错的。 就在罗程等人落座不久,场下已经基本到齐,音乐也随之一变,人们迅速噤声回位并正襟危坐。 很快,人们接收到组织者示意,立即起立鼓掌。 在雄壮的音乐与热烈的掌声中,金峻岭区几套班子成员登场了,各个气度不凡、步履稳健。 本次会议由区委副书记主持,常务副区长做抗灾总结报告。 报告时间不长,但都是干货,总结了成绩,也指出了不足,还对今后抗灾工作给出了指导意见。 第三项议程是表彰先进,先团体、后个人,依次分批进行。 应急综治局无疑是大赢家,一个团体、五个个人单项,而且在各个单列项中都分量极足,自是又引来一拨羡慕。 “怎么没有罗程” “这家伙不红了” 注意到领奖情况,有人悄声幸灾乐祸起来。 不过立即就被人兑了回去“你们懂什么团体奖就代表单位领导有方,组织有力,这是谁的功劳还有,单位报先进谁拍板那是人家会做人,明白吗看到没,那几个获奖者都看谁呢” 相比其他同僚,相比单位其他获奖者,甄敬军感触更复杂也更丰富。 按照区里要求,相关部门要根据条件申报先进,应急综治局由甄敬军总负责,孙圆方具体操办。在报“最佳领导力”时,甄敬军报的是罗程,而且也是很自然的事。可孙圆方从罗程处传回复核件时,候选人却变成了甄敬军,罗程的说辞是“甄局负责全盘抗洪调度,此次非他莫属”。 甄敬军身为曾经的军官,大大小小的奖项获得无数,甚至个别奖项级别更高,对于获奖的热衷低了好多。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以罗程这样的年纪和阅历,竟然能对荣誉这么看的开,的确有些出乎意料,但如果细观其人却又似乎不出意外。 “第四项议程,抗灾不力代表做检查。” 什么听到主持人这句话,人们都楞了,这可有些另类呀。在以往的类似会议中,是没有这一项议程的,即使需做也是更小范围或是只交文字稿。 在一阵议论纷纷中,一个中年男子走到台上,正是水务局局长于江河。 与人们意想不同的是,于江河尽管神色沉重,但却没有一丝萎靡,反而言词恳切“各位领导、各位同仁,我是水务局党委书记、局长于江河,现在由我向大家做检查。在此次洪涝灾害中,水务局及其下属峻岭库区管委会工作极其不到位,为整个” 于江河真的认识那么透 是被逼无奈吧。 有人欢喜有人忧呀。 好事者心里这么一合计,目光又投向了中间前排位置,他们不是深入分析问题实质,而是觉得于江河的遭遇都是拜罗程所赐。 于江河的检查历时十多分钟,同样赢得掌声,是区委书记、区长带头鼓的掌,代表了区里对这种认错态度的认可。 第五项议程是优秀代表发言,甄敬军是第一个上台。 本就亲自参与了抗洪救灾工作,因此甄敬军讲说的都是切身感受,很有内容,也很有感染力,自是获得了阵阵掌声。 在众多艳羡目光注视下,甄敬军回到台下原位,向着罗程微笑点头。 罗程也回以了笑容,并竖起右手大拇指。 正这时,罗程忽觉手机轻震了一下,便拿起来查看。 一条短信跳了出来谢谢罗局 罗程依号码转头看去,正有一双目光投来。 他是真心致谢还是反话呢罗程一时之间也不好判断,于是回了一个很官方的短信于局,不客气,那是我的职责所在。 一共两名优秀代表发言,接下来区长发表重要讲话,最后书记做重要指示,总结大会历时三个小时结束了。 当天下午,水务局召开班子扩大会,部门负责人以上均参会。 在这个会上,批评与自我批评是主要形式,个别部门负责人还被勒令做了检查。上午大局长当着那么多人丢面子,局里人们焉敢随意应付,因此处处是“灵魂里的忏悔”。 注意到气氛过于沉重,于江河特意发表了“知耻而后勇”主题讲话,要求人们以此为契机,从负值起步、勇于面对、戮力同心,誓把全区水务工作做好做强,给党和人民交上满意答卷。 知耻而后勇成为水务人共识,人们斗志再次昂扬。 随即于江河亲自宣布决定,撤消靳哲峻岭库区管委会党委书记、主任职务,其他副职亦受到查看、警告的处分,此决定已经由区委组织部批准。 靳哲被处理不出意外,而且已经提前停职,但一撸到底还是超出人们想象。 会上也宣布了对问题坝体施工单位处罚决定,十年内不得在金峻岭区参与基建招标,此决定已经区府及建设、交通、水务等部门一致通过,另外罚款数额也是相关规定上限。 罗程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相比这些人被处分,他更关心的是库区新的班子,注意到是刘工升任第一副主任并主持库区工作,他心中顿时踏实不少。 人们一直关注着靳哲等人的处理情况,当听到是这样的结果时,再一次认识到了罗程的厉害。大家可是已经听说,罗程曾当着数十人的面要撤靳哲,没想到这么短就由于江河落实了。 好一个风头强劲的罗程,有人慨叹,有人羡慕,有人敬而远之。 就在人们纷纷品评此事时,问题坝体实际承包人池继军可惨了。别看水务局罚施工单位只是工程款的百分之三十,而施工单位和他要的却是工程款的三倍。在承包工程挂靠时,施工资质是工程公司副总私下操作的,若是他不出钱摆平,工程公司就要追究这名副总法律责任,而副总也握着他的保证书和有价证照。 认了吧,认了吧,砸锅卖铁也得付呀。都怪姓罗的王八蛋盯的紧,都怪六亲不认傻大兵。 就在池继军咬牙发狠的时候,秀芬在儿子甄正陪同下过来了。 看到是甄家人,池继军一言不发,低头抽着闷烟。 潮湿、低暗的小屋,发霉作呕的味道,空荡荡的房间,乱糟糟的床铺,哪是小老板的居所 衣污发腻,眼圈青黑,脸颊铁青,抱膝蹲地,哪还有成功青年的样子 “吃点吧。”打扫了一下脏兮兮的桌子,秀芬放下手中打包袋,“你爱吃的茴香馅包子和土豆炖牛肉,你老舅亲自下的厨。” “我和甄敬军没有任何瓜葛。”池继军猛的起身,抬手就要推掉桌上袋子。 “犯什么混”甄正抓住了表哥腕子。 池继军使劲挣脱“甄家人少登我门。” “你以为我们想来呀,混蛋。”甄正顺势一推。 池继军立即坐了个屁蹲,咬牙骂道“你他娘的也欺负我。” “这是我爸给你的。”甄正抽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十五万三,是我爸转业补偿,一直存着。” “不要,不要。”池继军很有个性地吼道。 “本来是要给小正补贴买房用的。小正咱们走吧。”秀芬说着,扯动了儿子手臂。 “瞧你那德性。密码是你生日。”甄正“啪”的一下拍下银行卡,和母亲转身出了屋子。 “甄家的东西我不”池继军猛的扑向桌子,双手捧着银行卡嚎了起来,“老舅呀” 第一百二十五章 借力,聚心 上任伊始就遇上大洪水,罗程与甄敬军等人很好的合作了一把,也让罗程对这些副职们有了新的认识。 在入职的当天,甄敬军就给自己难堪,其他人也没表现出应有的热情,罗程自然想到了“排外”、“嫉妒”等字眼。但从这件事中,罗程看到了人们身上的大局观、正义感,也对这个团队充满了信心。 罗程信心满满,很快就弄出一套施政纲领,不过随即他就发现了问题,这些人的表现并不一致,抗洪时的团结消失了,平常更多的是各自为政。 经过观察分析,罗程找出了症结所在。 应急综治局是新成立局,是以原安监局、应急办、地震局为主体,并剥离了城市综合执法、矿业执法等部分功能合并而成,是真正的第一大局。而新班子成员也均是原单位重要人物,甚至主要负责人,比如甄敬军便是原安监局主持工作的常务副局长,厉志兵是原应急办常务副主任,程信义则是原公安局副局长,其他副局长、副调研员也都是原单位副职。即使应急局各部门负责人,也多是原单位中坚力量甚或副职。 正是由于这种情形,虽然都是应急综治局成员,但又各有原隶属体系,人们也早习惯了这种模式,无形中成了小山头。 另外,无论是甄敬军还是厉志兵亦或是程信义,又都是军官转业,部门负责人以上八成都有部队历练。部队的纪律、奉献精神,又让这些人在重大事项面前摒弃门户,全力以赴攻坚克难,所以才有了在抗洪救灾中的优异表现。 如何让他们在日常工作中也团结一致,这个着力点又在哪呢为此罗程费起了脑筋。 有了。 经过连日观察、分析、总结,罗程脑中灵光一现,顿时豁然开朗。 这天早上,罗程上班后,接连打出了几个电话。 时间不长,甄敬军第一个到了。 “甄局,坐。”罗程欠身示意。 甄敬军答声了“好”,坐到侧旁沙发上。 罗程开门见山“甄局,关于参评全基地应急综治等级认定,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甄敬军点点头,讲说起来“应急综治等级参评方案下发以后,储局立即进行安排布置。储局当时” 罗程听的很认真,有时还记上几笔。待到对方讲说告一段落,又接着道“从你的角度来看,当下我们亟需做的是哪些工作” “我觉得储局当初安排的就很合理,很有层次,按照储局”甄敬军再次详细讲说。 大约交流了二十分钟,甄敬军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罗程收回目光,拿起桌上水晶相框,认真端详起来。 时间不长,敲门声响起,厉志兵来了。 让座、简单寒暄后,罗程又提到了应急综治话题。 厉志兵立即回应起来“储局当初是这么安排的” 也交谈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厉志兵告辞离去。 再之后,每隔一会儿,便会有一名副职到来。临近中午,五名副局长、两名副调研员相继来过了。 再次拿起水晶相框,罗程笑了“谢谢储局,我们不会让您失望的” 今天上午相继找这些副职,罗程既是谈工作,也是在验证一个推测,于是特意把原局长储钢照片放到了桌上醒目位置。 从甄敬军进门,罗程就注意到,甄敬军看到桌上照片时,眼中立即满是崇敬,甚至有下意识敬礼的冲动。而在落座后,也一直是标准的军人坐姿,并对照片保持着敬重的注视。在探讨阶段更是经常“储局交待”、“储局要求”、“赞同储局的安排”,几乎言必称“储局”。 之后的厉志兵、程信义表现与甄敬军类似,虽然对相关问题看法不尽相同,但对储局的敬重都是一致的,那两名副调研员也是如此。也就是说,除了曲新、冯青秀外,五名副职都对储局恭敬有加,而这五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曾经的军人。 在这之前,罗程就已经知道了这点,还知道五人到地方前都是正、副营职,而储钢局长是团职。另外,储钢之前隶属于应急救援部门,治下海、陆、空建制都有,那五人也就不必纠结哪一建制优先了。 正是通过刚才对七人的观察,罗程认定了自己的推测,“军人情结”、“军魂”是这些人关键时刻团结一致的奥秘所在。 看来当初成立应急综治局时,区里是动了一番脑筋的,储钢正是最佳人选,可惜英年早逝了。之所以选自己接任,一是再没有类似储钢这样的人选,二是自己的非军人身份反而更超脱一些。 这么来看的话,甄敬军等人不接纳的并非只是罗程,而应该是非储钢的任一个人,因为他们已经认定了“老团长”,所以才有赴任现场的冷淡。想到这一层,罗程越发觉得众人可爱,也更坚定了干好工作的信心。 两天后,金峻岭区应急综治局全员大会召开,局直各部门所有人员、下属分支机构负责人参会,几百人的会议室座无虚席。 在人们翘首以盼中,在热烈的掌声中,罗程登场了,紧随其后的是各位副职。 好多人都是只闻其名,未谋其面,今天是第一次见到罗程本人。 同样都是统一制服着装,而且置身在众多老军人当中,罗程的气质一点也不逊,反而还略胜一筹。不冲别的,就冲这气场,已经碾压绝大部分同龄人了。 有人感叹,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赞佩,心思不一而足。 罗程等人台上落座,现场掌声随即停歇,热闹的气氛也瞬时变的庄重。 目光扫过现场众人,罗程先开了腔“大家好,我是罗程,应急综治局党委书记、局长。在会议正式开始前,由我宣读一个决定。”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罗程在公文包中取出一页纸张,然后起立宣读起来“应急综治管理局,你局所报储钢同志因公殉职认定请示已收悉。经区委常务会议研究,决定认定储钢同志为因公殉职” 储钢局长当初连续加班,连着一周累计仅休息十多小时,绝对是因公殉职。这是人们的共识,现在得到组织认定了,人们心情不免激动。 “我提议全体起立,向储钢局长致以最高敬意。” 听到罗程提议,现场所有人“刷”的站起身来,大屏幕适时出现储钢遗照。 “敬礼” 随着罗程的口令,几百人整齐敬礼,好多人更是紧抿嘴唇,眼中泪光闪现。 相比起现场诸多属下,甄敬军几人显然更为激动,既激动于“老团长”现身,也激动于突然出现的这种场合。 “礼毕,坐下。” 又是在罗程口令下,全体人员重新落座。 罗程转头轻声道“甄局,开始吧。” “诶。”甄敬军紧紧抿了抿嘴唇,点头示意,既是回应也是感谢。 情绪平复了一下,甄敬军主持会议,全体大会正式开始。 这次会议的主题就是“主动消灭安全隐患,提高应急响应能力”,在甄敬军主持下,各项议程按计划有序进行。 两个小时后,到了最后一项议程党委书记、局长讲话。 罗程紧扣主题强调了主动应急的意义,随后做了八条指示。 在故意停歇一下之后,罗程提高了声音“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打造a级a等应急综治队伍,是我们局的既定目标,是全体区应急综治人的追求,更是老局长储钢同志的遗愿。储钢局长在看着我们,在支持着我们,在盼着我们拿下a级a等称号。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有。” “有。” 随着三拨整齐回应,人们再一次起立敬礼,一团团炽热的火焰在人们胸中滚动。 将近中午时分,热烈隆重的应急全体会议胜利结束。 散会后,曲新来不及先回办公室放下开会用具,而是出了会议室便直奔常务副局长办公室。 “有事吗该吃饭了。”甄敬军放下笔记本和资料,转头说道。 “甄局,你说罗程什么意思”曲新挑着眉毛问。 甄敬军不明其意“什么什么意思” 曲新“嗤笑”一声,点指东侧方向“有能耐就当局长,没能耐说话,干嘛拿个死人说话死人” “你再说一遍。”甄敬军沉声道。 曲新没注意到对方语气变化,继续说“自己想要政绩,可是又没真本事,就想着借用外力,这倒也没什么。凝聚人心可用的方式多的是,干嘛非拿一个死人说事大会上放遗像,这也太不吉利了,死人” “找抽。”甄敬军忽的抡起了巴掌。 “你这”还好隔着桌子,曲新又恰好身子后仰,才堪堪没被扇中,但耳朵仍被对方指尖挂了一下,麻兮兮的疼。 甄敬军点指曲新,大声喝骂“你他娘的若是再对储局不敬,老子还抽你。” “我,我比窦娥还冤呀。”曲新捂着耳朵,一溜眼的跑了出去。 一口气跑回办公室,曲新坐在椅子上“呼呼”喘着粗气。他实在没想到甄敬军会这样,更不能理解其对一个死人如此在乎。 冷静了好大一会儿,曲新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不禁长长叹息了一声“后悔呀。” 本来想着在那屋放张照片恶心、吓唬新局长,不曾想竟让那小子借了力,曲新别提多后悔了。当然,他的后悔之处不止于此,甚至都后悔跟着甄敬军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液化气泄露 会议第二天,根据分工安排,全区应急综治主动摸排险情工作正式开始。 为了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为了打造a级a等应急综治队伍,为了老局长遗愿,分管副职们激情满满亲自督导,从区到镇、村、企业,相关工作开展的很有成效。仅一周时间,就摸排出大小数十起安全隐患,其中两起隐患级别还很高。 对于这样的工作成果,大家没有沾沾自喜,反而更意识到目前应急安监工作的不足,纷纷补充完善了更科学的摸排方案。 利用晚上时间,应急综治局召开班子会,对这段工作做小结,对下段工作开展做优化。 听过大家汇报后,罗程非常满意,给予了充分肯定,并再次强调了三点一、坚决杜绝侥幸心理,不放过任何安全隐患;二、及时纠正,及时处理,发现一起解决一起,排查一处纠正一处;三、明了工作职责范围,与协作部门紧密合作,不扯皮、不重叠、不缺位。 “另外,现在正是乍寒偶暖之时,冷热气旋交替撞击频繁,极易发生火情并蔓延,与火有关的险情要特别关注。” 在罗程做过补充说明后,小结会结束,大家各自散去。 回到办公室,注意到时间已经十点多,罗程便没再加班,而是去里屋简单洗漱了一下,就上床休息了。 尽管躺到床上,但脑子一直静不下来,一会儿想下步工作,一会儿想改进措施,一会儿想等级评定,翻腾了一个多小时,罗程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可能是累的缘故,也可能是想事的原因,睡着以后便开始做梦,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都什么东西。 “叮呤呤”, 刺耳的铃声响起,叫醒了睡梦中的罗程。 迷了马糊的拿起手机,看到是值班室电话,罗程立时清醒,迅速接通。 “罗局,刚接到区指挥中心通知,市区可能有可燃气体泄露,现在我去你屋。”电话里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罗程立即穿衣蹬鞋,迅速到了外屋并打开屋门。 甄敬军适时到来,进门便说“指挥中心接到群众电话,报警群众自称住在南郊路老棉纺厂路段,言说从外面回家时闻到街上有浓烈异味,到家后觉得不对劲就选择了报警。从接警人员转述的群众感受看,很像液化气味道,附近正好有一个液化气储罐站,要是那里泄露问题就大了。在来你这之前,我已经给主管老程打过电话,他应该已赶往现场。” “叮呤呤”, 铃声响起,正是程信义的电话。 罗程立时接起。 “局长,我正赶往事发现场,消防、警务、城建、电力、南郊社区也都在往那赶。从现在的零星信息来看,极有可能是液化气管道泄露,应该不是储罐站那里,否则恐怕已经出事了。不过即使是管道,毕竟离着储罐站较近,也是非常危险的。等我现场掌握具体情况后,再向你汇报,可能信息要滞后一些,毕竟必须到安全地段才能通话。”程信义一口气讲说了基本情况。 “注意安全,正确操作。” 结束与程信义通话,罗程转向甄敬军“假如真是那里的液化气泄露,局里应该向区里报告吧” “是的。一旦有泄露,就有爆炸危险,何况那里还有储罐站,涉及的问题方方面面。现在我也去现场,以便及时离场向你汇报,老程肯定需要现场盯守的,单位值守就有劳局长了。”甄敬军说着,已经站起身来。 罗程马上道“还是你在家坐阵,由我去” 甄敬军挥手打断“不用争了,我去,毕竟我做安监工作年头长,局里也需要你坐阵。”说完,转身便走。 “甄局,注意安全” 听到局长关心叮嘱,甄敬军摆了摆手,人已经走出门去。 稍稍沉吟了一下,罗程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十七分,然后又进了里屋。 脱掉西裤、夹克,罗程专门换上了没有金属拉链的运动衣裤,并打开对讲机调到内部通话专用频道,又对其它随身物件仔细检查一遍。做好随时到现场准备后,罗程离开自己屋子,去了值班室。 值班室里,局指挥中心主任已经到位值守,是甄敬军专门电话调来的。 罗程简单询问并叮嘱了两句,就又回到了局长室。 等待真的是一种煎熬,尤其这种既希望听到好消息又盼着有结果的电话,罗程尽量平复心态,边等边思考问题。 差不多半小时后,甄敬军终于来了电话“我刚离开现场到了安全地段。各职能部门都已到位,现场也于第一时间划出警戒区,采取了交通管控,无关车辆、行人一律不得近前。经检测,现场丙烷、丁烷浓度分别达到了百分之六点八和百分之五点九,也检出了乙烯、丙烯、乙烷丁烯等气体含量,是标准的液化气泄露,已超过了爆炸极限下限。” “针对这种情况,电力部门已经切断现场区域供电,警务、南郊社区也已组织附近居民疏散,现场处置人员都戴了防毒防护面具。现场有新挖沟施工痕迹,新填埋地段浓度也更高,应该是施工误伤所致,还有待近一步确认。” “我知道了,立即向区里汇报。”来不及寒暄,罗程挂了甄敬军电话,就拨打了薛副区长手机。 结果副区长电话占线,罗程又拨打了区长号码。 回铃音响了两声,手机里传出施予民声音“发生什么事了吗” “区长,南郊路老棉纺厂路段发生液化气泄露,应急办接电话后”罗程简要讲说了现场情况。 “一、尽全力保障老薛来电话了,肯定也是这事,先这样。”施予民声音戛然而止。 “危险,危险呀。” 罗程在地上来回转了几圈,然后收住步子,给施予民发了条消息区长,我现在就去现场,有新情况及时向您汇报。 然后罗程又给甄敬军发了消息你在哪给我位置,等着我。 两条消息发过,罗程到值班室做过交待,喊上司机小冯,直奔南郊社区区域而去。 明知那里现在十分危险,但罗程必须得去,那里有数千民众,还有数百处置人员,身为应急部门负责人必须出现场。这倒不是他要逞英雄主义,而是职责所在的必然反应。更要命的是,那里还有液化石油气储罐站,一旦发生危险后果不堪设想。尽管南郊社区在区城边缘,离中心城区有二十公里之遥,可储罐站只要发生爆炸,便会引起其它油、气站连环爆炸,金峻岭区基本就毁了,这个责任是谁也负不起的。 就在罗程刚出门不久,薛副区长秘书来了电话,要罗程一会儿参加现场调度会,地点正好就定在了罗程与甄敬军约定的地方。 罗程放下手机,拍着座椅椅背催促“快。” 小冯再次脚下给油,越野车加足马力穿行在漆黑的环城路上。 不到十分钟,越野车到了会面地点。 甄敬军来在罗程车上,直接道“施工负责人已经到了现场,但极力否认破败了液化气管道,工人更是一问三不知。处置人员只得关闭上游供气阀门,采取小范围隔断措施,谨慎打开回填段,查找漏气所在。” “居民疏散分了三个批次,根据现场情形逐批次疏散,目前第一批次已经撤离大半,但有三户老大难。一户是老两口,死活不撤,还说生死由命;一户大肚子孕妇,丈夫出车不在,只有年长母亲陪着,还有一个四岁女孩;一户是上访户,以前就经常上访要好处,这次更是张口先要钱。”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现场有害气体浓度降低问题。前几天风力极大,现在这段时间却是平静无风,浓度一再增加,丙烷浓度已经突破了百分之八,丁烷也将近百分之七,已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区间。” 还没等罗程与甄敬军细做商量,薛副区长已经赶到,其他部门现场负责人也集中过来。 把各部门负责人召集到商务车上,先听大家各自做了简要汇报,薛副区长做出指示“一、尽全力保障处置人员和附近居民人身安全,生命安全是重中之重;二、科学处置气体挥发,降低气体含量,避免爆炸,除必要的处置人员外,其他人员尽量后撤,为气体快速挥发创造条件;三、快捷、妥善安排居民转移,想尽一切办法撤离第一批民众;四、隔断现场与储罐站之间管道连通,把风险尽量控制在较小范围;五、密切关注车辆、行人和周边设施,防止偶然因素引起事态恶化,甚至发生不可控危险;六、严密监视、检查附近带火花作业,尤其是高空” “不好。”罗程忽的发出声音。 大家正听常务副区长讲话,现场忽然出现这声,自然吸引了别人的目光,薛副区长更是满脸质疑。 “你们开会,我去一下。”罗程说完,不等薛副区长首肯,已经推开车门冲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状况频发 罗程下车后,直奔事发现场而去,此时外面天际已经微微发白。 警员正全神贯注执行警戒,忽见不远处有人影快速撞来,立即提高警惕,并出声警告“站住。” 听到同伴呼喊,立时又有两名警员聚上,三人一同严阵以待,大声警示 “快站住,再不站住就” 雷捷适时跳下了商务车,远远地喊着“他是罗局,应急局长。” 罗局罗程他这是干嘛 就在警员们懵懂间,罗程已经到了近前,但他并没冲撞警员,更未跃过警戒线,而是环着警戒线外围左拐再左拐跑去。 尽管已经听到副局长提示,但见罗程反应怪异,警员们出于本能,还是在警戒线以内快速移动起来,基本与罗程保持平行前进。 “滋溜”一下,罗程右拐,进巷子了。 什么情况 三警员一愕间,雷捷到了近前。 “雷局,什么情况” “我也不太清楚,但罗局肯定不是无故而为,应该是和这事有关。暂时我们不要打扰他,但要随时注意他的呼应,如有需要及时支援。” “是,雷局。” 就在雷捷与警务人员对话之际,罗程已经进了巷子右侧的楼房。 “噔噔噔”, 罗程一路拾级而上,直接来在五层,快速辨识一下方向,抬手敲响了右侧屋门。 “咚咚咚”, “谁呀”屋内传出不耐声音。 罗程回道“老板。” “老板,这么早”随着话音和脚步声,屋里传出“咔巴”开门声响。 不等从里面拉开屋门,罗程已经推门冲了进去。 “嗡”一阵发动机声立时传来。 开门人被撞了个趔趄,堪堪靠在墙上才没摔倒,随即大嚷“你是谁来人呀。” 罗程根本不管此人,而是径直循声冲进主卧。 “嗡” “住手。” 随着罗程呐喊声起,屋内另一人当场坐了个皮墩,切割机手柄也跟着脱手。 “嚓”, 就在切割机即将彻底触地时,罗程已经哈腰握住手柄。 “嗡嗡嗡”,齿轮转动数圈,终于停了下来,罗程才把切割机轻轻放到地上。 侥是切割机齿轮没有切到实物,但还是荡起了阵阵灰尘,瞬时空间里已满是土味。 “你他娘的干什么” “他娘的找死呀。” 先前那人也进了屋子,与地上之人都开口大骂。 两人实在不明白,好好的挣辛苦钱,咋就来这么个家伙抢劫也不应该抢我们呀。 难道是亡命暴徒想到这一折,地上之人立即大喊着爬将起来“救命呀。” 另一人也跟着大喊“救命,救命呀。” “嚷什么嚷这就是救你们命。知道吗,你们差点害了成千上万人,差点成了杀人犯。”罗程厉声喝斥。 “杀,杀人犯” “胡说。” 两人怎么能相信这样的鬼话。 “看看外面是什么”罗程抬手点指。 两人对望一眼,然后沿墙根向着阳台移动,但仍不时瞅着罗程,生怕被其推到楼下或有其他不轨。 “看到了吧,外面有液化气泄露,气已经飘在半空中了,最怕明火,铁的、纤维的也怕。你们在这楼上嚓嚓的切地板砖,就那大火星子一起,极有可能引起爆炸。就这空荡荡的窗口,气早进来了,你们闻这味,大火星子顺窗口也能蹿出去呀。”罗程点指二人,大声训斥。 虽然二人文化不高,但也知道对方所言非虚,顿时吓的脸色蜡白,冷汗直冒。 正这时,雷捷已经循呼救声带人赶到,了解现场情形后也是吓的不轻,若是罗程晚到一步,后果不堪设想。其实罗程同样后怕,看当时的样式仅差毫秒呀。 通过简单询问得知,这栋楼即将现房销售,老板要装修五个样板间,这二人承包了地面铺砖工程。两人是外地人,为了赶工期就住在了地下室,想着趁其他雇佣工人没来,先加工一些边角料。昨天晚上收工的时候,外面没情况,早上起来就直接到了楼上,更不知道外面的事。这还是因为楼里停电,换了储电式切割机,中间耽误了几分钟,否则 听说了这些,雷捷更为后怕,后怕因警方工作不细差点酿成灾难。 尽管两工人已经言明楼里再没别人,但警员们还是立即满楼找人,尤其地下室更是挨门进。 雷捷轻轻把罗程扯到一边,悄声问道“老罗,真神了啊,在车里坐着就知道这的事” 罗程摆摆手“怎么会呢是我前几天早上开车出来,在这个楼下注意到的。当时也刚天亮,看着楼里一闪一闪的火星子直溅,以为是着火了呢。后来下车听到切割机声,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正好薛区长提到带火花作业这才想起来。” “牛。反正有你参与的事总有意外收获,还记得逮明晓阳弄出武义仁吧。”雷捷说完,带着两工人下楼而去。 之所以要带走两名工人,一是为了安全起见,二是还要做进一步询问核实。 罗程又到窗口处查看了一下,转身也要下楼,耳中却忽然传来了声音。 “不搬,就不搬,给钱才搬。” “不要逼我,不要进屋。” “你们进来我就跳楼。” 尽管这声音不太高,但罗程却听清楚了。 罗程不再迟疑,立即出了房间,直接“噔噔噔”到了顶层七楼,然后攀着检查孔上了楼顶。 “别进来,进来我真跳。”男人喊嚷声更清晰了。 罗程微微哈腰,顺着略有坡度的屋脊跑去,眨眼便到了楼顶西侧。 “我真跳了,别过来,别过来。” 通道西侧也是一栋七层楼,而且已经于上期交付使用。顶层边户一扇窗子开着,声音就是从那里飘出来的。隐隐的,还能听到有人劝解的声音,是让这人别跳楼并放其进屋。 “我,我真跳了,要么不搬,要么给钱。”随着话音,开着的窗扇处露出少半个人影。 听这意思,这人好像甄敬军说的难缠鬼呀。 他不会跳的。尽管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但罗程还是没有离去,而是在考虑着一旦有险情,能否来得及出手。 中间可隔着十来米呢,自己又不会飞,除非有什么可借力的东西,于是罗程转头四顾寻找着。 “尚方胡,你要冷静。” 楼下忽然响起喊声。 上访户真叫这个名字 罗程循声望去,对面楼下出现了七八个人,有警员有便装,警员大张也在。 说话的是便装女子,应该是南郊社区人员。 “那就别让我搬。除非给钱。”楼上男子一副无赖口吻。 便装女子急着道“不搬怎么行太危险了。” “我不怕。” “你可也会给别人带来危险。” “别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尚大哥,你就搬了吧。” “不搬。除非拿钱。” 便装女子没有立即回应,而是与身旁众人小声合计后,才回复“可以,一百。” “一百打发叫花子呢从半夜就把人叫起来,又是夜风又是睡眠严重不足的,我都感冒了。阿嚏,阿嚏。得吃药,不,输液。” “那就二百,怎么样” “二百再加点。” “加五十,不能再加了。” “二百五就二百五。” “哈哈哈” 罗程跟着人们一起笑了,这个家伙还真是个奇葩。 忽然,罗程目光盯在房顶边沿处,并俯身慢慢地伸出手去。 “我说的是每人二百五,我家四口人,正好一千。” 尚方胡再次出声,楼下人们立时笑不出来了。 “你你这也太过了吧” “过了那我就不搬,又没请你们来。” “那好吧。” “现在给钱。” “我没带那么多。” “一次性全清。” “等我们几个凑凑。” 就在便装女子与身旁几人再次合计之时,忽的响起“咣当”一声。 “你们骗我,跳了。”尚方胡忽的大嚷起来,整个身子也已骑在了窗框上。 “别跳,回来。”随着话音,一只手臂从屋内伸出。 “别过来。”尚方胡身子尽量后仰。 “看你往那跑。” 眼看着大手抓住了尚方胡衣服,但尚方胡整个人却不由自主的向外倒去。 “啊” 楼下楼上都发出了惊呼。 刚才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罗程来不及多想,立即扯住绳子一头,猛的荡了出去。 “啊” 又是一声惊呼,但不是楼下那几人,那些人只顾关注尚方胡呢,而是正好从中间通道经过的女孩。女孩倒不纯是害怕,而是没防住会有这么一出,太惊讶了。 罗程整个身子荡向对面楼体,在即将撞上之时,他用脚尖轻轻一点墙壁,力道顿时小了好多,随即右手伸出,“啪”的一下抓住了外挂的上楼“天梯”。 “蹭蹭蹭”,蹬着天梯,罗程已经到了楼顶。 “啊救命啊。” 尚方胡刚才并没摔到楼下,而是被屋内人扯住了裤角,同时滴水管也挂住了衣服,但形势已经非常危急。 现在尚方胡头朝下不停地喊嚷挣扎,屋内尽管三人手臂齐抓,但显然已经非常吃力,而且vc滴水管也已发出了“嘎吱嘎吱”声响。 “别叫,别叫。” “冷静。” “我不叫。” “刺啦”, “刺啦”, 两声衣服撕裂音相继响起,随即便是绝望的“啊”声,尚方胡立时成了断线的风筝。 “啊” “完了。” 楼下人有的惊呼,有的掩面,都觉得尚方胡要完蛋了。 并没有意想中的惨呼和惨状,尚方胡还在半空中,但却被人单手抱住了,自然是罗程出了手。 罗程一手揽着吓懵的尚方胡,一手缓缓扯着绳子滑落,在人们惊讶的目光注视下,缓缓落到了地上。 “我真命大呀。一千,给我一千。”尚方胡醒转过来,激动不已。 “去你娘的吧。要脸不”警员大张扯过尚方胡,立时来了两个脖搂子。 罗程没有继续逗留,而是趁着人们关注尚方胡之时,已经钻出了人群。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现场人们自然都知道了,雷捷更是又惊又喜。 “老罗,你就是我的大恩人,今天已经两次救了我呀。” 雷捷这也并非虚套,否则任一件发生的话,做为警方现场指挥者,他的责任绝对逃不掉。 罗程笑着道“你吉人天相。” “诶,老罗,我就奇怪了,你这绳子哪来的” “十三号楼外挂楼梯拴的呀。” “你正好要去那边,那里就有条绳子助你过去之后你又正好扯断绳子,系在七号楼顶当你顺着楼顶滑下去时,正好还就接住了尚方胡” “是呀。你亲眼所见” “这也太巧了吧” “巧的好呀。”旁边有人接了话,“这不正是应急局长本色吗” 罗程转过头去,尴尬地称呼道“薛区长。” “夸你呢,何必腼腆区里也要谢谢你呀”薛副区长笑着道。 “这,就在这。” 随着话音,一阵浓烈的臭味飘散开来,众人全都转头看去。 “危险。”又是一声喊喝响起。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还有泄露点 喊第一声的是险情现场直接处置人员,喊第二次的是警局副局长雷捷。 听到雷捷喊话,大家才赶忙转头并掩口后退,毕竟并非所有人都穿戴了防毒服装和面具。 就在处置现场的深坑中,出现一个直径一米多的圆坑,坑的底部是一根带裂缝的钢管,目测裂缝长十厘米左右,裂缝处正向外冒着液化石油气。 “水泥。” 随着处置人员口令,五六袋水泥瞬时投在圆坑裂缝处,液化石油气喷出力度弱了一些。 “填土。” “扑扑扑”,刚刚挖出的虚土迅速回填到坑内。随着坑土回填,现场好多人稍舒了一口气,因为这意味着液化石油气急剧扩散态势得到了控制。 “噗”, “噗噗噗”, 就在回填土逐步升高之际,随着几阵气液破空响动,土质忽的鼓起,鼓起处迅速出现裂缝。 “噗噗噗”, “气化膨胀,漏气喷出。” “下风向气体浓度增加。” “起火燃烧或爆炸风险进一步增加。” 根据指标、现象,处置指挥组立即现场磋商,很快达成共识。 “以泄露点为中心,以整袋水泥砌筑围堰,围堰高一米、长宽各三米。” 在指挥组组长程信义指挥下,围堰迅速砌成。 “快凝水泥上,在围堰内侧密封。” “泥土回填、压实。” “向围堰内注水。” 随着程信义的一系列指令,在现场处置人员的迅速反映下,泄漏点得到进一步封压控制,封堵取得成功。 看着程信义镇定自若的指挥,罗程暗暗点头专业人干专业事呀。 “老程在部队就是爆破、危化专家,转业到警局以后也一直负责这方面工作。”甄敬军适时到了罗程近前,轻声说着。 “专家。你们都是专家,我得好好向你们学习。”罗程由衷地说。 “你今天那几手我们可学不来。”甄敬军的语气中不无调侃,但更多的是感佩。 罗程微微一笑,算做回应。随即看了看时间,早上七点五十三分,距离接到电话报告大约四个小时。 “密切监测空气中气体浓度。” “无关人员远离现场,为气体进一步快速扩散创造条件。” “严格交通管制,杜绝危险因素出现。” 随着程信义组长的指令,薛区长、罗程等“无关人员”撤出了控制区,雷捷则在现场严密管控督导。 当然,虽然罗程等人按要求撤到了外围,但也不是无所事事,更没有回各自单位,现场好多事需要处理呢。比如临时转移人员的安置、饮食、管理,比如有关指令的上传下达,比如对涉事企业和当事人的讯问等等。 “浓度八点六,降了零点七。” “浓度较一小时前降低了百分之十五。” “和上次相比,浓度又降了零点五。” 随着时间推移,现场浓度逐步下降,罗程等人都稍松了一口气,但却又立时绷紧,不到完全彻底解决绝不能松懈。 将近上午十一点的时候,在确认现场形势已稳情况下,薛副区长因单位有事离开了。离去前,薛副区长特意叮嘱罗程,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一定要确保安全圆满处置。 在关注现场处置进度的同时,对施工企业的讯问也在进行,相关消息不时传到罗程耳中。是大张及时告诉他的,雷捷专门有交待“多和罗局讲讲,也许能帮上你的忙”。 “保障居民按时供暖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我们必须如期完成管道升级铺设。我也一直和施工部门强调,进度要有,安全施工也必须坚持,安全是所有工作顺利进行的保障。为此公司专门派出”企业负责人翻来覆去就是这些话,意思是我们是为民着想,也一直尽到了监管督导责任。 而施工现场负责人则强调“天是越来越冷了,随时还有上冻可能,紧这么赶着还可能要延误,我们不敢耽搁呀。过几天预报有霜冻,早赶出来早放心,否则到时可能影响供暖,工程质量也没法保证。” 最直接干活的小包工头则总是诉苦“早干完一天就少一天的费用,总共就那几个钱,我们根本耽误不起。我就是个挣辛苦钱的,不同于那些大老板,家里老婆孩子还等钱上学、看病呢,工人们也是拖家带口更不容易” 经过几轮问下来,无论企业负责人、现场负责人、小包工头全都在讲客观条件,但对挖坏管线一事却总是回避或含糊回应。于是大张便把重点放到了小包工头身上,希望能掌握实情,甚或找出潜在危险。 “别说没用的,就是再赶活也不能拿人民生命安全开玩笑吧看见没,现在多少人为这事操心,又有多少人面临着危险只要不发生起火、爆炸,你们就已经是赚着了,老实讲说清楚才是最明智的。” 听到大张追问,小包工头脸上苦涩更甚“警官,我说的都是实情呀。我只是个泥瓦匠出身,也就是近两年揽点小活,多挣个大工的钱。平时自有的工具只是小方车、铁锹、抹子什么的,一旦用到钩机这样的大设备只能是临时雇,严格按小时算,挖完就结帐走人。以前有个钩机用的多一些,结果那人有活来不了,今天这完全是找的临时钓鱼的,根本就不知道他的信息。” 小包工头一直不提供钩机师傅信息,整个问讯暂时就卡住了。 不过现场气体疏散推进却很有进展,截止到下午两点时,现场浓度仅剩了三点一。 “真是邪门了,前几天那风说来就来,最起码也要刮几阵,今儿个咋就连个屁大的风丝也没有不用多,哪怕就是刮一阵,聚的这点气早就扩散了。”看着车外纹丝不动的树叶,甄敬军发起了牢骚。 罗程何尝不是这样的想法却也只得调侃道“大概是故意考验我们的耐心吧。” 风,起风了。 正在这时,树摇土起,这风说来就来。 看到风起,人们都舒了一口气,纷纷下车感受着“及时风”。 “我去看看。” 甄敬军离开不多时,便快速返回,高兴地说“还是风管用,就这么几下,浓度就剩一点八,再刮几下指定就没了。” “好,太好了。” 不止罗程高兴,现场所有人都高兴。谁想总这么提心吊胆的耗着呀 就连大张听到也心中松劲,于是对着小包工头道“我可告诉你,别以为危险排除你就没事了,到时你的责任指定跑不了。” “我咋这么命苦呀,呜”小包工头双臂环膝脑袋埋在腿上哭了起来,不知是真吓坏了,还是干打雷不下雨。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风只刮了不到十分钟就又停了,不过想来应该也管了大用。 “再看看,降到零点几了”又过了一会儿,甄敬军自言自语着,下了汽车,奔向事发中心现场。 这次离开时间稍长一些,甄敬军返回时神色也很凝重。 有新情况 就在罗程疑惑之际,甄敬军开了口“浓度一点五。” “降的不快呀,大概是风停的缘故。”罗程接道。 “恐怕不是这样。即使没风的话,浓度也应该越降越低的。据老程讲,刚才一度降到了零点九,可是随即就又升上来了,这可不是好苗头。” “该不会还有泄露点吧” “也难说。但愿是某次检测误差过大吧。” “无关人员”很快都知道了这种情况,稍许轻松的心情再度紧张。 大约又过了十多分钟,罗程和甄敬军一起离开汽车,奔向现场中心区。 看到罗、甄二人到来,程信义迎上前去,直接道“刚又做了检测,共采了中心八个点,最小数值一点六,最大数值二点一,平均浓度一点八。” “怎么回事”罗程追问着。 “绝对还有泄露点,否则绝不会这样。”程信义给出结论。 “没有特效办法,只能根据浓度稀稠分析,尽快确定可能的泄露范围,你们先退出去吧。” 程信义对着罗、甄二人说完,又冲着雷捷招手“雷局,扩大警戒范围,严防特殊情况出现。” 还有泄露点 罗、甄二人尽管不愿相信,但也知道十有九成是这样,心情不禁又沉重起来。二人小声商议着,回到了安全范围处。 不多时,现场人们都知道了这个可能,气氛顿时为之紧张。 “怎么还有泄露点居民还等着赶快回家呢,现在好多人已经情绪不稳了,时间长了别出事就是好的。” 社区主任很是担心,不禁又随口埋怨了一句,“也不知都干什么吃的” “谁干什么吃的你以为大伙愿意呀。若是你们监管到位一些,至于这样吗”甄敬军没好气地回怼着。 我又不负责安监。社区主任尽管心里这么想,但却没敢这么说,而是选择了暗气暗憋。 “主任,主任,尚方胡又闹腾起来了,要吃要喝要钱。”先前的便装女人快速跑来,急急汇报着。 “小陆,尚方胡又作妖了这个烦。别到这闹事就是好的。哎”社区主任叹着气,很是闹心。 “主任,孕妇有些肚疼,怕是要生了。”又一男子大步跑来。 “真他娘的闹心。连个露气都处理不了。”社区主任爆了粗口,发着牢骚快速离去了。 罗、甄无奈的对视一眼,都不禁心焦起来。 “叮呤呤”, 施予民来电话了“差不了吧” “还有泄露点。”罗程硬着头皮回复。 “还有” 第一百二十九章 形势紧急,赖人作妖 “这可已经过去十二小时了,那么多居民怎么办相关部门如何安置不管你用何种办法,最多再给二十四小时,必须在此期间完全处置妥当,还必须保证绝对安全、万无一失。”施予民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罗程握着手机,一脸苦笑上级有时就是不讲理,你以为这是过家家找露气点、暂时封堵、气体挥发干净、管道气体施放、置换管道,这些程序都是需要时间的,必须根据具体情况来,哪是说个时间就行的。 甄敬军拍着对方胳膊道“一起想办法,一起努力吧。” “叮咚”,短促铃音响过,一条信息跳了出来市里过问了,薛区已经去市委会做汇报,区长压力大呀。 “王秘书发的。”罗程把信息给甄敬军看过,二人面面相觑后,赶奔现场中心区域。 注意到罗、甄二人再次到来,程信义到了二人近前“尽管放心,我们一定能够准确排查出新的泄露点,目前已经圈定了三个可疑处。” “对你们的工作我放心,就是想过来看看。大家不要着急,一切以安全为前提。”罗程笑着道。 听到罗程这样回应,甄敬军下意识瞅了对方一眼,暗挑大指有担当。 “明白。你们退出去吧,既对你们身体有好处,也便于我们集中全力工作。”程信义再次下了“驱逐令”。 “好的,别着急。” 罗程应答后,与甄敬军出了事故现场中心区域。 区长那里已经给加了压,而现场又要为程信义等指挥组成员抗压,罗程的压力可想而知。但他却没有任何消极退却,而是立即召集现场各职能口负责人,详细了解各自分管情形。 总体来说,由于气体浓度相较之前降了好多,燃爆风险降了不少,但危险仍然存在,尤其要预防突发不可控因素的出现。 抛开事项本身的危险,最麻烦的就是居民安置了。目前这些居民都被暂时分流在社区活动室、影剧院大厅中,早中晚餐都是社区联系餐馆配送。刚开始还行,有吃有喝有电视电影看,可随着时间推移,人们的焦虑情绪越来越大。 什么时候能修好会不会爆炸爆炸就把家炸没了,以后怎么办刚开始疏散时,居民真没想这么多,觉得就是安全起见下临时换个地方,但现在却不能不想了。关键还有人在其间祸祸,更进一步加剧了人们的恐慌甚至不满。 这不,就在罗程等人正商讨进一步方案的时候,尚方胡又作妖了。 “给钱呐,说好的给一千,咋不都给呢” 听到这样的话头,好多人都围上近前 “真给你钱了” “给那么多” “那也得给我们吧走,问问去。” 尚方胡又适时说了话“问也白问,他们肯定不会承认的。” 注意到大群人扎堆,社区工作人员小陆快步到了近前“大家还想看什么影片,我让工作人员帮着放。” “不看影片。” “谁想看这破玩意。” 立即有人嚷嚷起来。 小陆马上又道“晚饭也已定好了,六点就会送来。除了两个熬菜两个炒菜外,还专门让加了个土豆炖牛肉,有米饭有馒头,全都管饱了吃。” “管饭是应该的,不管还不行呢。补贴什么时候给大伙都等着呢。”终于有人问到了这事。 “哪有什么补贴”小陆立即否认,并予以解释,“这是突发的事,把大家疏散到这也是为了大家好。为了给大家提供” “果然不承认。那为什么给尚方胡钱” “凭什么老实人就吃亏呀” “既使我们好说话,也得多少给点吧。” “凭什么少给,得跟尚方胡的一样。” 吵吵的人越来越多,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没有,真的没有。当时尚方胡要跳楼,没办法情况下安抚他的,根本就没给钱。”小陆情急之下,讲出了大家并不知情的事。 什么跳楼 人们全都惊讶的看向尚方胡。 尚方胡并没答话,而是笑容神秘地看着人们,随即伸胳膊抬腿,还在地上跑了两圈。他的意思很明显我像是跳楼的人吗 人们解读出了尚方胡的意思,情绪更为激动 “给钱,给钱。” “不给钱就不行。” “凭什么欺软怕硬” “” 社区主任正参加现场碰头会,手机忽的响了。 电话刚一接通,对面就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主任,影剧院这里人们闹腾起来了。好像他们听说尚方胡拿到补偿了,就跟着吵吵要,小陆怎么解释都不行,现在还被围着呢。怎么办呀时间长要出事的。” “怎么”社区主任看着罗程等人,满脸焦急。 “张警官,你先跟主任去一下。” 罗程向大张示意后,接着又对众人道,“咱们快点说。” 仅十多分钟过去,影剧院乱混程度又加了个“更”字,小陆连同另两名同事都被围在当中,四周全是点指的手臂和唾沫星子。 无论怎么解释,人们都不愿相信,小陆现在和同事们只能劝大家冷静。可人们情绪既已被点燃,哪那么容易冷静 “都吵吵什么”两名警员急匆匆走了进来。 看到警员出现,人们只是稍稍一楞,随即又跟小陆讲起“道理”来 “为什么有薄厚” “要给都给,要不给都不给。” 两警员也不完全清楚具体情况,而且面对的又是成千民众,也只能暂时维持秩序而已。 正这时,社区主任和大张赶到了。 “主任,尚方胡非说给他钱了,还不承认曾跳过楼。”小陆跳着脚,急急讲说。 大张快步到了近前,直接点指尚方胡“谁给你钱了谁给的谁见了” 尚方胡和大多数人不一样,见到警察根本没有基本的敬畏,反而还“嘿嘿”一笑“我不能说。” 这家伙太坏了。虽然看似什么都没说,其实却又是在向人们传递一个信息确有其事。 “那你说凭什么给你钱你长的俊呀”大张再问。 “警官,你就别难为我了,我不会说的。”尚方胡说话时还特意看了社区的人,传达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当时你赖在家里不走,还吓唬社区人员要跳楼,他们为了安抚你才策略的答应了你。严格的说,你这已经涉嫌敲诈勒索,后来跳楼寻死也涉嫌危害公共安全,本该治你的罪了。”大张说到这里,一下子冷了脸,“尚方胡,你可不要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否则立马逮你。” “我跳楼了吗看看,你看看。”尚方胡稍稍一楞,随即又耍起了赖,再次在地上蹦跶起来。 “真够脸皮厚的,也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要不是罗局当时救你,你还能在这作妖” 尚方胡立即做出一脸懵逼表情“罗什么警官还撒谎” 遇到这么不要脸的东西,大张一时还真没脾气,总不能当众抽他两耳刮子吧。为了不必要麻烦,直接带走好像也不合适,否则不定引起怎样的猜测呢。 尚方胡已经吃准了这点,又见大张没了脾气,立时往靠背椅上一躺,还自语了一句“清者自清”。 “到底怎么回事” “给就给了呗,何必骗我们呢” “给钱,先给一半也行呀。” 人们立时又有了说辞,情绪再次被点了起来。 尚方胡则自得的小声哼唱起来“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的” “什么情况”罗程适时出现在大张身后。 大张转过头去,把罗程拉到一旁,小声讲说了刚才的情形。 罗程“哦”了一声,轻轻拍了拍大张肩头“没事,交给我。” “他大睁两眼说瞎话,死活不承认呀。”大张仍不免担忧。 “不承认那可由不得他。”罗程说着,已经到了人群近前。 “大家听我说,大家听我说。” 连说了两声没人搭理,于是罗程提高了声音,“你们不就是要钱吗” 这句话真管用,人们很快便停止了吵嚷,目光全都投到罗程身上。 罗程接着说“大家为什么要钱有给钱的道理吗” “我们倒也不是非要钱,就是要个公平。” “凭什么给尚方胡,不给我们” 人们七嘴八舌给出回应。 “意思是给尚方胡了就得给你们,可并没给他钱呀。当时就是在他跳楼时,社区人员为了救他的权宜之计,根本就没给他钱,后来他还是被我救的。”罗程说到这里,又走到了尚方胡近前,“尚方胡,我没说错吧” “小伙子说什么你救我呵呵呵,咱俩见过吗”尚方胡慢慢转过头,一脸懵懂地看着罗程。 “一开始你只是想吓唬工作人员以达到讹钱目的,可工作人员忽然破门而入,打乱了你的计划,但你还要继续装相。结果你装大了,整个身子忽然大头朝下,还好几个工作人员抓着你的裤腿,vc滴水管也挂住了你的衣服,否则你直接就掉下去了。” “只是随着你的乱扑腾,vc滴水管终于承受不住,咔嚓断掉,工作人员也抓不住你了,你立时向下掉去。是我拽着从房顶坠下的绳子,用手接住了你,然后把你安全的带到了地上。”罗程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人们听罗程讲的头头是道,全又都看向尚方胡。 尚方胡立时言语回怼“按你所说,我掉下去的时候,你正好就在,还一下就接住了我怎么这么巧就凭你这瘦巴拉叽的样子,一手拽绳子,一手抱着我,咋那么能耐呢你们信吗” 可信吗人们全都暗自疑问,随即又大都摇了摇头的确不太可信。 “那你裤子上的窟窿怎么解释没来得及换衣服吧”罗程说着话,一把扯起了尚方胡。 可不是咋的,尚方胡外裤后胯部分的确有窟窿。 “穷人穿破衣服咋了那是我昨天干活挂坏的,还没来得及换呢。半夜说让撤就撤,怎么换得及”尚方胡振振有词。 “你后腰上可有块黑痣,那是我救你的时候看到的。” “黑痣呀,这不是秘密,我的好多哥们都知道,刚才我还挠痒来着。”说话间,尚方胡掀起衣襟抓挠起来,真还有一块醒目的黑痣。 这家伙也太不要脸了。大张狠狠地插了话“当时就该录下你那狼狈样。” “根本就没有的事,你录什么”尚方胡怼的严丝合缝。 罗程示意大张不要急,然后问众人“大家相信他说的吗” “大家信他的吗”尚方胡跟着发问。 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一时也难以判断。 静,现场很静,但人们内心却频起涟漪。 “尚方胡,怪不得你常年上访呢,原来你就是纯粹的无赖呀。听听,这是什么”罗程大声说着,并举起了自己的手机。 “救命啊。” “别叫,别叫。” “冷静。” “我不叫。” “啊” “啊” “我真命大呀。一千,给我一千。” “去你娘的吧。要脸不” 人们听明白了,也听出了这段录音里的人都在现场。 大张笑了。 尚方胡懵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录音呢人命关天呀。” “我没救了你吗”罗程冷声反问。 “我我”尚方胡这回没了说辞。 “尚方胡,你个骗子。” “你骗我们。” 人们反应过来,迅速向着尚方胡围去。 “为了尚方胡安全,也为了大家消停,现在对尚方胡单独管理。” 听到大张吩咐,两警员立时钻进人群,扯起尚方胡就走。 “好。”现场人们全都拍起了巴掌。 现场问题得以解决,也取得了人们理解,但罗程的心情却越发沉重形势紧急呀,必须尽快处理妥当,否则不定出什么事呢。 “张队,张队。”对讲机里忽的响起传呼声。 人们全都投去目光,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也都不免担心。 第一百三十章 一波三折,按时完成 警员用对讲机呼大张,钩机司机已经找到,正带往现场。 这绝对是个好消息,大张立即回道“有司机有好了,指定很快找到泄露点,我马上回去。” 罗程和大张离开了,民众的情绪也稳了好多,但人们对快速修复的期待更强烈了。 当罗程、大张回到原停车地点时,钩机司机也正好刚被带到。 “如实交待,否则后果自负。”大张黑着脸说。 “如实,一定,不出人命就是万幸。”钩机司机倒是挺识时务,详细讲说起来,“昨天白天,包工头找到我,说是有钩机活,我就接了。一直从下午四点干到七点,是跟这条路横交叉的那条街,地下肯定没液化气管线,当时就没看见过标识,也没觉出有什么异常。干完这拨,直接结了帐,我就走了。” “等我回去吃完饭,又洗涮了一下,九点钟就睡了。可是刚睡着没多长,包工头又来电话,说是想半夜十二点干。我已经揽了今早上别处的活,担心休息不过来,就不想接。可他跟我说,趁着那些看着的部门不在,干活更顺溜,还说一小时多给一百,最多三个小时。钱多谁不挣,我就来了。” “可是到这我才发现,根本不是先前那条街,还看到有液化气管线标识,而且没有气站和安监的人在,就担心出麻烦不太想干。他不想放我,就跟我保证,他指哪我挖哪,出事算他的,听他这么一说我就留下来了。他为了赶工,也为了省工时钱,一会指这一会指那,我挖的挺快。有一次我好像听出点动静,就跟他讲,可他说挖到了石头,所以我也没管” 耐着性子听司机说完,并没核实司机与包工头的责任划分,罗程和大张便带着司机到了现场中心区。 此时现场处置人员正按要求在两处开挖,由于不能动铁器,又担心再误伤管线,整个开挖工作很慢。 司机到了近前,立即根据记忆,做出了取舍判断“不是那,是这,当时我听到像是铁碰铁的声音。” 再次向司机做过求证,得到肯定回复后,程信义命令人员放弃了另一处,专挖钩机司机指定的地点。 在处置人员挖回填土的同时,大张又带着司机进行确认,司机也回想到了另一处异常,正是先前已经发现的泄露点,除此之外再没有疑点。 果然,又经过了两个小时的深挖,终于揪出了第二处泄露点,此处钢管裂缝长宽都要小上一些,也符合之前检测到的气体浓度变化规律。 袋装水泥压盖,砌围堰,速凝水泥密封,注水增加密封度。一直到晚上九点钟,第二个密封点封堵成功,现场继续监测气体浓度,等待挥发、稀释。 晚上十一点,程信义找到罗程“罗局,经过我们多次采点监测,经和钩机司机、包工头的再三确认,已经完全能够确定再无液化石油气泄露点。处置指挥组建议,在现场油气挥发的同时,从下游阀门放气,清空管内气体,为整个处置工作节约时间。” 略一沉吟,罗程点点头“好,同步进行。清空大概得多长时间” “根据计算,泄露点到下游阀门的气量很大,在保证安全前提下,大概需要十三到十五小时。”程信义回复道。 什么,这么长时间现在离区长限定时间只有十七小时了。 罗程心中一紧,又追问了一句“完全清空以后,后面工序还得多长时间” 程信义稍稍迟疑了一下,缓缓地说“更换管道必须确保万无一失,各个工序都必须严格规范,两处都换完大概三到五小时吧。” 按时完成怕是悬了。罗、甄二人不由得对望了一眼。 注意到二人神情,程信义问道“是不时间太长了” “没事,安全第一,居民那工作好做。” 罗程避重就轻地回过,然后立即召集各职能部门现场负责人,当场安排下游放气相关事宜。 不到一小时,下游阀门放气各项保障工作就绪,正式开阀清空管道。 在两点多的时候,泄露点现场液化气浓度已完全达标,意味着没有新的泄露点,也具备了修复管道的基本条件。但管道气体必须清空才可,人们只能继续等待。 正这时,一辆轿车快速驶来,“嘎吱”一声停在路边。车门打开,区长施予民走下车来。 罗程等人赶忙迎了上去。 “区长,时间这么晚,您怎么来了” “你们都能一直坚守到现在,我为什么不能来大家辛苦了。什么情况了” 以罗程为主,其他人员做补充,对现场整个情况进行了汇报。 “大家做的非常不错,我代表区委区府谢谢大家”施予民抱拳拱手后,接着说,“安全第一,必须确保绝对安全,既要保证施工安全,也绝不能留任何安全隐患。至于进度,尽力就好,必须在安全前提下推进。” 听到区长这么说,人们都备受鼓舞,但罗程反而压力更大了。他已经从王秘书那里得知,区长给自己的时限也是市里对区里的要求,区长这么讲分明是在多抗这种压力。但自己做为应急综治局长,又是施、薛二位区长指定的现场总负责人,绝不能让区领导为自己担责,而“安全”却又是必须绝对保证的。 “特殊情形,现场工作必须紧盯,但也必须抽时间休息,否则身体吃不消。拜托大家了”施予民再次抱拳拱手,然后乘车离去了。 在区长离开后,罗程、甄敬军又到了泄露点下游,那里的管道清空正如常进行着,也就意味着正常情况下至少得中午十二点才能清空完毕。 急也没用,也急不得,还不能表现出来。 现场处置人员安排三班倒,各组负责的人们也尽量倒替着在车上睡几个小时。 程信义很犟也担心现场出状况,在罗、甄双双穿戴防护装备替班下,也才勉强在车上躺了两个小时,之后罗、甄二人也抓紧躺了一会儿。 早上六点多,外面起风了。 注意到这种情况,罗、甄二人都非常高兴,可程信义的话立即让两人转喜为忧。 “清空管道不同于稀释泄露点现场浓度,这种风对清空弊大于利,增大了液化气肆意扩散,也就增加了一定的危险,必须适当控制放气量。” 得,该来风的时候不来,现在却来风添乱。 风起了一个多小时,据程信义讲,这阵风至少影响了这段时间三成的清空量。 照这情形看,按限定的二十四小时内,也就是下午四点前绝对是完不成了。想到这一层,罗程心情不禁沉重,甄敬军同样也是如此。 上午八点多的时候,程信义又找到了罗程“局长,现在没风了,可以增设火炬点燃消耗方式,加快清空进度。” 这倒是个办法。罗程心中一喜,不过随即又道“这样安全吗我们不能为了进度而进度。” “任何方式都有一定的危险性,点燃火炬也是如此,但以现在的气象条件完全可控,我有这个信心和把握。之所以要加快清空进度,也是担心夜长梦多,从昨天凌晨四点算起已经二十八小时了。如果不加快清空的话,很可能今天天黑前弄不完,夜间反而不可控因素又多了,只怕疏散的居民也受不了。”程信义给出回复。 罗程略一沉吟“好,既然你有把握,可以。” 就这样,现场很快使用了点燃火炬消耗液气的方法,清空进度大幅提升。但也因放气量大,燃烧不充分,空气中的液气含量有所增加,虽无大危险,可也毕竟是危险因素。 上午十点多,程信义告诉罗程,照这个进度,再有一个小时应该就能完成清空。 太好了,按时完工有戏呀。 就在罗、甄刚高兴不久,忽的出现了一个突发情况。 大张对讲机接到呼叫,正有一炸街摩托由北驶来,而且驾驶者衣服上满是金属装饰,还打着手机。 “不足一千米,情形危急。”对讲里的声音也是焦急万分。 罗、甄二人跟着紧张起来。 一边听着对讲呼叫,大张已经跳下汽车,径直冲向警用应急车“阻隔带,阻隔带,上。” 警用应急车苫布忽的掀开,四个警员在车厢里弹起。 “咔啦”, “咔啦”, “嘭”, “嘭”, 警用应急车侧帮应声而开,两组黑乎乎的东西滚到了车下,原来是两组串在一起的轮胎。 “嘭”, “嘭”, 又是两组轮胎滚下。 四名警员跟着下车,迅速把轮胎摆成两列。 与此同时,大张也从警用应急车取下一个物件,物件上标着“信号屏蔽”字样。 “嗡” “轰” “金甲者”驾驶炸街摩托已经近在眼前,眼看着就要与黑轮胎亲密接触了。可不知是因手机忽然没信号还是发现黑轮胎的缘故,“金甲者”忽的踩刹车并俯贴在摩托车上。 “嚓” “嘎吱” 火星伴着酸牙的摩擦声,摩托车忽的一百八十度调头,然后飞一般的走了。 在感叹“金甲者”骑技的同时,现场人等也不禁捏了一把汗,后怕不已。若不是这里液化气浓度几乎为零,若不是及时把人挡住,后果不堪设想呀。 有了这次教训,黑轮胎干脆就一直摆在了路上,自也难免引起路人和司机们的猜测与非议。 上午十一点多,整个管道清空结束,现场浓度也完全达标,处置组开始了置换裂缝段工序。 置换修复方案是,向泄露点两侧各延伸两米,使用切割工具更换四米长的钢管。但在更换之前,相关准备工作也很关键。在程信义指挥下,处置人员专门用混合物对管道接口两侧管口封堵,以隔断焊接处与管道两侧的通道,以确保焊接时的安全。 一点五十五分,两处焊接置换工作完成,上游供气阀开始供气。 两点三十分,下游气阀出气量充足,表明液化石油气已经冲开管道内专用混合物并稀释。 又过了一个小时十分钟,所有被疏散居民完全回到各自家中。 “区长,液化气泄露处置圆满成功,居民全部安全回家。”罗程在用手机汇报时,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施予民的声音也满是激动“好,保质保量按时完成任务,好样的,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吹毛求疵与顾全大局的碰撞 转过天来,下午两点半,应急综治局召开班子会,总结这次液化气泄露应急处置工作的得与失。在今天上午的时候,各副职已经召集分管部门做过汇总。 尽管昨天下午四点前处置工作全部完成,但罗程等人依然没能早些休息,而是连夜写了总结材料,上报区委区府。待到区委区府审核通过,表示暂不需修改并已上报市委市府后,罗程等人才得已休息,那时已是晚上十二点了。今天中午的时候,又被施区长喊去陪市府领导午餐,更是没能休息。 正因为睡眠严重不足,今天坐到会议室时,罗、甄、程还带着黑眼圈。 “局里出现珍惜宝贝了。” 冯青秀难得调侃,人们一时不明所以。待到悟出“熊猫”二字,立即笑的前仰后合。 跟着大家一同笑过,罗程收敛笑容,宣布“开会”。 在罗程讲过开场白后,程信义做为核心危险区处置负责人,首先向会议做汇报。 按照时间轴线,程信义讲的很有条理,也很简洁,很客观的反映了实际情况。 在汇报的最后,程信义连道“庆幸”“庆幸多频率检测,庆幸找到钩机司机,也才能准确找出第二个泄露点。庆幸点燃火炬加速清空,否则绝对会拖到晚上。昨天下午五点多开始,那风刮的太大,风向也总变,实在不利于管道清空,也会增加一定的危险。若是晚上再出现类似炸街摩托那样的事,就更麻烦了,好在有那些轮胎挡在路上,也终究没拖到那时候。” “幸好在我们置换管道的同时,警务、社区提前组织协调了多辆转运汽车,否则光是居民回家就得三四个小时,指定不能按时完成任务。先前我还不清楚,只到昨天晚上才听说,原来市里给区里压了时间,区里也给局长压了时间。可局长却把这事压在心里,一个字都没透露,而是始终让我们把人身安全、施工安全放在首位,庆幸有这样勇于担当的局长呀。” 听到程信义最后的表达,甄敬军暗暗点头。他见证了整个过程,对罗程的勇于担当深有感触。 但也有人暗自嗤之以鼻“马屁精,真肉麻”,不过脸上却也挂着认同的表情。 面对副职当面赞赏,罗程略有腼腆,笑着说“其实区里压力更大,而且区长除了开始要求时限,后来也是一再强调安全当先,他已经做好了帮着担责的准备。” 在程信义汇报后,进入总结环节,按照排位顺序由后向前发言。 两位副调研员、冯青秀先后发言,都对这次处置险情给予了充分肯定,并指出了多项可贵之处,最后也适当点了不足和教训。 程信义是汇报者,自是不需要自己评说,按顺序便轮到了曲新。 “各位好,下面我说一下自己的看法,也是汇总了分管部门的意见。这次液化气泄露,位置特殊,既紧邻罐站,又离居民区近,而且泄露点两处,十分的危险。在这种情形下,在区委区府的正确领导下,在各部门的通力配合下,尤其在应急局几位领导并肩指挥下,最终取得了圆满成功。这是非常值得肯定值得祝贺的,可总结的经验优点也很多,刚才三位已经说的差不多了。” 曲新说到这里,忽的语气一转,“但是,需要反思的地方也很多,兄弟单位我不多说,主要就讲讲我们应急局需要注意的。在上午与各部门的分析总结中,大家提的最多的就是防患于未燃,可我们的防患做的到位吗如果到位的话,这个危险事项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听到这里,有人微微皱了皱眉,有人面露疑惑,有人低头凝思。 “防患于未燃一直是我们的工作方针,也是我们应急人努力追求的境界。而且在前几天局里还专门安排主动摸排,可我们具体做的怎样呢别人分管工作我不太清楚,但我立即便召开了部门负责人会,专门传达了局班子会要求,亲自督导整个摸排工作。说实在的,在这次摸排中,真的堵了好几个漏洞,这既值得庆幸也需要很好的反思。” “可是,既然摸排工作这么重要,为什么还发生这档子事呢那里不是第一天施工,也不是第一次施工,局里白天倒也有人到过那,但为什么不做强调为什么不现场监督为什么不是主动排查出来的工作态度堪忧呀。” “现在是没发生大事,是很万幸,可要万一不幸呢,这个责任谁能担得起即使没发生爆炸、起火,但相关险情也不是一件,而且周边居民可被劳师动众了三十多小时呀。我听说有的要跳楼,有的要生孩子,有的还感冒发烧了,这这影响太坏了吧。” 曲新说到这里,又打起了呵呵“我是对事不对人,而且也反映的是局里众多下属部门的意见,说的对与不对别介意啊。” 就这语气,就这措辞,能不介意吗这哪是总结,分明是批评。 人们神色各异,好几人脸色还很不好看。 “感谢曲局的中肯建议,我们以后一定认真做好摸排预防工作,把危险源头消灭在萌芽状态,绝不再留这样的隐患。这次” 曲新抬手打断程信义表态“老程,不要对号入座,我刚才已经说了就事论事嘛。你要这么来的话,我这还不好意思了。” “该我发言了。”厉志兵直接接了话,“这次险情发生,确实需要总结教训,但成绩和经验还是主要的,而且这教训也更多是事故本身,咱们人做的并没什么毛病。险情固然” 已然听出了厉志兵态度倾向,曲新不屑的暗哼了一声狼和狈。 在厉志兵做过客观发言后,轮到甄敬军了。 “任何事故的发生,都有经验值得总结,也有教训需要吸取,这次液化气泄露同样不例外。要说最需要反思的,我觉得是城建部门,正是他们的工作” 刚听第一句的时候,曲新还暗自点头果然和我说法一致。 可是再往下听,曲新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甄敬军疯了不成 甄敬军怎么会疯呢而且思路非常清晰,不但总结了本单位的,还对协作单位的优缺点做了梳理,也是目前唯一总结拓展最宽的人。 在甄敬军发言结束后,罗程又让人们讨论了一番,然后才做起总结“从前天凌晨四时接警算起,到昨天下午四点前结束,整个抢险工作历时三十六小时。在这一天半时间里,全体应急综治人发扬了不怕困难,连续作战,科学抢险的精神,圆满完成了区委区府交付的艰巨任务,是一次成功处险案例。关于其间的得失,主要有以下几方面” 听着罗程的开头,再回想其他人等的发言,曲新怒气更甚他奶奶的,老子倒成孤家寡人了。 历时两个多小时,总结会结束,人们依次离开会议室。 曲新一直磨蹭到最后,才气咻咻的步出了屋子,不曾想却有人在门外等着自己。 “怎么这么慢,故意躲我走吧,去我办公室。”甄敬军说完,转身走去。 根本就没有谈话的兴趣,但对方既已说话,曲新也不好直接回绝,于是虎着脸跟去。 到了常务副局长办公室后,曲新也没像往常那样在对面椅子落座,而是直接坐到了最远处的沙发上。 “老曲,你今天的发言可不妥当。你是没在现场,没见程信义当时的辛苦,整个处险真靠他了。从到现场以后,他就担负起了” 曲新冷哼着插话“是,他不怕危险,深入最一线;他科学调度,勇于担责。可他本就分管这个工作,出事了他不去谁去还是那句话,哪怕有一个人现场看着,又何至于出这么大篓子工作不到位还有理了” 甄敬军沉声道“老曲,不能这么看问题吧城市施工最应该全面监管的是城建部门,而不应该是我们。按照你这种说法,我们主管应急安监,那是不所有行业发生问题都应该我们担责再说了,那是包工头故意躲开监管,是城建给了他们钻空子机会。话说你分管抗洪抢险,那你能一直守在最前沿,能完全防患于未燃” “远了不说,上次峻岭库区的事,那可是应该提前看到的,可你看见了吗,督促整改了吗后来在罗局明确提出整改意见后,你按要求执行了吗你那才是真的失职。可饶是如此,罗局追究你的责任了吗老程等人揪着不放了吗” 曲新“嗖”的一下站了起来“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专门教训” “不是教训不教训,而是让你不要带着情绪看问题,更不要先入为主。老曲,你别这样,坐下说。” “哎呀,你是完全变了。以前的时候,凡是他们几个提出事情,你总是这个不对,那个不好,现在怎么就变了个人似的就因为姓罗的当权,就因为你对他” “老曲,说话可要有依据。以前我是没少和他们呛着来,但也不是什么事都那样。这次的事可是涉及数千家庭,甚至关乎整个峻岭区城的安危,除了团结一致全力支持,绝不能有其他异心。在做总结时,也必须客观公正,这是对工作负责,也是不负储局期” 不等对方说完,曲新已经转身走去“行了,是我觉悟低,是我吹毛求疵,你们都顾全大局,好不好” “你” “咣当。” 甄敬军仅说出一个字,就被摔打屋门声打断了。 “唉”长长叹息了一声,甄敬军靠着椅背闭上了双眼。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这个我不在行 接下来的日子比较太平,连续一个多月没发生紧急处突事项,即使偶有苗头出现也被处置在萌芽状态中。不得不说,主动摸排的确起到了防患于未燃作用,大概率的消除了诸多安全隐患。 在这期间,关于应急等级评定一事仅有传言,但具体评定细则一直没发,究竟如何评、何时评还是未知数。 经过这些天的磨合修补,曲新与甄敬军的关系改善不少,表面看着已经恢复如初。但二人都清楚,由于看待问题的基本态度差异较大,横亘中间的裂缝不可能完全弥合了。 十一月下旬,到了一年一度的应急技能冬训周,今年的集训地点还是区综合训练基地。 近两年都是曲新揽着张罗此事,今年罗程也就没主张换人。 终于又有了展示组织能力的机会,曲新很兴奋也很卖力,提前一周便弄出了方案细则。之后根据局长指示,又连出了三个补充细则,形成了第五版成型方案。 由于还有日常工作要做,而且越是临近年底“安全弦”却不能松,因此集训采用分组分批次轮替进行,只在集训最后一天全员参加。这里的“全员”也只是相对,必要的值班人员还是要留的,几个重要的岗位也不能完全缺人。 一周时间很快接近尾声,月份最后一天便是集训收尾之日。 早上天刚蒙蒙亮,六辆大巴车便按序停靠在应急综治局院外。不多时,吃过早饭的人们陆续走出院子,次第按分组登车,罗程等人自然在一号大巴车上。 “嘀嘀”, 随着一阵汽笛鸣响,六辆大巴车依次启动,向着目的地行进。 汽车驶出城区后,上了快速公路,整个行进既快又稳。 “各位领导、各位同仁,集训盛会师即将隆重上演了,让我们以昂扬的斗志、饱满的热情迎接这次盛会吧。为了给大家在冗长的乘车过程中带去一份好的心情,下面我们做游戏” 有了以前的经验,又经过了精心准备,曲新说起来妙语连珠,游戏环节也是妙趣横生。整个车辆都充满了欢声笑语,气氛很是热烈,也很是融洽。 在此过程中,罗程该参加的环节都参加,该躲的情境也躲,暂时拿掉了局长的矜持,很好的体现了“打成一片”的真谛。 还真别说,有曲新一路上的渲染,一个多小时车不觉得长,而且人们还都很是精神。下车时反观那几辆车上的人们,精气神就不如一号车的人亢奋。 下车后,人们很快便进入集训状态。 虽说今天是集中行动,但只是尽量都参加,具体训练项目还是大多要分开的,否则几百人怎么同时推进呢。 高空行走、徒手攀岩、空中断桥,一个个项目,一个个矫健身影,精彩瞬间接连上演,喝彩声、惊呼声此起彼伏。 大多数项目罗程都参加了,虽然说不上如何出彩,但也绝不落后。最起码在那些曾经的士兵眼中,这个“平民”局长表现已经很不孬了。 今天让罗程刮目相看的不是那些老兵,而是班子中唯一的女性冯青秀。平时看着文静、严肃的一个人,刚刚的训练过程中可是虎虎有生气,徒手攀岩、高空行走都表现不俗,尤其过断桥可以说非常惊艳。 空中断桥高十二米,中间有一米二长的断区,好多男人都难免腿软,今天也不乏胆怵的惊呼,可冯青秀在做此项目时那是相当的平静。只见她到了断区边沿后,停下来看了一看,随即便一步跨了出去,再一步就到了断区另一端。别看就这一步,却体现出了极强的心理素质,比起看都不看停都不停的一跃而过,这种从容更难得也更难做到。 在冯青秀过断桥时,罗程等人也正好在近旁观战。 注意到冯青秀的表现,罗程转头说道“真没看出来,心理、体能素质这么厉害。” 曲新立即接了话“前两年不是这样的,第一年根本就没走,第二年几乎都是闭着眼过的。今年肯定是有局长来的缘故,是您领导有方。” 本来是拍马屁的话,但却被解读出了另外的含义,人们在憋了一会儿后,忽的“哈哈”大笑起来,弄得罗程也不禁尴尬。 曲新更是尴尬的连连解释“笑什么,笑什么,可不要理解歪了,我说的可是”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人们笑的更厉害了。 “什么事这么高兴”冯青秀已经下到地上,正向人们走来。 “哈哈哈” 现场笑声立时达到了火爆程度,好多人都成了大红脸,但红脸的缘由各不相同,尴尬、起哄、懵懂,不一而足。不过总体来说,这就是一个偶发小作料,着实调节了气氛。 上午的训练就在这种紧张刺激而又欢快的气氛中结束了。 午餐也很有特色,俗称忆苦饭,是近几年很难上到餐桌的饭食,即使居家餐食偶有一两样也只是吃个稀罕。而今天不但满满一桌全是原生态,就是制作工艺也是原版,绝对是纯正的粗粮粗食,吃进嘴里甚至划嗓子。 别看好多人在上午训练很是英勇,但面对这种考验时却败下阵来,要么浅尝则止,要么有选择享用,个别人还偷偷地含在嘴里随后便处理掉了。 各位局领导的确不是一般人,每个人都吃的神色如常,有几人甚至还盛了多次,菜品也吃的盘干皿净。 不知别人是否真的如常享受,反正罗程是正常吃喝,相比那些同类训练,这对他实在不算什么,只不过别人都不知道而已。 中午的午休时间很短,只给了四十五分钟,午休方式也很特殊坐休。 为了感受特殊时期曾经的不易,休息方式采用的是集体大坑,只不过是男女分开了的。而且人数远超正常容纳量,人们自然只能背靠墙、背靠背,顶多也就是稍稍半躺。经过一上午的爬高上低,人们大都出了透汗,现在再被热炕这么一熥,味道可想而知。 尽管好多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但这么休息仍然睡不着,只能坐在那里煎熬着时间,绝不敢破坏规定溜走。 罗程仍然没感觉到难耐,因为他靠那就着了。这种训练已经不是一次,更艰苦的也尝过好多。何况现在又是这样的安全放松环境,不睡一觉岂不亏了 相比之下,班子成员中只有曲新难以适应,那几个曾经的军人也不怵这个。本来曲新的首版方案中改进了午休方式,给出的选项是坑、车自选,但却让罗程直接划掉了“车选项”,变成了必须严格按训练要求来。 坑也太硌了,脚臭也太薰人了,可又没有不参与这个环节的理由,于是曲新利用工作之便,选在了进门坑沿处,最起码可以偷偷在地上站一会儿,也可以偶尔偷换几口气。 四十五分钟到了,人们以各种不同状态出了屋子。 罗程等人睡的很沉,很好的解了乏,整个精神状态非常不错。 而那些倍受煎熬的人,尽管带着终于释放的兴奋,但深眼窝还是尽显疲态。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就上午的运动量,强度要超过以往两三天训练总和了。 下午的集训就一大项射击,也是唯一真正一起集训项。 “稍息。” “立正。” “向右看齐。” “向前看。” “平民”给老兵喊口令,真的怪怪的,但曲新却很享受这难得的机会,也很有指挥千军万马的享受感。 集合、整队完毕后,在曲新吹响的哨声中,人们迈着整齐的步子,向着基地射击中心挺进。 虽然同为“中心”之一,但射击中心的规模要大的多,这是由其本身的特殊性决定的,否则既不安全也无法达到多科目训练目的。 队伍来在射击中心门前,按照中心安检要求,列队有序入场,整个进场用了差不多十五分钟左右。 “先去哪个场地”进门后,曲新立即请示。 “你安排吧。”罗程道。 “那就按路线顺序,先到小装备区。” 于是在曲新引领下,集训队伍来在小装备区,首先到的是速射馆。 速射馆完全按照联邦比赛标准建设,速射距离二十五米,一共六十发弹,每五发弹为一组,射击时间分别是八秒、六秒和四秒。 不过考虑到人人参与以及个体基础不同,经过提前与基地沟通,每人只打一组,每组射击只要在八秒内完成即可。 在组织人们严格站到相应区域后,曲新小跑着到了罗程近前“局长,你先来。” “这个呀,我不在行,还是先不要献丑了。”罗程摆摆手。 曲新多少有些出乎意料,之前项目罗程可是从没推却的,于是进一步说“局长做过了示范,我们大家也才好学习参照。” “我对这东西不熟,怎能为大家做样板你这不是要我出丑吗”罗程半认真半调侃地说着。随后又道,“现场这么多行家,还是先让别人做示范吧。” “那好吧。”曲新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移开了目光。 第一百三十三章 要几环有几环 “甄局先来吧。”罗程直接点了将。 曲新立即响应“对,对,甄局做个示范。” “这是又要把我放在火上呀。”甄敬军尽管这么说,但也没有过多客气,而是大踏步地走到了一号射击位。 拿起装备掂了掂,甄敬军笑着道“现在这东西是越来越先进了,就连训练用的也这么小巧,跟我们那会用的区别很大呀。多年不常摸这东西,只怕没什么准头了。” 说话之间,甄敬军握着设备右臂已经下垂,成了预备姿势,笑容也迅速收拢,继而满脸庄重。 “可以了吗”注意到甄敬军的神态和动作,曲新马上进行确认。在得到点头回应后,立即向着身后指挥台示意。 “预备。” “开始。” 随着指挥台上口令声,在一号射击位前方二十五米处,电子速射靶适时出现。 甄敬军忽的抬起手臂。 “嘭”, “嘭嘭嘭嘭”, 连着五声响动。 “10环,9环,10环,9环,10环,一共48环。” 随着清晰的报环声响起,现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太厉害了,这环数真是没谁了,联邦蝉联冠军也不过如此吧。 “好。” “甄局威武。” 伴着掌声的,是一阵阵呼喊的声浪。 “献丑了,献丑了。”甄敬军连连拱手自谦,但表情却写着“很满意”字样。 在喊好声持续到尾声时,甄敬军已经回到了观礼台处,自是又赢得了罗程等人的赞赏。 甄敬军美,心里美的真是不行,谁没争雄露脸之心呢而且今天这脸面也真露的大,四十八环呀,这可是近些年打耙最好的成绩了。 下一个该谁了这是人们都期待的一个事情,也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其实可以有两个方案,一是罗程,一是厉志兵。单位二把打完了,自然应该是三把,可一把还没打呢。 “局长,局长。”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立即就成了整齐的喊声 “局长。” “局长。” 人们这么一喊,甄敬兵等人也跟着喊了起来,大家也想看看局长会是怎样的身手。 本来刚才还没那种心思,但经人们这么一起哄,甄敬兵也有了争雄之心。这倒不是他想把罗程比成什么样,而是恰好也勾起了他的期待。 虽然罗程到局里不足百日,却是颇亮了几手,而且亮的非常漂亮。无论是应对危机的思维还是手段,亦或是个人实战,甚或是胸怀担当,都令人挑大拇指。尤其那次共同应对液化气泄露危机时,还是连着露了好几手,而且至今还有未解之谜。 “局长,还是满足大家的热情吧。”甄敬军也笑着说了话。 “我这还没学会呢,根本没来得及看,你就打完了。要不别人吧,我再学学,再学学。”罗程连连摆手后退。 厉志兵高声搭了茬“局长,你要是不打的话,我们后面也没法打呀,反正我是不接着打。” 三把不接着打,其他人更没法打了,人们纷纷表达同类说法。 虽然起哄成分居多,但似乎也不便冷了人们热情,于是罗程勉为其难地说“行是行,就是真的没任何把握,脱靶什么的不许笑,反正我又没当过兵。” “好,不许笑,不许笑。” “不笑,不笑。” “哈哈哈” 在轻松的气氛烘托下,罗程半推半就地走到了射击位。 站在台子前,罗程拿起装备左瞅右瞧,一副没见过的样子,自是又成了人们的笑料,当然这里的“笑料”没有贬义成分。 至少摩挲了差不多两分钟,罗程才略显尴尬地招了招手。 “预备。” 口令已经响起,但罗程似乎还想再摩挲摩挲。 “开始。” 在再次口令声后,在诸多目光注视下,罗程终于抬起了右手。他的右手抬的松松垮垮、拖泥带水,随即侧着身子,还微微缩脖,一副紧张害怕的样子。 “嘭”, “嘭嘭”, “嘭”, “嘭”, 杂乱无序的五声响过,现场静了下来。 果然没摸过呀,不知能上三十环不,别脱靶就是好的。人们带着猎奇的心态,竖起耳朵来,注视着显示屏幕。 “环,10环,4环,一共43环。” 哦 到底是没经过专业训练。 还真不赖呀。 立即两种议论发生了碰撞。 “没经过专业训练的就是不行,还出了个四环,那几个十环也是蒙的。” “一靶都没脱,这就很不错了,蒙的也不错。” “就是。甄局是多年的老兵了,罗局就是好比个白丁,总共才差五环,很不容易。” “别说当没当过兵,既然同场打靶,就完全按数据说话,到底还是甄局厉害,估计全局比上这个靶数的也未必有。” “罗局可是瞄都没瞄,好像看也没看,这种盲打更厉害,也许甄局这么打还未必有这环数呢。” 就在人们议论纷纷之际,罗程已经红着脸回到观礼台。 “不错。” “罗局发挥很好。” 尽管副职们都表现出了理解的鼓励,但罗程还是连连拱手“献丑,这才是真的献丑,就算是抛了块砖吧。” 相比其他人,甄敬军却糊涂了,他既觉着罗程打的毫无章法,却又觉得似乎有章可依,但又不能准确分析出来。 人们的议论告一段落,下面比试继续进行,各个射击分区也开始了项目。 大约两个小时后,人们基本都轮换着完成了射击项目,也意味着这次集训进入了尾声。 在刚才的多个项目射击中,甄敬军始终表现不俗,要么第一,要么第二,要么就并列第一,厉志兵等几个老兵打的也很不错,可以说是不相上下。 冯青秀、曲新就差了一些,尤其曲新更差。当然了,这里边还有一个特殊情况,就是罗程仅打了那一组,之后就没再打。 我竟然不如一个女人连一个小年轻也比不上毕竟自己每年都要打几次靶,这次还专门提前偷偷练了好几十发,刚才最好的一组也才四十三环,面子上挂不住呀。虽然人们没说什么,但曲新却感觉到了“鄙视”。 难道我就处处不如人怎么也得找补一下呀。拿谁找补呢 自己和那几个老兵油子肯定没得一比,连那个女人也没比过,跟下属比又丢份。话说回来,就是跟小年轻们比,也未必比得过呀。 思来想去,曲新把目标放到了罗程身上。罗程刚才仅比了一组,偶然性太大了,否则为何后面没再打还不是心里没底自己只要把他赢了,那不比赢谁面子都大即使万一赢不了,也不丢份,毕竟他是一把。 拿定主意,曲新到了罗程近前“局长,射击已接近尾声,整个集训都要结束了,可局长就打了一组,人们都没看够呢,就给大家再露一手吧。” “露什么露,还不是丢丑你想看笑话”罗程并没接招。 曲新连连摆手“没有没有,这可冤枉我了,真的是大家有这意思。一年就这一两次,机会太难得了,你们说是不是” “是,就是。”其他副职当然这么接话了。 在人们的一再起哄下,罗程语气渐渐有了松动“这都基本不打了,你说我要再一打,又成了人们焦点。我不用打也知道,指定好不到哪去,干是丢人。” “要不要找几个人一块打。”曲新给出意见。 “可别,这一个个的老兵哥,还不完虐我呀。”罗程立即否决。 “让老曲打呀。”厉志兵笑着插了话。 程信义跟着说“老曲那几下还真不赖,就那气势,就那站姿,活脱脱一拿破仑。” “去去去,褒贬我个低就明说。” 尽管曲新满脸为难,但在大家起哄下,还是接了招“那我就做个陪练。” “这都走到头了,再返回去多麻烦。”罗程依旧推脱。 “不用返,就在老耙子这里打,看着还清楚。”曲新看似随意回复,其实这正是他想的。 在动了和罗程比试的心思后,曲新就不禁产生了怀疑,怀疑罗程先前的靶数有鬼,怀疑被人帮了忙,否则怎么可能连蒙三个十环。换成这种老式靶的话,看的心明眼亮,就是有人想帮忙也不成。 就在这过程中,其他人的射击都已结束,人们再次跟着起哄“比一比,比一比。” “赶鸭子上架呀。”罗程又是半推半就着接了招,不过却不先打。 “那我就来抛砖引玉。”曲新信心满满的走向射击位。 曲新看似随意的到了长设备射击区,直接拿起设备示意着“局长,咱们试试长家伙吧。”其实之所以选择长家伙,是他历来射击都是这个成绩最好。 “啪”的一下,曲新卧倒在地,长设备左上方撑在地上,右手虎口向前握把,手腕自然内合,右肘着地外撑,臂垂直于地面。随即将设备尾部抵在锁骨以下、右大臂三角肌内侧肩窝处,再之后 看着曲新的作派,厉志兵笑着说“老曲这卧姿没少练呀,八成提前吃小灶了吧。” “哈哈哈”人们都笑了起来。 曲新却根本没去注意这些,而是全神贯注地摆着姿势。姿势齐活了,他又开始做瞄准和视图分配,也完全按照教练教的那样来。 足足准备了六七分钟,曲新终于给出“准备好”的指令。 “预备。” 随着口令,老式靶牌弹立起来。 “开始。” “嘭”, “嘭”, 间隔均匀的响动一共五声,这组打靶结束。 “9环,8环,8环,7环,9环。” 随着靶子一个个重新弹起,曲新的靶数出来了,四十一环。 “唉”曲新连连摇头,显然不满意。 “我可学不来标准卧姿,还是站着瞎打吧。”罗程说着话,到了射击位,拎起了长设备。 就这么站着打那么长那么重,能有准吗真的是瞎打呀。 看到罗程的架势,人们都不禁暗自好笑。 接收到罗程的示意,现场立即响起“预备”、“开始”的口令。 “嘭嘭嘭嘭嘭”, 与先前玩短设备一样,罗程还是随手抬起,随手就打。 “9坏,8环,8环,7环,10环。” 四十二环还不错呀。人们的轻视之心消失不少。 四十二环这也太坑爹了吧曲新真是觉得太冤了,如果自己发挥正常的话,绝不会差这一环的。 “我再试试。”为了找回脸面,曲新立马加了一轮。 “9环,10环,8环,8环,9环,44环。” 这次不错。曲新脸上笑开了花。 “曲局长厉害,厉害,甘拜下风。”罗程竖起了大拇指。 看出罗程要撤退,人们立即喊起来“局长,局长再来一组,再来一组。” 听到人们这么喊,曲新既期盼也忐忑,既盼罗程新环数不佳,又怕万里有一,其实他更希望罗程不打后面的一组。 可是罗程却接了招“既然大家这么热情,那我就再次献丑了。” 依旧是站姿,依旧是随手一挥,接着便是五声密集响动。 “9环,10环,8环,8环。” 迅速加着听到的环数,曲新心中暗暗数数八环,八环。 “环。” 啊又比我高。 “再来。”曲新头脑立时发热,再次迈动了步子。 “你快算了吧。”甄敬军低声喝斥着,伸手扯住了曲新。 “你”曲新转过头去,一脸问号。 “时间不早,眼看就天黑了。”甄敬军给出这样的解释。 既然不再比了,人们就向着出口走去。 曲新瞅了个空子,一把扯住甄敬军,急急地低声质问“为什么不让我再比一次下次我指定” “人家是要几环有几环。”甄敬军甩下一句话,快步走开了。 要几环有几环开玩笑呢。曲新根本不信,也更遗憾没能第三次玩卧姿。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这家伙不是善茬 当天多次想要求证,但苦于甄敬军再没给机会,曲新度过了煎熬的一夜,第二天一早便又钻进了常务副局长办公室。 知道对方要问什么,甄敬军直接下了逐客令“别问了,该干嘛干嘛去,又不当吃不当喝的。” 曲新当然不会离开,而是执着地问“你凭啥说他要几环有几环” “本来就是那么回事,回去好好想想吧。”甄敬军再次摆了手。 “想什么想他不过就是运气好罢了。如果再让我打一次,指定比他好,我当时已经找到感觉了。” “你昨天又是左追右找,又是打电话的,就为了说这个” “你要痛快回复的话,我又何必总找你。” “算了算了吧,就当你找到了感觉,行不行” “怎么叫就当,这是什么态度”曲新不依不饶,手扶桌案死盯着对方。 “不撞南墙不回头呀。” “撞南墙我也认,否则就老找你。” “唉”甄敬军叹着气摆了摆手,“坐那边去,坐那边去。” 曲新并未依言到沙发那里就座,而是直接坐在对面椅子上,眼巴巴地瞅着甄敬军。 “你不相信要几环有几环好好回想一下当时情形,你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甄敬军说着,在纸张上划了起来,“你第一组分别是这些环数,第二组分别是这些,对不对” “对,第一组没发挥好,四十一环,第二组刚找到些感觉,四十四环,若是再让我第三” “还第三什么你再看看人家的环数。” “这又怎么啦不就是正好差一环吗。大家都捧着他,他自然心气顺,就能超长发挥了,可我就自个” “好好看看,找找规律。”甄敬军敲着桌子打断,“你就没发现吗每次前四环人家都和你一样,就是最后一发比你高一环,这是巧合吗” “这是这样吗”盯着纸张上数字,曲新连连翻着眼皮,显然在努力回想,也表明狐疑还在。 最终曲新咬着牙道“哎,怪我自己呀,最后一发打十环的话,还会是这样吗都怪你没让我打。” “十环也没用,就是发发十环你也输。”甄敬军点指对方,说的非常肯定。 “笑话,他还能打出十一环来呀,抬一人贬一人也太明显了吧。”曲新还是不信,也很是不满。 甄敬军冷哼道“如果你都打十环,那他能发发打在靶心。假如打在同一个靶子上的话,那就永远只有一个圆孔。” “什么”曲新先是一愕,随即摇着头反驳,“那他和你打的时候,怎么就差了五环他也就那水平,只怪我运气太差了。” “他那是给我面子。” “你甄局有面子,我的面子就不值钱” “因为你一直在挑衅,而我们是彼此尊重。” “挑衅尊重明白了,明白了,就我是外人。”曲新说完,“嗖”的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子。 “咣当”, 看着摔上的门扇,甄敬军摇了摇头,闭着眼睛靠在了椅背上。 昨天在集训基地做出“要几环有几环”结论时,甄敬军主要是依据对环数的判定,而昨晚经过回忆,他又找出了一个堪称恐怖的场景。在罗程与曲新第一轮比试中,前几发不但环数一样,而且每发对应靶上位置也与曲新打的一样。 这会是巧合绝对不是。至于第二组位置没有完全分别对应,反而是故意的,是罗程不想惊世骇俗。 回想着近段时间的事,回想着那么多的看似巧合,甄敬军再次连连摇头自己当初太自不量力了,幸好罗程是大度的人,否则自己比曲新还狼狈。 “这小家伙不是善茬哪”甄敬军不由得发出感慨,也不禁后怕。 发出如此感叹的岂止甄敬军,感触更深的大有人在,沈天娇就是其中之一。 之前罗程在镇里的时候,沈天娇多次与之争斗,基本没有一次占到便宜,要么直接被耍,要么主动上当。当时沈天娇把之归结为罗程狡猾,也盼着罗程快些离开。终于老天开了眼,瘟神走了。 可是刚高兴时间不长,沈天娇就又不由得担心。罗程由乡下进城,而且是位置更重要的应急局长,照这样下去,势必还要再升呀。若是罗程升成区长的话,自己的度假村依然离不开其魔掌的。 千万别再升,千万让罗程早点遭殃。带着这种“美好”期许,沈天娇继续关注着罗程。 但是一宗宗一件件,尽管了解的未必全面,也未必准确,可罗程非但没有倒霉的迹象,反而表现越来越抢眼。就照现在这个苗头下去,罗程当区长只是早晚的事,也许三两年就是副区了。 怎么办怎么办沈天娇首次真正感受到了罗程的可怕。 “叮呤呤”, 铃声响起,打断了沈天娇的思绪。 看到来电显示,沈天娇立即起身进了里屋,然后才接通来电。 手机里马上传来男声“万俟赢已经放松警惕了,现在正是逮他的好机会。” “他还在南域身边跟的人撤了”沈天娇追问着。 “还在南域。那两人倒是没彻底走开,但他经常支开那俩人独自出去鬼混,而且我也摸清了他的鬼混场所,那个女人的情况也掌握了。” “是这样啊先不要动他。” “为什机会难得呀。” “也许是个圈套。” “圈套就凭无德的奸臣后人”对方显然不认同。 “我说的不是他。先这样吧。”沈天娇没再啰嗦,而是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怎么成惊弓之鸟了”在自嘲的同时,沈天娇还是暗暗告诫自己“小心为上”,因为她现在实在看不懂罗程,心里也着实的没底。 这家伙不是善茬呀沈天娇再次暗叹着,愁云也浮上了脸颊,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付那个家伙了。 关于罗程这段时间的作派,王铂龙同样关注到了,而且比沈天娇关注的更多。因为罗程可是分管应急安监,自己又转到人家手心里去了,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掐住脖子的。 原本以为离开油松镇,就躲开了罗程这家伙,就可以在暗中慢慢观察,谁知竟然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不用说,罗程肯定已经知道自己曾经使的坏,很可能把那两件事也扣到了自己头上。以罗程的个性,以其现在的权势,能不找自己算帐关键现在自己没什么牌打,基本就是待虐角色呀。对方现在还没动手,绝对不会是善心大发,而是还没腾出手来。等他在应急局彻底站稳脚跟,刀子就砍下来了。 自己该怎么办能怎么办愁死了。 “叮呤呤”, 手机来电话了。 看到来电显示,王铂龙立即接通,语气很是礼貌“王警官,您好” “王铂龙,这周六下午四点可以探视,时间一个小时。”手机里一副公事公办口吻。 “谢谢王警官,咱们五百年前是一” 王铂龙白活到半截,放下了手机,因为对方早挂断了。 “周六下午”王铂龙自语着,盘算起了探望的事。 在光晓阳刚被抓的时候,王铂龙生怕自己被牵连进去,好在几次应讯后并无绝对把柄,这才算消停下来。 随着时间推移,加之警方再没问话,王铂龙动了探望光晓阳的念头。这既有体现亲情的意思,更主要的他想探听一些消息,有些事情实在让他不踏实,他想侧面理出些蛛丝马迹来。 “叮呤呤”, 手机又响了。 注意到是陌生号码,王铂龙直接挂掉。 可随即手机再次响了,还是那个号码。 “麻烦。”王铂龙仍旧挂断。 但时间不长,随着“叮咚”短促铃音响过,一条消息弹了出来王老板,请接电话。 看来不是打错了。 正这时,这个号码又打过来了。 王铂龙按下了接听键“你好哪位” “王矿长,谈笔矿石买卖怎么样”手机里的声音很是别扭,显然做了变音处理。 矿石 王铂龙不由得警觉,便警惕地说“可以到矿上来。你知道这里吧” “当然知道啦,只是不方便到矿上谈呀,那样别人就知道了。” “不来就算了。” “那我可就和曹老板谈了。” 听到此话,王铂龙心中一惊,但仍然沉着地说“你这云山雾罩的,到底要谈什么你是哪家公司,你又是哪位”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好咱俩谈,那样都方便。” “我还是不明白。”王铂龙说话间,已经关严了屋门,并迅速打开墙上暗间走了进去。 其实罗程也清楚,现在好多人惦记着自己,自己应该低调才对。但自己现在是应急局长,手下又都是些能力不俗的老兵,自己若不拿出些本事来,又怎能立足可这么一来,自己就变得透明了好多。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呀,多防着些吧。”罗程感叹着,脑中盘算起了那些惦记自己的人。 沈天娇,王铂龙,苗小松,光晓阳,沈碎嘴,万俟赢,还有 那个家伙又是谁是团伙还是个人是“老相识”还是“新主顾”呢 就在罗程圈重点的时候,一处神秘所在里有个神秘男人正在感叹着“罗程这家伙不是善茬呀。” 第一百三十五章 凌冽寒夜炸爆起 日子进入十二月份,天干物燥风力大增,应急综治局加大了火、爆隐患排查,商场、超市、矿区、供暖等企业都是排查重点,居民区公共空间也在排查之列。 在几周的排查工作中,及时纠正和中止了多处隐患,处罚了两家商场、三家矿区,通报了两处居民区,所幸都及时防止了祸患发生。 临近元旦和年节,烟花爆竹也成了重点,生产企业、经销商都是重点关注对象,其间比较复杂的是黑企生产、私自非法贩运。对于这类隐患,全都执行从严从重规定,通过加大犯罪成本扼制冒险试法行径。 这天晚上,罗程像往常一样,十点多上床休息,不多时进入梦乡。 “轰” 随着一声响动,罗程从迷迷糊糊中醒来。 什么声音好像感觉房子也晃了。 地震罗程一翻身坐了起来。 “轰” “刷” 不是地震,有炸点。 罗程不再迟疑,立即快速蹬起了衣裤,同时看了时间,凌晨零点二十二分。 “叮呤呤”, 罗程伸手抓过手机“喂。” 手机里传来程信义声音“警务指挥中心打来电话,有目击者报警,新金快速线南郊段发生炸爆,炸点疑似厢式货车,其他情况暂时不明。从刚才声响来听,已经发生二炸,我已让应急指挥中心分转消防、交通、路政、医务、社区等部门,现在我也带人赶往现场。” “注意安全,及时沟通信息。” 结束与程信义通话,罗程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立即来在外屋,写划着相关工作安排。 零点五十九分,程信义再次来电话“我已到了现场附近,快速线警务已经封锁事故路段,相关部门也已赶到。现场明火基本扑灭,我们正在处置再爆隐患。炸点位于新金快速线235公里处金新行驶方向,炸爆物是一辆疑似装载烟花爆竹厢货,另有两辆同向车受损,民居、路况受损情况有待核实。” “初步判定至少三到五人死伤,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消防正在救援,医务急救也已在路上。警务、社区正在组织附近居民撤离,消防还在灭火,再爆风险依然存在。目前货车司机已被控制,另一随车同行人员逃逸,警方正在全力追捕。最先报警者是同向行驶外地轿车驾驶人” 听完程信义汇报,罗程又追问了两个要点,并嘱咐对方注意安全,然后拨打了区府值班电话。 向区府汇报之后,罗程离开办公室,驾车出了应急综治局,直奔区府方向。 刚走出不远,甄敬军、厉志兵先后来电话,罗程简要沟通了情况,要二人都到单位待命。 刚结束与厉志兵通话,施区长秘书王副主任就来了通知,要他到区府第三会议室开会。 罗程到的比较早,会议室里只有王副主任,言说区长、书记正向市里汇报。 警务、交通、路政、医疗、宣传等部门负责人相继赶到,大家立即沟通起了相关情况。 “现在是凌晨一点三十三分,离炸爆发生已七十一分钟,我们开会。” 随着话音,施予民带区委区府一干人等走进屋子,并纷纷落座。 待到全都坐好后,施予民快速环视了现场,再次说话“各部门都到了。书记正在等候市委进一步指示,现在由我主持开会。从当前获知信息看,这是一起影响恶劣、破坏力很大的烟花炸爆事故,已经造成了多人伤亡、多财产损失。为此,区委区府同意应急综治局意见,立即启动处突炸爆应急预案。” “区委区府在接到汇报后,当即向市委市府做了汇报,市府也已上报交通署,是否报基地高层需视现场具体情形而定。在来这里之前,区委区府刚刚开了应急会,决定成立事故处理领导小组,书记任组长,我任执行组长。小组下设综合协调、医疗救护、事故调查、善后处理、群众安抚、宣传引导等工作组。各分组组长、成员、工作职责是” 就在区长安排分组的同时,紧急加印的配套文档也送到了会场,大家对号入座,找自己的工作内容。 罗程被分到了综合协调组,任分组副组长,组长是常务薛副区长,成员有区府办王副主任、甄敬军等。 在事故调查组中,程信义也是成员之一。 宣读完整个分组和职责后,施予民在确认没人补充后,会议结束,历时二十五分钟。 随即各分组也召开会议,对全组职责进行明确,并分解到组内成员,未到场人员自有组长专门传达。 综合协调组开会时,薛副区长明确强调,罗程局长实际负责整组工作,他主做保障,为罗副组长排除干扰。 两点一十三分,协调组碰头会结束,罗程驾车赶奔事故现场,同时让甄敬军由单位直接去。 在环城路奔行了十多分钟,便远远望见了事故现场,股股的黑烟,影影绰绰的残骸。 来在现场附近,按照警方指定地点停放了车辆,罗程穿过二道警戒线,走向事故中心。 破损的护栏,塌陷的路面,飞散的残件,多滩的血迹,破碎的玻璃,倒塌的民居,塌架的越野车和轿车,早已破损难辨的厢货,无不说明这次炸爆的惨烈。再伴以“呜呜”的凌冽寒风,更增加了悲凉凄惨之意。 简单和身旁二人交待了一下,程信义迎上罗程,直接道“再炸险情已经排除,但还需时刻关注新的隐险和明险,咱们的人和消防还在搜寻排查。刚刚路上一共有六名伤者,都已昏迷不醒,分属于一辆越野和一辆轿车,已被第一时间运往区第一医院。轿车三人外伤较重,其中两人头部已有糊状物溢出,呼气多吸气少。越野车三人中,年长男子好像微有知觉。” “路边倒塌房屋中,到目前共发现二十一名伤者,主要都是被房屋倒塌物所伤,除了两名昏迷者伤在头部外,其余十九人伤处主要在四肢。另有十五人听力出现问题,还有两人视物模糊。这些居民分别被送到区一、二医院、区骨科医院救治。” 正这时,甄敬军也到了,三人继续探讨了一会儿,便按照各自分组开展工作。 “啊,救命呀,哎哟” 随着阵阵凄厉嘶喊,一名妇女被挖出废墟,除了能听出声音外,其浑身全是灰尘、血污,既看不清伤势,也不清楚伤者详情。 妇女被快速抬到车上,阵阵嘶喊声中,救护车绝尘而去。 搜救、清挖工作势必还需很长时间,罗程既希望听到清脆呼喊,以表明伤者神智清醒,更希望下面一个人也不再有。 不多时,区委书记、区长都来了,也带来了市里的消息。市里已向基地事务院汇报,随后副基地长发来指示以人为本,把救人放到第一要务。基地已派交通、应急、医疗、事故调查等人、组出发,预计最快的组别天明即到。 市里相关部门到的较早,最早的应急组来时刚凌晨五点,交通、医疗等组别也在六、七点赶到。 基地支援组第一拨是六点半到的,一直到上午十点,共来了三拨十九人。 做为协调组实际负责人,对接、迎候这些人占用了罗程大部精力,当地部门间也有需协调的事,罗程整个忙的不可开交。这还是有甄敬军等人帮衬,否则根本忙不过来。 在此期间,又有十一人被救出废墟,都有不同程度的伤情,其中两人伤势还不清。 也是在这期间,最先运走抢救的六人已有四人死亡,还有两人在重症监护,情势也不明朗。另外,被砸伤居民中,那两名头部伤者也生命垂危。 一直到下午一点多,需要集中协调的事宜才宣告一个段落,与外来人员的协调也才基本对接顺畅,在此期间也没发生其他危险事项。 罗程稍事喘了口气,拨打了雷捷号码。 电话一通,雷捷直接道“问司乘人员和车辆情况吧目前那名同车人员还没抓到,监控显示此人跳下公路时,便盗了路边摩托车,人、车已进了南峻岭山。在军人配合下,警方整个搜索圈正在缩小,有望在天黑前有收获。司机从被抓以后就一度犯傻,中途还口吐白沫晕倒一个多小时,十二点多才恢复了神智。” “据司机讲,他是南效社区人,以前一直在砖厂开拉砖车,就是峻岭东砖厂。砖厂在上月底停产,他也就没了工作,靠给别人打零工挣花销,也包括临时代人开车。他说昨天晚上有人找到他,就是跟他一块坐车的人,雇他帮着开车。谈好价钱以后,他就跟这人走了,然后就开上了这辆车。当时他不清楚车上是什么,那人跟他说的是冬储菜,直到炸了以后才意识到不对。” “司机说,就在炸前十分钟的时候,他忽然闻到有异味,就跟那人说了。那人让他停车,然后下去看,就没了影。等司机觉着不对劲时,车上已经冒了黑烟,还有火苗蹿出来。司机赶紧下了车,连滚带爬地到了公路下面涵洞,想着打电话报警。可是还没等他拿出电话,车就爆了,他也被震晕了过去。等他有知觉爬起来的时候,已经被我们抓了。” “司机知道是什么人雇他吗厢货起步的地方在哪这车货要送到什么地方”罗程追问着。 “司机没问,平时也有这种情况,对方先付了一半的佣金,还比平时高了一些。另外,那人带他去的时候,就是让他坐在一个厢货里,下车地点也是在一个大库房中。据司机讲,去的时候走了一个多小时,等他开车出来的时候天挺黑,开了大约四十多分钟就上了这条快速路,上车那地方不属于金峻岭区地界。” 雷捷说到这里,稍停了一下,忽的又来了句“有那家伙踪迹了”,便没了声音。 第一百三十六章 伤损惨重 听说有了逃逸者消息,罗程充满了期待,在履行组内职责的同时也在等待着消息。 下午五点多,雷捷来了电话“那个人找到了。” “什么情况”罗程追问着。 “死了。开始是发现了那辆摩托,等到又搜索了一个多小时,在沟底找到了那个人,当时就已经死了。从现场为数不多的痕迹看,应该是此人无法骑行时丢掉了摩托,然后想着步行翻越大山,结果天黑山陡、失足掉落谷底。根据死者身体僵硬程度和凝血颜色看,死亡时间至少在十个小时以上,那时候天正黑着,与他逃入山里的时间也吻合。” “死者已经摔的面目全非,身上有五百块钱,还有一支水笔,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字条之类的东西,更没有与鞭炮有关的票据或凭证。对比水笔上指纹,也只有死者的。另外比对数据库,也没找到与其吻合的前科犯。目前警方已经发布寻尸启事,希望能找到其亲人或相识者。”雷捷给出回复。 罗程马上又道“没有身份证手机也没有” “没有,都没有。” “不应该呀,常出门人没手机还有,即使失足掉下山崖,也不应该面目全非呀,他会故意毁容不成” “推测不能做为证据,先这样吧。”雷捷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罗程握着手机,暗暗点头这个人最为关键,结果还死了,而且死的身份难辨,还没有应有的遗物,这太巧了吧 其实从雷捷的措辞来看,显然也怀疑,但却苦于没有应有的证据。 对了,车的情况呢 罗程想要立即打电话询问,但考虑了一下,还是没有拨打,雷捷此时肯定有好多事项,不可能总盯着这一件。 下午六点多,随着又一名伤者救出,无恙人员及伤患总和与片区花名册相符,生命探测仪也无任何信号,搜救宣告结束。在此期间,民居伤损登记也已确认清楚,相关部门开始清理民居废墟现场。 公路上也以修复路面和防护设施为主,暂时没有需要协调内容,于是罗程离开现场,直接回了应急综治局。 刚吃完泡面,雷捷又来电话,上来便说的是厢货“根据残缺不全的汽车大架号排查,厢货户主名叫王六,峻岭区人,以运送商超副食为生。在找到王六后,比对其手中车辆手续复印件,也印证了我们的判断。但王六已经在半年前卖了厢货,其手中还有当时买卖双方签的手写协议,而且王六为保险起见还进行了公证,公证处也有备案协议复写件。” “与王六签协议的人叫郝虎,身份证显示是艾河区人,但根据证件详细地址查证,根本没有这么个人,那个身份证本身就是假的。郝虎还说,在交车的时候,他就叮嘱对方办理过户,可是后来再打电话就打不通了。为此他还咨询过法律人士,对方言说有协议有公证就没事,他也就没再继续追着。” 罗程“哦”了一声“看来早有准备呀。” “我还有事,先这样。”雷捷说完便挂了电话。 罗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越来越意识到,恐怕这是个案中案呀。 晚上罗程又去了两次现场,现场如常进行抢修。还参加了薛副区长召开的分组碰头会,回到单位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睡觉。 新的一天到来,整个民居清障工作进展很快,但道路抢修却因夜温过低没能连夜干。 从上午九点半开始,趁着太阳老高温度回升,抢修组加紧了水泥垫层和沥青路面铺装。终于在下午一点多,整个路面修复完成,交通随即恢复,此时距炸爆发生已经整整三十七小时了。 下午四点钟,区府会议室,事故初步总结会召开。 基地首府和市里来人都在,峻岭区委区府领导以及事故小组各成员全在,新金快速线管理部门也在,另外还多了几个新面孔艾河区委书记、区长及其七名下属。 现场气氛很是沉重,主位上的基地事务院包副秘书长更是脸色铁青。 “开会。” 随着包副秘书长的声音,现场压抑成分又增加了几分。 “这是一起极其恶劣、极其惨痛的间接人为事故,是相关委、府安全意识淡薄、职能部门不作为导致,创造了自2066年以来同类恶性事故之最。”包副秘书长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在现场,敲在某些人的头上和心中。 “严署长,你来宣布整个伤损情况。” 在包副秘书长示意后,应急署严副署长直接开了腔“这次事故发生在新金快速线235公里处,金峻岭区新新市行驶方向。事故由烟花爆竹自燃而引起厢式货车炸爆,并导致两辆相向汽车被引爆,最终酿成六死十一重伤三十二轻伤的惨剧。” “事故造成快速路塌陷深度一点二米,塌陷面积十五平米,纵向裂缝七十一米,横向裂缝十五米,裂缝最宽处达到零点七米。损坏路面九百八十七平米,路基边坡一百六十二米,钢护栏及树木三百九十九米,八十五米路段内防护隔离设施、树木全部损毁;” “在这次事故中,炸爆冲击波使附近十二个村、十一家企业厂房和一千九百一十三户民居不同受损,其中倒塌房屋二十三间,重损二百三十九户,危房四十一间。还造成附近一座小桥、两孔涵洞轻微受损。各项直接损失一千二百万元,间接损失约两千万元。” “听到了吗听到了吗”包副秘书长立时接了话,“直接损失一千多万,间接损失两千多万。更重要的是,那么多家庭因此家破人亡,那么多人因此而惴惴不安。谁的错谁的错” 面对着包副秘书长咄咄的目光与语气,相关责任人连接话的勇气都没有,只能低着头玩滚刀肉。 “抬起头来。”包副秘书长忽的一拍桌子。 “啪”, 抬头就抬头,九个低下的脑袋又抬了起来。 包副秘书长抬手点指“我问你,什么书记什么区长来着。” “阮。” “赖。” “阮书记、赖区长,车是从你们艾河区上的,你们怎么就没查这样的车怎么就堂而皇之上路了还有你们几个,都是干什么吃的查出鞭炮来源没,查出非法生产窝点没,查出炸爆原药出处没”包副秘书长连连厉声发问。 “没。” “没三十多小时都干什么了啊”包副秘书长说到这里,语气稍缓了一些,“在场的人可能要说我包某人有失身份,说我没水平,但我却不觉得。比起你们给附近居民、给整个金峻岭区、给新金快速线造成的伤害,我这几句话算什么我是在替他们发问。” 真他妈悲催。 老子冤不冤。 阮、赖二人都觉得委屈不行。不就是破车从那个入口上了一下吗凭什么就摁老子头上了当然他们只是心里想,嘴上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那样就更罪加一等了。 “我会把这里的情况如实带回基地,会向基地事务院如实汇报,至于基地如何处理,至于你们的乌纱能否保住,就看你们的造化了,就看你们善后工作处理的如何了。” 包副秘书长说到此处,长嘘了一口气,语气变得和蔼可亲“这次事故发生在金峻岭区地界,但区委区府不抱怨不推诿、职能部门不扯皮、不懈怠,以超高的效率、优质的服务完成了这次抢险。我也会把你们的表现如实汇报给基地,请基地对你们予以褒奖。” “同样都是应急部门,看看金峻岭区应急局是怎么做的局长身先士卒,副职尽心尽力,成员忘我工作,人家这才叫应急管理。说明这个局的班子好、班长好,说明区委区府识人用人好,这次金峻岭所有的参战人员都不错,好啊,好啊。” 嘿嘿, 哈哈, 呵呵, 罗程偷着乐了,甄敬军、程信义偷着乐了。 金峻岭区委书记高兴了,区长也满意了,其他兄弟部门也没意见了。 “任重道远呀。抢险工作能够圆满完成可喜可贺,但这只是整个工作的一部分,后面还有事故调查、善后处置、伤者救治、群众安抚工作要做。我对金峻岭区的工作完全放心,但依然要嘱咐你们以人为本,一定要圆满解决整个问题,要把对人民的心灵创伤降到最低最低。” 在对金峻岭区提出诸多表扬和一番期望后,包副秘书长带人走了,这可不是不给金峻岭面子,而是他要急着回去汇报。 基地的人都走了,市里人们自也没有待着的道理,也陪同包副秘书长一行离去。 “阮书记、赖区长,辛苦了,留下吃个便饭吧。”施予民上前挽留着兄弟区同僚。 “不敢,不敢高攀。” “吃不起,身份不一样。” 阮、赖二人很没风度的回复之后,气咻咻地上了汽车,连告别握手礼都免了。 “嗡” “嗡” 看着“突突突”喷着黑烟而去的汽车,金峻岭的人们都笑了,笑兄弟区人、车性情的统一。 第一百三十七章 燃爆专项整治 第二天一早,罗程又打电话询问,雷捷直接到了罗程办公室。 刚一进门,雷捷就说“你这比我还上心呀。” “双节越来越近,这玩意可不是闹着玩的。”罗程说着,给雷捷弄上茶水,也坐到了沙发上。 “上面已经认定制造窝点来自区外,不在你分管范围呀。” “关起门来说,这个不足为信,只是根据监控录像和司机回忆得来的,真实情况如何不好讲。就是不在金峻岭生产,也难保不给这里带来麻烦呀,这次不就是个例子吗。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酿成大错,也可能给单位和个人造成损失甚至伤亡。” 雷捷点点头“是呀,我们局也是这么考虑的。元旦很快就到,年节也不远,可经不起再折腾了。” 抿了两口茶水,雷捷打开公包,拿出两个透明档案袋来“你看看。” 罗程接过袋子,小心打开、取出,认真仔细的看了起来。 从这些材料来看,与雷捷之前讲说的一致,从那名死者身上没有得到有价值证据,该有的都没有,目前也没有个人或单位认领,dna数据库也找不到比对结果;厢货司机的几次口供都一致,家人旁证也表明其临时受雇,相关外调也没发现司机有问题。 整个看过一遍后,罗程又重新翻了几处重点,然后指着一处内容问“炸爆原药非正规生产” “现场炸爆太过彻底,可提取物太少,而且已经发生了相关反应,性状也难免有变化。不过从提取到的三份样品看,应该是这样的,与正规生产配比不同。” 雷捷说着,再次从包中取出几页纸张“你看,这是几种常规炸爆物化学成分配比,样品与第五、第八、第十类主要成分接近。” 按照对方提示,罗程逐项对比着样品数字与标配数据,随后说道“跟第五类的这两项差别很大,比第八类又多了这种东西,与第十类的这个出入又很大。生产者为什么不用正规配比,偏要或多或少呢” “应该是这么几种情况一、正规渠道来不了,没有相应资格手续;二、成本考虑,有差别的这几项单价差距很大;三、即使有配比,但因制作工艺、流程的不规范,最终也未必能实现正规配比量。也正因为配比不标准,才增加了物质不稳定性,燃、爆风险进一步增大,甚至翻倍增大。”雷捷说到这里,又补充道,“我没专门学过这方面知识,主要还是照本宣科。” “生产者的原料来源途径有哪些” “不外乎这几类跟有原药的人买,然后再掺别的东西,这个可能是出于成本考虑,也可能买的原药不符合炮竹生产需要,还可能能买到的量离实际用量差的太多。再一个就是购进半成品药,这样相对稍容易一些,自个回去掺兑,这就更没个准头了。” 两人又就这个问题探讨了一通,再没什么新的内容,雷捷推掉共进午餐邀约,离开了应急综治局。 罗程靠在椅背上,梳理起了整个事项若想调查生产窝点,无非就是人和物两条线索。目前与炸爆一事直接关联的就是两人,但最关键的人已死且没留下有用证据,而司机又无参与疑点。从人着手暂时无法进行,除非有新的证据或线索出现,那就只能从物着手了。现场与炸爆有关的物证少的可怜,也已被警方提取,那么能够介入的点就是对炸爆原药的追查。 怎么查、如何查呢罗程在脑中盘算分析起来。 首府那里的动作很快,在包副秘书长回去后的第三天,炸爆相关处理结果就出台了。 在这份处理结果中,艾河区的书记、区长都上了榜,阮书记严重警告,赖区长降职调离,而金峻岭区委、区府组织、领导应急处突能力却得到了肯定 在传达落实基地处理意见的同时,新新市也出台了配套的进一步处理意见,艾河区多名正副局长、正副主任受到撤职、降职、调离处理,个别人还面临着法律制裁。当然了,艾河区肯定还会有配套处理,相关局部门人员也会受到处分。 在关心处理结果的同时,金峻岭区更关心上面的实际关怀,不过两级件上除了做出表扬外,也只有“支持当地善后”、“大力支持金峻岭区相关善后工作”表述。 有表态就行,金峻岭区立即抓住这个机会,与相关部门一起,分别向新新市、基地相关部门申请资金支持。这倒不是人们钻在钱眼里,而是那些损毁的民居、配套恢复都需要钱,而这些钱可都没在预算里,何况当年预算已经基本花完了。 应急综治局当然也要申请支持,这既是补充为此消耗的费用,也是应急反应升级的需要。 在参加完区里组织的相关会议后,应急综治局班子立即召开会议,研究上级会议精神,并于次日召开班子扩大会。 这次会议,班子成员、局直部门全体、分支机构正副职全部参加。 会议由甄敬军主持,首先冯青秀宣读东域基地、新新市、金峻岭区件,随后程信义简要介绍炸爆事故相关情况与善后工作。 在程信义之后,是罗程讲话做指示。 罗程首先要求大家认真学习、领会上级件精神,把精神内容落实到具体工作中,接着讲了在此次炸爆事故中的经验与教训,然后又提了八点要求。 在讲话的最后,罗程说“元旦、年节已经临近,保障人民群众安全祥和过节、维护社会稳定安宁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也是党和人民赋予我们的光荣使命。而每年冬季尤其两节期间也是各种不稳定因素频增之时,烟花爆竹事故总是屡禁不绝,甚至个别地区更是私产乱销泛滥。” “为此,应急综治局从今天开始,启动燃爆专项整治行动,行动时间为期六十天。这次整治行动要求范围广、力度大、措施细、处置严,各职能部门必须不折不扣严格执行,必须以燃爆零风险为目标。” 甄敬军随即简要总结了会议,强调要领会件精神,把局长指示落到实处。 “散会。” 听到主持人宣布,人们都纷纷起身,有人也趁机伸着懒腰。 “给大家十分钟时间方便,之后在这里召开燃爆专项整治行动专题会,所有人都参加。” 连续会呀在暗自吐槽的同时,人们立即加快行动步伐,去处理当急之事。 尽管提前没听到消息,但这样会议亦在情理之中,而且也必须引起重视。于是人们大多来去六七分钟,便又坐回到原来位置上。 十分钟一到,罗程等人也再次到位,专题会正式开始。 会议首先成立了专项行动领导小组,这也是重大行动的惯例。组长自然是罗程,执行组长甄敬军,副组长是冯青秀、程信义,下设办公室和各分组。程信义兼任办公室主任,其他副职、部门负责人也都是各分组正副组长,现场诸多人等也大多是各组成员。 听到这样的安排,人们的重视程度再次提升,主管纪检监察副局长做副组长了,这个信号可不能忽视。 果然,随后就是冯青秀宣布相关纪律规定,不但对不良风气要坚决惩处,而且对失职处理力度也甚于以往,有些失职行为甚至等同于违法乱纪。 之所以专门以纪律监察做约束,是罗程首提建议,也得到了班子会通过。燃爆无小事,一个小小失误便可酿成滔天大祸,很可能多条鲜活生命就会瞬间消失,其他损失更是不计其数,由不得不重视。 虽然上次事故没扣到头上,但若是再在辖区出现类同事故,又恰逢“两节”节骨眼上,应急综治局绝对难逃干系,也会给区委区府工作带来极大压力。即使不考虑担责,也绝对容不得对生命的漠视。 一条条、一款款,听得人们神情越来越凝重,心情也不免沉重。 注意到人们的表情,罗程暗暗点头,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必须要让人们高度重视,绝不能以轻松心态对待严肃事项。 在冯青秀宣读之后,程信义做工作安排,并拿两个典型案例进行分解说明。 人们听的非常仔细,记录的非常及时。谁敢不认真呀,那不是跟局里过不去也跟自己过不去吗 罗程自是又在讲话中做了强调,还给出了三条重要指示。 “专项整治行动号角已经吹响,我们要以端正的工作态度、严谨的工作方式、科学的工作方法、苛严的工作力度,对党负责、对人民负责、对我们的应急事业负责。我希望并要求,在两个月以后的总结会上,我们总结的都是成绩、是收获、是绝对安全且没任何水分的战绩,而不是教训与追责。同志们,我相信你们,局班子相信你们,立即行动起来吧” 在局长热情洋溢、既严苛又鼓舞的讲话中,专题会顺利结束,专项整治行动正式开始。 第一百三十八章 王矿长很专业呀 tgo“两节”严查危爆物这是每年惯例,何况今年辖区还刚刚发生了炸爆事故,但王铂龙就是觉着不正常,因为区应急综治局局长是罗程。 现在王铂龙对罗程那是万分警惕,尽一切可能关注着罗程的举动。 “燃爆专项整治行动”刚一开会,王铂龙就得到了消息,次日便接到了下发的相关件。 逐字逐句的研读,王铂龙也没找出蹊跷之处,但心里就是不踏实。 “都成惊弓之鸟了。” 王铂龙自嘲后,立即进行了件传达,并加紧对矿口检查,也仔细审核了相关物资与资料。 没问题,都没问题,加紧检查后,王铂龙才放心了不少。 周六下午,王铂龙抽出时间,专门到区拘留所看了光晓阳。 光晓阳脑袋小了两圈,胡子拉茬的,眼窝看着很深,显然过的并不心宽。这在王铂龙意料之中,但对其消瘦程度还是有些意外。 “表哥,你咋不来看我呀”光晓阳刚见面就哭了。 “不是不来,是这里有规定,那会儿你不符合探视条件。”王铂龙适当撒了谎,随即又补充道,“开始那段时间我也不符合探视规定,也因你的事在配合调查。” 光晓阳“哦”了一声,释然了“怪不得大姨也说你没法来呢。” 王铂龙马上又道“我给你带了五条好烟,五百块钱,还有新买的三套内衣裤和一些日用品,按规定放管教那了,一会儿他就会给你” “呜表哥,我苦呀”不等对方说完,光晓阳又哭出了声。 “我知道,知道,这不来看你了吗。”王铂龙稍稍停了一下,斟酌着字句,引出了自己关心的话题,“好好表现,千万不要隐瞒,知道的都要交待,争取早点出” 光晓阳哭着插了话“我全交待了,根本就没用那个手机号吗,哪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办的,我冤死了,招谁惹谁了,比窦娥还冤哪” 王铂龙冷静地观察着对方举动,没发现撒谎迹象,但还是想追问,不过又担心引起不必要麻烦,于是安抚道“挺大个人了,哭什么哭现在警方也没扣在你头上呀,要不你能仅是关在这早把你投监狱里了。” 光晓阳马上道“表哥,你可得管我呀,我可不想去监狱,听说那里头有狱霸,让新去的喝” “不会的,你又没做那事,放心吧,表哥绝不会让你吃冤枉的。” 又对光晓阳好一番安抚,简单嘱咐了一些“诸如保重身体”、“好好表现”之类的话,在对方哭哭啼啼声中,王铂龙离开了拘留所。 这么看来,光晓阳应该没参与截杀罗程的事,也不知什么人用的那个号码。可为什么会是他的证件被用,巧合吗绝对不是的,肯定对他很了解。那么这个人会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会是针对我吗 绞尽脑汁地想,从周六一直想到周一,尽管给出了好几种答案,但又不能完全确定,王铂龙反而更糊涂、更心里没底了。 “王矿,好几辆车进矿区了,是不是罗程他们,是不是要检查咱们的矿口” 接到手下电话汇报后,王铂龙立即抛去心头杂念,马上把心思放到了迎检上,脑中梳理着整个预演的流程。 “嗡” “吱” 听到接连响起的停车声,王铂龙下意识瞟了眼屋门,又赶忙若无其事地在笔记本上写划着。 “笃笃”, “王矿长,在吗” 敲门声、询问声先后响起。 “刘主任,您怎么” 王铂龙快速起身,掀起棉门帘,马上又改了口,“罗,罗局您怎么来了” 罗程笑着道“怎么,不欢迎吗” “欢迎欢迎只是没想到,也没接到通知。”王铂龙说着话,赶紧侧身挑着门帘,“罗局请,各位领导请” 罗程迈步进屋,其他人相继跟入。 矿区管委会刘主任则回应着“矿区提前也没接到通知,这次检查都是不打招呼。刚才罗局也是临时点到你家矿口,下家是谁还不知道呢。” “知道知道,应该的,就是就是这一点都没准备。”王铂龙搓着手,显得很为无意慢待而自责。 “咱们直接进入工作状态。” 接收到罗程指令,办公室主任孙圆方立即递上单子“先看这些资料。” “好的,我马上让人送过来。”王铂龙说着就要打电话。 “不用了,我们直接去看。”罗程说着,已经迈动了步子。 “罗局,这边请。”王铂龙再次掀帘、开门。 在王铂龙引领下,罗程等人被带到了最东边屋子资料室。 “太简陋了。”王铂龙一边说着,一边吩咐资料员按要求取资料。 孙圆方等人开始认真检查资料,罗程则谢绝了王铂龙陪同,在屋内随意走动起来。 这间屋子虽然是平房,房子也不新,但打扫的很是干净,档案柜也摆放的非常整齐,两个干粉灭火器都在有效期内。 柜子里的档案盒编号规律、分类明确,盒子里档案也目录清晰、存放有序,这绝非几天突击可有,显见王铂龙对这项工作抓的不错。 果然,经过几十分钟查验,资料齐全、内容规范。 “下面该什么了” “危爆物核检。” 根据罗程与孙圆方对话内容,王铂龙马上再次引领,到了另一处所在炸物库房。 炸物库房是一独立建筑,灰墙、蓝顶,比先前的房子要高大的多,看起来较新。 库房里外隔开,拉开暗帘后,可以透过透明隔断看到里面。里面依然又设了隔挡,最里面则分成了一个个小空间,这些空间都是不透明墙体和门扇。 根据工作规范和炸物管理规定,应急局四名专业人士出具相关手续后换上专业装备,在现场两名专业管库人员引领下,分成两组,连穿两道隔断,进到最里面核检。 罗程收回目光,对着王铂龙说“这里比你办公地方气派。” “安全无小事,钱要花在刀刃上,这可不能耍奸取巧。”王铂龙神情凝重,语气认真,“我刚到这的时候,炸物库房和我办公在同一排,只是中间隔了条五米宽过道。那时的房子很旧,应该也是二十二年了,屋里虽然也经过专门装配,但毕竟设计落伍、布局受限。由于矿上前期资金占用巨大,公司财力也非常紧张,但我还是勒紧裤腰建了这个新的炸物库房。” “新库房采用新材料、新技术、新装配,真正做到了防火、防盗、防尘、防潮。库房物品严格按其特性分库保管,最里面那些房子就是各个分库。分库干净、整齐、有专门的柜、架,严格执行专人管理、领取有规。罗局您看,这是领取发放台帐。” 接收到王铂龙示意,另一名库管立即取出台帐,放到罗程面前桌上。 罗程一页页翻动台帐,同时示意“继续说。” “好的。”王铂龙应答着,继续讲说起来,“公司一直很重视炸物管理,矿区监管要求也很严,所以我们在开矿伊始便办理了炸物使用证,所有炸物都由治安大队审批并到指定机构购买。而且我们的爆破员、安全员、押运员、管理员、协库管理员都经过警方培训,有合格的培训证件。” “炸物台帐您也看到了,每次炸物领用时都有技术副矿长、施工负责人和直接领取人签字。假如技术副矿长因故外出,就由我这个执行矿长代签,但也要履行相关委托手续。领用炸物时,严格执行药、管分开搬运,轻拿轻放,不得振动摇晃,严禁电引管与电池、手电等一起携带运送。” “库区及周围严禁烟火,库区都设置了避雷针,消防器材更是必不可少。他们刚刚进去的人可以看到,无论药、管都是严格按标准存放,没有任何与要求不符的工具和杂物。刚才您也看到了,进入库房和发放间严禁穿铁钉鞋和化纤衣物。” 罗程插了话“你们主要使用的是乳化炸物” “是的,主要是乳化炸物二号,还有”王铂龙又介绍起了炸物类型。 在王铂龙收住话头时,罗程也正好合上帐页,询问起了有关问题。 王铂龙毕恭毕敬站在那里,认真地回答着。 过了一会儿,两组核检人员先后核检归来,分别向局长汇报着 “整个存放符合安全条例规定,库存数、领用数与购进数完全相符,具体数量分别是” “所有领用记录都有三方签字,流程规范” 在听下属汇报数量时,罗程与脑中数据逐一核对,完全吻合。 刚才罗程看似随意翻台帐,现场人等也这么认为,但人们不知道的是,罗程早已记住了各类汇总数据。 待到下属汇报完毕后,罗程站起身来,笑着道“王矿长很专业呀。” 王铂龙马上回应“不敢,不敢,正在学习,但谨慎、敬畏之心是绝对的。” 说话间,罗程已经移动步子,其他人等跟着出了炸物库房。 快步跟上罗程,王铂龙讪讪一笑,小声道“罗局,过去我不懂事,现在已经非常后悔,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过去就过去了,我这人对事不对人。”罗程摆手道。 王铂龙忙不迭地点头“谢谢罗局,谢谢罗局您能到矿上检查,是我等的极大荣幸,还请罗局中午赏光,对我们的餐饮工作” “这个不行,这是规矩。”罗程说的很坚决。 王铂龙依旧还是邀请、挽留,自是没什么结果。 说话间,到了前排平房处,罗程没再逗留,而是直接乘车离开了。 好不容易看到汽车拐弯而去,王铂龙大步冲进屋子,因为屋里手机可响着呢,已经响不止一次了,而且还是很特别的铃音。 又是那个家伙你他娘的真会挑时候,幸好老子没带手机。 王铂龙现在实在没心情接,但也知道那家伙会没完,只得拿起手机接通了“我这有事呢。” “是不罗程去了”对方说道。 什么 王铂龙一惊,下意识地瞅了瞅屋门。 “要么答应我,要么我就专挑这种时候找你。”虽然对方已经变音,但威胁的意味依然很是浓厚。 “你他娘”王铂龙骂到半截,快速插上屋门,推开了墙上的暗格。tt 第一百三十九章 查车 在严苛的专项整治行动中,一些极细微的隐患也被排查到,并扼杀在萌芽状态中,金峻岭区以安全稳定的姿态度过了元旦。 假后工作日第一天,应急综治局就召开会议,对前一阶段专项整治行动总结,并对下段重点工作进行强调安排。总结很有成效,安排很有内容,这无疑是一次成功的会议。 会后,罗程等上程信义,一同回了局长办公室。 简单寒暄落座后,罗程直接问“在这次专项整治核查中,所有企业炸物管理都有帐可循、有票可依、帐实相符,你怎么看” 程信义回道“这要分两方面来看,一是企业重视,严格执行了相关流程和规范,炸物不外流也是安全稳定无事故的一个保证;二是为帐平而帐平,只要一直坚持每次平帐,最终总帐也是平的。当然了,在咱们这种高压核查行动中,企业自然要很重视,能正规尽量正规,一般不会在严查期间耍花招。” 罗程轻轻点头“就是说,一种是真的帐实相符,一种是人为相符。那么你觉得这次被检查企业中,两种情况的占比是多少” “这个真不好讲,毕竟帐在那呢,我们也核对无误了,具体企业要具体分析。除非专门盯住某一家或几家企业,一份一份的核对单子、核对签字、核对签字人。” 程信义稍稍停了一下,又说,“依据这么多年从事相关工作的经验来研判,矿企的帐目真实性更大,主要是从审批到使用、报废都有严格程序,每一次都有多人经手手续,作妖的难度很大。爆竹企业捣鬼相对容易一些,这与整个监管、地方保护都有关系,也因其原药来源相对多元化,土办法也可生产。” 罗程又问“要这么说的话,想查找某些炸物证据,最好是从爆竹企业着手了”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操作起来并不容易。”程信义说到这里,反问道,“局长是不想查上次炸爆事故中爆竹或炸物原药来源” 罗程点点头“安全监管是咱们的职责所在,发现与排除隐患是重要手段之一。上次造成那么大损失,影响甚至传遍全域,但现在一直没锁定窝点,这个祸患太大了。无论窝点是在哪里,对当地及周边都是隐患,成千上万人会被置于危险中,巨额财物同样也面临危险,每个应急安监人都有揪出并清除的义务。” 程信义“哦”了一声“明白了。但是从爆竹企业提取不太现实一、我区没有注册的爆竹企业,只能从区外查,比如艾河区。但厂家不会配合,地方也会阻挠,这可是当地税收来源,也有各种千丝万缕的联系;二、即使注册的爆竹企业,好多生产也不特别正规,每个批次甚至同批次配比都有差别,不便于类推;三、黑作坊隐蔽生产,辖区也未必掌握情况,上次燃爆厢货很可能来自黑作坊。” “爆竹企业不便于查,矿企未必有收获,那该如何着手呢”罗程既像自语又似询问。 沉吟了好大一会儿,程信义又说“其实爆竹企业的原药来源很多,尤其更多的是用土原药,即从矿物中提取加工或是用半成品矿砂配。但生产者的技术和设备都比较原始,这也是好多爆竹性状不稳定易燃易爆的原因所在。” “比如这个物质,这么就能获得,还可以从这里面提取;还有这个物质,这种矿中就有,有的含量还不小。”程信义说话间,拿过纸笔,写划起来。 罗程盯着纸上内容,说“这个咱们这里没有,这种矿可是有的。” “是不是从这里面提取,是不是咱们区的矿,这些都是未知数呀。”程信义指着纸上字,提醒着。 是呀。如果这么查的话,完全就是撞大运,很可能开始方向就错了。 可要不这么查,还有好办法吗 看到罗程沉思的样子,程信义说了声“我先回去了”,起身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下午四点多,雷捷到了罗程办公室,进门便说“大局长有何吩咐炸爆案没有任何进展,更没有任何新证据。” “还就是炸爆案的事,你看啊。”罗程递过了上午那份纸张。 雷捷拿着纸张端详了一会,说道“盐湖提取硝,然后和这些东西反应;煤中提取氨,再用化学手段生成铵,之后哪得来的消息,书上抄的” “老程说的。” “要是程局所说,那这方法就靠谱,他是这方面专家呀,不过咱们这里可没盐湖。” 罗程接了话“但我们有煤矿,可以通过煤的外销途径来查。” “这不是撞大运吗。你就知道是从煤里提取的,就知道是用的你金峻岭的煤”雷捷很不以为然。 “警方不是经常根据蛛丝马迹查案吗你只要让人把这些煤车查一查,说不准就揪住狐狸尾巴立大功了。”罗程说话时辅以了手势,很是形象。 雷捷摆摆手“假如有人或物辅证,才算蛛丝马迹,你这纯属是凭空臆测。以往你倒是很有眼力,也是个福将,没少出其不意的给我帮忙,但这次有点不靠谱。” “什么凭空臆测我这是科学推断。”罗程却不这么认为。随即又道,“平时交通警也查车,这不就是捎带脚的事吗。” “怎么捎带脚平时查什么交警心里清楚,可这事能跟他们兜底吗要不交底的话,又让他们怎么查我只是个副职而已,又不分管交警,不像你这大局长想干什么干什么。”雷捷给出不便操作的理由。 还真忽视了。自己总揽全局,各副职现在也大都配合,但老雷不是呀。可要是老雷帮不上忙的话,又能找谁呢正如老雷所讲,毕竟自己只是推测之推测呀。 雷捷忽的笑着说“嘿,真是骑着毛驴找毛驴,你自己就能查呀。你们是应急综治局,综合治理、安全监察都是职权范围,年节马上要到了,检查交通安全天经地义。” 罗程显得有些为难“我们查可交通安全有交警和路政呀,我们这么插手不大好吧。” “你看看,刚才还让我这个小副职这么那么呢,轮到自己就拉稀了”雷捷调侃了一句,随即又道,“你们是区应急综治局,全区任何安全隐患都在你们的监察范围,而且区里也是赋权的。液化气泄露、厢货燃爆,区长不都是让你牵头或是负责主要工作吗” “是吗”罗程尽管是疑问语气,但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又聊了几句,雷捷离开了。 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又想了一通,罗程坐正身子,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过境金峻岭区的司机发现,在检查站接受检查时又多了一拨人,制服上挂着“安全监察”字样。 查行车安全还是超载情况“安全监察”没细讲,但是也看票也问话。 货车司机仅是刚开始略有疑惑,但很快就释然了查就配合呗,反正又没刁难,也没提罚款。 听到安监上路消息后,曲新开始还不太信,这些年好像还没这么大张旗鼓的查车呀。为了求证真伪,他自己开着车上路了。果然,离着老远就看到了熟悉的制服,再离近辨识一下,正是局里的人。 急匆匆回到单位,曲新直接到了常务副局长办公室。 甄敬军抬起头来,笑着说“你这着急忙慌的,又怎么啦” “应急局上路查车了。要人家路政、交警干什么”曲新怒冲冲地问。 “安全监察是应急综治工作重要内容,一切安全隐患都在监察范围,何况上月燃爆事故就发生在路上。”甄敬军回道。 “你这是偷换概念呀,不能什么事都归应急局管吧。我看就是姓罗的和姓程的联手,想从中捞外快而已。” “你少瞎说。这事应急局还真能管,否则发生事故后警务指挥中心为什么先告诉应急局,区委区府为何也让应急局承担了重要工作,为” “等等。”曲新抬手打断,“这么看来,你提前知道呀” 甄敬军淡淡地说“当然知道,罗程专门和我商量了呀。” “商量恐怕只是通知吧。”曲新讥讽起来,“甄局,我现在越来越发现,你的自信越来越不足了。” “我没觉得呀,自认挺自信的,最起码比你自信多了。”甄敬军笑着说。 “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自相矛盾,自”连着抛出几个成语,曲新才又冷哼道,“对一个人的过于迷信,就是自己自信越来越弱的表现,慢慢就会完全失去自我,直至自愿成为任人摆布的木偶。” “你”知道对方没好话,却没想到这么直白这么难听,甄敬军一时噎住了。 “战争环境都没眨眼,却被和平期糖衣弹打的迷失了方向,可悲呀可悲。”曲新嘟嘟喃喃着,转身步出了屋子。 甄敬军眉头迅速皱了起来,脑中画满了问号。他倒不是认同了曲新的观点,而是也对罗程的意图产生了怀疑,不知道罗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一百四十章 乌龙了 峻岭南检查站。 临近年节,大货车川流不息,运送着各种年节前后需用物资。大家都要备年货,热力公司更得年货充足,因此运煤车更为集中,尤其是晚上。 这些运煤车体量都很大,实际载货总重都在五六十吨,更有甚者达到百吨。虽然这条路不是计重收费,但罚款是免不了的,各个货车也早有思想准备,进进出出紧而有序。 这个车装的不高,估计刚才罚的不多。看着驶来的深蓝色货车,应急局赵队长心中暗道。 “检查。”赵队长照例伸手示意。 全是穿制服的,怕是有三四种了,也不知道都干什么的。反正都在这个大院,肯定不是骗子。黑瘦司机心中腹诽,脸上陪笑“给。” 赵队长接过证、照、纸张,来回地瞅了瞅,再次伸手“还缺手续。” “交警刚检查,路政也刚罚过。”司机做着说明。 “我不是说那些,我是说你的出货单。” “这不是出货单吗” 赵队长点指票据“要货方信息没有,章也没盖一个,只是随便填个数,这叫出库单吗” “这数可不是随便填的,是矿上过完地磅的数,不是我瞎填的。” “那你给哪送,不能连这也不知道吧” “这,这上边写着呢。”司机说着,又在衣兜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这是一张手写条,上面是一个地址和电话。 来回看了一通,赵队长把纸条还给对方“走吧。” “能走啦”司机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 “还要干什么”赵队长反问着。 “不干什么,不干什么。”司机说着,回到汽车上,驾车离去。 在驶出大院子时,司机下意识回头瞅了一眼,心中很是庆幸这拨检查好,没罚钱。 司机带着占便宜的窃喜快速上路,孰不知却被人盯上了。 看着深蓝色货车出了院子,赵队长立即给前方路上同事打电话,详细讲说了车型、牌照号、目的地、接货人信息,也讲了司机的样貌、口音、住址等。 早上八点多,罗程刚上班,程信义就来了。 注意到屋里没别人,程信义进门便说“刚才综治大队小赵来电话,后半夜时候有辆车可疑,他让人一直跟到了地方。” “是吗说说。”罗程很是高兴。 “我还没说完呢,结果乌龙了。”程信义坐到沙发上,详细讲说起来,“后半夜不到四点的时候,检查站进了辆拉煤车。这辆车不太大,而且拉的也少,是一晚上这百辆煤车中最少的,车货总重三十七吨,还不够正常荷载呢。同类的车都加高了槽帮,至少车货总重要达到八十吨,这辆车倒是也焊高了,可为什么又拉这么少呢当时小赵就疑惑。” “等到一看手续,发现基本都全,可就是出库单不叫东西,根本就没接货方名称,也没盖出货章,司机也是凭着二指宽字条的地址送货。觉的车辆可疑,小赵就给前面打电话,让咱们人盯着,早上八点前跟到地方了,结果就是个镇敬老院要煤。怪不得要的少呢,敬老院烧的土暖气,就是一个小二楼,一冬天有这二十来吨就差不多了。企业考虑到是给老人用,这才不计成本的跑了这么一趟,司机也是第一次去。” 罗程笑着道“哦,是这样呀。也正常,估计以后这样的乌龙还少不了,否则第一天就找到线索,也太神奇了。” 程信义也笑了“咱们的人是没进敬老院,否则司机该以为是又追上罚款呢。” 又说笑了几句,程信义起身离开了。 在程信义即将出门之时,罗程忽的又问了一句“那么送煤车是哪家的” “叫优乌金矿业。”程信义说完,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优乌金王铂龙那曹优的矿口”罗程吧咂着嘴,思谋起来。 真巧啊,第一天就弄了个乌龙,还正好就碰在王铂龙那,看来真是缘分不浅呀,冥冥中是否有什么暗示呢 王铂龙呀王铂龙,你这变化够大的。 同样都是这个家伙,在造纸厂的时候,不但百般抵制污控整改,花招翻新肆意排污,还欺负小姑娘。这到了大山沟里,立马就工作认真负责,安全管理抓的细致有序,还善心大发了。 真的是迷途知返彻底悔悟还是这里边隐藏着什么呢 对了,那天自己去的时候,王铂龙刚做挽留的时候确实透着诚意,可当手机响起时为何又心不在焉那个电话什么人打的,会是什么事,有无背人之处呢 别管是否和自己查的事有关,这类人还是要多盯着点,尽量破坏其害人的机会吧。 “阿嚏,阿嚏。” 就在罗程正剖析王铂龙的时候,王铂龙大大的打了两个喷嚏。 “一想,二骂,总没他娘的好事。”王铂龙骂骂咧咧地擦起了鼻涕。 “叮呤呤”, 铃声适时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王铂龙直接接通了。 电话一通,对方声音立即传来“矿长,应急局也上路检查了。” “什么时候的事他们查什么”王铂龙马上追问。 对方回道“昨天刚开始,也不清楚查什么,反正都在检查站大院里,制服上有安全监察标识,交警、路政查完他们跟着查,几个检查站都这样。好像是证件手续也都看,有时候也看看货,只是没听说罚款。” “哦,是这样。”王铂龙稍停了一下,然后又问,“那咱们的车什么情况,有被查扣的吗” “应该没有被扣的,否则该给我来电话了。” “好吧,有什么新情况及时通气。” 结束与属下通话,王铂龙疑惑起来“应急局查什么呢还不罚款” 应该还是燃爆专项整治,前些天矿上查了个遍,再没什么好查的,可又担心再出事,就到路上查车了。毕竟上次燃爆就发生在快速线上,赶巧有艾河区倒霉蛋顶缸,要是再发生的话就没垫背的了。路上查查,万一有偷装小炮或是危化品不合格的,及时揪出来,罗程怕年前出事呀。 这么说来的话,这家伙会不会来个回马枪,到时再到矿上查呢有可能。可得小心,得让下面人时刻绷紧安全这根弦。 想到这一层,王铂龙立即摊开笔记本,记了几个要点,随即拿起电话,准备安排下去。 手机却适时先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王铂龙就是一皱眉。 “真你娘的烦。”王铂龙嘴里骂着,快速插好屋门,然后按下接听键。 “王铂龙,你他娘的什么意思”手机里立时传来骂声。 王铂龙不由得一懵,随即回骂道“你他娘的骂谁疯了。就要了屁大点儿东西,老子都给送了,还要怎么样” 对方骂着质问“你他娘的还有脸提这事为什么跟姓罗的合起伙来坑老子” “老子跟罗程坑你放你娘的臭狗屁,给老子说清楚了。”王铂龙不由得火气上撞。 “还他娘的装呀好,那老子就给你捅透了。”对方随即讲说起来,“你一边答应供货,一边跟姓罗的通气,让姓罗的人一直盯着到” 王铂龙插话打断“他们的人跟上了不是只在检查站安全检查吗我也是刚听到检查的消息。” “别装了,你能不知道他们的人一直跟到了地方,两眼看着卸了车,才离开的。”稍停了一下,对方接着说,“你不用装糊涂,当时我们的人都看见了,车牌号可是金峻岭区的。随后我们的人也调了附近监控,显示那车就是一直跟着,直到停在我们附近。刚刚我朋友帮查了,那几个人应该就是金峻岭应急局的,虽然他们没着装,可有人认出了其中一个人。” 联想到应急局确实在查车,又听对方说的这么肯定,王铂龙不由得不信,但却不能背这个锅“应急局跟你们干什么,没见过买煤吗你们又有什么怕盯的” “我当然没什么了,可也不想让人盯着呀。你想呀” “你口口声声是我通知姓罗的,我能得到什么好处以为我疯了。” 对方冷哼了一声“你一直不想跟我做生意,可又担心我揭你老底,所以你就想了这么个膈应人的办法。正好趁着他去检查的时候,你们就定上了连环套。得亏我当时多了个心眼,防着你们这手,才说先要二十吨,要是要多了的话,你他娘的非给我来个黑吃黑不可。” 王铂龙沉声道“快算了吧,老子可没那闲心。现在反倒怀疑你真有什么鬼,一直都鬼鬼祟祟的,面不敢露,声音也不难不女的。你在质疑老子之前,先让声音正常了,报上来姓字名谁,否则少跟老子扯蛋。” “姓王的,又骗老子不是先套上老子消息,再马上告诉姓罗的,让他一直盯着老子想的美。” “老子还有事。没工夫陪你磨牙。”王铂龙说着就要挂断。 “那好啊,那我跟曹优谈。”对方直接威胁道。 王铂龙心中不由得一凛,随即一咬牙“自己见不得人,还想诈老子老子不怕。” 放过硬话后,王铂龙直接摞了电话,不过心中却不踏实。自己那可是背着曹优的,典型的损公肥私。可也不能任这个家伙拿捏吧。 到底他娘的咋回事 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儿,王铂龙忽的拨出了先前那个电话。 手机里立即传来声音“王矿,正准备向你汇报呢。刚才我联系了一下那几个司机,都说接受了检查,看看就让走了。别人都没听说什么,就是那个新找的蓝车司机说,当时检查的人嫌他票上没盖章、没有收货单位,司机还让下次给补上呢。” “为什么要看收货单位呢”王铂龙疑惑起来。 手机里声音立时低了“会不会是曹发现了” “不会不会,先这样,有情况再联系。” 尽管嘴上说的无所谓,但王铂龙挂断电话时,却发现手心已经见了汗,心脏也“咚咚咚”跳的厉害。 在造纸厂污控整改上,老曹可是给罗程留下好印象了,这俩家伙不会真有什么勾连吧还有就是那个没脸见人的家伙,会不会也是老曹派的人,否则何至于遮遮掩掩呢 这老曹可够厉害的呀还有,还有什么事呀 王铂龙越来越觉着不对劲,脑门也冒出了汗粒。 第一百四十一章 死者身份确定 离着年节越来越近,在严苛的专项整治行动下,职能部门、涉检企业也不敢马虎,换来了全区的平平安安,即使小的安全事故也没发生。 尽管形势非常不错,可罗程却不敢大意,而且一再强调“安全无小事”、“防患与未燃”,局纪律监察也一直紧紧跟进着。 相比整个安全监察,“以查车找线索”却没收获,除了那个乌龙外,再没发现什么可疑,不过却对行车安全起了一定辅助作用,交警、路政为此调侃“免费专业志愿者”。 离着年节仅剩一周的时候,应急局查车也顺势结束,但却又透出一个消息回查、抽检涉及燃爆重点企业。至于查不查,什么时候查,要看整个时间调度,但安全这根弦绝不能松。 “老罗,有时间吗”这天下午,雷捷来电话了。 罗程道“好几天没顾上联系,今天有空了我现在有时间。” “你等着,我现在过去。”雷捷说完,电话随即挂断。 看来不止是随便坐会儿,应该有什么事。 莫非案子有进展罗程不由得心中一动。近些天一直没线索,加上工作又忙,他已经很少关注了。 二十多分钟后,雷捷来了,进门便说“有了新线索,死者身份证找到了,上面整个信息都是假的。不过经司机辨认,头像是死者本人。经过身份信息对比,结合司机提供的大致年龄、口音等内容,在数据库中找到了五份样本。上午已经给各户籍所在地发函协查,刚刚有两地已经回复,相关人员没出问题,全在户籍所在地。就看那三处了,我想应该有匹配的,毕竟死者相貌应该是确定的。” “是呀,你们可是能进整个基地数据库比对的,怎么可能找不出来呢。”罗程点头认同后,又问道,“怎么找见的” “是这样,昨天下午辖区警所去了个中年男子,说是进山时捡到的,捡到地点离死者发现地不远。该男子也知道死人的事,捡上以后就直接送到警所了。警所经过初步了解,便连夜向区局做了汇报,还把证件照片也发了过来。” 雷捷停了一下,又继续详解“今天一早,我带着刑警队到了警所,然后在捡证人引领下,一起到了捡证人描述的地方。根据捡证人指证,证件是在两个石块夹缝中间,当时证件只露出一小截,石缝四周还有石块和杂草。” “捡证的地方离着死者骑行小路很近,距那辆摩托大概七八百米,距发现死者的地方不超过两公里。这么看来,证件很可能和死者有关系,可能是骑行或掉崖时掉的,然后被风吹到那个地方,也不排除被别人掉在那里。只是经过身份信息系统查证,那个身份证是假的,但愿照片是真的吧。” “捡证人的整个描述符合逻辑,不像撒谎,至于之前为什么没被发现,一是冬天去的人少,恰好看见的更少;二是可能很长时间有杂草、石块挡着,后来被风吹或是动物踩过才露出来。在基本确认完现场的时候,局里正好打电话,说是对比出了五个人,我就立马让他们发函联系了。” 罗程再次点头“假如能够确认死者身份,那就离着侦破又近了一步,很可能还会有新的证据出来。” “叮呤呤”, 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雷捷赶忙接通“说是吗好,太好了行。” 结束通话后,雷捷直接站起来“刚才刑警队打电话,又有两地联系了,都说和证件照片很像,而且家里也都三个多月没联系上人了,家属要第一时间过来确认。我先回去,再详细问问。对了,要是家属来的时候,你有时间也过去一下。” “我过去干什么那不是招人嫌吗”罗程笑着道。 “你总能帮着破案,这回也试试。到时给你打电话。”雷捷说话间,已然出门而去。 “去就去。”想到即将参与的过程,罗程心中还充满了期待。 第二天一早,罗程刚起床,就接到了雷捷电话,说是有疑似家属到了。 罗程接完电话,洗了把脸,直接到了区警局。刚进刑警队,还没来得及说话,便传来女声恸哭。 哭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屋门推开,警员带着一男一女进了屋子。男女都有六十多岁,女人已经哭的不成样子,有男人揽着才不至于摔倒。男人尽管当下没掉眼泪,但也双眼通红,满脸悲凄。 急忙请二人坐下,并暂时劝止了女人哭喊,警方很快掌握了两人基本情况。男人姓蔡,女人姓范,都是六十六岁,共有一儿一女,儿子三十九岁,女儿三十岁。可是女儿家有一岁双胞胎,女婿又在外地打工,所以只有老两口来了。 看着电脑上的照片,范老太又哭了起来“就为了好养活,专给你找人看了八字呀,可咋就” “别哭啦。”蔡老汉沙哑着嗓子拍打老伴胳膊。 范老太哪那么容易止住,哭得那叫一个惨呀。 两位老人提到了见“儿子”,这也是必须程序,于是由警方带着,一同去往停尸地点。本来雷捷安排让老人先吃饭,可蔡、范二人根本吃不下,便只得作罢。 到了地方后,范老太急着下车,当时就绊了个前抢,蔡老汉也被带着向前扑去。幸好罗程眼疾手快,双手一伸,才拉住了差点扑倒的二人。 “儿呀”范老太早顾不得其他,拼命挣脱开拉扯,径直冲了进去,光是在小屋子外就哭了多时。 罗程等人也跟着蔡老汉随即进到厅内,刑警队长则急着联系开小屋门的人。 小屋终于打开,更浓的异味夹着冷气扑了出来。 “儿呀,儿呀”范老太径直扑进屋子,扑倒在特制冷藏棺上,嚎啕大哭,拍打不停。 蔡老汉也失去了之前仅存的冷静,扑倒在冷藏棺上就不起来“儿呀,爹来晚了,爹来晚了,爹替你死,你起来吧” “先别哭,先认认人。”雷捷在旁提醒道。 “还怎么啊儿呀,你怎么那样了,怎么”注意到那张可怖的脸,范老太立时哭的断了气,过了少许才又出了音,“儿呀,可怜的儿呀,从小你就” 蔡老汉也一样,也是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没音。 “再好好看看,说不准不是呢。”罗程轻声劝慰着。 “怎么不是呢,那身板,那啊”哭到中途,蔡老汉忽的惊叫起来,“不,不,不是呀,不是我儿。” “不”范老太也扒在上面,使劲盯着,随时“啊”了一声,“儿呀,我的儿呀。” “不是还哭什么”蔡老汉尽管嗓子几乎没了音,但却立时来了精神,右手猛的扯起老伴。 范老太也反应过来,泪脸上现出笑容,声音都变了“不是我儿,我儿左手小拇指掉了,这人手指头都全。” “是,是,小时候推碾子挤坏的,就截掉了,这不是我儿。”蔡老汉也跟着破涕为笑。 劝解二位老人又冷静了一些,经过再次询问、确认,这个人的确不是他家儿子。 “儿呀,儿呀。”范老太兴奋地冲到院中,拿出老人机,拨打起了号码。 “啊,啊,通了儿呀,你可接电话了,把娘都想”范老太举着手机,嚷嚷不停。 蔡老汉一把抢过“兔崽子,百多天不联系,你死哪去了,你死” “别说那个字,不吉利。”范老太抢回手机,又儿长儿短起来。 这回更没错了。都通上话了,能是死人吗 雷捷立即安排警员送二位老人,结果二人都让送去饭馆,还张罗着要请大伙。 看着二人兴奋过头的样子,雷捷又嘱咐了诸如“别撑着”、“别磕着”、“帮着买上票”等内容,才让属下开车离去。 “儿呀” “兄弟” “老三” 由另一拨警员带着,第二个家庭的人也来了,这拨人很多。父母亲、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姐夫、大侄儿,一共七口人。 这些人中,两个女人已经哭的没了音,其余男子全都抿着嘴。他们根本顾不上再回复问题,而是一股脑的冲进小屋子,阵阵悲声立即传了出来。 这些人哭了一会儿,再次对死者确认,六个人都说是自家人,只有大侄儿说不是。又是好一阵辨认,在工作人员帮助下,终于确认是认错了,死者满嘴牙都是原装,而他们家老三有一个“金牙”,鞋也比他家老三小两号。 看到这样的结果,罗程既替这两家人高兴,也多少有些失望,毕竟死人在那躺着,总得有人家认呀。 第三家人来的较晚,已经快天黑了,主要是住的太偏僻,路上来回倒了好几次车。 这次一共来了三个人,父母和姐姐,全都姓董。 大哭一通,然后认人,三人都说是自家人,腹部的胎记也相符。 取样做dna吧, 当晚给死者和三人都取了样,加急情况下三天能出结果,远路三人只能在煎熬中等待着。 为了保证三人不出意外,雷捷派专人陪着,晚上也在对面客房安排了人。 三天时间一到,罗程正要打电话询问,雷捷来了电话。 “死者就是董五女。” “确定吗” “完全确定。” “看来取女名也没带来好运呀。” 第一百四十二章 他杀? 死者身份已经确定,董家人自是伤心欲绝。而警方在处理、协调善后工作的同时,就是加紧侦破案件了。 锁定死者身份后,与之相关的信息又丰富了一些,比如所使用的手机。 根据家属提供的号码,警方立即调取大数据,发现董五女在坠崖之前与一市外号码联系频繁,尤其在弃厢货逃逸后仍有两次联系。按时间推断,前一次是董五女弃车并盗得摩托车后,后一次应该是已经到了坠崖的树林。 重要线索,查。 金峻岭刑警队派人到了相关市,请当地警方协助调查。 在等调查消息的时候,雷捷到了罗程办公室,两人探讨着这个案子。 罗程道“我分析,这个外市号码早已经停用了。” “应该是。”雷捷点头回应。 “很可能机主是假身份。” “应该是。” “既然你们也这么认为,那这协查的意义就不大了。” “这你就外行了,我给你讲讲什么是线索。”雷捷笑了,“假如市外号码真的已经停用,身份也是假的,那么其通话记录仍然是线索,可能还会衍生出诸多线索,类似通过董五女手机号找到这个号码。假如市外号码没停用,也是真身份,那么无疑有助侦破推进,甚至就此打开缺口直至最终破获。毕竟这是真正的线索,而非妄加臆测。” 听到对方调侃那个“臆测”梗,罗程也笑了“但愿有所收获吧。” “叮呤呤”, 手机响了。 雷捷立即接通“说嗯知道了先这样。” 放下手机,雷捷说道“果然呀,号码已经停用,就在与董五女最后那次通话之后。身份信息也是假的,经调查是当地一名工人正月遗失了身份证,遗失不到一周本人就补办了,三周后就拿到了新证。而那个号码是在该工人丢证的当天就办的,那么这个证件极有可能是被盗而非自然遗失。” “我们的人还说,这个市外号码仅与董五女号码联系,再无其他通信记录,这也辅助证明为了办号而办号,为了用证而偷证。从这些迹象来看,太刻意了,分明提前便做了某些准备。对了,手机号是在小代办点买的,但录像早过了保留期,街面录像也过期了。” 罗程接了话“就从这些精心准备来看,即使有录像怕是收获也不大。那时候天气还冷着,进屋戴着帽子、口罩很正常,再扣个墨镜更看不到。代办点只管卖卡,才懒得考虑买卡人的目的和身份呢,更不会没事惹事。” 稍稍停了一下,罗程马上又说“你们怎么不查董五女手机号运行轨迹看看什么时候失去踪迹的。大数据一查一个准。” “你都能想到,我们能想不到吗” 正这时,雷捷手机又响了,正是汇报董五女手机号运行轨迹调用事宜。 “走吧,一块去。”雷捷结束通话,站起身来。 “好。”罗程没有迟疑,而是跟着对方出了屋子。 当罗程、雷捷赶到现场时,刑警队和辖区镇警所的人也刚到。 按照那个号码运行轨迹图,汽车停到了尽量近的位置,然后大家步行找寻。 冬季的森林里,树木叶片掉落、枝杈萧条,杂草荒芜,风声阵阵,再加之“死人”二字,到处充斥着肃杀之气。不过刑警们早已习惯了这种氛围,罗程也非普通之人,大家并未对环境有所畏惧。 “这个点,就是死者董五女坠崖所在,运行图上这个位置。然后咱们往东北方向,这条路走” 刑警队长在前引路,另有警员操纵定位设备复核线路,罗程、雷捷等人跟着一同前行。 相比从停车位置到董五女坠落点,现在的路要难走的多,因为已经没有路,而全是石块杂草、秃树,也不乏坑、凸。 “刷刷刷”, 什么声音 大家全都收住脚步,屏气凝神。 一只丑陋的黄灰色家伙匆匆穿过前方荒草丛,头部似乎还有白色,应该是一只猪獾。 每走一段路,就会遇上类似的情形,要么是野兔,要么不知什么东西。动静最大的是一群雉鸡,“轰隆隆”的响动曾引得警员们摸上了枪柄。这也足以说明,平时这里来的人很少,完全是它们的自由天地。 “这里,信号到这再拐一下,绕过去。” 根据刑警队长指引,人们围着突兀的大石块绕了少半圈,然后继续向着东北方行进。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到了树林外侧。 “这个地方,就在这,信号没了。” 盯了会儿刑警队长所指之处,人们立即四散开来寻找着。 “这,这里。” 在罗程招呼下,人们全都围了上去。 这是一个早已干巴的车辙印,是前几次摸排不曾到过的地方。毕竟这里距死者发现地七八里,而且这仅是一个方向,若要整个树林全转下来,至少也得上百人分组转几小时,这片树林和山野方圆可大着呢。 但今天根据手机运行轨迹再找到这,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拍照、测量、记录、对比,警员们自是又好一阵忙活。 其他人等又继续扩大搜寻范围,但再没什么收获。 “来,咱们再到另一个点董五女坠崖的山顶。不按运行轨迹图走了,直接抄近路过去,要不还得走到停摩托车哪。” 刑警队长做着说明,在前面带路,其他人等在后面相随。 说是近路,可哪有路呀,不但除了树就是石头杂草,而且很快就变成了踩着山石步步升高。 也就是这些人,换成别人不摔下来就是好的。饶是人们身体素质好,也做过专门训练,但走到董五女坠崖山顶时也又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这个山顶是众多山尖中较低的,距地面大概二百来米的样子,但一个人摔下去足以颈折气绝了。不过山顶相对平整,大概有三四百平米的样子,按说不容易坠崖,除非当事人想下去或有人让其下去。 虽然以前已经来过这里,但现在自是还要找寻一番,拍照、记录也是要有的,不过却没有任何新的收获。 下山的时候相对容易一些,走的是一条山路,路线也基本和运行轨迹另一分支重合。 从山项下来,人们又到了当初摩托车停放处,然后再次来在发现死者的地方。 雷捷扫视众人一圈,抬手示意“你说说吧。” 刑警队长答了声“好”,讲说起来“从运行轨迹图的时间节点来看,手机持有者一路进了树林,把摩托停到那里,随即步行上了山顶。上山顶的路根本无法骑行,所用时间也证明是步行,只不过是小跑的速度。来在山顶后,手机又有了五分钟运行时间,运行范围就在十来平米左右,然后立马到了那个坠落点。” “手机在地面坠落点待了三十九分钟,然后按照咱们之前走的那个轨迹奔向东北方,直至出树林后消失,消失之前约在树林外逗留了一分多钟。从那之后再没有此号码运行轨迹,但直到次月才因欠费停机。” 注意到属下停了下来,雷捷再次示意“都讲出来吧,一遍讲透。” 刑警队长马上继续道“手机整个运行显然是由人带着的,那么由山顶到死者坠落点几乎没时间,那么就应该是同死者一同坠落。否则如果单独被掷下,绝对现场会有残骸,哪怕细微的塑屑也会有。” “董五女从那么高掉下来绝对是死了,只是早或晚十几分钟的事,最起码腿脚不可能跑动。那么问题就来了,手机又是如何一路跑出树林的呢我觉得应该是被另一个人带出去的,直到树林外号码卡片被损毁并带走。” “我们可以做一个假设,就是在董五女坠落的时候,有另一个人也在场,同样在山顶处。待到董五女坠落后,此人立即从山上跑下来,共花了三十多分钟到董五女坠亡点。在这个地点,此人拿上了手机,然后出了树林。那么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呢还可以再做假设。” “董五女在从厢货车下去的时候,发现厢货随时有炸爆危险,于是根本没通知司机,而是立即翻下路肩,随后偷了摩托。在这前后,董五女给此人打了电话,讲说了现场情况,此人让他往这里跑。董五女从摩托上下来后,又给此人打电话,此人让他上山顶。这个假设与两通通话时间也相吻合。” “到山顶后,董五女不见此人,便在原地转圈的找或是小声呼喊。不等董五女再打电话,此人突然从背后出现了,直接把董五女推到了山下。等此人到了山下后,发现董五女没死挺,或是担心董五女身份被识别,于是用板状硬物连砸对方脸颊,直至面目全飞。因为董五女坠崖在先,脸部与地面有了接触,和被板状物所拍致伤性状类似,法医当时也没加以区分。” “随后此人搜出董五女手机,凭着大致方向,跑出了树林。从手机轨迹路线图看,当时也是慌不择路的状态。至于现场为何没有留下此人痕迹,应该是提前做了周密伪装,戴手套、脚套,也带走了其他可能暴露身份的证物。因此我认为,董五女不是失足坠落,而应该是他杀。” 他杀罗程不禁暗问。这倒不是他置疑刑警队长所做分析,而是想到了其他问题。当然了,最终结论还要靠进一步的证据组成证据链来支撑。 第一百四十三章 心态各异迎年节 虽然刑警队长仅是推理,但推理的有理有据,得到了雷捷等人一致认同。大家又对推理做了些许补充说明,这样一来,他杀的推理链更为完整。 回到区警局后,雷捷等人又向局长和整个班子做了汇报,班子一致认定董五女死于他杀。 他杀的性质与失足坠崖完全不同,于是区警局成立了专案组,雷捷任组长,刑警队长任副组长,队员主要由刑警队抽调,也有个别其他队室的。 眼看着年节将至,但专案组却不能松懈,即使节前未能破案,但与此有关的隐患也必须高度重视。既然出了杀人犯,而且命案地也在金峻岭范围,那就绝对是不安定因素,绝对要特别关注直至排除。若是在年节期间再有恶性案件发生,那责任可就大多了。 对于董五女案侦破,罗程有着一定期待,但他也知道欲速则不达,年前应该不可能。而且他也有许多工作要忙,至于案子还是等着雷捷消息吧。 尽管心中暂时放下了案子,但罗程对案子引发的思考却没停止。 董五女为什么弃司机而逃绝对有猫腻,否则完全可以向司机提出警示,这也是人之常情,但董五女却没这么做。 董五女与司机是初次接触,唯一的接触就是厢货运输,那么他不辞而逃,就是希望司机与厢货一同消失,最起码不希望牵扯到他自己。 何事至于置他人生命于不顾要么是董五女本身有大案负身,要么就是鞭炮本身牵涉着案子,还可能是他被人强令告之不得泄露爆竹相关事宜。因此他才想着落荒而逃,才不惜盗窃摩托车,更不惜冒风险夜闯陌生山林。 事实证明,董五女果然进入了危险境地,直至被人推到崖下而丧生。这也更加说明,董五女身上有秘密,最起码下手人希望董五女永远闭嘴。 而从下手人的种种作派来看,这是一个心思慎密的人,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否则为何与董五女联系完就停机即使正好赶上,那么也说明其早有准备,而这个手机号只是随时可弃的号码之一。 下手人很可能不是真正的操盘手,那么操盘手的狠辣就可想而知了。为什么要如此狠辣与爆竹运销关系有多大炸爆物又来自何方,如何获得的呢 想到炸爆物,罗程自然又想到了王铂龙。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他总觉得王铂龙不会是良善之辈,一个成年人不可能短期变化如此之大。 “笃笃”, 敲门声打断了罗程的思绪。 是甄敬军来了。 注意到对方神情,罗程笑着问“有什么好事” “好事,好事呀。”甄敬军径直到了近前,神情也有些神秘,“刚刚我的一个同学告诉我,基地拨的经费到了市财政局,其中有一项专门是应急升级金,而且是盖帽给咱们局的。” 罗程也喜上眉梢“是吗太好了,有多少” “好像是这个数。”甄敬军伸出双手比划着。 “五,五加,一百万” “不对。” “一千万” “我同学说是。” “哈哈,有了这一千万,那咱们的应急水准必定升高一大截,至少上一个大台阶。储局生前就非常重视a级a等评定,用这些钱来升级设施、器材等,到时咱们的把握就更大了。”憧憬着美好未来,罗程脸上笑开了花。 “罗局,也不要高兴太早。”甄敬军适时泼了凉水。 “为什么”反问之后,罗程直接给出回应,“就是截留的话,到手怎么也得五六百个吧,也能干不少事的。” 甄敬军长嘘了口气“未必呀,听说给区里也是一千个,那些大老爷能不眼红眼看着金峻岭区府、应急局都来钱了,市里能不眼红这一环环,一口口,到咱们手里就没几个了,财政局干这个太在行了,哪个局长都是拦” 话到半截,意识到走嘴了,甄敬军及时收住了语句。 罗程点头接话“是呀,财政局干这个最在行,毕竟我也干过拦路局长,虽然有时身不由己。” 接下来,罗、甄二人根据资金流失的可能性,也有针对性的商讨了一些对策,但也只能是理论上的,另外也再次交流了一些年节期间的事。 虽然资金很可能被大面积截留,但毕竟是白来的,罗程心里还是很愉快。 同样都要过年节,但每个人的心态却不尽相同,甚至差别很大。就在罗、甄探讨安全、喜庆过年节的时候,王铂龙却是愁眉不展,其实这种愁绪已经不是一天了。 自从被那个不男不女家伙电话威胁后,王铂龙就一直担心曹优找自己算帐。本来以为很隐秘的事,不曾想却让这么一个家伙摸到根了,而且自己还对对方信息一无所知,这种恐惧是无法言说的。 虽然那家伙已经有段时间没找自己,曹优也没什么反常,但王铂龙依然很担心,他现在深深怀疑此人的身份与动机。如果其人是曹优安排的,那么就面临着如何与曹优摊牌,如何把自己的行为讲的堂而皇之。为此王铂龙想了好多种说辞,其中有两种还能站住些脚,尽管有些牵强吧。相比另一种可能,王铂龙反而对这种可能的恐惧弱了一些。 王铂龙最担心的就是被牵进不明不白的案子,这种担心也并非毫无道理。否则上次只是一小车煤,何故会被罗程盯上,罗、曹联手的可能性不大吧,罗程应该也不会给曹优这么帮忙的。除此之外,那仅就是一车媒,又非烟花爆竹燃爆物,罗程能从上面找出自己什么把柄更可信的解释是,这个煤的用途有问题,很大可能是那个家伙有问题,否则又为何那么怕跟着,而且还安排人反盯梢呢 买这么点儿煤都鬼鬼祟祟的,要么是那家伙脑子有病,倒是希望这样;要么绝对涉及大案,别是他娘的跟燃爆案有关就是好的。 燃爆案那可是死了好多人,各种损失好几千万呀,要是自己被牵进去就麻烦了,也太冤枉了。 正这时,手机响了,还是那个特殊的铃音。 王铂龙不禁眉头紧皱。 一遍又一遍,显然对方不打通不罢休。 真他娘的瘟神。王铂龙咬着牙,按下了接听键“还干什么” “找你能干什么,当然是买煤啦,飞机火箭你有吗”尽管电话里声音很别扭,但依然透着自得与轻松。 “不卖。”王铂龙回复的很干脆。 “王矿长,上次的事呢可能有误会,当时也是话赶话赶的,不要小家子气嘛换做是你的话,买点东西也让人盯着,能舒服吗,能不胡猜乱想吗我当时也是气话,说是要找老曹,最终不是没找吗难道你就非让我找他以为我不敢吗”对方的话软中透着硬。 王铂龙暗自长嘘了一口气,语气松动了一些“你这到现在也没露面,又不说姓字名谁,声音都这么别扭,我这实在不舒服呀。” “习惯就行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风格。再说了,你卖的是媒,又不是违禁品,而且我也不坑你钱,这不就行吗话说回来,你们矿口每年走那么多煤,除了大户以外,散户肯定也不少吧,也要把每家信息调查个底掉吗”这次对方又换了声音,但依然不是本声,显然有调理王铂龙的意味。 这家伙还不能硬得罪。想至此,王铂龙推脱道“马上就放假了,司机们也今天下午就走,年前肯定是没法送了。” “我也没说现在要,谢谢王矿过两天给你拜年。”对方语气也客气起来。 “拜年就算了吧。”王铂龙甩下一句话,挂断了手机。 “怎么就碰上这么个家伙。”王铂龙叹着气,靠在了椅背上。 “叮呤呤”, 老曹电话前后脚,这么巧 看到来电显示,王铂龙心中不由一凛,虽然已经考虑过应对之词,但想到真正面对曹优还是挺怵的。这种惧不是一天形成的,也不可能一天一事就去掉。 稳了稳心神,王铂龙按下接听键,语气也尽量热情“曹董,您好” 曹优的笑声传来“我说老王呀,该忙忙,该闲闲,马上这就过节了,别那么一天忙的昏天黑地的,电话也顾不上接。” 王铂龙不由得一楞,随即马上接话“越是临近放假越麻痹不得。下面人也都想着回家过年,我就得更多考虑安全生产,争取把问题考虑的细之又细。再说了,前阶段刚发生了燃爆事故,应急综治局查的也贼严,还说要回查呢,可不能给他们留下任何把柄。” “不过你也要劳逸结合,另外也给家里张罗些年货。我知道你那里走不开,镇里条件也差得多,就让你嫂子给家里拿去了两万块钱,这是买年货的,跟工资奖金没关系。”曹优说到这里,又嘱咐道,“别人放假你也放,不要非耗到最后一天再回去。” 电话就这么结束了,可王铂龙的心里更没底了。 正这时,家里来电话了。 “老王,玲姐给送来两万块钱,说是曹董让买年货的。我死活不要,可人家非要给留,你说这还送回去吗” 果然是这事。 王铂龙没有接话茬,而是问道“还说什么没说我没有” “说啦,说你不容易,曹董全靠你帮忙了” 就在王铂龙跟家属通话的时候,甄敬军刚刚离开局长办公室。 童宇适时打来电话“大局长,是不又到市里过年捎我一程呗。” 第一百四十四章 这就是你的软肋 再有一天,单位正式放假,但远路人都获得了提前调休的优待。本来罗程要坚持到最后一刻,但副职们都不同意其“外地人”“搞特殊”,罗程也就承了这份美意。 罗程原意是接母亲回来过年,但母亲给出了与去年相同的理由,小外甥也在电话中说“离不开姥姥”,还说自己年纪小不宜旅途劳顿。 你们都有理由,那就我舟车劳顿吧。其实罗程心里明镜似的,母亲这是故意避开单独相处的机会,躲着自己追问与父亲有关的细节。 早上八点多,童宇到了区里,罗程也已提前五分钟来在接头地点。 “罗局好。”司机先行与罗程打过招呼,便忙于搬腾童宇的大包小裹。 自是注意到了镇里司机眼中的笑意,罗程清楚对方的意思,显然是认为坐实了一件事情。 别管是行政还是白领亦或是个体,购物的确是女人天性,童宇这些箱包不但塞满了后备箱,座椅上也放了一些才装完。 出发。 与镇里司机打过招呼,罗程驾车驶出区城,径直上了新金快速线。 “哎哟妈呀,都炸成什么样了,太惨了。”看着路边大片新建民居,童宇忍不住心有余悸。 罗程深深地嘘了口气“是呀,这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当时那人呀房呀都不说了。哎,现在区府给建好了房子,可离去的人却永远也回不来了。除了有亲人离去的,轻重症成员的家庭也不在少数,炸爆形成的心理阴影恐怕至少几年退去,还有的则是一辈子的心痛。” 童宇没有接话,但紧锁的眉头表明心情很是沉重,车厢里的气氛也跟着沉闷起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童宇打破沉闷“以前对应急工作关注不多,现在才知道非常重要。” “安全无小事,不出事便罢,一出事就是大事,有时可能就是毫厘之间。”罗程回道。 “真看不出来呀,只到了局里几个月,就把那些老油条们治的服服帖帖的,小小年纪就做了他们的老大。” “用词不当。是我伟大人格感召,是我们都有为全区应急事业做奉献的伟大精神。” “说你胖还喘上了。对了,光听说你那次救跳楼人挺邪乎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邪乎了不过就是用绳子系着自己,伸手接那人一下罢了,而且也是他脱离悬吊的同一刻,没多大重量。”罗程尽量说的轻描淡写。 “可可你从那个楼怎么过去的”童宇继续追问着。 罗程一笑“那不是有绳子吗,抓着一荡就过去了,跟训练基地的项目区别不大。” “那可不一样,训练基地的设施都是专门准备的,可你那绳子能承受多大力量,假如从中间断掉或是没抓牢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呀。我现在已经清楚,你应该是练过,但也不要总逞能,也要想想我我们,和你的家人。”童宇幽幽地说。 罗程心中一暖,语气也不禁轻柔“行。我知道你为我担心,惦记着我,以后我” “谁惦记你了。”童宇红着脸娇嗔道。 车厢里瞬时充满了暧昧,二人都很享受这种感觉,都默契的不再出声破坏。 只到铃声响起,才打破了这种别样的宁静。 看了眼来电显示,童宇立即接通“我在路上,和同事乘车回去再说行,提前打电话。” 收起手机,童宇“嘿嘿”一笑“家里老不放心,早上就打好几个了。” 罗程“哦”了一声,没有多说。刚才对方把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语句也很是简短,甚至有些含糊,会是家里电话吗 管得着吗,管人家谁来电话呢。罗程不由得心中一动为什么我要关注人家通话呢 “对了,你可能不知道,自你走了以后,镇里出现了好几起好玩的事” 在童宇绘声绘色地讲说下,车子里的些许尴尬很快散去,立时充满欢声笑语,气氛轻松欢快起来。 一路说说笑笑,几个小时的车程并不显寂寞。可由于路上堵车,到市区的时候已经超过了下午一点。 “没时间请你吃饭了,路上吃吧。”罗程歉意地递上了刚买的吃食。 “没那么急,看看这满头大汗的。”童宇很自然的伸出手去,用纸巾拭着罗程鬓角的汗粒。 罗程既温暖,也有些难为情,憨憨地说“火车到首府得天黑了,一定注意安全。” “没事的,放心吧,我走了。”童宇展颜一笑,接过打包袋,转身拉上行李车,快步走去。 看着小山似的行李车,罗程一瞬间真想说“我给你送到首府”,可他还是忍住了。 童宇看似走的绝决,其实是为了掩饰眼中泪花,就在她刚一转身之际,泪珠便夺眶而出了。她没擦眼泪,也没回头,直到出了检票口,消失在罗程视线中。 罗程望着人影已经消失的过道,心中也瞬时空落落的,久久不愿收回目光。 刚刚的这一切,全都落在一个人戴墨镜的人眼中。只不过此人位于大厅二层,罗程、童宇都没看到而已。 透过黑森森的镜面,此人暗暗咬牙罗程呀罗程,这就是你的软肋吧。 童宇万万想不到,只是让罗程送了次站,竟会给自己将来惹上一场不小的麻烦。 走吧。 罗程轻叹一声,转身出了车站。 你小子等着吧。墨镜男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步踏着悬空的地面,要多用劲有多用劲,他已经把所踩之处当做了罗程一般。 出了车站后,罗程四外看了看,没有选择在这里吃饭,而是开上汽车径直向北而去。 过了三个红绿灯,拐过一个路口,罗程把汽车停到了小台阶便道上。 从车上下来,东行了三十多米,罗程拐进了巷子里边的“佟记面馆”。 “老板,老样子。” “好咧,您稍等。” 可能是临近年节的缘故,也可能是过了饭点,大厅只坐了一半。以往到这里吃饭,若不是提前预订,起码要等上半个多小时的,主要是这里的金丝面太正宗了,汤卤味也特别地道。 时间不长,一碗加肉金丝面,两份小咸菜,一个卤蛋摆到了罗程面前。 人不多,事不急,罗程吃的也不快,真正细品了正宗金丝面的醇香与筋道。 吃完面,付过钱,罗程起身离开了面馆。 “罗,罗局,您怎么在这”忽的一声招呼从身后传来。 罗程转头看去,抬手回应“是王矿长呀。” 王铂龙伸手握住罗程“罗局,能在这里遇到您,真是我的荣幸,也是咱们的缘分。给我个做东的机会,新新大厦聚福楼,听说那里” “美意心领了,只是实在没时间呀,你这又是来做什么”罗程顺势抽回手来。 王铂龙抓住腋下塑料袋,向前一递“取几个用,还有几个助手的工钱没结,他们也在市里,一会儿给他们。 看着袋子里几整捆钞票,罗程抬手示意“快装起来吧,财不外露。” “没什么,总共才五个。”王铂龙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不但没装起来,还又大模大样地扬了扬。 说者无心,听者无意,却不料看者有心了。 就在城市公路的另一侧,二楼坐着一个圆脸光头男子,正好看到了罗程、王铂龙。 这俩家伙怎么在一起,可得记下来研究研究。 就在光头男掏出手机,放大镜头时,画面中赫然出现了鲜艳的钞票,起码五六沓吧。 哈哈,姓罗的,原来这就是你的软肋呀。 “咔嚓”, “咔嚓”, 光头男狠狠地快速操作着,每按一下就好似按到了罗程命门上一般。 在兴奋的同时,光头男没忘了补上全景,没忘了“银行”二字的含义。 “呜” 汽笛声、抽泣声中,火车出发了。 看着站台外诸多摆动的手臂、陌生的脸颊,童宇委屈的冷哼道“也不说送送,让我自个拿这么多东西。” 随即她又撅起嘴来,心中有些后悔自己也是,为什么不说看望阿姨呢到时他自然不就能送了吗死要面子活受罪。 “叮呤呤”, 童宇拿出手机,点下接通键“干嘛” “坐上车了吗同事还在旁边吗几点几分能到要不要”对方女声好一阵关怀。 “火车走上了,就我自个。”童宇说话时,趁机拭去了眼角泪珠。 “男同事对不对他没送你呀长什么样家里” “都什么呀,就是个同事而已。” “只是个同事呀。你尤叔昨天说让他家老二和你见面,我还担心你自己谈上了,就没有马上答复。这下好了,我现在就打电话,约他明天” 童宇急道“不行,不行,谁约谁见,反对包办。” “刷”,诸多目光投到童宇身上,她刚才的声音太大了。 对方女声马上追问起来“那你说实话,是不已经谈了,是不那个叫什么来着,镇长当局长那个,罗” “好多人看着呢,回去再说。反正我不见。”童宇压低声音,再次强调之后,直接挂了电话。 尤老二就那个满身脂粉气、翘兰花指的假女人有男人气吗,跟罗程能比 想到那个有些傻傻的大男孩,童宇顿时脸颊发烧,心也“咚咚咚”跳的厉害了。 “咕噜噜”, 看看他买了什么。 哇,都是我爱吃的,谁说他傻了打开餐盒的一刹那,童宇忽觉“倏”地一下幸福袭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要钱太难了 果然如罗程所料,母亲尽管对自己很是依恋,但却故意避开单独相处机会。母亲越是这样,罗程对父亲的好奇心越重,只不过没再追问,以免母亲为难,而是放在了心里。 这个年节过的还是很痛快的,有母亲和姐姐的唠叨,有姐夫的“酒逢知己”,尤其“小大人”更是开心果一枚。 假期结束之后,罗程没有立即回到单位,而是继续留在市里,追要上拨“盖帽经费”。 每年年假都有不成文惯例,过了元宵节才算真正结束,罗程去了财政局好几次,得到的回答都是“等正式上班再来”。其实明知是这样的结果,但罗程还是要去,而且至少每天一趟,有时上下午都去。 早要、频要是罗程与甄敬军合计的策略之一,就是要给市里留下一个印象,金峻岭区应急综治局对此笔经费志在必得。虽然留的这个印象未必好,虽然未必有效,但尽量不给市里留下理所当然挪用的口实与时间。 一周多过去,财政局终于上班了,罗程更是每天必到,但可惜的是“很不巧,局领导没在”。 不巧是吧,那我罗程就按时到财政局“上班”,若是办公室提出“有事不方便”时,罗程就到楼道内公共空间待着。 终于赶巧了,在楼层电梯出口处,罗程遇上了市局姜局长。 见到曾经的下属,姜局长很是热情,抓着手臂摇晃不停“哟,这不是小罗吗听说你来了好几次” 罗程露出一个腼腆笑容“天天来,这周完全是按上下班时间点。” “真是执着呀,看来工作不太忙。”姜局长打着哈哈,头前引路。 “平时工作也不少,只是近期工作重心放这了。”说话间,罗程跟着进了局长办公室。 进屋之后,罗程也不见外,还以下属姿态先给姜局长沏茶,又给自己也泡了一杯。 “怎么样,新工作还顺手吧”姜局长一副关心口吻。 罗程回道“还可以,边干边学,边学边干,始终秉承您教导的敬畏、认真、细心精神,目前还没出现失误。只是也难免有困难,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 姜局长马上插了话“你在区财政的时候,我就发现你的责任心特强,也很有原则性。” “我始终坚持干一行爱一行,到什么山唱什么曲,在财政就要为区里管好钱袋子,在应急局就要为安全监察尽心竭力。设施升级是当下应急局重要内容,身为这个班子的班长,我必须要” “是呀,干一行爱一行说的好,做的也好” 就这样,每当罗程要提到正题时,姜局长都及时岔开,而罗程又会很快拐到那事上,结果姜局长再次打岔。 按说这种情况下,罗程心里应该起急才是,但他不急,还故意逗对方似的,张嘴便往经费上拐,却又不提那俩字,反而迫使对方急着岔开话题。 一直唠了差不多一小时,期间也有人来签字什么的。每逢这时候,罗程大都会说上一句“要是姜局不方便,我先到外面等,一会儿再进来”,而姜局却又得表示“没什么不方便”,否则就与刚刚强调的“一家人”自相矛盾了。 家常该唠的都唠了,姜局长又抛出了新话题“节都过完了,各行各业也都正式动了起来,你的工作也该忙了,总不在岗要耽误事呀。” “放假前就统一思想了,当前我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到这里,什么时候完成什么时候再回去。”罗程的回答很有意思。 看来这小子是泡上了,也罢,就不藏着掖着了。 想至此,姜局长神色多了份严肃,语气也更正式了一些“小罗,罗局长,你是问经费的事吧,那我就如实跟你讲了,毕竟咱们曾经是一个系统。年前的时候,基地是拨来了应急费用,但毕竟金峻岭区应急局是市应急局下属单位,区应急也仅是全市应急工作的一部分,因此应该统筹考虑才是。” 罗程神色也严肃起来“没错,区应急是置于市应急条管下,也是全市应急的一部分,但每一项安全工作却都是落实到属地的,一旦发生事故也是属地负首责,区局职责也是全力保障金峻岭区安全监察工作。” “这是市里意思,我只是传声筒。”姜局长直接扔出了核心意思。 “市里具体什么意思” “市里也难,那么多建设和工作,市应急局设施也需升级呀。” 略一沉吟,罗程说道“不过应该仅只是个意思,肯定没有实质进展呢。您这些天都忙的没能到单位,其他人岂能办手续。” 姜局长轻叹了一声,随即笑了“都别绕弯了,市里主要领导已经有过这个意思,市应急局也盯的很紧,半个月二十天总要有个结果的。” “姜局,您可是我的老领导,我也一直把您当老领导,您可要坚持原则呀。”罗程说到这里,抛出了一条不便核实的消息,“这款项毕竟是包秘书长盖帽给我们的,明确说要亲自检查落实情况呢。” 沉吟了一会儿,姜局长才说“我也得听市里的,能做的就是尽量在两周内不动那笔款项。” 事情已经说到这种程度,罗程也不能再讲什么,于是对姜局长表示感谢后,立即开车返程了。 下午回到金峻岭时已经快五点了,罗程没有先去单位,而是直接到区里找了区长秘书王副主任。 “王主任,区长在吗”罗程进门便问。 王副主任看外星人似的盯着罗程“你预约了吗区长又不是专为等某个人。” 罗程急忙解释“王主任帮问问,我有急事。” “急事哪个人没急事”王副主任尽管这么说,但还是起身去了对门。 看着王秘书闪身进了对门,罗程不禁很是感慨熟人好办事呀。若不是和王主任早就认识,并且关系也一直维护的不错,想找区长哪这么容易 很快,王副主任便返回了屋子“时间有限,一会儿区长有客人。” “谢王主任”罗程抱拳拱手,随后推开了对面虚掩的屋门。 施予民抬起头来“直接说。” 罗程快步到了近前,说道“区长,这些天我一直在市财政局。” “听说了。要上钱了什么时候到” “区长,哪那么容易我几乎天天在那蹲点,今天也才见了市财政姜局长一面,姜局长说”罗程简单讲述了上午的事。 施予民“哦”了一声“光要那一笔,区里的就没管呀” 罗程忙道“区长,这还要不出来呢,要是两笔一块说更不行了,不过我也记着呢。姜局长既然已经那么说了,再找也没戏,还得找市里,这不请您帮忙来了吗。” “让我找市里你咋想的”施予民苦笑着说,“我们可是市管干部,升迁、调离都是市里说了算,基地大多也要尊重市里意见的。现在我没事去捅咕市里,把书记、市长捅咕毛了,直接给我换个破地方,我找谁说理去” 当时在市财政觉得没招了,自己首先便想到了请区里帮忙,可是听区长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这咋办呢 “要是您不方便出面,就让区财政袁局长帮着催催。”罗程只能退而求其次。 “你以为就你在追,别人没追呀袁聚方比你追的都勤,只不过不能成天在那守着而已。其实单纯拿这事来讲,他还没你面子大呢。你和老姜是老同事,现在又是实权局一把手,更像是朋友。而袁聚方是老姜的下属,得看老姜脸色,不能像你那么随便。哪天老姜不高兴了,给区里来个换局长建议,区里也难受,还照样得办,否则以后拨款更别想痛快要了。” 施予民稍停了一下,直接给出方案“现在还是得你去要,不但老姜能买你面子,市委也不能直接对你任免,你的任免权在区里。只要你把两部分资金全要回来,区财政绝不占用应急专用金部分,怎么样” 罗程哭笑不得“本想着请您帮忙,结果把那部分资金也落到了我头上,我有那么大能量吗” “要的话就全要,否则即使要回那部分应急拨款,区财政照样可以”施予民说到这里,笑咪咪地停了下来。 “这,哪有这么不讲”罗程话到半截,换了措辞,“区里不会这么做吧。” “应急综治局局长任免权可在区里哟。”施予民半真半假地说。 “唉”罗程双手抱头,连连摇头叹息,“我这都快赶上窦娥了。” “少卖惨,有和区长讨价还价的窦娥吗我这要来客人了。”施予民直接下了逐客令。 罗程长嘘一口气“那我只能试试了,区长再见” 施予民“嗯”了一声算做回复,待到对方出门之后,才“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你小子,还想巧使唤我” 罗程无精打彩地离开区府,慢慢悠悠地开车驶向单位。 一会儿可怎么跟他们说呀唉,要钱太难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又被调查 回到单位时,各位副职都在等着,罗程简要地讲说了这次要钱情况。关于市里情况他说的基本属实,但区长半真半假的表态他没说,只说区长也让区财政跟着催要。 经过一番讨论,大家也没有更好办法,只能仍由罗程去追要,能多要尽量多要,能少舍尽量少舍,全拿回来是不可能的。 接下来处理了两天工作,罗程便又赶回市里,但这次没去姐姐家,而是住在了酒店,这样接电话、谈事都方便一些。 刚清静两天,这罗程又来了 做为曾经的系统内同僚,人们既佩服罗程的执着,也不免笑其迂腐。只是他们大多一直在财政系统,做的又大都是审批钱款的工作,是很难换位体会别人等米下锅苦衷的。 罗程不但找市财政局,也找市府,但没敢找大领导,而是找的领导秘书。之前和此人多少有些联系,算是熟人,即使说错还有回旋余地,但却不敢像在市财政那样“泡蘑菇”了。毕竟自己是体制内人,而且市府可不同于市财政,可没有姜局长那样的老领导。 刚去过两天,财政、市府就都休周末了,罗程便也只得钻在酒店里想辙。之所以没有返回区里,是担心在此期间款项忽然被瓜分,这样起码能在听到风声时赶过去。 新的一周到来,罗程又到了区财政,直接又找的姜局长。 姜局长自还是那些说辞,还提示罗程要抓紧时间,罗程则请姜局多多帮忙。 就在罗程为公款和姜局长软磨硬泡之时,金峻岭区正在召开会议,会议临时增加了一个议题,是关于他的。 议题刚开了个头,又静了下来,大家都没有及时接话。 “谁还有,都拿出来吧。”区委书记打破沉默,同时从文件袋拿出一个信封来。 “我这有。” “我也收到了。” “吧嗒”, “吧嗒”, 不多时,每人面前都摆上了信封,有几个信瓤内容还露了出来一沓子照片和一张打印纸。 区委书记环视一周,说道“还挺熟悉区委体制的,人手一份。既然大家都收到了这东西,想必也有过思考,那就都说说吧。” “那我谈点个人看法。”说话女子负责宣传工作,在班子中排名最后,自然应该最先发言的。 “一、虽然举报信只是一张纸和一些照片,但照片上的人大家都熟悉区应急综治局党委书记、局长罗程。二、所有照片都在描述一件事,另一个人正把一沓钱币递给他。三、打印纸上虽仅是一句话,但意思特别明白,应急局长胆子真大,光天化日大街收钱。四、举报者既然能把照片寄给我们,那也同样可以寄给别人,影响面肯定很广,说不得媒体或上级已经关注了。五、为了维护区委形象,为了对党的事业负责,为了对举报者负责,应该暂停罗程职务,并由纪检监察立即调查。我说完了。” 女子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拿起水杯轻轻抿了两口。 “我不赞同停职调查。”薛副区长说话了,“首先这是匿名举报,对于匿名举报,历来的处理原则是慎重调查。仅凭这么一张照片和这么一句话,就停当事人的职并立案调查,太武断了,也是对当事人的不负责。其次,现在拼图技术那么先进,图片真实性还有待调查,真假没弄清之前更不宜对当事人调查。再次,匿名举报可以理解,但既然图片内容这么明显,为什么不再加以详细说明,比如时间、地点、另一当事人。” “之所以另一当事人只有模糊侧脸,肯定是角度问题。既然做这种交易,肯定时间不会太长,拍摄者不可能有较多时间转换较大距离,也难免拍摄不清晰。”女人立即回应道。 薛副区长“哦”了一声“是吗那为什么罗程面部能拍的那么清楚这就更有理由怀疑照片真实性了,其动机也值得怀疑。再有,大白天的在大街上,罗程会” 女人立即打断“是呀,光天化日大街上收钱,这不正说明罗程胆大妄为吗年轻轻就平步青云,难免骄狂堕落呀。” “也听听别人意见,好不好”区委书记沉着脸打断二人辩论。 多人讨论继续进行。 其他人发言与前面二人差不多,无非就是严和宽的区分,讲严者有严的理由,言宽者有宽的依据,整体讨论的非常热烈。 区委书记没有参与讨论,施予民也只是讲了个原则。 看着人们该例举的例举差不多了,该论证的也认证不少了,区委书记再次征询纪检书记意见“你主要负责纪检监察工作,也是提出这个议题的人,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纪检书记答了声“好”,神情、语气都很严肃“按程序来。我们接到匿名举报,先要对事实进行有原则的公平初步核查,一定的核查之后再决定是否立案,这才涉及到对当事人是否采取措施和采取怎样的措施。” 区委书记给出了方法“这样吧,按说由纪检根据程序办理就可以,但既然大家都收到了举报信,也都有着各自的看法,那就表决一下。同意纪检书记意见的,请举手” “我同意。”薛副区长第一个举手。 “我同意。” “我同意。” 一只只手臂举了起来,现场唯一的女性也举了手。这倒也不奇怪,毕竟纪检书记讲的程序都有明确规定,辩论双方都没有反驳的理由,而且这也是后续如何行动的前提。 “好,全票通过。”区委书记最后一个举手,“由纪检按既定程序办理。” 会议结束后,区纪检立即差人进入工作状态。 星期三一早,罗程又到了姜局长办公室,可是刚说了两句话,手机便蜂鸣起来。 本来想着立时挂断,但看到号码后,罗程只得歉意地说了声“对不起”,转到一边接了电话。 “马上到我这一趟。”对方声音不带任何感彩,但语气却不容置疑。 罗程立即回道“我现在在市” “最快时间赶来。”对方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稍一迟楞,罗程收起手机,对着姜局说“姜局,我有事先回区里一趟。” 早就该回了。 姜局心里高兴,面上大度“好,好,路上注意安全,随时欢迎再来。” “好的。”罗程答过之后,匆匆离开了。 这小子急匆匆的怎么了安全监察就这样,说不准又发生什么事故了。不管了,走了就好。 姜局心情轻松,拿起电话,拨了出去“过来一下。” 尽管告诫自己“要冷静”,也尽量压着车速,但事实上罗程开的并不慢,赶到区委大院时刚十一点多。 “噔噔噔”, 出电梯后,罗程快步来在约定房间门口,又站住稳了稳心神,才轻轻地扣了两下门扇。 “笃笃”, “进来。”屋里传出了威严的声音。 罗程推开屋门,轻轻走了进去,并愉愉观察桌后的郑义生。 就在罗程到了桌前时,郑义生忽的抬起头来盯在对方脸上。 罗程不由得心头稍慌,随即没话找话“这些天净往市里跑了,基地拨的经费一直也不下来,接您电话时就在市财政局呢。” 郑义生没有接话,目光也一直没有离开。 罗程被盯的有些发毛,直接问道“郑书记,您找我什么事” “好好想想,会是什么事”郑义生以问代答。 哪能想的上来,反正没做不该做的事。罗程心里这么想,但嘴上不能这么说,而且也使劲想了一通,才摇了摇头“想不起来。” “我们的政策清楚吧” “清楚,但我真的想不起来。” 郑义生又狠狠地盯了两眼,才稍稍移开目光,说道“提醒一下,近阶段收到别人的东西没我是指违规的。” “正常的人情往来有,但要么半斤自采木耳,要么一小食品袋干黄花,要么” “别扯这些,就说超过正常规定的。” “没有,绝对没有。” “罗程同志,需要我讲政策吗”郑义生的脸色又阴沉了好多。 “不需要,可我真没收。” “机会是给你了,就看你珍不珍惜了。”郑义生再下警示。 我根本没收违规的东西,怎么会涉及是否珍惜呢罗程不再说话。 静,压抑。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但却不是深情凝望,而是对心灵窗户的探查。 又耗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郑义生开口说话了“你先回去吧,但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不准离开区城范围。如有特殊事情需离开,也必须到我这请假,经过批准才能离去。” 又要失去自由了。 罗程心中叫苦,嘴上却只能答“好的,我明白”。 就在罗程即将拉开屋门之际,郑义生声音再次响起“给过你一次机会了,机会是越用越少的。举报照片可是拍的清清楚楚呀,而且已经证实不是图。” 带着满腹愁绪与疑惑,罗程回了单位,直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又被调查了,为什么呀 就在罗程懵逼、苦闷之时,关于其收受贿赂的传言却已经传开了,而且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越传越广,越传越邪乎。 第一百四十七章 粘惹惹 做为金峻岭区明星公务员,罗程身陷贪腐传闻本身就是大新闻,不但在全区几乎人尽皆知,新新市好多部门也听说了此事,市财政局更是很快就知道了。 “怪不得忽然不见,原来是被特招回去了。” “这两天他没来,真是太清静了。” “别高兴太早,没准随时就来了。” “怎么可能,你以为闹着玩呢光天化日大街上就做那事,这性质多恶劣,能出来吗,让他出来吗别说是到咱们单位了,恐怕至少得关里面” “诶,你看,你看,那不是他吗” “别闹,看花眼了吧” 就在局办公室两名职员议论罗程受贿传言时,局长办公室里也在谈论与罗程有关的事。 听完属下汇报,姜局长有些不满“金主任也太急了吧,一个劲的催什么,又不是拨给他们的。” “金主任是市府多年的老秘书,又专职为肖市长服务,这次应该就是替肖市长传话。”综合业务处文处长稍停了一下,又提醒道,“虽然肖市长目前还是常务,但现在大市长已经主持市委工作,肖市长很快就会是市府一把,在这节骨眼上若是惹得肖市长不高兴可” 姜局长长嘘了口气“这可是专款,而且基地包副秘书长要回查,一旦发现被挪用的话,你能顶住吗” “我,我怎么能顶住”文处长立即摆手。 “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罗程也是个粘惹惹,而且人家这钱要的天经地义,我们是不占理的。” “他也是做过区财政局长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见一面分一半的道理。再说了,他现在怎么可能再来恐怕整个区应急局也顾不上这事了吧毕竟都急着撇开责” “笃笃”, 敲门声忽然响起,打断了文处长的话。 示意文处长退后,姜局长坐正身子,威严地说了声“进来。” “吱扭”, 屋门缓缓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罗,罗局长”文处长立时满脸惊愕。 冲着文处长微微一笑,罗程径直走向办公桌。 “你先去吧。”姜局长向属下摆手示意。 文处长仅移动了一步,便又试探地问“局长,那事” “你先去吧。”姜局长脸上现出不快,语气也显生硬。 “好。”文处长尴尬地应答后,悻悻地转身出了屋子。在离去时,又用狐疑的眼神瞅了瞅罗程。 罗程根本没去注意文处长,而是来在办公桌前,说道“姜局,我又来了。” 姜局长已经换上笑脸,还微微欠身“坐,坐下说。” 罗程坐到对面椅子上,直接问“求求姜局,把两笔款项拨了吧,我们都等着花呢。” “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那笔应急”姜局长话到半截,又疑惑地说,“什么两笔就一笔下来的呀。” 罗程也满脸疑惑“不是一块下来的吗区府一千万,区应急局一千万。” “区府的你也管”姜局长追问道。 “是呀,要不我能长时间不在岗吗”罗程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 姜局长皱着眉头,翻眼皮想了想,面现畏难“小罗呀,仅是应急资金就拨不了,现在你还连着区府的一块要,这怎么可能” “可那是基地专门拨给我们的,而且都是急钱,无论应急升级还是民居建设都刻不容缓呀。若是不能及时入住新居,炸爆受损居民势必要上访,也许是市里,更可能去基地的。到时上面怪下来,这责任我们可担不住,也不敢不说实话呀。”罗程更显无奈,却又话里有话。 盯着罗程看了一会儿,姜局长沉声道“罗局长,我也只是个拿钥匙的大丫鬟。” “您的意思是,只要市里不再挪用,您就及时全额下拨吗”罗程追问道。 “你要找市里,就那么有把握就不怕”姜局长话未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确。 “唉,怕。我一个区里的小公务员,不到万不得已真不敢找市里,我担心被穿小鞋呀。可现在事情逼到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否则居民闹腾起来可吃不消。” 罗程说到此处,“呵呵”一笑,“当然了,市里要找,更要麻烦您多帮忙呀。” 稍稍想了想,姜局长才又说“这样吧,你先回。我得向市里请示一下,毕竟原来你可没说两笔一块要。” “好的,谢谢姜局,我下午或明天再来。” “别明天,请示怎么也得几天,也省得你一趟趟地跑。” “谢谢姜局关心,跑几趟没事,反正我也得在市里一直盯着。” “哦,那随你吧。” “姜局,明天见。” 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门外,姜局长长嘘了口气,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过了好大一会儿,姜局长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时间不长,听筒里传出声音“姜局有事吗” “金峻岭区对罗程调查了吗,怎么个情况”姜局长尽量低声道。 “调查了呀,纪检专职副书记都找他了。” “那他怎么还能来市里” “肯定是请假汇报了,而且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还必须二十四小时接受定位跟踪。” “哦,是这样呀。” 就在姜局长向人打探消息之时,罗程已经到了市府。 “我找金主任。” “有预约吗” “没有。” “先电话联系,对方同意后再填单子。” “好的。” 与男安保人员沟通后,罗程取出手机,直接拨打了一个固话号码。 两声回铃音后,手机里传出声音“你好哪位” 罗程马上道“金主任您好我是金峻岭区小罗呀,区应急局罗程。” 对方“哦”了一声“罗局长呀,有事吗” “我现在就在市府一楼大厅,想见肖市长,请肖市长把区里的两笔上拨款拨下去。那些房屋破损的居民都等着住新房呢,区里急等着用那笔钱。另外,基地包秘书长特别嘱咐,要用拨款提升区应急响应能力,他还要专门回查的。”罗程故意言重了事态。 “肖市长不在单位。” “我可以见您一面吗请您向肖市” 对方直接拒绝了“我正好没时间,马上要去开会。” “那好,金主任,您先忙,我明天再来。”稍稍停歇了一下,罗程提高了声音,“好的,不用刻意等。晚餐就免了,一会儿我还有基地来的客人,改天我请你。” 收起手机,罗程冲安保人员微微一笑“谢谢” “您太客气了,请慢走,欢迎下次再来”男安保笑容满面,点头哈腰着。 罗程转身健步走出大厅。虽然他没回头,但他能够感受到那双目送的眼神。 那个安保若知晓我后面讲的纯属自说自话,不知会作何感想罗程坏坏地笑笑,步履轻松地走下台阶。 第二天几乎同一时间,罗程又出现在市府一楼大厅。 “您好,还找金主任吗”昨日男安保主动上前询问。 罗程笑着道“是呀。先联系吗” “是这规矩,除非对方直接放话。”男安保语带歉意,大概是觉得因规矩慢待了贵客,遂直接拿起电话拨打了号码,然后递过了听筒。 罗程微笑致意,接过了听筒。 过了一会儿,听筒里沉声道“什么事” “金主任,我,罗程。” “罗局长呀,市长不在,我也马上有事。” 罗程没管对方已经摞机,而是继续说着“不必致歉,身不由己嘛不用了,改天吧。” 又没见成,罗程又离开了,男安保依旧笑脸相送。 一连四天都是如此。 其实在这四天里,罗程不只是到市府,市财政更是跑的勤,有时一天一次,有时一天三次,每次都是直接敲局长门。 再一次专门躲过,在罗程离去十多分钟后,姜局长才从外面回到了局里 他每天这么来,怕是不好吧姜局长一路带着疑问,心事重重地出了电梯。 “基本每天都和老大聊个把小时,关系确实不一般。” “那当然了,老下属嘛,关系能差” “也是,都这节骨眼了,每天还请他来,岂是一般关系” 听着右侧门缝里传出的声音,姜局长真想踢开屋门大骂“放屁,是老子让他来的吗”,但他不能也没心思这么做,而是快步回了自己屋子。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否则非跟着吃瓜落不可。其实前几天姜局长已经担上心了,而现在要加个“更”字。 罢了,罢了,惹不起就躲着吧。 姜局长又思虑了一番,拿起手机拨了出去。 过了好大一会儿,手机里才传出一个威严的声音“老姜,有事吗” “市长,打扰了,请见谅。”姜局长致歉之后,才试探地说,“关于金峻岭区那两笔上拨款项处置,还请您明示。” 手机里停了一下,才又传出声音“按规矩办。” “是,是。可,可金峻岭那里的居民找的厉害,听说还要到市里或基地去找,区应急局也是”姜局长吭吭哧哧地说着。 “找什么,太贪得无厌了吧基地给了那么多还不行,还想从市里抠呀”对方语气带了怒意。 什么,什么姜局长先是一愕,随即无奈地摇摇头,心中暗笑起来闹半天自己理解拧了,原来肖市长也怕粘惹惹,应该更怕粘包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碰瓷不成反遭碰 “区长,咱们的钱到了,一分不少,两千万哪”刚进区长办公室,袁聚方就激动地说。 “咱们的钱”施予民反问道。 袁聚方神情稍稍一愕,马上补充更正“区里一千万,应急专项资金一千万,咱们总算要回来了。” 施予民摆手纠正“错,不是你也不是我,是罗程要回来的。” 罗程要回来的 袁聚方心里不服,但嘴上却没敢反驳“区长说的是。” “你先回去吧。” “那这钱” “先别动。” “是。” 带着疑惑与不解,袁聚方离开了区长办公室。 该怎么分配呢 施予民靠在椅背上眯起了眼睛。 时间不长,王秘书来了,径直到了桌前,轻声说“应急局罗局长联系,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施予民“哦”了一声“你怎么回的他又是怎么应对的” “我说您这些天很忙,时间很难确定。他说没关系,还说会天天都来。”王秘书回道。 “天天都来他也太闲了吧。”施予民哼过之后,又说,“告诉他,现在可以过来。” “好的。”王秘书应答着,出了屋子。 看着屋门方向,施予民嘴角掠过一抹笑容。 罗程就在附近不远,接王秘书电话后,驱车很快就到了。 看到罗程进屋,施予民并没搭理,而是仍旧低头写划着。 罗程站在办公桌前,不急不躁,似有等到天荒地老的意思。 好小子,这是吃定我了 施予民心中暗笑,虎着脸抬起头来“你来干什么” “区长,两千万都要回来了,看什么时候能把那一千万拨给我们呀”罗程微微颔首询问着。 “当街收钱怎么回事”施予民忽的沉声道。 这是哪跟哪呀罗程一时不解,含糊地回应“绝对没有的事,我以人格担保。” “人格担保那你跟纪委讲去吧,老郑刚才还说这事呢。” “本来就没有的事,清者自清。” “少扯没用的,那么照片怎么回事” “照片肯定是有人诬陷我。”罗程说到这里,又扯回了先前的话题,“区长,您看这周能拨款吗应急响应级别提升事关之后等级评定,事关” “这些跟你有关吗你现在管这些合适吗”施予民反问道。 “区长,您当时可是跟我说,只要我把这两” “我还跟你说廉洁自律呢,你怎么不听” “真的没有的事。”罗程说到这里,话题一转,“要不您先忙,我下午或明天再来。” “明天要是还拨不了呢” “那我就多跑几趟。” “想什么呢今天必须到纪委交待清楚,否则局里任何事都不要管了,更不要操心款项的事。”施予民说到这里,拿起电话打了出去。 电话一通,施予民直接道“罗程的事不要再拖,如果他不能完全说清,你们就可以采取行动了。” 这是干什么玩横的看起来不像开玩笑。 “我马上找郑书记自证清白。”罗程待对方放下听筒,立即忙不迭的承诺,然后快步出了屋子。 看着屋门“咣当”关上,施予民“嘿嘿”笑了起来“小家伙,还想跟我碰瓷,想拿老办法对付我我可不是市领导,我对你的秉性摸的一清二楚。” 从区长屋子出来后,罗程直接到了郑义生办公室。 “罗程,老实交待,给你送钱那人是谁,送了多少,还有什么需要交待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郑义生上来便是雷烟火炮。 罗程来在桌前,递过一个u盘“郑书记息怒,您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东西少跟我玩歪的斜的。” “这个能证明我的清白。” “你的清白”郑义生接过u盘,插到了电脑上。 第二天一上班,郑义生按约到了区长办公室。 施予民直接问“怎么个情况” 郑义生递上了u盘“区长看看这个。” 施予民接过u盘,插到电脑上,看了起来。连着看过两遍之后,施予民抬头看着郑义生。 郑义生马上说明起来“年节前两天,罗程由金峻岭到了新新市,当天下午一点多去佟记面馆吃金丝面。在从面馆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刚在银行取钱的王铂龙,王铂龙从背后喊了罗程。王铂龙是一个煤矿负责人,以前在油松镇优于国度造纸厂管事,就是那个污改花千万的厂子。” “在两人简单交谈的时候,王铂龙说自己刚从银行取上钱,用于支付几个小负责人的工资,那几个人也住市里。当时王铂龙从腋下取出装钱塑料袋,用于说明自己的钱款用向,罗程还劝其财不外露。罗程并未接受对方吃饭邀请,更没收所谓的五万块钱,两分钟后就各自离去了。” “录像上也完整证明了罗程说辞,王铂龙当时拿钱就是辅助自己表达语意,根本没有给罗程的意思。根据罗程讲说和录像显示,我们立即找了王铂龙,王铂龙陈述也与罗程讲说完全相符。同时我们也马上派人到市里,重新调取了相关区域录像记录,与罗程提供的一般无二,证明罗程没有任何删改。综合以上因素,罗程是被人误告了。” 罗程是值得信赖的人,这在施予民意料之中,听完并没任何惊讶,而是问道“你怎么理解这个误告” “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不明真相反馈情况,一种是故意为之。而照片上只有罗程和钱币影像清楚,其他都做了模糊处理,分明是要坐实罗程罪名,诬陷的可能性很大。当然了,因为角度的原因,也可能未看清整个过程,误伤的可能也有。” 给出回复后,郑义生也表达了疑问,“我就是有一点不太理解。既然罗程手里已经有了现场录像,而且也是被调查后即把录像拿到了手里,可他为什么一直不拿出来,偏要顶着这样的污名呢” 施予民笑了“我说一件事,你应该就明白其间缘由了。基地拨下了两笔钱,一笔是给区里的民居毁损配套金,一笔是应急提升专用经费,两笔经费到市里就被卡住了。当时他找我,让我帮着要钱,我就说只要他把两笔钱都要回来,区里就把应急专用经费拨给他。” “刚开始市里根本不理他,相关人员是能躲就躲能拖就拖。可自从被调查后,他去市府和市财政更勤了,而且专门大张旗鼓找姜局长、肖市长,很快这钱就一分不少的划到了区财政帐上。” 郑义生也难得地笑出了声“我明白了,这小子是在跌皮碰瓷呀。他没给你来这手” “能不来吗这不我就让他找你去了” “故伎重演,结果碰铁板上了,哈哈哈。” “恶人就得恶法降呀,哈哈哈。” 连着一周,罗程都没找施予民,也没找袁聚方,他在等着消息。 罗程清楚,施予民应该不会相信自己做那事,更没有整治自己的理由,当时之所以找郑义生,只是不想受自己拿捏而已,也顺便施以小小的教训。 自己已经提供了现场录像,想必纪检也会着手调查,按说应该是很简单的东西,可咋现在还没动静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还是中间出了啥岔子呢按说不应该呀。 在内心忐忑的同时,罗程也在思考另一件事究竟是什么人拍的照片绝对是仇家,绝对是自己得罪的人。 其实这些天以来,罗程一直就在脑子里过着嫌疑人,这一过不要紧,原来自己已经得罪这么多人了。但尽管好几人都嫌疑重大,可由于没有其他辅证,罗程也只是怀疑罢了。 “叮呤呤”, 桌上固定电话响了。 陌生号码。 什么人罗程略一迟疑,拿起了听筒“你好哪位” 电话里传来一个谨慎的声音“罗局,我是王铂龙,打电话不会给你带去麻烦吧” “现在麻烦还不够吗都快把我整下去了。你小子什么意思,为何给我下套”罗程沉声喝问着。 对方立即大声喊冤“罗局,冤枉,大大的冤枉。当时咱俩可是偶遇,我根本就没想到会遇上你,更没想过要给你下套。请您相信我,我可以对天发誓,若是我王铂龙给你下套就让我” 罗程出声打断“那怎么那么巧我吃面出来就正好遇上你,你正好夹着几沓钱,又正好拿出来显摆,还正好就让人拍上了你说不是你,你自己信吗” 王铂龙都快急哭了“真的是冤枉呀,我绝对没那么做,否则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的心” “叮呤呤”,手机又响了。 罗程扫到来电显示,立时摞下听筒,接通了手机。 “罗程,来我这一趟。”手机里声音很是威严。 “好的。”罗程结束通话,略一思忖,急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从单位驾车出来,罗程径直到了区委,来在了郑义生办公室。 郑义生一直盯着罗程走到桌前,忽然道“好你个罗程呀” 罗程忙问“郑书记,怎么了” “好你个碰瓷大将”郑义生又道。 罗程无奈地说“碰什么呀,倒是被人反碰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见面分一半 郑义生冷哼一声“反碰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好不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问你,明明早就从市警务中心复制了现场录像,为什么不及时给纪检部门提供,为什么不言明实情” “我充分相信纪检部门会还我清白,不愿干扰调查。”罗程给出理由。 郑义生沉声道“狡辩,还不是你想玩大的不过我可警告你,任何时候都不要自以为是,否则是要吃大亏的。你应该庆幸纪检部门没有立即对你停职调查,应该感谢组织对你的保护,否则等你拿出证据怕是已经吃亏了,其间会否生变也很难说。” 我可是受害者,怎么听着倒像是过错方看来碰瓷是要付出代价的。 罗程心中腹诽着,脸上神色也又严肃了好多“谢谢郑书记关心、教导,以后我一定考虑完善,不给组织和书记您添麻烦。” “我有什么麻烦按规办事即可。倒是你,要更加严于律己,注意言行举止,不要给人以口实的机会。假如这次的事发生在监控盲区,你又如何自证清白呢” 再次教训之后,郑义生语气一缓“现在事情已经完全调查清楚,举报内容失实,你并没违反党纪政纪,我们会尽快做出结论,并在小范围内予以通报。引以为戒、引以为鉴吧” “是,是。”罗程不再多言,以免招致奚落。 郑义生也没再教训,而是挥手让对方离开了。 从郑义生办公室出来,罗程直接到了区府办公区,进了王秘书屋子。 “不是又找区长吧” “就找区长,还请王主任帮着问一下。” “哪有你这样的即使副区长们见区长,也是需要提前预约的。”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不把我弄的挨剋,你是绝不罢休呀。”王秘书摇头叹息着,敲门进了对面房间。 过了一会儿,王秘书返回屋子“长话短说,总共只有五分钟。” “五分钟呀,那还啰嗦什么”罗程笑着招过手,快步出门,然后轻推屋门走了进去。 施予民抬起头来,盯在罗程脸上“快点说。” 罗程应了声“好”,讲说起来“上周从您这离开以后,我就找了郑书记,把当时现场的录像给了他,录像是从市警务指挥中心复制的。刚才郑书记又找了我,说他们已经做了详细调查,证明举报完全失实,我是清白的。他们会尽快做出结论,并在一定范围内通报调查结论。” 施予民“哦”了一声“证据早就拿上了呀” “前阶段只顾盯着款项,也自认清者自清,所以没有及时向纪检部门说明,一定下不为例。”罗程解释之后,立即提到了经费,“应急局能有现在这样的利好局面,与您和区府的大力支持分不开,我们准备从应急经费拿出二百万支持区里工作,支持损毁民居恢复建设。” “知道了。”施予民说完,低下头去,翻起了桌上文档。 罗程尴尬的迟楞了一会儿,说道“请您百忙之中帮着过问一下应急经费到帐情况,局里想要尽快提升应急响应水平,以不辜负区长的期望和关怀不打扰区长了,您忙着” 施予民没有抬头,只是“嗯”了一声,算做答复。 再不能讲什么了,罗程又说了句“您忙着”,轻轻地退出了房间。 抬起头来,看着缓缓关上的屋门,施予民脸上渐渐有了笑意。 仅过了一天,纪检便做出结论收钱照片完全失实,罗程没有任何违规违纪行为。 就像举报刚曝光时一样,“罗程是冤枉的”这个消息也迅速传开。 “罗局,知道你就是清白的,这么多年太知道你的的高洁品格了。” “什么人瞎了眼,胡乱举报欠抽。” “清者自清,诬陷终究站不住脚。” “到底是哪个家伙使的坏,必须教训教训他。” “罗局,我一直就不相信那种鬼话,永远支持你” 一时之间,关怀、套近乎接踵而来,罗程一天几乎接上百通电话。 对于这样的应景虚乎,罗的没什么好感,但也不便耍牛,只得嗯嗯啊啊应付着。在这种虚与委蛇的应对之外,罗程更关心的是应急专项经费何时到帐。 王铂龙也几乎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心中可谓五味杂陈。从内心来讲,他真希望罗程倒台,虽然现在罗程没找麻烦,但他总觉得罗程是个麻烦;可却又不希望其在这事上倒霉,毕竟自己也是当事人之一,也要因此吃瓜落的。 在心情矛盾的同时,王铂龙也一直在疑问到底是什么人干的是自己的仇人还是罗程的仇人到底是谁呢 就在王铂龙为嫌疑人选大费脑筋之时,一个光头男子正在大发雷霆“老天爷真的不长眼,姓罗的咋会没事呢” “姓罗的,你让老子不好过,老子也绝不能让你舒坦,等着吧,老子和你没完。”光头男子咬牙骂着,举起一个茶杯摔了下去。 “啪”, “哗啦”, 杯子立时破碎,四散溅去。 “叮呤呤”, 听到铃声,光头男子看都没看,随后胡乱接通“干啥” 手机里传出声音“主任,刚” “妈的,脑袋让驴踢了跟你说多少回了,老子不是什么狗屁主任,老子现在只是”光头男子骂到半截,又道,“有屁快放。” 对方马上回应“刚才刘瘦猴又问你去哪了,还说要按制度” 光头男子厉声打断“去他娘的,老子就这样,瘦猴还能把老子扔水库里呀狗仗人,不,狗仗狗势的东西。” 对方显着有些为难“是,是狗仗狗势。可你这连着不到库区,只怕刘瘦” “知道了。”光头男子烦躁不安的结束了通话。 又是几天过去,经费的事还没动静,罗程不禁起急,也不禁忐忑再有两个小时就周末了,这周看来又没戏,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笃笃”, 敲门声打断罗程思绪,财务主任来了。 “局长,经费到帐了。” 听到这个消息,罗程立时心中欢喜“什么时候的事,确定吗” “刚到帐。看到帐面显示,我立即联系了银行,没错,五百万,一分不少。” 罗程微微皱眉“什么,五百万” “五百万,细目显示是东域基地上拨专款。”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挥手打发走财务主任,罗程拿起电话,可却又很快放下了。 稍稍思索了一下,罗程“嗖”的站起来,快步出了屋子。 “局长,急匆匆去哪”甄敬军正好迎了上来。 “区里。”罗程随口回着,并未停下脚步。 “等等。”甄敬军喊住罗程,又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 “是不因为经费的事连着过了好几个关卡,能拿到一半已经很不错了,多亏了你呀。” “我们都觉得很不容易,也都非常高兴,你不必耿耿于怀。” “人家吃都吃了,还能再吐出来不要自找麻烦。” “不行,必须得问问,当时我只说留出二百万。”罗程并未听劝,而是快步走去了。 “唉”看着罗程背影,甄敬军轻叹了一声,既为有这样勇于担当的局长而欣慰,也不禁为其担心。 从单位开车出来,罗程径直到了区府,来在王秘书屋里。 看到对方进屋,王秘书直接问“你这心急火燎的干什么” 罗程急道“跟区长汇报一下,我要见他。” “你这有完没完了,不是下不为例了吗不行。”王秘书直接回绝。 “你要不汇报,我就自个找区长。”罗程说着,迈动了步子。 “回来。”王秘书一把扯住对方,并快速关上屋门,“坐这。” 罗程极不情愿地坐到沙发上,随即说道“我真的有急事,你就再帮次忙呗。” “我说你这人怎么越来越不懂规矩了区长又不专门接待你一人。假如全区公务员都像你这样,那还不乱套了,区长能忙的过来”王秘书稍稍停了一下,又道,“是不问经费的事” 罗程点头“是呀,说好的一千万,可到手里” “是说的一千万”王秘书抬手打断。 “哦,基地拨了一千万,市里一分没扣全拨下来了。那天我倒是也跟区长说过,可以给区里留二百万,专门用以支援损毁民居建设,当时区长没应声,我以为不需要呢,不曾想这一下子扣了五百万,这也太” “太什么既然你已经表态,区里岂有不给面子的道理自是要笑纳的。另外,应急局又捐出三百万,专门用于支持警务、交通、医务等应急升级建设。” “谁说要捐那三百万了区里凭什么私自做主”罗程立即急眼。 王秘书冷哼道“你怎么不识好人心这是为你好。上次处理事故又不是你们一家,只不过你正好被包副秘书长注意到罢了。现在你们一拿就是小千万,别人一分摸不着,人家会没意见,会对你满意吗怀璧其罪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怀璧可那也不能不打招呼吧” “如果你不乐意的话,那就不说是你们捐的,直接说成区里。” “钱都出了,凭什么不抹这个粉” 王秘书笑了“对了,你还见区长吗要不我帮你问问。” “你这都传达指示了,我还去干什么等着教育、奚落”罗程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唉,见面分一半,明抢呀。” “是吗还有怨气呀,要不去对面说说。”王秘书说着,打开了屋门。 “服了,服了。”罗程抱拳拱手,快步出了屋子,下楼而去。 第一百五十章 经费支配风波 经费到手了,怎么花成了大家关心的,也是必须统一意见的事情,于是次日班子会便提到了这件事情。 事情是曲新提起的“局长,大家可都关心着那笔经费呢。” 罗程道“我正准备提这事,这也是今天会议的最后一个议题专用经费如何支配现在也没外人,大家就畅所欲言,谈谈各自想法。” “我先说说,可以吗”曲新直接接了话。在得到罗程首肯后,马上又说,“在整个炸爆事故中,应急综治局冲锋在前、不惧艰险、精心救助、顾全大局,尤其几位主要局领导更是身先士卒、率先垂范,为整个事故成功救助提供了保证,是绝对的第一功臣。基地领导慧眼识珠,看到了问题关键所在,并专门下拨了经费,足见基地领导英明。” “之所以取得那样的成绩,是在局领导正确指挥下,局各部门通力协作的结果,所以应该对人们给予补偿,不,褒奖、福利。至于褒奖的额度、岗位金额差异,我没什么意见,怎么补都可以,甚至官、兵一致也行。” 本以为马上就会形成热烈讨论,不曾想在自己停下后却出现了冷场。于是曲新左右看了看,继续说“要说这次市里还真够意思,一分钱没扣,也足见对我局工作的高度认可。我局始终记着受损居民的艰辛,专门支援二百万民居建设资金,充分体现了我们的博爱精神,我举双手赞成。至于,至于给那几个部门的三百万,其实必要不大,不过既然局长答应了,我也没意见,毕竟也在兄弟部门树立了威望。” “假如拿回八百万的话,完全可以用三百万搞福利,其余资金买些设备设施什么的,可那三百万没了,那就只能重新分配。干脆就拿出二百万搞福利,也算是局里的一点心意,钱虽不多但情义重嘛” 仍然没人立即接茬。 本来按照正常顺序,应该是从后往前,两名调研员先发言。但现在曲新破坏了次序,两名调研员干脆不说话了,其他人也不急着接茬。 程信义看了看左右,尤其见两位调研员没有发言的意思,于是他开了口“我不同意拿这钱搞福利,毕竟这可是基地拨付的应急提升专用经费,大伙拿来分了算怎么回事” 曲新立即搭了茬“老程,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说的是拿出二百万,不是全部,还有三百万呢。” “你也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觉得应该全部用于应急提升,这既符合基地要求,也与我局当前发展相匹配。”程信义重复了自己的意思。 “老程,你的理解有些狭隘。提升应急反应能力是综合性系统工程,不是专指买设备、建场所什么的,搞好人员福利也是提升方式之一。过硬的个人素质才能打造过硬的团队,这也是一切应急提升的基础保证。” “给人们发点钱,人们买些好吃好穿就是提升个人素质你这才是太狭隘,而且想法很危险。五百万按说也不少,可要用于全区应急提升的话,还是显得很单薄,所以我们绝不能挪做他用。” “什么叫挪用这叫正确落实上级意图。” “正确落实还是先正确理解了再说。” 曲、程二人好一通争论,至少吵吵了十多分钟才停下。 罗程一直没打断,也没有继续提示。 又静了一会儿,其他人才开始陆续发言。 那几人发言大都支持程信义,也有人表示可以适当搞些福利。 待到人们讨论全都停歇,罗程又静停了一会儿,才说了话“评定a级a等是区委区府对我们的要求,是基地对我们的期望,更是储钢局长的遗愿。我们没有任何理由懈怠,也没有迟滞进度的借口。” 又故意稍稍停了一下,罗程直接提议“下面对两种观点举手表决,同意全部用于应急提升的,请举手” “我同意” “同意” 甄敬军、程信义几乎同时举手,随即厉志兵等人也纷纷举手响应,很快便有六只手掌举起。 妈的,全是随风倒。瞟着现场那些人,曲新暗暗咬牙。 “同意部分用于发福利”的,请举手”罗程再次提议。 没人举手,曲新也没举。 “同意全部用于应急提升意见人数超过了三分之二,我宣布五百万全部用于应急提升硬件建设。”罗程宣布之后,又说了“散会”二字,第一个起身离座。 “老曲,怎么两次表决都不举手”甄敬军语气中带着不满。 曲新冷哼道“我举手与否顶个屁用。” “你”看着气咻咻离去的曲新,甄敬军无奈地摇了摇头。 很快,关于经费分配的事便传开了,在区应急系统引起了强烈反响,有些意见还很激烈,甚至影响到了一部分人的工作情绪。 注意到这种情况,甄敬军找来厉志兵、程信义,经过简单商议后,决定分部门解“心结”。 下午四点,常务副局长办公室聚了十多人,这些人分别是党建、宣传、综治信访、节能减排、安全生产督查、防汛抗旱、减灾救援等部门负责人。按照日常分工,这些人囊括了甄敬军和曲新分管的全部部门,好多人都曾是甄敬军的老下属。 “知道为什么找你们吗”甄敬军上来便问。 “不知道。” “不清楚。” 下属们纷纷摇头。 “五百万经费到帐了,大家都知道吧怎么看尽管畅所欲言。”甄敬军又问。 “知道,知道。” “知道,听说了。” “本来是一千万,结果只剩了一半。”减灾救援主任表达起了不满,“我就不明白了,明明到手的钱,为什么非要吐出去给区里二百万还好理解,为啥还要给警务、医院、交通,他们给我们帮什么忙了” 甄敬军接了话“首先要声明一点,一千万拿回五百万已经很不错了,以往大都是三成。我还告诉你们,基地之所以拨一千万,主要是包秘书长冲罗局,而不要真以为你们的工作做的有多好。” 听到甄敬军的声明,人们立马炸了锅 “冲他给的他们认识没听说呀。” “工作全是大伙做的,怎么就成一人的功劳了” “我们要是躺倒不干的话,他自己能做什么” 减灾救援主任说话更难听“充其量就是个毛头小子,只不过会表现,这才升了又升。若是把我放那位置上,照样也出成绩,也许比他” “你说什么”甄敬军立时皱了眉,然后眉头才慢慢舒展,语气也尽量平和“小高,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也是错误的。如果传出去的话,对你和局长都不好,不过我是不会讲的,大家也都不要讲。” “就是,就是,我们才是最亲近的。” “还是甄局向着我们。” 甄敬军点点头“不错,我们是很亲近,好多人都跟了我十来年,但我们不应只是小团体,而必须要有大格局。我再来说说小高刚才讲的,你这确实不对,而且思想也有问题。我们做工作为了什么,就为了和别人比吗再说了,即使比的话,你这比的也不对吧别的先不说,单手救人你行不行,身体堵洪水时你又在哪以你的体格和身体素质,你能在那次的水里站稳就不错,更别提什么搬水泥、垒沙袋了。” “刚才我说这钱主要是局长的面子,你们还不服。那我问你们,包秘书长是看见你们谁了,还是和你们哪位有过交流连个照面都没打过,人家根本就不知道有你这号人,不会冲你拨款吧没错,这钱是拨给局里的,不是拨给个人,但人家却是通过罗局表现诠释的金峻岭区应急综治人,说是罗局的面子一点都不为过。另外你们也想想,给区里一千万,给区下属部门也一千万,有这种给法吗若不是罗局的面子,怕是给一百万已经很不错了。” 高主任语气软了一些,但仍然有着不服“就算是有他的面子,可这毕竟是拨给单位的,怎么也得和大家商量一下吧什么也不说,先是给了区里二百万,同时又给了那几个系统三百万,还不是为了买好纯属沽名钓誉。” “跟你商量吗凭什么”甄敬军盯问了一句,然后接着说,“分管财务工作那是局长的权利也是责任,全局吃喝拉撒各种开销可是要冲局长说的。你说给其他系统三百万是买好虽然这话说的刻薄,不过也是这种意思,可你们想过没有,这是给谁买好以局长现在的位置,他不需要讨好那些部门吧,还不是给咱们大伙留出路” “那些部门可是咱们经常与之合作的,对方配合与否对我们的工作影响很不小,现在有局长帮着提前通路,这大大方便了我们的合作呀。再说了,你们就敢保证一直在应急局,就没有去那些部门混的可能,就不需要可能的未来领导和同事支持” “我知道,听说来钱了,好多人都想着分个千二八百的,一方面跟亲属显摆,一方面可以买些吃的用的。可把这钱用完之后还剩什么无非就是别人的一些羡慕、嫉妒而已,还有你本人的遗憾要是再多点就好了。” “但这钱要用到提升应急设施设备上,那么评定a级a等的把握就更大了一些,离着老局长的遗愿也就更近了一些。做为区局,如果能评定系统内最高等级,那么我们局每一分子都跟着沾光,都将被区内同僚们高看一眼,到时谁不给我们竖大拇指远了先不说,就说近期。在罗局正确领导指挥下,我们局处理了两次重大灾害,不但没令损伤扩大,反而及时遏制了事态发展,好多人还因此跟着拿到了区里荣誉。与这种光荣的被尊重相比,分个千二八百真的那么重要吗” 经过甄敬军的一番说教,现场人们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狭隘,纷纷表态支持罗局工作。 厉志兵、程信义主持的两场谈心也取得了良好的效果,甚至超过了甄敬军这组,毕竟那两组可没曲新的死党。 经过做工作,人们的心气更顺了,也对局长更为佩服,全局士气更为高涨。 虽然这些组都是闭门会议,甄、厉、程三人也没专门和罗程汇报,但罗程还是很快知道了。对于大家的努力与支持,罗程很高兴,也很是感动,干好应急工作的心气也足之又足。 曲新自是也很快知道了消息,但他这次没有大发雷霆,而是很凄凉地感叹道就我是多余的呀。 第一百五十一章 曲走孙至 属下配合,资金到位,应急响应设施提升工作进展迅速,三月下旬设施已经到位,进入实质化提升训练阶段。 照这样下去,上半年应该就能提升到一个新的水平。罗程很是满意,信心也特足。 “笃笃”, 孙圆方敲门进了屋子。 “这又是哪的文市里的”罗程说话间,伸出手去。 “不是上级发文,是曲副局的调动商讨函。”孙圆方说着,递上了纸张。 “商调函”罗程带着疑惑,接了过来。 没错,正是曲新的商调函,由区应急综治局调任区民政局。 罗程看完商讨函,稍一沉吟,便让孙圆方离去了。 略作思考之后,罗程拿起电话,打给了甄敬军“现在有时间吗过来一下。” 时间不长,甄敬军进了局长办公室,进门便问“发生什么事了” “你看看这个。”罗程拿起纸张,递了过去。 “调动商讨函老曲作什么妖”甄敬军接过纸张,楞在当场。 罗程抬手示意“坐下吧。你没听说” 甄敬军坐到椅子上,缓缓摇头“从没听他说过,近段时间他也没找过我。” 罗程能理解甄敬军此时心情,于是说道“调过去未必能有相应职务,你找他谈谈,以免意气用事。” “哎,谈也未必有用呀,他这是活动一段时间了,相应关口应该也已打通。”甄敬军苦涩一笑,随即又道,“好吧,找找他。” 罗程点点头“行,我等你回话,也尊重他的最终选择。” “我先回去了。”甄敬军略有疲惫地站起来,转身走去。 看着那个很显落寞的身影,罗程不禁心中一动,顿时心生颇多感慨。 步履沉重地回到自己屋子,甄敬军直接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十二年的同事,从安监局部门副职到部门负责人,再到副局长,直至合并后的应急综合局副局长,可以说曲新是甄敬军看着成长起来的。与其说曲新是甄敬军的助手、同僚,不如说是兄弟更为恰当,甄敬军一直都对其呵护、扶持有加,曲新也曾一度甘做老弟。 可这多半年以来,这个老弟多次表现出不满,直至今天悄没声的玩起了调动。为什么,为什么呀 细细想来,曲新与自己关系出现裂痕,始于罗程到任不久。其实刚开始自己对罗程同样不欢迎,甚至更排斥,曲新则也跟着排挤。可后来自己渐渐的改变了看法,对罗程的态度也由“排挤”变“观察”到“部分接受”,直至现在的完全认可。但曲新却没有变,而是一直坚守着固有的认知,并因此与自己产生了隔阂。 如果不是罗程的出现,自己和曲新的关系应该不会出现变化,但这怪得着罗程吗根本没有怪对方的道理,人家是来工作的,又不是来搞摩擦的。之所以与曲新走到这一步,还是只能从自身来找原因。 是因为我变了我变了吗变了,对罗程的态度就是例证。可我又没变,一直还是坚持原则的自己,一直还是对事不对人,而且自认变的没毛病。罗程有能力、有魄力,有与自己类同的三观,自己没有理由继续反对和抵制。 曲新变了,也没变,他已不是那个处处唯命是从的小弟,但骨子里的执拗还在,甚至加了个“更”字,直至把他自己孤立成“另类”,直至自认没了立锥之地。能够落到如今的境地,过错完全在曲新身上,而自己也有责任,自己没尽到兄长、同僚的关心义务。 想着、思着,甄敬军心头泛起阵阵悲凉,也不免自责。又调整了好大一会儿,心情才渐渐平复了一些。 拿起电话,又调整了一下情绪,甄敬军拨出了号码。 “嘟”, “嘟”, 回铃音连响了五次,直至传出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 再拨。 “嘟” 回铃音又响了三声,电话里终于传来了声音,但只是接通后的电流音,却没人说话。 “老曲,在哪呢,过来一下。”甄敬军尽量语气轻松。 “有事”曲新终于说了话。 甄敬军笑着道“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我正忙着呢。” “就那么忙吗单位也顾不上来” “有事说事。” “你要调到民政局之前没听你说过。”甄敬军提到了中心话题。 电话里静了一下,才传出曲新声音“哦,是。” “那边比这边好还能安排副局长好像位置已经满了吧。” “没想那么多,调离了就好。” “既然都没安排好,还是不要急着走,等到合适机会再说,咱们也好合计合计。” “开工没有回头箭,不必了。还有别的事吗” 感受着对方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意,甄敬军心中一阵阵刺痛,但还是尽量语气和缓“今天见到你的商调函了,很意外,也有些不理解,我看还是再放放,你也好好考虑考虑。” “什么意思你们要卡着我,要卡到商调函过期太过分了。”曲新直接起了高腔。 甄敬军也不仅起急“老曲,你怎么这么认为我这可全是为你好,是不愿你意气用事,是希望你考虑周全。” “考虑周全我这都考虑半年了,也曾一次次动摇过,现在根本就没任何动摇的心思了,还要怎样周全”曲新的声音里透着激动。 “你这人”甄敬军话到半截,又压了压了火气,才又劝解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不要为了调动而调动,不要枉费了这么多年的奋斗。” “我也没别的意思,也不怕你们故意刁难阻挠。” 曲新的话很硬,硬的让甄敬军心头一阵阵发堵,一阵阵难受。 “那先这样吧。”甄敬军摞掉电话,再次靠在椅背上,闭起了眼睛。 接下来的几天,甄敬军没再找曲新,也没给罗程回话,而久未露面的曲新却来了。 “你们怎么回事非要卡到函件过期,非要把人逼死吗”曲新进门便嚷。 没想到对方上来就是狠话,甄敬军一时为之语结。 “同意也调,死卡也调,不屑与你们为伍。”曲新说完,扬长而去。 “呼”甄敬军吐了口长长的浊气,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很快,电话里传来罗程声音“甄局,有事” “曲新调动一事我没意见,尽快给他签了吧。”甄敬军说完此话,很是虚脱地靠在了椅子上。 罗程接完甄敬军电话,直接在商调函上签了“同意”并交给孙圆方,随后给王秘书打电话预约见区长。 当天下午,罗程提前到了区府,并于两点半如约见到区长。 “什么事” “请区长帮着调个人。曲新要调走了,我想把油松镇的孙兴力调来。” “你的原副手” “孙兴力一直负责镇里治安维稳,胆大心细,勇于担责,一定能够胜任应急安监工作。调他到局里,完全是从工作角度考虑,不存在个人感情因素。” 其实罗程讲的也不完全客观,之所以想到调孙兴力来,除了刚提到的原因,还有一点就是找一个更顺手的人。这倒不是说现有几个副职配合不好,而是他更需要一个随时可以支使的副职,那几人无论资历、威望都不便如此使唤。孙圆方倒是可以随叫随到,也非常乐意随时跟着罗程,但应急能力显然不如孙兴力强。 沉吟了好大一会儿,施予民才说“应急综治局责任重大,副职也位置敏感,由副镇长直接调任难度不小。” “实在不行的话,给他一个副职待遇的助理职务也行,局里确实需要他那样的人。” “尽力吧,成不成可不打保证,你也不要当债逼。” 罗程“呵呵”一笑“哪能逼您呢。”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罗程心里却道当初你可是答应过帮忙的。 “在你上任之初,我说的可是能否帮忙看情况。”施予民轻敲桌面,话里有话。 小心思被区长识破,罗程有些尴尬,但嘴上绝不能承认“我没那么想,没那么想。” 两周之后,曲新正式调到民政局,还不错,副调研员。 仅过了两天,孙兴力调任应急综治局副局长。 “罗局,非常感谢您的信任我知道这个调动很不容易,以后一定尽力尽力,绝不辜负您的信任和提携。”孙兴力进门便激动表态。 罗程则神色严肃“老孙,调你到这来,完全是工作需要,你也有胜任工作的能力。要感谢的话就感谢区里,感谢区长,若不是区长帮忙,恐怕安排个助理都难。” 正这时,鲁金贵来电话了,上来便说“罗局你偏心呀,为啥不考虑我呢” 自是听出对方在调侃,但罗程一时却也没有合适话语。 “嘿嘿嘿。”鲁金贵随即笑了,“罗局,开个玩笑老孙一直负责治安维稳,和安监应急工作很贴近,一定能够很好胜任。而我一直分管农业,也是从农业起步,你们应急局的工作我根本拿不下来,我的性格也不适合进城,就打算一直跟土坷垃打交道了。只要以后再有类似下暴雨这样的内部消息,还请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们也好早做准备,顺便在同僚中露一大脸。” 罗程道“你以为我跟龙王爷有亲戚呀,哪有那么多内部消息” “不是都说龙王爷是你表哥吗” “哈哈哈” 罗程笑了,鲁金贵跟着笑了,孙兴力也笑了。阵阵爽朗的笑声中,是浓浓的并肩战斗的兄弟般情谊。 第一百五十二章 蹊跷的要煤量 随着孙兴力的加入,区应急综治局班子又重新进行了分工。在此次分工中,孙兴力基本全接了曲新之前分管内容,但安全生产督查却划到了甄敬军名下。 甄敬军非常清楚,这是罗程故意示好,毕竟曲新一直都是自己的人,这相当于对自己的变相补偿。如果放在刚开始的时候,甄敬军指定会理解偏了,但现在他知道这是罗程对自己的尊重,他只有感激的份,绝不能做他想。 孙兴力也有自知之明,表态很低调很谦虚,对其他成员也很敬重,完全找到了“班子新人”感觉。 尽管罗程没表现出护短,孙兴力也能摆正位置,但其他成员却不敢对孙兴力小窥。以罗程的能力和魄力,他相中的人岂是庸才 果然不出所料,孙兴力仅到任两周,便展现了素质,无论作风与处事能力都非曲新可比。 注意到曲新的作派,甄敬军也不禁反思看来这些年我对曲新有些太惯着了,也未尽到点拨与培养之责。 眼看着五月将近,单位各项工作也顺条顺理,罗程又惦记起了一事董五女被杀案。 在罗程的内心,一直警惕着炸爆重演,一直考虑着揪出隐患,侦破董五女被杀案无疑是很好的切入点。 可自从识别出董五女身份并找出与其经常联系的号码后,线索却断了。因为那个号码只和董五女有联系,而且也在那晚立时停机了,并未再留下任何痕迹与线索。另外,在董五女的遗物中有一个本子,本上记了两个名字,警方正根据名字排查着,但到现在还没有什么结果。 要不再问问老雷罗程这样想着,拿起了手机。 “叮呤呤”,手机适时先响了。 看到号码,罗程直接按下接听键“什么事” 手机里传来赵队长声音“局长,汇报一件事,优乌金矿业又给那家养老院送煤了。” “又送煤了什么时候的事”罗程追问道。 “是我一个同学讲的,他在路政上班。据他讲,月初他偶尔翻看查车记录时,看到有两次这样的记录,但还不完全确定,这周他值班,正好也亲自经手了两次。在我们停止查车时,我跟他说了这事,他才留心了。我现在正往他那赶,准备查查原始记录,要能拿上原始凭条更好。”赵队长给出回复。 “好,那先这样。” 结束通话,罗程又拿起手机,准备再次打给雷捷。 “叮呤呤”,电话又响了,正是雷捷号码。 罗程按下接听键,直接道“老雷,正要找你。” “我也要找你。在单位吗有时间吗” “在。现在过来吧。” 通话结束后十多分钟,雷捷便到了罗程办公室。 “你先说,怎么个情况”雷捷说着,坐到了沙发上。 “刚才我接到消息”罗程向对方讲说了赵队长反馈的信息。 “这个人可靠吗消息准确吗”雷捷追问着。 罗程道“人是通过朋友认识的,感觉应该靠的住。至于消息,只要查一下就验证了。对了,是不那边案子有进展” 雷捷摇摇头“目前还没有。这段时间一直在查那两个人名,累计排查了四十多个,但都没有和董五女接触的迹象,也根本就不认识。关键除了两个名字外,再没有任何信息,查找起来相当困难。我就在想,是不是查找方式出了问题,那两人根本和这事无关,或者就是董五女随便写的。你平时鬼想法多,所以想请你帮着辨别一下。” “这叫什么话,是我思维敏捷好不好”罗程笑说着,接过了雷捷递来的纸张。 “齐达格,尤沿,齐达格,尤沿”罗程盯着纸上所写,连着叨咕了几句,却又道,“听着咋不太像人名,倒像是齐大个,蜈蚣。” “齐大个,齐达格,是挺像的。可这尤沿咋就是蜈蚣了”雷捷很是不解,“黑话没听说过呀。” 罗程“嗨”了一声“什么黑话,方言好不好在基地首府西郊那里,蜈蚣的土话就是蚰蜒,也叫钱串子。” “首府西郊,姓齐的大个,外号蜈蚣,也可能纹着蜈蚣什么的。” 雷捷自语到这里,立即拨打手机,讲说了刚刚的推测,“对齐达格、尤沿的排查,可以这么试一试,这也许是一人也可能是这两人,这个人很可能姓齐” 在和下属吩咐过之后,雷捷又同罗程探讨起来。 聊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雷捷正要离去时,赵队长回来了。 与雷捷打过招呼,赵队长把手中文件袋递给了罗程“刚从我同学那拿的,后来他悄悄拍了好多出库单。” 接过文件袋,罗程取出了里面几页纸张,逐个看了起来。随即又追问了几个问题,便让赵队长离去了。 “老雷你看。”罗程从座位上起来,到了雷捷近前,指着纸张,“上次查的时候,说是仅供二层小楼用煤,估计二十吨左右就够。可这四次却累计一百九十二吨,这是为什么” “可能别家也让养老院帮着要煤吧,这没什么奇怪的。”雷捷给出解释。 “现在可四月下旬了,大部分地方已经停止供暖,即使继续供的最多也不过两周了,这么多煤得供多大的面积” “也可能是一个小区用煤,十来天差不多就烧完了。” “你再看这些出库单,印刷抬头都是优乌金煤业,但显然不是同一批,字体、格式都有区别。还有,虽然都盖了章,章上内容也一样,但显然不是同一枚章,这又是为什么”罗程又再次提出疑问。 “我看看,不一样吗”雷捷拿近了单子,仔细辨识之后,点点头,“是不一样啊,给养老院的是这个章,其他都是大一点儿的章。诶,给这家的也是小章。” 罗程接回单子,看了看“是呀,这两家是同一枚章,其余几家是另一枚,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说辞呢” “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呀。”雷捷也不禁狐疑起来。 “那就得好好研究研究了。” 罗、雷二人凑在一起,仔细探讨起来。 就在罗程和雷捷研究单子之时,王铂龙也在纳闷着,纳闷养老院要煤的数量。眼瞅着就停暖了,要这么多煤干什么呢去年可不是这么说的呀。该不会那家伙真干见不得人勾当吧,块煤又能干什么勾当呢 正这时,铃声忽然响起。 听铃音就知是谁,于是王铂龙快步到门口张望了一番,然后插上屋门接通电话。 “王矿,忙着呢”手机里还是那个别扭的声音。 王铂龙没有回复,而是直接道“马上就月底了,款项该付了吧” 手机里响起怪笑“哎哟喂,这么大的矿长,那么几个小钱还怕我骗了不成放心,一分不少,早给你准备好了。另外再预付你五百吨的货款,月底前能不能都送来” “怎么又要呀,那些还不够”王铂龙很是不解。 “开饭馆还怕大肚汉呀,给你钱不就是了”对方讥讽之后,又扯到了正题,“就说能不能按时供货吧。” “五百吨”王铂龙转着眼珠,斟酌着用词,“你也知道,我这个矿口不能动作太大,否则一个小二层楼能用这么多怎么可能” 对方笑着道“也罢,那就告诉你吧。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这里正好有个下家,他从我手里买煤,每吨我能挣八十差价。” “二道贩子呀”王铂龙还是觉着蹊跷,“什么样的下家人家自己能没供货方” “就是个热力公司,和原来供货方闹僵了,临时找我接马腿,明白了吗”对方说到这里,语气变得很是生硬,“少废话,现在我就给你打钱,最迟四月三十号前把货全部运到。” 王铂龙忙道“那我得一天出七八十吨的货,怕是” “他娘的,还唠叨个屁,那家伙早挂断了。”王铂龙自语着,摞下了电话。 这家伙到底干什么的说话办事靠谱吗我咋就这么不踏实呢 “叮呤呤”,又有电话来了。 看到来电显示,王铂龙不由得心跳加速,使劲压了压,才好了一些。 又深呼了两口气,王铂龙按下接听键“曹董。” “老王,旺季马上就过了,你那里拢一拢数,给我来份汇总表。”手机里是曹优的声音。 王铂龙不由得心里“咯噔”了一下,试探着问“是按销售明细汇总吗就是逐户合作单位都列出来。” “我要那些干什么,还信不过你我就要大数,按元旦前那份报表格式就行。” “好的,我马上安排下去,争取明天下午就给你。” “不着急,月底前能弄出来就行。” “好的,好的。” 结束与曹优通话,王铂龙眉头又皱了起来这两人前后脚来电话,中间有没有什么联系呢那家伙该不会真是老曹安排的吧如果真是老曹的人,那么还有 “叮叮”,短促铃音响过,一条短信跳了出来,是一条到帐信息。 从金额显示来看,那家伙不但清了旧帐,还预付了五百吨款项。按说这绝对是好事,可王铂龙的心里却更加忐忑不安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又乌龙了 艾河区“孝道”敬老院。 做为每两周一次的公共开放日,自然少不了儿女们来“孝敬”老人,也不乏为老人寻找“幸福巢”的子女们。 相较平日的相对宁静,今日更增添了生气与喧闹。 在诸多的“寻巢”子女中,有这么两位男子,一高一矮,高的至少有一米多,矮的也就一米六出头。二人自称是赵姓亲哥俩,是要把家中老母送到这里。 接待赵家哥俩的是敬老院秦副院长,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微胖女子。女子面色和善,语气轻柔,介绍详尽,考虑周全,看得出是位心地善良、认真负责的女人。 听完秦副院长介绍,高个大赵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我们不怕多花钱,主要是敬老院好就行。刚才走过看过,再听了你的介绍,我们就放心多了。” 秦副院长微微一笑“市级金质敬老院全市不超过十个,艾河区更是只有我们这一家,全是靠整体实力与优质服务入围的,老人交给我们尽管放心。以我们的软硬件衡量,即使费用再高些也是配套的,但我们的收费并不高,收费额进不了全区前三。” “不错,很好,我刚才看收费标准了,比艾河区第一敬老院收的少。”矮个二赵跟着附和。 正这时,秦副院长接了个电话,是预约客户到了。 放下手机,秦副院长满脸歉意“实在抱歉,我马上找人来替,再陪二位好好实地考察一下。” “没关系,你先忙,我俩随便转转。”大赵表示理解。 “二位稍候,人马上就来。”秦副院长再次歉意一笑,匆匆离去了。 注意到女子身影拐去,大赵、二赵对望一眼,分别顺着左右两侧,向着后院走去。 来在大院东北角,看到大铁门上小门开着,大赵心中欢喜,闪身跨了进去。 走出不远,便听到一阵“嗡嗡嗡”发动机声,大赵循声走去。右拐之后,便见一团黑烟腾起,原来是大翻斗正在卸煤,大赵急忙又闪身隐住了身体。 三个多小时后,大赵、二赵到了郊外,上了一辆当地牌照的商务车,罗程、雷捷赫然正在车上。 大赵扯掉大胡子、长头发,二赵也拿掉棒球帽和蛤蟆镜,二人立时变了样,原来分别是金峻岭区应急局的赵队长、警局的张队长。 赵、张二人分别把手机递给了各自上司。 罗程连翻了两遍手机照片,又与雷捷互换手机看过,然后指着图片问“这是卸煤现场” 赵队长点头回应“是,当时正好有一辆卸煤车。等这辆车走后,我走近拍了后面那些照片。” 张队长跟着说“从司机对话来看,刚这周又来了四车煤,总共将近二百吨,还有三百吨应该也会在近几天全部到货。” 又翻看了几张照片,罗程追问道“除了这个煤仓,还有其他存煤的地方吗” “没有了。我转了整个后院,锅炉房也看了,只发现这一处。” “从那两个司机发牢骚看,应该也没有另外的煤仓。” 赵、张二人先后回答。 “不对呀。”罗程、雷捷几乎异口同声。 “你先说。”罗程抬手示意。 雷捷道“从整个堆放的体积估量,现在煤仓中也就二百吨左右的煤,那么问题就来了,近十天可是前后八车煤,应该是四百吨才对呀。” 罗程点点头“就冲那个小二楼的体量,短期内无论如何消耗不了那么多,一定还有其他去处。” “你俩没被发现吧”雷捷忽的盯着二人问。 张队长回道“有上次的前车之鉴,我俩自始至终都带着伪装,先后两辆车也都是当地牌照,而且也没发现盯梢。” 雷捷吩咐着“再调换两辆车。” 罗程跟着说“马上找地方休息,晚上好再行动。” 太阳落山之时,开放日活动结束,敬老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又是几小时过去,夜黑如漆,敬老院也已熄灭灯光,整个院落显得更加静谧,却也透着一丝诡异。 “吱扭”, “嘎吱吱”, 在寂静的暗夜中,后院开门声显得非常突兀,但显然门轴做了特殊处理,否则绝对会发出“咣当”声响。 “刷”, 两束灯光射出,紧跟着一辆大翻斗驶出后院,驶上了右前方公路。 “刷”, 又是两束灯光亮起,又有一辆大翻斗出了院子,也上了公路,与前车同方向行驶。 “嘎吱吱”, 后院铁门关上了。 第二辆翻斗过去五分钟后,路旁林间小道上驶出一辆越野车,远远的跟上了两辆大翻斗,越野车上坐着雷捷、张队长和另两名警员。 此时罗程在另一辆越野车上,正“领”着两辆大翻斗前行,车辆位置与雷捷适时共享着,以备随时根据指令调整运行轨迹。 一个小时过去,越野车走出了大约一百公里,这时却传来雷捷的语音“你已经偏离方向,跟我走,拉开三公里距离即可。” “好的。” 罗程回复之后,辨识了一下雷捷的位置,示意赵队长调头,然后见路口左拐。 不到十分钟时间,越野车驶上了正确航道,远远的可以望见大翻斗车尾灯光,罗程与雷捷的职责也进行了互换。 大约又走出四十多公里,罗程又纠正了雷捷运行轨迹,再次做了“领航员”。 一路上换来换去,三个多小时中,互换了六次位置,两辆大翻斗进入山区,并一直沿着山路前行着。 前面有固定灯光,好像也到山脚了。 注意到这种情形,罗程吩咐赵队长把车辆隐到林中,并向雷捷通报了情况,然后独自步行绕向前方灯光处。 树林里很是阴、潮,但罗程还必须尽量在林子里穿行,否则很容易暴露。饶是如此,他也不时观察林中景物,并小心隐蔽前行,果然发现了一处“眼睛”。 “今天就瞎会儿吧。”罗程暗自叨咕着,先后取出两个物件,致使那处“眼睛”进入了五小时“睡眠”期。 从进入林子开始,到走出林子,这样的“眼睛”共有三处,都被罗程给催眠了,但时间却不尽相同,而且他也适时把这些眼睛的具体情况发给了雷捷。 在此过程中,通过声音判断,两辆翻斗车已经先后经过,也听到了铁门开启的声音。 来在树林边缘,罗程发现,自己离固定灯光处不足二十米,但这段距离却空无遮挡,根本无法完全隐蔽。 怎么过去呢 四下打量了一番,罗程没有走出树林,而是顺着右侧绕过,直接绕到了山根下,迎着背光方向攀上了山壁。 目光到处,院子里灯光明亮,一辆大翻斗已经卸完,另一辆则等着现场规整。 怎么进院 院墙上可是架着好几只“眼睛”,若非自己身处“绝路”,怕是也被照进去了。至于“眼睛休眠法”也不便过多使用,否则也太反常了,更容易引起警觉。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罗程无计可施之际,院落侧门开了,一个披风衣、戴礼帽男子走了出来,低声打着电话。 “怎么回事含量这么低” 听到这样的声音,罗程立时竖起了耳朵。 “到底是不是同一批东西,是不是那个矿口出来的” “老子费了这么大劲,可不只是要一堆黑疙瘩。” “老子要的是大买卖。” 说话间,风衣男子已经到了山脚处,靠在山壁上低吼着。 小子,你先休息会儿。 罗程暗自腹诽着,顺着山壁滑了下去。 风衣男似乎感受到了些许动静,正要转头时,却脖子忽的一麻,便软塌塌地靠在石壁上没了知觉。 罗程适时伸出戴着手套的双手,把对方轻轻放躺在地,并拿起了正通着话的手机。 “我早就跟你说过,煤矿里应该不会有金。” “铜的可能性也不大,只不过颜色像,应该是俗称自然铜的硫化亚铁。” “不是我说话不靠谱,是你想的太狠,以为那里头真有多少金呢。那次的金粉可能只是意外,很可能是后来有人无意掉里面的。” “喂,说话呀,在听吗” 罗程没有吭声,而是立即结束了这个通话。 什么金呀铜呀的,难道又乌龙了 稍事疑问之后,罗程麻利的取下对方衣、帽,穿、戴在自己身上和头上。 真别说,体型看着还差不多。 又向下压了压帽沿、裹了裹风衣,罗程模仿着那人的步子,走到侧门处,推开门扇进了院子。 第二辆翻斗已经在卸货了,院子笼罩在灰尘中,整个灯光和景象更显朦胧,院里几人也都忙着,并没人注意去而复返的“老板”。 罗程低着头,沿墙根快步走去,径直进了最南侧的屋子。 这个房间分里外屋,里屋对话声清晰传了出来 “看这分离结果,根本就没有金嘛。” “是呀,形成年代不同,所处地层不同,按说也不应该有。” “倒是硫化亚铁有一些,这个也不值钱呀。” “要告诉老板吗” “不告诉不行吧,他可是让第一时间汇报的。” “可就这结果会不会挨骂,会不会又说我们外行” “挨骂也得汇报呀,否则不定又扣工资了。” “那,那要不你去汇报吧,我在这看着。” “唉,好吧,我去。” 不好,赶紧撤。 罗程闪身出了屋子,沿着墙根溜出侧门。 来在山脚处,罗程扶起先前那人,迅速归还了衣帽,然后在其后背推了一下。 “嗯” 就在罗程攀回石壁时,风衣男子“哼哼”了两声,一骨碌声坐了起来“他娘的,咋的了按说没喝多少呀。” 第一百五十四章 仅是私自卖煤吗? 忙活了一天一夜,结果又是乌龙一场,原来这家是在“淘金”,而非猜测的提取那种物质。 虽然雷捷等人没能进入那处院落,也没与“老板”零距离接触,不过却也无意中听到了一个人发牢骚,牢骚的内容与罗程掌握的一致。 连夜返回金峻岭后,大家也分析了“是否造假以掩人耳目”,分析的结果是“应该不是”。首先,当晚的行动非常隐秘,除了直接参与者外,没告诉任何人;其次,除了罗、雷二人外,其他参与者也不知道究竟要查什么;第三,这次行动用车不但全是艾河区车牌,而且是四辆车两两调换,应该不会引起注意;第四,退一万步讲,即使对方得到风声,但绝对不会掐着时间表演,罗程自信夜探不会被发现。 综合种种因素,这家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了,而且也不便再次夜探,毕竟三个摄像头和老板都临时休眠过,势必会引起一些警觉的。 劳师动众一番,到头来却是“猴子捞月”,罗程也不禁有些难为情,雷捷可是被自己裹挟去的。于是大家都没提接下来怎么做,而是各自回了单位。 睡了一大觉醒来,罗程还是难以释怀,于是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思考起来。 奶奶的,我还就不信了。 罗程猛的睁开眼,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悄悄弄几样块煤来,优乌金矿业的要” 低声吩咐一番,罗程挂掉了电话。 转过天来,赵队长交给了罗程一个袋子,袋子里面又分了好几个小袋。每个小袋里放了两块煤,小袋外分别标着矿口名称与编号。 再次与赵队长认真确认后,罗程让对方离去了。 对照着原有编号,罗程分别把煤块装入新的小袋并封口,然后做了新的号码编排与标记。 接下来,罗程拨出了电话“来我办公室。” 电话刚摞下不久,孙兴力就来了。 “局长,什么事” 罗程指着桌上小袋,说“好好看一下编号,然后拿到市里做成分化验,要分别在两家机构做。” 孙兴力认真检查之后,又简单询问了要点,随后用大袋装上所有小袋,拎着大袋出了屋子。 三天过去,到了出化验结果的日子,尽管孙兴力最早下午回来,但罗程还是一早便惦记上了。 对于即将出来的化验结果,罗程充满了期待,期待会是自己推测的那样。如果真是那样的结果,案子下步就将进入新的阶段,很可能会有很大的突破,甚至打开破案缺口。越是期待,反而时间过的越慢,半天不亚如三四天那么漫长。 上午快下班时,雷捷打来电话,说是正在返回区城的路上,下午两点多到罗程办公室。 由于惦记着事,罗程午休也没睡好,刚两点便坐到了办公桌后。 时间不长,雷捷到了。 拧开矿泉水,“咕咚咚”灌了多半瓶,雷捷还在叨咕着“渴死了,渴死了。” 尽管心里着急,但也不便紧催,待到雷捷落座后,罗程才问“快说说,是不有进展了” 雷捷点点头“算是有进展吧。虽然上次在艾河区没查到什么,不过也算是暂时排除了孝道敬老院的疑点,只是那个优乌金矿业仍然有可疑之处,于是我们做了进一步排查。结果发现,优乌金矿业共有四个矿口,其中三个矿口出销都走了公司帐目,但四号矿口却没有走大帐。我们自是没见到帐目,这些都是小道得来的消息。” “另外,四号矿口的煤只销给两家,就是孝道敬老院和另一家,这个也是来自小道消息。随即我们派人盯梢,发现果然是这样,而且这个矿口都是半夜出煤,负责出煤的是王铂龙堂弟。综合这些信息来看,王铂龙应该是私自售煤中饱私囊。” 罗程“哦”了一声“怪不得呢,这也符合王铂龙的行事特点。” “这么看来,王铂龙的鬼祟作派也就有出处了。”雷捷轻嘘一口气,“也算又排除了一个。” 罗程没有立即接话,而是过了一会儿,才又问“那个四号矿口怎么回事曹优能不知道吗” “是这样的,那个四号矿口与前三个虽在同一矿区,但中间隔了两道山梁,而且都是王铂龙亲信把持着,曹优只是偶尔到矿上,不知道也正常。四号矿口是废弃矿,已经废弃好多年了,当初好像是因为安全防护不到位,死了不少人才关的。在你到应急局之前,王铂龙申请开这个矿口,还专门做了安全防护,所以就通过了安监审查。另外,除了前期用了优乌金资源和设备外,后期销售经营上完全自负盈亏,即使曹优知道了,王铂龙也能有些说辞。”雷捷给出回复。 就在罗、雷探讨优乌金与王铂龙的时候,王铂龙却是一个头两个大,原因是曹优到了矿上,而且是不期而至,说来就来了,来了之后却又说偶尔路过。 现在这单位查那单位检的,你曹优又刚要过汇总报表,会是偶尔路过这里就是一个大山沟,离着大路沿五六十公里,除了煤黑就是尘土,你没事拐进来干什么反正王铂龙是不信。 那么曹优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听说了什么现在真的是出去随便转转 如果他真的发现了,那么要摊牌吗还是继续打马虎眼呢能糊弄过去吗可要是真摊牌的话,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自己可什么都没准备好呀。 但愿他仅是偶尔路过,仅是随便转转吧,能拖一天是一天。 正这时,怪异的铃音忽然响起。 这家伙也来捣乱。王铂龙暗骂着,快步来在门口四下张望,然后返回原位,接通电话。 怪声立时响起“剩下的货不要了,马上退款。” 王铂龙很是不解“说好的月底前送完,货车全都找好了,货也立马齐备,你这又要退货,让我怎么办” “我管你怎么办”对方很是无礼。 “你这叫什么话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是你言而无信,好不好非要撕破脸吗” “真会倒打一耙。你倒是说说,我怎么” “噔、噔”, 听到脚步声响,王铂龙立时结束通话,顺势坐到椅子上。 “笃笃”, “吱扭”, 曹优敲门之后,走了进来“这天够热的,到处都是灰尘,直呛嗓子眼。” 王铂龙站起来,迎上前去“还可以吧,冬天沙尘更大。” “整天守在这地方,辛苦你了。”曹优说着,坐到了椅子上。 “叮呤”, 短促铃音响起。 王铂龙赶忙拿起手机,一条短信跳了出来不要把老子逼急了,否则有你好看。 “老王,怎么了没事吧”曹优忽的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王铂龙仓促应答着。 “叮呤”,又是一条短信马上退款。一小时内若是见不到退款,别怪老子不客气。 我曰你娘的八辈祖宗。王铂龙暗骂着,顺势装上了手机。 就这样,手机一会儿一响,几分钟便一条短信,虽然王铂龙没再去看,但知道绝不是什么好话。这么一来,搅得他是心神不宁,好几次与曹优的对答也是前言不搭后语。 应急综治局局长办公室里,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探讨,再没有新的内容可做交流,雷捷起身告辞。 正这时,孙兴力回来了。 “老雷,再等会儿。”罗程抬手拦住雷捷。 孙兴力与雷捷打过招呼,取出包中文档递了过去“局长,都出来了。” 