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谍云》 第一章 突发事件 民国二十七年十二月三十日傍晚，伪满洲国新京。 大雪连续下了两天还没有停，路面上的积雪达到了两尺多深，而且北风呼啸，空气异常潮湿而寒冷 新京警察厅下属新区警署的巡警许睿阳，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在雪地里歪七扭八的行进着。 厚厚的警用棉大衣，根本抵御不住吹来的寒风，雪花被风吹到脸上，居然有些隐隐作疼，视线受到了严重阻碍。 周围是伪满洲国官吏和日本职员，以及普通日本人的居住区，也被称作是新区，属于二级区。 这里的生活设施非常完善，家家户户都铺设了暖气，提供了电力和煤气，寻常华夏老百姓是没资格在这里住的。 平时大街上来往的人很多，但今天无论是酒馆还是餐厅，又或者是商铺，一个顾客的影子也看不到。 零下二十多度的低温呢，风雪没有消停的迹象，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谁也不想在这种鬼天气出门。 许睿阳虽然当了大半年的正式警察，可说起来还是新人，每天的任务就是在这一片巡逻。 警署里面有点资格和背景的警察，谁也不愿意来这里执勤，日本人打骂满洲国警察是常有的事情，特别是那些日本浪人。 这个警区只有两组人，上午一组下午一组，每组两个人，今天凑巧同伴有事请假了，就是他自己值班。 他也没那么傻，下大雪刮大风的时候还工作，中午吃完饭来到自己的管区，就钻到一处熟悉的杂货铺，与日本老板喝茶抽烟，闲聊了大半个下午。 估计因为他是警察，而且说着一口流利的日语，所以才被高看一眼，换个普通的老百姓，想要买东西都不卖给你 就算是这样，管区内可以聊天的日本人也不多，做巡警一年多时间，许睿阳和同伴经常来这里抽烟喝茶。 巡警偷懒那是常态，骑着破自行车到处转，那不是犯二嘛 快到下班的时间，许睿阳才慢悠悠的返回警署，还买了两包日本烟，这是为遇到日本宪兵准备的，主动给这些傲慢的禽兽递烟，可以少挨骂。 “啊快放开我你们这些帝国的败类” 忽然，随着风声，前面传来了女孩子的尖叫声，随后听到她在用日语斥责什么人。 找她麻烦的应该也是日本人，要不她怎么说帝国败类呢 日本女人遇到麻烦，许睿阳立刻就不想理睬了。 新京的老百姓，天天遭受日本侵略者的压榨荼毒，既然是日本人的事，自己跟着瞎掺和什么 更为重要的是，他的身份不仅仅是个巡警，还是日本人欲杀之而后快的地下党成员 他的任务是，利用特殊渠道以巡警身份在警署长期潜伏，通常这叫做休眠状态，如果上线没有主动唤醒他，他和别的巡警没有两样。 地下党的情报工作，向来是单线联系，他不能和新京任何的地下党组织私自接触。这将近一年的实际工作，多次参加围剿地下党的行动，眼睁睁的看着同志们遭受屠戮，他的心在滴血 只不过，他来新京的时间还短，普通的巡警没资格接触绝密情报，也不能主动向当地的地下党组织预警，一是纪律不容许，二是他没有接触的渠道，自从加入警署，上线就没有和他联系过。 骑着车继续往前走，许睿阳看到一处院子的墙角边，两个喝醉的日本浪人正在纠缠一个姑娘，拖拽着要把她带到什么地方。 而旁边的地面上，还有一件名贵的貂皮大衣，还是紫貂皮的，从这点看，她的家境应该很不错。 日本浪人在许睿阳的眼里，就等于是彻头彻尾的人渣禽兽，他们在华夏的土地上横行霸道为非作歹，简直把坏事都干尽了 仔细瞅了瞅女孩，他停下自行车，匆匆忙忙的跑了过去。 为什么改变想法呢 因为他发现这个日本女孩穿的西装套裙，左胸口有个标志，是臭名昭著的满铁，也就是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的标志。 日本浪人估计是喝醉了酒色迷心窍，要是在正常的情况下，他们再作死，也不敢招惹满铁这个庞然大物。 而鉴于满铁在关外的特殊性，加上这个女孩的家境很好，就值得出手一次，他在新京没有任何可以借助的力量，只要有可能，他必须抓住机会。 “我是新区警察署的警察，你们马上放开这个姑娘，否则我要喊宪兵了” 许睿阳大声叫着，很是“英勇”的冲到三人面前，伸手把两个人渣给扒拉到一边。 在满洲国混，特别是警察这个职业，不会日语是混不开的，为此，他在警察学校接受训练的时候，很是下了一番功夫。现在如果不是穿着警服，连日本人交谈的时候，也难以辨认他的身份。 日本人居住区，自然有日本宪兵的执勤岗哨，甚至还有关东军的堡垒，一旦许睿阳吹响了警哨，很快就会赶到这里来。 如果是日本人欺负华夏人，日本宪兵肯定不会管，但是日本人欺负日本人，宪兵是必然要管的。 “你这个下贱的支那人，敢管我们日本人的事情，赶紧滚的远远的，当心明天巡逻的时候杀了你”一个日本浪人发出了恫吓。 在他们的眼睛里，一个华夏人，一个满洲国的小警察，那属于被踩在脚底下的类型，日本人才是关外这片土地的主宰 “你不用怕他们，我是满铁总裁的记录员井上晴香，只要你救了我，明天我请总裁收拾他们”日本女孩赶紧说道。 她紧紧抱着许睿阳的胳膊，脸色有些惊恐导致的苍白，还真担心许睿阳被两个混蛋给吓走了。 在她的意识里，满洲国的警察不敢得罪日本人，为了打消许睿阳的顾虑，直接就把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满铁总裁在满洲国也是实权人物。 “你先跑远一点，我拦着他们，一会我就追上你了，他们喝醉了酒，跑不快的”许睿阳推开她说道。 叫井上晴香的日本女孩倒是听话的很，捡起自己的貂皮大衣，也顾不上穿，急忙向远处跑去。 第二章 风雪可杀人 许睿阳看着两个正在大骂的日本浪人，眼里露出了浓烈的杀机，这样的风雪天气，可是难得的动手机会。 他不是莽撞的性格，关外的日本人多得是，他能杀死几个 他接到的任务是长期潜伏，擅自做出对自己产生危险的行为，是纪律所不允许的 但今天肯定是例外，这个好机会他不打算放过，井上晴香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欺骗自己，满铁总裁的记录员，这个背景足够强悍了。 许睿阳点头哈腰的拦着两个日本浪人，悄悄摘下自己的手套，猛然出手击打对方的腮后部位。 在警察学校受训的时候，近身格斗技能里有这一项，轻者迅速昏迷，手劲大一些能直接要命 两个人渣不敢想象的是，满洲国警察竟然敢对他们进行偷袭，猝不及防之下遭到暗算，顷刻间软软的倒在地上，很快身体上就飘了一层雪花。 许睿阳也没有停留，看看附近没有人出现，急忙骑上自行车走了。 这样的天气，喝醉了酒而且昏迷，短时间内肯定醒不了，估计有半个小时他们就彻底完蛋了，就这样的时间和天气，被人发现的可能性非常小。 用不了十分钟，雪就会盖住他们 许睿阳蹬着自行车，快速追上了在雪地艰难奔跑的井上晴香，这可是自己最为重要的依仗，如果明天发现有两个日本人被“冻死”了，宪兵有可能要追究巡逻警察的责任 但只要井上晴香这个日本人，主动向宪兵队方面解释，愿意为他做证人，顶多也就是挨几句骂，没在关外生活过的人，根本不知道满铁的势力。 “井上小姐，我送你回家吧”许睿阳停下自行车说道。 井上晴香立刻点了点头，并没有反对这个提议，估计也是被刚才的遭遇吓坏了，伸手指了指远处的一片住宅。 之所以许睿阳没有骑车带着她，因为这是大雪天，本来就看不清路，而且地面满是厚厚的积雪，骑着自行车很难把控方向，轮胎在雪地里打滑。 自己都觉得不保险，更何况还是两个人呢 距离井上晴香的家也不算很远，二十多分钟后，两人来到一处典型的日本风格建筑门前。 “就送我到这里吧，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请问您是哪个警署的警察，能告诉我姓名吗”井上晴香鞠躬说道。 直到现在，许睿阳才看清楚她的样子，大约一米六多的身高，在见过的日本女人里不算低了。 黑色的长发披肩，修长的眉毛，清澈闪亮的大眼睛，丰润的嘴唇有淡淡的口红，身材曲线玲珑皮肤白皙，称得上是个美女。 “能为您效劳，我感觉非常荣幸我是新区警署的巡警许睿阳，就负责在这一片巡逻。”许睿阳也是鞠躬还礼。 “我会请求总裁阁下出面警告如果这些浪人的，他们敢找你麻烦，请给满铁总部打电话，直接说找我就可以了，等忙完这几天，我会答谢您的”井上晴香说道。 看着井上晴香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许睿阳才转身骑上自行车，艰难的回到了住处。 路边的电线杆上并没有记号，消失长达一年的上线，依然不打算唤醒他，显然，眼下的火候还差得很远，他一个小巡警很难提供重要情报，对地下党组织的行动也起不到多大的帮助。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许睿阳住在老城区一个靠街的普通院子里，北屋正房是五间，东西偏房各有三间，大门西有三间门面房，这是父母给他留下的遗产，在新京算是非常宽敞了 原本许睿阳的家在鲁省，祖父那一辈把家搬到了泉城，靠卖茶叶为生。到了他父亲这一辈，做起了茶叶贩运生意，经济条件算是比较富足的，有钱让他上了中央大学。 他读的是商学院会计科，来大学后，他的视野得到了极大的拓展，放假的时候和同学逛过几次大沪市，对租界的繁荣很是向往，专门修习了英语，准备毕业后到洋行找工作。 就在上大学期间，一位老师给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带来了新的思想和理念，解除了他对未来的迷茫，对人生的困惑。 但是，他从来没有在大学的党组织暴露过身份，虽然也从事过一段时间的秘密交通工作，把情报送到指定地点，却没有和上线以外的任何人见面。 在许睿阳大三的时候，考虑到鲁省的局势不太平，而伪满洲国已经不打仗了，父母为了躲避战乱，决定到新京来投靠亲戚。 而随着局势的发展，中央大学也要搬迁到山城，而被发展成为地下党成员的许睿阳，按照上线的要求，结束了自己的学业，跟着几个同学来到了新京，借口是看望父母。 万万想不到，新京给他的不是一个温暖的家，而是一个极大的噩耗 守在这里的亲戚告诉许睿阳，在长途跋涉来关外的途中，他的母亲因为操劳过度，得了病没有及时治疗，到了新京就病倒了，三个多月后不幸去世。 而他的父亲悲伤过度，加上新京的茶叶买卖很难做，又经常遭到日本浪人和伪警察的敲诈勒索，不到一年的时间也去世了。 其实家里还有个亲姑姑，嫁到晋省去了，姑父也是个买卖人，还是父亲介绍的，只是多年没有音讯，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晋省同样也是沦陷区 上线指示他靠着同学关系，到警察学校进行为期半年的培训，进了新区警察署，当了一个最底层的巡警，执行长期潜伏任务。 “林叔叔，今天你的茶叶铺这么早就关门了啊” 北屋客厅亮着灯，许睿阳推开门一瞧，租赁他家门面房和西偏房的茶叶商人林宝峰，正坐在炉子边，守着一锅热气腾腾的炖肉，屋里的温度不低，估计是把火炕烧热了。 在没有暖气的冬天，火炕是最好的御寒方式，大锅丢几把木柴，晚上睡觉很舒服，早晨起来才会觉得冷。 林宝峰在他来新京之前，就租了门面房开茶叶铺，也是借着原来茶叶铺的底子，两人天天见面，经常凑在一起搭伙吃饭，喝喝茶聊聊天，非常的熟悉。 第三章 来历不明 只是许睿阳感觉林宝峰这人有点怪，说不上是怎么回事，茶叶铺的买卖很一般，但他却从来都不发愁，生活也不错，经常买酒买肉的。 更为重要的是，林宝峰对警察厅、警察署的事情，还有保安局和宪兵队的事情特别感兴趣，经常谈论这个话题，甚至旁敲侧击的引入这个话题。 刚开始许睿阳还不觉得怎么样，但他终究是在警察系统混的，随着经验和阅历的增长，慢慢就琢磨出来了。 作为最底层的警士，他接触不到什么重要消息，但在警察厅特务科混的同学却知道，而且同学的父亲在满洲国的治安部工作，消息来源更多。 他故意把听到的事情说给林宝峰听，林宝峰或许也是知道的，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 “下着大雪刮着大风，这种鬼天气谁来买茶叶我买了点带皮的五花肉、血肠和酸菜，炖一锅，喝两口小酒，保管睡得舒服你怎么回来这么晚，今天警察署有事”林宝峰笑着说道。 “像你说的，这种鬼天气能有啥事，下午我巡逻回警署的时候，倒是顺手救了个被日本浪人骚扰的日本姑娘，她自己说是满铁总裁的记录员。”许睿阳笑着说道。 “这倒是条路子，满铁在关外很有势力，与关东军的关系非常紧密，记录员的职务的确很低，但不是满铁总裁信任的人，也不可能做这份工作，没点能力，也做不了这份工作。” “她在合适的场合，帮你向高官说句话，或许你就不用再做这个低声下气的巡警了，直接去警察厅或者保安局，你可要抓住这个机会送点小礼物，请她吃吃饭，迅速拉近你们的距离”林宝峰说道，语气略微有些急促。 “你怎么比我还着急欲速则不达，我太主动，把人家姑娘给吓跑了怎么办买礼物请吃饭，那是需要钱的，我这点薪俸，没饿死就算不错了”许睿阳撇了撇嘴说道。 还是靠着同学的关照，许睿阳从警察学校毕业到了警署跟着，很快就被授予警士衔，最低的一种，每月的工资只有满洲国圆二十一块钱，勉强能吃饱饭也冻不死。 约会囊中羞涩啊 “钱倒不是什么问题，我来给你解决，你在新京有前途，我也能受益匪浅，至少没人敢随便找我的麻烦”林宝峰笑着说道。 “林叔，你的受益匪浅，怕不是那么简单吧我如果到保安局或者警察厅任职，接触到的秘密就更多了，咱们两个心知肚明一年多，你还是打破了这个默契。”许睿阳也笑了。 图穷匕首见，自己倘若只是个小巡警，那默契就还是默契，可稍微有点机会有所改变，对方就立刻出手了。 “睿昇，我知道你小子聪明，可能早就已经猜到了，我不是什么真正的茶叶商人，但也不是什么坏人。” “这一年多你没有揭穿我，还帮着打听消息，这些都不会白白付出，至于我的来历，现在告诉你还太早。”林宝峰说道。 到了睡觉的时候，许睿阳躺在火炕上，推测林宝峰的身份。他判断的出来，对方肯定有特殊身份，但对自己却没有恶意。 两人之间也不存在什么设计布局，因为林宝峰是在他之前，就已经租赁了门面房。 首先排除的身份就是地下党，因为他很清楚，地下党在关外的处境异常艰难，根本没有什么收入来源，棒子面都吃不上，哪有林宝峰这种生活水准 难道是苏联方面的间谍苏联人在关外有很大势力，雇佣发展的间谍也不少，而且经费很是充裕。 又或者是英美方面的德国方面的意大利方面的 第二天。 天亮了，雪停了，风停了。 许睿阳吃过早饭，骑着自行车来到警署签到，然后就开始扫雪，他还是下午班。可是扫完雪回到巡警办公室，刚泡了杯茶，就看到新区的宪兵小队长吉田中尉走了进来。 “吉田队长，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许睿阳急忙站起来鞠了个躬，毕恭毕敬的问道。 日本宪兵的凶残，他在警署是亲眼见到过的，个个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哪怕用禽兽这两个字形容他们，那都算是赞美词。 “许桑，昨天下午你几点下的班”吉田中尉阴沉着脸问道。 “大约五点多回到警署签退的，签退簿有记录，我这就去拿，请问发生什么事了”许睿阳这是明知故问。 肯定是两个日本浪人的死，惊动了宪兵小队。 “昨天傍晚有两个帝国公民，因为喝醉酒，被活活冻死了，这是你的管区，我来看看你有没有失职行为”吉田中尉冷冷的说道。 签退簿上的时间登记当然没那么准确，警察署的管理也比较松散，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填写的，时间往往都延后了不少，谁也不想搞出个早退来。 许睿阳到登记处拿来签退簿，递给了吉田中尉。 一把夺过来打开，吉田中尉的脸色，在零点几秒钟后就缓和了很多，看着许睿阳的眼神很是满意，点了点头，抽出几张钞票放在自己口袋里，然后把签退簿合起来往桌子上随便一丢。 “许桑，时间记录的很清楚，两个帝国公民酒后被冻死的事情，的确是在你下班后，这次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以后要注意，不要再发生类似问题”吉田中尉装模作样的说了两句，转身走了。 两个日本浪人的尸体，今天早上扫雪的时候被发现了，这件事立刻惊动了新区的宪兵小队。对于辖区内帝国公民的生命安全，他们是负有直接责任的。 由于并没有发现尸身有遭到袭击的痕迹或者致命伤，身上的财物也没有丢失，宪兵小队连尸检也没有做，不认为是谋杀，直接开始了大范围的排查。 “事实”也验证了这个推断，很快就有知情者报告，这两个混蛋昨天下午在一家日本酒馆喝得烂醉，估计是醉倒后先被冻僵，然后又给冻死了。 第四章 偶遇 宪兵小队之所以没有严厉惩罚许睿阳，是因为太清楚两个家伙的所作所为，整天的惹是生非、打架斗殴、敲诈勒索，喝酒闹事的时候连日本人也不放过，死了反倒清静。 喝酒醉倒被冻死了，这样丢人现眼的理由，实在不能责怪巡警失职，人家也不能一天到晚的盯着不回家 宪兵小队要是以这个借口收拾许睿阳，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警察厅也不是没有后台，要是把这件事情直接捅到警务司甚至是治安部，那宪兵队就要与关东军特务机关起冲突了，双方可是一直相互找麻烦。 宪兵队倒是不担心特务机关借题发挥，毕竟只是个小巡警，也正是因为这个身份，注定两边的冲突不会太大，搞起来没意思。 加上许睿阳一见面，就在签退簿里夹着五十满洲国圆，这件事就当是意外事件，轻易的画了个句号。 拿到钱，吉田中尉的语气自然没那么严厉，原本他是准备打许睿阳几个耳光，警告一下警署的警察们，但是看在钱的份上，就免了吧 别以为五十满洲国圆数目太少，这种伪满洲国的纸币和日元是等值的，普通日本职员的月薪也就一百多点。 像是许睿阳这样的普通警士，月薪才二十一块钱，能拿出这么多，估计以后半年内都要勒紧裤腰带了。 下午一点半，路面的积雪已经被打扫的差不多了，路边简直成了两道雪墙，天冷的让人打哆嗦。 “奶奶的，喝醉酒冻死了两个日本混蛋，却害得你破财五十元，说句不该说的话，也就是兄弟你独身，要是我也要拿出五十元，全家都活不下去了”同伴罗世杰一边骑车一边说道。 罗世杰是警署的老资格警察，属于混日子的那种，连日语都不会说，要不是有个小舅子在中央保安局工作，早就被一脚踢走了。 他很乐意和许睿阳一起值班，小伙子人聪明，学东西快而且心眼灵活，很善于和人打交道，从刚开始巡逻到现在，一次也没有挨宪兵的耳光。 “没让宪兵揍一顿，这已经是侥幸了，祖宗保佑啊，特务机关和宪兵队掰手腕，经常让警察厅左右为难，特务机关巴不得我被宪兵队抓走，打死才好呢，那样就有借口给宪兵队找麻烦了”许睿阳说道。 日本宪兵隶属于陆军大臣管辖，而且关东军宪兵司令部的上级部门是东京宪兵司令部本部，也是目前日本陆军省次官东条英机一手组建的，虽然也服从关东军司令官的命令，但是，关东军司令官却没有权力处置宪兵。 而关外伪满洲国的特务机关，归冰城特务机关本部领导，是由关东军组建的，由司令部的第二课也就是情报课负责。 关东军宪兵司令部和冰城特务机关本部，对警察系统都有指挥调动的权力，但伪满洲国的治安部，日本高官全都是特务机关的人，宪兵方面很是不满，为了争夺主导权，双方经常性的狗咬狗。 关东军宪兵司令城仓义卫少将和冰城特务机关本部机关长秦彦三郎少将，是典型的冤家对头。 “这话我赞同，破财免灾啊你倒是机灵，就凭这样的应变能力，在警察署就有点屈才，要是遇到贵人扶持，一定能飞黄腾达” “咱们弟兄们私底下说，日本宪兵的手段太毒了，抓的那些地下党，一个个折磨的惨不忍睹，看一眼都能做噩梦”罗世杰压低声音说道。 按照惯例，两人在管区骑着车子转了两圈，然后就躲到墙角抽烟聊天，到熟悉的杂货铺待了两个小时，快到五点的时候，两人开始去警署签退，几乎每天都是这么做的。 明天是元旦，也是日本人的新年，会有一系列的庆祝活动，警察署照常值班，然后实行轮休补假。 “许君” 许睿阳听到身边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转头一瞧，居然是昨天救的日本姑娘井上晴香，她也骑着自行车，从后面追了上来。 “井上小姐，真是好巧啊您这是下班回家还是外出”许睿阳急忙停下自行车，下车后笑着说道。 “我刚下班，本来是要回家的，没想到遇上了许君。如果您晚上没事，我请您到大和旅馆吃顿晚饭，可以吗”井上晴香也停下自行车，下来后先是一鞠躬，然后说道。 罗世杰在旁边看得眼睛都直了，什么时候许睿阳居然认识一个这么漂亮的日本姑娘听听，张嘴就要请他到大和旅馆吃饭，还是人家姑娘主动请他吃饭，太离谱了吧 “井上小姐屈尊请我吃饭，那可是我的荣幸，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但咱们说好，饭费必须要由我来付。”许睿阳说道。 当初救她的目的，就是想要借助满铁的势力，收到邀请共进晚餐，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接触的多了，关系也就建立起来了。 “大和旅馆是我们满铁管理的产业，我可以走招待费报销的，其实自己也不用付钱，您就不用坚持了。”井上晴香解释说道。 罗世杰听着两人的对话，对着许睿阳使个眼色，然后悄悄的骑车溜了，他看得出来，人家姑娘并没有邀请他一起吃饭的意思。 他眼睛里的羡慕神色，那是遮都遮不住，大和旅馆啊，新京最高档的日本旅馆，他连门都没有进去过 这个称为井上小姐的姑娘，竟然是满铁的人，能随意在大和旅馆吃饭签单不用掏钱，估计也是有点背景的，这个小兄弟有点不会借用关系啊 “今天晚上请陈君尝尝好吃的关东煮和日本的菊正宗清酒，听起来，许君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井上晴香点完菜后说道。 这是在大和旅馆的餐厅里，要不是井上晴香领着，许睿阳自己根本就进不来，因为大和旅馆接待的大部分是日本人，还有伪满洲国的高官，巡警的层次太低了。 “井上小姐的判断很准确，我的老家的确不是新京，而是鲁省，至于为什么来到新京，听我慢慢和你说吧”许睿阳说道。 第五章 从天而降的秘闻 面对有可能改变自己处境的井上晴香，许睿阳把自己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如果满铁对自己有怀疑，在警察署的档案里记载的很详细，一查就知道。 “原来许君是金陵中央大学商学院会计科的高材生，还精通英语，这样的高学历在警察署当巡警，实在是太委屈了。” “我可以帮你调到政府的经济部门任职，也可以利用自己的外语优势，到外交部门或者治安部的外事部门，获得一份待遇优厚的工作。”井上晴香听完他的经历说道。 金陵中央大学是民国最高的学府，属于绝对的名牌，而且有英语特长，更是加分很多，井上晴香觉得完全能够帮助到许睿阳。 满铁这个庞然大物不但和关东军来往密切，与满洲国的高级官员更是经常打交道，她也认识一些大人物，推荐一份工作并没有多大难度，谁不给满铁总裁一个面子 在吃饭的时候，许睿阳也听到了井上晴香的来历，她的父亲是炼钢方面的专家，就在满洲重工业开发株式会社的炼钢厂工作，她毕业于名古屋大学，现在叫名古屋帝国大学。 跟着父亲来到关外，靠着父亲一个同学的关系，进入了满铁做文员，去年才成为满铁总裁松冈洋右的记录员，工作性质基本等于秘书。 满铁属于日本侵略者的国策企业，拥有伪满洲国的全部铁路经营权，还有港湾、水运、煤矿、钢铁、轻工业和化工工业的经营权，拥有数十家企业，就连文化、教育、旅游等业务也涉及，还有医院和七家大和旅馆，是伪满洲国绝对的庞然大物。 满铁原本和关东军来往密切，是侵略华夏的急先锋，为关东军发动战争提供了情报支持和物资运输支持。 但是，随着伪满洲国的建立，双方逐渐产生了矛盾。 关东军想要控制满铁，让整个东北地区成为一元化体制，为此，满铁也进行了激烈的抗争，利用自己的股东，也就是日本财阀的力量。把关东军打算改组满铁的要求给阻止了。 但军部在日本是无敌的存在，绝对不容许满铁的势力不受控制，先在民国二十六年成立了满洲重工业开发株式会社，把满业的钢铁、轻金属、机械、煤炭等重工业部门夺走，紧接着，又设立了铁道军管部门，实质性的监督满铁的道路管理局。 胳膊拧不过大腿，满铁面对关东军的压制也只好认输，现在主要是道路运输、市政建设、医院和旅馆等业务，与以前相比，那是天差地别。 但关东军需要满铁的情报支持和运输支持，满铁在伪满洲国，现在仍然具备强大的势力，敢得罪满铁的人真的没几个。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井上晴香没有掏钱，而是在账单签了她的名字，而餐厅的人也没有丝毫异议。 “晴香” 两人刚走出门口，就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许睿阳转头一瞧，吓得就是一哆嗦，旁边的四个人里面有他认识的，只不过人家不认识他，曾经到警察厅训话的关东军宪兵司令城仓义卫少将。 旁边的三个人里面，还有一个日军少将，另外两个则是穿着笔挺的西装。 “总裁阁下” “西叔叔，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井上晴香先是对着站在左边的西装中年人鞠躬，然后才给右边的中年人说话，语气里带着惊喜。 她既然叫总裁，那肯定是满铁总裁松冈洋右，至于这个西叔叔，就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了。 中年人眼睛看着许睿阳，神色很是好奇，说道“今天下午刚回到总部述职，这位是” “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许睿阳许君，金陵中央大学商学院的高材生，精通英语和日语，目前暂时在新区警察署当巡警。”井上晴香笑着说道。 被称作西叔叔的中年人，对着两个日军少将说道“这是制钢厂井上专家的女儿井上晴香，现在是松冈总裁的记录员，我和井上君不但是同学，也是最好的朋友，一直把晴香当成女儿来看待。” “今天晚上我们几个老朋友聚会，晴香你的茶道技艺非常不错，耽搁你一会儿，我派车送你回家。”松冈洋右说道。 “总裁阁下，我骑车来的，等会让许君送我就可以了，他是警察，我很安全的。”井上晴香说道。 听到她坚持让一个华夏的男警察送回家，这个所谓的西叔叔，眼神变得有些怪异，满铁那么多的优秀帝国男青年，好像没听说有谁得到这样的信任。 “也行，原来他就是昨天救你的警察，难怪你们在一起吃饭，这样吧，他就跟着上去，在茶室的外面等着吧”松冈洋右也没有坚持。 日本的推拉门，隔音效果其实真的不怎么好，偏偏日本人还离不开，居然在大和旅馆里面也有这样的房间，这显然是给高层预备的。 走廊里摆着几组真皮沙发和小茶几，随员们可以在这里休息，还能得到免费的茶水。几个高官的司机坐在一边，而许睿阳则是坐在另一边，相互之间都不说话。 井上晴香进去没一会就出来了，递给他一个大木盒，里面装满了价值昂贵的雪茄，还有一把雪茄剪和一盒火柴，然后回到了房间。 这个举动就连日本司机也看的有些眼红，雪茄可是高级奢侈品，向来属于高级将官的专属，他们只能抽日本产的香烟。 一个底层的小警察，还是华夏人，居然能抽到雪茄，这不亚于是打了他们这些日本人的脸。 “汪先生的代表高棕武和梅司评，在上个月也就是十一月的二十号，与影佐祯昭和今井武夫，在沪市的重光堂签署了秘密合作协议，就在这个月的十八日，汪先生秘密从山城转道滇省，到了越南的河内。” “他按照事先的约定，在近卫首相十二月二十二日发表第三次对华声明后，也在二十九日发出了电报，建议蒋总裁和山城方面接受现实，与帝国开启和平谈判。总而言之，目前华中地区的局势对帝国是非常有利的，促成新政府的建立指日可待” 第六章 身份疑团 上 随着被称作为西叔叔的日本人介绍，因为刚才听过他的声音，坐在外面的许睿阳，心里却是大为震惊。 高棕武他不知道是谁，但是梅司评这个人，他倒是略微知道点，因为以前曾经在中央大学做过教授，后来从政了。 至于汪先生，能被日本人提到而且用这样的称呼，只能是山城方面的元老和副总裁汪经卫，民国时期著名的美男子，中山先生遗嘱的记录人 当年他刺杀清朝的摄政王载沣，被捕后写了首诗慷慨歌燕市，从容做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这个消息实在太惊人，没想到山城政府的第二号大人物，已经暗地里和日本人达成了叛国协议，这就是说，他要做汉奸了 “土肥圆机关负责除了作战以外，对华的所有重大事务，影佐祯昭是陆军省的军务课长，今井武夫是参谋本部的华夏班长，与汪先生方面签约居然不是土肥圆将军出面，这就有意思了。” “如果汪先生同意组建新政府，最大的功臣却是军方参谋指挥机构和行政机构，情报部门反而落后了，看起来，土肥圆将军在未来的新政府，是得不到什么好处了。”有人说道。 “土肥圆机关成立后，实际上并没有取得什么成果，对山城方面各部的诱降分化工作，也没见到多少亮点。关键在于，促成这件事的汪先生嫡系高棕武，最先接触的是我们满铁，而我们又把他介绍到了影佐祯昭那边。” “这条线没有和土肥圆机关沾边，土肥圆也没有参与到实质性的事务里，如果新政府成立，他的土肥圆机关就没必要存在了，势必将会被新的幕后机构所替代。”听这话的语气，应该是满铁总裁松冈洋右。 接下来谈论的，都是一些没营养的话题，至少对许睿阳来说是这样，但这些话要是传出去，那也会引起不小的风波。 比如满铁沪市事务所的所长伊藤武雄，正带人为日军调查长江沿岸城市，比如城仓义卫少将，辱骂冰城特务机关本部的机关长秦彦三郎少将，说特务机关在治安部和保安局，排挤特高课的人，不接受宪兵的监督等等。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井上晴香才出来，两人下楼骑着自行车，返回了新区的居住区。 “刚才我叫西叔叔的那个人，是我父亲的同学和好友西义显，在满铁沪市事务所金陵支所担任所长，两个将军是关东军宪兵司令城仓义卫少将和关东军刚上任不久的副参谋长矢野音三郎少将。” “明天就是新年了，他通常要到我家里喝酒的，我会向他认真推荐你，许君，你愿意到什么部门工作”井上晴香问道。 “能有这么好的机会，我已经是非常感激井上小姐了，再提要求，就有些不知道进退，请这位阁下看着安排吧，怎么也要比做巡警强得多”许睿阳笑着说道。 “以后就喊我晴香吧不提要求显然要比提要求得到的好处更多，还能让人对你有好感，许君，你可真聪明”井上晴香也笑了。 到底是名古屋帝国大学的大学生，她的反应能力也很快，几乎就在一瞬间，踩到了许睿阳的用意。 可惜是个日本姑娘，如果是华夏姑娘，这么良好的开局，典型的英雄救美，我一定能把你追到手 回到家往火炕里塞了几根木柴，坐在炉子边美滋滋的抽着雪茄，许睿阳对井上晴香的心思机敏，也是非常欣赏的。 “明天过元旦，你怎么没有提前下班”像往常一样，林宝峰很快推开门走了进来，随手拖了个板凳坐下。 “我可能要换工作了，今天快下班的时候，遇到了昨天救的日本姑娘，她请我到大和旅馆吃饭，你猜碰到谁了”许睿阳拿出一支雪茄递给林宝峰。 “雪茄，这玩意可是老贵了，待遇不低啊，你是遇到满铁总裁了吧”林宝峰猜测说道。 “满铁总裁、满铁沪市事务所金陵支所的所长西义显，宪兵司令城仓义卫少将，还有关东军副参谋长矢野音三郎少将，他们在大和旅馆聚会，恰巧遇到我和井上晴香吃完饭刚要走，还让晴香给他们泡茶。” “这个西义显，与井上晴香的父亲是同学加好朋友，这次是回总部述职，有他出面，估计调职的事情会比较顺利。”许睿阳说道。 在没有搞清楚林宝峰的真实身份之前，他觉得还是保留情报，别因为这件事，让自己陷入到麻烦里。 “这些人可都是满洲国的大人物，你就没有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哪怕是几句也行，或许里面就有重要的信息或者线索”林宝峰激动的说道。 许睿阳皱了皱眉头，对方越是反应强烈，越是不想和他说实情，就比如重光堂秘密协定的消息。 虽然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时间，但并没有泄露，还存在着时效性，要是让日本人知道他泄密了，下场一定会相当的凄惨 “林叔，你可是越来越急切了，再这样下去，咱们之间就不能保持以前的默契了。”许睿阳吐了一口烟雾说道。 随着自己即将调离警察署，林宝峰的言谈举止，忽然变得与往常大相径庭，这不能不让他提高警惕。 “你在怀疑我的身份那你认为我是日本人的密探，还是地下党的情报员”林宝峰笑着说道，他经验丰富，一想就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不得不说，这小子还真是够谨慎的，是干这一行的材料，看起来，如果不把实话告诉他，以后就别想得到一点消息。 他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原本并不想这么早揭破身份，可面对许睿阳可能知道的情报，他也没法再隐瞒了，何况，火候也该到了。 “密探我要是认为你是密探，估计也别想考进中央大学了我只是个普通的巡警，不是警务司的司长，还值得密探监视我至于地下党，他们别说是喝酒吃肉了，怕是杂和面的窝窝头都吃不上吧”许睿阳讽刺的说道。 第七章 身份疑团 中 “你的推测绝对正确，既然话说到这里了，咱们两个也就敞开说吧，我并不是哪个外国情报机构所雇佣的间谍，而是军统的人，比你早两个月来到新京，执行长期潜伏任务。” “你在警署也有一年多了，对外国间谍的工作方式不是不知道，他们不会采用我这种工作方式，更没可能找你这样的小巡警，作为收集情报的目标，耗不起这么长的时间，没这样的耐心。” “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是我从你家亲戚手里先租赁了门面房，然后你才来的新京”林宝峰说道。 “军统这个机构我知道，警察厅下发个各警署的通知，说了这件事，好像是山城政府八月份，成立的两个情报机构之一吧”许睿阳说道。 虽然大半个华夏沦陷，关外距离南方的战场已经很远了，可日本人的警惕性非常高，军统和中统刚刚组建，这边已经发出了通报，只不过，关外防御的主要目标是地下党和苏联，中统和军统，重视程度低了点。 “军统以前其实叫做力行社特务处，是山城的军事情报机构，在民国二十一年成立，而军统是以特务处为基础，今年八月份扩编成立的，叫做军事调查统计局。” “林宝峰是我的化名，我实际上叫做冯启东，是军统局新京情报组的中校组长，整个关外只有新京、奉天和冰城三个组，每个小组的编制很少，特务处以前的工作重心不在关外。” “由于是奉行长期潜伏的策略，情报组对吸收新成员是非常谨慎的，截止到现在，你算是唯一加入新京情报组的新人。”冯启东直接摊牌了。 “为什么要算上我”许睿阳觉得这话有问题。 什么新人旧人的，我什么时候加入军统了 他不是不知道山城政府对地下党的忌惮，已经到疯狂的程度了，山城政府那位蒋总裁，手里不知道沾染了多少地下党人的鲜血，自己竟然和山城政府的特务机构产生联系，他简直不敢相信 可是，他并没有为此而露出内心的情绪，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威胁，冯启东这次亮明了身份，自己就等于是彻底上了军统局的船，想要下来是不可能的 许睿阳知道，情报战线面临的环境是非常残酷的，时刻需要面对生死考验，为了组织的安全，冯启东除掉自己也是正常反应，这么说吧，只要能够达成任务，甚至需要不择手段 许睿阳的老师也是上线，就教导过他，地下战线的工作异常复杂，只要内心的信仰坚定不移，随机应变是正常行为。特别是在潜伏阶段，与各方势力建立密切联系，也是增加了自己生存的概率。 他来新京的时候，军统局并没有成立，可是力行社特务处他是知道的，虽然敌视地下党，但山城政府目前是抗日的重要力量，虚与委蛇加入他们，自己并不反感，还能让自己掌握一条情报渠道 “日本占领关外是在民国二十年，而力行社特务处是在民国二十一年成立的，刚开始的时候自身力量薄弱，没有能力把手伸到关外。” “真正决定向伪满洲国派遣情报小组，是在七七事变之后，我和几位同志接到戴老板的紧急命令，仓促赶到了关外，当地没有任何基础，几乎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要从头做起。” “日军占领关外长达七年时间，对这里的控制力度越来越强，特务机关、宪兵队和警察，封锁的非常严密，现在又增加了个保安局，工作迟迟没有打开局面。” “通过你，我了解到警察厅和警察署，以及日伪特务机关的一些情况，特别是重要角色的背景，以及内部的复杂，这对新京情报组来说至关重要，能够尽快找到切入点实施突破。” “就在你上班半年后，我把你的情况报给了总部，考虑到在关外工作的艰难，戴老板特事特办，批准你加入军统，把档案列入了临澧特训班。”冯启东压低声音说道。 “临澧特训班这是什么培训班”许睿阳有点迷糊。 “这是我们军统局第二次大规模培训班的代称，全称是中央警官学校特种警察培训班，在去年的二月份开学，戴老板是班主任，余乐惺是副主任。” “临澧特训班在军统局的资历比较高，没有授衔的毕业生，起步就是少尉军衔，所以，你现在是山城政府军的陆军少尉了。” “山城政府现在只发国难薪饷，按照陆军少尉的标准，每月工资三十块法币，军统局补贴外勤经费每月一百二十元法币，暂时都在局本部存着，关外使用满洲国圆，法币你也用不到。”冯启东笑着说道。 军统局就像是蒋总裁的亲儿子，遇到重大事件亲自把关，因此，待遇是出奇的高。不但军衔方面放宽限制，经费也是尽量满足，拖欠军饷这种事，在军统局是不会出现的。 “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居然成了少尉军官，看起来我是没办法拒绝加入军统了。组长，既然您亮明了身份，对我以后的工作有什么具体安排”许睿阳问道。 未经组织批准，就私自加入军统局，这样的事情严重触犯了组织的底线，可现在上线没法联系，眼前的局面又不得不应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什么时候报告了组织，得到上级的指示，什么时候再说军统局的问题，但地下党的大局观也注定了，只要是有利于抗日的事情，能帮还是要帮一把，只要不做危害人民和党组织的行为，还是能够得到原谅的。 “没什么变化，总部对我们情报组的要求并不高，就是搜集你接触到的各种情报，鬼知道什么时候能打败日本人，把关外收回来” “你在警察学校训练过，身手和基本常识都没问题，这不是最重要的，我要教给你军统的一些技能，另外，教给你如何使用电台，明天晚上开始培训，现在，说说你今天晚上听到的消息吧”冯启东说道。 第八章 身份疑团 下 这怎么可能呢 许睿阳对自己的警惕性还是有信心的，可如果对方在家里使用电台，自己却还什么都不知道，那也太失败了 “你是专挑我不在家的时候发报吧哪怕你就是三更半夜的发报，我也能发现点异常，咱们在一起住的时间也不短了。”许睿阳问道。 “实际上呢，情报组的电台很少使用，除了定时每月发送规定的安全消息，也没有什么可发的日伪特务的监测设备，根本锁不住我的信号所在，毕竟发报时间太短了。”冯启东苦笑着说道。 许睿阳也听出了情报组的处境，现在是隐蔽待机阶段，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所以电台才这么清闲。他就把听到的话，对冯启东说了一遍。 山城军统局驻地，副局长办公室。 一个穿着浅蓝色旗袍，大约三十来岁的女人，拿着文件夹匆匆来到门外。 “报告” “进来” 实际上现在已经是民国二十八年的一月一日了，山城政府军事调查统计局的副局长戴立，却在办公室待着。 “局座，这是新京情报组发来的绝密情报”旗袍女人递上了文件夹。 “新京情报组能有什么重要情报，还冠以绝密的等级”戴立接过了文件夹，心里却有些不太相信。 绝密情报的内容，当然是关于日本和汪经卫，十一月二十日在沪市重光堂签署秘密协议的消息，还具体到了签约人。汪经卫一方是高棕武和梅司评，日本一方是影佐祯昭和今井武夫。 汪经卫所发出的艳电，就是双方的约定，当第三次近卫声明发出，汪经卫就必须加以回应。 冯启东特别说明，这是特工许睿阳接触到满铁调查部沪市事务所金陵支所西义显，所刺探到的情报，西义显就是高棕武和日方秘密接触的中间人，背后还有满铁总裁松冈洋右的协助。 “这是战略级的情报，太好了，我正为这事发愁呢去把毛主任和潘琦吾叫来”戴立说道。 汪经卫出逃越南河内，在山城政府引起轩然大波，可对他怎么和日本接触并且达成协议的，现在还是比较模糊的，但新京情报组的这份绝密情报，却基本上理清了头绪。 这件事出乎戴立的预料，基本算是死子的关外情报人员，居然从另一条线，打探到了这么重要的内幕情况。 毛仁凤是主任秘书，潘琦吾是甲室秘书，都是戴立最为信得过的心腹嫡系，他们知道绝大多数的机密。 戴立在值班，他们是不可能回家的，果然，没过两分钟，他们都到了。 “原来汪经卫的艳电，是和日本人商量好的合作约定，可在沪市的王天牟和沪市区，居然对此一无所知，没想到，远在新京的同志，却获取了这份情报，实在是出乎意料。”毛仁凤也觉得惊奇。 汪经卫艳电，艳电是指民国二十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就是两天前所发出的电文韵目代日。 韵目代日是历史上的一种电报纪日方法，早在清政府开通电报的时候，因为发送电报的费用非常昂贵，是按字论价的，为节约用字，发明了一种新的纪日办法，用地支代替月份，用韵目代替日期，而二十九日这天，电报韵母的去声为艳，所以称之为艳电。 “让档案室准备一个保险柜，我要亲自把许睿阳的档案提出来单独存放，给冯启东发电，他的情况不允许对任何人泄露，好好的加以培养。”戴立说道。 “局座，他可是在新京潜伏，关东军和华中派遣军互不统属，即便有情报，也只是略微涉及，没必要这么谨慎吧”毛仁凤觉得有点过于慎重了。 “我关心的是西义显这条线，他虽然是满铁的日本特务，但是与日本军方的情报机构牵扯很深，既然许睿阳能通过一个日本姑娘接触到他，未必不能加以利用。” “正面得不到的消息，侧面也能推断出来，西义显将来可能会成为针对汪经卫的一条特殊情报渠道，这就是许睿阳的价值。”戴立摇了摇头说道。 “局座，既然许睿阳提供的情报很重要，我觉得要给他及时嘉奖，比如给他提升一下军衔，发一笔奖金什么的。”潘琦吾建议说道。 军统鼓舞士气的手段其实不复杂，就是升官发财，对立有大功的特工，通常就是给予重奖，然后提升军衔，衡量标准是情报的价值。 “正是因为他得到的情报太有价值了，所以对他的奖励必须谨慎，要看委座的意思，我也会申请给予重奖。” “你们也知道，汪经卫在十几天前逃到河内所发的艳电，让委座极为愤怒，少见的破口大骂，但对汪经卫叛逃的内幕，却始终不那么清晰。” “不管是我们军统还是中统那些混蛋，都接到调查这件事的命令，我们只用半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任务，在老头子心里，必然是要高看一眼的，中统总是找我们的麻烦，最有利的还击就是出成绩”戴立笑着说道。 军统和中统那是势不两立的关系，而实际上呢，两个机构曾经是一家，民国二十六年四月份，军统的前身力行社特务处，与中统的前身党务调查处，合并为军事调查统计局。 分家后，特务处势力继承了军统的名字，以戴立为首，主要贯彻老头子的独裁意志。而党务调查处变成了中统，实际上却是著名的系，就是陈家兄弟操纵的特务机关。 老头子防止二陈的势力坐大，利用军统来制约中统，但同样处于制衡的考虑，也没有过分拉偏架，中统有自己的优势。 说得直白点，中统和军统都想要做出成绩，获取老头子的青睐，得到更多的权力和利益，不起冲突那才是见鬼了 可是二陈的势力太大背景太深，戴立显然不够资格和人家斗，唯一的办法就是取得老头子的信任，说白了就是成绩。 军统局成立以来，还没有得到什么够分量的绝密情报，而新加入军统的许睿阳，恰好解决了这个难题，戴立当然要格外优待。 第九章 调动 上 元旦的第一天，日本人的新年习俗并不放鞭炮，在沦陷区，也禁止华夏老百姓放鞭炮，一点过年的意思都没有，就是大街上的人多了一些。 几乎所有的日本酒馆和餐馆人满为患，娱乐场所更是如此，单身的日本人，也没法回国与家人团聚，只能在这样的地方发泄情绪。 “真特么的，日本人到处串门拜年喝酒，我们却要给他们站岗值班，西北风都喝饱了”罗世杰不满的说道。 “对我来说过年无所谓，家里就我一个人，包饺子都嫌费事”许睿阳笑着说道。 今天照样要在管区内值班，可他现在的心情和以前相比，却没什么变化，一点也不紧张。 因为军统局新京情报组的任务，也是长期潜伏，不要求他做什么危险工作，能得到情报最好，得不到也没关系，实在是没什么压力。 “你老弟现在搭上了满铁的关系，估计在咱们警署待不长时间，说不定过完年，你就调到政府或者警察厅了。”罗世杰语气里带着几丝羡慕。 “不好说，就是给人家帮了点小忙，算是刚认识，人家能不能拉一把，我心里也没底”许睿阳摇了摇头说道。 新京新区井上宅。 井上俊辅、西义显和城仓义卫三人，盘膝坐在桌子前，除了几样小菜，还有黑豆、小鱼和栗子做的“金山”，心情还是很放松的。 日本是男尊女卑的社会，男人们喝酒，女人是不能同桌的，井上晴香在旁边为三个长辈泡茶。 “晴香，你问过那个警察，想要到什么部门工作了吗”西义显问道。 “西叔叔，他回答说是听从安排，您是怎么考虑的他的英语水平可是相当高，文化水平更不用说，我觉得可以去政府的外事部门工作。”井上晴香笑着说道。 她不愿意许睿阳做危险的警察工作，所以，这次主动推荐到政府部门负责外事工作，也可以说是用心良苦。 “西君，前天傍晚的时候，晴香提前下班去看住在附近的同学，没想到在回来的路上，却遇到两个浪人骚扰，要不是这个小警察挺身而出，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晴香是我唯一的女儿和寄托，对于她的恩人，我非常感激，调动工作这件事就拜托你们二位了”井上俊辅说道。 他是技术型的高工，心理素质并不太强，听到女儿说差点被两个日本浪人侮辱了，心里很是震惊，对许睿阳自然无比的感谢。 晴香打算给许睿阳换个好点的部门，井上俊辅是赞同的，而他和西义显以及城仓义卫的关系非常亲近，有事情直接说就是了，他开口的力度，自然要比晴香分量更重。 “他倒是很知道进退，是个聪明的家伙，既然帮了晴香一次，也值得拉一把，反正一份工作对我们来说也不难。” “城仓君，他是个警察，去政府工作可能不太适应，你把他安排在警务司的外事科工作，应该是一句话的事情吧”西义显问道。 宪兵司令部对警察系统有指挥调动权力，在人事方面也有很强的干预能力，这点事对宪兵司令来说，应该不叫事。 “当然，这件事其实很容易，我要安排个人进警务司，谁都拦不住可你想过没有，我来安排，他身上就带着宪兵系统的痕迹，特务机关那些混蛋和我们宪兵司令部有矛盾，他难免会受到排挤。” “干嘛要去警务司现在满洲国待遇最好的是保安局，你不是认识涩谷三郎嘛，他虽然是牡丹江的高官，但是却根据第二课的指令，秘密负责整个保安局系统的工作，我听说，他年底就要调任治安部次长兼中央保安局长了。” “有涩谷三郎点头，调动个小警察是轻而易举的，而且你出面推荐，不会引起怀疑，这对小警察有好处。”城仓义卫笑着说道。 “也行，关东军司令部晚上会有新年酒会，到时候肯定会和涩谷三郎碰面的，我说句话就是了。”西义显点了点头。 城仓义卫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关东军宪兵司令部和关东军冰城特务机关本部，那可是死对头，绝对不是水下暗流，而是发展到了正面对抗。 双方在警察系统争夺主导权力，也包括保安局这样的秘密警察，在工作方面相互扯皮，拖后腿敲闷棍的事情时有发生。 这种内部消耗，已经严重干扰了情报系统的正常运转，可关东军的司令官，也没法解决这两边的问题，因为根本不是一个系统。 关东军司令官没有权力处理宪兵司令官，无论调动还是惩罚，都需要上报给陆军大臣，由东京宪兵司令部本部做决定，这种独特性，也是为了保护宪兵不受干扰，维护帝国的法纪。 从这方面来说，宪兵司令部的确不适合安置许睿阳，那会被打上宪兵系统的烙印，遭到特务机关的排挤。 满洲国新京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特别本部。 许睿阳很有耐心等候自己的机会，他白天继续值班，晚上接受培训，只要冯启东没有受到怀疑，他作为警察署的巡警，是不会轻易被关注的。 一月份刚开始，就发生了一件大事，日本首相近卫文麿的内阁总辞职了，平沼骐一郎组建了新的内阁。 这种消息对他是没有任何影响的，层次太高了，他期待的是，自己的新工作到底是什么。 到了八号的上午，正在警署大办公室闲坐喝茶的许睿阳，突然接到了井上晴香打来的电话，要他到满铁总部见面。 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的新京特别本部，是一座钢筋混凝土的全新建筑，民国二十五年的七月九日建成投入使用，地下一层，地面建筑四层，局部有一层的电梯机房，建筑面积达到九千七百多平方米。 地面第一层的窗口下部是蘑菇石，上面贴着花岗岩，从第二层到电梯机房全部都是土黄色面砖。这也是目前新京最高，也是面积最大，最先配备电梯的建筑物。 第十章 调动 下 “许君，请跟我来吧对不起，这次的事情有了些变故，还请不要责怪我”井上晴香把他先带到自己的办公室说道。 “没办成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的”许睿阳急忙说道，心里有种失落感，调职居然没戏了 “那倒不是，西叔叔把你推荐给了负责保安局事务的涩谷三郎将军，你的调令很快就会下发，到中央保安局的第四科，也就是外事防谍科工作。”井上晴香说道。 “保安局可是满洲国的好单位，权力大待遇高，为什么晴香你要道歉呢”许睿阳有些犯迷糊了。 保安局是隶属于伪满洲国警务司的秘密警察，但实际上，保安局和警务司是同级别单位，是由关东军参谋第二课在背后操纵的，与冰城特务机关本部关系亲密。 警察厅还要管着治安和刑事案件，保安局的职能却简单很多，普通案件根本不参与，首先是防谍，其次是情报，然后是镇压抗日活动。 保安局基本上是不对外公开身份的，驻地通常也不挂牌子，只有内部人知道情况。 保安局同样能够指挥调动警察，大的行动可以请求宪兵队协助，但碍于保安局和特务机关的关系，宪兵队经常性的扯后腿。 宪兵队对保安局也有督导的职能，常常让保安局两头受气，即便如此，那也是权力很大的单位，比警察局要强很多。 “保安局比警察局的环境更复杂，人身安全会遇到风险和威胁，我原本想要把你调到政府部门的，可是西叔叔觉得，你原来就是警察，在保安局融入环境更快”井上晴香有些担忧的说道。 许睿阳当然知道关东军宪兵司令部和关东军冰城特务机关本部的矛盾，而保安局正好是漩涡的中心，环境的确很复杂。 但他实际上觉得非常惊喜，这个身份恰好是他梦寐以求的，能够接触到关东军两个情报系统，有利于搜集情报。 这一步非常的关键，对他整个潜伏生涯来说，也是色彩浓重的一笔，实现了从巡警到特务的跨越。 民国二十八年一月八号上午十点钟。 伪满洲国治安部中央保安局，参事办公室。 中央保安局对外称为治安部分室，并不直接挂保安局的牌子，这也是掩人耳目的措施，但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不知道的也知道，纯粹是掩耳盗铃。 “许桑，我已经看过你的档案了，是金陵中央大学商学院会计科的毕业生，有英语专长，接受了半年的警察训练，做过一年的巡警，以你的学历和外语造诣，有资格加入我们保安局，暂时安排你在外事防谍科工作。” “西义显是我的老朋友了，他的推荐必须要给面子，先给你授予警尉补的警衔，按照满洲国军队少尉工资发放，每月薪水一百一十五元，执行任务有补助。” “你是我亲自下令调来保安局的人，做事情一定要谨慎细心，这不是一般的机构，知道该怎么做吗”涩谷三郎说道。 “请阁下放心，我一定努力学习，严格遵守纪律，对局里的事情守口如瓶，快速适应保安局的环境，绝不让阁下丢面子”许睿阳深深鞠躬说道。 西义显并没有亲自来，而是让许睿阳直接找涩谷三郎报到，但是涩谷三郎少将生性比较谨慎，还是把许睿阳叫到办公室，专门叮嘱了几句话。 “你说得很对，保安局是专业性很强的情报部门，对人员有严格要求，服从纪律服从指挥，这是最起码的行为准则，保密性更是最基本的规范，能够有这样的认识，我就放心了，回警察署等候调令吧”涩谷三郎很是满意。 关键是许睿阳没有吹嘘自己的能力，也没有阿谀奉承，说出来的话，实在是太符合他的胃口。 一个警察学校毕业一年的巡警，能有多少专业知识 善于学习、谦虚谨慎、严于律己、服从指挥，这些才是新人最应该做的，就冲许睿阳的表现，涩谷三郎也增添了一些好感。 中央保安局的速度非常快，许睿阳刚回到警署，就被署长喊到了办公室，中央保安局人事股，已经把电话打来了。 “兄弟，以后到中央保安局混，千万可要照顾一下咱们警署，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就行了”署长陪着笑脸，伸手递出了红包。 警察署有义务配合保安局，可是并不怕保安局，一个部门两套系统，双方还时常有摩擦，这种话显然是客套话，因为警察署长没搞清楚许睿阳是怎么操作的。 但他知道，能办成这样的事，肯定有大人物提拔，得罪许睿阳没关系，得罪大人物就坏事了。 而许睿阳满脑子想的，却是涩谷三郎这个杀人魔王 涩谷三郎是日本东京人，毕业于日本陆军大学，担任过日本陆军第十四师团的参谋、步兵联队的大佐、关东军司令部的部附、黑河特务机关长、日本驻德国大使馆武官和近卫第三联队长。 民国二十五年的二月二十六日，日本因为皇道派和统制派的激烈冲突，爆发生了著名的二二六事件 首相冈田启介差点丧命，内大臣斋藤实海军大将、教育总监渡边锭太郎陆军大将、财政大臣高桥是清被杀，天皇侍从长铃木贯太郎海军大将差点毙命，而涩谷三郎的部下，就参与这场事件。 受到牵连的涩谷三郎，八月份被转为预备役发配到关外，担任滨江省警务厅长，就是他下令将赵一曼烈士杀害的。民国二十六年十月，被任命为伪满洲国的民政部警务司长。 民国二十七年八月，担任牡丹江省任高官一职。 但是许睿阳并不知道，今年也就是民国二十八年的年底，涩谷三郎就要被任命为伪满洲国的治安部次长，掌握着警察系统也包括保安局的最高权力。 “我说你小子真够可以的，不声不响就调到中央保安局了，到底是不是兄弟，这么大的事情一点风也不给我” 许睿阳在新京最大的依仗，他的舍友、同学兼好哥们肖成林打来了电话，真不愧是在新京警察厅特务科混，消息特别灵通。 第十一章 入职 伪满洲国的警察系统里面有两个特殊机构，一个是保安局，一个是特务科，都被称作是秘密警察。只不过，特务科和保安局，职能有重叠的地方，而且特务科的科长，向来是由日本人担任的。 两家名义上是合作关系，有协助的义务，可实际上也在明争暗斗，相互打听对方的消息。 “屁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能进中央保安局，这完全是意外等我办完入职，咱们弟兄喝两杯，到时候再仔细和你说”许睿阳笑着说道。 “那行，今天晚上老地方，我请你吃杀猪菜，咱们两个好好喝一场”肖成林说道。 半个小时后，中央保安局的调令来了，人事股连档案也给带走了，许睿阳坐着中央保安局的小汽车，到局里办理了入职手续。 第四科是外事防谍科，专门负责调查监视新京外国势力的活动，抓捕对方的间谍，还有泄露关东军和伪满洲国军事机密的官员。 针对的第一目标是苏联人，领事馆设在冰城，因为苏联和关东军的距离太近，而且和地下党的关系格外密切。 再就是英美法等国家，他们的领事馆都在奉天，没有承认伪满洲国。其次是意大利和德国，意大利在新京设有公使馆，德国的公使馆现在还没有开馆，这是承认伪满洲国的两个欧洲国家。 但是，这些国家在新京都有一些情报人员在秘密活动，打探关东军的军事机密，也是出自国家战略的需要。 “涩谷阁下亲自关照，给你这个新人三天假期，处理完手边的事情，这是你的办公桌，暂时负责英文情报的翻译，等你正式上班，我会安排同事和你一起吃顿饭。”四科的科长石川俊介态度很不错。 许睿阳是涩谷三郎打电话要安排的人，面对保安局系统幕后老大的指示，他这个科长感觉压力倍增。 能够因为欢迎新人而主动聚会喝两杯，这是极其少见的活动，连日本特工也没有这待遇。 “感谢科长，虽然有涩谷阁下的关照，但是在第四科，我会摆正自己的位置，认真学习专业技能，坚决服从科长的指挥，我相信，能够跟随最为优秀的大日本帝国精英特工，这将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一笔财富”许睿昇躬身说道。 拍马屁也是需要本事的，首先你得先让领导接受自己这个人，然后你说的话才会有效果。 “很好，真不愧是涩谷阁下点名要来的人，我对你的态度很满意，你的确有很多要学的东西，我会让经验丰富的资深特工教导你各种技能”石川俊介笑着说道。 态度决定一切，领导就是领导，哪怕你有后台撑腰呢 日本是个非常注重尊卑等级的国家，对于能够尊重领导，认清事实、摆正位置的下属，领导当然喜欢，马屁也就全都接受了。 许睿阳知道，石川俊介作为第四科的科长，负责指导和考评自己在科室的表现，而他的评语，将会让涩谷三郎受到影响，此刻对方满意的笑容也代表，自己的第一关已经过了。 “睿阳，恭喜你进入中央保安局外事防谍科工作，我就知道，只要有机会你必然能抓住，早晚都会青云直上的，来，咱们弟兄先喝一杯”肖成林笑着说道。 “什么喝一杯，这特么是大碗，菜还没上呢，空着肚子一会就醉了，先来半碗吧”许睿阳笑了笑，端起了面前的大碗。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这是关外的传统。 “你小子走了什么大人物的门路，居然能够到中央保安局，快，和我说说咋回事”肖成林急不可耐的问道。 他是最知道许睿阳底细的，在新京方面根本没有人脉关系，还是靠着自己才混成了警察，可是，突然之间就进了保安局，这明显是结交了大人物。 两人的关系很铁，有什么话可以直接问，当然，他所在的新京警察厅特务科，实权同样很大，倒也不用眼红许睿阳，只是，他想要搞清楚这个大人物的身份，万一能用得着呢 “我的巡逻片区不是日本人居住区嘛，大前天的时候，有两个喝醉酒的日本浪人欺负一个日本姑娘，我好心帮着拦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姑娘是满铁总裁的记录员，为了感谢我，就给我找关系调动到中央保安局了。” “也不是我向你隐瞒，我压根不知道自己能进保安局，现在还像是做梦一样呢不过这个部门可不好混，进去就得装孙子，大部分都是日本特务，收入的确高了，可是却增加了风险。”许睿阳说道。 “哇，满铁总裁的记录员那就等于是秘书，身份很尊贵的，你小子追女人可是一绝，难怪能走这样的走狗屎运，长得漂亮不”肖成林神色诡异的笑着问道。 “滚，把你那种猥琐淫荡的笑容给我收起来，人家是日本人，名古屋帝国大学的大学生，还是满铁总裁的秘书，我是谁勾她，你以为是我们在大学追求女生呢”许睿阳笑骂说道。 “说起来有点遗憾，你在大学的女朋友，那是中央大学的一朵鲜花，插在你这堆牛粪上已经够悲哀了，结果，牛粪反倒先跑了，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面”肖成林忽然感叹的说道。 许睿阳在中央大学还真有女朋友，名叫吴娅清，家是广陵的，但是跟着母亲在沪市的法租界长大，从小就接触西洋文化。 她的家族在清朝时期就做买卖，做的还是食盐买卖，就是俗称的盐商，背景相当深厚。 吴娅清的母亲是姨太太身份，还是第三房，虽然也是明媒正娶，可地位还是差了一些，要不是这样，许睿阳还不敢追呢 但是能把吴娅清追到手，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大学里追她的人有的是，身份条件都比许睿阳强很多，可是他做事周密细心而且善解人意，不知不觉就让人有好感，吴娅清最终还是选择了他，这就是本事 第十二章 三级跳 “别说我的伤心事，就我现在的工作和条件，她那个做盐商，家财万贯的老爹，能同意我做女婿她即便愿意跟着来新京，我也不想让她受苦。”许睿阳的心情有些低落。 “我罚酒一碗，你到了外事防谍科以后，首先就是要做出点成绩来站住脚，这样才能得到日本人的认可，我留心一下特务科的情报，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其实你现在的身份，也是一种资源。”肖成林说道。 特务科的环境与保安局类似，绝对不是警察署能比的，他别看和许睿阳入职的时间差不多，但阅历和经验，绝对高出一截来。 “你个狗头军师，说来听听”许睿阳问道。 “对于关东军的实力、兵力部署、满洲国的兵力、情报机构的情况，无论是英美法和苏联，还是德国和意大利，都是希望获取的，最渴望的是德国和苏联。” “根据特务科的说法，德国对关东军感兴趣，其实目的和苏联一样，评估关东军的实力，因为苏德之间可能会有战争发生” “如果关东军牵制了苏联的兵力，德国是非常乐意减轻压力的，因此，都在想方设法不择手段的搜集情报。” “你成为外事防谍科的科员，这件事不是秘密，瞒得住外面的人，瞒不住警察系统的人，更瞒不住保安局的人，我估计你就像是一朵鲜花，狂蜂浪蝶陆续会扑过来”肖成林说道。 “你装什么知识分子，用个成语都不会，以后少给我咬文嚼字的，杀猪菜都吃不下去，想吐”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用自己当诱饵，钓两条小鱼，这样就算是出成绩了，在保安局就能站住脚”许睿阳问道。 一个新入职的科员，价值其实不算高，敢来接触他的，也不会是什么重量级角色，只能称之为小鱼小虾。 这也是最常规的办法，好处是，能够快点出成绩，博取日本人的欣赏。 “聪明，就是有点危险，也没法钓到大鱼，能给外国人当间谍的人，也不是好惹的。可话又说回来，做咱们这样的职业，本来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这就要看你的应变能力了”肖成林低声说道。 “我只是个小巡警，没有接触到情报方面的工作，要是特务科出身倒还好一些，先看看日本人的安排吧，估计短时间内别想参与行动。”许睿阳说道。 他现在的任务是稳扎稳打，做好长期潜伏的准备，这种办法肯定不能用。 只是个小小的科员，手里没权也没人，不具备保护自己的能力，单枪匹马去招惹那些外国人雇佣的间谍，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监视或者抓人可以，但是不能当诱饵，这是关系自身安危的原则问题 回到家刚开大门，冯启东也从偏房出来了，他其实比许睿阳还要着急，关外的形势特别严峻，工作迟迟没有打开局面，虽然戴老板不怪罪，可他也不想这么半死不活的混日子。 新京情报组目前就指望许睿阳，偶尔听到的几句话，就能让整个情报组一年都受益匪浅，总部的嘉奖已经下来了。 “怎么样，今天有消息吗”进屋后，冯启东急忙问道。 “中央保安局第四科，也就是外事防谍科，还见到了中央保安局的幕后老大涩谷三郎，入职手续已经办完了，三天后正式上班”许睿阳说道。 “太好了，我们军统局在关外，终于有同志能够打入日伪的核心情报机构，保安局牵扯着关东军参谋第二课、特务机关和宪兵司令部特高课，以后搜集情报就要方便很多。” “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刚才局本部发来密电，对你获取的关于汪经卫的情报，蒋总裁是高度赞赏的，对于非常时期掌握汪经卫这个汉奸卖国贼的真实面目，具有特殊的作用，为此，也给了你异乎寻常的嘉奖”冯启东大喜说道。 能发展许睿阳进军统局，这不算什么成绩，而许睿阳能进入保安局，打入敌人的情报机构，这确实是一个成绩 关键是，有许睿阳的暗中帮助，新京情报组以后就能有所作为，不用像是睁眼瞎一样，缩在住的地方不敢活动，情报是第一位的。 “异乎寻常的嘉奖这个词用的夸大了吧”许睿阳笑着说道。 在他看来，嘉奖就是嘉奖令，他在自己的组织还没有立功，没想到反而受到了山城政府的嘉奖。 “戴老板传达委座口谕，破格提升你为陆军少校，此为铨叙军衔，奖励一万美元，颁发大绶云麾勋章，此为云麾勋章第二等，向来只授予将官，这是委座特别嘉奖，也是戴老板对你的期望。” “局本部给你的代号是北极星，你的身份在关外只有我一人知道，你的任务是借助自己的情报网，搜集华北和华中地区的日军动态，特别是关于汪经卫即将成立伪政府的情报，满铁就是绝佳的渠道。”冯启东严肃的说道。 许睿阳顿时被这块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砸晕了，就是听到了日本人聊天的几句话，搞得又是升官、又是发财、又是勋章的 一万美元的奖金是什么概念呢 按照山城政府和美国政府的协议，法币和美元的兑换比例是一百法币等于三十美元，也就是十比三的汇率，这一万美元等于三万三千多法币 民国二十五年山城政府刚开始推行法币的时候，一百法币能买到两头牛，虽然现在法币开始贬值了，但目前一百法币，大约能在关内买到一头牛，算算也是好大一笔钱呢 “一条情报，居然让我连升三级，从少尉转眼成了少校，我怎么感觉距离将军不远了呢”许睿阳笑着说道。 “这还没开始睡觉呢，怎么就做梦了汪经卫的事情，对山城政府来说是头等大事，关于他投敌卖国的秘密情报，属于战略级别的，价值自然非常高，蒋总裁也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现在随着你的这份情报，局势变得明朗了，汪经卫的一举一动都有我们军统监视着，你得到的情报也就失去了高价值。” “当将军也不是办不到，你如果能把汪经卫一枪毙了，蒋总裁肯定给你个少将军衔，中将军衔也可以考虑，甚至给你颁发一枚青天白日勋章”冯启东撇了撇嘴说道。 第十三章 消极思想 “我怎么感觉组长您有点眼红的意思呢”许睿阳笑着说道。 他是地下党成员，对山城政府的军衔和勋章都不在意，但是一万美元就是很大的惊喜了。 “知足吧老弟，铨叙陆军少校军衔啊我作为特务处的老资格，担任新京情报组的组长，现在才是中校组长的职务军衔，铨叙军衔估计也就是中尉，你比我的军衔都要高” “青天白日勋章、宝鼎勋章，再往下就是云麾勋章，二等可是将军级的专属，能发给你一个校官，这是莫大的荣耀这样的好机会一辈子能遇到一次，就算你家祖坟冒青烟了”冯启东羡慕的眼睛发红。 把少尉提升为少校，在山城政府军队系统中一点不稀奇，军统局虽然没有那么泛滥，可戴老板对提拔军衔就很有随意性。 他自己目前才是职务少将而已，正式称呼是少将副局长，可是军统局成立后，职务少将搞出一大堆，老资格的大特务们基本都是职务少将军衔。 军统局下属武装力量忠义救国军成立后，不断招兵买马，在各地收拢被打散的山城政府官兵，甚至还有帮会人员参加，领头的尽管做将军不够格，但是校级军官的军衔却是漫天飞舞。 只不过，铨叙陆军少校军衔就很稀奇了，含金量非常之高。 山城政府的军队体系目前有两种军衔，一种叫做职务军衔，是随职务变动而变动的军衔，比如什么少将旅长、少将参谋长、中将军长等。 这是因为严格的晋升制度，跟不上战场的需要，有些军长、师长，甚至只有少校、中校军衔，所以才搞出临时性军衔，如果职务被撤销了，军衔随之也就没了。 另一种叫做叙任军衔，那是实实在在的军衔，也叫做是正式军衔，由山城政府主席颁发委任状，铨叙厅严格考核，是纯粹的军衔，不随职务的变动而变动。 “我们是伪满洲国的地盘，华北和华中地区不是关东军的势力范围，他们未必能知道多少消息，而且西义显不常回来，大多数时间是在金陵，我上哪找他拉关系套取情报”许睿阳有些傻眼。 “新京情报组的任务，还是搜集伪满洲国的情报，将来能够用到，你也不必那么焦虑，搞得到最好，搞不到就做好伪满洲国的工作。” “戴老板也知道关外的形势严峻，不会对你要求太高的，能活下来就是本事，现在的重点是保安局，说别的太早了”冯启东说道。 这话说的就有些消极了，但也是冯启东目前的真实心态，被调来关外执行长期潜伏任务，他是有抵触心态的，原因不是怕死，而是看不到前途。 冯启东更愿意在关内与敌人展开地下情报战，毕竟那里还在进行着战争，能够对山城政府的军队起到重要作用。 而伪满洲国已经被日本人占据了好几年时间，又下狠心加以投入，情报工作的危险性，远比华北和华中高的太多，环境太恶劣了 更重要的是，山城政府被压制在大西南的几个省，按照目前的局势，打到关外收复失地，还不知道猴年马月。 即便是新京情报组搞到情报，也没法立功受奖，因为情报是有时效性的，工作起来就没劲头。 “你给我拿点好茶叶，我到保安局后要先混个脸熟，给人留个好印象，你还得给我拿点经费，我要做两身体面点的西装，还得买衬衣、领带和皮靴，后天晚上我准备请井上晴香吃顿饭。”许睿阳说道。 连升三级、奖金加勋章，难道是让我在伪满洲国混日子的 许睿阳觉得自己的上司，或许根本没明白上峰的意思，局本部给自己的任务已经很明白了，眼睛不能只盯着关外，关内情报才是最重要的，而且直接点出了满铁这条线。 没渠道那就自己建起渠道来 捡现成的谁也不会天天踩到狗屎的 “这点事好办，我就是半个茶叶商人，难道手里还缺好茶叶保管他们喝了都说好” “钱也没有问题，其实我的茶叶，都是局本部采购委托商人长途运来的，这是我们情报组的经费，换来的钱，隔三差五吃顿饭，那是足够了”冯启东笑着说道。 休息的前两天，除了上街定做了两套西装，买了几件衬衣、两条领带和两双皮靴，他没到任何地方去。 第三天上午，待在在茶叶铺包装茶叶，下午他上街取回西装，并且主动给井上晴香打了个电话。 许睿阳的意思是，为了感谢她帮助调动工作，请她今天晚上吃顿饭，为了安全，地点就在新区她家附近的日本餐馆。 井上晴香很愉快的接受了邀请，也没有刻意打扮，下班后骑着自行车就来到了餐馆。 许睿阳今天晚上西装革履，打扮的倒是帅气，看起来身份绝对不低，而且全程都说的是日语，这才能在餐馆用餐，要是说华语，人家根本就不接待。 “晴香，本来我也想感谢西义显阁下的，但身份地位太悬殊，实在是不敢冒昧邀请。”许睿阳笑着说道。 “那倒不用，他前天的时候已经坐飞机回金陵支所了，这点事对西叔叔来说，是举手之劳的小事。” “你的谢意我会转达给他，只要你表现良好，以他的人脉关系肯定会得到消息，毕竟是他推荐的你，涩谷三郎将军也会提到你的。”井上晴香说道。 “保安局大部分人，可都是帝国精心培养出来的情报高手，我一个小巡警连基础都没打好，想要做出成绩得到长官的赏识，那可不容易”许睿阳摇了摇头说道。 “你所在的外事防谍科，职能应该是防范外国势力雇佣的间谍，窃取帝国和满洲国的各种情报，满铁有着强大的情报搜集能力，但毕竟不是特务机关，能给你帮助的很有限。” “而且能让我知道的，那必然是报给总裁阁下批阅的，有很高的保密权限，我也不能违反规定私自告诉你。”井上晴香说道。 第十四章 正式上班 满铁调查部的确属于情报机构，但不是特务机构，他们调查城市、乡村、农业、工业、商业、军事、资源、物产、地理、风俗等各个领域，但是对地下战线涉猎的非常少。 “我是突然调到情报机构没有头绪，只要认真学习，加上帝国情报精英的指导，一定能够做出一些成绩。违背满铁规定的情报，你千万不要去触碰，我不希望给你带来麻烦。”许睿阳笑着说道。 对他来说，井上晴香是联系西义显的关键，远比满铁调查部的情报要高很多，决不能让她违反规定，那或许会引起西义显的不满，得不偿失 “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外事防谍科自从组建以来，并没有做出过什么耀眼的成绩，我听城仓少将说，虽然知道很多人是在新京搞间谍活动，但调查却没有取得什么进展。” “关东军方面对保安局的工作很是不满，几次通过冰城特务机关本部向保安局施加压力，搞得保安局异常狼狈和尴尬，那么多帝国特工都没有出色表现，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井上晴香说道。 两人吃饭的时候，中央保安局外事防谍科的科长办公室，正在有一场对话，就是关于许睿阳的。 对于新加入的成员，哪怕是有背景，也得经过严格审查才能正式入职，这是必须要走的程序，同样，涩谷三郎也有这样的指示。 “他离开我们局回到家里，前两天只出门一趟，定做了两套西装，买了衬衣、领带和皮靴，第三天上午取回西装，在门口的茶叶铺包茶叶，这可能是要带给我们的见面礼物。” “今天晚上，他在新区的关东餐厅，与满铁总裁的记录员井上晴香吃饭，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一个西装革履的家伙正在汇报。 “许睿阳的档案我仔细看过，可以说是很干净的，他的父母是因为躲避战乱来到新京，但是先后因病去世，他从金陵中央大学来到新京，除了有一家亲戚，并没有任何的关系背景。” “他是靠着同学的关系进了警察学校，毕业后被分到了新区警署，一直做巡警，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我也不是怀疑他，而是这个程序必须要走，连日本人也不能例外，保安局的性质特殊，内部安全是第一位的。” “就这样吧，明天他来上班，先磨炼两个月，让大家执行任务的时候多带带他，教给他必要的技能，他的英文和日语的水准不低，也能承担翻译和监听工作，涩谷阁下亲自安排，我们不能让阁下失望。”石川俊介说道。 “我不明白，他一个华夏人，为什么能和井上晴香小姐一起吃饭，她可是满铁总裁的记录员”手下有些不解。 在日本特工的眼睛里，不管井上晴香是不是个美女，但她既然是帝国的公民，那就意味着身份的高贵，更何况，她还是满铁总裁的身边人，怎么能和低贱的满洲国现场在一起吃饭呢 “这种事你就不要瞎猜了，井上晴香我也知道，就住在许睿阳的管区，巡逻的时候经常可以遇到，或许是有什么事情两个人凑巧认识了。” “只要他为帝国服务，有点来往无所谓，难不成你还以为井上晴香这样的出身，能嫁给他就算嫁给他，也和你没关系，你是帝国的情报人员，不要为那些不必要的事情分心”石川俊介淡淡的说道。 “哈依”手下急忙躬身。 保安局人员属于秘密警察，外勤人员除非是在特定的环境，否则平常根本不需要穿警服，日本人习惯穿西装，华夏人习惯穿中山装。 许睿阳外面穿着普通大衣，里面是笔挺的西装，一大早就骑着自行车，带着一小箱茶叶来到了中央保安局驻地。 门口的两个守卫，仔细检查了他携带的物品，收了两盒日本烟和两包茶叶，这才放行让他进去。 把自行车骑到楼下停好，许睿阳抱着茶叶到了二楼外事防谍科的大办公室。 “我是咱们科的新人许睿阳，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多多指教，这是来自江南最为著名的龙井茶，一点小小心意，请大家笑纳” 虽然这时候茶叶的香味没法和春茶相比，但胜在品质很高，冯启东的存货也不是很多。 正所谓是礼多人不怪，对于喜欢喝茶的日本人来说，这是非常合适的礼物，可以说火候恰到好处，不是多贵重，却人人都愿意接受。 外事防谍科只有许睿阳一个华夏人，其余的都是日本人，分为三个组二十四个特务人员，每人收到半斤茶叶，而科长和副科长是一斤茶叶。 同事们的感觉是，许睿阳谦虚有礼貌，对人很尊重，这是要加分的。 “许君，谢谢你的茶叶，闻起来就知道品质很不错，改天我送你点日本茶叶尝尝。木村胜，以后你负责多带带许君，让他熟悉我们科的工作，有行动多让他参加”石川俊介很是满意。 一个三十来岁穿着西装的青年人，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先对着许睿阳一鞠躬，然后说道“许君，我是第一组的组长木村胜，欢迎加入第一组” “木村组长请多多关照”许睿阳深深一鞠躬。 接下来就是工作安排，木村并没有马上让他接触到实际工作，而是抱来了一堆英文资料。 “许君，你先把这些资料翻译成日语。”木村胜说道。 日本特工的专业技能的确很高，可也不是谁都会英语的，实际上大部分人都不会，保安局有专门的翻译人才。 这种工作根本难不住许睿阳，而且他也知道，这是日本人要考考自己的英文水准，资料未必就是新的，或许是早已经翻译过的。 于是，上班时间就认真的翻译资料，下班老老实实回家，与冯启东的谈话也暂时停止了，现在加入保安局是头等大事，鬼知道中央保安局的日本特工会不会监视自己 他的谨慎是很有必要的，日本特工还真在他家周围，安排人秘密监视，只不过，除了冻的直哆嗦，根本没有任何发现。 第十五章 出外勤 一 四天后。 “许君，你的英文水平完全可以替代翻译科的英文翻译，以后相关的情报，就交给你来译成日文，这是你的证件，等会去领你的警服和配枪”石川俊介当众宣布。 中央保安局的英文翻译，仔细检查了许睿阳的翻译成果，然后告诉石川俊介说，英文水平的确非常高，日语翻译书写也很流利，以后关于英文情报的翻译工作，可以交给他来做，不会有什么障碍。 第二关考核通过，即便不出外勤，石川俊介认为许睿阳也够资格在外事防谍科工作，除了翻译之外，还能执行对英美间谍的监听任务，科里的保密性和效率都会得到大幅度提高。 加上连续几天派人跟踪监视，也没有发现异常情况，许睿阳顺利拿到了中央保安局外事防谍科的证件和登记的配枪。 从这一刻起，他正式成为了保安局在编的人员，具备了“执法”权力，可以佩带手枪和抓捕目标，必要的时候可以开枪击毙目标，保安局的资源也将向他陆续开放。 “组长，送茶叶已经有点效果了，您再想想办法，从沪市搞点进口货来，想要和女孩子接触，香水、化妆品、首饰、时装都是有效手段，总不能让我两个肩膀扛张嘴，除了吃饭没有别的方式吧”许睿阳说道。 外事防谍科的日本人，对他送的茶叶是大加称赞，至少碰面的时候向他们鞠躬问好，日本特工还能点点头给个回应。 当然，喝了茶不给好脸的也有几个，在这些日本特工的眼里，警察系统的华夏人，不过是被奴役的奴隶而已，送茶叶是应该的。 可是想要和井上晴香加深关系，光是吃饭聊天还远远不够，投其所好是必然的。许睿阳是谈过恋爱的人，知道女孩子都喜欢漂亮，需要经常给个小惊喜，这样才会更快的拉近距离。 他说的这些礼物，在沪市的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很容易就能买到，但在伪满洲国，还属于比较稀罕的东西，井上晴香肯定会因为他的这份“苦心”而感动的。 “你放心吧，既然局本部盯着满铁这条线，肯定会支持你的，我们在沪市租界有军统沪市区，买点进口货很容易，到时候让送茶叶的捎过来就是了。” “你现在正式加入了保安局，等于有了良好的开端，接下来的关键在于能不能迅速打开局面，想要获得日本人的信任，在外事防谍科站稳脚跟，成绩才是最主要的。”冯启东问道。 “我首要的任务是先跟着日本特务学技能，熟悉外事防谍科的运作程序，太着急出成绩，会给人一种性格毛躁、急于求成、立功心切、办事不稳重的印象。” “我们是长期潜伏，不急在这一时，他们还没有对我开放资源，连具体的调查目标都没有，我两眼一抹黑，怎么去查案你总不能让我整天撞运气，满大街的找间谍吧”许睿阳摇了摇头说道。 许睿阳这个选择是很正确的，他行事越是谨小慎微，虚心请教认真学习，只带耳朵眼睛不带嘴巴，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石川俊介对他就越是欣赏，科里的日本特工也增加了一些好感。 实话实说，抛开侵略者的身份，日本是一个非常善于学习的民族，一个岛国，成为世界军事强国，与这样的精神是紧密相连的，因此，许睿阳的表现，自然能够赢得他们的认可。 巡警出身没什么关系，不懂如何侦破也不要紧，完全可以通过学习来弥补，可不懂装懂就没意思了 拿到证件后，许睿阳除了完成日常的翻译工作，整理各种情报信息，还要到监听室值班，再有空闲时间，就跟着科里的情报组进行实际观摩。 木村胜作为日本特务机关资深特工，外事防谍科第一组的组长，被石川俊介安排专门教导许睿阳。 学的技能包括跟踪目标、如何与线人联系、如何布置监视网、如何开门撬锁、如何查验行李、如何消除行动痕迹等等。 情报工作关键就在于细心和耐心，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自己的行为遵循这些条件，就不会出大的纰漏。 外事防谍科也是发展线人搜集信息，锁定目标加以跟踪，在调查科的协助下实施抓捕，这都是最常规的手段。 另外，保安局的通信防谍科、一般防谍科、无线防谍科和谍报科，各个科室之间是相互配合的，如果遇到与外事防谍有关的情报，也会转交过来。 日本特工的技能的确很强，但长达二十多天的实习，许睿阳没看到有任何成绩，抓间谍的确是耗时间的工作。 进入二月初的时候，他开始正式排班执行任务，仍然跟着木村胜。很显然，外事防谍科还是认为他的经验不够，需要继续学习，距离单独执行任务还欠缺点火候。 二月四日的早晨七点半。 “许君，昨天涩谷阁下回到了新京，参加关东军司令部召集的情报部门联席会议，晚上回到局里，召集科长以上中高层官员训话，再次点了我们外事防谍科的名，搞得科长非常难堪。” “涩谷阁下强调，关东军司令官植田谦吉大将，对外国间谍大肆窃取帝国和满洲国军事机密的活动，表示格外担忧，要求保安局外事防谍科必须在短时间内有所突破。” “田村东平副局长也给我们科下了死命令，他亲自督办科里的工作，要人，各科都会配合我们，要钱，经费不设限度，任务是，三个月内必须每个组破获一起间谍案，否则就要接受严厉惩罚。”木村胜抽着烟，愁眉苦脸的说道。 先是有关东军司令部的指责，接着又被涩谷三郎这个保安局的老大点了名，再有副局长亲自督办，作为底层的执行者，他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 “组长，咱们外事防谍科，不是已经查到了多个间谍嫌疑人吗为什么不秘密抓起来严刑拷打，尽快取得突破呢”许睿阳问道。 第十六章 出外勤 二 这是在新京一处街道十字路口西南角的茶馆内，对面也就是正北方向，是新京有名的关东饭店，属于比较高档的餐饮住宿场所，仅次于总理大臣家开办的满西饭店。 老板是伪满洲国一个要员的亲戚，与日本人关系密切，轻易没人敢来饭店骚扰，也有很多日本官员和将领前来光顾，要说消费水平，一般人还真是承受不起。 来到新京的外国人，很愿意住在关东饭店，因为满西饭店的日本人太多了，而这里的硬件设施和服务，再加上老板的背景，都能满足最基本的需要，逐渐的，饭店也形成了一个外国人聚集的场所。 茶馆不但地理位置最佳，而且在日本人的残酷压榨下，新京华夏人的各行各业都在勉强挣扎，来茶馆的客人并不多，很适合作为监视点。 这次要监视的是个美国商人，据资料显示，是沪市一家美国洋行在奉天办事处的经理。 连续三天，许睿阳都跟着木村胜在这里值班，早上七点钟茶馆开门，一直到五点钟下班，拍摄了大量的照片，都是进出关东饭店的人。 好在是跟着组长，他晚上不用值班，现在的气温值夜班，那简直是受罪，零下十几度的低温，有时候能到零下二十度。 “外事防谍科的工作，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些人不是地下党，想抓就抓想杀就杀，抓错了没关系，杀错了也没关系，他们有自己的保护身份，在没证据的情况下来硬的，恐怕会遇到大麻烦。” “敢做间谍的，心理素质都很强，在不用刑具的情况下，短时间内难以突破，因为我们没有证据，他们反倒会咬我们一口，如果动刑具，对方领事馆就会说保安局屈打成招，到时候就成为外交事件，我们担心难以收场” “外事防谍科之所以不出成绩，就是顾虑太多不敢放手去做，帝国也需要考虑和各国的关系，除非是人赃俱获拿到了铁证，否则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这口黑锅我们背不动”木村胜摇了摇头说道。 弱国无外交，像是苏联、英国、法国、德国和意大利这样的欧洲国家，还有美国，那都是日本不愿意轻易招惹的对象，在华夏的公民，也有这强大的后盾，面对日本人的时候，往往有很大的底气。 换做一般人遇到抓捕审讯，肯定会吓得六神无主，可是间谍呢，就像浑身是刺的豪猪，不但不害怕，反而会严词质问，保安局往往投鼠忌器，自己反倒陷入尴尬境地。 “这些人对帝国和满洲国的威胁太大，我们可以秘密抓捕快速审讯，等对方领事馆得到消息，保安局已经人赃俱获了，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吧”许睿阳问道。 “你对帝国很忠诚，这很好，可对方既然敢在新京做间谍，也考虑到了这样的情况，有对应的措施作为保障手段。” “去年的时候，我们就是你这样的逻辑，却吃了一次亏，被人家告到关东军司令部，让司令官阁下很是难堪，参谋主任冨永恭次大佐，把科长的脸打的惨不忍睹。”木村胜说道。 德国和意大利在新京有领事馆，英美法还有苏联，虽然领事馆不设在新京，这里也有领事馆的人常驻，随时和这些人保持联系。 刚开始的时候，保安局也是这么想的，只要抓到人拿到口供，那就没什么好害怕的。没想到，刚抓到人还没怎么样呢，人家领事馆人员就开始找保安局的麻烦了。 直接告到关东军司令部，说自己国家的公民，在新京的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威胁要发动国际舆论进行谴责，对日本进行制裁。 日本驻“满洲国”大使，是由关东军司令官来兼任的，日军发动九一八事变侵占了关外地区，炮制了伪满洲国，却是又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对“形象”是很注重的，新京是伪满洲国的“首都”，影响非同小可。 加上英美等西方发达国家，是石油、钢铁等战略物资的最大供货商，所以日本不敢轻易得罪这些国家。 关东军司令官植田谦吉大将，受了外国领事的窝囊气，转头就对着第二课发脾气，参谋主任自然要把火气撒到保安局头上。 木村胜说的冨永恭次大佐，是现在关东军参谋第二课的课长，也被叫做情报主任参谋，这个家伙需要提前点点名。 冨永恭次出身于日军参谋本部，以后将会成为东条英机的重要助手，以拍马屁和畏战著称，因此被称作是“东条的裤腰带” “组长，我们也监视这些人很长时间了，就没有什么重要发现”许睿阳有些怀疑的问道。 保安局这个挂在伪满洲国治安部的特务机关，是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份成立的，眼下是民国二十八年的一月份，算起来成立了一年多时间。 “保安局成立的时间有点晚了，以前满洲国的局势不稳，警察系统全都是废物，根本没有什么基础，能给我们提供的资料少之又少，而这些外国间谍，利用这样的混乱时期，顺利的完成了情报渠道构建。” “我们经过大规模的排查蹲点，包括对各国领事馆的长期监视，对各国外交人员的长期监视，陆续得到了一些情况，怀疑的对象达到十几个之多，可惜，就是抓不到他们的证据。” “这些怀疑目标每次来到新京，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接触的人，都一一做了调查，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现，时间长了，我们自己都觉得对方不是间谍。”木村胜说道。 就在这时，有两个穿着棉衣的男子来到茶馆二楼，也选择了有窗户的桌子，但方向是看南北路的小商业街。他们看到木村胜，轻微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坐下来点了一壶茶和一碟瓜子。 “组长，他们是什么人”许睿阳问道。 “你观察的倒是很仔细，他们是咱们局第二科，也就是调查科的人，成员里面基本都是华夏特工，只有副科长是帝国特工兼任，他们的任务是对付地下党。”木村胜说道。 第十七章 出外勤 三 保安局每个科室都有自己的任务，在没有得到求助之前，各科也不会主动插手别人的工作，更不能随便打听。 许睿阳心里一动，保安局的特务在监视自己的同志，这代表新京的某个地下组织，被调查科给盯住了，不马上采取行动，就是放长线钓大鱼 借口要去买烟，他下楼来到街上，根据调查科两个特务的视线方向，他在南北路的东边，发现了几家店铺。 正对茶馆窗户方向的，是一家面积很小的文具店，因为天气太冷关着门，看不到屋里的情形。 买完烟从商店里出来，就看到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年轻人进了文具店，还回头看了看周围的情形。 等来到茶馆门口的时候，却看到二楼两个特务中的一个，已经下楼了，慢慢溜达着在街上走。 他等在茶馆的墙角处，瞅着文具店的情况，没过两分钟，年轻人出来了，送客的店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起来很儒雅的样子，还戴着一副眼镜。 特务不慌不忙慢悠悠的跟在年轻人后面，大约几十米远的地方，不远也不近，显然是在跟踪他。 “我要去一趟关东饭店，中午饭你自己解决，下午还是在这里盯着饭店的进出人员，遇到可疑目标，就用相机拍下来。”木村胜说道。 买完烟回到茶馆二楼没多久，木村胜就走了，关东饭店的大堂经理，也是保安局的线人。这一点都不奇怪，实际上稍微有点名气的餐饮住宿场所，保安局都发展了线人。 能被特务跟踪的人，自然是地下党人员，但一个特务在茶楼待着，那就说明这家文具店老板，也是地下党的人。 必须要提醒对方赶紧撤离 虽然自己在执行潜伏任务，可对于自己的同志受到威胁，始终不能眼睁睁瞧着。 许睿阳决心对文具店采取示警措施，但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 不对 找了家小店正在喝羊汤的许睿阳，全身都冒出了冷汗。 为什么有这样的反应呢 他忽然想到，特务跟踪那个年轻人的时候，文具店老板完全能看到，当时对方就站在门口，要说连这点警惕性都没有，那就不是地下党了。 如果文具店老板是叛徒，那还有一个问题，特务怎么知道这个年轻人，是追踪的目标呢难道进了店就要被跟踪 这个逻辑说不通 回到茶馆，许睿阳并没有到二楼，而是在一楼找个座位，监视文具店的动静，他想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谜团很快就解开了。 别的顾客出文具店的时候，老板并没有送到门口，这可能就是约定的暗号，真是巧妙的很 许睿阳回到二楼，上午监视的特务还在，并没有增加人手，但跟踪年轻人的特务并没有回来，或许是已经开始蹲点了。 他一边喝茶，一边梳理自己的思路。 地下党通常都是单线联系，可这个年轻人，绝对不是文具店老板的下线，否则直接抓起来就是了，没必要费这些功夫蹲守，上线肯定知道下线的身份和住址等秘密。 由此推断，年轻人是个交通员的角色，通过这个人，能连接文具店老板和上级领导。 没有增加人手，是守在茶馆的特务，现在的任务是死盯着文具店老板，接收最新的情报。 如果明天还看到这个年轻人出现，那调查科的目的，就是想要一举破获一张网所有的地下党。 