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沙俄》 第一章 最落魄的大公 李骁紧了紧军大衣的立领,虽然刚刚进入秋季,但圣彼得堡的气温却跟冬天没多少区别,寒意从脚底向头顶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就像赤脚踩在寒冰上一样。如果再加上小刀子似的寒风嗖嗖地刮过,那效果就跟三九天洗凉水澡一样冻彻心扉。 作为一只南方狗,李骁真心适应不了北方的干冷。尤其是圣彼得堡有北方威尼斯之称,水道遍布湿度相当大,那就是冷上加冷。反正他那单薄的身躯在寒风中已经是瑟瑟发抖,牙齿也不断地颤动,整个人就像触了电一般。 如果是从前,李骁会毫不犹豫地找个暖和的地方烤火或者吹空调,或者干脆躲在电热毯的被子里当咸鱼。但是现在,别说烤火他这条咸鱼连避避风都做不到。 原因非常简单,现在的他是光荣的普列奥布拉任斯基近卫团的一名近卫兵,职责就是守卫好冬宫的萨尔特科夫门。作为站大门口看门的哨兵,作为整个冬宫的门脸,作为一个兵,他避无可避,因为只要他胆敢翘班或者摸鱼,等待着他的将是军事法庭的严刑峻法。 只要一想到在瑟瑟的寒风中还要晾三四个钟头,李骁就觉得这日子实在是没办法过了,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一定不要穿越。 是的,李骁是一名光荣的穿越党,一不留神就到了一百多年前的俄罗斯,附体在了一个叫做安德烈康斯坦丁洛维奇罗曼诺夫的倒霉鬼身上。 最开始,李骁是高兴的,是兴奋的,简直是狂喜不已,这一天他已经等待了很多年。他可不是那种毫无准备的穿越党,这些年来他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工作,背诵了十几年期的双色球和大乐透的号码,详细研究了世界各国从古至今的历史和野史,股票涨跌,科技脉络、人杰天才他全都是门清。 李骁相信有了这些,穿越之后不管到了哪个时代面对何种境况都能崭露头角一鸣惊人,反正各种走上人生巅峰的剧本他都想好了,唯一欠缺的只是实际操作的机会而已。 现在机会来了,但人生的巅峰却是那么遥遥无期。李骁穿越到了1847年深秋的俄罗斯帝国,他的便宜父亲是康斯坦丁帕夫洛维奇大公,他的伯伯是沙皇亚历山大一世,叔叔是沙皇尼古拉一世。作为罗曼诺夫家族的一员,他是天家贵胄,似乎哪怕什么都不干,一个世袭大公的头衔几万顷土地和数万名农奴似乎也足够让他混吃等死了。 可事实却刚好相反,李骁的情况相当的不妙,别说混吃等死也别说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就是安安稳稳的度日都显得很为难。原因非常简单,谁让他穿越成了康斯坦丁帕夫洛维奇大公的便宜儿子呢这个便宜真不是那么好占的。 已故的康斯坦丁帕夫洛维奇大公是罗曼诺夫家族的一朵奇葩。虽然罗曼诺夫家族的奇葩是相当的多,但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却真心不多。 事情是这样的,亚历山大一世也就是康斯坦丁大公的哥哥膝下无子实际上有不少私生子但无继承权,康斯坦丁大公按理说就是帝位第一顺位的继承人,当时朝野上下都是这么默认的,可这位大公却偏偏做了一件让哥哥亚历山大一世无法容忍的事情这位大公迎娶了一位波兰姑娘作为新娘。 有问题吗 问题相当大,波兰跟俄国跟罗曼诺夫家可是不共戴天的仇敌,想当年伊凡雷帝驾崩之后,俄国陷入内乱,波兰人乘虚而入将俄国按在地上以各种姿态好好的摩擦了又摩擦,一度让俄国人被迫拥立波兰伪沙皇以及顺带着洗劫一遍莫斯科,后来还囚禁了的沙皇米哈伊尔一世的父亲菲拉列特罗曼诺夫。 双方可以说是仇深似海。作为罗曼诺夫家族的一员怎么也应该继承先辈的遗志好好报仇雪恨,不说给波兰抽皮鞭滴蜡油,怎么也不能够迎娶一名波兰新娘吧这不是玷污家族的血统吗 反正亚历山大一世是无法理解也无法支持弟弟的决定的,所以秘密地解除了康斯坦丁大公的继承资格,转而秘密立尼古拉一世作为皇储。只不过这个决定亚历山大一世做得太隐蔽太密不透风,而他驾崩得又太突然,这就造成了他死后的一系列动荡。 不明真相的朝臣以为康斯坦丁大公才是继承人,而亚历山大一世的母亲皇太后则通知尼古拉一世准备继位。 于是乎事情就麻烦了,康斯坦丁大公和尼古拉一世都表示不能继承皇位,还分别向对方表示效忠。一时间俄罗斯的皇位竟然变成了无人想要的烫手山芋。眼见有机可乘,俄国一批先进贵族决定发动起义改造俄国,这就是那场著名的十二月党人起义。 当然,起义最后被镇压了,但是对所有的俄国人来说,造成这一切麻烦的源头就是那个波兰妹纸,也就是李骁的便宜老妈约翰娜格鲁津斯卡沃维奇公爵夫人,连带着李骁这个“混血的杂种”也被一起记恨上了。 大臣们贵族们看他不顺眼,罗曼诺夫家族成员也看他碍眼,简直是爹爹不疼姥姥不爱。更糟心的是他的便宜老子康斯坦丁大公在他出生前的1831年突然驾鹤西去,老娘因此急得早产加难产也跟着一命呜呼。可怜的李骁就变成了没人疼没人爱的小杂草,简直苦得一逼。 李骁都为自己前身的命运哀叹不已,从小就不受重视,几乎没人疼爱,到哪里都受人白眼,老是被欺负,生活条件艰苦营养不跟上导致身体也不好,全身上下根本就没有一点战斗民族的样子,弱得就像一根豆芽菜,能长这么大简直就是奇迹。 如果有可能的话,李骁希望前身继续奇迹下去一直顽强坚持到海枯石烂,为啥要学着人家作死去挑战自我参加什么圣安德烈骑士团,结果在入会试炼中被整得很惨透支了生命一命呜呼,让他这个倒霉的穿越者占了“便宜”。 可见果然是便宜没好货,人家高难度开局好歹还有开局一条狗,好点的奉送系统或者外挂,到他这里唯一有的就是自带嘲讽拉仇恨属性,至于什么系统外挂是一概没有,甚至身体还差得一塌糊涂比三级肺痨强不了多少。李骁都怀疑这风再稍微大点就直接能给他吹飞喽。 李骁暗自盘点了一番之后,发现自己几乎没啥可倚仗的东西,前身除了一个大公头衔之外,要身体没身体、要人脉没人脉、要钱更是没钱,真心是除了会拉仇恨之外一无所有,这让他怎么开荒怎么破局怎么走上人生巅峰 反正李晓是暗自揪心,已经穿过来三天了,除了每天站岗西北风喝到饱,他再没有更多收获,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到月底,因为这天是一天比一天更冷,等到了滴水成冰的时候他怀疑自己会被活活冻死。 第二章 意外的访客 “要不去求求那个该死的尼古拉一世,求他给调出普列奥布拉任斯基近卫团,至少得换个不喝西北风的岗位。” 李骁暗自叨咕着,不过对此他并不抱太大的指望,因为根据前身的记忆,他那位亲叔叔可不是什么好鸟,表面上看像正人君子但实际上是老阴逼一个。不重视他也就算了,还暗地里老阴他。 比如他便宜老子康斯坦丁大公留下的万贯家产,这位叔叔就毫不客气地给代为保管了。名义上说是防止他乱花钱挥霍家产,等他成年之后就尽数归还,但实际上是掐断了他的经济收入,每个月就只拨给那么一点点生活费,别说吃香的喝辣的,维持基本生活都勉强,否则前身能十六七岁了还瘦瘦小小像十三四岁一样 甚至这位古板专制的沙皇还故意给前身丢军队里锻炼,说得好听是要把他培养成真正的男子汉,但实际上却是故意整他,最艰苦最苦逼的岗位都留给他这个侄子了,而那货的亲儿子则轻轻松松地在镀金而已。每当前身稍有怨言的时候,那货竟然还敢大义凌然地说什么是一视同仁,还嫌弃前身只知道怨天尤人毫无男子气概。 李骁只要一想起来都想踹那王八蛋两脚,忒么的站着说话不腰疼,有种也让你儿子冰天雪地里站一天岗,也让你儿子吃糠咽菜,也让你儿子成天被人找麻烦,什么东西 反正李骁对那位所谓的叔叔是一肚子的怨气,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真不想低三下四地去求那个老阴逼,那货指不定还有什么气人的话等着他呢 可这日子实在是难熬,根本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前景。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骁和前身都被命运压弯了腰杆,苦逼如此不低头还能怎么办呢 他咬了咬牙,决定站完这班岗就去求见那位老阴逼叔叔,哪怕是抱大腿跪求也得让他给换个岗位,真心是撑不住了。 三个钟头后。李骁感觉双腿已经完全麻木,全身更是没有一点温热的地方,肩上的滑膛枪仿佛有千钧重,压得他摇摇欲坠。而那位早已应该前来交班的战友却仍不见踪迹。 当然,李骁已经习惯了,根据前身的记忆,只要是他站岗,接班的人总会迟到,好点的时候半个钟头,差的时候一个钟头也是家常便饭,反正就是欺负他没人疼没人爱呗。 可李骁还不能撂挑子走人,这里是冬宫,是俄罗斯帝国的核心,只要他不等交班就撂挑子,那位老阴逼叔叔绝对会借口他犯错处罚他,轻则罚俸,重则削爵,反正便宜老子留下的产业就不止一次被削掉过了。 又足足等了四十分钟,接班的那货才姗姗来迟,看着那家伙不紧不慢磨洋工的样子,李骁恨不得一枪托砸他个满脸开花。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因为真心是打不过。瞧瞧人家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再看看自己豆芽菜一般的身板,别找死了吧 扛着沉重的滑膛枪,李骁几乎是用最后一点力气挪回了营房,等沉重的橡木门在身后怦然关上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已经虚脱了,真想就那么躺下一觉睡过去。 不过不能这么做,因为任务还没有结束,他要是就这么躺下来,等待他的不是暖和的被窝,而是劈头盖脸的处罚,作为军人他首先得将武器交还军火库,然后才能下班休息。 李骁一步一挨的走回了军火库,哆嗦着交还了滑膛枪,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总算是解脱了” “安德烈康斯坦丁洛维奇,连长吩咐了,明早你负责清理卫生间” 李骁无语地看了一眼军火库管理员一眼,不用想这又是故意整他,几乎每天都是他负责清扫卫生间,这是吃定他不敢抵抗了是吧。不过他还真不敢抵抗。在心底又叹了口气,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反正他现在又冷又饿,只想赶紧暖和一下。 李骁刚想走,军火库管理员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刚才列昂尼德亚历山大洛维奇少校来找你,已经等你半个钟头了” 李骁在心中又哀叹了一声“咋个今天破事没完了” 不过他还真不能避而不见,因为列昂尼德亚历山大洛维他还真惹不起,这家伙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戈尔恰科夫公爵,未来俄罗斯帝国的首相和外交大臣,跺跺脚就能让圣彼得堡抖三抖的实权巨头。 “这个家伙想干什么难道是来补刀的” 前面说了,李骁能李代桃僵的重要原因就是前身参加圣安德烈骑士团的试炼被整死了,而圣安德烈骑士团的负责人之一就正好是列昂尼德亚历山大洛维,而正是这位突然提高入会试炼的难度,才导致了前身身亡。可以说李骁如此苦逼的幕后黑手正是他,反正李骁对这位公爵之子是恨意满满,真想给他千刀万剐。 列昂尼德亚历山大洛维身材高大挺拔,相貌就如古罗马的雕塑一般棱角分明充满了阳刚之美,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孕育着爆炸性的力量,举手抬足之间气势雄浑,和李骁这个豆芽菜站在一起,就好比是高大威猛的武松遇上了落魄卖炊饼的武大郎。 玉树临风的列昂尼德让李骁有点自惭形秽,尤其是他必须抬头仰视列昂尼德的时候。当然这种情绪仅仅是一瞬间,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眼前这家伙似乎是自己的仇人,他来干什么 瞬间,李骁就警惕起来。这家伙该不会是看着自己没死过来补刀的吧黄鼠狼给鸡拜年必然是不安好心。 李骁默默地注视着列昂尼德,打定主意只要有任何不对立刻扭头就跑,保命第一 不过奇怪的是,列昂尼德也一言不发默默地注视着他,眼神有些飘忽,闪烁着一些奇怪的情绪。 这种沉默在持续,两人都没有主动打破僵局的意思,就是那么默默地对视,就像一对含情脉脉的基友。 第三章 好消息 良久,列昂尼德突然醒悟过来,流露出一丝迷惘和尴尬的情绪,但这仅仅是一瞬间,很快他就恢复到往常那种一丝不苟的扑克牌脸了。 “磨磨蹭蹭的不像个军人” 李骁觉得对方果然是找茬来的,不敢大意便小心地回答道“接班的迟到了” 列昂尼德眉头微蹙,根本不相信这个解释,略带责备的口吻质疑道“不可能普列奥布拉任斯基近卫团没有人胆敢不遵守时间” 李骁对列昂尼德那斩钉截铁的口吻很不满意,这就是公然说他撒谎喽如果不是被放鸽子他吃拧了多吹近一个钟头的西北风 “信不信由你有事说事,没事我走了” 说完李骁甩手就准备走人,他可没闲工夫跟对方磨牙,休息的时间都嫌不够呢,而且明天一早还要扫厕所,心情恶劣没心思跟仇人磨牙。 列昂尼德有些恼火,他一点都不喜欢李骁,不光是因为对方是康斯坦丁大公的儿子,也不光因为对方的波兰血统,还因为他看不惯对方羸弱的个性和瘦弱的身材,一点军人,不是一点贵族的尚武气概都没有,甚至根本就不像个男人。 列昂尼德认为李骁就是个耻辱,如果他是对方,早就自裁以谢天下,活着也是浪费粮食,根本就是个废物 但让列昂尼德迷惘的是,就是眼前这个废物让他坐蜡了。作为圣安德烈骑士团的副团长,作为这次入团试炼仪式的主持者,明明他极大的提高了试炼的难度,原以为能直接吓退李骁,以为李骁会像个懦夫一样夹起尾巴灰溜溜地逃跑,但谁想到李骁竟然欣然参加试炼接受九死一生的挑战。 更让列昂尼德没有想到的是,李骁竟然通过了试炼的考验,成为本次试炼唯二过关的申请人。这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得列昂尼德头晕目眩。他觉得世界观都崩塌了,以为自己的神智出了问题。但列昂尼德知道这是真的,因为他全程都在监视李骁,完全没有丝毫作弊的可能,虽然李骁表现得十分狼狈,最后几乎是爬过的终点,但通过了就是通过了,这做不得一点假。 列昂尼德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弱小的李骁竟然比之前他看好的其他更健壮的候选人表现得更加出色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撑他完成魔鬼试炼的 整整想了三天,列昂尼德都没有找到答案,所以他决定亲自再来看看李骁,看看这个罗曼诺夫家族的耻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再次见面并没能解答列昂尼德的疑惑,李骁看上去还是那么废柴,瘦弱的身躯、微微弯曲的脊梁、灰暗的脸庞、毫无神采的双眼,拖拖拉拉的作风,怎么看这都还是个废人。 可这个废人偏偏通过了试炼,这让列昂尼德真的很为难,因为圣安德烈骑士团的宗旨就是只吸收俄国最优秀、最出色、最坚毅、最无畏、最强大的贵族军人加入。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团体,接纳像李骁这样的废柴真的好吗 再次见面的第一瞬间列昂尼德就想反悔,想要直接拒绝李骁。但接下来的对话却让他有些奇怪,他能感受到李骁压根就没把他这个副团长放在眼里,对方的态度是那么的随意,那么的不耐烦,就好像他这个副团长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列昂尼德无足轻重吗 笑话他的父亲是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是俄罗斯帝国驻奥地利大使,他的堂叔是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是全俄有名的战将。作为戈尔恰科夫家族的一员,从小他就接受最优秀也是最严格的贵族教育,一直都是表现最出色的那个,否则也不会被尼古拉一世看重选拔为皇储亚历山大的副官。 怎么看他列昂尼德都是俄国举足轻重的人物,闪闪发亮的明日之星,但怎么就被看扁了呢 列昂尼德有些气愤,真想不再搭理眼前这个气人的废物直接甩手走人。但作为一名严格要求自己遵守骑士守则品性高洁的贵族,他无法接受自己的人生存在污点,既然对方通过了试炼,哪怕是及其侥幸,也应该获得入团的资格。 “我是来正式通知你,鉴于你通过了本骑士团的试炼,那么你的入团申请被批准通过了”列昂尼德努力克制住怒气郑重地说道。 这回轮到李骁发愣了,之前他还在心里嘲笑前身太过于天真,逼格那么高的圣安德烈骑士团怎么可能让他这个耻辱加入,哪怕通过了试炼肯定也是百般抵赖或者直接当做没这回事无视掉他。可刚刚他听到什么了申请通过了 李骁白了列昂尼德一眼“你逗我玩” 列昂尼德愈发地生气了,眼前这货的眼神怎么这么可恶,他郑重地警告道“请你严肃一点本骑士团要求每一名成员恪守骑士的准则,否则将以团规予以惩戒现在,安德烈康斯坦丁洛维奇罗曼诺夫大公阁下,作为副团长我正式通知你,请于明天晚上八时整抵达参政院广场的青铜骑士像下参加入团宣誓仪式” 瞪了李骁一眼,列昂尼德又着重补充道“还有,请仔细打理好仪容,那是一个庄严不容亵渎的仪式” 列昂尼德没有再搭理李骁直接扬长而去,他怀疑自己若是继续跟某人说话,会忍不住心中的恶念暴打某人一顿。若是其他人还好,可某人,哼就那两三根排骨撑起来的三级肺痨样,三拳两脚下去恐怕立刻就死翘翘了。 而那时候,乐子就大了。俄国历史上第一个被人活活打死的大公爵,以及圣安德烈骑士团第一个刚刚入团就一命呜呼的团员。这种耻辱柱列昂尼德可不想上,他要当的是波将金、苏沃诺夫和巴格拉季昂那样的盖世英雄,可不是悲哀的小丑。 李骁并不知道列昂尼德走的时候已经开始后悔,也不知道列昂尼德这一趟前来是有多么不容易,这位兢兢业业的副团长始终坚守着自己身为一名贵族的骑士准则,这种高贵的品节在如今的俄国和欧洲是相当的稀罕。 李骁的反应是惊疑不定,他怀疑这又是一个阴谋,也许是那些恨他不死的卑鄙家伙眼见上次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也许明晚在青铜骑士像前等待着他的又将是一个致命的陷阱 李骁有些不想去,但是圣安德烈骑士团的福利待遇又让他眼馋不已。如果他真的成为骑士团的一员,那社会地位将空前提高,再也不是有名无实的空头大公,再也不用被战友像狗一样呼来喝去,再也不用洗厕所 “去尼玛,为什么不去”李骁给自己壮胆打气,咬牙切齿地叨叨着,“就是刀山火海本大爷也闯定了,看你们还能搞什么鬼花样” 第四章 异议 圣安德烈骑士团确实很牛。这个骑士团历史并不长,1838年才正式创立,至今不过八九年的历史。 历史虽然不长,但是成员却非常显赫。团长是当今的皇储亚历山大,副团长有亚历山大的弟弟康斯坦丁尼古拉耶维奇大公、以及皇储的侍从武官巴里亚京斯基公爵,然后就是列昂尼德。其他的成员更是非富即贵,基本上能将俄国年轻一代权贵一网打尽。 圣安德烈骑士团可以说是尼古拉一世为皇储亚历山大准备好的私人班底,将俄国精英贵族一代都网罗在皇储身边培养感情,为皇储未来登基执政奠定好基础。 尼古拉一世相信,只要俄国未来最精英的年轻人都团结在皇储亚历山大身边,皇储将再也不用担心帝位不稳,未来一代代延续这种优良传统下去,俄罗斯帝国的君主专制将千秋万代长盛不衰。 所以圣安德烈骑士团成员社会地位相当的高,享受各种优厚待遇,皇室给予津贴补助,加官进爵也是优先考量,甚至走在路上都比一般贵族高人一等。 待遇优厚,门槛自然也是相当的高,只吸纳最优秀的贵族青年加入,入会试炼还有魔鬼征途之称,淘汰率是相当的高,毕竟废物软蛋是无法帮助皇储和维护君主制度的。 比如直到现在皇储亚历山大都对吸纳李骁作为成员抱有疑虑,他忧心忡忡地对列昂尼德说道“廖尼亚列昂尼德的昵称,这么做真的好吗安德烈康斯坦丁洛维奇一直都不成器,根本就是一个废物,允许他加入我们这个优秀的团体,简直简直拉低了我们的平均水准。一直以来他的表现都很糟糕,没有人喜欢他之前科斯佳康斯坦丁的昵称,这里指他的弟弟康斯坦丁大公是强烈地反对吸纳他,认为应该直接拒绝他的申请,连参加试炼的机会都不应该给他” “殿下,”列昂尼德虽然心中也觉得后悔,但骑士信条告诉他应该坚持自己的意见“圣安德烈骑士团的宗旨是吸纳俄国最优秀的贵族青年维护伟大俄国的领土和主权,维护至高的君主制度和神圣宗教信仰。我们制定了吸纳新成员的法则,任何俄罗斯的贵族青年只要年满15岁不高于35岁,有过服役经历,都可以申请加入,而只要通过了入团试炼就自动成为我们的一员。虽然安德烈康斯坦丁大公之前的表现并不优秀,但他满足了加入我们的全部必要条件。我看不出有任何理由拒绝他加入我们。如果我们让个人的喜好凌驾于我们的宗旨之上,那么我们的神圣制度将成为空话和笑话今后谁还会尊重我们定下的守则和誓言呢” 亚历山大并没有被完全说服,他还是很犹豫,或者说他还是很抗拒,他很不喜欢李骁,完全不希望自己的废物堂弟加入自己的骑士团。 列昂尼德也看出了这一点,他继续劝道“殿下,我和您一样,也相当不喜欢那位大公。但是我们必须维护我们神圣的制度,和那位大公比起来,我们的神圣制度更加重要。此外,您也知道,此次试炼我特意增加了难度,但是那位大公竟然能够靠着自己的力量顽强地通过考验,这也证明他似乎并不是那么不堪。如果能够通过我们的努力将他这样的朽木变成国家的栋梁,也是一件好事。” 亚历山大撇了撇嘴,仿佛在说这是梦话。但他从列昂尼德坚毅的目光中看出自己的副官不会服软,对于这位优秀的朋友,他是抱有期待和敬意的。踌躇片刻之后,他终于同意 “廖尼亚,你说服了我。我们的制度确实才是最重要的,当然更重要的是我尊重我们之间的友谊,我相信您一定不会辜负我的信任” 列昂尼德顿首道“是的,殿下。我将亲自负责教导那位大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亚历山大微微点头,叹道“嗯,但愿如此吧不过那个家伙,哎” 李骁并不知道这段对话,当然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特别在意,对他而言圣安德烈骑士团不过是一块跳板而已,他对那所谓的神圣制度和伟大宗旨没有一毛钱兴趣。对他来说那不过是尼古拉一世为巩固自己以及儿子亚历山大统治的工具而已。他没兴趣当那位刻薄老阴逼叔叔手里头的工具,仅仅只想借此改变自己被动的处境而已。 所以对于即将举行的入团仪式,李骁并没有多少期待更谈不上激动,甚至还希望尽快走完这个过场。 当然,像李骁一样的人并不多,对于圣彼得堡的贵族们来说,圣安德烈骑士团新一年的入团宣誓仪式还是很有看点的,尼古拉一世和皇储亚历山大以及康斯坦丁大公都会莅临观礼,这可是个亲近圣驾的好机会,如果能被皇帝、皇储看上,男的将会飞黄腾达,女的也能一跃成为皇家爱宠,下半辈子非富即贵,这怎么能够错过 所以参政院广场在新的一天是热闹非凡,从下午开始,就不断有青年贵族男女在此处云集,大家装模作样的假意扯淡,但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冬宫方向,按照惯例,沙皇和皇储将在卫士的护卫下从那边过来。 晚上七点半,人流达到顶峰,涅瓦大街以及参政院广场被喧嚣声笼罩,提前进入了节日欢庆氛围。李骁站立在青铜骑士像前临时搭建的礼台上闲得百无聊赖,他觉得自己就像动物园里被人参观的黑猩猩,而边上那位一起宣誓的小伙伴则是头高大健壮的大猩猩,实在是羞耻。 这样的场景让他不由得想起了果戈里在涅瓦大街中的描述“涅瓦大街每一天的每时每刻都在骗人,但是最糟糕的是晚上,那时整座城市变成了一个噪音和灯光闪烁的大杂烩那时魔鬼亲自降临,并点亮每一盏街灯,它只有一个目的使一切都呈现出假象” 第五章 新朋友 李骁觉得果戈里说得很有道理,涅瓦大街和涅瓦大街上的每一个人都是最出色的骗子,他们虚假的笑容,装腔作势的语调以及夸张的肢体动作都是假的。他们装作对一切万分满意,装作对皇帝万分忠诚,装作热情高涨,实际上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表演,都是虚幻的肥皂泡泡。熟知历史的他清楚,很快这些泡泡就会被克里米亚战争戳破,俄罗斯虚假的繁华以及强盛的虚影将会烟消云散,那位趾高气昂以为能掌控世界的尼古拉一世将同这些虚幻一起飞灰湮灭。 这一切的假象让李骁觉得很无聊很没意思,他懒得再看那些贵族们的恶心表演,将注意力放在了青铜骑士像上。这座由法尔科内设计的雕塑其实是彼得大帝纪念碑,建于1782年,它耸立在参政院前的广场上,骏马扬起的前蹄以及马背上大帝昂起的身躯雄纠纠气昂昂似乎在睥睨天下。 不过李骁首先想到的却是普希金的同名作品青铜骑士 “骄傲的战马,你要往何处去 你要跃向何方 你的马蹄将落于何处,踏在何人的身上” 李骁很怀疑彼得大帝和他的后代们真能控制胯下的烈马,这位大帝是快要跌倒了还是将冲向高空他是在策马前进,还是在某种巨大的危险前试图悬崖勒马这位大帝看起来正在悬崖边摇摇欲坠,全靠拽紧了骏马的缰绳才没有跌落马下,显得那么如履薄冰。 李骁觉得这具著名的雕塑就是俄罗斯的写照,看上去很好很强大,实际上却危如累卵,随时都有粉身碎骨分崩离析的可能。 这种感觉让李骁对眼前的一切更加的鄙视,他真想告诉广场上这些可怜虫们未来的历史,嘲笑他们的种种丑态。不过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其实也很可怜,也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尼古拉一世和亚历山大皇储依然还没有出现,那位好大喜功的皇帝显然觉得眼前的气氛还不够热烈,还不到他闪亮登场的时候。这让李骁不得不再找点事情打发时间,人群没啥好看的,雕塑也就那么回事,也只能看看身边的那头大猩猩了。 这位从“大农村”圣彼得堡贵族对莫斯科的蔑称来的小贵族身材异常高大,目测绝对超过了两米,站在那里就像一座人形高塔。更引人惊奇的是他身体蕴含的力量,鼓鼓囊囊的肌肉将军服撑得满满的,感觉只要他再稍稍用力衣服就会被撑爆。他的额头高耸,颌骨方方正正,眉骨和鼻梁如刀砍斧劈一样线条分明。 这位名曰鲍里斯维克多罗维奇克雷洛夫的外省小贵族虽然有着巨人的身材孔武的外貌,但眼神却算不上犀利。李骁能看得出他对眼前的场景既好奇又兴奋,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豹子。尤其是他看到那些盛装打扮花枝招展肆意挥发荷尔蒙的贵族名媛时,顿时双眼放光鼻孔微张呼吸都变得急促沉重。 好吧,李骁大概知道这位应该没什么城府,属于人畜无害的小白兔。而这也让李骁稍微轻松了一点,他真担心周围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小阴逼和大小狐狸,和他们那类人打交道太累太危险,有可能的话他打算同这位大猩猩交个朋友,看他这身材和肌肉至少能当个合格的保镖。 “您好,鲍里斯维克多罗维奇先生。”李骁决定提前联络感情,“很高兴认识您,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战友了,希望我们能够携手前进。” 鲍里斯维克多罗维奇完全没料到李骁会主动同他打招呼,他不过是莫斯科乡下小贵族的后代,连个贵族头衔都没有,前来莫斯科是奔前程的,之前绝大多数时候他都只有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而现在一名大公爵竟然主动示好,简直是受宠若惊啊 鲍里斯有些激动,哆哆嗦嗦地回答道“您好,大公阁下。很高兴不,很荣幸认识您。能和您和您一同加入圣安德烈骑士团真是三生有幸。有需要有需要的话,请您只管吩咐” 李骁觉得这位单纯得有些可爱了,这么天真的话,在圣彼得堡恐怕很快就会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吧所以,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还是让他这么无私的好人来解救可怜的小羊羔吧 他笑眯眯地说道“您太客气了,鲍里亚,我可以这么称呼您吧” 鲍里斯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当然可以大公阁下,这是我的荣幸” “鲍里亚,请不要这么客气,叫我安德列卡就好,”李骁笑得就像一只准备偷鸡的狐狸,“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不需要那么见外作为亲如兄弟的朋友,今后不管谁有问题有麻烦都应该互相守望相助,这是男子汉的承诺,永不违背” 鲍里斯惊讶了,他感动不已,完全没有意识某人这是居心不良,还以为某人跟他是一见如故,这是准备斩鸡头烧黄纸结为异姓兄弟。作为外省小贵族家族的子弟,这种荣幸简直就像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直接给他砸得晕头转向。 “是的,大公不,安德列卡,我绝不会违背男子汉的承诺” 一眨眼的功夫,李骁就跟这个大个子打成了一片,如果不是广场上的人群发出巨大的欢呼打断了他们继续联络感情,很快他们就会称兄道弟情同手足。 这欢呼声如同潮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而浪潮的正是冬宫所在的方向。李骁抬头远眺,隐约能看到三辆金色的马车依次驶出冬宫,在身着深蓝色礼服的普列奥布拉任斯基近卫团士兵的护卫下缓缓向参政院广场开过来。 第六章 气愤 不用说,这是尼古拉一世一家子来了,这位皇帝陛下身着镶着金边的近卫军大礼服,头发和胡须打理得一丝不苟,看上去就像一尊威严的花岗岩天神雕塑。他面无表情的坐在敞篷马车上,一双鹰眼扫视着四周振臂欢呼的人群,就像奥林匹斯山上的宙斯在俯视着卑微的凡尘。 他身后的两辆马车分别载着亚历山大皇储、康斯坦丁大公以及他们的随从。和他们古板严厉地父亲相比,这两位王子感情丰富许多。 亚历山大皇储习惯性的热泪盈眶,这位绰号爱哭鬼的皇储十分像他的诗人老师茹科夫斯基,每每情绪激动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的流泪。很显然,眼下的盛大场面已经让他心潮澎湃开始不能自已了。 至于体型微胖一副憨厚老实模样的康斯坦丁大公则比他的哥哥显得淡定。虽然他鼻尖以及额头上细细的汗珠还有潮红的脸庞说明他也有些激动,但一向老成富有心机的他很好地掩盖了自己真实的情绪,他努力地学习着自己父亲的做派,努力让自己显得从容淡定,显得像个高高尊者,或者说像个沙皇。 尼古拉一世的两个儿子呈现出截然不同的两种独特心理,一个幼稚天真,而另一个心机重重,这让作为旁观者的李骁有些兴奋,未来这两兄弟将会发生怎样的碰撞呢会不会有兄弟倪墙的好戏可看呢 对此他有些期待,只要能让那位老阴逼叔叔不爽不痛快,他就会很爽,他是等不及地想要看笑话看热闹,越快越好越热闹越好 三辆马车依次稳稳地停在了青铜骑士像前,尼古拉一世一马当先地走下马车,当他们一家三口登上礼台的瞬间,广场上的气氛顿时攀上新的高峰,山呼海啸一般的乌拉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震得李骁耳膜都隐隐作痛。 尼古拉一世很满意现场的效果,这位一直一丝不苟的朱比特破天荒地露出一丝笑容,他微微向人群鞠躬,顿时又掀起了一股更高的声浪。 礼台上,尼古拉一世当仁不让的居中c位而立,在他两侧的是亚历山大皇储和圣彼得堡大牧首,另一边则是康斯坦丁大公以及几位观礼的朝廷重臣。当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终于落下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的亚历山大皇储缓缓地走到礼台中央,朗声宣布 “圣安德烈骑士团入团宣誓仪式正式开始” 随着这一声,在礼兵的引领下,礼台另一侧的李骁和鲍里斯昂首挺胸地走向亚历山大皇储并敬礼,然后面朝尼古拉一世和青铜骑士像单膝跪下。 “我宣誓”亚历山大朗声说道,“我发誓遵守骑士的准则,将手握利剑,矢志不渝地维护神圣俄罗斯帝国以及皇室的尊严,捍卫天父的教义,坚守正义,铲除邪恶,万死不辞” 这誓言对李骁来说就像耳旁风一般,他只想赶紧结束宣誓,因为他实在不习惯下跪,尤其是向那个老阴逼叔叔下跪,这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只不过仪式就是仪式,哪怕他一肚子不高兴也只能勉为其难地跟着走过场。宣誓结束之后,亚历山大亲手为李骁和鲍里斯奉上两柄华贵的佩剑,然后圣彼得堡大牧首上前为两位新晋骑士进行祝圣撒圣水。 一连串冗长的仪式之后,李骁觉得腿都跪麻了,唯一让他感到高兴的是,他从那位老阴逼叔叔眼睛里看到了一丝不爽。很显然,这个老阴逼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够通过试炼,很不情愿接纳他进入骑士团。 这种不爽的情绪在尼古拉一世之后的讲话中表现得淋漓尽致,这位独到专行的皇帝确实是有意见。 “在这里,我见证了两名新骑士的誓言,为他们奉献自我捍卫国家和天父的精神所感动。我想要说,我希望有更多的年轻人加入到他们的行列,加入到保卫国家捍卫皇室守卫天父教义的伟大团体中去。我想要告诫两位新骑士,你们的誓言是极其神圣的,是绝不容亵渎的,任何违背誓言的行为都将遭受最严厉的惩罚。我希望你们不要因为侥幸通过了试炼而沾沾自喜,这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成绩。因为在你们身后有无数整装待发的优秀青年人,他们也许这次因为种种原因暂时没能通过试炼,但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很快他们就会迎头赶上,甚至会很快超越你们。所以你们完全没有骄傲自满的资格,必须更加严格的约束和要求自己,踏踏实实戒骄戒躁地继续前进,只有这样你们才能无愧于骑士的称号,才能无愧于我和皇储的信任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男子汉” 尼古拉一世的话让李骁听得满肚子都是,尼玛,什么叫侥幸通过试炼。这回的试炼是什么难度你丫的心里头难道没有一点逼数么哦,感情故意设置障碍没能拦住本小爷,就直接不要脸指桑骂槐了,什么玩意儿 还讲什么这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成绩,什么能轻易超越。既然你丫看好的那些青年才俊辣么牛逼,怎么没见他们也侥幸通过一下。没能力就是没能力,你丫的怎么洗地贬低诋毁都是木有用的。事实证明小爷就是比他们强,去你丫的戒骄戒躁,去你丫的辜负信任,傻逼才守护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父子。 李骁心里是腹诽不已,他以为尼古拉一世就已经够无耻和气人了,但事实证明有其父必有其子,在无耻和阴逼的道路上总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很快亚历山大皇储的发言之后康斯坦丁大公再次刷新了李骁对人品无下限的认知。 “我最敬爱的父亲,也是我们的国父尼古拉一世皇帝陛下刚才的讲话实属金玉良言。我的感触是震耳欲聋发人深省我们的国家能有这样时刻保持清醒头脑,时刻勉励国民奋勇前进的领袖是多么的幸运和幸福啊” 小胖子微微一顿,酝酿了一下情绪,继续吹捧道“作为圣安德烈骑士团的副团长,作为骑士团卑微的一名普通骑士。我深刻地认识到只有不断努力,不断奋斗,才能不辜负伟大国父的殷切希望面对伟大国父的期待,能力有限水平不高的我是诚惶诚恐夜不能寐作为帝国的大公,作为时刻准备为帝国、国父、天父奉献一切的我深感责任重大就像伟大国父刚才所讲的,加入圣安德烈骑士团并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尤其是对那些本来就很侥幸入团的新骑士来说,这意味着重大责任,意味着新的奋斗历程。作为副团长,我向天父起誓,今后将严格监督每一位骑士的品性行为,鞭策他们努力前进,不容许他们有丝毫懈怠,不容许他们抹黑我们这个伟大的团体,不容许他们辜负伟大国父的期盼” 第七章 怒怼(上) 圣安德烈骑士团并不是第一次公开举办入团宣誓仪式,但今年的仪式绝对是最特殊的一回。不光入团的新骑士只有区区两名,皇帝和大公的讲话也完全不同于往年的热情洋溢和如沐春风,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喜庆意思,看不出对新骑士有多么欢迎,反而是明里暗里的告诫警告,简直就像是开批判会一般。 这样的情况让台下众多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往年欢欢喜喜迎接新人的皇帝陛下和大公这是抽了什么风。这是搞什么鬼 当然明白的人知道这是为什么,一众明白内情的王公大臣频频目视那个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李骁。他们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情看着李骁,想知道面对尼古拉一世的当头棒喝,这位不讨人喜欢的“杂种”大公会有什么表现。 李骁会有什么表现呢实话实说李骁穿越之前就是一个普通人nobody,没有雄心壮志能够混个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比较满意了。压根就没有怼天怼地的盖世豪情,被欺负了最多也就是朋友圈里骂街或者躲在网上当个嘴炮侠。但是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自尊,如果被欺负惨了,被人骑在头上拉屎撒尿,忍无可忍的时候小人物也是会爆发的。 就比如现在,李骁已经是义愤填膺,尼古拉一世和康斯坦丁大公的发言勾起了他前身的耻辱记忆,这些年来前身遭受的所有委屈所有不公让他怒发冲冠不带这么无耻和欺负人的,真当老实人不会跳脚骂街吗 顿时李骁就豁出去了,今天说什么也要出一口恶气。所以当鲍里斯结束了他那颇似奥斯卡获奖感言一般的感谢天感谢地感谢爹地妈咪感谢七大姑八大姨感谢十八杆子打不着的路人甲的发言之后,他冷峻地走到了礼台中央,冷冷地扫视了台下一眼就开始讲话了 “在这个特别的晚上,我首先要感谢我们最伟大的先帝亚历山大一世皇帝陛下,12年,面对法国匪徒的侵略,是这位最伟大的皇帝陛下也是最伟大的国父带领我们众志成城反败为胜,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俄罗斯帝国,就没有我们今日的幸福生活,我们也不可能站在这里他无可争议的是本世纪最伟大的沙皇,他所建立地丰功伟绩是后人难以企及和无法超越的。在这个神圣庄严而又光荣的时刻,缅怀这位最伟大陛下是我们责无旁贷的义务,女士们,先生们,请让我们一起感恩这位伟大国父,为天上的他和我们伟大的祖国祈祷” 李骁的话就像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让现场众人的脸色变得十分精彩,尼古拉一世、亚历山大皇储和康斯坦丁大公的脸立刻就黑了。 原因非常简单,之前康斯坦丁大公可是吹嘘他老子是国父是最伟大的沙皇,而李骁却立马摆出亚历山大一世出来打对台,张口闭口都是亚历山大一世最伟大最国父,提都不提尼古拉一世,这摆明了就是公然打脸。而且还打得没人能说个不字。 和亚历山大一世比起来,尼古拉一世真心没啥值得一提的成绩,领导俄国打败拿破仑的是亚历山大一世,没尼古拉一世啥事,当年后者还是个小屁孩只能撒尿玩泥巴呢可以说近几十年俄国的国际地位都是源自那场胜利源自亚历山大一世的领导。没有亚历山大一世就没有俄国欧洲列强的地位。 尼古拉一世如果都算国父,那亚历山大一世该算什么国爷爷国祖宗吗双方都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当然,李骁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故意恶心那对父子让你们自吹自擂,让你们自以为牛逼,现在脸疼不疼啊看你们现在还有脸提什么最伟大和自诩为国父不。 尼古拉一世父子三人的脸色很是难看,阴沉得仿佛要下雨。可他们还不能翻脸,因为亚历山大一世以及那场伟大的胜利对俄国实在太重要了,哪怕已经过去了二三十年,但所有俄国人还无法忘记那场战争,更是对那场战争中的英雄们充满了敬意。没有任何人敢说亚历山大一世和赢得那场胜利的英雄们不够伟大,哪怕是大权独揽一言九鼎的尼古拉一世也不行。 李骁要说的还不止这么多,他能感觉到前身灵魂深处的愤懑,那种无言的愤怒就像汽油,沾上火星就开始熊熊燃烧。这十几年来,前身无时无刻不想发泄不想控诉,而今天这个机会实在太合适不过了。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那就别含蓄了,直接撸袖子开干吧 李骁继续说道“其次我要感谢我的父亲康斯坦丁帕夫洛维奇大公和我的母亲约翰娜格鲁津斯卡沃维奇公爵夫人,他们赐予了我生命,没有他们我不可能站在这里,也不可能加入圣安德烈骑士团。尤其要感谢我的母亲,为了我的降生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是最伟大的母爱,她也是最伟大的母亲,我永远为有这样的母亲而骄傲和自豪。我知道他们在天上也能看到我,为我取得的成绩而高兴,也会祝福和保佑我继续向前,这将使我充满斗志和力量,将不畏惧任何挑战,直到击败所有的敌人” 如果说之前李骁提到亚历山大一世的丰功伟绩还只是让尼古拉一世父子不爽,那么现在提到他的父母则让他们有些气急,在他们眼中那位大公和公爵夫人是耻辱,是不能提的禁忌,最好被世人遗忘和唾弃。但李骁不光提了,还光明正大的感谢他们,还说他的母亲很伟大,这简直就是在挑衅了。 有那么一瞬间尼古拉一世都想冲上去阻止李骁继续讲话,想用大嘴巴使劲地抽这个不听话不省心的侄儿。但是眼前这个场合不合适,有太多的眼睛在看着了,如果他真这么做了,明天他就将成为欧洲王室中的笑柄,丢脸丢掉姥姥家。这对死要面子的尼古拉一世来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所以他只能默默地运气,盘算着仪式结束之后怎么教训某人。 但是李骁还没说完呢刚才的才是开胃菜,正餐大菜还在后面呢 第八章 怒怼(下) 万众瞩目之下,只见李骁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最后要感谢的是我的叔叔尼古拉一世皇帝陛下” 这个开头让尼古拉一世脸色顿时好看了那么一点点,其实不光是他,围观群众也暗自松了口气,这种猛料虽然听着很爽,但是后果堪忧啊谁知道这位独断专行手段铁血的皇帝陛下会做什么他们可不想因此莫名其妙上了那位至尊的黑名单。 尼古拉一世并没有料到更大的猛料还在后面,他暗道“你小子总算还知道害怕,知道敬畏,不过最后才感谢我,哼哼,有点晚了” 可尼古拉一世完全没有想到,等待他的不是真正的感谢,而是劈头盖脸的批判和打脸 “从小到大陛下都对我高标准严要求,哪怕是对亲骨肉,也就是对我最亲爱的堂哥亚历山大王储和康斯坦丁大公都没有那么严格。为了防止我养成骄奢淫逸的个性,他收走了父母亲遗留给我的产业,让我能在艰难困苦的环境中体会到生活的艰辛和艰苦奋斗的重要性;为了让我好好学习不沾染纸醉金迷的腐朽气息,他安排我去普通平民学院求学;每一次当我稍稍取得一点点微不足道成绩时,总是不吝啬用最严厉最苛刻的态度让我回到正轨;为了将我培养成真正的贵族和男子汉,他总是将最艰苦最危险最能锻炼人的岗位留给我正是在这种一丝不苟吹毛求疵严厉近乎于苛刻的态度鞭策下,我才学会了百折不挠,才学会了忍受苦难,才学会了逆流前进,才能十分侥幸地通过此次圣安德烈骑士团近乎于地狱一般的试炼。很显然我之所以能取得眼前这点儿微不足道的成绩,全赖于陛下对我的精心栽培,没有您,我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功。所以请允许我向您表示最诚挚的谢意谢谢您” 当李骁说完飘然走开的时候,整个参政院广场上寂静无声,之前山呼海啸的欢呼消失得无影无踪,哪怕是最迟钝的人也听出了这画风很不对劲,哪怕是某人一再表示对皇帝的感谢,也没有人敢附和叫好了。 台下的贵族们一个个闭紧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儿声音,因为他们能看出台上的皇帝陛下以及皇储和康斯坦丁大公脸色很是难看。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让所有人心里头都沉甸甸的接下来该是雷鸣闪电的雷霆之怒了吧那个不知死活的安德烈康斯坦丁洛维奇大公恐怕会被陛下丢进克列斯特监狱永远也不能重见天日了吧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贵族都感到压抑和恐惧,那些本来就唯恐天下不乱以及喜好八卦王室内幕的家伙反而感到兴奋。他们听到了什么尼古拉一世不折手段地虐待哥哥康斯坦丁大公的唯一后代,这可是惊天大瓜啊 谁能想到这么大的瓜就这么正大光明的爆出来了,这得八卦多少天啊貌似这些年来,唯一能和这个瓜相比的也就是当年叶卡捷琳大帝写给保罗一世的遗嘱密信被曝光了吧 反正吃瓜群众表示兴致勃勃,表示爆料还可以再猛烈一点,他们已经等不及要嗑瓜子看后续好戏了。 尼古拉一世的脸色阴晴不定,他发现自己实在太小看这个侄子了,这个小杂种简直是狗胆包天,竟然敢当众羞辱他。他觉得嗓子眼里都是火焰,多少年,多少年他没有如此愤怒过了,这股滔天的怒焰必须要用鲜血来扑灭,今天必须要杀鸡儆猴杀一儆百,否则天下人会以为他这个皇帝只是个摆设了。 怒气爆发的尼古拉一世准备大开杀戒了,只不过他刚刚要下达命令的时候,一直站在他身后阴影中看不清面目的男人快步走到了他身边,阻止了他冲动爆发。 这个男人哪怕是走出了阴暗来到了舞台的正中央也依然看不清面目,他高高竖起的立领遮挡了大半边脸颊,只留下一条窄缝透出一双眼眸。 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阴郁、深沉、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就仿佛是永远也掀不起波澜的死海。 眼如其人,此人就像一个鬼魅,一个幽灵,一个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怪物。但就是这个怪物轻而易举地阻止了尼古拉一世的怒火,他只说了一句话然后就淡然地退回到了阴暗的角落里,仿佛他从来未曾出现过一样。 但是这句话就管用,尼古拉一世的脸色虽然依然很难看,但情绪却不再失控,这个残暴的毒菜者仅仅是恶狠狠地剜了李骁一眼,然后故作沉着地吩咐道“仪式结束,舞会和宴会可以开始了” 随着沙皇的命令,礼台下的军乐团钟鼓齐鸣,悠扬的乐曲撕破了之前死一般的沉寂,让近乎于凝滞地现场终于恢复了些许活力。被吓得胆战心惊的贵族们惊恐不定地望着尼古拉一世甩手离去,生怕这位暴怒的朱比特再次释放雷霆之怒。 不过尼古拉一世就那么走了,没有一丝一毫继续追究的意思,就仿佛刚刚受到羞辱的不是他,就仿佛这个晚上一切如常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只有李骁和极少数熟知尼古拉一世性格的人才知道,适才有多么惊险,如果任由尼古拉一世宣泄怒火,今晚必定血流成河。李骁自然也生出了劫后余生之感,其实刚才他也有些后悔了,觉得自己太冲动,他毕竟不是货真价实的安德烈康斯坦丁洛维奇,何必为了这个衰鬼前身以身犯险呢 当然,李骁更好奇的是那个阻止尼古拉一世的人是谁。之前这个人的存在感实在太弱了,哪怕他一直陪同在尼古拉一世身边,甚至都站在了礼台之上,但是在尼古拉一世发怒之前,根本就注意不到他的存在。更惊奇的是他究竟有什么魔力,竟然能够轻而易举地劝服那个暴怒的毒菜者 只可惜,李骁也像其他人一样并没能看清那人的真面目,只觉得他很神秘,就像一团迷雾一般。不过他有一种预感,今后绝对会再碰到这个神秘人的。 第九章 别天真了 尼古拉一世离开之后,现场的气氛总算恢复了少许,虽然亚历山大皇储和康斯坦丁大公的脸色依然不好看,但为了安抚观礼的贵族他们不得不“强颜欢笑”。 至于李骁,这个幕后黑手才不会管那对兄弟开不开心,反正祸已经闯了,再担心害怕也迟了,与其惴惴不安心惊胆颤还不如该吃吃该喝喝痛痛快快地赚个够本。 “您真是我见过的最胆大的人”鲍里斯由衷地感叹道,“您难道就一点儿也不害怕” “害怕啊”李骁一面大口大口的扫荡着宴会上的美食,一边回答道“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害怕人家就会网开一面刀下留情” 鲍里斯呆呆地点了点头,怪异地看着他又问道“刚才您讲的那些都是真的陛下真的真的对你很不好” 李骁瞥了他一眼,指了指自己豆芽一样的身板反问道“你觉得他对我好的话,我能长成这德行” “啧啧”鲍里斯重新打量了他一番,感叹道“想不到,想不到陛下如此地薄凉,完全看不出来啊外面不是都说陛下是正人君子吗” “正人君子。”李骁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讥讽道“伪君子还差不多我这位叔叔是那种典型的表面道貌凛然但实际上是禽兽不如,最擅长搞一些假仁假义的把戏把自己装扮成道德楷模,实际上他就是那种口谈道德志在穿箭的虚伪小人。” 鲍里斯还是不太相信,李骁只好放下美食,在他耳边嘀嘀咕咕地解释了一番。 “真的”鲍里斯的眼睛都瞪圆了,“那几位女侍都是陛下的情妇他不是一向标榜自己只爱皇后,是慈父和最完美的丈夫么” “都说了,那是伪装”李骁轻蔑道,“其实宫廷里的人都知道他的风流韵事,私生子都一堆,偏偏他还要装作自己是圣人一样的丈夫和父亲,假得可笑” 鲍里斯觉得这个晚上的所见所闻让他三观都要崩塌,他第一次发现以前所熟知的东西竟然都是假的,伟大的尼古拉一世是个薄凉的色胚,皇宫大院里全都是肮脏龌蹉的丑事。他对圣彼得堡、皇室以及圣安德烈骑士团的憧憬全都是虚幻的影子。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被一群狡猾的老狐狸无情的耍弄了。 鲍里斯不由得想起了老父亲在他出发时最后的交代,难怪老头让他到了圣彼得堡要少一些冲动少一些义气,凡事多看少说,别冒冒失失讲义气为人出头,否则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之前他还觉得老头这是年纪大了太油滑,现在看来高级贵族圈果然是五彩缤纷的乱,稍不留心就会掉坑里。 李骁耸了耸肩,他是真没想到眼前的大个子会如此幼稚,竟然会对皇室的节操抱有期待,这天下最丑恶最丑陋的人都集中在那宫墙之内,父子相残、夫妻反目、兄弟倪墙之类的事情罗曼诺夫家发生得少了 最近的一起就发生在四十多年前,前面提到过的那位所谓伟大的亚历山大一世为了登上皇帝宝座至少是坐看和漠视自己的父亲保罗一世被杀,而再往前,他的祖父彼得三世哪怕卑躬屈膝地跪求饶命但还是被他的祖母叶卡捷琳娜二世亲自下令除掉了。 这就是皇室这就是皇权,不够无耻不够铁血手腕不够硬注定坐不上那个位置,勉强上去了也会被无情的踹下来。这么说吧,历代沙皇之中,尼古拉一世既不是最卑鄙也不是最无耻的那一个。 