罗程接过文件袋,抽出里面纸张,翻看起来。然后又道“东西呢” “剩的都在这。”孙兴力又取出一个袋子来。 看了看“浓缩版”取样袋,罗程让孙兴力先行离去了。 “老雷,看看这个。”罗程递过了手中文档。 “什么玩意”雷捷接过纸张,浏览起来,“化验单煤块的” “是,你再仔细瞅瞅,有什么发现”罗程提示着。 “我再瞅瞅”雷捷叨咕着,再次翻阅起来,“都差不多呀,哦,这个五号样品含氨量大,比那几份样品高出起码一倍,是二、六号的两倍半呀,太高了吧。这套报告中,也是五号样品氨含量超大,比那个五号还大一些呢。什么情况” “具体情形我也忘了,还是咱们一块揭开谜底吧。”罗程说着,打开左侧抽屉,取出一页纸张来。 雷捷立时接过,在纸张上找寻起来“五号,五号对应的是优乌金矿业四号矿口就是那个矿口” 罗程拿回纸张,认真看着自己手写内容“没错,没错,果然是它。当时取样回来的时候,为了保密,也为了避免先入为主,我才又重新进行了编号。现在两套检验报告全是五号含氨量高,那绝对没错了。” “如此说来,这个矿口不一般呀,看来我的观点还得修正了。”雷捷盯着纸张若有所思。 “王铂龙仅是私自卖煤,仅是中饱私囊吗”罗程跟着自语道。 “查,一定要查他个底掉,咱们下步可以这么做。”雷捷拿过铅笔和空白纸张,写划起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山重水复,柳暗花明 根据化验结果,罗程和雷捷决定盯住优乌金矿业四号矿口。不过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而是采用了迂回战术盯下家。 于是从当天晚上开始,赵队长又带人上路了,继续查过往货车。当然这只是幌子,煤车才是真正要查的重点。 有了去年的查车开局,司机已经见怪不怪,交警、路政也不觉得突兀。何况在两个多月前应急局的三百万拨款中,交警、路政也得到了实惠,自是不会得罪这个“大财主”。而且随着应急综治局地位进一步提升,交警、路政配合更为积极,甚至主动帮忙配合。 尽管有着天时、地利、人和之便,可是七八天下来,却没有任何收获,根本就没看到那个四号矿口哪怕一车货。 不应该呀。罗程满腹狐疑地点开了赵队长几天来拍的视频,仔细查看比对起来。 出库单抬头都是“优乌金矿业”,印章字体样式也都完全一样,就是最常用的那款,的确不是那个小款印章,不存在混入或识别不准。 怎么会这样是正好没了订单,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呢 尽管查了一周没结果,但赵队长仍带人继续查着,而且查的也更为详细,不放过任一辆货车。 这辆车很眼熟呀。看着驶来的深蓝色货车,赵队长眼前一亮,这不正是那辆吗 “嘎吱”, 深蓝色货车停下,证照手续已经递出了窗子。 “你倒门清呀。”赵队长说着,接过了本子、纸张。 “是,是你呀你忘了吗,我第一次跑这条线就是你执勤。”黑瘦司机连说带比划着。 我能忘吗就是专为等你的。赵队长心中腹诽,嘴上却是另外说辞“是吗什么时候,给哪家拉货” “就是,就是那次,给那个什么优乌金矿业。”司机在说到雇主时,脸上带出嫌弃。 “优乌这次不是”赵队长盯着出库单,疑惑道。 “那一次就够了,连个章都不盖,等我好心提醒后又说我太事,还说不用我了。我正好懒得伺候呢,结了那次帐就再没合作过。” “没事了,你走吧。” “谢谢回见。”司机接过证照手续,按了声喇叭,“轰轰轰”地开走了。 怎么回事赵队长迈步走去,来在出口外,望着蓝货车远去方向呆呆发楞。 “这不是小赵吗干什么呢” 听到问话,赵队长转头看向左侧。那里正有一辆灰色轿车停下,轿车窗子已经摇下,正有一个男人探出头来。 “曲局,您好”赵队长上前两步,礼貌问候。 “副调研员。”曲新强调了当下职务后,又追问起来,“大半夜的不休息,跑这干什么,不会又是查车吧那可是胡闹,是撬交警和路政的行,人们都笑话死了。” 赵队长听的很不舒服,可又不便回怼,只能含糊地说“安全监察,防患于未燃。” “还真是查车呀,真是奇葩的可以。这马上就雨季了,防洪才是重点吧,难道每年换重点不成”曲新话里满是讥讽,引得同车人也发出了笑声。 赵队长压着火气,岔开了话题“曲局这么晚还不休息,真够辛苦的,我不打扰了。” 曲新却不准备就此了事,而是拿腔拿调炫耀起来“民政工作事关国计民生,事关百姓冷暖,从基地到市里都极其重视,我们民政人就是想偷懒也不成呀。当然我们绝不会偷懒,绝不会敷衍这么光荣的工作,要时刻为民众奋斗不止。比起设卡拦车,民政工作有意义多了,我们愿做” 实在对方是曾经的老领导,否则赵队长早怒声回呛或懒得搭理了,可尽管这样,也是烦得不行,脑中不时想着脱身之策。 就在赵队长正为想辙挠头之际,曲新却忽然收住话头,边摇起车窗边催促“快走。” “嘀嘀”, “嗡” 灰色轿车快速冲了出去。 什么情况自个走了赵队长纳闷地望去。 就在灰色轿车右侧,一辆越野车擦身而过,赵队长一下子明白了曲新离去的原因。 越野车里坐着甄敬军,他自是看到了灰色轿车,也清楚曲新在那里边。但他没想到对方如此决绝,竟然连打招呼的交情都没有了,不禁心生悲凉与伤感。 越野车缓缓停在路边,甄敬军火气也强行压下好多,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甄局,您怎么来了”赵队长快步迎到近前。 “从这路过,见你在这,就下来看看。”甄敬军回过之后,又问道,“怎么样有情况吗” 转过天来,雷捷到了应急局局长办公室,是罗程约他来的。 看到雷捷进屋,罗程直接道“查了快十天了,那个矿口咋就一车煤不出呢这也太奇怪了。究竟是正好赶巧,还是他们听到了什么不是说那家还有三百吨,另一家也还要吗若是一直不出煤,还真不好查了,实在不行就得找王铂龙,可那样太容易打草惊蛇了,你有什么两全齐美的好办法没” “没有。”雷捷摇着头坐到了椅子上,随即又笑了,“不过我这里有新线索。” “快说。”罗程催促道。 “罗局长急什么你也不是没城府的人呀,听我慢慢道来。” 雷捷故意挤兑之后,才又详细讲说起来,“上次在你提醒后,我们重点对首府西郊展开了摸排,还真找到一个外号蜈蚣的齐姓大个。齐大个真的认识董五女,两人曾在一起打工,不过和我们预想的有偏差,齐大个不具备推摔董五女的动机,也有案发时不在场的有力证据。” 这个齐大个没什么用那为什么董五女还要记上这个人罗程不禁狐疑。 雷捷继续说“虽然已经两年多没联系了,但因为董五女名字特殊,齐大个还记得这个人。根据我们的询问,齐大个提供了这么一条消息,说是在两年前有一个叫老鳖的人联系他,问他愿不愿意到外地发展。齐大个不想离家太远,就把这个信息给了董五女,董五女刚离开工地不久,正好想在近处找活,就应下了。至于董五女联系没联系,是否和老鳖去干,齐大个都不得而知。” “根据齐大个提供的号码,我们真就联系上了这个老鳖,老鳖言说他是替别人招人,还说不止替一家。在对他提供的号码排查中,一个叫阿峰的人引起我们注意,于是我们做了进一步调查,发现这个号码运行轨迹可疑,竟然与那个单线联系董五女的号码运行轨迹多次高度重合。那个号码还曾到过事发树林,而且是同一时段、同一轨迹,直至那个号码彻底停机。” “这么说的话,这个阿峰很可能是凶手。找到他了吗”罗程插了话。 雷捷摇摇头“目前那个号码也停机了,没有近期运行轨迹。” 稍稍停了一下,雷捷又语气一转,“不过老鳖提供了一张阿峰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浓眉大眼,但左耳垂有一个缺口。” “这可是重要依据,想要排查出身份信息并不难。只要知道了此人姓字名谁,找到了此人籍贯住址,一系列的线索就会被揪出来。到那时哈哈。”罗程越说越兴奋,仿佛此案已经手拿把抓般的稳妥。 “低调,稳住。”雷捷尽管这么说,但脸上喜色已经说明,他也是满怀期待与希冀的。 “既然有这消息,那我昨晚打电话你为什么不说,干让我整夜着急”罗程忽的又问。 雷捷忙道“我是半夜一点多才接到消息,若是当时跟你讲,你还能睡的着再说了,目前只是有了一些推进,但最终消息是否可靠、前期信息是否有误,还不好说呀。” “这倒是,是我太急了。总觉得那是个定时弹,不定什么时候就炸了。”罗程笑着说。 雷捷也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急呀我比你还急。命案必破这是铁律,何况还牵扯着炸爆案呢,区局老大昨天还催我来着,市局也是三天两头地问。另外死者家属也一直追着,电话打了起码几十个,有时一天好几通,光是人就来了五次,都是直接找到大局长那的。” “叮呤呤”, 手机响了。 看了眼来电,雷捷直接接通“说是吗太好了好好发过来吧,现在就发。” 挂掉电话,雷捷喜色更浓“老罗,小曹刚在电话中说,有重大进展,资料发我邮箱里了。” “那还磨蹭什么,快看呀。”罗程说着,站起身来,示意雷捷就座。 “好,好。”雷捷快步到了桌后,点开邮箱,输入帐号、密码。 “新消息。”雷捷叨咕着,点开了相应图标。 “刷”一个页面缓缓展开。 罗程轻“呀”了一声“浓眉大眼,左耳缺口,这就是那个阿峰吧。” “应该是。快看基本信息”雷捷说着话,凑近电脑屏幕,默读起来。 罗程自也浏览着图片下的文字内容,看着看着忍不住道“山重水复疑无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呀。”雷捷立时接了下半句。 第一百五十六章 换机跟踪 关于抓捕嫌疑人的事,自有雷捷等人去做,罗程还有自己的事情。 雨季即将来临,抗洪防灾自然是大事,幸好孙兴力要尽责的多,不但严密监察,而且事无巨细。饶是如此,罗程在出差前还特意抽查了一下,也对孙兴力做了专门嘱托。 新的月份来临之际,罗程到了基地首府,参加全基地应急工作会议。 这次会议规格很高,应急署严署长亲自主持会议,基地事务院、交通署、减灾署、民政暑、警务署等都有人参加。 会议主题就是“提升应急水平,打造智能应急队伍”,配套条例、方案跟着出台,非常具备操作性。 在这次会议上,关于应急等级评定工作也终于明确,初评就在当年十二月底之前,具体时间段待定,细则也同步发布。 仔细对照细则评分标准,罗程既有信心也深感时间紧迫,许多工作必须更完善,相关准备也必须更到位,否则几十分就差出来了。 在会议期间,严署长还特意在会场与罗程交谈了几句,询问了一些区局情况,也提了要求和鼓励。罗是倍觉荣幸,更羡煞了一众参会者,众人也不禁对这个小年轻予以了更多关注。 利用开会的机会,罗程也专门拜访了包副秘书长,转达了书记、区长的问候和感谢,表达了自己的敬意。当然也谈到了炸爆善后工作,不过对于到位金额罗程说的很含糊,只说市里和区里“都大力支持,资金瞬时划拨到位”。 下面这么重视自己的意见,包副秘书长很高兴,表示以后有机会还要去看看,如有需要帮忙之处尽管开口,而且还请罗程共进了午餐。 多少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副基地长也出席了闭幕会,还发表了重要讲话。 同样都是提要求、做指标,副基地长水平就是不一般,比秘书长、署长的格局、层次又高了一大截。听着副基地长的谆谆教导,罗程等人好似打了鸡血一般,都深受鼓舞、干劲十足。 在兴奋的同时,罗程又多少有些奇怪,奇怪以前并未见过这位副基地长,但却有似曾熟悉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呢罗程想了好多,几乎想破了头,还是没有找出端倪,干脆也就不再想了。 会议结束的次日,罗程开始返程,老早就赶到了机场。 安检,再安检。 世界联邦在当初成立之时,也是大灾之后社会动荡之际,安检工作极其严苛,刚开始都是战时状态。虽然近些年有了松动,但安检程序一点都没减少,只不过检测方式更人性化了一些。 过了几道安检,罗程来在候机大厅,看看时间还早,就坐在休息区浏览起了手机新闻。 平时工作太忙,除了尽量看每晚的基地和市台电视新闻外,罗程很少有刷手机的时候。今天难得有闲,罗程刷的不亦乐乎,也跟着新闻喜悲内容做着情绪互动。 “叮呤呤”, 铃声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罗程立即接通“有进展” 手机里传来雷捷声音“没有,反倒是好几条线索暂时都断了。这几天去了阿峰家三次,两个朋友家各两次,也专门在他常去的棋牌室、游泳馆蹲点,一直没发现其踪迹。他父母坚称不知道他去了哪,提供的号码根本打不通,朋友也说好几个月没见他。另外棋牌室和游泳馆都说他半年没去了,以前可是每周都去一两次的。” 罗程站起身来,边走边说“这么看来,他的嫌疑更大了,分明是担心事情败露躲了。” “理论上是这么回事,只是调查的难度更大了。若是就这么一直躲着,尤其要躲域外的话,想找到他就更难了。”雷捷回道。 “不可能一直躲下去的,也不可能不用通讯工具,现在可以”罗程话到半截,差点和迎面来人撞到,赶忙说了声“对不起”。 而那个人什么都没回应,依旧打着电话前行而去。 就在与对方错身之际,罗程目光忽的被吸引,一直随那人移动着。 “老罗,怎么啦”手机里传来雷捷询问声。 “没什么,先这样。”罗程随便回复着,胡乱摁了挂断键,但目光却一直没离开那人。 那个男人到了第八登机口,坐到了b区座椅上。 快速取出墨镜、帽子戴上,罗程也到了第八登机口b等候区。 先前那个男子正坐在背对的方向,好像在假寐,也可能是在思考问题。 再次盘算了一下,罗程迈着随意的步子,一点点走近那名男子。 那名男子也戴着墨镜,而且是背对着罗程,显然没发现这个靠近的人。 他手里没票呀,应该是装在包里了,看来设计的“偶然冲撞,趁机看票”策略行不通了。这可怎么办罗程若无其事地坐到了背面斜对椅子上,脑中不停的盘算着想法,眼睛再次瞟着那人。 像,像那个位置,而且那块颜色明显不同,应该是后期植补的。只是仅凭这点,怕是没法判断,也绝不能采取行动的。 这家伙的墨镜可够大的,眼、眉全挡住了。要不把他墨镜弄掉可那也不能完全确认呀。 自己可是二十二登记口,显然和这人不是同一航班,怎么办 怎么办换机票。经过简短思索,罗程做出决断,一边快步奔向售票口,一边瞄着那人。 还不错。人们大都是电子购票,窗口反倒没人排队。 “去哪”售票员说了话。 罗程转头点指“去就是那个登机口的b区。” “一个登机口至少十多个航班,当下就至少两三个,必须得有具体航班或落地地点呀。”售票员说话时一脸笑意,但显然不是微笑。 “对不起,我疏忽了。”罗程意识到自己的莽撞,赶忙快步走去。 “什么人呢,没坐过飞机也不知问问,就不怕被拐到域外”看着急匆匆走开的背影,售票员鄙夷地嘟囔着。 咦,那家伙呢,一眨眼工夫怎么没人了远远看着那个空出的位置,罗程转头寻找起来。 那里。他怎么去那罗程终于发现了那人踪影,可却又疑惑不已。 “乘坐联邦世界东域航空bdy2066航班,九点二十分去往大亚力的乘客,请到第九登机口b区” 听着大厅里的播报,看着那人的身影,罗程迅速拿出手机。 奶奶的,网络售票停止了。罗程咬牙暗骂着,再次回到了先前窗口。 “这个退了。”罗程递上先前机票,然后指着侧后方,“换成那个” “那是第九登机口。”售票员抢了话,显然记着先前的对答。 罗程微微皱眉,冷声道“就是第九登机口b区,九点二十分,bdy2066航班,去往大亚力市。” “可弄准了啊。”售票员唠叨了一句,接过机票,操作起来。 在售票员退票、出票的当口,罗程一直回头望着那个位置,生怕那人再失去踪影。 售票员又说话了“去新新市的机票钱是六百二十,现在这张票只能打九折,两千三百七十元,你是联邦航空白金客户的话,还可以再优惠” “就说再补多少钱。”罗程沉声打断。 瞟了眼窗前的二楞子,售票员语气很是生硬“再补一千五百五十八。” 罗程迅速打开付款码,把手机伸进窗口。 “退换票只能用现金。”售票员冷冰冰地说。 “我去年可是”罗程争辩到中途,不再废话,立即取出钱包,点了一千六百元递了过去。 “再找你四十二”售票员点数完现金,刚打印出登记牌,却又敲打窗口喊嚷起来,“诶,你怎么抢呀回来,等着找钱。” 可罗程早已“自取”登机牌,离开了。 当罗程来在第九登机口b区时,早排了两列长长的队伍,那人则位于队伍前端位置。 过了大约五分钟,开始检票,人们按次序逐个验票通过。 罗程虽然也和众人一样缓缓向前蠕动,但目光一直盯着前方。 忽然,罗程离开人群,从外围向前奔去。 来在卡口侧旁,罗程用蹩脚的语音咨询道“是去大亚力市的吗” 空乘女孩礼貌回复“是的,九点二十分,bdy2066航班” 罗程看似在听女孩讲说,其实眼角余光一直瞅着右侧检票队伍,直至瞅着那人验票通过。 尽管一直盯着那人出示登记牌,但仅看到了航班号和一个“潘”字。 “谢谢”罗程谢过女孩,满腹狐疑的向着队尾走去。 姓倒是对,可仅这个也不行呀。就在罗程暗自叨咕之时,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在通道里了。 十多分钟后,罗程也经过通道,进入机舱内。 这也太大了吧,起码五百多人,上哪去找呀罗程假借找座位之机,多半个机舱都转了,可楞是没看到那个人。 去哪了罗程目光投在遮挡帘上,恨不得穿过遮挡帘把商务舱“翻”个遍。 “飞机即将起飞,请各位乘客关闭” 听到机舱里提示音,罗程才想起一件事来,赶忙取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带人到大亚力市机场。 什么玩意过了一会儿,雷捷回过了短信。 抓人,十二点十分落地,我也去。罗程又发了短信过去。 “先生,您的电话关了吗”空乘女孩适时到了近前,微笑提示。 “关,马上关。”罗程故意磨蹭了一会儿,但却没收到回应短信,只得不情愿的关了电话。 到底是不是那家伙呢罗程缓缓起身,打算到布帘那里一探究竟。 “先生,飞机马上要起飞了,请您坐回座位、系上安全带,好吗”空乘女孩又提醒了。 罗程没有应声,但还是老实的照做了,然后闭上眼睛盘算起来。 那小子不可能没上来吧万里有个一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眼皮底下溜走 飞机起飞了,高度一升再升,机舱里的情绪也一高再高。 看得出,好多人是第一次坐这么大的飞机,有些人更是专门体验大飞机的。拍照者有之,欢议者有之,甚至小范围换座的也有。 热闹好呀,热闹着就能有机可乘了。 罗程悄悄观察了一下,微弓着身子站了起来。 现在飞机已经正常飞行,空乘也暂时不在这个空间,因此并没人提醒或询问。 罗程一边奔向布帘,一边透过墨镜扫着两侧座椅上的人。 布帘越来越近,仅有两步之遥就可掀起了。 正这时,布帘一挑,空乘女孩微笑走出“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 “我,我找洗手间。”罗程用蹩脚的声音说着瞎话。 “先生,您走反了,在您侧后方呢。”女孩抬手示意。 “哦,在那边呀。” 罗程迟疑地回过头去,却忽的目光一滞,随即心中大喜哈哈,好小子,你在那呀。 刚上飞机时,罗程虽然转了多半个机舱,但离着布帘较近的部位没来得及转,还以为那小子进了商务舱,闹半天那小子紧坐在挨布帘的位置。 注意到那小子微微转头,罗程意识到对方正望向自己,于是快步返回了原位。 好小子,你在就好,可究竟是不是那小子,如何看清长相,如何验证,雷捷会不会及时带人赶到呢 反正不怕对方中途跑掉,罗程踏实地靠在椅背上,盘算着各种方案以及可能出现的状况与应对之策。 相比罗程的相对坦然,那个男人却不踏实了,多次回头瞄向罗程方向,他总觉得对方似乎在哪见过,似乎在关注着自己。其实他是没注意到,当时差点撞到自己的就是此人,只不过那时没戴墨镜和帽子而已。 连着瞄了好几次,也以去卫生间为由瞅了好几次,确认对方一直在睡着,男人才放心了不少。 惊弓之鸟,见草绳即当蛇。男人心中自嘲着,踏实地紧靠着椅背,闭上了双眼。 大飞机就是好,飞行平稳,降落舒适,若不是广播响起,若不是身旁人们纷纷起身,罗程还睡着呢。 睁开眼睛,又等了一会儿,机舱打开,人们有序但又急切的向舱门涌去。罗程不急,他要等那个人。 先行打开手机,待到眼角余光瞄到那个身影时,罗程才站起来汇入了人流。 随着人群慢慢蠕动,大概七八分钟后,罗程出了机舱。通道里相对宽松的多,人们基本能够正常行走,但罗程没有加快步伐,反而拿出手机“接电话”。 来了,来了。 眼角余光瞟到那个身影到来,罗程边走边“打电话”,边计算着距离。 就在即将由通道进入大厅的一刻,那个男人也离的越来越近。罗程忽的对着手机高嚷了声“少哆嗦”,右胳膊也大幅度一扬。 真是巧的很,尽管那人下意识尽量身子后仰,但墨镜腿还是被挂离了左耳。于是忍不住嚷着“你他娘的干什么”,同时慌乱的去扣墨镜。 “对不起,对不起”罗程忙不迭地转身道歉。 浓眉大眼,还有这口音 注意到这一切,罗程忽的又道“你是阿峰” 男子怔了一下,随即反问“你是” “阿峰,真是阿峰,潘于峰,对不对”罗程语带欣喜,点指对方。 “你是谁呀”男子追问之时,已经重新戴好了墨镜。 “我是那谁呀。你忘了” “你是那个那个阿康阿程吧” “对,我就是阿程。”罗程说着话,抬手揽向对方肩头。 “还是病,你这取向还没变”男子说着话,大步跨入大厅,顺势躲开了挨上肩头的胳膊。 虽然对方一直没承认,但应该是阿峰无疑,尤其左耳分明修补过,位置也与疑犯吻合,只是毕竟还未完全认定。而且大厅里人来人往,很可能伤及无辜,也不知老雷是否赶到,还是稍等等再说。 就在罗程略一犹疑之时,男子已经超出两步有余。 “阿峰,慢点。”罗程大步赶去。 “我着急取行李呢。”男子步幅依旧不减,然后又追问道,“你坐飞机到大亚力干什么不是一直做皮毛生意吗” 罗程赶忙含糊道“皮毛生意就不能坐飞机,就不能到大亚力吗” “那是,那是,快点去取行李。”男子应答着,步幅又快了。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 “你先去。”罗程应对着男子,并迅速取出手机接通了。 手机里立即传来雷捷声音“老罗,怎么个情况一航站楼还是二” “二。”罗程回过之后,又赶忙追问,“到哪了” “到再有十五分钟吧。到哪等你,在哪抓” “到一会儿等通知。”话到此处,罗程发现那个男人忽然向左拐去。 不好,右边才是取行李处。罗程收起手机,快步追去。 在那,那家伙也撒丫子了,八成是惊了。 虽然罗程脚下速度了得,但大厅内人员穿行频繁,罗程必须有所避让。而对方却完全不一样,根本就是不管不顾,甚至不惜把旅客当做挡箭牌推向罗程。此消彼长,两人的距离反而越来越大了。 出租车、私家车停放处。 看到右前方标识,罗程眼前一亮,截小道冲了过去。 “闪开,都他娘的闪开,有坏人追我。”男子边跑边喊。 旅客们纷纷闪避,同时下意识停下步子回头张望,有人甚至还做出拦截举动。 “他才是坏人,快截住他。”罗程也喊了起来。 谁说的是真的人们来回转头四顾,一时不知如何举动。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那个男人已经右转而去。 “站住,站住。” 既然已经撕破伪装,于是罗程便也边追边喊起来。 正在排队等车的人们,纷纷转头张望起来。 人呢站在等车区护栏内,罗程来回找寻起来。 在那。 正这时,雷捷电话又来了“再有五分钟就到,哪个出口具体位置。” “t2航站楼,出租车、私家车出口拦截,车牌号东ex5688,棕色越野车。”罗程一边对着手机说话,一边向着队首冲去。 “你这人怎么回事” “都排着队呢,挤什么” “有点公德好不好” 人们立即对“插队”行为声讨起来,有三个小伙还在前方叉起了腰,显然是不准备放行了。 “执行任务,让开。”罗程在衣兜里一摸,手中出现了一个红色小硬皮本。 “红本,基地安全局的。”立即有“识货者”认出证件来。 安全局的呀。 人们纷纷避让,那三个小伙还立即向前方传递着信息“安全局,快让开,快让开。” 罗程一路跑着冲过等车口,上了一辆刚停下的出租车。 “去哪”司机问了一句,轻轻启动汽车。 罗程取出手机,点开界面,说道“直行。” “前面就是出口了。到出口怎么走”司机显然不理解。 “先直行,到出口再说。”罗程不耐地说着,随即又回拨了号码。 雷捷声音很快传来“再有两分钟就到出口。” “晚了。棕色越野已过出口,正右拐向北,调头追上去。”罗程马上道。 “调头这可得时间了,等我们再” “让你调头就调,到时再联系。” 罗程挂断电话,又对着出租司机说“出去向右拐,跟上一辆棕色越野车,车牌号东ex5688。” “哪有车呢”司机尽管这么说,还是加大了油门,出了出口便右拐。 “再快点,就在前方七八百米处。”罗程盯着手机,指挥着。 司机瞟了眼观后镜,再次加了油。 尽管出租车开的不慢,但因为性能原因,手机上小红点儿离的越来越远,距离显示已经超过了一千米。 “快点,给你加钱。”罗程急道。 “这是小出租,不是飞机。”司机冷冰冰地怼了一句。 罗程懒得斗气,就没理司机,而是给雷捷发去了位置共享,随即发了语音“先追上我再说。” 重新点开先前页面,罗程盯着屏幕上小红点,说道“前面路口左拐。” 过了一会儿,司机才道“跟我说呢” “左拐,前面左拐。”罗程再次强调着。 这家伙有病吧。司机瞟了眼观后镜,还是把车并到了左拐线上。 讨厌的红绿灯。 耐着性子等了一分钟,出租车左拐了过去。 他娘的,又远了,一千五百米。罗程不禁起急。 一千三百米,一千一百米,九百米, 看着忽然慢慢缩短的距离,罗程心中大喜哈哈,堵车了吧。 “右拐”, 当出租车再次拐过去时,手机上红点显示只有七百五十米了。 “老罗,你是哪辆车”雷捷语音传来。 点开共享位置看了眼,罗程也语音过去“先跟着我,离目标五六百米了。” 四百米,三百米,一百五十米, 又过了一个红绿灯后,出租车终于追上了棕色越野。 “停车,接受检查。” 罗程摇下车窗,挥动手臂。 “停车,接受检查。” 棕色越野显然看到了手势,也听到了喊话,放慢速度停到了路边。 罗程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棕色越野车适时摇下车窗,驾驶位男子说了话“什么检查,证件呢” “证件”此时不能再拿工作证冒充了,于是罗程回头看去。 “出示证件。”冲着刚刚追上的雷捷招着手,罗程一把拉开棕色越野车门。 咦,人呢 除了驾驶员外,根本再无他人。 雷捷适时下车出示证件,随即到了罗程近前。 罗程忽的弯下腰去,在车底板上拾起了一个小物件,不禁心生疑惑眼皮子底下溜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再金蝉脱壳 罗程捡起的是一个定位芯片,就是在揽对方肩头时拍在其衣服上的,否则又如何能掌握其位置可现在芯片却掉了。芯片是偶然掉落还是被其抛倒呢 仅是稍一迟疑,罗程便与雷捷等人认真搜寻起来,后备箱、车座下、车底板全搜了,根本没人。 与此同时,刑警队曹队长也对驾驶员开始讯问“机场接的人呢,你俩什么关系,你是干什么的” 驾驶员自是已知道面对的是警察,也不禁多少有些慌张“我和他不认识,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我自己开了一家食品公司,因为资金紧张,便进行网上融资。两周前潘老板联系了我,说是可以帮我融资,这次就是到公司进行考察,然后决定融资方式和规模。” “是吗如实交待,否则就是包庇罪。”曹队长紧紧盯着对方,语带警告。 “真的就是这些。他在电话中说是联邦国际大公司投资总监,也给传了一些资料,可都是域外文字加翻译内容,我也无从检验真假,更不知道他的具体情况。我现在缺资金,也是病急乱投医,反正想着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顶多支付点儿吃饭、住宿费用,所以就让他来了。” 稍停了一下,驾驶员又说,“从机场接他的时候,我见他脸上有汗,他解释是走的太快了,我也就没多想。等到大街上第二次拐弯时,也就是左拐不久,他说要下车考察当地市场。本来我想陪他去或是在路边等着,可他说要独立客观考察,还说大投资公司非常重视这些,我就只好开车走了,想着一会儿再接他。” 罗程适时接了话“现在给潘老板打电话,看他在哪。” “好的。”驾驶员应答一声,重拨了号码。 “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再打,还是关机提示。 众人没再多费话,而是调头赶往潘老板落车地点,棕色越野车自是也被警员“押”着跟上了。 在赶往这个地点的同时,雷捷先与当地警方进行了联系,请对方帮着调取相关地点监控录像并定位跟踪手机卡,随后询问罗程具体情况。 罗程简单讲说了整个过程,又强调着“第一眼看到他左耳垂肉色不同时,我还不敢完全肯定,等到故意弄掉他眼镜的时候,无论五官样貌还是耳垂小条白肉位置都与警方提供的一般无二。接着我专门点出他的名字,虽然他没有明确回复,但从接话语气和反问内容来看,已经间接承认了。” “听你这么说,那就应该是阿峰了。”雷捷回应后,又对身旁众人强调起来,“阿峰是推董五女掉崖的重要嫌疑人,现在又中途跑掉,势必更加警觉和穷凶极恶,追捕时一定要多加小心,也要注意避免伤及无辜。” “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做好防护,现在再好好检查一下。”曹队长跟着强调,然后和众警员认真检查起来。 “雷局,左边公交站牌。” 接收到另一车上下属汇报,雷捷抬手点指“绕过去,公交站牌,阿峰就是在那下的车。” 商务车又前行了二十多米,顺着左拐线调头,然后直接停在公交站牌旁。 众人立即跳到车下,食品公司金老板又对地点进行了确认。 放眼望去,离着路边不远,是一家综合超市,再有就是各种商用门店,另外还有两条巷子。 该从哪追呢 就在雷捷正难以决断之时,手机响了,当地警方发来了监控视频录像。 “看,嫌疑人没进超市,直接奔北边巷子了。”雷捷抬手点指。 有方向就好,简单交流之后,众警员奔向北边巷子。巷子不宽,看着也弯弯曲曲的,自是不方便车辆进入,于是罗程和小老板被安排在车上留守。两人没有警械,更没有防弹设施,罗程也不便提出异议。 进巷子仅十多米,就遇到了麻烦,巷子南、北又各有一条小巷。 三个口,怎么走 刚才的录像来自街道上公共监控探头,巷口仅是被探头辐射边缘拍到,巷内则没进入监拍范围。 略一思考,雷捷只得把有限的人马分成三路,各走一拨。 雷捷带一警员走的是南侧岔路,一边快步疾行,一边寻找着嫌疑人行踪。 大约三十多米后,又出现了新情况,此条巷子与街口南侧巷子交叉了,又多了两个岔口。 两人三个岔口,怎么分 就在雷捷不好决断之时,同行又发来了手机号码运行轨迹。 哈哈,太好了。 雷捷立即把运行轨迹转给那两组,并调头回跑三十多米,又回到了北侧原来的巷子,并一路向西追去。 虽然有了运行轨迹,但并非适时运行图,所好同行不时发来新的轨迹图片,雷捷得以根据轨迹又变了两次方向和路线。 “老雷,什么情况”罗程适时发了语音。 “正追着,根据手机运行轨迹截图。”雷捷语音回复着。 “让当地警方帮着调看西、北、南三个路段监控。”罗程提出建议。 “看轨迹他还没出巷子呀。”雷捷发完这条语音后,又马上撤回,重发了“好的”。 在与罗程对话完毕后,雷捷立即联系当地警方,请对方帮着调看十分钟前监控,同时把先前录像上嫌疑人的截图发了过去。 罗程在和雷捷语音交流后,略一思考,和金老板要钥匙、换位置,直接驾车离开了原地。 右拐,右拐,连着四个右拐,罗程又回到了原位。 金老板很是不解“这是干什么” 罗程回了句“你不懂”,又开始绕第二圈。 雷捷语音适时发来“老罗,上当了。刚才跟着号码运行轨迹转了半天,闹半天芯片是在一只小狗的马甲里。” “我靠,金蝉脱壳呀。”尽管怀疑那小子已经出了巷子,但罗程还是对这样的结果感到惊讶。 金老板直接接了一句“哇,不亏是国际大公司总监。” “醒醒吧,屁的总监,这就是高级骗子。”罗程回怼道。 金老板愕了一下,随即心有余悸地说“幸好被你们发现了,要不非让骗的剩不下裤子。” “那都是轻的,很可能让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到时怕是裤头也剩不下。” 罗程刚怼完,手机就响了,是雷捷打来的。 电话刚一通,便传来雷捷急切声音“老罗,马上开车到亚力新路,嫌疑人打出租车往南去了。” “好的。” 就在罗程刚刚应答之后,金老板适时插了话“左拐就是亚力新路。” 罗程一脚踩下刹车“来,你开,我说。” 小老板立即换到驾驶位,汽车再次启动。 罗程重新接通雷捷“老雷,这么传话耽误事,让你的人去当地警务指挥中心,现场调度咱们的行动。” “我咋没想到呢,糊涂了。”雷捷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很快,罗程收到图片,是一辆桔蓝二色相间的出租车,车牌号很是清晰,他及时让金老板看了。 连续接收了两次指令,棕色越野也三次变道,七次过红绿灯,离着城边已经不远了。在这期间,嫌疑人也换乘了一次出租车,这次是淡蓝色出租车。 “罗局,再右拐,目标车辆离你不足五百米。”曹队长适时传来了消息。 罗程重复了听到的内容,棕色越野车右拐了过去。 “三百多米,交警拦下出租车了。” 就在曹队长再次传来消息的时候,罗程也看到了那辆车,棕色越野快速靠了过去。 “车上老实等着,逮住那小子才能解脱你的嫌疑。”罗程警示之后,推开车门下了棕色越野。 此时交警正查验着出租车手续,出租司机则嘟囔着“刚年检都检了,车也一直按规定保养着呢。” 罗程加着小心到了近前,才发现出租车上仅有司机自己。于是赶紧对交警说“您好我是新新市来的,有话问他。” 交警瞅了瞅罗程,又识别了棕色越野车牌,显然已经接收到指令,便客气地说“好的。” 罗程上前一步,冲着司机问“刚才车上那人呢,就是戴墨镜男子。” “原来你们是找他呀。”出租司机松了口气,转头指着,“刚才在过那个巷子的时候就下了,就是那条巷,旁边有亚力超市的那个。” “是吗”罗程疑惑着,要求司机打开了车门和后备箱。 车上再没他人,后备厢也仅是简单的修车工具和小整理箱。 “怎么样”雷捷适时发来追问语音。 “又他娘的金蝉脱壳了。”罗程恨恨地骂过,然后又说,“根据出租司机讲述,那家伙在半道下了,我现在就赶过去,你们也到那。” 结束与雷捷语音,罗程谢过交警,并请出租司机帮着带路,然后回到车上。 棕色越野调转车头,跟着出租车驶去,罗程则和雷捷进行了位置共享。 调头,左拐,两辆汽车进了巷子。 走出一百米左右,出租车停了下来,司机探出头,伸手点指“到了,就是那,他就是在那下的车。” 谢过出租司机,请对方离去,罗程下车,到了嫌疑人下车地点。 转头看去,瞅着侧旁超市,罗程眉头皱了起来这家伙也太狡猾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走投无路闯入敬老院 也不怪罗程皱眉,旁边就是综合超市,从规模来看人应该少不了。若是嫌疑人进了里面,查找起来就困难了,也难保伤及无辜呀。 罗程走出十多米,右拐进了小巷,小巷位于超市正后方。又连着右拐了两次,来在了超市正面。 我靠,这人也太多了吧,汽车、电动车几乎停满了露天停车场,还有那么多的步行者正出出进进着。 盯着超市出入口,罗程在脑中盘算着相关方案。 很快,在金老板引领下,雷捷等人也到了超市正门前,也盯着出进人群发愁。 从整个周边布局来看,超市显然是疑犯最可能藏身所在,也是抓捕较为麻烦之地,一旦有人质被挟持绝对会很被动。尤其还是市外作战,更增加了难度和不确定性。可越是这样越要抓捕,既为了案子,也为了顾客安全。 经过简单的交流,同来的辖区警员带着两名警员去查超市监控,雷捷和曹队长带人去超市搜寻目标,罗程则和两名警员、金老板留守在外。在分头行动之前,雷捷又联系了当地警方,请对方帮着调取超市周边监控录像,当然只能是大马路上的,小巷肯定没有。 十多分钟过去了,任何发现与消息都没有,出进超市的顾客却数以百计,罗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若是嫌疑人在这里面,不知会发生怎样的麻烦;若是不在里面,同样麻烦,十多分钟足以跑出很远了。 “车,我的车,保安,我的车。”忽然一个尖厉女声响起。 保安循声到了东北角处,对着中年妇女道“这里就不是停车的地方,超市没义务看管。” “快帮着调监控,看看什么人开走的” “这,这里就没监控,顶多照到个车尾巴。” 听到这样的回复,中年妇女更加六神无主,满脸挂泪地打起了电话“我的路丰车丢了,就是本地牌那个” 此时罗程正好来到现场,立即记下女人描述的车辆情况,随后到僻静处转给了雷捷。 雷捷立即有了响应“你怀疑是嫌疑人偷的” 罗程回道“时间、地点,尤其车辆停放位置选择,那家伙有极大可能。” “确实是,我马上联系。”雷捷应答之后,立即挂断。 又听了几句女人和保安对话,再没有新的内容,罗程又回到了超市正门处。 时间不长,雷捷等人匆匆走出超市,留下两名警员和当地警员蹲守,其余人等上车南行。 “指挥中心刚回过信息,车辆往南去了,应该是要出城,从监控捕捉到的画面看,尽管驾车人戴了帽子,但与嫌疑人很像。”在商务车上,雷捷简要讲说了情况。 罗程想了想,提出建议“老雷,我觉得需要这么做,就是商务车和金老板的车分开走,商务车一直跟着被盗轿车追,棕色越野从另一条路走。这样既可以分头堵截,也有利于隐蔽,毕竟嫌疑人坐过棕色越野,之所以刚才在超市附近巷子下车,很可能就是发现了棕色越野。商务车也适当做些伪装,把车牌号大字母改了,弄成当地的,以免那家伙起疑。” “我也正考虑这事,那这样”雷捷立即拿出方案。 “不,兵力不要过于分散,你们都在商务车上,以你们为主。我和金老板开棕色越野,只是起侧应作用,很可能根本碰不上疑犯,万一遇到也只是临时阻截和报信。”罗程对人员分配提出疑义。 尽管雷捷觉得罗程说的有一定道理,但雷捷也担心出现意外,于是坚决主张有警员跟着。 经过简单争论,最终决定由警员开棕色越野载着罗程和金老板,警员是生面孔,罗程和金老板坐后面不易被发现。 停车、换位,棕色越野上了另一条路。 刚换车不久,罗程接到雷捷通知,交警差两分钟没截住那辆车,汽车已经出城,正一路向南驶去。 十多分钟后,商务车出了城区,不久棕色越野也出了城。 城外不只有柏油路,还有砂石路,而这些砂石岔路没有监控,加大了对目标车辆的追踪难度。 担心什么有什么,出城不到十公里,目标车辆失去了踪影,不知是进入了主路监控盲区还是上了砂石岔路。 几次未从交警指挥中心得到目标车辆消息,雷捷示意商务车压了速度,并试图观察岔路上行车迹象。 “目标车辆出现在城区东南方郊区,离市区直线距离二十多公里,据车主讲汽车仅有多半箱油。”交警指挥中心终于传来了消息。 “左拐。”雷捷立即要求商务车按收到的方位运行。 几分钟后,新的消息再次传来“目标车辆疑似在东郊第三加油站成功加油。” “快,追上去,那家伙跑的资本更足了。” 在雷捷要求下,商务车油门踩到最大,腾起的灰尘连成了大片。 果然慌不择路呀。应该是不熟悉路况,嫌犯自认聪明的连钻小路,结果反而离市区又近了七八公里。 不好,交警。 本来要右拐,但注意到制式警车,目标车辆只好硬着头皮前行。 “嘀呜嘀呜” “奶奶的,又来了。”咬牙骂过,目标车辆只好左拐。 不能进城呀,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左拐出一公里后,目标车辆再次右拐前行。 “嘀呜” 又来了。 指挥中心监控大屏上,目标车辆好似热锅上的蚂蚁般,东跑一头西撞一下的。 “注意,注意,目标左前方是大亚力第四敬老院。” 接收到指挥中心信息,雷捷急道“快,快,追上去。” “油门已经到底了。”尽管警员很是无奈,但还是脚掌紧踩在油门上。 “咚”, “当”, 商务车颠颠簸簸地带着一团黄风,拼命的向前冲去。 “那,雷局,那里。”曹队长忽的指着前方嚷道, 透过昏黄的“土团”,可以看到,目标车辆正跟头趔趄地前冲着,再往前不远则是隐约可见的“敬老”二字。 “快,追上去。”雷捷急着拍打椅背。 “追上去,追上去。” 随着司机的喊嚷和操作,商务车颠簸的更厉害了。 快了,快了,商务车离着目标车辆也就一百多米了,可目标车辆离着敬老院更是不足五十米。 忽然,敬老院大门处出现一名中年男子,正探头向外张望着。 “嘀嘀”, “闪开,闪开。” 目标车里发出了刺耳的响动与喊嚷。 “截住,关门,快关门。”曹队长也探出头去,喊嚷起来。 又是喇叭又是喊叫的,中年男子显然没听清,而是呆楞地竖起了耳朵,随即才意识到应该关门。 晚了,一切都晚了。就在门扇刚刚有闭合举动时,目标车辆已经穿进院子。 “让开,让开。”曹队长立时换了喊嚷内容。 还没等中年男子听完喊声,目标车辆适时停下,车门快速打开,头戴棒球帽的墨镜男跳下汽车,抬胳膊圈住了中年男子脖项。 “你干什”中年男子仅挣扎喊嚷到半截,遥控器便脱手而去。 “别进来。”在墨镜男的喊喝声和操控下,大门缓缓地关上了。 “嘎吱”,商务车紧急刹住,停在刚刚闭上的门扇前。 雷捷等人“嗖嗖嗖”跳到车下,但仅看到门缝关闭瞬间的人影,还有里面不停的叫嚣“别进来,小心我弄死他”。 “啊啊”,感受到脖上凉嗖嗖的寒意,中年男子叫的无比凄厉。 听着里边的动静,雷捷等人干着急,却不敢轻举妄动。 院子里这么大动静,楼里人们自是听到了,纷纷钻出屋子,及至看到院里景象,立即乱成了一锅粥。 “都别乱喳喳,否则送你们上西天,老子身上可绑着东西呢。”墨镜男右手持利刃搂着中年男子,左手在腰上拍了拍。 注意到这样的威胁,人们立即脑补出了画面一个上身精赤的男人,腰间围着一圈管、线,还有一个随时可能出现的闪着红灯儿的“嘀嘀”叫着的遥控器。 注意到这些人被震住了,墨镜男子就准备进楼,却又忽然收步,四下张望起来。 不能进去,留在空地中央才保险。 拿定主意,墨镜男推着中年男子到了车上,在对方凄惨的叫声中,直接用座套布把其捆成了粽子。 “噔噔噔”,楼里冲出一个中年女子。 “干什么,干什么别过来,我要引爆了。”墨镜男警惕地喊嚷道。 中年女子收住步子,语带紧张“你要干什么,为什么把老张捆起来” “少费话,管好你自己就行。” “我是敬老院院长,老张是敬老院员工,我当然得管了。” “是院长啊,那倒可以商量。”墨镜男语气出现了缓和,“给我三十万现金,我就放了他。” “哪有三十万现金,平时资金都在银行,还有的在手机帐户里,顶多也就一万左右。” “一万够个屁。赶紧找人凑,至少凑十万。” “十,十万凑不够呀。” “少费话,我倒计时了” “我尽量凑吧。”院长应答后,返回了楼里。 此时敬老院外已集中了好几拨人,除了雷捷等人,罗程几人也到了,辖区警员也刚赶到,民政、警务、社区的人也正在赶来的路上。 怎么办相比抓人,保护人质安全才是当务之急,几拨人在门外协商起来。 罗程没有参言,而是听了几句后,来在一旁低声打起了电话“帮我查一下大亚力” 第一百六十章 穷凶极恶终被捉 “快点,快点拿钱来,已经十多分钟了。”墨镜男瞅着手表时间,大声嚷嚷道。 没人理会。 墨镜男伸长脖子,叫嚣起来“跟那女人讲,我数到十必须出来,否则先宰这家伙,再连你们一锅炸。十九” 立即有人喊嚷着跑去“院长,院长,他数数了,数到十就” “五四” 就在墨镜男“三”字即将出口之际,女院长怀里抱着个袋子,快步跑了出来,边跑边说“不够十万。” 墨镜男马上瞪了眼“什么,逗我玩呢三” 女院长急着接话“别喊,别喊,实在是时间紧迫,人们又没带什么现金。要不你再宽限一会儿,容我把所有人都问过。” “现在有多少” “大概六七七八万吧,没来得及汇总。要不我现在数数” “数什么数,拿过来。” “诶,好的。”女院长说着,快步跑向墨镜男。 “等等,站住。”墨镜男抬手阻止,“打开袋子。” 女院长收住脚步,依言打开布袋。 墨镜男伸长脖子,车门也适当开大了一些,尽量探视着袋中花花绿绿的票子,但右手利刃仍然从背后抵着中年男子脖项。 “把钱一沓一沓拿出来使劲抖落,然后放地上。” “好的。”女院长应答着,按对方要求认真做了起来。 “别磨蹭,快拿。”待到纸币都放在地上后,墨镜男又命令道,“把口袋翻过来抖落了。” 女院长翻出口袋里面,使劲的甩了又甩,还用手在上面拍打起来。 “钱都装里头,把袋子扔给我。”对着女院长说过,墨镜男又点指四周,大声咋呼,“都回去,不准露头,否则立马送你们上西天,外面的也别耍花招。” 把地上纸币放进口袋,女院长试探地说“反正没几步,我直接递给你吧。” “别过来,快,扔给我。”墨镜男立时盯住女院长,大声命令。 “扔好哎呀,偏了。”随着女院长话音,布袋脱手而出,但却没扔到墨镜男手中,也没丢进车里,而是掉在了车外,有两沓还出溜到了地上。 “你他娘故意的吧”墨镜男有些急眼。 “不是,绝对不是。平时我哪扔东西呀,刚才一紧张,就我给你捡,给你捡。”女院长赔着不是,就要上前帮着捡钱。 “站住。”墨镜男略一迟疑,语气稍稍缓和,“跟他们说,让他们快撤走。” “他,他们不会听我的吧”女院长站在原地没动。 墨镜男立即又冷了脸“你他娘的咋那么多事让你干嘛就干嘛要不大伙一块同归于尽。” “好,好吧,我试试,尽量吧。”女院长有些为难地移动了步子。 墨镜男眼珠乱转,转头四顾,继续咋呼“又想露头是不是,是不是不想活了墙头那、楼上,我可都看着呢。” 女院长已然到了门口,在门板上连拍了几下,然后大声道“你们快离开吧,要不他就要杀保安呢。” 大门外,人更多了,市里相关部门人员已经赶到,市警局副局长也到了现场,至少有二十多辆汽车,光是警车就七八辆。 尽管人们都为了同一目的而来,但心态却不尽相同,尤其好多人都对雷捷一行充满怨恨。他们觉得,若不是这些外来人死赶硬追,暴徒又怎会到这个院子,自己又怎会有这麻烦当然这些人也只能把怨恨放在心里,神情和语句都不便表现出来罢了。 曹队长看了看雷捷,又看了看当地同行,待到女院长声音停下,立马接了话“你是院长吧我们撤走可以,但他得把人质放了。” 女院长转头大声道“让他们撤也行,不过得把老张放了,这是他们说的。” “少废话,让他们先撤,否则免谈,大家都别想好。”墨镜男神情很凶,语气很硬。 “好,好吧。” 女院长应答后,又冲着外面讲说起来,“你们得先撤,要不他就要动手了。” “我们如果撤了,他说话不算数怎么办”曹队长回道。 “可你们要不撤,他会大伙都完蛋。” 就在门口对话之际,墨镜男忽的推开车门跳下,猛哈腰拉过布袋并捡起纸币,随即又退回了车里。整个过程也就半分钟,可谓动作麻利之极。 钱币都扔进布袋,扯过椅套扎上袋口,墨镜男底气足了好多,立即警告起来“一分钟内必须撤,否则先割耳朵,然后鼻子、手、脚、眼,三分钟后还没撤完的话直接割脖子。” 中年男子立时裤腿滚下热流,但怎耐嘴巴早被堵住,整个人也被捆成了粽子,只能惊恐地干“呜呜”。 “快,你们快撤吧,要不他要割老张耳朵了。”女院长急得拍打着门扇。 “我们如果撤了,他还不放人的话,怎么办”曹队长继续交流。 女院长带了哭腔“快别说了,先顾眼前吧,否则当下老张就该缺零件了。” 墨镜男适时提醒道“二十秒,还剩二十秒。” “听见了吧,撤,快撤吧,求你们了。”女院长直接哭出了声,拍打门扇更为用力。 “十,九,八”墨镜男大声倒计时了。 “撤了吧,我给你们跪下了。”女院长说着话,膝盖已经弯曲。 “撤。” “撤。” “撤。” 接连几声命令响起,接着便是“轰”、“嗡”、“嘀嘀”的响动。 墨镜男嘴角快速掠过一抹笑意,但计数声依旧“四,三” “别数了,别数了,他们已经撤上了,撤上了。”女院长转头大喊起来。 “是吗,都撤了吗”墨镜男语带置疑。 女院长急急回复“都撤了,正撤着,要不你自个看看我给你打开院门。” “不,不要打开。你过来,过来。”墨镜男冲着车外招着手。 “我,我吗”女院长疑惑地问着,向着墨镜男走去。 “站住。这么的,你找个笔记本电脑出来。”墨镜男提出新条件。 女院长一楞,随即回道“我们这哪有笔记本,你要那干什么快,快把人放了。” “那就拿台式电脑出来,快。”墨镜男催促道。 女院长“哦”了一声,快步跑进楼去。 墨镜男立即露出得意神情,但却忽又皱眉看向中年男子,然后盯在驾驶位上,眼珠不停地转动着。 过了一会儿,女院长出来了,但却不是一个人。 “站住,怎么回事”墨镜男注意到了异常。 “你是说他呀我一个人怎么拿的出来又是显示器,又是主机的。”女院长指着身后长发男子解释着。 墨镜男狠狠盯在长发男子身上“抬起头来。” “抬头。”女院长重复道。 长发男子缓缓抬起了头。 奶奶的,怪不得头发留这么长呢,原来难见人呀。 长发男子鬓角有个黑痦子,铜钱大小,黑乎乎的,而且嘴还有些歪,眼也好像一大一小。 “送过来吧。”尽管看着那家伙长的恶心,但墨镜男却不敢大意,双眼仍旧盯着长发男子。 “走吧。”女院长示意了一下,引领着长发男子走去。 那家伙竟然还是跛脚,这也太悲催了吧。 “扑哧”, 墨镜男笑过之后,立即收拢笑容,待到那二人离着不到五米时,又立即喊了“停”“放下东西,马上连好你们的内部监控,调出所有画面。” “我不会。”女院长直接摇头。 “你呢”墨镜男盯向长发男子。 女院长恍然大悟“对,小帅会。” 小帅恶心人呢吧。墨镜男不禁暗自好笑。 长发男子没说话,而是先放下主机箱,又接过女院长手里显示器也放下,随即麻利的连起了各条线路。 “你退后,我跟他交待。”墨镜男点指女院长,再次命令。 女院长“哦”了一声,马上又说“小帅,别紧张,他不会伤害你的。你不会伤害他吧” “快退后。” 就在墨镜男喝退女院长之时,电脑屏幕上已经出现多个监控画面。 “放大,看看楼外。” “墙头。” “大门口。” 随着墨镜男的指令,长发男子不时切换着画面。 “别挡,别挡,再往近放放。怎么反光呢是不是还有车” 长发男子不搭茬,但却按对方吩咐,又挪近了一些,离着目标车辆大概两米多的样子。 “怎么还是看不太清显示器放上面。” 依着对方吩咐,长发男子抱起显示器放在了主机箱上。 画面立时清晰了好多,门口敞敞亮亮,没有一辆车,也没一个人。 “你会开车吗”墨镜男忽地问道。 长发男子“嗯”了一声,随即略一迟疑,又赶紧摇头。 撒谎有用吗 墨镜男脑中念头一闪,忽然推开车门,右脚踏出,左手抓向长发男子。 就在墨镜男指尖触上对方肩头之际,长发男子“啊”的惊叫了一下,脚下也是一绊,整个人倒向对方怀里。 “过来吧你。”墨镜男左手下探,继续抓去。 忽然,长发男子右手探出,迅速穿过墨镜男腋下,反手抓住对方右腕,猛的一扯。 感觉出异样,墨镜男右手下意识后撤,左手也加了力道。 “呜”眼看着刚才利刃离开了一些,现在却又再次递前,中年男子吓的闭上了眼。 长发男子右手加力,同时再次一扯。 墨镜男立时吃痛难忍,手中利刃瞬时脱手,左手更是用不上半点力气。 “当啷”一声,利刃掉在车上,墨镜男整个身子飞出了车厢。 长发男子跟着转身,扑住了墨镜男。 什么情况我没死中年男子睁开双眼,一时不明所以。 “你他娘的”墨镜男还想反抗,但怎耐身上就似压着大山,根本动弹不得,但他还是咬牙发狠,“老子身上可绑着东西,大不了一块见阎王。” “绑你娘个屌。坐飞机能带这东西后来又跑的跟丧家犬似的,你从哪买,哪有时间买唬鬼去吧。”罗程抬手就是几个大耳雷子。 尽管被打的眼冒金星,但墨镜男还是觉着异样,使劲转头,忍痛质问“你是谁” 长发男子笑了,左手在头脸上一划拉,长发和痞子立时落地,嘴不再歪,双眼也一样大了,原来正是罗程假扮。 “是你你怎能追到这”墨镜男再次懵逼。 罗程笑了“那有什么难的一直都跟着你呀。” 正这时,院门打开,一众人等冲了进来。 “你们不是都走了吗”墨镜男更为吃惊。 “费什么话”曹队长冲到近前,“咔咔”给墨镜男戴上铐子,接着就是“啪啪”几个大耳刮子。 不止是曹队长,其他人也有伸手的,毕竟这家伙为人们带来了麻烦,还差点闹出人命来,自是要发泄教训一下。好在现场领导及时制止,墨镜男才没弄成标准包子脸。 第一百六十一章 花招频频继续顽抗 墨镜男已经被带到商务车上,雷捷等人也都在车上等着,但女院长还是拉着罗程不肯撒手,一众老年男女也是围着不肯散去。 “太谢谢您了若不是您智擒歹徒,肯定就出大事了,您是我们敬老院的大恩人。”女院长泪流满面,语带哽咽,这次可是真的哭了。 “是呀,孩子,多亏你了。” “局,局长,太谢谢您了” “孩子,好人哪” 老年男女们更是感慨不已,频抹眼泪。 罗程笑着道“各位大叔大婶、院长,你们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其实这还是院长的功劳,若不是她的信任,我就不能顺利进来,也就无法参与当时的事了。若不是院长配合表演的好,就不能分散凶手的注意力,我也不可能那么顺利制住他。” “谢谢,谢谢呀”忽的一声呼号,在两名男子搀架下,人质中年男子扑到了近前,双膝一弯就要跪下。 “大哥,别这样,别这样。”罗程赶忙抽出双手,搀住中年男子。 注意到人们实在热情,罗程只得抱拳拱手“大叔大婶们,同事们还在等着我,我得赶紧回去,还有事情要忙呢” “那” “好,好,快散开,别耽误孩子工作。” “局长,路上慢点。” 老年男女们嘱咐着,四散开来。 “祝大叔大婶们身体健康,院长再见”罗程再次一拱手,转身离去。 老年男女们立即一古脑的跟了上去,继续感谢和祝福着。 罗程出了院子,发现先前暂时离开的诸多车辆已经返回,当地各单位人员已经都上了车。于是鞠躬致谢“谢谢大家谢谢各位帮忙有空到新新市金峻岭区做客,也给我们一个感谢的机会” “嘀嘀” 阵阵鸣笛响起,以示对罗程的感谢。 正这时,棕色越野车车门打开,金老板小跑着奔向罗程“谢谢局长,谢谢您要不是你们及时直到,我非得让这家伙坑的倾家荡产,没准连命也搭上了。” “以后多加小心,谢谢你的配合和帮助”罗程与对方握过,快步奔向商务车。 商务车车门适时开启,雷捷笑着抬手示意“罗局,请,您辛苦了” “少拿我开涮。”罗程抬腿上车,打开了雷捷右手。 “嘀嘀” “谢谢” 在一众感谢下,商务车也以鸣笛回敬,缓缓驶离,当先而去。 虽然被铐住双手,一直也有警员看着,但刚才外面的过程,墨镜男也都了解,不禁疑惑的看向罗程。 罗程没有任何闪避,而是迎着已经去掉墨镜的脸颊,与其浓眉大眼对视起来。 男子眼中闪过厉色,牙齿也随即咬起。 “他娘的,想干什么”曹队长又要上手。 雷捷抬手拦下“继续。” 曹队长收回右手,接着审讯“阿峰,潘于峰,老实交待吧,再斗心眼也没意思。” 嫌疑男子收回目光,直接闭上了双眼,理都不理。 “既然我们能挖到你,还能这么老远把你逮住,自是已经掌握了你的犯罪事实,也一直掌握着你的行踪,与警方配合是你唯一出路。” 稍停了一下,见对方依旧没有反应,曹队长于是拿起透明塑封袋,指着里面的身份证强调着,“阿峰,这可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已经说明了一切,再抵赖有意义吗” 尽管已经感受到近在眼前的塑封袋,也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但嫌疑男子根本不予理会,依旧闭着双眼。 “董五女面目全飞惨死,你就不做噩梦吗”雷捷突然插了话。 嫌疑男子脸颊肌肉忽然动了几动,身子也调整了姿势。 罗、雷对望一眼,再次看向该男子。但令他们失望了,对方也仅是有了丁点反应,随即恢复平静,既没睁眼,更没发声。 就这样,无论曹队长怎么问,也不管雷捷如何突然袭击,但嫌疑男子就是闭着眼一言不发。 连着问了一个多小时,见这家伙没有反应,审讯干脆中断了,但看管却一点都没放松。 由于有嫌疑人在,人们也不便交流其他事情或细节,于是人们简单吃了些零食,除了轮流看管人员外,其他人全都闭目养神起来。 长途奔袭,又连续追捕,大家的确累了,不多时便响起了鼾声。 嫌疑男子竟然也打起了呼,不知是真睡着还是故意装的。越是这种情形,越是不能对其放松警惕,看管人员盯的更紧了。 回到金峻岭时已经天色大黑,罗程告别雷捷众人,先行到小店吃过晚饭,随后回到应急综治局直接开睡。 雷捷等人则直接回警局汇报、开会,这可是命案嫌疑人归案,案情专题会议自是必不可少,正式审讯也会连夜进行。 睡了一个踏实的长觉,早上醒来已经日透窗帘。看时间将近八点,罗程洗漱之后,没去吃早点,而是直接电话通知下去开会。 八点半,应急综治局小会议室,局班子会召开。 罗程首先向众人介绍了此次首府会议内容,接下来重点剖析了应急等级评定相关事宜,自也讲了与严署长、包副秘书长的接触。 听到等级评定终于排入正式日程,听到事务院、应急署领导的关心与鼓励,众人倍感温暖,也干劲十足,但详细对照评定细则,又颇感压力之大。 经过一番探讨,会议形成成型方案,并做了总体安排布局与分工,等级评定督导组应运而生,罗程任组长,甄敬军任执行组长,其余副职都是副组长,各分组组长也进行了明确。 当天下午开始,各副职纷纷召开分管部门会议,传达会议精神、加压鼓劲。 给了二十四小时消化、传达时间,再次转过天来,应急综治局召开扩大会议,局直全体成员、分支机构正副负责人全都参会。 在这次扩大会议上,再次郑重传达会议精神,宣布等级评定督导组及各分组成员构成和任务分工,公布等级评定自评推进时间表,金峻岭区应急综治局参评等级评定工作正式开始。 会议之后,各位副组长、分组负责人立即忙的不可开交,罗程反倒显着轻松了一些。不过下午随即电话来了,雷捷派了任务。 接完电话,罗程便由应急局赶到了区警局。 罗程进门便问“怎么个情况” “那家伙就是滚刀肉,连着过了好几审,就是不发一言,刚刚好不容易说话,却只说要见你。”雷捷回道。 “见我干什么他又怎么知道我” “他当然不清楚你的具体情况,但却知道你的存在呀。至于他要干什么,还不得而知,不过应该是个积极信号,很可能就是即将交待的前奏。” 罗程不再过多废话,又在监听室小待了一会儿,便直接到了审讯室。 抬手示意曹队长莫打招呼,罗程站在暗影里看向栅栏对面。 相比两天前被抓,嫌疑人变化不大,只不过“熊猫眼”颜色轻了,脸颊也“瘦”到正常水准。 面对审讯人员连番追问,嫌疑人先是闭口不言,随即又不耐地喊嚷起来“叫他来,叫他来。” “你是要见我吗”罗程终于出了声。 嫌疑人稍稍一楞,随即接话“你到底是谁” “我凭什么告诉你”罗程反问。 “凭你也可以问我问题。” “好,那我告诉你,我是罗程。” “你是不他们的头是不专门负责刑侦” “我”罗程故意迟疑了一下,然后反问,“你是潘于峰吧,人称阿峰” “我就是阿峰,也就是潘于峰。”嫌疑人给出了几天来第一个肯定回复。 听到这家伙给出回应,现场和监听室的人都为之精神一振。 罗程随即回复了先前问题“我不是警员,而是金峻岭区应急综治局局长。” 阿峰“哦”了一声,显然不全信,但也没有追问,而是又换了话题“既然你不是警员,为什么一直能跟着我,又几次三番找到我,竟然还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敬老院” “你问的太多了,我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其实你早就进入了警方视线,你的相关资料也早被警方掌握,包括你的社会关系,那么要想跟上你就不难了。”罗程半真半假地回复后,马上又道,“我也有一点儿疑问,就是出机场时,你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 “呵呵呵”阿峰笑了,语气也带出轻狂,“要说起这事的话,你还真不像正式警员,否则也太菜了。其实在飞机上的时候,你的行为就有些反常,找卫生间借口更是牵强,只是当时再没发现你有异动,我也就没多想。可是等你下飞机后套话时,一张嘴就露出了马脚。” “当时你跟我套近乎,问我是不是阿峰,是不是潘于峰,我就立马生疑,因为凡是喊我阿峰的,都不称呼我大名,好多人也根本不知道我姓潘,这是其一;其二,飞机上你口音蹩脚,跟我搭话时又发音标准,这是最大的马脚,只不过飞机上没有对比而已;其三,为了进一步验证真伪,我特意抛出了阿康和阿程,无论你选哪个都说明你是假朋友,因为阿康右手食中二指断了,阿程是个女的。结果你这臭嘴还真瓢的可以,竟然男女不分了。” 奶奶的,老子还真是丢人呀。罗程不禁老脸一红,好在身处暗影,并未露怯。 “哈哈哈”罗程也笑了,笑的更为嚣张。 阿峰一时有些发毛,忍不住追问“笑什么老底泄露,无地自容了吧” “想什么呢告诉你吧,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我那是故意的。” 罗程先打了诳语,随后又说“我是一直盯着你的,岂不知这些登机前我向空乘打听消息,你没注意到吗再之前我故意撞了你,也验证了你左耳上的补丁,你更没发现吧至于你刚才指出我的所谓漏洞,其实专为逼你离开大厅,否则太容易伤及无辜了。” “胡说,别他娘地掩盖无能了。”阿峰急道。 “无能谁无能”罗程冷笑不已,“先是中途下车,又把手机卡塞给小狗,还连换两次出租,最终竟然偷了私家车,是不以为狡猾的不行按说这一番操作下来,起码得把我们甩个百八十里,起码得多费我们个小时寻找时间吧,可你为什么一直没摆脱跟踪呢” “为什么”阿峰追问着。 “因为我给你身上安了这个。”罗程说话间,来在光线较亮处,举起了一个小物件,“而且一安就是两个,所以兵分两路,追踪与排除干扰两不误。” 阿峰愕了一下,随即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耳朵上补丁都能准确验证,放两个这种东西不难吧”为了扰乱对方心智,罗程刻意隐去了当地交警指使中心帮忙一事。 “不可能,不可能。”阿峰声音越来越小,显然越来越不自信,忽然又道,“当时在敬老院,我一直观察着院里一切,包括楼房和围墙,根本没见有人进入。” “就你那智商,还想反侦查呢告诉你吧,在你要看敬老院内部监控之前,我已经先同步上了实时监控。”罗程“嗤笑”着,点开手机,立时便有监控影像显现出来。 虽然阿峰看不清具体内容,但凭感觉,他知道手机上影像就是当时院内场景。但他还是不死心地继续追问“那你到底是怎么进的院子,总不能是飞的吧就是飞也得有影呀。” “要不说你蠢呢,那栋楼可是有后门的,我仅比你晚五分钟就进楼了,是他们从里边开的门。”讥讽之后,罗程脸色一寒,“阿峰,这回该说实话了吧刚才你可是答应了。” “答应你娘个头,我刚才只是说你可以问,哈哈哈,自以为是的家伙,老子耍你呢。”阿峰狂笑之后,直接闭上了眼睛,再次一言不发。 整个一下午,再到晚上,曹队长问,雷捷审,罗程不时敲打,但阿峰再没吐一个字,直到被带走才睁开眼蔑视的瞟了一下。 第一百六十二章 自杀未遂致昏迷 从再次见过罗程算起,又是三天过去,阿峰再未说一个字,每次提审全是闭眼装睡。 这天审过阿峰后,雷捷又到了应急综治局,让罗程帮着出主意。 “你们才是专家,怎么反倒让我出点子”罗程笑着道。 “别客气了,每次只要你出手,指定都有收获。” “忽悠谁呢前几天我倒是去了,可除了让那家伙耍了一通外,不是什么也没问到吗” “最起码他说话了,也承认是阿峰潘于峰,跟我们可是一直装哑巴的。” “dna数据库都比对了,他承不承认无关紧要。” “让你出个主意,你这推三阻四的,有意思吗” “不是我要拿捏,实在是”话到中途,罗程又点点头,“好吧,那咱们就来分析分析,肯定你们早分析透了。从抓捕那天的情形来看,阿峰之所以用了那么多花招,中途也没钻进超市人群中,说明他想活,包括最终被抓时其实他仍有寻死机会,比如咬舌自尽。毕竟他一旦交待就坐实了杀人罪,但他没那么做,更说明他幻想能活着。”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这应该是他们这类人信奉的信条,觉得只要不承认就难以坐实,就可能侥幸。但以这个案子来看,以现有证据推理,已经基本可以给其定罪,想必阿峰也应该能意识到。这种情况下,他应该争取立功、争取不判死刑才对,可他为什么没那么做这与其强烈的求生欲不符呀。否则他又何苦要见我并套话呢” “他不交待的原因有二一是还存在侥幸,觉得还不到坐实罪名的地步,还期望出现转机或突发状况;二是他有顾虑亦或恐惧,担心交待以后带来灾难或麻烦,而这种恐惧应该不是来源于刑责本身,从其作案当天或是更早就应该能想到,他的恐惧应该来自另外的因素。针对他这种情形,就要找到其软肋,找到他足以有放弃恐惧的理由,比如亲情感化。” 雷捷接了话“这个我们也考虑了,还适当给当地警方透了风,只要其家人有见面意愿,我们就打算安排。除此之外呢,你再给出个点子。” “你以为我是点子公司呢”罗程调侃道。 “叮呤呤”,铃声响起。 雷捷看到来电显示,立即接通“说哦等我回去吧。” 结束通话,雷捷站起身来,边走边说“刑警队小曹来电话,阿峰家人联系我们,想来见他。” 第二天下午,罗程接到雷捷电话,阿峰父母来过了,刚刚与阿峰见过面。潘老汉夫妻不清楚儿子究竟犯了什么事,不过却劝儿子好好交待与配合,还唠叨了阿峰以前的点滴往事。阿峰尽管含糊回应,但却嘱咐父母保重身体,神情和语言也体现出关心,甚至透露出悔意。 听到这样的消息,罗程很高兴,与雷捷心情一样,静等着接下来阿峰的交待。 又是两天多过去,罗程没接到进一步消息,一早便去医院例行体检了。本来应该上月就来,但一直这事那事就拖下来了,这还是孙圆方多次催促的呢。 抽血、拍片,一通折腾下来,小半天就过去了。 早上没吃没渴的空腹着,现在还真饿了,罗程离开b超室,准备径直去对面小吃城饱餐一顿。 “叮咚”, 身边电梯适时停下,罗程便也打住了步行念头。 “老罗,你怎么在这”雷捷第一个走出电梯轿厢来。 “我来体检。你呢”罗程下意识后退一步,躲开了轿厢出口。 “唉,别提了。”雷捷叹息一声,扯起罗程就走,“阿峰寻死了。” “什么”罗程不由一惊。 “没死了,正在抢救。”雷捷先行回过,随即讲说详情,“大前天他父母走了以后,这小子先是闷闷不乐,晚上就情绪稳定了,转过天来还有了配合的迹象。虽然他还没交待案情,但已经不再有绝食的举动,有需求时也按规定呼叫,对管教警员也客气好多。本来以为他在慢慢转化,我们也在等着他主动交待,谁知在今早提审的路上就出事了。” “当时已快到审讯室,警员思想也稍有松懈,就在这当口,他猛的撞开警员,直接就撞到了墙上。不容他再次撞击,警员就及时制住他,但他脑袋已经冒血,在送医路上便昏迷了。我当时正在警务训练基地处理事,接电话后就直接赶过来了。” 说话间,罗、雷二人已经拐到急诊手术区,几名警员正在一号手术室外等着。 看到雷副局到来,曹队长直接迎上前“进去半小时了,头上血已经止住,也已缝合了,不过还没醒来,医生正在做进一步检查。” 雷捷“哦”了一声,没有多问,而是坐到旁边椅子上自语道“他怎么忽然来这手了” “是呀,为什么呢”罗程跟着坐了过去。 曹队长略一迟疑,到了雷捷近前,接了话“应该和其父母探望有关,但问题应该是出在他自己身上,而不是老两口的原因。当时会见时,全程有监控,还有两名警员在场,其父母也仅是劝解、安慰,并无不妥言行和举动,更没和他有任何接触。至于当时老两口带来的衣物用品,也是先交给我们检查,然后转给他的。这些衣物无衣兜、无硬物、无夹带,用品也完全符合管理要求,经过两次检查才转交的。” “在会见结束后,我们还专门回放了当时的画面和录音,没发现任何不妥,也没找到可能隐藏的蛛丝马迹。刚刚出事后,我又看了几个重要片段,也觉得老潘夫妻言语、举动没有任何问题。那么问题只能出在阿峰自己身上,可能是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也可能是担心因活着而带来的麻烦。一下子就撞的头破血流,直至引起昏迷,可见他当时求死之心的坚决。” 雷捷道“但他未必真想死,否则又何至于等到被抓恐怕更多的是忽然觉得活不起了,担心给父母带来什么麻烦。” 罗程深以为然“应该是父母的探望触动了什么,让他不得不在交待与否中抉择,但他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很可能是为了保护父母或什么人。” “这种可能性非常大,所以一要等他醒来再讯问,二是从旁侧了解,只有” “吱扭”,手术室门打开,主治医生走了出来,屋门随即关上。 几人立即迎了上去。 主治医生直接道“目前伤口已经全部处理完毕,伤者各项指标也相对稳定,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伤者还没醒来,不知是失血稍多还是有其他情况,只能等检查和化验结果了。” 听说没生命危险,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正这时,一个女护士快步跑来,递给医生一张彩色打印纸。 主治医生接过纸张,眉头稍稍皱了一下,随即倾斜过纸张,说道“你们看啊,以前他这里受过伤,应该是钝器所伤,当时处理的也不够好,这块骨头都变形了。他之所以仍在昏迷,很可能与这个有关联,骨头倾斜的这面可是紧挨中枢神经的。” 新伤碰老伤,可真够寸的。罗、雷对望一眼,都不禁有些无奈。 “这仅是初步判断,具体情况还需进一步观察,也需等所有检查、化验结果出来。”主治医生又补充道。 “吱扭”,手术室门又开了,而且是被里面护士开的大展。 几人下意识地闪开了门口。 一张手术床缓缓推出,床上躺着一个满头纱布的人。本来脸颊就露出不多,加之肿胀腊黄,若不是提前知晓,绝对认不出这就是那个浓眉大眼的阿峰。 跟着到了监护室门外,又与主治医生交流了几句,雷、罗二人离开了。在离开前,雷捷特意嘱咐曹队长,一定要二十四小时有人盯守,绝不能再让阿峰出现其他意外。 该探讨的已经探讨了,暂时又没有别的好办法,于是雷、罗二人在医院院里分开,各自乘车回了自己单位。 两天后,罗程接到雷捷电话,言说拍片和化验结果都出来了,所有化验指标正常,也不存在其他异常,唯一稍有异样的就是那块略变形的头骨,可阿峰还没醒来。 是真昏迷还是借机装相呢罗程和雷捷都有这样的疑问,但又都给不出准确论断。 昏迷,继续昏迷,一周时间过去,阿峰仍旧没有醒来。 奶奶的,又腻歪上了。就在罗程稍有无奈之际,雷捷又来电话了。 “新情况,手机收到消息了。”雷捷先行给出消息,随即又说明起来,“在带回阿峰的同时,也带回了其放在小狗身上的手机卡,这些天一直待机着。十多天过去了,没有任何联系,可是刚才却收到了一条信息,峰哥,风紧。” “风紧,扯乎”罗程立即想到了评书中常出现的句子。 雷捷道“意思还需进一步解读,现在当紧的是追踪这个号码,确认是否和此案有关。” 第一百六十三章 路遇争吵劝解忙 虽然又牵出一个号码,但也仅是小欢喜一场。经过警方调查,那个号码身份信息是冒用的,是一个煎饼摊主曾经丢过的证件,在相关部门都查到了对应手续。 手机号码实名制太重要了,可实行起来咋就这么难呢罗程既无奈于这事本身,也无奈于相关行业执行文件的可信度。 尽管是这样的结论,不过警方并未放弃这条线索,期望在持卡人再次使用时将其锁定,直至找到持卡者。 阿峰已经昏迷两周了,还没醒,但各项指标都正常,营养液消耗量也特多,装相的可能性非常大。为此医院用了好几种方式,想让其醒来,既包括药物的,也包括精神的,但都没起作用。 实在不行,只能用点儿特殊手段了。警方已经有这种打算,但还想给阿峰留些机会。 破案是你们警局的事,应急可是我的工作,还是多关注本职吧。 现在正是洪涝季节,罗程暂时抛却对案子关注,大力主盯抗洪防涝工作。洪涝现在倒是没来,反倒干旱很是严重,但罗程等人可不敢有任何松懈,不敢做“曲新第二”,孙兴力更是亲历亲为、加班加点。 连着随机抽查了几处水利设施,整个基础工作做的非常不错,罗程对孙兴力工作很满意,但并没讲出来。不过却给水务局长于江河发去信息,赞赏整个防汛工作扎实,感谢其对应急工作的支持。 于江河很快回过信息,对罗程和应急局致谢,并表示会继续全力配合工作。 虽然与于江河交往不多,也少有互动,但通过对于江河一系列作派观察,罗程知道对方是干实事的人,态度也是真诚的。 水务局重视,属下认真,罗程心中踏实不少,眼望窗外,很是惬意。 忽然,罗程拍了拍驾驶位椅背“小赵慢点,前边右拐。” “好的。”应答一声,司机小赵放慢了车速。 此时孙兴力也注意到,右前方岔路上围着一堆人,看样子在争吵什么,似乎还有动手的迹象。 “嘀嘀”, 听到有越野车鸣笛到来,争执的人们暂时停了下来,全把目光集中到来车上。 越野车停下,罗程、孙兴力一同下车,奔向人群。此时他俩才发现,人群中还有一辆电动农用车,焦点似乎就集中在这辆车上。 来在近前,孙兴力正要发问,就被罗程轻轻扯了一下,于是便没开口。 等了一会儿,见来人根本没有过问的意思,人们又争吵起来 “倒一回两回就罢了,他娘的又来了,还拉了这么多,太欺负人了。”说话者满脸络腮胡子,看样子气挺粗。 “什么叫又来了,今天第一次好不好不,不,这也不是要往你们这倒呀。”回应者岁数不大,身着劳动蓝,虽然衣服上没印字,但从另一中年男子的同款着装看,应该是企业或工厂的人。 络腮胡子一瞪眼“放屁,还说不往这倒,那你们为什么停在这,为啥还挖坑不就是要埋你们那些死东西吗” “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你哪只眼看到我们要埋东西了有吗我们这东西可都在,一直没下车呢。”蓝工装小伙给出解释,“另外我们根本不是挖坑,就是取点土罢了,土地是整个基地的,又不是你们村的。” 立即有多人先后接茬 “怎么不是我们村的在我们村就由我们管。” “就是,取土不能白取,必须给钱。” “对,给钱,给钱。” “” “给钱”蓝工装小伙疑问之后,马上又道,“谁让你们野蛮呢,说吧,三块还是五块” “块打发叫花子呢” “那还想多少总共也就半袋子废土罢了,又不是面粉,更不是金粉。” “这怎么也得反正块不行。” “都住嘴,哪就扯哪去了”络腮胡子及时喝止了参言的男女们,随即指向蓝工装小伙,“小子,够滑的,转移焦点是不是少扯什么取土,就说为什么要把死鸡埋在这,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是不觉得我们农民好欺负呀” 蓝工装小伙“嗤笑”一声“你还好欺负,话说反了吧分明就是路霸截道呀。” 大致听清了争吵的焦点,罗程再次看向农用车。农用车车厢散着雨布,但从雨布凸起来看,少说也有半车厢东西。 “你他娘的说老子是路霸,想倒打一耙呀,我看你是快了。”络腮胡子说着话,扬起了巴掌。 蓝工装小伙快速一闪,同时点指对方“我可告诉你,你要敢动我一下,我让你赔的倾家荡产。” “揍他,揍他。” “小崽子太狂了。” 恐吓没起到作用,反而激起了对方怒火,二十多男女扬胳膊向前涌去。 “住手”罗程不得不开了口。 虽然声音并不太高,但挥拳的人们都停了下来,都被这声喊震了一下。 “你想挡横跟他们是一伙的”络腮胡子两步到了罗程近前。 罗程淡淡地说“我不认识他们,只是觉得没必要动手,否则一旦有人受伤,好多人是要担责任的。” “谁让他们欺负人了”络腮胡子很不忿。 罗程笑着摆摆手“这位大哥,别激动,听我慢慢说。我刚才也听了几句,你们怀疑他们要往这埋死鸡,可毕竟没埋呀,是不是” 蓝工装小伙马上接了话“听见没人家也说你们无理。” “那你有没有这个动机”罗程立即盯着小伙,沉声质问。 这家伙眼神太厉害,我心里咋这么发虚呢面对罗程质问,蓝工装小伙一时没敢明确回应。 “你小子分明心虚,就是要干坏事。”络腮胡子立即叨住了理。 罗程又看向络腮胡子“这位大哥,不管他是什么心思,但毕竟东西还在车上,并没埋在这里呀,仅靠推测和想象找麻烦是站不住脚的。” “可,这”络腮胡子支吾了一下,马上又道,“就算今个没埋,可以前有呀,是不是” “对,已经不是一回了。” “近段时间好几次。” 旁边又有人跟着附和。 蓝工装小伙接了话“说话可要有证据,你们谁看见了,看见谁了” “这他娘的不是证据”一个光膀子汉子跑到近前,“啪”、“啪”甩下两个东西。 “看见没” “犟什么犟这是哪来的” 人们立即吵吵起来,情绪也不禁激动,好多人又挥起了胳膊。 两个工装男子都不由得紧张,不过先前小伙接了话“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根本不是我们的。” “还说不是,还说不是。”光膀汉子伸手抓起地上东西,随时准备掷过去。 “我说不是就不是,你们看,我们的是什么品种。”蓝工装小伙说着话,手脚麻利地解开两处雨布系的绳,猛的掀起雨布一角,又三两下扯开一个编织袋封口,里面的死鸡露了出来。 “有什么不同,都是鸡嘛”光膀汉子挥动着两只死鸡,到了农用车前。 工装小伙来回伸手点指“看看你拿的,一个黑的,一个花的,我们这可都是米白色的。” “不可能,再拆开看看。” “就是,不可能都白的吧。” 工装小伙没接茬,而是解开了一个个封口,结果露出的全是米白色的鸡。 “怎么可能”络腮胡子伸手扯住编织袋,连着扬了两扬。 “扑通通”,十来只死鸡掉出来,全是米白色羽毛。 “我还就不信了。”络腮胡子又倒了两个袋子,也与第一个袋子一样一色米白色死鸡。 “怎么样给个说法吧,不能欺负完就算了呀。”工装小伙立时来了劲头。 “要什么说法让相关部门都过来。”不等村民们呛话,罗程先瞪了眼,并要掏出手机来。 工装小伙正要反击,胳膊却被同事扯了一下,这才马上改口“他们不应该冤枉我们。” “乡亲们,先让他们走吧,好不好”罗程看向络腮胡子。 长长嘘了口气,络腮胡子不耐地摆了摆手“滚,快滚。” 工装小伙咬咬牙,和同事上了农用车,没好气的打起了火。 “往哪去哪来哪去,妥善处置。”罗程站在车头前,抬手示意。 本来想要继续前行,但注意到车前那个家伙,工装小伙气咻咻地暗骂了句“狗逮耗子”,把农用车向后倒去。 现场人们静了下来,都下意识地望向罗程。 “地里还有那么多活了,都散了吧,好不好”罗程微笑示意着。 稍一迟疑,人们四散而去。 “二位大哥,耽误你们一会儿时间。”罗程叫住了络腮胡子和光膀汉子。 这二人先是一楞,对望一眼后,走向罗程。 “有事” “我想问问,这个死鸡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多不多” “十来天了吧。”光膀汉子又扬了扬手里死鸡。 络腮胡子跟着说“差不多,上个月底的时候就有了,到现在人们总共见过一二十只吧,有的就是个人家的鸡。” “对了,刚才那些人是干什么的”罗程又换了话题。 “那些家伙是养鸡场的,以前倒是还可以,没发现使什么坏,可就是他娘的”络腮胡子说着说着,又来了火气,脏话粗话一古脑地蹦了出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予搭理PK高度重视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交流、探访,罗程与二位村民告辞,和孙兴力一同乘车返程。 看着离去的越野车,光膀汉子转头问道“你认的他” 络腮胡子摇摇头“不认的呀,今儿第一回见。” “那你为啥那么听他话”光膀汉子很是不解。 “人家说的在理呀。”络腮胡子回过之后,又补充了一句,“看那样也不是普通人。” “你倒会说,普通人能坐那车,还能有跟班的”光膀汉子说到这里,又不无埋怨,“都怪那人,要不我非让鸡场俩家伙给个说法。” 络腮胡子摆摆手“那又怎样,人家毕竟还没往那埋呢,不会乖乖听你的呀,要是动手的话,谁都占不到便宜。” “我说什么来着,跟刚才那人一个腔调。”光膀汉子有些不满,说话间便先走开了。 络腮胡子再次摇着头,在后面跟着奔向村里。 上车之后,稍稍沉吟了一下,罗程问“你怎么看” 孙兴力回道“虽然鸡场那两人不承认,但肯定是要往铁将军堡那埋,要不挖坑干什么。” “我指的不是这个,是说那些死的鸡,怎么那么多。”罗程纠正着问话。 “确实死的不少,应该还是一批死的,还很可能是传鸡,得瘟病了。” “我也觉得很可能是瘟疫。十多天前可就出现死鸡了,零星的陆续也有二十来个,这次鸡场又一下子那么多,没准就是禽流感,咱们得管呀。” “可是”孙兴力迟疑了一下,又说,“虽然咱们有公共卫生应急职能,但现在还没到那一步,而且现在也仅是停留在推测层面,直接介入的理由很不充分。” 罗程缓缓点头“嗯,这倒是。这样吧,和有关部门联系,说一下这件事,请他们关注一下。” 孙兴力请示道“是匿名还是实名” “如实说,把情况介绍的全面些。”罗程给出意见。 孙兴力答了声“好”,取出手机,拨了出去“你好卫生局吗我是应急局孙兴力,现在向你们反馈一件事情,刚刚我在” 在给卫生局打过电话后,孙兴力又向畜牧局反馈了这件事情。 放下手机,孙兴力向着罗程汇报“刚才打的是卫生局和畜牧局办公室电话,他们都表示知道了,还说会向主管负责人汇报此事。” 罗程“哦”了一声“那先这样吧。” 当天回到单位时已经下午六点,罗程先去食堂吃过晚饭,便回到办公室看电视新闻。 做为公务人员尤其部门负责人,区、市、基地电视新闻是必看课目,罗程没特殊情况都不会错过。 今年的洪涝形势严峻,基地南半区已经相当严重,有的早已成灾,不但造成了大额财产损失,还出现了人员伤亡。新新市区域整体偏旱,但个别地方已经出现了洪涝苗头,市、区防洪部门也已发出了预警,相关职能系统也做出布置。 看完各级新闻后,罗程专门针对应急职能,对先前方案进行了完善与补充。 第二天九点钟,应急综治局召开班子会,抗洪防涝应急是主要议题。在充分听取了各副职意见后,罗程做了重要指示思想重视、行动重视、预防先行、准备充分,宁可备而不用,绝不可用而无备。 会议之后,副职们分别布置检查去了,罗程则回到办公室查阅起了资料。 刚打开电脑,便有两条推介消息弹了出来,虽然消息来自不同媒体,但内容都一样,南域基地多市发生禽流感疫情。 看完推介消息,罗程又特意搜索了一些相关条目,然后给甄敬军打去电话。 时间不长,甄敬军来了,进门便说“刚又和老孙合计了一通,他找相关部门跟进落实去了。” “坐,说这么件事。”待到甄敬军落座,罗程先讲了南域基地疫情,随即又讲了昨天遇到的事。 甄敬军听完,稍稍思考了一下,说道“我赞成局长看法,虽然我们离南域很远,那里的疫情未必关联到这,但昨天的事必须引起足够重视,从了解情况看绝不是孤立个案。昨天老孙已经打过电话,对方也给了初步回应,但这还不够,应该书面致函,以引起他们更高度重视,以免误事。” “我也是这个意见,具体你让办公室弄一下,最好上午就发过去。” “好,我觉得可以这么写” 又探讨了二十多分钟,甄敬军起身离去,中午时分接到回复,函件已经分别送到了相关单位。 下午四点多,区卫生局疾控预防中心办公室。 “咣当”一声,屋门洞开,一个满身酒气男人撞进屋子。 屋内女孩先是一怔,随即起身上前“胡主任,您又喝酒了” “喝什么喝酒这叫应呃应酬。”胡郑打着酒嗝,跌坐在沙发上。 “主任,中午不让喝酒吧。”女孩微微皱眉提醒着。 “你什么意思,竟然教训我”胡郑瞪眼之后,又“呵呵”一笑,“以后注意,下不为例,我先对了,给局里把那份报告送去,在我办公桌上,上午弄完没来得及送。” “好的。”女孩应答之后,又忽的想起事情,转身指着桌上,“胡主任,局办公室转来的,正准备报给您。” “你去吧,我看看。”胡郑撑着沙发起身,踉踉跄跄地转到桌后,抓起了纸张,“呃,什么玩意” “关于铁将军堡出现鸡”刚读了半截,胡郑便“啪”的拍下纸张,“他娘的,有完没完,以为你是世界警察呀” 在昨天下午的时候,胡郑已经接到局办公室电话通知,说的就是这事,当时他就不以为然,但嘴上还是回复的挺认真。不曾想今天又来了函件,还是这事,还是应急综治局。这不是欺负人吗 是不欺负胡家人上瘾了老子还用你教去你娘的吧胡郑心中发狠,右手则一下下地拍打纸张。 “叮呤呤”,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哪个王八犊子”胡郑骂着脏话,拿出了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他又咧嘴笑了,“原来是老大呀,把我自个也骂了。” 自认潇洒地摁下按键,胡郑硬着舌头问“哥,啥事” 手机里静了一下,传出奚落声“老二,是不又喝酒了现在上级三令五申,严禁工作期间饮酒,你怎么顶风作案呢何况现在主任出差,你还临时主持工作,这么” “一点点,两瓶啤的,尿一泡就没了。没那么邪乎,别上纲上线了。”胡郑打断对方,岔开了话题,“肯定有事吧要不你这守纪模范能工作时间打电话” “我问算了,等你清醒再说。”对方说着就要挂断。 “等等,等等,说你的吧,要不我也得打电话问你。” “好吧。老二,你高中数学必修三、五在不在” “你要这玩意干什么,不可能再考大学吧,你可已经” “局里要竞聘上岗,其中就涉及这部分内容,好几年没看早忘差不多了。” “竞聘上岗”听到这个词,胡郑立时火又大了,直接开口大骂,“都怪姓罗的王八蛋,当初要不是他搞什么狗屁的竞聘上岗,若论资历的话,你早当财政所长了,都是这家伙” 对方出声打断“胡说什么罗局当初组织的竞聘非常公平,虽然我当时稍有想不开,但事后已经想通了,我自个就是有欠缺,尤其” 不等对方说完,胡郑便冷哼着抢了话“你这人就是太面了,要是给我的话,当初就找他算帐,就把他们的勾当喂,喂,他娘的,你挂什么呀” 握着手机呼呼喘了一通粗气,胡郑自语起来“刚才老大说什么来着,好像跟我要什么东西” 就在胡郑打算电话询问时,屋门推开,先前女孩回来了,他只好先收起手机。 “送到了吗” “送到了。” 在和女孩确认过之后,胡郑起身走去。 “胡主任,这个你看过了吗”女孩来在桌前,拿起了函件。 “哦,看过了。”胡郑一把夺过。 “需要我做什么” “不用了,我已经有了安排,妥妥的。” 看着那个歪斜而去的背影,女孩苦笑着摇摇头,坐在椅子上忙起了工作。 “妥妥的,妥妥的。”胡郑边走边咬牙叨叨,当他回到自己屋子时,函件已经成了皱皱巴巴的纸团。 “去你娘的吧,姓罗的。”胡郑骂骂咧咧地掷出纸团,随即便扑倒在沙发上发出了鼾声。 畜牧局也是上午收到的函件,但一直没送到主管孟副局长手里,因为孟副局长出差了。 看看即将下班,办公室文员拨打了孟副局长电话。 铃响好几声,孟副局长才接通“有事吗” 文员马上说“孟局,应急综治局发来函件,需要报给您。” “是不关于什么死鸡的”孟副局长问道。 “是。”女孩点头回应,读起了函件内容,“铁将军堡出现了” “知道了,知道了,先给你们主任吧。” “主任今天临时有事没来,他让我直接向您汇报,说您今天就会回来。” “顺我门缝塞进去吧” “好的。那孟局您今天能” “只管塞就是了。”孟副局长沉声打断,很快没了动静。 文员放下电话,拿起函件匆匆出了屋子,照做去了。 千里之外的孟副局长握着手机,冷哼道“一个个都想指挥我了,真是笑话。尤其你姓罗的也太过了,电话指挥不算,竟然还发了函,这不是给我难堪吗年初白得了成百上千万,又是给区里拍马屁,又是给警务、交通买好,那时候咋就没想到我,就没支持畜禽防疫工作呢” 正这时,一条短信发了过来孟,今天回来吗孩子都想你了。 是你想我吧临时多了个会,估计还得个五六天。孟副局长“呵呵”笑着,给“家长”回了短信。 罗程等人高度重视,还期望着相关部门快速反应呢,却不知人家根本不予搭理,一份函件早已变成纸团进了垃圾桶,另一份则躺在地上等着一周后圈阅呢。 第一百六十五章 村民蹊跷住院 又是电话通知,又是函件送达,罗程自认相关部门一定能够妥善处置死鸡问题,一定不会导致事情扩大,便没再继续特别关注,而是把心思放到了应急局当前重点工作上。 怪不得人常说天有不测风云呢,连着这么多天滴水未降,庄稼叶都干的有些打卷了,不曾想这雨说来就来,在应急局班子会后第三天就下了。 久旱逢甘霖应该是喜事,但这雨下的又急又猛,还夹着大风,显然对农作物很不利,也增加了防洪压力。 所好的是,尽管雨势不小,但全区水利设施防护准备工作到位,泄洪分流措施得当,所有水库、大坝基本都未发生险情。 根据监测,这次降水全区暴雨站点九个,大暴雨站点六个,没有特大暴雨站点,平均降水量一百七十三毫米,最大降水量二百一十四毫米。虽说没有去年那次暴雨凶猛,但也是近十多年第二大了。 大雨过后,根据各部门汇报、申报、核实,全区洪涝直接损失两千二百万,间接损失三千七百万,合计将近六千万,与去年的八个亿相比,确实值得庆幸。同样都是受灾,但今年各职能部门都得到了表扬,书记、区长心气都很顺。 相比去年,应急综治局在此次洪涝中没什么表现机会,但罗程等人不但不失落,反而非常欣慰于各部门“防患于未燃”,班子成员都表现出“但愿世间人无病,何愁架上药生尘”般的境界。 在区里开完总结会,罗程正准备回单位,罗捷来电话了。 按照电话约定,罗程立即赶往区医院,正遇上同样刚赶到的雷捷,于是直接问“阿峰醒了怎么醒的” “前后算起来昏迷三周多,各项指标太正常了,反正比我正常的多,营养液更是消耗的奇快。就为了让他醒来,又是音乐激发,又是心理疏导的,可他就是不醒。没办法,只能”雷捷话到此处,下意识四外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声音,“只能用刺激疗法了。” 虽然不清楚刺激疗法具体操作,但想必有违正常手段,罗程也就没再追问,而是与雷捷一同乘梯上楼。 罗、雷二人刚出电梯,曹队长便迎了上来,笑嘻嘻地低声道“那家伙绝对是装的,刺激疗法还没正式实施,东西仅挨上肉皮就立马出了声,闹半天是个软蛋。” “根本不是软蛋,分明是滑头。他明知最终也装不下去,早醒来是为了不受罪,标准的滚刀肉。”雷捷回应之后,马上又问,“现在什么情况” “醒来就要吃要喝的,没敢给他多弄,先弄了一碗粥、半个馒头,几口就吃完了,然后就大睁两眼躺着。”曹队长说着话,推开了病房门。 病房是大单间,一张病床,一组沙发,阿峰躺在床上,床旁站在两名警员。 雷先罗后到了病床前,观察着这个绑着软扎带的家伙。 相比上次见,阿峰已经恢复正常,纱布早已拆下,脸也不再肿胀,只是脸色因不见阳光而略白。 “这回该说了吧”雷捷出声问道。 本来平躺着的阿峰忽然转了头,盯着雷捷眨动眼睛“大壮,你怎么来了不用下地了吗哦,你去砖厂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少装蒜。我是谁你心里清楚的很,也知道要问什么,还是早点交待,大家都省事,也对你个人量刑有好处。若是能有重大立功表现,若是能交待警方还不掌握的重要线索,你还” “你不是大壮,是大壮媳妇对不对呀,可不是咋的,你看还是扎着两个小辫,就跟燕子尾巴似的。” 你说东他说西,整个一前言不搭后语。 看着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罗程又想起了苗小松类同的作派,也不知那个已经放出的家伙改邪归正没有。 费了半个小时唾沫星子,完全是对牛弹琴,于是雷捷不再讯问,而是把曹队长喊到外面,要其尽快办理出院手续,并嘱咐一定保护阿峰的安全。 对属下安排完毕,雷捷没再回病房,而是带着一定的火气,和罗程直接下楼而去。 “他奶奶的,真是个滚刀肉,看来还不死心,还存在幻想。”刚出电梯,雷捷便骂道。 “这家伙肯定”罗程话到半截,忽的望向门口方向。 “怎么了”雷捷也跟着看去。 只见楼宇大门处,正有三个男人匆匆进来,当先之人满脸络腮胡子。 “常大哥,来这干什么”罗程招着手,迎了过去。 络腮胡子开始没注意,及至看到有人招呼,才认出是那天见过的高个年轻人。于是叹道“村里有几个人住院,我这过来看看。” “什么病,好几个人呢”说话间,罗程已经到了近前。 “主要是大柱子一家,老婆”话到半截,注意到刚刚近前的雷捷,络腮胡子停了下来。 罗程指着满身警服的雷捷,对络腮胡子道“说吧,没事,我俩一块的。” 络腮胡子又瞟了眼雷捷,继续说“大柱子,他老婆,小儿子,还有老锁子和他爹,再有就是老光棍聂大个。主要就是发烧、咳嗽,都烧在三十八度以上,大柱子老婆、儿子超过了三十九度,老锁子他爹身上还疼。” “什么时候发的病,发病前有什么异常”罗程紧着追问。 “大柱子一家是三天前,开始烧的没这么厉害,就在村里治,夜儿黑夜一下子烧高了,才到了这里。那几个人是夜儿后晌发病,今儿起早到的这医院。”络腮胡子想了想,又道,“要说异常也没什么,大前天大柱子家吃鸡肉,聂大个还跟着一块收拾呢,还在人家家里喝了二两。” “等等。”罗程不由得提高了警惕,“你说大柱子吃鸡肉死鸡、活鸡” “活鸡,好像是,就是不太欢实了,大柱子说是鸡太老了。”络腮胡子给出回复。 罗程忽的提议道“常大哥,这里挡了别人走路,要不咱们到外面说,让他俩等你一会儿。” 这还有什么说的,我还着急看人呢。络腮胡子心里这么想,但却没好意思明说“你忙去吧,不耽误你时间了。” “跟我出来一下,我问你几句话。” 在罗程说完之后,雷捷又补充道“走吧。” 看到警官说了话,络腮胡子不想去也得去了,于是和那两人打了声招呼,跟着出了院子。 同来二人一是出于好奇,二是有些担心老常,于是也跟了出去,靠在楼外墙上远远张望着。 来在东南角僻静处,罗程收住脚步,转头郑重地说“常大哥,一会儿咱们的谈话不要和任何人讲,这对你有好处,对大家也有好处。你放心,我们绝对是好人,这不还有警局领导吗。” “啊。”络腮胡子含糊地点点头,不免有些紧张。 罗程语气一缓“不必紧张,就是不易早说,也许过几天就能讲了。我问你,近几天村里又发现死鸡没鸡场有没有死鸡埋附近” “也死了有几个,反正零星的,总共不超过五个。倒是没发现鸡场埋死鸡,不过有人看见他们那个农用车黑夜往大东沟跑了两回,还有人看见发大水那天从大东沟冲出了死鸡。”络腮胡子说到此处,忽的一愕,随即“啊”了一声,“莫不是电视上说的禽” “禽流感”说这仨字时络腮胡子压低了声音,还下意识地望了望那两人方向。 “现在还不好说,我也不是这方面专业的人,不过我会马上找相关部门帮着调查。在这个事没弄清楚之前,你们要注意的是”罗程同样压低声音,跟对方一条条嘱咐起来。 与此同时,雷捷打出了电话,要大张带着几个警员赶来。 在叮嘱过络腮胡子后,罗程与雷捷简单交待了几句,立即赶回了应急综治局。 已经提前接到罗程电话,应急局各位副职都已在小会议室等候。 进屋落座之后,罗程直接道“现在有这么一个情况,刚才我在区医院的时候,遇到了铁将军堡三个村民” 听着罗程的讲说,屋里人眉头都不禁皱了起来。 “禽流感”待到罗程讲完,人们不约而同发声。 罗程道“结合前几天的发现,很像,当然还需进一步验证,目前只能说是疑似。” “上周咱们打了电话,也发了函件,怎么没听卫生和畜牧说呢”甄敬军提出了疑议,随即又道,“要不我问问” 得到罗程点头示意后,甄敬军拨出了电话。 回铃音响了三声后,手机里传出男声“甄局,有什么指示” “老孟,上周我们发的函件,你们了解了没有,到底什么情况” “函件哦,你是说那个事呀。我刚前天回来,刚见到那份函件,正准备下午进行研究,到时根据研究” “研究个屁,到时黄瓜菜也凉了。他娘的,你干什么吃的”甄敬军爆着粗口挂断电话。 随即甄敬军又拨了另一个电话“那个函件的事调查了没” “函件”对方也是先疑问了一下,随即回复,“目前还没接到具体汇报,等我问一下。” “你这卫生局长干什么吃的这可是” “老甄,都是一样的级别,我还是正职,你怎么这么说话” “都这时候了还摆你那破级别,我看你是快了。”甄敬军冷哼之后,直接摁了挂断。 第一百六十六章 现场调查 紧急班子会接近尾声时,罗程忽的看向孙圆方“孙主任,怎么啦有什么事吗,还是哪不舒服” 孙圆方惊慌神色仍在,有些紧张地递过手机“局,局长,楼下来了好多卫生局、畜牧局的人和车。” 罗程接过手机,一条短信显现出来主任,院里来了好多人、车,卫生局和畜牧局的,来者不善呀。 “我当什么呢。”罗程淡淡地说了一句,把手机还给孙圆方。 “针对目前的情形,我建议”罗程与孙圆方形成了鲜明对比,不但没有任何慌张,反而沉稳持重,条条指示紧扣形势,措施贴切有力。 五分钟后,紧急班子会结束,众人按分工分头行动。罗程、孙兴力要去现场,自是由会议室直接到了楼下。 虽然好多人不需要出去,但眼睛和耳朵却一直跟着罗程,希望全景式捕捉到一会儿可能出现的状况。 院子里果然有好多人和车,其中六七辆都是制式的,正是卫生和畜牧系统的标识。这些人足有三十多号,有的站在车旁,有的站在当院,还有的站在楼宇近前。 “出来了,出来了。” 看到玻璃门里的身影,有人小声嘀咕起来,门前几人更是迎了上去。 感应门适时开启,罗程、孙兴力先后走出楼宇,后面还跟着几名属下。 注意到楼前渐行渐近的两拨人,楼里的人们心态各异,有人紧张,有人担心,但也有人等着精彩时刻。 “罗局好,孙局好”台阶下当先两人同声问候,也几乎同时弯腰。 什么情况,怎么鞠上躬了楼里张望的人们都不禁纳闷。 罗程坦然承受了问候,声音略显生硬“魏局长、穆局长,我有事外出。如果找我的话,就等我办完事再来。” 卫生局魏局长神情略有尴尬“罗局是去调查死病家禽一事吧,卫生局也是调查这事,咱们正好联合调查。” “畜牧局也一样,联合调查力度更大。”穆局长跟着附和。 罗程“哦”了一声“联合调查卫生、畜牧可是主管局,十天前就接到了我局发函,肯定应该第一时间调查了,那就把阶段调查结果分享一下。职责分工不同,介入时间和阶段也就不同,只有收到主管局调查反馈甚或区委区府指令,我局也才会正式介入。贵局情况反馈呢如果没有的话,何谈联合调查” “这” “这个嘛” 魏、穆二人支吾一声,便都愕在当场。 之所以兴师动众在楼下等着,卫生、畜牧二局完全是在亡羊补牢。接到应急局发函已经十天了,可相关工作却几乎未启动,更没有任何数据和资料,这已经是失职,必须补救才是;而且罗程现在可是大红人,不但施予民和区里护着,据听说还跟基地事务院、应急署挂上了钩,这样的人能得罪吗何况罗程本身也不是省油灯呢。只要罗程应下联合调查,那就是同进退了,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罗程当然明白这些人的心思,而且在下楼前已经推演出了可能,又岂会当冤大头呢自然要分割清楚。 当然了,假如二局真能提供应有东西,联合调查也就符合职责分工规定了。但可能吗否则他们何至于低三下四上门恭等呢 “罗局长,现在情势紧急,就不要吹毛求疵耽误调查了吧”畜牧局副局长孟大成说了话,话中不无指责。 注意到罗程懒得搭理,孙兴力上前一步,接了话“孟局长,现在情势紧急” “那当然了,否则何至于这么多人专等你们”孟大成语气又冲了一些。 孙兴力冷哼道“早干什么去了整整十天,调查出结果没有既然言说情势紧急,你为何把众人引到这里干等,为何不去现场调查” 孟大成一时卡壳,满脸胀红,便想耍浑胡搅。 “少说点儿吧。”穆局长喝斥适时响起,孟大成才没再接话。 “魏局、穆局,我有事先出去了。”罗程打过招呼,径直走向局长专车。 孙兴力及其下属们也立即跟上,应急局三辆汽车鱼贯而出。 “走吧,跟上。” “快点,别磨蹭。” 魏、穆二人没好气地下了指令,卫生、畜牧二局所有车辆也跟了出去。 尽管被罗程和孙兴力给了难堪,但现在跟着应急局走还是最明智的,有些事计较不得,两位局长自是拎得清事情轻重。 看着后视镜里壮观的队伍,罗程无奈地摇摇头,心头也不禁增添了一些愁绪,为整个疫情可能的发展而担忧。 一长溜制式车辆,什么情况过往人、车都不禁纳闷,也难免给出各种解读,见到的村民更是猜测“出事了”。 奔行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罗程专车先行拐弯,后面车辆跟着到了铁将军堡,村口几个村民闻声收步回头望着。 “这家伙什么情况”光膀汉子皱了眉头,“那么多医院的车,该不会那几个人病厉害了吧” 注意到光膀汉子正是上次见面之人,罗程示意司机小冯停下,随即下车走了过去“徐大哥,徐主任。” 光膀汉子先是一楞,随即“哦”了一声“是你呀,你还真是大官大区长” “我不是区长。” “不是区长那你能领这么多管事人” “那两个部门不归我管,只是一起来的。一会儿要了解一些事情,还请徐主任帮忙、配合。” 看着陆续走来的人们,光膀汉子腼腆地挠挠头“我可不是主任,就是个村委委员,老常、才管事,我带你们去找。” 罗程没跟着到村委会,而是让应急指挥中心主任带两人跟着,掌握村里第一手资料。 注意到罗程还要离开,魏、穆二人很默契的又跟上了,魏局长还送上了十多个高级口罩“让大家都带上吧。” 罗程谢过,让属下把口罩分发了,但又对魏局长嘱咐“必要的防护是必须的,但尽量不要因此造成不必要的恐慌,非核心检测人员还是以远离为好。否则好几十人戴着口罩会吓坏村民的,到时发生意外就麻烦了。” 魏局长赶忙点头“是,罗局说的对。” 拍马屁拍马蹄上了。 看着同僚甘居人下的作派,穆局长暗暗好笑。可转念一想,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一批人跟着进了村子,另一批人跟着罗程继续行进。 沿着村口公路北行,两边地势渐升渐高,山体也离公路越来越近。走了十多公里盘山路,车队右拐,停在一处相对平缓地段,前方是一座标识着“民康养鸡场”的院落。 众人从汽车上下来,随着罗程到了院落近前。 这是一处依坡而建的院落,院墙用红砖垒砌,棕色铁皮大门,红底黄字标识牌,彩色喷绘宣传布,看着占地面积不小。透过墙头上沿,可看见院内平房房顶,也可见个别堆摞起的空置铁网鸡笼,“咕咕咕”的叫声及浓重的鸡粪味表明院里养的鸡还真不少。 “到底怎么个情况就我局发函那事。”罗程转头问道。 孟大成立时低了头,卫生系统好几人更是躲在了人后。 看着不争气的下属们,魏局长沉声追问道“到底怎么样了局里可是第一时间转发下去的。” “正正在调查。”胡郑躲无可躲,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调查结果呢”魏局长追问着。 “调还需进一步调查,马上。”胡郑说着,走上前去,摁响了门铃。 过了一会儿,院里传来脚步声,随即“咔啦”、“吱扭”,大门上小门打开,一个年轻女子走出来。 “检查。”胡郑像模像样地取出证件,递了过去。 年轻女子接过证件,认真看了一下,然后还给胡郑“欢迎检查只是养殖区都是无菌、无噪音养殖,这么多人恐怕不方便。” “罗局,你看这”魏局长轻声询问意见。 罗程转头轻声道“魏局,这是你们的工作范畴。” “好的。”魏局长点点头,然后对着胡郑说,“胡主任,带着你中心检疫人员进去。” 畜牧局同样也派了三人,与胡郑等人一同进了院子。 罗程没再说什么,而是走到一边,不时接发信息,了解着副职们掌握的情况。 在罗程短信沟通交流的时候,魏、穆二局长也没闲着,不时与属下小声探讨,有时也与对方局长沟通几句。 十分钟, 三十分钟, 一小时, 还好周遭有不少大树,形成了许多树荫,否则非晒中暑不可。饶是如此,相当一部分人已经汗珠满脸了,怎耐罗程不进车里,魏、穆也跟着站在外面,那些人岂敢躲进车里吹空调 差不多过了两个小时,六个人出来了,分别向各自局长汇报情况 “我们进去后,首先去了” “根据相关检测规范” 大致唠叨了二十多分钟,两组人汇报完毕,整体结论是鸡场相关工作到位,未发现异常,具体卫生检疫数据需等检测结果。 “未发现异常我看看。”魏局长伸出手去,要来了相关记录。 穆局长也拿上了属下的调查检测表。 “这都是亲眼所见,亲自检查,亲自取样”魏局长指着记录问。 “是的,都是我们仨亲自做的。”胡郑回答的很肯定。 魏局长微皱着眉头道“那我问你,对于上次半农用车死鸡的事,他们怎么说” 第一百六十七章 矢口否认 “他们说”胡郑瞟了眼罗程方向,才迟疑着道,“他们说根本没有的事。” “没有”魏局长再次皱眉,“你没说是罗局亲眼所见” 胡郑回复着“我没具体说出罗局,但也说有局领导看见了,可他们说那是谣言或是局领导记混了。” 竟有这样的事鸡场说谎还是罗程造谣呢现场好多人都不禁暗自揶揄,个别人还有着浓浓快意。先不论事情到底如何,能把罗程搅在其中就值得高兴,谁让这家伙咄咄逼人呢。 魏局长虽然也在腹诽,但却不能表现出来,而且绝不信罗程无中生有。罗程是政坛新星、青年翘楚,未来前途无量,岂会做那没根的事 “半天连面都不露,还找理由阻拦领导检查,现在又大睁两眼说谎搪塞,他想干什么”魏局长冷脸喝问后,又命令道,“把负责人叫出来。” 你急什么眼胡郑既不理解,也不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再次上前摁铃。 过了一会儿,小门打开,还是那个女孩。 女孩微微一笑“还有事吗” “把负责人叫出来,局长要见他。”胡郑说话气很粗。 “负责人季场长今天好像没见着,可能还没回来。”女孩说的吞吞吐吐。 胡郑看向局长“负责人可能不在。” “今天就见说话算数的,他不出来我们不走。”魏局长沉声道。 “哦,好吧。”女孩瞟了眼魏局长,转身回了院子,特意又插上小门。 时间不长,院子里响起急促脚步声,随即小门打开,一名中年男子跨出门来。 “您是局长吧,实在对不起。刚才手下以为我不在,就没去汇报,结果让领导们在外面等了这么长时间。抱歉,抱歉,请,快请”中年男子一边擦拭额头,一边哈腰伸手。 魏局长既没抬脚迈步,更没握手的意思,而是冷冷地盯着对方追问“你是谁干什么的” “我叫季常,鸡场就是我开的。” 听到男子回复,罗程暗自腹诽干脆叫文王算了,不过倒真适合眼前项目,简直太贴切了。 “鸡场死鸡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最集中的时候一天死多少那些死鸡都怎么处理了”魏局长继续追问。 季常回道“死偶尔死个三两个是有的,集中的没发生,死鸡基本都是挖深坑掩埋。” “没有集中死亡那么十天前半农用车死鸡怎么回事” “十天前半农用车那时候我没在,回来没听说呀。” “没听说不要侥幸,我们有人亲眼所见了。” “是吗那我了解了解。要不各位领导到场里等会儿。” 魏局长“哼”了一声“别耍花招,对你没好处,把开农用车的男子叫来。” “农用车好多人都开,不知您具体说的是哪个,多大年龄,身高、样貌” “那好办,全找来。” “全找来那鸡场可能实在浪费时间。” “我们的时间就不值钱少费话,叫。”魏局长直接瞪了眼。 “好,好吧。”季常有些为难,但还是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魏局长转身到了罗程近前“一会儿还要麻烦罗局指认一下。” “由孙局指认就行。”罗程点头应允。 “好的。”魏局长应答之后,又到了先前站立位置,对着季常催促起来,“快点儿,抓紧时间。” “诶,诶,正在找。”季常应答着,收起手机,到了魏局长近前,“局长,来了这么多人,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能不知道”魏局长冷声反问着。 “我,我真的不知道呀。”季常把头摇的像拨浪鼓,完全一副无辜神态。 魏局长用冷哼表示不信与不屑,季常也不再说什么。 又过了差不多十分钟,小门再次打开,出来了三名蓝工装男子。 “来,往前点,让领导们认认。”季常招手示意着。 三名蓝工装男子依言走前了几步。 “还有吗”孙兴力出了声。 “那两个呢,快点。”季常冲着院里嚷道。 “来了,来了。”应答声、脚步声交错响起,又出来了两个蓝工装。 孙兴力扫了眼几人,说了句“再叫”。 “再没了。”季常回道。 孙兴力“哦”了一声“那就把所有男工都叫出来。” 季常没有遵照执行,而是解释起来“这位领导,现在就这五个人能开车,要是没你说的那个,就再没有了。” “费什么话让你叫就叫,所有男工一个不剩,全叫。”魏局长发了话。 知道说话的是卫生局大头,季常尽管很想回怼,但却没敢,而是没好气地打了电话“让所有男的都出来。” 过了一会儿,院子里响起杂乱脚步声,紧跟着小门一开,十来个男人走了出来。 看到这群人,现场好多人都不禁好笑,只是憋着没笑出声来。 这十多人也太那个了,要么一条腿瘸,要么一只眼盲,要么大哈腰,要么歪着脖,其中最周正的也是一只眼大一只眼小。 等了有两分钟,季常问“有吗” “鸡场所有男工都到齐了”孙兴力反问。 “到齐了。” “他们确实都是你的员工” “当然了,做企业不但要追求经济效益,更要兼顾社会效益,关心照顾残障人员是民康鸡场一贯的作风。” “很好。只是不知是否受到其他工人欺负,工资、福利是否按规定支付,是否存在克扣、拖延支付现象” 季常一下子冷了脸,还提高了声音“这位领导,请不要妄加猜测,更不要无端指责,民康养鸡场对所有员工一视同仁。” “说的比唱的好听,谁知说的真假。” “整个鸡场监控无盲区,并未出现残障人员被欺负现象,反而还能经常得到照顾。工资、福利一项不少,表上标的明明白白,全都记录在帐,每月五号准时发放。” “是吗拿来我看。”孙兴力微微一笑,伸出手去。 原来在这等着呢。季常不由心惊,随即马上道“这涉及到鸡场经营秘密,不便给外人提供。” “以工资表核对人名,卫生局进行防疫核查,不可以吗就要上个月的。今天九号,不可能没发吧”魏局长抢着回应,随即又补充,“少弄假的,省得还得核对签名,甚至查帐什么的。” “好,我现在去拿。”季常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魏局长继续道“搬一张桌子,多拿椅子,有大太阳伞也来一把,现场办公。你就别来回跑了,让人一块送来就行。” 季常“嗯”了一声,走出老远,打电话去了。 孙兴力冲着十多名男工拱拱手“各位辛苦了,到阴凉下歇息一会儿,到时再喊你们。” 听到有人吩咐休息,男工们没有任何客气,直接跑到树荫下去了。 对于魏局长刚才的一系列作派,罗程清楚对方有做给自己看的成分,但也的确在亡羊补牢,值得肯定,心气也就顺了好多。 上前两步,罗程轻声道“魏局,借一步说话。” 魏局长马上答了声“好”,与罗程一起,到了越野车上。 什么情况两人单独合计去了尽管好多人都有疑问,但最犯嘀咕的就是畜牧局穆局长了。 上车之后,魏局长直接道“罗局,你说。” “魏局怎么看这事”罗程提出问题。 魏局长严肃地说“十天前,罗局和孙局亲眼所见,那么决不会有错,鸡场绝对有集中死鸡现象。但现在鸡场以各种理由搪塞,甚至矢口否认,这里面指定有什么说法。要么鸡场死鸡现象严重,要么还有其他隐情,越是这样越值得怀疑,越是必须查出问题所在。” 稍稍停了一下,魏局长叹息一声“唉,在这件事上,卫生局反应迟缓,行动不够积极,整个工作很被动,我做为局长也” 罗程抬手打断“魏局不必自责,现在当务之急是查找源头,因为已经出现疑似” “二位局长在这呀。”穆局长适时拉开车门,也打断了罗程的话。 早不来晚不来,罗局正说到关键处,你小子冒出来了。魏局长心中有火,于是没好气地说“就这么大的地方,我俩还能丢了不成” 正这时,几声铃音先后响起,罗、魏二人也就到了车下。 手机刚一接通,便传来指挥中心主任电话“局长,近十天村里死鸡十九只,加上再之前的十天,一共是四十三只。另外” 在罗程接电话的同时,魏、穆二人也在听着手下汇报。 穆局长最先结束通话,神色又严峻了一些“光鸡就四十多只,还有两只鸭子,这事不简单哪” “鸡场还有至少上百只呢。”魏局长适时收起手机,接了话。 “鸡场”穆局长只说了两个字就收住了话头,但他的意思却表达出来了。 罗程自是听到了二人对话,但他没有接茬,而是抬手示意“好像拿出来了,过去看看。” 树荫下,刚刚摆了一张桌子,四把椅子,季常手拿纸张站在一把椅子旁。 “罗局、穆局、孙局,来,咱们坐。”魏局长抬手招呼着,直接接过季常身旁椅子,坐了上去。 罗程、穆局长、孙兴力也适时坐下。 我的位置呢看着魏局长的谢顶“地中海”,季常真想一巴掌呼上去,但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孙兴力接过季常手中纸张,扫了一眼后,冲着那些鸡场男工招手道“麻烦大伙过来一下,点名。” 待到那些男工到了近前,孙兴力点名开始,但却不是照表上名字念,而是让工人们按顺序自报姓名。 “王万富。” “张福” “牛二赖。” “常小红。” “邹芳。” 一个,两个,现场十七个男工依次报过名姓,但工资表上却还有两个疑似男工名字没对上。 在工资表上盯了一会儿,孙兴力忽地抬起头来,说“各位工友,他们两个今天没到吗一个王大柱,一个周” “早不在了,半个月前就都辞了职。”不等孙兴力问完,季常抢着回了话。 “真的辞职了”孙兴力依旧看着众男工,“谁和他俩一个班” “不知道。” “不清楚。” 众男工全都低头摇着脑袋。 “他们不清楚。”季常跟着强调。 “前些天死那么多鸡,你们都知道吧” “不知道,不知道。”男工们脑袋低的更厉害了。 “没有的事,绝对没有。”季常再次矢口否认,然后对着众男工说,“名也点完了,赶紧回去干活,要不女人们忙不过来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不撞南墙不回头 原以为可以趁机多休息一会儿,不曾想还不如干活省心,终于听到老板吩咐,男工们立即争抢着钻进了小门。 “局长,没什么事了吧”季常试探地问魏局长,也打算离开。 “那两人怎么回事”罗程上前接了话。 季常看着对面小年轻,语气有些冲“不是说了吗,半个多月前辞了职。” “你确定” “有什么不确定” “你可要记着自个说的话。”罗程说到这里,忽的话题一转,“十天前的那些死鸡到哪了鸡场究竟死了多少鸡,都是怎么处理的” “都说过几次了,没有,没有。你是谁呀”季常已经很不耐烦了。 “这位是应急综治局罗局长。”魏局长给出答案。 我靠,这家伙就是罗程呀。也太年轻了,太坑人了吧。季常立时后悔刚刚的态度。 罗程跟着说“也是十天前农用车拉死鸡的见证者之一。” 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季常暗自叫苦不迭,立即赔上笑脸“罗局,我那时候正好出门,刚回来没几天,真没听说有这事。要不这样,我马上回去问,您各位也可以进去检查。” “不必了,那多耽误事,还是把监控接出来,远程检查更好,也省得给鸡场带细菌什么的。”说到这里,罗程马上又补充道,“刚才你可说过监控无盲区,而且墙上诸多探头也印证了这点。也不要谎称监控坏了,那样我会立即跟你进院去修。” 看监控这家伙绝对没安好心。季常心中盘算,嘴上却快速接话“好的,我马上让人弄。” “小陈,把那个监控弄出来,弄到”季常握着手机,到一旁联系去了。 罗程转过头去“孙局,给人们弄点吃的,时间短不了。” “我来,我来。”穆局长总担心被那二人边缘化,赶忙抢着接了话,然后马上安排属下去落实。 电脑来的不太慢,但绝对不快,而且还连不上网络,自然也难以共享监控。 “没关系。”让季常连通电源后,罗程在电脑上快速操作了几下,随即示意季常,“监控密码,你要不知道,可以让管的人来。” 我说不知道有用吗季常脑门挂着黑线,输入了数字和字母,立时多个监控画面跳了出来。 罗程拿起鼠标点了几下,转头问道“只存了三天的呀。” “别提了,一个大雷给劈了,正修着呢,这是临时用的以前旧硬盘,内存少。”季常稍停了一下,马上补充,“员工让朋友帮着修去了,我也联系不上。” “赶巧那个员工今天也没上班吧” “确实没上班,好像去市外乡下了,手机也打不通。” “没关系,那就对付着看。”罗程说完,又操作起了鼠标。 这家伙又要干什么季常马上提高了警惕。 罗程没有立时操作电脑,而是对着季常微微一笑“把那两人的入职档案提供一下,就是王大柱和周” 不等罗程说完,季常已经抢了话“养鸡场不大,人员入职手续也没那么全,也许就没入职档案。” “应该有吧。你招了那么多残障人员,已经完全符合税收优惠政策,没必要瞒报人数,另外也得交保险吧,没有入职手续怎么行”罗程面带微微笑意,抬手示意,“别推脱了,让人拿来吧,带真照片的入职表就可以,否则我还得从劳动部门调阅。” 这家伙怎么什么都懂呀。季常很是无语,只得又到旁边去打电话了。 时间不太常,两人的入职表到了。 看到表格上照片,罗程暗暗点头没错,就是他俩。 但罗程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把入职表还给季常后,起身去吃盒饭了。 真别说,盒饭很丰盛,有肉有菜,有米有面,量还很足。尽管不时传来阵阵鸡屎味道,但人们依旧吃的狼吞虎咽,这可将近下午四点了,平时午饭何曾拖到这个时间点 午饭时正赶上被人堵门,季常根本没胃口,跟没吃一样,耗到现在肚子早“咕咕”叫了。再被阵阵肉香刺激,更是饿的前心贴后心,但既不能跟人要,又不能回去吃。人家到了自家门上检查,自己没尽地主之谊,哪还有脸蹭人家的可要回去吃的话,他们使坏怎么办人家可是适时看着监控呢。 越忍越饿,越饿时间也越慢,季常现在真后悔了,后悔刚开始就该双手热烈欢迎,就该大鱼大肉招待。可世上哪有后悔药呀,只能现在尽量供着,尽量别让收拾的太惨了。 不知是有意戏逗,还是正好赶上,反正罗程等人全都是打着饱嗝返回座位的,直把季常恨的牙根痒。 罗程再次坐到电脑前,一个个画面调看起来。 “这是你们的农用车。”罗程点指屏幕,说了话。 “农是吗这个好像不是” “怎么会不是呢,那不杨二东直接上去开了吗” 这家伙记性这么好,真他娘的牲口。季常心中诅咒,嘴上含糊应和“那就应该是了。” “这个农用车我熟悉,那天运死鸡的就是它,车牌号我记的清清楚楚,而且是他俩开的。”罗程说着,又拿过了先前两份入职表。 “不,不可能,那时他俩早就离职了。”季常立即急急否认。 “撒谎对你没好处。” “本来就离职了,为什么要撒谎。” “工资表上写的清清楚楚,他俩上月工资都是五千四百元,而日工资是一百八十元,这怎么解释” “那是当时多给了几天,好多人正常离职都有这奖励。” “你可真能狡辩呀。孙局长,给他看看。” “好的。”孙兴力应答一声,打开手机画面,向前一递,“好好看看,十天前,王大柱,农用车,还有跟村民说的话。” 蓝工装,农用车,村民,注意到手机上画面,季常顿时脸上变色。 人们一直都关注着对话,现在意识到在展示证据,立时好多人都围了上去,尤其卫生、畜牧系统的人都想一看究竟,现场声音有些嘈杂。 “肃静。” 随着孙兴力喝止与示意,现场立时静了下来,人们认真地看着画面、听着声音。 “我说不是就不是,你们看,我们的是什么品种。” 画面中,蓝工装小伙一边说话,一边解开两处系雨布的绳并掀起雨布一角,一堆鼓鼓囊囊的编织袋露了出来。蓝工装小伙快速扯开其中一个袋口,里面的死鸡露了出来。 “有什么不同,都是鸡嘛”随着话音,一个光膀汉子挤进画面,双手各扬着一只鸡。 工装小伙来回伸手点指“看看你拿的,一个黑的,一个花的,我们这可都是米白色的。” “不可能,再拆开看看。” “就是,不可能都白的吧。” 在众多村民质疑声中,工装小伙又解开一个袋子,里面米白色的死鸡露了出来。 “怎么可能”画面中的络腮胡子质疑着,扯起开口的编织袋,连续扬了扬,袋中十来只米白色的死鸡掉了出来。 络腮胡子又扯起了一袋,仍旧倒出十多只米白色死鸡。 这时工装小伙急眼了“怎么样给个说法吧,不能欺负完就算了呀。” 孙兴力适时按下暂停,举起手机轻摇着“大家都看清了吗” “看清了。” “看清了。” 直到现在,卫生和畜牧的人才全部认定果有其事,之前一直有人觉得是罗程无中生有借势压人。 “十天前,我和罗局正好从主路上经过,看到这里围着好多人,就拐过来了,原来是村民在和那两个蓝工装理论。起因是蓝工装在铁将军堡村地里正挖坑,拉死鸡的车就在旁边停着,村民怀疑他们要往那里埋死鸡。这个事咱们先不管,但有一点是明确的,蓝工装小伙承认拉的是死鸡,而视频中的农用车现在就停在这个院里。” 孙兴力说到这里,举起了那两张入职表,“刚才录像中两个工装男子正是表上二人,也就是季场长所谓半个月前就离职的两人,那么这又是怎么回事车上死鸡又怎么解释季场长你说。” “我说,我说”季常支吾了两声,给出回复,“十天前肯定没有这样的事,他们俩肯定是半个月前离职的,只不过公司按惯例给了他们整月工资。” 这家伙也太奇葩了吧,都这时候了还这么说人们都惊呆了,有人甚至怀疑这个季场长神经不正常。 孙兴力同样没想到,迟疑了一下,才沉声反问“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反正没有的事,不知刚才那录像怎么来的,为什么有人要这么对我。”季常说到这里,竟然还委屈地抹起了眼角。 “好好看看上面日期。”孙兴力又递上了手机。 季常根本不看,而是仍旧诉着委屈“现在什么不能造假一个日期太容易了。倒是我们这些做小买卖的,时不时这个找那个查的,都快让欺负的没” “季常,当着这么多人面,我再问你一遍,鸡场集中死的鸡去哪了”罗程忽然插了话。 “我也再说一遍,根本没有的事,很久以前只是偶尔零星死过三两只,还都是让黄鼠狼给咬死的。”季常咬牙切齿道,好似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看来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呀,那咱们大家就共同见证一下。”罗程说着话,又操作起鼠标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人感染禽流感 “看好了,一只。” “这又一只。” “这边两只。” 就好似捡土豆似的,罗程“啪啪啪”点了几下鼠标,四只死鸡先后闪现。 怎么回事这是如何做到的人们都无比惊讶。 怎么可能季常更是惊的瞪大了眼睛,随即便连连摇头“这是实时监控系统,怎么会这样指定是动了手脚,用什么软件干扰的。我不信,绝对不可能。” “你看好了,那可是从视频中截出来的,上面时间标的清清楚楚。”孙兴力指着几个画面说。 “我可告诉你,证据在这摆着,又这么多人亲眼所见,想赖也赖不掉。”魏局长也出了声。 “那又怎样会玩电脑的人什么做不了”季常梗着脖子,死不认可。 罗程微微一笑“好办。现在选两个人去,就到五号和七号摄像头下,现场指认死鸡。” 魏局长立马接了话“好,就让他鸡场心服口服,胡郑,你去。老穆,你也派一个。” 穆局长立刻也定了人选。 季常恨不得咬这些家伙几口,但也只能是心里做劲,嘴上实在说不出反驳的话,不过却偷偷发起短信来。 “穿戴好防护,按操作规范来。” 在罗程提醒下,胡郑二人裹了个严严实实,好似太空人般,笨拙地从小铁门进了院子。 偷偷关注着不时发来的短信内容,季常脸上渐渐有了笑容,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原样,他不能让这些人看出破绽来。 十一号,十号,“太空人”的身影已经过了两个摄像头区域,再有五六分钟应该就能分别到达各自区域了。 九号,八号,又近了,两三分钟差不多能到。 就在人们睁大眼睛张望之际,监控屏幕忽的黑掉,上面什么也看不到了。 “哎呀,太阳晃的厉害,散开,散开。”季常立即做起了手势。 是太阳吗太阳光隐着呢。尽管人们有疑惑,但还是下意识地向外散去,立时空出了好大地方。 罗程坐着没动,而是淡淡地说“让人把电源插好了,假如两分钟内不能恢复,就按你故意而为处理。” “我,我什么也没做呀。好,好,我马上问,马上问。”季常应答着,然后拿起手机大声吼道,“快看看,怎么回事,是不门口电脑插头松了” 一分多钟后,电脑屏幕一闪,各个监控画面适时恢复。 “好了,好了,可能就是插头那的故障。”季常满脸笑意,显得很是欣慰。 “快看,快看,他俩到了。”有人手指屏幕,嚷嚷着。 果然,五号和七号画面中分别出现了“太空人”,“太空人”还适时招了手。 不过,很快人们就发现,镜头中画面似乎有了变化,之前的死鸡不见了。 两名“太空人”已经进入搜寻状态,几分钟后,分别向魏、穆二人汇报了现场情况鸡笼里根本没有死鸡。 “你看,我就说没有嘛”季常好似无辜地耸了耸肩,但表情中分明写着“得意”二字。 “季常,少耍花样,到底怎么回事”魏局长怒道。 “应该是插头松了吧。” “我是说死鸡哪去了” “这我哪知道我一直跟你们在一块呀。” 看着对方那气死人不偿命的神情,魏局长真想扬起巴掌呼过去,但身份不允许他那么做。 罗程适时说了话“魏局,那就让他俩再等一会儿,万一来个现场人脏俱获呢。” “那,那要瞅到什么时候,鸡场还做不做活。”季常急道。 “心里没鬼怕什么别说检查几小时了,检查几天你也得接着。”魏局长沉声回怼着。 现场一下子静了下来,人们目光都盯在屏幕上,盯在有“太空人”画面中。 接下来的时间,罗、魏、穆三人都接了电话,是下属们汇报相关情况。 瞅瞅人群,瞅瞅时间,季常眼珠转了几转,挤进了里圈“几位局长,你们看这时间又过去二十多分钟了,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大家请回吧。我理解,你们认真检查也是对我们的爱护,我们一定严格要求自己,一定把各项工作做到” “你们看,你们看。”罗程忽然出声打断了季常,也把人们目光吸引到屏幕上。 显示器上已经变成了整版七号监控画面,画面缓缓放大,米白色鸡群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那只鸡,那只鸡怎么啦” “不行了,那只鸡不行了。” 在诸多目光注视下,画面中那只白鸡摇摇晃晃,好似醉酒了一般,不久便一头栽倒在地,横躺在那里。 穆局长手机适时响起“太空人”汇报“局长,死了一只鸡。” 魏局长立即点指季常“看见没,现在怎么说” “上千只鸡,偶尔死一两只也正常,人也是这样呀,生老病死嘛”季常一副无赖嘴脸。 “一只,是一只吗”罗程“啪啪”敲了两下键盘,屏幕上立时出现新的画面组合。 三个画面忽的各出现一名蓝工装,百米冲刺速度冲进鸡舍,下蹲、趴伏,死鸡被扯了出来,三个画面一共四只死鸡。拎着死鸡的三人起身、快跑,很快出了监控画面。 季常一下子张大了嘴巴,愕然地缓缓摇头“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其他人等同样疑惑不已,不明白屏幕上怎么能调出这样的画面。 “季常,还有何话说故意停电,让人趁机抢走死鸡,矢口否认鸡群集中死亡,你想干什么”魏局长厉声喝问。 “我,我什么也没想干,就想着做点小买卖,挣些辛苦钱呀。”季常立即苦了脸,一副可怜样。 “魏局、穆局,咱们商量一下。”罗程站起身,走向自己专车。 魏、穆二人也跟了过去。 来在越野车上坐定,罗程转头说道“二位也看到了,养鸡场的情况很严重呀,怎么处置” 魏局长当先接话“这已经很明白,十天前至少车上有上百只死鸡,今天半天就又死了五只,这还只是咱们看到的,没看到的不知有多少呢。另外,铁将军堡也累计死了将近五十只家禽,今天也有新死的。不用说,这就是瘟疫,很可能是禽流感,必须及时阻断传染源,我建议大面积扑杀。” 穆局长立即表示反对“大面积扑杀鸡场可是老板的命根子,维系着许多人的生活来源,也倾注着各级禽畜部门的心血,怎能说扑杀就扑杀全区鸡场和村民散养鸡算起来,至少有五” “老穆,我说大面积扑杀主要是针对疫情严重并集中的鸡场、村子,而非你说的全区所有,最起码这个民康养鸡场的鸡就该” “好几千只鸡,三十九名员工,涉及家庭上百户,这能说全灭就全灭吗” “你只想着这些眼前利益,那么疫情扩大怎么办跨种群传染怎么办” “那是你们卫生防疫部门的职责。正是你们没有及早介入,才导致了事态进一下扩大。” 听到对方言词如此激烈,魏局长也立马以牙还牙“身为主要管理部门,畜牧局做的就到位吗截止到目前,你们做了哪些工作,掌握了哪些第一手资料,有什么积极应对方案你不赞成大面积扑杀,那你就拿出方案呀。” 穆局长哪有方案加之也觉得刚才的话有些伤人,于是便哑了口。 罗程说了话“我也赞成根据实际情形采取更为严厉的防控措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你们知道吗现在已经有人疑似感染了” “有人感染”魏、穆二人都吃惊不小,但也有一定疑惑。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 看了眼来电显示,魏局长直接接通“说什么确定通知班子成员全部在会议室待命,十五分钟后开会。” 结束通话后,魏局长神色极其严峻,语气也很是沉重“刚刚接到局办公室汇报,据区医院反馈,有几名村民感染禽流感。” 说到此处,魏局长又望向罗程“罗局,你是不知道的更多一些” “今天上午,我到区医院办事,正好遇上铁将军堡村民,其中就有十天前在现场的常主任。在随意交谈中,我听他说起有三家六口人住院,其中几人还有吃疑似病鸡经历,再联想到十天前的事,我这才回局里召集开会,决定分头详细了解情况,也才有老甄给魏局和孟局打电话一折。” 罗程稍停了一下,又补充道,“本来养鸡场的事可以更短时间弄清楚,但为了等医院结果,为了弄清楚是否有人感染,为了更准确采取应对措施,这才耗费了一些时间。” 哦,怪不得呢。魏、穆二人都不禁暗自庆幸,还好跟上了罗程,否则更被动了。 “罗局,你说怎么办”魏局长说道。 穆局长跟着附和“罗局,你说吧,听你的。” 罗程摆了摆手“别听我的,听区里的,现在你们必须跟区里汇报了。” 听到罗程如此表态,魏局长很受感动,穆局长也很领情罗程会做人呀。 罗程给的机会不能浪费,魏、穆二人立时下车,各自拨打了分管区长号码。 “人感染禽流感”分管副区长全都很是吃惊。 魏、穆二人立即具体汇报起来。 “你说什么全部扑杀”就在魏局长汇报到尾声时,忽的一只手臂薅住了他的衣领,大声质问着。 第一百七十章 员工被当枪,门前屡叫板 “你他娘的”魏局长下意识抬手后挥,但怎耐脖项被勒,根本使不上力。加上常年坐办公室,缺乏锻炼,本身就没什么力气。 手机里却还在喝斥着“你骂我魏谷雨你” “我不是”魏局长想解释,可已经被靳的喘气不匀了。 在魏、穆二人下车打电话的时候,罗程也在打手机,并未注意车下情况。等他收起手机转头时,才发现车外有异,便赶忙推门下车。 “反了你了。”孙兴力大步到了近前,一把掐住薅着魏局长衣领的手腕,同时左拳祭出。 孙兴力可是部队转业,之后也一直从事治安维稳工作,始终保持着好体格,这一掐一挥,对方顿时生疼。 “啊”随着一声号呼,衣领处的手臂这才松开。 “魏局,没事吧”孙兴力急忙扶住大口喘气的魏局长。 卫生局的人也正蜂拥而来。 “我季常,你他娘的”魏局长喘息着转回头去,才发现季常已经跑出老远。 季常尽管躲的及时,但肩头还是被孙兴力拳头扫了一下,他边跑边躲着围来的人。 “打人了,局长打人了,哎哟,哎哟。”在跨进小门之时,季常忽的惨嚎连连,就好似刚被饱揍了一顿似的。 魏局长又气又羞又恼,气的是那家伙倒打一耙,羞的是当众如此狼狈,恼的是身旁一众属下却需别人解围。 此时罗程到了近前,没有对其问候,而是直接道“魏局,跟区里汇报完了吗” 正尴尬的不知如何开口,罗程的提问给了台阶,于是魏局长虎着脸对众属下说“马上做一级检疫准备,随后根据指令进入工作状态。” 这些人并不知人传染禽流感一事,都觉得这是小题大做,觉着是局长报复“薅衣领”一折,但还是都回复了“是”。 接下来,罗、魏、穆又聚在越野车上,快速汇总了卫生、畜牧分管区长指示,总体原则都是一样的。 简单商议之后,魏、穆二人立即回到各自专车,召开局班子视频会议去了。 “叮呤呤”,罗程手机适时响起。 电话刚一接通,施予民声音便传了过来“罗程,你也在那个鸡场吧” “是。”罗程给出肯定回复。 “简单说一下情况。” “民康养鸡场有连续集中死鸡情况,周边铁将军堡也有死鸡,累计至少在二百只以上,已经出现疑似人感染禽流感,还有鸭子死亡不知是否个案。” “严格控制,科学防疫。区里相关机制业已启动,但决定机制走向的是一线防控情况” 听完区长指示,罗程又道“按现在掌握的情况看,对疫情集中点可能需要大面积扑杀,魏局长、穆局长也是这个意思。” “菩萨心肠,霹雳手段,现场操作方式你们来定,区里指定你负责现场指挥。”施予民再次给出指示。 与区长通完话后,罗程又思考了一会儿,才从车上下来。 魏、穆还在车里组织视频班子紧急会,其他人员仍在现场候命,等着进一步指示。 此时已是下午六点多,金色的阳光透过树荫洒在大地上,但人们感受到的不是美丽图画,而是稍显刺激的紧张气氛。 综合各方信息以及听到的只言片语,人们都意识到,恐怕大面积扑杀不可避免了,这可是好多年甚至一生还没遇到的情形。 “咣”, “咣”, 随着两声车门响动,魏、穆二人几乎同时走下汽车,又几乎同时喊了声“集合”。 卫生、畜牧二局人员立即精神一振,快速向局长周边集中。 罗程倒是没喊号令,而是冲着属下们招招手,并快速集中到一起,开始简单的布置与交流。 “噔”, “噔噔噔”, 忽然一阵杂乱脚步声响传来,紧接着鸡场大门“咣当”一声大开,几十号男女“忽啦啦”冲了出来。 “为嘛打人” “为什么欺负人” “要不活都别活。” 什么情况又是钢管又是锹把的嚷嚷不停。人们在一楞之后,立即明白过来要干仗呀 注意到这种情形,魏、穆二人立即停止训话,快速到了罗程身边。 “罗局,怎么办” “罗局,区里让听你的。” 罗程没有直接回复,而是抬手示意“先看看。” 大小眼工装男子连连抬手示意,待到身后人们停止吵吵后,他却大声喊嚷起来“谁姓孙凭什么打我们老板” “我姓孙。”孙兴力向前两步,随即又道,“我没打他。是他撒野在先,我只是把他拉开而已。” “哼,少胡扯。我们老板都抬不起胳膊了,你还说没打”大小眼男子冷哼着,向着孙兴力走去,整个人群都跟着他前行。 孙兴力冷冷地说“他是这么讲的早知他满口胡言,还真该揍他一顿。” “看到没这家伙多凶,还说没打够呢。”人群中有人喊道。 其他人等跟着吵吵 “太狂了。” “揍他,揍他。” “就是欠揍。” 随着几十人的哄吵,这些人的情绪又被点起了一些,不但仍旧奔向孙兴力,而且还挥舞起了手中各式物件。 “罗局,怎么办不能这么看着呀。”魏局长不禁替孙兴力担心。 “局长,不能让孙局吃亏呀。”应急局几人更是要上前应援。 罗程抬手阻止,但却再没其他表示,而就是还站在原地看着。 面对这么多人的嚷嚷,孙兴力毫不畏惧,而是沉声道“站住。你们想干什么” 各种回应立时响起 “干什么揍你。” “给老板报仇。” “打你丫的。” “你们胡说什么孙局根本没打他,是他先动的我,先薅的我脖领子。当时我”魏局长又上前两步,站到孙兴力身侧,讲说起了当时的情形。 是这样吗咋和老板讲的不一样鸡场员工们不由得面面相觑。 “他们是一伙的,别听他瞎胡说。” 就这一嗓子,鸡场员工们不再犹疑,又挥动手中家伙,向前走去。 孙兴力抬手点指“你们是不糊涂蛋,被人当枪使了,让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呀我不怕打架,可我不想跟糊涂蛋过招。” “你他娘的才糊涂蛋。” “你就是欠揍。” 人们吵混间,已经离着孙兴力不足三米了,手中家伙随时都能挥到对方的距离。 “说你们糊涂蛋还不爱听,那季常怎么没出来,怎么不敢当面对质” 听到孙兴力这么说,这些员工们不由得回头望去,也不禁心中含糊是呀,为什么呀 “姓孙的,你少挑” 不等跛脚男子说完,孙兴力又大声道“我知道,他让你们出来,除了颠倒黑白以外,肯定还答应给你们报酬了,比如算半天或一天工资。另外,他肯定也专门私下找了几个,要这几人挑头鼓动大伙,当然得到的要更多,至少一人要拿两到三倍的报酬吧。” 是呀,就是答应算半天加班的,那几个更多了呀。鸡场员工们立时转回头去,目光投向刚才咋呼最欢的几人。 果然,面对着工友们的审视,那几人都神色尴尬,有人更是低下头去。 “不患寡而患不均”果然是至理名言,众多工友立时感觉受骗,既觉着亏的厉害,又对老板的说辞产生了怀疑。 “诶,你们怎么回事为嘛听外人忽悠现在他们都不让咱们活了,要把整个鸡场关掉,咱们还怎么生活”大小眼说到这里,还又补充了一句,“我是没多拿一分,完全就是感觉气不愤。” “是呀,老板也是为了我们。大伙看看我们这伙人,要么腿瘸胳膊短,要么嘴歪眼斜,要么大字不识,除了季老板,谁要我们呀。要是这个鸡场没了,我们能干什么,吃什么,喝什么”跛脚男子也有了说辞。 “对呀,凭什么不让我们开,凭什么关鸡场” “你们太欺负人了。” “不行,赶走他们,揍他们。” 鸡场员工们立时变了关注点,挥舞着棍棒,冲向孙兴力。 “干什么反了你们。”罗程一个箭步冲出,挡在了孙兴力身前。 就这大个子,就这一声喊,那些人们立时怔在当场,手中家伙什都没敢落下来。 “我姓罗,肯定也是季常让收拾的人吧”罗程点指众人说道。 “我姓魏,季常肯定也恨我。” “还有我,我姓穆。” 魏、穆二局长也自报了家门。 “好像没姓穆的。”员工群中忽然出现小声嘀咕,让这紧张的气氛稍显滑稽。 “呵呵。” “嘿” 穆局长不禁老脸一红,说明自己表现的不到位,也说明那家伙眼里根本没自己。 罗程继续说“声明几点一、正如孙局长所说,你们是被人忽悠了,季常是巧使唤你们;二、你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工人,其实以前也一直在家种田,根本就打不了架,今天纯属赶鸭子上架;三、我们这位孙局长是退伍军人,这些年一直管治安,领导的就是警员,而且还曾是特种兵,八个十个棒小伙都近不了身,更别说你们了。” 怪不得那家伙不害怕,原来真能打呀 孙局长还有这经历怪不得身板、走路都不同呢。 我什么时候成特种兵了 现场除了罗程外,所有人都不禁心生疑问。 “四、我们现在是执行公务,有权利对违法行凶人员采取行动,这有法律支持,而你们要动手就是阻碍执法,要负法律责任。别只看着季常答应的百八十块忽悠费,若是因阻碍执法被抓,那损失的可不只是这点东西,不但面临着几千元罚款,还可能被拘甚至被判;五、假如因阻碍执行被抓,你们的家人怎么办子女在外面能否抬起头” “六、鸡场发生疫情死了好多鸡,你们肯定都清楚。如果阻挠监管部门采取措施,就照这个样子下去,鸡场的鸡能不能经得住死假如鸡全死了,你们还有什么工作可干七、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对整个鸡场进行检疫、杀菌,尽最大力量扼制疫情,至于采取何种方式要根据具体情况决定。” “八、你们应该知道这些鸡得了瘟疫,是互相传染的,但这疫情也可能传染给人,不知道你们清不清楚现在你们要做的,应该是加强防护,及时检测隔离,而不是给人当枪使。你们应该积极配合并支持检疫,这对你们好,对你们的家人好,对大家都好。常小红,你还要带这个头吗张福,你还要忽悠大伙吗何去何从,你们看着办吧。” 八条说完,罗程收住话头,淡淡地看着面前众人。 人家说的够清楚了,还瞎混个屁呀。很快人们便有了决断,转身就向院门走去。 “别听他们的,他们胡说。”季常的声音忽然传了出来。 “嗡嗡” “嘀嘀” 忽然阵阵发动机声响起,一众农用车、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响来。 “赔损失。” “算帐来了。” 随即声声呼喊传来。 真是一波未平又一波,按下葫芦瓢又起呀。转头望着来车方向,众人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第一百七十一章 劝走村民,全面扑杀 眨眼间,一个个“土团”快速飞奔而来。 “嘎吱吱”, “吱” 伴着酸牙的刹车声,一辆辆农用车、摩托车接踵而至,停在本已不太宽裕的空地上。 “咣当”, “嘭”, “噔噔”, 车里、车外的人们纷纷跳到地上,很快便形成了七八十人之众,原来是铁将军堡的村民到了。 “徐主任,你们来干什么”盯着走在最前的光膀汉子,罗程皱眉道。 “罗局长,我们来找他们算帐,让他们赔损失,他们”老徐话到半截,忽的点指鸡场员工怒骂,“奶奶的,你们倒先行起凶来了,好啊,那正好说道说道,老少爷们” 虽然村民手里暂时没拿东西,可农用车车厢里分明露出许多各种家伙什,人数也多出一倍。更关键的是,只要在这里上班,就必然经过铁将军堡,到时还有个好 本来已经被罗程、孙兴力“劝”的没了士气,正准备打道回府呢,这又来了兴师问罪的,鸡场员工哪还有斗志这些人大气不吭一声,转头就向院门跑去,但可恨的是院门上小门已经反插,根本就进不去。 回头一看,怒冲冲的村民正蜂拥而来,顷刻间就要招呼到身上呀。 鸡场员工们真急了眼,手中家伙什全都招呼到了大门上。 “咣”, “嘭”, “当啷”, “王八蛋。” “姓季的,你他娘的太损了。” “开门,开门。” 有罗程在,当然不会让村民们冲过去,他抬手拦下光膀子老徐,也就挡住了整个村民队伍。 其实罗程已经猜出大概,但还是问道“徐主任,到底怎么回事算什么帐” “正好罗局长在,各位局长都在,你们说说,村里死鸡是不鸡场传染的大柱子、老锁子、聂大个他们几家是不也是传染了这病” 老徐眼珠子来回转动,身后村民也跟着吵吵,显然是想要个答案。 魏、穆二人不知如何回答,便全把目光投到罗程身上。 罗程则反问道“谁说的你们常主任呢” “老常进城了,说是在医院,还说那几人就是感冒没大事,让村民们离病鸡远远的。可是后来你们的人,就是穿那衣服还有那衣服的人嘀咕,说是住院那几个人感染了,又说都是养鸡场传染的。”老徐说着话,伸手在人群中点指着。 魏、穆二人既气又羞,嘱咐的好好的,咋就嘴这么欠,人家罗程的人咋就不瞎嘚嘚呢 迎着老徐的目光,罗程点点头,又摇摇头“据医院传来的消息,那几个人疑似感染了禽流感,具体结论还要进一步论证,但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鸡场把禽流感传给的村里。” “那几个人都说了是鸡场传染的,还能有假”老徐显然不信。 “我们就在鸡场,还没来得及做进一步检疫,他们的结论是怎么来的还不是胡乱猜测、瞎说八道”魏局长插了话。 穆局长也跟着说“别听他们一派胡言,根本没根据的事。我是局长,还能没他们清楚” “你是更信他们,还是更信我们”罗程盯问道。 “你们都是大官,按说应该比他们靠谱吧。”老徐态度尽管有所松动,但还是带着疑问。 稍停了一下,老徐冲着罗程示意道“罗局长,你过来,我问点事。” “好。”罗程跟着老徐走去,也吸引了现场所有人的目光。 一直来在农用车侧旁,又喝退了猫在司机楼里的人,老徐再次左右警惕地看了看,才神秘地说“罗局,这里就咱俩,没别人,我问你一件事,你要实话实说,我保证不告诉别人。村里二庆子说,今儿个前晌在区医院你跟老常悄没声地说了好大一通,是不说鸡场传染的事” “常主任是这么说的”罗程反问。 老徐叹了口气“唉,老常要是说的话,我还用问你他根本什么都不说,也不让人们猜,还把二庆子和三长根打发回村里,就自个留在城里,大伙都估计他是为鸡场传染这事找区里。” 罗程看着老徐,严肃地说“再重申一遍,关于被传染一事再不要提了,目前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是鸡场传染给了你们,谁先谁后现在根本说不清,也未必互相就有交叉关联。” 老徐仍旧坚持一根筋“可他们的鸡多,也死了那么多,应该是” “你这叫什么理论鸡场当然应该鸡多了。”罗程说到这里,故意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才声音更低地说,“你们村不但有死鸡,还有死鸭子呢,这又怎么说” 老徐眨巴眨巴眼睛,又扯到了先前的话题“那你和老常说什么悄密话” “我俩说的根本不是秘密,就是那几人疑似感染禽流感的事,只不过医院还没系统检查化验,更没这样的结论,自是不宜随便扩散和传播。当时老常说到大柱子一家和聂大个曾经宰杀与食用病鸡,我立马联想到了十天前的见闻,仅是有那样的怀疑而已。今天之所以到村里和鸡场多半天,主要也是来取样、化验,为下一步采取措施掌握更多数据。”罗程给出解释。 “他们几个都感染了,不会把全村人都传染了吧”老徐又不由得担心。 罗程点指对方“老徐呀老徐,该你操心的事不管,不该操心的事瞎猜。明确告诉你,禽流感主要是禽传禽,再严重一些就是禽传人,目前还没出现过人传人。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配合卫生等部门工作,要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并且与禽类保持安全距离,也不宜人群聚集。” 说到这里,罗程再次低声而神秘地训斥,“你不好好在村里配合,带着这么多人来鸡场,纯属瞎胡闹。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真是鸡场先有的禽流感,那你们这么多人进去,不是增大了传染危险吗假如不是鸡场先有的,那你们就是无理取闹,到时是会被追究责任的。你做为村委委员又是带头者,会受到怎样的惩处,想过吗趁着没有酿成大错回村,是你和村民们最正确的选择。” “可他们都”老徐似乎还有为难。 “还磨蹭什么咱俩在这叨咕这么长时间,村民们会怎么想,相关部门会怎么想,鸡场又会怎么想”连着几问之后,罗程径直转身走去。 老徐也赶忙快步追上,边走边点头,显然认可了罗程的说法。 现在老徐是心里有谱了,可等待的村民却更加不踏实,正嚷嚷着要去找罗、徐二人,看他们究竟在嘀咕什么。见到罗、徐二人露面,人们立马就围了上去,七嘴八舌起来 “就是鸡场传染的吧” “是不传染厉害了” “绝不能轻饶他们,必须让他们赔。” 看着人们吵混,老徐立即黑了脸“都吵吵你娘个屌,赶紧跟我回去,少在这丢人现眼,屁事没有。” 注意到老徐前后态度迥异,人们既疑惑也不服,马上回呛起来 “凭什么呀凭什么不赔” “现在只是死了几只鸡,要是人死的话,怎么说” “没事的话,你俩能叨咕这么长时间” 听到这样的话,老徐也不禁老脸一红,后悔自个刚刚唠叨时间太长。不过随即他稍稍哈腰,冲着众人招招手,然后压低了声音“我可告诉你们,凡是鸡越集中的地方禽流感病毒越浓越多。” 什么好像是这么回事。村民们立即下意识地回头望去,脸上都带出一定的惊惧神色。 “还楞着干什么走呀。”老徐说着,当先向农用车走去。 尽管村民们也被吓倒了,但一时还拿不定主意,担心被村干部忽悠了。 “我可告诉你们,要是还在这耗着,到时被抓住的话,村里可不出面捞人。”老徐说完,继续坚决地迈开了步子。 走不走村民们面面相觑,不知老徐的话有几成为真。 “嘀呜” “嘀呜” 警笛声忽然传来,由远而近,声音越来越响。 还磨蹭什么,真的等抓呀村民们终于拎清了轻重,不再迟疑,全都一窝蜂地奔去。 “轰轰轰”, “嗡嗡嗡”, 摩托车、农用车纷纷启动,随即便裹挟着阵阵“土雾”蹿离了现场。 罗程快步回到公务人员之中,发现那些砸们的员工已经不见,而铁门上却多了坑坑洼洼的斑驳。原来是先前那个女孩开了小门,放那些鸡场员工进了院子。 “罗局,你说吧,怎么做” “听你的。” 魏、穆二人再次表态。 罗程反问道“准备好没有,怎么准备的” “我已经布置下去,一级检疫,全部准备完毕。”魏局长当先回复。 穆局长跟着说“畜牧局全员一级待命。” 罗程轻了轻嗓子,提高了声音“按照区委区府指示,根据已掌握信息,现在对民康养鸡场、铁将军堡进行全面检疫,所有现场成员全部参与。现在对人员按一、二线进行分工、防护、准备” 就在罗程刚讲说完毕,人们正按照一、二线分工布置之时,三辆警车呼啸而至,雷捷带人来了。 虽然与罗程是好朋友、铁哥们,但现在有外人在场,而且也是配合工作之时,雷捷下车之后,径直上前抬手敬礼“罗局,区警局奉命参与现场检疫防控工作,请指示” 罗程也没客气,直接向雷捷分派了任务。 半个小时后,罗程带人进了民康养鸡场。 养鸡场里,季常已经不知所踪,只有急的六神无主的那个女孩,还有就是抓耳挠腮的众员工们。 孙兴力负责稳定鸡场、防止生乱,在属下和大张等警员配合下,很快就对鸡场人员进行了安抚。鸡场相关工种再次回到工作岗位,全力配合整个检疫工作。 晚上十点多,根据检疫排查结果,经过综合评定,决定对鸡场鸡群大面积扑杀,铁将军堡村民自养鸡扑杀工作同步开始。 第一百七十二章 疫情形势严峻 时间已是后半夜,金峻岭区府第二会议室依旧灯火通明,区府党组会还在进行着。这是当晚的第三场会议,前两场分别是区委常委会和区委扩大会,讨论的也都是一个议题禽流感疫情。 这场会议的焦点就是对疫情的判断,现在关于疫情走向和发展程度产生了分歧,也影响到了向上级汇报的相关事宜。 会议室里火呛味很浓,尽管争吵暂歇了一会儿,但这种味道不但稍未减少,反而沉淀的更为浓厚。 “我不建议按中级疫情上报,那样只会加重恐慌,也难免影响市委市府做出正确判断,对整个防疫绝对是弊大于利,与谣言惑众无异。”现场唯一的女性申副区长打破了沉默。 主管农牧业的周副区长跟着附和“是的,绝不能人为制造恐慌,绝不能发出不正确的引导信号。现在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若是这么报上去的话,不但影响市里决断,也会让百姓人心惶惶。” 听卫生、农牧二人扣了这么大帽子,之前言词激烈的窦副区长没有冒然接话,但神情显然不服,也在酝酿着有力的反击之词。 常务薛副区长却没客气“我说二位,怎么还上纲上线了大家说的是如实上报,这有什么错吗反而遮遮掩掩才更易造成恐慌。再说了,你们这么扣帽子,别人还怎么发表意见” 虽然敢对窦副区长严词厉句,但毕竟薛副区长是常务,申、周二人还不敢过于语句激烈,不过态度却难得的一致 “薛区长,我没那个意思,有说的不妥的地方还望大家多多见谅,毕竟都是为了工作。但以现在的实际情形来看,那么上报的话根本不是如实,而是夸大,容易产生误导。” “是的,薛区长,申区长说的是。毕竟现在也就是死了几百只而已,而且还是差不多一个月的量,如果按照老窦说的那么报,势必会产生不好的反应。” “哼哼哼。”窦副区长冷哼着接了话,“小申、老周,怕影响自身才是主要的吧,毕竟卫生、畜牧反应太迟钝了。那不妨明着说出来,何苦夹枪带棒的。” 申副区长马上出言回呛“老窦,你这才是带节奏,才是无限上纲,我们纯属是为了区里考虑,根本不像某些人想的那么狭隘。”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和申区长根本就没想那些,完全就是为全区着想。今天当着施区长和各位的面,不妨再申明一遍,我周” “笃笃”,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周副区长的话。 “他们来了。”施予民抬手示意了一下,然后对着门口大声道,“进来。” “吱扭”, 屋门响动,三名戴口罩男子走进会议室。 什么情况屋内人们都不由得一楞,随即表情各异起来。 “魏谷雨,干什么呀干脆戴上防毒面具得了。”申副区长出声训斥。 周副区长也吧咂起了嘴巴“老穆,出什么乏相这是区府会议室。” “这样对大家有好处,尤其对各位领导好。” “疫情防控需要。” 魏、穆二人先后给出回应。 施予民看向罗程“怎么个情况” “疫情很是严重,可能超出了想象。”罗程神色严肃地说,“还是让魏局长、穆局长具体讲一下吧。” “好,你们坐吧。”施予民同意了罗程的意见。 按照级别,罗、魏、穆自是坐外圈的待遇,不过今天三人干脆坐到了靠墙角椅子上,而且是离着最远的墙角。 魏局长刚挨椅面,便又马上起身,并向着众人深深一躬“各位领导,在这次疫情发展过程中,身为防疫主管部门,卫生局工作滞后很多,我代表卫生局和我自己道歉,甘愿接受区里的处罚。” 这种场合下的这种举动,很出乎人们意料,好多人还真做不出来。罗程也觉得有些意外,对魏局长其人又更多了一层认可。不过穆局长却很是不满,既质疑魏局长的动机,更反感其举措。 “是非功过留待事后,先应对当务之急。”施予民给出回应。 “好的。”魏局长点头之后,继续说,“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民康养鸡场疫情非常集中,整个区域采集样本二百三十七个,其中一百九十九个样本都有禽流感病毒。这些带病毒样本中,三十六个来自办公和生活区,一百六十三个来自养殖区。而养殖区总共取样就是一百六十三个,加之近期已有三到四百只鸡集中死亡,因此决定对整个鸡场现有活禽扑杀并焚烧。在我们返程时,扑杀工作接近尾声,焚烧工作预计在凌晨四点进行,之后则是大面积消杀。” “铁将军堡家禽相对不够集中,感染程度稍轻一些,但在已经检疫的全村八成家禽中已有将近一半染毒,染毒家禽全都进行扑杀,个别密切接触家禽也一同扑杀。更为严重的是,村里已经出现人感染禽流感,目前区里住院的共六人,都有发热和上呼吸道感染症状,其中三人体温较高,咳嗽较为厉害。另外,住院六人中,最年长者还出现了腹痛、腹泄症状,由中症转为了重症。” “除了这六人外,铁将军堡还有七人有类似感冒轻症,已在村医处治疗一至三天。现在卫生局已要求把这七人接到区传染病医院,先前六人也先一步由区医院转往区传染病医院。对于村里密切接触染病家禽人员,卫生局已经派出专业人、车、设备,对其监测防治,若有必要立即转至传染病医院。” “由于民康养鸡场病毒样本较大,故对鸡场全部员工采用了集中隔离,是在鸡场划定了专门区域。之所以没把鸡场和村里隔离人员转至区里,一是需要对这些人进一步观察检测,也绝对会有感染发病的;二是传染病医院还需紧急调整床位,隔离医院和宾馆又有相应工作要做,这需要一定的时间;三是目前全区整个疫情还不掌握,必须预留相应床位给重症。” “六个人住院,七个人看村医,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申副区长插了话。 施予民立即斥道“先听他们讲完,好不好” 依仗着百绿从中一点红,申副区长没少恃雌而娇,不曾想今天碰了壁,不禁粉面一红,轻道了声“对不起”。 窦副区长暗说了一声“该”。 魏局长接着讲说“人命关天呀,这已经传染到人了,绝不是小事。一个村子出了十多个发病的,还有那么多疑似感染者,这也已在全村甚至镇里引起了慌恐。而且目前已经掌握的不止是鸡传染,不止是人传染,鸭子也传染了两只。” 两只你也值当说申副区长更为不忿,只不过没有讲出来而已。 “别看只是两只,但却代表着一个群类水禽。只要有一就有二,就好似核裂变一样,极大可能会出现群体性感染。目前”魏局长神色严肃,语气也很沉重地继续讲说着。 姓魏这家伙不简单呀,先是假模假样道歉,后又把所有工作汇报个遍,真应了那句“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呀。 尽管万分不满,但样子还是要做的,而且气势上也不能逊色,还必须遣词造句更为艺术,于是在魏局长汇报期间,穆局长已经在“备课”了。待到魏局长汇报完毕落座后,穆局长立即站了起来,深深弯下腰去“对不起,对不起” “区畜牧局主管全区畜禽养殖,就该随时掌握全区畜、禽状况,尤其是致病、疫情情况,但在此次疫情中明显做的不够,反应不够及时,措施不够到位。身为区局局长,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顾此而失了彼。在以后的工作中,我不但仍要继续抓好党的建设,把其继续做为各项工作的重中之重,也绝不能忽视业务工作,两手抓两手都要硬,而不是一头沉。” 与魏局长的道歉相比,人们对穆局长表态看法不同,总觉得表演痕迹重了一些,在此紧急情形下令人不舒服。不过施予民也仅是微微皱了皱眉,并未出声打断,也没给出什么评说。 好在穆局长也并未过于讨嫌,做过表白后,就汇报起了工作。因有魏局长汇报在先,而且先前汇报也过于全面,穆局长只好提炼了一些畜禽管理内容来汇报。 相比卫生局长,畜牧局长的汇报就显得空洞的多,套路化痕迹明显,不过人们倒是都未提出异议来。 轮到罗程了,他没有任何客套,而是直接道“目前卫生检疫部门已经确定疫情为禽流感,也已出现人感染情况,家禽感染严重,水禽也有感染现象,疫情形势严峻。针对这种情形,我局业已启动突发公共卫生二级响应预案,区局应急小组也已同步运转,共从十二方面来应对疫前、疫中、疫后各阶段情况,并会根据疫情发展与控制情况做微调和补充” “嗡嗡”,手机一阵短促蜂鸣,屏幕也随即亮起。 罗程仅是扫了一眼信息内容,便又继续着之前的汇报。 但施予民却捕捉到了罗程瞬间的表情细微变化,心头不由得跟着一沉。 第一百七十三章 如实上报 就在区里正研究疫情,正讲说养鸡场情形之时,民康养鸡场负责人季常正躲在一个隐秘所在打电话。其实他已多次拨打同一号码,但直到现在才打通。 “大半夜有病呀”电话刚一通,里面就传出一声训斥。 季常忙道“池总,你这电话怎么回事,十多个小时都打不通呀。” “现在这不通了吗有事说事。”对方已经不太耐烦。 “中午的时候,罗程带人去了,要大面积扑杀咱们的” “绝对不行,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那样鸡场就完了。” “正因为你的嘱咐,我才死活不让,可最终胳膊还是没拧过大腿。” “什么”电话那头的男人立即急了眼,“你把话说清楚了,是怎么不让的,又为什么没拦住” “唉,当他们到了以后”季常叹着气,讲说起了整个过程。 不等季常说完,对方已经大声喝骂“废物,蠢货,屁事也干不好,能那么拦吗你以为罗程是干什么的,卫生局、畜牧局又是吃素的吗你他娘的要脑袋干什么,只管出气呀,连个夜壶都不如。也不知你娘和你爹当初是”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骂的这么难听还是出乎意料,不过季常也只能干听着。 好不容易等到骂声告一段落,季常才小心地问“池总,我,我该怎么办呀我也是按你吩咐” “你去死吧,咋就没死呢。”手机里连骂了两个“死”,没了动静。 “我,我他娘太冤了,你只知道说你娘的风凉话,咋不自个在哪盯着你” 季常刚自骂到半截,手机便又传来了蜂鸣声,还是刚才那个号码。 赶忙收住骂声,稍稍镇静了一下,季常按下接听键“池” “把这个号扔了。”对方直接命令道。 “这个号是第一次用,以前从来没” “那也得扔。” “我只有”季常还想说什么,对方已经挂了。 “你他娘的才是废物、蠢货,要不是你之前非让掖着藏着,至于闹到这一步吗”季常兀自骂着,不禁后悔自个太过实诚,否则何至于如此不可收拾。 一切都晚了,世上没有后悔药,如何应对当下才是最关键的,却也是最迫切最挠头的事。 时间已接近凌晨四点,但金峻岭区府党组会还在召开,本该是列席的罗、魏、穆三人却成了主角,尤其罗、魏二人更是主角中的主角,不但从各自分管角度做了全面而简洁的汇报,还回答了区府领导们提出的诸多问题。 看着刚刚进屋的警局局长,薛副区长问道“鸡场负责人去了哪,现在有着落吗” 警局局长摇头道“目前还没有。当时我们人进院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为其打下手的女孩也不清楚。我们分析,他先是怂恿员工阻挠大面积扑杀,待到事情反转后便趁机从后院开溜了,这期间有半个多小时时间。由于监控硬盘被取走,还不能准确判断,但院里的一辆摩托车不在了,而且后门也已打开。警方已经第一时间分派人手追踪,不过还没有准确线索,应该是他早有相应准备。” “要是人传人就麻烦了。”申副区长忽的看向墙角三人,脸上还掠过了一抹惊惧。 魏局长也注意到了申副区长的表情,尽管心有不快,但还是认真地回答“一直以来都没有禽流感人传人的证据,但也不可掉以轻心,要防止病毒变异。不过只要科学防控,按防控要求来,就无须过多担心。我们仨在进门之前已经做过适当消毒,也与各位领导保持了安全距离,而且也没有直接接触桌面、门把手等,不必担心传染风险。” 让下属理解出怯意,好几人都不禁惭愧甚至羞臊,也对那个女人很是恼火,窦副区长更是狠狠瞪了其一眼。 申副区长没去理会人们的眼神,而是神情猛的一松,又提起了先前的话题“既然没有人传人现象,我还是建议暂缓上报,最好在基本控制后再报。” 注意到那个女人今天的整个态度和神情,再结合疫情发生以来的一贯表现,施予民心中暗道必须内行领导内行,必须要有担当才行,看来真到重新调整分工的时候了。 窦副区长直接呛声道“基本控制哪得多少天万一控制不力呢现在不要总盯着可能担到的责任,而是要对市里负责,对区里和全区人民负责。上报宜早不宜迟,宜实不宜虚。” “老窦,你这完全就是曲解我意,我也是本着对区市负责的态度。”申副区长继续否认着,但语气显然没那么坚决了。 “小罗,你时不时瞅手机,莫不是有什么新情况”施予民忽的说了话。 申副区长不由的一愕,不清楚是区长反感了自己发言,还是确实正好赶上。 罗程点点头,举起手机示意着“是有新情况。应急第二、第三、第五小组都发来汇总消息,在其他村子和场所也发现了异常死鸡,而且第二、第五小组还分别发现了死水禽和死野禽。卫生系统也已派人赶去,并提取了样品,魏局长应该有更详尽信息吧。” 迎着施予民投来的目光,魏局长也举了举手机“目前卫生局与应急局等兄弟部门共抽检了三个镇十七个村,其中两个镇的五个村都有死禽。尤其青牛沟、老鹰岭、黑青川三村近两周死鸡都在三十只以上,老鹰岭还刚死过三只大鹅,青牛沟、黑青川野外和村里都发现过数十只死野禽。从今天,不,昨天晚上开始,检疫人员经过初步检测,这几个村子禽类病毒与民康鸡场、铁将军堡病毒类似,准确结论还需进一步检测。” 正这时,魏局长手机屏幕闪了起来。 “接吧,这个时间点肯定有急事。”施予民抬手示意着。 魏局长答了声“好的”,立即接通来电“说吧是吗稍等一下。” 握住手机话筒部位,魏局长请示道“区长,疾控预防检疫中心主任说,几类样品已经有了进一步检测结果,他需要当面向我汇报情况。” 施予民直接说“让他就到这来,也省得你中间传话,节省时间。” “好的。”魏局长马上向对方转达了区长指示。 不多时,就在会议室里刚又讨论不到三分钟时,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跟着便是“笃笃”敲门声。 “进来。” 区长话音刚落,一个中等身材年轻男子走进会议室来。 看到来人,罗程心中暗道不是那个胡郑呀。虽然仅与胡郑稍有接触,但罗程对其印象很不好,觉得那是一个虚头八脑不务实的人。 “直接说。”魏局长向着年轻男子示意。 年轻男子点头后开了口“各位领导,经过检疫中心检测,民康养鸡场及铁将军堡、青牛沟等六村鸡样品均为同一禽流感病毒;所有水禽、野禽病毒样本也为同类病毒;所有人感染病毒样品也与家禽、野禽一样,只不过病毒阶段略有不同。通过对比发现,这类病毒样品序列与南域的h23n6禽流感很相似,还需进一步认证。” “那你说一下这类禽流感的特点、表现形式、防控措施。”施予民说道。 “h23n6禽流感是在”年轻男子条分缕析地回复起来。 接下来施予民又提了三个问题,薛副区长也提了一个,年轻男子都及时给出了准确答案。 施予民又问“小伙子,贵姓” “耿,区卫生局疾控预防检疫中心主任。” “刚才汇报也很清晰嘛,为何疫情初期反应迟缓” “我”年轻男子略一迟疑,马上道,“我工作不够到位,一定深刻接受教训、批评和处分。” 魏局长立刻帮着补充“区长,耿主任这段时间一直在首府培训,是昨天下午才赶回来的,火车、汽车来回倒,路上走了差不多一天一夜。到区城后也没有回家,而是直接赶到了疫情最集中的铁将军堡村。” “哦”,看着耿主任的黑眼圈,施予民声音很是轻缓,“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还有小罗你们那些人也一样,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互相倒班着来。” 再没有新的提问,耿主任奉命离去了,其他人仍留在会议室里。 “外面天都亮了,总得定下来吧。这么扯皮怎么行”施予民轻敲了两下桌面,直接提议道,“同意如实立即汇报的,请举手。” 区长话音刚落,窦副区长第一个举手,跟着是常务薛副区长,随后一只只手臂纷纷举起。 看了看左右,周副区长也举起手来。 在周副区长之后,申副区长也慢腾腾地举了手。 施予民最后一个举手,同时宣布“经过举手表决,区府党组全票同意如实立即汇报。” 随后施予民又指示“马上拟文,请卫生、应急、畜牧三部门跟着把关,争取上班时即上报,最迟不超过上午九点。” 施予民话音刚落,屋门轻轻推开,王副主任快步走了进来。 注意到自己秘书进屋,施予民立即投去质询目光。 “区长,您看。”王副主任说着,递上了一张纸条。 施予民看过纸条,眉宇间又多了沉重之色,抬起头来说道“艾河、富生二区也有禽流感了,并已于前半夜上报市委市府。” 申副区长立时神色一喜,下意识地说“这下好了。” 好了人们都瞪大了眼睛,随即明白了这个女人的意思不用做出头椽子,有人陪绑了。 富有深意地瞟了那个女人一眼,施予民说了声“散会”,当先走出了屋子。 散会后,罗、魏、穆三人没能离开,而是跟着王副主任到了秘书室,为随后的上报材料把关去了。 直到上午八点半,疫情材料传到市委市府后,罗、魏、穆三人才得以离开区府,返回各自单位。 第一百七十四章 疫情进一步加重 回到单位后,胡乱吃了个桶面,又与甄敬军打过招呼,罗程进到里屋倒头就睡,头一沾枕头便发出了如雷鼾声。 之所以入睡如此之快,一是太困了。二十六七小时一直没闲着,又整宿没睡上,太的缺觉。 二是心中踏实。应急局有甄敬军等副职盯着,卫生、畜牧也已正式介入,区委区府领导特别重视、亲自跟进,还上报了市委市府,不会有新的耽误了。 罗程睡的太香,睡的太沉了,从日上三杆开始,再到日挂中天,直至日头偏西还没有醒来。 但就在罗程沉沉大睡之时,区传染病医院却是另一番情景,紧张,紧张,紧张工作节奏紧,病人病情紧,现场形势紧。 “铁将军堡的两人形势非常不妙。” “九床病情忽然加重。” “十三加床出现新情况。” “青牛沟又有新病例,黑青川” 面对着周遭诸人的汇报,专家组李组长抬手示意“一个一个来,简洁,明了。” “我先说。”赵副组长立即接话,“铁将军堡已经入院十九人,之前中症六人,轻症十三人。刚一个多小时前,郑锁子、聂三忽然呼吸困难,血压急升;其中郑锁子体温升至三十九度七,已经处于昏迷状态,心率接近一百,聂三则还有痰栓现象。” “当时已给郑锁子打了降温针,还结合了物理降温,但直到现在仍是三十九度三四,人也还昏迷着。针对聂三痰栓症状,立即上吸痰机吸出了一些痰栓,不过各项指标仍然非常不稳,仍然十分危险。” 李组长给出意见“对郑锁子继续物理降温,给聂三继续吸痰,同时配合针疗,请针疗小组华教授亲自施针。以人为本,救人是第一要务,有新情况及时沟通。” “好的。”赵副组长应答着起身离去。 “九床之前主要是咳嗽,但从中午开始,体温一再升高,目前已达三十九度五,按之前趋势很快就会突破四十。在这过程中,也已经打了降温针,但只是维持了一小时没升,之后又继续升高。”这时说话的是明副组长。 略一沉吟,李组长说道“再打降温针。” “间隔时间不够,至少还得一小时。” “现在就打,可以适当减量,物理降温大力配合,腋下、脚心、腿弯全都冷敷,千万不能突破四十度。成人一旦烧成那样,很可能导致器官受损,而且好多还是不可逆的。” “明白,马上照办。”明副组长也迅速出了屋子。 “十三加床的新情况很特别,病人之前主要就是腹泄,体温一直在三十八度左右,可是刚才忽然笑声不止,血压、心率也极其不稳。由于总是发笑,病人现在又虚弱了好多,体温也超过了三十九度,但还是笑的停不下来。”做为专家组唯一的女性副组长,陈副组长眉头紧锁。 “这个情况确实罕见,你们”李组长稍稍停了一下,又问,“你们采取了什么措施” 陈副组长道“刚刚已联系过区医院神经内科刘主任,做了视频会诊,他初步判断是病毒侵扰了神经,需要立即采用仪器诊疗,否则相关神经会不可逆受损,甚至影响到生命。不过他还需进一步与科内医生会诊,大概再有半个小时能给详细建议。” 李组长沉吟了一下,缓缓地说“可不可以也请华教授会诊一下针疗本就可以良性干扰穴位和神经。” “我们也有这个想法,可刚才你已经让赵大夫找华教授了。” “你也可以找,看华教授时间,而且他的两个徒弟也在组里,也已是十多年的医务人员了,当然也要关注区医院神经科刘主任的建议。” “好,那我去找华教授。”陈副组长也走了。 终于轮到了自己,杨副组长急着道“青牛沟又增加了三个,黑青川也刚送来两个,这” 注意到仅剩杨副组长一人,李组长直接站起身来,说“去看看,边走边说。” 李、杨二人出了医务室,一路交流着相关情况,来在了四病区。 “哎哟。” “啊。” “疼死我了。” 尽管带着防护面罩,但病区里的人们依旧发出各种痛苦的声音,有几人还被软布带束住了手脚和身体,否则非有过激行为不可。 “这两个就是青牛沟刚送来的。”杨副组长走进第五病房,指着两个床位说,“他俩症状特全,咳嗽、咽疼、腹痛、腹泄、身上酸疼,体温都在三十九度以上,背部都还有过敏现象。” 尽管烧的脸颊通红,身上也痛苦不堪,但东床男子还是哑着嗓子插了话“大,大夫救救我俩,我俩还要去上大学呢咳呃” 西床跟着也发了声“咳大夫,我我俩可是家家里咳的希望。” “二位小伙子,这里有全区最好的专家、设施,还有基地和市医疗机构的支持,到这了就要安心养病、配合治疗,其他的不要多想,都会好起来的。”在对二人简单安抚后,李、杨二人退出了屋子。 李组长喊住病房大夫,询问道“再说一下两人的情况。” “两人是双胞胎哥俩,刚都参加过高考,还都考上了基地首府同一所重点大学。在考试结束后,哥俩为了贴补家用,就到山上采药村。三天前,哥俩采药材时候捡了窝鸟蛋,就生喝了几个,剩的几个准备带回家给父母时打碎了。就在返家的路上,哥俩发现了五六只死鸟,围着研究了半天,还争论是不是这些鸟的鸟蛋。昨天晚上二人忽然双双出现症状,今天上午症状加重,正好有卫生疾控人员在村里,就及时把他们送来了。” 大夫说到这里,又感叹道“懂事的孩子,优秀的孩子,不到一个月哥俩就靠挖药材攒了四千多块。” “叮呤呤”,手机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李组长对着杨副组长说“就按刚才讨论的方案来,及时关注效果和异常,有情况随时汇报。” 待到对方点头应承后,李组长急匆匆转身走去,接通了来电“局长好太好了,有了他们的支持,力量就更壮大了情况很不乐观是,进一步严重了截止到现在共” 罗程醒来时已将近下午五点。刚看到时间的时候,还以为手表不准了,再看手机上也是这个时间点,才知道自己睡了那么长。 未接来电这么多,不过没有区委区府的,看来没有突发情况。 看看先给谁回罗程翻腾着未接来电,准备先打魏局长手机。 “笃笃”, “笃笃”, 敲门声忽然响起。 罗程收起手机,快步到卫生间擦了把脸,然后来在外屋,打开外边屋门。 “刚起来”门外站的是甄敬军。 “睡的太大了。”罗程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让开门口位置。 甄敬军迈步进屋,待到罗程在桌后落座,便也坐在沙发上。 “是不疫情有新情况” “疫情进一步加重了。从今天早上八点算起,截止到下午四点,新报告增加病例三十四例,其中重症三例,中症二十七例,轻症四例。这些病例中,二十例是发病就诊,其余病例是检疫排查出来的。另外,鸡、鸭、鹅都有新的感染,增加数将近二百只,大小死野禽也发现不少,而且种类繁多,几乎只要带羽毛的都有传染。” 对方讲说内容虽然不出意料,但罗程仍旧感受到了事态严重。现在只是重点抽检,就已经出现这么多,一旦两三天后检疫人员、设备满足全面排查,又不知会有多少呢。更重要的是,到目前为至还不清楚是否人传人,否则真不敢想呀。 除了人感染病例增多,禽类感染量同样很大,而且种类这么多,这同样可怕。家禽可以加强管理,但野禽尤其那些小麻雀可是哪都飞,总不能全扑杀吧而且为了生物链完整也不允许这么做,也不能破坏自然生态平衡呀。 又稍稍消化了一下信息,罗程说道“面对这么严重的公共卫生事件,我们的应急方案必须全面、精准,必须要避免大的死角。饭后咱们开个碰头会,重点研究补缺,包括应急系统的缺,也包括整个疫情防控隐患。” “嗯,我也这么考虑。从目前来看,应急系统方案、机制较为完善,但卫生、畜牧的短板就多了一些,我们必须也要盯着。比如”甄敬军扳着手指头罗列起来。 简单探讨了十多分钟,甄敬军离开了局长办公室,去布置饭后班子会事宜了。 “叮呤呤”,铃声适时响起,正是魏局长号码。 罗程按下接听键“魏局长,你说。” 魏局长直接讲说起来“向罗局汇报一下疫情,十分严重呀。在” 相比甄敬军转来的信息,魏局长说的数据更具体、疫情信息更全面,也更令罗程揪心。 待到对方说完,罗程马上道“重症增加的太快了,铁将军堡和民康鸡场就那么多。这么的,我现在就去医院看看,要不实在担心” “你不能去,这是防控需要。” “没事,我穿的严实点,完全按你们要求来。”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这既是对你的保护,也是对他人的保护。不只是你,我也不能去人多的地方。” 罗程不由一楞“这么严重呢,不是历来都没发现人传人吗” “万事都有万一,而且基地专家组即将拿出第二版防控方案,也许到时咱们还得隔离呢。”魏局长的声音也不禁有些沉重。 “哦,是这样啊,那我就不去了。”罗程缓缓点头回应。 又交流了一些疫情信息,罗、魏二人结束了通话。 稍稍想了想,罗程拿起电话打给甄敬军“甄局,我一会儿还有点事,就不参加那个会了,到时你主持吧。” “好的。就按咱们商定的来,有新情况再告诉你。”甄敬军爽快答应了。 罗程好似忽然想起似的,说“对了,另外大家都戴上口罩,座位间隙也保持在一米五以上,公共区域”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甄敬军急着插话。 “没什么,就是身为应急部门,咱们要带头严防严控。” “好吧,就参照十年前的那次传染病防制条例来。” 接下来的两天,人感染禽流感病例又增加很多,累计全区已经达到二百七十三例,其中重症就有二十四例,所好还没有死亡病例。至于死禽,既有新发病的,也有刚发现的。 不止是金峻岭区,艾河区和富生区病例更多,都超过了三百例,而且又有两个区也出现了病例。仅三天下来,全市禽流感疫区就达到了五个,累计病例将近千例。 与此同时,基地专家组也到了,其中也包括市里疾控专家,共同指导帮助金峻岭区抗疫工作。 第一百七十五章 被隔离 仅三天时间,疫情就达到了这种程度,固然处理存量是主要因素,但数量之多也足够惊人了。 转过天来,罗程正准备去下面抽查防洪设施,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罗程坐回椅子,接通了“魏局长,有何指示不是真要隔离吧” “对了,就是要隔离。”魏局长给出肯定回复。 罗程“啊”了一声“不能吧咱们还有那么多事情,又没有任何症状和不适,也没有发现人传人。” 魏局长回道“的确要隔离,这是基地专家意见,不过咱们不需去固定隔离点,但必须在单位固定场所,比如局长办公室、会议室什么的。老孙也得隔离,还有一会儿疫控中心会专门通知。趁着现在没通知,赶紧安排一下衔接事宜,主要就是如何隔离,如何遵守隔离规定。” “好家伙,咋感觉这么瘆的慌,有留遗言的意思呢。不过卫生局长亲自通知,我还很是荣幸之至。”调侃之后,罗程又道,“我们负责全区应急工作,说不定什么时候出现突发状况,到时怎么办” “又不是都隔离,单位还有那么多人呢,到时自有办法,不希望有那种情况。” “但愿吧。” 结束与魏局长通话,罗程想了想,给甄敬军打电话,讲了衔接的事。 甄敬军显然已经提前知晓这事,并没有任何惊讶,反而问罗程要不要游戏机,可以把其子的“偷”来。 知道甄敬军在调侃,罗程回了“好啊”,又与对方沟通了一些事情。 将近中午时分,罗程等人被隔离,全应急综治局一共十人,都是那天去民康养鸡场和铁将军堡的人。罗程、孙兴力都在自己办公室,那八人被集中在两间小会议室里。 初步隔离时长定为一周,隔离期间不准离开隔离区域,门上都有电磁感应系统,每人也专有一个手机号码被定位;一日三餐有人送,被隔离者与送餐者不得直接接触;如有身体异常,须第一时间上报;相关细则、要求写的明明白白,还要求每个被隔离者通过网络做了签字确认。 七天不能出去,是有些不适应,不适应也得适应呀。听着装系统人员已经离去,罗程坐回座位上,打开电脑,浏览起来。 “笃笃”,时间不长,敲门声响起。 罗程下意识地说了声“进来”,又马上道“别进来”。 “局长,送饭。”是甄敬军声音。 “我这待遇也太高了。”罗程说笑着,走到门口。 正要伸手开门,罗程又退后两步,对着门外说,“你走吧。” “没那么邪乎吧。”甄敬军仍然在门口。 “邪乎不邪乎这是规矩,咱们更不能破坏。”稍停了一下,罗程问道,“他们几个什么情况” 甄敬军笑着说“那几个小子讲,要是有副麻将就好了,正好的人手。” “哈哈哈”罗程也笑了。 “趁热吃,一会儿餐具还放外面,有人来收。” “那你走吧。” “好,我也吃饭去了。” 听着外面脚步声远去,罗程才打开了屋门。 与门扇边缘仅隔一指宽的地方,靠墙放着一个整理箱,整理箱上是一个大的铁制餐盒,还有一个小餐桶。 试了试餐盒提梁很结实,罗程这才一手餐盒,一手餐桶,转身回了屋子。 在关上屋门的时候,罗程不禁纳闷感应器怎么没响呢 随即罗程明白了,指定是甄敬军手里有遥控器用于控制感应器开关。 老甄,你说我要现在私自离开的话,你会怎样当然这只是恶作剧念头一闪,罗程不会那么无知的害人害己的。 餐盒、餐桶放到茶几上,罗程打开了盖子。 呵,真够高级的啊大餐盒里又分了五个放餐食区,还有一个专门放筷勺的小区域,而且这个小区域也专门有盖。 当然了,餐食也不错,一肉一素两热菜,一块猪骨头,一个凉菜,一小份米饭,桶里是西湖牛肉羹。 这家伙,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该长膘了。 罗程嬉笑着,再次洗过手,开始慢慢享用起来。 刚开始时尽管调侃一周过长,但其实罗程并不觉着什么,看看电脑,阅阅文件,翻翻资料,打打电话,再看看电视,有什么呀。 可是仅待了两天,罗程就觉得别扭,很是不舒服。这是被动关着,与自愿不出去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叮呤呤”,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号码,罗程笑着道“指定是问这事的。” 其实在这两天里,罗程已经接过多个电话,都是说的隔离这事,有的是关心,有的是好奇,有的则未必怀着好意。 果然,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童宇急切的声音“你真的被隔离了” “是呀,好多人一个大屋子,有男有女,还有专人站岗,到处都是白大褂。”罗程夸张地说。 童宇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切换成了视频通话模式。 罗程笑着接受了视频请求。 画面中,童宇先是一楞,随即道“整个照一下。” 罗程依言照做,同时白话着“知道我要和美女视频,他们都暂时回避了。” “回避你个头。”童宇声音轻松很多,“到底怎么个情况我这几天一直在首府这,刚才偶尔才听说。” “也没什么,就是因为前几天接触了几只鸡,然后” “什么,你竟然” “大姐,鸡,喔喔喔,咯咯咯的鸡”罗程笑着,讲说了整个情形。 “哦,是这样呀,那我就放心了。”童宇露出了笑脸,“可把我吓坏了,刚听人说的又是算了,算了,不说了,没事就好。” “那有什么,说说无妨。” “反正说的特吓人,又是人不行了,又是正在抢救什么的,当然不是专门指你。” 关于罗程被隔离一事,童宇没有细说,显然心有余悸。但外面关于他的传言却是铺天盖地,几乎没一样好的,不过某些人听来却是天大的喜讯。 王铂龙听说的比较早,罗程被隔离当天就知道了。开始他不相信,觉得不可能,没病没灾的隔离什么。不过在接下来两天中,他得到了多方反馈,果然是这么回事。 有这么厉害自个活了四十多年,各种疫情也经历了不老少,禽流感更是几乎每年都有,咋就没赶上隔离呢。莫不是 哈哈,罗程有病了,指定传染上了禽流感,否则何至于被关起来那小子可是区里红人,没病绝对不会隔离的。 “禽流感,禽流感。”王铂龙念念叨叨着,打开手机查询起来。 这么多症状,罗程该是哪一款呢,综合型看着页面上内容,王铂龙脸上喜色更浓。 要细说起来,罗程近一年表现还不错,并没专找自己麻烦,也不吃拿卡要,按说还行,可王铂龙就盼着罗程早点滚蛋。在王铂龙的心里,罗程就是自己的克星,只不过现在还暂时没克自己,但早晚都会有那个时刻的。 要是在其龇出獠牙之前出点事就好了。刚开始王铂龙盼着罗程违法犯纪,可慢慢就觉得不现实,那小子好像很正派,也没听说手不干净,而且区里又有人护着,这个念想怕是指不上了。 本来就想着一直夹尾巴忍耐,不曾想,老天有眼呀,姓罗的竟然染这病了。好啊,好啊,即使不嘎嘣的话,也要留些重的后遗症。到时若是说不了话,或是痴痴呆呆的,他还怎么当局长还拿什么欺负老子 “叮呤呤”,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号码,王铂龙稍稍迟疑了一下,才按下接听键。 不等王铂龙出声,手机里已经问道“听说罗程被隔离了怎么个情况严不严重” 沈天娇听说的比较晚,已经是罗程被隔离的第四天了。 沈家产业很多,新项目也是层出不穷,现在沈天娇正在筹备其中一个项目,近些天更是住在项目地。 离着金峻岭上千公里,平时也见不到那边的人,用的也是新号码,自是不容易听到这个消息,这还是小娟汇报工作顺嘴说的呢。 “不能吧,那家伙就跟大牤牛似的健康,能传染给他”沈天娇不太相信。 “我这几天在首府学习,刚听人说的时候也不信,可是一通电话打下来,真的就是那么回事。听说这次金峻岭疫情特严重,不但他被隔离,卫生局长、畜牧局长也都被隔离了,好像区委区府也有好多人。”小娟回道。 沈天娇“哦”了一声“你说就一个禽流感,真像人们说的那么厉害” “可不咋地。这可不是我说的,当地人都这么讲。听说就这么几天,感染的人都上千了。对了,好几个区都有,新新市整个都成了大疫区,鸡呀鸭呀鹅呀反正带羽毛的全被杀掉,好多单位根本就不办公了。再说了,这么多局长感染,属下更不知道多少呢,还有他们家属或相好什么的。”小娟说的绘声绘色。 “是吗那么姓童娘们感染没”沈天娇忽的问道。 小娟“咯咯”一笑“快十天没露面了,对外宣称出差,您说呢” “咯咯咯,太好了,太好了,让那小狐狸精再犯骚。”沈天娇立时笑的花枝乱颤,“你说那对狗男女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非死即残呗”小娟说到这里,竟然得意地哼唱上了,“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耳朵” “一只没有鼻子,一只没有嘴巴”沈天娇也跟着唱了起来。 “阿嚏,阿嚏。” 尽管罗程没少打喷嚏,也能想到有人咒自己,但却没想到被人咒成那样。 熬啊熬,等啊等,总算等到一周了。 “按说到点了呀。”罗程喃喃着,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很快,听筒里传来甄敬军声音“罗局。” “怎么还不解除” “快了吧。” “哪是快了,已经满满七天零一小时十五分了。” “刚才我也问了,可人家说是还没接到通知。” “那得到什么时候呀,我这骨头都快散架了。照这样下去,没病也憋出病了。” “好像什么再加一周” 听到电话里的声音,罗程“啊”了一声,赶忙追问道“又七天不是跟我说的吧” 第一百七十六章 点拨 虚惊一场,甄敬军说的“加一周”根本不是隔离的事,而是刚接到的一份急件上的内容。 明明时间到了,可咋就不解除隔离呢 在结束与甄敬军通话后,罗程继续耐心等待,就连午休也省略了,却并未等到解除隔离的消息。 到底怎么回事得问问了。 罗程拿过电话,正要打给魏谷雨,手机却先响了。 区长办公室 看到来电号码,罗程赶忙接通“区长,您好” “来我办公室一趟。”施予民直接道。 “去您办”罗程迟疑了一下。 “怎么个情况不会是没解除隔离吧中午前不是就到时间了吗” “好,我马上过去。” 罗程含糊应答后,对方立时挂了电话。 到底咋回事罗程拿起手机,拨了出去。 很快,魏局长声音传来“罗局,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隔离解除了。” 罗程“哦”了一声“解除了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去,电磁感应器还在呢。” “你让甄还是我们通知吧,马上。”魏局长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放下手机,罗程脑中不禁连划问号为什么延迟几小时解除隔离,有什么说法吗区长亲自打电话找,会是什么事呢 时间不长,甄敬军来了,先是锁了遥控报警,随即走进屋子“局长,解除了。” “可把我闷坏了,赶紧出去一下。”罗程笑着站起来,又说,“他们那两屋呢” “只顾着先弄你这,他们还关着呢,现在就让人去弄。” “他们肯定憋的更厉害,最起码我这还多了个电脑呢。” 罗、甄二人说笑着,一同出了屋子,甄敬军还顺便拎走了那个充当置物台的整理箱。 区长亲自打电话,应该有重要的事或是不便于更多人知晓,于是罗程也没喊司机,而是自己驾车到了区府。 到的楼上,王副主任没在对门,罗程直接敲了区长办公室。 “进来。” 得到允许后,罗程推门走进屋子。 “坐。” 按照区长手势示意,罗程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这次疫情是你先发现的”施予民上来便问。 问话有些出乎意料。罗程略一迟疑,讲说起了当时经过“上月的时候,我和孙兴力去检查水利设施防洪情况,返程时经过铁将军堡村” 听完罗程讲说,施予民点点头“这么说来,若不是你提前见过那车死鸡,之后又正好遇上村民住院的话,这拨疫情怕是还要耽搁下去,疫情会进一步急速扩大呀。” “正好赶上了,就多联想了一些。即使不是我,应该也会有别人遇到,应该也不会差多少时间。”罗程尽管说的谦虚,其实内心还是很傲娇的,毕竟自己做了件功德无量的事。 “尽管接到了你们电话,次日还接到了你们发函,但卫生、畜牧却迟迟没有行动,大好的防疫机会就这么断送了,硬是十天之后才再一次被你推动起来。” “这中间可能涉及到他们局内部信息传递不畅或执行打折扣,不过随后还是很积极的,尤其卫生局魏局长更是” “可你想过没有,这中间耽误的十天正是疫情快速扩散的时候,正是掐灭疫情苗头的最佳时机,但却白白的荒废了,这个责任该由谁负” 虽然答案显而易见,但却不适合自己讲出来,而区长又问的这么明确,不回答似乎又不合适,罗程一时愕在那里。 “恐怕你也难逃被人追责呀。”施予民又道。 什么,有没有搞错我可是有功的,是我一次次推动了防疫进程。即使我不表功,也绝对没过吧。罗程很不理解。 施予民自是明白罗程的心思,立即便给出了回复“可你是应急局党委书记、局长,可你是罗程,可你是令许多人眼热的红人。” 罗程略一沉吟,然后缓缓点头要这么一说,就明白了,人红是非多呀。 “怎么才能不被扣上责任呢”施予民随即提出了问题。 与施予民交流了大约半个小时,罗程走出区长办公室,驾车驶离了区府大院。罗程边开车边想事,车开的很慢很慢。 “叮呤呤”,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号码,罗程按下了接听键。 魏局长声音立即传了过来“罗局,在单位吗我去找你。” “我呀在街上。”罗程回道。 “你在那方便吗我去找你。” 罗程说了见面地点,然后把车开了过去。 不到十分钟,魏局长也到了,径直上了罗程的越野车。 “魏局,有何吩咐” “我怎敢吩咐罗局是专门来向你汇报疫情防控工作的。”魏局长说着,真就正儿八经地汇报上了,“经过这些天防控,整体形势趋于稳定,也已连续三天没有新增人感染禽流感。截止目前,全区共有五百一十三名患者,其中重症十七例,中症二十四例,轻症二百七十二例。已经出院的三十一例均为轻症,还有大约百例会在近两三天出院。值得庆幸的是,尽管之前出现了五例危重,有三例还多次危及生命,不过目前都转为了重症和中症。” “目前重症和中症都在区传染病医院治疗,一直采用全封闭管理,计划执行到病人全部转诊或出院再恢复正常。不过在恢复正常管理之前,必须全面彻底消毒,而且还会专门辟出二号住院楼预留禽流感接诊区。轻症都在眼科医院治疗,其他日常诊疗项目也已停止,预计一周后能够恢复部分科室。疑似患者隔离共征用了三家酒店,目前大部分都将解除隔离,不出意外的话三天内全部解除。” “首府和市里专家确实给区防控提供了很多帮助,不过个别专家的脾气和做事风格也真不好适应。但我一再告诫区里的医务工作者,必须尊重和配合,人家可是来给我们帮忙的,大家倒是都严格执行了。支援专家这一两天都走,剩下的就是区里这些医生了,有事可以电话或网络请教。” “全市防控形势依然严峻,累计确症四千多例,八个区都出现了人感染禽流感。尤其艾河、富生二区竟然都超过了八百例,其中小孩还占了很大部分。所好的是,目前也相对趋缓,只要不再有大的集中病例爆发就好。这次疫情,全市家禽遭了殃,只要带羽毛的都有大量传染,陆续发现的野禽更不在少数。现在” 听着对方详尽的讲说,罗程不禁纳闷老魏有必要这么做吗现在又不是疫情刚发的时候,我也不是什么现场临时负责人了。 一直全面汇报完毕,魏局长微微一笑,歉意地说“罗局,本来应该上午十一点多就到时间,可又让你多憋了三个多小时,实在抱歉。” 稍停了一下,魏局长又补充,“其实接你电话的时候,我也刚接到解除隔离通知,也还没出自己的屋子呢。” 听到这里,罗程暗自笑了这才是老魏专门要表达的吧。 “我就知道你肯定也没接到通知呢,否则指定第一时间告诉我了。”罗程回道。 “理解就好,理解万岁,还望罗局继续指导、帮助,这次多亏了你,否则” “叮呤呤”,忽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魏局长的话。 看到来电显示,魏局长说了声“可能有急事”,然后接通了电话“说什么我回去吧。” 结束通话,魏局长急着道“刚才局里来电话,说是南域病例疑似出现病毒变异,我得回去了。” 挥手告别,魏局长下了越野车,很快便驾车离去了。 看着离去的汽车,罗程暗暗点头看来区长的点拨是有道理的,自己已经引起个别人反感,已经被盯上了。老魏想必也看出了这一点,才专门来解释的,老魏肯定也没按时接到解除隔离通知。 开车返回局里后,罗程立即召开班子会,跟进整个疫情应急防控工作。在班子会上,罗程要求全局继续紧绷防控弦不放松,要求要以讲政治高度去执行。 对于局长的要求,人们多少有些不理解,也不禁担心应急局是否伸手过长,但也没有提出疑议。 其实罗程之所以召开这个会,又再次做这样的要求,主要是受区长点拨。现在自己招致许多人眼红,也多少受到了针对,那么此次疫情很可能就是某些人针对的借口。要想不落人口实,就是要多做工作,要尽量为降低疫情损失做出更大贡献。 班子会后,人们立即行动起来,再次履行应急防控职责。 接下来的日子里,罗程在抓好本局疫情防控工作的同时,还对卫生、畜牧二局的防控工作很是关注,也与魏、穆二人多次沟通。他清楚,那二局肯定好多人反感自己这样,但为了全区防疫大局,为了不给人找毛病的由头,罗程也只能这样做了。 所好的是,在大家共同努力下,全区防控形势稳中向好,许多轻症已经正常出院,一些重症也纷纷转轻,整个疫情防控形势明朗了好多。 姓罗的挺滑呀。 注意到罗程的作派,有人不禁发出了感叹,却也带着深深的无奈。 第一百七十七章 形势好转 新的一周开始,区里开会了,视频防控通报会。会议由基地卫生署主持,金峻岭区只是诸多分会场之一。 早上八点半,参会者便纷纷入场,不多时就到了很多。 这次会议,区直各局都要派员参加,应急综治局更是局长、常务、主管副局都必须到场。 罗程、甄敬军、孙兴力是八点四十到的,当时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一多半的人。 又是几分钟过去,除了前两排,后面基本全坐满了。 差两分钟八点五十,在区委书记带队下,区几大班子成员鱼贯而入,按桌签所示坐到了前两排位置。 八点五十分整,大屏幕上一闪,主会场画面出现了,各个分会场也依次闪现。虽然主会场台上还空着,但分会场都已坐的满满当当,现场参会人员也已摊开笔记本,目不转睛地盯着各自会场大屏。 没有音乐,没有掌声,只是在诸多目光注视下,主会场台上人员也出场落座了。 八点五十八分,主会场主持人发出了指令“开会。” 介绍出席嘉宾、参会单位、人员后,会议第一项议程正式开始卫生署疾控中心柳主任介绍整个疫情及防控情况。 正如着装与发型体现的素质,柳主任语言干练,数据精准,一看就是专业人做专业事。 在通报了整个情况后,柳主任又宣布“卫生署疾控专家组在严格科学流调基础上,经过大量试验与研究,于昨日研判出此次疫情传播链条,即野禽传染给家禽、家禽再传染给人,但并未发生人传人现象。” 虽然这个结论与意象中判断一样,但由基地主管部门宣布出来,还是给人们吃了颗大的定心丸只要不存在人传人,那就相对好防控多了。 接下来,柳主任又详解了得出结论的过程,好多都是专业词句,现场大多数人都不是完全明白。 罗程也不完全掌握听到的内容,但却明白了得出结论的依据,即按照病毒产生的时间顺序来排,野禽好比是禽流感病毒的爷爷,家禽带的病毒就是爸爸,而人传染上的病毒则是孙子。 在柳主任通报之后,基地卫生署、基地事务院领导相继发言,也做出了重要指示。 视频会议于十点半结束,区里接着召开会议,落实基地指示,严防疫情扩散、反弹。 在区里的这次会上,除了相关区领导做出的指示和要求外,还专门出台了配套的约束细则。细则内容很多,条目很细,尤其对捕杀、接触野禽行为进行了约束,在相关法律法规基础上加大惩治力度。 有了基地和区里指示,各职能部门立即行动起来,开会要求、明查暗究,为巩固防控成果而努力着。 应急综治局更是不能落后,在专门开会传达、布置后,各位班子成员便按照分工行动起来了。 连着两天转过四个镇后,第三天罗程直接到了民康养鸡场。 相比几周前的喧闹,鸡场很是冷寂、荒凉,甚至还带了阴冷肃杀之气。 由于当时染病率过高,又传染了许多鸡场职工,因此鸡场的鸡全被集中扑杀并焚烧,所有职工也被放在这里集中隔离。随后好多人陆续发病,则被转到了区里,再之后未发病者也解除隔离而离去。 现在民康养鸡场只有两个看门人,都是五十多岁单身男子。其实现在这里已经没什么可看管的,最值钱的几千病鸡已经扑杀掉,鸡场的证照、手续、印鉴也被按规取走封存,剩的也就是带着鸡屎味的鸡笼和破房子,再有就是满院杂草和狼藉。 在鸡场院里和院前院后转了转,简单询问了一下情况,罗程离开养鸡场,赶奔铁将军堡村。 越野车刚进村,就见前面停下一辆面包车,络腮胡子老常跳下车等在路边。 罗程让司机停车,然后从车上下来,老常也已迎到近前。 “罗局,你这是检查工作” “各村镇转转,看看整个防控情况,尤其检查一下有无隐患。你这是去哪了” “我去接聂大个,就是低保户光棍老聂,刚回来。” “是吗他也出院了,好,我去看看。”罗程说着,向面包车走去。 老常快步跟上,先一步打开车门“老聂,看看这是谁” 聂大个虽然七十多了,但平时身体很硬朗,耳不聋眼不花。这次住院不但治好了禽流感,人还胖了也白了。 已经两次在医院见过罗程,也听老常没少唠叨罗局长,聂大个自是立马便认了出来“罗局长呀,你可是个好人,要不是有你们这样的好官,我这把老骨头就交待了。” 罗程握住伸过来的干巴手掌,面带微笑“老聂大哥,这可不是个人的功劳,是党委、对大家好,全力免费救治的结果。看您气色不错,不过也要注意休养,毕竟刚从医院出来。” 聂大个边说边比划“好了,都好了,没问题。我跟你说吧” “别没完没了了,罗局还有工作呢。刚从医院出来,就来回乱抓,也不怕给人传染上细菌。”老常打断了喋喋不休的聂大个。 聂大个立即撤回手臂,讪讪地说着“忘了,忘了,人家罗局不嫌的。” 安排司机把聂大个送回家,老常则跟着罗程一起,到了村委会。 刚已接到老常电话,在罗程和老常到的时候,老徐等几人也几乎同时赶到了。 简单客套了一下,罗程便问起了整个防控情况。 “老徐,你来说,我老往外面跑,没你掌握的详细。” 接收到老常示意,老徐直接讲说起来“最近情况非常好。自从第一次扑杀四十八只病鸡后,又陆续出现了十只病鸡,也都第一时间进行了扑杀和隔离。到目前为止,在近十二天中,没再出现病鸡,那些鸭子也都没染病毒。” “要不说还是科学防疫呢,村里除了第一拨有人传染外,一周之后再没有新发病的人,好人也都注意防护。这次刚出的那个细则也挺好,捕杀、接触野禽罚款,现在大人们都把孩子管的紧紧的,都怕罚钱,也怕孩子们染病。孩子们也比以前听话,一是有大人管着,二是也见过好多人病成了那样。我们村委会的人也有着明确的分工,老常负责” 在老徐说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后,老常又补充道“村里轻症已经全部出院,出院二十四个,只有大柱子还在医院,不过也不是重症了。今儿个我去接聂大个的时候,还专门从窗户看了他,他还跟我招手了。除了聂大个是今儿个出的院,大柱子老婆孩子和老锁子一家也出了,是前天我给接回来的。” “相比刚开始那段,人们心态平和多了,不像刚开始那会吓的要死要活的。毕竟这么多人都出院了,又知道人不传染人,也知道了主要是防野鸟,也再没出现传染的人,人们心里自然就踏实。” 其余人等也多少做了发言,都表态现在整体防控形势不错,也对疫情消失很是乐观。 罗程没有立即表态,而是要人们带着,随机走访抽查了几户,果然与这些人描述的一样。个别人家甚至做的更好,并且不似临时突击而是长期坚持的结果。 亲自看过、问过之后,罗程才谈了自己的看法。他首先对村里工作进行肯定,随即也提出了要求,尤其要人们克服麻痹思想,既要有乐观的心态,也必须将严格科学防疫进行到底。 罗程在最后说“基地卫生专家已经找出了传染链条,证明野禽毒株早于家禽,家禽早于人,这为我们的防控工作提供了重要参照和依据。尤其卫生署再次强调,这次禽流感不存在人传人,更是为我们吃了定心丸。但是我们也要看到全市疫情防控形势依然比较严峻,域外甚至出现了病毒变异,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防控政策,绝不让疫情死灰复燃甚至卷土重来,何况疫情还没结束呢。” 按照罗局长要求,老常又代表村里表态,并做了保证,还上交了村班子集体签的承诺书。 几乎每走一地,罗程都既听汇报,也随时抽检,甚至突击检查。不过所好的是,在各部门的共同努力下,各村镇对整个疫情防控工作都很重视,甚至摆到了讲政治高度。整个一圈检查下来,各地的防疫都做的不错,整个形势已经明显好转。 花了一周时间,应急局各组都完成了这次布置的检查任务,坐到一起汇总情况。从检查反馈来看,整个形势都很不错,前景也很是乐观。 看着人们相对轻松的神色,罗程再次做了指示,要求人们不要功亏一篑,要坚持始终。 一天一天过去,出院人数越来越多,大柱子也出院了。隔离的人全部解除隔离,眼科医院轻症禽流感患者全部出院,传染病医院的重症也都转成了中症并且人数也降到了个位数,全区整个防控形势进一步好转。 可越是这种时候,罗程越告诫自己,一定要谨慎再谨慎认真再认真。 第一百七十八章 季常落网,继军使坏 就在全区疫情防控形势大好之际,又传来好消息,h22n9疫苗对于h23n6防治有效果,有多地禽类养殖场经注射此疫苗没出现一例感染。 虽说大多数人家都无需注射,此疫苗也仅是以防为主,但听到这样的消息全区上下都是大松一口气。更主要的是前期及时采取隔离、扑杀等措施,疫情防控形势进一步明朗,禽流感全面彻底控制指日可待。 近期天气也很给面,并没在疫情防控阶段添乱,既没干旱也未洪涝,真可谓风调雨顺。 这天,罗程正谋划着下一阶段工作时,雷捷打来电话,说是逮住季常了。听闻这一消息,罗程立马赶到区警局,进了审讯监听室。 此时对季常的审讯还未开始,于是雷捷讲起了季常归案经过,原来竟是疫情防控举措立了功。 随着全市上下共同努力,整个疫情防控形势进一步向好,但几个重点区都不敢懈怠,仍然严加防范。做为全市重点的重点,艾河区防控举措更严,人们的防控意识也更强,对人员流动排查也特严苛。 昨天晚上后半夜,艾河区一个镇里的小超市被敲开,有人要买吃的。注意到来人面孔陌生、衣衫破败,而且还有浓烈的汗馊味,超市老板立时提高了警惕,以“去里屋翻货”为由偷偷报了警。就在挑了一大堆东西,又搞了一通价,正准备结帐离开时,警所的人到了,此人立即慌了神。带回警所问了一通,此人招架不住了,直接交待了身份,原来正是多日躲避的季常。 “听说不但跟鸡接触,而且还是鸡场老板,警员们像躲瘟疫般唯恐避之不及,连夜便跟我们联系,季常就这样被弄回来了。” 雷捷正说到这里,监控画面中人影一闪,于是示意罗程也戴上耳机,两人一同监听起了现场审讯。 相比一月前,季常哪还有小老板模样头发几乎成了毡子,一绺一片乱糟糟的,根本不如鸟窝齐整。两颊颧骨老高好似骨刀,眼窝深陷又似没了眼球,满脸皆是营养不良之色。衣服更是破的没法看,衬衫早成了拖布一条一绺的,两只鞋都“张了大嘴”,裤子已经破的几不可遮体。 “你是季常” 听到询问,季常抬起混浊的双眼望去,随即喉咙里发出破锯般声响“给点吃的吧。” 警员大张向身旁示意道“让人送点吃的来,要稀粥,越稀越好,最好是稀米汤。” 吩咐完之后,大张又对着季常说“吃的东西还得一会儿到,趁现在时间你就交待吧。” “我现在没一点力气,说话费劲。”季常声音更没了力气。 “那要是吃的总不到来,你不是更没说话劲了吗” “你你应该先保证我的生存权,然后才是” “别耍花样了,狡辩都这么有精神,能没力气交待你那点事我又不是不知道,那天我就去了,只是你早走了一步而已。告诉你吧,那里的所有财、物都进行了处置或封存,相关证据也全都齐全,你交待与否对案子定性都没影响。” “我,我做什么了,我也是受害者。”季常嚷起来。 大张冷哼道“受害者亏你说的出口。” 季常立即诉起委屈“我把所有家底压上,又欠了一屁股债,好不容易弄了那么个鸡场,可这饥荒还没还清,就摊上了这事。你们到了以后,不说如何帮扶,又是要追究责任,又是鼓动员工吵闹,我不离开还能怎的这还不算,等我被迫出走后,你们又把所有的鸡全杀了烧了,那可是我的命呀,是你们不让我活” “别把不是当有理了。”大张打断了对方,“当初发现病鸡你就该妥善处置,而不是随意丢弃甚或埋到村里,尤其在鸡集中发病时更该第一时间上报。可你是怎么做的不但不按规定上报,反而百般阻挠甚至鼓惑员工对抗,你这已经触犯了法规条例。正是因为你的迟延,也直接和间接导致了疫情扩大,你是造成全面重大损失的罪魁祸首之一。” “别处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个责任我可担不起。”季常马上争辩道。 “这可不是你想撇就能撇掉的。在你开办鸡场过程中,你指定学习了想关法规,也知道自己有及时上报疫情的义务,可你并没这么做。正因为你的隐瞒和拖延,致使全区整个疫情防控都出现了滞后,这不是你的责任吗”大张抬手止住对方插话举动,继续说,“你不要打马虎眼。那天在你办公室里我可是亲眼所见,屋里墙上悬挂的就是这些条例规定。” 季常噎回了已被驳过的辩解之词,继续追问道“我,会怎么判我” “这个不归警局管,但依据以往案例看,起码也是多年头起步,毕竟你为全区造成了巨大损失,还严重扰乱了” “不,不,不能这么判我,不能呀。” “孽是造了,又没有任何立功表现,不判你判谁” “我,我立功,我举报。”季常完全慌了神,整个声音也喘息不定,“鸡场不是我的,我只是前面跑腿的而已。” 想过季常可能的各种说辞,但这个说法可是有些出乎人们意料。鸡场法人代表就是季常,日常管理也是他,员工们也都指认他是老板,他怎会只是跑腿呢 大张冷哼道“举报可以,但瞒报甩锅没用,更会罪加一等。” “我真不是老板,就是给老板办事而已,真正的老板是池继军。我”为减罪责,季常讲说起了一些陈年往事。 池继军这个名字有些熟呀。罗程在脑中搜索起了相关讯息。 既然嫌疑人有交待,也说的头头是道,警方自是要顺藤摸瓜。不过按照季常提供的号码打过去,要么关机,要么是空号,号码主人也不是池继军。警方绕了几个弯,查到了池继军另一个号码。 出乎意料的是,池继军手机一打就通,而且很快就到了警局回话。不过对于季常的指控,池继军却是矢口否认,要警方拿出证据来。 证据就是季常的交待,除此再无任何纸质或录音类的东西。经过几轮讯问,既未得到任何口供,也没发现新的证据,警方只得允许池继军离开了。 听闻池继军不承认,季常顿时呼天抢天、痛哭流涕,大骂池继军不是人,也哀叹自己的可怜“那个号码怎会不是他的他怎么说跟我仅是点头之交呢他” 尽管池继军根本不承认指控,但其被讯问的事还是传开了,也很快传到了甄敬军耳朵里。 听到这个消息,甄敬军很是吃惊,他吃惊的是外甥哪来的钱弄鸡场,也吃惊自己竟然丁点消息不知道。尽管如此,甄敬军却又坚信“无风不起浪”,于是一个电话打到了姐姐家,让外甥给回电话。 巧的是池继军就在母亲家,也立时接上了电话,不过却以“和舅舅谈公事”为由,让母亲出去回避了。 “继军,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吧”甄敬军上来便问。 “老舅也知道我穷困潦倒,要给我介绍生意了工民建还是河道疏通,矿山支模也可以。”池继军回道。 “我问你,民康养鸡场咋回事为什么非要那么做”甄警军干脆开门见山了。 池继军马上嚷起来“你们都怎么回事,为啥非要给我泼污水我现在外债一屁股两胯骨,哪还有钱办鸡场老舅,别人诬赖我就罢了,你怎么也这么说” 是呀他哪有钱呢,那次不是赔的把房子都卖了吗 就在甄敬军含糊之时,池继军又说了话“老舅,肯定是姓罗的这么说吧他就是专门针对我,也是拿话敲打你,你难道听不出来” “不许胡说,罗局肯定没和我讲这事。” “哼,你不用给他打掩护,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我却看的清清楚楚。你好好想想,自他去应急局以后,你的权利和威望那是一落再落,现在你已经有名无实了。那就是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就是凶残的” 甄敬军没法再听下去了,直接挂掉了电话,同时心里也划了问号难道这次继军真是无辜的 摞下电话,池继军呼呼喘了几口粗气,然后拿出手机拨打了号码。 “嘟嘟” 回铃音响了好几通,直到传出那个标准女声,对方也未接听。 “奶奶的,还怕跟老子沾包”池继军骂骂咧咧着,离开母亲家,来在街上,用插卡电话拨打出去。 听筒里“嘟嘟”响了两下,传出男声“谁” “靳主任,架子够大的呀,电话都不接了”池继军阴阳怪气地说。 “是池总呀。我早不是什么狗屁主任了,现在就是做苦力的,干什么都不自由,打个电话也受限制。不好,刘瘦子过来了,我得”对方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等等,少扯蛋撒谎,你给我老实听着。”池继军喊住对方,然后冷冷一笑,“老靳,你那次诬告姓罗的,人家可都牢牢记着呢。” “池总,你这说的什么,我不明白。我真有事,要” “装什么糊涂当然是寄照片诬陷人家当街收钱那事了。” “没有,绝对没有,不是我。” “这已经是公开秘密,我早都知道了,人家自个能不知道你也不要自欺欺人,还是早做防范为好,否则刀架脖子就晚了。” “你,你听说什么了吗”对方立时表现出紧张。 池继军轻蔑一笑,却又故意卖起了关子“这个我现在有事,等有空再说吧。” “池总,喂,喂。” 听着听筒里急切的呼唤,池继军“啪”的一下挂断了。 “叮呤呤”, “叮叮”, 接下来的时间里,池继军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几乎全是那个号码,要么电话,要么短信。可两天过去了,池继军不接也不回,人也躲起来了。 池继军清楚,对方肯定会一直找自己,该接的时候才会接,现在还不到接听的时候。 第一百七十九章 真处理 假处理 虽然知道季常咬出了池继军,也知道池继军矢口否认,但罗程却不知道池继军已经针对自己使上坏了,也没心思去考虑这些问题。 现在疫情防控已经明朗,全市疫情也已基本过去,金峻岭区更是所有患者清零,也没任何新发迹象,接下来该谋划和考虑本职工作了。 这天下午,罗程刚上班不久,孙兴力就来了。 注意到屋里没有第三人,孙兴力直接道“局长,今天卫生局和畜牧局都开会了,都对疫情期间表现不力的人进行了处理。” “怎么处理的”罗程随口问着。 “卫生局共处理了六个人,其中疾控中心副主任胡郑被免职,降为普通医务人员,听说要被拿到基层镇医院;局办公室主任降职调离,任疾控中心副主任,工资待遇也跟着下降;主管副局长在会上做了检查,并当场上交了纸质检查文档,还有三名疾控人员受到了调职、警告处理。另外,魏局长也在局班子会上做了自我批评,据说非常尖锐、深刻。” 稍停了一下,孙兴力继续说,“畜牧局辞退了办公室文员,理由是没有及时汇报,这个文员是合同制,没有入编。办公室主任是警告处分,总共就处理了这两个人。畜牧局主要总结了抗疫期间的成绩,一共是十条,被称作抗疫十金率。” 罗程冷哼道“抗疫十金率有意思。整个反应迟钝,真是文员没有及时汇报” “分明是避重就轻,文员就是个替罪羊,人们都这么说。”孙兴力语气中也满是不屑。 又交流了一些工作内容,孙兴力离去了。 同样都是疫情期间的职能部门,都在初期存在工作不到位情形,但处理方式却大相径庭,一个是真处理,处理的到位、深刻;一个则是假处理,分明是应付、推诿,竟然还弄出所谓的“十金率”,真是可笑之极。不过这倒也符合各自带头人的处世原则,进一步诠释了实干与虚应的真谛。 吃过晚饭,看过基地、市、区三级电视新闻,罗程离开单位,随意漫步在大街上。 平日工作太多,近期更是经常加班,罗程晚上没时间散步,上次散步还是在疫情刚爆发之际。那时疫情形势不明,全区上下都难免恐慌,居民更是大多钻在家中忍着闷热。而随着疫情全面控制,各种利好消息相继而来,现在大街上反倒满是乘凉的人群,其实现在伏天已接近尾声了。 今晚出来本就是观察居民后疫情生活情形,自是无需快走,罗程便随着人流不紧不慢前行着,偶尔还能听到一些真实的市井闲聊。 人们聊天的内容五花八门,有家庭的,有社会的,也有联邦基地的,甚至还有关于整个宇宙大星系的,不过疫情自是不可少的话题。 从人们的语句和情绪来看,显然已经消除了恐慌,更多是对完全正常生活的向往与期待。人们整体对全区抗疫工作是肯定的,对相关职能部门是认可的,当然也不乏意见甚或以偏盖全的偏激。 随意溜达着,夜幕已然降临,华灯摇曳、清风习习,很是惬意、舒坦。 “哗哗”, 水声阵阵,溪流潺潺,河边自是夏夜最具人气所在之一。今天也不例外,整个峻岭桥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好一派热闹景象。 这里人太多了。要不要绕过去 就在罗程驻足观察之际,前方忽然传来嘈杂之声,似乎出了什么事。 罗程一边侧耳辨识,一边向着嘈杂之处行进。但人们全都一窝蜂的涌去,全都挤到了一起。除非不顾他人硬闯,否则根本无法快速向前。 情况紧急,实在不行只能 就在罗程即将“特事特办”时,耳中传来两声“扑通”响动,随即是人们的吵嚷 “又有人跳了。” “这俩是救人的。” 听到这样的讲说,罗程便收住了“飞身”之势,继续跟着人流向前挪动。 “哗哗”, “哗哗”, “在那。” “快。” “抓住她。” “姑娘,抓住。” 流水声、划水声、呼喊声此起彼伏,河中不时翻着水花,听声音是女孩跳水,施救者也已找到女孩。 “这边,这边。” “手给我。” “姑娘,伸手。” 随着话音,人群一阵吹呼“救上来了,救上来了。” “女孩还有知觉。” “散一散,都别围着。” 行进的人群暂时被阻滞在原地,前方的人们也慢慢散开,中间空出一块地方来。 虽然离着里圈还有两层,但仗着身材高挑,罗程还是看到了空地上的情形。 空出的圈子里,一胖一瘦两名中年男子正配合着,在帮一名长发女子控水。 “啪啪”,两声轻脆的拍打脊背声中,女子“哗哗”地吐了两口。 “吐了,吐了,好。” 随着人们的再次欢呼,在连续的轻拍脊背下,女子又吐了好几口。 “嗯,妈呀”长发女子哭了出来。 “来,来,躺下,休息休息。” 两名男子很懂行,观察到女孩没有吞入杂物,于是让长发女子侧趴着,还不忘给其身下垫上了干衣服。 看到落水者已经醒转,人们立即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更多的是分析成因 “看着年轻轻的,指定是失恋了,要不咋会想不开” “这闺女长的也不赖,好小伙有的是,何必非要这样呀。”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就是再好的男女也有腻的时候,肯定是男的喜新厌旧了。” “不是我说,现在男的就没好东西,先把女的肚子搞大,然后就一脚” “你不能一杆子打翻全船人吧,男的怎么就没好东西了你全家没有男的那你从哪来的” “我说你这人咋回事,我们老娘们聊天,你插他娘的什么话哎呀,你是不骂老娘了” “好男不跟女斗,我懒得搭理你。” “有能耐你别走,要是男人别走呀。” “行了,行了,好好看你的吧。” 罗程自是无心去听这些八卦,而是探头观察着空地中的情形。 路灯离的有些远,光线也较暗,但罗程还是注意到,女孩身材、样貌都还可以,岁数应该也不大,只是不知为什么要跳河寻死呢。 “姑娘,怎么样需要去医院吗”胖男子轻声询问着。 “呜我没事呜”女孩又哭了。 瘦男子换了话题“姑娘,给家里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吧,要不我们送你也可以。” “不,不回,不。”女孩急急摇头。 瘦男子略一沉吟,给出新方案“要不这样,我们让警员来,让他们送你回家,总放心了吧。” “不回,不回,就不回,呜”女孩连连摇头,哭声不止。 胖、瘦二男子对望一眼,眼中满是无奈。 正这时,忽的一声悲怆响起“妮,是你吗,妮子。” “不是,不是。”女孩抽泣着回道。 “妮呀,你咋这么想不开,咋就”一名干瘦妇女撞进人群,扑倒在女孩身上,“你只想着自个,就不想着爸妈,不想着你的姥姥、姥爷,你太不懂事了,太的” “大姐,孩子都这样了,你还埋怨什么呀。”瘦子急伸手,挡住了妇女挥起的手臂。 干瘦妇女稍稍一愕,随即也哭了“妮呀,都是妈不好,妈不该数落你,不该妈看看,磕着没,受伤没。不是妈说你,就是再大的事也不能这样呀,你要是死了,妈和你爸怎么活呀” 先前八卦的女人们劝解起来 “就是,爸妈最疼孩子了,你可不能想不开。” “搞对象谈谈散散很正常,让人踢了也没什么,谁还” 干瘦妇女立即接了话“我闺女才不是让人踢了,男朋友可优秀了,在市里” “妈,说这干什么”长发女孩阻止了母亲。 “不说他好,可我得让人们知道,我闺女根本不是没人要,也根本不是那事。”干瘦妇女道。 “那到底是怎么了,还至于这样,有什么想不开的”八卦女人接了话。 干瘦妇女立时咬起了牙“现在有的官就是有眼无珠,明明别人犯的错,非要欺负老实人,非把老实人给开了,我看” “妈,你不要说了,咱们回家吧。”女孩手撑地面起身,抱住干瘦女人胳膊摇着。 干瘦女人显然上了火气“怕什么,他们要干这丢人事,就要让人说。明明是副局长耽误事,凭什么处理我闺女,你只不过是一个文员呀,卫” “妈,妈,别说了。”女孩大声打断母亲,用力扯着其胳膊。 文员卫明白了,是那个女孩呀。 尽管干瘦女人言犹未尽,但在女孩的央求和人们的劝解下,还是带着女孩离开了。 在走出几步后,女孩忽又快步跑到胖瘦二人近前,弯腰、屈膝下去“谢谢你们,谢谢” “快回吧,多好的女孩”胖瘦二人赶忙双手拦挡。 女孩连连道谢着,跟着干瘦女人离去。 造孽呀。 看着母女离去的背景,罗程眉头皱了起来。 转过天来,“替罪羊文员愤而跳河”便传开了,并迅速传遍了区城,也传遍了全区。 “妈的,什么玩意”听闻这样的消息,好多人都发出了怒声。 卫生局同样也有人这么喝骂,但显然骂的对象却很是不同。 第一百八十章 区里明辨是非 这拨禽流感疫情终于过去,但期间的经验、教训必须总结,尤其更要吸取深刻教训。 疫情总结会由区委主持,全区所有区直局、委、办和镇、村都参加,参会人员达到上千人众。 与往常的大会不同,虽然现场也有音乐,但却不是欢快曲调,而是雄壮的进行曲;虽然也有标语,不过却非祝福语句,更多是深思字词。 应急局班子成员都到了,这是会议要求,好多区直局也都是正副职全参会。由于现场气氛的烘托,人们打招呼也少了嬉笑,仅是招手或微笑一下而已。 人实在有些多,站着瞅了一通,才找到桌签,罗程等人坐了过去。 八点五十分,台下已经基本坐满,站着的人也都回到了各自位置上。人们或小声交谈或眼望台上,敬等着大会召开。 几分钟后,在区委书记引领下,三十多人走上台子,依次在对应桌签位置落座。 怪不得大多数情况下领导登场要鼓掌,原来既表示热烈欢迎,也能很好的烘托会场气氛。而像今天这样悄没声的上台,现场气氛实在压抑的很。 主持会议的是区委副书记,开场白很简单,也很直接点出会议主题总结此次疫情。 会议第一项议程便是总结疫情,由常务薛副区长代表区里总结。 尽管已经知道这次损失不少,但听着一组组数字,人们还是心头震撼,这真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第二项议程是区长讲话。 施予民在先行讲说了十分钟后,神情更为严肃,语气也更为严厉“在上级党委关怀支持下,在全区党、政、群共同努力下,我区以零死亡控制住了禽流感疫情,人们也得以恢复正常生活。但是,未出现死亡并不意味着成绩优异,反而教训是深刻的,损失也是惨重的。此次疫情共造成直接损失二亿五千三百万,间接损失七到十个亿甚至更多,尤其一些不利影响会持续很长时间。” “毫无疑问,这次疫情是天灾,许多区都未能幸免,整个新新市几乎都覆盖了,全基地好多市也出现了严重疫情。可我们要深思的是,在这样的大流行病中,我们能不能做的更好,能不能减少一些损失呢能,应该能,绝对能,有些单位和个人也的确做到了,在这里提出口头表扬。但整体来看,我们的损失不是减少而是大幅增加了,究其原因就是怠政、麻痹,是个别职能部门不作为,是其没有为民服务的思想与担当。” “刷”, 随着区长的话音,众多目光集中到了会场中的几个地方。被目光关注的人们大都低下头去,脸发烧、头发热,心中既忐忑又怨恨。 “第三项议程,做检查。” 什么做检查也是专门一项议程这可有些出乎意料,以往这种规模会议一般不会有这种情况,更不会专门做为一项议程的。 “靳令魏谷雨做检查。” 在副书记严厉的措词中,在数千只眼睛注视下,卫生局魏局长站起身来,离开座位,向着台上走去。 “噔噔”, 脚步声响在脚下更敲在心头,不只是敲在魏局长心上,也敲在所有人心间自己可不要混上这个待遇。 穿过人群,顺着台阶,魏局长来在台上,先是对着台上众人深深一躬“对不起。” 随即向着台下再次鞠躬“对不起。” 就在魏局长取出纸张之时,副书记说了话“把检查交上来。” 魏局长稍稍一楞,转过身去,来在副书记近前,递上了检查。 人们都关注着台上,想要听听他们说什么,也想看看接下来会怎样。但人们什么都没听到,只见台上确实有交流,然后就见魏局长顺着原路到了台下,又坐回到原位上。 “畜牧局穆” 早晚得有这一刀。穆局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等主持人说完,便已经起身离座,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上台子。他的步子因内心沉重而沉重,却也是为了沉重而沉重,显着要比老魏又沉重一个级别。 来在台上,穆局长立正站立,然后双手并拢裤线,深深弯下腰去,语气更是沉重无比“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随即穆局长直腰转身,又向着台下再次鞠躬“对不起” 缓缓直起腰身,穆局长取出纸张,走向副书记。 “现场做检查。”副书记命令道。 为什么不是应该把检查交给你吗 就在一楞神之后,穆局长意识到自己没听错,因为对方又二次强调了那句话。 凭什么凭什么我和老魏不是一个待遇 带着满腹苦涩,穆局长站到主持人所示位置,展开了纸张。 “检,检查。”连着吭哧了两声,穆局长读起了纸上内容,“尊敬的区委、区府各位” 看着老穆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人偷笑,有人暗讽,有人慨叹,不一而足。 听着听着,好多人都不禁偷着乐了这是检查前面仅提了少许失误,随即就对区委区府领导一顿猛拍,接着又罗列了畜牧局的种种作为,甚至还提到了所谓的“十金率”。这能叫检查吗应该是歌功颂德记和标榜辩白书才对吧。 不管别人怎么想的,反正老穆是郑重其事地读完了,又郑重其事地向着台上台下鞠躬后,才迈着沉重且忏悔的步子走下台去。 “第四项议程,宣布处理决定。”副书记说着话,拿起一页纸张宣读起来,“经区委” 老魏口头警告处分。随着副书记宣读内容,人们又把目光投向卫生局所在区域。 老穆记过为什么好多人都发出了疑问。 给我记过凭什么 穆局长更是觉得不可理解,无论从哪方面来讲,自己的畜牧局也没卫生局责任大吧。 “身为主管畜禽卫生防疫工作副局长,孟大成漠视兄弟单位预警,一再浪费抗疫机会,给整个抗疫工作造成严重后果。经区委研究,决定免去其副局长职务,并记大过处分,行政待遇降为一般公务人员。” 什么什么穆局长简直懵死了这是要将我彻底打死呀。 及至听到身旁一声哀叹,并注意到那个更痛苦的表情,穆局长才意识到,现在说的不是自己,而是曾经的副手孟大成。 此时的孟副局长一手抓住头发,一手攥着胸口衣服,牙齿咬的“咯咯”直响,表情也十分痛苦,其实内心更是痛苦无比。 区长讲话,书记指示,议程继续进行。 刚开始不明白区里区别对待魏、穆、孟,但仔细想想人们又理解了,这才是明辨是非、轻重分明。 熬啊熬,耗啊耗,好不容易听到了“散会”二字,穆局长长嘘了一口气“唉” 及至注意到旁边,穆局长又抬手拍了拍对方“老孟走吧。” “为什么,凭什么”孟大成忽的嚷了起来。 台上走在队尾的人回头望了一眼,显然听到了喊嚷,但很快又扭头走去了。 不过台下却有好多人收住脚步回过头去,有人还解劝起来 “老孟,想开点。” “终了都得退,我们也快了。” “当差不自在,孟局长你就” 孟大成瞪眼吼道“我不是副局长,老子早不是了。” 看到这家伙如此作派,好多人都摇摇头离开了。 “看什么看,看老子好看呀,奶奶的。”孟大成指着剩余的人们继续骂着。 疯狗,疯了。人们心中暗讽着,大都转身出了屋子。 “行了,留点最后的脸面吧。”穆局长既是抚慰也是喝斥的扯着对方。 “我他娘唉,我苦呀”孟大成慨叹着,眼里泛起了泪花。 “别丢人现眼了,回去说。”穆局长低声道。 “唉”又自叹了口气,孟大成颓废地走去。 穆局长摇着头,追上孟大成,一同下楼,一同离开了伤心之地。 回到畜牧局,径直到了局长室,孟大成倒靠在沙发上。 看到对方这个样子,穆局长吧咂起了嘴巴“老孟,振作点,多让下面人笑话。” “笑话刚才那笑话还不够吗堂堂副局长,转眼就成了小兵一个,还是戴罪小兵,这才是笑话。我他娘的冤死了,比窦娥还冤呢。”孟大成嘴里骂着,干脆甩掉了鞋子,由半躺变成了全躺。 “你”穆局长话到半截,又没好气地说,“好好好,躺着吧,我看你能躺到什么时候,能躺出什么结果来。” “躺就躺,谁怕谁。”孟大成干脆闭上了眼睛。 穆局长深呼了一口气,然后坐到桌后,长吁短叹起来。 躺着闷了一会儿,孟大成忽的又嚷了起来“冤哪,老子冤哪” “你冤什么冤老子才冤呢”穆局长也起了高音。 “你怎么就冤了局长不是照样当着吗”孟大成猛的起来,光着脚到了桌前。 穆局长摊开双手,很是无奈“好好的局长当着,又没白天没黑夜的辛苦了这么长时间,到头来还被记过了,我怎么不冤你是分管副局,也的确延误了时机,若是你当初稍微当回事,我又怎会跟着沾包我是局长,是主抓全局的。” “是那丫头片子传达不到,好不好我更是沾大包的。”孟大成矢口否认。 穆局长“嗤笑”道“我就不信,人家无非就是传达一下,为何会不说呢那份函件又去哪了本来那天小沈先给办公室老邢打了电话,老邢正好当天有事休息,就让打你电话,你让小沈把函件塞进门缝,可事后你却矢” 孟大成急着打断“老穆,你咋也跟着给我泼脏水了” “你再说一遍。”穆局长挑着眉毛,点指对方。 “我你这是干什么吹胡子瞪眼的。我又不是犯人。”孟大成打起了马虎眼。 穆局长“哼”了一声“老孟,大伙都不是傻子,别以为就你聪明。我告诉你吧,大前天小沈是没淹死,而且那孩子也老实,否则你可不仅是撸职这么简单了。” 孟大成再没话说,但又马上担心道“沈家会不会没完没了,听说小沈他娘挺难缠的。” “这可说不准,据听说那个女人已经放出话来,说这事没完,要给姑娘讨个公道。” “怎么讨公道” “你说呢人家合同制可是说没就没了。” “那她也赖不得别人,实在不行就” “少想歪的邪的,让人背锅已经差点闹出人命了。要想没事的话只有软处理,假如那孩子能有点营生干,他家里也就不会盯那么紧了,到时单位也才好给你说话。” “再给她找工作我欠她的呀” “你说呢你小舅子不是开着手机店吗,啊。” “唉,真他娘倒八辈子霉了,都怪”孟大成稍一迟楞,立即咬着牙道,“都怪姓罗的,起初要不是他生事,哪他娘的能这么倒霉。” 穆局长长叹一声“哎,同样都是局长,而且人家还是主要责任局,结果只是轻飘飘交了份检查,口头警告,而我哎,老子冤死了。” “咱们这老实人吃亏呀。”孟大成感叹着,又骂起人来,“你看那姓魏的,成天拍姓罗的,简直把那小屁孩当成了亲爹,姓罗的又抱着施予民粗腿,成天他娘的就知道” 第一百八十一章 池继军不在家 在总结会不久,区府重新做了分工,几乎涉及到每名副职工作内容,其中文卫工作交由窦副区长来管。 面对这样的分工,申副区长气的要死。 “说什么照顾女士,说什么正常调换,调换的都是什么呀,要权没权要名没名,还不是欺负我没靠山吗” 尽管气的不行不行的,但申副区长又没脾气,她知道施予民有好多话等着自己呢,现在也只能用背后骂娘来一吐怨气了。 关于区里分工的消息立时便传开了,人们意识到这是疫情总结的延续,只不过给了申副区长一个体面的方式而已。 疫情已过,酷暑结束,离着应急等级初评越来越近,内部自查也该提上议事日程了。 班子开了个短会,确定按照既定方案从下周自查,人们都准备去了。 脑子里再次理了遍关键点,罗程又想到了炸爆案。若不挖出根子来,始终是个隐患呀,而且还是随时可能再炸的隐患,只是现在案子却陷入了僵局。那个阿峰各项身体指标正常,已经由医院转到了专门关押地点,但仍旧继续装糊涂玩失忆,警方用了多种办法也无效。 怎么办呢有进展吗 罗程拿起电话准备打给雷捷,电话却先响了,正是雷捷的号码。 “老罗,季常跑了。” “什么你们怎么看的” “说这还有什么用我就是提醒你,小心这家伙报复,毕竟他非常恨你。” “好吧,希望你们尽快抓到他。”罗程停了一下,马上又说,“逃跑方式、过程是怎样的跑之前有什么异常” “目前来看,不存在内外勾结,他跑的时候手上铐子还在呢。之前也没什么异常,就是整天叨叨着冤枉。” “冤枉,冤枉池建军那里更是重点。” “当然。管好你自己就行了。”雷捷说完,直接摞了电话。 季常为什么跑他能跑出警方视线吗不能吧,只会罪加一等而已。假如他再报复了池继军或什么人,那就不只是罪加一等了。按说季常应该能想到这些呀,可为什么还要跑呢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又有事了,罗程干脆也就不再想了。 两天过去了,警方没发现季常行踪,也未有季常找池继军的迹象。 季常为什么不找池继军,难道真的就为逃之夭夭可能吗不可能。 既然声称是为池继军做事,那就是替池继军背锅了,季常不应该不恨呀,可报复又不是明智之举,那么那么 罗程忽的眼前一亮哈哈,季常很可能并非报复,而是要让池继军承认指使一事,这才是彻底摆脱罪责的方法。 可池继军会承认吗显然不会。不可能商量通的,池继军还会选择报警,除非逼着池继军,除非令池继军投鼠忌器。 对,投鼠忌器,那么这个“器”又会是什么呢父母妻儿 想到这里,罗程一个电话打给雷捷,讲了自己的分析。 “还挺善于动脑筋的,不错。”雷捷调侃之后,又道,“这些我们都想到了,也已经做了专门安排,不过目前什么都没发现。池继军这两天就在他父母家,根本连门都没出。” “是吗就他能那么老实待着”罗程反问道。 “不待着还能怎样已经赔成那样了。好多债主可是盯着他市里的家呢,他老婆孩子都躲娘家了。目前他的四个手机号有两个关机,另两个常用号码一直定位在其父母家的。” “哦,是这样呀。” “我这还有事,先挂了。” 季常会去哪呢除了找池继军还能干什么,不可能找我吧想了好大一通,罗程还是不得法,于是起身离座,出了屋子,下楼而去。 “噔噔噔”, 罗程刚到楼下,就听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回头望去,原来是甄敬军急匆匆下楼。 老甄这是怎么啦 就在罗程正疑惑时,甄敬军移开耳边手机,说了话“局长,我出去一下,姐姐姐夫都忽然在家晕倒了。” “是吗我跟一块去吧。” “我自个就行,不麻烦了。” “那可晕倒两个人呢,多个人多把手。”罗程说话间,已经去开车了。 见对方一片至诚,甄敬军也就不再客气,直接上了局长专车“局长,老北山家属区,就是物资局后边。” 罗程答了声“好”,驾车驶向目的地,甄敬军则又打电话联系起来。 连着直行穿过两个路口,再右拐一直向北,十多分钟后便来在老北山家属区,然后在甄敬军指引下,越野车进了一个有些破旧的院子。 “那,那边,停救护车那。” 其实即使甄敬军不说,罗程也会径直奔那去的。 “嘎吱”,越野车停在不远处,甄、罗二人先后下车。 正这时,前方单元门“咣当”一声大开,一众人等涌出楼宇。 “姐,姐夫。”甄敬军大步奔到近前。 “散开,散开。”医务人员一边挥开众人,一边把两张软床先后放到救护车上。 在这过程中,罗程注意到,软床上分别躺着昏迷的一男一女,应该就是甄敬军的姐姐姐夫。 随行医务人员已经上车,救护车也已鸣响起来。 单元门又是一响,两名红肿双眼的女子走了出来,手里拎着大包小裹。 “老舅,呜”二女啼哭着,奔向甄敬军。 “大丽、二丽,别哭,赶紧上医院吧。”甄敬军迎上前去,伸手接过包裹。 罗程也跟着去接行李。 “嘀呜”救护车当先出了院子。 放好行李,四人上了越野车,罗程发动汽车,追了上去。 “咋就都晕倒了”甄敬军转头问道。 年长女子推了把年轻女子“让二丽说吧,她在跟前。” “当时,当时”唤作二丽的女子又抽泣了两声,才讲说起来,“今天我调班,收拾完家就到了这,想着给老两口洗涮洗涮。老两口气色都不错,说近几天血压也不高,我爸还张罗着中午要给我包饺子。说了会儿话,我就去拆被罩床单,老两口开始摘韭菜。” “这时候电话响了,正好我离的近,又看是小敏电话,就接了。小敏找小军呢,说是小军不管他们娘俩,好多天都不回家,家都快让要债的拆了。我说小军不在家,好几天就不在,她不信,非让我爸妈接。听我妈也说小军不在,小敏就说我们大伙骗她,还开视频看了家里所有地方,厨房、厕所,就连床底下都看了。” “确定小军不在家,小敏就大哭起来,说是指定又去找那个狐狸精了。当时我妈就懵了,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事,我爸更是气的骂小军败坏门风。小敏越哭越厉害,说话也越来越难听,先说都是老两口惯的,后来竟说老池家就这门风。” 小军老池家罗程听到这里,忽的暗自“哦”了一声原来是他,他不在家。 小丽继续说着“我爸刚强正派了一辈子,哪经得起这样的数落,何况还是儿媳妇数落,血压立时就升高了,还好我扶了下才没摔在地上。见我爸这样了,我妈一时起急,便在电话里训小敏,可小敏却说大伙一块骗她、吓唬她,好像还说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本来我爸先前还清醒着,可是让这话再一激,立马躺在沙发上昏迷不醒。我妈着急我爸,急着扑过去,结果脚下一绊,也昏迷在沙发上了。” “我试着喊了几声,见老两口都不醒来,就赶紧打急救电话,然后又给大姐打。大姐正好在街上离着不远,很快就来了。在等大姐的过程中,我按以前听说的,打开了门窗,也解开了两人的衣扣,可是直到大姐来,老两口也没醒来。是大姐提醒,我才想起来给老舅打了电话。” “哼,放着好日子不过,纯属作的。”听外甥女讲完,甄敬军冷哼了一声,随即又道,“那么小军到底去哪了” “好几天都没人影,电话要么家里放着,要么打不通,没准真去找狐狸精了。以前听小敏说过一句,也没当回事,看来真是这样。”小丽回道。 大丽跟着补充“我也听小敏说过,是个理发的,不,在市里开的美容店,叫好像叫小娜。” “哼。”甄敬军又哼了一声,以表示对那个外甥的不屑。 说话间,越野车跟到了医院,救护车上正在往下抬病人。 “局长,你回吧,单位好多事呢。人已经到了医院,我也跟杨院长打过招呼,我们这也好几个人呢。” 可能先前把罗程当司机了,及至听老舅讲起,大丽、二丽看着罗程,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 对方说的也是现实,于是罗程道“那我先回去,有什么需要我或单位出面的,尽管说,全力救人要紧。单位的事你不用操心,有我们呢,好好在这守着,等二位清醒并脱离危险再说。” 再次谢过罗程,甄敬军快速下车,追上外甥女,进了医院大楼。 罗程调转车头出了医院,径直回到单位,然后把孙兴力叫进了办公室。 让孙兴力坐到对面,罗程直接道“老孙,去查这么一件事,找一个开美容店叫小娜的女人。这个女人岁数应该不大,可能是池继军相好的。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这事,也不要惊动那个小娜及其相关的人。” 第一百八十二章 小娜行踪可疑 又是三天过去,季常还没音讯,也未发现池继军行踪,警方也已知晓池继军不在其父母家。倒是孙兴力得到了小娜部分消息,还弄到了一张疑似那个小娜的照片。 据孙兴力了解,小娜半年前就不开美容院了,店面也转给了别人,暂时不清楚小娜去向,也没得到其手机号码或住址。 慢慢了解吧,好多事急不得,自己尽量做好个人保护,希望季常别弄出大的妖娥子,也但愿炸爆隐忧仅是杞人忧天吧。 新的一周开始,罗程到市里参加会议。本来按原先计划,甄敬军也要一起来开会,可就在出发前晚,老池夫妻又再次病情危急,罗程就让甄敬军留在区里了。 会议内容是关于应急等级评定,基地初评抽检时间又进一步明确,今年一十月中旬到十二月下旬。 在这次会上,市里又对各区应急等级提了要求,给金峻岭的要求是必争a级b等、力争a级a等。 与金峻岭区应急局自定的a级a等相比,这个目标并不高,但却是全市各区要求最高的,而且更与诸多b级目标形成鲜明对比。 针对这种现象,部分同僚直泛酸意人家罗程有水平,人家钱多好办事。 还有同僚则幸灾乐祸上面钱不是那么好花的,尤其市局还一分没得,岂能让你姓罗的好受到时若是达不成目标,看你小子如何交差,市局又怎能饶你 罗程也能意识到人们的想法,但却并未过多费神,反正这与局里定的目标并不矛盾,而且还相对宽容了一些,区局又岂有不实现的道理 开会加参观,会议历时两天结束。 散会时不到下午五点,安顿安顿就走的话最晚十点能赶回去。 回房间收拾好东西,下到一楼,司机在前台退房,罗程坐在大厅沙发等候。 见小冯已经退房完毕,罗程正准备起身上车,手机却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罗程直接按下接听键。 “局长,说话方便吗” “说吧。会结束了。” “刚刚得到消息,那个小娜在新新家园二期有房子。” 罗程“哦”了一声“是吗楼号、房号呢” “这个还没了解到,也不清楚她现在是否还在那,反正开店的时候在那住。” “好吧,你让人继续打听,注意保密。” 简单嘱咐之后,罗程结束通话,坐着思考起来。 沉吟了差不多五分钟,罗程才站起身来,出了酒店,来在越野车上。 小冯已经先行启动汽车,现在立即右打方向,准备转向直奔外环。 “直接走,去新园餐馆。”罗程忽道。 不是不吃饭吗小冯尽管疑惑,却没敢追问,更没敢质疑,而是遵照指令前行而去。 二十分钟后,越野车到了“新园餐馆”。 罗程没有下车,而是抬手指划着“停那去,车头朝那边。” 横着停 小冯心中暗自疑问,但还是左打方向,把越野车横停到与餐馆隔了两户的五金店门前。所好五金店转租没营业,否则非出来人拦挡不可。 车头距小区大门仅一间商铺距离,恰巧中间又无遮挡,可以清晰地看到进出人、车。 注意到局长神情,小冯意识到,局长在等人,不,在盯人,于是也跟着瞪大双眼瞎瞅着。 罗程是在盯人,更是在想辙。目前仅知道小娜住在这里,但这里至少二十栋楼,少说也有一千多户,那就是四五千口人,必须掌握进一步信息才行。 怎么了解呢现在仅知道一个可能的称呼“小娜”,还有一张模糊的翻拍照片,要想既不惊动当事人又打探到准确消息很难呀。先不说别的,起码得让被问者愿意如实相告才可。 这么办要不那样 半小时过去了,罗程想了差不多五六种办法,但都有着很大不足,只得先暂时搁置。 “嘀嘀”,随着阵阵汽笛鸣响,一辆商务汽车停在车前,开阔的视野立时不复存在。 “走吧,吃饭去。”罗程推门下车。 小冯跟着下去,一同到了“新园餐馆”。 点餐、等候,吃饭又磨蹭了差不多一小时,罗、冯二人出餐馆时天色已经稍稍暗了一些。 来在越野车上,罗程没有立即吩咐启动,而是又双眼盯着前方,同时脑中划着问号怎么办呢 先前那辆商务车已经离去,小区出入口车辆、行人再次进入罗程视线。 “嘀嘀” “刷” “嗡嗡嗡”, 各式车辆鸣着笛、开着灯从眼前穿过,行人也不时出进着,人们到了晚避暑时刻,尽管这个暑热已仅剩了尾巴。 忽然,罗程脑中问号迅即飘散,继而瞪眼瞅着小区大门处。 一辆银色小轿车亮着尾灯,副驾驶位车窗摇下,车里一长发女子正和保安交流着什么。 像,很像,虽然装束、发型有所不同,但那眉眼、五官与翻拍照片很是相似。 “嘀嘀”, 随着汽笛声响,伸缩门缓缓开启,银色小轿车驶入院中。 “跟上去。”罗程抬手点指。 小冯放开手刹,越野车横着插了过去。 “嘀嘀”, “嘀嘀”, “干什么,干什么” 越野车的行为立即招致保安与后面车辆的抗议。 罗程拎起翻扣在仪表台上方的塑制标识牌,伸出车外,沉声道“执行任务。” 金底红字,还有“应急”、“检查”字样,语气又这么冲,保安哪敢废话,立即开启伸缩门,还敬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 “嗡” 越野车霸气的冲进院子,径直沿着右行线向后奔去。 就在右侧倒数第二排楼房前,罗程又看到了那辆银色小轿车,此时小轿车已经熄火。 摇下侧旁车窗,罗程注意到五单元楼道有灯光,同时耳畔响起清脆的电梯开启声响。他刚要下车,却又轻轻关上车门,把头探出车外,眼望五单元楼上方向。 “叮咚”,耳中收入极模糊的一声轿厢开启音,罗程双眼注意力更为集中。 “刷”, 十多秒后,楼上一户窗子亮起灯光,罗程数了数,十六层五单元,要么西户,要么中户。 直到此时,小冯也看出些苗头,知道局长盯上了银色轿车,但却没捕捉到更详尽的信息。 怎么办 现在叫人似乎不妥吧。此小娜是否彼小娜小娜知道池继军行踪季常会找到他或她吗这些都不能确定,这里也非金峻岭区,显然找警方不合适。 那就等着可是等到什么时候池继军也在十六层吗这个女人还会出去吗 还是等等吧,看看再说。罗程拿定主意,继续盯着楼上方向。 眼前灯光一暗,那扇大窗拉上了帘子。 看来像是不出去了呀。怎么办尽管心中狐疑,但罗程还是继续仰头望着那里。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帘还拉着,灯光也还亮着。 这可半个多小时了,八成不会出去了。就在罗程意念稍稍含糊之际,那扇窗子忽的彻底暗下来,灯灭了。 “叮咚”, 听到极细微的叫梯声,罗程立即对司机示意“挪挪车。” 小冯明白局长的意思,立即向后倒车。 越野车到了小区南北主路上,大半个车身隐在楼房黑影中,仅留车头少许探出。 “叮咚”, “咔咔咔”, 电梯轿厢开了,女士皮鞋声响起,随即一袭绿裙闪出第五单元,正是那个疑似小娜出来了。 小娜双手各拎着一只箱子,径直到了银色轿车旁,轿车后备箱随即打开。时间不长,小娜装好行李,坐进银色轿车,车子亮灯了。 “走。” 得到局长指令,小冯左打车轮,越野车沿着出车路线,穿过南门出口,停在小区对面路边。 时间不长,那辆银色轿车也出了南门,并右拐而去。 稍稍控制了一下距离,越野车也跟了上去。 左拐, 右拐, 左拐, 经过几次变道,银行轿车上了“新金快速线”,越野车自也跟了上去。 向前,一直向前开去,中途没下,连续奔波了差不多四个小时,银色轿车速度慢了下来。 莫非要到金峻岭 事实证明,并非如罗程想的那样,银色轿车只是稍稍变道,上了“新金快速线”沿长段。 大半夜的,一个年轻女子带了大包小裹,奔行了好几百公里,这事不简单呀。她要去哪艾河区去那里干什么 就在罗程再次狐疑之时,银色轿车又减速了,这次上了匝道,直奔“峻岭东”收费站口。 出站之后,银色轿车没有驶入城区,而是沿着城区外围向东驶去。 越野车自是继续跟着,但此路段不是快速线,路上车辆较少,不便离的太近,于是和前车适当拉大了些距离。 平路、山路,轿车进入山区,眼看着奔向了艾河区方向。 她真要去艾河区那为什么不走高速可要不去艾河区的话,到山里又干什么 银色轿车右拐了。 离两区交界已不足五公里,若是她真到了艾河区,或是真有什么事发生在那里,自己可是找不到助力呀,还是和雷捷说声为妙。 想至此,罗程拿出手机,拨打了雷捷号码。 稍稍出乎意料的是,尽管已经零点,但雷捷很快就接通了“老罗,怎么啦” “小娜行踪可疑。”罗程嘴上说着,双眼依旧紧盯前方。 “小什么,你是不打错了” “什么打错了小娜是池继军的情人,季常很可能通过小娜找池继军。晚上八点多小娜从市里开车出发,现在已经到了金峻岭与艾河区交界附近,我一直”话到半截,罗程忽的说了声“先这样”,挂断了电话。 银色轿车已经左拐了,正奔向那处星光点点的所在。 罗程轻“哦”了一声她要去哪 “金艾庄园”几个大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银色轿车车速稍慢了一些,径直停在了五号别墅门前。 “嘀嘀”, “嗡嗡嗡”, 汽笛声与来电蜂鸣同时响起。 银色轿车在摁车喇叭, 雷捷也来了电话。 “老雷,先” 不等罗程说完,雷捷已经急急打断“老罗,你刚说在金峻岭与艾河区交界附近” “昂。”罗程随便应答着,双眼却死死地盯着那扇缓缓开启的院门。 “那你马上去一下” “是他,他真的在这。” 雷、罗几乎同时说了话。 第一百八十三章 鱼、饵一锅烩 这鬼地方,太难走了。 听着车底盘“咚”、“当”的声响,罗心疼越野车,也担心顾此失彼。 现在罗程已经不在先前位置,而是奉“雷局”之命赶奔另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的事情更重要也更紧急。可是从结束通话到现在已经半个小时,仅才走出了十多公里,而且前五公里还是很好走的水泥路,只是后面的路越来越难走。 不知什么时候能到,会不会赶晚“金艾庄园”五号别墅又咋样了雷捷的人到了没有 在先前与雷捷二次通话的时候,罗程明明看到五号别墅大门开了,站在门侧的人非常像池继军。可雷捷说的事更急,罗程只能放弃“盯梢”打算,而改到了这条破路上。 “金艾庄园”五号别墅美好的很,大主卧里正上演着颠鸾倒凤,主角便是池继军和小娜。 一翻云雨后,池继军仰躺到一旁,呼呼喘了一通粗气,才问道“来回路上没遇到麻烦吧” 小娜早已身软意迷,闭着双眼呢喃娇嗔着“现在才知道问,一点都不关心人家。” “嘿嘿,娜,这还不叫关心吗,刚进门就给你上大餐了呀。” “哼,那是你猴急了,好不好” “那还不是因为太喜欢你太爱你知道吗,从你离开这以后,我就一会儿一到门口打量,一直等到那时候给你开门呀。” “能有什么麻烦就你神经兮兮的。”停了一下,小娜又道,“不过好像感觉就跟有车跟着似的。” “是吗什么车从哪跟的那车还有什么异常”池继军立即转脸急问着。 小娜马上去扯对方“放心吧,那小子不可能跟到这的,他躲还来不及的,再说他又不知道这个地方,应该是我太敏感产生的幻觉。” “他倒是没来过,不过有次我把房子手续忘办公桌上了,他独自在我办公室待了五六分钟。”池继军说到这里,立即起身下到地上,“不行,可得好好防着,那家伙现在急眼了,什么招都想的出来。” “你干什么去”小娜睁眼去抓,结果没抓住,“多穿点儿。” “看看监控报警系统,千万别有短路的。”池继军说到这里,抖着腰间的单子,满脸贱笑,“这样方便,回来直接嘿嘿嘿” “还要啊,简直就是牤牛。”小娜故意夸张地比划着,却又做了个挑逗的动作。 “宝贝,等着,去去就来。”池继军做着更邪恶的举动,快步出了屋子。 二楼小客厅监控器亮着,九个探头画面都显示在上面。 正常, 没问题, 这个怎么回事池继军放大左上角画面,仔细端详起来。 探头挡了大多半个,好像粘上了树叶子,一定是白天刮风刮的。 去弄一下。池继军来在一层,旋开防盗门走了出去。 哈,小风不冷,却也有些清凉,池继军加快步伐,奔向围墙东北角。 咦,不只挡了镜头,探头上边也盖上了。什么东西衣服哪来的衣服池继军心中狐疑着,在墙边找寻起长杆之类的东西。 不会是死人的吧池继军心头忽的一惊,不由得再次抬头看去。 衣服忽的动了,一个黑影快速攀上墙头,然后黑影携着衣服扑向池继军。 “啊,你是”池继军慌乱地喊着,转身就跑。可谁知腰间单子忽的一松,脚下也随之一绊。 “看你往哪跑。”随着话音,黑影扑在池继军身上。 “季常,你是季常”池继军很想看清对方。怎耐头上蒙着衣服,又被对方摁倒在地,挣扎了一通什么都看不见,反倒整个下身凉嗖嗖的。 “知道我要来呀。竟然还弄成这样可我那种取向正常的很,对同类没兴趣。”季常讥讽着,出手拍去。 “啊”池继军立即夹紧双腿,语带乞求,“老季,季哥,别这样,有事好商量,进屋谈。” “进屋算了吧,在这就挺好,凉嗖嗖的,让人清醒。”说话间,季常已把衣袖系在对方脖项上,还系成了死疙瘩。 “那,那,可我,容我回去穿件衣服,好不好这也太羞了。” “你还害羞要是知道羞耻也不至于做那事吧” “季哥,你这藏了好几天,现在又大半夜的来,指定没吃东西,我给你” “还不是你他娘害的少费话,跟我走。” “去哪” “到警局去,承认鸡场是你的,是你让我那么干的。” 听到对方这么说,池继军心中一松,忙道“季哥,你还真较真,我那不是缓兵之计吗你暂时在里边,我可以把你捞出来;要是我在里边的话,你能把我捞出来吗其实这些天我一直在给你活动着,想着快点” “给我活动骗鬼去吧,你他娘恨不得老子死里头,老子让你骗够了。”季常说着话,狠狠地一巴掌拍去。 “啪”, 池继军下意识夹紧双腿,但腰上却火辣辣的一疼。 “啪,啪”, 季常继续拍打着,边打边说“老子当了冤大头,浑身是嘴说不清,现在又成了在逃,人不人鬼不鬼的。你他娘的倒好,住在大别墅里和那个骚娘们犯贱,老子也是老天有眼,本来想着拿那个骚娘们逼你承认,现在竟然让你犯到我手,那正好。” “季哥,季哥,别打,有话好商量。”池继军尽管已经疼的龇牙咧嘴,但还是一直挡着要命地方,担心忽然遭受“毒手”。 “没什么好商量的。你现在立即跟我到警局,交待鸡场是你的,所有一切都是你让我那么做的。”季常双腿死死夹着对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鞋带,开始系对方反剪的双手。 不能让他这么捆,那样就毫无还手之力了。池继军想至此,猛的一扑楞,可随即一个凉嗖嗖的东西顶在腰间,便赶忙说起了软话“季哥,我不动,不动,刚才是压麻了,活动一下。” “季哥,我不能就这么去吧,总得穿上遮羞的东西呀。” “季哥你放心,我这次指定跟警方承认鸡场是我的,行不行” “咱们怎么去呀,你开车来的你从哪弄的车” 尽管对方叨叨了一大堆,但季常却没接话,而是一心一意地系着“猪蹄扣”。 “小子,看你还怎么跑”季常完成“大作”,双臂伸展,长嘘了一口气。 “唔” 感受到忽然而至的劲风,季常下意识地尽量哈腰一闪,脑袋是躲开了,可肩头却被削了一下。 “唔” 劲风再次袭来,而且从上至下。 季常立即就势一滚翻落在地,但小腿却被扫到一些,多少有些酸疼。 “啪”, 一个物件结结实实落在背上,池继军立时疼的“啊”了一声“你他娘的” 季常一通翻滚,已然脱离攻击范围,随即双手撑地,跳将起来。他注意到,池继军头上衣服已经去掉,其身侧站定一年轻女子,该女人身着睡裙,双手抱定一条状物,正死死盯着自己。 “哦,你就是那个叫司马云娜的狐狸精吧长的也不咋样呀,竟然他还专门给你买了这大别墅真是拿钱不”话到半截,季常忽地问道,“家里怎么会有塑钢门条不可能是你拆下来的吧” 小娜不由一楞,她没想到对方会有有此一问。 季常要的就是这效果。刚才被对方抽了冷子,现在自己要还回去。注意到那个女人楞神了,季常立即脚下发力,猛扑过去。 “小心。” “啊” 在池继军提醒下,小娜刚自反应过来,季常已然冲到近前并拽住了塑钢门条。 “给老子吧。”季常双臂用力,猛的向后一扯。 尽管双手被磨出血,但小娜还是紧紧抱定门条,她知道这东西对自己和继军的重要。怎耐她力小势微,塑钢门条带着火辣辣的热度脱离了胸前。 “狗男女,老子”季常正要挥动门条猛抽过去,却忽的脚下一绊,整个人后仰摔倒,塑钢门条也跟着脱手而飞。 “王八蛋。”池继军一招得手并不罢休,而是双腿再次向前踹去。 季常反应还真不慢,立即猛的向左一滚,既躲飞来的双脚,也去靠近地上的塑钢门条。 几秒钟后,季常站起身来,双手已经抱定塑钢门条。 池继军也已站立起来,但却双手反背,小娜正给他解着手上鞋带。 “狗男女,叫你们再害老子。”季常咬牙骂着,快步奔向对面。 “老子就不承认是老板,你能咋的”池继军撞开小娜,双手也已握拳摆定架势。 “咋的不让老子活,你也别想活,还有你。”季常挥起门条,狠狠砸去。 “就凭你”池继军闪身跳开,随即向着对方怀中冲去。 “去死吧。”季常急忙撤势回扫。 “不许动。” 随着一声喊喝,几条人影跳下墙头。 季、池二人都下意识地收住了动作。 “警察。” 又是一声喊喝,人影已经到了近前,手中全亮着明晃晃的铐子。 暗道“不好”,季、池二人不约而同想要跑开。 “老实待着吧。” 警员喝斥声刚落,季常和池继军都被戴上了铐子,那根门条也掉落在地。 “警,警官,我是为了找他去证明。”季常急急解释道。 池继军跟着嚷嚷“警官,他夜闯民宅,持刀行凶。刀,刀呢” 季常立即否认“我没刀,上哪弄刀去圆珠笔,小超市顺的。” “鱼、饵一锅烩。”随着话音,警员大张带人进了院子。 。 第一百八十四章 孤身涉险地 “嘎嘣”, “当”, 随着声响,越野车也颠了颠,罗程差点被磕到脑袋。 我靠。罗程心中暗骂一声,抬手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多,走山路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但总共也不过走了十多公里。 那个地方还有多远庄园那里什么情况了 罗程正要联系雷捷,却忽又停下来,还竖起了耳朵。 “沙”, “沙沙”, 很轻微的声响。 “小冯,进树丛。”罗程抬手示意。 小冯答了声“好”,却又狐疑道“树丛里没路呀。有情况” “有车来了,从对面来的。” “明白了。尽量找一个稍宽稍平的地方,现在两边根本没有容车空地。” 就这样,“嘎嘣”、“嘎嘣”的又走了一百多米,右侧终于有了一条稍大的空隙。 越野车堪堪倒进树丛间空隙,左、右、后三方与树干都仅十厘米间距,车头距路边也不过尺许。 越野车刚熄灭灯光,“沙沙”声就变成了“嘎嘣”、“咣当”。 小冯也听见了响动,不禁暗自佩服怪不得局长关键时候能露几手呢,就这耳力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抵的。 “嘎嘣”, “当”, 声响越来越大,光亮也忽的照在石块路上,听声音离着不远了。 “嘎嘣嘣”, “咣当当”, “嗡嗡嗡”, 一辆中型货车栽歪着驶了过去。 间隔五六分钟后,第二辆, 再之后,第三辆, 小冯没有贸然发动汽车,只到局长放话后,才把越野车开到石块路上,继续前行着。 走出三百米左右,越野车随着路势左拐, 又走了五六百米,地势开阔了一些,右侧树木也稀疏了,路面石块也少了许多。 “小冯,咱俩换换。” 听到局长吩咐,小冯略一迟疑,就立马停车并到了后排,罗程则直接去了驾驶位。 “刷”, 大灯忽的灭了,随即汽车启动起来。 虽然天上有点点星光,但根本不足以支撑行车安全,何况树木已遮去了大半呀。小冯不禁担心行车安全,但又对局长很是信任,相信局长的夜视能力绝对不一般。 罗程的视力的确异于常人,不过在这样的环境下,也不敢大意。路面宽度足够,又有树木挡着,他不担心行车安全,但却必须保证不暴露才行。 之前还曾怀疑雷捷提供信息的准确性,但自从那三辆车过去后,罗程相信山里绝对有猫腻,很可能就是那种窝巢。 “嘎嘣”, “嘎嘣”, “当”, 暗黑的夜色中,汽车发出的声音更响,但经过树丛的削减,应该不会传的太远。除非也有异于常人的听力并特意专门去听,否则一里以内是发现不了的。 路势右转了。 “嘎吱”一声,罗程停下汽车,转头问道“有信号吗” 小冯看着手机说“有一点儿。” “那好,你就在这等着雷局,我得步行去了。”罗程说着话,便把汽车倒进了左侧树丛。 “局长,那怎么行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最起码咱俩还有个照应,汽车也能” “汽车不能再走了,否则很可能让听见。你不用担心我,比这复杂的地方我见的多了,管好你自己就行。” 罗程开门下车,却又回头郑重地嘱咐“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管,只需保护好自己,尤其不要随意下车。等到雷局的人以后,再跟他们一起行动,最迟有一小时他们怎么也该到了。” “局长您” 不等小冯再多言说,罗程已经关上车门,快步走去。 相比四个轮子的汽车,罗程现在反而要快一些,而且也不会踩出那么大的声响,但罗程依旧很谨慎,而且随时注意身侧有无异常。 走出大约五百米,已经到了树丛边缘,前方则是宽阔的空地,空地也都是些石块。在空地另一头,又出现了树丛,树丛里微弱的光亮忽隐忽现,隐隐还有人声,但听不清说着什么。 怎么过去呢空地直线跨度至少有五六百米,虽然可以自信在一分钟内通过,但若在此期间有人张望自己就暴露了。 四外瞅了瞅,罗程有了计较,立即行动起来。 时间不长,就着点点星光,一个浑身墨绿色的移动物出了树丛,速度极快的向前冲去,不到两分钟便进了另一簇树丛。 注意到树丛不深,透出的光亮又明显了一些,于是罗程小心的观察之后,才倚着树干站了起来,不过并未丢掉“草甲”。 轻手轻脚的移到树丛边缘,罗程驻足看去。 离着不足十米,是一道很高的院墙,院墙都用石块砌成,样式和城墙类似,甚至还设置有跺口。院墙太高,离着也近,根本看不清院里情形,但院墙上的探头却很明显。 仔细观察了一下,罗程摸出一个小物件,对着靠北侧两个探头分别点了点,然后猛的匍匐在地,披着“草甲”蹿到墙边。 “蹭蹭蹭”, 罗程手脚并用,很快便扒到了城墙上沿,顺着跺口悄悄看去。 怪不得没有建筑物,原来是大石洞呀。在惊叹之余,罗程再次取出小物件,对着视线内所有监控探头一通快点,然后翻身到了墙头上。 墙体另一侧仍有跺口,罗程正好就隐在两侧跺口中间,并顺势扳了身侧探头方向。跺口中间空地较窄,罗程只能侧俯其间,顺着跺口凹处窥探。 与此同时,石洞内却发生了慌乱一幕 “怎么回事这几个探头都没图像了。” “这几个也没了。” “哎呀,不会是系统被干扰了吧” “没那么邪性,没听到任何动静呀。” “我去看看,也许是信号线被夜猫子咬断了。” “蹬蹬蹬”, “嘎吱吱”, 洞口大铁门开启了一道缝隙,两个光头男子走了出来。 “刷”,手电光亮照到洞口上沿。 “外皮儿没坏呀,” “该不会是里面铜丝” “有了,有了,没事了。”不等两光头说完,洞里传出声音。 “奶奶的,跳什么鬼”两光头骂骂咧咧着,手电随便扫了几下,便又进到了洞里。 罗程一动不动,他知道所有探头“临时失明”已经过去了。 可就这样猫着也不行呀,必须想办法靠近才行。只是石洞不同于楼宇房屋,不能在各个方向窥探,除非能从洞门进去。刚让探头失明过,再弄的话很容易令人生疑,也许微抬手臂便已被发现了。 怎么办怎么办实在不方便进去的话,可不可以把人引出来,再伺机一探究竟呢 石洞总得通风吧,有没有通风孔呢找到空调外挂机也行。到时再 在哪呢在哪呢 就在罗程眼珠不停转动之际,又是一阵脚步声响,紧跟着石洞大门“咣当当”敞开。 “嗡嗡嗡”,一辆小集装厢货车开出了石洞。 随即出来了两个人,一瘦一矮。 当先的瘦子敲着厢货驾驶楼玻璃,说“豁子,务必注意安全,使多少钱都不怕,只要不检查就行。” “明白,条哥。”驾驶楼车窗摇下,车里传出漏风话音。 “豁子,安全以后立即给信号。” “嗯。” 在两人对话之际,矮子到了院墙旁,开启了石墙大门。 “嗡”小集装厢货缓缓驶去。 正这时,一个人跑出石洞,到了瘦子近前“条哥,又没图像了。” “奶奶的,咋回事”瘦子转身进洞,但没立即关上洞门,他是给矮子留的,却不知早有人趁机溜了进去。 在关上院门返身之际,矮子眼角余光扫到洞门,只觉好似有什么东西一闪,于是定睛去看,却什么也没看见。 石洞里,瘦子走的很急,也没有回头,否则就和罗程打对脸了。 就利用这短暂的时间,罗程闪到洞内一凹陷处,隐在了黑暗之中。 相比洞口处的大瓦数灯泡,进洞处光线要暗的多,大大小小的暗影真的不少,很利于隐藏。 臭,酸,鼻中冲进难闻味道,罗程差点被刺激的打出喷嚏,他急忙捂住口鼻。 轻轻嗅了嗅,罗程又不禁心头怯喜看来真找对地方了。 “噔噔噔”, 矮子回来了,进了石洞便嚷嚷“条哥,我这心扑通扑通的,咋不踏实呢” “有屁不踏实呢,过了今儿个就搬空了,怕个毛呀。”瘦子喝斥道。 “嘿嘿嘿,可就是” “你这贼眉鼠眼地瞅什么” “刚才在你进来的时候,总感觉有什么跟着你,看着” “跟着屁呢,老子桃木命,百害不侵,不干不净的玩意根本不敢近身。” “要是不干不净的东西倒好了。” “你他娘的放什么屁呢”瘦子一巴掌拍到矮子脑瓜上。 矮子“嘿嘿”一笑“条哥,我不是那意思,是担心有人混进来。” “那就更多余了,哪有那么多人,快干活干活。” 瘦子喝退矮子后,也不禁嘀咕“是他娘挺邪性的,光监控就闹了两回鬼。” 沉吟了一会儿,瘦子忽的提高了声音“抓紧抓紧,该装的装,该烧的烧,争取天亮前弄利落了,最后两车就完活。” 他要烧毁罪证呀,怎么办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露面了。可要是那样的话,脱身就不容易了,这里不但仅一出口,关键还有那么多炸爆的东西呀。 就在罗程正心焦之时,铁门“咣当”一声开启,一个扎小辫男子气喘吁吁跑了进来“条哥,有车,有车。” 我靠,小冯让发现了。罗程心中不由一紧。 第一百八十五章 都别想走 “慢点说,什么车车的”瘦子皱眉斥道。 “小五他们几个不是开车往出转货去了吗,他传消息说,快出乱石龙时看见好几辆车进来了;黑更半夜的车来这条路干什么他觉着不对劲,就赶紧传了消息。不大一会儿,大锥子也说开车遇见了三辆车,说是离咱们这大概不到一小时的路。”小辫子讲说了情况。 听到这样的说辞,罗程松了一口气看来小冯没被发现,很可能是厢货司机看到了警方的车。 是呀,谁会走这路呀还大半夜的。瘦子心中暗自疑惑,嘴上又问“他们还说什么了,是什么样的车” “车看着就是普通的越野,不过他俩都担心是雷子。” 小辫子稍停了一下,又道,“咱们是不是拦一拦” 瘦子马上回应“你傻呀。如果真是雷子的话,咱们一群人挡在那不是没事找事吗正好给了人家把柄。” “我说的不是用人拦,是用否则他们要是一小时内到了这,咱们可就来不及了。”小辫子给出解释。 略一沉吟,瘦子点点头,压低了声音“要快,更要隐秘,否则宁可不弄。” “明白。”小辫子应答一声,转身就走。 “密切关注,及时传信。”瘦子又嘱咐道。 “明白。”小辫子说话间,出了石洞。 瘦子连拍三下巴掌,然后大声道“抓紧抓紧,一小时内弄麻利了。” “是。” “好。” “明白。” 趁着这些人混乱应答之时,罗程悄悄取出手机,用整个“草甲”遮着屏幕光亮,准备把听到的消息发给雷捷。可手机上丁点信号没有,试了试也是失败,只得做罢收起。想来这些人应该是以阻止为主,按说不至于做出危险举动,也就稍放心了一些。 正这时,先前矮子声音响起“条哥,在哪烧呀” “烧什么烧,这里边能动火吗我刚才就是随口一说,赶紧收拾,到时弄外边找地方烧毁。奶奶的,真他娘的笨蛋。”瘦子骂骂咧咧的向洞里走去了。 一定要想办法阻止,绝不能让烧了,指定是一些重要证据。罗程打定主意,继续隐在凹陷黑影处,一边听着动静,一边暗自思忖不知这些家伙要怎么拦,也不知老雷他们要如何应对呀 漆黑的河套路上,雷捷等人也已走了一个多小时。虽然他们一直开着车灯,但也不敢走的太快,既担心出现安全问题,也想着尽量晚些惊动山里的人。 “嘎嘣”, “咣当”, 听着车外的响动,感受着车体的颠簸,雷捷也不禁心急,再次拨打了小冯电话“没看到我们吗” “没有呀。你们肯定没到这呢,到了我就能看见。” “你们局长有消息吗” “没有,这都快一个小时了,什么消息也没有,也不敢随便给他发消息。” “好吧,一会儿你注意着我们的车。”雷捷结束通话,长嘘了一口气。 “嘎嘣嘣”, “咣当当”, 汽车又“摇”了差不多半小时,雷捷接到小冯电话,说是听到了他们车行的声音。 果然,十多分钟后,在一个右拐弯处,雷捷等人与小冯会合了。 