可面临的困难是，他不知道年轻人到底住在什么地方，或者是以什么身份作为掩护，该怎么办呢 万一这个交通员没有发现跟踪的特务，那将会给地下党带来极大损失，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地下党在伪满洲国的活动，已经被敌人压缩到了极限，城市里的力量更是微乎其微，他需要为党组织保护这点火苗。 但问题是，如果自己插手干预，势必要留下痕迹，这有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长期潜伏任务，走到这一步，那是抓住了机会，而机会不是每天都有的 看着大街上巡逻的一队宪兵，许睿阳忽然有了主意。 自己可以不用亲自动手，让宪兵队采取措施，以此来提醒这条线的地下党组织，这个主意的好处是，危险性是最低的。 茶馆监视第四天的下午一点半。 一辆黑色的轿车来到文具店门口，车上下来四个人，在门外掏出了手枪，突然推开门冲了进去。 没有两分钟，满面惊恐的店老板戴着手铐，被两个人推搡着押了出来，另外两个人在屋子里翻了个乱七八糟。 围过来看热闹的人很多，而许睿阳骑在自行车上停在不远处，瞅着这一幕，嘴角却隐隐有几丝笑意 借口吃午饭，他骑着车子远远离开茶馆这片区域，先找地方喝了碗炝锅面，然后找个公用电话打给宪兵队，秘密举报文具店老板是地下党。 宪兵队收到电话举报，那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消息立即转给了特高课，立刻出动进行抓捕，至于是不是抓错了，那不在考虑的范围内。 许睿阳的目的，就是想给地下党组织一个信号，敌人不会无缘无故的随便抓人，文具店老板的暴露，有可能会引发连锁反应。 巧了 昨天看到的那个穿着中山装的年轻人，居然也来了现场，他就在路边慢慢的走动，像是看热闹的，而且距离自己只有几米的距离。 跟踪他的调查科特务，最少有三十米的距离，低声说话不会被听到。 “继续向前走，不要回头也不要惊慌，后面有特务在跟踪”许睿阳等年轻人经过的时候，在后面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年轻人果然听话，脚步并没有变化，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 “文具店老板有问题，你也受到了监视” 许睿阳从他身边骑着车子过去，快速说出这句话，然后就去了茶馆，而年轻人不急不慢的，照样从文具店门口走过，可见心理素质也不错。 。 第十八章 出外勤 四 “真特么活见鬼了，特高课是怎么知道这家伙身份的好好的一个钓鱼计划，眼看就要成功了，结果全被他们给搞砸了”许睿阳到了茶馆二楼，蹲守的特务正在向木村胜发牢骚。 他实在是找不到泄密的途径，眼看着到手的功劳溜了，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 既然人被特高课抓走了，那文具店这个点等于失去了作用，地下党很快就会知道消息，特务也没有再隐瞒，许睿阳听到了事情的经过。 文具店老板之所以暴露被抓，是因为保安局前天晚上查别的案子，意外发现了他，于是采取了秘密抓捕的方式。 几个小时的威逼利诱，连着坐了两次电椅，他扛不住了，同意为保安局做内线，连夜被送回文具店。 “人到了特高课的手里，短时间内肯定要不出来，那些家伙比鬼都难缠，赶紧抓他的下线，要是被特高课给抓了，那我们保安局就要出洋相了”木村胜说道。 他并不知道调查科已经盯住了一个重要的交通员，人家也没有必要把这样的机密，告诉外事防谍科的人，范围越小越能保密。 保安局是特务机关，受关东军冰城特务机关本部的控制，为此，有督导权力的宪兵司令部非常不满意，总是隔三差五的给保安局找找麻烦。 特高课把人给抓走了，保安局甚至连要回来的胆量也没有，这件事压根就没有向特高课报告，接下来可能又要挨骂了。 好在文具店老板的价值，已经被压榨出来了，现在的问题是，不能让特高课再把地下党交通员这条线要走，那才叫鸡飞蛋打呢 既然保安局不敢要人，特高课肯定也不会主动告知电话的事情，但许睿阳还是遭受到了怀疑 “科长，昨天安排监视文具店的时候，外事防谍科的木村胜和新来的那个科员，也在茶馆执行任务。”监视的特务汇报说道。 “茶馆是外事防谍科的监视点，这在保安局内部不是秘密，你想说什么就痛快说，别躲躲藏藏的” “你不会是想说，这次泄密事件和他们两个有关联吧你特么是不是脑子有病啊”调查科的科长不耐烦的说道。 本来还想着利用这个叛徒，把一条线的地下党来个一锅端，可是没想到，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纰漏，消息居然被宪兵队知道了。 虽然盯住了个交通员，可文具店老板出了事，对方一定会提高警惕，问题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木村胜是日本人，当然不存在泄密的可能，但这件事情太蹊跷了，新来的科员以前是巡警，会不会是他看出什么，向地下党泄密”特务的话刚说到这里，就被打断了。 “人家把你家孩子喂狗了，还是偷你家的黄脸婆了这个地下党的叛徒，从被抓到叛变然后释放，总共也就七八个小时，就连我们调查科的人，也不是谁都知道这件事，这个新来的科员许睿阳，是从什么途径知道的” “就当他发现我们盯着文具店，就当他是地下党，他为什么偏偏向宪兵队告密你见过不是地下党的叛徒，却主动把自己同志送到宪兵队的情况吗他傻还是你傻啊” “失败了找借口我能理解，好歹也有点逻辑吧他一个刚进入保安局一个月的巡警，要是有这么强的逻辑思维能力和洞察力，调查科的人都成废物了，你敢说，别人也得敢信啊” “我告诉你，这个许睿阳可是有背景的，能从巡警直接调来保安局，会是一般人的关系吗你要是没事找事瞎折腾，被外事防谍科的日本人逮住了把柄，我可救不了你，他们这几天正坐蜡呢，火气大得很”调查科长没好气的说道。 他现在担心的是，如何应对特高课的质问，搞不好脸上就得挨两巴掌，听到下属的猜疑，顿时喷了对方一脸唾沫 事情发展的太快，前后不过一天多的时间，这个科长绝对想不到是许睿阳泄密的可能。 拉关系走后门进入保安局的巡警，外事防谍科的业务还不熟悉呢，怎么，转眼之间就成神探啦 也就是这番话，把负责监视的特务骂的找不着北了，也没再动许睿阳的念头，于是这件事，就稀里糊涂的消失了。 “许君，从明天开始你自己单独出任务，涩谷阁下再次询问了我们的进展情况，科长决定，全部人手都要行动起来，多一个人调查，就多一分希望，这对你来说是个机会。” “这些资料你仔细研究一下，但是绝不能带出保安局。上面记录的四个目标，都是在新京常住的，你可以从里面挑选一到两个，开始监视和调查工作。” “执行任务的特工都有活动经费，你可以先向科长打申请，然后到总务科提前预支，至于标准，总务科会给你详细说明的。一般就是吃饭多少钱、住宿多少钱，再就是线人费用。” “望远镜、照相机等监视用的器材，开锁的工具，也要提前申请，市区范围内当天晚上回来报账，这样不会惹麻烦。” “千万不要着急，要有足够的耐心，如果有了收获要及时向科长汇报进度。有些目标的价值高，是需要反向利用的，抓的太快我们就会损失重大。”木村胜把一摞资料交给许睿阳。 “木村组长，我刚跟您学了不到一个月时间，帝国特工的专业技能，不过是学了点皮毛，我希望继续跟着您多加锻炼。”许睿阳说道。 “许君，你的学习速度很快，远远超出了我的期望，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教你的了。无论是布置监视、跟踪和反跟踪、现场还原等技巧，你达到了优秀水准，特别是你的细心和观察力，不逊色帝国职业特工。” “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在实践中积累经验，你的天赋能力很高，特别是逻辑思维能力，将来一定能够成为最优秀的特工，我期待着你能在保安局早点大放光彩。”木村胜笑着说道。 。 第十九章 会计系的能力 上 只用了短短二十多天的时间，木村胜就认为许睿阳可以单独出任务了，本来就在警察学校学习过，有一定的基础，加上心思缜密思维灵活，学东西的速度自然很快。 基本技能方面，作为资深特工的木村胜，已经没啥可教的了，他传授的技巧所有的特工都知道，但是运用起来，人和人的差距却非常大，可能就是资质太低了 这说明了许睿阳的天赋很适合做特工，眼下欠缺的是经验，需要从实践中慢慢积累。 拿到属于自己的任务资料，许睿阳的心里也轻松了一些，来到中央保安局的第三关，算是顺利通过了。 想要站住脚，彻底得到日本人的信任，接下来就是出成绩。 “这次外事防谍科给我四个目标，分别是一个德国人、一个意大利人、一个美国人，还有一个苏联人，调查方是日本人，简直是大杂烩” “他们的共同点是，住在新京超过六年时间、平时深居简出活动范围很小、不怎么和人接触，与满洲国官员明面上没有来往，每次出现的场地，进出人员经过调查没有疑点。” “特么的，外事防谍科的监视密度，已经达到极限了，累计监视他们的时间不低于两个月，电话监听了、家里偷偷去搜过、附近还有电台监视小组和望远镜远程观察小组” “他们去什么地方，所有进出的人都暗中拍照，秘密调查一遍，这种方式都没有效果，叫我怎么查”许睿阳一边和冯启东喝酒，一边说道。 冯启东倒吸一口凉气，真是不能小看日本特务的细心和耐心，简直是无缝隙覆盖，目标到一个地方，进出所有的人都要审查一遍，新京情报组没有动作，真是太明智了。 “别灰心，他们既然查不出来，你查不出来也是正常的，万一有点发现有点突破，你就为外事防谍科立了大功，军统局在新京没有任何基础，我是帮不了你的。”冯启东说道。 为了能让许睿阳立功站住脚，他倒是很愿意帮忙，可惜，他能想到的手段，日本人都已经用尽了，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方式进行调查。 “外事防谍科查不出来问题，一定是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等明天我就把监视记录做成表格，尝试着看能不能发现规律。地下工作是非常严谨的，他们出现的地方没有新增，就代表问题一定是在这些地方”许睿阳说道。 早上到外事防谍科以后，他并没有着急出去，而是把美国人的监视记录全部拿到办公桌上，用直尺在白纸上做了个表格。 日本特工的工作很仔细，几月几日外出，到什么地方，是什么时间，停留多久、进出人员的调查情况等等，记录的清清楚楚。 许睿阳可是金陵中央大学会计系的，最精于计算和梳理数据，规律陆续被一点点的发掘出来。 当没有足够的智慧，耐心和细心是唯一的办法，这也是因为日本特务的基础打得太好。 美国人威尔逊最常去的是两个地方，安雅咖啡馆和新京马场，而新京马场只在春季和秋季举行赛马，现在还不开门，暂时可以忽略，现在主要的疑点是咖啡馆。 根据日本特务的记录，他每周必然要去两次咖啡馆，因为这也是外国人最常光顾的场所，据说那里的咖啡和糕点很有名。 规律是，每个月都存在着变化，一个月四周，上周如果在周一和周三出现，下一周必然是周五和周日，第三周是周一和周五，第四周是周三和周日，都是奇数出现，上一次是上午，下一次必然是下午。 第二个月是偶数出现，每周是周二、周四和周六三个时间两两组合，第一周是周二和周四，第二周就是周二和周六，第三周就是周四和周六，同样是上下午轮流出现。 到咖啡馆的时候，往往是邀请别的外国人聊天，偶尔美国驻奉天领事馆的外交人员，也会和他见面。 许睿阳能够想到，如果要传递情报，必然是在美国人到咖啡馆之前，就把情报放到场地的某个地方，美国人来到之后，再把情报偷偷取走。 可问题是，他每次出现之前都要订座位，而且座位每次都不一样，加上他从家里出来，保安局的人就已经盯死了他，不但是座位，连厕所都要提前检查，情报能藏在什么地方呢 周五下午。 许睿阳来到安雅咖啡馆，先在四周转了一圈，然后才进入咖啡馆，坐在窗口边要了杯咖啡。 他以前没实力来这种高档地方消遣，现在有保安局的经费支撑，喝咖啡的钱能够报销。 没有想到的是，这里的服务员居然是漂亮的白俄美女。 白俄是对俄国难民的统称，这些姑娘们一个个穿着漂亮的制服，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金黄色或者棕黑色的头发，棕色或者蓝色的大眼睛，皮肤雪白。 三点四十五分，美国商人威尔逊先到了咖啡馆，坐在距离许睿阳不远的一张桌子旁边，没有几分钟，另一个外国人也来了。 他们一边抽雪茄一边聊天，一个漂亮的白俄美女，给他们送来了咖啡和火柴，而这盒火柴，是从白俄美女围裙的兜里拿出来的，威尔逊笑着拿出两张钞票放在托盘上。 这个美女的姿色和身段，在咖啡厅六七个女服务员里面，明显是最出众的，哪怕经常看到白俄美女，许睿阳也不得不承认她的漂亮。 肤白貌美大长腿这是基本条件，胸部山峦起伏，有着耀眼的金色波浪形长发，一对蓝色而清澈的大眼睛，关键是风情，眼睛居然像是放电一般，加上红唇略带弧度的笑容，让人感觉想撕碎她的衣服。 许睿阳注意到，威尔逊说话的时候，居然拿着火柴盒在手里把玩，这是不礼貌的行为。可对方两只手动作，他看不清楚火柴盒是否有问题，只不过，他认定火柴盒有问题。 第二十章 会计系的能力 中 周六上午。 许睿阳坐在咖啡馆靠窗的位置，似乎很悠闲的喝咖啡抽烟，这次抽的是雪茄，井上晴香给的一大盒雪茄，他可没舍得抽多少，而雪茄是能够明显提升身份地位的奢侈品，白俄美女的眼神都带着一丝炙热。 “那个漂亮姑娘是谁”许睿阳招手叫来身边的女服务员，指着给威尔逊送火柴盒的白俄美女问道，顺便塞给她二十满洲国圆。 “她啊，叫娜塔莉娅，您真是好眼光，我可以牵线的，一晚上需要两百满洲国圆，但不能常包，因为有个人经常秘密叫她出去”女服务员神色暧昧，认为许睿阳是垂涎娜塔莉娅的美色。 “一晚上两百，什么人这么有钱，敢长期包养她”许睿阳大为惊讶。 他巡警的工资是二十一块，一分钱不花，十个月才能和这个娜塔莉娅睡一晚上，现在到了保安局，也得两个月不花才能凑够这笔钱。 “娜塔莉娅还在咖啡馆上班呢，不叫包养，只不过经常会被叫出去过夜，她虽然不肯说，但我知道今天晚上她肯定要外出，接电话的时候我听到了，会有车来接她，好像是去长白旅馆。”这个也很漂亮的白俄女服务员低声说道。 可能这样的事情，在她们之间很平常，所以没有刻意的保密，因此，许睿阳得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大约八点钟的时候，一辆黄色的小型出租车来到长白旅馆，娜塔莉娅从车上下来，她没注意到坐在前台旁边看报纸的许睿阳，直接就上楼了。 许睿阳悄悄的跟在后面，看到她进了二零八号房间，然后就下楼来到前台，给了二十块钱，轻声问道“二零八住的客人你认识吗” 值班的服务员早就看过他的证件，低声说“他是我们旅馆的常客，这个白俄女人也是，通常都会在二零八，有一次警察临检，我听到他叫马永浩，是军政部参谋司的军官。” 把一个白俄女人叫到旅馆，在关外也不是多稀奇的事，达官贵人里面很多人都这么做，所以马永浩没必要隐瞒，也不敢隐瞒真实身份，塞点钱，这件事就过去了。 军政部就是现在的治安部，在民国二十六年七月份之前，叫做军政部，现任的治安部大臣叫于芷山，曾经担任张大帅的侍从武官长、第三十军军长、东边道镇守使等要职。 治安部管辖着伪满洲国的军队和警察，与关东军自然是关系密切，通过参谋司的人，的确能收集到关东军的军事机密，这个马永浩，价值非常高，这条线也是格外的重要。 三天时间就把外事防谍科，一个半年多没搞清的间谍案给破了，许睿阳却在犹豫，考虑这件事的得失。 日本人是罪该万死的侵略者，可美国也不是华夏的朋友，不说别的，沪市的公共租界还不能说明问题那是华夏的百年耻辱 如果把马永浩和娜塔莉娅抓捕了，自己在外事防谍科的地位，立刻就会稳固，还能得到嘉奖，甚至可能被提拔，但肯定得罪了美国人。 发展一个这样的间谍不容易，对美国在关外的外交机构来说，这是非常宝贵的财富，通过马永浩，美国军方可以知道关东军的数量、番号、驻地、防区等一系列军事机密。 可破不了案子，自己在保安局就没法得到重用，接触不到更多的情报，这份功劳是非要不可 他觉得要试试威尔逊的态度，事情的主动权在自己手里，他不想因为日本人得罪美国人。 不是害怕，而是没有必要给自己树立敌人，毕竟美国人在伪满洲国，暂时和他没有冲突。 只要对方能够拿出等价的情报，双方可以建立一种互惠互利的关系，长期潜伏任务，需要建立足够的人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起到作用。 “别大喊大叫，把你藏情报的火柴盒拿出来给我，你就不会有事情，还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周日的上午，娜塔莉娅经过厕所的时候，突然被人捂着嘴拖进厕所，一把冰冷的手枪，顶在了她的太阳穴上。 在威胁和利诱的手段下，娜塔莉娅乖乖拿出了火柴盒，她又不是某个外国势力的特工，没有保密的义务，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许睿阳打开火柴盒看了看，真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的是海拉尔地区，日本陆军第二十三师团的备战情况。 “什么都不要说，什么也不要问，你的配合肯定会有回报，现在出去照常做服务员，这么漂亮的姑娘，如果死掉就太可惜了，我舍不得下手”许睿阳凑在她耳边说道。 这个白俄美女好强的心理素质 娜塔莉娅出厕所门的时候，不但没有惊慌的表情，反倒是回头对着他笑了笑，眼神带着的异国风情，让许睿阳也觉得心里直痒痒。 什么情况 正要点雪茄的威尔逊，拿着火柴盒有些傻眼，他看着站在一边的娜塔莉娅，神情满是怀疑。 手里的火柴盒没有藏着情报，按照他和内线的约定，刚才在外面已经看到了暗号，说明今天有情报，那这是怎么回事 眼睛扫视了到旁边一张桌子，威尔逊的神情顿时僵硬起来，只见有个西装笔挺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一个火柴盒，脸色很平淡。 多年的经验告诉威尔逊，对方一定是找到了他的情报渠道，抢先把火柴盒给拿走了。 什么时候伪满洲国的情报部门，出现了一个这么厉害的角色 自己的这套办法是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出过错，却被人家给识破了。 但威尔逊也是经验老道的间谍，对方既然抓到证据，还没有当场抓捕他，可能是等着他谈条件。 美国在伪满洲国给不了别的，除了钱 如果对方真是这样的目的，那可太简单了，由于内线提供了大量的绝密情报，他的经费很宽裕，自主权也很高。 威尔逊站起来，主动走到年轻人面前坐下，拿出雪茄递给对方一支。 第二十一章 会计系的能力 下 “我是中央保安局外事防谍科的许睿阳，马永浩这个参谋司军事科的副科长，对你来说很重要吧如果你说不认识他，咱们就当没见过面。”许睿阳接过威尔逊递来的雪茄，一口流利的英语。 “你还真够厉害的，外事防谍科盯了我将近一年时间，甚至跑到我家里做贼，连续监视最多的时候长达一个月，这样都没有找到我的线人，却被你给发现了” “说实话，他对我很关键，我给你两万美元作为封口费，这辈子喝酒吃肉也够了，每月还提供两百美元作为线人保护费，只求能保住马永浩这条情报渠道，你觉得我这份诚意怎么样”威尔逊直接用钱砸 他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人家能够直接点出马永浩，就是击中了他的软肋，并没有撒谎套取信息，更何况，装着情报的火柴盒就在人家手里，不承认就没有意思了。 “我在保安局只是混口饭吃，不愿意得罪你们美国人，或许有一天，我希望移民到美国，到时候还得请你帮忙。因此，钱给不给的倒是无所谓，但我需要向日本人交差保住饭碗。”许睿阳不紧不慢的说道。 “钱我会给你，去美国也没有问题，我可以帮你加入美国国籍，如果你愿意，可以暂时加入我们外交机构的情报部门，做个编外的情报人员，待遇非常丰厚，至于交差的事，我给你别的线索。”威尔逊说道。 他不怀疑许睿阳的话，到美国是很多华夏人的选择，毕竟华夏正是保守侵略欺凌的时候，美国是很多人心目中的天堂。 这就可以解释清楚，为什么对方揪出了马永浩，却没有进行抓捕的动机，得到的好处达不到要求。 “那就说来听听吧，如果能帮到我，咱们可以暂时达成私下合作，我负责保护马永浩，你支付我经费，这份情报就留在我手里作为证据，他的笔迹是很容易鉴定的。”许睿阳笑着说道。 “应该，合作必须要体现诚意，只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这条情报渠道的”威尔逊松了口气。 他是真的很好奇，迫切想知道自己这条渠道的漏洞在哪里 “也没什么巧妙的办法，我找到了你情报传递的规律，提前锁定了时间，先找到了中转情报的娜塔莉娅。昨天我跟踪马永浩，他和娜塔莉娅在约会，这说明有情报要传递，赚钱和享乐两不耽误，他倒是很舒坦。” “你一直是在咖啡馆西边过来，我看到有家商店的墙壁，有个不太显眼却能看到的五角星，但周五的时候，五角星的位置和现在的位置不一样，还被擦掉了，我认为这是你们之间的暗记。”许睿阳很随意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是她给我传递情报”威尔逊问道。 “咖啡厅里面，还有别人接触过你吗一杯咖啡的时间，中途连厕所都没有去，你怎么拿到的情报” “你到咖啡馆之前，她的围裙里面好像只有这一盒火柴，给了你之后，她才到吧台装了几盒，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许睿阳笑了笑说道。 “你是我见过，洞察力和逻辑推理能力最强的人，与你合作，我认为是非常明智的选择，我说的条件不变，希望以后合作愉快”威尔逊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真的是心服口服。 他也知道，再精密复杂的设计也有漏洞，关键是能不能发现，许睿阳能够识破，就有了合作的资格，他也愿意和这样的厉害人物打交道。 当天晚上。 “到了保安局这么长时间，还能请我们吃顿饭，你小子还算是有良心，好久都没有吃到大鱼大肉了” 在新区警署不远的一家饭店，许睿阳请了以前当巡警时候的两个同事，唐荣才和章天顺，他们主要负责新区的娱乐场所巡逻。 这是两个警署的最下层巡警，工资待遇还不如许睿阳，每月能领到十五块钱，吃鱼吃肉，那真是非常稀罕的事。 “咱们都是当巡警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我也知道你们日子过得苦，棒子面都不够吃的，需要养活一大家子人，这次在保安局好歹有些机会，如果能帮到我，一人一百块钱的报酬。”许睿阳笑着说道。 唐荣才和章天顺顿时睁大了眼睛，一百块钱啊，这能解决大问题 “你说，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忙”章天顺迫不及待的问道。 “把你们知道花钱大手大脚，去赌场、泡歌舞厅、找白俄女人，而实际上却没有什么正经收入的角色，通通提供给我，不是说那些地痞流氓，也不说那些卖烟片的，而是家里有点关系，整天混日子的那种。” “这次保安局的调查范围，主要是以前老军政部的关系户，比如高官或者重要部门科室负责人，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比如表弟、表侄、外甥或者侄子这样的关系。”许睿阳说道。 拉关系走后门的现象，在任何国家都是难以避免的，在华夏，不止是山城政府的各部衙门屡见不鲜，伪满洲国的衙门里也极为严重，哪怕是日本人操纵着实际权力，也不能杜绝这样的事情出现。 身居高位或者掌握了权力，就把自家亲戚安排到衙门办差，有个固定收入，这是一种官场的游戏规则。 也是因为这样的关系，这些关系户们很容易接触到重要机密，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其实很简单 他们所在的衙门必然不会太差，否则没有高待遇，他们背后的关系必然不会太弱，否则也得不到这样的职务 做了内线，手里必然有丰厚的收入，出卖情报的目的就是为了钱，那有了钱以后会干什么呢 根本不用多考虑，必书趣阁　然是要享受的 花钱寻找自己需要的感觉，包括满足内心的阴暗面，比如找女人。 当然了，其实也有那么一种人，宁愿躲在被窝里数钱自己偷着乐，也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毕竟人的性格都不一样。 但这种类型是少数，炫富本来就是大多数人的天性，重要的是，这种钱来的实在是容易、来得实在是快、来得实在是多。 第二十二章 再下一城 一 “别说，在新京几个出名的赌场和舞厅，还真有那么几个出手豪阔，好像拿钱不当回事的家伙，就像治安部的彭茂林和程岩坤，我们巡警天天在周边转悠，对这种人最清楚了”许睿阳一说，唐荣才还真的想到了几个人。 给保安局帮忙协查可疑目标，这等于是出门踩狗屎的好事，他们是很乐意参与的，关键是没有什么危险，还能得到很高的报酬。 而且警察署本来就有义务协助保安局的工作，他们的行为不会被上司追究，巴不得天天发生才好呢 “你们明天到保安局外面等着我，我给你们拿照相机和胶卷，换便装骑自行车，秘密监视治安部的彭茂林和程岩坤，不要跟得太紧，到晚上我们还来这里碰面。” “一人先拿五十块钱作为经费，算是我预支的，去买点布料给嫂子和孩子做几身衣服，买点肉让家里老人吃顿好的。”许睿阳说道。 之所以要找两个巡警帮忙，是他从威尔逊那里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在新京活动的意大利人克里斯，其实并不是真正的间谍，或者说是个意大利领事馆释放给日本人的烟幕。 所以，日本人不管怎么监视，都没法找出证据，白白浪费精力做调查。 他自然也要行动，目标是监视意大利新京领事馆，但是不着急蹲点，守株待兔的方式，短时间内可能没有发现。 实际上保安局一直都在派人监视对方，这是公开搜集情报的机构，当然要严密防范。 “许君，你这边有没有什么发现”木村胜问道。 “还没有头绪，帝国特工见识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问题所在，我也只能碰碰运气，他们总不见得每次接头都一点疏漏也没有。”许睿阳说道。 他把一大堆监视记录摆在桌上，想要继续运用找规律的办法查案，可表面上，这是典型的笨办法，是无计可施的表现，监视记录被翻了不止一遍，谁都没有发现问题。 为此，许睿阳的举动，遭到了一个日本特工的嘲笑。 “组长，给他的四个目标，我们严密布控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什么新收获，他一个巡警出身的新人，搞侦破纯粹是浪费时间浪费经费，还不如回到科里做监听工作。”特工松尾在一边说道。 “混蛋” “哈依” 木村胜伸手就给了松尾两个耳光，这家伙连躲都不敢躲，站的倒是笔直，脸上多了两个巴掌印。 “你这个帝国培养多年的特工，到现在还不是什么狗屁发现都没有居然好意思嘲笑别人，连最起码的羞耻心都没有了，你不配做帝国的特工，滚出去执行任务”木村胜咆哮着骂道。 “哈依”松尾鞠了个躬，转身溜走了。 日本人特别是军队体系，打耳光和挨耳光，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上级打下级的耳光，老兵打新兵的耳光，一点也不稀奇。 “别灰心，侦破技巧虽然很重要，可细致的观察和耐心才是关键，现在我们外事防谍科的压力越来越大了，冰城特务机关本部和关东军宪兵司令部，都派人来常驻督导，据说，他们也遭到了关东军司令官的严厉训斥。” “关东军这段时间可能有重要行动，对防谍工作盯得很紧，你也知道，关东军的军事调动，需要满洲国军队的配合，有些事情很难保密，涩谷阁下过几天，也要亲自来中央保安局坐镇指挥。”木村胜苦笑着说道。 对许睿阳来说，外事防谍科或者保安局，受到的压力越大，自己得到的收益也越大，压力越多越好。 “彭茂林没什么动静，程岩坤今天倒是中午出来了一趟，这是我拍的照片，治安部的食堂听说很不错，可他却到饭馆里叫了几个肉菜，吃的很舒坦，吃完饭就照常回去上班了。”章天顺说道。 晚上，三个人又在饭馆碰面了，要了一大盆羊肉，一坛子高粱酒，连吃带喝的很是过瘾。 许睿阳看了一天的监视记录，只是做了梳理，把重要情况摘录下来，还没有开始进行列表分析。 他接过刚洗出来不久的照片看了看，这个程岩坤还真是油头粉面的，穿着军服佩戴着少校军衔，他是总务科的少校办事员，这个部门可是典型的肥缺，可见背后的能量不小。 照片上的程岩坤坐在黄包车上，表情很是得意，似乎在想什么好事。 “慢慢来，想要一下子找到他的把柄，也没那么容易不对啊，这个车夫怎么觉得那么眼熟呢”许睿阳觉得自己见过黄包车夫。 对，是他 在整理材料的时候，看到很多外事防谍科监视意大利新京领事馆人员的照片，其中一个办事员外出的照片上就有这个车夫。 关键在于车夫的右脸有道显眼的疤痕，非常的好认，难怪觉得眼熟了。 是巧合吗 许睿阳并不这么认为，所谓的巧合，大多数时候都存在着必然的因素。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许睿阳把监视记录的摘要，做了个表格出来，这个办事员的外出次数，竟然也是有规律的。 意大利和日本又不是交战国，获取情报的态度不会太迫切，肯定有约定的时间，这是最为合情合理的。 两天传递一次情报，每次都是在中午出现，算算治安部和意大利领事馆的距离，半个小时差不多。 两天后的中午，许睿阳站在意大利新京领事馆附近，果然拍到了办事员和黄包车夫的合影。他确定了，这个车夫就是情报中转人，办事员在特定时间，从窗口看到他，就出来坐他的车。 没想到这些意大利人也鬼的很，居然利用黄包车夫来传递情报，难怪日本人没发现呢 这也是外事防谍科的日本特工，思维进入了误区，一直在苦苦追踪意大利商人克里斯，可是压根没想到，人家的情报渠道，居然是这样操作的 按照规律，许睿阳在治安部门口等了两天，结果却没任何动静，程岩坤这次中午没出来吃饭。但是，黄包车夫却来大门口附近等了一会，然后拉着一个客人离开了。 第二十三章 再下一城 二 是自己的思维出现问题了 许睿阳不这么认为，即便是内线，也不可能每次都有情报需要传递，如果动作太频繁，或许早就引起怀疑了。 许睿阳很有耐心，他继续在治安部的门口盯了两天，程岩坤果然出现了，与自己判断的时间完全一致。 而程岩坤刚走出大门的时候，黄包车夫也再次来到了大门口，前后相差不到一分钟，可见这是早就定好的。如果这个点不出来，黄包车夫就会离开，这样不会引人怀疑。 黄包车夫拉着程岩坤到了餐馆，然后收了钱，就往意大利新京领事馆走，刚到一个街口，就被许睿阳拦住了，说是要到距离意大利领事馆不远的一个巷子。 有活不接，那可不是黄包车夫该做的事情，这家伙担心引起别人的注意，再说也是顺路，倒不耽误多少时间，就拉着许睿阳来到了指定的地方，是一处敞开大门的院子。 “把车拉进去吧”许睿阳不动声色的说道。 黄包车刚进院子刚停下，车夫的腰部就被许睿阳用手枪顶住了，随后，屋里跑出来两个人，把他围了起来。 这里是唐荣才一个亲戚的家，许睿阳提前设了一个局，让两人在附近的一个电话亭等着，他确定要行动，就打电话过来。 “送一次情报程岩坤就给十块钱，领事馆的人再给你十块钱，你拉黄包车一个月，怕也赚不到五块钱吧”许睿阳笑着说道。 他从黄包车夫的口袋里掏出两张五元的钞票，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纸，上面写的也是军事情报，这次可以向外事防谍科交差了。 审讯非常顺利，黄包车夫的名字叫做葛宝民，在新京拉黄包车为生，民国二十五年受雇于意大利奉天领事馆驻新京办事员作为常包车，民国二十六年的春天，开始为程岩坤传递情报，他不认识字，不知道纸条是什么内容。 据他交代，程岩坤每两天让他到军政部大门口一次，为此还特意给了他一块旧怀表，停留时间不能多于五分钟，看不到人就马上撤离。 至于频率，一个月最多也就是传递两到三次情报，只是这个月突然增加了次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许睿阳猜到了事实的真相，估计程岩坤和马永浩得到的情报差不多，因为关东军近期内有重要军事行动，治安部当然得到了一些消息，陆续传递给了意大利新京领事馆。 能够破案不是悬念，只是在这么短几天里破案，还真是有运气成分，正因为情报传递的次数多了，他才抓住了对方的行踪，否则，可能需要更长时间进行监视。 “睿阳，这家伙怎么处理”录完口供，画押按手印后，唐荣才指着葛宝民问道。 “先把他秘密关在警署的监狱里吧，多照顾照顾，怎么处理，我要听科里的意思，但我会为他说好话的。他不认识字，谈不上泄露军事机密，做这一行也是个老手，倒是可以给我当线人，以后用得着他。” “咱们这个职业本来就阴暗，还是积点德比较好，我要不是刚到保安局得立功站住脚，也不愿意太卖力做事，手上沾了太多的人命，说不定哪天会遭报应的”许睿阳淡淡的说道。 自己要是不说句话，日本人百分之百会以间谍罪把葛宝民枪毙，哪怕不认识字也不行。 谁让你给外国人传递情报，泄露了帝国关东军的军事机密呢 办成了一个外事间谍案，他的心情自然放松了很多，等把车夫送进警署看管起来，就和两个巡警到饭馆敞开大吃大喝了一顿。 现在是二月中旬，从接手资料单独出任务开始，截止到昨天，共花费了十二天时间。 第二天上午，他故意没去上班，坐在家里写了一份结案陈述，采用了中文和日文两个版本，对美国人威尔逊的监视情况，许睿阳根本没提，就当是日常接触案情，主要还是意大利新京领事馆的案件说明。 这样做的目的是，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惊人，实际上速度已经足够让日本人感到震撼了。 他把自己侦破的依据、推断和证据串联起来，给外事防谍科的科长石川俊介打了个报告，列出了所需的费用，给两个巡警申请了两百块钱的奖金。 报告突出了石川俊介的领导，组长木村胜的精心指导，他自己的功劳却没怎么写。 “睿阳，你要的香水、化妆品和珠宝首饰，还有几件法国的女式大衣，局本部已经命令沪市区采购，并且送到了新京，我刚才接到了东西。” “你这些天没有和井上晴香联系，正好可以利用这些奢侈品，讨取她的欢心，戴老板可是很看重西义显这条线。”冯启东说道。 “要说级别和职务你是我的上司，专业技能方面我得向你认真学习，可是如何与女孩子接触并获取好感，你的时代早就落伍了。” “要是我和她联系的太紧密，结果肯定是适得其反，温度不但不会上升，反而会下降，井上晴香是名古屋帝国大学毕业的，又是满铁总裁的记录员，不能把她当成普通女孩来看待。”许睿阳笑着说道。 对井上晴香来说，给许睿阳的帮助，是因为对方及时救了她，这说明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懂得感恩和回报。 井上晴香此刻的心态，是希望能够和许睿阳保持着一份珍贵的友谊，而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情，从两人的身份来说，结合也是不可能的。 如果许睿阳靠的太近，联系的过分紧密，就有“攀高枝”的嫌疑，这将破坏井上晴香心里的印象，或许还会引起她的父母，以及西义显的反感。 “行行行，你小子厉害，既然戴老板指定的具体执行人是你，我就不做什么要求了，自己把握就是。沪市区给局本部发电，西义显已经回到新京满铁特别本部了。”冯启东说道。 “他这次来的可真是时候，我一定会给他个惊喜的，而且他一定会感到满意”许睿阳笑着说道。1603364861 第二十四章 再下一城 三 推荐自己到中央保安局，西义显也是使用了人情关系，严格说起来，他是需要承担推荐责任的，自己这次破了一个间谍案，总算是对得起他的推荐，西义显心里肯定高兴。 如果再加上井上晴香帮着说话，没准印象就更好，以答谢的名义请吃饭，他或许有可能答应，只要逐渐的开始接触，关系自然越来越好，得到情报的机会也就更多。 吃过午饭，许睿阳骑着自行车来到中央保安局，可是，他感觉气氛明显的有些紧张。 “这是出什么事情了抓了重要的嫌疑犯”许睿阳问门卫。 院子里停着几辆小轿车，有关东军的军牌车，有宪兵司令部的车，还有挂着警用车牌的车，都不是中央保安局的车辆。 “小心点，关东军情报参谋主任冨永恭次大佐、宪兵司令官城仓义卫少将、冰城特务机关本部机关长秦彦三郎少将和涩谷阁下，几分钟前来到局里，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门卫经常收他的烟，还喝他的茶叶，自然要给个消息。 许睿阳顿时觉得有点心惊肉跳，什么样的情况，需要这些高官们一起到中央保安局难道有重大事件发生了 他刚来到二楼的楼梯口，就看到外事防谍科的综合办公室对面，也是独立会议室的外面，站着几个日本军官。 看他们的军服，有宪兵的也有关东军的，原来那些日军的大人物，来了外事防谍科而这些军官，应该就是大人物们的随从，从军衔来看，是清一色的佐官，不是中佐就是少佐。 区分日军的兵种也不难，主要就是现在所穿的九八式军服，设计了山型兵科胸章，就是类似于英文字母的。 黑色的就是宪兵，红色的就是步兵，黄色是炮兵，草绿色是骑兵，茶褐色是工兵，蓝色是辎重兵，天蓝色是航空兵。 “关东军的军事行动还没有展开，特高课的线人就秘密报告，意大利驻新京公使馆已经得到了这个消息，说不定其他国家的领事馆也有可能知道了，这是严重的泄密事件” “你们外事防谍科是帝国培养出来的特工组成，专门负责调查国外势力对关东军的情报渗透工作，是关东军军事机密的屏障和保护者，职责的重要性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可成立以来呢，你们却迟迟拿不出成绩，经费反倒花的最多，我看你们愧对天皇陛下，愧对帝国的栽培，全都该去切腹”一个声音在会议室里咆哮着说道。 屋子里一片沉寂，也没有人接他的话茬。 无论是关东军司令部的特高课、关东军冰城特务机关本部还是保安局，都有同样的职责，保安局的工作，还要接受特高课和特务机关的监督指导，外事防谍科挨骂，关联部门也是感同身受。 许睿阳却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宪兵司令部特高课，居然在意大利驻新京公使馆有内线，真是太给自己帮忙了。这也是正常的，日本情报部门收买各国领事馆的人，属于常规操作。 巧的是，关东军司令部得到情报泄露的消息，偏偏是从意大利驻新京公使馆传来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破获了间谍案，就等于挽救了情报部门的声誉，势必会得到这些日本高官的青睐，对将来非常有利。 他不能直接去会议室，就走向综合办公室的门，当然，这是个假动作，是做给那些随从军官看的。 “你是什么人”一个随从军官问道。 他看到许睿阳想要进办公室，就随口问了一句。 “阁下，我是外事防谍科的科员许睿阳，刚执行完任务回到科里，这是我的证件”许睿阳急忙从内口袋掏出证件。 随从军官仔细看了看，眼神里有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外事防谍科居然有个华夏人，这次总算有发泄情绪的途径了。 “报告大佐，外事防谍科还有一人刚回来”他冲着会议室喊道。 “叫他滚进来”刚才发脾气的人，不耐烦的说道。 许睿阳走进会议室一瞧，认识的有城仓义卫和涩谷三郎，还有一个日军大佐和一个日军少将不认识，但也能搞清楚是谁。 日军少将肯定是关东军冰城特务机关本部的机关长秦彦三郎少将，而这个大佐，自然是关东军情报参谋主任冨永恭次大佐了。 高级将官们当然坐着，而外事防谍科的日本特工们，则全都站得笔直，平时高傲的头，这次全都低了下来。 “报告诸位长官，属下许睿阳完成科里交代的任务，破获了克里斯商人间谍案，意大利驻新京公使馆的情报来源，已经彻底查清了”许睿阳进门第一句话就是汇报战果。 因为他看到冨永恭次的脸色有些狰狞，生怕对方盛怒之下给自己几个耳光，这个后账可不好找，于是进门就赶紧说道。 “你真的破了这个间谍案”涩谷三郎只觉得眼前一亮。 “是的，经过属下十几天的调查，意外发现所谓的间谍，就是意大利商人克里斯，实际上是个烟幕，真正的克里斯是传递情报的黄包车夫葛宝民，提供情报的，是治安部参谋司总务科的少校办事员程岩坤，这是属下的报告，请长官过目。”许睿阳递上一个文件袋。 这可真是意外的惊喜，涩谷三郎也知道这个案件，如果许睿阳真的能破克里斯间谍案，不但是保安局的声誉，甚至关外日军情报机构的声誉，也算是保住了，司令官也会对这个结果感到满意。 没等许睿阳靠近，涩谷三郎伸手把文件袋一把拿到手里，由此可见他心情的迫切。 打开后，他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桌子上，里面装的是案情侦破报告、审讯记录、几张相片和一张纸条。 其余三个高官也凑到涩谷三郎身边，有的看审讯记录，有的看相片，有的看纸条，看完后就相互交换证物。 等他们把报告都阅读了一遍，脸色已经变得缓和了很多，看着许睿阳的眼睛，也满是欣赏的眼神。 第二十五章 再下一城 四 破案的事情是真的，因为有非常完整的证据链 照片可以证明葛宝民为领事馆的人和程岩坤在拉车，要说两张照片没有关联，鬼都不会相信的，有那么多的巧合吗 审讯记录可以证明葛宝民的身份，而纸条可以证明程岩坤的内线身份，笔迹鉴定很容易就能把他揪出来。 这些东西串联起来，整个案件的脉络就变得非常清晰了。 “做得非常漂亮城仓君，你们宪兵司令部要立刻出动，把这个泄露帝国军事机密的混蛋抓起来严刑拷问你叫什么名字”冨永恭次问道。 尼玛啊，刚才我说过了，感情你没有听见，这是选择性记忆 “报告阁下，属下是中央保安局外事防谍科科员许睿阳，原来在新京警察厅新区警署做巡警，一月十一日正式入职，谢谢阁下表扬。”许睿阳说道。 这不是啰嗦，向长官报告自己的履历，是应该做的事情，让对方能够快速了解情况。 “这就是说，你入职才一个月多点，一个普通的巡警，估计平时也没办过什么案子，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破获了一起重大间谍案，可见你的能力非常强，是帝国和满洲国的有功之人，我必须要奖励你”冨永恭次感到非常的惊讶。 话说到这里，他转头看着一群日本特工，心里的火气顿时冒了出来，一个华夏人，还是当巡警的，来到保安局一个月就能破大案 可这些帝国的精锐呢 从保安局成立到现在，不但没有做出什么重大贡献，甚至敌人就在眼皮子底下活动，却找错了方向，人头猪脑的玩意们 “报告阁下，这点成绩是在石川俊介科长的指导，木村胜组长的布置下取得的，属下不敢居功。荣耀始终属于帝国特工，没有他们打下的坚实基础，为此案付出的大量心血，属下也不能凑巧破了案”许睿阳说道。 这句话一说，不但外事防谍科的人松了口气，几个日军高官也是面露笑容，感觉许睿阳太顺眼了。石川俊介和木村胜，眼神中有感激的神色，这样的下属太招人喜欢了。 “说得好，不忘记上司的培养和指导，这是最基本的做人原则，石川君，你很有眼光，以后对许君要多多栽培。如果你能够继续保持这样的成绩，我承诺你，会向帝国申请一枚勋章给你。”冨永恭次说道。 城仓义卫走的时候，伸手拍了拍许睿阳的肩膀，他也知道间谍案侦破的难度之高，保安局的间谍资料，特高课也有，可是现在也没有什么头绪。 “涩谷君，许君很谦虚，说是运气，我到希望这样的运气多一些，以后你们保安局要对许君提拔重用，给予适当的奖励，特务机关的脸面，这次可全靠着他维持”秦彦三郎走的时候说道。 暴风雨刚刚开始侵袭，却突然间雨过天晴了。 本来关东军司令官植田谦吉大将极为震怒，要不是许睿阳恰巧完成了案件侦破，外事防谍科不死两个人，是难以平息怒气的。 “许君，你挽救了外事防谍科的声誉，挽救了我们的名誉，谢谢”石川俊介躬身说道。 “许君，谢谢”木村胜鞠躬。 看今天的架势，要是没有许睿阳的报告，他们的命都得向天皇陛下尽忠，当面感谢是非常有必要的。 “两位长官，你们二位这么说，属下感到非常惭愧，能够让一个普通的小巡警，获取帝国的专业技能，并且放手让我去做，这个案件的告破，您二位十成里占据了五成。” “死盯着案件的帝国特工，又占据了四成，没有那些细到极致的资料，我也很难挖出这个黄包车夫，推算出情报交易的过程，说起来，我要感谢科里的诸位，送给我这个新人一份大功劳”许睿阳急忙鞠躬。 好话谁不会说，反正不管把功劳推给谁，自己的功劳是谁也领不走的，为什么不让这些日本特工自我麻醉呢 涩谷三郎把几个人送走后，再次回到了外事防谍科，他也想不到，西义显推荐的小巡警，居然做出这么大的成绩。 “鉴于许睿阳做出的贡献，我决定晋升他为警佐警衔，奖金五百满洲国圆，拨一辆汽车给他使用，办案经费和油料不设定限制，我会向满洲国政府申请一枚景云勋章作为鼓励”涩谷三郎说道。 警佐，属于是伪满洲国的七等警官，他刚进入中央保安局的时候是警尉补，第九等警官，来了个两级跳。 警佐的标志是，肩章上面的中间有一条金线和三颗梅花星章，相当于军队的上尉军衔，最高工资每月二百一十块满洲国圆。 按照伪满洲国康德四年也就是民国二十六年，伪满洲国的警察等级制度，警佐可以出任警察署长，甚至是市局的副局长，再往上就是三等警正，肩章是满地金。 这么大的案件，五百块钱满洲国圆奖励，说真的，的确是不多，反倒是有些抠门，倒是单独配备汽车，经费和油料没有限额，算是赚点便宜。 