李骁也无意鄙视鲍里斯,反正在这个圈子里待久了,自然什么都能看透,如果想坚守正义最好早点走人,这个圈子实在不适合太过天真的人。 一时间,李骁和鲍里斯都有些无言,一个大吃大喝准备混个够本,另一个痴痴呆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作为这场宴会和盛大舞会的主角,无疑他们是很不合格的,按照惯例他们应该站在舞会的中心应付各路马屁精。但今天有些不一样,因为李骁之前的感言,唯恐得罪尼古拉一世的各路人精贵族无一例外的选择了远离李骁周围,转而围着面沉似水的亚历山大皇储和康斯坦丁大公打转转,竭力地讨好试图表现自我。 但无疑的马屁精们都要失望,因为两位王子殿下都没有那个心情,宣誓仪式上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始作俑者的某人竟然屁事没有,身为人子的他们是义愤填膺。 “那个混蛋竟然还有脸大吃大喝”康斯坦丁大公咬牙切齿地骂道,“他难道就没有一点廉耻之心么” 亚历山大皇储也板着脸道“他之前的话你也听到了,能说出那些无耻谎言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康斯坦丁大公重重地哼了一声,抱怨道“我早就说过,不应该同意接纳他入团,这个混蛋就是故意来捣乱的” 亚历山大皇储很同意自己弟弟的话,但是瞧了瞧身边的列昂尼德,他只能强忍住抱怨的念头,转而说道“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整个圣彼得堡的贵族都在看着这场试炼,总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硬说他不合格吧那样的话以那个混蛋的个性,定然要借题发挥攻击我们和父亲,那场面会更加难看,我们也会更加被动。” 康斯坦丁大公又哼了一声,但是也承认自己哥哥说的有道理,可他还是很不爽“那现在怎么办就看他逍遥得意么” 亚历山大皇储叹了一口气,嘱咐道“先不要轻举妄动,还不知道父亲的意思,想必他会有安排的。” 康斯坦丁大公想了想道“也只有如此了,先让那个混蛋得意一会儿。”说着他又看了某人的方向一眼,马上皱起了眉头,恨恨道“那个傻大个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和那个混蛋搅和在一起难道他们是一伙的” 亚历山大皇储也早就觉得不舒服,之前他还挺喜欢高大威猛孔武有力的鲍里斯,认为这个大个子是难得的勇士,可以培养成自己的心腹,有他在身边卫护安全性能提高一大截。可现在,看着这家伙竟然跟某人混在一起,他觉得还是让鲍里斯有多远滚多远的好。 “别管他们,”亚历山大恨恨地扭头来个眼不见心不烦,顺便对列昂尼德吩咐道“廖尼亚,今后要吸取教训,加强对申请人的审核,不要再让类似的混账玩意儿混进我们的队伍了” 列昂尼德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辩驳,但最终他放弃了,只是颔首道“是,殿下。我会加强审核力度的。” 第十章 罗斯托夫采夫(上) 对亚历山大和康斯坦丁这对兄弟的怨念李骁毫不知情,在品尝完舞会上的佳肴吃得肚子都凸起来之后,他很潇洒地拍拍屁股走了。现在他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折腾了一晚上把他累坏了,管他什么尼古拉一世,管他什么阴谋报复,天塌下来等塌了再说,现在睡觉第一。 李骁在圣彼得堡的住所位于干草市场边上,属于圣彼得堡的贫民区,地价自然很是便宜,空间也不大,一幢二层小楼而已。这幢小楼原本属于他父亲的某个农奴仆人,尼古拉一世接管了他父亲的所有财产之后,慷慨地将这幢年久失修破破烂烂的小楼划拨给他居住,让他有了个勉强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 以尼古拉一世赐予李骁微薄的收入自然是无力修缮这个家的,也养不起成群的仆役,跟随他的只有一个老仆人,所以这十几年下来,原本就破破烂烂的房屋变得更加不堪入目,反正怎么都不像皇帝的亲侄儿帝国的大公爵的府邸,说是鬼宅都有人信好不好。 李骁到家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老仆人伊戈尔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第一时间前来迎接,这让他有些奇怪。因为这不符合老头的个性,作为整个圣彼得堡唯一对李骁好的人,不管什么情况哪怕是天上下刀子老头都会等待他回家亲手奉上洗漱的热水以及可口的餐食,不做好这一切老头绝不会提前休息。 而今天,老头去哪了 “老爹老爹” 李骁心里顿时咯噔一跳,毕竟老头年纪大了,这些年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他真担心老头突发疾病忽然就这么走了。他慌慌张张地冲进屋里开始搜寻老头,真怕看见那让他心碎的一幕。 不过那可怕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李骁才冲进客厅就看见老头好好地站在那里,似乎是在接待客人。只不过客厅里灯烛飘摇,根本看不清楚客人的面目,这是谁呢 李骁还在奇怪,伊戈尔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过来欢迎他“少爷,您回来了抱歉,我应该去迎接您的。可是突然来了贵客,实在是抱歉。您吃晚饭了吗” 眼见伊戈尔没事李骁立刻松了口气,赶紧回答道“老爹,别忙活了,我在外面吃过了。对了,是谁到访了” “大公阁下,冒昧前来拜访,唐突之处还请原谅。” 没等伊戈尔做介绍,那位看不清面目的贵客自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自我介绍道“鄙人是雅科夫罗斯托夫采夫伯爵。” 这个自我介绍很是突兀,因为李骁在前身的记忆中完全找不到任何关于罗斯托夫采夫的印象,前身完全不认识这位伯爵,那么这位伯爵深夜突然不请自来是要做什么呢 “抱歉,”李骁带着警惕回答道,“请原谅我的孤陋寡闻,伯爵阁下,似乎我们并不认识” 这位看不清楚面目的伯爵平静地回答道“是的,大公阁下。我们确实不认识。” 李骁奇怪地问道“那您此次前来,有什么指教” 那位伯爵看了看老伊戈尔,后者立刻微微鞠躬然后朝李骁告罪一声后就立刻离开了客厅。这让李骁十分吃惊,很显然他的老仆人明显认识或者说同这位伯爵非常熟悉,否则不会这么干脆利落地离开,这让他对这位伯爵以及他的来意更加好奇了 这位神秘的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并没有立刻回答李骁的问题,反而悠闲地在客厅里漫步,仿佛这是他家一般。他一边走一边慢悠悠地评价道“很独特的装饰风格,不是么” 李骁看了看斑驳的墙壁、摇摇晃晃的沙发、残缺的茶具以及磨毛了边的地毯,没好气地回答道“一点都不独特,干草市场周边,或者说圣彼得堡一般老百姓的住所都是这个风格,就是穷而已”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那张被阴影和立领遮挡的脸上似乎流露出了一丝笑意,但一闪而逝让人看不真切。他平静地说道“但是对于一位帝国的大公来说,这样的环境就让人嗯,印象深刻” 李骁不耐烦了,眼前这位老是磨磨唧唧的不进入正题,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明天他还得去冬宫门口站岗放哨喝西北风,还要应付老阴逼尼古拉一世父子的报复,实在没心情同他磨牙打哑谜。 “您是来专程嘲讽我的如果是,那么现在您目的已经达到了,请原谅我今天很忙也很累,就不留您久坐了” 说着李骁朝门口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意思是端茶送客了。 不过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却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他溜溜达达地走回摇摇晃晃的沙发上坐好,气定神闲地说道“年轻人,别那么猴急。跟我聊聊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李骁撇撇嘴没好气地说“是么,原谅我见识浅薄真没看出来所谓的好处在哪里。”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依然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做派,根本就不在意某人的挖苦,他很平静地回答道“你会知道好处在哪的。不过这并不是重点,因为我给你的那些帮助也算是你应得的。对于表现好的年轻人,我总是不吝啬给予奖励。” 李骁越来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听这位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意思已经给了他奖励也就是所谓的好处,但是他完全没有察觉好不好,这个家伙究竟故弄玄虚还是言之有物呢 李骁有点举棋不定,这位伯爵让他感到很棘手,思考片刻之后他决定先不说话,看看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先。 “懂得管住嘴巴是好事,言多必失且祸从口出。只有莽夫才会逞一时的口舌之利,真正的智者莫不是慎言慎行谋定而后动。这方面你得多学学” 这教训的口吻让李骁有点不爽,但是似乎又是意有所指,难道这是说他今晚怼尼古拉一世父子太过于冲动了吗 “看来你已经意识到问题了。这很好,说明思维还算敏捷,不是那种大祸临头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傻瓜。” 第十一章 罗斯托夫采夫(下) 好吧,这口吻真是让李骁很不爽。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却没有一点顾及他颜面的意思,慢条斯理地继续教训道“不过隐忍的功夫真不怎么样。你现在的表情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你很不高兴,很不喜欢我的评价,这很不好。学会装傻很重要,之前我还以为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能忍十几年不露破绽,但现在看来还很有提高的必要。” 李骁忍不住了“你究竟是什么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呵呵,”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终于笑出声了,“我是谁你已经知道了,至于想要做什么很简单,来看看您,顺便帮您提高一下,免得您稀里糊涂地丢掉了性命。现在,目的也差不多达成了,我也就告辞了。哦,对了。大公阁下,好好努力活着,生存下去才有希望不是么” 李骁更是惊疑,一把拦住对方去路,怒道“你是尼古拉一世派来恐吓我的,是吧” 不过这没有一点作用,他的阻拦更是像笑话,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一伸手就制服了他,轻松得就像老猫戏耍小老鼠一样。 “这可不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摇着头说道,“大公阁下,您太弱了,这点儿本事可不够做大事的。虽然智慧很重要,但仅仅有智慧是不够的,在俄罗斯,强大的头脑和强壮的身体缺一不可。好好锻炼吧,您这副弱不禁风的身子可什么都做不成。” 说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松开了手,丢下李骁闲庭信步一般拧开了大门走了出去,在大门合上前最后交待道“再见了,大公阁下。希望我们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您能表现得更加出色” 李骁的脸色非常难看,刚才他被制服的时候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而且他明显感觉到对方根本就没动真格的,十分力气最多使了三成,若是对方怀有恶意,他当场就得直接领盒饭。 虽然对方最后什么也没做,但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让李骁还是很不爽,穿越之后这种无力感是一次又一次袭来,让他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他确实需要赶紧变得强大起来,否则下一次恐怕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不过这并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李骁如今更在意的是那位伯爵的身份和来意,他觉得有必要立刻去问问老仆人伊戈尔,从那位伯爵跟伊戈尔熟悉的样子看,这两人一早就认识了,而由此还能推导出恐怕他这位老仆人也没有之前表现出的那么简单,不搞清楚这些问题他根本就睡不着觉。 “少爷,您来了。” 伊戈尔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李骁会来,不等他发问就井井有条地解释道“我知道您现在有很多疑问,比如那位伯爵的身份和来意,以及我的身份和陪在您身边的目的我现在能告诉您的是,那位伯爵对您没有恶意,反而对您充满了善意,这些年来如果不是他帮衬着,您的境遇将会更加恶劣。至于我,始终是您父亲以及您最忠实的仆人,当年如果不是您的父亲仗义相救,我早就死了。从那时起,我就发誓奉他为唯一的主人,将为他奉献一切可惜我的能力实在有限,面对那些恶人的挑衅和刁难只能带着您忍辱负重苟且偷生,这些年让您经受了太多的苦难,实在是万分抱歉” 老伊戈尔一边说一边已经泪流满面,而李骁则是目瞪狗呆了,这种赵氏孤儿一般的神剧情太狗血了,让他措手不及好不好。 而伊戈尔则继续动情地说道“以前我以为能够保全您的性命,让老爷的血脉延续下去就算成功。但是今天,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带来了新的希望,少爷,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您必须做好准备了” 这已经是李骁第二次听到让他努力做好准备的话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这么说,老伊戈尔也这么说,很显然他们知道某些事情即将发生,这件事似乎对他是个机会。但李骁在历史中并没有发现近期俄国会发生什么大事,尼古拉一世的统治像铁幕一样牢不可破,看不出一丁点儿翻身的机会。难道他们判断错了 李骁不禁又有些迟疑,毕竟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和老伊戈尔不是穿越者,不知道历史的走向,判断错误再正常不过,反正历史上这种自信满满改天换地但分分钟就被历史车轮碾成渣渣的所谓预言家和大神比比皆是。 不同的是,以前李骁可以把他们的丰功伟绩当故事和笑话听,而现在显然他也被牵连进去,以尼古拉一世睚眦必报的个性,他幸免于难的可能性根本没有。 李骁在考虑要不要立刻跟这两人划清界限,或者更无耻一点干脆去御前办公厅第三部直接举报,说不定这样能保命 但马上他就排除了这个想法,以老阴逼尼古拉一世的个性,就算是他举报的,恐怕那位也会给他扣一个勾结乱党意图谋反的罪名,反正第三部的狗腿子们特别擅长这么干,正好他刚刚得罪了尼古拉一世,还是沙皇一家子最讨厌的亲戚,做掉他讨好尼古拉一世何乐而不为啊更何况李骁对尼古拉一世毫无好感,凭什么要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他又不是脑残 想了又想,李骁决定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没有证据表明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和老伊戈尔准备立刻造反,人家也只说让他做好准备,没说马上开干么,完全可以先找到组织,然后利用穿越者的优势加以引导趋利避害么。当下最重要的还是搞清楚他们究竟有什么计划 “老爹,究竟做什么准备你们准备做什么” 老伊戈尔回答道“时候到了自然会告诉您,现在还不成熟,而且少爷您还太弱小了,帮不上什么忙,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我听说您今晚当众冒犯让那个暴君下不来台了虽然我很高兴您当众揭穿他的真面目,暴露他的罪恶行径,但是这么做终究还是太危险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是我们的希望所在,千万别莽撞冒险,逞一时之快是莽夫所为,不值得提倡,您还肩负有更伟大的使命,必须对自己和俄罗斯负责” 第十二章 神奇的人(上) 李骁感觉很怪异,因为前身的记忆中老爹伊戈尔很少如此严肃地教训他,也基本不谈同尼古拉一世一家子的恩怨,更不提什么使命和职责和报仇雪恨,完完全全将他当普通人养育。突然地,他讲了这许多从来未有过的话,让他有点接受不能。 老伊戈尔也看出了李骁的迷惑,柔声解释道“以前是您年纪太小,怕您太冒失失言闯祸,毕竟那个暴君一直安插了第三部的狗腿子在暗中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稍有闪失就会招致灭顶之灾但今天看来您已经长大了,而且您今晚的行为肯定让我们无法继续伪装下去,所以这些话我就必须告诉您了。我希望您千万不要辜负了老爷的期待,也不要辜负了那些一直暗中维护和等待您的志士的苦心经营,暂且低头忍耐做好准备,我相信那一天已经不太远了” 其实不用老伊戈尔特别交代李骁也准备接下来好好装孙子,毕竟他不是那种豪情万丈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超级英雄,仅仅是o逼一枚,面对绝对的强权压迫带来的生命威胁时猥琐保命是本能反应。不过他还是想知道自己身后究竟有多大的势力,如果能马上利用这些人,他相信以自己穿越者的“智慧”和“眼光”绝对能改变被动挨打的局面。 只不过李骁没办法将自己的优势讲出来,讲了老伊戈尔也不会相信,反而可能以为他疯了。所以某人的雄心壮志只能暂且忍耐,只能慢慢表现出自己的能力和价值取得信任,相信他如果表现出彩,老伊戈尔的小伙伴会很快再次找上门来的。 李骁“坚定”地表示“好的,老爹,我会好好忍耐的。我也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 老伊戈尔欣慰地点点头“对了,少爷。赶紧去休息,明天您的调令就要下来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您要吃苦了” 调令那是什么鬼 李骁有些莫名其妙,问道“什么调令” “伯爵没有通知你吗”老伊戈尔也楞了一下,马上解释道“伯爵就是来通知您这个消息的,因为今晚您大大地得罪了那位暴君,所以您在普列奥布拉任斯基近卫团的差事被开革了,那个暴君不想再看见您在他身边晃悠,下令给你调到海军步兵第748团当连长。” 伊戈尔对此很是愤怒,似乎对某人只能当个小小的连长很有意见,仿佛这是一种无声的羞辱。但对李骁来说这既不是羞辱也不是坏事,在普列奥布拉任斯基近卫团别看他挂着大尉军衔,但其实不过是个站岗的大头兵,总是被人呼来唤去当狗使唤,那才是毫无尊严可言。现在总算离开那个鬼地方,还能当真正的军官有部下差使,这是美差啊他求之不得 不过李骁却不敢表现得太过于高兴,毕竟老伊戈尔还在看着,老头那愤愤不平的表情可不是装的,显然对这个时代的土著而言,这回的职务应该不是什么值得撒花庆祝的美差,他还是老实一点自己偷着乐吧 果然,第二天当李骁回到冬宫上岗的时候,调令就下来了。那位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消息真心不是一般的灵通,这说明他恐怕身份相当的不一般。毕竟事关尼古拉一世的情报可不是阿猫阿狗在第一时间就能知晓的,恐怕尼古拉一世身边潜伏着那位伯爵的同伴,这不禁让李骁又感到暗暗心惊,因为怎么看那位伯爵都是走阴谋造反的路线,这可是走钢丝啊 不过李骁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而且暂时来看那位伯爵也不需要他做什么,能够离开冬宫远离老阴逼一家子,说不定会时来运转呢 李骁还是太天真了,尼古拉一世怎么可能轻松放过他,怎么可能让他好过 之前尼古拉一世之所以没有当众发作,那是因为众目睽睽,爱惜羽毛死要面子的他不能容忍声望遭受打击,不能接受被全欧洲贵族的嘲笑和讽刺,所以他只能暂时放过李骁。 不过这仅仅是暂时而已,他不能容忍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站着一个碍眼的苍蝇,一看到某人他就会气不打一处来,为了眼不见心不烦给某人撵走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能撵走某人,还给某人一个万分恶心的差事,让某人也不舒服,那显然就是更好的选择了。而海军步兵第748团就是这么一个恶心的单位。 这个团里充斥着流氓、地痞、逃亡被捕的农奴、苦役犯人以及懈怠堕落的贵族子弟,上上下下都是乌烟瘴气,其风纪之坏作风之恶劣在全军之中无出其右。不止一次的有内部械斗导致的大规模伤亡事件发生,死在该团任上的官兵能出个单行本的小册子了。 很显然,尼古拉一世非常希望李骁也能很快登上那本小册子,那会让他非常愉快,说不定一高兴能多宠幸几个美人呢所以他对给自己出了这个非常棒主意的人也是万分满意。 “伯爵,你的建议非常好。像安德烈康斯坦丁洛维奇大公这样的坏胚子就应该送去748团好好锻炼一下,我相信这对他以及对帝国都将非常有帮助”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微微鞠躬,毫不居功地回答道“陛下,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李骁绝对想不到,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就是那个在礼台上救了他的神秘人,更不会想到会建言尼古拉一世给他弄到748团去接受锻炼。更不会想到这位伯爵竟然是尼古拉一世的心腹宠臣 很神奇是吧其实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这么神奇了。更早的那一次是1825年的冬天,当尼古拉一世和哥哥康斯坦丁大公对皇位踢皮球的时候,他就神奇过一次了。 前面说过那个冬天除了皇帝之位变成烫手山芋的神奇事件之外,还有十二月党人的忽然起义。这场针对尼古拉一世或者说沙皇专制制度的起义行动最后惨遭镇压,五名“首恶”被绞死在彼得保罗要塞前,其余百余名从犯要么流放要么服苦役。 这其中不乏一些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比如特鲁别茨科伊公爵,比如让文豪托尔斯泰推崇备至的谢尔盖沃尔孔斯基公爵。但其实这里头还有一位著名人物,就是上面那位神秘的罗斯托夫采夫伯爵。 第十三章 神奇的人(中) 有木有觉得很神奇,有木有想不到这位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竟然是个造反的十二月党人是不是被震惊了别惊奇,更神奇的还在后面呢 当其他十二月党人都遭到严刑峻法的处罚,被剥夺爵位被剥夺产业被剥夺一切荣誉称号服苦役并流放西伯利亚修地球的时候,这位神奇的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却毫发无伤的留在了圣彼得堡,留在了冬宫,留在了尼古拉一世的身边,成为了这位陛下的亲信心腹。 神奇吧 那么这种堪比美少女战士的华丽的变身是怎么实现的呢很简单,在十二月党人起义的前夜,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亲自前往面见尼古拉一世警告这位未来的皇帝“有危险将要降临”。 是的,据说这位神奇的伯爵出首告密了,而这让他得以赢得尼古拉一世的信任,得以逃过一劫。 似乎这位伯爵很卑鄙,是个十足的小人,应该被唾弃应该遗臭万年 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那个冬天在冬宫前发生的一切非常的复杂,很多事情和表现出来的那些影像跟真相并不完全一致。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举动则更加复杂,不乏深意。 首先,那位伯爵并不是背弃小伙伴去告的密,实际上他是告诉了伙伴们他要去警告尼古拉一世的。当时他光明正大地对同是十二月党人的好朋友说“我忠于俄罗斯,忠于罗曼诺夫家族,可以预见我们的行动将使尼古拉帕夫洛维奇大公尼古拉一世至于危险中,我决定到他那里去,请求他不要接受皇位。” 是的,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希望通过说服尼古拉一世不要接受皇位,继而间接地促成起义成功。并且他也并没有将十二月党人的行动和盘托出,而仅仅是告诉尼古拉一世“您接受皇位将会非常危险”而且会面之后,他又返回了小伙伴那里,告知他们同尼古拉一世会面的全部经过。 这么看的话,这位伯爵就不是卑鄙的告密者了,更像个天真的小孩子。 当然,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并不天真,实际上他城府颇深,之所以去警告尼古拉一世,并不是因为他天真,相反这是因为他非常的现实非常的有预见性。恐怕在当时,作为并不赞同立刻发动武装起义的十二月党人,他已经意识到了这场组织仓促目的也不甚明确的起义不会取得成功,与其玉石俱焚不如找个机会留下有用之身。 含糊地警告尼古拉一世无疑是个好办法。既不影响起义的实施,也给起义失败后的自己找了保全之策。能想出这样高明办法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小天真老谋深算好不好 结果嘛历史书上也写了,十二月党人的起义只能算场闹剧,乱糟糟的坐视机会溜走最后一事无成,反而暴露出了俄国进步人士的稚嫩以及底层农奴阶层士兵的愚昧。这二者的结合体很显然不可能带领俄国走向新的一页。这说明那位伯爵的预判十分准确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明智的跳出了漩涡,保存了力量,潜伏在尼古拉一世身边默默地等待着新的机会,而现在,他觉得时机渐渐成熟了。 “伯爵,您真的认为当前的国际局势有助于我国开展革新” 缓缓而行的马车里,尼古拉阿列克谢耶维奇米柳京不掩饰自己的怀疑朝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问道。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看着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小米柳京,这位刚刚29岁的年轻人略显稚嫩的脸庞让他总是想起1825年的自己。 那一年的那个冬天,他也带着这种类似的怀疑不断地追问好朋友和老大哥谢尔盖伊万诺维奇穆拉维约夫阿波斯托尔,他也不断地质疑对方决定立刻起义的决定,反而要求取消起义计划。那个时候穆拉维约夫是不是也像现在的自己一样觉得把握很大呢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思绪瞬间就飞远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让他毕生难忘的冬天兔子岛的彼得保罗要塞广场上穆拉维约夫上校被押上了绞架,这位战争英雄面色平静地看着绞架和绞索,一丁点恐惧都没有。这让围观处刑的尼古拉一世非常失望,那位暴君更想看到叛党们吓得屁滚尿流或者跪地忏悔,这能起到震慑的作用。 但穆拉维约夫始终是那么平静,他用自己的平静在蔑视尼古拉一世和保守的俄国上层,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让他改变自己的志向,哪怕是死亡也不可以。 罗斯托夫采夫永远也不会忘记接下来可怕的一幕,穆拉维约夫被套上黑色头罩和绞索,随着他脚下的垫脚凳哐当一声落下,这位铁骨铮铮的男子汉猛地就掉了下去,然后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就发生了,系着绞索的木质横梁承受不住犯人的体重咔嚓一声就断了,犯人们直接摔落在地上折断了双腿发出痛苦的惨叫。 这并不是尼古拉一世故意玩弄的把戏,不是后来陀思妥耶夫斯基和他的小伙伴们遇到的假行刑,而是腐朽俄国无能的具体体现。用后面穆拉维约夫被再次行刑前的话说,那就是“这个混帐国家,不会策划阴谋,不会审判,甚至都不会绞人了” 尼古拉一世没有放过穆拉维约夫为首的五名十二月党人首领,哪怕突然断裂的横梁像是上帝在说刀下留人,哪怕不断地有达官显贵为五人求情。但尼古拉一世执意立刻再次行刑,让穆拉维约夫等人当场拖着断腿再次走上了绞架。 从那一天起,罗斯托夫采夫就万分憎恶这位新任沙皇,哪怕尼古拉一世给予了他充分的信任并不断地提拔他,但他始终忘不了老大哥穆拉维约夫临行前的眼神,那既是对腐朽专制的蔑视也是对革命未来无限的憧憬。他决心发扬老大哥的遗志,将这场革命进行到底,为此他忍辱负重积攒力量,已经准备了太久太久 第十四章 神奇的人(下) 罗斯托夫采夫陷入了回忆当中,半晌没有动静,这让小米柳京有些诧异,因为这位睿智的伯爵很少会如此“失态”出神,以往的他总是那么一切尽在掌握一切尽有把握,完全是一副智珠在握的高人风范。而现在,这完全是画风歪了好不好 “伯爵伯爵您在想什么呢” 抬起头,罗斯托夫采夫用深色的双眸看了一眼小米柳京,不带任何感情地回答道“一些陈年旧事而已。”停了一下,他又道“当前欧洲的局势当然是有利于我们的革新事业的,我的朋友,你难道感觉不到整个欧洲的旧秩序都在瑟瑟颤抖吗一场新的风暴正在酝酿当中,一场不亚于1789年的地震将宣告新时代的降临。我的朋友,年轻的你可能不太清楚那样的地震会带来什么,而经历过那一切的我知道,接下来,除旧迎新将是这个世纪下半页的基调当整个欧洲的旧秩序都崩塌之后,我们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小米柳京认真地想了想,问道“所以您认为我们应该动手了” 罗斯托夫采夫摇了摇头道“是,但也不是。这场风暴降临之前,我们不能轻举妄动,而应该更加谨慎。阿列克谢奥尔多夫虽然比本肯多夫差远了,但第三部并不是吃干饭的,当风暴源头的风吹草动传来时,陛下和他们会更加警觉,必然会加强监控和管制。这些年在那位陛下的强烈要求下,第三部的狗腿子们已经渗透深入了我们国家的每一个角落,他们像鬣狗一样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巡视着自己的地盘,猎杀一切那位陛下不喜欢的目标我们必须更加细致和小心,决不能再犯1825年的错误了。所以暂时我们不能多做什么,静待有利的时机吧。” 小米柳京点点头表示同意,他是不赞成当下就动手的,毕竟准备工作并不是那么充足,手头上的力量还太弱小,而且内部的意见也不完全统一,贸然动手搞不好又是一次十二月党人起义。这种代价俄国的进步人士已经无法承受第二次了。 “您昨晚去见了那位大公”小米柳京忽然问道,“恕我直言,您是不是太过于关注他了”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食指叩击着马车的窗沿,并没有马上回答,沉吟片刻才道“他昨晚表现还不错,不是吗好多年没有见过有人能让那个暴君气急败坏了。” 小米柳京撇了撇嘴,对这个回答不置可否,诚然李骁昨晚的发言很精彩,揭穿了尼古拉一世的真面目,让被他伪善面具所欺骗的俄国人窥见了真实沙皇的丑陋嘴脸,对于改革事业的宣传来说十分有利。但小米柳京觉得这不过是那位大公义愤之下的莽撞之举罢了,还是匹夫之怒而已,不值得提倡。 “能够解气是不错,但对我们的事业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和意义。反而会暴露目标,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罗斯托夫采夫只是笑笑,并不驳斥小米柳京对某人的评价,因为在他们当中小米柳京对某人的态度算是好的,十二月党人起义失败后,先进贵族群体对康斯坦丁帕夫洛维奇大公是比较失望的,这位大公像鸵鸟一样躲在华沙的温柔乡里,坐视了悲剧的发生,如果他能主动接受皇位,如果他能为打着拥护他继位旗号起义的十二月党人说话,那五个人也不会死吧 反正那一役之后,那位大公人心尽失,在圈子里除了极少部分“保皇派”对他还抱有希望,大部分人是纷纷离他而去。激进派甚至喊出了消灭罗曼诺夫家族建立共和国的雅各宾口号。小米柳京和他的哥哥德米特里阿列克谢耶维奇米柳京属于那种既不支持也不反对的中立派,都算是立场比较好的了。 “不要太着急下结论,我的朋友。”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微微一笑,道“那位大公能隐忍这么久,也算是个人才了。伊戈尔也说他倾向于进步思想,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我们都希望有一名开明的皇帝协助我们开展革新事业,不是吗” “您觉得他有这个能力和担当那位大公之前的风评可真不怎么样”小米柳京很显然不看好李骁,“更何况倾向我们的还有康斯坦丁尼古拉耶维奇大公,这位开明大公的立场可是跟我们很接近,而且从继承权的角度来说,康斯坦丁大公的机会更大” “不要着急,不要急着下结论更不要通过肤浅的表象来辨识一个人的本性”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不急不躁地说,“康斯坦丁大公现在的态度虽然不错,但他受那位陛下的影响更大,而且他可不像外表表现得那么忠厚老实,我看得出那是一只小狐狸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们必须多做几手准备。更何况出手帮一下那位大公对我来说也是轻而易举地事情,有他在多少也能分散一下那位暴君的注意力” “我明白了,那位大公就是个摆在明面上的幌子是吗这倒是个好办法但是您为什么要让那位陛下给那位大公发配到748团去接受锻炼呢让那位大公留在圣彼得堡不是才能更加吸引注意力吗而且那个团的状态,实话实说,您不觉得对于那位大公来说,这个挑战太艰巨了吗”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微微一笑,高深莫测地回答道“是吗那我们拭目以待好了” 第十五章 奇葩团(上) 李骁绝对想不到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会对他如此的看好,因为讲心里话,抵达了748团的驻地目睹了这个团的真实情况之后,他感觉很棘手,呃,确切的说是压力山大。 这个团给李骁的第一印象就是烂,驻地位于圣彼得堡的东北郊海边,其实作为海军步兵,尤其是拱卫首都的海军步兵驻扎在科特林岛的喀琅施塔得基地更合适。但因为这个团的作风实在是太烂了,烂得惊天地泣鬼神,为了防止这个团的“优良作风”带坏喀琅施塔得的优秀海军将士,海军部煞费苦心地将这个团赶出了喀琅施塔得放在涅瓦湾北面的谢尔托洛夫镇。 这个谢尔托洛夫镇不大,不过正好位于连接科特林岛到陆地的海上防波堤的必经之路上,也算是军事要地。镇子周边不仅驻扎着748团这个奇葩部队,还“额外”派驻了一队宪兵驻守。这队宪兵的主要任务有两项,第一是把守好通往科特林岛的道路,防止敌特分子前往喀琅施塔得海军基地搞破坏,第二就是负责看管好748团,防止这个团闹得太无法无天,真有事发生也好第一时间弹压。 在李骁看来恐怕对宪兵们来说第一个任务不过是幌子,这里可是首都圣彼得堡近郊,什么样神通广大的敌特分子能跑这里撒野真当北极熊是我大清么恐怕第二项任务才是宪兵们的真正职责,不弄一队宪兵看着748团,天知道这些奇葩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由此可见这个团是有多么的奇葩了。李骁很疑惑,既然这个团如此的烂,何不干脆裁掉了事呢老伊戈尔告诉他,确实可以裁掉这个毒瘤,但这并没有什么鸟用。因为裁掉748团容易,但748团里的这些渣渣怎么处理让他们退役滚回老家hay吗 不能这么做的,那些小地痞小流氓什么的滚蛋也就算了,可那些苦役罪犯不能放了吧不然那不是便宜他们了 对尼古拉一世来说,利用军队来改造和折磨那些反对他的人是既定国策,是必须执行到底的。随着俄国社会对农奴制度愈发地不满,各种自由派人士和开明人士不断地被判刑受罚,情节恶劣严重的丢西伯利亚人道毁灭,情节轻微的就有必要丢军队里改造反省。 这么一来总是源源不断地有犯人被迫服役,尼古拉一世又不放心让这么多君主制度和他个人的敌人散布在军队里,带坏了淳朴的俄罗斯农奴士兵怎么办这不是帮他们星星之火燎原么。所以必须得集中管理镇压,于是748团这个奇葩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存在了下来。除非哪天尼古拉一世的统治崩掉了,俄国迎来解放,否则748团就会一直存在下去。 自然地,因为748团的特殊性,它既特别受重视又特别不受重视。在政治上肯定是对其严防死守五花大绑,但在军事上,这种渣渣团压根就没有好好建设的必要。真给748团太好的装备,尼古拉一世和他的狗腿子恐怕都会睡不着觉,谁知道这些乱党会不会拿起武器就造反呢甚至不光不给好装备,连最基本的生活保障也是能省就省,毕竟748团的犯人们是来改造的而不是来享福的,苦点累点也是应该。 所以748团驻地的营房是一塌糊涂,大部分都是干草枯枝和破布头横七竖八随便搭建的窝棚,站着都钻不进去,只能弯着腰像狗一样蜷缩着窝在里面,看着比巴西圣保罗贫民区还要凄惨。 士兵的军容也差,大部分士兵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像乞丐一样,甚至有部分人还是打赤脚和穿树皮鞋,这可是圣彼得堡的深秋了,可不是美国迈阿密的热带海滩啊 李骁很怀疑只要一股冷空气降临,这里头三分之一的人都会被冻死冻伤。 吃的也差,士兵们成群的用马口铁杯子煮着一坨坨灰褐色的糊糊,然后就着自己采摘的松子、草果和植物根茎之类的不明物质对付对付就算完事了。就这儿量还少得可怜,所以绝大部分人吃饱了就钻回自己的窝棚里躺着,这让整个营地看起来都死气沉沉像是奥斯维辛的集中营一样。 李骁的心都凉了,这究竟是军队还是丐帮啊反正他是没见过如此可怜如此窝囊的军人,简直都没有人样。 不过同士兵的落魄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军官的舒适和安逸,营地里看不到一个军官,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住这里。748团的军官们差一点的在谢尔托洛夫镇租房子吃住,好一点的比如团长、副团长之类的“高官”都住圣彼得堡,平日里将手头的日常工作都交给副官们处理,自己却在各种高级俱乐部、沙龙、剧院流连忘返,勾搭名媛调情芭蕾舞女演员跳舞烂饮狂欢,活得那是相当的潇洒。 反正李骁抵达团部的时候,是没见到一个校级军官,只有几个副官闲在那里,一个个要么宿醉打瞌睡睡大觉,要么打牌赌钱,要么扯淡磨牙。李骁足足在门口站了五分钟都没有一个人上前来搭理,仿佛他隐形了一般。 李骁不得不再次重重地敲了敲大敞大开完全不设防的大门,咳嗽两声提醒他们注意,但换来的成果就是除了一两个人瞄了他一眼之外,大家伙继续做着想做的事,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兴趣来搭理他。 李骁忍不住了,朗声质问道“先生们这里是海军步兵第748团的团部吗” 正在全神贯注扯闲白的那几位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嗯啦”至于其他人依然是该干嘛干嘛,甚至扯淡的那几位应付了这一声之后也没有继续同李骁搭话的意思,他们只管继续火热地聊天,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更重要的事情了一般。 李骁是无语之极,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些人了,这哪里还像个军人,后世某国上班喝茶看报吃干饭的公务猿也不过如此了吧 “喂”李骁火了,怒道“你们这里谁管事” 不过让李骁没料到的是,对方比他还恼火,打牌的一位一把将手里头的牌摔在桌上,咆哮道“忒么的狗日的鬼叫什么号丧啊害得老子又输了告诉你,老子今天手风不顺,不办正事,有事忒么的明天再滚过来说话” 说完,这厮骂骂喋喋地开始重新洗牌,再一次地无视了李骁的震惊和愤怒。 第十六章 奇葩团(下) 这帮人算是彻底地刷新了李骁的世界观,能理直气壮地不讲道理也算是某种人才吧。只不过李骁不喜欢这种类型的人才,更关键的是,这个鬼地方离圣彼得堡有二十多公里远,送他来的马车又已经走了,而且这个鬼地方完全找不到出租马车和旅店,如果不办好手续安顿下来,今晚他吃什么住哪里 更何况,上头给他的调令写得很清楚,必须按时报到,否则军法从事,要是被这些人才给耽误了,他那位老阴逼叔叔知道了绝对要借题发挥,他可不想这么莫名其妙地掉坑里。 “你忒么的”李骁正要跳脚上前理论,冷不丁地一只手从后面搭住了他的肩膀,给他吓了一跳。 “谁” “没用的,我的朋友。” 鲍里斯维克多罗维奇那张大脸出现在了李骁面前,和前天相比,这位参孙一样的巨人表情略显苦闷,一副苦大仇深的哀怨样子。 李骁既有些吃惊又有些惊喜“嘿鲍里亚,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顿时让鲍里斯变得一副便秘的样子,仿佛在对某人说我为什么在这个鬼地方,你心里头没点逼数吗 是的,可怜的鲍里斯完全是被某人给连累了,因为跟某人太过于亲近,让亚历山大皇储对他很有意见,尼古拉一世整治某人的时候,这位皇储也报复性地整了鲍里斯一把,把他也调入了748团。 一时间,这哥俩变成了难兄难弟。 得知实情后,李骁也感到不好意思,确实是他坑了鲍里斯“抱歉,我的朋友,是我连累你了。” “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晚了。”鲍里斯垂头丧气地说道,“你也是受害者,现在我相信你了,那位陛下一家子都不是好鸟”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呢我记得你说过,来圣彼得堡当兵是为了谋前途是吧这个748团真是稀烂” 鲍里斯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呢这群烂人简直没救了,我昨天来的时候差点没被他们气死” 李骁苦笑一声表示自己也很同意“我正准备找他们理论,忒么的连个办手续的人都没有,这是什么鬼” 鲍里斯叹了口气再次阻止了他“别浪费力气了,这帮人不会帮你办手续的。我昨天比你还气愤,一口气揍了十个蠢货,但屁用没有。跟我来吧,我在这里有个朋友,他能帮你搞定手续的事情。” 李骁又一次惊奇了,不是因为鲍里斯的战斗力,而是在这个鬼地方他竟然这么快就能交到能帮得上忙的朋友,看来是他小瞧了这个大个子,这家伙还是挺有本事的啊 “不是的,维什尼亚克跟我是发小,我们从小玩到大的呃,因为某些原因,他比我早到圣彼得堡来,也落入了这个该死的748团。不过他现在对前途和家族荣誉没啥兴趣,所以在这里还挺自在的。” 挺自在什么样的奇葩会觉得这个鬼地方自在 反正李骁是一点儿都不自在,如果可以立刻走人,他绝不留恋。所以他对鲍里斯的这个发小有点好奇,这又是个什么样的奇人呢 维什尼亚克谢尔盖耶维奇波戈洛夫斯基并不奇怪,没有三头六臂或者脑回路惊人,就是一个普通帅哥。有多普通呢就是那种让女生一见就发花痴发浪的普通啦。 是的,他很帅,很像年轻时的詹姆斯卡维泽,那双像大海一样湛蓝的双眸深沉中带有一丝阴郁,气质相当独特。不管在哪里都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鲜明一样出众。当然,就算他没有那么帅,光天化日抱着个姑娘亲亲我我也是特别能吸引眼球不是么。 “维什卡,这位是安德烈康斯坦丁洛维奇大公,就是我昨天提到的那位新认识的朋友。大公阁下,这位就是我的好朋友维什尼亚克谢尔盖耶维奇先生。傍边的这位小姐呃,维什卡,请你端庄一点好么” 鲍里斯也是挺尴尬的,因为他刚走的时候,维什尼亚克身边可没这个姑娘,就这么几分钟的功夫这个人形泰迪就又勾搭了一个妹纸,这货就不怕年纪轻轻就肾亏么 “嘿,我的宝贝,你先去那边的小花园等我,给我几分钟,我马上就回来。”维什尼亚克一面打发走女孩,一面不情不愿地跟李骁打招呼“很高兴认识您,大公阁下。” 李骁是没看出这货有高兴的意思,相反他全副心思都在妹纸那边,都迫不及待了。 “也很高兴认识您,维什尼亚克伊万诺维奇先生。很抱歉打扰您约会了。” “没事,没事,”维什尼亚克干笑道,“大公阁下您也调到748团来了吗” “是的。” “很高兴能跟您共事。不打扰的话,晚上一起共进晚餐如何” 维什尼亚克嘴上发出邀请,但神情却是有些焦躁,大概是想赶紧应付过去,好立刻去跟妹纸为爱鼓掌吧。反正看他那猴急的样子,只要李骁答应了,他就会立刻借机告辞闪人。 鲍里斯赶紧给这没谱的货拦住了“维什卡,别只想着女人。大公阁下需要您帮忙,你们这鬼地方连个正经办事的人都没有,你赶紧帮着大公搞定手续,然后你想干什么都随便” “明天吧,明天吧”维什尼亚克乞求道,“你也看到了,那姑娘多漂亮,难得的极品啊这么美好的日子里,干嘛要做那些无聊的琐事,开开心心的谈恋爱多好” 李骁在心里头吐槽道这是情圣啊 “不能等明天”鲍里斯赶紧给这货拉住了,否则他真可能立刻跑个没影了,“我昨天不是告诉过你了,大公阁下得罪了陛下和皇储,今天如果不办好手续,会有大麻烦的,你稍微克制一点,别用下半身代替脑瓜子做事” 在鲍里斯的强烈坚持以及亲自监督下,维什尼亚克才不情不愿地飞快帮着办完了手续,大功告成的那一刹那,这货二话不说撒腿就奔向了妹纸的胸怀,让准备好好感谢他的李骁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良久,他才对鲍里斯说道“是个好人,就是太有个性了一点。” 而鲍里斯则捂着脸什么也不想说。 第十七章 身世 虽然李骁觉得维什尼亚克很奇葩,也不太喜欢他色色的样子,但他毕竟帮着解决了大麻烦,于情于理都应该表示感谢。何况李骁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所以在这个晚上,他在镇上唯一的餐馆宴请了维什尼亚克和鲍里斯。 鲍里斯倒是表示很满意,尤其是看到餐桌上满满的一盆炖肉和大瓶的伏特加之后是喜笑颜开,开心得都能看到后牙槽了。 至于维什尼亚克,则没有那么开心,甚至有点小郁闷,大概是还想和那位美女梅开二度或者帽子戏法,当然能够大四喜就更完美了。对他来说吃饭远远没有美人来得有吸引力。 他无力地用叉子拨了拨餐盘中的肉排,看了看大快朵颐的鲍里斯吐糟道“呆子,你还是这么能吃啊” 鲍里斯闷了一大口伏特加,举着肉排边嚼边说“能吃是福,不吃饱哪里有力气打仗” 维什尼亚克无语道“现在又没有仗可打” “那也要做好打仗的准备”鲍里斯一脸正经地回答道,“我还要重振家声,当上大将军呢” 维什尼亚克摇了摇头,叹道“那你后面日子难过了。” 鲍里斯还不明白为什么,但李骁却听明白了,对于想要建功立业有所作为的人来说748团真心是坟墓,这个团完全是乌合之众一盘散沙,上了战场恐怕一个照面的功夫就四散溃逃了,那时候别说建功立业能不在乱军之中送人头就算幸运的了。 如果像维什尼亚克一样没那么多野心和抱负,那在748团混就比较轻松愉快了。不过这样的日子可不是李骁想要的,他虽说不算有远大的抱负,但也不想当个浑浑噩噩的米虫。 所以李骁有些奇怪,从他跟维什尼亚克的接触看,这位并不像是淫棍和色鬼,言谈举止很有教养,看问题也颇有见地,为什么会自甘堕落不思进取呢李骁真的很好奇 “难过也要过,我是不会放弃的”鲍里斯拍着胸脯说道,“维什卡,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我记得你以前说过要做一番大事业,让你妈妈过上好日子,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后悔,现在怎么都忘了” 面对鲍里斯的质问,维什尼亚克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摩挲着手里头的酒杯出神,良久才微微一叹然后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紧接着,一杯、两杯、三杯不消片刻就喝了大半瓶伏特加。 这架势简直不像是喝酒,而是在喝水,很显然维什尼亚克也是有苦楚有故事的。没有人愿意自甘堕落,他们恐怕是仅仅是被生活压弯了腰而已。 李骁很想听一听维什尼亚克的故事,看看这个忧郁的大帅哥为什么这么颓废。不过他显然并不想说,接下来的时间,他只是埋头喝酒一言不发,劝都劝不住,直到酩酊大醉。 将维什尼亚克送回住处后李骁问鲍里斯“嘿,鲍里亚,你这位发小到底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看了一眼醉得一塌糊涂乱说胡话的维什尼亚克,鲍里斯叹了口气“大公阁下,我” 李骁打断他道“我说过,我们是朋友,别叫我什么大公,叫我安德烈。” 鲍里斯点点头道“好的,维什卡其实出身挺苦的” 随着鲍里斯娓娓道来,李骁才知道维什尼亚克的身世有多离奇他其实是个私生子,父亲是个显赫的大贵族,其鼎鼎大名连李骁都是如雷贯耳谢尔盖谢苗诺维奇乌瓦罗夫伯爵 这位乌瓦罗夫是什么身份呢从官职上说他是俄国的国民教育大臣,负责整个沙皇俄国的教育事业。请注意,这个官职并不能完全展现他显赫的身份,因为他还是沙皇尼古拉一世的文胆 尼古拉一世最推崇也是奉为圭臬的“东正教、专制制度、人民性”三原则就是这位文胆乌瓦罗夫创造的。可以说乌瓦罗夫就是沙皇俄国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掌舵人,他为了迎合尼古拉一世统治需要炮制出了数不清的“专制理论”,迫害了包括普希金、陀思妥耶夫斯基、果戈里和屠格涅夫在内的大批进步作家,简直就是沙皇专制的文化枷锁。 用后世的话说,这位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反动派,最刻板最保守的顽固份子。