雷捷上了小冯汽车,直接就问“老罗咋回事,为什么非要步行去坐车总比步行省劲吧,最起码遇到特殊情况多个应对选择。” “我当时也这么说,可局长说那样容易暴露。先前在躲过那几辆厢货后,局长就自己开了,摸黑开的,真是艺高人胆大。”小冯说着话,发动了汽车。 “屁,我看他就是逞能。”雷捷“哼”过之后,又道,“要这么说的话,我们可能已经被那几辆车发现了。那就干脆,快,越快越好。” “嗡嗡嗡”, 答了声“好”,小冯脚下又给了油,后面三辆汽车跟着加速。 “嘎嘣”, “当”, “咣当”, 碾压石块声、敲打车底声响了好多,立时便传出了老远。 几百米走出去,两侧树丛已近边缘。 “穿过这里大概就不远了。” 雷捷话音未落,越野车“嘎吱”一声停了下来。 “怎么了”雷捷坐正身子问着,随即便看到了答案。 离着汽车不远,前方小拐弯处横着几棵大树,大树两端搭在树丛间。不用说,要想开车过去,必须移开大树才行。 后面三辆车也停了下来,大家纷纷下车,张罗着挪动大树。 “等等。”雷捷及时喊住人们,用手电仔细照过每棵树,然后还是让人们戴上了特制手套。 大树很不好挪,不只是通顺的树干,而且还有枝叉,带土的树根更是死沉死沉的。更关键的是,大半夜的突兀出现这些树木,绝对是有人故意为之,必须小心才是。 “嗨。” “一、二、三。” 低声喊着号子,众人一齐使力,花了差不多十分钟,终于安全地移开了第一棵树。 在挪后面树木的时候,没再完全移开,而是移开一端,能容车辆通行即可。这样时间就节省了一些,移开三棵树也不过十分钟左右。 “走,上车。” 人们上了汽车,四辆越野顺利通过了树旁小路。 前边树丛有灯光闪亮,穿过这片空地就不远了。 “不好,大石头。” 小冯开车堪堪经过了两块大石中间。 “不好,铁蒺藜。” 尽管及时停下汽车,但第二三辆越野车胎还是都中了招。 “妈的,下车。” 雷捷下了命令,除了每车留一人外,其他人都下车步行。 太缺德了,不但大石头中间有铁蒺藜,好多铁蒺藜都是隐在小石块下,稍一踩偏就被扎,其中一名警员让扎的影响了行动。 就在雷捷等人因铁蒺藜而行动迟缓之时,石洞内却是异常繁忙,甚至忙的混乱不堪。 小辫子又跑了进来“条哥,他们已经趟掉了大部分障碍,最多半小时就差不多能到了。” “还得半小时呀,那时咱们早远走高飞了。”瘦子很是自得,然后大声道,“准备好,五分钟后从侧洞走。” “条哥,那些半成品怎么办” “条哥,我们这还” “条哥,五分钟不够呀,怕是” 听到这些回应,瘦子大骂起来“说好的一小时内,刚才不是答应的挺好吗这他娘的都一个多小时了,你们还磨叽个屌呀,最多十分钟。” 矮子也跑来了“条哥,那些纸东西太多了,死沉死沉的。从这到侧洞出口很远呢,怕是到时只能在这烧掉了。” “烧,烧,烧你娘个屌呀,这里不能动火,自己想办法。要是留给警方半片纸,要你脑袋。”瘦子放了狠话,气呼呼地向洞里走去。 “我,我,不让动火,还不让留下,唉”矮子颓然地靠在石壁上,抓挠起了头发。 “有了,可以用水呀。”矮子忽的兴奋起来,转身走去。 想毁灭罪证没门。罗程闪出暗影,隔着十多米距离,跟上了矮子。 现场光线较暗,那些家伙又忙的好似热锅上蚂蚁,尽管有人与罗程擦身而过,却暂时没人盘问。 刚走出不远,忽的一个声音传进罗程耳中“他娘的,那家伙是谁鬼鬼祟祟的,不像这的人呀,得报给条哥。” 暗道一声“不好”,罗程推门进了侧屋。 屋内干巴男子正一边瞅着监控屏幕,一边拿出手机,忽见有人闯入,张嘴便嚷“你他” 岂能容这家伙咋呼罗程快步上前,一指点出,干巴男子顿时双眼一闭歪倒在椅子上。 左右看了看,没有绳子之类的东西,罗程只好扯下窗帘布,三两下便把对方捆了个结实。然后抓起抹布,捏开对方嘴巴,塞了进去。 “进去吧你。”罗程把干巴男子塞进桌幔下,又扯掉了几条数据线,屏幕上多个画面变成了黑屏。 快步出了房间,罗程再找矮子,早没了踪影。 走, 罗程尽量低头而行,同时搜索着矮子的身影和声音。 “快,快,还有五分钟。” 随着瘦子的喊喝,好多个声音跟着回复 “快了,快了。” “马上,马上。” “条哥,正抓紧处理。” 罗程从中捕捉到了矮子声音,就在左侧前方,于是径直奔向那间屋子。 “哗哗哗”, 听着屋里的流水声,罗程心中大急,三两步跨到近前,一脚蹬开屋门。 “条哥,我正”屋里矮子回头间,才发现认错了人。 罗程“蹭”一下蹿了过去,抬胳膊勒住矮子脖项,沉声警告“不许喊,否则要你命。” 矮子不敢喊,也喊不出来,早被勒的上不来气了。 罗程赶忙关掉水笼头,并悄悄松了松右臂,指着水池问“都在这里吗” 矮子连着喘了好几大口,才稍稍出了声“都都在” 注意到矮子眼神,罗程两步跨进里屋,眼前堆着好几堆纸质文档。 忽然一个尖声响了起来“条哥,条哥,大纸片让人给弄晕了,监控也” 暗道一声“不好”,罗程随手抓了一把纸张塞进裤子口袋,然后在矮子后背点了两下。 矮子本来正想着出声大喊,却忽的背上一麻,眼前景物顿时模糊,也立马没了知觉。 来不及再捆矮子,罗程直接出了屋子。 此时,正有几人匆匆奔向斜对面监控房间,显然是去看干巴男子了。 “奶奶的,马上走,快走。”瘦子从监控屋冲了出来。 这些家伙真听话,立即转头便跑。 “怎么不走你是谁”瘦子忽的发现了罗程。 “我呀都别想走了。”罗程上前几步,猛的撞向瘦子。 。 第一百八十六章 狠茬子 瘦子还真不含糊,在发现罗程之时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待到对方刚一出声便猛推左右同伙。 “条哥” “你怎” 两个倒霉蛋还没明白所以然,已经双双飞了出去,然后被一股大力撞到,再次折返而回。 这也太邪乎了。瘦子根本没防着对方如此厉害,眼见两同伙砸向自己,根本没管没顾,而是奋力闪进屋内。 “哎哟”一声,两个倒霉蛋差点没背过气去,但一时也起不来了。 “嘭”,罗程大拳头透过了门扇。 我的妈呀,“大铁锤”好悬没砸到鼻子,否则非成哈迷蚩不可。 瘦子根本来不及感叹,而是“嘎巴”一声拧住门锁,闪身进了相连屋子。 罗程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因此才对瘦子突然出手,也准备进屋去揪对方。可此时那些家伙已然反应过来,全都一齐扑向罗程,罗程只好回身抵挡。 身旁这些家伙罪不至死,而且应交给法律处置,罗程便没下重手。不曾想这些家伙还真勇猛,跌倒爬起来很能折腾,弄的罗程一时难以脱身。 “闪开,都闪开。” 随着这声喊喝,围攻的这些家伙“呼啦”一声散开。 罗程自也听出了话外之意,岂能置自身于险地就在这些人闪退之时,他的动作更快,已经先一步闪到墙根,他的身前则挡着一个光头男子。 人呢,哪去了瘦子右手持着勃朗宁,环顾四周。 罗程扯着光头再闪,向着一处凹陷隐蔽退去。 “胖头,为弟兄们做贡献吧。”瘦子真够狠辣,直接扣了扳机。 “咻”,一点寒芒奔向光头,直接从其肩头擦了过去。 “啊”,光头惨嚎一声,肩头蹿起一团血雾。 罗程幸好侧身藏头了,否则要么脸颊要么前胸非中弹不可。 注意到没能串成“糖葫芦”,瘦子又连扣了三下。 “咻咻咻”, 三颗弹头呼啸而至,光头直接吓瘫了。好在罗程为了利用这个肉盾牌,在藏身的同时也拽了光头,否则光头非被贯通三个血窟窿不可。 “小子,你敢把最后一颗打了”罗程的挑衅声忽然响起。 “老子还怕你不成”瘦子嘴上这么说,但却没有扣扳机,他知道现在根本打不到对方,何苦浪费这金贵的一颗呢 “小子,你竟然从那屋钻出来了,真够狡猾的。” “哪有你狡猾呀,悄没声的就混进来了。” “怎么是悄没声呢我们来了好多人,正门、侧门都张好口袋了,就等你们钻呢。” 瘦子心中一凛,但却故意满不在乎“唬谁呢正门那些家伙车胎早都漏气了,脚也扎的走不了路,侧门全是我们的人。” 罗程大笑起来“哈哈哈,自负会要命的。那我们已经进洞这些人怎么说” “你们早晚也是瓮中之”话到半截,注意到同伙已经按手势围了过去,瘦子忽的一挥手,“上。” “抓住他。”那些家伙叫嚣着,扑向那个凹陷的隐蔽处。 “抓住了,抓住了。” “揍他。” 一群人压在一起,四肢齐举,狠狠地招呼着最下面之人。 怎么可能瘦子根本不信。而是趁此机会,直奔洞里而去。 正如瘦子猜的那样,罗程根本就没被扑住,而是在推开“肉盾”的同时便跳出了圈子,只是身法太快没被发现而已。 瘦子跑的真不慢,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跑出了一百多米。 罗程不由分说,撒腿就追。 跑着跑着,瘦子忽的暗道没追怎么没一点儿动静 其实瘦子哪里知道,是罗程步子太轻了。就在他稍一迟疑之际,两人间距便仅剩五六十米了。 我靠,牲口呀,这也太快了。瘦子回头间也发现了罗程,于是继续没命地跑去。 “站住,再不站住打死你。”罗程咋呼起来。 奶奶的,要打早打了。瘦子根本没停,也没再回头,而是边跑边嚷“有种你就开,打死老子什么也别想得到。” 好小子,算你狠。罗程脚下继续发力,同时右手一扬。 “咻”, 感受到呼啸而至的风声,瘦子急忙缩脖藏头。 罗程早防着这一手呢,直接就是奔的下三路,那枚硬币直接“咬”了瘦子后胯。 “啊”,瘦子叫到半截,依旧忍痛奔行,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不能再跑了。瘦子想至此,猛的蹿到左侧石壁处,右手勃朗宁回指“站住,否则打死你。” 两人间距不足三十米,罗程收住了步子。 尽管离的这么近,瘦子却没贸然扣动扳机,这可是自己的“硬牌”,必须一击而中才可。 罗程自然明白对方心思,于是激道“你小子敢开吗举的不累吗” 瘦子既没怒而击之,当然也没放下勃朗宁,而是问开了话“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人冒着这么大危险,何苦呢”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们私制土爆药,严重威胁社会安定,自然在严厉打击之列。”罗程回道。 “你们就知道上纲上线,就不管平头百姓死活。我们这只是谋生手段罢了,只是做些炮竹而已,利润薄的很。” “说的好听。既然说是谋生手段,那你们的手续在哪为什么非法生产” “万事都要讲个过程,不是都可以试营业吗我们也在试营业,然后办手续。” “”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漫不经心闲聊,其实却都在寻找和等待机会。 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人都未能抓住对方破绽,但瘦子却等来了机会,他的帮凶赶来了。 刚才本以为摁住了“坏人”,不曾想却是胖揍了光头同伙,这些人气大了,离着老远就脚下加了力,骂的也特别狠 “王八蛋,你跑不了了,非打出你黄子不可。” “叫你使坏,非他娘的让你变成太监。” “老子非踩爆你的菊花,然后再” 看你小子怎么应对有能耐别分神。瘦子注意力更为集中,就那样瞅着、指着罗程,等待着可能稍纵即逝的机会。 罗程也没回头去望,而是就那样盯着瘦子,好像来的是他同伙似的。 那家伙吓傻了吧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眼前场景明明如此,于是二十多人一同招呼过去,而且全是奔着要命地方,要么太阳穴,要么裆中间,要么心口窝。 “唔”, “唔”, 一道道风声齐袭而至,罗程依旧好似没感觉到一般,就连瘦子都疑惑这家伙是不是有病了。 “嘭”, “嘭”, “啪”, 接连撞击响起,这些人全都感觉到了回弹力道,想来那家伙指定够呛了。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家伙不见了,刚才全招呼到了同伙身上。 人呢 就在瘦子稍一楞神之时,忽的左侧人影一闪,罗程已经在十米之内了。 瘦子也不含糊,右手跟着过去,可是对方已经先一步移开了位置。 再指,再变,瘦子连着转了好几次方向,可都没指着人,反而对方离着又近了一些。 “往哪跑” “王八蛋,等着。” 那些人又咋呼着围了上来。 “滚开,滚开。”瘦子急的大喊,生怕这些家伙再帮倒忙。 虽然相距也就五六米了,但罗程却没有贸然欺近,俗话说“神仙也怕一溜烟”,自己也绝不能托大。 当然了,瘦子也不敢贸然出击。刚才连着比了好几下,连个人影都没比住,就敢保下一次总能击中呀。 罗程大声道“赶快束手就擒吧,这是你们唯一的出路,否则罪加一等。尤其边缘小喽啰们,你们一旦放弃抵抗并积极立功,很可能根本不用坐班房,到时” 瘦子立即出声打断“少他娘的忽悠人,我们这些人都是同进退,绝没有孬种和叛徒,否则别想在圈内立足,家人也别想安生。” 还别说,刚才听到罗程的话,好多人心思还真有了活动,可随即就被“二条”兜头扑灭了。他们深知“二条”的凶残,若是现在倒戈的话,很可能二条就把勃朗宁里的钢子赏过来了。 这家伙也太警觉了,怎么办呢罗程紧盯着瘦子,脑中快速转动念头。 正这时,外面忽的一阵大乱,小辫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都变了“条哥,警” 还没等小辫子说完,雷捷等人便闯了进来。 “不许动,蹲下。” “双手抱头。” 在众警员声声喊喝下,好多马仔选择了配合。太阳穴顶着那家伙,谁敢耍横呀,万一走火呢。 “罗局,小心。”曹队长走在最前,一眼看到了前方情形,大喊着跑向罗程。 “小子,找死。”瘦子忽的转动了勃朗宁。 罗程急的大喊“躲开,卧倒。” 就这么一闪念的工夫,现场变故突生,当然不是瘦子冲曹队扣了扳机,而是他把勃朗宁对准了前方的几个箱子。随即冷声叫嚣起来“你们肯定知道那里边是什么,只要你们往前一冲,我就搂火了,到时大伙全都玩完。” 真是帮倒忙呀。尽管罗程不无埋怨,却不能讲出来,更不便在此时刻分心。 相比刚才对方拿勃朗宁指着自己,现在要更凶险的多。刚才自己至少有六七成躲开的机会,至不济能保命,但现在只要对方一拢火,那绝对会是炸身连连、火海一片甚至尸骨无存呀。 哎,我怎么这么笨。曹队长也不禁后悔自己刚才的莽撞,但显然为时已晚。 雷捷也无特效办法,只能静观其变。 瘦子自是不会再给对方拖延机会,立即便出声警告“退出去,否则同归于尽,我喊三个数立即行动,十个数退出山洞,二十个数滚出院子。” “一” “二” 不等对方喊出“三”字,罗程第一个向后退去,雷捷等人跟着也纷纷退后。 “三四”瘦子继续喊着,嘴角掠过了冷笑。 “条,条哥,商量个事。”罗程忽的收步出声。 “少耍花招。”瘦子立即提高了警惕。 “不耍花招,不耍花招,条哥你看那边的”罗程说着,抬左手指去。 人都是这样,尽管加着万般小心,但瘦子还是下意识的顺着对方手势瞟去。 “咻”罗程右手悄悄一扬,立时便有两点寒星甩出。 瘦子暗道一声“不好”,可意识还没传达到手臂之时,只觉右手一疼一麻一震,勃朗宁脱手而飞。 “小子使诈。”瘦子下意识的哈腰去捞。 罗程岂会放过难得机会立时箭一般弹了出去,“啪”、“啪”两下,反剪了瘦子的双手,系上了细绳。 突变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全没反应过来。眨眼间怎么反转了做梦不成 不是梦。现场人等马上明白了眼前形势,整个态势立即转换。 “蹲下,不许动。” “不许动,抱头。” 随着声声喊喝,一个个人影蹲了下去,雷捷等人全都松了口气。 瘦子忽然笑了“哈哈哈你们高兴太早了吧,看我身上有什么。” 什么罗程轻轻一扯瘦子衣襟,一排整整齐齐的管子露了出来,而且还有引线连在带着红绿指示灯的黑盒子上。 “启动,快启动。”瘦子声嘶力竭的吼了起来。 “嘀、嘀、嘀”, 黑盒子上闪现出了数字 狠茬子,太生猛了吧,这是同归于尽呀。 相比刚才勃朗宁指着土爆药,现在的声响和数字更有冲击力,人们的汗毛都不禁竖了起来百十来秒就可能粉身碎骨呀。 第一百八十七章 耍死狗 “站起来呀,见阎王也得挺直腰杆吧。”瘦子又吼道。 听到号令,蹲着的那些家伙试着起身,注意到警员并没阻拦,还真的就站直了。 “你们呢要一块死吗识相的赶快滚出去。”瘦子挑衅地说着,语气中满是轻蔑。 警员们互相看了看,当然没人出去。 “你过来,看着他。”罗程冲着曹队长摆了摆手。 曹队长立即快步来在近前,牢牢的抓住了瘦子。 我靠,这是什么操作呀。现场人们几乎都惊愕了见过坑人的,没见过这么坑人的。 在人们的质疑目光下,罗程大步走去,分明是奔向门口方向。 还有一百二十秒,足够他跑出去了。人们已经腹诽起来,目光也都被罗程吸引着。 忽然,罗程猛的收住步子,又猛的转头盯着那些业已集中起来的家伙,沉声道“遥控器在谁手里只要你现在交出来,就是大功一件,就可以核减你的罪行,若是执迷不悟” 瘦子大声喊喝“老子告诉你,要是敢把遥控器交出来,小心你的一家老小。” “狗屁,你他娘都自身难保了,还来威胁别人”罗程厉声驳斥。 “老子的人多的是,自有办法知道这里的一切。到时哪怕老子在里边或是蹬腿了,照样有人去做这些事,而且要更狠更彻底。只要敢交出遥控器,家里男的就都要被阉割,女人更会先被一个个糟蹋,然后再卖到窑子里任千人”瘦子很是自得,很是残忍。 大多数人可无心听这两人扯蛋,而是双眼死死盯着黑盒子上闪烁的数字,心里既恨又怕还嘚嘚个屌呀,都他娘活不过一分钟了。 瘦子惨无人道的威胁还在继续,倒计时显示数据也越来越小,好多人已经下意识地跟着数字倒计时 “交出来,就是你。”罗程忽的出手,径直从人群中薅中一个麻子脸来。 “我”麻子脸仅支吾了一声,便发不出声音了。他现在被罗程扯着后衣领提起,不但勒的难以说话,而且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只差没断气了。 左手提着百多斤的活人,罗程就像拎小鸡仔般轻松,右手已然探入对方衣兜,少时便拿了一个遥控器出来。 “10、9、8” 尽管数字已然令人三魂不再,尽管已经对按键有了决断,但罗程还是问道“是不这个” “5、4” 注意到手中“鸡仔”的回应,罗程轻轻按在标着“死”字的黑键上。 “叮”, “1”, 黑盒子上的显示定格了,现场一片寂静。 没炸没死 “好”瘦子的死党们下意识欢呼起来。 “一群贪生怕死的渣渣。”瘦子气急败坏地骂道。 罗程微微冷笑着走向瘦子“你呢” “我怕个毛。”瘦子梗着脖子道。 “我怎么怀疑你那里边没装药,既唬我们也骗你的同伙呢”罗程说话间,已经到了瘦子近前。 “果然虚张声势,管子全他娘空的,药捻根本没有药呀。”曹队长左手扯着瘦子腰间“排管”,右手已经“噼啪”开打了。 好,打的好。现在不止警员们心里喊好,那些瘦子的同伙更是想骂娘,骂那个色厉内荏的家伙。 把戏已经被揭穿,瘦子已然没了装相的资本,于是耷拉着脑袋装起了狗熊。 “抱头。” “蹲下。” “快点。” “啪”, 警员们把火气撒在这些帮凶身上,手、脚全招呼上了。 雷捷先是安排曹队长等人控制现场、清查证据,后又用对讲向外传递了消息,然后把罗程拉到一边“说说呗。” “说什么” “别卖关子了。” “其实也没什么,蒙、诈。”罗程笑了笑,简单讲说起来,“在那家伙言说绑了东西时,我就有怀疑,因为之前他唯有一次有机会,但仅是一分多钟。又要拿到勃朗宁,又要破窗而出,基本没时间绑那东西了。那东西如果是真家伙,必须小心谨慎,短时间内怎么可能完成这是其一。” “其二,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提前准备。这种可能比较小,因为之前他并不清楚我们要来,自信可以从容逃脱,何必弄这不吉利东西呢话说回来,既然藏有勃朗宁,实难脱身时完全可以自我了结的,那么提前准备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第三,又要起跳奔跑,又要躲藏俯身,太危险了。而且明知是警方来了,很可能对其射击,假如绑着真东西,那不是找死吗基于这些因素,只能是道具,既唬我们也诈帮凶。当然了,虽然极不可能为真,但我也怕万里有个一,开始也没敢贸然出手。” 雷捷点了点头“有道理,你还真行。那为什么在那时候你就断定了呢,仅因为危险已经解除了吗另外,你是怎么揪出拿遥控器人的” 罗程回道“其实很简单,只不过你当时关注点不在那而已。在那个显示器倒计时的时候,我就注意到,那家伙脸上不但没有一丝害怕,反而透着蔑视与自得,这不是他应有的状态,除非那东西不炸。” “之后我便故意咋呼,既诈他,也诈那个人。这小子还真上道,顺着我的话头就吓诈上了,结果把那个拿遥控器家伙吓的变毛变色,整个人都抖成了一团面,一眼就看出来了。另外,我觉得那个遥控器也不像起爆的,倒更像是玩具。” 正说话间,第一拔支援的警力到了,接下来又来了两拨。侥是这么多人,整个清点工作也用了差不多一天,而且有些物料还需要回去再细点。 罗程没有等那么久,而是随着雷捷第一拨离开现场,回了区里,也参与了对瘦子的审讯。 在审讯瘦子之前,已经对其几个同伙有了讯问,也掌握了不少信息,但一些核心的东西却没能问出来,那几个家伙根本不够格知道。 “姓名。” “” “籍贯。” “” 审讯了半个多小时,问了诸多问题,可瘦子就是一言不发,眼都不待睁的。 “二条,先前的嚣张劲哪去了,你以为耍死狗就能蒙混过关告诉你吧,若没有证据,警方会出手,会直接找到你们老窝即使你一个字不讲,就冲今天缴获的那些东西,你能逃脱的了吗”雷捷说了话。 瘦子依旧没应声,但嘴角掠过一抹笑意,轻蔑之情尽显。 雷捷继续说“二条,其实你并非老大,完全不需承担全部后果,这正是你减轻刑罚的机会,希望你不要错过。今天听了你对那些人的威胁,我也想到了你的处境,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就冲你们那些人的作派,如果你被关里面一辈子甚或受到更严厉惩处,你的父母妻女怎么办,他们会面临怎样的光景听说你十一岁的女儿非常漂亮、聪慧,要是遭到摧残的话” “放屁,闭嘴。”瘦子终于出了声,“你懂个屁,老子们是讲道义的,只有叛徒才会遭到惩罚。” “算了吧。道义你扪心自问,自个讲道义吗若是真讲道义的话,你能拿那假东西忽悠蒙骗同伙能把胖头的父母当做要挟的人质你自己都没丁点道义可讲,别人又岂能对你讲道义本质上你们就是非法谋利团伙,利字才是你们纠结作恶的根本。”雷捷厉声反驳。 瘦了神色变换了几次,但却什么也没说,而且又闭上了眼睛。 与罗程对视了一下,做了简单的眼神交流,雷捷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二条,即使不为别人,也为你的父母考虑考虑,为你的妻女考虑考虑。若是你在里面关一辈子,他们怎么办抛开生活艰辛不说,就是白眼也会令他们痛苦不堪。你们给自己希望,也是给他们希望,要尽量早的和他们团聚,为他们遮风挡雨。” 在讲说的过程中,雷捷注意到,瘦子脸颊肌肉跳了几跳,显然内心受到了触动,于是话题一转“幺鸡在哪还有哪个窝点非法销售的炮竹都到了哪里土爆药还卖到了什么地方” 瘦子没搭茬,神情也没起变化。 就这样,雷捷等人又费了一通口舌,但瘦子就一直装死狗,双眼紧闭着好似睡着了一般。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房间,警员大张也正在审讯池继军,但进展并不顺利,已经陷入了僵局。 “池继军,狡辩没有任何好处,如实交待才是正途,否则后果很严重。”大张再次警告道。 “张警官,我已经说过多次了,鸡场是我的不假,可季常做的那些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根本就不知情。”池继军一副很无辜的语气,但神情显然带着自得。 大张“哼”道“可能吗没有你的授意他会那么做而且季常说的明白,就是你让他千方百计阻挠的,以达到” 池继军插了话“他那完全是混淆黑白、血口喷人,是为他的逃跑找借口。做为一个正经商人,我完全能够分清轻重缓急,完全懂得大局为重。鸡都死成那样了,大面积扑杀是唯一正确选择,既是对鸡场负责,更是对社会负责,我怎会让他做那混帐事呢” “他还声称什么事前事后都给我打过电话,就更是一派胡言了,证据呢有录音还是纸条更荒唐的是,他所谓事后通话的两个号码,一个号他自己出示不了号码卡,一个号根本就不是我的,完全就是凭空杜撰呀。我建议你们到通信部门查查,看看这两个号码的户主是谁,跟我或是他沾边吗” “唉,不过话说回来,在对季常的使用上我也有间接责任,对他太信任了,竟然轻而易举的被他蒙蔽,既给社会造成了一定损失,也为我自身带来了性命之忧。对此我深表遗憾和歉意,以后一定下不为例,绝不给小人以可乘之机。更感谢警方在我性命攸关之时果断出手,还望能够继续主持正义、明辨是非,为我等小民撑起正义、安全之伞,我等” 大张抬手打断“你咋那么能扯呢上次问你鸡场的事,你一个不承认,百个不知道,说的比窦娥都冤。现在有录音抵赖不过了,又避重就轻有二说一,纯属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张警官,你不会对我刑讯逼供吧审案要讲证据,而不是凭空猜测或诬赖恶告,更不是屈打成招。我可是受害者,你们要给我做主才对,我冤哪苦哪。”池继军说到这里,竟然抽泣起来。 “妈的,又耍死狗。”尽管大张气的火起,尽管根本不信对方说辞,可又一时没有脾气。 第一百八十八 阿峰吐了案子 费了半天劲,二条就是耍死狗,审讯只得停止。 回到副局长办公室,罗、雷二人又分析起了二条的其人其事。 其实二条之所以不交待,无非就是三个原因一是心存侥幸,觉得有些事警方未必掌握,不能自我揭底;二是有所忌惮,忌惮也许来自心理,也许来自于团伙或他人;三是在权衡,权衡如何应对当下处境,权衡何时交待,权衡可能面临的诸多后果。 分析成因相对容易,如何对症下药较难,关键是要找准症结所在才行。 就在罗、雷二人正分析之时,曹队长来了电话“雷局,纸质资料全都泡了水,还专门拿铁棍子搅过,全都成了纸糊糊,根本什么也辨识不出来呀。” “找,继续找,我就不信能一张纸片都不剩,标签、票据什么的也得有吧。”雷捷回道。 “抽屉里、床子角、床底下都找了,还有在”话到半截,曹队长又应允下来,“好吧,我们再找找。” 雷捷放下手机,长嘘了口气“没有纸质证据也是个麻烦呀。” 罗程忽道“要不问问阿峰,没准能有所收获呢。” “问他”雷捷反问之后,点了点头,“好吧,不过那家伙更擅长耍死狗。莫非你已有了计较” 罗程微微一笑“试试。” “那就合计合计。” 晚饭之后,阿峰正准备“消食”,有警员来提审他。 这可消停好长时间了,今天又是唱的哪一出阿峰带着好奇与讥诮的心理,来在了审讯室。 在特制椅子上坐定,阿峰眯着眼睛,在强烈的明、暗光亮反差下,瞅着栅栏对面。 吆喝,都熟人啊。那个好像是副局长,那个好像是什么队长,旁边黑影好像也有人。 “阿峰,踅摸什么呢”曹队长开了口。 老子才不上当呢。听到对面说话,阿峰不但没有回答,而且还闭上了眼睛。 “又耍死狗”曹队长反问之后,又道,“你知道吗就在你寻死并装昏迷的时候,有一个号码给你发短信了,短信内容就四个字峰哥,风紧,看来那个家伙还不知道你被抓呀。” 提了不下十遍,嚼旧饭有意思吗阿峰心中不屑,鼻子还轻轻地“哼”了一声。 “之后这个号码便消失了,既没回复我们的回应,也好长时间没使用过,可就在昨天晚上却有了信号。”曹队长故意停了一下,然后缓缓地说,“信号位置是金峻岭区与艾河区交界处金艾峰,具体位置是艾河区一侧的一个山洞里。” 我靠,你诈老子呀。尽管阿峰心中一动,但还是告诫自己务必冷静,务必不要接话,也不能跟着对方思维走。 曹队长又给出补充“使用这个号码的人是胖头。” 胖头胖头阿峰脑中转起了念头。 “胖头说,满以为上次短信还是你接的,并没想到会被警方掌握,于是在蛰伏一段之后,就准备用此号码联系其他人,不曾想却被我们锁定了。胖头还说,一般都是他负责与你联系,有时上面也直接给你下指令。”曹队长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胖头说 莫非 不能吧 尽管阿峰没睁眼也没开口,但曹队长注意到了其神色变化,转头与雷捷交换了一下眼神。 雷捷适时说了话“有这么一个愚蠢的家伙,本来挺好的立功机会,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浪费了。先是以寻死对抗审讯,后又妄图用昏迷蒙混,再后来则是装傻充楞。可笑呀可笑,别人把他卖了,他还给人数钱呢。二条都交待了,这个家伙还要装傻吗” 二条不可能的,二条怎么会被抓,一定是胖头吐露的。阿峰有些慌乱,但却仍旧强自镇静地继续闭着眼。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给他看看。” 在雷捷吩咐下,墙上悬挂的电视有了影像。 怎么这么静看什么阿峰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听到,不由得双眼微启了一条细缝。 怎么可能瞄到屏幕上的画面,阿峰慌得睁大了眼睛。 没错,正是二条,就是在这个屋子,那几个大字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二条怎么能被抓呢那可是比狐狸还精的人呀。 “再看看,看见没” 随着雷捷话音,屏幕上画面变换着,胖头、矮子、小辫子,一个个人影连续闪过。再之后,画面换成了山洞,山洞里的诸多场景也一一呈现。 “我们已经把那连窝端了,人证、物证俱在,你的同伙和上线也都摞了。”雷捷说着,按下遥控器,屏幕定格在一众人等抱头下蹲的画面,尤其二条更是被捆成了粽子。 怎么办说还是不说二条交待了什么胖头等人又说了什么能有我的什么直接证据阿峰盯着那个固定画面,看似呆呆楞楞的,其实心中却是波涛翻滚、恶浪滔天。 三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过去了,阿峰依旧迟楞着,但心中的浪涛已稍稍平静了一些,他想再抗一抗,想着万一能够侥幸。 与曹队长眼神交流了一番,雷捷看向暗影处。 “阿峰,看看这字体熟悉吗” 听到这个声音,阿峰转头看去,发现暗影处走出一个人来。 怎么又是这家伙他什么意思” “看看这是什么。”罗程在衣兜里掏了一下,上前几步到了栅栏处,然后双手展开手中纸张。 啊瞅着那张票据,阿峰立时瞪大了眼。虽然离着一段距离,但票据格式太熟悉了,上面的“阿峰”二字更是显眼。 给出对方一点儿消化时间,罗程又拿出一张票据来“看看这个签名,也是你吧,石洞里这东西太多了。” 赖不掉了,赖不掉了。无论“阿峰”也好“潘于峰”也罢,只要验笔迹绝对跑不了。 阿峰心乱了,乱的像一锅浆糊,乱的似一团丝麻,理不清也拢不明。 奶奶的,怎么又是他他到底是干什么的真他娘的是个灾星。阿峰恶毒的望向罗程,心里问候着对方的列祖列宗。 此时,雷、曹二人也正看着罗程,当然没有任何歹意,而是充满了深深的疑惑。 冲着雷、曹二人笑笑,罗程与栅栏对面的目光对视起来。 尽管对方没有怒目圆睁,而且还稍显温和,但阿峰却感受到了无穷的压力,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来根烟吧。”阿峰收回目光,终于说了话。 雷捷冲着曹队长点首示意,很快便有人递上了点燃的香烟。 阿峰猛猛地吸了一口,又“呼”的吐出了大大的烟圈。 “吧嗒吧嗒”,阿峰接下来不再缓气,而是狠狠地啄完了这根,然后再次讨要。 “最后一颗。” 在曹队长吩咐下,警员再次“侍候”了阿峰一支香烟。 这次阿峰没有猛啄狠吸,而是抽的极慢极慢,既像是细细品位,更像是故意磨蹭时间。而且在吸烟过程中,他要么凝眉沉思,要么眼望烟圈发呆,要么低头不语。 一支烟吸了差不多十分钟,阿峰“噗”的吐出烟蒂,随即又燥动起来。一会儿连晃脑袋,一会儿呼呼喘息,一会儿又连连。 莫非这家伙神经出问题了 就在对面几人心生疑惑之时,阿峰终于说了话“我可以交待。” 哈哈,终于呀。罗、雷、曹三人对望一眼,都面现喜色。 “但必须保证我女友安全。”阿峰又补充道。 雷捷稍一迟楞,马上给出回复“我们可以保证在你讲出实情后,尽全力保护并营救她。” “好吧。”阿峰艰难地点点头,说道,“董五女是我杀的,是我把他推下的山崖,可我也是不得以,都是他们逼的呀。如果我不那么做,不但我会被牵扯出来,我女朋友也会被他们糟蹋了呀。同样的,假如我成了叛徒,我的女朋友下场会更惨,惨得我不寒而栗。为了彻底控制我们这些中下层,我们的亲人至爱全是他们的要挟目标,好多人只是被暗中盯着,而我的女朋友已经被他们掳走了。” 注意到对方情绪激动起来,雷捷提示道“慢点说,事已至此,想来也不差着一时半会儿,而且也不宜仓促营救。还是全都交待了,然后咱们一项一项地来。” “唉”阿峰长叹一声,稍缓了缓,继续讲说起来,“我是通过二条入的伙,刚开始以为是正经营生,等到发现是非法勾当时已经晚了,女朋友小敏也已失踪了。二条自是不承认掳走了小敏,但却说只要我忠心于他,三年后小敏就会毫发无损地出现在我面前。明知是他们掳了人,我也只得一条道走到黑了。” “这个团伙干的勾当很多,制造黑爆药只是其中之一,但我也仅清楚黑爆药的事。这些生产出来的黑爆药,一部分用作炮竹生产,一部分就被直接贩卖了出去。上次炮竹炸了完全是意外,肯定是因为那辆厢货电路起火,而非炮竹自燃。为什么我敢这么肯定呢,因为在厢货装货时,二条让人偷偷做了手脚,目的是让司机送货返程时自燃,达到彻底毁灭证据的目的。可能是电路改装没弄利索,也可能是定时器出了故障,所以就提前爆了。” “事发之后,担心董五女泄露非法窝点,胖头又向我传话,让我弄死董五女,还说二条提到了我女朋友。我别无选择,这才一步步把董五女引到那个山顶,然后制造了不慎坠崖的现场。其实自那以后,我天天做噩梦,心里没有一天踏实过,但想到可以保女朋友没事,所以一直就昧良心硬撑着。更关键的是,自从把董五女推下山崖,这又成了把柄,二条又让胖头变相警告过,我真的不敢讲呀。” “对于你女朋友的处境,你仅是通过他们的言语猜测,还是有其他根据呢能提供寻找她的一些线索吗”雷捷追问道。 “我曾偷听到他们说起过一个地方,不知我的女朋友在不在,那就不是人待的地儿。”阿峰说到这里,脸上现出惊惧神色,但还是继续讲了下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王铂龙闻风潜逃 “嘀嘀” 漆黑的夜色中,一辆越野车鸣响着汽笛驶下柏油路,拐到了砂石路上。顿时一团土雾腾起,在汽车尾灯的映照下,朦朦胧胧连绵不绝。 “叮呤呤”, “叮呤呤”,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也映亮了驾驶者脸颊,这是一个短发中年男子。 注意到屏幕显示号码,短发男子不由得皱眉,随即“嘎吱”一声踩下刹车,拿起了手机。 短发男子没有立即接通,而是直到铃声再一通响起,才按下了接听键。 “你在哪”对方声音立时传了过来。 短发男子回呛道“凭什么跟你说,你是谁” “你到底在哪” “我在矿上。” “在个毛,矿上根本没有你。” “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跑,否则你想走也走不了。” “我凭什么跑我没偷没抢没干违法的,我” “上次我就跟你说过,那个要你四号矿井煤块的有问题,不是敬老院那家。他们要你的煤不是供暖也不是正当生产,而是从中提取一种物质,一种能够生产土爆药的物质。利用这种物资,他们已经非法生产了好多土爆药,并且已经卖出很多。就在昨天晚上,他们让连窝端了,肯定会把你供出去的,你” 短发男子心跳陡然加快,厉声打断“我就是卖煤而已,跟我有毛关系” 对方冷哼道“嘴硬没用,谁能给你证明再说了,你能不知道实情分明你是明知故犯,从中谋取暴利,就是他们的的同伙,就是” “放你娘的臭狗屁。”短发男子吼骂着,扔下手机,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嘀,嘀嘀”车子立即发出疯癫般的鸣响。 短发男子也快疯了,他既不知道这个家伙是谁,也不知道其说的是真是假,更担心火烧了屁股。 怎么办怎么办短发男子一下下捶打着方向盘,双眼一忽盯着远方若隐若现的山峦,一忽望向车后腾起的尘烟。 审讯室里,阿峰在讲到女朋友可能的遭遇时,情绪又失控了,审讯不得不临时中断,雷、曹二人也离开了现场。 十多分钟后,雷、曹二人返回屋子,阿峰的情绪也稳定了好多。 “我们刚刚已经安排人手去解救你女朋友了。” 听到雷捷这么说,阿峰又哽咽了,但这次是激动的“谢谢您,谢谢局长,谢谢警局。” “说说这个团伙的成员构成,尤其是金字塔顶的那几个。”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只接触过二条,也一直受他直接指挥,至于那个幺鸡只见过一次。而且当时离着很远,幺鸡又带着面具,衣服好像也是特制的,这个人是男是女、相貌、年龄一概不知。” 这个回复既在意料之中,也令罗、雷、曹三人有些意外。之前“胖头”几人基本也是这样的回复,他们仨满以为阿峰能知道一些呢。 “团伙的老大就是幺鸡”雷捷又追问道。 “好像还有一个什么杠上花,但这仅限于传言,我从来没见过。有一次我趁着二条高兴,就想侧面打听一下,结果刚提到幺鸡和杠字,二条就翻了脸。我记得清清楚楚,二条当时忽然掐住我的脖子说想要命就闭嘴,还说想让你的女人万人玩吗,看那凶巴巴的样子根本不是吓唬。而且从那之后,二条再没给过我笑脸,找我也大多让胖头传话了。”阿峰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显然已经在心中留下了阴影。 又问了几个与团伙有关的问题,阿峰都给不出准确答案,于是雷捷停了下来。 罗程忽的插了话“阿峰,你们那里提取氨的原煤来自哪里,你应该知道吧” 阿峰摇摇头“不知道。我只负责送我们的货,至于上下家联系全是二条或其指定的人。” “好好想想。听见或看见过类似的信息吗”罗程提示道。 阿峰低头想了一通,忽的抬起头来,“诶,对了,好像二条说过一个什么金乌金对,优乌金煤业。” “你确定”罗程追问着。 阿峰重重地点头“是。当时我正好走到他门口,听他说的就是优乌金煤业,还说只要四号矿口的。” 罗、曹二人都“哦”了一声,心中豁然对上了。怪不得明知优乌金煤业四号矿井供应两家,却只找到敬老院那家呢。这么说,得找找王铂龙了。 又向阿峰询问了几句,再没有新的收获,于是结束对其审讯,罗程跟着雷捷、曹队长连夜赶奔矿山中去。 在离着目的地不远时,辖区警所许所长打来电话“雷局,人不在。” “继续找,包括平时常去的地方。” 结束与属下通话,雷捷立即拍了拍椅背“快点,再快点。” “嗡” 随着一通油门轰下,越野车后再次腾起大团土雾。 又走了二十多分钟,罗程、雷捷等人来到矿区,直接进了优乌金矿业办公区。 许所长直接迎上来“雷局,接您电话后,我们就第一时间赶到了这里,可是就没见到王铂龙,其手下也不知道其去向,打电话又显示关机。我已经差人到镇上去找了,目前还没有消息。” 雷捷“昂”了一声,没再追问,而是和罗程一起进了平房,曹队长则继续和许所长了解情况。 平时因为经常夜里走煤,这里就不缺人,今天人要更多一些,好多都是被警所叫来的。 罗程打眼这么一看,好几个都见过,有管资料的女孩,有炸爆库房的那两个管库员。 见到又有新的警官到来,而且警衔更高,屋里众人都不禁面露紧张。 雷捷倒是语气和蔼“管事的副矿长王铂龙去哪了谁知道,说出来,千万不要隐瞒,否则对大家都不好。” “不知道。” “不清楚。” 人们先后给出了回应。 “那么最后见他是什么时候他有什么异常举动,或是说话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雷捷又换了问法。 “我也不知道呀,真的不知道。”见到同事们大都望向自己,女资料员急忙解释之后,又嗫喏地说,“王矿不,王昨天上午九点多的时候,他开车出去,说是到区里办事。临走时他让我写一份材料,说是要报给矿区管委会,还说最迟今天务必写好。” “早上我拿着写好的材料找他,见他没在,就过一会儿找一趟。直到下午四点多还没等到他,我就打他手机,他说正往回赶,还让把材料先放他办公室。吃晚饭时候还没见他人,我就没回宿舍,而是在资料室一直等着,想着他万一说材料的事。后来我又打电话,就打不通了,再后来许队长他们就来了。” 在资料员讲说后,其他人也给出简短回复,这些人最后见王铂龙的时间要更“久远”一些,也都没发现王铂龙有什么异常。 这些人刚回答完毕,门口忽的传来一声“报告”。 听声音耳生,雷捷迟疑了一下,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来,一个光头进了屋子。 光晓阳这家伙出来了相比之前,光晓阳脑袋小了两圈,身体也匀称了好多,整个人还白了一些。 看到罗程也在,光晓阳也是一楞,随即向着罗、雷二人鞠躬,并解释起来“报告政二位局长,我是上周放出来的。关于指使苗小松一事,我是冤枉的,是坏人利用我的证件办了手机号码。至于我参与打架致人伤残那事,由于承担了相应的赔偿责任,也取得了受害方谅解,加上我还有立功表现,所以就就少蹲了几年。” 雷捷先是让那几人退出去,然后提醒道“那你要继续立功呀,眼下就有立功的机会。” “是,是,一定争取,一定。”光晓阳点头哈腰承诺之后,又立即满脸苦色,“可我真不知道表哥,不,王铂龙去哪了。我从出来以后,先回了趟家,到警所也备了案,前天才到这的。到这就见了他一面,吃了一顿饭,他让我先休整几天然后安排活。昨天我又到这里警所备了案,还在镇上租了一间房子,昨天和今天都打扫屋子呢。刚才是接到这里电话才赶来的,也才知道你们找他。” “四号矿井怎么回事都给哪里供货,你应该知道吧”罗程插了话。 光晓阳立即摇头“不知道,我进去那时候公司只有三个矿井,出来后也没听说四号矿井的事。前天晚上和王铂龙、王铂虎吃饭的时候,王铂虎说漏嘴了,提了一句四号矿井。王铂虎是王铂龙堂弟,给他管那个矿口。听那意思,四号矿井好像是王铂龙背着老曹弄的,我也就没多问,具体什么也不知道。” 雷、罗二人又提了几个问题,光晓阳都给不出答案,看光晓阳那样子也不像撒谎。 刚让光晓阳离去,许所长进了屋子“雷局,去镇上的弟兄们传回消息,王铂龙常去的地方都找了,从昨天到现在都没见到他。” “坐下说。”雷捷示意对方坐下,继续询问起了相关问题。 许所长都尽量给出详尽的解答。 其间罗程以听为主,只是偶尔插个一言半语。 整个谈话进行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然后许所长出了屋子,继续侦破去了。 雷捷正要给曹队长打电话时,曹队长回来了。 “雷局,刚才我们又在整个办公区找了,也找人打听了,都没有王铂龙的消息。凡是见过王铂龙的,都是在昨天上午九点之前,也有人见他那时候开车出去了,但却没人看到他回来。另外,也简单查了相关录像,没发现王铂龙有下矿井的迹象。”曹队长直接讲说了情况。 “叮呤呤”,雷捷手机响了。 “说吧。” “雷局,兄弟局刚刚反馈消息,王铂龙并没回家,其妻也不知其去向。经过初步核实,其妻并没撒谎。” “好的,继续调查,也谢谢兄弟局。”雷捷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叮呤呤”,手机再次响起。 电话刚一接通,对面声音便传了过来“通过查阅相关区域录像,王铂龙是昨天下午一点开车到的区里,住在了峻岭饭店505房间。两点半以后,他去了矿业局、商务局,然后在涮府203包间吃的涮锅。晚上十点,王铂龙回了饭店房间,叫了按摩服务,按摩女共在房间待了五个小时。” “今天一上午他都没出房间,直到下午两点才退房离开饭店,又去了矿业局。四点多,他从矿业局出来,开车奔向矿区,天黑不久就上了矿区道路。可是十多分钟后,那辆越野车又逆向出现在先前柏油路上,并从另一出口上了土路,之后就进入了监盲区,到现在也没发现其人其车。我们已找了他这两天接触的人,全都提供不了他的具体去向。” “知道了,继续找。”罗程说着,就要结束通话。 对方忽的又道“罗局等等,刚刚从通信公司查到数据,在今晚七点二十五分,王铂龙接了一个电话,这个时间点正是他刚上矿区道路的时候。只是那个号码是网络号,目前并没查到来源。” 刚才的这些通话内容罗程都听到了,不禁心中暗道王铂龙闻风潜逃了。 。 第一百九十章 帮忙OR扣锅 既然已经知道王铂龙逃离了矿上,矿上相关取证工作也已进行,于是人们不再过多逗留,而是连夜返回了区城。 该配合的已经配合,案件侦破自有警方去做,自己无需过多操心,罗程直接回到单位倒头便睡。 睡的晚起的也晚,起来时已经八点,罗程便没去吃早餐,而是直接来在外屋进入了工作状态。 “笃笃”,有人敲门。 罗程说了声“进来”,继续做着手上工作。 “吱扭”一声,屋门开启,一位中年男子进得门来,径直向着办公桌走去。 听声音不像下属,罗程这才抬起头来,随即疑惑顿起曹优来干什么 “罗局,打扰了。”曹优神情尴尬,语带歉意。 罗程起身伸手“欢迎曹董,请坐” 曹优双手握住对方,满面苦色“罗局,您可要给我做主呀,我冤哪” 这又是哪一出罗程抽回右手,再次示意“请坐”,自己也坐了下来。 曹优依旧站在原地,讲说起来“罗局,王铂龙私自开矿,私自和别人非法交易,我是一概不知呀,若不是出了这次的事我还一直蒙在鼓里呢。当初在造纸厂的时候,他就只手遮天、欺上瞒下,甚至阻挠全镇污控整改大业。幸好罗局您当时大度,我也及时发现了他的不轨,才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考虑他也跟了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这才让他去管那个矿,想着给他个机会,也算是治病救人吧。” “刚开始半年我一直观察着,见他还算规矩,尤其矿区安全生产做的相当不错,便以为他已经痛改前非,所以就放松了警惕。没曾想,他竟然变本加厉,做了这样的勾当,真是太没底线了。占用矿上资源干私活毕竟是私欲,还可理解,但他直接有违公德危害社会,这就太过了,哪还有半点公德” 罗程微微一笑“曹董,我只是应急局局长,这些你应该跟警方去讲。” “虽然那个四号矿井完全瞒着我,所有收支也根本没走公司帐,但毕竟他私自动用了公司资源,当时也还占着副矿长位置。一会儿我就去警方说明情况,这是我公司的责任,也是我的义务。只是我和警方不熟,担心有些话讲不到位或是讲不合适,还请罗局方便时帮着说明一下。毕竟您讲话有力度,又能主持公道,也参与了案子。”曹优给出解释。 “我那是正好赶上,只是一起跟去矿上了,破案完全是警方的事。”罗程不置可否。 “那行,看您方便吧,拜托,拜托”曹优连连抱拳,向着门口退去。 罗程站起身来,挥挥手“曹总慢走,不送。” 曹优忽的收住步子,好似刚想起了什么,迟疑着说“罗局,您说王铂龙真的会做那勾当吗会不会并不知情呢” “这个没去想过。” “那,那您忙着。” 曹优退出屋子,轻轻关上了屋门。 罗程缓缓坐下,脑中划起了问号曹优来干什么,真的如他所说 从曹优所讲来看,似乎说的也有一定道理,自己毕竟多少参与了案子,也与雷捷关系不错。可警方重的是证据,并不是听谁怎么说,而且自己也不能随便讲什么,尤其替人解释的事更不宜做。 按说曹优身为董事长,拥有好几家公司,可以说经多见广,不应该不清楚这个道理呀。另外,凭他的身份和地位,在区里能没关系见书记、区长也不成问题呀。可他为什么偏找自己,是不愿找别人还是有什么说法再说了,警方又不会随意牵连,他曹优又何必托人解释呢 来来回回想了一通,罗程还是不清楚曹优的真正用意,于是又想到另一件事王铂龙是否明知故犯呢 “笃笃”, 敲门声又一次响起。 “进来。” 随着罗程话音,屋门打开,一个光头男子走了进来。 看到光头男子,罗程不由得一楞光晓阳 “罗,罗局长,打扰了。”光晓阳很显局促。 “你来干什么”罗程脸色很冷。 光晓阳上前两步,点头哈腰回复着“我表哥不会做那事,不会参与制作炸爆物的,求罗局长明察。” 怎么都找我呀罗程不由好笑“你要有线索就提供给警方,跟我说没用。” “我没线索,要有就提供了,可是就觉着不可能,表哥没有那么做的道理。你是大官,为人也公正,只能求您帮着主持公道。”光晓阳神情满带乞求与期盼。 罗程没有接茬,不过也未阻止。 光晓阳继续说“我从走上社会基本就跟着他,对他很熟悉。要是较真起来,他不算纯粹的好人,经常钻政策空子,吃喝嫖赌样样都占;可他也不是什么坏人,毒、爆从来不掺和,也一直警告我不能做,说这是红线。我跟了他这么多年,如果他沾染这两项的话,不可能没一点发现。” “再就这件事来说,他偷开矿口肯定存在,这也符合他的性格,在我进去前,他就流露过求人不如求己的想法。当时听他话音好像也是让人黑了,给人背黑锅吃了暗亏,他要吃一堑长一智。” “利用现成的技术和管理干私活,一吨纯挣个三四十块,一年起码也弄个几十万。这事如果被曹优发现,也没什么,他不过是利用了公司部分资源,公司并没实际损失,挺多是一拍两散。可要明知制作炸爆物还支持的话,那就是犯罪了,他不会那么傻的。” 罗程接了话“炸爆物原料就是从他那出的,而且他已经逃之夭夭,这还不说明问题吗” “罗局是明白人,你们可以查查他的帐目往来,看看煤的单价合多少,是不是大幅度高于市场价。如果真是高出太多,那没什么可说的,绝对这不是正经买卖,他吃官司活该。如果单价与市场差不多,那不就证明没毛病吗。” 稍停了一下,光晓阳又说“可能他听说了什么消息,一时吓懵了,才躲起来的,也不排除让人控制了。我当初就是接了一个电话,才阴差阳错跑的,现在看来就是有人故意给我扣屎盆子,就是利用诶,他会不也接了这样的电话” 还别说,这小子分析的也有些道理。罗程尽管心里这么想,但却不会予以评论,更不会透露相关线索。于是又说道“昨天不是也问你了吗,为什么不说今天又和我讲这些干什么” 光晓阳立即接话“昨天我直接懵了,一个头两个大的,哪能想这么多后来等你们走了,矿上人们也偷偷议论,我才想起这些的。对了,我表哥去区里的时候,王珀虎并没跟着去,咋他也不见了这不更像是专门要死无对证,让我表哥背定这黑锅吗” “叮呤呤”,来电话了。 看了眼桌上手机,光晓阳向后退去“罗局您忙,还请到时说个公道话。” 看着屋门关上,听着脚步声已经远去,罗程才接通了来电“老雷,有进展” 雷捷道“没什么进展,王铂龙的消息还一点儿没有,那个王珀虎到现在也没踪影。只知道王铂虎是昨天天黑以后不见的,没证据显示他是否跟王铂龙在一块。另外从矿上搜到的几张单子看,煤块单价也与市场价不相上下,只是目前还不清楚单子是否属实。假如单子是真实的,那么王铂龙很可能并不知晓煤的具体用处,可他为什么要跑呢” “老雷,当初光晓阳逃跑的时候,也是接了一个电话。”罗程提醒了一句。 雷捷点点头“也不排除移花接木故意陷害的可能,但目前这仅是一个推测,需要证据支撑。” “嘎吱”,王铂龙一脚点下刹车,越野车停了下来。 我靠,这什么地方,是人待的吗注意到四周斑驳发黑的树干,王铂龙不禁后脊背发凉。 瞅了瞅,看了看,没发现异常,王铂龙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一股凉湿之气迅速漫延周身,王铂龙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抬头看去,树干直插云天,露出的天际仅是一小条,这也太瘆人了。 又潮又湿,巴掌大的天,像什么井,自己现在不就在井里吗 王铂龙不敢再细看,而是又取出纸条,查看着上面的纹路和标识。 从这,这块大石头这,往西走,第十棵树左拐,然后 按着纸上标识,王铂龙左拐右绕,把越野车开到了山崖近前。 这哪是房子呀,会不会有狼虫虎豹蛇鼠之类肯定不会少的。看着崖下半人高的洞口,王铂龙迟疑着不敢近前。 都到这了,不上去又能如何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受不了的罪。王铂龙咬了咬牙,壮了壮胆,沿着小坡向上而去。 随着地势渐渐升高,洞口似乎也高了一些,黑洞似乎也稍明亮了少许。 山洞不深,大概三米不到,高有一米五左右,其实就是山壁前突而遮出的一块空间。 这就是老子的窝王铂龙心中一种恶寒,没敢再继续多想,而是大步跨了进去,清理起了地上的杂草与杂物。 还好,上下左右都是石壁,仅地面有少许积土,岩壁既没洞也没缝,想来那些软体动物不会贸然钻出来吧。 清理了洞中之后,王铂龙返到汽车旁,一样样的搬运车内物品。后备箱、后车座、脚踏板,整个东西全搬空,占了多半个石洞。 支起野营帐篷,用各种纸箱遮挡住多半个洞口,整个空间显得安全了一些,却也压抑了好多。 “咕噜噜”, 饿死老子了。 王铂龙取出两盒自热米饭,倒入矿泉水,饭盒里很快就冒出热气。 白酒、火腿、榨菜、咸鸭蛋、勺、筷,一样样撕去包装,摆在纸箱上面。时间不长,自热米饭也好了,里面配的菜一荤一素。 就着下酒菜,王铂龙先灌了两大口白酒,然后酒、菜、饭一齐来。不多时身上有了热意,腹中也不再饥肠辘辘,心中的恐惧也少了一些。 “吧咂”,又抿了一口酒,王铂龙不禁思考起来这家伙准备的这么齐,显然是早知我有这一场,也知道我要跑呀。 打电话的家伙到底是谁为什么两次打电话示警,这次更助我逃跑呢假如我不走的话,现在是不已经落到警方手里,是不已经过了好几堂了 他为什么要帮我,对他有什么好处呢是呀,又是提供车辆,又是准备这么多应用之物,还能够一路把我指引至此,代价也太大了,他图什么呀绝不可能什么也不图吧 纸条上言明定期送物资,会不会如期送来,送货人又如何找到我想到这些问题,王铂龙下意识望了望洞口车,肯定是车上有什么定位之类的东西,这车可是他提前放在固定地点的,自己那车想来应该是被推落谷底了。 他还承诺到时会把我送出去,送到哪域外会吗 那我还能回来吗还能正常生活吗我这一走的话,势必那些事都会扣到我头上,恐怕很快就会形成结论,我还怎么回去 他在把我推向一条不归路呀。王铂龙忽的出了一声冷汗,心中也更为疑惑这家伙是帮忙还是扣锅陷害呢 喝着、吃着,王铂龙头一歪,发出了鼾声,嘴角似乎还挂着笑意。 可是时间不长,王铂龙忽然“啊”的一声睁开双眼。 “啊,啊。” “熊,熊口。” 就在灵魂几乎出窍之时,王铂龙才意识到,现在看到的是洞口,刚才做噩梦了。 “嗷”, “扑楞楞”, 各种响动接连传来,王铂龙心头一紧再紧,急忙抄起小电警棍来,但手却抖的几乎拿不稳了。 这才刚开始,这还是白天,晚上怎么过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这是人过的日子吗王铂龙不禁又怕又悔,可现在后悔还有用吗 “咕咚,咕咚。” 王铂龙只好拿过酒瓶连灌两口壮胆,瞬时眼中噙满泪花。 “辣的,酒辣的。”王铂龙给出解释,然后缓缓地却又狠狠地抿了一口白酒。 第一百九十一章 亲情感化恶徒 警方连着搜寻五天,也没能发现王铂龙行踪,于是决定结束大规模搜查。其中一支队伍回撤时,在一处山谷发现了一辆越野车残骸,经认定是王铂龙常用座驾。但该越野车已经面目全非,除了可以确认王铂龙不在车上外,再未发现任何有价值线索。这么看来,王铂龙肯定是换了出逃工具,人也应该经过了化妆,没现行踪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新的交通工具是什么,是谁准备的还有哪些相应安排王铂龙究竟去了哪这些问题只能留待慢慢去发现了。 虽然寻找王铂龙未果,但另一路人马却收获不小。解救人质小组找到了阿峰提供的所在域境边界战乱贫民区,也找到了控制小敏等人的黑工厂。经过一番斗智斗勇,成功解救了小敏和众女孩。 在解救人质小组返回的第一时间,雷捷就给罗程打了电话,要罗程去一下。 见面之后,罗程上来就问“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小敏被救出来了,就是阿峰的女朋友,两人已经见过面,阿峰情绪特好,一再感谢警方。”雷捷回道。 罗程也很高兴“是吗,好事,真是好事。” 雷捷又道“不只是小敏,这次一共救出十二个女孩,都是被那个团伙扣做人质的。其中有一个女孩叫阿梅,这个阿梅是二条的亲妹妹。” “你要安排阿梅与二条见面,以期感化他,从而使其彻底交待”罗程猜测着对方用意。 雷捷点点头“对,阿梅也有这个意愿。从这事来看,二条可能也只是一个相对关键的人物,后面指定还有更厉害的角色,也许不止幺鸡,甚至幺鸡也未必是大角色。以前二条拒不配合,不排除有别的因素,不排除自知罪恶深重,但投鼠忌器的因素绝对是有的。” 正这时,曹队长打来电话,说是准备好了,请雷局现在过去。 结束通话,雷捷和罗程一起到了监听室。 监控大屏上现在就两个画面,是一间屋子的两部分,中间用墙体和玻璃隔开,从标识和设施来看并非审讯室,而是会见场所。 告之曹队长自己已经到位,然后雷捷和罗程都戴上了监听耳机。 不多时,会见室外间屋门打开,在一名女警陪同下,一个女孩走进屋子,按提示坐到隔断前的方凳上。 女孩清瘦、偏黑,衣着朴素,神情悲中带急,双眼紧紧盯着隔断对面屋门。 “吱扭”一声,那扇屋门开了,两名警员押着一名瘦子走入,瘦子正是二条。 二条脸上毫无表情,双眼呆滞,既似毫不在乎,也像心死如水。 自二条进门开始,女孩目光就一直随着二条移动,眼中悲戚更甚。 而二条根本就没看对面,让走就走,让站就站。尽管和对面女孩仅隔了一层玻璃,但他根本就不抬眼皮,好似行尸走肉一般。 “哥。”女孩拿起对讲器,冲着对面喊道。 哥听到这个久远的呼喊,二条先是一楞,随即才缓缓盯向对面。 看着二条呆楞楞的样子,女孩再次呼喊“哥,你怎么啦” 二条凝眉瞅了瞅,双眼连眨几下,然后问道“你是谁” “哥,我是阿梅呀,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女孩不禁声音发颤。 “阿,阿梅”二条眉头皱的更紧,上一眼下一眼打量对方,随即说道,“撩起衣服来。” 什么这家伙要干什么场内场外的人们都是一楞。 女警直接厉声喝问“你要干什么” 阿梅却没任何扭捏,而是立即侧身掀起衣襟,并踩着凳衬站起来“哥,你看,仔细的看。” 女孩右腋肋条上有一块铜钱大小红痣,红痣周遭由几条小圆弧组成,就像一朵梅花似的。 二条脸颊贴在玻璃上,双眼紧紧盯着那块红痣,看了又看,瞅了又瞅,却忽然道“梅花有点儿大呀。” 女孩先是一楞,随即在红痣上连挠几下,然后又跳下椅子,继续掀着衣襟“哥,你看到了吗我长高了,已经十七岁了,梅花当然也会跟着长的。” “梅花不是后做上去的,你是阿梅。”二条眼露喜色,却忽的转头咬在自己肩头上。 “干什么”两名警员立时冲上去,扳住了二条。 阿梅更是急的大喊“哥,干嘛呀” 二条抬起头来,龇着森森白牙“不是做梦,不是做梦,真是阿梅呀。阿梅,哥可想死你了,哥生怕你怎么会在这他们会放你” 注意到哥哥刚才并非突发癫狂,阿梅也面露喜色“他们怎么会放我是警方救的我,也救了其他姐妹。为了救我们,有两名警员都负了伤,其中一名警员差点丢掉一根手指。” 二条“哦”了一声“我就说吗。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哥都怕你” 阿梅马上接话“现在不用怕了,有警方保护我们,他们再也别想把我抓回去。这几年主要就是给他们做免费劳工,加工工艺品,项链、手链什么都做,有时也搬砖、卸水泥什么的。反正一天不得休息,从睁眼一直干到睡觉。吃的东西不好,不过能吃饱,否则就没力气给他们干活。得小病也给药吃,大病就不管了,我曾亲眼见过两个重病姐妹被他们拖走再没回来。” “那,那,不是说弄上女孩子全让接客吗”二条又问道。 “唉”阿梅轻叹了一声,“是呀,大部分女孩子都是这个命运,被强制去做男人的发泄工具,不过我幸运多了。刚被他们抓走的时候,我虽然十四岁了,可是个子小,又黑又瘦,他们说我没发育好,就把我先放到了黑工厂。前些时候他们说要把我弄到南域接做坏女人,还有四个女孩子也得去,下月就有人来领,幸好警方早几天把我们救出来了。” 二条仰天长叹“万幸呀万幸,老天开眼哪” 阿梅又道“哥,我知道,你是因为我被抓才给他们做事的,做坏事是不得已,是被逼的,对不对现在我已经被救了,你不用再怕他们,一定要配合警方,一定要把那些坏人都说出来。只有把那些坏人都抓住,才能解救更多的姐妹,我听说有的姐妹活活就让男人折磨死了。” 二条长嘘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哥,我相信警方一定会给你机会的,只要你立功就会减刑,就能早一天出来。现在爹妈都不在了,我只有你这一个亲人,我盼着早点与你团聚呀。你放心,我现在有手艺,能打工挣钱,到时你出来” 二条忽的打断妹妹“是不他们警员让你这么说的,救你就是为了让我交待” “你说什么呀,哥,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次警方找到那里主要是因为小敏,小敏是阿峰的女朋友,听说阿峰也是和你们一伙的,是阿峰听说过那个地方。警方救人的时候全都救,要不是上月刚送到南域十多个姐妹,这次指定一块救出来了。我是主动讲了你的情况,说要劝你立功赎罪,才知道你已经被抓了。”阿梅给出解释。 “是这样呀。”二条说着,闭上了眼睛。 等了有一会儿,见二条没有睁眼说话,阿梅急道“哥,现在咱俩是相依为命,难道你就忍心不管我就忍心我被人欺负” “即使我可你还得” “你只要诚心改过,多交待,多立功,肯定有出去那一天,我就有盼头。你要是死活不说,就这么耗着,我也活得没什么劲,也就不活了,全当死在” “阿梅,你可不能犯傻呀。”二条急急出声阻拦。 阿梅眼中噙满了泪水,语句也哽咽起来“他们能对你的妹妹那样,能对那么多兄弟的亲人下狠手,你为什么还要” “阿梅,我,我,我想想。”二条吞吞吐吐地给出了回复。 “哥,我相信你,相信你一定不会再犯糊涂了。”阿梅的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 “我想想,我想想”二条继续呢喃着。 阿梅破涕为笑,来回抹了两把眼泪,然后又说“哥,我等着你,等着你立功,等着你出来。” 随后阿梅忽的退后两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感谢救命之恩请给我哥立功机会,我哥不是坏人” “报告,我要回去。”二条转过头去,奔向二位警员。 “哥,早交待早立功,我等着你。” 在女孩的哭诉声中,这场会见结束了。 虽然二条没有立即交待,也没给出明确态度,但其显然触动了情感,显然有了即将交待的迹象。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二条终于有了回话,要见抓他的几个头头。 本来不准备再掺和了,但听了雷捷的讲说,罗程只得又来在了现场审讯室。 瞅了瞅栅栏对面的几个人,二条目光落在暗影处“我就想问一问,当时我拿枪指着土爆药,你就不怕突然炸了,不怕尸骨无存” 知道对方是在问自己,于是罗程回道“不怕。” “不怕你指定是头头,整天吃香的喝辣的,以后还能越升越高。你就舍得就一点不怕”二条显然不相信。 罗程微微一笑“能一点儿不怕吗命可只有一条。但为了铲除恶黑,为了社会安定,为了人民安居乐业,我不能怕。” 二条也笑了“说的倒是挺好听,只是未免太虚了,虚的不够真实。” “不真实那你当天发现我怕了吗”罗程反问道。 “那,那倒没看出来。”二条也不得不承认。 “我刚才说了,我不能怕,而且也真不怕,因为你们比我更怕,你怕失去那些身外之物,现在看来你也未必舍得你妹妹。而我虽然面临生命危险,但却是在保护诸多生命,即使牺牲也值得,自然就不怕了。”罗程言词铿锵,大义凛然。 “我信了。”二条点点头,随即又道,“我交待,全部交待,彻底交待。” 罗、雷、曹三人全都松了一口气,对望一眼,心情大好,静等着二条爆出猛料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突生变故,前功尽弃 二条沉吟了一会儿,问“我要是交待的话,真能算我立功” “那要看你交待是否属实,是否对破案有帮助,立功大小、减刑多少也与交待是否彻底相关。”雷捷给出回应。 “要么不交待,交待就彻底。”二条声明之后,又道,“给我减不减刑不在乎,只希望以此能换得你们对我妹多照顾一些,小姑娘实在太苦太可怜了。” “解救受害人、打击犯罪是警方义不容辞的职责,警方也会尽量为受害人提供一些帮助,比如帮着寻找家人、介绍工作什么的,这与你是否立功没有关系。”雷捷说的很真实也很客观。 “谢了。”二条下意识的要抱拳,但受警械限制,只能象征性地比了个动作,随即又道,“我现在就交待,详详细细的交待,先说董五女坠崖这件事吧。” 虽然与意向中设定的交待顺序不一致,但雷捷等人并未打断。 二条随即讲说起来“那车炮竹是运到域境上的,要货方是混社会的,这是第一次合作。其实对方要的是土爆药,这次主要是试探与遮人耳目,如果路上顺利并且对方也诚信的话,下次就会在炮竹中夹带。不过又担心厢货司机露底,幺鸡要求必须让其永远闭嘴,所以我偷偷让人对厢货线路做了手脚。” “不知是活干的毛糙,还是定时器出了问题,结果提前十二小时爆了,而且车上两人还都没死。料定司机会落入警方手里,而且司机并不知晓我方和对方情形,暂时就没管他,但董五女却是祸患,于是安排阿峰制造了那个坠崖现场。只是不曾想阿峰被抓了,也才引起了一系列变化,这也是天数。现在想来,早晚有这一天,只是早来与晚来的区别。” 罗程等人暗暗点头二条这个交待与阿峰所讲类似,看来应该基本属实。 二条稍停了一下,才又说“我们这个团伙规模真的很大,不止在新新市,也不止在东域基地范围,域外也有分支。我也仅是知晓一部分,仅是冰山一角而已。” 我靠,真的这么邪乎尽管之前有这样的推测,但听对方亲口承认,罗程等人还是有些震惊,也对接下来的内容充满震惊。 “在这个团伙中,幺鸡充其量只是一个”二条说到这里,忽然“啊”了一声口吐白沫,脑袋歪向一边。 什么情况罗程等人纷纷起身,也立即有警员应声冲进屋子。 二条靠在椅子里,身体抽搐,白沫满嘴,已经不省人事了。 众人七手八脚把二条弄离椅子,法医也闻声赶到现场。 “像是中毒了。” 听到法医这个判断,每人都心头一惊中的什么毒毒从何来 警局立即安排人手,把二条火速送往医院。 与此同时,关于二条中毒一事的调查也同步展开,不但警局党委参与了,区委政法部门也介入其中,区委书记、区长也知道了此事。 人已经关了这么多天,现在却中毒了,这事细思极恐呀,每个与其接触的人都有嫌疑。 相比起警员们,罗程的出现显得很不正常,也是诸多阴谋论者议论的焦点,有人已经编排出对其不利的多个版本。说实话,其中不乏起哄嫁秧子的,但也绝对有乐见某种说法成真者。 真他娘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尽管罗程很是无奈,也很是恼火,却还得老实的回答相关问题甚或假设。平日这些人见到自己大都客气有加,今天立时冷脸相对,甚至不乏诘问与无端质疑,罗是难受之极。 多次被多人问同类问题,罗程都据实回答“我是应邀参与审问”。好在虽然二条不能提供证明,但多名警员能够证明确有其事,加之审讯现场音像也验证了这点,罗程才被允许离开。但在离开时仍有一个前提,随时接受进一步问询与调查。 平白无故被审了多半天,还成了人们嚼舌根的对象,罗程别提多窝囊了。 “去哪呀” 听到是“难兄”雷捷的声音,罗程头也没回地说“回单位。” “走吧,去医院看看。” “算了吧,我可不想没事找事。” “堂堂的罗大局长,这点小事就蔫了” “可这事跟我有毛关系呀。”尽管口吐不忿,但罗程还是跟着雷捷上了汽车。 雷捷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说“有些事总是触不及防,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赶上了,躲也未必躲得开。” 让老朋友这么一说,罗程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赶忙岔开话题“二条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我哪知道呀一直都在接受讯问,早被剥夺了了解案件的权利。”雷捷无奈地说着,驾车驶出了院子。 不多时,雷、罗二人到了医院,径直来在抢救室外。 由于曹队长等人也在配合调查,现场看护警员也换了人,罗程只认识警员大张。 稍稍一楞之后,大张迎上前去“雷局,罗局。” “怎么个情况”雷捷直接问道。 大张回复“我也刚换班时间不长,只听前拨人说应该是中毒。嫌疑人一直在里面抢救,医生偶尔出来也什么都不说。” 正这时,抢救室门开了,主治大夫走了出来。 “杜院长,怎么样”雷捷上前问道。 杜副院长抬手示意“罗局、雷局,到屋里说。” 跟着到了副院长办公室,三人在沙发上坐定。 “在关押期间,病人有哪些异常没有我是说行动或思维上表现出来的。”杜副院长问道。 雷捷略一迟疑,说“基本上一直不配合,几次提审都一言不发,在关押间也是躺着或坐着不动。就是这次和三天前说了话,期间虽有情绪波动,不过也符合当时情境,没什么特别。被抓捕的那天,有些狂躁甚至亡命架势,但也与许多类似疑犯表现一致。” “那他有无食欲不振、行动障碍或是忽然不受控制的哭笑” “行动障碍肯定没有,被捕那天可欢实了,不受控制的哭笑也没见到。吃饭倒是不多,不过当时也没注意,好多嫌疑人刚被抓进来都那样。 杜副院长“哦”了一声“从目前的检查来看,病人有肾、肺病变,神经也有损伤,相关检测化验结果还需再等一下。不过从病人临床症状来看,应该是慢性中毒。” “慢性中毒多长时间的中毒他现在什么情况”雷捷追问道。 “初步判断中毒应该至少在个把月以上,甚至是几年累积下来的,进一步结论还需结合化验结果会诊确定。目前他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下一步会怎样还需观察,大概” 正这时,一名医务人员敲门而入,打断了杜副院长的话。 “杜院长,化验结果。” 杜副院长接过递来的单子,大致浏览了一下,传给了雷捷。 雷捷拿着单子,和罗程一起看了起来。 单子上有好几个向上箭头标识,有的数据超出正常值好多倍。 “这是怎么回事”雷捷问出了和罗程一样的疑问。 杜副院长手指着单子,给出答复“你们看啊,这几个重金属指标都超标,那么病人之前要么从事焊接镀镉物质、合金制造,要么从事采矿、提炼等工作,也不排除长期食用这些重金属超标的食物。拿这个镉元素来说,超量的话会引起肾病变,还有糖尿、高血压、心血管病变,也可能导致肺纤维化。” “猛如果超标呢,主要是引起神经及精神异常,初期就是认知障碍、情绪困扰,比如食欲不振、肌痛、神经质、失眠、暴力行为不受控制等,中后期则会行走困难,言语、行动都会受影响。不过仅是这些物质超标的话,按说不应该忽然昏迷不醒,具体情况还有待进一步观察和分析。” 又向杜副院长做了一些了解,再无什么新的收获,罗、雷二人和对方告辞,离开了区医院。 坐在车上,二人沉默了好一阵,雷捷先行说话“你觉得二条是被人为施毒还是无意识中毒” 罗程回道“不好说呀。从现在的蛛丝马迹看,这个团伙规模庞大、组织繁杂,组织者思虑周密、心狠手辣,慢性下毒的可能性很大。不过这个二条肯定参与了从煤中提炼氨,包括合成铵元素,职业中毒的可能性也不小,最大的可能是二者皆有吧。” “提前根本没有征兆,若是早知道的话,就先让他说整体情况或是核心内容了。”雷捷不无遗憾地说。 罗程笑着道“破案是你们警方的事,我倒是更关心他这个慢性中毒,否则挨审的日子怕是没完没了了。” 雷捷也笑了“这倒是,最起码解除了投毒嫌疑,不过相关配合工作还多少会有的。” 尽管二人这样说笑,但还是都挺遗憾的。目前这个二条生死不明,即使醒转也很可能后遗症严重,能否再记起往事真很难说。好不容易深挖案子曙光闪现,眼看着就要触到核心线索,却突生变故导致前功尽弃,真的太可惜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不是结案的结案 经过五天抢救与观察,二条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依旧昏迷不醒。不过从致病成因和相关体能指标看,二条显然不同于阿峰那次,昏迷应该不是装的。 现在已经能够完全确定,二条就是慢性中毒,但究竟是人为下毒还是职业染毒还没定论,恐怕二条自己也未必说的清。 又过了一周多,二条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医院给出“可能植物人”的结论。 炸爆案截止到现在,发现了多条线索,也大都有深挖,最终集结到了二条身上。可现在二条成了这样,也就意味着此条线索暂时中断,整个案子深挖只能暂且中止。 历时九个多月,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到头来竟然连二条的真名都没问出来,更不知幺鸡及其背后人员基本情况,说起来真是点儿背。所有参与人员都觉着窝囊,却也没有脾气,还得忍受着别人的暗讽与编排。 好在逮住了阿峰,阿峰也交待了杀害董五女的过程,指认现场等环节也与交待相吻合,再有胖头等人的辅证,炸爆案也算是告破了。既然暂时无法深挖,区警局便对此案做了了结,形成了案卷上报。 单从炸爆案来看,这个案子无疑是圆满的,区警局的确付出了许多心血,好多方面还可圈可点,也完成了“命案必破”的要求。因此区委区府、市警局都予以了肯定和表扬,还给了雷捷、曹队长等人奖励。 其实阿峰也是有收获的,虽然犯了故意杀人罪,但有一定的立功表现,家人也为其帮忙立功,应该可以留下一命,至于是否能死缓只待检方认定了。最终阿峰果然被核于死缓,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在这个案子尘埃落定期间,鸡场阻挠抗疫案也有了结果,但这个结果却是不圆满的。 明明都觉得池继军是幕后指使者,但其一口咬定自己仅是出钱老板,言说鸡场大小事务都由季常处理,对“指使对抗”的指证更是拒不承认。虽然季常信誓旦旦声言完全受其遥控,说的有鼻子有眼,合情合理,但却不能提供任何票据、录音或签字,警方也没有任何相关证据。鉴于此,警方只能依据现有证据形成卷宗,转呈检察机关。 又过了不久,池继军便被释放了,前提是交了一笔保证金和罚款,而等待季常的却是牢狱之灾。 没有书面形式的认定,也未发放实物奖励,但区里却对罗程进行了口头表扬,书记、区长、政法书记都肯定了罗程在两案中的贡献。 尽管不在乎认可与否,但被表扬总是高兴的,不过罗程更多的是遗憾,遗憾这两个不是结案的结案。 两个案子的了结令许多人津津乐道,也使不少人嫉妒眼红,尤其艾河区的一些人更是气的牙根痒,认为自己命运不济,也对上级的认定颇有微词。在这些人中,艾河区应急局长柯正行的火气无疑不小,为此还找到了区里。 “书记,哪有这么办事的事情发生在金峻岭地界,最终窝点也是在两区交界处,凭什么咱们受罚,他们得奖” 阮书记本就气不顺,听到属下询问,立即回呛道“你让我怎么办找上面闹” 柯正行马上解释“我,我不是那意思,就是觉着对您太不公平了,直接给背了个严重警告处分,这不是直接宣布政治前途” “哼,管好你自个就行了,哪天再出状况谁也保不了你。” 又敲了敲边鼓,见书记根本不跟着自己节奏走,柯正行只好悻悻地离开了。 看着那个肥硕的背影,阮书记摇了摇头“真是废物,就知道来” “叮呤呤”,铃声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阮书记稍稍想了想,拿起听筒“尤副区长有事” “书记,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向您汇报工作。”对方声音里满是谦恭。 阮书记略一沉吟,说道“这几天时间都挺满的,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书记,您听说那事了吗” “什么事说明白了。” “就是市里对金峻岭区抗疫的表扬。金峻岭明明是疫情发源地,却被说成工作成绩卓著,而我们区抗疫工作却被全盘否定,还” “等等,什么时候的事” “就,就是市里现在正议呢,说是很快就要下文件了。” “有这样的事行了,先这样吧。”阮书记结束通话,立即拨打了市里的一个固话号码。 案子是结了,相关人员也受到了表彰或惩处,但相当一部分人却是非常不满。 毫无疑问,最不满的就是季常了,明明只是给人打工,所有不法举动也是奉命行事,到头来却成了主要案犯,这也太冤了。于是季常整天在监所寻死觅活的,还玩了几天并未成功的绝食。 白发苍苍的老母亲来探望了,隔断两端的母子都哭成了泪人。 “儿呀,妈一定为你讨回公道,一定要去上诉。”季母抹着眼泪道。 季常哭着摇头“妈,上诉也不可能推翻重来,关键没证据,池继军不承认呀。” “姓池的太坏了,他肯定早就想到了这一天,就是专门让你给他担罪的。不行,我一定要找他,要让他说出实情来,人不能坏了良心呀。” “他要是有良心就不会这么做了,想让他承认怎么可能唉,认了吧。” “我不认,一定要给你讨公道。” 正这时,警员提示“时间到”。 “警官,我们再说几句,再给两分钟好不好。”季母转头乞求道。 警员看了看时间,向后稍退了一步。 季母立即抓紧时间,又跟儿子唠叨起来,要儿子坚信自己能够讨回公道。 几家欢喜几家愁,季家母子泪眼对泪眼,而池家却是一片欢声笑语。 老两口双双出院了,儿子儿媳闺女女婿全都陪着,孙儿孙女们也都萦绕膝前,好一副天伦之乐美好场景。 “妈、爸,实在对不起,要不是我对小军误会,跟你们讲那些话,你们就不会犯病了。”儿媳一边给老两口削苹果,一边道着歉。 老太太立马接了话“敏敏别说了,都是一家人,哪有那么多对不起的。我俩那天跟你无关,本来那些天血压就高,只是正好赶上了。只要你和小军好好过日子,我和你爸就舒心了,管保什么病也没有。” “是呀,这些天住院病友都说呢,说我们有三个好闺女,一个比一个孝顺。”老爷子更会说。 大丽、小丽相视一笑,既理解父母的不易,也笑二人对儿媳的娇惯。 老太太一手拉过儿子,一手拽住儿媳,语重心长地说“小军、敏敏,过日子就要互相体谅,也要相互坦诚,我和你爸就是这么走过来的。这事从根说还赖小军,你是去南域谈生意,又不是做违法的事,为什么不跟媳妇说,让敏敏替你担心那么多天” “是,是,是我太粗心了。”池继军不停点头,一副很听话样子。 “不知者不怪。”话到手到,池继军腿上挨了一掐。 虽然儿子疼的龇牙咧嘴,但老太太看在眼中喜在心上,她把这看成了儿媳的打情骂俏。 听到谈论此事,大丽、小丽赶忙躲进厨房干活,生怕说走嘴成了不孝之人,更怕把二老的高血压勾起来。 “叮呤呤”,电话响了。 小孙子立时拿起听筒“是,我是壮壮老舅爷爷呀回来了,刚回来我爸在呢好的,我跟他说,老舅爷爷再见。” 看到儿子放下电话,池继军立即上前问话“没看见我使眼色吗” “看见了,我以为你眯眼了呢。”小家伙眨着眼睛道。 “胡说,我是让你说我不在。你会不明白”池继军自是看透了儿子的鬼把戏。 “小孩子不能撒谎,撒谎不是好孩子。再说了,是老舅爷爷找你,又不是要债的。”小家伙振振有词。 “他比要债的还要债的呢。”池继军冷哼一声,立即进书房拿了手包。 “你干什么去”老太太问道。 “我有点事出去一下。”池继军说着就要走。 小家伙立即拉住爸爸“我都跟老舅爷爷说了你在,他说让你在家等着呢。你要是出去的话,不是显得我不诚信吗” “小屁孩有什么诚信可讲。”池继军伸手去扯儿子胳膊。 “不行,就不行。”小家伙还挺拗,直接抱住了池继军的腿。 “你”池继军先是一瞪眼,随即采用迂回战术,“好好好,我不出去。” “把包放回去。”小家伙扯着池继军进了书房。 “叮咚”,门铃响了。 “老舅来了。”小丽说着,赶忙去开门。 听到门铃声,池继军对着儿子晃了晃拳头,轻声道“小兔崽子,尽给老子添乱。” “吱扭”,小丽打开屋门,刚喊了声“老舅”,却又疑问道“你找谁” “这是池继军家吗”门口站定一老年白发女子。 “你是谁” “我是季常母亲,找池继军。” 池老爷子耳朵背,没太听清女儿与人对话,只隐约听到了“池继军”三字,于是起身迎到门口“我是继军他爹老池。” “大哥,救命呀。”白发女子一下子扑倒在地,连连磕头。 “这,你这是快起来,快起来。”池老爷子一下子慌了神,赶忙让女儿搀扶。 就在门口乱成一团之时,池继军更是一个头两个大,不停的暗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 第一百九十四章 忍让换得内情 好多天过去了,王铂龙还是没有任何音讯,好似从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过种种蛛丝马迹显示他出逃情形更像光晓阳那次。既然被人忽悠并扣锅的可能性很大,现在又没有线索,警方就暂且放下这件事,留待有新发现后再寻找。 二条还是没醒来,也没有醒来的迹象,很可能会是植物人,警方只好按相关政策,同意其妹妹为其办理取保候审。 虽然哥哥再醒来的可能性很渺茫,但小敏仍然很高兴与哥哥在一起,更感谢警方帮她联系工作和对哥哥的关照。 罗程本就对案子不再上心,再得到这些消息,更是把全部心思放到了局里工作上。 十月下旬,市应急工作检查组来了。 对于市应急局检查,区局特别重视,准备的非常细致认真。在检查组到来时,更是十分谨慎并且热情礼貌有加。 面对区局的极其热忱,检查组一行并未表现出丝毫感谢之意,反而个个神色严峻、几无互动,好一个铁面无私。 尽管对方冷着脸,检查也近乎苛刻,但罗程等人早有思想准备,依旧一副下属部门姿态,对上差很是尊重。 在区局一众成员陪同下,检查组来到了应急指挥中心。宽敞的空间,齐全的设备,在各区局中绝对是第一了,尤其那套新款应急警报反应装置比市局的都先进。而且工作人员状态满满、反应迅捷、记录详尽,绝对是一流状态与配套。 按说面对这样的设施、人员和水平,应该表扬、鼓励才对,但检查组人人都是眉头微锁,个别人脸上甚至带了怒意。 “接线员发音不够标准,影响对外交流,甚至可能延误应急处置呀。”副组长吹毛求疵道。 尽管很是不服,但甄敬军还得诚恳地说“马上记下来,到时和其他问题一起整改。” “到时到什么时候”副组长追问道。 看着比儿子大不了多少的小年轻,甄敬军真想大耳刮子伺候,但也只能是想想,还必须表态“马上,就这周。” 副组长仍然不依不饶“这周今天才星期” 觉得助手这毛病挑的有失水平,组长老郑出声打断了“说一下应急反应一级预案具体启动条件、方式、处置手段。” 尽管算是暂时给自己解了围,但甄敬军不愿再像小学生一样立正回答,于是假装到门外去接电话。 自然不能让局长亲自回复,孙兴力接话回答起来“应急反应一级” 检查组派头真是足,当着这么多区局公务人员,就好似对待犯错者一般,不但听的时候寒着脸、背着手,提问也是审视口吻,插话更是家常便饭。 孙兴力心中很不舒服,但为了不给局里和局长惹事,也是尽量不表现出丁点不满,回答也是尽量贴切准确。 好似耍猴般的过区局人员后,检查组一行离开了应急指挥中心。 听到脚步声远去直至停歇,接线员小郝转头轻声道“丽娟,怎么啦脸上都快阴出水了。” “哼,二级甲等水平都不行非得一级呀,我又不是电视台播音员。”丽娟撅嘴道。 连城 “丽娟,又不是说你一个,何必上这么大火” “就是说我的,当时我刚完成接线,那人又站在我身后,还用手指指划划着。” “是你太敏感了。若是你都不合格的话,我,还有小雨、大婷,几乎一半都不合格了,我们可是二级乙等发音水平。” “就连甄局都说了要整改的。” “那不过是应付他们的话。你没见吗后来甄局都懒得搭理他们了。” “对,对,就是,郝说的对。我可看见了,甄局当时虽然把手机捂耳朵上,可屏幕还是待机画面,分明就是专躲那些人的。” “是呀,局长、副局长们都不敢惹他们的,咱们被无理指责几句也没什么。” “你说咱们局那些头头们,平时不是挺冲的吗,咋今天成避猫鼠了” “谁让人家是上差呢再说人家本就是来检查挑毛病的,局头头们也只能先让着,否则就咱们那几个头头绝不会这么面的。” “别说了,好像有人来了。” 经丽娟这么一提醒,大家全都停下讲说。 “噔,噔。”确认是脚步声后,人们立即坐正身体,进入标准待接听状态了。 在接下来的检查中,检查组基本还延续了之前风格,要么冷脸不语,要么出言尖刻,那个副组长更是吹毛求疵。 面对检查组这样的作派,区局人们除了表现的言听计从外,在饭桌上却还得好言奉承,有时更得自罚一杯向对方赔礼,令人无语也显着丢份。 好在午餐仅是点到为止,检查组不愿影响工作,一点多就散了。 带着怒气和不悦,区局人们基本都没睡午觉,顶多也就是在床上躺一会儿,既等着下午陪检,也担心因起床稍迟而受训。 下午是临时抽查,检查组真正做到了不打招呼,想去哪都是临时决定。而且与上午一样,无论到了哪个被检点儿全都是苛责有加,那个副组长更是不给区局头头留半点面子,想训就训。 人被狗咬了,还能再咬回来吗好多人暗暗用这句骂人话自我安慰,心头的郁结才算稍好了一些。 午餐就已经热脸贴冷腚了,晚餐可怎么熬呀带着无奈与头大,区局头头们赔着笑脸和小心,与检查组一行坐到了餐桌上。 果然不出所料,与午餐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甄敬军副局长,身为原安监局主持工作的常务副局长,对于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处置不力,实在太差” 虽然副组长的话未说完,但蔑视之情已经溢于言表,甄敬军岂能听不出来 老子都和你爹岁数相仿了,你和老子这么说话甄敬军不由得气撞脑门,真想抬起手来左右开弓,但“小不忍乱大谋”,于是火气压了又压,还得致着歉意“是,是处置不够完美,以后” “不够完美这要求也太你们区局都是这样的标准”副组长“嗤笑”道。 疯狗要乱咬了,这是桌上所有区局人的共识。 “主要是我的工作不到位,与局长和其他同事无关。”甄敬军直接揽下了无端指责,不想大家听着一起难堪。 “知道就好,就应该” “先吃吧,菜都凉了。”郑组长及时打断了副手。 与挨训想比,酒局更不轻松。如果不敬酒的话显着礼数不周,势必要被怪罪,可敬酒又难免被苛责,真是左右为难。 难也得做呀。区局人都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装起了“孙子”。 所好可能是老郑的提示起了些作用,也许是大家的脸皮被训出来了,接下来的酒局好像并没那么难应对,但干一杯仅换来抿一口的不平等却一直存在。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 副组长根本没有以示礼貌出去接,而是直接就大高声接通了“说是吗好的,我给老郑。” 郑组长拿过手机,瞅了眼屏幕显示,然后说“我是郑这样吧,我们连夜回去。” 回去没听错吧。区局众人都不禁心头大喜,却又尽量控制着不露出来,表情真是滑稽之极。 结束通话,把手机给了副组长,老郑直接说“上主食吧,一会儿我们还要赶回去。” 罗程明知故道“组长不着急,这都天黑了,赶回去还不得后半夜呀,今天怎么也得住下,再说明天还得去” “上饭。”郑组长说的很是坚决。 那没什么说的了,上饭吧,局办公室主任孙圆方立即吩咐下去。 就在等饭的当口,郑组长吩咐手下加急列出整改建议书。 很快,米、面主食上桌了,人们很快就吃好了。 孙圆方先行一步,往市局车上放土特产去了,罗程等人则陪着检查组晚一步走出餐厅。 “小罗,借一步说话。”郑组长忽的喊住罗程。 要干什么其他人等都带着好奇的目光望去,不知道故意落在后面的二人在谈什么,孙兴力等人还不禁为局长捏了把汗。 时间不长,郑组长与罗程说完了话,带着同来的几人上了汽车。 “嘀嘀”,汽车载着检查组众人,冲出了区应急局。 “呼”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甄敬军更是哼了一声“憋死我了。” “谁不憋呀”罗程笑着接话,随即又道,“开个小会儿。” 得,指定那些人留下什么“坏水”了。副职们都不禁心头一沉,跟着罗程到了小会议室。 坐到椅子上,扫视了一圈周遭的副职们,罗程笑着道“人都走了,这还愁眉不展的,不舍得” 副职们可没心情逗闷子,几乎全都叹息了一声。 “局长,他们又出什么难题了”厉志兵说出了大家的疑问。 罗程“哦”了一声,继续面带微笑地说“郑组长跟我讲,说咱们局整体情况很不错,竞争a级a等很有希望,但也有几处需要注意的,就是那张整改建议书上写的内容。” “就这些”厉志兵疑惑道。 程信义直接补充着“他还讲了什么局长就直说吧,我们都能承受,反正都被他们训出来了。” “对了,郑组长还说,应急署在初检之前便会派出暗访组,时间、人员、方式都不清楚,这是应急署有人给他私下透的话。他嘱咐我们一定始终坚持迎检标准,千万不要被暗访到硬伤。”罗程给出答案。 “真的”好几人都不禁质疑。 “真的。”罗程点点头,“忍让换来了内情,这笔买卖还不太亏。” “是不亏啊。”人们脸上都出现了笑容。 罗程反倒叹息一声“唉,话说回来,都是我给惹的麻烦。当初若是多少给市局留些,他们也就不至于这样了,毕竟那是规则。其实市局也未必就稀罕一二百万,但这面子却是折不起呀,他们把我们当成了刺头。只是当时若开这个口子,怕是咱们连个零头也落不下了。” “局长当初做的对,也全是为区局考虑,是他们太那个了,不过这次总算也多少改变了他们的一些看法。”甄敬军当先劝解起来。 其他人跟着讲说宽心话。 其实罗程并没什么堵心的,只是要给这些副职们一个态度。于是屋里沉闷气氛很快消散,人们认真地探讨起相关问题整改工作,也为应对暗访做出了相关安排。 第一百九十五章 寒夜浪漫遇状况 又是一周过去,十月份已接近尾声。 这天下午,罗程正收拾东西,想着连夜赶到首府,手机却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罗程立即接通“有事”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手机里传来童宇娇嗔。 “能能能,请吩咐。” “到饭点儿别吃,等着请我。” “我要参加应急设施联邦博览会,要连夜” “不行,必须等我。”童宇很霸道地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明天下午两点就开幕,要是不连夜”罗程自语着,回拨了过去。 “嘟嘟”回铃音刚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再拨还是如此。 这女孩儿真是难道有什么事罗程摇摇头,只好暂时打消了“马上出发”念头,但仍告诉司机小冯随时待命。 等啊等,直到晚上七点多,童宇才到了约定餐馆包间。 “走的够晚的。”罗程笑着道。 “怎么等烦了”童宇立即撅起了嘴巴。 罗程轻轻摇着头说“关心还关心出毛病来了。那就不再麻烦你添菜了,省得又找毛病。老板,起菜。” 童宇没有马上还嘴,而是快速脱掉外套,拎着坤包去了洗手间。 女孩子修补妆容真够磨蹭,菜品上桌却又快的出奇,当童宇神采奕奕回到座位时,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菜品。 这家伙还真狡猾,竟然知道我爱吃什么。童宇内心揶揄着,嘴上却又抢白道“看这架势,不是花自己钱吧” “已经付过了,根本没挂局里帐。”罗程说着话,点开了手机帐单。 童宇叹息一声“哎,这是限额消费,不想让我点贵的呀。” “真是热脸贴”话到半截,罗程意识到用词不当,赶忙改了说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次童宇没有立即回怼,反而脸却红了,急忙夹了口菜掩盖尴尬“味还行吧。” 美味佳肴配红酒,罗、童二人吃喝起来。 过了一会儿,罗程觉着童宇有些不对劲,便问道“你是不遇到什么事了” “我能有什么事”童宇并不承认。 “喝酒有些猛,说话也经常呛声,能没事” “呛声你这是嫌我说话不温柔,没拿你当大局长呀。” “真是秀才遇不,好男不跟”还真不好措辞,罗程干脆举起了酒杯,“喝酒,喝酒吧。” “哼,就跟自己说话多上档次似的。”童宇冷哼着,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你不能这么喝呀。”罗程这次给对方倒酒悠着了。 由于童宇说话总带刺,罗程便也减少了语句,整个吃饭气氛有些沉闷。 氛围不太对,童宇也喝的脸红了,罗程于是结束了晚餐。 “小气鬼,再开一瓶都不舍得。”童宇皱着鼻子很是不满地站了起来。 罗程没和童宇较真,而是帮对方披上衣服,伸臂轻护着对方下楼“下次再喝,下次再喝,今天还有事呢。” 注意到四周投来的目光,童宇没再耍小孩子脾气,而是尽量步履沉稳地出了餐馆。 来在门外,罗程直接道“你住哪了我送你去。” “陪我走走吧。”童宇说着,当先走去。 这已经九点多,我早该出发了。罗程心里这么想,但却没有说出来,而是快步跟上了童宇。 童宇既不说话,帽子也不戴,好似就故意吹这凉风似的。 “唔” 外环便道上,风更冲了,吹的脑门凉嗖嗖的,罗程不禁竖了竖领子,又下意识地看了看童宇。 在昏黄的路灯光亮映照下,童宇长发飞扬,鼻翼微红,别有一番韵味。 “怪冷的,回吧。” “就这么急着出差” “我是怕你冷。” “那么回房间坐着。” “行。”尽管急着出发,但罗程还是点了点头。 童宇缓缓转过头来,抿着嘴唇道“我要走了。” 罗程忽的心头一惊“走往哪走” “艾河区。” “离的还不太远。”罗程心中一松,说出了心里话。 刚听到童宇要走的消息时,罗程还以为是首府,以为对方从此不回来呢,因为那里是对方的家。及至听到艾河,也意识到是工作调动,那种紧张感才少了一些,但仍觉着很是失落。 盯了罗程一会儿,见其并没继续讲说,童宇不由得失望,转身迎着风走去。冷风扬乱了长发,似乎也打透了那袭红衣,童宇清瘦的身体更显羸弱。 罗程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脱下外套,快走几步,把外套按在了对方肩头。 童宇身子忽的一震,不禁颤声道“你不冷吗” “不冷。” “为什么” “我功夫厉害,寒暑不侵呀。” “只是这个原因吗” “还有,还有,跟你在一起我不觉着冷。” 看到罗程挠头的样子,童宇笑了“傻样,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吗” “好办法想想,我想想。”罗程微笑着穿回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双臂伸了过去。 童宇身子再次一震,脸颊更显绯红,顺势倚在了那个宽阔的胸膛里,脸颊也慢慢迎着对方仰了起来。 天挺冷的,确实该取取暖啊。罗程坏坏地想着,双臂不禁轻轻用力,低头向着娇羞的脸颊迎去。 眼看着那张俊朗的脸庞越来越近,再感受着对方呼出的灼热气息,童宇身体不由得轻轻抖动,双眼也慢慢地闭合起来,双唇更是发出了热烈邀请。 都说好饭不怕揭锅晚,童宇也期盼着好好享受接下来的盛宴。 等啊等,等啊等,差不多已经过了一分钟。 这好饭也太晚了吧,晚的都该凉了。 童宇微微睁眼看去,发现那张脸庞已经扭向一旁,自己看到的是脖子和后脑勺。 “你干什么,拿本姑娘过礼拜天呀。”童宇不禁为被戏弄而稍稍有火。 罗程并未意识到对方火气,反而做了个噤声动作“你听。” “听什么灌大风呀。”童宇刚一探头便又迅速缩了脖子。 “有人在喊,好像是哎呀,在喊救命。”罗程说着,扯起童宇便跑。 “你干什么,人家脚都快崴断了。”童宇气恼的捶着罗程,关键她根本什么都没听到呀。 “崴脚了呀”罗程稍一迟疑,立即俯身抱起童宇,嘴里叨咕着跑去,“你先忍忍,先去救人要紧,然后带你去看脚。” 跟坐飞机差不多,还比飞机座椅更舒适也更温暖,简直就是移动的大摇篮,这家伙也太会玩了,还设计了这样的戏码。以前看他傻傻的,闹半天这么会哄女孩子,看来得好好审审这家伙了。童宇心中既暖又疑,脸颊更红,心跳更快。 罗程尽管怀里抱着人,但整个速度却快的出奇,不多时便顶风出去五六百米,而且奔跑时还不忘捕捉着声音来源。 就那边。罗程意识到声音出处,大步跨进了巷子。 这黑魆魆的,他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莫非他他也太野了。我要怎么哎呀,这可从来没想过呀。尽管童宇因想歪了而有些气恼,但却又有着一种渴望,呼吸都急促了好多。 “嗖”,罗程冲出黑巷,左转而去。 他不是要在那里边童宇脑中一转念,却也竖起了耳朵,真的有声音,好像就是在喊“救命”。 自己还以为他要玩刺激的浪漫呢。童宇不禁又急又羞,却也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便赶忙挣扎起来“放我下去。” “你的脚崴了,怎么能走”罗程既未放下对方,也未收步。 “我能走,救人要紧。”童宇急道。 “哦,好,那你稍慢点,这里有路灯,不着急。”罗程轻轻放下童宇,拍了拍对方肩头,转身快步跑去。 看着那个急行而去的身影,童宇既急又甜,急的是对方有时真的很傻,傻的可爱,甜的是能遇见这样有担当的大男孩。 “救命,救命。” 呼救声越来越清晰,童宇也跟着心焦起来发生什么事了遇险人没事吧。 应该没事的,他去了肯定没问题。眼望着大男孩已经拐弯方向,童宇也快步赶去。 罗程右拐后径直奔向前方大桥边,那里已经围上了人,还正有人向那里跑去。 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罗程已经猜出了概,于是边跑边脱下了外套。 “哗”, “哗”, “哗” 就在罗程来到近前,正准备上前营救时,随着几阵水响,一个男孩身影出了冰窟窿,是被三个男子全力扯上来的,其中直接抱男孩的男子也站在河水中。 “快,快上来。” 当罗程到了河边破冰处时,男孩与男子都上了岸,立即有人给二人披上了干衣服。 罗程注意到,尽管男孩冷的浑身哆嗦,但神智清醒,也没有呛水现象,应该没什么危险。等着听了几句人们品评,才知原来是男孩贪近路走冰面,踩坏结冻不实处导致落水。所好刚上冰没几步,水不太深,又恰好有人快速赶来营救。 正这时,随着撕心裂肺般喊嚷,一男一女两中年跌跌撞撞地到了近前。女人一把抱住男孩,男人则上去就是两脚。反正别管安抚也好,教训也罢,都是做父母的爱和担忧。 向着那几人匆匆道谢后,男女二人带着孩子走了,其他人等也纷纷散去。 “咱们也走吧。”童宇适时到了罗程身后。 “咱们等等。”罗程忽的弯下腰去,打开手电照去。 光亮映照下,破冰处水面荡着一圈一圈的涟漪。 罗程捧起冰冷的河水,瞅到鼻下使劲闻了闻。 “怎么啦”童宇扶着罗程肩头蹲了下去。 “这水怕是你的脚还能坚持吗” “坚持什么” “先容我打电话调人,然后再送你去医院。” “我脚没事。” “先忍忍。”罗程说着,取出手机拨打起来。 很快电话接通了,里面传出声音“局长。” “有情况,我现在在”罗程对着手机讲说起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油脂污染水源 待到罗程结束通话,童宇问道“你怀疑有油脂泄露” “你没闻到”罗程反问。 “闻到一点儿臭味,不确定是否油脂。即使真是油脂的话,会不会是以前积存的”童宇表示疑惑。 罗程很肯定地说“绝对是油脂味,这个错不了。而且不可能是以前积存的,毕竟河水已结冰半个月,之前的油污要么沉淀要么流走了。” 说到这里,罗程忽的一拍脑袋“对了,趁现在时间,我先把你送医” “哎呀,去什么医院,人家根本没崴脚,当时只是那么一说。”童宇娇嗔之后,又很是不舍地说,“你一会儿肯定要忙,我还是自己去酒店吧。” 再次确认童宇的确没崴脚,罗程立即叫来司机,安排小冯把童宇送去了酒店。 小冯开车刚载着童宇离去,程信义就到了。 “局长,就是这”程信义跳下汽车,直接到了河边,弯腰照亮水面观察着,“嗯,是有油花,味儿也是。我已经通知老孙和处突中心,他们应该很快就到。尽早测出指标,找到源头,以免污染进一步扩大甚至造成污染事故。” 罗程道“采取措施和找到源头都重要,必须同步推进,尽最大力量遏制污染漫延,保护人身和生态安全,防止和应对可能发生的应急事项。” “尽快做出初步判断,相关职能部门越早介入越好。” 正说话间,孙兴力和处突中心的人到了,大家立即投入到工作中。 “嗡” “嘎吱。” 又一台越野车呼啸着驶来,停在之前几辆车后面。 车门打开,甄敬军跳到地上,几步来在河边,低头看去。 知道老沈夫妻又犯病住进icu,甄敬军免不了经常去医院,加之现在又是半夜,罗程就没先通知甄敬军。 仔细观察之后,甄敬军起身问道“局长,通知水务、环保、城建没” “暂时还没有,想着先初步测测再通知。” “不要等检测了,绝对是油脂污染,否则好几小时过去难免耽误事。” 罗程略一沉吟,点头道“好,那马上安排人通知。” “我直接打给他们局长。”甄敬军说着,已经取出手机,挨个拨打起来。 结束通话后,甄敬军转向罗程“局长怎么发现的” 是呀,怎么发现的难道局长有特异功能程信义等人也竖起了耳朵。 “随便溜达的时候,听到有人喊救命,我就赶紧往这跑。原来是小孩贪近路走冰面过河,结果踩塌薄冰掉进窟窿里,幸好被人及时救了上来。小孩没什么事,很快就被家里大人领走了,看热闹的人也很快散去。就在我也准备走的时候,忽然瞅到水面一圈一圈的,等着走近一看再一闻觉得像油脂,这才给老程打电话的。”罗程简单讲说了过程,刻意略去与童宇浪漫散步一折。 人们并不怀疑这个过程有缩水成分,反而暗自感叹局长真乃“福将”,好几件事若非局长先发现损失肯定更大。 水务局长于江河响应真是迅速,接电话十分钟后就到了,水务相关部门也随后赶到并立即投入工作。 环保、城建来的也不慢,也都是局长亲自带队,主管副职和职能科室一同到来。 顷刻间,峻岭桥两侧灯火通明、人头攒动、设备摇摇,一派繁忙景象。 附近好多居民之前听说有人掉河,后又知人被救走了,可现在咋还这么大动静难道先前消息有误,还是又有人掉河了 好奇、八卦的人们纷纷涌来,及至到了临时隔离区外围,才知是另一回事。 刚忙碌时间不长,环保、城建、水务三局局长一同到了罗程近前。 环保生态局沈局长最先说话“罗局,虽说具体数据还没出来,但从水的形态和味道判断,绝对是受到了油脂污染。那么上游受污染程度指定更重,需要马上扩大检测范围。” 城建局程局长跟着说“就在穿城而过这段河流附近,至少有五到七个自来水储水水箱,很可能受到油脂污染威胁,现在需要紧急停水应对。” “罗局,水务部门需要对”于江河也讲了紧急应对举措。 罗程说道“三位,这都是你们各局的工作范畴,不需要跟我说吧。” “必须汇报。”沈、程、于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注意到三人的神情和语气,罗程哭笑不得“我只是个应急局长而已。” 稍停了一下,罗程又道“现在似乎应该跟区里汇报一下才对。” “对,对。”沈、程、于三人立即取出手机,转到一旁,给主管副区长打电话去了。 就在这三人刚结束通话不久,罗程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罗程直接接通“薛区长好” “峻岭内河发生油脂污染,你已经知道了吧”薛副区长上来便问。 罗程点头回应“知道了,我们都在现场。” 薛副区长直接布置道“那好,现在就指定你为应急处突指挥长,这是施区长的意思,也和相关副职通了气。你需要” 既然区里下了命令,那么指挥相关各方就名正言顺了,自己也无需再谦虚,于是罗程坚定地回复“薛区长请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去做,尽量把损失和影响降到最低。” 罗程刚放下手机,沈、程、于三人便围了上来,言说刚又接到主管区长吩咐,都听罗局长的。 罗程不再客气,直接安排起来“程局,既然污染可能对区域内储水箱造成污染,那就采取区域停水,停水范围、应对措施等都按相关标准执行。在停水的同时,迅速检测水源是否受污染尤为重要,既不能漏掉可能受污染水箱,也要确定出绝对安全的供水设施,既要” “程局,环保生态” “于局,这条河上接” 待到沈、程、于都各自安排去了,罗程才又来在应急局三位副职近前,不无自嘲地说“我又管的宽了,应急反应这一块就有劳各位了。” “能者多劳,区里看重,我等也跟着沾光。” “意料之中的事。” “没事,局里有我们呢。” 三位副职先后表了态。 说了声“好”,罗程与三位副职探讨起来“那咱们也讨论一下应急的事,尽量早做预案” 应急综治局相关预案很是齐备,现在只需根据具体情况甄选并对细则具体化,大约十分钟左右就讨论完了。 “甄局。”罗程冲着甄敬军做了个手势。 甄敬军跟着罗程,到了刚返回现场的局长专车上。 小冯很有眼色地跳下汽车,并在附近守着,以免其他人打扰局长谈话。 罗程转头道“甄局,还有一件事必须注意,就是应急署暗访的事,现在这个时间段极有可能赶上。虽说我们应急处理不是为了给别人看,但也千万不要犯低级错误,否则怎么被降分都不知道。现在整件事还不明朗,不过看这样式污染不轻,甚至影响到供水安全,因此各种应急事项都可能出现,这也是考验咱们能力的时候。” 甄敬军立即表态“局长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有任何松懈,一定多方位关注、参与此事,这既是为了人民和区里也是为了我们自己,我们” 时间不长,罗、甄二人下了越野车,甄敬军直奔应急局队伍,罗程则又履行起“应急处突指挥长”职责来。 “罗局,相关区域已经停水,好几拨检测化验人员也已分头行动。” “环保生态局已经会同水务局,分别到上、下游采样化验。” “水务局在配合环保采样的同时,重点寻找污染源,人员分布覆盖区境整个沿河段,上游与兄弟区接壤处是重点。” 城建、环保、水务三局局长汇报之后,又立即返回各自区域,继续跟进着相关工作进展。 将近零点的时候,薛副区长到了现场,上来便问“怎么样” “各单位已经采取相应措施,其中城建局已要求自来水公司对相关区域停水,以防止”罗程简单向薛副区长汇报了相关情况。 “好。从相关安排来看,举措还是得力的,措施也是科学的。在这里我还是要强调一点,就是在关注事项本身前提下,还要注意延伸问题,也可以称之为次生灾害,比如民众恐慌引起的突发事项,比如污染可能进一步扩大所引起的问题,比如” 在例举了一些“次生灾害”后,薛副区长又郑重地说,“小罗,我们既希望你把整个事项处理好,也希望更不要在应急处突上出状况,明白吗” 听到薛副区长说的这么诚恳,罗程不禁感动“谢谢薛区长关心,我们应急局更不敢松懈,已经启动了相关预案,甄局长总负责这些事,让他汇报一下。” 在得到薛副区长首肯后,甄敬军来到近前,汇报起来“目前应急局分别启动了” 听着甄敬军汇报,薛副区长暗暗点头不愧是应急局,不愧是罗程的人,甄敬军挺厉害。 自是注意到了薛副区长的赞许,罗程心中很是高兴。之所以自己没有亲自汇报,就是想让老甄在区领导面前“曝光”的,以备以后工作之需。 尽管对整个安排非常满意,但薛副区长还是严肃地说“甄敬军同志,应急工作无小事,一定要” 正这时,程局长快步到了近前,注意到薛副区长在讲话,便有些迟疑。 薛副区长讲说告一段落后,转头看向程局长“有话就说。” “薛区、罗局,刚刚传来消息,发现五号水箱受到污染,污染物质与这里非常相像。”程局长神情严肃地回道。 水箱被污染了人们心头不由一震,都知道这可能意味着什么。 第一百九十七章 渗透污染 “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发现的”薛副区长追问道。 程局长马上回复“就是刚才派人巡查时,发现五号水箱水质有异,颜色和味道也不对。经初步检测,水内油脂超标,油脂类型与此处取样类似,含油脂量比这里稍低了一些。” “这么说,若是这里不发生状况,你们还不知道呢”薛副区长沉声质问。 程局长顿时忐忑,赶忙解释“自来水公司专门有相应巡查制度,一是到现场巡查,二是定时抽取水样,三是” 薛副区长抬手打断“制度不是为了存档,也不是专为挂墙,而是要落实的,落到实处才是关键。继续检查、化验,也要注意水箱储水流向,一定要确保居民饮用水安全。”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 罗程一边走开,一边取出手机,看到是卫生局魏局长电话,不由心头一沉,但还是立即按下接听键。 “罗局,你是不在峻岭桥那听说河里有油脂”魏局长声音传了过来。 罗程“嗯”地应了一声,又问“魏局有事” “刚刚接到区医院消息,有两家八口人急诊住院,症状都是呕吐、恶心、四肢乏力、头痛头晕。通过询问得知,这两家都是同一小区,但在不同楼宇,发症前并没吃腐败变质食物,不过两家小孩都说水里有股臭油味。”魏局长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罗程急忙追问“哪个小区,具体楼房号、户号” “只知道是峻佳小区,具体房号还没来得及问那边就没信号了,我就赶忙给你打了电话。” “谢谢魏局,有情况请再通报。” 罗程结束通话,转头寻找着,随即招手示意“程局,过来一下。” 程局长立即到了罗程近前“罗局,什么事” 罗程又近前半步,压低了声音“刚刚卫生局老魏打电话” “什么”程局长听完很是惊讶,“峻佳小区不在五号水箱供水范围,应该是十一号水箱供水呀。” 罗程沉声道“是哪个水箱先放一边,当务之急是检查该小区水源是否受污染,并对供水上、下端设施水质做检测。” “好,我明白了,立即安排。”程局长说着,取出了手机。 “先不宜声张。”罗程又嘱咐了一句,便赶忙回到薛副区长近前。 薛副区长停止与甄敬军交流,瞟了罗程一眼,说“去那边看看。” 陪着薛副区长转了一圈,罗程一直把对方送到专车前。 瞅瞅四周再无旁人,薛副区长低声道“刚才又打又接电话的,是不是有什么新情况” “是有新情况,只是暂时还不清楚具体情形,故此先没向您汇报。刚才我听说,区医院”罗程简单讲说了从魏局长处听来的内容。 薛副区长神色严峻了好多“尽快排查、尽快化验、尽快控制,有新情况及时汇报。” “是,明白。”罗程肯定应答后,送薛副区长上了汽车。 目送着专车离去,罗程快步到了河边,与沈、于二局长简单交流了一下。 现在破冰区的取样工作早已完成,样本已经送到实验室加紧检测,上下游主动破冰检测也正在进行中。 在对沈、于二人简单嘱咐后,罗程乘车赶奔东山,那里有十一号供水箱。 程局长已经带人先到了一步,在罗程赶去时,自来水公司的也正好到来。 弃车步行,众人沿山路台阶向着半山腰挺进。 “呼”, “呼”, 刚爬山十来分钟,好几人就已经喘息连连,充分说明平时缺乏锻炼,到第一现场的时间也不多。 “风挺冲,灌的喘不过气来。”城建局杨副局长找着理由。 程局长轻扯了一个杨副局衣角,意思是“不要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结果副职还理解错了,又继续说道“其实城建局经常组织深入一线,要求” “老杨,既然风大就省点劲吧。”程局长只得打断副职,以免丢丑。他非常清楚,罗程灵的很,哪是几句话就能忽悠的。 罗程自是明白程、杨二人各自要表达的意思,知道他们都在给自己听,但他并未表现出鄙视或不满,自己不过临时负责调度一下,与此无关的事项完全没必要管。另外他还知道,今天主要是自己走的急,那些人也不便过慢更不能停下,否则不至于喘息不匀。 “呼呼”, “呜” 尽管人们的喘息声更大,但在风力加大情况下并不显。 总共用了差不多半小时,人们到了较矮处山顶,水箱就在这里。 在手电光亮映照下,水房门打开,水箱的盖子也揭开了。 水里没发现油状盘旋,也未闻见油脂味道,不似峻岭内河那里的水样。 工作人员取出三份水样,先行在其中一份加入试剂,试剂入水很快便发生了反应,不多时反应结束。 指着反应过的水样,杨副局长说“从反应现象来看,仅是试剂与水中氢、氧离子正常反应,水里没有油脂,否则会生成肥皂样结块。” 其实众人已经亲眼目睹了过程,再经杨副局长这么一解读,再没有什么疑惑的,只能把另两份样品带到实验室进一步检查。 盖好水箱盖子、锁好门,众人沿山路来到坡脚,乘车赶奔峻佳小区。 不清楚出了什么状况,在接到自来水公司的电话后,物业经理已经带人等候。及至看到下车的人们,更是不由得忐忑大半夜的,先是要求全小区停水,现在不但自来水公司来人,城建局长也到了,尤其还来了应急局长,这是出大事了呀,希望别与小区有关。 越是内心不安,越要表现出热情,物业经理小跑几步上前,先行问候“罗局、程局和各位辛苦了,欢迎” 程局长直接抬手打断“去二次供水水房。” “好,好的。”心里不停追问着“为什么”,物业经理把众人带到了地点。 深更半夜的,一下子进来这么多穿制服人员,其中还不乏有身份的,值班人员难免紧张,说话都有些不利落了“经,经理,请,请指示。” 物业经理瞪了下属一眼“要检查供水,好好配合。” 注意到这种情形,众人都不禁狐疑,罗程更多了一层忧虑。 自来水检测人员立即进入工作状态,进行取水采样。 样品水质清澈,既无油花旋转,也看不到杂质。虽然还没检测,但应该不存在污染,最起码没有油脂污染。 看到这种情况,程局长下意识瞅了眼罗程。罗程明白对方的意思,但他并不怀疑魏局长提供的信息,只是暂时却不明白了。 这次初步检测用了两组水样,但结果是一样的,水中无油脂,水质没有问题。 山上水箱没被污染,小区二次加压供水也没问题,居民家怎么会有油脂味呢 扫了眼仍在检查的人们,罗程出了水房,来在僻静处,拨通了魏局长电话。 魏局长声音很快传出“罗局,怎么样涉及几个小区,多大面积。” “十一号水箱没问题,小区二次供水水箱也没问题。”回复之后,罗程问道,“具体房号有了吗” 魏局长“哦”了一声“是这样啊。一个是十三号楼一单元二零二,一个是十五号楼二单元四零一。” “知道了。”罗程直接挂断电话,回到水房,找程局长小声说了情况。 有谱吗八成是乌龙吧。尽管程局长心中狐疑,但还是对着物业经理吩咐道“十三号、十五号楼有空房子吗” “没空房子了,这是成熟小区,三年前房子就都卖了。”物业经理很肯定地说。 “那”魏局长迟疑起来。 罗程接了话“自来水检测井总有吧。” “有,有。”物业经理点头之后,又迟疑起来,“只是已经按要求停水了,现在” “先带我们去,到时候再说。”魏局长皱眉打断。 物业经理不再废话,立即带着人们奔向相关区域。 时间已经很晚,小区大部分路灯也已定时关闭,好多地方都黑黢黢的。再加上这么一群行色匆匆的人,显得很是诡异。 “就是这,这边十三号,这边十五号。”物业经理指着井盖和两边楼房说。 铁钩子一搭,自来水井盖“咣当”一声掀开了。但工作人员没有立即下去,而是等着施放井里的“毒气”。 人们都不由得吸了吸鼻子,什么味油脂味呀。 过了有一分多钟,工作人员开始下井。 虽然楼上大部分人都已经熄灯休息,但夜猫子大有人在,自也注意到了楼下情况。有人还悄悄推开窗子,望下楼去干什么的偷井盖的 “这,这里有油脂。”检查井里适时传出了声音。 “油脂污染了,怎么会呢不是没水吗”杨副局长疑问道。 “是没水,可是水表里存了好多,油腻腻的,味特大。”井中工作人员回复着,手电也适时照到水表上。 没错,黄乎乎的,整个水表都看不到数字了。 从哪污染的呢人们全都不禁疑问起来。 “挖,沿着供水管道挖。”罗程说了话。 “赶紧挖,上人。”程局长吩咐起来。 十月底的金峻岭,地表已经上冻,挖钩谈何容易 难挖也得挖,必须挖。 于是秸杆薰、钩机挖、镐头刨,大半夜里各种声响此起彼伏着。 “这,就是这。”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施工现场响起喊声。 罗程等人近前一看,心中恍然原来是渗透污染呀。 第一百九十八章 坏消息接二连三 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咕咚咕咚”涌出的“油水”,“油水”旁边正是自来水供水管线,而管线上有一条很明显的裂缝。 原因找出来了,峻岭内河的水灌入排洪管,而排泄管恰在这里断裂,又恰好渗入自来水管线裂缝,居民用水出现油脂味就不奇怪了。 没什么说的,赶紧抢修,趁着大规模用水之前修复破损,否则十一、十三、十五、十七号楼正常用水都会受影响。 在抢修的同时,物业还给所涉及到的四栋楼业主们群发了紧急消息由于自来水供水管线保养、清洗,请勿在此期间使用,待恢复正常供水时会第一时间通知,望相互转告。 取水采样是必须的,除了在管线内取水外,住户家同样取了水样,是从十三号一楼独居老人吴阿姨家取的。 能够比较及时找到小区水源污染源,罗程是既喜又忧。 喜的是污染并非整个小区,更非十一号水箱供水的多个小区,涉及面相对较小;而且发现比较及时,又正赶上半夜用水低峰,可以尽早处理,影响相对小了好多。 忧的是污水已经入了户,所涉楼栋也已出现了类似症状,污染了多长时间、多少人饮用、还有多少人有症状都无从得知。 就在刚找到峻佳小区污染源不久,相关人员传来消息,整个沿线的所有供水水箱都排查完毕,被污染的只是五号水箱。 接完电话后,程局长嘱咐杨副局长全程盯着峻佳小区抢修、取样、化验工作,自己则和罗程赶往水箱受污染区域。 当罗程和程局长来在相关区域时,城建周副局长和自来水的人刚从山上下来。 “确定吗污染程度如何”程局长直接问道。 周副局长给出回复“确定。第一次共取样三份,其中a样本现场投入化学试剂,很快测出油脂成份超标,随即将b、c样本送入化验室。凌晨两点十分,b、c样本检测结果出来,均为二类水,水中油脂成分与峻岭内河水样相同。为了数据更精准,我们又再次取水样回去化验,并在水箱投入了净化处理剂。” “这么说属于水质轻度污染,常规净化处理后,能满足生活饮用需要。”程局长自言自语着,显然心情轻松了一些。 “能确定水质受污染时间吗或者说相关污染水已被居民饮用了吗”罗程插了话。 周副局长道“这个时间不好确定,一是取决于峻岭内河水受污染时间,二是取决于水箱受污染时间,三是取决于居民用水量大小。如果河水受污染时间较短,水箱被污染更晚,居民用水量更少的话,也许根本还没饮用到污染水。” “那就到用水终端取样,以判断污水是否已经进户。”罗程提出建议。 周副局长再次解释“管道进污染水之前,存了大量一类饮用水,会稀释被污染水中的有害物;随着居民陆续用水,新的一类水也会从自来水总站补充到各个水箱,受污染水会被再一次稀释。” 罗程自是听出了对方话中意思,于是沉声道“别管有害物是否稀释,但只要入户就有危害居民健康的风险。再则,一类水可以陆续补充,污染水是否也在陆续涌入,现在找到并切断污染途径没” 自是看出了罗程的怒意,也觉得属下态度有问题,于是程局长立即喝斥道“让怎么做就怎么做,人民身体健康尤其生命安全来不得半点含糊。马上到用水终端取样,五号水箱涉及的所有区域都取,样品量不能少于标准数;迅速查找污染途径,并在第一时间切断,低处污染高处本身就有问题。” 看出局长动怒了,周副局长不敢再扯蛋,立即转头对着属下安排起来。 “叮呤呤”,手机响了。 看到是于江河电话,罗程走到一边接通了。 “罗局,情况不好呀,峻岭桥破冰处的油脂含量略有增加,而且越往上游含量越高,尤其两区接壤处油脂含量最高。”于江河语气中透着焦急。 “这么说,污染源很可能来自艾河区,而且污染一直在继续。” “应该是这样。必须尽快找到污染源,必须尽快停止排污才行。” “那你们赶快联系艾河区相关部门,尽快查找,尽快停止。” “我马上就联系,只是”于江河迟疑了一下,才说,“只是我们力度有限,怕是对方未必反应迅速,毕竟这是大事,应该引起更高层面重视才行。” 罗程点点头“那这样,你们该联系马上联系,我也请区里出一下面。对了,把你刚才说的内容发给我,要有具体数据。” “好的。”于江河应答之后,挂断电话。 时间不长,消息发来了,有数据有结论,简洁明了。 看过消息,罗程正要拨打电话,又迟疑起来这个时间点打电话合适吗 正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看到来电号码,罗程微微一笑,看来自己多虑了。 电话一接通,薛副区长上来便问“怎么样了” 罗程立即汇报了整个情况,然后又道“污染源很可能来自艾河区,而且污染还在进一步扩散,仅是相关职能部门联系怕是力度不够,还需区里出面对接才行。” 略一沉吟,薛副区长给出回复“提供具体信息,最好再配上图片,这样更有说服力。” “行,我先把现有文字发给您,图片尽快补上。” 结束与薛副区长通话后,罗程和程局长打过招呼,乘车来到峻岭桥旁破冰处。 与甄敬军、孙兴力做过简短交流,罗程又喊上程信义直奔艾河区方向而去。 离着两区交界还有一公里左右,罗程注意到了于江河的汽车在路边,便让司机小冯停了过去。 “罗局,这。”于江河也看到了罗程,抬手招呼着。 罗程、程信义快步到了河边,蹲在于江河身旁。 看着冰窟窿里黄乎乎的一层,罗程皱眉道“这里可严重多了。” “是呀,接近五类水,已经不适合处理后饮用。再往下,一直到峻岭桥那,依次是四类、弱四类、三类,弱三类,二类。” 于江河说到这里,抬手向北一指,“污染源绝对在艾河区,咱区剩的几百米内根本没有任何工厂、居民,也没有自然破损的冰面,绝不可能污染。刚才我们也去了艾河区区域,十多公里沿途内也没发现破损的冰面及油脂现场,那么污染源应该是沿途某企业从暗渠排入冰面下的。” “给薛区拍几张照片,区里应该要发函。”罗程说着,手机对准了冰窟窿。 “给艾河区水务局一把打电话没打通,打到了常务老方手里。老方说的倒是挺重视,可现在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既没任何回应,也没见有人到现场来,估计认为我们在大惊小怪吧。”于江河既气愤也有些无奈。不过随即掏出手机,“不行,我再打。” 在于江河再次与老方通话的时候,罗程给薛区发去了现场照片,照片标注着准确地点、水质等级数据。 “叮呤呤”,手机响了,是环保生态局沈局长电话。 “罗局,艾河区生态局反应不积极呀。先是常务找了常务,接着我又找了他们一把戴局,说的倒挺是回事,可到目前没有任何举措和回应。刚我又给戴局长打,结果手机早不通了。倒是打通了那个常务,可他说自个在外地,已经电话告知同事了,说是再给问问。这么当紧的事,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什么反应也没有,太不正常了。”沈局长语气很是焦急,也带着不忿。 刚结束与沈局通话,薛副区长就来了电话,询问现场情况,也问对接进展。 这没什么好遮掩的,罗程先说了现场看到的情形,也对图片又做了补充说明,随后讲了艾河区相关部门的态度。 “你们也要联系,要知会他们的应急部门。”薛副区长给出指示。 罗程略一迟疑,说道“按说应急事务应该由其区里启动,我们直接通知是否合适” “不要考虑那么多,引起他们重视才是主要的。既然他们的环保、水务都不够积极,应急部门总应该有点利索劲吧。先打电话,等到数据更齐全时直接发函,到时成因、后果都要写上。区里的函件也马上就发,我看他们还重不重视,然后施区长来电话了,先这样。”薛副区长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叮呤呤”, 手机又响了,是城建局程局长的电话“罗局,五号水箱二次化验结果出来了,有害物质指标略有上升。” 罗程沉声道“那就是说污染还在继续。污染点找到了吗” “还没有,正在找。” “入户水质化验怎样” “十个样本中,有七个达到了饮用水标准;另三个是二类水平,但比水箱指标低了不少。” “快找污染点,这是解决继续污染的根本办法;管控居民污染水使用、排查不良反应同样重要。” “我们正” 注意到又有电话进来,罗程说了句“先这样”,挂断这个,接通了另一个。 卫生局魏局长声音传来“罗局,先前住院的两家人中,有两位老人不良反应强烈,都快拉的脱水了。他们已经知道了河水污染的事,两家男主人都嚷嚷着要找区里,现在正电话联系七大姑八大姨呢。” 哎,坏消息接二连三呀罗程暗叹之后,又详细询问起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医闹登场 天光渐亮时分,罗程又到了峻佳小区抢险现场。 坏掉的排洪管已经取出,换上了新的水泥管道,自来水管破损段也替换成了新的无缝钢管,工人正在回填土作业。 “层层夯实,以免浸水下陷,绝不允许再出现这次的情况。洗清管道、净化水质工作加紧开展,管控和告之居民工作同样重要,也要做好净水调度预案” 程局长正黑着脸训话,注意到罗程到来,赶忙收住话头,迎了上去。 罗程上来便问“程局,五号水箱那里什么情况” “污染点还没找到,又取了新的样本化验,我再问问。”程局长说着,拿起手机拨了出去。 电话一通,程局长直接问道“污染点找到了没样本化验结果如何” 周副局长声音立即传来“正准备向您汇报,污染点找到了,第三批样本化验也刚出结果。污染点离着峻岭内河不远,是一根年久老化的排污管,排污管小面积破损漏液。在排污管近旁有自来水管线经过,管线接头处密封带脱落,接头处砂眼正好” 程局长沉声打断“就算是有砂眼,就算是排污管漏液,可水箱在山上,起码高出个几百米吧,污水还能倒流上去” “局长听我解释。在前天晚上的时候,五号水箱曾经正常清洗,在清洗前后停了水。自来水骤然关停时,整个管道会产生强大的吸力,污水就从砂眼处吸进去了。而且当时是两次关停,也就倒吸了两次污水。” “二次检测时有害物质怎么升高了” “那不是发现五号水箱被污染了,又再次停水了吗,水箱再一次倒吸了污水。”周副局长稍一停歇,马上又补充,“第三次的数据与第二次相同,也说明再没有新的污水进入,期间也没有停、送水操作。” 程局长“哦”了一声“要是这么的话,接下来怎么做,你们可弄准了。” 周副局长回道“弄准了,就是那里的问题,现在已经开始抢修,预计最迟中午前彻底完成,之后便加紧清洗、净化、给水。刚刚我又安排人联系相关物业,再次通知居民暂时不要使用自来水,尤其污水已进户的小区楼栋要逐户特别通知。” “不能只是安排,必须亲自跟进,绝对要改掉甩水掌柜毛病。” “是,是,我亲自督导重要小区。” 待到对方应承后,程局长没再说什么,而是直接挂了电话。 “程局,既要确保居民不再饮用管内存量污水,也要关注已有不良反应。”罗程立即嘱咐道。 程局长稍稍一楞“是不又有住院的,还是之前那两户有新情况” “两家老人都有脱水现象,刚刚已经缓过来了,不过亲戚去了不老少,吵吵着表示要说法。”罗程说着迈动了步子,“现在我过去看看。” “我”程局长本来也要跟着过去,但刚一张口又变了说辞,“我在这先盯着,一会儿去那几个小区看看,说实在的对老周他们有点不放心。” 罗程没再多说什么,而是乘车直奔区医院,十多分钟就到了。 “叮呤呤”,手机响了。 看到屏幕显示,罗程暂停下车,接通了来电“没。哪能休息呢是吗,你确定哦,哦好,知道” 就在罗程接电话之时,医院行政楼里却热闹的很,二楼楼道里几乎全是人,尤其院长室更是人满为患。 “院长,这事你得给个说法,不能欺负老实人吧”说话的是个“青皮”,脖上金链子差不多小拇指粗,胳膊上还有纹身,像个社会人。 尽管周遭围了二十多个男女,但李院长脸上毫无惧色,而是尽量解释着“医院的职能就是治病救人,对患者也尽量救治,根本不存在欺负人一说,那俩老人不是都救过来了吗” “青皮”嗤笑一声“你们为嘛救那俩老的,还不是怕沾手上什么治病救人,全是套话唬人,哥们见的多了。现在不是没钱就不给治了吗” 李院长继续解释“不是不给治,而是一直在尽量治着,否则又怎会让患者欠下费用可医院也有规定,费用都是严格核算的,你也欠他也欠,医院还拿什么进药、买设备” “截道的都不如卖药的,你们能缺钱告诉你,不但后面的钱不交了,前面交的也得退。” “医院好心好意的先救人,现在你反倒耍赖,这说不过去吧” “好心好意呸。”青皮啐道,“要不是你们的水把人喝坏了,我们的人能来这受罪受欺负吗把钱退了,还得再赔我们营养费、精神损失费。” 李院长忍不住怒斥道“你太过分了,太无理了。” “吆喝,院长还骂人呀。”青皮抬手点指着,随即提高了声音,“院长骂人了,院长骂人了,大家曝光他呀。” 李院长“腾”的站了起来“拿开你的手” 正这时,陈副院长挤了进来,大声道“散散,大家都散了。” 瞪了眼陈副院长身后红、黄头发二男子,青皮暗哼了声“废物”。 红毛注意到青皮眼神,赶忙手势加眼神解释,意思是实在拦不住。 “你们知道吗,就为了救治那两家患者,院长晚上一直加班,连眼皮都没合一下。你们这么对他,公平吗为了患者我们连夜救治、会诊,可你们却把正副院长屋子都堵了,一直在无理取闹,良心就过得去吗另外,无论患者什么原因住院,医疗费都没有理由不交。何况现在患者已经欠费,但我们仍在对其积极救治,这还不够吗”陈副院长环视四周,厉声斥责。 青皮笑了“这位女院长真是伶牙俐齿,说的跟真事似的,还连夜救治、会诊我看是你和院长在床上互相会诊吧” “胡说,你,你太龌龊了。”陈副院长立时气的粉面绯红,嘴唇颤抖。 “没事怕什么。当然了,那是你们隐私,我们暂且不管,现在我们只要退款和赔偿,拿钱来吧。”青皮说着,右手伸出,直奔陈副院长脸颊。 “干什么”李院长抬手去挡。 “那就怪不得老子了。”青皮喊嚷着,手臂格向李院长。 “我看谁敢动我”陈副院长猛扯李院长衣服,厉声喊喝。 本想给姓李家伙点儿颜色看看,但听到这声厉喝,青皮不由得楞了一下。此时他的手掌几乎已经触碰到李院长胳膊,若是再晚分毫,怕是李院长要吃苦头了。 正这时,红毛男子快步上前,附在青皮耳边说“他弟弟是长胜警所的陈副所长。” 青皮缓缓放下手臂,却又不无疑惑。 红毛自是明白青皮的意思,于是继续附在耳边解释“刚开始我也不知道,还想着把她困在屋里,可是后来她接了个电话,屏幕显示是弟弟,对方还说在所里值班,再一联想两人名字” “陈”青皮略一迟疑,赶忙收回手臂,继而指向李院长,“赔钱,赶快赔钱,不赔钱我们就不走了,跟你们没完。” “怎么,我们治病救人还救出仇来了” “又扯这狗屁的治病救人呀治病那是你们的本职,市里、区里给你们发工资和奖金呢。可我们是受害者,凭什么也得交钱你们应该赔我们钱才对。我们也讲理,只要把交的押金给退了,再给个万二八千营养费,精神损失费象征性给点就行。”青皮楞拿无理当有理。 李院长冷哼一声“你不要胡搅蛮缠好不好看病花钱天经地义,现在医院已经够意思了,至于你搅的那些跟医院说不着。” “跟医院说不着那跟你说的着吧。你们的经费都是区府给的,病人也是喝区府提供的水喝出的毛病,你们替区府付钱不是正应该吗”青皮继续蛮搅着。 “这么说你们是要闹下去了” “给钱就走。” “那我喊保安、叫警察了。” “谁来也得讲理呀,不能欺负我们正经的小百姓吧” “正经小百姓我问你,这里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到底是干什么的”魏局长质问之后,看向陈副院长,“找保安、警察。” 还没等陈副院长应声,一声呼号传来“他,他是我当家子兄弟,呃,哎哟,呃。” 听到这个声音,陈副院长赶忙奔向门口,正迎上两个挂吊瓶的人,原来正是两家患者中的男主人。 “你们怎么出来乱走扶他俩回病房去。”陈副院长急道。 两患者一手挡开追来的护士,一手晃动手中输液袋,挤进了屋子 “必须给说法,我们太冤了,太可怜了。” “必须赔钱,不能白受罪呀。” 李院长看向两名患者“你俩不在病房配合治疗,却偏要什么说法,凭什么呀” “凭什么好好的一家人,喝了水就上吐下泄的,我爹还差点拉死,区府不该赔吗不该找你们吗” “我妈现在还下不了床呢,都是喝那水给闹的。自来水进赃水了,全城都知道,就我们一开始还蒙在鼓里呢。” 两患者说的好生可怜。 “赔,必须赔,不赔我们就不走。” “不赔你们别想办公。” 众男女立即七嘴八舌起来。 “不赔就行了谁也别想走,院长也不行。”青皮使着眼色吼了一嗓子。 这些男女们立即会意,再次把李局长围在当中,而且手臂齐举、唾沫星子乱蹦,现场气氛为之紧张。 陈副院长急的脱口而出“医闹,一群医闹。” “好啊,把我们受害者说成医闹,那我们就闹上一闹。”青皮咬着牙,挥手大喊。 她可是副所长姐姐呀。红毛急的直向青皮使眼色。 “男的是院长,说话管用,就冲他。”青皮当然知道红毛要说什么,也担心误伤,说话间已然抄起了板凳。 其他人有样学样,也纷纷操起了各种家伙,好多家伙什都是自备的。 现场形势一触即发,流血冲突看似不可避免了。 第二百章 化解医闹危机 “住手。”忽的一声喊喝响起。 青皮本就只是吓唬李院长,虽说凳子盖了过去,其实一直掌握着火候呢。可是眼看着已经要爆上脑袋,对方却没服软,反倒外面有人出声,也正好给了自己台阶。 于是青皮收回凳子,却又故意恐吓了一句“待会再跟你算帐。” “你谁呀”黄毛已伸手拦住喊喝之人。 “退开。”来人一瞪眼,挡着的爪子收了回去。 此时青皮已转过身,立时便指出了来人身份“哦,这不是卫生局大局长吗哈哈,找他正找,他就是管医院的,喝坏了人他更得管。” 经青皮这么一嚷嚷,那些男女立即“呼啦”一下围了过去,七嘴八舌的“声讨”起来,有几个人更是连说带比划。 注意到李、陈二人要上前,魏局长用眼神制止了下属,然后盯着青皮“你凭什么来闹”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哥全家喝区府供的自来水喝坏了,你们又是区府拨款,和区府一家人,你们得管呀。可你们不但不赔钱,还收了那么多押金,现在又催着交钱,太欺负人了。”青皮又兜售起了之前的言论,“把押金退了,免费治病,再赔点营养费就行。看局长面子,精神赔偿金可以不要,够意思吧。” “本来不想把这事挑明,可你们非要揪着医院不放,那我不妨告诉你们,你们既无理由找区府,更找不到我们医疗卫生系统头上。”魏局长说着,在衣兜中一掏,一沓单子出现在手中。 “这是什么”两患者立即伸了过去,那些男女也跟着围到近前。 “这什么呀,一大堆数。” “还有这么多箭头呀。” “小五,这两张是你的。” “这是二大娘的。” 看到此情此景,李、陈二人对望一眼,怪不得没等到第二拨化验单呢,原来是局长给“截胡”了呀。 注意到人们嚷嚷的差不多了,魏局长再次说话“看到那些向上箭头了吗李院长给他们讲讲。” 李院长立即上前,接过几张单子扫了一下,指着数据讲说起来“这是第二批化验结果,与第一批化验同批次采血,二批化验的更详尽、更全面。这些标箭头的都是超标的项目,也是引起不良反应的元凶。看看这个,蛋白质超标五倍,这怎么消化,不拉肚子才怪。这个,分明是寒凉过盛惹的祸,这些,这些,这些菌” 青皮边听边翻眼珠,忽的出声打断“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什么意思,不就是为了拿所谓的专业唬人吗” “从这些数据来看,根本就不是喝了什么不干净的水,分明是吃多了不干净的食物。”李院长给出回复。 两患者立马急着反驳 “胡说,我们能吃什么” “还不是那水闹的” 青皮大声嚷道“听他们说还有谱分明就是忽悠人呢。你们想啊,血由他们抽,化验机器也是他们的,还不是他们说什么是什么再说了,你们两家楼下自来水明明进了脏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呀。医院骗人,局长骗人。” 经青皮这么一忽悠,那些人立即挥动胳膊喊嚷起来 “骗子,局长、院长都是骗子。” “局长骗人了。” “给钱,不给钱就曝光他们。” 本以为化验单最有说服力,不曾想这些人完全就是故意歪曲,还特意带了节奏要闹大,这有些出乎魏局长意料。 看来不能善了,只能警方介入了。想至此,魏局长拿出手机,调着联系人号码。 “你干什么”红毛伸手就抢。 “反了你了。”一只大手探过来,直接钳住了红毛。 “哎哟哟”红毛立即吃痛,弯下腰去。 “哪来的家伙。”黄毛抬手就是一拳。 “你也要行凶” 话到手到,黄毛的拳头也被“叼”住,好似钢钳猛夹,顿时疼的他龇着牙倒吸冷气“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我靠,哪来的王八蛋青皮瞅着对方双手已占,以为有机可趁,挥拳便扑了上来。可双拳离着对方还有尺许距离时,一只大脚已经到了鼻尖。 青皮还真光棍,眼见讨不到便宜,立即向后一退,双手抱拳“误会,误会,我是要教训他俩,让他俩懂事的。” 这些人不认识来人,魏局长却是大松一口气有罗局就行了。 自疫情期间合作过之后,魏局长对罗程那是特别的服气,也特别有信心,因此平时也经常联络,有时更是通报一些消息,关系处的不错。 罗程冲着魏、李、陈三人微微点头,随即又看向青皮“你是什么人,在这干什么” 虽然提前准备的资料中没有此人信息,但就冲对方的身手和气场绝不是一般人,于是青皮极其客气地说“这位领先生,哎,您有所不知,我哥” 青皮的整个讲说充分诠释了一句话“恶人先告状”。他不但讲了已方种种不幸与可怜,更是把院方尤其魏、李二人描述的恶劣之极,就差用“罄竹难书”形容了。 罗程脸上带着微微笑意,很有耐心地听完了这通胡言乱语,不过没有立即接话,而是看向身旁那些男女“这么多手机举着,是要录像发网上” “不许发,谁都不能发。这是给咱们做主的人。”青皮马上冲着那些人挤眉弄眼。 “把先前拍的那些都留下,到时准能用上。”罗程说过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又冲着青皮问,“你说的你哥是哪个” 青皮抬手一指左边输液患者“我当家子哥哥卜善良,峻佳小区十三号楼一单元二零二,这次嫂子、侄女、大娘都中招了。” “哦”,罗程点点头,却忽的又转向左边“他说的对吗” “对,对,我就是卜善良,是他哥。”卜善良忙不迭地点头。 罗程忽又一指青皮,对着卜善良问“那他叫什么” “他叫秦不卜小青” “什么小青那是为了好养活,家里才给取的女性小名。”青皮赶忙插话并岔开了话头,“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呀。” “那卜善良的妻子、女儿、母亲都叫什么”罗程缓缓地转向青皮。 “他这”青皮一时噎在当场,不停的向着卜善良使眼色。 罗程“嗤笑”一声“你不是他的亲戚,你是专门来闹事的。” “他就是我堂弟。”卜善良又接了话。 “那你可想好,一会儿也这么说,希望你别改口。”罗程紧紧盯着卜善良,神情也慢慢冷了下来。 看到森冷的眼神,卜善良不由得心头一颤“我,他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就是,我们是受害者,你不能拉偏架。”另一名患者也插了话。 “你是尚英明,对不对”罗程又扭向了右边。 “你怎么知道”卜、尚二人一齐发问。 “我还知道你俩是同学,两家人昨天中午在市里吃饭,是董孝礼请你们吃的香辣蟹,还有生食生蚝、海螺等。我说的没错吧”罗程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卜、尚二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面面相觑他怎么知道 罗程冷哼了一声,继续说“董孝礼一家也住院了,在市第一医院消化内科,症状也是头痛头晕、恶心、呕吐、四肢乏力。一家人抽血化验结果都是蛋白质、沙门菌属、志贺菌属、白色念球菌等严重超标。” “不知道。” “没听说。” 卜、尚二人双双摇头。 “不知道没听说董家找店主时可不是这么讲的,说是已经得到你们授权,也代表你们两家,否则我怎么知道你俩的名字”罗程说到这里,脸色沉了下来。 “老董找店主了他只说先看病呀。”卜善良有些不解。 尚英明予以回复“肯定找了,要不为啥把家庭成员信息都要了。” 罗程心中暗笑,其实他的话半真半假,看来真诈出来了,这下他心中更有了底。 “你们已经明知症状是因生海鲜中寄生虫引起,也包括吃辣蟹过多不好消化,却偏偏还要雇人找医院搅闹甚至攻击局长、院长。这是什么性质”罗程沉声质问道。 “我们没雇人。” “他就是我堂弟,这些也都是亲戚。” 尚、卜二人避重就轻地回复着。 罗程对着卜、尚二人提出了要求“马上中止错误行为,积极配合院方治疗,服从院方管理,更不得散布谣言。” “我” “这” 卜、尚二人一时没了注意,全都看向青皮。 “哈哈,你是谁呀我看你才是他们雇的托。今天我偏要给我哥讨回公道,识相的你就快点走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青皮发出了威胁。 “不客气想动手” “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会把医院雇托的事捅出去,让全基地、全联邦人都知道这个大丑闻。” “秦裴武,那就到我们那去说吧。”门外忽的传来了回应。 谁怎么知道我的本名青皮赶忙转头看去。 人影一闪,五名警员走进屋子,当先的正是警员大张队长。 张队长点指着青皮走去“市二医院、五医院没闹腾够,又到金峻岭当医闹来了,业务挺忙呀。” 青皮满脸堆笑,点头哈腰“警官,误会误会,今天纯属家里事,是帮我哥家来问问” “我不是他哥,根本不是当家子,我姓卜他姓秦呀。”卜善良忙不迭的否认。 “我俩就是来问问,马上回病房,马上回病房。”尚英明更是直接要离开屋子。 “站住。” “带走。” 张队长连下指令。 “别呀,我们只是一时糊涂。” “警官,哎哟,难受,头晕。” 第二百零一章 根本不鸟 其实张队长并非要带走卜、尚二人,只是要他们先暂时留下而已,“带走”是针对的青皮及其同伙。 青皮及其同伙共五人,很快便被警方全部识别出来,一副副铐子立时派上了用场。 “走。” 在警员们的推搡下,青皮一伙被带走了,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脑中闪着锃明瓦亮的铐子,再想着青皮临走时的眼神,卜、尚二人全都心有余悸,那些亲戚们也是变毛变色。 原想着法不责众,原想着肯定能占着些理,不曾想一切尽在警方掌握,真是邪门了。挺好的一场戏码成了这样,这些人全都蔫头耷拉脑,只盼能早点离开。 大张队长没有跟着一块走,而是就留在现场,却又不说话的扫视着现场人等,致使现场气氛更为压抑沉闷。当然了,压抑的是那些人,魏、李、陈三人要轻松的多,罗程甚至带着一点儿看热闹的玩味。 “卜善良。” “诶,在呢。”听到警官叫自己,卜善良不由得一哆嗦,所好陈副院长已帮着悬挂了输液袋,否则袋子非脱手不可。 大张上前一步,紧紧盯着对方“不积极配合医院治疗,不好好关心住院家人,偏偏召集来七大姑八大姨,还把混社会痞子的弟弟也召来了,你想干什么” “不,不”本来被盯的低头躲避,现在卜善良却不得不抬头辩解,“那个人真不是我堂弟,以前根本就不认识他,亲戚们也是过来看我们时赶上了。” “你和他先前可都口口声声说是堂兄弟的,怎么现在又改口了你说亲戚是来探望,那为什么不在病房,为什么把几位院长堵了半夜”大张声音更为严厉。 “我,我”卜善良苦着脸,继续解释着,“其实一开始真没想找医院,也就是听说水管进了污水,觉得这病的有点冤,亲戚们随便议论着来。也不知怎么那个人就知道了,就让手下人主动联系,说是能让我们看病不花钱,还能另得个千二八百补偿。觉得自个不吃亏,我,我就鬼迷心窍同意跟他配合了。” 大张冷笑道“勾结社会不法分子,围困医院管理人员,散布有害不实言论,大肆” 听着警官祭出的一顶顶大帽子,卜善良只觉得头越来越沉,几乎压的透不过气来,后脊梁也浸出了冷汗。 相比老同学,尚英明的心境却不一样,不但没有任何紧张,反而还在偷偷笑着便宜,先前装着的苦脸也不见了。 “尚英明。”大张忽的转过头去。 “啊”尚英明含糊应答着,赶忙准备着应有的表情和神态。 “据警方掌握的证据,你在好几个平台发布了不实消息,那几个社会痞子就是这么找上来的。” “我,我没有呀,不信可以看我手机。” “你这删掉痕迹不管用。” 听着二人对话,卜善良忽的转头怒视尚英明,他现在才明白,怪不得那个痞子能有自己的联系方式,原来是老同学留了自己的号呀。 大张在给这些人“上课”后,就让他们离开了,该回病房回病房,该回家回家,但又都“留了尾巴”。 看到大张也要走了,罗程伸出手去“谢谢张队,辛苦了” “雷局亲自安排,哪敢道辛苦呀。”大张与罗程握过,又冲着那三人点点头,离开了。 罗程也与三人告别,紧跟着就走了出去。 刚拿出手机,还没等拨打号码,身后就传来声音“罗局,等等。” 罗程转过身去“魏局,我现在有事,有时间再聊。” “就几句话。”魏局长却快步跟了上来,“今天多亏你报了警,也多亏你讲说的关键信息,否则这些家伙非闹腾大了不可。我就是不明白,你怎么能有他们昨天中午吃饭的信息,还怎么知道的那么详尽之前可没听你提起过呀。” 罗程收住脚步,回复道“其实就是赶巧了。今天早上我到医院楼下的时候,接了一个朋友的电话,朋友是市医院的,董孝礼全家就在他的病区。从董家的讲说中,他知道了卜善良和尚英明,这才打电话询问的,我也才得以了解的更清楚。正因为等我朋友二次回话,我这才在车上多待了十来分钟,否则就早一会儿上来了。” “厉害,不服不行。”魏局长伸出了大拇指,“这么重要的消息,你说我们都没听说,可你就知道了,这是不是人们常说的福将呀你看上次疫情不就是这样吗。” 意识到对方要说起来没完,罗程赶忙抱拳拱手“魏局,我真的有急事,下来再聊。” “好,好吧,那你忙,不好意思。”魏局长尽管嘴上道歉,但其实却是意犹未尽。 罗程不再耽搁,立即快步走去,并拨打了童宇手机。 “嘟嘟”,占线。 再打还占。 于是罗程收起手机,开车直奔区宾馆而去。 “叮呤呤”,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罗程直接接通“程局哦哦好,等我回去。” 结束通话,罗程略一沉吟,又拨打了童宇电话,结果还是占线。 等着处理完事应该还赶趟。罗程这样想着,调转方向,直奔应急局而去。 十多分钟后,罗程回到单位。 程信义已经等在局长室外,进门之后直接说“局长,艾河区不鸟咱们呀。” “坐下说。”罗程抬手示意。 坐到对面椅子上,程信义继续道“接你电话后,我就马上联系他们主管副局,结果手机通着没人接,于是我就给常务打。常务电话通着,说是尽快转告。可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既没接到常务电话,也没等到主管副局回应。我又再打电话,常务的无法接通,主管副局仍然不接。” “天亮的时候,总算打通了主管副局电话,可他说没接到常务通知。还说夜里出现场,手机忘在车上了,正要给我回电话呢。我跟他讲了这的情况,也强调了污染的严重程度,尤其提了切断污染源的必要性和紧迫性。当时他回的倒是挺好,又是马上汇报,又是尽快查找的。可是直到刚才,我又打了三通电话,他的回复还是正找着,还没找见,甚至否认污染源出在艾河区。” “这么说的话,他们根本不配合呀,那就” “笃笃”, 敲门声打断了罗程的话。 接收到局长示意,程信义走到门口,打开屋门。 “程局也在呀,我们找罗局。” “罗局在,各位请” 说话间,城建局程局长、环保局沈局长、水务局于局长先后走进屋子。 罗程起身离座,迎上众人,寒暄让座。 这些人也没客气,坐下之后便依次都开了腔 “污水老这么排也不行呀,虽说现在渗露都修复了,供水管线清洗工作也正在进行,可好多居民都去围观,说什么的都有,已经对整个供水质量产生怀疑了。也不怪居民嚷嚷,这条河本就是区城自来水重要取水地之一,给谁看着冰窟窿里油汪汪的,都难免犯嘀咕。” “后半夜连找了艾河区环保局五六回,既找了一把,也找了主管副局好几回。他们一直都说在监测着,可是根本没有任何回音,连个人影也没看到,这可能吗这分明是不鸟我们。” “艾河区水务那几个家伙更没法说,电话倒是接了,可根本就没有一点着急劲,还说着风凉话,什么内河归城建,什么有环保局忙就行了,这叫人话吗他们根本就不鸟呀。” 罗程轻轻摆手“大伙别急,一个一个来,我和老程也正说这事呢,艾河区应急局也是这德性。正好大家伙都在,那咱们就一块议议,看看怎么办,这事不解决肯定不行。” 稍稍静了一下,城建程局长又说了话“依我看,只能是区里出面了,毕竟牵扯到社会方方面面,尤其涉及到居民饮用水和生态安全。由艾河区下命令,这些单位就不敢不执行了,也能减少他们内部互相扯皮的可能。” “薛区长明确说会找对方区里,先打电话,再发函件,等一会儿我再问问。”罗程插了一句。 接下来,大家又议论了半个多小时,中心意思差不多。 看着人们说的差不多了,罗程做出总结“我和大家的意思一样,区里要联系,我们也要和对应部门联系。现在采取两步走的方式,一是发函件,函件要正式、严谨、准确。在发函件之前,要搞到区界接壤处的数据,还要配照片。二是直接上门督促,这也是不得以的办法,第一种方式如果奏效就不用了。” “叮呤呤”, “薛区电话。”罗程说着,接通了来电。 “我正准备给您打电话呢,区里函件发” 不等罗程说完,薛副区长已经出声打断了“办公室电话联系过了,一会儿他们上班就发函,现在你先来区里开会。” “现在污染源还没找到,我们正研究着” “区里开会也是这事。” “薛区” 对方已然挂掉电话,罗程只得跟众人说“我得到区里,咱们先这样,有事电话联系。” 众人起身下楼,纷纷上到自己车上。 “局长,去哪” “去区里吧。”给出回复后,罗程又取出手机,准备和童宇解释一下。 “叮咚”, 短促铃音响过,一条信息跳了出来“我已经出发了,给你打几次电话都占线。多保重,常联系” 出发了呀。看到信息内容,罗程撒了小谎“我刚抽出时间,正准备去找你。” “是吗那太好了,我立即返回去,等着啊” 看到信息内容,罗程头大了这怎么等呀看来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逗你玩呢,我已经走出五十多公里了,你也忙吧,有时间去看我哟”童宇再次发来消息,消息末尾是一长串调皮表情的笑脸。 罗程长嘘一口气,再次回了短信“一路顺风。” 第二百零二章 市民围区府 当罗程赶到区府三号会议室时,区里副职和委办人员已经在座,于是他赶忙坐到了会议桌外圈。紧跟着城建局程局长、环保生态局沈局长、水务局于局长、卫生局魏局长也进了屋子。 “开会。区长在外地出差,会议由我主持。议题就是一项,切断水源污染,保障饮用水供应,先由各职能部门简单汇报一下。”薛副区长主持会议开场,并抬手示意。 按照主持人手势所示,程局长第一个汇报,之后是沈、于、魏、罗四人。 在各局汇报之后,薛副区长让大家讨论发言。 会议室里稍静了一下,申副区长说了话“既然大家都这么谦虚,那我先来说两句,就算是抛砖引玉吧。” 自从重新分工后,班子唯一女性这是第一次积极,人们都把目光投了过去。 申副区长随即神色极其严肃“用水安全事关居民身体健康,事关农牧生态平衡,事关社会各项事业发展,必须特别重视,来不得半点含糊。从昨天晚上十点发现污染,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各项工作做的怎么样呢按照刚才的汇报,相关职能部门也做了工作,但还是远远不够的,效果也达不到差强人意。” “十个小时了,也仅是排污管破损和自来水管泄露,但到现在为止还未恢复供水,这效率也太低了。居民要吃饭、要喝水还要冲洗马桶的,可提前没有任何通知,人们根本没有自来水储备,临时清水供应跟上了吗在此期间,是否有误用污水的,是否有出现不适的只是通知了怎么行,需要步步跟进确保万无一失呀。” “据听说,已经有居民因为饮水不洁住院,而且还是整家人都出现症状,影响太坏了。更要命的是,既威胁着居民身体健康,更冲击着居民对区府的信心,甚至因此而不信任。现在相关信息已经在相关平台传播,尤其自媒体流传最多,给区委区府造成了很恶劣影响。” “到现在为止,竟然没找到污染源,竟然任由污染继续存在,这太过了。相关部门都干什么了,知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影响大的方面先不说,仅凭那油乎乎的观感,还让人们怎么信任党委、区府人民的身心健康怎么保证,文化教育卫生事业怎么” 怪不得抢着发言呢,原来是放毒报复,报复区府对其工作调整呀。这是好多人此时的看法。 罗程和好多人的看法不同。虽说申副区长的发言不无偏颇,也似带着某种情绪,还有上纲上线渲染夸大的成分,但确也不无道理。 保障居民生活安定是党政职责所在,居民才不会考虑具体情况。是否天寒地冻不宜施工,是否相关区推诿扯皮,这些也根本不在普通百姓考虑范畴。人们更愿相信看到的、感受到的,有时听到的甚至对其影响更大。 经过差不多二十分钟阐述,申副区长发言接近尾声,情绪也更为激动“再有两三个小时就该做午饭了,自来水能不能来来不了怎么办方案在哪,开始实施了吗,信息传递给居民了吗峻岭内河的污染什么时候能停,源头在哪如果河里还是油乎乎一片,又怎能让居民相信笼头里流出的是干净的水呢想想,好好想想,赶快行动吧” 一通雷烟火炮,申副区长口干舌燥,但心中却舒畅了好多。 有申副区长这么一开头,好似给整个讨论定调了一般,接下来的发言也自然而然的以苛责为主,列席的众人都不禁心情更为沉重。 在会议最后,针对提到的问题,职能局又重点给予了回答,讲了安排、举措。 “落到实处是关键,要把问题扼杀在萌芽状态,防患与未燃远胜于头痛医头脚疼医脚。”申副区长又冷冷地给予了抨击。 注意到有可能又要重复前面环节,薛副区长做起了总结“功过评说留待事后,现在要集中全力做好善后处理工作。各职能部门要按照约定时间恢复正常供水、截断污染源头,并做好应急准备工作以备不时之需。从” “吱扭”,屋门轻轻推开,一年轻男子快步轻声进了屋子。 看到自己秘书来了,薛副区长收住话头,投去质询目光。 贺秘书来在近前,对着薛副区长轻声耳语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虽然听不到秘书说什么,但在这种情况下进来,应该不是什么好事,要么就是特紧急的事项。 “你先去吧。”薛副区长对着秘书挥了挥手,然后又看向在座众人,“散会。分管环保、水务、治安、城建、文卫的副职留下,你们几个也别走。” 在申副区长等几人离去后,薛副区长对着众人说“居民来区府了,就为水的事。” 罗程不禁无奈摇头怕什么来什么呀。 居民其实来区府楼下时间不长,但却来的很快很多。 刚开始的时候,那些人没聚集也未靠近办公楼,安保人员只以为是晨练的,在府前广场一直都不少。 可是过了不久,安保就发现苗头不对。以往每到上班时间时,晨练的人就该走了,今天怎么还这么多呢 他们扎成一堆一堆的,交头接耳说什么,为什么对着区府楼指指划划 不好,他们都奔办公大楼来了,这是要围区府呀。 就在安保人员意识到苗头不对,打电话汇报之时,人群已经由一个个小堆聚集成大堆,都涌到了办公楼步行台阶上。 “不许进。” “都在外边。” “不得冲击党政机关。” 尽管特勤人员出现的很快,也及时的守住了楼宇钛金门,但也仅是暂时阻止人们不进楼内,并不能排除出现特殊情况的可能。 “我们哪是冲击机关” “我们是请区里做主,求区里帮忙呀。” “区里要再不管的话,我们没法活了。” “” 居民们一边不停的往前挤,一边吵吵嚷嚷的表达着意愿。 特勤许队长大声道“成百上千人又喊又挤,这是让帮忙的方式吗你也说他也说,都吵成一锅粥了。” “别吵别吵,都别吵,听我说。” 在最前排中间老年男子又喊又比划下,人群中吵嚷声终于小了一些。 老年男子清了清嗓子,又对着许队长说“我们为什么来呢,你可能已经知道了,就是因为小区供水的事。从昨天晚上就停水,到现在还没有来,这要到什么时候呀” 许队长并未回应,而是直接发问“您老贵姓,哪个单位的” “你们这还录像呀我不怕。我是正常反应问题,又不是起哄闹事。”老年男子说着话,直接对着手持录像机,“我叫靳永生,跟上任基地长一个姓,原区史志办副主任,现已退休。工资卡号、联系方式用说吗” “住址和联系方式可以讲,工资卡号不用。” “不用啊我以为到时万一扣工资呢,告诉你们卡号方便扣。我住在” 在报过住址后,靳永生老人回身一指“这里边有一大部分人跟我一个样,都是峻佳小区的,还有是那个什么反正他们跟我们情况差不多。” 听完靳永生讲说之后,许队长回复了之前对方的提问“大爷,停水很平常,哪也避免不了,停个一二十小时也不稀罕,上月这里还停了两次呢。” 靳永生马上道“要是正常停水的话,怎么都好说,停个两三天都行。可这说停就停,根本连备水都来不及,也没法备呀,水都污染了,这才是最关键的。我们来找区里,除了问什么时候来水,就是想知道前几天的水到底干净不干净,新来水能不能喝,河里的脏东西什么时候处理干净。” “大爷,我们只是负责执勤,这些问题回答不了。”许队长答非所问。 “本来也没让你回答,是你不让我们进,不让我们找能回答的人。”靳永生有些不高兴。 “我不能让你们进,这是我的职责。” “可我们有问题找谁就不管百姓的死活了” “既然你们问水的事,那就到管水的部门去问,区府不可能什么事都直接管吧。” “找部门哪得猴年马月从昨个打电话到早上,要么没人接,要么就是说快了快了,根本就是推呀。我们没办法才找区里的,让区里说话才行。” “找区里也没有这么找的呀,这么多人进去成什么样了您老以前单位也不可能允许这样呀。” 靳永生笑了“以前我们那里谁想去就去,去多少人都行,尤其欢迎平头百姓乡野村民。” “那,这,这不一样。”许队长被对方回复的没了合适应对之语。 靳永生立即反问“怎么不一样现在就不为我们服务了,就高高在上了” 许队长看出来了,斗嘴皮子根本不是对手,也不是自己的职业专长,于是站直身体,面孔恢复严肃“我们的职责就是守好这个门。” “盘问了半天,什么都不管,也不让我们进呀,那让管事的出来。”靳永生起了高腔。 “已经汇报过了。”许队长冷冷地说。 “什么汇报,还不是一推六二五” “汇报汇报,研究研究,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就是忽悠人,就是骗我们小老百姓。” 人们立时哄吵起来。 但许队长不再回复,而是和战友们警惕地注视着现场,以防特殊情形的出现。 忽然,两声尖厉喊嚷响起 “他们这是耗,要耗的我们没脾气,拿我们当猴耍呀。” “不行,找他们当头的,进去找。” “冲呀,冲进去。” 随着声音,人们整体向前涌去,现场形势瞬间紧张。 第二百零三章 四大局长不好使 “干什么谁闹的最欢,录像可都记着呢。” 听到许队长这声喊喝,前面的人不由得收步,但有后面人喊嚷推搡,靳永生等人还是被撞了趔趄。幸好有特勤人员挡在前面,否则脑袋非撞到门窗上不可。 经过短暂的混乱,现场人等基本还是各就各位了。 “进又不让进,又不派人来,这么耗我们可不行。”靳永生唬着脸道。 后面立即响起两声讥讽 “不行有什么办法人家就是拿咱们当猴耍了。” “耗的没脾气,耗的人们挨个走掉,就趁他们的心了。” 靳永生立即追问“究竟要耗到什么时候,不能这么对待我们吧” “已经汇报上去了,我们的职责就是守好这道大门。”许队长回过之后,便不再言声,众特勤人员也是严阵以待。 “怎么办” “怎么办” “就是要耗着咱们呀。” 人们叽叽喳喳着,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不多时便达到了上千之众。 “大冷的天,他们在里面吹着空调、喝着热茶,让咱们在这喝西北风呀,太欺负人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呀。” 随着这两声尖厉喊嚷,人们的情绪更为不稳,而且思维也开始走偏 “是呀,凭什么他们享福咱们受罪” “人家是大老爷,咱们就是小屁民。” “你爱有没有水,跟人家大老爷有啥关系,反正人家是吃的饱喝的好。” “不公平,太他娘的不公了。” “” 人的情绪有时就好比堆积的货物,外面看着平静如实,但其实内部已经在不知不觉酝酿能量,说不准哪天就自燃了。本来现场这些人平时也挺满足,这次是遇上事才难免情绪激动的,可架不住有人推动呀,情绪不知不觉的逐渐负面逐渐变成怒火。 许队长也注意到情绪不对,内心不禁起急总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呀。 “奶奶的,这是不想解决了,就是想耗死我们呀。” “真就等着耗死呀。” 又是两个尖声响起。 “不能等。” “不等了。” “找他们去。” 人们全都大声喊嚷着,向前冲去。 这次可不同于先前,好多人眼都红了,头脑也发热的厉害,甚至脑中就一个意念冲进去,冲进去。 人潮很快便与特勤人员有了接触,就好似洪水与堤坝的较量,现场局面顿时混乱,长此下去势必非出事不可。 “静静,静静。” “后退。” “有事可以商量,这是干什么” 忽然,几个声音通过扩音器传了出来。 商量怎么商量人们在疑惑的同时,注意到门内出现几个男人,看样子像是管事的。 “有人来了。” “管事人到了。” 消息从前排传到后排,人们的情绪稳了好多,许多人也尽量站在了原地。 “大家向后退退,总得给我们留出一个站脚说话的地方吧。” 听到里面人这样说,靳永生立即抬手示意“往后退,让人出来。” 人潮终于与特勤人员分离,也空出了大约一米的距离。 许队长跨前半步,让出些许空位,四名男子依次经过空当,走到了众人面前。 发丝锃亮,脑门宽阔,衣装整齐,看着就不是一般人。 书记 区长 大概是市里人吧。 人们纷纷猜测起了四人身份。 “我是城建局局长。” “环保局长。” “水务局长。” “卫生局长。” 局长呀,说话算吗好多人都不禁发出疑问。 四人依次自报家门后,城建局程局长又说“大家不是问来水的事吗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峻佳小区十一、十三、十五、十七号楼今天中午前就会来水,五号水箱所涉及停水区域也会在中午到下午两点间恢复自来水供应。” “中午就能来呀,那太好了。” 听到程局长的讲说,好多人不禁面露欣喜,心思活络起来。 程局长注意到了前排几人的神情和语气,不由暗自自得刚才我说好好收拾收拾,他们还笑话我穷讲究呢,现在看出气场的重要了吧当然也与我个人的气质分不开。 尖声又适时响起“不要避重就轻好不好新供的水到底能不能喝。” 程局长沉声道“只要恢复供水,自是完全符合饮用标准。” “那就是说之前停水是因为不符合标准,看来真有喝坏了人这事呀。”尖声立即抓住了话中漏洞。 随即另一尖声跟着嚷嚷“整条河还油乎乎呢,要是不处理的话,哪还有个准,能保证自来水干净吗” “就是,就是,我们不喝自来水了,就喝瓶装水,给我们发买水补助。” “之前喝了脏水也得给补偿。” 两个尖声好似说相声般,立时又把人们的情绪引得不够稳定了。 “之前只是有少许河水进了少许管线,大部分根本都还没进户,也根本就没污染” 不等程局长说完,两尖声马上先后嚷起 “什么叫大部分只要有就麻烦,谁赶上谁倒霉。” “你倒是说说,有多少户污染了,多少户肯定没问题。” 这也太尖锐了吧,只要回答了数量,肯定还会问具体哪家,那可怎么回答呀。程局长下意识地捋了好几次背头,但还是没有想出完美之语,不禁心头有些起急。 “大家关心的峻岭内河污染一事,我们正在积极协调兄弟区,尽快阻断污染,恢复清澈,当然这多少需要一些时间。”于江河适时引开了话题。 尖声立即又针锋相对“协调尽快这还是囫囵话呀。到底是什么时候,今儿个中午,还是下午天黑前” “到现在找到污染源没还协调兄弟区,需要别的区帮忙才行别胡扯了,还不是想先哄走我们” 沈局长也只得上阵了“各位,各位,其实我们和大家心情一样,也希望尽快彻底解决,正因如此,环保生态局也第一时间出了现场,现在还都在忙着呢。不瞒大家说,我们四个从昨晚到现在,连眼都没合一下。” 二尖声并不买帐“哼,那么高工资挣着,好车坐着,成天山珍海味的,怎么也得做点事吧再说了,你们这么做纯是给区里看,让区长夸奖你们呢。” “就是,你们这才哪到哪呀。倒是我们可怜的很,喝着脏水,忍着寒风,到现在肚里还难受着,你们却给我们打官腔。我早听说了,现在住的那两家病的非常厉害,老头老太太都不行了,说不准连今天都撑不过。” 魏局长不得不说话了“各位,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首先那两家症状与水无关,其次两个老人现在已经大为好转,刚刚都下地溜达了。” “你就胡扯吧,什么大为好转,快死了还差不多。” “别听他的,就是死人了也肯定捂着。我们现在就要钱,到时好拿着钱买水、看病。” 经这两个尖声这么一说,人们立即又嚷嚷起来。 任凭四位局长如何回应解释,可人们早已听不进去,都揪着补钱、赔偿不放。 随着时间推移,人们的情绪不但没有舒缓,反而越来越激动了,随时有再次冲击的可能。 正这时,程局长感受到了衣兜里的振动,赶忙拿出手机来,这才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程局长按下接听键,手机紧紧捂在耳朵上“说好好。” 连着应了几个“好”,程局长忽的举起手机,大声示意着,“大家静静,静静,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俊佳小区马上就要恢复通水了。” “通水呀,太好了。“ 就在个别人思想稍有动摇之时,尖声再次响起“来水就完事了你们就敢喝呀” “我们要喝瓶装水,那样才安全。” “喝了那么多脏水,不能就这么算了呀,赔钱,不赔钱不走。” 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在这两个尖声搅和下,人们的心思早不在是否来水上,而是又嚷着要起了赔偿。 本以为凭几人坦诚相告,尤其又能马上来水了,市民应该能够退去,不曾想人们根本不买帐。程、沈、于、魏四人一时无计可施,但又不便转身离去,若是因“临阵脱逃”激化矛盾,这个后果可承担不起。 几人中也不禁有人暗讥罗程狡猾,怪不得找理由离开呢,原来这事根本不是想的那么简单呀。 见前面四人根本解决不了诉求,人们吵嚷的更厉害了。 “这风刮的呜呜的,就派出几个人糊弄咱们,太欺负人了。” “说什么也得进去找他们,吹着空调要赔偿才舒服。” 本来已经极不耐烦了,再被这两个尖声撺掇,人们这次可真急眼了,就像潮水般涌了过去。 程、沈、于、魏四人可遭了殃,瞬时便被撞的趔趄退去。幸好都跌靠在了特勤人员身上,否则非后脑着地脑震荡不可。饶是如此,程、沈二人还是后腰被咯的生疼,想来是磕到了特勤人员腰间配带的警械上了。 本来这次人们就冲的猛,再有程、沈、于、魏四人中间这么一挡,特勤人员的施展便受了影响,眼看着钛金门处就有了空档。 “冲啊,能进去了。”先前后面的尖声已到了前面,使劲推着更前面的人。 许队长暗道一声“完了”。最前面两年轻人已经探过缝隙,除非在其脑袋上招呼,否则怕是挡不住了,但要是那么做的话形势就更不好收拾了。 可,可人的脑袋能随便碰吗 不止许队长起急,四大局长更是急的不行怎么办怎么办这可要出大乱子呀。 但光着急有什么用,现在四人已经自顾不暇了。 第二百零四章 利落退围堵 就在许队长稍一迟疑之际,那两人“吱溜”一下整个身子都进去了。 “出去。” 两个小年轻正自窃喜着率先攻破了堡垒,忽觉身前有大力袭来,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 特勤正因有人突破阻挡而心焦回逮,忽见两人倒撞而来,立时不再客气,直接扯住丢了出去。 “噔噔噔”, “噔噔噔”, 两小年轻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就好比被甩出的沙包一般。 怎么回事靳永生正准备老当益壮拿季军,不曾想忽被撞的身子后仰,得亏身后不缺人,否则非四脚朝天脑袋着地不可。侥是如此,鼻子也有点酸,眼镜差点也掉了。 就因为那两人被丢出,整个冲撞的人浪也是一缓,好多人都不禁身子后仰,所好的是人挨人也才都没摔倒。 “退后,退后。” 随着话音,一个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尽管年轻男子声音不是特高,但却有着一股极强的震慑之力,人们不由自主的缓缓退后了一些。 程、沈、于、魏这才得以脱离了“做肉饼”命运,但形象也都狼狈了不少,要么头发凌乱了,要么衣服挂了口子,程、沈二人脸上还多了唾沫星子。同时这几人也长舒了一口气有他罗程就行了,我是再不出头了。 不过四人中也有人暗自埋怨你早干什么去了否则我至于这么狼狈吗 先前人们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现在听说只是出来了一个小年轻,应该是秘书或办事员什么的,人们立时又发难了 “喝了那么多脏水到底管不管” “能不能保证新水就干净” “我们要补助,买瓶装水。” “” 罗程没有立即回声,而是边走边示意 “退后。” “再退后。” 随着罗程步幅推进,人群退到了台阶上,把整个楼前平台空了出来。 看着开阔的大平台,程、沈、于、魏四人心境并不相同,有人感叹罗程的威慑力,真是年少有为;有人则怀疑其中有什么猫腻,甚至觉得罗程只是赶上了,若是早出来的话也跟自个一样。 罗程站在平台前端,真可谓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但给好多人感觉却是“惧”,总觉得这人身上带着“瘆人毛”。 适当收了收身上的气场,罗程朗声道“各位,这次只是个别管线偶有渗漏,渗入量很少很少,而且已经及时彻底处理。” “偶有渗漏量很少说的太轻巧了吧。现在已经有人住院,现场好多人都难受,你们得赔。” “就是,又吐又泄,哎哟,不行,肚子疼了,怎么办吧” 在两个尖声引导下,现场顿时抱怨连连 “我也不舒服。” “真恶心,想吐。” “哎哟哟,头痛死了。” “怎么办吧” “怎么办给说法。” “要说法是吧”罗程反问之后,立即给出回复,“居民如有症状可自行到医院检查,如果证实是喝了污染水所致,那么钱由公家来出。” 什么市民们楞了。这可是第一个如此答复的人,真的吗,他说了算话吗 不止是市民,程、沈、于、魏四人同样震惊不已在会议室并没听副区长们说呀,难道他又后跟薛区长请示的那也不该他说吧薛区长会同意这么答复 罗程故意停顿一下,又给出补充说明“如果并非水的原因,费用完全自理。” 不是水的原因还要自个花钱 那,那还是算了吧。 我好像并不恶心。 好多人立时打了退堂鼓。 靳永生怒道“年轻人,你是干什么的,说话算数吗” “你是谁”罗程反问道。 “我是靳永生,与前基地长同姓,原区史志办副主任,基地二级文史编撰师,曾任区史志编撰委员会副主任。现在我仍是区史编委会重要成员之一,主要就是品评区里小吏,无论小吏恶善都在我的笔下。”靳永生话里有话,自得、轻蔑之情尽显。 “你就是靳永生呀”罗程微微一笑,随即沉声道“为吏善恶乃由历史和人民评价,你不过是抄录而已,却大言不惭凌驾在人民之上,真是狂妄可笑之极。” 靳永生气的脸都绿了“小家伙,有你这么跟老人家说话的吗不冲别的,就冲我这年龄,比你爹都大,你总该有最起码的尊重吧” “我只尊重当尊重之人,但为老不尊的就另当别论了。” “什么小崽子,你敢骂老子” 罗程点指对方“念你头发都白了,我暂且让你一次,若再撒野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靳永生气乐了“哈哈,不客气你还敢当众殴打我不成” “就冲你做的事,挨打也不屈。” “你,你,你说什么我代表广大居民正常反映问题,犯什么法了,犯哪家子法了”靳永生特意加大了声音,还专门转身强调着,“正常反映问题犯法吗犯法吗你凭什么说我们犯法” 虽然大多数人没听到先前两人对话,但靳永生现在的说辞听见了,人们不禁怒意满脸,全都眼神不善地盯着台阶上年轻男子。 “你不要偷换概念,我说的是你,没说大多数。” “我,我怎么啦凭什么我就不能来” “你当然可以来,但你明明收了五百块钱好处费,却偏偏标榜为了公共利益,还拿假话忽悠别人,这就太差劲了。” 罗程的声音很高,许多人都听见了,人们不禁发出疑问靳永生是这样的人 靳永生立时急了眼,右手都颤抖了,牙也打着颤“你,你血口喷人。” “哈哈哈,这就叫气急败坏呀。”罗程冷声讥讽着,“现在你收到了一半转帐,还有二百五需要事成之后支付,敢不敢把帐单给大伙看看” “我,我” 尽管靳永生尽量表现成气的,但大多数人已经意识到这老头不地道。 罗程继续道“收黑钱就办事呀。那若是有人给了你好处,你大概会在参与编撰区史时加私货吧我是不敢指望你写好话了,因为我没给你塞钱呀。” “你,你,你胡说八道。我,我,气死我了。小子,你等着,我要告你污蔑。”靳永生已经说不上话来,直接钻进了人群。 正这时,罗程手机响了。 “哦,来水了逐步恢复供应,要居民先适量少用水先各家都保证呀” 水来了不够用那还扯什么赶紧回去“抢”吧,万一再停呢。 听着罗程通话的意思,内心动摇的人更多,好多人已经想着鞋底摸油了。 “干什么呀,人家三言两语就把你们忽悠了”尖声及时出了声。 罗程并没接茬,而是忽的问道“谁是俊佳小区居民,请举手。” “刷”, “刷刷刷”, 现场一多半人都举了手。 罗程右手缓缓点指人群“总共一栋楼才四十八户,四栋满打满算二百户,也不过七八百人,这举手的都超过一千了,指定有混水摸鱼的,这里面有坏人。” 尖声立即挑拨道“可别忘了,还有人在医院呢,保不准下一个就是我们。” “住院人来了。” 随着话音,只见十多人走上台阶,除了两个便装外,其余人等全是警容整齐。 这时人们才注意到,早有五辆警车停在后面了,心情也不禁紧张了好多。 大张队长带着众人来在罗程近前,然后对着两便装男子示意。 两便装男子立时说了话 “我叫卜善良。” “我是尚英明。” “我住峻佳小区十一号楼。” “我是十三号楼。” “我们两家人在市里吃香辣蟹过多,还吃了带有寄生虫的生海鲜,结果上吐下泄就上医院了。” “请我们的朋友也去了市里医院,也是这些症状。” “吃顿饭就成了这样,太冤了,不能自个花这钱。” “正好赶上小区漏水,正好有医闹主动找我们,我们就找医院闹腾,想要讹钱。” 听着平台上二人讲说,有人将信将疑,有人暗自讥笑,有人则心神不宁。 忽然,大张带着六名警员直奔人群而去。 干什么要抓人有人害怕,有人愤怒,有人想跑,有人想拼。 “吱溜”, “吱溜”, 几条人影迅速向着人群四周退去,可就在这些人刚退到边上时,台阶下又有警员上来,立时便把这些人摁住了。 “一、二七个,不对,还有两个。”大张点过人数,再次示意。 “出来吧,大下巴、二鼻涕。”随着话音,中间警车打开,青皮在警员押解下,走向人群。 “秦哥,你也被逮了” “那会儿不是还发信息吗”人群里响起两个尖声。 “在医院时就被逮了,刚才都是警方代我发的。”青皮给出回复。 “唉”随着叹息声,两个打扮土气的男子挤出人群,乖乖的到了警员近前。 “装什么装”立即有两名警员上前,直接扯倒了二人棉帽子,一个“绿毛”一个“灰毛”露了出来。 紧接着,绿毛、灰毛的破旧棉袄也被扯掉了扣子,带着凶恶图案的长袖衫露了出来,尤其脖上的黄链子差不多有小拇指粗细。 青皮目光继续搜寻着“收黑钱的老小子用不用也揪出来” 收黑钱老小子 一传十,十传百,人们的目光全投到了靳永生身上。 “给个改错机会吧,毕竟是被忽悠了。”罗程适时为靳永生说了情,随即又看向众人,“坏分子逮住了,收黑钱的也知道了,大伙还等什么,还不回去接水呀” “走喽,走喽。” “接水去喽。” 来也快,去也快,霎时间千余人退去,楼前台阶上只剩下了诸多的垃圾碎屑。 直到此时,四大局长才明白,罗程之所以姗姗来迟,是去做这些布置了。看着罗程的风光,想着刚才自己的狼狈,四人真是酸甜苦辣尽上心头。 第二百零五章 阳奉阴违 回到单位时,罗程只觉得身上发软、眼皮发沉,干脆午饭都没吃,直接扑到床上就睡了。 这一觉睡的真沉,醒来时已经快天黑了,还是被手机叫醒的。 电话是童宇打来的,言说已经完成报到手续,正式走马上任了。 只到此时,罗程才意识到自己做的差劲,既没及时问候到达时间,也没询问工作情况。 不过童宇并没计较这些,还嘱咐罗程要注意休息,并简单讲说了新岗位情况。 跨区调动,副镇长变镇长,看来童宇还是有些关系的。 结束通话,罗程爬将起来,洗了把脸,来到外屋,喊来了甄敬军。 甄敬军进屋便说“咋不多睡会我刚把老程劝的躺下。” “我睡不短了,让老程多睡会。”罗程说着话,又抬手示意,“坐。” 甄敬军坐到椅子上,说“自从上午区里发过工作函后,艾河区应急局主动多了,还专门打来电话询问,光是数据、照片就要了好几次。刚来你这之前,我给他们常务打电话,他说有了很大进展,局里各部门正研究分析情况,还说局长也正在区里参加专题会议。” “看来还是区里力度大,之前各部门根本不鸟咱们,联系了半夜也无济于事。”罗程稍松了口气,随即又叮嘱道,“不过也要及时跟进着,我对他们的工作态度不敢恭维,那次炸爆案就看出来了。另外咱们直接承受着污染影响,两家工作压力也不一样,要小心他们事不关己、阳奉阴违。” 甄敬军点点头“对,不能放松跟进,我也是这么和咱们人说的。上次炸爆案现场会的时候,看他们那些人的态度,真的不敢恭维,工作作风可见一斑呀。” 正说着话,电话响了,是城建局程局长电话。 程局长上来便说“向罗局汇报一下工作,截止到下午两点,所有暂停供水区域全部恢复供应。水质稳定,无任何渗露,我们还将继续观测、巡查十三小时。” 罗程点头回应“对,巡查工作不可少,平时也要多注意。” “污染源清除的事还请罗局帮着跟催一下,现在市民特别关心这事,也因此对水质等级有所怀疑,打电话的、上门问的都有。” “这事正在跟进着。对了,停水前水质污染情况也不能忽视,尤其要注意居民的不良反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 “明白,我们已经建档立表了,重点区域、重点户都在我们监测范围,采取主动、被动相结合方式,也包括热心居民反馈。” 刚结束与程局长通话,还没等罗、甄继续交流,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沈局长来的电话,情况跟甄敬军说的相仿自从区与区发函对接后,对方环保局态度积极了好多,已经派出三组人员监测数据,还把第一批数据进行了共享。 罗程简单问询、叮嘱后,挂断了电话。 “叮呤呤”, 刚要张嘴,又听到铃声,甄敬军干脆站起身来“指挥长工作太忙了,我还是回去谋划咱们这的事吧。” 罗程笑着招招手,然后接通了来电“魏局,怎么样” “目前没人因饮水不洁来就诊,倒是也有个别人打电话询问,我让局里都是按你说法回应。另外我也及时向窦副区长做了汇报,讲了当时的情况,他刚回电话,说是区里已经同意了你说的方案。”魏局长回复着。 “那就好,当时我那么说也是不得已,否则好多人还扯扯着赔钱呢。按说现在没有的话,应该就不会有了,不过也要防着万里有个一。还有就是万一真有问题的,一定要规范履行程序,尤其要留待备察。”罗程说到这里,歉意地笑了,“其实我也是瞎操心,你肯定安排的非常到位了。” 魏局长马上诚恳地说“罗局不必客气,更不必多心,你说这些都是为我好。在年龄上我长你几岁,也比你早工作几年,但在处理棘手事情上你是前辈、是老师、是” “得得得。”罗程赶忙出声打断,“可别给我戴高帽,要不我该找不着北了。” 说笑着,两人这通电话稍长了一些。 还没等和魏局长说完,桌上固话又响了。 看到是于江河号码,罗程结束了先前通话,接听了新的来电。 于江河说的也是峻岭内河污染源问题,既对艾河区态度有所转变而欣慰,却也有着深深的担心,当然还要有劳罗局长过问跟进。 一通电话之后,罗程这才去吃晚饭。 晚睡之前,又特意与甄敬军、程信义、孙兴力做过沟通,罗程才上床休息。 次日起来,罗程首先想到的还是污染源,于是先一通电话打了出去,吃过早饭后又到了峻岭内河。 冰窟窿里,水面还是油乎乎的,比之前又油腻了几个量级,唯一不同的是有的冰窟窿已经封冻上了。 时间不长,环保、水务、城建等部门也先后来人,取水采样。不用说,有害物指标肯定又上去了。 站在两区交界附近,向北望了好多大通,罗程还是按捺住冲动,没有选择过界勘查。 回到单位后,一大堆事等着自己,罗程暂时放下污染源的事,但一上午却没断了与此事有关的电话。 午休也没睡好,罗程一直在想艾河区的进展。对方各部门从昨天就表示积极配合,可这都一天半了,怎么还是“在调查”、“在检测”,调查、检测就那么难吗,何时才能进入真正切断污染源头阶段呢 躺到两点多,罗程从床上起来,打算进一步过问整个进展情况。可是刚坐到桌后,还没等拨打号码时,手机却先响了。 看到来电号码,罗程立即接通了“薛区,您好” “进展怎么样了河里油洼洼的,好像更厉害了呀。”薛副区长道。 “应急、环保、水务一直都和艾河区联系着”罗程简单讲说了当下的情况。 薛副区长略一沉吟,便提出了类似疑问“四十多小时了,还没检测明白,连污染源也找不到区长今天已经问两回了,书记刚也打了电话,居民电话问的更多了,有的都直接打给了书记、区长,记者也不少,咱们必须得抓紧呀。” 罗程只得积极表态“薛区,我们一定抓紧,马上再跟进。” “部门负责人却担着区副职责任,难为你了,能者多劳吧。”薛副区长安抚了一句,声音戛然而止。 放下电话,罗程眉头紧锁起来。 虽然刚才薛区长没有严词追问,也未限时催逼,但份量却不轻。书记都过问了,区长在外出差还多次打电话,可见对此事的重视。另外,记者现场调查,市民多方追问,也足见这事的影响之大。 罗程思考了一小会儿,便喊来了甄敬军、程信义和孙兴力。 甄敬军刚一进门,便提出了疑惑“艾河区的进展太慢了,有问题呀。” 程信义、孙兴力也怀疑艾河区的态度。 “再打电话。”罗程直接道。 甄、程、孙三人分别拨打号码,与对应副职通了电话,结果对面三人回复基本一致正在抓紧调查、抓紧检测。 罗程略一沉吟,又对甄敬军说“给他们局长打。” “我打好的。”甄敬军稍一迟疑,调出号码拨了出去。 “嘟嘟” 回铃音响了一大通,没人接,连打两次都是如此。 于是甄敬军只好又给对方常务打电话,要到了一把局长的手机号。 “嘟嘟” 这次回铃音响过三声,传来了男声“你好,哪位” “柯局,你好,金峻岭应急局甄敬军。”甄敬军自报了家门。 “哦甄副局呀,有事吗” “柯局,关于峻岭内河受污染一事,还请” “你找那几个副职。” “我找他们了,只是这进度我们区里催的急呀,老百姓也一直跟的很紧,这才不得不麻烦柯局的。”甄敬军尽量把话说的委婉。 对方“哼”了一声“怎么个意思嫌我们进度慢呀艾河区应急局是在艾河区委区府领导下,担负着艾河区全区应急安全监察工作,而不只是别的区指定的某一件事。就为了你们那个所谓的泄露,全局上下已经忙的鸡飞狗跳了,还要我们怎么样” 听到这样的措辞,甄敬军也不由得火起“柯局,污染源指向就在艾河区境内,是你们那里管理不善所致,找你们天经地义,你们应该积极配合、快速解决才对,现在反倒过来指责我们,这也太不该了吧” “哈哈,怪不得都说金峻岭应急局牛呢,一个小小的副局长竟然跨区指挥起局长来了。我们已经尽力了,无愧于区委区府赋予的职责,也足以对得起其他区局了。既然你们嫌我们慢,那我们还不碍眼了,好不好你们是谁呀,你们有冉冉升起的政坛新星,有应急系统的急先锋呀。”对方话语极尽讽刺与尖刻。 “柯”甄敬军刚要回怼,可对方已经挂断了,只得放下手机,咬牙冷哼道,“这个柯正行,太过分了。” “甄局你去通知一下,今天晚上加班。”罗程吩咐之后,直接拨出了号码。 甄敬军稍一迟疑,答了声“好的”,转身出了屋子。 几个电话打罢,时间不长,程、沈、于、魏前后脚进了屋子。 “艾河区进展怎么样”罗程上来便问,随即又说,“现在直接给各局一把打电话,确认情况。” 四人尽管有些疑惑,但还是都分别打了电话。 几分钟后,四人脸色都不太好,回复的内容也一样还在查找、检测。 “这么看来,整个艾河区都在阳奉阴违呀,怎么办呢”罗程提出了问题,随即给出答案,“既然他们解决不了,那就只有咱们自己解决了” “自己解决” “跨区办公” 四人全都吃惊不小。 “书记、区长亲自过问,记者也来了好多,区长热线都打爆了,油乎乎的水还越来越油,我们不自己解决行吗” 听到罗程质问,四人全都低下头去。 罗程目光扫过四人,语气缓和了一些“谁如果不参与,现在讲出来,我不强求。” 第二百零六章 跨区检测,打上门去 其实那四人全都不想去,不想掺和这种非常规操作,但人家罗程已经申明在先,若是自己扯了后腿,也保不齐要担责任。 既然书记、区长、记者都盯着,天塌下来也有高个顶着,于是四人都表态“听罗局的”。 自是明白这态度并非四人本意,完全就是被形势所逼,但罗程并不介意,只要你们跟着去就行。自己何尝不是被逼无奈,否则何至于做这种受累未必讨好的事呢为了肩上的责任,为了区委、区府和社会的关注,为了早日还峻岭内河清澈洁净的水流,现在只能这么做。 既然都表态认同,接下来就是安排布置、调集人手了。 夜幕降临时分,一辆辆汽车驶出金峻岭区应急局,直奔区城东北方向而去。 不多时,车队来在峻岭内河,一长溜停在右侧路旁。 “澎”, “澎”, 车门开启,人们带着设备、设施跳到车下,径直来在峻岭桥近前。 灯光映照下,桥旁及河畔隔离警示非常醒目,表示这里曾经发生过意外情况。 “就是这,从这开始。” 在孙兴力指引下,人们进入警示隔离区,先行砸开已经结上薄冰的破损面,油乎乎的水面呈现在众人面前,浓烈的油脂味跟着袭出。 近前取样人员都带着防护面具,对味道已经不敏感,后排人们则感受强烈,有几人竟被呛的咳嗽起来。 过了一会儿,由于味道已经扩散开来,油脂气味才没那么浓烈了,对鼻口的刺激也弱了好多。 罗程上前看过,指着冰窟窿说“看见没,比两天前污染又重了好多,最起码重了一个量级。” 于江河神情严峻,接过话头“是呀,前天晚上的时候,只是看到油花样的小旋,昨天白天则是油样线条轮廓,现在轮廓已经成片了。若是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天,整个冰下就会是一层细密的油网,想那上游严重段直接就是油布甚至油毡了。” 环保局沈局长冷哼道“那些家伙太过分了。” 城建局程局长跟着说“这要是在他们境内,绝不会这么拖沓扯皮的。” “对他人生命健康的漠视就是犯罪,尤其肇事者和辖区管理者更应罪加一等。”卫生局魏局长更是恨恨地咬了牙。 尽管不排除四人表态有水分,尽管四人同来更多的是无奈,但能与自己站在一起,罗程也很感动,也更坚定了查下去的决心。 以男孩掉水处为,联合检测组沿着竣岭内河一路向北,每隔一段就取样一次,随即便在车载流动检测仪上检测。 历时两个小时,检测组共取样八次,也到了与艾河区交界处。 先行收住队伍,五大局头头们聚在一起,暂做简短的交流、沟通。 “第一组数据出来了,各种有害物较昨天增加了百分之二十七,较前天增加了百分之六十九” “脂酸甘油脂、油酸甘油脂达到了” “前天的时候,事发点水质还是二类偏弱,现在已经达到三类强水质,整个” 听完汇总后,罗程做出简短总结“整个情形不出意料,但油脂排放程度愈发恶劣,现在我们要一、各局要准确检测、精细汇总相关数据,事后并存档备案;二、在接下来的检测中,要加大检测密度,更要科学规范取样、科学精准检测” 在罗程做过五点要求后,新的检测阶段再次开始,起始点是两区接壤处的艾河区一侧。此时的河段称谓已非峻岭内河,而是变成了艾河。 第一点,第二点, 取过两个点位样本后,罗程冷哼道“大家看到没,整个冰面坚硬、厚实,也没有破冰取样的痕迹,分明是根本就没动,跟咱们说的那些全是胡扯。” 沈局长气的直喘粗气“太的可恨了,留好录像、照片,到时好好找他们算帐。” 那几位局长也对各自属下做了更严苛的要求。 就在罗程顶着风寒忙碌不停的时候,艾河区应急局长柯正行电话响了。 看到来电号码,柯正行并未离座,而是直接接通了。 对方声音立即传来“局长,他们到咱们地界了,又是砸冰又是取样的,汽车排了一长溜,人也乌泱乌泱的。” 柯正行不由得一皱眉“你说清楚了,是到咱们这了,还是要到咱们这了” “到咱们这了,应该至少已经取了一处样,还” “你看清了到底有多少车,多少人,都是哪些人,都有谁” “我哪敢上前呀只是开车匆匆路过,车里都能听到外面声音,砸冰声传出老远,看手电光人就不少,车大概也有五六辆七八辆,也可能九” “真是废物,说了半天也没个准确的信,继续仔细看着,把情况都弄清楚了。” “局长,都弄清楚有困难,我怕” “怕怕,就知道怕。”柯正行不再听对方唠叨,直接挂断了电话。 屋子里稍静了一下,背对门长脸男子说了话“不是说在他们那边吗,怎么这就过界了,凭什么过界呀” “跟咱们打招呼了吗以为他是谁,联邦世界警”接话男子梳着大分头,坐在长脸男子左侧。 “会不会有误,看错了呀”圆桌西侧的金牙男子道。 柯正行摆摆手“过没过界不可能看错,还没那么傻。现在重要的是,他们要干什么,谁让他们过的界他们还要” “哎哟,柯局真是一心为公呀,菜可都凉了。”一个女声忽然插了进来。 “哈哈,女士有意见喽,莫谈国是莫谈国是。”柯正行讪讪笑着,冲着身侧苗条女人举起了酒杯,“来,喝,大家都喝。” “干。”桌上人全都端杯在手,一饮而尽。 随着取样工作的推进,一点比一点严重,一处比一处恶劣,在砸开第五处冰面取样时,河水已不能称之为水,该叫“油”才准确。此时水面一片黑黄还泛着绿,浓烈的味道呛的眼睛直流泪,样本完全就是稠糊状了。 注意到这种情况,罗程下意识地转头看去,河两岸光秃秃的,没有任何建筑,更没有工厂的样子。 怎么会没有呢放眼远眺,目力所及范围内,同样未发现异常。 车队又行出五百米后,继续在艾河取样。 “咣咣咣”, “啪啪啪”, “噗通”, 在冰面凿通的刹那间,后排人下意识后退,个别人更是掩上了口鼻。 咦,没味。怎么会没味呢 “水质清澈,没有污染。”冰窟旁响起语音。 人们都走前几步,探头望着冰窟窿里。 手电光亮映照下,河水清澈非常、波光粼粼,没有半点受污染的样子。 “取样,然后调头回查。” 接收到罗程的指令,工作人员继续按要求采水取样。 时间已经晚上十点,柯正行等人均已脸色通红,额头、鼻翼冒汗,有几人甚至醉眼迷离了,但酒桌气氛却更为热烈,项目也是花样百出一个接一个,屋子里到处充满欢声笑语。 “老柯,你电话响了。”苗条女人捅了捅柯正东,示意着。 “可不是吗,没听见。”柯正行说着,取出了手机。 注意到来电号码,柯正行不由得皱眉,脸上立时换上厌恶神情。 苗条女人挤眉弄眼起来“老柯,怎么不接呀,莫非是红旗查岗,要么就是某个红粉佳人” “没有没有,哪是呢,一个讨厌的家伙。”柯正行赶忙辩解。 “对,对,一个讨厌的家伙,还是个女的,对不对”苗条女人越说越八卦。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对,对,要么红旗要么彩旗。” “旗幡招展,巍巍壮观。” “本来不想接,可你们非要乱扣帽子,那就只好接给你们看了。”柯正行说着,按下接听键,但却故意没把手机放到耳畔。 手机里立即传出了声音“柯局,我是金峻岭区甄敬军呀。” “有事”柯正行一副懒散语气。 甄敬军语气严峻“经过我们再次检测,峻岭内河有害物指标上升迅速,各点均比四十八小时前高了百分之六十以上,个别指标甚至翻了一倍还多。” “甄副局长,现在可是八小时以外,可是周末了,我还得听你指挥”柯正行很是不满。 甄敬军自顾自继续说“刚刚我们在艾河采样发现,水质污染极其严重,甚至个别段已经不能称之为水了。可在我们取水之前,竟然没发现任何取样痕迹,没” “什么”柯正行故意加重了发怒语气,“你们竟然,竟然私自越界检测来了” “柯局长,现在污染这么重,你们到底怎么做相关数据已经发到贵局电子邮箱,也发了自动传真,请在今天二十三点前给出回复。”甄敬军语气也硬了好多。 柯正行怒极反笑“哈哈,不但野蛮越界,竟然还下起通牒来了。怎么回复” “函件上都有具体条款,请在规定时间内予以回复。”甄敬军完全一副公事公办态度。 “二十三点三十三点,五十三点也别想等到回复。”柯正行说完,狠狠地按下挂断键。 苗条女人立即竖起右手大拇指“柯局,您这个。” “欺人太甚,竟然打上门来了,真不知天高地厚。”柯正行冷哼着,举起了酒杯,“喝咱们的。” “叮呤呤”, “叮呤呤”, 铃声接二连三响起。 好几个男人一手酒杯,一手拿起了手机。 “金峻岭的” “死老程” “老沈他娘的也绝对是这事。” “姓于的” 注意到这些人的语气和神情,桌上人都张大了嘴巴,同时脑中也疑惑不已金峻岭要干什么 艾河边上,取样暂时告一段落,五大局也已通完电话,人们都在等着,等着罗程的指令。 罗程盯着手表,说了话“整整二十三点。谁接到回复了” “没有。” “没。” 四大局长加上甄敬军,纷纷给出了否定回复。 “咱们自己去。”罗程抬手指向西南方。 什么自己去 这太出乎意料了。满以为也就是跨区取样调查、搜集证据,进而迫使艾河区加快处理力度,怎么又自己去呢 “跨区检测已经突破常规了” “上门去干什么” 程、沈二局长直接发出了疑问。 “查封污染源呀。”罗程回复之后,不再废话,而是直接坐到车上,下了指令,“走。” “走。” “走。” 甄敬军、程信义、孙兴力也各自催起了自己的司机。 第二百零七章 你这里有猫腻 如果仅是跨区检测还有很大回旋余地,可要直接上门查封涉污企业就别想撇清关系了,何况既没得到直接上司指示,更没有艾河区授权,这完全就是私自行动呀。 “早知要这么干,我就不来了。”程局长后悔不已。 “现在回去也不晚。咱们都已是半大老头子,不同于年轻人,经不起折腾了。”沈局长说着,就打算让司机调头,却又对着于、魏二人道,“你俩怎么不动” 从本心来讲,于江河、魏谷雨若是早知道这么做,也绝对会找理由不到现场的。但现在已经来了,而且两人都曾经和罗程接触过,也可以说得到过罗程的帮助,这就让两人为难了,走也不是跟也不是。 注意到于、魏二人要扯后腿,程局长也收住步子,先行把张望的四局下属轰到车上,又下意识看了看应急局车辆离去方向,然后才压低声音说“还等着一块吃瓜落周副区长给你指示了窦副区长同意了还是金峻岭或艾河区授权了” 本来还在犹豫,但听着这话过于刺耳,于是于江河回怼道“什么叫吃瓜落从你我的岗位来看,这就是份内之事,反倒是人家应急局是帮忙。” 魏谷雨跟着说“做事要知恩图报,而不是落井下石。当初闹疫情的时候,若不是罗局长先行发现,若不是罗局顶着压力、雷厉风行,全区疫情严重程度势必要翻倍,我这个局长怕是也早当不成了。这次医闹围攻医院、民众围堵区府,若不是罗局长出面,现在还不知道怎样呢。一次次承蒙罗局不计得失的帮助,我没有后退的理由,否则良心不安。” “哎呀,老魏,你可四十多的人了,怎么就不能多点儿理性”沈局长很是不解。 程局长更是直接说“这不同于小孩子过家家,弄不好可以重来无数次,这是严肃的工作。而且我们都是一局之长,要对全局负责,要对整个分管内容负责。” “哼,对全局负责,对分管内容负责”魏谷雨冷哼道,“污水浸入自来水供水管线,是你们查出来的吗若不是罗局早一步发现河水受污染,供水管线会涌入多少污水,会有多少住户饮用老程你说,要是那样的话,你现在还可能是局长吗,现在正面临着什么应该清楚吧” 见老程一时无以答对,沈局长接了话“老魏,有些事情不便假设,偶然与必然也不是绝对的,既使罗程没发现河水污染,也会有别人看到的。” 魏谷雨嗤笑一声“也是,既然有冰窟窿了,很可能会有人看出异样,但当晚应该是不可能了。掉水者和围观者已经走了,也不会有人明知冰面不牢而再走冰上,那么最早发现也得次日天明了。就这十来个小时里,会有多少住户用水,上千户家庭早餐用油水是肯定了吧,城建局能脱了干系吗到现在已经两天两夜了,不但污染源没找到,污染量级还翻了倍,你环保局会没责任,你这个局长不是失职吗” “二位,现在若是跟罗局一起行动,极大可能会遏制或切断污染源,就可以弥补失职,最起码也对区委、区府负责和区城市民负了责。可要是打退堂鼓的话,无论事情如何发展,你们都别想讨到便宜。走,老魏。”于江河说到这里,冲着魏局长一招手,当先上了汽车。 魏谷雨不再说话,直接到了车上,手指前方“跟上应急局的车。” 看着卫生、水务的车也动了,程、沈二人对望一眼,全都无奈摇头 “反正是来了,如果中途退却的话,势必两头不讨好。” “是呀,若是罗程胜了,咱们不但没任何功劳,反而落个临阵脱逃罪名。若是追究责任的话,也不可能放过咱俩的,毕竟咱俩也来了。” “该死不得活,跟上吧。” 就这样,城建、环保二部门也跟了上去。 注意到陆续跟来的汽车,罗程嘴角掠过一抹笑意,毕竟人多力量大嘛。 十多台汽车一溜排开,漆黑暗夜中特别显眼,自是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立即便电话汇报。 “大哥,那些车真的奔咱们这来了。” “来又如何还能找到我们不成笑话。稍安勿躁,不要自乱了阵脚。” “好,好的。” 简短的通话就这样结束了。 “嘎吱”一声,罗程专车先行停下,后面车辆跟着踩下刹车。 一众人等跳下汽车,再次来到河边。 “就这,还有这。”随着程信义指令,应急局小伙子们立即动手。 “咣咣咣”, “当当当”, 火星子、冰沫子四溅,冰面上小白点变小坑,小坑变大坑。 终于,“噗”、“噗”两声,两个窟窿透到了冰下。 “咔嚓”、“咔嚓”, “噗通”、“噗通”, 两个冰窟窿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在多束强光照射下,水面情形一目了然,北侧窟窿水质清澈,偶有漂浮“油块”,并很快南行,南侧窟窿则满布“油条”。 “咣咣咣”, “噗通噗通”, 又是几通砸下,冰块纷纷掉落,两个窟窿贯通了,水面立时泾渭分明,一侧水一侧油脂。 就是傻子也看明白了,油脂来自西侧,直指荒地上的院落。 人们再次上车,车队径直到了院落近前。 众人来在车下,立即被分散在院落四周。 围着院落转了一圈,罗程到了正门处,抬手示意着。 立即有人上前,拍起了铁门。 “咣咣咣”, “咣咣咣”, 敲了差不多十分钟,没有任何回音,也不见里面有光亮。 “从墙头进,从里面把门开了。” 应急局赵队长答了声“是”,带着一个小伙子向着院墙走去。 听到罗程指令,程局长立即提出异议“这样不行吧,私闯民宅可是” 罗程把手一摆“这是执行公务。” 院墙还真不低,人踩人也才刚能探过墙头。 正这时,院里忽的传出少许光亮,随即就听“吱扭”一声,然后便是男子的嘟囔“又他娘的咋了,咣啷咣啷的,谁家牲口没拴住” 注意到有人出来,墙边二人立即身子下蹲,迅速回到人群中。 “咣啷”, 大铁门传出响动,但却没打开。 “不是牲口呀。”门里人先是自语着,随即发问,“你们干甚的我这可没东西可抢。” “执行任务,把门开开。”程信义接话回应。 “来我这执行什么任务” “开开门就知道了。” “你们要是坏人怎么办我不开。” “我们不是坏人,开门给你看证件。” “不开,三更半夜的,我怕你们把我害了。” “我们真不是坏人。” “那也不开,等白天再说,到时等警所人来。” 尽管百般解说,里面就是不开门,程信义只得看向局长。 “你开我们也进,不开还进。”罗程说了话。 这叫什么话不是让人抓把柄吗现场好多人都不禁疑惑,有人更是暗讥“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你们这这不是毛贼吗”里面男声露出怯意。 “到底开不开,不开就走墙头了。” “你们,你们你们要是那样,我,我就不活了。” 罗程冷哼一声“别拿这吓唬人。你如果采用极端手段,那就是阻碍执行公务,也是罪有应得。” “唉,太欺负人了。”里面叹息之后,随即又追问,“你们真的不是坏人” “放心吧,保管都是好人。”罗程语气也跟着缓和。 “嘎巴”, “咣啷”, “吱扭”, 开锁,抽门栓,大铁门开启了缝隙。 “走。”罗程一招手,当先走去。 “你们这”门内人还要追问,但铁门已经从外面缓缓推开了。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一个山羊胡男子从门后绕了出来。 “执行公务,把灯全打开。”罗程说着,已经向前走去。 除了看车和看守外墙的人,其余三十多人全都进了院子。 “山羊胡”喃喃着“该死不得活,咔嚓一秤砣”,打开了屋内屋外所有的灯,随即也索要证件看过。 在院子里转悠的时候,罗程也问了“山羊胡”的情况。据山羊胡讲,他是独居在此,无儿无女,种地为生。 接下来山羊胡没再提异议,又遵照要求,打开了所有的屋门。 三十多人屋里屋外看了一通,并没发现与油脂有关的东西,全又返回到院中。 “你们到底查什么我这里有你们查的东西吗什么也没有呀。”山羊胡看着罗程说。 “再查。”罗程并未回复,而是又冲着人们一挥手。 再查就这屁大的院,三间正房,五间西房,能有什么好多人已经不耐烦甚至不满,但还是又跟着钻进屋子,这看看,那敲敲。 磨蹭了几分钟,所有人再次出来,没有任何收获。 “我看看。”罗程说着,走进了正房。 山羊胡跟了进去“你看,就这点家具,能有什么嘛刚才炕都没来得及叠。咳咳咳,八成让你给抖落病了。” 罗程也不搭话,进了这屋去那屋,出了正房又到西房,随后还又来了个“回马枪”。 我看你还能看出花来好多人已经不免对罗程鄙视了,就等着看笑话呢。 转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罗程两轮“巡视”结束,来在院子中央。 看他怎么说 好多人等着看热闹呢,可罗程什么也不说,又不说让人们走。 “你到底要干什么呀”山羊胡又追问起来。 罗程看了眼山羊胡,迈步向门口走去。 什么事呀。好多人摇着头,一同走向门口方向。 “真是折腾人,咳咳咳。”山羊胡跟在后面,准备随后关上铁门。 罗程本已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却忽的转身走去。 山羊胡赶忙追问“你这又” “你这里有猫腻。”罗程猛的盯住山羊胡,笑了。 猫腻在哪呢人们几乎全都发出了疑问。 山羊胡更是发了火“折腾了大半夜,什么也没找到,你还要干什么太欺负老实人了。” “你是老实人”罗程忽的出手,一把抓住了山羊胡的腕子。 他要干什么所有人全都惊呆了,应急局人们也不禁替局长担心。 第二百零八章 我要让你们有来无回 山羊胡急着想挣脱“干什么,你干什么” “他像个老实人吗”罗程松开对方,转头看着众人。 不是你说的吗,怎么又问大伙好多人都很是不解,程、沈二局长更是暗自腹诽。 “我看不像。”甄敬军来在近前,盯在山羊胡脸上,“你言称种地为生,还说经常捡废品卖,可你这肤色却不大地道呀。” “我对紫外线过敏,出去都要穿的严严实实。”山羊胡马上给出回应。 甄敬军“哦”了一声,猛的抓起山羊胡右手“常年干活的人,怎么连个茧子也没有” “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怕紫外线呀,所以只要干活就戴手套。”山羊胡回复的很是自然。 这时好多人才注意到,这个山羊胡的确太白净了,好像长年不着太阳似的,手上皮肤也过于细腻,的确令人生疑,但其回答却又似乎挑不出毛病来。 “是吗”甄敬军微微一笑,退到了一边。 程信义跟着上前,看着山羊胡“长年戴手套,还围的严严实实,那你够有钱的了” 山羊胡耸了耸肩“这跟有没有钱有何关系破纱巾、旧手套便解决了。我一种地的能有什么钱” “是吗”程信义说着,抓起山羊胡左手,向上一撸衣袖,“那这联帮帝皇五号手表怎么说少说也得三十万吧。” 山羊胡嘴唇动了动,随即一脸茫然“什么皇还帝的,别咋呼了,捡废品捡的,上面时间都不太准。” “你还有大汽车吧”程信义换了话题。 “你这越说越离谱了,我上哪弄大汽车去,熬菜都没油,哪有钱给车加油”山羊胡瞪眼反问着。 “那这”程信义话到半截,看向孙兴力,“老孙,你来,刚才还是你先发现的。” 孙兴力笑咪咪地走过来,指着地上“车辙印哪来的可别说马车、驴车,一般的越野车都用不起这轮胎。” “外地玩的人非要进院看看,还给一百块钱,我就让他开车进来了。”山羊胡立马给出解释。 “西房竟然比正房还高,蝎子拉屎独一份呀,这也太反常了吧” “我就不信那什么风水,当时就这么建了,顶多不就是打光棍吗” “你自己信吗”孙兴力反问了一句,退到了人群当中。 “你们干什么这么多人大半夜上门欺负人。我要告你们,告你们。”山羊胡忽的激动起来,躺在地上打起了滚。 刚才故意让属下问话,罗程是在趁机细致观察,也的确刚有了新的发现。现在见这家伙撒起了泼,于是轻轻击掌示意“诸位,你们想啊,一个所谓的老农,不但细皮嫩肉,还戴着价值不菲的金表,这正常吗一个看似普通的小院,竟然有七万多一条的东域三通轮胎车辙,不反常吗” 是不太正常,可人家已经给出回复了呀。 应急局这些人怎么回事,提前踩过点看的也太仔细了吧。我怎么没看出来 为什么偏偏他们几个看出来了,这会不会是一个局,会不会是罗程他们忽悠我们呢 现场诸人想法大不相同。 “再说回来,口口声声言称是老实巴交农民,可却时时在监视我们,这又怎么解释”罗程弯下腰去,沉声质问。 “胡说,根本没有的事,我一个老农民怎么监视走,赶紧走,非要逼我犯病呀。”山羊胡说完,不再打滚,而是身体抽搐起来。 “大冷天的还有马蜂窝弄开看看。那个木头杆上的疤啦也太大了吧墙外竟然还有小土地庙,奇不奇怪那,那里” 在罗程的指点下,赵队长等人纷纷爬高上坎。不多时,一个个“眼睛”便露了出来。 真是邪性,山羊胡邪性,罗程更邪性。现场众人都被震到了。 在罗程示意下,这些“眼睛”都被蒙上了黑布块,瞬间瞎了。 “装什么死狗”孙兴力说着作势欲踢。 山羊胡本来正抽搐着,忽然就弹了起来,箭一般的向着门去。 “往哪跑”孙兴力立即带着两个下属追了上去,在大门外围住了山羊胡。 还别说,山羊胡真不含糊,被三个曾经的军人围着,竟然还能抵挡一会儿。 现场人等迅即拥向门口,围观着场中的打斗。 罗程并未出去,而是隐在院中一个角落里,还闭上了眼睛,就好似在专心欣赏美妙乐曲似的。慢慢地,罗程轻轻转头,耳朵冲向了一个方位。 时间不长,罗程嘴角掠过一抹笑容,随即睁开了眼睛。 “这家伙还真有两下子,若不是仗着人多,还逮不住了。”随着话音,孙兴力推搡着山羊胡进了院子。 此时山羊胡双手已经反剪,白晰的脸颊上也多了几小片儿乌青。 “说吧,秘密在哪”罗程走上前去。 山羊胡不再诡辩,而是闭着眼耍起了肉头。 “在正房炕席下”说话间,罗程扯过山羊胡,推搡着走去。 “在那口井里” “在南墙根” 罗程每说一个地方,人们都下意识地望去,但山羊胡却依旧双目紧闭。 “在这间屋子里。”罗程说着话,“当”一脚,踢开了西侧最中间屋门。 山羊胡脚下一绊,眼睛也睁开了。 “就是这间屋子,因为这里能进汽车,包括货车。”罗程话到手到,忽的砸向窗框。 “嘎楞楞” 听到这声响动,好多人立即蹿出屋子。 并没意向中的房倒屋塌声响,人们回头间,发现大扇落地窗不见了,只剩下了屋顶,显着非常突兀。走近一看,才注意到窗子和隔断已经反卷到了屋内顶棚上。 就这么大的开间,这么高的举架,货车自是能进了,可里面并无车辆踪迹呀。 罗程轻轻拍了一下山羊胡“打开吧,还用我动手吗” “打开什么,我”山羊胡正待嘴硬,忽觉着心中有如万只蚂蚁爬行般难受,汗珠“刷”一下就涌满了额头。 “打开就打开。”山羊胡右脚猛的蹬去,随即整个身子往前一蹿。 “嘎吱吱”, 地面忽然不可思异的动了,向着墙体卷起,地面也现出了窟窿。幸好其他人等都在外面,否则非被卷动的地面带趴下,亦或者径直滚进地下。 山羊胡错打了算盘,满以为可以趁机蹿进窟窿,却不想刚刚起跳,就被绳子扯了回去,大拇指都差点勒掉。他也不禁纳闷,明明是鞋带捆着双手,咋就变成长绳了呢。 随着隐蔽卷帘全部卷到墙上,地窟窿里现出一个大大的斜坡。 “地下车道。”多人惊呼起来。 现在就是傻子也看出来了,地下有蹊跷。 “开车去,执行公务。” “是。” “是是。” “诶,咱们是。” 各种不同回应先后响起。 地下的确别有洞天,有人有物有设备,大小房间标识清晰。外边折腾了这么长时间,里边当然不可能一无所知,其实车队刚来的时候便知道了。只是后来“眼睛”被弄“瞎”,里面的人便不能继续掌握适时动态了。 “咣当”一声,“经理室”屋门洞开,一个窄脸男子撞了进来。 “干什么鬼追上了”桌后长发男子怒声道。 “大,大哥,地洞开了。”窄脸男子扑到桌前。 长发男子“哦”了一声,脸上怒色散去“我就说吗,一会儿他们就滚了,咱们的车该咋走还咋走。” “不,不是,是那些人要进来了。”窄脸男子结巴的更为厉害。 “什么怎么可能”长发男子惊的站了起来。 “大哥,千真万确,指示灯都闪上了,绝不是正常遥控开启。”窄脸男子回应之后,又唠叨起来,“先前我就说吗,他们挡上监控头绝对有阴谋,可你说他们指定进不来,指定” “去你娘的,反倒数落起老子来了。”长发男子一伸手,呼到了对面尖头顶上。 窄脸男显然享受惯了这种“待遇”,只是下意识地抬手抹了把脸颊,便请示道“大哥,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该咋办咋办。”长发男子冷了脸。 “该”窄脸男还要磨叽,见对方要打电话,便只得退了出去。 电话很快便拨通了,里面传出不耐女声“干什么” 长发男子恭敬地说“二小姐,那些家伙打开地洞了,我们该怎么办” “哦,打开地洞了那就是要进去呗。”女声迟疑了一下,然后压低了音量,“你就” 电话里声音太低了,低的只有电话两端的人才能听见。 几分钟后,长发男子出了屋子。 “大哥。” “大哥。” 四个彪形大汉立即跟了上去。 穿过过道,又穿过工作间,长发男子来在一道玻璃幕墙前。 “刷”,两道灯光射来, “嗡嗡嗡”, 随着发动机轰鸣声,一台越野车直冲而来,“嘎吱”一声停在玻璃幕墙前。 越野车车门找开,一高挑男子跳下汽车。 “什么人干什么”长发男子对着拾音器沉声道。 “罗程,应急综治局局长,执行公务。”高挑男子朗声道。 长发男子微微一笑“就凭你,就凭一个小小的应急局。” “还有城建局、环保局、水务局、卫生局。” 就在罗程说话间,又是几辆汽车到来,一众男子跳到车下,聚在罗程四周。 “哈哈,都来了来就别走了,我要让你们有来无回。”长发男子阴森森地说过,右手随即抬了起来。 第二百零九章 说封就封 他要干什么 注意到长发男子语句和动作,幕墙外好多人不由得心惊。 罗程也迅即戒备起来,但面上还是云淡风轻之色。 正这时,玻璃幕墙内,一矮个男子快步跑来,边跑边喊“经理,等等,等等。” 长发男子右手停在空中,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什么情况人们盯着幕墙里面,不禁狐疑。 只见矮男人到了长发男子身侧,踮起脚尖耳语起来。说的什么根本听不见,但就冲矮个子不时望来的眼神,应该是与外面这些人有关。 听完矮个絮叨,长发男子右手又动了,但不是意向中的有力挥下,而是缓缓地撤了回去。 只到那只右手彻底放下,现场一切如故,什么都没发生。 外面人们不由得稍松一口气,好几人更是偷偷抹掉了额头汗粒。 “你们是艾河区局的,怎么从来没见过”长发男子又开了口。 罗程立即接话“我们都来自金峻岭区,在艾河区下游,你应该知道吧。” “我公司在艾河区地界,归你们管吗,你们有什么资格来查” “艾河内排放大量油质污染物,已经严重污染了峻岭内河,给当地人民和社会造成了严重危害,我们自然有权跨区执行公务,这完全符合相关规定。经过严密排查,这里有重大排污嫌疑,我们自然要上门来查了。你是谁,在这里负责吗” “我姓常,喊我常经理即可。”长发男子回过之后,又问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开的地门” “这还用问吗”罗程说着一挥手。 “咣”的一声,车门打开,赵队长推着山羊胡到了玻璃幕墙前。 “胡四,你这个叛徒,老子真是错翻了眼皮。”常经理盯着山羊胡骂道。 山羊胡赶忙解释“常老大经理,不是我不守秘密,实在是太,太难受了,就跟万蚁穿心似的,整个” 常经理厉声打断“说清楚了,怎么回事” “就是这个人在我身上一拍,然后我就”山羊胡忽的一怔,眨巴起了眼睛,“诶,怎么,怎么现在不难受了怎么” “少他娘的装神弄鬼,还不是你他娘的耍滑头胡扯否则他们别说是开地门,就是摄像头也发现不了。”常经理冷哼之后,又对着罗程说,“你们要怎么查” “彻底的查,查到污染源彻底切断。”罗程表态很坚决。 常经理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向着身后一招手。 “吱扭扭”,玻璃幕墙无推自开了。 “进来查吧,请”常经理抬手示意,脸上还挂了笑容。 空城计。 鸿门宴。 好多人脑中闪出各种关于耍计谋的典故。 “好啊。”罗程说着,当先走进门去。 甄、程、孙等应急局下属立即跟了上去。 其他人等迟楞了一下,也陆续地跟去,但好多人心里却不踏实。 “吱扭扭”,玻璃幕墙缓缓关闭,把罗程等人与外面车上人等分隔成了两部分。 “咚咚咚”, “扑通扑通”, 刚才不踏实的人现在更忐忑了,个别人甚至可以称之为心惊肉跳。 常经理走在前面,四大汉紧紧相随。 “带我们去哪”罗程问道。 “你们要去哪”常经理反问。 “生产现场、排污方式都要看。” “好吧,请便。” 穿过过道,众人被引到了一个大屋子里。 设备轰鸣,人员密集,箱、货堆积,这里是生产车间。 生产、传输管线全部密封,产品钻出管线时已经密封在铁盒子里。 铁盒子随即被贴上了标签,但纸签上并非东域文,大家都不认识。 罗程同样不识标签内容,只知既非东域文也非南域文,究竟是什么不清楚,看着好像是西疆文。 里面装的会是什么呢罗程尽管好奇,但并未询问,他现在急着找到污染源,看生产不过是为了有个大致印象。 大屋子真大,每间都在上千平米左右,高度至少两层住宅楼高,这样的屋子至少在十间左右。 走马观花看过生产车间,罗程等人到了污控间。 成套的设备,很有规模,设备型号也很近。 注意到这些,人们都不禁狐疑起来这么先进齐全的设施,怎么会排出那么多“油条”呢 尽管罗程也疑惑,但却没有细问设备,而是直接道“生产废水排放管道在哪” “这里本来就是,只是旧设备刚换掉,新设备还未完全更新完毕,还需要几天,否则也就不会临时粗放式排污了。”常经理强调之后,带着人们进了左侧一个空间。 黑魆魆、阴森森的,前方灯光昏暗。 暗算无常 杀人灭口 毁尸灭迹 好多人脑中立即闪过可怕字眼,身上更觉寒冷,个别人已经忍不住牙齿打颤了。 “哼”,常经理讥讽的冷哼一声,加快了步子。 罗程看着仍旧不急不缓,但其实步幅也随即快了,他必须保持随时可制住长发男子的距离。 甄敬军等人自是不会让局长独自涉险,全都快步紧紧地跟上了。 走着走着,常经理忽然“嘿嘿嘿”地笑了“罗局长,你就不怕吗” 罗程嗤笑一声“怕的应该是你吧” “哈哈”常经理用大笑作答,只是不知是狂傲还是在掩饰什么。 这样阴森昏暗的过道中,再配以这样的笑声,而且已经看不到长发男和应急局人马身影,人们真切体会到了“毛骨悚然”的深刻内涵。 长发男再次拐进岔口,通道里更显阴森几分,湿度明显大了好多。 “就是那。” 随着长发男话音,数只手电光亮照了过去。 哪呢 就在罗程等人疑惑之际,其中一壮汉快步上前,“咔巴”一声扳动地上扳手。 “呃” “呃咳咳咳” 干呕声、咳嗽声立即响成一片。 面具、口罩、专用眼镜纷纷戴起,大家才适应了一些,但气味依旧难闻。 “呃呃” “咳咳咳呃” “呛死了,呃” 后面那些人也跟上来了,自更是好一阵强烈反应。 罗程等人先行上前,借着手电光亮看去。 地池中黄黑绿三色,稠乎乎的,要多恶心有多恶心,若不是有专门水流冲刷,绝对是流不出去的。 “就是从这里一直排到河里”罗程转头问道。 “这里是以前的一个地下工事,大灾难次年修的,后来就荒废了。废水是通过工事专用管道排出去的,管道直通艾河,只不过这么多年一直封堵着,前些天才被捅开。 沿着管道走向走了一截,但却看不到管流情况,于是大家顺着原路返回。 离着玻璃幕墙越来越近,许多人也不禁心虚会不会放我们出去呢 事实证明,这些人多虑了,离着幕墙还有二十多米时,幕墙就开了。 这次罗程没有第一个走出去,而是转过头去,说“常经理引领一下,否则我们还真找不到管线。” “罗局这是不放心呀,看来我不想去也得去喽。”常经理自嘲着,当先迈到了幕墙外侧。 罗程就是不放心,就是要把姓常的置于身侧,以使对方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其实刚才一直遵循了这个原则,只是做的比较自然而已。 微微一笑,罗程跟着出去,与常经理一同乘车离开地下。 “嗡嗡嗡”, 当汽车冲出地道,重回到地面时,好多人全都长嘘一口气哈哈,终于不用做瓮中之鳖了。 由常经理带路,人们一直来在艾河边上。 “就是这,你们不是已经挖开了吗”常经理抬手一指,意思很明显你姓罗的就是防着我才故意让我带路的。 罗程笑着道“尽管已经在这发现污染,但也不敢保证就是管道出口呀,你们的整个生产现场不就是七拐八绕吗” 在孙兴力直接指挥下,按照常经理所指,工作人员一通操作,排污出口清晰展现在众人面前。 黑黄绿各色掺杂,再配以刺鼻的气味和黑魆魆的排污出口,怎一个恶心可表。 经五局共同确认无误后,罗程直接下命令“堵死。” 提前已经备有相关用料,工作人员先是熟练地堵住出口,又用专用强力沾封之物封死,那些肮脏的东西暂时是出不来了。 在处理完排污口及附近现场后,人们复又返回到那个院落。 罗程冷着脸转向常经理“把人全部喊出来,封闭生产车间,封闭整个地道进口。” “罗局长,这不好吧排污口已经封堵,再不能往河里排污了,不能连整个厂都封了吧”常经理急道。 “即使不往河里排污,但整个生产都是重污染,还会污染这里的土地和空气,自是不能生产。再说了,往河里排了这么多,不能仅只是封堵排污口吧” “可,那,污染了我们任罚,可要是全封的话” 罗程不再跟对方废话,而是看向自己的人“清场。半小时内清场、封闭全部完成,对拒不配合的人员强行带离。” “好,我们配合。”常经理咬着牙,应承下来。 在对方配合下,总共仅用了二十多分钟,地下所有的人都清到了地面上,所有生产区域都贴了封条,地下进出口更是说封就封了。 “我们够意思了吧,该配合都配合了,各位请回吧,后续处理我们接着。”当着一众属下,常经理也不愿太失范。 罗程冷冷一笑“我们当然要回了,不过你得跟着走一趟。” “什么让我跟你们走”常经理立即跳了起来,“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你们已经造成的污染。”罗程说到这里,挑了挑眉毛,“走不走” “不行,我不能跟着去,我要报警。”常经理说着就要掏手机,却忽的又停下来,怔怔的望着门口方向。 人们也都跟着转过头去,只见院门处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几个陌生人,这里面有男有女,这些人全都拿着“长家伙”,现在正按快门呢。 好啊,还带着记者呢。常经理尽管狠的咬牙,却也只能悻悻地拿出手来,“我跟你们走,但你们不能虐待、胁迫我。” “当然了,我们一直文明执法,全力保障人民的合法权益。”罗程说着,微微侧身,抬手示意,“常经理请上车。” 常经理不再说什么,而是带着复杂的眼神扫视一圈,乖乖地上了指定车辆。 又对这些留守人员的小头目做了要求和交待,罗程等人带着常经理,离开了这个院落,直奔金峻岭方向而去。 第二百一十章 市环保“截胡”要人 返程路上,罗程一句话没说,一直靠在座椅上紧闭双眼,既是在假寐也是在想事情。 之前几天的睡眠还没补回来,昨晚又是多半夜没睡,正好趁着天亮前再眯会儿。 这次查办污染一事,既有着一些曲折,却也透着蹊跷,必须好好理一理、顺一顺,更要好好想想下一步的操作。 车队走的并不快,一个小时后回到了金峻岭区城。 虽说罗程被临时指定为应急处突指挥长,但应急处突环节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主要是业务事宜,环保生态局才应该是处理主体。于是罗程和沈局长简单沟通后,把常经理交给了环保局。 之前沈局长真不服罗程,觉得对方就是一个小屁孩,就是运气好而已。但经过昨晚这一场,沈局长又对罗程有了新的认识,不得不承认对方比自己强的多。因此对于常经理这个稍有烫手的“山芋”,他既不能推诿,也没有推脱的理由。 由环保局带走常经理,其他各局人马各自离去。 应急局众人回到单位后,罗程要大家先行休息,后续事项等着睡起来再说。 回到房间,罗程直接扑倒在大床上,想着好好补一觉,但却一时难以入睡。 污染源头是找到了,后续处理势必还要占用一定时间,而应急等级初评也日益临近了,更马虎不得。不由得去想这些事情,脑子也就一时很难静下来了。 一直翻腾到窗外天际微微渐白之际,罗程才算进入了梦乡。 “叮呤呤”, “叮呤呤”, 铃声响的很是突兀,也惊醒了正乏劲上头的罗程。 睁开朦胧睡眼,拿过床头手机,罗程不由得一楞说好的都休息,可却现在打电话,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按下接听键,罗程直接道“怎么啦” “市局要人,要把姓常的带走。”手机里是沈局长声音。 看来姓常的没跑,也没发生意外呀。罗程心中一松,随即无所谓地说“不能他们说带就带吧,早干什么去了了解整个过程吗现场调查取证了吗” 沈局长无奈一笑“罗局,市环保可是条管我局的上级部门,又是副局长带着手续亲自来要人,我们敢不给吗,那不是找着穿小鞋吗若是把他们惹火了,直接给区里来个建议,我这局长也就当到头了。” 罗程稍一迟疑,马上又说“这么的,你就往区里推,咱们也是执行区里的命令,何况这事又涉及着十数万人民的生命健康呢。” “我不但往区里推了,无奈之下还讲出你是整件事实际负责人,可乔副局长根本不理会,就只管找我,就知道能拿住我们区局。反正现在我是扛不住了。” “那也不能放人,等我去了再说。他们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节骨眼来要人,指定有什么说道。” “你来不合适吧毕竟这是环保系统职权范围,而且市局介入的理由比我们局充分多了。就因为跨区越界执法,乔副局长已经好一顿训,还说要视我局态度决定是否追究责任呢。另外你要来的话,不正是告诉申副局,是我报的信吗” “我去阻拦是不太合适啊。”罗程自语之后,又马上说,“你现在尽量找理由拖延,我马上去找区里,区里要出面拦的话他们就不能带人了吧,毕竟区里也是为区城人民负责。” “可乔副局催的特紧,我这还是以上厕所为由打的电” 不等对方讲完,罗程来了句“必须等区里说话”,便摁了挂断键。 找谁呢薛区还是施区 就在罗程边起床边思虑之际,手机响了,是施区长号码。 这下更好,时间更快。罗程心中窃喜,快速接通。 “你们把彼特万集团的人抓了”施予民上来便是质问语气。 罗程忙道“是集团下属的厂子,也是峻岭内河污染的原凶。市环保局来人要把” 不等罗程说完,施予民已经命令道“把人给市环保。” “峻岭内河污染成那样,市环保视而不见,更别说主持正义了。现在却来要人,这不正常,区里不能让他们忽悠呀。”罗程急急讲说。 “我还用你教环保那里你别拦着就行。”施予民说完,“啪”的一下摞了电话。 怎么这样呀,你可是一直心怀民众的,指定是让人骗了。罗程这样想着,就要回拨过去。 但转念一想,罗程就收住了冲动区长怎么能被骗呢,指定是迫不得已。 正这时,沈局长电话又来了。 盯着屏幕瞅了一会儿,罗程按下接听键,直接说了句“别问我”,就结束了通话。 沈局长手握电话无奈摇头,随即便执行了市局命令。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罗程坐到办公桌后,眉头拧成了疙瘩。 市环保这时候要人,而且以这种方式要,绝不是要为民做主,最起码不全是,否则不应该是这种作派。那么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拉偏架莫不是市环保要混淆黑白颠倒是非会吗,为什么呢 尽管已经判断出市环保绝不是无的放矢,也很可能就是袒护企业,但罗程却又判断不出具体原因和作法,并与几小时前的一些反常联系起来。 在决定跨区执法时,罗程就做了好几种假设,也准备了相关的应对手法,但实际与设想又有很大差别。 原以为企业会极力不配合,从生产场所隐秘设计也能看出来,否则完全没必要偏偏都钻地下去,因此在进那个院子尤其是下地道之前都十分谨慎。但在整个检查期间却出其的顺利,顺利的都不真实。可要从现在来看,似乎就解释通了,因为人家可以以另外的方式躲开金峻岭的追查。那么问题就来了,市环保究竟是早就在等着介入还是事后临时决定的呢 如果是早就等着,那么他们就是明着袒护、纵容,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如果是事发后行动,那么能如此调动市环保的人绝不简单,会是什么人呢,是体制内的还是体制外的 再一个,艾河区相关部门先是装聋作哑,后来又极不配合,与这事有无关系是不作为还是故意配合企业呢 对了,还有,当时现场那些扛“长家伙”的会是什么人是企业的帮手还是相关部门呢,是哪里的部门,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另外,区长为什么让放人,是有人给他施加了压力还是有人求到了他头上,施压或相求的人会是谁 还没等罗程想出头绪呢,甄敬军、程信义、孙兴力就来了。 甄敬军进门便说“局长,市环保局把姓常的要走了,你知道吗” 罗程点点头“知道。” “那就,那就没拦吗这家企业不顾人民安危私排乱放,若不予以严厉制裁,势必难以让其改过自新,也难平悠悠众口,更是对受害市民的不负责。”甄敬军因为着急,说话也没太注意分寸。 罗程苦笑一声“区长打电话了,不让挡横。” “区,哪个区长”甄敬军追问道。 “区长还能有哪个”罗跑以问代答。 听到这样的回复,甄敬军立时没了脾气,却又气愤难平。 “为什么呢”程信义自语起来。 孙兴力稍一迟疑,回道“我看八成是这样。彼特万集团是全域著名企业,在整个联邦世界也说的上话,指定是集团出面了,市里才不得不给面子。” 程信义接了话“好像倒也是这么回事,可即使再大的集团公司,也不应该不尽社会责任,更不应该给社会添堵吧。” “这不仅只是添堵,那可危害着成千上万人的健康,也会对当地及周边生态造成不利影响,按说那个集团也不能香臭不分吧另外,那种集团指定分公司林立,下面的厂子不计其数,应该不至于为了一个这样的厂子出面的。”甄敬军给出不同意见。 没人立即接话,也觉得甄敬军的话比较在理,屋子里静了下来。 稍过了一会儿,孙兴力忽道“对了,闹了半天,这个企业是做什么的,产品上面都标着不认识的字,还拿铁盒子封的死死的” 经孙兴力一提醒,罗程马上拿起电话拨了出去。电话一通,便直接道“那些物证没都拿走吧,尤其那些产品成品。” 沈局长声音传来“能没拿走吗,市局说的就是要认真调查,当事人及物证一个都不能少。而且乔副局一进门就要去了查封清单,那上面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拿也不行呀。” “唉,你呀”罗程话到半截,不好再讲太重的话,于是直接摞了电话。 正这时,程信义手机响了。 “方便这么快呀是吗,哦哦明白了谢谢再见。” 结束通话,程信义对着众人说“我把商标图片发给一个战友了,他精通多种文字。刚才打电话来,说标签上是西疆文,说是已经翻译出来了,马上发给我。” 话音刚落,程信义便收到了战友短信,于是读了起来“健康是人之必需,也是最最重要的,呵护健康、维护身体各项物资平衡尤为重要。这款精制粉沫富含氨基酸、蛋白质、钙铁锌等二十八种人体所必需的” 甄敬军嗤笑着打断“什么补品开玩笑,怎么可能” “程局,会不会是翻译错了”孙兴力追问着。 程信义摇头道“不可能。我这战友会六种文字,当初我们都见识过,翻译极为精准,不可能差之千里的。” 可能吗就那东西会是冲喝的生产喝的东西会产生那么多废油脂欲盖弥彰,挂羊头卖狗肉呀。人们都不信标签上的内容。 “也许我们想多了,也许市环保局截胡”是要详细查清呢,拭目以待吧。”罗程说出了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第二百一十一章 捅马蜂窝 拭目以待了三天,并未等到任何关于市环保调查的消息,反倒听来了关于那家污染企业的传说。 真的是这样吗各级应该这样做吗放下电话,罗程疑惑起来。 “笃笃”,敲门声打断了罗程思绪,是孙兴力来了。 进屋之后,看到没有第三人在场,孙兴力上来便说“局长,听说彼特万集团新艾科技公司的来头了吗” 罗程抬手示意“你说说。” “听说这家公司不但是彼特万集团的下属企业,而且法人老板贾荣兴的来历更是不凡,曾经帮助过基地长。那时候基地长还没大发达,还只是类似副区长这样的角色,在其性命攸关之时,贾荣兴救了他,否则就没有基地长的今天了。”孙兴力讲说了听来的内容。 罗程点点头“跟我听到的差不多,就是还有几处比较模糊的地方。一、是哪个基地长二、基地长到底是事业被救还是生命被救三、这个科技公司又与所谓的基地长有何牵连” “到底是哪个基地长,现在有好几处说法,有的说是大基地长,还有的说是他或他。”孙兴力在纸张上写了三个姓氏,随即又道,“至于救命一说,是说基地长当初在事业上遇到了烦,已经事关生命安危,贾荣兴在关键时刻帮着扭转了乾坤,但到底是何烦却不明确。据传贾荣兴在一次醉酒时曾表示,这个公司既是自己的,也是那个人的。” 正这时,甄敬军和程信义来了。 罗程示意二人就座,并笑着道“是不也是关于贾荣兴的” “是呀,说是这个人神通广大,曾是某基地长救命恩人。” “还说新艾公司也与基地长关系非凡。” 甄、程二人先后给出回复。 “在老孙来之前,我就接到了朋友电话,也讲说的是这事,内容跟你们仨听到的类同。早没听说晚没听说,偏偏这时候消息四散开来,这未免太巧了吧”罗程提出了疑惑。 甄敬军马上接了话“刚听到消息的时候我也有这个疑问,但艾河区一个同学恰好打来电话,问我们为什么非要捅马蜂窝,非要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据我同学讲,全艾河区都知道此人来历不凡,才一直以供着为主的,他还说我们不知深浅。放开别的不说,最起码这个消息早就有了,只不过不在我们区内,平时也没任何纠葛,才未关注到的。” 程信义接着道“是呀,我们就那么打电话,还发了函,区里都直接出面了,可艾河区那些部门竟然置若罔闻,这的确蹊跷。而更蹊跷的是,他们采用欺骗方式阳奉阴违,分明就是为涉污企业打掩护呀。” 罗程又提疑问“假如这人真救过某位基地长,基地长就会纵容他这么做吗” 与程、孙二人对望一眼,甄敬军接了话“基地长是否知情,是否与那个公司有关联先放一边,但肯定会有人拿这当回事的,否则也不可能在地方被纵容成那样。再有这次市环保要人一折,咱们区里都扛不住,那么指定不只是一个市局该有的能量。” “甄局,那么若是你遇到这样的情况,会怎么做”罗程反问道。 甄敬军吐了口气“不管是谁,只要是违反了法律法规,只要是触犯了人民利益,只要是在我管辖范围,我绝不会放过更不会纵容。但平时没事的时候,我也会尽量绕着,尽量不去主动得罪。” “像我们这样的人并不少,但也绝对会有阿谀奉承看眼色行事之徒,依我看艾河区应急局就是这么一帮人。”程信义跟着补充。 “凭他们的态度就值得怀疑。那几个局最起码还一直装聋作哑,可艾河区柯正行最后竟然明着呛火了,绝对有说道。”孙兴力也是忿忿不平。 罗程缓缓地说“大家分析的都有道理,但柯正行对我们局尤其对我的不满由来已久,那次炸爆案发生时已经对我们不感冒了。” 那些人究竟是因为“新仇”还是“旧恨”这个贾荣兴究竟什么来头传言有多大的真实成分呢众人脑中划着问号,屋子里一时静了下来。 “阿嚏” “阿嚏” 柯正行连打了两个大喷嚏,忍不住骂道“哪个王八蛋骂我了” “叮呤呤”,电话适时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柯正行眼珠转了几转,才接通了“老厉,有何指示” 电话里笑声传来“呵呵,听的出柯局情绪很高呀。” “高个屁,连打了两个大喷嚏,指定有人骂我了。”柯正行哼道。 “是吗那会是谁呢八成是金峻岭同僚吧。本来人家一切挺顺的,结果让那么一弄,成了烧鸡大窝脖,人家能不骂你” “骂就骂,我还怕他不成诶,不对呀,他骂我骂的着吗是市环保要的人,又不是我,跟我有毛关系。” “话虽这么说,但毕竟你们不是同系统吗,你又在那事上不作为,他当然只能” 柯正行立时黑了脸“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我不作为难道你们就作为了” “老柯,咋还成狗脸了,说翻就翻呀”对方调侃之后,马上又道,“从他的角度来看,就是你不作为,对于我们这几个应该不会特意关注,这个你不否认吧” 柯正行叹息一声“哎,咋就遇上这么个家伙,哪怕换成任一个哼,这回好,让人家把人接走了,没了他什么事,他还怎么张狂” 对方嗤笑道“可不是吗,那家伙狂的,一个小小区局局长,不但越界违规执法,还把整个厂子封了,人也带走了,看把他能的。这下好了,捅马蜂窝了吧,不但把市里得罪到底,也把贾老板得罪了。贾老板是谁,是他想得罪就能得罪的自个也不掂量掂量” “嘴上没毛,办事不”话到半截,柯正行急忙打住,然后问道,“对了,你打电话就是说这个” 对方“哦”了一声“一是声讨一下这家伙,毕竟他给咱们不少气受,尤其他眼里根本没有你;二是庆贺市环保削了他,而他却连个屁也不能放,想想就解气;三是提醒你一下,打蛇不死必有后患呀。” “什么意思”柯正行追问道。 “这你能不明白光是这么弄不顶事,他顶多就消停几天。必须穷追猛打,打坏他的七寸才行。”对方话里有话。 “不明白。”柯正行装着糊涂。 对方又笑了“都是千年的狐狸,何必玩聊斋呢。趁着现在这件事,趁着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就该再给他加把料,把他彻底拱下去,否则早晚是你的麻烦。” 柯正行正要接话,却忽的正色道“别出这馊主意啊,我这人从来做不了那种事,也不屑去做。” 对方显然不信“嘁,跟我还装” “那是你。我这来人了。”柯正行说着,直接摞了电话。 “他娘的,还想忽悠我呢。”柯正行自语着,很是不屑。却忽的又微微皱眉,回忆着刚才对方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叮呤呤”,手机又响了。 注意到屏幕显示,柯正行鼻子哼了一声,接通来电“什么指示” 手机里立时响起笑声“哈哈,柯局真是越来越幽默了,我怎么敢指示我就是佩服你,佩服的不行不行的。” “扯什么蛋,反话吧” “现在好人咋这么难,说真话咋就没人信呢我是真的佩服你。怪不得那天都那样了,你还是风轻云淡的,闹半天你憋着大招呢,直接让他捅了马蜂窝。” 柯正行脑子稍稍一转,立马道“你小子该不会也认为那是我弄的吧,我哪有那能量对了,应该是你使劲才对,毕竟可是你们系统插的手。指定是你,你才是真正大佬。” “别扯了,我若能指使得了市局,还用跟你们扯蛋吗,早上基地里混了。说正经的,趁着现在这事,你还是要加紧出手才对” “你们都怎么回事,就好像我跟他势不两立似的,其实我俩连电话都没通过,仅是偶尔开会打个照面而已。” “老柯,你别以为我们在忽悠你,其实完全是为你好,毕竟你们是一个系统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碰面了,闹不好他还升你头上管你了呢。以他现在这个势头,绝对有那个可能。若是到时真那样了,你是哭都来不及,就等着穿小鞋吧。尤其你现在不是单打独斗,不是一人作战,很可能贾老板正等着与你配合呢,没准基地长也等着” “别别,我只想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惹不起咱躲得起。”柯正行说到这里,直接挂了电话。 “奶奶的,都想巧使唤老子呀。”柯正行冷笑一声,靠在椅背上闭起了眼睛。 时间一分分过去,柯正行仍然闭眼靠着,但脸上表情却很丰富,一会儿皱眉沉思,一会儿喜形于色,一会儿甚至还笑出了声。 “叮呤呤”, 只到铃声响起,柯正行才不得不睁开双眼,但看到号码后却没接听。 铃声连响两通后停了下来。 “叮咚”,信息来了,正是刚刚响铃号码。 “他捅马蜂窝了。” 看到信息里第一句话,柯正行便已经猜出了后面内容,忍不住骂道“果然又是想拿老子当枪使呀。” 第二百一十二章 兴师问罪 新的一周开始,仍然没有关于涉污调查进展的丁点消息,就好似市环保没从金峻岭区要人似的,但区环保局却又留存着明晰的相关手续。 在大多数人看来,没消息其实就是有消息,就代表着市环保局要压事、要保人,要给金峻岭区不识时务者颜色看。 与之相反的是,关于“捅马蜂窝”一说却是越传越火,越传越逼真,甚至已经传言上面要收拾罗程等人了。 做为主要当事人,罗程当然不可能完全不关注这些传言,但也只能听之任之,既不能解释更不便追查。 时间已进入十一月,迎接应急署初检才是重中之重,也是区应急局所有工作围绕的中心,因此早上一坐到桌后,罗程就又仔细检索起了迎检方案。 “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过,孙圆方敲门进了屋子。 听出脚步声有异,罗程抬起头来。 “局长,市应急局来人了。车已经到了楼下,好像有上次来的郑组长,其他人没看清。”孙圆方说着话,来在近前。 “提前没接到通知呀,干什么来了”罗程疑问之后,不等回复,马上又说“你先去吧,听走路声已经上楼了。” 孙圆方“哦”了一声,快步走出屋子。 到底干什么来了,不可能是应急署初检吧时间还没到呢。 罗程狐疑着站起身来,随即又坐下了既然不打招呼上门,自己还是应该装作不知才对。 “噔”, “噔”,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直至响起敲门声。 罗程说过“请进”二字,仍旧盯着迎检方案。 “吱扭”一声,屋门推开,郑组长站在门侧。 “是郑组长呀,欢迎欢迎”罗程好似刚发现般,快速起身,满脸笑容绕过桌子,“我还以为是局里老程他们呢。” 郑组长没理罗程的寒暄,而是抬手示意着“姜局长请” 姜局长新调来的常务,看来不是应急署初检。罗程脑中对上信息,也看到了当先进屋的人圆脸,大背头,中等身材。 “欢迎姜局长莅临指导”罗程微微哈腰,迎上前去。 姜副局长根本就不伸手,而只是鼻子“嗯”了一声。 罗程本已做好握手准备,此时只得尴尬地换成“请”的手势“姜局长请坐” “直接说事吧。”姜副局长并未搭理罗程,而是转头看着郑组长。 郑组长答了声“好”,然后严肃地冲着罗程说“马上召集班子成员开会。” 开什么会罗程尽管狐疑,却也不便追问,只能应答照办。 姜副局长坐都不坐,直接一转身出了屋子。 罗程稍一迟疑,跟了出去,在经过办公室时要孙圆方通知开会事宜。 径直把一行人引到第二会议室,罗程又是上茶又是上烟,可姜副局长连看都不看。从这人的整个表现来看,今天绝不是什么好事呀。 副职们很快就到了,也立时感受到了现场的压抑气氛。 这种氛围下,郑组长也就没再介绍区局这些人,而是转头请示着“姜局长,您看现在” 姜副局长微微点头“开始吧。” 清清嗓子,郑组长做起开场白“金峻岭区各位同仁,今天姜局长到区局检查指导工作,下面请姜局长讲话。” 好像程序不太一样呀。现场诸人全都心头一沉,但还是热情地拍起了巴掌。 姜副局长开门见山“我分管辖区各局等级评定迎检工作,从目前来看,大多数区局准备的都比较充分、认真,但个别局就差的远了。这个局只做表面工作,制度、规则倒是罗列的齐全,也花了大笔金钱购置设备设施,可却不注重实际工作,甚至在关键时期顶风违规。” “现在是什么时候是应急署即将正式初检之时。在这样的敏感时刻,就应该谨小慎微守好治下安全,而不是满不在乎,更不是没事找事。如此重要时期,你一个局胆大妄为越界胡为,毁的不只是你自个,毁的是全市应急系统,毁的是十多个同僚部门,毁的是” 我靠,是来兴师问罪的呀。区应急局众人都不禁惊疑,既震惊于姜副局长的“直言不讳”,也怀疑市局的动机,还怀疑此人到底代表个人还是组织。 罗程想到了被问罪的可能性,尤其在接触此人后预感更强烈,但却没想到会这么直接,任何铺垫都没有,只不过“金峻岭”用“个别局”代替而已;他也没想到其人用词如此武断,既不客观,也非拉偏架,几乎等同于为涉污企业“洗冤”代言。 果然,姜副局长在扣了一顶顶大帽子后,直接拐到了具体事项上“应急综治局的核心职能就是保一方平安,为辖区内党政机关、企事业单位服好务、保好驾,确保公务人员、企业职工、广大居民的安全。企业做为社会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做为推动社会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更应该是我们服务的重要对象,可我们是怎么做的呢” “兄弟区局也是合作与倚重的重要力量,应该互相尊重、互相配合,而不是互相拆台使绊,更不是超越职权凌驾其上。这还不算,还跨行业鼓动效仿,性质太恶劣了。想干什么包打全市呀。” 看得出来,姜副局长绝对是兴师问罪的,仅靠好态度根本换不来理解,于是瞅准对方换气机会,罗程接了话“姜局长,这次跨区调查虽有不妥之处,但也是形势所逼” “我最清楚,我来说。”甄敬军打断罗程,抢了话。 罗程明白,甄敬军这是“引火烧身”,是在保护自己,但自己绝不能明哲保身。 可甄敬军却不给罗程插话机会,在扯过局长衣襟示意后,已经侃侃而谈“当时峻岭内河污染严重,甚至侵渗到饮用水系统,不但污染环境更危及人民群众身心健康。可面对我们的电话、函件,艾河区相关部门要么置若罔闻,要么阳奉阴违,任由污染日益加重,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吗” “哼,你是甄敬军吧。身为应急局常务副局长,又曾以常务副局长身份主持应急局工作,难道你就不明白职权管辖的意义,就不知道正确的操作步骤”姜副局长说到这里,扬头示意,“老郑,教教他。” 教教他听到这样的措辞,区局众人都不禁愕然,甄敬军更是气的黑了脸。 郑组长也多少有些为难,语气也尽量婉转“老甄,即使艾河区相关部门反映迟钝,即使你们急着查找污染源,也应该知会对方,以对方为主才对,最起码也得请对方相陪呀。” 甄敬军很不客气“老郑,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呀。你知道吗峻岭内河水质已经是五级、四级了,可等我们过了艾河区界以后,一路看去,整个冰面竟然没有任何取样痕迹,竟然” “竟然什么那不过是你们的一面之词罢了。凭什么就说艾河区没准备,凭什么就说艾河区没有任何举动难道非得时时向你们汇报才算数吗”姜副局长说到这里,在文件包里掏出几份信件,“啪”的一下掷到了桌上,“看看吧,人家是什么没做吗” 区局人等纷纷拿起面前信件,原来都是艾河区同僚的,有应急局的,有环保局的,有水务局的,有城建局的。这些信件全都冠以“情况反映”标题,其实一是编造事实诉苦,二是对金峻岭同行的控诉。 “你们调查了解了吗他们说的是事实吗”甄敬军直接掷下了手中信件。 “难道就你们说的是事实有你这么跟上级说话的吗”姜副局长沉声质问到。 “他们全是一派胡言、颠倒黑白,反倒说我们跋扈越权、不予知会,真是岂有此理。函件先不说了,我们都留有底样,他们那里也肯定有存根,想看随时可以。就先听听这个吧。”甄敬军说着话,已经取出手机,在上面连续点了几下。 很快,手机里传出对话声 “柯局,我是金峻岭区甄敬军呀。” “有事” “经过我们再次检测,峻岭内河有害物指标上升迅速,各点均比四十八小时前高了百分之五十以上,个别指标甚至翻了一倍还多。” “甄副局长,现在可是八小时以外,可是周末了,我还得听你指挥” “” “” 听着听着,市应急局人们便明白了,这是甄敬军给柯正行打电话,柯正行不鸟甄敬军。 “二十三点三十三点,五十三点也别想等到回复。” 在录音中柯正行给出最终回应后,甄敬军按下暂停键“大家都听到了吧,柯大局长根本不予配合、不予履职呀,之后不但没有任何回应,更是没有丁点配合或帮忙的举动。” 没人回应甄敬军,屋子里静了下来,但人们的心境却不相同。 区局的人都在想这回看你们怎么说罗程、甄局能不留后手吗笑话。 市局诸人则想法不一,有看热闹的,有瞧笑话的,有跟着起急的,也全都在关注着姜副局长做何反应。 在十数双眼睛注视下,姜副局长神色变了几变,笑了“好,好,真厉害,用心良苦呀,若是把这心思都用到工作上” 咦,什么意思怪罪反了吧,是艾河区不作为的。 就在区局众人头大、不解之时,姜副局长猛的站了起来,神色也迅即森冷“今天会场录音设备在哪” “会场哪有”区局众人急道。 “哼哼哼你们会放过可能抓住上级把柄的机会”姜副局长冷笑着,扬长而去。 市局其他人立即跟着出了屋子。 区局好几人都想好言挽留,罗程轻轻摇了摇头,然后送了出去。 没有握手环节,没有任何寒暄,也根本不等区局众人近前,市局两辆汽车便扬长而去了。 “人死屌朝天,爱咋咋地。”甄敬军来了这么一句。 “爱咋咋地。”罗程也跟着回道。 “爱咋咋地。” “叮呤呤”,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罗程笑着道“该不会跟咱们一样吧” 果然,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了程局报怨声“罗局,可麻烦了。市局刚才来了人,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通雷烟火炮,根本不听解释,饭也没吃就走了。” 在程局长之后,又是几通电话,全是“难兄难弟”打来的,全都遇到了兴师问罪的麻烦。 第二百一十三章 奇葩评定组 这太突兀了吧,没有任何通知,直接就来了一通雷烟火炮,然后甩袖便走。 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一周以来的种种迹象已经预示着有这一场,否则为何对涉污企业的调查没有任何进展传言又岂会空穴来风 只不过这到底是组织意图,还是个人意愿更多一些呢 如果是市里或更高一层的意思,怎么也该有基本的程序,最起码也得容区局解释一下吧,可为何连个过场也不走 如果是个人代为兴师问罪,那么置组织于何处,这胆子也忒肥了吧这个人或这几个人又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其间有什么说道或勾连呢 区应急局人都有这种疑惑,于是私下打听了一番,可却什么也没打听到,依然是满头雾水。 罗程唯一获得的一点新消息是,此姜副局长原在应急署下属机构任职,这次也算是空降到此,而上次那个说话乖张的副组长是其独苗。这也就解释通了,为什么郑组长会对那个小年轻礼让三分了。 如果姜副局长是为其子找场子,这格局也未免太小了,那么姜公子又为何吹毛求疵呢 经过一番分析,罗程更倾向于这是市里意图,只不过没有挑明或不便明说罢了,否则为何区里五大局都遇到了类似情况呢当然也不排除个别人夹带些私货。 外界可不管具体原因,而是给出了多种说法,中心解读就是上面要收拾罗程,罗程摊上事了。 这么大的动静,这么大的反响,有心人岂能不知柯正行等人几乎在事发同时就知道了,当天便进行了庆祝,又是千杯不醉,又是大嗨“真高兴”、“日子好”的,真可谓不亦乐乎。 罗程等人尽管心里不痛快,但很快就不再纠结了,反正区局问心无愧,而且在兴师问罪现场也掷出了证据。更关键的是,大家也没时间和闲心纠结这些,初检马上就要来了,全力以赴迎初检才是正题。 还真是说来就来,十一月十八日下午,初检评定组突然就到了金峻岭区局,没有任何通知,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市局相陪。从时间来看,显然是第一批,很可能还是第一站。 评定组成员一共七人,除了带队的廖组长外,其余六人都没见过,是全基地专家数据库中随机抽取的。 虽说和廖组长有过照面,但却没有什么直接交往,更无深交。而且这次廖组长也根本没有私下接触的意思,来了就工作,不要区局领导陪,只让派一名向导,要求提供的资料倒是很多。 孙圆方自是向导的最佳人选,既知晓部门机构设置,也熟悉整个文字资料,还懂得安排评定组生活,更便于随时传递些“小收获”。 尽管已知区局所派向导为办公室主任,并不完全符合“仅带路”的要求,但评定组也没提出疑议。 次日一早,评定组出发了,但去哪里,检查什么,提前一概不予告之。 自从评定组一走,罗程、甄敬军等人便期待着前方消息,可是直到天擦黑了,也没接到孙圆方电话。但又不便电话打听,只能倍受煎熬的死等着。 “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程信义既是安慰他人,也在安慰自己。 厉志兵不无担心“按说好歹也得有个信呀,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毕竟他们自带司机路不熟,有些山路本就不太好走。” “应该不至于出什么事,否则即使他们不联系,也绝不会没人发现的。”甄敬军道。 “再等等吧。” 在罗程的提议下,人们继续耐心等待着。 本来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探讨工作,但大家实在牵挂评定组,根本静不下心来,便干脆干等着了,偶尔扯上两句不相干的话。 等啊等,等啊等。 “这都天黑快三个小时了。”厉志兵看着时间说。 罗程给出意见“再等十分钟,九点再不回来,立马联系。” 一分钟, 两分钟, 差五分钟九点时,赵队长适时报告“回来了。” 罗程等人立即迎到楼下,可仅是孙圆方在,评定组根本就没进院。 这可真是奇怪了。 众人围着孙圆方上楼,刚一进到局长室,便追问起来 “今天都查什么了” “怎么评定的” “评定结果如何” “怎么又没吃没喝” 孙圆方连连摆手“不知道,一概不知道” “吃没吃饭也不知道”甄敬军追问了一句。 “这个倒是知道,回来前就吃了,其余的就真不知道了。” 孙圆方简单回过之后,便详细讲说起来,“今天一共去了三个地方,分别是大榆树镇、应急第三训练场、长梁镇野外救援峰。除了训练场和救援峰的具体位置外,评定组没问任何问题,车上也没谈评定的事。每到一处,在让我讲明来意后,就把我赶到一边去了,不允许我近前,更不允许询问。午、晚餐的时候,评定组也根本不让我安排,让我自个单独找吃饭地。” “不吃不喝咱们的,也不住这,更不做相关交流,这也太特别了吧”程信义话中不无担忧。 “是呀,太的反常,事出反常必为妖,这绝不是好信号。”厉志兵更是说的直白。 甄敬军则埋怨道“既然你大部分时间都是独自待着,怎么不给我们来电话害的我们瞎等了不说,还老是担心你们路上安全。” “唉”孙圆方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不是我不打电话,而是想等着有所发现,可是一直都没等到。下午正准备沟通吃饭事宜时,他们又明确表示和中午一样。对了,在每一站评定前,廖组长都专门强调纪律,其中有一条就是不得泄露、扩散,而且还上纲上线了。你说我正打电话时,若是让他们看到,岂不是给局里找麻烦吗” 这哪像同一系统的评定组,分明拿我们当贼防呀。想到这一层,人们的脸色都不大好,心情也再次为之一沉。 做为系统内同僚,评定组去金峻岭的事早不是秘密,相关细节也被关注,尤其艾河区应急局更是盯的紧了又紧。 “什么不让他们的人跟着,也不接受吃喝、住宿安排这也太哈哈,好事,大好事呀。”听闻这样的消息,柯正行乐坏了,乐的前仰后合,乐的鼻涕泡都出来了。 局长这是怎么了 从没见过老大这么失态,但汇报的副职又不便提醒,只能强忍着笑。 笑了一通,柯正行又问“那些家伙什么反应” 副职道“能有什么反应本来想派一个探子,结果让人家当贼防着,他们只能夹着尾巴当孙子了。据听说那些家伙一直等着消息,也想等到套近乎的机会,可人家根本都没进单位,直接就去酒店了。” “他们倒愿意当孙子,可人家当爷爷的根本不认。”讥讽之后,柯正行摆了摆手,“你先去吧。” “好的,有新情况随时汇报。”副职应答之后,离开了屋子。 柯正行心情大好,脑洞也很是大开,各种形式词句都涌了上来,忍不住装模作样讲说着 “再探再报。” “速去打探。” “虱子上脸,离死不远了。” “” “哈哈哈” “叮呤呤”,来电话了。 看到屏幕显示,柯正行说了句“分享喜悦的”,立刻接通了。 果然,对方上来便说“就冲现在这态势,别说a级a等,绝对连a级也进不了了。” 还a级呢b级也够呛。尽管已经百分百看衰金峻岭区同僚,但柯正行还不愿对外人完全表露,于是淡淡地说“我没闲心关注别人,只想着把本局工作做好。” “柯大局长这层次就是不一般呀。”对方戏谑之后,立即表示不信,“你会不关注骗鬼去吧。” “你的意思是自个是鬼”柯正行反问道。 “看看,这心情多好,逗闷子多厉害,还不是心里乐开花了。”对方揭了柯正行老底后,马上又表示疑问,“你说评定组为什么会那么对他,难道他早就把人得罪了” 柯正行冷哼一声,不再遮掩“哼,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就他那样的,没人合得来,不被收拾才怪呢。” 罗程等人合计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对策,显然更不便贸然去拜访,便准备散了。 正这时,罗程手机响了。 看到是区局应急指挥中心主任电话,罗程暗道了声“千万别在节骨眼出现呀”,按下接听键。 “局长,评定组到这了。”手机里声音很低。 什么罗程以为听错了“再说一遍。什么时候” “刚才评定组忽然到了指挥中心,现在正询问和查看呢,特别严苛,特别严肃。怎么办” “听评定组的,要你怎么做就怎么做。” 罗程挂断电话,迎着周遭诸多眼神,笑着摇摇头“真是奇葩呀。” “咱们怎么办去不去” “去什么去各自回屋休息吧。” 第二百一十四章 评定严苛 评定组一直延续着奇葩行径,接下来的评定时间里仍然只要向导,仍然吃喝住行自理。可以说就没见过这样的,除非是来查办案子,除非是为了避嫌。 对,就是查案子的,以评定为名查办罗程和金峻岭应急局,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了。 “唉,怎么会这样呢”城建军程局长忍不住叹息,随即给环保局沈局长去了电话。 “程局,有事吗正准备开会呢。”沈局长语气倒是很正常。 程局长很是不解“你还有心开会呀,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什么时候了”沈局长反问着。 “你这心也太大了,不可能没看出来吧,罗程要倒霉了。” “看出来又怎样有些事是想择也择不开的。不过咱们也只是工作上偶尔接触了一次,又没有深交,怕什么” “怕什么这可不能麻痹大意了。前脚咱们刚跨区越界查完,后脚市局就来兴师问罪了,这还不可怕吗。别看现在只是应急署来人,说不准建设署、环保署已经准备着,没准随时就到了。” 沈局长也叹了气“唉,实话实说吧,我怎能不担心呢外面都传遍了,说是这次要连咱们一窝端,还说他是主犯,咱们是帮凶。现在局里人看我眼神都不对,离着大老远就躲,好多勤来的人都不上门了。可越是这样,咱们越不能露怯,越得按部就班该干嘛干嘛,否则指不定怎么说呢。你若不信,在家休息两天,指定就传言咱们被逮了。” 程局长急道“那咱们也不能任人宰割呀,总得做点什么吧,比如立功赎咱们也没罪呀,最起码还是要和他尽量划线清晰一些。” “怎么划线”反问之后,沈局长提出建议,“要不这样,找老于、老魏商量一下,毕竟咱们现在也是一条绳上的蚂” 不等对方说完,程局长已然立即打断“不行不行,万万不行。你想啊,他俩都受过罗程所谓的恩惠,其实就是被其洗脑了,又怎会和咱俩共进退呢只要咱们一提话头儿,他俩指定就传小话告密了。另外,以他俩的情况,咱们也要与其保持适当距离,省得到时说不清。” “那,那先这样吧,我这到开会时间了。”沈局长说着,挂断了电话。 不过沈局长并未去开会,而是靠在椅背上,凝眉沉思起来,既想其间的利害,也分析事情的走向,更考虑自身的安危。 “叮呤呤”,电话毫无征兆地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沈局长立时一惊市局来电话会是什么事呢哎呀,这号码是局里 想到那个机构的职责,沈局长脑袋“嗡”了一声,心也慌得厉害。 镇静,镇静。 强自压了一通情绪,沈局长才拿起听筒,小心的“喂”了一声“您好请问有什么事” 经过两天半的评定,评定组结束了实地走访,把区局班子成员召集到了一起。 廖组长没有任何寒暄,而是直接上来开门见山“在实地评定过程中,我们记录了一些事项,现在需要与区局核实一下。楚工,你来。” 唯一的女专家开了口“在大榆树镇现场评定时,我们注意到,应急训练场的东北角凹回了三点二一平方米,是否是这样的” 在被召集开会前,区班子就探讨过,以甄敬军为主进行沟通,既可显示区局的重视,也比罗局直接上场留有了余地。 于是甄敬军马上接话“那里是凹了一小块,主要是前些天扩建场地时墙外有一厕所,当时厕所拥有者不在家,现在已经协商好了,正准备在本周” 耐着性子听了一小会儿,女专家还是打断了“只需要回答是或否,除非我问成因。” “好。” “抽检大榆树镇的十条应急绳中,有一条是麻掺化纤的,你们之前是否知道” “化纤的开始否。” “” “否。” “” “是。” 在问过大榆树镇后,女专家又开始问与第三训练场有关的,再之后按评定顺序依次询问。 罗程等人越听却心凉,越听越紧张。 不愧是真正的专家,看的真仔细,问的真专业,把关真的苛刻,就冲已问的这些毛病,怕是杀入a等悬了。 女专家问了一个又一个,询了一批又一批,甄敬军则都如实地给出了“是”或“否”。 历经两个小时,问答环节才停止了。 “经过四十三个有效工作评定小时,本次评定到此结束。对于金峻岭区在此过程中的配合、支持、理解,评定组很是感谢,我们走了。”廖组长说着,当先起身,其余专家跟着站了起来。 罗程赶忙起身挽留“各位不远几千里来到这里,我们做为” “再见”廖组长已经先行伸出手来。 不让说就不说了。 罗程等人只得遗憾又忐忑的送各位专家离去。 再次返回屋子,班子成员全都沉默不语了。 “这都怎么了”罗程故做轻松地说,“评定组坚持不扰地方,我们不但省了招待费,也省得应酬负担呀。而且今天廖组长态度似乎温和了一些,咱们应该高兴才对呀。” “唉。”甄敬军无奈一笑,“自以为做的够到位了,检查的也够细了,可是跟人家比起来,咱们还是欠缺很多呀。” “就照刚才那架势,目标是悬了,哪怕一项扣零点五,也未必够a级标准呀,何况还有好多也得不了满分。”厉志兵不禁有些气馁。 程信义则又提起了人们之前的担忧“第一站便到这,而且不打招呼,也不让咱们的人接近,现在又查的这么严,这绝对不是好苗头呀。” 是呀,太严苛了,若说没针对,可能吗 人们的心情更不好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柯正行却是高兴的一,整个艾河区应急局全是喜气洋洋。他们意识到嚣张分子倒霉了,当然遂了“老实人”的心。 艾河区同僚既高兴于“坏人”失去a级,更期待着接下来的精彩。当初市局开会时,有些丑话已说在前面了,岂会说了不算哈哈,看那小子及其爪牙如何应对,还能张狂到几时 自是注意到了柯正行的喜色,副手不失时机地提出了建议“局长,今天可是双喜临门,大家都想着庆贺庆贺呢。” “又找由头呀。”柯正行不置可否,随即反问,“还双喜” “那当然,刚才那算是一喜吧,全局上下都高兴坏了。还有一喜,大家一直记着呢。”副职说到这里,故意卖了关子,“局长,这一喜可是与您有关。” “跟我有关是吗我能有什么喜” “您是什么时候来的今天是几月几号” 柯正行故意瞅了眼台历,然后佯装恍然大悟“你不说我哪能记得每天正事还忙不过来呢。” “这更是正事了,是全局上下的大喜事,人们都想表达心情。” “唉呀,真能整景,看情况吧,下班时再说。” “好的。”副职应答一声,出了屋子,随即拨打了电话。 手机里很快传出声音“怎么样” “没问题,马上具体落实,一定要整的热热闹闹的,尤其要注意突出主题、突出主人公”副职絮絮叨叨嘱咐着,快步走去。 五点五十分,副职又到了局长室“局长,到点了。” “不到了吧”柯正行没抬头,继续在纸上写划着。 “早超二十分了。” “我在五点半下过班吗人们都走了” “局长日理万机、废寝忘食,每天至少工作到六点多。人们哪能走呢,全都在屋里等着您呢。” 柯正行“哦”了一声“等我弄完的,人先去吧,到时叫你。” 副职应答之后,离去了。 待到屋门关上,柯正行立时放下水笔,其实刚才他本来就是装蒜的。身为局里一把,必须要以自己的举动为准,何况今天还是那样的主题,更要多矜持一些。 柯正行很是自得地靠在椅背上,“噗嗤噗嗤”地笑了起来。 又撑了十多分钟,柯正行睁开眼,说了声“差不多了”,站起身来。 那是什么就在无意识地一望之时,柯正行忽的心中一惊不是看眼花了吧 柯正行快步跑到窗前,正看到那两辆汽车停下,不由得暗自庆幸还好我多磨蹭了一大会儿,否则今天可就麻烦了。 庆幸的同时,柯正行也不禁纳闷不是说去市里了吗,怎么又到这了 来不及过多思谋,柯正行迅速整整装束,又返回桌前收拾起来。 “噔”, “噔”, 听到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柯正行既兴奋也紧张,不过还是庆幸更多一些,暗道自己真是“福将”。 晚上九点多,罗程手机响了,是童宇的号码。 “现在不忙了” “不忙了,正准备洗脚休息呀。” 简单对话之后,童宇提到了正题“听说这次评定不太顺利” “还可以吧,不过确实严苛了一些。”罗程故意说的很轻松。 “外面都传开了,说是你们连a级也进不了了,还说这次评定是假,调查你和金峻岭区局是真。”童宇语气却不轻松。 罗程又道“传言不可信。再说了,又不是只到我们这,不是也去艾河区了吗不是也突然袭击吗” “那能一样吗你们当时根本不知道人家要来,而其他局却是在这几天做好准备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唯一A级遭质疑 几天后获知,这次到新新市的评定小组一共三组,廖组长带队的第一组行动最早,每组工作方式基本相同。 虽然第一组无论到哪都不提前打招呼,也不让被评定区局相陪或参与,但人们还是对金峻岭区的评定颇有看法。 几天前市局刚刚上门兴师问罪,评定组就毫无征兆第一个造访,这会是巧合正是带着这样的心理,好多人都在拭目以待,期待看到“更精彩”的剧情,有人更是希望见证罗程倒霉时刻。当然了,也有人却没这样的好心情,每天都是惴惴不安,希望不会跟着一起吃瓜落。 金峻岭区应急局自认问心无愧,但也不无担心,既担心评定被针对,更担心局长被穿小鞋。尤其副职们更希望局长无恙,甄敬军甚至宁愿自己替局长挨整,他们已经被局长的能力和人格所折服了。 做为当事人的罗程,反倒比较轻松,反正评定已经进行,结果该怎样就怎样了;假如真有人针对,那就水来土淹、见招拆招好了。自己仰不愧天、衾影无惭,怕之何来 一天, 两天, 好多人都在数着天数,但半个多月过去了,人们并没见到罗程进一步被整,也没有涉污调查的进一步消息,反倒是等级初评要出结果了。 十二月六日八点多,市应急局第一会议室人影绰绰、人声鼎沸,市局直属部门、区局正副职已经到了好多。 就为了参加此次会议,市外居住人员要么起大早赶来,要么昨天已经住到了市里。 本来罗程等人也打算提前一天赶到,但恰逢昨天区里重要活动,只能是顶着当天凌晨的星光出发了。 由于多考虑了途中时间,但实际路上很是顺利,不到七点便到了,磨磨蹭蹭吃过早点也才八点钟。 当罗程等人来在会议现场时,人还不太多,工作人员还在忙着现场一些小布置。 这样也好,省得过多打招呼,关键好多人打招呼的目的不纯。 找寻到桌签对应位置,罗程等人径直走了过去,可是刚到近前便不由得膈应,因为他们看清了旁边桌签上的字艾河。 “太碍眼了。”甄敬军轻声嘟囔着,就要自个调整邻居。 工作人员适时说了话“位置都是固定的,大家不要私自更换。” 甄敬军讪讪一笑,收回了右手。 “嗯,来了,这家伙好一路赶呀。” 罗程等人刚坐下,一个大高嗓门便传了过来。 甄敬军不由得一皱眉,因为他最清楚这个声音了,想起来就来气,更别说听到了。 是柯正行来了,还有区局的副手们。 西服革履、羊绒外套是今天艾河区局标配,尤其柯正行更为气派,大背头梳的一丝不苟,皮鞋甚至能照出人影来,满面春风、笑声连连。 一路走来,一路招呼,柯正行就好似上级视察一般,全然不管异样眼神,更不去考虑别人打招呼的真正目的,其实有些招呼纯属是逗楞头青。 “噔”、“噔”、“噔”, 在副职们前呼后拥下,柯正行来在了桌签对应位置,率先开了口“老甄也来了” 吃苍蝇。这是甄敬军现在的真实感受。但在众目睽睽下,又是这样的场合,实在不便发作,甄敬军也只得回了一句“来了。” 柯正行“呵呵”一笑,直接坐到了相邻位置上,左边紧挨着的就是孙兴力。 妈的,臊味真大。 不但孙兴力心中暗骂,金峻岭其他人也皱了鼻子,主要是姓柯家伙喷的香水太多了。 柯正行却没什么自觉,反而与属下聊的极其热络,其实他就是故意目中无人,就等着一会儿见证奇迹也不知小崽子到时会是什么样子垂头丧气强装欢颜 在艾河区局的人看来,罗程及其爪牙已经死定了,顶多就是b级,之后便会面临各种打击了。其实这也是现场许多人的看法。 在柯正行的刻意表演和极力渲染下,他这里很快成为焦点,也把诸多目光引到了邻居身上。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台下已经坐了二百多人,该来的都来了。 八点五十五分,在现场热烈掌声中,台上九个位置也全都坐了人,既有市应急局头头,也有基地应急署的人。稍稍有些出乎意料的是,最中间位置坐的是廖组长。 会议很快开始,由市局常务姜副局长主持。 在主持人介绍下,才为人们解答了疑惑,原来廖组长是整个新新市初级评定工作负责人,第一小组组长只是兼任而已。 重头戏要来了,第一项便是宣布初评结果,由廖组长亲自宣布。 从台上诸人不经意的小眼神来看,其他人并不清楚初评结果,最起码市局头头们还不知道。 “新新市应急综治局初评总分九十三点五分,b级。” 哇,这么高分 太遗憾了,再有一分五就妥妥a级了。 听到第一个分数,人们心中想法各异,也对之后分数充满了心思不同的期待。 “卫里星区应急综治局初评总分八十五分,b级。” 这家伙也太会了吧,一点儿分都不浪费。面对这个分数,有人眼热,有人嫉妒,也有人希望自己也有如此运气。 九十点五分,八十七分,八十三分 各种分数陆续公布,大多数都是b级,但也出现了一个c级。 还有两个了,看看艾河、金峻岭什么情况刚开始人们就已满是期待,现在则期待感更强了。 “艾河区应急综治局初评总分八十二点五分,c级。” 什么晴天霹雳呀。艾河区局人都懵了。 柯正行更是气的脸色通红怎么会这样难道我们还不如卫里星,还不如那个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 廖组长继续宣布着“金峻岭区应急综治局初评总分九十六点五分,a级。”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柯正行不可置信的连晃脑袋。虽说他仅是自言自语,但周遭人们还是听到了,也慢慢吸引了更多的目光和议论。 现在柯正行脸颊已经由红转紫,脑袋“嗡嗡”响个不听,好比脑内神经错乱了一般。 “什么情况乱哄哄的。”姜副局长抬手点指,说了话。 “局长,局长,指你呢。”在连推几下无果后,艾河区常务副局长邵友仁站了起来,“各位领导,大家有疑议。” “什么疑议”姜副局长追问着。 “凭什么金峻岭区能拿a级,他们根本不够格,大家都不服。” “不服这是专家组评定的,不得质疑。” 廖组长接了话“怎么不服呀我们的评定经得起任何推敲。当然了,有疑议不妨讲出来,我们会给出回复,也请在座诸位做个见证。” “好的,谢谢组长”邵友仁道谢之后,直接抛出了话题,“金峻岭区应急局违规跨区查封企业,严重违反了相关规定,也是在挑战整个应急系统规则。仅凭这一点,他们根本不配a级,b级都不配。” 姜副局长沉声道“说话可要有根据,不得信口开合。” “有,我们这里有当时情况反映。”邵友仁说着,在件袋中拿出一份档,起身离开了座位。 看来早有准备呀。金峻岭区局人都不禁狠狠咬牙。 径直到了台上,邵友仁把档递给廖组长“请组长明查,我们这完全是维护整个评定工作的公平性。” 廖组长接过纸张,粗略扫了一下,还给对方“捡主要内容宣读一下。” “这好吧。”邵友仁略一迟疑,便宣读起来,“尊敬的” 这不是那天那份吗听着邵友仁的宣读内容,罗程下意识地望向姜副局长,但对方正好刚低头写着,看不出来什么表情。 尽管没按自己要求去做,而是通篇累牍,但廖组长既未打断也未批评,而是饶有兴趣地听着。 台下同僚们更是听的兴趣盎然,却也不禁疑惑真的是这样吗金峻岭区局也太狂了,罗程也太目中无人了。早就听说两家斗的厉害,也不知到底谁更占理一些 就在人们正听的津津有味之时,姜副局长打断了宣读“行了,行了,这都是兄弟局之间的事,就不要在会上大倒苦水了,会议还有好多议程呢。” 怎么不让说呀,多么生动、多么形象,若是让金峻岭区再说一说,岂不更精彩 听到姜副局长的打断之语,罗程等人却有不同看法姓姜的明着是阻止邵友仁,实际恐怕是不让我们辩解,是在拉偏架堵我们嘴呀,也可能本就是双簧。廖组长,你可得容我们辩一辩呀,否则太不公平了。 数百道目光一齐投到台上,有的充满期待,有的暗自祷告,有的满是怒意,不一而足。 面对着不同的眼神,廖组长沉吟起来,这更吊足了人们的胃口。 不作声就是默许我的意见了。姜副局长武断的理解了廖组长的意见,对着邵友仁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随即姜副局长便又主持起了会议“第二项议程是” 这就掐断了太没意思了吧。好多人全都遗憾地收回了目光。 金峻岭区局人却是又怒又气,甄敬军等人都准备直接抗议了,但在罗程目光阻止下,只能不甘的呼呼喘着粗气。 此时柯正行早已不再懵逼,脸上满是兴奋神色,得意与轻蔑之情尽显。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专治不服 “不妨,不妨,道理越辩越明,让他读完。”廖组长忽的插了话,停了一下,又说,“还要让金峻岭区回应一下。” 要说就早说。姜副局长又急又恼又没脾气。 邵友仁则经历了心情过山车。本来听见前半句很是高兴,也很是自得,但听到最后一句却是又气又恨。 心不在焉地读完了剩下的内容,邵友仁匆匆下台而去。 轮到我了。甄敬军起身离座,向着台上走去。 姜副局长抬起头来,神情恰好落到罗程眼中。 “吃瘪”,这是罗程在姜副局长脸上看到的内容。想想也是,上次姜副局长已经出示过艾河区这份“情况反映”,而且已被反驳过,若再当众听上一遍岂会舒服 甄敬军到了台上,先行问候“组长、局长、各位领导好” “刚才艾河区局所言根本不实,我们是不得以才跨区查封的,在此之前曾经五次电话、两次发函,可他们却置之不理。会前并没想到有此一折,所以好多都没准备,现在我就把能提供的展示一下。”甄敬军说着,取出手机,奔向了音响间。 时间不长,大屏幕上画面变幻起来,同时响起甄敬军声音“五次通话中,我一共打了三次,一次给邵友仁副局长,两次给柯正行局长,现在显示的就是这三次通话时间与时长。” “这个画面是第一次发电子函时间,这个是第二次发电子函时间,还有一次是发传真,现在无法展示。” “第一次函件内容,与纸质传真件内容完全一样,大家可以看一看。” “这是第二次电子函内容。” “相信大家已经看到了,我们一直在与艾河区局联系,根本不是邵副局长所谓的不沟通、不理解。” “大家再看一组照片。” 伴着甄敬军声音,画面上一组照片滚动闪现。 我靠,之前只是听说,现在一看真是严重,太过分了。注意着屏幕上照片,现场好多人都不禁有了怒气,既怒涉污企业,也怒艾河区相关职能部门。 随着展示进程,柯正行早没了半点得意之色,眉头也已不再舒展。 甄敬军声音继续响起“需要说明的是,多次沟通没有进展后,金峻岭区环保、水务、城建、卫生、应急部门才被迫跨区检测。而在我们检测过程中,竟然没发现一处已经破冰取样点,可见” “在检测并发现疑似污染源后,我们五个局分别又与对方进行了联系,可对方根本就不予配合,而且态度更为恶劣。” 姜副局长本想及时打断,但注意到廖组长严肃的神情,还是打消了念头,脸色也越发难看了。 果然如姜副局长所料,现场很快响起甄敬军与柯正行的对话 “柯局,我是金峻岭区甄敬军呀。” “有事” 柯正行仅听了开头两句,脑袋便再次“嗡”了一声,不由得咬牙暗骂好一个阴险的王八蛋。 对话录音并未因柯正行的气恼而停止,反而更加清晰 “经过” “” 精彩,太精彩了。人们既为这件事喝彩,脸上神情更是精彩纷呈柯正行太狂了,罗程、甄敬军也太厉害了。 “二十三点三十三点,五十三点也别想等到回复。” 听到录音中柯正行这句话,好多人暗自腹诽作大了吧。 录音停了下来,会场静极了,但人们心中却极不平静。 老子太大意了,太大意了。柯正行狠狠地一拳捶在腿上,顿时疼的呲牙咧嘴,而心中的痛楚要更甚十分。 两道目光刀子般地投在柯正行脸上,那里面分明标注着清晰的内容一群蠢货,弄巧成拙了吧。 柯正行立即低下头去,既不敢与凶狠的目光对视,也不敢去看那张因气恼而黑青的脸颊。 “先等等。” 廖组长抬手喊住走出音响室的甄敬军,又冲着台下艾河区位置发问,“有什么疑议吗现在可以讲出来。” 有什么可讲的技不如人,认了呗。艾河区应急局众人全都低下头去。 “对于刚才的图片、录音,谁有疑议可以举手示意。”廖组长环视全场之后,又说,“看来没有疑议,那么我也提供一点点材料,以回应邵友仁副局长宣读的内容。” 好,太好了,哈哈,敬待精彩。许多人再次激动,立即瞪大了眼睛,也竖起了耳朵。 他还有材料奶奶的,指定是那些家伙提供的,指定他们已经告了黑状。艾河区诸人全都狠狠地咬了牙,恨不得把旁边那几个家伙捶一通。 柯正行在气愤之余,又不禁暗暗发狠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若是你们之间有勾连,就别怪老子不顾场合了。反正老子已经丢人到家,光脚的还怕你们穿鞋的不成 在数百道期待的目光注视下,廖组长打了个电话出去“把那份资料拿来对,对。” 通话声落下,屋子里不是一般的静,但人们内心却不平静,既更为期待,也八卦不已什么资料怎么个情况 时间不长,一名中年女子走进会议室,女子手里有一个文件袋,该女子正是第一评定小组中唯一的女专家。女专家把文件袋交给廖组长,转身离去了。 在廖组长吩咐下,工作人员拿起文件袋,进了音响间。 “刷”,电子大屏上界面变了几变,有了视频内容黑漆漆的夜色中,伴着“沙沙”的脚步声,镜头在缓缓推进着。慢慢地,视频中有了些许光亮,还出现了红色大铁门。紧跟着,透过铁门缝隙,闪现出了一个院子,院子里灯光明亮,有平房有车库。 车库怎么那样,只有上盖没有门窗呢好多人都不禁瞅着画面疑惑起来。 艾河区局的人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即都皱起了眉头。 这么看来,这个东西应该是姓罗的提供喽再等等,再看看。 过了几分钟,画面轻轻一抖,天际间有了亮色,很快出现了嘈杂的声响,窄镜头中车辆、男女人等相继出现。 注意到这些,好多人猜到了录像地点,也猜出了录像中的情形。 画面再次一抖,天光已经大亮,画面也由窄条变成正常宽辐,罗程等人的形象更为清晰,一个长发男子也很是醒目。 画面中,长发男子嚷嚷着“我要报警”,却在右手探入衣兜时,双目呆呆地楞住了。紧跟着,数十双眼睛都看了过来。再之后长发男子和罗程先后说话 “我跟你们走,但你们不能虐待、胁迫我。” “当然了,我们一直文明执法,全力保障人民的合法权益。常经理请上车。” 画面中,长发男子眼神复杂的扫过全场,极不情愿地上了指定车辆,不久罗程等人也乘车离开了。 画面镜头拉近,响起清晰的对话声 “你知道生产排污已经严重污染环境了吗” “不知道,我负责具体生产,排污都是常经理直接管。” “怎么可能说实话,这对大家都好。” “我我真的只管生产,不过也听说过油污排到艾河了,好像还流到了金峻岭区。” “艾河区职能部门,比如环保局、水务局管过吗应急安监部门来查过吗” “没有,从来没见艾河区这些部门来,今天也是第一次有人来查,结果就直接给封了。” “” “” 渐渐的,人们耳中听着画面声音,眼睛却望向同一方向,看着艾、金两区局的人。 奶奶的,和尚头上虱子明摆着,绝对是罗程把录像给的评定组。这么说来,金峻岭区局与评定组接触够多的,应该是标准的“瓜田李下”吧运动员与裁判员频频接触,结果会公平吗艾河区应急局人全都鼓起腮帮,运起了气。 画面停下了,廖组长声音适时响起“艾河区局看到了吗邵友仁副局长,这与你宣读的内容严重不符呀。” 这可是你逼我说的。邵友仁暗哼着站起身来,答非所问“金峻岭区应急局做为被评定单位,却把断章取义的录像资料交给评定组,他们想干什么,就不知道避嫌吗全市只有他们评了a级,甚至超过了市应急局等级,评定过程中还做了那样的事,这很难不引人遐想呀。” 对,绝对有猫腻,独独就他们水平那么高阴谋论者立即暗自赞许,有的人甚至做出了点头举动。 廖组长神色更为严肃“这次新新市评定由我负总责,我可以负责地说,评定组完全本着公平、公正原则,对所有参评单位全都一视同仁。金峻岭区应急局不但做的认真、规范,也没有任何歪的邪的举动,从没找评定组进行所谓的私下沟通,也就没有因此扣分。而有的区局,工作马马虎虎,却总是想着钻营、取巧,又是电话又是信息,又是要关心我们生活,又是想独立汇报的,自然要被扣去相应的分值。” 嘿嘿,这也扣分呀罗程不禁暗道侥幸。其实何尝不想适当沟通一下,只是没敢而已。虽说绝不会做违法出格的事,但当时也担心是否有失礼貌,看来梗着脖子硬挺就对了。 好多人则不由得长嘘一口气受累不讨好,弄巧成拙呀 柯正行等人却仍怀疑不止那还不是你们一句话谁见了还大言不惭没有私下交易,那么刚才那些录像又怎么解释 廖组长适时给出回应“有人可能还在纠结录像的来源,那么不妨当众揭开这个谜底。” “刷”,大屏图像再次一闪,换成了五个男女画面,声音也同步传出 “我们仨是应急署暗访第二组。” “我俩是基地行风评议员,此次与应急暗访第二组一起行动。” “彼特万集团新艾科技公司污染水源和环境一案由我们采录,目前已移交到基地相关部门与机构。” 画面再次滚动,出现了红头文件与标准证照,既佐证了以上五人身份,也提供了此次行动完全是奉组织之命行事。 哦,怪不得呢。罗程暗暗点头,也释去了心中疑惑。当时忽见这几人出现,还以为是那边的帮手呢。 事已至此,现场人们都明白了,人家暗访组早掌握了第一手证据,艾河区局纯属心术不正、混淆是非。 但柯正行等人却不认为,既觉得命不如人,也仍觉得事情并非巧合。 “邵友仁副局长,恐怕你还在纠结c级吧,其实若是你们稍微再把公事放在心上一些,分数也应该能达到b级。”廖组长又说了话。 扯吧,还不是故意寒碜我们还不是既扇耳光又给一口馊蜜吗柯正行根本不信这个说辞。 “那天我们到艾河区局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常下班时间,当时柯局长跟我们说的是全局上下为工作加班,还说这是近期常态。可我们在上楼时,明明听到有的屋子在探讨聚餐,聚餐的主题就是柯局长主持工作满三年,还有一个副主题这里就不便说了。在迎接评定检查的关键时刻,却还是这样的工作态度,多扣两分不过分吧” 廖组长说到这里,又沉声道,“我们该讲的都讲了。” 本来后面还有好几项议程,但会议开成了这样,市局只好能简就简,草草结束了会议。 人们纷纷起身离去,不过艾河区的人却赖着没动,他们要等到最后再走。 甄敬军随着本局诸人站起身来,但却没有立即离去,而是轻蔑的瞟向仍旧坐着的几人,目光中分明写着四个大字专治不服。 第二百一十七章 形势大反转 初评一事尘埃落定,人们也大多服气评定结果,但也有少数人多少还有疑惑。 三天后,各参评单位分数及评定细则得分下发,每个局里一套。 一项项比过,人们再不觉自家冤屈,而是对评定组工作既服气又赞佩,太的严谨、太的规范,太的客观了。 其实罗程等人也些许存疑,觉得自家分数为何这么高,是否有计算失误之处。待到仔细核对得分小项后,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因为整个评定计算一点没错。 原来那天被女专家问到的并非都是扣分项,有的反而还是根据回答诚信度给分;还有的即使稍有瑕疵,也适当扣了小分值,但仍在细项高分值区,因此总分才会是那样的结果。 初评能够冲进a级,金峻岭区应急局上下都扬眉吐气,倍感鼓舞,尤其独一份不免令人傲娇。 在总分和细则得分下发的当天下午,区局就召开了班子成员会,冷静的分析成绩,却也指出了不足,尤其对存在问题进行了认真剖析并给出了解决办法。 次日上午,金峻岭区应急局召开了全员大会。在这次会上,罗程、甄敬军等人对整个迎检工作做了充分肯定,也给予了适当鼓励。但也给人们提了醒,指出其中的必然性与偶然性,要求人们补上漏洞、强基固本,以更高标准、更高水平迎接终评的到来。 与金峻岭区同僚的信心满满、斗志昂扬不同,艾河区应急局则是凄凄惨惨戚戚,柯正行更是气的腮帮肿的老高,邵友仁也是上火的双眼迷糊、嘴角起疮。 实在没心情总结,更没任何值得庆幸之处,柯正行只能用唱衰同僚找平衡。在局班子成员会上,大家形成了一个共识罗程、甄敬军之流绝对要倒霉。区局等级竟然超过市局,不被穿小鞋才怪。 另外,柯正行等人仍对污染一事心存幻想,觉得整个事情走向并不会有什么本质改变,毕竟金峻岭区局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一个姓廖的小丑岂能翻盘 新的一周开始,罗程刚上班,卫生局长魏谷雨电话就来了。 罗程立即接通来电“魏局这么早。” “不早不行呀,不早就让别人抢先喽”魏谷雨笑着道。 平时关系不错,联系比较多,魏谷雨也几次站在自己这边,罗程于是很随便地“哦”了一声“怎么个意思” “好消息呀,恐怕一会儿报喜的人该踢破门槛了,我得抢着点儿。”魏谷雨调侃之后,才讲说起来“刚才老于的弟弟给我打电话,就是市场局做办公室主任那个。这个于主任说,彼特万集团刚刚发表了一份声明,还特意给他们局发了传真,内容是关于新艾科技公司的。” “声明说,彼特万集团根本没有这个分公司,只是在好几年前有过一个不具法律效力的意向协议,三个月后自然就作废了。因此对于这个公司的一切行动,彼特万集团既不知晓也不负责,还要追究该公司利用集团名义招摇撞骗、败坏名声事宜。” 稍停了一下,魏谷雨又补充道“于主任讲,他先把消息告诉了哥哥于江河,结果哥哥正在外地出差、马上有活动,才让他给我打电话的,肯定是想让我再转告给你。” 罗程点点头“应该也算一个好消息,相当于该公司身上的虎皮被揭掉了,不过却也” 正这时,外面脚步声由远而近,随即响起“笃笃”敲门声响。 压低声音,说了句“八成是踢门槛的”,罗程结束通话,而后说了声“进来”。 “吱扭”,屋门开启之时,问候声先传了进来 “罗局早呀” “罗局太勤勉了” 本来还想稍装一下,现在那两人已经说话,罗程只好站起身来,热情地迎了过去“程局、沈局更早,请进” 程、沈二人进得屋来,握着罗程手臂好一阵摇晃,虚套话也是一大堆。 适当寒暄了一通,请二位落座之后,罗程才返回原位,然后问道“您二位今天怎么这么得闲有何指教” “得闲,真是得闲了。” “前一段忙死了,别说见面,打电话时间都没有,也不知一天天的都忙什么。” “不过我俩都是瞎忙,也没忙出什么效果来,倒是罗局工作成效显著,评得了全市唯一a级,真是可喜可贺。” “应急系统初评也已结束,您也能适当轻松一些了。” “也必须放松放松、休闲休闲了。” “趁着现在都有些时间,咱们应该好好聚一聚,尤其给罗局庆贺庆贺。” “我找个地方,吃点便饭,喝点小酒,也可以打打猎、滑滑雪。” “看您时间,若是近一两天有时间更好,实在抽不出的话就周末。” 程、沈二人好似说相声般,他一言他一语,极尽热情,中心思想就是套近乎。 罗程微微一笑“没什么可庆贺的,只是初评罢了,终评还不定什么结果呢,掉出a级都有可能。而且现在全市都盯着呢,我们的压力更大了,稍有瑕疵都会被无限放大,轻松不得呀。” 程局长立即接了话“那周末也得休息呀,总是五加二、白加黑怎么行” 沈局长跟着说“现在好多人就那样,自己没那水平,还嫉妒别人。嫉妒有什么用,人家罗局这a级是实打实一项项一分分积攒的,是罗局带领全局上下努力拼出来的。” 接下来罗程话不多,主要就是程、沈二人白话了,反正全是捧、夸,听得罗程都起鸡皮疙瘩。 聊了有半个小时,罗程也没答应聚聚一说,但那二人仍表示周五再联系,还请罗局百忙之中赏光。 直到离开,程、沈二人都没提彼特万集团,也没提那家涉污企业半个字。但罗程清楚,程、沈二人绝对已经知道那份声明,并从中嗅出了门道,否则躲瓜落还来不及呢。 刚把程、沈二人送出屋子,电话又响了,罗程只得道了“抱歉”,接通来电。 一上午时间,电话一个接一个,罗程接了不下三十通,全是以祝贺应急局评定a级为名,实际就是套近乎。 对于这种行径,罗程有些反感,但又不便表露出来,还必须虚与委蛇,以免无端得罪钻营之人,甚是不很舒服。 柯正行也很快获知了这个消息,因为不但艾河区市场局接到了声明,彼特万集团官方网站也刊登了。 “原来是这样呀,真的吗”盯着声明内容,柯正行皱紧了眉头,既疑惑更不愿相信。 邵友仁尽管也很恼火,但仍给柯正行解着心宽“属不属彼特万集团不算什么,即使规模再大,也不过就是企业,而且也不排除在耍滑头。贾荣兴那可是救过基地长的人,这才是最关键的。” 柯正行吧咂着嘴道“真的救过吗我现在都不知该不该信了,毕竟只是贾荣兴的一面之词。到底是哪个基地长,基地老几” “基地长是不可能随便声张的,但既然贾荣兴敢这么说,应该就不是空穴来风。”邵友仁宁可信其有。 “嗯,是这么个理。”柯正行点点头,笑了,“只要有这层关系,那些阿猫阿狗算什么,到时等着清算吧。” “我相信那一天绝不会晚的。”邵友仁继续给局长鼓着劲。 果然如邵友仁所言,两天后清算就陆续来了,但却不是他理解的那样。 最先有动作的是市环保局,处罚清单直接下给了新艾科技公司,巨额罚款、勒令关停,其违法卷宗还转到了执法部门,常经理也将面临严峻的法律制裁。 对于柯正行等人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危险信号,预示着会有更危险的事情出现。 果然,转过天来,市环保、市建设、市水务等系统纷纷下文,对艾河区下属部门的不作为予以惩制、批评,并对主管副职做了处罚。 柯正行等人立即汇到一起,大眼瞪小眼,长嘘短叹 “完了,全完了。” “就这处罚决定一下,近几年都别想进步了。” “还想着进步呀真敢想,能保住现有位置已经烧高香了。” “平平安安撑到站就万事大吉了。” 柯正行红着眼,声音很是沙哑“这怨谁你们说。” “姓程的。” “老沈。” “老于。” 柯正行冷哼着打断“看问题不看本质,以前怎么没类似情况” 那几人立即会意到了 “罗程。这家伙就是祸事由子,万恶之根源。” “若没有这家伙的搅和,屁事没有。” “总走夜路,哪有不遇鬼的。” “哎,早知如此,何必硬扛呀。还他娘的说什么救过基地长,纯属扯蛋,狗屁,大骗子。” 就在这几个家伙怨天尤人,甚至后悔不迭之际,有一人却是庆幸不已,这个人就是艾河区公安局袁局长。 袁局长心情不错,给副职传递着经验“记住,不管到什么时候,我们都是维护一方平安的,都应该站在正义一方。当时若不是我顶着,局里指定出警了,到了会是怎样的结果” 副职小声解释“毕竟企业报警了,我们也是正常” 袁局长抬手打断“报警那叫恶人先告状。如果到时罗程等人反过来举报,而且就在那个现场,我们该怎么办” “还是您高明。”副职陪笑竖起了大拇指。 “不是高不高明,正义永远是获胜一方。”袁局长言之凿凿,悔人不倦着。 与艾河区诸多同僚凄风惨雨不同,金峻岭几人则是心情大好,纷纷给罗程打电话“罗局,形势大反转呀。” 罗程当然高兴了,但他也清楚,那些人怕是更恨死他了。同时他仍疑惑,虽说市环保对涉污企业做出了看似很重的处理,可为什么没公布一些细节,比如究竟是什么产品,比如怎么没听说把贾荣兴怎么样。是要到此为至还是仍有后续操作呢 第二百一十八章 王矿长真不知情 应急初评全市唯一a级,又在与污企及艾河同僚对抗中大胜,罗程名声传遍全市,好多人全都赞佩不已,却也招致了一些人的嫉恨。 现在种种假设逐一破灭,最终罗程完全胜出,柯真行等人自是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期盼罗程因犯忌而倒霉。但他们也知道这只是一种假设,假设市局对罗程及其金峻岭不舒服,不过也总算一种念想,否则心里太难受了。 几年间也经历过一些起落,这些所谓的胜利对罗程不算什么,他也根本没心思沉浸其中。在让局里人们稍缓了小段儿时间后,罗程又重申了评定目标a级a等。 a级a等既是鼓励的号角,也是勤勉的鞭策,金峻岭应急人团结一心齐努力,以昂扬的斗志和坚定的信念迈入了新的年份。 时处两节之间,安全生产尤为重要,来不得马虎,防火防灾更是重中之重。 这天早上,罗程刚开始办公,雷捷打来了电话,要他去局里一趟。罗程没有细问,而是直接到了区公安局副局长办公室。 见到罗程进屋,雷捷直接道“二条醒了。” 罗程心中一喜,笑着道“是吗,那他都交待了什么猛料” “二条倒是想多交待,可他好像失忆了也或者还是伤情影响,所记内容非常有限,你听听。” 雷捷说着,按下了录音机播放键。 二条声音立即传了出来“感谢你们,要是没有你们的救治和帮助,我是肯定醒不来,更不可能再见到我妹,阿梅都跟我说了。” “其实从我醒来以后,就在回忆之前的事,只是好多根本想不起来,甚至连模糊的概念都没有。我现在只知道跟那些人干了好多坏事,还违法做炸爆物,可你们说的幺鸡或是什么人我是半点印象都没有。” “对了,还能想起来的就是原料煤,就只有那个矿口的煤里氨含量高,比别的矿口煤高出了两倍左右。” “你们问我怎么知道的好像是幺鸡跟我说的。至于幺鸡怎么知道,我现在没有一点儿印象了。” “后来我就找到了那个王矿长电话,跟他说要煤的事。他开始说的是别的矿口,我就说要四号矿口的,还说为了照顾他的个人生意。对了,幺鸡还跟我说,王矿长是给曹老板打工,那几个矿口都是曹老板的,只有四号矿口是王矿长偷偷开的。” “听我揭了老底,王矿长没有过多怀疑,否则绝不可能按普通煤价格供货,另外他也未必敢卖给我们,非法制造炸爆物可是犯罪。” 雷捷适时按下停止键,说道“目前二条仅能记起这些内容,听着不像故意隐瞒,但也不排除有什么顾虑而故意这样,我们的人还在暗中观察着。” 罗程微微点头,然后说“二条是什么时候醒的,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消息,他又是什么时候交待的这些” 雷捷马上回复“二条是昨天早上醒的,他妹妹阿梅第一时间联系了我们,我们的人就赶过去了,就得到了这些东西。我们一直在附近暗中安排着人,二条刚醒时间不长就知道了,当时打电话报告既是阿梅的意思,也是二条的要求。” “这么说来,王矿长真不知情呀,那么” “叮呤呤”,铃声响起,打断了罗程的话。 看了眼来电,雷捷立即接通“说什么哦,那就好他还未遂这样吧,你们先在那,我现在带人过去,以免路上有什么不测。” 挂断电话,雷捷先打曹队长手机,做了一些安排,然后才和罗程说“我们的人打来电话,今天凌晨的时候,二条家里去了杀手,要杀二条。幸好阿梅在屋门和窗口处撒了黄豆,杀手黑咕隆冬没看到,踩上就摔倒了,还触动了报警器。听着警笛声大作,杀手以为屋中埋伏了警员,爬起来就跑了。” “我们的人听到警报方向,立即赶了过去,在半路遇到了杀手。当时杀手骑着摩托,看到警车出现,赶忙就变了道。警员好一通追,又是开车又是步行的,刚刚在山里摁住了杀手。在被抓的一刹那,杀手还试图吞毒自杀,结果被及时发现并制止了。从刚才的简单审讯来看,这个家伙打算硬杠着,很可能还要伺机再寻死。” “寻死说明这个家伙肯定知道一些事情,那就更不能让他死了。”罗程冷哼道。 “走吧,一块去看看。”雷捷说话间,已经武装完毕。 罗程也没推辞,跟着雷捷一同出了屋子。 院子里,三辆警车已经打开警灯,全副武装的警员们刚刚集合完毕。 “出发。”冲着曹队长挥了挥手,雷捷和罗程上了第一辆车。 警员们也都分别上车,随即警笛一阵鸣响,三辆汽车冲出了区公安局。 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汽车到了目的地,驶入当地辖区派出所。 在大张队长和派出所所长陪同下,雷捷等人向审讯室走去。 据大张介绍,杀手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看样子还想再找自杀机会。 不多时,雷捷、罗程等人到了审讯室,见到了杀手。 杀手留板寸,脸颊瘦削,双眼紧闭,右额头有一道醒目的刀疤,整个人又平添了几分阴戾之色。 围着杀手转了两圈,曹队长又开始审讯起来。可是无论他怎么问,杀手都是闭口不言,眼睛也一直闭着没睁。 雷捷也问了几句自认很给力的话,但这个杀手仍然一切如故,没有任何反应。 三四十分钟过去了,没有审出任何结果,雷捷决定把人带回去审。 在众多警员押送下,杀手被带到了院子里。 罗程轻轻扯了扯雷捷衣角,扬下巴示意着。 雷捷会意,冲着曹队长一招手“把他放这车上。” 曹队长略一迟疑,点头回应“好的。” 就这样,杀手直接被推到了第一辆汽车上。 不等雷捷开车门,罗程已经先一步从右侧上了车,与曹队长一起把杀手挤在后排中间位置,雷捷只好坐到了副驾驶位。 警车离开派出所,向着区城方向驶去。 曹队长警惕地注意着周遭情况,也时刻关注着杀手有无异常,雷捷也不时瞅瞅观后镜。只有罗程上车便闭着眼睛倚在靠背上,慢慢地似乎还传出了鼾声。 刚驶出镇子不远,曹队长再一次从车外收回目光,看向身侧杀手。 此时杀手额头青筋突起,脸上汗粒堆积,身子也不受控制的抖动,显见痛苦不堪。 啊什么情况曹队长惊的瞪大了眼睛莫非他又服毒了不能呀,衣领已经薅下去,该检查的也检查了。 雷捷也转回头来,不由得大惊。 只有罗程仍旧闭着双眼,好似沉浸在梦境中一般。 就在雷、曹二人震惊不已之际,杀手开口了“我说,我都说。” 什么什么,他要交待雷捷以为听错了。不过随即目光投到罗程脸上,露出了会意的笑容。 尽管不明白杀手为何开口,但曹队长还是诈唬道“如实交待,否则有你好受。” “我叫杠头。”杀手先自报了名号。 杠头还有幺鸡、二条,这是要胡牌还是点炮呢车上人等都不由得好笑。 杠头继续讲说“昨天下午,我接到幺鸡指令,让我来杀二条,我就连夜赶来了,谁知那家地上太滑,还” 听了十多分钟,待到杠头停下来,曹队长便追问道“那你说说幺鸡其人吧,还有幺鸡后面那些人。” 杠头摇了摇头“不知道后面还有谁,平时都是幺鸡给我下指令,幺鸡的信息也不掌握。” “怎么可能”曹队长根本不信。 “真的。我的工作就是清理叛徒,每次都是幺鸡单线指挥,而且大都是通过网络。我只见了幺鸡两次,两次都离的很远,他还带着面具,穿着奇怪的袍子,声音也怪怪的。究竟是男是女,长什么样,性格脾性如何,我是一概不知呀。” “这倒奇怪了,好好想想,别耍滑头,否则有你好看。” “我说的都是真的,求求你给我解开法术吧。” 曹队长不由得一楞“瞎扯什么机会可是有限的。” “我真的就只知道这些呀。”杠头强咬牙忍着痛,停了一下,马上又说,“还有就是,二条负责进购块煤,人家卖家根本不知他要干什么。” “你怎知卖家不知道” “二条有次喝多了,跟我吹牛时候说的。” “别扯没用的,说关键问题,这样对你只有好处,否则”曹队长说着,取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伸到杠头面前。 盯着屏幕影像看了一会儿,杠头自言自语道“怪不得我刚一出现你们就发现了,原来早就安了监控,可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让你发现还行那兄妹俩都不知情。这是曹队长心里话,当然不能讲出来,于是他黑着脸道“快交待吧。” “我真的该说的都说了,快,快帮我解开法术吧。”杠头满脸哀求,神情痛苦之极。 “哈哈,这一觉。”罗程自语着,胳膊猛的一伸,双眼也睁开了。 “诶,怎么不难受了刚才就跟万箭穿心似的”杠头忽的奇怪道,痛苦神情已然不见。 曹队长黑着脸道“少费话,继续说。” 杠头赶忙摇晃脑袋“我真没” “都讲出来吧。”罗程淡淡地插了话。 看着那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杠头脸颊肌肉却不由得抖动,赶忙老实点头“好,好,我再想想。” 第二百一十九章 王铂龙狼狈归来 在罗程“略施小技”下,杠头又陆续交待了一些东西,但却没什么太大价值,看来这仅是个杀人工具而已。 到了区城后,杠头自有警方带去处置,罗程则回了单位。 在继续本职工作的间隙,罗程也不禁纳闷既然王铂龙真不知情,为何不想着好好解释,偏要匆匆潜逃而去呢莫非也和光晓阳一样,还犯着其他事那会是什么事呢 三天后,罗程刚起床,正想着“王铂龙去哪了呢”,手机响了。 看到是陌生号码,罗程迟疑了一下,接通了。 手机里立即传来大嗓门“你是不是姓罗” “你是哪位”罗程反问。 “你朋友掉沟里了,他让你来带他回去。” “朋友叫什么” “我也不知叫什么他就说要你来。” 听着前言不搭后语,罗程说了句“瞎扯什么”,就打算挂掉。 手机里忽的传出微弱、沙哑声音“罗局,我,王,老王。” 罗程就是一楞这声音有些耳熟,可似乎又有哪不对呀。 “快来救我。”沙哑声音又起。 王铂龙罗程辨出了声音,马上追问道“你在哪到底怎么啦” “我,我也不知在什么地方,好像是” 沙哑声音刚到半截,就被大嗓门打断“赶忙来吧,就在艾河区” 记下对方所报地名,罗程不禁狐疑王铂龙怎么在那这里边有什么说道没 就在罗程刚一疑惑之时,手机里没了声音。等他再回拨时,手机已经不在服务区了。 管他有无说道,看看再说。罗程起身出屋,同时给雷捷打去电话。 十分钟后,罗程来在区警局外,正迎上带警员出来的雷捷。 雷捷到了罗程车上,上来就问怎么回事,罗程说了接电话内容,也讲了自己的猜测。 一个多小时后,罗程等人到了电话中所说区域,但除了山峦却没见到人,更没看见王铂龙。 罗程等人下了汽车,全都大喊起来 “王铂龙,你在哪我是罗程。” “王铂龙。” “王铂龙,说话。” 很快,响起了回应“这,他在这。” 罗程听出来了,是那个大嗓门,也捕捉到了声音方位。 大家一齐奔出百米左右,来在山梁边上,才发现沟底有人。 注意到山梁上的人群,大嗓门更响亮了,还不停地挥动手臂“这呢,从那边绕下来。” 确认了一下路线,除了留几人看车和应对突发状况外,其余人等都顺着盘旋小路逐次下行。 二十多分钟后,罗程最先到了沟底,看到了大嗓门和一名瘦男子,也看到了狼狈不堪的王铂龙。 王铂龙躺靠在沟底处,衣服已经坏的不成样,不但挂了好多口子,有两处还露了肉。他的头发乱成鸡窝又好似毡垫,脸上黢黑黢黑的看不出本来肤色,左脚鞋子还张了“嘴”。满是眼屎的双眸中,汪满了水珠,整个人也傻傻的,哪还有半点王老板的影子,完全就是乞丐嘛 一股股难闻的味道不时冲进鼻管,真是太臭了,罗程直起腰身,适当后退了一些。盯着那个“乞丐”,罗程一时也是感慨不已。 注意到两人的样子,大嗓门赶忙上前解释“不是我们不帮他,实在是不敢挪动,不知道他身上摔坏没有。” “你们是怎么发现的他”罗程转头问道。 怎么没有半句感谢大嗓门尽管疑惑,但还是老实地说“我和瘦猴早上出来捡漏,到这正好碰上他了,他让我给你打电话的。” 雷捷也适时赶到了,盯着大嗓门问“捡漏” 大嗓门“昂”了一声,忽又道“你,你是警官我,我们捡漏的可是新新鹫,不是别的珍惜鸟类。新新鹫这些年泛滥成灾,区里还专门奖励捕杀,我们这才下夹子下套的。” 其他警员也都到了,初步了解了王铂龙的情况,也对大嗓门和瘦子做了讯问。 过了一会儿,在警车引领下,救护车从沟底开了进来。 医务人员简单询问之后,考虑到路况对可能的骨折、骨裂造成损伤,决定采用人工抬的方式,于是年轻警员就成了担架工。 在医务人员指挥下,王铂龙被放到了担架上,由警员抬着先行出发了。 本来以为是给伤者帮了大忙,但看现在的架势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还被要求跟去做笔录,大嗓门和瘦子不禁郁闷。 “只要你们讲说的完全属实,就是做好事,就值得肯定和表扬,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罗程拍拍大嗓门,转身上了警车。 “嘎吱”, “咣当”, 碾轧着乱石堆积的河套,警车、救护车摇摇晃晃地驶去。差不多二十分钟后,车辆出了乱石河套区域,停在路上等着后面的人。 三拨人来回倒换着,多花了半小时时间,才把王铂龙抬到了汽车旁。 伤者已放到车载手术床上,道路也相对平坦了好多,汽车速度快了起来。 又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汽车驶入金峻岭区医院,王铂龙被送进了急诊手术室。 安排其他警员回局里,雷捷只留下了曹队长和张队长,罗程也留在了医院。 王铂龙真是幸运,经过医院一番检查,除了后背擦伤较多、左脚腂骨裂外,既没伤到脑袋也没伤到内脏。按医生分析,王铂龙不是直上直下摔落,而是顺着山坡滑下去的。 虽说还需进一步检查与观察,不过已经不影响讯问了,罗、雷、曹三人适时进了手术室。 经过清洗、换衣,王铂龙的臭味小了很多,脸上也露出了底色。 来在床前,雷捷直接道“老实交待吧。” 注意到医务人员已经离去,又扫视过床前三人,王铂龙才说“有人要杀我,要置我于死地,已经杀了我好几次。” “现在有我们在,不用担心,慢慢说。”雷捷安抚道。 “好,好。”王铂龙连连点头之后,讲说起来,“几天前的时候,我睡到半夜,就听外面有动静,等我扒着口子一看,只见有两人正从坡根走上来。虽然外面挺黑,但能看出来那俩家伙鬼头蛤蟆脑的,不像什么好人,于是我偷偷钻了出去,躲到了一边的树丛中。时间不长,那俩家伙到了近前,先是浇汽油,随即就点了一把火。” “趁着那俩家伙等待结果的时候,我连滚带爬的到了坡底,开上汽车就跑。可是刚跑出不远,我就感觉到不对,汽车刹车有问题。咬牙硬撑着,直到看见一个大草垛,我就撞了上去。所好即将上坡,速度慢了不少,又赶上草垛倚着墙,车才停了下来,我也没什么事。” “天色黢黑,四周又没什么人,我从车上取了一点儿吃的东西,就赶紧步行离开了。可是没走出多远,就听后面有汽车发动机声,我赶忙躲到了沟渠里。等到汽车从头顶公路过去的时候,我认出来正是那俩家伙开去的车,当时就和我开的车一起停在坡根下。” “指定他们在烧了那个山洞后,没找到我的尸首,还发现汽车也不在了,这才返回头又追的。是否他们已经发现那辆故障车,我不得而知,不过能确定的是,汽车刹车绝对是他们搞的鬼,只不过那几天我没开车出去,也才引来了他们焚火烧洞。” “两条腿哪能跑得过四个轮子于是我在村民家弄了一辆摩托重新上路。当时也赶得巧,那辆摩托就停在院门口,不知是忘了推进院还是什么情况。我当时身上还有几千现金,留了一部分自己用,剩下的就用小口袋装着顺门缝塞了进去,还把袋口绳子拴在门环上不让风吹走。我推着摩托走出一大截,才扯开电线搭在一起打着了火。” “我也不知往那走,反正就是一路胡骑,没油了就加点,从天黑骑到天亮,从白天又骑到黑夜。在最后一次加油时,我发现到了艾河区界内,就想着回金峻岭去,找警局投案。可是就在这时候,我发现有车追上来了,便不顾一切的往前骑,专捡山坡路走。” “有的路太窄,后面汽车根本不能走,我把他们甩出一大截。可是后来他们也弄来了摩托,眼看着就追上来了。情急之下,我只好下了摩托,还把摩托推到了山崖下,造成了车爆人亡的假象,继续顺着山路乱跑。反方向绕了差不多两个沟岔,我一个没注意,整个人就摔了下去,然后就昏迷不醒了。我刚醒来不久,就发现了大嗓门和瘦子,然后求他们打了电话。” 罗程追问道“你不是要找区警局吗,为什么让给我打电话” “大嗓门说是附近的村民,可我又怕他们是那些人的同伙,这才没敢直接找警局。我知道你和雷局长是好朋友,只要你知道了消息,肯定会告诉雷局长的。”王铂龙给出回复。 “你小子挺滑呀。”雷捷调侃了一句,又继续道,“别只说你受害,要交待你犯的事。” “我,我犯什么事了”王铂龙一脸茫然。 雷捷冷哼道“别装了。炸爆分子的原料煤不是和你买的吗否则你又为何第一时间出逃呢” “冤枉,天大的冤枉。当时那家伙买煤的时候根本没说干什么,我以为肯定是取暖用,否则绝不会卖给他的,那个矿口煤价还比另三个每吨低十块呢。” 稍停了一下,王铂龙又说“在出逃之前,我正开车返回矿上,再有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可是忽然来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上来就让我跑,说买煤人从中提取了生产土爆药的东西,而且那些人已经被抓了。他还说我要跟着受牵连,根本就解释不清,最少要坐十好几年大牢。当时我一下子就懵了,鬼使神差下就按着对方说的跑了,可是等我跑到那个山洞里就后悔了。” “山洞都备好了,还能一路顺畅的跑过去,你敢说没准备敢说之前卖煤一直蒙在鼓里”雷捷根本不信。 “不是,不是你说那样,这都是那些家伙弄的,是他们要把我赶到绝路上去呀。我”王铂龙都快急哭了,沙哑着讲说起了当初逃跑时的细节。 第二百二十章 畏罪跳崖自杀 在对王铂龙讯问了两个小时后,警方又出发了,专程去搜寻相关物证。 雷捷自是又扯上了罗程,罗程也没推脱,他本就对那些物证很有兴趣。 只是王铂龙来去匆匆,根本说不清整个路线与具体位置,仅是讲了一个模糊的大概,也提到了几处并不清晰的参照物。 好一通绕,好一通找,好一通问,次日天明时分,罗程等人进了一片森林中。 跳下汽车,雷捷转头四顾着“你看这树皮都发黑了,树又这么高这么密,倒挺像王铂龙说的。” “有点一线天的味道。”罗程点着头,忽又抬手一指,“那边,不是有块大石头吗” 大石头往西,十棵树左拐,再 按照王铂龙讲说,真的找到了对应的相关参照,也离着山崖越来越近。 “注意,警戒”雷捷冲着属下做出手势,大家谨慎的前行而去。 当人们走出树林之时,便也看清了山崖,半山腰黑乎乎的洞口非常显眼。 就是这了。洞口及周遭焚烧过的痕迹非常明显,空气中还残留着胡焦味道。 人们按着雷捷手势四散开来,一部分人坡底顶守,一部分人则向着洞口摸去。 随着一步步上行升高,洞口也显着又高了一些,烧焦过的痕迹更显狰狞。 渐渐地,洞里情形一目了然。洞深大概两米多一些,高不足一人,里面满是烧过的纸箱碎片或灰烬,汽油味更显浓重。 没发现异常与危险,人们靠近山洞,仔细检视着里面的东西。洞里仅是一些生活用品残骸,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物证。 堂堂矿老板竟能在这种地方待上好几个月,真的难以想象,但看来却是事实。假若不是有人要杀他的话,王铂龙怕是还在这里边窝着呢。 能让王铂龙来到这里,也能使王铂龙待在此地,足见安排之人心思慎密程度。那么此人是否即是要杀王铂龙之人那人为什么要杀王铂龙两人之间究竟有何瓜葛呢 带着疑问,一众人等离开山洞,沿途搜寻证据,仅是在坡底发现了两条车辙残痕,应该正是王铂龙当初停放车辆之所在。 围着林间又转了一通,仅是找到一只残破的小汽油桶,众人沿原路返回。 山中气候真是万变,来的时候还是风和日丽,回时却忽的阴沉昏暗、风声烈烈了。若是独自一人置身此地,怕是该吓的半死了。怪不得王铂龙睡着睡着又惊醒,时常出现幻觉呢。 “呜” “轰隆隆”, “咔嚓”, 离着前车不远,眼睁睁看着,一棵枯树倏然停下,横挡在山路之上。 “嘎吱”, “嘎吱”, 两辆越野车随即停下。 前方枯树虽已扑倒,但树根仍旧连在冻土之中,若想移除并不容易。可是不挪开枯树的话,又怎么前行呢除非 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离着枯树不足两米之处有一条岔路,看岔路的宽度及碾压程度应该能够通车。 先走走看。于是两辆汽车右拐上了这条“新路”。 真别说,这条路还不错,起码路况要好于另一条。更神奇的是,仅拐上此路三四公里便已风平浪静、天空晴朗,不知是正好赶上天气变好,还是小气候使然。 “那是什么”副驾驶位的雷捷忽然抬手一指。 “那是”罗程直腰探看,“好像是人。” 果然是人,是一个被捆着手脚的人,整个人都几乎捆成了粽子。 两辆汽车相继停下,人们跳到地上,围向地上躺着的人。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男子,整个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与王铂龙一天前样式相仿。男子已经昏迷,嘴唇青紫,手脸冰凉,若非脉搏仍在跳动,几与死人无异。就这样的隆冬季节,再冻上几个小时的话,这个人绝对定死无疑。 解开男子身上麻绳,拿来棉大衣盖上,雷、罗二人商量着如何施救此人。 “醒,醒了。”曹队长忽的喊嚷起来。 罗程、雷捷转过头去,果然见地上男子正缓缓睁开眼来。 “啊” 男子先是惊叫一声,随即又大声呼救“救救我,救救我哥,局长救命。” 听到这样的呼喊,罗、雷二人都是一楞不认识这个人呀。 “罗局长、雷局长,我是王铂虎,王铂龙的堂弟,我记得你们。”地上男子给出解释。 原来是王铂龙的堂弟呀,那就不怪认得我俩了。 罗程微微点头之后,马上追问“怎么个情况” “有人要杀我哥,你们快去救他。”王铂虎急急说着,就要挣扎着起来。 “上车说。” 众人把王铂虎扶到头车,两辆汽车再次启动。 王铂虎靠在椅背上,迫不及待的继续讲说起来“今天那俩家伙忽然找到我,问我堂哥家在哪,还有哪些知心朋友。我说忘了,他们就打我,还吓唬要杀了我。我死活没说,他们就把我捆成了这样,捆到了树上,说要让我自生自灭。等他们走了之后,我就拼命的来回磨绳子,终于磨断了,又一点点滚到了路上,再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听着没头没尾的,罗程不甚明白,于是追问道“他们除了问王铂龙的家和朋友外,还说什么了” “没,好像没有了。”王铂龙摇摇头,随即又补充,“对了,他们在把我绑这以后,好像说了那家伙肯定没摔死,顶多就是摩托爆烧了,再找找。” “哦”,雷捷与罗程对望一眼,说了声“艾河区大隔背”。 曹队长“昂”了一声,加大了油门。 随即在罗、雷二人询问下,王铂虎又讲了之前的一些事情。 据王铂虎讲,当初他正准备从镇里回到矿上,刚出门就遇到两个陌生男子打听路。就在他耐心相告的时候,高个男子忽从兜中掏出手帕一抖,他就没了知觉。 等王铂虎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周黑乎乎的,他又被捆着手脚,根本就不知身处何地。之后高个男子就多次胁迫他录音,要他言说王铂龙参与制作炸爆物,而他要么搪塞要么死活不肯,为此没少挨揍。高个男子一直没停止威胁,也多次带他转移地方,甚至最近还威胁要伤他性命。 尽管王铂虎与高个男子相处了很长时间,但对此人的底细却不清楚,更不清楚那个很少露面的矮个男子来历。 从王铂虎的讲说来看,他的失踪与王铂龙失踪很有联系,应该就是同一拨人所为,只要撬出一处口供整个案子都可能大有突破。 一路行来,罗、雷二人问了许多细节,王铂虎都认真回答,听着不像撒谎,许多内容也与王铂龙讲说相吻合。 天色大黑之时,罗程等人进了艾河区地界。 黑黢黢的山梁,黑乎乎的沟岔,扑簌簌的寒风,哗啦啦的枝叶响动,偶尔还有不知什么鸟兽的叫声,整个环境满是阴森恐怖。按说正常人都不应该在此时踏入这里,但却有两人偏偏选这个时段来到这里。 这两个黑影一高一矮,看不清头脸,手持强光手电来回扫射着。 “那,那边。”高个说了话。 矮个马上应声“对,就是。” 高个立即大声嚷了起来“王铂龙出来,我们都看见你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否则有你好看。” “老王,出来吧,咱们商量商量,我俩也不难为你,只要说开了就行。”矮个语气很显和缓。 稍稍停了停,见没诈出回应,高个又发起了狠“王铂龙,你以为把摩托推下山弄个车毁起火就能蒙混过关吗太小儿科了。最起码你弄几根狗骨头扔火场里,还能多少假装一下,可那里边连个手指头都没有,还想骗人” “出来,再不出来就别怪我俩不客气,到时你真就尸骨不剩了。”矮个也放了狠话。 “王铂龙,出来。” “奶奶的,赶紧出来,信不信老子撕了你,王铂龙。” 忽的矮个扯了扯高个“你听什么声音” “哦,莫非真是姓王家伙。”高个低声道。 “不是,好像汽车声。” “汽车不能吧,连个亮都没有呀。” 正在这时,“刷刷”几道强光射来,两辆越野车加大油门冲来。 “不好,警车。”高个转身就跑。 矮个自是也不甘落后,同样向着山坡跑去。 “站住,再不站住就开枪了。”汽车轰鸣着,追的更紧了。 高个跑着跑着,忽的一转身,双手推了出去。 矮个正跑着,根本没有防备,径直被高个推倒在地,推了个四脚朝天。 高个没有任何迟疑,没命的奔向了左侧山梁。 正追的勇猛,前方忽然有人倒地,曹队长只好猛的踩下刹车。 “嘎吱”, “嘎吱”, 两辆汽车全都停下,少部分人摁住矮个,其余人等继续去追高个。 仅是几十秒钟的耽搁,高个已经籍此上了山梁,拼命的向上攀爬着。 尽管诸人追的十分卖力,但与拼死逃命的高个相比,仍然显着慢了一些,距离也越来越大。 其实罗程完全有能力快速追上高个,但他多了一个心眼,此时不是自己逞能的时候,除非时不可解再出手。 “站住,再不站住开枪了。” 尽管后面喊的非常凶,可高个不但没有停脚的意思,反而跑的更是不管不顾了。 “呯”, “哎哟”, 高个忽的一栽歪跪倒在地,他的左腿被打中了。 奶奶的,想抓老子,门都没有。高个转头瞄了一眼,便立即手脚并用爬去,但不是向前而是横向到了山梁的梁脊上。 “不好,这家伙要跳” 不等雷捷说完,高个已经猛的使劲往出一蹿。 “吧嗒”, “啊”, 重物落地、惨嚎声先后响起。 突逢如此变故,众人不再向上攀爬,而是快速退到山脚,绕到了另一侧的沟底。 强光手电照射下,高个男子侧趴在地,脸上早已血肉模糊,脸颊还扎出了白骨,仅有出气没有进气。 “气管断了,没救了。” 正如雷捷所言,几分钟后,高个便没了任何气息。 第二百二十一章 更加扑簌迷离 高个男子断了气,自有许多善后工作要做。警方录像、拍照忙活了一通,带着高个尸体、押着矮个返回了区城。 先行向局里备案了死者相关情况,警方才抽出空档审问矮个。 矮个已经抖作一团,从见高个摔死惨状那一刻就吓的不行,现在其实已经比最初稍好了一些。 “怎么啦”曹队长盯住矮个。 “我,我,我全交待。”矮个尽管嘴巴不利落,但却抢着讲说起来,“报,报告警官,我叫郝靓靓,人称靓仔,平时以小偷小摸为生。在半年以前,老高找到了我,就是死的那个,说是要雇我当跟班。每月佣金有保证,也不用像之前那样担惊受怕,我立马便答应了。” “等等。”曹队长打断了,“什么叫不用像之前那样担惊受怕你还想干什么现在又怎么解释” 郝靓靓苦笑着道“警官听我解释。当时他跟我说的是,就负责看人、送饭什么的,别的什么都不用做,这个可比偷东摸西省事多了。等我跟老高去了以后,刚开始也没具体事,就是跟在老高后面瞎跑,给老高开个车什么的。只到秋天的时候,他带我到矿区转了两圈,然后就把王铂虎逮住了。” “我见老高当时用米药弄王铂虎,就觉着有些害怕,这个和我想象的不一样。不过老高跟我说,王铂虎之前抢了他女朋友,他现在是要教训教训这小子,仅此而已。从那之后,我就是负责看王铂虎,但老高一般不让我接触他,说是以免我受牵连,现在看来不是老高说的那样。” “几天前我正看着王铂虎,老高晚上找到了我,说是让我跟他出去一下,我也没多想就跟着去了。我把车开到山崖下的时候,见老高从车下拿下个小桶,就有所怀疑,不过没敢多问。等老高开始往那洞口浇了,我才知道是汽油,就想着劝他或是独自溜掉,可老高根本不由分说直接就点了火。这分明是要火烧活人呀,我试图要救火,可是根本就扑不灭。看着烧差不多了,老高这才取出小灭火器灭了火,然后到了山下。” “来在汽车旁,不见了之前停的越野车,老高跟我说是吓唬那人,否则那人怎么能开车逃走呢。另外老高还告诉我,洞里的人叫王铂龙,是王铂虎的哥哥,这是让王铂龙跟他堂弟捎个话。我半信半疑,又跟着老高去了王铂虎那,老高开始不断地吓唬王铂虎。偶尔听见过一次老高向王铂虎问王铂龙的情况,我更怀疑事实并非如老高所说,但也仅是怀疑,具体详情并不了解。” “晚上到山里找王铂龙,老高才说他怀疑王铂龙没死,必须要置王铂龙与死地。这时候我想撤梯子离开,可是老高说我已经趟进了混水,想抖落也抖不掉。一时半会儿跑不掉,我就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找,反正心里下定决心不杀人。后来你们就到了。” “这么多年来,别说杀人,就是连别人的一根指头都没弄断过。以我平时干的勾当,只要别人不打断我的腿就烧高香了。从看到老高死尸后,我脑中一直都是那景象,吓得我心神不宁呀。刚才试着闭了一下眼,立马就感觉老高血乎乎站在近前,真是吓死人了。” 曹队长冷哼一声“哼,不要以为那小子折了就死无对证,老实交待。” “警官,我说的都是真的呀,真的只是临时被老高雇佣,根本不知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也不知道老高是干什么的,老高这个称呼还是听他自个说的。”郝靓靓急着解释,“要不,要不你们就上测谎仪。” 无论警方怎么审,无论换谁审,三天过去了,郝靓靓还是一贯的说法临时受雇,详情不知。 在听完属下再一次汇报后,雷捷打电话喊来了罗程。 罗程进门便说“老雷,跟你说多少回了,你们警方的事不要再找我,我嫌麻烦。” “这叫什么话,你有事随便找我们,我们有事就不能找你”雷捷调侃道。 罗程赶忙解释“不是你说的那样。你看这要么赶上死人,要么” 雷捷按着罗程坐下,才又说“今天请罗大局长来有两件事,一件就是关于案子。到现在为止,那个靓仔就一口咬定受雇于人,声称只是跟班行事,并不清楚具体事项。大曹、大张都审了,我也审了,还上了测谎仪,当然也少不了诈唬他,可他就是那一套说辞。” “测谎仪什么情况”罗程插了话。 雷捷轻轻摇头“从测谎仪反馈来看,不像是撒谎,但也不能就此判定所言为真。之前就有个别嫌疑人,心理素质特硬,测谎仪楞是没测出来,不过随着证据进一步完善,最终证明嫌疑人是撒了谎,嫌疑人自己也认了罪。” “那这个靓仔的交待与王家哥俩说的出入大吗” “基本没什么出入。” 略微沉吟了一下,罗程缓缓地说“我倒倾向于这个靓仔所言非虚,这也与这个组织的一贯作风相符,这个组织做事太慎密了。只是这么一来,案子就更扑簌迷离了。” 稍停了一下,罗程又道“王铂龙、王铂虎什么情况” 雷捷马上回复“从目前掌握的人证、物证来看,王家兄弟确实并不知情,属于无心之过,这也是找你来的第二件事。今天局里要放王铂龙回去,可他非请求见你一面。” “这家伙怎么赖上我了我也不想见他呀。”尽管这么说,但罗程还是站起身来,“那走吧。” “好人哪,罗局绝对的好人。”雷捷调侃着,一同出了副局长室。 王铂龙本来已经可以走了,而且光晓阳也已提前等候着,可他却仍赖在屋里等罗程。他并不怕等的时间过长,可却担心罗程不来。人家是大局长,每天忙的不可开交,又不是专为会见他王铂龙的。 “噔”, “噔”, 听到脚步声响,王铂龙立即奔了过去,拉开屋门。 看到正是罗程到来,王铂龙喜出望外,连连致谢“谢谢罗局,谢谢雷局,太谢谢你们了” 罗程沉着脸进了屋“找我干什么” “罗局坐。”王铂龙就像小学生见老师似的,垂首站立一旁,热情让座。 “快说,我还有事呢。”罗程坐到了椅子上。 “好,好。”王铂龙近前两步,讲说起来,“罗局,这几年来我没少给您添麻烦,可好多时候也不是我的本意。我不算什么好人,吃喝嫖赌样样都占,但也不是十恶不赦,尤其绝不沾染毒、爆。说实在的,在镇里的时候,我一方面身不由己,一方面也想掂量掂量您,觉得您年轻好欺。事实证明我错了,您绝对是优秀公务员,而且为人正直、坚持正义,我纯属没事瞎作。” “自到矿上以后,我好好反思了许多东西,也包括曾经对您做的事。从那以后,我改掉了好多恶习,想做一个好人,一个堂堂正正的小老板。您去矿上也见了,我对安全生产特别重视,绝不敢拿人命开玩笑。我” 罗程抬手打断了“想做好人也无需标榜吧跟我好像更说不着。” 王铂龙赶忙道“罗局,我不是标榜,就是表明心迹,也请您相信我。自到矿上以后,虽然我不做坏事,可却总又会被牵连进来,我怕哪天真的说不清了。我知道您这人正直,从来对事不对人,所以才斗胆请您帮着监督我,并恳请在我无端受牵连时帮着说句公道话。” “把我当什么人了再说了,我又如何能保证你。” “我知道我的想法有些过分,可我只能求您了。” 看着王铂龙也讲不出有价值内容,雷捷说了话“只要不做坏事,就不必担心,我们是不会冤枉任何人的。走吧,你表弟早就来了。” “好,好,谢谢罗局,谢谢雷局,非常谢谢” 王铂龙连连深鞠躬,絮絮叨叨着退出了屋子。 罗程单位还有事,与雷捷打过招呼后,也出门而去。 来在楼下,看到王家哥俩正与光晓阳“执手泪眼”,罗程赶忙上了汽车,以免王铂龙再过来絮叨。 就在罗程正要启动汽车之时,一辆豪华轿车进了院子,直奔王铂龙而去。 什么情况罗程立时提高了警惕。 事实证明,罗程担心多余了,豪华轿车并未冲撞,而是停在了王铂龙身侧。 车门快速打开,一个方脸男子跳下汽车。该男子梳着大背头,西装革履,皮鞋锃亮,很显富贵。 曹优 罗程认出了大背头男子。 王铂龙也看到了曹优,眼神顿时复杂起来。 曹优脚步匆匆,径直扑奔王铂龙“老王,你受苦了” 王铂龙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呢,就被曹优抱住了,抱的那叫一个紧实。 “老王呀,我知道你是冤枉的,相信你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我也是今天才得到消息,知道你在这,这才起早赶过来的。怎么样他们要把你弄到哪需要我做什么我现在就去给你证明,证明你不会参与制作炸爆物。”曹优说着,松开王铂龙,就要奔向旁边楼房。 王铂龙这才说了话“曹董,我没事了,我是无辜的,警方让我回家了。” “是吗太好了”曹优顿时喜出望外,“这么的,走,好好去洗一澡,换身衣服,老哥给你接风洗尘。” 看到曹优如此作派,王铂龙不禁面露愧色“曹董,实在对不起四号矿口” 曹优立即大手一挥“老王,那算什么事,你又没动我一分钱,顶多就是刚开始用了公司少许资源而已。只不过你不该一直闷着不说,硬把简单事弄复杂了,否则老哥怎么也得帮助、支援你一下呀。” 王铂龙更为汗颜“曹董,我” “什么都别说了,就按我安排的来。先好好调养一周,然后立马回矿上给我主事,咱那矿离不开你。”曹优说着,已经拉起王铂龙走向豪车。 来在豪车近前,曹优又回头招呼,“晓阳,你拉着铂虎,一块去。” “咣当”, “嗡”, 曹优等人上了汽车,两辆汽车先后冲出了院子。 看着离去的车影,罗程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二百二十二章 突发山火 在应急综治局全员兢兢业业努力下,在各级、各部门大力支持下,在广大人民群众密切配合下,这个年节特别安定太平,金峻岭区人民真正过的是欢乐祥和的节日。 相比其他部门,应急局人们更为高兴,这既是对社会和人民的美好祝愿,更是“安全监察、维护稳定”的职责所在。 节后正式上班不久,应急终评细则下来了。这次的评定细则更严苛、更严谨,也更为重要,全局上下都不敢怠慢。虽然离最终评定还有半年之期,但区局人们已经鼓起干劲、齐心协力迎接着。 在应急署终评之前,市里还要有评定,因此区局必须赶在前面自检、自评。时间这么一分割,许多工作内容也就显得刻不容缓了。 针对自检工作,区局召开了班子会,也召开了全体会,做了动员与分工,即日便行动起来。 首次自检分了组,各个副局长分别带队,重点检查对之前扣分项或瑕疵的整改情况。当然了,初评时评定组只抽检了几个单位,但这次区局却是全覆盖、零死角检查。 罗程不具体编组,但做为总负责人,自是免不了随时抽检一下。在抽检过程中,哪怕发现极细微的毛病,罗程也绝不放过,否则层层打折扣怎么行 经过一段时间认真细致的检查,发现了许多问题,既有客观原因,也有主观毛病。 不检不知道,一检吓一跳,问题真不少呀。 面对这样的自检结果,人们心头的稍许傲娇与自满一扫而尽,取而代之的是郑重与心惊。若是以这样的状态,若是问题恰好全被发现,别说a级a等了,a级也别想保住。 经过开会,大家统一了意见克服麻痹、松懈思想,以严谨的工作态度打造真正的应急综治铁军,把a级a等贯穿始终并体现在每一个点、面上。 自改、自查,第二轮自检开始了,进步很大,建设成果也得到了巩固。 这还不行,第三轮检查完全采用抽检方式,时间与抽检组别随机。 面对这样的抽检方式,各分设机构与部门不敢有任何松懈,完全把迎检状态运用到日常并形成着习惯。 截止到五月底,区局第三轮检查结束,综合评定效果非常不错,达到了期待效果与目标。 马上六月份了,区局上下热情饱满、工作细致、认真履职,迎候着即将到来的市局检查。 天有不测风云。下午太阳落山时还是晴空万里,可是天色擦黑之际却已是乌云满天。 云层越来越厚,还起风了,风也越来越大。 这样的月份会下大暴雨难道要一次性弥补几个月来的旱情看天色不是大雨又是什么 有备无患,麻痹不得,宁可备而不用,绝不能用而无备。应急局上下意见一致,安排人手值班,应对着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空气中水气越来越重,云层也越压越低,好似随时要掉下来似的。 “刷”, “轰隆隆”, “呜” 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怎可能不下雨 十分钟, 半小时, 一小时, 两小时, 从晚上九点多开始,人们就进入了等雨状态,但直到午夜零点,一滴雨也没降下来。不过期间雷、闪却不断,大风也一直没停,零点以后依旧如此。 睡吧。 在简单查岗之后,罗程上床休息了。 刚躺下的时候,一会儿雷声,一会电闪,很难入睡。足足在床上翻腾了五六十分钟,罗程才进入梦乡。 什么梦呀,一会儿繁花似锦、莺歌燕舞,一会儿又浑浑沌沌、天暗路黑。 “咔嚓”,一个惊天炸雷响起,也惊醒了睡梦中的罗程。 这家伙,今儿个是甭响睡踏实了。 罗程坐起身来,掀开窗帘一侧,向外看去。 借着楼门前的些许光亮,可以看到地皮湿了,也有了丝丝雨线落下。抬头看去,天还是阴的那么黑,不同于自然黑去的夜空。 没发现什么异常,罗程便又躺在床上,继续感受着突然闪过的光亮,还有随后传来的“轰隆隆”响动。 “叮呤呤”, 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际,手机响了。 绝不是好事。罗程睁开眼睛,一把操起了手机。 “局长,刚接到报警,艾金峰起火了。”手机里是孙兴力的声音。 “起火了”罗程下意识起身掀起窗帘,外面雨丝已经成了小雨,“这天怎么起的火” 孙兴力道“目前还不清楚,消息是警局指挥中心转来的,消防和警局已经派人去了。” 略一沉吟,罗程说“继续关注着,有新情况再汇报。” 结束与孙兴力通话,罗程穿好衣服,来在了外屋办公室。 这么一会儿工夫,小雨变成了中雨。 就这雨势,火也着不起来吧。罗程眼望窗外,心中轻松了好多。 “噔噔噔”, 随着一阵脚步响动,传来了敲门声。 刚要说“进来”,才意识到屋门反锁着,罗程起身到了门口,顺着门缝看了一下,打开了屋门。 孙兴力一边进屋,一边急道“局长,火着大了,听说还不太好灭。” 罗程不由一惊“什么下雨呢呀。那没下雨” “这倒没问。” “行了,你继续值班,我带人去看看。” “我去吧。刚把小赵叫来了,由他值班,安顿过了。” “那就一块去。” 知道劝不住局长,孙兴力便也没多废话,稍等了一会儿,待对方换过衣服后,一同离开了应急综治局。 灯光好似两道利箭一般,刺透夜幕,穿过雨帘,引着越野车奔向前方目的地。 时间刚凌晨四点,外面又下着雨,路上根本就没车。越野车跑的很快,半个多小时便跑完了柏油路,转入到砂石路上。 “哗” 雨势更大了,已然达到大雨级别。 一般的火都能浇灭了吧。罗程心中一松,轻声道“不用那么急,路不好走。” 的确不好走,本来就颠簸不平,现在更是变成了泥糊糊。 “嘎吱吱”, “吧嗒吧嗒”, 车轮碾轧在泥路上,泥块又敲打着车底板,不时发出令人心烦的响动。 随着车辆的不停行进,天际间有了微微的亮色,但雨势却没减小的趋势。 嘎嘣”, “当”, 听声音便知道,汽车到了乱石路上。 正这时,孙兴力电话响了,是代为值班的赵队长打来的,言说又接到消息,现场火势更大了。 “奶奶的,什么鬼”孙兴力摞下电话,嘴里嘟囔着,加大了油门。 “嘎嘣嘣”, “咣当”, “当”, 越野车可遭了殃,车底就好似吵爆豆似的,听得让人心疼。 但这次罗程没有嘱咐慢行,现在他心里也有些起急了,同时不禁纳闷怎么还能越着越大呢 “沙沙沙”, 不知什么时候,大雨已经变成了小雨。 具体哪个方位往前走,若是左拐再向东,就该到那个制作炸爆物的山洞了。 是那边着火吗罗程稍稍哈腰,向外望去,此时天已大亮了。 “咣当”, “嘎吱”, 随着车辆再次转弯,窗外远处出现一片黑雾。 “那边,看那大烟。” 不只罗程看到,孙兴力同样看见了,于是脚下猛给油,然后向右打了轮。 两边树木低了好多,远处的烟柱却越发高大,范围也扩散更广,几乎遮住了半边天。 又走出十多分钟,车辆再次拐弯。 车外石块干巴巴的,根本没有任何水迹,这也就能解释为何火能着起来了。 火,浓黑的烟柱中,褐红色的火焰蹿起老高,这火真不小呀。 看到此种情形,罗程心中又是一紧,已经盘算着该启动的应急等级。 自从转上这条路,车辆就多了起来,各种制式、形状的车辆都有,全都奔向烟、火最浓烈的地方。 越野车再次一拐之后,前方的景象彻底映入眼帘除了车就是人,除了烟就是火。 “嘎吱”,越野车停了下来。 罗程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孙兴力锁好车门,提了个小袋子快步跟上。 山上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燃烧着的树木发出“啪啪”声响,听着都是那么揪心。 山下消防车正喷洒着白雾,但似乎对火势影响不大,对讲机、手机响成一片,现场很显混乱。 注意到罗程到来,消防、林业、警务负责人都围上前来。 罗程没有任何客套,而是直接问道“火是怎么着的,目前达到何种级别” 消防队任中队长马上回复“着火原因还不清楚,很可能是雷击起火,那个时间点明火的可能性很小。目前已有三辆消防车投入战斗,还有三辆预计一小时左右赶到。在着火点左侧山体已经开出了一百延米隔离带,消防人员还在继续全力开着。目前没有人员伤亡情况,也无人员在火场信息。从现在的着火烈度和过火面积看,已经达到了” 听着对方的讲说,罗程心情更为沉重,照这样下去,五公里外的居民也得疏散,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呀。可要疏散群众的话,损失也是不可估量的。 “根儿,儿呀,儿呀。” “我的大孙孙,可要我的命了。” 忽的一阵哭喊声响起,一群人跌跌撞撞地跑来。 听到哭喊,看着那些人的样子,众人不由得心中一沉,罗程更是皱上了眉头。 第二百二十三章 火海寻人 看到狂奔而来的男女,警员们立即上前拦挡 “不许过。” “别过警戒线。” 当先的中年女人根本不管不顾,连哭带嚷,硬要往前闯“我要我儿子,我儿子在山上呀。” “根儿,大孙孙,奶奶就要你。你要是出了事,奶奶也不活了。”老年妇女更为疯狂,不止哭嚷,甚至还用头撞起了警员。 同来的另外五人也是嚷着要过警戒线。 “起什么哄没看见火那么大吗”罗程喊了一嗓子。 “我要孙子,还我孙子。”老年妇女立即撞向罗程。 “挺大岁数的,干什么”孙兴力伸臂挡在罗程前面。 老年妇女并没真正撞人,但却抱住孙兴力哭闹起来。 罗程又说了话“大家闪开,别理他们,让他们自个去找。” 孙兴力不再挡着,直接闪开了。 警员们稍稍犹豫之后,也让开了路。 “儿子” “根儿” 尽管两名妇女哭的凄惨,也又向前扑了两步,但却没有冲向山坡,而是先后扑倒在地嚎啕大哭。 “四婶子,这么哭能哭回来大孙子” “根儿妈,哭管什么用,得赶紧让人找呀。” 同来男女的话提醒了中年女人,她立即止住悲声,快速爬到罗程近前“求求你了,领导,快救救我儿吧,求求你了。” “只要救了我孙孙,我愿意当牛做马。”老年妇女更是边说边磕起了头。 “有话好好说,别浪费时间。” 在罗程示意下,两个女人从地上站了起来,任由同来男女们搀着。 “到底怎么回事”罗程看着中年妇女问。 中年妇女马上抽泣着说“我儿子在山上,你们赶紧救救他们。” 罗程摆摆手“说清楚了,慢点说。你儿子怎么会在山上在哪座山上有具体位置吗” “我儿子” 随着中年妇女的讲说,整个事项清晰起来。 原来这名中年妇女姓,早就死了丈夫,留下一个儿子叫根儿,于是她一边抚养儿子长大,一边还要照顾寡居多年的婆婆。经过十多年培养,根儿考上了省外一所大学,今年五月底正好实习结束,带着女朋友回来了。 为了给儿子和女朋友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也正好趁机让婆婆去看女儿,氏带着婆婆去了外地小姑子家。本来想着多住些日子,可小姑子一家早订了外出旅游的票,氏只得气愤地带着婆婆返程了,连来带去一共才五天。 火车是昨天半夜到的区城,二人正盘算着要不要住店时,恰巧遇上镇里贩粮食的车,就这么趁上了。很不巧,贩粮车半路坏了,司机好一阵鼓捣,天亮才修好。到村里的时候,才知道山上着火了,但两个女人也没多想,还特意进院门前弄了好大一通动静,以免遇上尴尬的事。 看到屋门锁着,以为是两人去外地了,只到进了屋里,两个女人才觉出不对。屋子里自然没有儿子和女朋友,而且那个女孩的拉杆箱和衣物都在,反倒还多了拉杆箱。这么看来,儿子没出门,那会去哪呢,氏赶忙打了儿子电话,电话不通。 在儿媳打电话的时候,婆婆发现根儿的迷彩服、登山鞋不见了,手电、柴刀、爬山索也不知去了哪。这时两人才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根儿上山了,于是就哭喊着到了这里,同来的男女也都是当家子亲戚。 “仅凭那些东西不见了,你们就能判定他俩上了山,还能判定就到了这山上”罗程追问道。 氏马上说“他俩刚回来的时候,那个女孩就说想上山,根儿说等有机会到山上露营,说的就是艾峰山这。现在人不在家,上山的东西也不见了,肯定是到山上露营被火截住了。我的儿呀” 旁边男子跟着补充“昨个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根儿带了两三个人奔这边来了,后来就没理会他们回去没。” 这么说来,根儿还真可能到山上露营了。 正这时,雷捷也赶到了,与罗程及任中队长一起商量营救事宜。 很快,营救方案形成,雷捷立即对十五名警员分组并做要求。任中队长除了用对讲通知到已在火场的消防队员外,又调派了三名队员马上上山。 看着警员和消防队员离去的背影,罗程把孙兴力叫到一旁“老孙,一会儿你把这的情况通报给局里,然后” 听着听着,孙兴力意识到了什么“局长,你这是要” “听我说完。”罗程抬手打断。 雷捷来在近前,不客气地插话“你不能去。已经好几十人搜寻了,有你不多,没你不少。” 罗程马上道“这叫什么话人多力量大,挽救生命是最” “你是应急局长,你的阵地是这。” “有你们和消防在就行了,这里才是有我不多无我不少。再说了,老孙这不还在吗另外,我还做过这方面的专门训练,经验、手段绝对没问题。” 雷捷不禁起急,说话更不客气“好几十人都不如你一个别逞能了。幼不幼稚水火无情,你这么大人不知道” 知道老朋友是为自己好,罗程并不生气,而是耐心地说“我肯定要去,哪怕我的力量微不足道,但也能给他人增加一些希望。” 那还有什么说的,只能多叮嘱一些了,雷捷既替罗程担心也不由得奚落。 “局长,拿上这个。”孙兴力递过了手中的袋子。 “好,这个好,有备无患。”罗程接过袋子,转身走去。 应急局长要上山救人,而且据听说还有些身手,自是没人阻拦,但每个人的心态却不尽相同。敬佩者有之,讥讽者有之,担心者有之,当然也不乏看热闹之人。 钻过临时警戒线,罗程沿着火场东南方向上行而去,这可不是他的盲目之选,自有他的道理。首先东、西两方已有警员和消防员去找,真是有自己不多,无自己不少;其次除了火场就是东南和西北方向了,当然要去东南,以备万一起了大风。 随着海拔的升高,离着火场中心也相对较近,周遭的温度高了好多,尤其脸上更是热乎乎的,很快便有了汗粒。 “呼” 罗程长嘘了口气,以缓解袭来的热流,但也仅是少许心理作用,脸颊的炽热感根本没有缓解。 夏季的艾峰山葱葱郁郁、植被茂密,再加之不时萦绕的烟雾,要在其间找人非常困难,除非被找之人能够互动才行。 于是罗程边走边喊 “根儿,根儿,你娘让我找你。” “根儿,根儿,说话呀。” 根本没人答茬,回复罗程的是不远处“啪啪”作响的燃烧之声。 边走边看,走走喊喊,罗程的速度并不快,也不能太快,以免错过根儿的置身之处。 这么一来,走了一个多小时,也才到了半山腰,而且这里的树木、植被更密,更加大了搜寻难度。 咦,怎么感觉凉快了一些呢 哦,起风了,风来雨就来呀。 罗程抬头看去,天上黑乎乎的,云层很厚,看着要下雨的样子。 下吧,下吧,越大越好。 带着美好祝愿,享受着微风带来的丝丝凉意,罗程又喊了起来 “根儿,你在哪,说话呀。” “根儿,我是来找你的。” “你妈、你奶都在山下等你呢。” 无论罗程怎么喊,但却得不到任何有效回应,反倒被“啪啪”、“呼呼”的燃烧声削弱了好多。 呵,这家伙又热了。怎么会热呢 不好,风向变了,东南风变西北风。 奶奶的,这季节怎么会有西北风呢罗程心中大赅,来不及细想,加快速度向着右上方奔去。 与此同时,雷捷、孙兴力也感受到了风向变化,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雷捷更是暗骂罗程逞能。 罗程自恃身手不错,有时难免逞强,但他并不鲁莽,他深知水火无情,个人与大自然能量根本无法抗衡。于是他暂时放弃找人念头,一门心思的向着东南方高处挺进着。 “呼呼呼”, 风好似故意做对般级数又增加了一些,“啪啪”的燃烧声又近了不少。 快,快。 罗程施展开身手,向着右上方的山顶不停的“飞跃”。 燃烧声越来越大,气浪也越来越热,人、火竞跑态势越来越严峻。 火来烟也来,太呛人了。 我靠,自己太愚蠢了。 罗程暗骂一声,迅速在袋中掏出一个防毒面具,边跑边罩在脸上。 面具虽然闷、捂一些,但却有效的阻挡了烟气,也大大减弱了热浪的炙烤。 风又从这边来了, 不对,还是西北风, 就是东南风, 这风就好似跳鬼一般,一会儿东,一会儿西,这种风更为讨厌,造成的伤害往往更大。 任尔东南西北风,老子要脱困了。罗程几个飞跃,攀爬到了山顶上,顿觉压力小了一些。 这处山顶虽然并非最高峰,但却相对高了不少,周遭全要低出好多。而且此处山顶植被很少,尽是果露的山石,完全就是天生的隔离带。 好好看看,从哪能烧过来,罗程转头四顾着。 这边没事,山石起码有三百米,一下半下烧不过来;这边更行了,完全就在山火背面,正好是逃身之方向;这边 我靠,这么一会儿工夫,怎么烧到那了,若是自己再迟缓个十来分钟,怕是要火烧屁股了。 “救,救命呀” “救命呀” 就在罗程正暗自庆幸之际,耳中忽的传来呼救之声。 稍稍辨别了一下方向,罗程上前几步,向着下方望去“有人吗” “救命呀” “救命呀” 呼救声又大了好多,正是来自山崖下。 那,在那。 刚自看到呼救人身影,罗程又暗道一声“不好”,这火可是越烧越近了。 “咳,咳,救命呀”崖下呼救声已经带了哭音。 怎么救呀看着不远处的火焰,望着崖下两张泪脸,罗程大脑快速运转起来。 脑快火更快,在风势助力下,“啪啪”燃烧声又响亮了好多。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成功搭救 “是根儿吗你们身体情况如何”罗程冲着崖下问道。 崖下立即传来男声“我没受伤,就是呛的厉害,快上不来气了,我女朋友脚崴的厉害。咳,咳,火要来了。” “救命啊,救命”女声则仍旧不停地呼喊着。 “别嚷嚷,听我说。”罗程吼了一嗓子,然后道,“看看周边有没有路,能不能爬到我这里来,我这里目前火还烧不到。” “路,路,哪有路呀。我女朋友脚又崴了,只能我背着她走,哪能跑的过火呀。”男声又带了哭腔。 女声跟着说“要不你下来救我们,大侠。” “扯什么扯放着时间不利用,就干等着呀有我下去那时间,你们也能爬出不少了。” “我女朋友不是崴脚走不了吗。” “行了,这么的吧,我试试。”罗程说着话,又在袋子中一掏,一条绳索到了手中。 又往前跨了半步,罗程抓着绳子一头,把另一头放了下去“看看绳子到哪了” “到半路架住了,离着老远呢。” “等等啊。”罗程扯回绳子,在末端拴了小的长条石块,又缓缓放了下去,“再看看,往边上躲躲,别让砸着。” “好,好,下来了,下来了,唉,离地面还有两人多高。” “这回呢” “这回还有一人半高,你再往下放放。” 罗程好气又好笑“我现在已经趴着探出半个身子了,还怎么再放你们手里有绳子没接上。” “没,没呀,我们拿绳子干什么” “你们不是出来野营了吗帐篷呢” “帐篷,帐篷收起来了,下次再用。” 女声没好气地接了话“命当紧,帐篷当紧” “你们把帐篷的”刚要教对方操作,罗程又换了说辞,“算了,把帐篷拴到绳子上,我来弄。” 时间不长,罗程扯回了带着帐篷的绳子,然后三下五去二抽掉帐篷上支撑的“筋骨”,把布块拧成两条绳子与先前绳子系在一起。 抻了抻,扯了扯,确认安全没问题了,罗程把“合成绳”拴着石头放了下去。 “够了够了,又长了。”崖下很快传来男声。 真是书呆子。罗程暗讽了一声,随即道“女孩儿先来,她脚崴了,按我教的系绳。先把绳子系到” 大约用了两分钟,崖下才系好了绳子。 罗程试了试,觉得没问题,又讲了一些攀岩和保护要领,开始慢慢的向上扯绳子。 由于绳子长度有限,为了给崖下留出相对充裕的拴系长度,罗程一直是趴在崖边的,但现在却要先站起来,这就增加了一定的难度。本来以罗程的力量,即使趴在那里仅凭双臂也能把人拉上来,但他担心因重复摩擦绳子而带来的危险,所以必须站着来拉。 好一个罗程,右手扯着绳子,左肘撑在地上,双足蹬着山石辅助用力,整个人就那样一点点站了起来,就好似被遥控着的机器人一般。 罗程又向前迈了两步,整个身子微微前哈,双手交替着向上扯绳子,就像从井中提水一样,这可比绳子贴着崖边费力多了,不过对他还说真不算什么。 仅用了一分钟左右,罗程就把女孩提到了山顶。 “呼呼呼”, “啪啪啪”, 火又近了好多,恐怕用不了五分钟就要烧到崖下了。 “快,快,快救他。”女孩急急扯掉绳子,央求道。 “我没事,只要你上去了”崖下男声刚吹到半截,就“妈呀”了一声,“啊火来了,快,快,快救我。” 罗程没有应声,而是照老样把绳子顺了下去。 这次下面系绳子很麻利,仅用了之前的一半时间,可是罗程刚试着提溜了一下,崖下便传来“扑通”、“哎哟”声响。 “把绳子捡牢了,想死呀。”罗程吼了一嗓子。 “好,好。”崖下惊慌地应着,二次拴系起来。 这次绳子系牢了,罗程照方抓药,缓缓起身。 “快点,快点,火来了。”崖下却是呼喊的不行。 罗程并没受下面呼喊影响,站直身体后,左右手来回倒着,一点点向着扯绳子。 终于,叫“根儿”的男子头顶探出崖边,只需罗程再提拉两次就上来了。 可这个根儿抖机灵,眼看着山崖近在眼前,他双手一攀,身子一纵。但他提前没打招呼,罗程并不知有这一折,两人用力并不合拍。 这可坏了,根儿不但没有一纵而上,反而膝盖磕到山崖上,双手也松开了绳子,整个人大头朝后仰去。 太危险了,本身就有一百多斤,再加上反方向使力,别说是被救者有可能坠崖或磕坏脑袋,就是救人者也有被带落山崖的危险。 多亏了是罗程呀,只见他双脚稳扎,双臂一抖一扯,就把根儿平提了起来。 “妈呀”一声,根儿仰躺在岩石之上,随即转头看去。 此时山火已经烧到树林边缘,正沿着低矮植被向着崖根漫延。 望着崖下情景,根儿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 真他娘的少不更事,扯什么扯罗程黑着脸道“快起来,下山。” “哦,咳,咳。” “咳,咳。” 一股大风裹挟着烟气,呛的根儿和女朋友咳嗽不止,二人赶忙爬将起来,搀扶着走去。 罗程快速收拾起了东西,以便一起下山。 “大,大侠,见到我们的同学了吗,咳,咳,一男一女。”女孩忽的转头道。 罗程摇摇头“没有。他们也上山了” 根儿马上指向左侧“是,和我们咳,咳,昨天一起来的,他们俩,咳,咳,去山那边露营了。” 罗程说了声“胡闹”,来在二人近前,先是扯下脸上面具,随即又从袋中取出一个,递给了二人。 “萌萌,给你,这个没用过。”根儿向女朋友递过了面具。 女孩刚瞅着罗程“那,那你用什么” “你俩从这边下去,千万别到那条山梁去,快走,注意安全。”罗程嘱咐之后,转身快步走去。 “当代大侠呀”望着罗程背影,女孩露出了花痴神情。 根儿则酸酸的一扯女友“快戴上吧。” 如果山上整个气氛用“严峻”、“紧张”来形容的话,山下则是“煎熬”、“漫长”。 从罗程身影消失那刻起,雷捷、孙兴力就在数着时间,希望罗程快点回来,安然无恙地回来。 等啊等啊,觉着时间够长了,可是一看表才不到二十分钟。 再等再看,三十分钟,五十分钟, 文氏倒是不看时间,但却已经哭倒在地,婆婆更是几欲昏厥,若非警员拦着,真就要上山去找了。 一个多小时过去,既没有找到人的消息,也没见罗程的身影,雷、孙二人的眉头全皱了起来。 起风了,起风了,风来雨就来。 刚自高兴到半截,雷捷忽的张大了嘴巴“老孙,西北风” “西,真是西北风,大夏天刮什么西北风呀,罗局就是从”孙兴力吓得不敢说了。 “别刮西北风了。”雷捷乞求的自语着。 可老天爷就好像专门做对似的,又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西北风刮的那叫一个冲,要么就是东西南北来回的变,火舌也随着风向不停的吞噬着可以燃烧的东西。 “嗡” 一辆越野车冲进场子,“嘎吱”一声停在孙兴力身侧。 “咣当”, “咣当”, 车门打开,甄敬军、厉志兵、程信义纷纷跳到车下。 “老孙,局长呢”程信义先开了口。 “局,局长上山了。”孙兴力抬手指去。 “我知道就是这样。”甄敬军狠狠地说了一句,又盯向孙兴力,“你怎么不拦着” 孙兴力很是无奈“我拦了,他不听呀。” “不听就不拦呀你抱住他,他还能把你推倒”甄敬军瞪眼吼道。 厉声兵扯了扯甄敬军“老甄,老甄,大喊大叫管什么用,人已经上山了。” 甄敬军仍旧忿忿不平“要分什么事,这事可不能听他的,要我在绝不让他去。 “行了,行了,面对现实吧。”程信义把甄敬军扯到后面,然后问孙兴力,“局长什么时候上去的他上去干什么” “上去找人,已经两个多小时了。当时”孙兴力简要地讲说起了之前的事情。 不等孙兴力完全讲完,甄敬军再次上前,虎着脸问“从哪上去的” “那边。”孙兴力抬手一指。 “那边现在可是西北风呀。”甄敬军一下子急了,取出手机拨了出去。 厉、程二人也跟着大吃一惊,脸上都变了颜色。 连拨了三次,都是无法接通,甄敬军握着手机,狠狠地瞪了孙兴力一眼,然后焦急地望向火场。 山火烧到一定程度,消防车喷干粉作用也不大,除非飞机灭火,可这飞机在哪呢甄敬军几人立即找到中队长,询问起来。 程序、手续,飞机到底什么时候能来人们现在只盼着黑云块掉下来,变成足以浇灭山火的倾盆大雨。 等啊等,尽管风刮的挺猛,可这雨却总也下不来。 “我们回来了。” 就在人们翘首以盼地望着火海之际,侧旁忽的响起沙哑声音。 回来了所有人全都转头看去。 “儿呀,我的儿。”文氏立即哭趴起来。 “根儿,乖孙孙。”老年妇女更是喊的差点背过气去。 就他们俩甄敬军等人望着来人方向,努力寻找着。 “妈,我们回来了。”根儿三两步奔到母亲面前,扑到了文氏身上。 “奶奶。”女孩也一瘸一拐的奔向老年妇女。 又哭又笑,这些人乱做了一团。 “见到找你们的人了吗”孙兴力大步到了近前,扳着根儿肩头问。 “见,见了。”根儿仰起了涕泪横流的脸颊。 女孩儿跟着接话“就是大侠救的我们,面具就是他给的。” 孙兴力瞅到了面具,立即追问道“他把面具都给你们了他人呢” “他又去找人了,大侠可真帅。”女孩没心没肺地说。 “什么”甄敬军等人全都惊呼起来。 “我的两个同学还在山上。”女孩给出进一步答案。 “唉,气死我了。”甄敬军气的一跺脚,他是既气这些年轻人不懂事,也气罗程不知深浅。 厉、程、孙三人也拧起了眉毛,心中的不安更甚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深情呼唤 两妇女可顾不上管别人,现在只关心自家人,她俩先是对着根儿周身上下看了个遍,确认没有短缺后,就接二连三的唠叨起来 “哪天去山上不行,咋就偏赶这寸劲” “老早就着火了,咋就不知往下跑呢都快把奶奶急死了。” “走之前也不知留个条,要不是听你们说过一嘴,还不知到这找呢。” “咱要不到这找,你可就危险了,我的孙孙。” “” “妈,奶奶,你们听说我。”根儿绘声绘声讲说起来,“我俩都是学生物的,对植物、动物特别感兴趣,肯定要上山去观察了,这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正好有两个同学也要来看,我们这才等了几天,然后一块去的。” “昨天晚上我们研究的很晚,所以就睡的很沉,等我们醒来的时候,火已经着的很大了。四外都是烟,呛的人难受,半夜又路不好走,萌萌还崴了脚,我们跑了好大一通也没跑出去。最后到了一个山崖下,结果火就围过来了,后来那人去了,就救了我俩。” 此时甄敬军等人也已探讨一个段落,立即围上前来,继续追问“罗局长去救那两人之前说什么没有他还有面具没了” “什么也没说。”根儿摇摇头。 女孩跟着道“好像没面具了吧,从袋子里拿出来的给了我,又把脸上的给了他。他告诉了我们下山的路,还一再叮嘱我们注意安全。” “根儿,奶奶可不能没有你呀。” “儿呀,你可是妈身上掉下的肉。” 两个妇女又抚摸着根儿,哭泣起来。 不但提供不了有价值东西,还都这么自私,雷捷早就看不顺眼了,于是黑着脸道“无关人等退后,该回家回家。” “孙孙,回家。” “儿,走。” 两名妇女立即便响应了。 “我,我还得等同学呢。”根儿迟疑着没动。 竟然一直没提救命恩人,这都什么人呢。雷捷越看越来气,直接虎着脸驱赶起来“往后,往后。” 一家人搀扶着,退到了后面,继续唠叨去了。 岂止雷捷、甄敬军等人看这家人来气,女孩眼中同样充满了失望之色。 山火越来越大,尽管六台消防车不停作业,尽管消防人员不停喷洒,但对整个火势控制并无多大效果;而且因为反季节的西北风,导致隔离带几乎并未派上用场,反倒把东南部烧的一塌糊涂。 直升机灭火已经沟通妥当,估计再有一个小时就能派上用场,可这一小时就足以烧的不成样子了。 天上云层又黑又厚,好似随时要掉下来,却又一直坚持着挂在那里。 稍稍值得庆幸的是,尽管风向有过反复,所幸扑火人员要么在上风头,要么提前得以跑开,目前并无人员伤亡报告。但对于甄敬军等人来说,目前既无罗程消息,手机又打不通,这绝非好消息。 “快看,那边。”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众人全都转头看去,甄敬军等人更是奔跑着迎上。 在甄敬军等人对面方向,正有两个人影跑来,看得出是一男一女两年轻人。 “小丽,阿华。”女孩萌萌点出二人身份,不顾伤脚奔向二人。 雷捷跑在最前,也最先遇上阿华和小丽,急不可耐地问“是罗局长救了你们吗他是不在你们后面他没受伤吧” 面对警官急急追问,阿华、小丽先是一楞,随即摇头“没人救我们。我们是自个绕大弯到了山下,又沿河套走回来的。” 孙兴力跟着上前追问“那你们遇到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子了吗灰色衬衫、深灰色长裤、黑色鞋子,发型是” “没,没有。”不等说完,小丽已经摇了头,“天不亮的时候我们就发现着火了,本来可以从近路下山,但又担心山火突然烧过来,就绕出了老远老远。” 此时萌萌也到了近前,急切地说“小丽、阿华,可把我们急坏了,你们怎么才回来呀” “我们发现着火以后,就赶紧给你俩打电话,可是总也打不通。我想你俩熟悉地形,肯定已经在下山,就给你俩分别发了信息,你没看到吗”阿华说着,取出了手机。 “我俩手机没,没电了。”萌萌说话吞吞吐吐,还无来由的红了脸,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刚才还盼着这俩男女回来,罗程自然也就跟着回来了,可人家根本就没遇上,这可就麻烦了。 甄敬军等人不禁心焦,也预感更为不好。 打手机。 “嘟”, “您所拨打的手机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嘟” “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手机打不通,人又没消息,怎么办去哪找要不要报告 “嗡” 忽然,一台越野车疯了般闯进来。 “拦住,往哪开呢”雷捷冲着属下吼道。 众警员立即做起了手势。 越野车并未撞过警戒线,而是划了个刁钻的弧度,直接停在了孙兴力近前。 “罗程呢”嘶哑女生响起,越野车上跳下一个人来。 “童,童镇长,局长上山了。”孙兴力支吾道。 童宇直接瞪了眼“上山了从哪上的怎么不拦着” “我拦了,可局长根本不听呀,一个人从那边上的。我这才不得以把防毒面具” “相处了好几年,你不知道他爱逞能几个小时了为什么不去找” “我们这不正” 甄敬军接过话头“小童,你要冷静,我们也正在商量着办法。” “哼,都在呀,副职都在呀,可就偏偏让他”童宇眼中几欲喷出火来,愤恨之情尽显,“我自个去找。” “童镇长,冷静。”看出童宇过于心焦,雷捷赶忙伸手阻拦。 “让开。”童宇嘶吼一声,硬生生闯了过去,直接跳上汽车。 没想到童宇会这样不管不顾,雷捷暗恨自己太熊,便再次拦去。 孙兴力更是直接挡在了汽车前面“童镇长,你要冷” “冷静你娘个头。”童宇双眼通红,脚下给油,汽车划着弧线,硬生生从孙、雷二人中间冲了过去。 “唉,真是的。”甄敬军急的直跺脚。 童宇并未直接越过警戒,而是贴着警戒线边缘一路驶去,很快便隐到了山的另一侧。 也无怪乎童宇急眼,也是事出有因。夜里童宇做了噩梦,梦见罗程浑身是血,然后就被吓醒了,大睁着两眼到了天明。 刚起床不久,就听说艾峰山着了火,童宇便打算告诉罗程,可手机却打不通,办公室也没人接。于是把电话打给司机小冯,才知道罗程半夜就到火场了。 以童宇对罗程的了解,很可能他会身涉险地,于是她开着车就来了,想着拦挡住逞能鬼,可还是晚了一大步。而且罗程已经上山两个多小时了,山火又这么大,风向也随时变幻,她不急眼才怪。 “怎么办怎么办”指着童宇离去方向,甄敬军皱眉道。 孙兴力立即表态“找局长去,我马上跟着” “当然要找,可不是像童宇这样。”尽管甄敬军已经急的火上房,但还是尽量冷静地说。 雷捷点点头“甄局说的对,我们不能蛮干,而且既要找老罗,也不能耽搁现场工作。” “好好合计合计,我觉得可以这么做。” 在甄敬军召集下,人们开始探讨起了具体方案。 童宇并不知甄敬军等人的商讨,也根本无意去想,她现在满脑子就是罗程,还有就是梦中血乎乎的场景。 “没事的。” “你绝对不会有事。” “绝对不会。” 童宇喃喃不已,机械的驾驶着汽车,根本不管车底的响动和车体的颠簸。 走的完全是干河套,路况非常不好,速度自是起不来。这样反倒值得庆幸,否则若是柏油路上飙起来,非出事不可。 饶是速度不太快,但越野车还是“咣当”一下停下来,再无法前进了。 童宇顺手扯下钥匙,跳到车下,根本不看车前大石,而是双眼直勾勾地向前走去。 深一脚、浅一脚,连着栽歪了好几次,童宇来在山脚,向着山上走去。 此处根本就没有路,童宇也根本不可能直立去走,而只能手脚并用的爬。不过对于童宇来讲,她根本不去分辨这些,也根本没意识到该怎样上山。 不管藤条还是荆棘,也不论树丛还是灌木,只要能过去,只要能抓住,童宇都不会放过。 一口气注着,童宇硬是直上直下的前行了将近千米。 “呼”,就在换气之际,童宇脚下不由一软,差点就摔倒在地,但她胡乱抓扯下楞是没有摔倒,可速度却一时快不起来了。 “罗程。” “罗程,你在哪呀” “说句话,罗程,我是童宇,我来找你了。” “罗程,你不要逗我,赶紧出来吧。” “你是不是在树后边大石头旁边是不是你” 童宇边爬边喊,声声嘶喊回荡在山间,惊飞了鸟儿,惊走了小兔,但却没有得到意向中的回应。 手破了,胳膊流血了,脚腂肿了,可童宇根本不去理会。 汗水迷了双眼,双眼浸出了河流,已经分不清是汗还是泪了。 “吧嗒”, “吧嗒”, 伴着颚下滴落的水珠,童宇继续不停地呼唤着 “罗程,你快出来。” “别捉迷藏了,出来吧。” “呜呜出来吧,出来吧。”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不能没有你 “罗程,出来吧。别吓我好不好” “别吓我。罗程,你在哪呜咳咳咳呜” 童宇字字泪、声声泣,一遍遍呼唤着。 任凭她喊哑了嗓子,哭花了双眼,任凭她划伤了胳膊,汗、泪横流满脸,可却没人应声,更没有熟悉的身影出现。回应她的只有越来越清晰的燃烧“啪啪”声,只有那不时漫延而至的股股黑烟,还有那不知响了多少遍的“叮呤呤”。 机械的摸出手机捂到耳朵上,童宇红肿的双眼继续四顾而去。忽然,她的双目迟滞了一下,随即便跟头趔趄的冲了过去。 一把扯起地上短绳,童宇睁大了双眼“彩色布绳露营帐篷布拧的” “对,是被救的萌萌说的。她说罗局”手机里孙兴力话到半截,忽的一惊,“莫非你看到彩绳了” “你在哪,你在哪”童宇喃喃着,忽的起身跑去。 “喂,喂,童镇长,你现在” 任凭电话里孙兴力如何喊叫,可童宇根本不听,她现在只想着“你在哪”。 “罗程,罗程。” “快出来,别藏了。” “再不出来,别怪我客气。” “出来不出来别拿个破彩绳骗我。” “再不出来咳咳咳” “咳你又逗我是不是是咳” 童宇好似疯了一般,一忽来在山崖边大喊,一忽到了河沟旁乱翻,一会儿对着丛林咬起了牙,一会儿冲着山谷挥动拳头。 “唔” 大风卷来了浓烟和粉尘,呛的童宇咳嗽连连、两眼生泪,但她红肿的双眼依旧眨也不眨。 “刷”, “咔嚓”, 伴着银色光亮,惊雷炸响在头顶。 “凶什么凶凶什么凶”童宇抬眼望天,眼中凶狠之极。以往面对这样的黑云、闪电、炸雷,躲还来不及呢,甚至看都不敢看,但今天她却叫起了板。 “唔” 狂风又猛了两级,裹挟着砂石、黑烟,从四面八方袭向童宇。 “干什么想群殴呀,想咳,咳咳咳”尽管双眼难睁、张口困难,尽管下意识地移向一旁山壁,但童宇根本不鸟这些,依旧不停挥拳叫嚣着。 “刷”, “咔嚓”, “轰隆隆”, 雷鸣电闪助阵下,云层越积越厚,越压越低,终于再难承受兆吨重负,忽的整个塌了大口子,滔滔水流从天而降。 “哗” 没有任何过度,上来直接就是大雨如注。 “有能耐就绷着呀,怎么哭了啊呜”童宇吼着吼着,号啕大哭起来,“罗程,快出来吧,快出来呀。” 尽管童宇哭的撕心裂肺,但在滚滚惊雷与哗哗雨声掩盖之下,哭声几近微不可闻。 天地一色,暴雨倾盆,整个空间都似侧倒的大海一般。灰蒙蒙的“大海”中,“小叶片”是那样的渺小,又是那样的无助,在汹涌的浪涛拍打下随时都可能倾覆。但她又是那样的强大,那样的倔强,尽管飘飘摇摇但却不屈的屹立着、抗争着。 同样都是大雨,同样都在接受着雨水洗礼,但山下却是另一番情景。 这雨太大了,大的山火都不敢嚣张。在暴雨倾盆猛灌下,火势迅猛势头随即遏止,短短几分钟时间,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山火便缩小了好多。 一处, 两处, 三片, 五片, 随着雨水的持续砸、浇,大火变小火,小火变微火,只至化作了一股股水烟和雾气。不到二十分钟时间,已经看不到明火,整个火场烟雾迷漫很显诡异。 人们的情绪也由焦虑逐步舒缓,现在大都轻松了下来。 依目前态势灭火是没问题了,接下来就是彻底扑灭和防止死灰复燃。做为应急综治局常务副局长,也是目前现场指挥重要人员,甄敬军自是长舒了口气,但他随即眉头又皱了一下。 略一思忖,甄敬军与任队长、雷捷、厉志兵简单沟通之后,驾车沿着临时警戒线行去。尽管程信义、孙兴力已经去寻罗程和童宇,但甄敬军的心一直吊着,现在他也要去寻人了。 尽管已经下了将近半个小时,雨势也稍小了一些,但仍还是中雨水平。置身在这样的环境中,即使健硕壮汉也难坚持,但童宇就那样固执的挺着、挺着。可她毕竟娇小,毕竟体力有限,意志也渐渐消耗殆尽,终于在雨势停歇之时缓缓地倒向石壁。 神情恍惚中,一个挺拔身影穿过雨雾,大张双臂飞到近前。 完了,我已经出现幻觉。他怎么可能突然到来呢之前都听不到我的呼喊,现在雷雨交加又岂能听见何况我已经喊不出声音了。 尽管这不可能是真的,但童宇还是安心地躺进那个怀里,痴迷地感受着耳中的画面。 “童宇,童宇,快醒醒,醒醒。” “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好不好不要吓我。” “那么大的火,方向飘忽不定的风,你一个女孩子家上来干什么多危险呀。” “怎么这么傻这么大的暴雨,你咋就不知道躲躲还硬撑着喊什么” “我知道你惦记我,可我更担心你,你不该冒冒失失独自一人来呀。” “” 哼,还好意思说我若不是你逞能,若不是你轻率上山,我又何至于到此现场那么多消防员和警察,咋就偏偏显不下个你呢你现在是一局之长,肩负着全区应急安监重任,而不是不计后果的出风头。 你有正义感,你一心为民,你不能见死不救,可你已经救了两个,为什么还要再往火坑里扑呀你知道吗那个根儿一家根本不知道感恩,他们眼里只有自己,只有血缘至亲。你还傻乎乎地不顾危险寻找,可人家另一对男女早自个回去了,根本就没遇到你。 我知道你练过,身手好像还不一般,可你面对的不是小毛贼,而是熊熊燃烧的火海。水火无情你不知道吗人们躲还来不及,你干嘛非要往里闯呢 你在哪呀到底有没有危险苍天保佑,但愿你平安无事。现在好了,就这么大的雨,别说只是普通山火,即使油库燃烧也能浇灭了。 虽然明知这是幻觉,但童宇也很想反驳、埋怨,只是她已很难发出声音,更担心破坏这个幻境。尽管这不是实景,但她依然觉着暖暖的,害怕一个不慎便消失了。 “童宇,你别吓唬我,好不好” “咱们马上去医院,你要坚持住。” “童宇” 咦,什么东西滴我脸上了雨水不对,明明这是山洞里,雨也停了呀。哦,是他的眼泪,他哭了。 唉童宇既喜又悲。喜的是,从未见他流泪,现在竟然为自己流了。悲的是,这仅幻觉而已,他现在还不知境况如何呢。 怎么回事我怎么又飞起来了 “咱们马上去医院,你要坚持住。” 怎么可能飞呢,就这湿滑的泥路能走就不错了。即使他有几下子,也不可能健步如飞的,他又不是飞机。 “嗡” 飞机,天上真的有飞机 绝对是幻觉了。大火已经熄灭,飞机怎会还来灭火 权当就是飞机吧,权当在见证这种幻觉吧。童宇不禁靠向了那张脸颊。 好像有声音,好像有人来了是甄敬军、孙兴力他们哼,我才不管谁呢,我就要和他脸挨脸,反正也是幻觉。 “童宇,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耳畔回响着熟悉的声音,童宇缓缓睁开眼睛。 咦,白墙,白顶棚,这是哪 他怎么在这难道罗程也 童宇立即急的哭了起来“呜你回去,你快回去呀。” “别哭,别哭,好了,好了。”罗程大手轻抚泪珠,笑容灿烂无比。 “好什么好我不要你在这,你回那边去,回去,快回去。”童宇急的伸手推搡起来。 罗程牵住小手,轻声道“你是不做噩梦了” “不是梦,是幻觉。”童宇说着,伸手拧去,随即又哭了,“就是幻觉,就是幻觉,我根本就没觉出疼呀。” “拧的是我,你当然不疼了。”罗程哭笑不得的指着自己胳膊。 “我”童宇怔怔的盯了一会儿,忽的抽回右手,掐在自己身上。 “哎哟。”尽管疼的出了声,但童宇还是又加了力,直至再次“哎哟”出声才哭了起来,“我没死呀,我没死。” 罗程“啊”了一声,他怎么也没想到童宇会如此认为,不禁鼻子一酸,再着轻抚着对方“傻丫头,怎么会呢” 童宇忽的脸色一整“那你说,我要真的死了呢” “我不能没有你。”罗程也神色异常严肃道。 “嗯,我也不能没有你。”童宇语声轻柔,脸颊忽的通红,随后闭上眼睛,轻轻撅起了小嘴,幸福的等待着。 “吱扭”,屋门开启,一个声音传了进来“童镇长醒了” 童宇又羞又恼,暗道“讨厌”,干脆真的不再睁眼了。 罗程赶忙起身相迎“老孙,一趟趟的总跑,放心吧,醒了。” “醒”孙兴力来在近前,不禁担心道,“真的醒了那怎么不睁眼,脸还烧的那么红” “脸红就是烧的”童宇忍不住答了声。 孙兴力根本没注意到异样,而是很真诚地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这几天局长可急坏了,人都瘦的脱相了。” 啊童宇转头望去,不由心头一惊一酸又一喜,昔日帅气的小伙咋成了这样岂是一个“沧桑”可以形容 “噔噔噔”, “童镇长醒了呀” 话到人到,甄敬军等人快步进了屋子。 注意到眼前这些人,童宇忽的想到了那天硬贴罗程脸颊的情景,脸颊更红的厉害,甚至脖子也红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火责 看到童宇果然醒了,甄敬军等人自是非常高兴,纷纷祝贺、慰问。对于童宇脸、脖通红情形,众人也没做他想,只当是她体虚或仍有发热症状。 众人待了十来分钟,再次嘱咐注意休息、安心静养后,便离去了。 担心童宇刚醒不久身体虚弱,罗程要她躺下休息,可她却是好一通追问。 注意到对方急切的神情,罗程双手轻摇“好好,我现在回复,不过你要躺下闭着眼睛听。” “如实讲来。”童宇拿腔拿调的说着,慢慢躺下,闭上了眼睛。 罗程也配合地答了声“遵命”,随即讲说起来“在救了根儿和他女朋友后,我就去往山的另一边。等着走到那里,才发现情况完全不同,形势要严重的多,山火已逼近这处崖下,而且山梁也不如之前那处光秃,可燃物完全能够助力火势漫延。” “注意到这种情形,我快步跑到崖顶呼喊有人吗,同时也快速搜寻着崖下是否有人。没看到人,也没听到任何回应,而且火舌也日益临近,我便快速跑开了,大约一分钟后火就烧到先前落脚地了。” “在逃离危险之地的同时,我仍旧没有停止呼喊有人吗,也不停的四顾观察,不过并未有所发现。跑着跑着,就在离你晕倒那地不远的地方,我好像听到了动静,以为是那俩男女呢,就绕了过去。来在近前,才发现有一个山洞,声音是从山洞里传出的,于是我就进去了。到了山洞里,才注意到原来是一只小狐狸,根本就没有年轻男女。” “一直搜寻到山洞最里头,我才往外返,这时候可坏了,大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封锁了洞口。注意到这种情形,我赶忙又返回洞里,躲在一个拐弯处,静等着形势变化。终于,大暴雨来了,浇灭了山火,我才得以出洞。刚出洞的时候,我就好像听到有人喊我,像是你的声音,于是便循声找了过去,在你即将摔倒时抱住了你。等把你抱到山下时,老孙叫的救护车也到了,于是立即给你输上液,第一时间赶到了这里。” “等等。”童宇抬手打断,“我问你,外面烧着大火,你就不怕烧进洞里呀到时跑都没地跑。” 罗程回道“我进洞找人的时候,根本没想到火会烧到那里,这是其一;其二,洞里很潮,也仅有一些苔藓,还有一个小水坑,根本就着不起来。” 童宇马上接话“即使,即使火烧不进去,可那烟也足以让你窒息呀。” “除非山火烧个十多小时,否则别想伤到我,这个手段还是有的。幸运的是,山火很快就灭了,而且烟也基本没往洞里吹。”罗程说的很是轻松。 “那,那,对了。你一直离着火场那么近,想必洞口石头也烧烫了,即使外面山火已经熄灭,洞内出口处温度也在一百多度吧,你就不怕烫伤,就没热坏”童宇又抛出了新问题。 “把防毒面具给了那两人后,我就沾湿帐篷布挡在了口鼻上,而且我穿的衣服类似消防服,不但耐火、耐热、隔热,韧性也很强不宜划破,而且也耐腐蚀,一般的化学物质根本就难以伤损,是一种更高科技的防护服装。”说到这里,罗程笑了,“有这样的宝甲在身,我还用怕吗” “哼,就你能,早知这样我就不去了,甘是白搭工夫。”童宇娇嗔之后,忽的“哎呀”了一声,“都怪你,差点误了例会。” 罗程急忙抬手,示意童宇不要妄动“什么例会好好休息。” 童宇倔强地坚持要起来“每周二上午党政班子会,我必须得参加。” “大镇长,现在已经是周三晚上了。” “啊别骗我了。” “你看看。”罗程说着,递过了手机。 看到屏幕上日期显示,童宇一下子怔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喃喃着道“这么说我昏迷了五六十个小时,那是不很严重呀” 罗程轻抚着对方秀发,柔声道“你也不是一直昏迷,期间没少说梦话。检查各项指标基本都正常,昏倒主要是长时间淋雨感冒引发了高烧。前天和今天你们镇里都来人了,镇书记专门交待,让你安心静养,单位的事不用操心,有他和大伙呢。” “哦”,童宇长长嘘了口气,随即转向罗程,“你这么憔悴,就不用陪我了,回去好好休息。” “没事,权当是减肥了。” “那也不行,也必须休息,工作更不能误了。” “有老甄他们几个在,绝对没问题。” “那也不一样,毕竟你是一把,何况市局还要检查,基地终评也不远了。” 在童宇的劝说下,从次日开始,罗程白天回单位上班,晚上再到医院陪床,还专门请了一个女护工白天护理童宇。 又过了三天,童宇坚持出院,回到镇里上班了,金峻岭区应急局也迎来了市局检查组。 这次的检查组既没郑组长,也没有姜副组长,更没市局常务姜副局长,而是市局办公室主任牵头。整个检查很正规也很平常,在肯定成绩的同时也提了建议,留下一纸整改意见书便离开了。 综合分析市局整改意见,要整改并不难,而且也大多在区局整改计划中,好多已经整改了大部分。于是经过研究后,整改持续加紧进行起来。 尽管离终评的日子越来越近,但罗程的心态反倒却很是轻松,反正该做的已经做到位,实在达不到的也不可能突击了。 相比罗程的轻松,有些局的负责人却很是闹心,比如自然资源局局长于江河。年初的时候,区里几大局拆分重组,成立了现在的自然资源局,于江河担任首任局长。 相比水务局,自然资源局职权范围更大,发展前景也更为广阔,于江河也誓要大干一场。可就在整个工作刚刚理顺之际,竟然着了这么大的火,于江河不上火才怪呢。 起火当天,于江河正在基地出差,闻讯后立即赶了回来。看到现场惨状,立时嗓子就哑了,次日嘴角便起了大泡。这还是万幸暴雨到来了,也没有人员死亡,否则势必成为基地督办案例。侥是如此,怕是相关惩处也少不了,毕竟过火面积太大了。 在回到金峻岭这几天里,于江河每天平均不过睡两三小时,第一天更是整夜未睡,整个人很是憔悴。但尽管这样,于江河还是紧紧盯着火灾善后工作,争取能够亡羊补牢,既为自己也为单位。 “笃笃”, 副职敲门进屋,递上了纸张“局长,您看。” 于江河接过表格翻阅起来,越翻眉头皱的越紧。 整个翻了一遍,于江河问“现在数据都全了” “非常精准,已经复核了五遍。”副职回道。 “目前受伤人员情况如何” “两名消防员主要就是面部烧伤,所幸烧伤程度为轻度偏中,在市里专家几次会诊后,已经启动皮肤恢复疗程。那三名村民主要在手上,是当时抢夺烧伤物品所致,其中王二嘎左手可能需要裁掉小指和四指。” “该尽的职责绝不能推脱,不能既丢了分也失了品。” “嗯,明白,一直是按您要求做的。现在我们担心的是”副职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于江河抬手示意“有什么就说。” “我们都担心市局不问过程只看后果,要是那样的话就麻烦了,恐怕我们都得挨罚。毕竟事发突然,我们也做了大量补救工作,都挨收拾的话就太冤了。”副职讲出了担心与不甘。 “做好本职工作最重要。”于江河打了句官腔,支走副职。 在屋门再次关闭后,于江河拿起表格又翻腾起来,脑中也在不停盘算着。 是呀,虽说不能逃避责任,可要因此背个大处分的确不甘。 要不打听打听于江河这样想着,伸手去拿电话。 “叮呤呤”,电话却先响了。 嘀咕了句“说曹操曹操就到”,于江河拿起了听筒。 电话里立即传来声音“老于,说话方便吗” 下意识看了眼屋门,于江河点头道“方便。” “情况不妙呀,市局要启动问责机制了。” “问责是肯定的,该自己的跑不了。” “恐怕没那么简单呀。” “怎么说” “据说已不是市局单纯追责,而是”电话里声音忽然低了下来,低的只有电话两端的人能够听清。 听着听着,于江河眉头拧成了“川”字,心情也更为沉重。 就在于江河接电话的时候,罗程电话也响了。 看到是童宇号码,罗程略微迟疑了一下,才接通“这几天恢复怎么样我一直都很担心,你可要照顾好自己。” “我很好。倒是你令人放心不下。”童宇话里有话。 看看,果然来了吧。罗程暗自腹诽着,主动“交待”起来“这几天我一次都没逞能,完全是按照你交待的” 童宇出声打断“我不是说这事,而是工作上的,恐怕你们要麻烦呀。” “麻烦什么”罗程追问道。 “追究大山火责任。” “那跟我有毛关系” “你还别不信。”童宇嗤笑之后,详细讲说起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 见缝下蛆,借题发挥 金峻岭区会议室内,局班子成员会正在进行。但与以往不同的是,少了积极向上、信心十足的劲头,却多了沉闷的气氛甚至都有些萎靡。 做为这个班子的班长,罗程是唯一面色平静甚至略带笑容的人,就好像大家说的事与他无关似的,事实上怎会毫无关联呢 会议室里已经沉默了七八分钟,看样子还要继续下去,但罗程却没有开口说话打破缄默的意思。 “哼,干工作不行,使坏倒是能的很,这帮家伙真是唯恐世界不乱。”厉志兵沉不住气了。 程信义跟着道“我就奇怪了,这分明就是损人不利己的事,他们干嘛要这么做” “他们就是为了使坏而使坏,对他们是否有利还在其次,只要对咱们不利他们就会乐此不疲。”孙兴力也说了话。 随即两个调研员也对这种行为进行了抨击,鲁调研员还差点骂了脏话。 “各位,他们固然有这种动机的可能性,也完全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但仅据此就判断是他们干的是否武断呢”冯青秀提出了不同看法。 厉、程、孙等人互相对望一眼,想说些什么,但还是选择了没开口。 甄敬军说了话“冯组长,这没什么好值得怀疑,和尚头上虱子明摆着的,除了柯正行他们再没别人。你想啊,历来兄弟局都本着和平相处原则,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谁又会没事栽刺呢可艾河区柯正行等人就不同了,原因主要有四。” “一、柯正行等人一直对咱们不满,往远了说有公路炸爆案,他们觉着那次受处分很冤,觉着是替咱们背锅,也因此一直耿耿于怀。还有就是咱们跨区查办涉污企业,他们不去反思他们不作为在先,却认为是咱们上门欺负人。” “二、他们有恶人先告状的前科。还是查办涉污企业那事,他们纠结了多个部门分别向市里上级部门写信告状,妄图狠狠打咱们一下。可事与愿违,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脚,他们简直气疯了,一直等着报复的机会呢。” “三、这次山火不但烧了金峻岭许多林木,也烧了艾河区一部分山林,他们认为这是被金峻岭牵累,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四、这马上就该应急等级终评了,若是在这时候让咱们摊上事,势必要影响到评定结果,把咱们拉下马来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他们自是要见缝下蛆了。” 冯青秀马上说“甄局,你说的这些我也认可,只是若因此自乱阵脚是否值得无论是谁使坏,可能是为了影响终评结果,也可能就是为了扰乱我们心智。如果我们忙中出乱,岂不正趁了这些人的心” 人们先是一楞,随即面面相觑,觉得冯青秀的担心不无道理,但就是顺不下这口气。 屋子里静默了一会儿,厉志兵又说了话“可如果我们就这样听之任之,他们也未必就肯罢手,反倒会以为我们怕了,还会继续变本加厉的。到时难道我们就还这样逆来顺受” “就是。他们给市局写信很可能只是第一步骤,接下来还有第二、第三,直至影响了整个评定。一旦我们的评定结果不理想,那么不仅只是面子上的事,很可能还面临着市局的责难,毕竟之前在自定目标的时候市局已经有这种说法了。” “即使烧了艾河区的山林,即使有个别部门工作不完全到位,但这跟咱们应急局有什么关系,他们这不是牵强附会故意扣屎盆子吗” “柯正行这家伙” “我看咱们就得” “” 一时之间人们又吵混起来,除了冯青秀建议冷处理外,其他副职都坚持以牙还牙予以反击。 “咳,咳。” 看着人们争的差不多了,罗程故意干咳了两声。 人们立即停止讲说,都把目光投到了局长脸上。 罗程看着众人,缓缓地问“怎么反击也写告状信反击谁艾河区局” 许多人都不由得微微皱眉听局长这意思,是要忍着呀,可忍让就能换来和平吗 故意给了人们一些思考时间,然后罗程接着说“恶意告状是咱们所不耻的,难道我们也要紧步其后做下三滥的事这是其一;其二,是否有人给市局写信目前仅是听说,市局又没有责问举动,我们若是给予所谓还击,难免落下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口实;其三,即使真有告状信这事,即使艾河区局嫌疑最大,但也不能就此断定是他们干的呀;若是我们贸然出手,会否中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计呢其四,大家也都说,这事根本与咱们无关,咱们又何必惧怕这种牵强附会呢” 似乎是这么个理,可 好几人还是想不通。 喝了两口茶水,罗程继续说“当前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迎接应急署终评,一切工作都要围绕这个主题进行,无关事项都不要搭理,更不要弄巧成拙。” 意思就是听之任之 与其他几人对望之后,厉志兵还是提出了担忧“如果市局拿告状信质问,我们怎么办如果那些家伙继续变本加厉,我们还这么干忍着吗” “那又如何”罗程挑着眉毛以问作答。 那又如何可 人们大多仍想不通,但没人再说什么。 罗程自是注意到了人们的情绪,不过他并未就此再做说明,而是直接宣布了“散会”。 回到办公室坐定,罗程随即瞟了眼座机,就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翻了翻全是同一号码。 正这时,座机又响了,还是这个号码打来的。 罗程微微一笑,拿起了听筒“于大局长,有何指示” “罗局,我是火烧眉毛了,帮我出个主意吧。”于江河语气很是焦急。 “以前管一个局,现在相当于管两三个,自然要忙些了。”罗程故意打着岔。 于江河无奈地“唉”了一声“若是这样倒好了。刚刚市局发来函件,要求对山火一事彻查,还说他们近期也要派人来,我们这都愁死了。” 罗程很是无所谓“查就查吧,让他们找雷公电母说理去。” “罗局,就别逗我了,快帮我想想办法吧。”于江河真是哭笑不得,也更为心焦,“之前只听说艾河区局要告状,现在市局也有了反应,我们再不能不当回事了。” 罗程略一沉吟,说道“雷击起火这已是共识,是不可抗力所致,从这点来说,你们并没责任。” “可毕竟大火着在金峻岭区,大片山林毁于一旦,还出现了人员受伤情况。”于江河急着插了一句。 “别急,听我慢慢讲。”罗程不紧不缓地说,“既然起火不可预见,那么主要就看你们接下来反应如何了。从目前来看,你们和相关局采取的措施都比较得当,也尽力在控制损失,善后工作很积极。现在关键问题是,如何把这些让市自然资源局知道,又如何让他们相信。” 整个通话进行了半个多小时,于江河才仍旧忐忑不安地结束了通话。 放下电话听筒,罗程嘴角微微上翘,掠过了一抹笑意。 接下来的两天里,不只自然资源局、应急局接到了不利的消息,其他凡是能牵扯的相关局几乎都面临了同样问题,有的局甚至还被上级局明确责问了。 其实被责难的何止这些部门,整个金峻岭区都面临着同样的问题,为此区委区府召开了专门会议。 会议由施予民主持,在正式开会之前,秘书给每位予会者发了一份纸质文档。 给出五分钟阅读时间后,施予民轻咳两声,说了话“各位,受出差在外的书记委托,由我主持这次区委扩大会,主要议题就一项,就是关于山火处置一事。大家也看到了,市里已然发函,我们必须高度重视并认真对待才行。” “区长,区自然资源局等部门已经上报过善后处置详情,我们也已上报市里,按说各局的处置是得体的。”周副区长先行说了话。 窦副区长跟着说“是的,山火属于不可抗力,但在火情发生后,林业、警务、消防、应急等等部门分别第一时间到场,也都采取了果断措施,尽量把损失控制在了最低范围。这么大的火势,而且现场风向变幻不定,但却没有出现人员死亡,这已经很难得了。” 其他副职也纷纷发言,意思也都差不多各局善后工作比较到位,没有什么失职之处。 “从各局的处突反应来看,整个工作还是可圈可点的,但是现在市里亲自过问了,难道我就回复我们工作非常到位,没有任何失职吗”施予民道。 正这时,秘书推门进屋,递给了施予民一份传真件。 看过传真内容,施予民转手递给薛副区长。 接过传真件浏览之后,薛副区长沉声道“艾河区太过分了,这不是见缝下蛆吗竟然还要进一步解释,还提出了巨额补偿,这也太恶心人了。” 什么,艾河区还要赔偿其他人员传阅传真件后,纷纷表示愤怒,言说这是上纲上线、借题发挥、伺机报复。 申副区长最后一个看过函件,随即这个女人表达了不同的观点“艾河区的作法并无不妥,完全是正当主张。这就好比张三家失火烧了邻居李四家东西,难道李四不该主张赔偿吗” “这是一回事吗”窦副区长直接发问。 “不是一回事吗”申副区长反问之后,滔滔不绝地兜售起了理由,“既然是我们这里起火烧了艾河区山林,那就是我们扑火不力,理应进行赔偿,这是有法律依据的。一、根据” 第二百二十九章 大兵压境,形势不妙 市里这次真是动作麻利,在给金峻岭区下函件后的第三天,调查组就来了。调查组阵容非常豪华,成员不但有各职能局副职,而且还有纪检部门人员,组长竟然是鲍副市长。 以往类似调查组大多是副秘书长带队,顶多也就是与秘书长级别相同的人,成员往往不过是各部门中层人员,顶多也就是抽调一两个副职而已。 这样的阵容,这样的时机,出手岂能含糊果然,调查组一到区里,立马便召开了调查吹风会。 副市长带队,人员组成也都是重量级的,区里岂敢怠慢区府班子成员自是全部参加,区委也有好几名重要成员到场,林业、环保、应急、自然资源等局负责人更是一个都不能少。 罗程、甄敬军都是参会人员,刚一进场就感受到了不同。以往开会,人们都要打招呼寒暄几句,而今天全都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口,满脸肃穆之色。别人不吭声,罗程自是不便说话,于是挨着于江河坐了下来。 于江河转头苦涩一笑,便又赶忙看向屋门方向,生怕给突然而至的上差们留下不好印象。 又有几人陆续到来,全都乖乖地当了哑巴,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 区委区府的人来了,也全都神情严肃,根本不给下属们问候的机会,便直接坐到了前排相应位置。当然了,下属们也没有问候的意思,保持原地沉默才是最佳选择。 “噔”, “噔”, 一阵脚步声响传来,屋里人们立即又再次坐正身体,尽力展现出一副谦卑神态来。 不多时,区长施予民先行出现在门外,但又快速闪到门侧一旁,颔首示意。 再次人影一闪,一个背头男子昂首走进屋子,正是新新市鲍副市长。紧跟着,市监察一室厉主任、应急局姜副局长以及其他市局副职们陆续进入。 施予民是最后一个进的屋,今天根本不是充当陪同角色,而完全就是一个引领员。 与以往不同的是,现场没有响起掌声,因为区长并未示意,鼓掌似乎也与现场气氛不符。当然了,鲍副市长并未挑理,而且要的就是人们这种噤若寒蝉的效果。 调查组成员全都到了台上,施予民也和区里副职们一样,坐到了台下第一排位置。 “开会。”鲍副市长没有任何寒暄,而是直奔主题,“今天我们来,就是专为调查山火一事,调查各职能部门在火前、火中、火后的所作所为。市里在之前已经接到金峻岭区汇报,但也接到了多份反映材料,汇报与反映材料之间出入很大,这正是我们调查的要点所在。下面我强调一下调查纪律,一共十条,一、” 我的妈呀,这还仅是调查吗听着一二三四条条纪律约束,人们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尽管觉得一些条目有些过了,但人们却不敢提出来,只能在心里更加了万般小心。 讲完纪律,又说了一些要求,鲍副市长点到了施予民“施区长表个态。” 施予民立即站起身来,语句严肃“金峻岭区一定密切配合、完全支持、绝对服从。” 人们本以为区长表态之后程序就差不多了,不曾想厉主任跟着又从纪检监察角度讲了要求,姜副局长及自然资源局常务还代表其他副职发了言。虽然讲话、发言之人侧重内容不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严之又严”。 会议最后,在一片紧张肃穆气氛中,鲍副市长又做了特别强调,本次会议才告结束。 只到台上诸人离去,人们才长嘘了一口气,但也仅是舒了一小口,便又立即紧张起来,接下来的日子才是最难熬的。 又等着区委、区府的人出了屋子,区里各局人们才陆续动身,或摇头不语或叹息连连或愁眉不展地出了屋子。 于江河一直跟在罗程身侧,直至下了电梯并出了区府大楼,才悄声说“罗局,情况实在不秒呀。” 转头看着愁眉紧锁的于江河,罗程微微一笑“怎么个不妙” “这还用说吗,就这规模,就这要求,就这阵势,能妙了才怪。”于江河说话时,下意识瞅了瞅楼内。 “那你们在整个救火及善后工作中有过错吗”罗程反问道。 “肯定多少有不足的地方,但我肯定没有过错或失职之处。” “那不就得了既然没错又怕什么” 于江河显然很不乐观“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刚才市局彭副局长可说了,只要” “叮呤呤”,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于江河赶忙接通“是哦好的马上。” 结束通话,于江河双手一摊,脸色更苦“调查组找我回话呢。” “没事,该怎样就怎样,白的还能被描黑不成” 此时于江河已经心头抽紧,罗程这种好似风凉话的劝解不但没能令他宽心,反而心中更为不踏实。 带着忧虑与不安,于江河转身进楼接受询问去了,罗程则和甄敬军直接回了局里。 于江河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相关区局职能部门纷纷被找,应询回话之人几乎都要被问上三四个小时,用他们的话说叫“过堂”。五六天时间里,十多个局的一把都被叫去问话了,自然罗程也跑不掉。 当被叫到时,罗程找了个理由没去,而是让甄敬军代替了。甄敬军倒是没说什么,但其他人却很是敏感,讥讽者有之,轻蔑者有之。就连下属们也觉得局长这次怕了,不由得很是影响情绪。 这都一周了,怎么还不走呀整个金峻岭区都不禁起急,尤其应急局还加了个“更”字。 已经到了应急署终评时间段,评定组若是正这节骨眼来,难免会知道市里调查一事,绝对会影响评定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评定组又不打招呼便忽然上门了。 完了,瞎子害眼没治了。区应急局上下全都罩上了黑云。 在孙圆方引着调查组离去后,甄敬军等人立即找到了罗程,询问局长“怎么办”。 罗程反问道“什么怎么办” “评定和调查一事呀。评定细目里好几项都涉及到应急反应能力,都有关于应急安全内容,可现在调查组却正在区里调查,评定组不可能不知道呀。”甄敬军提出了众人的担忧。 “这次山火和我们有关吗” “没有。” “我们迎检的准备工作不到位吗” “应该没问题。” “那不就得了” “可是毕竟咱们也在接受调查,评定组怎么可能不受影响呢” 罗程面色一整,语气也更为严肃“这么看来,你们大家都心里没底喽” 这正说到了大家的心思,但人们却又不便承认。 “看来大家是默认了,那么我就很有必要再强调一下。迎接应急评定是我们这两年最重要的事情,也是老局长的遗愿,我们没有理由不做到极致。现在各项准备工作已经很完备,自查自检的效果也很好,绝不能因为其他原因影响整个评定。而且我们既不能左右评定组,更不能干扰到调查组,只能尽力把我们自己做好。所以我要求大家,排除一切杂念,全力以赴迎接并配合评定工作,谁的分管范围出问题就追究谁。” 罗程说到这里,翻出两页纸张递了过去,“这个是相关注意事项,要不折不扣地传达到每个部门每个岗位,也要不折不扣的严格按要求执行。同样的,如果哪个部门或岗位拉了后腿都要严肃处理,对于犯低级错误的人直接撤职或降职。” 这 人们面面相觑之后,只得带着这份文档去传达了,但心中的那份忐忑依旧,甚至更不踏实了。 你说巧不巧就在评定组到金峻岭区评定的第二天,调查组再一次找区应急局,而且点名就找罗程。 这次罗程没找其他理由,而是在电话打到手机上之后,直接选择了出差,仍让甄敬军去回话。 甄敬军硬着头皮再一次到了调查组,自是没有看到好脸色,还被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并被要求转告罗程“躲避不解决问题”。 做为有心人,柯正行等人怎会不关心调查与评定,怎会不上心罗程的事呢自是能够及时掌握相关消息。 什么罗程这么怂吗平时耀武扬威的劲头哪去了柯正行等人既兴奋更蔑视,同时心中的期待更甚。 “哼,以为那家伙多能呢,闹半天就是狗熊一个。” 真他娘说的对。尽管柯正行心中赞成,但对手下还是保持了足够的矜持,说话也留了余地“仅一件事说明不了什么。” 副职马上道“局长,调查组已经找了他两次,两次他都装了孙子。第一次的时候他还找了个假理由,这次更是直接鞋底抹油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已经非常怕了,怕的乱了方寸。但他却忘了一点,这岂是他能躲就躲的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管好我们自己的事就行了,别人爱咋样就咋样吧。”柯正行看似大度的挥走了副职。 可是副职刚一离去,柯正行便“扑哧”笑出了声,竟然连鼻涕泡都出来了。不过他却并未在意这些,而是接着便“哈哈哈”地一阵狂笑,然后才揩去了嘴唇上面的那些脏东西。 也无怪乎柯正行如此失态,这对于他来说那就是天大的好消息。自从姓罗的成为应急系统同僚后,柯正行就没一天舒心过,而且还直接倒了好几次霉,他都恨死那家伙了。 现在好了,调查组、评定组同在金峻岭区,而且姓罗的还表现的这么怂包,他们金峻岭还能评为a级a等吗做梦去吧,a级肯定也保不住了。等到答案揭晓的那一刻,市局能饶过那小子金峻岭区能给其好脸色当初那小子可是口出过狂言的,现在“啪啪”地打脸呀。 与艾河区应急局一片欢欣不同,金峻岭区应急局却是愁云一片现在大兵压境,形势如此不秒,局长又躲到外地去了,整个评定还能好吗 尽管同样担心,但甄敬军还是咬着牙,以相关规定要求其他副职和下属们,千万不能因自乱阵脚而坏了大事。 第二百三十章 致命一刀 罗沉得住气,在评定工作的最后一天才回到局里。 甄敬军迎上前去,不禁有些起急“局长,你可回来了。” “不晚吧”罗程倒是说得轻飘飘的。 甄敬军很是无奈“不晚,现在才十点半,离见面会还有半小时呢。” “那就好。我先简单洗漱一下,否则对评定组不礼貌。”罗程说着,径直回了局长室。 望着那个潇洒而去的背影,甄敬军真是无语了,只得轻摇着头奔向会议室。 将近十点五十分,罗程这才到了会议室,局里副职们早已焦急地等待了多时。 时间不长,评定组如约到来,直接交流起了评定工作。 整个交换意见过程比较正常,也比较顺利,与上次大同小异,评定组给出的意见也很中肯、客观。 区局人们都长嘘一口气,暗道庆幸幸好没遇到调查组,否则势必要受影响了。 在交流会最后,陈组长做起了结语“对金峻岭区应急工作现场评定已经结束,下一步将是” “笃笃”,敲门声响起,打断了陈组长的话。 注意到门外站定的孙圆方,区局人们全都不禁埋怨太不合时宜了,真没眼力见。 “罗局长几次避而不见,我只好亲自上门相请了。”话到人到,市应急局姜副局长进了屋子。 他怎么来了人们在狐疑的同时,也明白了孙圆方是无奈而来。 “躲避不是办法,有问题正确面对才是”姜副局长说到这里,忽然“呀”了一声,“老陈,你怎么在这” 陈组长也站了起来,伸出手去“老姜,没想到在这见面了。” 区局人们在一楞之后,全都反应过来姜副局长本就是从应急署下派而来,与陈组长熟识也就不足为怪了。 姜副局长握住陈组长,询问起来“老陈,我更没想到呀,你们这是” “应急等级评定,金峻岭区是第一站。”陈组长回复之后,又反问道,“老姜你这是” “我,我没什么事。” “市局常务能没什么事不方便讲就算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来调查一件事。前几天金峻岭区不是着火了吗市里收到了金峻岭区上报,也接到了多份反映材料,各方讲说差别巨大呀。为此市里成立了调查组,市应急局自是也不能置身事外呀。”姜副局长说到这里,“哎呀”了一声,“这不影响你们的评定吧” 能他娘的不影响吗甄敬军等人全都咬了牙,恨不得直接上前把姜副局长嘴堵住。 陈组长稍一迟疑,很官方地回复“整个评定工作都有一套完整细则,既不会受一时一事左右,但也不会放过任一重要事项。” “好,好,那我就放心了。”姜副局长说到这里,马上话题一转,“既然不影响整个评定,那不妨也去参加一下我们的会议,兼听则明嘛” 你他娘的想干什么甄敬军立即瞪了眼,厉志兵和孙兴力更是攥紧了拳头。 还没等陈组长回应,姜副局长又道“要是不方便就算了。当然了,区局也未必方便。” “没有不方便。” “我们能有什么不方便” 陈组长和罗程先后给出回复。 局长真是硬气,只不过还是太年轻了。在赞叹罗程回复的同时,区局人们也不禁暗自叹气。 既然都没不方便,那肯定是要去现场了,姜副局长还热情地邀请了屋内所有人。 完了,彻底完了,区局人们本已踏实的心又悬了起来。 只有罗程完全没事人似的,不但毫无任何沮丧,还谈笑风声的,好不潇洒。 当区局人们进到区府会议现场时,心头又不禁凉了半截,这气氛太压抑了。 现场人等显然也有些没反应过来,鲍副市长更是投去了质询目光。 姜副局长在鲍副市长耳边低语了一会儿,坐回到自己位置上。 会议正式开始,与调查组刚来时的情形有些类似,但又有很大不同。那次吹风会主要是强调要求为主,而这次却是有的放矢,全是质问的具体问题。 面对调查组的质问,区局各局长们就好似犯错的小学生一样,全都低头站立,回复也难免支支吾吾。 于江河倒是回复的稍干脆一些,不过就冲那铁青的脸色,显然也做了最坏打算,充其量就是最后一搏。果然,市自然资源局副局长立马火气大盛,对着于江河好一通批评,甚至扣了“不顾大局”的帽子。 “嗡嗡” 就在其他市局人员大发威风之时,姜副局长手机已经响过多次了。 鲍副市长不悦地转过头去,低声说道“接吧,省得老是麻烦。” “局里的,肯定有急事。”姜副局长嘟囔着,拿起手机快步离开了座位。 来在会议室外,姜副局长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来质问“怎么回事还有没有大局观” 姜副局长很是不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为什么非把评定组请到现场,有什么事不能在内部解决金峻岭区可是目前全市唯一a级,难道你非要搅黄不成”电话里语气重了好多。 姜副局长也立即加重了语气“局长,你是说这事呀我觉得你误会了。既然金峻岭区应急局是全市唯一a级,那就更要货真价实,而不是严重掺水。既然他们要竞争最高应急等级,那就要有应对各种挑战的能力,而不是无时无刻需要我们的特殊呵护。” “一派胡言,妄自曲解。”对方显然生了气。 “局长,我这是哎呀,没电了。”姜副局长说着话,直接摁下了红色挂断键。 就这样,一部显示电量百分之八十五的手机便进入了关机状态。 姜副局长轻蔑地冷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屋子。 与刚离去时相比,会议室内火呛味又浓了一些,又多了两个垂首站立的区局局长。 “你有的说吗” 面对副市长象征性地询问,姜副局长回答的挺干脆“有。” “那你问吧,不要太啰嗦了。”鲍副局长示意道。 “好的。”姜副局长应答一声,然后提高了声音,“罗程来了没有” 这不废话吗你能不知道来没来现场好多人不禁吐槽。 姜副局长故意有此一问,就专要这个谱,专要把戏份做足。 面对市局副局长的喊话,罗程并未起身,而是举起了手臂“我在这。” “罗程在哪”姜副局长又追问了一句,意思很明显你站起来。 罗程继续举着手臂“姜副局,我在西区第三排。不好意思,我腿疼。” 听到这样的回应,现场人们都不禁倒吸了口凉气罗程够有个性呀。其实人们的心情也不尽相同,大多数人都觉得很解气,觉得就不该惯某些人,但甄敬军等人却不禁多了层担心,当然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面对这样的回答,姜副局长真是又气又无奈,于是切入了正题“罗程,我问你,调查组三番两次找你,你为何故意推脱不见” 罗程马上道“您真是冤枉我了,今天我不是来了吗,还把区局班子成员都带来了,足见我们的重视呀。” “那前两次呢” “前两次有事呀。” “什么事能比调查组问话重要你这分明是没把调查组放在眼里,没把调查组主要领导当回事。” “姜副局,天大的冤枉呀,我怎敢对调查组和主要领导有任何不敬当时完全是事出有因呀。”罗程说到这里,又反问道,“前两次调查组找我主要是什么事” 姜副局立即冷哼道“竟然不知道什么事,你这也太托大了,还是根本就不重视本职工作那好,我不妨再说一遍。调查组几次找你,就是向你核实区应急局在整个火灾中的作为。” 罗程不紧不慢地说“这就是了,我们也是这么理解的。在这件事上,常务副局长甄敬军同样完全掌握情况,而且他也是现场指挥员之一,由他回复再合适不过。另外我也的确是有事在身,第一次是接待来访群众,每两周一次我不能爽约,因为我不仅代表自己,还代表区应急局,也体现整个应急系统的作风。第二次我是到应急署出差,这都是应约而去,我同样不敢爽约。” 姜副局长气的运了运气,又咬了咬牙,终于没再纠缠这事,而是又提出了疑问“当时火灾发生时你在哪,是否尽到了应急局长之责” “姜副局,我当然在现场呀,无时无刻不敢忘记职责所在。” “哼,说的好听。据我所知,你刚去一会儿便不在现场了,早不知去干了什么。” “您的消息太不准确了,我一直在现场的,只不过刚开始在山上,后来上山救人去了。还真是不辱使命,果真救出了年轻男女,这事好多人都知道。姜副局长若是还有质疑,也可以现场调查,那个男孩叫根儿,是附近村子的大学毕业生,女孩儿是他的女朋友。” “身为一局之长,你肩负着全区应急安全职责,而不是舍本逐末,更不是因小失大。” “姜副局此言差矣。”罗程说到这里,刻意提高了声音,“以人为本是整个应急工作的核心所在,也是全体施救部门追求的最高目标。正是由于大家的不懈努力、科学救助,才在风向不断变幻、火势异常凶猛情形下取得了零死亡的骄人战绩。请问姜副局,还有什么比救人性命更重要的呢” 面对罗程的凌厉追问,姜副局长一时没有合适语句应对,竟然呆楞楞地噎在那里。 罗程接着又说“而且在我上山救人之时,甄敬军、程信义、孙兴力等副局长一直在现场,与其他兄弟局同僚一起科学扑火、精准施救,并未有任何耽搁呀。正是因救那男女二人我才磕伤了腿,到现在还没完全好利落呢。” “罗程,你这狡辩功夫真是一流。据我所知,你可不仅是去救什么大学生,完全就是和女朋友在山上约会,当时你怀抱佳人的举动可是传遍全市了。”姜副局长说到这里,在文件袋中摸出一张照片来,“看见没这也是公干” 妈的,真够恶毒的。虽然看不清姜副局长照片上的内容,但区局人们都知道那是什么,不禁全都暗自骂道。 很快,照片内容投到了大屏上,正是罗程怀抱童宇的照片,抱的那叫一个结实。 完了,罗程这次彻底完了,区应急局的a级完了,真是致命一刀呀。所有人都不禁唱衰起来,区局众人心脏更是跌到了谷底。 屋子里静了下来,罗程的脸色也难堪了好多。 第二百三十一章 形势大反转 哼,打到七寸无言以对了吧 注意到罗程的神色,姜副局长嘴角得意地上翘,掠过了轻蔑笑容。 “还有问的吗”鲍副市长转头轻语了一句。 什么意思想和稀泥,那怎么行姜副局长立即回道“市长,看他怎么说那种场合竟然还因私废公,太差劲了吧” 不等副市长再说话,姜副局长冲着台下提高了声音“罗程,当时火情那么紧急,你竟然还在玩儿女情长,还有半点责任心吗你的岗位在哪,还讲不讲政治” 这话太厉害了,分明就是一把锋利的钢刀,是要彻底整死罗程呀。有人替罗程捏了把汗,也不乏继续期待精彩的人。 施予民等人也不禁又气又急,气姜副局长没有大局观,气其不考虑区里也不为市局考虑,更急如何能解燃眉之急。 “唉,姜副局长,你看待问题这么狭隘,很伤救火志士的心呀。我觉得救人是第一要务,没有人员死亡就是最大的政治。”罗程长长叹息着,声音中充满了悲凉。 什么什么,我没听错吧姜副局长差点气得笑喷了。于是继续穷追猛打着“转移话题没用的。” “唉,好吧,本来童镇长不想声张,可你非要曲解她,那我只好说句公道话了。”罗程又叹息了一声,讲说起来,“那天童镇长听说起了山火,就想着到现场出点力。到那以后,她没做任何休息,直接上山找人。顶着那个瓢泼大雨她喊呀找呀,嗓子喊哑了,手臂划破了,最终体力不支晕倒在地。姜副局你说,遇到这样的事我能见死不救,能不搭把手吗” 是这样的吗众人全都不禁疑惑。 随即甄敬军等人轻轻点头就是这样的,童镇长是为了找学生才晕倒的。 绝不是这样。姜副局长很快给出判断,然后又扯到了正题“罗程,不要转移话题好不好金峻岭区发生这么大的山火,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甚至还连累了兄弟区,这是不争的事实,金峻岭区各职能部门统统失职,你更是难辞其咎。” “哈哈哈,混淆黑白,混淆黑白呀。”冷笑之后,罗程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我要说的是,在这次山火一事中,金峻岭区不但毫无过错,而且还立了大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什么有功无过现场所有人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真的是这样吗金峻岭区诸人尽管不敢相信,却又相信这是真的。 注意到这种情形,鲍副市长打起了圆场“现场调查告一段落,下面我们” “不行,必须弄清楚了,该谁的责任谁担,谁也别想逃避。”姜副局长已经急了眼,直接呛了上司。 鲍副市长脸色一变,正要出声喝斥时,手机响了。 看邮件注意到短消息提醒,鲍副市长点开了电子邮件。 搞什么鬼姜副局长也探头看去。 其他人等不知发生了什么,全都傻乎乎地看着台上,担忧之情更甚了。 就在金峻岭区诸人忧心不已之时,艾河区却是另一番景象,好多人都高兴的举杯欢庆了。艾河区应急局更是包了ktv大包,美其名曰“日场便宜,节约经费”。 “纵是罗程有千般能为,这次也是无力回天了。” “绝对的,别说是a级a等了,若是给他们个b级都是作弊,他是彻底死翘翘了。” 柯正行当然极度认可副职们的这些说辞了,但还是故意装相道“管好咱们自己就行了,干杯。” “干杯。” “呯。” 十多只杯子碰在一起,伴着刺激的音乐人们一饮而尽。 金峻岭区会议室内,台下人们依然懵懂不明,台上诸人也是一脸问号。 鲍副市长的邮箱里是几副图片,有的是石头,有的是树木,图片上满是烧过的痕迹。 与山火有关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鲍副市长一头雾水,其他人等更是不明所以。 正这时,鲍副市长手机响了,他赶忙起身离座。 来在室外,鲍副市长按下接听键“市长您说” 对方讲说起来“市里好几人收到了信件,都是这些照片,另外还附有说明” 什么人给副市长打的电话与山火有关吗与今天的质询有无瓜葛人们眼望屋门方向,等着副市长回来揭开谜底。 看到屋门处人影一闪,人们更加聚精会神。但进来的并非鲍副市长,而是区府办王副主任。 王副主任径直来在区长近前,递上了一封信件。 那是什么东西台下人们全都伸长了脖子,个别人还微微欠起了身体。 施予民打开信封,倒出一沓照片和一张折叠的打印纸来。快速浏览了纸上内容和照片后,施予民又向王副科长做了询问,便让其离去了。 恰这时,鲍副市长返回屋子,一眼就看到了施予民面前的东西。 不等副市长询问,施予民已经带着照片和纸张向前,向其低声汇报起来。 一样的东西,一样的内容,一样的说明。 经过简单沟通后,鲍副市长给出指令“所有人立即出发,去现场核实一件事情。” 什么现场核实什么事情人们既好奇又狐疑,个别人还很是忐忑。带着复杂的心情,人们跟出了屋子。 中巴、越野,一长溜的汽车,队伍很是壮观。 在随行的路上,好多人忍不住好奇,偷偷发出了信息,想要了解一些有关的消息,但要么什么也没问到,要么就是似是而非的东西。 走着走着,当车队拐上河套路时,人们似乎嗅出些许味道这是要去山火现场呀。是要坐实某些事项,还是又有了什么新情况呢 人们猜的没错,果然头车到了艾金峰山下。 跳下车来,放眼望去,满眼尽是漆黑之色,日前的火势与惨状可想而知。 在指定专人引领下,鲍副市长、施区长、陈组长等人走在最前,区里各职能部门的人跟在队伍后面。 姜副局长本来也应该在第一团队,却故意磨蹭着掉了队,还又闪到了侧旁无人处,并迅速取出手机拨打起来。 “嘟嘟” 还没等接通,便传来了鲍副市长的呼唤“老姜去哪了这速度也跟不上” “方,方便方便。”姜副局长赶忙收起手机,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姜副局长手机多次蜂鸣,正是先前拨出的那个号码,但因一直碍于人多便没接听。 在行进过程中,人们也并非一直走动,而是边走边看,走走停停。当然了,鲍副市长、施区长等人是在比对、寻找,其他人等基本就是瞎看了。 队伍一直来在山脊处,但鲍副市长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姜副局长小声提醒道“前面好像不是金峻岭区地界了吧” 鲍副市长并未搭茬,而是示意属下测起了方位。 “市长,应该还是在那边。” 答了声“好”,鲍副市长沿着属下所指方向,继续向前走去。 看到这种情形,姜副局长眉头又皱了起来,又想着要电话打听一下,但却未能得空。 “是不是那”鲍副市长忽的指向前方,又指着照片。 “像,很像。”施予民来回看了看,点头回应。 鲍副市长加快了步子,其他人等跟着都提了速度。 正这时,一行人等出现在对面,当先几人一溜小跑的迎了上来。 人们都注意到了,来的是艾河区的人,最前排中间的正是区委阮书记,两旁还有尤副区长等人。 阮书记老远便伸出双手“鲍市长,您怎么亲自到这来了” “阮书记呀。”鲍副市长伸出右手握了握,便又继续走去。 阮书记稍一迟楞,马上返身追上“市长,您这是” “一会儿就知道了。”鲍副市长嘴上应着,脚下却未停步。 与身旁众下属对望一眼,阮书记满腹狐疑的追上了鲍副市长。 “就是这,绝对是这。”鲍副市长当先到了一块大石旁,拿着一张照片比对着,“你们看这条线,还有这个黑树桩的样子。” 没错。大家都看清了,照片上的图片正是来自这里。除了大石照片外,其他景物也是取自大石周围。 “市长,这,这是怎么回事”阮书记再次疑问。 鲍副市长立即收敛了笑容,神色变得异常严肃“市里接到举报,说这里才是山火起始点,是从这里燃烧开来的。” “是吗看这石头的样子的确是遭到了雷击,那根黑树桩也像是雷击起火,照这么说”阮书记话到半截,才意识到不对,马上又改了口,“即使这里真遭了雷击,并不代表火就是从这里烧起的呀,遭雷击的地方多了。再说了,艾河区这里仅烧了这么点儿,大面积都在金峻岭那边的。” 施予民马上予以回击“阮书记,以这里的山势来看,当然是往我们那边烧了。正如你说的那样,金峻岭区损失惨重,你们可得予以补偿呀。” “凭什么”阮书记立即急了眼,“少来祸水东引的把戏。” “行了,都少说点。”鲍副市长沉声喝斥后,又高声安排起来,“市长对这事非常重视,要求必须查个水落石出,具体” 看着眼前场景,金峻岭区人们全都面露喜色这是要形势大反转呀。 一直忙到太阳落山时分,人们才带着不同的心思下山。调查组直接回了市里,评定组也去了下一站,金峻岭区人们则静等着接下来的消息。 三天后,调查结论传到了区里雷击大石处乃是初始起火点,山火就是由这里燃烧开来的。 哈哈,形势真的反转了。这么一来,金峻岭区真的有功无过,而艾河区就要承担失职的责任了。 不但不及时救火,反而还恶人先告状,竟然还发函要求赔偿,艾河区真是可恶之极呀。“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用来形容艾河区,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在讥讽、痛恨艾河区的同时,人们也不禁纳闷那些照片是什么人拍的,又如何研判出初始起火点的呢 施予民同样纳闷,经过一番思考后,施予民拿起电话,打给了罗程“你说那些照片是什么人拍的” “我也正纳闷呢。”罗程回道。 “真的不知道”施予民追问着。 罗程反问“区长您知道了是谁” 刚跟施予民打完马虎眼,童宇也来了电话,也问了同样的问题,而且还信誓旦旦地说“除了你恐怕没别人了吧你有时间,也有机会,还有那个心机。” 第二百三十二章 A级A等 这么有理的事竟然变成了如此结果,艾河区岂肯甘心。于是在那天现场勘察后,便撒下人马予以复查,尤其在市里结论下达后更加大了调查力度。 可是一周多过去了,也把金峻岭区过火处翻了好几遍,却并未找到一处雷击痕迹。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阮书记还不肯罢休,又让人们找了好几天,还加大了科技投入,可是依旧一无所获。 天不助我呀艾河区人们在发出无奈感叹后,只得不甘的接受了现实。 可现实并不仅仅只是这些,还面临着一系列的问题呢。 就在艾河区彻底停止复查的次日,新新市问责调查组进驻艾河区,专门调查山火事件中的失职行为。 与之前到金峻岭区的调查队伍相比,这次的规模和级别又提了一个档次。调查组在保证相关市局副职参加情况下,又增加了一名市纪检副书记,组长也变成常务副市长,鲍副市长仅是副组长之一。另外,个别人员也有了调整,比如市应急局便换掉了姜副局长,改由市局副书记参加。 该想的摆脱之法已经用尽,再无其他良策,艾河区现在能选的就是好好配合,争取一个好态度。 可事情已经闹的这么大,岂是一个好态度便能换来太平的 阮书记气不打一处来,又无处可发,于是嫡系下属便成了其发泄对象 “都是什么玩意干工作工作不行,打群架也不顶呀” “看看你们,一回回拉裤子,一回回让老子给擦,老子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亡羊补牢,赶快补救吧,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们。” “自己拉的自己擦,否则到时别怪老子不客气,我没义务沾你们臭味。” “不是我说你们,若是稍稍再对工作上点心,也不至于处处被动、时时被动呀。” “摊上你们这些蠢货,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真是前辈子损了。” “” 任凭骂了个狗血喷头,注意到上司火气稍小了一些,柯正行试探着说“书记,给您添麻烦了,以后我们一定尽心尽职,再不给您” 阮书记厉声打断“以后,以后,若是这次处理不妥,就没有以后,就都别想再赖在原位了。” “是,是。”柯正行连应两声之后,抛出了中心疑问,“书记,我一直就纳闷,市里的那些照片从哪来的呢” “你问我我问谁雷公电母给的。”阮书记没好气地说。 “罗程当时上山那么久,之后面对调查也有恃无恐,恐怕这不是巧合吧”柯正行话里有话。 “行了,行了,调查组还在呢,应对调查才是当前头等大事。”阮书记不耐地挥走了众属下。 “咣当”一声屋门关上,屋子里静了下来,阮书记眼中闪过了一抹厉色。 “叮呤呤”,桌上电话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阮书记拿起了听筒。 电话里立即传出声音“书记,您那里现在方便吗” “电话里说吧。”阮书记很是不耐。 对方立即讲说道“金峻岭区发来了函件,向我们提出赔偿事宜,项目罗列了一大堆。” “这是区府的事,区委管不着。”阮书记说着,“啪”的一声摞了听筒。 这次调查组更不含糊,楞是在艾河区调查了十天,光是询问笔录就做了二百多份,录音、录像累计达到上千分钟。而且面对艾河区的示好与套近乎,根本不予理会,甚至有“罪加一等”的说辞。 回到市里后,调查组专门向市里主要领导做了汇报,又在班子会上进行了通过,三天后下达了处理意见。 主管副区长降职两级,主管局长、副局长撤职,责成区委区府做出书面检查,全市通报此事。 看到这样的处理结果,阮书记双眼都是蓝的,他是又气又急又窝心。虽然这次没直接处理自己,但拿掉的那几个全是嫡系马仔呀,事实上已经又一次打了自己的脸。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若是没有当初的穷追不舍,肯定也就不会反受其伤了。但后悔又有什么用呢木已成舟,阮书记现在更多的是恨意,恨废物下属更恨那些王八蛋家伙。 与其他同僚相比,柯正行要庆幸的多,毕竟应急局这次并非主要责任,处理意见中仅是提到了“应急局”三字,局里人员并未受到处理。 就在处理意见下发的第二天,又传来一个消息,市应急局常务姜副局长调离,调到了另一个更落后的市局任副书记,分明是让其提前养老的节奏。其子也跟着调走,之前享受的超规格待遇随即中止。 人们都看出来了,姓姜的混成这样的结局,肯定和之前参加调查组有关,肯定其不当作法难逃干系。 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金峻岭应急局上下都非常佩服局长,甚至出现了盲目的崇拜,觉得就没有局长办不了的事。 就在山火调查结案不久,全联邦应急终评也有了结果,这次仍然采用现场宣读的方式。 这次宣读会议仍然在新新市府第一会议室举行,市应急局全体、区局正副职全都参加,另外各区府也必须派员到场。 罗程和副职们赶到的时候,第一会议室里已经有了好多人,现场也已布置停当。 与上次不同的是,只要看到罗程等人,人们便都过来打招呼,热情程度可见一斑。罗程等人自是热情回应,整个气氛其乐融融。 这次金峻岭区座位有了变化,但不变的是旁边仍挨着艾河区局。 这可有意思了。罗程等人带着轻松揶揄的心情坐到了位置上。上次来的时候,甄敬军还差点要换走艾河区桌签,这次则是满怀期待等候着。 “柯局长亲自来了呀。” 听到话音,罗程等人不禁转头看去,果然是柯正行来了,这可有些出乎意料。 本来按照柯正行的本意,他是死也不想到这个地方,更不想见罗程等人的,但阮书记一句“丢人不能丢了气势”,他也只得硬着头皮来了。 既然要倒驴不倒架,那么就要捯饬一下。虽然现在天气不便穿着羊绒外套,但柯正行及其副职们依然西装革履、皮鞋锃亮,而且柯正行还换了更年轻发型板寸。 虽然明知打招呼人未必友好,但柯正行还是大度的予以了回应,随后还和其他人寒暄起来。 哪个王八蛋不开眼看着桌签位置,柯正行实在难受,却也只得端着架子坐了过去。 真你娘能装呀。甄敬军等人转头望着艾河区这边,眼中神情丰富之极。 尽管浑身被盯的不自在,但柯正行还是故作轻松道“老甄莫非那方面取向变了” “你别侮辱人好不好我又不是瞎子。”甄敬军回了一句。 自是听出了对方话中不怀好意,不过柯正行还是装着糊涂“看来真是那方面取向出问题了。” 正这时,施予民进了会议室。在与其他同僚打过招呼后,他又特意向着罗程等人挥了挥手,便坐到了前排相应位置上。 很快,台下该来的都来了,台上人等也在热烈掌声中出场了。 哇,市长亲自出席了呀人们的兴奋度又提高了好多,也对接下来的议程更充满了期待。 会议由常务副市长主持,在做过简单开场白后,便把时间交给了评定组陈组长。 照着文件宣读了前缀后,陈组长开始宣布人们最关心的内容评定结果。 第一个是新新市应急局,评定结果a级c等,这个多少有些出乎意料。上次可是b级,离a级差了一点五分,说明市局之后又下了一番工夫。 接下来的几个区局没有太多意外,大级别都与上次一样,要么b级,要么c级,唯一的区别就是具体的等位差别。 “艾河区应急局c级b等,分值是” 听到这样的结果,人们都不由得发出感叹越来越悲催了。 以艾河区上次分值来看,完全有能力冲击b级,最起码也能达到c级a等的。 虽然是倒数第一,但柯正行已经做了足够心理准备,而且也要充分体现“倒驴不倒架”的特点,因此脸上不但毫无不堪,还特意挤出了笑容,只不过笑比哭还难看呢。 “金峻岭区应急局a级a等,分值是” 果然a级a等呀无论人们是否完全认可,但却不得不承认罗程这个家伙真是厉害。 尽管已经有预感,但当听到这样的结果时,罗程等人还是激动不已,甄敬军更是眼中泛出了泪花。 “哗” 掌声热烈之际,施予民更是高举双手,面向罗程等人使劲拍了又拍。这个荣誉虽然是区应急局的,但自己这个区长仍然脸上有光,这其中也有自己的一份力。 市长讲话了“在应急署大力支持下,在评定组科学规范评定下,新新市应急评定圆满完成,全市应急系统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在这里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金峻岭区应急局,竟然取得了应急评定最高等级a级a等。这个成绩的取得既是全局上下努力的结果,也与区委区府的支持密不可分,是” 美,施予民心里美,罗程等人更是美得很,全市唯一呀,恐怕全联邦也没几家的。 在会议最后,在市长提议下,竟又临时增加一个议程请金峻岭区应急局发表获奖感言。 罗程没有上台,而是把甄敬军推出去了。 曾经见过诸多大场面,更曾在部队多次获奖的甄敬军,今天激动了,甚至激动的语带了颤音“感谢市委市府、区委区府的大力支持,感谢” 第二百三十三章 匿名示警 a级a等既是局里目标,也是储钢局长遗愿,现在真的实现了,人们都欢欣鼓舞,也对罗程心服口服。 全市唯一a级a等,罗程等人自是露了大脸,区里也跟着扬眉吐气,罗程名头更是在全市应急系统一时无双。 罗程当然非常高兴,也小有兴奋,但却没被这个阶段性胜利冲昏头脑,反而接连警示全局“这只是一个新的”。在相关会议上,罗程要求大家继续保持临检状态,把a级a等水准渗透在每项工作中,而非为了迎检而迎检。 现在正是讯期时段,但今年真的够旱,下的几场小雨也是小之又小,全力抗旱是全区大事。在全局上下做好抗旱应急准备的同时,罗程还要求绝不能放松对洪涝灾害的预防,同时也向几个关系较好镇子提了警示。 通过下乡调研,罗程发现今年气候情况与在油松镇那年很相似,发生蝗灾的可能性非常大。于是趁着区长找自己谈话之机,讲了自己的担心,也说了自己的建议。 对于这个有远见又有魄力的下属进言,施予民非常重视,立即召开了专题会议,专门部署了防蝗工作。经过全区上下的共同努力,稍有蝗虫泛滥的苗头得到彻底扼杀,防止区外蝗虫侵入成了目前防蝗的重点。 在重视农业旱涝应急的同时,其他行业的安全生产监察也不能放松,金峻岭区应急局分组分批次落实着安检工作。罗程自是无需具体参与小组安检,但抽检却是必须的。 这天刚上班,罗程正要找孙兴力询问矿区安监抽检进度,电话却先响了。 看到是陌生号码,罗程没有立即接听,而是继续翻着手中矿区企业名单。 “叮呤呤”, “叮呤呤”, 连着两通响过之后,第三通电话又来了。 看来不是打错的。罗程这样想着,拿起了听筒。 “是应急局局长吗”电话里是的声音怪怪的。 罗程不答反问“你是哪里” 对方同样不予回答,而是直接抛出新的内容“尤乌金矿业发生透水事故,死了人。”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有无人员”话到半截,罗程才意识到对方已经挂断。于是按号码回拨了过去,可对方已经关机了。 没头没尾的预警,刻意变幻的声音,是果有其事还是恶作剧呢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经过简短思考后,罗程在手机上搜寻一番,然后给孙圆方去了电话“十点召开班子会。” 将近上午十点,罗程最后一个走进会议室,其他成员已经提前等候了。 来在主位坐定,扫视了一眼众人,罗程宣布“开会”,然后问道“矿区安全监察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按照计划安排,这是第三阶段监察内容,预计下月开始进行。目前第一阶段已近尾声,下周一便进入第二阶段监察。”甄敬军回道。 “下月”罗程略一沉吟,随后说道,“二、三阶段互换一下。” 为什么现场诸人都投来质询目光。 罗程没有立即回应,而是让孙圆方打开投影仪,然后在自己手机上点了几下。 很快,投影布上出现连续画面先是大型写字楼,随即便是一群年轻男子。这些男子穿着普通,手持棍棒,来在写字楼前,抬手便砸。先砸物,后砸人,几十人都受了伤,有人浑身鲜血倒地不起。 按下停止键,罗程指着画面问“谁知道这事” 厉志兵出了声“是不是首府郊市打砸一事,就是砸首郊第一楼那次” 罗程点点头“继续说。” “当时首郊第一楼业主借了民间高利贷,却又未能按时还上,于是放贷者纠集人众对大楼进行打砸。他们不但砸业主公司人员,也打进出楼的人,后来甚至连过往行人也打。事情闹的太大,态势也很不妙,首府只得出动特勤人员处置。据统计,受伤者超二百多人,其中十三人死于非命。”厉志兵回应道。 “还有吗”罗程又追问了一句。 厉志兵摇摇头“没有了,我就知道这些。” 其他人同样摇头。 “并非两方或多方伙拼,仅是一方打砸,为何会死伤这么多人,又为什么会对无辜路人出手”罗程再提问题。 众人面面相觑,都给不出答案来。 罗程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又投影了另一组画面一群衣衫不整的人,全都半蹲在一个大屋子里,在他们旁边则站着好多警员。 定格了画面,罗程再次提问“知道这事吗” 见众人都不回应,程信义说了话“具体是哪件事不清楚,不过从画面来看,这些人应该是身体藏毒,缉毒警正在强令他们排毒。” 罗程马上又问“那这些人是什么来历我是指可以公开的身份” “这就不知道了。”程信义讲不上来,其他人同样摇头。 罗程又放了第三组画面先是满地死伤之人,随即又是五名绑赴刑场男子,再之后便是五人与家人告别画面。五人在告别时神态各异,有人面带微笑,有人痛哭流涕,有人已瘫软在地。 孙兴力解读了第三组画面,但也仅能看图说话,对于图片出处和具体信息则一无所知。 罗程点指着第三组画面,说道“这是一组寻仇画面,发生在八年前的东、南域接壤处。这次寻仇共死了三十七人,被寻仇方无一生还。” 接着罗程又换上了第二组画面,接着说“这次缉毒发现具有偶然性,若非其中一人腹内毒品破碎住院,恐怕一时还难以发现。这次缉毒共查获了十七公斤之多,人均藏毒达到了一点六公斤,真是匪夷所思。” 人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也太疯狂了,绝对是运毒多年的大毒贩,十足的惯犯。 “这些人都是第一次运毒,但正因此而更无知,才不惜以命相搏。”罗程给出了相反的结论。 就在人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罗程又抛出了重磅信息“这些运毒人员全都是工人,准确说是矿工,那两组的行凶者同样是矿工。” 为什么真的吗人们并非不信罗程的话,而是这个信息太惊悚,太令人震惊了矿工大多是老实巴交的农村青壮年,怎会与这些重大作奸犯科事项有关联呢 “可能大家都有疑惑,觉得不太可能,但这的确是事实,也有其深层次原因。矿工往往都是生在贫困乡村,文化很低,也没什么见识,拼力气受死苦往往是他们获取金钱的主要方式。” 罗程说到这里,语气一转“也正因为这些人没文化、少见识,却又梦想发大财甚至一夜暴富,便成为某些不法分子巧利用之人。就说这个运毒的事。当时毒贩找到他们只说是演杂技,还提前给了每人二百块钱,并承诺事成之后再给八百。又能当演员,又能少半天赚五天的钱,这些人就当美差接受了。可到头来,等待他们的却是法律的严惩。” “再说打砸写字楼那事。那些行凶者都是矿工,而且也是逃贩,之前身上都背着案子,打砸行为已是家常便饭。尤其经过一头半年的蛰伏,正手痒的厉害,忽然有了这样的机会,自是要变态的大打出手了。” “在最后那个行凶报复的事中,行凶者都不超过二十岁,全是中途辍学很早便混社会的小马仔,变态的英雄无敌、快意恩仇成为他们的追求。当时接这个差事的时候,这些年轻人眼皮都不带眨的,还把试图阻止他们的带班矿长打成了植物人。” 听到局长讲说的这些内容,人们似乎有些明白了,却又不明白局长具体要做什么。 “为什么他们能被利用为什么逃犯能够藏身矿上”罗程又提出了问题。 甄敬军接了话“好多人本就愚昧,再加之阴暗的井下生活更令其无知,往往做事不经大脑或是头脑一热。至于为什么好多案犯躲在矿上,一是井下或山沟本就容易躲藏,二是不完备的登记制度也让他们钻了空子。” 罗程点点头“是呀,好多人仅是上了年学,以前见的世界也不过山村及其周边地域,一旦接触外面花花世界难免心态扭曲,这也是最易被不法分子利用之处。因此,对矿工进行法制教育、抚慰易扭曲心灵很有必要。另外,加强流动人员登记制度管理,也是降低案犯潜藏的重要办法。” 人们基本明白局长的意思了。 冯青秀在稍稍迟疑之后,还是提出了担心“局长,这些都是司法和警务的职权范围,若是我们直接介入的话,怕是” 罗程微微一笑“冯组长说的不错,这的确是司法和警务的职责,但安全监察、综合治理却是我们的责任,任何不安定因素都可以纳入我们管理范围。而且我们也非直接介入,而是和司法、警务联合执法,既是帮他们也是为了我们自己。” 稍稍停了一下,罗程又补充道“你们知道吗在以上三个事项中,有两个事项的真正主犯都没抓到。为什么就是他们利用了那些人的法盲特点,把自身信息包裹的严之又严,又提前谋划好了多个逃跑之策。而且那些行凶者也有下落不明的,就因为流动人员管理制度没有落实到位。假如某个矿牵扯了类似的事,那么做为安全监察、综合治理部门,我们也是难逃干系的。” 经罗程这么一说,大家都不再犹豫,加紧讨论起了具体操作细则。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一无所获 经过三天时间的沟通、协调,又让人们休了个周日,从周一开始,“矿区安全普法活动”正式开始。 这是一次联合行动,由应急综治局牵头,司法、警务、就业、卫健、教育、劳动保障等局全都派员参加,律师协会还特意支援了五名大律师。 此次行动共分了三个组,每组都划定了开展活动范围与顺序,各组组长负责统筹组内活动。 做为此次活动总指挥,罗程负责掌控全局,也随时抽检各组活动。从活动第一天开始,连着两天,罗程每天突击抽查两处,第三天上午就来到了优乌金矿业。 当罗程到现场时,孙兴力刚带队开展工作不久,矿区负责人还没到位呢。 “嗡” “嘎吱”, 一台越野车停在室外,随即一个背头男子跳下汽车。 怎么有些眼熟望着进屋男子,罗程有些狐疑。 背头男子看着众人,询问道“请问哪位是孙局长您找我” 孙兴力开了口“你是谁” 背头男子齐伸双手,上前两步“孙局长您好您好鄙人曹秀,优乌金矿业副矿长。” 曹秀听到这个名字,罗程有了判断。 “曹秀你和曹优什么关系王铂龙不管矿上了”孙兴力连提疑问。 曹秀马上道“我是曹优堂弟,两人同一个爷爷。王矿长还是执行矿长,重大事项都由他做主,外联也主要是他,我归他管。只是王矿自从回来后,身体一直不大好,血压血脂都不正常,所以平时我在矿上盯的多。” “最近王铂龙多长时间没来了”罗程在旁插了一句。 曹秀显然不认识这个年轻人,于是很随意地说“这半年他总共在矿上也不超过一个月,最近这两月仅只来了三次,每次也都待不了一天,从上次算起有三十多天没露面了。” 见局长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于是孙兴力吩咐起来“通知文件你应该也见了,我们这次是联合安监普法活动,现在需要你配合三件事。一是把花名册和出勤表拿来,我们要做核对;同时安排好班次,随时按要求让矿工来回话。二是你找人配合刘法官、王律师,由他们给做普法讲座;三是配合炸爆物核查。” “好,好,应该的,非常感谢我马上安排。”曹秀连着点头哈腰,随即打电话喊来三人,分别做了安排。 刘法官、王律师跟着眼镜男子走了,女文员转身出去取花名册和出勤表,另一男子带着宋警官、周干事去了炸爆库房。 待到女文员拿来文档后,孙兴力冲着曹秀摆摆手“你先去吧,有事再找你。” “好,好,有事随时吩咐。”瞟了眼屋内几人,曹秀退出了屋子。 孙兴力与张队长拿过册子,清点起了人数,查看着分组与班次内容。 罗程倒背着手,在屋里转了两圈,眼瞅着墙上图表,随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矿上以前怎么没见过” 女文员马上回复“我刚来一周。” 罗程“哦”了一声“你以前在哪工作先前女文员哪去了” “我以前在老家。听说那个文员不想在矿上,去大城市打工了。”女文员回道。 “我记得王铂龙说那个孩子很尽职,还要重用呢,这咋说不干就不干了呢”罗程喃喃了一句,随即又问,“他们去你老家招工了” 女文员摇摇头“不是去招工。我舅妈是曹矿长嫂子的表姐的小婶子。” 是这样啊罗程没再追问,也没再踱步,而是坐到桌旁翻起了册子。 翻着翻着,罗程又问“光晓阳去哪了” “光”女文员想了想,又说,“没,没听说这么个人。” 翻完了所有册子,支走女文员,简单商讨之后,孙兴力又喊来了曹秀。 “让矿工们按组来核对一下。” “好的,先让一、三组的来,第二组再有一个小时也升井,到时再喊他们。” 曹秀出去时间不长,带来了四十多人“孙局长,这是第一组的,你问吧,我去外面候着。” 待到曹秀离去后,孙兴力与张队长开始核实 “姓名。” “杨万富。” “籍贯。” “大亚力市杨家沟镇杨家沟村五队二小队。” “年龄。” “三十二周岁,一月八号生日。” “下一个。你是孟小桥” “我本名孟孝乔,是当初登记户口时写错了。今年二十七岁,缅永兴市” 半小时后,三十多人核查完毕,曹秀又带来了第三班组矿工。 同样又用了三十多分钟,第三班组也全都核实完毕。 第二组适时主动上门,核实仅不过二十多分钟。 “孙局,三班组人都核实完了,您还有什么吩咐”曹秀上前请示着。 “这个刘二毛怎么回事这张表上有他,工资表怎么没他”孙兴力指着表格追问。 曹秀马上回道“他去了丁老大矿口,就是丁不理矿业公司。离职必须提前三个月打招呼,可他说走就走,所以就没发他那五天工资,这是矿上的规则,每个矿口都是这样。” “那么这个牛将军又是咋回事” “这家伙更没法说,本来都要升他当班长了,可他非要去镇上王老好家做豆腐,闹半天他让王老好闺女迷住了。他倒是按规定提前打了招呼,不过得下月才发工资,这也是规矩。” “汇报一下矿上整体工作,也包括安全生产、职工普法教育内容。”罗程在旁插了话。 曹秀冲着罗程点点头,但还是看向孙兴力“孙局长,优乌金矿业现有四个矿口,其中四号矿工是从王铂龙手中买过来的。在整合四个矿口资源后,优乌金矿业重点做了以下几方面工作” 在对整个公司标榜一番后,曹秀提到了普法教育“矿工们大都来自偏远地区,也没什么文化,纯粹的受苦人。对于他们,既要教育他们知法懂法,也要对他们多些关爱,为此矿上开展了三普及五关爱活动,具体来说就是” 听着曹秀讲说,罗程心中暗笑恐怕仅是说说而已,否则矿工该比白领都幸福了。 讲说又告一段落,曹秀神色严肃了好多“安全生产是头等大事,是重中之重,来不得半点含糊。在王矿长原创的五落实六必须基础上,我又拓展成了七落实八必须,一落实” “当然了,即使准备工作再充分,也难免发生意外,在上月底就发生了透水事故,差点出大事。” 听到“透水”二字,罗程立即竖起了耳朵。 “当时三号矿井一组刚作业完,工人们正在逐次升井时,忽然矿井就有了水。幸好工人反应迅速,幸好水势最大时刚刚齐腰,所有工人全都安全升到井上,仅是设备受了些损失,并未造成人员伤亡。” 曹秀说到这里,冲着文员一招手,“去把安全生产第五档案盒拿来,就是带照片的那个盒子。” 女文员应答一声,转身出了屋子,不多时便拿来了档案盒。 “孙局,你看。”曹秀打开盒子,先递上了一份文档,随即拿起照片展示,“这是透水时矿井监控截图,这是抽水完成后截图,这是机械受损修复时照片,这是” 水的确不深,看水渍线应该也不超一米,也没什么浪头,水势应该也不急。罗程注意着图片内容,脑中暗自盘算着。 “事后了解,原来是旁边废矿井进了水,恰巧当时我们机械挖透了碗口粗一个窟窿,就是这里。”曹秀说着,又拿起了一张照片。 照片内容果然与其描述的完全相符。 又与曹秀交流了半个多小时,罗程、孙兴力离开矿区,赶奔辖区警所。 “感觉怎么样”罗程开口问道。 孙兴力一边操控方向盘,一边回复“从目前查验的东西来看,优乌金矿业准备很充分,各项工作也很到位,只是不知是否与实际相符。” “是呀,准备的很充分。”罗程说了句别有深意的话。 孙兴力正要进一步询问,手机响了,原来是周干事电话。周干事汇报,说是炸爆库房检查完毕,整个存放、领取都很规范。孙兴力又向其安排了新的工作,然后继续驾车前行。 当罗程、孙兴力来到警所的时候,警局张队长已经提前到了。 “怎么样”罗程下车便问。 “让他说吧。”张队长扬着下巴示意了一下。 警所肖所长脸上一红,支吾着说“罗局,是这样的,对于矿上人员管理,我们一直本着长管理,短灵活的原则,所以一些短期流转的人员就没备案。” “是吗那我们看看长期工备案材料。”罗程道。 “长期的可能也不太全,有时矿上也偷懒。”肖所长继续支吾。 “不会是根本没有吧”罗程狐疑起来。 “有,有。”肖所长说着,打开柜子,取出一沓册子,递了过去。 罗程接过册子,刚翻了几页便做出判断翻不翻都没用,看日期就知道了。 饶是如此,罗程还是特别注意了与优乌金矿业有关的人员情况。 从上午一直忙到下午两点多,该查的也查了,该核的也核了,但整个核查工作却一无所获。 莫非真的是恶作剧可为什么又 带着些许疑惑,罗程返回了区局。孙兴力则继续带人开展安全及普法工作。 第二百三十五章 新线索 接下来几天,罗程专门调查了刘二毛和牛将军,二人的情况与曹秀所言相符,而且两人也根本没提到透水事故。 本来罗程还想着从私下再找矿工打问透水一事,但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实在不便操作,于是只得做罢。 罗程也想着联系那个匿名电话了解更多情况,但在拨过两次后,全都提示“停机”,便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而且他清楚,即便查号码机主,也绝对不会有收获。果然,那个机主早已在两年前去世了。 既然找不到有价值线索,那就只能先放下了,反正安全生产与普法教育也很有必要,并非无用功。 一周多过去,整个联合行动也接近尾声。 罗程正准备再下去抽查时,手机响了,是雷捷的号码。 “现在有时间吗来我这一趟。”雷捷上来便说。 罗程答了声“好”,离开应急局,直奔区警局而去。 来在警局副局长办公室,看到屋内再无第三人,罗程上来便问“什么事” 雷捷没有回应,而是笑眯眯地看着对方。 “怎么了你这是没毛病吧”罗程说着,坐到了沙发上。 来在沙发近前,雷捷微微哈腰,压低了声音“安全生产与普法教育活动可是你发起的,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罗程不由得一楞,随即反问“你说呢” 雷捷直接来了句“不想说算了。” 罗程招了招手,低声道“其实并不是要瞒你,主要这事没什么把握,所以跟谁也没说。两周前我接了一个电话,是个陌生号码,对方也做了变声处理。他说尤乌金矿业发生透水事故,死了人,之后就挂断了,再联系就联系不上。只是继过一番查验后,却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线索,莫非你” “我就说吗,你小子怎么忽然又搞起这来了,闹半天是”话到半截,雷捷微微一笑,“我这里逮住了两个小毛贼,也许对查证这事有帮助。” 罗程马上追问“怎么说” 雷捷冲着罗程招招手,两人坐到了办公桌前、后。然后雷捷取出一个u盘,插到了电脑上。 很快,音箱传出了声音 “我们真的不是小偷,这是头一回,还没偷就让你们抓了。” “好,好,如实交待。我叫邱山,那个是我堂兄弟邱水,我俩都是大亚力市邱家洼的,这次到这边来是找同村的邱雨。邱雨给我们写信,说是在这边一个叫优乌金矿业的公司挖煤,我俩就直接找上门去了。” “等我们到了煤矿的时候,就见到一个镶金牙男的,他问我们干什么,还问我们是不是想找活。我们说找邱雨,也想下矿挖煤。等我们这么一说,大金牙立马说矿上从来没有邱雨这么个人,还说也根本不招人。” “怎么会没有呢邱雨在信上明明说是优乌金矿业,地址也对,于是我就拿出信来。大金牙先说他要看看,等到看过信封和信瓤后,立即翻了脸,不由分说就把我俩轰走了。发现信还在他那里,我们又回头去要,大金牙根本不承认,还放出了狼狗。紧跑慢跑,结果还是让狗掏了两爪子。” “本来是扑奔邱雨的,可人家一口咬定没这个人,我俩没了去处,只得先到镇上找地方住下。就在我俩吃过晚饭出了饭馆正找旅馆时,突然后面有人喊邱山、邱水,我俩自是答应一声转过头去。还没等我俩弄清怎么回事,就有五六个人冲上来,好一顿拳打脚踢,还搜走了挎包和身上东西,只留了二百块钱做路费。带头那人让我们滚出金峻岭去,还不让我们瞎打听,否则就打断狗腿。” “那些人五大三粗的,都戴着头套,还知道我们家在什么地方,我们哪敢耽搁只好求饶应允,连夜离开了镇上。可就这样回去实在没脸,又没见后面有人跟着,我俩就转到了一个小山村,想着下步找点活干。二百块钱哪够花卖药花了差不多一百,又卖了些吃的,晚上也只能住在村头破庙里,省着也才坚持了五六天。” “身无分文,又没有亲朋故友在身边,我俩就动了歪心思偷光缆卖。可是我俩根本就没干过这事,越心虚越露底,结果刚动手就被抓了。求求你们放了我们吧,我们以后再不敢了。千万不要跟我们家里说,否则就没法再回村了,父母也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雷捷点了停止键,看着罗程道“大张他们昨晚正好路过,见那两人鬼鬼祟祟的,结果上前一盘问,那俩家伙就露了马脚。昨晚正好我在局里值班,听大张那么一说,我就想到了你搞的那个什么联合行动。” “两人信誓旦旦,还出示了信件,可那个大金牙却矢口否认,这的确蹊跷呀。”罗程喃喃着,皱起了眉头。 雷捷附和道“假如曾经发生过透水事故,假如还淹死了人,假如偷偷掩埋了尸首,那么这就解释通了。” 稍稍沉吟了一会儿,罗程道“我可以见见那两人吗” 雷捷点点头“可以,今天晚上吧。” “对了,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明白,目前仅是大张和小陈知道,我已经对他俩做了交待。” 离开警局后,罗程径直回到了应急局。 “别让人打扰我。” 在对孙园方叮嘱过之后,罗程一头扎进办公室,在纸张上面写划起来 以前的女文员去了哪真的是不想在矿上了吗 光晓阳什么时候走的王铂虎还在矿上吗这二人是否知晓透水一事呢 虽说问的都是个人基本信息,但矿工们回答的也太利落、太完整了,好似专门背过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 罗程在纸上划了一长串的大问号。 晚上九点多,罗程到了约定地点,雷捷已经提前等候了。 没有任何寒暄,罗程跟着雷捷,来到了一间审讯室里。 审讯室里大张和小陈已经就位,见雷、罗二人到来,小陈马上便提来了邱山。 虽然仅仅过了不到二十小时,但邱山却好似苍老了十多岁,他怕呀。之前是怕那几人再找茬,现在主要怕丑事外扬。从被抓到现在,他还一口饭也没吃,根本就吃不进去。 “邱山,想好了没有”大张沉声问道。 “真的再没什么,该说的都说了。”邱山战战兢兢地说。 “哼哼哼,真的吗”大张根本不信。 邱山立即求告“警,警官,真的没有了,你怎么就不信呢不信我可以发誓,要是我还隐瞒了什么,就让我不得好死,出门就给车撞死” 大张厉声打断“少来这一套,你这种人我见的多了,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哟。” 邱山已经带出了哭腔“警官,我都说了,这回才是第一回,以后也再不敢了。求求你,求求你们放了我俩,我俩还要” “既然他这么说,那就通知当地警方让他父母来。”罗程忽的说了话。 听到暗影处这个声音,邱山先是一怔,随即放声大哭“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千万不要告诉我家里,那样我就生不如死了。” “你吓唬谁呢”罗程冷哼了一声。 “要,要是你们真那么做,我,我就死给你们看。”邱山边哭边摇晃椅子,看样子真的宁可寻死了。 罗程又说“不让告诉家里也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们的条件。” “什么条件”邱山停止晃动,竖起了耳朵。 “很简单,不能对我们撒谎,还要随时配合我们的行动。”罗程给出回应。 邱山立即不停地点头“好,好,只要不告诉家里,让我干什么都行。只要不当小偷,不干坏事就行,我可再也不敢了。” “那我问你。既然大金牙已说矿上没那个人,你俩为什么还不走人二次挨打,还被那些人下了狠话,为什么仍然不走,却把心思用在歪路上”罗程质疑道。 邱山长长叹息了一声“唉,我俩没脸回去呀。当初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我俩都说了狠话,说是不混出个人样来绝不回去。现在不但没挣到钱,还让人打的那么狼狈,我们怎么回去只要这次回去了,就永远别想出来,就只能在山沟里猫一辈子了。” “你们城里人不知道,我们那里太穷了,穷的还不如城市里的狗。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主要是我俩实在不想过那种遭人白眼的日子。我们祖上两辈全是吹鼓匠,就是专给红白喜事吹喇叭,到我爹这辈仍是干这个,我和邱水从小也跟着干这行。近些年人们结婚根本不用我们,我们就只能给死人吹,人们都叫我们哭丧鬼、讨吃。” “好歹也上过初中,也算有点文化,可是却成天被喊老讨吃,姑娘见了我们也躲的大老远,我俩实在抬不起头来。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俩发誓要离开那里,也与家里斗争了好长时间,才算争取到了这次机会。现在我俩要是回去,爹娘怎会再放我们出来要是再知道我俩干的这事,真是没脸再活了。” 罗程“哦”了一声“是这样呀。那我问你,那封信的确让大金牙拿走了” “的确是。在他放狼狗时手里还攥着呢。”邱山回复的挺肯定。 “信里说的就是那个地方吗会不会弄两岔去了” “绝不会。信封上写的就是金峻岭区,也写着矿区的名字,信瓤里明确写的就是优乌金矿业。刚开始大金牙也承认那里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可是后来不知怎么又否认了。” 又讯问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再没有任何新发现,这次夜审就结束了。 但罗程和雷捷却没休息,而是连夜研究起了下一步操作。 第二百三十六章 并非空穴来风 第二天一早,罗程便与雷捷一起,驱车赶奔大亚力市方向。 走了大约三个小时,进到了大亚力市地界,雷捷手机响了。 电话是大张打来的“雷局,根据大亚力市调来的档案,邱家洼村的确有邱山、邱水、邱雨其人,邱雨也的确经常外出打工。还有那个金虎,正是金家庄的人,初中没毕业就出去打工了。” 雷捷“哦”了一声,又问“光晓阳、王铂虎什么情况” “王铂虎也不在矿上了,自四号矿井卖给曹优后就不在了,目前光晓阳、王铂虎去向不得而知,按说王铂龙应该知情。” 稍稍停了一下,大张又道,“对了,还有那个女文员,目前仅知道在大亚力市打工,具体工作地址不清楚,有进一步消息再汇报。” 雷捷回了“好的”二字,结束了通话。 刚才雷、张二人通话,罗程都听到了,于是对接下来的行程更充满了期待。 上午十一点多,大亚力市邱家洼村,好多人家正在做饭,却听到街上传来响亮的音乐声 “干什么玩意” “没听说谁家有红白喜事呀。” “这声音也根本不是吹鼓手吹的。” 妇女们叨叨咕咕着,简单安顿了一下,纷纷走出家门,循声去看热闹。 村子大戏台下围着一群人,人群中放着几只大铁锅,还有一个录音机,一个墨镜男正拎着一只铁锅展示着。 “总拎着铁锅,你累不累” “看他那样,这锅也好不了,要不他能拎那么长时间” “就是,不定是不是整个铁的呢,没准空心的。” 围观的人们七嘴八舌,大多都是褒贬和调侃。但墨镜男不为所动,仍旧拎着锅要么敲打要么猛的掷下。 看着人们越聚越多,差不多六七十位了,墨镜男这才关掉了录音机,然后一指铁锅“这位大哥,你不是说空心吗,要不你拎拎” 之前说怪话瘦男子乜斜着一笑“什么地方口音,听着怪怪的。” “走南闯北惯了,俺也不知是甚口音。”墨镜男说着,已经把铁锅递了过去,“敢不敢试试” “试就试,有什么不”瘦男子很随意地伸出手,随即身子不由得下弯,“哎哟妈呀,这么沉” “真的假的你俩是不一伙的”一个中年壮妇女抢过了铁锅,“哎呀,真沉,纯铁的,可瓷实了。” “还是这位大姐识货,我这铁锅绝对纯熟铁的,没有丁点掺假。”墨镜男拿回铁锅,忽又高高举起,猛的掷了下去。 “咣当”, “咣当”, “嗡儿” 铁锅蹦了两蹦,竟然在地上快速转了起来。 “哎呀哎呀。” “快停快停。” “八成该裂缝了吧,听声音摔的那叫一个瓷实。” 在人们嘈杂的观望声中,铁锅终于口朝天停了下来。 “没坏呀。” “怎么能连一条裂缝也没有呢” “这锅这么结实” “好,质量真好。” “绝对是好锅。” “一个锅多少钱能保几年呀” 质疑声、赞赏声立即响成了一片,许多人已经开始打听价钱了。 “成本价,一口锅五十,不为赚钱,只为做广告,只为回头客,看准这个商标。”墨镜男给出回应。 “不贵,真不贵。” “平时超市那锅至少一百多,看着还没这好呢。” 两名妇女悄悄嘀咕着,已经打算掏钱了。 “什,什么就不贵了以前不是也有这种人吗,自己拿着锅又摔又砸,怎么鼓捣也不坏,可是人们买回家一试就不这样了。”瘦男子适时泼了凉水。 果然,妇女们掏钱的动作停了下来,大家的目光中重又多了质疑。 “这位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别人的东西我不知道,我这锅绝对经得起考验,不信你就试试。”墨镜男似乎有些起急,红着脸争辩着。 “试试这可是你说的。”瘦男子刚伸手去接,又马上缩回,随即从地上拎起一口铁锅,举了起来,“我可真摔了。” “摔,使劲摔,有多大劲就用多大。”墨镜男一点都不嘴软。 瘦男子反倒含糊了“摔要是摔坏了,可不能让我赔。” “你怎么可能摔坏”墨镜男嗤笑道。 “那我可真摔了”瘦子尽管这么说,但依然没有掷下。 “柳条,你这也太娘们了,磨磨叽叽的太丢咱村男人的脸了。”先前拎锅壮女人说了话。 其他人跟着也奚落起来 “就是,就是,这哪像个男人。” “男人就没这么磨叽的。” “邱家洼男人脸都让你丢尽了。” “什么这是邱家洼”墨镜男忽的插了话。 壮女人马上回应“是呀,从有人那天就叫这名字。” 墨镜男道“要是这么说的话,这里还有我的一个朋友呢。邱雨,你们认不认识” “邱雨哼,全村就数他不是东西。”壮女人立即变了脸色,“你是他朋友那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注意到女人的语气,墨镜男马上摇头否认“就是以前一块打过工,已经好几年没见了。我觉得他挺好呀,对人既” 壮女人立时火起“好个屁。要不是这小兔崽子,我儿子还不会跟我们闹翻呢。等哪天我见到小兔崽子,一定给他两个大耳刮子,问问他是不” “二嫂,你看谁来了”瘦男子忽的嬉笑着,趁势放下了铁锅。 “谁来我还怕了不成”壮女人说着话,转头看去,正有一个黑瘦女人向这里走来,立时脸上怒气更甚。 “胡咧咧个屌,做好了饭没跟我回家。”忽的一声喊喝响起。 壮女人循声望去,说了声“还能饿死你”,不情愿的走出了人群,跟着喊喝男子走去。 黑瘦女人本来正走的急,待她看到壮女人后,立马转身离去了。 中间出了这么一个插曲,人们也没了买锅的兴致,很快便散的没了几个人。 “怎么回事嘛说的好好的,咋就成了这样”墨镜男摇头晃脑的,很是无奈。 “谁让你不开眼呢,哪壸不开提哪壸。”瘦男子接了茬。 “我知道哪壸开呀,不就是说了个人名吗”墨镜男递给瘦男子一支烟,显得很是无奈。 “吆喝,烟卷不赖呀。”瘦男子笑嘻嘻地点着香烟,猛的吸了两口,然后饶有兴致地讲说起来,“你知道吗刚才那两个女人本来就不对付,结果近期又添了新矛盾。壮女人有个儿子叫邱山,走半截返回的黑瘦女人儿子叫邱雨,还有一个叫邱水的” 听着瘦男子的唠叨,墨镜男暗暗点头看来邱山所言不虚,果然是那么回事。 待到瘦男子讲说告一段落,墨镜男又问“年轻人出去打工有什么不好,总比成天给死人吹喇叭有出息吧” “理是这么个理,可邱老二那人很轴,说吹那破喇叭是文化传承,非让他儿子继承,邱老五也是那德性。两人的老婆倒不是很看中这东西,主要是觉着煤矿危险,担心宝贝儿子有去无回。反正我是不下井,那里边” 就在瘦男子正讲的津津有味之时,忽的响起一声厉喝“胡咧咧你娘个头,赶紧给老娘去做饭。” “好,好,马上。”瘦男子一脸媚笑的跑去。饶是如此,仍挨了披发女人一脚。 “没人识货呀。”墨镜男叨咕着,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时间不长,一辆越野车开来,装上铁锅,拉着墨镜男离开了。 “这家伙真不舒服。”墨镜男扯去卷发,摘掉墨镜,原来正是罗程。 “卖出几口锅”雷捷转头问道。 “锅没卖出一口,不过验证了邱山所言非虚。刚才”罗程笑着讲说了整个过程。 “哈哈哈,没想到罗大局长本事还真不少。”雷捷大笑着,直奔镇上而去。 在镇上吃过午饭,雷、罗二人又奔向另一方位金家庄。 走了不到一小时,就进了金家庄村,罗程又扮起了卖锅人。 金家庄招人根本就没用音乐,当时好多女人正在树荫下歇晌,看到拿锅就直接围了上来。 罗程还是照方抓药,神吹铁锅品质,又砸又打好不热闹。 这次人们已经看到越野车,雷捷也没必要躲到村口,正好一饱眼福。看着罗程夸张的动作和语气,雷捷笑的直肚疼,幸好有车窗挡着,否则非露馅不可。 罗程又无意中知道了这里是金家庄,也顺口又提到了以前工友金虎。 与邱家洼不同的是,在这里没有遇到金虎父母,但却从村民口中验证了一个事实金虎刚过年就出去了,到现在也没音讯,村里人打电话都不通,好多人都说金虎可能出事了。主要是金虎父母早就去世,姐姐也远嫁他乡,否则早就该出去找了。 果真如此呀。贱卖了所有铁锅,带着得来的消息,罗、雷二人离开了金家庄。 对于金虎这个名字及其家庭住址,罗程是在警所备案上发现的,备案时间是去年九月,但优乌金矿业册、表上却没有相关信息。不过从村民描述来看,金虎节后仍旧回了优乌金矿业。 另外,好像优乌矿业资料上也没有邱雨这个人,之后还必须仔细再核查一下。 种种迹象表明,邱雨和金虎失踪了,而且就失踪在优乌金矿业公司,那么透水死人很可能并非空穴来风,无风不起浪呀。 “叮叮”,一声短促铃音响起。 瞅了眼手机屏幕,雷捷递给罗程“小丫头消息也有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绝没那么简单 下午六点多,罗、雷二人到了大亚力市,径直来在亚力大酒店。 随着领位员到了前台,罗程递上了两人的证件“一间标间。” “请稍等。”前台服务员连点了多下鼠标,然后礼貌地说“先生,标间没了。大床可不可以” “大床”罗程迟疑了一下,又道,“也不是最旺季呀,房子有这么紧” 服务员马上又说“先生,是这样的。标间空房子是有几间,可是客人刚刚退房,还没来得及收拾。即使现在加紧做房的话,最快也得二三十分钟。” “没关系,就标间吧。” “好的,请稍等。” 前台服务员先行联系做房,随后开好房间,把房卡和证件递给罗程“先生,实在抱歉,请您稍等。” “好说,先把东西放进去。”罗程说着话,拉起箱包,与雷捷进了电梯。 “哈哈哈”雷捷忽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话到半截,罗程意识到对方发笑缘由,赶忙伸手去扯。 雷捷立即打趣地抓住罗程胳膊“慢来,慢来,万一马上就遇到呢。” “会吗”罗程尽管这么说,但还是没有扯去头套,墨镜也依旧戴着。 电梯停在十五楼,罗、雷二人拎着东西走了出去。 “1507,那,那。好像正在收拾,你去送东西吧,我在这休息一下。”雷捷返身坐到公共区域沙发上,随后又补充了一句,“现在屋里肯定线毛子多,我过敏。” 罗程说了声“好”,拉起两人箱包,径直走了过去。 “先生,您请稍等,我” 听到屋内传出的声音,罗程就不由得一楞,及至看到对方容貌,更是又惊又喜。 屋内女孩脸上一红,马上解释道“先生,首府一个旅游团刚刚退房,我们正在加紧打扫,实在抱歉,敬请谅解。” 罗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神情吓到对方了,于是赶忙移开目光,神情也恢复了正常,还故意变了口音“没关系,理解。” 一边放着箱包,罗程一边随意地说“大亚力市这空气也真的相不中这地方。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女孩回道“我也觉得没有我们新新市好,整天雾气昭昭的,待的太不习惯。” “动作真标准呀。老员工了吧” “谢谢夸奖,我刚来三个月。” “哎呀,那更了不起了。诶,你的服装跟他们不一样” “我是客房领班,服装跟客房服务员有区别。平时我们主要是以检查、督促为主,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也就亲自下手。” “真不简单,刚三个月就是领班,好多人怕是试用期还没过呢。好好干,大有前途呀,用不了两年就是经理、总监了。” “唉,可没那么简单,还是以前工作好。” “那你怎么还出来呢就冲你现在的工作状态,在哪都是一把好手。” “我换换环境。”女孩声音忽的不自然,显然撒谎底气不足。 “等等,等等,文如玉”罗程忽又盯在女孩胸牌上。 文如玉不由得身子一紧,警惕地问“怎么啦” “这名字咋这么熟,在哪见过呢声音好像也有点熟。”罗程嘟囔了一通,忽的“呀”了一声,“你以前是不在一个矿上” “你是谁”文如玉复又警惕。 “对了,王铂龙的矿上,你当时是他的办公室文员,我在矿上见过你。”罗程直接点出了对方之前身份。 文如玉神色一松,马上欣喜地说“是的,是的。真没想到,在离家这么远的地方还能遇上熟人。您怎么称呼” “我记得老王不止一次夸你,说你有眼力见,勤快、懂事,还说要重用你呢。怎么你不在哪干了”罗程答非所问。 “我,我想换换环境。”文如玉支吾着说了句明显前后矛盾的话,随即又道,“先生,这里都是线毛子,呛得慌,请您到外面稍事休息一会儿。” 看出来对方不愿再讲说,罗程便没再停留,微微一笑,出了屋子。 注意到罗程走来,雷捷笑着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不出来了呢也没有锅呀,你还卖什么了” “呵呵,告诉你吧,这可比卖锅有意思多了。”罗成笑着坐到了雷捷旁边。 雷捷“哦”了一声“虽说你现在光棍一个,可也要注意身份,不能走到哪逗到哪,更不能见女孩就逗。” 罗程看了看左右,压低了声音“我刚才见到文如玉了。” “什么在哪里怎么遇上的”雷捷很是惊讶。 “就是咱们房间,她正在做房。”罗程抬手示意着。 “真的呀,我去看看。” “看什么看快回来吧你。一会儿最好挡着点儿脸。” 罗、雷二人又嘀咕了差不多十分钟,远处传来文如玉声音“先生,房间打扫好了。您在哪” “好的,谢谢”罗程又换上方言,当先走去。 有了罗程提醒,也的确有这个必要,雷捷一手假装打手机,一手挠着头发,紧紧跟在罗程后面进了房间。 “咣当”,屋门磕上的瞬间,雷捷竖起了大拇指,不知是夸罗程运气好,还是表示认出了文如玉,可能二者皆有吧。 自从收拾完房间后,尽管罗程几次经过楼道,但都没再见到文如玉,显然那个女孩在故意躲着她。 夜深人静时分,大多数人都进入了梦乡,但远在深山沟里的一个人却毫无睡意。 “哥,睡没呢” 随着话音,一个戴头套男子进了屋子。 “我能睡着吗那俩家伙到底回去没”问话者隐在暗影中,整个脸颊仅是个轮廓,但脸上长刀疤却很醒目,而且更显狰狞。 “唉,没有呀。”头套男叹息一声,坐到了进门椅子上。 刀疤脸声音立时冷了好多“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点儿事也办不好” “哥,他俩不回去还能怎的肯定是没脸回去了。咱们的人传回消息,说是这俩家伙是赌气离的家,还说不混出人样来绝不回去。就他俩那狼狈样,哪还有脸回去呀,指定躲哪个地方受死苦去了。”头套男很不以为然。 “我倒希望是这样。”刀疤脸稍停了一下,又提起了先前话头,“当时就该一直看着他俩,两眼盯着他们回去。现在倒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指不定哪天就捅出篓子了。我可告诉你,若是因他俩坏了事,到时可别怪我不念兄弟情分。” 注意到对方语气不善,头套男也赶快严肃表态“哥,你放心,我们两头都盯着,一是看他们回去没有,一时继续在这边找他们。除非他俩别出现,只要露了面,我们指定立马控制住。” 刀疤脸叮嘱道“光在这边找还不行,必须区城也安排人手,安排两拨人。” “有,有那必要吗还两拨人。为什么呀”头套男不甚明白。 “蠢货,废物。你只管执行,走吧。”刀疤脸反手一指屋门。 “好,好的,一定照办。”头套男嘴上这么说,但其实直到走出很远,还在心中嘀咕着有这必要吗大惊小怪,草木皆兵。 听着脚步声远去,刀疤脸又骂了句“蠢货”,拿起电话打了出去。 “有消息了吗”手机里语气很舒缓,但又透着浓浓的威严。 刀疤脸立即谦卑地说“还在找。已经派出四路人马,邱家洼一路,区城” 对方出声打断了“我发现你现在的能力越来越退化了呀。” 刀疤脸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于是马上乞求道“我保证再不会出差错,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只会越用越少。”对方淡淡地说。 “谢谢,谢谢我一定”刀疤脸忙不迭地道谢并保证,却发现手机里早没了声音。 “唉”刀疤脸长长叹息一声,无力地放下了手机。 昏暗的灯光下,刀疤脸眼中神色不停变幻着,一忽恐惧,一忽惊愕,一忽无奈,一忽痛苦,显见情绪复杂之极。过了好大一会儿,他的神情才恢复平静,但死灰色似乎又重了一些。 再次拿起手机,刀疤脸拨打了一个号码。 很快,手机里传出一个尖声“疤哥您说” “启动二号计划。”刀疤脸冷冷地说。 “事态已经很严重了吗”尖声问道。 刀疤脸缓缓地说“恐怕要很严重。警惕些无坏处。” “好的。”尖声应承之后,又请示了一句,“猎物怎么处置” “先要保证成功,如何处置到时再说。”刀疤脸给出回应后,挂断了手机。 “唉恐怕绝没那么简单呀。”刀疤脸又长长叹息了一声,转身躺到床上,但却久久不能睡去。 好不容易进入梦乡,却又被噩梦惊醒,醒来时刀疤脸已是满身汗水。 罗、雷二人睡的很香也很踏实,第二天起来时太阳已经老高了。 带好箱包,到前台退掉房子,罗、雷二人出了酒店。 在即将上车的一刹那,罗程下意识回头看去,楼上窗口正有一张熟悉的脸颊,但随即便闪掉了。 驾驶位的雷捷也看到了这个场景,不由得感叹道“她的离开绝没那么简单呀。” 第二百三十八章 突发 乌龙 由于高速路上堵车,罗、雷二人回到区里时已经下午两点多,但两人都未休息,而是分头忙活起来。 罗程把拉杆箱放进屋子,便独自开车离开单位,直奔区府而去。 过了两个红绿灯,再转过一条街,就到了府前街上,区府大楼已经清晰在望。 什么情况 罗程注意到,区府门外围了好多人,几乎堵了半条街。 离着区府还有百米左右,罗程把汽车停在路边车位,然后步行走去。 来在近前,挤进人群,罗程明白了大致情形拉横幅上访。 这样的事并不稀奇,罗程没有过多停留,而是从仅容通行的小门进了区府。 上得楼去,罗程进了王副主任办公室。 “罗大局长,哪阵香风把你吹来了可有日子没见了。”王副主任笑着抬手示意,“坐。” “我想见区长。”罗程说着,坐到沙发上。 王副主任放下水笔,抬起头来“你这约也没约,上来就见,哪有这样的规矩” “月初的时候区长跟我说,让我月底来一趟,还说直接来就行,我这不就来了吗。”罗程给出解释。 王副主任不是完全相信“真的吗你可别唬我,也别坑我。” 罗程赶忙摆手“不会,不会,哪能呢。” “可区长现在不在呀,正在峻岭酒店接待客人呢。” 王副主任话音未落,手机响了。 “区长电话。莫非知道罗大局长驾到了”向着罗程做了个鬼脸,王副主任接通来电。 不等王副主任开口,施予民声音已经传了出来“门外那么多人干什么呢” 王副主任马上回道“好像还是金柳镇金柳堡村与” 施予民出声打断“别管是什么事,赶快解决,半小时内清空,基地文明署焦署长马上要到了。” “可,这”王副主任支吾两声,放下手机,因为区长那边早挂断了。 “我就一小秘书,人家哪听我呀。”王副主任愁眉苦脸着到了窗前。 罗程也跟着起身,来在窗前瞭望。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区府大门外的人又增了好多,整个府前街几乎都堵死了。 忽然,几个头盔男冲进人群,不由分说扯起当先两名男子便走,其中黑头盔男还把条幅也扯走了。 “干什么” “干什么” 两男子嚷嚷着,身体使劲下坠,不愿离开这里。 同来的人们跟着喊嚷 “放开。” “快放开他们。” “你们干什么” 头盔男们根本不管这些,一边拽着两名男子,一边横冲直撞着。 “放开他们。” “干什么” 在一片嘈杂声中,头盔男们带着两男子出了人群,径直上了早已提前等候的无牌照商务车上。 “嗡”,商务车呼啸着蹿了出去。 等到那些同来的人们冲出人群时,商务车早没了影子。 热闹已经不在,人们也就不再围着,区府大门外霎时便空空荡荡了。 什么情况罗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哈哈,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王副主任却是满脸欣喜,立即便拨打了区长手机。 电话一通,王副主任直接道“区长,人走了。” “怎么走的这么快”施予民显然也很惊疑。 “刚才”王副主任简单讲说起了刚才看到的情形。 “乱弹琴,这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吗”施予民起了高腔。 “区长,我” 对方又挂断了。 “唉”王副主任叹息一声,调出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两声回铃音后,手机里传来谦恭的声音“王主任有何吩咐” 王副主任虎着脸,大声喝斥道“你们怎么回事怎能那么处理问题,这不是激化矛盾吗人家不就是反映正常诉求吗,好好协商不就解决了干嘛弄那么多彪形大汉,搞的跟绑票似的” 对方“啊”了一声“我,这,您说什么呀,我不明白。” “装什么糊涂,除了你们还有谁刚才”王副主任简单复述了刚才的过程。 对方立即大声喊“冤”“冤枉,天大的冤枉,我们根本没做这样的事,也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现在我们还正商量这事呢,夏主任、柳主任都在,要不让他们跟您说。” 很快,手机里换了声音“王主任,我是金柳镇老夏,现在我们正组织村、企双方友好协商,也已经形成了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 “是呀,王主任。我是老柳,我们谈的挺好的,不可能有你说的那事呀。”又一个声音跟着附和。 “我明明两眼看着莫非是”王副主任话到半截,直接挂了电话,又给警方打了过去。 警局、警所回复一样根本没有这么做,也不可能不着警服出警,更不会无命令私自行动。 刚才的过程亲自所见,王副主任的通话也听到清楚,罗程也不禁糊涂了。 “你先走吧,今天肯定是见不成了。”冲着罗程摆摆手,王副主任又重新拨起了号码。 答了声“好”,罗程转身出了屋子,但脑中还在画着问号怎么回事呢 忽然,罗程脑中闪过那二人背影,觉得很像两个人,随即又现出条幅内容。 我靠,要坏。 罗程暗骂一声,取出手机,拨了出去。 “嘟嘟” 铃响好几声,传出了雷捷声音“着什么急我这已经” “你不会已放他俩下车了吧”罗程赶忙追问道。 雷捷吧咂着嘴巴“还没呢,快了,别催,再有分钟就让他俩” 罗程立即道着庆幸“那就好,那就好,马上把他俩带回去。” 雷捷显然不理解“为什么呀这都安排的妥妥的” “先别问为什么,就按我说的办,一会儿见面细说。”罗程结束通话,快步下楼而去。 半小时后,罗、雷见面,罗程讲了自己的判断。 雷捷倒吸了口凉气“会是你说的那样胆子也太大了吧光天化日,区府门前,他们就敢” “没什么不敢,他们急眼了。因为他们清楚,那二人若是邱山、邱水的话,他们就麻烦了。”罗程稍稍停了一下,又说,“当然了,目前这还只是我的推测,但我觉得就是这种情况。” 就在罗、雷二人分析府前街一幕时,无牌照越野车已经停在荒郊野外,遭掳二男子也已被堵着嘴巴捆了手脚。 示意白头盔们好生看管,黑头盔跳下了汽车。 走到百米之外,又看看车门已经关好,黑头盔这才取出手机,拨出了号码。 电话一通,黑头盔立即尖声道“疤哥,二号计划成功。” “是吗真是神速。不会弄错吧”对方显然也很奇怪。 “看你说的。你不是说吗,一个人长的”黑头盔绘声绘色的讲了那两人的样貌。 “听着倒差不多,拍张照片过来。” “疤哥你这也太小看人了。” 尽管黑头盔有些不悦,但还是回到车上拍了那二人照片,发给对方,然后又到了先前站立地方。 很快,对方打来电话,劈头盖脸便训“二娘们你眼瞎呀,根本不是那俩家伙。” “啊怎么可能呢模样跟你说的一样,条幅上还写着“黑心老板草菅人命,水灌众生法理难容”,不是他俩还有谁你再好好看看,要不见见本人。”黑头盔很不甘心。 “见你娘个屌,肯定不是。”对方爆了粗口。 “那,那怎么办”黑头盔一时没了主意。 “还能怎么办把人放了呀。” “下一步呢二号计划” “你们暴露没” “绝对没暴露。” “那二号计划继续实施,千万别再乌龙了。” “好的,一定注意,下不为例,我这就放人。” “等等,等等,一定要好生安抚。” “您放心吧”黑头盔应答后,收起手机,快步走向商务车。 村民让人掳走了,还怎么协商于是村、镇两级人员立即发动关系打听,可是谁都说不出那二人的去处,也提供不了掳人者信息。 报警吧刚打完警方电话,一群男女便冲进了村部。 “主任,主任,把我们家仨弄哪去了” “你们还是人吗怎能那么对我们” “要是我家伍有个三长两短,老娘跟你没完。” “还我孙子。” 这些男女又哭又闹,又骂又打,村部顿时乱成一团。 镇、村两级人员好一阵拉扯,其他村民也跟着解劝,这些男女才暂时收手,但仍眼泪汪汪地喊嚷不停。 先前还风度翩翩的企业老总,现在头发乱了,衣服也破了,脸上还多了两条血印子。女秘书更惨,不但上衣掉了一条袖子,里面贴身布块竟然也掉到了地上。村、镇两级人员也没能独善其身,多多少少都带了标记。 “把我孙子弄哪去了”白发老太手指颤抖,点指企业老总。 柳主任马上道“老姨奶,不是他们弄的,我们也正在找。” “那会是谁,还能有谁”人们齐声喊嚷起来。 “冷静,冷静,这么吵吵根本不解决问题,只会耽误搭救。”夏主任说了话。 听到“耽误”二字,果然人们没再吵闹,但神色又急了几分,抽泣声也大了好多。 “我们已经报警了,刚才”夏主任简单讲说了刚才所做的工作。 尽管这些人也相信了夏主任所说,但却更为不踏实,又七嘴八舌打听起来。 “他俩有没有得罪什么人”老总提示道。 “孩子那么本分,能得罪什么人要得罪的就是你。”白发老太点指对方,上前一步。 老总赶忙后撤一步,不敢再多言声。 “回来了。他俩回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回来了” 屋里人们全都回身看去。 “噔”, “噔”, 两名男子撞进屋子,不是他俩还是谁 夏、柳二人及企业众人顿时大松了一口气。 那些男女则“呼啦”一下围上前去,嘘寒问暖起来。 “孙儿,我的乖孙,你可回来了。” “伍,你咋成这样了” “你要是回不来,妈就呜” “” “行了,行了,有话回家再说,先说说怎么回事吧。”夏主任适时开了口。 “是呀,到底怎么回事谁抓的你们。”白发老太轻抚着孙子,满脸关心。 “没人抓我们。” “他们是拍电影的。” 听到两人回答,所有人全都大吃一惊。 二人跟着继续解释 “这是一个大片剧组,全是实景拍摄。” “当时那几个人演绑匪,是一组绑票镜头。” “什么演戏”白发老太自是不信。 其他人跟着质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他们还给片酬了,每人五百。”说着话,二男子每个抽出五张钞票来。 “嘀呜嘀呜” 警车来了。 接下来势必又会是一翻盘问。二男子对望一眼,显得很是无奈。 第二百三十九章 装神弄鬼捕嫌犯 新的一天开始,伴着腾起的滚滚灰尘,一辆出租车驶进矿区,径直停在优乌金矿业办公区前。 车门打开,一男一女跳下出租车,敲响了办公室屋门。 “你们找谁”文员打开屋门询问。 男人回道“找你们这管事的。” “有什么事”文员上下打量着二人。 “跟你说你能解决”女人说话挺冲。 文员脸色立时不大好看,说了声“等会儿”,转身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时间不长,最东边屋子走出一人,呲着大金牙道“干什么干什么” 男女二人奔向大金牙,女人语气也客气了好多“你是这的矿长吧,我们找人。” “找人找谁”大金牙满脸警惕地审视着面前二人。 女人回道“找我兄弟金虎,我是他姐金凤,这是他姐夫。” “没有,我们这没这人,从来都没有。”大金牙矢口否认。 “你们这是不是优乌金矿业”金凤追问道。 “是优乌金不假,可从来就没这个人,还是去别处找找吧。”大金牙说着就要走开。 金凤侧身挡住“怎么会呢去年九月他就到这了。今年过年在我家也说还到这干,刚过初六就来了。” “我说没有就没有。费什么话”大金牙已经不耐烦了。 “你就行行好吧,帮我们好好找找,他明明说的就是这。”金凤一把扯住对方衣襟,好声央求着。 大金牙一抖衣服,沉声道“我说没有就没有。” “你到底是不是矿长我们就找矿长,金虎肯定在这。”金凤急眼了,还要伸手去抓。 “有完没完”大金牙怒斥一声,抬腿就走。 “诶,你别走呀,你”金凤急急追了上去。 “给脸不要脸。”大金牙加快了步子,同时打了个口哨,“乌狼。” “嗷”随着一声嚎叫,一只黑色大獒蹿了出来。 “快走。”久未说话的男子伸手扯起金凤,快步跑向出租车。 “咣当”, 车门关上的一刹那,大獒也追了过来,拍打的车体“啪啪”作响,车身也来回的摇晃。 司机不敢怠慢,打火、给油,出租车一溜烟的跑了。 大金牙倒是没让大獒去追,不过却立马打出了一个电话“又有买卖了,记一个出租车号” 安排完之后,大金牙挂断电话,满眼阴狠地望着出租车离去方向。 半个多小时后,大金牙接到了回复“车到了镇上,那两人住下了。” “这是要打持久战呀,继续盯着。”大金牙说完,满脸狞笑地收起了手机。 夜幕沉沉,金凤二人在餐馆吃过晚饭,向着住宿旅店走去。 忽然,拐角处蹿出几个蒙面人,上来就是拳打脚踢。 “你们干什么凭什么” 根本不容金凤过多喊嚷,蒙面人已经把二人塞进面包汽车,然后驾车扬长而去。 “几,几位好汉,你们干,干什么” “你们肯定认错人了。” “我,我们就是穷光蛋,根本没什么钱,要,要不把这块表拿走。” 男子结结巴巴的想要谈判,可蒙面人根本不予理会。 金凤则是不停的“呜呜”啼哭“我说离开这离开这,你偏说没事,现在” “烦死了。”最瘦的黑衣人终于说了话。 随即便有两块布子塞到夫妻二人嘴里,还用绳子捆了手脚,二人顿时说也说不得,动也不能动了。 面包车一直开出上百公里,来在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这才停了下来。 “咣当当”, 车门打开,夫妻二人被推到了车外。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此情此景,夫妻二人腿一软,全都瘫倒在地。 “二位,对不住了,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我们也是替人办事。”瘦黑衣人说着话,冲旁边一招手。 那几个黑衣人并不搭话,而是从车上抄下铁锹,“吭哧吭哧”地挖了起来。 “呜” “呜” 夫妻二人立即扭动起来,脑袋也摇晃个不停。 瘦黑衣人“嘿嘿嘿”地笑了“这已经很不错了,最起码落个全尸,来世无论转牛做马都不至于没脑袋。” “呜” “呜” 那二人折腾的更厉害了,脑袋也接连点个不停。 “唉,我这人就是心软。你们是想说什么吧,那就给你们个机会。”瘦黑衣人哈腰扯掉了二个口中布块。 金凤二人立即求饶起来 “求求你们,放了我俩吧。” “我身上还有两千块钱,在我内裤口袋里,全给你们行不行要是还不够的话,我再给你们凑,只求放了我们。” 瘦黑衣人不为所动“我不是要你们说这些的,而是给你们一个留遗言的机会,万一下辈子实现了呢。” “呜”金凤直接哭出了声。 男子也牙齿打颤起来“求,求,咱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俩” “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是替人办事。”瘦黑衣人显得很有耐心。 “替谁我们可没得罪这样的狠人呀,还至于要我们的命” “是吗没得罪吗怎么可能好好想想。” “我们,难道,是,是矿上人要我们的命” “为人不能太死轴,更不能无端跌皮讹诈。” “我,我们不找弟弟了,我弟弟没到过优乌金矿业。”金凤抢着接了话,“这样总行了吧” 见对方没有立即应声,金凤马上又说“我们保证再不来找他,再不来了,只求不要杀了我们。”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晚了。”瘦黑衣人说着一招手。 立即有四名黑衣人过来,架起二人直奔土坑。 “求求你们,放了我们吧。”金凤哭嚷着不愿挪窝。 男人倒是心一横,说起了狠话“既然不能通融,那怎么也得让我们死个明白,是不是大金牙让你们这么干的” “怎么还想报复”瘦黑衣人反问道。 男人咬牙道“就是变成厉鬼,我也会找他算帐。你就说是不是他,是不是矿老板指使的” “就告诉我们吧,我们不找了,死了也不找了。”金凤则是一副乞求口吻。 “少废话。” 随着瘦黑衣人的喝斥,二人立时便被推倒在坑里。 金凤不再求饶,而是发狠道“就是变成鬼也要报仇,也要找到所有凶手。” 男人嘴上更是硬得很“变厉鬼也不放过你们,不放过矿上那些家伙。” “鬼,鬼呀”忽然一名黑衣人嚷了起来。 鬼所有黑衣人全都转头看去。 大白长脸,长红舌头,高帽子,还有“呜呜”的怪声,不是鬼又是什么 还有, 又一个, 就在黑衣人当场吓呆之时,只见这些“鬼”抬臂一挥,黑衣人们立时纷纷倒下,没了知觉。 “呜” “呜” “还我命来。” 恍恍惚惚中,瘦黑衣人睁开眼来,眼前场景顿时又吓得他肝胆欲裂油炸活人、腰斩壮汉、摘肺掏 想也不敢想,看也不敢看,瘦黑衣人赶忙去捂眼睛。 血红手掌、大长指甲,这是我的手吗瘦黑衣人吓的惊叫连连。 “你是谁”一个飘忽的声音响起。 瘦黑衣人下意识转头四顾,想要寻找声音来源,但眼前一切促使他立即闭上眼睛,老实回答“我是瘦驴子,是这几人的头儿。” “你就是瘦驴子你的罪孽可不轻呀,身上人命太多了。”飘忽声音又起。 “我罪孽不轻,我不,不,我就是个小瘪三,平时只干一些打蒙棍、套白狼勾当,从来没杀过人。求鬼爷爷、鬼大人明察。” “哈哈哈,到这还想狡辩来这前你不是刚干过吗” “来这没,没,误会了,误会。当时就是吓唬那两人,想着让他们彻底不敢再到矿上要人,也不敢到处乱说,真没想着要他们命。您要不信,就,就去现场看看,那坑太小了,别说两个人,一个人也埋不住的。” “下油锅。” “别,别,求,求您了,求您了,我真不杀他们,也不敢杀呀,杀人是要偿命的。”瘦驴子扑倒在地,连连作揖磕头。 “哼,那是因为我们及时出现,否则那两人就被你们害了。在这之前,已经有人把你告下。”随着飘忽声音,“啪”,一个册子掉落在地。 册子上,大红朱印写着一个“邱”,还有一个“金”。 “邱没有,没有,我根本不认识姓邱的。只是在几天前有两个自称姓邱的要找老乡,结果让我们揍了一顿,后来就没影了。哎呀,不会是让我们打死了吧误伤,绝对是误伤,他们也根本不至于死呀。我们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真的不认识他们,也没有任何仇冤的。” “口口声声替人办事,其实你们都是一伙的。” “不,不,不是那样的。我们都是临时接单,临时撺人,干完一单就散伙。这次和上次都是金哥找我,都是一次一结。上次就因为没能彻底控制那两人,不知二人最终去向,到现在还有一半佣金没拿上呢。” “金哥不就是大金牙吗” “这我不知道,我俩从来没见过面,只是通过道上朋友介绍,每次联系都是手机,付款也是转帐。” 尽管已经吓的腿肚子转筋,尽管“鬼爷爷”接连追问,但瘦驴子就是一口咬定“拿钱办事”,而且也始终不能提供金哥的详细信息。 “瘦驴子,你再好好想想,争取戴罪立功。” 怎么声音变了,还有些熟悉呢 瘦驴子睁眼看去,哪有什么“油锅”、“电锯”,更没有人,自己现在置身在一间审讯室里。 怎么回事对面两个警官也看着眼熟。 “瘦驴子,不要侥幸蒙混过关,我俩可有第一手材料。” 待到女警再次说话,瘦驴子才弄明白“原来是你俩。你俩假冒找人的”不过随即又疑惑道,“刚才我明明看到那么多的鬼呀判呀,还有” “就凭现在的科技,三维立体投影难吗” “可,可,明明当时只见那几个鬼一抬胳膊,我们就立马晕倒人事不省了。” “若是没有那些致幻剂助阵,你刚才的感觉还没那么真实呢。” 第二百四十章 这是一个危险信号 只到后半夜,对瘦驴子等人的审讯才告结束,罗、雷二人也走出黑影,回到了副局长办公室探讨起来。 “装神弄鬼都用上了,瘦驴子也的确怕的要命,这种情况下他的供词还是可信的。” “本以为可以顺藤摸瓜,但仅以现在这些人证、物证还不足以直接抓捕大金牙,而且他也未必认帐,更容易打草惊蛇。” “是呀,毕竟瘦驴子和对方仅是雇佣关系,并非上下级,而且也不能认定金哥就是大金牙。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下来以邱山、邱水做诱饵暂时也不可用,以免打草惊蛇,甚至弄巧成拙。越是这种情况下,我们越必须谨慎,越不能出现闪失,越必须保证万无一失,否则很可能就是几条人命。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继续搜集线索。” “怎么搜集” “虽然证据链还不完整,但可以肯定的是,瘦驴子绝对是大金牙安排的,区府门前掳人也绝对和矿上有关系。前有区府门口劫人,后有跟踪殴打家属甚至不惜灭口,说明对手已经急眼到凶相毕露,也说明踩到了那些家伙的七寸。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对寻亲者下手他们究竟怕什么也就呼之欲出了。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还应该”罗程话到此处,又向前探了探身,低声讲说起来。 转过天来,按照昨晚商定方案,做了一些准备,罗、雷二人又出发了,再次赶奔大亚力市方向。 中午时分,越野车驶入邱家洼村。 大中午的能引来村民吗又恰好能引来邱山或邱雨的家人吗 等罗、雷二人来到村里戏台下时,才发现担心是多余的。原来根本不用拿买锅做幌子,邱山、邱雨的家人已经提前到位了,只是到位方式有些特别吵架。 既然现实情况有变,应对方案也要跟着变化。于是罗程没戴那头假发,而是扣了顶棒球帽,当然墨镜还是必须戴的,雷捷也是这样的装扮。 把汽车停到一旁,罗、雷二人从车上下来,混到了人群中。 此时人群正中是三个女人,除了壮女人、瘦女人外,还多了一个很黑的女人。 “都是邱雨的鬼,要不我家邱水能去那种鬼地方”黑女人一句话,点名了自己身份。 瘦女人立即回呛“腿长在你儿子自己身上,他又不傻,又没人绑他去。” 壮女人冷哼道“是没拿绳子绑,可架不住他三天两头勾这俩孩子呀。” “胡说八道,我儿子根本就没勾他们,不信你们看。”瘦女人说着,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向众人展示着,“你们看,这是我儿子前天刚回的信息。我根本就没见到邱山、邱水,也根本不在你说的那个矿上,更没说让他俩找我。” 人们都伸长脖子看去,罗、雷二人也尽量探头张望着,他们既为看内容,也是想看清楚发消息号码。但中午光线太强,手机屏幕又反光,两人刚辨识出几个数字,瘦女人已经移开手机了。” “这是他的号”壮女人又扳过手机辨识了一下,马上道,“你儿子指定没说真话,肯定都是你教的,之前他明明写信让小山、小水去的。” “就是,这是他给俩孩子写的信。”黑女人说着话,取出一封信来。 趁着黑女人把信封递给一旁女人时,罗程扫清楚了信封上地址,正是尤乌金矿业所在矿区。 “你们看啊,这是他写的原话。你俩来吧,工资很高,还不拖欠,其实现代化挖煤并不危险。”黑女人点指纸张,转圈展示着,“你们看这笔体,是那小子的字吧” 瘦女子自是也看到了内容,还看到了纸上日期,马上说道“那不过是平常聊天客气。还不是他俩非说要去呀再说了,那是我儿刚去煤矿,对那里还不太熟悉,现在我儿就不在那了呀。我这可是前天的日期,你们大伙都看看。” 前天怎么可能罗、雷二人不禁狐疑的对望一眼。可是两人定晴观看,日期明明就是两天前。 怎么回事罗、雷二人都糊涂了。 壮女人马上提出疑议“谁知道现在这号码是不是他用没准就在你家放着,是你自导自演的呢。” “放屁,谁像你们家,专知道装神弄鬼给死人吹。”瘦女子自是恶语相还。 罗程立即把刚才这个号码储存到了大脑中。 “你骂谁呢信不信我撕了你臭吃饭东西。”壮女子虽然没骂出那个难听的脏字,但手却扬了起来。 瘦女子也不甘示弱,立即挥动了手臂。 眨眼间,瘦、壮二女人便短兵相接上了。 黑女人还算理智,一步跨到两人中间,边劝边说“先别动手,先别动手。你不说这个手机还是你儿子用吗,那你敢不敢当场打电话只要电话是他接的,我们就承认是他发的消息。” “是又怎样那也是她教的。”壮女人依旧不想停手。 “跟你说别打了别打了,明明就是那小子勾的小山、小水呀。”黑女人扯住壮女人,不停地眨巴眼睛,显然是想让对手当场现原形。 壮女人读懂了同伴的意思,果然收了手,但同时却激将道“敢不敢打” “有什么不敢”瘦女子立即操作起来,却又补充说明着,“我儿子这些天太忙,嗓子都哑的变了音,有可能不开机。” 果然,很快手机里就传出提示音“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您的号码将以短信形式发给对方。” 再拨还是提示“关机”,连打五遍都是如此。 “我没骗你们吧小雨就是忙的关机了。”瘦女子摊开双手,随即又读出号码自证,“大家说,这不是小雨号码吗” 罗程及时把这串数字储存在了大脑中。 “关机,关机,大白天关什么机还不是你在耍鬼”壮女人根本不信。 瘦女子嚷道“我耍什么鬼了就为了这事,我这些天一再发短信嘱咐小雨,别招惹那两个小东西,别招惹你们这两个母老虎。” “母老虎母老虎也比你强。”壮女人稍停了一下,马上又道,“本来小山他爹不让我说,说是丢邱家老祖宗的脸,可就冲你这泼妇样,我还不替你瞒着了。” 哦,还有什么丢人事人们全都竖起了耳朵。 壮女人讲说起来“有能耐就去管你那兔崽子,别让他招惹小山、小水,凭什么让你们亲戚警告我” “凭什么警告我说是不让俩孩子再找他。那家伙凶的,全是一个个大牲口。”黑女人跟着附和。 “放屁,放屁,我什么时候让亲戚做这事了”瘦女人立即否认。 “要么就是找的旁人。” “我谁都没找,根本就没有的事。谁胡说就让谁不得好死。” “对,谁放屁就天打五雷轰。” “你要说没找,那就发誓。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我要是让我亲戚或两姓旁人找他们那么说,就让我全家不得好死。你们要是冤枉我呢” “我要是冤枉黑小雨他妈,就让我出门车撞死。” “要是没人警告我,就让我喝水噎死、睡觉睡死。” 听到这里,现场人们都糊涂了到底谁说的是真听的好像都不假,要不怎么敢发誓呢 有人威胁。手机还通着。到底怎么回事呢雷捷动起了脑筋。 她俩分明受到了威胁和警告,可看着又不是她,那会是谁呢手机号看样子就是邱雨的,可为什么还通着,甚至还和家里通过话呢难道邱雨没出事,难道真的去了别处,难道真忙的嗓子变了音罗程同样划着问号。 忽然,罗、雷二人不约而同看向对方,随即又都匆匆出了人群。 急急上了汽车,罗程转头道“这是一个危险信号呀。” “是呀。”雷捷点头回应着,已经取出手机拨了出去。 很快,手机里传出大张声音“雷局,什么事” “马上查清楚金虎姐姐金凤具体位置,包括职业、住所、常去场所,越详细越好,越快越好。”雷捷直接下了命令。 “好的,尽快。”大张回应之后,没了声音。 雷捷转头问道“现在去哪” “先到镇上吃饭,反正这里的信息也已得到,没准一会儿就得赶路了。”罗程给出回应。 雷捷不再说话,而是直接启动汽车,向着村外驶去。 直到越野车卷起烟尘“嗡”的一声开走之时,个别村民才意识到汽车有些眼熟,似乎那个男人也有些面熟。 来在镇上,罗、雷二人点了快捷饭食,连等带吃也不过半个小时。 正这时,雷捷手机响起短促铃音,有短消息来了。 点开手机看过,雷捷递给罗程“这个地方,挺详细的。” “不远不近,三个小时差不多。”罗程说着话,已经拿起车钥匙,奔向越野车。 “叮呤呤”,铃声又起,大张适时打来电话“雷局,信息收到了吗那是从警务系统查到的,也刚和当地警所核实过。” 第二百四十一章 智捉黑手 “于记豆腐”。 在罗程出声提醒下,雷捷踩下刹车。 “刚五点,走的不慢。” 从外面来看,这家店面位于街道末端,而且还是没有出口的末端,位置很不好。其实整条街道本就比较偏,处在城乡结合部偏城区一侧,从街道上稀疏的行人便可见一斑,估计生意都好不到哪。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却让罗、雷二人大跌眼镜。固然整条街上生意仍很萧条,但“于记豆腐”却是一座难求,长长的队伍都排出屋外老远。 夜幕低沉,时间已是晚上九点多,屋外长队才告消失。 “咱俩也该填饱肚子了。” “豆腐味真够浓的。” 罗、雷二人闲聊着,来到了“于记豆腐”。 尽管外面不排队了,但在屋里仍然等了二十多分钟才有位置,还是和他人同桌的两个空座。 豆腐筋、豆腐条、豆腐块、豆腐片,豆腐丸子、豆腐清汤、铁板豆腐、焦炸豆腐,各种作法、各种菜式,足有上百道之多。 “来个原味豆腐、雪花豆腐、豆腐炸丸,再来个豆腐龙、豆腐饺、豆腐”罗程点指菜单,不停说着。 中年女人停止写划,善意提醒道“吃不了,两人连饭带菜最多四个就够了。” “饿了。”罗程说的倒也是实话。现在离上顿饭已经八个小时,肚里早就饥肠辘辘了。不过随即又道,“那就先这几个,来瓶小半斤。” “好的,到时不够再点。”中年女人应答一声,拿着手写菜单离开了。 时间不长,半斤装白酒拿来了,同时上桌的还有原味豆腐。 哈,味道真正,还没下筷子就咽唾沫了。 连着吃了两口豆腐,罗程不停点头回味,为自己和雷捷各倒了大半口杯白酒。 随后豆腐丸子、雪花豆腐相继上桌,将近二十分钟全上齐了。幸好同桌那三人吃饱离去,否则还真放不下这几个大盘子。 那么软嫩的鲜豆腐,是怎么炸成这么焦脆的,又是如何团成长龙的要味道有味道,有造型有造型,颜色搭配也这么丰富,放在这样规模的店面似乎太屈了。不过从络绎不绝的人群还有这么多的回头客来看,似乎位置、面积并未影响到生意。 罗程、雷捷到的时间晚,要的菜品多,吃的又比较慢,几乎耗走了所有顾客。 “二位多提宝贵意见。”厨师装男子近前搭了话。 罗程回道“不错不错,从没吃过这么好的豆腐菜。您是老板” 男子憨厚一笑“什么老板呀,就是个夫妻店。我炒菜,媳妇端盘,寒暑假孩子也来帮忙。” “哎呀,那更不简单了。那么多的人吃饭,就你们俩忙活,真是想都不敢想。”罗程啧啧连声。 “还不是为了节省成本多挣几个挣的就是辛苦钱。”男子略微迟疑了一下,又道,“听二位口音是新新市来的” “是呀。”罗程点点头,遂又反问,“你也是” 男子道“我是大亚力市的,我姥姥是新新市金峻岭区的。” “是吗那越说越近了,半个老乡呀。来,来,大哥喝点。”罗程说着,把杯中少半白酒倒在了空杯中。 “这怎么好”客套到半截,男子冲着中年女子一招手,“反正也没人来了,拿瓶白酒来,算我请两个大兄弟的。” “是你又嘴馋了。”中年女人尽管这么说,但仍给男人拿来了白酒,还向罗、雷二人解释,“老于就这样,只要一见到老乡就高兴的不行。” 男子“呵呵”一笑“离着上千里,见着老乡能不高兴吗何况还是姥姥家人。凤,把你拿手的火爆豆腐丝来一个。” “就一个啊,我也累的不想动呢。”中年女人抬手比划了一下,去后厨了。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何况罗、雷二人本就是带着目的来的,自然话题多的是,谈的那叫一个热络。 通过交谈得知,男子叫于大豆,妻子叫金凤,两人都是大亚力市人,看来确实找对人了。于大豆说他自己读书不行,初中没上几天就出来当小工、干学徒,最后开了“于记豆腐”,和妻子也是在打工认识的。“于记豆腐”既经营菜品,也供应店铺,忙碌程度可想而知。饶是有父亲帮着做豆腐,妹夫跟着送货,夫妻二人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金凤在端上火爆豆腐丝后,也坐在旁边静听,偶尔还插上一句,显见对故乡的怀恋和对老乡的亲近。 从二人的言谈举止、眼神交流来看,这个家庭很幸福也很充实,夫妻二人也很厚道和真诚。 将近晚上十一点时,罗、雷二人才结帐离开。罗程在付款时,故意多刷了一百元,为的是补上那瓶白酒和那道菜品的钱。 夫妻二人想要退回一百元或按实收取,怎耐罗程根本不给机会,只得追出老远,言说明天回请二人,嘱咐二人一定要来。 就近找了家酒店住下,罗、雷二人睡的很是踏实,起床时已经日上三杆了。来在外面吃了点儿当地小吃,二人戴着帽子、墨镜步行而去。两人没再去“于记豆腐”,而是到了一处偏僻的住宅区,这里的住宅以平房为主。 “应该是那家吧”罗程抬手一指。 雷捷点点头“于大豆昨晚说的就是这里。” 果然,拐了一个小弯,一个古朴的招幌出现在前面“于记豆腐房”。 据于大豆讲,这里是他家做豆腐的大本营,菜馆那里主要是做豆腐二次加工。 小农用车、摩的不时出进着巷子,从车上飘出的味道看,应该是到豆腐房进货的。 围着附近转了两圈,又做过一些布置后,罗、雷二人便离开了这里。 接下来的时间里,罗程和雷捷主要就是窝在酒店,以看手机上监控视频为主,即使出去也要换车牌和装束,可是两天过去了却什么也没发现。 “难道是咱们多疑了” “那些家伙没想到这一步” 罗、雷二人也不禁怀疑起了之前的判断。 “既然来了,就再多些耐心,既为我们也为于大豆一家。”罗、雷二人达成共识,又继续起了枯燥的等待。 “又一天,躺吧。” 看时间已十一点多,罗程一边招呼雷捷休息,一边点开了监控视频回放起来。 忽然,罗程盯在一组影像上,随即急急招手“老雷,老雷,快看。” 雷捷立即凑到近前,观看起来。 画面中,正是“于记豆腐房”位置,一个黑影翻墙跳了进去,然后悄悄地这边瞅瞅那边看看,似乎还专门记了一些东西。随后另一组影像中,黑影跳出院子,径直走向巷口。在最后的影像中,黑影上了巷口汽车。 “走吧,车上睡去。” 随着罗程话音,二人走出房间,来在院里,开着越野车出了酒店。 在行车过程中,罗程还翻了几组影像,确认“于记豆腐”店面那里没异常,于是径直到了“于记豆腐房”区域。 隔着一条巷子,停下越野车,两人轮流盯着监控画面。 循环了一个班次,将近凌晨四点时,又轮到了罗程“上岗”。 揉了揉双眼,还专门用湿巾擦拭了脸颊,罗程聚精会神地瞅着两个手机上的画面。 “嗡” “刷”, 发动机响动,灯光闪亮,一辆面包车出现在越野车后。 罗程赶忙哈下身子,悄悄观察着车后情形,并按下了闻声醒转正要抬头的雷捷。 离着越野车还有一车距离,面包车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一个身影跳下汽车。 这人戴着大檐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外套衣领却竖的很高,露出的少许脸颊也隐在黑影中。 不过饶是如此,罗程已经认出来,这人就是之前录像中潜入“于记豆腐房”男子,只不过是汽车换了。 戴帽男子走的很慢,也多少有些摇晃,好像是夜晚酒后归家一般,但他的目光却一直盯在前方越野车上,还不时吸吸鼻子。 没有汽油味,应该已经停很久了,车上不像有人,而且也是当地车牌。 在对越野车做出基本判断后,戴帽男子走路不再摇晃,而是向着面包车做了个手势,便进入了巷子。 “刷”一下,面包车灯光灭了,罗程也得已稍稍抬头,盯着那个走进巷子的戴帽男子。 戴帽男子消失在前方视线中,却很快出现在监控画面里,径直向着“于记豆腐房”走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戴帽男子放慢了速度,走走停停听听看看,最终在“于记豆腐房”幌子下收住了脚步。 在观看监控的同时,罗程脑中念头急转,并迅速与雷捷进行了手势交流。 交流完毕,罗程轻轻推开车门,整个身子出溜到了车下,然后沿着墙根慢慢向前爬去。 越野车门开启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罗程匍匐前行时又有越野车挡着,尽管面包车上二人大睁着眼前,但仍没发现前方出现的新情况。 在爬出这条巷子后,罗程瞅了瞅手机上实时视频,便轻手轻脚地向着“于记豆腐房”走去,来在了幌子下面。 此时的戴帽男子已经进了院子,正在观察着西房里的情形。 西房里雾气昭昭,豆香飘逸,正是卤点豆腐操作间,于大豆及其父亲、妹夫正在忙活着。 “大柱,你先去送豆腐吧,外贸小区、教育家园急着用,量还很大。回来以后再装豆皮、豆干,再给哪几家送豆腐。”于大豆冲着妹夫安排着。 “好的,大哥。”大柱应答着,把成锅成锅的豆腐装在专用塑料筐中,然后又一次次的搬出院子,放到农用三轮车上。 在大柱往返搬运的时候,戴帽男子已经闪到了南房黑影中。本来他想的是瞅准时机进到西屋里,但屋里两人显然没有离开的意思,也不便于一齐调开,于是有了新的主张。 大柱码好箱子,蒙上苫布,打开院门,骑着三轮出了院子。他不知道是,戴帽男子已经盯上他了。 “嗡”,三轮车正要驶出巷子时,忽的一个人影闪现。 “嘎吱”,大柱及时踩住三轮,车子离着前面人影仅剩寸余了。 可黑影仍然“哎呀”一声躺倒在地。 没撞上吧尽管大柱不免狐疑,可还是立即跳下三轮车,哈下腰去,询问道“没,没事吧” “哎哟,哎哟,怎么没事”地上男子一边,一边手脚乱摇。 大柱又哈低了身子,焦急地说“你哪疼要不去医” “去你娘的头。”地上男子忽的双手攀上大柱脖项,一下子就把对方拽倒了,并故意向着远处滚去。 大柱都懵了,根本没想到会这样,而且衣襟还蒙住了脸,看又看不着,动也没法动。 就在这个节骨眼,巷中门洞中闪出一人,正是戴帽男子。戴帽男子快步到了三轮车近前,三两下便掀去车上苫布,随即在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来。 “等着吃人命官司吧。”戴帽男子小声叨咕着,迅速去掉瓶盖,就要抖动手中小瓶。 “王八蛋,终于下黑手了。”一个极细微声音响在耳边,戴帽男子只觉背部一麻,便失去了知觉。 “放开我,放开我。”大柱不停挣扎着,经过好几分钟搏斗,终于挣脱了那人,那人也快步跑开了。 “他娘的,总是个疯子。”大柱嘟嘟囔囔着,拍了拍身上尘土,走进了巷子。 “啊”大柱先是一楞,随即快步跑向三轮车。 此时三轮车已经躺倒在地,车上豆腐也都掉落在泥土中。 “唉,全都白了。”大柱心疼地收拾着现场,却不知自己和亲人们刚刚躲过了天大一劫。 第二百四十二章 又是大金牙 另一条巷子里,面包车司机一遍遍地拨打电话,可是电话通着就是没人接。 后座男子出了声“不会出什么事吧” “能出什么事做豆腐的还能是武林高手”司机转回头去,边说边发了条短消息得手了吗 “当当。” 忽然响起的敲玻璃声把两人下了一跳,二人急忙转头看去。 车外站定一男子,正连说带比划“挪挪车。” “路那么宽出不去”司机没好气地摇下车窗。 “别开” 后排男子提醒声未落,一只大手伸进窗子,车门应声而开,迅即司机便被扯了下去。 暗道一声“不好”,后排男子赶忙取出手机,想要拨打电话。可是还没等他调取号码,又一男子便跳到车上,正是刚制住戴帽男子不久的罗程。 罗程上身前探,左手“啪”的一下打掉对方手机,右手已然掐住了对方脖项。那家伙还想下意识地掏凶器,可根本就使不上力,只剩了“伊伊呀呀”的手脚乱刨。 “滚下来吧。”罗程左手再上,就像拖死狗似的把那个家伙拽到了车上。 几分钟后,三只“粽子”铐在了越野车后排,随着越野车离开了,现场只留下了那辆暂时无主的面包汽车。 三人对两人,不说反败为胜,最起码应该能逃出一两个吧,三个家伙眼神交流后,开始想起了办法。可是全身都捆着,双手也被铐子吊在车顶,六只脚又由绳子系在一起,嘴里还都塞着破布,别说跑了,想要咬舌自尽都不可能,何况三人本就不舍得死。 唉,听天由命吧。三人暗叹一声,索性闭上了眼睛。 尽管已经把现场三人全都捉到手中,尽管天光已经渐亮,但罗、雷二人不敢大意,并未立即上路,而是选了市里一处开阔地界停了车。他们在等人来,夜晚行动前已经打电话联系过了。 上午七点多,大张带着一辆商务车和三名警员赶到了。 经过简单交流后,两辆汽车开到了一处僻静所在,然后司机和另一男子被带上了商务车,戴帽男子仍留在越野车上。 罗程坐到戴帽男子身旁,一把扯掉对方嘴上破布“说吧,全交待出来。” 戴帽男子本来睁着双眼,却又再次闭上了,分明是要耍肉头。 “证据确凿,耍花招没用。”罗程说着,拿出手机,点开了画面。 “等着吃人命官司吧。” 听到自己的声音,戴帽男子张大了嘴巴,也睁开了眼睛,随即惊呼道“你怎么录上的” 指着手机上影像,罗程道“就凭你这句话,就凭你投毒的画面,已经够了吧” 戴帽男子没有接话,但大脑却不停地运转起来,权衡着得失。 “来,再看看这个。” 随着罗程在屏幕上点指,画面又换了。 不能吧全都录上了戴帽男子更为震惊。 怎么不能千真万确。一切尽在对方掌握。戴帽男子立时蔫巴了。 “还需要讲政策吗官话就不说了。投毒未遂,也就是谋杀未遂,法律上统称为故意杀人未遂,六七年是跑不掉的。你这还是给数十人甚至数百人投毒,那就更要罪加一等,不,两等,十年以上是肯定的。而且你这种人不可能没有其他事,再加之拒不配合,那么到时无期甚至更严惩处也不是没有可能。”罗程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就那样人畜无害地看着对方。 戴帽男子也想到了后果,但没想到这么严重,而且似乎真是这么回事,不禁浑身冒了冷汗。 自己现在三十多,要是坐个十多年牢就五十了,父母怎么办,孩子怎么办,老婆会不会跟人跑想到这一层,冷汗又冒出许多,全身几乎都湿透了。 “你们是什么人”戴帽男子开了口。 雷捷抬手一挥“你说呢” 戴帽男子看清了那个证件,于是不再犹豫,而是急切地说“我老实交待,我要立功。我姓董,因为脑袋大,道上都喊我董大头。以前的时候我跟着大亚力市一个大哥混,后来大哥混成了无期,我也蹲了三年班房。等我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江湖已不是之前的江湖,我也没能傍上新的大哥,就以打临工为主。有时替人收收债,有时逼人签个协议,有时给人盯着小老婆,大的不犯,小的不断。” 罗程冷哼道“不要避重就轻。现在投毒杀人都干的出来,我不信你以前只是小打小闹。” “没有,没有,以前顶多就是打坏人一条腿,要么就是断人一根手指,或是划人一半个耳朵。最严重那次也只是把人打成植物人,我也只是个从犯,就是蹲大牢那次,这次的药也死不了人。” 董大头做过简单解说后,又继续讲述,“这次接活时,那边刚开始只说是把人打一顿,就是卖豆腐那两口子,可是昨天晚上忽然又让我下药。我说我不干,可对方却说之前打伤那个植物人已经死了,死者家属正在要求重新追究,说的有鼻子有眼。尽管我不完全相信,可也担心有个万一,索性这才一不做二不休答应下来。而且对方向我保证,这次绝不会出事,还教我怎么做、怎么跑,并提供了药水。” “说了半天,那个让你下毒的人是谁” 董大头摇摇头“不知道。对方直接电话找的我,也按约定付了酬金,这是我十多年来接的最大一笔买卖。” 罗程“嗤笑”道“既然提供不了上家信息,那么你就根本没有立功情节可言,只不过进一步坐实了你的犯罪事实而已。” “我是真的不知道呀。我们这行的规矩就是按买卖说话,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即使偶尔知道客户信息也要保密,所以干脆就不打听了。”董大头继续否认。 “少来唬人,杀人害命的大事,你竟然不了解上家底细,竟然不留保命本钱”罗程质问之后,又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不想说算了,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 “我,我,当时主要是让他把我唬住了,也觉得可以逃脱,而且他说只是上吐下泄不会死人的,这才没有详细打听。”停了一下,见对方根本不接话,董大头这才试探地说,“我猜测这个人可能是金哥,真的只是猜测。” 金哥那就是大金牙吧。尽管心里这么想,但罗程却未说出来,也未追问,好像根本不信也不在意似的。 董大头只好进一步说“我和金哥是在蹲班房时认识的,后来他回了新新市,我到了大亚力市,基本就没来往了。不过在号里的时候,我跟他提过植物人一事,案子以外的人也只跟他提过。另外,这人昨天说了一句家雀不吃蛇,永远成不了老鹰,当初在号子里的时候金哥就多次说过这话,以前我也只听他说过。不过那人做了变声处理,我真听不出来。” “那么这个金哥什么来头详细信息有哪些”罗程追问道。 “他的详细信息我不知道,我是跟着号里人叫的,也许是他姓金,也许是因为他的大金牙吧。”董大头给出了答案。 没错了,绝对是那家伙。罗程已经认定了金哥的身份。 接下来,雷捷又提了一些问题,董大头都做了回复。 与雷捷简单交流后,罗程命令董大头“这样,你现在给金哥打电话。” “告诉我被抓了”董大头问道。 “蠢货,能这么说吗你要这么讲。”罗程详细的授意之后,又特别警告,“你要老老实实配合,不得耍任何花招,否则” “明白,明白,否则罪加一等。”董大头忙不迭地地回应着,“我要立功,立大功,争取宽大处理。” 雷捷取出塑封袋,隔着塑封按下号码。 “嘟嘟” 好几声回铃音后,手机里传出一个怪怪的声音“大头。” 董大头咽了口唾沫,压低了声音“金哥,事情办妥了。” 对方“哦”了一声“怎么办的” “就是按你教的那样,不过稍稍有些改动。本来我先想的是往豆腐锅放毒药,可是姓于那家伙和他爹一直在里头,而且正房还住着人,实在不方便调开。后来我就趁着他妹夫送豆腐的时候,让我的弟兄碰瓷缠住他,我就把毒药撒到了豆腐上。这些豆腐起码要供到上百家,于家这官司是跑不了了。金哥,你得把尾款付了,我要赶紧出去躲些日子。”董大头按罗程教的讲了。 “不错,不错。”言语肯定之后,对方忽道,“有没有照片呀,就是你放东西时候的” 董大头不由一惊,一时语塞。在接到罗程示意后,才忙着回复,“有,有。” “你怎么啦”对方狐疑起来。 “唉,照片一旦给你你就又多拿了把柄。”董大头及时给了理由。 “哈哈哈。”对方笑了,“太谨慎了吧,不方便就算了。” “没事,没事,一会儿就传给你,不过你可要赶紧给我结帐,等着花呢。”董大头挂断电话,看着罗程,“哪有照片呀。” “我有。”罗程把照片传了过去,心中也不禁暗自庆幸幸好掀翻三轮前拍了几张。 董大头立时把照片发了过去。 时间不长,那个电话打了过来。对方上来便说“照片是假的。” 董大头不由一惊,但随即便冷哼道“想赖帐也不用这么的吧” 对方大笑起来“哈哈哈,开个玩笑。你说你一下子毒死上百人,我还会欠你这几个小钱” “啊你不是说药不死人吗”董大头差点吓死过去,也后怕的厉害。 “相互合作,共同发财,照片我会留作纪念的。”对方话里有话地结束了通话。 不多时,董大头手机接到了钱款到帐信息。 第二百四十三章 张网以待等贼来 “就是这里。” 曹队长指着屏幕显示,然后一把扯下耳机,当先走去,两名刑警队员紧随其后。 院子里两辆越野车已经启动待命,三人分别坐了上去。 “嗡” “嘀呜”, “嘀呜”, 越野车鸣响着警笛,穿过区城街道,直奔西南方向而去。 区镇公路本就车辆不多,再有招牌响声开路,直接就是两骑绝尘状态。 走出六七十公里后,汽车拐上砂石土路,顶吸警笛停止鸣响并收回了车内。 “嗡” “沙沙沙”, “嘎嘣”, 伴着辗压砂石声,两团黄乎乎的车影向着山间快速移动着。 “这边,应该是这边。” 随着曹队长的指令,车辆再次拐上岔路,路况也越来越差,“嘎嘣”、“咣当”之声不绝于耳。 “嘎吱”, “嘎吱”, 走着走着,两辆汽车先后停下。 “曹队,往哪走呀” 是呀,除了山就是树,会不会走错了 从车上下来,仔细辨识了一下,曹队长抬手点指“就走这条蚰蜒小路。” 各留一名警员看车,其余四名警员跟着曹队长,踏上了狭窄的陡坡山路。 走了四五十分钟,终于到了坡顶,可前面又满是树林,好像总也走不完的样子,众人不由得又收住步子。 “你俩这边,你俩跟我来。”曹队长做着手势,轻声低语着。 五人分成两组,进了树林。 缓慢前行了二十多分钟,曹队长忽的收住步子,紧紧地盯着正前方向。 在董大头收到钱款不久,对另两人的初审也结束了。那两人都是董大头找的人,主要是配合董大头或打掩护,对于真正目的和犯罪过程并不清楚。 于是,众人没再过多耽搁,而是做了简单安排后便踏上了返程。 董大头三人已经放到那辆商务车上,又有专人开车,罗、雷二人干脆闭上眼睛小睡起来。 走了差不多两小时,罗、雷二人正迷糊时,车上响起了手机铃声。 看到来电显示,雷捷立即清醒,急忙接通来电。 手机里立时传来曹队长声音“雷局,没逮住。” “怎么个情况”雷捷追问道。 “根据捕捉到的方位,我带人赶到了一处山林中,并包围了山林的一间小房子。小房子里只有简单的床具和一张小桌子,既没人也没其他有价值资料。”曹队长简单讲说了过程。 “位置准确吗” “刚和局里兄弟又核实过,位置没错。” “是不是那个矿区” “不是,中间隔着两道山梁,开车绕道也起码有五十公里左右。” “哦,知道了,有新情况再汇报。” 雷捷放下手机,转头看去,正迎上罗程同样狐疑的目光。 汽车继续行进,将近下午四点回到了区城。简单交流之后,罗、雷二人各自回了单位。 罗程回到应急局后,立即和甄敬军等人商讨了一些工作。饭后便直接钻到办公室里,没再找单位任何人。 收看完基地、市、区三套新闻,时间将近晚上八点,罗程取出一张电话卡安到手机上,这张卡是在大亚力市新办的。 调出三天前刚存的一个号码,罗程拨了出去。 手机里稍稍静了一下,随即传出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您的来电将以短信方式通知对方。” 这种情况不出意外,罗程没再继续拨打,而是放下手机,翻起了单位文档。 时间一点点过去,快九点了,手机也没响起铃声。 罗程拿起手机,再次拨打了那个号码,仍然还是同样的回复。但他又连着拨打了两次,也又重听了两次语音提示。 之后又隔了五分钟,罗程给刚才的号码发了条消息“邱雨,怎么电话老关机有事找你。小亮。” 九点, 九点半, 将近十点了,对方一直没有回复。 看来今天是等不到了。罗程便准备打水泡脚上床休息。 “叮咚”, 有短信。 正是那个号码回的“这些天总是加班,上班规定不许接电话。” 罗程稍微想了想,回了短信“我都快睡着了。你真是大忙人,老朋友电话都不接了。” 过了差不多五分钟,新的短信到来“确认是忙,现在仍然加班呢。小亮,不好意思,多担待。” 罗程马上回复“没事没事。不是说班上不让用手机吗,怎么现在就能发短信了” “刚从单位回来,在住处加班。”对方给出了解释。 “在住处加班你不在井下采煤,调到地上做行政了恭喜恭喜。” “哪呀,我就没在煤矿干过,那都是以讹传讹。” “没在煤矿干过你们村人可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你不是还从那里寄信了吗” “就是寄信闹坏了,人们就都以为我在那干呢。当时主要是单位零时租房子,地址不固定,才临时用了那个地址,让朋友再把信转我。后来又换了新单位,就不需再借用地址了。” “邱雨,你该不是不想帮忙故意这么说吧我听说你在矿上混的可开了,这次就是让你在那里帮着找活的。” “越传越没谱了,根本没有的事。” “我咋不信呢,明天就去矿上找你。” “别来,别来,千万别来,我根本就没在过矿上。” “还说不在矿上,那又为什么用别来而不是别去反正明天我肯定去找你。提前告诉你,开着手机,别想关机躲着。”发完这条短信,罗程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别去,别去,我真不在这。”对方短信很快过来。 看到这条前后用词矛盾的语句,罗程笑了,但却没有回复。 通过刚才这通短信对话,罗程之前的些许疑惑已经消除,他已完全能够认定对方绝不是邱雨。否则对方不可能不核实“小亮”身份,这可是自己生编出来的名字。 “小亮,你别去,否则也是白跑路。” “你若去了,也许因为沟通不畅,遇到麻烦也说不定。” “那里除了山就是沟,到处煤灰,找活也不到那地方。” “听我一句好不好千万别到矿上,否则后悔都来不及。” 对方的短信接二连三发来,罗程只看不回,直到不再发来才放下了手机。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期间再没短信发来,罗程便来在里屋躺到床上。 “叮呤呤”, 就在罗程刚有睡意之时,手机响了,正是那个号码。 故意磨蹭了一小会儿,罗程才打着哈欠用方言接通“什么意思就打算老死不相往来了” “小亮,你纯属瞎多心,我就是不让你白跑路。”电话里的声音哑哑的。 尽管听着很像真声,但罗程却能判断出,这就是变声软件做的,只是越来越逼真了。 “我怎么感觉你那么怕找呢不就是找你介绍工作吗又不跟你借钱,更不赖着你,你怕什么”罗程故意显得很气愤。 “小亮,你要怎么才能相信呢哥们真没骗你。” “邱雨你就是变了,再不是当初围着哥们转的时候了。那时候只要你开口,哥们哪怕仅剩十块钱也全都借给你。现在你” “你的好,哥们都记着呢。正因为这样,我才专门和你打电话解释的。” “那你真不在矿上那你在哪” “再说一遍,我从来就没在矿上干过。现在我在首府郊县,做瓷器公司销售副经理,只不过手机号还用之前的。” “是吗”罗程立即表现的很兴奋,“那更好了。销售经理吃的好住的好,收入也高,全基地到处跑。嘿嘿,那哥们更要去投奔你了。能给个准确地址不要是不想管哥们就别说。” 对方立即表现的很大度“这叫什么话咱俩谁跟谁这么的,暂时我这里人是满的,我帮着问问别的部门,实在不行可以向老总请示加人。地址公司扩大生产,很快就要搬新地方了,到时再告诉你。对了,明天我就要到南域出差考察,估计怎么也得半个来月。等我回来就落实你的事,好不好” 哈哈,好小子,把能堵的话头都堵了呀。罗程心中腹诽,嘴上却很显失落“那,那好吧,你可别忽悠我,到时别又说不在那个公司了。” “我发现你越来越小心眼了。到时见面陪你好好喝几杯,省得你老闹情绪。手头表格还没做完呢,先这样。好不好” “好吧,那你忙,别熬的太晚了。” 互道珍重后,两人结束了通话。 放下这部手机,罗程马上拿起了另一部,那部静音手机已经闪亮多时了。 电话一通,便传来雷捷调侃“你俩这鬼话唠得够热乎呀。” 罗程边穿衣服边说“那不是怕你们捕捉不到吗。定住了吧” “早定住了,我们已经开始出发了。” “好,我马上赶过去,哪里碰面” 在确定见面地点的同时,罗程也穿好了衣服,于是快步出了屋子。 十五分钟后,罗、雷二人汇合到一处,出城而去。 柏油路、砂石路、土路,汽车奔行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来在一个岔路口。恰这时,一辆破旧的商务车驶到了近前。 众人下得车来,全都坐到了破商务车上,左拐而去,后面越野车则隐到了右岔路边的院落中。 又走了十多公里,一个村落远远在望,破商务车停下,众人再次下车。 按照安排好的分组,众人两两一组,绕大远奔向那个村子。 罗程与雷捷是从东边土坡进的村,坡底便是村子。拿出手机仔细对比辨认了一下,二人拐了两次弯,来在一处院落前。不多时,大张和一名警员也到了这里。 确认相关警戒工作已经完全做好,罗程和大张翻墙进了院子。 院里黑黢黢的,没有光亮,也没有任何动静,但两人依旧很小心,轻之又轻的摸到了正房屋门前。 屋门上着锁。 罗程放哨,大张又去南房包括厕所都看了一遍,然后撬开窗子钻进了正房。 没人,东西里外三间屋都没有。 明明就是这里呀。怎么回事 略一沉吟,罗程取出手机,拨打起来。 手机通着,没人接。 忽然,罗程紧紧盯向一个位置,随即脸上露出笑容“大张,咱们就守株待兔吧。” 大张先是一楞,随即也发现了蹊跷“对,张网以待等贼来。” 第二百四十四章 狡兔三窟也枉然 在发现屋里没人后,罗程就拿手机打了那个号码,想试试那张手机卡是否在屋里。 手机通着,但屋里既没铃音也无蜂鸣声,不过罗程却发现了微弱光亮。 光亮来自于衣柜,一闪一闪的,是从锁着的衣柜缝隙里透出的。当罗程停止拨打时,光亮就消失了,再打便又有光亮闪现。 既然手机还在屋子里,那么人也指定会回来的,于是罗程才决定守在屋子里等着。 听说是这样的情况,雷捷也加入进来,三人一同留在屋里,其余人等则散到了四周待命、观察。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暗夜也渐渐远去,要天亮了。于是外面众人驾着面包车离开村子,到了停放越野车的院落待命,罗、雷、张三人仍留在这里。趁着天还没亮,大张又在屋外做了些许布置。 等啊等啊,天明、日升、正午、日偏,只到太阳落山,也没待到“兔子”,新的一夜又来了。在这一天当中,吃、喝倒是不成问题,矿泉水、面包都带着呢,麻烦的是大小便。小便还好对付,矿泉水瓶就能对付,可总不能拉也在屋里吧。 憋了小半天了,趁着黑夜彻底来临,三人决定到院里解决一下。 就在雷捷刚要推开窗子时,大张忽的扯了一下他。 什么情况雷捷转头看去,见罗程正死死盯在手机上,便也凑了过去。 手机屏幕上正是院门外的画面,此时一个小男孩正站在门前,用手电照着门上锁子。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小男孩搬过两块石头摞起来,然后站了上去,拿钥匙去开院门上的铁锁。 怎么回事误入民宅了这还了得来不及弄清来龙去脉,三人赶忙蹑手蹑脚到了西屋。 “吱扭”, “咣当”, 小男孩推门进院了。 “噔噔噔”, “咚咚咚”, 随着小男孩有力的脚步声靠近,三人心跳加速,紧张不已。如果真是别人家宅院,不但需要面对法律制裁,还将背上“贼”的恶名呀。 “噔噔”, 小男孩收住脚步,手电照到了正房屋门上。 “锁的好好的,没开呀。”小男孩自语起来,随即“咯咯咯”笑了,“管他呢,反正又五十,上次欠我的二十也得给了。” 怎么个情况 就在屋内三人正纳闷时,小男孩一转身,蹦蹦跳跳的走了。 “呼”三人长嘘了一口气,随即都琢磨起了刚才的事情。 很快,三人对视一下目光,便又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地盯在手机屏幕上。 忽然,屏幕上出现了人影,一高一矮,矮个的正是刚才小男孩。 三人立即全身戒备,却又在想一个棘手问题怎么分开那个小孩 “噔”, “噔”, 轻重不同的脚步声已经清晰可闻,也响起了小男孩的声音 “我没骗你吧屋门锁的好好呢,院门是我刚才开的。” 没有立即响起高个回应,却有一束强光透进了外屋。 “给钱,赶紧给钱,连上次欠的一共七十。”男孩声音又起。 “我没有零钱。”这是一个略有阴沉的声音。 就是那个人。虽然手机通话经过了变音处理,但罗程还是一下子分辨了出来,这是之前特训出来的能力。 “你给我一百,我找你三十。”男孩摇出三张纸币,显然早有准备。 “要不你跟我进屋去拿” “还是在这给我吧,你那屋里一股潮味。快点给我,要不我妈更不让我跟你玩了。” “真是小人精。” 门外完成了佣金兑换及找零程序,小男孩一溜小跑的出了院子。 男子又侧耳听了听,才“咔吧”一声打开了锁头。 “吱扭”, 随着开门声响,罗程等人的戒备程度又提高了级别,也揣起了手机。 “噔”, “噔”, 刚迈进屋门两步,男子忽的收住步子,连着吸了两下鼻子。 尽管吸鼻子声音很小,但罗程还是捕捉到了,不禁暗道“不好”这家伙要跑。 果然如罗程所料,男子在嗅过屋内气味后,既快又轻地收回右脚,然后猛的纵出了屋子,没命的跑去。 跑了还了得罗程第一个蹿了出去。 雷、张二人随后冲出 “站住。” “别跑。” 笑话。那家伙怎会站住反而跑的更快了。 眼看着那家伙离院门仅两步之遥,自己却还距对方至少两三步,罗程急中生智,诈唬了一嗓子“截住他,抡棍子。” 听到如此喊声,男子不由得一迟疑。 虽仅一两秒时间,但这已经够了。罗程连着两个腾跃,直冲了过去。 “啊”男子意识到不秒,大步猛蹿。 “你在这吧。”罗程一个虎扑,硬生生的把对方摁在了门槛上。 “你他娘”男子右手还未伸到腰间,早被罗程双手牢牢抓住。 雷、张二人也已上前,岂能再让对方跑掉 “刷”, 手电筒光亮下,一颗大金牙异常醒目。 捆住金牙男子,关好院、屋二门,大张给待命诸人去了电话。 屋内灯光亮起,大张紧紧盯着地上金牙男子,雷捷开始了审讯“大金牙,最近好大的名头呀。” “凭什么抓我凭什么私闯民宅我要告你们,告你们知法犯法。”金牙男子嚷道。 雷捷反问道“你为什么到这” “这是我的房子,我为什么不能来” “来这干什么” “当然是住了。你们看好了,这是民宅,个人私产。” 雷捷冷笑一声“住恐怕是来冒充别人回电话吧。” 金牙男子微微一怔,别过头去。 罗程适时拿出手机,一下一下摁出了那个本已存入的号码,同时关掉了电灯。 忽闪忽闪,虽然微弱但却清晰的光亮自柜缝里透了出来。 老子被钓鱼了。金牙男子心里“咯噔”一下,身子也不由得晃了晃。 屋内再次亮起灯光,雷捷出声讥讽道“矿上有窝点,小东沟树林有房子,这里还有秘密通讯室,真正称得上狡兔三窟呀。老实交待,大家都省事。” 见金牙男子没有应声,罗程出声警告“狡兔三窟也枉然,不要再心存侥幸了。” 金牙男子干脆躺倒在地,耍起了死狗。 “耍死狗有什么用,我们早都掌握了。邱山、邱水上门找你,把人赶走还不算,为何还要差人大打出手,甚至不惜区府门前抢人面对金凤夫妻上门寻人,为何先放恶狗撕咬,后派凶手对其活埋,最后竟然追上门去投毒害命”雷捷接连质问。 金牙男子虽然趴伏在地,看似没有任何反应,其实心中早已波涛翻滚。 “邱雨的号码为什么在你手里你又为何要冒充他的身份邱雨到底去哪了”罗程跟着追问道。 怎么办说不说念头连着转了几转,金牙男子牙一咬心一横,继续耍着肉头。 任由屋子里静默了十多分钟,雷捷又对着金牙男子缓缓地说“既然我们能在这里等你,又能准确的把你逮住,自然是已经掌握了这些情况。