许睿阳心里对日本人的抠门大为鄙视，瞧瞧人家山城政府的蒋总裁，那叫一个大方，直接就是连升三级外加一万美元的奖金，还是人家懂得拉拢人心啊 他进入衙门办事的时间还短，并不知道涩谷三郎的用意，即便是有心给他重奖，但也得考虑到帝国特工的情绪，不能因为许睿阳立功，就否定了大家的辛苦，单丝不成线，孤木不成林嘛 “晴香，这是我托人从沪市法租界给你捎来的一点礼物，新京这个地方，实在是没法和大沪市相比，希望你看在我们是好朋友的份上，不要拒绝”许睿阳说道。 还是在老地方，许睿阳快下班的时候，主动请井上晴香吃饭，庆祝自己破获第一个案件。 并送给她一件名贵的法国进口翻毛领长款皮衣，一套法国化妆品和一瓶法国香水，这都是最新的款式，价值怎么样先不说，至少新京还没有销售。1603450800 第二十六章 引起关注 “谢谢许君一直记挂着我，还特意为我在沪市置办了这么多好东西，我很喜欢你的礼物。你能为帝国立下大功，我也为你感到高兴，祝贺你” “满铁总裁要换人了，西叔叔也回到了新京，明天上午他到我家吃饭，我会把你的事情说给他听，想必他也会很欣慰的”井上晴香笑着说道。 “满铁总裁要换人”许睿阳惊讶的问道。 “是啊，松冈洋右阁下与关东军方面的关系非常僵硬，关东军也对他很是排斥，他已经正式向股东们提出了辞职请求，大村卓一阁下将会成为新的总裁，交接持续到三月二十四日。”井上晴香说道。 大村卓一是日本的铁路专家，民国十一年的时候，出任鲁省胶济铁路的事务处长，民国十四年出任高丽总督府首任铁道局长，民国二十一年兼任关东军铁道监督部长，享受陆军中将的文职待遇，民国二十四年出任满铁的副总裁，民国二十六年兼任满铁的铁路总局长。 “那你还会在满铁继续做总裁的记录员吗”许睿阳问道。 “新总裁和我也很熟悉，我当然会继续留任，这份工作做的顺手了，我也不愿意再重新开始。”井上晴香说道。 新京的老城区特别是大同大街东部，伊通河东岸，是华夏人的居住区，这里大多数的老百姓没有自来水，煤气更是想都不要想，居住面积狭小，排水相当不方便，垃圾污水随处可见。 一个小伙子在夜晚敲响了一户住宅的门，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打开门把他放入院子里，而墙角，还有个人在偷偷的看着外面的小路。 这里是新京地下党的一个秘密联络点，组长杨胜民，是坚持在第一线的潜伏小组领导，而这个小伙子，就是负责联络的交通员祝向东，许睿阳就是向他做的示警。 伪满洲国的斗争环境太残酷了，关东军和伪满洲国的伪军，疯狂的实施围剿，因为敌我力量对比太悬殊，地下党的武装力量受到严重的损失，由三万多人减员到五千多人，还被压缩在北部的山林里，缺衣少粮没有后勤补给能力。 伪满洲国各地的党组织，目前也没有能力和敌人在城市做正面对抗，日本特务和伪满洲国的警察，监视网布置的太过于紧密，日常活动都受到很大限制，更别说是武装斗争了。 更何况，地下党也是担心采取这样的方式，老百姓会遭到日本侵略者的荼毒，目前这个小组的任务，是搜集一切接触到的敌伪信息，并且为游击队输送粮食物资和药品。 “我些天几次到茶馆附近寻找，都没有发现给我们提出警告的那个人，或许他只是同情我们，不愿意看到抗日力量受到损失，并不是我们自己的同志。”祝向东说道。 他听到许睿阳的示警，回到家里仔细盯着周围，果然发现有人在跟踪监视他，于是，他清理了自己的痕迹，趁着特务们没留神，悄悄的爬墙逃离了原来的住处。 他以最快的速度联系到了上级杨胜民，把文具店老板的下线全都偷偷撤走了，避免了一次被一锅端的威胁。 “有这个可能，我向上级做了申请，询问在新京警察内部，有没有自己的同志潜藏，但上级的回复是没有，如果能够接触到他，视情况可以先做一些试探”杨胜民说道。 “难度非常高，我没有看到他的样子，当时他是在我的背后说话，我也不敢转头看他，现在我才知道，特务就跟在我后面。” “能够潜伏在敌人内部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可知道这样的机密消息，他必定是在重要岗位，如果可以成为我们的同志，对以后的工作，帮助就太大了。”祝向东说道。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人或许是我们的同志，但却和我们不是一条线的，我们的上级组织也不知道他的存在，不是遇到类似的紧急情况，他根本不会出手。” “想想都冒一身冷汗，如果不是他的提醒，敌人跟踪你顺藤摸瓜找到联络点，那将是一场灾难，我们在新京也没有几个人了。”杨胜民说道。 “那接下来要怎么做”祝向东问道。 “不要再刻意的去寻找他了，没什么重要事情联络你，就尽量减少活动待在住处，你已经被敌人发现了，或许有你的照片，等风声过去再说。” “这次敌人放长线钓大鱼的计划被他破坏了，说不定现在受到了怀疑，换个角度考虑，有这样的人在敌人内部潜伏，对我们来说终究是好事。” “只要他愿意和敌人作斗争，加不加入我们是次要的，更别说我们的行动，有可能给他带来危险。”杨胜民说道。 他们不知道的是，即便是再次发现了他们，许睿阳也不会主动进行接触的，这是地下工作严格的纪律。未经上级批准，不得私自接触自己的同志，大家的任务不一样。 新京新区井上宅。 三个老朋友再次聚到一起吃饭，井上晴香还是负责泡茶，话题难免会说到许睿阳，可这次是城仓义卫主动说的。 “西君，你可能还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们关东军的军事机密被泄露了，植田谦吉大将为此大发雷霆，派冨永恭次到中央保安局，勒令外事防谍科的科长切腹自尽，宪兵司令部和特务机关本部也颜面尽失。” “但是你推荐的那个小巡警许睿阳，这次却挽救了情报机构的声誉，他恰巧在昨天，把外事防谍科迟迟不能侦破的间谍案给破获了，找到了泄密的意大利驻新京公使馆收买的内线。” “他的成绩肯定有运气的成分，但自身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真是想不到，他不过在警察学校学习了半年，就能立下这么大的功劳，自身肯定有这方面的天赋。” “我看过他写的报告，逻辑推理缜密，思维非常的灵活，善于从细节发现问题，这样的人，将来在满洲国必然大有前途，我都想把他要到特高课了”城仓义卫笑着说道。 。 第二十七章 新的机遇 城仓义卫这个性格高傲的宪兵少将，居然如此夸赞许睿阳，让西义显也觉得很是惊讶，一个小巡警而已，居然还有这么高的破案天赋，不由得心中一动，人才难得啊 “从我找涩谷君推荐他进入中央保安局，到现在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表现如此出色，的确让我没有想到。” “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他不是纯粹碰运气，我就给他更好的舞台施展能力，我手里迫切需要这样的人才。”西义显想了想说道。 “你要挖人他到你们满铁调查部，并不能发挥侦破能力，这样的理由涩谷三郎肯定不答应，在帝国的情报部门，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我觉得你会失望的。”城仓义卫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说缺了许睿阳就有什么后果，而是现在中央保安局方面，需要一个典型来鼓舞士气，涩谷三郎不会轻易把人让出来，而且还是满铁这样的情报机构，这是浪费资源。 “我不是让许睿阳到满铁调查部，而是让他到华中地区的沪市工作满洲国方面并不缺少他一个人，帝国经营了这么多年，基础现在是越来越好，局面是比较乐观的。” “你们也知道，汪先生组建新政府的事情已经成为了定局，帝国需要在方方面面监督新政府，而沪市的地位是不可取代的，日后将会成为帝国在华夏最重要的物资基地，可是因为有租界的缘故，局面格外复杂。” “陆军省军务课长影佐祯昭大佐，被参谋本部下令负责整个新政府的联系工作，未来也将是新政府的主要督导人，他对沪市的局面非常不满意，尤其是那些军统局的特务。” “目前帝国在沪市的特务机关和宪兵队，因为租界的存在，力量伸展不开，警察局都是些庸俗之辈，投靠我们的一些山城政府特务，目前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影佐祯昭就请我在满洲国物色几个人才。” “我刚才接到沪市方面的电文，维新政府的外交部长陈箓，昨天晚上竟然在家里被军统局特务给刺杀了这简直就是帝国的耻辱，再这样下去，投靠我们的华夏人，将会越来越少，对帝国的统治非常不利”西义显说道。 日本侵略者虽然攻占了沪市，但对租界却暂时不敢逼得太紧，除非要和这些国家翻脸，否则行动起来肯定受到掣肘。 为了保护自己国家在华夏的利益，租界背后的国家，是采取有限度的合作，要抓人，必须得通过巡捕房。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环境，租界也变成军统、中统和地下党等各方潜伏的理想地点，山城政府的一些机构，也设在租界。 在租界里，地下党的势力比较薄弱，中统略微强一些，有自己的行动队，而军统才是日本人最大的对手。 由于沪市的特殊地位，戴立倾尽所有资源进行扶持，军统局沪市区的潜伏特工，拥有数百人之多，郊区还有忠义救国军游击队作为支援。 “这个理由倒是能够说得过去，但你要提前和涩谷三郎打招呼，要不然许睿阳再出了成绩，他或许不舍得放走。虽然说帝国利益是第一位的，可许睿阳在满洲国服务，也是在为帝国效力。” “既然你如此重视他，如果他要到沪市，我可以给沪市宪兵司令官三浦三郎将军推荐一下。这家伙可是很难缠的，倒是和我关系不错，华中地区和关外不一样，是我们宪兵系统管辖警察系统，这对他很有帮助。” “至于华中派遣宪兵队的司令官大木繁将军，我虽然熟悉，可他暂时接触不到这么高的层次，也没必要刻意进行推荐。”城仓义卫说道。 日军内部派系林立，相互倾轧相互排挤的事情层出不穷，不止是海军和陆军矛盾重重，陆军自己内部也经常性的狗咬狗，但宪兵系统例外，日本陆军宪兵是相当团结的。 在伪满洲国，特务机关的势力因为得到关东军司令部的支持，权力和资源要多于宪兵司令部，可是在华中地区，宪兵队才是主导，掌握着警察系统的实际权力，把特务机关压制的抬不起头来。 这里面又以日军驻沪宪兵队司令官三浦三郎少将最为出名，这家伙是日本陆军宪兵的老资格，不但是个杀人魔王，还极度贪婪，敲诈勒索、绑票、走私烟土，简直做尽了坏事，而且性格极为暴躁，说翻脸就翻脸，特务机关遇到他不头疼是假的。 “晴香，你先不要把消息告诉许睿阳，避免对他造成干扰，我要先和涩谷三郎谈谈，能不能得到这个机会，就看他的表现。”西义显说道。 井上晴香实在是不愿意许睿阳离开满洲国，他算是极少数能够说话聊天的异性朋友，可是为了他的“前途”考虑，也只能听从西义显的安排。 许睿阳全然不知道，一个命运的转机已经降临了 他的命运，现在并不掌握在自己手里，西义显想要他回到熟悉的京沪地区，他就得乖乖的服从。 他在忙什么呢当然是练车 中央保安局拨给他一辆八成新的轿车，这至少是科长级的待遇，由于没有油料限制，他跟着石川俊介这个老司机在学车，同时还要关注第二件案子。 许睿阳没有着急和美国情报人员威尔逊联系，对方答应给的美元，他暂时也用不上，五百块钱的奖金外加每月二百一十块的工资，可以维持很不错的生活水准，这笔钱他打算用来支持组织。 可上线没有唤醒他，钱就得放在自己手里，在伪满洲国买东西需要满洲国圆，美元花不出去，也不敢到银行兑换，那有可能会遭到怀疑。 “许君，宪兵队抓了程岩坤，稍微加以审讯，他就对自己泄密的事情供认不讳，对你提出要发展这个车夫做线人，还有对两个巡警的嘉奖，涩谷阁下都签字批准了，这个案件到此为止。” “我仔细拜读了你写的案情报告，居然能想到对方采用了误导手法，引导我们偏离了正确方向，你的天赋的确非常高，逻辑思维能力很强。” “涩谷阁下特意交代我，要你继续努力，争取短期内再破一个间谍案，把这些隐患通通的排除掉。”石川俊介说道。 “感谢科长的教导，我会努力寻找线索，争取早日破案，对得起您的信任，对得起涩谷阁下的栽培。”许睿阳说道。 。 第二十八章 第三件案子 二月底。 许睿阳一共得到四宗间谍案的调查权，美国人的间谍案虽然破获了，可是他不想动，意大利人的也破获了，剩下的就是德国人和苏联人的。 其实他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德国人的间谍案，总不能去调查苏联人的情报工作吧 从两件案子也能够证明，他对间谍案的推断思路是准确的，为了躲避日本人的监视，都在利用第三方传递情报，情报来源也应该是治安部。 但是每个情报机构或者说每个情报人员，做事情的方式都有区别，成功的办法未必适用于所有人，因此，每个案件都是一次全新的挑战。 这次的目标是德国商人费恩，在新京开办了一家洋行，专门代理德国的奔驰汽车。保安局认定他是德国间谍，并且做了大量的监视工作，却始终找不到对方的证据。 “睿阳，这都监视一周了，还是没有找到什么头绪德国驻新京公使馆是一月二十三号刚刚开馆的，距今不到一个月时间，这说明有人早就在新京负责情报工作。” “我们把保安局关于费恩的日常行为照片，与治安部几个可疑人员的行为照片作了比较，没发现任何相同的地方。是不是德国人也在放烟幕，负责执行的是个华夏人”唐荣才一边喝酒，一边说道。 对费恩的调查，唐荣才和章天顺实际上采取的是老办法，那就是照片比对，把治安部几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家伙，每天所接触的人，与费恩接触的人做比对，想要找出他们之间的联系。 许睿阳现在成了他们最大的收入来源，上一次任务，不过是负责监视了两天，拍摄了点照片，居然每人得到两百块钱满洲国圆的奖励，这还不算许睿阳提前给的五十块，加上每天碰头的时候有酒有肉，日子像是神仙一般，他们非常乐意跟着许睿阳做事。 这次他们两个接受委托，开始盯着治安部的人，而黄包车夫葛宝民也被释放了，以线人的身份加入调查，每天在治安部门前盯着，还得到了一部照相机的装备，有怀疑目标就拍下来。 两人把治安部类似于程岩坤的几个人，认真盯了几天，却没有任何发现，看起来对付意大利新京公使馆的办法，不适合对付德国的情报人员。 “你说的不是没可能，日本情报机构对外国人的监视相当严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记录下来，自己亲自接触内线，对彼此来说都是很危险的行为。” “上次之所以快速成功，是因为他们之间只有一个中间人，如果德国人和内线之间，各自有一个中间人呢” “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从源头查起，死盯着治安部的人，想要传递情报，他们就会有异常的地方。”许睿阳说道。 对于这些怀疑是间谍的目标，保安局先是搞严密监视，迟迟不能突破，然后就变成日常监视，他接手后，别人的工作就停止了。 实际上外事防谍科需要跟踪的目标很多，除非他提出支援申请，否则只能靠自己和线人进行监视调查。 “治安部参谋司有五个科室，理论上都能接触到关东军的情报，总务科、军事科、训练科、调查科和江防科，加起来达到两百多人，还有治安大臣的官房，也有专门的秘书室。”章天顺摇了摇头说道。 伪满洲国目前有十几万军队，作为名义上的军事指挥机构，参谋司的编制肯定不小，还有一些是塞进来的关系户，拿钱不做事的那种。 治安大臣是伪满洲国各军种名义上的统帅，在治安部有官房，设有秘书和一些文员，伪满洲国的军队采取行动，都得让他签字然后备案存档，哪怕只是个程序，也必须要这么做。 问题就来了，治安部这么多的人，都有可能作案，想要一一跟踪排查，工作量的确太大了，他们这个小组才四个人，猴年马月能查完 “查案不是这么查的，德国人之所以发展内线，目的是了解关东军的整体实力，再就是关东军和苏联之间的军事动态。我们重点调查的科室，是军事科和总务科，再就是秘书室。” “关东军的行动往往要满洲国的军队来配合，军事调动的指令会下发给军事科，而总务科负责行动的后勤保障，得到的消息只是部分内容，作为治安大臣的秘书室，也有必要知道这样的信息，估计是简要的申请报告，其余的科室就没必要通知。” “我们以两科一室为调查范围，第一步，先查那些直接能够接触军事情报的人，通常是军事科的科长和高级参谋，档案室的主任，誊抄文件的文员，官房秘书室的秘书。第二步，再查侧面接触的人，包括普通参谋和办事员，还有总务科的科长和办事员。”许睿阳笑了笑说道。 军事机构的保密措施自然非常严格，日本人又不是傻瓜，必然在治安部有相应的监督，比如那些科室的军事顾问，就有这样的职能。 这么说吧，接触到军事情报的人，必然是有限的，许睿阳倾向于参谋人员和誊抄文件的文员，至于科长级的领导和秘书，泄密的可能性非常小，他们也是日本人关注的对象。 至于档案室也就是保密室的主任，肯定能接触到密件，保险柜的钥匙在他这里，可想要打开就难了。档案室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还不是一个，说不定就有日本人的眼线，他的可能性也很小。 “要是按照你这样的条件，排查的范围就缩小了很多，你就说具体怎么安排吧，我们照着做就是”唐荣才说道。 “先查他们的背景资料，要扩大到家庭亲属和社会关系，再来调查他们的日常行为。分为经常性外出活动，定时外出活动或者定时家里来人，定点外出活动三种。” “我申请把治安部参谋司和官房所有人的档案调出来，这些都是经过严格审核的，你们的任务是，打听出他们经常接触的人，再把所有社会关系的照片调来，重新做个比对，先从军事科开始。”许睿阳说道。 第二十九章 接头 上 许睿阳的理论是，内线必然要通过第三方传递情报，但不一定非得采取美国人或者意大利人的办法，用咖啡馆的女服务员或者是黄包车夫来做中间人。 有可能是他们自家的亲戚，这个可能性很小，主要来往密切的朋友，如果这些人出现的地方费恩出现了，或者是费恩接触过的人出现了，那问题就很明显了。 “既然是搞重点排查，我们现在的人手还是少了一些，是不是增加几个人，专门到各个警察署提取档案，负责比对照片”章天顺说道。 他和唐荣才并不愿意加人，那样得到的奖励肯定会分摊，但没有足够的人手，想要搞定这件事，显然是行不通的。 “可以，把新区警察署户籍科的女警找两个，专门负责辨认照片，每天五块钱报酬，找关系的巡警负责跟踪，最多五个人，每天也是五块钱报酬，我在旅馆包一个房间，作为我们的长期工作地点。” “葛宝民，你的资源也要利用起来，找关系好嘴巴严的黄包车夫，到治安部门前蹲点，然后把这些坐车人的行程详细记录下来，这也是一条途径，每天先按照五毛钱来算报酬。如果发现了线索，我同样给予重奖。”许睿阳说道。 “我们这些人辛辛苦苦拉一天活，也赚不到五毛钱，大家肯定愿意干，我找十几个不是问题，都是一起拉车七八年的苦哈哈，他们知道厉害。”葛宝民点头哈腰的说道。 被发现传递情报居然没受罚，还成了保安局的线人，每月领一笔钱作为报酬，以前赚的钱也没有收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不是专业人员搞盯梢，很容易露出马脚，你告诉他们，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务必要轮班从治安部门口等，谁要坐车就拉人家走，绝不准拒载，记清楚模样和目的地就行了。” “晚上六点钟，让他们统一到你家里汇总，唐荣才带着照片过去做好记录，你们可能不会写字。”许睿阳说道。 一个白粉笔画的s形图标，在电线杆上痕迹很淡，可是看在有心人的眼睛里，那简直就像是标志牌一样清晰，等这个信号，他已经等了一年多。 许睿阳把汽车掉头，向约定的目的地驶去，速度也不快，如同往常一样，到了河边一户人家的大门口，直接把车开入敞开的大门。 北屋的门打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中山装站在门口，面容有些清瘦，但是精神非常好，带着儒雅的气质，这就是他的上线，也是他在中央大学的老师宋海峰。 屋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炉子烧的很旺，旁边的小桌子上，摆着茶壶茶杯，只是由于长时间没人住，还是感觉到有些寒意。 “我们师生才一年多点没见，你居然开上汽车了，看样子在警署混得不错啊怎么，成司机了”宋海峰倒了杯茶给许睿阳。 两人太熟悉了，也没那么多的讲究，许睿阳坐下后就拿出烟来，自己点了一支，老师是不抽烟的。 “我一个多月前被调离了新区警署，这是中央保安局给我配的车，我现在是外事防谍科的科员，警衔是警佐，怎么样，没有辜负您的期望吧”许睿阳笑着说道。 “你能从警署调到中央保安局上班肖成林给你找的关系”宋海峰惊讶的问道。 “他他可没本事给我做这样的调动，您听我说吧，其实这件事呢，还得从元旦前说起，当时我在自己的管区巡逻，正好遇到两个日本浪人欺负一个日本姑娘” 花了足足两个多小时，许睿阳才把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向宋海峰详细做了一次汇报，年前的巡警阶段，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主要还是遇到了井上晴香之后的情况。 他对组织是没有任何保留的，不管是冯启东强行让他加入军统局，还是帮着美国间谍隐瞒内线，还有救援当地的地下组织，他都说了出来。 “睿阳，你不要有什么顾虑，组织上肯定能够理解你的做法，又不是你主动要求加入军统，是他们自己非要你加入，还搞了个先斩后奏，处于休眠状态不能和我联系，得不到组织上的指示，这不能怪你。” “关外的形势日益恶劣，敌人的搜捕越来越严密，军统局的潜伏人员，怕也没有什么作为，多一重身份也够不成什么威胁，你自己注意隐藏，他们对地下党的态度，想必你是了解的。” “至于你在中央保安局的工作，我就不加以评论了，能够利用机会进入到这样的特务机关，这是个很大的突破，只要能够站稳脚跟，想必以后可以为组织提供重要的情报。” “想要取得敌人的信任，做什么事情需要自己来判断。我对你的要求始终未曾改变，地下工作者时刻要面对复杂的环境，不能太过于拘泥和死板，但记住，你可以做出一副为虎作伥的姿态，可内心的信仰是不能有丝毫动摇的。” “地下工作者，特别是像你这样打入敌人内部的同志，眼睁睁的看着同志们死在自己面前，被人民群众视为汉奸特务刽子手，被自己的同志所误解，甚至可能遭到来自同志们的子弹，满腹的心酸和委屈却没人可以倾诉。” “地下战线远比真刀真枪的和敌人厮杀更困难，睿阳，死不是最可怕的，有些时候，你承受的压力，远比死亡更可怕，但只有活着，才能让自己发挥价值，保护好自己，国家和民族需要你活着。” “你现在潜伏的时间还短，对未来的痛苦体会不深，但你我要告诉你，不止是你自己在做这样的工作，还有很多像你一样的同志，你要明白情报工作的重要性和意义” “正是因为你们的存在，组织上才能知道敌人的动态，你们的情报，将会挽救千千万万的抗日战士，会为国家和民族掌握自己命运摆脱外敌欺凌，走向光明富强的道路，贡献自己的力量。”宋海峰严肃的说道。 。 第三十章 接头 下 千万别小看这些话的价值，许睿阳潜伏的时间太短，对地下战斗的残酷性认识不足，自身的经验也非常缺乏，日军的特务机关，那是毫无人性可言的地狱，在这样的环境里，打不开心结是绝对不行的。 潜伏的使命是为组织服务，最重要的是提供情报，还要执行一些临时任务，比如掩护或者解救自己的同志，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为组织提供一些必要的物品，做到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必须得到敌人的信任。 什么样的人，敌人会给予有限度的信任 挖出沦陷区的地下党或者抗日组织，这就是敌人希望看到的，如果打不开心结，敌人让你做“监斩官”，眼睁睁的看着同志被杀害，敌人让你严刑拷打自己的同志，审问地下党的机密，这时候该怎么办 首要的任务当然是营救，甚至是拖延着寻找一线生机，可是在伪满洲国的环境，只要是被抓了并确认身份，几乎没有救走的可能。看着大量的同志被杀害，心理长期处于这样的煎熬，可能要承受不起。 “老师，我知道您的意思，既然当初我选择接受了组织交给的任务，就有承担压力的准备，我明白自己该做什么，该怎么做” “伪满洲国的环境太残酷，这些该死的侵略者还有那些为虎作伥的汉奸，留下的漏洞少之又少，我在保安局也是如履薄冰，一丝一毫都不敢放松。”许睿阳说道。 这一年多来，除了帮助井上晴香的时候下黑手，把两个日本浪人打晕冻死在风雪里，确实也没有做过什么冒险的事情。 当时只是一个小巡警，没有能力对新京的地下党组织提供帮助，不但接触不到情报，连审讯也得靠边站。 到了保安局，环境其实更加恶劣，身边全都是特务，幸亏是在外事防谍科，要是到一般防谍科或者调查科，整天对付地下党，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暴露自己。 “我知道伪满洲国的情况，各地的党组织损失惨重，抗联的几块根据地，也遭到关东军和伪军的大规模围剿，形势非常恶劣。当初要你来新京，计划就是长期潜伏，现在你取得的成绩，已经超出我的预料了。” “我虽然这次和你见面了，但不是正式唤醒你，你还是需要在保安局继续潜伏，敌强我弱的局面可能要持续很长时间，几年甚至十几年，你做的就很好，取得敌人信任的同时，还搭建了自己的情报网络和关系。” “接下来，继续保持这样的操作，你的身份是绝对保密的，除非是我给你直接的指令，否则不能和任何人暴露身份，我指的是当地的同志。等熬到一定的资历和地位，就找机会调到北满地区，那里距离抗联相对近一些，到时候能帮到自己的队伍。”宋海峰说道。 “这次您回新京，打算住多长时间”许睿阳问道。 宋海峰这一年多肯定不在新京，虽然是自己的上线，说不定工作地点是在冰城。 “我根据上级的要求，在延州根据地学习工作了一段时间，这次回来是接受延州根据地首长的指示，到嘉木斯一带与省委的同志们见面，传达上级的最新指示，并把抗联的情况反馈到根据地。” “单纯靠电台联络，对目前抗联的工作说的不是很清晰，而且省委的电台，电池很难购买，还遭到当地保安局和警察局的电讯搜索，容易产生危险，发报的时间不能太长。”宋海峰说道。 “我倒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到延州根据地去看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满足这个愿望。老师，这里有三百满洲国圆，拿着做路费吧” “我也没有太多的钱，如果美国人把封口费给我，到时可以交给根据地做经费，在伪满洲国，美元不容易花。”许睿阳说道。 “会有机会的，满洲国圆我收下，但美元就不必了，虽然在伪满洲国买东西比较困难，但价值都明白。” “为了你的长期潜伏，手里必须要有硬通货，这是你的资源，可能在关键时候能发挥作用。”宋海峰摇了摇头说道。 “您想办法通知苏联在冰城的总领事馆，如果在治安部有内线，就让对方进入休眠状态，别让我的抓捕行动暴露了他。” “另外，关东军在北满地区有秘密行动，提醒苏联方面要当心日军第二十三师团，您什么时候还来新京”许睿阳问道。 “我会通过冰城的地下党组织，把消息传递给苏联冰城总领事馆，在离开关外之前，我还回来和你见一面，快则半个月，最长一个月，你留心看我的联络暗号。”宋海峰说道。 许睿阳没有在这里多停留，鬼知道那些日本人会不会暗中监视他，虽然这种几率非常小，但他不想给自己和老师带来麻烦。 第二次侦破行动正式开始了。 在一家旅馆的二楼包房里，两个新区警察署户籍科的女警，每天傍晚下班后就来这里比对照片，一边是目标家人、亲属和社会关系的照片，一边是保安局拍摄的监视照片，每天还有大量的照片被送过来。 治安部的大门口，十几辆黄包车分为四组，轮流在门口值班，有些是停留几分钟，有些是拉着空车故意从这里经过。 唐荣才和章天顺，一个负责指挥五个巡警跟踪监视怀疑目标的家属、亲戚和社会关系，一个负责跟踪德国人费恩。 许睿阳则是把费恩的监视记录调出来，再次做成表格，寻找他的行动轨迹，采用了和侦破美国人案件一模一样的手法。 内线不敢和费恩电话联系，害怕遭到保安局的监听，更不可能直接联系，那样暴露的风险实在太大，肯定有固定联络的地方和固定的时间。 把保安局以往的监视记录和自己现在的监视情况作对比，许睿阳锁定了两处地方，这是费恩以前和现在最常出现的地方，一处是酒吧，一处是歌舞厅，通常都是晚上出现，这种人员流动很大的场所，是最难以监控的。 到三月上旬的时候，案情有了突破。 。 第三十一章 案件的背后 上 这次被许睿阳盯住的目标叫卢元浦，治安部参谋司军事科的高级参谋，上校军衔，他的老乡兼好友任连勇是个商人，在他的关照下为治安部参谋司的食堂供应蔬菜、水果和烟酒糖茶等物资。 任连勇几乎每周都到卢元浦的家里做客，两人的关系非常密切，这在参谋司也是公开的，谁也不觉得奇怪。 为自己的关系拉买卖，这在衙门里很常见，只要打点好上司不吃独食，那就没有什么问题。 这个任连勇好赌，赌场里熟人很多，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规律，可是他在赌场的一个朋友，却连续两次与费恩出现在同一地点，这就引起了许睿阳的怀疑。 这条线是这样操作的，任连勇每次到卢元浦家里吃完饭，都要到赌场赌两手，而这个叫窦耀春的家伙，当天晚上肯定要去酒吧或者歌舞厅，而费恩也会在同时出现。 “基本可以确定，这个任连勇和窦耀春，都是协助卢元浦和费恩传递情报的中间人，否则没有这么多的共同点。” “我们跟踪发现，窦耀春和费恩表面上根本不认识，也没有坐在一起交谈，每次距离的都很远，可他们却两次在上厕所的时候保持一致。”章天顺说道。 “那就准备收网吧，我会向外事防谍科递交申请，要关东军第二课向参谋司发布一条假消息，我们分头盯着这些人，可能还需要特高课的支援。”许睿阳说道。 他这次打算使用引蛇出洞的策略，利用新京的日军情报机构，实施抓捕卢元浦的行动。 “我们已经找到了他们的行动轨迹，只要关东军司令部能给出假情报，完全可以自己来操作，到时候人赃俱获，那你又是大功一件，何必让特高课来分功劳呢”章天顺有疑问。 “你不懂，上次我之所以要独立办案，这是要向保安局证明我的能力，这次我搞联合办案，白白送成绩给日本人，是要证明我懂分寸，外事防谍科的日子不好过，偏偏我连续出成绩，他们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有意见。” “在情报机构混，人缘太差容易给自己惹祸，墙倒众人推就是这个道理，眼下满洲国真正掌握权力的不是皇帝，而是日本人，我总要考虑他们的感受。”许睿阳摇了摇头说道。 中央保安局参事办公室。 涩谷三郎看到代号“净化”的行动方案，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这个老牌特务看出了许睿阳的用意，对这种聪敏的下属，他是非常欣赏的，不需要上司暗示，人家自己就能想到。 上次的泄密案，让关东军的各个情报部门丢尽了脸，虽然许睿阳挽回了些许颜面，可日本特工却因此抬不起头来。如果这次行动大获成功，好歹也能自欺欺人，得到一点安慰。 这次许睿阳已经找到了间谍案的参与者，哪怕关东军方面不配合，破案也只是个时间问题，说的直白一些，就是要送一份成绩给日本情报机构。 “阁下，我觉得许睿阳虽然优秀，可还是没有摆脱华夏人面面俱到的特性，他不敢得罪外事防谍科的同事和上司，也希望在特高课和特务机关挂个号，说得难听点就是圆滑。”石川俊介说道。 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许睿阳刚刚救了他一次，这个所谓的联合侦破方案，根本不可能递到涩谷三郎面前。 外事防谍科自己能够处理的事情，何必让特高课和特务机关插一脚那是一种示弱的做法，有损帝国特工的荣誉。 “我们保安局自身不够强势，夹在宪兵司令部和特务机关本部之间两头为难，他不能不圆滑，如果想要爬得更高，成为满洲国一个重量级角色，光靠成绩是不够的，那样顶多就是个特工精英。” “许睿阳的选择符合现实，这才是成熟的表现和聪明的做法，我来到满洲国之后，处理各种头疼的人际关系和矛盾倾轧，耗费的精力，远比工作本身多得多。”涩谷三郎说道。 “阁下，许睿阳这是两次破获间谍案了，我认为，他是个有天赋有能力，思维机智灵活的优秀人才。” “这样的人，如果能够踏踏实实的工作，注重实践经验积累，将来肯定能成为出色的特工，心思太多，会影响到对工作的专注，我感到很是惋惜。”石川俊介说道。 “你说错了，许睿阳是个懂得抓住机会的家伙，说得更加清楚一些，他有上进心甚至是野心，如果眼睛只放在外事防谍科的地盘，我只会给他重重的奖励，却不会提拔他到太高的位置。” “石川君，你是帝国培养的特工，专业能力的确很不错，但是却不懂得经营人脉关系，未来很难担任更高的职务，还是老老实实做专业情报人员更好，科长就是极限了。” “我喜欢有野心的人，这样的人会在权力诱惑面前，变得容易控制，他明白只有为帝国做出贡献，才能得到想要的身份地位，顺从帝国才是唯一的出路。” “如果不是有人看重他，打算调他离开满洲国，估计顶多两年时间，他就有资格和你平起平坐，至少做个警察厅的特务科长是没问题的。”涩谷三郎说道。 “什么阁下您的意思是，他要调走了”石川俊介大吃一惊。 许睿阳刚来到中央保安局一个多月时间，却有人要把他调离满洲国，听起来涩谷三郎并没有拒绝。 “这件事暂时还要保密，是满铁调查部沪市事务所金陵支所的所长西义显，向我提出把许睿阳调到沪市，听他的意思，是要安排到沪市警察局出任要职，有可能担任特别警察总队的总队长，内部叫做特务科。” “华中地区的警察系统糜烂不堪，军统局的活动猖獗万分，而因为租界的存在，帝国无法对这些地下势力发起大规模的围剿，特高课方面缺乏足够的人手，很需要许睿阳这样的人才。”涩谷三郎说道。 西义显返回金陵之前，特意请他吃了顿饭，提出要把许睿阳调走，他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但还是同意了，本来就是西义显推荐过来的。 第三十二章 案件的背后 中 “可为什么偏偏要调许君呢他在这一行只是个新人，华中地区的特务机关要调人，咱们保安局和各地警察厅，有很多经验丰富的优秀帝国特工，他们发挥出来的作用，肯定要远远超过许君”石川俊介对这个调动很不理解。 他心里最信任的从来都是日本特工，这种高傲的心态，绝对不会有任何改变，哪怕外事防谍科的日本特工没做出成绩，而许睿阳已经连续两次做出了成绩，结果还是一样。 “满洲国虽然不缺少优秀特工和资深警察，但是没必要支援华中派遣军，原本他们打算从特务机关和警察系统抽调一批精锐，充实到重要岗位，增强对军统的打击能力，可这个请求已经被我拒绝了。” “关东军和华中派遣军，两边的关系现在很僵硬，对方要扶持汪经卫成立新政府，大本营考虑，要把关东军所辖的蒙疆地区划给新政府，关东军司令部对此非常不满。” “一个许睿阳，对满洲国来说无所谓，我们的培养机制很完善，陆续会有大批特工和警察加入各部门，既然西义显开口，这个面子就给他吧”涩谷三郎无所谓的说道。 像他这样伪满洲国秘密警察的老大，根本不会把许睿阳看的多重，欣赏归欣赏，可保安局系统靠着一个许睿阳撑场面，那简直是耻辱，是悲哀 “阁下，许君什么时候办理调动”既然涩谷三郎做了决定，石川俊介不敢多废话，就问一个实际的问题。 “等下次西义显回到新京，就会办理手续，另外，为了表彰他在防谍方面做出的贡献，经过关东军司令部申请，帝国决定授予他勋四等旭日小绶章” “我也为许睿阳申请了一枚勋四位景云勋章，毕竟他在咱们保安局工作了一段时间，还做出了突出成绩，要风风光光的把他送走。” “关东军司令部参谋第二课方面，我会打招呼配合行动的，无非是给个假情报，这也不算什么。至于宪兵司令部方面，我一会就去找城仓义卫，让特高课配合行动。”涩谷三郎说道。 安雅咖啡馆。 许睿阳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帘放了下来，他用勺子搅动着咖啡，很有耐心的等待着。 威尔逊准时走进咖啡馆的门，看到许睿阳，直接来到他的桌子对面坐下，把手里的纸包放在面前，还有两大盒雪茄烟。 “恭喜你，把意大利驻新京公使馆的内线挖了出来我这段时间一直想把钱给你，可惜你一直没有出现，我总算是兑现承诺了。”威尔逊笑着说道，他已经知道程岩坤被宪兵队抓走的事情了。 只是提供了一个消息，短短几天许睿阳就找到了目标，这样的能力他是非常欣赏的，也更加坚定了合作的决心。 “这次来见你，目的不是为了拿钱，而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接下来我要抓治安部的另外一个内线，德国人的，你的内线暂时不能再传递情报了，如果露出破绽被抓，那是他自找的，任务结束我会给你消息。”许睿阳说道。 关东军参谋第二课会传递两条编造的情报，如果马永浩信以为真，被躲在暗处的特工发现了异常，很有可能被逮住。 “你的意思是说，你已经在治安部找到了德国人的内线上帝啊，这才一个月时间吧”威尔逊感到大为震惊。 “除非你们没有任何行动，只要行动了就会有轨迹，有轨迹就能锁定目标，没有任何一种方式是绝对安全的，特别是在新京，大家的目标都盯着治安部参谋司，范围已经很小了，这样的情况下还抓不到人，那不是笑话吗”许睿阳笑着说道。 “那也要分什么人来调查，日本特务非常注重细节，但是却没有丰富的想象力，他们只会耐心细致的跟踪调查，却不肯动脑筋想想传递情报的过程，如果都是常规操作，我们岂不是都被一网打尽了”威尔逊说道。 等到谈话结束，威尔逊离开了咖啡馆，许睿阳看着身边面带微笑的娜塔莉娅，从钱包里抽出一百满洲国圆塞到她的围裙口袋里。 “以后多听着点，多看着点，记下火柴盒纸条的内容，钱不会少”他低声说道。 既然短期内必须待在外事防谍科，发展自己的线人是很关键的，安雅咖啡馆这个地方，来来往往的大部分都是外国人，娜塔莉娅这个白俄美女，是个不错的人选。 三天后，关东军司令部参谋第一课，也就是作战课主任参谋寺田雅雄，向参谋司军事科下达了“新”的军事调动命令。 而保安局外事防谍科和特高课的特务，却按照许睿阳制定的计划，秘密分布到几个关键地点，准备实施抓捕。 两天后，当卢元浦在家里把情报传递给了任连勇，任连勇又把情报在赌场传递给窦耀春，而窦耀春想要去歌舞厅接头的时候，许睿阳半路把他抓了起来，搜到了这份假情报。 紧接着，特高课派人赶到了治安部，抓了卢元浦，外事防谍科则是抓了任连勇，案件正式宣告结束。 至于德国间谍费恩，日本人并没有动，也是担心德国方面恼羞成怒、照方抓药，收拾在德国的日本间谍。更何况，日本现在与德国正在秘密接触，希望取得德国的支持，自然不想节外生枝。 “费恩先生”许睿阳来到歌舞厅，直接坐在了费恩的桌子旁边。 “您是”正在等待中间人的费恩感到有些疑惑，他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人。 “我是满洲国中央保安局外事防谍科的许睿阳，您是在等窦耀春吧，很遗憾，他不能再为您工作了，包括卢元浦在内，估计能活四十八个小时都属于奇迹。”许睿阳说道。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只是一个代理汽车销售的商人”费恩断然否认，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我既然没有在你们做情报交易的时候动手，就代表不会揭穿您的身份，按照你们的约定，今天晚上窦耀春会把卢元浦的情报传递给您，人赃俱获的结果岂不是更好” “我奉满洲国中央保安局的指令，前来向您提出警告，请不要再继续搞间谍活动了，否则您将会被驱离满洲国。同时，日本驻满洲国大使也就是关东军司令官植田谦吉大将，会向公使阁下提交抗议书。”许睿阳笑着说道。 第三十三章 案件的背后 下 费恩否认自己是间谍，属于正常反应，他认为自己没有和内线接触，保安局方面没有抓到证据，自己是绝对安全的。 就凭着内线的口供，日本人要想抓自己审问，那么德国驻新京公使馆肯定会出面对自己进行保护，那些都是纯粹的污蔑 但是没想到的是，日本人居然不抓他，只是提出了警告，这就有点意思了。 “请问是谁看破了我的设计，能够找到四点连线的漏洞”费恩问道。 他的设计很复杂，通常是一对一传递，再复杂就是有个中间人传递，像他这种四点传递的方式，还真是非常少见，按照情报工作的原则，接触的人越少才能越安全，没想到，照样被人给破解了。 “这个人就坐在你的对面呢”许睿阳淡淡的说道。 “能不能告诉我，您是怎么看出来的”费恩很是好奇。 “别人都把眼睛盯着你，但我喜欢从源头倒推，盯的是治安部参谋司，除非你的内线不动，否则不论多么精妙的传递方式，都会有痕迹留下来。” “为了保障内线的安全，情报传递通常是有规律的，您自己也知道，保安局对您是长期监控的状态，只要我摸清楚规律，锁定源头和结果，过程就变得简单了，要不然我怎么能把他们一网打尽呢”许睿阳说道。 “佩服，佩服，看起来您是个耐心细致的人，也是个思维灵活的人，我倒是很想交您这样的朋友。”费恩说道。 “费恩先生，我是从巡警调到中央保安局外事防谍科的，这个跨度想必您明白，总要出点成绩稳固我自己的位置，本意并不想和任何一方为难，要做朋友，我们来日方长”许睿阳笑了笑说道。 连破两件案子，他用自己的出色成绩，证明了自身的价值，在外事防谍科也站稳了脚跟，接下来就是要搭建人脉关系。 可他不知道的是，一个重大事件即将发生了。 越南河内军统局行动组临时驻地。 “组长，局本部发来密电，戴老板要我们立刻对汪经卫予以制裁”余乐惺拿着电文来到组长陈恭树的房间。 军统局特别行动组，是在元旦过后抵达河内的，组长是陈恭树，另外还有王禄峭、余乐惺等八个资深特务，外加九个帮手，称之为“十八罗汉”，是军统局的骨干力量。 陈恭树，是戴立的心腹爱将，黄埔军校第五期警政科毕业，其实原本他是第四期，生病延误才进入的第五期，民国二十一年加入力行社特务处，也是老资格的特务。 先后出任行动组长、调查主任和军统局北平站长，民国二十五年，接替吴庚述出任津城站的站长，号称军统局第一杀手。 鉴于此次刺杀汪经卫的任务非常重要，戴老板特意把他从津城站抽出来赶赴河内，可以说是寄予厚望。 “汪经卫住在高朗街二十七号，住处周围有几条小巷子，道路状况很复杂，对我们执行完任务后撤离，是非常有利的。诸位兄弟，戴老板对这件事非常重视，大家齐心协力，务必要漂漂亮亮完成。”陈恭树说道。 但事情呢，却不是那么顺利。 三月二十日的上午，汪经卫出门，陈恭树等人乘坐汽车想要刺杀，可惜被汪经卫的警卫察觉，利用塞车摆脱了跟踪，行动没有成功。 三月二十一日的下午，监视的特工报告，汪经卫和陈碧君在住所的草坪上谈话，但是陈恭树赶到的时候，汪经卫夫妇已经回到屋子里。 “戴老板再次询问刺杀的进度，显然已经不耐烦了，今天晚上我们直接强攻汪经卫的住处，反正他们也没有枪。”陈恭树和大家商量后，做了决定。 现在越南受到法国人的控制，汪经卫虽然可以在河内居住，但是他的警卫却不能携带枪支，这也为刺杀提供了便利条件。 晚上的十一点四十分，在花钱收买两个巡警后，行动组顺利进入高朗街二十七号，由王禄峭带人冲入了房子。 汪经卫的卧室紧锁，王禄峭用斧头把房门劈开一个洞，对着床下面的男子连开三枪，却没能查看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汪经卫。 可当地警局对汪经卫的安全很重视，警车迅速赶到了这里，行动组不得不仓促撤离，而且有几个没有上车，处于分散的状态。 凌晨四点五十分的时候，陈恭树得到了内线传来的消息，有三名特工在撤离的时候，被警察局逮捕了，而死掉的也不是汪经卫，而是他的秘书曾仲鸣。 “这次没能把汪经卫杀死，以后再想杀他，那可就麻烦了”王禄峭愁眉苦脸的说道，行动可是他亲自执行的。 “把结果上报局本部吧，我是组长，戴老板要怪罪，，我负有最大的责任。”陈恭树无奈的说道。 果然，电文发到局本部，很快就收到了戴老板的回复，勒令陈恭树立刻返回山城，剩余的人继续执行任务。 “许君，恭喜了，帝国向你颁发勋四位旭日勋章，这可是非常罕见的事情”井上晴香笑着说道。 在第二件案子破获后的第三天，许睿阳大早晨刚到办公室，石川俊介就亲自开车，拉着他来到关东军司令部。 而后，由“日本驻满洲国大使”和关东军司令官植田谦吉大将代表日本政府，以保护帝国军事机密的贡献为理由，向他隆重授予了勋章。 在场的不但有关东军参谋长矶谷廉介中将和第二课参谋主任冨永恭次大佐，还有宪兵司令官城仓义卫少将、中央保安局的老大涩谷三郎少将和特务机关本部机关长秦彦三郎少将，阵容是非常惊人的。 关键是，颁发勋章需要得到日本天皇的恩准，为了表示对皇室的尊敬，这种场面一点也不奇怪。 实际上破获意大利驻新京领事馆的间谍案后，关东军司令部就做了申请，勋章已经来到了新京，所以才能这么快就举行仪式，这是赶巧了。 为了避免刺激到意大利和德国在新京的公使馆，这件事没有刻意声张，但关东军所属各情报机构，伪满洲国的政府机构和警察系统，却是得到了通知，满铁也不例外。 井上晴香得知后，就主动约许睿阳出来，两人在一起吃顿饭表示庆祝。 “这完全是晴香你向西义显阁下推荐我，才有这样的机会获得帝国勋章，饮水思源，我应该先谢谢你才是。”许睿阳笑着说道。 