对乌瓦罗夫来说,俄国的沙皇专制和农奴制度都是祖宗传下来的铁律,不容篡改不容诋毁,必须坚持到底。 这样一个封建保守的顽固死硬份子对维什尼亚克这样非正室生的私生子肯定谈不上什么父爱。尤其是维什尼亚克的母亲仅仅是乌瓦罗夫家族的农奴,身份十分卑贱,恪守贵庶界限的乌瓦罗夫根本就不允许外人知道他竟然跟一个卑贱的女农奴发生了关系。所以维什尼亚克的母亲在怀孕不久就被乌瓦罗夫远远地赶到了莫斯科郊外,不说是自生自灭至少也是不闻不问。 维什尼亚克出生后自然也不配拥有乌瓦罗夫这个高贵的姓氏,只能跟着母亲姓波戈洛夫斯基。后来么,他也就像个普通的没人爱的卑贱私生子一样慢慢长大,只不过维什尼亚克很聪明很好学,通过自己的努力也算混出了点成绩。只不过他心中始终有一根刺,他要向乌瓦罗夫证明自己,证明自己这个私生子并不比他的正牌儿子差,相反还要比他们更优秀。他希望借此狠狠地打那个渣男的脸,为自己也为自己的母亲出一口恶气。 “至于他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子,”鲍里斯又看了一眼泥醉的维什尼亚克,叹道“我就不太清楚原因了,但以前维什卡真不是这样的,他很勤奋、很努力、很上进” 李骁点点头,很显然这里头是有故事的,维什尼亚克恐怕遭到了重大的打击这才一蹶不振的。而这也很正常,推崇专制“三原则”的俄国对出身十分看重,农奴阶层的后代几乎就没有上升的通道。哪怕再优秀再出色也没有用,天然地就要低人一头,必须给那些上等贵族让位。而这也是俄国最严重的顽疾,迟早有一天会像火山一样爆发。维什尼亚克现在的遭遇不过是千千万万优秀农奴后代悲惨人生的缩影而已。 第十八章 定计 李骁也很同情维什尼亚克的遭遇,他也知道随着情况逐渐的继续恶化下去,俄国很快就会发生类似法国大革命的事。毕竟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连做买卖的商人都知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而这种了断俄国千千万万底层精英前途的没y的破事比杀人父母还要严重百倍,简直都是血海深仇了。按照尼古拉一世这个傻鸟的统治模式继续搞下去,结果只有一个暴怒的民众将罗曼诺夫家族和他们的狗腿子挫骨扬灰尽灭满门。 看看亚历山大二世的遭遇,推行改革的时候他被誉为最后伟大的沙皇,可一旦懈怠走回头分分钟就成国父变成国贼,必须除之而后快。 当然,那位堂兄的死活李骁没兴趣管,他们全家死翘翘了李骁都只会一边鼓掌喝彩。但问题是,火山爆发的时候是不辨是非玉石俱焚,以底层民众朴素的革命热情绝对会矫枉过正将罗曼诺夫家族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而很不幸的是,李骁哪怕没沾过罗曼诺夫家族的多少光,可偏偏挂了这么一个姓,真到了那种时候恐怕也别想幸免。所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求生,如果能够摧毁尼古拉一世的专制统治,如果能打破枷锁,法国大革命中王室的悲剧应该就不会在他身上重演。 所以看着颓废泥醉的维什尼亚克,李骁心里头有了决定,必须抓住机会推进俄国的现代化改革,逐渐的释放掉民间的怨气,这既是保命也是给自己谋前途谋福利。 “安德烈安德烈大公阁下您在想什么” 鲍里斯的呼唤将李骁从沉思中惊醒,后者刚刚想到现在已经是1847年末尾,转过年来就是1848年,这一年又是一个伟大的转折年,对欧洲甚至对整个世界都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在在这场大变革中,俄国也被深深的卷入,留下了满满的骂名。但那是历史,而随着他的穿越,作为熟知历史走向的人,他是不是能做点什么呢 李骁还想到了之前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话,会不会是那位伯爵也察觉到了什么,这才特别叮嘱他做好准备呢 啧啧,简直是山雨欲来啊 “抱歉,我走神了,鲍里亚你说什么” 鲍里斯只得又重复一遍“您也看到了,我们现在的情况非常糟糕,748团是这个鬼样子我可不想变得和维什卡一样颓废” 李骁点点头道“确实很糟,讲心里话我也是失望透顶,看来那位陛下是不打算给我们一点出头的机会了” “那我们就坐以待毙等死吗”鲍里斯抓着头发苦恼道,“我可不想这么浑浑噩噩渡过一生” “我们当然不能坐等”李骁坚定地说道,“虽然情况非常糟糕,但换个角度想一想,如果这样的情况下我们都能做出一番成绩,那自然是更加夺目吧” 鲍里斯一愣,想了想觉得某人的话也有点道理,不由得生出一丝期望“您有办法” 李骁有办法吗暂时是没有的,毕竟他穿越前也就是个nobody,没什么大本事,你见过哪个人民币玩家盼着穿越的。但是这家伙有一项特质脸皮厚。哪怕没主意没办法也装作胸有成竹,如果连自己都没有信心,怎么忽悠鲍里斯帮忙最高明的骗术那就是连自己都骗 “别着急,我们明天再了解一下实际情况,搞清楚状况,我才能有针对性的采取措施。现在先休息,养足精神,明天我们大干一场让那群瞧不起我们的家伙看看我们的本事” 鲍里斯还真恢复了不少信心,难怪他的绰号叫呆子,李骁相信明天只要他真能想出办法来,这位绝对是指哪打哪绝不二话。只不过李骁也知道,他是真忽悠,暂时没办法,眼下真正唯一能指望的是泥醉的维什尼亚克,毕竟他是748团的地头蛇,对上上下下的情况都是门清。 李骁虽然没啥经验但顶不住穿越前看过的书多啊,人从书里乖,老前辈的经验告诉他,想要做事首先就得了解方方面面的情况,一上来就毛手毛脚大开大合地大动刀斧结果往往是杯具。必须有抽丝剥茧的心,小心细致有针对性的采取措施。 所以他对鲍里斯吩咐道“眼下最重要的是你这位好朋友维什卡,只有他最了解这里的情况,我们想要有所作为就必须带上他,说什么你也得劝劝他,让他跟我们一起干” 这个鲍里斯举双手赞成,维什尼亚克是他的发小好朋友,眼瞧着好兄弟如此的颓废他也是万分焦急,如果既能帮助维什尼亚克走出低谷又能解决自己面对的问题,这种双赢的好事傻子才不干嗫 顿时他胸脯拍得啪啪响,保证道“没问题,明天就是绑我也给他绑在身边” 一夜无话,因为已经是深秋季节,圣彼得堡这个纬度黑夜不是一般的长,而且作为穿越者,李骁还真不太适应这种奇特的景致,感觉生物钟很是混乱,被迫不及待要大展拳脚的鲍里斯叫醒的时候,他还是迷迷糊糊脑子里像灌了浆糊一样。 和李骁差不多状态的还有维什尼亚克,这个醉鬼被叫醒的时候差点没跟鲍里斯打起来“我的上帝,这才几点我要睡觉不要,我不要去团部我不要努力我也不要奋斗那没屁用让我睡觉,呆子,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再吵我就跟你绝交” 用枕头蒙着头的维什尼亚克一副死咸鱼的样子,任凭鲍里斯怎么说好话和摇晃推搡都没有用,无奈之下李骁只能建议道“打一桶井水让他清醒清醒吧” 鲍里斯毫不犹地就同意了“好办法,立刻就办” 这回不用多费唇舌维什尼亚克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咆哮道“你们两个要发疯能不能不要带着我,我只想把妹,没你们那么多高尚的情操和雄心壮志,你们祸害别人,放过我好不好” 很显然这货根本就没宿醉,清醒得很。他就是不看好李骁和鲍里斯想要继续当咸鱼而已。 第十九章 说服(上) 748团团部二楼。李骁、维什尼亚克和鲍里斯围坐在窗前一边扯淡一边关注着外面走进团部的人。 “这个大胡子是什么人”李骁指指点点的问道。 维什尼亚克百无聊赖地抬头看了一眼,怏怏地回答道“约瑟夫米哈依诺维奇安东诺夫少校。” 李骁又问道“职务呢” 维什尼亚克还是那么要死不落气地回答道“军需主任,管后勤的。” “谁的人” 维什尼亚克打着哈欠回答道“团长乌里扬乌里扬诺维奇萨梅多夫上校的狗腿子。” 李骁满意地点点头,转头问鲍里斯“都记好了吧” 大个子鲍里斯此时正拿着小本本刷刷地做着记录,看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还以为在搞科研。写完后他很是奇怪地问道“安德烈,你怎么不记一下,你不是说不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吗” 李骁略有些得意地回答道“那是对记性不好的人说的,我是那种记性特别好的,基本上过目不忘” 不光是鲍里斯,连维什尼亚克也满脸写着不相信。不过李骁还真不是吹牛皮,他的记忆力确实相当的惊人,否则穿越前也不可能将浩瀚如海一般枯燥无聊的各种资料全部记下来。而穿越之后,虽然老天爷给了他一副病秧子身体,但不知道是因为吞噬了前身灵魂的关系还是前身本身记忆力也特别牛逼的关系,他的记忆力直接爆表,确实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刚才进入团部的这些人他都一一认了个分明,就像认识了几十年的老朋友一样。 “又来了个小胡子,这家伙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啊”鲍里斯推了装死不想干活的维什尼亚克一把,催促道“快说啊,这家伙是谁” 维什尼亚克不情不愿地抬起头看了一样,抱怨道“格里高利亚历山德罗维奇加辛斯基大尉,你们二营的营长。副团长伊利亚库捷波夫的人,很阴险的一个恶棍” 说着维什尼亚克露出迷茫的神色,喃喃道“这货今天怎么也来了奇怪” 鲍里斯则满意地发出嗯嗯声,将获得的情报一字不落的仔细记录下来,而李骁则问道“这个库捷波夫跟那个萨梅多夫不对付” 维什尼亚克讥笑了一声“怎么可能关系好。你听说过一把手跟二把手称兄道弟的更何况,他们背后的恩主一个是缅什科夫上将,另一个是波别多诺斯采夫,那两位关系就不咋地,他们俩怎么可能尿一块去” 鲍里斯还茫然无知,不知道这里头有什么说道,毕竟他才刚来圣彼得堡不久,不了解顶层权贵之间的恩怨。李骁一听就了然于胸,知道这两位正副团长为啥关系糟糕了。 缅什科夫上将指的是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缅什科夫,这家伙是亚历山大达尼洛维奇缅什科夫公爵的曾孙。后者是彼得大帝的小伙伴和宠臣,当年正是这货将后来的女皇叶卡捷琳娜一世献给了彼得大帝叶卡捷琳娜一世之前已经结过婚,只不过丈夫跟瑞典军队走了,女皇后来辗转成了老缅什科夫的火包友,然后被推荐给了彼得大帝,凭借跟女皇的老情人关系,在彼得大帝驾崩后,老缅什科夫仗着手握兵权给叶卡捷琳娜一世扶上了皇帝宝座,而老缅什科夫也一跃成为俄国实际的掌权者。当然,后来这货被清算给流放了。 小缅什科夫跟他的曾祖父一样也是从军起家,参加过针对拿破仑的战争,也算是战争英雄吧,不过后来辉煌腾达主要是跟尼古拉一世关系好,据说当年在一支部队里服役熟得很。 尼古拉一世登基之后,自然要重用自己身边的人,作为沙皇最忠心的狗腿子之一,小缅什科夫自然是扶摇直上飞黄腾达,当过海军大臣、内务大臣、芬兰总督,后来被奖励了亲王头衔。 当然,有一说一,小缅什科夫的曾祖显赫官运亨通有点手段,但是他能力真心是十分平庸,除了忠心耿耿之外几乎没有值得一提的长处,打仗几乎就是一招人海战术堆人头,欺负中东病夫土耳其人都费劲。 至于康迪坦丁波别多诺斯采夫,这个家伙是皇储亚历山大的人。后来一度担任过亚历山大二世长子尼古拉和次子亚历山大的家庭教师必须得吐糟尼古拉一世这一家子的起名能力,后面跟着一堆堆的尼古拉和亚历山大,比如尼古拉二世、亚历山大三世,现在这位作为皇储的心腹虽然官阶不高,但重要性是无疑的。 那么波别多诺斯采夫和缅什科夫为啥关系差呢 按道理说一个皇帝心腹一个皇储心腹不至于内讧啊。原因相当简单,就是某次波别多诺斯采夫喝高了在一个沙龙里当着一众贵族夫人和名媛讲颜色笑话。讲就讲呗,但问题是主角正好是小缅什科夫,他当众给缅什科夫取了个大内总管太监的绰号,你说缅什科夫能高兴 要知道这可是小缅什科夫一生之痛,1828年,正值壮年的小缅什科夫负责攻打土耳其要塞。在围攻作战中,正好在他下马的时候一发炮弹飞来带走了他的丁丁。从此以后小缅什科夫就跟女色绝缘了,被当众嘲笑为太监你说他怒不怒。 更何况小缅什科夫虽然腰下无力可圣眷正隆啊,波别多诺斯采夫只不过是皇储的狗腿子,竟敢嘲笑他这个堂堂亲王,这是欺负他好说话吗 反正从那以后,缅什科夫就变着法子跟波别多诺斯采夫找茬,一来二去两人是水火不容,连带着他们的手下自然也是势成水火,一有机会双方就要互怼下绊子,热闹之极。 “话说你们收集这些东西能有什么用”维什尼亚克不理解地问道。 李骁摸了摸下巴,问道“能不能利用这两个家伙的矛盾做文章” 维什尼亚克讥笑了一声“你当他们是傻瓜库捷波夫和萨梅多夫虽然不对付,但对自己的任务还是一清二楚滴,这两个家伙都是人精,不可能被你利用的” “是吗” 李骁却不生气,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而维什尼亚克就忍不住了,他抱怨道“我说你们别浪费时间了好不好,没机会的,早点认命算了,折腾什么啊搞来搞去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何必呢” 第二十章 说服(中)今日加更晚上还有 李骁还没说什么,鲍里斯首先忍耐不住了,他恶狠狠地瞪着维什尼亚克怒道“维什卡,你究竟是怎么了,以前的你不是这副熊包样那个面对困难迎难而上,那个永远也不服输不言败的维什尼亚克到哪里去了,你现在这个鸟样子简直就不像个男人,废物懦夫” 维什尼亚克愣愣地说不出话来,仿佛受了触动,但又好像无动于衷,良久他才叹道“呆子,过久了你就知道了,这个国家根本就没有一点前途可言,哪里都是黑压压的一片,看不到一点希望,哎” 鲍里斯还想说什么,李骁却拦住了他,虽然跟鲍里斯接触时间不长,但这个大个子的脾气他也有所了解简单直率,认定了的事情就坚持到底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这样的人很好相处,但也很不好相处。好的一方面是不用跟他耍心机也不用担心被他坑,坏的一方面是他若是觉得你不对那会怼得你怀疑人生,一点儿面子都不会给你留。 如果让鲍里斯跟维什尼亚克继续吵下去,这一对发小恐怕真的会翻脸,那真心就不美了。 “两位听我说一句,我们就别先内讧了鲍里亚没有别的意思,就希望您别再颓废了,以前您是单打独斗,遭受挫折非常正常。就像您说的,这个国家确实被一团浓雾所笼罩,看不到出路。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和鲍里亚绝不甘心就这么沉沦,我们相信您也是想要做一番事业的,我们完全可以携手并进,您一个人闯不出去,加上我们俩未必不行” 李骁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我知道您不看好我和鲍里亚,这也没关系,毕竟事情是做出来的,空口白牙说得再天花乱坠也没用。您不如相信我们一回,跟我们一起试试,成功自然是皆大欢喜,就算万一失败了,你也损失不了什么,反正您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不是吗” 维什尼亚克犹豫了,看得出他并不是真的自甘堕落,如果有希望他也愿意去搏一把,只不过他并不看好某人和鲍里斯而已。 “你还有什么好婆婆妈妈的”鲍里斯又忍不住了,怒道“话都说这份上了,你还想挺尸那就随便好了,我鲍里斯只当没有你这个兄弟,算我看错了你” 维什尼亚克看了看某人又看了看爆发边缘的鲍里斯,长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何必呢有希望我至于当咸鱼算了,你们硬要去碰一头包随你们,谁让我跟你是兄弟呢不过丑话说前面,别抱太大希望,否则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李骁顿时松了口气,他还真担心维什尼亚克死活不加入,那样的话难度就太大了,现在多了这个门清的地头蛇,事情就好办多了。 维什尼亚克也不废话,直接问道“你们准备怎么干” 鲍里斯是个没主意的,他直接看向李骁,而某人略作思考之后说道“光凭我们三个是做不成什么事的,想要翻盘就得联合更多的人,将能团结的人都团结过来,才能开始做事” 维什尼亚克撇了撇嘴道“话倒是没错,问题是你准备怎么团结,又准备团结谁是联合库捷波夫还是梅萨多夫” 李骁摇头道“那两个人一个都靠不住。他们都是尼古拉一世的人,怎么可能跟我站一起” 维什尼亚克讥笑道“大公阁下,原来您也知道这点啊实话实说,没有您难度还低点,有了您啧啧” 李骁也不生气,因为维什尼亚克说的是实话,没有他的话,库捷波夫和梅萨多夫绝对尿不到一块,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不能破局。可有了他这个刚刚惹毛了尼古拉一世的“杂种”大公,那两个正副团长哪怕所属阵营不同,但也不敢违抗尼古拉一世的意志,必然先打击他这个皇帝的眼中钉。 所以想要破局只能另想办法,李骁问道“那么您是属于哪一派呢是梅萨科夫的人还是库捷波夫的人” 维什尼亚克没好气道“都不是,我哪怕再颓废也不会跟那些渣渣一起同流合污。我哪一派都不属于,不凑那个热闹” 李骁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么,像您一样不凑热闹的人在748团多吗” 维什尼亚克重新打量了李骁一番,说“您还算有点本事啊想要联合我这一派人嘿嘿” “你别光嘿嘿啊,说说行不行吧”鲍里斯催促道。 “想法倒是不错,但实际上做不到,至少现在是做不到的”维什尼亚克见鲍里斯又要怼他,解释道“不是我故意泼凉水,事实就是如此。我这样的人在748团确实不算少,但大部分都已经死心了,现在是能过且过,根本不愿意参合这种破事。现在你们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根本就不可能打动他们” 鲍里斯还没理解,直截了当地问道“那要什么东西打动他们呢用钱收买吗我们可没那么多闲钱,更何况这种见钱眼开的家伙能顶什么事” 维什尼亚克毫不留情地反怼了回去“呆子,你这脑子也就只能打打杀杀的了,这种事你还是闭嘴吧钱不好使,如果你们连这个都不懂,就没啥好谈的了,我还是闪人泡妞去算了” “能力” 李骁打断了他“或者说前景。这才是像你一样的人最看重的,如果我不能证明能改变局面,你们恐怕是不会有兴趣加入的,对吧” “bgo”维什尼亚克打了个响指,还不忘继续挖苦一脸茫然的鲍里斯“看到没有,聪明人一点就透,你这个脑子还是省省吧” 李骁问道“如果我能证明我有能力有前景呢你们会加入吗” 维什尼亚克自嘲地一笑道“当然会,谁喜欢在这里发霉当咸鱼,谁不希望做一番事业这么跟你说吧,和我一样被发配来748团的多少都有几分本事,如果你能证明有本事跟着你有前途,不支持你支持谁当然,这仅仅是如果,因为恕我直言,暂时我是没看出您有这种本事” 第二十一章 说服(下)加更求收藏推荐 李骁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不光是因为他能理解类似维什尼亚克一样的人的想法,更重要的是他有自知之明,作为一个平凡普通穿越前一事无成的路人甲,他深知自己能力一般般意志力也很普通,哪怕就是熟读史书知道历史前进的方向,这也不意味他穿越后就能怼天怼地专治各种不服,如果他有那么牛逼何必穿越呢,直接在原来的时空大展拳脚一鸣惊人不就好了 反正他是没有那种自以为牛逼的想法,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天才,这些天才哪怕就是在落后的时空也有着惊才绝艳的表现。他一个nobody拿什么看不起人家人家比你聪明比你努力比你有毅力,就凭你是穿越来的就可以傲视天地真当幸运女神是你亲妈啊 李骁对自身的定位就很准确,有多大胃口吃多少饭,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解决,事必躬亲一枝独秀神马霸气侧漏睥睨天下那还是算了,他既不是诸葛亮也不想当诸葛亮,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才,利用穿越者的历史眼光做个带头人就好。 所以李骁自然不指望三言两语就让维什尼亚克纳头便拜,他又不是大耳贼点满了魅力属性,更何况大家都是成年人没一个头脑简单的,凭嘛听你三言两语就豁出去不要不要的跟着你干你不说拿出点光辉业绩,蓝图规划前景总得看得到吧 李骁现在自然是拿不出优质业绩的,毕竟他这个大公的身份忒尴尬,拿出来反而是败笔,也就只能谈谈远景规划了 “想要做事,首先就得有人。没有人什么都是空谈所以我们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团结一批肯跟着我们一起干的人,这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而且没有之一” 鲍里斯听得不明觉厉,觉得有道理,不过以他那个智商,也就是仅仅觉得有道理,但怎么个有道理他是说不出来的。而维什尼亚克则不一样,智商还是在线的,他懒洋洋地打断道“我说了,748团的中间派暂时是不可能来帮你的,大公阁下,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这是废话好不好” “这可不是废话”李骁严肃地纠正道,“而且我刚才说的要团结人,可不仅仅指像你一样的失意党,我知道你们暂时对我是没信心的,根本就不可能给我任何帮助。” 维什尼亚克终于来了点兴趣,问道“那你说的人,指哪些人呢” 李骁却卖了个关子,反问道“748团什么人最多” 维什尼亚克愕然道“我的上帝,你说的该不是那些渣滓吧” 李骁打了个响指学着他之前的口吻道“bgo就是那些家伙” 维什尼亚克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讥笑道“大公阁下,您是真傻还是装傻难道没有人告诉你那些渣滓是什么样子团结他们团结一群废物乌合之众有什么用浪费粮食吗” 鲍里斯想了想也附和道“那群家伙确实太烂了,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像乞丐多过像军人,没屁用” 李骁在心里头叹了口气,这就是穿越者的痛苦所在了,超越时代的眼光很容易被人当成疯子和傻瓜。哪怕是维什尼亚克这样的时代精英依然被时代所局限,看不到群众的力量。他们总觉得底层群众没文化、素质低、不理解各种先进的主义没有革命信念和追求,只能被被动的驱使,起不到什么作用。 而李骁可是见识过群众力量的伟大,就拿俄国革命举例子,十二月党人、民意党人、社会革命党人奋斗了几十年都没能做好的事情,为啥布尔什维克振臂一呼就变了河山关键的原因就在于充分发动群众,将俄国社会最广大的力量团结在自己身边,这样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到呢 如果能够广泛的发动团结以及教育好群众,那力量将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而维什尼亚克之类的所谓精英还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点,他们只觉得俄国这个社会有问题,知道要改变,但是怎么去改变却茫然得很。幼稚得完全将希望寄托在了沙皇身上,以为可以依托沙皇开展一场自上而下的变革。 但之前的历史已经证明这条路是走不通的,亚历山大一世时期俄国的进步贵族就已经意识到了国家存在问题,知道要改革,甚至亚历山大一世本人也有这种意识。 于是改革提上了日程,著名的斯佩兰斯基伯爵成为了改革的领导人,出台了一系列的改革措施,比如成立农奴制度改革委员会,比如颁布1809年国法概论、1809年国家法典草案,准备走西方的君主立宪三权分立道路。 结果呢在反对保守派的各种阻扰下,这场改革基本泡汤,连权倾一时的斯佩兰斯基伯爵本人都给赶到西伯利亚修地球去了。 后来亚历山大二世也不得不改革,也是自上而下的改革,结果呢半途而废到了这位陛下后期直接调头向后,让一场本来就不算彻底的改革成果全部化为乌有。 所以在俄国搞自上而下的变革,仅仅只靠几个进步精英就把事情做好,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因为那几个精英的力量实在太弱了,跟庞大的保守势力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有沙皇背书的时候还能做一两件事情,一旦沙皇懈怠了反悔了,那是万事皆休。 要想真正改变俄国,唯一的办法只有全面动员和发动广大的群众,利用群众的力量去摧毁那些腐朽落后的反对派,彻底地将他们赶出历史的舞台,只有这样才能取得成功 李骁就很清醒,他才不会走那些“前辈”失败的老路,他才不想白白做无用功,将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亚历山大二世身上。所以他重视群众的力量,也相信那些后来成功了的“前辈”的历史经验是可以吸收并利用的,所以放手发动群众是如今他这个一穷二白局面唯一可行的破局方法,必须这么干,也只能这么干 当然,现在的问题是他必须说服如维什尼亚克一样人,毕竟只靠他一个人也是发动不了几个群众滴。 第二十二章 定策(晚上继续加更求收藏求推荐) “这你们就错了”李骁语重心长地解释道“748团的士兵大体上可以分成三类,第一类是地方上的地痞流氓小混混,这些家伙作风败坏,品性和能力都不行,就像你们说的,他们是不折不扣的渣滓,无可救药第二类就是不堪虐待生活困苦逃亡被捕的农奴,这些可怜的家伙本性并不坏,仅仅只想生活得更好而已,只不过那些老爷们不喜欢他们反抗,认为他们是刺头必须杀一儆百,这才把他们丢到748团受折磨。这些人里有一部分已经被前面那些渣滓带坏了,但绝大部分还是有希望的。” 李骁看了维什尼亚克一眼,后者并未对他的分类产生异议,倒是鲍里斯有些焦急地催促道“那第三类人呢” 李骁郑重地说道“第三类人最有用但也最不好用,用好了以一当十,用不好反受其害” 维什尼亚克盯着李骁的眼睛问道“你所谓的第三类人就是那些乱党份子吧” 李骁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什么叫乱党跟尼古拉一世和他的狗腿子意见不和,执意要改变我国落后状态的先行者,不满意官场腐败民不聊生的异议者,恐怕都算乱党和潜在乱党吧如果这么看,你是乱党,我也是乱党,乱党何苦为难乱党啊” 维什尼亚克不说话了,鲍里斯则惊呆了,他四下张望生恐隔墙有耳,毕竟御前办公厅第三部的秘密警察可不是吃素的,这些尼古拉一世的狗腿子简直无孔不入,稍不留神就要进去吃牢饭。 “别那么怂”李骁拍了拍鲍里斯的肩膀,“本肯多夫早就死了,奥尔多夫比他差远了,第三部现在也就是余威吓人而已” 维什尼亚克和鲍里斯嘴角抽了抽,现在也就眼前这位杂种大公才有这么大的胆子,人的名树的影,不管是那位尼古拉一世最忠诚的狗腿子本肯多夫还是现在这位奥尔多夫可都不是好相与的,谁敢视而不见啊 李骁撇撇嘴道“如果你们就这点胆子,还做什么大事。人家放个屁都能吓死你们。了不起了就是发配西伯利亚当野人,能比现在差多少” 维什尼亚克和鲍里斯顿时苦笑一声,某人倒是没说错,现在已经不是彼得大帝和叶卡捷琳娜二世那个时候,动不动就要砍头或者绞死,流放发配服苦役才是乱党的日常,这个真心也确实不比他们眼下的境遇差太多,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不拼则什么都没有。 维什尼亚克想了想,觉得拼一下的风险还是能够接受的,于是问道“你准备怎么干接触发动那些乱党吗” 李骁毫不留情地讥讽道“你这才叫找死真当第三部的狗腿子不存在呢” 鲍里斯都愣了“不是你说要发动他们吗怎么又” “干这种事也是要技巧的”李骁解释道,“绝对不能一上来就大大咧咧摆明车马的干,得隐蔽得一步步的来。更何况我们才刚刚来那些乱党也不可能信任我们,怎么可能跟我们干” 维什尼亚克好奇地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做” “得一步步的来,首先我们要赢得他们的信任,我觉得应该从改善748团普通士兵的生活条件做起,至少得让他们吃饱肚子有衣服穿有房子住,这三条都做不到,谁跟咱们干啊” 维什尼亚克点点头“如果你能做到这三点,确实可以赢得一大批士兵的心,不过恕我直言这三条不容易实现吧” 李骁吐糟道“当然不会容易,容易的话像你一样的家伙不早就做了。哪里会借酒消愁把妹解闷。” 维什尼亚克笑了笑,破天荒地没有反驳。 “怎么实现那三条,我暂时只有个大致的计划,还不成熟,还需要大量的情报支撑。我得知道748团的具体情况,比如内部的具体矛盾,尤其是后勤体系的运作方式,依我所见,这里头的花样很多吧” 维什尼亚克苦笑了一声“是的,底层士兵变成那副乞丐样,先后几任团长副团长功不可没,后勤几乎就是为他们捞油水搞钱的。士兵们的衣装、军饷、口粮大部分都进了他们的口袋除此之外他们还不满足大搞走私的买卖” 鲍里斯瞪大了眼睛,他还是小清新新人一枚,军队里这些腐败的现状他最多也就是听说过那么一点点,乍然之下都惊呆了。李骁虽然也算不上见多识广,但是看书多的他对于此时俄国的腐败是有心理准备的,他叹道“看来我所料不差,情况比我想象得还要糟糕。” 维什尼亚克表示同意“是的,后勤已经成了梅萨多夫和库捷波夫的自留地,容不得他人染指的我们要是在这一块动手,恐怕那两个混蛋会联手发难” “嗯,”李骁点点头,又问道“梅萨多夫和库捷波夫在后勤捞钱上就那么和谐默契,一点分赃不匀的苗头都没有” “那怎么可能。”维什尼亚克白了某人一眼,“梅萨多夫肯定要拿大头,库捷波夫也就是跟着喝点汤而已,已经闹过不止一次了,不过梅萨多夫势力大,库捷波夫暂时没办法染指而已。” 李骁摸了摸下巴道“这倒是好消息,不过暂时还用不上。有那位陛下的看着,这两个家伙恐怕不会马上闹内讧,只会首先盯死我们。不过也不要紧,只要他们矛盾在,迟早会翻脸,我们现在先做好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好了。” 维什尼亚克好奇道“什么力所能及的事” 李骁笑了笑回答道“我们想要反败为胜破局而出,就不能跟着敌人的节奏走,必须想办法打乱敌人的节奏,给他们捣乱,他们乱了我们才有机会浑水摸鱼所以我们现在就得想法子给梅萨多夫和库捷波夫添点堵捣捣乱,让他们没精力来找我们的麻烦,这样我们才有个安定做事的环境” 维什尼亚克追问道“怎么捣乱呢” 李骁笑眯眯地说“你刚才讲的后勤贪腐丑闻就是个好办法,你们听我说” 李骁刚要讲具体的措施,却传来敲门声,一个大嗓门在外面说道“” 第二十三章 语言问题(补昨晚加更,抱歉) 讲真,当时李骁有点懵逼,因为这种语言他一个字也没听懂,难道说门外是个外国人 李骁这边发呆没反应,门外那人只好又道“a” 当然,李骁依然没有听懂。这回性子急的鲍里斯用手肘捅了捅他催促道“人家叫你了,怎么不答应” 啥 叫我 你丫确定这火星语是叫我 “什么火星语哪国的话没听说过啊”鲍里斯也被某人搞懵逼了,吐糟道“这不是正经的俄语吗有点喀山的口音,但不火星啊” 俄语 此时李骁才乍然反应过来,貌似他穿越过来好几天了,大部分时间貌似说的都是法语,什么俄语别说讲了,听都没听过好不好 这真不是开玩笑,这个年月的贵族圈通行交流语言就是法语,讲其他语言会被嘲讽鄙视的。比如尼古拉一世就告诫过他的长孙也就是后来病逝的尼古拉皇储亚历山大二世的长子说他法语讲得不好未来没办法跟外国大使当面交流。路易十六的玛丽王后早年也被她妈特蕾莎鄙视过说她法语太差需要加强学习。 总而言之,身为一个贵族,你可以不会讲本国母语,但是法语一定得说得像那么回事,否则真心在圈内混不开。 而俄国的情况就更加复杂了,因为早期俄语的词汇量不丰富,而且没有什么逼格。俄国的王公贵族基本上都不会主动去学,甚至不少人干脆是根本就不会俄语,他们天然地觉得俄语就是乡下农奴泥腿子的语言,作为大老爷怎么能学这种掉价的玩意儿不学也不用 一直到了拿破仑时代,因为同法国战争的关系,为了宣传民族性法语在俄国才受到鄙视。一批坚持俄国民族性的作家才开始用俄语创作文学作品,比如普希金和他的小伙伴。这时候才有俄国贵族尝试掌握本国母语。而在此之前,俄语文学作品在上流社会都不存在,大部分贵族第一次听说俄语还能搞文学创造的时候第一反应是那是什么鬼你逗我玩 哪怕经过普希金等人的努力,俄语在俄国贵族圈市场依然不咋地。说俄语在俄国上流社会依然是极端少数派,大部分贵族依然用法语交流,对俄语不甚上心。 李骁就是这个情况,他虽然是个落魄大公,但接触的圈子依然是贵族那一套,也是基本说法语的。家庭聚会的时候,因为罗曼诺夫家族的强大德国血统大部分沙皇及其后代首选娶德国老婆,德语才是家族内部的通行语言。而李骁的老仆人伊戈尔又没有托尔斯泰家的那些仆人那么给力托尔斯泰的俄语是跟农奴仆人学的,家里头也是不教滴,压根就没有人教过他俄语,所以某人真心是不会 所以突然地听到俄语,李骁会发懵也是正常。这种情况也是让他很蛋疼,一个俄国大公跟自己的国民做交流竟然还得配翻译,这忒么是什么画风啊 “这位是伊万希什金海军上士,他是格里高利亚历山德罗维奇加辛斯基海军部大尉的传令兵,奉加辛斯基大尉的命令邀请您和鲍里斯前往大尉那里公干。” 不用看维什尼亚克的那张脸李骁就知道这货在赤果果的鄙视他,不过他也懒得解释了,因为这也给他提了个醒赶紧学会俄语是当务之急,毕竟要发动群众总不能连群众的话都不会说吧 李骁问道“你们俩谁俄语正宗一点” 维什尼亚克首先就拒绝了“别找我,我没那个法国时间,还有大把的美女等着我约会呢,让呆子教你他闲” 鲍里斯倒是完全没意见,能做帝国大公的老师说出去也挺有面子的,至于时间,作为愣头鹅他有的是 李骁转回正题道“这个加辛斯基找我们干什么” “那货是二营的营长,你和鲍里斯调令上写的是去二营当连长和副连长,作为你们的直属上级,见面认识一下也是正常啊” 不过李骁却认为没那么简单“这个加辛斯基人怎么样” 维什尼亚克笑了“人渣混蛋一枚呗。在748团你还想找到什么好人啊这个家伙挺阴险的,属于皮里阳秋的那种阴险小人,口蜜腹剑当面一套背后又是一套,他主动相请确实要小心” 加辛斯基的办公室倒是不远,上个楼就到了,和维什尼亚克的办公室相比,装潢豪华了不少,金光灿烂满满的土豪暴发户风气,结合维什尼亚克之前的介绍这家伙并不是贵族出身,李骁大概能猜出这家伙有点攀龙附凤的心理,就跟后世的煤老板一样出身卑贱但生怕别人看出来,所以拼命显摆自己有钱又品味以显示自己的高贵。 光凭这一点,李骁就对此人没什么好印象了。而等加辛斯基开口说话之后,李骁的印象就更差了,明明法语说得烂差,很多词都是牵强附会词不达意这家伙却硬要说法语,可见他时时刻刻都想变成真正的贵族都想向上层靠拢,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关注下层的死活,更不可能站在道理的一边硬顶尼古拉一世和他的狗腿子的。 “大公阁下,鲍里斯骑士先生,作为营长,我仅代表全营官兵欢迎你们的到来,相信两位阁下的加入必然能使本营更上一层楼变得更加强大” 场面话加辛斯基说了一箩筐,半天才进入正题“因为环境和经费的限制,本营的条件也确实是比较艰苦的,不过相信两位都是无畏的圣安德烈骑士团骑士,披荆斩棘克服困难必然是容易的。我也深信两位必然能够克服一切困难将连队带得越来越好,一定能让全团上下,不是全军上下刮目相看” 顿了顿这家伙笑眯眯地说道“而且陛下和皇储殿下也对两位期盼颇高,叮嘱团长和我们一定要对两位多加照顾,帮助两位带出一支好兵。为了不辜负陛下和殿下的期望,我们将精诚协作共同努力未来有什么问题和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我一定尽力解决,解决不了的也会向团长申请,让团长出手相助。两位且放宽心,没有困难是不能克服的。有两位在,本团、本营和你们的连队必然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必然能创造辉煌的成绩” 第二十四章 阴险(第一更,晚上继续加更,求收藏) 离开加辛斯基办公室之后,鲍里斯对维什尼亚克说道“维什卡,这位加辛斯基大尉人看着不错啊完全不像你说的那么不堪好不好,他这不是挺欢迎和支持我们的么我感觉” 维什尼亚克白了大个子一眼,道“你的感觉是错误的” 李骁也附和道“这个家伙果然挺阴险狡猾的” 鲍里斯傻眼了,愣愣地问道“见鬼了,难道我们刚才见的不是同一个人我感觉他挺友善啊” “切”维什尼亚克又白了他一眼道“所以才说这个家伙相当阴险和狡猾” 李骁也道“这位加辛斯基大尉话说得倒是挺好。问题是,他给了一丁点儿实际的东西支持我们连亲自带我们去连队的意思都没有,根本就是嘴上讲得漂亮而已” 鲍里斯有些不服气了“可他也说,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去找他帮忙解决啊” “这话还有下半句呢”维什尼亚克鄙视道,“他可没承诺一定帮着解决困难,只是说能解决的帮着解决,解决不了的就踢皮球给团长了。” 鲍里斯嘟囔道“这也正常啊,毕竟他也不是神仙,不可能什么都能帮着解决” “呵呵”维什尼亚克讥笑道,“谁信谁傻逼我保证你去找他帮忙,结果都是他没办法解决,只能上报团长,然后让你等消息” “然后一直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小问题变成大麻烦,也依然不会有结果” 鲍里斯震惊了,不可置信地问道“这么坑” 维什尼亚克又讥笑了一声“只有更坑的” 鲍里斯追问道“比如说呢” 李骁替维什尼亚克回答道“比如以后第一个暗地里给我们制造各种麻烦挖坑使绊子的就是他” 鲍里斯直接沙雕了,张大嘴等着眼睛愕然的“啊”了出来。 维什尼亚克和李骁分析得一点儿都没错,加辛斯基就是这样的人。实际上李骁他们才离开,这位就已经变脸了。 “之前我交代给你的事情,都做好了吗”他问传令兵伊万希什金。 希什金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已经交代下去了,二两的那几个刺头都吩咐到了,让他们只管闹腾,越大越好。” “嗯。”加辛斯基满意地点点头,又叮嘱道“你在这边给我盯紧点那两个家伙,不,连那个波戈洛夫斯基也要盯,这三个人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我都要知道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 希什金赶紧答应,不过他也有疑问“营长,您刚刚不是说大力支持他们么怎么现在又” “切”加辛斯基有些洋洋得意地解释道“我那是骗他们的,不让他们放松警惕,怎么让他们露出破绽呢” 希什金恍然大悟道“您的意思是软刀子杀人” “对,就是要不见血的那种”加辛斯基愈发地得意了,“上头已经交待下来了,一定要让他们两个好看。据说是皇储殿下的意思,要求就是手段要狠,但是又不能太血淋淋的,要做得干净漂亮痛快你懂了吗” “是是是”希什金连连点头,然后小声问道“营长,我懂您的意思了,但是我觉着是不是不用这么麻烦,咱们这里是什么情况您又不是不知道,找个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我带几个兄弟直接就把事情给办了,简单快速,何必” “蠢货”加辛斯基怒骂了一声,教训道“你脑子里装的是大便啊你以为那位是阿猫阿狗么,那是帝国的大公,陛下的亲侄儿。他要是在咱们地头有了闪失,咱们能好过” 希什金迷茫了,不解道“营长,您不是说是皇储殿下的命令么” 啪 加辛斯基抬手抽了他一嘴巴,骂道“皇储殿下的意思和命令是两回事,前者是不能见光的,见光了殿下也是不认账的总之没看见白纸黑字下的命令决不能蛮干,哼你要是不怕掉脑袋就只管去试试好了” 希什金被吓了一跳,连被抽肿的脸也顾不得,连连赔笑问了个清楚“营长,您别吓唬我您告诉我个准信,能做到哪一步我们也好按您的要求炮制,不给您惹麻烦是不是。” 加辛斯基不耐烦道“一群废物,我说得这么清楚了也领会不到总而言之,你们只管支使下头那些混子刺头给他们找麻烦,闹得越大越好,其他多余的事情一概不准做,甚至你们碰上了那位大公一定要彬彬有礼,不能被挑出一点儿不是来” 见希什金面露苦涩,加辛斯基又补充道“做好了,我这里重重有赏,提你一两级军衔多是小意思对了,你上次不是说有个弟弟想考军校么,做好了,我直接许给你” 希什金顿时眼前一亮,刚才他装傻充楞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这点好处,真当他不懂贵人间的那点蝇营狗苟的小心思哼,这些年他什么肮脏的手段没见过他才不傻呢他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没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以前,才不会傻乎乎地就下死力气办事。 甚至现在他依然不会全心全力地去办这件事,这位加辛斯基营长是什么人他太清楚了,皮里阳秋又吝啬得要死,事情办好了那功劳全是他的,根本不会分润好处下来,而事情若是办砸了,那绝对是推得干干净净全是他们背锅。 所以给这位办事,必须多长几个心眼,提前把该拿的好处都拿到,最后不至于两手空空黑锅背到死。 希什金谄笑着搓着手提醒道“瞧您说的,您不给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谋个前程了,难道就不给您办事了我希什金是这样的人吗您只管放心,一定给您做得漂漂亮亮地不过您也是知道的,下面那些泥腿子、刺头小混混都是认钱不认人的主儿,没钱我也支使不动他们,您看是不是先预支一点经费,我也好立刻给您把事情给办了” 其实加辛斯基就是不想给钱,团里那点儿工资是死的,没三瓜两枣,贪腐的那点儿收入大头又进了梅萨多夫和库捷波夫的口袋,分给他的都是小头。如今这种“公事”竟然还要他自掏腰包,说实话,真心疼啊 僵持了片刻,见希什金是不见钱不办事,而且事关上头的命令以及自己的前途,加辛斯基也只能万般不情愿颇为肉疼地掏出一叠钞票递了过去,还不忘吩咐“省着点花,别一回就给霍霍完了那些杂碎给个三瓜两枣就足够了,别惯着他们还有,事情办漂亮点” 第二十五章 疑惑和烦恼(第二更求收藏) 列昂尼德很苦恼,作为一个始终坚持骑士准则在道德上力求做到完美的人,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备受煎熬。他从来没有过的对前途和信念产生怀疑,人生观和价值观产生了巨大的裂纹。 而这一切的源头或者说始作俑者就是那位安德烈康斯坦丁洛维奇大公。这位一直显得很窝囊很废物的大公以惊人的姿态当众让尼古拉一世和皇储以及康斯坦丁大公下不来台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为了惩罚这个让皇帝一家蒙羞受辱的杂种大公,一系列的针对性措施在皇家内部公开传达,杂种大公被踢出了普列奥布拉任斯基近卫团,被发配到充斥着流氓混蛋的748团接受锻炼或者说改造。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毕竟不管是谁都要尊重皇帝的权威,哪怕那位皇帝做得不那么完美,但皇帝就是皇帝,他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个人,还代表了整个国家。冒犯天颜者必受其惩,这是俄国的政治规则,是必须接受和遵守的铁律 让李骁吃点苦头,列昂尼德并不反对,但让他觉得恶心的是,他一直景仰视为毕生服务对象的最完美的亚历山大皇储也紧接着做出指示要求748团的军官们用各种手段各种方法去打击摧毁某大公。 这在列昂尼德看来就过分了,上位者的尊严确实需要尊重和保全,但上位者同样需要一颗宽容并蓄的博大心脏。尼古拉一世已经惩罚了某人,这已经足够了。亚历山大皇储却仍不放过,这就是矫枉过正,就太过分了 这已经超越了界限,应当被制止和谴责。富有正义感和骑士精神的列昂尼德立刻向亚历山大皇储阐明了观点,希望皇储能够停止这种过份的迫害,回到正常轨道上来。 只不过这一次,列昂尼德失望了。迎接他的并不是虚心接受意见的开明皇储,而是一头愤怒的狮子。 “廖尼亚,你太让我失望了。一次又一次的你辜负了我的信任,正是因为你的失误,让我的父亲、我以及我的家庭遭受公然羞辱这种骇人听闻的事件发生之后,当所有人都为施暴者的恶行而义愤填膺的时候,您我最信任的朋友竟然站出来为那个下流胚子和卑鄙的小人开脱说话。这是最最无耻的背叛,我绝无法容忍绝对” 最后自然是不欢而散,列昂尼德几乎是被因为愤怒而泪流满面的皇储赶出了冬宫,这是前所未有的惩罚也是列昂尼德根本未曾想象到的场景。 他从未料到过自己竟然会因为直言进谏遭受如此羞辱,这让他感到失望以及迷茫。在他心中亚历山大将成为一代明君,而他则是明君身侧的贤臣,君臣相得将合力开创一个崭新的时代。 而现在,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履行一个臣子的义务有错吗如果错的不是他,那么错的必然是亚历山大,可那位皇储分明觉得自己遭受了羞辱而他列昂尼德才是过分的那个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他错了 列昂尼德想不通这个道理,而没等他想通,亚历山大皇储又做出了更让他受伤的决定亚历山大下令免除他圣安德烈骑士团常务副团长的职务,改由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巴里亚京斯基担任常务副团长,主持圣安德烈骑士团日常工作。 简单点说,列昂尼德不再负责领导圣安德烈骑士团,只能做个吉祥物一样的挂名副团长。这让列昂尼德尤其受伤,因为骑士团是他的心血所在,别看亚历山大是团长,但从骑士团的组建、日常组织和各种行政事务都是列昂尼德一手操持的。骑士团有如今的赫赫声威离开不沙皇一家子的支持,但更离不开列昂尼德的努力。可以说没有列昂尼德就没有今天的圣安德烈骑士团。 列昂尼德也对骑士团报以了巨大的期望值,他希望一手将骑士团打造成典范,成为未来名臣的摇篮。可忽然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了丝毫意义,没有犯任何错误的他突然就被就地免职,仅仅派了个传令兵送信通知了他一声,连当面解释的尊严都不给,这实在是巨大的侮辱,羞愤不已的列昂尼德一怒之下差点想直接写一封信辞去皇储侍从武官的职务并跟亚历山大割席断交。 不过骑士的信条和身为臣子的本分最后拒绝了这股冲动,列昂尼德没有多说什么,他平静地移交了一切工作给巴里亚京斯基,然后平静地返回了家中,既没有申辩也没有抗争,只是做好一个臣子该做的事情。 当然,内心中之中列昂尼德还是不忿的,如果说之前他还仅仅是怀疑错的是亚历山大,而现在则是十分肯定错的就是对方。对方没有一个储君应该有的气度,以及理智处理事务的态度,而是让个人的感情凌驾于国事之上。而这是列昂尼德强烈反对的,他坚信一名君主既应该有强硬的手腕也应该有开明的心胸,俄国需要的是开明专制的沙皇,而不是只有专制少有开明的暴君。 很显然,在此次的事件中,亚历山大像后者多过于像前者。这让对亚历山大倾注了太多希望太多感情的列昂尼德相当失望,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努力,怀疑俄国的一切。 “你就是想太多了,想太复杂了,我的朋友”阿列克谢米哈伊洛维奇斯佩兰斯基笑呵呵地打趣着列昂尼德,“皇帝始终是皇帝,哪怕他是您的朋友,但他始终是皇帝,不是么” 阿列克谢米哈伊洛维奇斯佩兰斯基伯爵是已故的俄国前改革家、前自由派领袖、沙皇亚历山大一世一度最看重的臣子以及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国务顾问著名的斯佩兰斯基伯爵之子。 作为列昂尼德好朋友,听闻了好友的境遇之后,他找上门来准备好好安慰一番好朋友,勉励他继续前进,只不过他刚刚开口,就惹毛了一肚子意见的列昂尼德 第二十六章 鼓励(第一更,晚上还有一更) “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么皇帝就可以蔑视一切正直绅士所必须遵守的行为准则么皇帝就可以肆意凌驾于所有的臣民之上么”列昂尼德愤怒地连发三问,然后咆哮道“更何况他现在还不是皇帝只是储君,储君就如此,未来呢” 阿列克谢斯佩兰斯基苦笑一声,他没料到好友的反应竟然如此强烈,那灵魂三问直指问题的核心沙皇的权力必须受到限制。家学渊源让阿列克谢也很倾向于限制沙皇的权力,但他父亲的经历以及临终时的告诫始终回响在他耳边 “向前一步,叫改革;向前两步,叫革命;向前三步,叫毁灭” 阿列克谢的父亲斯佩兰斯基伯爵并不想毁灭俄国,在晚年甚至反对向前两步,巨大的挫折和数不清地反对派让他意识到,激进的革命只会激化矛盾让反对派疯狂反扑,最后的结果就是毁掉自己或者毁掉俄国。 所以晚年的斯佩兰斯基伯爵选择了妥协,不再谈什么革命,也不谈改革,更多的是建议改良。他希望小步小步蚂蚁搬家一样的前进,用渐进式的改良温水煮俄国这只癞蛤蟆。 阿列克谢深受其父影响,觉得一场时间漫长一点但润物细无声的改良好过一场电闪雷鸣狂风骤雨的革命风暴。他语重心长地对列昂尼德说道“皇帝就是皇帝,哪怕只是储君,也必须维护其尊严。这是俄国的现实,离开皇帝的支持,我们的一切改良和改革都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所以我亲爱的朋友,收起你的愤懑吧你经历的那些根本算不了什么,想要在俄国做事尤其是做对的事,就必须学会跟皇帝妥协,这是我父亲教给我的最重要的人生道理。而今天我将它转赠给您,望我们共勉” 列昂尼德沉默了,斯佩兰斯基伯爵是他最敬佩的人,作为改革的先行者,他一度遭受了巨大的挫折,甚至被流放到不毛之地受罪。但他始终不放弃自己的理想,一直以自己的方式努力到了最后。不管结果如何,他的努力始终是值得敬佩的。 列昂尼德沮丧地问道“您父亲那个时候有想过自我了断吗” “从来没有过”阿列克谢断然回答道,“12年被流放的时候没有过,1825年被迫惩处那些十二月党人遭受诋毁和攻击的时候,也没有。他始终相信,活着就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负重前行的活着比一时痛快的了断更有意义,更像男子汉” 列昂尼德想了想1825年十二月党人起义后的斯佩兰斯基伯爵所面临的境况,那是多么的艰难和痛苦啊 尼古拉一世故意将惩罚十二月党人的任务交给了斯佩兰斯基伯爵,要知道那些十二月党人几乎都崇拜着斯佩兰斯基伯爵,都是他的信徒,甚至都决定起义胜利之后将改造以及统治俄国的权力交给斯佩兰斯基伯爵为首的一批先进贵族,觉得只有这位伯爵才能带领他们走向光明的未来。 虽然斯佩兰斯基伯爵对起义并不知情也并未参与,但十二月党人就像他的孩子和学生,残酷的沙皇竟然让他去亲手了结自己的学生和孩子,这是何等的残酷和痛苦啊 斯佩兰斯基不得不满足了尼古拉一世的意志,对十二月党人施加了最严苛的惩罚,如果按照他的方案,那将血流成河。当然,这个方案最后被否决了,尼古拉一世“万分仁慈”且“宽宏大量”地将处死一百多人改为绞死五人,但同时他很卑鄙地泄漏了斯佩兰斯基伯爵的方案,一时间那位声名赫赫的伯爵瞬间臭了大街,被所有的进步贵族和十二月党人家属所唾弃。 很显然,尼古拉一世就是故意的,他的目的就是打击敢于反抗沙皇专制的俄国自由派,从根源上摧毁自由派的偶像,把斯佩兰斯基变成卑劣的小人,让他的信徒彻底的失望和死心,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这一招很阴险、很卑鄙,但效果确实好。