现在主要是要你的态度,这将决定你面临怎样的惩制,决定你余生会怎样度过。” 余生我的余生是什么金牙男子心乱如麻,不敢想,真的不敢想呀。但他仍旧趴在地上,就任由心湖越来越乱。 与罗、张二人对望一眼,雷捷冷哼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见棺材不落泪。好啊,带走。” 恰这时,候命警员业已赶到,大家搜集了相关物证,带着金牙男子离开了屋子。 可能是刚才院里的跑动和喊叫惊扰了附近村民,在众人带金牙男子离开时,远处不时有张望的人们。但他们仅看到一群人抬着个麻袋,里面究竟是什么,刚刚又发生了什么,只能靠无端的揣测。 返程的路上,雷、罗二人查阅了那部手机里的内容,只发现了两个号码,一个是罗程新办的电话卡,一个是另一个大亚力市的手机号。 立即差人进行核实,很快便获得了消息本月联系号码只有这两个,另一个联系号码的户主正是邱雨母亲。上月底之前的联系很广泛,常联系的号码不下十数个,每天基本都有五六通电话,每天短消息更是达到数十条之多。 “老罗,这一周任何联系都没有。”雷捷点指着手机道。 罗程手握着方向盘,点了点头“月初这几天是重点。如果再拿我接匿名电话的日期这么一卡,这五天则是重点中的重点。” “这个大金牙是突破口,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吐的。”雷捷说的很肯定。 罗程表示认同“嗯,他现在还心存少许幻想,等他见到棺材就该落泪了。” 汽车里静了下来,十多分钟后,区城已经远远在望了。 “老罗你真要”雷捷忽的欲言又止。 罗程稍稍转了转头“怎么了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 “你真的要彻底的查下去” “这还有假” “我是说”雷捷迟疑了一下,才又道,“我是说这是把双刃剑,对你来说弊大于利。” 罗程以问代答“那我就不查吗就任由糊涂下去” 雷捷长长嘘了口气,眼中神色不禁复杂起来。 第二百四十五章 我要戴罪立功 回到区城以后,立即便对金牙男子再次审问。 之所以这么急着审,既是审讯常规,更为了防止夜长梦多。罗、雷二人都清楚,即使金牙男子涉案再多,但绝不是案子终点,其后绝对还有大鱼,应该还不止一条。早一时取得突破,就会少走许多弯路,也会减少发生意外的机会。 尽管审讯室的气氛远非那处平房可比,但对金牙男子并没什么影响,他甚至还有亲切的感觉,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进这种地方,只不过近几年少了这样的机缘而已。 经过一路上的思考与权衡,金牙男子最初的慌乱已经压下,继而暗暗下了决心死无对症、死不承认。于是他从坐下便闭着双眼,并打算一直闭下去,当然也做好了不开口的准备。 大张主审,另一名警员陪审,雷捷和罗程则隐在暗处。 “姓名” “” “籍贯” “” 尽管金牙男子一句没回,但大张还是问完了例行项目,然后摆出政策“按说想清楚了吧,早交待早立功,争取最宽大处理。” 狗屁。忽悠谁呢老子就知道“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金牙男子不禁暗自腹诽。 见对方并不开口,大张又翻起了对方老底,还都是之前罗、雷已经问过的内容。 又来这一套有点新鲜的没金牙男子很是不屑。 雷捷轻咳一声,做了个手势。 大张会意,立即发出了一条短消息。 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张没再问话,金牙男子反倒心里犯了嘀咕这些家伙要干什么 “吱扭”一声,屋门推开,两名警员架着一个瘦男人进了屋子,径直站到金牙男子身后。 金牙男子虽然没睁眼,但开门声听到了,也感受到了身后站着不止一人,不过他依旧没睁眼,更不会开口说话。 “你就是金哥吧”瘦男人开了口。 这声音有些耳熟呀。金牙男子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 瘦男人继续说“我是瘦驴子,近期已经两次合作了,一次是让我揍姓邱那俩小子,一次就是收拾上门找弟弟那两人。我已经全交待了,你也说吧,金哥。” 见金牙男子没有接话,瘦驴子又详细讲说起来“金哥,两次你都用的同一个手机号,就是279开头那个,尾号是1405。第一次是阴天,当时” 你有千条秒计,老子有一定之规不说不说,就是不说。 尽管瘦驴子说的绘声绘色,但金牙男子还是闭着眼一言不发。 就在瘦驴子再没有可讲说内容时,屋门再次一响,两个青年走了进来,正是邱山、邱水。 点指金牙男子,邱山、邱水双双开腔 “大金牙,你还认得我俩吗” “你也太狠了,放狗咬不算,还让人把我们打的满身是伤,最后竟然还要还要弄死我们。” 怪不得找不到这俩小子呢,原来落到了警方手里呀。哪有怎样你们又能怎样 想到这里,金牙男子缓缓睁开双眼,满脸挑衅地瞅着二人,意思很明显老子就不承认,气死你们。 果然两个小年青更为生气,邱山直接撸起了袖子“你他娘的看看,这片,这片,到现在还有淤青呢。” “老子屁股差点让打开花,到现在都不敢长坐,你”邱水刚要展示伤处,又意识到不妥,赶忙系好了裤带。 邱山、邱水好一阵声讨,也详细讲说了当时的情形,但金牙男子就是一副气死人的神情老子不认帐。 邱山、邱水被唤了出去,又换了一男一女进来。 狗男女也跟警方勾搭上了金牙男子自然认得二人,金虎的姐姐、姐夫嘛其实他哪里知道,这二人乃是赝品。 假金凤夫妻自也罗列了一通当时的情形,但仍然没有换得金牙男子张口,反倒使其在心里暗讥警方黔驴技穷。其实他哪里知道,自己已经进入情境,已经跟着警方节奏走了,这正是警方要的效果。 看着那对男女没了脾气,金牙男子心里真是美极了还有什么伎俩,一齐使出来吧。 “金哥,别来无恙呀”随着话音,董大头被带进了屋子。 “啊”金牙男子真吃惊了,他没想到这家伙也被捉了。原以为那事是最隐秘的,不曾想竟然都在警方掌控中,这也太恐怖了。警方还知道什么 董大头来在近前,继续说“金哥,我都已经跟警方交待了,包括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可完全是按你要求做的,是你让我下毒,是你让我嫁祸于记豆腐的,你要对所有死者和苦主负责。” “不可能死人,那根本不是毒药。”金牙男子大嚷道。 “不是毒药”董大头楞了,“你,你不是说” 金牙男子“嘿嘿”一阵冷笑“那不过是为了要挟你而已。” 罗程和警方倒是没有任何惊讶,因为已经对那瓶药水鉴定过了,的确不会致命,但肠胃疾病是免不了得。 冷笑之后,金牙男子忽又看向金凤夫妻,心中疑惑不已那这两人不应该在当地吃官司吗 “小子,想什么呢还糊涂呢吧看着这个。” 随着假金凤话音,墙上电视出现了影像。 怎么回事望着电视上场景,金牙男子楞住了,上面正是狗男女找自己时的视频。 “小子,傻了吧你早就进入我们视线了。”假金凤说着话,啪的掷出一个小本子来。 警官证注意到椅子面上的证件,金牙男子这才知道,原来男女二人是警员。 这么说自己早就被盯上了从什么时候他们还知道些什么金牙男子的心绪彻底乱了。 “金哥,警方全都掌握了,你还硬撑着干什么”瘦驴子在旁说了话。 罗程声音忽的响起“你这是铁了心替人挨枪子呀。” 是呀,我真的要替人挨枪子吗值得吗即使不枪毙,二十年是少不了的。到那个时候,我多大了,出来还能干什么我爹还能等到吗我女儿还认我吗我妹妹又 不知不觉间,细密的汗珠涌了出来,根根青筋出现在金牙男子额头。 看着火候差不多了,雷捷抬手示意了一下。 大张立即让人带走了人证,栅栏对面只剩下了金牙男子自己,这边也仅是大张和暗影处的罗、雷二人。 周围都空了出来,静的吓人。这就是我余生的日子吗不,我不。金牙男子心中呐喊着,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给,给根烟抽吧”金牙男子颤微微得提出了请求。 不多时,一只点着的烟卷插到了大金牙上。 “吱” 狠狠地吸了一口又一口,一支香烟很快烧到滤嘴,发出难闻的烧破布味道。 “再来一根。”金牙男子吐掉滤嘴,再提要求。 第二支香烟也到了。 这次金牙男子抽得很慢,竟然还享受地吐起了烟圈,但遗憾的是没怎么抽就没了。于是他再次张口“再来一” “你是不忘了自己身份了”大张冷冷地拒绝了。 我的身份是呀,我的身份。看着眼前的自己,想着之后的余生,金牙男子精神彻底崩溃了,嘶哑地哀嚎起来“我要戴罪立功,立大功。” 罗、雷二人对望一眼,露出了会心的微笑,随即全都盯到了对面男人身上。 “我就是大金牙,邱山、邱水到矿上时就是我接待的,是我放狗咬的他们,也是我雇瘦驴子打的他们。还有警姐警姐夫,也是那天的事你们肯定都知道了。再有派人吓唬邱山、邱水父母,让董大头给于记豆腐下药栽脏,也都是我直接安排的人。” 大金牙说到这里,马上又辩解道,“可我也是身不由己,也是替人办事呀。” 大张没有顺着问,而是追问着其他问题“邱雨在哪金虎呢” “死了,都死了。”大金牙回复之后,马上又补充道,“可能是。” “还不老实,还想遮掩”大张冷哼道。 大金牙急急解释“我也不清楚,只是知道井下透了水,听说死了好多人,但具体情况并不了解,我不负责井下的事,我只是个大打手而已。” 这话不出意外,却又令人多少有些失望,不过罗程并未讲出来,而是继续侧耳听着。 “谁清楚”大张追问道。 “疤哥。他才是矿上的厉害人物,我上面做的这些事都是按他意思行事,包括假冒邱雨接电话或回短信。” “疤哥有这人吗”雷捷插了话,“我只知道曹优、王铂龙、曹秀,还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疤哥。该不会是你为了推脱罪责而杜撰出来的吧” “绝对真有其人。至于他和老板、矿长是什么关系,我不得而知,也无权得知。我也没见过此人的完整面目,只知道他的脸上有道大疤。”稍稍停顿了一下,大金牙又补充道,“还有一点很奇怪,明明我没见过他,可他却说我是他弟弟。为了能混得开,我也就顺势称他哥了。” “怎么可以逮住他”罗程也插了话。 “怎么”稍稍迟疑了一下,大金牙咬着牙道,“我帮你们逮他,我要戴罪立功。” 第二百四十六章 接连扑空 夜幕降临,大多数地方都静谧了好多,但矿区却是车来车往、烟尘飞扬,好一派忙碌景象。 相对而言,后山根儿的房子因远离矿口和办公区,显得要清静好多,人烟也相对稀少。 借着远处灯光的昏黄光亮,一个人影出现在后山区,径直奔着山根儿处房子走去。 离着房子越来越近,人影的脚步也越来越慢,越来越轻。 人影来在门前停下脚步,但却没有立即敲门,而是竖起了耳朵,显然在听房子里的动静。 什么声音也没听到,人影这才敲了敲门。 “笃笃”, “笃笃”, 连着敲了好几通,屋里没有传出任何回应。 “哥,又这么早睡了”说话间,人影轻轻推开屋门,顺手打开了电灯。 灯光映照下,屋里空无一人,倒是进屋这人的门牙很是显眼,金黄金黄的,原来正是大金牙其人。 看到外屋没人,大金牙向里屋走去,边走边叨叨“哥,你这生活方式得改改,你现在是壮年,又不是七老八十,不能总是天擦黑就” “人呢”大金牙扶着门框,扫视整个里间。 床上被褥整齐,沙发上也空空如也,哪有人在 “哥,哥,藏猫猫呢”大金牙说话间,对衣柜、床底、窗帘等处统统翻看了一通,根本就没人。 目光又四处搜寻了一番,确定不可能有人在屋里,大金牙取出手机拨打起来。 “嘟嘟” 两声回铃音后,手机里传出声音“有事” “哥,你在哪向你汇报点事。”大金牙语气很是亲热。 对方“哦”了一声“什么事呀电话里说吧。我没在矿上。” “是”大金牙迟疑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哥,这事很重要,电话里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最好还是当面讲。” 手机里静了一下,对方给出回应“那要不这样,去我的二号家吧。” “二号你在那”大金牙反问道。 “我离那近,现在就往去赶。” “等等,哥,二号家是不是就是”大金牙一边确认着具体地址,一边快步出了屋子。 来在外面,大金牙左右瞅看了一番,才匆匆地离去了。 暗影中转出一个清瘦身影来,望了望大金牙远去的方向,然后奔向了那间屋子。 大金牙来在前山,驾驶越野车一溜烟地冲出了矿区,直奔“二号家”而去。 就在大金牙出发了大约半小时后,一辆皮卡车驶出“香茗”茶馆,也奔向了“二号家”方向。驾驶者整张脸颊隐在大帽檐阴影中,看的不太清楚,但脸上一条从上而下的刀疤却很是醒目。 “叮呤呤”, 来电话了。 看了眼屏幕显示,刀疤脸接通了来电。 手机里立即传来尖细的急切询问“疤哥,刚刚怎么关机了你在哪” 疤哥回道“刚和我弟通完话就没电了,接下来又和朋友谈事没来得及充,现在车上正在充,我” 不等疤哥说完,尖声已经打断“你是不要和大金牙见面千万不要呀,危险。” “怎么啦他还能害我不成不可能。”疤哥很是无所谓。 “我刚才到矿上找你,正好看到大金牙从你屋出来,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的。随后我进了你屋,发现柜子、床什么的都被翻过。”对方给出了理由。 “那又说明什么平时他还翻我东西呢,哥俩没那么多计较的。指定好烟又抽没了,想在我那刨宝呢。二娘们,别整天疑神疑鬼了。谁都可能背叛我,只有他和你不会。”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不可不防呀。再说了,你俩根本就不一个姓,咋就认定他是你弟呢你” “不要说了。我正在开车。”疤哥不耐烦地挂了电话。随即无奈地摇头“对我倒是没得说,就是这怎么他的醋你也吃呢” “叮呤呤”, “叮呤呤”, 还是那个号码,一连打了七八回之多,但疤哥都没接。 “叮咚”, 短信又来了。 不用细看,只看头一句“防人之心不可无”,疤哥就知道准又是二娘们。 “叮咚”, “叮咚”, 这短信没完没了了,疤哥不禁皱起了眉头,不悦之色尽显。 走了差不多半小时,疤哥抬头看着远处光亮,心中暗道我最多十分钟。估计老弟也到了。 “叮呤呤”, 听到铃响,疤哥嘟囔着“有完没完”,就准备直接关机,却发现是另一个号码。他稍一迟疑,按下了接听键。 对方男声上来便说“疤哥,二号家有情况。” “谁说的是不二娘” “二号家附近忽然多了七八个陌生人,我担心是冲着二号家的。” “陌生人哪天没有生面孔住着那么多人家呢。”疤哥尽管这么说,但还是停住了汽车。 “我经常在这附近转,谁家有什么亲戚,市场有什么商贩,基本都知道个差不多,最起码也有个大致印象。可这几个陌生人从来就没出现过,而且不像是访友,也不像市场小贩,看那眼神和架势很像戴帽的,我都没敢近前探查。” 疤哥略一迟疑,忽然问道“你怎么在哪不是让你” “二姐这些天特别嘱咐,一定要精神点,还让特别注意你的安全,所以就在这几处都增加了力量。” “刚才她又给你打电话了” “刚才没打,不过前天又专门嘱咐过。” “知道了。” “疤哥你可别来呀。” 疤哥没再回复,而是直接挂掉电话,启动了皮卡汽车。 大金牙一路急行军,比平时快了最起码四成,开车还开了个满头大汗。 “噔噔噔”, 一口气狂奔到地点,大金牙“咚咚咚”敲响了屋门。 没人 听不到屋内动静,大金牙再次去敲。 连敲五遍都没人应声,反倒把对门老太太敲出来了。 “大半夜的,还让人消停不”老太太很是不满。 大金牙赶忙满脸赔笑“大娘,对不起,对不起,找我哥有急事。” “一个多月都没人影了,你不知道”老太太气咻咻地质问了一句,“咣当”一声闪回了屋子。 稍一迟疑,大金牙拨出了号码。 “嘟,嘟”, “嘟,嘟”, 忙音,打了五六遍都占线。 大金牙紧锁双眉,又要拨打另外的号码,却又赶忙收手,快步离开了现场。 来到越野车上,大金牙拨打了刚才想打的那个号码。 电话一通,对方声音便传了过来“情况有变” “他没来呀,明明说好的,按说也该到了。可我”大金牙讲说了详情,随即解释着,“他当时真那么说的,我也第一时间跟您汇报了,然后” “我们相信你,也会一直在暗中保护你,放心吧。他为什么没来,又去哪了,你清楚吗” “我不清楚,不过我还知道一个地方,现在就发给您。”大金牙结束通话,编辑着信息。 一条短信却先到了一定要小心,要防止反盯梢。 “叮呤呤”, 不等大金牙继续编辑消息,来电话了。 看到来电显示,大金牙下意识的四外看了看,然后稳了稳心神,接通来电“哥,你怎么还没到呀” “唉呀,我这都忙昏头了,原以为离那近,其实根本就不在一个城镇,有事回去再说。”电话里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大金牙握着手机楞了一会儿,完善并发出了之前编辑的信息,随后又发过一句话他刚来电,说是根本就不在一个城镇。 凌晨两点多,大金牙才回了矿区。 来在床上躺下,大金牙皱起了眉头,暗自嘀咕着连续扑空。一、二、三号家都不在,他能去哪呢 翻来覆去、胡思乱想,大金牙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梦里也不消停,也满是令人着急和害怕的事。 “咚咚咚”, “咚咚咚”, 一阵阵急促敲门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大金牙。 “咋得了” 大金牙猛的翻身坐起,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冲着门口喊道,“哪个兔崽子还让不让人睡觉” “太阳都晒腚了,你还睡呀快起快起。”门外传来一个尖声。 眼珠转了转,大金牙“哦”了一声“有什么事” “你这家伙谱也太大了,总得让我进去说吧。”尖声很是不悦。 大金牙笑了“我这不是还没起吗,你要进来就得多等一会儿了。” “我等我等,快点吧你。”尖声说着话,还又故意“咚咚咚”砸了几下门板。 她来干什么谁让来的跟那事有关吗 她要问什么我该如何回答呢 大金牙一边动着脑筋,一边穿着衣裤,动作自然快不了。 “磨蹭什么呢是不又领回野鸡了”门外又催促起来。 你他娘的才是野鸡,标准的大野鸡。 大金牙心中暗骂着,从床上下来,到外屋打开了屋门,问道“到底什么事” “什么事,什么事,就知道问这个。还能坑了你不成”来人直接进了屋子,四外踅摸一下,一把拿起了桌上手机,“我手机没电了,用你这个打个电话。” “就这事”大金牙有些不解。 “那还能有什么呀”来人说着已经出了屋子,“电话保密,不许偷听。” “不听,不听。”大金牙嘴上这样说,心中疑惑却愈发的重了。 望着那个快快躲开的身影,大金牙忽的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这家伙有什么鬼把戏 足足有二十分钟,来人才还回了手机,说了声“谢谢”便离开了。 她给什么人打电话了大金牙满腹狐疑地打开手机,翻出了通话记录。 这是哪的号码什么人的要不要查查 查查在想到这两字的同时,大金牙目光盯在通话时间上通话不到五分钟可她来去却是二十二分钟呀。 不好,她根本不是为了打电话。想透这一层,大金牙顿时冒了冷汗。他是既后怕也更庆幸,幸好听从嘱咐及时取掉了另一张卡,幸好及时把该清的也都清了,否则好悬哪 第二百四十七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有了被借电话的教训,大金牙行事更为谨慎,既不敢随便通话,也不敢随便行动,甚至连酒都不沾一滴。酒后吐直言,酒后无德,与酒有关的典故与教训太多了,自己可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大金牙基本都在办公区,只有两次夜里去了后山,这既是他以前的惯例,也是现在形势所需。在这两次夜访中,他都没见到疤哥,但再没敢翻动屋里一桌一凳,更没敢带走里面一笔一纸。 这天晚上,大金牙再一次夜访无果后,回到了前山住处。 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他去了哪,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大金牙坐下想了一通,还是打消了询问的念头。 先睡觉吧。 大金牙刚要上床休息,手机响了。 什么人的电话来电号码很陌生,以前从没见过。 可能是打错了吧。大金牙这样想着,就没去接,而是简单收拾起了床铺。 一遍两遍没接,第三遍又来了。 看来真是找我的。大金牙拿过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说话方便吗”手机里的声音怪怪的。 大金牙就是一楞“你是谁” “咱俩一样,同一任务,他们怕你不方便,现在由我和你联系,队长没跟你说吗”对方给出了回复。 同一任务队长难道是张队的人 “张”刚自冒出一个字,大金牙不由心中一惊,赶忙换了措词,“张口就来,胡说八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对方并没恼,但却加重了语气“大金牙,怎么跟你安排的,到现在连点进度都没有告诉你啊,若是再不能戴罪立功,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可别忘了,你的把柄还在我们手里呢。” 大金牙开骂了“妈了个巴的,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玩意赶紧滚回去。” “好啊,大金牙,你敢反水真是给你脸了。别怪我们没给你机会。”对方直接发出了威胁。 “去你奶奶的,什么玩意”大金牙大骂着结束了通话。 该不会真是他们的人吧可咋没听队长说呢若不是的话,咋还能知道我是谁,又说的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呢 大金牙心中大为不安,既担心骂错了人,也担心这里边有什么说法,于是赶紧抬起大床,从床角下地缝里取出一个塑封卡片来,去掉塑封安到了手机上。 正要拨出号码时,大金牙又到外屋看了一番,发现屋门已经反锁,窗户也都完全关闭,窗帘也遮得严严实实,这才进到里屋拧上了暗锁。 下意识地看了看里屋窗口,大金牙拨出号码,手机紧紧捂到耳朵上。 “嘟嘟” 两声回铃音后,手机里传出了声音“不许说话,只管听着。刚才给你打电话的号码非常可疑,极有可能是试探你的,说不准现在就有人在附近捕捉你的通话呢,因此你不能出声。刚刚我们已经锁定了那个号码位置,应该很快就会见分晓。另外,我再强调一遍,除了我之外,目前没有指定任何人与你联系,即使以后真有这样的安排,我也绝对会提前告之。还有,即使联系你也是打这个号码,而不是你常用的那个,明白吗” “明”大金牙刚回了一个字,就被对方一句“不许说话”打断了,随即电话里便没了声音。 “明天可不能起晚了,还得弄那个破安全普法呢,睡觉喽。”为了续上前面的话头,大金牙故意自语了一句,还连打了两个大大的哈欠,并顺势轻轻放下了手机。 轻抚着胸口,大金牙暗暗长嘘了一口气,心中暗道好险哪谨慎来谨慎去,又差点搞砸呀。 与此同时,房顶排气管处也有人暗嘘了口长气,并迅速发出一条短信没有异常,也没打电话。 会是谁呢会是谁呢连着暗问了两句,大金牙脑海中忽的闪出一个身影来难道又是她 金峻岭区城,峻怡花园三期十号楼三单元,一共六层,十二家住户,其中十家都亮着灯,只有黑漆漆的。 不过302现在可不是没人,人也并未睡下,但却要故意弄个无人在家的假象。此时这人正窝在客厅沙发上,盯着一条刚刚收到的消息。 没有异常没打电话难道是我怀疑错了可那家伙确实可疑呀。 不行,我还得嘱咐嘱咐,省得他上了那家伙的当,防人之心不可无嘛想到这里,此人拨打了一个号码。 “嘟嘟” 一声回铃音后,手机里传出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 跟谁通话不是那家伙又在忽悠他吧应该是故意挂断的吧。 就在此人正担忧之时,刚刚挂断的号码发来了短信正谈生意。 那就好,那就好此人放心不小,就想着上床睡觉,可是看时间还不到九点钟,便又靠在沙发上想起了事情。 过了大约十多分钟,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还有嘈杂的说话声。 “腾”的一下,这人从沙发上蹿了起来,侧耳倾听着外面对话声。 “真是气人。” “把我家弄成甚样了。” “也不知道” 听到外面声音,此人松了口气,却也不禁纳闷怎么了这是 “叮咚”, “咚咚咚”, 门铃声、敲门声忽然响起,此人神经不由得再次一紧。 “你家哪漏水了把我家浇的一塌糊涂。”门外响起了男人质问。 漏水没有吧。此人下意识地听了听。 “厨房、卫生间、热水器都好好看看。”这次是女人声音。 没听到水声,肯定不是厨房和卫生间,会不会是太阳能此人来在卫生间,“啪”的一声打开电灯。 太阳能上水阀关的好好的,也没有呀,指不定是他家哪里漏了呢,此人便不打算应声。 可是门外女人却又说了话“屋里亮灯了,有人呀。怎么不开” 此人暗叫了声“大意”,关掉卫生间电灯,蹑手蹑脚来在屋门住,透过猫眼向外望去。 门外站着一男一女,女人身穿套裙,脚踩拖鞋,拖鞋和袜子好像都是湿的;男人一身西装,但脚上一只皮鞋一只拖鞋,西裤也挽起了老高,衣服上满是水渍,头发还沾着块泥巴。 此人轻轻点头哦,刚进家就发现漏水了,女人先发现的,男人来不及换完鞋就去弄水了。 “到底哪漏水,你快关呀。”套裙女人点指屋门,急的不行。 “我刚才看了,哪也没漏呀。”此人下意识地回道。 套裙女人并不相信“怎么可能明明餐厅房顶湿了一大片,泥皮掉的也满地都是,厨房顶子更是流的哗哗的。” “真的没漏,我都检查了,要不你问问别家。”此人耐心解释着。 “别人又没住我家楼上,还能跳着隔开漏不成”套裙女人更急了,“都是邻居,互相体谅一下好不好” 男人挠着头发,也焦急地说“千真万确,我们还能胡说不成,要不你去看看。” 正这时,对门出来了一对老年男女,跟着品头论足起来 “就是,楼上楼下住着,湿了人家就要查找原因,好好解决。” “钻着不露面像怎么回事” “谁家漏水了,哪漏水了”跟着楼道里又响起了应和声。 此人实在觉得委屈,但看这样子外面这些人是认定自家,只得“咔吧”一声打开屋门,解释道“真的没有,不信” 就在屋门刚刚开启一条缝隙时,套裙女人猛的挤了进去“怎么就没有了” “怎”此人刚要反驳,忽见对方来抱自己,顿时意识到不对,赶忙身子后撤,顺手带门。 男人跟着撞过去,挤进了屋门缝隙。 “咣当”一声,防盗门磕住了,屋子里响起“啪”、“咚”、“当”各种声响。 老年男女懵了什么情况怎么打起来了 正这时,一个年轻男子跑了上来“302漏水了那不把我家淹毁了” “那你还看什么热闹还不赶紧回家收拾”楼下响起女人急切召唤。 老年男女楞了,不禁齐声问道“你是202的” 年轻男子一边急急下楼,一边回了声“是”。 “不对呀,刚才那两人明明说是漏他们家了。”老年女子立即满脸狐疑。 年轻男子“啊”了一声,仍旧快步跑去“先回去看看再说。” 此时屋内已经过了好多招,男女二人也刚刚制住对方。 “咔嚓”,一副锃亮的铐子锁到了那人手上。 “啪”的一声,套裙女人打开电灯,整个客厅亮堂起来。 灯光映照下,地下蜷伏着一个长发女人,男人正在其脚上系着细绳。 “泼妇、暴徒,我要告你们。”卷发女人不停挣扎,嘴里大声喊叫着,“乡邻们快来救我呀,救命呀” 套裙女人哈下身子,讥讽道“怎么不让人报警二娘们。” “救”喊到半截,卷发女人忽的转过头去,“你们是什么人”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男人说着话,掏出一个证件来。 卷发女人稍稍一楞,便又嚷了起来“警方也不能随便抓人。” 套裙女人微微一笑“我们怎会随便抓人呢是根据电话找过来的呀,尾号4567,对不对” “你们,大金牙,我”卷发女人支吾到中途,长长叹息了一声,“唉,聪明反被聪明误呀。” “知道就好,跟我们回去再说。”男人扯起卷发女人,与套裙女人离开了屋子。 注意到楼道里满脸疑惑的人们,男人再次出示证件“我们在执行任务。” 看清了证件,又见卷发女人不再呼救,人们这才纷纷点头,并让开了通道。 第二百四十八章 疤哥,我是真的为你好 尽管当场讲出了“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句话,但在被带回警局后,任凭警方如何讯问,卷发女人就是一言不发。直到凌晨两点多,也没问出一个字来,于是警方结束了这次审讯。 第二天八点多,对卷发女人的审讯再次进行。 大张上来先讲了一堆政策,随后又指出了对方所犯的事。但卷发女人就是不予回应,好像说的都是别人的事似的。 “顽固不化,不见棺材不落泪。”大张冷哼之后,抬头高声道,“让人进来吧。” “吱扭”一声,卷发女人身后屋门打开,两个小伙子走了进来。 这二人先是稍稍一楞,随即快步上前“梅导,你怎么在这” 卷发女人转过头去,楞楞地盯着二人。 “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呀,我是三儿。” “我是伍儿,上次演人质的。您忘了” 两小伙自报家门,希望引起对方记忆。 卷发女子怎会不记得两人只是觉得不可思异,想不通警方为何能找到这两人并与自己联系起来。 两小伙显然很兴奋,抢着与卷发女子热聊起来 “梅导,这次是电影还是电视剧,我俩能演什么角色” “肯定是警匪片,要不您能在这体验生活吗。哎呀,您是不演社会老大呀” “嘿嘿,这次就别让我俩演人质了,也让我们过一次警员瘾。” “实在不好安排的话,让我演警员,让他演个经理什么的也可以。” “不,我要演警员。若能安排局长、队长更好,不给片酬也乐意。” 看着两个“梅粉”,大张真是哭笑不得,于是抬手打断了“你俩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她是真的绑匪,动不动就撕票的那种。” “真绑匪不可能,不可能,就是演的像罢了。”三儿竟然还没反应过来。 倒是伍儿还稍显灵光一些,却也仍有糊涂之处“她要是真绑匪的话,为什么上次还给我俩片酬” “那不过是暂时不想暴露罢了,不想”解释到中途,大张不耐地摆摆手,“快,快把他俩领走。” 直到被带去了外面,三儿还不太相信“不会吧,看的跟真的似的。” “还不会上次差点被”伍儿说到这里,抬手做了个抹脖子动作。 “要这么说的话”三儿吓的就是一缩脖,可还有想不通之处“绑咱们有什么用,咱又不是大款,也不是富二代。” “行了行了,知道自己差点没命就行了。”伍儿因为后怕而很是不耐烦。 “好,好,可别跟家里说,要不他们该吓死了。” 叨叨咕咕着,三儿和伍儿离开了警局。 审讯室里,卷发女人仍没说话,竟然还闭上了眼睛。 “该说的都说了,该讲的都讲了,人质也已现身,你还准备硬扛下去吗”大张沉声质问起来。 卷发女人胸脯起伏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是不大金牙那个王八蛋出卖了我,你们根据他提供的号码去抓的” 大张冷哼道“都这时候了还耍小聪明呢告诉你吧,你用陌生号码试他的时候,我们已经在监听了,否则又如何锁定你的准确位置”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这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呀若不是我去试探那个家伙,你们是不会找到我头上的。唉,说什么都晚了。”卷发女人叹息之后,声音一下子变的没了力气,“好,我说,我叫二娘们,是疤哥的姘头。” 暗影中的罗、雷二人立即竖起了耳朵。 稍稍停歇了一下,二娘们接着说“那天我去找疤哥,正好看到大金牙从疤哥屋里出来,整个人鬼头蛤蟆脑的。我赶紧到疤哥屋里去看,发现柜子、床、沙发都被翻动了,就更怀疑大金牙有问题,便赶紧向疤哥电话汇报了此事。可疤哥根本不信,说谁都可能背叛他,就大金牙不会。” “为什么”大张追问道。 “他说大金牙是他弟弟。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他俩怎么会是哥俩呢。”二娘们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唉。既然疤哥不信,那我只能另想办法,就想到了假装警方线人套他话。完全是新号码,以前从来没用过,还做了变声处理,但却仍没抓到把柄,可我还是不放心。之后在房顶排气孔监听的手下向我汇报,说是没听他给警方打电话,我这才算是踏实了好多,不曾想你们已经摸过去了。” 大张又问“上次绑架刚才那两人是怎么回事” “唉”二娘们苦涩一笑,“纯属误会,乌龙一场。在那天的前一晚,疤哥给我打电话,说要启动二号计划。二号计划的主要内容就是,想尽一切办法阻止邱山邱水与警方接触。之前我没见过邱山邱水,只看到过二人很不清楚的背影照片。在决定启动计划的第二天,就发生了村民围堵区府的事,那两个人的身影很像邱山、邱水,尤其横幅内容也像,我就把他们带走了。闹半天还抓错了,只好假装是拍戏,并用一千块钱糊弄了那两个傻小子。” 稍稍停了一下,二娘们又不禁疑问“你们怎么就判断出那个人是我当时我可戴着头盔,也穿的男人衣服。而且那俩傻小子以为我是著名导演,也不会说的,何况我当时仍戴着头盔呢。” 大张冷冷地说“俗话说手莫伸,伸手必被捉。你自认为做的很隐秘,却不知你的身形、步态早被人记住了,等你被带到警局时,那人已经认出了你。” “唉,高人呀。”二娘们忍不住感叹着。 大张追问道“说关键的。疤哥都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又参与了哪些” 二娘们摇了摇头“我参与的就是这个二号计划,也不知道疤哥还做了什么。也许你们不信,可事实就是这样。我是疤哥的姘头,自是明白自己的位置,也清楚稳固位置的方法,那就是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也正是因为这点,疤哥也才一直对我不错。” “真的吗” 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张又换着方式追问,但二娘们一直都说“不知情”。 大张想了想,又换了策略“这么的,现在你和他通个话,把他约到” “你们敢让我和他通话,就不怕我通风报信”二娘们反问着打断。 “这”大张还真含糊了。 雷捷也同样摇了摇头。 “那这样,你带我们去抓他。”大张提出了新的方案。 “带你们抓他”二娘们疑问着低下头去。 与雷捷对望了一眼,大张说道“你只要把我们带到地方就行,不需要你出现场,但功劳还是记到你头上。只要是抓住了他,你就是大功一件,到时绝对会有减刑。” “为了我自己,就出卖他吗我俩可是好十多年了。”二娘们还是顾虑重重。 “以疤哥所作所为,他是绝对跑不掉的,你不带路也会有别人带。从另一方面来说,他早些归案就能少犯罪孽,其实对他也是有利的。”大张又给出了新的说辞。 二娘们深深低下头去,整个脑袋都趴在椅面上,来回不停的摇,肩膀也不时抖动。 担心二娘们出什么意外,大张让人扯起了对方,发现这个女人已经是泪流满面。 “呜疤哥,疤哥。”二娘们索性放声大哭起来,“从十九岁我就跟着你,到现在整整十二年三个月,我对你真心,你对我也实意,不曾想到头来我却要疤哥,我该怎么办呀,怎么办呀呜” 看来这个女人还真是痴情。大张没有打断对方,而是任由二娘们哭号发泄着。 哭诉了一番与疤哥的情意,二娘们收住了哭声,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方,好似受刺激了一般。 莫非这个娘们神经真出问题了 就在大张狐疑之时,二娘们又抽泣起来“疤哥,也怪我呀。如果我早些了解一些你的事,早对你劝解一些,你也许就不会做那些错事,就不至于到这个程度了。可世上哪有后悔药呀” “我不后悔,能跟疤哥一场我也知足了,你真心对我好,你是真男人。如今,如今,呜我是不得已呀,但我不是为了自己立功,而是为了帮你减轻罪责,否则,否则你也是跑不掉的,可能后半生都出不来了。” “疤哥,你不会怪我吧怪我也没关系,反正我真的是为你好。我会等着你,等你一辈子。只要我先出来,我就定时去看你,照顾你的父母和亲人,照顾我是真的为你好呀,呜” 二娘们又哭诉了好大一通才停下,慢慢地情绪也稳定了下来。 大张这才又开了口“那你看咱们什么时候行动也需要你提前提供一些现场信息。” “就今晚上。咱们先从区城开始,我想不在一号家肯定就在二号家或四号家,如果区城没有的话,就去三号家位置。这几处的具体位置是”报出准确地址后,二娘们又特意嘱咐,“提前布置时一定要小心,疤哥是一个非常警觉的人,弄不好就要打草惊蛇。” 还有个四号家看来姘头比所谓的弟弟知道多呀。罗、雷二人对视点头,特意记下了这个位置。 “唉,疤哥,我是真的为你好呀,呜”二娘们哭泣着被带离了审讯室。 罗、雷、张三人也返回副局长室,研究起了相关方案。 第二百四十九章 假配合,真逃跑 夜幕低垂,华灯摇曳,三辆越野汽车驶出区警局大院,直奔区城东北方向而去。 第二、三辆车各四人,全都是警员,第一辆车里则分别是雷捷、大张、二娘们、警员小孙和唯一女警小赵。 穿过三条街道,车队来在区城东北角,停在了一个巷口外。 留下小赵、小孙看着二娘们,其余人等分成三组,一组从小巷进去,另两组分别从南北岔路包抄过去。做了相关准备,并再次检查装备后,三组分别出发了。 雷捷这组走小巷,有大张,还有两名警员。 小巷位于高墙与平房中间,一边是废弃的厂房,一边是房后檐,因此没有灯光,整个巷子黑乎乎的。不过这根本不影响行动,这些人早已经习惯了,反而还是一种另类的精神集中。 不多时,雷捷等人便穿过了黑巷,来到另一条较宽的街道,这条街道上有路灯。紧挨街道的是一个小区峻岭北区,也是二娘们提供的四号家所在位置。 四人两两一组,拉开距离,很随意地进了小区正门,然后奔着西北角方向而去。 当雷捷到在最角上的十九号楼下时,耳机中适时传来那两组的报告。两组人都看到了雷局,其中一组在楼后戒备,另一组则在楼前布控。 进到二单元后,恰有一中年男子叫来电梯,四人也就跟了进去。 看到中年男子刷的正是十五楼,四人心中暗喜,省得麻烦此人帮着刷梯了。 “叮叮”, 电梯停在相应楼层,中年男子快步出了电梯,雷捷四人则稍稍磨蹭着跟了出去。当四人走出轿厢时,中年男子已经去了1502一侧,很快便开门进屋了。 眼神略一交流,雷捷留在电梯口,警员大孟守在拐角处,大张和警员小许到了1501门前。 扫了眼自己二人身上的燃气工服,大张按响了门铃。 “叮咚”, “叮咚”, 没人应声,连按三次都是如此。 不在吗 四人依旧守在这里,雷捷发出了消息。 对方很快回了“收到”字样。 十多分钟后,先前号码发来消息“暂时没发现,还在继续。” 不多时,第二条汇报消息发来“虹膜捕捉对比,没有发现目标。” 屋里没反应,小区监控也没发现,看来目标不在屋里,只能去下一个目标了。 细说起来,众人对这里期望更大,一、二号家上次由大金牙带着已经去过,而这里却是第一次来。 在下楼前,雷捷多了个心眼,专门让大张去叫邻居家。 隔着门板传出男声“你们这是” 大张马上回复“检查用气安全。” “市燃气公司的”屋里问道。 大张拿出工作证晃了晃“区燃气公司。” 里面稍稍静了一下,防盗门随即打开,之前同梯中年男子站在门侧“进来吧。” 大张二人没有立即进门,而是分别套上随身带的鞋套,才走进门去,看着真是那么回事。 二人跟着中年男子来在厨房,小许取出检测瓶,挤了少许泡沫在手指上,然后用泡沫在燃气管线接头处抹了抹。小许检测的很仔细,也很认真,观察的也很细心。 就在小许检测的同时,大张偷眼观察整个房间,一厅一室一卫。卧室开着门,里面摆着一张大床,一个衣架,一个风扇,除此再无他物。客厅同样简单,一个沙发床,一个小茶几,再有就是电视、小凳,没有可藏身之处。 小许收起检测瓶,对着中年男子说“没问题,很安全,打扰了。” “那就好。”中年男子应答之后,当先转身。 与大张对望一眼,小许很随意地说“哪能洗手” 中年男子抬手一指“卫生间那。” 小许道谢之后,进了卫生间,里面同样没人。 再次道过“打扰”后,大张、小许走了出去。 1501没人,1502也无可疑之处,雷捷四人下楼而去,离开了这个小区。 重新回到车上,众人奔向下一目的地。 注意到二娘们双手抱腹、眉头微皱,雷捷问道“这是怎么啦” “肚子疼,可能是晚饭吃的不合适。” “十多分钟前就说疼了。” 二娘们和女警小赵分别给出回应。 众人没再说什么,而是继续着下面的行动。 二号家同样没人,人们又赶向一号家。 “咝”, “咝”, 二娘们不时轻轻吸着气,额头出现了细密的汗粒。 “再坚持坚持。”小赵在旁说道。 二娘们咬牙点头“好,再坚” “噗”的一声,随即一股臭味散出。 众人不由得闭了气,二娘们则身体不停地扭动着。 “能不能再坚持一会儿”大张问道。 “噗”,又是一声响动。 “能只怕”二娘们整个身子蜷成一团,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坚持的。 行动还得继续,有可能还需要她出面做工作,不解决一下是不行了。迎着大张的目光,雷捷轻轻点了点头。 “你俩,陪她下去。”大张冲着两名警员示意,他自己也当先跳下。 小赵、小孙应答一声,把二娘们带到了车下。 “快,快点。”二娘们急急弯腰示意。 这可是城区,怎能就地解决,何况边上还这么多男人呢。于是小赵赶忙一扯二娘们“那边,那有厕所。” 小赵在前面拽着二娘们,小孙紧跟在后,三人直奔不远处的公共厕所而去。 “快,快点,不行了。”二娘们佝偻着身子,和小赵一起撞进了厕所。 “我在外面守着。”小孙及时收住步子。他当然不能进女厕所了,否则还不让人当流氓挠了 二娘们冲进蹲坑,又急着喊“快给我解裤子。” 小赵应了一声,赶忙帮着对方解开裤子抽绳,退出了蹲坑。她不退出来也不行,否则对方根本蹲不下。 “噗嗤嗤”,一阵废物下泄声音响起。 小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之后长短“噗嗤”声不时响起。 “给我擦,你得给我擦呀。”二娘们声音响了起来。 “你自己”小赵话到半截,只得一皱眉头,在身上掏了起来。可是衣兜都翻出来了,也没找出一块纸片来。 小赵只得到了外边,冲着小孙要“快,给点手纸。” “我哪有纸,这可是作训服,额外零碎一点儿没有。”小孙双手一摊。 “真是的。”小赵左右看了看,快步跑到清扫人员屋子,“大叔,给点手纸。” 老年男子答了声“好”,左一划又一拔拉,什么也没找到。随即说“免费的没有了,你买吧,一块、三块的,要哪种” “哪种都行。”小赵急忙伸出手去。 “临时用一块的足够了,大卷也不好放。”老年男子说着,递过小包纸巾,“一块钱。” “一”小赵刚一掏兜,马上又说,“大叔,我身上没带钱,一会儿给你。” 老年男子立时抽回手去“我这都是成本价,只要一包不给钱,就得好几包挣回来。” “现在就急等着用呢,一块钱还能骗你不成” “你这不还没进去呢吗。” “可,我是说里边” 正这时,小孙快步进了屋子,一把抢过纸巾,给了小赵。 “你这人怎么回事,咋还抢上了”老年男子瞪着眼就要回抢。 “有我在呢,你先让她去。” 手里有了纸巾,小赵不再耽搁,一步跨出屋子,三两步进了女厕,猛的拉开那个蹲坑门扇。 没人 这还弄错了。这样想着,小赵又去拉右边门扇。 “干什么有人。”一个很粗哑的女声传出。 赶忙左移两步,拉开靠左门扇,里面空空如也,小赵脑袋“嗡”了一下。 “二娘们,二娘们。”小赵边喊边拉,一个个蹲坑中寻找着。 “怎么啦”小孙在外面问道。 小赵带了哭腔“人不见了。” 小孙“啊”了一声,冲进女厕,又赶忙退了出去,守在外面喊道“女厕里人听着,警方执行任务,所有无关人员立即撤离,立即撤离。” “什么事嘛” “这才是真正的扰民。” 女人们冤气满腔,唠唠叨叨地的出来了。 正这时,大张也带人来到,直接就冲进了女厕“在哪跑的” “在,在这个。”小赵指着右数第三个坑。 大张瞅了一眼,立即做出判断“去后面。” 等着到了厕所背面,立时便看到地面上滴落的稀粪,一直延伸而去。 大张赶忙顺着痕迹去追,其他人等也招呼着一同追去。 此时此刻,人们再明白不过了,二娘们配合是假,逃脱是真,咱们上当了。 这里往东四五百米有一道河沟,过了河沟一百多米就是山坡。 粪汤一直滴嗒到河边,可等人们趟过河对岸时,哪有什么粪迹水渍都不明显。 去哪了呢她可带着手铐呢,还能飞了不成 “你们沿着河岸往北,你仨奔山那边,你俩跟着我向南。”雷捷立即对人员进行了分配。 看着十来个人呢,这么一分开就少的可怜了,可要不这么找又不行,关键岸边无迹可寻呀。 雷捷带着人边找边看,边看边找,可是走出差不多二百米了,既没发现人影,也没见到痕迹。 从下车算起,这可差不多半个小时了,就这黑乎乎的夜晚,二娘们若是已经到了山上,除了树就是草或是大石头,那要找起来可就更麻烦了。 雷捷不禁起急,收住步子,转头四顾起来。 这边没有,那边没有,左边没有,右边没有,这人上天了不成 这可怎么办不知不觉间,雷捷额头已经沁出了汗珠。 第二百五十章 畸形之爱 也无怪乎雷捷冒汗,本来逮疤哥还指望着二娘们带路呢,现在却把向导弄丢了,而且还是这种情况下跑的,这责任可不小呀。更为关键的是,优乌金矿业透水事故中肯定死了人,疤哥又是破案的关键一环,若是因此耽搁下去,若是到时遇难家属找上门来,这可就捂不住了。真要到了那时候,别说是自己,只怕是局长也难脱干系,跟着一起遭殃的也大有人在。 另外,这样的人逃脱了,加之更加难觅其踪的疤哥,还不定给社会带来怎样的烦呢。 怎么办天黑、地形复杂,就这几个人怕是不行了,看来只能调集人手。可若是一调动人马,就代表着已经失败了一半,就代表着 火烧眉毛顾眼前吧。经过快速思考,雷捷做出决断,取出手机来摁着数字。 无意中转身间,雷捷忽的楞住了,随即抬手一指“那是什么” “好像王八。”警员小孙回道。 “胡说,那是人在爬。”说话间,雷捷已经返身冲去。 看到被人发现,二娘们猛的一纵,直起身子跑去。 “二娘们在这边,往山那边跑去了。”小孙呼喊着,踩着河水奔向对岸。 一时闻讯的人们互相招呼着,向着二娘们围追了过去。 二娘们身手还真是不赖,尽管双手被缚,尽管在冷水里趴伏了十多分钟,但这脚下还真不慢,雷捷这些人一时竟然还追不上。 哈哈,越来越近,只要进了树林老娘就希望更大了。望了眼仅十数米的山坡,二娘们再次咬牙加力,整个人猛冲而去。 四步,三步,两步,老娘要困龙入大海了。二娘们脚下猛的一蹬,竟然两步并一步径直扑到了山坡上,然后又连纵两次。 哈哈哈,再有一步就有树丛了,二娘们眼中不禁放起光来。 “往哪跑”随着一声喊喝,一个身影迎面扑来,是女警员小赵。 “扑通”, “哎哟”, “骨碌碌”, 小赵死死抱着二娘们,一口气滚到了坡根。 “抓住了,抓住了。”人们兴奋的奔了过去。 可就在此时,情形突变,只听小赵“哎哟”了一声,随即便是气管被勒的嘶哑响动“快,呃,呃” 雷捷暗叫一声“不好”,脚下狠命加力狂奔。 整团人影猛的分开,二娘们连滚带爬,最终又弹起狂奔,只留小赵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粗气。 “小孙,照顾小赵。”雷捷眼也不眨,径直奔着二娘们追去。 “别管我。”小赵吃力地推着警员小孙,泪水夺眶而出。她现在又悔又恨又急,只求抓住嫌犯,其他事都不在考虑范围。 雷捷真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就是这种情况下,竟然不比自己慢。若是去了束缚,状态再正常一些,自己怕是早被甩没影了。 佩服仅是一念之间,着急才是真正的内心感受。就这七八步的距离,咋就赶不上呢雷捷偷眼去看,四周人等比自己还远呢。急切万分之际,他不禁后悔若是有老罗在,几个二娘们也逮住了。 就你们这些家伙,还追老娘呢全他娘锄大地去吧。看见没用不了十步,老娘从那边又上山了,难道还能扑出个楞头青就是出来了,老娘也照样用手铐勒你个半死。 在自得的同时,二娘们也很是懊悔,昨晚若是稍加丁点注意,不让那个死女人抽冷子抱住自己,即使他们俩人也白给。又哪会有今天这一场还是太大意了。 “五、四、三”二娘们又开始倒计步,并死死盯着前方山坡,准备再来个凌空一跃。 “二娘们,站住。”忽然侧旁响起一声喊喝。 二娘们微微转头,不禁冷笑原来是那个死队长呀,你离老娘更远呢。 “嗨”,二娘们暴喝一声,右脚猛力后蹬,整个身子径直扑向山坡。 “呯” “咻” 一粒金属尖物闪着青光,直奔那个腾空的身影飞去。 听到没听到了。也想到了。但二娘们却无有转向之力可借。 “噗”, “哎哟”, 二娘们好似断线的风筝般,猛的向下坠去。 “扑通”, “骨碌碌”, 看到这种情形,几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个别人甚至暂时收住了前行的步子。 可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景像出现了。就在滚到山根的刹那,二娘们竟然蜷缩身子瘸着蹿了出去,就像野兔一样。 不好,她还要跑。 就在众人再次加急前追之时,大张再次扣动了扳机。 “呯”, “咻”, “噗”, 响动一气呵成,金属尖物又钻到了“野兔”身上。 “哎哟喂”,二娘们一声闷哼,上身挺了两挺,再也蹿不出去了。 人们“呼啦啦”围上近前,先是又给二娘们加了禁制,然后才照亮查看伤势。 不偏不向,左右腿各钻了一个窟窿,左在小腿,右在大腿。 “臭娘们,臭娘们。”小赵疯了般冲上来,对着二娘们就是两脚。 本来想要喝止,但晃到小赵脖项上的红痕,雷捷还是稍缓了缓。只到又让小警花猛踢了十多脚,雷捷才沉声道“行了。” 一行人押着二娘们,径直到了区医院。然后雷捷换上消毒衣物,戴好头套、脚套,亲自在手术室里看守着。这女人可不是一般的阴险,稍不注意就可能出大娥蛾子,到时真就吃不了也兜不走了,不得不防呀。 金属物钻的都不太正,并未进入骨头,很快就取出来了,连准备带包扎也不过一个小时。 在给二娘们做手术期间,大张又带人去了一号家,当然什么收获也没有。这在意料之中,但也必须要去。回到医院后,大张也就全副武装着进了病房,只有两眼看着这个女人才踏实。 从做手术开始,二娘们就一直闭着眼睛,手术结束两个小时了依旧如此。 忍了又忍,大张还是忍不住开腔了“二娘们,你好狡猾呀。但正是因为你的小聪明,既断送了你的立功机会,也害了你的疤哥呀。” 二娘们双目紧闭,好似根本没听到一般。 “我专门问医生了,你的麻药早过了劲,这么装着有什么意思”雷捷也说了话。 二娘们脸上缓缓出现笑容,随即又慢慢睁开了眼睛“本来还想再多给疤哥一些转移时间,可你俩这叽叽喳喳的,实在让人不得清静。讨厌。” 这语气,这用词,这神情,与现在场景太不协调了,应该放到花前月下才合适。 雷捷心中腹诽,嘴上冷哼“你自信他能逃的出” 二娘们竟然“咯咯咯”地笑了“疤哥那么聪明,又有我争取的这些时间,当然还有你们这些笨猪捧场,他是绝对跑的远远了。” 雷捷接话道“既然你这么自信,那就别打哑谜了,就让我们明白明白吧。” “哎呀,说实话,你们也太笨了。不过也难怪,立功心切,旱涝保收,自然光想好的了,哪还去管风险不像我们,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保命、逃跑才是必修课。”二娘们语句中满是讥讽与自得。 虽然这个女人讲的过于偏颇,但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于是雷、张二人并未反驳,而是静等着下文。 二娘们自得一笑,娓娓道来“其实从一上来,你们就犯了个方向性错误,那就是对我和疤哥感情的判断。我和他多次经历生死,既是爱人也是战友,我们的感情比水深比石坚,别说是一般的恋人没法比,就是几十年的夫妻也未必有可比性。可你们竟天真的以为可以策反我,真是天大的笑话。” “好啊,既然你们这么想拿我立功,我自然就不能放弃这个机会了。其实要说起来的话,自你们在那几处布点的时候,已经给他通风报信了。因为在那几处附近都有我们的人,尤其近期更是加强了戒备,只要你们的人往那一放,我们的人就会立即报给他。至于我不同意打电话套他话,根本不是我说的担心他警觉,而是怕你们趁机定位到他。” “其二,每周三晚上都是我俩必定相会的时候,相会地点在另一处所在,因此他去另几处的可能性为零,所以我可不担心有个万一。何况我们的眼线随时都在注意着你们呢。比如四号家那里的1502,那就是我们的眼线,可笑你们去了一趟竟没发现,当然现在也不可能找到了。” “其实有这两点就足够了,足够疤哥及时转移。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要带你们去,以麻痹你们,从而为他争取时间。至于我刚才逃跑,首要目的真的不是为了我跑,同样还是为他争取更多时间。当然了,我若能够逃脱的话,比翼双飞岂不美哉” 看她那神情,看她那语气,这都得意上天了,大张看着就来气。可事情真就按她说的来了,大张干起火可又没脾气,只能呼呼的喘着粗气。 雷捷点点头“你确实够可以的,戴着手铐蹲坑竟然还跑了。” 二娘们笑意更浓“首先这要感谢你们的愚蠢,感谢你们先入为主把我当成向导,这就不多说了。当然这还主要利益于我的有心,得益于我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光着屁股挤进便坑里,再从粪汤子里爬出来,这是需要巨大勇气的,稍一含糊就没机会了。当然这还得益于我之前的观察,早就发现了这个逃跑的绝佳之处,也得益于今天下午吃的白萝卜帮了忙。之后我又趴在冰冷的水底,那是钻心的凉呀,一般人能忍受吗” “有能耐你继续在那里边泡着呀。”大张忍不住回呛道。 “唉”二娘们长叹一声,神情随即悲凉,“再泡一二十分也没问题,但我在判断上出了一点儿问题。开始是觉着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直接上了山,你们肯定要追的,所以就想着趴在水底把你们闪过去,单从这点来看是对的。只是后来出水时,判断出现了些许偏差。因为之前你们都是一路向前,即使回头也是偶然,也足够我及时趴在漆黑的河滩上了。可不知这位局长抽什么风,竟然先是死死盯着一个地方,却又忽然望向我那里。” 听到对方如此形容雷捷,大张再次开骂“你他娘的才抽风。” 雷捷轻轻摆手,制止了属下,随即不无讥讽地说“受审时你又是哭诉又是抒情,整得跟真事似的,你这样的戏精不做演员真是太可惜了。” “我不那样的话,你们又怎会相信咯咯咯,笑死人了。”二娘们真的开心地笑了。 雷捷忽然冷笑起来“哼哼哼,他这次是真的跑不了了,害他的正是你的畸形之爱。” “什么”二娘们不由得脸上变色。 第二百五十一章 重要发现 尽管雷捷用了诈审之策,也令正洋洋得意的二娘们很是吃了一惊,但却没问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虽然二娘们也再次为疤哥担心,却始终掌握着一个原则,凡是现在警方不掌握的东西坚决不说。之后审讯方式花样繁多,还曾不断翻新,但二娘们铁了心为疤哥殉节,也担心言多必失,最后干脆不再张口了。 经过对二娘们不断审讯,再没有新的收获,警方也只得作罢,另做他图。 等待二娘们的必将是法律的严惩,但她反而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不得不说畸形之爱魔力无穷。 尽管二娘们被抓,但大金牙的线人身份并未暴露,因此警方让其继续回到矿上,伺机寻找疤哥行踪,也尽量掌握透水事故的更有力证据。 其他人等,譬如董大头、瘦驴子之流都仅是合作者,接触的也都是大金牙,跟疤哥根本不搭界,也无法提供线索与证据。 警方当然少不了下大力搜捕,但这个疤哥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追踪的线索。 这么一来,整个案子只得暂缓深挖,仅能对已归案人员涉形做推进。罗、雷二人都清楚,推、拖之法绝对会遗害无穷,可现状如此,又能奈何 尽管始终惦记着透水事故,但以现在情形又不便直接上门去查,以免打草惊蛇,罗程只得一边留心着可能的蛛丝马迹,一边认真的履行应急局长之责。 新的月份开始,全市应急系统现场会召开,召开地点新新市应急局。会期两天,其中会议一天,观摩一天。 由于市内还有事情要办,罗程并未随区局大巴集中返程,而是在多耽搁一天后,隔日早上自驾返回。 不巧的是,仅上快速几十公里,就赶上前方车祸,只得改由匝道驶入区市双向混行路,速度自然慢了好多。 “再有十公里就到金峻岭界了。”罗程喃喃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真别说,低速开车还挺累人的。 什么情况前方路边围了好多人,既有警员、警车,又有大批便装人员。 难道也是车祸虽然并非辖区范围,但出于应急人职业习惯,罗程还是紧贴路边停下了汽车。 从车上下来,到在近前一听,原来是警所出警,出警理由是村民玉米地遭祸害。 就是这事呀。罗程舒展了几下身体,准备返回车上。可是人们接下来的话,促使罗程又收住了步子。 “主要是祸害的太厉害了,现在这里是第三块地,前两天还有两块也被祸害了。” “那几天的地还都靠近山林,可这两天的就都在村子附近了。哪天吃着玉米、土豆不解意思,进村吃人可怎么办” “各位,各位,从刚才的勘查看,不像是山牲口,山牲口爪印都是分瓣的。” “所长,不是山牲口还能是什么在我小的时候就发生过一回,也是那种圆鼓隆冬的蹄印,当时人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留的。等到后来那家伙进村,人们才发现,原来是一头大野猪。野猪脚上蹭了许多松油,又一天天粘了好多石子,慢慢就成了石饼,当然不分瓣了。” “野猪就这山场,不可能有这种东西。又不是深山老林,树也不是太密,平时它往哪藏呀。再说了,从现场来看,也不像是有山牲口造访,否则” “否则不否则我不懂,反正这又不是光我们两家,村里七八户人家至少十来块玉米、土豆地都遇到了这种情况,只不过他们没报给你们。等一会儿他们来了,所长你好好问问,总不能平白无故成了那样吧。” 怎么会有野猪又为什么偏偏是玉米、土豆 罗程脑中划着问号,不自觉地向着路边农田中走去,站在路边可以看到那里有倒伏的玉米秸秆。 村民们只顾围着警员探讨,并没留在农田里,也没注意罗程的举动,反正一直也没断了看热闹的过路人。 来在玉米地地垠上,罗程蹲下来,仔细观察着地里情况。倒伏的秸秆不太多,折断的更少,但许多秸秆上的玉米都不见了。玉米地里有几个深浅不同的印痕,圆不圆扁不扁的,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踩的。 难道真是野猪的“油砂圆饼脚”不对。野猪不可能不啃秸秆,最起码也要撞断好多,它又不是人。 当这个“人”字出现在脑海时,罗程眯起了眼睛,仔细观察起了地上几个印痕。 如果是人的话,那这种行为就属于偷,就要偷偷摸摸甚至伪装了,那么脚上便可以套上某些东西。 为什么要偷生玉米、土豆这些东西就那么好吃吗关键也不缺呀。除非 罗程忽的眼前一亮好家伙,看看现场还有什么没 沿着地垠走了两遭,又到地里探看了一些,再没有新的发现。于是罗程拍了两张照片,返回到了公路边上。 公路上,警员正要带村民们回所里详细了解,其他看热闹行人也已离去,于是罗程没再停留,而是直接驾驶汽车离开了。 开出了大约两三公里,罗程又停了下来,因为他又看到了内有倒伏的玉米地。 这块玉米地倒伏较多,除了玉米被掰走、现场留下圆印外,还有一个大大的更大的椭圆形印记。 罗程近前抬手估测,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分明是被人坐的呀 什么人坐的呢罗程在想事情时,脚下不觉轻轻用力。 什么东西罗程移开脚掌,发现脚下泥土里露出一个金属样的物件来。 弯腰拾起,拭去泥土,原来是一个脸谱挂件。 窦绿林虽然罗程对戏曲并不在行,但对一些常规脸谱还是能识别出来的,尤其蓝脸脸谱辨识度更高。 再一细看,罗程不禁微微吃惊,这脸谱的金属材质不是普通合金,而是纯度极高的黄金。 不简单,绝对不简单。罗程收起金质脸谱,快步离开地块,上了汽车。 坐在车上稍稍想了想,罗程给雷捷打去电话,约对方中午一起吃饭,然后才驾车离去。 下午两点五十多,优乌金矿业副经理办公室。 曹秀像往常一样,一杯香茶,一支香烟,双脚搭在办公桌上,翻着电脑上的扑克游戏。 “笃笃”, 敲门声刚过,不等曹秀应声,屋门已经推开。 看到文员进屋,曹秀迅速放下双脚,不悦地说“怎么推门就进” “联合检查组要来了。你交待过,他们一来立马” 听文员如此一说,曹秀“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什么时候来” “马上就到。我是正好出院里,老远看着那几辆车像。”文员说着话,下意识地瞅着门外。 “这也太麻利了吧说的是这个月回查,刚三号就来了”曹秀嘟囔着,急急挥手示意,“你马上回去,赶快告诉各部门做好准备,还要是不被看出来的那种准备。” “好的。”文员应答一声,转身出去了。 “他奶奶的,这几个家伙尽搞突然袭击,一来就是先到这。”曹秀骂骂咧咧着,快速翻找起了关于安全生产、普法宣传的文档。 “嗡”, “嘎吱”, “嘎吱”, 随着几声刹车音,三辆越野车已经停在窗外。 曹秀快速坐到桌后,才发现电脑上还是翻扑克界面,赶忙匆匆关掉了。 “笃笃”, 有人敲门了。 “请进。”曹秀装模作样地写划着,但眼角却悄悄瞟着进门处。 屋门一开,仍是文员。 “你怎么还来这他们呢”曹秀指着窗外问。 文员忙道“他们都到办公室了,让矿上领导赶快过去。” “知道了。”示意文员先行离开,然后曹秀整整衣服,又回想了几段关键语句,才出门而去。 曹秀推开办公室屋门,人未进屋,先行拱手陪笑“不知孙局、曹局驾到,有失远迎,万望海涵” “这位是应急综治局罗局长。”孙兴力不苟言笑地示意着。 “罗局您就是罗局哎呀,恕罪恕罪,实在不知道。您这么年轻就是局长,上次我还以为”曹秀腰身大哈着,双手齐伸迎了过去。 罗程既未伸手,更没起身,而是沉声道“王铂龙怎么回事我们连来了两次,他竟然一次都不到位,什么意思就冲他这种态度,安全生产、普法教育也好不到哪去。” 就这样被晾在当地,曹秀很是尴尬,却不敢有任何不快,反而还得笑脸解释“罗局,您有所不知,王矿长确实身体不行,这几天又在住院,血压经常二百一二,都赶上电压了。” 罗程根本不搭理对方,而是把脸甩向了一边。 孙兴力说了话“开始检查,先查管理人员落实情况,你先来吧。” “我好好。”曹秀一绷神色,身体笔直,等候考察。 “管理是安全生产的重要组成部分,你来说说存放的原则与注意事项。”雷捷给出了题目。 这个我会。曹秀心中一喜,背诵起来“存放需要” 雷捷抬手打断“再换一个吧,问点更实际的。现在矿区共有多少,每种各是多少本周使用量是多少,分别都是哪几种,各矿口用量情况是怎样的” 哪有这样的中途换题呀。这个情况曹秀根本就不了解,吭哧了好几声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还主管安全的副矿长呢,这也不知道”雷捷冷哼一声,再次出题,“安全生产险种都有哪些煤矿必须要给工人交哪几种目前矿上共有多少人分别交了哪些险种” “共有,共有”曹秀总算说了两个险种,但其他险种就不知道了,更不知道矿上的实际情况。 在问完第三个问题后,雷捷黑着脸不说话了。 孙兴力跟着提问“应急管理对于矿区生产尤为重要,同时发生瓦斯和煤尘爆炸时,应急预案如何启动特别需要注意的有哪些” “同时爆炸同时爆炸时应急,应急”曹秀一边翻着眼珠努力回想,一边心中暗骂都他娘的是损问题,咋就同时爆炸了呢 等了大约一分钟,见对方仍旧说不上来,孙兴力直接点指门口“你出去吧。” 一个都没回答上来,这也太丢份了。曹秀赶忙赔起笑脸“孙局,要不我给背个” “换下一个来。”孙兴力抖着名单,沉声打断。 哎,真他娘流年不利。曹秀暗自叫着苦,退出了屋子。 第二个进来的是安全主任,虽然刚到仅一周,但回答起相关提问来却头头是道。再一问原来以前在四号矿井负责安全,后来四号矿也归了曹优,就不用此人了。这是刚刚加了工资,又请回来的。 “吱扭”,第三个人来了,未曾开口先龇起了大金牙。 不过屋里三人却没露笑脸,雷捷更是上来就提问。 大金牙还真不含糊,第一个问题回答的很是完整,心里也不禁暗暗较劲绝对要长脸,争取减轻惩处。 就在大金牙正全力静等第二个问题时,忽见桌上多了一物,原来是罗程刚放下的脸谱挂件。 “见过这个吗知道是谁的吗”罗程声音很轻,眼角还注意着窗外。 大金牙拿起脸谱瞬间,眉头就皱到了一起,前后翻转地看了起来。 “我见过,这个是” 大金牙刚说到半截,门外便响起“噔噔”脚步声。 罗程赶忙一把夺回脸谱,同时在桌面快速点了点。 大金牙反应还真不慢,伸手在桌上快速写划起来。 疤看到刚刚那个字形,罗、雷、孙全都心中一喜重要发现呀 “吱扭”一声,屋门推开,曹秀出现在门口“打扰一下。恳请几位局长赏脸,给矿上一个做东的机会。” “跟你说了不要随便打扰。”孙兴力冲着门外没好气的一摆手,随即又提问起来,“你做为矿上” 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曹秀自讨个没趣,悻悻地关上了屋门。 第二百五十二章 狼烟薰敌终迫降 夜幕降临,喧闹了多半天的龙虎沟安静下来,人们纷纷早早关门上栓,习惯了村中打闹的孩童也被父母扣在家中。 “我要出去,跟小海都约好了。” “出去干什么不怕被野猪吃了” “不怕。猪有什么怕的” “你懂个屁。” “你说脏话。骂人不是好孩不是好大人。” “骂你还是轻的,再不听话就揍你。” “妈,妈,我爸怎么这样你管管呀。” “该管的是你。” “哇” 这种场景成了今晚许多人家的常态,父母也一改平时的心慈面软,反正就是不放孩子出去。那么多玉米棒子、山药蛋都让拱了,吃个小孩儿不就跟玩似的尽管未必真是野猪,可谁家也不敢冒这个险,孩子就是大人眼睛珠子呀。 与村民们作派完全相反的是,却有几十人偏偏于当晚分布在了村子四周的山野间,他们就是罗程和雷捷等人。而且为了能够顺利布控,他们绕了很大的弯,造了很多的假象,所好暂未出现意外。 罗程、雷捷二人仍在一起行动,就猫在山顶的一簇灌木中,灌木四周还有乔木,严实的很。 即将入秋的夜晚气温倒是正好,前半夜不冷不热,后半夜盖条薄被也不觉冷。只是这季节的蚊子太多了,尤其身处这样的环境,你是根本就别想着躲,野营帐篷也挡不住。 痒,太痒了,那么多大包在身上,不痒才怪呢。但却又必须咬牙忍着,担心抓挠声惊了要找的人疤哥。既然疤哥的专属脸谱出现在掰玉米现场,那么十之七八就是他干的,很可能就躲在村边的山上。分析疤哥现在的处境,干出这样的事再正常不过了,这也是罗、雷带人蹲守的动力所在。 俗话说“虱子多不咬人”,没想到蚊子包多也没那么痒了,事实却是蚊子毒麻痹了人们的痛觉神经。 每组都划定了片区,分工也不尽相同,但中心任务都是一样观察、寻找疤哥的踪迹。因此罗程、雷捷除了履行片区任务外,还要接收其他组别的情况汇报。 一条条短消息汇总过来,到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已经达到百条之多。尽管其间也不乏疑似有价值线索,可到头来不是乌龙就是有误,既没找到疤哥任何蛛丝马迹,也未发现偷掰玉米或挖土豆之人。 雷捷指了指天空,意思天要亮了。 罗程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表,做了个手势。 雷捷点点头,也认同再等十多分钟,五点就撤离,否则就不方便离开了。 “噗” 什么情况罗程下意识看向雷捷,雷捷也正一脸嬉笑的望着他。 “噗噗,噗。” 放屁之举另有其人,罗、雷二人立即大为精神,也大致划定了声音来源脚下山崖处。 罗、雷二人轻轻钻出灌木丛,趴伏到山顶边缘,借着天上微弱亮白,仔细辨识着。 脚下的山崖并非一通到底,而是在大约距顶三四十米处就扩展开来,变成了相对不太陡峭的山坡。 “噗” 又是一声。 不错,就是来自崖下,应该就是在距顶二三十米处。只是因为顶端前探,一时判断不出具体所在。 发声之物是人是畜揪出来自然就清楚了。 雷捷立即给各组发了信息,各组闻讯全都包抄过来。 包围之势成形的时候,天光也已大亮了,于是罗、雷绕到山崖侧端,辨识着声音可能的出处。 还是罗程眼神超好,不多时便指着一处所在,伏在雷捷耳边说“看见没,那个小山缝。” “太小了,那能钻进什么东西”雷捷小声提出疑议。 罗程微微一笑“紧挨山缝的是一块条石,应该是粘上去的,上面有微微的裂缝和沾痕。” 尽管看不出所说现象,但雷捷相信罗程之语,他知道这小子有这能力。 “怎么办” “我觉得这么来” 经过简单商讨,大张领命去打头阵,直接开喊了 “疤哥出来吧,我们已经发现你了。” “你自以为躲的隐秘,其实一直都在我们的掌控中,只是我们在缓缓收网罢了。” “你不信那我就指给你看。你就在那条石缝里头,石缝旁边的石条是粘上去的。出来吧,你已经被我们上百人团团包围了。” 什么听到最后这句话,石缝里的人懵了他们怎么找到的还知道我粘石条堵了原有出口我一直在他们掌控中 石缝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外躲避了一周多的疤哥。 正如二娘们预料的那样,就在警方提前布控那几处房子时,疤哥就得到了属下报告。再结合前几天警方的那次搜查,疤哥完全能够确定出事了。于是他扔掉之前所有的通信工具和号码,取出备用通信器材与新卡,又对自己进行了简单的化妆,然后驾驶一辆一直备而不用的越野车出发了。 这辆汽车非常特别,从外面来看普普通通,还显着有些陈旧,但其实整个组配都是新款、顶级。 担心警方在主要路口已经布控,疤哥不走高速,专挑土路、小路,天黑时才出了金峻岭区域。 就在疤哥觉着可以放心驰骋时,却忽的听到警笛阵阵,立时便有些慌神,赶忙从柏油路斜插到了小土路上。 “嘀呜” “嘀呜” 警报一声紧似一声,一声高过一声,听着越来越近。 疤哥回头偷瞟,七八辆警车已然停在岔口处。 还等什么跑吧。 疤哥脚下猛踩油门,车底立时“咣当”连声,就像赛车障碍赛似的连蹿带蹦,好几次都磕了脑袋。现在疤哥也顾不得这些了,逃命要紧,豁出命地开吧。 左拐右绕,坑坑洼洼,磕磕绊绊,警报声终于微不可闻了,但疤哥却发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无路可走了。 往前开高山挡道,往后退警员追击堵截,怎么办只有一个办法,弃车步行上山。 唉,疤哥无奈地把汽车开进一条山谷,折些树杈遮挡掩饰,带着轻便应用之物上山了。 往哪去越远越好吧。狠命的爬上一段,不得不坐下休息一会儿,走走停停,只到天光见亮,也只翻过了三座山峰。 实在走不动了,也不便于再走,疤哥只得先找地方隐起来,还真就发现了一个不深的山洞,就是这了。进到山洞吃了点儿干粮,疤哥倚着石壁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疤哥忽然惊醒了。 什么声音疤哥侧耳倾听、转头四顾时,“啊”的大叫了一声,差点当场吓死过去。 洞口处黑乎乎一个家伙,眼睛绿油油亮汪汪的,正探进头来嗅呢。 “嗷”,黑家伙一声大叫。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血盆大口,那牙齿好像把把锋利的钢刀,红舌头更是垂下了长长的涎水。 疤哥慌乱间打开手机,手机屏幕发出了亮光,黑家伙竟然停止了继续向前探身。 虽然现在的情景比开始更可怕,但疤哥却相对镇静了一些。趁着那家伙楞住之时,疤哥快速在手机上点了几点。。 “啪啪啪”, “当当当”, “滋当” 鞭炮、花炮声响做一团。 那家伙“嗷”的惨嚎一声,一个倒纵退了出去。 “嗷” “嗷” 惨嚎连连,叫声越来越远,渐渐没了声响。 “呼” “呼” 疤哥抚着胸口喘息连连,心中“咚咚”个不停。他这才发现,整个衣服都湿透了。 又自镇静了好大一会儿,也确认的确没有怪物声响,疤哥这才直起腰身,轻手轻脚地移到了门口。 他这才注意到,洞口顶端挂着一撮带皮的黑毛,可见刚才那家伙退去时的惊慌程度。 疤哥来不及感慨,而是捡拾起一块块石头堆在了洞口,匆匆把这个空间封了起来。尽管暂时与外面隔开了,但疤哥哪还敢入睡,就这样靠着石壁撑到了天色渐暗。 手执树枝,移开石块,疤哥来在洞外,顿觉神清气爽,可是忽又瞪大了眼睛。 一堆堆儿、一撮撮儿,至少七八堆兽粪,好多显然不是刚拉的。唉,自个怕是住到兽窝了。家被抢了,兽们岂能罢休,还不回来抢夺 想到这一层,疤哥赶忙回洞里拿上应用之物,继续转移。 尽管天色已黑,但疤哥仍然很是谨慎,要么在密林中小心前行,要么借着山石遮挡快速到在树丛处。 翻了好几次山,在天光又一次渐亮时,疤哥就发现了这个离地五六米的洞口。 有了前车之鉴,他先是试了几试,发现没动物在里边,才进去的。 外面看洞口不大,但里面还不太小,方圆大概十平米左右,高也差不多将近两米,没有任何杂草,洞壁也无缝隙。比起之前那个山洞,这里边简直就是豪华间,要是再有个石门就好了。 也真是凑巧,到外面找到了一块长条板石,正好就能挡在石洞口,用熟米饭粒粘一粘就更牢了。先躲着吧,过了风头再说,疤哥就在这里安家了。 刚开始两天还有干粮可吃,也有自热米饭,可是第三天就断炊了。有钱不敢买,更不敢刷币支付,只得晚上去掰玉米、挖土豆,再用自热剂加热凉水来煮。 在这几天中,疤哥想了好多事情,既想到了夜遇警车可能是乌龙,也想到了二娘们和大金牙等人。他现在基本可以断定,大金牙和二娘们都被抓了,但二人是否出卖了自己还不完全清楚。 按说不应该呀,尤其二娘们更不可能。可假如他俩都出卖了自己 疤哥不敢往下想了,饶是如此也觉得一阵阵心疼。 连日在这凉冰冰的石壁中待着,肚里自是不大合适,排气也就难免更多更响亮了,不曾想却成了泄露踪迹的罪魁祸首。 尽管外面喊的那么邪乎,但疤哥却没应声,更没要出去的意思。实在不行的话,就拼个鱼死网破,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几人轮番喊话快一个小时了,没有一点回应,也没一丝动静,好多警员都不禁狐疑那里边是否有人。 其实罗程也不完全托底,但不弄清楚怎么行于是他刚开始便提议准备东西,现在东西到了。 “薰。” 接到雷捷命令后,警员倒出袋中物料,放在那个洞口下方石壁凹陷处,点着了。 这种东西着不起火来,主要就是冒烟,这烟正好就沿着石壁一股股地钻进了石缝中。 什么东西不好,狼烟。 刚开始疤哥还闭着气、捂着口鼻硬撑着,可是那东西越来越浓,直往七窍里钻呀。 本来还想着靠毅力支撑着,想着万一能骗走外面那些家伙,可嗓子却受不住了,“咳咳咳”咳嗽了起来。 “真的有人,真的有人。”外面人们立即兴奋起来。 “我,我投降。”疤哥终于推开石条,挥起了白毛巾。 第二百五十三章 耍计挟人质,疯狂奔命中 这家伙可真有意思,竟然还玩举白旗把戏,众人都不禁觉得好笑。 大张没有发笑,而是严肃地发话“自己从上面下来,双手抱头蹲靠石壁。” “好,好的。咳咳,等我收咳咳咳你们先把狼狼烟撤了。”疤哥连咳带喘的回应着。 “不许耍花招。”大张警告之后,示意两名警员取掉旱烟杆和狼粪并扑灭。 时间不长,疤哥说了声“我下去了”,从石洞里慢慢探出双脚,攀着石壁缓缓下行。 注意到疤哥背上的双肩挎包,罗程不禁微微皱眉,向着雷捷扬头提示。雷捷点了点头,对着对讲机说了句“注意”。 一步,两步,疤哥左、右替倒换,双手来回变换位置,离着地面越来越近,已经踩到刚才点烟之处。 忽然,疤哥脚下一滑,跟着“唉哟”一声,整个人跟头把式地摔到了下面。 “骨碌碌”,疤哥刚滚出两步,幸好有灌木墩挡住,才不至于一滚到底,否则非摔零碎了不可。 “好小子,不许动。”警员小孙一个箭步蹿了出去。 “小”雷捷还未喊出“心”字时,现场形势大变。 本已靠着灌木墩不动的疤哥,忽然猛地坐起,双手齐出。 想着自己离的最近,而且那家伙指定也摔懵了,正是立功的绝佳机会,小孙几乎没有任何防备,不曾想这家伙却忽然转身出手。 小孙身子极度前倾,又无思想准备,尽管身子侧闪了一下,但仅躲开咽喉,肩头却还是给了对方。 “过来吧你。”疤哥双手用力,向怀中一带,便把对方揽了过来,顺势右臂箍住对方脖子,“不许动,动就勒死你。” 现在已经用不上力了,小孙哪还能再动只得乖乖地任由疤哥勒着。 变故发生在眨眼之间,别说是警员们了,就是罗程也来不及救,这可是隔着将近百米的陡坡。 “干什么”大张带着人就往前冲。 “站住,不然就勒死他。”疤哥咬着牙,胳膊又加了力。 “呃”小孙立马便脸颊通红、青筋暴突,出气都困难了。 “不要乱来,不要乱来。”雷捷赶忙阻止了手下,向前走去。 疤哥拖着小孙缓缓站起,再次出声警告“都站着别动,听不明白吗这是最后一次警告,最后一次。” “你他”大张刚骂到半截,就被雷捷扯住了。 疤哥目光缓缓扫过四周众人,然后盯着雷捷说“马上给我准备一辆加满油的越野汽车,车上放五十万现金,还要准备面包、饼干、火腿、瓶装水等,瓶装水至少要两件。” 雷捷直嘬牙花“五十万现金太多了,十万二十吧,否则没有个五六” “别来你们那套拖延术,还不是趁机多做准备”疤哥直接打断,语气强硬,“一个小时备齐,现在是五点五十五,七点前要是见不到这些,我就当然了,我的资本不多,就是他,还有我和这个双肩挎。” 雷捷直接叫起了苦“一个小时这也” “你们都别动,也别弄些狗屁的假村民近前晃悠。我不管是谁,也不管是否有意,只要是有人近前,我就出手,不信可以试试。”疤哥冷笑着,侧着身子缓缓向山下退去。 “这些都可以答应你,但你必须在拿到这些东西时,把我们的人放了。” 疤哥没有回答雷捷的话,而是全神戒备地一步步移动着。 在雷捷的要求下,明处的警员全都站着没动,但暗处埋伏的狙击手一直在瞄准。 疤哥撤退的很有讲究,他把小孙搂的很紧,基本就是脸贴脸。这样一来,无论从南、北任何一侧射击,都可能对人质造成伤害。他的那个双肩包很高,不但遮住了整个后背,还几乎挡住了整个后脑,而且又不知包中是否为炸爆物。他唯一暴露较多的就是正面,但这里是自上而下,根本不便布置阻击手,实际上也没有安排阻击手。 要么投鼠忌器,要么射击目标很难确定,疤哥就在数十名警员眼皮底下脱离了有效射程。 转回头去,冲着雷捷所在方向,疤哥大声道“别耍花样,及时备齐。”然后又指着小孙肩头,“交流用对讲。” 雷捷没回应,其他人也没动,眼睁睁地看着疤哥大摇大摆而去。 疤哥可没得意到忘形,并未直接下到坡底,而是在离着坡底大约五六十米时停下来,坐到了一个小山峰上。当然了,小孙必须要“保护”好,这既是垫背也是底牌,因此疤哥不但始终紧紧搂着对方,还把其双手大拇指用绑扎带系在了一起。 小孙要多窝囊有多窝囊,要多憋气有多憋气,本来想着立个大功,到头来却反制于人。只怪自己涉事不深,只怪自己学艺不精,以后一定要 唉,先是面对眼前吧,安全脱身才是最关键的。小孙暗自叹息着,干脆闭上眼睛想着对策。 疤哥面上表现的很是自信,其实整个神经都非常紧张。他知道,一个不慎便会满盘皆输,这个人质也不过仅是要挟手段而已,他可不愿与其同归于尽,小警员根本不够格。 因为紧张,时间就显着过的非常慢。本来坐下时已经将近六点半,可是坐下了好大一会儿,也才六点四十,还差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而且越往后可能性越大,必须高度戒备才是。 再次抬手看表后,疤哥用起了对讲“车呢、钱呢” “已经在路上,正往过赶呢。”对讲里传来雷捷声音。 “离七点只剩十四分钟了。” “明白,我们也着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疤哥也在倒计时着。 瞅着手表上时间,疤哥摁着对讲按扭狠声道“奶奶的,就剩八分钟了,怎么还看不见骗老子玩呢” “你奶奶的,横什么横,不是还没到吗”对讲里立时传来雷捷回骂。 你们他娘的就不怕疤哥先是一楞,随即再次警告“七点,过一秒都不行。” “不劳你提醒。”对讲里声音依然挺横。 “奶奶的,不耍花样都好说,否则”疤哥说话间,胳膊再次勒了一下。 小孙立即露出痛苦表情,但依旧硬挺着没哼一声。 六分,五分,四分, 六点五十七分时,坡下终于冲来一辆越野汽车。 对讲里传来雷捷声音“车来了,东西都已准备好。” “让车上的人滚下去,汽车处于发动状态,驾驶位车窗摇下,后排座位也放倒。”疤哥带着小孙一起,向着越野车走去。 千万要谨慎,不能毁于一旦。疤哥暗暗着告诫自己,每走一步都提高着十二分精神。 在疤哥到了坡底时,越野车上的司机也刚好下去,于是疤哥向着越野车靠了过去。尽管他双眼紧盯着越野车,但却并没放松警惕,反而故意和小孙脸颊贴在一起,意思很明显你们要射击,就尽管串糖葫芦。 直到来在越野车旁,也没发生危险之事,车子四周也没人出现,于是疤哥目光警惕地瞅向车内。后备箱摆着一堆吃喝,最上边花花绿绿的票子非常醒目。 “都看见了吧我们是做到位了,把人立马放了。”雷捷声音适时传出。 疤哥摁着对讲按钮,冷哼道“如果有定位之类的东西赶快取下来,否则” “放心,不该有都没有。赶忙把人放了。”雷捷回复着。 疤哥未再应声,而是哈腰看了看车底,然后猛的拉开车门,靠近观察着车内。 见车内确无异常,疤哥缓缓关上车窗,借着车门的遮挡,先把小孙推上汽车,随即“蹭”的一下坐了上去。 “咣当”,车门关上之时,疤哥再次转头观察车内。确认车内没有埋伏后,直接踩下了油门。 本来想趁着上车之时有所举动,但对方始终勒着,双手又被反剪而缚,小孙终没能找到机会。 尽管一手握方向盘,但疤哥另一只手臂依旧勒着小孙脖子,不让人质脱离自己控制。 “把人放了,赶忙放人。” 就在雷捷声音再次传出对讲时,疤哥也注意到,两道路障正横在路中。 “人当然要放,但现在不是时候,得等我确认安全了,确认没有尾巴才行。”疤哥回话之时,手臂已经离开方向盘,但脚下依然点着油门。 “你可要说话算话,我们也不是吃素的。”雷捷警告过之后,对着属下命令,“放行。” 路障先后撤掉,越野车直冲了过去。 行出几公里后,出现高速入口,但疤哥不会傻乎乎地上去,而是拐上了区市双向混行路。高速可是全封闭路,到时人家再一封出口,自己可就成瓮中之鳖了。 在行车过程中,疤哥一直注意着观后镜,在确认后无尾巴前无堵截时,猛的一推小孙,然后探身过去,拽起安全带,笑着道“安全行车无小事。” “绑”住小孙后,疤哥自由度又大了好多,但他右手仍旧空放着,以备随时能对小孙出手。 “把人放了,赶忙放了”雷捷吼声响起。 疤哥未回复对讲,而是对着小孙说“他们让放你呢。” “放我下去。”小孙也嚷道。 疤哥吧咂起了嘴“哎呀,我这心里总不托底,你说要是他们在车上放个定时,我可怎么办就是有个定位之类的家伙也麻烦,一直跟着也” “嗡嗡嗡”, 听到小孙手机铃响,疤哥装模作样地说“难道真的出了对讲范围” “快接,找你的。”小孙催促道。 “找我的我看看。”疤哥说着话,摸出了对方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着“雷局”二字。 “开车不能接打手机。”疤哥说到这里,先是关了手机,然后摇下车窗,扔了下去。 小孙急了“你他娘的干什么凭什么扔老子” “警员要讲文明,怎么能骂人呢这事不怪我,关键你的手机本就是定位靶子呀。”疤哥说到这里,猛的一踩油门,“坐好喽” 越野车立时像脱缰的野马一般,横冲直撞着一路狂奔而去,有两次都差点撞上过往车辆。 “吱” 一个一百二十度,越野车上了岔路。 大约半个小时后,越野车走完砂石路,再次拐上柏油混行路。 一路走来,是没注意到有车跟踪,过往车辆也无可疑之处,是时候处理累赘了。疤哥心里盘算着,眼珠不停地转了起来。 哦,那有辆车子,司机在路边撒尿,就是它了。 疤哥拿定主意,猛的斜冲了过去。 “啊”正撒尿二人一声惊呼,没命的跳下路肩。 “嘎吱”一声,疤哥猛的踩下刹车,随即反手一掌砍在小孙脖子上“多睡会吧。” 话音未落,疤哥已经到了车下,三两步便绕到了那辆越野车旁。 “哈哈,钥匙还在,天助我也。”疤哥大笑着,伸手去拉车门,却又快速奔向之前越野车,那上面的东西可得带上 “嗡”, “嘀嘀” 巨大的轰鸣声、刺耳的喇叭声忽然相继响起。 第二百五十四章 你他娘的最损 “我靠,要死呀。”疤哥喝骂着,“蹭”的一下挤进了越野汽车。 “嘎吱吱”, 大皮卡发出酸牙的摩擦声,蹭着越野车左前大灯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一个墨镜男跳下汽车,绕到越野车侧旁,“当当当”敲起了玻璃“你他娘的怎么停的车” 是你撞上老子车了,现在反来倒打一耙疤哥出声回骂“眼瞎呀,是你撞上来的。” “你说什么下来说。”墨镜男直接点指着车内。 “下”疤哥话到半截,意识到不妥现在都什么情况了,还有闲心跟他扯蛋 想至此,疤哥便要爬到前排驾驶位去,准备一脚油门离开。却忽的发现皮卡车斜插在越野车车头前,而左前方又停着另一辆越野车。 小不忍乱大谋。时不我待。于是疤哥改变了策略,嘴上挺硬、态度极软“你说怎么办多少钱了事” 墨镜男点指皮卡“车门受损,需要扳金;车漆脱落,得整车全喷,否则颜色” “啰里啰唆的。痛快点,就说多少钱”疤哥不耐地打断。 墨镜男依旧喋喋不休着“我这车可不是一般皮卡,而是南域第一车企” “这些够不够”疤哥抓起一沓纸币,去推车门。 就在右手触上门把手的一刹那,疤哥忽的一惊这家伙有些眼熟呀。于是猛力一推车门。 墨镜男注意到不妙,身子猛的向后一撤。 就这当口,疤哥拎着双肩包“蹭”的蹿了出去。 “想溜”墨镜男向前上步,抬手便打。 疤哥借着车门横挡之利,再次向前一纵,身后指尖仅是顺着衣服滑过。 一掌不成二掌出。墨镜男身子前撞,撞关了车门,跨步追去。 “王八蛋,敢撞老子”之前撒尿的短发男子正好攀上路肩,奔着疤哥就是一记黑虎掏心。 墨镜男注意到此种情形,边冲边喊“快闪开” 暗道了声“来的好”,疤哥不退反进,侧身间,反手就是一抓。 不知是受墨镜男提醒,还是脚下打滑,短发男身子猛的下蹲,那一抓贴着头发过去了。 一抓不成,疤哥并未还手,而是猛的跃下了路肩。 “别跑。”短发男起身回抓,却无形中阻滞了墨镜男的脚步。 “边去。”墨镜男略一收步,然后一拨拉短发男,跟着也跳了下去。 就这一瞬间,疤哥已经冲前了五六步之多。 短发男还跳着脚大喊呢“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路肩下矮胖男本来正背对公路蹲着,接收到同伴提醒后,“蹭”的就站了起来,一手提着裤子,人已扑向疤哥。 “闪开,别添乱。”墨镜男提示着,脚下再次加力。 矮胖男岂会听别人编排已然挥出了手臂。 哈哈,真他娘的好运气,又来一个。疤哥心中大喜,左手急抓那条手臂。 真是巧的很,矮胖男忽的脚下打绊,“扑通”一声摔倒了,也正好躲开了疤哥那一抓。 可是疤哥并不罢休,哈腰伸手,抓向矮胖男脚踝。 “刺啦”一声,一条长裤到了疤哥手中,矮胖男也被带着变了方向。 眼看着与疤哥仅一步之遥,墨镜男正打算纵身前扑,却忽的撞来一个两腿光光的肉墩,他不得不侧向纵出,否则非把这个矮胖男踢飞不可。 又是这眨眼之工,疤哥又有了好几米的优势。 前面不远就是山坡,一旦让对方进了树丛就更不利了。想至此,墨镜男伸手探入衣兜。 不曾想,疤哥先一步掷出了东西“着。” 墨镜男赶忙一闪身。 一个金灿灿的物件“咻”的飞过,掉落在地。 “脸谱金的”矮胖男惊呼声随即响起。 “打你王八蛋。”疤哥跟着再次一扬手。 墨镜男下意识一躲,却发现根本什么都没有。 就这短暂的十几秒,疤哥已然到了山坡根下,离着树丛不过两三步之遥。 墨镜男右手已然出了衣兜,随即甩手一挥,一道寒光直奔疤哥后背。 “扑通”,就在寒光离着后背咫尺之距时,疤哥忽的被绊掉了,也才知道差点被硬币打中。 好他娘险呀疤哥暗道侥幸,连滚带爬地进了树丛。 “咻”,又一枚硬币飞向疤哥,眼看着就钉上其屁股了。 可寸的是,疤哥前爬时撞到了侧后方丁香树,丁香枝杈正好摇过来,恰恰就挡住了硬币。 “滋溜”一下,疤哥整个身子也没入了树丛。 难道天不灭疤一次次也太巧了。墨镜男不禁懊恼。 此时疤哥的声音传出树丛“你他娘的谁呀是不之前也跟警方在山上” “好眼力。”墨镜男说着话,拿掉墨镜,“不错,当时我也在。我是罗程。” “你就是那个挨千刀的罗程呀”疤哥嘴上狠骂,其实内心无比震惊,他可知道遇上姓罗的意味着什么,于是加紧向前冲去。 罗程脚下不停,冲进树丛“看来我的恶名不小呀,都把你恨成这样了我记得没得罪过你吧” “哼,你就是扫把星一个,到哪哪倒霉,我这次不是碰上鬼了吗”疤哥没好气的冷哼着。 “误会,天大的误会。我这人就是嫉恶如仇了一些,看不得坏人横行而已。你说是不是呀”罗程倒是不生气,说话依旧随意。 疤哥再次冷哼“那不过是你自我标榜而已。谁不知道,只要得罪了你准没好事。远了不说,就说那个王铂龙吧,好好的造纸厂厂长当着,好车好房还有美女,楞是因你而到了那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后来还不是你死揪着那个矿井,左勾右连的不放,生生把他吓的深山躲了上百天,现在不但身体有病,精神都不正常了。” “你这说的就不对了,那是我揪着他不放吗他应该感谢我才对。若不是我坚持一查到底,没准他真就被牵连了,有人就是要把屎盆子扣给他的。其实王铂龙能有今日,他需要总结的教训还是很多的,当然他还要庆幸遇到我。”罗程说到这里,还不忘反问一句,“你说是不是” 疤哥直接啐了一口“呸,狗屁。不管你说的再天花乱坠,也掩盖不了你肮脏的内心和灵魂,你不过就是为了升职发财而已。” 罗程叹了口气“唉,道不同不相为谋呀。实在是你自己内心太邪恶了,才把别人想的也不堪。我们所做的这些,哪些不是为了社会稳定、人民安宁主要是有你们这样的人作恶,否则我又何必频频出手呢把这些精力用到发展经济上岂不更好你和你的那些同伙、爪牙应该好好反思、深刻忏悔一下才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是把你家祖坟刨了,还是把你孩子扔枯井了,没有吧其实还不是你们这些道德表给整的”疤哥很是不屑,并随手抛出一物。 “什么玩意想暗算老子”罗程下蹲躲避开,显得很是气愤“你们是没直接害我,可却害了那么多人呀。明明矿井透水死了人,可你们却一瞒再瞒,并用恶劣手段胁迫死者家属,甚至不惜对家属也施以致死手段,你们这还是人吗” 疤哥是真的生气“刚说你道德表还不承认,这不来了吗告诉你吧,那是那些臭工人命短福薄,命里该他们死在水中,自然就赶上了透水,又不是矿上要的他们命。” “你这才是强词夺理。矿上出事故是不可能完全杜绝,但最起码要有个公平的处理方式。人是死在你们矿上的,又是在工作岗位上出的事,你们就应该通知家人、妥善安抚、诚意赔偿,而不是抛尸灭迹,可你们却那样做了。摸着自己胸口想想,你们对得起良心,还有良心吗”罗程越说越激动,越说声越高,“如果还有丁点良心的话,现在就该把那些人的尸首找出来,就该如实汇报给有关部门,争取戴罪立功。” “呸呸呸,哄谁呢我要是跟你说了,你他娘还不立即翻脸”疤哥显然不信,并再次偷偷扬手。 “又你娘的暗算”罗程快速躲闪,随即一本正经地说“我这人向来重信,也佩服他人知错就改的勇气。只要你如实讲说并交待出幕后之人,我保证请警方对你从轻发落。说吧。” “就是抛尸灭迹了,就是不告诉你,我气死”疤哥话到半截,忽的一拍脑袋,暗自懊恼靠,上当了,这家伙套我话呢。 “怎么,还有顾虑那么我以人格担保,如何”罗程继续做着思想工作。 去你娘的,还想套老子话老子才不上当呢。疤哥没再回应,而是一门心思的拼命奔逃。 接下来罗程又说了好几次,可疤哥根本不应声。 枝杈不时晃动,树丛越来越密,那家伙还经常突施冷手,身影也是忽隐忽现,时间长了难保不脱离视线呀。可他不说话呀,又该怎么办 罗程眉头稍稍一皱,随即眼前一亮,抛出了新的话题“二娘们没联系你吗” “你见她了”疤哥忍不住开了口。 “你说呢”罗程嘴上搭茬,眼睛和双脚却没闲着。 “你不会说抓住她了吧”疤哥尽管一副不信口吻,但其实却心虚的很。 罗程脚下加紧,嘴上大笑“哈哈哈,能没抓住吗” “什么时候抓的她怎么样了”疤哥急急追问。 “你的四号家知道的人不多吧”罗程反问着,猛扑了过去。 “四号啊”感受到声音近前,疤哥心中一凛,急急闪避,嘴上大骂,“你他娘的最损了。” 罗程一招扑空,拍在了树干上,树叶“哗啦啦”落了下来。随即罗程再次出手,同时嘴上却没闲着“那你具体说说。” 老子还说话让你定位呀疤哥决定死不开口,可是身后劲风已起,自己已经把对方一路引来了。 疤哥懊恼不已,也实在不好彻底躲开,于是侧身一闪,同时反手抡起了双肩挎包。 “呜”, “咔嚓” “啊” 劲风之后,跟着便是物件折断及人的惊呼之声。 “老罗,你没事吧”雷捷急促的呼喊立即传进了树林。 第二百五十五章 打服 区警局诸人刚刚赶到,雷捷安排老孟带人去救小孙、处置现场事宜,他则带着大张等人直接奔向山林。 刚到山脚便听见好似有东西折断,随即传出罗程惊呼,雷捷焉能不急 其实雷捷理会错了,罗程既没被对方击中,更没受伤。罗程之所以吃惊出声,是他没想到疤哥的招式如此凌厉,手中双肩包竟然能把碗口粗细树干生生抡断。 对于罗程来讲,别说是抡断这样的树干,直接用“掌刀”也能砍断,自己可是得过异人传授,还在特种机构受过魔鬼训练的。可他真没想到对方能有这样的身手,以这样的身手做正事不行吗也正因此,他才既吃惊也感慨,同时也为没有盲目硬接而高兴。 疤哥其实更为震惊,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够完全躲开。自己可是情急之下满力出手,而且双肩包又比手臂攻击范围增加了两三倍不止,以他分析谁都躲不开,罗程也不能例外。可事实却是,罗程不但毫发无损,反而立马便欺身上前。 尽管非常吃惊,可根本不容疤哥细想,人家罗程已经欺身攻击来了。疤哥也真不含糊,先是身子猛的后撤下蹲,随即顺势一滚。 眼看掌刀即将切到树干,罗程右手忽的变砍为拍。 “啪”, 树干猛的一歪,又迅即弹起。 别看树干只是一震一颤之间,但却扫到了疤哥后胯,被击部位立时便是一阵刺痛。这也就是疤哥,若是换了身手稍稍再弱之人,立时便会趴倒难起,甚至直接昏迷也有可能。 尽管后胯非常不适,但疤哥可是没敢耽搁,趁着树干弹震之力又是一滚,随即兔子般蹦到另一处小空地上。 往哪跑罗程跟着向前纵去。 “着家伙吧”疤哥半趴在地,反手一扬。 暗道一声“不好”,罗程右手猛攀树干,身子甩向一旁。 “噗”,一团灰雾散开,满是草芥飘浮,并无其他锋利硬物。 就是这么一瞬间,疤哥又纵到了另一空地,也已站起身来。 “往哪跑”罗程跟着追去。 “见阎王去吧。”一点寒星飞出疤哥手掌。 罗程不敢托大,偏头躲到树干之后。 “别想跑。” “着家伙。” “着。” “呀又是硬币。” 两人一个拼命跑,一个全力追;一会儿他扔点小零碎,一会儿他也抛个金属物;一会儿他虚晃一招,一会儿他照样只扔空气。 跑跑打打,兜兜转转,两人就在这树林里周旋了起来,渐渐也分不清了东西南北。 对于罗程来讲,追了这么久,过了这么多招,竟然逮不住对方,这也太丢人了。丢份事小,难擒贼人事大,越是这样的家伙越不能再放到社会上。 罗程急疤哥更急,以往只要进了树林,再配合自己的身手,就好比龙入大海虎归山,说没影就没影。可今天不但难以脱身,还两次被罗程伤到,而且气力也明显下降,时间一长必定遭擒。何况对方帮手已经越来越近,而自己却只是光杆一个。 怎么办 怎么办 罗、疤二人全在心里自问着。 “老罗。” “罗局。” “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一声声呼喊忽的又响了起来。 知道雷捷等人担心自己,但罗程更担心他们,不想让他们来在现场。也正因此,面对之前远远的呼喊,他根本就没应声。可听现在的声音,显然他们已经越来越近,自己若不及时回应,他们反倒容易误闯进来。但若应声的话,隔着这么多树木,而且又时刻在打斗,恐怕未必能说清楚吧。 刚才听到这些人喊叫同伴的时候,疤哥不由得紧张,生怕陷入这些人的包围中。但见罗程并未应答,反而还有难言之色,不禁很是疑惑。可就是这么一分神,立时又被对方指尖扫了一下,肋部顿觉火辣辣的。 “老罗,老罗,你没事吧。” “罗局,伤到哪了赶快说话呀。” 呼喊声又近了,罗程不由得眉头微皱,也加快了攻势,想着趁这些人现身时结束战斗。 “呼,呼。” “呜,呜。” 掌风阵阵到,拳影重重来。疤哥尽管全力应对,却也眼花缭乱、浑身冒汗,短短几招便又被指尖扫到一次。这还是受到空间限制,有这些树木阻隔,否则两个自己也被打倒了。 “老罗,说话呀,急死人了。” “罗局,罗局,快应声呀。” 喊声急,出拳更急。罗程显然是准备一鼓作气拿下了。 哎哟喂,明白了,罗程远比我更怕那些人出现呀。想到这一层,疤哥忽的喊嚷起来“罗程,快认输吧,你不行了。” 冷不丁的这家伙嚷什么罗程先是一楞,随即明白了对方的险恶用心。 “现在投降,饶你不死,否则三招送你见阎王。”疤哥喊声更狂。 果然雷捷等人信以为真,纷纷急声呼喊起来 “老罗,老罗,我们来了,坚持住。” “敢伤罗局,你他娘的活腻歪了。” “罗局,我们听见了,马上就到。” 罗程不由得皱眉,大声喊喝“你们裹什么乱呀一边去。” “罗程,拿命来。”疤哥喊的更为形象,也更邪乎。 任谁听到这样的喊喝,都不能不担心,又岂能置之不理于是雷捷等人发疯般循声奔来。 “老罗,我们来了。”晃到打斗场景的一刹那,雷捷又加快了脚步。 “别过来,别过来,我一个人就行。”罗是急坏了,喊声都带着沙哑。 这种情形下,雷捷等人想当然的认为罗程在独扛危险,他们焉能袖手旁观于是“忽啦”一下向前涌去。 老子就等这时候呢疤哥瞅准时机,大喝一声“看家伙”,右手猛的一甩。 “闪开。”罗程急急拍上树干,以期阻挡一些零碎。 “咻”, “咻”, “啪”, “哗啦”, “哎哟”, 各种声音接连响起。 “全都走开,走开。”罗程侧回头,大声阻止着。 这么多声音混杂在一起,又疑似有人受伤,雷捷等人怎能分清楚真伪于是他们不但没有后退,后而好几人已到近前。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疤哥双手齐甩,嘴上说着“看家伙”,人却猛的向后纵去。 “躲开。” “趴下。” 罗程等人这么一互相关心,可给疤哥创造了机会,几个纵跃便拉开了距离。 等到众人发现并没东西袭来时,那个家伙早没了影子。 “不许添乱,都走开。”罗急了,对着同伴大喊着,又急急地凭意识追去。 雷捷伸手试图去抓罗程“老罗,危险,还是让阻击手们来吧。” “阻击个屁,都原地待着。”罗程声音传回之际,人已冲向前方。 去哪了疤哥人呢好几处树杈都在晃动,可却根本看不见人影。若是再给那家伙几分钟时间,更不知会跑到哪里去了。 关心则乱哪罗程不由得埋怨雷捷等人,却又忽的脑中灵光一闪。于是站在原地,眼望四周,大喊一声“把二娘们押上来,让他看看姘头的下场。” “敢动二娘们,你他妈的”疤哥骂到半截,忽的一惊上当了,这又是在定位老子呢 尽管疤哥已经意识到对方这是以其道还其身,并及时收住了话头,但这对于罗程已经够了。 捕捉到声音出处的一刹那,罗程已经弹射出去,两个纵越便看到了疤哥身影,于是暴喝着扑了过去“王八蛋,往哪跑” “啊”疤哥心头大惊,不敢回头,极力狂奔。 “啪”,一棵树干受力,猛的扫了上去。 听到风声不善,疤哥反手一掌,“咔嚓”一声,小树断了。 我靠,不是他呀就在疤哥稍一楞神之际,罗程已然欺身上前,双掌齐出。 往哪躲呢意识到势难躲开,疤哥只得反手一掌。 一掌对两掌,又是被动迎战,疤哥岂能占到便宜 “啪”,罗程右掌砍到疤哥右臂之上,左掌实实地削在了对方肩头。 “嗯哎哟。”,疤哥闷哼一声,身子撞了出去。 “咔吧”,一棵小树应声而断,也狠狠的反抽了疤哥一下。 “罗局,闪开,我们要开”大张适时闯进现场。 其他警员手持家伙跟着现身。 “还他娘的想做人质呀”罗的恼了,直接吼出狠话,同时欺身向前。 “那就同归于尽吧。”疤哥靠坐在地,举起了双肩挎包。 “楚队,特种兵上。”罗程抬手一挥。 顺着罗程手势,疤哥下意识转头。哪有什么特种兵等他意识到上当时,已经晚了。 就在对方微微转头的一瞬间,罗程左手一扯双肩包,右手照样砍了下去。 “啊”疤哥脖间生疼,眼前一黑,栽倒在地,双肩包自是脱手了。 担心那些人帮倒忙,罗程立即弯下腰去,反剪了疤哥双臂,然后大喊道“手铐,手铐。” 刚才被罗程吼的又羞又懵,现在听到第二声“手铐”时,大张才反应过来,赶忙扯出手铐,奔了过去。 罗程抢过手铐,“咔嚓”、“咔嚓”两下,铐住了疤哥。接着抽出对方腰带,捆住了对方双足,然后又接过绳子捆了“粽子”。 与此同时,大张也打开了那个双肩包,里面光是大砍具就有两把,还有七八袋自热剂,其余的则是钱、卡、金质脸谱等。 如此看来,疤哥刚才“同归于尽”一说也非完全讹诈。抛开管制器具不说,光是这些自热剂一旦抛出,这里湿气又这么大,小范围高温、毒气也会造成一定伤害的。 “哎呀”疤哥一声,睁开了眼睛。 罗程冷冷地盯着疤哥,沉声道“服不服” “服。你太的能打,被你打服了。”疤哥满嘴血污,面目狰狞,竟然挤出了一抹冷笑,“可让我不服的是,你们也未免小心了,至于吗” 罗程也露出了笑容“这时候还想耍诡计甭管你服不服,这样捆着才踏实。” “带走。” 在雷捷命令下,人们就像抬死猪似的抬起了疤哥。 第二百五十六章 她绝不会出卖我 押解过程很是顺利,无论下山或返回区城,都没遇到任何麻烦。 在这场抓捕活动中,虽然出现了一些波折,还曾有过几次危险,但仅是几人受了点轻伤或惊吓,并无大碍。不过对于当事人来讲,无论是小孙遭挟持并被击晕,还是老孟被脸谱暗器挂伤小腿,亦或是抓捕过程中小赵遭勒脖留痕,想来教训都是深刻的,他们甚或会记一辈子。 回城路上,雷捷等人大致了解了刚才情形,既知晓了罗程与疤哥的斗智斗勇,也清楚了自已曾给罗程造成的困扰,真是既感慨也唏嘘,自也少不了难为情。 返回区城后,罗程直接回了单位,雷捷等人则回警局立审疤哥。 经过了简单处理,疤哥脸上的血污基本消失,但整个脸颊却显着胖了好多,牙也好像少了两三颗。 和往常审讯不同的是,大张没有上来就问,楞是干耗了二十多分钟。不过这对于疤哥根本不起任何作用,人家既不狐疑也不起急更没开口询问,而是大咧咧地发出了鼾声。听那高一声低两声的节奏,分明是真睡着了,并非装的。 我们陪你干坐,你竟去会周公,哪有这样的道理于是大张啪的一拍桌子,大声道“耍他娘什么肉头都到这地方了,还想着全身而退” 呼噜声停歇,显然疤哥被震醒了,但却没有睁眼,更没开口。 大张又连着喝问了几次,也点出了其间许多利害,可疤哥完全就是事不关己的架势,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冲着属下使了个眼色,大张暂时不问了。 属下会意,立即执行。 很快壁挂电视出现影像,同时传出声音“好,我说,我叫二娘们,是疤哥的姘头。” 脸颊肌肉不由得抽搐几下,但疤哥强忍着没有睁眼。 电视上声音继续“那天我去找疤哥,正好看到大金牙从疤哥屋里出来,整个人鬼头蛤蟆脑的。我赶紧到疤哥屋里去看,发现” “可疤哥根本不信,说谁都可能背叛他,就大金牙不会。” “他说大金牙是他弟弟。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他俩怎么会是哥俩呢。唉。既然疤哥不信,那我只能另想办法,就想到了假装警方线人” 听着二娘们为自己做的那些事,疤哥不禁有所触动,也很是欣慰,不亏自己对她的真心与深爱。 当听到二娘们讲说被识破身份时,疤哥立即想到了一个人罗程。他觉得,罗程完全有这个能力,至于这些警员们绝对是废物。虽然疤哥的看法未毕完全客观,但这次的判断却是绝对准确的。 “我参与的就是这个二号计划,也不知道疤哥还做了什么。” “我是疤哥的姘头,自是明白自己的位置,也清楚稳固位置的方法,那就是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也正是因为这点,疤哥也才一直对我不错。” 对于二娘们这些表示,疤哥不禁暗暗点头她是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 “呜疤哥,从十九岁我就跟着你,到现在整整十二年三个月” 听着二娘们这样的表白,疤哥心里热辣辣的,谁说英雄便无情疤哥始终觉得自己是个英雄。 “疤哥,也怪我呀。如果我早些了解一些你的事,早对你劝解一些,你也许” 听着话头有些不对自个脾气,疤哥不禁微微皱眉。及至听到后面的“立功”、“我是为你好”等字眼,疤哥惊的睁大了眼睛。 “就今晚上,咱们先从” “四号家在” 死死盯着画面,凝神听着语音,那神情、声音、口形都没错,就是二娘们在说。 怎么会这样她不会背叛我,也不应该背叛我呀。可,可这影像又怎么解释 “疤哥,我是真的为你好呀,呜” 盯着屏幕上那个泪眼模糊的女人,疤哥双眼急剧收缩了几次,然后猛的闭上了眼睛。 注意到疤哥整个情绪变化以及现在痛苦神色,大张缓缓地说“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也是人之常情,何况她也是奔着向善之路的,更值得肯定和认可。要不这样,一会儿把她带来,让她当面跟你说,那样可能说的更清楚、详尽。” “不见。”疤哥语气很坚决。 大张与属下相视一笑,随即点点头“那也好,毕竟你也需要有一个接受过程。但现实就是现实,你要坦然面对才是。先缓缓情绪,一会儿平稳了再交待。虽然比起她,你显着稍晚了一些,但也还有立大功机会,可不要辜负了她对你的一片痴心与深情。” 疤哥脸上肌肉明显又跳了跳,显见情绪确实很不稳。 五分钟, 十分钟, 足足二十多分钟后,疤哥的情绪明显平静下来。 大张这才开了口“说吧,这是早晚的事,早说早省事,早说早立功。” 疤哥没开口,也没睁眼。 “我知道,练武之人都非常崇尚义气。但我要说的是,你讲出来实情不仅是为自己,同样也是为了这个义字,而且是大义。你的行为将为”大张滔滔不绝,为了让对方摊牌,楞是给戴了一顶大大的高帽子。 可是无论大张如何冠以高大上的评定,但疤哥就是不搭茬。直至又是两个小时过去,竟然眼皮都不带动一下的。 “那就再想想,好好珍惜机会吧,大哥。”劳神了半天,这次审讯只得以无果收场。 让人带走疤哥后,大张与暗影处的雷捷一同离开审讯室,去到副局长室继续探讨、分析案情,尤其是找疤哥的意志薄弱点。 夜幕降临时分,对疤哥的二次审问开启。 刚一开始,大张先是简单关心了一下疤哥身体情况,随后才提到了案子“你现在肠胃不好,既是饮食不适所致,也与心情不无关系。早些讲说清楚,身心自然就放松了,饮食自然也要规律好多。说吧。” 疤哥不为所动,依旧闭着眼睛。 大张自是又一通攻心之策,讲父母、讲子女,聊家庭、聊社会。可是尽管他费了许多唾沫,仍不能换来对方哪怕一个字眼。 敬酒不吃吃罚酒想当滚刀肉大张凝眉瞪眼的思考了一通,偷偷瞟向暗影处,想着征得雷副局的建议。 正这时,疤哥出声了“她真在你们手里” 大张心中一喜,立即接话“哪还有假白天你不是都看到录像了吗” “她也关在这里” “她反正不远。以你俩的感情,应该都能彼此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心有灵犀嘛” “哦,心有灵犀。”疤哥缓缓点头,笑着睁开了眼睛,“当面叙情岂不更好” 大张稍稍一楞,然后打起了马虎眼“只要好好配合警方,你俩自然很快就会见面,可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片痴情与厚望。” “我说的是现在见面。刚才我没表达清楚吗”疤哥给出了更明确说辞。 “这个现在见面呀。”大张迟疑着,转向一边,“小孙你去看看,女监那边的集中学习是不正在进行,是否可以请一下假” 小孙自然明白队长的意思,答了声“好的”,离开了。 疤哥盯着对面,笑意更浓了。 这家伙什么情况以为能立马见到姘头,高兴的大张不禁暗自腹诽,却又否定了这个看法不像呀,笑的就跟傻子似的。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或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大张试探地问道。 疤哥嗤笑一声“我想她肯定正在集中学习,肯定请不下假来。” “哎呀,难呀,一般情况下”大张说到半截,便收住了话头,心中暗道这家伙话里有话呀。 果然,小孙回来后直接就说“那边正在集中学习,牛队长实在轴,根本就不能通融。” 疤哥接了话“不是今天不能通融,明天、后天,只要我不交待一天,给她请假的事就永不能通融。对不对” “对。”大张回应之后,马上又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疤哥忽的冷了脸,说话也带了脏字“你们他娘的是不以为老子傻呀她绝不会出卖我,就像我不会出卖她似的。” 大张不由一惊,但还是故做冷脸道“注意你的言行,不要以为我们求着你,是你和她都需要这样的机会,明白吗” “少他娘的虚张声势,你们也就这点出息。不说别的,若是没有那个挨千刀的罗程,老子现在指不定在哪潇洒呢,你们永辈子别想找见。”疤哥冷哼着,满脸不屑。 这话说的也太伤人了吧大张尽管恼火,可也没有太合适的语句应对,干脆就没接话。 “唉,她就是她呀我知道,她当时之所以那么讲,完全就是用表演麻痹你们,从而为我争取更多的时间。她顺着你们赞同提前布控,其实就是提前向我示警,而我也的确是因此快速离开的。她”疤哥娓娓道来,脸上一片痴情。 听着对方的讲说,雷捷和大张都不禁暗暗喊叹简直就是二娘们肚里的蛔虫,这也太的惊人一致了,活生生的现实版心有灵犀。只是可惜了这份情分呀 疤哥有了这样的判断和表述,这次审讯注定还是无果而终。 第二百五十七章 神鬼怕恶人 接下来的几天,警方又几次提审疤哥,可疤哥要么口不开眼不睁,要么就是讲说二娘们的勇与智、情与爱。 不得已情况下,大张甚至拿二娘们的安危敲打疤哥,以期软化对方的顽固。 可是疤哥回复的那叫一个嘎巴响脆“你也是人生父母养,应该也有姐或妹,假如别人也拿这些亲人威胁你,你会怎么想、怎么做你还会相信这样的毫无人性之言,还会与这样的畜类合作” “我”大张一下子脸颊胀红,额头青筋暴凸。他明明觉出对方所言有哪里不对,可又一时气的难以讲说清楚。 “当然了,警方绝不会那么做的,毕竟一直标榜自己以德服人、以理服人,否则与你们口中所谓的暴徒何异这不过是吓唬吓唬我而已。”疤哥随即又找补了一句。 对方看似在给自己台阶,其实那是早已把自己看的透透。这还怎么审结束吧。 大张是带着懊恼离开的审讯室,疤哥则是得意洋洋地出了屋子。 但在回到监所后,疤哥的得意早已不在,内心复杂之极。他既感念甚或佩服二娘们的情意,却又深深牵挂与担心着她,她真正触动了他内心的柔软。 此时此刻,疤哥不禁后悔过往的种种,可也清楚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他固执的认为“从头再来、回头是岸”之说不过是忽悠人的伎俩罢了。 疤哥自被抓后,只有第一顿饭没吃,那时他正郁闷、伤心呢。等到悟透了二娘们真实用意后,他立即食欲大好,每顿饭菜基本都吃光了。 今天的晚饭更不错,还有了大肥肉,味道也真香,要是来壸酒就更好了。当然这只能是奢望,只能做为调侃之想而已,这伙食已经很不错了。 香,的确是香,比往日的菜品又香了一大截。咬着馒头,嚼着肉块,疤哥吃的津津有味,吃到兴头时还专门对着摄像头做了个鬼脸。 这么好的菜可不能浪费了,浪费就是犯罪呀疤哥心中揶揄着,特意留了一块馒头,不但蘸了菜汤,还特意沾掉了器皿壁上的油花,一滴都不剩的吞进了肚子。 “咯,咯。” 疤哥连打了两个饱嗝,轻缓地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很是惬意一日三餐,老婆孩子热炕头,应该也不错的 呀,我这是怎么啦疤哥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忙极力挥赶这种“不健康”思维,自己的意志绝不能被瓦解。现在自己已不仅只代表老疤,还牵扯着许许多多的人,岂能因私而废义否则自己哪有资格被尊为“疤哥”。若是那样的话,又与行尸走肉何异 不想了,不想了。强迫着挤走了刚才的想法,疤哥脑海中立即闪现出了二娘们。以往只知道二娘们对自己不错,人也有点虎,有时还耍小心眼。但通过这次磨难,他对她又多了层认识,她不仅是自己的知己,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侠女。 自己一直奉行义字当头,而她不惜以罪加一等来维护自己,其实也就是在维护大义,绝对称得起这个“侠”字。只是唉,她是因为我才被抓的,其实我应该早些把她藏起来才对。 “咯,咯。” 再次打嗝之后,疤哥不禁在想也不知她吃上这样的菜没有,是否也经常肠胃不舒服,休息的好不好,生病了没有她 我这是怎么啦怎么变得婆婆妈妈、儿女情长了我俩都是义字当先,其次才是感情呀。 我的意志怎么忽然如此软弱疤哥赶忙使劲摇了摇头,使劲去想苦练武功的情景,使劲去回忆金戈峥嵘。可越是使劲越是适得其反,越是挥之不去那些柔软。 不想了,不想了,老子什么都不想了。烦躁地闭上眼睛,烦躁的躺在床上,疤哥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了。 “老疤,老疤。” 在飘飘忽忽的叫声中,疤哥睁开了眼睛,转头望去谁在叫我 “啊” 疤哥顿时张大了嘴巴那是什么,怎么在半空脑袋和身子怎么离的那么远,脖子只是一条线呀 “疤哥,往哪看呢”又出来了一个声音。 疤哥缓缓转过头去,身子不由得一颤什么东西大白脸、高帽子,红舌头至少二尺长,这是无常鬼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疤哥急急转头看去。 这都什么呀 锯子一下下的锯,血都蹿的老远,上、下半身都分开了,还能活吗 那水都翻着花呀,咕嘟咕嘟的。不对,那是油锅,人进去还不烧化了呀。啊真就叉进去了。 那,那又是啊,生生砸天灵盖,肉沫飞的哪都是呀。 怎么回事我这是在哪哦,在做梦,否则怎么听不到那种声音。 “啊疼死我了。” “嗷,饶命,饶命。” “求求阎王爷爷,我不去十八层地狱,不去行吗” “兹拉” “当,当。” 各种呼号、各种声音立时响成了一片。 不是做梦那这是哪里地府我死了吗我怎么会死呢疤哥极不愿意相信,可若不是到了地下,这又会是哪呢 我不能死为什么死呀二娘们还等着我呢,我可是一帮子弟兄的疤哥呀。疤哥满脸惊恐,心跳如鼓。 “吧嗒,吧嗒。” 什么东西哦,我热的出汗了,不是吓的。 “啊全是红的,血,血呀。”看着鲜红的手掌,疤哥哪还能镇静“扑通”一声坐倒在地。 “老疤,还我命来。” “疤哥,杀人偿命,我死的好惨呀。” “还我命来呀” 一声声厉号,一双双血爪,一条条大长血舌,一张张惨脸,上下左右全是。 自己被包围了,往哪躲,往哪躲躲无可躲,疤哥只得仗着胆子询问,但其实早吓的没了人声“你,你们是,是谁我我不认” “你敢说不认识” “你也是凶手。” “拿命来呀” 随着飘忽的声音,那些血舌、长脸、毛爪齐齐伸来。 “等等,等等。”疤哥半仰躺着,双手齐举,语带乞求,“你们到到底是谁咱们有有什么冤仇” “我是邱雨,我死的冤哪我还没成家呢,就被大水灌死了。” “我金虎更冤,尸身被你们抛到了别处,还拿东西压着,我连转世托生的身子都没有。” “我不冤哪明明可以不用死的,明明可以救过来,却被你们你们拿命来。” “拿命来” “你,你们,别这样,听我说。”疤哥已经感觉不到嘴巴是否仍在,不过还是发出了声音,“你,你们都是死在那次透水” 那些声音立即回应 “别装了,你能不知道” “我们这几个是,还有没到全的,那些还只是一缕缕孤魂在飘荡呀。” “还我命来” “啊别,别呀”望着血红的大舌头,疤哥吓的就是一闭眼。 “咝”一丝凉意掠过脸颊。 什么东西疤哥抬手一抹,睁眼看去,满手都是血。谁的血我的还是鬼的 “我真的死了我,我,我怎么会死呢”疤哥既不明白,也实在觉着冤得很。之前好像还吃的挺香,随即就睡觉了,怎么说死就死了睡死的 “你还没完全死,但你的魂魄已经来了。”这个声音透着威严。 “魂我的魂,还能回去吗”疤哥急急追问。 威严声音又起“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只是除非” “除非什么除非什么”疤哥接连追问。 “除非你交待整个罪行,除非你把透水事故交待清楚。”威严声音停了停,又补充道,“这些冤魂都把你告了,这里早已都记录在案。” “交待透水容我想想,容我想想。”疤哥喃喃着,闭上了眼睛,内心做起了激烈的思想斗争。 一个声音说“只要我交待了,就还能活着,就还能和二娘们见面,就还能活着好呀” “为了自己活,就全吐露了那还是义字当先的疤哥吗”另一个声音反驳着。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活着才能做好多事。想想二娘们,想想那些” “没有义字当头,疤哥也是狗屁不值,无非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人都不在了,那就是孤魂野鬼,就要入十八层地狱,就要下油锅、电锯锯、石磨碾,就会尸骨无存。” “俗话说死也不说,难道就因为一个死字就当臭肉,就臭了半辈子的名声” “” “” 你一言我一语,两个声音争的不可开交,更把疤哥搅的心神震颤、如烧似燎。 他的汗水湿透了衣衫,额头青筋鼓起了老高,攥拳的指尖刺进了肉里,牙齿不知不觉咬破了下唇。 怎么办怎么办疤哥暗暗自问着。 “还有多长时间”威严声音又起。 立马有谦卑声音回复“阎君,还有一刻钟。” “一刻钟之后,先把他放入魔锯大卸八块,再用神锤捣乱他的关节,眼、耳、鼻该割割该挖挖,接着扔进万度油锅里炸,骨碴就倒在万世臭坑里喂毒蛇吧。对了,眼给神鹰吃,耳朵喂”威严声音安排了一通,停了下来。 “是。”应答声之后,就响起了各种响动。 疤哥每听一句就浑身肝颤,偷眼一看更是吓破了胆,原来油锅火势更旺,神刀正在开着刃,魔锯不敢看呀。 “好死不如赖活着,有命在什么都有。”心里又响起了那个声音。 哎,还是说了吧疤哥轻轻点头,去找那个威严的声音。 “时间马上到,十、九、八”倒计时声音来了。 “你真的要做行尸走肉”另一个声音忽又响在心头。 我,我真的要背了义字吗 就在疤哥暗自发问之时,倒计时已经数到了“三”字。 “等等,等等,我先试试。”疤哥咬着牙,猛的伸出了左手,他在找那把魔锯,想试试能不能抗住。 不疼稍等了一会儿,疤哥抽回左手,五指齐齐,并没什么。 再试试油锅这次疤哥使了个大胆,两眼瞅着伸出了手。 咦,这也不烫呀。 哦,明白了,哪里都有假,八成地下也难免俗吧。想到了这一层,疤哥顿时胆气大盛,厉声喊喝“奶奶的,神鬼怕恶人,老子今天就试上一试,来呀,来呀” 哎呀,看见没,他们不敢啦,看着影子还越来越虚呀。哈哈,果然神鬼怕恶人呀 “给老子试试,试试。神鬼怕恶人呀。怕不怕,怕不怕”疤哥连声狂喊着,双手还撩拨起了那些血丝呼啦的东西。 咦,怎么没了怎么 疑惑到中途,疤哥忽的脑中灵光一闪,放声大笑起来“给老子玩邪的,装神弄鬼吓唬老子呀哈哈哈,妄想,送老子回去。” “啪”一声,头顶亮起大功率灯泡,那些血淋淋的场面荡然无存。 铁栅栏隔断对面,昏暗灯影下,大张正脸色铁青地坐在那里,身旁小孙则是满脸惊愕之色。 “神鬼怕恶人,对不对”疤哥瞅着对面,挑衅地笑了。 “带走。”大张喊喝一声,气呼呼地离开了座位。 第二百五十八章 变厉鬼也饶不了你 转过天来,雷捷直接到了罗程办公室,上来便说“还是你出马吧。各种办法都用了,可他就是不说,疤哥还真算个人物。” “我又不是专门干这个的,你们都不行我就能行了开什么玩笑”罗程回道。 “在好多时候,你可是远超我们这些职业人员的。”雷捷无奈一笑,详细讲说起来,“就这几天中,我们是软办法、硬办法都用了,甚至个别时候还不惜稍稍犯规,我们” 待到对方讲说告一段落,罗程“哦”了一声“装神弄鬼都不管用” “前几天对付瘦驴子的时候,我们没费多大劲,那家伙就全吐噜了,恨不得再给自己多安上一些罪名,所以我们觉得对付疤哥也不成问题。为了更有把握,这次的致幻剂还加了量,并且是直接放在菜中的,按说威力至少大了一倍。可疤哥只是开始时看着有些恍惚,也有意志瓦解的一些迹象,但渐渐地就不受影响,硬是耗的致幻剂效力退却,最后还当场咆哮神鬼怕恶人,讥讽我们是痴心妄想。”说道此处,雷捷叹息了一声,“唉,我也是没办法才来请你的。” “这家伙的确厉害,致幻剂都奈何不了他,我更没什么脾气了。”罗程摊开双手,无奈地笑了笑。 雷捷继续晓以利害“日久生变,夜长梦多呀。现在已经过去好几周,若是再拖延些时日,只怕什么直接证据都没有了。” “那也没办法。” “要不你去试试” “我已经掺和的够多,不能再没事找事了。”罗程再次拒绝,然后提示道,“二娘们不能当面对质,大金牙可不可以呢” “大金牙不宜过早暴露,也未必能攻破疤哥心理,还是继续隐瞒身份为好。” 接下来雷捷又讲说了一些道理,但罗程始终都表示无能为力。 这里可是目前唯一的希望所在,既然希望已经破灭,只能回去另想辙了。实在不行的话,就再做的过火一些,这也是没办法的无奈之举。 于是又闲扯了几句,雷捷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这上面挺有意思。”罗程忽的打开抽屉,拿出一本书来。 本来已经走出几步,听到罗程如此一说,雷捷又快步返到桌前,接过书本。雷捷也不傻,罗程在这种时候拿出一本书来,绝不会是无的放矢。 从来没见过这本书呀,市场上根本就没有,看着纸张颜色、式样,应该有些年头了。虽然书名看着有些拗口,不过就冲封面上的那个“武”字,想来可能是练武用的。 雷捷尽管很是兴奋与期待,但却没敢快翻,而是慎之又慎的轻轻掀过一页页纸张。 里面的句式结构与当下语法很不同,雷捷仅能译出少许零星的字面意思,根本就不能连成整句。 尽管看不太懂,但雷捷的兴趣更浓了罗程让我看这样一本书,岂会毫无意义很可能这里面藏着什么破敌之法。 里面还真有东西一支书签。 抬头看了眼罗程,雷捷盯在书签对应页码,一字一句研读起来,只是这也太生涩了。 “我能不能”雷捷做了个拍照的动作。 罗程立即正色道“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这本书,更不要提起书上内容,就是跟父母妻儿也绝不能透露半字。” “哦,一定,一定,你放心吧。”雷捷做过保证,继续看着上面文字。 这段文字颜色较深,是印刷所致还是长期放置书签的结果雷捷特意盯上这段文字,默默研读起来。翻来覆去看了十多遍,整段文字都背下来了,雷捷也没弄清整段意思。 “这说的是什么呀”雷捷试探着问。 罗程微微一笑,答非所问“时间不早,不耽误雷局了。” 这才上午九点多,怎么就时间不早了雷捷暗自疑问后,心中一动,又默背了那段文字,确认完全无误后,站起身来。 “既然罗局公务繁忙,暂时就不打扰了。”雷捷笑着抱拳,快步出了屋子。 望着屋门方向,雷捷神色严肃了好多,眉头还微微皱了皱。 从应急局出来,雷捷直接回了区警局,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细心揣摩起了那段文字。 文字本就生涩,还是练武书上的,又没有任何提示,这上哪理解去直到中午时分,雷捷依旧一头雾水。 吃过午饭,雷捷躺在里屋床上,继续研读“武术秘籍”,直到快上班了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反而还偏偏睡着了。 睡着睡着,雷捷忽然睁开双眼,猛的坐了起来,继而双眼放光、满面欣喜。 看了看时间,将近下午四点,雷捷拿起电话,打了出去“七点再审。” 晚上七点钟,疤哥以为今天就这样了,不曾想却又被带到了审讯室。 今天这屋里好像哪有点儿不对疤哥瞟着四周,犯起了嘀咕还是那个姓张的审呀,那个副局长指定也还躲在暗影里,除此之外 “瞅什么呢说吧。”大张拍了下桌子,说了话。 听到对方讯问,疤哥立即收回目光,并迅速闭上。这是近几天他的原则不听不看不说,以免受警方左右。 虽说那晚躲过了一劫,没被“恶鬼”套出话去,但疤哥也是心有余悸后怕不已。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就差那么一丢丢,甚至已经打算全盘托出了。实在太的危险了,以后绝不能和他们有任何交流,眼神都不行。 大张已经见怪不怪,仍旧继续讲说着“你说这个二娘们现在怎么样了你说她要是知道你也进来了会是什么反映我想她肯定觉得是因她才导致了你的被抓,指定心情复杂的很,可能那种极不好的心思都有了。” 疤哥是一直闭着眼睛,自也能做到闭口不言,可耳朵却无法自动关闭收听功能,不想听也得听。既然听到了,也就难免触动心思,再怎么挥也未必全能挥去。心中还是不免思绪翻滚 是呀,她现在怎么样了知道我也在这吗 你可不能想不开呀,好死不如赖活着。 你跟我不一样,只要不背叛我就行了,无需背负那么多的东西。而且你也没掺和那么多事,充其量也就是小几年的事,到时出去了还年轻,还有大把美好时光呢。 她到时出去了,我自己会是什么样呢 她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到底知不知道我在这若是知道了,会怎么想 仔细观察着疤哥脸上神情轻微变化,大张适时又说了话“我想她现在非常想见你,也有很多话要嘱咐你,很可能你就是她活下去的希望,如果见不到你的话” “我要见她,你们能安排吗,敢安排吗你们指定不敢,你们怕我俩串供,怕我俩搞事情,你们就是一群口是心非的伪君子。”疤哥忽的很想见二娘们,可又担心自己被套路,于是说话接二连三,不给对方插话的机会。 大张缓缓地说“可以见面。” 听到这样的回复,疤哥心中一喜。在耗了一会儿之后,仍然没有听到下文,于是忍不住追问“什么时候” “今天、明天、后天,哪怕现在,都可以。”大张说到这里,语气一转,“但是有一个前提。” “奶奶的,又被耍了,前提就是我必须交待。”疤哥咬牙骂着,既骂那些家伙狡猾,也恨自己太傻,傻得总在一块石头上摔跤。 大张笑眯眯地点着头“对,就这么简单。现在想通了吧只要你原原本本的说了,用不了五分钟指定让你们见面。” 去你娘的吧,老子再不上当了。疤哥咬着嘴唇,忍着脏话都没骂出去,以免越说越多,以免不小心着道。 大张可不管这些,而是过一会儿说一通,内容要么非常轻松要么极其沉重,分明是在考验人对情绪落差的适应。 尽管被对方搅得心绪不宁,但后面的两个多小时里,疤哥再没有说话,眼睛也一直闭着没睁。 对着大张做了个手势,雷捷走出暗影,通过隔断上的小门,去了对面空间。 疤哥听到了开门声,也感受到有人过来了,但他依旧还是原来的坐姿与状态。 雷捷来在疤哥近前,围着对方转了三圈,然后才在对方身后说道“你这是彻底不打算说了是不觉得我们拿你没办法” 疤哥自是不会回应,反倒在心里冷哼了一声明知故问放臭屁。 “那你可别后悔。”雷捷说到此处,哈下腰去,俯近疤哥耳边低语起来。 这声音太低了,对面坐着的人根本听不到,仅能看到雷捷嘴唇微微在动。 但疤哥却听到了,而且听的清清楚楚、振聋发聩,振得他睁开了双眼,大张着嘴巴。 疤哥瞳孔急剧收缩了两次,忽的咆哮起来,“我不会放过你的,就是变成厉鬼也饶不了你。”随即转向雷捷,恶狠狠地蹦出三个字,“还有你。” 你还有你大张和小孙都糊涂了。 好厉害的疤哥,竟然能看的这么透。雷捷微微楞过,冷冷地笑了“你相信有鬼吗” “我”想到几天前的场景,疤哥又恨又恼,没了说辞。 过了一会儿,疤哥又忽然转头上望,咬牙道“那里可录着呢,我要告你。” “录着呢”雷捷以问代答,轻轻松松的回了栅栏对面。 又瞅了瞅那几个方向,疤哥立时泄了气怪不得觉着屋里不对,原来是那些东西没开呀,他们已经提前做好准备了。 终于,疤哥有气无力地给出了回应“我说。你们主要就是问透水事故吧” 众人大喜,立即打开摄录设备,做好了记录准备。 “在上上月三十号晚上,不,准确地说是上月一号凌晨两点来钟,我正在休息,忽然就接到了前面打来的电话,说是三号矿井出事了。一般情况下,矿上有事故不找我,除非是死了人。我没有多问,就立即赶去了,同时安排亲信封闭消息。” “到现场后,我了解到,当时正有一班人员在井下作业,正升井期间透水了。已经上来了二十多人,还有十几个在下面。这种情况下,基本就没有生还的可能,但我们也心存侥幸,想着看看罐笼车里的情况。只到罐笼车上来,我们才死了心,因为那里边一个人都没有。” “十多人的大事故,是什么样的后果,我们都非常清楚,也知道该怎么做。于是我们没在矿口再做无畏的努力,而是立即与控制起来的升井矿工统一口径,要他们不得对外泄露一个字,这些人答应了,也分别拿到了五千块的封口费。之后我们才” 疤哥说着说着,额头冒出了汗珠,青筋也一根根地鼓了起来,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什么情况心情缘故就在雷、张二人准备发问之时,疤哥忽的“啊”了一声,脑袋歪向了一边。 “快。”雷、张二人立时起身,对面屋子也冲进了两名警员。 第二百五十九章 咬舌自尽 经过医生检查,疤哥是阑尾炎发作,做手术是最优选择。但以疤哥现在身体状况,医生建议缓一缓、调理调理。 输了两瓶液,又进行了保暖处置,疤哥的症状慢慢减轻,天明时分痛感就消失了,人也转回了监所。 虽然是虚惊一场,但也幸亏发现及时,否则若是引起胃穿孔就麻烦了,严重者甚至危及生命。 疤哥已经开始合作,而且又出现了病症,自是要优待照顾一下,为此警方给疤哥加了被褥,饮食也特意做的更容易消化。 在关心的同时,雷捷也特意嘱咐大张,安全防护一点都不能含糊,越是这种关键时刻越要格外注意。 尽管急着问出结果,但无论从人道还是病人的情绪考虑,警方还是给了疤哥一定的恢复和调整时间。 下午两点多,警方决定再次审讯疤哥。 大张和小孙已经提前到位,雷捷也隐到了暗影中,静等着法警把人提来。 “张队,张队,出事了。”对讲机忽然无来由地响了。 大张“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急道“说具体了。” “疤哥咬舌自尽了。”对讲里给出了回应。 “什么赶快抢救。”大张说着话,已经冲出了屋子。 雷捷也紧随其后,一同奔向拘押所在。 监所内,疤哥微微侧头仰面而躺,嘴角挂着大股鲜血,床上滩血中有半硬币状肉块。疤哥面色腊黄,已经陷入休克状态,一群警员正围在床边。 张、雷二人先后冲入,大张大吼道“都围着干什么医生呢” 警员们“呼啦”一下散开,监区管理警老邢急着回应“咱们的医生马上就到,急救电话也打了,救护车也已出发。” 正说话间,狱医带着简单器械和药品进了屋子,立即做起了紧急处置。 扯着狱医到了一旁,雷捷沉声道“你也是老狱警了,大白天咋还犯这种低级错误” 老邢苦着脸叹息“唉,都怪我疏忽呀今天早上转回来以后,他显着身体有些弱,不过却一再表示多谢警方救治,还说救命之恩不敢忘。见他说的恳切,想来也应该要知恩图报,我从心理上就有些疏忽。” “他身子有些虚,比其他人犯多加着禁制,又刚发过急症,在他躺下时我还特意看了看。见他并无异常,也无违犯监规之处,我才离开的,他还特意表示了感谢。之后我还看了几次监控,他也很正常,看样子是睡着了。张队已经提前通知两点半提审他,于是我两点多又看监控,见他还没起来,以为是身体虚的原因。再一细看,棉被往上拥了好多,还形成了小隆起,多少有些遮挡监控角度,但半侧脸上并无异常。可在进到监室后才发现” “暂时只是紧急处置,必须尽快就医,目前有窒息症状。”狱医适时说了话。 雷捷马上走向狱医“有无生命危险” “有。”狱医回复很肯定。 听到这样的回应,人们都不再讲说其他,而是快速为急救转运尽可能创造着便利。 急救车和医生到的很快,也很麻利地把疤哥运往医院,直接进了抢救室。 雷、张等人守在室外,眼望“手术中”字样,很是焦急。 “手术中”还亮着,屋门却忽的打开,陈副院长快步走了出来。 “陈院” 不等雷捷说完,陈副院长已经开口“病人失血并不是特多,不过有血液灌入气管,已经导致窒息,有致命危险。你们要做好一切准备,包括寻找病人家属等事宜。” 没给雷捷等人追问机会,陈副院长说了句“我要去忙了”,转身便返回了抢救室。 一切准备雷捷皱着眉头,盘算起来这么说的话,有必要向局里汇报了,怎么汇报是只向局长汇报,还是向整个班子汇报病人家属在哪,他还有父母亲人吗实在不行的话,让二娘们来吗 罗程也刚听说了疤哥咬舌自尽一事,不禁神色很是不好。别人仅理解为“畏罪自杀”或“对抗审讯”,但罗程却清楚是怎么回事,指定雷捷跟疤哥说了什么。这么说来,自己难脱干系,若不是自己那本书,雷捷绝不会知道那个方法的。罗程也清楚,即使事情最终特糟,雷捷也绝不会卖了自己,但自己心里却有这道坎。 其实在出示那本书时,罗程内心就很矛盾。从习武角度来讲,已经多少有些违背武德,自己也一度不屑。但从另一方面来说,是为了还众多受害者以公平,是在以小瑕制大恶;在大恶面前,那种小瑕疵并不能算作恶,充其量也就是稍有不当而已。 正是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罗程才出示了那本书,既是在帮雷捷和警方,也是在为那些极大可能存在的冤魂昭雪。可不曾想的是,疤哥竟以这么激烈的方式反抗,也可能因此致命,那么自己的作法就未免显着恶毒了。 哎,但愿他生命无虞吧以后绝不能再做这样的事了。 罗程带着深深的愧疚,闭着眼睛靠在了椅背上,继续着内心的深刻谴责。 区医院里,对疤哥的抢救已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具体情形究竟如何不得而知,但陈副院长自返回抢救室就没再出来,倒是其间又有两名医务人员进去了。 望着“手术中”三字,雷捷再次拨打同一号码。 “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听着同样的回应,雷捷放下手机,犹豫着要不要通知家属还有哪些家属 正这时,大张从拐角处快步转了过来,到在雷捷近前“雷局,目前仅能查到他有一个姐姐,但究竟是在首府郊县或是大亚力市还不能确定,至于年龄、职业、身体状况都不清楚。另外还有一个传言,言说他有父母,也有女儿,但他一直都让他们待在隐秘地方,担心亲人们受到他的牵连。” 雷捷“吧咂”着嘴说“查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查到呀。” “要不要把二娘们带来”大张请示着。 “二娘们”雷捷话到半截,迟疑了起来。 “叮呤呤”, 铃声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雷捷急忙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出男声“警务署开会,信号屏蔽了。你打了好几个电话,出什么事了吗” “局长,看押的嫌疑人中,有一人咬舌自尽了。”雷捷回道。 对方马上追问“现在怎么样” 正这时,“手术中”三字熄灭,抢救室屋门打开。 “局长,您先等等。”对着手机说了声,雷捷快步迎了上去。 陈副院长走出抢救室,摘下口罩,有些疲惫地说“窒息物已经清理完毕,病人有了意识,暂时脱离危险。” 手机里适时接了话“那就好。为什么咬舌自尽” “局长,还不清楚具体原因,还在调查。”雷捷没有讲出心中推测。 “先这样,有情况再沟通。”对方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陈副院长本已走出几步,又转头补充道“七十二小时观察非常重要,发生危险的可能性仍然不小。” 雷捷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这不仅是因为职责所在,更因为疤哥自杀的时机很可能与自己不无关系。假如疤哥真的因此而死去,那么首先是内心的自责,再有就是可能面临的责任调查。一旦到那时候,雷捷最担心的不是自己应担之责,而是如何不让罗程牵扯进来,还必须不能牵扯到他。 希望他没事吧雷捷暗暗祝福着疤哥,快步奔向副院长室。他要再多了解一些具体情况,也要问问舌头的事。 据陈副院长讲,疤哥的舌头已经接上,逐步恢复功能的希望也很大,但要完全恢复至少得半年以上,主要是舌头的神经再生能力特别差。在恢复期既要注意饮食,也不能过于劳累,还得加强锻炼。 虽说有一定恢复期,但毕竟完全恢复的可能性非常大,只是不知疤哥是怎么想的,他的配合才最为关键。 尽管有着一定担心,但整体情况是不错的,雷捷与陈副院长告辞后,又对大张嘱咐了几句,先行回了区警局。 第二天下午一点多,疤哥由重症监护室转到套间病房,雷捷等人也被允许无打扰探视。 雷捷与大张一起进了套间外屋,隔着门上玻璃观察里屋情形。 由于疤哥的特殊情况,病房里仍然有两名警员值守,身体某些部位也与床体有着固定。这样做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但也是对他自己和他人的负责。 经过断舌、失血、抢救等一系列过程,疤哥明显憔悴了不少,脸蜡黄蜡黄的,眼窝也很深。若不是亲眼见识了他的一些行为,若不是脸上那道醒目的刀疤,谁又会把他和那个战力凶悍的社会大哥联系在一起呢。 现在疤哥是安静的躺在那里,只是不知道他醒了没有,醒后又会怎么想怎么做呢还会老实地交待透水事故吗 望着病床上的疤哥,雷捷不禁浮想联翩。 “嗡” 一阵蜂鸣声忽然响起。 雷捷快步转身出屋,取出了手机。 第二百六十章 晚到了一步 电话是罗程打的,约雷捷尽快见面。 接完电话,向大张做过简单安排,雷捷直接到了罗程办公室。 注意到屋内没有第三人,雷捷上来便说“假如疤哥这次难免一死,我的责任我担,绝不牵连别人。” 罗程摆摆手“我找你来不是说这个,而且咬舌而亡的概率非常低。我是想了解一下下步怎么做。” 雷捷坐到沙发上,先大致讲说了疤哥现在的情况,然后又道“以疤哥的讲说,再结合其他证据来看,透水事故死人是肯定的,只是其间详情与关键内容有缺失。以现在的形势来看,侦破工作宜早不宜迟,否则夜长梦多,尸体很容易被转移甚至销毁。但若直接杀到矿上,势必打草惊蛇,导致尸身转移或销毁的可能性更大。所以现在还没做决断,想着再看看疤哥情况。你有什么好办法没” 罗程略一沉吟,说道“你说的是,透水事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若是再晚些时候,怕是什么都不好找了;可若是贸然上门,绝对会打草惊蛇,导致尸身和证据被进一步损毁。从疤哥已经交待的内容来看,似乎找当事矿工不失为一个办法,但究竟有哪些人拿到了封口费、这些人会不会讲又是问题。你刚才说到想看看疤哥情况,那么这究竟有多大希望呢” “希望不大呀。”雷捷摇了摇头,“疤哥在这种时候采取极端方式自杀,无论具体心境如何,但显然是以死变相对抗审讯,继续交待的可能性并不大。而且他的舌头又成了那样,近几天也不宜对其审讯,这本身更是他不予回复的最正当理由。可除此之外你肯定已经有想法了,就直接说吧。” 罗程缓缓地说“可不可以这样从外围再掌握一些情况,与疤哥讲说内容结合起来,也许能够更精准地圈定调查或介入的范围。” “外围的话这时间又要拖了,同样容易打草惊蛇。”雷捷有些迟疑。 “时间应该不会拖的太久,无论是否有收获,应该在疤哥方便交流或清醒前就有结果了,磨刀不误砍柴工。而且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尸身是否遭毁也不差在这几天,关键是做好保密工作。”稍稍停了一下,罗程给出明确建议,“之前文员文如玉也许知道些什么。” “哎呀,我怎么把这茬忽视了”雷捷直接一拍大腿,“从上次你与她交流的情况来看,她应该是被离职,其间肯定有什么说法。而且她之后故意避开你,却又在暗中注意着我们,也印证了这一点,说明她内心很是复杂。” “现在就出发,具体事宜路上再聊,据我所知她还在那个酒店。” 说走就走,两人简单准备了一下,驱车直奔大亚力市而去。 一路上比较顺利,太阳即将落山之时,罗、雷二人到了大亚力市区。稍稍化妆之后,入住了亚力大酒店。 这次无需等着收拾房间,也没直接遇到文如玉。 借着服务员送荞麦枕之机,罗程很随意地说“我记得有一个叫文如玉的客房领班,今天怎么没见” “文领班这周是大夜,晚上八点才上。”服务员给出回复,离开了房间。 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两人到外面吃过晚饭,故意磨蹭到八点才回酒店。来在楼层的时候,又整个楼道走了一趟,但并未遇到文如玉,也没碰到其他客房服务员。 进到屋子,雷捷笑着道“枕头也送了,矿泉水、方便面屋里都有,这次让送什么呀” “这次我去要手纸。”罗程说着,转身出去了。 从屋子出来后,罗程走步行梯下行一层,到了十五楼,这个楼层有客务中心,上次就注意到了。 到十五层后,罗程先是故意反方向而行,希望能有类似“偶遇”,无果后才向着客务中心走去。 离着客务中心还有几米远时,罗程放慢了脚步,心里盘算着以何理由单独与文如玉交流。 客务中心屋门虚掩,里面对话声适时传出 “这都八点二十了,如玉怎么还不来联系了吗我还等着交班呢。” “刚打过电话,连打三次都不通。” 听到这些内容,罗程收住了步子,摸出手机假装打电话,注意力更为集中的偷听着。 “是吗,怎么会打不通呢是不258开头,尾号1314那个” “没错呀,你看。” “我试试可不咋的,就是打不通。如玉一直都是早来晚走,从来就没迟到过,也没跟我请假,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应该不会吧,她和小敏一块租的房子,好像离这也不太远,地方又不偏僻。” “我倒不担心这个,就是她是不遇到别的事了,比如感冒发烧什么的。要不你跟小敏联系联系。” “我只知道小敏也是新新市的,在给一家商场打工,她俩也是老乡,但我根本没有小敏手机号。” “我知道她俩住那地方,要不你去看看。” “我,我还有事,和朋友约好了,现在时间已经晚了。” “有什么事,还不是不想去那好吧,我先盯这班,要是她一直没来的话,明早我下班去看看。真是的,不就是幸福街幸福” 罗程迅速记下了听到的地址信息,快步离开十五层,回到了十六层房间。 听到罗程带回的消息,雷捷迅速穿衣穿鞋,也有些着急“平白无故的不上班,这事怕没那么简单,别是让某些人盯上了吧。”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于大豆、金凤不就被盯上了吗。我之所以找这个女孩,既是想了解透水情况,也是想确认一下这是否会有危险。”罗程等上雷捷,一同到了楼下,驾车直奔那个地址而去。 幸福街离着酒店不太远,过两个路口就到了。从导航看,步行走小巷,最多也就二十分钟。 虽说与酒店仅是几公里距离,但这里的整体环境却与亚力酒店差了很大档次。亚力大酒店四周都是商业和休闲区,到处楼房林立、霓虹亮眼,宽阔亮堂的街道上也满是休闲嬉戏的靓女帅男。 而幸福街就窄了好多,路灯很显昏暗,四周以平房为主,仅有的几栋楼房显得很是陈旧,路上也是匆匆忙忙的身影。 “幸福巷五号。”根据记忆中的信息,罗、雷二人找到了这处平房。 仔细确认了一下之后,罗程扣响了院门。 “当当当”, “当当当”, “当当当”, 铁门发出了一阵阵很响的声音,但院子里却没有回音。 门缝里有亮光呀,怎会没人罗程继续又敲。 “当当当”, 又是几声响过,先是“吱扭”开门响动,随即传出女声“谁呢找谁” 听得出,不是文如玉声音,于是罗程问道“文如玉是在这住吗” “怎么又是找她的”院内先是嘟囔了一声,随即马上回应,“她出去了。”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这可说不准。打她手机吧。” “手机打了,一直不通。” “不通那就没办法了。到时去单位找她吧。” 注意到对方要结束对话,罗程马上道“你是小敏吧” 院内女子“啊”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如玉说的了,她说你是她好姐妹,在商场当销售经理,漂亮、人也好。我是她老家亲戚,家里托我给她带了东西,得给她放这。”罗程适时说上了假话。 她说我是销售经理她也承认我漂亮了小敏立时心花怒放,快步到了院门处。 正要打开院门时,小敏又多了个心眼,又追问道“电话一直不通吗会不会打错了,你打的哪个号” “哪个号她家里人就说了一个号呀,258开头,尾号1314。”罗程显得很疑惑。 不会有错了。小敏暗暗点头,打开院门“把东西拿进来吧。” 罗程说声“谢谢”,走进院子,雷捷跟着走了进去。 看到两人两手空空,小敏不由得疑惑“东西呢” 罗程“哦”了一声,边走边掏兜“东西很重要,一定要交到她手里,她妈妈一再叮嘱千万不能丢了。” 小敏马上表态“尽管放心,我俩这关系没得说,要不也不会一块租房。” “那好,你可得看好了。”罗程说着,已经掀开门帘,推门进了屋子。 屋子不大,就是里外屋,不过收拾的倒挺干净。 跟着二人进了屋子,小敏伸出手去“什么东西” 罗程的手没掏出来,而是转头道“如玉去哪了去干什么跟谁出去的” “她你们不是给她带了东西吗”小敏不禁疑惑。 罗程神色一缓,露出了笑容“我俩临出门的时候,她妈妈再三嘱咐,要把这东西交到她手里,还让我们照一张闺女戴在身上的照片。我俩想呢,要是知道她在哪,好给她直接送去。” 这分明是对我不信任呀。小敏立时便不高兴了“我怎么知道去哪了那你们还是自己找去吧,我要睡觉了。” “小敏,你也别多心,主要老人是那么交待的,你父母肯定也是这样的心态。来,来,吃酥糖,新新市特产。”罗程说着,变戏法似的抓出了一把糖果。 雷捷暗暗好笑怪不得他下车时划拉一下呢。真会借花献佛,这可是我五百块份子钱换的。 见到对方的诚意,小敏脸色马上阴转晴“确实不知道她去哪了,是一个老乡把他约走的。” 老乡罗、雷二人立即预感不好还是晚来了一步呀 “看男的那样不是普通的老乡,好像两人关系还不一般。”为了证明所言非虚,小敏又补充了一句。 “关系不一般”罗程忽的“哎呀”了一声,“对了,她妈妈专门还说,看看她交了什么朋友,千万别是那不靠谱的。” “小伙子穿的不错,车也挺好,出手又大方,不应该不靠谱呀。”小敏立即给出说明。 “那小伙子做什么的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如玉没说吗” “没说。对了,小伙子说她姓蒯,说如玉肯定知道他是谁。” 罗程忽的盯住对方,缓缓地说“这么说来,你见过那小伙子,是你替小伙子传的话喽” “我不,不。”小敏连忙摇手否认,“没见过,没传话。” “你说那人穿的不错,车也挺好,还知道人家姓蒯,这能是没见过”罗程脸色忽的冷了下来,“那句小伙子说她姓蒯,如玉肯定知道他是谁已经表明,那人先见的你,并让你传的话。” “我我”注意到对方的冷脸和质问,小敏不由得心虚,但却虚张声势起来,“你们问这问那,只说是她的亲戚,有什么证明而且还夜入女孩住所,对我百般刁难,现在我很怀疑你们的身份,更怀疑你们的动机。” 说到这里,小敏左手叉腰,右手点指屋门方向,声色俱厉,“你们马上离开,否则我要报警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文如玉遇险 “不就是让你说出实情吗至于报警你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久未说话的雷捷开了口,右手伸向衣兜。 罗程一按雷捷右臂,当先掏出了红皮小本“我们可都是公家的人,正因如此,她妈妈才让我俩帮着把关的。我可告诉你,若是因你传话导致文玉被坏人骗了,我们可饶不了你。” “你要是明智的话,马上如实讲说,让我们尽快找到她,否则我们可要报警了。”雷捷说着话,已经调出一个号码。 望着红本上的“公务证件”字样,再看到手机上显示的“金所长”三字,小敏立时蔫了下来,苦哈哈地说“我说了你们可不能难为我。” “如实讲说,尽快讲说。”雷捷沉声说着,收起了手机。 “好,好的。是这么回事。”小敏结结巴巴着,脑子里迅速组织着语言,“今天晚上七点,我下班回住处,走到幸福街口那个冷饮店的时候,有一个二十七八的男子叫住我,说他是文如玉的同学,让我帮着约如玉出来。我回来以后就跟如玉说了,如玉就出去见他,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雷捷黑着脸道“你认识那个男的” 小敏摇摇头“不认识,以前没有任何瓜葛。” “不对吧。陌生人让你传话,你就给传如玉就敢出去” “哦,那个人是如玉同学嘛,所以我才帮着传话,她自然也就会出去了。” “她说你就信按说你在商场做销售好几年了,不至于这么单纯吧否则怕是早就让人卖了。”雷捷稍稍停了一下,又补充道,“麻利的全说了,别耽误时间,也别耽误我们找到她。” “我,我已经全说了呀。”小敏回应之后,马上又道,“对了,那个人说他姓蒯,和如玉是同班同学。” “不要答非所问我就问你,凭什么就相信他的话了”雷捷追问着。 小敏显得很是无辜“人家说是就是嘛,难道还查人家的证件、证明什么的我又不是警员。” “是这样吗”雷捷显然不信,“既然是同学,为什么他不自己联系” 小敏马上点头“是呀,我也问他了,他说要给如玉一个惊喜。” “这都不是主要的,主要是你得他好处了,对不对”罗程在旁接了话。 “没没没。”小敏忙不迭的否认着。 罗程笑了“你再说一个。” 小敏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本来那人黑着脸就够吓人了,结果这人笑模样的更瘆人。说不说呢 “我们只要求你实话实说,以免影响我们的判断,至于你收了多少不予追究,但你要撒谎的话我们绝不轻饶。”罗程说到这里,笑容忽的收敛,“说,五百还是一千” “三,就三百。”小敏不由自主地吐了实底。关键对方刚才眼神太厉害了,比见过的最厉害警员眼神还要瘆人十倍,自己根本就不敢藏着掖着。 雷捷冷哼一声“这就解释通了,全说出来吧。” “好,我说。”既然最难于启齿的已经讲过,其他的就没什么了,于是小敏又如实的还原了过程。 原来是这样的刚开始姓蒯男子让小敏帮着叫人,小敏不肯,蒯姓男子就说给她一百跑腿费。小敏见有利可图,就佯称“还不够给如玉道歉吃饭呢”,于是蒯姓男子说了一口价“三百”。揣着三百元“外财”,小敏自是要替蒯姓男子说话,连哄带蒙的就把文如玉诓出去了。 待到小敏讲说停歇,罗程追问道“我还是不太明白,即使你说的再生动,如玉就敢大黑天出去见那个人” “刚开始的时候,如玉当然没答应,还问那人长什么样,我就说你猜。她说是不国字脸,浓眉,身高一米七五以上,我一听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但还是昧着良心说是,并把那人提供的上学班号讲给他,还学了那人的新新市口音。听我说完这些,文如玉脸颊通红、双眼放光,立马就出去了。”小敏说到这里,马上又补充道,“等了好大一会儿不回来,我也有些不踏实,正打算打电话问问呢,你们就来了。” “交友不慎。”罗程喝斥一声,马上要求小敏拨打文如玉手机,结果仍然打不通。 “不得跟任何人提起我们曾找过文如玉,包括如玉自己。如果文如玉给你来电话,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要耍花招,你的任何举动逃不过我的眼睛,我有这个能力。”对小敏再次警告后,罗、雷二人离开了这处小平房。 “咣当”,小敏快速插上院门,长嘘一口气“招谁惹谁了,怎么摊上了这事” 随即小敏眉头紧皱起来,她意识到自己真的摊上了事,也不禁后悔贪便宜中间传话了。 大亚力市城郊,某废弃饲料厂。 厂子早已废弃多年,厂名都看不清了,齐腰深的蒿草也表明这里好久没人来过,但今晚却有人光临到此了。 来的是两男一女,其中一男子守在院外放哨,另一男子则把女孩带到了二楼,正逼迫着女孩答应他的条件。 整个废厂没有任何灯光,二楼同样如此,仅能从声音上分辨出男女来。 “文如玉,别拗了,拿出来吧。” “这对你没什么呀,本来就是你该做的。” “到这都一个多小时了,你这一言不发,我也很为难呀。” “若不考虑老同学情分,我早对你不客气了。” 男子接连出声,一副“为你好”的口吻。 “蒯金龙,说的好听,还老同学呢,完全就是在玷污那几个字。如果你真还念着丁点同学情分,现在立马给我松绑,把我放了。”女孩终于出了声,正是失踪女孩文如玉。 “这可不行。之所以对你采取措施,其实也是对你的一种保护,否则你胡冲乱撞,发生危险怎么办”蒯金龙大言不惭地说着。 文如玉怒极反笑“蒯金龙你真卑鄙,坏事真是做绝了。先是冒充家义骗我见面,后又谎称家义等我,到头来却把我弄到这种地方肆意讹诈。” 蒯金龙冷笑道“文如玉,我可从来没说过自个是蒯家义,是你自己非要那么认为的。” 文如玉怒声追问“还说没说小敏可是亲口承认找我的人国字脸,浓眉,身高一米七五以上的,要是她说三角眼,塌鼻子,刚够一米六,我是死活不会出来的。” “你这可冤枉我了,我只说自个姓蒯,长相她亲眼见了,是她没说实话。对了,就为了让她传话,我一下子就花了三百大块跑腿费呀。”蒯金龙说到这里,竟然啧啧连声,一副心疼厉害的架势。 “你,你们都卑鄙。”文如玉又气又恼,不过暂时没有申讨闺蜜,而是继续数落该男子,“就算她没说实话,可你若不是说他等着我,我又怎会上了你的车自个也不撒泡尿照照,长的就跟臭狗屎似的,竟然冒充” “住口。”蒯金龙愤怒打断,“蒯家义是什么东西,跟他那个贱妈一样贱,老子还不屑与他比呢。本来按顺序该叫蒯金虎,就是那个贱女人非跟我家做对,非给他取了个狗屁的家义,以此来讽刺我们。叫什么管个屌用,还不照样穷的叮当响,照样连个女人都没有吗” 文如玉立即反唇相讥“刚才骗我的时候,还声称跟家义学好了,说什么堂兄弟胜过亲哥们,现在又说” 蒯金龙咬牙打断“臭娘们,那不过是骗你的把戏罢了。当初老子对你那么好,恨不得把你捧在手里,可你竟然正眼都不看老子,反倒倒贴着让那个穷崽子睡” “金龙,干嘛呢,都两个小时呀,还拉家常。”院里忽然传来沙哑男声。 “奶奶的,差点让臭表子带沟里。”蒯金龙骂了句脏话,又扯回“正题”,“文如玉,咱们的帐以后再算,今天就是公事公办。只要你把文档交出来,再写个保证,我就把你放了,绝不食言。” 文如玉很是无奈“我哪还有什么文档当初都原物交接了,交接手续上也一样样清点过,各方都签了字的,现在干嘛又来诬赖我” “文如玉,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希望你不要无限制的挑战。公司已经查明,你偷偷做了备份,复印了好多份。” “我都冤死了,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如果你不交出来,可别怪我不客气,后悔都来不及。”蒯金龙说这话是一字一字嘣出来的。 文如玉不由得心头一凛“你,你要干什么” 蒯金龙一阵冷笑“不干什么,就是把你弄到基地边境线上,送到那种地方,每天有数十个男人陪你玩。” “金龙,你不会那么做的,咱们可是同学。”文如玉牙齿打颤了。 “现在知道是同学了,刚才他娘的怎么骂老子的马上按老子说的做,否则没有任何商量。”蒯金龙话语狠硬。 “总这么婆婆妈妈,直接送边境得了。只是这么漂亮的妞,还是让我先给办了吧,我这都憋坏了。”哑嗓子由远而近,已经到了二楼。 “猴子,有没有正事”蒯金龙喝斥着,打开手机上手电照去。 手电光亮下,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嬉笑着,已经开始解着腰带“佣金都归你,我就要这娘们了。金龙,你惦记了那么多年,没想到哥们先尝鲜了。” 最后这句话刺激了蒯金龙,他立时血贯瞳仁,伸手一拨拉同伙,直奔文如玉而去“这可怪不得老子,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金龙,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写保证还不行吗。”文玉如惨嚎着哀求起来。 蒯金龙早已兽性大发,哪管这一套,而是一边说着“晚了”,一边解起了裤子。 乞求无效,文如玉疯了似的大声呼救“救命啊,救命啊” “嘿嘿嘿,叫吧,叫死也没人听见的。”尖嘴猴腮家伙嬉笑着,用手电照着亮,凑向前去,打算一睹为快。 “救命,救”文如玉拼命哭喊,根本就不像人声儿了。 面对凄惨呼救,两个精虫上脑的兽不但没有任何收敛之意,反而更加精神亢奋,蒯金龙腿上长裤已经褪到脚面了。 一场惨烈的兽行发泄看似已经不可避免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救女于危难,如玉背名单 “救命,救不要啊” “哈哈哈” “嘿嘿嘿。” 伴着声声惨呼,在无耻之徒手机光亮映照下,蒯金龙已经完全是牲口一个,根本不顾那双惊恐眼神中的乞求,而是急匆匆的扯上了那块最后的遮羞布。 “哈”蒯金龙狂笑到中途,忽的“啊”了一声,左手快速捂向嘴巴,但右手仍没舍得离开遮羞布。 尖嘴家伙猴急地说了话“金龙,这么快呀,你也太一边歇会去,哥们先来。” “妈的,大蚊子。”蒯金龙声音已经露了风。 “大蚊子”光亮迅速移到蒯金龙嘴巴上,尖嘴猴腮惊呼起来,“血,那么多血。” “这么多”蒯金龙移开左手,“呸”的吐了一口。 地面污血中,两粒白色的东西很是显眼。 “金龙,牙,牙掉了。”尖嘴家伙手机移动在地面与蒯金龙嘴巴之间。 “妈的,往哪照呢,晃瞎老子了。”蒯金龙一把抢过手机,换成自拍功能。 带着血迹的外翻嘴唇,黄色牙齿间的血色空洞,他娘的哪是蚊子所为,分明是遭人暗算了。 “谁” 蒯金龙的质问刚刚结束,前方便传来“啪”的一声响动。 “快去。”蒯金龙抬脚揣向尖嘴家伙。 “好,好的。”尖嘴家伙跌跌撞撞着冲向发声处,随即便是哀嚎连连 “啊哎哟。” “奶奶的,人呢” “金龙帮我,帮我。” “哎”经过这么一折腾,蒯金龙哪还有答了声“我来了”,抬腿冲去。 “扑通。” 蒯金龙径直摔了一跤,才意识到裤子还在脚面呢。赶忙胡乱地提起裤子,踉跄着奔向战团。 “啪”, “嘭”, “哎哟。” “扑通。” “啊” 根本没容蒯金龙照见对方,更没容其出手,拳头、脚板已经暴风雨般招呼到了身上。 文如玉大脑一片空白,之前已经吓傻了,好似没了灵魂一般,只到耳边响起多声呼唤,才“啊”的反应过来,整个人立即体如筛糠了一般。 “文姑娘,别害怕,没事了,我们是来救你的,不要声张。”随着耳边轻声安抚,文如玉身上麻绳快速松动起来。 “呜妈”文如玉身子一软,滑了下去,幸亏两只大手及时扶住,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只到第五次扑倒,蒯金龙才注意到,同伙早已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不对,不是一个人,至少两三个动手的,否则自己身上怎么挨了那么多,关键尖嘴猴背上还踏着一只脚呢。 “再来。”一只大手拎起了蒯金龙。 “不起了,再也不起了。”蒯金龙没有了半点斗志,干脆就这一堆这一块。 “这么的吧,咱们换个方式,你俩比赛,胜方有奖励,败方从重惩罚。” 听着上方声音,地上二人极力转头,想要看清,但根本就转不过去,反倒把脖子扭的生疼。 “如果有谁不接受这个方式的话,那么立即就会得到报应,比如门牙再掉几个,比如底下那东西出点什么状况。” 那可不行,那东西出了状况怎么做男人 嘴已成了这样,要是再没了那东西,也他娘的太惨了。 地上二人不约而同接受了这个方式,“嗷”的一声扑向对方,二人背上大脚已经先行移开了。 “嘭”, “啪”, “哎哟。” “奶奶的,咬耳朵呀” “把老子嘴都扯豁了。” 这两个家伙根本没给对方起身机会,完全就是最原始的动物技击,手、脚、嘴、膝盖甚至脑门都用上了,目的只有一个胜。 借助着那缕手机光亮,看着地上搂抱着翻滚的畜牲,文如玉“咯咯咯”地笑了,笑的几乎差了气。随即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的肝肠寸断好不凄惨。 “呜王八蛋。”文如玉猛地蹿了出去。幸好两只大手托着她,否则非摔倒在地不可。 文如玉根本没管这些,而是一口气跑到现场,抬起脚掌,狠狠的跺了下去。 “嗷。” “啊。” 一下,两下,三下 文如玉越踢越狠,越踢越重,若不是被及时拉开,那俩家伙早已是“无菊子”了。 饶是如此,蒯金龙也捂着下面嚎了半天,直说“不能传宗接代对不起祖上”。 “停。” 直到指令连响三遍后,地上两个家伙才大躺在地,结束了比赛,但还不忘比赛目的 “是不我胜了” “我赢了,我赢了,我差点彻底把他嘴扯开。” “奶奶的,你的两个耳朵老子都咬了。” 裁判发话了“一时还真没看清,那就全都奖励吧,互扇十个大嘴巴,要不就让受害者上来各踹二十下。” 此时两个家伙才意识到,哪是什么比赛,分明是让当猴耍了,做了回动物园动物。可他俩不敢有任何反抗,也更怵无影神脚,于是“啪”、“啪”互奖起来。 半个小时后,一辆越野车驶离废弃饲料厂,向着高速口而去。 越野车上坐的满满当当,主副驾驶位分别是一男一女,后排座位是三名男子。 这三人很有意思,两端二人全都双手吊铐在车顶,双脚又被腰带捆着,脸、胳膊全都是伤,脑袋更是简直成了猪头,二猪头正是蒯金龙及其同伙。中间之人倒是舒服地倚靠在椅背上,只是大晚上却戴着墨镜,也多少有些奇葩。其实不止是此人,驾驶员同样也有些怪,虽然没戴着墨镜,但却带着茶色镜,大檐球帽也压的很低。 尽管身上难受之极,但蒯金龙却疑惑不已,终于还是开了腔“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你俩又是谁还有那几人去哪了” “是呀。你们私自控制他人人身自由,这是违法的。”尖嘴家伙也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 “既然你俩这么急,那我就先问了,为什么要控制文如玉究竟受何人指使” “我们问你呢。” “你要不说清楚的话,一会儿到收费站我俩可喊了。” 蒯金龙二人不但追问,竟然还发出了威胁。 “真是给脸不要脸,喊呀,喊呀。”墨镜男吼了一嗓子,“到时看谁更遭殃。” 蒯金龙二人就是瞎诈唬,其实他俩已经猜出了对方身份,只是想要了解的更多一些,以便在回复时能够考虑的更加全面。 现在对方根本不吃这一套,再想想刚刚的遭遇,蒯金龙明智地选择了配合“是这样的,我俩平时就是个小混混,无门无派,以揽小活私活为主。前天的时候,我从网上接了一个单子,任务就是让文如玉交出文档并写保证。” “在与上家通话的时候,他能说出我的信息,也能讲出文如玉工作单位,还知道我和文如玉曾经同校不同班,可我对他的身份一无所知。活倒是简单,可就是毕竟与文如玉熟识,容易露底,开始我不敢接。不过上家跟我说,佣金加倍,还说保证让文如玉不敢开口,我这才接了。” “接单以后,我就和猴子立马赶到这里,先打听到文如玉的住所,然后对那个地段踩了点,今晚便实施了计划。没想到的是,她那个室友还真上道,三百块钱就卖通了,真的省了好多的事。事情就这么简单,该说的都说了。” 再次听到“三百块钱”,文如玉不由得心中一痛,但强忍着没哭也没掉泪,而是狠狠地质问“你还说要把我送到边境线上,让我做那种女人,让我生不如死呢,怎么现在不承认了” “那不过是我吓唬你胡扯出来的东西,目的就是让你交出东西并写保证。”蒯金龙稍停了一下,马上又补充,“还有,还有后来那事都是猴子蛊惑的,你也听见了呀。你在我心中就是圣洁的” “闭嘴,无耻,真狠不得一脚踩碎你的”文如玉尽管恨得咬牙切齿,但还是没说出那几个字来。 墨镜男又说了话“蒯金龙,撒谎都不会,按你所说不知道上家身份,那总该知道具体任务吧你只说是让文如玉交文档并写保证,那么是什么文档,是哪家单位的文档” “不知道,真不知道。我当时也问了,可上家说不用我管,还说文如玉自个清楚。”为了佐证自己的说辞,蒯金龙还发起了誓,“我要是撒谎的话,就让天打五雷轰,出门让车撞死。” 又对蒯金龙二人讯问了一番,再没有新的收获,越野车里静了下来。 一路上那俩家伙也没敢出妖蛾子,天光渐亮时越野车到了金峻岭区城。 蒯金龙二人被警员押走了,文如玉跟着神秘二人到了楼上屋子。 “你们到底是谁”文如玉迫不及待地问。 神秘二人扯掉了眼镜、帽子,满面笑容地看着文如玉。 “罗局长,雷局长”文如玉先是一惊,随即又疑惑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装扮,说话声音为啥好像也跟以前不一样” “这主要是出于对你的保护,以免他们的同伙或上家发现你与警方接触。去住所找你的时候,我们也没暴露具体身份,只是声称你的亲戚。”雷捷给出了答案。 文如玉“哦”了一声,随即追问“你们怎么这么巧赶上,是知道他们的计划了吗” “他们的具体行动并不知道,但罗局有这种担心,另外也想向你了解情况。” 听到雷捷的回复,文如玉没有接话,而是沉默起来。 罗程说了话“文如玉,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即使你不说,他们同样对你不放心,这次不就是例子吗那事拖的越久,也就越为不利,你面临的危险反而越大,受害者的冤屈也可能永无伸张之时。” 沉吟了一下,文如玉说道“可我真的把文件全交了。” “那你能记起一些名字吗就是邱雨那个班组的。” “能,我全记着。”文如玉很肯定的点头之后,讲说起来,“他们是邱雨、金虎” 在刚刚讲说完这些名字时,文如玉的手机响了,是班上主管打的。 按照雷捷所教那样,文如玉言说家里亲戚给找了新活,不再去酒店了,并向主管一再的道歉。 第二百六十三章 我们真是亲兄弟 通过文如玉的讲说,也印证了罗程之前的判断文如玉是被离职的,否则根本解释不通。 文如玉在优乌龙矿业工作的好好的,还梦想着升职加薪呢,不曾想早上八点刚去矿上就收到了“裁员通知”,而那天正是一号,离疤哥交待的透水时间仅过了六七小时。一边声称“裁员”,一边却又很快招了新文员,这也太的前后矛盾了。 在裁掉文如玉的时候,除了勒令她交出所有钥匙、印鉴、文档资料外,还特意要求她一年内不得在新新市范围工作。为此矿上除了多发三个月工资外,还专门在一年内每月另补贴了八百。 尽管已经做了好多要求,但矿上仍然不放心,竟然又让蒯金龙上演了逼交丑剧。尽管蒯金龙说不出上家信息,但绝对是优乌金矿业无疑,而且文如玉之前也仅给这家公司管理过文档。 突然辞退文员,还做出奇葩要求,甚至不惜恶意威吓,优乌金矿业的做派用一句话形容最为准确,那就是“事出反常必为妖”,而这个妖就应该是透水死人事故。 在文如玉刚刚背出的名单中,有十多人都没出现在两次突袭检查的花名册中,也没查到与这些人有关的任何档案,说明矿上已经对相关文档做了大手脚,很可能新文员都未必清楚。 虽然文如玉并不清楚透水一事,所提供名单也可能有个别偏差,但已经可以佐证有十多人丧生在透水事故中。若是疤哥再能进一步交待细节,那就可以直接到矿上查证此事了。 只是疤哥会配合吗又会在什么时候醒来如果他久久不醒或是拒不配合,又该怎么办呢 就在罗、雷正思考这个问题时,大张带来了消息疤哥醒了,目前各项体能指标正常。 看看去吧,雷捷跟着大张去了医院,罗程则回了应急综治局。 疤哥脸颊肿着,但脸色已经转过了一些,不再那么蜡黄,看着精神状态也可以。 尽管舌头极不利索,尽管大夫一再嘱咐静养,但疤哥还是言语不清地表示了感谢,眼中也满是兴奋与感激神色。 此时显然不太适合讯问案情,雷捷只是对疤哥进行了慰问,嘱咐其安心静养。 就在雷捷即将离开时,疤哥提出了一个请求,想要见见大金牙。只是这个疤哥说话实在费力,在肢体动作好一通配合下,才算正确的表明了意思。 这个请求不在提前预案中,于是雷捷给了委婉回应暂时不宜过于激动,更要注意休养舌头,局里会认真研究此事的。 经过研究,做好万全之策情况下,在疤哥提出请求的第三天,大金牙被带到了病房。 看到大金牙来了,疤哥很激动,身子一挺就要坐起来,怎耐有特殊禁制在身,也只仅能做个动作而已。 往日生龙活虎的疤哥,现在竟然满脸病态,被牢牢地限制在病床之上,大金牙很是感慨,也不免悲伤。 大金牙上前两步,俯在床前“哥,怎么样,好点了吧” “不碍事,死不了。”疤哥好似含着鸡蛋似的,声音非常含糊。 大金牙又是不由得伤神,却仍安慰起了对方“哥,凡事想的开,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况未必就那么难活。” “是吗”疤哥舌头硬生生地问过,却又展颜一笑,“已经死过一回,什么都想的开了。” “那就好,那就好。”大金牙一时没有合适语句,只能不断重复着那三个字。 “弟弟,怎么不来看哥”疤哥忽的问道。 大金牙尴尬一笑“他们不让进呀。” “你知道我在这了按说他们应该封锁消息的。”疤哥思维倒很灵敏。 刚才本来就是撒谎,因为大金牙是从警方得到的消息。于是只得继续圆谎“消息是还封着,我也是费了好大劲,才从医院了解到的。之前就传你被抓了,有说在矿上的,有说在外地的,我一时也闹不清楚哪个是真是假。” “你这些天忙什么呢” “还是那些事。一直找不到你,外面又谣言满天飞,也没心事干活。” “唉”疤哥叹息了一声,神色也变得黯然,“弟弟,咱俩是亲弟兄,你知道吗” 虽然对方以前有过暗示,别人也曾转述疤哥所言“我俩是兄弟”,但对方当面如此明确讲说还是第一次,大金牙既不适应也不禁狐疑。 疤哥露出一丝笑意“你可能不信,其实别人全都不信,但这却是事实,听我慢慢说给你。在我六岁的时候,家里添了个弟弟,就是你,小名桃桃。可就在你不到半岁,大名还没起的时候就丢了,据说是让人贩子拐跑了。” “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咱娘都快哭死了,咱爹则是忙着报警,忙着四处打探消息。可是三年过去了,根本就没有你丁点消息,咱娘也病倒了,咱爹不得不一边捉务地一边照顾咱娘。我十四岁就外出闯荡混社会了,也开始找你,但好多年过去了,也没打听到你的消息。” “就在那年,你正被几个大混混追打,我实在看不过,就出手帮了你。当我给你清理伤口和污血的时候,就发现你左脚心有个痞子,跟桃桃脚上长的位置完全一样。随后我以帮你换衣服为名,特意查看了你的右肋部,果然上面有一个桃形胎记,形状、位置仍然与桃桃的一样,只是又长大了一些,桃桃就是根据胎记形状起的。” “从那时候我便已经认定你就是桃桃,就是我亲弟弟,也想着立马就认下。可我又担心爹娘一时受不了,才忍着没有立马就说,只是先临时收留了你。第二天一早,我便回了家里,拐着弯提到了被拐的桃桃,自然又勾起了咱娘的伤心。不过咱娘在哭过以后,说了这么一句话,只要那家人对桃桃好,我们就不要急于打扰,可以慢慢地沟通。快二十年了,桃桃也成了他们的心头肉,我们不能说割就割呀。说着说着咱娘又落泪了。” “离开家以后,我就马上打听,费了好大劲才获知了你养父母的消息。原来那二人一直没有生育,是从人贩子手里买的你,为了你以后不受干扰还专门搬了家,对你那是爱护备至。考虑到咱娘的嘱咐,我就没有挑破此事,只是在暗地里帮着你。” “去年,得知你养父母不幸双双突然离世,我才又动了亲人相认的心思。为此我弄了你的头发和血液,也弄了我的,去做基因测定,结果是咱俩有亲缘关系。随后我弄来了咱爹头发和你比对,鉴定结果是存在亲子关系。” 此时的大金牙心潮翻滚,眼中晶莹流转个不停。 “咳咳,咳。”疤哥忽的咳嗽起来,脸颊也迅速胀红,显见非常痛苦。 “哥,哥,你怎么啦,怎么啦”大金牙一时手足无措,只能不停地抚着对方前胸。 陈副院长适时进了屋子“病人说的时间太长了,立即休息。” “好,好,休息,休息。”大金牙马上回应道。 “咳咳,不,等等,等等。”疤哥眼含泪花急着呼喊,“再说几句,就几句,求求你,求求” “好吧,就两分钟。”陈副院长抿了抿嘴,转身出了屋子。 疤哥边咳边讲 “弟弟呀,希望你以后能给爹娘坟上烧张纸咳咳” “我们是兄弟,但我的事就是我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咳咳我屋里有dna鉴定报告,就在咳咳” 费了好大力气,疤哥讲出了那处放东西所在,便咳嗽的再也说不下去了。 陈副院长带着医护人员再次进屋,大金牙被毫不客气地赶出了屋子。 大金牙心情复杂地离开医院,回到了矿上,心情烦躁地等着夜色来临时刻。 在疤哥、大金牙会面过程中,虽然明处没安置任何监听设施,警务人员也临时离开了现场,但屋子里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全都在警方掌控中。警方这么做,既是为了掌握进一步证据,以利于案件侦破进一步推进,更是为了疤哥与大金牙的安全。 经过对整个会面过程分析,疤哥与大金牙很可能是亲兄弟,但与案情有关的线索却一条都没得到。即使与二人亲情有关的内容,比如其父母现在是否健在,比如坟头在什么地方,仍然不得而知。而且令人不解的是,疤哥并没提要见二娘们,不知是出于何种考虑。 雷捷、大张等人不禁感叹疤哥的狡猾与难对付,也对接下来的侦破工作充满了更多的担忧。 等啊等啊,好不容易夜幕降临。但大金牙又耐着性子等了一通,直到天色彻底大黑,才从自己屋里出来,向着后山走去。 很顺利的来在后山,也很顺利地的进了疤哥的三号家,大金牙移开墙边桌子,又揭去了墙上那张报纸,一个保险柜露了出来。随即大金牙移开大床,去掉床腿底部封蜡,取出几把钥匙来。 “十九,左转三圈,二十三,右”大金牙叨叨咕咕着,打开了保险柜外层密码锁,又打开了里层密码,“啪”的一下,最里层的小铁门开了。 一个透明塑封袋躺在小铁门里,塑封袋里有折叠着的纸张。 大金牙右手颤抖着取出塑封袋,又颤微微的打开了对折纸张。 “哗哗哗”,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着上面的“存在亲子关系”字样,大金牙的眼泪流了下来,以往疤哥对自己的种种好全都闪现在脑海里。 “吧嗒吧嗒”,眼泪打湿了纸张,也打湿了大金牙的心。他是既激动又遗憾,既感慨又内疚,泪珠已然串成了连绵不断的溪流,嘴里兀自喃喃着“我们是真是兄弟,亲兄弟呀” 第二百六十四章 可怕的求死之心 不知是因见面太过激动,还是正赶上异常情况出现,在大金牙离开后,疤哥状况一直不好,有一次甚至出现了生命危险。直到四十八小时后,疤哥体温、心率等指标才趋于正常,人也醒了过来。 警方及医务人员全都松了一口气,陈副院长也得以赶上末班车,去基地首府参加重要医务会议。 里里外外这又好几天,罗、雷二人都不禁起急,但也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又利用这段时间做了秘密调查。 通过调查得知,优乌金矿业现在的采矿组别有过很大变动,个别采矿组更是跨矿口变动的,变动时间就是上月一号晚上。而矿上现有资料又显示组别长时间固定,上次调整还是在年前的时候,可见矿上费了很大的心思。 另外,原与邱雨、金虎同组人员中,除了已经失踪的以外,其余人员都调到了第四矿口,但仍在同一组别,显然这里面有其特殊用意。 罗、雷二人完全相信文玉如提供的名单内容,那么毫无疑问是矿上捣鬼了。 “再等两天,若是这个疤哥还不能提供进一步信息,就只能直接上门了。”雷捷心中有了决断,然后找到罗程,继续探讨起透水事故来。 就在罗、雷二人探讨的很是热烈之时,与透水事故关联极大的疤哥却很平静,平静的任由医生摆布。 其实自从再次脱离危险后,疤哥就很配合医生工作,既没抗拒治疗,也未表现出抵触之意。好多人都觉得疤哥这是看开了,毕竟经历了几次生死攸关,何况还有兄弟相认的喜事呢。 “侧身。” “再少侧一侧。” “好,别动。” 护士经过几次提醒,手中注射器扎了下去。 “咳咳,咳呃。”疤哥忽的一阵咳嗽,身子也跟着动弹。 护士赶忙收手,针头在离着肌肉指宽距离时被迅速拿开了。 “跟你说”护士刚要申斥,注意到病人咳的脸色胀红,嘴角还溢出了痰液,赶忙撕了一块纸巾帮着去擦,右手还下意识地扶着病人脑袋。 刚才咳嗽时,疤哥双眼时眯时闭,此时却忽的射出两道寒光。 瞟到那抹寒意,护士不由心神一颤,暗叫“不好”。 根本不容护士反应过来,疤哥忽的脑袋一甩,直接撞向护士手中针管。 “噗”,针头直接被撞到,立时就扎了进去。 护士“哎呀”了一声,下意识地想要拨针。 疤哥一招得手,立即脑袋一晃,注射器迅即脱出了护士右手。随即疤哥尽力抬头,侧着撞向床板。 “噗嗤”,随着尖物破体声,针头全部刺入脑袋,空管都没入了一截。 “啊”护士惊呼一声,立时便摔坐在地。 整个过程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也就是几秒钟,等到两名警员发现有异急冲上前时,疤哥已经脑袋一歪,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快,快。” “来人呀” “不好了。” 屋子里顿时乱坐一团,警员除了呼救,也只能两手摊开,惊恐地看着。 护士已经吓傻了,苶呆呆地坐在地上,仿佛被抽掉了灵魂一般。 闻讯赶来的人们也惊的够呛,关键这阵势太骇人了。大粗的针管就那样嵌在太阳穴上,一颤一颤地抖动着,管壁没入处也已溢出了糊状的汁液,而伤者脸上却又如睡着般的平静,这也太那个了。 “楞着干什么,抢救呀。” 李院长的及时出现,惊醒了懵懂的人们,推床、开门、准备同步开展起来。 “骨碌碌”,疤哥又被推入了抢救室,“手术中”灯光再次亮起。 “噔噔噔”, 一个个医护冲进屋子,一台台仪器火速调入,只见人进,不见人出。 雷捷很快得到消息,立即便赶到了医院。 抢救室外,也刚赶到的大张正在训斥属下“怎么看着呢嫌疑人都被控制成那样了,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竟然还出了这样的事,我怎么跟上面交待,又怎么” “先顾眼前吧。”雷捷来在近前,拍了拍大张肩膀。 “哥,哥,你怎么这样呀”哀嚎声先一步响起,跟着大金牙出现在楼道中。 “干什么”大张双臂齐伸,拦了上去。 大金牙满脸泪痕,表情痛苦,犟牛般地使劲冲撞着“我要看我哥,要问问他为什么这样,我要看他最后一眼。” “你去管屁用,干会添乱,凭什么让你进去啊还最后一眼,你就那么盼着他死呀。”大张薅着对方衣领,沉声警告着。 “哎呀。”大金牙咬着牙,双手连连击打头部,然后“哇”一声蹲在地上。 看着面前这个涕泪横流的男子,雷捷百感交集,心情一时很是复杂。 与此同时,涉事护士小芳正在接受调查,主导调查的是纪检驻区医院的钟组长。 “你要详细回忆当时的整个过程,尤其是其中的细节,越详细越好,对病人好,对你更有好处。”钟组长尽管脸色一贯冷寒,但语气还是尽量的和蔼。 小芳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连连摇头哭泣“就是,就是我要给他打针,他就咳嗽了,还流出了痰液。就在我给他擦嘴边脏东西时,他忽然就啊就扎上了,那么长的针头,还有针管” “怎么就扎上了不是应该臀部注射吗”钟组长追问道。 “是呀,怎么就扎上了怎么就扎那了呢”小芳思维有些混乱,“我这一给他擦,那个针就扎上了。” 钟组长立即质问“你扎上去的” “我扎上去”机械地回复到中途,小芳“啊”地惊叫了一声,随即连连摇头否认,“不是我的,我怎么会往那扎是他自己找上去的。对,就是自个拿脑袋去撞,然后还在床板上磕,猛磕。” “说了半天还是一团浆糊,打针应该在臂部,你擦的可是病人的嘴角,他怎么能自己找到针头针管呢”钟组长语气森冷了好多。 “我,是呀,他怎么就扎上去了呢,怎么就”小芳语带惊恐,双手不停地比划着,“我就这么擦,他就我左手这么擦的时候,右手得扶着他脑袋呀,要不他老是动,可是右手还捏着针管呢,这不就” 钟组长略一沉吟,看了看左右助手,然后三个人小声合计起来。 小芳依旧目光呆滞,双手不停划来划去,嘴里喃喃着“我就这么擦,他就针就上去了,太阳穴捅进了老长” 夜深了,已是零点时分,罗、雷二人对面而坐,谁都不说话,从坐下算起已经闷半个多小时了。 “你都知道了吧”雷捷打破了沉默。 罗程缓缓点头“听说了一些,不过还不太全面,你再说一说。” 雷捷极不愿回忆那个场景,尽管未亲眼所见,可那情形却似刻在脑中一般。他抿了抿嘴唇,还是讲说起来“针头全部没了进去,针管也没入了一部分,整个没入深度差不多六七厘米。那可是太阳穴,生命最脆弱的地方之一,平时碰碰都有危险,可那么长的就据现场警员讲,针管就那么颤着,都顺着管壁溢了出来。当时护士正准备” 待到对方停下,罗程接了话“虽然整个事项还在调查中,不过绝对是疤哥借力自杀,护士没有杀他的动机与手段。其实疤哥自杀已有前兆,咬舌自尽便是例证,之后见大金牙应该也有安排后事之意。至于自杀是否与见面有关,还是之前便下定决心,仍有待进一步调查。” “虽说有些事项尚无定论,但从这次自杀的方式来看,显然疤哥经过了周密预谋,包括每个细节也仔细推敲过。时机选的太准,也太巧了,每一步的进展都算了进去,他是下定了求死之心,这真是一个少见的可怕的狠人。” 雷捷叹息了一声“哎,若是我当时不那么做,他应该就不会咬舌,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 “老雷,现在做这样的假设毫无意义,一切向前看。如果说咬舌还能与你有所关联的话,这次的自杀与你的言语没有任何联系,你不要自我增加负担。” 稍稍停歇了一下,罗程又说,“他的自杀既体现了他的狠,也更说明那事绝对存在,而且事发很是惨烈甚或残忍,警方更要早日破案、彻底破案。否则今日有这样的疤哥,就难保之后没有另一个疤哥,更难保不对准自己而专去对那些无辜的人施暴。” 经罗程这么一说,雷捷心中立即打开了一扇明窗“对,不要纠结过去,也不要无谓的联想,早日破案还民众朗朗乾坤才是正道。” “叮呤呤”,手机响了。 看了眼来电,雷捷按下接听键“什么情况,脱离危险没” 手机里是大张的声音“医生说,目前已经挺过了两拨,随即可能还要面临两三次危险,挺过就挺过了,挺不过去就会死。即使能挺过去,最好的结果就是植物人,主要是伤的太厉害了,尤其神经更是弄坏了无数。” “哦,继续关注着,别再出幺蛾子了。”雷捷嘱咐了一句,结束了通话。 屋子里再次静了下来,而且要比先前还沉闷地多的多。 第二百六十五章 打电话的就是你 虽说疤哥不常出现在矿区,尤其很少在前山公开露面,但矿上还是有少许人知道这个存在的,曹秀就是这少许人之一。 这么多天过去了,后山的屋子一直黑着,也没见那个女人出现,曹秀便向大金牙侧面打听。但大金牙要么答非所问,要么言语生硬,曹秀既恼火又无奈。 终于,曹秀听到了一条消息,区医院有人自杀,自杀者脸上有条刀疤,具体情况不明。 是不是疤哥曹秀带着满腹疑窦与不安,连夜离开了矿上。 转过天来,文员找曹秀汇报工作,结果副经理室早已铁将军把门。 三哥去哪了呢文员转身奔向办公室,准备打电话联系。 “嗡” 听到发动机轰鸣声,文员抬头望去,正有几辆越野车驶来。 好像来过吧,是那个什么检查的。怎么又来了 就在文员正自狐疑之时,越野车已经到了近前。 “嘎吱”, “嘎吱”, 越野车先后停下,罗程、雷捷、孙兴力、大张等人纷纷跳下车来。 “安全生产普法教育检查。”孙兴力上前两步,满脸阴沉,“叫管事的来。” 虽说心里犯嘀咕,但文员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一面请各位进屋,一面表示马上联系。 让这些人落座后,文员快步出了屋子,拨打曹秀号码。 “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连打了五次,都是同一回应,文员只得放下电话,回屋进行汇报。 孙兴力一听就火了“怎么个情况这么重要的事竟然没有管事人在场,什么态度你告诉他们,就凭蔑视联检这一条,检查就不合格,我们立马采取行动。” 赵队长、大张闻讯,立即取出封条,向着门外走去。 “局,各位局长息怒,容我再汇报、再联系一下,求求各位了”文员双手作揖,快步出了屋子。 来在门外后,文员先给曹秀打了两次电话,仍然还关机,于是拨打了另一个号码。 “嘟嘟”,两声回铃后,电话接通了。 “姐夫”刚一张口意识到不妥,文员马上又改称谓,“董事长,应急局、警局联合检查组来了,要矿上管事人出面,还说因我们不重视现在就贴封条。我给曹副矿长打电话总是关机,只好打给您了。” 对方马上道“都有谁来了” “有那个孙局长、雷局长,总共十多个呢。” “罗程来没来就是应急局局长。比他们那几个都年轻,看着好像还有点帅。” “有,有这么一个人,他是局长呀怪不得看他岁数不大,那些人却都要看他眼色行事呢。” 对方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跟他们讲,管事人正往过赶,请他们多多谅解,实在是提前没得到通知。” 答了声“好的”,文员回到屋子,向罗程等人转述了意思,而且一个劲的说好话,还说“可怜可怜我这个小文员”。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然要体谅普通工作人员不易,封条暂时先不贴,不过却让文员取出了相关文档来。 言说是检查资料,其实主要就是准确核对名单,毕竟前几天都是侧面了解,这次可是实打实的核对。经过一番比对,在文如玉背出的那组矿工名单中,有十二人未出现在矿上出示的花名册上。 准确的核对过名单后,又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通资料,罗程冲着孙兴力使了个眼色。 孙兴力会意,立即冷声道“太不像话了,我们的忍耐是有限的,马上” “实在对不起,我马上再问问,马上”文员连连道歉,奔向门口。忽的指着远处,说,“来了,来了,那辆车是矿上的。” 果然,文员话音未落,便传来了汽车发动机轰鸣声。时间不长,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门前。 越野车车门打开,一个短发中年男子跳下汽车。 女文员不由得一楞这谁呀怎么开着公司的车。 “你是小吴吧我是王铂龙。”短发中年自报了姓名。 “王铂王矿长呀。”文员马上反应过来,“您一直在休养,我没见过您,请您多多原谅。” 王铂龙没有回应文员,而是直接迈步进屋,满面笑容地向着罗程等人走去“罗局、雷局、孙局、各位,有失远迎,敬请恕罪” “快两小时了,终于等到了王矿长大驾光临。”罗程说着,伸出手去。 王铂龙微微一楞,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于是赶忙伸出双手相握“罗局勿怪,确实是提前没接到通知,我们是养病的养病,出差的出差。刚才是接到曹董通知,我才着急忙慌的从医院出来,这不手上的医用胶布还在呢。曹董说他也在往过赶,只是离的实在太远,还需要一定时间。” “王矿长带病接见,我们真是荣幸之至了。”罗程调侃了一句,神情恢复严肃,“继续检查,请王矿长密切配合。” “是,是,只是只是我好几个月没来了,好多事情都没经手,有回答不到的地方还请罗局和各位理解。”王铂龙致歉之后,又对着文员吩咐,“把管安全和普法的人叫来。” 不多时,安全、普法负责人到来,大金牙也在其中。 由这些小负责人带着,罗程等人在各个区域检查起来。 又过了将近一小时,检查也告一段落,罗程提议“爆药管理和井下作业是安全生产的重中之重,接下来我们就重点细致的检查一下这两方面工作。雷局、孙局,你们负责爆药管理检查,我带人去看看井下作业。” “爆药管理检查方便,就是刚刚咱们经过的那栋单体建筑,管理人员也都在岗位待命。但井下作业检查还需要协调和计划,必须保证您各位的绝对安全才行,尤其要杜绝因衔接而产生的危险,所以请给出一定准备时间,最好推个。”王铂龙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罗程摆手打断“不推了。再推的话,我们是等呢还是回去再来我们就是要检查最真实的情况。” “那”王铂龙显着有些为难,“好吧,我现在就和各矿口联系,协调一下时间、班次、路线。” “三、四号矿井今天安检停工。”大金牙在旁接了一句。 罗程立即道“这不正好吗,里面没有工人作业,正方便对设施进行安全检查。” “我再核实核实。”王铂龙说着,去到一边联系去了。 经过一番核实、布置,下井检查准备工作就绪。在此期间,罗程等人抓紧时间,在矿上食堂吃了顿工作餐。 雷捷一把扯住正要走向矿口的罗程,让他到边上说话。 示意人们等一等,罗程跟着雷捷到了越野车上,开口问道“怎么啦” “老罗,你可想好了,开弓没有回头箭。”雷捷神色和语气都很严肃。 罗程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呀,不就是正常检查吗。” 雷捷很郑重地说“前些天我就说过,彻查透水事故是一把双刃剑,对你更是弊大于利。一旦查实如我们所料那样,做为安监主管部门,你们是有责任的,你这个局长也难免受影响。三思啊” 罗程微微一笑,拍了拍对方“老雷,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我不能趋利避害丧失原则,更不能眼睁睁任由那些冤魂冤沉地下。再说了,虽然应急局有监管不到位之责,但也做了大量工作,上级应该会有所考虑的。你放心吧” “等等,既然你意已决,那就换我去。”雷捷扯住对方,伸手就要去换衣装。 “你这是干什么我又不是没下过。” “我总觉得井下没那么简单,还是让我去吧,毕竟我是警务人员,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 “行了,别扯了,人们都等着呢。”罗程推开车门,跳下汽车,大步走去。 “唉”雷捷轻叹一声,跟着到了车下。 根据安排,就到三号矿井检查,由王铂龙做向导。王铂龙并非自告奋勇,而是被罗程点了名,不过他也没有任何推迟。 再次检查无误后,又对众人强调了下井安全细则,王铂龙带着罗程一行,坐上了三号矿井的罐笼车。 矿井真不浅呀。觉着罐笼车运行了好长时间,可仍然没有停下来,四周也越来越黑,人们心中的些许兴奋已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忐忑甚或担忧。 罐笼车终于停了下来,四周也亮堂了好多,人们走出罐笼车,开始了检查之旅。 什么,去了三号矿井罗程、王铂龙都去了曹优很快得到了这个消息,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过了一小会儿,曹优眉头舒展开来,拿起手机拨了出去。 其实说是检查,谓之参观更为准确,毕竟王铂龙及其属下更熟悉这里,罗程等人仅只是知道些许皮毛。 在王铂龙的介绍下,人们边走边看边听,自也免不了拍照、提问等环节,不知不觉已走出了很远,下井时间也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示意其他人等继续检查,罗程冲着王铂龙招了招手,当先走去。 转过了一个大弯,罗程收住了脚步,回头低声道“这个矿井发生过透水事故吧” “其实地下矿井渗水并不稀奇,但必须早发现早处置,否则容易酿成大祸。”王铂龙回复的有些词不达意。 罗程声音更低了“上月一号,这里就透了水。” 王铂龙立马摇头“我没在矿上,不清楚。” “有一个陌生号码曾给我打电话,讲了透水事故,还说灌死了好多人。” “是吗没听说。” 罗程笑了,再次凑近对方,一字一顿地说“那个打电话的就是你。” “没没没。”王铂龙忙不迭地矢口否认。 “尽管你用的是新号,声音还做了变声处理,但经过技术甄别,那个声音绝对是你的,而且你也应该能知道透水一事。”罗程给出进一步解释。 王铂龙张大了嘴巴,支吾起来“我” “不好,卧倒。”罗程忽的揽着王铂龙,大喊着趴到地上。 “轰隆”,一声巨响随即响起。 第二百六十六章 生死不明 “轰隆隆”, “哗啦啦”, “啪啪啪”, “咚。” “当。” “哎哟。” “啊” “趴下,全趴下。” “别慌,别慌。” 洞顶下塌,碎块乱飞,烟尘飞扬,呼喊声声,整个现场乱成了一片,也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大张双手紧紧抱头,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任凭身后“劈里啪啦”声不断的响着。 “哗啦”, “吧嗒”, 零星的坠落声又持续了几分钟,现场恢复了宁静。 “咳呃” “咳咳咳。” 咳嗽声又响成了一片,主要是这家伙太呛嗓子了,憋得了一时憋不了一直呀。 听到这么多咳嗽声,大张稍稍松了口气,忍着干呛问“都受伤没” “没,咳咳。” “我好像哦,没事,手蹭破点儿皮。” “哎呀,我头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那是我的袄,别一惊一乍的。” “我的脚没事,崴了崴了。” 听着人们的回复,大张心情更为放松,却又忽的一皱眉头,脑中回忆起来。 “罗局,罗局,你在哪听到没” 在大张发问后,跟着是更多询问声 “罗局,听见了吗” “罗局说话呀。” “罗局,你能听见吧。” 只有问声,没有回音。 大张立即站起身来,赶快招呼着众人。 现场几人还不错,只有大金牙被煤块砸到左小腿,不能独立行走,其他人要么蹭破点皮儿,要么自己磕了鼻子、嘴。但是一清点人数,就缺罗程和王铂龙。 “坏了。”大张嚷了一声,手机手电向前照去。 黑乎乎的一堆全是煤,哪还能看的过去。不用说,罗局和王铂龙被堵在另一面,封死在里边了。 “怎么办”大张扯住大金牙,急急追问。 “那还能怎么办找人来挖呀。”大金牙说到这里,“哎呀”了一声,“快帮我找防爆手机,手机不知掉哪了。” 人们立即借助手机亮光,四外寻找起来,不多时竟然收到了。 大金牙接过防爆手机,查看了一下信号,拨出了数字。 不多时,防爆手机里传来断断续续声音“你们那里怎么了监控室说现场先是乱石横飞,后来就没了影像。” 大金牙大声道“塌方了,罗局和王矿长被堵在里面,赶紧来人挖煤施救。” “知道了,你们等着啊。”对方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接完大金牙呼叫,接线员马上报告了班长。可班长却无人可报了,只得一路狂奔到炸爆物库房,向雷捷汇报了情况。 “什么罗局长被封里面了”雷捷直接跳了起来,“那还啰嗦什么,赶忙调人调设备救援。” “可我,我没有”班长很是为难,显然没有相关权利。 雷捷一脚踹了过去“他娘的废什么话,耽误了要你脑袋,特事特办。” “我,可” 就在班长正支吾时,曹秀推开了屋门,满脸含笑,点头哈腰“雷局、孙” 雷捷大步上前,打断曹秀的话“快,快救罗局。” “什么什么呀”曹秀一脸茫然,“听说矿上检查,我这是一路赶” 雷捷再次打断“三号矿井发生落顶塌陷,罗局和王矿长都被堵在里面了,现在马上组织人手挖煤施救。” 曹秀仍旧不甚明了“多会的事他们怎么” 孙兴力一把薅住曹秀,大吼道“费什么话罗局带人到井下检查,就遇上这事了,马上派人。” “罗局他们下井以后,画面一直正常,他们去哪都看的清清楚楚。可是刚才画面忽然连晃几下,接着就没了图像,随后便接到了井下呼救。”班长跟着说明。 “好,好,知道了,我马上安排。”曹秀说着,转身走去,边走边打电话。 孙兴力转向雷捷“雷局,你在地上指挥,我跟着去井下。” 雷捷立马说“我去吧,你” “现在情况不明,也许还需要相关支援,你和许多部门比我熟,更方便联系。”孙兴力说着,已经出了屋子。 雷捷倒没再坚持,但也快步跟了出去。 孙兴力追上曹秀,待对方打完一通电话后,马上道“人呢,我跟着一块去。” 曹秀直接回绝“孙局,谁都别去,矿上有专门救援队,你们不熟悉情况,尤其对矿井更不” “奶奶的,不行,我必须去。我在部队下矿山的时候,你他娘的还不知道在哪呢。”孙兴力直接瞪了眼。 听对方如此一说,曹秀只得嘱咐起来“你去也可以,但必须听我们带队人的话,救援最忌多头指挥。” “好,我听你们的。”孙兴力点头应允。 救援队还真不慢,在曹秀等人来在矿口不久,便到了。 孙兴力要马上跟着下井,被救援队宁队长给挡住了“你去干什么添乱。” 曹秀赶忙一拉宁队长,小声道“这位是应急局孙局长,他们局长让困在下面了,和王矿长一块被困的。” 尽管知道了孙兴力身份,但救援队长还是没开绿灯“先要运送救援物资,你最后跟着去。” 孙兴力急坏了,但也知道不能任性,于是没再吭声,而是按照要求穿戴起来。 罐笼车一趟趟上下,一车车物资被紧急运送,速度真的很快,但以孙兴力急躁的心情来看,简直慢如蜗牛。 终于轮到人了,孙兴力第一个进了罐笼车。 “嘎楞楞”, 罐笼车好一阵响动,终于落地开启。 孙兴力又是第一个冲出罐笼车,扛起支护物便走。 “犯什么虎回来。井下情况熟悉吗井下救援懂吗”宁队长喝斥道。 “这”孙兴力支吾一声,收住了步子。他真的不熟悉这里,也不很懂井下救援,先前对曹秀所言只是诈唬而已,他在部队根本就没做过这个。 紧紧跟着宁队长一路疾行,孙兴力看到了大张等人,也注意到了如山的煤堆。 “罗局。” “局长你在哪局长。” 孙兴力上来便喊。 “你这人怎么回事大喊大叫的。还嫌煤石掉的不多”宁队长又训斥起来。 真想给这家伙来几拳。孙兴力狠的牙根痒,却也不敢造次,安全事宜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这时,防爆手机传来雷捷询问,孙兴力赶忙尽量小声的讲说了看到的情形。 在大家共同努力下,防护物资终于全部运到现场,宁队长组织人们搭建起来。 忍了又忍,孙兴力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宁队长,这得搭到什么时候一边搭一边小心挖不行吗” “先行搭建防护,再实施救援,这是基本原则,你不懂”宁队长反问着。 “先护后救没错,可也得看实际情况吧。人都在里面困两三个小时了,这还不知要搭到什么时候,里面人该憋坏了。”孙兴力尽量耐着性子解释。 宁队长起了火“没做防护便救援,那是拿生命开玩笑,拿现场所有人命赌博。在此期间一旦再次塌陷,不但危及人命,也会大幅增加救援难度。要想出把力就老实听话,如果总是这么叽歪,那就哪来哪去。” “你”孙兴力不由得点指对方。 大张赶忙伸手阻拦“孙局,孙局,咱们还是一切以救人为重。” “现在好多事故都是源于不懂装懂瞎指挥。”宁队长冷哼道。 老子不跟傻蛋一般见识。孙兴力自我泄着火,继续给救援队人员搭着下手。 孙兴力、大张等一边工作,一边仍不忘轻声呼唤着“罗局”,但一直没得到任何回应。 过了很久很久,总算完成了搭建,开始挖煤了。 大铁锹下去,孙兴力一下紧似一下,恨不得一下子挖到底。 “你到底懂不懂就这么挖呀”宁队长吼了一嗓子。 正挖的起劲,猛听得这么一嚷,孙兴力还纳闷呢。等到看着对方是冲自己,忍不住回呛道“还要怎么挖你不也那么挖吗” 宁队长立即喝斥起来“屁都不懂。就你这么使力,下面有什么都挖坏了。二次伤害懂不懂不懂装懂还叽歪屁呀。” “哎”孙兴力一拍脑袋,没好气地说,“我什么都不讲了,连个屁也不放,行不行” 宁队长也被逗乐了“不要不懂装懂,只要不添乱就行。” 没有了争执,人们全都一门心思的挖呀挖,现场满是“吭哧吭哧”、“咔哧咔哧”的声响,更添了一种另类的沉闷。 就在井下相对平静的同时,井上却是乱的很,倒不是有多混乱,而是实在吵闹的厉害。 在雷捷与曹秀的不断联系下,现场来了好多人,也来了好多各式各样的车。 “嘎吱”, “嘎吱”, 两辆越野车先后停下,应急局班子成员纷纷跳下车来。 甄敬军下车后,直接奔向雷捷“怎么个情况” 雷捷摇了摇头“没有任何消息。” 那就是生死不明呀。甄敬军等人全都倒吸了口凉气,心中也不禁再次一紧。 就在应急局诸人担心不已之际,副矿长曹秀却躲在僻静处小声打着手机“确实如此,绝对没错。” “天意呀天意,哈哈哈”对方在笑声中结束了通话。 第二百六十七章 扑簌迷离透蹊跷 救援已经进行了将近十个小时,常务薛副区长亲自指挥,并调集了消防、警务、卫生、应急等诸多资源,但由于事故地点位于地下一百八十米,而且坍塌面积过大,操作现场地层构造复杂,因此整个封堵仍未挖开。 九个多小时,每十分钟就有三吨矿石从矿井中运出,但仍然未能打通拥堵,也没有联系上遇险者,现场几乎所有人都揪着心,预感也越来越不妙。 不说别的,就拿人最赖以生存的空气来说,那里边本来能有多少现在又封堵死死的,还能给人提供几许有氧供应其他诸如饮水、进食这些自是无法保证,密闭空间中的毒气更为危险呀。 随着罐笼车的再次升井,几个“黑煤球”跌跌撞撞出了矿口。 尽管黑的没了模样,尽管灯光极不均衡,但雷捷还是一眼认出了当先之人。 “你他娘干什么吃的,我是怎么交待的还他娘的保证你在罗局在,保证个屁,人呢人呢”雷捷大步近前,薅住对方衣领,怒吼道。 被薅者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心力交瘁的大张队长。 大张哑着嗓子,带了哭腔“雷局,我一刻都没忘自己的保证,也时刻关注着他,之前也一切顺利。可是就在一眨眼工夫,就在他和王铂龙刚在前面拐弯,这顶子说塌就塌了。轰隆一声,我们就被分开了,再看不到他,也再没搭上话了。” 雷捷不由得手上更为用力“你他娘的” 薛副区长恰好看到这一幕,赶忙抬手制止“雷局长,松开,他们也很不容易。” “哎”雷捷长叹一声,收回右手。 “呜”往日无比坚强的大张哭了。他实在憋屈,不明白怎么忽然就成了那样,更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步步紧跟。 “大张是吧”薛副区长到在近前,辨认了一下,然后和蔼地说,“当时有什么异常,这怎么就塌了” 大张痛苦地摇着头“之前什么异常也没有,大伙一直边走边看,边听边说,就跟检查工厂车间没什么两样,只不过这个在地下而已。走着走着,我一抬头,看见罗局走到了前面,就打算立马跟上去。可他摆了摆手,分明是不让我跟着,随即便见王铂龙跟了过去。就在这么一楞神,就在他俩刚拐过弯时,忽的一声巨响,整个顶子就塌了下来。塌得太多了,轰轰隆隆地就塌了好几分钟,零星的跌落更是差不多十分钟。” “从你的感官来判断,你觉得更像哪种情况呢”薛副区长追问着。 大张回忆起来“没有任何预兆,上来就是山摇地动、飞沙走石,感觉跟地震差不多,只是” “哪有地震我们怎么没感受到。”雷捷又急着插了话。 “雷捷,注意措辞语气,让人家说完。”薛副区长不悦地扫了眼雷捷。 雷捷也意识到表现欠妥,干脆后退了两步,不再言声。 大张缓了缓情绪,继续说“巨变来的太突然,而且塌陷量那么大,不太像自然落顶,好像是炸爆一类的。不过既没发现明火,也没有浓烈的气味,应该可以排除瓦斯等气体炸爆。”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一定是王铂龙搞的鬼。”曹秀忽的插了进来。 薛副区长转头问道“怎么见得” 曹秀“吧咂”着嘴道“本来以前也没想那么多,更没敢往这方面想,不过从张队长讲说的现场情况来看,这个王铂龙绝对值得怀疑,之前的疑点也很多。无缘无故的,井下又没有工人在作业,怎会发生炸爆” 稍停了一下,曹秀马上又说“刚听有人怀疑是之前埋的药炸了,这种可能性不是完全没有,但必须是遇火才会炸,而且是正好被点燃。大家想想,下井的那些人谁能有这样的便利与机会应急局、警局的人不可能吧。这其中王铂龙的嫌疑最大,要么就是他指使了某人,否则时间点怎么能掐的那么巧” “说起这个王铂龙,好几个月没来了,甚至好几个新员工都不认识他,我也仅见了他两面。以往不管谁打电话都不到,今儿个怎么就来了呢平时偶尔到矿上坐一会儿都说血压高受不了,今天怎么就跟着下井了,这也太的反常了吧 “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其实他今天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趁机巧妙整死罗局长。这个可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早有征兆的,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敢往这方面想罢了。你们知道吗王铂龙一直对罗局长耿耿于怀,说罗局长是他最痛恨的人,多次诅罗局长死呢。” “你不是说只和王铂龙见过两面吗他能见面就和你讲这些”薛副区长插了话。 曹秀马上回复“他是没直接和我说,但我的确听人讲过,后来我也向别人做过求证,原来王铂龙早就和罗局长有仇。当然罗局长是一心为公,但王铂龙却是时时处处做对,专门破坏当地大好局面,专门与人民为敌。” “那还是几年前,罗局长在镇里做代理镇长,王铂龙也还是造纸厂常务副厂长。当时镇里推行涵养水源,保护生态政策,整个工作力度非常之大,社会各界也纷纷配合,就只有这个王铂龙专门对着干。他不但私排污水,竟然还拿空壳设备蒙哄检查,给镇里工作造成了很大困扰。多亏罗局长火眼金睛,识破了他的鬼把戏,并及时向集团老总讲明实情。集团老总深明大义,二话不说投巨资做污改,也撤消了王铂龙常务副厂长职务。” “被撤职以后,王铂龙痛哭流涕,好一阵表白,又是要洗心革面,又是要戴罪立功的,态度那叫一个诚恳。本着治病救人给机会的原则,集团才把他派到这里,希望他能在相对艰苦的环境中改过自新。他表面装的倒是挺像那么回事,又是安全生产,又是科学生产的,其实这都是表面文章,暗地里他在利用公司资源干私活。” “抛开干私活不讲,单说他对罗局的恨,那是又加了两个更字,只不过他一直隐瞒着,别人看不出来。在此期间,他又把私家煤卖给了不法企业,还佯装不知,只到事情败露才躲了起来。后来他用蒙骗手段暂时侥幸逃脱,可他不思改过,反而把这一切都归咎于罗局长,到处扬言要对罗局报复,我自然也就听说了。” “到底是谁跟你说的还有其他证据吗”薛副区长追问道。 “到底是谁反正好多人都这么说,我也记不清了,当时也没往心里去,以为就是他喝酒发牢骚而已,又哪会搜集证据。只到今天发生了这事,我这才联想起来,仅供警方参考。”曹秀给出了含糊答复。 见曹秀仅是猜测之词,薛副区长不再细听,而是带着相关负责人到中巴车上召开现场会。不过在开会前,薛副区长还是向警局下达了命令,严控与王铂龙相关人员,其表弟光晓阳和堂弟王铂虎更是重点被盯对象。 就在简短现场会结束之时,区长施予民也来了。 听了薛副区长简单汇报后,施区长特意补充了一点“在原来布控基础上,要对矿上其他人员同样注意,尤其曹优、曹秀及其中层管理者更是重中之重。” 除了极个别人知道这个命令外,大多数人只是注意到警员又增加了许多,不过也都认为是救援安保所需,并未做过多猜想。 在险情发生十四小时后,清挖工作进入重要时刻挖通了。 “噗”, “轰隆”, 随着两声响动,一个洞口出现在众人眼前。 孙兴力第一个钻了过去,抬手电四处去照。 黑乎乎的洞壁,黑乎乎的洞顶,除了煤就是煤,哪有人影 “局长。” “局长。” “罗局。” “王矿长。” 孙兴力带着紧张,压着声音呼喊着,随后而来的人们跟着呼喊。 没人应答,倒是引来了个别煤粒的“沙沙”掉落。 “接电话,你可接呀。”孙兴力默默叨叨着,拨打了罗程的号码。 暂时无法接通。连拨几遍都是如此。 也有人拨王铂龙手机,同样打不通。 “我去前边找。”孙兴力说着,向前便跑。 “瞎跑什么,前边又没出口,发生危险算谁的”宁队长吼过之后,又指向仍堵着的另一半煤堆,说,“把这些清开,看看在不在里边。” “局长。”孙兴力不甘的连喊了几声,只得返回塌陷处,跟着大家一同清理起来。 地面上,相关现场会早已结束,人们正焦急的关注着救援情况,期待着好消息的出现。 忽然,曹秀大嚷着跑来“有消息了,罗局估计已经被炸碎了,现在” 雷捷冲上前去,直接薅住了曹秀衣领“你说什么” 甄敬军等人更是怒冲冲围上前去,恨不得撕了这小子。 程信义直接举起了拳头“你他娘的找揍。” 曹秀一边挣扎,一边还在叨叨“本来就是吗这都十多小时了,仍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是炸碎了又是什么肯定是在” 正这时,一辆越野车发出酸牙的刹车声,停在了一旁。 看到这辆汽车,雷捷暗道一声“不好”,随即警告着曹秀“一会儿你要是再瞎叽歪,信不信” 曹秀忙不迭地应声“信,信,不敢,不敢。” 甄敬军稍一迟疑,迎向了已经跳下越野车的人“童镇长,你怎么来了” 来人急匆匆着道“我能不来吗罗程怎么样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罗程现身,曹优没影 “还在挖着塌陷物。刚那会儿井下人联系到他了,但没有过多说话,为的是让他多保存体力。”甄敬军撒谎之后,马上又道,“深更半夜的,你找地方去休息,一有新消息立马告诉你。” 童宇仍旧追问着“怎么联系的,喊话还是打手机他在什么地方,被塌陷物压住了吗他现在感觉怎么样,受伤了没有” “当然是喊话了,井下哪有信号。没被压住,听着是在塌陷物封堵的另一侧,他说一切正常,喊话人就没再和他多讲。”甄敬军只得继续撒着谎,接下来再劝童宇离开现场。 童宇当然不会离去,而是执拗地留在现场焦急地等待着,只不过她尽力压着心中急切没有越过警戒线而已。 相比童宇的心焦,甄敬军内心更为煎熬,因为她毕竟带着希望,而他只能期盼奇迹中的奇迹,既盼能够找到罗程也盼罗程完整无缺,但这希望实属太奢侈了。 冯青秀适时补位陪伴童宇,甄敬军才得以有了离开的理由,再次到了警戒线另一侧。 其实童宇一直有个疑团,很想向冯青秀求证,但她不敢那么做,担心求证到不一样的回复内容。 又是两个小时过去,其间井下消息也不时传递上来塌陷物已被清理的越来越少,但却没有罗程和王铂龙的身影,也未发现与他们有关的任何物件。 虽然再没人和自己讲说井下情形,但从甄敬军等人的低声私语中,童宇感受到了越来越浓的不详,不过她仍然固执地认为罗程一切安好。 等啊等啊,漫长的黑夜即将过去,东方天际开始微微发白。 曹秀举着手机,边跑边嚷“挖通了,挖通了,根本没人,肯定是炸碎” 童宇脑袋“嗡”了一声,身体摇晃着倾斜而去。幸亏有冯青秀及时出手相扶,童宇才不至于摔倒,但整个人已经浑噩如呆傻一般。 程信义怒喝着迎上曹秀“你胡说什么” “啊,哦,不说,不说。”曹秀一缩脖,吐出了舌头。 先前的希望还寄托在煤堆中,现在煤堆已经不复存在,甄敬军只觉心头一阵绞痛,但仍咬着牙道“没发现好呀,继续往前找,肯定” 曹秀又不合时宜地接了话“喊了上百遍也没人答声,再有百十米就到头了,还能飞了不成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炸成了” “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雷捷嘴上说话,左手偷偷地掐在了曹秀腰上。 “嗷。”曹秀身子立时蜷缩起来,不停地发出痛苦之声。 虽说极不愿相信曹秀的话,但除此之外似乎再无法解释,雷捷、甄敬军等人的心情迅即沉向谷底。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罗程绝不会被炸到的,绝不会”童宇忽的喃喃起来,想要迈动步子。 冯青秀紧紧抱住童宇,跟着大声叨咕“不可能,绝不可能,那家伙纯属胡说八道。” “叮呤呤”, “接个电话。”冲着消防队长做了个手势,雷捷转身取出手机。 是他的电话雷捷大张着嘴巴,迅速按下接听键“老” “不要声张,听我说。你说话方便吗”手机里传来谨慎的声音。 雷捷说了声“等”,又快速走到一旁,然后才道“说吧。” “立即控制曹优、曹秀及其亲信人员。”手机里声音很是急切。 “为什” “曹优是罪魁祸首。” “哦。那你现在在哪” “我俩现在很安全,毫发无损,但不宜过早露面。” “知道了,随时联系。” 雷捷放下手机,心中不免激动。他稳了稳心神,快速向着金峻岭区二号汽车走去。 转瞬间,天光已经渐亮,曹秀再次得到消息已经找到矿井尽头,依旧没有罗程、王铂龙身影。 哈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绝对没跑了。堂堂应急局长,文武双全的政坛新星,竟然做了寻常人家取暖之物,大材小用实实的可惜喽 曹秀暗自揶揄着,在手机上输起了文字整个矿井哪都没有,绝对是 还没写完信息,忽见警局大张走来,曹秀赶忙装起手机,苦着脸迎去“哎这人能去哪呢,但愿吉人天相吧。” “哎,是呀,但愿吧。”大张叹着气,招了招手,“雷局请你,想了解一下三号矿井情况。” “该找的地方都找了,我也想不出什么地方了。”曹秀叨叨着,跟着大张走去。 一前一后到了越野车旁,大张拉开了车门。 曹秀立即点头陪笑,爬将上去“雷局,您有” 不等曹秀说完,大张已经跟了上去,一手关门,一手薅住了曹秀衣领。 “大,张队,张队,看着点。”曹秀还以为大张没注意到或是开玩笑呢。 “老实点。”大张说着话,单手拎出手铐,“咔”的一下铐在曹秀腕上。 曹秀立即大骇“罗局、张队,这是干什么” “你说呢”雷捷缓缓转过头,眼中射出两道寒光来。 曹秀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但仍旧急赤白脸地申辩着“我,我说什么呀。这次下井全是罗局的意思,又有王铂龙陪着,我提前根本不知情的。饶是如此,我依然不分昼夜的救人,到现在眼都没合一下呢,根本不存在失职之处。” “失职你倒会避重就轻。”雷捷说到这里,猛的一掌拍下,“老实交待,你是如何谋害罗局的” “我,我”曹秀脑袋“嗡”了一下,牙齿立马打颤起来。 矿上好几人都有了与曹秀类似遭遇,但他们并不清楚互相之间的状况,这些人都是被悄悄单独控制的。 就在这些人被控制不久,两辆越野车到了后山,径直停在疤哥的“三号家”门口。 屋门一开,罗程、王铂龙先后走出,分别上了两辆汽车。 “你想吓死我们呀,一出一出的。”施予民一把扯住罗程,来回端详着。 薛副区长也跟着说“你是应急局长,不是万能侠。伤着没” 罗程“嘿嘿”笑着, 特意抖了抖身上“未伤分毫,让领导担心了,十分抱歉。” 施予民故意黑了脸“这事没完,下来找你算帐。先说说吧,怎么非去冒险,你们又是如何跑出来的” “我这可不是鲁莽,而是有的放矢。这次井没白下,我发现了”罗程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神秘感十足。 就在罗程绘声绘色讲说井下遭遇时,却有一中年男子正因井下之事而闹心,当然他不是担心罗程安危,而是忧虑这里面出什么岔头。 到底井下所有支岔都找了没是真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最好发现点什么,任何零件都好呀,否则会不会出现万一呢 那小子怎么还不来信息是没有进一步消息,还是不方便讲要不问问。 中年男子抽出一张新卡,放到手机上,编辑起来地下全都找了没,有无异常发现他和 该不会真出事了吧想到这一层,中年男子右手不由得一抖,手机都差点落到地上。 不行,不能再联系。中年男子立即有了决断,急急忙忙的做起了善后,该剪的剪,该砸的砸,该扔的扔。 饶是如此,中年男子还是不放心,又赶忙把许多已经损毁的物件放到瓷盆中点燃了。 用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罗程的讲说告一段落。 在此期间,随着讲说内容不停变幻,施、薛二人也是时而担心不已,时而连呼惊险,时而暗道庆幸,最后则是又气又喜。 施予民点指罗程“你小子应该再加个字,姓罗名程字折腾。” “号胡闹小子。”薛副区长跟着补充。 罗程故意满脸苦瓜“我有那么不堪吗” “叮呤呤”, 铃声响了。 看到罗程有些迟疑,施予民抬手示意着“接吧,有人可是赶了几百里路,比孟姜女都虔诚呢。” “嘿嘿,不急。”罗程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取出了手机。 “要不我们回避一下。”施区长跟着又补充。 “哪能呢,还是我”罗程说着话,按下接听键,转身去推车门。 “我恨你。好自为之。”手机里传出两声厉吼,随即没了声音。 “你”罗程握着手机,楞在当场。 施、薛二人顿时满脸笑意,同时还不忘调侃 “嗯,有个性。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要不追去吧,省得到时搓板跟着受累。” 罗程脸上立时状如红布,尴尬地挠着头“不用,不用。” “嘎吱”一声,车门打开。 雷捷探身到了车上,上来便说“区长,曹优没影了。” “什么不是好几小时前就布控了吗”施予民追问着。 雷捷回道“在您第一次发布命令后,我们就多头出击,对曹优的几家公司、几住居所进行了布控,还用通讯大数据监控着他的几个号码。其间这几个号码没有任何活动轨迹,并且没有任何对外联系,也未发现他从公司或居所出来。” “半小时前,在向您汇报了罗局提供的消息后,您二次发布命令,我也立即命令各组行动。截止到目前,所有的地点全都搜查过了,根本没见到曹优其人,家人和员工也不知道他的去处。据其集团秘书讲,曹优三天前离开集团就再没露面,手机也都打不通。” 施予民正色道“联系兄弟警局,全力追拿曹优,绝不能让他跑掉或隐匿起来。” 第二百六十九章 可惜你是个赝品 东域基地边检口岸候机大厅。 大厅里,各色人种或坐或站,或听或看,尽管人头攒动,却也秩序井然。 “旅客朋友们请注意,十八点三十五分飞往南域首府呵西西市的联邦世界东域国际航空bdygj2070航班开始检票了,请去往呵西西市的旅客做好检票登机准备。” 随着这条登机信息的播报,一众旅客纷纷奔向十九登记口a口。 与众多行色匆匆的旅客不同,待到检票已经开始了一会儿,一名金发大波浪男子才缓缓起身,从容地步出贵宾候机厅走向十九a口。 金发男子也没像大多数人那样按序排在长长的队尾,而是径直到了侧旁贵宾通道,递上了手中的登机凭据。 女检票员接过登机牌,扫了眼上面内容,抱歉地一笑“先生,对不起,贵宾通道有些小故障,请您稍候。” 不就是一走一过吗,能有什么故障刚刚前面那人不是才正常通过吗 尽管金发男子有些不悦,但却没有发声,而是接回登机牌,站在那里等候着。 眼看着旁边长队伍渐渐缩短,可贵宾通道却迟迟不开,也未见有任何维修人员出现,金发男子用南域话问道“这得什么时候,也没见维修呀。” 女检票员仍然满面笑容“实在对不起,专业人员一直在控制室维修,给您添麻烦了。先生,请到旁边稍事休息,一旦修” 不等对方说完,金发男子气咻咻回了句“不用了”,拉起行李箱排到了已经所剩无几的侧旁队伍后。 不多时,前面几人纷纷顺利检票完毕,轮到了排在最后的金发男子,他没好气地递上了登机牌和证件。 “戴维克鲁伊史蒂金。”接过登机牌,扫了眼上面信息,男检票员又抬头看去,盯着这个金发、碧眼、白脸、鹰鼻男子端详起来。 “快点。”金发男子催促道。 男检票员收回目光,又看起了证件。 “有完没完”金发男子已经有些不耐了。 男检票员缓缓地说“这个证件好像有点不太对。” “什么叫不太对我一直用这个证件,购票及一路安检也是用的它。痛快点,啰嗦什么”金发男子喝斥道。 “确实不太对,感觉这地方就有问题。”男检票员自顾自说着。 “什么意思先是贵宾通道故意不让用,现在又扯什么证件有问题,怎么早不说分明是故意刁难国际人士。还是什么联邦优质边检单位呢,狗屁。我抗议,我抗议。”金发男子真火了。 “你可以就具体事项质疑甚至投诉,但你不该诋毁或诬蔑我们整个航空队伍,更不该” “少跟老子咬文嚼字,老子出道的时候你还穿活裆裤呢。让我通过还则罢了,否则” 男检票员没再争辩,而是拿起对讲机,呼叫起来“十九号a口有人寻衅滋事,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真他娘的会倒打一耙,怎么反成老子寻衅滋事了”金发男子伸手就夺对讲机。 男检票员侧身一闪,呼叫更为紧急“该男子已经在危险攻击,火速支援,火速支援。” “我把你姥姥的,怎么这么不要脸。”金发男子怒吼着,真的向对方头上捶去。 男检票员一边躲闪,一边不停呼叫“危险动作升级,危险动作升级。” 就在检票口打、躲纠缠之际,五名特警正火速赶来,特警队长远远喊话“放弃危险攻击行为,抱头蹲地。放弃危险” “靠,还他娘的”金发男子又要出拳,忽然意识到不妥,下意识瞅了眼四周监控,收拳后退了两步。 特警们却不客气,继续发出警示“放弃危险攻击,抱头蹲地。” 金发男子没管这一套,虽然不再出手,但却把头昂的更高,就好似得了“背头风”的公羊似的。 “抱头蹲地。” “抱头蹲地。” 随着几声喊喝,五把军械已经抵住金发男子。 瞅着黑洞洞的窟窿,金发男子不由心虚。他眼珠一转,换了语气“误会,误会,还请” “抱头蹲地。” 注意到对方根本不吃这一套,金发男子咬了咬牙,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晾了对方一会儿,两名特警收起军械,上前架起了金发男子。 “时间不多了,还请通融通融。”金发男子停了一下,语气更为谦卑,“我为刚才的不当言论道歉,深刻道歉,也愿意给予适当赔偿,一千元,三千元,五千元行不行” 特警根本不再回话,而是只管架着金发男子离去。 强扭头看着越去越远的登机口,金发男子“嗷”了一声“你们干什么,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联邦世界大名鼎鼎的史蒂金家族,我要” 伴着声声喊嚷,金发男子被带到了治安室。 注意到屋子里的氛围,想到了其他事情,金发男子再度语气软化“各位警官,误会,真的是误会,当然也怪我态度不好,给大家添麻烦了。每人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金发男子说到这里,哈腰打开行李箱,拿出一个精美小盒并揭开盖子,满脸笑意“诸位,南域大钻公司的极品孔雀石,一克就是上千元,这每颗都价值数万,敬请笑纳” “一颗数万元”特警队长接了话。 奶奶的,还以为要公事公办呢,闹半天是敲竹杠呀。尽管暗自轻蔑、愤怒,但金发男子脸上却笑成了花“保守估计最少每颗上万呀,这么的,每人选两颗,怎么样” “每人两颗,五个人,每颗上万,那就是十多万呀。”特警队长话到此处,脸上忽的阴沉,“又多一项罪名,贿赂特警人员十数万。” “啊”金发男子大惊之后,咬牙怒道,“你们他娘的知道史蒂金家族吗知道史蒂金家族的实力吗知道史蒂金家族对你们东域基地意味着什么吗告诉你们,在整个联邦世界里,史蒂金家族若排第二,没有家族敢说第一;史蒂金家族财力足以购买半个东域基地,家族在南域甚至联邦上层都有任职;只要史蒂金家族从东域基地撤资,就意味着整个东域经济要倒退十年。” 特警队长淡淡回了一句“这些跟我们有关系吗我们的职责就是处置突发、制止犯罪。” “好好好,跟你们无关,你们根本不配。”金发男子转圈点指众人,“我现在马上就联系家族顶级律师,起诉你们这几个小警员,起诉整个东域航空和边检。到那时,你们几个小警员指定会脱掉这身皮滚蛋回家,就是你们的署长、队长也得下台。” “别到时候了,现在就可以联系。”特警队长说着话,还一指桌上,“那里也可以打全联邦长途。” 金发男子本来还在掏手机,听到对方这么一说,反而抽出了手,冷哼一声“史蒂金是高贵的家族,我们的通话都事关家族机密,甚至关系到整个联邦安全,你们根本没资格听。” “是吗”特警队长看着身旁众人,“那是不需要我们出去回避一下。” “这倒不用。我出去,我出去。”金发男子说着,就要奔向门口。 “你想什么呢,回去。”两名特警立时横在门口。 “你们”金发男子正要发怒,马上又换了商量语气,“各位,你们就给个痛快话,别这么磨蹭好不好,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要多少钱我都认罚,这总可以了吧” 特警队长一笑“你很有钱是吧自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这套把戏在我们这里根本不灵,只要是正义人员面前都不灵。” 金发男子都快气懵了,但还是尽量没起高腔“那么你要怎样” “不怎样,公事公办呀。” “那你怎么不办” “这不是你一直不配合吗来,姓名。” “戴维克鲁”金发男子话到半截,看了眼手表,立即“呀”了一声“马上六点了,我得赶紧办理登机手续,否则就来不及了。” “不行。”特警队长回绝的很干脆,“公事公办。” 金发男子一瞪眼“奶奶的,真给你们脸了,误了老子大事,你们担待不起。” “臭嘴放干净了,上禁制。”特警队长放了话。 “哗啦”,一把银光闪闪的铐子奔向金发男子手腕。 金发男子急了,猛得用头去撞拿手铐特警,还妄图拎起行李箱就跑。 特警们哪给对方这样的机会,“咔吧”一声,干净利落地铐住了金发男子。 这次金发男子彻底急眼了,尽管手带铐子,却依旧又踢又咬,嘴上也嚎吼不断“你们他娘的就这么对待史蒂金家族,就不怕我们家族的雷霆之怒吗史蒂金家族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家族,是整个联邦都敬重的家族,你们知道吗知道吗” “史蒂金家族是很有名望,个别人物甚至也很伟大,但可惜的是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因为你是个赝品。”话到人到,一个墨镜男子推门进了屋子。 金发男子先是一惊,随即怒问道“你是谁” “史蒂金家族也绝没有像你这样卑鄙、可耻的子弟。”墨镜男说着话,到了金发男子近前。 第二百七十章 是王铂龙要害你 金发男子死死盯着来人,但瞅了好大一通也没认出来,于是继续追问着“你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谁”墨镜男反问着。 金发男子大声道“我是戴维克鲁伊史蒂金,我的家族是整个联邦最伟大的” 墨镜男抬手打断对方“行了,行了,那跟你没关系,你是冒充的。” “说话可要有根据,否则告你诽谤罪。”金发男子咬着牙,眼中也放出了寒光。 墨镜男笑了“假的就是假的,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都到这时候了,你竟然还在大睁两眼说瞎话,那就不妨揭开你的层层画皮。刚才我就说了,史蒂金家族男子都很绅士,根本就没你这种人渣。” 金发男子立即回道“我本来就是彬彬有礼的绅士,是边检太无礼了,才引发了我的愤怒。他们先是说贵宾通道出故障,后又说我的证件有问题,这不是故意刁难吗我可是要急着赶飞机的,我啊,飞机马上要起飞了。” “别走呀。”墨镜男轻轻一扯金发男子衣袖,便使对方动弹不得了。然后接着说,“史蒂金家族是白种塔尼娅人后裔,金发、碧眼、鹰鼻、白肤是其显著外貌特征。” 听着对方的讲说,金发男子下意识挺了挺身躯,脸上还出现了自得之色,意思很明显你看看我,不就是这种外貌吗 “你尽管做了这些伪装,可是做的太不彻底了。只是把脸弄白了,但脖子、手却全是” 不等对方说完,金发男子立即接了话“脖子和手是晒的。” “那么脸呢” “脸一直做着防晒处理。” “是吗”墨镜男说着,缓步上前,伸出手去。 “你要干什么”金发男子赶忙向后躲去。 “这又怎么说也能晒到”黑镜男话到手到,径直扯开了对方肩头衣服。 怎么就没躲开呢金发男子来不及疑惑了,而是结巴着回应“我,我经常光膀子。” “那你身上其它地方也是这个颜色呀,怎么解释” 听到对方如此一说,金发男子立即蜷缩起了身子,不过他显然多虑了,对方并无扒他裤子的意思。 奶奶的,他不过是诈老子,老子都成惊弓之鸟了。金发男子心中略松,又挺直了腰板。 “即使大白脸也做的太糙,边沿都起来了。”墨镜男说着,又伸出手去。 金发男子立即抬手阻止,但随即腕上一疼,才意识到已经被戴了铐子,想要双手齐挡时也已晚了。 墨镜男右手很是利落的一伸一缩,一张人皮面具和一个金色头套便到了手中。他微微一笑“就你现在这形象,还敢说是戴维克鲁伊史蒂金” 再看所谓的史蒂金,脸色和脖色已完全一样,发型也成了大背头。 虽然不能再自称史蒂金,但背头男依旧傲气地说“这关你什么事,跟你有关系吗” “曹优,你说呢”墨镜男拿掉墨镜,并随手在脸上抹拉了一下。 “罗程啊,见鬼了,见鬼了。”曹优不由一惊。 “曹优,你就那么盼我死,就那么笃定我会死”罗程反问道。 听到对方反问,曹优这才意识到,对方根本没死,看样子毫发无损。同时却也不解刚才怎么一点儿都没看出来是他呢 在疑惑之后,曹优迅即明白了,对方的化妆术远高于自己,不过他仍有不解“你怎么也说南域文” “你都能说,我就不能说只是你说的也太蹩脚了,跟你的人一样,都属于赝品。” “你到这就是为了取笑于我” “不要自欺欺人转移焦点了,我为什么找你你能不清楚”罗程说着话,冷了脸。 “我,我。”曹优眼珠连转两下,随即叹了口气,“哎,王铂龙那家伙太可恶了,为了一点私怨竟然用了极端手段。我也是瞎了眼,咋就没看出来呢,之后一定要引以为戒。罗局,我向你诚挚道歉,集团也愿意对你进行补偿,谁让我用了姓王的王八蛋呢” “你他娘的才是王八蛋。”随着话音,一个短发男子走了进来,正是王铂龙。 “你,你们”曹优脸上立时变了颜色,但还是强作镇定,“罗局,你可不要让王铂龙骗了,这家伙骗术太高了,我那么长时间都没发现呀。” “放你娘个屁,你才是十足的大骗子。”王铂龙快步上前,抡起巴掌左右开弓。 “啪啪”两下,曹优的脸颊便肿了起来。 “行了。”罗程出声喝斥道。 曹优立即抱起了屈“罗局,你看到没这就是王铂龙,就是他骗的” “有话回去说。”屋门再次开启,雷捷带人进了屋子。 “好啊,怪不得你们如此磨蹭呢,原来就是为了等他们呢。”曹优这时才反应过来。 “你以为我们吃饱撑的呀”王铂龙直接回了一句,又想伸手去打,但却没敢造次。 对特警及边检人员做过感谢,也履行了相关手续,罗程、雷捷等人押着曹优,踏上了返程。 在回去的路上,大张对曹优进行了审问,但曹优就是一言不发,显然还存在着某些侥幸,于是大张也就干脆不再问了。 赶了大半夜的路,凌晨两点多众人才返回金峻岭区警局,但雷捷、大张没有休息,而是立即对曹优进行正式审讯。 姓名、性别、籍贯等例行项目问了一遍,曹优没有任何回应,显然是想耍肉头。 “还在心存侥幸让他看看。” 随着大张话音,壁挂电视上出现了画面和声音,第一个就是曹秀的,随即还有两名矿上的小班长。 半小时后,停止了视频播放,大张再问曹优“现在还要耍滚刀肉吗” 曹优抿了抿嘴唇,轻叹一声,开了口“我就不明白了,他俩是怎么逃出去的,那里就是死胡同呀,不被炸死也会闷死的。” 王铂龙适时进了屋,站到曹优面前“曹优,你可真够狠的,竟然到了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但你别忘了,人算不如天算,险恶终究难抵正义。不错,你的毒招的确恶毒,也差点让我们着了道,但所幸在炸爆前一刻罗局发现了异常,也及时扯开我一同卧倒在地。否则要么被炸身亡,要么埋在煤堆下,也很难脱得开非死即伤的命运。” “别管是侥幸也好,还是罗局反应迅速也罢,大块的煤并没砸到我俩,只是溅到了身上个别小细粒而已。虽说暂时逃过一劫,但接下来的形势仍不乐观。待到整个掉落停止,我俩才试着起身,并试着喊话,可塌陷太多了,又正处在拐弯处,根本就听不到回应,也听不到对面的呼喊。我俩又试着用手机联系,换了好多位置也没信号,只得放弃了这个作法。” “我俩知道肯定有人挖煤抢险,也知道已经进了死胡同,于是就按照罗局的方法做,尽量减小耗氧量,尽量保存体力。可是好几个小时过去了,里面空气越来越稀薄,我开始脑袋疼,很快意识便逐渐模糊。在我晕倒的前一刻,注意到罗局好像要去找出口,随即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罗程在暗影处接了话“别说是他,我也感觉到缺氧越来越厉害,也意识到很难撑到打通塌陷那一刻,于是不得不从死洞找生门。我这敲敲那砸砸,可又不敢太用力,来回折腾了好长时间也没什么发现。不过实在没办法,我只能一遍遍的试,一寸寸的敲,终于听到了很不明显的空心声。” “尽管听着相隔一米以上,尽管不知道是怎样的空心,但我也只能试上一试了。不知用了几小时,反正我的小工具坏了,手也磨出了血,才终于打通了煤层,竟然凿出一个透气的小洞来。感受到小洞另一侧过来的空气,我立即把王矿长弄到了矿口处,渐渐地他有了些意识。在让他透气的同时,我也把小洞凿成了一人粗的洞口,还照到对面有空间,于是我就和他一块过去了。” “小洞另一面的空气浓多了,显然这面应该是可以通到外面的,于是我就把那个小洞又给堵住了。这既是担心仍可能有炸爆涉及过来,也担心影响这一面的空气。王矿长也很快彻底清醒,于是我俩就顺着洞壁摸索,终于就摸索到了后山那个小屋,那个小屋应该就是疤哥所谓的三号家。出口处压着档案柜,档案柜还挺沉,若是没什么力气的人想出去也困难。” “在小屋里缓了缓,我这才和雷局联系,让警方迅速控制你和曹秀等人,原来警方已经提前布局了。于是没用多久,曹秀等人纷纷被抓,只有你临时逃脱了。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尽管你用了很多花招,终究还是半日之内便落了网。” 曹优忽的问道“你们就是这么逃出去的” “是呀,那还要怎样”罗程反问道。 曹优叹着气,连连摇头“哎,罗局呀,你又上当了,这都是王铂龙的诡计,是王铂龙要害你呀。” “什么”罗程等人不禁好笑。 “放你娘的臭狗屁。”王铂龙急的一巴掌呼在曹优脑袋上。 “杀人灭口,他要杀人灭口呀。”曹优立即大嚷起来。 第二百七十一章 避重就轻 “再动手,出去。”大张喝止了王铂龙的行为。 王铂龙尽管没再动手,但仍旧怒不可遏,点指曹优喝骂“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曹优没理王铂龙,而是看向对面,说“罗局、雷局,你们想啊,那事怎么就那么巧,早不炸晚不炸,偏偏那时候就炸了除了王铂龙外,又有谁能掐的那么准” “刚才你没看到吗是曹秀的人通过监控掌握的,并及时摁了遥控器。”大张回道。 “这就对了,曹秀是奉王铂龙之命,两人是密谋好的,否则怎会那么巧的前后脚到矿上。”曹优马上给出回复。 “放屁,放屁。”王铂龙真的急眼了,嘴里骂着便扑了过去。 “什么玩意,怎么又上手了弄出去,弄出去。” 在大张的吩咐下,立即进来两个警员,拉着王铂龙出门而去。 在离去的时候,王铂龙不再骂曹优,而是一直急急辩解着“曹优胡说八道,罗局、雷局明鉴呀。” “看见没这叫原形毕露、气急败坏。”曹优扭头望着屋门方向,兀自叨叨着。 “快算了吧,装什么糊涂,再听听。” 大张话音刚落,壁挂电视再次出现画面和声音,是刚才没出现过的画面。 画面中曹秀正在说话“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曹优吩咐的,是他让我赶到矿上,也是他让我安排人设计了炸爆一事,我做的所有坏事都是奉曹优之命。本来听说疤哥自杀消息后,我都要跑路了,可曹优非让我回到矿上,他说罗程彻底交待在矿上了,还说王铂龙也垫了背,要我完全不必担心,我这才回去的。” 待到画面关闭,不等对面提问,曹优已经说了话“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家伙也被收买了,可惜我这一个是老朋友,一个是亲堂弟,我这识人的本事真是太差了。识人不明,给大家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我深表痛心,也愿意承担用人不当之责。” 罗程冷哼道“这样有意思吗此事中王铂龙也是受害者,炸爆就是你一手策划,根本与王铂龙无关。一、假如真是王铂龙的话,王铂龙不可能陪着我送死;二、王铂龙这段时间就没在矿上,矿上发生的事王铂龙根本没有参与,就更没有弄死我的必要了。三、王” 曹优抢了话“这正是王铂龙的狡猾之处,故意造成不在现场的假象,但其实他早已经通过曹秀安排了。这次他之所以到现场,也是为了把你引去井下。至于他为什么也被堵在里面,一是他的诡计,为了取得你的信任,但他绝对知道那里可以打通,昏迷也不过是假装的罢了。二是他本意是要逃脱,只不过忽然被你扯住而已。” “那么曹秀口口声声说是王铂龙所为,这又怎么解释”罗程反问道。 曹优又给出了答对“这,这也好解释。要么就是曹秀忽然良心发现,不忍王铂龙再继续害人;要么就是狗咬狗,用以自保。很可能是第二种原因,因为曹秀肯定以为王铂龙死了,那么就死无对证,他就彻底安全了。王铂龙可是与你有仇的,他时时刻刻都想报复你。” “就那点事,他至于要我命吗何况本就是他咎由自取。话又说回来,若不是我和雷局他们出手,怕是王铂龙都要死无藏身之地了,他应该感谢我才对。”罗程嗤笑道。 “可不仅只是那事呀,你们要好好查了。” “我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但那事根本与他无关。” 盯了暗影处好大一会儿,曹优追问道“你就那么信任王铂龙” “这不是信任与否的事,而是证据在那摆着的。咱就先说这次透水的事,起初我并不知情,而是有人打了匿名电话我才知道的。虽然对方通话时已经做了变音处理,但经过对录音的技术鉴定,频率、波长等指标与王铂龙声音指标相同。关于这一点,我已经在井下向王铂龙求证,他也承认电话是他打的。有自己揭露自己的吗” 稍稍停顿了一下,罗程又说,“正是基于这点考虑,我才拉上王铂龙一同下井,才不担心他会对我下手。而在这之前,我们已经得到诸多证据,证明矿上确实出现了透水事故,彻查此事也已刻不容缓。” 听到这里,曹优点了点头“怪不得呢。以往王铂龙总是推三阻四不去,这次一接电话就去了呢,闹半点你俩已经勾搭连环了。不,这叫心有灵犀。” 罗程嗤笑道“你自忖阴谋即将暴露,又对我和王铂龙恨之入骨,所以这才派曹秀赶到矿上,由你遥控指挥了这场炸爆。多亏我福大命大,否则非着了你的道不可,怕是透水移尸案侦破工作也要再生变数了。” “你口口声声透水移尸,我怎么就不知道难道你是指那次普通透水事故”曹优反问起来。 “普通透水事故不错,曹秀是主动抛出了这个混淆是非的东西,还出示了所谓的现场监控截图,当时还真蒙混过去了。可事后我再一看,就发现了猫腻,也认定这是后续的假图。”罗程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壁挂电视适时出现画面,正是曹秀曾经提供的图片。 罗程侧身指着画面右上角图片,说“你这方法也算厉害,只是你堂弟图实在太毛糙了,竟然没把后补日期掉,这就反倒给我们帮忙了。” 暗道了声“笨蛋”,曹优继续狡辩“这东西我不知道你们从那弄的,反正我只听说透水,并没听到你们所谓的灌死十多人一事。警方也好,应急局也罢,严格管理没错,但要捕风捉影甚至故意栽赃就不好了。”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再看看这个。” 随着大张话音,壁挂电视换了画面,竟然是一堆尸体,尸体有明显的浸泡痕迹,而且已经出现了腐烂、生蛆现象。 罗程接着说“曹优,你知道这些是在哪发现的吗就在我们逃生的那个通道里,而那个通道正连着疤哥的小屋。疤哥可是你的铁杆手下,开始也一直拒不承认,这可是人命关天呀。” 死死盯了一通屏幕,确认不像张冠李戴图,曹优又转移了话题“你们总说发生了炸爆,可到目前为止完全就是你们信口说来,这很难以服众。” “看看这。” 大张皱着眉,又换了图片“看见没,这就是现场的炸爆遗留物,前两个是罗局发现并带出来的,后一个是我们排查现场找到的。” “看着跟真事似的。”曹优故意混淆了一下是非,又提疑问,“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你们是怎么追到机场的。” 大张冷哼道“这有何难,你不是一直和曹秀发短信吗我们自是能找到你的位置了。” “不可能,不可能。”曹优连连摇头。 大张用手点指,满是奚落“是该说你自大,还是说你无知呢其实在井下炸爆之前,根据现有人证、物证,我们已经对你进行了布控,虽然并未监听你的通话内容,但位置一直掌握着。通过技术分析,我们认定有一个号码你正在用,也就是你和曹秀发短信那个。与此同时,我们也通过大数据,监测到了另一个新号码也在你身上。” “后来你把发短信号码及其手机都弄坏了,甚至还加了把火,但有你另一个号码就足够了。可笑你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还假扮成了史蒂金家族的人想要出境,孰不知其实你一直领着我们呢,即使到了天涯海角也跑不掉的。” 奶奶的,闹了半天这些家伙早就盯着老子了,怪不得呢。都怪自己呀,分开放置就好了,也怪曹秀那个笨蛋早早落了网。 曹优既恨又悔,可又不便讲说,但还是拿话找补道“不可能,不可能。以我对警务技术的了解,你们没有能力找出我另一个号码,八成又是别人的黑科技吧。” 大张不由得脸上一红,迅即一拍桌子“曹优,少来转移话题这一套,老实交待。” “果然,看来罗程一直插着手呀,除了他没别人。”曹优说到这里,反而笑了,“罗程,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能把问题看的这么透,又掌握了那么多所谓的证据,为什么还要亲自到井下涉险呢这次你虽然逃过一劫,但差一点点就成残疾了,你提前就没权衡吗” “我若不去冒险,你又岂会露出狐狸尾巴呢正因为我去了,还和王铂龙一同下了井,你才认为时机成熟,才采取了那种极端手段。否则你若一直猫着,我们还不知道要周旋到什么时候呢,到那时怕是遇难矿工们已经尸骨无存了。”罗程说到此处,也奚落道,“你只以为自己很聪明,却为何不曾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呢” 曹优长长叹息了一声“哎技不如人呀。” “邪不压正。”对面三人齐齐出声。 曹优沉吟了好大一通,缓缓说道“成王败寇,我认了。好,我承认,透水事故一共死了十二人,我都知情。担心影响整个生意,我这才分别指使曹秀、疤哥善后,对尸身进行了转移。错已经犯了,就要勇于面对,我愿意承担因此产生的一切责任与赔偿。” “就这些”大张追问道。 “还有,还有就是这次井下炸爆的事,我是同意的。疤哥已经吐露了许多内容,王铂龙也肯定要在井下和你兜底,我只能那么做才有可能安全。但曹秀如何操作,又是如何让那个小组长偷偷布爆药,这些我并不完全掌握。”说到这里,曹优又长叹了一声,“唉,一步错步步错,现在悔之晚矣。” 面对曹优的看似坦诚,罗程冷笑起来“曹优,不要避重就轻好不好” “避重就轻杀人未遂我都承认了,还要怎样”曹优大声吼道。 “自己做了什么,不清楚吗”罗程厉声反问着。 第二百七十二章 我是罪魁祸首 “做了的我当然清楚,可没做的也不能自污呀。”曹优矢口否认。 大张“啪”的一拍桌子“曹优,都到这时候了,还不老实交待我问你,王铂龙失踪那次是怎么回事” 曹优“哼”了一声“王铂龙失踪那是他心虚了。” “放屁,我那是被你巧使唤了。”随着骂声,王铂龙推开屋门,再次走了进来。 “王铂龙,一会儿注意你的态度,否则就不给你对质机会了。”大张出声警告着。 “好,好。” 王铂龙连连点头应允后,怒视着曹优道“曹优呀曹优,只到今天我才看清不,依然没认清你的本来面目,但你狠似财狼、凶如虎豹、毒似蛇蟒、奸如鼠狐是肯定的了。之前我一直没敢往这方面想,也一直在维护着你,却不曾想反倒成了被你利用的软肋。现如今我不能不讲了,否则被你挫骨扬灰卖了骨髓油,我还傻乎乎的给你数钱呢。” “语法情境矛盾呀,都挫骨扬灰了,还能数钱”曹优故意插了一句气对方。 “你他娘”王铂龙手扬到半截,冲着栅栏对面一吐舌头,又压了压火气,然后才说,“先从优于国度造纸厂讲起,当时你让我当执行厂长,也给了很大权利,我还挺高兴的,以为你在重用我,不曾想那时你已经算计上我了,是想让我在关键时刻扛雷。可我当时还蒙在鼓里,誓言不让厂里烂事牵扯你,生生把污染环境、破坏生态的罪责扛了。而你暗地里暗示我偷奸取巧,更对造纸厂暗度陈仓视而不见,明面上却又到镇里买好,还混得了减免税费的实惠。” “那时我虽然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但觉得你是厂子掌舵人,理应露脸、有身份,也就释然了。尤其你大度的安排我到矿上做副矿长,虽然周边环境差了一些,但依旧有权利,我还十分感激呢。没想到,你有更大的阴谋等着我,竟是把我当做替罪羊圈在你的身边。” “王铂龙,你可真是巧舌如簧呀。现在出事了,把一切错怪到了我身上,当初你怎么不说,你真的那么傻吗我看纯属装傻。抛开这些先不讲,那我问你,在造纸厂猥亵小女孩,也是我教的吗利用公司资源私开矿口,又是谁教你的”曹优直接插了话。 王铂龙立即脸色大窘,支吾道“我,我那是一时糊涂,也都是你故意惯出的毛病。不过我对小琴仅是猥亵,并未夺取她最珍贵的东西,去年我也以另外方式偷偷补偿了。至于私开矿口,我觉得无可厚非,既没损害公司利益,也没多贪多占矿上便宜。反倒因为这事,我一直觉得短你半截,不曾想这种负罪心理也被你巧妙利用了,差点让我掉入万劫不复之地。” “你早就知道我自己开了个人矿口,但你却不点破,并且知道四号矿井原煤含氨量高,是制作炸爆药的极好原料。于是你指使他人联系我,并以私自开矿相要挟,我只得把四号矿井的煤卖给你,这其实就已经掉入了你的圈套。之后你又弄出一个所谓的敬老院买煤,其实就是在混淆视听,为你真正的目的打掩护。” “后来制爆窝点被端,你担心身份暴露,所以让人打电话给我,把我的无心之过硬套成有意为之。私造炸爆物可是违法犯罪,当时我大脑一片混乱,糊里糊涂的就跑了,一跑就是上百天,差点把命都搭上。到现在我身体很差,就是那时候落的根,所幸神经总算正常了。其实自从躲藏回归后,我也偶尔怀疑到你头上,但很快就打消了想法,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人。” “不曾想,你绝对是那种人,而且加了几个更字,这次更是发展到了要我命的程度。既然把我利用了一场,总该放我一马,至少留条命吧,可你根本不念及这些。曹优,你也太狠了,狠得令人可怕,后脊背冒凉气,晚上做噩梦呀。幸亏这次和罗局同行,否则我要么已经成了一滩肉泥,要么也是缺胳膊少腿了。” 曹优“哦”了一声“听你这意思,是罗程救了你,你对他感恩戴德喽” “那当然,这简直就是给我再造生命呀,人家这纯粹是以德报怨,我是一辈子也难以报答的。”王铂龙讲的一本正经,内心也极为真诚。 曹优笑了“俗话说重生父母,再造爹娘,你干脆认他当爹,做了父子也就无需” “我把你姥姥的。”自己被人如此讥诮,王铂龙实在难以忍受,再次出了手。 就这样,警员拽走了气咻咻的王铂龙,曹优却还在那里幸灾乐祸的讥笑着。 不但王铂龙恼羞成怒,其实罗程也很是尴尬。自己连媳妇都没有呢,却被人编排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儿子,不尴尬才怪呢。 稳了稳情绪,罗程沉声道“曹优,转移话题的小把戏不灵,咱们再就着刚才的话题聊,王铂龙讲的绝非空穴来风。” “是吗本来是他私自卖煤,却反倒编排了我的一堆错,世上哪有这样的理呀”曹优反问之后,又提到了先前的梗,“我又不是他爹,又没欠他的。” “当着明人不说暗话,那两家要煤的本来就是受你指使,现在被指使者已经逮到,他们都交待了,一个叫大牛,一个叫二力。”说到这里,罗程紧紧地盯在了曹优脸上。 曹优脸颊肌肉动了动,冷冷哼道“墙倒众人推,栽赃谁不会,随便找两个无赖冒充就是了。王铂龙还说什么他的逃跑与我有关,这更是胡说八道了,纯属倒打一耙。” “给王铂龙打电话那人叫面墩儿,是受疤哥指使的,得到的命令也是为老板办事,老板除了你还有谁”罗程停了一下,又说,“还有,王铂龙逃跑时那辆车上装了好多吃的,其中自热饭是大亚力牌的。他说当时他还没意识到,只得现在忽然才明白,在之前他吃过那个牌子的,就在你面前吃的,他还当你面说了那种自热饭好吃。” 曹优瞳孔连续收缩了几次,然后才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又要给我扣上什么罪名” “非要我讲出来吗”罗程在反问之后,沉声说道,“你曹优就是之前炸爆物非法生产的幕后总老板,幺鸡、发财、筒万等不过是你的几个假扮化身而已。看看这些东西,都是见过幺鸡、发财、筒万模糊样貌的人的交待,经过技术还原与你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随着罗程话音,壁挂电视上又出现了画面,有文档,有声音,有视频。 看着画面上不时模拟起身的画作,曹优只觉得有些恍惚,感觉就好似又分身了一般。 “后来我们把搜集到的疑似幺鸡的头发、发财抽过的烟蒂、筒万用过的牙刷做了化验,得到的结果竟然是同一个人。就在刚刚,我们又把你的dna与之对比,原来你就是他们几个。”罗程跟着又抛出了重磅内容。 曹优收回目光,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再次睁开双眼,声音已经变得很是阴森“罗程,真是小看你了,也太高估了我自己,我承认我败了,败得心服口服外带佩服。” “说明确了。”大张催促道。 曹优提高了声音“我是幺鸡,也是发财、筒万,是整个炸爆物生产的总后台,同时还是这次炸爆事件的总指挥,是所有与之相关事项的罪魁祸首。这总行了吧” 雷捷、大张松了一口气,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罗程却道“曹优,你终于承认了,但你还不是最大的罪魁祸首。” 什么屋里人全都是一惊。 曹优在震惊之后,频频点头“刚才本来以为你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我仍然小看了你。不错,我上面还有人,还有更大的后台。” 哇雷捷等人眼中立即放出崇拜光彩,雷捷更是心中腹诽罗程这家伙还是人吗 “但我绝不会说出来,永远不会。” 听到曹优的转折语气补充,大张怒声道“那可由不得你了。” 曹优直接瞪了眼“怎么还想对我用粗,还想跟我玩装神弄鬼的把戏休想。疤哥都能咬舌自尽、以头抢针,我堂堂幺鸡更不在话下了。” 这家伙够横的呀我看八成就是嘴上把式,我还真就不信了。 不容大张再接话,曹优又说“如果在你们手里接二连三发生这样的事,怕是你们几个也脱不了干系吧” “你还敢威胁警局,太猖狂了吧,信不信我” “信。但我更信自个的决心,豁出这条命不要,我也绝不会说。” 经过这么一呛火,现场气氛僵持起来。 看了看雷捷、大张,罗程说了话“曹优,暂且放下这个问题,咱俩该算算个人的帐了。” 曹优满不在乎地说“算吧,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合。” 第二百七十三章 黑手还在呀 “曹优,你为何时时处处针对我,为何要置我于死地”罗程追问道。 雷捷等人都不由得一楞时时处处这又从何说起 曹优挑着眉毛反问“那你说说,我都什么时候针对你了” 罗程开始讲说起来“我在镇里的时候,有次晚上到沈宇度假村调查,返程路上先是大翻斗车故意碰撞,后又有越野车横插拦截,若非我反应机敏怕是早已车毁人亡了。” 曹优微微一笑“你是说和童宇双出双入那次呀,都过去了好几年,我几乎快忘了。其实要说起来那几个家伙也是太笨,假如是我的话就不那么弄,我会在山路上至少配备两台大翻斗,一台忽然钻出猛追,另一台适时冲出堵截。” “若是总共三台的话,你绝对没跑了,要么撞山而亡,要么摔个粉身碎骨,很可能车身起火烧个干干净净。那可是盘山路,本就不好处置,而且也无路可逃,何况你还载着个美娇妞,就更畏手畏脚影响发挥了。至于山下路口那辆越野车纯属鸡肋,即使撞上去也不过就是受伤而已,根本要不了你的命。” “大翻斗是什么时候布置的去时可没见。你又是如何准确掌握了我的行踪”罗程追问道。 曹优竟然笑出了声“那不简单吗你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半夜带着女人去,能有好事吗能不引起关注吗你不但去了度假村,还和沈天娇见了面,何时离开当然容易知道了。” 罗程冷哼道“曹优,少扯没用的。当初你就是巧利用了镇里查度假村之机,想要嫁祸于沈天娇,现在还玩这鬼把戏干什么。” “说了你又不信,那还问什么。”曹优一副玩世不恭的语气,“简单说就是专业人做专业事,了解这些对于某些人太简单了。当然了,他们还是不够太专业,否则哪有你现在算后帐的机会。” 罗程又道“那就再说那年年底在新新市八个黑衣人围攻我一事。当时那几个家伙都拿着利刃,嘴上说着要我胳膊、腿,其实却是招招刺向要害,分明是要我的命。你就那么想要置我于死地” “这是第二次了,还有吗”曹优答非所问。 “苗小松多次接到同一个电话,要他提供我的行踪,后来又是那个号码通知他逃跑,结果一查号码户主是光晓阳,没多久光晓阳也失踪了。在光晓阳被抓后,经过调查并没办过那个号码,逃跑时也是接了个电话,光晓阳理解成另一案子才跑的。”罗程又讲了一件事。 “这是第三次,加上刚刚这次总共四次。”曹优说到这里,还试图竖起大拇指来,“佩服,实在佩服,佩服你命硬,也佩服你的脑子。” 罗程摆手道“少扯没用的,说点干货吧。” “好吧,其实你已经推断出一些东西,就由我讲出来好了。” 曹优答的很爽快,随即讲说起来“在你刚到镇里的时候,我并没去注意,即使你提出涵养水源,保护生态时,我也仅认为就是个口号,顶多走走过场而已。只到你三番两次盯着造纸厂,最终逼着我们低头投巨资时,我才觉得你小子有些难缠。接着你又把目光投在度假村身上,我才意识到你小子太的较真,迟早都是个祸害。” “对付祸害就是三种办法,要么顺从,要么硬碰硬,要么斡旋。我不愿顺从,那样就意味着效益和声誉的损失,而且影响的不只是一时一事。至于斡旋吗,你这人也未必给面,即使偶能得逞,也必定付出沉重代价,造纸厂偷奸取巧就是个例证。那么对付你就只有一条了硬碰硬,但却不能明着硬碰,只能暗地里下手,毕竟你们把自己放到了道义制高点。” “你不是又要盯着度假村吗,那么正好就是我下手的机会,于是我让人在域外网站发订单,很快便有人接了单。其实要说起来,那次任务也不完全怪执行方笨蛋,而是我们并不明确就要你的命。当时我想的是,要了你的命固然好,但也不能保证不会再有楞头青补位,让你受伤并接受教训最好。结果什么目的也没达到,不过有度假村在那横着,暂时你应该不会怀疑到我头上。” “当时许多人都不看好你,认为你已经发配到镇上,不会有什么发展。但我却觉得那是你的磨刀石,你会被磨的更为锋利,以后出手也会更狠。我的产业很多,难保以后不会犯到你的手里,早些让你收敛棱角至关重要,于是就有了那次小巷夜劫。在让手下域外网站发贴时,订单任务标的是按你身上零件部位付费,取你性命单价最高,但却又低于各零部件单价之和。” “其实我是故意这么做的,一是试试你的身手,二是能治一服不治一死。那些家伙显然也意识到零售优于打包,做计划时也就以多取零件多赚钱为主要目的。但结果是他们不但没取上一样零件,反被打成了那个龟孙样,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以前我只以为你脑子灵,手段多,却没想到身手也这么彪悍,用句时髦的话就是流忙会武术,简直弄不住。” “软的不管用,硬的行不通,那就只能智取了。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蛀虫挖壁最为可取,果然很快就物色到了目标苗小松。刚开始听手下汇报时,我很看不上这个小角色,觉得这家伙办不了大事。及至听说这家伙既为王铂龙传话,又给沈天娇递消息,而且都是针对你罗程,我这才同意利用这小子。” “也是受苗小松脚踩多只船的提醒,我让手下用光晓阳的身份办了号码,即使败露也可嫁祸于人,事实证明还真到了那一步。但遗憾的是,警方破案总显不下个你,什么案子你都掺和,也最终导致这个屎盆子没牢牢地扣给光晓阳,否则我要好办的多,也许根本就发展不到如今这一步。” “既然表弟已没有利用价值,那就只能拿表哥下手了,其实王铂龙本就是棋子,只不过一般时候不想动用而已。私制炸爆物是犯罪,以我们那规模还是重罪,也值当动用王铂龙这个替罪羊。经过多年的查找,恰好就找到了那个废矿井,也就是所谓的四号矿井。在我的巧妙安排下,王铂龙自以为私下挣了钱,却不知道已经成了钩上的猎物。再之后的这些你们都已清楚,我就没必要再说了。” 听到这些内容,雷捷、大张都不禁捏了把冷汗太险了,曹优也太阴了。也就是罗程,如若换了任一个人,怕是绝对见不到曹优被抓这一天了。 罗程早已想透了其间的内容,也经历了所有过程,并无任何惊异,更谈不上后怕。在曹优停止讲说后,他再次提出了心中疑问“曹优,你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 曹优回道“刚才不是说了吗你就不是顺毛驴,摩挲根本不管用,只能用硬招,趁你病要你命是最简单也最有效办法。” “你不觉得这理由太过牵强吗你做生意这么多年,政、商各界接触人员无数,类似我或胜过我的人多的是,难道你都用这种消灭肉体的方式即使也真有这个胆,也没那么多脑袋可赌吧”罗程根本不信,“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恨到要命的更是少之又少。说吧,你的幕后主使是谁” “哈哈哈”曹优大笑起来,“罗程呀罗程,刚才你说要和我算帐,我还疑惑你怎么在此时办起了私事,闹半天还是为了找出我的后台呀。再声明一次,我是当说则说,而且已经说了,但此事绝不会讲的,你们用强也没用。如果实在到了我受不过的地步,那我唯有一死了之,不信你们就试试。” 罗程也笑了“至于吗既然你都承认了对我所做的一切,为何就不能说的更彻底呢我问的是欲置我于死地的幕后黑手,又不是问的炸爆案的最大黑手。” “那有什么区别”曹优反问道。 罗程缓缓点头“我明白了,殊途同归呀,怕是两大黑手长在一人身上了。” “哎,你太聪明了。”曹优叹息了一声,随即又摇摇头,“太聪明的人往往短寿。” 接下来的时间,雷捷、大张轮番上阵,讲政策、摆事实、攻人心,费了好大一番力气,但曹优却再没说一个字。 “你就带着花岗岩脑袋吃花生米吧。”大张最后甩下一句狠话,结束了这次长达五个小时的夜审。 哎,黑手依旧还在呀。罗程带着遗憾,还有一丝不安,离开了区警局。 尽管警局人们也遗憾,但截止目前为止,曹优是最大的罪魁祸首,而且也已承认了所犯的罪恶,案子已经算是圆满的破获了。 正如曹优说的那样,在之后的日子里,尽管警方用了许多手段,但他始终再未交待什么,甚至也上演了咬舌自尽戏码,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第二百七十四章 你马上娶了我 从警局回到应急局,罗是乏的够呛,很想立即倒头就睡。但他没有马上扑到床上,而是先拨打了童宇号码。 “嘟嘟” 一通,两通,一连三通都不接。 再打第四通时,手机里面仅是回铃一声,便又传来标准提示音“您所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请稍候再拨。” 又连打了两遍,还是这种提示,显然都被挂断了。 电话不接只能信息,但好几条短信发出去都是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不是我不解释,是你不给机会,睡觉去喽罗程找到了理由,转身奔向里屋。 就在这时,办公室主任孙圆方来了,言说区里开会,要求各部门负责人必须去。 没办法,罗程只得顶着两只熊猫眼到区里去开会。 会议很重要,不过却是以务虚为主,自有副职们做记录,罗程主要是以对抗“瞌睡虫”为主。 好不容易熬了两个多小时,会议宣告结束,罗程也堪堪没有睡去。 待到区领导离开会议室后,罗程不顾形象地连打了两个大哈欠,起身向外走去。 罗程刚出门没几步,迷迷瞪瞪的差点撞到人,及至看清对方后,马上道歉“薛区长,对不起。” “两天两夜基本没合眼累坏了吧,不过呢有些事还要及时处理。”薛副区长说到这里,瞅了瞅四周,压低了声音,“还没见小童吧,你可把人家吓坏了,必须得好好安抚安抚。