第三十四章 毫无准备的变化 “有件事我没告诉你，是西叔叔不让我告诉你的，他很欣赏你在中央保安局表现出来的能力，打算把你调到华中地区的沪市，推荐你担任市警察局的特务科长，就是特别警察总队的总队长。” “他已经向涩谷阁下打了招呼，等到你第二件案子办完，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就带你去沪市，估计以后我们就很难像今天这样在一起吃饭了。”井上晴香说道。 “什么西义显阁下要调我到沪市”许睿阳差点跳起来。 他的任务是潜伏在新京，这是组织决定的，现在突然出现这样的变化，等于中途放弃任务，怎么向上级交代 “很抱歉，我对西叔叔的决定无能为力，而且涩谷阁下也答应了，这件事已经成为了定局。后天也就是二十四号，满铁举行总裁接任仪式，大村卓一阁下将会正式上任，西叔叔也要到场参加仪式。”井上晴香说道。 这顿饭吃的并不愉快，许睿阳根本不想走，实际上井上晴香也不希望他走，能够和她聊天的年轻男子本来就不多，更何况是华夏人。 可想要拒绝西义显的要求，似乎不太可能，作为日本满铁调查部的大人物，对你非常看好，愿意给你一份“前程”，你怎么拒绝 故土难离呸 你的故土是在泉城，并不是在新京，而且这里只生活了一年多时间，有什么难分难舍的 沪市警察局的特务科长，明显是高升了，而且作为华夏在远东地区最大的国际城市，沪市的繁华不是新京能比的，这样的条件和环境，还不满意 “你说什么西义显打算把你调到沪市警察局当特务科长”冯启东也有些傻眼。 新京情报组好不容易发展一个新成员，而且还进入了伪满洲国的中央保安局，就凭许睿阳的“成绩”，将来一定会在保安局得到重要位置，成为一个科长是十拿九稳的事情，突然间发生这样的变化，他的心情当然很糟糕。 可是，冯启东绝对不能阻止这件事，戴老板的意思很明白，让许睿阳拉近和西义显的距离，窃取重要情报，这是总部赋予的使命。 “是啊，听井上晴香的意思，这个结果是不能改变了，二十四号满铁总裁交接仪式举行，西义显会从金陵返回新京，等他走的时候，我大概就要跟着一起到沪市了。”许睿阳的心情也不好。 “这也好，你在伪满洲国想要做一番成绩，难度非常大，各地的特务机关和警察局，掌控能力变得越来越强，我们军统的地下组织，也没有多少工作可做，但沪市就不一样了，那可是军统最重要的战场。” “我马上给总部发电，向戴老板汇报这件事，局本部也得提前做好安排，至于要不要和沪市区方面联系，这得看戴老板的意思，或许，你能成为总部直接控制的独立情报员。”冯启东说道。 第三天上午，涩谷三郎在中央保安局的大会议室举行仪式，授予许睿阳伪满洲国勋四位景云勋章，并且单独接见了他。 “许君，我感谢你为帝国做出的卓越贡献，也祝贺你得到了帝国的嘉奖，这次请你过来，是有件事需要征询你的意见。”涩谷三郎在办公室说道。 “请阁下吩咐”许睿阳躬身行礼。 “坐下吧，不要太拘束当初推荐你的西义显先生，非常看重你的能力，想要把你调到沪市为帝国工作，你觉得怎么样”涩谷三郎问道。 “属下刚到保安局才两个月时间，承蒙阁下的关照，外事防谍科各位帝国精英的教导，很愿意继续留在保安局效力。”许睿阳说道。 不管是不是要走，这个态度必须要亮明，在保安局得到培训，又得到了荣誉，听到要调动就迫不及待的想走，这样的人，或许会引起涩谷三郎的反感，能够留下当然最好了。 “你加入保安局的时间虽然很短，但是你取得的成绩却特别出色，与帝国特工相比也毫不逊色，如果能够留在保安局加以积累和学习，我相信你能获得更多的成绩。” “但沪市是华夏的工商业核心，也是亚洲的金融中心，对于帝国来说非常重要，可目前的局面不容乐观，因为有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干扰，军统局的特务不断进行袭击破坏，还有游击队在郊区活动，如何维持沪市的正常秩序，是帝国非常关注的一件事。” “在满洲国，我们警察系统经过多年的发展，已经很完善了，但在沪市或者说是华中地区，警察的表现实在是让人失望，对特务机关和宪兵队实施的围剿行动，不但不能起到作用，还经常性拖后腿。” “我已经答应西义显先生了，这也考虑到你的家本来就不在关外，而且还有在金陵上大学的经历，适应沪市的环境会比关外更快。何况，从你个人的发展来说，沪市也是你的一次好机会。”涩谷三郎笑着说道。 “属下听从阁下的安排，到了沪市之后，一定竭尽全力为帝国服务，不辜负阁下的心意”许睿阳说道。 涩谷三郎既然开了口，事情就不可能挽回了，沪市这个机会，他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人家说的很明白，伪满洲国的警察系统不差他一个精英。 “西义显这次回来，大约要待三四天时间，你把手里的资料和档案全部移交给石川俊介，汽车在你走之前还归你使用，走的时候再办理离职手续，上交警服、配枪和证件。” “这几天你可以不用来局里上班，收拾一下要带走的东西，我会让总务科把你的工资发满这个月。另外，你这次破案同样有奖金，我特批给你两千块满洲国圆。”涩谷三郎说道。 奖金加上一个月的工资，许睿阳从总务科的财务室，一次就领到了两千二百一十块钱，如果还当巡警，需要一百个月才能赚到这些钱 但问题是，伪满洲国发行的满洲国圆，只能在伪满洲国的地盘使用，在关内就是废纸，因为关内现在流通的是法币。 许睿阳决定离开新京之前，把两千满洲国圆的“奖金”，买成关外特产带到沪市打关系用，只留一个月薪水就够了。 第三十五章 各方反应 当天晚上，许睿阳在一家日本餐馆，与石川俊介和木村胜吃了顿饭，他在中央保安局的时间太短，在外事防谍科熟悉的也就这两个人。 石川俊介和木村胜，对他的调离感到很是惋惜，但是对他即将出任沪市警察局特务科长，也表示恭喜，反正就是一些没营养的话。 喝酒到了深夜，许睿阳才开车离开餐馆，却在电线杆上发现了联络暗号。 “老师，您来的太巧了，我正发愁没法和你联系呢”许睿阳来到宋海峰的住处说道。 “你这是喝酒了吧有什么事情需要找我商量”宋海峰感到很奇怪，许睿阳满嘴酒气，不像是有紧急情况。 但是听到许睿阳说西义显要调他去沪市，宋海峰也觉得很为难，好不容易在保安局有了一个潜伏的同志，如果调到沪市，这个辛苦一年多的计划，就等于是半途而废，这将会影响到组织的安排。 “既然没法拒绝，那就按照日本人的要求去沪市，我会向组织说明情况的，或许这是个好机会，不在关外工作，到了沪市也一样。” “市警察局的特别警察总队长，对保护地下组织的安全，为根据地输送物资，能起到很重要的作用。巧妙的是，你是从保安局到沪市，又是西义显推荐的，这也降低了驻沪日军特务机关的警惕性。”宋海峰想了想说道。 如果许睿阳拒绝，那就得罪了日本人，以后在伪满洲国，也没有可能再进入政府机构或者警察系统，甚至连伪满洲国都待不下去，与其浪费这个机会，还不如利用起来。 “那我的上线是谁我怎么和组织联系”许睿阳问道。 “你先到沪市站住脚再说，理顺各方面的关系，如何联系你，组织会有考虑的，我这次回根据地，专门向首长报告你的情况。你说的两个事情，我要北满的同志联系冰城地下组织，告知苏联冰城总领事馆。” “来的时候得到了反馈，苏联方面也察觉到了日军的异动，并且向我们提出感谢，还有，新京的伪满洲国治安部，没有苏联方面的内线。”宋海峰说道。 他是许睿阳的上线，代表组织负责许睿阳的工作，有权力根据事情的变化，做出相应的调整，地下工作环境复杂，出现这样的局面也不算奇怪。 虽然许睿阳将要再次踏入新环境新，宋海峰却对他非常有信心，能被选中执行长期潜伏任务，自然是优中选优才确定的。 有了宋海峰的准许，许睿阳到沪市的行为就不是违反纪律，他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在西义显没有和自己谈话之前，他开始采购貂皮、人参和鹿茸，这在沪市也算好东西。 “局座，新京情报组刚刚发来的密电”电讯处给新京方面配备的专职译电员，拿着电文来到副局长办公室。 而此时的戴立正在和毛仁凤谈话，河内的刺杀行动失败，让他在老头子面前大失颜面，对陈恭树也是格外恼怒。 “北极星居然要来沪市了西义显欣赏他的能力，推荐他到沪市警察局担任特别警察总队长，这对我们来说可是个好消息。”戴立看完后递给毛仁凤。 对许睿阳在不在关内潜伏，这根本不属于他关注的重点，只要能接触到西义显，来沪市则更加方便，局本部能及时提供支援。 “了不起啊，不止是日本政府向他颁发了勋四位旭日勋章，连伪满洲国也给他颁发了一枚勋四位景云勋章，能被敌人颁发勋章，这应该是每个间谍梦寐以求达到的最高境界。”毛仁凤笑着说道。 “冯启东建议把北极星变成局本部直接指挥的潜伏人员，并给北极星配备电台，严密保护他的身份，你怎么看”戴立问道。 “沪市区的编制已经足够庞大了，在敌伪内部潜伏的人员也不少，我认为没必要让王天牟再与北极星建立联系，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是有隐患的。” “等北极星安顿下来，可以考虑给他配备专职的报务员，成立一个单独的情报小组，他接触的层面可能比较高，直接向局本部汇报更为合适。”毛仁凤笑着说道。 民国二十八年的三月二十四日。 满铁特别本部举行了隆重的总裁交接仪式，松冈洋右正式卸任总裁职务，大村卓一接任总裁。 而许睿阳则是来到咖啡馆，与威尔逊见了一面。 “威尔逊先生，很抱歉，我得到满铁一个重要人物的赏识，这几天要离开新京，前往沪市警察局担任特别警察总队长，我不能履行对你的承诺了。”许睿阳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说道。 “这是好事情，你在新京帮助了我，美国在沪市有总领事馆，我会请他们对你暗中关照的。日本人进出租界非常麻烦，如果你可以被允许在公共租界活动，这可能会给你的工作加分。”威尔逊笑着说道。 以你们美国人自私自利的性格会有这样的好事 许睿阳不怎么喜欢做白日梦，他猜到了威尔逊的用意，无非是想发展眼线，获取日本方面的情报，大家是纯粹的利益交换关系。 在伪满洲国，美国人感兴趣的是日本和苏联之间会不会爆发战争，在华中地区，美国人感兴趣的应该是日本、汪经卫和山城政府之间的关系，都是战略方面的评估。 “那就谢谢威尔逊先生了，如果有什么敏感的国际消息，我会告诉美国驻沪总领事馆的。”许睿阳说道。 “我相信，许先生的付出，必然能够得到回报，而且是超出想象的回报，甚至可以安排你秘密加入美国国籍”威尔逊满意的说道，他知道对方有多聪明，利益才是最佳的合作方式。 两人接触的时间很短，威尔逊就离开了，万一被保安局发现两人在谈话，多少会有些麻烦。 “娜塔莉娅，我很快要到沪市工作了，没想到我们之间的合作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如果你在新京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到沪市去找我，我在市警察局工作。”许睿阳说道。 然后从钱包里掏出两百美元，递给了娜塔莉娅，这笔钱可以当做她到沪市后的短期生活费。法币和美元是一百比三十，这两百美元等于是六百多法币，沪市的工人至少要两年时间，才能赚到这些钱。 第三十六章 别了，新京！ “今天晚上我陪你好不好”娜塔莉娅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我是个有原则的警察，不希望和自己的线人有这种关系”许睿阳板着脸说道，然后站起来，走了。 娜塔莉娅捂着嘴在偷笑，她当然发现这个男人，眼神里的那一丝火热，想要抵挡她的魅力，哼 与德国商人费恩的谈话，倒是比较含蓄，对于是否能够进行情报方面的交易，彼此都没有挑明，但也没有排除这样的可能。 三月二十五日中午，新京大和旅馆。 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榻榻米上品字形摆着三张小木桌，西义显居中而坐，许睿阳坐在右边，井上晴香坐在左边，每人的桌子上都有同样的酒菜。 “我向帝国负责华中地区事务的影佐祯昭大佐推荐了你，他对你表现出来的能力很满意，这是来之前，沪市市长傅箫安签署的委任状，但你到了沪市之后，不要着急开展工作。” “华中地区的环境混乱无序，你首先要做的是理顺各方关系，把特务科彻底掌控起来，尤其是宪兵司令部，对你非常重要，华中地区和满洲国不一样，掌握警察系统的不是特务机关，而是宪兵司令部和各地的宪兵队。” “城仓义卫少将已经在东京本部开会的时候，向驻沪宪兵司令部的三浦三郎少将举荐了你，他是个老资格的宪兵将军，连影佐祯昭大佐遇到他都觉得头疼，如何处理你们之间的来往，要靠你自己的智慧。” “后天上午八点钟，我们乘坐关东军的飞机直飞沪市，至于住的地方不用担心，沪市有的是洋房别墅，特务机关已经拨给你了一套，警察局会为你提供汽车，影佐祯昭大佐特批一万元法币作为你的特别经费。”西义显说道。 昨天是满铁总裁的交接仪式，下午高层一起送松冈洋右到机场坐飞机回日本，晚上新总裁大村卓一举行招待酒会，直到今天中午，他才有时间和许睿阳坐下来聊聊。 “感谢阁下的栽培，在下铭记在心，自当加倍努力，为帝国做出更多的成绩这次到沪市出任警察局特务科长，不知道您有没有别的交代”许睿阳毕恭毕敬的接过委任状说道。 “满铁调查部是为帝国服务的情报机构，你只要努力工作，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毕竟是我推荐的你。华中地区的矿产资源开发和建设，不在满铁的业务范围内，由华中振兴株式会社负责。”西义显笑了笑说道。 说起来满铁掺和华中地区的事情，还真是因为情报机构的职责，自身就有这样的使命，并不是想从中得到多少好处。 华中地区的矿产资源掠夺，包括纺织、食盐、水电、通讯和交通等，归日本兴亚院华中联络部全盘管理，与满铁同样性质的华中振兴株式会社负责具体落实，满铁根本伸不过手来。 西义显在汪经卫投降日本的前期，起到了重要作用，是他和当时满铁总裁松冈洋右，把高棕武介绍给了影佐祯昭，为此，影佐祯昭得到了负责汪经卫新政府组建的任务，受到大本营的重视，所以影佐祯昭对他非常信任。 “井上小姐，欢迎你有时间到沪市游玩，领略一下租界的繁华，到时候我来做您的司机和向导。”许睿阳对井上晴香说道。 “你的这个邀请我会考虑的，对于沪市，我也是向往很久了，远东地区最大的国际城市，等新总裁的工作理顺，我会去看看的。”井上晴香笑着说道。 当天晚上，许睿阳约自己的大学同学肖成林吃了顿饭，在新京的这一年多时间，全指望人家帮忙，临走的时候当然要好好喝几杯。 其实这家伙的心眼不坏，更谈不上做坏事，到警察厅特务科上班是家里的原因，他的职务是内勤，负责整理案卷和归档，靠着特务科的招牌，在新京能混得开。 “你小子也太走运了吧救了个日本姑娘，先是调到保安局升职加薪，破了两个案件得到两块勋章，而且还被调到沪市当警察局的特别警察总队长，享受大沪市的花花世界怎么天底下的好事都让你赶上了”肖成林听到他要到沪市，简直羡慕坏了。 上大学的时候，他和许睿阳等几个同学，不止一次到沪市游玩，自然知道现在的新京，根本没法和沪市相提并论，差的太远了。 “你要是觉得好，就跟伯父说，你也去沪市发展，到时候我在警察局给你安排一个职务。”许睿阳说道。 “算了吧，我也就是嘴上说说，老爷子肯定不会同意的，我们家可就是我一根独苗，不在眼前不放心。你这次回沪市，正好和吴娅清再续前缘，别让人把她抢走了。”肖成林笑着说道。 “跟我抢媳妇哥们现在是拿枪的，谁不要命了敢动这样的念头瞧好吧，等我结婚的时候，你小子可得到沪市参加婚礼”许睿阳说道。 “你结婚敢不通知我，我肯定跑到沪市砸你家玻璃，谁的关系能有我们这么铁”肖成林说道。 第二天上午，许睿阳在家里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反正冯启东还要在这里继续潜伏，就是带了几件衣服，另外是一本相册，还有几盒包装精美的老山参。 大部分的人参、鹿茸和貂皮，冯启东会找人捎到沪市，去沪市坐的可是关东军的运输机，他不想给西义显留下坏印象。 下午，他把汽车开到保安局，向总务科上交了配枪、证件和警服，在外事防谍科的大办公室，与石川俊介和木村胜简单聊了几句，就返回了家里。 冯启东炖了一大锅白菜豆腐肉，准备了一瓶酒，晚上两人也没敢多喝，主要是聊天。 其实军统沪市区的情况，他知道的也不多，但是对于王天牟等军统局的资深特务，他还是很熟悉的，这些都是许睿阳宝贵的资料。 最为关键的是，冯启东教给他一套和局本部联络的接头暗语，这是以后验证上线的唯一方式，一个字都不能错。 早晨起来，肖成林开着特务科的车来到家里，把许睿阳送到了机场，西义显半个多小时后才赶到。 就要上飞机的时候，许睿阳转头看了看新京，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回来。 。 第三十七章 非同寻常的待遇 飞机经过将近四个小时的飞行，降落在沪市的虹桥机场，满铁沪市事务所早就等待的汽车，把西义显和许睿阳先送到了虹口日占区的重光堂。 从车窗里看到路边一幕幕熟悉的场景，许睿阳心里也是格外激动，他可是一年多没有来了 在飞机上还穿大衣呢，下了飞机就是西装革履，新京气温刚到零度，而沪市的气温却已经到了零上十度。 “欢迎来到沪市，听说许君因为连续破获间谍案，挖出潜藏在满洲国军事机构的内奸，为关东军的军事保密工作做出极大贡献，刚刚获得由帝国颁发的勋四位旭日小绶章，难怪西君对你非常赏识。” “沪市目前的情况非常糟糕，因为租界的干扰，特务机关和宪兵队没有那么多人手展开行动，围剿躲藏起来的山城政府特务和地下党，警察局的表现让人非常失望，对于沪市的稳定不能发挥作用。” “这次请西君在满洲国寻找合适人选，目的就是要加强警察局的侦破能力，早日清除反对帝国的地下组织，你担任特别警察总队的总队长，尽管放手去做，我就是你的后盾”影佐祯昭笑着说道。 现年四十六岁的他，是日本陆军省的军务课长，陆军大佐军衔，语气和神态都表现的很是随和，一点也没有盛气凌人的架势。 “许君，我是晴气庆胤，目前负责整个华中地区的特务机关事务，以后你有事可以直接找我。你的房子和汽车都给你准备好了，等会送你回家休息两天，不要着急到警察局上任。” “你正式履新后，我会召集驻沪宪兵司令部特高课的岗村适三少佐，沪西宪兵队的侦缉队长李仕群，加上你这个警察局的特务科长，大家坐下来聊聊，彼此应该有共同语言。”一个佩戴陆军中佐军衔的军官在旁边说道。 “谨遵阁下吩咐，那我就告退了”许睿阳深深鞠躬说道。 第一次见面，绝不能给人留下夸夸其谈的印象，也不能拍着胸脯说大话，到底行还是不行，对方自然会有评判。 对于影佐祯昭这样的人来说，许睿阳这个特务科长，不过是个小角色，走的时候只是略微点点头。 晴气庆胤倒是把他送到了院子里，递给他一个纸袋，说道“这是大佐阁下特批给你的安家费一万元法币，你的办公经费等开会的时候再定。” 然后吩咐自己的司机，开车把许睿阳送到愚园路一一三六弄。 这是一座非常漂亮的三层哥特式建筑，有树林作为遮掩，从围墙外面只能看到半边建筑，以前也不知道是属于哪个富商所有。 大门口有两个地痞在看门，看到日本兵开车来了，急忙点头哈腰的打开大门，许睿阳看到自己在沪市的家，感觉非常震惊，自己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实在是太奢侈了。 进门就是花园和草坪，有环形的的水泥路通往主建筑，台阶下停着一辆福特汽车，看起来有九成新，钥匙就在点火锁上插着，这就是有车有房的人了 “谢谢您送我回来”许睿阳向日本兵道谢，随手掏出一张二十面额的美元，他在沪市的人脉关系，就从晴气庆胤的司机开始了。 “我是晴气庆胤中佐的司机平野，还请多多关照”日本兵平野毫不犹豫的接过美元，脸色顿时变得喜笑颜开。 大和民族的傲慢，顶不住一张墨绿色的美元，在沪市，美元是绝对的硬通货，这比法币更有诱惑力。 “许总队长，我们是沪西宪兵队侦缉队大西路六十七号的人，李仕群队长向您问好。”一个地痞说道。 “请转达我对李队长的谢意，等我上任后，一定请李队长吃饭”许睿阳笑着说道。 接收了大门钥匙和房门钥匙，两个地痞一人得到十块钱法币，高高兴兴的走了，许睿阳关上大门，提着自己的箱子进入客厅。 沪市沪西地区这种被日军霸占的高档房产很多，大部分都封存起来备用，并没有进行什么破坏，只不过屋里的贵重物品，不是被主人带走就是被抢走了。 家具在日本人的眼里不值钱，还算是保存很完整的，有八九成新，全都是清一色的西式家具，估计已经有人仔细打扫过了，擦拭的纤尘不染。 地面铺着大理石地砖，中心部位还有精美的地毯，真皮沙发和桃木茶几，金色的落地台灯，落地窗有厚薄两层窗帘，东南角部位摆放着一架钢琴。 顶部是一盏非常漂亮的大型水晶灯，墙壁为白色，上面还有金色的壁灯。 转了一圈，许睿阳对自己新家的感觉是，真特么的大 三层楼加起来大概一千五六百平米的面积，有二十多个房间，光卧室就有六个，这还不算外面的车库和后面的储藏室 当初建造这所住宅的时候，估计原主人肯定花了一大笔钱，根据民国时期的造价，没有二十万银元根本达不到这样的程度。 可问题是，他在关外只是个小警察，连个组长、科长都没有当过，凭什么来到沪市，就有这样的高待遇 “影佐君，对许睿阳的感觉怎么样”西义显在重光堂问影佐祯昭。 “他的心态很沉稳，一般人如果得到这样的机会，肯定先表示自己对帝国的忠诚，然后说一大堆摸不到边际的套话空话，来博取我的欣赏，而他却没有这样做。” “他可能知道，要说拍马屁，我身边真的是不缺这种人，甚至变着花样，一年下来都不带重复的，我最缺实干类型的人，用成绩换取我的关注，得到的收益远比拍马屁多得多。”影佐祯昭笑着说道。 “大佐阁下，我感觉在警察局的环境，许睿阳会处处受到掣肘，不但宪兵司令部警务课控制着警察局，陆军省驻沪特务机关，也在警察局有顾问，他们怕是不愿意给许睿阳太多的权力。”晴气庆胤说道。 “就是因为宪兵队和特务机关之间的矛盾，相互之间拖后腿，造成了警察局的松散，逼不得已，我只能利用李仕群这样的中统局叛徒。” “如何处理他和警务课之间的关系，需要靠他自己的努力，我也不愿意和三浦三郎将军打交道，他是老资格，连山田乙三司令官都头疼。”影佐祯昭摇了摇头说道。 “我们只是要宪兵司令部拨一处住宅，没想到，庶务课居然给了那么好的一处大别墅，估计许睿阳这时候正纳闷呢”晴气庆胤说道。 “不过是一套大点的住处，他们又不能住，留在手里还不如送人情，警察系统可是宪兵司令部控制着，这样也好，能体现我们对他的重视。”影佐祯昭笑着说道。 。 第三十八章 女朋友 日军驻沪宪兵司令部，实际上叫做日军陆军驻沪宪兵队司令部，隶属于日本陆军华中派遣宪兵队序列，归华中派遣军司令部指挥。 现任的司令官三浦三郎少将，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二十五期，日本陆军大学第三十六期，一直都在宪兵系统工作。 民国二十七年的年底，由日本大阪宪兵队长的职务调来沪市，出任华中派遣宪兵队司令部高级部员兼任沪市宪兵队长，晋升为陆军少将军衔，后来改为驻沪宪兵队司令部司令官。 山田乙三是日本陆军华中派遣军的司令官，陆军中将军衔，在等级森严的日本，他毕业于陆军士官学校第十四期的骑兵科，在陆军大学第二十四期深造，既是三浦三郎的前辈，也是三浦三郎的上司。 关键在于，三浦三郎是陆军宪兵，山田乙三中将能指挥调遣他，却不能处罚他，想要收拾一个宪兵少将，那得陆军大臣批准，还要交给日本陆军宪兵东京本部，哪怕是方面军的司令官，也无权干预宪兵的事务。 山田乙三这个堂堂的中将都拿三浦三郎没办法，影佐祯昭就更没招了，更何况，日本宪兵有权力监督特务机关的运作，两人之间还差了一级呢 许睿阳在家里休息了一会，就开车到公共租界，先找了家餐馆吃午饭，在重光堂的时候，影佐祯昭可没管饭，现在已经是快两点了。 十几分钟就吃完饭，他先到大马路的冠生园买了些点心和蜜饯，接着到茶叶店买了两斤上好的茶叶，然后开车来到了法租界的福开森路。 这条路，被誉为是法租界最美的地方，也是沪市最具欧陆风情的地方。许睿阳大学时期的女朋友吴娅清，家就住在这里，以前也来过两次。 放眼望去，福开森路的道路两边，遍地都是漂亮的花园洋房，而且这里的氛围非常安静。路边的法国梧桐二十多米高，现在已经开始长出了嫩芽，带来了春天的气息。 到未来丈母娘家里拜访，当然不能空着手，许睿阳也知道吴娅清的母亲并不缺钱，否则也不能在法租界生活，所以买了些她喜欢吃的东西。 “娅清，前天来咱们家拜访的年轻人，不但相貌端正五官俊秀，举止谈吐很有教养，人家也是中央大学毕业的，你就没有想过多接触一下” 在一处洋房的小花园里，树下摆着藤桌藤椅，桌子上放着茶壶茶杯，一位穿着旗袍和外套的贵妇人，一边倒茶一边说道。 她看年龄也就是四十多岁，岁月在脸上没有留下明显的痕迹，皮肤很是白皙，偏分的卷发，眼睛格外有神，自身带着一种高雅的气质，年轻时候肯定是个美人。 旁边站着一个齐刘海内扣齐肩发，穿着米黄色外套和粉红色洋装的女孩，大约有将近一米七的身高，眼睛明亮而清澈，皮肤雪白而娇嫩，身材高挑而曲线玲珑，全身洋溢着青春气息。 “妈，我都说了不愿意和他来往，您何必非要逼我呢”女孩给她揉着肩，摇了摇头说道。 女孩就是许睿阳的女朋友吴娅清，而这个贵妇人是她的母亲陈淑玉。 母女两个的住处，有一个厨娘、两个女佣和一个园丁，另外就是一个保镖兼司机。 女佣是母女两个看着可怜，收留的难民，从三会战到现在，租界涌入几十万难民，想要有口吃的都很困难，遇到吴家这样宽厚待人还给工钱的大户，那就是祖上积德。 吴娅清的父亲吴汉珍，除了继承家里的食盐买卖，在广陵和金陵还开办了两家日用品商行，经常来沪市进货，思想还算是开明的。 他在沪市认识了家道中落的陈淑玉，娶为三姨太，但陈淑玉不愿意到广陵生活，考虑到家里已经有一个正妻和一个姨太太了，吴汉珍也觉得来沪市该有个住处，就在法租界买了套房子，让陈淑玉留在了沪市。 “我知道你还挂念着睿阳，那孩子其实也不错，我是很喜欢的，可你要知道，吴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在广陵也是知名的盐商世家，你爹看不上许家这样的小门小户。” “睿阳到关外去了一年多，现在兵荒马乱的到处都在打仗，什么时候来找你是个未知数，你也二十四岁了，不要总跟一些乱糟糟的人在外面瞎折腾，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陈淑玉劝说道。 “那是学生的一个活动组织，跟您说了也不懂，现在租界里到处都是难民，一个冬天死了那么多，连棺材都没有，甚至到郊外挖个坑就给埋了，有些还是襁褓里的婴儿，看着就让人掉眼泪。” “我们这些学生组织起来到处搞募捐，把捐献的旧衣服和旧棉被给他们御寒，捐来的钱买成粮食，帮助他们活下去，我可不喜欢待在家里当千金小姐”吴娅清说道。 就在这时，园丁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辆汽车。 “太太，小姐，你们快看，这是谁来了”园丁自然知道吴娅清的心思。 福特轿车在花园路边停住，距离母女两个距离不远，车门一开，她们惊讶的发现，居然是许睿阳下了车。 此刻的他可是西装革履，皮鞋擦得锃亮，形象肯定要加分，加上在伪满洲国一年多的锻炼，气质显得沉稳而成熟。 吴娅清一看到他，就欣喜的差点跳起来，把女孩子的矜持忘没影了，几步跑到他的身边，脸上的笑容仿佛如同盛开的鲜花。 “你个坏家伙，还知道来找我啊”吴娅清看到心上人，有些傲娇的转过头，装作生气的样子。 “小傻瓜，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呢这次来沪市是工作，长期住在这里，我多花点时间陪陪你，好好的补偿你，这总行了吧”许睿阳笑着说道。 “这还差不多”吴娅清转身笑着说道。 许睿阳从后座上拿下东西，拎着来到陈淑玉的面前，轻声喊了一声“阿姨好” “快坐吧，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来家里还买什么东西，这么见外可不好”陈淑玉站起来说道。 “都是您平时喜欢吃的，我特意去冠生园买的，没花多少钱，是晚辈的一点心意。”许睿阳很是恭敬的说道。 。 第三十九章 女大不中留 “你说你要到市警察署上班，还是个总队长”陈淑玉感觉不可思议。 在今年的二月份，伪维新政府把沪市警察局，改为特别市警察署，在一般人的嘴里，还是叫警察局。 她不熟悉警察署的情况，认为总队长是个很大的官职，许睿阳年纪轻轻能出任这种职务，实在是超出她的想象。 “是这样的阿姨，当时中央大学要搬迁，我到关外的新京打算看望父母然后再回沪市找工作，可父母在我到新京之前，都不幸因病去世了，当时的心情很不好，就暂时住了下来。” “我的一个同学肖成林在警察厅工作，娅清也认识他，还到家里来过，他介绍我在新京当了警察，后来又调到了保安局，过完年的时候，沪市警察署向新京借人，我对沪市比较熟悉，被选中来到沪市工作。” “既然要借调，当然要给个好的位置，安排我到沪市警察署出任特别警察总队的总队长，其实和科长同级别，不是多高的职务。这辆车是我的专用车，在愚园路的一一三六弄，还给了一套大别墅。” “今天我坐飞机来到沪市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先把行礼放到家里，吃了顿饭，然后才来家里看望您和娅清。”许睿阳解释了一番。 “真想不到，伯父伯母居然这么早就不幸逝世了，难怪你一年多都没有来沪市找我。”吴娅清也为许睿阳感到难过。 陈淑玉倒是记得肖成林，是到家里来过两次，都是放暑假的时候。民国时期的大学，规定从六月二十三日到八月二十四日，长达两个月的假期。 许睿阳和吴娅清正式确定恋爱关系后，吴娅清带着他来沪市见自己的母亲，肖成林这个死党自然要跟着来玩，因此，陈淑玉还是有印象的。 “你们两个在这里喝茶吧，我先回房休息了。”陈淑玉不想打扰两人。 关键是，自家女儿的眼睛，就像是黏在人家身上一样，她觉得有些丢脸，这哪还像个大家闺秀 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回房算了。 许睿阳既然回到沪市，再想让女儿改变主意，那是不可能的，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倔强起来谁的话也不听。 她对许睿阳也没有什么不好的看法，虽然是小门小户出身，可对方也是中央大学的大学生，现在无父无母，当个上门女婿倒是可以的，她还指望着女婿养老呢 “走，带着我去看看房子”看到母亲离开，吴娅清立刻站起来低声说道。 “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生米煮成熟饭”许睿阳逗她。 民国时期的风气虽然受到西方观念的冲击，但婚前有男女关系，还是被视为伤风败俗，两人还没有到生米煮成熟饭的地步。 “呸想的倒是挺美”吴娅清顿时红了脸，抬腿踢了许睿阳一脚。 看着两人打打闹闹的上了车，站在卧室窗前的陈淑玉，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女大不中留啊 许睿阳和吴娅清先是在法租界逛了半下午，配了全套的钥匙，然后买了一大堆东西，像是床上用品、厨房用品、餐具，还有水壶、暖瓶、茶壶、茶杯、水杯、酒杯、咖啡壶和咖啡杯等等，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样也不少，后备箱和车后座都装满了，这些肯定都要换成新的。 “这么大的地方将来只有咱们两个住，未免也太冷清了，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难民，请两个穷苦人家的女孩做佣人吧，多给点钱，就能让两个家庭活下来，这是行善积德的好事。” “院子布置的很漂亮，就是好长时间没整理了，明天我让园丁来收拾一下，花草树木都要修剪。”吴娅清下车后，站在门口的台阶瞧了瞧，然后开始履行女主人的职责。 “这些事情你来决定就是了，我主外你主内，沪市现在秩序混乱，家里得有保镖站岗值班，要不然容易出问题，我的职业有些敏感。”许睿阳说道。 两人来回十几次，把东西抱到屋里，吴娅清先装了一壶水放在煤气灶上，点着后来到客厅，帮着许睿阳把床上用品抱到二楼的卧室，把床铺好了。 然后，然后当然是要亲热一番了。 热恋的男女，一年多时间没见，心里的思念之情如同火山喷发一样，要不是厨房还烧着水，两人都舍不得下楼。 “坏人，又给我脖子上留记号了，叫我怎么见人”吴娅清照了照镜子，使劲拧了许睿阳的胳膊一把。 她脸上浮现着甜蜜的笑容，哪有生气的意思 其实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在大学谈恋爱的时候，她就有这么一次，羞得她一周没敢出宿舍门。 “三青团你到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团伙做什么”许睿阳问道。 两人泡了壶茶，在客厅里坐着聊天，吴娅清就说自己加入了三青团，他顿时就不满意了。 三青团成立于民国二十七年的四月份，是山城政府的蒋总裁，密令复兴社特务和中统局的骨干分子，以抗日救国的旗号笼络青年人。 实际上呢，宣扬的是华夏必须要奉行三民主义﹑以山城政府为唯一政府﹑以蒋总裁为唯一领袖，要求团员对蒋总裁愚忠，甚至演化为半个特务组织。 “我已经半个多月没参加三青团的活动了，就是参加，也是到大街上搞募捐，救助那些难民，至于别的培训学习，我都没有参加，也不是核心骨干。” “倒是你，在警察局可得小心点，现在警察比土匪还可恶，敲诈勒索的事情时有发生，很多人都痛恨警察，称他们是黑皮狗如果有机会，你还是换份工作吧”吴娅清说道。 “我心里有数，虽然是在日本人控制下的维新政府警察系统工作，虽然是出任了人所不齿的伪职，但目的是混他们的薪俸待遇，哪怕为了你，为了将来咱们的孩子，我也不会把自己置身于险地。” “你记住，搞搞慈善募捐不要紧，千万不要陷得太深，被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所利用，他们通常都是做事没底线的。” “现在的局势太混乱，倒是没人注意你，等到日本人的布局完成，大面积的围剿和清理行动就开始了，只要和抗日组织沾边，全家都要跟着受牵连。”许睿阳说道。 第四十章 驻沪宪兵队司令部 “阁下，我是市警察署即将上任的特别警察总队长许睿阳，由关东军宪兵司令官城仓义卫将军介绍来的，请通报三浦将军一声。” 许睿阳在来到沪市的第二天，也就是二十八号，吃完早饭就开车赶到许昌路日军驻沪宪兵司令部，求见三浦三郎司令官。西义显可是提醒过他，在华中地区，日本宪兵才是警察系统的实际操纵者。 门卫听到要找司令官，自然不敢怠慢，急忙到值班室打了个电话，没想到，三浦三郎很痛快的答应了，并派了一名随从军官出来接许睿阳，估计是看在城仓义卫的面子上。 把车停到院里，在随从军官的带领下来到二楼，进入了三浦三郎的办公室，对方正坐在沙发上抽烟。 “阁下，卑职许睿阳特来拜会”许睿阳深深鞠躬。 “城仓君在上次开会的时候特意向我举荐了你，说你是难得的人才，入职保安局两个月，就破了两个外国间谍案，并因此受到了帝国的嘉奖，坐我拨给你的房子还满意吧”三浦三郎很公式化的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谢谢将军阁下的关照，让您为我操心，实在是不好意思关外的野山参是华夏非常珍贵的药材，提神补气、延年益寿，卑职从满洲国花了些心思，找到一株年份超过三十年的野山参，送给阁下作为礼物。”许睿阳没有多废话，打开自己的公事包，取出一个一尺长的木盒。 三浦三郎听到是关外的三十年野山参，顿时眼前一亮，木盒拿到手后就打开了，看到里面除了一支野山参，还有一个信封。 许睿阳惊讶的是，对方一点也没有矜持的意思，立刻就打开了信封，把他装在里面的三千美元抽了出来，眼睛似乎更亮了。 给日本人送礼最好是单数，而且送钱的时候，决不能用手递给对方，这是非常失礼的行为。 没想到三浦三郎是这么的不讲究，当着客人的面就打开信封，丝毫没有避讳，从细节也可以看出，他的行事作风是何等的肆无忌惮。 三千美元听起来不多，在目前来说可是一大笔钱，民国二十八年，一美元折合三块四毛五分日元，三千美元等于一万多日元。 而三浦三郎这个少将的工资，是每月四百一十七日元，由于是宪兵，还有额外的补助，加起来能够达到五百多日元，而此时日军大将的工资，每月也就是五百五十日元。 许睿阳一次送的钱，等于是他二十个月的工资，普通日本士兵每月九日元的工资，等于每年只有一百零八日元，差不多要一百年时间才能赚到这些钱。 刚见面就送钱，会引起反感吗 答案是不会 许睿阳在关外做警察，经常和宪兵打交道，作为执行军纪的日本陆军宪兵，其贪婪远超过一般人的想象，只要不是牵涉到地下党的案件，被宪兵队抓起来，也是能够用钱疏通的。 “请喝茶，华中地区的环境很复杂，尤其是沪市，因为租界的存在，山城政府的特务活动格外猖獗，而我们宪兵司令部的特高课，没有那么多人手，很需要警察署方面发挥出作用，协助帝国剿灭这些地下抗日组织。” “你刚来到沪市，对这里的情况并不熟悉，满洲国的警察系统，现在运转的非常稳定成熟，而沪市的警察署，却表现的糟糕透顶，让人非常失望，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可以直接向我汇报。” “我要提醒你，指望现有的警察署人员，你工作起来会处处受到束缚，他们大多数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一般的案件还能对付，想要对付军统，他们还差得很远。” “你这个总队长是领导者，大量的具体事情需要下属去办，凭你一个人，很难做出成绩，这段时间先打基础，不要搞大动作，需要什么支持，我会让特高课帮助你。”三浦三郎说道。 他把木盒收起来放到保险柜里，然后吩咐随从军官，把岗村适三少佐和南造云子少佐叫到办公室。 不管是城仓义卫的推荐还是西义显的推荐，对三浦三郎来说狗屁不是，许睿阳送人参送美元，这是他实实在在得到的好处 许睿阳来到沪市没上任就先来拜见他，这让他觉得对方知道深浅，想在沪市混，就得靠着宪兵司令部，这样的人，又是个人才，值得他给予照顾。 两分钟的时间，一男一女两个日本军官来到了办公室。 男的看起来有三十七八岁，神情有些阴冷，目光非常的锋锐，如同隐藏起来伺机咬人一口的毒蛇。 女军官身材高挑，其身材在许睿阳见过的美女中名列前茅，相貌长得非常漂亮，甚至能说是美艳。 可她的气质呢，却如同受到良好教育的千金小姐，神态谦和嘴角带笑，高雅中带着一丝魅惑。 混合起来，就是男人无可抵挡的致命诱惑。 “许君，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宪兵司令官特高课的课长岗村适三少佐，负责特高课的大小事务，也是你以后的上司。而这位女士，是特高课的特一课课长南造云子，主要负责军事情报工作，针对军统局、中统局和地下党的事务，也是由她来主要负责。” “岗村君、云子，这位是沪市警察署新来的特别警察总队长许睿阳，毕业于金陵中央大学，曾在满洲国新京警察厅和中央保安局工作过，因为对间谍案的突出成绩，被关东军司令部特别申请，获得帝国勋四位旭日小绶章和满洲国勋四位景云勋章。” “受影佐祯昭大佐的邀请，西义显和城仓义卫特别推荐，许君昨天刚到沪市，还没有到警察署履新。他是特工方面的高手，你们特高课以后要支持他的工作，让警察署的工作快速进入到有序状态。”三浦三郎说道。 “许君，欢迎来到沪市工作”岗村适三鞠躬说道。 “许君，以后合作愉快”南造云子鞠躬说道。 既然三浦三郎隆重介绍，两人自然知道该如何应对，其实心里却在犯迷糊，将军为什么这么重视一个满洲国来的秘密警察呢 哪怕是高手，也不用如此郑重其事吧 “请两位长官多多关照”许睿阳还礼。 第四十一章 自立门户 钱可通神，更何况是鬼子呢 许睿阳发现，对付宪兵司令部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的利益，这不是说所有的日本特工都会被金钱所打倒，不过，能在金钱面前不弯腰的，估计也没多少人。 可是日军对沪市的物资输出管理非常严格，意图对大西南的国统区实施经济封锁，想要把货物运到国统区，难度非常高，除非得到日本特务机关和宪兵队的许可，否则一旦遭到查扣，自己就会惹来大麻烦。 正所谓利益动人心，从沪市向国统区走私，从国统区向沪市走私，操作这种事的大有人在，基本上都是偷偷摸摸的，具有很高的风险。 许睿阳不想这么搞，他打算得到特别授权，堂而皇之的搞走私。只是用什么理由来说服特务机关和宪兵队，他还没有想出来。 在驻沪宪兵司令部也就是花了一个多小时，这还是三浦三郎给面子，接下来，许睿阳来到沪市警察署，直接找到了警察署长卢应。 卢应，毕业于保定军官学校第二期的步兵科，曾经担任山城政府北伐时期某军的中将参谋长，后来出任沪市淞沪警备司令部的侦缉处长、沪市公安局侦缉总队长等职务。 三会战结束，他参与组建沪市大道政府，伪维新政府成立后，被任命为沪市特别市政府警察局长，今年又变成了警察署长。 “睿阳老弟，我昨天接到晴气中佐的通知，说是你来了沪市，我交代给你准备了证件、警服，还有一辆车，至于配枪，你自己到总务科装备股挑选一把顺手的。”卢应是个老狐狸，神态非常的热情。 “卢局长，我是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啊，加上年轻阅历浅，还请您不吝赐教，以后多多担待，一点小小的心意。”许睿阳笑着说道，递出了第二个信奉，故意敞着封口，里面装着五百美元。 也幸亏是在关外和美国间谍做了笔交易，否则，就缺少了与日伪拉关系的手段，对付他们，这是最为直接有效的。 只不过，许睿阳心里很清楚，卢应虽然是警察署长，可大权却掌握在宪兵司令部和特务机关的手里，他就是对日常事务有点发言权，像是治安、巡逻、缉私、民事案件等等，与伪满洲国警察的情况一模一样，指望他罩着自己，那是白费心思，所以只给了五百美元。 “老弟实在太客气了，多谢，以后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一定没有二话，其实沪市和关外的情况都一样，大事还是日本人说了算，我这个署长签字不顶用，他们得同意才行。” “陆军省驻沪特务机关派来警察署的，有最高顾问诹访虎三郎，还有三个指导官，永田松次郎控制着总务处、酒德敬男控制着卫生处、西村清次控制着司法处。” “驻沪宪兵司令部警务课长冢本清，负责督察处和行政处，指挥各分局和直属警察部队的行动，但是宪兵司令部横行霸道，什么都要插手，特务机关的那些顾问指导官，根本不敢和冢本清对抗。”卢应说道。 “卢局长，我即将到任的特别警察总队，现在是什么情况”许睿阳问道。 “特别警察总队，实际上是二月一日之前市警察局的一个编制，现在改革后，成了侦缉队的特别警察分队，到现在为止，有四十三个人在职。但晴气中佐的意思是，把特别警察总队重新组建起来，变成对付山城政府特务和地下党的特别部门。” “你可能知道一点消息，日本人准备把汪先生请出来成立新政府，到时候警察系统肯定会有变革，现在这些，将来有可能全盘更换，我倒觉得这是老弟你一次好机会。” “既然日本人希望借助你，组建一个新的警察机构，那就干脆把部门单独抽出去，不要在警察署内办公。就像大西路六十七号的丁墨村和李仕群一样，警察署的婆婆太多，关系错综复杂，谁也得罪不起，哪有自己的地盘舒服”卢应说道。 看在对方的态度不错，出手就是五百美元，他难得的给了一点建议，当然，也是不想让警察局再多一股势力，受到影佐祯昭和晴气庆胤直接控制的势力，但这个建议对许睿阳是有利的。 “我对您说的丁墨村和李仕群都不熟悉，晴气中佐提过一次，我倒是很想知道有什么内幕情况。”许睿阳笑着说道。 “丁墨村和李仕群都是中统局的叛徒，也都是地下党的叛徒，所谓大西路六十七号，是沪西宪兵队下属侦缉队的驻地，也是晴气中佐控制的一个特务机构，去年底的时候成立的。” “我对他们其实也不熟悉，只知道最早是李仕群先和土肥圆机关接触，得到了当时土肥圆将军的助手，晴气中佐的重视，丁墨村是刚来不久，但是他的资历很深。” “民国二十三年，蒋总裁组建军事调查局，下面有三个处，一处是俆恩增的党务调查处、二处是戴立的特务处，三处就是丁墨村的邮电检查处。” “表面上丁墨村是六十七号的老大，可实际上，李仕群才是掌握实权的，他的老婆叶寄卿，比李仕群还厉害，长得很漂亮却手段毒辣。”卢应说道。 许睿阳走的时候，带着自己的警服和证件，在装备股选了一把八成新的美制勃朗宁手枪，估计是日军缴获然后拨给警察局的，他打算后天正式到警察署报到。 伪维新政府的警服，大致还是和山城政府一样，他领了两套常服，颜色为黑色，袖口有三道金线，缀着三枚五角金星，肩章是外方内圆的镀金铜牌，上面有沪市警察署的名称。 快中午的时候他回到了家里，而吴娅清正在厨房忙着煮水饺，这也让他感觉到了家的温馨，父母去世后，唯一陪他吃饭的是冯启东。 “这是你包的”许睿阳走进厨房问道。 他是北方人，最喜欢吃饺子，但吴娅清出生在沪市，并没有这样的习惯，肯定是特意为他学的包水饺。 “我和厨娘一起包的，知道你喜欢吃肉，这是羊肉馅的，我吃素三鲜的，我妈闻不了膻味，就没有动手。”吴娅清笑着说道。 “下午我带你逛逛街，买点衣服和日常用品，像是睡衣啊、牙膏牙刷，还有化妆品，都买一些在家里放着，免得到时候用的时候找不到。”许睿阳眼珠一转说道。 第四十二章 有心的帮忙 “怎么，想让我留下来陪着你”吴娅清问道。 “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孤独寂寞冷啊，你就不可怜可怜我”许睿阳在她的背后伸手，抱着她的腰部，凑到她的耳边说道。 “我考虑考虑，我妈告诉我，太容易得到的，往往不会珍惜，叫我别太早和你住在一起。”吴娅清微笑着说道。 “你妈绝对是最好的丈母娘，她同意你和我住一起了”许睿阳大喜。 “人家的姑娘被你勾引的魂不守舍，天天往这里跑，反对有用吗”吴娅清一边捞水饺一边说道。 吃完饭睡了一会午觉，两人开着车来到公共租界的大马路，最为繁华的一条街道，而许睿阳的眼睛，却看到了很多地方的难民。 全家老少都在路边或者建筑物的墙根、台阶下，没有生活来源，只有几个包裹和破草席是全部财产。饿的面黄肌瘦有气无力，特别是那些哇哇大哭的孩子，听着就让人揪心。 卖儿卖女的很多，父母不想让自己的孩子，遭到死亡的命运，甚至有的还是大姑娘小媳妇，繁华的租界上演着无比凄惨的一幕。 许睿阳不是铁石心肠，几次想要从钱包里拿出钱来，可最后还是忍住了，面对数量如此庞大的难民，他是无能为力的。 租界无力应对一百多万难民，不仅仅是沪市本地的难民，战争烧到江浙一带，也涌来了大量的难民，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已经把一些学校和公共场所腾出来，做为临时难民收容所，可大部分人还是得不到安置。 粮食蔬菜严重制约着难民的收容，战争导致沪市的物资供应，出现了极大的缺口。 许睿阳把车停住了，从车窗降下的玻璃，他听到一阵哭声。 路边有一大群难民，大概有二十多人的样子，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旁边是用破席子和木板，搭起的几个小窝棚，就这样勉强遮挡风雨的地方，大多数难民都得不到。 几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围成一个圆圈，听说话，似乎是有人受了伤，可惜却没钱买药，而女人们在劝说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她好像是打算把自己卖了，给男人买药救命。 “睿阳，我们帮帮他们吧，好可怜的”吴娅清摇着他的胳膊说道。 许睿阳仔细看着，他断定这些人以前当过兵或者做过警察，甚至参加过战斗，破旧的衣服掩饰不住身体的伤疤，很明显是枪伤，他在当警察的时候，学习过如何辨认伤疤。 他打开车门下车，走到这群人身边，问道“怎么回事” “先生，我们有个兄弟被青帮的地痞流氓给捅了一刀，可我们没钱送他到医院，您发发善心，救救他吧我们这群兄弟，愿意给您做牛做马报答您”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人的男子，像是看到了救世主，直接跪下了 “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下跪换不来什么，你们挑两个人把他抬上车，我送你们去医院，医药费我出了” “这是两百法币，大家买点吃的继续等着，但不要一次吃得太饱，胃承受不了，我既然发一次善心，就好事做到底，以后我会安排你们的。”许睿阳严肃的说道。 两个男人抱着伤员上了车后座，他加快车速赶到了医院。 再一次发现，钱可通神，有了钱，医院很快就为这个叫做莫海昌的年轻人做了手术，命保住了。 领头的唐盛林和叫做范同德的年轻人，对着许睿阳千恩万谢。 “你们怎么和青帮流氓起冲突了”许睿阳问道。 青帮是沪市最大的帮会，据说起源于清朝的雍正年间，由翁岩字福明，道号德慧，钱坚字福斋，道号德正潘清字宣亭，道号德林三位祖师爷所创，其中最有名的是潘清。 青帮弟子盘道切口说的出门姓潘，就是指的潘清，因为前两位祖师，成了青帮后不久就仙逝了。 在沪市，青帮可谓是根深蒂固，上勾结官府，下压榨老百姓，专做那些不法的买卖，像是贩卖烟土、开烟馆、开赌场等等，甚至连蒋总裁都是青帮大佬的门生。 三会战失败后，杜老板去了港城，黄大老板闭门不出，独霸沪市地下行业的就是，被称之为三色大亨的张骁林 他选择成为汉奸，利用手下的门徒胁迫各行各业屈服日本人的统治，大肆镇压抗日救亡活动，捕杀爱国志士。派人为日军收购粮食、棉花、煤炭、药品，强行压价甚至武装劫夺。 在日本人的支持下，张骁林趁机招兵买马广收门徒，势力比以前翻倍的增长，难民敢和青帮地痞流氓发生冲突，不吃亏才怪。 “我们也是为了赚点钱糊口，就到十六铺码头去抗麻包，没想到青帮流氓居然克扣工钱，就结下了仇恨。” “刚才码头的几个人来租界闲逛，认出了莫海昌，不干不净的调戏他媳妇，海昌当然忍不住，就和他们厮打起来，结果被一个家伙捅了一刀，我们都在沿街讨饭，回来的时候已经这样了。”唐盛林说道。 “以前是拿枪的吧”许睿阳一边抽烟一边问。 “惭愧，我们曾经是沪市警察总队的，家就在沪市，三会战的时候，拿着枪和日本人拼杀过，队伍撤的太快，来不及带着我们走。” “日本人的大轰炸，把我们的家都给炸没了，一年多来就在租界瞎混，在码头当苦力。”唐盛林苦笑着说道。 “我是市警察署的特别警察总队长，还没上任呢，目前手底下正缺人，你们愿不愿意跟着我继续当警察”许睿阳问道。 卢应的话给了他启发，他还真打算把特别警察总队从市警察署单列出来，变成自己控制的力量，这些以前山城政府的警察，倒是可以利用起来，至少是在战场经过实战检验的，战斗力和心理素质都符合要求。 “现在只要能有口饭吃，让老婆孩子饿不死，我们什么都能干，恩公既然给了一条路，这条命就卖给您了”唐盛林语气坚定的说道。 第四十三章 履新 许睿阳离开医院的时候，留了一些钱，其中有莫海昌的医药费和营养费，也有给这些人的安家费，至少能在租界外面租几个小院住下，还能吃饱饭，给老婆孩子做几身衣服。 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可能放弃，许睿阳也不怕他们拿着钱跑了。 跑了就跑了，也无所谓，这点对他来说不算事。 许睿阳安排唐盛林和范同德，轮流到自己家的门口等候通知，一旦自己的要求得到批准，他们将会全部加入特别警察总队，成为他的专职保镖和心腹。 “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他们以前是拿枪的，所以才出手帮助他们”回到车上后，吴娅清笑着问道。 她这次表现的比许睿阳还好，因为对租界实在太熟悉了，像是带路、交钱、定病房这些事情都是她做的。 “娅清，我知道这点小心思瞒不过你，我目前的经济能力有限，租界几十万难民呢，我能帮几个现在沪市的环境混乱，有青帮的流氓地痞，有日本浪人，也有军统局的特务，没有属于自己的势力，警察这一行不好混” “他们加入特警总队后，不会再受到地痞流氓的欺负，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身后的家庭也脱离了死亡威胁，说是各取所需，但除了我，谁会轻易给他们这种机会”许睿阳摇了摇头说道。 有些话是不能和吴娅清说的，沪市的环境虽然不如伪满洲国恶劣，但是却比伪满洲国复杂，各方势力云集，因此，不能采用单枪匹马的工作方式。 无论是情报搜集工作还是与日伪周旋，单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必须要组建完全属于自己的辅助力量。 很多事情是他不能亲自去做的，或者说，他在特定的环境里没法去做，就要用到这些人，这是为以后的工作提前打基础。 此外，他在沪市要有一定的震慑力，一方面是避免有些人，因为他的“汉奸行为”而对他实施制裁，另一方面，是避免某些势力因为利益纷争，而暗地里打他的黑枪 “他们以前是山城政府的警察，还和日本人战斗过，你招收这些人进特务科，会不会给你惹来非议”吴娅清问道。 “日本人想要维护沦陷区的统治，就需要大量的人手，不会介意这种小事情的，他们只是警察而并非军队，只要愿意为新政府效力，以前的问题可以不予追究，投降日本人和新政府的不在少数，这些底层的警察算什么” “维新政府的警察署，绝大多数人都是混日子的，一部分是民国时期的警察，战争结束后选择继续留下来，因为沪市的工作不好找，而警察这个职业的收入相对稳定一些，他们里面接受警校正规教育的就很有限，但好歹能找出一些来。” “另一部分是拉关系走后门进来的，有亲戚在警察署，或者说有亲戚是政府官员，不止是没上过警校，甚至认字都不多，基本上属于狗屁不通的类型，里面甚至有地痞流氓，这样的情况，在华中地区的警察系统相当普遍” “我宁愿要这些以前山城政府的警察，也不想要那些只知道敲诈勒索，整天无所事事混日子的老油子，特警总队被侦缉队给兼并了，由此可见，他们的素质和能力，比我想象的还要低”许睿阳摇了摇头说道。 其实沪市处于这样的环境，他是非常喜欢的，有搞小动作的余地，要是像伪满洲国的环境，他真的就步履艰难了。 虽然在关外生活的时间只有一年多，但斗争环境的残酷，他深深的印在了脑海中，也对地下党组织的艰辛和坚强，有着比一般人更多的了解和体会。 “兹委任许睿阳为维新政府沪市特别市警察署特别警察总队长，民国二十八年三月二十四日，市长，傅箫安”卢应站在大会议室里念道。 来到沪市的第四天早晨，许睿阳正式向沪市警察署报到，警察署长卢应专门为他举行了简单的欢迎仪式，只有少数高层出场，这也是许睿阳提前要求的，他不想让自己曝光度太高。 念完委任状，卢应给他介绍了警察署的一群处长级的高级警官，他也见到了几个日本顾问和宪兵司令部警务课的课长冢本清中佐。 看到日本顾问的态度不冷不热、敷衍了事，许睿阳感觉有些奇怪，也没有刻意的阿谀奉承他们，在欢迎仪式结束后，主动邀请冢本清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坐，对方欣然应邀。 “许君，三浦司令官已经向我打招呼了，你在警察署有什么事情，只管和我说。”冢本清笑着说道。 “谢谢冢本课长关照，刚来沪市也没有准备什么，一点小心意，还请阁下笑纳”许睿阳递了个红包。 三浦三郎打招呼是一回事，如何与宪兵司令部的人打交道，那是另一回事，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越是这些小鬼，越是要小心对待。 冢本清收的很痛快也很熟练，估计没少收受贿赂，看到里面的五百美元，心情变得更好了。 “冢本课长，我觉得警察署的环境不适合搞侦破工作，能不能把特别警察总队的驻地，挪到别的地方，就像六十七号一样”许睿阳问道。 “我知道你在满洲国的保安局待过一段时间，你的意思是，把特别警察总队设置成为类似保安局的新机构，或者是警察厅的特务科，专门用来做防谍工作”冢本清笑着说道。 “情报工作的第一原则就是保密，在警察署这样的地方人多眼杂，到处都是耳朵，而且沪市警察的专业素质和表现，我实在是有点不放心，成立特务科是很有必要的。” “我想自己在外面招募一批新人，秘密培训后开展工作，与警察署别的部门不发生直接联系，而特务科的编制和工资，暂时放在警察署，如果这个请求得到批准，我希望您能为特务科的最高顾问，负责监督指导工作。”许睿阳说道。 第四十四章 内部矛盾 “你的想法我倒是愿意支持，这样，你先写个申请给我，到时候我安排你向三浦将军做一次专门汇报。你考虑的完全符合现实，警察署的警察们，的确表现很差劲，将军阁下早就对此颇有微词。”冢本清说道。 许睿阳的计划，他认为是符合实际情况的，作为驻沪宪兵队司令部专门监管警察系统的负责人，警察署的作用，实在是让他感到异常失望，巡逻或者维持秩序还凑合，至于抓捕训练有素的特工，还是不要做梦了。 “冢本课长，我听说沪市有个大西路六十七号，由丁墨村和李仕群牵头，是晴气中佐支持组建的，我要组建新机构，会不会引起他的不满”许睿阳貌似担心的说道。 他对影佐祯昭和晴气庆胤、日本驻沪宪兵司令部、陆军省驻沪特务机关等诸多机构的关系，到现在还不清楚，这句话，就是试探他们之间的关系。 “晴气庆胤以前是参谋本部的参谋，担任过土肥圆将军的助手，受大本营的命令，也就是陆军参谋总长的命令，对华中地区所有的特务机构有指挥调动的权力，但大家都是协助工作，并不是对他完全听从指挥。” “你把这件事和他先透透风，他如果不同意，我们宪兵司令部会单独支持你，估计他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这对维护帝国在沪市的利益，是很有好处的。” “晴气庆胤搞的那个六十七号，除了山城政府中统局的叛徒，就是一些青帮的地痞流氓，说实话，不管是将军还是我们，对他都很有意见，所以也没有插手这个机构的运作。”冢本清说道。 经过冢本清的解释，许睿阳大致搞明白了状况，晴气庆胤得到了日军大本营的授权，可以指挥华中地区所有的特务机关，但各方势力的特务机关，对他并不买账。 其中宪兵队的特高课和陆军省特务机关，同属于日军陆军省管辖，以前是兵务局的兵务课，现在叫做防卫课。各地领事馆的特高课，隶属于外务省的警保局管理。 内阁情报局驻沪调查组和兴亚院各联络部调查课，属于政府情报机构，派遣军司令部情报部，是军方的直接情报机构，驻沪海军陆战队情报处和儿玉机关，是海军的情报机构。 晴气庆胤是名义上的负责人，实质上是个光杆司令，他不过是个中佐，这样的军衔在情报机构，是没有什么威慑力的。 比如陆军省驻沪特务机关的机关长，那是少将军衔，宪兵司令部的司令官，那是少将军衔，派遣军司令部的情报部长，那是少将军衔 海军和陆军的关系极为糟糕，基本没有来往，但儿玉机关的机关长和驻沪海军陆战队司令部情报处长，也都是大佐军衔。 “冢本课长，我怎么觉得几位警察署的帝国顾问，对我的到来不怎么欢迎呢”许睿阳问道。 “你倒是感觉很敏锐，这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晴气庆胤和陆军省驻沪特务机关的问题，他仗着参谋总长的军令，把警察署纳入到他的势力范围，无形中削弱了陆军省驻沪特务机关的权力。” “警察署长卢应，已经投靠了晴气庆胤，陆军省驻沪特务机关的机关长前田正实少将，想要撤换他，但是遭到了晴气庆胤的反对，你又是晴气庆胤安排的，几个顾问对你没有好感，属于正常情况，大家有利益冲突。” “想在沪市混得开，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如何处理各方势力的关系，是最为麻烦，但却是最重要的事情。”冢本清无奈的说道。 许睿阳看到四十三个下属，感觉非常有意思，一个个腰松垮软站没站相，面对上司的时候表情很生动，仿佛是在说，大爷就是这一堆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他点了支烟，拿起他们的档案慢慢的看，一点也没有不耐烦，反正自己坐着他们站着，看谁耗得过谁 时间一分分的过去，四十三个人站的腿都有些发麻，可许睿阳根本无视他们，不慌不忙的抽烟喝茶，他们知道，新来的上司不好对付，想要用群体的力量来架空他，估计非常困难。 许睿阳发现，眼前的这些人，真正属于以前特警总队的只有十三个人，其余的三十人，都是从侦缉队临时调到特警总队的，这就说明，侦缉队要看自己的笑话。 侦缉队在沪市警察局改为沪市警察署的时候，把特警总队变成了自己的下属分支，但现在许睿阳来了，特警总队有可能要和侦缉队平起平坐，侦缉队的队长武长河，当然不愿意看到。 侦缉队这样的小机构，别看在警察署算是直属重要部门，但还没有放在许睿阳的眼里，他已经开始策划单列出去了，可武长河不知道啊 “常伟刚、万学祥、侯承业，你们三个队长留下，其余的人回办公室待命，在没有接到新任务之前，每天必须准点上下班，不得私自离开办公室。”一个小时过后，许睿阳才说道。 被点名的三个，都是警官级别的，档案显示，他们是从山城政府的正规警察学习毕业，不是野路子出身，他需要从三个警官嘴里，了解这些下属的身份背景。 “总队长，我们还有便衣到租界，暗查军统分子的任务呢，这可是警务课冢本课长的指示”有人说道。 “不要拿着冢本课长来压我，我和他比你们更熟悉，在特警总队的这一亩三分地，发布命令的是我，你们只有服从的权力，不愿意跟着我可以去侦缉队，如果谁想走，我马上签字放人” “特警总队已经是个烂摊子了，我这个总队长不怕当光杆司令，再烂一点，烂的足够彻底，全走光了才好呢”许睿阳不咸不淡的说道。 就你们还到租界侦查军统 估计是拿着警察署的经费，到大马路逛街看外国妞吧 冢本清或许真有这样的命令，但是自己到来之后，他不会轻易越级发布命令，想拿着日本人狐假虎威，这些人是白费心机 第四十五章 沪西宪兵队侦缉队 上 “请问总队长有什么指示”常伟刚代表三人问道。 “你们三个算是特警总队的正规军，都是警察学校毕业，我初来乍到，也需要在特警总队有自己的人，这个机会我只给你们一次。对于欺骗，我是很反感的，留下你们，就是想听到真话。” “我知道现在的局面是有人在搞鬼，但你们不用担心日本顾问的问题，宪兵司令部警务课的冢本清中佐，是支持我的，晴气中佐也支持我，说吧，武长河怎么许诺你们的”许睿阳问道。 把冢本清和晴气庆胤抬出来，是打消这三人的顾虑，许睿阳猜到这件事，必然有日本顾问在后面撑腰，否则武长河没有胆量这么瞎搞，违反晴气庆胤的指示，暗中拖后腿，一个侦缉队长而已，不要命了 “总队长，我们也是逼不得已，二月份警察局改为警察署，特警总队被划到了武长河的侦缉队，前段时间他接到通知，晴气中佐打算把特警总队重新建立起来，成为警察署专门负责对付军统分子和地下党的机构。” “武长河认为，有侦缉队就足够了，没必要重新组建特警总队，两边的职能有些重叠，对您来接任总队长的职务很是不满。”常伟刚说道。 不得不说许睿阳的做法很正确，冢本清和晴气庆胤的能量，绝对是警察署日本顾问无法匹敌的，而且他们也明白，刚上任的许睿阳没必要骗他们，那不会有什么意义。 能从伪满洲国来到沪市，直接出任警察署的官职，背后肯定有人撑腰，怎么选择就不用多想了。 “武长河要我们把您这个总队长架空，所有的人还是听从侦缉队的命令，他巴结上了日本顾问诹访虎三郎，是驻沪特务机关的人，我们也不敢违抗他的指示。”万学祥说道。 “新来的这三十个人，都是他的心腹吗”许睿阳问道。 “那倒不全是，老队员里拉拢了四个，其余的三十人，有六个和他关系不错，剩下的，大部分属于在侦缉队里他也头疼的关系户。”侯承业说道。 原来有二十四个关系户的背景很复杂，有的是政府官员和商界名流，就是大汉奸的亲戚，有的是警察署官员的亲戚，还有来自青帮的弟子，一个个的都不好惹。 平时在警察署，上班迟到早退不说，还经常性的缺勤，整天没事就到外面敲诈勒索，仗着警察署的身份横行霸道，武长河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们。 “这两个青帮子弟，是张骁林的徒孙吗”许睿阳问道。 “不是，他们是杜老板的徒孙，杜老板在青帮只属于悟字辈，他们则是排万字辈，基本上是最低的，负责关照青帮子弟。”常伟刚摇了摇头说道。 “把武长河的这十个人写下来，我退还给侦缉队，以后特警总队可能要换个地方办公，我打算单列出来，你们等待消息吧”许睿阳说道。 他不可能让侦缉队的人留在特警总队，至于怎么运作这件事，当然要找晴气庆胤来处理。 到法租界的丈母娘家里吃完饭，紧接着许睿阳就开车回到办公室，一直到傍晚下班，利用五个多小时的时间，他写出了两份组建新机构的申请。 关于成立特务科的申请，一份是给晴气庆胤的，一份是给驻沪宪兵司令部的，用的都是日文。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日本人看起来更舒服，只有把细节方面做好，才能得到更多的认同。 同样的内容，如果是用日文书写的，日本人往往会高看一眼，而且看得很仔细，就如同在关外，不会说日语的警察，往往就会在日本宪兵手里吃大亏。 “许君，今天晚上七点钟，请你到忆定盘路九十五弄十号，我要召开一个碰头会，把你介绍给丁墨村和李仕群领导的特务机关，还有宪兵司令部的特高课。”晴气庆胤打电话来给了通知。 “请中佐阁下放心，我一定准时参加，另外，我写了一份新机构规划，希望在开会前和您沟通一下。”许睿阳说道。 “许君倒是雷厉风行，刚来到沪市履新，就对未来的工作有了新的规划，很好，那咱们提前一个小时，六点钟在侦缉队驻地碰面，我会提前告诉李仕群的，你直接报名字就是了。”晴气庆胤的语气很满意。 许睿阳开车到忆定盘路找了家小餐馆，简单吃了一顿晚饭，就赶到了九十五弄的十号。 这里的道路非常狭窄，能够容纳汽车行驶，却没有办法掉头，他干脆就没有开进去，直接把车停在弄堂口，拿着公文包下了车。 “去通报一声，就说市警察署特别警察总队长许睿阳前来报到。”许睿阳笑了笑说道。 旁边两个摆水果摊的家伙，听到他的姓名和职务后，急忙站起来点头哈腰的，一个家伙撒腿就往里面跑，他知道这是负责警戒的特务。 还没走到十号的大门口呢，里面就出来一大群人，领头的两个都是三十多岁年龄，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 一个还算是正常体型，笑眯眯的很是斯文，一个却骨瘦如柴，给人的感觉有点阴冷。 还有个膀大腰圆身材魁梧的家伙，满脸的横肉，上身是绸布褂子，下面是蓝色的裤子，挂着怀表，腰里别着一把左轮手枪，典型地痞流氓的打扮。 “许总队长，小的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侦缉队的队长丁墨村先生，这位是侦缉队的副队长李仕群先生，这位是侦缉队行动队长吴四保先生。”前来报告的特务说道。 “久闻老弟的大名，在满洲国还得到了日本天皇授予的勋章，果然是人中翘楚、一表人才啊”丁墨村笑着第一个握手。 “晴气中佐刚才还打来电话，说是老弟要提前过来，请到屋里喝茶”李仕群第二个握手。 “许总队长，欢迎来到大沪市工作，兄弟吴四保，以后还要承蒙您多关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尽管吩咐”吴四保第三个握手。 让许睿阳意外的，居然看到一群穿着旗袍的女人。 第四十六章 沪西宪兵队侦缉队 下 最前面的一个穿着黑色旗袍，眉目清秀肌肤白皙，气质倒像是大家闺秀，带着江南水乡的温柔雅致，李仕群介绍说这是他的老婆叶寄卿。 第二个容貌艳丽却有一股清爽的外在气质，长得也是非常漂亮，眼神倒是有些勾人，吴四保介绍说是他的老婆佘艾珍。 许睿阳对这两口子不熟悉，但总是感觉有点不太协调，吴四保明显是个粗鲁的莽夫，而佘艾珍却容貌出众，这两人的结合看起来很是别扭。 第三个女人，给他的视觉冲击力相当强，简直是惊心动魄，是个身材丰满、前凸后翘、婀娜多姿的年轻女人，也在三十岁左右，是个绝对的大美人，而且似乎是个混血。 她的身材是出奇的好，特别是胸部的山峦起伏，几乎就要把胸口的衣服炸开了，皮肤白得像是牛奶，眼波一转动人心魄。 “许总队长，我是柳妮娜，目前担任丁队长的秘书，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哦”女人温婉的笑着说道，媚态中带着一丝高贵冷艳，很矛盾的气质。 “不敢当，我是初来乍到，该请柳小姐关照的是我，以后若是有力所能及的事情，自然不会推辞。”许睿阳笑了笑说道。 在关外的时候他经常见白俄美女，对于柳妮娜的身材和美貌，倒是很有免疫力，她虽然漂亮而有风情，未必就能赢得过娜塔莉娅。 后面站着的几个漂亮女人，经过柳妮娜的介绍，分别是徐彩立、冯燕君、陆琦、沈耕梅和潘黛莉。 虽然只是匆匆见了一面，许睿阳也能看出这是一群女妖精，他心里暗暗嘀咕，这特么到底是特务机关，还是长三堂子 来到屋里的客厅落座，丁墨村给许睿阳简单介绍了这个地方，忆定盘路九十五弄十号，是沪西宪兵队侦缉队最新的办公地点。 随着人员的逐渐增加，大西路六十七号的房子已经不够用了，或者说是叛变的中统局特务太多。 对山城政府能否守住大西南，一部分人是持有悲观心理的，加上汪经卫“曲线救国”的汉奸理论，他们认为日本侵略者将会占据整个华夏，所以，在丁墨村和李仕群的带动下，纷纷前来沪市入伙。 这里也是刚搬过来没多久，院子和房间的面积很大，就是道路有些不太方便，许睿阳估计，这个特务机构以后还得搬迁，现在的情况不利于行动。 “兄弟承蒙影佐阁下和晴气中佐的抬爱，从关外来到沪市混口饭吃，有什么考虑不周全的地方，还请诸位老兄多多担待，看在我年纪尚轻阅历浅薄的份上不要和我计较。” “说起来我刚接手的特警总队，也是为帝国做事的，我觉得大家的本质其实是一家人，日后要多加联系，不要搞得太生分了。”许睿阳笑着说道。 这话说的就非常漂亮，当众给足了两个“前辈”面子，两人听起来自然很舒服，好感也是大增，认为许睿阳年纪虽轻，却很识时务，难怪能够得到日本人的赏识。 说起来两边没有直接的隶属关系，许睿阳这个总队长的身份，与丁墨村和李仕群是等同的，大可不必这样态度恭顺。 “老弟这话说的太谦虚了，你可是在满洲国得到日本勋四位旭日小绶章的破案高手，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晴气中佐对你寄予厚望。” “但你的这个提议非常好，两边互通情报是很有必要的，甚至重要案件可以联合行动，都有自己的优势和长处，强强联手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晴气中佐已经透露了，等到汪先生的新政府成立，我们侦缉队将会变成新政府唯一的特务机关，如果兄弟不嫌弃，就加入我们，未来可是大有作为啊”李仕群笑着说道。 他强调了唯一两个字，这是提示许睿阳，早晚你的特警总队也要编入新特务机关的序列，而加入的意思，是要把特警总队纳入到他的势力之内。 李仕群是个非常有权利欲望的家伙，对他而言，权力和利益是首要的，无论是给日本人当汉奸，还是跟着大汉奸，目的都没有改变。 他把沪市看作是自己的地盘，日军的情报机构、特务机关他不敢惹，却不想出现第二个特务机关，而特别警察总队的职能，还有影佐祯昭和晴气庆胤对许睿阳的重视，让他感受到了威胁。 在日本人的眼里，受过满洲国警察学校正规训练培养，在警察厅和保安局工作过得许睿阳，好感度远比他这个叛徒更强一些。 “能够得到两位老兄的青睐，我自当从命，但这件事还要晴气庆胤中佐点头才能做。听说汪先生一直在越南河内，而李兄的意思是，他已经来沪市了”许睿阳问道。 对一个地下工作者来说，自己搭建的情报网，扩张的越大就有是有利，接触的敌人越多，得到的情报越多。 他并不排斥加入丁墨村和李仕群一伙，这和加入军统局是两码事，并不违反组织纪律，反而是他的任务。 “在二十一号的时候，军统局派人到河内刺杀汪先生，却错把他的秘书曾仲鸣给杀了，日本政府考虑到他的安全，打算尽快把他接回来。” “在新政府没有成立之前，估计汪先生要在沪市住一段时间，将来肯定是在金陵办公，而这也是我们兄弟最好的机遇。”李仕群说道。 聊了一会，晴气庆胤也到了。 李仕群安排了个单独的房间，特意要柳妮娜送了一壶茶。 “中佐阁下，这是我关于特别警察总队的一份申请，请您审阅。”许睿阳把公文包里的申请报告拿出来，双手递给晴气庆胤。 晴气庆胤一看是日文书写的，用欣赏的眼光看了许睿阳一眼，他虽然能用华语书写和流利的对话，可日语肯定感觉更亲切。 他阅读的很仔细，因为他也想知道这个来自关外的破案高手，对特警总队的地盘是如何安排的。 警察署的特别警察总队是什么情况，他心知肚明，之所以没有提前作出安排，就是要看看许睿阳的能力怎么样。 第四十七章 特务科 一 许睿阳在申请报告里提出，要把特别警察总队更改为特务科，鉴于警察的素质偏低，原来的人员少量留用，大部分要从社会上秘密招募，优先选择流落在沪市的军人或者失业的优秀年轻人，来一次彻底的大换血。 特务科的任务是对付山城政府特工和地下党，设置为办公室、总务组、防谍组和电讯组，并且设置行动队和警卫队，对外的名称是沪市鸿源贸易公司。 特务科请他和驻沪宪兵司令部的警务课长冢本清，作为最高顾问，指导特务科的具体工作。 办公地址请他拨给一处房产，还申请了两辆汽车、两辆运输卡车、电台和武器装备。 办公室和档案室六个人，总务组的办事员、司机和后勤加起来二十个人，防谍组的外事防谍组和普通防谍组加起来二十四个人，电讯组六个人，行动队十二个人、警卫队二十四个人，加上他自己，一共是九十三个人的编制。 这点编制真心是不多的，这也是许睿阳的聪明之处，他担心开局规模太大，会让晴气庆胤感觉自己是好高骛远，一口吃个胖子，所以他把科室变成了组，就没有那么刺眼了。 “许君，增强打击地下组织的力量，这是我的职责和使命，特务科的设置我原则上同意，但还需要请示影佐阁下，同时要和驻沪宪兵司令部做好协调，你明天向三浦将军做一次专门汇报，争取他的支持。只是，你似乎忘记写办公经费申请了吧”晴气庆胤问道。 他看到这份申请报告，对许睿阳果然有了更多的好感，认为对方是实干类型的，步伐走的非常扎实稳重。如果一上来就搞大规模大编制，他就会对许睿阳的印象打折扣，饭要一口口的吃。 其实许睿阳的构想也不新鲜，所谓的特务科，是按照满洲国保安局的机构框架来设置的，只不过是缩小了规模，或许在许睿阳的感觉里，更熟悉这样的运作模式。 “我正要向中佐阁下汇报，特务机关办案需要的经费数字惊人，考虑到您的难处，我申请给予货物特别通行权力，利用沪市的物资，在占领区做点买卖，自己筹措一部分经费。” “鸿源贸易公司，也要有点业务作为掩护，警察署侦缉队，可是给我塞过来一堆人，我也不想刚来就和同僚们起冲突，就安排到公司里废物利用，不会刺探情报抓捕地下党，做买卖总可以吧” “但是我对沪市情况还不熟悉，没想出要如何操作，所以特务科的人暂时先按照警察编制，由警察署发工资，办公经费临时申请，影佐阁下还特批了我一万元，这些也要作为经费。”许睿阳说道。 “不不不，影佐祯昭大佐特批的这笔钱，是给你安家用的，你有这样的心，我觉得很感动，但公私要分明，不能拿着自己的钱补贴机构的经费。” “李仕群他们的这个特务机构，按照大本营陆军参谋总长的训令，我们从江海关的关税，每月拿出三十万日元作为他们的日常经费，并且提供枪支弹药，这件事他们还没有接到消息，等会开会的时候我再宣布。” “这样，我和影佐大佐商量一下，等到新政府的事情成为定局，拨给你一笔特别经费，你可以在沪市操作违禁物资的交易。” “其实在沪市想赚钱一点也不难，你把那些从国统区走私来的货物低价购买或者直接查封，然后交给指定的日本商人，就能赚到大笔的资金，我先给你开一张运输证明，这是岭南贸易公司的通行证件，在沪市是畅通无阻的。”晴气庆胤想了想说道。 从他的话里许睿阳得知一个信息，李仕群一伙人，现在刚得到日军的大力扶持，以前，不过是日本特务机关下属的小股势力而已。 “中佐阁下，刚才李仕群先生，要我加入他们的机构，两边联手更好的为帝国服务，您对此是怎么看的”许睿阳问道。 “许君，你是满洲国警察学校毕业的，因为保护关东军的军事机密，侦破两起间谍案，得到天皇陛下授予的勋四位旭日小绶章，西义显阁下推荐了你，我们认为很合适。” “将来，华中地区的新政府，也要像满洲国一样，由特务机关、警察、宪兵队这三方，共同组成维持社会稳定的骨干部门，警察系统的糜烂，让我们很是烦恼，这方面希望由你来做出变革。” “加入是有必要的，未来汪先生的新政府，李仕群他们将会是唱主角的，他们不说，我也会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职务，但你要明白自己的定位。”晴气庆胤说道。 “这是警察署侦缉队塞到特警总队的一些人，我希望中佐阁下出面，把人退回去，有帝国顾问的支持，我没有能力排除这样的干扰。”许睿阳把自己整理的名单拿出来　递给晴气庆胤。 “他们的格局太小了，总是盯着警察署的地盘不撒手，说起来他们针对的人是我，明天我会办这件事，一共才四十三个人，里面十个是侦缉队派来捣乱的，二十四个关系户，他们也真敢折腾”晴气庆胤的脸色很是难堪。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前来参加会议的人陆续到齐了，然后李仕群敲门禀报了一声。 许睿阳出来一瞧，警察署方面有卢应和冢本清，特高课方面有岗村适三和南造云子，估计这四个人，就是晴气庆胤搭建的特务系统的主要成员。 此外，还有十几个陌生人，当然属于李仕群和丁墨村的手下，是侦缉队的小头目。 “岗村课长、云子小姐，晚上好”许睿阳赶紧的主动的，对着特高课的两个重要角色鞠躬。 “许君晚上好”岗村适三笑了笑说道，也是微微一鞠躬。 “穿上了警察制服，形象气质完全换了个人”南造云子笑着说道。 晴气庆胤和屋里大多数人，对眼前的一幕有些惊讶，许睿阳怎么刚来到沪市，就已经认识岗村适三和南造云子了 第四十八章 特务科 二 晴气庆胤知道，岗村适三是个很难缠的家伙，见人总是阴冷着脸，在他身边，气温都要降下十度来，平日难得露出笑容。 尽管这种不苟言笑的表情，对日本人也是如此，但是却给丁墨村和李仕群两个人带来极大的压力，看到他就发憷。 而南造云子身为一个日本女人，却能穿着军装佩戴军衔在情报机构工作，在日军里面是凤毛麟角一般的现象，她这个帝国谍报之花为人高傲的很，对李仕群和丁墨村总是爱答不理的。 “我来宣布帝国陆军参谋总长训令”晴气庆胤严肃的说道。 几个日本人都站起来了，丁墨村和李仕群等特务们也站起来了，许睿阳也只好站起来。 内容其实并不难猜，日本陆军参谋总长闲院宫载仁亲王签发命令，对沪市以丁墨村为首的特务机构进行援助，包括资金和武器装备等。 晴气庆胤与影佐祯昭的计划是，每月从江海关的税金里拨出三十万元，作为特务机构的经费，并且调拨一批枪支弹药和电台，枪支以短枪为主，配备轻机枪和重机枪，由特高课负责进行监督指导。 “还有一件事需要提前通知大家，我决定把沪市警察署的特警总队单列出来，成立沪市警察署特务科，由许睿阳先生担任科长，凡是沪市警察系统内涉及到山城政府特工和地下党的案件，必须要交给特务科处理，警察署各直属机构以及各分局，有责任协助特务科办案。” “特务科的组建工作，明天正式开始启动，许睿阳先生全权负责，由我和警务课长冢本清中佐，作为特务科的特邀顾问，对工作进行指导监督，岗村适三课长作为事务顾问，协调特高课和特务科之间的对接。” “许睿阳先生毕业于金陵中央大学商学院会计系，精通英语和日语，在满洲国新京警察学校参加专业培训，入职新京警察厅新区警察署，年前进入中央保安局外事防谍科工作，短短的两个多月时间，侦破了两起外国间谍窃取关东军机密的大案。” “关东军司令部的植田谦吉大将、情报参谋主任冨永恭次大佐、关东军宪兵司令城仓义卫少将、关东军冰城特务机关本部机关长秦彦三郎少将和保安局参事涩谷三郎少将，对他给予高度评价，晋升为警佐，相当于警察署长” “为了表彰他为帝国做出的贡献，经过关东军司令部申请，天皇陛下特旨颁发勋四位旭日小绶章一枚，满洲国政府颁发勋四位景云勋章一枚，经过满铁调查部沪市事务所金陵支所西义显的推荐，影佐祯昭大佐邀请他前来沪市，担任特警总队的总队长”晴气庆胤说道。 这番介绍算是对许睿阳的力挺，自己请来的高手，不帮着吆喝两声，那有点说不过去 但介绍也要有技巧，许睿阳毕业于金陵中央大学，这是学历，精通两国外语，这是特长，给人的感觉就是知识分子，而且是接受过新式教育的。 满洲国警察学校毕业，这是出身，警察署和中央保安局任职，这是资历，警佐警衔，这是等级，在伪满洲国能当署长的人，来到沪市警察署当个特务科长，那属于绰绰有余。 两枚勋章属于能力和荣誉，特别是日本颁发的勋章，是能够得到加分的，组合起来，就是许睿阳的“光辉”形象。 山城军统局驻地。 “局座，沪市的第二潜伏小组来电，许睿阳正式就任沪市警察署的特警总队长，日本人很大方，给他配备了一处花园洋房，给了一辆汽车。”潘琦吾来到戴立办公室说道。 “这是好事啊，日本人越是对他器重，我们将来收获的就越多，又是房子又是车子的，挺会收买人心的。”戴立笑着说道。 “电文还说，许睿阳有个大学时期的女朋友，叫做吴娅清，家里是广陵著名的盐商，从清朝末期就做食盐买卖，她的母亲是姨太太身份，住在法租界。”潘琦吾说道。 “查查这个吴娅清的详细情况，但不要通过军统沪市区调查，这样容易让人产生怀疑，从而暴露北极星，早点派人把电台、密码本和经费送过去，还有他的奖金。” “局本部暂时先不要给他安排联系人，他在沪市脚跟都没站稳，日本人对他还不是那么信任。”戴立说道。 “我已经安排曹伯平到沪市送东西了，这次给了北极星两部电台，一台作为备用，另外，我觉得北极星这个代号，具有一定的指向性，是不是更换一下新代号” “由冯启东使用这个代号，给局本部的电文频繁使用这个代号，我觉得更为妥当，万一被敌人破解了，也能收到迷惑的效果。”毛仁凤说道。 北极星这个代号是容易引起联想的，日本人如果破译了许睿阳的密码，说不定会联想到他从关外来的履历。 如果更换了代号，而是由冯启东来使用，那就说明代号北极星的特务，一直都在关外潜伏，根本联想不到许睿阳的身上。 “你说的有道理，我想想，对了，就用天狼星来作为代号，天狼星主杀伐，我希望他能够在敌人内部，成为一柄无坚不摧的神剑”戴立说道。 日本和山城政府在江城大会战之后，形成了战略僵持态势，而这样的局面，也给了军统局扩张的机遇，人数如同滚雪球一样的暴增，但在情报搜集方面却没有什么显著效果。 许睿阳为什么得到了他的重视 那是因为搜集到了汪经卫叛逃的机密情报，让军统局赢得了老头子的欢心，刺杀大汉奸，虽然能够震慑敌伪，可含金量远远不够，这只是战术方面的动作，许睿阳提供的，这是战略级的情报 驻沪宪兵司令部。 “以贸易公司作为特务科的掩护，许君不愧是从保安局出来的人，你的这个计划我觉得可行，符合特务机关隐蔽自身的需求。至于办公地址，北村君，有什么合适的场所拨给许君吗”三浦三郎看了一遍日文书面申请，对司令部庶务课长北村俊雄中佐问道。 第四十九章 特务科 三 晴气庆胤虽然手里的权力很大，可是并没有房产这样的资源可供调配，日军占领的房产，向来是由宪兵司令部来掌握管理的，这也是他要许睿阳向三浦三郎汇报的原因。 “在极司菲尔路和爱文义路的路口南部，距离静安寺不远的街口，我们宪兵司令部没收了一处房产，有沿街房可以做公司的办公地点，里面的院子和房屋，可以做特务科的办公地点。”北村俊雄说道。 “很好，那就把这处房产拨给特务科使用，毕竟也是我们宪兵司令部的下属部门，支持一下是应该的，把仓库里收缴的手枪和弹药给许君一批，再给两部电台，晴气庆胤还得从我们这里要，那样太麻烦了。”三浦三郎说道。 “感谢将军阁下对属下的关照，我一定会做出成绩，绝不辜负您的期望”许睿阳说道。 有三浦三郎的批准，北村俊雄办事很痛快，领着许睿阳到庶务课，办理了房产使用移交证明，然后把一大串钥匙交给他，就算是完成了。 至于枪支，三会战结束后，日本人从战场得到了许多山城政府的枪支，比较好的，就给宪兵司令部储备了。 许睿阳暂时只要了二十四把比较新的毛瑟手枪，就是所谓的驳壳枪，也叫做快慢机或者自来得手枪，居然都是二十发弹匣的，每把领了一百发子弹。 他开车到特务科驻地瞧了瞧，原来是一处贸易商行，院子大而宽敞，面对极司菲尔路的门面房是三层，办公家具倒是还有，屋子里乱糟糟的，日本人占领的地方太多，没来得及清理，只是把值钱的东西抢走了。 大门有门房，院子里有车库和仓库，还有一栋长方形的三层楼，虽然老旧了一些，面积倒是很　大，作为办公地点是非常合适的。 四月一日的上午，沪市警察署驻地。 侦缉队长武长河捂着脸从署长办公室出来了，刚才被晴气庆胤连着打了六个耳光，眼前的金星好久都没有消失。 “武桑，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在警察署把你给打了难道是冢本清”诹访虎三郎看到武长河的惨状，不由得一愣。 在沪市警察署，谁都知道武长河有他这个陆军省驻沪特务机关的顾问撑腰，打他的脸，就是在打特务机关的脸。 但是真敢动手的也不是没有，比如宪兵司令部的警务课长冢本清，宪兵打警察耳光，那还不是家常便饭吗 “是晴气中佐，刚才卢署长把我叫到办公室，他因为特警总队的事情，来回扇了我六个大耳光”武长河龇牙咧嘴的说道，麻的，鼻子和嘴角都流血了。 “先忍一忍吧，晴气君和你说了些什么”诹访虎三郎听到晴气庆胤的名字，顿时没招了。 晴气庆胤是参谋本部派来的特务机关总负责人，也是他的上级，他有什么办法更别说打的还是日本人的一条狗 “特警总队以后要从警察署单列出去，成立特务科，早知道这样，我干嘛要和许睿阳这个小王八蛋耍心机，等两天就少挨这顿揍” “晴气中佐说，要我把侦缉队的十个人全都撤回来，一群混蛋，转眼就把我给卖了”武长河说道。 他看的出来，这个陆军省驻沪特务机关的警察署顾问拉稀了 诹访虎三郎站起来就去署长办公室找晴气庆胤，成立特务科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他这个顾问一点消息也不知道 他不是没有底气，陆军省驻沪特务机关的机关长前田正实，那可是陆军少将，是帝国的将军 “我这不是来告诉你了吗这件事是我决定的，宪兵司令部的三浦将军也批准了，你要不要找他说说” “我告诉你，特务科的工作，警察署所有部门必须要无条件的支持，也包括你们，别给我玩心眼，我收拾不了你，还有宪兵司令部呢”晴气庆胤不咸不淡的说道。 一击秒杀 诹访虎三郎被逼得满脸通红，垂头丧气的走了，想和三浦三郎理论，前田正实也不愿意招惹这种麻烦，谁不知道这个老家伙的难缠和蛮横霸道，被誉为是陆军宪兵里面最让人头疼的混蛋 许睿阳拿到了晴气庆胤给的岭南贸易公司货物运输证明，上面有影佐祯昭的签字。 他开着特务机关给自己的车，常伟刚、万学祥、侯承业开着警察署配备的车，还抽调了两辆卡车，拉着其余的三十人，来到了特务科驻地。 “诸位，特警总队从现在开始取消了，变成了特务科，以后这里就是办公地点，原来特警总队的九个人，暂时划在特务科，其余的人，划在新成立的鸿源贸易公司。” “你们这些关系户来做警察，估计没有什么除暴安良的想法，无非是要狐假虎威，特警总队油水也不多，这种日子在我看来真的没意思，赚不到钱，在沪市混个屁啊” “我这人呢，不喜欢唱高调，我也想喝红酒、抽雪茄、吃西餐，到百乐门找外国妞潇洒，所以呢，接下来你们的工作，就是为特务科赚钱，也是为你们自己赚钱，谁做成的买卖谁有分成，另外，警察署的工资照发。”许睿阳开启了鼓动模式。 用金钱来打动他们，是最为简单快捷的办法，特别是在拥有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沪市，全华夏最为繁荣的国际大都市，灯红酒绿美女如云，各种外国的商品琳琅满目，可口袋里只要有钱，一切都不是问题。 “科长，您就说说要我们做什么吧”有人当即开口询问。 “科长说的太对了，只要有钱赚，做什么都可以”有人跟着说。 许睿阳说到他们心坎里了，如果有赚钱的机会，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的舍弃当警察的机会，更何况，工资还照常发呢 普通警察一个月就是三十多块钱的工资，按照现在的物价，还买不到两石粳米，两石籼米勉强凑合，这样的生活也就是饿不死而已。 最喜欢这样的上司了，刚开始上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大家捞钱，谁不愿意天天喝酒吃肉啊 第五十章 特务科 四 “刚开始需要大家辛苦一点，去找那些沪市的走私商联系，我知道他们吃两头，一边从沪市向国统区走私物资，一边把国统区的物资走私到沪市，这个资源不能让他们自己享受，特务科必须捞点肉吃。” “两个办法同时操作，一是把进入沪市的货物低价买过来，他们如果不同意，那就不要进沪市，记住，搞清楚他们的运货渠道。二是他们需要什么货物，我们在市面采购然后卖给他们” “两个原则，第一，不能让人家亏本，多少要有些赚头，我们是长期合作的生意伙伴。第二，我们不要去碰那些与日本人关系密切的大走私商，就如同张骁林那样的，特务科没有立功没有成绩，就没有底气和人家掰手腕。” “以现在的环境，这样的买卖傻子都能做，单干也行，小组操作也行，兄弟们，无数的金条美元向我们招手啊” “我没有装修办公室，就是想要装修的漂漂亮亮，用上进口的办公家具，以后还要买新汽车，这些能不能实现，就靠你们了” “看到没有，这是日本特务机关出具的运输许可，在沪市范围内就是畅通无阻的现在来做第一步，打扫我们的办公室，把垃圾用卡车运出去，中午我请大家聚餐”许睿阳说道。 这番话的效果很明显，二十多个加入鸿源贸易公司的新职员干劲十足，从打扫卫生的结果就能看出来。 只有能为下属带来实惠的上司那才是好上司，满嘴空话套话的上司，在下属面前就没有威信。 无论是桌椅、门窗玻璃还是地面，被这些人擦的非常干净，甚至是比狗舔的都干净，没有一个叫苦叫累的 其余的九个警察也没有闲着，联系电话局把电话接通，联系警察署的总务处派电工过来检修线路，派维修工过来检查水管。 有人开小汽车到街上买了一些日常用品，比如香烟、烟灰缸、暖瓶、茶壶茶杯、茶叶、水壶、煤球炉子、纸笔等，日常办公也不能缺少这些。 有人开着卡车去买了崭新的铁皮文件柜和几十把锁，并且给值班室买了全新的被褥，今天晚上就要开始值班了。 买东西许睿阳没花自己的一分钱，自掏腰包不过是个口号 他来之前从卢应那里拿到了一笔经费，数目也不算多，三千法币，新机构总得有点搬家费用。 特务科长的办公室，自然是最先打扫出来，面积也最大，这是原来贸易行老板的办公室，装修的还不错，就是屋子里空荡荡的。 一套桌椅、一组沙发茶几是原来就有的，一组铁皮文件柜是刚买的，别的家具什么都没有，他也不在乎这些。 站在窗口抽着烟，许睿阳在考虑该怎么开展工作。 地下党自然不用说，自己的同志那是要舍命保护的，而军统局虽然对地下党是极大的威胁，目前也是在抗日，他该怎么做 许睿阳担心的从来不是找不到目标，在关外保安局的一段经历告诉他，再严密的设计也有漏洞 他需要做的是，在不能找到目标的同时还获取日本人的信任，所以这道题很难解答 关键是，无论是地下党组织还是军统局，都没有派人来联系他，心里觉得有点不踏实，空荡荡的很是难受。 可给他的时间不多，日本人的信任也是有限度的，如果他迟迟没有做出成绩，必然会被抛弃当然，也没有那么快，拖拉几个月或者半年是不会有问题的。 