斯佩兰斯基伯爵确实声望扫地,俄国自由派一度也树倒猢狲散。尼古拉一世开心了满意了,故意羞辱一般将斯佩兰斯基伯爵任命为国务顾问和宫廷大臣,尽情地鞭尸好不痛快。 “父亲那个时候也很痛苦,几乎没办法入眠,他告诉我们只要一合眼就能看到那五个惨死的勇士,他痛恨自己没能改变糟糕的现实,希望被吊死在绞架上的是他,而不是那些勇士” 阿列克谢沉重地回忆道“但父亲更知道,事已至此,继续对抗皇帝没有丝毫意义,只会徒增流血牺牲。所以他甘愿舍弃自己的声望、名誉变成一个卑鄙的小人苟活下来,他要活着继续做事,继续推进改革事业,这项伟大的事业决不能就此断送” 阿列克谢惨淡地笑了笑道“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父亲一直在努力,尽可能地不刺激那些保守派完成改良,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他相信只要我们继续努力下去,结果一定是理想的。我的朋友,你难道不想看到那一天你不过是遭遇了一丁点儿微不足道的挫折,这就埋天怨地这算得了什么如果你是个男子汉,这个时候就更应该坚强,应该继续努力前进,就像我的父亲一样” 列昂尼德受到了鼓舞,觉得自己之前的表现确实有点渣,这一点点挫折算得了什么,男人必须越挫越强 列昂尼德万分郑重地感谢道“我的朋友,谢谢您真诚的建议,这将使我受益终身。未来如果我能取得一丁点儿成就,那必然源自您的建议和您父亲的教诲” “现在,我需要您更多的建议。您也知道我现在面临的问题,我应该如何去做呢” 阿列克谢想了想回答道“您问题的根源是那位大公阁下,我对这位胆大妄为的大公也有点兴趣,不如我们先去看看他,看看他在那个可怕的748团都在做些什么,然后我们再考虑您的如何抉择,怎样” 第二十七章 惊闻(二更求收藏) 谢尔托洛夫镇。 阿列克谢斯佩兰斯基和列昂尼德抵达小镇的时候跟李骁一样,第一感觉就相当糟糕,小镇周边到处都能看到三三两两像游魂一样漫无目的闲逛的748团士兵。这些人无一例外的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毫无精气神,一双双眼睛是那么浑浊,就像行尸走肉一般。 列昂尼德朝阿列克谢问道“他们是748团的” “应该是吧” 阿列克谢也不太确定,虽然他在宪兵部队工作,但上一次来748团收拾烂摊子还是几年前,那时候这个团虽然已经声名在外但似乎还没有这么烂,至少士兵不像乞丐。 列昂尼德惊愕道“怎么这个鬼样子” “也许是喝多了” 酗酒在俄军当中绝对是常见现象,对于大部分农奴出身被迫从军的“灰色牲口”来说,酒精是唯一能让他们在军队中好过一点疗伤圣品。而且寒冷的冬季不喝两口真心顶不住刺骨的严寒,毕竟他们的冬装是价格最低廉的黑心破烂,帝国既没有那么多钱花在可以无限消耗的炮灰身上,而且老爷们也需要额外捞外快不是么。 所以,上头虽然三令五声严令禁酒,但这并没有什么卵用,灰色牲口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搞酒喝,微薄的军饷花干净了就去偷鸡摸狗,他们会把手头的一切都换钱喝酒,如果不是刺刀和步枪管理得还算严格,否则很有可能一到冬季俄国的军火库就会空空如野。 至于喝多了的醉鬼是什么鸟德行,自然是不用多言。哪怕是圣彼得堡出身最显赫的贵族,灌了几斤黄汤猫尿之后也跟最卑贱的下流胚子没啥两样。 所以当你看到一群群乌烟瘴气毫无人样穿军服的家伙之后,第一时间就要怀疑他们是不是喝多了。这很重要,因为醉鬼能做出什么事儿只有天知道。 过去几年阿列克谢已经处理过十好几起醉鬼士兵杀死上级、干掉贵族的破事。这些既可怜又可恶的家伙喝醉之后总是将满腔的怨愤发泄在贵人头上,而现在他和列昂尼德很显然就属于后者。 阿列克谢小声警告道“注意,我的朋友,多加小心,一有不对立刻打马离开千万别跟这些渣滓纠缠” 列昂尼德震惊了,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一脸严肃如临大敌的阿列克谢,又看了看周围好奇地打量着他们的所谓渣滓。问道“为什么光天化日的,难道他们还敢哗变” “他们倒是不敢哗变”阿列克谢冷哼了一声,“但是脑子已经被酒精占据的他们,为了喝上两口不介意谋财害命” 列昂尼德还是不信“怎么可能太骇人听闻了,这是谣言吧我的朋友。” 阿列克谢苦笑道“我亲眼所见亲手处理的案子,你说是真是假” 列昂尼德又一次震惊了,他之前所见过的军人无一不是帝国的精锐,个个英姿飒爽斗志昂扬,他以为帝国的军人全部至少是大部分都是这样的,而今天他的世界观被更新了。 不免他有些忧心忡忡“这样的家伙多吗” 阿列克谢答道“多吗大概除了带近卫头衔的部队之外,其他的大差不差都差不多。你知道的,他们都是农奴,不识字左右都分不清楚,看见伏特加就走不动道当然这里的是最烂的那一部分了我的朋友,我们得赶紧走,这些混蛋肯定喝高了,乘他们没打坏主意之前我们赶紧走,先去镇上的宪兵连,我的朋友瓦西里马特维耶维奇穆拉维约夫少校那里应该比较安全” 列昂尼德真心是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站在自己的国土上面对自家的士兵竟然会落荒而逃,这根本就不应该发生,太可耻了 “应该把748团的团长和副团长都送上军事法庭,不直接送上绞架,骇人听闻,简直是闻所未闻。若是这里的一切传出去,我们将成为整个欧洲的笑柄” 从宪兵连出来后,在四个全副武装的宪兵护卫下重新上路的列昂尼德直接就爆发了,那位正直的瓦西里马特维耶维奇穆拉维约夫少校告诉他们748团就是一坨臭狗屎,是全俄国渣滓和垃圾的集中营,每天应付这些混帐层出不穷的搞事已经让他身心俱疲。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挨个枪毙748团所有的人包括所有的军官。 “那些混蛋根本就不管事,就是放任” 这是那位少校的控诉,而这让列昂尼德火冒三丈,如果不是知晓其中内情的阿列克谢拉住他,列昂尼德真心会操起刀枪立刻去给那些748团军官挨个放血。 “您为什么拦着我,您难道不气愤吗”列昂尼德愤愤不平地质问道。 阿列克谢苦笑一声,压低声音回答道“我的朋友,你太率直了。748团的事情很复杂,不完全是军官的问题,哪怕他们确实很有问题,但你杀光他们也没用,这解决不了问题” 列昂尼德质问道“那您说,怎么样才能解决问题” 阿列克谢在心中吐糟道也许得换个沙皇才能解决问题。但他不能这么说不是,他只能岔开这个危险的话题“我的朋友,我们来这里,不是来解决748团的问题的。我们是来观察那位大公的,毕竟他才是748团的军官,是当事人,而我们不是我们不能喧宾夺主做题外的事情” 列昂尼德不喜欢这个答案,不仅是因为他觉得阿列克谢是在逃避问题,更因为他一点儿都不看好李骁,认为某人既没有能力也没有魄力去解决748团这个麻烦。他更想自己动手亲自解决这个军中耻辱团。 “那位大公据说今天召开连队会议,”阿列克谢也知道列昂尼德的脾气,但他可不想好朋友陷入748团这个烂泥坑,“我可是很好奇那位大公准备对他的士兵讲些什么。更好奇他会不会被那群渣滓弄得下不来台” 会是阿列克谢说的情况吗其实对某人没信心的不止阿列克谢,鲍里斯、维什尼亚克同样不看好某人,他们觉得 “开这个会完全没有必要你是自找没趣自找麻烦那群家伙比你想象得还要垃圾,还要难对付当前情况下,开会是个糟糕的决定” 第二十八章 作死?(第一更求收藏) 对于这个时代的上位者来说,召集一群卑贱的泥腿子农奴开会本身就是一种离经叛道的想法。字都不认识两个泥腿子能知道什么跟他们开会是讨论怎么种地还是讨论怎么简单快速地区分左脚和右脚 对这个时代的上位者,尤其是军官来说,不习惯更不喜欢开会,他们更乐于直接下命令,他们的任务是决策,泥腿子农奴们老实执行就可以了。 就算要开会,也应该是他们这些上位者、精英开会,神经病才跟泥腿子凑一起商量事情。 但李骁并不是这个时代高高在上自以为聪明的所谓精英和决策者。读过很多书的他知道,决策和执行之间决不能有一条天堑。如果有,那么不是决策层的各种命令脱离实际荒唐得离谱,就是执行起来跑调走音南辕北辙。结果往往是好事变坏事,坏事变得糟糕透顶。总而言之决策层和执行人之间必须持续有效的沟通,必须了解双方的想法。 所以李骁决定走出决策的象牙塔,坦然地面对他的士兵,告诉他们他的理念和想法,同时也想知道他们的诉求。如果做好了,他相信自己不光轻而易举地掌控连队,还能收获一批很忠诚的手下。 开会的地点选择在二连的营地。就是之前提到过的那个窝棚难民营,这不出意外又遭到了维什尼亚克和鲍里斯的强烈反对,他们认为环境太差,而且要跟渣滓们面对面零距离接触,这就好比赤手空拳拿着金砖冲进贼窝,太危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是李骁的回答,“你们不会害怕几个连饭都吃不饱冻得打晃晃的可怜虫吧” 为了展现男子汉气概,维什尼亚克和鲍里斯不得不硬着头皮陪着某人走这一遭了。当然,如果让他们知道其实某人自己挺害怕的一点儿底气都没有,恐怕立刻会掉头就走吧 二连驻地的空地上,一百多个面有饥色神情冷漠的穷苦士兵被命令围坐成一圈,在圈子当中李骁、维什尼亚克和鲍里斯一字排开站立稳当。 当然,这三位心里头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稳当,都是七上八下有些打颤。尤其是李骁,虽然主意是他出的,但真到了上场的时候,不免有些怯场。毕竟后世他可没有多少当众发言讲话的经历,尤其是今天他还必须用半吊子刚学了两三天的俄语发言,那种心虚就好像三九天脱光了站在西伯利亚的野地里吹一宿凉风的感觉。 不过眼下想要反悔也不可能了,这么多眼睛看着,尤其是旁边的那两个小伙伴还等着看笑话,这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撑下去。 “副连长,开始点名吧”李骁“镇定自若”的命令道。 人肯定是没到齐的,至少二连的军官除了李骁和鲍里斯,其他一个都没见着,这也是正常,毕竟那些少爷们才不会呆在这个集中营里吃苦。 “报告连长,除本连八位军官之外,其余人员全部到齐。请指示” 李骁装模作样地问道“副连长,是你没有通知这几位先生今天在营地开会吗” “报告连长,我已于两天前亲自传达了您的命令” 李骁继续装模作样地说道“那就是故意缺席,故意违抗我的命令喽” “是的连长” 李骁点点头,大声道“那就记录在案,呈报军法处,治他们违抗命令的罪” “是,连长”鲍里斯立刻按照之前排演的那样装模作样的做记录。 其实这都是商量好的,按照维什尼亚克的说法,那八个人没一个好东西,要么是梅萨多夫和库捷波夫的狗腿子,要么就是贪腐成性好逸恶劳的蠢货,这样的人一个都不能用。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借口给他们全清理掉。 另外这也属于敲山震虎杀鸡儆猴,二连的士兵当中也不全是好人,和刺头也是不少的,不展现一点强硬的手段震慑他们,这帮家伙会无法无天登鼻上脸的。 “现在正式开会”李骁一本正经地背着台词,没办法,他的俄语太差,暂时只能背台词,“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安德烈康斯坦丁洛维奇罗曼诺夫大公,是你们的新任连长。是的,你们没有猜错,我的叔叔就是尼古拉一世皇帝陛下。” 这个开场白对普通士兵来说还是很震撼的,对他们来说皇帝和大公离他们的生活太远太远,顶多顶多也就是看看硬币上的头像。今天竟然有个活着的大公站在他们面前还跟他们说话,这种体验太新奇了 一时间,士兵们都惊呆了,像呆头鹅一样愣愣地看着某位大公。良久其中服苦役比较有见识的那一类人才开始交头接耳。 可惜的是某位大公听不懂俄语,不知道这些人在嘀咕什么,所以他只能继续照本宣科地背台词“先生们,首先我得向你们承认,我的俄语很不好,你们中绝大多数人说什么我是听不懂的。因为之前我压根就用不上俄语,我从未想过会有一天要用俄语同像你们一样的人当面交流。因为我被告知,你们统统都是垃圾都是废物都是蠢货,跟你们说话毫无必要,是在浪费时间甚至跟你们说话会被传染瘟疫,只要拿鞭子驱使你们卖命就好” 顿了一顿,李骁看了看人群的情绪,果然这些家伙有些不爽了,但他要说的还不止这些 “先生们,实话实说,接受这个任命的时候,我是极不情愿的,因为748团的名声相当的糟糕。在官方的报告中你们被评价为渣滓和垃圾。我自认为是个优秀的人,不愿意跟渣滓以及垃圾为伍。所以我并不情愿当你们的连长,但因为某些原因我却不得不来,不得不与你们为伍。实事求是地说,这让我万分难受,因为我不想变成和你们一样的垃圾和渣滓” 李骁又扫视了士兵们一眼,他的讲话不出意外地牢牢拉住了仇恨,没有一个走神的,这种效果他很满意。 只不过边上的维什尼亚克和鲍里斯就没有某人那么淡定了,他们注意到不少士兵已经露出愤怒的表情,很是为某人捏了一把汗,担心某人这是在玩火作死 第二十九章 震慑(二更) “这小子疯了吗” 阿列克谢惊讶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李骁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进入了他的耳朵,虽然他的俄语也不太灵光,而某人的俄语也很外国口音,但意思还是明明白白的。 在阿列克谢看来某人这就是玩火,就是作死他扯了扯身边的列昂尼德,小声道“廖尼亚,我们还是赶紧撤吧这小子神智绝对有问题,要不就是疯了,等会儿激起了哗变我们也要跟着陪葬” 列昂尼德却不答应,他固执地躲在窝棚后面聚精会神地听着某人的讲话,头也不回地回答道“别紧张阿廖沙,我虽然跟这个家伙打交道不多,但知道他绝对不是傻子更不是疯子,这个家伙一肚子都是坏水,绝不可能不知道这有多危险继续看下去,我想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阿里克谢脸都白了,苦笑道“还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狗急跳墙没办法了呗哪个正常人会召集一群泥腿子兵开会,这不是神经病么” “那个家伙绝对有深意”列昂尼德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而且有什么好怕的一群面黄肌瘦弱不禁风的杂兵而已,只要一个冲锋他们就会像乌合之众一样溃散,根本不值得一提” 阿里克谢心里头是后悔不迭,真心不应该怂恿某人来的,这下好了,给自己也装进去了。眼下后悔也晚了,他太了解列昂尼德了,这个人英勇无畏的气质已经渗透到了每一滴血里,他认准了的事情别说九头牛,十头狮子也别想让他回头。 “那我们也没必要蹲在这个鬼地方偷听啊”阿列克谢抱怨道,“这些该死的狗窝气味太难闻了,这些混蛋是从来不洗澡还是在自己的狗窝里大便” 难闻的气味列昂尼德其实也闻到了,实话实说他也不喜欢,但他却能适应,因为从小立志成为伟大军人的他知道在战场上没那么多舒适的环境,如果连这点点气味都受不了,尸山血海如何忍受 “偷听才能看见真东西”列昂尼德解释道,“我们若是站在那个家伙面前,他绝对会随便糊弄我们,不会有一句真话。而现在他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偷听” “好吧,随你高兴”阿列克谢厌恶地捂住口鼻嘟囔道。 “行了,小声,别被他们发现了” 此时,李骁也进入了正题“我刚才难道有说错什么看看你们现在的德行,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像卑贱乞丐和坏的流脓的流氓多过像个人,不是渣滓是什么” 顿了一顿,觉得士兵们的情绪被调动得差不多了,李骁又道“当然,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理由。你们会告诉我上头苛扣你们的饷钱,还苛扣你们的伙食,让你们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甚至你们连个能遮风避雨的栖身之所都没有。所以这就是你们自甘当渣滓多不愿做个正常人的理由,对不对”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的士兵都愣愣地看着李骁,这场面让他很有点成就感。 “这就是你们自甘堕落的理由,对不对”李骁又一次大声质问道,“你们觉得自己是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别人的问题,完全是上头的迫害,都是别人的错,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李骁环视了一圈,直视每一双眼睛,直到没有人还能跟他对视为止。哪怕是最桀骜不驯的刺头也承受不住他夺目的眼神,这眼神就像照妖镜一样能让人心中的虚弱一面纤毫毕现。 “委过于人、怨天尤人都是可悲的弱者才会做的事情一个内心强大而且坚实笃信的人,不会去找借口,只会迎难而上,越是艰难困苦越能体现他贞洁高贵的品格” “而你们,先生们,很显然,你们不是我所说的那种人只是一群自哀自怨在堕落中徘徊挣扎的可怜虫而已” “圣经中将你们称之为迷途的羔羊,在我这里,你们统统都是懦弱的废物我讨厌废物,所以天父派我来到这里,来领导你们这些渣滓,给你们最后一个从尿坑里爬出来的机会” 说到这儿,李骁陡然提高嗓门咆哮道“现在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只说这一遍没有第二次机会” “服从我的命令,接受我的领导,然后你们可以吃饱、穿暖、过得像个人样违抗我的命令,故意跟我作对,那就下地狱,去死听明白了没有” 场内寂静无声,李骁的强势给了二连所有士兵难忘的记忆,哪怕是很多年以后,他们也忘不了这个上午,忘不了一位并不算魁梧高大的新任连长的第一次当众讲话。虽然那个时候他们绝大多数人都不觉得这位连长说的是实话,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相当有胆魄,震慑了所有人。 “他还真吓住了这帮小痞子” 阿列克谢不可置信地嘟囔着。作为了解748团实情的人,他感到惊奇,忍不住掐了一把自己,疼痛告诉他并没有在做梦。 列昂尼德表情也很严肃,他很客观地评价道“确实很有胆魄,但说他完全震慑住了这些渣滓为时过早,他不过是不过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等这些人反应过来,情况就会完全不同了。” 说得不错,李骁就是出其不意地敲山震虎,就是不给这些士兵更多的思考时间,简单、快速、直接、有力地牵着他们的鼻子走,不给他们捣乱和反对的机会。 “接下来,你们的伙食、你们的服装、你们的军靴我都会一一解决”李骁也知道光恐吓不给实际的好处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打一棍子还得给三个枣儿不是么,“你们不会再挨饿受冻你们之前自甘堕落的那些借口通通都不存在了,所以你们也必须变得像个人样有谁敢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然后还给我找麻烦,那我就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李骁又环视了四周一圈,然后说道“现在你们包括这个臭气熏天的营地都必须给我变个样,所有的人都给我去洗洗干净刮刮脸,然后等着接受我和鲍里斯副连长的检查,合格的人下午就能领到新军装、新靴子。不合格的就等着挨鞭子吧” 第三十章 什么办法?(一更) 返回圣彼得堡的路上,阿列克谢一直在跟列昂尼德谈论着今天上午的所见所闻,当然重点是某位被誉为罗曼诺夫家族耻辱的大公阁下。 “廖尼亚,你说那位大公究竟想要做什么他以为可以靠一些廉价的衣服和鞋子就能收买那群渣滓,让他们服从命令像个人样吗” 列昂尼德沉吟道“不能。但是我大概能猜到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列昂尼德回答道“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的处境很不妙,您知道的因为上次的事,陛下和殿下都很生气,已经采取了一些措施去警告他。而那个748团的士兵,您也看到了,一塌糊涂没有上级的支持,下面又是一群乌合之众,如果是您怎么当这个连长” 阿列克谢撇撇嘴道“纪律,我首先要重整纪律。要用铁腕手段去整治那些渣滓,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如果他们不服从呢” 阿列克谢惊道“怎么可能,我可不是吃素的,我” “停下,我的朋友”列昂尼德打断了他,“请注意,现在你可不是勇敢果断坚强的斯佩兰斯基伯爵,而是被陛下和殿下厌恶的家族耻辱,上级不会给你任何支持,下头还不听话,你怎么做” 阿列克谢哑口无言了,是的,他想到了,对于他和列昂尼德这样的权贵来说,整治区区一个748团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他们有一百种手段让们老实就范。可如果他们处于李骁的位置,事情就麻烦了。 最终阿列克谢摇了摇头“我没有太好的办法,阻力太大,麻烦太多,老鼠拖龟无处下手啊” “但是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有办法”列昂尼德感叹道,“像您刚才说的用强力手段整治,肯定不可能。我相信748团的主要负责人已经接到了暗示,决不准支持和协助那位大公,反而要不断地跟他找茬,别想什么强力手段了,不可能滴只要那些再捅一些篓子,陛下和殿下绝对会乘机打板子” 都不用列昂尼德把话说完,阿列克谢就能想到后果会是怎样,罗曼诺夫家族从来不出宽宏大量的君主,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倒是遗传甚广。 当年彼得三世被谋杀,等叶卡捷琳娜二世驾崩之后,保罗一世立刻就开始报复行动,这位像足了他父亲的君主举行盛大的仪式重新安葬了他的父亲彼得三世最初连葬入沙皇专属墓地的资格都被叶卡捷琳娜二世剥夺了。 彼得三世还命令存活的凶手在冰天雪地之中拖着老迈残躯跟在灵柩后面一路抱着彼得三世的皇冠忏悔,还让这些人去亲吻他父亲的遗骸跪求原谅。如果不是参与那场阴谋的权臣一个个位高权重牵连甚广党羽众多,保罗一世想做的恐怕不止是流放和当众羞辱那么简单了。 保罗一世和他的母亲叶卡捷琳娜二世之间也是势同水火,没能亲手废掉保罗一世这个皇储,不代表叶卡捷琳娜二世不给这个讨厌的儿子添堵。 驾崩之前,这位伟大的女皇故意给儿子留了一封遗书或者说私人笔记,在书中她不光大肆贬低和嘲笑彼得三世,还故意说保罗一世并不是彼得三世的儿子,而是她与情人爱的结晶。 可想而知,当保罗一世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是何等的震惊和尴尬。当然,实际情况是保罗一世跟彼得三世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从生物学角度来说,几乎肯定是那位被叶卡捷琳娜二世称之为多愁善感单纯幼稚的人的儿子。之所以留下这封信很可能是女皇故意恶心这个一切模仿父亲跟母亲对着干的儿子的。 反正罗曼诺夫家的沙皇一个个报复心十足,像李骁这种恶心了沙皇的人最好早早地逃离俄国,否则恐怕会生不如死。 所以什么上层的支持是想都不要想了,上头不给添堵都要谢天谢地。就像列昂尼德说的,只要李骁的连队出来问题,尼古拉一世可不会管实际情况是怎样的,首先就会找李骁的麻烦,狠狠地收拾他 “所以强力手段是不行,一旦被小人利用搞出哗变,那位大公恐怕会死无葬身之地”阿列克谢这才反应过来,“所以他只能收买那些,暂时稳定局势么这么做不是长久之策吧那些家伙都不是什么好鸟,一旦觉得有便宜占,恐怕会变本加厉啊” 列昂尼德看了他一眼,道“所以,我的朋友,您真不适合从军,如果您真的去带兵,恐怕” 阿列克谢当然知道自己的弱项,他确实不适合当将军,他更喜欢文学和艺术,而这些跟军队真心不来电。他问道“廖尼亚,听你的意思,那位大公有办法” “是的”列昂尼德肯定道,“虽然后面我们没有看完,但是您也看到了当成箱的衣服和鞋子摆在那些渣滓面前时,他们是什么表情没看见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后来命令他们洗澡重新整理营地时一点阻力都没有吗” 稍微一顿,列昂尼德又道“我估计接下来他会乘热打铁,一边收买拉拢,一边敲山震虎杀鸡儆猴修理几个不太听话或者被收买派来跟他做对的刺头立威,然后恩威并施慢慢掌控住部队,这样一来局面自然就开打了” “貌似也不难,不稀奇啊”阿列克谢嘟囔道。 “是不太难,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想到这个办法”列昂尼德赞叹道,“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确实有点本事,他准确地把握了人心,知道对那些渣滓一味用强或者一味收买都是没有用的,只有手握大棒并用胡萝卜勾引着他们,他们才会老实” 列昂尼德摸了摸下巴,疑惑道“让我不明白的是,那些军服靴子和粮食是哪里来的” “据我所知那位大公生活十分窘迫,没什么钱,自掏腰包不太可能,上头更不会给他面子好心拨付,这是怎么办到的呢” “更让我好奇的是,难道他就准备这么长久的自掏腰包养着那些渣滓,我想陛下绝不会允许军需部门如数足额供应他的部队的,这个症结不解决,他依然不会有好结果啊” 第三十一章 一步步来(二更) 列昂尼德的种种疑惑非常正常,因为不要说他这种旁观的人,就是参与了计划制定的鲍里斯都是云里雾里,他也不知道钱是从哪里来的,更不知道钱花完了该怎么办。他也是一肚子的疑惑。 “伙计们,你们得告诉这些钱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一夜之间你们就把钱变出来了,这是魔术吗” 维什尼亚克和李骁对视了一眼,两人很默契地同时摇了摇头,很显然以鲍里斯的个性,若是知道了钱是怎么变出来的,很可能大嘴巴说出去,而一旦说出去了,啧啧,那乐子可就真的大了。 李骁和维什尼亚克都清楚,搞钱的法子真的只能烂在他们俩的肚子里,就是他们之间共同的小秘密,谁也不能讲,至少在尼古拉一世登天之前是不能讲的。 “你哪来的这么多好奇心,”维什尼亚克叹了口气,教训道“我们一不偷二不抢三不骗,合理合法的赚来的钱,放心花就是了” 鲍里斯却不信“你唬我啊一不偷二不抢三不骗一夜之间就能赚数千卢布,这么好的营生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伙计,要不咱们别当兵了,就走这条路子发财如何” “这条路只能用一次,至少暂时只能用一次,否则就一文不值了”李骁笑着解释道。 鲍里斯依然不信,但不管他怎么打破砂锅问到底,另外两个人就是守口如瓶,这让他无可奈何。 “算了,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我还懒得听呢正好以后事情发了,我就说什么都不知道,让你们俩聪明人扛”鲍里斯气咻咻地说道。 但这种激将没有任何意义,李骁和维什尼亚克依然不为所动,这让大个子恨得牙痒痒,半晌他才不得不让步,又问“不告诉我钱怎么来的,那总得告诉我钱花光了怎么办吧” “这些钱看上去不少,但是平摊到一百多口子人头上,不经花的我估计最多一两个月就得用得干干净净。那时候上头还是不拨款怎么办再变一次魔术,还是我们三倾家荡产自掏腰包这不长久,不是办法啊” 话很有道理,所以维什尼亚克也看向了李骁,李骁的办法他是清楚的,但他不确定这是否真的有用,尼古拉一世的死要面子的虚荣心真的可以这么用万一那位皇帝陛下不上钩呢 李骁却一点都不担心尼古拉一世不上钩,不管是作为侄子还是穿越者他都十分清楚尼古拉一世的个性严厉细致简单朴素的外壳下面全都是满满的控制欲和表现欲,他喜欢一切气势恢宏场面盛大的东西,比如阅兵。 尼古拉一世喜欢人们表扬他的强大赞美他的威风,以至于为了得到这些赞美和表扬会主动地将国内丑陋和丑恶的一面掩盖得严严实实,哪怕这些可怖的丑陋和丑恶会要了他的老命也是不管的。 李骁利用的就是这一点,这样的套路永远对尼古拉一世管用,因为他就是个虚伪到能自欺欺人的可怜虫。 当然,李骁的办法也不适合公然宣扬,讲出去那就是直接抽尼古拉一世的脸,哪怕那位皇帝再死要面子,面对公然挑衅还是会下死手的,所以闷声发大财吧 “不用担心。”李骁很轻松地回答道“按照我的估计,我那招差不多一二十天就会见效,那时候部队的被服、鞋靴、口粮以及军饷都会按时足额划拨给我们。这些钱说不定还有得剩” 鲍里斯觉得这根本是梦话,但他也知道指望某人做详细地解释是不可能的,他也懒得浪费口水追问了,转而问道“那这段时间我们做什么坐等你的办法见效么” 鲍里斯最后免不了还是要挖苦一句,不过李骁并不在意,这个大个子没有恶意,只是知道得少了不开心而已。 他笑着说道“怎么可能坐等,伙计,你以为那一百多号刺头已经被驯服了吗没有,还差得远呢今天还仅仅是开了个头,我们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呢” “我们要抓紧时间鉴别、分化、改造他们,将那些别有用心的、偷鸡耍滑的、给我们的敌人通风报信当二五仔的都鉴别出来。还要拉拢那些能够为我们所用的人,这样我们才有力量在下一个回合跟这个团里的坏蛋们过招” 说着,李骁掏出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地给了鲍里斯“这是我和维什卡一起制定的全盘计划,从明天开始,你就按照上面逐条执行” 鲍里斯迫不及待地接过去就一目三行地看了起来,很快他就皱起了眉头“伙计,你这都是什么不是全员整理营地,就是大扫除搞卫生,要不就是伐木和开荒,我们这是要当木匠还是当泥腿子种地” “难道我们不应该抓紧时间搞军事训练吗那些渣滓站没站样坐没坐相,齐步走都不分左右,不赶紧操练真拉出去检阅我们会成为笑柄的” 李骁平静地解释道“你说的军事训练确实要搞,但不是现在,那得等几个月之后再说” “为什么”鲍里斯不服气。 维什尼亚克插嘴道“很简单。按照你的计划,肯定是要加强训练,一口气给他们练好是吧不行的” “为什么” “第一,那些家伙一个个都是饿殍,面黄肌瘦站都站不稳,怎么进行大强度军事训练你这么搞,不要三天就得累趴下一大半的人。到时候我们刚刚赢得的一点点认同感就会烟消云散,牢骚满腹的他们立刻就会撂挑子故意唱反调。那时候就全完了所以就算要往死里操练他们,也得让他们长长肉打打基础” “第二,呆子,你得注意,现在已经是十月份了,再过两个月就会滴水成冰,而这一百多人现在住的可是四面漏风的窝棚,如果不赶紧新建足以御寒的营房,两个月后我很怀疑你还能剩下多少士兵可用。所以当务之急是建房子,而不是搞训练” 鲍里斯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当前确实不应该马上开始操练,但他还有一个疑问,他抖了抖手头的纸片,问道“可为什么这些劳力的工作全是我干你们做什么” 李骁和维什尼亚克哈哈一笑齐声道 “我得先学好俄语” “我得先教好俄语” 第三十二章 新闻(第一更) 伦敦,泰晤士报编辑部。 海外新闻部编辑詹姆斯沃恩挨个的用小刀拆开堆满了他办公桌的牛皮纸信封,这些厚厚的、海量的、扎实的信件都是从欧洲各国以及殖民地新闻站邮寄回泰晤士报总部的国际专栏备选作品。 詹姆斯沃恩的工作就是初审这些五花八门形形色色的投稿,挑选出其中有价值、有意义的送交总编作为国际专栏刊载。 至于什么叫有价值有意义,用新闻人的标准来说是有新闻价值,而用泰晤士报的标准来说就是能吸引眼球能勾引普罗大众掏腰包买单能给老板赚钱。 不得不说跟四十年前相比泰晤士报虽然发行量影响力都上了好几个台阶,成为全英全欧数得出的大报和新闻巨头。但繁华的顶端就是衰落,随着北岩家族的带领下其他报纸靠着廉价崛起,泰晤士报的日子就开始不好过了。尤其是当约翰沃尔特二世这位掌舵人渐渐老去跟不上时代之后,这种颓势就愈发地明显。 哪怕泰晤士报增加了驻外记者数量,广泛在全世界范围内挖掘新闻,但跟蒸蒸日上的北岩报业相比总觉得差了点什么。这也让泰晤士报的编辑们压力山大,因为上头要求他们更努力地挖掘新闻价值,一定要稳住阵脚压住北岩报业的挑战,否则麻溜地卷铺盖走人。 资浅编辑詹姆斯沃恩就是这种压力的直接受害者,刚刚从牛津毕业的他根本没办法跟那些根深蒂固的前辈相比,他们有广泛的线人、深入的关系网,能获得热门地区的第一手新闻。 而他只能守着几个鸟不拉屎的冷门国家吹冷风,每每看到法国的、普鲁士的、奥地利的、土耳其的含金量十足的投稿都飞到人家手头,他羡慕得眼珠子都要发红。而他只能守着非洲、美洲、澳洲以及俄国这些冷板凳苦挨。 当然也挨不了多久了,如果近期他还不能创造,不是发掘新闻价值,那就可以出门右拐重新找工作了。 “忒么的,这些鬼地方有毛线的新闻价值,兔子泛滥成灾见鬼,让兔子都见鬼去吧,谁忒么管兔子在那片不毛之地成不成灾” 詹姆斯沃恩恨恨地将一叠来自澳大利亚的稿件扔进了垃圾桶,然后顺手拿起另一份,瞥了一眼信封嘀咕道“俄国的又是一摞垃圾,浪费纸张、浪费墨水、浪费时间、浪费” 最后一个浪费还没说完,詹姆斯沃恩就被稿件的内容吸引住了,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这份投稿极具新闻价值,对他来说简直如久旱逢甘霖一般。 匆匆地过了一遍稿件,他再也无法忍耐,迫不及待的抓起稿件就向总编的办公室冲去。 咣当 狂喜中的詹姆斯沃恩忘记了窍门几乎是直接闯进了副总编约翰斯通纳的办公室,让办公室内的资深编辑萨米埃尔和斯通纳且惊且怒。 斯通纳怒斥道“詹姆斯沃恩先生,你在搞什么你的礼貌呢没见我同萨米埃尔先生正在开会么” “抱歉,先生。”詹姆斯沃恩这才发现自己闯祸了,他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刚发现了一份不错的稿件,极具价值,所以迫不及待前来见您” “极具价值哈哈,詹姆斯沃恩先生您在说笑吗” 斯通纳还没发话,萨米埃尔先diss了他一番,职场论资排辈太正常不过,不管哪里老人总是歧视新人的。尤其是萨米埃尔是剑桥毕业的,天然的跟牛津小崽子不对付。更何况詹姆斯沃恩还是他死敌引荐进入泰晤士报的,打击敌人天经地义。 而且萨米埃尔也认为自己有资格鄙视詹姆斯沃恩,总编和老板约翰沃尔特二世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最近干脆已经无法前来工作,作为他的亲密助手斯通纳升任总编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斯通纳升职后留下的副总编一职他萨米埃尔是志在必得,作为未来的副总编鄙视一下业绩一塌糊涂即将被扫地出门的敌人怎么了 詹姆斯沃恩自然也清楚他同萨米埃尔之间的恩怨,对于这个讨厌的一向倚老卖老的老混蛋他也懒得搭理,只是毕恭毕敬地将稿件递向斯通纳“先生,我保证,这次的稿件质量确实相当高” “你说高就高”萨米埃尔阴阳怪气地挖苦道“若是你这么能干,这半年也不至于一事无成” 詹姆斯沃恩忍着怒气,继续对斯通纳说道“先生,这次的稿件确实很有价值,我认为登上专栏都没有问题,我相信它能吸引全伦敦的关注” “笑话,詹姆斯沃恩先生,我认为您还是应该踏实一点,不要老搞一些花边新闻来糊弄事情。而且最近的专栏已经有了归属,我和斯通纳先生一致认为裴多菲与森德莱尤丽娅的婚姻才是关注的焦点,给尤丽亚、我是一个热恋的人、我见到东方最艳丽的花枝将吸引全英国少女的眼睛,那才是焦点” 这下詹姆斯沃恩也被激怒了,他怒道“这才无聊的花边新闻,什么时候泰晤士报沦落到跟街头八卦小报一个档次了。我们该关注该死的政治,斐多菲结婚让该死的八卦新闻报纸去大肆关注吧” 眼瞧着这势同水火的两人几乎要打起来,满脸褶子一直半闭着眼睛的斯通纳终于抬起了眼皮,用他那尖锐地嗓音咆哮道“先生们请注意你们的风度这里不是跳蚤市场,你们也不是讨价还价的低俗农妇这里是泰晤士报,是全英国报业的灵魂所在,不是让你们放浪的菜市场” 教训了手下一番,斯通纳并没有去接詹姆斯沃恩的稿子,而是慢条斯理带着英国式长者特有的傲慢与骄傲问道“稿子来自哪里” “俄国新闻站。” “俄国”斯通纳眼皮瞬间就又耷拉了下去,没什么兴趣的问道“讲什么的” 詹姆斯沃恩赶紧道“一桩丑闻事关俄国军队骇人听闻的丑闻” 第三十三章 卑鄙(二更) 鲍里斯成了748团二营二连最忙的人,每天一大早就要起来,骑着他那匹老马赶到营地,组织以及督促人员拆除碍眼的窝棚、伐木、平整地面,一直忙到深夜,当二连的所有士兵都睡下了,他才能稍稍喘口气返回借住的农庄。 只用了一个星期,原本还有点膘的他就变成了妥妥的魔鬼筋肉人,战斗力突破到了新的高度。 当然,这不是说李骁就变成甩手掌柜了,他不过是比某位巨人去得晚一些,重点放在俄语对话学习和实践操练上。每天绝大多数时间他也在营地,不过并不怎么指导实际工作,更多的是同休息中的士兵们聊天。 不得不说,两人都是收获满满,鲍里斯有了初步的指挥经验,能初步组织运作连队。而李骁则是将全连的士兵认识了个遍,每一个士兵他都能叫出名字,知道对方家乡在哪里以及为什么入伍,总之是熟透了,顺带着俄语水平也直线飞升。 二连的绝大部分士兵也很满意,有新衣服新鞋子,每天还能吃饱饱,连长副连长还带着搭建过冬的新营房。虽然比之前无所事事累多了,但这种累是那么充足。他们也宁愿这么累,因为这种累让他们觉得值以及有奔头。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李骁和鲍里斯已经算初步掌控了二连,至少这个礼拜二连没有发生一起斗殴、没有一个士兵偷鸡摸狗或者酗酒闹事被抓。这让一直憋着找麻烦的加辛斯基很生气很不满意,他狠狠地教训了不给力的狗腿子希什金一顿。 “这个礼拜你都在做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收到二连的任何投诉和举报,不是让你去煽动闹事么这就是你煽动的结果,以前不用你去煽动那些杂碎都要闹翻天,你煽动一气就让他们变老实了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挨了一顿嘴巴的希什金也是一肚子委屈,没错,他是收钱了,但并不是不办事啊他买通了几个二连的刺头,让他们放手去闹,谁想到还没等刺头们开始闹事,某人就带着成车的新冬装、新靴子和粮食来了。刺头们闹事无非是为了搞钱,而搞钱也无非是为了吃饱穿暖不至于在这个冬天被冻死。如今不用闹事也不会被冻死,那三瓜两枣谁稀罕没有这么傻的人么 希什金当时就傻眼了,就在他准备“大出血”提高加码收买的时候,威信已经树立起来的李骁和鲍里斯全面的重整纪律,营地被木栅栏圈了起来,不是本连人员不得随便出入,本连人员进出也得首先申请报告。 如此一来,加上鲍里斯一天到晚都在盯着,希什金压根就接近不了营地,收买自然是无从谈起。 “营长,您这可冤枉我了”希什金捂着脸哭诉道,“我可是全心全意地为您办事,这些天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不是我偷懒耍滑,而是那两个家伙太狡猾,也不知道他们给那些杂碎灌了什么迷魂汤,如今一个个人五人六都不带搭理我们了。而且他们还重整了营地,根本都没办法接近,我这是空有一身本事没办法施展啊” “哦你说的是真的”加辛斯基不太相信,以为这是希什金坐地起价准备捞更多好处,“就这么点时间,那些杂碎就全听他们的了唬我啊” “真不是他们搞来新衣服新鞋子,每天三餐定时足量供应您也知道,那些杂碎能见过什么世面,一点点蝇头小利就给他们全收买了” 加辛斯基觉得事情大条了,赶紧追问道“衣服、鞋子和粮食是哪里来的后勤供应的” 其实加辛斯基自己也知道后勤不可能那么大方,安东诺夫少校这个军需处长就是属貔貅的。东西到了他手里头是只进不出全部盗卖一空。哪里会发下来给那些杂碎,不从那些杂碎嘴里头倒刮油都算他仁慈了。更何况上头早有指示,必须好好教某人做人,怎么可能给某人行方便 难道是某人自己掏的腰包 这加辛斯基还真就没辙了,如果真是如此,他真心只能干看着,毕竟法律也没规定连长不能自掏腰包改善连队的军容和伙食。只不过千里做官只为财,没有哪个傻瓜会这么做,至少他是绝对不会干这种蠢事的。 可某人若是真的这么蠢,他的任务怎么完成完不成任务上头责怪下来,这个官还怎么当没有官当还怎么捞钱吃香的喝辣的 一瞬间,加辛斯基汗流浃背觉得压力山大,他立刻吩咐道“你立刻去搞清楚那些军服粮食是从哪里来的” 其实这到不难查,很快希什金就带来了消息。 “自掏腰包买的” 加辛斯基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他扶住桌子稳定身形,思考了片刻立刻吩咐道“备马,我要立刻去圣彼得堡还有,伊万,你给我盯牢那边,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动作有情况立刻通知我” 事情大条了,加辛斯基觉得自己搞不定了,他打马飞奔直奔市区去找副团长库捷波夫。后者此时正在亚历山大剧院欣赏简克拉里和朱尔佩罗的芭蕾舞剧吉赛尔,翩翩起舞的姑娘们让情场老手库捷波夫有些眼花缭乱和应接不暇,当然他主要是用下半身思考在问题我该邀请哪位姑娘共度良宵呢 包厢的门被拉开了,库捷波夫的贴身男仆轻轻走到他身边俯身告之“主人,格里高利亚历山德罗维奇海军部大尉来访” 举着望单筒远镜欣赏曼妙身材的库捷波夫没有回头也没有经过大脑就冒出了一句“他是谁” 男仆有些无语,只能提醒道“主人,他是748团二营的营长,您的部下” 库捷波夫无趣地撇了撇嘴,很是遗憾的放下单筒望远镜“让他进来吧真是个烦人的家伙” “中校,大事不好了,我们的计划行不通了,那位大公自掏腰包收买了那些杂碎,现在他们都站到那位大公那边去了” 加辛斯基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个清楚,只不过库捷波夫却不怎么觉得为难,反而一脸嫌弃地教训道“蠢货,一点点小事都办不好几车粮食和衣服就给你难住了你不会去偷、去抢、去烧掉那些东西,到时候看那个蠢货大公怎么办” “难怪这些年你一直都升不上去,实在太让我失望了果断一点去把事情做好,别一点点麻烦都要我去解决,那要你还有什么用” 第三十四章 第三部(一更) 圣彼得堡。 御前办公厅,这是尼古拉一世之前俄国所没有的机构。1826年1月,在尼古拉一世刚刚平息十二月党人起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个后来大权独揽的机构就突然诞生了。 作为尼古拉一世独裁统治的引擎,御前办公厅成立之初设立了五个部门,第一部负责为皇帝起草法令,第二部最初由那位著名斯佩兰斯基伯爵领导,任务是拟定法律文本。第四部主管皇室慈善活动,第五部管理国家农奴,后来又增设了第六部,主要负责高加索事务。 只不过适才提到的这五个部门其实都不如没提到的第三部那么有名御前办公厅第三部,最初的领导人是亚历山大本肯多夫伯爵。这位伯爵和他所领导的部门主要任务是“搜集关于所有事件和危险、可疑人物的情报”,翻译过来就是秘密警察或者特务机构。 第三部在本肯多夫的领导下吞并了原属于陆军部的宪兵机构,他本人兼职宪兵司令,从那之后开始,穿着鲜蓝色制服、令人“安心”的宪兵军官出现在了帝国全境,受到全国广泛的“敬畏和尊重”,消灭了无数帝国和皇帝的“敌人”。 本肯多夫是天生的阴谋家以及最称职的狗腿子,他灵活大胆以及惟命是从的个性让他在秘密行业中“建树颇丰”。最有名的那一次是除掉俄罗斯文学之父普希金。 那次完美的行动让一切看上去像一场争风吃醋引发的惨案,但获悉内幕的人都知道,法国人丹特斯的行动是本肯多夫授意的。原因不光是本肯多夫本人以及好友乌瓦罗夫都看不惯普希金,更重要的是尼古拉一世也对普希金腻味透了,他越来越需要摆脱这个讨厌的麻烦,但是又不能脏了自己的手。 然后本肯多夫出手了,他策划了一场完美的情杀,摆平了讨厌的麻烦,让尼古拉一世万分满意。从那之后本肯多夫和他的那个阴谋部门就成了尼古拉一世生活以及统治不可缺少的部分。用本肯多夫副手马克西姆冯福克的话说就是“任何人在自己家里打个喷嚏,一个小时之内就会报告到陛下那里。” 让俄国进步人士感到高兴以及让尼古拉一世万分失望的是,本肯多夫这条无比忠诚嗅觉灵敏的老狗已经死掉好几年了,整个俄国唯一怀念他的只有尼古拉一世尼古拉一世将本肯多夫的石膏半身像放在了自己办公室里。 1847年,领导第三部的是尼古拉一世的另一条忠狗阿列克谢奥尔多夫伯爵。虽然这位伯爵同样忠诚,但在阴谋活动能力上差本肯多夫太远,他的办事风格远远不能让尼古拉一世满意。 只不过尼古拉一世还没办法换人,因为他的大臣们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够睿智只会兢兢业业的为他服务。 所以随着尼古拉一世和他钟情的专制制度的敌人逐渐的开始学习进化变得越来越难缠,而第三部则逐渐臃肿、官僚主义和腐败丛生之后,奥尔多夫的压力是一天比一天大,老头实在觉得有些吃不消了。 “总长,这是圣彼得堡大学和莫斯科大学的最新动向,有些秘密活动痕迹值得关注。” “总长,鄂木斯克也有情报显示乱党有奇怪的踪迹,当地部门要求加强监控。” “总长,布加勒斯特和贝尔格莱德方面请求支援,陛下的伟大事业需要更多的投入,尤其是当地的反奥斯曼武装力量需要更多扶持。” “总长,伦敦和巴黎方面有些消息值得注意,某些小道消息正在流传,似乎对我国声望不利,还请您通知外交部让他们配合我们开展相关清除工作。” 这些乱七八糟的情报一股脑的涌向了奥尔多夫,将这个可怜的老头完全淹没。他不过是个更善于军事的俄国式将军,更擅长用刺刀和大炮去解决问题,让他主导第三部就好比让狗熊绣花让恐龙穿针,实在是有心无力。 “有什么特别紧急,特别需要强烈关注的情报吗”奥尔多夫捏着额头有气无力地问道。 几个部门处长立刻抢着说道“这些都是特别紧急,需要特别关注的情报” 这也是让奥尔多夫头疼的事情之一,当第三部越来越臃肿之后,各部门之间的倾轧也是此起彼伏,为了抢夺更多的经费更多的功劳更多的权势,这些处长们特别善于内讧互相攻击,严重的时候不断地互相拖后腿,让工作效率比蜗牛还不堪。 有时候奥尔多夫真想大手一挥将这些混蛋全部撵走,不过很显然这也就是能想想而已。别看奥尔多夫是第三部总长,似乎掌管着这个强力机构,但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他并没有实际控制权,第三部始终是属于尼古拉一世的。 为了防止这个可怕机构沦为沙皇的敌人,那位皇帝陛下很善于在第三部内部搞平衡,好几个处长都跟奥尔多夫不对付,暗地里协助尼古拉一世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恐怕不等奥尔多夫撤换他们的命令传达下去,这帮家伙的小报告就先送到尼古拉一世的案头了。 所以奥尔多夫除了勉力支持就是尽力和稀泥,他谁也不得罪也不轻易发表意见,一切照本宣科依尼古拉一世的命令办事。哪怕随着那位皇帝陛下年纪越来越大权欲和虚荣心和宗教狂热越来越强烈导致很多命令都莫名其妙和没有头脑,他也照做不误。 “你们反馈的情报我会立刻告知陛下,一切等待陛下的圣裁”奥尔多夫瓮声瓮气地合盘接过了那厚厚一摞情报,然后转手就扔给了尼古拉一世,反正这位陛下喜欢了解一切掌控一切,那就等他的命令呗,何必自己头疼以及得罪人呢 只不过奥尔多夫并不知道这些厚厚的情报尼古拉一世什么时候能看到又什么时候能做出批示。因为需要那位陛下亲自处理的事务实在太多太多,像这样的情报等个十天半个月都是正常。 但是他更想不到这些杂乱的情报中其实隐藏了致命的危险,他还没有察觉,当然就算看到了以他迟钝的神经也无法意识到危险,因为他关注的焦点是另外一件大事。 “安德烈康斯坦丁洛维奇大公那个麻烦解决了没有,陛下已经不耐烦了,为什么还没有解决这么简单的案子难道还要我教你们怎么办吗” 第三十五章 准备搞事(二更) 办公室里一阵沉默,对于奥尔多夫的质问,几位处长都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不仅仅是因为此事本来就非比寻常受到尼古拉一世和皇储的直接关注,更重要的是这事儿透着诡异,牵连甚深,对于这些人精来说,没搞清楚深浅就随便乱参合是失智脑残的行为,对自己生命和前途没有一点儿好处。 “为什么不回答”奥尔多夫加重了语气,“案子已经发生三天了,你们是什么都没做,还是蠢到不知道该怎么做” 沉甸甸的压力让办公室里的气氛很是凝重,几位处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没有人愿意主动打破沉默,这让奥尔多夫愈发地不满意了。 老头冷笑了一声“我很明确地告诉你们,先生们,我的耐心,或者这么说吧,陛下的耐心是极其有限的,现在他已经不耐烦了。让陛下不耐烦是什么后果,你们应该很清楚” “我不介意用几个蠢货来平息陛下的怒火,三天不还给你们两天,两天之内解决麻烦,做不到的就不用再来上班了,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 此言一出,几位处长终于紧张了,赶紧齐声求饶道 “总长,不是我们不尽心尽力,而是证据对我们不太有利” “是的,总长阁下,而且那位大公软硬不吃,一口咬死了证词不松口,我们又不能真的对他动刑棘手得狠啦” “不光如此,748团的那些白痴还在一边添乱拆台,简直简直愚不可及” 这些人七嘴八舌的丢出各种理由和借口,其实只想撇清自己的责任。但奥尔多夫也不是初入职场的菜鸟,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他对官僚们的小把戏是一清二楚,千万别跟着他们的节奏走,得让他们跟着你的节奏走,否则很容易被他们带沟里去。 “我不是来听你们诉苦的,也不是来帮你们解决麻烦的,我只要结果,陛下也只要结果,记住,你们只有两天” 说完奥尔多夫直接拍屁股走了,说实话这让他很爽,当了几年的第三部总长,每每总是因为下面这帮混蛋扯皮内讧而头大不已,今天终于有了拿捏他们机会,也让这群混蛋尝尝焦头烂额的滋味,这很爽 “我的朋友,您这么做就不怕他们撂挑子或者合起伙来跟您唱反调” 奥尔多夫的私人会客室里,身着笔挺的上将军服的彼得米哈伊洛维奇沃尔孔斯基好整以暇的抽着烟。这位参加过对拿破仑战争的老将如今是尼古拉一世的宫廷事务大臣,有传言说尼古拉一世对他多年来的精心服务万分满意,准备提拔他当陆军元帅。 这可是一份殊荣,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获得,比如同样是尼古拉一世的心腹走狗,大内总管太监缅希科夫跪舔得够给力了吧但他依然只是海军上将,并且看不到一点晋升的可能。 “彼得,你知道的。”奥尔多夫走到酒柜前给自己斟了一杯杜松子酒,慢慢地走到沃尔孔斯基前面,叹道“这些小人都是混帐,都是懒骨头,他们什么事都不尽心做,只想着偷懒耍滑,只想着捞钱搞好处。不给他们压力,不用鞭子赶着他们做事,他们会翻天的” 抿了一口酒,奥尔多夫坐下继续感叹道“至于什么合起伙来唱反调哈哈这真是个笑话,这些混蛋要是知道什么叫团结,我早就不会坐在这个位置上了他们不会联合起来的,就算有,那也是同床异梦,不用我出手,他们自己就先内讧了看吧,我的朋友,他们会老实的” 彼得沃尔孔斯基弹了弹烟灰,吐出一股烟雾,闷闷地说道“话虽如此,但我的朋友,殿下那边很关注,我虽然能帮您说话,但缅希科夫、阿德勒贝格、帕斯科维奇和切尔内绍夫也在盯着您,您这个位置谁不喜欢呢” 奥尔多夫又吞了一口酒精,彼得沃尔孔斯基说的正是他担心的,虽然第三部总长确实不好干,但权位和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作为皇帝的眼睛、耳朵和打手,谁掌控了这个部门谁就能知晓帝国的一切秘密。