打电话没” 罗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打了几个,也发了短信,不过她都没接,也没回信息,过几天再说。” “那怎么行你这一出出的,三天两头身涉险地,必须得跟人家好好说说。女孩子就得哄,其实她要的也就是个态度。她不是不接电话吗,你就去找她,她还能躲着不见”薛副区长直接支了招。 “找她我这还一大摊子事呢”罗程显着有些为难。 “工作永远没完。这种事宜早不宜迟,何况人家就是为你担心,有什么讲不通的。”说到这里,薛副区长露出了笑容,“态度必须要先有,绝不能含糊,至于行动嘛也可以适当缓缓,比如休息个两三小时。当然不能实说要睡一会儿,可以找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嘛” 罗程“嘿嘿”一笑,竖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以后还望多多传授经验。” “你别嘻皮笑脸的,这可是不传之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也许根本就不用你去,赶快付诸行动吧。”薛副区长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yes,保证圆满完成任务。”罗程夸张地敬个了礼,快步离去了。 回到单位后,罗程想了想,又拨打了童宇号码。 依然还是一通就挂,连打三遍都是如此。 “我知道惹你生气了,但我真不是故意的,请你听我解释好不好这样吧,既然你忙的顾不上接电话、发短信,那我就去镇里找你。”罗程笑嘻嘻地发出了这条短信。 等了几分钟,没等到对方回复,于是罗程又编辑了一条信息出去“我现在就去镇里,中午一起吃饭。” “吃你个头,我不在镇里。”一条短信很快回了过来。 “怎么会不在镇里呢我不信。我马上开车去。” “我现在真的不在。” “我不管,反正我要去。” “哼,还想到我们镇里露脸美不下了” “不和你逗了,我这就去开车。” “不行,你要是贸然闯过来,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连着互发了几个回合后,看到对方这样的内容,罗程放下了手机。 “叮叮”,“叮叮”, 一条条信息陆续过来了 “千万不能来,否则我一千年一万年不理你。” “你以为你是钢铁侠呀,不休息怎么行” “我命令你,必须好好休息,切记切记” “如果真有那个心,就老老实实在屋里钻着,晚上九点准时联系。” “哼,你要是不听话,要是不好好补觉,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你倒是回个话呀。” 看着一句句“狠话”,罗程心里暖暖的,不由得露出贱贱地笑容“薛区长真是过来人呀,优秀的过来人。” 又稍稍磨蹭了一下,罗程回复了一条消息“好的,我听话,马上把车开回去,立即吃午饭,吃完就休息。” 童宇再没发短信过来,但罗程清楚,她肯定看到了。只是不知她正为她的无上权威而自得,还是在为自己的“听话”而感动的一塌糊涂呢 罗程很好地执行了承诺的后半部分,即立即吃饭、然后休息。从食堂回到卧室,罗程头一沾枕头便睡着了,立即鼾声如雷。 单位人们也心疼局长,下午任何人都没去打扰,还对仅有的一个拜访者也挡了驾。 可能是严重缺觉、身体疲乏,梦中也不闲着,一会儿光着膀子刨地、挑水,一会儿穿着凉鞋爬山过坎,一会儿又喝的酩酊大醉,最后竟然回家的路都模糊了。 罗程是下午六点多才醒的,还是被甄敬军喊醒的,喊他一起去吃饭,吃他最爱的榆皮面。 连着睡了六个小时,肚子也填的饱饱的,罗程顿觉精神十足、神清气爽,围着院子散步、聊天很是惬意。 从七点钟开始,基地、市、区三套新闻一个不落,看完已经八点多了。 离着九点还有五十分钟,翻翻文档打发时间吧。 时间一分分过去,既快又慢,引得罗程不时看表,文档真的只是随便翻翻,根本看不心里去。 还有十分钟就到了,罗程干脆不再翻阅文档,而是进到里屋,躺卧在床上,盯着手机。 “吱扭”, “罗局,让您久等了。” 咋听到娇滴滴的女声,罗程吓了一跳,立时坐起并冷声道“谁让你进” “啊童宇。”及至看清来人,罗程一个健步冲了过去,紧紧地把对方拥进怀里。 “呜”怀里人儿一阵嘤咛,顿时泪雨滂沱。 “放心吧,我没事。我怎么会有事呢”罗程轻拍着对方背脊,柔声安抚着。 过了好大一会儿,童宇抬起头来。注意到罗程胸前湿掉的一片,“噗哧”一声乐了。 乐了好,乐了就消气了。罗程不由暗自窃喜。 迅速收住笑声,童宇拎着挎包进了洗手间,随即便响起了“哗哗”水声。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童宇走了出来,脸上妆容已经整理过了,真的一个“清水出芙蓉”。 罗程立即迎了上去,伸手去拉对方“黑更半夜的怎么来啦” 童宇一甩手臂,躲开对方,脸上宛若罩了层寒霜。 这又是哪一出罗程稍稍一楞之后,马上检讨起来,什么“不该逞英雄”、“不该不考虑你的感受”、“不该去冒险”、“我错了”等等。 足足检讨了三拨,足足用了半个多小时,才换来童宇的三个字“错哪了” “错”罗程稍一支吾,“错在不该身先士卒、不该多管闲事、不该” “我是这意思吗”童宇冷声打断。 罗程“哦”了一声,马上继续陪笑“错在没有和你提前商量便去冒险,让你替我担惊受怕了,以后我” “我担惊又怎么了又不是我去冒险。”童宇再次打断。 “我不该让你担心,也不该不爱惜自己,我以后一定三思而行,一定在做这种事前和你商量,一定” “以后这种冒险行为还少吗,你说说多少次了,光是今年就几次” “今年算上这次一共两次,上次是上山找人,害得你担心不已,还因此晕倒了,想想我就心疼。” “要真心疼也不至于这么健忘,前后两次相差才几天呀,照这个频率,一年非被你吓死几次不可。” “不会了,以后不会再间隔这么近,不会”话到半截,意识到有语病,罗程马上又更正,“以后一定提前商量,一定不再如此冒险。” 童宇冷哼道“当初在镇里的时候,你就是这种混不吝,一个人过河救人,最后成了那个狼狈样,害得我到现在还做噩梦。你知道吗我这两天是怎么过的我这呜” 悲声一出,坚强顿碎,童宇呜咽着扑到床铺上,“哇哇”大哭起来。 哭吧,哭吧,她承受的压力太大了。 罗程垂首站在床边,就像一个犯错的小学生似的。过了好几分钟,怕她哭坏了身子,罗程才劝解起来。 抽抽嗒嗒地抬起头来,童宇点指对方,声讨起来“你别以为你比别人多什么,你也是两条胳膊两条腿,也是只有一条命,你自个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我怎么就不珍惜了罗程不认可对方的指责,但还是明智的选择了不开口。 “我知道你职责所在,知道你心系民众,但履行职责的方式有很多,未必都需要你亲身试险。你一次次冒险,又一次次脱险,自己就以为了不起,就以为永远不会出事了还是那句话,人只有一条命,一个疏忽就可能断腿伤肢,甚至万劫不复,明白吗你还有老母亲,还是姐姐,还有我呜”一把鼻涕一把泪,童宇又狠狠的“剋”了起来。 该训的词都训过了,童宇也明显累了,这才叹息一声“唉,你的保证不可信,到时头脑一热什么也忘了,除非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罗程追问道,同时脑中分析着。 童宇一本正经地说“除非你马上娶了我。” 罗程“啊”了一声,神情和语气都精彩起来“马上,就这里,我们是不是太随” “你说什么呀”意识到对方理解偏了,童宇脸上“腾”的一下红了,几步又蹿进了卫生间。 时间不长,童宇重新回到卧室,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我的意思是,只要咱俩结婚成了一家人,你就不能不跟我商量,我也就有了管你的理由。” “好,好,我愿意。”罗程也意识到刚才想歪了,立马连连点头,顺势一把揽过了对方。 顺从的倚在罗程怀中,童宇轻声道“唉,这和我想想中的情景完全不对,你以后还必须向我求婚,也许到时我变了也有可能。不是我变了,是你没通过考验。” “一定,一定。”罗程马上保证。 “我刚才在来的时候就想,要是中午你发短信的时候和你视频,你是该在屋里还是该在屋里呢”童宇忽的又道。 这也太厉害了吧。罗程暗自一惊,但嘴上却不能承认“你以为我不想视频呀,我都想一路视频到你单位呢。” “哼,瞎说八道。”童宇嘴上这么说,但脸上却出现了笑容,“我真的没在单位,而是整天都在金峻岭区城,休息了半天,下午又办了些事情。” “是吗那你怎么不说”刚问出此话,又担心引来训斥,罗程马上又抛出新的疑问,“你进来我怎么没听到动静你的声音也不对呀。” 童宇立时撅起了嘴“哼,让你九点就九点呀,也不知道早联系,我还以为你和某些女同事没谈完工作呢。” 第二百七十五章 功过相抵 经过了几天十数轮审讯,曹优再没交待一个字,而且还做出了咬舌举动,警方只得放弃深挖想法,将案情进行了上报。 在此其间,区应急局也从本职工作角度出发,经过认真调查、分析,非常客观地汇报了此次透水移尸案,也汇报了曹优其人的相关情况。 接报告后的第三天,市委、市府及其警务、应急等部门组成联合调查组,到金峻岭调查核实相关情况。 就在调查的第一天,应急署竟然也专门派人来参与调查,而且提前没与任何人打招呼,调查期间也未和区委、区府沟通、交流,更不可能理罗程等人了。 在透水移尸案刚一透出风声时,有心人就已经时刻关注了,现在竟然来了这么大的调查阵容,自然更引起了有心人的兴趣。艾河区应急局无疑是兴趣中的兴趣者,柯正行想不关注都不行,当然他也是特别关注的。 对于以柯正行为首的艾河区应急局人员来说,这无疑是近期听到的最好消息了,也绝对是出口闷气的好机会。 在这几年当中,自从罗程当了金峻岭区应急局长后,艾河区应急局就没遇到一件好事,就没一次舒心过。尤其是近期的雷火烧山一事中,艾河区好几个局长都遭了殃,若不是有人保着,若不是应急局并非主要责任部门,柯正行这个局长就别想当了,副局长们自然也跑不掉。 “真是老天开眼,真是善恶到头总有报呀。”副职兴奋地嘟囔着就进了局长办公室。 其实柯正行也知道副手为什么这样,但还是故意沉声斥道“挺大个副局长,唠唠叨叨的成何体统” 副职嘴上说着“下不为例”,人已到了办公桌近前“局长,这次他怕是跑不掉了吧” “什么呀没头没尾的。”柯正行故意皱了眉头。 “罗程自诩全区第一,可却在他管理范围内出现了透水死人事故,死者还被移尸处理,他们竟然一无所知,这是多么大的失职呀。”副职马上给出回复。 柯正行“哦”了一声“你说这事呀。会吗不是说这也是他们揪出来的,才使整个案子真相大白吗我看最后也是个不了了之,要么就是不痛不痒。” “是他们找出来的又怎样,充其量就是个亡羊补牢,但羊已经死了,而且整整十二个,这个责任总得有人负吧。另外这次一调查就是三天,不但市委、市府牵头,应急署也都参与了,能那么轻飘飘的了事吗我可听说了,应急署根本不接触他们,就不给金峻岭靠近的机会,这已经很说明了态度。”副职给出不同看法。 “什么态度”柯正行追问道。 副职想当然地说“从重从严呀。” 柯正行再次“哦”了一声,没做具体表态。 副职已经笑逐颜开,却又不无遗憾“哎,要是等级评定再晚几个月,或是这事再早发生几个月,那就太好了。” 是呀,哎,时也运也命也。柯正行也不禁暗自感叹,却又暗自诅咒姓罗的,这次你再没逃掉的理由了吧是降职,是调离,还是降职调离呢 该不会调给我当副手吧想到此处,柯正行不由得流露出邪恶的笑容来。 其实不止同行或社会看衰此事,金峻岭区局人们也不看好结果,毕竟那么多人死了,无论说出大天来,区应急综治局也难脱失职之责。 也正因对此事的担忧,局里个别人甚至对局长也暗有意见本来矿上都做处理了,你又何必非要揪出来,何必弄的满世界皆知呢现在好了,自己找板子抽,还拉了这么多垫背的,何苦呀 但大多数人能够理解局长的做法,尤其甄敬军等几人甚至达成了共识如果真要处罚的话,尽量由咱们副职来担,千万不要对局长造成影响。局里没了谁都可以,但要是没了罗局掌舵,这艘船虽然不至于翻了,也未必会搁浅,但原地打磨磨甚至后退是绝对的。 其实在决定弄清这事之前罗程就想过这些,就是在查办过程中也多次考虑,而且雷捷也不止一次提醒过,但罗程觉得不能昧着良心装不知。那可是十二条生命,尽管已经死了,但家人也有知情权、处置权,应急局不能失职再加错。 意志已定,又有充足的心理准备,罗程自是能够注意到人们的不同反应,但他就是装作不知,该怎样还怎样。当然了,从内心来讲,他也希望最后的处理结果越轻越好。 在社会各界的不同心理期盼下,处理结果来了,但不是只下文件,也不是只通知金峻岭区应急局,而是要在全区会议上宣布。 开会了。 开会喽。 同样也是带着各异的心理,区直各部门、各委办局、各镇、驻区各单位,总共七八百人参加会议,区第一会议室都快爆满了。 罗程等人到的时候,会议室已经到了一多半,自是吸引了人们各种复杂的目光,尤其一些幸灾乐祸的人更是久久盯着他们。 尽量如往常一样该打招呼打招呼,该微笑还微笑,但人们的神情显然有很大不同。在好多人看来,罗程等人也与往日很不一样,似乎脸上都已刻上了“晦气”二字。 在数道火辣辣的目光盯视下,区局人们等待着会议开始时刻。 从台上的桌签来看,区委班子成员悉数参加。在书记桌签两侧还有两个陌生名字,应该是市里派来的人。 离着开始时间还差五分钟,后台陆续走出十三人来,分别坐到了桌签对应位置。 会议由区委副书记、区长施予民主持,他先宣布会议开始,随即提议“请全体起立,为在透水事故中遇难矿工默哀” 默哀这可出乎人们意料。毕竟只是十几人,毕竟只是偶发事件,似乎有些过了。 疑惑是疑惑,但低头默哀是必须的,而且神情绝对要严肃、悲痛。 也就是在默哀期间,人们悟出了其中的说道区里这是在发信号,意思极其重视,要从严从重处理。 与罗程等人相近者再抬头时带上了担忧神情,而那些幸灾乐祸者则是投去了讥讽、轻蔑目光,个别人更是暗暗咬牙诅咒“该,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只有一项,那就是通报对透水事故的处理意见。” 随着施予民的话音,好多人暗自叨咕着“来了,好戏要上演了”。 在主持人介绍下,人们才知道,坐在书记、区长中间的是市委副秘书长,另一位是新到的市应急局副局长。 处理意见由市委副秘书长宣读。 “为区警局记集体三等功一次,为” 听到第一条意见,人们都频频点头。区警局不但破获了透水移尸案,还揪出了炸爆案大头目,集体和个人得荣誉与奖金是应该的。 再接下来,对于参与救助的消防、民政、医务等部门也都给予了大小不等的奖励。对于这几条,人们同样觉得应该,也认为奖励恰当。 “矿区管委会” 给矿区管委会的处理很重,常务副主任、分管副主任全都撤职,三个职能部门负责人也都被撤,主任记大过、降级为一般公务人员并调离。 对涉事公司倒是没有具体处理意见,但“移交司法”、“全部封存”已足以说明问题的严重性。 “宣读完毕。”市委副秘书长说完这几字,坐到了位置上。 不对呀,缺着内容呢。人们全都露出不解神色,个别人已经在小声叽喳上了。 “咳,咳。”施予民连着干咳两声,压住了台下的议论声,然后说道,“请市应急综治局常务陈副局长讲话。” 在人们的掌声欢迎中,陈副局长开了口“不是讲话,是代表市应急综治局,宣读一份应急署和市局联合调查的情况说明。” 做过声明后,陈副局长取出一份纸张,宣读起来“在接到关于透水移尸一事汇报后,应急署和市局非常重视,立即” 随着陈副局长的宣读,人们时而侧耳静听,时而凝眉沉思,时面豁然开朗,时而疑惑重重。 “根据联合调查,在透水移尸事项发生前期,金峻岭区应急局有严重失职。但在整个案件侦破前、中、后,金峻岭区应急局做了大量的工作,案件最终侦破也与罗程等人的主动出击、紧追不放分不开。另外,在揪出私制炸爆物案大头目过程中,罗程也出了大力,甚至起到了关键作用。综合以上因素,应急署认为金峻岭区有功有过、功过相抵,既不予以奖励,也不追究责任。” 听着陈副局长宣读的最后这段内容,人们内心立时活跃起来。有人觉得应急署赏罚分明,做的对,令人信服;有人则认为功过相抵不妥,甚至还拿杀人再救人的极端例子暗比;还有人则不做细想,只是纯粹以对罗程众人的喜恶来评价。 在人们的众多议论声中,这次会议结束了。 “什么”听到处理结果时,柯正行气疯了,却又无语的很。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处理,为何还有功过相抵一说。但事实就是罗程没受到任何影响,不服也不行。 “不公平。”随着柯正行一声怒吼,诸多瓷制器物瞬间化为了碎片,溅的满屋都是。 第二百七十六章 非同寻常的培训 又是十多天过去,时间已经到了新的月份,秋意也渐渐浓了。 相比往年,今年夏季整体比较太平,虽然发生了透水移尸和雷火烧山事宜,但总体来说还是风调雨顺,既无干旱也无洪涝,虫灾也被及时消灭在了萌芽中。 在这两周时间里,区应急局主要是配合处置透水移尸善后工作,不得不见证了一出出的人间悲惨剧集。稍令罗程欣慰的是,在区里强力介入下,企业赔付额很高,也全都交到了遇难者家属手中。人死不能复生,能为家属们多争取一些赔偿,也算是对死难者的些许告慰。 虽然案子已经了结并移交司法,但区警局仍旧希望揪出最大黑手,为此采取了好多办法,但这些手段都对曹优没用,雷捷等人这才不得不死了心。 相比起两周前的忐忑甚至埋怨,现在区应急局上下对罗程就一个字服,而且心服口服外带佩服。 做为安全监察部门,辖区内死了十多名矿工,而且矿工还被移尸并差一点灭迹,这责任真不小,处分基本是不可避免的。就是这么一手烂牌,硬是被罗局打成了和牌,全局上下竟然没受一点儿处分。 当然应急局人们心里也清楚,这与罗局的付出是分不开的,试问有多少人可以为了工作拿性命做赌呢也正因此,人们对罗程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有了这样的心态,人们干工作岂能不努力,岂敢不认真整个应急工作井然有序、高效推进着,也的确无愧于a级a等的评定级别。 除了对罗程认可、佩服的人以外,也不乏看其不顺眼的,但就按现在这种情形,那些人也只能是干瞪眼没脾气,只能暗气暗憋,只能怨天尤人。 除了公事外,这期间罗程又多了一项私事定期、不定期向童宇汇报思想。这倒并非罗程有多自觉,而是童宇已经认真地履行起了“准媳妇职权”,经常给他敲警钟,随时打击他可能出现的冒险英雄主义。当然了,童宇自是知道轻重,绝不在工作时间讲这些,即使工作时间之外也是先用信息询问,确认不在办公和应酬才“开家庭会”的。 忽然就多了个管的人,罗程刚开始有些不适应,慢慢就能完全顺应了。虽然有时难免觉着小烦,但整体还是心里暖暖的,也很期盼成为一家人的那一天。 这天早上刚上班,罗程正准备办公,手机响了。 看了眼来电,罗程接通电话“老雷,什么指示” “我敢指示你疤哥醒了,咱们去看看,现在就往那赶。”雷捷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疤哥竟然醒了这家伙生命力得多强。罗程暗自感慨着,拿起车钥匙出了屋子。 罗程到的时候,雷捷也正好赶到,对方也是一问三不知,于是两人一同上楼。 先一步到达的大张迎上二人,简单讲说了情况。原来,在一小时前,值勤警员突然听到咳嗽,才发现疤哥醒了,之后疤哥还喝了稀米汤。不过疤哥没说一句话,不知是否会说,也不知智力是否正常。刚才在经过简单的检测后,疤哥血压、心率、脑压等都无异常,医生也才同意警方来接触疤的。 停止交流后,三人一起进了屋子。 疤哥头上裹的纱布已经撤去,但伤口处还粘着药棉,整个人明显瘦多了。他仰面而卧,睁着双眼,眼珠似乎也在随着罗程移动。 这家伙到底什么情况清醒了准备配合罗、雷二人都很不解,也有着某种期待。 “给你看样东西。”大张说着,打开电脑本,屏幕上立即出现了画面。 疤哥目光已经移到屏幕上,就那样盯着画面,显然是看了进去。 一遍播过之后,大张又二次播放,并且做起了解说“疤哥,看到了吧,曹优已经落网,也交待了他所犯的罪行。你身为他的属下,已经没必要为他隐瞒什么了吧” 疤哥没说话,但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疤哥,你又何必呢无论你讲说与否,对我们破案已经没什么影响,但对你自己却大有不同,很可能量刑上差个年也有可能” 尽管大张又做了许多思想工作,不过疤哥再没睁开眼睛,神情也没任何变化。 罗程注意到,疤哥脸色很平静,却又透着某种坚毅,看来是铁了心不说了。这个人的心性太硬,几乎可用磐石形容,只是这种坚毅没用对地方。 看着面前的疤哥,联想着其一系列的作法,罗程现在很怀疑疤哥当初交待并非真心,要么是实在受不过不得不说少许,要么就是纯粹应付一下。他甚至怀疑疤哥发病也是装的,即使真有阑尾炎,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虽然疤哥醒了,看着智力也没大问题,但却没有任何收获,罗、雷二人只好下楼而去。 “叮呤呤”, 铃声忽然响起。 看了眼来电,罗程立马接通“王主任好,有何吩咐” “区长找你,现在来一下。”对方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雷捷也听到了电话内容,于是调侃道“快去吧,八成又要给你升官。” “开什么玩笑走了。”罗程笑着上了汽车,向着区府大楼赶去。 来在区府,罗程到了王副主任屋子。但王副主任没有任何客套,而是说了句“区长正等着”,就把他带到了对面房间。 看到罗程进屋,施予民放下手中文档,先是闲聊了几句,待到秘书离去后才说“最近工作怎么样有什么困难没有” 罗程马上回复起来“暂时没困难,整体来看也很顺利,现在全局” 听完罗程汇报,施予民轻轻点头“不错,不错,这我就放心了。” 说着话,施予民拉开抽屉,取出一张纸来“上次只培训了十五天,只培训了一少部分,这次给你补上。” 接过纸张,罗程眼前一亮,心中也不免激动联邦总部这也太大了吧。 也不怪罗程激动,上次培训是在市里,和联邦总部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没想到吧”施予民问道。 罗程腼腆一笑“是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全新新市也才两个指标,竟然就给咱们区一个,而且看上面要求条件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施予民说着说着,脸上笑容更甚,“小罗,是不基地或联邦那里有人呀” “区长,若是基地有人,我还至于在”话到此处,意识到不妥,罗程马上道,“我的意思不是” “没关系,没关系,我就是随便一问。”施予民笑着摆摆手,然后又嘱咐道,“这的确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可不能浪费了。也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因为你不仅代表区里,也代表市里,还代表咱们东域基地。” 罗程自是连连允诺和保证着。 又唠唠叨叨嘱咐了一通,施予民还专门送给罗程一支崭新的钢笔,才让对方离去了。 跟王副主任打过招呼,罗程直接开车回了单位,然后关上门打通了童宇电话。 “现在正上班呢。”童宇显然有些意外,不禁娇嗔道。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要去联邦总部培训了。”罗程直接讲说了消息内容。 “什么”童宇先是一惊,随即撅起了嘴巴,“你是不特想离开我,嫌我唠叨的烦了。” 这是哪跟哪呀罗程简直哭笑不得。 接着童宇马上又问“去多长时间,元旦能不能回来” “三个月,十二月初就回来了。” “那太好了,到时咱们正好稍稍准备一下,然后趁元旦去见双方父母。”童宇说到这里,声音忽然低了下来,“你会想我吗” “想,当然想了,现在就想。”罗程笑着道。 “去。”童宇顿时红了脸,然后又说,“去联邦总部培训,多难得呀,莫非你又要升官了不成” “不能吧,我到局里才两年呀。” 就这样,两人煲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电话粥,然后约定明天晚上首府见。 在约定了见面事宜后,童宇特意强调“不许动手动脚,我都快招架不住了,一定要等到那一天再” 刚和童宇结束通话,这电话就一通一通的来了,全是祝贺的,有人祝贺他将大开眼界,有人祝贺他指日高升。 尽管觉得升官理由不充分,但罗程还是对单位事项做了细致安排,尤其特别给甄敬军交待了好多。 次日中午,罗程坐火车赶到首府,到那时已经深夜了,童宇也已提前等候在那里。 几小时相聚后,童宇红着眼圈,把罗程送上了飞往联邦总部的国际航班。 经过十多小时飞行,罗程到了联邦总部报到,次日一早便开始了培训。 尽管也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整个情况还是出乎了罗程的意料,这次培训真的非同寻常。不但培训老师有水平,培训也很有内容,而且参加培训的人们也都不简单,真是精英汇聚、高手云集。 仅仅培训了一周多,罗程就觉得受益匪浅,也对接下来的培训更充满了期待。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万里来相会 冬意料峭的季节,一架大型民用航空飞机跨越千山万水、穿过层层云浪,平稳地降落在东域基地首府鲲鹏国际机场。 舱门打开,乘客们陆续走出机舱,有的发信息报平安,有的打电话联系亲人,有的已经迫不急待小跑着去会接机者了。 在络绎不绝的出站人群中,有一年轻男子显着有些特别,既没摆弄手机,也没与接机人员有互动,而是行色匆匆地上了一辆出租汽车,直奔火车站而去。 这位年轻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离开故土三个月的罗程,他现在急急赶路既非急着去单位,也不是有其他紧急公干,而是要去见自己的心上人童宇。 自从到油松镇,罗程就认识了童宇,但也仅限于同事关系。只到罗程洪水救人遇险,童宇深情呼喊开始,两人的关系才开始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促使两人感情迅速升温的事项就是火场真情,她为寻他而冒雨晕倒,他为救她不惜动用重要资源。之后他矿井遇险,她昼夜守盼,终于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两人开始谈婚论嫁了。 柔情蜜意无多日,万里奔波赴他乡。就在两人情意款款之时,罗程到联邦总部培训去了。 不知是相隔太远的缘故,不知是心有牵挂的原因,罗程非常思念童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想,但在培训期间却尽量压着这种情感,尽量以多学习为主。可是当培训结束那一刻,他再也不愿压制情感,也不能压住那磅礴的情意了。于是他第一个离开那里,将将的赶上了末班航班,现在又要去赶那趟唯一路经艾河区的列车了。 快,快,心中不停的催促,双眼不时的看表。 终于,在离着检票倒计时不足十分钟时,出租车停在了火车站外。 扔下一张纸币,不等司机找零,罗程已经拎着箱包直奔候车大厅。 一路狂奔,一路疾行,离着检票终止时间不足六十秒时,罗程通过了那道进站入口。 “咔啦”一声,身后铁门随即关闭,本次检票结束。 来不及喘口气,罗程先行上了列车,找寻着落脚存身之地。他没买到座位,站票还是最后一张,自然只能在人流夹缝中找机会了。 那里有地方。罗程眼前一亮,一边致歉一边挤了过去,总算靠在了车厢壁上。 “来,让让。” 一个头发带卷、牙齿焦黄的男人挤了过来。 “凭什么”罗程反问道。 “嘿,就凭这个。”黄牙男子好似看傻子般,扬了扬手中烟卷。 罗程先是一楞,随即侧身转头看去,才发现自己挡住了“大烟灰缸”。 怪不得这里能空下来呢。罗有点后悔站这里了,但车厢里已经人挨人,自己又带着行李箱,显然不便换地方了,再说也根本没地方可换呀。 示威似地点燃烟头,黄牙男子先是陶醉地深吸了两口,随即吐出了长长的烟圈。 什么破烟,太呛人了,也不知道讲公德。罗程很是鄙夷地瞥了眼黄牙男子。 黄牙男子一呲大板牙,摸出烟盒来“哥们,进口的,生烟丝,有劲,来一颗。” 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罗程不抽这玩意,但对方这么讲,他也只得微笑着说了句“不会,谢谢”,但还是巴不得这小子离开。罗程现在急着躲卷发黄牙男,孰不知很快两人又要见面了。 黄牙走了有黑牙,卷发离去来毛寸,一拨又一拨,一茬又一茬,罗程光是二手烟就吸了至少上百支。他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但以眼前情形也只能盼着能有新的空地可去,盼着早点儿到站。 终于,火车走了七八个小时,在经停大亚力市时,车上下了好多人,过道里相对稍稍宽松了一些。 逃离。罗程拎着箱子、陪着笑脸,离开了“大烟灰缸”。 这里还行,不是烟灰缸,也不是取水处,还能稍稍靠着门框,罗程觉得很是满意。 虽说坐了十多小时飞机,但由于太过兴奋,根本就没睡觉,又站了这么长时间火车,罗程还真有些乏了。于是靠着门框边沿,闭上了眼睛,假寐起来。 到艾河区区城大约得四五个小时,再坐 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行程,憧憬着重逢时的美好时刻,罗程竟然还渐渐有了睡意。 就在罗程迷迷瞪瞪之时,忽觉有些不对劲,便睁开眼来。 “什么玩意湿乎乎的。”罗程随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童子尿治病。”旁边“大背头”接了话。 我这也太悲催了吧罗程暗暗叫苦,却也不便申斥刚刚经过的抱孩妇女。 好事多磨,心诚则灵。在这种心理暗示下,罗程心境才慢慢平复下来。 站在这么个地方,被蹭一下、撞一下是常事,洒点水、溅点汤也不稀罕,接下来的时间再不好闭眼假寐了。 终于,在凌晨两点多,火车到了艾河区火车站。 “三十块一小时,住下吧。” “去哪不打表一口价。” “二十四小时快餐,就在前面。” 出站口处,揽生意的小贩叫卖不停,拉扯客人也很平常。 去镇里班车得中午才有,罗程哪能等得起打车。 有人打长途车,出租司机本来挺高兴,可是一听说到磨石梁镇,这些人要么说去不了,要么说油不够,反正就是不去。 “不就是有一段修路吗至于那么难走再加一百怎么样”罗程急了,说着就拿票子。 “大哥,别说是加一百,就是加一千,也不能去呀,车底盘磕坏可不是闹着玩的。”司机说完,不再多废话,开车走了。 后来罗程都试着多加了三百,可依旧没人去。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罗程一气之下,来在大路边拦车。罗程现在只顾着生气,其实他哪里知道,路难走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天还不亮,又在城边,谁敢随便停车呀偶有胆大的远远停车,也根本不去那个方向。 就它了。忽的望见侧旁两束光亮,罗程使劲挥起了手臂,还把帽子也拿在手中。 “嘎吱”, 大卡车猛地停住,司机探头骂道“奶奶的,找死呀,三更半夜的作什么妖” 我怎么就作妖了,至于骂人吗罗程不禁有气,却也只得致歉道“大哥,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其实就是想拦个顺脚车。” “顺脚车去哪”司机追问道。 “磨石梁镇。打出租没人去,说是修路不好走。” “磨石梁我倒经过那里。” 罗程眼前一亮,忙不迭地表态“是吗那太好了,大哥行行好,我给你车费。” 瞅了瞅罗程和行李,司机招了招手“上来吧,不要钱。” “谢谢,谢谢”罗程拎着拉杆箱,坐到了卡车后排座位上。 拉杆箱占着地方,后排座又紧贴前排靠背,根本没有落脚之地,罗程只得盘腿坐在上面。本来副驾驶位没人,可上面放着司机的水杯、方便面桶,罗程也不便去坐。 在与司机的简短闲聊中,罗程才知道车上拉的是矿石。 时间短了还行,过不到二十分钟腿就麻,罗程只能不停地换着坐姿。 “咯噔。” “咣当。” 卡车进入修路地段,行驶在临时便道上,颠簸的那叫一个厉害。饶是罗程十分注意,还是被磕了两次头,有一次还差点咬了舌头。万般无奈情况下,只得运用一些功夫技巧,才堪堪没与车顶、椅背亲密接触。 终于,用了一个多小时,卡车才经过了三十公里的施工段,路况恢复了正常。 看了看时间,又瞅了瞅外面,罗程心中暗道用不了一个小时了。 “嘎吱”, “咣当”, 大卡车忽的拐弯,上了右侧土路。 “咯噔噔”, “咯噔噔”, 虽然比修路段便道好一些,但依然不时颠簸。 这是要去哪磨石梁直走才对呀。 就在罗程疑惑之时,司机一边拿开水杯等物,一边说了话“把箱子放这边,躺一躺,一会儿就赶往磨石梁。” 腿还真的麻了,躺躺也好。罗程按司机所说,把拉杆箱放到副驾驶位,微蜷着腿躺了下来,顿觉浑身舒服了好多。 过了五六分钟,司机又说了话“你就那么躺着,让你下来再下来。” “好。”罗程随口应答着,又稍稍调了调躺姿。 “咣当”, 卡车好像压上了铁板,也短时没了颠簸。 “嘎吱”一声,司机踩下刹车,熄火,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时间不长,司机重新上车,把卡车向前开去,随后便停了车。 “你先下去一下。” “好的。” 以为司机刚方便过了,现在要让自己方便,于是罗程坐起身来,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这是什么地方 就在罗程四顾疑惑之际,卡车一扬车斗,车上矿石“轰隆隆”的掉了下去。 罗程刚跳出尘烟,大卡车已经调头而去,上了旁边地磅。 看到此时罗程才明白,怪不得刚才先是让自己在车上,现在又让自己下车,原来是把自己当成矿石了呀,怕是对方捎路时已经打上主意了吧,他真是既无奈也无语。 空车过磅以后,司机拿上磅单,又拉着罗程驶离了矿石选场,奔向磨石镇方向,司机回脚要到镇里拉杂粮。 由于刚被司机当托使用,罗程很是不悦,接下来也就没再说一句话。 全程路上共走了将近四个小时,天光渐亮时分,卡车到了磨石梁镇。 “到哪下” “随便。” 待到卡车停下,罗程拎着箱子下车。与司机打了声招呼,罗程拉着箱子向镇里走去。 来在镇里唯一的那栋老旧住宅楼前,罗程辨识了一下,直接进了最东边单元。 来在二楼201门前,罗程按响了门铃。 “叮咚”, 连着摁了三遍,屋里才响起趿拉拖鞋的声音,随后脚步声停下来。 “罗程”随着一声惊呼,屋门“咔吧”一声打开。 罗程一步跨了进去,伸开双臂抱向身着睡衣女孩。 “啊”睡衣女孩惊叫着闪避开去。 第二百七十八章 意不意外? “怎么啦”罗程不由一惊,随即又是一楞就是童宇,没抱错呀。 “门,门没关呢”童宇红着脸,身子隐向一侧。 “这事呀。”罗程回脚一勾,屋门“咣当”磕上了。 童宇“嘤咛”一声,扑进了罗程怀中“你不是明后天才能到吗” “意不意外” “嗯。” 在呢喃声中,二人嘴唇接触到一起,开始了别样的诉说。 足足有十分钟,童宇轻轻推开罗程,吸了吸鼻子什么味 “我呀”罗程简要讲说了行程,又要去找对方的红唇。 “呃快去洗洗,脏死了。”童宇皱着鼻子,双手猛推,但心里却是感动的不行。有这样在乎、眷恋自己的男友,真是幸福死了。 “好,好,等着我。”罗程说着话,已经冲进卫生间,很快便传来了“哗哗”流水声。 迅速给罗程找出换用衣物,童宇隔着门问“你怎么知道这里” “上两次通话,你都说了租房的事。镇里就这么一栋住宅楼,好找。”话音未落,罗程已经裹着浴巾冲出来,紧紧地抱住了对方。 “身上还湿着呢。” “很快就干了。” “嗯,不要,你坏。” “我就坏了。” 两人打闹着,从客厅到了卧室,双双倒在床上。不多时罗程的浴巾便掉了,童宇身上也仅剩了唯一寸缕,俨然就是两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我想要你。” “我,我再想想。” “想好了吧” “我,我你好坏。” 在对方半推半就间,罗程已然扯上了那块小布片,只需轻轻一拉了。 “不要,不要。”正在情迷意乱之际,童宇忽的抗拒起腰间的大手来。 “我想要你,我”罗程双眼通红、呼气粗重,不管不顾地继续去扯那块布片。 “我,我来那个了。”童宇紧紧抓着对方手臂,给出了理由。 “什么”罗程猛的一楞。 “意不意外”童宇羞红了脸颊,俏皮地眨着眼睛。 “哎,太意外了。”罗程立时如泄气的皮球一般,滚到一边,仰面叹息起来。 “早晚都是你的。”童宇仰起通红的脸颊,在罗程胸前轻轻摩挲起来。 “你,你这不是折磨我吗”罗程尽管这么说,但还是捧起胸前脸颊,贴了上去。 “叮呤呤”, 铃声忽然响起。 “谁呀大周末的。”罗程很不耐地拿过了手机。 及至看到来电显示,罗程立时清醒了好多,是施区长的号码。 “不管什么事,元旦安排不能变。”童宇扯住罗程胳膊,撅嘴道。 “那是当然。”罗程重重地点着头,随后按下了接听键。 对方声音立时传了过来“回来没在哪” 冲着童宇眨了眨眼,罗程含糊地回道“没。在路上。” “今天能到吗” “下午三四点差不多。” “回来后第一时间到我办公室。”施予民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通话就这么简单,听起来施予民好像有急事,但具体事项又没说。 “要么有突发事项,要么又是让你当救火员。” 罗程也认可童宇的分析,于是先给甄敬军去了电话。 从甄敬军回复来看,应急局这些天很平静,都是一些日常事务,区里也没什么突发事项。 要这么来看的话,真有可能要给自己挪位置,会把自己换到哪呢几个单位排查下来,也没一个准确定论,二人只得做罢。 马上给罗程做饭,饭后又小小缠绵了一会儿,童宇把罗程送到了艾河区汽车站。本来童宇想直接送他回金峻岭,但又担心因别人歪解而对罗程不好,便只得遗憾地选用了折中办法。 在班车启动前,童宇又特意强调了“别忘元旦的事”,然后失落地望着车子离去,眼中已不觉湿润了。 刚上车时罗程一会儿考虑区长所为何事,一会儿想着与童宇的点滴,但很快便进入梦乡,一路睡到了金峻岭车站。 下了班车,改乘出租,将近下午四点时,罗程到了区府大楼。 今天周末休息,王副主任也不在办公室,罗程径直到了区长办公室。 看到罗程进屋,施予民站起身来,绕过桌子,伸出手去。 罗程受宠若惊,双手相握“区长,不敢当,不敢当。” “哈哈,当的,当的。三个月不见,更显风采了。”施予民拉着罗程坐到椅子上,然后才重新回到桌后。 担心区长追问行踪,罗程马上道“区长找我什么事” “当然是好事了。”施予民说着话,取出一张纸条来,递了过去。 罗程接过纸条,快速浏览了上面内容,不禁楞在当场。 “意不意外”施予民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意不意外听到问话,罗程忽的脸上一红,他想到了今天早上的梗。于是马上用问话掩饰着尴尬“这事是” “千真万确,会上已经通过,文件也刚刚打印,很可能周一就会宣布。惊喜吧看把你兴奋的。”施予民在肯定回复后,笑着点指对方,显然意会错了罗程脸红的出处。 经施予民这么一提示,罗程才觉着心跳加速、气血上涌,确实没想到,确实很是激动。 施予民微微一笑,神色复转严肃“这的确是好事,但你也要做好充分思想准备,接下来” 面对施区长殷殷叮嘱,罗程听的很认真,不时频频点头,也深觉非常受益。 讲了差不多十分钟,施予民语气柔和下来“这也谈不上金玉良言,只是做为过来人的一点感悟,还有就是掌握的一些片面信息,也未必准确,还需要你在实际工作中甄别。尽管有着一些不利因素,但以你的智慧、能力和水平,绝对能够应付的游刃有余。” 罗程马上谦恭且真诚地表态“还请区长多多教教。” “不敢当,交流,互相交流。”施予民“哈哈”笑着,挥了挥手,“快回去安排安排吧。” “好的,谢谢区长耽误您休息了。”罗程赶忙颔首致谢。 施予民好似忽然才想起似的,随口说道“对了,再唠叨一句,不管到什么时候忠贞、坚守都是可贵品质。” 忠贞、坚守罗程一时不甚明了。及至看到区长盯在身上的目光,再联想到进门时对方轻抽鼻子的举动,不由脸上一红,解释道“童宇接站了。” “这还差不多。”施予民笑着点指对方,随后又挥了挥手。 罗程讪讪地笑着出了屋子。 来在楼道里,罗程扯起衣服嗅了嗅,果然有淡淡的好闻香味,不禁莞尔一笑差点被当成了负义郎。 从区府出来,罗程直接打车回到应急局,钻进屋子拨打了童宇号码。 很快,手机里传出童宇声音“见过了,什么事” “区长给我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罗程一字不差地讲说了纸条上的内容,随即又补充道,“意不意外” “说正经的。”童宇不禁脸颊绯红,“怎么可能” “真的,千真万确,施区长说”罗程又转述了施予民的原话。 “真的”在疑惑之后,童宇忽的嚷了起来,“不好,不好,太不是时候了。” 听对方这么一说,罗程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你这什么情况” “哎呀,那样咱俩岂不是”童宇委委屈屈地给出了理由。 罗程轻轻吸了口气,不禁疑惑起来是吗刚才只顾兴奋了,还以为是天助我也,根本没去想这些说道。 “你说呀,怎么办呢”童宇扭捏着追问道。 “笃笃”,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我这来人了,晚上再说。”对着手机说过,罗程结束通话,走向外屋。 “笃笃”, “局长是不回来了。” 是甄敬军声音。 “是,进来吧。”罗程说着话,下意识地要去开门。 屋门推开,甄敬军进了屋子,边走边说“好像提前了一两天呀。上午听局长那意思,是不又有什么事了可千万别是” 罗程摆摆手“不是,不是,是我理会错了。坐,坐下说。” 在让甄敬军坐下后,罗程才讲说起了刚才的过程,“上午施区长给我打电话,说是急着找我,我就以为有什么事了。结果刚才去到区长那才听说,原来是” 甄敬军大张着嘴巴,显然是感到意外,稍楞之后才说“真是太好了,恭” 罗程摆摆手“目前这仅限于口头传话,说不准仍有变数,不要对任何第三人讲说。” “是,是,绝不外泄。”甄敬军郑重地点头应允道。 罗程又说“就是你不来,我也准备马上打电话叫你了。现在” “叮呤呤”,突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罗程的话。 看到来电显示,罗程稍稍一楞,随即客气地接通了来电“您好我是罗程好好明白好的。” 就在罗程接电话的同时,好多人也在接打着电话,讲说的也正是施予民纸条上记录的内容。而且几乎一半人在描述完内容后,都会问上一句“意不意外”,得到的回复也不尽想同。 柯正行也接到这样的电话了,当时脑袋便“嗡”了一声。 电话那头随即又来了一句“意不意外。” “你说意不意外”柯正行咬着牙反问道。 第二百七十九章 冷脸相迎,门可罗雀 新的一周开始,艾河区区委楼下一片繁忙景象,区委班子成员全都站在楼前翘首以盼,等候着市委组织部干部二处李处长的到来。 看手表时间已然九点五十,区委书记阮钧钢不禁微微皱了皱眉,不过并未说话。 区委秘书长恭欣适时上前“书记,先前说是九点半准到,出发时刘主任还特别叮嘱提前迎候,也不知道要不我再打电话问问。” “合适吗”阮钧钢以问代答。 “书记稍等,我再去外面看看。”恭欣神情一愕,随即换了说辞,然后一溜小跑地出了院子。 十点过了, 十点十分, 已经十点二十多,还是没有市里车来,人们不禁小声嘀咕起来,但也仅限于偶尔两人间小声唠叨一两句。 相比楼下,会议室等候的人们就没了这么多忌讳,已经由叽叽喳喳变成了高谈阔论 “什么情况变卦了” “变什么,行程变了还是事项变了” “都有可能呀。说好的九点半,这都过了一小时,就是再慢也该到了。” “到哪办事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怎会说变就变再说了,二处就专门负责区里人事调配,时间还能撞车了不成” “那要按你们这么说,就是事情变了,推翻重来呗” “也许本来这事就是乌龙,就是人们以讹传讹呢。” “有可能呀。” “诶,那会换成谁呢或者说本来安排谁呢” “安排你。” “我倒没意见,就不知市里是否执行。” “哈哈哈,绝对执行,要不给我也说说” 正这时,忽然一个声音响起“给你们安个扩音器还是怎么的” 本来正说的热火朝天,忽然就如兜头一盆凉水,“大喇叭们”立时没了音。毕竟都是区里有头脸的人物,总不能因此争吵吧,何况本来先前吵混已经有失身份了。 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服气,于是好多人都在心里暗斥发声者尤金宇。要么鄙夷其“大尾巴狼”,要么讥其“酸葡萄心理”,当然也有人理解为尤金宇在拍马屁。 刚才这些家伙们吵混的心烦,现在忽然安静又好似缺了什么,尤金宇也不禁怀疑自己刚才是否多此一举了。 十点半多,马上就十点四十了,打电话问问吧。 再次看过手表,阮钧钢转头寻找恭欣。 恰这时,恭欣一溜小跑冲进院子,连跑边嚷“来了,车来了。” 堂堂班子成员仍旧如此作派,生来小秘书的料,阮钧钢很是看轻这个区委大管家。不过话又说回来,本来他就一直拿恭欣当秘书使唤的。 阮钧钢扫视了一眼身旁众人,见大家都身板挺直、纵排一列,便没再说什么,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区府大门处。 一辆黑色轿车驶入院子,径直向着区府大楼而来。 随着车辆的逐渐靠近,阮钧钢也挥去满脸冷厉,换上了真诚灿烂的笑容。 黑色轿车上了车行坡道,停靠在楼前平台上。 阮钧钢上前半步,右手拉车门,左手扶上车顶楣,哈腰微笑“欢迎李处” 话到半截,阮钧钢不禁尴尬楞住,副驾驶位并非李处长,而是其手下刘副主任。 刘副主任也是一楞,自是不便此时下车,而是尴尬地看向后排座位。 就在这时,右后车门推开,一个中等身材男子已经迈步下车,正是二处李处长。 阮钧钢赶忙转身侧步,双手齐伸“欢迎李处长莅临指导刚才阳光晃着,没看清楚。”他说的倒也是事实,但却只是次要原因。 以他的理解,处长带着属下来送人上任,自是属下与被送者坐后排,李处长坐前面了,以往也都是这种坐法;除非处长没带属下,才会单独坐后面的。 李处长伸手浅浅一握,说道“让各位久等了,不过这可不是车辆和司机师傅的原因,要怪就只能怪贵区的交通管理了。” 听到这样的讲说,阮钧钢很是尴尬,讪讪地笑了几下,才给出答对“感谢李处的监督、指正,我们一定及时改进、纠正。” 在李、阮说话期间,罗程、刘副主任也都到了车外。 李处长侧过身去,抬手示意“阮书记、鲁区长,这位是罗程同志,你们的新同事。” “欢迎” “不客气。” “久仰” “多多关照” 程式化、公式化,完完全全地应付,握手更是点到为止。 “时间不早,就不一一介绍了。”李处长说完,当先走去。 其他人等立即跟上,分乘两梯上楼而去。 在上楼期间,通过向刘副主任了解,恭欣才知道了晚点的原因。原来是刚进艾河区界时遇到车祸,虽然李处等人及车辆并未被波及,但由于现场实施交通管制只得改道。不巧的是,抄近路又插到了修路段便道上,不但速度上不去,不但车底盘被磕够呛,众人脑袋还被撞了几下。 会议室里,经过尤金宇申斥,倒是再没有嘈杂,不过却沉闷了好多。 “叮”, “噔”, “噔”, 听到电梯音和脚步响动,会议室人们立即打起精神,坐正身体,眼望屋门方向。 不需要任何提示,仅根据脚步声,人们适时拍起了巴掌。 “哗”, 在热烈的掌声中,在区委班子成员陪同下,李处长等人走进了会议室。 李处长微笑挥手,当先走到台上,紧跟着是书记、区长上台,再之后是罗程,最后是刘副主任。 待到众人落座后,阮钧钢主持会议、致辞,无非就是“欢迎”、“感谢”之类,然后请宣布任命。 在得到处长首肯后,刘副主任开始宣读文件“根据新新市委组织部意见,经市委” 果然是参加区委班子的副区长呀 尽管人们已经提前知道消息,但听到官宣内容还是很震撼,都不由得再次打量台上那个年轻人,也不禁心头浮想联翩。 这么年轻就是班子成员,这也太夸张了吧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我三十岁那时候还在成天写稿子呢。 跟我儿子差不多大,人家已经是这位置了,我那公子还整天游手好闲呢。 拼了三十多年,还不如人家七八年,不能比呀。 自个都白头白鬓了,每次还得坐在人家后头,真是白混了。 五十多岁的人了,跟着小年轻坐一块,不知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尴尬,还是该小年轻不自在呢 正因为人们心潮起伏,几乎对李处长的讲话根本没怎么听,只知道是对罗程的正面肯定甚至赞扬。只到主持人宣布由罗程发言,人们才收回了心思。 罗程起身离座,先行侧身向着台上鞠躬,后又弯腰给台下致意,然后才回到原位发言“尊敬的李处长、阮书记、鲁区长、各位同事大家上午好刚才会上宣布了组织对我的任命决定,在此我衷心感谢组织对我的培养和信任,也感谢李处长、刘副主任不辞辛劳送我到任。从现在起,我就成为了艾河区一员,即将和大家一起为建设繁荣、美丽的艾河区而共同努力。” “做为区委班子成员和区府副职,我一定服从班长正确领导,尽快了解、熟悉艾河区和自己本职工作,全力以赴、恪尽职守、严于律己,与诸位同事一起为艾河区发展出力献策,我相信艾河区的明天会美好,谢谢大家” 哦,就这呀,也没什么特别的嘛现场许多人都不禁心生轻视,为刚才的极度失落找回了些许平衡。 但也有人不这么认为,而是敏锐的从罗程发言中捕捉到了一些东西。 阮钧钢刚才一边听着发言,一边则是偷偷翻看手机,手机上是恭欣发来的信息,信息内容是关于汽车晚点的原因。 看过短信内容,阮钧钢不禁暗骂下属真他娘的不争气,丢脸都不会挑时候。 “阮书记,做为市委班子班长,表个态。”李处长忽然点了名。 本来没这个打算,但既然二处处长说了话,阮钧钢当然得愉快响应了。他回了声“好的”,讲说起来。 “拥护”、“感谢”、“欢迎”、“支持”,虽然话不多,但阮钧钢讲的很全面,不过这些词却没有一个是送给罗程的。 区长鲁炬同样也发了言,与阮钧钢讲说内容大同小异,不过却以区府班长身份对罗程提了要求,也有支持其工作的语句。 将近中午十二点,在表面还算热烈的气氛中,本次任职宣布会结束。 虽然已经午饭时间,但李处言说单位有急事,阮钧钢、鲁炬只得遗憾地送走了李处长二人。 没有例行的寒暄,也没有任何其他安排,待到黑色轿车离去后,人们有的转身上楼,有的直接奔向了食堂。 感受了全程冷脸,又见阮、鲁二人没有等自己的意思,罗程干脆也就没说什么,而是跟着大多数人去了食堂。 今天食堂也出奇的静,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年轻的新成员身上。 饭后从食堂出来,罗程喊住了恭欣,问自己的办公室位置,恭欣则声称还有事,而是喊来属下带着罗程去了。 不出意外,旧屋子,旧家具,旧设施。当然也不是特旧,但却没有以新迎新的任何态度。 在下午的时候,区府办主任仝瑞峰来了,带着罗程到了区府那边的办公场所。这间办公室也是基本一切如旧,但总算是换了新的床上用品和洗漱用具。 第二天上午,按照惯例,罗程打算去拜访书记和区长,结果一个没空,一个出差,只得做罢。倒是仝瑞峰又送来了一份分工文件,文件主要内容就一句“罗程副区长暂时接管原副区长乔金财分管内容”。 乔金财原来分管什么罗程只好先翻看了原分工文件,然后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通过看资料熟悉情况。倒是没人打扰,真的看了不少内容,也有着较多的安静思考时间。 这天下午,甄敬军来了电话,开口第一句就是“罗区长,不打扰你工作吧” “门可罗雀,怎会打扰”罗程笑着道。 甄敬军刚刚被任命为金峻岭区应急综治局党委书记、局长,这次打电话他既对老局长表示感谢和问候,同时也保证不给老局长丢脸,保证不愧对a级a等。 结束通话,罗程不禁再次自问已经一周了,还任由这么冷下去吗该如何开展工作呢 第二百八十章 地震来袭 可能是白天思考过多的缘故,梦境好像也是关于如何开展工作的,真是令人不得清闲。 在梦中,罗程忽的被好几人摇的睁开了眼睛。 这梦太真实了,怎么现在还在摇不但床在动,还有物品震动的声音。 “啪”, 随着一声瓷杯坠地脆响,罗程“嗖”的坐了起来,并迅速打开电灯。哪是做梦地震了。 “咯噔噔”,桌上物件在“跳舞”。 忽悠忽悠,屋顶灯管正打着大幅度“秋千”。 罗程火速穿好衣裤时,床和桌上物品也停止了震动,但大幅度的灯管摆动表明刚才的震级并不小。 拿过手机点亮屏幕,时间显示差两分钟四点。罗程不加思索,“啪啪啪”拨下一串数字,手机上立时显出“柯正行”三字来。 “你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连拨两遍都是同一回应。 罗程随即调出“蒋才龙”,拨了出去。 “嘟嘟” 回铃音连响了四五声,传出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再拨第二遍,这次有了迷迷糊糊地声音“谁呀大半夜的。” “罗程。” “罗,罗区长,刚才正在穿衣服,没来得及接。” “知道地震了吗” “知道了,我正要赶到局里。” “从震感判断,这次地震级别不低,肯定在五级以上,也可能达到六级强震级别。一定要特别重视,迅速了解具体情况尤其是伤亡情形,绝不可停以轻心。” “是,明白。” 罗程没再多说,而是直接挂断电话,穿鞋下床,奔向外屋。 “叮叮”,一条推送消息跳了出来。 罗程迅速浏览起了主要内容 “三点五十七分,新新市,五点八级地震。” “震源深度七千米。” “震中位于北纬” 注意到经纬度,罗程心头一惊,立即在墙上辖区地图查找起来,果然正是艾河区。 “叮呤呤”,来电话了。 罗程扫了眼屏幕,立即接通“江区长,地震了,震中就在艾河区,正准备向您汇报。” 常务副区长江鑫焱道“马上进一步了解具体情况,刚才书记专门指示” 听着江鑫焱转达的阮钧钢指示,罗程眉头不由紧皱,但他没提异议,而是含糊地回应“尽快了解情况,及时汇报”。 罗程这里已经因地震忙的不可开交,而先前那位接电话的蒋才龙却连衣服还没穿利落呢。 别看蒋才龙刚才答的很肯定,但其实心中很是不以为然现在的房子哪个不抗六七级,还能砸死人不成真是嘴上没毛、少不经事。也难怪,自个工作的时候,那小子还尿床呢,从自己做地震局长算起到现在也七八年了,比那小子参加工作时间都长。 正这时,来电话了,是局长柯正行打的。 “局长,地震了,五点八级,震中应该是艾河区,我正在了解具体情况。”蒋才龙身为常务副区长兼地震监测中心主任,专业上可不会露怯。 “级别也不小了,上次六点一级还是十六年前的事,一定要”柯正行也提了一堆要求,随即问,“你还了解到哪些” 哪有了解自个还是罗程电话震醒的呢。当然蒋才龙不能这么说,而是迅速找到了题口“刚开始了解的时候,罗程就来了电话,啰啰嗦嗦地问了一大堆,都是基础的不能再基础的东西。” “哦,果然给你打了。”柯正行被引开了注意力。 “是呀,有人就是会抓表演机会。”蒋才龙立即说道。 柯正行又追问“你是怎么说的” “他毕竟是主管副区长,我也不太好明着呛,只能耐着性子给他讲了一些。”蒋才龙说到这里,语气随之一转,“跟他也就随便一说,我一切都听局长的。您说怎么办” “怎么办”柯正行沉吟了一会儿,压低声音讲说起来。 凌晨四点半,艾河区第三会议室,区府紧急会议在这里召开。凡是在家又在职的副区实职全都参会,应急、民政、消防、警务、通讯、城建、水利、燃气及区府办等部门正副职也要参加。 扫了眼在座众人,常务副区长江鑫焱开了腔“还有几个单位没到齐,就不再等了,边开边等。今天凌晨,我区发生了五点八级地震,也是此次地震的震中地区。区委阮书记特别指示以人为本,科学救灾,鲁区长专门打电话强调救人是第一要务,因此我们” 在座众人全都满脸凝重,或聚神细听,或快速记录,很是庄重、认真。 在强调一通之后,江鑫焱转向左侧“罗副区长,你分管应急救灾工作,也是即将成立的区抗震救灾指挥部副指挥之一,一定要负起领导责任来,把以人为本精神不折不扣落到实处,向党和人民交上一份满意的成绩单来。届时区里会根据实际情况予以奖惩。” 待到江鑫焱话音落下,罗程说了话“各位,抗震救灾等同于战争,各职能部门必须进入战时状态,以战时标准来要求。区委、区府主要领导都下达了指示,要求以人为本、救人第一,把人民生命安全放到第一位。做为分管副区长,我也同样要把这些职责压到你们身上,要求你们不折不扣的去做,到时我也要以此来追责。保证零死伤没问题吧” 零死伤我没听错吧几乎现场所有人都惊的瞪大了眼睛。 “怎么没问题”柯正行立时急了眼,“这都将近六级了,能伤不到人吗,绝对不可能。也不敢保证不死人,我们只能尽量去降低。” “地震的不可预见性太多了,哪能这么简单的提前下指标,这么粗暴的去追责抗震救灾是门科学,不能瞎胡闹,做为十八年的老地震人,我是不敢保证零受伤,无法执行这种蛮干的外行指示。”蒋才龙嚷的最凶,却又故意补充了一句,“罗副区长,我这是对事不对人,您别计较。” 有了这二位带头,其他人等也纷纷表态,全都在狠狠地鞭挞这种“瞎指挥”。当然了,好多人既觉得这是典型的外行指挥内行,更是要打罗程的脸。 任由这些人吵吵成了一锅粥,罗程既不解释也不发声,就好似人们不是针对他似的。 “吵吵什么大战当前了,知不知道”江鑫焱出了声。 临时主持工作的常务副区长说了话,人们立即没了音,反正该表达的意见已经表达了。 罗程适时开了口“江区长,保证零死伤人们不接受呀。” “不接受就换个方式,下来再说。”江鑫焱说着,就要转移话题。 罗程却认了真“零死伤可是您转达的指示,您看” “我原话是这么讲的吗”江鑫焱打起了马虎眼。 “千真万确,您就是说必须保证零死伤,还提了军令状什么的。原话我一字不差都记着呢,要不我重复一遍。”罗程说的很认真。 虽然罗、江二人对话声不高,但现场人都听到了,也听明白了,闹半天是江区长转达的书记指示,刚才怼罗程就是怼书记、怼江区长呀。好多人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个别人更是后怕不已,也有人暗骂罗程巧使唤人。 尤金宇则是心中冷笑姓罗的,你也太狂了,这可是主动站在大众对立面呀。 人们只知道讥讽或诅咒,却不理解罗程的苦衷,面对这种情况他也只能这么做,否则无论最终抗灾工作做的多么好都难逃挨整的命运。 “行了,行了,可能转达指示不太准确。”江鑫焱当然不能让罗程当众抖落了,那本来就是自己奉命说的嘛。 罗程却是继续追问“那您看这要求” “尽量减小伤亡,尽量不死人。这回听明白了吗”江鑫焱没好气地说。 “大家都听明白了吗尽量减小伤亡,尽量不死人。”罗程高声重复了江鑫焱的话,然后又问道,“这个做到没问题吧” 人们都后悔的跌出心来了,现在又怎会回答 “不出声就是听明白了。”自我给出结论后,罗程脸色一寒,“区委、区府充分考虑了大家的不易,但也必须真正做到尽量,而不是做为推脱和懈怠的理由。抗震救灾既要注意直接伤害,更不能忽视了间接伤害,往往间接伤害反而更大,现在我讲八条意见一” 听着听着,一些人脸上的轻蔑之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郑重。因为他们听出来了,这些要求不但不外行,而且还太专业了。 讲完要求后,罗程紧跟着抛出一条消息“震中就在艾河区申家坝镇,那里应是目前抗震救灾工作的重中之重。” 申家坝镇人们都不禁疑惑。 蒋才龙更是直接问了出来“地震署还没发来进一步消息呀。” “有问题下来再提。”强势打断蒋才龙后,罗程继续做着要求,“必须重点关注申家坝镇” 在罗程讲话结束后,江鑫焱刚讲了两句,区委电话就来了,要他和罗程及相关职能部门负责人去参会,区府会议干脆就匆忙结束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奔赴震中 区委会议很短,主要就是成立抗震救灾指挥部,人选和职责已经提前拟好文档。总指挥是区委书记阮钧钢,区长鲁炬担作执行总指挥,副总指挥分别是区委副书记和江鑫焱、罗程,罗程还兼任指挥部下设的办公室主任。其他党、政副职都是指挥部成员,指挥部下辖各组组长由副区长或局长担任,组员则是职能部门副职和分部门负责人等。 会上给各参会人员分发了文档材料,材料上面有指挥部及各组组成人员名单,还有详细的各岗位及各组职责。 为了节省会议时间,只是由区委副书记宣读了名单,岗位及组别职能要求在会后熟悉并分组传达、落实,阮钧钢也仅讲了原则性的三条意见。不过在会议正式结束前,所有参会人员都在同一份文件资料上签了名,以示都已收到并了解文件内容,签名件也做为存档之用。 散会之后,罗程简单和两位副组长沟通了一下,又向指挥部办公室成员做了交待,便直接给小车班打电话要车。 虽然到任已经一周了,但由于区长出差,区委书记又没搭理自己,因此秘书和司机都没明确。在这周时间里,罗程总共只出去两次,司机班给他派的车和人都是服务原副区长乔金财的。 司机班长接电话后有些支吾,言说今天车辆实在紧张,恐怕安排不开。 前两次要车都是找的区府办主任仝瑞峰,每次罗程下楼都要等一会儿车才到,第二次竟然等了十多分钟,他以为是仝瑞峰不够积极,但并未就此发声。从现在通话来看,应该是江鑫焱的专职司机在挡横,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呀。 “没人没车那就你去。耽误抗震救灾严惩不贷。”罗程甩下一句狠话,直接挂断手机,然后下楼而去。 来在楼下,刚出楼门,一辆汽车停到身侧,正是那辆半新不旧的黑色越野车。 不等司机邢俊下来开车门,罗程已经拉开车门坐了上去,然后直接道“申家坝。” “好的。”邢俊应答一声,越野车向前驶去。 之所以去申家坝,因为那里是震中的震中,这可是专业人士给出的判断。做为抗震救灾工作实际指挥员,罗程必须要到震情最重的地方,而且他也对有的职能部门实在不放心。 凌晨五点多的天根本没亮,但区城大街上却聚集着一簇簇人群。这些人或裹棉被或披大衣或不知裹何物,全都尽量远离路灯、广告牌、建筑等物,显然是被震出来的。除了神形狼狈外,这些人倒没什么反常,毕竟楼房抗震级别还是在线的。 除了避震人群外,警务人员也已出警,或维持秩序或安抚民众,吸引着人们靠拢上前询东问西着。 驶出城区后,没有了路灯光亮的影响,车灯反倒照出老远,柏油路依旧平坦,路两旁树木也仍然整齐,与平日没什么两样。 一直沿着东南方走出百公里左右,汽车开始奔向正东方向,此时天色也开始渐渐发白。 在此期间,罗程没接到电话也没向外打,离开区城时已经做过交待,职能部门也答应的好好的,也要给他们一个了解情况的过程。 又走出十多公里,汽车左拐上了另一条较窄公路,也进入了申家坝镇区域范围。 走着走着,罗程就发现,公路上个别地段有鼓包,不知是平时养护不好,还是和这次的地震有关系。 “吱” 越野车发出酸牙的刹车声,停了下来。 在汽车前方大约一米左右,一辆自行车从左侧路口蹿出,歪歪扭扭地冲过公路,撞在右侧树干,然后摔倒在路肩上。 罗程推门下车,快步到了自行车近前。 此时骑车男子已经起身,正在扳着地上自行车。 帮着对方扶起车子,罗程询问道“摔着没需不需要” “跟你们无关,我还有事。”该男子说着,就要抬腿上车。 罗程抓住自行车“看你着急忙慌的,有什么急事吗” “塌房压住人了,我得赶紧到镇里求援。”该男子边说边跨上了车子。 “塌房因为地震哪个村打电话不比去找快”罗程抓着车子不放。 “就是旁边牛肚峪,地震滑坡压塌房,电话不通。”男子说着话,已经蹬起了脚踏,“我没时间了。” “我就是为地震来的。拿我电话打,我的通。”罗程说着,取出手机来。 “你的行”尽管将信将疑,但男子还是跳下车子,接过手机,拨出了号码。 “嘟嘟” 两声回铃音后,里面传出声音“哪位” 男子急道“我是牛肚峪丁大柱,我” 手机里嚷了起来“怎么回事固话不通、手机不通” “镇长,电话线断了,信号塔坏了,根本没信号呀。村口路也塌方堵了,我是让人架出来的。黄金山屋后土崖滑坡,把他一家全压里面了,周书记正带着村民人工挖土,镇里得赶快支援设备呀。”丁大柱带着哭腔讲说了情况。 “啊压住人了”手机里也是一惊,“全镇就一台钩机,正在大东梁村挖塌方、通路呢,一时调不过去呀。” 罗程抢过手机,说了话“应急局的设备没到吗人去了吧” “应急局那帮家伙才不管”对方话到半截,忽觉声音不对,赶忙追问,“你是谁” 罗程沉声道“我是罗程。应急局什么情况” “罗罗区长,不知道是您,我是申家坝镇长杜军生。”做过简单解释后,杜军生马上回复,“镇里也收到文件了,原以为应急局会考虑我们这里,可是等了好大一通,也没听到动静。刚才我联系他们了,他们说现在设备、人员根本调配不开,要我们自己想办法。这样,区长,我马上跟大东梁村协调那台钩机,毕竟那里没压住人,不过协调加上调用板车估计最快过去也得三小时以上。” 罗程略一沉吟,然后说“不必调那台设备了,这里我想办法,现在我离牛肚峪村不远。整个镇里情况如何主要就是人员伤亡的。” “目前十五个行政村、二十一个自然村中,有四个行政村、九个自然村联系不上,能联系上的村子目前没有死人报告,只有几个轻微擦伤。” “那就好,继续尽快查证。杜镇长,我提醒你,申家坝镇很可能最接近震中,所以你们一定要严防严查,既要查看现有灾情,也要严防余震和次生灾害。” 在对杜军生简单叮嘱后,罗程结束通话,载着丁大柱左拐奔向牛肚峪村。 上车以后,罗程立即拨打了柯正行电话,连拨两遍都是“正在通话中”。随即罗程又给蒋才龙打了三次,同样还是“通话中”。 但所不同的是,柯正行是真的正在通话,在接受区委书记的训正,而蒋才龙却是故意专为罗程设置的。 稍稍想了想,罗程又给消防队许队长打电话,请对方调派设备。许队长接电话很痛快,回复也很干脆,答应尽快调配,只是需要从另一个场地调用,现有设备已经都在紧张抢险了。 从别处调用,这么一返一折,恐怕没有三四小时不行,远水难解近渴呀。 设备的事还没着落呢,汽车已经走不通了,因为前有塌方物拦路。 这么多的砂土、树木堆在山口,就是一座新土山呀,没有钩机、铲车怎么行到时别说是抗震救灾物资了,就是抢险设备也难通过,更重要的还得运伤者呀。 “罗区长,你等着,等我把自行车先弄过去,然后就来接你。”丁大柱把自行车放到地上,先行攀爬起了小土山。 “昂。” 随意应了丁大柱一声,罗程忽的转向邢俊,“小邢,向你交待三点。一会儿你把汽车开走,开到有手机信号的地方,但要尽量保证离村子近,这是第一点。” “是。”邢俊点头应允。 “第二点,任何人调用都不得擅自离开,我是说任何人,你现在只能听我一人的。” 邢俊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好吧。” 见对方有些含糊,罗程又强调道“不管谁调你你都不能走,实在顶不住让他找我。你就记住一点,没有我放话,你绝不能离开。” “是。”这次邢俊回答的很干脆。 罗程又说“你要给牛肚峪村至少调来一台钩机或铲车,最好两小时以内,最多不超过两个半小时,就这三点。” “区长,我上哪去调设备呀。”邢俊立马换了苦脸。 “你刚才也听到了,要么打不通,要么远水不解近渴。”罗程说到这里,换了语句,“这也算是对你的考验,我想你肯定能够完成,毕竟你跟了乔副区长好几年,资源起码我比我这个外来户多吧,何况乔副区长后来管的也是工业、应急救援等工作。” 邢俊依旧苦着脸“区长,我就是一个开车的,那些单位根本不可能买我的帐。” “又不是白用。” “现在这节骨眼,花钱也找不来呀。” “现在是战时状态,假如任何一条不能圆满完成,军法从事。”罗程甩下一句狠话,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区长,这”邢俊急着追到车上。 罗程根本不理司机,而是单手拎起自行车,向着坡顶快步奔去。 听到身后动静,丁大柱边说边回头“罗区长等一会儿,一会儿帮我把绳子拴呀,区长拿着车子就上来了呀” “军法从事”邢俊望着那个快速攀升的背影,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第二百八十二章 救援 眼看着罗程和丁大柱翻过了滑坡小土山,想来正奔向山村震灾现场,邢俊却犯了难。 唉,难也得试呀。邢俊叹着气,调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才发现这里根本没信号。 开着汽车走走试试,直到出了岔路,向着镇府方向又走了三百来米,手机里才有了回铃音。 连着打了两遍,对方终于接通了“哪位” 邢俊忙道“赵总,我是那个区府的小邢呀,司机,原来跟着乔区长。” “乔区”对方稍一打磕巴,呵呵笑了,“乔金财不是当什么员去了吗就是喝喝茶,看看报,弄个调研什么的,级别相当于副区长。你没跟着去享福” 自是听出了对方语句中的揶揄,但邢俊也只能装作不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何况今天也有“求”于对方。于是也打了呵呵“我哪有那个级别,就是个跑腿的而已。对了,赵总,想跟你那里租一台钩机,急着用,帮着协调一下。” 对方先是一楞,随即疑惑道“你也做工程了哪的工程给哥们介绍介绍呗,有抽成。” “不是我做工程,是区里急着调集救灾设备,让我也联系一台。” “让你联系你坐办公室了吗副主任” “哪呢,还是开那辆旧越野,这是临时任务。” “哦”电话里拉着长音,随即啄起了牙花,“今天全是用设备的,都是现钱高价,就这还闹意见呢。这么的,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尽量协调,等着区环保用完那台,再有六七小时差不多。当然了,亲兄弟明算帐,钱得先付,价格指定比平时要高” 不等对方说完,邢俊急着道“赵总,六七小时来不及,两小时之内就要到现场,我现在申家坝镇。” “这也太急了呀,现在就得平板车装运。别人都是平时三倍的价钱,而且也提前约五六小时了,你这现在就要起码也得五倍现付起步。” “五倍价格,根本就不行呀。” “这还得看能不能和预定客户商量出来。区府可是大块头,还在乎这几个芝麻绿豆我这还是巴结你的价格呢。” 听出来了,除了混上一通奚落,不会有任何结果,于是邢俊说了句“那就算了”,直接摁了挂断。 “唉,唉。”连连叹息之后,邢俊又拨了另一个号码。 这次接通的倒挺快,但上来一听邢俊说的情况,这个钱总直接就仨字“没设备”,然后又以“有电话来”就挂断了。 “奶奶的,狗眼看人低。”尽管恨得牙根痒,但这就是现实,邢俊也只能发发牢骚而已。 就这么小小一折腾,已经二十分钟了。 怎么办怎么办邢俊盯着快速翻过的“电话本”,急的嗓子都冒烟。 要不找他试试邢俊盯着手指摁住的号码犯了嘀咕战友是战友,可是好几年没联系,今年人家来办企业,自己也没帮上忙,行吗 行不行也得试呀。邢俊硬着头皮点了“许冲锋”。 回铃音响了四声,才传出一个男声“你好,哪位” “老战友,邢俊。” “邢俊呀,一直没来得及去拜访你,今天怎么有空了今儿个全是电话,有事快说。” 听到这样的回应,邢俊心凉了半截,不过还是第三次重复了那些语句。 许冲锋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反问道“你现在又管这个了调部门管实事了” 都一个德性。邢俊基本心凉到底,说了句“还是开车”,就准备抛出结束语。 “那你你就直接说透了吧,为什么临时让你弄这事,你又为何非得去做”许冲锋又追问道。 明知也没什么戏,可又实在再无办法可想,邢俊一咬牙,讲说了领导提的三点要求。 “军法从事开玩笑呢吧”对方显然听着可笑。 “信不信由你。反正是罗区长说的,我不敢不信。先这样吧。”邢俊说着,就打算结束通话。 许冲锋“哦”了一声,马上又说,“这样吧,把位置发给我,现在就给你调设备,一台钩机,一台铲车。” “现在那钱”邢俊话到半截,放下手机,吐了句脏话,“又他娘打镲的。” “叮叮”,刚才挂断的号码发消息过来,要邢俊发位置过去,还提供了一个新号码。 难道是真的死马当活马医吧。邢俊迅速编辑了位置信息,发到了这个新号码上。 满以为翻过土山就到了村里,不曾想离着还有好几里呢,而且路上到处都是落石、土堆,根本就不可能骑车,更别说带人骑了。 “咱们快点。”罗程说着,直接把车子杠上肩头,大步向前奔去。 这能扛几时丁大柱带着疑惑,快步跟去,准备过一会儿和罗区长换着来。走出一段他才意识到,管好自己就行了,空走都追不上人家。 “嗖嗖嗖”, “噔噔噔”, 一个走、一个跑,罗、丁二人直奔村子而去。 罗程尽管脚下不慢,不过却没耽误四外观察。他注意到,好几处坡体都出现了不同程度滑坡,既有砂土也有石块还有树木,而且滑坡范围还有再扩大的可能。 在行进过程中,罗程也问了黄金山家情况。 原来黄金山一家准备今天到市里走亲戚,强震那时候两口子已经在收拾东西。发现地震了,赶忙就抱着儿子、老娘出了院子。过了一会儿见没什么事,就又回到屋里做饭,还想着吃完去市里。就在全家人等着馒头出锅的时候,房子就塌了,就把全家人埋到了里面。 连着赶了二十多分钟,丁大柱上气不接下气地抬手一指“别进村里,去村东头。” 罗程点点头,把自行车交给丁大柱,一同奔向村东。 沿途随便一瞅,罗程就发现,好多房子都出现了裂缝,有的裂缝还挺大,院墙更是倒的不计其数,好多家烟囱也断掉了。 沿途没见到人,但嘈杂声越来越响,想来事故现场不远了。 “就是那。”丁大柱抬手一指,加快了步子。 罗程已经看到了,那里围的全是人,男女老少都有。 “让让,让让。”丁大柱在前,罗程在后,挤进了已无院墙的院落。 乱,真乱,这就是眼前的景像。 正房还有两间挺立着,其余部分已经被土崖滑坡涌倒,看样子总共应该是四间。一大群人正围着土堆,有的挖土,有的捡杂物,有的不停向着土堆喊话。而围观的人就更多了,即使有几个人不时哄赶,但人们还是离着土堆很近,和干活的人间隔也就是尺许左右。 “老丁,这么快” “主任,怎么样” 好几个人围到了丁大柱近前。 “我刚上大路的时候,就遇到了”丁大柱简要讲说了先前的经过。 罗区长副区长 刚听说罗程身份时,人们好一阵欣喜,也激动不已,但随即便产生了质疑空行人一个这管个屁用。 罗程当然能看出人们的心态,何况好多人已经嚷嚷出来了,但他没管这些,而是严肃地说“周书记、丁主任,这么救援可不行。” “怎么不行啦上面要人没人,要设备没设备,多亏村民自发救援,已经清去那么多杂物了。”村委书记周二海明显带着情绪。 村民也跟着嚷嚷起来,发泄着对灾难和相关部门的不满,好多说的相当难听。 时间紧急,来不及过多解释,罗程直接高声打断“我不是说人多不行,而是说方式必须调整,这样太危险。以前我做过应急局局长,救灾抢险很在行,现在听我的。” 看到周二海还要回呛,丁大柱赶忙拉住对方,小声叨咕起来,显然在辅助罗程说话。 “好,看你怎么弄。”周二海明显并不信服。 罗程也不费话,而是直接道“一、让外围的村民马上离开,最少也要退出院外,在院门处设置隔离带;二、现场救援村民暂时先停一下。” “抢时间还来不”话到半截,在丁大柱扯衣襟情况下,周二海闭了嘴。 “三、所有抽烟者立即掐灭烟火,不得再抽。” 罗程刚讲出第三点,立即招来数十人质疑 “抽烟提劲。” “抽个烟怎么啦” “瞎鸡子指挥。” “” “大家是救人还是要害人要是救人就把烟火掐灭。”罗程很不客气。 有几人不情愿地扔下烟头,狠狠地拧上两脚,但仍有十多人无动于衷。 “地震时往往会引发气体泄露,这些气体通常会遇火就炸。村里是没燃气、液化气,但却不缺沼气,也不排除有储存气油挥发在空气里。”罗程直接给出解释。 “行行,听他的。”尽管觉着罗程小题大做,但剩下的人还是掐灭了烟卷。 在此期间,丁大柱也带人把围观村民赶到了院外,并用破布条围上了隔离带,救援村民也适时住了手。 罗程转头看着周二海“黄金山一家现在怎样里面情况如何在什么位” 不等对方讲完,周二海已经没好气地说“时间这么紧,哪有闲心扯皮刚才人还能答对,晚了就说不准了。” 罗程不再理周二海,而是向着土堆上前一步,然后拢起双手说道“老黄,黄金山,现在感觉怎么样” “憋,憋死了,咳咳咳。” “哇” “别哭,别哭。” 含混不清的声音传了出来。 罗程继续说“这样,这样,先听我说。你大致讲讲你们的方位,是靠东墙还是靠西墙,是偏北还是偏南受伤没有,伤的重不重” “当时正等着吃饭,听到声音不对,就赶忙准备跑,刚下地房子就塌了。有炕桌那么一支,又有炕沿挡着,就我胳膊让扫了一下,别人都没砸上。炕沿这块支起了半盘炕那么大,我们就靠着炕沿,离屋门很近。”里面回复到此,马上又说,“你是谁快救救我们吧,都快憋死了。” 罗程依旧拢着双手说“我是罗区长,就是来救你们的,现在听我的。先用毛巾或衣服捂住口鼻,湿布更好;之后看看有没有没被压住的板凳、木棍,如果有的话,就用这些去支撑可能要掉东西的地方,注意千万要小心,所找支撑物必须现在没有任何被压之处。” 得到黄金山肯定回应后,罗程示意人们向后撤了一些,然后对着周二海、丁大柱说“找一根空管来,还有铁丝,空管最少得五米长,越长越好。” 丁大柱答了声“好”,安排人去找了。 罗跑继续说“现在主要的是救人,但前提是尽量保证安全,既保证被困人员也保证施救人员的。你们看,这些土都是土崖坍塌涌过来的,而土崖那一块还有掉落的可能,所以首先清除潜在危险物同样重要,否则不但施救者可能被砸,更可能砸塌土下仅有的安全三角区。” 经罗程这么一说,人们才注意到,土崖左上沿的确还有很大一块突出,也才觉得有些后怕。 周二海也不禁脸上微微变色,立即压低了声音跟人们讲“都别喳喳,要不就滚远远的。” 村书记一放话,先前还在门外叨叨的人们果然都住了嘴。 “再说弄那个大土块事,咱们这么来”罗程向着人们认真传授起来。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按照罗程所教之法,很顺利地清除掉了潜在危险物,让那么大的前突土块落到了不碍事的地方。 做为常年跟土疙瘩打交道的农民,人们也不得不承认小年轻这个法子高,对罗程的抵触情绪也小了很多。 就在刚清除掉危险物之时,丁大柱也拿着三根管子回到现场,但vc和铸铁管都太短,仅是两米左右,只有塑料软管够五六米。 “把铁丝绑到软管这头,绑紧了,但不能把管子弄的不透气,然后对付着找空档把管子探进去。”罗程吩咐之后,马上又补充道,“等等,先拿布块包住软管头这,以免进土。等着管子塞进去以后,让黄金山把布块去掉,试着” 丁大柱按照吩咐绑扎、包好之后,小心翼翼地操作起来。 罗程跟周二海等人强调“一会儿再挖的时候,从这边和这边,千万不要再站这上边去。” “还有这种插着的木料,也不要随意去拔,以免引起可能的崩塌,要小心清理四周,确认” “尤其要注意电线,再确认一下总闸和入户闸” “千万千万不要有任何明火,切急切急” “” 在得到对方点头应承后,罗程又说“外面这么多人围着也没用,不如动员大家去查有无” 周二海马上道“我们已经安排人走街串巷喊了两遍,肯定该出来的都出来了。” “那也不能大意,人命关天无小事呀。这么的,你和老丁组织现场救援和人数清点,我带几个人再去转转。” “那好吧。” 很快,周二海给罗程选了十个人。 再一次叮嘱周二海后,罗程到院外把十人召集到一起。他先给这些人讲过注意事项,又编成了四组,让大家分头去找。 罗程自己一组,边走边喊,径直奔着最西端小院走去。那里地势偏高,离最近的房子也隔着好几百米,他担心那里有遗漏。 一口气到了院外,先是喊了几声没回应,罗程便从倒塌的院墙上跳了进去。 房顶瓦片上枯草随风摇曳,房檐椽头黢黑黢黑的,窗框、屋门也黑的油亮,墙体上的几道裂缝很是显眼,房子可真够旧的。 “有人吗” “有人吗” 仍然没人应声,不过屋门却没上锁。 “有人吗” 罗程来在窗前向里望去,炕上竟然躺着一个老太太。 就这旧房子,就这开裂程度,这怎么行 “大娘。” 再又喊了几声没回应后,罗程边喊边进了屋子。 在由外屋跨进里屋的一刹那,罗程吓了一跳,炕上老太太正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呢。 罗程在一楞之后,马上解释道“大娘,地震了,你这房子太破,咱们出去躲躲,小心余震。” 老太太眨了眨眼,大声道“你是谁要干甚” 罗程稍一迟疑,立即取出纸笔,写下几个大字“地震了,您得出去。” “大灾见多了,六七年那次天塌地陷都没把我咋地,这个小地震算个甚。再说了,就我这又聋又瘫的,阎王爷也不收。”老太太显然看明白了,但却不以为然。 “大娘,房子”刚说了几个字,罗程马上又在纸上写道“我是副区长,专门负责救灾的,绝不能让您一人待在这间危房里。” “副区长,大官了,岁数不大呀。”老太太盯着罗程叨叨起来。 “我来背您。”罗程写完这几个字,直接哈下腰去。 “不能枉费了孩子的心意。”老太太说着,伸出手去。 罗程先让老太太双手攀住脖子,然后一手托着对方后背,一手托在对方腿部。 就在抱起老太太的瞬间,罗程忽觉脚下一晃,屋中跟着响动四起,尘土也纷纷掉落。 “不好。”罗程大步跨到外屋。 “咔嚓”、“哗啦”、 顷刻间,尘土飞扬、杂物乱飞。 罗程佝偻着身子,踉呛着冲进了烟尘。 “轰隆”, 屋子塌架的一瞬间,罗程抱着老太太扑到院中,单腿跪到了地上。 “孩子,没咂坏你吧”老太太急着拍打罗程的肩头。 罗程慢慢起身,做了个鬼脸,才抬了抬腿,意思没问题。 “咔嚓”、“轰隆”, 又是两声响动,里屋仅存的屋顶塌陷下去,现场变成了一片瓦砾。 好险哪看着烟尘中的一片废墟,罗程后怕不已。 人是救出来了,房也塌没了,这拨地震也过了,罗程抱着老太太出了院子。 在下坡过程中,老太太几次要下来,但罗程还是坚持一直抱着。 来到坡底,走出没多远,就见丁大柱正带人跑来,老远就喊起来“罗区长,罗区长,你没事吧” “老大娘差点有事。”罗程冷声道。 丁大柱边跑边解释“罗区长,实在对不起,是我们工作不到位,多亏您了,要不宁大娘” 老太太看明白了情况,替着解释起来“不怪大柱、二海他们,都是我不听话。天不亮的时候,他们就把我接出去了,弄到了村部,是我觉着那不舒服,趁着他俩出去的时候,就让二赖子把我弄回来了,他们根本不知道。” 罗程没接老太太的话,而是对着来在近前的丁大柱道“这么大年纪的聋瘫老人,你们就是这么照顾的” “早就给宁大娘找好了房子,紧挨着村委会,可是老太太非要住在这。就因为这事,杜镇长还亲自给做工作,可宁大娘就是不搬。”丁大柱显得很是无奈。 可能是经常接触的原因,宁大娘尽管听不见,但却读懂了丁大柱的话,马上就接了茬“镇里小杜子为这事跑了三次,可我就是不搬,村里只好派人给我送米面粮油烧柴,还让二赖子他娘给我做饭,晚上还得二赖子他娘看着我。我也不是故意难为孩子们,就是总离不开这个念想,现在念想也塌了,想不离开也不行喽” 既然宁大娘都这么讲了,罗程也不便再批评丁大柱,急着询问起了黄金山家的情况。 老太太则被人带去了村委会旁边的房子。 “刚才那里也挺危险,又摇又晃又响的,挺吓人。好在里面有坑沿、桌子支着,又按区长你说的用凳子木棍支了,光是掉了几块土坷拉,三角安全区并没塌。软管也递了进去,刚开始不通气,后来又吹了吹、捅了捅,就有凉风进去了。” “在保证安全前提下,还是要尽快把人救出来,以免夜长梦多。” 说话间,罗程等人又回到了黄金山家,这里的救援还在进行着。 听说了刚才的情形,周二海既感到庆幸,也不得不佩服罗程,否则怕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渴死了,饿呀,给弄点吃的。”废墟下忽的响起了声音。 “这怎么弄塞东西该弄塌了,也没空隙塞呀。” “坚持吧,能通风就不错了。” “快了,快了,再有几个小时就挖开了。” “肯定用不了天黑。” 人们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丁大柱灵机一动“可不可以通过软管吸水。” 罗程道“可是可以,但必须注意尽量把管里水吸尽,要是冻住就麻烦了。” “好的,弄温水,告诉他们尽量吸尽了。”丁大柱立即安排人去弄。 接着周二海又让黄金山在里面找吃的,结果孩子兜里有糖块,一家人正好都各含了一块。 “吃、喝算是暂时都解决了,两三个小时也差不多能把人挖出来,只是这人得送医院呀,那么大的土堆横着,实在” “叮呤呤”,忽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周二海的话。 看了眼来电,罗程直接接通了。 “区长,设备来了,一台钩机,一台铲车,我战友给派的。”邢俊因激动而带了颤音。 “好啊,太好了,不错。”罗程也很高兴。 现场人们也听到了电话内容,同样激动不已。 正这时,一个女人在墙外喊了起来“王二牛把脸炸了。” “怎么炸的炸成什么样了”周二海、丁大柱追问着,跑向门口。 “厕所抽烟炸的。炸了满脸屎。”女人回道。 “胡说。好好说。”周二海瞪了眼。 “我说的都是真的,就是炸了满脸大粪,现在正洗呢,没有伤。”女人有些胆怵,却也有些委屈。 “看见没,刚才罗区长不让动明火,你们还不当回事呢,现在怎么样,沼气遇火炸了吧。谁要不听话,可就不是炸满脸屎那么简单了。”周二海适时转变了态度。 事实教训在那摆着,其他人更是后怕的坚决表态了。 “不,不好了。”一个声音忽然由远及近而来。 “又,又怎么啦谁又炸满脸屎了”周二海没好气了问。 “不,不是炸屎,是大算盘两口子让压到房下了。”满脸大汗的女人气喘吁吁到了近前,正是刚才沿街提醒的十人之一。 “丁主任,你留这,我和周书记去那边。”罗程说话间已经到了院外。 周二海一边跳出墙外,一边追问“他俩不聋又不瘫,咋还能钻在屋里呢” “他娘的又回去拿东西了。”报信女人跟着边走边说。 “真他娘的要钱不要命。”周二海咬牙骂道。 女人跟着附和“可不是咋的。当时我正喊到他家门口,就赶上又地震了,也根本没想到会有人,可是随后就听他俩哭爹喊娘的叫。等我进去一看,他家南房塌了,两人都被压到了下边,说是回去拿给儿子做好的装新被子。” 第二百八十四章 施救成功心仍堵 “救命呀,救命。” “何大眼,你他娘的去哪了,叫来人没” 离着老远,就听到了男女二人撕破喉咙的喊嚷,众人又加快了脚步。 “嚎什么嚎,省点劲吧。”人还没进院子,带路女人便回骂起来。 “人呢救我们的人呢”院里传出了女人哭声。 罗程当先到了门口,示意大家先不要急着进院。 院子里,正房、西房还在,但两间南房已经塌架了,男女二人哭叫就是从废墟下发出的。 注意到暂无什么危险,罗程才和带来的人进了院子,但没让人们靠前,只有他自个走了过去。 “来人了,来人了。”女人兴奋的声音传出废墟。 男人则说道“先救她,她身子骨比我弱。” 女人跟着急嚷“先救大算盘,他伤的重,他的腰让砸了。” “你们少说话,回复问题也尽量简短,由一个人回答就行。”罗程嘱咐之后,开始问道,“你们是不可以看到外面。” “是。”女人声音。 “你们是在靠屋门处吗” “是。” “感觉身上压东西了吗” “我是,他也是。” “先这样,你们先不要说话了,保持体力。一会儿有憋气或其他症状再言声,我们马上救你们。”在对废墟下二人安抚之后,罗程退到一边,和周二海等人商定着救援方案。 几分钟后,周二海等人清理外围,为接下来的救援扫清着障碍,罗程则到了院外准备打电话。 “您是罗区长吧”一众迷彩衣男子带着行军包迎上前来,说话男子四十岁左右,方脸膛。 罗程放下手机,打量着对方“我是罗程,你们是” “罗区长,我是杜军生,前来参与救援。我们十人都曾是军人,这里边有三名退休兵、两名消防兵,都有救援经验。”方脸男子自报家门,讲明了来意。 本来有好多话要问,但眼下救人要紧,于是罗程握着杜军生说“杜镇长,太及时了,跟我来。” 把杜军生等人引进院子,简单交待后,罗程再次到了院外,拨出电话。 几声回铃音后,手机里传出阮钧钢声音“你在哪” “指挥长,我在申家坝镇牛肚峪村,这里塌方拦路,村民被压,我正在组织现场救援。”罗程回道。 阮钧钢稍稍沉吟了一下,语气和缓了一些“灾情很重吗被压村民情况怎样” “其中一家是土崖滑坡,到现在已经被埋四个小时,现在” “刚刚又有两人被倒塌房屋所埋,施救难度相对要小,但恐怕受伤不轻” “目前整个村子” 罗程简要汇报了情况,随即又道“指挥长,在防范地震本身的同时,防范次生灾害尤为重要,这需要和相关镇、部门强调,必须强力管理和维持现场安全秩序,强力” 不等罗程说话,阮钧钢已经抢了话“罗副区长,我要求你” 这是干什么防范危险、全力救援才是正题,打什么官腔嘛。意识到和对方根本不是同一频率,罗程在耐着性子听完训导后,简单表过态,便结束了通话。 “叮呤呤”,手机来电话了。 看到来电显示,罗程本想立马挂断,但稍一迟疑,又接通了“你那怎么样” “磨石梁镇情况还不太糟,虽有少量房屋倒塌、滑坡,但没有人员受伤、被困,我们也一直盯着,防震防次生灾害,筹备防寒、取暖之物。”童宇快速回过之后,又问,“你在哪做什么” 罗程道“我在申家坝镇牛肚峪村,正在参与救援,这里有两家人被压。” “你那里情况很严重呀。一定全力救人,同时注意安全。”童宇的话透着浓浓关心,也很识大体。 “我没什么,尽管放心,这不手机还能照常通话吗,那两家是正好赶上了。”为免对方担心,罗程故意讲的轻描淡写,随即又说了声“你也注意安全”,便挂断了。 通话刚结束,几条短消息相继跳了出来,也几乎都提到了保暖问题。 看过短信后,罗程没有回复,而是又拨打了区长鲁炬的号码。 听完罗程的汇报后,鲁炬马上表态“你提议的很好,也很有必要,一会儿我就跟镇里和职能部门强调你的提议。警方那里你先联系一下,假如沟通不畅,再跟我讲。我正在往回赶的路上,市里的支援力量也正赶往区里。还有事吗” “区长,您再催催相关部门,帐篷和取暖物一定要按时充足到位,否则就这么冷的天,非冻坏人不可。”罗程说到这里,又补充道,“刚刚好几个镇里都讲这事,也很担心物资供应。” “我跟尤金宇说一下,你那里也多盯着点,有情况再联系。”鲁炬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结束与区长通话后,罗程立即拨打了区警局局长袁冬鹏电话,向对方讲说了严防次生灾害、维持震区秩序的事。 袁冬鹏响应很积极,表示会再予强调,而且也简要汇报了目前采取的防盗、防火、防次生灾害举措。 听到警方的态度,罗程很高兴,信心满满的回到了救援现场。 专业人做专业事,杜军生带的人不但方法科学,而且效率极高,整个救援工作非常顺利。 不到一小时,废墟下男女被救了出来,放到了门板担架上。进行简单包扎,盖上棉背后,紧急送去就医,但在送医过程中遇到了麻烦。由于村口塌方拥堵还未完全通开,镇里救护车只能在另一侧等候,里里外外耽误了有一个多小时。这还是钩机先紧急捅开了一个豁子,否则起码还得拖延四五十分钟。 在救出大算盘夫妻后,杜军生又带着人到了黄金山家。有了他们的加入,整个救援时间又缩减了差不多一小时。 相比大算盘两口子,黄金山一家情况要好,全都没被重物砸到,也没缺少能量供应,不过仍必须送医观察治疗。此时恰好紧急通道捅开,救护车直接从家门口拉走了黄家四人。 紧急险情已经排除,罗程在看过几处重点后,又对周二海、丁大柱做了嘱咐,离开了牛肚峪村,此时时间也已过了中午。 刚才已经向杜军生了解过申家坝震情,所以罗程没再到镇里,而是直接去了震区现场。 申家坝整个情况确实很严重,倒塌房屋很多,震后危房也不少,几乎每个村都有滑坡、塌方,牲畜死伤上百头只,禽类数目更多。但村民被压情况不多,总共就四户,而且截止当天下午一点前也都全部救出,并及时送到了镇医院。当然了,镇里继续抢险、善后工作任务仍很重。 在基本没有外来支援情况下,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足见镇里抗震工作很扎实,罗程对此很满意。 但在欣慰的同时,罗程也很不痛快,若是应急局能够及时支援到位,情况肯定要好的多。 在离开申家坝镇时,罗程又给柯正行去了电话,这次电话倒是通了。面对罗程的质问,柯正行先是道歉,后是讲了一大堆客观理由,还下了一堆保证。 在结束通话后,罗程心中暗道“但愿不是放屁”。 事实证明,罗程的担心并非多余,柯正行就是在放屁,就是在用臭屁面糊罗程。放下手机的一瞬间,柯正行也在心中说了一句话“小人得志。老子不鸟你”。 一下午的时间,罗程连着转了好几个镇,电话更是接打了无数。只到天将擦黑的时候,才在车上吃当天的第一顿饭白水就面包。 “叮呤呤”,来电话了。 看到是杜军生号码,罗程快速咽了面包块,按下接听键“杜镇长,什么事” “罗区长,还得请您帮个忙。大算盘腰伤挺厉害,左手小拇指还是破碎性骨折,镇医院设备和技术处理不了,只好送到区里。可是区医院入不了院,说是没床位,让等着,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有人新眼所见,好多小毛病的反倒在住院,成天只是输营养液。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要不也不麻烦您。”杜军生一口气讲说了事项。 “我知道了,马上联系。” 罗程结束与杜军生通话,又拨打了尤金宇号码。 电话一通,罗程直接道“尤区长,现在申家坝镇有个病人伤的挺重,需要在区医院治疗,只是那里说没有床位,还请” 不等说完,尤金宇已经不耐插话“那会儿是帐篷、煤催的不行,现在又是床位,我一个副区长成天就打零杂,别的什么也别干了。” “这个人主要是”罗程话到半截,停了下来,因为对方早已挂掉了。 罗程尽管恨的牙根痒,但现在也不是掰扯的时候,也根本没时间掰扯,于是他一个电话打给了卫生局长。 听罗程讲说完事情,卫生局长诉起了苦“罗区长,这次受伤的人太多了,别说是手指,有的大腿都动不了,我们必须一视同仁,不能” “狗屁的一视同仁,你们真正做到了吗这个伤者的腰伤更厉害,理应优先考虑。丑话说在前面,痛快安排住院还则罢了,否则我将行使抗震指挥部副指挥长职权对你火速问责。”罗程怒声道。 “罗区长”卫生局长还要解释,发现对方已经摞了,气的开口骂娘,“他娘的,什么事呀我归你管吗” “可唉,秀才遇见兵有礼说不清呀。”卫生局长唉声叹气着,拨打了另一个号码。 就在罗程吃完剩下的面包不久,杜军生来了电话,说是院方让住院了。 按说事情已经解决,今天也算是有惊无险,但罗程心里一点都轻松不起来,反而堵的越发厉害。 收拢一下心绪,罗程又踏上了继续巡查灾情之旅。 第二百八十五章 申家坝果然是震中 “差不了吧。” 瞅了眼时间,柯正行关掉刚刚结束的翻牌游戏,准备回家了。 “叮咚”, 一条推送消息跳了出来。 “据最新消息,新新市五点八级地震”柯正行默读到中途,忽的嚷了起来,“真的是申家坝” 仔细的一字一句再次看过,没错,本次地震最最震中就是艾河区申家坝镇。 这也太邪门了吧柯正行震惊的不是地点本身,而是罗程提前便给出了这个判断。 罗程是怎么知道的我们可是主管部门,但也一直没接到这么精确的通报,也仅是知道个大致范围。他怎么能知道呢胡蒙的可怎么偏偏就蒙到那了这也太巧了。可能吗但要不是胡蒙的话,难道他还能 “叮呤呤”, 看着来电显示,柯正行哼了声“马后课”接通了。 手机里立即传来蒋才龙声音“局长,最新消息,本次地震震中” “最新个屁,十多小时前人家就说了。”柯正行沉声打断。 “姓罗那家伙纯属歪打正着。”蒋才龙骂了句之后,又请示道,“局长,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我先忙完手头这事再说。”柯正行很是犯嘀咕,找了个台阶,结束通话。 怎么做呢柯正行背着手,在地上带回踱了起来。 以现在情形来看,自然是要亡羊补牢,这没什么好含糊的。而让柯正行纠结的是如何补救,如何做的让人看不出来像补救,尤其不给某些人留下话柄那种。 “叮呤呤”, “奶奶的,这么一会儿就催。” 柯正行嘟囔着拿起听筒,没好气地说“催你娘个” “你骂谁”电话里忽的响起“炸雷”。 柯正行身子就是一颤,仔细看来电,顿时吓了一身冷汗,赶忙陪笑解释“书记,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您,都让手下那些家伙把我气糊涂了。” “手下气你,怎么气你”对方追问着。 “还不是”略一迟疑,柯正行编出了说辞,“还不是抗震抢险的事,我一直强调实事求是,脚踏实地,可有的人就是说的多做的少,我以为又是要跟我吹牛呢。” 电话里稍稍停了一下,才传出询问“申家坝那里怎么安排的” “安排了,安排了,设备、人员都倾斜。那里可是震中,我岂敢马虎您的教导我一直记着呢。”柯正行硬着头皮说的很是肯定。 “这就对了嘛,不要总说别人抢风头,自己做到位别人自然就没风头可抢了。”对方语气明显缓和了下来。 柯正行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您教导的对,震中工作绝不能含糊。” “岂止是震中马上”听筒里声音忽然低了下来。 柯正行赶忙紧贴听筒,生怕漏掉哪怕一个标点符号。 二十分钟后,艾河区应急综治局小会议室。 柯正行坐在主位,脸色铁青,瞅着一个个匆忙进屋的人们。 “咳,咳。” 重重连咳两声,柯正行点指着最后进来的矮胖男人“怎么才来还上你的正常班呀” “没,我没下班,刚才正在了解,了解震情,接电话赶赶忙就往回赶。”矮胖男人结巴着回复。 柯正行长长地“哦”了一声“从哪往回赶申家坝” “申不,在市区,了解老旧楼房,尤其是平房震损情况。有些房子都裂了,一道墙上好几条缝子,还有的下沉好多。”矮胖男人连说带比划,很是形象。 “你是说白天的事” “就是刚才。” “刚才那你在哪条街,走访的哪个片区,谁和你一起去的,记录在哪” 面对着柯正行的接连追问,矮胖男人再难应对,干脆就低头站在那里,耍起了肉头。 “说好的特殊时期加班加点不分昼夜,这才八点多吗,就想家了想什么呢,还没断奶”柯正行起了高腔。 “噗嗤”, 听到这个声音,柯正行“刷”的一下,冷厉的目光扫视起来,所过之处皆是俯首问桌。 “你怎么个情况也是片区走访震情”柯正行又盯住了倒数第二个到位的人,语句中不无讥讽。 被盯女人站起身来,红着脸支吾道“不,不是。接电话时正上卫生间,来,来那个了,弄起来有点儿麻烦。” 听到这个理由,现场人们神情顿时精彩纷呈。这可并非人们表情过于丰富,而是想笑又不敢笑所憋出的表情,有人几乎都快憋出内伤了。 柯正行都快被气乐了,两周前这个女人就是同一理由,但他没再继续追问,因为人家完全可以用“不调”二字搪塞,反倒显着自己太不正经。 “都坐下吧,开会。”沉声命令之后,柯正行讲说起来,“现在召开第三次抗震救灾应急调度会,调度应急不利之处,进行紧急完善与补充。每人汇报调度情况,只讲调度不到位的,只讲马上要采取的补救措施,最多不超两分钟。” 这时间太的短,确实无法表功,于是人们逐次技巧地汇报起来。 待到人们汇报完毕,柯正行做起了指示“我一直要求你们做事分清主次,要分轻重缓急,可有的人就是置若罔闻,当耳旁风。现在震情紧急,暂时先给你记下,希望这些人能将功折罪,否则二罪并罚。强调三点一、必须” 不止柯正行收到了推送消息,不止他知道最震中在申家坝镇,也不止他在开会布置,亡羊补牢的还大有人在。 几乎与柯正行同步,甚至比应急局还早,民政、卫生、建设、科技等局全都召开了紧急会议,都是调度抗震救灾工作。这些局和应急局一样,全都没提“震中”字眼,全都像是计划中的调度会议,但类似“向重点地区倾斜”已经表明了意思。 行动紧跟着会议,将近晚上九点钟,区城又一次忙碌起来,电话、车辆、人员都将用行动落实“白加黑”举措了。 一天转了五个镇,去了不下二十个村,查看了上百处危险区域,乘车几百公里、步行大约百里,罗程很累。这个累固然是指身体有些困乏,但他更累的是心。 从走过的这些地方来看,有的地方做的真的不错,比如申家坝镇整个抗震工作。有的做的真的不行,指挥混乱,应对脱节,低级错误一个接一个,简直就是儿戏。更为恶劣的是,有些部门不但不作为,反而还混淆是非、指鹿为马,那些作法真的令人后怕。 尽管已经很累了,尽管已晚上十点多,但罗程还是又奔向了申家坝镇牛肚峪村。他不是不放心那里的镇、村干部,而是担心一些职能部门落实太不到位,担心群众受大罪,更担心因此而再次面临生命危险。 “区长,您先靠那休息一会儿,到了我再叫您。”邢俊关心地说。 “好。”罗程承情地冲着内置后视镜笑笑,闭上了眼睛。 司机是出于一片好心,可罗程怎能睡着,又怎能静下心来他的眼睛是闭上了,但大脑却更忙碌起来,一会儿想这,一会儿想那,一会儿稍稍宽心,一会儿又忧心忡忡。一会儿想着哪些工作必须改进,一会儿又想着哪些人员该当调整,甚至还寄希望于不要再有余震。 “咯噔”, “咯噔”, 当车辆再次颠簸时,罗程睁开眼睛,发现果然拐上了通往牛肚峪的小路。 怎么回事怎么还灯火通明 罗程凑近车窗望去,前方不远处,两台大设备正亮着大灯工作着。 不是将近下午四点就彻底清通了吗怎么还在弄,还有什么可弄的呀 这又七个来小时了,这费用可不小呀。想至此,罗程瞟了眼观后镜,但并未言声。 在从设备旁边通过时,罗程轻轻擦了擦车窗上哈气,想要看的更清晰一些,但“哗”的一股尘土自旁侧钩机机头扬起,罗程什么也没看到,反倒是车身“哗啦啦”响了一阵。 暗自长嘘了口气,罗程调整了一下情绪,眼望着侧前方方向。 什么情况怎么那么多灯光大半夜的干什么莫不是又发生险情了罗程心中不由一紧。 随着离的越来越近,罗程看清了,前面停着好多车辆,有越野有轿车,有制式车,有普通型的。 不止是车辆,帐篷也多了,一直到了村碑这边,少说也增加了五六十顶,还在继续支呢。用的了这么多吗之前不是已经有二十顶了吗什么时候又拨付来的这是要弄一家一个豪华帐篷吗 “叮呤呤”,就在罗程疑惑不解之际,手机响了。 看了眼来电,罗程按下接听键“江区长。” “你在哪”江鑫焱声音很冲。 “我在牛肚峪。” “牛肚峪哪个牛肚峪” “申家坝镇牛肚峪村,全区就这一个牛肚峪吧” “好好好,你在震中牛肚峪。” “江区长,你有什么”罗程话到半截才注意到,对方早把电话挂了。 搞什么明堂 罗程暗自喃喃了一句,放下手机,说了声“停车”。 第二百八十六章 横加指责,混淆黑白 罗程下车后,径直到了帐篷前,这看看,那瞧瞧。 随后罗程到了安装人员近前,打听着“师傅,怎么这么多帐篷哪送的谁让送的” “我们只管干活。”安装人员头也不转地回了一句。 “就只是帐篷呀,人们怎么休息呢” “我们只管安帐篷,别的不清楚。” “里边的床、炉子什么时候能到” “这都是计件话,我们急着干呢。” 什么都没问出来,还被对方呛了,但罗程并不气恼,说了声“打扰了”,奔向停靠的汽车。 连敲了几辆公务用车,全都只有司机在,这些司机一问三不知,罗程便再次奔向帐篷区域。 刚才已经看过,靠外边这些帐篷都没休息、取暖之物,也没有人,于是罗程径直往后走去。 第四排、第五排同样什么也没有,只到第六排才见到人,但帐篷里也仅是一张床,床上坐着两个人。 罗程客气询问“大哥、大嫂,炉子都没有,不冷呀能待住” “一小时挣五十呢,穿的厚点”女人回道。 男人马上一扯女人“胡咧咧个甚,不让说嘛” “对,对。”冲着男人一笑,女人马上又对罗程说,“感谢你们热情服务,感谢你们送来温暖,你们辛苦了我们知道,炉子十二点就能到,就能生火,我们理解。” 罗程听的一头雾水,嘱咐对方注意保暖,转身出了屋子。 又找到一个类似帐篷,罗程再次询问,听到的也都是“感谢”语句。 一直走到最后排帐篷,罗程又进了最边户。 这间帐篷不但有床有椅,还生了炉子,暖烘烘的,里边一共九个人。 经过询问,这是两户人家,两个中年女人是亲姐妹,被临时安置到一起。 在聊天过程中,这些人既感叹地震无情,也感谢镇里、村里和区里,还对罗程上午救人赞赏不已。 同样都是交流,同样上午也都见过罗程,这个帐篷里的人更像是生活中家庭,真实、有温度,而那两个帐篷完全就是等着回答问题。 从这个帐篷出来后,罗程再没去走访其他帐篷,他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都是那条关于“震中”的推送消息闹的。 坐回紧紧跟随的越野车上,罗程抬手示意“村委会。” 当汽车又转过一个弯,能够看到村委会时,罗程就不由得一楞门口怎么围了那么多人 汽车来在近前时,罗程才发现门外停了三辆车,一辆是区委书记专车,一辆是区长的,还有一辆挂着边防部队牌照。 来人了。谁来了 带着疑问到了车下,罗程才弄明白,怪不得那么多区局负责人没在车上,原来都在村委会大院外守着呢。 人们让开一条通道,罗程走了进去,一眼便看到了副秘书长金卓啸,随即又看见了市长和市、区许多重要人物。 罗程个子本来就高,又忽然分人流进来,市长肖陆生自然也看到了,但瞟了一眼后,便又继续着讲话。 “刚才也说了,在首日抗震中,你们做了许多工作,有些工作还很有成效值得肯定,但有的作法就欠妥了。” 听到市长说的最后半句话,艾河区诸人全都屏息静听,好多人同时还紧张的不行。 故意停顿了一下,肖陆生继续说“做工作一定要脚踏实地,尤其抗震救灾事关百姓冷暖甚至生命,一定要实事求是,而不是流于形式。牛肚峪村六七十户人家,在家人口也就二百多,现在却一下子弄了那么多帐篷,煤也堆的不老少,这也太浪费了。” “一个帐篷起码住两家七八口人没问题吧,为什么非要弄那么多多出来的帐篷最后怎么处理,其间运输、组装、配套、人工这都是钱呀。与其这么华而不实,不如提高灾民生活品质,不如让人们得到更切实际的实惠。煤弄个百吨左右,七八十吨,先烧着,不够再弄。现在弄那么老多,风化、扬尘,既浪费也污染环境。” 市长停止了讲说,现场静了下来,但人们的内心却无法平静,有些人甚至心如油浇。 撑了一会儿,也正好想出了措辞,阮钧钢开了口“非常感谢市长的批评,更敬佩市长的敏锐观察,在这点上我要做自我批评。我只想着如何不让灾民受罪,只想着尽最大力量让灾民吃饱穿暖,却忽视了过尤不及的检查。区委一定会接受教训,一定要深刻反思,区府更要严查根源,必须给市长和市委、市府一个交待。” 皮球踢过来了。鲁炬暗哼一声,刚要接话,被肖陆生拦住了“你和我一同出差,一同赶到的现场,你清楚这事吗” 鲁炬摇着头,如实回复“不知道。” “那就由知道的解释一下。”肖陆生说着话,目光投向了艾河区副职们。 “罗副区长,你早上不是到这里了吗应该清楚吧。”江鑫焱眨动着眼睛,把问题推给了罗程。 罗程接了话“市长,晚上帐篷到的时候,村里给我打电话,说是总共来了帐篷二十顶,煤四十五吨。” 肖市长“哦”了一声,看向金副秘书长。 金副秘书长立即说道“经过清点,现场共有六十六顶帐篷,煤大概三百吨左右。” “上午申请的时候,村里让我给算一下,我说申请三十五顶帐篷、七十吨煤,村里就这么在电话里申请了。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村里打电话,说是帐篷到了二十顶、煤四十五吨,还说相关部门就给这些。他们让我帮着解决,可我并不分管救灾物质调配,就让他们写份报告,明天赶快递上去。”罗程说明着。 “这就有意思了,凭白无故多了这么多物资,难道是大风刮上来的”肖陆生说的玩味,但脸上却很冷。 后背忽被轻推了一下,江鑫焱明白是让自己摆平,只得向着后排招手“周二海,怎么回事” 周二海脸颊肌肉连跳了几跳,硬着头皮挤进人群,偷眼四外看了看,支吾着道“我,我这一天忙的头晕脑胀,忘了,忘了谁都说过什么了,也没记得有什么报告的事。” 听到此话,尤金宇立即招手叫过民政局长。 民政局长来在近前,小心但肯定地说“调拨物资只有分批到位,不可能超额支付。这事我是没向具体经办部门盯问,但民政局绝不会无的放笑,肯定是接到相关申请,情况特殊很可能是口头的。” “阮书记,怎么回事呀”肖陆生点了名。 怎么回事怎么阮钧钢脑子一转弯,有了主意,对着罗程沉声道“罗副区长,你是副指挥长,日常也分管抗震救灾工作,这里灾情这么严重,市长都来了,我们大伙也到了,你为什么姗姗来迟特殊时期脱岗可要不得,班子成员更不能带这个头。” 这帽子可不小,别给我。罗程想到这里,汇报起来“今天早上” 走了这么多地方走了这么远市长正批华而不实呢,这就来现场直播了好多人都怀疑罗程话里水分不小。 “步行就走了将近百里”肖陆生也提出了疑问。 “是的,这是计步数,顶平时一周走的了。”罗程取出手机展示着。 四十八点七公里,真的呀。勘察了那么多现场在震惊的同时,人们仍然有疑问。 “早上五点多我从区里出来,天亮的时候到的牛肚峪,下午两点多离开的,去了”罗程边说边展示手机图片,确实是五个镇、二十一个村。 难道他算出有这一场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还都拍了照好多人都不禁纳闷,阮钧钢一时也没合适语句。 “罗副区长,那你也不能撒谎呀。我那会打电话问你,你说在村里,可为啥半个多小时才来”江鑫焱又来了一句。 罗程很不客气地说“我当时的确在村口,只是看到多了那么多帐篷,就下去打听来着,再说你也没说市长来了,更没说让我到这,我是准备找村干部了解情况赶上的。” 现场静了下来,好几人也低下头去。 肖陆生缓缓地说“牛肚峪村灾情确实很严重,还压住了两家人,幸亏都救出来了。” “市长,外面太凉了,您还是到屋里去吧。”阮钧钢适时岔起了话头。 肖陆生没理阮钧钢,而是问道“哪两家人叫什么来着” “黄金山、牛文礼。” “黄金山、大算盘。” 蒋才龙蹿到近前,抢着回复,比罗程还快了半拍。 他抢什么莫不是蒋才龙把这事揽头上了罗程不禁狐疑起来。 “大算盘牛文礼”肖陆生疑惑的看向回话二人。 “同一个人,外号和本名。”阮钧钢急忙给出回复,然后轻声斥道,“蒋才龙,让你说话了吗争什么争” 罗程听出来了,阮钧钢明面上在说蒋才龙,其实是敲打自己呢。 “咳,咳。” 肖陆生干咳两声,待到现场没有杂音后,严肃地说“救灾物资充沛是好事,但出现今天这种情况就非常不好,这是一种严重浪费,是置公共财产于不顾。无论是有关部门也好,还是村里也罢,都不该浪费那些帐篷和煤块吧。浪费可耻,浪费也是犯罪。” 见到市长不再追问细节,而是讲起了原则,阮钧钢等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而罗程却微微皱起了眉好多事都糊涂着呢,自己要不要说明白一些还是就任由横加指责、混淆黑白呢 第二百八十七章 仗义揭谎言 “我们没浪费。”忽然一个声音传进了院子。 什么人,竟敢打断市长讲话人们全都甩脸看去。 人群分开,一个赤红脸膛男子走了进来。 “丁大柱,不许胡来,市长正讲话呢。”尤金宇伸手一扯来人,沉声低斥。 丁大柱甩开拉扯,径直到了市长近前“市长,我能说两句吗” 肖陆生点头示意“说吧,丁主任。” 阮钧钢小声提醒道“市长,外面太冷了,您还是” “冷点儿清醒,当然也不要冻着了。”肖陆生说着,把头上的棉帽子“耳朵”放了下来,还把大衣衣领处扣子扣上了,“大伙也武装武装。” 其实好多人早就冻的脸颊生疼、鼻涕横流了,听到市长放话,立即该捂捂该掩掩,有人甚至发消息让司机让送厚大衣。 这么一来,市、区的这些大佬们形象立变,很像打工者或商贩的装扮,只不过不像要去上工,倒像是穿着过节衣装返乡。 “大家好好反思一下,我们站这么一会儿就冻的不行,那么灾民被耽搁数小时甚至十数小时又会如何呢”肖陆生反问之后,再次转向丁大柱,“丁主任,你说,往透了说,往细了说。” “好。”丁大柱感激地点点头,喉结连着动了几动,开了腔,“市长说的非常好,要让灾民吃饱穿暖但也不能浪费,反正我们村里是没浪费,申请帐篷、煤块也是实事求是。当时上午我给民政局打电话,说的就是三十五顶帐篷、七十吨煤。晚上八点多,帐篷和煤来了,二十顶、四十五吨,送货人说这已经不少了,就给这么多。一看不够数,我就又打电话问,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只好向罗区长汇报,他让我们写份报告,明儿个报上去。市长你等等。” 丁大柱说完,不等肖陆生回应,已经快步进了屋子。很快又转了出来,手里已多了纸张和纸条。 接过纸张和纸条看了看,肖陆生高高举起来“看见没,这是申请,上面写的和说的一样,有关人员怎么说” 阮钧钢示意江鑫焱,江鑫焱捅咕尤金宇,尤金宇狠掐民政局长。 看到周边没有可支使之人,民政局长只好硬着头皮狡辩“丁大柱,这么半天你去哪了,不会是现写这个东西去了吧” “你”丁大柱急的不由语塞,随即指着市长手中小纸条,“过磅单可是只有两张,一共就是四十五吨煤,我们就接受了这些,那些煤的过磅单呢,上面有我签字吗” 被丁大柱这么一反问,民政局长没了说辞。 丁大柱又拿回申请报告,梗着脖子说“我以党性担保,这份报告就是按罗区长教的,当时就写了的。周书记,你当时也在场呀,拍着良心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这”周二海不知如何应对,只得又打起马虎眼,“好像,好像你当时是写什么来着,就是我这忙的” “不是有人怀疑我刚才是去现写东西吗,那我就说说我去干什么了。我这么长时间不在这,是去搭帐篷那了,不让搭那么多,空着浪费呀。可干活人不管这些,说是按件计酬,根本不停手,还说我不知好歹,都想动手揍我了。就因为在那争执扯皮,我这半边脸都冻麻了。” “不对呀,不是说电话线断了,手机没信号吗,你是怎么给我局打的电话又是怎么向人汇报的”民政局长又提出了疑点。 “上午汇报的时候,是用罗区长手机打的,晚上八点打电话和汇报是用的我手机,那时候信号塔和电话线正好刚修好。”丁大柱给出答案。 罗程没有言声,但却取出手机,托在手中,意思很明显谁不信可以验证。 “丁主任,我信你,继续说。”肖陆生示意着。 丁大柱点点头“看来我真得说仔细了,省得有人天不亮的时候,地震了,约摸一个小时后黄金山家土崖滑坡,一家人都被压在里边” “遇上罗区长后,他让我拿他手机给杜镇长报了信,就跟着我来了村里” “就这么的,黄金山一家被救了出来,多亏了罗区长呀。” 在丁大柱讲到中途时,肖陆生抬手打断“丁主任等等,你说是罗区长指导救援黄金山一家的” “是呀,罗区长发现我们的方法有危险,就”丁大柱又详细叙述起了救援黄金山一家的过程,罗区长怎么讲的、怎么指导都说的清清楚楚。 随着丁大柱的讲说,人们的目光全盯在蒋才龙身上,其实刚才就有人瞅着他了,只不过现在是所有目光都集中了过去。 稍喘了口气,丁大柱又讲说了救援大算盘一家的经过。 肖陆生追问道“听你所讲,当时只有罗副区长一人在吗我是说除了村里人。” “就只有对了,杜镇长半路带人来了,带的都是以前的退伍兵,这些人救援更专业。除了杜镇长外反正区里就罗区长一人来了。”丁大柱给出了回应。 “阮书记,怎么回事呀”肖陆生追问起来。 “这”阮钧钢稍一嗑巴,冲着人群嚷起来,“你不是说蒋才龙干的吗” “是蒋才龙自个说的,刚才他在这也这么说的呀。”柯正行只回话,没露面,随即就以“拉稀”为名去蹲“大号”了。 阮钧钢只好冲着蒋才龙吼道,“你不是说你救的吗” “我”蒋才龙支吾了一声,便低下头去,大脑迅速盘算起来。 先前那会儿讲说的时候,基本没有村民在场,也没人提出疑议,蒋才龙才越说越胆大的,干脆就全揽在自个身上了。可现在这个丁大柱牙是牙口是口的,自个还怎么 横竖都是一死,反正那两家人都不在场,也没有村民,不都只凭一张口吗 想到此处,蒋才龙心一横,咬牙切齿道“丁大柱,你这巴结的功夫真是到家呀,就为了巴结别人竟然混淆黑白,竟然胡说八道” “我胡说我混淆黑白”丁大柱没想到蒋才龙会有此一说,因为他根本就没听到蒋才龙先前所讲,也没想到会有人胡乱揽功。 看到丁大柱噎在那里,蒋才龙反倒更加咄咄逼人“你说呀,倒是说呀。” 本来就又惊又气,再让蒋才龙这么一盯问,丁大柱顿时气急交加、脸憋通红,更说的不利落“就,就是这么回事。老周,你说。” 周二海早发现苗头不对,已经提前一步钻出人群了。 老搭档关键时候竟然这样,丁大柱气愤交加,真的说不上来了,只得求救似的望向罗程。 此时其他人也都看向罗程,都想听他怎么说。 忙了差不多二十小时,已经又饿又困,却还要在这扯皮,罗程实在不愿,可要不讲的话岂不是让丁大柱陷入困境 自己不争什么,可不能让丁大柱气出好歹来。想到这里,罗程开了腔“市长,丁主任说的一点儿没错。” “哼哼哼。”蒋才龙冷笑起来,“自个给自个证明这也能行” 看着眼前的架势,好多人都不禁糊涂起来到底是谁呢蒋才龙架势似乎更足呀。 “还有谁还有谁能证明”蒋才龙气焰更盛。 “证明人来了。”随着话音,一辆轮椅分开人群,缓缓进入场中。 现场好多人都不认识,但丁大柱看的清清楚楚,推轮椅说话的是自己老婆三梅,轮椅上坐着的是聋瘫婆子宁大娘。 “我能做证明吗”宁大娘左右看看,显然在找说话算数的人。 “当然可以,老人家您说吧。”肖陆生弯下腰去,轻轻点头。 宁大娘没有言声,而是望向了三梅。 “市长说,你可以说。”在对宁大娘讲过后,三梅又补充了一句,“老太太耳朵彻底聋了。” 宁大娘冲着肖陆生笑笑“你是市长呀刚才三梅跟我说,有人厚脸皮抢功,非把罗区长干的事揽他身上这人咋这不要脸呢我证明,黄金山、大算盘两家人都是罗区长带人救的。” “你在现场吗你亲眼所见吗”蒋才龙追问着。 “救他们时我没在现场,可我听说了。”宁大娘回道。 “听说听说哈哈哈” “不过有一件事我可是亲身经历,罗局长救我了。当时我” 还有这么一出听着宁大娘讲说,好多人都不禁心生疑惑。 蒋才龙是铁了心一谎到底了,于是又“哈哈”大笑起来“这又多了一出救人戏码呀,还有谁再出来十个八个。” 从三梅的翻译中,宁大娘知道这个人不信,于是怒道“罗区长是我的救命恩人,这还能有假就为了救我,他的左腿好像都让砸了,来,让大伙看看。” “不用看了,没什么”罗程摆了摆手。 宁大娘坚持道“咋会没什么呢否则你救我出屋时又怎会单腿跪地看看怎么样了,千万别耽误。” 见罗程没有让看之意,蒋才龙倒来了劲“看看,看看。不是走的好好的吗” “罗副区长。”肖陆生点了名。 罗程有些无奈地弯下腰去,慢慢地撸起左小腿裤管。 呀人们都大吃一惊。 罗程小腿肚整个黑青了,尤其最中间宽痕彻底黑透,显然是被东西砸中的。 “有伤又能说明什么,谁知道干什么弄的我们又凭什么要信聋老婆子的”蒋才龙已经失去理智。在他看来,现在正是到了“横竖一死”的节骨眼,万一能争出生机呢。 “啪”,宁大娘一巴掌拍在轮椅扶手上,指着蒋才龙破口大骂,“你说什么,姓不姓老娘抽你你说凭什么信我就凭我送夫、儿上战场,就凭我家三男丁全都牺牲在保家卫疆战役中,就凭我代夫、儿打敌人,就凭我这被大炮震聋的双耳。” 凌厉寒风中,宁大娘“啪啪啪”揪掉棉衣扁扣,“刺啦”一声扯开肩头衣物,一道醒目的大疤呈现在众人面前。 “敌人的刺刀从这刺入,后背刺出,差丁点就割断了颈动脉,我老太婆身上大大小小刀疤十六处。就凭这些,你们能不能信呢”宁大娘一反病秧秧的样子,拍的胸膛“啪啪”作响。 “信,我们信。”带着哭腔的回音响彻夜空。 肖陆生蹲倒身子,为宁大娘掩着衣物,声音很是沙哑“大娘,我知道您是谁了,当年的宁铁娘对不对小学课本上有您的事迹。” “好汉不提当年勇了,这么多年我都没提,村里人全不知道,今天也是被逼的。”宁大娘说到这里,转向丁大柱,“大柱,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住那处旧房子吗” 丁大柱摇了摇头“不知道。肯定有您的念想吧。” “当年狗蛋、牛蛋就是在那里牺牲的,后来老牛也死在了那里。打走入侵的敌寇以后,我是多方寻找才找到这,才死活住在那里的,这是我向组织提的唯一条件。你爹他们也都不知道详情,但对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外来户非常照顾,村里也一直把我当亲人。”宁大娘说到这里,也不禁眼中出现了晶莹。 “阮书记。”肖陆生眼中闪过一抹冷厉。 “市”阮钧钢不由得心头一颤,然后冷然点指蒋才龙,“立即停职反省。” “停职反省”肖陆生反问了一句。 阮钧钢一咬牙,对着众同僚高声道“我建议撤去蒋才龙担任的一切职务,尽快履行组织程序” “啊”蒋才龙惨嚎一声,瘫倒在地。 “大娘谢谢您”肖陆生站起来冲着宁大娘深深一躬,然后向着罗程伸出手去,“罗程同志,抓紧时间治疗,辛苦了” 罗程赶忙伸手相握“谢谢市长不碍事的。” “怎么会不碍事呢这也是交给你的任务,必须马上完成。”肖陆生拍了拍罗程肩头,转身走去。 其他人等一楞之后,纷纷跟着走向院外。 第二百八十八章 神秘快件的能量 从村里出来后,肖陆生既没到区里休息,也没让区里人陪,而是连夜返回了新新市。 时间已经是后半夜,区里人们自也是各回各家。 经过差不多两小时的颠簸,越野车进入区城范围,罗程顿觉身上乏累的不行。二十四小时了,不但丁点没睡,而且就没闲着,确实很是疲乏。 汽车没有奔去区府,而是驶入另一个方向。 “不对吧。”罗程提醒着。 邢俊回复道“送您去医院。” “去什么医院不去不去。”罗程连连摆手。 “那怎么行腿都成那样了。再不快点治疗的话,非弄厉害不可,很可能就留下后遗症了。”邢俊依旧驾车向前。 “没那么邪性,白天晚上我不一直不停走动吗,否则早不能动了。” “正因为那么长时间没休息也没救治,已经有些耽搁了,必须得住院治疗静养。” 罗程很为对方的固执高兴,但他确实不愿去医院,于是换了说辞“时间太晚了,我想回去休息。如果明天起来有状况,咱们再去医院不迟。” “可这我觉得还是早看早好。” “我那里有这方面的药,你也不用再给我买,今天就这样吧。” “好吧。那可说好了,明天上午去看。” 邢俊勉为其难地答应后,打方向去往区府大院。 离着区府不远了,罗程忽的问道“对了,今天有人调用你没” “车队闻班长打了两次电话,要我回去。” “具体说说。”罗程追问着。 “唉。”邢俊打着唉声说,“闻班长打了两通电话,非说有出车任务,非得让我出车。第一次打的时候,我说跟您在一块,他说了声快点回来就挂了。第二次再打是下午一点多,语气很生硬,态度很坚决,限我半小时回到区府。” “我说我跟您在村里,半小时根本赶不回去,而且村里事还挺多,您也肯定还要考察别的地方。他一听火了,说我自由散漫,反正大帽子扣了一大堆,后来还说要按脱岗、不服调度处理。我看他实在难缠,就跟他说要不你找罗区长,有罗区长吩咐才行,他好像说了句以后休想派车,就气咻咻的挂掉了,后来也再没找我。” 罗程“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汽车驶进区府大院,稳稳停在楼前平台上。 罗程推开车门,抬腿下车,一阵剧痛直冲心底。 邢俊适时来在车旁,伸手相搀。 尽管疼的厉害,但罗程还是笑着摆手“别弄那么邪性,让人笑话。” 就这样,罗程忍着疼痛,面带笑容上楼而去。 支走一路跟进屋子的邢俊,罗程找出小药箱来,开始给小腿消肿止疼,一直弄了半个小时才完事。 睡到早上八点多,罗程又起来了,继续忙着抗震救灾的事。 时间不久,邢俊就到了副区长办公室,专门验看过伤情,觉着确实见轻了不少,才没提去医院的事。 新新市、东域基地的各种援助来了,救援人员、医疗专家、抗震保暖物资、吃喝等必须品应有尽有,迎来送往占用了罗程很多时间。 仅在区城待了两天,罗程便又开始下乡,相比接待寒暄,他更愿做一些实实在在的工作,而且整个救灾工作本就需要落实很多具体事项。 一走一过,有感动、有温馨,也有不满和遗憾,令人恼怒之事也时有发生。也无怪罗程恼火,有些镇的抗震工作实在一塌糊涂,和申家坝镇相比简直差三四个层次。 相比而言,从地震次日开始,应急局的救灾节奏就快了好多,不知是幡然醒悟还是担心步某人后尘。只要认真做事就行,罗程倒是没去深究原因,也未吹毛求疵,更没故意找茬。 从地震开始,区警局工作就做的很扎实,从局到队、所再到基层警员基本都能恪尽职守。警员们的辛苦,罗程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对袁冬鹏印象不错。 相关驻区单位表现也很积极,消防、通信等部门效率都非常高,许多企业还向灾区表达了爱心,真正体现了“一方有难,多方支援”。 综合对比起来,救灾物资的发放就操蛋多了,民政局很教条,必须要正规文字版报告,少一个签字也不行。依规办事当然是应该的,但民政局显然有报复之嫌,他们对“被牛肚峪摆一道”一直耿耿于怀,一直在报怨好心没好报。 在有心人的推动和暗示下,一些物资到位缓慢的单位竟然对罗程颇有微词,当然牛肚峪丁大柱也是被指责之人。罗程很快就知道了这一情况,但他没有任何反应,这本就在意料之中。 经过全区上下共同努力,在基地、市及社会各界的关心、支持下,艾河区抗震救灾工作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在过去的一周多时间里,五点八级地震一次,四级多三次,三次以下余震几十次,但并未发生死人现象,全区伤势最重两人一个断腿、一个断臂。不过受伤的也不在少数,而且好多并非因为地震本身,要么次生灾害、要么救治不及时所致。 所幸的是,大多数人伤势不重,经过简单治疗便没事了。这其中,遭埋时间最长的是黄金山一家,妻子、女儿、母亲都是三天就出了院,他也在第五天办了出院手续;除了他胳膊处擦伤还需要一周时间恢复外,四口人都没留下任何后遗症。 根据多方评估、论证,近期很大概率不会发生中强震,有感地震也很少,艾河区抗震工作主要进入善后救助助阶段。民政、扶贫都是尤金宇分管,罗程不便过多插手,但副指挥长兼办公室主任职责仍会认真履行。 在这期间,罗程还曾关注一件事,就是那两台清障设备费用的事,但一直没见到相关票据,他也没向邢俊询问。 在到任将近十天时,罗程第一次参加党委班子会议。 可能是时间稍久远,可能是忽视了,阮钧钢并没有例行的介绍、欢迎新成员程序,便直接主持起了会议议程。 前三项都是文件学习、精神传达等内容,读一读、讲一讲再提几点要求,程序大同小异。 用了将近两个小时,前三项议程结束,这也是提前知会的正式议程内容。 在做出几点指示后,阮钧钢喝了两口水,然后神色严肃地说“下面我们来做两个表决,一是冒领功劳,二是华而不实、对抗灾物资发放把关不严。地震当天,在牛肚峪的时候,当着市长及市、区众多公务人员的面,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影响非常恶劣,市长也很是震怒。本来应该及早表决,只是这些天大家一直忙于抗震救灾,人员一时很难凑齐,这才推到了今天。当天大家都在现场,过程就不细说了,下面进行表决,同意对蒋才龙进行撤” “笃笃”,敲门声忽起。 阮钧钢一皱眉,收住了话头。 党委秘书长恭欣赶忙起身,几步来在门口,拉开屋门。 “急件。”门外快递员递上一个邮件。 “怎么送这来了”恭欣不悦地接过来。 及至看清封皮上标注,恭欣不再说什么,而是快步转身进屋,到在阮钧钢近前,递上了邮件。 “这是什么” 阮钧钢没有伸手去接,但却读出了封皮上标注内容“来自人民的声音,请区委领导们速看。” “哎呀,看的慢还不行呀。那就马上打开吧。” 接到书记指示,恭欣很是利落地撕开封口,取出一页纸张递了过去。 瞅了几眼纸上内容,阮钧钢抬手示意着“是写给大伙的,那你就念念吧。” “好的。”恭欣应答之后,干咳了两声,宣读起来,“尊敬的艾河区委各位领导你们好近日听说了一件事情,仅是因为副局长冒领小功便要撤职,不知是否属实我们不认识这个副局长,也不特别清楚事情具体经过,但从听的消息来看,觉得这么处理非常不妥,也与相关法律法规相悖。根据东域基地公务员法第二十” 仅听了部分开头,人们就不禁暗自嘀咕起来这个时候来了这么个东西,什么意思什么人弄的 恭欣花了差不多十分钟,才读完这份人民的心声,也读出了写件人身份知法懂法爱法护法的普通公民。 人们都暗自笑了时间火候把握的这么准,而且竟能这么顺利的敲开会议期间的屋门,这些所谓的普通公民能量不小呀神秘快件也来的太及时了。 “去,问问什么人写的。”阮钧钢吩咐道。 恭欣去了屋外一趟,很快便回到会议室,汇报起来“快递员已经走了。门外值班人员刚才拉肚子上厕所,没看到来人。” “那你看到了吧” “快递员戴着头盔,我也没看到他的脸。要不我调监控查查。” “查到又怎样,人家就是个送件的,也不可能知道具体内容与详情吧。”阮钧钢说到这里,话锋一转,“看看这事怎么办吧” 怎么办人们都没吱声。 “都说话呀。”阮钧钢催促起来。 “要不我说说”江鑫焱试探地开了口,“谈一点儿不成熟看法。” 阮钧钢点头示意“好,怎么想就怎么说。” “我觉得吧,先不管这些人真实身份是什么,也不管他们是否有其他目的,但从信件本身来看,确实有一些道理。刚才上面一共说了五款法规,第一款是来自公务员法” 江鑫焱唠唠叨叨地阐述了一堆,最终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但意思却表达出来了这上面说的对。 “那你到底什么意见”阮钧钢追问起来。 江鑫焱道“做为党委机关,更应该知法守法。” “别绕弯子,说明白了。” “如果如果上面说的对,就应该听。我是说如果,具体的还需专业人士论证。” “你的意思是,应该先核实喽” “应该核实,应该核实。” 阮钧钢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征询起了意见“谁有不同看法,可以表达一下。” 没人应声。 “谁有不同意见,举手。”阮钧钢提高了声音。 自然不会有人举手的。 “那就是没有不同意见了。恭欣你记录一下大家的态度。”稍稍停歇了一下,阮钧钢严肃地说,“那就尊重大家的意见,暂缓表决,先从法规上论证其合理性。不过,必须先对蒋才龙停职反省,绝不姑息。” 说过“散会”二字,阮钧钢当先起身离座。 看着那个正气不足的背影,人们又满有深意地笑了神秘快件的能量不小呀 第二百八十九章 郁闷的蒋才龙 “十五天了。” 何银凤一边在台历上划钩,一边唠叨着。 大算盘牛文礼接了话“哎呀,这可躺不起了。不是说腰没事了吗,干嘛还让躺着” “让你躺就躺,不落毛病比什么都强。要是” “二姐,你在吗二姐。” 忽然响起的呼喊,打断了何银风的话。 “他娘的叫魂呢。”大算盘低骂了一句,转过头去,闭上了眼睛。 “二姐,你”随着话音,一个穿戴讲究的浓妆女人进了屋子,扑上来就哭,“哇二姐呀,听说你让土压住了,我都急坏了,就想着立马回来呀。可是机票买不上,火车也没有,大巴我家车正巧又维修保养呜” 和对方的情感充沛不同,何银凤表情平静,伸手推开了对方“我没事。” “我就知道吉人天相,当我知道你被救出来、检查没事后这才放了心。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可是你的手机不通,我就只好把牵挂放到心里。可我实在惦记的不行,这才把你外甥委托别人照看,心急火燎的赶回来的。”浓妆女人继续表达着关心。 何银凤依旧语气平淡“小亮才二十岁,没你照顾怎么行你回吧。” 自是听出了对方的讥诮之意,不过浓妆女人仅是稍稍尴尬一下,马上就有了说辞“哎呀,就是再需要照顾,也得来看二姐呀。大姐过世的早,咱姐妹俩再不亲还跟谁亲我从小就跟二姐亲,你记得不,那时候” “病人要休息。”何银风不等对方再说,已经当先起身迈步,意思很明显你走吧。 “我”浓妆女人支吾了一声,跟到外间屋子,递过了两张纸币,“二姐,买点好吃的,看你都瘦成啥样了,好好补补。” 何银凤根本没接纸币,而是直接打开了外屋门“不送了。” “二姐,你怎么这样呀,一点儿都不念亲情”浓妆女人掩上屋门,撅起了嘴巴。 “我不念亲情”何银凤反问了一句,便压下了后面的话,独自坐到了椅子上。 浓妆女人跟着坐到近前,又赔上了笑脸“二姐,我听说了,医院死活不让你们住院,你说他们咋这么坏你妹夫知道后,好一个跟卫生局长联系,这才解决了” “是罗区长给联系住的院,不是别人。”何银凤狠声插了话。 “才龙也跟说了,也说了。”浓妆女人随即又叹了口气,“哎,其实才龙也急着来看你,可是哎,不方便呀。” 何银凤冷哼了一声“哼,不方便太好了,否则我丢不起那人。” 浓妆女人不愿意了,显着还很委屈“二姐,你怎么这么说话才龙是被冤枉的,人民都看不下去了,都给他申冤呢。” 何银凤“蹭”的站了起来,冷冷地盯着对方“冤枉我看是处理的轻,就他这样的家伙早就该要不你去楼道说一声,说你是蒋才龙的老婆,看人们骂娘不但凡他早派人手和设备,我们可能就会被早挖出一些,也不会儿因村口大土堆耽误入院。医生说了,如果再早一个小时,大算盘左手小拇指就不至于全截。这还多亏了罗区长积极营救,多亏了罗区长给找人,要不大算盘的腰就毁了,就要瘫痪一辈子了。” 说到这里时,何银凤情绪也更激动“自我嫁给大算盘,你就没喊过一声姐夫,这次他都差点没命了,你们也没问上半声,这还算亲戚吗,你还有脸谈亲情” “那,那不是怕你到农村受苦吗。”何玉凤狡辩道。 何银凤“啪”的一拍椅背“胡说。妈和大姐是怕我受苦,可看我们是正经过日子,就对大算盘亲得不得了。你呢,你就是瞧不起我们,尤其嫁给蒋才龙后更是只知眼往上瞧,觉得谁都不如你那个大贪” 浓妆女人急着打断“好歹他是你妹夫呀,你怎么” “高攀不起。”何银凤说着,再次拉开屋门,“你走” “你妹夫他” “滚。”里屋忽传出一声怒吼来。 “二不识好歹,都是茅坑石头。”浓妆女人气咻咻地踩着“恨天高”离去了。 何银凤立即冲进里屋,软语安抚着“别生气,你可别气出个好歹来。” 大算盘眼含泪光,满脸笑意“能娶你这样的好老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倒是你,不要跟那些家伙一般见识。” “呜大算盘”刚才眼泪壳没掉的女人,一下子扑倒在床边,大放起了悲声。 “呵呵,跟电视剧似的。”大算盘的眼泪也掉了下来,但显然是幸福的泪水。 何银凤两口子温馨不已,其妹妹何玉凤却是鸡飞狗跳。 在从医院出来后,何玉凤就给男人去了电话。 听老婆讲完整个过程,蒋才龙对着电话骂道“跟你说别去别去,那俩家伙就是臭狗屎,可你偏不听,现在怎么样,溅了一身屎吧” 何玉凤很觉委屈“我也是为你好呀。想着跟她说点好话,让他们别再逢人就叨叨罗程救了他们,那样人们也就少提你冒功一事了,你也就” “与虎谋皮你知不知道,那样干会适得其反,干会让他们瞎叽歪,你那姐姐就是个臭表” “蒋才龙,你姐才是表子。老娘不远千里回来为了谁呀你他娘的要是自己办人事,把事都做到前头,哪有今天这一出还不是你吃人饭不拉人屎,闹得老鼠过街人人喊打,闹得” “去你娘的吧。”蒋才龙喝骂着狠狠摁下挂断键,呼呼地喘着粗气。 “叮呤呤”, “叮呤呤”, 何玉凤又来电话了。 挂断再响,一连重复了五六次才没动静。 “叮叮”,改发信息了,每一条都是数落“没能耐”、“受气包”之类的,最后竟然还谩骂上了。 “哎,败家玩意。”蒋才龙摞下手机,一口气到了应急局,直接进到局长办公室。 看到蒋才龙呼呼带喘、脸色不正的样子,柯正行急着问道“老蒋,怎么了是不有部门查你了是不” “查我什么,查我什么,我都这屌样了,还能查出什么来”蒋才龙没好气地说。 “那你这是干什么” “什么时候恢复我的职务呀” 柯正行立马严肃起来“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老实猫着,没事别就是有事也别往单位跑,低调处理,交给时间嘛。” “这都半个多月了,我这不才第三次来吗人们早把那事忘了,本来就没多大事呀。” “当着市长面丢人,都成了整个新新市的笑话,还不大” “那天又不只是我,民政局表面文章冒功更严重,真正的劳民伤财。还有咱们局也” “别比别人好不好谁又有你那么作了若是你低调些做人哪有现在你还在停职反省期,快回去吧,省得给人话柄。” 蒋才龙脸色有些尴尬,但还是尽量赔着笑,语气也满是讨好“局长,您就再给想想办法呗。反正停职也就是个过场,现在这过场已经走过了,总不能跨年呀。” 柯正行虎着脸,大话盖了过去“走过场弄好了走过场,弄不好就是二罪归一。怎么想办法,让人民再给区里寄个感谢信,编一些你的好人好事、英雄壮举你做过什么好事,就写踹寡妇门、撩拨小媳妇” “我,我”蒋才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忽的起了高腔,“我他娘的也是替人拔橛,大不了破罐子破摔,谁也别想好。” 柯正行脸上肌肉跳了两跳,双手一摊“好呀,那你就摔吧,看谁先摔个稀巴烂,看看还有谁管你动不动就来你那浑不吝,以为别人都怕你呀要不是你那天瞎作,哪会落到这一步就为了给你大事化小,我们用了多大的力,又有多少人给你使了劲,你不感激罢了,现在反倒狗咬行了,行了,那我也不管了,走吧。” 犯浑不管用蒋才龙脑子一转,立即换了笑脸“局长,局长,说笑话呢,我也就是闲的实在难受,跟您发几句牢骚,您是我老哥嘛,跟外人我就不这样了。” 柯正龙长长嘘了口闷气,语气稍缓了一些“别太着急了,救灾的事还没过呢,万一操之过急引起什么就难收场了。” “是,是,其实我不只是为我着急,也是在替您担心。您说我要一直这么停职,会不会有人搅搅您呢假如我都恢复了正常工作,别人还怎么拿这理由找您麻烦”蒋才龙语气很软乎,但其实话里也是软中带硬。 “就事论事,那件事完全是你自个胡作,根本没人教你,跟别人又有什么关系也不是你想扯就能扯的。”柯正行再次撇清关系,然后轻叹了一声,“再等等,稍稍过了这个热度,何况还有人老盯着呢。” “盯着谁姓罗的”蒋才龙追问着。 正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柯正行扫了眼来电显示,借机打着呵呵“怎么,还等着要不你接。” “不了,不了。局长您多惦记着点。”蒋才龙讪讪起身,连连拱手作揖,倒退着出了屋子。 看着微微合上的屋门,柯正行神色无比严峻,根本就没接来电。 听着屋中不断的铃音,蒋才龙咬了咬牙,狠狠一跺脚,无比郁闷的走去。 就在柯、蒋二人心情不爽之际,罗程却在欢喜的接着电话。电话是丁大柱打的,在问罗程的腿伤,还说宁大娘也一直挂念着呢。 罗程表示早好了,对大家的关心很是感谢,随即便与对方探讨起了后抗震救灾工作。 第二百九十章 烂事突现,借题发挥 新的一天开始,罗程打开手机,连通网络。 一阵短促铃音响过,一条条推送信息弹了出来。 “这家伙也太多了,看来得好好设置一下。”罗程自言自语着,快速浏览着标题。 “明为抗震救灾,暗行苟且之事铲车司机勾引村妇为哪般”读到这个题目,罗程下意识地点开了。 这是一遍短讯,字数不多,二百来字,但意思表述的很清楚铲车司机参加抗震救灾之际,勾引村里小媳妇,最后竟然发展成了私奔。 让罗程忧心的是,这个铲车司机自称参与了牛肚峪抢险,还把这做为了勾引他人的资本。 罗程不由得眉头微皱,就要拨打邢俊的号码。 在手指即将触碰到绿键时,罗程又停了下来,他想到了一件事这都两周多了,邢俊却没找自己签过类似票据,难道从别的部门报了难道这里边还有什么说道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 看了眼来电,罗程拿起听筒“书记找我” “现在召开班子会,第三会议室。”听筒里传来声音。 怎么是恭欣罗程稍一迟楞,说了声“知道了”。 结束通话,罗程不由得纳闷恭欣在书记室打电话,那就是受阮钧钢吩咐了。任何提示、前兆都没有,是什么会呢 拿起笔和本,走出屋子那一刻,罗程忽的意识到莫非专为那事 罗程进到会议室的时候,发现除了书记、区长外,自己是最后一个。 自己可是接完电话就起身的,怎么会这样即使按排名顺序通知,自己与他人间隔时间也太长了吧,难道是有人故意的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要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噔噔”, 一阵脚步声响,区长鲁炬进了屋子。 人们立即又正了正身体,这既是对区长的一种尊敬,也是在迎接即将开始的会议。 果然,又过了不到一分钟,阮钧钢就到了,坐下便宣布“开会”。 人们都展开本子,手握水笔等着,却没听到下话,不由得抬头看去。 怪不得阮钧钢没有继续出声,原来是在环视众人呢,现在目光正停在罗程身上。 独独又盯了足有五秒,阮钧钢说话了“现在召开紧急会议,议题就是一个,铲车司机勾引村妇一事。勾引一词可能有些刺耳,但这是众多媒体上普遍用语,我这里只能引用了。用词不雅可以规避,但事情却没法逃脱,因为上面明确写着艾河区字样。对于这样的会议内容,可能有的人不太理解,觉得小题大做。不过当你看完这些媒体的来头,大概就不会这么想了,应该足够重视才对。” 在阮钧钢话音刚落之时,恭欣已经拿起一沓纸张,挨个分发了一份。 东域基地法制报、东域农业新闻网、东域基地民声 全是大部头名字,光是带“东域”或“基地”字样的就不下三十个,加上那些行业媒体,最少有上百家之多。而这百家媒体全都关注了一件事,就是铲车司机勾引村里小媳妇。 “看到了吧,这是干什么抗震救灾为借口,勾引村妇结野情、抗震还是炕震,你们看看,丢不丢人,害不害臊全域影响力最大的前五媒体就占了三个,就差东域基地报、东域电视台了。一块臭肉坏了满锅汤,全区抗震救灾的大好形势败坏殆尽。”阮钧钢说到这里,“啪”的一摔纸张,“说吧,怎么办” 宣传部长陆建敏接了话“必须找出害群之马,必须给整个社会一个交待,必须要为整个抗震大好局面正名。严肃查处恶行,宣传部门责无旁贷。” “责无旁贷你们也是有责任的。一夜之间出了这么多报道,宣传部门是干什么吃的,提前一点儿都不知情危机攻关攻在哪了,攻了吗”江鑫焱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 没想到会被人这么怼,而且对方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陆建敏一时只气得脸色涨红,争辩道“大晚上的,谁还二十四小时盯着呀” 江鑫焱嘴上一点都不让“宣传部门就要有这个敏锐度,特殊时期二十四小时派人值守也正常。” “两周前发帐篷,民政局一下子多发了一倍,你不是亲眼见了吗,为什么不提前阻止,为什么任由在市长面前丢人现眼”陆建敏找到了反击点。 “这”确实那事够丢人,也实在没有可借之口,江鑫焱竟然打嗑巴了。 “现在说的是什么,不明白吗还胡扯什么”阮钧钢发了火。 江、陆二人立即蔫巴了,屋子里也静了下来。 静了足有两分钟,阮钧钢又催促道“怎么又不说了” 江鑫焱马上接了话“经过全区上下共同努力,能够取得这样的救灾成果真的不易,可就被这一粒老鼠屎给坏掉了。这件事看似偶然,也有其必然性,分明是把关不严、管理不善所至,归根结底是整个救援指挥出了问题,是” 罗程不由得暗自冷笑来了,这才是会议导向呢。 果然,江鑫焱接下来又说了一堆,全是上纲上线语句,围绕的就是一个中心救援指挥员失职。 有了江鑫焱开头,其他人也纷纷发表看法,也对这种行为予以了谴责,但侧重点却不一样。大部分人都是批评事情本身,偶尔提个一两句“某些部门工作不力”,但还有几人和江鑫焱一个腔调,都在批罗程失职。 看了看没发言的鲁炬,阮钧钢点到了罗程“罗副区长,你没什么说的” 罗程接了话“抗震期间竟然发生这样的事,实在可恶之极,我们一定要严肃查处这种行为,给广大人民群众一个交待,给整个社会一个交待。” “害群之马当然要查,要严查,但根源也必须找出来,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阮钧钢话中有话的说过之后,又点到了鲁炬,“鲁区长,区府的意见呢” “一、成立调查组,调查事情来龙去脉;二、对于”鲁炬很干脆地给出了五条意见。 阮钧钢点点头“鲁区长的建议很好,我表示赞同,那么现在就来确定一下调查人选,大家看谁牵头呀” 没人言声,这就不是自告奋勇的事。 “罗副区长牵头怎么样”阮钧钢给出意见。 “罗副区长本身就管这事,又是运动员又是裁判”江鑫焱欲言又止。 阮钧钢微微皱眉,严肃地说“江副区长,正因为罗程同志分管,我们才要让他牵头,要相信我们的同志。身为区委班子成员,罗副区长肯定明白自己职责所在的。” 人们品着江、阮对话内容的意思,都不禁偷偷去瞅罗程。 罗程反倒很自然,因为他已经明白了阮钧钢就是要借题发挥,江鑫焱只是双簧的台前表演者而已。而且他还知道,让自己牵头实为一箭三雕,这仅是开始,更厉害的杀招在后面呢。 “罗程同志有什么要说的吗不要有负担。”阮钧钢话中有话。 “责无旁贷。” 这样的回复多少有些出乎意料,却也在意料之中,阮钧钢并未予以评说,而是继续道“组成人员由你来定,以六七人为宜,不过纪检、组织、政法、宣传都还是要有人参加的。” 这还是由我定吗罗程暗哼一声,干脆直接道“趁着各位都在,不如现在请示一下,请纪检、组织、政法、宣传各派一人,可以吗” 既然罗程当面发问了,四人自然不能说别的,全都表示没问题。 罗程一抱拳“谢过各位,那就会后请参加人员直接找我。” “这样,对了,恭秘书长也参加一下,辅助罗副区长,也加强一下调查力量。”阮钧钢又说了话。 加强力量人们都暗自笑了这分明是监督呀 罗程当然能看透这层了,但他很无所谓,反正自己也是要据实而查的。 “那就尽快组织,尽快行动,争取中午之前便付诸行动。趁着市里还没过问,早查早好,对你尤其要好。”阮钧钢看似偏向罗程,其实又是狠狠地压了大帽子,进一步坐实着罗程的某种身份。 “散会。” 会议到此结束,人们纷纷离席而去。 那么多媒体都报道了,市里岂能不知市长肖陆生甚至知道的更早一些。 提前到了单位,肖陆生直接喊来了秘书金卓啸“你见了吗” 金卓啸回道“见了,这次扩散非常广泛,媒体份量也很重。” “你说怎么办” “责成艾河区一是快速调查事情经过,果断、快速处置;二是协调众家媒体,尽可能降低负面影响力;三是引导舆论导向,尽量控制在就事论事范围,严防打击面扩大。” 肖陆生摆摆手,打断了秘书打电话举动“区里当然要找,但不是现在。密切关注艾河区进展。” “好的。”金卓啸领命离去了。 再次看着屏幕上刺眼的字眼,肖陆生恨恨地拍了桌子“真是乱弹琴。” 第二百九十一章 接连扑空 会后不到半小时,纪检、组织、政法、宣传等部门派的人就都到了,还全是各口内部机构负责人,反倒是恭欣到位晚一些。 罗程把人们召集到一起,专门在会议室召开会议,讲了这次工作的宗旨,也提了几点要求,然后十点多就出发了。 为支持这次行动,区委直接派的新款商务车,配置、款式都是最新式的。 大家都在一个车厢中,又有两名区委班子成员,人们自是不便交流畅谈,但心理活动却极其丰富。有人期待掌握第一手资料,有人八卦私奔二人的情况,有人想一睹被绿者尊容,还有人期待更劲爆的独家信息,当然也有纯为工作之人。 走了一个多小时,汽车驶下柏油路,拐上砂石路。不过由于车辆性能良好,并没有颠簸感,车辆依旧行驶平稳。 前几天抗震的时候,罗程走过这条路,那时候路上多是抗震救灾物资车辆。现在路上就清冷的多了,二十多公里走下来,总共就遇到过两辆车。 汽车再次拐弯,上了右侧砂石路,常翰林村已经远远在望了。 在经过村牌时,一辆汽车横插过来,车上喷着“艾河电视台”字样。 “我不是专门强调尽量少扰民吗”罗程转头质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没通知他们。”宣传部女主任解释着。随即又补充了一句,“要不我电话联系一下,看能不能让他们回去。” 恭欣接了话“这么做不妥吧,新闻监督权岂能随便干涉再说了,你找相关负责人,负责人再找部门,具体到出现场者不知要经过多少人,成了变相扩大舆论范围了。” 罗程瞟了眼恭欣,没有再言声,算是默认了这种作法。 就这小小的一个回合,在场诸人便想法各异、浮想联翩。 电视台汽车前面引路,带着商务车径直驶向村东方向,看样子已经掌握具体地点了。 “电视台”字样在村里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不多时就有五六十号人聚集过来,一路跟在车辆后面、指指点点。 “嘎吱”, “嘎吱”, 两辆汽车先后停在一处院落外,前车记者们先一步下车,扛着“长枪大炮”等在了院门口。 罗程长嘘一口气到了车外,其余人等也纷纷下车。 围观众人显然意识到了什么,叽叽喳喳嬉笑个不停。 院门开了一条缝隙,一个老太太探出头来“你们干什么” “这里是常来福家吗”恭欣抢先回应。 “你们找他什么事” “了解点情况。” “他不在。” “那他媳妇在吗就是那个,那个” “死了。”老太太狠狠地说过,就要掩上院门。 “大娘,我们是给来福帮忙做主的,为他主持公平正义。”恭欣顶着院门,一点点把老太太推开,院门立时开的大展。 “长枪大炮”们反应迅速,马上便进了院子,拉开架势,其余人等也先后走了进去,围观的人们更是一拥而入。 但罗程没有进院,而是就那样冷脸看着。 一阵吵混之后,人们又都出来了,老太太身边多了个男孩。 恭欣说了声“人不在”。 罗程转身便走,第一个到了车上。 其他人等纷纷上车,商务车向着村外驶去,但电视台汽车却没有立即动身。 窄砂石路、宽砂石路,一直到拐上柏油路,都没人言声,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也有些诡异。 “怎么会不在呢”恭欣自语起来。 没人应声,不过有人也有同样的疑惑。 “怎么会不在呢”又自叨咕了一句,恭欣看向罗程,“罗副区长,你说这是为什么” 在几双目光注视下,罗程缓缓抬起头来,死死盯在恭欣脸上。 恭欣不由得一激灵,但随即便轻蔑地笑了小子,说到痛处了吧 “恭欣秘书长,你的作法与职务、身份严重不符,已经涉嫌犯罪。”罗程严肃地吐出了一句话。 “什么你说明白了。”恭欣直接跳了起来,脑袋“当”的一下接触到了车顶。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说的也太不是人话了。 不止是恭欣,其他人也无比震惊怎么个情况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守在门口,已经坦承儿子不在家了,可你却强行推开院门,带着一众人等硬闯进去,这叫什么行为这叫私闯民宅。”罗程给出了回复,而且最后几个字说的极重。 恭欣鼓着腮帮子说“我这是调查取证。” “取什么证常来福家涉嫌什么了,凭什么取证你有取证资格和手续吗”罗程沉声质问着。 “我他”恭欣一时磕巴起来。 “根据刑法相关规定,非法搜查他人身体、住宅,或者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的,可以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你不但是公务员,还是区委班子成员,更应该罪加一等。”罗程说的清晰明确、嘎巴响脆。 “你你上纲上线、乱扣帽子。”恭欣支吾了好几声,这才找到了合适用语。 罗程冷冷地说“我问你,如果老大娘是你母亲,如果也被公务人员野蛮推开并闯入住宅,你会怎么想” 这自己母亲经对方这么一问,恭欣真的含糊了我的母亲怎么能被人推呢 见到对方哑口无言,罗程并未继续追问,而是轻蔑一笑,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恭欣忽的意识到一个问题那我成什么了 “你拐着弯骂人”恭欣咬着牙,恶狠狠地说。 “我正在想,是否帮助老人家寻求法律援助、维护正当权益。”罗程说话时根本就没睁眼。 法律援助律师介入那怎么行恭欣既气又怕,没敢再继续刺激对方,而是也闭眼靠在了椅背上。 那四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这分明就是老叟戏婴儿呀。 没错,罗程就是要戏弄恭欣,就是要恶心这个家伙。是你姓恭的不自重、不自量,怪不得老子。当然罗程也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他既不后悔也不害怕,他知道有些人就是吃硬不吃软的货。 司机都快憋出内伤来了,这也太可乐了,区委开车这么多年,还头一遭遇上呢。 太,太刺激了那四人靠在椅背上,把这种感觉迅速分享出去,而且在消息末尾都不忘加一句“千万不要外传”。 千万不要外传这分明就是加速传播的推进剂呀。瞬时“千万不要外传”便在艾河区公务人员圈子里传播开来。 “叮呤呤”,汽车驶进区城之时,恭欣手机响了。 注意到来电显示,恭欣下意识瞥了眼四周,把手机紧紧地捂在了耳朵上。 忽的一声炸雷响起“恭欣,你他娘的也太窝囊了吧小毛孩都能骑头上拉屎了” 母老虎怎么了恭欣稍一疑惑,随即猛地瞅向罗程,然后又恶狠狠转头望向那四人。 虽然不清楚通话内容,但从恭欣的恶毒目光里,四人都感受到了浓浓的寒意,于是赶忙假装低头看手机,其实心里却是无比忐忑的。 带着满腔怒火,恭欣忍到了下车,然后直接去了书记办公室。 “这么快”阮钧钢问过之后,微微皱眉,“我要午休了。” 书记显然还没听到闲话,那我更得立即汇报了。于是恭欣无比气愤地说“书记,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 阮钧钢有些疑惑“怎么个情况拒不配合,还是出了什么岔头” “常来福不见了。”不等对方追问,恭欣又甩出话题,“昨天都在,今天早上也在,我们一到那里就不在了,家人也说不知去哪,这也太奇怪了。” 自然听出了对方话中意思,阮钧钢追问道“你是说常来福听到风声,故意躲了” “绝对是故意躲了,纯粹是为了保护个别人。”恭欣笃定地说。 “把话说明白了。” “肯定是罗程偷偷给通了信儿。” “怎见得” “在临出发时,他就说了一堆要求,又是尽量不打扰,又是不宜扩散呀。明义上他是为村民着想,其实就是为了他自己。他清楚,只要找不到几个当事人,这事就会糊涂着,过两天就会降温直至不了了之,他也就无需承担管理不善、御下不严之责了。”恭欣巧妙地引出了中心语句。 阮钧钢微微皱着眉头,在桌面上连续轻击几下后,挥了挥手“你先去吧。” 就在那条消息传播后不久,另一条消息又传播开来“绿帽哥”是罗程放跑的。 下午四点多,市府副秘书长金卓啸来在市长办公室,汇报了艾河区寻常来福扑空一事,也讲了听到的两条消息。 “哦”肖陆生稍稍闪过一丝笑意,随即正色道“你觉得罗程会那么做吗” “没去想这事呢。”金卓啸摇了头。 “那就现在想。” “从罗程以往的做事风格来看,应该不会那么做。” “继续了解吧。”肖陆生挥着手,又补充道。 第二天,艾河区调查组又到了常翰林村。 汽车还没进村,便有一众人等和车辆列立在村口,原来是镇委、镇府的人。 看到这阵势,罗程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恭欣今天显得很有派头,下车和每个迎候者都握了手,还迎着风讲了一大通,显然在挽回受损的名誉。孰不知,他越是这么装腔作势,越是给人们留下了外强中干的印象。 罗程也下了车,但仅是和这些人握了握手,便又回到了车上。 浩浩荡荡的队伍又出发了,径直开到了常有福家院外。 这次恭欣没有冒失的去叫门,是由镇长代劳的。 又是老太太开门,男孩也在旁边。 “来福不在家。”老太太直接道。 “大娘,我们能进去看看吗”镇长说的挺客气。 老太太主动打开院门,闪到一旁。 十多人涌进院子,进到屋里,来来回回转了两圈,最后垂头丧气地出来了人不在。 第三天人们又来了,还是同样的结果常来福不在家。 这两天罗程也跟着来了,但一次也没下车进院。 连着三次扑空,恭欣自是又把责任推给了罗程。 “你能不能有点儿智慧,怎么还幼稚的像个孩子”再次听过汇报后,阮钧钢说了这么一句。 恭欣先是一楞,随即不安起来书记也听说那事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夜访常家得详情 夜幕沉沉,寒风凌冽,整个村子笼罩在夜色之中,偶尔几户窗子透出的光亮更增添了诡异气氛。 一条黑影穿梭在夜色中,径直奔向东头那处孤零零的院子。 隐在最近的相邻屋后观察了一会儿,黑影蹑手蹑脚的一步步靠近了院子,随即又贴着门扇听了听,还扒着门缝瞅了瞅,才轻轻地拍动门板。 “谁”院子里响起警惕的声音。 “我。” “来福呀,等着。”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然后“咔吧”、“咣啷”院门开了。 黑影快步闪进院子,上栓、落锁,与开门者一同进了正房屋子。 昏暗的灯光映照下,是常来福和母亲苦巴巴的脸。 常来福扶着母亲坐下“娘,你还不睡” “老惦记着你回来,能睡的着吗你这一出去三天,都快把娘急死了,真怕你再有个什么事”常母说话时满脸担忧。 “说好的晚上回来,可是头一夜就看见咱家门口有车,我就没敢露面,夜儿黑个干脆就没露面。” “那你这两天吃什么喝什么” “买的吃呀,又不是咱们村,人家也不认识。” “那你在什么地方住他们村也没店吧,又不能到熟人家。” “土地庙对付了两夜,白天就到山里。” “哎那个烂货跟人吃香的喝辣的,我儿却弄得个无家可归,真是”老太太说着说着,又抹起了眼泪。 “别哭别哭,别让小虎听见。”常来福急急摆手示意,然后又小声说,“我想好了,咱们得搬出去住,要不就甭想安生。” “去哪” “到外地打工,离这一千来里,那里消停。” “啊要不是以前总在外地打工,那个狐狸精也不会勾搭野汉子,哪有” “反正现在她也跟人跑了,该打工就打工去,也得把你和小虎带上,要不这村里根本没法待,光是” “当当”, 什么声音母子二人全都闭上嘴巴、侧耳细听着。 “当当”, “来福大哥,我,开开门。” 冲着儿子做了个手势,老太太推开屋门,到了院里“来福不在。” “来福哥在家,我刚才都看见了。”外面回应道。 “我说不在就不在。”老太太说着,就要回屋。 “我是来帮来福哥的,要不他总不得消停,你一家子也消停不了。” “帮来福的” 老太太疑惑地转头望向屋子,发现儿子已经到了院里,正冲自己比划呢。 老太太会意,向着院门口走去“你到底是谁怎么帮来福呀” “你让来福哥看看这个。”随着话音,一页纸张递进了门缝。 老太太走到近前,扯过纸张,快步返回到儿子身旁。 常来福接过纸张进了屋子,借着灯光端详这页报纸,看了半天也没太看明白。 在儿子授意下,老太太又到了院里,与外面对起了话 “你咋个帮来福” “来福哥看过报纸了吧” “你咋个帮来福” “我得和来福哥说。” “” “时间越拖越不利,让别人听到更不好。” “” “我有这个能量,别人真帮不了他。” 一边听着外面的话,一边注意着儿子的手势,老太太不时来回转着脑袋。 “你要是坏人怎么办” “我不是坏人,是好人。” “谁知道是不是好人,这大半夜的。” “大娘,我绝对是好人,绝对要不这样,我发誓我是好人,否则天打雷劈,喝水噎死。” 这招挺管用,老太太听过誓言后,打开了一条门缝。借着院里昏暗的光亮,她看到门外是一个戴眼镜男人,长的挺面善的,于是便开了门。 戴眼镜男子进了院子,先行向老太太鞠躬问好,然后走向常来福“来福哥。” “进来说。”常来福引着眼镜男子进了外屋,又到了西屋。 西屋里陈设很简单,一盘大炕,一组大红柜,还有就是墙上的两个相片镜子。 接受常来福让座后,戴眼镜男子取下了围巾,也敞开了羽绒服,但帽子还一直戴着。 文气的眼镜,浓密的小黑胡,背着一个厢式包,满口首府语音,看来没错了。 尽管已经认定了对方身份,但常来福还是指着报纸追问“你是写这篇东西的记者” “这个记者不是我。”眼镜男回复道。 略一迟疑,常来福“哦”了一声“那你是管他的” 眼镜男微微一笑,引出了正题“来福哥,我知道你现在很烦,一面是老婆跟人跑了,一面又是各方不断的打扰,所以你想躲起来,甚至想带着老娘和儿子躲出去。” “哎呀,说的可太对了,来福现在都快愁死了,正想着”老太太插话到中途,注意到儿子的眼神,赶忙闭住嘴巴去了外屋。 眼镜男子继续说“从眼下情形来看,这也不失一个办法,但绝对不是好办法,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大娘在村里住一辈子了,不像年轻人经常出去闯荡,真正是故土难离,现在即使为了你们离开,到外地也会不适应的,也可能因此引起好多麻烦。” “为了来福和虎子,我不怕。”老太太还是不由得插了话。 “没那么简单,别的先不说,就是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就难办。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时间长了难保不会生病,生病住院报销都是个难题。” 故意停了停,没再听到母子二人吭声,眼镜男又抛出了重磅内容“大人就是再难,还可以克服、忍受,可虎子已经五岁,再有一两年就该上学了。户口不在那里,他怎么上学” “实在不行去私立学校。”常来福接了话。 “公立学校基本全免费,还有一些补贴,而私立学校一年五六万的费用却不是一般家庭能接受的。” 刚听到这里,老太大又冲进了西屋“五六万用那么多吗” “个别打工子弟学校稍便宜一些,但一年学费至少也得两万,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总得三万吧。”眼镜男子说到这里,语气一转,“即使这些都能尽量克服,但你想过没有,在那样的陌生环境长大,小虎的心理会健康吗在那样的条件下生活、学习,小虎的未来会是怎样,难道还让他继续外出打工继续把老婆孩子放在家里吗” “那怎么行要是也出个狐狸精呢”老太太立即急了。 “我看看你的包。”常来福说了这么一句。 眼镜男答了声“好”,打开挎包,拎出了里面的摄像机“你看,根本没开,不会偷录的。” 常来福前后左右看了一通,还是不放心地说“把这个取下来吧。” “行。”眼镜男说着,取下了摄像机电池,还把空包倒过来摇了摇。 “唉。”常来福叹息了一声,问道“你怎么帮我” 眼镜男说“你首先需要把实情细讲给我。” 常来福“啊”了一声“还上报纸” “不不不。”眼镜男摆摆手,“你跟我说的这些,绝不会上报纸和网络,只是为了逮住那个男人,也帮你找回那个女人。” “真的能找到狗男女会怎么处理他们”常来福咬牙追问。 “这就要看你提供的消息了,如果准确、详尽的话,逮住他们的可能性至少有九成。如果证实那个男人破坏别人家庭,法律自会制裁他,至于女人就另当别论了,看她是否被骗或被迫,看你们是否考虑小虎的成长及亲情。” “如果这个男人受到了应有惩处,自然就再没什么焦点可寻,也就不会再有人打扰你们了,我想女人也会回归家庭的。至于上下邻村村民们议论,我觉得这不算什么,村里出这种事的又不是一家。退一步讲,即使以后想逃离这里,你们也是完完整整一家人,和你们仨出去绝不是一回事。”眼镜男讲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沉吟了起码有五分钟,常来福重重点了点头“好,我说。我和那个娘们都是一个镇子的,两个村离着十里多地,是自己搞的” 从常来福的讲说来看,与外面传的有差别,但基本脉络是一样的以前常来福夫妻俩关系不错,男人在外打工挣钱,女人在家操持家务照顾老人。就是发生这次地震后,村里来了抢险的工程队,女人就和那个铲车司机勾搭到了一块,最后女人竟然跟那个家伙跑了。男人接到家里电话后,这才急匆匆赶了回来,找了好多地方也没找到。 “那这事怎么就上报纸和网络了”眼镜男追问道。 “哎,谁知道呢,估计是我那天喝醉酒吧。”常来福叹着气,又讲说起来,“连着找了好几天,该找的地方也找了,可是根本就没她的影,我是又急又悔呀,喝酒就喝多了。喝多以后我就在大街上瞎叨叨,有一个男的就老是跟着我,又问又记的,肯定是那个人捅出去的。反正现在也这样了,我也不怕你再写出去。” “不会的,我不会写出去。”眼镜男做过保证后,又询问起了细节。 常来福也没什么隐瞒,只要知道的,对方问什么就说什么。 该问的也问了,眼镜男起身告辞。 常来福把对方送到院里时,忽的问“你为什么要帮我图的什么” “我什么也不图,就是见不得好人受气,要为老实人讨公道。”眼镜男郑重说过,转身出了院子。 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常来福眼眶不禁湿润,喉头也一阵的发紧。 老太太则是抱着儿子胳膊,抽泣着说“来福,碰到好人了。” 眼镜男离开常家后,匆匆出了常翰林村,上了村外树丛里的汽车。 稍稍暖和了一下,眼镜男摘下帽子,双手在脸上来回搓了几下。顶灯灯光映照下,眼镜男恢复了本来面目,原来正是艾河区副区长罗程。 那天常来福就不在家,老太太也仅晃了一眼,加上罗程今天又化了妆,那对母子自然就认不出来了。 罗程处理掉化妆废弃物,然后取出手机发了短消息,随即又拨打了雷捷号码。 过了好大一会儿,雷捷才接通“好不容易正常休息一次,你这大半夜的又作什么妖” 罗程“呵呵”一笑“帮个忙,帮我查两个人,号码和身份信息刚发给你了。” 过了一小会儿,雷捷声音再次传出“这是艾河区的号呀,必须得找市里帮忙。” “那你就帮着找一下。” “说的轻巧,我又不是警务署署长,这大半夜的。这么的吧,先在金峻岭查一查,万一揪出来呢。” “呵呵,有劳了。”罗程笑着结束通话,发动了汽车。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一对狗男女 金峻岭区“峻岭温情”酒店,8305房间。 “芳,我怎么样” “彪彪,你太厉害了。” “有好吃好喝,又能侍候好你,比跟那家伙受穷守活寡强多了吧” “少提他。” “芳,别生气,我就是随口一说,随口一说。” “呜” “芳,别哭,别哭。明天给你再买副金耳钉,怎么样” “真的” “我说话多会不算数了” “彪彪真好。啵。” “这就顶了好好奖励一下。” “你还要呀,行吗” “把那个吗字去掉,我行,非常行。” “你坏,真坏。” 漆黑的屋子里,男女二人又搂抱在一起,翻滚起来。 “笃笃”, 敲门声忽起,惊的男女二人立时分开了。 “开门,查户口。”门外传来男声。 “怎么办”女人俯在男人耳朵问。 “穿衣服。”男人说着就去摸索。 女人也跟着去找衣服。 可是屋子里黑漆漆,先前衣服又被胡乱抛开,一下子哪能找到 “开门,再不开就直接进了。”随着话音,传来“滋啦”声响,跟着门上防盗链“哗啦哗啦”响了起来。 暗道一声“不好”,男子猛回身,“嘭”的打开窗子,一步蹿了上去,随即光着身子挂到了窗外。 “开门,弄开。” “哗啦”, 听着一声紧似一声的响动,男子心里直发慌,本已踩上外沿的右脚一空,双手也猛的一脱,后仰着向下掉去。 完了,非死即残。男子一闭眼,悲惨的画面闪过脑海,一瞬间又恨又悔。 “嘭”, 软乎乎的,根本不疼。怎么回事 男子睁眼看去,昏暗灯光下是几个熟悉的身影,他熟悉那衣服。 怪不得有困难找警员呢,关键时刻还是警方靠的住。男子刚自温暖和感动,却又忽的一惊他们这是守株待兔呀。 想到这一层,男子顿觉从里到外的冷,透心凉呀。数九寒天寸缕未挂,不冷才怪呢。 “穿上。”随着话音,一团衣物从来而降。 抖抖索索的扑上前去,男子拿起衣物,胡乱的套了起来。 大约五分钟后,衣冠不整的男女被带上了警车,向着区警局驶去。 身子多少暖和了一些,大脑也有过了短暂思考,男子忽然嚷了起来“干什么,凭什么胡乱抓人和我老婆在一起也违法呀” “我俩是合法夫妻,你们干什么”女人也跟着嚷闹,“放开我们,放开。” 没人回应他们,汽车速度更是不减。 “放开。” “凭什么” 在男女二人的吵闹声中,二人被押下警车,带到了一间审讯室里。 男子被摁到特制椅子上,女人跟暖气管铐到了一起。 此时对面落座了二男一女三名警官,两男警正是雷捷和大张。 来到这样的场所,男女二人不由得更为紧张,却也喊嚷的更为起劲,否则一会儿就没喊的机会了。 “啪”,大张猛的一拍桌子,“知道为什么抓你们吗” “不知道” “凭什么” 男女二人同声回应。 “非法同居、破坏他人家庭。”大张给出答案。 “你胡说。” “我们是夫妻。” 二人自是满口否认。 “夫妻那你说,你叫什么”大张点指着对面女人。 “我,我叫小芳。” “大名。” “肖小芳。” “还胡说” “焦小芳。”女人又换了名字。 大张“哦”了一声“哪里人呀” “哪艾河区人。” “说具体点儿。” “艾河区母鸡镇。” “哈哈哈”大张笑了,“你倒真能胡诌,我来给你说吧。艾河区雄鸡镇常翰林村焦小芳,你男人叫常来福。” “对,来他就是常来福。”女人说着,扬头示意。 大张一下子拉下冷脸“大睁两眼说瞎话,他是莘彪,你男人是瘦长脸。如实交待你们的奸情,可以从轻发落,否则就等着吃牢饭吧。” 女人立时没了答对,却仍旧不予承认。 “那好吧,就让你男人领着孩子来,让你儿子好好认认。”大张说着,就要打电话。 “别,别,我说。”女人急着喊嚷,“我是焦小芳,是常来福老婆。我是被迫的,是他勾引的我。” “是你勾引的我好不从我一到村里干活,你就去现场搔首弄姿,还说我勾引你”男人急道。 “你要不拿土块迷我眼,我能拍领子、弄头发吗上我家是让你帮我打炉筒,又不是让你跟我那个。” “快算了吧,早不打炉筒晚不打,偏偏等你婆婆儿子出门打村里那么多小媳妇都没去施工现场,咋就你去了还不是男人常年不在家,你实在骚得厉害,专让老子给你解渴呀。” “你,你才解渴呢,我,我根本不想。” “骗鬼去吧,要是不想的话,你能把我领到家里,还能跟我在那店里大” 听着男女二人狗咬狗,雷捷等人心中已有计较一对狗男女。 这俩家伙也真够奇葩的,为了证明自己无辜、被迫,使老劲了揭对方短,什么都说,背上长个痞子、睡觉磨牙、能放屁、常抠脚缝这些都已经是最文明的话了。 “行了,行了。”实在没法再听那些恶心话,大张岔开了话题,“莘彪,详细说说你这些天都做了什么,从地震当天说起。” “好。”莘彪应答一声,讲说起来,“地震那天我接到老板电话,说是到牛肚峪村干活,要我” 罗程睡的晚醒的也晚,睁开眼已经八点多了,这还是被铃声吵醒的呢。 看到是雷捷号码,罗程赶忙接通了“怎么样” “真是领导动动嘴,手下跑断腿呀。你只说了那么几句话就呼呼睡觉去了,却害得我跑了大半夜,到现在还没合眼呢。”雷捷发起了牢骚。 罗程心中一喜“呵呵,辛苦了。这么说,真有消息了” “人已经逮住,口供也审出来了,一对狗男女呀。” “太好了,具体什么情况” “审讯记录、证据照片都发你邮箱了,自个看吧,我得睡觉了。” 罗程急忙喊住对方“诶,等等。这么快呀在哪逮住的” 雷捷揶揄道“不知是他俩点儿背慌不择路,还是你运气好,想什么有什么。这俩家伙真在金峻岭,定位直接定到了峻岭温情酒店,过去就捂住了。” “毕竟他俩只是私奔,又不是亡命徒、刑事犯,要是那些家伙,绝不可能抱着个老号码跑来跑去的。能够逮住他俩,还是多亏你雷局长呀,万分感谢。” “来点实惠的,你是一两年一升,也让哥们打点秋风升个一级半级的。” 说笑着,两人结束了通话。 罗程放下手机,直接打开电脑,点开了邮箱。 看着审讯记录的那些内容,罗是哭笑不得,也不禁觉得常来福可怜。辛辛苦苦在外打工挣钱,家里竟养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出事是早晚的。可怜与可怜不同,常来福的可怜更多是可悲,倒是小虎真的可怜。 看过审讯记录,罗程又下载了图片内容,顿时眼睛瞪大了,脸上也渐渐带了笑意。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起。 罗程赶忙退出程序、关掉电脑,然后说了声“进来”。 是恭欣来了,进门便问“几点走” “去哪”罗程反问。 “当然是去常翰林村了。连着三天都没见到人,还得继续找啊,不能就这么算了吧”恭欣显然带着情绪,也话中有话。 “待会儿的。要不你先去楼下等着”罗程给出回应。 “别再拖延的人不在了。”恭欣嘟囔着出了屋子。 罗程靠在椅背上,仔细盘算起来。这事可得想周全了,不能操之过急,也不能久拖不绝,否则难免夜长梦多呀。 恭欣左等右等,一直等了两个小时,已经十点多了,罗程还没有喊自己。 这家伙又耍花招。薛欣带着情绪,继续散布起了谣言罗程又在拖了,要一直拖到不了了之。 十点半钟,肖陆生结束会议,回到市长办公室。 肖陆生坐到椅子上,问跟来的金卓啸“艾河区那事咋样了” “连着三天都没找到人,常来福应该是特意躲开的。”金卓啸回复道。 肖陆生“哦”了一声“区里什么态度,媒体呢” “区里今天好像没去查。区里宣传部门也跟那些媒体接触了,大部分媒体都表示可以大事化小,只要满足他们的小要求就行。但那几家大的根本不买帐,表示要继续报道,网上文章也坚决不撤,据听说区宣传部长面子也不给。” “还有吗” “还有就是关于罗程的传言,说是他故意在拖,只到拖黄为止。市长,怎么办呢” “怎么办继续关注,实在不行”话到半截,肖陆生又给出新的建议,“我们也要调查,独立调查,秘密调查,懂吗” “明白,我马上去安排。”金卓啸应答之后,转身出了屋子。 望向屋门方向,肖陆生轻轻敲击着桌子,自言自语起来“怎么回事,有什么说道呢” 第二百九十四章 千万不能给他看 “十一点多了,今天这是肯定要黄,怕是非要拖过元旦假期呀。”恭欣嘟囔着,直奔书记办公室,他要继续向书记反映罗程的不轨行径。 “叮呤呤”, 铃声适时响起。 恭欣取出手机,看到是罗程号码,不由得一楞。稍一迟楞,还是接通了。 “你在哪怎么还不下来就等你了。”手机里罗程显得很气粗。 “就等我了”恭欣有些不太相信。 “快点。”罗程又说了两个字,直接挂断了。 “搞什么鬼这不是专门去赶饭顿吗”恭欣没好气地嘟囔着,快步下楼而去。 来在楼下,恭欣发现,果然就差自己了。 “快点,别拖拖拉拉的。”罗程皱眉说了一句,当先上车。 虽然没指名道姓,但显然是说自己,楼下不仅只是同行者,还有其他属下经过呢。尽管觉得很丢面子,可是罗程已经到了车上,而且自己似乎也没什么理可搅,便只得虎着脸钻进汽车。 所有人上车后,汽车启动,向前驶去。 刚出大院,罗程便说了话“前面路口右拐。” 右拐所有人都不禁纳闷不走环城,走市里呀。 司机尽管也纳闷,但还是依言到路口右拐了。 走着走着,前方又见十字路口,按人们的理解应该左拐然后一路向南,但罗程却没说。 眼看着离路口越来越近,恭欣终于忍不住提醒“又到路口了。” 罗程就好似没听到般,但明明大睁两眼看前面呀,怎么就不说话呢 相比想他人的疑惑,最难受的就是司机了,不过他很快明确了决断听罗副区长的。 之所以司机这么决定,并非代表他就信服罗程,事实上恭欣是他的直接上司,他跟恭欣接触时间较长、关系也较近。可司机也清楚,罗程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恭欣只是辅助,更关键的是他亲眼见证了两次罗程硬杠恭欣。 虽说那天是恭欣挑衅在前,但罗程那话也实在硬的厉害,竟然出现了“你已涉嫌犯罪”这样的语句,而最终恭欣也被怼的哑口无言、灰头土脸。刚才罗程给恭欣打手机就好似长辈剋晚辈,上车前那话也分明像上司训下属,但恭欣也没敢反驳半句。 就这么的,恭欣的话好似臭屁一样,也就是放放而已,根本没人回应,汽车也继续直行而去。 奶奶的,放着东环不走非走西环,有病呀恭欣脸上火辣辣的,却也只能心中暗骂而已。 “左拐。”罗程又说话了。 不是走西环,仍然穿城而去再向南人们在稍一疑惑之后,给出了解释罗程故意的,故意显示自己的权威,故意跟恭欣作对。 恭欣气的眼直发蓝,牙齿已经不时咬出声来,甚至还在嘴唇上咬了一下,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汽车又左拐了。 “右拐,前面白车那。” 听到罗程这样的指令,人们彻底糊涂了那里就是死胡同,根本出不了城呀。 就在汽车依令而拐之时,罗程又抬手一指“进院。” 应急综治局去那儿干什么吃午饭怎么没听说柯正行会请罗程那四人疑惑的厉害,而恭欣则狐疑其中有鬼了。 汽车径直来在应急局楼下,停了下来。 罗程二话不说,拉开车门,跳到了地上,其他人等也只能跟上。 在临近楼门前,恭欣忍不住问“到这干什么” 罗程这次回了话“到时你就知道了。” “噔噔噔”, 罗程当先到了二楼,右拐而去。 党员活动室、会见室、财务室 恭欣紧跟在后,一个个门牌看过去,忽的心中一凛,赶忙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罗副区长,借一步说话。” 罗程听到恭欣说话,收住步子,等在那里。 “罗副区长,到这干什么不会是查帐吧”恭欣试探着问。 “调查媒体反映事项。”罗程给出答案。 “那跟这有什么关系又到财务室干什么” “自然有关系了。” “我反对。”恭欣表示反对后,又马上补充,“大家都会反对的,毫无道理嘛。” “我是区委指定的负责人,我要对整个调查负责。”罗程脸上已经收回和善颜色。 恭欣脸色不禁难看“是指定你负责不假,可我们大家也是成员,也有” 不等对方说完,罗程便已摆手打断“既然我负责,就要听我的,不想听的现在就可以退出。当然了,你要想负全责的话,也可以向区里请示,区里什么时候同意了,我就立即退出,但在这之前还是我说了算。” 让罗程这么一呛,恭欣一时不知如何答对了。 罗程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现在谁想不听我的,想退出举手。” 没人应声,也没人举手。 “那就是听我的了,走。”罗程说完,转身走去,来在财务室外,敲响了屋门。 出纳员刚刚本来正要下班回家,忽然就听到外面有动静,以为是来要帐的,便没立即开门出屋。现在听到敲门,便不能不言声了,于是在里面说了句“下班了”。 “有人就行。”罗程说道。 “干什么的”出纳来在门前,透过猫眼张望着。 “好好看清楚了。”罗程冲着猫眼说。 “罗,罗区长”出纳显然见过罗程。 罗程闪到一旁,抬手示意“还有恭秘书长,我们好几个呢,开门吧。” 虽然不明白对方要干什么,但出纳却找不出不开门的理由,只得尽量找借口拖延着“罗区长,你们有什么事” “把帐目拿出来,我们看看。” “看帐这都下班了,要不下午吧。”出纳迟疑着,给出说法。 “现在就看。”罗程语气不容质疑。 “那,那要不我汇报一下,各位稍等。”出纳员说完,直接拨打了财务主任电话。 电话一通,出纳压低了声音,手机紧贴在耳旁“主任,罗区长、恭秘书长带人来了,要看帐。” 财务主任一楞“看什么帐这都已经下班了,下午再说。” “非要现在看。等着呢。”出纳员急着道。 “先这样吧。”财务主任结束通话,立马拨打了局长手机。 “嘟嘟” 一遍遍回铃音响过,可就是没人接听,连打两遍都是如此。 财务主任快速出屋,同时回拨了出纳电话。 “主任,怎么办呀”出纳都快急哭了。 财务主任低声指示着“什么怎么办就说你做不了主,拖到” “主任,没下班呢”话到人到,罗程已经站在楼梯口处。 我真他娘的犯贱,出院儿再打不行呀。财务主任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但也只能装起手机,挤着笑容搭了话“啊,正要下班呢。” 罗程直接又道“出纳跟你汇报了吧” “哦,哦,打电话了,就是没听清他说什么。”财务主任打着马虎眼,缓慢走下楼来,“这都吃饭点儿了,不知罗区长” “既然没听清,那就让出纳当面跟你说吧。”罗程说完,不等对方回应,便向财务室走去。 财务主任尽管心中问候罗家列祖列宗,却又不得不跟着去了财务室。 “主任,主任” 就在出纳急着呼叫手机时,响起敲门和主任的声音“开门。” 出纳长出一口气,收起手机,两步到了门口,一把拉开屋门“罗区长,久等了。” 罗程笑着道“财务人员警惕性真高,门把的太紧了。” 出纳员不好意思的一笑,马上又看着主任使眼色。 “刚才你打电话说的什么,里面刺啦刺啦听不清楚。”主任又打起了马虎眼。 “罗区长说是要看帐,可会计不在呀,帐都在他那。”出纳也一点就通。 “会计会计回来了吗不回来吧。”主任继续发挥着。 罗程道“会计该联系联系,出纳这里有什么先看什么,不可能一张凭证都没有的,我也当过应急局长。” 这还能说什么,只能尽量拖,尽量少拿了。财务主任没办法,只得冲着出纳示意“有多少都拿出来。” “嗯,都拿出来。”出纳说话间,快步到了桌子前,打开抽屉,取出几份记帐凭证来“就这些。” “就这么几张”罗程说着话,已然拿起凭证翻阅起来,然后一份份地拍起了照片。 出纳和主任面面相觑,既惑也疑又急,却又一时没有脾气。 恭欣等人同样一头雾水,不停地烧着脑细胞他到底要干什么呢 “叮呤呤”, 铃声响起。 财务主任触电般弹到屋外,同时拿出手机,紧走几步后才接通“您可来电” 电话里柯正行低声打断“说话方便吗” 财务主任来在楼梯拐角处,隐住身体说“方便。” “罗程到了,查帐是吧千万不能让他查。”柯正行急着追问和嘱咐。 “可他不走,就要现在查呀。” “那那也不让他查,实在不行就往我们身上推,就说这是单位财务制度,就说没联系上我。” “好,我就这么说,您先关机吧。估计那几张也该看完了。”财务主任说着,就准备挂断。 “什么,哪几张你给他看了” “他们就在财务室守着,他还专门又找到我,还说出纳手里肯定多少会有凭证,不应付一下也不行呀。” “那你就给他看了是不刚近两周签那些。” “是,是,不过小出纳就拿了五六份。” “你马上回去看看,有没有那几程票,就是救灾那几张,尤其是关于清障设备的。千万不能给他看呀。” “好,好。”财务主任结束通话,一溜小跑地回了财务室。 罗程收起手机,转头问道“就这么几张会计什么时候到” “会计联系不上呀,指定是家里事没处理完。”财务主任显得很是焦急、无奈。 罗程目光移到财务主任手机上,只到盯得对方心虚不已,才淡淡一笑“那好,继续联系,我们先走了。” “好,好,您慢走。”财务主任送出门外,眼瞅着罗程等人拐下楼梯,立即一个箭步蹿回屋子,快速翻腾起了桌上记帐凭证。 第二百九十五章 出乎意料的答案 看着罗程挺拔的身影,想着他刚才的举动,人们依旧不明所以,但又觉得绝对有什么说法。 “十二点多了,我请客,别客气。”罗程忽的回头一笑。 罗的够大气,直接带着人们去了区里最好的酒店,点的也全是硬菜。 区委领导请客,还这么上档次,那四人全都有些受宠若惊。 从进到餐包开始,罗程的冷脸就不见了,继而谈笑风生、态度和蔼,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而恭欣却显得心事重重,不时出去接打电话,即使坐到桌旁也是满脸苦相。 怪不得人家年轻轻就当区委领导呢,果然有水平呀,瞧这话说的,还有这么平易近人的态度,哪像恭欣老端着架子。不知不觉间,这四人暂时已倾向了罗副区长。 恭欣一多半时间都不在桌上,罗程又完全不端架子,人们谈的很放松,话题也很宽泛,气氛很是愉悦。 罗程在这里谈笑自若,柯正行那里却是愁眉不展。 真是怕什么有什么,听财务主任刚才汇报,罗程看过的凭证中果然有那几张票,而且罗程都拍了照。 奶奶的,怎么办罗程这个孽障。 柯正行经过一番思考,拨打了那个很不想联系的号码。 回铃音刚响过一声,里面便传出蒋才龙声音“局长,恢复我职务了” 真他娘鼠目寸光,成天就知道叨叨这些。尽管心中很烦,但柯正行还是耐着性子说“不是那事。罗程带人到单位查帐了,专门看了那几程票。” “他以为他是谁呀凭什么查帐有查帐手续吗你怎么就让他查了” “行了,行了,少扯扯没用的。现在人家已经查了,还都拍了照,你说怎么办吧。” “什么怎么办查就查呗,我又没贪没占。” “哎呀,听我说完好不好我担心他就是去看那两台设备的帐,是要在上面做文章。” “能做什么文章干活拿钱,天经地义。” “你没看报道吗,司机把人家小媳妇勾搭跑了罗程就是负责查这个的。” “哦,这事呀,那跟咱有毛关系,咱又不管搞破鞋。你不也说没什么吗” “当时没想那么多,可是让他今天这么一弄,我忽然有些不踏实了,你想啊”柯正行说到这里,声音压的极低极低。 听完柯正行所讲,蒋才龙拿开了捂的紧紧的手机,不以为然地说“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吧,多大点儿事呀。” “小心驶得万年船,不要没事找事了,尤其这个多事之秋,尤其你我的处境。先这样吧,你好好想想,千万别麻痹大意。”柯正行再次嘱咐后,叹息一声,放下了手机。 别看蒋才龙刚才说的满不在乎,其实他心里也不踏实,自己现在可是破船一只,再经不起暴风雨了。 稍稍想了一下,蒋才龙找出通讯录中“老钱”,拨了出去。 中午这顿午餐吃的舒服,主要是那四人美的不行,吃饱了也喝足了,尤其还从罗区长那里获得了精神食粮,真是充实的美味大餐。 对于恭欣而言,这顿饭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简直味同嚼蜡、如坐针毡,最主要是他心里熬煎的不行。可那几个家伙说的热火朝天,根本不便打断,也根本不听自己指令,只能忍着了。 堂堂区委第十名,竟然要耐心地等这些小人物,想想就堵心,可恭欣又尽量不愿离开,以免他们编排自己的不是。 一口酒没喝,却一直吃到两点多,全是说话了。 “好茶饭也吃了,干活吧。”罗程笑着招呼大家,离开了餐包。 结过餐饮费用,罗程最后一个上车,吩咐汽车出城。 这是要去常翰林村了。 就在大家以为猜中时,罗程却吩咐车辆右拐。 这是要去哪领去哪就去哪吧。这四人倒想得开。可恭欣却郁闷的不行,自己这辅助的憋屈呀。 出城十多公里后,按照罗程吩咐,汽车再次右拐,进到了一个大院落中。 钱串子施工设备租赁公司到这干什么跟那事有关吗这几人虽说跟着跑了好几天,可根本就没去思考,而是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自然就一头雾水。 恭欣要比那四人想的多一些,也打听的多一些,此时似乎有些明白了,不禁心中暗骂查就查呗,弄的这么神秘干嘛,拿老子当贼了 注意到有车来到,一个年轻漂亮女子迎了出来“请问有什么事” 接收到罗程示意,政法委冀主任说了话“找钱串子。” “找我们钱总呀,有预约吗”漂亮女子上下打量着冀主任。 冀主任摸出证件,黑着脸递了过去“我们还用预约吗” “你们哦,不用,不用。”漂亮女子立即满脸堆笑,不过却抱起了歉,“真不凑巧,钱总没在,估计得明后也许大后天回来。” “谁主事,叫他到这来见。”冀主任拿出了派头。 “好,好的,我去叫。”漂亮女子诺诺连声,“咔咔咔”的跑开了。 时间不长,一个光头男子快步走来,那名漂亮女子后面紧紧跟随。 光头男子先是双手齐伸,可又不知先去握谁,又立马改成了抱拳拱手“各位领导,我是公司副总经理孙二良,不知各位驾到,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去财务室。”罗程说了话。 孙二良显得有些不解“财务室查账吗请问你们有” “有什么”冀主任挑着眉毛追问。 “没,没。”孙二良赶忙换了语句,“全力配合,全力配合。” 在孙二良引领下,众人到了钱串子公司财务室。 “看几份帐,就是前些天参与抗震救灾的租赁费。”罗程直接开门见山,“已经在应急局看过了,不要说没有。” “好,好,找找。” 在孙二良吩咐下,财务翻腾了一会儿,拿出几张票据来,还有一份打印并签字的表格。 经罗程示意,冀主任四人分别接过纸张,看了起来。 虽然刚才罗程没有具体吩咐,但四人都已不是菜鸟,自然有问题可问 “这是几次的,这么长时间” “这两张票都是一个村的,重复了吧” “开票时间相差一周,可这些数据怎么都一样。” “” 认真听人们说完,孙二良立即回复起来“各位领导,听我解释。这张票就是一次的,从下午四点一直干到第二天下午五点,那活太多太杂了。这两张票虽然是同一个村的,但却是两段不同的施工时间,你们看这上面的时长也有区别” 挨个问题回应后,孙二良又指着签字表格说“这里都是具体经办人签领登记,除了规定比例的管理费外,其余部分都发给他们了。” 冀主任四人又问了一些细节,孙二良也都给出了合适解释,听着很是自然真实。 罗程接过冀主任手里单子,再次问道“两台设备在牛肚峪村连续作业二十五小时” “是呀,刚才我已经说了,那话干的特别细。刚开始是清理滑坡杂物,后来又疏通河道拥堵,还有处理潜在危险物、帮忙修补坑洼等等。”孙二良扳着手指头,给出了详细解释。 “你确定这可是要负责任的。” “应急局都有监工、验收,这都是经过他们核定的。再说了,我们既要维护公司声誉,也不能给邢俊丢人呀。” 什么人们都楞了,恭欣更是一惊。 虽说邢俊只是一个普通司机,但现在却多次跟罗程出车,人们自然也就知道了。恭欣做为区委大管家,就更知道这个“马屁精”了。 “什么邢俊哪个邢俊”罗程立即追问道。 “就是区里开车的邢俊呀,跟着乔区长开车那后生,以前经常见他。”孙二良给出答案。 罗程皱起了眉头“这跟邢俊有什么关系” 孙二良“哦”了一声,讲说起来“那天就是接了邢俊主任电话,钱总才给调配的设备。当天设备太紧张了,预交钱的都安排不过来,不过看在邢主任面子上,钱总还是优先考虑了。钱总还专门跟我讲,不给谁调也得给邢主任调,而且就调莘彪去。他说邢主任可是公司贵人,以后也得仰仗邢主任呢,老莘又是邢俊朋友,该照顾的必须照顾。” “你可记准了,这里边有个司机勾引了村妇,现在受害者正在找他呢。”恭欣忽然插了话。 “哎,老莘也是,多老实一个人,咋就让那女的勾去了指定是女人先撩拨的他。”孙二良说到这里,又话题一转,“这跟人家邢主任有什么关系,邢主任不过只是给调车而已。” “邢俊不是什么主任,不要瞎叫,也不要听他随口说,”孙二良说到这里,抬手一指,“他只是罗副区长的司机而已。” “罗,罗区长呀,我,我刚才”孙二良很显尴尬,“邢主任,不,邢师傅是个好人。” “走。”罗程忽的起身,向外走去。 恭欣在后面大声招呼道“罗副区长,着什么急,这不才看没几份吗。” 罗程头也不回,径直上了汽车,其余人们也跟了上去。 “真是邢俊调的车呀。”冲着已经发动的商务汽车,孙二良大声强调着。 “嗡”一声,商务汽车蹿了出去。 与来时气氛相比,整个回程大调了个,恭欣脸上阴霾一扫而光,罗程却变成了满脸愁云,那四人也没了笑模样。 查来查去,是他手下人作的妖呀。这真是天大的喜讯,出乎意料的答案,绝不可轻易放过。恭欣都要乐出鼻涕泡来了。 下午刚上班不久,金卓啸到了市长办公室,递上了一个文件袋。 “这是什么”肖陆生拿过袋子,瞅着里面东西。 “关于艾河区铲车司机的,您看看。”金卓啸说着,取出文件袋中u盘插到电脑上。 在秘书打开电脑期间,肖陆生快速浏览了文档、照片,脸上露出了疑惑神色。 及至听完u盘内容,肖陆生疑惑更甚“这是怎么回事出乎意料呀。” “常来福一直没露面,莘彪和焦小芳也不知藏在哪,赶巧却弄上了这些东西。”金卓啸点指面前东西说明着。 肖陆生瞅瞅这个,看看那个,给出指示“这么的吧,你去一趟,看看是弄两岔了,还是有什么更大的隐情。” “好的。”金卓啸应答着,转身离去。 “悄悄了解,不要随便公开露面。”肖陆生又嘱咐道。 第二百九十六章 我冤死了 “嘎吱”一声,汽车停在区委楼下。 恭欣第一个冲下汽车,径直上楼而去。 那四人等了一会儿,见罗程没有动静,冀主任只得提醒道“罗区长,回单位了。” “到了”罗程好似刚反应过来,急匆匆起身下车,却又慢腾腾地走去。 冀主任等人对视一眼,随后跟着下车、进楼。 到了楼上以后,恭欣没有回自己屋子,而是直接到了书记办公室。 看到恭欣进屋,阮钧钢稍稍一楞,随即问“今天没出去” “出去了,有新收获,临近中午时先去的”恭欣神采飞扬地讲了去应急局和钱串子公司的经过,无比详尽的描述了孙二良讲说的内容。 “是这样啊”阮钧钢显然也有些意外。接着又问,“你怎么看” “孙二良说的具体自然、言之凿凿,肯定是确有其事。在这之前,我也听人讲牛肚峪清障设备是邢俊联系的,只不过当时没去注意,也没想到会与常翰林村之事有关,更没想到邢俊与铲车司机的关系。既然现在出现了重要的新情况,就要顺着新情况去查,查个水落石出。”恭欣讲出了自己的想法。 阮钧钢稍一沉吟,说道“再详细核实核实,别再闹出乌龙来。要是觉得有必要的话,可以在会上提一提。” “是。”恭欣满心欢喜着,就要转身离去。 “看你很高兴的样子。有必要吗”阮钧钢忽的又道。 “没,没有。怎么会呢”恭欣否认的同时,脸上神色也变得严肃。 转过天来,区委班子会举行,学习东域基地五号文件精神,谋篇布局来年工作。 十点半钟会议接近尾声,大多数人都等着“散会”二字。 就在阮钧钢做完指示之时,宣传部长陆建敏忽的说了话“书记,有件事汇报一下。” 阮钧钢问“什么事,跟会议精神有关吗” “有一定关系。” “那你说吧。” 陆建敏答了声“好的”,讲说起来“媒体反映的村妇与铲车司机私奔一事,经过宣传部门的不懈沟通、协调,九成多的媒体都同意不再继续扩散,但排名前五的几家实在难缠。好在我和几个副部长立即亲自沟通,也基本都搞定了,几家主媒都同意今天撤掉相关内容。可就在今天早上,不知什么原因,其中两家重要网媒不但没撤,反而还变成了置顶。我们赶紧和对方联系,但对方就是一句按职责做事就摞了,消息仍然还是置顶状态。” “这么点儿事,你们就搞不定”阮钧钢语气有些不悦。 “书记,这不是我们搞定搞不定的事,而是这个事情本身的问题。以往遇到这种危机,都是一边攻关、沟通,一边对事项做出实质处理,可是这事到目前”陆建敏话未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明白。 阮钧钢微微皱了皱眉,说“这事到底到哪一步了受害者,就是那个常什么福来这,他怎么说私奔二人又有什么隐情” 没人应声,但人们目光都看向罗程那里。 罗程则低头盯着桌面,就好似上面有花似的。 “到底怎么样了”阮钧钢沉声追问道。 又稍稍迟疑了一下,罗程才抬起头来,含糊回应着“没见到常来福,那对男女更不知道在哪,还在查。” 阮钧钢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态,不表态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不满意嘛 恭欣说了话“是这,连去了常翰林村三回,回回常来福都不在,只有他母亲和他儿子在。不过从老太太无意中的说辞来看,常来福是故意躲的,就是不愿被人打扰。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老婆给戴了那种帽子,可天天不露面又总能及时躲起来也多少有些蹊跷。就在昨天呢,又有了一个新情况,不知对处理此事是否有帮助。” 接下来恭欣便讲说了昨天整个核查情况,临了又特别强调“刚才我们学习的文件中,就有关于正确处理与企业关系的内容。而这事既牵扯到企业又有区里司机参与,还被各大媒体广泛关注,现在确实非常敏感,必须妥善处理,必须向社会有所交待才行。” “是呀,老这么糊涂下去不行。” “媒体关注其实也是人民关切。” “” 诸多附和随即响起。 “那就议一议,加快处置进度。” 在书记提议下,经过人们讨论,最终达成了一些共识。 “好了,好了,我来汇总一下大家的意见。”抬手示意人们停止讨论,然后阮钧钢说道,“毫无疑问,铲车司机是此案关键人员,找到他至关重要,这就需要警方参与进来。一、由警方搜寻铲车司机,可以寻求兄弟局支持,扩大搜寻范围。二、责成钱串子公司配合寻找。当事人是公司聘用,又是在聘用期间出事,他们有责任和义务配合。三、从邢俊那里打开缺口。当然了,不能为了线索而线索,既要对我们的人严格要求,也必须充分保障其应有权利。” 在象征性询问过人们有无补充后,阮钧钢又语重心长地说“我也知道,调查组也做了一定的工作,个别时候甚至还很辛苦,但没有进展和结果不行。这不仅是事项本身所需,也不只是我们的要求,更是社会各界的关切,尤其媒体的关注更不能忽视。罗副区长,不要有负担,要把负担变成动力嘛。恭秘书长,你是区里老人儿,年龄也比小罗大不少,一定要多辅助他。” 稍停了一下,阮钧钢换了语气“我可以理解你们,在座各位也都能够理解,但总这么耗着不行。这周必须要有重大进展,否则无法向社会交待,也无法向区委交待,恐怕市委那里更无法交待,你们好自为之。” 会议散了,恭欣却忙了。 在恭欣的快速传达、调度下,下午一点多,书记的三条指示便开始落实,一二条主要由警务和政法人员跟进,罗程、恭欣等人直接参与的是第三条内容对邢俊的调查。 忽然接到电话,又忽见屋里这么多领导,邢俊很不自在,也很是忐忑。 “姓名。” “邢俊。” “籍贯。” “” 新参与的警局副局长上来就是一番讯问,弄得邢俊变毛变色,预感非常不好。 在例行项完毕后,副局长又问“知道为什么找你吗” “不知道。”邢俊慌乱地点着头。 “不知道我们不会无缘无故找你的。” 面对着副局长凌厉的目光,邢俊低下头去,在乱糟糟的脑海中搜寻着答案 因为打麻将自家人玩了两次,每局就是块二八毛,纯属娱乐呀。 要不就是和女友亲热这也管再说我们也没太出格呀。 该不会是那天喝酒吧我喝的稍微有点多,跟好哥们骂了脏话,可这也不算什么吧,而且又是周末休息喝的呀。 想,想破脑袋的想,邢俊也揪出了几件事,但都不足以被调查,也不至于惊动这么多大人物吧。这阵势就好比审叛徒、泄密者似的。 难道真是泄密我知道什么秘密,又有什么秘密可泄呀 随着时间的推移,屋子里的气氛更为沉重,副局长适时说了话“老实交待,对你只有好处,否则我们的政策你是清楚的。” 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想到这几个字,邢俊不由得心中打鼓,牙齿打颤。 “邢俊,你与铲车司机的事漏了,老实交待。”恭欣忽的插了话。 “铲车司机”邢俊一头雾水。 “你利用关系关照铲车司机生意,竟对抗震救灾上下其手,这是严重的吃里爬外、中饱私囊。说,还有什么交易,还做了哪些损公肥私的勾当”恭欣竟然拍了桌子。 “我,我哪做过这些呀”邢俊苦着脸,看了眼对面坐着的罗程。 “恭秘书长,先不要上纲上线,就事论事,好不好”罗程终于开了口。 恭欣根本不予理睬罗程,而是双眼紧紧盯着邢俊“邢俊,不要心存侥幸,不要妄图抵赖,更不要想着谁能帮你掩盖。” “邢俊,说说你联系救灾设备的事。”罗程点出了具体事项。 联系救灾设备邢俊心中一松,随即又不禁担心这有什么呀,难道有问题 “说,如实地说,不要心存妄想。”恭欣话里有话地提醒着。 邢俊稳了稳情绪,讲说起来“那天地震以后,我到了牛肚峪村,后来就联系铲车和钩机” 恭欣抬手打断了“等等,你什么时候负责这事了,谁让你联系的” “我”邢俊略一迟疑,讲说起来,“当时村口滑坡堵路,车辆根本无法进出,罗区长先是急着联系相关部门派设备,后来他跟着丁主任去村里救人,就让我给联系设备。我先联系了两家,可对方要么没设备,要么价格高的离谱,还不能如期运达。实在没办法,我就试着跟我的战友许冲锋联系,没想到战友真就把设备派来了,后来他还说不收” “等等,又出来一个战友你有多少朋友参与了又得了多少好处”恭欣再次打断。 “只有这一个战友呀,再没有了。”邢俊很是不解。 恭欣冷声道“不对吧。钱串子公司的莘彪又怎么说,公司可是看在你俩朋友关系上,专门派他到村里干活的。” “没有没有,我根本没听说这么个人。”邢俊连连摇头否认。 “公司都已经承认了,你还说没有”恭欣进一步道,“正是由于你的关系,莘彪干了好多的活,后来竟然把常翰林村的小媳妇勾引走了。莘彪破坏别人家庭,破坏全区抗震救灾大局,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要为此负责。” “没有的事,根本不是这样的。”邢俊满脸苦涩,求助地看向罗程。 而罗程此时却低着头,根本就没接收到邢俊的眼神。 “冤枉呀,我冤死了。”邢俊无助地发出了嘶喊。 第二百九十七章 有口难辩 连着讯问了四个多小时,讲政策、说利害、摆事实、讲道理,邢俊也被吓的够呛,可却始终不承认和莘彪的关系,更不承认曾对莘彪有过关照。 恭欣很气愤,却也无语,只得主持散会。 本来调查组只是增加了个别人员,并未变更负责人,但恭欣却当仁不让地主持起了整个行动,他觉得罗程已经不配牵头,理应回避才对。 刚回到自己办公室,恭欣就得到消息,那两条线索同样没有进展。 在接到区里指示后,区警局便到处去找铲车司机莘彪,本人家、亲朋家都没有,经常光顾的场所也没去,而且人们也都提供不了其大致去向。在找人的同时,还对莘彪手机号码进行定位,但根本就定不到。 警方另一组人员去了钱串子公司,询问公司负责人、员工,也都不知莘彪去向。孙二良等人为了证明确实不知,竟然还发了毒誓,什么吃饭噎死、下楼摔死、拉屎憋死等等,虽然很是可笑,但看样子应是的确不知其去向。 对于另两组的遭遇,恭欣觉得很正常,否则这些天也应该找出来了,但对邢俊这里也未打开缺口有些意外。 前有应急局那些票据证据,后有孙二良言之凿凿说明,这本来已经很清楚的事情,邢俊没有不承认的道理,可他为什么就不承认呢心存侥幸认为能硬扛过去还是觉着会有人保他可笑不可笑,那人现在还泥菩萨过河呢。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会是什么难道还能是孙二良说谎不成不不不,孙二良讲的那么自然、那么形象,不可能是杜撰的。 应该是其心存侥幸,想着硬扛,想着攻守同盟。好啊,就怕你们不接触呢。恭欣脸色渐渐舒展,最后还出现了笑意。 再来说邢俊,尽管被允许离开了,尽管基本按时回了家,但心却一直被揪在那间屋子里。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今天自己竟然被这么警告,这也太吓人了。 他们还会找自己吗肯定会了。自己要怎么应对呢实话实说呗。可他们根本不信呀。 奶奶的,都是那个钱串子胡说八道,老子倒要问问,他为什么诬赖老子。 “钱串子。”邢俊咬着牙,找到那个号码。 不行不行,既然他已经那么说了,又怎会承认呢,只会进一步胡说八道,闹不好还越描越黑了。 可自己真的只找了许冲锋,根本就不认识那个什么莘彪呀。 他们会不会找许冲锋,许冲锋会不会记不准,要不要跟许冲锋不要,不要,那样指定要被说成串供,没准自己已经被监控上了呢。 经过这么一通思考,邢俊叹息着放下了手机。 “叮叮”, 一条短消息跳了出来俊,怎么回事手机怎么整天不通在跟领导出车吗还是到了山区没信号 哎,你问什么呀,先别联系了好不好邢俊既担心女友无辜被牵连,却又不敢对女友嘱咐,否则要么解释不通,要么就被别人瞎认为了。 “小俊,吃饭,喊你好几声也不搭话。”母亲敲着门板,招呼道。 “不香。”邢俊皱眉回复着。 “怎么会不香呢开门,咋把门还反锁了。”母亲敲门声更响了。 担心母亲跟着操心,邢俊勉强吃了少半碗,便又回到卧室眼望屋顶发愁起来。 一晚上基本没睡,第二天邢俊昏昏沉沉地到了单位,心情更跌落到谷底。 无论同事的奇怪眼神,还是人们的小声叽喳,甚或个别人的绕弯打问,都让邢俊感到无比的压抑。 “邢俊,领导有请。怎么不开手机呀”司机班长面带讥笑、满眼狐疑的出现了。 “昂。”邢俊回应一声,出门而去。 “老地方。”司机班长故意提高了声音,“秘书长限你三分钟赶到。” 还是那间屋子,还是那些人,但气氛又凝重了好多。 怎么成这样了现场诸人都不禁惊讶于邢俊的憔悴,但每个人心态却不尽相同。 “想好了吧”最先开口的还是警局副局长。 “我不认识莘彪,也不可能给他关照,钱串子公司设备不是我” “你不老实。我们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没有就是没有。”邢俊尽管嗓音嘶哑,但还是高声抗争道。 “邢俊,我告诉你,不要以为狡辩就能过关,任何侥幸都是徒劳的,这样只会加重你的”副局长更起了火,各种大帽子劈头盖脸的扔了一通。 邢俊尽管又气又恼,但只是嘴唇抖动,却什么也说不上来。 恭欣开了口“邢俊,咱们都是一个单位的,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了,你总体来说表现还不错,不要因为一件小事耽误了前程和人生。” 见对方没有回话,恭欣继续说“其实细说也不算什么大事,只要你承认了,有个好态度,也不会对你过重处理的。这样,我保证,只要你讲说了实情,一定对你宽大处理,工作也应该不会受到影响。” 邢俊无奈地说“秘书长,我真的没有” “有没有又不是我说的,是人家公司那里公司都承认了,你不承认也不顶用。还是那句话,做就是做了,承认了对谁都好。主要是莘彪勾引了村妇,要不也不可能到了这一步。现在媒体都盯着呢,你不希望把你也写进去、弄的全基地都知道有你这么个人吧”恭欣的话软硬都有。 “我我和钱串子通话总共也就二十来秒,根本就说不了那么多话。让莘彪来,我和他对质。” “莘彪你肯定知道他躲起来了,不可能到现场,对吧” “那,那就让钱串子,我倒要问问他凭什么诬赖我。” “邢俊,不要浪费了机会,一旦当堂对质,对你可就很不利了。”恭欣复又换上了冷脸。 “是不以为钱串子也来不了呀”副局长冷声道。 邢俊咬牙回应“希望他来。” “好啊。”副局长说着,拿起手机打了出去,“到了吗好快点。” 结束通话,副局长没有接着问话,其他人也没开口,现场静了下来。 “噔、噔。” “刷”,数道目光循声投向屋门处。 “吱扭”,屋门开启,一名警员带着一个光头男子走进屋子。 虽然同为光头,但这个脑袋要比孙二良的大一号,而且其人脸上横肉也更多一些。 黄澄澄的大金链子,金灿灿的大金戒指,亮晃晃的品牌腰带,无不诠释着一个字壕。 现场大多数人都认识这个壕大光头钱串子施工设备租赁公司老板钱串子,不过对其本名大多却不知道。 钱串子也是毫不怯场,进屋后满场罗圈揖,几乎喊出了每个人的尊称,最后还到了罗程近前“您就是罗区长鄙人钱串子施工设备” “知道了。”罗程淡淡回了三个字,打断了对方的客套。 “您忙。”钱串子依旧很有风度的微笑点头后,来在了副局长面前,“您找我” 警局副局长脸上一本正经“钱串子,今天找你来,是核实一件事情,就是你公司向救灾现场派设备一事。” 钱串子“哦”了一声“您想了解什么” 副局长问“谁找你联系的,你又派了谁去” “邢主任联系的呀,派的莘彪。”钱串子回答的很是自然。 邢俊急道“胡说,你根本就没” 副局长沉声打断“一个说是,一个否认,对质一下吧。” “邢主任,那天就是您给我打的电话呀,这不通话记录还在呢。”钱串子说着,取出手机,点开相应界面,先是转圈展示一番,然后放到邢俊近前。 邢俊道“我是给你打电话了,可你直接就说没设备,随即又说有电话来,就挂断了呀,我也再没给你打。” “邢主任,您这么快就忘了虽然那天是给您捧场,可我也要感谢您,毕竟您是给公司介绍生意。我也感谢您一直以来的关照,公司能有现在规模也与您的关照分不开的。” “胡说什么我关照你什么了” “哎呀呀,邢主任也太谦虚了。您以前一直跟着乔区长跑,认识的人多,面子也大,可没少给我们介绍生意呀。” “放屁,根本没有的事。” “钱串子,这次为什么派莘彪去”副局长又插了话。 “莘彪跟”钱串子说到这里,忽然“呀”了一声,然后改了口,“公司例行安排,跟别人无关。” “是吗”副局长再次追问。 “无,无关。”钱串子结巴回应着,还看了邢俊一眼。 “钱串子,老实交待,不要藏着掖着。”副局长起了高腔。 “我,我”钱串子更显作难。 副局长冷哼道“实话实说对谁都好,不要说假话帮倒帮。” “好,好,我说。”钱串子连连点头后,讲说起来,“这次派莘彪去,主要是感谢邢主任对我们的关照。邢主任给我们帮了那么多忙,又不收我们的大额礼金,我们感谢一下是应该的。” “胡说,胡说,把话说清楚了。”邢俊急着道。 “邢主任,这有什么,本来就是嘛。确实那天你没明说,可我也不是不会来事的人。” “撒谎造谣可是要遭报应的。” “邢主任,我没撒谎呀。你当时打通以后,就说你在牛肚峪村口,滑坡土堆把路都堵了。您的领导跟着村里去救灾,让您给联系设备,您就想到了我。公司当时设备太紧了,也实在难以调配,但我还是”钱串子说的绘声绘色,有情节、有对话,使人仿佛身临其境般。 邢俊越来越气恼,越气恼越火大,越火大越说不上来。 “我操”邢俊实在忍耐不住,猛出手捶向那个光头。 “反了你了。”随着副局长出声,现场警员一个箭步上前,撞开了邢俊。 “我,我他娘有口难辩呀。”邢俊坐倒在地,一时气愤难平,扬巴掌裹到了自己脸上。 “太狂妄了,铐起来。”副局长大吼道。 警员再次上前一步,“哗啦”亮出了明晃晃的铐子。 第二百九十八章 铁证如山 “不要,不要”邢俊连连后移,满眼惊恐。 他倒并非纯粹是怕铐子本身,而是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他不能要下这份屈辱。 但警员可不管这些,而是毫不犹豫的按命而行,“啪”的一下捉住了邢俊右手。 “啊”邢俊疯了般的哀嚎起来,声音中满是无奈、悲哀与无助。 “住手。”忽的一声喊喝响起。 手铐扇齿已经张开并将要触碰到手臂时,停了下来。 “执行命令。”副局长虎着脸,催促道。 “敢想脱这身衣服了” 警员本要奉命而行,但听到罗程这句话后,楞是没敢继续。 “罗副区长,警方是执行公务,你无权阻拦。”副局长吼道。 罗程冷冷地说“你无权跟我说话。你不配” 这话太重了吧,太傲了吧好多人都不禁发出了疑问。 副局长自也抓到了语句漏洞,立即说道“没错,你是副区长,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局长,可我并不觉得比你低贱。我们都是为民服务,只是岗位、职责不同而已,你这样以权压人、以大压小,很难令人信服。” 恭欣压低声音,装起了和事佬“罗副区长消消火,警方自有一套办案程序,我们还是不要干涉他们执行公务,脱衣服一说过了。” “带什么节奏你认为这是执行公务这是胡乱执法,是知法犯法。若是真那么做了,脱制服都是轻的。”  罗程冷声道。 堂堂区委秘书长竟被人当场挤兑,恭欣不由得脸红,也不禁带了怒气“现场对质期间,殴打另一个对质人,不该对其采取控制措施吗” “手打是轻的,要我就直接上脚了。” “你也太无理了吧” “他本来就欠打。” “怎么说话呢” “假如有人也这么诬赖你,你会怎么样笑脸接受” “凭什么就说是诬赖他了” “那你们又凭什么说没诬赖” 恭欣冷哼道“人家都说了,说的有根有据,还能有假” “他说了就算那他要是放屁呢。”罗程直接爆了粗口。 罗区长怎么这样现场人们表情再次丰富,有人觉着罗性情,有人则斥其粗俗。 恭欣气坏了“堂堂区委班子成员,区府副区长,竟然这么说话,太有失身份了吧” “我这叫伸张正义。” “伸张正义有什么证据” 罗程胸脯一挺“我就是证据。我能证明邢俊所言非虚,证明钱串子胡说八道、嫁祸于人。” “凭什么这么说” 恭、钱二人齐声发问,恭欣还补充了一句“你应该回避才对。” 警局副局长也附和了一声“说。” “邢俊,站起来,腰板挺直的站那,我看谁敢对你无礼。”罗程霸气地说过之后,端着茶杯喝起水来。 邢俊“噌”的一下弹跳起来,身体立时如白杨般挺直,当兵人曾经的气势迅速回归。 要怎么弄现场人们全没主意了。 “我要把你的行为上报区委。”恭欣终于找到了依仗。 副局长跟着说“我要向局里、区里反映情况。” “我的法律顾问会找你,再见。”钱串子更横,说完转身就走。 “我建议邢俊保留追究违法者刑事、民事责任的权利。”罗程来了这么一句。 邢俊马上响应“我保留这份权利。” “哦是吗我倒要看看。”钱串子显然不信,转头不屑地回了一句,大步向着门口走去。 “吱扭”, 就在钱串子右手已经触上门把手之时,屋门从外面开了,走进几个满身戎装之人。 “袁局,您好”钱串子打了声招呼,就要钻出屋门。 “往哪走” 随着袁冬鹏话音,两名警员一齐上前,把钱串子夹在了中间。 “你们干什么”钱串子大嚷着,手脚齐动起来。 “铐了。” 袁冬鹏说完,直接走向罗程等人。 “老实点吧。”一双锃亮的铐子锁在了钱串子双手之上。 怎么个情况人们都懵了。 “罗区长、恭秘书长,这里有份资料。”袁冬鹏到了近前,扬起了手中纸袋。 “什么东西哪来的”恭欣追问了一句。 “兄弟局提供的。”袁冬鹏说着,取出一个u盘来。 政法委冀主任立即接过u盘,插到了多媒体设备上,与此同时有人拉上了屋中窗帘。 “刷”的一下,大屏幕上出现了画面,是一个戴着手铐的男人。 在画面闪现瞬间,钱串子脸色立时大变。 画面中传出男人声音“我叫莘彪,艾河区钱串子施工设备租赁公司职工,在公司主要开铲车和挖掘机” “她是焦小芳,艾河区雄鸡镇常翰林村人。在给常翰林村施工期间,我俩勾搭在一起,发生了奸情,后来又一起私奔出来” “在地震当天,我就参加了救灾工作,是公司派我去的,去的第一个村子是牛肚峪。铲车生产厂家是南域施工机械设备公司,十位车牌号是xq886688对,对,就是照片上左边这个,右边这辆挖掘机是另一人开的” “其实在上午的时候,已经有铲车和挖掘机去了牛肚峪村,不过不是我们公司的。下午一点就把路口堵的土堆通开了,两点多清理完现场后离开的。” “我不清楚老板为什么还派我去,老板跟我说就是过去凑数混工钱,应急局直接给的好活,钱也由应急局结算,到时公司和我对半分。” 听着听着,大多数人都频频点头原来是这样呀。 钱串子脸上神色数变,眼珠也在转个不停。 恭欣脸色更为丰富,也不知是遗憾还是无奈,是疑惑还是不甘,反正是难看之极。 待到画面刚刚停下,冀主任便大声发问道“钱串子,这回怎么说” “这人是莘彪吗看着不太像呀,声音也不对。还有就是音、画也不同步呀,分明是配上去的。”钱串子眉头微皱,显着很是不解。 装,我让你装,王八蛋。邢俊紧咬牙齿,暗自冷笑。 是吗听钱串子这么一说,好多人都不禁含糊了。 恭欣忽的心生希望,快速回忆着画面情节。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袁冬鹏冷冷地说。 “对了,视频上那人说的也没错,是由应急局付款,邢俊跟我就是这么说的。”钱串子又抛出了说辞。 听到钱 串子扯到了自己,邢俊没有任何气恼,反而很是期待,期待钱串子再有惊人之举。现在邢俊无比自信,因为他知道,钱串子越是狡诈诡辩,越会摔的鼻青脸肿。 “噔噔噔”, 一阵急促脚步声响过,屋门从外打开,又走进几个人来,四名警员分别押着一男一女。 人们立即给进屋男女对上了号莘彪、焦小芳。 “莘彪,说说钱串子给你派活时的情景。”袁冬鹏说了话。 “是。”莘彪点头应承后,从钱串子派活讲说起来,讲的内容与刚才画面音相同。 稍稍停歇之后,莘彪又说“钱老板还跟我讲,先前在村里干活的设备是邢俊联系的,邢俊也联系过他。可他觉得邢俊原来跟的副区长已经调走了,现在在区里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根本没什么发展后劲,他也就根本没鸟邢俊。” “莘彪,你这是让人收卖了吧,怎么编出这鬼话来了”钱串子说话时满脸无辜,“我钱串子自认对你不薄,也教导你堂堂正正做人,可你先是骚情别人老婆,现在又给我扣屎盆子,这也太不是人了吧” 莘彪立即道“老板,我说的都是实情呀,没有一句瞎话。我要是撒谎的话,就让我不得好死,天打五雷” 钱串子不耐地打断“诶诶诶,又拿鬼话唬人呀,你以前发的誓还少吗要是真灵的话,你不知早被雷劈多少次了。” “老板你怎么这样呀,当时你明明在电话里就是这么说的。” “我怎么不记得,你录音了” “我,我哪有录音” “你就不可能有录音,我本来就没说吗。”钱串子说这话时,自得的神情已经溢于言表。 真是大无赖。人们已经听明白了,也做出了判断,可又不知道这个局会怎么解。 “再听听这个。”袁冬鹏再次拿出一个u盘来。 冀主任马上换了这个u盘,屏幕上变成了声波画面和声音 “老板,有事” “老莘,有个活,到申家坝和雄鸡镇去干点活,先到申家坝镇牛肚峪” “我听说牛肚峪那里通开了呀。” “是通开了,那不是更好干吗。这活是应急局专门给咱们的,咱们就是” 钱串子立时张大了嘴巴,满眼怒火的望向莘彪,眼神中分明写着两个字“阴险”。 而莘彪同样大张嘴巴,满脸不解。 其实大部分人都糊涂。从刚才莘、钱二人的对话看,显然莘彪没录音,可警方怎么就有了呢 此时的罗程却是满脸平静,没有任何惊异神色,正悠闲的一口一口喝着茶水,心里琢磨着如何把消息告诉常来福让其尽快回家呢。 等到录音全部播完,袁冬鹏看向钱串子“钱串子,铁证如山,你还想抵赖吗” “技不如人。我就是那拔橛的命。”说了两句完全不相干的话,钱串子迈动了步子。 “走。”袁冬鹏先是面向全体警员,随即看向那个副局长,“还有你。” 正这时,屋门又开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做人差距咋这么大呢 一个人笑模样的走了进来。 “金秘书长。”恭欣第一个站起来,快步迎了上去。 罗程等人也纷纷起身,全屋人们都站了起来。 冲着恭欣等人点了点头,金卓啸拿出一个u盘来“我这里也有份材料,也是关于施工设备公司的,大家不妨听听。” 又有新爆料 既然市长秘书来了,还让看材料,袁冬鹏等人也就先不能走了。 在人们期待的目光中,恭欣接过u盘,递给了冀主任,冀主任立即把u盘插在播放设备上。 大屏幕上出现了声波画面,随即传出对话声 “师傅,你好打扰一下。” “你说。” “请问你是艾河区冲锋设备租赁公司员工吗这辆东域施工设备厂的铲车是你开吗” “是,是。有什么事吗” “地震那天你是否到救灾现场干活了” “去了。” “申家坝镇牛肚峪村吗” “是。我和老蔡去的。我开的这辆519z7,老蔡开的918z9。” “从几点干到几点” “上午九点来钟去的,下午两点多收工回的。” “谁让你们去的” “当然是老板了。” “老板又是谁通知的。” “老板的战友。你问这干什么” “听说救灾那几天工钱可高了,你俩和你们老板都挣海了去了。” “胡说八道。我和老蔡挣的是基本工资和日常计件工资,老板倒贴钱了。” “怎么会不可能。虽说成本高,费用也跟着高呀,老板怎么能贴钱呢” “老板就根本没要钱,免费干的。” “我不信,谁也不会信。为什么呀” “老板说灾情就发生在当地,为救灾做点事是应该的,爱信不信。” “是吗那要是整个灾情期间都免费干,不是赔死了吗” “我们公司就只接到了牛肚峪这几个小时活,别处的活没参与。老板说,虽然是做好事,但也要根据灾情所需,也不能随便抢同行的活,那样非让同行恨死,也是破坏市场环境。” “这么说,你们老板这层次够高的呀。” “那是自然,老板不但贴钱干活,还说感谢战友给了他为灾区做事的机会呢” “越说越觉悟高了,果真如此吗得找你们老板采访核实一下。” “现在有些人就这样,自己不做好事,也听不得别人做好事。” “也不是不信,就是这觉悟太高了,应该宣传报道一下。” “别别别,老板说做这点事微不足道,也不让我们说。哎呀,我都给说了。你没录音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师傅,至于那么紧张吗做好事不需要这么藏着掖着吧。”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真没录音吧” “你看,我拿什么录呀,也没挎大包,又没扛录像设备的。祝你好运,祝你们老板大发特发。” “这话我爱听,不跟你嘚嘚了,干活呀。” 声音播放到这里,变成了电流声。 金卓啸做起了说明“刚才这段录音是采访的冲锋设备公司铲车司机,下面这段是对牛肚峪几个村民采访。” 电流声又响了十来秒,出现了对话声 “大哥,路况这么好,地震都没受影响” “哪呢那天滑坡土堆都把村子堵了,这么老高,车根本通不过,人也得翻土山。” “老马说的是,救护车救人都是在土堆这边等着的。” “几位大哥,救人的时候你们都见了” “见了,见了,我、老马、老牛、老姜到这看了好几回。” “那么大的土堆,大哥们是怎么弄开的就是一锹一锹的挖” “不是,是铲车和钩机给弄开的。” “那是,四个大家伙呢,嗡嗡的那么” “你快算了吧。后面那两个家伙就是磨洋工的,它们来的时候路早通开也清理了。” “老马说的对,主要是前面那两台设备真干活了。” “我和老牛、老姜抬着大算盘到那的时候,那两台设备正干的欢,还立马给捅了个大口了,我们这才把大算盘放到救护车上。” “后来在黄金山一家被挖出来的时候,救护车已经能经过那里了。” “几位大哥,你们看看这几张照片,哪个是真干活的,哪个是磨洋工的。” “这个是干活的,还有这个。” “对,就是这个9。” “你看人家这个号起的就好,就是救灾的,519z7谐音不就是我要救灾去吗。” “老姜真有你的,那这个918z9听着像就要把灾救呀。” “几位大哥真幽默,那么这几个呢” “这三个没来过。” “磨洋工的是这两台。” “对对,就是车牌又是8又是6的这两台。” “你看这上面的厂家名,东域基地这两台那是正正方方,看着就堂堂正正。再看8呀6呀这两个家伙,厂名都拐了八歪的,好像是南域那边的字吧,看着就都是弯弯绕。” 屏幕上播放停止了,金卓啸适时说了话“听明白了吗” 上面说的再清楚不过,又都经见了前面对质过程,人们当然听明白了。 得到肯定回应后,金卓啸又说“我把这录音给你们一份,你们也把资料给我一套,这样咱们的资料就都全了。” 市长秘书要资料,又是以一换一,怎能不给 不多时,双方就各拥有了两套资料。 “市长还等着呢,我得回去了。”谢绝了人们的挽留,金桌啸带着资料走了。 袁冬鹏又打了声招呼,带着相关涉案人员也离去了。 事情已经真相大白,自是没有再询问邢俊的道理,其余人等也出了屋子。 恭欣出了屋子,一口气就到了书记办公室。 “怎么搞的脑袋让驴踢了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阮钧钢上来劈头盖脸就训。 显然书记已经知道了,恭欣便直接露了苦脸“书记,我也没想到呀。刚开始的时候,只想着罗程负责救援工作,以为肯定是他工作不到位,谁知道闹来闹去成了这样。” 当初自己何尝不是这么认为阮钧钢暗叹一声,又换了说辞“这事是有点邪性,可你本身也太菜了,要是你水平别这么低,肯定也能早了解些端倪吧,你可是时时跟着呢。可你倒好,不但什么都没发现,还让人家一再的打脸,打的那是啪啪的响呀。你以前是我专职秘书,现在又是代表区委参与,打你脸就是打我呀。” 恭欣委屈的不行,只能骂罗程“那家伙太不是东西了,处处设套,专引我往里钻,我” “行了行了。”阮钧钢不耐地抬手打断,“还是你太无能了,但凡脑子稍稍够用点也不至于成这样,更不至于拉我垫背。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这地步,还是想想如何善后吧。” “哎,咋就我想想,我想想。” 同样都参与了调查,同样也见证了主要过程,但那四人心情与恭欣完全不同,那叫一个爽,不但见证了爽点,还都圆满的完成了工作。不但是他们,就是各自上司心情也不错,尤其宣传部长的好心情又加了个“更”字。 就因为那破烂事,不但让媒体搞的焦头烂额,就是在整个班子里也灰头土脸,还不知不觉得罪这个那个的,陆建敏烦透了。这下好了,不但那个案子破了,有了让媒体热度降温的资本,而且还有了正面新闻宣传素材,陆建敏腰杆立时挺了起来。 就这两家设备公司的事,迅速便传遍了全艾河区,人们立即给出泾渭分明的判断牛冲锋正直、有爱心、格局大,钱串子就是披着企业家外衣的无赖。 做人差距咋这么大呢 在品评设备公司的同时,人们自然还要关注到罗程和恭欣。 恭欣自不必说了,简直就是光屁股推碾子转圈丢人。虽然恭欣能力、水平颇被人诟病,但其毕竟是区委班子成员之一,之前人们还是不敢对其小窥。但这次以后,人们就把他当成了笑话,觉得他连个小秘书都不如,根本谈不上声誉、威望什么的,分明就是一只颜面扫地的哈巴狗。 被议论热度最高的还是罗程,整体评价还很高,也大多是正面的,不过也不尽相同。 有人觉得罗程敢做敢为,不惧任何权威,该叫板就叫板;但也有人说他狂妄、少不更事,打恭欣就是打书记,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有人认为罗程接地气,没架子,对普通人好,是真正的人民公仆;而有人却说其有失身份,尤其连连跟同僚和下属掐架,有损管理者的形象。 有人认为罗程为民办事,运途必定会越走越远,甚至到基地做事也有可能;不过大多数自诩“过来人”却觉得,他太不成熟了,以他这样的政治头脑肯定难成大器,最终也会摔大跟头呢,还是那种爬不起来的大跟头。 赞有赞的理由,贬有贬的依据,罗程无疑成了当下大热点。 当然了,对于这次的事项本身,人们还有好多探讨的地方,比如那对狗男女如何落的网,罗程在其间扮演了什么角色比如许冲锋真的就爱心爆棚还是故意炒作呢再比如,钱串子为什么要咬邢俊一口,是自己本意还是替人出手,“拔橛”一说具体指向哪人 人们已经把罗程炒的火热,而他自己却没心思过多回味,他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要办呢,于是回到办公室就又写划了起来。 还没等罗程彻底理清头绪呢,恭欣打来了电话,通知罗程开会。 第三百章 果断出手,迅速撇清 区委又开会了,还是扩大会,不但区委班子成员参加,区府副职也要求列席。 本来到了吃饭的点儿,好多人也有了饿意,不过参会热情仍旧很高,看热闹有时也是能解饿的。 “开会。近日媒体发布了村妇与铲车司机私奔一事,给我区造成了很大负面影响,也带来了非常大的压力。区里获知消息后非常重视,一方面积极与媒体沟通,一方面专门抽调重要力量成立调查组,下面由调查组负责人汇报一下进展情况。”阮钧钢上来开门见山。 明明知道阮钧钢这是装相,但人们已经习以为常,这种情况下就得这么来。 清了清嗓子,罗程一本正经地汇报起来“经过调查组不懈努力,在相关部门配合下,尤其在得到兄弟警局支持下,整个调查工作取得重大进展” 罗程首先汇报了有关莘彪的案情,也讲了与钱串子公司有关的内容,最后又说了金秘书长提供的资料。 “哦,还有这样的隐情,还是金秘书长提供的那么就让大家都听听。” 就这样,在阮钧钢指令下,会议室播放起了录音。 尽管在场众人已经听说了相关内容,但现场亲听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要更生动形象一些。 在录音停止后,阮钧钢嘘了口气,语气郑重地说“感谢市委市府的支持,感谢金秘书长提供的详细资料,对调查组工作也表示肯定。说说吧,有什么感想,尽量简短。” 区府副职们只是列席会议,没有随便发言的权利,人们自然都不说话,而区委班子成员却又必须都要开口。 相比其他成员,恭欣说的时间偏长,无非一是给市委市府和区委书记拍马屁,一是变相为自己说话。其实恭欣也是当局者迷,他越是如此自我辩白,其实才越显得他无能、可笑。 听完众人评说后,阮钧钢大发感慨“钱串子公司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先是搪塞调查人员,后又反诬区里公务人员,实实的可恶。对于这样的公司和老板,区里必须予以严惩和限制业务,绝不给不法行为提供生存的土壤。” “同为设备租赁公司,冲锋公司想的却是为区里分忧、给灾区人民解难,具有大格局、大情怀、大爱心。对于这样的企业必须宣传、支持,在同等条件还要予以机会倾斜,我们就是要奖优罚劣、扬善鞭恶,就是要为这样的行为保驾护航,这也是我一贯的要求与作风。” 书记这番讲说,自是赢得了众人的共鸣和赞许。 阮钧钢忽的脸色一寒,语气随之森冷“企业行为固然可憎,但相关部门把关不严甚至纵容企业违规操作更为可恨,必须予以严厉惩处。我建议,由组织部牵头,与纪检、政法等部门组成联合调查组,彻底调查应急综治局涉嫌渎职一事。同意的举手” “刷”,区委班子成员全都举起了巴掌。 “全票通过。会后立即组建团队,两小时内正式开展工作。” 听到阮钧钢如此要求,人们都不禁暗自叹服这速度太快了 得到组织、纪检、政法肯定回应后,阮钧钢再发提议“鉴于蒋才龙冒功在前,这次又牵扯抗灾舞弊,我建议立即免去蒋才龙所有职务,同意的举手。” 果断出手,迅速撇清,实在是高在感叹的同时,班子成员们再次全票通过。 这还没完,随即阮钧钢又提议给民政局局长警告处分、分管副局长记过,并责成民政局对内部相关部门追责,以惩处上次救灾物资发放无序一事。 到此时好多人才发现,还是低估阮钧钢了,这个人不但不软,而且还硬得很,只不过平时故意软包装了而已。 会议刚一结束,相关决议文档便打印成张,并迅速签署下发了,真的好似一气呵成。 应急综治局反应速度也不慢,几乎在区委扩大会进行的同时,也召开了局班子成员会。在这次会议上,柯正行上来便进行了自我批评,随即又做出一系列惩处决定,会后也立即形成了文件。 拿着再次校正并打印好的文件,局办公室主任上门请示“局长,要立即上” “笃笃”, “咣”, 敲门、开门一气呵成,一个人急吼吼闯了进来。 看到蒋才龙来了,柯正行就是一皱眉,冲着办公室主任挥了挥手“你先去吧,这个留下。” 放下文档,瞅了眼蒋才龙,办公室主任快步出了屋子。 “是不要对我免职”蒋才龙一把抄起文件,随即喊嚷起来,“好啊,你们真的背着我这么做,真的要卸磨杀驴呀你们不仁,也别怪老子不” “你他娘的吵吵个屌呀”柯正行拍着桌子爆了粗口,“蒋才龙,你要分清形势,现在都到什么时候了,还你娘的叽歪个甚我看你是彻底不想好了。” “我倒是想好呢,有个鸟用呀,你们现在不是已经把我免了吗那也好,咱们大家都别想好,要死一块死。”蒋才龙咬牙发着恨。 柯正行冷笑起来“好啊,都别想好,看看到底是谁死,看看到底谁死的惨。” 见对方不吃这一套,蒋才龙先是一楞,随即换了方式“局长,柯哥,兄弟可是一直奉你命行事呀,现在兄弟落难了,你应该拉兄弟一把才对,怎么反倒踹了一脚呢。” 柯正行瞪眼道“混帐话,怎么是我踹你呢,是你自己非要往下出溜的。我是不反对跟姓罗的作对,可我让你在那冒领功劳了吗害得我都跟着当众丢丑。还有这次钱串子的事,自己擦不好屁股,能怪别人这全是你自作的。” “这这”对于这些,蒋才龙还真的无力反驳,只得又搅搅起来,“就算是这些破事没处理利索,你们也不该把我免职,不该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吧” 柯正行点指对方数落起来“你呀你呀,怎么说你呢,满脑袋全是浆糊,一点儿都拎不清。局里有任免你的权利吗,只是做个样子而已,任免权那是区委的。你看看,不止是你,我都自请处分了,局里这些部门的人就免了三个呀。这事市长一直盯着呢,大秘书都亲自来了,根本就不是局里能捂住的,要不我还用自请处分” “可,可也不用自个把脑袋伸过去呀,大不了刀来挨砍就得了呗。你看能不能把这东西”蒋才龙做了个撕扯动作。 “推倒重来开玩笑。亏你还做了这么多年常务呢。”柯正行讥讽之后,又长叹了一声,“哎,刀子已经砍下来了,咱们这么做只是做个样子而已。” “不可能吧,能这么快不是才把老钱带走吗”蒋才龙显然不信。 “就在局里开会前二十分钟,区委扩大会已经开始了,说的就是这次和上次的事。在局里班子会还没做出决定前,区里已经开始表决,第一个就是对你免职,说不准文件马上就该到了。你说这种情况下咱们能不主动吗我的蒋老弟。”柯正行说的语重心长。 蒋才龙真不知道区里的举动,顿时心凉了多半截,但还是期望能够侥幸“能那么快吗信息传递会不会” “笃笃”,敲门声忽起。 “进。” 随着柯正行话音,办公室主任走了进来,直接递给局长一份文档。 蒋才龙探着脖子瞅了半天,可办公室主任显然特意背着他,结果除了晃见是红头文件,具体内容一点儿都没看到。 待到办公室主任离去后,柯正行“啪”的一声把文件拍到了桌子上。 蒋才龙“噌”的一下站起来,猛的抢过了纸张。 “免去蒋才龙担任的所有职务。”白纸黑字,千真万确。 蒋才龙面如死灰,“扑通”一声瘫倒在椅子上,椅子则被砸的“嘎吱嘎吱”作响。 过了好大一会儿,蒋才龙缓缓转过头去,喉咙里发出了嘶哑的声响“真的没救了吗” “你说呢”柯正行都懒得回答了。 “这是硬要逼人死,硬是不让老子活呀,那老子也豁出去了。”蒋才龙咬着牙,满脸茫然,好似没了灵魂的魔兽一样。 柯正行冷哼了一声“豁出去,拿什么豁你要是还想好的话,就夹起尾巴缩起头,有这个处分也差不多了,我也可以帮你运作,上面也方便给你说话。可你非要耍横的话,那谁也帮不了你了,后半生的自由” “我他娘的不管”蒋才龙吼到半截,却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他哭的那叫一个伤心,瞬时便涕泪横流,鼻涕都流进了大嘴。” 柯正行冷眼旁观,任由“鼻涕虫”放声大嚎,既不阻拦也不劝解。 哭了起码二十分钟,蒋才龙这才抽抽嗒嗒地说“柯哥,你得管我呀。” “说就好好说,连个女人都不如。”柯正行训斥道。 “好,好,我不哭。”蒋才龙伸出胳膊,来回抹蹭了一通眼角,也不再抽泣了。 柯正行长叹了一声“蒋老弟,怪只怪我们命不好,怪只怪犯小人呀。” “对,就怪那个扫把星,要不是他来了,哪有这个事”蒋才龙嘴上骂罗程,其实心里还骂了好几个人。此时他真的后悔了,后悔跟着柯正行走,如果没有先入为主的作对思想,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些遭遇了。 “我是万万没想到呀,没想到会把扫把星弄这来,更没想到会爬到咱们头上呀。”柯正行连连摇头,叹息不止。 就在柯、蒋二人大骂“扫把星”之时,民政局那里同样在骂,骂的那叫一个解气,却又是那样的无奈。 艾河区的举动也即时传到了市长办公室,甚至要比金卓啸到的都早。 虽然这次艾河区力度很大,也似乎很听市长话,但肖陆生却仍旧满面冷色。他清楚,这根本就不是给自己面子,否则也不至于一个免职拖了这么长时间,这其实只是某些人在撇清关系而已。 第三百零一章 千万别招惹他 再有两天就元旦了,好多人早已做好迎新计划,准备好好热闹一下。但江鑫焱却根本没那个心思,他现在都烦死了。 为了解决心烦,江鑫焱终于想出了妙计,可刚才请示时直接就被否了,还挨了狠狠一顿训,他就更烦了。 回到自己办公室,江鑫焱长嘘了口闷气,砸坐在椅子上。 “叮呤呤”,电话响了。 “尤眼镜没别的事,指定又是老生常谈。”看到来电显示,江鑫焱厌烦地嘟囔了一句,但还是拿起了听筒。 “江区长,您时间方便吗”电话里的男声很是谦卑。 “有事吗”江鑫焱反问着。 对方回道“我想当面汇报工作。” 汇报工作江鑫焱暗哼一声,淡淡地说“我还有很多安排,电话里说吧。” “好的。”对方应答之后,说道,“小小的一个村主任,竟然那么胆大妄为,竟然不给您面子,竟然” “村主任你是说丁大柱呀。人家那天也就是说了实话,跟我的面子有什么关系。”江鑫焱打断了。 对方稍稍一愕,马上又说“再有就是那个小子,你看看这些天把他能的,怼了这个杠那个。若是任由这么闹腾下去,怕是用不了几天就要当常务了。” 怕什么说什么呀。江鑫焱不由得心头微微刺痛,但想到刚刚挨过的训斥,只得忍着肚疼说违心话“职务不同只是分工不同、岗位不同而已,都是为民服务,而且每个职务都由组织任命,并不是谁想得就能得去的,不要杞人忧天好不好。” 对方继续说“江区长,您有这样的胸怀不代表别人也有,真不是我杞人忧天,要防患于未然呀。趁他现在立足未稳,趁着抗震热气也过了,正是您维护权益好时机。否则一旦他经营些时日,一旦时机成熟,绝对会冲击常务” “你怎么回事一天就知道报复、使绊子。若是把这精力用到工作上,早就”江鑫焱来了火气,直接把刚才挨的训斥语句一古脑倒了出去。 这一通雷烟火炮,只把对面之人训的一头雾水,训的根本不敢开腔。 一口气发飙足有五分钟,江鑫焱才收住话头。及至对方好长时间不接茬,他才意识到话重了,于是语气缓和下来“你好好想想,他现在可傍着市长呢,别说是你我,就是那位也不敢轻易得罪呀。” “我不这么认为。是,上次在村里的时候,市长看似偏向他了,但我觉得更多是与宁老太太有关。后来我专门查了,这个宁老太太可不简单,那是要经历有经历,有资历有资历,要资格有资格,若不是她自己主动放弃,最次最次的职务也绝对超过市里一二把。更重要的是,宁老太太本身就是一种符号,代表着东域基地抗击外来侵略的不屈精神,有些时候是能做为市里或基地门面的。所以市长才会做些表面文章,既给老太太看,更给上面看,那天他只是赶上了。”对方给出了不同理解。 江鑫焱道“不否认有这层因素,但毕竟市长当众支持了,就已经暂时打上了市长标签,谁又能轻易去污这个标识市长为了面子也是不会允许的。还有刚刚铲车司机这事,金卓啸可是专门到了区里给他站台的,金卓啸又代表谁” 对方嗤笑道“这次的事更没什么了,那不过是私奔之事吵的沸沸扬扬,市长为了平息媒体热度才派金卓啸来的。不知是金卓啸会错了意,还是阴差阳错,才弄了那么一套资料,而之又让姓罗的碰巧赶上了热炕头。” “你可真能解意,就跟你是市长似的。”江鑫焱真的很无语,不过还是耐心地说,“好,就算真如你所说,但你注意到没有,地震当天村里早没信号了,可他的手机却能通话,这怎么解释” “卫星电话而已,花钱就可以。” “是花钱就可以,但你有吗我有吗而人家就有。说明人家平时的朋友圈子、交往圈子不容小窥。退一步讲,即使现在给你部卫星电话,话费一分钟十多块,你敢用吗不怕引来不必要麻烦可人家罗程就敢用,就用的那样大大方方,说明人家很可能得到了某些机构或人物的许可。” “您这说的也太邪乎了。若真是那样的话,当初为何被从金峻岭财政局赶到穷镇里” “后来不照样一路快速升腾,直至挤身区委班子行列,压你一头你不是也耿耿于此吗” “我这”电话里支吾了几声,又道,“今天他抢了我的位置,明天就更可能顶下您去,这也正是我替您担心的。” “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人家如果真有那个能力,咱是想拦也拦不住。如果他真能取代我,那他的目标也不止于此吧,他还年轻的很呢。不要总耿耿于人家顶了你,即使没有罗程到来,上面也可能会派来张程、李程的,也未必就给你留着那个名额。大震当前,必须识大体顾大局,而不是” 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江鑫焱又提到近期的事,“你好好想想这次铲车司机的事,怎么谁都找不到狗男女,却偏偏就落到了金峻岭警局手里,就那么巧仅仅来了三周,仅仅就利用这一次地震,就把一个应急局常务副局长干掉了,这手段、这能量想想吧。再想想他在金峻岭搞的事,你确定能碰过他吗更何况现在根本不清楚他的底细,你就敢动手” 真的这么厉害吗对方尽管还疑惑,却也不得不掂量掂量了。 “现在千万别招惹他。”江鑫焱甩下一句无奈的忠告,摞了电话。 “昂。”含糊地应了一声,眼镜男握着电话疑惑不已江鑫焱这是咋了,吃错药还是抽风了这态度反差也太大了吧短短几个小时就大彻大悟彻底看开了可能吗” “叮呤呤”,来电话了。 看到屏幕显示,眼镜男竟然表情复杂起来,苦着脸接通了来电“什么事” 电话里传来恭敬声音“您时间方便吗” 这话太熟悉了,眼镜男觉得好笑,但却笑不出来,而是沉声道“有事就说。” “好的,好的。”听筒里连连应诺之后,讲说起来,“刚刚二十天,就把艾河区搅个鸡犬不宁,若是加以时日怕是” 眼镜男直接打断了“好好做工作比什么都重要。人家那么多单位不找,为什么就单单揪出你们了还不是你们工作做的太次,对公共财产太不经心吗假如那是你自家的帐篷、煤块,你们还会那么大方吗你应该庆幸只是背了个处分,应该消消停停、踏踏实实的干好份内工作,否则应急局蒋才龙就是前车之鉴。” “可,可那不也是积极响就应市长号召,为了给您挣面子吗” “给我挣面子亏你说的出。我这么多年是靠你提拔的,是靠你给的恩赐那要怎么着,咱俩现在换换”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要是就这么任由他折腾,不是成天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拉屎撒” 眼镜男本来就有气没处撒,刚才也一直忍着呢,现在听对方说的如此不堪,立时大火“怪不得你成天就跟梦游似的,工作做的那么糟,心思全都在扯蛋上呀。照你这个状态和觉悟,现在的位置都高了,就该” 大发雷霆呀。眼镜男不但把江鑫焱给的雷烟火炮全发出去了,还夹杂了自己的诸多疾风骤雨,硬是不间断地轰了十多分钟。 可奇葩的是,电话那头的人并没乖巧的装哑巴,而是继续叨咕着“您也一直说,趁他羽翼未丰,趁他还没打开局面,把他赶出” “现在千万不要惹他,不要没事招惹他,明白了吗蠢猪。”眼镜男骂着脏话,砸下了听筒。 “哎”眼镜男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一声叹息透着无奈、自嘲与悲哀。 在这一天多时间里,邢俊觉着就跟做梦似的。先前还是任人讯问的嫌疑人,转瞬就成了正气满身的公务员,就由人人避之不及变成了香饽饽,套近乎的问候或电话接二连三。面对着这种变化,邢俊既欣慰也厌烦,烦那些肉麻的话。 多亏了罗区长,罗区长就是自己的大恩人呀。虽然邢俊不完全清楚相关细节,但他知道若是没有罗区长,自己绝对还遭受着磨难呢,最后能否平安都是未知数。 “小邢,下班了。”司机班闻班长呲着牙过来了。 狗仗人势的家伙。邢俊心中鄙夷,嘴上讥讽“我可不敢按时下班,闹不好就让某些人记上脱岗了。” “嘿嘿,哪能呢不过是随口一说。你看我那天虽然说了以后休想派车,可之后一次也没耽误呀,就是哥们之间开个玩笑而已。”闻班长继续笑模样,“今天没任务,咱哥俩找个地方” “我要下班,跟人约好了。”邢俊不等对方说完,已经起身走出了屋子。 狗仗人势。冲着那个离去的背影,闻班长咬着牙挥了挥拳头。若是他知道邢俊刚才也送过他这个词汇,不知该作何感想了。 邢俊到车棚取上电动车,骑着出了区府大院。 “嘀嘀”, “邢主任,邢主任。” 真他娘的烦。邢俊装作没看见,根本不予转头。 豪华大越野车门一开,一个满身正装的男子跳下汽车,径直冲到了电动车前“邢主任,邢主任,我是老赵。” 车被挡住了,邢俊只得停下来,但语气却很冷“赵总呀,我这破车子脏,别污了赵总衣服。” “邢主任真会开玩笑。外经贸公司那里刚开了家海鲜馆,做工、味道特别正宗,邢主任去检查、指导一下。”正装男子依旧满面含笑。 “过敏。”邢俊说着,就要骑行。 正装男子抓着车把不放“邢主任还在生气呀,误会,纯属误会。这几天一直给您打电话,想着解释解释,可您一直忙的没顾上接。其实那天您打电话要调设备的时候,我正在” 邢俊直接跳下电动车,步行走去。 正装男子立时满脸尴尬,神色也是瞬时数变,但最终还是换上了笑脸“邢主任今天不方便呀,那就改天,改天。” 注意到那个家伙放开了电动车,邢俊快步走回车子旁,抬腿上车骑行而去,心里那叫一个爽。 “老子倒撞死你了。”正装男子咬牙低骂道。随即又无奈地“哎”了一声“鸡犬升天,不可同日而语喽” 他知道,虽然还没明确,但邢俊绝对会成为罗程专程司机,罗程可是分管抗灾、工业的,这条线可得抢着早些搭上。 想到此处,正装男子取出手机,点到“邢俊”二字,开始编辑起了短消息。 第三百零二章 支持 “罗副区长,有时间吗” 下午刚上班,区长鲁炬来了电话。 罗程马上回应“有时间。您找我” “那就过来一趟。”鲁炬说完,挂了电话。 放下听筒,罗程长嘘一口气,面露喜色。 自到艾河区以来,罗程曾两次联系阮钧钢、四次约鲁炬,但都没有成行。 其实对于见阮钧钢,罗程完全就是礼节性的,就是身为副职的姿态而已,从内心来讲其实一点儿都不想见对方。他也知道,阮钧钢肯定也讨厌自己,肯定把好几笔恶帐记到了自己头上。有了两次被拒的经历后,罗程也就顺势再没电话联系。 不过对于区长鲁炬,罗程却是真心想见。做为区府副手,向正职汇报工作并寻求支持天经地义,也是顺利开展工作的必备条件。鲁炬也不同于阮钧钢,虽然可能对自己有点儿看法,但不至于像阮钧钢那样视自己为仇人。而且身为正职,也需要得到副职辅助,否则许多工作也未必顺手。 正是觉得有接触的必要,也有接触的条件,罗程才多次打电话约鲁炬。可对方两次正好要外出,又有两次正好在会客,所以一直就没见上。 罗程也明白,鲁炬未必真的没时间,只不过是为婉拒找的借口而已。也许对方认为时机未到,也许有什么顾虑,也许是要先考察自己。 今天竟然主动联系自己了,虽然仍不清楚具体原因,也不知道所为何事,但无疑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 拿起本和笔,又正了正衣装,罗程出了屋子,直奔区长办公室。 离着还有几步距离,区府秘书长仝瑞峰已经迎了上来“罗区长,区长正等您,直接进去就行。” “好的,谢谢”道谢之后,罗程来在近前,敲响了屋门。 “笃笃”, “进来。” 再次冲着仝瑞峰点头示意,罗程推门走了进去。 相比起自己的屋子,区长办公室面积要大,设施也新,要气派一大截。 看到罗程进屋,鲁炬站起身来,伸出手去“罗副区长,欢迎欢迎” 罗程紧走几步到了桌前,微微哈腰,握住对方“请区长多多指导、关照” “指导提不上,互相学习,关照倒是应该的,我比你早到几年嘛”鲁炬笑着抽出右手,示意着,“坐下说。” “谢谢”罗程道谢之后,待到对方先行落座,才仅坐了半个椅面。 注意到罗程进门后的一系列细节,鲁炬很满意,也不禁疑惑罗程挺懂礼数的呀,为什么会有“狂妄”一说呢 大脑仅是一楞神之后,鲁炬又说了话“本来早就该找你聊聊,可这事一件接一件,忙起来就没完。不说别的,这月光出门就十七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路上了。” 罗程道“区长公务烦忙,还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见我,不胜荣幸、万分感激。” “太客气了,不像正副职交谈,倒像是商务谈判。”鲁炬笑着说过,又询问起来,“怎么样,适应吗工作顺不顺手有什么困难” “适应了,暂时没什么困难。我向您汇报一下思想和工作。” “说吧,趁着现在有时间。” 罗程稍稍清了清嗓子,汇报起来“从到任那天算起,我到艾河区” 整个汇报分成了三部分,第一部分是简述近期所做工作;第二部分是工作中的得失;第三部分是近阶段的工作想法。 汇报完之后,罗程又谦虚地说“我对艾河区还不完全熟悉,工作经历也短,经验也不够丰富,还请区长多多指正、批评。” “过度谦虚就是骄傲呀仅仅到任三周,就掌握了区里这么多情况,做了这么多有声有色的工作,尤其抗震中的表现还赢得了市府主要领导的认可,非常不错,值得表扬。”鲁炬不无褒扬之意,却也真的非常认可这些工作。 接下来,关于分管内容,罗程又进行了请教,鲁炬也谈了自己的看法,二人交流的很是愉快。 “对,按照咱们刚才商定的,弄出一个成形方案来,到时再一块看看。放心大胆的干,我支持你,都是为了全区发展嘛”鲁炬终于给出了一个更加明晰的态度。 罗程立即表态“非常感谢您的信任和支持我一定尽职尽责,在区长正确领导下,把分管工作做的更好,为区长分忧,为全区健康可持续发展贡献力量。” “不要总是谢了,弄的我都不自在。”鲁炬“哈哈”笑着,提到了新的话题,“对了,说点实际的支持,你的秘书和司机都确定了没” “还没有。” “这个小仝,办事这么拖拉,早就跟他说了。那么你有看中的没” “这些天只顾着忙抗震的事了,还没仔细考虑。” “这样,秘书、司机你自个选,只要不是已经跟了别人的就行,有相中的直接跟仝瑞峰说。”鲁炬说到这里,忽又语气一转,“不过,不要选邢俊。” 为什么这个提议可是非常出乎罗程意料。其实他已经准备让邢俊做专职司机了,只不过刚才为了留有余地才那么说的,不曾想却先被区长否了。 鲁炬笑了“奇怪是吧其实不是小伙子的问题,而是我想让他做我的司机。” “您的司机那么小安呢”罗程疑惑道。 “小安的女朋友在市里工作,小安很快也要调过去了,所以我也得新找司机。邢俊一直表现不错,这次又在抗震中做出了贡献,理应得到奖赏。给我当司机呢,虽说不会有什么特权,但起码从名义上是得到重用了。再一个呢,他在那件事中既赢得了声誉,也不可避免的得罪了一部分人,县长司机也可做为护身符。”鲁炬给出了理由。 罗程既为邢俊高兴,也多少有些遗憾“那就只好忍痛割爱喽” “这怪不得我,谁让你没说呢”鲁炬一副得了便宜又卖乖的神情。 又简单交流了一会儿,鲁炬还有事情要忙,罗程也就离开了区长办公室。 看着离去的背影,鲁炬轻轻点了点头,今天的整个会谈很令他满意。其实之所以这么长时间没给罗程会见机会,鲁炬有多重考虑,当然“观察”是重要内容。经过这一段观察,鲁炬觉得会见条件成熟了,这才主动约见的。从刚才会谈情况来看,证明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不过还需继续观察着。 回到了自己屋子,罗程略一思考,电话叫来了邢俊。 “区长您找我” “邢俊,再过一段时间你就不用给我开车了。” “啊”邢俊脸色大变,急道,“区长,我有哪方面做的不好,您尽管讲出来,我一定改,我就想给您开。我敬重您,也感谢您,早已下定决心要跟着您。” 罗跑微微一笑“可是区长让你给他开车。” “区长”邢俊稍稍一楞,“那也不去,就给您开。” “区长刚才跟我说了,小安很快要调走,他专门选了你,他说”罗程复述了区长给出的理由,然后又说,“我也同意了。” 听出来不是罗区长嫌弃自己,而是另有原因,邢俊放心不少,也很是感动。他知道,虽然是大区长选了自己,但这一切都是源于罗区长,否则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呢。 感谢、感激、不舍,邢俊说了一大堆,也不知如何表达了。 罗程摆手阻止了对方表达,严肃地嘱咐道“坚持本心,继续做个正直的人,别给区长抹黑。” “无论我是临时派工,还是做专职司机,都一定尽心尽力做到安全驾驶。尤其做专车司机后,更要嘴严、腿勤、心细,也绝不利用领导名头谋私利,绝不给您和鲁区长丢人。”邢俊表态很是郑重。 罗程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去忙吧。” “是。”邢俊深深地鞠了一躬,才又退出了屋子。 来在楼道里,邢俊长嘘了一口气。 自从乔副区长调离艾河区以后,邢俊就成了公用司机,平时也没个准事,就是跑腿打零杂。更重要的是,乔副区长不是高升,而是只挂了虚职,邢俊在好多人的眼里也就没什么出息了,对他那是吆五喝六、冷讥热讽。 怪只怪自己命不好。邢俊暗忍着气受,只求挣个太太平平的工资。 可谁知天有不测风云,竟然让钱串子诬赖上了,而有人竟然就相信、就对自己调查上了。 虽然也才几天,但邢俊却觉得度日如年般漫长,可他又不愿昧着良心承认,那就更难熬了,也对能否熬出去心里没底。 拨云见日,事情说解就解,罗区长在关键时刻给自己撑了腰,自己再不用接受无端的指责和讯问了。 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不曾想自己这么快就成了专职司机,而且还是大区长的,以后谁还敢狗眼看人低还敢再欺负自己 “什么事这么高兴晚上喝几杯” 忽见有人说话,邢俊赶忙转头去看,却原来是可恶的闻班长出现在身边。 看见这家伙就恶心。 邢俊刚想冷言讥讽,却忽的意识到,自己现在要低调,既不能过于张扬,也不要和人渣一般见识。 “没什么高兴事。闻班长先忙着。”邢俊微笑着回应之后,快步离去了。 这家伙哪不对呢望着邢俊离去的身影,闻班长眨巴起了三角眼。 第三百零三章 计划泡汤 转过天来,罗程刚吃过早饭,还没到上班时间,手机就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罗程笑着按下接听键“童镇长有何指示。” “不敢,区长真是折杀小女子了。” 戏逗了两句,童宇问到了最关心的事“元旦行程没变化吧” “现在救灾工作已经进入后期,主要就是房屋重建、补贴发放、生活物资保障,这些都不是我分管范围,不需我经常跟进;二呢,县长昨天刚和我谈过,支持我的工作,让我大胆开展,我的工作思路也获得了他的认可;一直到现在,区里都没有特殊事项发生,也没给我临时安排假期任务。你说行程会有变化吗”罗程给出回应。 “一句话的事叨叨了这么多,看来你实在闲的无聊”童宇娇嗔之后,马上又说,“这段时间除了地震救灾,就是调查村妇私奔,要么今天你和这个杠了,明天又跟那个呛了火,害得我天天担心。既担心你惹上什么事,又担心影响咱们的计划,好几次做梦也是行程黄了。” “你这才是闲的无聊呢,镇长要安心镇里工作,不打扰你了。”罗程一本正经地说。 童宇立即喊住罗程“等等,别挂。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上门三必须吗” “那能忘吗一是必须”罗程干脆利落的背了出来。 “不错,不错,小罗同志还是蛮认真的嘛那你再说说,见面六不要。” “一、不要惊讶于老先生的样貌,以免给老先生造成不稳重的印象;二、不要”罗程扳着手指头,一条一条详解起来。 童宇一项项的考,罗程一条条的答,一个问的认真,一个答的仔细。这可是第一次这么闲的煲电话粥,更是罗程到任艾河区后第一次这个时间段通话。 相比以前,虽然现在离的近了,但两人见面反而没有以前方便,三周以来总共就见了两次,还都是在会场,甚至都没有上前打招呼,仅是远远的一个眼神交流。这倒并非完全是忙碌所致,而是童宇担心对罗程影响不好。虽然两人的关系已不是秘密,但也难保见面被有心人利用,难保不会节外生出枝条来。 也正因为罗程新到艾河区工作,童宇担心给其带来不必要麻烦,才忍痛暂时延后结婚打算,只保留元旦见双方父母的计划。 咫尺却变天涯,对二人何尝不是煎熬童宇要更甚一些。今天童宇之所以这么腻乎,实在是心情高兴,也是对即将开始行程的浓浓期盼。 正因为这种相思之苦,正因为对童宇的理解,也因今天真的不忙,罗程这才没有一丝烦意,就这么在电话中享受着甜蜜。 “有人找。”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随即双双结束通话。 万幸,仝瑞峰是来送备选秘书名单的,并非传达市长重要指示,更非假期加班的通知。 罗程浏览了一遍名单,并未立即表态,而是让仝瑞峰先行离去了,他也随即进入工作状态。 一上午就处理完了手头工作,但罗程中午却没睡踏实,他也惦记着下午的事,惦记着晚上同乘到首府。 下午刚上班,童宇又来电话了,上来便问“上午谁找你,不会是假期有事吧” 罗程笑着道“你都是惊弓之鸟了。放心,没出岔头。”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童宇一副心有余悸的语气。随即又说,“我马上安排镇里工作,然后出发到金峻岭火车站,估计六点来钟就能到。” “我基本没什么事了,不过得稍微耗一耗,不能走的太早。” “没事,你离的近,晚到一会儿也没关系,区领导要做坚守岗位的表率嘛” 心情愉悦的结束通话,童宇去安排镇里工作,罗程也打算稍稍梳理一下。 “叮呤呤”,电话响了。 电话是恭欣打的,通知罗程半小时后开会。 该不会真有什么变化吧罗程刚自疑问,随后不禁自嘲我还笑她惊弓之鸟呢,原来自己才是。开会肯定是安排放假值班的事。 罗程提前三四分钟来到会议室,发现屋里已经坐了好多人,有区委也有区府的。看到此种情形,他不由得疑惑至于扩大吗莫非真有突发情况 参会者陆续到齐,区长也来了。 书记阮钧钢最后一个进屋,会议开始。 “今天这个会就一件事,迎接基地检查组,检查的内容是全区抗震救灾工作。”阮钧钢开门见山,点出题旨。 罗程和大多数人一样,心中一松指定得假后来了,顶多假期遥控指挥一下相关部门。 “初定时间一月一日下午或一月二日上午。” 听到阮钧钢这个表述,人们都是一惊怎么这样呀时间也太紧了。 时间紧只是人们潜意识的理由,其实主要是打乱了人们的计划,有些人晚间出行的机票、车票都买好了。 “根本没有准备时间呀”有人悄悄嘟囔了一句。 阮钧钢立即看向发声处“本来就是应该已经做过的工作,除非工作不到位。” 那人立即一缩脖,不敢再有任何牢骚和质疑。 “检查组具体人选没有公布,不过起码得有一两个署长吧,事务院应该也会派副秘书长来,直接由事务院秘书长带队也有可能。全区上下都必须重视这次检查,尤其主要职能部门更要特别重视,区里分管领导要严格督导、复查,要把不足和短板补在检查之前,要保证检查期间不出事故。对于工作不力甚至有严重缺漏的部门和个人,要视严重程度和影响情况追责。提五点要求” 在书记讲要求时,现场响起“沙沙”的记录声。 做过要求之后,阮钧钢接着说“从现在起,我们就要进入紧凑的迎检状态,在座各位全部取消元旦休假,相关职能部门也取消” 尽管已经知道是这样的安排,尽管已完全没有了休假可能,但只到听过书记宣布,人们才彻底放弃了侥幸。 唉,来的太不是时候了。罗程暗叹一声,悄悄在桌下发出了一条信息计划泡汤了。 过了一会儿,一条短信回了过来你以为我是礼拜天呀,少逗闷子,我已经出发了。 罗程只得又发了一条基地要来检查抗震救灾工作。 之后再没信息过来,罗程也没再分神去关注,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会议中。 要求、讨论,一直到五点半,会议才结束,人们匆匆出了屋子。 回到办公室后,罗程拨打了童宇电话。 几声回铃音后,童宇声音响起“到哪了不会先到了吧我再有半个多小时就到。” “到什么到加班迎检,一会儿还得给几个部门开会。”罗程无奈地说。 “别扯了,我的小心脏可不抗压。诶,刚过去那车是不是你,是不已经看见我了”童宇显然不信。 “真的取消休假了,检查组明天下午或后天上午就到,肯定有事务院、应急署”罗程只好讲说了主要会议内容。 电话里好长时间没回音,最后传出一句“我在开车”,就挂断了。 童宇失落之极,在挂掉电话的瞬间,眼神就掉了下来。 本来已经为他变更了计划,也跟家里提前说好了,可临近出发前却来了这么一手。虽然也知这非他的本意,但童宇的伤心是不可避免的。这次黄了,下次谁知又会什么时候,又会不会突生意外 罗程安排了一通工作,推迟了吃晚饭时间,又给童宇打了电话。 “嘟嘟”回铃音响了好几通,童宇都没接听。 罗程只好发去了短消息晚上七点有个会,估计八点多能结束,然后我就去金峻岭送你。 时间不长,电话响了,正是童宇打来的,罗程赶忙接通。 童宇上来便发火“我哪敢耽误大区长工作,哪敢破坏您工作第一的美誉承受不起。” 罗程笑着安抚“别使性子了,最迟我估计十点就能到,不耽误送你进站” “你不要来,千万不要来。你来我也不见,也永远不理你。”童宇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呜呜”大哭起来。 苦笑着摇摇头,罗程又要发短信,结果短消息先来了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你要非来可别怪我。 盯着短信发了会儿楞,罗程拨打了雷捷号码。 “罗区长,请指示”雷捷接电话很快。 “有个事还得麻烦你,就是关照一下童宇坐夜车。本来约好一块从金峻岭站出发,结果基地要来区里检查抗震救灾工作,区里取消全员休假,我就去不成了。她一个人等车,我不放心。”罗程直接讲说了所托事项。 雷捷“哦”了一声,随即笑了“人家堂堂的镇长,坐个车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看是人家不待搭理你,你让我替你献殷勤呢。” “随你怎么说吧,拜托了。” “好吧,小人遵命,反正正好没吃饭呢。” 结束通话,罗程马上去了单位食堂。 吃完晚饭出来,罗程收到了雷捷短信人已接到,正在共进晚餐。 罗程发了个笑脸过去,快步奔向了区府办公楼。 将近九点,会议结束,罗程得以又给童宇打电话,但童宇依旧不接。之后又间隔着打了几通,对方同样没接。 在此期间,倒是收到了雷捷几条短信,都是讲说童宇的状态,也不无调侃揶揄之词。 晚上十一点二十分,雷捷打来了电话“火车刚走,泪水盈盈,难舍难分,别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我呢。兄弟,以后别这样考验我了。” “你的想法很危险呀。”罗程也胡侃道。 第三百零四章 严苛的副基地长 在一片紧张气氛与紧张节奏中,检查组于元旦下午到了艾河区。 先一步到达的市长肖陆生率领艾河区人马,在高速出口接上了挂着首府牌照的中巴车。 中巴车门缓缓开启,一名男子探身在外“直接去震中吧。” 不下车了 在人们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传话男子坐回原位,车门跟着关闭。 严署长传话这可是新转正的应急署署长呀。车上还有谁 带着疑问,肖陆生及区委主要成员也上了区里中巴车,其余车辆按分工相随,向着申家坝方向驶去。 在车上,人们自然还要讨论那辆车上人员情况。这可不是人们八卦,而是必须具有的政治敏感度。 “我好像看见民政救灾署署长了。”江鑫焱先讲说了发现的情况。 “宣传署仇署长也在。” “包副秘书长也来了。” 随即人们七嘴八舌说了好几个人。 可即使这些人在车上,也不足以让应急署署长做传话人吧 “好像童副基地长在车上,晃到了少半个侧面,没看清,不能确定。”鲁炬迟疑着给出了回应。 对,就是童副基地长,怪不得觉着好像在哪见过呢罗程立即有了认定,不过却没说出来,毕竟他也只是看到了少许侧脸。 也有人附和了区长的说法,不过也都不能完全确定。 不管是否东域二号人物在车上,但很可能会有这个级别的,肖陆生立即把这个情况汇报给了市委书记。 车队于下午四点多到了申家坝镇区域,镇里大小头目早已在镇界等候。 汽车队伍又壮观了一些,浩浩荡荡着来在了申家坝镇申家坝村。 在众人注目迎候下,首府中巴车门再次开启,一个在电视上经常见到的脸庞出现了,正是世界联邦东域基地副基地长童时伦。 