半个上午的功夫，门面房和办公楼的各间办公室，基本上就打扫完了，然后许睿阳请客，到附近的饭馆吃了顿饭。 不等回来，鸿源贸易公司的二十四人，全都在饭馆门口就溜了。 不用担心货物遭到检查，这可是光明正大赚钱的机会，国统区的那些桐油、猪鬃和松香等，沪市的棉纱、棉布、药品、轮胎、五金工具等，随便一样都很紧俏，有的是人要 “坐吧，我们喝茶抽烟开个小会，商量一下如何开展工作，包括我在内，特务科的全体同仁，大家都是在试用阶段。” “特务科的职能是对付山城政府特工和地下党，想要保住我们的机构，就得出成绩，你们在沪市这两年，多少也该知道点线索吧”吃完饭回到特务科驻地，许睿阳把三个小头目叫到办公室说道。 常伟刚、万学祥和侯承业三人，毕恭毕敬的坐在沙发上，虽然手里点着烟，可神态还有些拘谨。 这位新上司的能量大的出奇，居然把已经被吞并的特警总队，变成了特务科，关键是，还搞到一处这么大的办公地点。 “科长，特警总队在维新政府成立后，职能和特务科一样，但是上峰不肯投入，只靠着兄弟们撒开两条腿走路，饭费和乘坐公共汽车都不给报销，谁愿意和我们合作”万学祥苦笑着说道。 “是啊，军统局的特工潜伏的很深，我们又没有什么可靠的资料，在几百万口人里面找出目标，这实在是不可想象的事情，面对面都一无所知，说不定还在一起吃过饭呢”侯承业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说说日后的安排，每人先发三百元活动经费，从明天开始，你们就去公共租界和法租界，找各区的巡捕房拉关系，租界里的任何风吹草动，管区的巡捕最知道情况，他们平时就是干这个的。” “告诉巡捕们，提供有效的线索一百块法币，抓到一个普通军统分子给两百块法币，抓到一个股长级的军官给五百，如果是科长级的人物，一千块甚至两千块，区长或者书记，给一千美元或者金条，我们特务科不拖欠。” “巡捕们的收入其实也不算高，特别是那些华捕，与特务科合作，对彼此都有好处，我想他们是不会拒绝的。注意，要找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巡捕，愣头青就没必要了。”许睿阳说道。 。 第五十一章 关系续接 上 许睿阳是管区的巡警出身，最知道实际情况，自己的管区只要出现了陌生面孔，一定会留下印象，这是指那些常常出现的，并且租赁了房屋的。 只要揪出一个点，他就有把握扩大到面，慢慢的把整条线都给挖出来，笨办法，往往是最有效的办法。 可是他忘记了，没有加上一条，在没有得到命令前不能采取行动，就是这点疏忽，也让他得到了做梦都不敢想的结果。 “科长说的确实是个好办法，我们认识一些管区的巡捕，以前也经常打交道，只要给钱，他们一定会愿意为特务科充当眼线的”常伟刚说道。 同行之间是没有多少秘密的，特别是特警总队这样公开的机构，与巡捕房最底层的巡捕，经常会有接触，从刚开始的盘问，到后来的聊天喝酒，谁也有求人的时候。 但是涉及到了情报，光是这种程度的来往还不够，那需要真金白银的付出，只要有钱，在沪市能做到很多事情 “利用巡捕房的下层巡捕，组建特务科在租界的情报网，这不是短时间能奏效的，特务科既然已经成立，就得做做样子给日本人看，有几项工程今天下午就开始落实。”许睿阳说道。 坐了一会喝了杯茶，侯承业就开着他的车，到公共租界找了家美国的工程公司，拉着焊机和钢筋铁管等东西来到特务科驻地，要求以楼梯为中心分界，把一楼的东半部分入口处用铁栏杆封住，开个小铁门。 里面左边设置了四个拘押室，右边设置了一个厕所、一个审讯室、一个急救室和一个值班室，拘押室的窗户，要求全部用钢筋焊了铁笼子罩住，门也换成铁门，他负责盯着。 拘押室通风状况良好，就是不向阳，许睿阳还要求配备单人床，购买全新的枕头和被褥，还有凉席子，配备茶杯、暖瓶和茶叶罐，吃饭用的餐具，还购买华生牌的台式电风扇，简直就像是旅馆一样。 “科长，这些犯人的待遇也太高了吧再说，陶瓷做的茶杯是禁止使用的，犯人有可能用来自杀”侯承业觉得自己难以理解。 “我们特务科的犯人，不是街头的乞丐，待遇高一些有助于谈话，至于你说的自杀，他们有那个勇气吗”许睿阳冷笑着说道。 常伟刚开着另一辆警察署配备的车，找了一支建筑队，许睿阳要求在院子里砌一道砖墙，把门面房的鸿源贸易公司和特务科隔开，并且在内院新增加了东西各一排砖瓦房，东边是厨房、餐厅和后勤办公室，西边是两间宿舍和三间值班室。 而万学祥到了一家木器厂，订做了特务科的机构标牌，这块牌子是要挂在办公楼的门口，从外面发现不了。 许睿阳向来认为，细节决定成败，这些布置都是必不可少的。 作为领导，他只负责发号施令，具体如何落实自然有下属们盯着，他半下午的时候就回家了，盯着也没意思，有些事需要放权。 “我的新机构已经开始搭台子了，估计再有一段时间，就能正常运作。回去联系一下你的同事们，看看能挑选出多少人，首先是人品，必须忠诚可靠，其次是必须服从指挥，而且嘴巴要严，特务科不是一般的地方。” “重点选择具备实战经验和近身格斗能力的警察，特务科执行任务，用枪的时候相对要少，当然，枪法也是很重要的。提前说明白一点，当警察也有危险，贪生怕死的不要跟着我，如果你们殉职，我会为你们照顾妻儿老小的。”许睿阳说道。 到傍晚的时候，他回到了家里，在门口看到唐盛林在大门旁边蹲着，他停下车说了这番话。 “先生放心，我们都是在战场上死过一次的人，您又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跟着您，我们不怕死”唐盛林语气坚定的说道。 “好，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这是两百块钱，你拿着，让弟兄们吃饱喝足，随时等着我的召唤”许睿阳说道。 回到家把车停到台阶下，许睿阳进了客厅才发现，吴娅清在沙发上呆呆的坐着，她一般是吃了晚饭，自己再送她回娘家。 “怎么，觉得闷了怪我没时间陪着你”许睿阳问道。 “你白天只有中午才回家，我在家里快要闷死了，你给我找点事情做吧”吴娅清抱着他的胳膊说道。 “你是会计系的，做账没有问题，而且从小就学英文，完全可以到洋行做事啊”许睿阳笑着说道。 “我家就是做食盐买卖的，我不喜欢在洋行待着，也不想在伪政府做事，你说我去做老师怎么样”吴娅清问道。 门铃忽然响了。 许睿阳来到大门口从门缝往外一瞧，居然站着个西装革履的老外，还戴着一副墨镜，也不是开车来的，一辆黄包车停在远处等着。 “请问您是”他打开门问道。 “许睿阳先生，我是美国驻沪总领事馆的加文，新京的威尔逊先生介绍我来的，感谢您帮助我们隐瞒了马永浩这个内线”对方压低声音说道。 点出威尔逊不是最重要的，马永浩才是关键，这属于许睿阳和威尔逊之间的秘密。 “到我的车库里坐一会吧”许睿阳不想让吴娅清参与自己的工作。 两人点了烟，很随意的坐在车库的马扎上。 “威尔逊先生对许先生在情报方面的能力，表现出来的智慧，是非常赞赏的，并且向奉天领事馆推荐了您，而领事先生就把您的情况转给了总领事阁下，我认为您和驻沪总领事馆，应该继续合作。” “我们可以承诺，随时可以让您变成美国公民，享受到美国政府的庇护，能在外交部门的情报机构，安排一份待遇丰厚的职务，您给出的重要情报，我们会评估价值后，给出合理的报酬”加文说道。 的确是威尔逊介绍过来的，他认为凭着许睿阳的天赋和能力，在沪市也能发挥重要作用，美国政府的驻沪总领事馆，选择继续进行合作，说起来，美国在伪满洲国可没有多少利益，关键还是关内。 。 第五十二章 关系续接 下 “我非常仰慕强大的美利坚合众国，对那里的自由更是向往，所以在新京，我并没有揭穿威尔逊先生和他的内线，事实上，我是华夏人，为日本人做事情也是在寻找机遇。” “我已经被任命为沪市警察署的特务科长，这是个特务机构，以后必然能够接触到很多重要情报，合作我是认可的，不知道贵方想要了解什么方面的内容”许睿阳说道。 给美国人透露日本人的情报，这并不伤害国家和民族的利益，也没有违反地下党的纪律，他做起来就很轻松，没有什么顾虑。 “日本人要扶持原山城政府副总裁汪经卫组建新政府，这件事现在进展到什么阶段了”加文问道。 汪经卫的艳电轰动一时，美国政府的情报部门当然很清楚，可是对其中的细节，未免还是感觉云遮雾绕。 “上个月的二十一日，山城政府派特工潜入河内，想要刺杀汪经卫，但是误把他的秘书杀死，日本方面感觉到汪经卫随时有生命危险，已经决定要把他接到华夏，目前还没有清晰的迹象，这件事我会关注的。”许睿阳说道。 “这就是我们的交易内容，美国政府想要知道日本和山城政府进入战略僵持阶段，后续的策略是什么，有了变化及时通知我。” “每月我会按照陆军上校标准发放三百五十美元基本薪酬，活动经费五百美元，这个数目在沪市也足够维持很高的生活水准。”加文笑着说道。 美国佬还真是不差钱，财大气粗的吓人，就爱起来自己一个月就有八百五十块美元的收入，按照现在的币值，等于每月三千多法币 当然，这在沪市也不算什么，目前公共租界的土地，达到了五万多法币一亩，八十多法币一平方米，而普通工人的收入只有二十多法币，瞧瞧这概念，一年不吃不喝也买不到一亩地。 “加文先生，有个事情需要请你帮忙，我的未婚妻在家里感到孤单，她是中央大学会计系毕业的，从小就在法租界长大，对英语和法语都有不错的水平，能给她在工部局安排个工作吗”许睿阳问道。 “当然可以，你明天就请她到总领事馆报到，我会亲自带她到工部局办理手续，而且会给她可观的薪水。”加文很痛快的答应了。 工部局是公共租界的领导机构，也是主要的行政机构，下设很多部门，现在有十八名董事负责决策事务，其中有日籍董事一个，华董五个。 “特务机关的性质您是知道的，将来必然要和工部局警务处打交道，我需要得到您的帮助，拿到特殊授权，出入公共租界不受干扰，包括特务科在公共租界的行动。” “明面上还是按照规矩走程序，但我希望能够加快这个进程，不受到实际影响，我的工作越顺利，得到的信任也将会越多。”许睿阳继续开条件。 公共租界的执法是由警务处来负责的，眼下有十四个巡捕房，分成了四个警区，日军和维新政府的警察，都不能在公共租界进行抓捕，至少目前各国还保持着对日本的压力，日本特务机关和宪兵队，不是太敢放肆。 特务科想要在公共租界抓人，行动快做的隐蔽，对方要是没发现，那也就算了，如果被发现，连特务科的人也得被抓起来。 “这个问题有难度，越界执法是很麻烦的，这样，我会和警务处长包文说一声，把他办公室和家里的电话给你，遇到问题的时候，直接给他打电话，他给你签发临时授权，但不是重要的人物，不要轻易联系他。”加文说道。 没想到在新京的一个心思，居然带来了这样的收获，许睿阳感觉自己的人脉关系拓宽了一些，情报网的基础更加牢固了。 对于能够到工部局上班，吴娅清也觉得符合心意，没在伪政府工作，也没在洋行工作，标准的按点上下班，不耽误她回家做饭。 许睿阳和来访的外国人到底有什么关系，她心里是有疑问的，可是，许睿阳既然没有解释，她也不准备问的太多，关键是自己男人的职业，注定是有些秘密不能随便说的，不是不信任她，而是为了她的安全。 第二天一上班，许睿阳先到警察署，把特警总队所有的档案卷宗装到车上，到了特务科的驻地，把这些都放到仓库，然后随便拿了几本，来到鸿源贸易公司的二楼，开始阅读档案。 这里有他的办公室，特务科长也是鸿源贸易公司的老板，主要是院子里在砌墙盖房子搞建设，办公楼在安装防护措施做改造，声音吵得他头疼。 正式编制的九个警察，上班签到后，留了一个人在盯着，还负责点起煤球炉子烧水，其余的都去租界了，二十四个公司职员，一个也没有来上班。 许睿阳觉得特务科和公司有些冷清，考虑着是不是该招收几个女文员和女警。可贸易公司的文员好招募，特务科的女警，那是需要专业技能的。 “科长，有买卖了，从国统区来了一批猪鬃，数量是一百担，这可是奇缺的重要军用物资”公司职员薛凤才跑到办公室说道。 “要多少钱一担”许睿阳也兴奋起来，大买卖来了。 猪鬃是指猪脊背部位那些长而硬的鬃毛，特点是根条均匀、软硬适中、油性大、韧性好、弹性强、耐湿、耐热、耐酸、耐磨擦等，并有天然的叉梢，吸附性能良好。 猪鬃最出名的是华夏，又以大西南的川省，猪鬃品质最为优良，也是山城政府严禁流出的战略物资，更是出口创汇的主要商品之一。 在军事工业和战争时期，从油漆兵舰和飞机、各种军用车辆到清刷枪管、炮筒，一样也离不开猪鬃，各国都花费重金向华夏求购。 “我打听过，川省的猪鬃大概是一千担，他开价两千四，我砍到了两千二，一百担需要二十二万的本钱，但很容易就能出手换到钱，日本人现在疯了一样的抢购猪鬃。”薛凤才兴奋地说道。 。 第五十三章 走动 上 “日本人能给多少钱” 许睿阳虽然知道猪鬃的价值高昂，是各国争抢的战略物资，但具体情况还真是不大清楚。 “至少能给两千六，如果品质好，甚至可能是两千八，港城那边是两千九百元，人家说了，如果是美元，可以按照一比五的比例支付。”薛凤才说道。 如果按照美元和法币一对五的比例，两千八百法币实际上就是五百六十美元，要注意，现在是民国二十九年，法币是民国二十四年的年底发行，也就是四年的时间，跌的幅度还不是很大。 “我来找买家，你拿着岭南公司的运输证明，帮着他把货物运到特务科的仓库里，等你们来了，对方的钱也估计到了”许睿阳说道。 他肯定不会卖给日本人的，这是明显的资敌行为，他打算卖给美国人，对方财大气粗出手爽快，而且这样做还能增加彼此的关系。 特务科刚成立，而且鸿源贸易公司也没开张，日本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暂时不会盯着不放，这是赚钱的大好机会 “一百担大西南来的猪鬃好，我全都要了，给你六百六十美元一担，现金交易，我这就派人过去拿货，以后有这样的战略物资，你只管收，钱不是问题。”加文接到电话，立刻就同意了。 美国政府不但向山城政府大量采购，收购散货也是重要的渠道，美国军队的需求量很大，有多少就会要多少，战略物资不能用钱来衡量。 一笔买卖不过是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顺利完成了交易，许睿阳满意，客商也满意，薛凤才更满意。 以五百六十美元作为基础来计算，需要支付给客商四百四十美元，许睿阳给薛凤才的报价是利润一百二十美元，他每担能够拿到两成，就是二十四美元，只是一笔交易得到的分成，就拿到了两千四百美元。 而剩余的每担九十六美元，外加美国人增加的一百美元，将近两万美元，全部落到了他这个科长的手里。 只是，山城政府对猪鬃查的很严，想要走私这么多货物，实在是不太容易，这种机会太少了。 “记住，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准对第三个人泄露只言片语，要被听到什么风声，你知道后果”许睿阳说道。 “科长您放心，您是我的老板和财神爷，这样的事情我连老婆都不告诉，以后我觉得还是要弄点黄金，那玩意比美元还好使。”薛凤才点头哈腰的说道，他被这笔钱刺激坏了。 日军对国统区实施封锁策略，沪市的物资外运要遭到宪兵队严格的检查，但是特务机关的货物，宪兵队就不管了。 转眼就是半个月时间。 许睿阳这家伙不择食，只要能够赚钱的买卖，他就大鱼小虾一起捞，半个月下来，也在沪市的走私圈子里打出了一点名气，主动登门的客商也不少，零零散散的加起来，倒是赚了一大笔钱。 高价值的卖给美国人，体积大价值小的就给日本人，他总得给晴气庆胤一个说法，拿着特别通行证，不是让自己和美国人做买卖的。 战争期间只要有物资有运输渠道，那和坐在家里收钱没什么两样，可这些钱，是他用来搭建人脉关系的，大部分需要送出去，还要给组织留一部分作为经费，真正自己手里花的很少，他也不缺钱。 “春风化雨” 正打算睡觉的许睿阳，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张嘴就是四个字。 “润物无声”许睿阳说道。 这是军统局给自己的联络暗语，这就是说，军统局派人来和自己接头了 “披荆斩棘”对方说道。 “忠肝义胆”许睿阳说道。 “电台和资金就在你家西北墙角，暂时不设上线，你用电台和局本部联系，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我走了”对方说道。 许睿阳出门到了后院，在西北墙角发现两个黑皮箱子，拎在手里沉甸甸的，回到书房打开一瞧，是两部电台，一本密码本，两千法币的经费，还有一万美元的现金，这是蒋总裁给他的奖励。 而接到电台第二天的时候，冯启东托人送来的人参、鹿茸和貂皮也到了沪市，先是送到警察署，接着送到了特务科。 手里有了东西，许睿阳马上就开始送礼拉关系，人参鹿茸送给男人，貂皮送给女人，这都是关外珍稀的特产，在识货的人眼里，分量的确不轻 事实上哪怕是日本女特务，对貂皮这样的东西也没法抵抗，南造云子就对许睿阳送的一包貂皮非常喜欢，迷人的笑容看的人眼晕，看起来爱美之心，鬼子也有啊 “谢谢许君的珍贵馈赠，今天我还有事情，明天晚上请你吃饭作为答谢，七点钟，就在王宝和酒楼吧，希望许君能够赏光”南造云子笑着说道。 王宝和是沪市一家的著名酒楼，始建于清朝，以大闸蟹和老酒享誉百年，民国二十五年刚搬到四马路。 “承蒙云子小姐邀约，我当然要准时赴约”许睿阳说道。 而岗村适三则是看着两支野山参和一袋鹿茸，还有一千美元，感到非常的满意，打算把这些珍贵的滋补品送回日本老家。 “许君，非常感谢，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听说许君成立特务科后得到晴气中佐的关照，在沪市开办了一家贸易公司，似乎生意做得很不错嘛”岗村适三先是鞠了一躬，然后笑容满面的说道。 鸿源贸易公司的事情，肯定瞒不过他这个特高课长，但他觉得无所谓，要是不给投靠帝国的人一些好处，人家凭什么为帝国卖命 “我只是靠着帝国的支持，利用那些从国统区来的走私商人，赚取一些差价而已，目的是补贴特务科的经费，新机构刚刚成立，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许睿阳说道。 “以后走货的时候遇到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宪兵队的关系我来帮你协调，即便你不做，这些钱也会落到那些走私商人手里，还不如用来给特务科做补贴。”岗村适三点了点头说道。 。 第五十四章 走动 中 许睿阳补贴特务科经费肯定是真的，但他利用这样的生意中饱私囊，那也是真的，可这件事谁也不会说破。 全心全意为帝国卖命，有这样的傻子吗哪怕是日本人自己，也不会那么的清廉，尤其是特务机关和宪兵队这样的部门。 岗村适三并不是不喜欢钱，但特高课因为自身工作的特殊性，经费比较充足，不会随意收受贿赂，这指的是光明正大的索贿，实际上也没有多少人敢向特高课行贿，躲还躲不及呢 但许睿阳的钱，那是可以收的，这属于下属机构向上级领导送礼，收礼也能说是加深联系增进感情的必要方式。 拜访完了特高课，许睿阳来到三浦三郎的办公室，这可是他巴结的重要人物，但他没再送人参鹿茸，而是直接给了一个信封，给出的“理由”是，感谢宪兵司令部对特务科的支持。 “许君，你的能力让我感到惊讶，这么短的时间就为特务科筹集到了一大笔经费，这也减少了帝国的投入，归拢了战略物资的渠道，你做的很好” “我会通知各区的宪兵分队，以后遇到特务科的货物进出，无需进行检查，只要你为帝国效力，未来的前途可以预期。”三浦三郎笑着说道。 而以贪婪闻名的他，收了三千美元的“孝敬”后，当即给了许睿阳承诺，宪兵司令部会给特务科的买卖特殊照顾，在沪市范围内免于检查。 换个宪兵队的司令官，都不像三浦三郎这家伙那么的见钱眼开，他是日本陆军宪兵里的异类，极度的贪财，对付他的最好办法就是送钱 重光堂特务机关驻地。 “你有这份心意是好的，这次我就收下了，但下不为例，只要你把特务科的工作做好，比送我这些东西强得多。”晴气庆胤笑着说道。 两盒人参一包鹿茸，外加三千美元，这样的厚礼他不舍得不收，再说，特务科能做买卖，他是出了大力的，等于是一分报酬，不收白不收 “这份是给影佐大佐的，不知道我有没有这样的荣幸”许睿阳问道。 他肯定不会把“下不为例”当成是真的，有第一次，肯定就有第二次，到时候连“下不为例”都听不到，直接就收了，习惯是最为可怕的。 “大佐阁下奉军部的命令外出执行公务，并没有在沪市，你送来的礼物，我会转交给他的。特务科的工作开展得怎么样”晴气庆胤笑着说道。 许睿阳很懂分寸，给影佐祯昭的礼物，并没有夹带着信奉，想要用钱收买影佐祯昭这样的人物，那会起到反效果。 “属下惭愧，还没有收集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特务科现在人手很少，我是宁缺毋滥，这段时间忙着经费和驻地改造的事情，还没有开始招募新人进行培训。” “主要是特警总队原来对军统局和中统局方面，搜集到的资料太少了，两大租界加起来几百万人口，想要靠着常规办法肯定不行，我现在要求他们每天到租界发展眼线。”许睿阳说道。 他心里却在分析晴气庆胤给出的信息，影佐祯昭不在沪市，去执行军部的命令了，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他的任务是来扶持汪经卫这个大汉奸的新政府，那么他离开的最好解释，就是要到河内把汪经卫接到日本。 当然，这只是他的一种推理，或许日本军部有别的指令呢 光靠着自己想不行，还得有别的证据来支持这个推断，要不然没法汇报，情报工作不能仅凭猜测，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你和李仕群他们不一样，他们原本就在沪市长期潜伏，方方面面认识的人很多，加上投靠过来的那些人，各自都有关系，对军统局的事情相对熟悉，想要找到目标就容易很多。” “你初来乍到，对沪市租界的情况不熟悉，特务工作千万不能心急，要循序渐进的来操作，至少要半年甚至一年，才能收到效果。” “我和影佐大佐都明白你的处境，你不用担心我们给特务科施加太多的压力，你这等于是从头开始，还需要一个过程。”晴气庆胤说道。 从重光堂出来，许睿阳开车到了忆定盘路九十五弄十号，人参鹿茸只给了丁墨村和李仕群，吴四保还不够资格。 这次给叶寄卿和佘艾珍都准备了一包紫貂皮，丁墨村自然也有一份，不过他老婆平时在家里待着，只能交给他带回去。 正所谓是礼多人不怪，接下来自然是喝茶抽烟闲聊天，吴四保虽然没得到东西，可佘艾珍得到了，他也没觉得丢面子，他是个典型的妻管严。 “我听说特务科现在买卖做的很热闹，鸿源贸易公司在沪市也是小有名气了，老弟这些天捞了不少吧”李仕群笑着说道。 他的确是对特务科的买卖眼红了，要说贪婪成性，他也是佼佼者。 日本人从这个月开始，每月从江海关的关税拨给侦缉队三十万日元经费，管钱的就是叶寄卿，但他也不敢贪的太多，有丁墨村盯着，有一百多特务盯着，到处都需要花钱。 跟着他混的人，不是叛徒就是地痞流氓，追求的“理想”也很简单，升不升官是次要的，真金白银才是主要的，没钱就没有权威没有凝聚力，也别说什么战斗力。 如果能够得到晴气庆胤的支持，利用沪市的资源与国统区搞走私买卖，他相信在短时间内就能腰缠万贯 “特务科顶多算是小打小闹吧，我的胃口其实也不大，只拦截了一少部分走私商进入沪市的货物，赚了点差价，那些真正有实力的走私商，我也不敢惹人家，比如青帮老大张骁林，日本人都要给点面子。” “即便是得到的一些利润，特务科这座小庙也留不下多少，大部分都得花出去疏通关系，要不然这买卖做不长。”许睿阳说道。 一听李仕群的语气，他就知道对方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这种事在沪市很常见，他是无所谓的，不眼红才是活见鬼呢 “你的特务科什么时候开张挂牌”丁墨村问道。 。 第五十五章 走动 下 “我没打算为特务科举行什么公开的庆祝仪式，特务机关的性质与政府机构不一样，格外注重隐蔽性，隐藏在黑暗里的时间越长，越是不引人注意，越是对工作有利。” “沪市的局势不像关外，关东军的特务机关，宪兵队的特高课，满洲国的警察和秘密警察，已经组成了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无论是哪一方的地下组织，只要敢活动就一定会被发现。” “我来到沪市才感觉到，工作是束手束脚，警察署的资料储备太少，又有租界这样的特殊产物，我们对军统根本没有什么优势，日本在租界的势力，还不足以提供必要的条件。”许睿阳摇了摇头说道。 从伪满洲国来到沪市后，他的活动范围非常小，尽可能加深给日本人的好印象，尽量消除在警察署或者是公开场合的痕迹，连特务科也是藏在一家贸易公司内部。 特务机关就要隐藏在黑暗中，这有利于情报工作，也是为了自身的安全，大张旗鼓的搞开张仪式，对许睿阳来说是极力避免的事情。 “事实也的确如此，日本人暂时不想和英美法三国翻脸，借助民国二十六年底的阅兵遇袭事件，插手了公共租界的治安管理，派赤木亲之阁下到警务处担任副总监，即便这样，也无法帮助我们在租界内公开围剿军统分子。”丁墨村说道。 民国二十六年的年底，日军在公共租界内阅兵，大肆“庆祝占领金陵”的时候，遭到了爱国志士的袭击，死伤很多日本人。 日本驻沪总领事三浦义秋，对公共租界工部局方面施加压力，在日军实质性占领沪市的压力下，公共租界工部局还是退让了。 民国二十七年的一月份，原来担任日本驻华参事的赤木亲之，调入了工部局警务处担任副总监，成为公共租界警务方面的日方负责人。 “要不是丁队长说起来，我还真是把这位工部局警务处的日本籍副总监给忽略了，抽个时间，得去拜会一下赤木亲之阁下。”许睿阳说道。 “那你可有心理准备，这个人高傲的很，是日本的贵族，别说是你我弟兄，就是影佐祯昭大佐看到他，也得毕恭毕敬。”丁墨村苦笑着说道。 许睿阳看到他的表情，听到他的语气，就知道丁墨村和李仕群在赤木亲之面前不怎么受欢迎。 事实和他猜想的一样，丁墨村简单说了说赤木亲之的身份，他就知道这个日本人的特殊之处了。 在日本这个等级分明的国家，贵族就是站在云端上的一群人，赤木亲之是从四位勋四等，高等二等官，从四位勋四等等于是贵族男爵，而高等二等官相当于是中将军衔。 日本官员里面高层分为亲任官和敕任官，亲任官包括内阁首相和大将，需要日本天皇以诏书的形式颁布任命，而且是亲自签字，其次是敕任官，分为一等官和二等官，需要盖天皇的玉玺。 赤木亲之是外务省的外交官员，他以前的职务是大使馆参事，级别仅次于公使，这就是二等官。 说起来这个官职本身并不重要，男爵的贵族待遇，才是赤木亲之的资本，只要不是贵族身份，别管你是多大的官职，在军队有多高的军衔，天然就低他一等。 为了侦缉队在租界内的行动，避免遭到警务处的干预，丁墨村和李仕群，跟着影佐祯昭和晴气庆胤拜见过赤木亲之，但人家根本就无视他们，站了半个多小时，一句对话也没有。 他们两个连日语都不会说，想要得到赤木亲之的青睐，那是不可能的。 “这种事情很正常，日本人是最现实的，只要你有成绩在手，他们就会高看一眼，如果你拿不出成绩，翻脸比翻书还快，关外也是如此。”许睿阳笑着说道。 “汪先生就快回到沪市了，只要新政府成立，我们的机会就来了，特务机关的操作只不过是战术动作，消灭再多的军统特工又怎么样” “汪先生对山城政府的号召力我们心知肚明，只要他登高一呼，有的是人过来投降，到时候我们就会有免费送上门的情报和人才”李仕群微笑着说道。 这家伙看得够深，也看的够远，将来必然是个大祸害 许睿阳第一次对李仕群生出了忌惮之心，能在战略方面有眼光的人，未来才会做出一番事业，只不过，结果对国家和人民来说，却是负面的。 告辞出来刚要上车，后面却有人喊他。 “许先生，你送了一圈紫貂皮，连佘艾珍都有，怎么就偏偏忘记了我呢是不是觉得我不够分量啊”柳妮娜面带笑容站在他身后。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送你的紫貂皮就在车的后备箱里，刚才的场合不对，我也没拿出来，这样，马上也到午饭时间了，我请柳小姐吃顿饭怎么样”许睿阳笑着说道。 柳妮娜的身份是丁墨村的秘书，如果他当众给柳妮娜紫貂皮，未免会引起一些不好的联想。 吃饭的地方是王宝和酒楼，以前吴娅清曾经带着许睿阳来吃过一次大闸蟹，之所以在这里邀请柳妮娜，表面看起来是为了足够的档次，实际上呢，却是因为明天晚上，他要和特高课的女特务南造云子在这里吃饭。 熟悉环境是特工的本能，也是警察的本能，而他是特工和警察集于一身，对这方面的重视程度非常高。 四月份并不是吃螃蟹的季节，许睿阳点了几道绍兴菜，比如梅干菜焖肉、西施豆腐、花雕醉黄鱼、清汤越鸡等，六菜一汤两个人吃，简直有点浪费。 “影佐祯昭大佐和晴气中佐，已经决定把丁墨村和李仕群的特务组织，拨给未来汪先生的新政府，专门对付华中地区的山城政府特务和地下党。” “特务科的职能和未来新机构的职能重叠，按照李仕群的性格，他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地盘里有别的特务机构，等到新政府的新机构成立，他一定会向晴气中佐提出兼并你的特务科。” “但你和别人不一样，是影佐祯昭大佐从关外邀请来的，又有西义显阁下的推荐，应该能在新机构担任一个不错的职务。”柳妮娜笑着说道。 第五十六章 背后的故事 “你说的我也想到了，但关内和关外不一样，警察系统是宪兵队的势力范围，李仕群想要插手特务科，只能是名义上监管，实质性的权力还得由宪兵队说了算。” “听你的意思，在这个特务机关里面，李仕群这个副队长的分量，比丁墨村这个队长还要高一些，副职居然压倒了正职，这倒有意思了。”许睿阳微笑着说道。 “许先生刚来沪市没几天，当然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你也不用套我的话，这么和你说吧，如果不是李仕群主动躲在后面，丁墨村当不上这个队长。” “只是李仕群以前在中统局，最高也就是个特务室的主任，根本镇不住特务机关的中统局叛徒，所以目前只能让丁墨村做老大，人家才是曾经做过大佬的人物。” “但新机构成立以后，他是不会让这种局面维持太久的，一山不容二虎，许先生站队的时候可要小心点哦”柳妮娜笑了笑说道。 经过她的一番话，许睿阳也了解到了一些内幕，对丁墨村和李仕群，有了相对清晰的认识。 最早是李仕群首先当了汉奸，他早年参加过地下党，还到苏联培训过，民国二十一年的时候，被山城政府中党部沪市区调查科逮捕，随即变节投靠中党部，被任命为直属情报员，在沪市的公共租界，受丁墨村和唐惠民的领导，编辑一本中党部的刊物。 李仕群为了得到地下党的情报，就隐瞒组织自己叛变的事情，地下党组织为了考验他，就要他刺杀丁墨村，这也是个地下党叛徒，民国十三年在沪市加入山城政府中党部。 李仕群和丁墨村商议后决定做个假象，把中党部调查科沪市区的区长马绍武给刺杀了，丁墨村佯装受伤。 中党部调查科经过调查，把丁墨村和李仕群扣了起来，丁墨村有中党部大佬沪市社会局长的关系保着，李仕群就倒霉了，被押到了金陵总部受审。 李仕群的老婆叶寄卿，为了救他，就变卖家产带着金银珠宝来到金陵，收买了调查股长马晓天和行动股长苏成德，并且见到了调查科长俆恩增，也不知道是怎么谈的，这次见面后，李仕群随后就被调到马晓天的手下做情报员。 七七事变以后沪市沦陷，李仕群、石林森和夏中明等特务奉命潜伏，还当了株萍铁路特务室主任，李仕群认为日本人必然会取得最后胜利，就偷着跑到了港城，投靠日本驻港城总领事中村丰一，而后被介绍给日本大使馆在沪市的书记官清水董三。 接受日本大使馆的任务后，李仕群继续回到株萍铁路特别党部特务室潜伏，在这段期间认识了搜集情报的大特务川岛芳子，首次进入到土肥圆的视线。 江城会战结束后，他秘密来到沪市，被清水董三推荐给了土肥圆，继而认识了晴气庆胤，然后挂靠在沪西宪兵队下面成了侦缉队长。 “创业”开始，李仕群就带着几个中统局叛徒，日本人也没有给他太多的帮助，根本就吃不开。 他靠着沪西宪兵队的关系，首先拜了沪市的青帮大汉奸季云卿做老头子，加入了青帮，然后季云卿介绍了一批地痞流氓给他，这里面就有干女儿佘艾珍和干女婿吴四保。 李仕群觉得自己在中统局的资历太浅号召力不行，就把以前的老上级丁墨村请出来，作为侦缉队的老大。人家当年是和戴立、俆恩增平起平坐的人物，山城政府的少将，影响力自然要大得多。 丁墨村原本是山城政府情报系统重要的人物，可是因为内部倾轧，中统局和军统局分家的时候，他却一点好处也没有捞到，挂着一个少将参议的职务，连日常生活开销都有些艰难。 更重要的是，他对山城政府的未来很悲观，早就有投靠日本人的意思了，接到李仕群的邀请，很痛快的答应来侦缉队，两人这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我不是要套你的话，而是对丁墨村和李仕群的侦缉队一无所知，丁墨村的老婆并没有在侦缉队，而李仕群的老婆叶寄卿却在，这是怎么回事”许睿阳笑着问道。 “丁墨村的老婆就是家庭妇女，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当太太，并不掺和侦缉队的事情，但叶寄卿不一样，她是李仕群的智囊，也是唯一能够影响到李仕群的人，论心肠的毒辣阴狠，李仕群还不如她” “有人说，叶寄卿之所以变成这样，可能和当初救李仕群的时候，陪了俆恩增一晚上有关，所以李仕群对她是疼爱备至百依百顺，你在侦缉队得罪了李仕群都没关系，但千万不能得罪叶寄卿。”柳妮娜说道。 许睿阳还真是不知道这个事情，堂堂中统局的副局长，以前叫做党务调查科长，山城政府两大特务机关的领导之一，居然把下属的老婆给睡了，这种德性的人当领导，难怪中统局没有什么作为。 “刚才我到重光堂，听晴气中佐说，影佐大佐已经到河内去接汪先生了，这样看起来，新政府成立的时间，估计也不会太远了。”许睿阳笑着说道。 这次才是真正的套话，他要利用晴气庆胤的泄露的一点消息，试探一下柳妮娜，他总觉得这个女人的身份不简单。 在稽查队，丁墨村没有支使她端茶倒水，李仕群也没有，这样看起来，柳妮娜绝对不是一个秘书。 “晴气庆胤对你还真是信任，连这么重要的机密他也告诉你，的确是这样的，影佐祯昭大佐是四号出发去的日本，汇合了海军、外务省和兴亚院的人，从三池港出发到河内接汪先生回来。” “十六号的时候，他利用日本驻越南大使馆的电台，给晴气庆胤通报了行程，回到沪市的时间，大概是在月底之前吧。”柳妮娜说道。 她也没有想到，许睿阳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不过是在试探她，就毫无顾忌的把机密说了出来。 许睿阳也搞明白了，柳妮娜和影佐祯昭肯定是一伙的，她在侦缉队，或许是在监视丁墨村和李仕群。 第五十七章 帝国之花 上 “局座，天狼星发来密电，日本陆军省军务课长影佐祯昭，乘船从日本三池港出发，已经于十六号抵达河内，按照时间判断，汪经卫大约在月底抵达沪市”毛仁凤急匆匆的来到戴立的公馆。 “我们的天狼星开始工作了，第一次发报就是重量级情报，你通知河内的行动小组撤回来吧，他们已经没有机会对汪经卫下手了” “电告王天牟，立刻组织沪市区的精干力量，准备随时在沪市刺杀汪经卫，还要通知天狼星，密切关注汪经卫的到沪时间。”戴立说道。 刺杀汪经卫，铲除这个华夏历史上的头号汉奸，是老头子直接给军统局的任务，做不到也得去做 虽然都知道这件事的难度很大，可戴立和军统局并没有选择的余地，反过来说，这也是军统局的价值所在，老头子根本就不指望着中统局的特工能做到这件事 “汪经卫在河内刚经历过一次刺杀，日本人对他的安全防范措施，一定安排的非常严密，沪市区怕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机会。”毛仁凤说道。 现在的越南属于法国人的地盘，日本方面有劲使不上，所以才给了行动小组机会。但是到了沪市的沦陷区，日伪是压倒性的优势，宪兵队和特务机关肯定要防范军统局的刺杀。 可想而知，汪经卫在沪市的住处，必然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周围还会密布各种化妆监视人员，想靠近都是大问题。 “找不到也得去找，我们这次做两手准备，你等会把戴星秉找来，我打算让他以特派员的身份到沪市进行潜伏，秘密投靠汪经卫。” “他以前是改组派的，想必汪经卫对他不会有太大的疑心，只要发现机会，就直接命令沪市区实施刺杀行动。”戴立想了想说道。 戴星秉，眼下是军统局的少将，属于力行社特务处的老资格。 所谓的改组派，是山城政府早期具有较大影响力的一个派系，由陈恭波等人创建，汪经卫和改组派的私下关系很是密切。 戴星秉以前也是改组派的人，借助这层关系，应该比较容易取得信任，因为改组派的创始人之一的陈恭波，是汪经卫的坚定支持者。 为了完成刺杀汪经卫的任务，居然要出动一个少将级的特工搞假投诚，可见戴立已经不惜代价了。军统局的少将虽然不少，可少将毕竟不是少校，没到满大街都是的地步，还是有些含金量的。 “第二潜伏小组来电，许睿阳的女朋友吴娅清，目前是三青团沪市支部的外围成员，只负责慈善方面的工作，比如捐款捐物救济难民，并没有涉及到机密事务。”毛仁凤说道。 “她加入了三青团说起来这也是我们山城政府的抗日组织，既然不涉及到特务工作，那就暂时不要采取什么措施了。” “以后还是要把她正式吸收到我们军统局的大家庭，逐渐成为天狼星的助手，一个女孩在三青团，能有什么前途”戴立笑着说道。 三青团喊出的口号，能糊弄那些爱国的热血青年，但是糊弄不了他这个军统局的大老板。实际上，军统和中统，都在三青团有自己的势力，只不过目前来说，做的还不是那么明显。 而在三青团的投入方面，中统要比军统更有优势，毕竟中统局属于中央党部的情报机构，对青年人和学生格外重视，爱国团体、工厂和学校等，渗透的力度绝非军统局能够相提并论。 军统局发展的主要方向是军队、宪兵和警察，属于军事性质的情报机构，发展的方向不一样。 王宝和酒楼。 对于南造云子的邀请，许睿阳自然不敢怠慢，对方是特高课的女特务军官，职能又是专门负责对付山城政府特工和地下党，说是七点，他六点半就到了。 人家请客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能来就是给面子，许睿阳要了个包间，提前点了几道菜，大约十来分钟后，南造云子推开了房间门。 她穿着一件蓝色的旗袍，上身还有件外套，进屋后，脱下外套挂在衣服架上，居然是无袖的旗袍，露出了雪白的胳膊，气质高雅而华贵，也展现出她玲珑诱人的身体曲线。 “云子小姐，能和您这样的帝国美女特工一起共进晚餐，这是我的荣幸”许睿阳很绅士的为南造云子拉开椅子。 “许科长太谦虚了，我最欣赏能够为帝国做出贡献的年轻才俊，能够得到天皇陛下颁发的荣誉勋章，就冲这样的成绩，和你一起吃饭是我的荣幸” “你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我阅读过你在满洲国破案的结案报告，那么让人难以置信的情报方式，都被你给发现了，这样的本事连帝国特工也要感觉到羞愧。” “许君，我相信在沪市，你会为帝国立下更大的功劳，以后还请多多关照，特高课或许还得沾光呢”南造云子笑着说道。 唯成绩论 许睿阳一听她的话，就知道该如何应对了，这个女人估计对风花雪月的事情没兴趣，是个狂热的分子。想要博取她的好感，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能力来征服她，今天之所以能够平等的坐在一起吃饭，靠的就是在伪满洲国破获的两起间谍案。 “云子小姐，对我而言，出成绩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但目前比出成绩更重要的是熟悉环境，搭建自己的人脉关系，可能您会认为我是个俗人，可我认为这是生存之道。”许睿阳端起茶壶，给南造云子倒了杯茶。 对方既然直白的表示了态度，他也就不谦虚了，想要谋取对方的好感，就得说话有底气。 看着只有七分满的茶杯，南造云子笑着点了点头，她是个很注重细节的人，也是看重礼仪的人，自然欣赏许睿阳的举止。 “其实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我不是出生在日本，而是出生在沪市，父母是日本侨民，之前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好多年，因此，我对沪市的一切都非常熟悉，日语的熟练程度，反倒不如华语更流利。” “直到参加特务机关的特工训练，我才有机会回到日本老家看了看，所以呢，对华夏的处世之道，也是深有体会的。”南造云子说道。 第五十八章 帝国之花 下 南造云子竟然是在华夏出生的，这倒是个小秘密，难怪执行任务的时候毫无破绽，被誉为是日本特务机构的间谍之花，语言和成长经历占据了很大的优势。 其实她的事情，许睿阳也只是耳闻，据说南造云子曾经长期潜伏在高官云集的金陵汤山温泉招待所，利用自己的姿色，迷倒了很多山城政府的高官，窃取了大量机密情报。 比如山城政府在沪市的军事防御机密，军队调动计划等，导致山城政府损失惨重，而且还密谋轰炸了老头子的汽车。 后来她的行为被察觉，法院判了她无期徒刑，关押在金陵的老虎桥监狱，但是她以美色和金钱，诱使看守帮她逃脱了，来到沪市出任特高课的特一课长。 至于这些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他也没有任何消息来源，这么大的丑闻，山城政府也不会嚷嚷的谁都知道。 可是南造云子能被授予少佐军衔，在特高课这样的机构担任领导职务，也能看出她的厉害，日本军队里没有女军人，更别说是女军官了。 “要说对付山城政府的特务和地下党，具有这样职能的部门太多，陆军的特务机关、宪兵队的特高课和侦缉队、警察署、海军的情报处和儿玉机关，还有外务省的特高课和外事警察，还不算一些秘密组织，加起来十几个。” “如何让特务科与各部门之间相处和谐，保持最大的独立性，又能借助各方资源协同作战，这个题目可不好做。特务科在沪市还是个新机构，处理好人际关系，我感觉要比处理案件更头疼。”许睿阳说道。 服务员端上了酒菜，这里的黄酒是非常出名的，两人更多的是聊天，许睿阳也没指望用灌酒的方式，从南造云子这样的资深特务嘴里得到情报。 只有长时间慢慢的接触，逐步消除对方的戒心，然后从一次次的谈话中，才有可能获取一些信息。 “日本的环境其实也是如此，不但讲究个人的表现和能力，还要讲究关系和派系，地位尊卑更是重中之重。我为帝国立下那么多的功劳，为什么没能得到天皇陛下授予的勋章因为我是个女人” “皇军的军队系统，除了部分医护人员留在军队，是不允许有女人存在的，而且她们也不是真正的帝国军人，也就是在特高课这种特殊的机构，才给了我为帝国效命的机会。”南造云子有些不满的说道。 这倒是她的心里话，她自认为能力和智慧不输给任何一个帝国特工，如果是个男人，这时候早就成为中佐了，凭着她取得的那些成绩，肯定会得到天皇陛下颁发的荣誉勋章 可惜，她是一个女人，能够成为帝国的军官，已经是格外破例了，也变相的对她以前的成绩，做出了嘉奖。 “云子小姐，侦缉队丁墨村的秘书柳妮娜，我感觉到她绝不是寻常女人，也是帝国特工吗”许睿阳忽然问道。 这话看似有些唐突，实际上也不算过分，因为他这个特务科长，也是在为日本人效力，而且还显出了他的专业性。 “许君，你的观察力和分析力的确很强，没有怎么接触，就凭着感觉，居然识破了她的身份，面对这样貌美如花的大美人，保持如此清醒的头脑，难怪可以为帝国立下大功受到嘉奖。” “就连丁墨村和李仕群，也被柳妮娜的身体和漂亮脸蛋迷倒了，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怕是现在还不一定明白。她并不是日本人，只是被影佐祯昭大佐看重，受到了特务机关训练的华夏特工。”南造云子笑着说道。 她喜欢许睿阳这样的男人，不被美色所迷，始终保持着敏锐的感觉和坚定的意志力，哪怕是一般的帝国特工，也很难不被柳妮娜所吸引。 原来这个柳妮娜真是个混血儿，父亲是商人，母亲是俄国的一个风尘女人，她读过大学，二十一岁的时候，父亲因为生意失败而自杀，母亲跟着别人跑了，她中断了学业，自甘堕落成了一个青楼女子。 柳妮娜受过高等教育，天生丽质肤白似雪，身材高挑丰满，特别是胸部，给人极大的视觉冲击力，因为在青楼迅速有了名气，被誉为赛贵妃，也被称之为花魁状元 民国二十四年的时候，影佐祯昭担任陆军省驻沪市武官，看中了她的条件，认为非常适合培养成特工，就送她到日本参加了一年的培训，民国二十五年回到沪市，以高级舞女的身份在租界刺探情报。 她先是参加了土肥圆机关，作为独立情报员活跃在租界，受到晴气庆胤的指挥。而后影佐祯昭在民国二十七年的十一月来到沪市，她又继续跟着影佐祯昭。 晴气庆胤利用李仕群一伙叛徒，就把她送到沪西宪兵队的侦缉队，出任李仕群的秘书，紧接着又当了丁墨村的秘书，实际上是监督他们的行为。 “丁墨村和李仕群虽然贪图美色，可柳妮娜想要控制这两人，怕是难度太大，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占了个大便宜。”许睿阳笑着说道。 “你说的很对，晴气中佐派她到侦缉队，目的也是监视，随时掌握他们的动态，要让我说，这是在浪费资源，如果是我，就让柳妮娜以潜伏身份待在侦缉队，那样还能有点作用。”南造云子说道。 许睿阳的两顿饭，吃的是真值，验证了他的两个判断，这是花钱都买不到的绝密消息。 五月初，特务科长办公室。 特务科驻地的基础建设已经完成，许睿阳觉得在没有取得“成绩”之前，不易把办公室装修的太好，还是用了原来的装修，连办公家具也没有更换。 “科长，我在法租界认识的一个巡捕偷偷告诉我，说福履理路五七零号的一栋住宅，突然出现了日本人和侦缉队的人，周边实施了警戒，警务处不让巡捕靠近，里面肯定是住了什么大人物。”