随着皇储逐渐成熟,随着尼古拉一世渐渐老去,为将来打算是他们这些权臣必须考虑的事情。 奥尔多夫可不希望新皇登基的那一天,就是他退休的纪念日。他思考了片刻后,问道“我会让那些杂碎尽快把事情办好。但是那位大公那边,我这边的人马不好尽全力招待他,如果能” 彼得沃尔孔斯基一把就捻熄了烟头,很是严肃地告诫道“收起这种想法吧那是不可能的。陛下虽然不喜欢那位大公,很渴望惩罚他,但希望做得名正言顺,你必须拿出过硬的证据指控那位大公,然后陛下才不得不惩罚他” 奥尔多夫叹了口气“麻烦的就是这里,748团的那些蠢货手艺太粗糙了,给了那位大公充足的理由,真该枪毙那群白痴,一点简单的小事都做不好。” “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彼得沃尔孔斯基给了奥尔多夫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这边尽快,我那边也会尽力地应付缅什科夫那群混蛋,有好消息赶紧通知我,殿下已经等不及了” 就如上面看到的,在这个冬天谢尔托洛夫哗变案牵动着圣彼得堡权贵们的心,一只只老狐狸,一个个老阴逼都闻风而动蓄势待发,都准备借着这起案件大做文章。 而这起案子的当事人,李骁以及鲍里斯却悠闲得好像在夏威夷度假一般,前者抱着俄语字典苦练俄语,后者大吃大喝努力地将之前损耗的油膘长回来。 那么这是一起什么样的案子,而李骁他们又做了些什么以至于要第三部以及宫廷事务大臣都出手审查呢要说清楚这一切还得从几天前讲起,那一天按照李骁的要求,新一轮的粮草又从圣彼得堡送往谢尔托洛夫镇的二连,而在半路上加辛斯基以及希什金的人马也已经得到消息蓄势待发 第三十六章 圈套(上)一更 亚历山大涅夫斯基修道院。 不同于一般的犯人,李骁不用住那些逼厌狭小永远也看不见天日的囚室。关押他的与其说是牢房不如说是别墅,窗明几净能看到红红的太阳蓝蓝的天空,能闻到不同于圣彼得堡浑浊的新鲜空气,吃的也好,正餐有牛排、羊排和鲷鱼,波尔多或者西班牙的红酒任选,如果不合口味国产的伏特加或者英国的威士忌足量供应。餐后的甜点更是御厨级别的西点高手亲手烹饪。 鲍里斯就对修道院的伙食万分满意,李骁也觉得这里的环境相当优越,比前身那个简陋的大公府强了一万倍,当然如果让他选择,那他还是宁愿住简陋的大公府而不是这个见鬼的豪华监狱。 这座修道院就是尼古拉一世用来软禁那些高权重地位显赫不能轻易下刀子的敌人的场所。 “安德列卡,你说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鲍里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这种吃了睡睡了吃的养猪生涯虽然爽,但是对自己的前途他依然还是很关心,尤其是这次动静实在有些不一般,他不免有些忐忑。 李骁放下手中的字典,用俄语回答道“不知道,按时间算,应该没多久我们就能出去了。” “你确定”鲍里斯顿时来了精神,“这里虽然伙食不错,但我宁愿回谢尔托洛夫吃糠咽菜。早知道会是这种鬼待遇,我就不该揍那个蠢货了” 李骁笑了笑,按照他原本的计划,鲍里斯确实不会跟他一起蹲班房,进来的应该只有他,可这个可爱的大个子实在太够朋友了,傻乎乎地跟库捷波夫顶牛,然后跟这位副团长打了起来,最后还送了他一对熊猫眼。以下犯上在哪国军队都是大忌,不抓他抓谁 鲍里斯叨叨地说道“可我怎么觉得不像有好转的迹象,他们又开始提审我们了,而且也越来越不客气,那眼神简直想把我生吞活剥了。” “你害怕了”李骁笑着问道。 鲍里斯捶了捶胸口嘴硬道“我会怕本大爷什么场面没见过,我怕他们不够凶恶” 李骁头也不抬地继续背单词“那很好保持下去” 鲍里斯顿时苦了脸“可我这不是心里头没底吗安德列卡,供词我可是照您说的背的,那事儿不会曝光吧您还是给我交交底,到底有什么保命的绝招” 鲍里斯只要一想到那天的事情经过就心头发虚,整个事件几乎就是他们一手促成的,若是让第三部让那位宫廷事务大臣发现了,这妥妥的牢底要坐穿的节奏啊 反正鲍里斯是后怕不已,那时候他怎么就被猪油懵了心肝呢 五辆大车拖着几吨面粉吭哧吭哧地走在泥泞的道路上,押车的都是748团二营二连的士兵,这些面黄肌瘦的小个子坐在车辕边,欣喜地望着堆得满满的车斗,想到终于不用挨饿一个个喜上眉梢。 兴高采烈的士兵们并没有注意到在前面的密林深处,一双双贪婪的眼睛正泛着绿光,这么多的粮食,抢下来倒卖掉可是一大笔收入。哪怕是伊万希什金这样吃过见过的头目也不由得感到兴奋。 “装填,瞄准了打,别伤着马儿了,这些可都是钱而且老子可不想自己拖车走”希什金舔着嘴唇眼冒金光的吩咐道。 砰砰砰 一连串密密麻麻地枪声响起,黑火药的烟雾像雾霾一样弥漫开来,紧接着挺着刺刀的“匪徒们”一窝蜂地冲出了森林,向着大车狂奔而来。 二连的士兵被吓懵了,对他们来说这样的场面着实骇人,蒙面的刀枪俱全眼冒绿光杀气腾腾的土匪。这种游吟诗人的传奇故事里才有的场景让他们大脑短暂的短路,然后同伴惊讶的叫喊声让他们的身体做出了最基本也是最真实的反应撒腿逃命 其实这也不能怪这些士兵,毕竟他们从来没有像真正的士兵那样接受过军事训练,本质上说他们就是些可怜的农夫和小市民,会害怕会逃跑再正常不过了。 希什金没费什么功夫就驱散了二连的士兵,然后喜滋滋地押送着抢来的粮食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那么简单,发财的喜悦充斥在他们心中,让他们有些忘乎所以,以至于没注意到自己的行踪其实始终在李骁的掌控当中。 喜滋滋的希什金带着抢来的粮食兜了一个大圈子才借着夜色返回了谢尔托洛夫镇边上的秘密仓库。这里是加辛斯基的“小金库”,储存着走私的烟酒、盗窃的赃物等一切不能见光的东西。 加辛斯基命人熟门熟路地将粮食卸车入库,然后吩咐希什金“你带几个人将马车处理掉,马匹也卖掉处理干净,手脚麻利干净点” 希什金自然忙不迭地点头,卖掉马儿也是一笔收入,雁过拔毛他怎么也能捞一笔,这种好事他最喜欢干了。 只不过让加辛斯基和希什金完全没有想到的是,马车刚刚驶出小金库的院子,他们就被拦住了。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李骁和鲍里斯。 “希什金上士,这么晚了,你这是要上哪去啊” 希什金惊愕了,完全沙雕了,他不明白李骁和鲍里斯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一时间他脑子里乱哄哄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此起彼伏。好在他心理素质不错,毕竟缺德的坏事做多了,太熟练。 希什金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大公阁下,这么晚了,你们人多势众的打算做什么让宪兵队看见了,可不好解释,万一有那小人胡说八道,传出去不定惹出什么乱子。您说是吧” 李骁哈哈一笑,这家伙还敢反过来威胁他,真心是皮厚胆大心黑,只不过今天挖坑的人是他,这种程度的威胁屁都不是,他道“惹不出乱子宪兵队是吧他们就在后面,一会儿就到。到时候希什金上士倒是得跟他们好好说明一下这些马车都是怎么回事,怎么就那么像我府上丢的那些呢” 第三十七章 圈套(中)二更 希什金陡然觉得如坠冰窟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自己的行动难道暴露了怎么暴露的对方怎么来得这么快这么准难道自己这边有内鬼 一连串的疑问让希什金愈发地觉得浑身发紧,一种身为猎物被盯上了的感觉让他浑身都不自在。不过他毕竟是加辛斯基的心腹狗腿子,坏事干多了走夜路遇上鬼也是必要的自觉。更何况他身后的院子里还有加辛斯基,天塌了也有那位长官扛,他不至于慌了手脚。 “阁下,您真是在说笑话,”希什金干笑道,“这些都是营里的军马,怎么可能是您府上走丢的,您一定是看错了” 李骁很是轻松带着戏谑地笑意说道“是么这可真是奇闻啊鲍里斯中尉,难道您欺骗我,您不是去军需处问过了吗本团名下的军马一匹都没有划拨到位,所以没有军马可用,为什么希什金上士说有” 鲍里斯立刻假装叫起了撞天屈“阁下,我哪里敢欺骗您,安东诺夫少校亲口告诉我的,没有军马。要不带着这些马匹咱们去找安东诺夫少校,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骁自然是满口答应,这让希什金心里头咯噔一跳,刚才他就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应付,谁想到对方竟然在这里头也打了埋伏,这下有些麻烦了。 眼瞧着对方围上来准备动手,希什金赶紧又道“阁下,请您慎重,我们马上要执行重要的任务,容不得片刻耽误,否则我担待不起。至于安东诺夫少校那边,可能是他疏忽了,我们这确实是军马” 李骁又是一笑“执行重要任务什么重要任务谁的命令我怎么没听说团里头有重要任务” 希什金嘴硬道“这是机密,为了保密只小范围传达了,您不知道很正常” “是吗”李骁依然是笑眯眯的,“谁的命令呢你别告诉我这也是机密” 希什金咬了咬牙道“抱歉,阁下这确实是机密” “机密我怎么怀疑你假传命令意图不轨呢”李骁十分淡定的说道。“没关系,是不是机密,有没有这道命令,宪兵到了自然就清楚了。” 希什金哪里敢等,宪兵来了他的西洋镜立刻就穿帮,顿时他变了脸色,怒道“阁下,你确定你一定要阻扰我们执行机密任务么这个责任你但得起么” “我自然是担不起的。”李骁却不急不躁地回答道“不过嘛,若是有人假传命令意图不轨,那我更担不起。作为帝国的大公和本团的军官,我有责任为帝国的安全负责希什金上士,我现在怀疑你意图不轨试图谋反,请你老实接受检查。否则,我只能视为哗变和反叛,只能将你和你的同谋当场击毙” 希什金急了,他不相信李骁真会那么强硬,他提起缰绳准备打马驱车杀出重围,但马上随着李骁一声令下,包围他的士兵举起棍棒斧头和石头就作势预打。 顿时希什金老实了,知道对方是来真的,而且人多势众,他若真敢冲对方肯定分分钟教他做人,他只能按捺住心头的焦躁和怒意,再次威胁道“阁下,我也最后一次警告您,您这是玩火” 李骁不屑地白了这货一眼道“希望等会儿宪兵来了,你的嘴还像现在这么硬,我要是你就老实赶紧想退路,否则等会儿哭都来不及了” 希什金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等会儿宪兵真来了,他怎么自圆其说考虑到加辛斯基的个性,很有可能这个黑锅就是他一个人背了。 顿时希什金打了个激灵,这种事加辛斯基绝对做得出来,至少他都见过好几次了,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地当了替死鬼必须将自己摘出来,至少不能一个人背锅。 想通了这一点,希什金小心地回复道“阁下,您真的误会我们了,我们确实是执行机密任务,这是营长的命令” 李骁抬了抬眼皮,问道“加辛斯基大尉的命令吗” 希什金立刻点头道“是的,这是营长的命令,我也是执行而已” “既然是营长的命令”李骁拖长了音调,好像是退缩了,这让希什金生出了一线希望,他赶紧强调道“对,营长亲自向我下达的绝密任务,非常机密,不能泄露分毫” 李骁却忽然笑了“哦,原来如此。” 希什金心中有些得意,觉得自己关键时刻甩出加辛斯基这张牌果然是有效的,甚至有点鄙视某人什么狗屁的大公,一听是上头的命令就怂了,难怪混得这么惨 只不过希什金的得意没有持续三秒钟,因为李骁忽然话锋一转道“既然是营长的命令那就更好了,等会宪兵来了,也让他一起来对质吧到时候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说着李骁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怡然自得不怕等待的悠闲模样。而希什金自然也知道自己被耍了,他指着某人气道“你” “你什么你”鲍里斯无聊的看了半天戏了,在他看来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这么麻烦,直接上去三下五除二放翻这批货将他们抓起来就好了,这么磨牙简直是浪费时间,“没有人教过你礼貌吗竟然敢对大公阁下指指点点,简直是无法无天必须教训你这个混蛋,让你知道帝国和帝国的大公不容亵渎” 说着,鲍里斯就要暴起发难,以他的身手,不要说区区一个希什金,再算上希什金的那几个小弟也白给,这家伙就是个人形暴龙,一打十都是小意思。 只不过还没等鲍里斯动手,院子里的加辛斯基终于无法忍耐了,他从院子里走了出来,故作威严地发话了“且慢” “你们想做什么”他装腔作势地发话了,“没听见希什金上士的话吗他们是执行我的命令,这是一项十分机密的秘密任务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试图阻扰,想造反嘛” 第三十八章 圈套(下) 加辛斯基突然冒出来让李骁确实有点惊讶,按照他的估计这种小事加辛斯基不会特别关注,交给希什金办就ok了。谁能想到这一棍子捅下去直接捅到马蜂窝了 加辛斯基可不是希什金这样的大头兵,可以任由李骁拿捏,对方毕竟是二营营长是李骁的上级。军队里尤其是保守落后的俄军当中,上下尊卑是特别严格的,以下犯上不管有没有道理都是不提倡的。 按照李骁原本的计划,这一趟需要对付的只有希什金,坐实了希什金的罪名,再顺藤摸瓜收拾加辛斯基。如今加辛斯基提前蹦出来了,让事情变得有点麻烦了。 李骁这边的气势瞬间被压过了一头,那些普通士兵相当忌惮加辛斯基,一瞬间希什金那边就原地满血复活了 “没听见营长的话么,还不赶紧滚蛋,再不知好歹,就以叛党论处,倒是挨个给你们杀头” 说着,希什金打马就准备突出重围。不得不说这个家伙相当聪明,知道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唯一的生机就是别被抓现行,只要他带着马车冲出去,李骁就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到时候是非黑白还不是任由加辛斯基来说。 只不过希什金的反应快,李骁和鲍里斯的反应更快 “拦住他们” 李骁的话音未落,鲍里斯已经抢先动手了,只见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就给马车上的希什金给拽了下来,然后三下五除二击倒了希什金边上的小弟,轻轻松松地就将头车给控制了下来。 这让李骁也立刻松了口气,有了证据别说是加辛斯基,就是他的后台副团长库捷波夫来了他也不怵。不过这也幸亏鲍里斯足够给力,刚才可只有他一个人敢动手,其他的二连士兵一个个都是寒蝉若禁一般看戏,这充分说明他们对他这个连长还是没什么信心,在关键时刻不会跟他站一起。 不过这也正常,李骁也知道仅靠一些小恩小惠是不足以让人卖命的,还需要他展现更多的能力。不过他也相信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只要他能扳倒加辛斯基,他在士兵中的权威会大大提升。 “鲍里斯维克多罗维奇中尉,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想造反么” 突然的变化让加辛斯基暴怒了,为什么他要主动跑出来,还不就是掩护希什金安全撤退,眼下希什金和马车都被控制了,这不是要他的老命么 “鲍里斯中尉不过是执行我的命令罢了”李骁当面就给顶了回去,“本大公府上押送往二连的军粮以及马车被匪徒掠走,根据线人的指示,希什金上士有重大嫌疑,怎么营长您和劫匪是一伙的,这是准备公然包庇么” 不就是扣帽子放嘴炮么,李骁也会,更何况他说的还是事实,这个官司打到御前办公厅他都不怕,何况是区区一个加辛斯基。 “你少污蔑”加辛斯基气急败坏地跳脚道“我不知道什么劫匪,也不知道什么马车。我只知道希什金上士正在执行秘密任务,而阁下你却一再阻扰,你这是想以身试法么” “秘密任务哪的秘密任务”李骁不屑地哼了一声,挖苦道“是海军部下达的秘密任务,还是您公器私用的秘密任务啊有书面命令吗没有的话,我倒想问问营长您知不知道私自调动部队是什么罪行” 加辛斯基倒吸了一口凉气,很显然他唬不住对方,而且私自调动部队确实很要命。尼古拉一世最忌讳这个,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一兵一卒都别想调动,严格的说他已经是严重越权了。 不过加辛斯基反应也很快,他扫了一眼周围的二连士兵,冷笑道“大公阁下,您也知道私自调动部队是最严重的罪行,这些人貌似都是你二连的士兵吧您准备怎么解释呢” 加辛斯基觉得自己太聪明太睿智了,在这种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都能反败为胜一举扭转乾坤。现在他是一点都不害怕了,甚至觉得升官发财是指日可待,只要咬死了李骁私自调动部队,上头绝对乐意用这个罪名收拾他,到时候他就圆满完成了尼古拉一世和皇储的指示,那还不飞黄腾达 只不过加辛斯基的美梦仅仅持续了三秒,因为李骁哈哈大笑道“谁告诉你我私自调动部队了二连的士兵们是在鲍里斯中尉的带领下进行野战拉练训练” 加辛斯基冷笑道“哼哼,你说野战拉练就是” 李骁笑道“我说了不算,当然您说了也不算。鲍里斯中尉,为什么不拿团部批准的申请给营长看看,让他死个明白” 鲍里斯嘿嘿一笑,掏出了一份文件隔空展示道“看清楚了,白纸黑字写得清楚,团部特批的野战拉练训练我们这可不是私自调动部队,是合法开展训练。至于您,有这个吗” 加辛斯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落,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对方的手脚怎么这么干净,一点瑕疵都没有,根本就不给他攻击的借口。 这还得多亏了李骁,他很清楚自己就是尼古拉一世的眼中钉。他的任何错误都会被无限地放大,所以任何行动都必须做到有凭有据有法可依,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倒打一耙。 所以行动开始之前,他就从维什尼亚克那里开了一份野战拉练训练申请同意书,不给人一点攻击的口实。眼下看来,这一步是做得十分正确和必要,不然还真要坏菜了。 “这份东西是假的是伪造的” 加辛斯基才不会坐以待毙,他可知道事情真曝光了后果有多严重,什么荣华富贵,什么仕途全都变成泡影。 顿时眼珠子一转他就计上心来,眼下指望吓退李骁是不可能了,为今之计只有放手一搏才有生路,他立刻大吼道“来人啊二连哗变了,给我拿下这些犯上作乱的反贼” 第三十九章 扯皮(二更) “也就是说,首先下令动手的是格里高利亚历山德罗维奇加辛斯基大尉,是吗大公阁下。” 对坐在面前的这两个身着天蓝色宪兵制服,表情一丝不苟根本看不出一点喜怒哀乐的家伙,李骁是有点无语的。因为这两天下来,这两个扑克牌脸翻来覆去地就是一些问了无数遍的老问题,他们腻不腻烦不烦李骁不知道,但他是真腻味透了。 不过李晓也知道,这两个家伙绝对是来者不善包藏祸心。谁不知道第三部的人都是尼古拉一世的铁杆狗腿,现在一件简单明显证据充分的案子,这帮狗腿子来来回回的折腾不放手,这不就是憋着使坏么。 所以李骁哪怕是腻味、哪怕是烦,但每一次被讯问的时候依然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全力以赴地应对,生怕一不小心就着了对方的道。 李骁也不带任何感情平静地复述道“是的,加辛斯基大尉见他抢劫、走私、私自调动部队、偷窃军火的犯罪行为被我拆穿,便想狗急跳墙杀人灭口” 不过这回情况有点不同,大概是连续几天下来没有丝毫进展,这两个宪兵狗腿子面临的压力也很大,不得不转变策略主动出击了。 “大公阁下,我们必须提醒您,您所说的所谓抢劫、走私、私自调动部队、偷窃军火等一系列指控并未被证实,所以您后面所言的加辛斯基大尉的所谓狗急跳墙和杀人灭口也就无从谈起了。” “反而我们接到了加辛斯基大尉对您的指控,他指控您恶意诽谤栽赃陷害以及拒不服从命令,您对此有什么解释么” 李骁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的反问道“我大公府上的马车以及马匹和粮食为什么会出现在加辛斯基大尉的私人仓库里加辛斯基大尉及其传令兵希什金上士为什么一直声称在执行所谓的无从谈起的绝密任务加辛斯基大尉的私人仓库里为什么会有大量的枪械、刺刀和弹药以及来自国外的烟草、酒精和红糖希什金上士及其他士兵为什么没有任何许可就离开了军营。这些解释够不够” 两个宪兵有些无语,因为加辛斯基的马脚实在太多了,多得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帮这个蠢货去圆。更糟糕的是,这些马脚还都被证实了,大把的证据摆在那里,想装作看不见都不行。 不过作为尼古拉一世的狗腿子,作为第三部培训出来的精英审讯员,他们俩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技能是升到了高级的。 顿时这二人一本正经地瞎扯道“大公阁下,那些是另外一回事,跟本案无关,请您不要东拉西扯。我们只想知道您为什么袭击加辛斯基大尉,这才是本案的重点” 李骁都被气笑了,这尼玛叫睁眼瞎还是故意装瞎不过他有心理准备而且知道跟这种人生气毫无意义,他也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刚才已经回答过了,因为抢劫、走私、私自调动部队、偷窃军火的犯罪行为被我们拆穿” 来回说车轱辘话谁不会,以为就你们第三部的人会耍赖皮李骁也是会的,更何况他说的都是真的,想给他扣帽子。对不起,我就是这个答案,不管你们想要还是不想要,都是如此 那两位宪兵也有些生气了,敲了敲桌子,斥责道“我们说过了,那些还未证实” 李骁则直接打断道“那仓库里的粮食,以及马匹马车、军火和烟草该如何解释是你们变出来的” “请您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们在讨论的是您袭击加辛斯基大尉一案” “我在说的也是这个案子啊你们不是问原因么,我这不是告诉你们吗还是说,你们第三部认为身为帝国的大公、帝国的军官,发现有军官上下勾结抢劫、走私、私自调动部队之后应该无动于衷,坐视这一切不管喽” “我们没有这么说”宪兵甲气道,“你不应该私自采取行动,应该向您的上级报告,这才是军人应该有的态度” 李骁却不接受,反唇相讥道“您的意思是说,我应该向加辛斯基大尉举报他本人的违法活动,以便方便他毁灭证据撇清罪行蒙蔽视听。是吗” 宪兵乙赶紧道“我们没这么说,不要曲解我们的真实意思” 李骁再次讥笑着打断了他“可昨天你们明明说我不应该向宪兵举报没有经过充分证实的猜疑,说那是浪费宪兵的警力,给你们的正常工作造成困扰。那么请你们告诉我,我既不能向宪兵举报,也不能向加辛斯基举报,还不能坐视犯罪行为,还不能亲自去查证,那么我该如何做,请你们告诉我一种方方面面都能照顾到的合理合法的办法,我保证下次一定完全照办,如何” 两个宪兵被揶揄得根本说不出话来,这几天他们试图从各个方面找茬唯一的成果就是让某人掌握了不少笑话,一有功夫就会施展出来调戏他们一番。讲真,这太让他们下不来台了。 “蠢货,这么审下去毫无意义”坐在隔壁室旁听的彼得沃尔孔斯基公爵终于忍不住了,对身边的副官吩咐道“让里面那两个白痴别管什么加辛斯基了,让他们关注库捷波夫中校被打一案,那里才是突破口” 很快宪兵甲和宪兵乙就收到了指示,他们面不改色地问道“关于加辛斯基大尉遇袭一案的情况暂时问询到这里,相关的情况以后我们再找大公阁下您详细了解现在让我们谈谈库捷波夫中校被袭一案,大公阁下,请详细地将事情经过叙述一遍,请您务必实话实说,任何不实之处都将构成伪证罪、妨碍司法公正罪、蔑视军事法庭罪” 李骁笑了,怎么能不笑呢,很明显对方这是眼瞧着旧战场没有便宜占,准备开辟新的战场了。不过这有什么用以为随便甩出一票所谓的罪名就可以唬住他,他才不怕呢 他讥笑道“没问题,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不过以你们的智商能不能秉公办事,我表示怀疑” 李骁从对方拙劣的表现能看出,对方确实没什么招了,这说明他前期的安排是成功的。当然这里头首先得感谢那位正直的瓦西里马特维耶维奇穆拉维约夫阿波斯托尔宪兵少校,没有他,李骁真心没有这么轻松,那位真是个好人啊 第四十章 震惊 “大公阁下,这是您刚才做的笔录,确认无误之后请您签字。” 穿着天蓝色宪兵专属制服的瓦西里马特维耶维奇穆拉维约夫阿波斯托尔少校一脸便秘表情的望着李骁,看上去恨不得咬某人两口才好。 对瓦西里马特维耶维奇来说,本身的岗位就很操蛋了,需要负责看管748团这粒老鼠屎,每天有擦不完的屁股处理不尽的破事。兢兢业业一年到头累个半死还混不到一句表扬。如果不是不懂其他技能他早就辞职离开军队,省心省力安度余生多美好。 可惜的是瓦西里马特维耶维奇从小到大都是被当做军人来培养,他的父亲马特维伊万诺维奇穆拉维约夫阿波斯托尔是12年的战争英雄,叔叔谢尔盖伊万诺维奇穆拉维约夫阿波斯托尔更是家喻户晓的十二月党领袖和战斗英雄,不从军难道回老家种地 只不过瓦西里马特维耶维奇的天赋并不在军事指挥上,在那方面他很平庸,往好听了说是照本宣科的学院派,往不好听了说就是不知道变通的呆瓜。 当然这并不是说瓦西里马特维耶维奇就不是个合格的军人。他的天赋在另一方面,治军练兵他是一把好手,能把从俄国各地乡村收刮上来的农奴士兵训练成合格的战士,还能明察秋毫处理好军中的一切纪律问题。尤其是后者,他真的特别擅长。 正是因为特别擅长做得特别好上头就将748团这个沉甸甸的负担丢给了瓦西里马特维耶维奇,后者也确实控制住了形势,没有让748团变成还乡团祸害一方。 只不过这份工作让瓦西里马特维耶维奇做得很郁闷,因为不管他怎么努力,他最多也就是控制住案发频率,但无法从根本上改变748团这个祸害,最多也就是让事情不继续恶化而已。 也不是他做不到,而是上头不让他做,仅仅把他当成一张擦屁股纸使用,需要用就擦一下,擦完了就扔。别说功劳了苦劳都没给他论过。 不光是这让瓦西里马特维耶维奇痛苦,更痛苦的是他是十二月党人的孩子,当年他的父亲也参与了那场起义,也是领头人之一,只不过并没有像他叔叔那么惨被处死而已。 后来十余年的苦役和流放也没能改变老头的信仰,从小到大瓦西里马特维耶维奇就被当成十二月党的信徒被教育。作为一名有新思维的新式军人,他看不惯俄军当中的种种陋习,也看不惯沙皇的专制制度,但本身能力有限又无从改变,理想与现实之间的距离让他万分痛苦。 而今天这种痛苦又一次爆发了。当他接到李骁的通知赶到现场的时候,加辛斯基和他的狗腿子们已经被制服了。试图鱼死网破杀出一条生路的加辛斯基实在太高估了他那边的战斗力和斗志,当鲍里斯冲上去一棍子放翻他之后,他的狗腿子们就丢下武器束手就擒了。 接下来李骁并没有马上带人冲进加辛斯基的小金库,他可不傻,虽然知道证据就在里面,但是他发现的证据和宪兵们自己找到的证据完全是两码事。为了彻底地钉死加辛斯基一伙人,他命令包围小金库严禁任何人进入,直到瓦西里马特维耶维奇的到来。 看着被捆成粽子的加辛斯基一伙儿,瓦西里马特维耶维奇感到由衷的舒畅。他看不惯748团这伙乌烟瘴气的军官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不是上头严禁他去找748团军官的麻烦,他早就想给这货混帐玩意儿一网打尽了。如今加辛斯基沦为阶下囚这真值得晚上好好喝一杯,痛快 只不过这种痛快来得快去得也快,当瓦西里马特维耶维奇带着部下进入小金库发现里面的“宝藏”之后,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堆成小山一样高的成箱的各种酒品,成包成包的烟叶烟丝,产自英国各种纺织品,以及各种打包等待发货送往国外的动物皮毛。很显然这些玩意儿都是走私品 瓦西里马特维耶维奇早就听说748团有军官涉嫌走私,但他一直没抓到现行,如今这下直接算一锅端了,涉案金额之巨简直让他震惊 不过更震惊的还在后面,随着账本的发现,随着上面一个个有名有姓的军官被记录在案,这个案子真心是可以将几十名中高级军官和成百上千名低级军官送入大牢。 大概是老天爷觉得瓦西里马特维耶维奇今天受的刺激还不够大,最后一个仓库里的各式军用步枪刺刀和弹药炸药被发现的时候,他真心是觉得心脏撑不住,觉得要猝死了。 走私跟私藏军火比起来真心算小儿科了。尤其是这些军械上都标注了枪号和生产厂家,不出意外应该是俄军制式装备,这可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按照规定,军火必须存放在军火库里由专人看管,只有到使用的时候才按需下发。这些制式军械是怎么跑到外面来的往轻了说,军火库那头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是跑不掉了吧往重了说,这里头的猫腻足够让一批人脑袋搬家了 察觉事态严重的瓦西里马特维耶维奇立刻就找来了李骁开始做笔录,这必须搞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必须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他怎么交代 只不过事情的经过让瓦西里马特维耶维奇感到蛋疼加辛斯基是个白痴么竟然派手下去抢一位大公,还被人抓了现场人赃并获,甚至连老家都给抄了。这是加辛斯基太蠢太废柴还是某人的运气太过于逆天了 当然瓦西里马特维耶维奇对某人的供词也没有全信。因为虽然某人能自圆其说,看上去也合情合理,但其中的巧合未免过多怎么某人的部下就能发现希什金怎么鲍里斯就提前申请了军事训练许可怎么就正好在加辛斯基的小金库旁边开展训练了你要说这里头没有文章,可能吗 不过瓦西里马特维耶维奇也不打算问太清楚。因为他知道这里面牵涉的方方面面肯定惊人,搞不好就牵扯到某些不能明说的大人物,这种程度的争斗他小胳膊小腿参合不起。 其次,他也确实看不惯加辛斯基一伙人,能除掉这些毒瘤也是好事。所以他只是按部就班的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过最后同某人交代了一句 “大公阁下,此次事件非同小可牵涉甚广,我这边只能据实上报,至于上面的决定恕我无能为力。我建议您做好准备,接下来接下来会怎么样恐怕就很不好说了。” 第四十一章 不妙 瓦西里马特维耶维奇穆拉维约夫阿波斯托尔是个正直秉公执法的宪兵,只不过像他这样的宪兵在俄国不说完全没有,但数量绝对处于少数。 更多的宪兵是惟上是从阿谀奉承的官僚,对于公平和正义没有丝毫兴趣,而对加官进爵兴致盎然,这也就决定了他们只是也只会是尼古拉一世的狗腿子。 李晓很感激这位穆拉维约夫宪兵少校,不仅仅是因为他最后的提醒,更因为他的秉公执法和公正严明。在制定给加辛斯基一伙人挖坑的计划时,李骁就知道最大的问题不是他们的计划够不够完美实施够不够细致,这些他们能够做的事情就算做到了尽善尽美也不能够保证计划一定能成功。 原因就在于俄国并不是一个讲法律讲道理的国家,罗曼诺夫家族控制下的俄国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治大于法治,权力凌驾于公平正义和法律之上的国家。 当一切都是沙皇说了算,当沙皇的金口玉言就等于口含天宪,一切都要唯沙皇及其身边的少数权臣的利益服务的时候。一句话就能肯定一切一句话同样也能否定一切。 如果没有正直的穆拉维约夫,来个敷衍了事不愿意担责任的宪兵处理此案。那李骁找到的那些证据很可能一夜之间就被销毁得干干净净,而且不会留下任何文字记录不会有任何档案能证明加辛斯基的罪行。讨好沙皇的狗腿子们反而会追究李骁的莫须有的罪责,最后板子狠狠地打在他的屁股上。 但是有了穆拉维约夫少校就不一样了,不管是他个人的证明还是详尽的档案记录都能让那些试图让证据消失的人难以自圆其说,等于是帮李骁背书帮他解决了大麻烦。 讲真,这很不容易,很有可能影响穆拉维约夫少校的前途。可以说李骁欠了他一个极大的人情,只能说某人的运气真算不错,在关键的时候遇上了关键的人。 有了穆拉维约夫少校的背书,头疼的就是库捷波夫和准备向李骁下黑手的那些尼古拉一世的狗腿子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副团长库捷波夫中校,加辛斯基掌管着他这一系的走私生意,是库捷波夫的一伙人的主要钱袋子。如今钱袋子被一把掏空整个走私网络也有被一网打尽的危险,这意味着巨大的经济损失。这让他们还怎么过奢靡的生活,怎么去讨好上级,怎么去买官进爵 这还不是最糟的,一旦加辛斯基嘴巴不够严,将他们也抖了出来,那一切就全完了,所以库捷波夫迫切地需要消弭事件影响需要将加辛斯基洗得干干净净地捞出来。 “宪兵那边怎么说”库捷波夫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哪怕是有厚厚的地毯垫着,也能听出他脚步声中的烦躁和不安。 “有点麻烦,”库捷波夫的副官德尼斯伊格纳舍维奇中尉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处理此案的是穆拉维约夫少校,您知道的,那是个不知道变通的死脑筋,谁的帐都不买,根本没办法做工作。” 库捷波夫的五官都拧成了一团,以前他觉得有穆拉维约夫这个谁的帐都不买的死脑筋宪兵在748团还挺好,至少他不会偏向团长梅萨多夫,让对方没办法公然打压他。而现在他觉得糟透了。 沉吟片刻后,他问道“事态到了什么程度加辛斯基有招供么” 伊格纳舍维奇头垂得更低了,因为他打听到的情况很不妙“走私仓库被发现了,里面的货物被宪兵全部查封了,还牵涉到军火的事情。现在军火库那边全是宪兵的人,正在搜查和盘库” “该死的”库捷波夫狠狠地踹了酒柜一脚,暴怒道“怎么还有军火的事,我不是早告诉他们军火一定要慎重一定要小心么” 伊格纳舍维奇苦着脸回答道“据说是现在路上不太安定,需要有家伙震慑那些眼红我们找麻烦的家伙,之前一直没事,谁想到这回就偏偏被宪兵抓了现行” 伊格纳舍维奇声音越说越小,因为他看到库捷波夫的脸色已经是阴云密布。这位副团长的脾气可不好,据说曾经在暴怒中活活抽死过士兵,眼下这幅表情很显然是火冒三丈了,他可不想触霉头。 “相关的手续办了吗能不能以训练的名义推诿过去” 伊格纳舍维奇咽了口吐沫,无比艰难地回答道“据我所知,因为相关手续比较比较繁琐,为了省事,一般一般都没人管手续的事,之前也一直没人注意,所以希罗科夫少校也没太管,所以所以” 库捷波夫顿时爆发了,喷了伊格纳舍维奇一脸口水“所以那个白痴就图省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事情,对吧” 伊格纳舍维奇艰难地点点头,为那位军火库主管希罗科夫少校默默默哀,不出意料的话这位恐怕也要凉凉,军火库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不追究他的责任追究谁的责任 这个打击对库捷波夫来说太大了,他在748团本就处于弱势地位,得力的手下也就两三个。如今二营长加辛斯基、军火库主管希罗科夫都相继落马,等于废了他大半的武功,这让他今后还怎么跟梅萨多夫斗甚至都不提以后,万一那两个混蛋嘴巴不紧攀咬他怎么办 必须想办法救那两个蠢货,或者说必须让那两个蠢货相信他库捷波夫正在营救以及完全可以营救他们,必须给他们稳住了 库捷波夫瞬间就有了决定,吩咐道“你立刻再去联系希罗科夫,告诉他一口咬定军火出库是经过了加辛斯基的申请的,只不过相关文件遗失了呃,或者说不知道哪去了,总之咬定程序是合规的” “然后,然后你想办法联系加辛斯基,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咬定军火不是私自调用的,而是合法调出的忒么的,但愿有用能糊弄过去” “还有赶紧想办法弄一份像样的实弹射击训练的申请书嗯,对了你别亲自出面,找不相干的其他出面去办,千万不能牵连到你立刻备车,我要去波别多诺斯采夫大人府上拜访,快” 第四十二章 波别多诺斯采夫 冬宫,王储专用办公室。 尼古拉一世虽然是个喜欢宏大拜占庭风格的多欲皇帝,喜欢修建各种高大的宫殿、纪念碑和宗教建筑,但本身却并不奢华。相反他的私人办公室装潢及其简单,没有华贵的地毯、没有昂贵的家具更看不到巨大的水晶灯。简简单单的办公桌椅和沙发茶几之外就是各种文件柜,最后就是一张他每天过夜睡觉用的单人行军床。 受尼古拉一世的影响,亚历山大皇储的办公室也极其简单,除了不像他父亲一样也睡铺稻草的行军床,其他都大差不差。 康迪坦丁波别多诺斯采夫等待了不到五分钟就被侍从引入了皇储的办公室。而立之年的亚历山大皇储矗立在办公桌后盯着桌上的地球仪发呆。他目光所及的位置似乎是瓦拉几亚的黑海沿岸一带,难道说传闻是真的,帝国准备再次对土耳其人用兵了 波别多诺斯采夫的思维瞬间就被带跑偏了,如果要对土耳其用兵,这其中有多少升官发财的机会还用说吗一时间他想得更多的是该推荐哪些“朋友”加入这场盛宴了。 “康斯坦丁,我的朋友,您怎么突然来了” 亚历山大皇储热情地招呼波别多诺斯采夫坐下,并让侍从奉上红茶。这让波别多诺斯采夫不禁有些得意,这种心腹的待遇可不是谁都能享受到,这不正说明他在皇储心中的地位么。 不过这种得意很快就一闪而逝,波别多诺斯采夫太知道天家是如何无情的,有用的时候你是个宝,没用的时候就草都不如了。有多少权倾一时的显贵因为不知道对主子保持敬畏和谦逊,结果一朝覆灭死无葬身之地。 波别多诺斯采夫可不想跟那些倒霉的先辈一样,所以他特别善于表达自己的敬意和谦逊,他毕恭毕敬诚惶诚恐地双手接过茶杯,满是荣幸和感激地回答道 “殿下,请恕我冒昧,实在是因为748团那边发生了骇人听闻的案件,所以我不得不前来拜访您,寻求您的帮助。” 亚历山大一愣,脑子里有些转不过弯来。毕竟到了他这个层次就算再不喜欢某人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某人打转转。刚才见波别多诺斯采夫过来下意识以为是有国家大事,谁想到竟然是748团的小事,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748团”亚历山大沉吟道,“那位大公惹乱子了” 亚历山大知道波别多诺斯采夫在748团是有人的,毕竟他和缅什科夫之间的恩怨在高层之间也是人所共知的笑话。而且往748团安排人手也是他的意思,毕竟他也需要锻炼一批特别忠于自己的人不是 缅什科夫那些老臣再忠诚也是对他老子忠诚,他没登基之前再怎么也只是二把手,那些老臣是不会绝对向着他的。而且一朝天子一朝臣怎么能老用一些老臣缅什科夫这种严格说都是四朝老臣了,而且已经位极人臣赏无可赏,再用下去就尾大不掉了。 亚历山大可不想以后被一群权贵掣肘,他也是有所追求的。更何况他那个弟弟康斯坦丁隔三差五的也同那些老臣眉来眼去,不得不防啊 所以波别多诺斯采夫愿意跟缅什科夫别矛头,亚历山大是乐见其成的。既可以免得缅什科夫过于膨胀不把他这个皇储当主子,也可以锻炼波别多诺斯采夫的人马,以后他登上帝位拿来就能用,何乐而不为呢 波别多诺斯采夫强调道“是的,那位大公搞出了大案子” 亚历山大皱了皱眉头,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听波别多诺斯采夫说道案子这个词了。很显然这里头是有说道的,如果是普通的乱子顶多也就是说某某事件。而这里波别多诺斯采夫再三强调是案子,这性质完全就不同了。案子就涉及犯罪,犯罪的话 亚历山大立刻就来了精神,他不由得想到如果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犯下了案子,那不正好治他的罪么。哈哈,这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太好了 亚历山大欣喜的表情被波别多诺斯采夫看在眼里,这在他的意料当中,果不其然皇储很厌恶那位大公准备让他好看,果然可以好好利用做文章让坏事变成好事 不过波别多诺斯采夫也不急着表态,因为就他了解的情况看,形势对库捷波夫很不利。如果他利用皇储的信任上下其手但最后却反遭打脸了,那最后承受皇储怒火的必然是他。他才没那么蠢,官场上明哲保身保全自己才是第一位的。 亚历山大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什么案子那个家伙犯什么事了快说说” 波别多诺斯采夫斟酌用词尽量谨慎地回答道“据我所了解的情况,那位大公有点仗势欺人,仗着自己的爵位和骑士身份一到748团就目无上级,准备胡作非为,他伪造证据编造罪名带领一帮袭击了营长加辛斯基大尉” 亚历山大一听是眉开眼笑,大喜道“我就知道这个家伙会得意忘形哈哈,现行了吧刚上任就搞出这种骇人听闻的案子,必须严惩” 波别多诺斯采夫依然没表态,他当然支持严惩某人,但问题是手里头没牌打,一手的烂牌怎么去扛人家的王炸啊 他依然很谨慎地表示“殿下,这些是748团副团长库捷波夫中校反应的情况,我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就来向您汇报,还来不及了解具体的情况,我觉得” 亚历山大有些不耐烦了“罪名不是很明显嘛还了解什么,让当地的宪兵出面抓人,直接逮捕那个混蛋我还就不信了,区区一个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还能翻天” 波别多诺斯采夫不动声色地“劝”道“殿下,我认为还是谨慎一点为妙,毕竟那是一位大公。想要惩罚他必须有过硬的罪证,否则以那位的伶牙俐齿不定会惹出什么乱子我觉得还是从长计议,最好是让第三部那边派得力人手前往侦办为好。” 亚历山大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有点心急了,让第三部出手确实更合理一些,也能让罪名更扎实一些,有他们这些行家相信某人很快就会完蛋。 说服了亚历山大让波别多诺斯采夫是彻底地松了口气,第三部那边他跟奥尔多夫关系不错,打个招呼之后相信能让那些不太光彩的东西消失。没有了那些证据,修理某个坡脚大公还不跟玩一样 第四十三章 颠倒黑白 748团团部弥漫着低气压,如暴风雨来临前一样压抑。原本闲散的军官们一个个正襟危坐就像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忐忑。当然也有那胆大的刺头在低声交头接耳 “听说了没有,加辛斯基出事了,被宪兵抓走了” “那个铁公鸡怎么招惹宪兵了下头的杂碎闹事闹大了还是贪污被人举报了” “好像都不是,听说是走私的那事儿被查出来了。” “哈哈,我早就知道有这天,那王八蛋整天吃独食,忒么的一毛不拔,老子看不惯他很久了,举报得好干得漂亮谁干的” 搭话的这位朝李骁的方向努努嘴很隐蔽地做出了暗示,而前者则是惊讶不已,顿时不敢随便说话了,很显然他也知道这里面水有多深了。 一时间军官们的情绪更加沉闷,一个个开始装木头人,生怕一不留神就被牵连了。 几分钟后,梅萨多夫一马当先带着团里的几个头头走进了会议室,他是个大胖子,看上去就像三个肉球摞在一起,走起路来肥肉都在颤动,就这么几步路就微微有些气喘。 站在主位上,梅萨多夫稍稍歇了口气,光秃秃的脑门下面那双浑浊的绿眼睛一转一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他旁边瘦高瘦高像根竹竿一样的副团长库捷波夫到没有军官们预料中的那么阴沉,表情平静如古井无波,仿佛被捕的加辛斯基和希罗科夫都不是他的心腹,又好似胸有成竹料定必然平安无事。 “开会” 梅萨多夫声音沉闷得就像含着一嘴的蜜饯,有点有气无力不过法语咬字却很准,标准的宫廷腔。很显然这位一定是贵族出身,而且还是地位不低的那种能够出入宫廷的那种贵族。和他比起来,加辛斯基的法语就差一截,就像老外说普通话一样生硬和别扭。 不过梅萨多夫的法国腔虽然正宗但并不中听,不光是因为人太胖中气不足,更重要的是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对李骁并不太有利 “就在昨天,本团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案件,竟然惊动了第三部的先生们前来查办。这是至本团建团以来前所未有闻所未闻的巨大丑闻作为团长,我十分震惊也十分气愤本团多年的声誉被毁于一旦” 这屁话自然是没人信的,748团哪里有什么见鬼的声誉,恶名昭著还差不多。显然,梅萨科夫这是定调子,说白了就是为追究责任开头。 果不其然,调子定下后他话锋一转说道“伊利亚彼得洛维奇中校,具体的情况由您来做详细说明。我个人的意见是严肃处理” 库捷波夫好整以暇地站了起来,表情淡定平稳,但心里头多少还是有点不爽,尤其是看到李骁和鲍里斯的时候。 “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阁下以及鲍里斯维克多罗维奇中尉,你们不准备解释一下么为什么你们会袭击加辛斯基大尉,还恶意网罗罪名构陷他和希罗科夫少校,这是严重的犯罪” 李骁并不紧张,在他选择动加辛斯基之后就做好了充足的思想准备,所以只是淡定地站起身,像个安静的小矮人一样回答道“中校,请您注意言辞,加辛斯基大尉是涉嫌抢劫、走私以及盗用军火被捕,希罗科夫少校则涉嫌玩忽职守被捕,相关的情况宪兵方面已经做了初步的结论。” “穆拉维约夫少校已经将相关证据上报。不存在什么构陷,反倒是我想问问您,在这两位军官犯下如此重罪的情况下,您不先追究相关责任,不问青红皂白,首先恶意刁难我这个受害者是什么意思难道您也是共犯,准备包庇他们” 库捷波夫气不打一处来,他是真没想到某人竟然如此不知死活,还敢跟他叫板,不知道上头已经派专人来擦屁股,你没什么可嘚瑟的了吗 库捷波夫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胡说八道,明明是你栽赃构陷,真相已经大白,你再狡辩和抵赖也没有用,我劝你” 李骁直接打断了他,不屑道“我劝你还是省省口水,你说真相大白了是宪兵方面做出了结论,还是第三部做出了结论书面文件呢什么都没有,你就在这里胡扯瞎咧咧,你这个副团长就这种水平” 库捷波夫怒了,眼看就要暴起,但梅萨科夫拦住了他“中校,不要冲动” 倒不是梅萨科夫一片好心向着李骁,帮他说话。而是完全相反,他也接到了上头的指示,缅什科夫亲自传口信让他配合库捷波夫整李骁,他哪怕不情愿也不敢违抗缅什科夫的意思。 阻拦库捷波夫是他担心库捷波夫被某人激怒做出某些不合时宜也不合身份的举动,比如揍了某人,那乐子就大了。毕竟某人是大公,哪怕再跛脚身份也摆在那里,对某人出手是严重的罪行,会搞乱他们的布置,让某人得以“逍遥法外”。 拦住库捷波夫后,他立刻就“教训”起某人来了“大公阁下,也请你注意言辞。中校是您的上级,请像个军人一样服从和尊重您的上级。至于您说的书面文件,我想很快就会有结论,请稍安勿躁” 不管是库捷波夫还是梅萨科夫都觉得有第三部出手,销毁一些不利的证据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的事。至于那位穆拉维约夫少校的证词,他还能跟皇储对着干不成所以根本不用着急,就让某人暂时嚣张一下,等会儿一块算总账报仇好了。 噔噔噔 敲门声响起,很快三名着天蓝色军装的第三部宪兵就被请了进来,这让库捷波夫顿时心情大好信心倍增,甚至不留痕迹地白了一眼梅萨科夫,仿佛在说看到没有,这就是老子的实力。第三部的援兵说请就到,以后你丫最好识相一点,否则老子不介意也让你尝尝厉害 “先生们,你们是来抓人的吧”库捷波夫迫不及待地问道,然后一指李骁“那位就是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也就是本案的主犯,他旁边的就是从犯鲍里斯中尉” 只不过让库捷波夫意外的是,三位宪兵听了并没有动手,反而有点尴尬,三人对视了一番才支支吾吾地说道“中校啧,请稍安勿躁这个这个,此案还在侦办当中,我们我们是来了解相关情况的” 第四十四章 气定神闲 库捷波夫发懵了,他狐疑地望了望三名宪兵又望了望大门的方向,怀疑是不是刚才开门的方式不对迎来了一群假的宪兵。总而言之,他宕机了,对当前的情况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肥胖的梅萨多夫倒是比库捷波夫反应更快更恰当,毕竟他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需要做的仅仅是配合库捷波夫而已。 “先生们,”他用闷闷的嗓音问道“案情进展不顺利吗还需要了解什么情况呢” 三个宪兵有些尴尬,案情进展不是不顺利而是太顺利了,穆拉维约夫将相关证据固定得太充分了,各种手续各种文件一应俱全,让他们根本没办法让那些对加辛斯基和希罗科夫不利的东西消失不见。 更糟糕地是这位穆拉维约夫少校是油盐不进,不管他们怎么暗示都坚决不肯更改证词,就像一块茅坑里的石头是又臭又硬。而且他还很会恶心人,在移交相关证据证词的时候那个叫过细,各种手续文件盖章签字做得一丝不苟严丝合缝。如果他们硬要做文章,肯定要背巨大的黑锅,对于他们这些第三部的人精来说,太明白明哲保身的重要性了,怎么可能为此搭上自己的前途。 所以宪兵们一方面只能将“糟糕”的局势向上头反应,另一方面又不能什么都不做,毕竟让他们下来查案是皇储的意思,不能什么都不做,总得摆出个努力工作的样子好交代得过去吧。 所以这三位放弃了从穆拉维约夫少校那边打开突破口,转而来某位大公这边试探试探,说不定这位传说中的废柴大公比较好对付呢 会议室里的军官们很快就被遣散一空,毕竟这是正儿八经的问询,不是看耍猴。除了梅萨多夫和库捷波夫一旁围观之外,只剩下了当事人李骁和鲍里斯。 “大公阁下,我们有一个疑问,”宪兵甲首先发难,“您为什么要采购如此多的粮食呢,您是在做相关的生意吗” 这个问题看似平常但实则居心厄测,李骁回答说不是做粮食生意。他们恐怕就要说,你小子府上总共只有两口人,囤积这么些粮食又不是做这种生意,这是为啥难不成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么 李骁若是回答就是做粮食生意,那宪兵们更加高兴,又会说做粮食生意怎么往圣彼得堡郊区运粮食,从来只听说往城里头倒卖的,没听说往城外头倒卖的。是不是您做的这种粮食生意干脆就是走私的勾当,这是准备把粮食走维堡或者走海路逃税运到国外去 这三个人想得很好,觉得某人无论怎么回答总能掉坑里,只要某人掉进去了,还想爬出来不可能滴 只不过李骁的答案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为什么要采购如此多的粮食”某人讥笑的一指库捷波夫嘲讽道“那你们要问问副团长先生了” “他一直维护的加辛斯基大尉,也就是我的那位上级从我上任以来就未拨付过一粒粮食,二连的士兵们吃不饱肚子在闹事,要我这个连长给说法” “我能给什么说法,要粮食上面不给,要买粮食的钱也拒不同意,现在士兵们怨声载道沸反盈天,眼看就要闹出大乱子作为帝国的大公和帝国的军官,我总不能眼睁睁地坐看事情恶化吧” “可上面始终不给个办法,我也只能暂时自己掏腰包稳住他们正好,先生们你们来得正是时候,不如替我问问,粮食什么时候拨付,我的家底薄可撑不了太久,总得给个解决办法吧” 顿时三个宪兵震惊了,俄军当中苛扣口粮和军饷并不稀罕,但是一粒粮食都不给,让下头的士兵完全自生自灭那也忒过分了。