果然是童副基地长,怪不得眼熟呢罗程一闪念之间,又不由得疑惑好像第一次见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感觉吧,为什么呢 容不得罗程多想,童时伦已经下车,但只是和市长握了握手,同其他人仅是点头示意而已。 “直接到第一现场。” 在童时伦的要求下,众人开始了震中检查之旅,从申家坝村轮次推进。 童时伦看上去已经五十多岁,但步履稳健、动作敏捷,即使过沟迈坎也根本不需他人去扶,甚至还专门上了几个土坡检查。 天色大黑之时,检查队伍到了牛肚峪村。 险情早已排除,帐篷也早已撤走,村子恢复了先前模样,不过却多了十几间彩顶临建房。 这几个小时下来,童时伦看的多说的少,总共也没讲十句话。 不过在牛肚峪村见到村民后,童时伦却打开了话匣子,问的内容特细、特具体、特接地气。而且童时伦都是临时选人提问,直接就避开了“标准回话人”,避的那叫一个准,甚至都令人怀疑已知哪些人背诵过内容。 回答问题者都是突然被问到,自然都是如实回答,实实的令许多人捏了一把汗。 所好的是,一通回答下来,这些村民虽然说的实在,但个别话题还是没讲,比如六十多顶帐篷、三百吨煤的事,比如有铲车磨洋工的事。 在随机抽查问询之后,童时伦要见震灾被埋者。 黄金山讲的非常真实,也非常煽情,自是又对市、区及各级部门表示了感谢,特意还感谢了罗副区长。 当来到大算盘家时,何银凤已经迎了出来,童时伦等主要人员进了屋,大多数人只能在院里院外等候。 接收到示意,何银凤正要开口,童时伦却说了话“牛文礼,感觉怎么样” 不是让我老婆管说话吗大算盘过日子仔细,特会盘算如何省钱、攒钱,但嘴却笨的厉害,用他老婆话说“棉裤腰嘴”。 平时本就不善言辞,又被忽然问道,大算盘难免紧张,一句话楞是说的哩哩啦啦“小拇指,没了;腰没大,没大事,就得还躺,躺着,医生让,让再躺着,躺着养半,半个月。” 童时伦不由得疑惑“他以前就这样” 大多数人都不明白童时伦要问什么,全都面面相觑。 不过何银凤反映了回来,立马回复着“基地长,大算盘没伤脑子,没伤神经,平时说话也不这么丢丢嗒嗒,今天主要是见您激动的。” “那就好,那就好,也不必拘束,随意讲。”童时伦难得露出了笑模样。 望着童时伦和蔼的神情,感觉就像村里老弟兄们似的,大盘算紧张感消失了不少,回答起后面的问题来越发利落。 “好好养着,祝你早日康复”童时伦站起身,伸出手去。 独一份呀人们都有些吃惊。 大算盘更是激动的不行,一把抓住童时伦右手,兴奋不已“谢谢基地长,谢谢大好人们。罗区长把我俩从里边救出来,书记、区长到医院看我们,基地长又到家里来看。呜呜” “应该的,应该的。” 在童时伦说话之时,随从人员及时递上了慰问金。 从大算盘家出来后,阮钧钢正要再次提醒吃晚饭事宜,童时伦又说了话“村里是不有个宁大娘,我想见见。” “有,有,就在村委会旁边住。”人们应诺连连,带着童时伦直奔而去。 有童时伦的嘱咐,宁大娘提前并没得到要被探望的消息,只到一群人进了屋,才意识到有人来了。 童时伦微微一楞,不等他人介绍,直接抢步上前,哈下了身子“老大姐,还认得我吗” 大姐在场众人全是一楞,随即又立马释然老太太本来身份就不一般嘛 宁大娘也不由得发楞,仔细端详着眼前男子,然后缓缓摇了摇头“好像有点儿面熟,就是一下子想不起来。” “您再好好想想,就是那个背着小号、拿着”童时伦边说边形象地比划起来。 “童,小童子,童大力,你不是死了吗”宁大娘双手不禁抖颤着抚上了对方脸颊。 “我没死,是昏死过去了,也跟部队走散了。后来我又找到了组织,老首长也给我改成了童时伦。您这些年是怎么过的”童时伦声音多少有些发颤。 “我呀”宁大娘简要地讲说了整个过程。 童时伦神情复杂,不由感叹“时事弄人呀,好在今天又见到您了。” “小童子,差一点你就见不到我了。” “怎么了” “敌人的枪炮没把我咋样,却差点让这地震要了命。多亏了罗就他,多亏了这孩子背我出来,我才捡了条老命呀,可这孩子的腿被砸得黢黑淤青呀。” 看了眼罗程方向,童时伦又与宁大娘唠起了家常。 人的命天注定呀,罗程又露了大脸,不仅三次被提到,原来这老太太还是副基地长的大姐。 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愤恨者有之,气馁者有之,各种心态不一而足。 独自又与宁大娘唠了半个多小时,童时伦才从屋里出来,跟着人们一起到了村委会。 童时伦特别指示,就在村委会吃家常便饭大锅菜。 许多人立时忙碌起来,一些人更动起了脑筋,如何既符合副基地长要求又必须要让他吃的合适。 就着大铁锅中的熬菜香气,当日检查总结开始了。 童时伦不听长篇汇报,就问看到和关心的问题,问得特细、特具体。而且这些问题显然都是现场走访发现的,而非提前得到的汇报,现场人们都不禁感叹其眼力真毒。 在询问了一番之后,童时伦又说“从今天初步来看,艾河区的整个抗震救灾工作做的是及格的,有些方面还很优秀,但也存在着一些不足,甚至某些方面做的很不好。就拿这次迎检来看,陪检人员也太多了,不但扰民而且浮夸。再来说救灾工作本身” 这也说的太准了,就跟亲眼见证了整个过程似的,可他才要上汇报材料还没看呢呀。 人们都不由得震惊,也不由得心中凛然,生怕成了反面现象代表。 事实证明,副基地长讲话就是有水平,虽然也讲说了好多不足,但都是说的现象而非具体到个人分管。 在首场总结会接近尾声的时候,市委书记赶来了,凑在人群中继续参会。 “震级五点八,又发生在夜间,许多房屋还发生了垮塌,但却没有人员死亡,很不错。以人为本,人命大如天呀,任何一个小细节可能都关乎人的生死存亡。”童时伦说到这里,目光扫视起来,“先前说到救黄金山一家,我想再听听过程,从开始进村讲起。” 自然是该罗程汇报了。人们一致这么认为。 在得到市长点名提醒后,罗程汇报起来“当天” 听完罗程讲说后,童时伦提出了问题“假如司机小邢没能及时调来设备,你该怎么办,有什么补救办法” 罗程稍稍一楞,然后回答“当时急着施救,也觉得邢俊肯定能调来设备,就没想那么多。” “这怎么行呢万里也有一,那可是涉及到好几条人命呀。”童时伦道。 稍停了一下,童时伦又问“在对黄金山一家施救时,你采取了好几种措施,从一定程度上为施救争取了时间,也减小了被压者受伤害程度,但里面仍有缺陷,比如” 听着童时伦这样的言论,好多人都糊涂了副基地长这是什么意思按说该表扬罗程才对呀。怎么反倒求全责备、鸡蛋里挑骨头呢这也太的严苛了。 而有的人却已喜上眉梢,觉得这就是某种信号。 “好好学习一下欧得耐特救灾原理吧,人命不可儿戏。”童时伦以这样的一句话,结束了首场现场会。 第三百零五章 他是你爸爸 当晚在牛肚峪吃过晚饭,童时伦一行便住到了申家坝镇。是童时伦坚持要住这里,为的是离次日目标地更近,节省路上往返时间。 第二天一早检查开始,整个上午转了两个镇、五个村。和昨天一样,童时伦依旧严苛有加,只不过再没有类似鸡蛋里挑骨头似的追问。 下午两点多,做过总结、指示后,童时伦带着队伍离开了艾河区。 虽然检查组走了,但罗程却不得休息,先是参加了工作落实会议,随即便紧跟落实。 在这次检查中,检查组一共提了十二条整改意见,整改情况上报截止时间为五日上午十一点前,而且要求整改方案有举措、有落实、有图片、有视频。 面对这么详细的要求内容,面对童时伦严苛的检查方式,人们真不敢糊弄,更不敢造假,否则被暗访到就闯大祸了。 尽管工作任务这么紧,可也依然难挡某些人的八卦之心,当然这些人并非纯为八卦,而是觉着看到了机会。 在参加完落实扩大会后,民政局长就钻进了分管副区长办公室,柯正行则跑到了江鑫焱的屋子。 “江区长,好消息呀好消息。”柯正行进门就很兴奋。 江鑫焱道“庆幸吧,你们的破事没被抖落出来。” “我说的不是这,是某人被副基地长当众拿捏,吃瘪了。”柯正行纠正着对方的理解。 “快别过度理解了,那么多人几次提到被他所救,宁老太太还是副基地长老大姐,副基地长会拿捏他不可能吧。”江鑫焱连连摇头。 柯正行却不那么认为“正因为三次有人提到,又有宁老太太说话,更说明副基地长看他不顺眼,否则何至于吹毛求疵、大杀他的威风。” “那又怎样” “收拾他的机会呀。这样的机会不加以利用更待何时而且市委书记当时正好也赶上了,即使市长想偏袒也不容易。您就该和老大商量,拟定出方案来,尽快实施。” “你和老大关系更近,何必由我传话呢” “我哪有您近呀。再说就我近期这熊样,老大正烦我呢。” “现在可是全力整改的时候,我也不敢惹老大不快呀。你也得注意了,若让主管领导发现你到这来,怕是你又快了。” “那我赶紧走了。我觉得还是不要浪费这个机会,最好你能跟老大合计一下。”柯正行说完之后,鬼头鬼脑地出了屋子。 看着那个鬼鬼祟祟离去的身影,江鑫焱摇头冷哼“还想巧使唤老子” 随即江鑫焱又暗自感叹你以为老子没说可人家老大根本不睬呀。” 先是跟进部署,然后检查督导,多半天时间转瞬即逝,罗程忙的真是不亦乐乎。 三号下午十点多,罗程手机响了。 “童宇”看到来电号码,罗程楞了一下快三天没理我了,现在主动打电话,什么情况 手机接通了,里面马上传来童宇声音“两点我到金峻岭。” “是到站时间还是出站”话到半截罗程停了下来,因为对方早就挂断了。 主动打电话,可声音冷冰冰好似最后通牒,到底怎么了 尽管一头雾水,但罗程还是选择了最明智的方案稍事安排后便出发,一点半前赶到了金峻岭火车站。 一直注意着播报内容,直到两点多才有了首府来车到站信息,两点半钟终于接上了走出车站的童宇。 童宇不冷不热,既不躲避,也不亲近,绷着脸上了罗程汽车,吃饭时也是如此。 从餐馆出来,二人没再逗留,而是踏上了去往艾河区的返程。 罗程驾驶着车辆,不时转头找话,而童宇依旧爱搭不理。 忽然,罗程脑中灵光一闪,踩下刹车。 “想磕死我呀”童宇差点磕到头顶,忍不住喝问。 罗程转头盯在对方脸上,一本正经地说“我发现一个秘密。” 注意到对方的神情,童宇很是不解“什么秘密” “童副基地长是你爸爸。”罗程给出了答案。 童宇“啊”了一声,随即嚷道“胡说八道,他是你爸爸。” 罗程“呵呵”一笑“我要是有这样的爸爸,还用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区里工作” “按你的说法,我要是有这样的爸爸,还用在小镇里窝着,还用被你这样的失信者领导”童宇立即予以回击。 罗程先是一愕,随即“嘿嘿嘿”的笑着,他听出来了,对方的气基本消了。 果然,童宇的神色缓和了一些,但还是不无嗔怪地说“我父母仅是教书先生,是不令你失望了” 罗程脸上一暗“我只有母亲。” 童宇嘴唇动了动,但却没有说出话来。 汽车里的气氛沉闷下来。 “滋啦,滋啦。”汽车打火,重新启动。 又走出十多分钟后,童宇开了口“这次检查怎么样,检查组满意吗” 罗程脸上恢复了正常神色“整体还行吧,用童副基地长的话说及格了,不过也存在许多不足,为此检查组留了十多条整改意见,要求在五号上午十一点前上报整改方案。” “是吗那你具体说说,我也算当面聆听区领导安排工作了。” “好,那你听着,有几条还真是镇里必须注意的。一、抗震救灾” 童宇听的很认真,眼睛也不时忽闪几下,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 针对十二条整改意见,童宇谈了自己的见解,罗程也予以了回应,车里的沉闷渐渐不在了。 “你看副基地那人怎么样”童宇忽的问道。 “他背后议论上级不好吧。”罗程故意卖起了关子。 “德性,爱说不说。”童宇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 罗程笑着道“好好,我说。这个人思维敏捷、洞察力强、正直务实、看问题尖锐,不愧是基地二号人物,是我辈敬仰和尊重的楷模。” “谁说你一根筋,拍起马屁来也不含糊呀。”童宇玩味地笑了,“他就没有不好的、令人反感的方面” 罗程先是脸上一红,随即转头道“你确定不是卧底的” 童宇抬手点指“好好开车,老实回答。” 罗程扭回头去,目视前方,缓缓地说“要说这个人吧倒是有一点儿令人生畏,就是那脸太冷了,大多时候根本没有笑模样,就跟你刚才冷脸那时候一样,所以我才觉得你俩像,真的挺像。” “去你的,又扯我身上来了。”童宇娇嗔之后,又问道,“你是不特向往有那样的父亲呀” “我呀。”罗程“呵呵”一笑,给出回应,“我倒希望我的孩子能有这种成就的父亲。” 童宇先是一楞,随即“咯咯咯”地笑了“你小子野心不小呀。” “这还需要你的帮助,一是助我孩子的父亲一路高升,一是给我尽快做父亲的资格。”罗程挑着眉毛笑嘻嘻地说。 “你流无赖。”童宇夸张的抹起了眼角,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一说一笑,车里气氛欢快起来,不知不觉到了艾河区城。 仍然担心影响到罗程,童宇坚持返回磨石梁镇。 也不愿童宇赶夜路,罗程便也没有过多强求,而是在临分手时郑重地说“很快就过年了,到时一定跟你去上门。” 童宇盯着罗程看了足有一分钟,忽然半直起腰身,“啵”的一声亲在他的脸上。 还有这么一折戏码罗程刚要伸手揽住对方,童宇已经迅速坐回,并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向着童宇做了个亲密的手势,看着童宇开车离去后,罗程才驾车返回单位。 晚上七点,罗程准时收看“东域新闻”,第二条新闻就是检查艾河区抗震救灾工作。在浩浩荡荡的队伍中,罗程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区里同僚的影子,不过他更多是关注新闻本身。 从整个解说与配图来看,检查组对全区抗震救灾工作予以了充分肯定,还列举了好几项成绩,不足方面仅是一句带过,这条新闻完全是正能量的稿子。 整条新闻播完,罗程松了一口气“童副基地长还很够意思嘛” 说实在的,就冲童时伦当时那认真的劲头,罗程还真担心新闻报道也完全实事求是,那样难免给别人放大缺点的口实。罗程虽然也对区里一些工作不满,对一些救灾做法很看不惯,但也不希望弄的全基地皆知。 感叹之后,罗程又再次微皱眉头,脑中闪现出两个影子像,真的很像父女。 “叮呤呤”, 童宇来电话了“六点多就到了,刚吃完饭。你干什么呢” “我刚在看你爸爸视察。”罗程随口回道。 “你,你神经了吧”童宇大嚷起来。 “真的很像呀。”罗程故意满脸无辜。 “讨厌,不理你了。” 童宇嗔怪着挂了电话,然后遥指区城方向,笑嘻嘻地说“小狐狸,看你能不能斗过老猎手,不,老狐狸。” “叮呤呤”, 看到来电号码,童宇“咯咯咯”笑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第三百零六章 我没时间 转过天来,正式上班,罗程继续忙碌着。 “笃笃”, 有人敲门。 “进来。” 随着罗程话音,屋门打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柯正行稀客呀罗程暗自冷哼,拿起文件翻阅起来。 柯正行来在离桌两步的位置,双脚并立,双手并拢下垂,身板挺直,微微哈腰,姿势那叫一个标准。 一直过了十分钟,见柯正行还是那个架势,罗程放下报纸抬起头来,但却并未说话。 “罗区长,对不起,请您惩罚” 罗程玩味地笑笑,依旧没有开口。 “由于之前对您的误解,在您到艾河区后,我就一直排斥您,也不愿配合工作,甚至给您制造了不小的麻烦。现在我已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非常后悔之前的行为,所以特此道歉。”柯正行说到这里,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 罗程冷眼瞟着,面露讥讽。 大哈着腰等了好大一会儿,见对方不理自己,于是柯正行站正身体,继续表白着“我不敢乞求您的原谅,但请求您能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浪子回头金不换,幡然悔悟恨从前。以前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小人心胸度君子,处处掣肘坦荡人。” 一套一套的,剧本罗程暗自揶揄,深觉好笑。 “我想向您汇报工作。”柯正行说完,静等着回应。 “汇报工作”罗程终于开了口。 “是。早就该汇报了,只是我小人心理作祟,这才没有及时上门,我已迷途知返,一定悔过自新,您就看我表现吧。”柯正行进一步表态。 罗程冷冷一笑“我没时间。” “没,没时间”柯正行脸颊肌肉动了动, 你他娘的这叫没时间柯正行尽管心中暗骂,但脸上却不敢有任何不快,反而还得连连致歉“对不起,打扰了改天我再来拜访。” 就这样,站了半天,仅得到一句回复,柯正行便灰溜溜地退出了房间。 小儿科。看着关上的屋门,罗程暗自冷哼着。他清楚,柯正行不可能真心认错,现在只不过是形势所迫,也是在试探底线而已,自己岂能轻松放过否则对抗成本太低了,岂不便宜了那家伙。 “笃笃”, 又有人敲门。 那家伙去而复返声音不像。 说了声“进来”,罗程又拿起了文件。 这次进来的男子没有大肚腩,面色也偏黑一些。 男子进屋后,也照例站在桌前,眼观鼻鼻观口,等着被干耗。 罗程可没那么长时间陪其演戏,在发现并非柯正行后,便放下文件抬起头来。 男子心中一喜,立即问候起来“罗区长好早就该来拜访,只是近段时间经常出差,一直没抽出时间,还请区长海涵。” 注意到罗程面色严肃,该男子马上又补充道,“主要是您工作太忙,一直没得机会。节前我曾来过两次,一次您在开区委扩大会,一次您在开迎检会。” 对于这个“来两次”之说,罗程倒也相信,因为那时候正在对蒋才龙免职和已将其免职。 “罗区长,您方便吗,我想向您汇报工作。”男子说着话,上前半步,递上了手中文档。 罗程没接汇报材料,也没阻止汇报。 男子讪讪一笑,把文档放到桌子上,直接讲说起来“艾河区工业局自” 好一通长篇大论,看样子还有下文,于是在对方稍停之际,罗程适时开了口“你是谁” 男子马上道“不好意思,我是区工业局局长窦智勇,还请您在方便的时候莅临检查指导。” “恐怕我没时间。”给出回应之后,罗程直接抄起文档,看了起来。 窦智勇还想再说什么,嘴唇动了动,说了句“您忙着”,便退出去了。 紧接着,区企业局长王自达、招商局长姚金媚分别先后到来。 这二人也都汇报了工作,也都邀请罗区长莅临指导,同样也都得到的了“恐怕我没时间”这样的回应。 仗着自己是女性,姚金媚仍不死心,话里有话地说“区长您日理万机,时间当然非常宝贵,只是恳请您记住金媚之约,金媚随时恭候您的大驾,愿意二十四小时听候您的召唤。” 这娘们还不定说出什么来呢。罗程想至此,冷着脸道“我要工作了。” “好的,金媚明白,不打扰了。”姚金媚盈盈一笑,抛了个大大的媚眼,然后扭动着腰肢转身走去。 “您真帅,随时恭候您哟。”在出门之际,姚金媚又特意放了次电。 真他娘的烦,两个多小时就这么耽搁了,长此下去这还得了 想至此,罗程拿起电话,打给了仝瑞峰“让穆大磊来一下。” 时间不长,一个拘谨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罗区长好” 罗程开口问道“知道为什么找你吗” 穆大磊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每月工资多少,怎么分配”罗跑又问。 穆大磊稍稍一楞,然后回答“五千二百三十七块二,四千给家里,剩下的留给自己。那四千块钱父母一分没花,都给存起来了。” “留下的一千多,都干什么了” “留下的买杂七杂八,偶尔下个饭馆。” “每月资助出去九百块钱,只剩四百了呀,够下饭馆吗” “偶尔,小馆子,两三个人不到一百块钱,我”话到半截,穆大磊忽的停下来,惊讶的看着对方。 罗程微微一笑“刚毕业便资助了一个贫困初中生,每月两百块,三年前又资助了一个高中生,月合计资助费用八百九十块钱。据说还要把两人资助到大学毕业” “当时是那么想的,就怕就怕到时没那么大能力。”说此话时,穆大磊脸上闪过痛苦之色。 “你的家庭条件怎么样” “一般,父母都是农民。” “你以前好像也跟过副区长吧” “十八天。” “后来为什么不跟了” “为都过去了。” “据我所知跟一次酒后互殴有关吧” “不是互殴,是我看不惯。”穆大磊急急争辩之后,欲言又止。 “信不过我吗”罗程追问道。 “我”穆大磊长嘘了口气,解释道,“前年国庆假期,我和两个高中同学下饭馆,出来的时候遇上有人骚扰女孩子,我就上前劝阻了,结果发生了拉扯。假后上班第一天,我就被告之不跟副区长了,还继续做普通文字秘书。人们都说跟那事有关,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反正干什么都是干,尽量往好干吧。” “想不想再跟跟副区长做秘书”罗程抛出了话题。 “想,又不想。”穆大磊点点头,又摇摇头。 “为什么” “我想跟正直、干实事的副区长。”穆大磊说到这里,抿了抿嘴唇,下了很大决心地说,“比如像您这样的。” 罗程笑了“谁说穆秘书轴的不通世故这不很会奉承吗好,那你就跟着我。” “谢谢罗区长”穆大磊脸色通红,深深一躬,很是激动。 待到穆大磊直起腰来,罗程示意对方近前,然后郑重地说“声明一下,我这个人容易得罪人,经常会遭受挫折、磨难,秘书也难免受牵连,很可能因此前途无光,现在你反悔还来得及。” “我不反悔,更不怕,只想跟着有担当领导干正事。”穆大磊回复很坚决。 “建议你详细了解一下我的情况,再认真考虑一下,大后天给我回复。”罗程说到这里,挥了挥手,“你先去吧。” “好,好的。”稍稍迟疑了一下,穆大磊转身离去了。 罗程之所以这样,既是为穆大磊好,也是为了工作。 自己是来艾河区工作的,不是找架的,但事实却是有的架根本躲不开。别看暂时好像消停了,但其实好多人都在瞅着机会,都恨不得将自己打倒或赶走。而且之后工作还要得罪人,甚至加剧矛盾进一下激化,因此无论是自己或是身边人都必须做好充分准备。 其实从到任以后,罗程就在有意无意地观察那些秘书们,他发现穆大磊工作踏实、尽职尽责。而且与另几个目前落单的秘书相比,穆大磊没有钻营靠拢的举动,却又对自己有着足够的尊重。 之后在对穆大磊进一步了解过程中,罗程听说了“怒架”失专职秘书一职,也挖掘出了其资助学生一事,便决定选此人了。 虽说已考虑用穆大磊,也知道没有被拒绝的道理,但罗程还要给其考虑时间,就是为了让其考虑清楚,以免到时知难而退甚至屈服他人,那样对谁都不好,更影响整个工作。 与罗程的考虑深远相比,穆大磊现在的心情就是两个字激动。他不仅激动于又能做专职秘书了,更激动于能跟着罗区长这样的领导,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虽然之前没想到有跟着罗区长的机会,但并不代表穆大磊不盼望。尽管穆大磊不善钻营,但身为秘书适当了解领导是必修课。在知晓了罗区长的过往经历,尤其听说了近期的这几件事后,穆大磊多次为罗区长竖起大拇指。 “没长眼呀”忽的一个声音响起。 穆大磊不由一怔,才发现楼梯拐角处上来了一个人。 看到此人,穆大磊就觉着恶心。但他还如往常一样,只是蔑视了对方一眼,便赶忙从楼梯空档处走开了。 骂了声“小臭虫”,此人右脚狠狠在地上捻了几捻。 第三百零七章 人员配齐 经过几天的紧作,终于在一月五日上午如期上交了整改报告,人们都觉得稍松了一口气。 现在报告已递上一天,既没被打回,也未收到批评意见,罗程心里踏实了一些看来不用修改了。 “笃笃”, 敲门并得到允许后,穆大磊走进屋子。径直来在桌前,郑重地说“罗区长,我就跟定您了,无论经历怎样的挫折甚至危险,我都绝不退缩,更不会叛变。” “那好。”罗程说着,拿起电话拨了出去,“仝秘书长,让穆大磊跟着我吧。” 放下听筒之后,罗程又对着穆大磊说“一会儿找仝秘书长办下手续,在这我先跟你交待三件事一是把好这个门,不要把那些” 认真记下罗区长吩咐,穆大磊找仝瑞峰办了手续,一个小时后就到对面屋子履职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穆大磊来了“区长,有一个叫雷一的人找您,说是应约而来。” 罗程“哦”了一声“雷一到了呀,让他进来。” 不多时,在穆大磊引领下,一个寸头男子走进屋来。 寸头男子来在桌前,立正敬礼“报告,雷一前来报到。” “好好。”罗程微笑着打量对方一下,然后问,“那边程序都履行完了” “办完了,这是我的调动手续。”雷一说着,从挎包中取出纸张,递了过去。 罗程接过手续,边看边说“车来了吗” “我就是开车来的,都是按您吩咐弄的,请您验收。”雷一身板挺直,语句干脆。 “一会儿吃饭时顺便看,先让大磊带你去办手续。”罗程说着,把纸张递给了穆大磊。 “是。” 二人应答之后,去办手续了。 人马终于配齐了。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罗程不由得感叹。 自到任算起,今天整整一个月,才把秘书和司机配上,不得不说效率低下,但罗程仍很满足。毕竟秘书是自己选的,司机和车辆更是自己调配来的,这已经提前得到了区长允许。而且就是在这一个月里,工作竟然以一个另类方式展开了,虽然这个“展开”还带着引号,但也很不容易。 从得到赴任艾河区消息那一刻起,罗程就在想着如何打开局面,如何取得属下支持与配合。这个看似不太难的问题,就因为“艾河区”三字而显得复杂。 在金峻岭的时候,因为工作和事故原因,罗程已经几次和艾河区交锋。虽然这非他的本意,也不是由他挑起,但他知道艾河区人恨死他了,尤其是阮钧钢、尤金宇、柯正行等人。这几人都因那些事受过处分的,这笔帐肯定记到自己头上了。 等着到了艾河区,罗程又发现,江鑫焱也对自己敌意十足,尤金宇似乎还有“夺位之恨”,整个形势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峻。一个星期过去了,竟然没一个人主动理自己,就连走过场的一句介绍都没有。那时候罗程意识到,需要重新调整战略,重新找到工作切入点。不曾想,艾河区地震了,自己的工作在抗震救灾中得以开展,也有了打开小局面的机会。 就在罗程感叹的时候,柯正行却是满脑门子官司,对着电话激动不已“你就抽出一点儿时间,我去当面和你说吧。” 电话里却道“我真的没一点儿时间,就现在还有好几个人在外面等着呢,有事就快说。” “哎。”柯正行叹着气,叨叨起来,“你们都叫我顺从、忍耐,可是我去讲了半天,他就只说四个字我没时间,这不是埋汰人吗明明他耗了我那么长时间,翻文件也纯属装相,怎么就没时间了,还不是得理不让人,想要一直摁着我吗行,就算想压我一头也可以,那你也得理我呀,不能就那样吧。” 对面马上道“这都好几天前的事了,你都唠叨过了呀。再说了,也不只是对你那样,跟那三个不也说没时间吗” “能一样吗人家是让他去视察,他说没时间,不过是一种矜持罢了。可是数我站的时间最长,又是好话又是作揖的,他竟然连个汇报机会都没给。假后上班我又去了两回,明明他在屋里,可就是不说让我进。这还有一点副区的胸怀吗”柯正行说到这里,火气更大,“对了,表面都说没时间,可却又答应那娘们近期安排,这什么意思就因为她比我多长了零件” “哎呀,老柯,这说的都叫什么呀,注意你的身份。”电话里责怪之后,又疑惑道,“他答应去招商局视察了,什么时候的事有谱吗我怎么没听说” “那娘们亲口说的,那叫一个得意,话言话语都是得到了特殊照顾,我看八成是那小子把她” “老柯,越说越不像话了啊。另外那娘们平时就爱胡咧咧,今天这个领导跟他吃饭了,明天某某和他唱歌了,闹的我们都尽量躲着他,八成又是他瞎编的。再说了,人家女朋友要模样有模样,要气质有气质,咋会看上她那风尘味。” “无风不起浪,苍蝇不盯无缝的蛋,有人就是重口味。都是分管部门,跟人家眉来眼去,对我就这么打压,这也太,太你说他不理我吧,可给单位的任务又下的一个狠,分明就是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借着所谓整改收拾人。唉,照这样下去,还不得让欺负死” 电话里“吧咂”着嘴道“你说了这么半天,到底要干什么总不能让人家还调回原位吧” 柯正行“嘿嘿”一笑“那倒不用,不过可以从工作内容上调整一下,看看那些局” “再没有比应急局好的了,再说各个局也没空位呀。对了,信访局长空着,你去呢” “我是说,可以把他的分工调整一下呀。” “你可真是高看我了,我的分工还是老”对方说到这里,话题一转,“你是说老大给调整这倒是个办法。可你怎么不直接跟老大说你可是救过他一命呀。” 柯正行长叹了一声“那也不过是赶上了而已,人家也未必总记着。你当时也在车上,我也拉你一把了呀,你不照样不管我吗” “哎,你呀,真是,你咋非逼我呢我要是说了就算的话,直接跟罗程换倒得了。” “你跟老大离的近,见面容易,说话也方便,还是你帮着提提吧。” “好吧,看机会的,行不行不敢保。”电话里免为其难应允后,忽的又道,“对了,你也不能抱希望太大,现在有一个新情况,好像他有和老鲁勾搭的意思,老大也未必敢轻举妄动。” 柯正行不由一惊“什么怎么说” “老鲁的司机今天不是调走了吗据说要让邢俊给开车,你再想想邢俊和他的关系。” “是吗有这样的事” “行了,我这有电话来了,先这样。” “那”柯正行还要说什么,才发现对方已经挂断了。 “他奶奶的,还救命之恩呢,关键时候” “叮叮”,一条短信跳了出来。 柯正行收住唠叨,点开短消息秘书是他自己选的穆大磊,司机是从外地来的,正在办手续,邢俊跟了鲁。 盯着手机内容,柯正行眉头皱到了一起这么说的话,他俩真勾搭到一起了。 不止柯正行得到了消息,好多人都听说了罗程秘书和司机的事。 副区长配司机和秘书再正常不过,但因涉及到罗程而备受关注。在人们得知具体消息时,关注度进一步提升,这里面反馈的问题太多了。做为服务于区委、领导的司机班,司机们自也难免私下议论、感慨,但闻冲的震惊程度运超自己身份。 本来做为小小的司机班长,闻冲完全不必这么惊讶,但因当事人缘故却不得不惊骇。对于他来说,太吓人了,三人中就有两人与他有关系呀。 身为司机班长,又仗着服务于“艾河老人”江鑫焱,闻冲那是骄横得很,就连区长司机也仅是副班长、都不敢惹他。可就那个邢俊不知好歹,根本不买自己的帐,还跟自己讲什么“为民服务”、“为领导服务”。 之前毕竟有乔金财的面子,闻冲也只是暗中给邢俊使绊子,后来等乔金财走了,那就是直接找茬、欺负。 再说那个穆大磊,更不是东西,竟然当街“抓流氓”抓到自己头上,闻冲岂能受这窝囊气,分分钟就让其失去专职秘书身份。 司机和秘书们本就惧闻冲三分,再见识到邢俊、穆大磊的遭遇,就更是不敢招惹闻冲了。 不曾想,现在变天了,一个给区长开车,一个当了罗程秘书。 邢俊可不同于小安,以前本来就是个刺头,之后还能降得住吗甭想喽,跟着副区长几天就已经翘尾巴了,现在跟了区长还不牛上天 话说这个穆大磊,就更让闻冲头疼了。闻冲清楚,穆大磊对自己恨得要命,只是以前没机会罢了,现在跟了罗程岂能不报前仇别看罗程排在江区长之后,可江区长照样惧其三分,自己还能得到庇护吗 更可怕的是,有这么两个家伙挑头,其他那些东西也要跟着反天呀。 怎么办怎么办 “找你有事。”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闻冲赶忙抬头,立即换了笑脸“邢俊老弟,有何吩咐” 第三百零八章 撤了未必是好事 新的一周开始,罗程召集分管部门开会,这也是赴任艾河区以来第一次。 有能耐别找我们才算能耐四大部门负责人带着不屑与讥诮到了会议室。 目光扫过屋内几人,罗程宣布开会,然后让各部门汇报。 几次找你你不见,今天求老子说了柯正行心中揶揄,但脸上却没显现出来,他很怕这个“楞头青”找麻烦,因这么点儿事不值得。 于是柯正行汇报的很认真,也很是那么回事,给人一副非常重视的样子。 再之后,王自达、窦智勇、姚金媚依次汇报。尽管他们内心也不无嘲讽,不过同样没敢表现出来,反而看起来很显认真。他们现在都怵罗程,生怕成了其杀鸡儆猴的鸡”。 四人无一例外,全都表示各自部门做了大量工作、取得了许多成绩,当然也不痛不痒的提到了不足甚或一言带过。 罗程首先对整个汇报给予了一定肯定,不过随即话题一转“你们都言说分管工作不会出问题,但我却不这么看,反而觉得有些缺陷足以导致大事故。” “应急综治局整个预案流于套路,分项预案启动方式可操作性差,抄袭照搬痕迹明显。比如村民到区府上访,比如职工堵路、围区府、堵企业等,这里面的情况千差万别,岂是变更个别字词便可应对的再比如” 他只听了这么一遍,就能挑出这么多毛病来柯正行很是不解,却也不得不佩服。不过很快他就找出了答案没什么神奇的,毕竟他可是应急局长出身,想必在照搬他的经验吧,分明就是以形式主义反形式。 “企业改制对企业职工影响巨大,甚至影响到社会稳定,但现有几个正改制企业显然没有这样的大局意识,他们只考虑甩包袱,而不重点考虑职工安置问题。做为职能部门,企业局没看到吗,又是如何指导的呢企业” “工业企业节能减排任务繁重,现在的举措根本难以适应整个减排形势,尤其个别老大难企业污染与附近居民之间的矛盾日益突出。可相关企业采取措施远远不够,大都是推、拖的方式,极容易导致矛盾大激化呀。工业局在其中做的” “招商工作固然要热情,但却并非多多益善,必须要注重企业整体综合水平,必须要考虑当地合理配置,而非为招商而招商、为业绩而招商。现在一些入驻企业体现出来的矛盾,与当初招商也是” 相比柯正行的自以为是,王、窦、姚就要震撼多了。虽然罗程听过自己一次汇报,但却从来没到单位考察过,也没听说其到相关企业调研的消息,这些问题又是如何看出来的怎么就能了解的如此细致并讲到点子上呢 互相对望了一眼,四人眼神中形成共识吹毛求疵,分明是在故意打压。 就在会议接近尾声之时,罗程收到了秘书发来的信息。 看过信息内容之后,罗程问“大世纪化工公司改制进展如何” 王自达看了眼窦智勇,回复道“从年初启动改制以来,我局便予以了监督指导,在经历了一波三折后,目前已有了实质性进展。首府一家企业已经准备接手,各方面接洽都很顺利,重组方案很优很全面,职工也很满意” “职工满意那为何员工围了企业,还要计划围区府、阻断交通呢”罗程反问着打断。 “是吗”王自达不太相信。 罗程冷哼道“好几百职工正聚在厂区,仍有职工陆续赶去,你们竟然不知道工业局知道吗” 点到自己了窦智勇稍稍一楞后,马上回复“听到了一些。” “那你们采取了什么措施何人赶赴现场解决” 奶奶的,能有什么措施,不过只是随口一应罢了。窦智勇心中骂娘,嘴上只能继续糊弄“暂时还没直接派人,还在私下了解。” 罗程没再费话,而是直接道“企业局、工业局马上了解并解决,不能让事态扩大;应急综治局做好应急准备,可以提前悄悄了解,以便随后可能介入。” 嘿嘿,让你们仨得瑟,这回有的受了。 就在姚金媚暗自得意之时,罗程又点到了她“调阅招商时的原始资料,查查当初企业入驻时的条件,再看一看对拟引进的首府这家企业有何义务约定。” 尽管心思各异,但四人还是各自领了任务。 罗程再次要求“不得扩大事态并尽快解决”后,会议随之结束。 匆匆出了区府大楼,王、窦、柯、姚钻到车上,开始打电话了解情况 “大世纪公司怎么个情况,咋又闹腾起来了你问我我问谁” “那个大世纪怎么回事两家公司不是接洽的挺好吗就知道说应该,多了解现实好不好” “大世纪那里职工围企业了不知道那就赶快了解呀。” “把那个有关大世纪化工的资料找一下现有企业的要,正引入企业的也要尤其要注意和职工有关条款。” 罗程回到自己屋子后,也叫来了穆大磊,详细了解大世纪发生的事情,并要秘书时刻关注那里的情况、关注相关部门的反映。 当王自达回到自己办公室时,副职直接跟进屋子、汇报“局长,了解了,还是那帮人,还是关于安置的事。” “上次不是说好了,新公司择优录取吗”王自达有些不解。 副职摇着头说“好像好像目前还没录取。” “为什么”王自达追问着。 “目前目前好像好像”副职支吾道。 王自达立时冷了脸“成天就是好像好像,有个准谱没” “我,我马上再了解。” “你要亲自去了解,要掌握第一手资料,而不是只听手下汇报,明白吗” “明白,明白。” “尽快控制事态,否则我第一个拿你是问。” “我这就去。”副职匆忙应答后,离开了屋子。 “奶奶的,一群废物。”王自达骂骂咧咧着,动起了脑筋。 这家伙一次次的闹,每次都是那点破事,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呀那里现在已经聚集了好几百号,说不准最终该上千人了,会不会出什么事呢假如这些人从企业闹腾到街上,真的堵路或是堵区府,我该怎么办能怎么办呢 若是出现了重大状况,自己会不会受影响,罗程会不会找自己麻烦如果真到那时候的话,自己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呢王自达一时之间心里翻腾得厉害。 与王自达一样,窦智勇回到局长室便得到了属下汇报,他也把属下骂了个狗血喷头。待到属下离去后,他也暗自嘀咕起来,想着可能出现的情况,盘算着自己该如何处置。 与王、窦二人相比,柯正行、姚金媚显着涵养好得多,尽管也追问了属下好多问题,但却没有声色俱厉地喝骂,而是与手下商讨起来,并最终形成了可执行方案。 就在这几人大动脑筋之时,大世纪公司院里就一个字乱,但又不仅只是这个“乱”字可以概括的。 工人集中了起码五百人以上,还有人陆续赶到办公楼前,可整个办公楼却大门反锁,并无一人出来,不过楼上窗子里却有着一双双张望的眼睛。 随着人群的不断聚集,随着被冷落的时间一再加长,职工的情绪越来越不稳,人们已经由议论变成举拳头喊嚷了。 与楼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楼里的某个房间里却是平静得很,房间主人甚至脸上还挂着笑容。只是这笑容很耐人寻味,看不出是真的高兴还是在讥讽什么。 在楼里的另一个房间里,一个秃顶男人则是不停的踱来踱去,显得很是烦躁不安。 “叮呤呤”,忽然响起的铃声,更加剧了秃顶男人的不安情绪。 收住步子,盯了好大一会儿,秃顶男人一横心,拿起了听筒。 每隔半个小时左右,罗程都能得到秘书汇报,他的眉头也越皱越紧起来。 临近中午时,穆大磊再次进屋“区长,工人都撤了,现在已经基本撤完了。” “都撤了刚才不是群情激愤、一触即发吗”罗程有些不解。 “我刚去了那里一趟,正看到工人往出撤,厂区办公楼前还有不到百人,这些人也在撤了。”穆大磊给出解释。 “怎么就撤了问题得以解决了”罗程追问着。 穆大磊说“我也问了几个工人,他们要么虎着脸不回应,要么就质疑我的身份。我担心您这里等着着急,就先回来汇报了,下来我再继续了解。” 罗程“哦”了一声“要这么说的话,好像没解决呀,可这些人为什么就撤了呢仔细了解、详细了解,关注一切不稳定因素。” “好的。”穆大磊应答一声,离开了屋子。 “撤了未必是好事,未必好现象呀。”罗程自语着,靠在椅背上思考起来。 第三百零九章 耍赖摞挑子 转过天来,罗程刚在桌后坐定,秘书来了并递上纸张。 “这是什么”罗程疑惑地接过纸张,随即眉头微微皱起。 穆大磊在旁做起了说明“这是企业局刘主任送来的,这是工业局杨主任送来的。两人前后脚送来这东西,我觉着蹊跷,就没让杨主任走。” 略一沉吟,罗程抬手示意“那你让杨主任过来一趟。” 穆大磊领命出去了,不多时带来了杨主任。 杨主任进屋之后,点头哈腰,极尽谦卑。 罗程没有回应杨主任的问候,而是指着纸张问“窦局长怎么会受伤呢昨天开会还好好的,后来来电话也没说呀。” “唉”杨主任叹息一声,“窦局从这儿回局里后,急着上楼,在楼梯处摔了一跤。当时只是小腿有些疼,也没太在意,就回办公室处理大世纪的事了。等到中午,大世纪那里消停了,窦局才觉着不但腿疼,腰也不得劲了。饶是如此,他还要坚持工作,最终在我们坚持下才去了医院。等到医院一检查,医生说必须卧床休息,否则可能引起大的损伤,甚至可能终身不能动。都成这样了,他还不让告诉您,还担心影响工作,是我做主把这诊断证明报给您的。” 罗程“哦”了一声“看来你的权利还不小嘛” “为局长分忧、为局里着想是我的职责。”杨主任回复的很干脆。 “企业局王局长也住院了。”罗程忽的来了这么一句。 杨主任稍稍一楞,随即回道“这个不知道,在医院也没碰面。” “你刚才说是你私自来送的诊断” “啊,是。” “那这未必是窦局长的本意呀。” “可这的确是医院出的诊断证明,窦局也的确应该卧床休息呀。” “知道了。你回吧。”罗程意味深长地挥了挥手。 杨主任告辞离去了,随即穆大磊也出了屋子。 瞅着两份纸张,罗程笑了“正等着他们处理事情呢,结果一个腰疼、腿疼,一个头晕目眩,还真是巧呀” “叮呤呤”,桌上电话响了。 什么情况看到来电显示,罗程微微一楞,不过随即罗程拿起听筒“书记。” 听筒里立即传出质问“怎么回事职工堵了南北两条主路,你知不知道” 恭欣的声音他在阮钧钢办公室 “年节马上就到,稳定压倒一切,企业职工也需要安抚,你不知道吗你分管维稳,又管着企业局、工业局,若是事态不能及时控制,区里拿你试问。”恭欣稍停了一下,又补充道,“书记很生气,我是代表书记质问。” 不等罗程回应,恭欣直接摞了电话。 狐假虎威的家伙。罗程暗哼着,放下了听筒。 正这时,穆大磊再次返回屋子,汇报着“区长,大世纪公司职工堵路了,一共堵了两条,我马上了解详情。” “你给柯正行打电话,要应急局马上介入,同时向袁冬鹏了解情况。”罗程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穆大磊追上前去。“区长您去哪” “我暂时不去现场。有消息及时汇报。”罗程说着,出了屋子。 罗程来在楼下时,越野车正好来在平台上,他直接坐了上去“工业局。” “好的。”雷一应答一声,启动了汽车。 “叮呤呤”, 柯正行电话来了,言说正赶往现场,言说已经启动应急程序。 随后姚金媚打来电话,表示资料已经找齐并理出了头绪,问何时报给罗区长。 罗程分明给予了指示,结束通话时也已到了工业局楼下。 那不是罗程的车吗是他来了吗他来干什么 还没等杨主任弄明白,罗程已经进了屋子“杨主任,现在打电话,让副职们都到会议室。” 他要干什么杨主任很是狐疑,也想立即向窦智勇电话汇报,但又担心罗程责怪和疑心,便没有离开屋子,而是老实地通知了每个副职。 “走,你也去。” 本来还想着打完电话抽空汇报,可杨主任却被罗程“押”到了会议室。 扫视了一眼屋内七人,罗程直接开了口“大世纪公司职工堵路了,你们知道不怎么处理的” 看了看众同僚,常务孟副局长接了话“罗区,我们已经了解了情况,已经派人到现场,正在与职工们沟通。” “孟副局长,你分管这项工作”罗程明知故问。 “我是常务副局长,局长住院期间由我暂时主持工作。”孟副局长给出回复。 罗程马上又道“职工已经堵路,已经影响正常通行,还可能很快传到上面,必须马上处理才行。既然你主持工作,那么你给个准确话,究竟什么时候能处理利落” “究竟这得看情况。”孟副局长转着眼珠说。 “看情况这可是节前,而且还是主干线被堵,不尽快解决怎么行给个准话。” “那,那,今天,争取今天处理了。” “现在恐怕已经传到市里,用不了多长时间各大网站也会铺天盖地推广,你觉得这样的处理速度行吗” “那要不” “三小时,中午前可以吧” “中午,我尽力吧” “不是尽力,是必须,否则追究责任。” “那我可不敢保证。”孟副局长摇了头。他知道,现在可不是逞能的时候,自己肩膀可没那么硬。 “那就是不能短时间处理喽” “我保证不了中午前处理利落。” 罗程没再理孟副局长,而是对着杨主任说“给窦局长打电话,视频通话。” 视频通话杨主任立时感觉不秒,于是起身道“我去外面打,屋里信号不太好。” “就在屋里,我要和窦局长通话。”罗程抬手示意。 “好吧。”杨主任万般不愿意,却也只得重新坐下,马上联系窦智勇。 视频很快接通,窦智勇出现在画面中“老杨,怎么样了罗” 担心局长说出不恰当语句,杨主任赶忙插了话“局长,罗区长在这呢,要跟您通话。” 窦智勇心头一惊,赶忙躺倒在病床上,声音也立时微弱“罗区长在哪呢” 罗程接过手机,对着屏幕道“窦局长,没事吧,赶快回来处理职工堵路。” 窦局长脸上又苦了三分“罗区,我倒是想回去工作呢,可我这腰、腿哎哟,又疼了,又疼了。” “阮书记都过问了,说不准市里也已知道,不尽快处理怎么行” “我实在是局里工作由孟副局长暂时主持,他也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同志,他肯定能胜任。” 罗程没有接话,而是把屏幕对准了孟副局长。 孟副局长苦哈哈地说“局长,罗区要求中午之前必须处理利落,否则就要追究失职责任,我根本就不能保证,还是局长回来吧。” “混帐,我这腰疼、腿也疼的,根本行动不了呀。”窦智勇又是挤咕眼睛,又是比手势的。 孟副局长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可却又不能随便接这个锅,只得继续说“三小时我是真的不行,我” “你俩到底怎么回事”罗程拿过手机,盯问道,“到底谁行” “我回不去。” “我不能保证三小时。” 罗程沉声追问“这是干什么书记那还等着消息呢,我就如实回答了。” “那,那,罗区,还是您帮着处理一下吧。”窦智勇吭哧道。 罗程立即冷了脸“什么意思,耍滑头,摞挑子,赖上我了” 窦智勇马上解释“罗区,不是那意思,实在是我动弹不得,老孟也担心误事呀。还请罗区多多体谅。” 罗程沉吟了一会儿,追问道“你真的不能回来工作” “不是我不想,实在是动弹不得,劳烦罗区了,您怎么处理怎么好。” “好吧。”罗程应答一声,挂了电话。 看你怎么弄你能把人弄走孟副局长暗自腹诽,其余几人也想法各异。 “你们刚才也听到了,窦局长不能回来工作,看样子伤筋动骨了呀。他还让我看着处理,那么我现在就问问。”罗程说到这里,提高了声音,“哪位副职愿意去处理这件事,又能保证在十二点前解决堵路” 没人回应,而且人们全都低下头去。 “如果谁能按时处理此事,就由谁来主持局里工作,以后也会有机会难得,就没人考虑吗” 听到罗程这话,人们全都抬起头来,神色各不相同。 “我已经看出来了,有人有这个意愿,可能只是不好意思说吧。那这样,我这有几张纸条,上面有两个选项,一个是愿意,一个是不愿意,大家在相应位置写下自己的名字即可。” 罗程说着,掏出几个纸条,挨个分发下去,“各写各的,不得偷看他人书写内容,否则” 本来还想瞅瞅别人的,可是经罗程这么一说,人们全都赶忙缩回脖子,老实地盯在了手中纸条上。 罗程就站在那里瞅着,只到人们都写上了名字,他又挨个收回了纸条。 重新坐回椅子上,罗程翻看了所有纸条,然后微笑地看着在座七人“好,很好,果然有的同志很有责任心,不愿事态进一步扩大。只是现在仅需要一人主持工作,那么还请有意愿的这两位尽快找我,越快越好,最好现在就表态。” 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回应,罗程收好纸条,站起身来“那好吧,现在去现场,时不我待呀,请抓紧时间了。” 屋里七人面面相觑,有人面带狐疑,有人眼含怒意,有人神情忧郁。 “快点。” 在罗程再次催促下,七人快步出了屋子,一同赶往事发现场。与此同时,刚刚发生的事情迅速震散开来,震波也剧烈的冲击着某些人的心房。 第三百一十章 揪出使坏罪犯 艾政路、河沿路已经堵得一塌糊涂,许多车辆不得不绕行小巷甚至走环城绕着大弯。 罗程先行到河沿路看了看,又绕行到了艾政路上。 看到罗程专车来在路边,穆大磊快步迎了上去。 罗程推门下车,示意秘书不要说话,迈步奔向人群。 外围人们只顾看热闹,加之罗程又戴着墨镜,人们并未认出副区长来。 与河沿路那里相比,艾政路上人更多,还多了横着的几辆小型农用车,分明也是为堵路所用。而且这里的人们情绪也更激动,好多人已经喊起了口号,口号内容不只针对企业,也在说区府的不是。 正这时,罗程觉出有人轻扯自己,回头看到是袁冬鹏,于是离开人群,与袁冬鹏小声沟通起来。 几分钟后,袁冬鹏来到人群中,和属下安排起来。 不多时,警局治安队长拿着扩音喇叭说了话“大家听我说,听我说。大世纪公司职工留在原地,围观人员到西侧便道上来。” 听到警方喊话,看热闹的很快到了西侧,职工们则仍站在主路上。 “下面开始登记。” 随着治安队长话音,一众警员到了职工近前,开始询问起了“姓名”、“工种”等信息。 “干什么” “想抓人呀。” “官商勾结,欺负受苦人。” 职工们很不配合,内心也不免担心。 警员们不管这些,依旧在人群中穿梭询问。 就在警员们询问之时,身处医院的王自达也在对着手机追问“真的是那么说的” “我专门又核实了两遍,罗程当时就是那么说的,还跟窦智勇现场视频通了话。而且是窦智勇言说不能工作在先,而后罗程才问谁能主持工作的。”对方给出肯定回复。 “可窦智勇并不是这个意思呀”王自达再提疑问。 “窦智勇是否这个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亲口说让罗程管的。本来想着甩锅、摞挑子,不曾想却被人栽了刺,这能怪谁呢”手机中语气不无讥诮。 王自达急急追问“真有两个人愿意临时主持工作罗的能让人架空老窦” “你说呢”对方反问一句,摞了电话。 “我说呢,我说呢”王自达不停地喃喃着,脑门已经浸出了汗珠。 艾政路堵路现场。随着警员们的询问,有几人从职工队伍悄悄溜出,到了西侧便道上。 “区”柯正行适时出现在罗程近前。 罗程抬手打断对方,又后退了几步。 柯正行跟上来,低声汇报着“我们已经启动了应急预案,局里人员分成了三拨,一拨在河沿路,一拨在艾政路,一拨留在局里。我们本着” 耐心地听对方讲完,罗程做了简单要求,便又回到原位关注起了现场情形。 望着那个挺拔的身姿,柯正行心中暗道看看他怎么处理 警员们在职工中转了一圈,基本未得到需要的信息,不过职工们却不知不觉地停止了喊嚷。 “看热闹的都走吧,不要影响交通。”治安队长又说了话。 听到警员如此要求,好多人不甘地摇摇头,一步两回头的走去。 忽然一个哑嗓子嚷嚷起来“我没看热闹,是被堵这的。” “就是呀,我家就在那个巷子,不从这走回不去。” “这家伙一堵就个把小时,什么时候是个头儿,这不把人憋死了。” 立即有人回应起来。 本来已经走开的人们也纷纷驻足,好多人还又返回到看热闹人群中。 治安队长沉声道“你们这么堵着怎么通赶快离开。” “你们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这么怕人看难道要对职工们动手他们可是辛辛苦苦的工人,你们该不会野蛮对待他们吧。” 有哑嗓子这么一挑头,立即好几人跟着吵混起来 “就是,就是,肯定要对职工们动武了。” “警员们腰里都别着东西呢,肯定是专门对付职工们的。” “他们要抓人了。” 这可不得了,职工们的情绪立即被点燃起来,纷纷挥着胳膊怒声道 “太欺负人了,这是不让我们活呀。” “黑心老板欺负人,你们也跟着欺负人。” “不行,今天必须给个说法,要么我们就去市里。” “去市里干什么直接到首府上访。” 在职工们喊嚷的同时,围观人群中也有人不时出声,瞬时把现场气氛点燃起来,到处都是扬起的拳头和口号。 “出来。”雷一一声厉喝,揪住了一个瘦子衣领。 瘦子立时觉出呼吸困难,但仍不停挣扎着“干什么凭什么抓我” “凭什么”雷一冷冷一笑。 “我就是在这随便看看,连半个屁都没放,你抓我干什么”瘦子嚷得更厉害,并试图煽动职工们,“抓人了,他们抓人了。” “抓人了,抓人了。” “不能让他们把人带走。” “马上就要抓职工了。” “清场了,警方要清场了。” 哑嗓子等人跟着喊起来,而且这次喊得更卖力。 职工们听到了喊嚷,顿时个个红了眼珠,“嗷”、“嗷”的嚷着,冲向西侧便道上。 此时瘦子已经被交给治安队长,雷一正跟袁冬鹏耳语着。 眼看着愤怒的职工们到了近前,袁冬鹏抢过扩音喇叭说了话“大家要替罪犯出头吗要替罪犯出头吗” 罪犯 听到这个词汇,人们的大脑冷静了好多,也适时收住了步子,不过却疑惑不已。 “你们就会给好人扣屎盆子,这是你们的拿手好戏。” “别听他们的,他们这是诬赖好人呀。” 瘦子拼命的喊嚷着,并急吼吼地冲着人群眨眼。 “诬赖好”哑嗓子刚喊出三个字,就被警员掐住了脖子。 其余那几个家伙也得到了同样的待遇。 “好人好人有你这样的吗”治安队长说着话,“刺啦”一下拉开瘦子外衣拉链,然后掀起了对方毛衣。 一个凶恶的鹰头出现在众人视线中,鹰爪上竟然是一只带着血的眼球。 不冲别的,只冲胸口纹的这个东西,能是什么好人人们立时有上当的感觉。 瘦子急忙辩解道“我这就是一个纹身而已,现在纹身的人多去了,凭什么就说我不是好人” 是呀虽说那东西挺吓人的,可也不能就断定人家是罪犯呀。人们不由得又被带了思维。 迎着诸多询问的目光,治安队长看向局长,袁局长则冷着脸不说话。 足足过了两分多钟,人们都没得到回复,不禁疑惑更甚这瘦子看来是冤枉的。 袁冬鹏脸上看着平静,其实心里却急得很,可又不便表现出来,只能就那么硬撑着。 “嗡嗡。” 在感受到衣兜中的震动时,袁冬鹏也看到了雷一挥动着的手臂,于是冷哼着“不见棺材不落泪”,取出了衣兜中手机来。 扫过屏幕上内容后,袁冬鹏盯在瘦子脸上“尹六,老实交待吧。” 瘦子脸色忽的一变,不过随即便恢复常色“警官,你认错人了吧,我叫尹君志,不是什么尹六。” “尹君志,外号尹六、鹰眼,曾因帮人带毒判刑十年,后因减刑三年五个月而提前出狱。”袁冬鹏说到这里,笑了,“尹六,我没说错吧” 瘦子神色数变,但仍咬牙狡辩“过去只是过去,我也已经受到相应惩处,你没权利歧视我。而且我能减刑,也是因为我表现好,就更不该被歧视了。” “你倒挺能说呀。现在也承认是尹六了”反问之后,袁冬鹏递过了手机,“现在有证据表明,你的减刑涉及造假,你和有关人员都将被追究责任。而且这次你扇动职工堵路,收取有偿报酬,又是罪加一等。” 盯着屏幕好大一会儿,瘦子不解地问“你怎么有这些什么时候查了我的帐上记录” 听到这样的说词,哑嗓子立即嚎了起来“奶奶的,你真是罪犯呀,可坑苦老子们了。” 袁冬鹏没理瘦子,而是举起手机,冲着众职工说“大家看到没,口口声声替你们讨公道,其实是在利用你们挣钱,你们还要继续帮虎吃食吗” 是呀我们还要跟罪犯搅在一起吗 奶奶的,说的那么好听,闹半天是在巧使唤我们呀。 尽管人们已经心思摇动,但仍旧继续留在原地,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各位工友们,你们是大世纪化工公司职工,向公司讨说法可以理解,但你们堵在路上就不妥了。即使你们和大世纪化工公司有矛盾,可过往行人、车辆没惹你们吧,那些有急事的人没惹你们吧就在你们堵路的时候,有一辆拉孕妇的车不得不绕行,至少多耽搁了二十分钟,这可是要出大事的呀。”柯正行适时说了话,他手里正拿着袁冬鹏刚刚在用的扩音喇叭。 是呀,怎么能影响别人呢 要是孕妇有个三长两短,咱们是不还得担责任呀 就在人们心思更为活络的时候,柯正行又补充道“接下来会有什么要命的事,会不会耽误在这里,大家可要想想呀。” 走吧,别造孽了。 今天就不该到这。 职工们心思彻底动摇,有人已经迈动了步子。 柯正行好有成就感,转头向着罗程投去了笑容。 第三百一十一章 暂时平息 “我们可以不堵路,可我们的事谁管不能就没事了吧” 正四散的人群,听到矮个男子这句嘶喊全收住了脚步。 稍稍一静之后,便又有人响应起来 “是呀,我们也要过年。” “快半年了,我连一分钱都没见到呀。” “我们一家老小不能喝西北风吧。” 刚高兴到半截,还想着获得罗程赞许呢,忽然就出了这么个岔子,柯正行不由得起急,说话也有些冲“那你们也不能再赖在路上吧过路人又没惹你们。” “你这叫什么话”矮个男子也带了怒意,“我们可以不留在这里,不过要是不给我们解决的话,我们立马就去市里或基地上访。” “对,找市里。” “到基地。” “我们要生活。” “凭什么就我们饿死” 本来曙光已现,可就这么几句话的工夫,现场再次躁乱起来。 柯正行立时脑门起了黑线,手心渗出汗珠,也不禁后悔自己多嘴。假如不说后面这句最起码还有些许功劳,可就因这一句成了众矢之的,怕是最终处置不利的帽子也要扣到自己头上了。 注意到眼前情形,罗程也不禁微微皱眉,遂转头看去。 “我管,我们管。”一男子抢过扩音喇叭,大声道。 王自达 罗程笑了果然来了。 柯正行楞了怎么是这家伙 职工们懵了多半年都没个准话,近几月更没得到任何生活补助,现在咋有人当面应承了是真的还是在哄骗我们 “你是谁呀说话算数吗”矮个男子凑到近前质疑着。 王自达大声道“我是企业局局长王自达,正好能管这事。” “你就是企业局长那你知道我们是因为什么事” “你们是大世纪化工公司职工,是想要争得自身的合法权益。” “那你怎么管” “做为主管部门,企业局有权利要求企业重组时合理安置职工,也有权利要求企业保障职工基本生活。” “我们可是好几个月没有任何补贴了。你能管得了吗” “我可以保证的是,企业必须在年前最少支付两个月的生活补贴,其余所欠在六月底之前补齐,并且从下月按月按时支付。” “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能保证人家要不听呢” “企业保证金存在专门帐户上,这个帐户由企业局掌管,企业局可以拿保证金给大家支付。” “新企业已经接触了那么长时间,都快要签重组协议了,可到目前为止,没有录用我们任何人,这分明是个骗局。” “你们放心,重组协议内必须有一条妥善安置原有职工。经培训、考核,符合录用条件的,优先录用;对于不符合条件员工,由新、旧企业共同出资,为其交纳养老保险,直至该员工退休,并一次性支付该员工十二个月最低生活保障。另外,企业局也会监督企业对原有员工考核工作,以避免可能的舞弊行为。” “要真是这样,就太好了。”矮个男人激动的带了颤音。 其他职工同样激动的连连说着“太好了”、“太好了”。 激动之余,矮个男人仍旧不太放心“你说的真的算吗” “只要我当一天局长就算一天的。你们可以先观察着,看看年前能不能拿到至少两个月的生活补贴。”王自达承诺着。 “我们怎么找你”矮个男人追问着。 “企业局办公楼308房间,电话是”在报出号码后,王自达又补充道,“当然了,希望大家在找我之前,最好一起碰个面,派几个代表去,而不是全去,也不是一个一个的去,否则我就没法正常办公了。” 局长说的这么言之凿凿,也这么坦诚,那还有什么说的职工们立时便散去了。 不到十分钟,艾政路、河沿路的职工们走的干干净净,两条路上交通随即恢复。 注意到罗程要上车了,王自达快步跑到近前“罗区,请指示” 罗程转过头去,玩味地看着对方“头不晕,血压不高了” “不头还有点儿,其实也没太大事,都是办公室老刘私自做主送的诊断证明。”王自达红着脸给出解释。 “带病坚持工作可不好,完全可以让别人来。好几个副职呢,能选不出一个人来” “还是我自己来吧。这么大的事,别人弄我不放心。” 罗程话题一转,说到了刚才的事“希望说到做到,否则大家都别想过好年。” “是,是。”王自达连连点头后,又马上道,“罗区,我就是有一个担心,万一企业不出钱,财政又不让动专用帐号,到时还得请您帮着说说。” “那好办呀,如实讲给职工听,让职工找财政去,谁卡就找谁。”罗程轻描淡写地说过,上了汽车。 “行吗”王自达正自迟疑着,发现罗区长专车已经离开了,赶忙扬手招呼着,“谢谢罗区长,谢谢” 眼看着王自达一通套近乎,柯正行只有眼红的份。没办法,谁让自己以前那么得罪罗程呢今天好不容易有了热脸贴冷腚的机会,却又让自己浪费了呢 王自达长嘘一口气,脸上出现了笑模样。 “老王,你这病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呀”柯正行不免牙酸。 “病来如山倒,该好必须好。”王自达很是自得,也不无炫耀。 柯正行忍不住讥诮着“没看出来呀,老王还是个俊杰。” “俊杰不敢当,何况我又没把人得罪死。”王自达回怼了一句,驾车而去。 柯正行咬了咬牙,握了握拳,很不甘地摇着头走了。 “哎呀,好险哪” 王自达正自感叹着,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王自达既没接也未挂断,就任由手机一直响着。 “叮呤呤”, “叮呤呤”, 手机铃声不断,也不知响了多少遍,反正一直跟着王自达回了办公室。 王自达坐到桌后,连着喝了几口水,才无奈地按下了绿键。 手机里立时传来质问声“你怎么回事偷跑了不算,连电话也不接了” “这不是接了吗刚才不方便。”王自达给出解释。 “哦,这么说一直献殷勤呢呵呵,真看不出来,两面三刀玩的挺溜呀。” “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哎,我也是不得以呀。” “不得以就算是不得以,你也得提前吱一声呀,现在把我晾这算怎么回事” “老窦,你听我说。我这只是头疼脑热,不同于你的腰和腿,根本还没到大躺的地步,要是这节骨眼不露面根本说不过去。若是他真给我来个选代理,我可就连哭都找不到地方了。” “可,可”窦智勇连着支吾两声,一时没了合适语句,虽说都心照不宣,可也不能自个承认完全是装的吧。 知道对方是干肚疼没脾气,于是王自达又加了料“老窦,也不是我说你,怎么搞的统治了工业局这么多年,竟然这么快就有人搞小动作,你也太悲说你什么好呢。” 果然,窦智勇火气更盛,直接骂道“王八蛋们,别让我查出来,查出来有他好看。” “这也太伤人了,起码也得掩饰掩饰呀。” “他奶奶的,别让我诶,你说他真会找人主持工业局工作,真的就能做到” “这我可说不好,关键你可是亲口承认不能工作了呀。” “那先这样吧。”窦智勇听出来了,王自达分明是得了便宜卖乖,说多也没用,于是干脆挂断了。 握着手机,窦智勇独自叨咕起来“他真的能那么做吗有必要吗” “有什么不能蒋才龙不是分分钟就让他弄掉了吗” “怎么早就没想到这一点呢早知这样,自己何必都他娘的怪老王八蛋,否则何至于这么被动” “怎么办怎么办呢” 罗程下午刚上班,秘书穆大磊就来了。 “区长,工业局窦局长想见您。” “我这不是忙着呢吗。” “我也说您正忙着,可他就是他不到一点就来了。” “你也看见了,我就在忙着呀。” “好的,明白了。”穆大磊应答之后,转身出了屋子。 看着屋门方向,罗程笑了。 快下班的时候,穆大磊又来了,递过了一份文档。 罗程扫了一眼,问“他还没走” “没走。”穆大磊回复道。 “看来真是闲的慌。”罗程说着,接过纸张,看了起来。 看着通遍十多个“对不起”、“我错了”,罗程心中暗自冷哼早干什么去了。 稍稍等了一会儿,见罗区长没有要指示的意思,穆大磊转身走去。 “晚饭打屋里吃。”罗程抬手大声道。 “好的。” 窦智勇自是听到了屋里对话,只得与穆大磊打过招呼离去了,否则影响了罗区长就餐,罪过就更大了。 第二天一上班,窦智勇又到了区府,可是既没等到罗程,也没看见穆大磊。一直等到九点多,也没见二人身影,经过打听才知道,罗程原来是下乡去了。 哎,功到自然成。窦智勇叹息着,离开了区府大楼。 第三百一十二章 拿捏 罗程是早上七点出发的,八点多的时候来在了磨石梁镇。但他没去磨石梁镇府,而是径直到了磨石一炮厂。 每年这个时候都是稳定压倒一切,因此烟花爆竹更是重点中的重点,必须严格监管才行,罗程不得不重视。 这是哪的领导虽然炮厂人没见过罗程,但就看那气质绝不是一般人,炮厂万厂长没敢怠慢,得到消息后一溜小跑地迎了出去。 罗程没有自我介绍,而是上来就问安全生产工作,还查看了安全生产资料。 万厂长带着小心和狐疑提供了资料,但当对方说到要去车间时,他可犹豫了假如是同行怎么办万一对方搞破坏怎么办 就在万厂长实在为难,万不得以要核实对方身份时,难题终于迎刃而解,镇长来了。 通过他们二人打招呼,万厂长才弄明白,原来这人就是罗区长,就是童镇长的男朋友呀。 怪不得呢,也只有这样的男人能配上童镇长吧万厂长在感叹的同时,也不禁八卦这也太正式了吧,一点儿都看不出两人的暧昧来。 在童宇陪同下,罗程检查了整个炮厂,对炮厂安全生产工作很是满意。 “在这一年中,炮厂没有任何安全事故,隐患也得以排除和根绝,这多亏了童镇长的要求和严格管理。”万厂长说的既是实情,也不无在二位领导面前买好之意。 这还用说吗,否则企业怎会如此自觉罗程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不能这么说“镇里要大力支持治下企业,但严格管理也是必须的,尤其炮竹生产企业更要把安全生产放到首位。” 万厂长连连称“是”,童宇也表示“严格落实罗区长指示”。 通过交谈,罗程还知道,之前应急局也就是发过几个文件,检查也是例行的,但在元旦前后却各检查了一次。 就在检查结束时,柯正行带着一众人等来了,不过罗程仅是在车窗里招了招手。 来时不通知,见面不说话,亏我昨天那么卖力了。柯正行带着不爽离开炮厂,回了局里。 刚在办公桌后坐下,电话就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柯正行懒散地拿起听筒“么事” “老柯干什么呢固话不接,手机不通。”对方追问道。 “唉,别提了。今天刚从家里出来,就听说罗程到镇里检查去了,于是我们一大伙人”柯正行带着情绪讲说了刚发生的事情。 手机里静了一会儿,才又传出对方声音“老柯,我不这么认为,反倒觉得这是一个积极信号。” “积极信号没看出来。我看他就是给相好的站班去了。”柯正行不以为然。 “要说站班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他绝不只是那样的格局,否则也不会年轻轻到这个位置上。” 对方回应柯正行之后,继续说,“为什么我觉得是一个积极信号呢。你想呀,一个多月他都没单独接见你,也没到你的防区检查,为什么偏偏今天就去了我觉得和你昨天的表现有关,这是给你的机会。” “是吗他就这么好糊弄”柯正行还是不认可这样的说法。 “千万不要这么看,他可不好糊弄,最起码你我这样的糊弄不了他。这段时间以来,无论你是真心也好,做样子也罢,尤其昨天还是当众那么买力,这都是一种积极的态度。而他这个人往往对工作较真,其他事反而排在后面,这也是他给你机会的原因所在。” “你是说他对事不对人,更看重工作他有那么伟大” “虽然我不能完全肯定,但毫无疑问他非常看重工作。另外你也想想,你和他的矛盾哪一件不是因为工作,哪一件不是因为你或你们工作不到位” “可,可之前他只是金峻岭一个局长,我们是平级而已,凭什么他总把手伸那么长” “老柯,你这种想法很危险,现在必须要抛弃,此一时彼一时嘛,否则你麻烦大了。” “这么说不对。我看他是借机示好,想着让我们支持他,想着获得阮” 对方“嗤笑”一声“老柯,不要妄想了。他连恭欣面子都敢卷,又凭什么给你面子你自认在阮书记心里比恭欣重” “这”柯正行迟楞了一下,疑惑道,“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我的朋友,倒像和他一伙的” “正因为咱俩是朋友,我才这么劝你的。好自为之吧,否则就等着被人家狠狠拿捏吧。”对方说到这里,挂了电话。 “会吗”柯正行不置可否地放下了听筒。 窦智勇越是见不到罗程,就越是不踏实,于是便天天去,甚至比楼里一些上班人还守时。而且有了之前的教训,窦智勇只是和穆大磊表达拜见罗区长的意愿,却再没直接打扰罗区长。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第五天的下午,窦智勇被罗程召见了。 不知是站的时间过长,还是太过于激动,窦智勇进屋时身上竟然抖动着,说话都带着颤音“罗区好” “你是不闲得无聊”罗程不客气地说。 “罗区,不是那样的,我虽然白天到您这,但中午和晚上一直加班,你看。”窦智勇说着,取出一个u盘递了过去。 “什么东西”罗程没有伸手去接。 窦智勇道“这几天的会议资料。” “好啊,为了开会而开会,专门给我准备的呀。”罗程脸色更冷了。 “不不不,罗区,不是那样的。”窦智勇忙不迭地解释着,“这几个会议确实是既定会议,只是从白天挪到了晚上,另外还有我的心得汇报。您工作这么忙,见您一次不容易,所以我就随时带在身上,想着万一见到您能够及时递上。” 罗程看了眼u盘,依旧没有伸手。 窦智勇怯怯地把u盘放到了桌子上。 罗程忽的“嗤笑”一声“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就不怕动不了” 窦智勇低着头说“我没磕那么严重,只是小腿在楼梯沿上蹭了一下。” “装的”罗程明知故问。 “装的。”窦智勇回答的很彻底,“大世纪化工改制一直挺麻烦,里面牵扯的东西很多,我们一直很头疼,所以就想躲着。当时我和王自达定好了,一块在医院装病,不曾想他却独自去现场表现去了。我怕现在位置不保,也赶忙从医院出来找您,想着求得您的谅解。” 罗程冷冷一笑“医院装病只是想躲麻烦” “躲麻烦是其一,还想着把问题推给你。”给出回复之后,窦智勇又赶忙补充,“罗区,我并不属于某个派,我的靠山已经退休了,之所以那么做主要是骨子里的劣根性在作祟。” “你走吧。”罗程说完这仨字,便低头看起了文档。 窦智勇嘴唇动了几动,又说道“罗区,请看我的行动吧,也请您给我改过的机会” 见对方并未回应,窦智勇也就没再逗留,转身出了屋子。 听到屋门关上了,罗程抬起头来,拿过桌上u盘,插到电脑上。 轻动了几下鼠标,画面和声音便出来了。 看得出,的确是晚上在开会,工业局几位副局长都在,开会内容也是关于大世纪公司的。 虽然隔着屏幕,但罗程能感受到窦智勇的谨小慎微,显然是生怕“那二人”告状。不用说,窦智勇肯定恨不得挨个拷问,却又不得不装孙子,当时该有多痛苦了。 在这三次会上,窦智勇一直在强调,要以人为本,要和企业局一起把改制的事处理好。 泛泛的快进之后,罗程正要关掉视频,画面换成了窦智勇。 窦智勇站在画面中,手中拿着一张白纸,开口念道“尊敬的罗区长,十分对不起,我错了,向您诚挚道歉我在这里向您保证,无论是否还让我当局长,我都会兢兢业业做好工作,还请您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我还向您保证,无论承受任何诱惑、任何威胁,我都不会再与您为敌,都不会做对您不利的事。如若口不对心,我情愿如同此杯。” “叭嚓”一声,一个雪白的瓷杯摔得粉碎,画面也随之停止。 “哎哟,这家伙还真是个人才呀。”罗是哭笑不得。他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保证书,也根本不信窦智勇的承诺,可又不得不佩服窦智勇的办法,这分明就是专门递出了把柄呀。 在讥笑窦智勇的同时,罗程也暗暗提醒自己,越是这样能忍的人,越要多加小心提防。 无独有偶,两天后,王自达以汇报工作为名,也夹带了私货,交上了一份文字版的保证书,而且还摁了手印。 罗程不禁奇怪怎么这么巧 他知道,无论是出于什么考虑,窦智勇都不可能向他人透露保证书的事,更不可能讲给王自达。那么就只能用一个词形容了心有灵犀。 人们确实不知道窦、王二人的保证书,但却知道窦智勇“罗门立挺”了五天,而且最后被召见了。也知道王自达又单独见了罗程,在屋子里竟然待了四十多分钟。 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柯正行清楚,窦、王二人肯定被罗程拿捏住了。在暗笑这二人的同时,他也不禁暗道侥幸。幸好自己那天表现了一下,幸好近两周工作很尽心,否则绝对要惨过那两人,也许今天的蒋才龙就是明天的自己。 第三百一十三章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虽然递了保证书,但一直没得到正面回应,窦智勇心里总不踏实。好在并未指定代职者,他也只得兢兢业业地做工作,只求那个小年轻放自己一马。 虽然自己比窦智勇主动,也先一步获得了机会,但王自达却不敢大意。他清楚,若是大世纪公司的事处理不好,自己就再没机会了。何况窦智勇等人又时时紧着往上贴,自己绝不能让他们比下去,更不能被别人抢了功劳,于是他亲自盯着那事,生怕出什么意外。 年前可是维稳关键时期,柯正行更不敢含糊,不但督促副职和下属们深入一线,还多次突袭现场检查、监督安全生产和应急处置,整个应急综治工作提升了很高层次。若是艾河区应急局一直这么做,又何至于评那么低的级别呢,挤进a级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虽然近几天的事基本没伤到自己,但见三个老男人都尽职尽职,姚金媚也不敢大意,不但对预引进公司严格把关,而且把现有企业的招商资料也梳理了一遍,以备不时之需。 在王自达牵头下,在窦、柯、姚积极配合下,企业岂敢不尽力离着年节不到一周的时候,大世纪化工公司补发了职工三个月的最低生活保障金,而且还是公司直接出的钱,并未动用专用帐户上的保证金。这么说来,即使公司以后不再补发,仅用保证金也绝对能补齐所欠金额了。 职工们高兴坏了,齐夸王局长办实事,也夸另几位局长关心职工疾苦。每当这时候,这些局长们都要表示“这是罗区长的功劳”。很快,职工们都感谢起了罗区长,但也没忘几个局长的辛苦。 就在这些人们高兴不已的时候,主管财政的江鑫焱却是牙疼不已,而且这个“牙疼”不只精神上的,也是物理上的。 “叮呤呤”, 看着屏幕上的号码,江鑫焱迟疑了一番,还是接通了。 果然,对方上来就是一通数落“老江,怎么回事,电话也不接了最近财政挺宽松呀,支持起姓罗的真是不遗余力,你成他的人了” “胡说八道。”由于用力稍猛,江鑫焱忍不住吸了口凉气,然后继续说,“大世纪公司的钱早就该拨了,那本来就是人家的资产变卖金,只是之前被挪用了。” “是吗什么时候江大区长爱心泛滥了俗话说义不理财,慈不掌兵,这可不是好苗头。”对方话中不无讥诮。 “我看你是闲的蛋疼,没事拿我打什么镲,我这还有事呢。” “等等,别挂。我还听了这么一个版本,说是罗程跟王自达说过谁卡就找谁,然后你就不敢卡了,你就这么怕他吗” 一下子被对方说中心思,江鑫焱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 “好,好,当个顺民好,缴枪不杀。哈哈哈”对方讥笑着结束了通话。 “把你娘的”江鑫焱刚自骂到半截,便带动了肿胀的牙床,只得吸着冷气闭上嘴巴,但眼中的怨恨却更甚了。不知是在怨恨刚刚打电话的人,还是在怨恨那个小年轻罗程。 “叮呤呤”,电话又响了。 看到来电号码,江鑫焱不由得皱眉,拿起听筒小心地称呼着“书记。” “杨总那边款子还没拨”听筒里是阮钧钢的声音。 “快了,尽快安排。”江鑫焱忍着牙疼说。 “我还以为钱都付保障金了呢。要是不拨的话就早说,省得闪人。”阮钧钢说完,直接摞了电话。 “他奶奶的,老子成受气包了。”江鑫焱发着牢骚,点开了一份表格。 “怎么弄呢”眉头松了又皱,皱了又松,最终连连叹息后,江鑫焱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里很快传出声音“江区长,今天就拨吗实在太及时了,否则我这根本就过不了年了。” “二东子,你那个得减三成。” “啥减三五哥,说好的咋又变了我这安排不开呀。” “没办法,上面放话了,钱分配不开,要是再晚些连这个也没有了。” “哎,哎,好吧,今儿就先打过来吧,抓在手里才踏实。” “我一会儿跟财政说下,你们自个也催着。”结束这通电话,江鑫焱又拨打了另一个号码。 对面女声很是高兴“三姐夫,今天就能拨朝里有人好做官呀,不,好要帐呀。” “一会儿给你们拨一百四十个。”江鑫焱道。 “谢谢姐诶,不对呀,不是说好二百个吗” “不对什么别不知足了。区里有了两笔新支出,每笔都要砍上一半,你这已经是砍的最少了。” “好吧,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怎能不心疼姐夫呢。” “小妹,姐夫”刚想要撩拨几句,却又腮帮子一疼,江鑫焱瞬时没了兴趣,直接摞了电话。 “叮呤呤”,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号码,江鑫焱笑着接通了“小娜,机票买上了吗” “电话怎么总占线小亮那钱还没拨吗”对方答非所问。 怎么把这事忘了江鑫焱暗道一声“不好”,赶忙赔起了笑脸“有点儿变故,恐怕最多也就一半。” “什么一半” “你听我说,是区里这里忽然临时增加了两笔支出,是阮” “你哄谁呢别人不知,我还不知给那些臭工人一下子发了三个月的,怎么轮到我弟弟这就没钱了” “你听我说,咱弟弟这” “你就说能不能全拨” “我尽量,尽量拨个七八成。机票到底买上没” “买了我自个的。” “啊那我怎么去好几千公里总不能开车吧。” “去什么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小娜”江鑫焱刚说了两字,便听到听筒里“啪”的一声响动,只得悻悻地放下了手机。 “我这财神爷也当的太憋屈了。”江鑫焱不由得自嘲,却也带着浓浓的伤感。 相比起江鑫焱,罗程这几天过得太舒适了,不但属下把大世纪公司的燃眉之急解了,各部门工作也是抓的有声有色。不过罗程却不敢大意,仍然不时抽查一下,所好真没发现重大安全隐患,个别小隐患也及时排除了。 大世纪公司的事罗程还没过多参与,不过却一直关注着,他要为下一步更大的两家企业改制找经验。这次最低生活保障金的顺利处理,就令他眼前一亮,经验非常值得借鉴。 在紧张忙碌的工作之余,罗程也在倒计时着放假的日子,这倒不是他纯粹盼放假,而是对登准丈人门的期待。 罗程已经与童宇约好,放假先去首府童家过年,然后再返回新新市见老母亲。 “叮呤呤”,童宇来电话了。 “没什么变化吧”童宇上来便问。 罗程一笑“所有事都顺条顺理的,能有什么变化倒是你那,尤其那个炮厂,一定要盯紧,不出事便罢,出事便是大事。” “呸,呸,乌鸦嘴,少瞎说。”娇嗔之后,童宇又笑着道,“再背背三必须六不要吧。” “这都背多少遍了,还背呀” “不嘛,就让你背得滚瓜烂熟、得心应手嘛” “好好,我背,一必须” 待到罗程背完,童宇“咯咯”一笑“背的不错,就怕到时紧张得忘了。” “至于吗” “好好温习,满打满算还有三天半了。” “遵命。” 两人打闹着,结束了通话。 节前更为忙碌,时间也更为金贵,却也过得很快。 一天, 又一天, 转眼还剩一天了,没有任何特殊事项发生,罗程也安排好了相关事宜。更令他放心的是,大世纪公司不但没有闹腾的迹象,反而职工还嚷嚷着要送锦旗呢,是他偶尔发现才及时制止了。不但如此,柯正行、王自达、窦智勇还共同表态,年节每天至少有一人带队值班,绝不让罗区长操心。 “叮呤呤”, 童宇又来电话了。 罗程上来便说“我收拾好了,你呢” “又泡汤了,取消吧。”童宇回道。 罗程先是“啊”了一声,随即笑着道“我可是百忙之中抽的时间哟,取消了岂不可惜我还等着实践三必须六不要呢。” “没和你逗闷子,真的取消了。” “真的镇里有事没有吧” “我爸刚打来电话,要和我妈去域外做学术交流,年节不在家。”童宇给出回复。 罗程先是一楞,随即又笑了“不对吧,你老爸去做国际学术交流” “虽然我爸只是小学教书先生,可他却学识渊博,凭什么不能做国际交流” “凭那这样,既然父母不在家,那你直接跟我去。当然了,你要是觉着不自由,咱们可以住在酒店,回我金峻岭家里也行。” 稍稍沉吟了一下,童宇摇了摇头“不行,我父母都比较保守,这样他们不能接受,反而影响我们之后的交往,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我有保姆阿姨在,年节也不孤单。” “哦,好吧。” 虽然童宇言说计划泡汤了,也给出了比较恰当的理由,但罗程仍觉得童宇可能在开玩笑。直到火车站分开那一刻,他才意识到对方并未逗自己。 第三百一十四章 另类小灶 这个年过得很热闹,却也很没劲,热闹的是气氛,没劲的是内心。 登门之旅再次取消,不知何时能够登门,不知何时婚姻提上日程,闹得罗程心里空落落的。 假期一过,罗程就回到了区里。此时大多数人还没正式上班,罗程难得清闲,正好籍此时间梳理了一些方案。 又过了一周多,全区公务系统进入正常工作状态,罗程召开了分管部门工作会。 这次工作会还是四大部门,参会人员不仅有四个局长,还包括局里的副职们。 罗程首先向大家拜了晚年,随后让各部门汇报。 上年总结,当年计划,各个局都汇报的内容多多、工作满满,也大都提到了大世纪化工公司。 罗程简单点评了各部门工作,然后话题一转“大世纪化工改制推进到什么程度了,如何推进,预计何时完成” 这可不是一天的事了,哪有上来就这么问的,谁能给出准确时间呀人们全都低头不语,本身就没这样的计划嘛。 罗程扫视着全场,再次开腔“这怎么行刚才好几人都提到了工人没闹腾,这当然是好事,但不能只以这个为标准,必须要有推进计划才行。” “我知道企业改制很麻烦,处理不好甚至引火烧身,于是好多人习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奉行拖一天是一天,最好拖到自个调走。” “可大家想过没有,我们职能部门这么拖了,企业怎么办,那些企业职工怎么活你希望拖到交给别人甚至下一任,可工人被拖的却是希望,对生活的希望、对企业的希望、对党委的希望。” “如果每个人都是这样拖,那么何时是个头如果你的上任也这么拖,拖到你手上已是矛盾大爆发,你该怎么办” 我接前任烂摊子还少吗好几人不禁暗自腹诽。 “大道理不讲了,既然我分管企业、工业和招商,那么责无旁贷是总牵头人,但具体操作还要靠你们几个部门。这样,由企业局王自达局长牵头,你们拿出总的和分项推进方案来。方案要有进度,要有时间节点,要有重点工作督导。”罗程直接点将并做了要求。 我牵头王自达既自得也少有慌恐。 他牵头窦、姚二人既泛酸又眼红。 他牵头,他们配合,没我什么事。柯正行偷乐不已,就差美出鼻涕泡了。 又进行了四十多分钟,会议宣布结束,罗程当先离席而去。 屋里人们神情立时精彩,有人皱着眉头,有人面色平静,有人喜笑颜开。 “老柯,笑便宜呢”王自达追上柯正行,拍着对方肩头。 “哪能呢我都羡慕死了。”柯正行笑意更浓。 王自达压低了声音“羡慕也没用,立大功机会不是谁都可以抓住的。” 立大功是呀,这要办成了可是大功一件。柯正行心中一酸之后,笑了“露脸和现眼只差一步,搞砸容易立功难呀。” “即使再难也有机会,可某人的机会却只是个零。”王自达回怼着。 “砸成肉酱的机会九成九呀。”柯正行自是嘴上不输。 “嗡嗡嗡”,振铃声忽起。 柯正行取出手机,赶忙接通。 穆大磊声音立时传来“罗区长找。” 不等柯正行回话,手机里已没了声音。 “这是要给你吃小灶呀。”王自达既泛酸意,也不无讥诮。 “看出来没这叫待遇。”柯正行自得一笑,快步走去。 “就凭你凭什么呀”王自达也笑了,是那种期待精彩的笑。 柯正行来在相应楼层,由穆大磊带着,进了副区长办公室。 待到穆大磊离去,柯正行哈腰上前“罗区您找我” 罗程没有接话,而是抽出一沓信件掷在桌上。 柯正行心头一沉,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强自挤着笑容,探身拿起信件,抽出纸张来。 看着看着,柯正行心头一松,接连看过之后彻底轻松“罗区,这个金矿污染确实严重,环保局也有失职之嫌。” 罗程仍没有说话,而是又拿出了两份信件。 打开这两份信件,柯正行脸上变了颜色,心头也不禁打鼓。 “怎么说”罗程终于开了口。 柯正行马上道“罗区,如果反映属实的话,就是我们的严重失职,我们一定将功补过。” “属实吗” “目前还不清不掌握重点矿区安全隐患本身就是失职。” “那么这些事”罗程说着,把所有信件摞到了一起,“该怎么处置” “我们马上核实、处理安全生产事宜,由环保局处”说到此处,柯正行立即纠正,“不,环保也由我们代劳吧,一块调查。” 罗程又问“怎么核实” “秘密调查,掌握第一手资料,据实严查。”柯正行给出态度。 罗程点点头“不得走漏风声,必须严查彻查,否则拿你试问。” “是,绝不敢徇私。”柯正行肯定答复之后,又深深一躬,“谢谢罗区” 从副区长办公室出来,柯正行既庆幸也头疼,庆幸的是罗程还让自己去查,头疼的是这事无论结果如何都有失职之嫌,除非那两封信件反映完全不实。但是可能吗 怎么查让谁查 柯正行满脑子都是查证的事,竟然认错了座驾。 “柯大局长吃小灶了吗,怎么满脑门黑线呀”车窗摇下,王自达探出头来。 你他娘真有心呀,就等着看老子笑话呢柯正行心中恼、脸上笑“我就是吃了小灶,就不告诉你,馋死你小子。” “另类小灶吧,熏鸡烤鸭外带”王自达还要再挤兑,才发现柯正行已经匆匆离开了。 柯正行回到单位后,立即召集人手。 什么重要指示为什么这么急带着疑惑与忐忑,二十多人五分钟内赶到了局长室。 目光扫过屋内众人,柯正行站起身来“跟我走。” 什么情况尽管狐疑不已,但众人还是快步跟上局长下楼,又跟着局长专车出了院子。 柏油路、水泥路、砂石路,经过几次变道,一个半小时后,车队停了下来。 “你们几个过来。” 接收到局长示意,几个随行副职到了局长专车上。 扫视着车内众人,柯正行严肃地说“我所讲内容一字都不准泄露,只管执行任务,否则后果自负。” 听到这样的提示,副职们全都心头一紧,神色也更为沉重。 “有人举报鑫鑫矿业污染环境,已经对周边农田和环境造成严重影响,必须从快从重查处。” 听到局长这么说,副职们全都面面相觑。 “你们都疑惑这事为什么交给我们吧”柯正行说到这里,话题一转,“另有举报,鑫鑫矿业照明、巷道、厂房、通风都存在安全隐患,可能还有透水风险。这些事你们知道吗” 无论回答知或不知似乎都不妥,于是这些人都没开口。 “我们是要解决问题,所以必须实事求是,讲对讲错都不追究责任。只有现在讲透了,才能更快更准的找到问题,也才不必之后讨论。”柯正行强调之后,又补充道,“如果不能很好的处理此事,我先处理你们。” 听到局长这么说,人们立即打开了话匣子 “今年夏天的时候,也有人向局里反映过,不过没说这么多,只说厂房有安全隐患。当时我向您汇报了,您说让安监办下个督办单就行。” “虽然举报了这么多项,也未必都存在,隐患程度也未必都那么严重。” “是什么人举报的,别是无中生有吧。” “我明白了,都由咱们调查有大好处,以免环保部门扩散我们存在的失职行为。” “为了减轻他们的责任,环保局很可能故意扩散我们失职之处。” “” 在人们讨论了十多分钟后,柯正行做起了说明和强调“什么人举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从快从重查处。在核实的时候,更要避免追问举报出处,否则很可能弄巧成拙,明白吗至于环保内容,也要当成我们的事,也要认真对待,可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得到点头回应后,柯正行又对人们进行了分工,然后再次强调“必须如实、快速、从严、从重查处,我们别无选择。” 人们是看出来了,这事一定是来自上面,很可能是罗副区长的指示,局长今天就是去那里开会的。 局长有书记、常务副区长做后盾,可至今都没有调整工作,仍旧置于罗副区长治下,我们还想什么呢 有那么多人动作着,蒋才龙仍旧一撸到底,很可能以普通公务员待遇退休,我们可不要步其后尘。 前车之鉴在那摆着,局长又要求这么严,人们岂敢不认真纷纷郑重表态后,认真安排去了。 十分钟后,人们纷纷跳下汽车,向着前方目的地步行而去。 踩着坑洼不平的地面,感受着脸颊上凌冽的寒风,柯正行百感交集。曾几何时,自己眼里根本没那个小年轻,想使绊子就使、想出坏就出,不曾想现在却要俯首称臣,时也运也命也。 面对现实吧。柯正行暗叹一声,挥去了脑中思绪。 第三百一十五章 秘密调查 空旷的土地上,忽的出现了几个人影,又是拍照、又是画图、又是取土、又是装瓶的,立时便引起了矿区的注意。 “那几个人干什么的” “该不会是搞事的吧” “能搞什么事” “搞看起来像在取证。” “过去看看。” 两个保安叨咕着,走向前方那几个人影。 “过来了啊。” 在董副局长提醒下,众属下开始“讨论”起来 “这里跟动岭山地貌相仿,也是类喀斯特地形。” “不一样,不一样,差的远呢。你们看,这土质就不一样多了。” “不能武断下结论,必须取样对比才行。” “诶,你这画的不行,没把主要特征标上,这,这。” “多拍几个角度,远、近景也要多一些。” “” 两个保安听了一会儿,已经有了基本判断,但还是虎着脸问道 “谁让你们来的” “偷东西呀。” 董副局长紧了紧羽绒帽,直起腰来,擦着并不存在的鼻涕,说“我们是地质学院的,专门出来搞实践。” “地质学院实践”高个保安围着人们转了一圈,又重点瞅了画板、小瓶、相机,然后冲着矮保安使了个眼色。 矮保安会意,故意板起了面孔“我们这里是矿业重地,经常有不法分子以各种理由踩点、盗矿。限你们在半小时内离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半小时呀,这也太再商量商量,天黑前怎么样”董副局长说着话,从烟盒取出两支香烟递了过去。 “哟喝,不愧是文化人、大教授,品质就是不一样,抽的文化东域呀。”高个保安接过香烟,说道,“一小时。” “再商量商量。”董副局长直接把烟盒塞给了高个保安。 “最迟下午四点前。”高个保安说完,转身走去。 矮个保安立时追了上去“给我几根,还多半盒呢。” 强忍着笑,只到两保安远去了,董副局长才说“小林,你画的什么呀,那是山吗” “抽象派,这样才显着更有水平。”小林回应道。 “哈哈哈” 董副局长赶忙示意“嘘,快干活,省得夜长梦多。” “抓紧了,越快越好,没准到时又来人了。” “就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半盒烟糊弄的。” 人们达成共识,不再过多言语,而是加紧做起了手中工作。 “真他娘的蠢货,赶紧轰走。” 将近下午两点时,在保安队长的喝令下,高、矮二保安又奔向那片空地。 “老贾也是的,人家又没上他家,着急赶人家干什么” “人家要是较起真来不走,咱们也没脾气,那地方也不属于矿口呀。” “有的人就那德性,拿鸡毛当令箭。” “喝点儿猫尿就不知道几斤几两了。” “一会儿还是你跟他们说吧,刚才可是我说的话。” “快算了吧,你拿了十根烟,我才拿了五根,要说你说。” “不是我”高个保安话到半截,“诶”了一声,“人呢” 矮个紧走两步,绕过遮挡,张望起来“是呀,人不在了。这下好了,省得你作难。” “你俩叽歪个毛。还不快去”不知什么时候,保安贾队长也过来了。 高个保安一吐舌头,赶忙转头回话“队长,走了。” “走了他们不是跟你们说要四点多吗好好看看,在哪躲起来没,万一晚上出来偷东西呢。”贾队长瞅着前方,狐疑地吩咐着。 奶奶的,成天看谁都像小偷,我看就他娘他最像。高、矮二保安心中腹诽着,搜寻起来。 俩保安自然什么也没搜到,因为董副局长等人并没躲在这里,已经先一步去了附近村子、分头了解情况去了。 大宋、小牛去了村西头姜家。 “姜大爷,今年矿上赔了你多少钱”大宋进门便问。 面对突然进屋的二人,张老汉不禁心生警惕,连连摇头“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姜大爷,你家耕牛不是被废矿水药死了吗你当时还向区里反映了呀。”小牛眨着眼说。 姜老汉盯着两人瞅了瞅,又开门张望了一通屋外,然后“咣当”一声关上屋门,问道“你们是环保局的” 小牛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姜大爷,您尽管说,这次一定给您彻底处理。” “唉,你们咋只下个文就不管了他们总共只给了一千五,还说是出于人道呢。我那牛”姜老汉说着说着,气得拍了桌子。 小秦、小崔选的是寡妇张桂花家。 看着门外一男一女,张桂花很是不解“你们找谁” 小崔微微一笑“您是张桂花吧您家有三亩地都被矿水浸入,导致庄稼” 不等小崔说完,张桂花向着旁边一闪,急着道“进来说。” 小秦、小崔豪不迟疑,迈步跟进院子,随手关上院门。 带着二人走进正房,张桂花打开了话匣子“我们娘仨相依为命,就指着地里玉米卖钱,供她们姐俩上学。可是自从地里浸了废水后,亩产立马降了四成,也就刚够成本钱。找矿上矿上不认帐,找区里区里来回的推,生生耗到了现在。年前本来想去找,镇里给了一小袋大米,就把人们哄住了。我不管别人去不去,反正只要区里不管,我就自个找上面,市里和基地要是也不管,我就死给他们看。” “大姐,可不要这么想,您还有两个聪明的闺女呢。我们这次来也是专门了解情况,专门要向区里汇报的。”小崔赶忙劝解着。 “闺女就交给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您说呢” “你们是”张桂花说到半截,赶忙回身关上了屋门。 董副局长带着大赵,到的是村东头金老二家。 见到两陌生人进了院子,金老二懒散地说“哪里的,报上生辰八字,求财问姻缘” “求财怎么说问姻缘怎么讲”董副局长说着话,取出十八块纸币放在石桌上。 “场面人。”金老二竖起大拇指,微微一笑,“今日求财到正东,美好姻缘在未时。” 董副局长也笑了“照你这么说,现在到你这,财也求得、喜也讨得” “非也,非也,贵人财还是喜” “不求财,不讨喜,我算一个人。” “是你还是他” “我算这个人是否大祸临头,这个人就是你。”董副局长笑容收拢,抬手点指。 金老二猛的直起腰身,冷眼瞅着对方“你是来砸场子的” “替人作黑卦,专欺众乡邻,是你自己砸场子。”董副局脸上也冷了下来。 “你们就不怕我给矿上通气”金老二说着,拿起了手机。 董副局不拦不挡,沉声反问“你就不想将功折罪” “你们”金老二脸上神色数变,右手举着举着又缓缓垂了下去。 村落还是那个村落,居民还是那些居民,但不同的是,这个下午多了三组陌生人,这些人走村串户问的全是与矿上污染有关的问题。 “叮呤呤”, “叮呤呤”, “哪个催命鬼”贾队长嘟囔着摸过手机,及至看到来电号码,顿时清醒了好多,“王经” “贾继久,咋才接”电话里大声吼道。 “我,我刚才正,正在厕所呢。”贾队长慌乱中找着理由。 “放你娘臭狗屁,老子才从厕所出来,咋没见你指定又他娘喝了猫尿,躲那个旮旯怄脑袋呢。天天说忌酒忌洒,你哪天忌了”对方直接爆了粗口。 “我真”贾队长说到半截,转了话题,“王经理,有什么事吗” “靠,老子都让你气晕了。”对方骂了一句,马上又道,“那几个人呢” “哪几个人” “就是今天在左边坡那五六个人。” “他们走了呀,不到两点就走了。” “走你娘个头,都去杠子村了,正打听污染害民的事呢。” “啊”贾队长直接蹿了起来,“老师们打听那事干么” “老师骗鬼去吧。马上把他们逮回来。” “好咧。” 贾队长收起手机,披着衣服就出了屋。 “队”迎面矮保安刚要打招呼,肚子就挨了一巴掌。 “叫上杆,再多叫几个弟兄,马上去杠子村。” “去杠子村做甚” “做还不是你们给老子惹的事呀。” “诶,马上。” 贾队长骂骂咧咧着,带着九个人冲进了杠子村。 “姜老头,你家来人没” “人你们不是人” “少他娘装糊涂,有没有人问你死耕牛的事” “耕牛屎都在牛圈堆着呢,你要呢烙饼还是” “边去,少他娘打呵呵,搜。” “队长,东屋没有。” “南房没人。” “老东西,你等着。” 不多时,保安们敲开了张桂花的门“张寡妇,屋里男人味哪来的” “贾队长,是不还想让我放狗呀” “你他娘” “嗷” “边,边去。” “还他娘想咬人” “张寡妇,别忘了你还有两个闺女,还” “滚,牲口。” “噔噔噔”, “咚咚咚”, “金老二,开门。” “咋他娘的还把门锁了翻墙头。” “队长,没有。” “金老二不在。” “金老二丢了”贾队长一拍脑袋,“坏了,八成真出事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暗访变明察 贾队长单脚踏着石桌,急急汇报“王经理,去了十来家都没有呀,他们” “他们承认那些人去过没”手机里厉声打断。 “问东答西,打马虎眼,尤其张寡妇更是穷横穷横的,姜老汉” “你他娘吃素的,你是保安队长,不是病猫护院。” “可那是在人家家里,人家又没上门闹事,我总不能拿电棍出溜他们吧。” “废物,脑子让狗吃了找到一点儿蛛丝马迹没” “没找见,他们都不接这茬,就是对了,金老二不见了,会不会” “什么”手机里猛的响起炸雷,“绝对没跑,指定让他们带走了,他们根本不是什么老师。追,快追呀。” “追。”贾队长举着手机,冲出了院子。 荒野中,金老二走着走着忽然不挪窝了。 “快点,再坚持一会儿。”董副局长上前催促着。 金老二一翻眼皮“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不是跟你说了吗区里来的。帮你将功赎罪。”董副局长说着又要催促。 金老二伸出手去“我看看。” 董副局长明白对方要什么,但并未提供,而是沉声道“不要故意磨蹭了,这样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什么证件都不拿,你们根本不是公家人,我怕被你们卖了。” “卖你谁要” “谁要哎哟呵,抢着要呀。像那些大款、富婆就稀罕我们这样的,还有富婆找我们这些大师调阴阳呢。” “你快算了吧,做什么春秋大梦,赶快走。” “拿来。要是拿不出来,就是骗子。” 董副局长真拿不出来,走时根本就没带呀,于是推脱道“一会儿到车那给你看。” “哄谁呢,你们绝对是骗子。”金老二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死活不动弹了。 “走不走”董副局长黑了脸。 “你想干什么我可报警了。”金老二又要拿手机。 “好啊,报吧,说你利用迷信助纣为虐”董副局长根本不吃这一套。 金老二没有拨出号码,而是抱着膀子、闭着眼,晒起了太阳。 众人左劝右说、连哄带诈,可金老二就是一个原则躺着不动。 这么一磨蹭就是二十分钟,还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呢。众人都看着董副局,意思是是否强行带走。 正这时,伴着一阵发动机轰鸣,几团“土雾”由远而近,眨眼便到了近前。 “咣”,“咣”, 车门打开,王经理带着人跳下汽车,“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哈哈,果然是你们,这是干什么”王经理上下打量起来。 董副局长冷哼一声“干什么” “应该是我问你吧六七个人鬼鬼祟祟,在矿区转了半天,想干什么金矿可是贵重金属,偷盗是犯重罪的。”王经理冷笑着道。。 “又玩常用伎俩呀,想什么呢”董副局长根本不吃这一套。 与此同时,有人已经和贾队长联系,贾队长也在赶来的路上了。 王经理一边大话吓诈,一边想弄清这几人来历。 董副局长根本不为所动,坚持要离开这里。 金老二眯起双眼,观察着双方反应,脑中不停转着念头。 说实话,刚才金老二口口声声“骗子”,纯属是为脱身找理由,也想着打听那几人身份。可现在见矿上都不认识这几人,而这几人也是避而不谈身份,金老二不禁后怕,真觉着遇到骗子了。 脑中做出新判断后,金老二大嚷起来“王经理,王经理,他们大白天就要抢我走,这就是拐骗人口抢劫呀。” 王经理当然看到金老二了,但他刚才一直想要先弄清这几人身份,现在经金老二这么一诈唬,立即来了灵感“金,金老二,他们要抢你呀。光天化日抢人,这还了得,先把人放了。” 尽管对方诈唬的厉害,可董副局却不予理会。 “嗡” 又是几辆汽车到来,贾队长带着众保安也来了。 “咋回事咋回事”贾队长诈唬着走上前来。 王经理抬手一指“他们大白天抢人,太嚣张了。” “这还得了上。” 随着贾队长一声令下,众保安举起电棍就扑了过去。 “把人放了。” “举起手来。” 眼看着棍子到了头顶,小崔、小牛略带惊慌神色,小秦等人则攥起了拳头。 “敢打公务人员反了你们了。”董副局长说着,摘掉了眼镜,掀去了帽子。 本来就是咋呼的,现在看到对方这个架势,贾队长等人立即收住步子,转头望着王经理。 “你们这些骗子,还敢”王经理挤进人群,立即傻了眼。 “董,董局” “你们想干什么,又玩赫社会那一套” “不,不,董局说笑了,我们只是保卫矿山,跟赫社会可不粘边。误会,误会,请董局慢走。” “笑话,一堆人围住我们要打要杀的,想这么就算了”董副局瞪起了眼。 小秦二话不说,取出手机,“咔嚓咔嚓”拍摄起来。 “他娘的还不撤下,还举着那玩意干啥”王经理情急之下,给了贾队长一脚。 “那不是”话到半截,贾队长意识到不妙,又踢开了众保安,“放下,放下,闹个玩的就完事了,还举个烧火棍干甚。” 王经理自是借机骂了众保安一通,然后冲着董副局长赔起笑脸“董局,都是手下眼神不济,非说是有人要偷矿石,结果就弄出了误会。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撑大船,还请,还请我这里给您赔不是了。” 贾队长等人也一起弯腰“给您赔不是了。” 董副局不理王经理,而是对着小秦说“秦主任,照片发回局里了吗” 小秦点头道“发了。法制办严主任马上带人来。” “董局长,都是我们的错,我向您赔礼道歉,咱们到镇上海鲜之家,我向您”王副经理试着上前邀请。 “干什么还想挟持我们”董副局长瞪了眼。 王经理又是一通好话过去,根本就不管用,赶忙到一边打出了电话。 “矿长,出事了,我们刚才误把应急局董局长当成了偷矿石的,现在” 手机里立即传来骂声“你他娘的猪脑子,眼是出气的呀,连董局长也不认识” “他戴着墨镜、扣着帽子,我是实在没看出” “废话少说,继续讲好话,实在不行跪下磕头,我马上过去,正好经过那。” 汇报完之后,王经理又回到现场,全是拜年话,肉麻的不行。 费了老大劲,看到仍然没有效果,王经理冲着身后众人使了眼色。 “董局长,我们瞎眼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还请您高抬贵手。”贾队长领会了意思,说着就要跪下去,众保安也是见样学样。 董局长冲着小秦一挥手“好啊,拍上,变相挟迫公务人员。” 见对方还要拍照,众保安含糊了,便没敢跪下去。 正僵持着,一辆大越野车来在近前,鑫鑫矿业老板杜伟亮来了。 “董局,实在对不起,误会,误会。”杜伟亮伸着双手,哈腰上前。 董副局长倒背双手,寒着脸“误会什么误会” 杜伟亮讪讪一笑,收回双手,继续赔着笑脸“都是我管理不善,给您各位带去了麻烦,还请给我个薄面,给我们改错的机会。” “怎么改” “我们一定下不为例、引以为戒,还请您让照片给,给我们。” “你自己也承认管理不善,那好啊,我们更有必要检查一下了。”董副局说到这里,冲着小秦示意,“走,咱们再去查一下。” “是。”小秦应声之后,取出手机联系起来。 检查说的好听。还不是想回去要好处就怕你不来呢。 杜伟亮心中暗喜,嘴上则仍谦卑“欢迎,欢迎,董局请上车。” 董副局根本没接茬,就好似没听到一样。 “您请上车,我想单独向您汇报思想。”杜伟亮话里有话,笑容真诚。 “我们有车。” 董副局话音刚落,一阵汽车马达声响起,两辆汽车眨眼到了近前。 “走。” 随着董副局手势,应急综治局六人分别上了两辆汽车,自然也带上了金老二。 “跟上。”杜伟亮小眼闪着冷光,先行上了豪华专车。 王经理、贾队长一溜小跑上车,跟着前面烟尘追去。 汽车又来到了先前空地,董副局长带着众属下到了车外,但这次却不是偷偷摸摸的,而是大大方方地拍照、绘图、取样。 这是干什么杜伟亮有些糊涂了应急局什么时候管环保了要不打电话问问。 杜伟亮偷偷调出了一个号码,却又迟疑起来这么问好吗会不会弄巧成拙,多头得罪呀 还是先顾眼前吧。杜伟亮收起手机,到了近前,明为配合工作,其实却是偷偷观察起来,想要弄清楚这些人的真正目的。 随着时间推移,日头已经渐渐偏西,杜伟亮也看了好长时间,可就是没弄明白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 “叮呤呤”,杜伟亮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号码,杜伟亮快步走到远处,才按下了接听键。 第三百一十七章 声东击西 电话一通,立时便传出了声音“矿长,我们逮住了几个小偷。” “这事还用跟我说”杜伟亮沉声喝斥。 “那几个小偷很狂,说什么吃不了兜着走,还说你们矿长也不敢这样。我们不托底,怕是你朋友,这才专门请示的。” “朋友没有朋友到呀。具体怎么个情况” “刚才手下报告,说是有几个人老在厂房那转悠,先前还以为是咱们的工人,后来上前一盘查,他们说是随便转转。看他们鬼头蛤蟆脑的样就像说慌,分明是想偷东西。关起来揍一顿,看他们说不说” “揍”杜伟亮刚说出一个字,目光忽的扫到远处的董副局,不由心头一忽悠,马上嘱咐道,“千万别胡来,一定要好生照顾,等我到了再说。” “为什” 不等对方说完,杜伟亮挂断电话,急匆匆走去。 “矿长,矿长。”离着大老远,一个分头男人迎上前来。 杜伟亮脚下不停,边走边问“没难为他们吧” “我是没难为他们,可他们倒吹胡子瞪眼睛,真是不识好歹,我看就是色厉内荏的骗子。”分头男语气中满是不愤。 “你刚来时间不长,好多地面上大神不熟悉,千万不要没事捅猫蛋,有些人得罪不起。”杜伟亮心中很不踏实,一再嘱咐着。 “是,是。”分头男嘴上应承,心里却不以为然。 “对了,他们都干什么了,没亮明身份吗”杜伟亮又追问道。 分头男又不禁恼火“我听到汇报后,就直接过去了,那些人正从厂房里出来。他们满嘴都是应该怎样怎样,这里弄成了咋样咋样,反正把咱们这里褒贬的一无是处。尽管这些人实在可恨,不过我也压着火上前询问,希望弄明白状况。” “可那几人特横,反过来问我是谁,随后又说我无权过问。以为自个是谁呀,都狂的没边了。看他们实在不知好歹,就先让人把他们关那小屋了。要不是担心万一是您朋友,早让人好好伺候他们了。” 杜伟亮没再说什么,不过脚下走的更快了。 拐过一个弯道,那间小屋越来越近,杜伟亮放轻了脚步,也放缓了速度。 蹑手蹑脚来在屋门前,杜伟亮单眼吊线,向内张望。 屋内光线很暗,只能看到几个模糊的身影,大多数人也是背向屋门方向,仅是个别人露着侧脸。 谁呢都有谁呀看着好像有点儿眼熟。 就在杜伟亮聚精会神辨识之时,那张侧脸忽的转了过来。 我靠。杜伟亮心中就是一激灵,猛回头一把薅住分头男衣领。 “矿”分头男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就被跟头趔趄地扯离了门口。 一口气过了拐弯处,转头也看不到小屋子了,杜伟亮伸出手去,左右开弓“你他娘的瞎了狗眼,为什么那么对他” 分头男被打的眼冒金星,一脸懵比“对他们没打没骂,就只是先关在那里呀。” “你他娘的还要怎样”杜伟亮直接上了脚,“知道吗就为了搞好关系,我是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才搭上线的。结果现在被你这么一搞,全他娘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分头男也意识到问题有点严重,但还是仍旧糊涂着“那,那他们都是谁呀” “是他娘的根本就得罪不起、专门管咱们的人。”杜伟亮骂完,一脚踹翻分头男,向着小屋快步跑去。 来在屋门外,杜伟亮刚要敲门,又赶忙收住手势。他眼珠转了转,才轻轻去推屋门“各位,实在对不起,属下打扰了各位观光,还请谅解安全责任大如山,我们不得不小心呀,这也是对各位朋友的安全负责。” 屋门大开,屋内众人全都转过脸来,一直等到杜伟亮说完,但却没人接话。 “各柯局,怎么是您几位呀”杜伟亮大为吃惊,再次赔罪,“实在对不起,不知柯局驾到,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柯正行仍没接话,但脸上却渐渐有了笑意。 看着那抹笑容,杜伟亮后脊背发凉,说话也有些结巴“柯,柯局,您检查哪里,我们立马安排。” 柯正行冲着身旁点头示意了一下。 新任常务吴副局长说了话“去井下看看。” “下井呀,那还请各位稍等,必须好好准备一下。”杜伟亮嘴上答话,心里犯嘀咕他们到底要查什么 “准备什么造假、应付” “不不,准备准备是为了各位领导安全,安全无小” 吴常务立即反问道“你们井下不安全” “不安安全,安全,就是考虑到各位领导身体金贵,才想着必须要绝对安全。” “你故意这么磨蹭,就是为造假争取时间吧” “那,那,各位领导请”尽管心中起急,但杜伟亮却不得不让开屋门、头前带路。 分头男早已爬将起来,自是注意到了眼前一切,立即闪到一旁,呼叫起了同事“矿长要带人下井,赶快准备。” “带什么人下井什么时候到放心,有两小时就准备好了。”电话里唠叨着。 “还两小时呢,矿长已经往过走了。带的是姓柯,柯局。” “柯局应急局局长” “啊应急局长”分头男立时惊出一身冷汗。刚才自己关了应急局长禁闭,还说要他好看,还吓唬要上老虎凳、辣椒水 不敢想,不敢想,分头男失神的连摇脑袋,手机也不觉掉落在地。 “吧嗒”, 听到响动,分头男才回过神来,发现手机早已简单解体了。 杜伟亮很想打几个电话出去,可一直在旁引路,实在不便脱身,只能心里急、脸上笑,神情实在难看得很。 故意没有乘车而选择步行,杜伟亮就是要给井下争取时间,他觉得应该会有人给那边送信的。 时间过去了二十多分钟,吴常务又说了话“你就这么让我们走过去是给路上大卡车创造肇事机会。” “不敢,不敢,您真会开玩笑。哎呀,是我疏忽了,疏忽了。”杜伟亮假装才意识到,立即大声吩咐派车。 不到五分钟,三辆越野车到了。 众人上了越野车,直奔矿口而去。 经过杜伟亮这么磨蹭,总算给矿口争取了四十多分钟时间,可是还没等完全准备好,柯正行等人就到了。 新装备、新服装上身,井口多了几个发福“矿工”。 “嗡” 一辆汽车疾速到了近前。 “咣当”, “咔咔咔”, 一位纤瘦美女跳下汽车,直奔杜伟亮而来,边跑边喊“矿长,矿长,您要下井吗” 杜伟亮转过头去“是呀。你来的正好,马上通知餐厅,按特级餐标安排。” “您不能下。血压那么不稳,医生可是一再吩咐了。”美女说话间,到了近前。 杜伟亮摆着手道“医生的话不能全信,再说了,我是陪” “必须听医生的,昨天您血压还上一百九呢,好容易今天降下来了,绝不能到井下去。”美女不由分说,已经扯起了杜伟亮衣服。 杜伟亮黑了脸“走开,我是矿长你是矿长” “生病就要讲科学,这也是医生和您夫人给我的任务,即使您开了我,我现在也要管。”美女很是执拗,就是扯着杜伟亮不放。 “唉,你呀”杜伟亮显得很是无奈,满脸尴尬地看着柯正行。 正这时,分头男赶到了。 吴常务手指分头男“让他带着去也行,他说他是矿上大拿,生杀予夺都能做主。” “这,这,他尽胡咧咧,这是矿上刚来的副矿长,年少不更事,不过业务没得说。我,我这”杜伟亮显得有些为难,“我就在矿口等着各位领导,实在抱歉。” “走。”柯正行放了话。 “柯局,各位,小心,千万小心” 在杜伟亮一再叮咛下,柯正行等人由分头男带着,乘坐罐笼车下行而去。 “矿长,我刚才也是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美女放开杜伟亮胳膊,满脸歉意。 杜伟亮回过头去,竖起大拇指“做的好,这月多发两千奖金。” 美女立即双眼发亮,掂起脚给了杜伟亮一“啵”。 “注意影响”杜伟亮嘴上这么说,但右手却在美女臀部连捏了好几把。 “叮呤呤”,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 “干什么”杜伟亮没好气地接通了电话。 手机里传来王经理声音“矿长,您去哪了他们这里应该快完事了,还看着吗” “还看个屁,他娘的这是人家声东击西。”杜伟亮骂过之后,马上又补充,“好好伺候着,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许有任何忤逆。” “为好吧。” “唉” 杜伟亮叹着气放下手机。 正如杜伟亮所言,应急局之所以分头行动,的确是声东击西,主要还是为了查安全,但查污染也绝不是走过场。 罐笼车在黑暗中穿行了好几分钟,终于“咣啷”一声停了下来,四周也现出了光亮。 “领导,请”分头男快步闪出罐笼,抬手示意。 柯正行等人出了罐笼,由分头男引领着,向着采矿面走去。 感受到衣襟被扯,柯正行转头看去,正迎上副手询问的目光。他明白副手担心什么,于是微笑着摇了摇头,眼中意思非常明显他绝对不敢。 第三百一十八章 我凭什么给你面子 杜伟亮的确不敢让井下突生“意外”,除非不想活了,而且意外也不是随便就能发生的,他也确实就没那么想。 从柯正行等人下井开始,杜伟亮的手机就没闲着,电话是一个接一个。 “矿长,刚刚接到消息,在下井之前,柯局长已经带人转了好几个地方,还找两个矿工问了话。” “哦,都问了谁问了什么那两人怎么说的” “不知道,监控上面不清楚,只能看出来穿着鑫鑫矿业工服,问什么、说什么就更不清楚了。” “尽快排查,应该并不难吧。除了下井的,除了外出的,还能有多少人” “理是这么个理,可是看不出任何特征,要是本人死活不站出来,还真” “有那么难吗要是查不到的话,就交给别人办,你趁早滚蛋回家。” “矿长,我” “废物。” 刚结束这通电话,另一个电话又来了。 “矿长,大桥二村也出现了可疑人,也在找人问话,要不要把人控制起来” “控制个毛能控制吗不过也得关注一下,让村里眼线关注就行,矿上就不要派人了。” “那他们会不会胡作非为” “还能怎么样不就是几块地、几匹牛马吗,不要弄巧成拙了。” “好吧。” “唉”杜伟亮叹息着挂断电话。 美女适时说了话“矿长,看来他们这是多点开花,要大干一场呀。” 杜伟亮缓缓地说“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还不好判断呀。” “怎么办” “怎么办呢”杜伟亮思索一番,才又道,“以不变应万变,紧紧跟着柯正行这条线吧。这么的,你也别在这了,一会儿有事也方便传递消息,省得都被他们耗着。” 美女应答之后,快步离开了。 转头望着黑乎乎的洞口,杜伟亮眉头皱得更紧了。 “叮呤呤”,铃声作响,拉回了杜伟亮的思绪。 “又怎么啦” “矿长,董副局他们已经收工了,下步还跟着他们吗” “跟个屁,不怕他们陪着,陪着他们转,最好能等到柯正行他们升井以后。” “柯也在呀。” “下井了,我正在井口等着。” “明白了,小心伺候着。” “诶,对,要万般小心。” 等到这通电话结束,又消停了不到十分钟,井下消息拐着弯地来了 “矿长,他们看的很仔细,不只到工作面,经常中途停下,看这看那。” “说咱们的照明不行。谁家井下不是这样的有几家能完全达到标准” “刚又说到通风了。也不知哪弄的公式,非说通风设施还差百分之三十七。” “枯井分岔非让处理,说是有透水可能。上哪透水去呀。” “这帮工人真是傻缺,问什么说什么,根本就不知道藏着掖着。” “根本就没法现场教,副总走哪他们都跟着,这还是王班长呼转来的消息呢。” 随着消息源源不断汇总而来,杜伟亮眉头已经皱成了“川”字,整个心脏也抽紧成一团 柯正行要干什么做做样子还是要突施杀手 没有下杀手的理由呀,年前还称兄道弟来着呢。 可要是做样子的话,这也做的太逼真了吧。 怎么办怎么办 小心应对着吧,不能太悲观,也不能掉以轻心呀。 真盼他们就那么一直转着,又期望他们快点升井。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中,一直等到夜幕降临,柯正行等人终于上来了。 “柯局辛苦,各位辛苦”杜伟亮小心上前伺候着。 柯正行没有接话,吴副局却开了腔“去会议室。” “好,好的。”杜伟亮赶忙给美女秘书去了电话,要她赶快安排着。 一行人分乘三辆汽车,奔向办公区。 在车上,杜伟亮一会儿套近乎,一会儿侧面打听,但柯正行始终不言声,倒是常务接了几次话,不过却接得又冲又硬。 当柯正行等人赶到会议室时,董副局六人已经提前到了。美女秘书正在热情地递着水果,但没人去接,也没人应声。 没有任何寒暄,应急局人们落座后要么黑着脸一言不发,要么就是低头“刷刷”写着东西,屋里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二十多分钟后,属下把手写纸张报给局长,柯正行一页页翻阅着。 杜伟亮很想先睹一下,可是迎上那冰冷地眼神,只得忍着急切夹起了尾巴。 柯正行看过之后,又递给了几个副局长。 正、副局们看过以后,通过眼神进行了交流,然后由常务吴副局代为宣读 “鑫鑫矿业有限公司经过现场走访、实地考察,我局共发现了九” “一、通风系统极其不到位,有重大安全隐患,可能引起” “二、照明设备过于简陋,照明设施配置极不合理” “三、二号枯井存在透水风险,需要” “” 杜伟亮等人越听越心惊,越听越没底,却又只能陪着笑脸静等继续宣读。 “限你公司在七日内整改完毕并达到二级标准,否则” 七天确定不是开玩笑人们还要不要休息了,还要不要生产了杜伟亮心头一阵一阵刺通。 虚打实吓唬、高举轻放,怕是得多出点儿血了。想到这一层,尽管稍有心疼,但杜伟亮反而踏实了好多。 在宣读完整改通知单后,柯正行没做指示,其他副局们也没讲话,杜伟亮想要趁机解释的想法也告落空。 “签字。”常务吴副局又催促起来。 杜伟亮握着水笔,腆起脸说“柯局、吴局,七天时间实在太紧了,可不可以适当再放宽两三不,一周半周的” “签不签”吴副局语气中满是浓浓警告意味。 “柯局,您这”在柯正行那里得不到任何回应,杜伟亮只好忙不迭地答着“签,签”,在纸上写下了“杜伟亮”三字和年月日。 把第二联交给杜伟亮,应急局收起了手写原始联。 “走。”柯正行说完,当先起身。 应急局其他人等纷纷跟着起身。 杜伟亮马上到了近前,哈腰陪笑“柯局,您看天都大黑了,早过了饭点儿,还请各位赏光,在食堂吃个便饭。” 柯正行就好似没听到似的,头也不转,迈步便出了会议室。 冲着美女秘书使了个眼色,杜伟亮快步跟了出去,继续做着工作“柯局,知道您各位一心为公、自律有加,我保证就是家常便饭、绝不超标、绝不破坏您的要求。” “这里到区城少说也得走两个小时,到时怕是好多饭馆都该打烊了,还是在这随便吃上一口吧” “平时邻里串门,到饭点儿还得吃上一顿呢,这不正好赶上了吗。” “您各位到这里辛苦半天,连一口水都没喝,知道的是您各位工作忙碌,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太不懂事呢。” “对了,饮食安全也是安全生产一部分,还请各位领导不吝检查一下。” 尽管杜伟亮口沫横飞,说的嗓子都干了,可柯正行一直没有回应,也没有停下,直至到了越野车前。 之前应急局这些车辆在矿区外藏着,现在已经堂而皇之地停在这里了。 “就请给我个薄面,吃顿便饭吧。”杜伟亮抢身挡在车门前,笑纹挤得满脸都是。 柯正行看到这种情形,转身绕过车头,到了汽车另一侧。 奶奶的,拿捏的够劲了吧杜伟亮心里骂娘,脸上却仍笑容满满,小跑着追了过去。 正这时,美女秘书带着七八个精壮男子来了,这些人双手全都拎着大大小小的精美盒子。 “既然各位领导公务繁忙,那就只能遗憾了,小小土特产,不成敬意。”杜伟亮说话时,冲着身后一挥手。 美女秘书立即会意,指挥着精壮男子们绕到车后,同时冲着司机媚笑“大哥,请开一下后备箱。” 司机们虽然到的晚,但也看出了气氛不对,自是没有顺着美女秘书之意。 “柯局,就给我一个面子吧。”杜伟亮简直就是乞求了。 “我凭什么给你面子”柯正行终于说了话,但却是那样凉冰冰、硬梆梆。 太出乎意料了,现场人们几乎都没想到,杜伟亮更是被惊在当地。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使不收的话,按说也不会说的这么绝决吧可人家就说了,而且当着这么多人面说的,说的嘎巴响脆、落地都要“当啷”一声。 “吱扭”, “咣当”, 柯正行拉开车门,上车了。 “吱扭”, “咣当”, 听着一声声响动,杜伟亮才反应过来,急忙伸出手去“柯局,柯” “嗡” 一阵马达声起,越野车立时腾起一片烟尘蹿了出去。 “嗡” 一辆辆汽车冲过杜伟亮身侧,带起了团团烟尘。 直到车队红灯远远隐去,杜伟亮仍然楞在当地,就好似傻了一般。 美女秘书轻轻来在近前,小心地开了口“矿长,这也太” “滚,滚,都他娘的滚吧”杜伟亮突然挥动双臂,歇斯底里地吼嚷起来。 美女秘书没敢再说话,但仍旧守在当地,认真地尽着一个秘书的职责。 第三百一十九章 谁说也白搭 尽管恨得牙根痒,尽管恨到了骨子里,尽管把柯家列祖列宗问候个遍,但杜伟亮还是不得不选择软办法,次日一早便去区应急局拜访柯正行。 “干什么” 还没等杜伟亮近前敲门,已经被局办公室何主任拦住。 杜伟亮马上陪笑回复“何主任,我想向柯局汇报工作。” “局长没时间,更不想被外人打扰。”何主任语气和脸色一样冷。 “那,那我就等着。”杜伟亮陪着笑,点头哈腰着。 何主任没再说话,转身返回办公室,但那眼神分明在警告着不得轻举妄动。 身为堂堂大老板,即使副区长们见到也要给几分面子,可今天就被小小的局办主任挡住,还要像犯错小学生一样守在门外表诚意,杜伟亮实实的恼火,却又没脾气。 谁让有把柄被抓,谁让人家姓柯的那么狠呢心诚则灵,他柯正行不就是想多拿捏吗,那老子就给你这机会。 杜伟亮心中咬牙,脸上带笑,就那样乖乖垂首站立着,要多窝囊有多窝囊,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杜伟亮特意把手机调成振动,即使有来电也是短信回复,尽量不打扰屋里的柯局长,可谓诚意十足。 只是一直等到中午,也没获得拜见机会,请托何主任两次也枉然。 注意到何主任把饭菜送进了局长室,杜伟亮知道上午就这样,偶遇机会也别想了,只得留下“下午我再来”语句,垂头丧气的出了应急局。 找饭店随便吃了一口,杜伟亮午休是在车上进行的。其实哪能睡得着,只是闭目躺了一会儿而已。 两点半钟,杜伟亮准时到了应急局,得到的回复仍是“局长没时间”。 等啊等, 四点, 一直过了五点,杜伟亮也请何主任汇报了三次,仍没得到拜见机会。而在此过程中,杜伟亮明明看到,外单位人员成功拜访柯正行的就达四拨之多。 注意着那些人嬉笑的表情,接收着同行讥讽的眼神,杜伟亮又羞又忿,恨不得直接大嘴巴上去,然后进屋点指柯正行骂娘。但这只能是想想而已,杜伟亮还没失去理智。 王八蛋。杜伟亮冲着局长室咬了咬牙,瞪了瞪眼,转身就走。不过在将要下楼梯时,又收住了步子,继而向着楼道西侧走去。 凭着印象,杜伟亮敲响了原来蒋才龙的屋子,果然是继任者吴副局长在里面。 杜伟亮立即换了笑脸“吴局长,打扰了” “有事吗”吴副局长没起身,也没伸手。 对方这个态度不出意料,杜伟亮仍旧笑脸请示“想和领导商量一下,看看能否把时间再延长一些,七天也太少了。若是能够分批次整改就更好了。” “还有六天时间,不要再无谓浪费了。”吴副局长说完这句话,直接翻阅起了桌上报纸。 唉。杜伟亮暗叹一声,说了句“打扰了”,退出了副局长办公室。 奶奶的,老子就那样的了,还能把老子鸡子咬下去杜伟亮鼓着一口气,“噔噔噔”下楼而去,驾驶着越野车冲出了院子。 “嘎吱”, “眼瞎了。” 街道上差点酿成车祸,杜伟亮头脑也冷静下来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不能意气用事。 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杜伟亮开车到了区府大院。 刚上楼,正准备请秘书通报,尤金宇正巧从屋里出来了。 杜伟亮立即大步迎了上去“尤区长,您好” 尤金宇稍稍一楞,随即摇着头伸出手去“找我也白找。” 杜伟亮不由一楞,握住对方“知道我找您什么事” “进来说。”尤金宇重新打开屋门,拉着杜伟亮进了屋子。 “杜总坐。” 杜伟亮根本顾不上坐,而是上前追问道“您也听说了” 尤金宇示意对方坐下,这才说“柯正行这次铁了心了,你趁早别想着通融,赶紧老实地按着要求做吧。” 杜伟亮很是纳闷“年前咱们一块吃饭,他还挺客气的,还暗示有事可以找他,以前也从来没这样呀。” “此一时彼一时,今日柯局长已经不是昨日柯老兄了。” “我不明白。即使他要严格一些,也不能这么不讲情面呀,生生提了九大条,还要求在一周之内完成,这不是硬挤蛤蟆尿吗按说我也没得罪他呀,年节还专门” 尤金宇摆着手打断“必须要摒弃这种思维,否则苦头还在后面呢,甚至翻不了身都有可能。” “这么邪乎,到底为什么呀”杜伟亮惊地站了起来。 “以前那是归乔金财管,乔金财尽管不属那个派系,但也绝不敢轻捋虎须的,而现在吗” “你是说,这是罗程的意思” “严查你那里也未必就是罗程直接放话,但柯正行现在却是要极力表现,你恰好就成了柯正行的投名状了。” “再说明白些。” “你连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怪不得这次六神无主了。” 尤金宇奚落之后,讲说起来,“罗程来这之前是金峻岭区应急局局长,那局长当的可硬了,书记、区长都支持,属下们后来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就在罗程当局长期间,曾经与艾河区应急局有过几次交锋,有的是事情赶到那了,有的是柯正行挑衅,有的是罗程找茬。可是无论哪种情况,都是以老柯失败告终,为此还背过处分,真是又丢里子又失面。” “老柯在艾河区有阮书记撑腰,平时横的不行,就是我这样的副区长也不放在眼里,何曾受过这样的气,自是想要报复,当然也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也是冤家路窄,罗程来艾河了,而且还管着老柯。老柯一方面郁闷得不行,另一方面还想摞挑子拿捏对方。可是还没等他正儿八经出手,蒋才龙就被一撸到底了,就连恭欣也被罗程卷的灰头土脸。幸亏老柯还没正式得瑟,否则可能比蒋才龙还惨呢。” “前车之鉴在那摆着,想调部门又没合适的,而且之前又把人家得罪个半死,老柯敢支毛吗对了,小道消息啊,不只老柯,听说工业局老窦、企业局老王都给罗程写保证了。您想想,老柯还” “是这样啊。”杜伟亮傻傻地跌坐在了椅子上。 刚才尤金宇讲的这些,杜伟亮还真不知道。在他的概念中,只要交好柯正行就行了,毕竟柯正行有书记撑腰。当然杜伟亮也不是从心里不鸟罗程,只是他想着等罗程去检查时再结交,该有的尊重和表示也会有的。可还没等到主管副区长视察,反倒是应急局长翻了脸,还翻的这么彻底。 “要不我找江区长问问毕竟他是常务。”杜伟亮试探地问过之后,马上又补充解释着,“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通过这次把事顺一顺,否则以后总这么严苛的话,我这矿根本就没法开了。” 尤金宇嗤笑道“江鑫焱罗程卖他帐吗谁说也白给,老阮都未必管用。” 罗的这么横杜伟亮嘴上没说,但心里总觉着尤金宇说的太邪乎。于是简单寒暄之后,就离开了副区长办公室。 不能就这样,这次被拿捏死了的话,以后真就难活了。瞅了瞅身后没人,杜伟亮又拐到了江鑫焱门上。 运气还不错,江鑫焱正好在,也正好可以见他。 “杜老板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江鑫焱上来便话里有话。 杜伟亮马上说“江区长,早就该来拜访您了,只是您年后好长时间没在,上周又一直出差,我这才” “哦,是吗”江鑫焱玩味一笑,“那就拜访吧。” 一下子被话套住,杜伟亮还真不好意思说那事,可却又急着想说,结果找了几个话题,却都是词不达意。 看着戏弄的差不多了,江鑫焱直接一挥手“行了,别编了,我知道你为什么来。不过你要失望了,找谁也没用,谁说也白搭。” “罗程不过新来而已,又排在您后面,柯正行也是您的小弟,他们能一点面子都不买”杜伟亮还是不太理解。 “你还是没弄清状况呀。”江鑫焱摇着头站起来,“我该下班了,还有人等着呢。” “好,好吧。”杜伟亮既不甘又无奈地离开了常务副区长办公室。 “嗡嗡嗡”, 刚回到车上,手机响了。 电话一接通,美女秘书声音便传了过来“矿长,又延了几天哪些项目可以延后整改” 杜伟亮皱着眉道“通知人们连夜加班,满打满算还有六天了。” “六”秘书显然不太理解,但还是乖巧地回了两个字,“好的。” “唉,咋就成这样了。”杜伟亮长叹一声,无力的靠在座椅上。 应急局硬查鑫鑫矿业一事,整个艾河区已经传的绘声绘色、活灵活现,罗程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原始素材本就由他提供,他本身又很关心这事,自是要更多注意一些,新情况也就随时不断地汇聚而来。 “谁说也白搭我的恶名不小呀。”罗程微笑自嘲后,又轻声自语道“这次柯正行这么坚决,真的一心向善了我倒真要看看了。” 第三百二十章 算你狠 “全他娘的指不上,那就老子自力更生。” 杜伟亮带着一股恶气,加班加点整改安全隐患,在期限即将来临前真就改完了。 “请矿长亲自检查。” 分头男带着王经理,专门来请杜伟亮。 “你们都查过了吗觉得怎么样”杜伟亮转头问道。 “全都统统查过,肯定符合要求。” “连着查了好几遍,刚刚又查过,绝对没问题。” 分头男、王经理先后回复。 “既然你俩都看没问题,我就不去了。光这几天就下了三次井,又潮又冷,脚气都让它弄犯了。”杜伟亮回绝之后,又马上嘱咐,“一定要小心、严谨,头都磕过了,不差这一哆嗦,千万不能阴沟里翻船。” “矿长放心,我们一定尽心尽力伺候着,绝不让他们挑出麻烦来。”分头男再次表态后,带着王经理离开了。 区应急局真是说到做到,到时间就来了。 这次柯正行没跟着,也不是所有副局长都来,但带队者却是常务吴副局长,显见对这次检查的重视。 已经习惯了冷脸,杜伟亮也没再自讨无趣,不过该有的尊敬绝对不能少。 上次不下井是为了在井外好商量、想对策,这次却没这样的必要了,而且杜伟亮也觉着亲自跟上才放心。 杜伟亮、分头男、王经理,几乎跟矿井安全有关的头目全都下了井,这既是为了体现对检查人员的尊重,更是为了杜绝不应有的纰漏。 从到矿上就没说几句话,下井后吴副局长更是惜字如金,不过属下该问的自是要问,录像、拍照、记录更是必不可少。 杜伟亮一路跟随着,除了看就是听,生怕漏掉对方讲的关键语句。 不错,很好。从开始下井,到整个检查过程,再到出井,杜伟亮非常满意,既没听到检查人员挑的任何毛病,也的确觉得整改非常到位。 升井之后,人们直接到了会议室,不过矿上众人被留在了楼道里,检查组需要先在屋子里合议一番。 杜伟亮临时到了旁边屋子,喊过分头男、王经理询问“怎么样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没有,没听他们挑出毛病来。” “没发现不对的地方。” 听到二人这样的回复,杜伟亮心中大定一人可能兼顾不到,三人都没看出来那就证明没问题了。 过了差不多一小时,杜伟亮等人被喊进了会议室。 在得到吴副局长首肯后,安监主任开口了“下面公布检查验收结果,一、关于” 杜伟亮边听边点头,也暗自自得多大点儿事,只要老子愿意弄就能弄合格。 听见没,一条一条的已经过六条了,快点读吧。矿上其他人员也不禁窃喜。 “七、枯井隐患处置不到位,发生透水可能性依旧存在” “什么”听到这条内容,分头男忍不住嚷了一声,不过在接触到杜伟亮瞪视后又及时闭了嘴。 尽管杜伟亮制止了副手,但其实他心里也不平静,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还不行。更令他无语和愤怒的是,第八、第九两项也不合格。 强忍着听到宣读完年月日,分头男又开了口“能问一下为什么这三项还不合格吗要详细的” 不等分头男说完,安监主任递过了一个u盘“看吧,上面都有。” 分头男接过u盘,立马插到电脑上,选择相关条目当场播放起来。 有照片,有视频,有备注,有讲解,标注详详细细,讲的清清楚楚。 分头男不说话了。 杜伟亮无语了。 矿上其他人没脾气了。 “没疑议了吧”象征性地问过之后,安监主任把新下发的整改通知单递了过去,“签字。” 分头男拿起纸张,立时便“啊”了一声“八十万矿长你看。” 八十万杜伟亮咬着牙接过单子。 没错,通知单上一共两大项,第一项就是罚款八十万,第二项是限三天内整改完毕。 “吴局您看这”杜伟亮话到半截就后悔了,觉得这就是自取其辱。 果然,吴副局长直接回了四个字“没得商量。” 杜伟亮恨恨得说道“签吧。” 分头男不再叽歪,直接在单子上面签下名字和年月日。 复印联留给矿上,检查组带着原始联离开了。 矿上人们立时炸了锅 “八十万咋不去抢呀。” “一罚就一套楼,真他娘发财好门路。” “存心不让人活呀。” “” “你俩不是打保票没问题吗”杜伟亮一开口,其他人都闭了嘴。 分头男脸颊肌肉跳了跳,尬笑道“当时检查确实没问题了,谁知他们恨不得拿显微镜看呢。” “咱们这是采矿,又不是绣花,他们这也太唉。”王经理则苦着脸,叹息连连。 “都他娘的一群废物,废物点心。还他娘的天天看着、时时盯着,却不如人家来了就看,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足够专业,说明你们足够饭桶。我他娘的对你们太信任了,满以为你们成天跟着、又都打了保票,就他娘的少瞅了一眼,结果你们一下就捅了这么大篓子。”杜伟亮点指众属下,双目瞪得赛过牛眼。 其实杜伟亮这也是借故泄火,即使他去看也未必能看到,刚才他就一直跟着,照样什么也没发现嘛。 八十万呀,不是八十块,老板当然心疼了,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众属下全都选择了闭嘴,低着头做好了挨大训准备。 “你们,你们”杜伟亮点指了一圈耷拉着的脑袋,再没说出什么来,而是猛然起身出了屋子。 美女秘书稍稍一楞,立即追了出去。 “噔噔噔”, “咔咔咔”, 一直跟出了办公楼,看到杜伟亮奔向车库,美女秘书急急追问道“矿长你干嘛,要去哪” 杜伟亮根本不予回复,遥控着打开车库门、车门,直接坐了上去。 “矿长,让司机跟你去吧。”美女秘书拿出手机,拨打起了司机号码。 “嗡”豪华越野车蹿出车库,绝尘而去。 望着那团土雾,美女秘书眼中现出深深担忧。 “嗡嗡嗡” 豪车开成了超级蹦蹦车,但在冲上柏油路前,却突然停了下来。 冷静,冷静,必须冷静。 连连提醒之后,杜伟亮思考起来。 去,当然要去,但必须冷静,自己是去处理问题,而非赌气吵架。拿定主意后,杜伟亮再次出发,汽车也开得稳当了好多。 路上走了一个多小时,杜伟亮到了区应急局,径直上楼而去。 吴副局长刚从局长室汇报出来,看到吴伟亮不由一楞。 “吴局,我找柯局。”杜伟亮轻声打过招呼,直接上前敲响了屋门。他可不想再通过办公室主任,那样指定又见不到柯正行。 “进来。”屋里传出了柯正行声音。 杜伟亮推门进屋,点头哈腰,满面笑容“柯局。” 看到是杜伟亮来了,柯正行拿过文档,翻阅起来。 本来想着先接受一番雷烟火炮,可对方一言不发,杜伟亮只好先开了口“柯局,给您添麻烦了,还望柯局多多指教,我杜伟亮不胜感激。” “你有事吗”柯正行接了话。 “柯局,首先感谢贵局严格要求、规范执法,只是恳请柯局能再通融一二,给我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杜伟亮讲明了来意。 “现在还不够通融吗”柯正行反问道。 “够,够通融。”杜伟亮忙不迭得顺着,然后又讪讪地说,“请柯局帮着再降一降罚款金额,八十万实在太,太再降降,十万怎么样” “这是按规矩办事,有规矩就得遵守。” “那是,那是,这我都理解,只是要不十五万。” “我这不是菜市场。” “还请您高抬贵手。”杜伟亮说着,把手探进了手包中。 “干什么你要玩邪的,我就喊人了。”柯正行沉声警告着。 “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杜伟亮说话间,就要抽出右手来。 “出去,出去。”柯正行忽的点指屋门,提高了声音。 奶奶的,大高声的干什么这种情形下,自是不适合表示了。于是杜伟亮松开手指,抽出了空着的右手。 “柯局,二十万,马上交,怎么样” “再说一遍,我这里不是菜市场。” 杜伟亮心中火气已然升腾,但仍尽量控制着,语调也尽量和气“您说多少合适” “八十万。” “没商量” “就不是商量的事。” “你这是逼我呀。”杜伟亮双眼微眯,语句已经有了火气。 柯正行回敬道“没人逼你。” 杜伟亮直起腰身,脸上笑容完全散去,语句也不再客气“柯局长,我记得年前你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推杯换盏、称兄道弟可近乎了,咋才不到一个月就这样了是我杜伟亮哪里做的不到位、亏待您了吗如果有亏待的地方,您说,我杜伟亮历来讲情谊,绝不是差事的人。” “你的意思是,我柯某人差事了” “不敢,您是官,我是民,不求您过多照顾,只求不要太过苛责,与人方便于己方便。” “你在威胁我” “我可没有那意思,我是在求您,求您通融通融。” “杜伟亮,不要太自以为是了,以为我怕你不成”柯正行直接翻了脸,“按照上次检查到的隐患,本来就该罚款甚至关停整改,可我们仅是下了整改通知单,还给出了较宽裕的整改时间,这已经非常通融了,你还要怎样是你们自己不珍惜,现在反倒来怪别人,真是岂有此理。” 杜伟亮冷声道“拿别人做投名状可不光彩,也令人不齿。” “你再说一遍。”柯正行直接拍了桌子。 “你无情别怪我无义。”杜伟亮眼中闪出了阴狠。 “哼哼哼。”柯正行冷笑起来,“我倒要看看了。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若是过了今日,罚款金就不是那个数了,如不按期整改后果自负。” “你,你”杜伟亮连着“你”了两声,只嘣出三个字来,“算你狠。” “不送。” “咣当。” 满腔怒火的杜伟亮离开了局长室。 望着关上的门扇,柯正行神色严峻、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什么。 气咻咻地出了办公楼,杜伟亮直接上了越野车,不过他没有立即启动,而是拨出了一个号码。 过了一会儿,手机里传出了声音“又怎么啦” “姓柯的根本不通融,看来姓罗的已经把他拿死了。”杜伟亮回道。 “罗程呀罗程,还真是个刺头呀。”对方感叹起来。 “下步咱们该怎么办呢”杜伟亮试着请示。 对方没有正面回答“想想老曹吧。” 曹优脑中跳出这两字的时候,杜伟亮额头立时渗出了汗珠。 第三百二十一章 好手腕? 在杜伟亮离开应急局一小时后,一笔八十万的款项打到应急局专用帐户上,付款方正是鑫鑫矿业。 三天后,应急局安全检查组再次光临鑫鑫矿业,检查那三项整改情况,检查结果符合要求。 检查组按要求下了验收报告单,鑫鑫矿业表示感谢也象征性挽留,一切看着都很正常,只是正常的过于公事公办了。 “矿长,这下好了,总算过了。”分头男一改之前的狂傲,对着杜伟亮满脸谄笑。 杜伟亮歪头骂道“好八十万没了,三百多万又都埋到地下,好个屁。” 拍马屁拍到马蹄上了,分头男只得讪讪一笑“是呀,损失非小呀。” 杜伟亮长叹一声“唉,奶奶的,咱们成了出头鸟,做了那只傻鸡呀。” 鸡应该是鸭子吧。分头男不甚明白,却也没敢继续追问,以免没事找骂。 正如杜伟亮感慨的那样,鑫鑫矿业的确成了杀鸡儆猴的“鸡”。自从鑫鑫矿业被盯上,同行们就一直关注着,尤其在鑫鑫矿业交罚款并按要求整改后,这些“猴子们”立即动了起来。 自家可没有鑫鑫那样的关系,杜伟亮都认栽了,咱还有什么可迟疑的,按要求整改吧,这是唯一的出路。短短一周多时间,全区几乎所有矿口都进行了安全隐患整治,整个安全水平提高了一大截。 柯正行那样的刺头都称了臣,矿上多年的隐患也得到了根治,还是罗程牛呀,好多人都伸了大拇指。不过也有人唱衰,觉得罗程就是出头的椽子,离着先烂已经不远了。 柯正行自是也清楚外面的评价,可为了自保也只能这样,还借机开展了“生产安全月”行动,搞得很是有声有色。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把近期工作成果和“安全月”方案交上去时,竟然得到了罗程肯定,柯正行一时也是五味杂陈。 “安全生产利国利民利己。”罗程说着,转过了电脑屏幕。 “特大透水”、“连环爆炸”,看到这样的字眼,柯正行不由一惊,及至看到后面的数字,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叮呤呤”,电话响了。 柯正行赶忙起身告辞,出了副区长室,然后急匆匆打开手机网络,立时便跳出了多条推送消息,全是关于这个矿难的。 刚才来罗程这里之前,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柯正行不但手机调成静音,还关掉了网络,所以并未收到消息推送。 如果这事发生在艾河区,自己的乌纱帽绝对飞了,很可能还要承担刑事责任。想到这一层,柯正行既后怕又庆幸,脑门也有了汗珠。 就在柯正行惊惧不已之时,杜伟亮也正在看相同的推送内容。 矿上要不那么弄的话,会不会也有可能这样没那么邪乎吧,只不过四项隐患雷同而已。 算了,算了,花钱免灾,过去就过去了。 杜伟亮一时也不知该喜该忧,干脆就不再细想了。 与杜伟亮不同,其他那些矿老板们却是庆幸不已。既没受到处罚,又没发生危险,投入支出也是该投的安全资金,真是皆大欢喜之举。 在庆幸的同时,矿老板们对罗程和应急局的恨意又消减了好多,感激之情反而增加不少。 在接电话一小时后,罗程到了楼上会议室。 此时一些职能部门负责人已经就位,其中就包括柯正行、王自达、窦智勇等,副区长们也基本都到了,区委班子成员也已来了好几位。 与以往不同,现场好多人都主动打招呼,罗程自也礼貌地招手或点头回应了。 陆续还有人进来,不到五分钟时间,屋子里已经坐的满满当当。 区长来了, 书记也到了。 阮钧钢宣布开会后,直接做起了说明“今天这个临时召开的扩大会是一个主题会,会议内容就一项,传达基地事务院紧急文件,认真、快速落实文件精神。” 紧接着,区委副书记宣布文件内容“基地各直属部门、各市今日上午九时三十二分,东域基地矿业冶金集团下属的” “截止到目前,已有九十二人死亡,二百七十一人受伤,另有三百四十五人失踪” “自二十多年前那场大浩劫之后,这是单次伤亡最严重的事故,而且” “基地要求,各部门、各市严格落实” 尽管人们已经提前看到消息,但以事务院文件形式发下来,又是在这样的场合宣读,自是又对人们的心灵产生了震撼水火无情,安全无小事呀 文件已经宣读完毕,但人们依旧沉浸在那种震撼中,现场气氛很是凝重。 “数百条生命就这么毁了,结果惨痛、教训深刻呀,我们”做过简单总结后,阮钧钢交出了话题,“大家谈谈看法吧。” “惨痛”、“深刻”、“引以为鉴”、“前世不忘后事之师”,副职们争先恐后,各种品评纷纷而至。 待到评论告一段落,阮钧钢又说了话“谁还没讲呀” “刷”,人们目光全都集中到罗程身上。其实并非只有罗程没讲,但阮钧钢说话时就是看着他的。 迎着众人目光,罗程抬起头来,开口说道“各位,我刚才一直在想,为什么发生这么惨痛的事情让我们先来看矿难中这家企业的前世今生” “通过这些资料可知,事故单位隶属于东域基地矿业冶金集团,真正的矿业大部头,称之为行业老大也不为过。” “正是在这样的光环映照下,一些检查流于形式,一些要求止于文档,一些” 罗程侃侃而谈,人们听的津津有味,但阮钧钢却不舒服了。阮钧钢不要听这样的内容,而是想借此敲打罗程,并最终把这小年轻套住。只是罗程讲的并非毫无道理,阮钧钢也不便直接打断,于是冲着江鑫焱递了眼色。 提前已经有过沟通,江鑫焱立马会意,于是干咳了两声,轻轻提醒道“不要扯远了,以事为鉴,多谈你要怎么做。” 稍停了一下,罗程又说“对,引以为鉴才是根本,我觉得最该让安监部门谈一谈。” 按说这种会议上,各职能局只是列席的份,没有发言权利,被直接点到才可以。 现在罗程当众提出来了,而且还是点的应急局,于公于私都不便于阻拦,阮钧钢只得限定了框框,以免走偏“柯局长说说,多谈自身,莫扯其他。” 柯正义答了声“好的”,讲说起来“安全生产无小事,矿山安全更容不得小视。针对矿区安全生产工作,应急局按照区委区府会议精神,遵照主管领导指示,从” 还别说,真给了展示成绩的机会,柯正义把这段工作好一通讲说。 根本不在一个频率上呀,江鑫焱忍不住轻声提示“不要泛泛去讲,不要脱离主题。” “好的。”柯正行应答一声,继续讲说,“在这段过程中,对鑫鑫矿业的整治最有代表性,我们” 说起鑫鑫矿业的事,柯正行讲的更为形象,也更有成就感,但某些人听的就不是味了。 这又扯到哪去了听着听着,江鑫焱不得不再次插话“主题不要分散,长话短说。” 一而再再而三,有完没完柯正行正讲的起劲,结果节奏总是被打乱,忍不住火起,说话也冲了起来“不就是为了让人们引以为鉴吗,我这讲的没问题吧” 其实阮钧钢也听的不舒服了,不过却不方便此时对其否定,否则岂不让人笑话“起内哄”其他人当然更不会明着言说“有问题”。 “你看,人们这不都没说吗”不快的对着江鑫焱说过,柯正行取出一个u盘来,“麻烦把这个放一下。” 稍等了一下,见没有领导反对,工作人员接过u盘,插到电脑上,掩上了窗帘。 投影幕一亮,画面上出现了图像。 “大家看啊,下面这几张图就是我刚提到的九个问题,而且第二、第四、第七、第九与这次炸爆方的情形非常类似,幸好我们将其控制在”比对着照片、视频,柯正行讲的更为顺手,也更为形象。 你讲这么多干什么交给罗程说呀。江鑫焱很是无奈,转头去看阮钧钢,发现对方也是无奈满脸。这个时候自己再不能阻止了,否则柯正行非发飙不可,柯正行绝对敢这么做,到时老阮也未必方便说话。 “刷”, “刷”, 屏幕上画风变了。 “这是什么呀”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哎呀,这个不该在会上放的。尽管暗道“坏了”,但此时柯正行却不得不继续说明“这是在查处安全生产时,获得的环境污染资料,矿区对周边居民及环境有污染。这是” 怎么还扯到环保了江鑫焱黑着脸插了话“不要断章取义,以偏盖全。” 在刚听到“环保”二字时,环保局戴中发便很是不快,只是这种场合不能随便说话,这才一直忍着。现在有常务副区长说了话,他也立即出声反驳“更不要道听途说。” 都他娘咋回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插话,成心给老子添堵呀。柯正行“腾”的一下站起来,三两步跨到电脑前,“啪啪啪”点了几下鼠标。 屏幕上画面速变,出现了一个小眼尖嘴的猥琐男子,声音也同步传出“我叫金老二,杠子村人,平时以算卦看相为生。在去年的时候,鑫鑫矿业的废水就开始泄露,许多村民的牛马羊就因为喝水死了,庄稼地也让污染的产量下降严重。村民一直都跟环保局反映,可是一直就是拖,没人管他们。就在村民要找区里的时候,矿上找到了我,让我帮忙想办法,我就借迷信忽悠这些村民” 戴中发吓的傻了眼我招你惹你了有事不能私下说,非要拿到这里吗 江鑫焱气的炸了肺柯正行没有这样的算计,绝对是罗程教的,真是好手腕呀 阮钧钢恨的黑了脸你柯正行是哪头的谁教你这么做的 大多数人则是暗自发了笑拔出萝卜带出泥,查安全揪出环保呀柯正行这么厉害啦绝对的好手腕。 “你们怎么搞的这么严重的问题竟然不闻不问”阮钧钢指着江鑫焱开了腔,这才算打断了柯正行。 刚才柯正行只顾着回怼,此时也意识到有些玩大发了,干脆取下u盘,老实地坐回了原位。 第三百二十二章 根本不鸟 最终,会议以一个较奇葩的方式结束了责成环保部门限期解决,根据解决效果再定处罚程度,而安全生产话题却被有意识地忽略了。 虽然没人提到自己,但自己分管环保工作,在现场数十道目光注视下,江鑫焱脸颊通红一片。当然他并非脸皮薄,更不是觉着有愧于职责,脸红全是气的,气柯正行这家伙乱咬一通。 好不容易盼到散会,江鑫焱气咻咻地直接回了办公室。 不一会儿,秘书来了,言说柯正行要见他。 “他还有脸来叫他滚。”江鑫焱吼道。 秘书不敢再多言声,快速回到自己屋子,委婉地转达了常务副区长的态度。 尽管吼了“滚”,但江鑫焱的火气却没退去,反而越想越恼火,越想越气大。 “让他过来。”江鑫焱一个电话打给了秘书。 秘书先是一楞,随即马上回复“柯局长走了。” “走了他走了”江鑫焱咬着牙挂断电话,直接便打给了柯正行。 柯正行刚回到单位,正走楼梯上楼,看了眼号码便没接。 “叮呤呤”, “叮呤呤”, 在铃声响到第五通时,柯正行回到局长室,接通了来电。 江鑫焱的吼骂声立马传来“你他娘的咋回事连电话也不接了” 柯正行赔着笑脸解释“刚才我正在上楼,就” “一会儿你都不能等急着回去抢死呢” “当时不是你正生气吗我就想着等你消消气” “等个屁,你眼里根本就没老子,老子”江鑫焱脏词连连。 柯正行脸色难看之极,但仍尽量压着火气“姓江的,你骂谁给你脸了。” 江鑫焱气乐了“吆喝,还敢叫板了。老子就骂你,骂你这个两面三刀、有奶便是娘的的家伙。以前数你反对姓罗的,甚至恨不得把人家嚼巴嚼巴吃了,现在可倒好,人家叫你干嘛就干嘛,叫你怼谁就怼谁,简直成了人家的孝子贤孙。我看要不这样,你立马改姓罗,干脆喊人家干老子算了。” 这可冲了柯正行肺管子,他最忌讳的就是骂自己老人,现在再也压不住火了,拍着桌子大骂起来“江鑫焱,我曰你娘,有本事就把工作做好,没本事叽歪你娘个屌。知道你心眼小,我还想着当面跟你说说,结果你让老子滚,现在又电话追着骂,你他娘真以为自己是大人物了狗屁,你就是条狗而已,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本来仗着职务权威,还自认对方理亏,想着骂上一通出气,不曾想这个王八蛋还蹬鼻子上脸了,江鑫焱真是气炸了肺,直接抓起桌上水杯扔了出去。 “啪”, “哗啦”, 就着瓷器碎裂声,江鑫焱回骂道“好啊,你他娘这是翅膀硬了,抱上新大腿了,不拿我和阮书记当回事呀。那你就试试,看看你这局长位置能不能占的牢,看看艾河区能不能容下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 拿职务要挟老子这是柯正行最在乎的,但他没有选择求饶,而是苍凉的一声冷笑“哈哈哈,江鑫焱,你也太狂了吧我是为党工作,一切都是组织给的,不是谁的私家授予。你还说什么忘恩负义我请问你,当初若不是老子伸了把手,还有你们的命在,还有你们耀武扬威的机会到底谁是忘恩负义” 江鑫焱哑炮了,就冲这一件事,他就不能对柯正行如何。而今天自己却骂了对方,还骂了其父母,这真的过分了。 喉结动了几动,江鑫焱颤声道“老柯,我也是” “忘恩负义的东西。”柯正行吼了这一嗓子,直接挂了电话。 “叮呤呤”,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江鑫焱皱着眉直接接通。 手机里立时传来阮钧钢厉声喝斥“挺大的常务副区长,楼里大喊大叫,丢不丢人” 江鑫焱赶忙解释“书记,您听我说,是我现在就去你那。” “没空。”阮钧钢硬梆梆甩出两个字,摞下了听筒。 “唉”江鑫焱长叹一声,眼中泛起了泪花,他觉得实在悲哀,为自己,也为三人曾经的情谊。 叹息之后,江鑫焱又咬起了牙,眼中满是恨意都怪姓罗的家伙,否则何至于弄到这个地步呀。 其实这事还真怪不得罗程,罗没任何设计,也没想着在会上捅出鑫鑫矿业环境污染的事。怪就怪江鑫焱等人弄巧成拙,又自恃身份,才有了这接二连三的闹剧。 在这件事中,要说火气最大的就数戴中发了,他是既恼火又窝火,只不过他没有副区长的威风,也没有柯正行的底气,只能暗气暗憋了。 从戴中发的角度来看,这简直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本来戴中发自有一套工作方式,如果那件破事走正常程序,只需自己派人去查一下,再给那些村民争取些补偿,就完事了。假如操作得当的话,还能当做政绩摆出来,甚至获些奖励也有可能。 但偏偏柯正行就在会上捅出来了,还是在那样场合与那样氛围的会,无形中负面效应就扩大了数倍,上纲上线也就在所难免了。否则即使污染再重一些,对村民伤害更大一些,自己也不至于混个戴罪立功,顶多也就是对部门象征性处理一下而已,撑死了副职顶一下就可以了。 “柯正行,我把你姥姥” 戴中发暗中问候了柯正行的诸多长辈,但最终还得面对现实,还得处理这件事,而且必须是从速从重处理。否则很可能功难抵过,自己没准还得背个处分,被人趁机弄掉都有可能。 事不宜迟,经过一番思考,戴中发立即召来众副职与相关部门负责人,安排相关事宜。 人们已经听说了扩大会上的事,知道局长在那里吃了瘪,谁都不敢不重视,也不敢随便言语,生怕成了局长撒气的对象。 “怎么都不说话呀到底这么安排行不行”戴中发已经来了火。 “行,行。” “挺好。” “” 现场响起一片唯唯诺诺地应允之声。 戴中发抬手点指众人“我可告诉你们,谁都别想应付,若是不能迅速果断解决此事,我先拿当事部门试问。在上级处分我之前,必定摘了你的乌纱帽,谁拖累我我处理谁。” “刷”,部门负责人们全都出了冷汗,几位副职同样也不免发怵。 “马上去办。”戴中发不耐地挥走了众人。 长长嘘了口闷气,戴中发叫来了办公室文员。 女文员进门自带笑,声音也发着嗲“局长,您找我” 戴中发今天可没心情调笑,而是皱着眉道“以后只要是有关污染的举报信、告状材料都要报给我。” 女文员收起了笑容“都报了呀。杠子村那几份也报给你了,可就只有一次你让下了文,文件上也说的很含糊。” “真的吗”戴中发确实记不清楚。 “真的呀,第一次送来的时候,正赶上你落枕,你还让人家给你捏脖子,说人家的手又软又绵呢。”女文员说着说着,眼中已然带出了笑意。 “好了,好了,去吧。”戴中发不敢再过多招惹对方,只好低着头挥动了手臂。 “局长,我先去了。”女文员俏皮地做着鬼脸,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唉,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呀。”戴中发眼望屋门方向,发起了感慨,随即便又换上了苦脸。 天黑时分,带队的仇副局长来到局长室,进门就报怨“局长,鑫鑫矿业根本不鸟咱们,太气人了。” “反了他们了。怎么回事”戴中发沉声道。 仇副局长汇报起来“我们到了以后,直接就找矿上,结果矿长杜伟亮不在,只见到了他的女秘书。女秘书说是需要向矿长汇报,还说安排我们吃饭,显着很客气。” “我们自个到镇上吃了饭,两点多又返回了矿上,这个时候没见到那个秘书,也没人理我们。后来我就打杜伟亮电话,根本就不通,其他号码也不知道,找人打听也没人告诉。” “我们又找了矿上几个部门,全都是一个腔调一切听矿长的。眼看耗到了下班,您也嘱咐我尽量不要激化矛盾,我就什么也没做,只好带着人们回来了。” 戴中发稍稍沉吟了一会儿,说“这么的吧,明天再去一次,也许下面人就这德性,到时看杜伟亮怎么说。” “好的。”仇副局长应答之后,又问,“那要是他还不露面呢” “还不露面”戴中发略一迟疑,然后才说,“矿上肯定还有其他负责的,如果找不到杜伟亮,就找别人。” 仇副局长领命去了。 第二天一早,仇副局长又带着人去了矿上,回来时天又黑了。 “见着了吗”戴中发上来便问。 仇副局长苦涩一笑“见着了,见了个混蛋。上午到的时候,女秘书在,可她说一直没联系到矿长,让我们改天再来。我就说矿长不在可以找副矿长,她说副矿长也都不在,别人又做不了主。” “一直等到中午,都没见到管事的,我们只好先去吃饭,下午继续又等。快四点的时候,进屋一个梳分头男的,听别人称呼他老总,才知道是副矿长。” “我立马跟副矿长说了这事,可他矢口否认,等我拿出证据时,他又说村民胡说八道、跌皮讹诈。结果什么也没弄成,我们干带着一肚子气回来了。” “现在从上到下这么重视环保,可他们却顶风而上,还这么猖狂,必须给他们教训才行。依我说,像是这样的企业,就不能跟他讲程序,直接下罚单完事,不行就封矿。” 戴中发迟疑道“罚单合适吗” “哪有什么不合适咱们手里有证据,连去两天他们又不鸟,不下罚单怎么行再说了,人家应急局不照样下罚单吗矿上不照样任打又任罚呀。” “这个应急局不是见到杜伟亮了吗,我再想想。” “好吧。”仇副局长带着一丝不满离开了局长室。 “唉”戴中发叹了口气,拨打了一个号码。 “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连打三次都是同一回复。 “奶奶的,耍什么肉头。” 戴中发嘴上这么说,但随后发去的短信却很客气杜总,方便回个电话吗 短消息发出后,就如石沉大海一般,一直到九点多也没收到回应。 戴中发只好又发了一条消息杜总,村民反映贵公司污染严重,对他们的土地、牲畜造成了很大伤害,你们应该适当补偿才对。尤其现在应急局把证据交到了区委,若不妥善处理的话,恐怕要闹大了,那时对谁都不好。 眼看十点钟了,依然没有任何短信发来。 戴中发狠了狠心,发出了第三条消息我知道杜总能看到消息,希望你能正视,否则我们只能采取强制措施了。 十分钟后,一条短消息回了过来你不要逼我。 看到这样的内容,戴中发咬着牙骂了“混蛋”,但却没发短信回应,也没向属下发布指令。 第三百二十三章 托病甩锅 转过天来,戴中发没安排属下去找鑫鑫矿业,而是亲自到了区府,去见常务副区长江鑫焱。 江副区长不在,对面秘书室也锁着。 等着吧,也许没来呢。 等啊等,一直等到十点多,也没等来江鑫焱和肖秘书。 只能打电话了,不愿打扰也得打扰了。 就在戴中发刚刚拿出手机时,肖秘书来了。 跟着进了屋子,戴中发微笑打听“肖主任,江区长不来了吗” “昂。”肖秘书一边翻资料,一边随意点头。 “什么时候来” “得几天吧。” “江区长出差了” “住院了。” 戴中发不由一惊“住院了住哪家医院为什么住院” 肖秘书没有说话,而是摇了摇头。 不知道还是不告诉 管他呢,反正就是不说。 匆匆与肖秘书告辞,戴中发回到自己车上,给江鑫焱发去了短信江区长,从肖秘书处得知您住院了,我十分挂念,非常想去探望。请问您住在哪家医院、什么病区、多少床 信息发出了,但半个小时过去了,仍没回音。 稍稍迟楞了一下,戴中发发动汽车,直奔区医院,正巧遇到了副院长。 听说戴局长来找亲戚,副院长很是热情,整个一圈查下来找到了三个江姓患者,但都不是戴局长要找之人。 从区医院出来,戴中发又照方抓药,去了区里另几家医院,通过医院熟人找江姓亲戚,依然一无所获。 一通查下来已经下午四点多了,这还是都有医院管事熟人帮忙,还都是通过住院系统软件查,否则一周也未必能查这些。 短信不回,找人未果,那就只能打电话了。 “叮呤呤”, “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连打四遍都是这个回复。 再打最后一遍。戴中发硬着头皮,再次重拨。 “叮呤呤”, 两声回铃音后,手机里传出声音“叫魂呢不让人消停。” 戴中发立即殷勤问候“江区长,身体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死不了。” “您住在哪个医院哪个病” “别问,我想清静。” 对方这种方式说话,戴中发一时不知如何交流,可又不便直接说事。 “快说,我一会还有事。” 经江鑫焱这么一催,戴中发正好借机汇报“区长,跟您汇报一下鑫鑫矿业的事。环保局连去两天,根本就见不到杜老板,手下人又很不配合,您说怎么办呀” “这是你职能范围的业务,还用向我这个门外汉请教该咋办就咋办呗。”江鑫焱说的很轻巧。 “可是不是有您面子在那” “跟我有什么关系” “关键是他就听您的,不听我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怎么乱扣帽子怪不得份内事都做不好呢。” “区长,他真的只” “医生过来了,我这有事。”手机里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他娘的都知道欺负老子。”戴中发发着牢骚,皱起了眉头。 看这样老滑头是不想管了,那就只能自个硬扛了。 假如杜伟亮仍不配合的话,是否要采取强硬措施 如果强制执行的话,杜伟亮会不会生事,会不会惹得老滑头不高兴 假如杜伟亮玩横的,我该怎么办,继续强硬还是会不会弄糟了 可要是不尽快处理的话,怎么跟区里交待村民那里会不会闹腾呢 戴中发愁坏了,连想了两天都难下决定。在这期间,他又试图电话联系江鑫焱,可是要么对方不接,要么直接挂断。 哎,怎么办呀 发愁的不止戴中发,只要归江鑫焱分管的部门头目都发愁,找人找不到,电话要么不接,要么借病推脱。江鑫焱唯一一直过问的就是财政,但也只管下命令,不管解决问题。 既然找不到江鑫炎,那就只能会会杜伟亮了。还真是凑巧,戴中发竟然在艾河大酒店住宿区遇到了杜伟亮。 两人进屋后,戴中发直接问“杜总,快点解决吧,安抚一下村民,大家都省心。” 杜伟亮冷哼道“怎么安抚也不知让你们怎么忽悠的,现在他们要的都没谱,完全就是狮子大开口。退一万步讲,即使我忍个肚疼把这些付了,那么其他村民再找怎么办别的村人照方抓药又怎么办” “杜总,我翻了村民以前的诉求,其实并不过分。” “不过分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看看他们那要求,过往亩产量全按最高的,收成却参照最低的,一里一外就差的多了。就他们提供那产量,别说是那一片的地了,就是黑土窑那地也未必能达到。再说了,籽种、雨水、墒情这些都会影响产量,不能都让矿上出吧。” “这就跟买东西一样,他有要价,你们就可以回价,商量着来嘛。” “商量个鸟,一接触就沾手上了。那个老汉家的牛不就是例子吗一分钱不给的时候屁尿没有,等着拿上一千五以后反倒没完没了的找上了。” “你那么大的金矿,也不差乎这么点东西,前几天你安全整改不是还投入支出四五百万吗,拿个零头就够安抚他们了。” “别他娘地跟我提那事,提起来就生气,什么东西吗,等老子哪天” 对方又是老子又是骂娘的,戴中发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语气也生硬起来“杜总,做生意就要守规矩,不守规矩就要付出代价。你这既不守规矩又不付代价可不行,难道非让有关部门帮你来做” 杜伟亮笑了“哦,这是威胁我来吧,老子奉陪。” “别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现在江区长可是让我直接处理了。” “是吗那你就试试。玩大了看谁不好过。” 戴中发鼓了好几次腮帮,只得又说了软话“杜总,你不为我考虑,也得为江区长考虑吧。江区长既分管环保,又与你关系莫逆,你不能让他为难不是。” 杜伟亮却不买帐“谁为我考虑前几天我被整成那德性,你们哪个人帮忙了,哪怕垫句话也行呀,你们说了吗” “你要这么不配合的话,到时村民闹腾起来,可不好收场。” “闹腾凭什么闹腾我一个社会上开矿的,还能让臭小百姓吓住爱谁害怕谁害怕,谁害怕了就去捂着。” 好说歹说,对方已经耍泼皮了,实在再无可商量之处,戴中发只好甩下一句“好自为之”,出了屋子。 “这话该是送给你们的吧哈哈哈” 听着屋中传出的狂妄笑声,戴中发一阵阵扎心的疼,但也只能受着,除此暂无他法。 万般无奈之下,从次日开始,戴中发安排属下去了几次杠子村,给那几户村民送去了米面。美其名曰“访贫问苦”,其实就是变相安抚的遮羞布而已。 听到戴中发这样的作法,杜伟亮简直乐疯了“哈哈哈,好啊,公款那么多,补窟窿正好。” 尽管觉得安排周密,但环保局替企业补窟窿的传闻还是传开了。戴中发成了人们的笑话,各种猜测版本满天飞,环保局人众也跟着抬不起头来。 罗程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随后恨恨地哼了一声。王自达及时送来了大世纪公司整改方案,罗程才暂时抛开这件事,专心的思考着份内工作。 尽管戴中发多方求和,以期拖一天是一天,但既未拖来江鑫焱出院消息,也未拖到杜伟亮良心发现,反倒拖的村民给区长写了信。 看过几封信件后,鲁炬叫来仝瑞峰,把信件交给对方看。 仝瑞峰看完这些信件,又放回到办公桌上。 “怎么看”鲁炬提出了问题。 “村民要争取权益。”仝瑞峰回复的中规中矩。 “说的详细一些。” “村民的土地挨着矿区,矿渣、废水难免对土地造成伤害,势必降低产量。尤其废水里有毒,已经对牲畜造成伤害,甚至不排除影响到人的身心健康,村民自然想要补偿。从之前的交涉来看,补偿事宜很不顺利,有的根本就没落实,村民只好找上面了。” “怎么看环保局作派” “环保局明显失职,有些作法也太失身份,否则也不至于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更不至于村民给您写信。” “从上次开会算起,又过去一周多了,但却没有任何实质性进展,照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下步该怎么办呢” “这个没考虑过。” “大胆地说,说透了,说对说错无所谓。” 稍稍沉吟了一下,仝瑞峰又开了口“之所以成了这个现状,一是环保局不作为,二是江区长托病甩锅。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先得把这两方面解决了。” “可江鑫焱就是赖在医院不出来,总不能强制去请吧” “这就真不知道了。” “行了,先去忙吧,有情况及时汇报。” “好的。” 仝瑞峰应答一声,出了屋子。 “江、戴、杜,还有”鲁炬磨磨叨叨着,在纸张上写下了五六个姓氏,然后来回的琢磨起来。 第三百二十四章 立功心切 仅仅十天柯正行就查办了鑫鑫矿业,不但迫其投入三百多万整改达标,还硬硬的罚了整整八十万,再之后一周里全区开矿企业竟然主动整改。前后总算下来也就半个月时间,整个安全生产工作便提高了一个大的层次,充分显示了应急局出色的管理水平。 之前柯正行屡次吃瘪,还曾背过处分,而近期短短两周却风声水起,真是羡煞了一众同僚,也刺激了诸多有想法的人。 就凭柯正行都能在罗区长手下干出成绩,我还有什么不能的我应该干得更好才是。王自达为此信心十足,也激情满满,不但工作更为卖力,尤其对大世纪化工公司改制最为上心,光是改制方案就拿出了三版,期间的修改增减更是达十数次之多。 在得到罗区长“可以试试”的指示后,王自达立即找来窦智勇、姚金媚,传达了罗区长指示,决定推进改制计划。 主管区长都同意了,王局长又跟打了鸡血似的,窦、姚二人自是不会提出反对意见。 王自达立即命令局改制办盖主任,把方案送到大世纪公司,让公司管理层按方案尽快准备一下。 将近中午时,盖主任回来了,向王局长复命,言说大世纪公司好像很抵触。 “意料之中,我去看看。” 王自达并不觉得奇怪,下午两点便带着企业局一众属下,在工业局长和招商局长陪同下,浩浩荡荡地到了大世纪化工公司。 前有补发仨月生活保障之恩,后有当月保障按时发放之惠,职工们看到这些人非常亲切,尤其对王局长更是感恩戴德,在院中围着王局长不愿散去。 美,王自达美得很。不过面对职工们的热情,反而表现的更为谦虚、朴实,很有大将风度。 姚金媚冲着窦智勇努了努嘴,二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一番劝解、开导,王自达等人才得以脱身,来在了公司办公大楼。 门卫知道这些人的来头,只是象征性问了问,便放行了。 与院里的职工不同,楼里相遇的人们没有任何热情,反而神色中带着嫌弃、厌恶之色。 办公室里只有一个文员,再无他人。 盖主任进门便说“赶快向魏总汇报,企业局王局长来了,还有工业局窦局长、招商局姚局长。” 文员直接回了句“魏总不在。” “副总们总在吧” “也不在。” “齐主任呢” “不知道。” 听到这样的回复,盖主任不禁有些恼火,但在王局长眼神示意下并未发作,而是取出手机拨打了齐主任电话。 “盖主任你好是呀,你们到公司了我在外面正忙着,恐怕走不开呀。”齐主任说话很客气,但却分明在推脱。 盖主任无意识地望着窗外,忽的说道“楼下那不是你吗怎么又往外走呀。” “要不我先不去忙那事了,先见你们再说。”把戏被揭穿,齐主任只好打着马虎眼回到了楼里。 进屋之后,齐主任先是一通寒暄,把众人引到会议室,然后他去联系老总们。 “都不通,一定都有事。” “可能又是和银行商量贷款的事,现在就靠贷款了。” “也许是和合作公司接触去了,这些大公司都挺有脾气的。” 每隔一段时间,齐主任就回来一次,均表示联系不上,却又给出各种合理猜测。 茶水喝了好多杯,时间也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人们都不免疲倦,尤其窦、姚二人的神情很让王自达受不了。 王自达黑了脸“齐主任,他们就那么忙,就一直打不通那好吧,以后你们再到企业局办事,我们也” “王局,您别误会,我马上再联系,再联系。”齐主任忙不迭地赔着不是,快步出了屋子。 “早知这样,我给大伙带些瓜子来。”姚金媚说了话。 窦智勇也吧咂起了嘴“我那还有个报告这时间都” 听着这些奚落,王自达很恼火,却也很无语。 又过了十多分钟,齐主任苦着脸回来了“王局,还是打不通呀,老总们肯定有重要的事呢。” “重要的事那就是说我们不重要”盖主任回怼道。 王自达没说什么,而是直接起身,向外走去。 齐主任快步追了出去“王局,王局,您留步,您” “噔噔噔”, “王局,您来了。”楼梯处转上一个人来,冲着王自达伸出了双手。 王自达收住步子,冷哼道“焦总很忙呀。” “忙,哦,不忙,王总请,请”焦副总满脸陪笑,手势示意。 然后焦副总冲着齐主任嚷道“老齐,怎么回事,王局他们来了也不打电话” “打了,一直不通。给魏总和其他副总也打了,都不通。” “是吗哎哟,真关着机呢。那你可以去找呀,我这几天不是一直跟合作公司接洽吗,去他们住地找呀。” 演过双簧后,焦副总把王自达请回会议室,冲着三位局长一拱手“王局、窦局、姚局,实在抱歉,让各位久等了。其实这几天魏总和我们一直等着,等着几位局长大驾光临。不凑巧的是,基地化工署中午临时通知有会,魏总就带着老黄去了,临走时还特意嘱咐我恭候各位。我呢,在齐主任把方案给我以后,就急急忙忙找合作公司去了。” “大公司门槛高,事务也确实多,我从去了就等着,一直等到四点多,才见到他们的市场副总监。对了,当时走的匆忙,没来得及充电,结果中途就没电关机了,不曾想你看这,实在对不起,抱歉,抱歉。” 明知是鬼话,也不便深究,总不能非让对方说出实话“我故意躲着”吧。于是王自达顺坡接话“你和对方谈到什么程度了他们还有什么补充” “唉,别提了,别提了,唉。”焦副总又是叹气,又是摇头,脸也跟着更苦了,“副总监刚开始还简单客气了两句,可一见那方案立马不谈了,还言说我们没有任何诚意。” 王自达有些不痛快“他这是什么话这版方案也是参照你们之前的意向协议,又适当做了些许完善而已,怎么就没有诚意了” “他根本没看整个方案,只是随便一翻,就指着这里说的。”焦副总说着,在文件袋中取出文件,指着上面文字。 “接收原工人那是最基本条件,而且也会遵守他们的选用规则,意向协议也有这样的内容,怎么就不行了”王自达很是不解。 “内容大不相同呀。”焦副总摇头做解释,“意向协议只是说原则上优先考虑符合录用条件的原在岗职工,可这份方案说的是必须,还给出了比例最少百分之九十,并要求给落选工人提供后勤岗位;另外,方案中还提到了待退休工人的保险金缴纳,这在意向协议中根本没有。” “意向协议就是个大致意向,不写这么具体也很正常。接收原工人这是企业改制惯例,也是保证新旧交接以及新企业正常运行的必要条件。做为这么大的公司,不应该考虑不到,也不应该为这么点费用斤斤计较。”王自达言词很是铿锵。 焦副总马上摆手“王局,这可不是您说的小费用,先说在岗的。现在全厂在岗的一线职工是六百三十六名、中层管理者五十七名,这些人的工资、保险、福利不是个小数目,在整个生产成本中占很大比重,而且是每月都要发生的纯费用,还不同于直接生产成本。” “再说那些待退休工人,一共五百四十一人,还需再交五到八年保险才到退休年龄。当初本就因为产品销售不畅才不得不让这些人待业的,这也是减轻企业运行负担的一个策略,可现在我们却要把这些负担甩给别人,人家自然是不要的。” 王自达反驳道“这纯属霸王合作意识,所提条件毫无道理。六百多名工人那是生产者,会为生产经营创造大额利润,而不是白白让他们出费用,他们不要本末倒置。即使待退休工人,那也是曾为工厂发展做出重大贡献的人,新公司也有义务接收他们,何况只是交保险而已。” “大世纪化工公司有这么多厂房、设备与大块土地,这都是实实在在的生产资料,他们不能轻飘飘的仨瓜俩枣就拿走吧回报和付出是对等的,只想着占大便宜而不履行义务怎么行这是找他们合作,而不是求他们施舍,你们的腰板首先就要硬。” “王局,您说的很好,我也非常希望这样,何苦让工人们成天围着吵闹呢可事实却是,现在大世纪公司产品没市场,完全属于被淘汰的落伍产品。您知道吗现在每生产一吨产品,不但一分利润赚不到,每吨还要倒贴七十块钱的。即使不生产的话,每月光是工资、保险、福利加上办公成本就得三四百万,银行利息更是八百多万,设备折旧费用也在三百万以上。就这样的现状,我们想硬也硬不起来呀。”焦副总显得很是无奈。 “厂房、设备得值几个亿吧” “就算是值些钱,可也不能立马变现呀。” “那么土地呢如果直接拍卖的话,绝对几个亿放抢。” “土地若是都没有了,职工们后续日子靠什么安身立命” 听到这里,王自达有了怒意“没谈判先自矮,这怎么行不说别的,光是区里承诺的那些优惠条件一年就不是小数目。继续谈,理直气壮地谈。” “好吧,我们尽量。”焦副总答应的很勉强。 王自达语气和缓起来“谈判就这样,都是先狮子大开口,慢慢就磨合出融合点了,要有充分的心理准备,更要自信起来。” 就这样,在大世纪公司待了三个多小时,并无实质收获,天黑时分王自达等人才分别回了各自单位。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不欢而散 虽然首次出马没有实质收获,不过王自达并不气馁,反而对捕获到的信息很感兴趣。参照整个方案内容,经过一番分析、计算,他觉得合作方绝对能算过帐来,现在的说辞不过是一个策略而已。 王自达信心更足,屡屡催促手下跟进,仅一周时间就催了三次。 眼看着一天又要过去,本周也将结束,王自达再次拨打了盖主任电话。 回铃音响着,但却没人接听。 正要重拨时,响起脚步声,盖主任回来了,同来的还有大世纪公司焦副总。 一看二人脸色,王自达就知道不顺利,但还是问道“又谈了吗” “谈了,跟没谈一样,人家还是坚持原态度。”焦副总回道。 王自达又问“不松口呀,他就不怕谈崩了” “人家已经说了,如果咱们这边还是这个态度,他们就不打算谈了。” 在焦副总回复之后,盖主任跟着补充“刚才我也在旁边,郝总监就是这个意思。” 王自达“哦”了一声,沉吟起来。过了一会儿才说“要这么说的话,我倒很有兴趣见见他了。” 焦副总马上道“那当然好了,您肯定比我们面子大。” “是呀,他不过就是一个部门的副总监,我见他不太对等吧”王自达又迟疑起来。 焦副总苦涩一笑“王局,我说话您别见怪。人家这副总监可是管着新新、大亚力等五个市的业务,别说是我了,就是魏总也未必比得上人家。郝总监一般到地方上谈业务,好多时候都是区级领导接见的,区委书记出面也不稀罕。” “是这样啊。”王自达稍稍停了一下,又说,“这么的吧,让他来这见我。” “让郝总监来这”焦副总有些迟疑。 “我手头有一份急件要处理,正好连带着等他。”王自达给出理由。 “好吧,我试试。”焦副总起身出了屋子。 接收到局长眼神示意,孟主任也跟了出去。 看着屋门方向,王自达沉思起来,他在分析那个郝总监的真实心理,也在考虑着接下来的谈判技巧。 时间不长,王自达得到汇报,郝总监一会儿过来。 将近六点钟,在焦、孟二人陪同下,一个高瘦男子进了局长室。 海蓝色白竖纹西服套装,白衬衫黑领结,黑色尖头皮鞋,棕色小卷发,看起来三十岁左右,这个年轻人显着还挺潮。 “王局长,这位就是首冠大通集团市场副总监郝总。”焦副总上前介绍道。 王自达缓缓起身,矜持地伸出手去“幸会,幸会” “请王局多多关照。”郝副总监微微颔首,说着场面话。 简单寒暄之后,给客人上了茶水,众人落座,现场静了下来。 来回瞅了瞅,见王、郝二人都绷着,焦副总只好递出了话头“大世纪化工公司重组洽谈已进行了多轮,与首冠大通集团取得了一定的共识,今日王局、郝总会面必定会为洽谈打开新的局面。” 王自达点点头,接了话“听焦副总讲,郝副总监一直负责这个项目,想必对项目的基本情况都已了解,我就不讲了。做为主管部门,企业局既要关心入驻企业的发展,也必须考虑企业员工的基本权益,这也是企业必须予以保障的。现在贵公司拟介入大世纪化工公司重组,企业局非常欢迎,只是需要重申的是,必须要对原职工进行妥善安置。” 郝副总监神色严肃“王局,首先我要申明一点,我集团不是介入大世纪化工重组,而是要收购这家企业,未来的公司与大世纪没有任何关系。另外还请您明示,何为妥善安置” 哟呵,小家伙脑筋够刁的,上来就捡话漏王自达心中腹诽,嘴上却不含糊“妥善安置就是全部聘用现有在岗职工,为所有待退休员工交养老保险直至到享受退休待遇之日。另外,我也纠正一下郝副总监的说辞,固然新公司不再是原名字,人员构成、组织机构都会有变化,但厂房、设备大都来自大世纪化工,尤其更是在原土地上生产经营,怎么能说没有任何关系呢即使要去大世纪化,也要有一个缓慢的过程,五六年、十头八年总要有的。” 郝副总监微微一笑“王局,我们主要是洽谈合作,咬文嚼字我看就不必了。” 嘿,小家伙还玩倒打一耙,是你先矫情的好不王自达暗自好笑。 “全部接受原员工不可能,也不是一个负责任公司的负责态度,为长年闲置人员交保险更没有道理。”说此话时,郝副总监又恢复了冷峻面孔。 就这么着,王、郝二人唇枪舌剑起来 “何为负责任公司” “就是要对公司负责、对客户负责,也要对社会负责,生产的产品必须是合格品,而非残次品。” “据我所知,贵公司拟投资项目并非高科技产品,现有工人经过培训完全能做。” “我们也给出了录取条件,即符合条件者优先录用呀。” “可是据我所知,这段时间你公司也曾有过考核,却没一人被认定符合条件,这是否可以理解为故意设卡” “现在还没真正收购,当然不可能正式录用,那不过是摸底而已。通过摸底可知,好多职工的职业素养、专业水平实在不敢恭维,也难怪大世纪公司这样的现状了。” “郝副总监,职工素养与大世纪公司衰落没什么必然联系吧之所以公司如此现状,完全是产品更新换代,管理层没有及时调整生产经营方式所致。而且仅凭所谓摸底就判定职工素养和水平不高,根本就不科学,也是戴着有色眼镜的结果。” “本来就是吗,一百个职工里面仅有两三个勉强能够过关,这还不说明问题吗” “这完全就是强用熟练工标准去要求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新手,这条件未免太苛刻了。至于所谓的培训我看了,就是两页介绍企业文化的纸张,与考核内容根本没有直接关联。” “抛开这些不说,我就问您,如果您在我这个位置,对于这样的职工您还敢大包大揽录用吗” “当然。” “那也对各方太不负责了。就他们这水平” “刚才我就说了,你们现在的测试根本不科学,甚至是为卡而卡。但我这个回应却是有据可依。在这些职工中,有十八人曾获得基地级优质工匠,二百六十一人获得全基地行业标兵,有四百五十人是市级化工系统先进,待退休职工中标兵、先进比例更高。” 郝副总监再次笑了“我们是大集团,更注重实战能力,而非分指标的那些红本本。好多公司正是整天陶醉在虚幻的荣誉中,不思进取、滞步不前才迅速衰落的。” “你的结论非常片面,尤其对大世纪化工更不合适,我建议你好好去了解一下这个公司。再一个,你嘴上言说反对华而不实,但却又始终强调大集团身份,这不是自相矛盾吗”王自达也“嗤笑”道。 “我们是做实体的企业,抠字眼确实不如坐办公室的。这么的,我退一步,对于原员工安置原则上同等条件优先,而且会在考核之前进行一至两轮的培训,这总可以了吧” “我们也可以退一步,原则上必须对在岗职工录用九成以上,未录用职工分流到后勤部门,待退休人员保险必须交到退休为止。” “呵呵呵,王局长真是好算计,我已经做了让步,而你拿出的还是方案上的条件,太没有诚意了。” “这正是我要说的,你公司才没有诚意可言。安置原职工本是最基本惯常条件,而你们却故意设障,这是诚意吗” 郝副总监忽的站了起来“我工作那么忙,好多区长、副区长都约过了,但我专门留下来和你谈,这还没有诚意而且我是只身亲自上门,没带整个洽谈队伍,以免给人以势压人的感觉,这还不够吗” 这小子口口声声诚意,却分明是显摆派头,有个狗屁的诚意。王自达也黑了脸“听你的意思,这是屈尊喽小伙子,有这样的思想可不好,我们这是合作,并不存在谁施舍谁。” “既然这样的话告辞。”郝副总监说着,转身便走。 “孟主任帮我送客,不能让人挑出理来。”王自达坐着没动,而是冲着属下挥了挥手。 “王局您看这唉”焦副总满脸尴尬地搓了搓手,快步跟了出去。 历时一个多小时的洽谈不欢而散了。 看着门口方向,王自达脸上浮起冷笑。他清楚,现在有些公司就是仗着名头,到哪都想压人一头,其实格局未必有那么大。 你压我,我挤你,来而不往非礼也王自达很是自得于自己的谈判水平。 时间不长,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孟主任快步进了屋子,急切地说“王局,郝副总监说不准备谈了。” “他说了就算小儿科,吓唬人而已。”王自达很不以为然。 第三百二十六章 谈崩了 接下来几天,王自达再没追问大世纪与首冠大通的洽谈,就好似不上心一样,其实他时刻都在关注着。既然属下没来汇报有关情况,肯定就是没有进一步接触了。 新的一周开始,在孟主任报票签字时,王自达才好似无意地问“那边接触怎么样了那个首冠大通又让步了多少” “一直没听到消息,我问问。”孟主任应答着,取出手机,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走了哦是这样啊好的,知道了。” 结束通话后,孟主任直接汇报“焦副总说,上次从您这离开后,那个郝副总监就很生气,说是没法谈了,还表示连夜要走。在焦副总好说歹说下,郝才留了下来,可是等第二天焦副总再去找郝时,郝已经退房离开了。焦副总这几天又打过两次电话,对方都说不谈了,还说,还说” “说什么是关于我的”王自达追问着。 孟主任面现尴尬“还说有这样的主管部门,他非常不看好这里的投资环境,更不敢让集团贸然踏入。” 听到此话的一瞬间,王自达不由得怒火升腾,不过随即他就笑了“褒贬是买以退为进小伎俩。” “会不会真不谈了”孟主任表示担心。 “不会的,除非他本就没诚意,本来那就是最基本条件嘛。”王自达不以为然。 孟主任没再说什么,拿起签过的票据,转身出了屋子。 王自达嘴上虽然满不在乎,但接下来每天总要和孟主任打几个照面,希望能得到有关消息,不过一直没听到汇报。 这家伙要耗到什么时候激一激他。 一念至此,王自达在周五刚上班便喊来孟主任“小孟啊,前天和昨天有两家公司联系我,对大世纪化工重组有兴趣,不过我没立马答复。你再问问,他们要再不露面的话,那我们就和新公司洽谈了。” “好的。”孟主任应答之后,当场联系焦副总,焦副总言说正在赶来的路上。 在孟主任离去后,王自达疑惑起来老焦正过来,什么情况又谈上了还是真的出了什么状况 不多时,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孟主任引着焦副总来了。 焦副总进门便说“王局,早上我又联系郝总监了,他说真的没法谈了,听那语气挺坚决的。” 王自达“哦”了一声“真的不谈了那也好,正好有两家公司有兴趣,我这还没答复呢,让孟主任打电话就是这个意思。” “又有两家那也好。”焦副总先是一惊,随即又有些为难,“可,可是和首冠大通毕竟” “如果你有担心的话,可以再问问首冠大通,先来后到、仁至义尽嘛。”王自达显得很是通情达理。 “好,我马上打。”焦副总立即取出手机,重拨了号码。 两声回铃音后,手机里传出不耐烦的声音“焦总你又干什么,不是跟你说了吗” 焦副总马上客气答话“郝总监,我就是想再确认一下你们的意思,要不我们这里” 不等说完,对方已经沉声打断“再说一遍,不谈了,不谈了。” “现在又有两家”焦副总话到半截,移开手机,双手一摊,“他挂了,要不我再打。” “打什么打,已经问过他了。”王自达淡淡地说。 “那接下来怎么办”焦副总显得很是担心。 王自达轻松地说“该咋办就咋办。等那两家来电话了,我跟他们说一下。” “好,好的,那可快点,耗一天就多一天的开支呀。”焦副总紧锁着眉头出了屋子。 孟主任想要说什么,但只是喉头动了动,便告辞离去了。 越说越上脸了,看咱们谁能撑住劲 王自达既不屑于对方的小儿科,却也多少有些不踏实假如真不谈了可怎么办 不可能不谈的。王自达宽慰了一下自己,拿过文件翻阅起来。 临近中午时分,孟主任急匆匆来了,直接递上一份纸张“焦副总刚传来的。” 王自达“哦”了一声,接过纸张。 这是一份工作函,首冠大通集团写给大世纪公司的,中心意思就三个字不谈了。 真的不谈了 王自达心中不禁一忽悠,再次盯着纸张上最刺眼的那句话鉴于贵公司当地主管部门领导的态度与胸襟,我集团无法再考虑收购洽谈,我们要对整个集团负责的。 孟主任紧锁双眉,却没敢追问,只到局长说了句“你先去吧”,才步履沉重地出了屋子。 王自达眉头也迅速拧起,重重地靠在椅背上,思索着其中的门道。 之前还只是口头讲说,现在已经变成了纸质文档,这是真不谈了呀。 怎么就不谈了呢按说他们也需要借项目打入当地市场呀。 看来这家公司本就没诚意,纯属是想捡大便宜呀,一定是的。 不过却是在自己手里谈崩了,这口实落的 不止是口实呀,这可是区里都关注的事,自己也当众承诺了好多,现在弄成这么个结果,这责任 想着想着,王自达身上不禁冒了汗,额头更是迅速地集结了一层汗珠。 就在王自达大为挠头之际,大世纪公司会议室里也是气氛沉重,公司管理层全都愁眉不展。 “你们倒是说话呀。”董事长、总经理魏卜鲍敲起了桌子。 “好不容易找了这么一家乐意接的,费劲巴啦的谈了好几个月,现在谈崩了,唉”唯一的女副职当先叹了气。 其他人等跟着抱怨起来 “首冠大通那是大集团,实力雄厚,找这样的下家那么容易” “即使不能有进展,也不该谈黄了吧。” “这下好了,抓瞎了吧。” “真的痛心,实在遗憾。上哪再找这样的大买主呀” “谈判那是技术活,尤其几亿资产的谈判更是高技术,不是谁都能谈的。” “让谁谈不好,干嘛非让一个”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魏卜鲍吼住众唠叨,然后盯着焦副总,“老焦,怎么办” 焦副总脸色通红,说话支吾“我试着又给郝总监打电话,可人家根本不接,就不给” “工作函都发来了,你找市场总监还有意义吗”魏卜鲍指关节敲击桌面,继续追问焦副总,“就说下步怎么办上千张嘴等着呢。” “怎么,怎么对,对了,王局说有两家公司联系他,对这个项目有兴趣。”焦副总说话更加支吾。 众人面面相觑,眼神中全画着个大大的问号。 魏卜鲍脸色更加难看,呼呼喘了半天粗气,终没讲出骂主管部门领导的话来,而是气咻咻地一挥手“下去好好想想,下周一再碰,散会。” “唉” 一声声叹息响起,这些人全都慢腾腾起身,神色复杂地出了屋子。 焦副总走的最晚、下楼最慢,但他没回自己屋子,而是在确认四周没人时,直接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王自达午休也免了,一直在思考这个棘手问题,也曾试图直接联系郝副总监,但想了想还是没打电话。 下午两点半,王自达硬着头皮去找罗副区长。 赶的很巧,罗程正好有时间,也同意接见。 王自达进门便道歉“罗区长,对不起,我把人谈走了。” 其实罗程已经听说了大概经过,但还是示意王自达详说一遍。 王自达学的很乖,没有任何隐瞒,就连自己的心理活动都讲了。 事实证明,王自达的坦诚是英明的,罗程并未责怪他,也未深究首冠大通是否真的放弃了洽谈。 “罗区长,下步该怎么办呢”王自达小心地请示着。 略一沉吟,罗程给出指示“先不要自乱阵脚,要给人一种气定神闲、真有两家公司等着的感觉。” 王自达还想细问,不过最终只说了“明白了”三字,便告辞了。 “还有,千万注意关注职工情绪,不要再出现不可控状况。”罗程又嘱咐道。 “好的。”再次应答之后,王自达出了副区长办公室。 罗程靠在椅背上,细细梳理起了这件事情。 “王自达谈跑了合作商。” 这消息就像长腿了般,迅速传遍了艾河区城,更是传到了有心人耳中,一时间人们议论纷纷,好多人都说王自达是大世纪公司的罪人。 我是罪人王自达听到这样的评说,既十分委屈,也很是害怕。 照这样下去,先不论事情糟糕到何种程度,光是舆论就能把自己杀死,甚至受舆论影响而丢了乌纱帽。 越想越害怕,王自达很想找罗区长讨主意,甚至想直接联系郝总监,但最终他没这么做,而是强迫自己镇定再镇定。 虽然同为处理改制事项一员,但窦智勇、姚金媚却没有任何愁苦,反而幸灾乐祸不已。 牵头人是王自达,又是王自达谈崩的,再怎么怪也怪不到自己头上,窦、姚二人自然就能笑的出来,就有心情说风凉话了 “急功近利呀,人心不足蛇吞象,根本就不知道自个几斤几两。” “人见其利不见其害必贪,鱼见其食不见其钩必亡呀” “唉,怕是有人已经惦记上那个位置喽” “肯定有人惦记,还不是少数。你就没考虑” “算了吧,我知道自个几斤几两。” “哈哈哈” “咯咯咯” 第三百二十七章 村民上访 又到了新的一周,艾河区委班子会召开。 与大多数时候不同的是,今天的会场显着偏沉,原因是只有十人,而阮钧钢又必须坐正中,两边人数自然就无法均衡了。 从坐下就感觉别扭,会议期间也一直不舒服,阮钧钢坚持主持了整个议程,便准备宣布散会。 就在阮钧钢象征性询问时,鲁炬接了话“书记,我这还有件事。” 你可真会捡时候。尽管心中不爽,但既然是区长应询开口了,阮钧钢也不便阻拦,只得示意着“鲁区长请讲。” “我这里有几份信件,请各位看一看。”鲁炬说着,把其中一封给了阮钧钢,另几份给其他人传阅。 几封信件都是同一主题,反映鑫鑫矿业污染事宜,但具体内容又有区别,有的是说侵入农田影响产量,有的说牲畜喝废水致死致病。不过几封信件又都反映了同一现实至今矿上都未予以赔付,区里相关部门也没出面处置。 这是区府份内职责呀,拿会上干什么阮钧钢脑中不禁划起了问号。 此时鲁炬已经做起了说明“这是分两批收到的信件,其中两份在两周前,另几份在近三天。” “马上让环保局去查,不能把大把时间都耽搁了。”阮钧钢开了口。 听到阮钧钢如此说法,人们都不禁思忖书记这是在责怪区长呀,似乎也在故意忽略着某件事。 “考虑到保护举报者隐私,在收到第一批信件时,我就让秘书私下秘密调查,目前已经搜集到一些一手材料。正打算责成相关部门处理时,第二批信件又到了。” 再次做过说明后,鲁炬对阮钧钢的提法表示质疑“在那次会上,区里就责成环保局处理,这都过去快一个月了似乎也没解决呀。让他们查处,行吗” “区府部门的效率有待提高呀。”阮钧钢话里有话。 “主管副职一直不在岗,也确实有影响呀,至今我没得到他的任何汇报。”鲁炬同样话中有话。 完犊子东西。阮钧钢不由得心中暗骂,不过他骂的并非鲁炬,而是江鑫焱和戴中发。 暗骂之后,阮钧钢不禁再次狐疑鲁炬到底要干什么呢 正这时,会议室屋门开了,一下子吸引了人们的目光。 他来干什么莫非有突发状况 在诸多眼神关注下,书记专职秘书快步到了阮钧钢近前,耳语了几句。 阮钧钢眉头一皱,目光落在鲁炬身上。 什么情况跟区长有关好多人立马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莫非 “再说一遍吧。” 听到书记吩咐,秘书立即大声讲说起来“楼下来了好多上访村民,上访内容是关于鑫鑫矿业污染问题的,具体细节还不清楚。” “你去吧。” 抬手挥走秘书,阮钧钢沉声质问“你们怎么回事这么点事处理不好,非得等到村民上访,非得等这时候拿出举报信来。” 人们听出来了,书记发生了联想,在质疑区长与村民事前串联呢。随即也都不禁疑惑这时间点也太巧了吧 鲁炬立即满脸黑线我这也太冤了,上哪说理去 书记又没讲出“串通”这样的字眼,自是不能直接解释了,那样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而且也极易被对方抓住话柄而痛斥的。 在刚刚说话的同时,阮钧钢也在偷偷观察鲁炬的反应,心中不时画着问号难道真是巧合还是他隐藏的够深 先不论两件事是否有关联,但在会上出示信件绝对有猫腻。阮钧钢暂时挥去疑惑,紧紧注意着鲁炬的反应。 此时鲁炬有些后悔拿出信件晚了,本来上周就该出示的,否则何至于引起人们狐疑,这样的狐疑无形中非常影响自身形象的。 正是基于这样的心态,鲁炬反倒不便执行原来的想法了,只能顺着刚才的话题说“确实应该早些处理,我马上让江副区长回来,这毕竟是他分管内容。之前也是因为在等他,否则早就把信件转给他了。” “区府这么多人在,还得动用一个病人吗”阮钧钢立即予以了否认,然后又补充道,“看看谁的分管内容可与环保相关联,暂时先管一管,都是一个整体,不能看笑话吧。” 人们在稍稍一楞之后,目光全都投到罗程身上书记这指向再明白不过了。 想把江鑫焱的锅给我罗程不由得微微皱眉。 看着人们的神情,尤其注意到罗程吃瘪的样子,阮钧钢都不禁为自己的突发其想而自得。 不能等着点到自己头上,那样就很被动了。想至此处,罗程说了话“无论举报信还是村民上访,都反映的是鑫鑫矿业污染问题。二十多天前,区里已经责成环保局处理此事,他们又是如何处理的,为什么村民还会来上访” 鲁炬跟着接了话“是呀,环保局才是处理此事的关键,书记还让戴中发戴罪立功呢,他的功劳在哪现在村民都到楼下了,他还不出面” 哦,原来如此呀。 阮钧钢别有深意的看了看鲁、罗二人,他现在算是明白了鲁炬之所以把信拿到会上,分明是想趁机发难,想通过打击江鑫焱而挑战自己的权威,顺便拿下环保局长位置。 其实阮钧钢只猜对了一半,鲁炬的确有类似想法,但却没和罗程有任何通气,而罗程也并非是在呼应鲁炬。 尽管对鲁、罗二人加了警惕,但二人的话也在理上,于是阮钧钢马上指示“立即通知戴中发处理此事。” 主管区长不在场,只能自己打电话了。鲁炬拿起手机,直接打给了戴中发“限你十分钟内赶到区委小会议室,否则后果自负。” 村民因环保上访,区委领导都知道了,戴中发岂能不知他其实现在就在区委院外车上,一直在观察动静,也在想着应对办法呢。 区长根本不给自己说话机会,戴中发只得放下手机,喃喃着“完了完了”,跳下汽车,直奔区委大院。 “噔噔噔”, 离着通话仅五分钟,戴中发气喘吁吁地到了区委小会议室外,享受了一把书记秘书开门的待遇。 不等鲁炬发话,阮钧钢先开了腔“戴中发,你怎么回事,这么长时间还没处理马上到楼下把村民劝走,争取将功补过。” 书记在护着戴中发呀。什么时候投靠的 人们猜的没错,阮钧钢就是在护戴中发,但其实戴中发却非他的人。之所以这么做,其实他是在间接保护江鑫焱,也是不想让鲁炬拿下环保局长位置,自己还没考虑过这事呢。 老领导退居二线,自己成了无根浮萍,不曾想阮书记看中了自己。戴中发立时激动的满面通红,赶忙兴奋表态“书记,您放心吧,我一定不给您丢脸。” 去你娘的吧,跟我有屁关系,事后立马拿掉你。阮钧钢心里恨,嘴上却是另外说辞“快去快回,别耽搁时间。” “是。”戴中发响亮回过,转身就走。 “仝秘书长,环保局戴局长去劝返村民了,你去看一下,别出什么状况。”鲁炬适时给区府秘书长仝瑞峰打了电话。 得,看管上了。 好多人暗自腹诽,阮钧钢则气得直瞪眼。 戴中发可不是独自来的,而是带了下属的,下楼期间便和改正通了话。当他来在一楼时,正好仇副局长也带着几个人了。 冲着仇副局长招招手,戴中发带着下属们到了一旁。 “刚才阮书记在会上说,只要我们把村民劝走就算将功补过。” 听到局长这么说,这几人全是眼前一亮区委书记给局长撑腰了 仇副局长更是兴奋地追问“真,真的吗” “我就在现场,亲耳所闻,还能有假”戴中发嘴上佯怒,脸上带喜。 意会地答了声“明白”,仇副局长带人又出去了。 戴中发回到屋门处,向外张望着。 由于安保人员成排挡在门外,外面人声又很嘈杂,戴中发只能感觉到属下在和村民对话,但具体说的什么、效果如何还不清楚。 过了差不多半小时,仇副局长带人回来了,几人再次去到楼梯拐角处。 不用问,一看对方脸色就知道没谈成。 果然,仇副局长张口便说“人们根本就不走,好说歹说都不行。” “求也得把他们求走呀。”戴中发不禁起急。 “当然求了,就差给他们跪下了。” “再好好说说,实在不行就跪下。老仇,为公务跪人民不丢人,保乌纱要紧呀。” “如果那样管事的话倒好了,可人家非要见说话管用的,根本不认我们呀,我们再出去只能适得其反。” 长嘘了口闷气,戴中发沉吟了一会儿,才又道“这么的吧,去选几个代表来,我跟他们谈谈。” “好的。”仇副局长刚转身要走,又停住了,“就在这地方谈,合适吗” “是呀,最好上哪找个屋子。” 戴中发话音刚落,有人接了话“我给开个小会议室。” 仝瑞峰他怎么在这戴中发先前没听到区长打电话内容,自然糊涂了。不过此时此刻也只能接下“那就谢谢仝秘书长了。” 仝瑞峰领着戴中发去了区府会议室,仇副局长出去选代表了。 时间不太长,十个村民被带到了会议室。 戴中发转头看向仝瑞峰“秘书长,我们开始谈了。” “谈吧。”仝瑞峰坐着没动,还取出随身笔记本,摊开在桌面上。 本来戴中发还考虑着死求村民呢,实在不行跪一下也是值得的,可现在有仝瑞峰在,显然是不行了,就是一会儿汇报时想撒个谎也不可能呀。 完了,完了,戴中发心中叫苦不迭,却又不能赶走仝瑞峰,何况仝瑞峰也根本不会听他的,但愿中途能支走他吧。 第三百二十八章 我去试试 自从鲁炬给仝瑞峰打完电话,区委小会议室里便没了动静,但大家的心理活动却一直没停,甚至更为活跃。 戴中发能否劝走村民呢 够呛。否则村民何至于给区长写信,又何至于到这里上访 也不一定,假如戴中发脸皮够厚,变着法求告的话,没准村民就走了。听老阮那意思,只要村民先走了就行,戴中发岂能不抓这个机会 假如什么办法都不管用的话,戴中发会是怎样的结局,老阮会如何处置老鲁又会怎么做呢 不得不说,戴中发真是个废物,还不如柯正行呢。 拭目以待吧只要村民不走,必将上演精彩戏码呀。 不止无关人员想法多多,阮、鲁二人同样更动着心思呢。 人们都想着心事,倒也不觉时间太慢,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噔噔噔”,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屋里人们立时竖起了耳朵。 屋门开启,戴中发进了屋子,后面还跟着仝瑞峰。 得咧,肯定不成。 看到戴中发的苦瓜脸,人们已知道了结果。 “村民不走呀,无论怎么说好话都不行,非要见区领导,看来还是嫌我们职务低。”戴中发讲说了情况,也尽量为自己找着理由。 不等阮钧钢说话,鲁炬抢着开了口“给你们留了那么长时间,连这么点儿事都处理不好根本不是职务高低的问题,是村民对你们失去了信任,是你们自己浪费了宝贵时间。将近一个月了,就什么都没做吗” “做,做了。”阮钧钢支吾道。 “做了什么说来听听。” “我,我具体都是仇局长他们办的。” 正这时,屋门外一阵急促脚步声,随即响起争吵来。 “怎么回事” 阮钧钢话音刚落,一群人涌进了屋子,有村民也有环保局的人,刚才就是仇副局长等人在劝阻村民。 “各位领导,我们能说说吗”说话的是杠子村的姜老汉。 “当然可以。各位乡亲请坐”阮钧钢微笑起身,抬手示意。 众村民都没坐,姜老汉当先讲说起来“我家的” 在姜老汉说完之后,张桂花等人也先后开口。 听着村民们所述内容,人们再次暗骂真他娘的废物。 在村民讲说停歇后,阮钧钢又开了口“乡亲们,你们的事呢区里非常重视,刚才还在研究这事呢。其实为了你们的事,区里相关部门也做了许多工作,只不过有些你们没看到而已。” 姜老汉马上接了话“区里给我们几家送米送面我们也很高兴,可是别的村民不乐意了,觉得这是偏三向四,还说谁闹谁有理,非让我们跟着到区里要说法。我们也不想被堵嘴,也想着痛痛快快地拿到应得的补偿呀。” “就是,凭什么只给几家,我们也被污染了呀。” “这就是欺负老实人,看人下菜碟。” “我看就是区里护着矿上,想用堵嘴拖垮我们的决心。” “” 其他村民也跟着好一番补充。 弄巧成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阮钧钢掐死戴中发的心思都有了,但此时此刻只能先安抚村民“乡亲们,你们反映的事我们更清楚了。这样,你们先出去一下,等我们研究研究,好不好” “好,我们相信领导。” “你是书记说话算数” 姜老汉、张桂花先后给了回应。 阮钧钢抬手一指在座众人“这些都是区里领导。” 村民们特意看过在座诸位,然后转身出了屋子。 “你们还站着干什么出去。”阮钧钢冲着戴中发等人瞪了眼。 “出去,出去。”仝瑞峰带着环保局众人出去了。 屋子里稍稍静了一会儿,阮钧钢再次说话“大家都看到了吧怎么办” 鲁炬道“环保局太不给力,局长更是糟糕。” 阮钧钢不悦地说“先说眼前。江鑫焱又生病住院,总得有人处理吧。大家看看,谁的分管范围与这事接近,推荐、自荐都可以。” 没人推荐,也没人自荐,大家都不说话。 “这是怎么啦,都谦虚起来了我看就罗副区长辛苦一下吧,大家有没有意见,有意见的举手。”阮钧钢面带微微笑意,扫过全场众人。 当然没人举手了。 不过罗程说了话“书记,我对环保工作不熟,以前也从没管过,而且现在也忙不过来。” 阮钧钢冷着脸说“你分管应急综治工作,前些天你的人也到过矿上,又是他们挖出的环境污染一事,没人比你更合适了。罗程同志,你要顾全大局,这个觉悟应该有吧。” “正是因为要考虑全局,所以我才不敢贸然答应。环保局一直管这事,而且之前村民早有反馈,可到现在仍旧弄成一团糟,我一个新到的门外汉罢了,又怎敢大包大揽”罗程给出了理由。 “暂时管一管而已。” “暂时管一管只是今天劝走村民吗那倒可以试一试,不行可以换别人,毕竟我来的时间短,尤其对分管范围外的事情并不熟悉。” 小子,跟我矫情上了阮钧钢心中恼,嘴上却和气了好多“先把人劝走,若是随后江鑫焱回来了,自然就由他管。” “那要是江副区长不回来,是不还得我兜着”罗程依旧刨根问底。 “怎么,不服从组织安排”阮钧钢祭出了大帽子。 罗程沉默了,这个帽子可不能随便戴上呀。 过了一会儿,罗程才缓缓地说“既然书记非要这么讲,看来我也只能接着了。” 小子,我还以为你真敢继续横呢 鲁炬,你想趁机发难那我就把你的人也套上。 阮钧钢不禁暗暗得意。 随即罗程语气一转“但具体工作还得由环保局来做,我顶多就是督促一下。” “这是自然。”阮钧钢回复的很轻松。 “可现在的环保局能做好此事吗”罗程提出了疑问。 这小子要干什么阮钧钢盯着罗程,没有立即回复。 “是呀,书记在之前会上当面给戴中发布置了任务,可现在二十多天过去了,不但没能处理此事,还把村民们逼到这里上访,这样的局长称职吗刚刚书记又给了他机会,可他劝走村民了吗,这样的人还能指望他处理好后续事项”鲁炬提出了更尖锐的问题。 哟喝,一唱一和在这等着呢此时阮钧钢才意识到失策,如果江鑫焱在场的话,又何需自己面对二人夹攻呢。 你是死人呀。阮钧钢目光投到了恭欣身上。 恭欣从心里就怵罗程,但此时却不得不开口“正因为考虑到环保局力量偏弱,又恰逢江副区长生病住院,书记才让罗副区长临时辅助一下吗” “你确定只是辅助你能辅助吗”罗程立马抓住了话中漏洞。 “你你这是拈轻怕重。”恭欣总算找到了措词。 罗程冷哼一声“这么说你有信心领导他们处理喽” “外面那么多人围着呢,还有闲心扯皮服从就马上执行,不服从就给个痛快话。”阮钧钢看似在说二人,其实却是在给罗程紧绳套。 罗程马上接了话“事情明摆着呢,就这样的环保局长,在座各位谁敢相信他能处理好这和是否服从完全是两码事嘛。” 事情说到这份上,确实不能再用大帽子扣了,于是阮钧钢换了说辞“你的意思是戴中发不能胜任,那么你想换上谁” 罗程笑了“书记,我的意思是,如果让我暂时管这事的话,环保局长起码得能劝走村民吧环保局长若是都劝不走,临时代管的门外汉能行吗如果不让我代管的话,我自然就没什么说的了。” “书记,罗副区长说的没错呀。即使请人帮忙,环保局自身也得能扛事才行。”鲁炬又补了一句。 “那你们说怎么办”阮钧钢反问道。 罗程没有立即接话。 “罗副区长你说,毕竟这事要临时由你代管,你也最有发言权。” 在鲁炬再次强调后,罗程才说“若是让我代管的话,环保局长必须是能劝走楼下村民的人。” “谁能劝走也必须得熟悉环保业务吧副区长都自谦门外汉,别的生手更不行了吧”阮钧钢话中带着情绪。 有阮钧钢“生手”二字在先,鲁炬也不好提出拟定人选,便没有接话。 罗程会前根本就没考虑这事,也确实没资格在这指定局长,于是也就没有出声。 都哑巴了阮钧钢暗自讥讽,随即提出自认保险的建议“看看环保局副职当中有无这样的人,假如也没有的话,罗区长就先想办法把人劝走,就不要再推诿扯皮了。” 哎,这是吃定我了。罗程不由得暗自苦笑。 “让戴中发把副职们都叫来。”阮钧钢向恭欣示意了一下。 恭欣会意,起身出去了。 时间不太长,恭欣引着戴中发等人进了屋子。 “刚才罗副区长说了,环保局长必须要能劝走村民,否则没资格做局长。”阮均钢说到这里,把球踢给罗程,“罗副区长你说吧。” 姓罗的,全家都不得好死。戴中发立时眼珠红了,恨不得当下便掐死罗程,当然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罗程扫过站立众人,问道“都来全了吗” 戴中发憋了一会,闷声回应“一正五副加上享受副局待遇两人,八人全到。” “你们也看到了,楼下村民上访,主管江副区长又不在岗,书记就想让我临时代管一下。可我就是个门外汉,以前从没接触过环保工作,必须倚靠专业人士才行,否则根本就无法代管。” 说到这里,罗程提高了声音,“你们当中若是谁能劝走楼下村民,就是环保局长人选。书记,是不这意思” 局长公平竞争好几人眼中闪过光彩。 “首先劝走楼下居民,并保证圆满处理此事,便可暂行局长职权;若是处置失当,追究责任。”阮钧钢给出了回应。 还有这些限制,弄不好再背个处分好几人的光彩瞬时散去。 看来这事悬。罗程心头一沉,询问起来“戴局长,你还能劝走他们吗” 要能劝走早劝走了,你这不是废话吗戴中发心中恼火,语句沉闷“村民嫌我职位低,不给走。” “你呢” “不能。”仇副局长也摇了摇头。 一连几个问过,全给的否定回应。 阮钧钢暗暗地露出笑意。 戴中发心中也踏实了好多。 “你呢” 第六个人被问到时,憋了好大一会儿,给出了另类回答“我再想想。” 再想想人们的目光全都投到短发年轻男子身上。 曲仲直,你他娘的想死呀戴中发毫不犹豫的瞪向同僚。 “那就再想想,下一个。” “不能。” “不能。” 八人中七人表示不能,只有曲仲值还在想着。 接收到书记眼神示意,恭欣“好心”提醒道“到底行不行,你可想好了,弄不好就背处分。” “我想问一下,劝退村民时是否可以说是代表区里”曲仲直又说了话。 阮钧钢给出回复“可以说受区里委派,但不能做出超身份举动,更不能超职权承诺。” “代行局长职权是怎么个情况如何让村民相信呢有什么证明”曲仲直再问。 小伙子有意思在座好多人都露出别样笑意。 哎呀,你小子野心不小呀,现在就想要任命啦阮钧钢暗自冷哼之后,回道“一会儿让恭秘书长跟着,需要的时候他会说话证明。” “那要是把村民劝走了,回单位的话怎么证明呢”鲁炬跟着追问。 “先劝村民再说。”阮钧钢沉声道。 曲仲直使劲抿了抿嘴唇,重重地说了四个字“我去试试。” “不能无期限拖延,以防夜长梦多,半小时为限,恭秘书长跟上。”阮钧钢冲着恭欣点首示意。 “好的。”恭欣带着曲仲直出去了,戴中发等人也出了屋子。 “让仝瑞峰也去吧,跟着恭欣一起证明。”鲁炬说着,拿起了手机。 看着鲁炬拨打号码,阮钧钢不免狐疑,心中也有些不踏实起来。 第三百二十九章 这锅我接 没有任何人示意,屋里好几人都下意识地站起来,向着窗外张望着。 阮钧钢没有阻止,但却仍旧矜持地坐在原地。 鲁炬、罗程也没动身。 时间不长,屋里响起小声议论 “人们都集中呢,看来谈上了。” “就是就是,那不是小曲吗,恭欣、仝瑞峰也在。” 过了一会儿,宣传部长陆建敏忽的“呀”了一声“怎么都涌过去了是不失控了” 听到这一声,阮、鲁、罗都不禁转头,但神情却不相同。 “没失控,没失控,应该不是。”统战部长回复了陆建敏的一惊一乍。 假装翻看了一通文档,阮钧钢偷偷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八分钟。 “怎么回事咋都往那边去了”陆建敏再次出声。 “像是散了,人们要走呢。”统战部长语中带着惊讶。 什么阮、鲁、罗三人再次抬头。 “哦,是吗那好呀。”借着说话之机,阮钧钢起身到了窗前。 可不是咋的村民们全都涌向院门,有人已经上了农用汽车了。 他怎么劝走的村民究竟答复了什么该不会是胡乱答应了吧 狠狠地盯了院外一会儿,确认村民的确在撤,阮钧钢黑着脸返回了原位。 其他人等也纷纷落座,议论声随即再起,人们都很好奇,曲仲直究竟是怎么让村民走的。 “噔噔噔”,随着一阵脚步声,会议室门推开,恭欣、仝瑞峰、曲仲直先后进屋。 “怎么个情况”阮钧钢上来便问。 曲仲直回复“村民都走了。” “怎么走的”阮钧钢追问道。 曲仲直讲说起来“下楼以后,我先向村民声明,我是受区里委派代行环保局长职权。村民不信,说是我忽悠他们,两位秘书长就给做了证明。村民又问戴局长,得到肯定回复后,才相信了,也开始向我讨说法,有说企业的,也有说环保局。我好说歹说,村民们就是不走,就是要说法,万般无奈情况下我只好给出承诺。” 阮钧钢不由得暗自冷哼我就说嘛。就凭他 “我承诺,若是不能圆满解决此事,就辞去所有职务,只做一个最普通的基层公务员。” 听到曲仲直这个回复,人们都是一楞,同时也很惊讶村民这就信了 “村民这就走了”阮钧钢接的是曲仲直的话,但却看的是恭欣。 恭欣回道“村民还是将信将疑,有人要求曲仲直写下来。曲仲直写下承诺,交给村民,他们就走了。” 置于死地而后生,小伙子够狠呀人们都不禁刮目相看曲仲直了。 “只是承诺这个其他的呢。”阮钧钢仍不放心,分明在暗示有无超职权之处。 恭欣摇摇头“只是这个。曲仲直承诺原话写的是,我保证公平公正圆满处理此事,否则我辞去所有职务。” 戴中发,你个蠢货,咋就没这个伎俩呢阮钧钢不由得暗骂。 其实阮钧钢这分明是偏三向四,事实是戴中发根本没有这个魄力。当然了,这种承诺也真不好下。 阮钧钢神色微微变了变,换上了笑模样,但却话里有话“不错,非常不错。若是你早出面的话,不就解决了吗好了,回局里吧” “好,好的。”曲仲直迟疑着出了屋子。 挺大个书记这么挤兑人,还这么健忘,太没胸怀了吧鲁炬心中暗讽,嘴上说了话“这次是不该给曲局长一个证明了,否则根本没法开展工作呀。” “那好,下一个文,由曲仲直暂行环保局长职权。戴中发就先看病去吧,脑子诱透了。”阮钧钢语气很是不快。 “罗副区长,这回你该接锅了吧。”鲁炬又说了话。 “这锅我接。”罗程爽快回应。 鲁炬继续说道“是不罗副区长暂管也该明确一下否则名不正言不顺。” “看着办吧。”阮钧钢回了四个字,起身出了屋子。 看着阮钧钢的背影,好多人都不禁纳闷老阮是怎么回事那次看着手腕挺长的,今天咋就沉不住气呢 其实阮钧钢之所以有些失态,首先是他的一惯策略之需,即时软时硬,时深沉时肤浅,让人们难以窥透心机。 其次今天情况有些特殊,影响了阮钧钢心智。 今天开会之前,阮钧钢没想到鲁炬会抛出那些举报信,更没想到村民也适时前来配合。否则要么不开这个会,要么无论如何也得让江鑫焱回来参加。结果其他铁杆要么不得力,要么也没找到合适发声机会,阮钧钢成了孤军奋战。 先不论结果如何,身为区委书记,竟然被下属们围攻,这本身就是一种失败,阮钧钢心里怎能痛快 本来就是仓促应战,又是这样的心境,还是在二人夹攻下,最终就导致了那样的结果,阮钧钢失态也就在所难免了。 当然了,阮钧钢也有故意不讲理的成分,否则好多事就没法打马虎眼了。 气咻?地回到办公室,阮钧钢满脑门子挂了黑线。 正这时,恭欣跟来了。 “我就不明白了,就是那么一句话,村民就相信了”阮钧钢仍旧不太理解。 “等他那么一说,尤其把承诺的纸条交过去以后,立马就有村民说当官的最怕乌纱帽,他敢拿乌纱帽保证,肯定是真心的,就这么的村民就走了。”恭欣神情很是无奈。 阮钧钢追问道“你信吗,这么简单” “不太信,那些人是走的有点儿蹊跷。”恭欣缓缓摇头,随即惊呼一声,“哎呀,怎么感觉像是剧本呢。” “好好了解一下曲仲直这个人,怎么之前没什么印象呢” “明白,一定挖出他的前世今生来。” 就在阮、恭二人议论自己的时候,曲仲直已经到了罗副区长办公室,他刚才就一直等着散会呢。 “罗区长,请您多多帮助,我这也是赶鸭子上架。” 罗程没有立马接话,而是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才说“你当时怎么想到那个办法” “在决定试试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一点,除此之外也没什么能够拿来承诺的东西。”曲仲直回道。 罗程又问“你就没想过后果严重” 曲仲直轻叹一声“唉,想了,可我想搏一搏,当然并非去搏所谓的代行职权,而是搏一个施展抱负的平台。我是环保博士,是区里引进的人才,能到环保局任副局长也挺知足。” “可是到了单位我才发现,戴中发只是拿我当做门面,好多时候更是把我当做佣人呼来喝去。好几次接待领导或客户时,他竟然中途让我进屋专门斟酒,被伺候者也是以博士把盏为荣。” “而且年前一次偶然机会,我得知他故意压着我,生怕以我优势威胁到他的位置,甚至还有借故把我整下去的打算。与其窝窝囊囊的让他整了,还不如搏上一搏,今天的机会真的可遇不可求。” 罗程再次盯在对方脸上“你今天这么做,很有投机之嫌呀。” “不错,我就是在投机。”曲仲直给出肯定回复。 听到这样的回应,罗程不由得一楞。 曲仲直随即又道“可我是为工作投机,也是为了实实在在做事。还有一点,假如不是您临时代管的话,我也不会站出来。” “怎么说” “您不会故意限制我的发展,还可能为我提供施展的平台。因为您足够优秀,足够有胸怀,完全不需在意我是否影响到您。” 罗程笑了“让事实说话吧,证明你是否拍马屁,也证明互相的眼光吧。” “我想您肯定会认可我的。”曲仲直表述的很是自信。 罗程收拢了笑容,语气也很严肃“村民暂时是走了,但并不代表不会再来,也很可能出现突发状况,快速、圆满解决才是根本,局内配合必不可少。据我所知,你原来排名很靠后,仅排那两名享受副职待遇者之前,该如何让他们服从并配合你呢” “今天事出突然,以前真没想过,不过我相信终有解决办法。”曲仲直如此回答。 “事情解决宜早不宜迟。” “明早应该能有办法,最迟不超过明天下午下班。” “你去吧,我支持你,目前也只能是这样。” “有您支持就足够了。罗区长,再见” 曲仲直告辞之后,转身出屋,赶回区环保局。 关门, 上锁, 除了自己的屋子,所有的班子同僚一个都不在单位。 这些人全被召集在一个大餐包里,正听戴中发训话呢。 “我老戴平时对你们如何给你们的福利怎样”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现在我老戴暂时蒙难,正是考验大家的时候,就看谁能通过考验了。” “我后面可不是一般的人,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吧” “识相的以后一起吃肉,不识抬举的汤也没有,以后的日子吗”戴中发说到这里,眼露寒光,冷冷地扫过众人。 “不敢,我听您的。” “我就只认您,小屁崽子不好使。”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绝不背叛。” “” 逐个等着表态之后,戴中发豪气挥手“来,开席,庆祝老子病休。” 第三百三十章 软硬兼施 除了曲仲直外,直到当天下班,环保局班子成员再无一人到单位,但曲仲直没问也没找。 第二天一早,曲仲直就到了环保局,但只到八点半,其他班子成员仍然没到。 “你过来一下。” 办公室胡主任接到电话后,很快到了曲仲直新办公室。 “看看这个。”曲仲直递过了一页纸张。 胡主任接过浏览了一遍,正是区里昨天下发给局里的文件。 “通知副局长以上人员,九点半小会议室开会,传达区里文件精神。阮书记已经让戴局长病休,可以不通知。”曲仲直吩咐道。 “好的。”胡主任应答之后,转身要走。 “再有个事。通知完以后,你做个表格,是区里要的,关于会议传达的回复件。”曲仲直抬手叫住对方,在空白纸上简单写划起来,“大致是这样的,标题、时间、参会人员,这里留的地方大一些,是所有参会人员的亲笔签名,这块写备注,谁迟到、谁中途离席、谁不遵守会议纪律都要写。” “好的,我拿这个参照一下。”胡主任拿起简图纸张,快步出了屋子。 回到局办公室,胡主任拿起电话,当先拨给了常务副局长仇金万。 过了好大一会儿,听筒里传来极不耐烦声音“干什么外边有事。” “仇局长,曲局长通知九点半开会,传达区委文件精神。”胡主任讲出通话缘由。 “顾不上,忙着呢。”仇金万正要不耐的挂断,忽又追问了一句,“曲仲直还跟你说什么了” “就是通知开会。”胡主任回过之后,忽又想起了一事,“哦,对了,还让我做一个表格,是报给区里的” 听着胡主任讲完表格上内容,听筒里沉吟了一会儿,说了句“知道了”,就没了动静。 一个个通知之后,胡主任就安排文员做起了表格。 在屋子里又忙活了一阵,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曲仲直起身离屋,迈步上楼,进了小会议室。 会议室里,齐排排的坐了半圈人,除了戴仲直外,所有副职全到了。 在曲仲直进屋的一刹那,仇金万抬手看了看表,心中暗自揶揄哟喝,时间卡的够准啊,九点二十八分。 曲仲直来在主位坐下,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眼神也挺犀利呀,装的挺像仇金万继续腹诽着。 “胡主任,人到齐了吗”曲仲直收回目光,沉声道。 “通知的都到了。您说戴局长病休,不需要通知。”胡主任如实回答。 曲仲直轻咳两声,严肃地说了两个字“开会。” “传达区委文件精神,由仇副局长宣读。” 听曲仲直点到自己,仇金万下意识地一皱眉,但随即瞟到了胡主任面前表格,只得拿过文件宣读起来“区环保局因特殊原因,经区委研究决定,戴中发暂休病假,局长职权暂由曲仲直同志代为执行” 在仇金万宣读完文件后,曲仲直开始讲话“这次人事安排是在特殊情况下的特殊举措,也赋予了我们在座各位特殊使命,那就是高效、快捷地处置鑫鑫矿业污染问题。为了圆满快速地完成这个使命,我对整个班子成员进行了分工,大家传阅看一下,有什么补充的没有有意见也可以提出来。” 曲仲直说完,从文档中抽出一页纸张,递了出去。 “我去呀” “我也去呀” “我留单位。” “” 看到纸页上的安排,人们立即表达了看法,被安排去现场的都找理由推脱,留单位则表示“没问题”。 曲仲直没对人们的表态予以回复,而是在示意人们停止后,做起了说明“关于这次矿企和村民因污染而起的矛盾,罗副区长非常重视,这份安排也取得了他的同意。罗副区长特别强调” 听着曲仲直的讲说,好多人动起了脑筋,在分析这些话的真假,并辨识里面隐含的信息。 仇金万更是心中质疑罗程同意了这份安排,会管的这么细,可能吗听曲仲直的意思,应该是罗程支持他喽,可为什么罗程没到场参会,没给他来撑腰呢这小家伙还是有些心眼的,这次突然抢权不就是个例子 “嗡嗡嗡” 突然响起手机蜂鸣声。 不是不让接电话吗仇金万收回心思,准备看曲仲直笑话。 曲仲直也是眉头一皱,不过随即拿起手机,同时说了句“继续讨论”,然后快步进了旁边套间。 就在曲仲直抓起手机的瞬间,仇金万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目送曲仲直离开后,马上与其他副职对视起来。 为了进一步确认刚刚所见内容,仇金万轻轻招了招手,然后用手指在桌面上写了个“罗”字。 好几人立即频频点头,显然也看到了来电显示“罗区长”,没看到的人则用手势和嘴型做了说明。 “罗区长不敢,不敢,您工作那么忙一定认真落实好的,及时汇报明白谢谢您再见” 断断续续的声音不时传出,随后曲钟直走出套间,坐回原位,随手放下手机。 “讨论的怎么样了,谁有不同意见” “没有,没有。” “挺好的,挺全面。” “先办这事,汇报材料可以往后推几天,月底才要呢。” 短短两分钟时间,面对曲仲直提出的同样问题,在座众人给出了迥然不同的回复。 “看来没什么意见,不过还是举一下手吧,民主嘛”曲仲直语气平缓了好多。 “刷”, 没有任何迟疑,人们全都举起了右手。 “全部通过,记上,回复表也要标注。”在对胡主任简单安排后,曲仲直宣布“散会”。 人们立即拿过表格,纷纷去签名字。 “仇副局长,过来一下。” 仇金万快速签上名字,然后跟了出去。 诶,这是去哪应该上楼呀。 仇金万稍一迟疑,还是乖乖地跟着下楼而去。 吆喝,这么快就把戴局长屋占了注意到曲仲直已经拐了弯,仇金万不由得狐疑,但随即脸上就浮起笑容这是有好戏呀。 不过很快仇金万的笑容就散去了,因为罗程并没去最东边的局长室,而是到了隔着一间的会见室。 仇金万进屋才发现,会见室的格局变了,变成了办公模式。 吆喝,桌子真够大的,他也真敢用,会见桌竟然做了老板台。 “仇副局长,坐。” 仇金万正自惊讶,听到曲仲直招呼,下意识地顺着对方手势坐到椅子上。等到一坐下,他才发现坐错了,应该坐到沙发上才对。 中间隔着大板台,对面曲仲直坐在高背大皮椅上,而自己坐的却是简易折叠椅,立即便矮了一大截。仇金万赶忙挺了挺上身,才发现依旧矮,而且矮的并非只在椅子上。 在与对方目光对上之时,仇金万不由得身上一凛,好厉害的眼神,而且与会议室的犀利不同,眼神中满是浓浓地威严。 还是同样的衣服、同样的发型,但曲仲直的整个气质都变了,这才是自己矮半截的根源所在呀。仇金万又下意识地挺了挺身板,但那种受压感依旧没有减少分毫。 “仇副局长,您以前是我的老领导,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关照”曲仲直面带笑容,还煞有介事地拱了拱手。 仇金万顿觉很是自得,自信也迅速回归。 可曲仲直的神情随即变得严肃“但这次受区委指派,由我代行局长职权,我也必须按规行事,希望老领导能够理解与配合。” 怎么表态仇金万权衡起来。 不理解那岂不有失“老领导”身份何况区委文件也不需自己理解。 不配合人家代行局长职权是区委的意思,自己要对抗区委 立即表态配合自己的老脸往哪搁 软硬表态都不是,仇金万干脆只是含糊的“啊”了一声。 “关起门来说,这次污染问题之所以弄成这样,很大程度是我们局的不作为造成的。”曲仲直说到这里,挑了挑眉毛,“是不是” 想说不是。那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要说是的话,岂不是亲承不作为了吗 仇金万又是含糊地“啊”了一声。 “去年就有村民反映,前些天区里专门在会上督办此事,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环保局都做了什么竟然发展到村民向区长告状,甚至到区委楼下上访。庆幸的是,区里目前还是以解决问题为主,还专门让雷厉风行的罗区长暂时分管此事。区里目前空着的工作不止环保,可为什么单单盯住了环保,仅是因为村民上访吗”曲仲直说到这里,指关节轻轻击了击桌子。 是呀,仅是因为上访吗仇金万也不禁含糊了。 “当然了,上级的意图不能随便妄猜,但环保局贻误战机导致村民上访可是在那摆着呢,现在不追究不代表以后不追究,事实上已经追究一部分了。” 听到此处,仇金万不由得一惊是呀,老戴被病休,下一步会轮到谁肯定是我呀。 “过去的事情已经造成,后悔也没用,只能再补救了,但补救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就看能不能、愿不愿抓住了。假如万分珍惜的抓住机会、积极主动的解决问题,即使以后追查失职,也完全可以用来将功补过;如果万一不追究,这自然就是一份功劳了。退一步讲,即使不追究,即使也没得到奖励,但有实实在在的成绩放那,心里不也踏实吗” 随着对方循循善诱地讲说,仇金万的思绪也被带了进去是呀,有成绩在那,随时都可应对不时之需的。 “该说的都说了,您可以和要好的私下沟通一下,至于抓不抓机会,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曲仲直说到这里,站了起来,伸出手去,“祝仇副局马到成功” “一定,一定。”仇金万赶忙起身,频频点头、握手。 “去吧。”曲仲直矜持地抽回右手,随意挥了挥。 “好的,好的。”仇万金下意识地的哈着腰,退出了屋子。 “呼” 来在楼道中,仇金万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偷瞅身后门扇,不由得心生感慨软硬兼施,根本没有自己说话的机会,好厉害的小子呀。 背上怎么凉嗖嗖的随后一摸,湿的。 吓出汗了,至于吗仇金万嗤笑一声,又挺起了腰板,但背上的凉意却依旧还在。 “仇局,戴局让您回电话呢。”一个下属匆匆擦身而过。 第三百三十一章 阳奉阴违要不得 仇金万暗自“呀”了一声,快步回到办公室,取出手机来。 十一个未接来电,九个都是戴中发的。仇金万赶忙关牢屋门,去了里屋,回拨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戴中发声音传了出来“这么快就不接电话了” 仇金万赶忙解释“您听说我,刚才开会手机调成了” 对方讥笑着打断“跟小家伙单独谈的够长呀。” “不是我要跟他谈的,是他传达罗区长指示,我”仇金万好一通解释,但有些事却略去了。 这次戴中发没有打断,而是等到仇金万说完,才淡淡地说“还有吗” “没,没有了,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仇金万继续解释、强调。 手机里沉静了一会儿,传出一声叹息“唉,小崽子阴险呀,怪不得没通知我去,我还以为是担心我不配合出丑呢,原来是个个击破呀” “没,我不会被击破的,都听您的。”仇金万赶忙表态。 “都听我的人家可是对你寄于厚望了,下一步你要怎么办肝脑涂地,勇往直前”戴中发话里有话。 “下一步还没来得及想呢。你说怎么办”仇万金转着眼珠,把球踢了回去。 “量力而行。天塌了个高的顶着。暂时终究是暂时。”戴中发说了几个好似不想干的句子。 “量力”仇金万嘟嘟喃喃了几句,忽道,“您是教我阳” “我可没教你。”戴中发摞下这么一句,结束了通话。 对呀,先阳奉阴违着,静待老戴归来。悟出了这个道理,仇金万立即喜笑颜开,精神头马上就足了。 “笃笃”, 敲门声忽然响起。 仇金万收拢笑容,来在外屋,发现是胡主任来了。 胡主任进门便说“曲局长找你。” “曲局长找我”仇金万下意识地看着手机,发现有好几条漏电提醒冒出来,正是曲仲直的号码。 “我马上去。”仇金万应答一声,快步出屋,来到曲仲直屋子。 “电话总是占线。”曲仲直微微皱着眉,不等对方解释,马上严肃地说,“刚才领导来电话,特意嘱咐一定要杜绝阳奉阴违,发现一起严肃处理一起。你可以告诉人们,我的前途可是与这事绑着呢,谁让我过不去,就别怪我不客气。希望谁都别当傻猴子,更别做那只先挨刀的傻鸡。” “好,好的,我一定传达到位。”仇金万不由得脸上变色 曲仲直又笑了“我想应该没这种傻子的,去吧。” “诶。”仇金万应答一声,快步出了屋子。 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曲仲直嘴角浮上了一抹笑意。 从曲仲直办公室出来后,仇金万立即召集人手,十分钟后便上了汽车,向着目的地杠子村驶去。 仇金万紧闭双眼靠在椅背上,好似睡着了一般,其实大脑却在快速运转个不停。 本来与戴中发通话后,仇金万觉得阳奉阴违绝对是个好办法,可以两边都不误,但在被曲仲直二次召见后,他觉得应该好好掂量掂量了。 阳奉阴违若是不被发现的话,固然是好,真的可以两边见光,可曲仲直已经明确警告,他可能不盯着吗听那意思罗程也盯着呢。就这俩人,一个拿乌纱帽作保,一个生冷不忌、杀伐果断,若是被发现能有好吗 戴中发当初也说过,谁背叛他立马要谁好看,可是现在他先病休了,也没来得及收拾谁呀,反倒让名不见经传的小崽子给顶了。 戴中发还能不能回来以他的作派,还有资格回来吗悬呀,像戴中发这样的人弄回来,也难以服众的。 对了,这个曲仲直会不会也是吓唬人,到最终就跟戴中发一样 有可能。 不,不一样。如果我阳奉阴违的话,如果曲仲直专门盯着的话,很快就会发现,完全有时间和机会先收拾我的。他倒还不太可怕,但他身后可是站着个生猛的副区长呀。 那如果阮书记就让老戴回来呢,曲仲直能干过老戴吗罗程能扛住阮书记罗程值当为曲仲直这么做吗 老戴会回来吗 难,太难了,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但是经过艰苦抉择,仇金万得出结论阳奉阴违要不得。老戴何时回来、能否回来还是个未知数,但眼下曲仲直可是实实在在管着自己呢,还是火烧眉毛顾眼前吧。 那该怎么应对老戴呢那家伙可是很记仇的。诶,有了,阳奉阴违呀。 想到这一层,仇万金满意的笑了。 “嘎吱”一声,汽车停了。 仇金万睁眼一看,已经来在了杠子村。 “嘭”, “嘭”, 仇金万当先跳下汽车,冲着众人一挥手“干活,仔细、认真的干。” 有人偷偷冲着仇金万一笑,那意思很清晰我明白 等着真的展开工作了,这几人却发现,根本不是应付,而是要求的非常苛刻。 有一个戴中发的同宗铁杆实在忍耐不住,当天晚上找到仇金万,上来便问“仇局长,就这么干” “那怎么办”仇金万反问。 “戴局长会很不高兴。”戴铁杆语中不无威胁。 仇金万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凑近对方压低了声音“我和老戴都通话了,知道怎么干,必须不让姓曲的看出来才行。” “可这也太真了。” “太真了我还怕这都过不了过呢。” “会吗不能吧。” 怎么不能 仇金万等人在村里住了两晚,间断累计工作了三十多小时,自认已经做的够细了。可是曲中直赶到现场、简单翻阅材料后,便重重地掷到了桌上。 “这也太粗糙了吧” 听到曲仲直如此说法,仇金万不由一楞这还粗糙,那得做到怎么细,像绣花一样 戴铁杆更是瞪大了眼睛这要是还粗糙的话,那就没法做了,我看这家伙分明是故意找茬、鸡蛋里挑骨头。 “可能有的人还不知道吧,这次领导专门强调了,谁敢阳奉阴违就办谁,没任何商量。我也是一样,谁拉我倒霉,我就先把谁处理了。”曲仲直背手踱着方步,每句话几乎都在人们心里炸个坑。 看着曲仲直虎横横的脸庞,听着其掷地有声的警示,仇金万忽的明白过来做样子,指定是敲打那些人,我是真的用心了呀。 “我们真的很用心的,要不您给指导指导”戴铁杆说了话。 撇了眼戴铁杆,曲仲直没有说话,而是又看向仇万金。 仇万金立马说道“曲局长,确实大家都很用心的,我也是这么要求的,不过肯定也有看不到的地方,还请您指点指点。” “多学习吧,关键时候就看出来了。”尽管一副指教语气,但曲仲直神色缓和了好多,“你们看啊,先拿姜大爷这份说,这部分还行,这部分就显得过于简单了。如果企业问这块内容去哪了,我们怎么说他们能信服吗再看这个” 会吗不可能吧戴铁杆伸着脖子探看,心里很是不以为然。 其他人也都静静听着,但心里想法却不尽相同。 对原有调查资料点评之后,曲仲直又加重了语气“最大的失误是,仅是调查这些人家远远不够。” “这还不够凡是找过企业的人家,我们全都走访了呀。”仇金万也不禁疑惑。 “不能是人家找才管吧,那样还有公平可言吗”曲仲直反问道。 总不能挨家找吧,那不是鼓励人们闹腾吗仇金万心里仅是这么想想,但没敢讲出来。 戴铁杆却说出了人们心中所想“那不是没事找事吗” “我这是跟仇副局长探讨,你插什么话”曲仲直黑着脸瞪向戴铁杆,“刚前几天的事就忘了你奉命给那几家送米面,最后怎么样不但该消停的没消停,反倒多半个村子找到了区里,弄得我迫不得已还得出面。” “我,这”戴铁杆连着嘎巴了几下嘴巴,终究应对不上来了,只好灰溜溜地躲到了后面。 接着曲仲直又讲了还有哪些遗漏,也告诉人们应该怎么去做。 现场人们全是一脸苦色,人们都觉得这是没事找事。 尽管担心被捡话,但仇金万还是忍不住提醒道“曲局,的确不排除有人趁机作妖,甚至狮子大开口呀。” “这种人也有,就看怎么操作,怎么杜绝了。”曲仲直点到为止,转身走了。 他去哪好多人都不免张望。 戴铁杆更是悄悄尾随了好大一截,只到确定曲仲直去了村主任家。 曲仲直进院之后,自报家门“米主任,您好我是环保局代” “知道知道,曲局长,他们回来都说了,保证书还在我这放着呢。走,进屋说。”米主任很是热情,引着曲仲直进了屋子,又是沏茶又是递烟。 曲仲直推开烟卷,抿了两口茶水,然后问道“米主任,对于鑫鑫矿业污染一事,怎么看” 米主任立即满脸愁容“哎呀,愁死了,快点解决吧,要不我连一天安稳觉也睡不好。天不亮就有村民找,晚上睡下来也砸门,娘们哭,男人嚷,麻球烦的。” “我这次就是要彻底处理这事的。”曲仲直道。 “那敢情好,敢情好,村民都说你像干事的官。” “那还要靠您和乡亲们支持呀我是这么考虑的,既然要彻底解决,就必须” 又连续地瞅了好几次,过了起码俩小时,才看到曲仲直出了那个院子,戴铁杆赶忙给戴中发发了短信。 回到驻地,曲仲直直接对仇金万道“怎么都楞着,按我说的那样,连夜加班。” “昂。”仇金万很是为难的应过,那些人才都很不情愿的动了起来。 环保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罗程都听说了,不禁自言自语道“现在我还有些期待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全部厘清 转过天来,一大早米主任就广播通知,让每家派一名代表到村委会集合。 刚八点的时候,村民就站了一院子,人们议论纷纷,大都不知道要干什么,问到米主任也不答复。 又过了一会儿,曲仲直带着环保局的人到了,人们才会出一些意来,但也不禁疑惑那也不用每家都来人吧 迎上曲仲直等人,进屋简单交流了一下,米主任又带着大家到了院里。 “安静,安静,下面说一个事,是关于鑫鑫矿业污染的,由环保局领导跟大家说。”米主任做过开场白,闪到一旁。 尤金万一万个不愿意,但也只得遵照曲仲直安排,代表区环保局开口“众位乡亲们,杠子村与鑫鑫矿业因污染而起的纠纷由来已久,给乡亲们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与痛苦,我们这次来呢就是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经过我们调查了解,已经掌握了许多一手材料,但也担心还有遗漏。今天召集大家来,就是想再一次向乡亲们求证,谁家还有污染没申报、没核实,趁着今天一并申报。” 听到这样的讲说,人群中好几人都是眼前一亮,眼珠也来回地转个不停。 “那就是说以后再有污染不管了呗”有人提出了疑问。 “不是这样的。以后新发生的依然向环保局反映,截止到现在的就这一次全部处理利落。”尤金万给予回复。 人群里稍稍静了一下,有人说话了。 “我有。” “我也有。” “” 听着报的人这么多,尤金万大声强调着“这几天我们已经登记的不用再说,主要就是登记从没报过的,属于这种情况的站到这边来。” 经尤金万这么一说,站出来的人远没那么多,一共九个。 “你之前怎么没登记” “我等着你们找呢,以为是一个一个慢慢来。” “你呢” “我们这些天一直没在家,昨个黑夜才回来。” “你是怎么个情况” “我,我也等着你们找呢。” “我跟他情况一样。” “” 环保局人们一个个问过,发给了这九人每人一张表格。 “等等,在填表之前,你再好好想想,到底是不是那么回事只要填了这张表格,就要对上面内容负责,对于故意谎报的要追究责任。”米主任说着,展开一张报纸来。 人们注意到,这张报纸上有文字有图像,图像有人也有表格。 “看到没,这两个人就是因为谎报,被追究了责任,这个严重的直接判了刑,骗取钱财嘛。这个当时倒是没露馅,钱也不太多,不过在事后查出来了,上了诚信黑名单。就因为他这个诚信问题,还影响了孩子上学,本来分数够东域警官大学,但最后只能去低着五十多分的一个不喜欢的学院。” 听到米主任解读的内容,立即有两人迟疑起来。 “是呀,还有人因为谎报上了诚信黑名单,该报销的保险也没报成,一下子损失了两万多。在你填完表格后,我们可是要立马核实的。”米主任又补充道。 这么一来,拿着表迟疑的又多了三个。 “要不还是到现场看看吧,我,我也不太吃的准。”黄发男子已经放下了表格。 “看看去也行。” “看完再填。” 就这么的,九人都没填表,而是随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奔向现场。 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人们到了黄发男子家地块旁。 “就这里,你们看看,这都让矿上废水浸成啥样了,哎”黄发男子愁眉苦脸着,显得很是难受。 “不对吧,黄二毛,你这离矿区远着呢,挨着的那些地块都没事,咋你们的就进废水了呢”米主任立即提出了疑议。 “我哪知道呢,倒霉呗。”黄二毛甩手冷哼着。 姜老汉接了话“黄二毛,想发财就老老实实劳动,别想歪门斜道。” “老姜头,可不是你能拿上赔偿呀,凭啥就不让别人拿”黄二毛胡搅道。 “我那牛实实在在死了。” “我这地实实在在污染了。” “黄二毛,你” “老姜头,你” 一老一少就在现场争吵起来。 “取样,回去化验,看看是什么物质是不是矿石废水中的东西”曲仲直说了话。 曲局长发话了,立即有环保人员拿着设施上前。 “这是干什么,想毁灭证据” 黄二毛急急上前阻拦,结果被米主任扯到了一边。 “呜你们欺负人呀,不活了,呜”随着一阵号哭,一个女人跌跌撞撞地冲进人群,死活抓住取样工具。 原来是黄二毛老婆到了,这女人在村中撒泼很有一号,现在也是又哭又闹,又搓脚又打滚,反正就是不让取样。 曲仲直取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帮我调一下杠子村卫星图片,要五天前的,还有昨天的。村东头靠河岔子这几块地放大,尤其是东数第三块放最大行,不忙回去再弄也行。” 人们都关注着局领导电话内容,黄二毛两口子更是把耳朵竖的超过了驴耳朵。 待到曲仲直结束通话,人们才注意到,现场哭声停了,打滚也不打了。 “继续呀。”米主任说了话。 “反正就不让破坏证据,矿上必须得赔钱。”黄二毛老婆分明是在跌皮,却又说的理直气壮。 曲仲直冷冷地说“那好吧,我们等着卫星照片,看看这地块深颜色什么时候有的。” “你们,你们欺负人,呜”黄二毛老婆又想撒泼,但语气却明显软了。 正这时,一个女人冲进人群,“啪”的一下掷出了手中袋子,厉声道“大蛮女,这是什么” 看着袋子里摔出的东西,人们又瞅了瞅地上的颜色,立即明白过来。 “张寡妇,你竟敢去我家翻”黄二毛老婆猛的起身,就要扑向张桂花。 “放肆。还想不想在村里住了”米主任发出了警告。 “我,这”黄二毛老婆终于没敢再扑张桂花。 “我才懒得去你那狗窝呢,是你儿子拎出来的。”张桂花也跟出了说明。 “这个小白眼狼,咋帮着外人呢,我不想活了,呜”黄二毛老婆又玩起了先前那套。 “成天不想正道,就知道弄这歪点子,颜料水谁看不出来。”米主任训到这里,又转向曲仲直,“局长,把他签字那页纸交给警方,让警员找他。” 还没等曲仲直出声,黄二毛先抢了话“嘿嘿,刚才我就没写。” “快走,走呀。”黄二毛扯着老婆钻出了人群,身后响起了哄堂大笑。 在接下来的核查中,有两家地块的确存在污染,之前也有过登记,但这次却没登记上。其余那几家要么大睁两眼说瞎话,要么就是扯皮装糊涂,自然没能蒙混过关。 “这不又查出两户”曲仲直冲着仇金万话里有话。 仇金万讪讪一笑,其余环保局人员则都吐了舌头。当时他们可都声称全部登记过了,不曾想真有遗漏,幸好刚刚排查出来,否则没准就坏事了。 在庆幸和尴尬的同时,仇金万也不禁疑惑好多村民为什么觉悟那么高呢在刚才揪出混水摸鱼者的时候,都有村民参与检举了,好多还是提供的关键证据。 现场核实之后,人们又回到村委会,所有与鑫鑫矿业有污染纠纷的村民都在登记详表上签下了名字。 截止到此,历时三天半时间,杠子村所有与矿上有纠纷的村民情况全部厘清。曲仲直带着环保局人众赶奔鑫鑫矿业。 关于环保局在杠子村的动静,杜伟亮都听说了,也早已了解了戴病曲代一折。 一个小屁崽子,能有什么能为,还能捅破大天 不过转念一想,杜伟亮马上又提醒自己大意不得。这小子能在那种情况下拱掉戴中发,还能令那么多下属、副职听命,必定有其看家本事。何况他还有罗程撑腰,那同样是一个小年轻,但只要小瞧罗程的都遭殃了。 小心无大错,小心无大错 杜伟亮暗暗告诫着自己,为此这几天都没离开矿上,而是随时接收着属下们的报告。 今天在刚听说村里的动静时,杜伟亮又气又恼,觉得曲仲直就是在挑事,在鼓励村民们狮子大开口,为此他甚至想派人暗中捣乱。 人已选好,方案都有了,正等着派人出发时,杜伟亮就又接到了新消息曲仲直在带人严格核实污损情况。 这家伙什么意思真有点儿看不懂了。杜伟亮很是糊涂,便也没有实施捣乱行动。 “叮呤呤”,手机响了。 美女秘书打来电话“矿长,那些人到咱们这来了。” “这么快都有谁要干什么”杜伟亮压低着声音问。 美女秘书说道“人还没进来,看着车是。怎么办” 稍一沉吟,杜伟亮给出指示“这么的,你还支应着,探探他们的口风。” “好的。”美女秘书结束通话,直接迎下楼去。 “嘎吱”, “嘎吱”, “嘭”, “嘭”, 几辆越野车停在办公楼前,曲仲直等人走下汽车。 还有杠子村的人 美女秘书一楞之后,笑吟吟的快步上前“诸位领导,检查工作” “杜伟亮呢”仇金万沉声追问。 “杜没注意,不在楼上,一会儿我联系联系。”美女秘书回复的同时,伸手示意,“各位领导请” 曲仲直没有任何客套,当先迈步走去,其余人员也都跟着上了办公楼。 把众人引到会议室,安排沏茶上烟后,美女秘书再次盈盈一笑“领导,到底什么事” “让杜伟亮来。”仇金万再次命令。 “是,是,我马上就打电话,只是我跟杜总怎么说呀”美女秘书绕着弯的想要打听。 曲仲直冲着仇金万点首示意“可以给她先看看。” “好的。”仇金万应答着,接过属下递来的袋子,取出里面东西来。 哇,这么厚这么多,这是讹上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步步紧逼 美女秘书又惊又恼,带着忐忑与怒气翻阅起了资料。翻着翻着,她的内心渐渐放松了一些,原来并非找茬村民过多,而是这些资料过于详尽,才显得又厚又多的。 “看也看过了,该让矿长出来了吧”曲仲直话里有话。 “是,该让”美女秘书打了个嗑巴,又急忙改口,“我马上打电话汇报,看看杜总在哪。” 美女秘书出去时间不长,带着一个分头男进了屋子“局长,这是冯副矿长。杜总手机不在服务区,没联系上。” 分头男冲着众人一呲牙“各位好”然后拿着资料翻腾起来。 这又是文字又是数据又是插图的,厚厚的一大摞,干什么讹人呀 刚翻腾了几下,分头男就“啪”地一下合上了资料,吼嚷起来“这也太干嘛干嘛,狮子大开口呀,都知道矿上是肥肉,都想咬一口” 接受到曲仲直示意,仇金万翻了脸“嚷什么嚷你知不知道具体情况” “具体什么,有这么死讹的吗非要把矿上的钱都抢走”分头男横的不行。 “我们是在执行公务,有权采取强制措施,不信你试试。”仇金万也拍了桌子。 分头男“哦”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时间不长,呼啦啦的来了一群人,直接就堵在了会议室门口,是矿上保安们来了。 “干嘛干嘛” “想闹事” “谁,都有谁” 贾队长咋呼的最凶,其他保安也跟着嚷嚷。 “干什么想干什么” “反了你们了。” “想阻挠执法” 随着仇金万等环保局人众反击,双方对峙起来,味逐渐浓重。 但曲仲直就那样老神在在的坐着,还不时喝上两口茶水,就好像这事跟他无关似的。 他怎么这样只让我们出头呀 这人不是局里大头吗就这样 对峙双方都不禁纳闷,环保局众人更是心中带了怒气,而贾队长等人却是更为狐疑。 注意到双方都不言声了,曲仲直双目缓缓扫过众人,重点往门外盯了一眼。 透过人群缝隙,分头男接触到了曲仲直那冷峻的目光,不由得身上就是一凛眼光好毒呀 收回目光,取出手机,在数十道目光注视下,曲仲直拨出了一个电话。 电话一通,曲仲直只说了一句“还没到吗”,就直接挂断了。 跟谁通电话 干什么也找打手 对峙双方都不甚明白,贾队长双眼更是骨碌碌乱转,不知在想什么。 “嘀呜” “嘀呜” 警车分头男第一个趴到楼道窗子上张望,众保安也立即返身出了屋子。 不是警车又是什么好几辆呢,还有特勤标识车辆。 那个又是什么标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贾队长没跟任何人打招呼,沿着墙根快速溜去。 很快其他保安也就发现了队长的异常,也跟着溜墙根小跑而去。 “你们”当分头男转头时,只能看到楼梯处后几个保安的背影了。 不好,我也得走。分头男想到这里,拔腿要跑。 “冯副矿长,哪去呀你跑得了吗”曲仲直声音忽的传了出来。 “我跑”就这么一楞神的工夫,还往哪跑 警车、特勤车已经停在楼前,警员和特勤人员已经从车上下来了。 “咚咚咚”, 忍着心中狂跳,分头男只好返回屋子。 此时分男头脸上戾气完全褪尽,早已换成谄媚嘴脸,说话也不甚利落“局,局长,误会,误会,总,总有人凑热闹,现在他们走了,咱们继续谈,继续谈。” 楼下警员没用打听,而是径直到了会议室,当先警员抬手敬礼“曲局长,不晚吧” “陈警官,还不算晚。”曲仲直淡淡地回着,坐在椅子上根本没动。 “曲局长,请吩咐”陈警官请示道。 不等曲仲直出声,分头男当先抢话“误会,误会,都是误会,我们马上谈,马上谈。” 分头男说话间,急急翻腾起了桌上资料“局长,米主任,各位乡亲,来,谈一谈。” 曲仲直不说话,别人更不能言语,但警员和特勤们都紧紧地盯在分头男身上。 这架势可不妙,幸好保安来之前就出了会议室。美女秘书暗道庆幸,躲到旁边屋子,悄悄给杜伟亮打去了电话“杜总,冯矿长刚调来保安不久,就来了一群警员、特勤,还有两个一身黑衣的便装男子。” “怎么会这样他们都是干什么的”杜伟亮也不由得吃惊。 “具体还不清楚,好像是曲局长打个电话他们就来了,反正刚才他们在到了以后,应该是给曲局敬礼来着,还让曲局吩咐呢。我们怎么办呀”美女秘书语气很急。 杜伟亮想了想,给出指示“先别管他们是干什么的,应该是与杠子村的事有关。这么的,马上让安监、财务、法务等部门人员到位,一是与村里进行核实比对,二是迅速摸清他们的目的。” “好。”秘书应答之后,就要马上去安排。 杜伟亮又急忙嘱咐“虽说他们来了那么多人,但也要看好了,不能他们说什么是什么,人多也得讲理呀。” “好吧。”秘书答应的有些勉强,随即马上安排去了。 会议室里还是只有分头男一人的声音,气氛也显着诡异。越是这样他越是心虚,不但声音发颤,手也抖动的厉害。 “噔噔噔”, “咔咔咔”, 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美女秘书带着一众男女走来,被陈警官伸手拦在了门外。 美女秘书赶忙做起了说明“曲局,我们是来和乡亲们核对污损的。其实我们一直在做这项工作,正准备过几天就主动找乡亲们呢。” 曲仲直目光扫过门外人众,然后冲着陈警官轻轻点头。 “进去吧。”陈警官向后撤身,让开了门口。 “谢谢,谢谢” 美女秘书连连道谢,带着一干人等进了屋子,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与村里核对起来。 “你们先去休息吧。”曲仲直冲着陈警官挥了挥手。 “各位这边请”美女秘书急忙接话,殷勤地带着陈警官等人出了屋子。 村里所有损失已经做表造册,污损面积、影响程度、死伤头只全都对应到了户,核对起来并不困难,现在主要就是矿上的确认。 看着资料上的文字、数据、插图,矿上这些工作人员自愧不如。人家的数据都精确到了小数点后面两位,这也太负责了,对双方都负责呀 财务经理冲着其他同事微微点头,意思很明确记录很精准,没问题。 接收到财务经理示意,矿上众人重点核对起了对应人头。 公司法律顾问也读出了财务经理的意思,但他很是不以为然,心中暗道无理也得搅三分,最起码不能上来就服软、认可吧。 正这时,法律顾问注意到,美女秘书在外面频频招手,于是嘟囔了一句“水喝多了”,起身出了屋子。 引着法律顾问到了一旁,美女秘书轻声示意“你看看,那人像不像一个人” “像谁”法律顾问跟着秘书,来在休息室门外,冲着窗帘下角窥探。 秘书刚才在拉窗帘的时候,故意在右下端留了个小空缺,因此正好能瞅到一些里面情形。 像,像。看着看着,法律顾问猛回头,做了个“闻”字口形。 美女秘书点点头,拉着法律顾问到了另一间屋子。 “你能辩得过闻大律师吗”美女秘书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那就看是否有理了,都是搞法律的,一切以事实说话,并非只是比名头。”法律顾问自己都觉着牛皮吹得过头,马上又找补了一句,“这还要看财务老范他们审核的如何,没有有利证据谁也不行。” 听话听音,秘书算是明白了法律这一层也指望不上了。 让法律顾问赶快回到会议室,秘书再次拨打杜伟亮电话汇报。 就在秘书打电话的时候,曲仲直电话也响了。 罗区长分头男偷眼一瞄,瞅到了曲仲直的来电显示。 曲仲直快速起身,去楼道接电话了。 趁着这机会,分头男赶忙溜出会议室,进了旁边屋子。 “我正给杜总打电话呢。”美女秘书指着耳边手机,很是不快。 “给我。”分头男一把抢过手机,讲说起来,“杜总,现场那里正核对着,从财务目前审核来看,没有狮子大开口情况,有的数甚至比咱们的还小。对了,刚才罗程又给曲仲直来电话了,肯定还是问这事。” “这家伙要干什么呢先这样吧。”杜伟亮直接挂了电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又是警员又是特勤,还找来了闻大律师,罗程那儿又一个劲的催,这是步步紧逼呀 怎么办 真像大分头说的那样客观公正 这可说不好,别是他们让人家吓住了,张嘴瞎说吧 不行,出去躲躲,看情况再说。 杜伟亮拿定主意,抄起车钥匙,快步出了屋子。 还没汇报完呢,矿长就挂了电话,这什么意思嘛于是分头男和秘书又探讨起来。 “诶,怎么回事,他们去哪”正说着话,秘书忽的一指窗外。 分头男转头看去,发现警员和特勤们都在过道里,正向楼梯走去呢。 就在矿上气氛紧张之时,罗程也收到了秘书穆大磊汇报。 罗程不由得一楞“还有警员、特勤你确定吗” 穆大磊回道“一开始我也不确定,专门又找人打听了一下,的确如此。” 第三百三十四章 圆满解决 警车、特勤车。 看到侧前方停放的车辆,杜伟亮一咬牙,脚下给油,准备一下子从侧旁冲过去。 “嗡嗡嗡”, 眼看着横向距离越来越近,再有十来秒就过去了,却忽见侧前方车辆全都打开了,一众人员到了车下。 “嘎吱”一声,杜伟亮踩下刹车,随即快速做出决断下车。 我又没犯法,他们还能抓我要是就这么闯过去,反而要坏事呀。 杜伟亮心中做着盘算,满脸笑意地迎了过去,热情地打着招呼“听手下说诸位到了,我这是紧赶慢赶呀。” 陈警官“哦”了一声,没握对方伸出的双手,而是转头看了一下侧后方方向。 “回来赶的急,身上多少有些狼狈,赶忙去换了一身衣服。”杜伟亮为自己的“南辕北辙”给出注解。 “杜总,这么快就赶回来了,我还想着再和客人解释呢。各位请,杜总这不是专程回来了吗”美女秘书适时到了楼下,打起了圆场。 杜伟亮更是继续热情邀请。 就这么的,由杜伟亮亲自引领着,三名警员、两名特勤、两名便装人员又到了楼上。 刚一进屋,杜伟亮就双手齐伸,哈腰奔向曲仲直“曲局,欢迎欢迎今天专门去单位拜访您了,您没在。” 曲仲直随意地“哦”了一声,抬手抚了抚头发。 杜伟亮尴尬地抽回双手,自我介绍着“曲局,我是杜伟亮,老杜,这里的矿长。” “你就是矿长污染土地、喝坏牛羊的事,你不知道”曲仲直质问道。 “曲局,都是我工作不力,重视不够,现在愿积极配合补偿。”杜伟亮乖巧的没有解释,而是聪明地给出了态度。 “怎么配合” “应赔尽赔,该补尽补。” “好,那就赔补吧。” “好,好。”杜伟亮连连点头后,又试探地说,“我刚到,还不太清楚具体情况,能否让我了解一下” 曲仲直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可以。是不我们得回避一下” “不,不,我们找地方,您各位稍等。你照顾着点。你们跟我来。”向环保局众人致歉,又对秘书做过安排后,杜伟亮招呼着财务经理、安监、法律顾问出了屋子。 为了给矿长争取更多时间,美女秘书好一阵白话,谈古论今,讲文说理,整个忙得不亦乐乎。 时间不太长,杜伟亮带着那几人返回了屋子,进门便表态“就按村民说的,立即实施补偿。” “什么叫就按村民说的,你觉得应该怎么做”曲仲直追问道。 杜伟亮马上陪笑修正“我刚才表述不够准确,重说一下。在曲局亲自指挥下,在环保局密切指导下,在村里的配合、理解下,整个认定公平公正合理,我们心服口服甘愿如数补偿。” 曲仲直又看向米主任等人“你们觉得呢” “很公平。” “公正、合理。” 米主任和村民代表也给出了回应。 “那就是说,双方对这个方案都没有异议,都可以签字认定了”曲仲直又追问了一句。 “没有异议。” “没意见,我马上让人取钱来。” 屋子里气氛一下子热络起来,尤其村民更是喜笑颜开,环保局众人则是暗暗感叹,佩服曲局长的能耐。 名不见经传的小跟班,转眼成了代行职权者,仅几天便处理了这个大难题,不服不行,看走眼了呀。 尤金万正在感慨之时,忽的转头喝问“你去哪” 戴铁杆本已溜到屋门口,赶忙回头一笑“水喝多了,方便方便。” 尤金万喝斥道“懒驴上磨屎尿多,弄完了再说。” 尽管有一万个不乐意,但戴铁杆也只得又灰溜溜地坐回椅子上。 财务人员来了好几个,“啪”的放下密码箱,迅即打开箱盖。 哇,这么多呀村民们不由得双眼发直,好多人已经在憧憬着数钱情节了。 “曲局,我们是不签在这,他们签在哪呀”杜伟亮指着备忘录,殷勤请示。 “我有意见。”曲仲直忽的说了这么一句。 曲局怎么闹意见了 他还有意见 他怎么应该有意见呢应该高兴才对呀。 现场众人都很费解。 “请,请您明示。”杜伟亮一边请教,一边飞快地转动脑筋。 “环保局执行公务,可被调查单位却出动大批保安出言恐吓,差点直接动手。这是严重的妨碍公务,必须严肃处理,不处理不足以平民愤,不足以服众。”曲仲直给出了说明。 “啊有这事不能吧。”杜伟亮打起了马虎眼。 曲仲直微微一笑,看向分头男“跟你们老板说说。不用查通话记录了吧” “诶。”分头男脸上立时成了苦瓜,期期艾艾地支吾起来,“当时,当时,我只是让他们来看看,维持一下秩序,没,没” “嗯”曲仲直直接一瞪眼,“找人来对质。” “不用,不用,我说。当时我怕他们狮子大开口,就让保安老贾带人过来,想着吓不是吓唬,想着商量也不是商量”分头男尽量找着措辞,但最终还是没能自圆其谎。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杜伟亮一脚踢在分头男身上,又在那个分头上扇了一巴掌。 “还楞着干什么,连他一块抓。”曲仲直冲着陈警官一递眼色。 陈警官等人立即上前,伸手要抓分头男。 分头男可吓坏了,马上蜷成一团,求饶不止“别,别,求你们了,杜总救我。” 杜伟亮也是挡着众警员,一再说好话“曲局,您大人大量,别跟这混蛋一般计较。不,不是计较,这就是个臭屁,就把他放了吧。” 曲仲直根本不予答话。 尽管被副手气得咬牙切齿,但杜伟亮还得保着这些家伙,以免拔出萝卜带出泥来,只得忍痛表态“曲局,曲局,都是我管教不好,我愿意认罚,您看怎么办您开口。” 曲仲直低头喝水,依旧不予理会。 杜伟亮稍稍一愕,马上到了米主任近前,连连承诺 “米主任,这么的,村里平时走夜路黑乎乎的,我给免费安路灯怎么样” “那段主路也坏了好多,我出水泥、出人工,再好好修修,修的硬梆梆、平展展的。” “路灯路费也由矿上一直承担。” “主任您也跟曲局请示请示。” 一下子飘来这么多福利,米主任直接懵了,脸上全是笑纹,也赶忙帮着说好话“曲局,你看就这,村里路的确也该修了,过几天正是季节。” 村民们跟着补充 “有路灯就好了,省得晚上睬牛粪、绊跟头。” “还不用自个花钱,大伙肯定都乐意。” “是呀,是呀,村民们都会感念您曲局长的好”杜伟亮也赶忙拍马屁。 曲仲直冷着脸道“我们就是为了让别人念好吗我们是在忠诚地履行职责,是为人民服务,是一碗水端平的解决问题。可你们倒好,不但不配合,还派出那么多壮汉阻挠,我现在十分怀疑他们的身份,怀疑他们是否和赫社会有联系。” “没有,没有,绝没有。”杜伟亮连连摇头,“还请您大人大量,高抬贵手。” “大人大量,饶他们一回。”米主任也一直在旁打着边鼓。 又虎着脸沉吟了一会儿,曲仲直嘘了口闷气“好吧,看在米主任和众村民讲情的份上,就给你们这个改错的机会,把刚才的承诺都写备忘录里,标上实施时间。” “诶。”杜伟亮气得简直牙都咬碎了,可此时也没脾气,只得一边感激不已,一边在备忘录上标注了承诺。 签字,签字, 领钱, 数钱, “刷刷刷”, “沙沙沙”, 会议室里顿时油墨飘香,笑脸灿烂,欢声笑语。 曲仲直也露出了笑模样“米主任、杜矿长,字该签也签了,钱也正给着,那些承诺也会很快兑现,前面这一篇就揭过了,谁也别想反悔找后账。但之后矿上一定要引以为戒,一定要筑牢安全生产大关,绝不能再出现之前的事了。虽说现在都有损失,但幸好没有药到人,这已经是烧高香了。” “是,是,您说的对。” “烧高香,万幸。” 在一片感谢和挽留声中,曲仲直带着一众人马离开了,警员和特勤人员随着离开矿上。 心服口服,外带佩服。仇金万是服了,不服不行,事情就在那摆着呢。 同来的环保人员更是佩服的不行,也有人在反思当初对曲局长是否有过慢待,是否能够取得谅解。 唯一特殊的就是戴铁杆,他就只有一个心思快速汇报。趁着边上同僚都迷糊的时候,他迅速地连着发出了几条短信。 仇金万正在闭目赞佩时,裤子口袋连着两下短促震动。 取出手机,看到短信内容,仇金万狠狠地转头瞪了一眼,他知道肯定是那个家伙递出的消息。 戴铁杆赶忙闭上眼睛,假装没看到仇金万眼神。 稍稍沉吟了一会儿,仇金万回了条短信戴局,我不那么做还能怎么做 天色大黑的时候,人们回了区里。 “仇副局,带人们好好去吃一顿,按一级待客标准。”曲仲直下车便吩咐。 仇金万稍稍一楞,欲言又止。 “我自掏腰包请大伙,这不违规吧。”曲仲直说话间已经递出现金,“刚发的工资,你一半,我一半,都花了。” “好,好。”仇金万笑嘻嘻地接过现金。 环保局众员工更是竖起了大拇指“曲局,您这个。” 与同事们挥手告别后,曲仲直上了陈警官的警车。 “嗡” 随着警车蹿出院子,一拳贯到了曲仲直肩膀上“你小子的谱够大呀。” 跟着便是雨点般的拳头与喝斥 “把我们那么老远喊来,到现在我们饿的前心贴后心的,半个月工资就想打发” “宰他,狠狠宰他,起码也得花费七八千大洋吧。” 面对雨点般的拳头,曲仲直连连告饶“哥们,别打了,别打了,这次能够圆满解决,全赖你们帮忙,我老曲万分感谢。” “不打就不打了吧。”三个警员全都住了手。 陈警官随即又补充道“总得给他们五个人留点吧,老闻早就握起拳头了。” “啊”曲仲直立即抱头缩脖,一副怕得要命的样子。 “你们说,要是让他那些下属看到局长这个熊样,该做何感想呀” 随着陈警官的揶揄,警车上响起了哄堂大笑。 第三百三十五章 效率有点太高了 曲仲直当晚喝多了,既是喝进肚子的酒确实不少,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太高兴了,一是为事情圆满解决,一是为酒逢知己。 第二天起床吃过早点后,陈警官等人都走了,曲仲直给穆大磊打去了电话。 经过穆秘书传话,罗程同意曲仲直下午来见。 既然下午才见罗区长,上午就正好处理文件,这几天堆积的文档还真不少,不过半天时间应该够用了。 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刚刚处理完一份文档时,便有人敲门,是仇金万来了。 仇金万明着是汇报矿污处理工作,其实却在套近乎,甚至还委婉地表示歉意,表示以前对曲局长关照不够。 曲仲直很是大度,一句“过去就过去了,一切向前看”,顿时让仇金万心头热乎乎的,一再表示“尽心尽力、服从领导”。 仇金万磨磨蹭蹭,好话不断,待了起码有二十分钟。 曲仲直刚又拿起一份文件,还没看完呢,又有人敲门了,胡主任来了。 和仇金万一样,胡主任同样是示好,而且因为工作关系,示好得还很自然。 就这么的,一会儿是副局长,一会儿是部门负责人,前脚刚走一位,后脚就进来一个,无一例外都是“汇报工作”,但真正的工作内容只是个引子,要么委婉表达忠心,要么直接请求原谅。 无论属于哪种方式,曲仲直都是好言安抚,尽显局长风采,好不惬意。 “局长,该吃午饭了。” 