万学祥汇报说道。 “这些事情你们可以打听，但是注意保密，趁着现在特务科的经费宽松，早点把情报网拉起来，固定自己的内线，是那种可以帮助我们办事的内线，对了，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许睿阳问道。 第五十九章 技术指导 将近一个月时间，特务科的九个在编警察，来驻地报到完毕，就到公共租界和法租界进行秘密活动，与巡捕房的那些巡捕们，抽烟喝酒拉关系，秘密商谈合作事宜。 手里有钱就是好办事，听到特务科愿意给可观的情报费，巡捕们自然不会拒绝这份收入。 在巡捕房也是分等级的，公共租界和法租界里面，英美侨民和法国侨民出任巡捕，工资是最高的，其次是印度巡捕，再就是华人巡捕，最低的是越南巡捕，也就是勉强能够糊口，胜在工作相对稳定。 现在的华人巡捕的工资是每月三十二块七毛法币，越南巡捕的工资是三十一块五毛法币，大家相差不多。 特务科说的很明白，提供相关嫌疑人的线索，协助进行监视，为抓捕行动提供便利，但是可以选择不参加抓捕行动，而且特务科会严密保护情报来源。 “我们给的报酬很可观，巡捕们提供的线索倒是不少，弟兄们分成了四个组，在他们的帮助下日夜轮流监视，目前还没有发现有价值的嫌疑人，我们的人手还是不足啊”常伟刚说道。 “只靠着特务科的人，想要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锁定目标，那就等于是大海捞针，你们的思维就有问题” “这样吧，你把人都喊过来，我给你们做个技术层面的指导，要学会利用手里的资源，还是没明白我制定的策略。”许睿阳说道。 日本人倒是不着急，毕竟才一个月的时间，可是他自己心急 眼看着汪经卫就要组建汉奸政权了，再不搞出点名堂，丁墨村和李仕群肯定会攫取最大的资源，这对将来的工作非常不利。 特务科是他一手创办的机构，也是乱局赋予他的机会，务必要做到吃着碗里，手伸到锅里。 趁着侦缉队还没有出成绩，他必须要有所突破，军统局虽然一直想要刺杀汪经卫，许睿阳却认为这件事很难做到。 想要长期潜伏在沦陷区，为组织和军统局取得重要情报，就得进入到伪政府的核心层，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成绩 一个小时后，特务科第一次专业技能培训开始了。 “不要指望你们自己能在人口数百万的租界，发现要找寻的目标，我们特务科需要的是扩大情报来源，这件事只能借助于巡捕的力量，他们对自己管区的人员变化，是最为熟悉的。” “有些老资格已经在巡捕房工作了十几年甚至半辈子，每天都在和管区内的人打交道，经验非常丰富，嗅觉也格外灵敏，尤其是在辨别身份方面。他们如果认为一个人有问题，那这个人十有八九是真的有问题。” “为了鼓励他们的积极性，从下个月的一号开始，对于那些提供线索多而且主动配合的巡捕，特务科每月发给固定补助，月薪三十块钱起步，如果表现出色，那就再往上加。” “要通过一些迹象来推断怀疑的合理性。不管掩饰的身份有多少，总有一些共同点，观察的时候要梳理出这些共性。” “比如，外出或者回家的时候，行为躲躲闪闪很注意观察周围情况，比如，不工作待在家里却能够支撑租界的高消费，比如，总是固定出现在一些公共场合，自身却和这些地方没有直接或者间接的联系。” “特工们在租界都有自己的掩饰身份，有些甚至伪装成车夫、水果摊贩，你们记住，他们的掩饰身份必须是流动性的，固定场所的工作，不利于行动集结，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把巡捕们提供的人员做个合集，暗中拍下他们的照片，记录他们每天接触的人，每天到的地方，看看有没有重合的点，特别是固定时间出现在固定的场所，接触固定的人，彼此之间却是表面上毫无关联” 这些重要技能，是许睿阳在警察学校和保安局总结的经验，之所以倾囊相授，是因为他的定位不一样。 身为特务科长，除非是特别的人物，已经不需要亲自出马了，他的责任是彻底掌握特务科，在这块地盘，就是他的一言堂。 傍晚回到家刚停下车，就看到吴娅清从客厅里走出来，脸上还带着笑容。 “睿阳，你看看谁来了”吴娅清笑着说道。 许睿阳进门一瞧，坐在沙发上喝茶的竟然是宋海峰，他的心也变得格外激动，终于和组织接上头了。 “老师，您什么时候来的”许睿阳放下公文包，坐在了宋海峰的对面。 “昨天到的沪市，还去警察署找过你，他们告诉我说你在静安寺附近办公，成了特务科长。”宋海峰笑着说道。 晚饭是在家里吃的，师生三个简简单单的吃了顿家常菜，吴娅清主动打电话给家里，要司机来接她。 “娅清可是中央大学的一朵鲜花，没想到最终还是落在了你的手里，她现在什么情况”宋海峰笑着说道。 作为两人的老师，他自然知道许睿阳和吴娅清谈恋爱的事情，吴娅清虽然出身盐商家庭，却是出淤泥而不染，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没有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脾气，心地很善良，思想是进步的。 “她加入了三青团的外围组织，以前经常到租界搞募捐活动，我借助美国驻沪总领事馆的关系，把她安排到了工部局上班，基本上不参加这些活动了。”许睿阳说道。 “你什么时候和美国驻沪总领事馆扯上关系了难道你在关外帮助了美国间谍，这种合作关系又转到沪市了”宋海峰大为惊讶。 他对吴娅清参加三青团并不奇怪，对方宣扬的抗日救国口号，很容易得到大学生和青年人的拥护，只是参加外围组织，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没有什么好挑剔的。 “是啊，他们主动来找的我，把关外的合作关系续上了，我现在成了人家的秘密情报员，专门负责调查日本和汪经卫的阴谋。” “由于联系不到组织，我不舍得放弃这种合作，而且向美国人透露日本侵略者的情报，也不存在出卖国家和人民利益的可能，我就先答应了，而提供情报的前提条件，自然是得到组织上的批准。”许睿阳说道。 第六十章 上线 “这件事你做的没错，也不违反组织原则，反而有利于你的潜伏任务，增加一条国际情报渠道，我会向上级给你专门报备的。” “日本和汪经卫之间的动向，也是组织上给你的最新任务，目前我们掌握的消息来源，暂时还不能提供这方面的情报。”宋海峰问道。 汪经卫如果建立伪政权，势必会给目前的局面带来极大影响，他以前可是山城政府的副总裁，身份和地位非常高，在山城政府也有一批支持者，绝非几个地方势力的汉奸头目能够相提并论。 “汪经卫很可能从河内来到了沪市，是日本陆军省军务课长影佐祯昭秘密到越南去接的他，这个消息还没有得到证实，我打算明天侧面打听一下。这段时间也接触了一些人，我向您做个详细汇报。”许睿阳说道。 大约用了半多小时的时间，他把自己从关外来到沪市后的情况，向宋海峰做了一次工作汇报。 内容主要是他接触到的各方势力，比如日本驻沪宪兵司令部、重光堂特务机关、警察署和沪西宪兵队侦缉队等，再就是军统局对他的安排。 毕竟来沪市才一个月多点，他掌握的信息还不是很多，听到鸿源贸易公司能够把货物送出沪市的封锁线，宋海峰感到非常欣喜，这意味着地下党组织在沪市的采购，有了一个重要的便利条件。 “你开办的这家公司意义重大，一定要想方设法的保持住，根据地需要的物资，将来可能要利用这个渠道送出沪市。”宋海峰说道。 地下党的军队在苏南地区，有属于自己的抗日根据地，由于苏省是华夏最为富裕的省份，对日军以战养战的战略有着重要作用，因此，把地下党的抗日根据地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战士和乡亲们面临着日军的不断进攻，需要地下党组织的物资支援。 最为重要的就是药品，其次是制造武器用的无缝钢管、小型机械和各种工具，一些必要的化工原料，电台零件和电池，宣传部门的印刷机、油墨和纸张等等，这些在沪市都能采购到，可运输是个大问题。 “给根据地运输物资，目前的条件还不成熟，我的这家公司，业务人员的身份非常混乱，存在着巨大的隐患，可我还得利用他们，保障业务的正常开展，这需要时间。” “我这段时间通过鸿源贸易公司，也赚了一些钱，大部分都用来疏通关节了，先支援组织两万美元作为购买物资的经费，别的，暂时无能为力，我的基础实在太薄弱。”许睿阳说道。 地下工作的环境极其恶劣，来不得半点大意，只要这条线上的一个环节出现问题，许睿阳就得栽在里面。 组织给他的主要任务是搜集情报，并不是物资采购运输，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还得减少此类行为，更何况是不具备条件的操作。 “我代表组织，感谢你做出的贡献，根据地的财政收入微乎其微，这么一大笔美元，还真是雪中送炭，我会请示上级，就地把这笔钱交给沪市地下党组织，他们采购的物资，会直接输送给苏南根据地。” “组织上会给你发展的时间，情报始终是你的核心任务，这一点不会改变，我们也不只是苏南一个根据地，未来还会有苏北根据地、苏中根据地，什么时候条件成熟，什么时候再操作也不迟。”宋海峰说道。 “老师您来做我的上线吗”许睿阳问道。 这是他目前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有了上线，他才能接到组织上交办的任务，他得到的情报才能及时传递给根据地。 “我还有别的任务，不能长期留在沪市，组织上经过认真考虑，给你派了一个经验丰富也是久经考验的老同志做上线，他名叫杨雪冬，在法租界有一家中药店，名字叫做济安堂，女儿杨子妍是你的学妹，负责担任报务员，但她不知道你的身份。” “你如果有情报需要传递给组织，就到济安堂中药店接头，暗号是，你问他，我定的二斤四两海马酒泡好了没有，他回答，你定的是三斤四两海马酒，如果他不方便接头，就会随便说个数字，你如果感觉危险，也是同样的方式，接头成功，暗号就要作废。”宋海峰说道。 两人聊到半夜，许睿阳开车送宋海峰到了附近一家旅店住下，知道组织上的经费很困难，他主动给了宋海峰一千法币，作为在沪市的开支。 早晨起来，许睿阳首先来到了福履理路的五七零号附近，果然，这里的保安措施非常严密，不止门口有人员站岗值班，周边也有十几个人在转来转去，附近还有几个水果摊贩。 从大门往里看，花园还有人在走动，住宅的窗户也有人在观望，说不定还有机枪这类的武器。就目前的这种戒备程度，军统局沪市区根本没有办法采取刺杀行动，连靠近都是妄想。 “局座，天狼星来电，汪经卫已经抵沪，住在法租界福履理路的五七零号，但是日本人戒备森严，恐怕没法进行刺杀”潘琦吾拿着电文汇报说道。 天狼星的密电涉及到重要机密，目前能接触到的只有五个人，戴立、毛仁凤、潘琦吾和两个报务员。 “把这个消息通知王天牟和刺杀小组，但是时机不成熟的情况下，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天狼星搜集情报的速度倒是快，汪经卫刚到沪市就被他锁定了，这个大汉奸的行踪，可是属于日军的高度机密”戴立笑着说道。 “天狼星请示局本部，特务科的特务们，已经在租界搜集到一些人的线索，虽然还没有确定身份，但有可能是自己的同志，他无法避免抓捕行动，因此，他提出一个方案。” “他一旦抓到军统局的同志，会给局本部发电，切断相关的联系，希望局本部配合，要求沪市区的同志们最少坚持二十四个小时，然后再开口交代，然后他以发展内线的名义，把这些人放回沪市区。”潘琦吾说道。 “给天狼星回电，如果出现此类情况，实属无奈，做正常反应即可，要相信自己的同志能够经受住考验”戴立说了一句让他后悔不迭的话。 第六十一章 收买内线 时间进入六月份，汪经卫的住处并没有传出什么遇袭的消息，说明军统沪市区，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特务科成立两个月，虽然没有增加人手，但工作却是慢慢步入了正轨，在许睿阳的亲自指挥下，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情报网已经初步成形。 仗着财大气粗，特务科开出了高额的报酬，还给固定补助，发展的巡捕房内线急剧增加，已经多达一百余人，几乎监控着租界的每一条街道，搜集到各种嫌疑人档案三百余份。 特务科的人组织巡捕，记录这些嫌疑人每天的情况，并且拍摄了大量的照片。他很有自信，这些人里面最少有三成是有明显问题的，因为通过档案的交叉比对，他能看到彼此间的联系。 鸿源贸易公司仗着宪兵司令部和晴气庆胤的暗中支持，走私生意运转非常平稳，每月都有固定的收入，而且是越来越多。 通过分红的方式，他和晴气庆胤以及宪兵司令部之间的关系，也是日渐密切，鬼子也犯不着和钱过不去，这玩意谁不喜欢 “许君，告诉你个消息，丁墨村和李仕群的侦缉队，很快就要加入汪先生的新政府，经过晴气庆胤的要求，宪兵司令部把极司菲尔路七十六号别墅，拨给他们作为新的办公地点。”岗村适三说道。 许睿阳这是第二次给他送钱了，为了表示自己的“亲密”态度，他主动透露了这个消息，也是在提醒许睿阳，局面产生了新的变数。 “他们两个真是有福气，先是得到帝国的援助，每月都有大笔经费，现在又要成为新政府的特务机关，权利和地位水涨船高，看样子，警察系统早晚都要被他们才到头顶，变成特务机关的势力范围”许睿阳故意发出感慨。 身为特务科长，肯定不愿意自己的地盘遭到别人伸手，自己的权利遭到削弱，他说这样的话是很正常的，不说才奇怪呢 “你不用担心，华中地区的警察，系统始终是我们宪兵系统的地盘，这一点是底线，晴气庆胤虽然是奉了参谋总长的指令，但他指挥不动宪兵司令部，还要受到我们的监督。” “特务机关需要援助的时候，各地警察局可以进行协助，可李仕群他们想要对警察系统指手画脚，那就打错算盘了。” “三浦将军的意思是，让你代表沪市的警察，加入到这个特务机关，至于职务安排，你要尽快做出一点成绩来，他好为你争取。”岗村适三说道。 许睿阳从来不担心自己做不出成绩，而是担心自己的“成绩”，会给抗日组织带来损失，可局面有了这种变化，他也不能不有所行动了。 开车来到极司菲尔路七十六号的大门口一瞧，院子里正在忙着盖房子，好好的一处花园洋房，被折腾了个面目全非。 沪市老饭店的包间。 “许科长不会无缘无故请我吃饭吧听说你们特务科开办的鸿源贸易公司，现在走私买卖做的很红火，称得上是日进斗金，什么时候也关照我一下”柳妮娜笑着说道。 “侦缉队即将搬迁到极司菲尔路七十六号办公，成为新政府的重要部门，地位和权力与以前相比，有了天翻地覆的提升，正所谓水涨船高，该是我请柳小姐关照才是”许睿阳举起酒杯说道。 知道柳妮娜是日本人训练的华夏女间谍，在未来的特务机关是很特殊的存在，许睿阳就主动邀请她吃晚饭，希望加深合作。这个特务科长的身份，那就是最好的掩护，即便是有问题，那也属于“内部”争斗。 “许科长好灵通的消息，既然您看得起我，有话不妨直说，想要我为你做点什么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尽量帮忙就是。”柳妮娜眼波一转，微笑着说道。 “我不需要你泄露他们的绝密情报，想要抓山城政府的特务立功，我自己有办法，不稀罕他们的这点清汤寡水。” “我希望知道未来特务机关的人员资料，以及彼此之间的关系，这个事情不算难为你吧”许睿阳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柳妮娜面前。 “这个要求还真是不过分，但你怎么知道我能回答你的问题”柳妮娜很有兴致的问道。 在沪西宪兵队侦缉队里面，除了极少数人，大多数都不知道她的身份，而许睿阳偏偏就找她询问，这说明对方知道了些什么。 “我知道的秘密，可能远比柳小姐想到的要多，多个朋友多条路，不是吗”许睿阳微微一笑说道。 柳妮娜打开信封，看到里面居然装着五百美元，顿时眼前一亮，她一直都过着比较奢侈的生活，穿的用的都是进口货，而她的待遇，却只能勉强维持这样的开支，有了这笔钱，她的日子会舒适很多。 许睿阳想要询问的事情，并不是什么机密，即便是回答了，也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她随手就把信封放到了自己的手包里。 “丁墨村和李仕群两人，已经在重光堂与汪先生和周坲海见过面了，对于成立特务机关的事情，双方达成了协议，以后侦缉队将会改为新政府的秘密警察，叫做特务工作司令部，简称特工总部。” “汪先生同意把警察系统的行政事务，交给特工总部来兼任，部长、次长都由特工总部提名担任。汪先生是三十一号去的东京，与日本政府进行谈判，等他回来，将要召开一次代表大会，这件事具体由特工总部负责，丁墨村和李仕群都可能出任中央委员。” “他们刚开始还想着把你招揽到麾下，可是这一个多月，投靠他们的人越来越多，也就有了骄傲的资本，暂时还想观望一段时间，别看你是特务科长，但背后站着宪兵司令部和特高课，给你什么样的职务，那也是需要费脑筋的。”柳妮娜说道。 反正这些事只要用心打听，许睿阳肯定能知道，她就把目前特工总部的一些人做了介绍。 除了最先投靠李仕群的中统局叛徒，比如唐惠民、夏中明、石林森等人，吴四保带领的青帮地痞流氓，又新加入了很多。 有李仕群的小舅子叶邀先、妹夫傅业文，丁墨村的弟弟丁时俊，军统叛徒何天风，租界巡捕房的潘搭、钱仁龙带领的一群密探，还有中统局的一些基层特务。 。 第六十二章 一抓一串 就在许睿阳和柳妮娜吃晚餐的时候，特务科也开始了成立后的第一次行动，三个小头目外加两个科员，其中一个担任司机。 他们在公共租界林肯路的一户住宅门口，准备抓捕一个嫌疑人，这是巡捕提供的消息，经过十几天的跟踪，确认这家伙是个地下组织成员，而且顺藤摸瓜，还找到了多个人的住址。 “我们采取抓捕行动，要不要先通知科长一声”侯承业问道。 “这家伙已经察觉到我们在跟踪他，虽然还没有什么动作，难保不会溜掉，必须尽快抓起来。他到底有没有价值还不知道，等开了口确认身份，再请科长审讯也不迟，小鱼小虾的，就不要惊动他了。” “不愧是日本人高待遇请来的行家，瞧瞧人家的本事，这才多长时间，我们就有了收获，只有开了张，特务科才能保住。”常伟刚摇了摇头说道。 两个月的时间，特务科附属机构鸿源贸易公司，买卖倒是搞得红红火火，大把的给特务科赚钱，可特务机构自身，却没有做出任何成绩，九个人也是觉得非常有压力。 一个慢悠悠回到家里，刚要开锁的家伙，就被常伟刚和侯承业两把手枪顶住了背后，随后推搡到车里，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而附近巡逻的巡捕，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抽烟看着，并没有什么反应。 叮铃铃，电话在响。 “什么，你们在公共租界抓捕了一个嫌疑人哦，被人家给察觉了，这件事做得对，他说有重要情报，必须见我才说你们好好招待，我很快就到。” 刚回家不久的许睿阳，接起电话一听，顿时傻眼了，他没想到特务科的手下，居然未经请示就采取了抓捕行动 到了特务科一瞧，三个小头目正在陪着对方在办公室里喝茶，屋子里烟雾弥漫的，也给他很不好的感觉。 敢提出来要见他，这表明对方一定有高价值的情报，这对地下组织来说，势必要带来一些威胁。 “许科长真是年轻有为啊，兄弟叫陈明楚，是军统局沪市区的人事科长，其实我早就有投靠日本人的心思，却没有找到门路，这次总算是如愿以偿了”对方笑着说道。 为了能够让陈明楚开口，特务科的人也是对自己的科长大加吹嘘，说他是驻沪特务机关专门从关外请来的行家，深受日军驻沪宪兵队司令部司令官三浦三郎少将的器重。 陈明楚不是不知道丁墨村和李仕群一伙人，可是，他们现在只挂着沪西宪兵队侦缉队的招牌，含金量似乎不如特务科。 目前沪市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伙叛徒、地痞流氓即将要飞黄腾达，成为人人唾骂的大汉奸 陈明楚倒也没说假话，他的确是有背叛之心，对山城政府的前景非常悲观，被特务科抓到，反而觉得是一次机遇。 军统局沪市区的人事科长 许睿阳目瞪口呆，这次可麻烦了，陈明楚不是小鱼小虾，要出大问题了 沪市区的编制很大，区长通常属于少将军衔，各科室的负责人，不是中校就是上校，没想到这个人事科长陈明楚，居然是个早有异心的叛徒。 “识时务者为俊杰，陈科长能够审时度势，我也非常佩服，你手里掌握着沪市区大量的机密情报，这是特务科急需的资源。” “只要协助特务科做出足够亮眼的成绩，我会亲自向驻沪宪兵司令部的三浦三郎将军引荐你，未来的前途必然不在我之下。”许睿阳笑着说道。 “想要成绩好办，我会给许科长一份见面礼，军统局沪市区行动科长万里浪，第二行动组的组长林志江，他们和我住的都不远，您觉得怎么样”陈明楚说道。 听到陈明楚提供的情报，许睿阳差点跳起来，又是一个科长，外加一个行动组长，特务科瞬间就“战果辉煌”，这不是他想要的。 “今天有点晚了，先盯住他们，明天晚上采取抓捕行动。”许睿阳自然是想给局本部发电。 “不能明天采取行动，按照约定的时间，明天上午我会和他们碰头，商量对新人的安排，今天晚上必须就要抓，否则跑了人，那可不能责怪我的情报不准确。”陈明楚摇了摇头说道。 “科长，抓吧，我们和林肯路的巡捕关系搞得不错，他们不会阻碍行动的，还能帮着抓捕，这才九点钟，租界里正是热闹的时候，分成两组，很快就会把人抓回来。”常伟刚立刻说道。 在众目睽睽之下，许睿阳也没有办法，他要是拒绝下属的意见，把本来板上钉钉的案子搞砸了锅，有可能会对自身产生极大的威胁。 知道这个消息的可是九个人，数量不算少了，难免有人走露风声，加上陈明楚的威胁，万一这件事被特高课察觉，必然要引起怀疑。 “好，六个人分成两组，一组一辆车，按照陈先生给的情报，把人悄悄抓回来，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 “周鹤民，你开我的车去老饭店，定一桌上等的席面，再到王宝和酒楼买点黄酒，招待陈先生这样的贵客，不能缺了礼数。”许睿阳说道。 陈明楚写下了地址，两组人迅速上车出发了，每个人的心情都非常激动，特务科抓到三个重量级的军统特工，必然会受到宪兵司令部的重奖。 “谢谢陈科长的款待，我家里的衣柜下面，还有一份沪市区的人员名单，只是一部分，只有区长王天牟才知道全部人员，明天您可以派人去拿。”陈明楚接过一支雪茄，满意的笑着说道。 “你知道区长王天牟的行踪吗”许睿阳问道。 “我只知道他经常到什么地方，但是确切的住址我不知道，我会把这些地方说给您听，只要特务科派人耐心守候，一定可以抓到他”陈明楚说道。 “不着急，抓王天牟这样的大事，需要事先通知宪兵司令部特高课，这也是你咋日本人面前立功的资本。”许睿阳微笑着说道。 你还真知道啊 许睿阳有种立刻把陈明楚干掉的冲动，这个人对军统沪市区的破坏力，大的简直没边了人事科长属于要害职务，掌握着所有人的档案，局本部怎么就瞎了眼，找了这么个叛徒 。 第六十三章 打脸 许睿阳很希望今天晚上的行动能出现点意外，哪怕走掉一个也好，但可惜的是，事与愿违，成功的不能再成功了。 酒菜买回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到了十二点半，第一辆车回来了，他出门一瞧，最先回来的常伟刚，居然抓了两个人回来 一个是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另外一个还是女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漂亮女人。 她穿着浅绿色的旗袍，留着鬟燕尾式发型，这说明她很时髦，飘着淡淡的香水味，气质优雅容貌秀丽，白皙丰润的肌肤，凹凸有致的火辣身材，有点像贵妇人又有点像交际花。 “科长，我奉命去请林志江先生，没想到忠义救国军在沪市的联络办主任张进庐女士，正在和林先生接头，就把她一起带回来了。”常伟刚笑着说道。 为什么这么好抓呢 按照常伟刚的说法，就是因为猝不及防，有巡捕出面叫门，有叛徒的出卖，面对三个伪警察的驳壳枪，也只能乖乖的束手就擒。 但实际上真是如此吗 两个训练有素的军统特工，面对三个伪警察，无论如何也有反抗的能力，在家里不能反抗，在车上总有机会吧 这特么还带赠送的抓一赠一 许睿阳觉得满嘴苦涩，可他对眼下的局面又毫无办法，简直快把陈明楚恨死了，他下定决心，早晚都要铲除这个叛徒。 “欢迎两位来到日军驻沪宪兵司令部警务课下属特务科驻地，我是科长许睿阳，两位请坐，等等万里浪先生，他到了我们就开席。” “我呢，希望你们都是聪明人，就不要搞得彼此不痛快了，眼下的局势很明显，跟着山城政府是没有前途的，趁着日本人还没有占领大西南，早点投效宪兵司令部，是最明智的选择。” “如果真到了特高课，到了宪兵司令部的审讯室，实话实说，想要痛痛快快的死，那都是一种奢望。”许睿阳说道。 是人都知道，日军宪兵司令部的确是比地狱还要可怕的地方，几乎进去就没有希望活着出来，日本宪兵比野兽还要凶残歹毒。 许睿阳表达的意思，林志江和张进庐都很明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是不想和特务科合作，就到宪兵司令部尝尝刑讯的厉害。 “既然落到了特务科的手里，还希望陈科长以后多关照，其实我也早有这样的心思。”林志江说道。 “我也愿意和特务科合作”张进庐表态。 叛徒大聚会吗 几分钟后，第二辆车回到特务科，万里浪也被抓来了。 他是个看起来很阴沉的角色，眼神格外的锋锐，许睿阳倒是生出了一些希望。 只要万里浪不投降，就想办法把他放走，这也是特务工作最常规的手段，故意释放然后跟踪钓鱼。 想必有陈明楚等三个叛徒在手里，日本人大喜过望，对一个小小的“失误”，不会放在心上的。 可是一顿饭吃完，让许睿阳感觉无比郁闷，他发现自己猜错了 不止是三个叛徒投降的太快，万里浪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气节，这家伙说话的确不多，也没有当场答应当叛徒，但他一不严词斥责三个背叛的同事，二不拒绝喝酒吃菜，从这个细节判断，投降是早晚的事。 “这几天委屈大家，先在这里住下，好好想想该如何与特务科合作，生活上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就是，天天从酒楼订菜也不要紧，我们这里的住宿条件还不错，被褥都是全新的，有水有茶叶，你们随意。”许睿阳走的时候说道。 回到家里，他就马上给局本部发了一封长长的电文，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没有阻止这件事发生，免得戴老板心里误会。 而这封电文，也成了军统局最大的耻辱之一。 “局座，天狼星发来电文，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特务科的人秘密抓捕了军统沪市区的人事科长陈明楚，当时也不知道他有这样的身份，只是觉得行踪可疑。而陈明楚明明发现了被跟踪，也没有采取任何的措施。” “天狼星没想到的是，陈明楚一到特务科，就主动供出了万里浪和林志江，并强烈要求立刻抓捕，导致两人几乎同时陷于特务科之手，连带着忠义救国军的联络处主任张进庐，也被抓了。” “林志江和张进庐，同样是不经询问，就投降了特务科，只有万里浪能撑一两天时间，投降是迟早的事，还说王天牟也会随之暴露，天狼星觉得这件事万分诧异，询问是不是局本部安排的秘密任务。”潘琦吾说道。 实在是太丢人了，军统局的脸面，瞬间就被叛徒们打肿了，连最起码的审讯都没有，直接就叛变了，让天狼星怎么看待自己的组织 “啪” 戴立听到出了这样的事情，顿时气的脸色涨红，伸手把自己的茶杯摔在地上，他本来就是火爆的脾气，当场失态是正常反应。 天狼星的询问，简直是用刀子在割他的心 之前他还言之凿凿的说，要天狼星相信自己的同志，这才过了多长时间沪市区的几个叛徒，就让他陷入到无比尴尬的地步。 “你马上给沪市区留守的总督察毛宛里发报，要他迅速切断沪市区和这几个人的联系，转移他们知道的同志。看起来，我们军统局有很多人，对山城政府对抗战已经丧失了信心，这是个非常明显的信号” “通知各地的站长、队长、组长，在思想方面采取相关措施，务必做到防微杜渐，一经发现意志动摇或者解除敌方的人，立刻予以铲除”戴立说道。 到底是军统局的大老板，他的眼光看得更加长远，从这件事也预感到了局面的失控，抗战胜利遥遥无期，军统局不会只有这几个叛徒。 “怎么回复天狼星”潘琦吾问道。 “不用遮遮掩掩，直接告诉他，但凡能力之外发生的意外事件，都属于不可控因素，他继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能让敌人发现问题。至于如何处理叛徒，那是局本部和沪市区的事情，他就不要插手了。”戴立说道。 第六十四章 阶段性汇报 特务科驻地科长办公室。 “科长，陈明楚既然知道了王天牟最常出现的地方，只要我们耐心蹲点严密监视，估计用不了太长时间就能把他抓到，您在这时候通知宪兵司令部和特务机关，做专门的工作汇报，属下感觉似乎早了一些。”万学祥问道。 “军统沪市区的区长，至少是山城政府的陆军上校或者少将军衔，这可是含金量极高的目标，如果特务科能把王天牟抓到，那样再向日本人邀功请赏，效果可就大不一样了。”常伟刚也问道。 仅仅关押，不，应该叫做限制行动两天时间，万里浪就选择了屈服，同意与特务科合作，并且交出了行动队的部分人员资料和住址，他是沪市区的行动科长，对行动队员的情况非常了解。 陈明楚掌握的名单价值更大，军统局沪市区的人事科长，大多数沪市区的小头目和中层，他都知道详细情况。 眼瞅着特务科就要飞黄腾达了，而身为科长的许睿阳，却忽然作出一个决定，打算邀请沪市的日军情报机构负责人，到特务科听取阶段性工作汇报。 “你们懂个屁，如果按照这样的思路操作，我这个科长，迟早都要被踢出特务科我和你们站的高度不同，看待事情的角度也不一样，抓王天牟虽然是一份大功劳，可对特务科来说，风险远远大于收获” “首先，我们抓到了这么多军统沪市区的重要角色，却不向日本人早点汇报，势必引起他们的猜忌，认为我们特务科不懂规矩，立下功劳反倒惹来麻烦，我吃饱了撑的” “其次，军统局可不是那么好惹的，如果是我们把王天牟给抓了，势必要遭到军统的猛烈报复，说不定还会连累到家人，到底钱重要还是命重要这点轻重分不出来” “现在取得的这些成绩，已经足够我们特务科吃老本了，最少两三年的时间，不用担心有人说我们不作为，这就叫做压力转移” “接下来，该赚钱赚钱，该享受享受，人员要尽快配备起来，办公室也要装修，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跟军统较劲，你们有毛病是不是日本人是你们亲爹啊”许睿阳说道。 他的心里很清楚，无论如何自己是绝对不能抓王天牟的，堂堂的军统局少将区长，被军统局的秘密情报员给抓了，那简直是军统局的耻辱，戴老板嘴上不说，心里必然有些不痛快。 老板心里不痛快，下属怎么在军统局混 他已经把这件事告诉局本部，让王天牟赶紧躲开，日本人抓不到人，那也不能责怪自己，王天牟真出了事情，局本部也不能责怪自己。 “科长，是我们考虑的不周全，军统局是真敢杀人的，您说得对，这份功劳不要也罢”侯承业说道。 想到许睿阳的提醒，在场的人都冒了一身冷汗，真要是被军统特工给记恨了，全家老小都会跟着遭殃，在这样的特殊时期，不是不可能发生灭门的事情，与这样的后果相比，还是点到为止的好。 “到底还是科长高瞻远瞩，我们在特务科也是混口饭吃，只要能养活一家老小，没必要把事情做绝了。”常伟刚说道。 要不人家能当领导呢，想的就是长远，这么大的功劳居然直接放弃，这样的决断力，不是随便谁都能有的。 “陈明楚是我们提供的，情报等于是我们的，不管王天牟会不会被抓，会不会叛变，特务科的功劳谁都抹杀不掉，要是他们失手了，我们特务科就在旁边看笑话，谁拉的屎谁自己去擦”许睿阳笑着说道。 接到特务科的禀报后，日军驻沪宪兵队司令官三浦三郎少将，那是非常的激动，马上率领着司令部的特高课长岗村适三少佐、特一课课长南造云子少佐、警务课长冢本清中佐来到了特务科驻地。 与此同时，日本陆军省军务课长影佐祯昭大佐、日军华中地区特务机关负责人晴气庆胤中佐，还有沪市警察署长卢应，侦缉队的丁墨村和李仕群等人，也纷纷赶到了，柳妮娜居然也跟着来了。 过了一会，陆军省驻沪特务机关的机关长前田正实少将，也应邀前来，许睿阳肯定没这么大的脸面，是三浦三郎邀请他来的。 在特务科简陋的会议室里，万里浪、林志江、陈明楚和张进庐，看到了许睿阳的能量，人家还真是没有撒谎，这可都是沪市日军情报机构的大人物，居然有两个日军少将 “许君，你做的非常漂亮，真不愧是帝国培养出来的侦破高手，我一定重重的奖赏你”三浦三郎伸手拍着许睿阳的肩膀，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特务科是驻沪宪兵司令部控制的部门，现在做出这么大的成绩，他这个司令官的脸上，的确是增光添彩了。 “许君，做得好，当初把你从满洲国中央保安局请过来，是非常明智的做法，华夏有句名言，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谁都没有想到，你不声不响的，居然一举抓捕了军统沪市区四个重要领导。”影佐祯昭很是满意。 他很鄙视三浦三郎，许睿阳是特务机关请来的，你们宪兵司令部做这样的表态，不觉得丢人吗 “你这个特务科的办公条件，未免也太简陋了吧”晴气庆胤笑着说道。 会议室除了几组破沙发和旧茶几，就没有什么家具，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甚至是有些寒酸这样的场面给大家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务实 “中佐阁下，属下向来认为，只有做出成绩才有享受的资格，总算特务科没有辜负各位的期望，有了一点小小的突破。”许睿阳“谦虚”的说道。 “说得好，说得好啊，要是都像许君这样的心态，帝国在华夏的局面肯定是截然不同，我来的时候已经通知了赤木亲之阁下，他破例要来参加会议，等他过来后，你做一个详细的汇报。”晴气庆胤说道。 军统沪市区就潜伏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特务科的工作，应该通报给赤木亲之，以后行动的时候还能获得一些帮助。 。 第六十五章 能力展现 “特务科在如此简陋的环境里办公，的确是不太合适，明天我拨给你一笔专款，装修一下办公室，对待有功人员，帝国是绝对不会吝啬的。”影佐祯昭笑着说道。 茶几上摆着清一色的白瓷茶杯，都是新的，特务科的警察烧了开水，挨个烫了一遍，南造云子、柳妮娜加上投降的张进庐，当了会议的服务员，负责泡茶倒水，这也算是高待遇了。 十多分钟后，公共租界工部局警务处副总监赤木亲之来了，他年龄有四十多岁，穿着整洁笔挺的警服，他的出现，让会议室的气氛庄重了很多，这可是帝国的贵族。 “阁下，久仰您的大名，以后还请多多关照”许睿阳急忙深深鞠躬。 “许君，我也听说你是影佐君从满洲国中央保安局请来的行家，曾经连续破获两起间谍案，受到帝国的嘉奖，获得了天皇陛下颁发的勋章，果然是出手不凡，刚来到沪市两个月时间，就把工作做到这个地步” “你是帝国的功臣，以后在租界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只管给我打电话没事的时候，也到我的办公室坐坐，大家可以相互交流经验”赤木亲之也微微躬身，神态倒是很和蔼，居然面带微笑。 旁边的李仕群和丁墨村，看到这一幕，心里是异常的苦涩，他们拜会赤木亲之的时候，人家根本懒得和他们说话，连个座位都没有，可对于做出成绩的许睿阳，却是如此的热情。 三浦三郎、前田正实、影佐祯昭等人，看到赤木亲之的表现，也是感觉到万分诧异，这位阁下的高傲那是非常出了名的，自身就是日本武士世家的嫡系血脉，身份背景吓人，没想到却对许睿阳如此的平易近人。 “诸位阁下，这是沪市警察署特务科成立以后，第一次邀请上级部门听取汇报，作为特务科的科长，我来对两个月的工作做阶段性的综合阐述，不足之处还请诸位阁下不吝指导。” “特务科成立以后，我发现并没有多少可利用的资源，既不知道军统沪市区的人员情况，也没有现成的情报渠道，想要从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几百万人里面搜寻到目标，那是非常困难的。” “我以前在满洲国，最初是从巡警开始的，两大租界对我而言，无非就是一个个的管区，最清楚人员流动变化的，就是巡捕。” “特务科在两个月的时间，秘密发展了一百六十多个巡捕作为特务科的内线，监控到了每一条街道，他们领着特务科发给的固定补助，每提供一条线索，核实后还有奖金可拿，由此，我搭建起一张属于特务科的情报网。” “这次抓捕军统沪市区的人事科长陈明楚，是个意外，他虽然早就被特务科盯住，但我不想抓他，我的计划是，通过已知目标活动范围的交叉比对，梳理出所有租界地区的军统分子、中统分子和地下党” “当他察觉到自己被监视，特务科的下属觉得不能再等待了，就把他抓了起来，顺带着，通过他，也抓到了另外三位军统沪市区科长级的成员，表面上看起来，这是大获成功，而对我来说，这是一次失败” 许睿阳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用流利的日语，把自己的工作做了详细介绍，并且用三百多份秘密档案和大量的文字记录，证明了特务科的工作，事实摆在眼前，谁都不能质疑他的能力。 汇报完毕，在场的人给他一阵热烈的掌声 赤木亲之的眼睛里满是欣赏，他是日本外事警察中的特工专家，最知道许睿阳的计划，究竟有多少含金量。 “不容易，许君能在从零开始的处境下，靠着自己缜密的思维、高超的技能，一点点挖掘出想要的目标，以正确的方向和正确的操作方式，得到了最终的满意结果。” “你是个非常称职的特务科长，值得帝国加以重视和栽培，你的这张情报网，一定要维护好，这是未来对付抗日组织的重要手段。”赤木亲之难得的发表了评论。 “既然陈明楚知道王天牟的大概行踪，一定要组织力量把人给我盯住，特高课方面会全力协助你，一举倾覆军统局在租界的组织。”三浦三郎说道。 “将军阁下，我还没有详细询问陈明楚，关于王天牟的情况，我想请求特高课的配合，这么重要的人物，还是在特高课的指导下完成监视抓捕比较好。”许睿阳说道。 李仕群和丁墨村对视一眼，眼神里的嫉妒都快喷出来了，要是再让特务科把王天牟给抓了，未来的特工总部，岂不是要被特务科踩到了脚底下 他们也有些后悔，都是拖拖拉拉做事，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早点把许睿阳吸收到麾下，这种场合出风头的就该是他们 汇报结束后，三浦三郎决定以驻沪宪兵司令部的名义，晚上为特务科举行庆功宴，白天显然不适合这种活动，随后，大部分人都走了。 岗村适三、冢本清和南造云子专门留了下来，特务科把军统叛徒提供的名单，全部移交给了特高课负责。 算算两份名单加起来几十个人呢，特务科只有九个警察，根本完不成这样的抓捕任务。 “特高课没有对特务科提供什么资源，却白白的享受了一次立大功的机会，许君，我代表特高课，对你提出感谢。”岗村适三笑着说道。 “承蒙岗村课长的盛情，我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但这四个人已经被抓了三天时间，我认为已经引起了军统沪市区的警惕，两份名单没有太高的价值，即便是抓到人，也是些小鱼小虾。”许睿阳笑着说道。 “这两份名单其实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王天牟，云子，你和许君要密切配合，特高课还是第一次抓捕这种层次的军统特工。”岗村适三说道。 “云子小姐可是帝国特工中的精英，特高课也都是帝国精心培养的人才，如何抓捕王天牟，特务科就不插手了，免得出现纰漏。” “这种高难度的技术活，还是特高课更为熟练，特务科的警察经验不够，我也担心他们把事情搞砸了”许睿阳说道。 第六十六章 抢功劳 由于这件事情的性质太恶劣，许睿阳根本不想和行动沾边，躲得越远越好，所以干脆就给特高课送个了人情。 “许君考虑的也不无道理，那就这样安排吧，由特高课接手抓捕王天牟的工作，等到论功行赏的时候，必然会有特务科一份。”岗村适三说道。 他相信特高课的日本特工，无论是专业能力还是实际操作能力，比特务科的几个警察强的太多，抓捕这样的重要人物，特高课负责是最为合适的。 “许君尽管放心，我一定会把王天牟抓到宪兵司令部，成全你的一番心意。”南造云子笑着说道。 这个高傲的间谍之花，还以为许睿阳对抓捕王天牟的行动没有把握，却不知，这是人家故意丢出的鱼饵而已。 工作方面的事情处理完，四个人一起到著名的老饭店，吃了顿丰盛的午饭，但是没有喝酒。 结账的时候，本来许睿阳想要掏钱的，但是警务课长冢本清却抢着付了钱，他觉得特务科给他露脸了。 许睿阳回到特务科后，泡了杯茶刚要休息一会，却接到了晴气庆胤打来的电话，要他立刻到重光堂去一趟。 这么快就要兑现奖励了 许睿阳还以为是影佐祯昭要给装修经费，急急忙忙开车来到重光堂驻地，看到是他，守门的日本兵直接就放行了。 走进客厅一瞧，在座的除了影佐祯昭和晴气庆胤，还有李仕群和丁墨村，只不过眼神有点躲躲闪闪，他心里就有了一些猜测。 “许君，这次特意请你过来，是有件事想要和你商量商量。”影佐祯昭笑着说道。 “属下不敢当，请阁下吩咐就是”许睿阳急忙站起来躬身说道。 “你是帝国的有功之人，也是我专门从满洲国请来的大行家，以后在重光堂，言谈举止不要太拘束了，快请坐” “是这样的，前几天我陪着汪先生去了日本，他已经和帝国方面达成了合作意向，相关细节还在进行商讨，等他回来，就开始着手组建新政府。” “新政府的行政区域将会包括华中地区、华北地区和蒙疆地区，面对山城政府特务和地下党的威胁，新政府需要有一个特务机关来保护政要的安全，维护社会的稳定。” “经过汪先生同意，丁先生和李先生负责的沪西宪兵队侦缉队，会全部并入这个特务机关，名称暂定为特务工作总司令部，也叫特务工作总指挥部，简称特工总部，丁先生担任主任职务，李先生和唐惠民先生，担任副主任。”影佐祯昭说道。 “那可要恭喜丁先生和李先生了，这次成立特工总部，两位可谓是平步青云，有帝国和新政府的资源倾斜，必然能够吸引各方豪杰精英前来投奔，短时间内实力暴增” “我坚信，未来特工总部一定能够全面压制山城政府的特务，保障新政府的安全，保障社会秩序平稳发展，特务科取得的这点成绩，肯定是萤火之光难与皓月争辉。”许睿阳笑着说道。 他猜到丁墨村和李仕群打特务科的主意，就采取了捧杀的模式，把特工总部吹捧起来，然后等着他们栽个跟头。 而且他点出，特工总部可是拥有大量的资源，做出成绩是应该的，这么大的特务机关还要冲着特务科伸手，那就吃相太难看了。 “特工总部是新政府的重要保卫机构，以后还要负责新政府整个警察系统的行政事务，帝国也会倾斜最大资源进行帮扶，办公地址就在极司菲尔路的七十六号，目前正在改造之中。” “丁先生和李先生，考虑到将来特工总部成立的需求，向我提出，要接收你们特务科的四个军统叛徒，还希望特务科把抓捕王天牟的行动也一并转给侦缉队，你对此是怎么看的”晴气庆胤神色有些尴尬的问道。 实际上这些话只能他来说，影佐祯昭其实并不愿意特工总部踩着特务科实现开门红，这有可能会造成窝里斗。 人家许睿阳从零开始，都能做出如此显眼的成绩，而且把路已经铺垫好了，眼看就要收获了，凭什么把成绩让给特工总部 可是特务科只是个小机构，绝对无法和未来的特工总部相提并论，这可是帝国扶持的特务机关，将来对付山城政府特务和地下党的主力。 从战略角度考虑，也要把特工总部的名气打出去，借助汪经卫“曲线救国”的理论，吸引山城政府特务们的眼光。 “实话实说，没有特工总部的力量，我的特务科也能把军统局沪市区一点点挖掘出来，只要抓到了王天牟，我甚至能够扩大战果” “他以前是军统局华北地区的副区长，必然知道很多重要情报，有的是成绩等着我接收，这是唾手可得的，没有丝毫的难度。” “两位还真是狮子大开口，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把特务科的成果全都拿走了，既然是大佐阁下和中佐阁下的意思，作为下属我也只能服从，特工总部随时可以到特务科办理人员移交手续。” “陈明楚和万里浪提供的名单，刚才我给了特高课，你们如果想要，就去找岗村课长谈，另外，这件事需要驻沪宪兵司令部给特务科下明确的指令，冢本清课长和南造课长，怕是要空欢喜一场了”许睿阳淡淡的说道。 必须把自己的态度明明白白亮出来，要是没点情绪，反而会在影佐祯昭面前丢分，连自己部门的利益都不放在心上，活该被人欺负 这一刻，他显示出特务科长和特工专家的霸气，这本来就是老子的功劳，你们这是硬抢 “许君，这件事我已经和三浦将军沟通过，驻沪宪兵司令部方面，你不必有太多的担忧，只要是为帝国服务，将军阁下肯定是赞同的。” “鉴于特务科做出的突出贡献，我决　定特批给你三万法币，作为特务科的装修和购置办公家具经费，每月还会拨款五万法币，作为你们的日常经费，一百多个内线的补贴，可是一大笔费用。” “至于对你个人的奖励，我会向帝国申报，为你申请一枚荣誉勋章，等新政府成立后，也会给你推荐一个合适的职务，眼光看得长远一些，只要你为帝国做出贡献，前途是不可估量的。”影佐祯昭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