可某人的表情分明没有作伪的意思,难道 库捷波夫脸上火辣辣的疼,尤其是宪兵们朝他望过来之后,更是觉得羞辱,只不过这个场合他怎么也不能掉链子,不能给抓住痛脚,所以他一脸正经地说道 “冬季粮食供应紧张,稍微迟几天算得了什么完全是小题大做大惊小怪” 李骁立刻挖苦道“几天中校先生,您数学大概不太好,按照二连的书面记录,上一次划拨粮食还是两个多月前,70多天可比几天多太多了要不,今后您领军饷也按照这个标准来,迟个两三月也是无所谓的嘛反正您也不靠军饷过日子不是么” “你说什么”库捷波夫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他愤怒地冲宪兵们嚷嚷道“先生们,你们都看到了,他就是这个态度目无上级目无法纪无法无天,肆无忌惮为所欲为啊” 李骁却嗤笑了一声,挖苦道“您说再多形容词也没用,这个话题岔开得太生硬,别顾左右而言他,我就想知道,您什么时候把欠二连的粮食如数下发,不然我只能上海军部门口去哭了,到时候让整个圣彼得堡都看看,您是怎么欺负人的” 三个宪兵都无语了,也只有像你一样的家族耻辱大公才会真不要脸去海军部门口哭穷,您都是大公了就算自己不要脸但总得给国家和皇室留点颜面吧 库捷波夫都气得哆嗦了,不过这口锅他坚决不背,他斜了一眼旁边看戏的梅萨多夫,道“这事不归我管,您应该找后勤反应” 李骁却不上当,他才不会中库捷波夫的祸水东引之计,找军需主任安东诺夫少校就等于找团长梅萨多夫的麻烦。虽然这两货是一丘之貉,但还是不能盲目扩大打击面。抓住库捷波夫往死里打,不沾梅萨多夫的边才是正确做法。 “我为什么要找后勤,后勤又不是我的直接上级,我只找那位加辛斯基大尉,他是我的上级。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凭什么苛扣我的连队的口粮,凭什么纵容下属抢劫我个人出资购买的救命粮,这是想要做什么故意激起哗变准备造反么” 顿了顿李骁指着库捷波夫的鼻子骂道“刚才是您一直在维护和袒护加辛斯基大尉吧你如果跟他没有猫腻,为什么不问青红皂白就诽谤本人您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这个官司就算打到陛下那里去,我也奉陪到底一定要拆穿你虚伪伪善的面具,让你这个卑鄙小人无所遁形” 第四十五章 气急败坏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李骁的突然爆发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哪怕是友军鲍里斯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因为这一切不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么,他们早就知道这些可恶的混蛋会尽一切手段来攻击、抹黑他们。某人之前还一再警告他要控制好情绪别被对方故意激怒掉陷阱里了,怎么某人这是把自己的话给忘记了 鲍里斯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此时自己是该配合李骁一起表示愤慨还是唱红脸假模假式去劝抚某人。讲真,他真心跟不上这种超级需要用脑子和演技的场面,都不辨真假了。 库捷波夫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被气得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被某人方面顶撞打脸了,等他意识到的时候某人该说的都说完了,让他很是没有面子。 顿时他也不干了,立刻对梅萨多夫和三个宪兵强调道“先生们,你们都看到了吧,都看到了吧这就是他的态度这不是目无上级是什么我强烈地要求你们主持公道,必须严惩这种无法无天的行为” 只不过不管是梅萨多夫还是宪兵们反应都不是特别热烈。比如说梅萨多夫仅仅是平淡地表示“保持克制先生们,保持克制” 为啥他这么冷淡 原因很简单,他之前配合库捷波夫不过是形势所迫和上头的要求而已。他和库捷波夫早就尿不到一壶里,如果这回不是涉及到李骁和皇室内斗,他绝对会乘机给库捷波夫好好上眼药,让库捷波夫知道748团谁才是老大。 不仅因为这个,还因为刚才谈粮食问题的时候,库捷波夫直接就甩锅到他这边,很卑鄙地试图把他的心腹安东诺夫少校也弄下水。这就太无耻了,明明他这边在“义务”帮忙,库捷波夫还不忘乘机阴人,这忒么谁能忍得了 梅萨多夫没有当场发飙给李骁助攻一把都算是够冷静够克制的了,怎么可能继续为库捷波夫出头 至于三个宪兵反应平静,那是因为库捷波夫这边事情做得太差了。他们只是配合来擦屁股的,谁想到这个屁股脏得没办法下手。里里外外的证据都被人家固定死了不说,内情也绝不仅仅是小案子那么简单,甚至库捷波夫这边一点能拿出手的东西都没有,这让他们怎么办事 牵涉到如此大的案子,第三部哪怕是能一手遮天也得顾及影响。更何况他们三个也是小虾米,不可能豁出去了给库捷波夫出头,没那个交情也没那个必要 “先生们,都保持冷静”宪兵甲不咸不淡地说着,“现在情况还很复杂,我们还在侦办当中,一切都没有定论,没必要互相攻讦” 宪兵乙也道“中校先生,你也克制一下。事情的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的,真的假不了,您不是当事人,暂时不要打断我们的问询。” 宪兵丙则继续问道“粮食是您自费购买的” 李骁昂着头一边同库捷波夫斗眼神一边骄傲地回答道“当然,一应票据俱全,你们可以随便查” 宪兵丙苦笑了一声,知道这个方面恐怕没办法做文章,又问道“那么抢劫案发生之后,您是怎么确定希什金上士一伙人是劫匪的呢又是怎么找到他们的呢请恕我之言,您的行动实在太迅速了,比我们这些经常办案子的人都要内行啊” 这又是一个恶意满满的提问,其实就是质疑整个案子都是李骁一手操作的,当然这确实是真相,只不过这个真相李骁是不会承认的。 李骁很自然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展示在了宪兵丙的面前“粮食被抢之后,我是一边向警察和宪兵部门报案,一边积极追查。然后就收到了这封匿名信,信里面检举了希什金一伙的犯罪行为,并指出了他们的藏身地点。” “我虽然不太相信,但有线索自然还是要去查探一下。抵达希什金一伙的藏身处之后,他们正赶着抢来的车马准备逃跑,自然地我不可能放走他们喽” 三个宪兵一阵无语,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李骁会用这么赖皮的方法解释行动中的关键疑点。现在倒好情报来源是匿名信,某人直接推得一干二净,被问起来了就说不知道,你能怎么办 宪兵们发现事情愈发的棘手了,对方做得滴水不漏,让他们有种老鼠拉龟无从下手的无力感。追查匿名信的来源吧,对方肯定推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知道,不追查默认吧,这又某人过于轻松的过关,上头会有意见。 没办法,走个过场吧宪兵甲叹了口气,问道“这封信您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下午一点多吧,我去办公室工作的时候信就在桌上了。” 宪兵甲和宪兵丙对视一眼,心道果然如此,查无可查。 他们只能装模作样地继续问道“您就没有怀疑过这封信的真实性” 李骁哈哈一笑道“怎么会不怀疑不过既然信上说得有鼻子有眼睛,我总要去看看吧,谁想到竟然都是真的” 宪兵们知道再问也是白搭,准备换个进攻的角度。库捷波夫顿时忍耐不了,他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某人的鬼话三岁小孩子都不会信,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他忍不住插嘴道“先生们,这封匿名信一定是伪造的。我敢担保上面所说的都是最无聊的谎言和恶意的诽谤” 李骁则讥笑道“那我怎么抓了加辛斯基和希什金的现行现有的证据表明,这封信句句都是实在话,每一个字都透露着真诚” “只有最热爱正义品格高尚的绅士才能有这种义举只有最卑鄙最下流最无耻的小人才会质疑信的真伪,才会中伤那位伟大的绅士像这样的蠢货都不配站在这里说话,甚至都不配做人根本就是猪狗不如” “你说什么” 库捷波夫实在无法忍耐了,他从来就没把李晓这个杂种大公放在眼里过,在他看来李骁不过是个笑话,可以随便羞辱,谁想到如今反受其辱,这他怎么受得了 “你这个该死的波兰小杂种,竟敢骂我卑鄙下流,我艹” 库捷波夫一边说一边就准备冲上来像个骂街受辱的泼妇一般撕巴李骁,只不过半路上就被鲍里斯强劲有力地双臂给拦了下来,不光没能碰到李骁一根毛,反而被送了一对熊猫眼 第四十六章 奥加辽夫 尼古拉普拉东诺维奇奥加辽夫心情并不是很美丽,实际上自进入1847年以来他的心情就未曾舒畅过一天。 年初,好基友赫尔岑被迫流亡国外,让他遭受了巨大的打击。要知道他十三岁就跟赫尔岑混在一起形影不离,一起在麻雀山上宣誓,前后一起考入莫斯科大学法律系,一起崇拜十二月党,一起组织赫尔岑奥加辽夫空想ciaist小组,一起被逮捕,一起被流放。 谁能想到有一天赫尔岑和他不得不天各一方,这让奥加辽夫觉得生命中少了一半,整个人都变得不完整了。 不光是赫尔岑的出走让奥加辽夫感到失落,更让他感到苦闷的是尼古拉一世严苛的审查制度。为了防止新思想在俄国传播,为了保证君主专制的绝对性,这位恐怖的沙皇竟然成立了足足十二个审查委员会,就像铁钳一样锁着俄国知识分子。 在这种极度窒息的环境下,奥加辽夫发表不了任何意见,出版不了任何作品,甚至身边还经常能看到第三部的探子在秘密活动。有时候他都想立刻逃离这个窒息的国度,跟好基友赫尔岑一起去国外发展。 但是赫尔岑却不同意,这位好基友告诉他“亲爱的尼古拉,我是不得不离开最亲爱的祖国,否则尼古拉一世会像除掉伟大的普希金一样除掉我,我不得不保全生命流亡国外。” “但是我们的伟大事业不能终止,我需要眼睛和耳朵观察国内发生的一切。所以请您,我最忠实的朋友做我的耳目吧我知道这万分痛苦和危险,但我现在唯一能信任和依靠的只有您了” 奥加辽夫接下了这个艰巨的使命,用他同赫尔岑约定好的密信的方式将圣彼得堡、将俄国的重大事件一一告之。不过在奥加辽夫看来1847年无疑是让人失望的一年,俄国国内四平八稳,尼古拉一世像大蜘蛛一样结了一张严密的罗网监控着一切,新青年和革命者只能躲在暗中秘密集会秘密交换意见。 比如他刚刚参加完圣彼得堡大学的一个进步沙龙,同几个好朋友畅谈激辩了一番,宣泄掉了一部分积压的郁闷。 “先生,您有访客。” 刚刚进门,奥加辽夫就接到管家的通知,他不甚在意地问道“是哪位先生” 管家有些为难地回答道“抱歉,这位先生不愿意吐露姓名,但是他已经等了您几个小时,表示没见到您之前绝不离开” 奥加辽夫沉吟了片刻,对这种藏头藏尾的陌生访客他并不奇怪,在这个完全没有自由的国度,新思想被那些保守落后顽固的家伙视之为洪水猛兽。 没有人敢公开谈论自己的想法,更没有人敢表示倾向新思维,甚至跟他这样在第三部挂了号的危险份子打交道都得万分小心,谁知道有没有第三部的探子在窥视。尤其是那些刚刚接触新思想的年轻人,在这方面尤其小心,只能蒙头遮面前来拜会偶像,当年的他也不是如此么。 “这位先生很年轻”奥加辽夫随口问道。 “二十岁左右。” 听到这个答案奥加辽夫放心了一大半,很显然这又是一位有些稚嫩的“朝圣者”,不过他希望这样的朝圣者越多越好,因为那意味着俄国青年人的觉醒和崛起。 “带我去会客室。” 奥加辽夫解开厚厚的大氅随手递给管家之后,快步迈入了会客室,他已经等不及要指导一位新青年了。 不过当奥加辽夫见到那位神秘访客的第一瞬间就部分纠正了自己的想法。眼前这位高大的金发青年人虽然看着年轻但气质十分独特,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稚嫩的仅仅读过几本进步书籍认知很浅显的新青年 此人昂首挺胸四肢修长蕴含着运动员的气质,和那些长期埋首于书本的知识青年完全不同。尤其是那双眼睛,透彻明亮充满力量,这和刚刚接触新思想的新青年也完全不同,后者这个时候眼神中更多的是迷茫,他们有太多问题没有想通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解答。 显然的,奥加辽夫眼前这位并没有那么多疑问需要解答,也绝不是来求他解惑的。反而对方身体中有种独属于军人的坚毅气质,难道这位是第三部新发展的卧底密探 第三部的宪兵最善于玩这样的卑鄙手段了。每年都会从军校毕业的初级军官中挑选一批模样和气质接近新青年的卧底派往关注名单身边,假装革命青年摸探情报。不少持有新思想的教授、学着、社会活动家就倒在了这种卑鄙的手段之下。 顿时奥加辽夫引起了警惕,他一边仔细的观察来者的微表情一边试探问道“先生,听说您执意要同我见面,素味平生不知有何指教” “您是尼古拉普拉托诺维奇奥加辽夫先生” 来者似乎不太确信面前的人就是奥加辽夫,或者说他觉得奥加辽夫不应该是眼前这种平平无奇的相貌。作为十二月党的信徒,作为少有的自十二月党之后又被尼古拉一世流放的危险份子,怎么说也得有点危险的气质吧眼前这位怎么就像个平凡之极的政府小官员 “我是奥加辽夫” 来者还是不太相信,又追问了一句“是那位赫尔岑先生的亲密战友的奥加辽夫” 奥加辽夫觉得他和赫尔岑的关系路人皆知,也没必要否认“正是在下” 来人陷入了沉思,显得犹豫不决。这让奥加辽夫很是奇怪,对方一再纠结他的身份是怎么回事第三部的探子不至于这么无能吧他的画像第三部应有尽有,还需要一再当面确认么 奥加辽夫好奇地问道“您究竟有什么指教或者说您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呢” 来人看了看他又想了想,反复斟酌犹豫,最后才吞吞吐吐地开口说道“抱歉,您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只能找您帮忙了。据我所知您认识尼古拉阿列克塞耶维奇涅克拉索夫先生吧” 第四十七章 帮忙 找尼古拉阿列克塞耶维奇涅克拉索夫帮忙这是什么鬼 奥加辽夫的第一反应就是莫名其妙,找涅克拉索夫直接去他家或者现代人编辑部不就可以了,干嘛绕个圈子来找他 因为奥加辽夫虽然认识涅克拉索夫,但并不是特别熟。毕竟后者比他小了将近十岁,而且他这个前辈跟涅克拉索夫的主张并不完全相同,他是正儿八经的法律系出身偏哲学和政论,而涅克拉索夫那个圈子更多受普希金影响,是从文学入门,偏文艺向。 当然,这不是说他们就老死不相往来了,俄国进步圈只有这么大,想不碰头都难。更何况他们的主张大体上是一致的,区别只是细节。所以还是经常一起讨论交流,只不过还没有达到好基友的那个层次而已。 奥加辽夫觉得找涅克拉索夫是不是个幌子,就是宪兵用来降低他的防范心的所以他很谨慎地说道“我的年轻朋友,我跟涅克拉索夫先生并不是特别熟悉,如果您需要找他,可以去现代人杂志编辑部,他在那里工作,相信您一定能找到他。” 神秘访客苦笑道“我知道现代人杂志社,但是我去那里太惹眼了,那里的宪兵实在太多,我去那里容易坏事。” 奥加辽夫皱起了眉头,愈发地搞不清来客的真实意图了,难道你也在宪兵黑名单上挂了号可是这类大牛他基本都认识,没有这么帅的一位啊 奥加辽夫谨慎地问道“抱歉,还未请教,您是” 神秘访客继续苦笑道“先生,十分抱歉,我不能透露自己的姓名,我知道这让我看上去更加可疑了,但我唯一能向您保证的是我并没有恶意,绝不是尼古拉一世的狗腿子” “我有紧要的事情必须找涅克拉索夫先生帮忙,但我决不能公开同他碰头,因为那会坏事。所以我必须找一个介绍人,而在圣彼得堡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您同他还算熟悉,我希望能通过您同涅克拉索夫先生取得联系。” 奥加辽夫还是很狐疑,因为找中间人做介绍不是不可以,但怎么的也得找个熟人吧而他跟对方素味平生,怎么地就觉得他适合当这个中间人呢 出于谨慎,奥加辽夫想直接拒绝,但接触到对方眼神的一刹那,他又犹豫了。对方的焦急和烦恼是显而易见的,绝不是演技,难道说真的需要找涅克拉索夫帮忙 沉思片刻,奥加辽夫问道“冒昧的问一声,先生,您需要涅克拉索夫先生帮什么忙” 来人也犹豫了,沉默了片刻似乎内心在不断地挣扎,半晌才艰难地下定了决心,他小声说道“一个很危险的忙,涉及到一场巨大的丑闻,能让皇室上上下下都震动的丑闻。我希望涅克拉索夫先生能够将这个丑闻传播出去” 奥加辽夫设想过很多种帮忙的可能,可就是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要这么帮忙。从这个角度说找涅克拉索夫确实很合理,因为他是现代人杂志的资深编辑,可以决定期刊内容的那种。 而现代人在俄国的影响力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几乎所有的进步青年都必看这本杂志,是少有的能在尼古拉一世文艺管制下说真话宣扬进步而不被查封的出版物了。 这本由普希金一手创办的杂志可以说是当今俄国进步人士同卫道士保守派战斗的最后阵地了。而也正是因此奥加辽夫必须更加谨慎,他很严肃地说道 “先生,听您的语气应该是进步人士,那您也应该知道在当前现代人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是最后的喉舌是我们唯一发出声音的渠道。而像您说的,那种危险的小道消息会给现代人带去灭顶之灾。我不能答应这种鲁莽的行为” 来人一听急了,赶紧解释道“先生,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并不是要求现代人刊载我说的那个消息,那是自寻死路,我没有这样的想法。我希望的是涅克拉索夫先生借助他发达的私人渠道暗中扩散这个消息,让圣彼得堡的上流社会知道这个消息” 奥加辽夫愣了,不明白这有什么用,这样扩散消息有什么意义伤不到这个腐朽的官僚专制集团分毫好不好。 “这有什么意义呢” 来人很诚恳地回答道“因为官方想要竭力封杀这个消息,让它不存在” 奥加辽夫开始对来者说的消息感兴趣了,能让官方希望封杀的消息一般都是惊天丑闻,都是让官方或者让尼古拉一世为首的皇室很丢脸的消息。虽然他不觉得让尼古拉一世丢脸特别有意义,但他也不介意乘机给那个暴君一点难堪,出口恶气总是好的。 “如果真是这样,我不介意为您引见涅克拉索夫先生。不过我必须先听听您的那个消息,必须确认这个消息像您说的那样需要传播” 奥加辽夫以为对方会犹豫,所以还特别补充了一句“如果真像您说的那样,那我不介意也为传播这个消息出一份力” 但对方却并没有太多犹豫,直截了当地说道“驻扎在谢尔托洛夫镇的海军步兵748团发生了严重的丑闻,涉事军官进行了拦路抢劫、走私各种紧俏物资、私自调动部队、擅自调用军械军火以及虐待士兵等一系列骇人听闻的罪行” “但皇储却选择捂盖子袒护这些罪人,甚至将这一系列罪行的受害者和揭露者关进了监狱还严密封锁消息,准备神不知鬼不觉的毁灭一切证据,除掉受害者和揭露者” 奥加辽夫眼睛都瞪圆了,这个消息太劲爆了,不管涉及腐败还牵连到了皇室,难怪对方要找涅克拉索夫去曝光,这个活还真只有那一位才能办得了。 不过生性谨慎的奥加辽夫还是追问道“消息的真实性能保证么” 来人随即掏出一叠文件递了过去“这些是相关的文件副本,您可以拿去验证” 第四十八章 战斗到底 不用说这位拜访奥加辽夫的神秘人一定是维什尼亚克了,鲍里斯打了库捷波夫之后,李骁就专门叮嘱了他一旦他和鲍里斯被逮捕,维什尼亚克就必须时刻关注形势变化。如果出现上头准备毁灭证据封锁消息的迹象,就立刻想办法联系奥加辽夫和涅克拉索夫,让这两位将相关的消息广泛传播。 最初维什尼亚克认为李骁小题大做了,因为形势暂时对他们有利穆拉维约夫少校那边工作扎实,证据都固定得不可动摇。就算上头要洗地捂盖子,顶多也就是大事变小事给加辛斯基一伙儿减轻罪责。怎么可能将李骁和鲍里斯问罪,真那么来还要什么法律要什么脸 但李骁是穿越者,自然知道沙皇真不要脸了,那下限和节操真心是擦脚布说扔就扔。虽然形势有利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多做一手准备总是好的。 李骁还特别叮嘱维什尼亚克,千万别大大咧咧地跑去找涅克拉索夫。现代人杂志社早就上了第三部的黑名单,所有的编辑都被严密监控,一旦他这个748团的人出现在了现代人杂志社或者涅克拉索夫家里,那下一个被逮捕的绝对就是他没跑了。 后面事态的发展果然跟李骁的估计差不多,李骁和鲍里斯很快就被第三部请去喝茶。然后梅萨多夫专门召集全团军官开会,传达了海军部的最新指示严禁所有人等议论传播加辛斯基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一案的一切情况。 甚至梅萨多夫赤裸裸地表示“谁管不住嘴胡说八道或者乱嚼舌头,那就罢谁的官。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该服苦役的服苦役该流放的流放,决不姑息” 维什尼亚克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由衷的开始佩服李骁了,对手的反应全都在他的意料当中,看来这位杂种大公确实有真本事啊 有点讽刺,但确实是在这一刻维什尼亚克才认同李骁,觉得李骁可以追随。甚至这位花花公子帅哥还有点兴奋,既然对手的反应都在某人的意料当中,那么翻盘反败为胜的机会自然是很大。他是迫不及待地按照某人的指示去找涅克拉索夫和奥加辽夫。 当然,维什尼亚克也不是那么听话,他对李骁还有点小小的不服气,不相信某人一切都估计得那么准确。所以他没有首先去找更安全的奥加辽夫,而是溜溜达达的在现代人杂志社附近晃荡,他要看看那里是不是真像某人说的那种龙潭虎穴。 然后 然后维什尼亚克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据他观察在现代人杂志社附近不算暗哨摆在外面能看出来的密探就有七八位。他们分工明细配合娴熟,任何一个靠近杂志社的人都会被仔细鉴别。一旦怀疑可能是“乱党”就果断监视跟踪,说不定哪个漆黑的夜里,这人就会从圣彼得堡神秘消失进第三部好好喝茶。 维什尼亚克立刻就老实了,乖乖的去找奥加辽夫,然后将事情和盘托出。 “我的上帝简直是闻所未闻,748团竟然如此腐败堕落”奥加辽夫震惊了,不可置信地喃喃道“连那位看似平和的亚历山大皇储也是这个样子,难道上帝真的放弃了俄国,让我们在地狱里沉沦么” 别看奥加辽夫和赫尔岑一直在激烈地批评尼古拉一世,但实际上他们都有一种幼稚的念头希望有一天尼古拉一世幡然醒悟,或者希望亚历山大二世登基之后进行大刀阔斧的革新。他们内心深处其实对皇室是抱有希望的,希望有那么一位开明皇帝能够改弦更张痛改前非。 这也算是爱之深责之切,但维什尼亚克的消息让奥加辽夫失望了。尼古拉一世也好亚历山大皇储也好,始终是一样的毒菜者。他们首要的还是维护自己的统治,至于俄国的未来以及改革那对他们来说恐怕才是毒药。 维什尼亚克就没有奥加辽夫那么天真了,被现实狠狠教过做人的他早就知道俄罗斯的官场是什么样子,大大小小的官员大部分都是人渣,你怎么能够奢望统领这些人渣的不是另一个更大的人渣反而会是一个圣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也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好,都表明亚历山大皇储更可能是人渣而不是圣人。就别天真的指望未来的皇帝是弥赛亚和救世主了。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 对于李骁的这个断言,维什尼亚克非常认同。从小到大他靠的是自己的勤奋努力才一步步走到今天,从来就没有天上掉下来的天使怜悯他可怜他而提供帮助。只有自己才可靠,也只有自己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没有上帝或者天使会来拯救我们的”维什尼亚克断言道“只有自救所以我才来找您,希望您能帮我联系涅克拉索夫先生,必须尽快揭穿那些混蛋的阴谋,让英雄免于受难让罪人受到惩罚” 奥加辽夫有些惊奇地看着维什尼亚克,他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不屈的斗志和对胜利的坚信。讲真他很少在这么年轻的人身上看到这种情绪了,更多的俄国青年是浑浑噩噩或者干脆醉深梦死。 就是那少数的进步青年更多的也是迷惘和忧郁,对前途不自信对未来充满了焦虑。根本没有多少人能保持不屈的斗志以及对前途的乐观。 这让奥加辽夫对维什尼亚克产生了兴趣,他问道“先生,我看得出您似乎对胜利充满了信心,但请原谅我说话直接,就算涅克拉索夫先生帮到了您,我也看不到多少胜利的希望” “这个国家的官僚一个个心都坏了,而且一个比一个不要脸,我们就算揭露了真相,也很可能不会赢得好结果而您为什么会这么乐观呢” 维什尼亚克陷入了深思。他也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乐观的情绪,大概是那位杂种大公带来的改变,他不得不承认他之前说错了某人不是没本事,而是本事很大。某人带来的改变让他兴奋了 维什尼亚克昂然回答道“因为有一位朋友告诉我,只有强者才懂得斗争,弱者甚至失败的资格都没有,弱者生来就是被征服的我想要做强者,所以我坚持战斗到底” 第四十九章 强势 英国码头。 首先这并不是一座码头,而是圣彼得堡最繁华的街道之一。这里云集了达官显宦和外国使节,每天都是夜夜笙歌,是圣彼得堡的不夜城,也是圣彼得堡最自由的地方。 第三部的狗腿子们到了这里也必须注意影响,随便抓人的话很可能第二天他们的丰功伟绩就会在全欧洲的各大报纸头版头条名目刊登。 尼古拉一世那个死要面子的个性自然不会允许有这种纰漏,所以圣彼得堡的进步青年最喜欢英国码头,这是少有的能让他们放心讲话的地方。 当然,这里也是流言蜚语的集散地。各种八卦消息,各种绯闻,各种小道消息不断地在英国码头转手并开枝散叶,一夜之间就能传遍全城。 而今夜话题榜第一位的并不是尼古拉一世皇帝陛下又宠幸了哪位新美人,而是关于748团的劲爆新闻。 走私、抢劫这样的单词伴随着众人的惊叹不断地重复出现,每个获知这一消息的人都表示出极大的关注。尤其是那些外国友人,不少已经开始掏出小本本快速做着记录,很显然他们都是记者。 “怎么会这样” 阿列克谢斯佩兰斯基震惊了,原本准备带着一肚子气愤的列昂尼德到英国码头放松放松,谁想到惊天大瓜从天而降,砸了他个晕头转向。 “谁放出的谣言” 列昂尼德却很冷静,冷冰冰地反问道“你确定是谣言” 阿列克谢立刻不说话了,很显然这不是什么谣言,恐怕是真的。但正因为这是真的,才更让他恐惧 “这是有人要故意搞事” “居心险恶” 列昂尼德也承认这一点,明天国外的报纸绝对会借此大做文章借以攻击俄国和沙皇,他甚至可以想象英国人和法国人会发出何种嘲笑了。 “去冬宫立刻,快” 列昂尼德立刻的做出了决定,哪怕他最近跟亚历山大的关系十分冷淡,但身为臣子的觉悟他还是有的。这时候不管如何他都必须站在俄国和皇储一边,维护自己的祖国和未来的储君,哪怕错的确实是那位储君 其实列昂尼德并不用这么着急,因为亚历山大的消息比他灵通得多。消息传播开来的第一时间他就有知晓,只不过亚历山大最初并不以为意。觉得这种三无消息就像英国码头里的其他小道消息一样很快失去热点然后消失干净。 不得不说亚历山大的敏感性实在不足,他虽然是历代沙皇中接受教育最好的那一位,但他本人其实缺乏领导人气概,或者说并没有将自己真正当成俄国未来的主人。 他有点文艺范的小清新和多愁善感,容易感情用事,容易被激情左右,缺乏领导人的坚持和魄力。 而这也是尼古拉一世最不满意他的地方,反而他的弟弟那位康斯坦丁大公这方面很强势,否则也不会当着亚历山大和尼古拉一世的面说 “萨沙亚历山大皇储是大公的儿子,而我才是皇帝的儿子康斯坦丁大公是尼古拉一世登基后出生的” 面对弟弟严重地挑衅,亚历山大皇储竟然没有强势回击,反而说弟弟说得很对,你想想看这位皇储是个什么性格。 性格决定了眼光,所以还很年轻的亚历山大并没有意识到那条流言的危险,竟然对此不闻不问,任凭它传播,这无疑是致命的错误 很快,流言的消息就被尼古拉一世知晓了,和稚嫩的亚历山大不同,他立刻就意识到了这条流言的危险他立刻就将亚历山大叫到了位于冬宫二楼的办公室。 “早就知道了” 不出意料,尼古拉一世暴怒了。他狠狠地拍着桌子教训道“你难道看不到这意味着什么么难道不去想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流言传播吗难道我让你每天处理政务,就是让你对着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签字盖章的么” “你太让我失望了这是最严重的挑衅,也是最恶意的挑衅几天后全欧洲的敌对势力都会报道这个这些谎言,用来攻击你,攻击我,攻击伟大的俄罗斯和我们伟大的政体” “而你竟然就这么放任难道你忘记了我教你的一切,要用铁拳掌控一切” 尼古拉一世狠狠地捏紧了拳头,伸到了亚历山大的眼前,而后双手一摊继续教训道“而不是这样什么都不做” 亚历山大感受到了老沙皇的气势和压力,不由自主地他感到瑟瑟发抖,然后眼眶红了,泪珠儿在里面不断地打转转,随时都有落下来的可能。 “哭有什么用” 这让尼古拉一世更加生气,微微谢顶的他发际线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一双眼睛散发着夺魄的气势。 “眼泪如果能摆平一切还需要什么宪兵,还需要什么刀枪,我们全家去枢密院广场上哭就行了皇帝不需要眼泪” 而这让亚历山大更加难过,他努力地想要遏制住泪水的泛滥,但情绪却不由得他掌控,他直接泣不成声了。 尼古拉一世愈发地烦躁了,但他了解这个儿子,知道他就是这个脾气,继续教训也没有意义,只会让他更加不自信。他在心中叹了口气为什么斯科佳不是长子呢康斯坦丁大公 尼古拉一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越过了亚历山大皇储,直接对宫廷事务大臣彼得沃尔孔斯基下命令“告诉奥尔多夫,我只给他一天的时间,立刻平息那些无聊的谎言。还有,告诉涅谢尔罗迭外交大臣抓紧工作,消除国际影响,我不希望这些谎言在欧洲蔓延” 彼得沃尔孔斯基一边记录命令一边小心地问道“陛下,那案子怎么处理” 尼古拉一世冷笑了一声“这些不用说就是那个狗杂种搞出来的,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混淆视听安然过关可笑,没有人可以威胁我和我的家庭没有人” 彼得沃尔孔斯基赶紧低下头,再也不敢多问一句。在他看来某位大公这回是死定了 第五十章 再会 随着尼古拉一世的强势介入,李骁和鲍里斯被换到了最差的牢房整天几乎都暗无天日,房间狭小局促而是潮湿阴冷,感觉就像冰窖一样。 不过这并不能击垮李骁和鲍里斯,前者是从小到大待遇都不怎么样,没有那些娇娇贵族的富贵病。后者是心大而且身体好,只要能吃饱睡狗窝都无所谓。 只不过在这一天,当新一天的阳光迟迟的射入单人牢房巴掌大的窗口时,情况发生了变化。 “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尉” 随着一声极其无礼的呼叫,牢房的铁门被咣当一声推开,两个孔武有力的宪兵直接冲了进来,冲着裹着棉被打哈欠的某人呵斥道 “出来奥尔多夫公爵阁下要见你” 李骁明锐地意识到了情况有变,前几天这些宪兵虽然也不算客气,但绝不敢直呼其名,怎么也得尊称一声大公阁下。看来今天相当的危险,难道说他那位老阴逼叔叔准备豁出去不要脸了 李骁有些疑惑,按照他的安排,那个老阴逼应该会多掂量才对,怎么会这么强硬呢 李骁被两个宪兵左右挟持推推搡搡地走出了牢房,穿过那条漆黑狭长的走廊,被送入了一间特别准备的审讯室。 进门就能看到几位赤裸上身一巴掌宽护心毛的壮硕北极熊,他们手持皮鞭分立两侧,再往里是各种刑具一字排开,杀气腾腾夺人心魄。 李骁刚刚站定,正好奇地打量着屋内的各种“设施”时,一直背对着他站在窗前装深沉的奥尔多夫终于转过身,老头端着一条胳膊很有气势地说道 “亲爱的大公阁下,如果是叶卡捷琳娜二世在位,她会把您放逐到鸟不拉屎的地方,让别人永远也找不到您的尸骨” “但是感谢上帝,我们今天的君主十分仁慈,宽宏处理您犯下的这些罪行。他可以最后一次原谅您的冒失和无知,只要您写一封悔过书,然后您就可以来亲吻我立刻恢复自由。” “过来拥抱我吧大公阁下” 李骁感到有些好笑,他在书上看到过这位奥尔多夫伯爵的评价,在尼古拉一世庸庸碌碌的废物廷臣当中,这位算是有能力的了。但有时候喜欢装腔作势,喜欢用气势压服反对者。 现在李骁是切身感受到了这一点,这位伯爵真当他是三岁小孩子,真当他会相信尼古拉一世对他宽宏大量和仁慈么这才真是个笑话。 李骁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亲爱的公爵,我个人愿意给您一个善意的拥抱,那是让人愉快的但理智告诉我也许鸟不拉屎的地方也许更让我愉快和高兴一些,所以” 顿了顿李骁嘲笑道“所以悔过书什么的我就懒得写了,要么您现在就在我身上试试你房间里这些家伙的威力。要么就赶紧告诉我去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旅行或者定居,或者干脆给您也是给我们都省点事,我继续回之前您特意安排的那个小黑屋,等待我们下次再见如何” 奥尔多夫直勾勾地盯着李骁,似乎想看穿他的灵魂,但某人淡定自然的表情告诉他,他的下马威没有一点儿用。 是的,这一切都是奥尔多夫安排的下马威,哪怕尼古拉一世给他下了死命令,他也不敢随便对一位大公用刑,甚至恐吓和威胁都要注意方式和方法。 能吓住对方自然是最好,但吓不住也是没办法,他只能淡淡地命令道“请大公阁下去隔壁休息,让他好好反省大公阁下,您也别太不把陛下的权威当一回事,给您定罪只是一道命令的事您最好再想想清楚,省的以后后悔” 李骁在宪兵的“簇拥”下又被请了出去,等他走了奥尔多夫才流露出真实的情绪,他震怒道 “该死的波兰杂种,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一个个都是油盐不进,把他那个大个子朋友再请进来,我再跟他聊聊” 鲍里斯被再次请入刑讯室的时候,列昂尼德也闯入了亚历山大皇储的办公室。 讲真,虽然离开这间熟悉的办公室并没有几天,但列昂尼德再次走进去之后,还是感受到了浓浓的陌生感和违和感。 曾经,在这里他同亚历山大一起畅谈未来,一起规划俄国未来的蓝图,一起放声欢笑。但今天,他却觉得这些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得几乎要被遗忘了一般。 列昂尼德毕恭毕敬地首先向亚历山大鞠躬行礼,然后规规矩矩地垂手而立,就像曾经一样,他总是静静地等待着亚历山大的命令,然后第一时间去执行。 亚历山大也有些愣神,之前他气愤地解除了列昂尼德的大部分职务,以为这能让这位好朋友知晓自己的错误,以为列昂尼德会深刻地反省错误,很快前来请求原谅。他的父亲尼古拉一世就是如此调教那些最亲密的臣子的,效果一直很不错。 但让亚历山大想不到的是,列昂尼德的反应和他父亲的那些臣子完全不同。列昂尼德不光没有回来承认错误请求原谅,反而干脆地就消失了。事情发生之后他再也没有来过冬宫,再也没有联系过他,好像要同他割席断交。 这让亚历山大既失望又气愤,他认为列昂尼德背叛了他,背弃了曾经的誓言,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而现在列昂尼德突然又回来了,这让亚历山大既高兴又有些得意果不其然爸爸教给我的办法始终是有效的对不听话的臣子决不能惯着 亚历山大就这么默默地注视着列昂尼德,他努力维持着一种威严的君主气势,就像他的父亲。 但列昂尼德却不是本肯多夫,不是彼得沃尔孔斯基,不是缅什科夫,不是奥尔多夫,他就是他自己,一个独立忠实乐于奉献的人。 短暂的沉默后,列昂尼德摆脱了回忆的影响,直截了当地说道“殿下,之前我在英国码头听闻了一些十分不好的传闻,这些传闻虽然未必是空穴来风,但影响十分恶劣” “这些传闻将极大地损害我国的国际形象,损害您的个人权威,对我们的军心士气也将是致命的打击。我认为您应该马上采取行动,肃清这些流言” 第五十一章 失望 亚历山大有些失望,他更希望列昂尼德向他认错,而不是来汇报工作。再说英国码头的小道消息他已经知道了,不久之前才因此被老父亲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让他颜面无光,讲真他不想谈这个,因为已经处理好了。 不过既然列昂尼德开头了,他也不介意借这个话题给对方一个台阶下,他觉得列昂尼德是故意找话题重新接近他,大概是这位脸皮太薄太年轻,要保护他那点儿幼稚的自尊心。 “哦,我也有所耳闻,”亚历山大很淡定地回答,“你觉得应该怎么肃清这些该死的流言呢” 列昂尼德有时候跟鲍里斯其实很像,简单直接,只想做个合格且忠诚的臣子,所以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亚历山大真正的想法,而是单刀直入地阐明了他的观点 “首先应该惩办那些748团的腐败军官,他们的无能和贪婪简直骇人听闻,我们的军队决不能纵容这样的风气,必须杀一儆百” 亚历山大眉头动了动,显然是不太喜欢这个建议,但他还是保持耐心继续往下听“然后呢” “其次,严厉地追查相关责任人,将这些为贪腐提供保护伞的家伙也一并惩处。最好是在全军开展惩戒行动,清除掉一批贪腐无能的平庸之辈杀鸡儆猴,让那些跃跃欲试的家伙管住自己的脏手” 亚历山大脸色变得不好看了,这个建议他更加不喜欢了。他很清楚所谓的保护伞是谁,这个盖子要是揭开了,不光是他连带着他老子都要颜面无光。 但列昂尼德没有注意到亚历山大的情绪变化。他始终认为自己的朋友也是未来的储君不过是被小人蒙蔽了,只要帮他看清真实,他就会向着黑暗势力宣战,正本清源拨乱反正,然后一切都会重回正路,都会变好。 天真得有点可笑的列昂尼德越说越激动,他很快抛出了第三条建议“应该无罪释放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这位大公并没有做错什么,甚至在我看来他应该受到褒奖,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一样” “够了” 亚历山大怒喝了一声,他满面通红气不打一处来,他不敢相信列昂尼德竟然赞扬某人,这是公然来打脸的吧 “先生我浪费宝贵的时间见您,是希望您能提出宝贵的建议。而不是听您鬼扯一气,更不是听您为羞辱我和我父亲的卑鄙小人张目的” “作为我的朋友,作为帝国的臣子,您还有没有一点点立场竟然选择姑息这些毫无根据凭空臆测的谣言,这是赤果果的背叛是背叛” 亚历山大挥舞着胳膊大吼道“对造谣者应该果断地予以惩罚,让他们知晓造谣的代价。而那位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则是坏到了骨子里,这个家伙必须严惩” “必须让全俄国,不必须让全欧洲都看到我们的决心,我们会消灭谣言,消灭一切造谣和传播谣言的卑鄙小人,让他们知道罗曼诺夫家族的尊严不容亵渎” 列昂尼德惊呆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是自己的朋友,也是那位一直标榜道德法律的皇储讲出来的。他脑子里嗡嗡作响,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感到万分绝望和痛苦。 良久,列昂尼德觉得万念俱灰和心灰意冷,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将几分报纸送到了亚历山大面前,万分沉重地说道 “您说的这些所谓的谣言早已经传遍了整个欧洲,您准备向全欧洲宣战吗” 亚历山大莫名其妙地看着列昂尼德,狐疑地接过了那几份报纸,分别是泰晤士报、曼彻斯特卫报、法兰西报、学着报和法国信使。 亚历山大只瞟了一眼头版就觉得天旋地转,俄军惊天丑闻、俄军腐败见闻录之类的惊悚标题是一个接一个,不用看内容就知道这里头会写些什么。 亚历山大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748团的丑闻不是刚刚才在圣彼得堡传播吗按照一般的规律,没那么快传到法国和英国去吧可为啥这些报纸上的日期都至少是一个星期之前的不对吧 难道报纸是假的 这种荒诞的念头很快就被亚历山大否定了,他现在虽然跟列昂尼德关系很僵,但知道列昂尼德的品行是无可指责的,有时候都有点过于正直了。 亚历山大愁云惨淡地问道“这些报纸是哪来的” “一部分是英国和法国外交官带入我国的,另一部分是有些人从国外带回来的。” 这个答案让亚历山大又是一阵尴尬。原因很简单,按照尼古拉一世的命令,所有俄国公民不论贵贱从国外带回来的报纸、书刊都必须接受第三部的审查,只有对俄国无害的那些才准许入境。 很显然,这道命令已经名存实亡了。只要花几个卢布,第三部的宪兵们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高抬贵手。 亚历山大又气又急,按照报纸发行的日期推算,十几天前相关消息就在国外流传了,现在就算在国内封锁消息还有什么用掩耳盗铃吗 可以想象,一旦按照尼古拉一世的命令捂盖子转而修理某位大公,那他和尼古拉一世都将成为整个欧洲的笑柄。所有的人都会嘲笑他们父子,顺便再狠狠地黑一遍俄国,那时候他们父子和俄国的国际形象真心是不能看了。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亚历山大抓狂地骂道,“一定是那个混蛋,肯定是他干的真应该绞死他” 亚历山大也就是这么喊喊而已,真要在这个当口弄死了某人,有关于他们父子的丑闻会愈演愈烈,更不可收场。 “当务之急是消弭影响”亚历山大自言自语地念叨着,“该死,必须阻止奥尔多夫” 嚷嚷完这一句,亚历山大顾不得同列昂尼德再多说什么,飞一般的冲出了办公室,向尼古拉一世汇报情况去了。而列昂尼德,他眼睛中唯一有的只是失望 第五十二章 枪毙 李骁又一次被请到了刑讯室,和上一次一样,面相凶恶的北极熊打手、刑具和奥尔多夫如数在场。不同的是,这回刑讯室里的气氛更紧张了,奥尔多夫这个老狐狸眉宇间尽是戾气。 “大公阁下,考虑清楚了没有”奥尔多夫朗声问道,“这是您最后的机会了,也是陛下最后的仁慈了,这种机会并不是天天都有的” 奥尔多夫显得很镇定很从容,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仿佛这是对李骁最后的施舍。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慌得一批。 刚才冬宫那边传来了坏消息,消息已经泄露,已经不可能捂盖子了。尼古拉一世命令他尽最后的努力去扭转乾坤。至于怎么扭转乾坤,那位陛下却提都没提。 这就让奥尔多夫蛋疼了,全欧洲的大大小小报纸都用浓墨重彩的笔触详细报道了这桩丑闻,都等着后续看笑话了。而当事的某位大公和他的小伙伴又油盐不进拒不认罪。 他能怎么办屈打成招吗 以李骁的身份,奥尔多夫真不敢下狠手。当年如日中天的拿破仑处死了区区一个草鸡的甘当公爵都惹了一屁股骚,被整个欧洲的贵族圈所唾弃。他奥尔多夫连拿破仑的边边角角都抵不上,哪里敢对一位先帝的苗裔动粗,他可不想自绝于全欧洲的贵族圈。 如果可以甩锅的话,奥尔多夫一定甩得远远的,但问题是他没办法甩锅,因为伴随着冬宫传来的那个坏消息的是尼古拉一世充满怒气地质问 “公爵阁下,您是怎么办事的为什么一个礼拜之前就在伦敦和巴黎广泛传播的消息,直到现在我都未能收到你们第三部的书面报告” “这难道不是最紧急的情报吗” “还是说,您已经老到处理不了这种日常小事的地步了” 奥尔多夫几乎吓尿了,尼古拉一世绝对是那种翻脸无情的帝王,如果你不能让他满意,他就会让你后悔余生。 很显然,这已经是极为严厉地斥责了。如果奥尔多夫不赶紧擦干净屁股,他这个第三部的总长就当到头了。 所以奥尔多夫第一时间就开始自救。他知道尼古拉一世想要什么,那位刚愎自用的皇帝最不喜欢承认失败和认错,让他服软低头比要他的命还要严重。他是那种宁愿被打肿脸也要装腔作势到底的人。 想要安全过关,就必须向全欧洲证明这位皇帝没有错,错的是你们这些浅薄无知的围观众。 而当前唯一能破局的就是李骁了,如果李骁认罪,一切问题迎刃而解,所有的流言蜚语不攻自破。到时候皇帝圣明,臣子贤良,一切照旧皆大欢喜。 当然,皆大欢喜是绝不可能的。因为那样的话李骁是不可能欢喜的,他将颜面扫地信誉全毁变成一个卑鄙的骗子。谁会接受这样的结果 奥尔多夫知道自己能做的就是忽悠、欺骗和恐吓,并希望这位大公会上当不过他真心是没什么底气。 李骁很平静地回答道“我不会为未做过的事情认罪。所有针对我的指控都是构陷和污蔑我将抗争到底,直到恢复自由和名誉” “何必呢”奥尔多夫“温言”劝道,“阁下,您还年轻,还有大好前途,识时务者为俊杰,在俄国没有人能忤逆陛下的旨意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硬抗到底没有任何好处啊” 李骁讥笑道“您确定了谁是胳膊谁是大腿” 奥尔多夫道“就算您是大腿,就算您无所畏惧,就算您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毫无问题。但您毕竟是罗曼诺夫家族的子孙,您必须顾及家族的声誉不是么跟您的叔叔置气,跟您的叔叔捣乱唱反调,这难道有助于维护罗曼诺夫家族在世界的威望和声誉吗” 奥尔多夫“语重心长”地劝道“您不为自己考虑,总得为整个皇室考虑吧没道理因为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让皇室和俄国威严扫地吧” 李骁不为所动道“您的意思是让我承认莫须有的罪名,让我名誉扫地就有助于维护罗曼诺夫家族的国际声誉喽” “我怎么觉得伯爵您真正想要维护的不是什么罗曼诺夫家族的声誉,而是为某些卑鄙行为提供遮羞布,掩盖某些人已经让罗曼诺夫家族名誉扫地的事实呢” 奥尔多夫脸色很难看,但又不得不继续耐心劝说“您绝对是误会了,我始终为伟大的罗曼诺夫家族服务尽忠。我只希望您更加全面的考虑问题,不要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决定” 李骁讥笑道“我很确定我现在的所作所为正是让亲者快仇者痛。亲爱的公爵,看来我们已经取得了一致” 奥尔多夫心里头都咬牙切齿了,对某人的油盐不进他是没办法了,所以这些装出来的伪善也没有必要继续保持,上绝招吧 奥尔多夫变了脸面,板着面孔一本正经地宣布“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罗曼诺夫大公,鉴于您严重违反国家法律,造成不可挽回的严重后果,根据最高法院的命令,判处您死刑立刻执行” 奥尔多夫念的时候小心地留意着李骁的表情变化,他相信对方听到死刑的字眼时应该会惊慌失措会恐慌,甚至会直接崩溃。那时候他将重新夺回主动权 只不过让奥尔多夫失望的是,李骁没有丝毫的惊慌,淡定甚至是笑嘻嘻地看着他的表演,直到念完最后一个字,也没有一点恐慌的意思这个人的神经难道是铁打的吗 奥尔多夫犹豫了,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往下演,只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强打起精神问道“大公阁下,您还有什么可说吗这可是您最后的机会了,我实在不愿意看着您就这么死掉” 李骁的回答依然是那么简单“我无罪” 奥尔多夫啧了一声,无奈地命令道“准备行刑” 五大三粗的宪兵将李骁押送到了修道院外面,一队荷枪实弹的宪兵和鼓号手已经准备就绪。 李骁被押送到了行刑队的面前,奥尔多夫又道“大公阁下,现在还来得及” 李骁嗤笑了一声,催促道“别废话了,快点动手” 鼓点声像催命的丧钟,越来越快越来越急,随着军号声响起,沉闷的压力排山倒海一般袭了过来。别说是站在枪口前的李骁,哪怕是旁观者都感到喘不过气来。 “举枪” “瞄准” 伴随着最后的口令声,奥尔多夫“焦急”地呼唤道“别再硬抗了,大公阁下,认罪忏悔吧还来得及” 而李骁的回答是面朝着一排荷枪实弹的宪兵大声命令“开火” 砰砰砰 排枪射击的烟雾席卷了院子,李骁毫发无损面不改色地站在那里,而在他对面,站在行刑队后面奥尔多夫脸色却比锅底还要黑 第五十三章 觉悟 “廖尼亚,廖尼亚” 阿列克谢斯佩兰斯基气喘吁吁地闯进了列昂尼德的家中,娴熟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雪莉酒然后大口大口吞咽,就像个纯粹的酒鬼。 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沙发上的列昂尼德表情呆滞双目无神,完全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阿列克谢喋喋不休地说道“我今天算是开眼了,原来这个世界上真有不怕死的人” 他一边说一边向列昂尼德走去,急促的喘息声和略显亢奋的语调说明他恐怕是一路打马飞奔来向好朋友报信的。从另一个角度也可以说今天的所见所闻对他来说是多么震撼。 “鼓点刚停,十个步兵一齐开火,震耳欲聋,火星和烟雾四散飞溅,我都感觉到了死神的降临” “但是那位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却像个铁人。他就那么笔挺挺的站在那里,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敢发誓,他绝对没有眨眼” “没有求饶,没有腿软,什么都没有,甚至开枪射击的命令都是他亲自下达的我的上帝,他真是一条硬汉”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勇敢的人。哪怕是您,我的朋友,你在我看来就足够勇敢了,但跟他比起来都显得要逊色几分。啧啧,哪怕是我不太喜欢他,也必须承认他是一个真正的勇士,值得钦佩” 最初列昂尼德是一副病恹恹毫无精气神的丧气样,但是随着阿列克谢越说越激动,他也来了一点兴趣。 他强打起精神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陛下不会真下令枪毙了那位大公吧” 阿里克谢耸耸肩,带着讥笑地口吻解释道“当然不是,但也差不多奥尔多夫公爵安排了一场假枪毙吓唬那位大公。希望那位大公服软求饶按照他的要求认罪写悔过书。但完全没用,最后反而弄得老奥尔多夫下不来台,不得不将他重新关回牢房了事。” 列昂尼德哼了一声,对这样的把戏很是不屑。他很清楚奥尔多夫为什么要搞这种把戏,还不是尼古拉一世和亚历山大皇储想方设法地试图挽救自己的颜面,想遮掩一切。 只不过他们太低估了某人的坚韧程度,最后反而更显得自己是笑柄。这根本是舍本逐末,不像国君和储君该有的行为。 而这也让列昂尼德对皇帝和储君愈发地失望,觉得自己之前所服务的对象根本就是笑话,那么努力地去做事完全是对牛弹琴白费功夫。让他愈发地觉得空虚,觉得动力全无失去了人生的追求。 列昂尼德直接拿起酒瓶对着瓶口吨吨吨的开始灌酒,给旁边的阿列克谢吓了一跳,他赶紧夺过酒瓶惊愕地问道“我的朋友,你这是怎么了” 列昂尼德重重地叹了口气“失望透顶了呗我今天去见过殿下了,将您搞到的外国报纸和相关情况汇报给了他” “然后呢” “然后他开始破口大骂,”列昂尼德又叹了口气,“说我向着他的敌人我的上帝,我怀疑殿下是不是搞不清楚什么才叫敌人” “揭露事实,同帝国的烂疮和渣滓作斗争的人竟然是敌人难道粉饰那一切,甚至充作保护伞的那些卑劣小人才是他的朋友么这叫什么屁话” 阿列克谢无语了,他理解列昂尼德的郁闷,有时候他也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为这个国家好,还是为了维护那群逐渐没落跟不上时代还拒绝改变的腐朽老顽固的利益。 