只到胡主任一声提醒,“汇报工作”才告结束。 人们大都很自觉地,在局长步入食堂后,才都顺序进入,既显得对局长尊重,也表明自己没有提前脱岗。 当然也有人例外,并未遵守这个规则,戴铁杆表现的最为明显。在人们都没到的时候,戴铁杆就到了食堂匆匆吃过,等人们都来的时候,他早躲到屋里打电话去了。 听完戴铁杆讲说,戴中发沉声发问“听你这么一说,已经有七八个过去了” “这可只是半天,肯定还有人没轮着,还有人等着夜深人静时候呢。对了,刚才本来到了吃饭点儿,可就只有我一个去食堂吃饭,那些人都等到姓曲的露了面才跟去的。”戴铁杆继续补充着。 “知道了,继续盯着,有新情况及时汇报。”对铁杆叮嘱了一下,戴中发结束了通话。 太气人了,这都什么东西嘛,墙头草,叛徒,亏老子对你们不薄。 其实这几天戴中发一直关注着环保局,尤其关注着曲仲直的举动,这本就是他现在可做的事。 从曲仲直狐假虎威宣布代行职权文件开始,戴中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既气曲仲直,更气环保局那些同僚。曲仲直毕竟是敌人,露出獠牙有情可愿,自己人被后捅刀子就太伤心了。 刚开始的时候,戴中发还相信仇金万是在对曲仲直阳奉阴违,只是觉得有些阳奉的太逼真了。只到昨天下午,仇金万帮着曲仲直处理了污染纠纷,还阻止铁杆向自己汇报,他就知道这家伙对自己才是阳奉阴违。 尽管已经恼怒到极点,但戴中发昨天还是怀着万一侥幸心理发了问询信息,不曾想仇金万竟然反问了一句“我不那么做还能怎么做”。 应该想到呀,应该想到的,叛徒还有什么诚信可言昨天在看完仇金万的回复短信时,戴中发当时就摔了东西,摔得满屋子都是。 仇金万带头叛变,别人还有什么说的在断了最后一丝念想后,戴中发又多方打探消息,结果是越来越令他气愤难平。 不到一周时间,环保局就变了天,曲仲直就成了香饽饽,甚至被马屁精们捧上了天,这他娘还有天理吗 “曲仲直。” “啪”, “仇金万。” “哗啦”, “杜伟亮。” “啪”, “哗啦”, 戴中发再次忍不住摔东西了,就好似把那些家伙一个个掷到地上,摔得稀巴烂、粉身碎骨一样。只是招恨的家伙太多了,到最后根本就没可掷之物,只能一下下的拍在桌子上,楞是把右手拍得红通通的。 不行,不行,老子倒要问问,你们为什么这样,为什么呀 问谁 找曲仲直那不是自找其辱吗那家伙现在正春风得意呢。 问仇金万算了吧。还有什么可问的,那些叛徒都不值得问,还嫌气得不死吗 问杜伟亮。这家伙也太看人下菜碟了,竟然 “杜伟亮。”戴中发狠狠地一下下摁在手机上,感觉就像掐在对方肉里般解恨。 “嘟嘟” 不接。 还是不接,三遍下来都是如此。 再打。 “嘟嘟嘟”, 占线, 挂断。 有能耐就别接,只要是知道的号码,只要是能通的号,戴中发就这么轮番滚动的打呀拨呀。 “干什么”手机里终于有了声音,显然也压抑着愤怒。 “你还有脸问干什么,你不知道吗咱们相处了好几年,以前给你开的绿灯不计其数,你为什么就不能买个面子,为什么偏偏就把面子给姓曲的了” 杜伟亮冷冷地说“你没资格知道。” “你,你个傻蛋,是不让那些帮凶给吓着了告诉你吧,昨天区里根本就没出动警力,那些人八成是小丑扮的。”戴中发咬着牙,讲了自己的猜测。 “什么时候袁冬鹏买你帐了,我记得他根本瞧不上你呀。”杜伟亮直接揭了短。 “你,你他娘的总得给我个说法吧。前几天我就那么找你,还专门当面求,求你,你怎么就专给姓曲的捧场呢” 杜伟亮长嘘了一口气,缓缓地说“因为他们没什么可怕我的,可以毫不顾忌地行使手中权利,可你呢江鑫焱呢” “你,你他娘的混蛋。”戴中发再没什么能够质问,只能气骂着摔出手机。 “啪”, “哗啦”, 听着刺耳的响动,看着已经破碎的机体,他觉得那就像自己这个小可怜。 “唉,完了,那家伙已经夺权成功,已经”哀叹到半截,戴中发忽的一咬牙,眼中闪出冷厉来,“想得美,老子绝不让趁了你小崽子的心。” 下午两点半,曲仲直按约见到了罗区长。 面对曲仲直的问候,罗程没有立即回应,而是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起对方来,弄得曲仲直很不自在。 罗程“扑哧”一乐“没看出来呀,详细讲讲。坐下说。” “好的。”曲仲直坐到对面椅子上,讲说了这几天的作为,尤其讲了一些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隐情。 “哈哈哈”罗程笑出了声,“怪不得呢,我还奇怪你面子那么大,想调谁就调谁呢,闹半天是让同学假扮的呀。” “嘿嘿嘿”,曲仲直也笑了,“是假扮没错,但除了闻大律师外,那几个同学并不假,那本就是他们现在的职业。” “诶,对了,我咋听说了,还有罗区长给你打电话呀,哪的罗区长”罗程又想起了一事。 曲仲直立即站起身来,难为情地挠着头“罗区长,对不起,那也是我同学扮的,只不过他不知道让他扮谁,只负责接到我的短信便打电话,然后听我自说自话。” “哈哈,你这无中生有的招还真多,幸亏你是干正事,否则还不知道捅多大篓子呢。坐下吧,记得付代言费。”罗程以轻松地语气解了对方的尴尬。 曲仲直重新落座后,又回复了罗程的一些提问,也进行了一些请教,收获很是不小。 “不错,雷厉风行,既解决了麻烦,也取得了村、企双方的认可,还给村里多争取了实惠,的确不错。”罗程称赞到这里,忽的又说了一句,“就是效率有点儿太高了。” 效率高还不好吗曲仲直很是不解,却也没敢追问,不过直到离开屋子还糊涂着。 几天后,区里给环保局派了个五十挂零的老男人做党委书记,曲仲直也由代行职权成了代理局长。戴中发的书记、局长自然被免掉,变成了待职状态,仇金万调到了区卫生局任常务副局长,新的常务是由别的局交流来的。 局党委书记是阮中发的人,新的常务副局长来历不明,而曲仲直还没能正式转正,刚刚开创的大好局面瞬间不复存在。 只到此时,曲仲直才真正明白罗区长所言“效率有点儿太高了”的真谛。从代行职权开始,自己就很是亢奋,感觉广阔舞台已经出现;尤其圆满解决矿污后,更是沾沾自喜,甚至还暗暗向罗区长看齐。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其实阮钧钢一直就留着后手,包括只让自己代行职权,包括当时自己忽视掉的党委书记一职。而现在同样给了自己名分,由代行变代理,自己真还没什么说的。但就这看似轻飘飘的安插了两个新人,却让自己变得非常被动。 且行且珍惜吧曲仲直暗暗告诫着自己,小心谨慎地与新老人员相处着。 从开始的接触来看,局党委书记还很不错,但曲仲直却不敢掉以轻心。之后事实证明,这个老男人并不是省油灯,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第三百三十六章 合作商果真来了 新的一周开始,罗程刚上班。 秘书穆大磊进来汇报“企业局王局长想来汇报,向您约时间。” “这是约的第三次吧,那就让他现在来吧。”罗程给出回应。 时间不长,满脑门汗珠的王自达来了,开口问好后,马上就急急地求教“罗区长,怎么办呀企业问,职工问,我这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罗程道“就是大世纪化工那事不是有两家企业找你吗” “那不是假的吗,我都跟您汇报了呀。刚开始那几天,我还说马上就来谈,可这都十天了,连我自个也不好意思说了。”说到此处时,王自达神色更为焦急。 “那你想怎么办”罗程反问道。 “实在不行我就找人假扮,先这么支应着,然后再赶紧找,其实我这些天一直在找着呢。”王自达回复之后,马上又补充,“职工们问的时候还好说,几句话就先应付过去了,可企业却有些难缠。昨天魏卜鲍还找到我,又是保障金,又是银行利息的,还拿首冠大通说事,话里话外在找着局里毛病。” 罗程笑着“哦”了一声“你就任他说” “那当然不能。我义正言辞严顶了他,指出企业之所以陷入困境就是因为以他为首的领导班子不作为,他当时就哑了炮,但又把现状摆出来。”王自达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话好说,也能说的硬,可事要解决就难了,时间长了指定出状况呀。” “理是这么个理,不过我不主张找人假扮,一旦露底的话,那可就真麻烦了。”罗程否决了对方的想法。 “那可怎么办呀我是实在想不上来了。总不能倒着去求首冠大通吧,再说人家也未必买帐呀。”王自达甩着双手,很是无奈。 罗程脸色一正,措辞也很严厉“身为企业局局长必须要有魄力,也必须足够自信,动不动就愁眉苦脸的,又怎么能让属下和企业信服” “我就是在您面前才诉诉苦,平时在企业和属下面前还是绷着脸的。”王自达赶忙解释。 罗程抬手一指“就冲你这满脑门子汗,人们能看不出来,看到的人能不说” “我”王自达支吾一声,再无言语,趁机擦了两把大汗。 “你先回去吧,一切都要做的自然,继续耐心寻找客户,我就不信没人看上这项目。”罗程以大道理打发走了王自达。 “哎”来在楼道中,王自达长长嘘了一口气。随后又赶忙换上自信神情,腰板挺直的走去,但心里却在重复着那句“话好说,事难办”。 找,使劲地找。 回到企业局后,王自达就没日没夜的联系。他也只能自己亲自上阵,因为他已经对手下说过“有两家企业要来”,如果支使手下的话就直接露底了。 可是好几天过去,除了消耗大笔话费,除了耗费大量唾沫外,没有联系到一家企业。反倒是大世纪化工催的越来越紧,甚至直接把当月开支报表拿到了王自达办公室。 怎么办怎么办 要不再找找罗区长 可看罗区长那样,他也分明没有更好办法呀 王自达愁眉不展,甚至不惜迷信的连连作揖“快来吧,快来吧” “叮呤呤”, “快” 忽然响起的铃声惊醒了王自达。他赶忙四外看看,屋里没人,窗外也没人,这才舒了口气。这要是让属下看到,那可就丢大人了。 “叮呤呤”, 王自达再次被铃声拉回现实,看到电话上是一个外地陌生号码。 谁呀我好像没打过吧 王自达狐疑着拿起电话,“喂”了一声“你哪里” “请问您是艾河区企业局王局长吗”听筒里的男声有些生硬。 “您是哪位”王自达反问道。 “我是南金大发投资集团公司副总兼市场开发部总监祝今生,想和贵局长谈投资大世纪化工的事。”对方自报了身份。 “欢迎欢迎”王自达心中大喜,语气也带着喜气。随即又故意深沉下来,“我对贵公司还没印象呀。” “下面我来给王局介绍一下我公司情况,南金大发投资集团公司是南域”祝今生详细介绍起来。 王自达边听边点头,这家企业的实力太雄厚了。 在介绍完自己公司后,祝今生也了解了一些大世纪化工情况,并留话“过几天去考察”。 哈哈,终于有人联系了,终于有人要来了 在高兴之余,王自达又不禁提醒自己冷静。只是一个电话而已,能不能来还两说呢。 要不要跟罗区长汇报一下八字还没一撇呢,汇报合适吗 还是汇报一下,万一真来考察呢,提前先请教一下也好。 打开电脑看了看,想了想措辞,王自达给穆大磊发去了消息,表示想拜见罗区长。 过了一会儿,穆大磊发回消息,说是罗区长同意王自达电话汇报。 王自达又组织了一下语言,拨打了一个座机号码。 两声回铃音后,罗程声音传出“王局长说吧。” 王自达立即恭敬地说“区长,向您汇报一件事情,刚刚有公司副总联系我了。” “只是联系你” “还说近期要来考察。”王自达回应之后,又做起了解释,“虽然仅是联系,是否考察也还未知,但为了不打无准备之仗,我觉得还是要好好计划一下,绝不浪费这难得的机会。您经多见广,又站位高远,我想听听您的教诲。” “先说说这家公司吧,你的印象如何”罗程反问道。 “这家公司是”讲说了公司信息后,王自达接着说,“依照对方提供的名称,我在网上查了查,南域的确有这家公司,公司规模也如祝今生介绍那样大,接下来我还需要了解以下信息一是祝今生这个人的身份信息;二是这个公司的投资范围;三是在东域或新新市范围的投资方向;四是” 一连说了八项需要了解的信息,王自达跟着又说,“一、如果这些信息都能够得到印证,那么我将尽全力去促成此事;二、假如只印证了部分消息,那么我要在” 这次更多,一口气说了十条。 待到王自达讲说停下,罗程笑了“说得很全面,我也没什么能补充的了。这里就是提醒你一句,企业局既不能做局外人也不要做局中人。” 什么意思王自达一时不太明白,但也不便追问。而且对方说了句“就这样”,随即便挂断了电话,也根本没给王自达留出追问机会。 握着电话,王自达陷入沉思之中不做局外人,又不做局中人,那做什么人呢 想来想去,想了一个多小时,王自达终于点了点头,自语起来“明白了。企业局是管理部门,绝不能做甩手掌柜,但却不是法人主体,不能也不便大包大揽。身处局中难免迷失,反而不宜观察全局;假如完全置身事外,又怎尽管理职能,岂不大失控乎高呀,怪不得人家年轻轻就是副区长呢,不服高人有罪呀。” 悟出这个道理后,王自达立即开始了解自己提出的“八十条”,之后又对拟考察进行了计划、分工。 一周后,王自达正自着急,正斟酌着要不要督促一下祝今生时,魏卜鲍来了。 “王局,这又一个月,马上又到发保障金的时候了,银行催息单也来了。”魏卜鲍不等坐下,已经把一沓单子放到了桌上。 王自达没有去翻单子,他已经听魏卜鲍唠叨好几回了,而是问道“上月不是刚和银行那里展期吗” 魏卜鲍“咚”地一声坐到椅子上,语气很显无奈“好我的大局长呢,展期只是针对本金,利息必须得按月还呀,否则展期也会作废,银行就要启动法律程序,工厂一封就更麻烦了。” “你们先挪一挪,堵一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现在厂子瘦得不如一条狗,除了皮就是皮,哪有什么可挪的呀。” “你的意思是动用帐上保证金” “保证金倒也可以,那么下个月怎么办,职工的保障金如何解决” 王自达一时真被问住了,不过他立马觉出不对你是企业法人,不该这么问我吧 想到此处,王自达冷了脸“魏总,支配资金的时候可没见你经过我,现在怎么就都推给我了莫非你是想请局里代管” 魏卜鲍微微一楞,随即耍起了二皮脸“王局长莫怪,这不是事情急逼的吗我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尤其工人那块必须得安抚,毕竟您当众允诺了,我是尽全力必须保障,绝不能让王局失面子。只是确实顾东顾不了西,尤其工人若看不到希望的话,就怕他们到时闹腾呀。” “叮呤呤”, 铃声忽然响起。 “银行的。”向着王自达示意了一下,魏卜鲍起身退后两步,接通了电话,“崔行长还,还不会的还请您好,好的您多美言谢” 魏卜鲍放下电话,双手摊开,很是无奈“崔行长根本不等我说完。他打电话来,说是必须按时还息,否则真就要启动法律程序了。而且他说总行盯着这事呢,根本就没有通融余地。” “总行盯着呢实在不行的话只能”话到半截,王自达又换了说辞,“到时尽量商量,实在不行再说。” “好吧,关键得给各方希望呀。”魏卜鲍叹着气,抄起桌上单子,转身走去。 “笃笃”, 有人敲门。 魏卜鲍恰好打开了屋门。 “王局长,实在不敢当。”门外进来一人,连连致歉。 “我不是。王局在那。”看着对方这个样式,很像是要帐的,魏卜鲍赶忙回身一指。 听这口条莫非是王自达不由得心中一喜。 “抱歉,抱歉,王局,我是祝今生呀。”来人自报身份,果然正如王自达所猜。 哈哈,合作商果真来了。 王自达赶忙站起身来,伸出手去。“祝总,你好,欢迎欢迎” 不是要帐的魏卜鲍带着狐疑仍旧站在门口,但却顺势关住了屋门,他想听听。 第三百三十七章 糟糕的很 “谢谢王局”祝今生与王自达握过,随即双手奉上名片,“初次见面,请王局多多关照” “南金大发投资集团公司,副总兼市场开发部总监,祝今生。”王自达接过名片,读过了上面内容,然后抬手示意,“抱歉,我的名片刚刚用完了,请坐” 在对方落座后,王自达问道“祝总第几次来艾河对这里印象如何” “初来乍到,贵地这温度”祝今生说着话,做了个抱肩发抖动作。 王自达被对方的滑稽样式逗笑了“今天还可以的,前两天更冷。” “我已经来三天了,已经加了棉服。”祝今生指着衣服说道。 投资公司的,来了三天干什么 魏卜鲍很想再听一听,但实在不便再磨蹭,否则也显着太无礼了。 正这时,王自达换了话题“我让人过来沏茶。” “我来吧。”魏卜鲍立即接了话,返身到茶几旁,忙活起来。 王自达没有阻止魏卜鲍,而是又对着祝今生说“祝总已经到了三天,没早些来局里呀” “请王局海涵,做市场嘛,总要先了解一下当地市场情况。” “哦,感觉如何,方便讲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当地整体发展滞后,基础配套还有很大提升空间,不过大世纪化工公司”祝今生说到这里,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 王自达马上接了话“忘记介绍了,这位就是大世纪化工公司魏董事长。” “魏董事长我怎么敢当”祝今生正要起身客气,正赶上魏卜鲍递来热茶杯,然后双手捧着,放到桌上。 “鄙人魏卜鲍。”魏卜鲍自报了家门。 “魏魏总这名字”祝今生满脸疑惑,显着很是费解,总算给出了一个词汇,“很有个性啊。” 老家伙们这破姓。魏卜鲍暗骂了一句,赶忙递上了名片,否则很不好说明。 交换了名片之后,祝今生赶忙致歉、客套“不好意思,幸会,幸会” 在魏卜鲍坐下后,王自达说“魏总,之前祝总就打电话,言说对大世纪项目有兴趣,要来考察,我跟你说过的。” 说过吗是说过有两家,可也没说张三李四呀。尽管心中腹诽,但魏卜鲍还是配合地说道“说过,说过。” “魏总,继续。”王自达冲着祝今生抬手示意。 祝今生答了声“好的”,又继续着先前话题,但却跳过“大世纪”,重又说起了整体环境。 待到祝今生讲说告一段落,王自达又说“听祝总刚才所言,对大世纪公司也所了解了,正好魏董也在,不妨谈谈。” “大世纪”话到半截,祝今生忽又问道,“合适吗” 王、鲍二人都说“合适。” “这,这个”祝今生显得有些难以启齿了。 “但说无妨,欢迎批评指正。”魏卜鲍客气道。 “这个大世纪化工公司实在是”祝今生稍稍停了一下,讲出了后面的话,“哎呀,糟糕得很呐” 王、魏二人都是一楞这也太直白了。 魏卜鲍神色变了一下,随即挂上了笑容“愿洗耳恭听烦请请您帮着指出一二” “这个”祝今生又迟疑了一下,才说,“好吧。那两个新建筑就非常不合理,我是说五年前建的那两个,尤其休闲娱乐中心更是影响了消防通道,安全隐患特别大。” “休闲娱乐中心呢是”魏卜鲍话到中途,忽的疑惑道,“你怎么知道娱乐中心位置谁跟你说的” “还用谁说吗东西就在那摆着啦。” “您亲眼见了” “当然了。就那大建筑摆在那,消防车根本没法过,除非旁边围墙拆了。” “你怎么能够进去有人帮你打招呼了吗”魏卜鲍疑惑更甚,还有意无意地瞟了王自达一眼。 王自达明白魏卜鲍在怀疑自己,于是也追问道“是呀,保安在那守着,我们去了还要核验身份甚至电话联系呢。” “你们当然需要联系啦,你们没拿这个。”祝今生说着,拉开挎包,取出一盒“东域五号”来,“两盒就搞定啦” 安全守护就值两盒烟,一百八十块钱王自达的脸色迅即冷了下来。 当着企业局长面,外地人讲说了这样的事情,魏卜鲍脸上实在挂不住,但还得找理由“有这样的事从来没听说呀。看来新保安培训必须完全够时间才行。” 王、祝二人谁都没有接话,屋子里气氛瞬间冷了下来,也很显诡异。 “可能是我偶尔赶上了吧。”祝今生适时圆了一句,人们又讨论起了另外的话题。 谈了一通之后,魏卜鲍起身拱手“选日子不如撞日子,既然今日与祝总相遇,就请祝总再次到访,由我向祝总全面介绍企业情况,如何” “求之不得,十分荣幸”祝今生也抱拳拱手,站起身来,却又稍稍迟疑了一下,“不知王局” 魏卜鲍马上接话“当然要请王局了,只是必须先征求客人意见了,还请王局赏光。” “好,一块去。”王自达当然要去,这个祝今生可是和自己约过的。 “我马上让班子成员”魏卜鲍说着,拿出手机来。 祝今生轻轻抬手“不忙,省得大家等候。” 魏卜鲍微微一愕,随即打着“呵呵”“也好,这样看到的更真实。” 王、魏、祝三人一起下楼,上了王自达专车。 本来魏卜鲍是打算向王自达言说“为了节省油钱”的,现在有客人在场,只能改说“车去保养了”。 局长专车出了企业局大院,直奔大世纪化工驶去,大约半小时后,大世纪公司已经远远在望了。 “还是那保安” 听到祝今生的小声嘟囔,魏卜鲍很不服气,也不禁疑惑其中有诈,于是接了话“让祝总见笑了。要不再试试这个,平时真还没听说。停一下。” 司机适时踩下刹车。 “那还我去吧。”祝今生说着就要下车。 “你已经见过他了,而且又是坐局长专车,只怕还是找个生人吧。”魏卜鲍扑住祝今生,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车上二人没再说话,而是都转头看着外面。 时间不长,就见一老年男子经过,魏卜鲍迎上前去连比划带说,然后塞给对方两盒烟、一百块钱。 老年男子分别装好香烟和现金,直奔大世纪公司而去。 魏卜鲍重新回到车上,说了句“都交待过了”,便和王、祝二人一起眼望前方。 同样都是观察情况,但魏卜鲍还是要紧张一些,生怕真的如祝今生所讲。 从祝今生出现,到大讲所观所悟,尤其再到讲出香烟贿赂保安一事,魏卜鲍的疑心一直没有消除,他总觉得祝今生身份可疑,总觉得有什么人给他提供了消息。之所以刚才要试上一试,魏卜鲍既想论证祝今生所言不实,更是想证明大世纪化工没那么不堪。 刚才在向陌生老者做安排时,祝今生也曾冒出“特别交待”的想法,不过又担心车上二人听到,便没有做手脚。其实车窗一直关着,王、祝二人也不好意思听小话,否则也显着自身太“小”了。 到了,到了, 眼瞅着,陌生老者到了大世纪化工公司大门处。 保安站了起来, 老者和保安交涉, 老者摸出了衣兜里香烟, 保安抬手挡住了, 再挡, 老者转身往回走, 保安不收。你们还有何话讲魏卜鲍心中大喜,急忙转过头去,眼神中满是自得。 这两人什么表情莫非怀疑我捣鬼不成是你们合伙演双簧好不好魏卜鲍不由得火起,但还是尽量用轻松语气解释“那人我从来没见过,交待的也是让他打点保安,还给了他一百” 王自达点首示意“魏总,你看。” “我看”魏卜鲍重新转头,立即便瞪大了眼睛。 怎么老头又回去了 两人那是干什么推来搡去 哦,老头不死心,保安坚决不收。 就在魏卜鲍信心再次爆棚之时,眼前出现了不愿看到的一幕挡车杆抬起,陌生老者大摇大摆地进院了。 他奶奶的,搞什么鬼该不会是 不可能,不可能,是我临时说的要试试,也是我临时找的人。他们怎能步步算到 魏卜鲍怒愤交加,两眼瞅着门口。 大门口处,陌生老者出来了,保安还和他热情地打了招呼。 王自达长嘘了一口气,显然心里特不痛快。好不容易来了个谈合作的,竟然大门处就接连出丑,你魏卜鲍也太饭桶了。既然明知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弄巧成拙呢 祝今生神情相对复杂一些,既有一丝得意,也有一丝尴尬,甚至还有一丝后悔。 那个老者怎么又奔汽车来了,要专门汇报我让你汇报了吗此时魏卜鲍不禁再次起疑,疑心是有人故意要这效果。 老者到在车前,拍打起了车窗。 “干什么”魏卜鲍摇下车窗,没好气地说。 “你得给我补够一百。”老者把手伸进窗子。 魏卜鲍气不打一处来“给你的就是一百呀。” “你看看。”老者掏出一张五十元的票子,跟着补充说明,“我给保安那两盒烟,保安说是烟差点,两盒不够一百,还说再加两盒。我就那两盒,还上哪去弄转身就往回返。” “没走几步,想到事没办成,你肯定跟我往出要那一百好处费,我就又回去商量了。经过讨价还价,又补了五十,就换成这张了。” 还带找钱的你他娘的快了。魏卜鲍冲着门口咬了咬牙,又掷出了一百,好好气地说“都给你。开车。” “都谢谢啊,有这事再找我。”一百变一百五,老者唠叨着急忙弯腰去捡,再抬头时车已经走了。 “嗡” “嘎吱”, 汽车被挡在门口,保安做出接受检查手势。 “刷”的一下摇下车窗,魏卜鲍沉声道“你被开除了。” “我”保安以为听错了,赶忙抬起挡车杆,还在不解地追问呢,“我这是依规检查,是您说的董事长也不例外呀。” “嗡” 汽车冲进了院子,灰尘扑向保安那张懵比的脸。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一塌糊涂的大世纪化工 汽车来在办公楼前,魏卜鲍尴尬开口 “让祝总见笑了。” “对不起,王局。” 祝今生含糊地的“昂”了一声。 王自达则冷哼了一声“我希望是个例个别人。” “是,应该是个别人,一定好好查查这家伙。”魏卜鲍接话圆场,跳下汽车,打开车门,“请” 王自达、祝今生先后跳下汽车,魏卜鲍赶忙快步跟上。 根据祝今生建议,三人没有先上办公楼,而是在院里来回转悠起来。 董事长和企业局长陪着客人在院里,办公楼上人们自是很快看到了,不多时焦副总等班子成员就都到了,焦副总也很快接过了“讲解员”身份。 来谈合作的,还是董事长亲陪,自然要好好介绍一下公司了,焦副总口若悬河,把整个厂子说的很是了不得。 魏卜鲍自个都听着脸红,于是沉声提醒道“别光说那些大面上的,讲具体的。” “好,好。”焦副总连连点头允诺后,抬手一指,“祝总请看,这是我公司的休闲娱乐中心,是魏总亲自拍板建造的。休闲娱乐中心设计合理” 哪壸不开提哪壸。魏卜鲍瞪了副手一眼。 焦副总稍稍一愕之后,竟然理解错了,讲说的更为起劲,全是魏总如何高瞻远瞩、如何力排众议、如何一锤定音。 我倒掐死你了。魏卜鲍气得肝疼,却也不能出手。 一路走一路讲,焦副总可谓尽职尽责,所讲内容更是丰满有物,但却令王自达的心却越沉越凉这和祝今生观察到的根本不一样,好多方面让自己来看也是胡扯的。 魏卜鲍真的无语了,心中把焦家祖宗问候个遍,他甚至怀疑这家伙有病,还病的不轻。 走到西端尽头,人们顺着另一侧返向办公楼,祝今生又说道“这么大的院落,这么重要的设备设施,这么多的生产工人,安全可容不得忽视。” “那是自然,全公司上下都牢记安全生产重要性,董事长更是一再强调安全生产”关于这个话题,焦副总又发挥了很多,而且最少提到了十次董事长如何重视。 “安全生产重在落实,像我们这样就不应该呀。”祝今生说着,一指头顶。 焦副总马上接话“是,脑中要时刻紧绷安全生产这根弦。” “我是说”祝今生继续在脑袋上比划。 “安全帽,快去拿安全帽,新的。”魏卜鲍会对了意。 原来想两岔去了,焦副总不由得老脸一红,赶忙找出新的话题“安全生产体现在方方面面,严格控制人员进出就是” 魏卜鲍听到这里,赶忙冲着焦副总使眼色。 我知道,好好说一说。焦副总回了个“懂”眼神,再次强势发挥起来“门岗安保人员三班倒,严格执行证卡出入制度,没有证卡、没有公司领导的批准,绝不让一个” “噗嗤”,祝今生实在忍不住了,随即又赶忙安上理由,“早上吃咸了。” 焦不死的,你根本不是有病,是跟老子有仇呀。魏卜鲍气的脑袋一阵一阵眩晕,好似遭了雷击般。 王自达同样好不到哪,完全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他已经失望透顶了。 注意到这三人的神情,焦副总还在腹诽呢成天就是坐着,走几步就成哪样了那个侉子也好玩,动不动就发笑,真是没见过世面。 办公楼自是要进的,但也没什么可讲的了,都讲过了嘛,主要就是参观。 指着荣誉室里的锦旗、证书、奖牌,焦副总好一阵渲染 “这是去年全区安全技能大赛中的金奖,由保安” “这是职工业余生活优胜单位,是市” “全新新市化工企业” 看着陈列的这些东西,听着焦副总这些吹嘘,魏卜鲍臊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王自达脸上也是一阵阵发烧。 几个小时下来,时间已到中午,自是要留客人吃饭的,但祝今生找理由婉言谢绝了。 本来以王自达刚开始的设想,也是要给企业争取这种相对更为随意的接触机会,但通过大世纪化工这么一走一看,他只想尽快掐断客人与他们的交流,越早撤离越好,即使象征性的替企业挽留也没做。 从大世纪化工院里出来,王自达是极力邀请祝今生共进午餐的,这既是礼貌所需,也是尽量弥补缺憾的机会。 不知是上午的实地走访影响了情绪,还是确实有其他安排,祝今生说的很诚恳,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但王自达心中的希望之火却微弱到了极点。 把客人放到下车地点,王自达百无聊赖地回了单位,午饭都没吃,直接就钻到了卧室里。 越想越来气,越想越恼火,王自达一个电话拨给了魏卜鲍。 魏卜鲍声音显得挺紧张“王局,您” “你们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嘛故意搞黄了,故意让在你们手里这么臭着”王自达直接厉声打断。 “王局您息怒,真的是误真的是我们工作做的不好,真的是好多事项考虑不周,给您添麻烦了。本来我一直想着上门赔罪,可又担心客人客人没吃午餐吗” “我怎么知道人家还稀罕那顿饭,还有兴趣跟我们接触我还有面目跟人家嘚嘚” “王局,您看这样行不行客人住哪了,我立即上门赔礼道歉、好好解释一番。” “解释解释什么就是误会啦、你看见的都不实、一切以我们介绍的为准”王自达冷声讥讽着。 “那,那,现在已经这样,您说该如何补救怎么也得补救呀。”魏卜鲍显得很是小心。 “我怎么知道”王自达恨恨地嚷了一嗓子,摞了电话。 魏卜鲍那边握着手机,陷入沉思之中。 “吱扭”一声,屋门推开一条窄缝,焦副总闪身进了屋子。 看着桌上五六个碗盘,焦副总“呀”了一声“董事长,菜不合口我就说嘛,直接到饭店去,您偏要这么对付着。我马上打电话订地方,咱们” 让副手这么一通叨叨,魏卜鲍才算返过味来,但思维依旧沉浸在思考中“为什么呢,为什么会那样” 焦副总“哎”了一声“那还用说八成是王自达请的托,要不那人能知道那么详细、能什么都知道” “莫非”魏卜鲍话到半截,忽的一拍桌子,“你他娘猪脑子呀,为什么哪壸不开提哪壸人家都比你门清,你还胡咧咧个屌呀” “正因为他什么都知道,我才说他俩是演双簧的吗。”焦副总很自以为是。 魏卜鲍不耐的一挥手“你快算了吧,保安两次收礼放人,也是和他们演双簧呢那不是你的亲戚吗,是你跟合谋的” 焦副总连连摇头否认“收,收礼,怎么可能肯定是他们胡说八道,咱们这绝不可能有这种情况。” “那么他娘的是我眼瞎了”魏卜鲍直接爆了粗口。 “您也见了会不会是他们” “赶紧把那家伙开了,整个保安队全查,今天务必全查出来,查出一个开一个。要是有遗漏,就把队长也开了,再不行后勤主任也” “这么做是不是太” “企业局长亲眼所见,还当着域外客人的面,不开怎么行要不就等企业局插手,直接先查主管副总吧。” 焦副总一下子歇了火,哎了一声“好吧。” “你知道我当时什么感受吗,可你还嘚啵个没完。在企业局的时候”魏卜鲍满嘴火气的讲说了所听所见。 这还有什么说的焦副总也没了狡辩之词。 魏卜鲍语气稍稍舒缓了一些。继续讲说着“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怀疑这里面有什么说道,可是整个过程顺下来,我觉得不可能。” “一是我没有预约,直接到了他那,他也就不可能提前约那么个人,应该是正好赶上。” “二呢之所以那个祝总了解那么多,应该是现场看的结果,因为好多内容王自达也未必清楚。” “三,祝总能看那么仔细,这就是水平,就是专业与业务的区别。无论从那个公司的名头,还是他本人的履历看,人家也具备这个实力。” “四,初来乍到,人家就有办法踢开陌生企业大门,神不知鬼不觉的进院,也印证了这人的头脑。” “既然他能忽悠咱们的保安,会不会也把王”焦副总说到此处,停了下来。 魏卜鲍明白对方的意思,但他摇了摇头“不像,不像,俩人应该是初次见面,应该提前没有默契,否则不可能那么自然。” “那,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焦副总提出了最为关心的问题。 “我们”魏卜鲍迟疑起来,久久没有回应。 生了一中午闷气,王自达下午联系了穆大磊,无论是怎样的状况也得汇报呀。 五点的时候,王自达按穆大磊转达的讯息,给罗程打电话,汇报了整个过程。 罗程听完之后,没有愤言厉色,也未予以置评,而是反问道“你怎么看” “一塌糊涂,肯定彻底砸了,彻底没戏了。”王自达语气很是沉重。 “那你要怎么办”罗程再次追问。 “只能再找了。” “有下家吗” “哪有呀可怎么办呢。” 罗程稍稍沉吟一下,给出意见“下家可以继续找,但这家也必须尽量保持联系,毕竟有过接触了。” “可人家都看到了呀。”王自达明显信心不足。 罗程继续点拨着“褒贬是买主,而且祝总也不是今天才到的。既然他来了三天,也提前暗探过了,却又仍然到你那,这其实是个比较积极的信号。” 王自达立即眼前一亮“对,罗区长,真是这么回事。我咋就没想到呢真是猪脑子。” “但就今天这个现状,只怕变数很大,接触也要更艰难呀。” “是呀。” 王自达本已稍稍晴开的星空,又迅速拉满了阴霾。 随着罗程一句“好好想想吧”,这通电话宣告结束。 第三百三十九章 职工围银行 转过天来,王自达刚上班,就接到了祝今生发来的短信。 祝今生已经在返程的火车上,一是和王自达道别,二是表示感谢,但关于合作的事之字未提。 王自达稍稍思索之后,也没提大世纪化工的事,而是回复了“感谢”、“欢迎再来”等语句。 “哎” 王自达叹息一声,给罗区长打去电话,汇报了祝今生已经返程这件事,这是罗区长叮嘱的。 面对属下的请教,罗程没有给出回复,而是反问对方打算怎么办。 “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尽百分百努力,何况现在希望也没那么低,这事我会一直亲自跟进着。”尽管心里并不托底,但王自达话说的挺带劲。 “对,就要有这股尽头,希望不是等出来的,而是创造出来的,尤其既有希望更不能轻言放弃。”对属下想法正面肯定后,罗程又简单指导,“你这总原则是对的,具体操作自己把握,如有吃不透的,咱们再商量。” “好,好,一定努力、尽力,及时汇报。” 在王自达及时表态后,罗程结束了这次通话。 “该你急的还在后头呢,老王挺住。”罗程独自调侃了一句,又开始了手头工作。 正如罗程所言,自打祝今生一走,王自达就很急,盼着对方尽快联系。可是一周多过去了,祝今生没有任何音讯,就好似从没出现过一般。 王自达急的坐不住了,又想去向罗区长汇报,但又觉得不妥,这样也显着自己太菜了。 这样吧,联系一下祝今生,侧面打听一下。虽然这样未免显着被动,但总也好过这么瞎闷闷的死等呀。 怎么说呢 就在王自达正思考措辞时,魏卜鲍来了。 “局长,单子又来了。”魏卜鲍愁苦着脸,进门便出示了银行催款单。 “催就催吧。”王自达淡淡地说。 “再不还就该封厂了。” “封就封吧。” 魏卜鲍惊讶地“啊”了一声“封就封那可是上千人的厂子,直接和间接涉及的家庭至少在两千户以上,那可是六七千张口,一旦没有了生活来源,可不得了呀,实在不行只能动用那笔钱了。” 王自达立时起了高腔“你也知道六七千人要吃饭呀,早干什么去了但凡你们管理经营上心些,又何至于成了这个状况现在都到这程度了,竟然连个大门都守不住,也根本不想着去守。我就在想呀,进出大门那么方便,厂里东西还不知丢了多少呢。” 本来还想通过诉苦转压力,可是一看对方的架势,魏卜鲍没敢再耍无赖,而是玩起了苦情戏“哎,厂子到了今天这样,虽然有市场大气候影响,但也与我们这些管理人员不无瓜葛,想来真是痛心。” “也正因此,我们这才一门心思的为厂子想出路,我更是把全部精力放这上,也就疏忽了一些基础管理。” “针对上周出现的问题,尤其保安尽职不到位一事,厂子第一时间就进行了深挖,已经开除了包括保安副队长在内的五人,还给行政后勤主任和保安队长记了处分。越是艰难时刻越不能忽视管理,越要戮力同心呀。” 听到对方这么讲,王自达脸色缓和了一些,轻轻舒了口气“老魏呀,不是我说你,好歹也是多年的企业人了,在艾河区乃至新新市也算有名的企业家,连个大门都管不好,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是,是,我也进行了深刻反思,阴沟里翻船实在不应该。”魏卜鲍连连点头,显得很是虔诚。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现状就是这么个现状。你跟银行好好沟通沟通,现在是特殊时期,大家都多担待一些。假如非要采用极端手段,对谁都不好,一耗一拖就不是短时间。支持是相互的,让银行再多理解一些吧,毕竟厂子那么多资产呢,又骗不了他们。”王自达说着,挥了挥手。 “好,好吧。”魏卜鲍迟疑地收起催款单,又问了一句,“祝总什么时候再来呀” “从回去就没消息。”王自达如实回道。 “哎呀,这可就麻烦了,我还指着拿这事跟银行交涉呢。对了,不是有两家吗,那家近期什么时候来” “就你们把厂子弄成那样,我还好意思让人家来吗那样岂不是来一家败一家先自查自究整改好,哪天咱们自己验收一下,通过了再请人家来。” “哦,好吧。”魏卜鲍缓缓起身,又嘟喃道,“郝总监要是体谅体谅就好了。” 还想翻老帐,编排我的不是王自达心中恼,脸上冷“一个连被购企业职工都不能接受的企业,有什么可留恋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魏卜鲍连连表达着歉意,退出了屋子。 来在楼道中,魏卜鲍立时挺直了腰板,脸上的谦卑神色瞬时换成了冷厉。 看着关上的屋门,王自达轻轻叹息了一声“唉,下步怎么弄呀。” 心中想着大世纪化工的事,王自达也就没了联系祝今生的心思。 又过了两天,离祝今生上次告辞已经超过十天,王自达决定探询一下消息。 稍稍想了一下措辞,王自达伸手去拿话机。 “叮呤呤”, 话机突然响起,响得那么急,那么令人触不及防。 王自达不由得身子一抖,右手停在半空,查看着来电号码。 这电话好像有点儿眼熟,可又一时想不起来。 接吧,既然打来就应该有事。王自达一念至此,拿起了听筒。 对方声音急切传来“王局长吗,我,银行老吕,大世纪公司职工把银行围了,怎么办呀。” 王自达心中一惊,但语气还是保持着平静“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说银行要反正就是胡搅蛮缠吧。崔行长让和您通个信,若是你们那也不管的话,我们就要采取法律手段了。”对方给出了回应。 王自达老大的不高兴“那么多企业贷款,难道都让企业局负责” “不是那个意思。可我这负责传话。” “知道了。” 王自达当先挂了电话,眉头皱了起来围银行干什么怎么就去银行了 稍稍想了想,王自达猜出了一些缘由,拿起电话拨打了魏卜鲍号码。 电话一通,魏卜鲍声音就急急传了过来“王局,您是问职工去银行的事吧我正从外地往回赶,正在开车路上,信信号咋这这么差。” “那你们”话到半截,王自达发现电话已经断了。 重拨过去,里面已经传出“暂时不在服务区”的提醒。 王自达随即找来常务副局长,要对方马上到银行去看一看,迅速了解现场情况。 常务副局长不敢怠慢,立即坐车赶奔银行。 副职离开后,王自达也没闲着,而是考虑着几种可能,思谋着相应的应对办法。 大约离去半小时左右,常务副局长打回了电话“局长,现场人太多了,差不多上千人,在职不在职的职工基本全到了,还有看热闹的,也可能是家属。据职工们讲,他们找银行,是银行动用了他们的保障金。职工们情绪很激动,根本不听劝说,非要硬闯银行呢,银行安保全都动用了。照这样下去,非出事不可。” “解劝,稳住,我这里马上先这样吧,穆秘书来电话了。” 王自达放下听筒,接通手机。 穆大磊声音传了过来“王局长,区里非常关注职工堵银行的事,希望尽快妥善处置。” 王自达点头应诺“好的,我马上去现场。常务副局长刚和我反馈了现场信息。” “尽快、妥善。”穆大磊又叮嘱了一遍,摞了电话。 稍一迟疑,王自达出了局长室,喊上几个属下,一同赶往银行。 “嘀嘀” 汽车一路疾驰,过了两次红灯,拐了两次路口,银行已经远远在望了。 人,全是人,银行门前交通已经瘫痪了。 老远下了车,王自达带着属下们,向着银行步行而去。 相比里圈的职工们,外围看热闹的人们热情更高,不但想着法的往前凑,还把外围人群密度提高到新的等级。 “借光,借光。” “干什么干什么” 围观者很是恼火,及至看到王自达等人装束,意识到可能是管事的,这才不情愿的闪到一边。 “让让,让让。” “借光。” 王自达一行终于到了圈里,来在银行院中。 常务副局长急急挤了过来,汇报着“局长,职工们根本不听劝呀,无论我怎么说” 不等常务说完,已经有职工发现王自达,纷纷凑到近前,七嘴八舌起来 “王局长,我们不是针对企业局,更不是找王局长麻烦。” “是呀,王局长,我们不针对你,实在是气不过银行。” “这几年厂子给他们送了那么多利息,恐怕比本金都多了,差这么点利息就打保障金主意,太不人道。” “对,银行太坏了。” “银行他娘的不管我们死活。” 本来刚开始还是诉苦,可没争论几句,就变成了哄吵,反倒又吸引了更多人围过来。 王自达黑着脸,抬手指着一个方向“你们怎么弄的怎么把职工弄银行来了” 焦副总觉着藏不住了,只能从远处挤过来,苦哈哈地说“好我的王局呢,哪是我们弄他们来的,都是他们自个过来的。” “那他们怎么那么说”王自达冷哼道。 “谁知道呢,我也没讲过呀。”焦副总很是无奈,“我是好说歹说,求爷爷告奶奶,可人家根本不听。我不说还好,只要我一开口,人们火气更大了。” 果然,职工们立即对焦副总指责起来 “都是你们,好端端的厂子成了这样。” “你们成天吃香的喝辣的,住高楼坐豪车,就不管我们死活了。” “吸血鬼,吸血鬼,你们跟银行都是吸血鬼。” 人们嚷着嚷着竟然还举起了拳头,现场形势又紧了好多。 王自达取出手机来,重拨了魏卜鲍号码,然后紧紧捂在耳朵上。 “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您所” 连拨了好几遍,两个号都打了,都是不在服务区。 “王局,王局,您是大领导,您得给想想办法呀。”面对职工们的指责,焦副总挤到了王自达身侧,却还想着再往近靠。 看着焦副总这个德性,王自达恨不得给对方两记耳光,可此时哪还顾得这些,只能先劝导职工们。 职工们已经比较给王自达面子,一再声称不针对王局长,但却一直声讨焦副总,可焦副总就贴王自达站着。这么一来,王自达自然躲不开无数的手指点指,更避不开那喷溅而来的唾沫星子。 随意四外环顾,工业局和招商局倒也派了人,可窦智勇和姚金媚根本没露面,要么是副职到场,要么只是下面部门人代替。柯正行倒是来了,可人家只是负责维稳,根本不负责劝说,分明只是做个姿态而已。 那些部门人不管用,魏卜鲍又躲着不露面,区里那里又催着,这就得自己拿主意了,可职工不听劝呀,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 王自达念头急转,可无论怎么做,先得劝走职工才行呀,可职工怎么才能走呢 “叮呤呤”, 魏卜鲍到了 王自达赶忙拿起手机,发现根本不是魏卜鲍,而是区委办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了恭欣严厉声音“怎么回事到底能不能处理区委主要领导很生气。” “秘”王自达刚说出一个字,手机里已传来“嘟嘟”占线声响,对方已经挂断了。 怎么办呀王自达眉头皱得更紧,心也更揪着了。 “吸血鬼,吸血鬼。”人们的情绪忽然更为激动起来,向着一个方向快速地涌去。 第三百四十章 狠话 怎么个情况 王自达转头看去,才发现银行大楼出来一群人,当中的正是银行吕副行长。 看到蜂拥而至的人群,银行安保们立即竖起防护盾,嘴里还大喊着 “退后,退后。” “不要触犯法律。” 看着齐整整的盾墙和全副武装的银行安保,职工们头脑冷静了下来,瞬时收住了前倾的身体。 吕副行长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话也冷得够劲 “你们闹什么银行是金融机构,是受法律重点保护单位,冲击银行就是犯法。” “现在你们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就这几句话上来,立即把职工们拍得更没脾气。 吕副行长更为自得,语句也更为凌厉、直接 “大世纪化工公司向我行贷款都有协议,履约条款内容既是应尽义务,也是应履行的法律责任。” “在履行支付本息时,大世纪公司多次爽约,但本着维护银企关系、给予大世纪支持的原则,我行一再的予以理解,还多次做展期处理。”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结果这个月又还不上了,我们不该催吗你们凭什么到我行来闹有什么资格来闹” 这个吕副行长声音宏亮、言词犀利,整个院落都有回音。 职工们听的一楞一楞的,全都面面相觑,很没脾气。 吕副行长又提高了声音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古来有之,更何况有据可依的当今社会。” “这次我行绝不容忍再行拖欠,无论企业运用什么资金也必须还上,否则立即采取法律行动,该封厂封三,该封设备封设备。” “你们是否有饭吃,那是企业和有关部门该管的,跟我们说不着。” 什么封厂封设备 不管我们吃饭 听到吕副行长上面这段话,职工们不淡定了,互相望望之后,忽然喊嚷起来 “吸血鬼,吸血鬼不管我们死活呀。” “奶奶的,吸血鬼。” “他们不让我们活,他们也别想活。” 随着喊嚷,职工们全都手臂挥动,向前涌去。 “别过来,别过来。” “退回去,退回去。” 面对着已经扑到盾墙上的人们,银行安保人员明显压力大增,一边尽力阻止,一边也在缓缓后退。 “顶住,顶住。” “你们这些暴民。” 吕副行长尽管脸上微微变色,但嘴上却一直放出刺激之词。 “吸血鬼太可恨了。” “揍他,揍他。” 人们真被激怒了,不顾一切的冲击着盾墙,好多人更是尽力探着手臂,想要挠上那个“大嘴巴吸血鬼”。 现场情势危危可芨,随时都可能失控。 这些职工们的反应超出预期,吕副行长也不禁紧张,早已闭上嘴巴,退回楼内。 怎么办怎么办 “职工兄弟们,你们不要冲动。” “大家往后退,往后退。” 王自达几乎喊破了喉咙,可人们哪能听得到,又哪能再管这些不但如此,王自达竟也被人流裹挟着不断前涌,有次都差点摔到了。 “他奶奶的,给我。”王自达情急之下,正好抢下了焦副总手中的扩音喇叭。 急急咽了口唾沫,王自达对着扩音喇叭大声喊了起来 “听我说,我是王自达,企业局局长。” “听我说好吗职工兄弟们。” “刚才那人说了不算,不是他们想怎样就怎样的。” 王自达声音足够大,职工们又没有冲过盾墙,好多人都听到了,脚步不禁缓了下来。 本已打开车门的罗程,感受到了银行院里的喊话和变化,又关上车门,摇下了车窗,继续听着。 注意到现场微小的积极信号,王自达不敢怠慢,马上又说 “职工兄弟们听我说,听我说好不好” “你们也想一想,如果你们借出了钱,是不是也希望按时收回来呢,请大家多理解一下银行。” “银行也应该理解我们,其实也理解我们不少了。当然了,还希望他们能继续理解,继续予以宽限。” 立即有人疑问“他们能宽限吗” 王自达马上接话“我想银行会考虑实际情况的,也一直很体谅企业难处,只要” 就这呀,演双簧注意到人们都停下了,再听着外面的对话,吕副行长又来了精神,“噌”得一下蹿到了门外,大嚷起来“凭什么宽限人不能得寸进尺吧” 就这不合时宜的一嗓子,立即又点燃了人们的情绪,人们再次冲向盾墙。 你不说话会死呀王自达愤怒的目光跃过了盾墙,赶忙又举起了喇叭。 还没等王自达开口,吕副行长已经一边后退,一边训教起来“王局长,我可告诉你,立即制止职工胡闹,立即偿还银行债务。” 王自达怒火一下子被点燃了,冲着扩音喇叭大声道“吕不悔,我警告你,你无权跟我指手划脚。我今天只管安抚职工,银行债务跟我说不着,有能耐你找企业去。” “王自”吕副行长没想到王自达这么横,气得一时语结。 王自达继续大声说“职工兄弟们,听我王自达一句好不好好不好” “好,你说。” 虽然仍有人冲撞盾墙,但也有人积极回应了王自达。 “既然听我说,那我就劝你们,不要在这聚集,好不好银行也没找你们,你们又何必找银行呢,银行又没直接跟你们催款。” 听到王自达这么说,好多人反过味来 “是呀,这不还没封厂子吗” “等着真到那一天,咱们找厂里也行呀。” 随着许多人心思松动,职工们也停止了冲击盾墙。 不过随即就有职工提出了担心“王局长,话是这么说,可到时公司领导躲着不露面,我们不又得面对银行人恐怕那时还有警方和法院的人呀。” 哎,是呀,自己这又何尝不是诓人之语王自达暗叹着,取出了手机。 “我现在就找公司董事长。”王自达拨打了魏卜鲍号码。 “叮呤呤”, 刚在屏幕上拨了几个数字,正准备快速打完呢,结果手机却想了,而且还是王自达的号码。魏卜鲍后悔的都快跌出心了,暗恨自己改设置不是时候,但显然又不适合立马重设成“不在服务区”模式,只得接了电话。 “王局,我正在路上,信号”魏卜鲍显着语气很急,还准备找借口挂掉。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 换源神器 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王自达直接打断“限你半小时内赶到银行大院,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半小时恐怕” “我问你,你和职工说了要用保证金还银行本息” “没有呀,哪有的事我捂还捂不住呢。” “那你是不有这样的想法,已经准备动用了” “想法当然有,可是还没” “我就在银行现场,你的话职工们都听到了,该怎么做,看着办吧。”王自达说到这里,不再废话,直接挂了手机。 奶奶的,现场直播了魏卜鲍将信将疑,立即发出了一条短信。 很快,一条短信回复到手机上王一手手机,一手扩音喇叭。 “姓王的,我把你奶奶的也太他娘的有失身份了。”魏卜鲍气得简直要死,狠狠的砸下了手机。 这么一通电话听下来,职工们情绪稳了一些,但见到魏卜鲍的期望更强烈了。 趁着这段空档,王自达又讲了一些东西,主要就是给人们分析利害,让人们不要冲动做事,也讲了银行的不易。 同样在这段时间,焦副总也很是不情愿的按照王自达要求,从公司角度表了一些含糊的态度。 “再有两分钟就到半小时了。” 就在有人出声表示焦急之时,魏卜鲍踩着时间点儿来了,而且满头大汗。当然了,这汗一半真一半假,魏卜鲍要的就是这效果。 “王局,我紧赶慢赶,没误吧”魏卜鲍直接大喘着气。 “这事怎么解决”王自达直接追问。 魏卜鲍讲述起来“当初跟银行都签有协议,银行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 王自达抬手打断“现在说这些没用,就说眼前怎么解决吧” “当下”话到半截,魏卜鲍抬手指了指。 “好,我关了。”王自达关掉喇叭开关,盯着对方。 魏卜鲍叹了口气“哎,能有什么办法,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人家要执行也没办法。现在只能先想法让职工们回去,尽量请银行不要追究大家的责任,至于贷款再想办法,不还肯定是不行了。” 虽然关着喇叭,但职工们反而都竖起了耳朵,就近的职工更是听到了对话。立即有人接茬“什么办法拿我们保障金还” 你算什么东西魏卜鲍瞅了眼对方,尽管恨得咬牙,却又得装作和颜悦色“这位兄弟,干什么都得讲个理字,欠债不还没有道理。” “你就说,是不是要动用保障金”职工继续盯问。 魏卜鲍顾左右而言“如果不还银行利息的话,人家就要采用法律手段,就要封厂呀,到那时恐怕” “不能动保障金,不能封厂。” 随着这名职工声嘶力竭地嘶喊,现场立即喊声连天、拳头频频高举。 魏卜鲍还真被吓了一跳,不过随即就镇静下来,反而冲着王自达求援“王局,您是大领导,得您想办法呀。” 你他娘想拿我垫背王自达刚要发飙,手机响了。 电话是恭欣打的,语气更为严厉“王自达,到底行不行不行让位。” 听到这么直白的狠话警告,王自达不由一凛,回了句“我能处理”,便挂了电话。 “魏卜鲍,到底行不行”王自达说着,伸出手机去,意思很明显不行就让位。 跟老子放狠话,你有这个权利吗魏卜鲍不由得暗自咬牙。 第三百四十一章 乌纱帽做保 心里把王家列祖列宗问候个遍,但魏卜鲍嘴上却服着软“王局息怒,多体谅体谅,我也不愿意这样呀。” 中途停了好大一会,魏卜鲍才又勉为其难地应承“我去试着跟银行商量商量,估计不行呀,人家也有经营成本,也有那么多张嘴等着呢。唉” 在上千道目光注视下,魏卜鲍唉声叹气地进了银行大楼。 “别都涌人家台阶上,要显出咱们素质来。” 见到公司领导也去和银行商量了,又听王局长这么说,职工们缓缓后退着,与盾墙拉开了好几米的距离。 银行安保们长舒了一口气,但却不敢有任何松懈。 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魏卜鲍愁眉苦脸地走了出来。 “怎么样” “行不行” 面对身旁职工们的询问,魏卜鲍没有开口,而是直到来在王自达近前,才说了话“银行已经同意,不再追究职工们闹事的责任,职工们可以自由离开。” “噢” 人群中响起了欢呼,但很快便停歇了。 “银行也很难,不过本金可以稍延天,利息却是必须按时给的,否则” 听到魏卜鲍这句话,人们又无法淡定了,又吵吵了起来 “说了半天什么用也不管。” “还要动保障金呀。” 王自达扯住魏不鲍,近前说“你打算怎么办” “能有什么办法就是那一堆那一块,能动的只是帐上那点东西了。”魏卜鲍一副滚刀肉样式。 “你没看出来吗职工都急眼了,人急眼可是什么都能干出来的。”王自达又压低了声音,但警告意味很浓。 魏卜鲍偷眼一看,还真有些心虚,不过随即就淡定了好多反正也不只老子自己在。 “急眼也没办法,我又不能印钞票。”魏卜鲍摊着双手,明显在耍无赖。 “你是觉得我没权利直接免你是吧,但我可以把你们那些丑事罗列出来,上报到区里。”王自达紧紧盯着对方,尽管声音很低,但字字千钧,“现在可是特殊时期,就你们那管理、那作派,你就不怕” 虽然对方话没说完,但通过对方的动作,魏卜鲍却意会出了后面的话拨出萝卜带出泥。 他为什么这么说魏卜鲍不由得一机灵,紧紧地盯了王自达几秒,然后苦涩一笑“王局,真是的,非要把蛤蟆挤出尿呀。好吧,我再去试试。” 虽然不清楚局长和董事长说了什么,但看到魏卜鲍又去银行了,职工们便没再嚷嚷。 这次时间更长,足足有半个小时,魏卜鲍才出来了,而且面色也不似上次沉重。 人们也都跟着心头一喜,全都向魏卜鲍投去希冀的目光。 魏卜鲍来在王自达近前,先自嘘了一口气“王局,总算本金向后推了一个月。” “好。” “推一月是一月。” 还没等人们喜悦传开,魏卜鲍又补充道“但利息必须今天偿还,而且要还三个月的。” “什么” “这不是换汤不换药吗” “闹半天还得动用保障金呀。” 人们立即吵混起来。 “这已经是最大容让了,最起码能少将近一半,再没有任何余地,打死我也商量不下来了。”魏卜鲍一副认怂的架势。 “不行,就是不行。” “本来这月还没到期呢,现在又让今天还,这怎么行” 职工们吵闹的更厉害了,又有了向楼房大门移动的迹象。 “要脸不要脸有完没完”忽然一声不合时宜的厉喝响起。 火上浇油,人们立刻潮水般的涌上前去。 “退回去,退回去。” “退后,退后。” 安保人员扎紧盾墙,精神高度集中。 王自达真想一个飞掷过去,真想把那个姓吕的打得昏死,但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怎么办怎么办 “叮呤呤”,王自达手机还响了。 电话一通,恭欣森冷的声音传来“再给三十分钟,若是处理不了,直接递上辞呈,这是区委主要领导的意思。” 三十分钟王自达心里“忽悠”的一沉。 “区里主管领导也要负连带责任。”恭欣又补充了一句,手机里没了声音。 什么主管领导也 这怎么行,这怎么行 王自达急忙打开扩音喇叭,大声喊道 “职工兄弟们,回来,回厂子去。” “给我个面子好不好,好不好呀” 职工们边冲边喊“王局,不是不给你们面子,是他们不让我们活呀。” 王自达又说“我保证不让工厂动用你们的保障金。” “可,可他们要封厂呀。”职工们回应着,冲势更猛。 “保”话到半截,王自达把扩音喇叭移到魏卜鲍近前,“说,保证,你快保证,否则要出大事呀。” “我,我保证不让封厂。”魏卜鲍都快哭了。 “听见了吧,我和魏董事长都保证了。我保证不让动用保障金,他保证和银行商量不封厂。”王自达大声强调了刚才的保证。 既然都保证了,那还闹个什么劲 立时有好多职工停止了冲撞,很快所有职工都停止了前冲。 王自达不由得轻嘘了一口气,对着众人大声说“这都折腾半天了,赶紧回去吃午饭吧,赶紧回了。” 这话还真管用,好多职工都转身迈动了步子,有的人还抚起了“咕噜噜”的肚皮。 “王局长,我们知道你一心为我们,保障金按时发就多亏你了。可你们只能保证自己,却保证不了银行不催呀,除非现在有银行承诺才可靠。”忽然又有人提出了疑虑。 立即有人跟着补充“是呀,我们前脚刚走,人家后脚就履行程序了,我们到哪找你们呀。” “只要那个大封条一贴,谁动谁犯法,动一个抓一个,动两个抓一对。” “我们也不难为领导,就请领导和银行商量妥了,拿到他们的承诺再说。不管多长时间我们都等,也不闹腾,我们等的起,行吧” 你们等的起可区里不等我。再说了,时间长了尤其黑夜谁知会不会出事。 王自达可真急了,这可不是自己能完全主导的呀。 怎么办怎么办 “我都保证了,魏董事长也保证了,还不行职工兄弟们。”王自达实在没招了,只能语带乞求的商量着。 “不是不相信你王局长,是信不过公司,也信不过银行。”立即有人回了一句。 “我,我保证绝不让动用保障金,否则”万般无奈之下,王自达一狠心,咬牙道,“否则我主动辞职。只要我当一天局长,我就敢保证。” 现场顿时静了下来,可以说是万籁俱寂。 静了足有一分钟,现场又响起了人们的议论 “拿乌纱帽做保够了,够了,王局长这是真为我们着想呀。” “王局长说到做到,现在有保障金就多亏了王局长呀。” “王局长,我们信你了。” “我们信王局长。” 乌纱帽蒙谁呢你舍得作秀而已。魏卜鲍绝对不信。 忽的又有人喊了一嗓子“王局长用职务担保了,魏董事长拿什么担保” 这一嗓子可不要紧,现场立时喊声震天 “董事长担保。” “魏董担保。” “担保。” “担保。” 你们这些王八蛋,还有姓王的大王八蛋,我把你姥姥的 魏卜鲍气得浑身颤抖,牙齿把嘴唇都咬破了,但此情此景还有别的选择吗 “我也用乌纱帽担保。”魏卜鲍咬着牙吐出这句话,顿时口腔里溢满了腥涩的味道。 “噢,保证了。” “乌纱帽做保喽” 欣喜的职工们蜂拥而出,不到五分钟便散得干干净净,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呼” 一股轻风卷起,淡淡凉意袭来。 王自达转头看去,偌大的院子里除了自己和魏卜鲍,还有那几个各自带来的下属。 “怎么办”魏卜鲍开了腔。 王自达回道“凉拌。” “哎,走吧。”魏卜鲍叹息一声,向外走去。 王自达也转身奔向院外。 “诶,等等,等等。” 随着一声呼喊,银行大楼里冲出七八个人来,走在最前并喊话的正是吕副行长。 快步来在王、魏二人近前,吕副行长冷声道“二位领导,职工是走了,贷款你们得管吧” “吕行长,缓缓,刚才不都成哪样了,缓缓再说。”魏卜鲍“呵呵”笑着,抬手就要套近乎。 吕副行长躲开对方拍打,神色更冷“欠债还钱天经地主,否则我们立即启动法律程序,身为领导更不应知法犯法。” 不等吕副行长话音落下,安保人员已经站成了扇面包围形。 王自达先是一楞,随即却大步走去。 “王局长,去哪总得把事说清楚吧。”吕副行长沉声警告着。 “跟我说的着吗”王自达只是脚步稍稍一滞,便又继续走去。 “你,你”吕副行长气得嗑巴了两声,只得一指魏卜鲍,“魏董,跟你说的着吧上面可都是你的签字。” “王局,不能不管我呀。”魏卜鲍急得伸手召唤。 王自达已经出了“包围圈”,根本不予回应魏卜鲍,而是冲着众属下一招手“回。” 企业局人等大摇大摆地出了银行大院,而焦副总和属下却还得在楼下等着进楼去协商的董事长。 第三百四十二章 好运连连 在离开银行大院时,王自达可谓是昂首挺胸,但刚一出院子,他的身形就塌了下来。 “局长,车在那边。” 听到常务提醒,王自达才又强打精神直了直腰,脸上还挤出了笑容“我知道在那边,就是看看这边人们都走了没。” 看着那张笑比哭还难看的脸,常务副局长心里也不是滋味,既有同情也有伤感,更多的却是不解。 人们再没说什么,沿着街边向东走去。 来在座驾近前,王自达刚要开门上车,却听到忽然响起的“鸣笛”声。 罗区长王自达抬头间,便看到了一张很熟悉的脸颊。 刚才只顾低头走路,而且两车又间隔着十来米,王自达真没发现罗程的汽车。 “你们走吧。” 跟属下们吩咐了一声,王自达快步到了黑色越野近前,拉开车门坐了上去,急着打起了招呼,“您怎么来了” 罗程先行吩咐车辆启动,随即微微一笑“不来行吗大秘书长屡传将令呀。” “给您添麻烦了。”王自达立即表达歉意。 罗程没有接这话题,而是笑问道“怎么也用乌纱帽做保你和曲仲直不同,他当时虽然代行局长职权,但那时正式任命还只是第五副局长。” “唉,也是事赶那了,开始根本没往这方面想。”王自达叹息一声,给出理由“刚才的情形您肯定也知道了,若是不及时劝走职工,真可能出大事。” “假如真有了死伤,我既是主管局局长,又亲自在现场,责任肯定是跑不了的,局长职务肯定得拿掉。” “即使暂时不出事,可恭秘书长已经给了时间限定,还说是阮书记的意思,我这局长也当不成了。” “那还不赶紧回复一下”罗程笑着提醒道。 “还好,二十七分钟。”王自达笑着拨打起了恭欣号码。 手机响着,没人接,连打三遍都是如此。 “不行,我得发条信息,省得到时无有对证。”王自达半认真半玩笑的说着,发出了短信恭秘书长,幸不辱使命,所有职工已于五分钟前全部安全撤离,也没对银行财物造成损伤。 其实手机就在恭欣面前响着,他也早知道了现场情形,也正因此才不想接,他实在气得厉害,生气王自达怎么能在时限内完成要求。 “倒要看看银行能否饶了你。”瞅了眼短信,恭欣拿起手机,气呼呼地出了屋子。 又一个拿乌纱做保的,又是罗程分管部门,这是干什么要学二百多年前的左公抬棺出征他们征的是谁征的又是什么 一时之间,王自达成了舆论风暴眼,曲仲直、罗程也被拎出来陪舆,说什么的都有,不过都是以讥讽、揶揄为多。 做为罗程下属,做为大世纪化工改制重要成员,窦、姚二人同样也是在看笑话。 “窦局,什么时候你也押乌纱帽呀” “这可没想过,莫不是姚局有这想法” “我倒是想呢,可没这露脸机会呀。”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真想要这机会” “想,很想,咯咯咯我就不明白了,他这是为什么呀” “能为什么,出风头呗,跟曲仲直学的。” “曲仲直当时是为搏局长之位,最后还果然升格了。老王又搏什么呢,也想升半格,可能吗” “能不能升先放一边,最起码要向着领导风格靠拢,取得领导常识呀。” “会吗” “肯定会吧。也许领导还要给他在饭店摆酒犒劳呢。” “咯咯咯” “哈哈哈” 本来窦、姚二人纯为调侃、奚落,不曾想还真如他们所说,罗程的专车真的开到了饭店。但罗程没有立即下车,而是又问道“保证是下了,可如何落实呢有方案吗” 王自达严肃地摇摇头“现在没什么好方案,一是稳住银行,二是寻找合作商。银行那边我就堆给魏卜鲍了,反正是他签字借的款,现场他也承诺了。如若他不配合的话,那我不惜行使监管权利,这是为了企业和职工,又并非私仇私愤。” “合作商这块最难办,祝总十天都没消息,估计是悬了,不过我还准备联系联系。新的合作商也要抓紧找,要动用多方力量,请罗区长也帮着多费费心。” “对了,之所以我敢赌乌纱帽,既是逼到那了,也是对您有信心,我知道您一定不会不管我的。” “我可不接你这茬,别说我一个小小的副区长,即使区委书记也不敢随便打保票的。我现在能做的就是中午请你吃一顿,也算是对你半天辛苦的慰问吧。”罗程笑着推门而下。 王自达也赶忙笑着跟了下去,此时心情也轻松了好多。 虽然午餐只是以茶代酒,但罗、王二人却吃得很有气氛,尤其王自达简直兴奋的不得了。 据王自达所了解,罗区长自到艾河区还没单独请过谁呢,不曾想自己成了第一个,这绝对是天大的殊荣呀。 虽然罗区长自始至终没承诺什么,但王自达却坚信,罗区长不会不管的,也一定能有办法帮自己度过难关。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忠诚于罗区长,做一个为民办实事的公务人员。 去饭店时已经快一点了,午餐结束便到了两点半钟。 从饭店离开时,罗程让司机用车送王自达,王自达很有自知之明地选择了打出租。他明白,时刻认清自己身份尤为重要,千万不要得寸进尺。 “王局回来了。” “局长回来了。” “怎么没坐罗区长专车” “低调,知道吗罗区长请客这面子已经大的没边了。” 企业局人们带着好奇回到各自屋子,但心里还在推测着罗区长中午请客的情景。 美,王自达实在是美得很。虽然他什么也没讲,虽然属下什么也没问,但那羡慕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回到办公室后,王自达喝着茶水,回忆着共餐情形,实实地惬意,至于不顺心事就先放一放吧。 “笃笃”, 有人敲门。 谁呀打扰我的心情。王自达多少有些不快,不过还是不动声色的说了声“进来”。 “吱扭”, 屋门推开,一男一女进了屋子。 窦智勇和姚金媚来了。 看到是这二人,王自达的美好心情立即迅速复位。先不论这两人真实想法如何,但此时登门绝对是闻风而来,绝对不是来添堵的。 “王局这架子真不小呀。”姚金媚进门便揶揄道。 “哪里哪里。是没想到,是太的激动了。”王自达说着话,起身离座,迎了上去。 “王局这么平易近人,我等真是受宠若惊呀。”窦智勇虽说是在调侃,却也透着浓浓的羡慕。 “折煞小弟了,坐,快请坐。”王自达嘴上谦虚,其实早已心花怒放。 三人虚头八脑来了这么一通,王自达也亲自给二人沏了茶,三人都坐在了沙发上。 王自达一拱手“二位局长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 “看见没,这层次,就是不一样吧。”半调侃地拍过马屁,姚金媚说明了来意,“大世纪公司改制工作事关全区改制大局,也是罗区长布置给我们三个局的重要任务。这段时间以来,在王局长的大力推进下,整个工作有了好大的进展,我们也做了些许工作。只是近段时间大家都很忙,我俩没能及时向王局汇报情况,今天是专门来汇报一下。” “怎么扯上汇报呢沟通,沟通。”王自达打起了呵呵。 “我先汇报吧。”窦智勇说着,煞有介事地打开笔记本,一条一条的讲说起来。 这家伙做了十项工作呢怎么我没感受到王自达心中揶揄,嘴上却很是赞赏一通。 姚金媚的讲说更为花哨,五改进、十落实,给人感觉那是一直都没闲着的。 好好好,你好我也好,在热烈欢快的气氛中,三人达成高度共识同心协力圆满完成大世纪化工公司改制工作。 “笃笃”。 听到敲门声,三人停止了说笑,王自达也换上了严肃神情“进来。” “吱扭”一声,屋门推开,魏卜鲍走了进来。 “三位都在呀,那正好,怎么解决吧银行那边口很死呀。”魏卜鲍拉过椅子,径直坐到了三人对面。 “咱俩当众有过分工,银行由你负责,而且你不得用保障金还本息。”王自达直接黑了脸。 “王局,就这把我都逼死了,好一通给银行作揖说好话呀,就差跪下了,到现在连饭都没吃上呢。崔行长实在被我磨得烦,最后留了一点点活话,那就是让他们看到希望,足以能使本息都顺延的希望。” 魏卜鲍说到这里,拧开矿泉水“咕咚咚”地灌了半瓶,然后又补充道“目前能做的就是马上引入合作商,马上签订合同,这已经是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如果没有合作商,银行看不到希望的话,别说是把我免职,就是把我剁成碎沫,我也只能干受着。” 按说这也的确宽限了不少,可这合作商又哪是那么容易找的王自达的好心情立时便没了。 “我是真找不到,以前该找的都找了,还是三位局长帮着想想辙吧。”魏卜鲍说到这里,看向姚金媚,“姚局是全区的招商大拿,您肯定有办法的,就帮帮我们公司吧。” 他奶奶的,本来是想套近乎,想要沾沾老王的喜气,不曾想却赶上这事,真是倒霉。 姚金媚心中苦,嘴上也道着无奈“我那里倒是有一些资源,不过没有那么大实力的,也不可能这么急的找上来呀。” “窦局管工业,肯定少不了工业大户。”魏卜鲍又瞅向窦智勇。 “那也得有个过程呀,三两天上哪找去”窦智勇同样不接球。 “王局,还是您行行好吧,你绝对有办法。”魏卜鲍嘴上奉承,心中冷哼。 王自达没有直接推脱,而是反问道“银行的意思是必须天就签合同那不是故意刁难吗” “正式签合同当然更好,起码得有个意向协议,最次最次也得有大企业正儿八经地谈吧。”魏卜鲍给出了说明。 “那你着什么急”王自达很不以为然。 什么意思他有没听说呀。 魏卜鲍很是狐疑,窦、姚二人同样疑惑。 “叮呤呤”,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王自达心中一凛,但还是镇静地按下了绿键,不过却把手机紧紧地贴在了耳朵上。 “王局,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谈谈大世纪化工合作的事。”手机里还是那个生硬的口条。 随着王自达手机与耳朵的快速分离,那三人也听到了关键的几个字大世纪化工合作。 哈哈,好,太好了,跟着老王真是好运连连呀。窦、姚二人太高兴了,都差点乐出了鼻涕泡。 王自达压抑着激动心情,尽量语气平静“祝总看你时间,我近几天暂时没有外出安排。” 第三百四十三章 谈判形势非常不妙 电话是祝今生打的,约定两天后来洽谈合作事宜。 本来已经以为彻底没戏,又恰逢正无有应对银行理由,这个电话来的太及时了。 为什么还会来究竟怎么谈这些对方没讲,王自达自是不会傻得去问,只要还来就是好苗头。 无需再讲什么,魏卜鲍听完电话内容后,直接与王、窦、姚三人告辞,言说马上到银行商量本息延期。 窦、姚二人既沾上了好运,也感受到了热情,又对王自达好一顿恭维,兴高采烈地离开了企业局。 抑制了一下激动心情,王自达对祝今生的到来进行分析,罗列了几套应用方案,还进行了简单的推演,信心也随之增加不少。 祝今生果然言而有信,两天后如约而至,而且是带了团队来的。 王自达召集来魏卜鲍、窦智勇、姚金媚,先行与祝今生做了整体沟通,敲定了总体谈判框架。 随后,企业局、工业局、招商局、应急综治局召开联席会议,对整个谈判工作进行了综合部署。 身为企业局局长,又是罗区长指定的改制工作实际牵头人,王自达当仁不让地担任了谈判执行主任,窦、姚、柯、魏任副主任,这四人自是不会有意见,柯正行甚至还很感动。 其实刚开始时,大家都提议由王自达担任谈判主任,王自达本人也没表态反对。但在正式形成决议时,王自达才意识到主任位置必须空出来,即使罗区长不亲自参与,自己也必须摆正位置。 谈判委员会下设执行小组,也是真正负责实际谈判的团队,根据对等原则安排了六人。组长由魏卜鲍兼任,组员分别是招商局、企业局、工业局的副局长,还有大世纪公司常务副总与法律顾问。 依据“不做局外人,不做局中人”的原则,王自达对整个谈判工作做了总体要求与指导,谈判小组正式与南金大发投资集团进入实际接触阶段。 正式谈判与考察市场完全就是两个性质,光是现场气氛就紧张得多,不过魏不鲍却一点儿都不怵阵,反而显得声势如虹。四大副局长和法律顾问在旁助阵,自己也浸染商场多载,对阵你个小小的市场总监助理,这已经很是高抬了。 卡卡卡。魏不鲍刚一开场便摘章程、引条款,显得气魄十足,也想借此压住对方的气势。不但魏不鲍气盛如斯,其他成员同样很不含糊,讲起条款、律例来都是一套一套的。 祝今生并未参与直接谈判,牵头的是他的助理小柳,一个娇小玲珑的南方女孩。面对着一波波强劲的攻击能量,她不焦不躁、笑意盈盈,一直礼貌而耐心地听着。 待到对方话音停歇,柳助理又礼貌地询问道“各位还有什么要表述的吗” “谈判事关双方,你们又远来是客,大家都说说。”魏不鲍刚才已经说的很是解渴,现在反倒显得很有风度。 “好的,谢谢魏董事长”柳助理微笑谢过,然后冲着同事点头,“我们开始吧。” “大家好我是宣云利,南金大发投资集团公司市场部测算副理,下面我先谈一谈”该年轻男子同样口条生硬,但有数据、有例证,讲得头头是道,而且言之有物。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大世纪化工一方全是“开会选手”,与这个清瘦男子一比,专业水平立分高下。 不过几大副局长也很服气,并不气恼,术业有专攻嘛 魏不鲍却非这样的心态,而是十分的气恼,觉得这个姓宣的太过了,抠得太狠了。于是他频频给焦副总使眼色,甚至还专门用纸条提醒了一次。 “明白”,焦副总在纸条上回应了这两个字。 宣云利讲得很是全面,却也为焦副总留出了充足的准备时间。 待到宣云利话音刚落,焦副总立即予以强力回击“宣助理,一个五千多平米的休闲娱乐中心,你竟然只给测算了二百万,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那您说应该测算多少”宣云利反问着。 焦副总回道“最少最少也得三千万吧。当时可是花了五千多万呢,光是那些高级石材就起码上千万。” 宣云利笑了“焦副总,您误会了,我测算的是土地金扣去地上建筑拆除费用的费用。那个建筑劳民伤财,导致整个工厂存在重大火灾隐患,是公司的累赘和巨大危险源,火速拆除是唯一的途径。” “累赘拆迁是唯一”焦副总有些急眼,但注意到魏卜鲍眼神暗示,又抛出了另一话题,“再说你对二型复合材料的测算也太低了,至少低了三分之一,按说不应该测算的差这么大吧” 是呀,你这分明是故意为之魏卜鲍也有同感。 “不会的。如果说误差在百分之五之内还可能,绝不可能达到百分之三十,我那是根据长宽高尺寸换算出来的。”宣云利语气非常肯定。 焦副总态度也很坚定“咱们有帐在,现在就可以拿来核对。” “什么时候的帐”宣云利追问着。 “两、三个一百来天前吧。你那又是什么时候尺寸”焦副总反问着。 “昨天上午。”宣云利给出回复。 “昨天上午没见你呀,你能进来吗” “当然了,我有照片为证。” 焦副总探过身子,张望着对方手机上图片。 没错,图片上有工厂伸缩门时间显示,正是昨天上午从公司里侧拍摄的。 焦副总不由得又气又羞,当着客商面也太丢人了,却也在疑惑是否两盒烟通的门关。 宣云利微笑着轻轻点头“明白了,明白了,怕是再有几十天,总量就更少了,工厂里的人肯定比我们出入更方便,相必带点什么也早已是家常便饭了吧。” 刚才还想装糊涂,现在被客人点出来,魏卜鲍即使再怎么深谙厚黑,老脸也不禁通红。丢丑事接二连三,对方比自家还熟悉情况,这还怎么谈很快的,整个节奏就掌握在了对方手里。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 换源神器 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面对着节节败退的化工公司,南金大发投资集团倒也没有穷追猛打,而是由柳助理改换了流程“刚刚说的这些,只是我们的一些粗略的局部测算,具体的还需测量和清点。” 这还粗略局部魏、焦二人头大的厉害。 “只是我们一直在担心一个问题,假如合作成功,究竟该什么时候清点呢清点的晚耽误事,清点的早又不知几日之间会损耗多少。” 听到柳助理这样的补充,魏卜鲍真的无得自容了,却还得胀红着脸颊连连保证“不会的,绝对不能再那样了。” 从今天的形势来看,不能再这样谈了,否则甘是自受其辱,于是魏卜鲍带着人们去了现场进行变相盘点、核对。 厂房、大型设备都是连栋成套,不可能随意搬走,可以先行盘点,小设施、原材料、成品、低值易耗留待后面。再说了,现在虽然开始在谈,但究竟能否谈成还是未知数,大张其鼓盘点也不合适,何况原则性大问题本就没谈呢。 尽管有了大致安排,但“地主”方还是惦记着二型复合材料的事,魏卜鲍是想用事实辩驳倒对方的危言耸听,副局长们则想见证一下到底谁对谁错。 其实焦副总也有这样的心思,但见宣云利讲的言之凿凿,自己也深知自家企业管理的现状,心里又不免打鼓。不过在接收到董事长暗示后,只能进行一下验证了。 一行人来在第二仓储位时,焦副总很随意地说“这里是二型复合材料存放地,咱们看一看。” 这个仓储位是半开放式,只要能进院子的人,就能相对方便的进到这里,虽然这个地方也有名义上的看护人。 嚯真不少呀。几位副局长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感觉还挺震惊。 同来的财务人员报出了数量、价值,技术人员进行起了现场清点。这么多的东西怎么可能短时间一个个清点出来自然是通过计算了。 在十多人亲眼见证下,整个堆积体的长、宽、高出来了;复合材料小包装尺寸本就是固定的,小包装内的数量同样固定,计算机计算呗。 乘出堆积物体积,除以小包装体积,再除以单体体积,数据出来了。 魏卜鲍脸绿了三个月时间竟然少了三成多,还是人家外人先发现的。 焦副总除了尴尬还是尴尬,也不禁疑惑小眼镜真是自己测的没有厂子内部人员或行业管理者帮忙 副局长们则更为震惊专业就是专业,不服不行,自叹不如呀。另外他们也深深意识到,大世纪化工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企业管理者绝对难脱干系,管理方式绝对存在重大问题。 刚刚可是精准测量,标准计算,而对方无论从时间还是当时情形看,肯定只能是粗略测算,但最终数据竟然如此接近。 相比对方那些人的复杂神态,柳助理等人倒是表情平静,完全一副“尽在意料”的表情。 “我的测算误差竟然达到了四点一二,精度太差了。”宣云利竟然摇摇头,说出了这样的话。 得了便宜还卖乖 故意刺激人 副局长和魏、焦二人都不禁看去,但他们看到的是一张自责的脸颊,显然是自己想歪了,两厢相比,人们更不禁汗颜。 一天,两天,三天 无论现场清点,无论会议室洽谈,南金大发投资都是有理有据、有的放矢;反观“地主”这方,除了泛泛空谈,就是频频被打脸。 整个洽谈持续了将近一周,节奏基本全被南金大发投资集团掌控着,大世纪化工这方非常被动。 王自达每天都能接到及时汇报,也深刻意识到形势的极其不利,更预感到谈判形势的艰难与不妙。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不惯幺蛾子 照这种情形看,大世纪化工最终能剩多少呀,能否满足最基本的保障之需呢王自达心里没底。 也并非王自达杞人忧天,有之前的首冠大通比着呢。没听说当时首冠大通公司弄的这么详细,最终都没能给出多高的价,南金大发更不可能高了。 没有合作商发愁,有人来谈还愁,都怪魏不鲍那个混蛋,怪整个公司管理层尸位素餐、醉生梦死。若是他们哪怕稍稍用点心,哪怕少浪费、少流失一些,也不至于如此境地呀。 正事没你,歪门斜道一样不少,魏不鲍,你他娘的 “笃笃”, 敲门声打断了王自达的暗骂。 “进来。” 随着王自达话音,屋门推开,魏卜鲍闪现在门口,随即吕副行长也出现了。 哦,果然来了莫非真如罗区长所猜王自达既惊讶也惊奇。 尽管已经猜出来意,尽管对这两人都不感冒,但王自达也不能太失礼貌,毕竟有银行副行长呢。至于那天银行院里的不快,乃是情势使然而已,不能死守着那个态度。 稍稍一楞之后,王自达起身相迎“吕行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王局客气了,冒昧打扰,还请见谅”吕副行长说的也很客气,但整个人却又带着一些矜持。 你他娘的还想端着呢王自达心中腹诽,面上却仍热情有加,又是让座,又是亲自沏茶的,态度非常友好。 少来这一套,该咋办就咋办,谁也别忽悠谁。吕副行长并不买帐,心中自有计较。 “王局不必忙活了,我今天来是有事的。” 听到吕副行长如此言说,王自达也就没再继续客套,而是坐回到了桌后。 不过吕副行长并未接着说,而是看向了魏卜鲍。 魏卜鲍跟着接话“王局,是这样的。经过我呢一再做工作,银行不是同意本金展期、利息暂推一月吗。” 王自达插话打断“是呀。上周你可是说银行看到希望就行,这不南金大发集团来了,你也跟银行申请下来了吗,还能反悔不成” 魏卜鲍急忙说“不是反悔,这不有新情况吗。区银行理解并通融之后,也积极帮我们办理相关手续,可是手续到总行那里卡下了,吕副行长就找了我。我这不没办法,就来请王局帮忙了。” “哼,请我帮忙”王自达沉了脸,“贷款的时候你好我好,也没听你来找我,把钱花完该还了才来找前几天说的好好的,南金大发也一直积极洽谈着,没有理由反悔吧。” 吕副行长自是听出了刺,于是便接了话“是企业一直反悔,否则又何至于成了这个现状。就因为区里一些企业的不良贷款,已经把我行拖得够呛了,我们已经很够意思。总行那里也不是故意要卡,而是程序上通不过,系统就不认可。” 推荐下, 换源神器 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 “是呀,系统不认,程序通不过。”魏卜鲍跟着补充。 王自达目视魏卜鲍,神情冷峻“系统不认,程序通不过系统和程序不也是人做的吗我就不信,那么多笔贷款笔笔都合规那么多不良贷款甚至坏帐又是怎么来的” 这还弄起指桑骂槐了吕副行长不由得火起,语气也更生硬“我们已经一而再再而三通融了,若是不能按照原协议履约,那就只能走法律程序,该怎么着怎么着。到时职工没饭吃,集体到区里、市里甚至首府上访,相关部门难受也怪不得别人。” 王自达没有接茬,而是依旧紧紧地盯着魏卜鲍。 魏卜鲍只得说话“王局,到那时真就麻烦了。职工只要一上访,区里肯定找企业局,到时你更难办。即使职工不上访,也肯定少不了闹腾,而且厂子、设备只要一封,职工们还靠什么生活” “早干什么去了但凡你们稍微用点心,稍稍考虑一下企业和职工前途,少借一些款项,偌大的化工公司又何至于如此”王自达喝斥了几句,忽的话题一转,“对了,你们可以拿休闲娱乐中心顶帐呀。” 吕副行长气笑了“搬又搬不走,拿又拿不动,给我们又能怎样” “唱歌、跳舞搞娱乐,不行卖个几千万。” “那东西建在消防通道边上,早晚是拆的货,就是一破烂。” “破烂拆”王自达提高了声音,“我这几天了解了,盖这个东西时,就是拿贷款盖的,放款那时候就没考虑到影响消防那也太不专业了吧。” 意识到被抓了话柄,但吕副行长气势一点不输“怎能考虑不到” “既然考虑到了,却还放款,这是什么性质怪不得那么多呆帐、坏帐呢,闹半天都是”王自达没有再说下去,不过意思很明白了都是你们极不负责所致。 吕副行长当然听得出潜台词,立时便来火了,“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行就走法律程序,该封封该关关。” “吕行长息怒,息怒,大家有话好商量。”魏卜鲍急忙扯住吕副行长,不停地说着好话。 “别怪我说话难听,银行放款确实不够严谨嘛。再说了,即使走法律程序,也得先保障职工基本生活吧,这是法律规定中的人道主义精神。”王自达看似在解释,其实更像是在奚落。 吕副行长仍旧没有坐下,而且气还很粗“王局长,咱们就事论事,单说大世纪化工贷款,你们到底还不还” “谁还”王自达神情很是精彩。 吕副行长气得嘴唇动了几动,然后转向魏卜鲍“你们到底能不能还” “肯定要还的,这不是正想办法,正请王局长帮着想辙吗。”魏卜鲍连拉带拽着,把吕副行长重新拉到了沙发上。 接着魏卜鲍又给王自达做工作,“王局,企业成了这个烂包,公司领导层绝对难辞其咎,我这个领头人更不能推脱责任。但事已至此,如何保证企业职工基本生活并找到良心企业接手才是正途。现在是和那家公司谈着,可也仅是谈着,如果能有一纸意向协议,银行那边也就方便操作程序了。” “魏卜鲍,是你贷的款,也是你们公司在找合作,应该是我问你要协议才对。事情弄反了吧” 厉声质问之后,王自达沉声警告着,“任何事物都要有个过程,欲速则不达。假如你们为了协议而协议,把对方逼得太紧,引起对方反感甚至猜疑,最后逼走合作商的话,可别怪我启动管理追责机制。” “王局,现在事情成了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任打也任罚,可眼前的事得解决呀,否则职工就更受苦了。之所以我和吕行长到您这来呢,其实就是请您帮着给银行些希望,帮着解决燃眉之急。”魏卜鲍说到这里,又转向吕副行长,“吕行长,是这个意思吧” 吕副行长没有搭腔,但其实就是默认了这种说法。 王自达“哦”了一声“怎么给希望。” “比如一周能签协议,还是十天能签,您得您得”魏卜鲍吭吭哧哧地讲出了想法。 “让我做保证” “也不是保证,就是说句话,让银行更宽心一些,能够多容让我们几天。您面子大呀,银行买您面子。” 王自达冷哼一声“我面子大那我让银行一年后再收本息,银行会同意吗” “就冲主管局领导这样的态度,我还真担心全区企业贷款的回收问题了,银行也到了该考虑是否要继续合作的时候。一旦到那个时候,闹腾的职工就不是以千计了,几万、十几万职工,哼哼”吕副行长话中满是浓浓警告意味。 王自达冷冷一笑“也罢,是时候考虑企业帐户转移问题了,好多银行可争着呢。” “你”吕副行长尽管气得七窍蹿火,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只能气咻咻地出了屋子。 “王局长,这,哎”魏卜鲍叹着气,甩着双手,追了出去。 小子,还想来这一套望着屋门方向,王自达冷笑不已。 接下来,王自达联系罗区长,汇报了刚才的事。 罗程听完汇报,点头赞许“对,就得这样。本来是银企双方的责任,凭什么全想推给管理部门不惯他们妖蛾子。假如他们还要再演双簧逼你的话,就跟他们讲,工业局、招商局、应急局下属部门也要跨行迁移帐户。” “这样行吗老窦他们”王自达心里很不托底。 “不能只想着沾光,怎么也得尽点力吧在这件事上要共进退才是,而不是单人独斗。”罗程指点着。 王自达立即茅塞顿开,忍不住拍马屁“区长您真是高,不但算出魏卜鲍要和银行演双簧,还教了我好招,现在又” 罗程出声打断“少扯没用的,这只是斗争手段,真正把企业盘活才是根本,否则什么招最终都会成为反噬之力。” “是,是,我这抓紧洽谈,只是谈判形势非常不利呀。”王自达每提到这事,都不禁气馁。 “坚持、自信是成功的必备条件。也许银行还会跟你通融呢。先挂了。”罗程说完,先摞了电话。 可能吗王自达不禁迟疑。 正如罗区长所言,当天下午银行崔行长就打来电话,借口是询问王自达儿子报志愿的事,其实意思双方都明白的。 厉害,罗区长太厉害了,什么都未卜先知王自达不禁深深赞叹罗程。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有紧迫感,越不敢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也对改制谈判一事既心焦也不安。 第三百四十五章 蹊跷的估值 自从崔行长来电话后,魏卜鲍果然没有马上拿还款说事,银行更是没人上门,就好似这事过去了似的。但王自达清楚,这只是崔行长给自己面子,只是忌惮众企业跨行迁移帐户一说。 忌惮也好,给面儿也罢,只能是暂时的,银行不可能一直迁就。其实迁移帐户并没那么简单,而且真闹到那一步的话,自己这个局长也要担责。本来区里就有人想要收拾自己,自己绝不能提供这样的机会。 王自达深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与紧迫性,对改制洽谈一事更为上心。当然了,他也始终记着“局中人”、“局外人”的说法,时刻保持着适当的度。 关心则乱。正因为对大世纪改制一事的关注,正因为随时获知着整个谈判过程,王自达心里越来越不踏实。 大世纪化工太乱了,帐实不符,帐帐假符,这绝对是管理的问题,又不单纯只是管理的问题。这需要反思,需要注意,需要查证。 反思与查证先暂时放一放,改制洽谈一事显得更为迫切,可是能谈成什么程度,还有谈成的可能吗对方给的价格能接受吗 “局长,下午将要汇总洽谈过程,对方也可能给出一个评估价格,你是否去现场” 听到副手的汇报,王自达心脏“咚咚咚”快速跳了几下,既有期待,更为紧张。 稳了稳心神,王自达平静地说“需要我去吗” “叮呤呤”, 还没等副局长回应,桌上电话响了。 看到来电号码,王自达暗自“哦”了一声,拿起听筒来。 电话里立即传出祝今生声音“王局,下午双方要汇总这十一天的洽谈情况,您有时间出席吗” “祝总呢”王自达反问。 “我是要去的。” “那我当然去了,陪祝总嘛” 简短一个通话,王自达决定了去现场。其实他本就想去的很,只不过不愿给各方留下“急盼”的印象,故意要矜持一下而已。祝今生这个电话的到来,很好的为王自达搭了台阶,王自达里子、面子都有了。 做为改制洽谈工作委员会副主任,这样的场合自己要到位。王自达及时打了电话,窦智勇、姚金媚、柯正行给出了肯定回复。 下午两点三十分,大世纪化工公司会议室,洽谈双方所有人员全部到位。为了避免双方人员不均等的尴尬,参会人员采用团桌而坐,这样还显着团团圆圆一片喜庆。 为了体现对这个会议的重视,会议由企业局长王自达主持。 王自达的开场白很简单,感谢了双方人员连日来的辛勤工作,肯定了整个洽谈工作的卓有成效,接下来特意感谢了祝总并请祝总讲话。 祝今生发言更简单,感谢职能部门的重视和支持,感谢所有参与人员的辛苦付出。 做为洽谈双方实际执行牵头人,魏卜鲍、柳助理也做了发言,内容就是简单回顾洽谈期间历程。 最重要的程序来了,洽谈合作方式与标的价值。 这次“地主”一方很有风度,没有先行展示,而是请对方先予讲说,这也是“地主”一方的共识。 柳助理冲着众人轻轻一笑,讲出了接收条件“一、全资收购公司,土地、厂房、设备设施、产品、原材料一并估价接收;二、现有职工原则上全部留用,但需根据考核情况重新定岗、培训、上岗;三、为所有待退休人员缴纳养老和医疗保险,直至相应人员退休。” 听到这里,王自达与同同僚们对视一眼,心里都很满意,也踏实了好多,这可是他最为操心的方面。 随即王自达收拢心神,静听后面内容。 “四、收购方接收出让方所有债权债务,银行贷款采用变更债务人方式;五、相关收购转让税费由双方按照奕承担义务各自承担;六、根据出让方提供财务数据,结合双方现场清点,我方预出资收购金九亿八千万元。” 什么九亿八王自达等人立即惊得张大了嘴巴有没有搞错有没有听错 “为了确保正常收购与新公司顺利运行,我方要在这九亿八千万中代扣代缴评估费;代扣代缴包括但不限于应由出让方缴纳的增值税、企业所得税、个人所得税、印花税等;需要代扣代转所有银行债务,代扣代付其他帐目债务;需要代扣代付职工前期生活保障金以及其它所欠工资、福利等;需要预留收购金百分之十五,用以支付未入帐的欠款及不可预见费用,所余款项一年后再行支付” 柳助理的话还在继续,但王自达等人都无心认真去听,脑子里还在转着九亿八呢。 “当然了,这只是我方初次预估的价值,具体准确价值还要由权威评估机构去做,最终价值依据评估额去定。”柳助理在做出补充说明后,把话语权交给了对方,“请贵方给出你们的预期价值吧。” 待到柳助理话音落下,发懵的人们才醒过神来,快速回味了一下柳助理最后一句话,全都把目光投到魏卜鲍身上,好几人还用力使着眼色。 魏卜鲍还不算笨,总算给出了王自达等人希望的回复“实在抱歉,关于整个估价我方还有很大分歧,暂时不便公布。” 王自达长嘘了一口气,心里踏实下来,否则他不介意利用主持人身份直接打断。 既然是这个情况,在让双方又简单沟通后,王自达宣布散会。 会是散了,但关于会议的议论才刚刚开始。 从大世纪公司出来,窦智勇、姚金媚、柯正行不约而同跟上王自达,一起到了企业局局长室。 “王局真是英明神勇,竟能取得这样的成果,九点八亿呀。什么时候好好沟通交流一下”姚金媚刚一进屋,就笑盈盈地说着令人遐想的话。 真是个骚包。王自达心里讥讽,嘴上客套“整个工作都是大家做的,即使有所成绩也属于集体,不能为某一人所有。” “王局真是高风亮节,窦某人实在佩服。姚局长,王局工作那么忙,要不咱们沟通交流一下”窦智勇笑着,顺接了姚金媚的荤话。 姚金媚不屑地撇嘴“就你那小身板,还是算了吧,我更看好王局这样的。” “你俩逗闷子,就别拿我打镲了。”王自达卡住这个话题,抛出了新的题目,“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对方的估价能不能接受,要不要继续深谈” 窦智勇很是不解“王局,莫非你对这个数还不满意这可比先前那家多多了。” “是呀,像这样的金主可不好找。”姚金媚跟着帮腔。 柯正行也点头附和“估值不少了,完全能够应对所有支出,起码还得剩两三个亿吧。咱们这方估值多少,难道比对方估得多的多” “我还要再考虑考虑,大家也都好好考虑一下,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王自达故作高深地给出含糊回应。 士别三日当刮目呀,窦、姚、柯三人都不禁对王自达侧目,当然也不乏忌妒,老王这家伙可是被罗程专门请过客的人。 又简单唠叨了几句,窦智勇等三人离去了,王自达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他实在太疑惑了,南金大发投资公司怎么给出这么高的价格,这个价格又是怎么来的呢 将近五点的时候,副手来了,交给王自达一份单子。 看过单子内容,王自达联系过穆大磊,又查了一些资料,然后按约定时间到了罗程办公室。 “听说下午对方开价了”罗程开口问道。 王自达马上回应“是,估了九亿八,真是太高了,之前那家只估了七亿九。” “差在什么地方呢”罗程追问着。 王自达立即给出说明“在现有产品和原材料这块,南金大发给的低,而且更接近实际。尤其那栋休闲娱乐中心的建筑,南金大发只给了不到三百万,是按完全拆除计划的,首冠大发则给了三千五百万。” “但在地价这块,南金大发给的高,是按二类地算的单价,首冠大发好像是按三类地吧,光是这一块就差了一点九亿。。” “另外,南金大发还专门给出六千万的品牌附加费,首冠大发没有这个项目。里外里这么一算,两家估值就差出来了。” 罗程“哦”了一声“你怎么看这事” “从现在估值来看,南金大发给的很高,而且人员接收方面也完全符合我们的意愿,当然应该选择,况且现在也只有这家公司。只是”王自达稍稍迟疑一下,提出了疑惑,“我现在不明白的是,为啥都是大型成熟投资公司,估值就能差出这么多呢南金大发最终是否真会出这么高的价” “那么依你看,这个估价是否合理”罗程又问。 王自达神色更为郑重“在今天刚听到这个数字时,我的第一反应是错了,但随后就得到证实,既没说错,也没听错,可一直到回单位都还糊涂着。不到五点的时候,单位老杜拿到了对方估价构成项目,我才知道主要差在地价和品牌附加费上。” “随即我查了一下资料,发现这个地块从被企业征用那天起就是三类地。但从去年春天开始,随着城市化进程,周边地块已经陆续变成二类地征用,这么看此地块也应该是二类才对。” “再一个就是品牌附加值,几乎所有的公司收购或重组中都有这一项,但大世纪化工是否有这样的附加值就不清楚了。尽管如此,我觉得这个南金大发给的还是很靠谱的,就是不知会否受首冠大通曾经的估价影响。” “听你的意思比较认可九亿八。”罗程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大世纪公司就没个价格吗” 王自达苦笑一声“期望值是八个亿,准备喊价九亿,结果听人家给出那个数,干脆就没往出讲。” “八个亿”罗程反问了一句。 注意到对方的神情,王自达先是一楞,随即一拍脑袋“七点九亿,八亿,几乎完全一样。现在却出来个九亿八,而且这个估值更接近实际,这蹊跷,好蹊跷的估值呀。” 第三百四十六章 突袭检查以防生变 在向罗区长汇报并讨计后,王自达继续推进整个谈判进程。 两天后,在王自达主持下,在谈判委员会全员参与下,大世纪化工做出了估值十亿五千万,其他条款与南金大发给出的大致雷同。当天会后,这一讯息便第一时间传递给了对方。 接下来三天时间里,又经过几次沟通,双方对原则性条款达成一致意见,估值分歧准备交给评估公司,这本来也是必须要走的法律程序。 经过向各自双方高层汇报,意向协议生成并签字,整个合作进程又向前迈了一大步。 王自达等人都很兴奋,连夜开会研究,确定了评估招标主要条款,很快便委托相关部门发布了评估招标公告。 评估机构真是踊跃,从公告投放的第三天便有人打听,一周之内就报了三家。 再有三周就到投标截止期,就要确定评估单位了,然后正式评估,再然后磋商、谈判、正式签约,到那时 眼瞅着整个程序进展顺利,窦、姚、柯等人心里都乐开了花,忍不住憧憬着那份大大的业绩。更为关键的是,自己几乎没出什么力,就能分上大大的好汉股,跟天上摔馅饼有何区别。虽说这份业绩未必立时就能兑现成实惠,但总有用到之时,最起码当下先大大的露上一脸。 做为主要牵头人,王自达更高兴,但他又与那几人不一样,在高兴之余还多着一份胜利即将到来的担心。 越是关键越要细心,越要防止节外生枝。王自达暗暗告诫自己,工作也更为谨慎和认真。 “叮呤呤”,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王自达笑了,不过又故意稍磨蹭了一下,才拿起听筒热情地说“祝总您好” “我不好”祝今生来了这么一句。 严谨的侉子也开玩笑了王自达心中揶揄,嘴上也很是轻松“祝总真幽默。有何指示尽管明言。” 祝今生叹了口气“叹,我哪有心情幽默。咱们的合作可能要中止了。” “什么贵公司情况有变”王自达很是震惊,也不由得忐忑。 “不是我公司的原因,是我我觉得合作可能难以顺利。”祝今生给出理由。 王自达很是疑惑“怎么会呢你也看出来了,我们这方非常积极,各部门也都很配合。你究竟有什么担心,尽管讲出来,我一定全力去解决。” “只怕这事唉”祝今生欲言又止,显然有顾虑。 “假如我解决不了,可以请罗区长帮忙,就没有罗区长解决不了的事情。”王自达再下保证。 “好吧,那就先这样。”祝今生最终也没讲出具体事项,便挂了电话。 本来晴湛湛的天空,忽然阴云密布,王自达的心中立即不安,很是沉重。更为要命的是,这事暂时还不能和同僚们讲,否则分分钟就传遍全城了,到时麻烦的很。别的先不说,怕是银行就要先跳出来了。 对方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祝今生会这么讲呢 很大可能应该还是来自集团公司,否则不应该会给祝今生造成这样的感觉。那么这个公司又怎么了忽然不看好项目,还是投资决策发生改变,亦或是有什么重大变故 想啊想,越想越糊涂,越想越没底。 罢了罢了,先不胡猜,重要的是做好自己,在此期间己方绝对不能出什么状况,绝对不能给对方反悔的借口。从祝今生的话语来看,当下只是担忧,那么这事就还有商量,自己必须要抓住机会。 “老窦来一下。” “姚局过来一趟。” “柯局到我办公室。” 三通电话打出去不久,窦智勇、姚金媚、柯正行先后来到。 待到三人到齐后,王自达停止闲聊,神情一整“今天把三位请来,是关于大世纪改制评估的事。” “怎么了出状况了吗难道那家公司要反悔”姚金媚立即一连三问。 “能出什么状况快别念背兴了。”王自达故意奚落后,又接着说,“资产评估是整个谈判的重要内容,评估值也是成交价的最重要参考依据,所以必须全力保障资产正常、全面评估。” 柯正行点点头“对,老王说的对,能评估的绝不漏掉,能评高的尽量不评低。” “老王,你说吧,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窦智勇跟着附和。 “我现在就是你王局的人,你让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要怎么干呢我就怎么干。”姚金媚则又讲出易起歧义的话。 狗嘴吐不出象牙。王自达暗骂了一声姚金媚,讲出打算“大家肯定还记得,南金大发公司的人几次独自进入厂区,又拍照又测量的。虽然说很丢艾河区的丑,但毕竟还是合作商,还没什么歹意。可假如有坏人也要这么做呢” “还有,你们应该也听说了,我和魏卜鲍陪同祝总去公司时,找了个生人去试探,竟然两盒烟加五十块钱就进去了。无论从工厂安全,还是财产安全、人身安全来看,现在都有必要对公司安保特别关注,因此我准备去突袭检查。” 这个提议立即得到三人一致赞同 “对。谁知道他们现在大门看得牢不牢,该去试探。” “之前东西都那么丢,现在听说又要评估了,肯定难免有人更加惦记,就看他们大门守的严不严了。” “为了整个改制重组大业,突袭检查很有必要。” “那好,咱们这么做”王自达压低声音,讲了自己的想法。 三人又表态支持,然后一同下楼,出了企业局。 来到街上僻静处,四人打发司机原地待命,然后坐上一辆王自达提前准备的越野车。 越野车一路奔行,直奔大世纪化工公司而去。 离着公司大门还有一段距离,然后窦智勇、姚金媚就下了车,但此时二人都变了装扮,窦智勇戴了墨镜和礼帽,姚金媚则由短发变“大波浪”,也戴着墨镜。 二人直接来在大门处,抬腿就要进院。 “干什么的”值班保安说了话。 “找我朋友。”姚金媚回道。 “谁是你朋友什么事让他来电话。” “焦焦副总,我俩是同学。” “打电话让焦总来接您。”保安语气客气了一些,但仍不放行。 姚金媚扬着下巴,故作神秘“我是他同桌,我俩当年我要给他个惊喜。” “谁来也是这个规矩。”保安说的很肯定。 “那我找老魏呢,魏卜鲍。”窦智勇故意虎了脸。 保安一本正经地说“找董事长也得这样。” 又磨蹭了一会儿,见保安没有通融的意思,窦、姚二人悻悻地回到了车上。 听二人讲完之后,越野车拐过弯,又奔向公司大门。 在汽车被拦停后,柯正行探出头去,闷声闷气地说“开门。” 戴个大墨镜,挺横呀。保安瞅了瞅,然后一伸手“证件,登记。” “我们是去检查,也要登记吗” “干什么都要登记,还要有内部领导同意。” “什么破规矩我到单位检查从来都没人拦我,就你们这破单位这样。” “规矩就是规矩,谁都得执行。” 看着对方态度很坚决,柯正行换上了笑模样,拿出半条烟递了过去“师傅好样的,这是奖励,一会儿我跟老魏说说,重用重用你。” “谢谢”保安尽管表示了谢意,但却没有抬杆,也没接香烟。 看来真改进了车内四人既欣喜也惊奇。 “董事长。”保安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魏卜鲍来了 就在四人回头之时,一辆豪华轿车停在了侧面,正是魏卜鲍的车。 “怎么回”魏卜鲍向保安询问到半截,忽的转头道,“是各位大局长呀,你们怎么” “你的保安不让我们进,好说歹说都不行。”王自达故意虎着脸,以掩饰故意试探这一层。 魏卜鲍立即指着保安大吼“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是不不想干了” “董,董事长,培训时专专门这么强调的呀。”保安既着急又委屈。 “那也得分什么人,也得笨蛋。”骂过保安后,魏卜鲍马上转向侧旁,换成笑脸,“王局、各位局长,新来的不懂事。” 王自达笑着道“我倒看你们这新来的懂事,要比上次那个懂事多了,你应该对这样的员工奖赏才对。” “奖赏”魏卜鲍脸现狐疑之色。 “不错,奖赏。有这样的保安值守,工厂得少丢多少东西呀。”说这话时,王自达脸上恢复严肃神色。 “好,奖赏奖赏,我跟人说一下,奖现金二百,立马进入试用期。”魏卜鲍说着,就给相关负责人打了电话,然后与王自达等一同进了公司。 暗访被阻断,那就明着检查。 在之后的几天里,王自达又搞了几次不同内容的突袭,整体检查情况还不错,最起码比之前有改进,有的改进还很大。 感受到这些变化,王自达信心又足了好多,想着要不要给祝今生打个电话,结果副职中途汇报工作,暂时就先放下了这事。 第三百四十七章 有人威胁我 窦智勇、姚金媚、柯正行又来了。 注意到三人脸上神情,王自达起身笑着道“三位满面春风,有什么喜事” “当然是喜事,这还不到两周,就有七家评估机构投标,最终投标单位最少也得有十家吧。这些机构可都非常优秀,优中选优,最终获选机构指定实力更强,也肯定能评估出令人信服和满意的价值。”姚金媚抢先做了回复。 王自达“哦”了一声“这么说,你已经知道都是哪些机构投标了” “知上哪知道去”姚金媚给出否定回答,然后又跟着解释,“投标公告上面都写着投标条件呢,符合条件的机构还能差” 看来自己多想了。王自达赶忙说着“那是那是”,转移了话题“我也正想请各位来呢,今天正好那就说一说。再有半个月,就到投标截止日了,那时候就要遴选确定评估机构,接下来就是正式评估。” “这几天为了迎接评估,咱们也做了许多突袭检查,整体还是不错的,最起码比前些天有改进。但是,接下来的这些天同样重要,更要多加关注大世纪化工,尤其要关注安全问题。” “既然之前有人偷厂里东西,现在动心思的指定还有,不要让这些人觉着一阵风过了,要以实际行动抑制他们的想法和动作。大家都多费费心,为接下来的正常选标、评标、成交保驾护航。” 几人立即响应,还提出了一些想法,经过商议形成了共识。 “相比防盗,安全生产更为重要,尤其防止火灾和其他安全事故。”王自达再次强调。 柯正行马上接话“应急综治局已经安排布置,明天就专查化工企业安全生产,大世纪自然是头一家,是重点的重点。今天来就是跟你商量这事的。” 经过一番商量,人们认定了五条方案,窦、姚、柯离开了企业局。 与那三人的兴高采烈、信心十足不同,屋里只剩下王自达时,他的脸上立时布上阴云这边准备的十分起劲儿,不知祝今生那边怎样了 还是问问吧。王自达这样想着,拿起了电话。 “笃笃”,忽然响起敲门声。 王自达放下听筒,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祝今生走进屋子。 “祝总呀,请,请”王自达起身绕过桌子,迎了上去。 祝今生上前几步,握住王自达右手,叹了口气“王局,看来真的难以合作了。” 王自达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还是尽量脸带笑容“坐下说,坐下说。” 一同来在沙发坐定,王自达问道“祝总,为什么是我们哪方面做的不好,还是贵公司投资方向有变化,或是行业政策有调整如果是我们” 祝今生轻轻摆手“都不是。” 王自达急切地望着对方“那是什么不妨说出来,咱们共同面对。” 抿了抿嘴唇,祝今生给出回复“有人威胁我” “有人威胁你”王自达心情稍松一些,也不禁腹诽这也能影响双方合作 “是的,威胁在逐步升级,不让跟你们合作。”祝今生说着,打开了手机,“你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再听听录音。” 很快,手机里响起说话声,这是一个经过变音处理的声音,显得更为诡异和阴森。 听着这段通话,看着那些留言,王自达心中的揶揄之情迅速散去,继而是浓浓地担忧,既替祝今生担心更忧心双方的合作。 担心归担心,但是在其位谋其政,王自达好一通给对方做工作。 “哎,我何尝不想合作呢,只是”祝今生神色凝重,语句低沉,“这么的吧,我尽量争取,尽量,但希望已经很渺茫了。就现在这种情形,如期正式签约肯定不行了,贵局招标是否进行还请考虑。” 事情已经到这种程度,对方也在做着最大努力,王自达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得又宽慰了对方一些,也说了一些违心的保证之语。 “王局请放心,我不会和任何人提起这事,假如有人从别的渠道听到风声也没办法。”祝今生留下这么一句话,离开了企业局长办公室。 点开自己手机,又仔细听、看了几遍,王自达直接去了区里。 由于没有提前预约,罗程那里又有客人,一直等到快下班时,王自达才得以进到副区长室。 “穆大磊说你有急事”罗程上来便问。 王自达急步上前“是,有急事,南金大发投资公司不打算合作了。” 罗程“哦”了一声“怎么个情况” “祝今生副总来了,说是有人威胁,不让接手大世纪公司。先前那几天主要是威胁他,他一直没予理会,可现在竟然对其公司威胁,导致公司不看好这个合作。”王自达一口气说完,然后递过了手机,“区长您看,这是发给祝总的信息。” 罗程接机在手,读着信息内容 “祝今生,识相点,别再掺和大世纪化工改制的事,否则有你好看。” “已经告诉你好几天了,怎么还没动静,也没跟他们声明呀别看你在的公司不小,但那项目也不是你们能染指的。” “你家小孩真可爱,就是个子不太高,都三年级学生了,还长的那么低今天接孩子的是你夫人吧,真年轻。” “三层大别墅住着,工资待遇那么高,别没事找事。” “对了,再提醒一下,您那款专车虽然名头很大、价值不菲,不过有个致使弱点,刹车经常失灵。” “贵公司为什么非要盯着大世纪化工那个项目就不怕蜜没吃到反蛰一身包要想不在阴沟里翻船,劝你们还是不要掺和了。” 注意到罗区长看完了信息,王自达又探身提醒着“还有电话录音,在媒体播放文件里。” 罗程找到媒体播放器,又点开了最新文件,一个极其蹩脚的阴森声音响起“祝今生,是不以为我们不敢弄你,想要硬杠呀自己闹腾还不算,还要怂恿你的公司坚持,真是不知死活。” “丑话告诉你,如果再执迷不悟的话,我们可就要真的出手了。想想你那年轻漂亮的妻子若是被卖到那种地方,供千百个男人嘿嘿” “二公子小模样太可爱了,脸蛋就跟鸡蛋青似的,肉嘟嘟软乎乎,真不忍心横上一道大疤呀。孩子要怪只能怪他有个不知好歹的父亲,怪不得别人。” “言尽于此,好自为之,最后一次提醒。” 待到声音停下,罗程把手机还给了对方。 王自达接着说“上周的时候,祝今生就给我打电话,表示了对合作的担忧,但当时没讲什么原因。我担心是因为大世纪管理上的问题,这几天就特别关注着,还和老窦他们专门突袭检查了几次,不曾想却是这个原因。” “祝总说他以前也遇到过类似问题,但都是吓唬两三次就完事,他也没怎么理会。可这次对方却把恐吓内容传给了公司,致使公司对这个项目产生了分歧。” “祝总讲,他们公司根本就不惧这样的东西,但却有好多人觉得没必要,为这种生意牵扯精力不值得,这才是影响合作的重要因素。” 见到罗区长没有开口,王自达又试探地说“现在这种情况下,评估是否如期进行,是否要” 罗程抬手打断,很坚定地说“评估照常进行。区里已经在全东域范围发布公告,没有更改的道理。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大世纪公司改制势在必行,没有任何推脱的理由。” “做为你个人来讲,乌纱帽可是在上面绑着呢,你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也必须搞成。因此,以后不论遇到任何麻烦,都不能有丝毫动摇,而是要千方百计想着如何解决麻烦,甚至不惜拼命的架势,当然不是那种拼命了。” 推荐下,我最近在用的看书a, 换源神器 书源多,书籍全, 看着罗区长坚毅的目光,王自达也郑重地点头“明白,我不会动摇,也没有动摇的退路。有您的支持和帮助,我就不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 “错,首先你要想到的是,有你自己的坚持与努力,其次才是别人的助力。”简单纠正之后,罗程接着说,“跟祝总讲,就说我已经知道了,区里也会尽一切办法保证入驻企业和个人的安全,请他尽管放心。” “还有就是保密。祝总已经承诺不会讲,但我们不敢保不从其公司内部透出来,也不排除使坏者故意散布。现在你自己必须要有绝对信心,无论在日常工作还是言谈举止中,都不能带出来合作可能有变的任何暗示,这也是极为关键的。假如你自己都信心不足了,还如何去说服别人” “当然了,如果还有企业联系,也尽管接触,这都不是事。至于那只黑手,你放心,总有斩断的时候,没准到时就自己蹦出来了。” “区长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王自达握着拳,暗暗使劲。 “大世纪改制一定能够进行,一定能够获得新生。”罗程说出这句铿锵的话语,然后摆了摆手。 王自达与罗区长告辞,离开了副区长办公室。 看着已经重新关上的门扇,罗程起身到了里屋,拨出了一个号码。 第三百四十八章 郝任再上门 从罗区长办公室出来后,王自达直接回到企业局,窝在屋子里好一通思考。 是的,自己没有退路,也绝不可以有任何摇摆。以后即使遇到困难,也要积极主动想解决之法,然后再向罗区长汇报,而非直接求计。直接带着问题请教本身就是信心不足的体现,也可能就被属下或别有用心的人捕获了。 “信心,信心。” “必须有信心,绝对有信心” 王自达好似某些培训大伽般,连连握拳高举,很是滑稽。但他自己没觉得有任何可笑,反倒真诚的固执,信心也随之更为坚定。 在这种自信心强力支撑下,王自达就好似刚刚上了发条的钟表,每天都干劲十足,对大世纪改制工作盯的特别紧。检查、调度、审核,整个推进工作做的有模有样,非常符合大战来临前的状态。 王自达拼命了, 乌纱帽要紧呀,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只需找到激发点, 尽管人们对王自达的表现颇多讥诮,但却没人怀疑改制工作能否顺利进行,有些人心里甚至已经泛酸得不行了。 窦、姚、柯三人更是兴奋的不行,这可是成则有功、败亦无过的买卖呀,不表现的积极一些怎好意思分功劳呢。 又是将近一周过去,王自达没见到祝今生本人,也没接到祝今生电话,但他坚信着“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始终就如充气气球般饱满。 这天上午,王自达正要询问投标情况,忽然响起敲门声。 放下电话,王自达说了声“进来”。 “吱扭”,屋门开启,一个装束时尚的男子出现了。 郝任他来干什么还是只是长得像 “王局长,您好呀” 随着来人开口,其身份也得到印证没错,正是首冠大通市场部副总监郝任。 尽管看见此人就反胃,但毕竟对方来到门上,王自达也不便太过冷淡,于是不冷不热地说“郝副总监有何贵干” “我负责拓展市场,自是做开拓、投资业务,今天是专门来和王局谈收购大世纪化工公司的。”郝任说着,到了桌前,“我可以坐吗” 王自达回了声“坐”,然后淡淡地说“你应该也知道吧,大世纪化工收购正在洽谈中,双方已经达成了重要共识,只待评估议价了。” “我当然听说了,但只要没正式签约就还有变数,别家也就有机会。就好比结婚找对象一样,一家女百家求嘛,这是好事。”郝任回答的很是轻松。 “既然知道了,就更没必要来了吧,就你们那条件” “王局,条件都是谈下来的,上次之所以暂时中断,主要是公司迟迟没给出回复来。公司昨天已经正式答复我,人员接收、安置包括保险都按你们说的。至于成交价嘛,走评估,那样更能心明眼亮,也能取得各方信服。” 王自达惊异地看着对方“你很奇怪呀,为什么” 郝任叹息了一声“哎,让您见笑了。上次之所以那样,一是确实没得到公司答复,不敢擅自做主;二是运用了商务谈判的小伎俩,不曾想弄巧成拙了。” “假若真如你所说的话,你应该找大世纪公司才对呀,又何必找我” “您不是主管领导,说话算数,能拍板嘛” “你真的还想接触”王自达追问道。 “当然了,否则我大老远跑来干什么。”郝任回复的很是肯定。 “那就去找公司吧,我可以跟他们说一下。” 王自达说着,拿起电话,打给了魏卜鲍,“首冠大通的郝副总监又来了,说是还想谈合作,让他找你们去吧。” 结束通话,王自达抬手示意“郝副总监,我已经跟魏董说了,你现在就可以过去。” 郝任并未起身,而是想继续表达自己的意思“我还是想和王局” “这是程序和规矩。”王自达及时开口,堵住了对方后面的话。 “好的,谢谢王局,小郝不会忘记您的我从来都不忘曾经给予我帮助的人。”郝任站起身来,说了句耐人寻味地话,转身出了屋子。 望着屋门方向,王自达脑中划出了一串问号 郝任真的是来谈合作吗为什么 他这个时候来,是不太巧了 当初可是发过中止洽谈的工作函,今天怎么没提呢这又怎么说 王自达想了好大一通,决定把这个情况汇报给罗区长,毕竟这事透着蹊跷。 听完王自达讲说,罗程对着电话说“你的安排是妥当的,就按你的思路来。” 方案得到罗区长肯定,王自达心中大定,继续信心十足的忙活起来。 这个郝副总监的到来,还是在一定范围内造成了影响,也引发了人们诸多猜测,为此窦、姚二人专门找上了门。 “王局,是不那个姓郝的又来了”姚女媚进门便问。 “是呀,三天前来的。”王自达笑着抬手示意,“坐。” 窦智勇来在近前,坐到对面椅子上,不无担忧地说“老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都快跟祝总签正式合同了吗怎么又跟他扯上了你这么一来,外面传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人说跟那家黄了。” “郝任直接找到门上,说是公司同意了我们的方案,还想再谈谈,你说我怎么回复你走吧,我们嫌你人性赖,不跟你谈”王自达反问着。 “那毕竟咱们跟祝总谈着,再这么一弄的话,会不会让祝总有想法这不现在外面已经流言满天了吗。”窦智勇仍然不理解。 王自达微微一笑“我觉得祝总不会有想法,毕竟咱们只是签了意向协议,并不具备法律效力。而且这毕竟也是十个亿的标的物,多几家竞争太正常了,按说这本就该招标的,只是因为感兴趣的企业太少了,才弄成这么一个现状的。祝总身为副总兼市场总监,反而应该比我们更能理解。” “流言这东西就这样,说有就有了,并不以我们自己的意志为转移。即使没让企业与郝任接触,但只要郝任一出现,就免不了引起人们遐想,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们接触。另外呢,多一家竞争也许反而对合作有促进呢。” “哦,哦。”窦智勇茫然地点了点头。 姚金媚接了话“明白了,刺激,适当的刺激,以免一家独大。王局其实正需要这样的刺激物,结果郝任就来了,真是好人呀。咯咯咯” 广个告, 换源神器 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 王自达立即笑着道“这是你说的,我对合作商可是一视同仁,非常认真的。” “明白了,这回明白了,高,实在是高。”窦智勇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还竖起了右手大拇指。 疑问寻得答案,窦、姚二人兴高采烈地走了,想必很快就会把答案传播出去了。 又过了两天,魏卜鲍来了,进门就汇报与郝任的洽谈情况。 听完对方讲说,王自达沉吟了一会儿,才不无担忧地说“之前的时候,只是针对职工安置问题,他就反应那么强烈,死活不肯按我们意见接收。现在咱们不理他了,他反倒自己上门来,还痛快的答应了人员接收方案,这很令人生疑呀。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我们正和祝总谈得顺利之时,他出现了,他的诚意究竟有多大” “那天他刚找到我的时候,我也有这样的疑惑,不过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和洽谈来看,应该是我们多虑了。不可否认,若非祝总公司前来接触,也许郝任还在耗着呢,无非就是利益最大化嘛,要不说无商不奸呢。当然了,像我这商人跟人家比,那就忠厚的太傻了。”魏卜鲍表达了不同的观点。 王自达缓缓点头“哦,依你看他是真谈。但就他们给那价,根本也没法跟他谈,这不是捉冤大头吗” “关于这一点,我专门跟他声明了,如果还是本着那样的价格,谈也不用谈。他跟我保证,那里边有策略也有误会,地价完全是按照标注等级评定的,并未考虑周边变更地块等级的影响。”魏卜鲍很郑重地给予了回复。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你就继续跟他谈吧。”王自达表达了结束谈话的意思。 稍稍迟疑了一下,魏卜鲍试探地说“王局,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也和他们正式的谈一谈,就跟那次一样,让他们也再重新报报价。” “正式谈”王自达缓缓摇了摇头,“近期不合适,再等一等。” “等到什么时候” “等个三两周吧。” “那不是都评估完了,也该和祝总他们签约了吧” 王自达立时神色严肃“可你想过没有,现在若和郝任那么正式的谈,祝总他们会怎么想这还不是主要的。万一要是这么一谈,郝任他们再故意一渲染,到时把祝总他们搅黄了怎么办” 魏卜鲍摇着头说“不会吧。再说了,两家都报价,谁的价格高就给谁呗。” “不会那是没让他独霸呢。姓郝的可是有前科的,不得不防呀。”王自达仍不放心。 经过魏卜鲍好一通做工作,王自达最后再勉强答复“让我再想想。” 在魏卜鲍离开后,王自达立即把这一情况报告给罗程,并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罗程没有就此表态,只是说“我知道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坏消息接踵而至 随着时间推移,离招标截止日越来越近,与此事相关的人们更显忙碌,但忙的重点却不一样。 在这段时间里,魏卜鲍并未过多关注即将到来的开标,也未关注南金大发投资集团的态度,反倒为首冠大通跑了好几次企业局。他找王自达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请王局长与郝任正式谈一谈。 面对魏卜鲍的这种反常积极,王自达开始是一推再推,后来两次就干脆躲着没见,魏卜鲍不得不在电话里请示。最后这次打电话时,魏卜鲍都有些急眼了,甚至有给王自达上纲上线的意思。 “好吧,后天看我有没有时间。”王自达以这样的回复结束了本次通话。 一天多的时间过得很快,今天已经是“后天”,也是评估机构招标截止日。王自达一大早就离开了单位,他不能让魏卜鲍找到,对方如打电话再说。 “叮呤呤”,手机响了。 肯定是魏卜鲍。 王自达很笃定地给出判断,慢腾腾地取出了手机。 祝今生看到来电号码,王自达瞬时心跳加速,浓浓的不安袭上心头。 稳了稳心神,王自达按下接听键“祝总好” 祝今生语气低沉“王局,正式向您汇报,咱们的合作彻底没戏了,实在抱歉。” 尽管王自达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仍旧感觉心头“忽悠”了一下。双方已经谈到那个程度,还签订了意向协议,评估机构也即将确定,在这节骨眼出现这样的事,无异于釜底抽薪呀。 没听到对方立即接话,祝今生又跟着解释“前些天的时候,集团公司尽管意见有分歧,但这事也只是一直拖着,并无定论。可是昨天晚上公司找到我,说是接到了对我的举报,公司决定停止我的工作,并彻底中断与大世纪的进一步洽谈。我现在给您打电话,也是经过公司特许的,并会被录音。”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程度,还有什么好说的尽管王自达心情很沉重,却还得安慰对方“祝总为人坦荡,忠于公司,清者自清,不会有事的。” “再见”祝今生未再多说,直接挂了电话。 怎么办 今天停止招标,两天后就要开标确定评估单位,现在合作方却撤了梯子,还是以这样无法挑理的缘由,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向罗区长汇报这是王自达首先想到的。当然要汇报,这可是大事,但就这样汇报吗,就这样把问题直接交给罗区长 不行不行,自己必须要有信心,要带着方法去汇报。 能有什么方法呢 诶,不是有备用合作商吗王自达立时眼中一亮。 虽说对这个郝任很不感冒,甚至也怀疑其很多作法,但有总胜于无,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王自达打定主意,于是不再躲着,而是直接开车回了单位,自己得让魏卜鲍找到呀。 等啊等, 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既没见魏卜鲍影子,也没接到魏卜鲍电话。 难不成还得我给他打先不要,那样也显得自己太没定力了。 “叮呤呤”,电话来了。 还不是魏卜鲍。 电话是穆大磊打的,罗区长让王自达去一下。 看来罗区长也惦记着呢,于是王自达一进副区长办公室,便直接汇报了祝今生那方的情况,也讲了自己的打算“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先和首冠大通谈,至于能否谈拢就看那个郝任诚意足不足了。” 罗程说道“谈不成了,郝任已经被警方抓捕。” “被抓了”王自达很是意外。 “还有魏卜鲍,刚刚被抓的。”罗程又道。 王自达大吃一惊“怎么回事” “首冠大通集团收到一份录音,是关于郝任、魏卜鲍私下密谋贪占钱财的。首冠大通立即报警抓了郝任,同时把录音传给了艾河区纪委。纪委马上行动,今天凌晨时分控制了魏卜鲍,目前应该正在审讯中。因为事涉大世纪化工改制,区里才特批向你传达这个消息,要求你必须绝对保密,并继续主持改制工作。”罗程给出了说明。 “继续主持”王自达一时没弄明白。 罗程做出回应“暂时是没合作商了,但评估招标已经箭在弦上,必须如期开标、定标,也要积极寻找新的合作伙伴。” “好的,我一定尽心尽力。” 与罗区长辞别,王自达出了副区长办公室。 空荡荡的空,空落落的空,空的脚下没根,空的身上乏力,但王自达还必须挺着,必须给人心情舒畅甚至兴奋的感觉。因为马上要开标,马上要确定合作商了嘛兴奋是必须的。 本来心里已经愁绪万千,却又必须做出完全相反的状态,王自达别扭的很,做出的样子自然也别扭。只不过没遇到熟人,也没人特别注意到而已。 怎么办怎么办 满脑子都是问号,王自达糊里糊涂地回了单位。 当下还能怎么办只能先进行评估单位开标,只能尽快找合作商,而且要尽量对相关不利消息保密。 能保的住密吗谈何容易顶多捂个三两天的事,到那时恐怕已经传遍全城了。 如果职工知道这个事,会怎么想,会怎么做那还用说吗,肯定是闹腾,很可能还要闹大发呢。 绝不能让职工闹腾,他们一闹腾就完了,自己可是被赋予了任务的。可如何能让职工不闹腾呢 银行可能知道的更早。他们消息那么灵通,绝对会很快知道,绝对会最大限度止损,对大世纪公司动手是绝对的了。 光是职工就难以安抚,再有银行这么一推波助澜,场面更没法控制,非失控不可。 难呀,难死了。 难也得想办法,也得有方案。 对,做方案,写报告。 说写就写,王自达“刷刷刷”列出了框架,然后开始对框架内容丰富起来。 “噔噔噔”, “笃笃”, 随着脚步声响临近,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王自达刚要张口,又赶忙收起方案,随后才说了声“进来”。 “我还以为王局没在,正准备打电话呢。”姚金媚第一个走进屋子,紧跟着是窦智勇和柯正行。 “刚才正在卫生间。”王自达给出了回应,然后问,“三位这是” 窦智勇接了话“今天这不是投标截止日吗,什么时候开标呢我们能做什么” 王自达回道“你看我这忙的。开标是区招标办主持,咱们都不需要到场,这是专家们的工作。” 听王自达这么一说,三人闲聊了一通,离开了。 其实王自达心里明镜似的,三人根本不是来申领工作,而是实在兴奋的厉害,就是过来神侃胡谈的。 你们闲的蛋疼,可我哪有那样的心思呀。王自达暗叹一声,取出方案,继续忙活起来。 可是经刚才三人这么一打扰,王自达根本静不下心来,写着写着就断了思绪,要么根本就什么内容也想不起来。 不写了。 王自达“啪”的摔下水笔,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忽然,姚金媚刚才的一句话冒出脑海“王局,祝总是你引来的,魏卜鲍也是在你直接领导下,听说郝任这次也是找的你,无论跟哪家谈成,你都是最大功臣呀。” 祝今生现在可是被人举报,公司对其停了职的。 郝任和魏卜鲍更是被抓了。 自己与这三人都有接触,而且近期与祝、魏二人接触尤为频繁,自己会不会受到牵连呀想到这一层,王自达不由得心惊,心也更乱了。 虽然自认和他们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事,但要是被牵连进调查中,也是很麻烦的,很可能就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 现在从郝、魏被抓的理由来看,分明涉及大世纪公司改制收购一事,有关部门极有可能找到自己呀。 再说祝今生,虽然没讲因何被举报,但从其公司果断停止继续洽谈来看,应该与大世纪洽谈难脱关系。自己做为与其主要的接触者,不被找到的可能真不大。 相比合作无望,想比这几人被处理,无辜受牵连才是最麻烦的呀。 怎么办怎么办 王自达心情越来越急,越来越差,额头已经结上了细密的汗珠。 就在王自达心急如焚之时,大世纪公司好多人更是急的团团转,因为他们找不到董事长了。 “找到了吗” “没有呀。” “电话不通,家里没有。” “要不报警吧。” “报什么警,谁还不睡个懒觉”焦副总喝止了人们的举动,钻到屋里去打电话了。 电话响了很久,才传出一个慵懒的女声“找谁呀” “魏董在不在”焦副总压低声音问。 “魏”女声稍一迟疑,提高了警惕,“你是谁我,我不姓魏。” “我知道你不姓魏,我找魏不鲍董事长,我是他的副手老焦,找他有急事。”焦副总急忙讲了自己的身份。 女声“哦”了一声,显然心情放松了不少“焦副总呀,我听老魏说起过你,他没在,好几天没来了,到底有什么事” “没在就算了。要是见到他,让他给我回电话。”焦副总挂断电话,眉头紧皱起来,忽然有了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第三百五十章 人心惶惶 南金大发中止继续洽谈,魏卜鲍被抓,这些事项势必影响改制进程,势必产生不稳定因素,必须提前布局、谋划才行。 尽管当天工作很忙,但罗程还是在工作间隙列出了一些要点,并给出了相应的应对策略。 看了看时间,将近下午五点,罗程拿起电话,准备打给区长办公室。 刚摁了两个数字,秘书穆大磊敲门进来了,言说王自达有事要见。 一天两见,应该还是那事,看他怎么说。于是罗程暂时放下听筒,让王自达马上来见。 进得屋中,王自达直接递上一沓纸张“这是我刚做的方案,请罗区指正。” 罗程接过方案浏览起来,边看边暗暗点头王自达进步不小呀。 王自达递来的这份方案也是关于大世纪化工公司的,与罗程罗列的事项类似,这说明王自达已经虑事在先,而且考虑比较全面,这正是罗程赞许王自达的原因。 尽管心里很满意,但罗程在看过之后并未直接赞赏,而是询问了几处关键点,并要求对方密切关注大世纪公司,然后便让其离去了。 在方案上补充、标注了一些内容,罗程先行与区长电话联系。 晚上八点多,鲁区长刚从外地返程,罗程就直接带着方案去了。 鲁炬接方案看过,便与罗程探讨起来,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这事肯定得跟书记汇报,也很可能还得开班子会。事情紧急,待会儿咱俩一块找书记去。”鲁炬说着,拿起电话,拨打了阮钧钢号码。 就这一天时间里,大世纪化工公司乱了,乱得人心惶惶,乱得无心安守本职,乱得随时有突生变故的可能。 上午先是找不到董事长,这倒还没什么,还仅是管理层着急。魏卜鲍平时就不常在公司,但今天是约定的开会日子,而且管理层也正有急事汇报,结果看不到人也打不通电话。 董事长兼总经理不在,自是有常务副总联系,其他领导层便没过多操心,而是一边做着手头工作,一边等着常务的消息。 可是直到下午,也没有董事长的消息,常务焦副总也不在公司了。 到底联系的怎样了老焦又去哪了 打电话问问吧。 这一打电话不要紧,老焦的几个号码都打不通,再打魏卜鲍的同样如此。 电话不通,人又不再,还没留下任何吩咐,尤其老焦更不该不声不响消失的。 出事了不成 想到这一层,几个管理者立即磋商如何应对。 先找吧,魏卜鲍家里没人接电话,老焦家人则说没见其人也不知其去哪,向常去的地方打听同样没有结果。 有人提到了郝任其人,于是派人到酒店一找。酒店言说客人已与昨天退房,还说客人走的很是匆忙,通过客人接电话的只言片语判断是被公司叫走的。 哪哪找不到,除了失踪还是失踪,出事了,绝对出事了,必须汇报才是。 平时这些副总们一个个自恃身份,说话有板有眼,走路四平八稳。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个好似热锅上的蚂蚁,神色紧张,走路匆忙,甚至打手机差点绊倒。 管理层的慌乱引起了职工们的警觉,随之各种猜测瞬时而出,职工们也觉得出事了,更意识到自身面临的麻烦。 找他们管事的问问。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 “找副总问事。” “有什么可问的” “董事长去哪了焦副总怎么也没露面好几个副总慌慌张张的为什么是不出什么事了” “不该问的别问,该干嘛干嘛去。” “什么叫不该问,这还不该问吗要是公司出了事,保障金去哪领你这保安工资谁给发” “这” “这什么这大家都快没饭吃了,你这瞎看着门干什么。” “那要不我” “闪开,闪开,让我们去问问。天都快黑了,一会儿找人都找不到。” 副总们正盘算着上报一事,就听到楼下乱乱哄哄,赶忙临窗去看,楼下已然集结了二百多人。 这怎么行非出事不可。赶紧下去看看,赶紧劝他们散了。 怎么劝他们他们能散吗能不能散也得试试呀。 于是按排名顺序算,最末的副总自是被派去了解情况。 很快,这名副总带回消息,职工们要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打听魏董和焦副总去哪了。 咱们还不知道呢,怎么回复他们于是副总们一边继续与职工们周旋,一边向企业局汇报。 “王局已经奔这来了好,好。” 放下电话,公司副职们迎了出去,正碰上王自达被职工们围着问东问西,同时被围住的还有窦智勇、姚金媚、柯正行。只不过王自达频频回答提问,而窦、姚、柯三人却是笑而不语。 “职工兄弟们,你们也看到了,我刚从局里来到公司,你们问的情况我都不了解。” “这样,等我先了解一下,知道情况后再告诉你们,好不好” “我就在公司,怎能找不见可你们得给我了解的时间呀。” “那不车还在呢吗。放心,放心。” 经过王自达好一通做工作,职工们才缓缓散去,但仍有人时刻放着哨,还有人不时关注着局长专车。 看这情形八成是出事了,对谁也不能完全信任,包括这个王局长。 在数百双眼睛或明或暗监督下,王自达等人进了公司办公楼。 面对大世纪公司副职们的询问,王自达一问三不知,但却要求人们各司其职,还让给自己四人找屋子。 最终王自达独自一间屋子,窦、姚、柯三人进了同一房间,这是姚金媚的提议,明面说是为了不打扰王局长,其实是为了方便与另二人说小话。 天黑了,还没消息传出。 那屋还亮着灯,王局长就在那屋里。 职工们一直关注着楼上情形,关注着可能传出的消息。 窦、姚、柯三人进屋之后,先是聊了几句闲话,随即就压低声音讨论起了眼前的事,主要是窦、姚二人说,柯正行基本以听为主。 “你俩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况不秒呀。” “就是,老王只是跟咱们说来大世纪看看,我还以为是评估的事呢,闹半天是找不找着魏卜鲍了。” “董事长、副总双双失踪,电话也都打不通,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呀。” “肯定不是好事,老王应该知道点什么,要不把咱们都叫来干什么。你们听到点儿什么信没有我今天在市里开会,什么消息也没得到,刚回来就让老王给弄这来了。” “我不也去市里开会了吗,比你回来还晚一会儿呢。” “哎呀,会不会合作的事有变” “也真没准。该不会诶,老柯,你倒是说句话呀。” “有什么可说的,我现在满脑袋都是浆糊,糊涂着呢。” “唉” “唉” 等啊等,等啊等。 等得岗上职工仍不离去,等得休班职工也来了公司。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呀” “就是呀,这都快十一点了。” “没事,那屋不还亮着灯吗,局车们专车还在呢。” “那也不敢保人就在呀。老焦不是在大白天就没影了吗” “王局长可跟他不一样,那是为职工考虑的好官。” “此一时彼一时,关键时刻为保自己照样卖你。” “那怎么办” “去看看吧,问问到底什么情况,到底要干什么。” “走,去看看。” 本来职工们之前都是人一小撮,有的钻在屋里,有的隐在暗处,后来便慢慢地向办公楼涌去,不多时就达到五六百人之众。 职工们倒也没有吵闹,仅是互相之间讨论,但随着人员增加导致的嘈杂,讨论声也越来越大,跟吵闹区别倒也不大,只不过情绪还都相对平静一些。 公司副职们注意到相关情况,选派一名代表进屋汇报“王局长,工人们又都聚到楼下了。” 王自达岂能不知,他就在窗前站着呢,整个看得是清清楚楚。 见王自达没言声,副职又追问了一句“这么多人聚着,吵吵混混的,时间长了非闹腾起来不可。” “为什么闹腾”王自达反问了一句,但依旧没有回头。 “职工们见不到领导,又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肯定就想问。保安们守着,又不让他们进,这不就是矛盾吗必须得安抚才行呀。”副职给出回复。 王自达缓缓转过身子,盯着对方下了指示“你不是领导吗下去安抚去,还有那几个副总都去。” 哎,真倒霉,我来问什么副职心中苦恼,嘴上答了声“好的”,出了屋子。 “哎呀,这”王自达再次转过身去,望着窗外情形,眉头锁成了大大的“川”字。 仅一墙之隔的西侧屋子里,姚金媚望着楼下唠叨着“这么一会儿又差不多七八百人了,咋那么多” “这还多呀,在岗、不在岗的加起来一千多叫。”窦智勇回道。 “诶,诶,那几个副总下去了,指定是老王派的。” “他们去了能管屁用,否则人们也不至于堆着不走了。” “诶,会不会一会儿也派咱们下去呀应该派老柯去才对,你可是负责维稳的。” 一直没说话的柯正行,淡淡地接了一句“人心惶惶呀。” 第三百五十一章 王自达临危受命 漆黑的夜色中,一辆越野车钻出树林,爬上了漆黑的公路,缓缓地向前行去。 越野车大灯亮着,但亮度很有限,就好似人微闭着双眼似的,显然做过了某些遮盖。 路上很静,既没遇到行人,也没看到车辆,越野车的速度也慢慢地提了起来。 渐渐地,越野车抬起了眼皮,亮度瞬时大增,车速也上到了一百迈。 那是什么停车指示警车 注意到右前方忽然出现的情况,越野车上男子不由得心慌,心里在盘算着怎么办直接穿过去,还是接受检查 那能穿过去吗两辆警车呢。 怎么办怎么办 驾车男子急中生智,放慢车速,准备打轮再调头。 啊后面也有警车什么时候出现的 嗨,紧张什么呀,还能是专门找我的男子这么一想,心中沉稳好多,再次缓缓提速,向前驶去。 “停车,停车。” 指示牌亮上了,警员也做起了手势。 停就停呗,男子很显镇定地踩下了刹车。 “驾照。”警员在外面敲起了车窗。 “驾照”男子在衣兜里翻腾了一通,又在车上翻找起来。 “快点。”警员又催促起来。 男子摇下车窗,回应道“记得装兜里了,咋就找不见呢,我再找找。” “下车。”警员命令着。 “哦,好的。”男子迟疑着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怎么称呼”警员右手拍在男子肩上。 “肖”男子打起了磕巴。 “应该是焦,对不对”又一警员上前,递上了打印版的身份信息。 男子脑袋“嗡”了一声,顿时身子一软。 “走吧,别躺这呀。”两名警员一左一右,架起了该男子。 大世纪公司办公楼前,几位副职已经费了好多唾沫,可职工们不但没有散去,反而越聚越多,已经超过了一千人众。 等了这么久,时间已近午夜,却仍没得到任何答案,职工们的情绪激动了好多,有些人已经是举着拳头嚷嚷了。 情况越来越糟,还有失控危险,先前那位副职很不情愿的上楼,向王自达汇报了楼下情况。 怎么办我也想要答案呢。 王自达心中苦,但嘴上不能这么说,一时又没有合适语句,就那样沉默着。 一分钟, 两分钟, 足足沉吟了五分钟,王自达不得不开了口“你们” “叮呤呤”, 手机响了。 穆秘书 看到来电号码,王自达立即接通“我在好的,好的。” 结束通话,王自达让公司副职继续到楼下做工作,然后他进了旁边屋子。 “罗区长马上就到,咱们下去迎接。” 罗区长来了这可是直接上司,还是很有个性的上司,绝不能怠慢。听闻王自达所言,窦、姚、柯三人立即跟了出去。 王自达四人刚到楼下,罗区长的专车也已到了。 还没等王自达四人通过人群,罗程已经被外围的职工围上了。 “罗区长,到底咋回事呀” “董事长去哪了公司怎么办” “谁管我们工人呀” “” 给人们留出一定的发问时间后,罗程抬手示意“大家静一静,听我说。我这次来就是为这事,不过需要先和管理层通报相关情况,然后再给大家统一回复。大家先让一让,让我进去,你们也休息休息,好不好” 副区长都到了,又说的这么清楚,那就让开吧。 职工们没再多啰嗦,马上闪出一条通道,让罗程与王自达等人汇合了。 由公司副职们引领着,罗程等人来在公司小会议室内。 目光扫过屋内众人,罗程直接道“诸位,现在我代表区委区府通报一条消息,魏卜鲍涉嫌严重违纪,目前已在接受有关部门调查,焦原也刚刚被警方抓获。” 尽管已经有一定的猜测,但听到罗程亲口宣布出来,人们心中还是不免震撼,有的人更是忐忑不已。 罗程接着说“鉴于大世纪公司的特殊情况,区委连夜召开班子会,做出如下决定一、企业局局长王自达暂管大世纪化工公司全面工作,原管理层除魏卜鲍、焦原外,其余副职继续担任原职。” “二、改制工作按计划推进,由王自达局长主导,企业局、工业局、招商局、应急局予以配合。” “三、公司领导班子要识大体、顾大局,在王自达局长领导下,迅速消除不利影响,安抚职工情绪,稳定各方关系,恢复企业正常生产经营。” 在传达完区委决定后,罗程让秘书把正式文件分别下发给现场职能部门和企业。 几分钟后,罗程示意王自达表态发言。 王自达先是感谢组织,感谢罗区长,表示不辜负组织信任,然后提出要求“一、请柯局、窦局、姚局和公司各位支持我的工作,共同完成公司改制大业;二、公司管理层必须各司其职,各尽其能,保证公司全面稳定,保证公司安全运营;三、现在是特殊时期,公司每日实行领导带班制,带班领导必须二十四小时在岗,从今天就开始,提前排出班来。四” 听着王自达侃侃而谈了九条,姚、窦二人偷偷相视一笑果然早有准备,老王不简单哪 其他人等也做了简单表态,这个会议就结束了。 接下来,又召集了十名职工代表,重新开会,这个会议由王自达主持,这是罗程的意思。 虽然早有这样的预感,但当担子真正落到肩上的时候,王自达还是感到无比的沉重。这不仅是因被指定临时对公司负总责,更因他知道合作已经泡汤了。 尽管心中沉甸甸的,但王自达脸上神情却很自信,说话也很有力量“开会。现在召开这个会议一是宣布区委决定,二是解答各位疑问。” 在做过简单开场白后,王自达亲自宣读了区委正式文件。 被抓了 咱们怎么办 相比起在场当官的,职工代表们要震撼的多,心中也更为不踏实。 “我知道职工兄弟们有很多担心和疑问,就请现在提出来吧。” 待到王自达话音刚落,职工代表便纷纷开口 “保障金能不能按时发放” “银行会不会来封门” “公司还能不能出手,会不会臭在手里。” “” 针对人们提出的问题,王自达都给予了正面回答。 提问、答疑、讨论,会议历时一个小时结束,职工代表们去传话了。 从会议室里出来,王自达对罗程抱歉地说“罗区长,这么晚了还惊动您,请赶快回去休息吧。” 罗程摆摆手“不忙。” “这都一点了,明天还有好多工作呢,紧赶慢赶也休息不了几个小时。”王自达继续做着工作。 那三个局长也跟着解劝 “罗区长尽管放心,我们一定恪尽职守,配合王局长做好工作。” “您尽管回去休息,招商局一定全力支持王局长。” “应急局我也专门留了值班领导,如有特殊事情,立即第一时间派人赶来。” 罗程微微一笑“我也想早点回去休息,就怕这门没那么容易出去呀。” 四人全都是一楞,王自达更是直接道“刚才已经跟代表们说的清楚,他们也已回去传达了,职工们还能有什么说法吗” “不好说,不好说,我先等一等,说不定还得用到我呢。”罗程说着,进到旁边屋子坐了下来。 会吗 不会吗 带着狐疑,四大局长陪在罗区长身边,探讨着与大世纪化工有关的话题。 “噔噔噔”, 大约二十分钟后,楼道里响起急促脚步声,紧跟着一名副总敲门进屋。 “罗区长,工人们都不肯退去,不太相信我们说的呀,说是要听领导亲自说。” 果然如此,真让罗区长猜中了。 王自达与那三人对望一眼,不等罗程开口,已经抢先接了话“区长您稍等片刻,我去跟大家说。” “你可以吗”罗程反问了一句。 “可以。”王自达回复的很肯定。如果连这点事都办不了,自己也太菜了。 罗程点点头“好吧。” “我也去。” “还有我。” “我们去给王局站脚助威。” 窦、姚、柯也赶忙表达了意愿。 就这样,王自达等人出了屋子,径直来在楼下。 楼前的千余人都在,正在纷纷议论着,言谈话语中带着质疑与担忧。 “这么晚了,大家还有什么疑惑”王自达当先走到楼外,窦、姚、柯三人跟着来在平台上。 “我们就想问问” “刚才他们说” “到底靠不靠谱” “银行会不会” 待到人们嚷嚷的差不多了,王自达双手下压,示意着“各位静静,静静,听我说。我现在以企业局局长以及大世纪化工公司临时负责人身份郑重承诺,保障金会足额、按时发放,银行也不会封厂、封设备。” “保障金的事我们信,你是局长,现在又总管公司,这个你能办到。可银行不归你管,凭什么能听你的”立即有人提出了担心。 “不错,银行是不归我管,但我可以谈呀。当初大家围银行的时候,我和魏卜鲍都在现场做了保证,现在他被抓了,那么我再重新担保银行不会封厂。”王自达做过保证后,又补充道,“当然了,我能用以做保的一是局长一职,二是这个公司的临时负责人,假如我做不到,立马辞掉所有这些职务。” 同样的话从王局长嘴里说出来,人们觉得可信度大增,也就没了什么说的。 “大家回吧,时间这么晚了,明天还都有工作呢。”王自达微笑着,向职工们挥了挥手。 “对了,合作的事不会黄吧”忽然又有职工提出了疑问。 王自达心中“咯噔”了一下,不过他还是非常肯定地说“不会黄,我可一直盯着呢,这个之前已经担保过了。大家也不要听风就是雨,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要先找公司领导、先找我,如果我们实在处置不了,你们再想别的辙,好不好” “好,我们信你。” “王局长说话算数。” 职工们不再迟疑,叨叨咕咕地转身离去了。 看着熙熙攘攘远去的人群,窦、柯、姚三人不由得暗自感慨 老王越来越有资本喽 老王还是那个老王,老王已不是那个老王了。 人家一顶官帽打遍天下呀。 王自达却没心情感慨,而只是长长嘘了口气,心中暗道这关是暂且过了,后面的关更难呀。 劝解职工们,恭送罗区长,作别众同僚,磋商多问题,将近凌晨四点钟,王自达才消停下来,才得以躺下休息。 新环境,新位置,新担子,新考验,王自达躺在这个陌生的屋子里,思潮翻滚,浮想联翩,天光渐亮时才沉沉入睡。 第三百五十二章 审讯 他们怎么知道我走哪条路呢 我可是换了两次车,专门绕了三个大弯才到那的,之前的手机和号码也统统没带呀。 如果说他们一直跟踪着,为什么不早些动手,非要等在两区交界呢 难道是临时赶上、临时接到通知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以什么理由抓我,凭什么抓我 把我带到这也五个小时了吧,为什么就问了那么几句话,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搭理我呢 焦原百思不得其解,大脑杂乱如麻。 “咣当”一声,对面传来开门声响,一高一矮两名警员进了屋子,坐到了栅栏对面椅子上。 高个警员当先开口“焦原,说吧,还想撑着等人救不成,别做梦了。” “警官,我真的是忘记驾照放哪了,不是故意的。我也确实没喝酒,只是误吃了点儿巧克力而已。”焦原抬起头来,满脸无辜。 “四十多岁的人了,好歹也做过公司副总,还玩这小儿科,有意思吗” “小儿科饮酒驾车涉嫌妨碍公共安全,这个不是闹着玩的,我可不敢轻视。” “别扯没用的,我们的政策你是清楚的,墙上还专门标着,你可以再温习温习。” 随着对方话音,焦原转头看向墙上。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八个字太刺眼了,刺得焦原心神不宁,刺得他自进屋就没敢去看。 曾几何时,自己可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副总经理,豪车美宅,前呼后拥,那是何等的威风。 转眼间,却蜷缩在这样的椅子里,动弹不得,挪动不得,受这小小警员的喝斥,人生啊。 “啪”,矮个警员摔下手中纸张,沉声冷喝“焦原,魏卜鲍都交待了,你还想撑着不成” “魏,魏董他他也被”焦原很是吃惊。在他悄悄逃跑时,也仅是预感不秒,想着先走一步,没想到魏卜鲍果然被抓了。 “打什么马虎眼,他不出事你跑什么”矮个冷哼着,翻开了桌上纸张,指着页面内容说,“我和郝任接触都是焦原中间牵线,郝任第一次给金条也是通过焦原转交,我俩一人两根,每根一百克。后来我与郝任的所有交易,都是焦原拿大头儿,我拿小头” “胡说八道。之前我根本不认识姓郝的,都是他魏卜鲍引荐的,郝任也从未给我送过金条,只是刚开始给了根金项链,刚十克”焦原抢白到这里,停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被警员套路了。 高、矮二警员相视一笑,都没想到焦原这么容易就开了口。 其实焦原之所以这么快“上套”,主要是缘于三个没想到。 一是没想到魏卜鲍真的先一步被抓。 在焦原的印象中,魏卜鲍狡猾得很,从来都是狡兔三窟,不可能被抓。尽管焦原选择逃离,也仅是假设魏卜鲍躲起来了,仅是想着不做对方挡箭牌,想着躲几天看看形势。因此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很是震惊,心智也跟着乱了起来。 二是没想到魏卜鲍竟然交待了。 与魏卜鲍共事这么多年,焦原可是深深知道,魏卜鲍从来都是有功揽、有过甩,从不留把柄,怎么可能轻易交待呢因此听到“交待”二字,心里更是乱成一团麻,脑子也糊得厉害。 三是没想到魏卜鲍给自己扣了屎盆子。 一直以来,焦原也有担心,担心哪天跟着魏卜鲍倒霉,但他一直觉着自个只是个跟班,顶多就是个从属而已。不曾想却被魏卜鲍说成主犯,分明是要甩黑锅过来,焦原焉能不急,焉能不急着争辩。 意识到那沓纸张就是个道具,意识到自己上当了,焦原后悔不迭地闭上了嘴。 “你还犹豫什么还有什么幻想”矮个警员说着,拿起手旁遥控器点了两下。 插一句, 换源神器 真心不错,值得装个,竟然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墙上电视屏幕忽然亮起,一张图片出现在上面,正是魏卜鲍带手铐画面。 焦原瞪大双眼,探长脖子看去。 酱棕色西服,深咖色衬衫,刚理的大背头,正是魏卜鲍失踪前一天的装扮。 没错,魏卜鲍真的被抓了。 焦原缓缓闭上双眼,刚刚稍稍直起的脊背迅速塌了下去。 “说吧。”高个警员沉声提醒道,“事已至此,戴罪立功是唯一正道。” 焦原没有立即开口,但腮边肌肉却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与此同时,远在东域首府的一场审讯也在进行,被审者正是曾经的首冠大通集团市场副总监郝任。 与几天前相比,郝任形象大为不同,可以说是天翻地覆。 之前的郝副总监衣着时髦、发式新潮,本身外形条件也不错,尤其再有“首冠大通集团”光环在身,真的可称之为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再看现在的郝任,身上衣服皱皱巴巴,竟然还划了口子,分明是地摊货的感觉;卷发乱糟糟的,棕一半、黑一半,怎么看都像是沾了大酱;尤其那张窄脸,瘦的棱角过于分明,瘦的两腮好似塌下一块;再配以支支楞楞的几根狗油胡,让人很自然的想到了一种啮齿类动物鼠。 “郝任,录音清清楚楚,你还想一直抵赖不成”对面的贺警官再次说了话。 “警官,冤枉呀,这是赤果果的陷害,我根本就没说过那样的话,也根本没和魏董有什么私下交易,那个声音也根本不是我的呀。”郝任说话苦哈哈的,一副冤屈不行的样子。 贺警官冷哼道“那是你用了变声软件,已经经过专业识别,与你的声音高度吻合,你再耍赖有意义吗” “警官,什么叫高度吻合同一个声音应该完全一样才对,分明是有心人钻了空子。你们现在不应该对我无端审讯,而是应该抓紧逮住造假者,否则造假者势必逃脱,到时我就更跳进黄河洗不清了。”郝任表情更苦,眼中竟然还出现了泪花。 “不愧从小学过表演,做起假来一套一套的。可你别忘了,聪明反被聪明误,恶意抵赖只会罪加一等。” “警官,我一直佩服你们伸张正义、秉公执法,可今天为什么非要冤枉我这个打工者呢” “这证据都是首冠大通提供的,还有人证、物证,你何来的冤枉” “我在公司期间业务突出、表现抢眼,早就是好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明枪暗箭经常防不胜防。不曾想这次竟然变本加厉,竟然要制我于死地,还请警官还我清白呀。” “证据确凿,铁证如山,你这么做只会加重你的罪行,奉劝你还是要认清形势、识时务为好。” “没做就是没做,何来识时务这么的,不是说我和魏董有私下交易吗那把他叫到这来,我和他当堂对质好不好” “对质当然可以,但那时你就彻底失去了主动交待的机会,减刑更是想也别想了。” “老天爷呀,来场大雪吧,我太冤了,比窦娥都要冤上十倍呀。”郝任忽然嚎啕大哭起来,显着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年龄不同,阅历不同,对待审讯的方式也不尽相同。相比起焦原与郝任,魏卜鲍就要沉稳的多,冷静的多。 在过去的三十多小时里,魏卜鲍已经三次受审,现在是第四次。 与前三次一样,魏卜鲍坐到特制椅子上以后,既没表现出满不在乎,也未如临大敌般,就是一副很平常的样子。 与身旁同事对望了一眼,清瘦男子开了口“魏卜鲍,你是个明白人,政策就不用讲了吧。” 魏卜鲍淡淡一笑“郑主任,咱们也算是熟人,你又何必为难我呢我这个人吧毛病不少,小错误不断,但大错误绝不犯。像你们弄的那个什么录音,又是回扣几个点,又是存到什么国际帐户,听起来太吓人了。” “几千万呀,我是见过这么多的钱,但我从来都没想过据为己有,这可是重罪,弄不好要把牢底坐穿的。我虽然不聪明,但也绝不糊涂,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否则我也不会取得现在这样的成就。” “魏卜鲍,现在是让你交待,而不是和你谈心,收起你那套马虎眼吧。”郑主任脸上又严肃了好多。 “郑主任,我要怎么说你才相信这事从道理上也讲不通呀。你想想,合作还八字没一撇,怎么会扯到所谓的回扣呢再说了,双方到现在根本也没合作,所谓的几千万回扣更不可能发生了,拿这样的所谓证据黑我,这也根本站不住脚呀。”魏卜鲍依旧侃侃而谈。 “你要认清形势,懂不懂但你已经收了对方金条,也接受了对方的钱、色贿赂,这已经是违法乱纪了。” 郑主任说到这里,“啪”的拍了一下桌子,“魏卜鲍,你从一个拖油瓶成长为一个企业家,这期间付出了多少辛苦,又寄托着母亲多少的期望,你难道就忘了吗” “正因为我不敢忘记那些苦难,不敢忘记母亲的含辛茹苦,才不会做出你们所谓的那些事。”魏卜鲍也猛的提高了声音。 第三百五十三章 老赖说服崔行长 尽管中间生出许多变故,但评估单位甄选还是如期开标,并按专家打分排出名次。不过与往常不同的是,仅是公布了三家机构进入前三,并未确定中标单位。 对于开标的事,王自达虽然也关注着,但更多精力还是放在大世纪公司身上。 由于魏卜鲍、焦原的接连被抓,大世纪公司许多工作也出现了管理空白,亟须及时填补。王自达在入住次日便进行了分工调整,除了财务、人事工作自己抓着外,其余工作全都压在了现有几位副总身上。 在重新进行分工时,王自达特别声明,这次分工是临时的,但也是以后分工的重要参照。届时,能力高、表现好自会被委以重任,否则只能靠边站甚或让位他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赏罚并举更见效力。 几个副总凭白加了任务,但却没有任何怨言,反而干的兢兢业业、风风火火,全都谨慎认真不敢懈怠。 连着观察了两天,公司内部运行也渐趋正常,王自达决定做三件事 一是处理一下企业局工作,毕竟这才是自己的主业,别人家的田要锄,但也不能荒了自家地。 二是主动与银行协调,以免对方找上而被动。 三是寻找合作商,这才是解决大世纪这个大难题的关键所在。 企业局工作有副职们盯着,处理起来并不难,主要就是听听汇报、签签报票、做做指示,一天多就弄完了。 该去见银行领导了。 要说起这事来,王自达并不发怵,毕竟自己是企业局长,与银行也多是合作为主;但这次却也底气不足,因为自己同时还是大世纪公司临时负责人,而大世纪是银行的债务人,这个债务人的还款信誉还很不好。 汽车出了院子,一路向着银行驶去。 “叮呤呤”, 就在银行近在眼前之时,手机响了,是吕副行长的号码。 说实在的,王自达对姓吕的不太感冒,但此时也只能礼貌地接通“吕行长好有何指示” “我在大世纪公司,你在哪个房间。”吕副行长的声音要生硬的多。 “我没在大世纪,正要到银行找崔行长。”王自达如实回答。 “找崔行长是吗你到底在哪里办公,我可以等你。”吕副行长显然不信。 此时汽车已经进了银行大院。 “我的确是找崔行长,先这样。”王自达说着,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顺着楼梯到了三楼,王自达没有直接去敲行长室,而是先到了银行办公室,请办公室主任帮着通报。 时间不长,办公室主任回复,崔行长请王局长过去。 看到王自达进屋,崔行长热情地起身,从桌后迎了出来“王局长太客气了,直接来就可以嘛。” “不敢,这是规矩,按说应该提前预约的。”王自达很是谦虚。 崔、王二人客套了一番,然后分别落座。 办公室主任为客人沏上热茶,及时退出了屋子。 王自达微微欠身,语带歉意“崔行长,实在抱歉,本来应该早些过来的,只是这几天忙的昏天黑地,所以就推了几天。” 崔行长微微一笑,但并未接话。 王自达继续说“今天拜访崔行长,就是想请银行对大世纪公司贷款继续通融关照一下。” “我们对大世纪的债务一直都很关照,只是公司偿付信誉实在不敢恭维。”崔行长此时脸上神情很是严肃。 王自达点点头,缓缓地说“我知道,银行已经一而再再而三通融,这时候再提要求有些过分。只是我现在临时接管烂摊子,不开这个口过不去呀。今天我也不是以企业局长身份来商量,而是以公司临时负责人来请求,还望崔行长体谅。” 请求 听到王自达这样的表态,崔行长也不免稍稍动容,但仍冷静地说“银行也有难处,相关程序必须遵守,不可能总是突破。不过正是考虑到王局的面子,已经重新通融了,利息可以下个结息日再结,本金也可适当展期。” “对于银行的体谅,我确实感激不尽,但只怕下月还息也有困难,还望崔行长能够继续通融。”王自达讲明了真正来意。 “王局真会开玩笑,合作商基本已经谈好,评估单位也有了,下步就是评估、付款了,全艾河人都知道呀。”崔行长脸上神情似笑非笑,“当然了,要是不巧差个两三天也没关系,只要别推一周就行。” 王自达长嘘了口气,压低了一些声音“合作泡汤了,所以” “泡汤了”崔行长先是一楞,随即“呵呵”一笑,“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呢。王局长,当着明人不说暗话,大世纪马上就要卖出去,以后就没有大世纪化工了,与之相关的债务必须完全偿还,这是必须的程序,任何人不能通融,也没有通融的道理。” “我说的都是真的,只求你能够理解和通融。”王自达再次郑重强调。 “王局,我的权利也很有限,这么大的主做不了。”崔行长语气同样郑重。 王自达进一步解释“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对方公司忽然受到威胁,先是针对个人,后又威胁到公司,这家公司便决定停止合作。这件事目前我只和两人讲过,一个是罗区长,一个就是崔行长你。其实我非常非常不愿讲出这事,哪怕能有万分之一的指望我也不说,但不说我又觉得对不住崔行长的关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也关照不起,只能向总行汇报了,该怎么办请总行定夺。”崔行长一副公事公办语气。 “崔行长,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就不会来找你了,还望你能通融。” “恕我无能为力,我也需要有指望呀。” “崔行长,我保证会积极寻找合作商,既解公司运营之难,也用以处理相关债务。” “我相信你的诚心,相信你会千方百计寻找的,但这可不是仨瓜俩枣,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请你相信我我保证找到合作商,保证最终处理了银行债务。” “拿什么保证” “局长和临时负责人之位。” “又是乌纱帽”崔行长笑了,“恕我直言,外面现在都在说,王局长一个官帽包打天下。” 王自达不禁老脸一红,但还是认真地说“我这是为了表达决心,事实也的确如此。奋斗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不想一切归零,所以我只能前进,只能把这些事做成。” 盯着对方看了一红儿,崔行长反问道“那我们要是不通融呢” “如果真那样的话,自然就涉及到法律程序,工厂被封,职工闹腾,我引咎辞职,不,很可能被区里果断拿下。”王自达给出回复。 崔行长“哦”了一声“这么说,若是不通融的话,就是逼着王局丢官呀,可要是通融的话,我这个行长也当不成了,最终还是走法律程序,你的乌纱照样不保。既然封厂不可避免,既然横竖你的乌纱都难保住,那又何必拉我陪绑呢,我还是直接按规办事吧。” 王自达马上接话“你当然可以按规办事,似乎这对你们也是最稳妥的。到时厂子一封,资产一走拍卖程序,不良贷款就改变了死帐的命运,崔行长也可能因此受到嘉奖。但是,一个一心为民的好官就断送在这笔贷款上了,一千多职工就将失去生活依靠,真是活生生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呀。” “这还上纲上线了”崔行长被气乐了。 王自达继续道“不管过去多少年,那些职工及其子弟们都会记住你崔行长,都会把这笔帐落到你头上的,区里企业也会以与贵行合作为惧。当然了,那时候你已经步步高升,也许在市里,也许已经到了首府,小民和企业的记挂就无所谓了。” “王局长,算你狠。”崔行长是咬着牙说的。 “我也是没办法,人穷志短呀。”王自达倒是一副揶揄语气。 崔行长连连点指王自达“我是该佩服还是该骂你呢,以前你好像没这么无赖呀。” “都是被逼的。”王自达又接了一句。 “是你逼我好不好,王大爷。”崔行长苦笑道,“也罢,就给你这好官一个表现的机会。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只能说是尽力,具体时间不敢保证,只要总行追查下来,我也只能按章办事。” 王自达立即笑容满面,起身深深一躬“我代表一千多名职工和他们的家属,对崔行长大礼参拜,您的大恩大德没齿不忘。” “少来少来。”崔行长哭笑不得,随即脸色一整,“本利最多最多推仨月,这是指总行不追情况下,否则” “崔行长尽管放心,我就算是肝脑涂地,也一定不让你作难。” “快算了吧,我这还不作难” “哈哈哈” “哈哈哈” “叮呤呤”,忽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两人的笑声。 “哦,老吕的”崔行长笑呵呵地按下了接听键。 吕副行长愤怒的声音立即传来“行长,工厂找了,局里也去了,哪都没有,单位人也说没见,这纯属就是老赖嘛。” “老赖在我这呢。”崔行长回了一句。 “啊,在”电话里声音到了半截,忽的没了动静。 “哈哈哈” “哈哈哈” 屋子里立时又响起了阵阵笑声。 第三百五十四章 统统交待 这天早上,罗程刚上班不久,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听对方说完情况之后,罗程笑了“那是你们的专长,找我这个外行问什么计” “罗区长您太谦虚了,我早就听说,当初老雷每遇到难题就会向您请教,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对方说的很是认真。 “这不是埋汰老雷吗,人家点子多着呢。”罗程尽管这么讲,但还是给出了一个建议,“我听说这个人是个孝子。” “孝子我怎么听说他跟老人特别冲呢”对方很是疑惑。 罗程又道“我也就是听了这么一嘴,说他对老人是刀子嘴豆腐心。” “好吧,我们试试,谢谢罗区长。” “不客气。就是别再埋汰老雷了,人家现在可也是局里一把手。” 与对方结束通话,罗程稍稍沉吟了一会儿,就继续着手头工作。 虽然已经被控制六七天,也被提审了七八次,虽然大背头已经不再油光锃亮,浑身也满是潮馊味,但魏卜鲍的精气神还很足。只是若仔细一看,在挺直的腰板之外,是略有浮肿的眼袋,还有结痂的眼屎,他这种精神头全靠一股气儿撑着。 盯着魏卜鲍看了一会儿,郑主任说了话“魏卜鲍,还有幻想呢” “本就没有的事,非让我自扣屎盆子吗”魏卜鲍反问道。 “看来得好好帮你温习温习了。”郑主任说着,向身旁同事点了点头。 同事会意,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对话声传了出来 “魏总,事成之后三个点立马兑现,两千多万哪,到那时你就” “域内帐户绝对不行,必须分放到五个以上域外帐户。” “那是自然,这个我都考虑好了。” “考虑好了我可不放心。” “魏总莫谈旧事,莫谈旧事,当初那两根金条和那几十个” “郝总监,打住,只说现在的。” 不等完全播完,郑主任就点了暂停,然后看向魏卜鲍“这上面说的够清楚了,你老是抵赖有意思吗” “我说过多少回了,那个根本不是我,叫魏总的人多了去了。难道只要称呼郑主任就都是你吗”魏卜鲍显得有些无奈。 “声音分明就是你的。” “根本不是,只是稍微有点儿像。尤其另一个声音更不像郝任的。” “郝任的声音做了变色处理,技术还原后与他的原声高度吻合。” “你们这是非要给我扣屎盆子呀。” 你来我往,好一通掰扯,但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魏卜鲍死活不承认那是他和郝任的对话。 忽然,墙上电视屏幕出现视频画面,声音也同步响起 “我第一次见郝任的时候,是魏董,魏卜鲍介绍的,他说这个人是首冠大通集团公司市场部副总监,还重点讲了这家公司的实力,显然对这个郝任也很重视。” “在之后的接触中,我就发现郝任在我们公司挺牛,还经常对我们指手画脚,而魏卜鲍却听之任之甚至专给他撑腰。” “注意到这种情况,我们几个副手自然明白两人关系不一般,所以对郝任在公司的整个活动就都开了绿灯。” “在对整个公司估值时,郝任给估了不到八亿,我们都觉得低,可魏卜鲍却表示很认可。副总老牛对地类等级提出疑议,说是应该按二类算,结果当天晚上就被人打了闷棍。虽然仅是被套着脑袋拳打脚踢,但老牛之后再没敢提这事。” “收过。刚开始郝任给我一根项链,十克多一点儿,那天我已经交待过。在刚开始的时候我不收项链,郝任就跟我说要合群,不要与魏董对着干,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小说a, 换源神器 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在后来的时候,也就是估值七亿九的时候,郝任又给了我五万块钱。从跟郝任接触算起,他零零总总的给过我八万块钱,还说有财大家发,不会亏待我的。” “拿人手短,所以我也没少给郝任办事,包括给他变相报销费用,在资产估值时胳膊肘往外拐。不过在报销郝任那些费用时,魏卜鲍从没提出疑议,直接就签字报销了。” “郝任和魏卜鲍的直接交易我没见过,不过有次郝任喝醉了,我送他回酒店时,他唠唠叨叨说了好多。听他那意思,给过魏卜鲍金条,也给过几十万现金,还要给魏卜鲍回扣返点。” 画面和声音适时停止,郑主任再次说话“焦原已经交待了,你也该争取主动了吧” 魏卜鲍叹了口气“哎,一遍一遍的话有意思吗有些人真是可恶,为了减轻罪行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竟然给别人泼脏水、扣屎盆子,亏我那么信任他,真是瞎了眼。” “怪不得在洽谈过程中那么卖力呢,原来他收了人家这么多钱财呀,真是可恶的东西。要我看,他交待的恐怕只是皮毛,肯定大头儿都藏着呢,分明是郝任要给他返点回扣。” “至于他说报票审核我不够负责,我承认履职不到位,但那都是他经手并签字的,而且每份票据都有详细清单的。” “我承认自己对企业改制很上心,但我那是为企业找出路,是为了上千工人着想。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私心的话,也就是想着拼一份政绩,到时万一弄个局长、副局长当当,仅此而已。我和郝任没有任何私下交易,也对他没有任何额外关照。” 听魏卜鲍说了这么多,郑主任也叹了气“哎,魏卜鲍,别人可都承认了,你这么扛着只会加重罪行。你即使不考虑自己,也得考虑妻儿老小,考虑你的寡妇老妈吧。” “别跟我提他们,更别提老东西。”魏卜鲍冷哼着。 “你老娘可是惦记着你,想要见你呢。”郑主任说话时,双眼紧紧盯着对方。 魏卜鲍急道“我不想见她。” “可他已经来了。” 随着郑主任话音,身后屋门推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进了屋子。 “老丑,儿呀” 听着这声嚎哭,看着那个颤巍巍的身影,魏卜鲍脸颊肌肉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整个身体也在微微颤动着。 老太太趴在栅栏上,声声血、字字泪“老丑刚生下来时肉嘟嘟的,可招人稀罕了,你爹就用我俩的姓给你取名卜鲍。可谁知道,来年你爹就得急症死了,幸福的三口之家转眼成了孤儿寡母,日子难呀。” “多亏你后爹老魏头帮衬着,咱们娘俩才算活下来,你也就随了他的姓。刚改名那会儿,你特反感,说是孩子都喊你喂不饱,你就回去跟娘怄气。做人得有良心,你不能不姓魏呀,所以为娘就说这名字好养活,就” “娘,别说了,别说了,哇”魏卜鲍忽的大哭起来,“娘,儿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呀” “老丑,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你做了什么,都是娘的儿,娘只求你改好呀,呜” 霎时间,屋子里哭声一片,哭得郑主任等人也不禁心酸。 “让我娘出去吧,我说,我说。呜”魏卜鲍抽抽嗒嗒地提出了请求。 “快扶大娘出去。” 在郑主任吩咐下,老太太被搀扶出了屋子,但离去时的声声撕心呼唤仿佛还回荡在空气了。 平复了好大一会儿心情,魏卜鲍又说了话“我都交待,统统交待。说实在的,我真没想到你们能把我娘弄来,这是我不愿看到的,也是我一直避免的。从我出来打拼的那天起,我就担心有人用我娘要挟,所以我对她和后爹说话都挺冲,故意给人不孝顺的感觉,其实” 两个多小时后,在首府的一处审讯室里,郝任再次被提审。 与几日前相比,郝任又狼狈了好多,不但衣服上满是口子,头发都成了毡垫,眼屎更是几乎糊住了眼睛。但他不承认自己的狼狈,而是一直把这归结为“迫害”。 “郝任,说吧,省得大家都累。”贺警官语气中满是无奈,也带着不耐。 “没什么好说的。”郝任懒散地说。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看看这个吧。” 贺警官话音刚落,室内屏幕上出现了视频画面。 “我都交待,统统交待” 随着画面上的播放进度,郝任的整个身子慢慢塌下,直至整个人趴在椅子上。 看过整个视频播放,不等贺警官发问,郝任已经主动开口“我也统统交待,我和魏卜鲍的确有私下交易,也给焦原送过好处。为了达成低价收购大世纪的目的,我还与魏卜鲍一起,对竞争对手予以打击。下面我就详细的说一说” 晚上九点多,罗程放下水笔,关掉电脑,正准备去里屋泡脚,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罗程说了声“莫非有结果了”,接通了来电。 手机里立即传来兴奋地声音“我把您教的办法告诉他们,他们也照着做了,果然魏卜鲍就全都交待了,罗区长真是神人。” 罗程淡淡一笑“我可什么也没教,更不习惯你这吹捧。” “反正以后只要有解不开的疙瘩,我就找你罗区长。”对方“呵呵”笑着,一副耍赖语气。 “秀才遇见兵,有礼讲不清呀。”罗程笑着调侃道。 两人又聊了差不多五分钟,这通电话才告结束。 “叮呤呤”,跟着另一个电话又来了。 “罗区长,郝任都交待了,恐吓、栽赃都是他干的,魏卜鲍也有份。警方刚刚把这个信息传给集团,集团也给我正了名,我终于清白了。”因为激动原因,对方口条更显生硬。 “实在不好意思,没想到给你带来这么烦。”罗程立即表达歉意。 对方马上又道“您可别这么说,当初要没有您出手,我恐怕已经不在世上了。这次到贵地洽谈合作,也符合公司发展需要,只是现在哎” “没事就好了,吉人自有天相。” “罗区长,我到现在仍有一事不明,您说会是什么人给集团寄的那份录音呢”对方忽又提出了疑问。 “这我哪知道。” “谢谢您,罗区长,您再一次救了我。” “你可别张冠李戴。” 第三百五十五章 暗流涌动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案件审讯往往是很神秘的事,一般很难得到相关消息,但对于一些人来讲却又并非难事。当然这也要看是否涉密,不涉密案子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魏卜鲍与合作商勾结,私下交易,侵吞公共资产,合伙打压其他竞争者。 一夜之间,这个消息便传播开来,版本也是五花八门,而且一个比一个邪乎,“黄金五斤”、“麻袋装钱”、“珠宝两桶”这样的说法比比皆是。 与这个传言有关的讯息也是接踵而至,比如原定合作商被挤跑了,不再合作;比如银行急眼了,要通过法律封厂;比如区里怪罪主管领导,要求立即妥善解决,否则拿乌纱说事。类似传言还有很多很多。 做为企业局长,又是大世纪化工临时负责人,王自达自然更为关注案子,这些信息也就自然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听到这些内容,王自达几乎整夜未睡,他急呀,急的辗转反侧。 第二天刚一上班,王自达就联系穆大磊,跟罗区长约时间。 下午四点,按照约定时间,王自达到了副区长办公室。 “有事”罗程开口问道。 王自达立即讲了听到的消息,并表示了担忧。 罗程没有给出求证信息,而是反问“你怎么想” “先不论魏卜鲍究竟什么情况,但合作商泡汤一事是捂不住了,其实之前已经引起了怀疑,前天还有人以打听评估机构一事变相求证呢。银行那里暂时应该不会封厂,因为之前我已和崔行长沟通,他表示可以给一定时间通融,但就怕传言被传到总行去。” “这些传言我们都可以不管,但寻找合作商却是刻不容缓,否则好多传言真就成现实了。昨天我想了好多办法,但都远水不解近渴,只有南金大发似乎可以试一试,毕竟之前接触过。外面都说是郝任、魏卜鲍给祝总他们使坏,现在两个坏人已经落网,他们也就应该没有顾虑了。”王自达讲出了自己的想法。 “整体思路是对的,找到合作商、成功改制企业才是关键,否则什么都是白给,你可以试试。”罗程肯定了王自达的想法。 “我可不可以现在就联系,一会儿也好及时向您汇报。” “也好。” 在得到罗区长允许后,王自达起身离座,来在沙发旁,拨打了祝今生的电话。 两声回铃音后,手机里传出祝今生生硬的口条音“王局长好” “祝总好听说给您和贵公司使坏的人已经找到了”王自达试探地问。 “是的,已经找到,警方已经正式把信息通报我公司,我和公司都轻松了。”祝今生给出肯定回复。 王自达顿时欣喜,赶忙顺着话茬说“既然这些障碍不存在了,那咱们的合作应该能重启了吧” 祝今生直接否定“没戏。中止与贵方合作是上了集团会的,这个不是说改就改的。再一个就是,对我们频下黑手的不只是郝任,魏卜鲍也参与了,集团很难再相信大世纪化工。” 王自达立即心凉多半截,但还是尽量争取着“祝总您看这样行不行假如您不方便说话,我可以直接找贵集团其他管理者,向他表明我方的诚意,由他去推动这个事。” 祝今生同样予以否定“想法虽好但不可行。我是集团副总,也是董事之一,能比我说话份量重的不多,你也不可能接触到。即使真找到了和我差不多或是比我高的人,但对方也绝不会和你谈,因为你们没有过任何接解,不存在最基础的信任。” “再一个就是,董事会可不是一般人能推动的,更没人随便去推动,除了董事长特殊一些。但我告诉我,自从上次董事会后,董事长就直接到联邦总部了,一两年内都未必回来。”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看来是没任何希望了,王自达只好表示感谢后,结束了通话。 唯一的希望破灭了,王自达顿时心里空落落的,却还得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区长,我再想办法,我就不信活人能被尿憋死。” “对,绝不能主动认输,你也输不起,乌纱帽一旦拿掉就掉了。”罗程点头打气,却也说的很是直接。 “咚咚咚”,表面的镇静阻挡不了心情的沉重,心跳声重捶般敲打着王自达的心房。 稍稍沉吟了一下,罗程又道“通过刚才你和祝总通话,给我提了个醒,与大世纪谈过的不止一家,是不同样可以试试” “据我所知,之前是有一些企业联系过,但也仅是联系一下,好多企业甚至根本就没露过面,真正谈的除了南金大发就是首冠大通了。”王自达明显不好看这个办法。 “那你自个再看看吧。一是希望尽快找到合作商,二是希望在此期间不要出漏子,否则我也帮不了你。” “好的,我尽量去想办法。” 与罗区长辞别,王自达心情沉重地出了屋子。 看着屋门方向,罗程也微微皱上了眉头。 一路上想了好几个办法,似乎只有罗区长提议的可以一试,于是王自达直接到了大世纪公司,要来之前的记录,逐一联系起来。 “不考虑。” “当时只是随便问问。” “董事长都让抓了,还谈什么合作” “没事谁捡破烂” 一圈电话打下来,除了受到一番奚落,没有任何收获。 同样行不通呀,那就只能现找了,可这上那找去呀远水能解近渴吗即使远水又在哪呢 王自达紧抿嘴唇,快速转动着大脑。 “叮呤呤”,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号码,王自达心中就是一凛,但还是镇静地接通了来电“崔行长,有何指示” “传言听说了吗”崔行长上来便问。 “传言而已,崔行长勿信。”王自达尽量轻松地说。 “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万一传到总行那里,而且有的并非传言呀。” “崔行长莫不是要推翻” “现在总行还没过问,可一旦总行听到传言问下来,我也就实在帮不了你了。”崔行长说的很真诚,也很严重。 “明白,谢谢崔行长了” 结束与崔行长通话,王自达双眼盯在桌面上,盯着那个唯一没打的号码。 形势已经很危急,试试吧。 王自达照着号码拨了出去。 很快,电话里传出标准女声“这里是首冠大通集团投资公司,请拨分机号,查号请拨0。” 王自达摁了数字“0” “综合办030,人力资源部031,市场部032,财” “0、3、2。”王自达按了相应数字。 “测评组0321,投资组0322,公关组0333,形” “啪”的一下,王自达掷下了话机奶奶的,做文字游戏呢 “笃笃”, 牛副总敲门进了屋子“局长,职工们现在议论纷纷,都说银行要来封厂,都说厂子不保,大伙都要没饭吃了。” “传言不可信。”王自达沉声道。 “我们也说那是传言,可仍然难消职工们疑虑呀。时间久了,职工们难免情绪波动,做出不当举动也有可能呀。”牛副总不无担忧。 沉吟了好大一会儿,王自达说“这么的,把他们几个找来,咱们临时开个会。” “好的。” 牛副总应答着出去了,不多时找来了其他几位副总。 王自达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说道“各位,咱们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必须同舟共济,你们说是不是” “是。”众人齐声回应。 “那么只要大世纪公司改制处理好了,大家就都是有功之臣,就可能名、利双收。可如果出了什么乱子,咱们几个一个也跑不了,全都得跟着担责受处分。”王自达再次强调着。 “是呀,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牛副总跟着附和,其他人也是纷纷点头。 王自达道了声“好”,又讲说起来“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一是确定合作商,一是保持企业稳定。只要能做到这两点,传言便不攻自破了。为了提高效率,咱们再从大方向上分一下工,我来搞定合作商,你们来保持企业稳定。” 看了眼众人,牛副总终于讲出了大家最关心也最担心的问题“是不合作的事泡汤了现在外面都这么传。” “我下面的话务必保密,除了在座各位,不能跟任何人讲,包括自己的妻儿老小,大家不要拿自己的乌纱开玩笑。” 做过声明要求后,王自达压低了声音,“不瞒大家说,由于某些人的原因,现在的合作遇到了一些麻烦,合作方正在观望,我需要亲自上门去推动进程。” 哦,是这些呀。这些副职们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他们觉着比听到的传言要乐观得多。 王自达继续说“在我离开期间,由牛副总暂管全局,你们务必要全力配合,共同保证生产安全、职工稳定,绝不可出任何漏子。” “局长,您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牛副总代表众人表态,其他人也附和称“是”。 随即牛副总又提出了担心“如果职工问起的话,该怎么回答” “就跟他们说,该干嘛干嘛,根本没有的事。”王自达神情很是严肃。 “可万一银行要来呢”牛副总再行追问。 “银行不会来,我已经跟他们协调好了。”做出肯定回复后,王自达又嘱咐道,“当然了,要是万里有个一,你们要及时向我汇报。对了,还要重点关注坏人捣乱,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第三百五十六章 背水一战难难难 当天晚上,王自达就坐上了开往首府的列车,特意去找合作商沟通,但他不是要找南金大发,而是找的首冠大通集团。 插播一个完美复刻追书神器旧版本可换源的a换源神器 。 与公司一众属下只能那么说,那样能给大家一些信心和念想,但事实上祝今生已经表示没有合作可能。 找首冠大通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现在也只有这家公司能找了,毕竟曾为项目接触了很长时间,毕竟这家公司也有收购的实力,这也可以说是背水一战。 整个路上很是顺利,王自达也基本躺了一路,天光大亮时分到了首府。 先行到洗浴中心洗了一澡,收拾了自身形象,又吃过早饭,王自达打车去往首冠大通集团。 坐上出租才知道,首冠大通集团有两处,一处在市中心,一处在城效开发区。 怎么会有两处呢集团管理层自然该在市中心才对,于是王自达让司机师傅去往那里。 就是这呀,这楼房可有些年头了。 站在“首冠大通”楼下,王自达观察了一下,才上前询问“这里是首冠大通集团吗” 保安抬手一指“那不是写着吗” “我找市场部,在几楼呢” “市场部这里只有一个培训中心呀。” “只有培训中心” “是呀,专门用来培训各市区管理人员的。” “不是集团总部吗” “最早总部是在这,从集团成立那天就在,不过在十年前的时候,集团又盖了新的总部大楼,这里就慢慢地成了培训中心。” 原来如此。 王自达谢过保安师傅,再次打车,去往开发区的“首冠大通”。 开发区是近些年才打造的区域,到处都体现出现代高科技元素,造型奇特、节能环保的建筑比比皆是。 嚯,“首冠大通”的楼房真大,也真够奇特的,老远就能看见。 经过出租司机讲说,王自达才知道,这栋楼就是典型的节能型建筑,楼内所有能源供应均是太阳能和生物能。首冠大通集团既是重要使用者之一,也是此栋建筑的业主,许多国际化大公司都在这里设有总部或办公。 在“首冠大通”楼前广场外下车,王自达步行走向综合大楼。 九十六层,五百零六米,真的是直插云霄、巍巍壮观,光是楼前广场怕就顶上新新市人民广场五六个大了。 好一通走呀,十多分钟后,王自达才到了楼房较近区域,这里有工作人员和专门的拦截装置。 “你找哪里”安保人员出声询问。 “我找首冠大通集团市场部。”王自达说着伸出手去。 安保人员没像对待前面客户那样递出会见识别码,而是继续盘问“找市场部哪个部门哪个人” “找市场总监。”王自达很自然地说出要找的人。 “找市场总监我们没权利通报和放行。”安保人员显得很是狐疑。 这是什么鬼王自达同样不理解“找哪个公司都是这样吗” “每家要求不完全一样,不过大通集团我们仅能联系部门内的分部门。”安保给出补充说明。 怪不得都说“相府门前三品官呢”,一个公司就划了这么多等级。这时候王自达很想说出一个市场部内部部门,但刚才已经出口找总监,自是不宜改口,于是问道“那如何才能联系总监呢” “得由分部门经理帮着引见。假如能直接联系到总监,总监派部门经理引领也可以,具体细节我就不清楚了。”安保说到这里,摆了摆手,“请让一让。” 王自达只得退到一边,看着后面的车辆通行而过。 上哪联系总监去唯一见过的郝任早被抓了。再说自己也不找那个坏家伙呀。 站在安全岛迟楞了一会儿,王自达只得悻悻地离开,就近找了个酒店住了下来。 站在客房窗前,望着远处的摩天大楼,王自达动起了脑筋。 就连办公楼都难以靠近,何谈面见集团领导呢 想啊想,王自达决定换一个方式拨打电话。 “这里是首冠大通集团投资公司,请拨分机号,查号请拨0。” “综合办030,人力资源部031,市场部032,财” “测评组0321,投资组0322,公关组0333,形” 经过一系列拨号选择,手机里终于由提示音换成回铃音。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出一个清脆女声“您好您找哪位” “请问是首冠大通集团投资公司市场部投资组吗”王自达再次确认。 “是投资组,您找哪位” “我找投资组组长。” “找哪位组长” “找大组长。” “我们这里没有大组长,只有区域组、市区组、域外” “市区组。” “请问您有什么事” “谈合作。” “请问您是哪里” “我是新新市艾河区大”就在即将报出公司名称时,王自达多了个心眼,迅速换了说辞,“艾河区企业局。” 接线女声客气地说了声“您稍等”,随即便是女式皮鞋远去的声音。 王自达依言握着手机,静等着里面的回音。 “咔咔咔”, 听到手机里由远而近的皮鞋声,王自达立即捂紧手机,集中了精神。 “沙沙”,手机里先是响过拿起听筒声,随即女声传出“组长不见。” 王自达急道“不见为什么呀。” “对不起,再见”女声戛然而止,随即便是“啪”的挂断音。 这是啥意思,费了半天劲就这么个结果哦,明白了,一定是郝任那家伙之前没帮好话,要么就是受郝任牵连,也或者这个组长谱太大。 那就换一个部门,先进了楼房再想辙。 于是王自达又一通拨号,最终选择了综合办文档组。 “嘟嘟” 一声回铃音后,电话里没了动静,自动挂断了。 这又是什么鬼王自达再次拨打这个部门,结果还是同样的自动挂断。 那就再换一个部门。 “啪啪啪”,按了一大通数字键,再次响起回铃音。 “您的” 听到传来的女声,王自达心中一喜,随即脸便绿了。 “您的号码不受欢迎,谢谢”一句录制的标准音后,又没了动静。 怎么就不受欢迎了 王自达又换了部门拨打,还是这样的回复。 我就不信了。 这次王自达改用另一个手机号,结果还是一样的不受欢迎。 奶奶的,这也太欺负人了,难道艾河区人都得罪你们了吗王自达顿时满脑门子黑线。 发牢骚有什么用想办法呀。 想啊想,想啊想, 诶,咱来他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拿定主意后,王自达选择第二天上午去了首冠大通集团。 怎么还是那个安保不行,再换时间。 又回酒店待了半天,下午四点多,王自达再次来到那个拦截岗亭。 好,终于换人了,这个安保脸色更黑一些。 “你有什么事”黑脸安保出声询问。 “美景无限旅游公司接待处。” “身份信息登记。” “好了,请慢走。” 配合对方履行了程序,王自达得以通过了拦截装置。 怎么样我自有办法。 王自达小有自得地步到大楼前,然后拾级而上,进了楼里。 又一道门岗,刷卡通行,仍有人员值守。 好在看过通行码后,值守人员放行了,王自达顺利地进了电梯,刷了手中感应码。 “91”,“91”, 王自达好一通按键,可电梯仍然稳稳不动。 按照美景无限旅游公司所在位置,王自达按了“90”,电梯这才上行而去。 速度还真不慢,竟然有耳鸣、失重感觉。 “叮咚”一声,电梯停了,来在九十层。 王自达步出轿厢,一眼便看到了正前方“美景无限”标识,但他没有走过去,而是紧走几步进了消防通道。 楼道里光线真暗,楼层也真高,走一层比平时走三层还累。 “吱扭”一声,王自达推开防火门,立时又傻了眼。 出门处既有“首冠大通”标识,也有有专人守着,上来就要通行凭据。 我上哪弄去王自达只得慌称走错了,然后转身回了消防通道。 守门者没再多说什么,但眼神里的狐疑和冷意已经表明了一切。 来在九十层,望了眼“美景无限”,王自达快步进了电梯,刷码下行而去。 本来想着迂回混入,看来仍然行不通,还得另外想辙呀。 出楼房,走院落,过岗亭,匆匆忙忙十分钟时间内返了个来回。 “九十层请注意,九十层请注意,你那里有可疑人员混入,请” 听到岗亭里忽然传出的对讲声,王自达立即加快脚步,几乎一路小跑的到了路边。 所幸的是,直到坐上出租汽车,才见到那个黑脸安保出了岗亭张望着。 不但不受欢迎,现在还成了可疑人员,这是连靠近的机会都不给呀。望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宏伟楼房,王自达脑门上凝成了大大的“川”字。 刚回到酒店,牛副总来了电话,说是职工们今天问了,他们也按教的说了,职工没再多问就走了。 有这次就有下次呀,下次还能不能顺利的离开呀。放下手机,王自达心中又是为之一紧。 “嗡嗡”, 手机响起短促蜂鸣,随即跳出三个字来抓紧吧。 崔行长也催了,苗头不对呀。 难呀,太难了。 王自达这里的遭遇很快传到罗程耳中,但他只是挥手示意雷一离去,并未多说什么。 第三百五十七章 虔诚敬候也枉然 回到酒店后,王自达仍不死心,又用自己的号码拨打,依然还是“不受欢迎”提示。 改用酒店号码去拨,确实打通了,但对方一再询问身份,王自达只好谎称打错了。 号码都被对方拉黑了,自己的身份指定更在黑名单中,根本就没法报出。他也想过先报个假身份混进去,但又意识到后果严重,还是放弃了这个荒唐想法。 怎么办怎么办 经过一晚上冥思苦想,王自达还是决定去试试,看看能否先上九十六层,因为九十一到九十五层都是首冠大通在用。 至于身份可疑一折,王自达倒是想开了,自己没偷没抢,如果被以此带到首冠大通公司反倒好了。 一觉醒来,吃过早点,王自达再次赶奔首冠大通集团。 酒店离公司不远,而且离上班时间也尚早,于是王自达选择了步行。 早上空气还很不错,温度也较适宜,好多人都在享受步行带来的惬意。但王自达却没这样的心境,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与首冠大通沟通的事。 直行,左拐,再直行,再左拐,走了四十多分钟,王自达来在首冠大通楼前广场近前。 望着不远处的拦截装置,王自达也多少有些发怵。 若是刚到拦截杆近前便被识别出身份,便被以可疑人员调查的话,到时丢糗不说,想要见到首冠大通管理层就更不可能了。 会是黑脸还是瘦子,自己的形象会不会录入黑名单,但愿不是那两人,也但愿没被拉黑吧。 王自达轻轻咬了咬牙,低着头忐忑地向前走去。 “奶奶的,牛什么牛,还把老子列入了黑名单” 忽然一阵骂声飘了过来。 王自达抬头看去,一个女人正迎面走来。 女人并未注意到王自达的直视,仍旧边走边侧身回头骂着 “首冠大通我看就是大粪,臭不可闻。” “老娘不就是上次从别的楼层混了一次吗,就成了不受欢迎的人,就不准踏入大大粪公司” “老娘还不稀罕呢,一个破公司而已,东域事务院也没这么不通人性。” 骂着骂着,女人忽的注意到身侧目光,立即警惕地盯了过去“看什么看” “哦,没有,没有,我正想事呢。”王自达赶忙打着呵呵。 女人没再说什么,也没再开骂,但走动的步子里分明写着“气呼呼”三字。 我也回吧,我比这个女人还多一项“不良记录”呢。 王自达稍稍迟疑了一下,转身顺着来路快步走去。 想想也是,这个首冠大通也太霸道了。又不是行政首府,又不是保密部门的,至于弄的这么邪乎吗 店大欺客,没办法呀。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面对大世纪那样的现状,也就是这样的大公司能拿动,换了小规模的根本就收购不起。 可有实力的公司又牛气冲天,竟然连见都不见,这,这,唉 王自达心情矛盾,又无心情回酒店钻着,便沿着便道随意溜达起来。 也不知过了几个路口,也不知走出多远,只到双腿有些酸疼之时,王自达才收住脚步,坐到了街边休闲椅上。 多好的景色,多气派的建筑,多 那是什么王自达目光忽的滞住。 目光的尽头处,一栋气派的建筑,建筑外墙大屏上正闪着“首冠大通”字样。 “热烈欢迎首冠大通” 王自达尽力识别着屏幕上的内容,一步步走去。 过天桥,再走人行横道,王自达到了气派建筑近前。 怪不得呢,“东域大厦”呀 王自达之前到首府出差的时候,住过“东域大厦”,但那还是在老城区的老建筑,这个“东域大厦”可是刚竣工两年,到现在也才运营一年多而已。 来不及感慨建筑了,王自达又盯在外墙大屏幕上。 没错,就是首冠大通公司在此举行活动,活动时间从昨天算起,一共五天。 既然举行活动,肯定得有管理层出席吧,到时我来个守株待兔,哈哈东方不亮西方亮呀。 王自达都不禁佩服自己的运气与智慧了。 “干什么的”笔挺衣装的保安过来了。 还想拦我呀 王自达胸脯一挺,沉声说道“参加活动。” 西装革履,油亮背头,气定神闲, 低调的大老板, 微服领导, 注意到王自达的派头,保安没敢过多盘问,而是微笑抬手“您请” 都是看人下菜碟首府就不是人来的 王自达既不忿也自得,鼻子“嗯”了一声,反剪双手,昂首阔步地进了院子。 “您请” 相比保安,门童要有眼色的多,竟然主动上前相请。 “你忙去吧。”王自达很有风度地挥了挥手。 门童说了声“好的”,继续去招呼别的客人。 “里面请”大堂领位又上来了。 王自达还是老办法,抬手挥走领位女孩,径直坐到了右侧区域沙发上。 我就在这守株待兔。 王自达正窝在高背沙发上目测着方位,又有人过来了。 “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 正要用老办法把人打发走时,王自达才发现,这里是有偿消费区,不是白给人坐的。 既然已经坐这了,而且还要等人,王自达自是没有立即走掉的道理,只得拿过茶单选了起来。 888, 688, 588, 数字倒是不错,可就是太贵了。选来选去,王自达选了壸最便宜的茶。 付款方便,上茶也快,不多时茶就来了。 “吱溜”一口, “吸溜”一口, 虽说茶味道一般,不过花小钱买好位也值得。若是半天灌个水饱的话,还省饭钱呢。 王自达暗自腹诽着,目光不时望向门口方向。 人来人往,进进出出, 没有, 不是, “加水。”王自达冲着不远处招了招手。 服务员快步向前,礼貌一笑“先生” 什么意思 王自达凑近茶单细看,一百八十八元只能坐一个小时,除非住宿客人才能享受赠时优惠。 这也太欺负人了。 尽管心中不爽,但王自达也只能礼貌回应,然后起身离开了服务区。 不让坐,我就找。 想法挺好,可是王自达这么一转悠才发现,电梯同样需要刷卡,根本上不去。 那我就在大堂等。 可是刚在少得可怜的沙发上坐了时间不长,王自达就不得不离开了,因为免费区沙发是给住宿客人等候使用的,鸠占鹊巢自是不受欢迎。 也罢,我就住这了。 王自达一咬牙,登记了最普通的标间。 一晚一千八,王自达真心疼,但也只能这么着了,否则根本没别的办法呀。 急匆匆赶回原酒店退了房间,又在街边饭馆吃了午饭,王自达搬到了“东域大厦”。 躺在大床上翻腾了一中午,下午两点多,王自达又到了一楼大堂吧消费区。 绑定房卡消费,同样是一壸一百八十八元的茶水,这次可以坐四个小时了。 半天过去,肚子又喝了个水饱,但却没等到首冠大通高层。 转过天接着等, 上午一百八十八, 下午一百八十八, 连着消费了五个一百八十八,房费也又续了两晚,次日活动都要结束了,却仍旧没有收获。 差不多一万块扔这了,连个水泡都没溅呀,怎么办怎么办 “叮咚”, “这边请” “您慢走” 忽然,一众人等出了电梯,向着门口走去。 “李李总。”王自达触电般地弹起,向着人群冲去。 “李总,李总。” “干什么” “干什么” 还没等王自达冲到近前,已有两名精壮青年迎住了他。 “李总。” “李总,我找您有事。” 王自达不顾拦挡,跳着脚,举着双臂,大声呼喊着。 人群中,中年男子转过头,冲着两名精壮青年微微点了点头。 精壮青年会意,闪身让开了。 “您是首冠大通集团公司常务李副总吗”王自达进一步确认对方身份。 “我是李卓杰。”中年男子在回复之后,又反问道,“我们见过面吗” “您没见过我,我也只是在电脑上见过您。”王自达如实回答。 其实在来首府前,王自达专门查了首冠大通管理层信息,但也主要是查的市场总监、副总监,对于副总以上人员仅是粗略看了眼照片,他就没想着能见到这样级别的人。也正因此,刚才在乍见李卓杰时,仅是觉着“面熟”,但却没能直接对应上职务。 上下打量了一下王自达,李卓杰问“你是哪位有什么事” “李总您好,我是新新市艾河区企业局局长,我想和您谈大世纪” 尽管王自达语速很快,可是还没等他说完,李卓杰便抬手打断了。 “我知道了。”李卓杰留下这四个字后,转身便走。 “李”王自达还想追上前去。 可那两个精壮青年早已横在那里,就好像两堵铁墙挡着一般,根本不留任何可通行的空隙。 “我可是虔诚敬候了好几天呀,您总得听我说完吧”王自达尽管声音嘶哑,态度诚恳,但李卓杰等人早已出了酒店大堂,根本就听不到了。 “老实点儿。”再次警告之后,两名精壮青年快步走去了。 一双双目光投在身上,但王自达感受不到嘲讽与讥笑,只觉得整个心脏都是拔凉拔凉的。 几个小时后,罗程便知晓了王自达的情况。 罗程沉吟了一下,问道“你说他下步会怎么做” “只能打道回府了吧。”雷一回过之后,又缓缓地说,“除非有人能帮帮他。” 第三百五十八章 曙光初现 辛辛苦苦等了好几天,花了差不多上万块,到头来只混了个当众丢丑,这也太窝心了。有那么一刻,王自达甚至想立即拔腿返回艾河区,永不再到这个伤心之地。但他不能那么做,不能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这可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奚落算什么,白眼算什么,冷漠又算什么比起乌纱帽,这都根本不算事。 假如自己就这么回去,假如银行再一上门走程序,区里肯定立即免了自己的职务,说不准继任者已经选好了。 为了自己的乌纱帽,为了罗区长不受牵连,为了期盼出路的职工弟兄们,自己得忍下来,得继续等着奇迹的出现。 怎么等怎么做先继续住下来再说。忍受着一道道异样的目光,王自达转身奔向电梯,径直回了房间。 怎么办怎么办 经过好一通冥思苦想,王自达确定了总体思路继续守株待兔,但不能仅是静态的等。 转过天来,王自达离开房间,到了楼下。但他没有继续一百八十八元买水饱,而是直接到租车公司租了一辆大奔汽车,然后把汽车停在“东域大厦”停车位上。 刚开始本来想租辆便宜的,但又担心酒店看人下菜碟,担心被要求让出车位,这才一横心花了八百大洋。 王自达是这么考虑的,今天是首冠大通最后一天活动,很可能会有集团高层出席闭幕式,无论是哪个集团高层出现,只要看到必须上前。若是对方乘车离去,自己也要追上,否则再没有机会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首冠大通高层还没出现,不过有一件事证明做对了,那就是租用豪车。期间安保几次为客户找车位,也“请”走了部分车辆,但一直没来惊动王自达。 一上午过去,都没有见到首冠大通的人。 为了保险起见,王自达在酒店餐厅吃了午餐后,立马便回到大奔车上。 本来好几天就没睡好,大中午的困呀,困也要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在暗暗鼓劲下,王自达倒是真没睡着,但直到下午五点多,首冠大通高层都没出现,而这时候那个活动已经结束了。 广个告, 换源神器 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 等,再等,等着庆祝晚宴。 王自达暗自咬着牙,好似魔怔了一般,坐在车上盯着酒店大堂出进的人群。 下午六点开始,正是餐饮上客时段,一拨拨、一伙伙,人群川流不息。 王自达就那样大瞪着双眼,来回地瞅着,只瞅得双眼发酸、脖子生疼,楞是没看到意向中的“熟脸”。 完了,完了。 怎么办 活动已经结束,也过了饭点儿,首冠大通领导还会出现吗难道还等着来住宿这与大海捞针何异最起码大海捞针还知道针是掉下去了,可现在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首冠大通领导要住宿呀。 那就只能明天上门去找了。可是以自己现在的身份根本连院外关卡都进不去,更何谈找人呢 王自达是真急眼了,急的心头蹿火,急的两耳生鸣,急的双眼发赤,再稍稍加把火怕是就要疯了。 “叮呤呤”, “叮呤呤”, “谁” 王自达取出手机,疑惑地看着来电显示。 首府固定号码。莫非 想什么呢 王自达按下接听键,懒散地“喂”了一声。 “您是王先生吗这里是东域大厦前台。”手机里的女声很好听。 可王自达哪有心思倾听妙音,直接起了高腔“房费已经补交了呀。” “先生,不是房费,是有人找。”女声依旧礼貌、动听。 “有人找谁”王自达追问道。 “先生您没在房间吗可以去哪里找您”女声答非所问。 “我过去吧。”王自达挂掉电话,狐疑地下了汽车。 会是谁呢不会有谁吧王自达一头雾水地进了酒店大堂。 “王先生,是吗” 顺着呼唤,王自达转头看去,立时脑袋“忽悠”了一下这还有完没完 目光尽头,是一个精壮青年,正是昨天在这里拦挡自己之人。 看到这个人,王自达立即就联想到了昨天的事,也想起了“可疑人”与“不受欢迎”黑名单。无论从哪件事来看,都是来找后帐的。 莫非要三罪归一 奶奶的,太欺负人了。不就是一家公司吗真把自己当成某些调查局了 反正老子也找不到合作商了,乌纱帽也很快就会拿掉,马上就是白丁一个,光脚的还怕你穿鞋的不成 脑中念头急转间,王自达横横地开了口“是又怎样” “王先生,打扰了,李总请您过去坐一坐。”精壮青年已经到了近前。 坐坐什么老虎凳还真反了你们了,老子倒要看看。 王自达赌着气,呛着火,冷冷地来了句“头前带路”,然后昂首走去。 吆喝,这还是昨天哭天抢地那人吗曾经见证昨天场面的客人们都糊涂了。 “王先生,这么请”精壮青年快步跟上,抬手示意。 王自达并不答话,“腾腾腾”出了大厅,跟着精装青年走去。 走着走着,王自达犯了嘀咕不行,就这么乖乖地跟着去了,到时想走都“没腿”呀。 王自达想至此处,径直奔着那辆大奔走去。 可是走了两步,王自达心中又猛的一凛不行,不行,不能开车去,若是被他们扣下,把自己卖了都赔不起。 王自达又拐弯了。 精壮青年尽管狐疑,但也没有过问,反而微笑抬手“王先生这边请” 迈,迈什么来着注意到汽车标识,王自达惊的张大了嘴巴。虽然一时想不起来车型,但他记得这个绝对是豪车。 精壮青年打开车门,双手齐伸,做出标准手势“请上车” 上就上,还能把我怎地王自达大咧咧地坐了上去。 诶,这就走上了,怎么没感觉到底是好车呀。 对了,想起来了,迈巴赫,看字母还是限量版,至少得二百万,不,三四百万起步吧这车别说是坐了,见都没 诶,不对呀,到底哪不对呢王自达忽的疑惑起来。 用限量版迈巴赫逮我不对吧,没这个道理的。 这个青年说话也那么客气,这也不是抓人的架势呀。 王自达大脑这么一冷静,便觉出了蹊跷看这样式真像是请自己,可那个李总为什么要请自己呢根本说不通呀。 “王先生,请” 听到呼唤,王自达才意识到汽车停下来了。转头看去,此时已在那栋大楼楼前平台上,精壮青年正弯腰站在车旁微笑示意呢。 真的是请自己呀 王自达迷迷糊糊地下了汽车,又迷迷糊糊地跟着步入大楼,再迷迷糊糊地进了电梯。 “叮咚”, 随着一声响动,电梯停了,轿厢开了。 “首冠大通”, 望着映入眼帘的标识,王自达猛的一激灵都什么时候了,还迷糊呢 “王先生请” 步出轿厢的刹那,王自达才注意到,现在已经到了九十五层,看样式绝对是集团高层所在楼层。 有精壮青年带着,不但没人拦挡,还频频向自己颔首致意,王自达又不禁迷糊。 不能迷糊,不能迷糊,王自达不停地提醒自己。 “您请稍等”精壮青年微笑示意后,进了旁边屋子。 隐约约听到一声“请”字,精壮青年返出屋子,带着王自达再次进入。 “王局长,欢迎欢迎”桌后中年男子站起身,迎了过来。 那不是李卓杰吗李卓杰会迎接自己这还有假,手都伸出来了。 王自达不禁心跳加速,机械地伸出手去“李总好” “请坐”李卓杰重重地握了握,把王自达让到沙发上。 沏上香茶,精壮青年退出了屋子。 “王局长,谢谢你,非常感谢”李卓杰又说了话。 谢我什么王自达一头雾水,下意识地回复“不敢当,不敢当” “王局长太客气了,若不是你让人及时传来函件,公司就损失大了。”李卓杰又道。 什么函件我让传了吗王自达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是另外的说辞“是李总太客气了。” “不是客气。真的是太及时了,集团公司十分感谢王局长”李卓杰说得很是认真。 王自达还是不甚明了,但又担心露底,只能含糊地回着“客气,客气”。 “感谢的话就不再说了。”李卓杰微微一笑,抛出了新的话题,“对了,王局长这次来有什么事,请讲。” “哦,是这么回事。”王自达稍稍停了一下,快速组织了语言,“大世纪化工公司是我区一家化工企业,为了适应市场化需求,决定对外合作。在之前的合作中,因为种种原因,都没合作成功。我这次来呢,就是想看贵公司是否” 稍稍等了一会儿,见王自达没有继续讲说,于是李卓杰问了一句“标的额大概有多少” “各项都算下来,十多个亿吧。”王自达咬着后槽牙,使着大胆说出了这么个数。 李卓杰“哦”了一声“倒是不太多。” 听到对方如此平静地表态,王自达差点惊呼出声。 “我先向市场部了解一下,请稍等”李卓杰说着,起身进了旁边屋子。 了解一下, 不太多, 哈哈,曙光初现了。王自达回味着李卓杰的话,暗暗攥了攥拳头。 第三百五十九章 峰回路转 等了好几分钟,李卓杰还没出来,王自达下意识捧起茶杯喝了一口。 香,真香, 再来一口, 又一口, “咕噜噜”,肚子响了。 茶是好茶,就是不适合空腹喝呀王自达苦笑着,放下了茶杯。 盯着侧门方向,王自达又犯起了嘀咕 什么函件我让人发了吗让谁发的 一份函件有那么厉害能帮首冠大通减少损失 李卓杰就因为这个请我来怎么听着这么邪乎,虚头巴脑,跟小说似的 可明明自个就在李卓杰办公室,明明就是豪车把自己接来的呀,莫非 王自达忽的在腿上掐了一把,顿时疼得他呲牙咧嘴,差点就喊出了声。 不是做梦,是真的,可究竟为什么呀 百思不得其解,反倒更为费解。 费解就先费解着吧,一会儿看他怎么说 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李卓杰走出了侧旁屋子,嘴上说着抱歉“不好意思,让王局久等了。刚才我大致了解了一下,也知道了之前接触的一些情形,下来我们内部呢还需简单碰碰情况。这么的好不好,咱们先去吃宵夜,然后王局回酒店等着,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 王自达心中不由得稍稍一沉,但还是礼貌地说“不打扰了,到现在肚里还饱着呢,吃不下。” “那也好,我们抓紧时间研究,请王局留下联系方式。”李卓杰也没过于挽留,留下王自达电话号码后,便喊来了阿江送客。 阿江就是先前那个精壮青年。 与李卓杰告辞,王自达跟着阿江下楼,又坐上了迈巴赫豪车。 汽车驶下平台,向着出车口而去。 黑脸又到这边了 注意到出口处的人影,王自达摇下了车窗。 挡车杆抬起的瞬间,王自达看到了黑脸安保,黑脸安保也看到了王自达。 注意到黑脸安保脸上的惊愕,王自达嘴角浮上了一抹笑意。但这笑容落在黑脸安保眼中,便是“蔑视”二字。 就为了王自达这个笑容,黑脸安保楞是忐忑了两周之久,当然这是后话了。 迈巴赫停在“东域大厦”楼前,阿江为王自达打开车门,目送王自达进入大堂才离去。 “怎么回事呢,到底什么函件” 王自达回到客房后,先是嚼了几口干粮,然后就唠叨着拨出了号码。 “嘟嘟” 两声回铃音后,手机里传出男声“局长” “我问你,这两天都往出发函没”王自达上来便问。 对方回道“给区府报了两份文件,就是您出门前安排的那两个,还有给老干局报了个” 王自达插话打断“我是说对外发文,外地的,出市的”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没有您的签批我们怎么敢随便发再说了,这几天就没有需要对外发的文呀。”对方矢口否认。 “你确定会不会别人发了”王自达继续追问。 “不会不会,我就主管这个,如果有发文,不可能我不知道。”对方肯定的回应之后,又问道,“局长,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随便问问,刚才看了个新闻,忽然就想到了这事。早点儿睡吧。”王自达打着呵呵,挂了电话。 那会是哪发的呢莫非是 王自达再次拨出电话。 回铃音仅响一声,便传来了声音“王局。” “谁呀”王自达反问着。 “老牛。” “牛副总呀,你值班厂里情况怎么样” “还比较正常,就是还在传那些闲话,也有职工又变着法的问呢,不过情绪都还稳定。这几天重点查了防火、防”对面牛副总很是认真地汇报了一通。 “好,好。”连连肯定之后,王自达看似无意地问,“这几天都给哪发函了” “发函一份也没有。”牛副总回复地很肯定。 王自达“哦”了一声“是吗” “是。现在是特殊时期,印鉴、文案都是必须严格管控之物,为此文案室专门上了三把锁,我和老韩、老段每人各拿一套钥匙,必须三人同时在场才能打开。在这几天中,除了昨天上午安全检查外,从没打开过。而且当时三人都在场,没有任何人去动文件,然后共同锁门离去。”牛副总给出肯定说明。 “电子函件呢” “自从那天晚上您开会后,我就申请变更了密码,密码只有您和我知道,我保证绝对没发过函件。” “不必这么较真,我就是随便一问。辛苦了”王自达说着,摁下了挂断键。 那会是谁发的,又发的什么内容呢 想了好大一通,仍没有结果,王自达又思考起了今晚的奇特经历。 李卓杰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有多少认真成分他们又能商量出什么结果呢 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就是这些问题,直到后半夜王自达才睡去,但睡梦中依旧离不开这些内容。 “叮呤呤”, “叮呤呤”, 急促的铃声不停响着,叫醒了睡梦中的王自达。 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首府号码。 该不会是李卓杰吧 王自达赶忙摁下接听键。 “王局长,我们研究过了,决定去大世纪化工实地看一看。”果然是李卓杰的声音。 “好,好。什么时候”王自达连连点头。 “上午十点出发,可以吗” “可以,可以,王局在东域大厦等着就可以了。” 直到对方挂断电话,王自达才反映过来首冠大通集团要去实地考察了。 十点出发。现在几点了 快八点了。 赶紧的,还得去还车呢,否则就来不及了。 起床、穿衣、擦脸,总共用时不到五分钟。 王自达急匆匆到了楼下,驾驶着大奔汽车,驶出了东域大厦。 真是不巧,正是上班早高峰,除了拥堵就是红灯,十多公里的路楞是走了五十分钟。万幸的是,交车时离着二十四时还差十五分钟,否则就自动计费加时一天了。 还车之后,王自达又赶忙坐出租返回。相比之下,这个时间要少好多,仅用了二十多分钟。 书友们之前用的小书亭  已经挂了,现在基本上都在用换源神器 。 回到客房后,王自达快速收拾东西,正要去退房时,才意识到需要打几个电话。 “罗区长,昨天晚上我见了首冠大通常务副总李卓杰,李总早上回过电话,说是要派人去大世纪化工公司看看,十点就出发。”王自达语气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罗程语气平淡地结束了通话。 这也太平静了吧王自达握着手机楞了楞,又拨打了牛副总手机。 还没等王自达说话,牛副总先开了口“王局,我又进行了调查,的确没有任何人向外传递文件,也没发什么工作函。” 怪不得都说老牛执着呢。王自达心中好笑,嘴上却极其认真“老牛,跟他们几个讲,合作商要去公司考察,一会儿就从首府出发,估计天黑前就到。你们好好准备一下。” “是吗那太好了。按一级接待准备”牛副总声音里也透着兴奋。 王自达忙道“不是说那个准备,当然那个准备也不能差。我主要指的是好好检查一番,不要出现纰漏,尤其要杜绝安全隐患。” “好的,我马上就去安排。”牛副总答得非常爽快。 “等等。考察这事暂时只限你们几个副总知道,跟其他人不要提起,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再一个尤其要记住,合作商到了以后,不要瞎问更不要瞎说。”王自达再次嘱咐。 “那,什么该问,什么该说”牛副总追问道。 王自达略一沉吟,给出回复“你们什么都别问。若是合作商问到你们头上,你们就直接回答,不要引伸或扩展。” “哦,好,好吧。”牛副总显然还不完全明白。 “先这样。”结束了与牛副总通话,王自达拉起行李箱,到一楼退了房间。 正这时,手机响起,是阿江的电话“王局您在哪里,我们到了,还是昨天那辆车。” “我在一楼,马上出去。” 王自达拎起行李出了大学,一眼就看到了那辆显眼的迈巴赫。与昨晚相比,今天这车更为亮眼,也更显气派。 阿江已经跳到车下,帮着王自达放好行李,然后打开车门“请上车” “谢谢”王自达很有风度地谢过,迈上车去。 “王局休息好了吗”一张笑脸转向王自达。 “李总也在”王自达真是吃惊不小。 “我也想看看。” “好,好,欢迎,非常欢迎” 说话间,迈巴赫已经启动了。 李卓杰也要去一会儿他若问起,我该如何回答他都会问什么呢 就在王自达正犯嘀咕的时候,李卓杰很是暖心地说“王局肯定没休息好,车上睡一会儿” 正合我意。王自达立即顺着回应“好,李总也睡一会儿。” “都睡一会儿。”李卓杰转过头去,闭上了眼睛。 王自达轻嘘了口气,随即兴奋又起常务副总都去了,这事绝对有戏呀。 “叮叮”, 短促的铃音响过,一条短信跳了出来罗区问走上了吗 王自达先行调了震动,然后回过信息请转告罗区,我们刚刚出发,首冠大通常务副总李卓杰也在车上。 过了一会儿,对方信息再次发来罗区说,到时如果没什么特殊事的话,他会陪同李总考察。 耶王自达暗自握了握拳,胸中热浪滚滚而起种种迹象表明,这是要峰回路转了呀 第三百六十章 出人意料的客商 李总亲自到场, 罗区长亲自陪同, 成功的概率大增呀 想想这场景就激动。王自达闭起双眼,在脑海中憧憬起了美好盛况来。 刚开始是假寐,后来王自达真的睡着了,还做起了美梦。 走到中途吃饭时,王自达才醒来,也才发现还有两辆商务车同行,一共有十八人之多。 绝对是大阵仗,绝对是好消息。王自达按捺着心中激动,把这一新情况发给了穆大磊。 吃过简单便饭,众人重新回到各自车上,车队继续出发了。 简单客套了两句,王自达又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现在他可睡不着了,兴奋得一直思考着接下来的事情。 车辆性能好,没觉着跑得有多快,不到下午五点时便进了艾河区城。 根据最新联络信息,王自达径直把车队带到了艾河区委楼下。 罗区长竟然亲自迎接,还有仝瑞峰、窦智勇、姚金媚、柯正行等,十多号人。 看着平台上的人群,王自达兴奋的满面红光,这面子给的真够大了,分明是促成此事的节奏呀。 “嗡” “嘎吱”, 迈巴赫当先停在了楼前平台上,两辆商务车缓缓靠了过去。 “哗” 伴随着热烈掌声,李卓杰与罗程见面了。 “欢迎李总” “谢谢罗区” “久仰大名” “如雷贯耳” “21世纪东域基地最具发展潜力企业家,联邦智能管理型a类人才。” “新新市最年轻区委领导,曾新手打造东域a级a等应急综治队伍。” “过奖,哈哈哈” “哈哈哈客气” 英雄惜英雄,英雄会英雄这就是气场,这就是人格魅力 在场众人无不深受感染。 一番礼仪客套之后,在罗程亲自引领下,一行众人乘梯上楼而去。 “区里又来人谈大世纪合作了,好像不是以前那几拨人了。” “这拨人看着更有钱,光那轿车就值五六百万,商务车也大好几十万。” 一瞬间,这样的信息传播开来,成了许多人的谈资,更牵扯了利益相关者的神经。 趁着进会议室前的间隙,窦智勇一把扯过王自达,低声道“老王,不是祝总还是哪一家吗” 王自达收住脚步,转过头去,对着窦、姚、柯三人郑重地说“不要瞎打听,不要乱说话。” “老王你”窦智勇正要问为什么,发现王自达早已快步走去了。 “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越来越看不懂了啊” “老王鼻子插大葱了。” 窦、姚、柯三人轻声嘟囔着,跟进了会议室。 分宾语落座后,罗程正式致欢迎辞“尊敬的李副总、尊敬的各位远道而来的朋友,我代表艾河区委” 表示欢迎之后,罗程亲自介绍大世纪化工情况,并讲说了企业改制的需求。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同样是区委领导,同样是分管副区长,人家罗区长既站位高远,又介绍精准,大世纪化工情况娓娓道来,就好像亲身经历并参与的一样。不像有些人,除了背文稿,就是套资料,要么就是“嗯”、“啊”的打磕巴。 在场人们不得不佩服这个年轻的副区长。 随后李卓杰表示感谢,也表达了有参与大世纪化工改制的意愿。 虽然李卓杰的话不多,但无论表达方式还是讲说节奏,都体现了大公司应有素质,根本就不是魏卜鲍之流可比拟的。 在赞佩罗、李的同时,窦智勇等人更希望探到一些“干货”,最起码得弄清对方的身份呀。可让他们郁闷的是,全程都是“贵公司”、“贵区”这样的代名词,反倒更激起了他们的兴趣。 交谈了半个多小时,客人被安排到了旁边的区府宾馆,唯一的总统套更是给了李副总。 一直在电梯间等了十多分钟,瞅着王自达出了总统套,窦智勇快步上前,把王自达拖到了旁边的屋子,姚、柯二人已经提前在屋里等着了。 姚金媚连珠炮似的追问起来 “李总到底是哪个公司的” “真的考察吗考察需要这么多人” “到底有谱没谱” “你走快一周了,都见了哪些公司” “都有哪些公司要来” “合着你们把我揪来,就为没事扯闲篇呀,我那还有好多事呢。”王自达说着,就要出屋。 窦智勇再次扯住王自达“老王,老王,就几句话的事吗,给我们说说。” “有那时间多想想怎么接待,多想想查漏补缺,好不好”王自达皱上了眉头。 “王局,都是一块共事,又都参与大世纪改制,至于像防贼一样的防我们吗”姚金媚很是不满地说道。 王自达冷了脸“这么说就不厚道了,我什么时候防你们了要是防你们的话,今天来人我会提前告诉你们吗会每次汇报工作时都一块提你们吗会露脸时候都叫你们吗” 听到王自达这么说,三人都不禁汗颜,在这点上三人真不如王自达。 从接到任务那天起,自己三人都是有困难就躲,有功劳就上,而人家王自达却正好相反。 屋子里稍静了一会儿,窦智勇“呵呵”一笑“老王这工作做的多,脾气也见长啊。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提前了解一下,也好有针对性的提供服务、好好配合呀。” 王自达神色一缓,但语气依然郑重“大家只需要记住一点,一旦这事成了,咱们大家都有功劳。如果事情搞砸了,即使我挨大收拾,你们各位也多少有份。” “这倒是,这倒是。” “那你就不能提前透露一下就不能” “叮呤呤”,响亮的铃声打断了三人的唠叨。 “罗区长的,我得先过去了。记住,不许乱说乱打听。”向三人展示着来电显示,又特意叮嘱了一句,王自达快步出了屋子。 三人面面相觑着,眼中满是失落之色。这种失落不仅是信息的后知后觉,更由于与同僚差距忽然拉大的沮丧。 晚上六点半,王自达引着李副总一行到了小宴会厅,罗程已经带着众属下提前等候了。 “李总请” “罗区请” 谦让着落座后,李卓杰马上指向主位“罗区应该坐这呀。” “这个位置” 还没等罗程回复完毕,一个爽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抱歉,抱歉,来晚了” “鲁区长。”罗程抬手示意,当先迎了过去。 李卓杰微微一楞,然后快步跟上。 鲁炬一眼认出李卓杰,两人又是一通客套。 主管副区长亲自迎接,大区长专门出席宴会,这规格真不低了,李卓杰也不禁很有触动。 这样的规格,这样的氛围,宴会气氛自然很是热烈。 在热情招待客人的同时,窦、姚、柯三人也一直侧着耳朵,希望能听到关键性的词汇。不知是这些人故意的,还是提前商量好了,三人竟然一个关键字也没听到。 在敬酒过程中,姚金媚两次想变相探问,但都被窦智勇和柯正行分别巧秒阻止了。 相比于这个活络的女人,窦、柯二人要稳重的多。既然人们不说,就有不说的道理,王自达传递的也许就是罗区长的意思,自己可不要没事找事、弄巧成拙。当然了,如果是别人主动说出来或是说漏了,那就怪不得自己了。不过令这几人无语的是,只到人们喝得酣畅淋漓,只到宴会结束,他们也没听到别人漏出一个字来。 带着疑惑与不解,窦、姚、柯各自离去,注定又度过了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 这些天一直关注着公司改制的事,也一直盼着能来“大块头”,可是等着等着,眼看有希望的时候,忽然就没戏了。再等着又来了新的公司,好像比前一拨更有谱,可最终依旧没了动静。 大世纪公司的职工们就是在这种忐忑的心情中,一直体验着希望与失望交替进行曲。 这次来的派头更大车好人也多 区长、副区长都亲自接待了 看着比以前更有谱会不会又是空欢喜一场呢 职工们从夕阳西下争论到夜深人静,从天色大黑期盼到天光大亮。一大早人们又凑在一起,想要亲自见识见识到底来的是什么人。 “来了,来了,首府车牌。” “那就是什么巴也没什么特别的呀。” “老土了吧,迈巴赫限量版,裸车最低三百八十八万起步。” “嘁,就跟你懂似的。” “别说了,别说了。” 隐在四周的职工们停止叽喳,定定地瞅着停在公司办公楼前的车队。 罗程、李卓杰纷纷下车,与公司迎候人员汇到一直,向前走去。 “哪来的呀”忽然有职工发出了声音。 王自达立时紧张,担心李总挑理,担心因此影响考察,牛副总等人也与王自达心境一样。 窦、姚、柯三人兴奋明显大于担心咱们不敢问,有人敢问。 罗程倒是面色平静,不但没有任何让人阻拦的意思,反而还冲着发声处友善的笑了笑。 在数道目光注视下,李卓杰缓缓转过头去,冲着发声地段拱了拱手“自报一下家门,首冠大通集团公司副总经理李卓杰。” 什么首冠大通窦智勇三人立时惊的张大了嘴巴,这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 何止他们仨除了有数几人外,所有人都吃惊。 “啥首什么冠是不是跟姓郝的一个单位”之前男声惊得都变了音。 “郝任曾经是首冠大通集团公司市场部副总监。”李卓杰平静地回答。 “郝任不是好人,是坏蛋。” “这个公司也坏,也没好人。” 这次是两个男声先后响起,而且是吼出来的。 王自达脸色顿时惨白,不由得暗道一声“完了”,窦智勇等人同样心道“不好”,艾河区这方几乎全都脸上变色。 再看首冠大通一方,十七张脸上都是怒意浓浓,有人更是不停地攥着拳头。 但李卓杰副总就如罗副区长一样风淡云轻,说出的话来也平静如初“魏卜鲍也做了坏事,但我不认为大世纪化工不好,更没觉得公司职工兄弟们坏。” “我” “你” 随着两声支吾,现场变得鸦雀无声。 “李总请”一分钟后,罗程打破了沉默。 “罗区请” 在数道惊讶的目光中,罗程、李卓杰当先迈动步子,其余三十多人随即跟去。王自达偷偷抹了把冷汗,跟在了队伍最后。 只到这些人影消失,职工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才又谈论起了这个出人意料的客商。 第三百六十一章 成了,成了 又是首冠大通 这次有谱吗会不会出现第二个郝任 李总那句话真有水平,既回答了疑问,又传递了友善,看着还真不赖。 但愿能够合作成功,但愿能为咱们找到出路。 在大世纪职工的殷殷期盼下,在全社会的热切关注下,在区领导和相关部门的大力配合下,首冠大通的考察之旅开始了。 考察第一天,首冠大通集团常务副总李卓杰亲自带队,艾河区委班子成员、副市长罗程全程陪同,参加者包括艾河区相关委办局负责人、大世纪化工公司中高领导层、首冠大通集团市场部等部门人员。 在第一天的考察中,考察范围并不局限在大世纪化工公司本身,甚至也不仅局限在艾河区。 艾河区中长期发展规划,艾河区招商惠商政策,艾河区在新新市经济发展中的市场定位,大世纪化工业态运行现状,大世纪化工生产经营转化方向,大世纪化工生产经营人员构成等等都是考察内容。当然了,大世纪化工固定资产、设施设备、产品、原材料等等也在考察范围,不过却要排在宏观项目之后了。 整个一天考察下来,李卓杰等人看的多、问的多、听得多,但评的少、议的少,表态更是为零。 在当天考察结束、即将开始晚饭前,李卓杰婉拒了罗区长继续亲自陪同,也谢绝了区里大范围配合,希望按首冠大通自己的考察方式进行。 罗程当即赞同李总提议,并表示区里及相关部门“帮忙不添乱”,根据首冠大通要求提供人员或技术配合。 次日天明,李卓杰便带着一名助理离开了,接下来的工作由集团市场总监主导。 第二天、第三天的考察,首冠大通来的人全部参加,但艾河区这方只让跟了一个向导。 第四天的时候,根据首冠大通提议,区府办、企业局、工业局、环保局、税务局等等派了人员,大世纪化工牛副总及技术人员也到场,双方进行了许多具体业务交流。 第五天下午,根据双方接触情况,尊重双方基本意愿,签订了意向合作协议书。 意向协议相对笼统,仅是一些原则性框架内容,仅是表明基本态度、提出初步设想,但也表明了进一步接触、洽谈的意愿。不过对于当下的大世纪化工公司来说,仍然刺激了人们的情绪,更加勾起了人们渴望合作成功的期盼。 岂止大世纪公司的人们渴盼,与之相关的好多人同样关注,姚金媚、窦智勇为此第一时间找到王自达,希望了解更进一步的内情。 “王局,指导指导呗”姚金媚一进屋便抛着眼眉。 王自达心情不错,笑着拱了拱手“二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可是你说的啊,少再忽悠我们。”姚金媚觉得抓住了话柄,立即强调起来。 王自达点头回应“那是自然,要提就一块提出来。估计最多十五分钟时间,一会儿罗区长就忙完了,我还得向他汇报呢。” 答了声“好”,姚、窦二人接连提问 “人员怎么安置” “公司去留” “债务怎么处理” “原有内部债务处理方式” “” 耐心地听二人提了十多条,然后王自达不紧不慢地说“原则上原有职工全部接收,原则上公司转让按照公司法” 不等王自达讲完,姚金媚已经抬手打断“王局,别打官腔好不好这些都在意向协议上写着。说点具体的。” “我也想说的具体,可我仅知道这种程度呀。”王自达摊着双手说。 “怎么可能你可是代表艾河区签字方。”姚金媚显然不信。 王自达苦笑一声“不错,我是在上面签了字,可也仅是签字而已,也就是对字面上文字进行了理解,并没和他们多接触一下呀。除了第一天陪着外,我也只是今天才到现场的,只是秉承区里意思签的字。你们都是多年的局长了,尤其姚局长你更是签了无数的意向协议,所有意向协议不都是这么笼统吗,不都只是个框架意向吗” 想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但姚金媚还是半调侃半认真地表达了不满“要么什么都不说,要么就瞎说糊弄,要么就官话套话,这是不想结交我们这些落后人员呀。” 王自达赶忙解释“我哪次有好事忘过你们呀,哪次” 姚金媚立即阴阳怪气起来“是,您一直照顾我们,一直让我们沾光。” “唯”本来要说“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又意识到不妥,王自达又急急改口,“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讲不清。” “叮呤呤”,穆大磊电话的到来,帮着结束了这场对话。 在签订意向协议的第二天,评估公司介入了,这家公司是上次区里开标的第一名,是首府的一家公司,在整个东域范围都声名赫赫。 开始评估了这可是重要一步,之前几次从来没走到评估这一环节。 所有利益相关人立时兴奋起来只要一评估出钱数,双方一认可,就算成了呀。 不过很快便有人提出了疑问 “评估公司听说也是首府的,会否照顾收购公司而对我们不公呀” “不会吧,这又不是咱们个人家过日子,一个村里的就向着多点” “小家大家都一样。别忘了,那家公司经常收购别家,能不评估这两家公司能没接触” “接触过也没什么吧,不是都有法律管着,都有条条框框吗” “那可不一样咱们称粮食还有个秤高秤低呢,这要是稍一低头就得上亿吧。” “他就是多也好少也好,也不会多给咱们分吧。” “那也得能盖住吧,要不连咱们也管不过来。” 带着既期盼又担忧的复杂心情,人们继续密切关注着整个改制进展工作。 相比那些难以接近中心信息的人,王自达因为既参与也利益相关,心情更为复杂,也更为紧张,但却只能表现出积极的欣喜状态,内心煎熬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一天, 两天, 一周, 两周, 在整个评估工作历时将近二十天时,评估值出来了,王自达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数据九亿六千七百三十二万元。 王自达立即向罗区长做了汇报,并对数据补充说明“这个评估值与上次南金大发报的接近,地类也是按二类标准,好多大项也基本一样,不过没有品牌价值这一项,上次南金大发这项报的是六千万。” “我向评估公司请教过品牌价值一事,评估公司的回复是意向协议上是资产收购评估,不是经营转移评估,原品牌价值根本不存在。其实要我说呀,大世纪化工除了赖名声,真没什么正面价值。” “还有一项与南金大发的出入很大,就是关于那个休闲娱乐中心。当时南金大发公司是以待拆迁物估值,这次是按实际物态评估,评了三千一百多万。我觉得这个说法更靠谱。” 罗程笑着道“看来你很认可这个评估结果呀。” “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个好像更合理。”王自达赶忙解释。 “不只是我们觉得如何如何,还要双方认可才行。”罗程说到这里,又问道,“这个评估价报给首冠大通了吗” 王自达马上回复“评估公司说是先给我们审核。” “我们审核仅是他们一个态度而已,否则会拿评估法说事的。好吧,我跟区长汇报一下。”罗程说着挥了挥手。 在王自达转身离去后,罗程没有立马联系鲁炬,而是打开电脑,又点开了一个文件夹。 在这个文件夹里,有三组数据,每组数据都有一个合计,合计值分别是九亿五千二百万,九亿四千三百万,九亿六千零五十万。 细细过了两遍数据,又与手中数据细项核对了一下,罗程笑着点点头“嗯,不亏。” 然后罗程拨打了鲁炬办公室号码。 两天后,首冠大通常务副总李卓杰再次来到艾河区,当天下午就与罗程等人见了面。除了艾河区与首冠大通两方主要人员外,还有一方也在场,那就是评估公司。 与大多数情况不同的是,并不是东道主主持会议,而是由评估负责人开场。 评估公司通报了评估流程、参照依据、估值构成,然后公布了评估额。 做为甲方上级代表,罗程随即表态。罗程首先肯定了评估机构的工作,对各方参与者表示了感谢,并表态尊重评估结果。 轮到李卓杰表态了,人们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李卓杰也是先感谢各方,尤其感谢了艾河区委区府,特别感谢了罗副区长,随即也肯定了评估公司的工作。 “根据集团研究,决定完全接受这个评估数值。如果甲方没有疑议的话,希望尽快签署正式合同。” 李卓杰最后这话一出口,王自达等人心脏立即狂跳不已首冠大通认可了 屋子里静了足有三十秒,罗程声音跟着响起“没有疑议。” 王自达立即觉着胸中热浪上涌,喉咙发痒,直冲得嘴巴瞬时张开。 “哗” 热烈的掌声响起,适时阻止了王自达的呐喊,但那股热流却在心中激荡着、激荡着。 终于,会议结束了,三方负责人大手握到了一起。 王自达没有上前去凑热闹,而是沿着墙根快速出了屋子,然后又快速下楼,驾驶汽车冲出了院子。 “嘀嘀” “嘎吱”, 汽车一路向北,来在艾山近前,停了下来。 “啊”王自达猛得推开车门跳到车下,对着山崖大吼起来。直吼得声嘶力竭,直吼得泪痕满脸。 “成了,成了” “哈哈哈” “呜” “嗡嗡嗡”, “嗡嗡嗡”, 连续不断的手机蜂鸣振动着,才把疯了般的王自达拉回了现实。 “呀,穆秘书,坏了。” 看到来电显示,王自达立即跳上汽车,接通了来电。 “王局长,你去哪了鲁区长、罗区长都找你呢。”手机里立时传来穆大磊的声音。 “马上,马上。”王自达忙不迭地应着,同时打火启动汽车。 “就等着你开席呢。”穆大磊的语气里透着急切。 王自达脚下猛踩油门,嘴里仍旧答着“马上马上”。 “罗区长让你别太着急,安全第一。”穆大磊又补充道。 “是。”王自达哭着,稍稍放小了油门。 第三百六十二章 久久长久 大世纪化工要开全体员工大会了。 往年的时候基本每月都开员工大会,只不过有大有小,规模不等,但每季度员工大会必是全体。不过从上年下半年开始,这种会议便逐步减少,半年才开了两次,今年干脆更是一次没开。 以前的时候经营红火,经常表彰为主、惩罚为辅,会议也真起到了该起的作用。可是后来市场疲软、经营滑坡,会议成了诉苦会、牢骚会、扯皮会,魏卜鲍干脆也就懒得开了。 多半年都没动静,为什么突然开会 在接到开会通知时,人们首先想到了近期的事,但也只是联想而已,因为公司领导一个字都不多透露。 是真的要成了吗还是出了什么变故 在这期间,人们倒是见了不少人,又是区领导,又是首府客商,又是评估公司的;也听说了好多消息,又是签了意向协议,又是双方领导搞价拍板的,但也仅是听说加猜测。 平时人们就免不了臆测,现在公司提供了这样的场合与机会,职工们岂肯错过,于是纷纷或测或评。 尽管人们的说法五花八门,但有一点还是取得了共识收购谈的差不多了。 要怎么收购多少钱收购 咱们怎么办有人管没 保障金还给不给了 不管怎么改,也得让我们有活路不是 反正就是那些事,人们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内部消息,评估价出来了,七亿八。”忽然一个“消息灵通人士”爆了料。 “七亿多呢” “这还多呀,怕是还了银行就没什么了。” “那咱们怎么办净身出户” “我干什么去呀,要资金没资金,要学历没学历,就这么点技术也用不上了呀。” 就是这条“内部消息”,把人们相对平静的心湖立时搅得波涛汹涌,现场空气也跟着紧张。 音乐起了。 本来雄壮鼓劲的乐曲,但此时人们却感觉好似重锤击鼓般,击的人们心神不宁。 “来了,来了。” “这么多人呀” 在人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中,台上出现了十多个人。 “罗区长,王局长,还有那几个局长,牛副总他们。” “那个那个,那不是首什么公司那个副总,姓李那个。” “那几个面生,干什么的” 人们指指点点着,辨识着台上这些男女。 台上诸人落座,音乐随之停歇。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各位职工兄弟们,大家上午好”王自达开始主持。 “啪,啪,啪”, 稀稀拉拉的掌声。 这倒不是职工们对王自达意见大,而是人们更关心后面的内容,根本无瑕顾及其他。 “今天召集大家开会,是有重要事情宣布,就是关于大世纪化工公司收购事宜。” 哎呀,果然是这事。听到这句话,人们立时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关键的内容。 但接下来并没如人们意想那样的抛出“干货”,而是由评估人员讲起了评估原则、过程,啰啰嗦嗦说了好大一通,独独没说评估了多少。 再接下来,换成了李卓杰发言。 李卓杰要干脆的多,简单客套之后,然后高声说道“首冠大通集团决定收购大世纪化工公司。” 什么真的收购了多少钱收的经过我们同意了吗职工们的情绪立即被调动起来,心情也跟着紧张。 “经区委班子会研究,与首冠大通集团达成一致,决定将大世纪化工公司出让给首冠大通集团。”罗程跟着朗声表态。 “最终成交价是九亿六千七百三十二万元。”罗、李二人一同报出了这个数字。 多少台下人们都瞪大了眼睛没听错吧 有人更是忍不住喊了一嗓子“重说一遍,没听清。” “九亿六千七百三十二万元,这也是最终的评估总值。”罗程再次强调了一遍。 评估人员跟着展示了评估报告页面。 九亿六,真多呀。 职工们兴奋地欢呼起来。 在台下欢呼的时候,台上则迅速进行着重新摆台,等到台下安静下来时,台上已经变成了签约模式。 什么意思不会有猫腻吧职工们头脑冷静多了,开始狐疑起来。 也难怪职工们怀疑,什么时候让普通工人参加签约仪式了 “等等,这就签呀,我们还有好多事没弄明白呢。”说话者还是先前发声敦实男子。 “大家不必担心,其实本就准备在正式签约前向大家宣读合同主要条款的,现在你们可以提出来,也检验一下我们的合同是否考虑全面。”罗程给出了回应。 “我们这些人怎么办” “之前保障金给不给” “够不够还债” “余下的钱怎么处置” “” 人们七嘴八舌着,所提问题也达到了十多条。 “我来宣读吧,大家看看是否回答了你们的问题。” 王自达做过说明后,拿起纸张文档宣读起来 “一、乙方全资收购甲方包括土地、厂房、设施、设备、产品、原材料、低值易耗品在内但又不仅限于此的所有资产。” “二、原则上对现有职工全部留用,但需考核上岗、定岗” “三、乙方负责缴纳甲方待退休人员应缴保险,直到办理退休为止。” “四、银行贷款” “五、设立专门帐户” “六、” 人家比咱们还考虑的全面呢,咱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听着王自达一连宣读了十二条,好多人都暗暗点头,不再言声。 不过一个瘦职工再次提了疑问“什么叫原则上全部留用还说什么考核”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吧。”首冠大通集团人资部副理接了话头,“相信大家当初入职大世纪化工时也是考核上岗的,所以这是惯例;而且新公司产品与原公司产品完全不同,生产工艺和技术也不同,如果考核不达标便无法满足生产要求,自然不能上岗。” “也正是考虑到产品与生产工艺的差别,公司决定即日起便分批对大家培训,根据掌握技术水平核定不同岗位。” “除了岗前培训外,每季度还会有针对性培训、标兵培训,会为大家提供更多的晋升空间和跨岗技术支持。对了,公司所有培训都是全部免费,但除了岗前培训外均有指标限制、技能要求,需要凭本事竞争。” “听着倒是不赖,那要是培训就不合格呢,是不就不要了”瘦职工还有担心。 “以大家多年的生产水平、职业素养,只要认真培训、认真对待工作,肯定能够达到相应岗位要求。而且对首轮难以达标的员工,还会进行二轮、三轮培训,三轮若是还不能达标,要么是态度问题,要么就是那就只能做基本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工作了。” “哈哈哈”听到女副理这样的说辞,台下响起了爽朗地笑声。 “还有问题吗”王自达连问三遍,没人再言声了。 这时李卓杰说了话“以这样的方式签约是我的提议,就是要让大家共同见证这个重要时刻,不知大家愿不愿意” “愿意” “愿意” 先是零星的回音,迅即变成了整齐的响应。 音乐随即响起,烘托着现场气氛。 王自达代表甲方,首冠大通市场总监代表乙方,分别在几份协议上签下了名字。盖章,互换协议,公证人员公证,双方正式完成签约。 就在人们正准备起身离去时,李卓杰忽又说了话“为了感谢艾河区,也为了报答各位职工兄弟,首冠大通集团决定出资三千二百六十七万元设立职工补助基金。补助基金面向全区困难职工子女上学、职工伤病,其中一千万元专门针对原大世纪化工职工家庭设置。” 哇,这么多 到底是大公司,真有大气魄。 随即又有人提出了疑问“李总,为什么基金有整有零呀” “哈哈,这就有典故了。大家都知道那个郝任吧”李卓杰笑着道,“在前一阶段,郝任为了达到个人目的,竟然给大世纪化工发了份中止洽谈的工作函,而这份工作函是假的,上面公章是郝任私刻的。” “可郝任一直没交待这事,集团公司也不知道,只到上月王局长让人发去函件,集团公司才掌握了这个情况,郝任也才交待。根据郝任交待,当天又查处了两起假公章案,为公司挽回经济损失三千二百六十七万元,若是差一天就晚了,基金数字就是这么来的。” “哦,投桃报李呀,看来大家得重点感谢王局长了。”瘦职工高声来了这么一句。 王自达早已脸颊通红,人们把这理解成了谦虚的腼腆,但实际上他是汗颜的羞愧。 前面一笔九亿多,这又拿出来三千多万,够十亿了吧 人们叨叨咕咕着,正准备散去。 又是那个瘦职工说了话“诶,巧了巧了,两个数相加正好是九亿九千九百九十九万,这不正是久久长久嘛” “好,借你吉言,久久长久。”李卓杰高声给予了回应。 更巧的是,未来的新公司就叫久久长久生态科技公司,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在一片欢乐喜庆的气氛中,全体员工大会结束了。 到底是大集团,效率真是高,下午刚上班时,首冠大通集团就按合同约定落实了好几项条款内容。 “百分之十首付款已经打到专用帐户;” “已经开始核对人员,为分批次培训做准备;” “已经与银行对接上,计划三日内把贷款顺利过户。” 在向罗程汇报了相关进度后,王自达忽的又道“罗区长,我没让人给首冠大通发函件呀,大世纪公司也没发,企业局同样没发,您说会是谁发的函件呢” “你想说什么”罗程反问道。 王自达神色严肃起来“罗区长,我知道是您帮了我,包括祝今生副总也是您帮着联系的。” 说到这里,王自达站起身来,深深地一躬“谢谢您是您救了我,是您再次给了我仕” 不等对方说完,罗程便笑着抬手打断了“你的想法很奇怪。找个没人的地方该哭哭该笑笑去吧。” “我”王自达顿时脸赛红布,但更多的是激动和幸福,而尴尬仅是少许而已。 第三百六十三章 羡慕嫉妒恨 首冠大通说到做到,效率极高,正式签约当天就付了首付,标志着合同正式实质生效。 三天后,隶属于集团的新公司久久长久生态科技公司成立,银行贷款清欠后也顺利划转为良性。 又过了三天,第一期员工岗前培训正式开始,培训期暂定两周,内容既包括理论培训,更包括实操演练。 在此期间,职工保障金一次性补齐发放,评估费、公正费等陆续按约定支付,其他债权债务也在陆续清缴中。 刚开始时,职工们还在观望,还在验证眼见为实,随着整个进程的有续推进,人们已经把注意力集中到如何适应新环境,如何凭实力争取更好的工作岗位上。 仅三周时间,贷款转移、债务接管、税费代缴、现金支付便累计七亿多元,达到了约定的“签约三十天内累计支付百分之八十”。 截止到此时,虽然大世纪公司仍然存在并更换了法人,但仅剩的职能和义务就是清缴债权债务等遗留问题了。待到一年后,随着公司正式注销,“大世纪化工公司”仅会成为历史名词,成为一些老人儿们曾经的记忆。 由于王自达在整个大世纪化工改制中的重大贡献,经区委班子会研究,报市委批准,王自达升任区长助理,仍兼任企业局局长。 仅仅几十天时间,便跨跃了许多人几年迈过的门槛,甚至超过了一些人一辈子都不曾达到的高度,王自达真是羡煞了诸多同僚。 不但原有乌纱帽保住了,还成了区级领导,王自达的的确确兴奋了好长时间,但其中的艰辛只有自个体会最深,好不好几次差点儿就摔得粉身碎骨。 尽管激动、兴奋不已,但王自达非常清楚,自己之所以有现在,全赖罗区长的扶持,说句不讲原则的话“全是罗区长给的”。 在宣布就任的当天下午,王自达就再次拜见了罗区长,当面表态“区长,我能有今天的一切全是您的大力栽培,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忘记您的恩情。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是您的忠实属下,都唯您马首是瞻。如果口不对心,天诛地” 罗程知道,王自达此时的确说是真心表白,内心也很高兴,甚至小有成就感,不过他还是摆手打断了“不要唯心,更不要迷信。你现在所取得的成就,离不开党的培养,也离不开你自身的努力。” 王自达马上郑重接话“我当然热爱党也感激党,但您是党对我教导的化身,在我心里,您就是组织,就是” “说的越来越不靠谱了,下不为例”罗程再次摆手打断。 “我可以嘴上不说,但心里就这么认为。”王自达还很执拗。 罗程不再和对方掰扯这个内容,而是引出了新的话题“现在你虽然在区府这边没有具体工作,但已经是享受副区级待遇的领导,也要参加区府的许多会议和活动,同时还要兼顾企业局工作内容,有什么想法和思路没” “我只知道永远和您保持一致,但具体做法没有任何概念,还请您不吝指示。”王自达虔诚地表态道。 “这就不实在了啊,你参加工作二十多年了,怎会没有任何概念呢”罗程尽管这么说,但还是以“过来人”身份简单传授了一些内容。 随后王自达又请教了一些东西,罗程也尽量给予明确回应或画睛指点。 该问的差不多了,王自达吭吭哧哧地说“罗区长,我想请您,请您吃个饭。” “这就不必了,你也要尽量少参加宴请。”罗程直接拒绝。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王自达还要表明心迹。 “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我们要低调。”罗程给出说明。 “哦,好吧。不打扰您了。”王自达多少有些小失望,辞别罗程,转身离去。 “个别聚餐还是可以参加的,不必为了低调而低调,若低调成一粒尘土也不好。”罗程忽的又道。 王自达转过头去,露出笑脸“老窦他们早就吵吵让我请客了。” 罗程笑着道“你若不请的话,他们会吵你半年,只至最终基本不理你。” “好的,明白了。”王自达笑容满面地出了副区长室。 还真是那样,窦、姚、柯三人三天两头要王自达请客,尤其姚金媚更是每天都打电话祝贺。 王自达尽管已经讨得主意,但还是故意拿捏了一段时间,待到自己升职热度降了许多时才应承下来。 虽然王自达故意避开了人来人往的大饭店,但这个馆子绝对有特色,餐食档次也不低,否则怕是这顿饭要白请。 果然,姚金媚刚一到就挤兑“应该向助理讨要行程图的,这一通好找,都快到村里去了。” 王自达回道“这才是原生态,菜馆主打风格也是原滋原味,平时还真吃不着,是我好一通打听才找到的。” “哎呀,到底是区领导,到郊区吃饭叫体察民情、忆苦思甜,而要是我们的话,就成了抠抠索索小家汉气了。”姚金媚尽管这么说,但注意到菜单上的价格,还是很满意的。 窦智勇、柯正行随后结伴而至,也多少编排了王自达“小气”,不过看到那些硬菜也就很顺心了。 好菜配好酒,虽然仅是四个人,但这桌消费下来不比区里大饭店省钱。 喝酒、吃菜、闲聊,气氛很是热烈。 聊什么呢酸话、怪话呗 说实在的,这仨人都羡慕死了。 本来都是级别一样的同僚,甚至分管工作更重,可转眼间王自达就高了半格,成区领导了,到哪说理去。 三人也承认,在大世纪改制过程中,王自达是费的心血更多,但自己也跟着站班呐喊了呀,让你吃肉也得给我们喝口汤呀。 当然他们也清楚,区里没有那么多喝汤的岗位,若是人人都升助理也不现实,可这心里还是不平衡,还是免不了嫉妒。 其实这就是所处位置不同,王自达之所以有此奇遇,抛开别的因素不说,最起码身处凶险就不同。这事最终是成功了,否则王自达就会被一撸到底,甚至不排除再受额外处分。但他们仨就不同了,即使改制中途生变,三人顶多就是回局里各干各的,几乎不受任何影响。 这三人当然不会完全站到王自达角度去看待此事,而是把这统统归结为站了罗程的队,觉得是王自达挠到了罗程痒痒肉。 三人之所以让王自达请客,绝对不是表面说的祝贺,也非表现出来的挤兑,而是不能言明的“取经”。王自达是怎么做的,自己要怎么做,怎么也能加官进爵呢。 既要讨真经,就要掏实话,于是三人有意无意地灌王自达。 不过王自达也非吴下阿蒙,现在那是警觉得很,除了刚开始第人单独喝一小杯外,中途根本不给“车轮战”的机会。 你来我往,四人还真喝得很有意思,最后都上头了,又都没有醉倒。 虽说这个餐馆够偏,但毕竟是特色店,也毕竟艾河区没多大,四大局长喝酒还是被有心人发现了,何况还有个“网红助理”呢。 这个女人立即来在僻静处,一个电话拨了出去“秘书长,忙什么呢” “能忙什么加班呗。”对方声音里透着一些无奈。 “不会吧。我好像见王自达、窦智勇喝酒呢,还有那个交际媚,能没你”女人明显话里有话。 电话里冷哼道“凭什么非得有我那个女人跟我有屁关系。” “咯咯咯,看看,说到痛处了吧。” “少扯蛋,正忙着呢。” 女人马上神色一整“秘书长,人家都弹冠相庆了,你们就听之任之” “有些事不是你能明白的。”对方也话里有话。 “我是不够那个层次,可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就把他提上去了,为什么那位就同意了别说什么功劳不功劳,那还不是人为吹出来的” “” “人们都说是因为那个年轻人,都说年轻人虽然排在班子最后,不过却是猛龙过江,那位也不敢掠其锋芒。” “一派胡言。” “不是吗外面都这么传,好多人都信了。” “哼,别看今天闹得欢,小心来年拉清单。我还有事。” 握着已经挂掉的手机,女人笑了,随即又冲着那个餐包恨恨地咬了咬牙。 打电话的不止这个女人,还有一个矮壮男子也在对着手机描述四个“狼狈为奸”者。 手机里静了好大一会儿,才传出一个疲惫的男声“光眼红人家没用,要不哪天你也给区里挣回个三千多万的基金来” “那不过就是走了狗屎运,没准纯粹就是双簧,反正也不花个人的钱。”矮壮男子很是不屑,随即又上了眼药,“我倒没什么眼红的,就是替您着急,本来您已经被鲁、罗二人挤得够呛,现在又挤进这么一个马前卒打手,以后您在区府班子的日子只怕” “不是不报,时辰未到。”疲惫男声忽的高了,随即戛然而止。 “哼,什么时候时辰到”矮壮男子冷哼着,转身进了旁边餐包。 第三百六十四章 明目张胆地污染 忙忙碌碌的日子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已到了炎炎夏日。 近段时间以来,各分管口上工作都比较顺,手头的一些方案也都成形定稿,会议也不多,于是罗程重点开始突袭检查。 从突检的情况来看,整体还不错,不过罗程没有沾沾自喜,而是不时突袭一下。 罗程非常清楚,之所以看到的情况比较乐观,既表明好多单位注意了,但也不排除正好赶上或是提前嗅到了风声。 这天下午,罗程从一个矿上抽检返程,路过一条河道时停了下来。 那是什么 罗程从车上下来,向着河道中间的深灰色堆积物走去。 “咳,咳。” 离着还有一段距离,罗程就感受到了浓浓地呛嗓气味。 停下来转头呼了呼气,罗程掩着口鼻,快速到了堆积物近前。 废塑料制品什么人家扔的这么一大堆。 罗程转头看去,附近并没有人家,最近的村子也离着老远呢。 再仔细一看,罗程发现之前判断有误,从堆积物的破碎程度和边沿切口看,不是人力而是机器所为。这么说来的话,这些东西不应该是个人家扔的,更像是厂子倒的。 来时没看见呀,这也不像是之前堆积的,会是哪家厂子什么时候倒的呢罗程再次转头看去,仍然没有收获。 正这时,河道另一边出现一人,像是去地里劳作的。 罗程赶忙迎了上去,礼貌打听“大哥,您是旁边这个村子的吗” 中年男子瞅了瞅罗程,又看了看远处的车,反问道“你是干甚的问这干甚” 罗程微微一笑“我从这路过。对了,大哥,你闻到这味道了吗” “什么味”中年男子吸着鼻子,瞟了眼河道,马上不悦地说,“庄稼汉哪个没有汗味事儿事儿的。” “大哥,大哥” 无论罗程后面怎么喊,中年男子不但不停步,走得还越来越快了。 奇怪从他的眼神看,他应该知道是那些东西的味,可为什么又偏偏打岔呢 “叮呤呤”,手机响了。 是仝瑞峰打的电话,通知晚上八点开会。 时间不早了,马上回吧。 罗程不再耽搁,坐上汽车,回了区里。 晚上八点的时候,区长鲁炬主持会议,会议内容主要就是防洪工作。 根据上级气象部门预测,未来二十四小时内将有大到暴雨,要求各级各部门做好防洪工作。 说有雨就有雨,会议还没结束就下上了,整整下了多半夜。不过所好是中雨,并未形成大的地质灾害。从次日各方汇总情况看,仅是有少许农田进水,并无人员和牲畜伤亡报告。 放下灾情通报件,罗程又不由得想到了昨日路上所见,于是让穆大磊喊来了曲仲直。 江鑫焱虽然早已不再住院,但也基本是半休养状态,除了区里重要会议参加,除了财政大权抓着不放,基本上就在家里待着,因此环保工作也就一直由罗程代管。其实有几次罗程想物归原主,但江鑫焱要么以病推脱,要么就是阮钧钢插话岔开,后来罗程也就没再提及。 在接到穆秘书电话时,曲仲直就知道有事,很可能环保上出什么事了,以往可都是自己主动求见的,被罗区长找还是第一次。 曲仲直进屋之后,老老实实地说了句“罗区您找我”,就站在那里等着示下。 盯着对方看了一小会儿,罗程问“近段工作怎么样有什么案子没” 曲仲直边汇报边思考,随后又道“案子倒是没有,就是最近发现了一件事,生态绿缘塑制品厂乱倒污染废弃物。” 生态绿缘哦,想起来了,就在昨天那个河道旁边的山洼里,与铅锌矿区就隔了两道小山梁。 “怎么个情况怎么处置的”罗程追问着。 “发现有三周多了,也派人去查过,可都是查无实据。”曲仲直给出回复。 “那东西就在河道里摆着,就是明目张胆的污染,怎么会查无实据呢”罗程很是不解。 看来就是那事呀。曲仲直暗暗点头,然后汇报“我们的人一共发现两次,然后就去查证,可是再去的时候河道里就没东西了,问周边村民也说从来没见过。后来通过观察才发现,那些废弃物都是雨前放在河道中,一发河就都冲走了。另外我还听说,塑品厂给村里提供福利,村民们也就替厂子隐瞒,有时甚至帮着通风报信。” “那就这么算了” “不会这么算,等待时机再行查处。” “要等到什么时候你现在还只是代理,好多人都盯着呢,明白吗”罗程声音变得严厉。 曲仲直喉头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罗程又道“上面有党总支书记掣肘,下面有常务等着渔翁得利,其他人等也大多是隔岸观火。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露出破绽被群起而攻之吗” 曲仲直脸颊僵硬,神色比哭还难看。这倒不是因为罗区长的批评,而是因为罗区长说中了自己的处境。 年初之时,凭借魄力与智慧,一举快速解决企、民环保纠纷,曲仲直也得以由第五副局长跃升代理局长。与此同时,区里专门派了局党委书记隨和,常务副局长也由仇金万变成新人,整个形势变得微妙。 刚到的时候,隨和成天乐呵呵的,对曲仲直也客气有加,简直老好人一般。可仅过了几十天,隨和就不随和了,要么掣肘,要么暗坏,甚至不惜明杠。 从隨和刚到的时候,曲仲直就知道这是阮钧钢的人,也加着万分小心。可是等到隨和露出獠牙的时候,曲仲直才意识到自己太嫩了,也太的自以为是。自己当初只预料到一半,也即人们不会随便投靠隨和,但另一种可能却忽视了人们也不再靠近自己了。 党委书记是以务虚为主,而自己却必须要办实事,办实事没人帮怎么行光杆司令的日子不好过呀。 见对方仍不接茬,罗程沉声道“怎么个意思不服气。” “不不不,不敢,不是。”曲仲直忙着回应。 “那为什么一拖再拖,也不汇报莫非还有难言之处不成” “那家企业可能市里有后台。” “什么这你就怕了”罗程不由得火起,“呵呵,当初你是怎么表态的,一个代理局长就桎梏了你的手脚可你不明白吗越怕失去的越易失去,必须敢于工作才行,业绩才是乌纱帽的最有力支撑。” “不是,不是,我想等,等等。”曲仲直支吾起来。 罗程冷哼道“等等到什么时候等到你转正那是能等来的吗就照这样等下去,只要有人一上眼药,你连这个代理都保不住。” “不是这么个意思。” “那是什么你倒是说呀。” “我想等到江副区长再管环保。” “什么”罗程以为听错了,不过随即心中一动,嗤笑道,“那就好好说说,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我,我”曲仲直支吾了两声,然后一咬牙,快速讲说起来,“据传这家厂子后台在市里,听说首府也有人,还是能决定区级领导命运的那种。您本来就是替别人代管,我就更不想牵连到你了,所以” “糊涂。”罗程明白对方的心意,但还是一拍桌子,怒道,“你以为事情都按你想的发展就你这样贻误战机,隨和后面的人轻易就能将你拿掉,根本用不到所谓市里甚至首府的人。” “还有,你所谓的替我考虑,更是扯,我不需要,也不领情。话又说回来,传言根本不足为凭,我看就是无中生有,就是专门用来唬你这种菜鸟的。其实什么都不是,就是你骨子的畏惧作祟,就是你怕失去视为珍宝的代理局长之位。” “我,我”曲仲直脸色通红,嘴唇翕动,除了委屈还是委屈。 罗程长长嘘了口气,语气和缓了一些“身为局里一把,做事是应该谨慎认真,但绝不是畏首畏尾。以你现在的处境,懈怠、拖延绝对是死路,积极主动才有生机。你不用替我考虑,只要把你那摊玩转,就已经是为我分忧了。” “按说你应该也了解我的一些过往,我这人虽然不主动招惹权贵,但也绝没怕过。别说是这种子虚乌有的传言,即使真有所谓的上级明着支持,我也根本不惧,该查照查,除非他按规排污。” “知道了。”曲仲直神色凝重地回道。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罗程追问道。 曲仲直略一沉吟,老实说道“这事我还没有细致的去想,但大致思路是这样的。查处污染首重证据,包括人证、物证,现在仅有的物证也显着单薄,人证更是为零。其实也正是由于无人举报,我也才迟迟没有发现,戴中发那时是否知情还不清楚。” “物证我们会去尽快充实,最有力的人证其实就是附近村民,现在要想法让村民愿意举报。我觉得可以先分化村民和企业的关系,那样企业也就好似失去了耳朵,也就没这么容易和咱们捉迷藏了。” “尽快去落实吧,否则若是下游找上门就被动了,再说当地环境也经不起糟蹋呀。”罗程抬起手来,但没有挥动,而是又补充叮嘱道,“局里也要有几个心腹才行,尤其你这样的现状更是如此。” “局里也有几个值得信心。”曲仲直说得很是肯定。 罗程没再说话,而是轻轻地挥了挥手。 曲仲直告辞,离开了副区长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