这个国家现行的体制根本就不像为了让国家变好,而仅仅是糊弄事情得过且过。大家都在说一些装模作样的话,假装一切都好,假装国家很富强,假装看不见那些黑暗和恶心的事情。 在这样的环境下,保持清醒的人就很痛苦了,那种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爱所重视的一切慢慢朽烂的感觉实在太糟了。 “所以你就喝闷酒” 列昂尼德苦笑一声“不然还能怎么办这个国家的主人和未来的主人都不在乎,还能怎么办” 阿列克谢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道“情况看上去确实很让人泄气。但是我的朋友,这并不是你自暴自弃的理由,还记得那位大公给士兵们的训话吗您还记得他说的话吗” “委过于人、怨天尤人都是可悲的弱者才会做的事情一个内心强大而且坚实笃信的人,不会去找借口,只会迎难而上,越是艰难困苦越能体现他高贵的品格” 列昂尼德和阿列克谢不由自主地重复了某人的话,当时是一种感觉,现在回想起来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阿列克谢很不客气地教训道“您现在就像个怨天尤人的可悲弱者” 列昂尼德觉得脸上发烧,他确实像个弱者,像个可怜虫。想当初他还在嘲笑那些渣滓一样的士兵,现在想起来跟他们相比他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有什么资格去嘲讽啊 “您说得很对。虽然情况很糟糕,但这绝不是为自身懦弱行为辩护的理由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阿列克谢松了口气,他真担心自己的好朋友因此一蹶不振,幸亏有某位大公做榜样,不幸中的万幸啊 “您打算做什么呢”阿列克谢又开始担心列昂尼德继续去直言进谏,讲真那也不是啥好选择,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继续去劝谏殿下吗” 列昂尼德很肯定地回答道“不那完全没用。殿下听不进去的。我觉得我应该去做一些实际的事情,而不是继续围着皇室打转转。我应该到底层去,既是接受锻炼,也是增长经验” “呃这个” 阿列克谢刚想说这个主意不太好,但他很快又想到,让列昂尼德换个环境也不错。以他同亚历山大皇储之间的矛盾,继续留在皇储身边火药桶指不定又要被点爆。还不如暂且离开,换个环境继续前进,说不定他离开后那位皇储才明白他的重要性呢 “这个主意不错,那您想去哪增长经验” 列昂尼德很认真地想了想后,问道“您刚才说那位大公被关回了牢房,那他的事情怎么收场呢” 阿列克谢讥笑了一声“还能怎么收场,陛下只能惩处748团的那些败类,然后不情不愿地表彰那位大公,以便向欧洲各国展示他的公正和博大胸怀,说不定还会捏着鼻子给那位大公发一枚勋章呢” 列昂尼德问道“也就是说,那位大公应该没事了,应该官复原职喽” 阿列克谢点点头。 列昂尼德顿时笑道“那太好了。748团肯定要处理掉一批败类,那我就自请去748团任职” 第五十四章 变化 时隔半个月再次回到谢尔托洛夫镇,李骁很是感慨。第一次他来这个镇子时,形影单调凄凄惨惨的一个人租马车上岗,还被一群游手好闲的杂碎军官给diss了。 而这一次,他走出亚历山大涅夫斯基修道院,离开第三部的秘密监狱,再次回到这个小镇时,情况完全不同。 他身边有鲍里斯、有维什尼亚克伴随左右,还有二连的士兵自发的迎接,他就像打赢了一场伟大战役的将军一样,风风光光把家还。 仅仅才穿越了一个月,李骁就从人人鄙视和唾弃的杂种大公变成了怒怼第三部让亚历山大皇储和尼古拉一世下不来台的民间英雄。 无数人知道了他的传奇事迹,无数人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好奇,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真好 穿越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这一遭 李骁觉得快感十足,从早到晚都是笑个不停,看着像个花痴和白痴。 “这个家伙真是之前那个鬼主意不断让库捷波夫和加辛斯基摔跟头的人”维什尼亚克嘴角抽搐着问道。 鲍里斯也觉得某人太辣眼睛,不太确定地回答道“应该可能是吧难道是被第三部那些人渣打坏了脑壳” 说着这个大个子就掰过李骁的脑瓜上下其手,就跟拾掇小鸡子似的。 “干什么停手”李骁挣扎道“放尊重一点,我可是你的连长” 维什尼亚克撇撇嘴道“您也知道自己才是个连长啊看您今天的表现,我还以为您晋升元帅了” “我那是迷惑敌人,让他们放松警惕”李骁一面重新整理发型一面强调道“这叫示敌以弱,懂不懂” 维什尼亚克切了一声“有屁用,现在加辛斯基判刑了,库捷波夫也被就地免职等待审查,整个748团谁不知道这是你的杰作。我估计你再装疯卖傻也没用,那位梅萨多夫上校这会儿肯定正在布置阴谋对付咱们呢” 这话不假,库捷波夫一伙倒台之后,梅萨多夫就是李骁他们的当面之敌了。没有了库捷波夫的牵绊,对李骁高度重视的梅萨多夫肯定要千方百计的搞事,这不光是双方八字和三观不合,更是尼古拉一世的迫切要求。 李骁利用国内国外的压力迫使尼古拉一世不得不让步,但这不意味着尼古拉一世就会咽下这口恶气。这位报复性很强的皇帝一定会命令手下的狗腿子全力以赴找回场子让李骁好看。 各种手段,各种阴谋,各种压力都会一齐上阵。接下来李骁就别想再突然袭击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了,严阵以待的梅萨多夫恐怕很难对付。 讲真,李骁自己也没有预计到形势会变成这个样子。最初他给加辛斯基设套的时候,顶多也就是想扳倒他一个,最多顺带着敲山震虎和库捷波夫一点颜色看看。 李骁完全没有意识到第三部、亚历山大皇储和尼古拉一世的反应如此迟钝,对外界的讯息反馈真心是慢了三拍。等事件滚雪球一样引起雪崩效应才迟迟动手收拾残局,导致都有些不可收拾了。 这是好事但也是坏事。 好在第三部这个秘密警察机构已经大大退化,再也不是本肯多夫时代那么精干有力,现在像个百病缠身的病人,迟缓、无力、力不从心。 这个机构已经越来越官僚化,越来越朽烂,越来越缺乏控制力。它再也无法面面俱到的监控一切,有大把的漏洞可钻,利用好了大有可为 坏的一面是,这也过早的暴露了李骁。原本他在尼古拉一世眼里不过是个有点讨厌的臭虫,不需要倾注太多的精力关注。而这一次,小臭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搅和得海军部、第三部一塌糊涂。 充分说明某人不仅仅是一只臭虫那么简单。嗅觉灵敏的尼古拉一世立刻意识到了危险,意识到不能再对李骁等闲视之,必须重点关注了。 “这是坏事,也是好事”李骁很清醒地分析道,“被重点关注无疑增加了我们做事的难度,但同时也是一种广告。那位陛下的关注就是对我们的推广,是变相的对我们能力的肯定。” “这样一来,那些反对那位陛下,那些寻求改变的人就会知道我们,就会来接触我们向我们靠拢,这也是我们壮大的好机会” 维什尼亚克很赞同李骁的说法。事件基本水落石出之后,748团里原本围观看戏的中间派立刻就有了行动,不少人明里暗里向他打听李骁和鲍里斯的情况,很显然他们动心了。 “我们要积极地跟他们接触,将他们团结起来,这是我们的好机会团结的人越多,面对梅萨多夫反击的时候我们就越有底气” 李骁重重地挥了下胳膊,意气风发地说道“我们将大有可为我相信,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击败梅萨多夫,甚至在未来击败那些老顽固都不是什么难事” 维什尼亚克和鲍里斯都深受鼓舞。李骁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他说到做到在极端不利的情况下反败为胜,击败了亚历山大皇储和尼古拉一世狗腿子奥尔多夫,这说明敌人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不可击败,他们是有机会的 当然李骁也没有被冲昏头脑,这次的胜利很侥幸,下一次敌人准备充分,就没有侥幸的便宜占了。 所以他说道“但我们也不能大意和盲目乐观。形势还很严峻,维什卡,这段时间谢尔托洛夫有什么变化吗” 维什尼亚克点点头,郑重地介绍道“变化很大,瓦西里马特维耶维奇穆拉维约夫宪兵少校被调走了。第三部对他很不满意,认为他坏了大事,名义上给他晋升为中校,但实际上给他弄去管档案了” “接替他的是萨沙阿德勒贝格子爵,这个人似乎是亚历山大皇储的死党” 李骁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个阿德勒贝格是谁,宫廷大臣弗拉基米尔阿德勒贝格伯爵的长子。这一家子都是沙皇的忠犬,看来尼古拉一世汲取了教训这是有的放矢来者不善啊 “还有呢” “还有就是新来了一位副团长,”维什尼亚克面色怪异地看了看李骁和鲍里斯,说道“就是圣安德烈骑士团的副团长,原皇储侍从武官列昂尼德亚历山大洛维奇戈尔恰科夫中校” 第五十五章 心思不同 列昂尼德之前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主动脱下普列奥布拉任斯基近卫团的制服,曾经的他以身为普列奥布拉任斯基近卫团的一员感到光荣,但现在的他觉得这身军服是那么刺眼,穿在身上是那么别扭。 脱下这身漂亮的制服竟然让他松了口气,感觉像是放下了沉重的负担,接下来他将要轻装上阵了。 “热烈欢迎您,列昂尼德亚历山大洛维奇戈尔恰科夫中校,欢迎您前来我团担任副团长一职” 和李骁上任时的惨淡无人问津不一样,离开冬宫前皇储亚历山大亲自举行了短暂的仪式感谢列昂尼德贡献,大大的表扬了他一番。然后送列昂尼德赴任的是海军大臣助理康斯坦丁尼古拉耶维奇大公。 抵达谢尔托洛夫镇之后,团长梅萨多夫为首的748团中高级军官一字排开远远的在路边迎接。不知道的还以为梅萨多夫这是迎接上级检查工作,而不是欢迎一位下属。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列昂尼德不是一般的下属,跟皇储关系亲密,父亲又是帝国驻奥地利大使和堂堂公爵,堂叔官拜上将是国内有名的军事将领。 面对这样一个金光灿灿的下属,梅萨多夫就算跪迎也说得过去。更何况陪着列昂尼德上任的还有康斯坦丁大公,能在这位大公面前露露脸,跪迎也值得啊 讲心里话,康斯坦丁大公的出现有点奇特。虽然他挂着海军中将军衔和海军大臣助理的职衔,管理海军部下属的海军步兵的事儿也算正常。但亲自出马一路陪同总让人感觉小题大做了,有种刻意拉拢的感觉 其实康斯坦丁大公就是刻意拉拢列昂尼德,他听说了列昂尼德和亚历山大之间的事儿,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他非常看重列昂尼德,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的身份,还因为他很欣赏列昂尼德做事的方式和态度。 康斯坦丁大公和尼古拉一世不同,他父亲只喜欢忠狗,用人只看忠诚与否,能力有木有无所谓。但他不同,他觉得能力和忠诚同等重要,光有忠诚卵用没有。当然这其中也有那些特别忠诚的人效忠的第一选择是他的父亲和哥哥,他想用也用不了的关系。 “你看看彼得沃尔孔斯基,看看缅什科夫,看看康迪坦丁波别多诺斯采夫,这些家伙有什么用” 康斯坦丁大公朝好朋友德米特里阿列克谢耶维奇米柳京中将吐糟道“这些平庸之辈起什么作用了就说上次的事,根本就是素餐尸位,要是所有人都像他们,我们还能做成什么事” “我那个哥哥就是处处只知道唯父亲马首是瞻,什么都学他,什么主见都没有,暮气沉沉不懂该怎么治国治理这个国家需要像您像列昂尼德一样的人。那些老糊涂统统应该打发去养老” “你看看他,身边连一个列昂尼德都容不下,未来还能做什么事情,真是让人失望” 这一连窜的吐槽相当的犀利,矛头也是直指亚历山大皇储,就差没明说亚历山大不适合当皇储不适合当皇帝了。这让陪同在一边的德米特里米柳京有些尴尬又有些坐立不安。 德米特里米柳京和他的兄弟尼古拉米柳京完全不同。他更像个纯粹的军人,虽然同样倾向于改革和革新,但他更愿意默默地做事而不是长篇大论。对政治上的这些细节问题也不热衷,所以对于康斯坦丁大公的“狂言”,一时间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很快康斯坦丁大公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忘记身边的不是尼古拉米柳京了。这两兄弟虽然长得很像也同样能力突出,但性格真心不一样,前者活跃后者木讷,刚才的话更适合同尼古拉讲。 康斯坦丁大公赶紧弥补道“您和列昂尼德都是做事实的人,而我更喜欢同您一样的实在人打交道,那些花架子实在让人失望和烦恼” 德米特里米柳京立刻微微鞠躬表示感谢“大公阁下,您谬赞了。我不过是尽自己的职责而已。” 这个答案无疑让康斯坦丁大公并不是特别满意,他更希望能将对方感动得稀里哗啦纳头便拜。他太希望网罗一批有能力的党羽,就算不能帮助自己登上帝位,未来也可以为自己摇旗呐喊维护自己身为大公的权势和尊严。 只不过让康斯坦丁大公有点郁闷的是,他这边使劲笼络总有点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感觉,无论他多么热情多么关心对方始终有所保留,并不把他当成主人看待。 这就让康斯坦丁大公有点烦躁了,他希望得到米柳京兄弟毫无保留的忠诚和付出,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为此他已经付出了很多,装作热心改革,装作喜欢实干,装作礼贤下士。他不知道还需要将自己包装成什么样子才能得到对方的肯定,这种全力以赴却闹个空的感觉实在是糟糕。 但现在他还必须忍耐,尤其是李骁弄出了上次的事件之后,他的父亲对亚历山大是一肚子意见和不满,这让他看到了希望。只要他能证明自己确实比亚历山大强,比亚历山大更适合当皇帝,他的父亲应该会回心转意吧 应该会的 肯定会的一定会的 康斯坦丁大公默默给自己鼓劲,他太希望登上那个宝座,太希望成为皇帝,太希望大展拳脚像彼得大帝、像叶卡捷琳娜大帝一样伟大名垂青史了。 只不过让康斯坦丁大公没有想到的是,德米特里米柳京此时的想法跟他完全不一样 果然,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看得很准,这位大公确实是野心勃勃他恐怕并没有表现得那么倾向改革他和他的父亲一样充满了控制欲唯一比亚历山大皇储强的就是他还算敢于任事,敢想敢做不过这对于一个君主来说也不完全是好事再看看,再看看 德米特里米柳京很快就将注意力转到了列昂尼德那一边,对于这位曾经的青年一代佼佼者,他有些好奇,他可是听说对方是主动跑到748团来当副团长的。 他想做什么呢是亚历山大派他来整治那位大公的吗没有这个必要吧有梅萨多夫不就够了而且看他的表情似乎对这位梅萨科夫上校很不屑很不满啊哈哈,有意思 第五十六章 强势 “真是欺人太甚气死我了这个混蛋” 梅萨多夫返回自己的私宅之后,怒火再也无法遏制,他愤怒地掀掉了一张桌子,砸碎了最喜欢的中国瓷器,喷了狗腿子一头一脸。 但依然不能让他熄火,因为列昂尼德今天让他太难堪了 “团长先生,感谢您前来欢迎我。不过在当前,我认为这种欢迎仪式完全没有必要,纯粹属于浪费时间。我们的工作重心应该是整顿部队,重塑纪律、清楚害虫,让748团重新变成有战斗力的队伍” “您之前的工作,恕我直言,简直是一塌糊涂,发生了这么严重的罪行,您也有莫大的责任。您和您的军官们都需要检讨,然后立刻展开行动,而不是浪费时间来欢迎我这个部下” 这劈头盖脸的教训给梅萨多夫和他的狗腿子都弄懵了,怀疑耳朵是不是幻听了。哪有这么不给面子的人,伸手不打笑脸人,您这是要做什么属t的自带嘲讽技能吗 反正场面很难堪,梅萨多夫一众人等很没面子也不知道该怎么下台。尤其是康斯坦丁大公也随着列昂尼德的话头狠狠地训斥他们后,这群庸庸碌碌的官僚既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又感到前途多舛命运难测。 “团长,这位侯爵究竟是什么意思”安东诺夫惴惴不安地问道。 梅萨多夫心里头一团乱麻,也搞不清楚上头究竟是怎么个意思了。明明缅希科夫上将下达了指示要求他尽快整合好748团,继续围堵和压迫某个讨厌的大公。要求他们在程序合理合法的情况下尽一切可能鸡蛋里挑骨头找茬,会有新到任的萨沙阿德勒贝格宪兵上校配合他们开展行动。总而言之要尽情的折磨那个大公,一定要让他身败名裂。 一开始梅萨科夫还觉得这不算困难。毕竟某人就算再狡猾也不过是个连长。如今库捷波夫滚蛋了,把748团的关键职位换成他的人是轻而易举。到时候748团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马,某人就算是孙悟空也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可列昂尼德的突然出现让事情平添了变数,副团长的职位立刻就被这位占据了。让梅萨科夫的心腹安东诺夫少校只能继续靠边站。而且一来就逮住梅萨科夫的心腹一通教训,几乎是指着鼻子骂他们是废物,这是什么意思是来抢班夺权吗 梅萨科夫就想不通了,748团什么时候变成了香饽饽了需要让一位关系背景深厚的青年才俊侯爵这么上心还是说他以前得罪过这位年轻的侯爵,这位跑来打脸报仇了 反正梅萨科夫脑子里全是问号,不明白列昂尼德这是要做什么。不过不管他能不能想明白,他的任务都是既定的,如果不能解决李骁,那上头必然要解决他,为了前途他必须拼了。 梅萨科夫霸气地一挥手“不管他了,我们现在最关键的任务是解决那个杂种大公,一切按既定方案进行” 所谓的既定方案就是围追堵截,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的给李骁施加压力制造困难。第一步就是占据二营营长的位置,这是某人的直属上级,控制了这个位置就能不断地给某人下命令,下任务。只要某人完不成或者完成得不够完美,就可以顺手打板子。 按照梅萨科夫的计划,准备派心腹格奥尔吉尼古拉耶维奇洛德金大尉去接管二营,这个人心思缜密手段狠辣,肯定能降服李骁。 可是转过天来在748团连以上军官全体会议上,梅萨科夫的如意算盘遭到了列昂尼德的迎头痛击。 “我反对这项任命” 列昂尼德直截了当的说道“我认为任命洛德金大尉为二营营长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列昂尼德抖了抖手里的文件,徐徐说道“我刚才查阅了洛德金大尉的履历,这位先生历任工兵排长,后勤干事,后勤助理,军需副主任,几乎没有任何指挥一线部队的经历。这样一个缺乏经验的人骤然提拔为主管一部的营长,太仓促也太不合理,简直是不负责任和莫名其妙” 洛德金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他原以为自己晋升是板上钉钉十拿九稳的事情,谁想到一开场就遭到新来的副团长迎面痛击。对方几乎是摆明了说他不适合当营长,不应该晋升。你说他怎么不生气 生气的不止是洛德金,梅萨多夫也气黑了脸。昨天列昂尼德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今天又来敲山震虎,这是觉得他好欺负,蹬鼻子上脸么 一肚子火气的梅萨科夫立刻给了安东诺夫一个眼色,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地说道“副团长阁下,此言差矣洛德金大尉虽然没有直接指挥过一线部队,但履历充分,表现良好,是本团所有连以上军官当中二营长最合适的人选” 列昂尼德很不客气地直接打断了安东诺夫的话头,反问道“履历充分表现良好安东诺夫少校,你确定没有在开玩笑” 列昂尼德气势十足地问道“刚才我看了一下本团连以上军官的简历,有一线带兵经验,历任排长、连长、营长的军官不下十数人,有战功的更有七八人” “而这七八位军官当中可没有您说的洛德金大尉。洛德金大尉在这些军官当中不仅是服役年限最短,也是最没有战功,最没有资历的那一位” 列昂尼德直视着安东诺夫质问道“现在你却告诉我,洛德金大尉的履历最充分,您难道不识字吗” 安东诺夫被怼的满脸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洛德金的履历当然不充分,因为一开始梅萨多夫就排除了那些跟他不对付的“中间派”正直被发配军官,这些刺头根本就不可能不在梅萨科夫的名单上。 安东诺夫只能硬着头皮说“可能吧,但是洛德金大尉工作成绩突出” 列昂尼德又一次强势地打断了他,质问道“我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之前洛德金大尉的职务是军火库副主管吧之前军火库管理一塌糊涂,竟然搞出了加辛斯基那么恶劣的案件,哪怕主要责任在希罗科夫,可洛德金大尉就没有丝毫责任吗” “漠视希罗科夫无视规章制度,漠视加辛斯基盗用军火,这样叫工作成绩突出么” 第五十七章 各方反应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面红耳赤的安东诺夫、面如锅底的梅萨多夫以及面色惨绿的洛德金,以及一片被惊呆了的围观众都傻乎乎地看着列昂尼德,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确实,列昂尼德讲的都是事实,怎么反驳呢 只不过这样的事实并不招人喜欢,也并不受梅萨多夫这样的人接受。他们更习惯于俄国的传统那就是长官的意志就是唯一。 上头觉得你是人才,那你就是人才。上头觉得你是木材,那就只能当木材用。什么用人唯贤唯才是举在俄国是不存在的。你就是一坨稀泥一坨屎,只要长官喜欢,那就是栋梁之才。 而现在这套潜规则被打破了,列昂尼德直接扒掉了洛德金和梅萨多夫们的底裤,当任人唯亲结党营私的把戏被拆穿之后,他们真心是下不来台也收不了场了。 更糟糕的是梅萨多夫还没办法以势压人,以前就算有人不同意他的人事任免方案,他也能用团长的权威强压下去。可是现在遇上了背景比他深地位比他高的列昂尼德,他那一套就行不通了。 甚至他都不敢跟列昂尼德炸刺,只能屈闷的看着列昂尼德将洛德金驳斥得一文不值,只能看着列昂尼德提出了他觉得更合适的人选。 “我认为不管是论资历、论战功、论经验、论功绩,在本团之中,维什尼亚克谢尔盖耶维奇波戈洛夫斯基大尉和米哈伊尔亚历山大洛维奇波戈金大尉都更有资格担任二营营长” 梅萨多夫看着目光逼人的列昂尼德,没由来的感到心慌和没有底气,就像一只见到了猫咪的老鼠。他不喜欢列昂尼德举荐的这两个人,想要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对上列昂尼德双眸,瞬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只能节节败退。 很快,在列昂尼德的强烈推荐下,维什尼亚克被举荐为二营营长,并正式向海军部发文推荐。按照俄军的传统,这种由团长和副团长联名的推荐书,海军部一般都会批准通过。也就是说维什尼亚克成为二营营长不过是个程序问题了。 只不过维什尼亚克并不觉得十分高兴,虽然很早他就希望有这个机会,但这个机会突然像天上掉馅饼一样落下来,而且举荐他的人听说是亚历山大的心腹,这让他觉得不踏实。 “会不会是那家伙的诡计”维什尼亚克忧心忡忡地问道,“没道理这么好心推荐我阿难道说他们准备分化瓦解我们,然后各个击破” 李骁还在思考,但鲍里斯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应该没跑了说不定是准备收买和拉拢我们俩,孤立安德列卡,然后一举将安德列卡拿下” 李骁摇了摇头道“不像就算要收买拉拢你们俩,那也应该先找你们做暗示许诺好处,等你们答应了再开展行动。哪有现在这种条件都没谈妥就先给好处的。尼古拉一世和亚历山大皇储又不蠢” 鲍里斯想想,觉得也有道理,这好处给得太爽快了,没听过先付款再验货的沙雕啊 维什尼亚克问道“那这位列昂尼德副团长想要做什么我跟他又不熟。” “不好说,”李骁摸着下巴也很是疑惑,想了想道“不过不管他想做什么,维什尼亚克升任二营营长对我们都是好事,利用好这个机会我们可以大展拳脚了” “真的可以”维什尼亚克还是表示怀疑。 李骁笑道“管他呢反正吃到嘴里的肉没有吐出去的道理反正就算你不当这个营长,那些家伙也不会放我们一马” “与其胡乱猜测胡思乱想,还不如做好自己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好了” 李骁和他的小伙伴这边是惊喜相伴,梅萨多夫的小伙伴阿德勒贝格就是火冒三丈和恨铁不成钢了。 “你才是团长,他不过是个副团长,你怎么能被对方带得团团转你就是这么当官的么” 阿德勒贝格指着梅萨多夫的鼻子一通教训“你直接反对不就好了” 梅萨多夫吞吞吐吐地回答道“他毕竟是皇储的心腹,我我怎么也要给点面子” “蠢货” 阿德勒贝格简直想抽死眼前这货了,他都怀疑这货脑子里装的都是大便,否则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会搞不懂是给列昂尼德面子重要,还是完成尼古拉一世的命令重要 阿德勒贝格在这方面就非常清醒,只对皇帝负责,只听皇帝的命令。在皇帝和他人的面子之间永远是服务皇帝更重要 “完成了陛下的嘱托之后,区区一个列昂尼德又算得了什么到时候是他要给你面子完不成陛下的嘱托,你就是跪着去舔列昂尼德的鞋面,他也不会帮你说话你自己想想吧” 梅萨多夫被教训得样鹌鹑一样,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又觉得被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人如此教训很没有面子,他试图为自己的糊涂和怯懦辩护 “陛下的嘱托我当然是全力以赴去完成,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我这边不是还要顾忌康斯坦丁大公的意思么,大公可是对列昂尼德非常支持” 阿德勒贝格有点不耐烦了,因为他发现梅萨多夫确实是个蠢货。依然搞不清只有皇帝才是最重要,别说康斯坦丁大公就算亚历山大皇储又如何,和皇帝相比就是屁 当然,阿德勒贝格对康斯坦丁大公的突然插手也有些意外,因为这位大公确实有两把刷子,不好对付,他突然给列昂尼德撑腰是意欲何为呢 “我的意思”康斯坦丁大公哈哈一笑,很是轻松地对心腹说道“我的意思很简单,拉拢列昂尼德和他背后的戈尔恰科夫家族是一方面,给我那位优柔寡断的哥哥制造点小麻烦是另一方面。” “父亲越是关注,事情办砸的后果也就越恶劣。你们想想,他能容忍萨沙亚历山大皇储一再的犯错,一再的让他颜面扫地么,哈哈” 第五十八章 脱盲的重要性 随着康斯坦丁大公和列昂尼德也介入748团的事务,谢尔托洛夫镇可以说是各方云集暗流涌动。围绕着李骁、围绕着皇室、围绕着权力展开的角逐开始进入另一个层次。 不过随着参赛选手的增多,随着事情愈来愈复杂,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观察、都在暗暗蓄力,反而让情势变得稳定,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谁也不敢抢先发难。 而这就给了李骁难得的喘息和调整的时间。一方面他和鲍里斯赶紧加强队伍管理,整顿纪律开始进行军事训练以及人员养成。 这其中军事训练基本由鲍里斯和维什尼亚克负责,毕竟他们才是真正的军人。李骁不过是个半吊子,他前身虽然混了个大尉军衔,但这几年多半时间都在冬宫门口看大门,不比传达室的大爷强多少。 这方面李骁真心还要加强学习,所以专业的事情他都放手让鲍里斯施为。而他自己的工作重心依然是发展下线,当然某人不是去搞安利,而是挖掘相性接近的人才。他的目标就是二连和二营中那些苦役犯人。 前面讲过,尼古拉一世这个皇帝很特别,与其说他像个皇帝不如说他更像个古板的军法官。他自己也承认,被天上掉下来的皇位砸中之前,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一个真正的军人或者军法官。 尼古拉一世的德意志血统让他特别崇尚纪律性,他喜欢秩序分明井井有条绝对服从的军人。希望将所有的臣子都进行军事化改造,让这些臣子都只懂得服从命令遵守纪律。 尼古拉一世始终就是朝着这个目标前进。为了达到目的,为了改造那些反对他的人,他命令将那些反对他的犯人都丢进军营,进行军事化改造,认为军营将使这些满腹牢骚的家伙变得温顺老实。 比如著名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被假枪毙之后就服苦役然后被迫服军役数年。甚至尼古拉一世准备将所有不改信东正教的犹太人也统统丢进军营回炉,要用军事训练和严苛的纪律使犹太人就范。 反正尼古拉一世就是个迷信军队和纪律的制服控,认为没有军队解决不了的问题,也没有军队改造不了的人。如此一来,大量的俄国自由主义者因为各种原因被丢进了军营接受改造。这些人在李骁看来都是可以团结吸收的人才,用好了威力无穷 其实刚到二连的时候李骁就打这批人的主意,不过他也知道空口白牙是没有说服力的,必须拿出点过硬的东西这批人才会跟他走。毕竟他们不是二连那些烂大街的灰色牲口,不是几件衣服、几顿饱饭就能忽悠的。 李骁必须证明他有硬怼尼古拉一世的底气,必须表现出所谓的进步性,否则这批人鸟都不会鸟他。 “先生们,”李骁讲道,“将你们召集起来,有一项重要的使命需要你们和我一起完成” 七八个穿着破烂但整洁军装、戴着眼镜、留着小分头或者皮鞋擦得光亮的青年人好奇地打量着李骁。虽然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同李骁见面了,但对这位新连长以及他的光辉事迹,他们很有兴趣。 当然作为知识分子,这些人也是特别的矜持,哪怕之前混得再惨,饭都吃不饱天天被欺负,但知识分子的傲骨永远存在,其实看他们的打扮就知道,真心是头可断头发不能乱,血可流皮鞋不能没有油。所以哪怕他们觉得李骁人不错,也不会立刻纳头便拜。 他们会很矜持的聆听,不管李骁让他们做什么,他们都要提出自己的意见和看法,这才有逼格才有范不是么 知识分子们不说话,李骁也不着急更不会生气。翻阅历史文件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年头越是有文化的就越故作清高。哪怕心里头乐开了花表面上还要扭扭捏捏欲拒还迎,他们决不能跟泥腿子盲流们一样喜形于色直来直去。 李骁当然也不喜欢这种“矜持”,但这个年代知识分子太宝贵了,不要说一穷二白农奴遍地走的俄国,就说堂堂日不落的大英帝国文盲率都在左右。 这意味着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都愚昧无知,没有技能没有知识没有理想,真心只是灰色牲口而已或者叫两脚羊。 两脚羊和灰色牲口就算再多又能有什么用能创造多少价值 看看俄国在历史上的表现,不管是12年还是1856年或者1905年以及以后的一战和二战,灰色牲口固然捍卫了国家的完整保卫了祖国,但是付出了多惨重的代价 是灰色牲口不够勇敢不听指挥人数不够多吗 不,是灰色牲口没有知识、没有掌握现代技能导致战斗力低下。尤其是随着工业时代的降临,随着武器越来越复杂,对武器使用者的要求也越来越高。 古代那种抓壮丁给把刀枪就上战场拼命的模式在工业化时代真心是只能送人头了。不提高士兵的素质,只靠堆人头就会像俄军一样,被冠以人海战术的恶名。 还不光是送人头的事情,随着武器越来越先进,对武器制造以及维护保养的要求也越来越高。文盲农奴士兵连手里头的新式步枪都伺候不好,怎么去打仗 李骁觉得必须尽快提高士兵素质,办脱盲学习班就非常有必要了。这可以让灰色牲口们真正懂得怎么去操作维护手中的武器,还能让他们愚昧无知的大脑开始工作,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为什么一片黑暗,为什么会没有前途可言。 有想法的士兵固然会带来一些麻烦,但是那些麻烦是对尼古拉一世和他的走狗们的。对李骁来说这些麻烦是觉醒,代表着己方力量的增强。 更何况有想法的士兵不会傻乎乎的送人头,还会用脑子去打仗,那战斗力战斗意识完爆成群的灰色牲口。 所以李骁召集了连队里的知识分子,脱盲光靠他一个人教是不行的,他也没有那么多精力。这些尼古拉一世厌恶的异议者,再怎么说也至少上过中学,教一群文盲识字还是不难的。 不过这些知识分子恐怕看不到这件事的意义,这就需要李骁去忽悠不是去宣讲了。 第五十九章 寒冬 圣彼得堡的冬季总是黑夜居多,每天几个小时的日照,让人有种天刚刚亮然后就又夕阳西下的感觉。这让李骁多少有点不习惯,而且这里滴水成冰,哪怕穿成个棉花包子也并不觉得暖和。 李骁这时候就非常理解彼得大帝、叶卡捷琳大帝的雄心,理解他们为什么拼了老命都想向南打,这个鬼地方实在太不适合人类居住发展了。 当然,在反人类的俄国冬季,需要操心日照和取暖问题的仅仅是穷鬼而已。有钱的贵族早就有辛勤的农奴伐来木材开采煤矿,热乎乎的壁炉整个冬天都不会熄灭。再有钱或者有权一点,就前往温暖的黑海沿岸或者直接出国,去法国去西班牙享受日光浴。 比如尼古拉一世,在冬天就会带着家小去普鲁士探亲尼古拉一世是普鲁士国王腓特烈威廉三世的女婿,等最严酷的冬季过得七七八八了,才会返回圣彼得堡。 不过李骁并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尼古拉一世可不会让这个碍眼的侄子搅和了他的探亲之旅。往年在滴水成冰的季节,李骁就会被命令留守,前往夏宫的草坪中央看守叶卡捷琳娜大帝的雪莲花。 那可是尼古拉一世最喜欢的故事。据说这位皇帝不明白为什么夏宫一直有一名士兵看守雪莲花,广泛求证之后才发现,原来某个冬天叶卡捷琳娜大帝在夏宫散步的时候,见到了这朵雪莲花在大雪中吐芽,便下令呵护好这朵花。 然后按照大帝的命令这朵雪莲便一直有士兵看护。在圣彼得堡大洪水期间,哪怕洪水来临但卫兵并没有接到撤离命令,依然忠诚的执行自己的使命,直到被淹死。 这个故事是真是假李骁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最多叶卡捷琳娜大帝那一段是真的。至于傻乎乎被洪水淹死的士兵,绝对是尼古拉一世的狗腿子编造出来的,那个家伙最喜欢搞这类把戏,就是想让所有人无条件的服从他。 李骁还知道,在严寒的季节,站在夏宫草坪上喝西北风是什么滋味。他那位叔叔根本就是想冻死他,让他这个杂种大公也变成典故的一部分。说不定他就取代了忠于职守被洪水淹死的士兵,变成了忠于尼古拉一世顶霜冒雪执行任务不幸牺牲的傻逼大公。 李骁很庆幸自己摆脱了普列奥布拉任斯基近卫团,否则在这场暴雪落下的时候,他必然还在夏宫的草坪上挨冻,而不是坐在熊熊炉火面前喝热可可。 “士兵的状况如何没有人冻伤吧”他问道。 “幸亏我们及时修建了新的营房,采伐了足够多的木材,虽然冬装依然不太尽如人意,但小伙子们抗寒能力不错,渡过这个冬天不成问题” 鲍里斯搓了搓手,他刚刚视察营地回来,脸上冻得红通通的,赶紧灌了两口伏特加。 他随口问道“补习班筹划得怎么样了” 李骁抱着热可可的杯子叹了口气“比我想象中要麻烦。” 鲍里斯撇了撇嘴道“我早就跟你说了,这不是我们该做的事。这里是军队不是小学校,识字的事情该交给老师和教会,这是他们的工作而且我也不觉得那些泥腿子有识文断字的天赋,他们老实学会执行命令就够了” 李骁抬起头瞪了大个子一眼反驳“远远不够,没有文化的军人是没有灵魂的,我要的是精英而不是炮灰所以这个补习班我是办定了” 鲍里斯耸了耸肩,这个问题在李骁提出搞补习班之后他们就争论过。维什尼亚克也支持他的观点,但根本说服不了李骁,这个人固执到了骨子里。 “补习班,那是什么” 跟随者咯吱一声门响,两个高大英俊的身影闯进了二连连部,为首的是副团长列昂尼德,跟在他后面的是一脸便秘表情的维什尼亚克。 李骁和鲍里斯都吃了一惊,赶紧起立立正敬礼。倒不是他们有多尊敬列昂尼德,实际上双方关系并不算太好。毕竟圣安德烈骑士团那档子事儿还横在那,而且列昂尼德身上还有鲜明的皇储系标签,大家不是一路人。 不过毕竟列昂尼德是副团长,是长官,哪怕李骁和鲍里斯再对他无感,场面上的礼仪都是必须的,否则那位虎视眈眈的宪兵上校阿德勒贝格会马上教他们怎么做人。 “副团长” 列昂尼德一板一眼的回礼,道“都坐下吧你们做得很好,提前准备好了取暖的柴火、搭建了防风抗冻的营房,士兵们的冬装和被褥也很充足。不像其他连队,下雪了才开始做着急,冻死了好几个小伙子,冻伤的更是不计其数该死” 列昂尼德确实很生气,大雪前他就一再向各营强调取暖工作的重要性,但是大部分军官都当成了耳边风,等大雪落下冻倒了成片的士兵才手忙脚乱的去找柴火去建房子。 他喵的,难道这群蠢货不知道俄国冬天根本没办法搞工程么。土地都被冻硬了,铁钎都打不动,怎么建房 也只有二营算是不错,营长维什尼亚克没有让他失望,在下雪前就开始建房子,虽然没能完全竣工,但是挤一挤也能住得下。二连更是提前一个月就做好了过冬准备,当其他连冻成冰雕只能抱团取暖的时候,这个连竟然有精力开展冬训。 真心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气死人 当然,列昂尼德也不仅仅只是生气,他还有自责。他还是不太适应基层的工作,对下面这些混蛋军官的惰性和懈怠估计不足。如果他不仅仅只是下了个提醒的通知,而是一个连一个连的去督促,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冻死人了吧 列昂尼德讨厌无谓的伤亡,觉得每一个生命都是宝贵的,而现在他竟然比那些可恶的杀人凶手强不了几分,这让一直自诩为精英的他很是难受。 列昂尼德知道自己必须加快适应的速度,今后必须更加仔细和谨慎,决不能让这次的悲剧重演。而他也是个想到了就会去做的人,既然自己经验不足,那就向有经验的人请教 748团谁真正关心士兵的情况谁更有经验 无疑的是李骁一伙人。所以列昂尼德就来取经了,不过才走到门口就听到了李骁的抱怨,立刻的他对文化补习班的设想开始上心了。 他直截了当的问道“这个补习班是补习什么的有什么用” 第六十章 赞赏 设立文化和技能补习班,提高普通士兵的文化素质,帮助他们更好的理解军事命令和条令,提高他们的军事技能以及掌握军事技能的速度。 李骁的说法让列昂尼德陷入了沉思。最初听到李骁的设想时,他觉得对方有些异想天开,农奴士兵学文化有这个必要他们能配合 不下到基层不知道事情有多难办。到下面走了这一遭刷新了列昂尼德不少认知。他第一次知道理论和实际有多大差别,第一次知道普通士兵有多愚昧,第一次知道军官们有多贪婪和暴戾。 曾经列昂尼德看不起12年战争中的库图佐夫的跑跑战术,更看不起当今缅希科夫之类的人头战术,觉得自己去指挥肯定要比对方强。 但他真正了解了一线的实际情况,才发现不管是跑跑战术还是人头战术都是不得已。俄军士兵的素质真心是太糟糕,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空有人数优势而已。 所以列昂尼德觉得想要做一番事业,也必须提高士兵的技战术水平,只不过他没有李骁想得那么深入,他更倾向于加强军事训练,用强力训练给士兵形成肌肉记忆,让他们的身体学会怎么去打仗。 而李骁却给他打开了另一扇大门,肌肉记忆再强大也抵不上一颗聪明的脑子,如果能教会士兵识文断字,让他们理解军事教条和上级命令的意图,他们是不是会执行得更好呢 “我认为这是必然的”李骁立刻举出了拿破仑时代的例子,“看看那个时代的法军,因为基层士兵文盲率低,知道革命的意义,发自内心的拥护革命。他们的战斗热情战斗意志远超出同时代的其他国家士兵,再加上充足的训练,这才造就了拿破仑横扫欧陆的神话。” “再看看我们”李骁很不屑地批评道“匆匆忙忙地抓壮丁,士兵们根本不知道为何而战,没有信念没有斗志,更没有充足的训练,再加上一群把他们当灰色牲口使用的军官,能表现好” 不光是列昂尼德,维什尼亚克和鲍里斯都陷入了沉默。客观的说,12年俄军的表现真不咋地,靠的是空间换时间拖死了拿破仑。如果没有广大的战略空间,没有英国提供的源源不断的英镑援助,没有拿破仑的后院起火,结果难说。 反正仅靠俄国一国肯定是干不过拿破仑,只会被科西嘉怪物按在地上摩擦一遍又一遍。 李骁继续兜售他的观念“实话实说,我们的军队已经远远落后于欧洲强国了。我们还停留在三十年前,穿着三十年前的军服拿着三十年前的武器执行三十年前的操典,却要对付三十年后比当年法军还要强大的敌人,这不是找死么” 李骁充满激情地说道“你们应该知道,英国人和法国人已经开始普及新式后膛装填的来复枪,射速精度远远超过我们手里头的破烂滑膛枪海军更是全面开始进入蒸汽铁甲时代,更厚的装甲更快的速度更灵活的编队我们拿什么去对抗还靠人命去堆吗” 李骁很不屑地哼了一声“上一次我们靠巨大的牺牲赢得了胜利,但这一次就算我们流尽了鲜血恐怕也无法击退敌人所以出路只有一条,学习英法的先进经验,引进新技术重新武装我们的军队” “但是这些新技术完全不同于我们曾经了解的那些传统,操作这些新武器需要专业技能更强的士兵。我们能指望一群文盲半文盲去操作蒸汽船去保养更复杂的后膛线膛步枪那些家伙连左右脚都搞不清,能用好这些先进武器么” 列昂尼德哑口无言了,他发现李骁说的好有道理。他曾经陪同亚历山大皇储去过英国,观摩过皇家海军的演习,也曾视察过俄国波罗的海舰队,观摩过己方新式蒸汽舰的演练。 对比之下,差距明显。皇家海军显然更加娴熟游刃有余,而波罗的海舰队则显得磕磕绊绊,根本没有发挥出蒸汽舰的优势。很显然这就是士兵素质差距带来的区别。 沉吟了片刻,列昂尼德很干脆地承认“阁下,您说的有道理。我们士兵的素质亟待加强您认为办补习班是个好办法” 李骁其实对列昂尼德突然关心补习班的事是比较敏感的。毕竟这位是亚历山大皇储的人,鬼知道是不是肩负了什么特别任务专门来对付他的,所以有些事情他肯定不想让对方参合。 可是考虑到补习班这个事儿又是无法隐瞒的,毕竟那么多双眼睛在盯着他,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注意。如果列昂尼德也知道,也默许了这个补习班存在,他遭到恶意攻讦的时候反而有话说。 思考了片刻,李骁决定赌一赌“不能说办补习班是最好的办法。如果可以的话,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让教育大臣搞面对农奴子弟的普及基础教育才是根本解决之道补习班只能说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受众太窄,而且这些士兵的年龄都太大了,错过了学习的黄金时期,结果只能说比没有强吧” 列昂尼德点点头,搞普及基础教育确实才是解决之道。但以他对那位国民教育大臣乌瓦罗夫的了解,让他拿出真金白银去给农奴子弟办学,还不如直接一刀杀了他。那个家伙是铁杆的农奴制度拥护者,绝不可能同意。 “那我们就先办补习班,先做好我们能做的事”列昂尼德果然是干练,直接就表示支持“我跟团长申请,然后你们连搞一个试点,效果好就全团推广,最后再全军推广” 李骁惊呆了,真心没想到列昂尼德会这么支持,难道这个家伙真不是来找茬的 李骁还在晕晕乎乎的时候,列昂尼德又说话了“大公阁下,看来以前是我小看了您,没想到您对新技术的军事应用也这么关注,这太让我意外了对了,我想请您写一篇关于新技术的军事应用前景和推广的文章,您在这方面的见解对我很有启发让我们多多进行交流” 第六十一章 不同的人 列昂尼德走后,鲍里斯问李骁“这该不是圈套吧” 李骁其实也一直在思考这个可能性,只不过他怎么想都不觉得这是个圈套。如果列昂尼德让他写的是政论性质的文章,那倒像是圈套。可让他写的是军事装备技术方面的文章,这种偏理工的东西跟敏感话题一点儿都不沾边。第三部的宪兵想做文章都不可能吧 “不太像”不过李骁也不敢肯定,因为圈套之所以是圈套就在于其隐蔽性,他决定“等会儿维什尼亚克回来了,问问他再说。” 一直等到了晚上九点,维什尼亚克才返回连部,看得出今天他也是被折腾得够呛。 “这位副团长也是让我醉了,”维什尼亚克一进门就开始吐糟,“咱们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都看了个遍,连厕所都不放过。至于么” “还有,每间营房每个士兵的床铺被褥都仔细检查,好像我们会偷工减料赚那三瓜两枣似的食堂也是,就差没挨个的称列巴是不是够量了。真让人受不了” “这么仔细” 鲍里斯都惊了,愈发地觉得列昂尼德是来者不善,就是故意来挑刺的,否则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至于关注么 “安德列卡,我们得小心,这是来者不善” 李骁却摇了摇头“不像我怎么觉得他是真想做点实事呢” 维什尼亚克一边烤火一边嘟囔道“像倒是像,架势是挺仔细的,只不过” 鲍里斯问道“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像是根本没在基层待过,对实际情况一知半解,不知道士兵真正想要什么,有点怎么说呢有点跟现实脱节他竟然想搞什么忠君爱国教育,准备给士兵们讲皇帝的伟大,以及当兵的重要意义和伟大责任什么的” 鲍里斯噗呲一声笑了“哈哈,这是有多蠢才能想出这办法啊” 维什尼亚克撇撇嘴道“谁说不是呢有这功夫,还不如想办法给士兵多加一顿餐,补发一点军饷,这绝对比什么忠君爱国教育有用。” 李骁倒是没出言嘲讽,列昂尼德这个主意其实并不算太糟,搞一搞也可以,不过得两手都要硬一方面得加强爱国教育,让士兵们晓得有国才有家保卫大家就是捍卫小家的道理。 另一方面也得提高士兵待遇,别整的军官吃香的喝辣的潇洒快活,士兵只能吃糠咽菜脏活累活全包。而且一到了动真格的时候,军官们成了缩头乌龟反而让士兵们抛头颅洒热血。这么搞,谁会信你的鬼话。 李骁认为首先就得发扬军官的带头作用,不光是带头训练还得带头冲锋发扬榜样作用,这样才能带动士兵的积极性。 只不过现在的俄军完全不具备这个条件,军官生活在天堂,士兵生活在地狱,根本是两极分化。这时候你讲什么都是空的。必须有一批新式的军官,才能实现列昂尼德目的,现在这些根本不可能。 不过李骁也没有去阻止,这种空降干部就得多碰碰钉子才知道该怎么任事,吃点小亏没坏处。他现在去说人家还不愿意听不领情呢 不过这倒是让李骁基本上确定了一点列昂尼德应该不是专门针对他来的,所以人家希望多多交流,那就交流呗,只当交朋友了。 几天之后,李骁就写了一篇蒸汽舰之我见的文章递给了列昂尼德,然后一门心思的开始捣鼓文化补习班,从教材到教程他是一个人全包了,这让那些苦役兵是目瞪口呆。 只不过全副心思搞教育的李骁并不知道,围绕着他这篇文章在海军当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他莫名其妙地就被卷入了几方势力的乱斗之中 圣彼得堡,大涅瓦街海军部大楼。海军大臣助理办公室。 海军大臣助理可不是一个打杂的职务,这个职务在海军当中算得上前几位,一般都会由未来有望接任海军大臣的高级将领担任。 现在的海军大臣助理正是康斯坦丁大公,这位刚刚二十岁的年轻大公被授予了海军中将军衔,担任缅什科夫海军上将的助理,其实吧就是尼古拉一世让二儿子镀镀金涨涨经验为未来充当亚历山大左右手做准备。 只不过雄心勃勃的康斯坦丁大公可不认为自己是来学习和镀金的,一直想要干一番大事业的他刚刚上任就迫不及待地插手各项事务,积极地散发自己的影响力,就跟个开屏的孔雀似的。 而这就让已经把持海军部22年的缅什科夫非常不满。对大内总管太监来说康斯坦丁大公不过是个走后门毫无经验的毛孩子,没上过战场没打过仗,凭什么一上来就指手画脚胡乱发号施令,这不是瞎搞么 好像缅什科夫有点道理,康斯坦丁大公似乎有点越权了,但实际情况却更加复杂。康斯坦丁大公固然是有错,但缅什科夫其实问题更大 因为缅什科夫其实对海军一窍不通,这位大太监其实是陆军出身,然后半路出家又去混外交部,1824年就退出陆军现役了。如果不是尼古拉一世意外登基,这个平庸的家伙只能找个闲差养老混日子。 但是作为尼古拉一世的好基友,缅什科夫被提拔到了海军大臣的重任上,又一次半路出家当了海军。所以他其实对海军事务一点儿也不熟悉,更没有出海指挥过哪怕一艘舢板。所以他拿经验说事,其实是五十步笑百步。 甚至,因为缅什科夫极度的平庸,只会抱残守缺,严重地干扰了俄国海军的现代进程。这个家伙依然活在12年的风帆时代,拒绝接受蒸汽船舶以及一切现代化的技术。 这就导致俄国海军跟英国、法国甚至跟普鲁士、奥地利海军比起来都显得落后。根本就是一只古董海军,也是能欺负欺负同样更古董的土耳其海军了。 而且缅什科夫还自我感觉特别良好,自诩保持了俄罗斯帝国海军的优良传统,认为自己的丰功伟绩将青史留名。 可康斯坦丁大公不是老古董,不管是他真倾向于改革也好假装改革也罢,他是真的看到了现代化的威力,主张海军也必须紧跟时代潮流进行现代化改革。 于是乎海军大臣和海军大臣助理就闹翻了,一个极端保守一个积极改革,矛盾冲突不断积攒,只差个火星就会爆发,而李骁就正好提供了这颗火星 第六十二章 老太监(求收藏) 缅什科夫上将静静地端坐在硕大的办公桌后面,将花白头发的头颅靠在高大的法式高背椅上,浮肿的眼皮沉重地眯着,满是老年斑皮肤松垮的双手自然搭在扶手上,已然是酣然入眠。 此时,在这个奢华的办公室内,除了壁炉里燃烧的木材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之外,一切都是那么的幽静。敦实的墙壁、厚厚的地毯以及厚重的窗帘就像城墙一样隔绝了外界的干扰,让年迈的海军上将兼大内总管太监能够舒舒服服地打个盹。 这几年来,缅什科夫愈发地觉得精力不济,只要有机会就想打盹。他更愿意坐在自家的安乐椅上看一本心爱的颜色小说,享受一杯勃艮第的红酒。而不是坐在毫无生趣的海军部大楼里打理那些能堆成小山一般的官方文件。 年轻的时候他喜欢这些公务,喜欢批示文件时那种大权在握的成就感,喜欢那种一言决定一切的权威感。所以他按照尼古拉一世的指示制造了无数的官僚机构和大小官僚,炮制了无数的各种文件和繁琐的制度。 但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就愈发地觉得这些越来越枯燥繁琐的工作无趣至极。每一日每一日他都只能在浩瀚的文件海洋里签字画押盖章,他腻味透了。 不过他又舍不得放下手中的权力,就像一个du瘾深重的瘾君子,明知道du品危害巨大,但就是戒不掉。让他哪怕是放下手中那么一丁点权力他都觉得不习惯不自在,甚至只要一有机会就回去谋求更多的权力。 所以每当疲劳腻味的时候,缅什科夫就会将自己锁在隔绝一切的办公室里,打个盹眯一下下,就当是充个电回点血。只不过这样的机会太少太少,因为他手中的权力总是会制造出无数的问题和麻烦前来骚扰他。 比如现在。 厚实隔风的橡木门被缓缓地推开了,身着海军上校军服的帕维尔尼古拉耶维奇切尔内绍夫上校徐徐探身进入。适才他已经敲了半天的门,但门里酣睡的大内总管太监却毫无反应,这让年轻的子爵颇为无语。 这是11月的第五次了,仅仅这个星期年迈的上将就睡过去了两次。一次酣睡了整整一天,还有一次是被破门而入的他们唤醒的。幸亏从那次破门之后老头就不反锁房门,让他省了不少麻烦。 讲真,切尔内绍夫子爵喜欢自己的工作。环境优雅、待遇优厚、有无数面见权贵和天颜的机会,还有无数的人希望巴结,各种走后门不要太爽。但子爵并不喜欢自己的老板也就是这位大内总管太监。 倒不是他对阉人有偏见,而是这位年老体衰反应迟钝加记忆力衰退,经常性地遗忘一些关键的事项或者会议,让切尔内绍夫每每措手不及。 而尼古拉一世和皇储肯定不会去责备备受器重且“功勋赫赫”的老臣子,只能让他这个年轻的副官背锅了。虽然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训斥和批评,但切尔内绍夫子爵还是相当不爽,真心希望能赶紧换一个靠谱的老板。 比如现在,这位睡得口水都滴湿了衣领和硕大勋章的老太监明显又把海军部常务会议给忘记了。如果像上次一样让那位年轻咄咄逼人的康斯坦丁大公等一个钟头,恐怕那位大公又要发飙和打小报告吧 切尔内绍夫子爵不想再背锅了,所以他很明智地提前来查看自己老板的状态,将昏昏大睡的老头唤醒。 “亲王阁下,醒一醒醒一醒会议就要开始了” 睡梦中的缅什科夫打了个哆嗦,不知道是因为切尔内绍夫搅和了他的美梦,还是敞开大门吹进来的冷空气让他年迈的躯体不堪承受。 总之,老太监很生气“怎么回事” 老太监愤怒地质问道“没看见我正在处理公务么” 切尔内绍夫在心中撇了撇嘴切,这个真没看见,倒是看见您睡得真香,这是在梦中处理公务么 切尔内绍夫唯唯诺诺地表示歉意,为干扰了海军大臣处理公务万分抱歉,不过这也是有原因的“常务会议即将开始,将军们已经在大会议室了。” 老太监依然有些不忿,喃喃道“让他们等一等又怎么了作为陛下的臣子,我们首先应该做好自己的工作,他们的工作就是为陛下以及为我服务。服务于我处理各种海军事务,这才是第一位的而不是有事没事就来骚扰我开展正常工作” 切尔内绍夫依然很是不屑整个海军部没有人比您更闲了,连人形橡皮图章的活都做不好哼,明明是您在拖后腿好不好。 在切尔内绍夫的搀扶下,年迈的老太监挣扎着从高背椅上站了起来,他似乎睡姿不太好,导致双腿麻痹双手也使不上劲,差点一头栽倒在硕大的办公桌上。 “我不需要扶” 老太监一面紧紧地抓住切尔内绍夫的手臂,一面逞强地训斥道“我还没有老到走不动的地步,想当年面对土耳其蝗虫的时候,千军万马之间任我驰骋” “你们这些年轻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打仗,根本就不能跟我们那时候比。没有我们的扶持,你们什么都做不好必须加紧锻炼,必须更加努力” 切尔内绍夫呵呵 老太监蹒跚地走进了办公室旁的更衣室。这是他独特的习惯,每当出现在公众场合,出现在国务会议或者御前会议之前,他都必须亲自整理仪容。 站在一人多高一面墙那么宽的更衣镜前,老太监哆哆嗦嗦的脱下有些皱巴巴的上将制服,从衣柜成排的熨烫好的军服中精心取出一件最满意的备用,然后亲手一丝不苟地给皮鞋上油抛光。 直到一切都重新变得光鲜精神起来,稍稍扶正了唇上微微有些歪的假胡子之后,老太监才满意地点点头。 这时候的他才像尼古拉一世喜欢的那种军人,仪容俊朗、身材高大、制服鲜亮以及头脑空空。 当缅什科夫踱着步子慢条斯理地走进大会议室时,离预定开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钟头,在里面康斯坦丁大公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 第六十三章 试探 缅什科夫虽然在办公室里一副风足残年的老迈样子,但是在公众场合,在众人眼前那就是另一幅样子。 浮肿耷拉的眼皮强撑着立了起来,浑浊的眼睛也刻意的睁大,每一根头发都一丝不苟的被固定在特定的位置,微微有些颤抖的老胳膊老腿也坚强地支撑着沉重的躯体。 就像走在检阅场上一样,缅什科夫迈着正步走进了会议室,他的头颅微微上扬,假胡子也翘了起来,就像一只骄傲的大公鸡。 缅什科夫的到来让之前微微有些嘈杂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哪怕是之前对缅什科夫颇有微词的康斯坦丁大公都不由自主的挺起了腰板,将之前的闲散懈怠丢到了九霄云外。 连这位大公也必须承认,虽然像缅什科夫一样的老家伙一天比一天昏庸,但他们被尼古拉一世阅兵情节所锻造出的军人作风却影响深远。他们表现出的那种威严和干练让人精神一振。 康斯坦丁大公觉得如果这些威严和干练不是仅仅停留在表皮,而是能够深入骨髓和精神,那就更完美了。可惜的是,这些老家伙多半都是虚有其表的空架子。 “现在开会” “今天的议题是什么” 缅什科夫扫视了众人一眼后直截了当的宣布开会,他本人笔笔挺挺的钉在椅子上,就像一头巡视领地的雄狮。 这让之前一肚子火气,准备借机好好跟缅什科夫理论一番迟到问题的康斯坦丁大公有些泄气。他怎么又被老太监带节奏了,应该抢先发难的如果能抢先发难应该会让老东西很没面子吧 不过康斯坦丁大公的反应也不是特别慢,几乎在缅什科夫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他插话了 “亲王阁下,在开会之前,我必须首先向您强调遵守时间的重要性作为一个军人怎么能够没有一点时间观念” “我们足足等了四十一分钟,您知道有多少紧迫的工作需要我们去处理吗您知道之后有多少预定好的行程需要我们按时参加吗如果都像您一样,我们还怎么做事” 康斯坦丁大公的反应不慢,但缅什科夫别看一副垂老的无能样,可多年的官僚生涯也训练出了他极高的扯皮能力。 “大公阁下,首先我为迟到表示道歉。” “其次,我要纠正您的说法。时间观念是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完成好我们的工作。如果工作更加紧急,比如紧急军务,这比例行的会议重要百倍。” “怎么能够因小失大,为了例行的会议耽误更重要的军务工作如果我们都这么工作,那我们的祖国将面临巨大的危险我们要做的不是庸庸碌碌的官僚,而是积极有为的干吏” “只有这样才能不辜负陛下的殷切希望啊” 缅什科夫说这番谎话是脸不红心不跳,将一个积年老臣的官场厚黑学发扬到了极致。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为什么会迟到,但有谁敢讲出来他缅什科夫可是在这里当了二十年的海军大臣,积威甚重,谁敢跟他炸刺而且讲出来了他也不会承认,反而会训斥对方无礼。 更何况缅什科夫知道这个会议室中绝大部分人都跟他一样,人前是一个样子人后又是另一个样子。大家伙晚上的娱乐活动都那么丰富多彩,还不准上班抽空打个盹养养神了 康斯坦丁大公好悬鼻子没气歪,老太监还好意思说不做庸庸碌碌的官僚,还积极有为忒么的,谁不知道你丫在办公室里睡大觉谁不知道你上班一条虫下班一条龙。真把大家当白痴么 别人怕缅什科夫的积威,但他可不怕,更何况他也是受够了,一次又一次地被老头耽误事儿,你是把本大公当heo kitty了吧 “您说得对极了,”康斯坦丁大公直接开嘲讽了“我们中间某些人就是庸庸碌碌地耽误工夫。自己躲在办公室睡大觉,却让其他人白等,像这样的混账玩意儿是绝不能姑息我一定要通报陛下,严惩这一类的混账玩意儿” 缅什科夫脸色刷的就变了,因为这可是当面打脸了。这可是他没有料到的,因为在他眼里康斯坦丁大公不过是个仗着父亲的势力胡作非为的小屁孩而已。 大公又如何又不是皇储 他缅什科夫只认皇帝和皇储,也只为这两位效命,其他的王子大公一概都别想让他卑躬屈膝。 所以缅什科夫面对康斯坦丁大公的时候总是有底气的,把对方当熊孩子看。如果熊孩子敢到他的地头撒野,那他是不介意教训熊孩子的 “我相信海军部是不存在大公您说的这种人的”缅什科夫不咸不淡地回应道,“在座的,都是陛下一手提拔,经过多年考验的能吏干吏,怎么可能懈怠” “我倒是听说有些人本事不大排场不小,仗着身份显赫就不把老臣放在眼里。老师在私底下搞一些乱七八糟的小动作,传一些有的没的闲言碎语。既无军人的素质,也无军人的气概,根本就是不堪大用。” “这样的人我是看不惯的。必要的时候也得跟陛下进言,必须狠狠杀一杀这种歪风邪气” 第一轮交锋结束,康斯坦丁大公和缅什科夫算打了个平手。两人互相看不顺眼但又奈何不了对方缅什科夫顶多也是指桑骂槐的回怼,真硬杠康斯坦丁大公他也不敢。毕竟疏不间亲,这位毕竟是尼古拉一世最喜欢的儿子。 而康斯坦丁大公也拿缅什科夫这种油盐不进的老油条没办法。对方毕竟是他父亲的心腹,还是12年的英雄,党羽甚多不能等闲视之。 更重要的是,康斯坦丁大公还知道,不管是在军事上还是在政治上他的父亲和缅什科夫的观念更加相似。缅什科夫的做法更符合他老子的心意。而他这个儿子在这方面一点优势都没有,事实是他老子更信任缅什科夫。 在这种情况下,康斯坦丁大公也没把握硬扛缅什科夫。更何况他也不是小孩子,不可能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耽误大局。 所以他默默地屏声静气,等待下一回合的试探和交锋 第六十四章 交锋 会议室内的气氛很凝重,缅什科夫和康斯坦丁大公的交锋让其他将领都感觉到了了这次会议的不寻常。不管是缅什科夫还是康斯坦丁大公都有点咄咄逼人的意思,这里面的水恐怕很深啊 确实,对康斯坦丁大公和缅什科夫这样的老油条来说,个人的喜好憎恶并不能完全决定他们的行动。能决定他们行动的始终是利益,只要利益足够大,让他们两个变基友都不是不可能。 那么这两人为什么今天这么争锋相对呢 原因很简单,又快到一年一度的列预算编制的日子了。 马上就是年底了,又要决定第二年度海军预算的具体项目了。这可不是小事,这是海军部当中权力大小的直接体现。谁能决定项目的分配,决定资金的多寡,谁就是海军部当之无愧的老大。 以前,这项权力完全被缅什科夫一个人把持,老太监说钱怎么花就怎么花,哪个敢说个不字 但如今康斯坦丁大公可不喜欢跟着缅什科夫的指挥棒走。不光是这个老太监始终不太把他放在眼里,更因为康斯坦丁大公不喜欢缅什科夫的海军建设方向。 在缅什科夫的控制下,俄罗斯帝国海军跟三十年前没太大差别,是一只传统纯粹的风帆舰队,跟当下的潮流格格不入。 木质的帆船、前膛火炮、强征入伍素质低下的农奴士兵怎么可能打的赢将帆船玩到了极致的英国皇家海军 拿破仑时代的法国海军素质和质量比现在的帝俄海军强得多,一样是被皇家海军按在海里不断摩擦。这能有胜算 康斯坦丁大公认为沿着帆船这条路线走下去,等着俄罗斯帝国海军的不过是第二格特拉法尔加而已。要想实现罗曼诺夫家族的百年宏愿就必须想办法弯道超车,必须用新技术或者新战术一举追上皇家海军。 康斯坦丁大公认为蒸汽船就是一个好方向。在这方面不管是皇家海军还是宿敌法国海军都处于开荒发展状态,一切都还没有定型,这就给了俄国追赶的机会。只要大力投入重金必然能够一举拉平帆船时代的劣势,甚至反超也未可知。 所以康斯坦丁大公强烈要求发展蒸汽舰队,不光要求建造更多的蒸汽舰只,还要求新建配套的钢铁厂、新式的造船厂,发展新式船舶的研究和设计机构。 总之,这一切需要大量的经费。 但是,谁都知道俄国其实并不是海洋国家更不是海军强国。俄罗斯的海军始终是为陆权服务的。不管是彼得大帝时代还是叶卡捷琳娜大帝时代虽然都大力发展了海军,但这些海军根本目的不是控制大洋的制海权,而是配合俄罗斯在陆地上的滚滚洪流攻城略地的。 也就是说海军始终是从属于陆军的,意味着海军的军费得排在第二位,是很有限的。 这些有限的军费投给蒸汽舰队多一点,自然的就要减少给帆船那头。而帆船这头在海军内部是势大根深,盘踞着一大坨相关利益获得者。 帆船舰船的指挥官不可能喜欢蒸汽舰船指挥官抢本来就紧张的晋升名额吧旧式的造船机构也不愿意新式造船厂抢饭吃吧从帆船时代一路成为高层的老古董也不喜欢自己的传统被颠覆吧 总而言之,既得利益者是不会心甘情愿地将手里头的好处拱手相让的。而这些既得利益者的代言人缅什科夫自然也就得不辜负支持者的希望了。 “我刚才查看了预算草案,为什么有如此多的蒸汽船项目存在” 缅什科夫面色不虞地开腔问道“我们宝贵的经费怎么能这么挥霍” 康斯坦丁大公早就料到老太监会开炮,立刻回答道“我们舰队急需更多的蒸汽船,这是现代海军的潮流,我们必须跟上” “潮流”缅什科夫讥笑一声,嘲讽道“什么潮流一堆喷吐黑烟带着大水车的难以伺候的怪物也算潮流这些华而不实问题多多的垃圾一点都不可靠,我可不想我的舰队刚刚出港就趴窝” 公平的说,缅什科夫的话也有点道理,作为新生事物,刚刚诞生没多少年的蒸汽船舶确实不如活跃了千年的帆船可靠。明轮确实脆弱,蒸汽锅炉问题多多,燃料补给相当繁琐麻烦,而且燃烧后的煤渣难以处理,让整洁的甲板总是一团稀烂。更不要提伺候这些机器需要大量有文化懂技术的专业士兵,对于崇尚简单的俄军来说,这些都太繁琐麻烦了。 但话又说回来,哪个新生事物刚出生就会是完美的问题多并不可怕。发现问题改进缺点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最早的帆船不也是问题一大堆,经过千年的演化发展才成熟可靠不是么。 新生事物更需要关注的是其潜力,老式的帆船跟蒸汽船相比,速度、灵活性相差千里。一个是日暮西山另一个是潜力无穷。19世界都快过掉一半了,还抱着帆船不放,那就是老糊涂了。 “蒸汽船确实存在一些问题,”康斯坦丁大公胸有成竹地回答道,“但这些问题不是不能解决的,什么是潮流英国皇家海军就是潮流” “请各位注意,在最近几年皇家海军大力发展蒸汽船舶,这说明什么说明这种新式船舶被皇家海军看好我想象不出,落后的我们有什么资格嘲笑更先进更强大的皇家海军的选择,难道英国人都是白痴么” 缅什科夫有些恼火,因为他被指桑骂槐了,还没办法反击,毕竟英国皇家海军的强大摆在那里,不管是实力还是历史战绩都可以秒杀俄国海军。 缅什科夫还没有狂妄到敢否定皇家海军,不过他依然有话说“皇家海军是皇家海军,我们是我们,不可混为一谈。英国人财大气粗可以随便试错。但我们经费有限,好钢必须用在刀刃上,不能随便浪费。等英国人试错成功了,我们再跟进不迟,不必要着急忙慌的当冤大头” 第六十五章 难题 “这个老混蛋,每次都是这一套说辞,每次都是敷衍了事,该死的老太监” 不用说,在这次的斗争中康斯坦丁大公又输了,他全面发展新式海军的计划又一次被缅什科夫全盘否定,雄心勃勃的大建计划最后仅仅只剩下一艘两千吨级的所谓皇家巡洋舰得以存活。 什么叫皇家巡洋舰呢 其实就是一艘武备单薄的蒸汽游艇。其主要目的不是用来打仗,而是作为尼古拉一世检阅海军和对外出访的座舰。说白了就是皇家的高级玩具而已。 这么一艘华而不实的东西都是康斯坦丁大公百般争取,得到了父亲尼古拉一世的支持之后缅什科夫才答应拨款的。至于其他的什么战列舰和大型巡洋舰的建造计划,一概腹死胎中,甚至连预研都不被允许。缅什科夫的理由是这得向外国造船公司咨询,得花不少钱,而海军没这么多钱。 海军真的没钱吗 肯定是假的,只不过绝大部分造船经费都拨给了旧式风帆战列舰。三层甲板装一百门磅加农炮的大型战列舰才是缅什科夫的心头好。至于什么蒸汽船,让它见鬼去吧 “那些老古董有什么用”康斯坦丁大公依然在宣泄着火气,“他以为现在还是1804年么” 从某种意义上说缅什科夫这一类老将还确实停留在1804年,他们所熟悉所理解的战争模式依然还是那么复古和传统。对新技术和新战术一无所知。 “可惜的是,我们缺乏有说服力的依据” 发泄完怒火之后,康斯坦丁大公很是泄气。俄国在蒸汽机技术上实在是连入门水平都没有,当英国法国甚至是普鲁士都在开始大建铁路的时候,俄国却在睡觉。你敢相信截止到1847年,幅员辽阔的俄国仅有一条全长37公里的可怜铁路线 而且与其说这是一条铁路不如说是沙皇的大玩具。因为这条铁路仅仅是为沙皇和皇室服务,主要用途就是搭载沙皇一家子从圣彼得堡前往皇村加特契纳度假。 这条铁路绝大部分都在闲置。尼古拉一世对火车这种交通工具十分无爱,根本就看不到其潜在的巨大军事价值和经济价值。 连铁路都是如此,更何况舰船了。尼古拉一世的权贵们对一切新式玩意儿都没有兴趣,只想维护俄国的光荣传统。哪怕这种所谓的传统已经彻底过时落后,但只要没有人用新武器将他们揍得满头是包,他们就拒绝接受已经远远落后的现实。 “我们必须加强宣传,让更多的人看到蒸汽机的的巨大价值” 康斯坦丁大公如是说道。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正是因为俄国在第一次工业革命上的落后,导致了俄国学术界很是闭塞,没多少人了解蒸汽机和锅炉,继而也没有什么国际影响力。而以俄国权贵们的古板和骄傲,又听不进去外国权威的说教,认为那都是外国人忽悠骗钱的把戏。 此时此刻,康斯坦丁大公多么希望有俄国人能够帮他一把,否则他之前投入的百万卢布真心都要打水漂了。 是的,康斯坦丁大公如此卖力地为蒸汽船舶摇旗呐喊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三年前,他投资兴办了一家新式钢铁厂以及一家锅炉和蒸汽机厂。准备生产建造蒸汽船舶需要的钢铁以及锅炉轮机设备。 去年这两家厂子算是竣工投产了,但是一年下来销量寥寥无几。轧制的铁轨还能靠着皇村铁路勉强喝点稀粥,而锅炉设备和蒸汽机是基本无人问津。 百万财富眼看就要打水漂,你说康斯坦丁大公能不着急上火么。之前他还准备借着手中的权力在海军预算中想办法。只要能造个三四艘新式蒸汽船,他的钢铁厂他的锅炉厂和蒸汽机厂不说大赚特赚至少能继续维持下去。 而现在被缅什科夫这个混蛋给搅和得算是全完了。一艘皇家游艇能卖多少铁板能卖几台锅炉和蒸汽机这点量实在太少了 “要不您再去找陛下想想办法”尼古拉米柳京建议道。 康斯坦丁大公垂头丧气地回答道“没用,那条皇家游艇就是爸爸批下来的,不然缅什科夫连这都不会同意。” “那能不能跟民间跑航运的大商家和开矿的大贵族做做工作” 康斯坦丁大公又叹了口气“试过了,那些老奸商和老油条一个个老奸巨猾,只有答应他们的苛刻条件才考虑订购,我没办法接受这种要挟” 只能说俄国的落后是全方位的,商人和贵族都对于价格昂贵维护需求更高的新式船舶和机器表示拒绝。反正他们手里头有大把的给点吃的就必须卖命的农奴,成本低廉,何必要什么昂贵的机器 对康斯坦丁大公建议感兴趣的那些极少数,也不是冲机器来的,而是希望位高权重的康斯坦丁大公给他们开开门路。要么要求提拔几个子弟,要么就是直接要求某某官职。等于是变相的权钱交易了。 康斯坦丁大公倒不是绝对清廉两袖清风,而是对方的要价太高,远远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让他觉得不合算。所以事情就这么僵持下来了。 尼古拉米柳京又建议道“那能不能想办法出口呢瑞典、丹麦和普鲁士对钢铁的需求量不小吧” 康斯坦丁大公有点欲哭无泪了“他们说我的工厂的产品质量一般、价格太贵而且我国关税太高” 尼古拉米柳京在心中叹了口气,其实他是挺喜欢和看好康斯坦丁大公的,但有时候这位大公做事缺乏前瞻性以及过于冲动。当年觉得钢铁厂和锅炉蒸汽机厂有前途,立刻就不管不顾地往大了搞。 结果现在厂子里的产品质量和产量都很一般、生产周期还特别长、废品率还特别高,自然地成本高价格也高,拼不过国外同类产品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这让米柳京也有点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劝康斯坦丁大公把工厂卖掉早点止损 就在尼古拉米柳京和康斯坦丁大公相对无语的时候,德米特里米柳京兴冲冲的闯了进来,他扬了扬手中的报纸高兴地说道“大公阁下,快看,好消息您的工厂可能有救了” 第六十六章 痛并快乐着 最近一段时间李骁过得还算轻松惬意,白天视察一下连队的情况,然后开始继续俄语学习。现在的他已经能磕磕巴巴的用俄语做交流了。然后其余的时间除了锻炼他那虚弱的身体,就是主持文化补习班的教学和教案编写工作。 后面这两项工作占据了他绝大多数时间和精力,搞教育果然是非常非常的不容易,因为你根本就没办法料到自己的学生中有些什么样的奇葩。 当然,对于自己学生的水准李骁心里头还是有数的。对这些大部分已经成年从来没有上过一天学的高龄学生来说重新学习肯定是相当痛苦的。尤其是白天他们还有繁重的军事训练任务,被操练得像狗一样疲惫,然后晚上还得借着昏暗的煤油灯听那些让人昏昏欲睡的文化课。 教学进度可想而知的慢是肯定的,整整花了一个礼拜,才让全连士兵基本掌握了西里尔字母,简直比龟爬还慢。 “连长,按照当前的教学进度,想要教会这些人读书写字,恐怕需要十年” “但他们肯定不会在部队服役十年,所以我们的工作有什么意义” “我敢肯定,只要离开军营,这些懒骨头马上就会把学到的文字统统忘个干净” 让李骁没有想到的是,首先起来造反的不是学生,而是辛勤的园丁。被他抓了壮丁的苦役犯士兵们从最初的兴致勃勃到萎靡不振只用了三天,第四天如果不是他亲自督促,这些老师都想直接撂挑子了。 当然,这仅仅也只让老师们多坚持了四天,异常缓慢的教学进度,蠢笨不开窍的学生,让老师们的教学热情堪比啪啪得手的渣男,消逝得那叫一个快。 李骁只能继续鼓励他们“先生们,我们的教学进度确实不尽如人意。困难比想象中要多但是,这并不能说我们的工作就是毫无意义的” “起步的时候绝对会遇到巨大的挑战,但我们开展这项工作的意义不就是挑战落后的传统,启迪教育愚昧的国人,让他们睁眼看世界,让他们同过去的愚昧和无知说再见么” “如果我们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那永远也不可能向普罗大众阐明我们的主义、我们的理念我们的国家将永远封闭落后愚昧下去,直到毁灭” “先生们,我相信你们不希望看到这种结果的而我们现在的工作就是点燃星火,做启明星,做开拓者。你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将被历史铭记,永留史册” 不得不说,李骁的鼓励还是挺有效果的,他抓住了这些人最迫切地心理需求他们需要认同,需要赞美。只要一点点激励和刺激,他们就会重整旗鼓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当然,光打鸡血也是不够的,精神的刺激还得有物质的补充。李骁除了日常表扬老师们,更是大手一挥给了老师们特殊待遇,他们不需要继续干苦役了,也不需要出操。滴水成冰的季节可以呆在暖融融的连部里看书辩论写作,除了不能离开营地算得上逍遥自由。伙食上更是顿顿有奶有肉,早上有咖啡下午有红茶,每周还有一顿小灶大餐,过得那是相当滋润。 这让鲍里斯都羡慕嫉妒恨“至于给这么好的待遇么他们不过是苦役犯人而已,不老实干活,就滚去挖煤” “对文化人不能一味用强,”李骁撇了撇嘴道,“拿鞭子驱赶他们干活,和拿着胡萝卜引诱他们干活,效率完全不同再说也花不了几个钱,个人能吃多少再说我的稿费不是挺充足么” 说到稿费,李骁都有些恍惚了,原本他只打算随便写点东西糊弄列昂尼德,谁想到这位副团长却当了真,对李骁的文章评价很高,除了不断地的来信就文章的内容做交流之外,竟然还帮着李骁投稿。 有了这位皇储侍从副官和公爵公子的背书,俄国国内的刊物纷纷打开绿灯,刊载了不少文章。甚至还向国外递稿,连英法的专业刊物也刊登了李骁的文章。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俄国的文人是痛并快乐着的,痛的是尼古拉一世施加的沉重枷锁,能锁得人喘不过气来。但同时,尼古拉一世对那些愿意为他卖命说好话的文人也是犒赏丰厚。 当年普希金就获得过尼古拉一世的巨额赞助,才能在圣彼得堡安居乐业娶年轻漂亮的小老婆真的非常小的老婆,不是小三。 尼古拉一世为了给自己脸上涂脂抹粉甚至不惜一掷千金,为此还闹过大笑话。1839年,尼古拉一世为了扭转自己在欧洲各国蛮横专制野蛮粗鲁的形象,在天字第一号狗腿子本肯多夫的建议下,邀请法国著名作家库廷斯侯爵到俄国旅行,准备请这位侯爵写一些赞美尼古拉一世的文章。 计划相当不错,尼古拉一世和本肯多夫都想当然的认为库廷斯侯爵作为一名法国大革命时期被送上断头台的贵族的后代,因为祖父和父亲都被革命者斩首,本人也支持专制主义,应该会欣赏大专制主义君主尼古拉一世。 可最后的结果却是,库廷斯侯爵回国后出版了一本1839年的俄国,将尼古拉一世和他的专制朝廷狠狠地挖苦了一番。这位侯爵在书里说 “你只有在俄国这个荒漠里生活过,才能体会到欧洲其他国家的自由。” “在那里什么都受到压抑,因恐惧而畏缩不前,一切都是阴森的寂静的,一切都盲从于看不见的大棒” “最微不足道的人,只要他能够取悦沙皇,那么他就能成为俄国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正如那位沙皇所言在俄国,贵族就是正与我交谈的人。而只有与我交谈的时候,他才是贵族” “很多国家都有奴隶,但要看到如此之多的宫廷奴隶,那你得去俄国。” “俄国的一切都是虚幻的,莫斯科是多么美丽的城市啊它不断地向我展示历史上最荒唐的物件那里有世界上最大的钟,但却从来没办法敲响。还有世界上最大的火炮,但却从来没办法发射炮弹。” 自然的尼古拉一世被气了个半死,当面大骂了本肯多夫,然后痛心疾首的“自责”道“为什么我会蠢到跟那个流氓交流” 反正尼古拉一世对文化人的态度是复杂的,那是大棒加胡萝卜,打杀起来狠得要命,给起钱来也是豪爽如土豪和二代。李骁这段时间的稿费就收得不要太爽,足够给他在干草市场的破房子做修缮了。 第六十七章 小阿德勒贝格 “你就不怕这钱烫手”鲍里斯有些嫉妒,“万一那位不安好心呢” 李骁笑道“反正用的是笔名,稿子也是他投递的,有麻烦也是他首先有麻烦,不怕” 看着李骁光棍的样子,鲍里斯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上贼船了,眼前这个家伙咋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呢 不过现在就算鲍里斯想要下这艘贼船也迟了,恐怕在第三部那里他已经挂了号,被算作李骁的同党了。再说某人虽然有时候坏坏的,但能力真心没得说,而且对自己人也很好,听说他老父亲生病了,立刻邮寄了上千卢布慰问,让鲍里斯觉得暖融融的。 “连队训练已经进入正轨了,”鲍里斯有些担心地说道“按道理说这是好事,但我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梅萨多夫他们没道理这么好说话,一点麻烦都不找吧” 其实李骁也在担心这个,最近一段时间梅萨多夫一伙儿实在是过于安静了,这些混蛋应该不会这么老实,憋着没有动作恐怕是所图甚大来者不善啊 那么梅萨多夫一伙憋着什么坏水呢这还要从小阿德勒贝格说起,这位虽然年轻但称得上老奸巨猾,虽然他的年纪并不大,但是手段老到手法隐蔽,很是厉害。 比如这段时间,他就特别嘱咐梅萨多夫不要故意去找李骁麻烦,最好暂时什么都不做,麻痹李骁降低其警惕性。而他自己则快速地整合驻谢尔托洛夫镇的宪兵队,将原穆拉维约夫少校的那些正直的部下一一调离,换成完全听从他指挥的狗腿子。然后不断地侦察和试探李骁身边人,比如鲍里斯和维什尼亚克的关系网、喜好以及生活习惯。 不得不说这个家伙做得非常隐蔽也非常富有成效。在他的金钱和权势攻势下,鲍里斯和维什尼亚克的背景、关系、喜好和习惯几乎都被小阿德勒贝格摸透了。而这两位还几乎毫无察觉。 这里面李骁其实也有错,明知道有强敌在身侧,却没有更加细致一些,说白了还是经验不够。之前一连窜的成功让他有点轻视了这个时代的牛人们,所以必然的也要付出代价。 “那位大公和戈尔恰科夫中校列昂尼德关系密切” 端坐在办公桌前的小阿德勒贝格推了推左眼上的单片眼镜,他的眉梢微微蹙动,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难道说应该不至于” 沉吟片刻后他追问道“戈尔恰科夫中校最近都在做什么” 探子面露为难之色,因为之前他们可没接到指示将列昂尼德也纳入监控范围之内,也就是列昂尼德跟维什尼亚克和李骁来往紧密,他才多留了一个心眼,但他也没有更多的人手去监控了。 所以列昂尼德具体都做了什么他也不清楚,他只知道那位中校非常忙碌,天天都在营地转来转去,管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鸡毛蒜皮的小事么” 小阿德勒贝格又陷入了自言自语中,他摘下单片眼镜用绸布擦了擦,问道“都是些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呢” “大部分都是关于泥腿子兵的,吃喝拉撒穿衣取暖他都要管。对了,这一段时间他还惩处了不少军官,弄得不少军官怨天载道” “哦” 小阿德勒贝格八字须微微翘了起来,他将擦得亮晶晶的单片眼镜戴了回去,摆摆手道“很好,你做得不错,出去领赏吧” 当探子毕恭毕敬的退出了房间,小阿德勒贝格将整个后背都靠在了高背椅上,一双三角眼微微闭合,似乎在盘算着什么在谋划着什么,良久他才叹了一声 “不够,这远远不够” 小阿德勒贝格觉得自己虽然已经掌握了一些东西,但是这些东西的杀伤力还远远不够,顶多也就是让李骁肉疼一会儿,但却做不到伤筋动骨,更别提将其送入地狱。 这让一贯自认为手段高超的他不由得有些郁闷。差不多浪费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取得这点儿微不足道的成果,是他和他的手下太蠢太不给力,还是对手太强大了呢 小阿德勒贝格怎么也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问题,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李骁还是被小看了。对方的每一步看似都有纰漏,但大问题却不存在,他就算放肆的中伤夸大也没啥鸟用。 像这样的对手小阿德勒贝格还是第一次遇到,让他之前的经验派不上用场,他喃喃道“还得再看看,再看看吧” 讲真,小阿德勒贝格这边的压力其实一点儿不小。作为第三部的精英,作为宫廷事务大臣的长子,他被派过来只许成功而且只许快速的成功。不管死尼古拉一世还是亚历山大皇储,都希望他这柄牛刀快速地将李骁这只野鸡给宰掉,越快越好 可这一个月,小阿德勒贝格却并没有突破性进展,这让尼古拉一世和亚历山大皇储都有些不耐烦了。小阿德勒贝格的父亲也提醒过他必须加快进度,不能让主子们等太久了。 “欲速则不达” 沉思了片刻的小阿德勒贝格下定了决心。他抽出信纸,提起鹅毛笔开始给老阿德勒贝格写信。他请求老头给他更多的时间,并帮着在主子们面前多说好话,尤其是要强调任务的艰巨、强调李骁的难缠。 “亲爱的父亲,我们远远低估了那位大公,他绝不是以前表现出的那么简单,上次的事件更不是侥幸,这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对付这种人,必须特别小心特别耐心,一击不中只会打草惊蛇现在我还隐藏在暗处,占据主动可一旦攻守异势,输的恐怕就是我了” “另外,请您帮我关注一下列昂尼德戈尔恰科夫中校。我觉得他有问题,恐怕会成为我们清除那位大公的最大阻碍最好能将他调走,越远越好” “我感觉他的思想有危险,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哪怕暂时不会带来大麻烦,未来也会成为大麻烦,最好将其扼杀在萌芽状态” 第六十八章 忍无可忍 阿德勒贝格可以平心定气像个猎人一样继续潜伏,等待李骁露出更大的破绽。但梅萨多夫就没办法气定神闲了,这一个月他过的相当痛苦再也不能泡在歌剧院或者芭蕾舞团里寻花问柳打情骂娇,再也没办法享受圣彼得堡法国餐厅的高档大餐和各式美酒。 必须天天窝在谢尔托洛夫镇这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住着四面漏风一股子农家臭味的茅屋,吃着粗鄙无法下咽的猪食,也只有些低俗的村妇可以暖床。 这简直就是地狱 因为梅萨多夫发现自己的体重竟然轻了足足三磅三磅肉啊这得消耗多少精血,这得多么操劳,当年跟土耳其蛮子打仗的时候他都只轻了两磅少掉三磅肉根本就是在摧残他的身体 梅萨多夫满腹都是怨气,他憎恨“元凶”李骁,憎恨什么都不做只会看白戏的阿德勒贝格,还憎恨列昂尼德这个该死的副团长 “又被查了那个混蛋究竟想干什么” 梅萨多夫火冒三丈将一桌子美味佳肴全部掀翻。炖牛肉和土豆撒了一地,小羊排有气无力地躺在墙角,红菜汤和红酒在玻璃和瓷器的碎片中不断铺开。光是这一桌子菜都值三十个卢布,更不要说那些打碎的精美瓷器了。 梅萨多夫的雷霆一怒摧毁了至少一百卢布,不过这位过于肥胖的上校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哪怕一百卢布足够百十个农奴过一个月的充实日子,但对他来说这就是毛毛雨,根本不必在意。每个月他花在女人身上的钱就不止十个一百卢布,这点花销算啥 不过对于748团的士兵来说,一百卢布就很值钱了,差不多够一个连一个月的军饷。甚至在过去几年来,这点儿军饷也不是月月都有,得等圣诞节、谢肉节和复活节等重大节日才有。其他的日子就乘早别想美事洗洗睡吧。 所以在梅萨多夫肆意地宣泄着怒气的时候,伺候他吃喝的几个勤务兵都直勾勾的盯着地上的食物,眼眸里透露着深深的渴望。如果没有军官在场,他们会为了争抢食物大打出手,弄不好还会搞出人命。 士兵贪婪的眼神被梅萨科夫看在眼里,他鄙视这种狂热,认为泥腿子永远都上不来台面,也只有卑贱的泥腿子才会对这些被污染了的粗鄙的食物感兴趣。像他这样的贵人才不会多看一眼这些垃圾。 而让梅萨多夫气愤以及想不通的是,明明和他一样都是出身高贵的贵人,为什么列昂尼德却自甘堕落跟这些卑贱的泥腿子混为一团为什么要操心这些泥腿子的死活为什么为了几个泥腿子老是找他的麻烦这么干究竟是有什么好处 何不食肉糜的梅萨多夫自然是不可能想通其中的原因,所以他只能认为列昂尼德是故意跟他过不去,故意刁难他,故意坏他的好事,这就是明刀明枪要跟他抢班夺权了 梅萨多夫虽然看不上748团,觉得这个团就是垃圾,但垃圾创造的价值是属于他的泥腿子们的军饷、泥腿子们的口粮、泥腿子们的被服,以及泥腿子们的性命都是属于他的。没有人能抢走属于他梅萨多夫的东西,哪怕是姓戈尔恰科夫也不行 这些都是叮当作响的金卢布啊可自从列昂尼德来了,梅萨多夫就很难从泥腿子身上压榨出油水了。每一天的口粮列昂尼德都要检查,每一套军服的发放列昂尼德都要过数,这让他还怎么捞钱 当然,这些都是小钱,没了这点零花钱梅萨多夫忍忍也就算了,真正的来钱大头走私也被列昂尼德盯上了。梅萨多夫没办法再利用748团的便利渠道大搞走私,导致这个月他的收入雪崩式垮塌跌入了谷底,继续这么下去,他真心只能吃糠咽菜了 “被服那事儿,不过是一点点以次充好的小事,让泥腿子们睡稻草被褥怎么了,那些杂碎从前连稻草都没有还不是一样过冬,他们配睡毛毯么,荒唐” “团长,您可得为我们评评理,他竟然不光要求我们退货,还要罚款,哪里有这样的事这不是纯属刁难么” “还有口粮的事,不就是有点发霉么,煮熟了还不是一样,反正又不是他吃再说喂牲口都没有这么好的东西,他竟然还不满意,这是要把泥腿子当亲爹供养么” 安东诺夫少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着列昂尼德的“暴行”,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这让梅萨多夫心情更加郁闷,他感觉有一股子邪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烧,但阿德勒贝格的命令又摆在那里,他虽然自命不凡但还没有狂妄到不把宫廷事务大臣的儿子和皇储的心腹放在眼里。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哭嚎什么,一点点小事而已,那几个钱能值什么” 安东诺夫赶紧继续上眼药,哭丧着脸道“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咬咬牙忍忍也就算了。可是那位却根本不知道收敛,一天到晚跟我们找茬,昨天又抓了马希诺夫他们,定了个聚众赌博的罪名,今天又抓了没出操的孔巴罗夫” “您看看这叫什么事儿这么冷的天,还让我们跟泥腿子一起出操,这纯粹就是在作践我们啊” 梅萨多夫脸色阴晴不定,就像一团阴云盘踞在他脸上,但他依然没有表态,这让安东诺夫愈发着急了,他又道 “团长,他今天抓两个,明天抓三个,要不了多久,团里面跟着您的老兄弟都会被抓完了” “他这哪里是什么严肃军纪,根本就是冲您来的我们受点委屈丢官下狱无所谓,反正也没什么奔头了,早开革不用受他的鸟气反倒解脱了” “但是您呢你一让再让他有一点点收敛吗,有一点点感激吗他根本就是冲着您的位置来的。等我们这些老兄弟被收拾干净了,团里可全是他的人了,那时候您这个团长恐怕也当到了头” “够了” 梅萨多夫猛地捶了餐桌一下,猛地站了起来,连带着浑身的肥肉像波浪一样颤动,他瞪着红通通的眼睛恶狠狠地说道 “你说的对,是不能再忍了约瑟夫,你有什么好点子,直接讲,老子要给那个小王八蛋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看看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第六十九章 瓦西里的发现 瓦西里从来不敢梦想有一天能从温暖舒适的被窝里醒来。对于他这样的农奴来说,年复一年的日常是无论寒暑天不亮就从自家的窝棚里钻出来干活。 睡的只有麻布面料填充着干草麦秸硬邦邦一点儿也舒服的被褥,天寒地冻的时候顶多铺一层兽皮,而且年复一年的使用让被单打满了补丁,只要稍微用点力布料就会撕裂。 而现在瓦西里能拥有全棉面料填满雪白棉花的被褥,柔软舒适暖和,有时候瓦西里都想整天躺在被窝里,那实在是太舒服了。 不光是被褥是全新的,瓦西里也再也不用钻低矮的窝棚。全新的木房干净整洁,竟然还配有玻璃窗这种高档的物件。曾经瓦西里梦想结婚的时候能盖这么一幢房子就人生圆满了。 瓦西里提前享受到了这种新家的幸福。吃的也好,每顿都有热腾腾的黑列巴,还不限量。还有香喷喷的肉汤,列巴沾肉汤这是过年才有的大餐好不好 这样的大餐瓦西里顿顿都能吃到了,短短一个月,他就长了十磅肉,从骨瘦如柴的自走骷髅变成了帅气的大小伙子。 反正这一个多月的生活让瓦西里觉得像是做梦,能吃饱能穿暖,什么时候当兵有这么高的待遇了如果永远如此,他愿意在军队服役一辈子 对瓦西里这样的农奴士兵来说,参军绝对不是什么美差。虽然留在普斯科夫的老家也要受主子的盘剥,有干不完的农活做不完的工,但至少勉强可以糊口。 而参军之后待在748团的这一年多里,农活虽然没有了,但吃不饱肚子是个大问题。多数时候他甚至需要偷偷钻进森林里设圈套捕猎来找口吃的。 更糟糕的是,军官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随意打骂折磨是家常便饭,有时候还专门折磨他们作为取乐。过去一年多里瓦西里已经目睹了几个小伙伴被折磨致残致死。那恐怖的景象经常出现在他梦中,深恐某一天也步其后尘。 这样的恐惧还要至少陪伴他四年,瓦西里很怀疑自己能不能挺过这可怕的四年。因为随着冬季的来临,他以为自己一个月都挺不过去,会被冻死在这个冬天。 再然后一切都变了,随着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的上任,瓦西里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新衣服新靴子新房子以及充足的口粮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然后是人生地位的飞快提高,没有人可以随便鞭打他们,哪怕是军官也不行。到了晚上还有那位大公亲自给他们上文化课,让目不识丁的瓦西里逐渐学会写自己的名字。 这在过去根本是无法想象的,瓦西里很怀疑那位大公就是神父们常常提到的救世主,否则他为什么如此的厚待他们这些可怜虫 瓦西里可是见过贵族丑恶嘴脸的,那些家伙当他们是尘埃是奴隶是麻风病患者。只会颐指气使,只会嫌弃鄙视,反正瓦西里从来未曾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也能面对面的跟贵族老爷说话,更不用提跟一位帝国大公平等对话和被嘘寒问暖了。 为此,瓦西里偷偷的收藏了一条李骁遗落的手绢。倒不是他贪图这条手绢的价值,而是将这当成了偶像的象征,认为这条偶像用过的手绢能带给自己好运和祝福。每到熄灯上床睡觉的时候,瓦西里就会偷偷将手绢贴在胸口,默诵着祷词,祈求天上的父让李骁长命百岁多子多福。 和瓦西里一样的农奴士兵还有很多,他们都把李骁、维什尼亚克和鲍里斯当成了救世主和恩人,恨不得为他们两肋插刀才好。 也不仅仅是李骁三人组,后来的列昂尼德在士兵中的威望也是与日俱增。虽然这位新来的副团长还没有像李骁他们一样给士兵们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他每日的日常巡视,视察边边角角的一切细节,为士兵们主持公道,惩罚那些试图搞名堂的卑劣军官,这些同样都被士兵们记在了心里。 谁对士兵好,谁真的关心士兵,这些都是有目共睹无法作假的。当你付诸真情时,士兵们也会发自内心的感谢你拥护你。 而现在,在748团,李骁、鲍里斯、维什尼亚克和列昂尼德就都享受到了士兵们的真情拥护。任何试图诋毁、攻击这四个人的行为都会被眼明耳快的士兵发现和检举,无形中为四人保驾护航抵挡了许多暗箭中伤。 瓦西里在这方面成绩就特别突出。因为年轻好学,文化课进度飞快,当别人还在努力掌握西里尔字母的时候,他已经学会了数百个单词。 因为这份伶俐,瓦西里被赋予了一项特别的工作,充当连队里的纪律巡查员。他的主要任务就是配合李骁等人管理连队的纪律,纠察违纪行为。 瓦西里喜欢这份工作,倒不是他热衷于颐指气使的感觉,而是他第一次感到自己也是个有用的人,能够帮到忙。而不是之前被老爷们鄙视的垃圾和废物。 瓦西里想要做个有用的人,所以他特别的努力。对于巡查员的工作是一丝不苟,完完全全照搬了列昂尼德的严肃劲头,对于任何违背纪律的行为都是零容忍。 顶着风雪瓦西里昂首挺胸的走在营地里,就像一只雄纠纠气昂昂的大公鸡一样巡视着自己的地盘。哪怕风雪再大,哪怕天气再冷,他也觉得心里头暖融融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阿基姆,你又随地小便了营长和连长早就强调过这是决不允许的你自己去军法处领罚。再敢邋遢不遵守命令,就打你的屁股” “瓦维拉跟你讲了一百遍,不准在当班的时候喝酒你又明知故犯了” “加夫里尔你的军装怎么脏兮兮的,军容不整也是要受处罚的” 一个上午的时间,瓦西里都在同违纪问题做斗争,纠正了无数的错误,让营地变得更加美好,这让他充满了成就感。而就在他做最后的巡视然后准备去食堂享用热腾腾的午餐时,一个讨厌的家伙出现在了他眼眸中。 “格拉西姆这个人渣怎么来了这个混蛋想做什么” 此人原本是二连的军官,是加辛斯基的小弟。上次加辛斯基一伙覆灭之后,这位出重金走了梅萨多夫的后门逃过一劫,只被降低军衔继续留用。但这个家伙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之前被李骁和鲍里斯加上维什尼亚克联合起来修理得生活不能自理,只能请病假逃避。 瓦西里很疑惑,这个家伙怎么突然回来了,还一副鬼鬼祟祟的德行,难道说他是来捣乱的 想到此,瓦西里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跟在了鬼鬼祟祟的格拉西姆格拉西莫维奇少尉后面 第七十章 被捕(求收藏) 格拉西姆格拉西莫维奇少尉并不想鬼鬼祟祟的走动,因为这会让他看上去非常可疑,但他又忍不住的开始鬼鬼祟祟,因为他心里头七上八下一点儿底都没有。 接下梅萨多夫交代的任务之前,格拉西莫维奇并不忐忑,认为任务十分简单,无非就是去二连走一遭的事情,轻轻松松手到擒来。 但真正走进了二连的营地,格拉西莫维奇才发现自己想错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仅仅翘班了一个月,二连的驻地就变得他都认不出来了 原本简陋的木栅栏被带拒马和铁丝网的木墙所取代,每隔百十米还建有一座哨塔,荷枪实弹的卫兵站在哨塔上监视着围墙外的一举一动,任何试图非法靠近的人都会被严厉警告,违令者将被直接击毙。 驻地正门的岗哨更是森严,哪怕是二连士兵都得凭出入证进出,还要检查随带的物品,任何携带违禁品进出的行为都属于作死,违者军法从事绝不客气。 就是这一关就差点没把格拉西莫维奇给吓尿,幸亏他将那些要命的东西贴身收藏,才没有被岗哨查出来,否则立刻就得凉凉。 但进入了营地也没能让格拉西莫维奇松一口气,和一个月钱变化太大了,他简直都要认不出来了。新建了更多的木屋,地面也更加平整,路面上看不到一点儿积雪,时不时还有佩戴红袖箍的士兵来回巡察,简直比海军部还要像回事了。 士兵们的精气神也完全不一样了,蓬头垢面的邋遢鬼一个都看不到了,每一个人都身着笔挺的军装,脸颊刮得干干净净,能隐约看到青嘘嘘的胡茬子,眼神更是犀利,让本来心中有鬼的格拉西莫维奇是胆颤心惊。 这个可怜的家伙突然发现自己搞不清方位了。按照计划,他得找到连部或者李骁的私人房间。可眼前的木屋子大部分是一模一样,原先的连部早已是另作他用,这让他抓瞎了。 心里头有鬼的格拉西莫维奇还不敢找人问个明白,因为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让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乎他只能像个游魂一样,在营地转来转去,乘着没人的时候就趴到窗户前瞧瞧里面的情况,看能不能找到连部或者李骁。 只不过因为屋内外温差的关系,大部分玻璃都是雾气蒙蒙,里面什么都瞧不清楚,甚至有时他刚贴上去,窗子里就有人喝问,惊得他差点尿裤子。 不能再这么瞎转了,再下去肯定就暴露了 格拉西莫维奇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去找人问路,二是赶紧撒丫子开溜。作为一个心怀鬼胎惊惧不已的小人,他很快就决心撤退再说。 下回吧,等搞清楚这里头的布局再行动不迟。 想着,格拉西莫维奇脚下拐了一个弯,左顾右盼地准备赶紧撤退。而就在此时,盯了他很久的瓦西里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喝问道“你在干什么” 格拉西莫维奇吓得后脊梁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来不及细想,撒腿就跑,就像个受惊过度的傻兔子。 不得不说,这只傻兔子是真的傻,跑有什么用以他那半吨重的体格还能翻越两米多高布设了铁丝网的围墙或者能从正门的岗哨那里破门而出 更何况他连逃跑的本事都没有,体重如猪,体力如死狗一般的他才跑了十几步远就已经气喘吁吁,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身后扑过来的瓦西里没头没脸的按倒在地。嘴唇磨肿了,两个鼻孔像开闸的水库,鼻血是哗哗地流,不消片刻原本的猪哥脸就变得更加不堪入目了。 “什么情况” “怎么回事” 格拉西莫维奇杀猪般的惨叫立刻引起了巡察和哨兵的注意,不到一分钟成群的二连士兵就赶到了现场,二话不说就配合瓦西里给哭爹喊娘的格拉西莫维奇捆了个结结实实。 三分钟后,狼狈不堪的格拉西莫维奇被押送到了连部,送到了李骁和鲍里斯的面前。此时这个可怜虫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了。 李骁厌恶地看了格拉西莫维奇一眼,吩咐道“先给他止止血” 然后他转向了瓦西里,问道“瓦西里,这个家伙是谁这什么情况” 李骁的问题让格拉西莫维奇眼泪都落下来了。他虽然翘班请假比较多,但也是跟李骁正式见过面的在册二连军官,作为二连连长怎么连自己的军官都不认识有这么当连长的么 还别抱怨,李骁觉得很正常,在他眼里二连只有两类人,一类是服从他的指挥跟他走的自己人,另一类是冥顽不灵不值得拉拢的异己分子。 前者,李骁自然是记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名字都不会搞错。但是后者,就算格拉西莫维奇是二连军官又如何,瞧这怂样,有一点军官样么这样的渣渣他才懒得认识也懒得留心记忆,反正都是灰灰迟早要被淘汰的货色,不值得费那个神。 瓦西里有些兴奋地回答道“连长,他是格拉西姆格拉西莫维奇少尉,是我们连的刚才我见他一直鬼鬼祟祟图谋不轨,就上前讯问,结果他竟然掉头就跑一定是心里头有鬼,所以我就给他逮住了” 李骁看了看一脸兴奋的瓦西里,又看了看凄凄惨惨戚戚一副要死不活样子的格拉西莫维奇,也是有些无语。他还以为是有外人闯进来捣乱呢,谁想到竟然是二连的人,这货是闹哪样 李骁狐疑地盯着格拉西莫维奇看个不停,这让本来就如惊弓之鸟一般的格拉西莫维奇更是惶恐,瑟瑟地抖个不停,真像个被家暴的可怜虫。 李骁捏了捏下巴,愈发地觉得格拉西莫维奇不对劲,但暂时又看不出什么问题。这货就是肥了一点、蠢了一点、丑了一点,另外就是胆子太小了点,竟然被区区一个瓦西里给吓尿了,就这胆魄还当什么兵,上了战场恐怕听到枪响就得撒丫子跑路。 就在李骁狐疑不已的时候,营地大门方向又传来一阵喧闹声,像是有人跟卫兵吵了起来。片刻之后,卫兵前来通报道“连长,梅萨多夫团长带着人过来视察,现在正在大门口” 第七十一章 出丑 梅萨多夫被气到要喷火,他看到了什么几个卑贱的泥腿子兵竟然胆敢拦住他的去路,竟然不允许他进入他的军营,这还有天理有王法么 梅萨多夫身上的肥肉在颤抖,眉宇间尽是戾气,他发誓一定要让这些不开眼的泥腿子兵知道厉害,他要亲手用九头蛇鞭将他们身上的肉一块块的抽下来,要听着他们声嘶力竭的惨叫下饭,要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拿他们的骨头逗狗玩。 “混帐快点滚开” 梅萨多夫破口大骂道“我是你们的团长,你们都归我管我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让你们脑袋搬家” “最后一次警告你们,立刻滚开,不要挡路” 但无论梅萨多夫怎么叫嚣,二连的两名哨兵就是寸步不让,他们坚守着自己的岗位,冷静严肃地回应道“团长先生,请您克制。根据我们连长的命令,任何人进出营地必须得到他的首肯,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擅闯违者军法从事” “现在已经有传令兵前往通报,很快您就可以进入本连驻地。但是在此之前,您不得擅闯一步否则,根据军令,我们只能对您采取强制措施了” 梅萨多夫鼻子都气歪了,他又不真是到二连来视察的,如果可以他才不愿意到这个鬼地方受罪,留在圣彼得堡左拥右抱吃香喝辣不比看一群臭烘烘地大老粗舒坦。 可问题是格拉西姆格拉西莫维奇这个白痴一去不返久久没有消息。按照计划,这个蠢货应该已经把事情办妥然后出来通知他登场了。 可这过去了将近一个钟头,那个蠢货别说消息连影子都没见着。梅萨多夫虽然胖,但御寒能力实在不咋地,冰天雪地北风呼啸,让他一个堂堂上校团长帝国的子爵就杵野地里当冰雕,这是人干的事儿么 反正冻得够呛的梅萨多夫是忍不住了,他估摸着格拉西莫维奇怎么也该办好了,就赶紧地带着人马前往二连视察,准备一劳永逸地解决掉李骁这个大麻烦。然后他就可以开开心心地接受尼古拉一世和亚历山大皇储的嘉奖,立功受奖升官发财是指日可待。 那时候他不管是升迁也好,还是受奖也好,都不用再看列昂尼德的脸色,美滋滋啊美滋滋 但这美好的宏愿竟然刚刚开始就折戟沉沙了,两个泥腿子兵竟然就胆敢拦住他的去路,还敢出言威胁这是要造反么 而且让梅萨多夫生气的是,以前这群泥腿子兵可不是这样的,一个个都像烂泥,对他的命令是爱理不理或者视若罔闻,不用皮鞭和刺刀没有宪兵开路,他们根本不会听话。 梅萨多夫就想不通了,短短一两个月,李骁究竟施展了什么魔法,还是给泥腿子们灌了迷魂汤,就让他们如此妥帖听话,巫师也不过如此吧 并且,瞧瞧这些泥腿子都说了些什么根本就没把他这个团长放在眼里好不好,他这个团长竟然还要看区区一个小连长的脸色,没有这个小连长的命令连自己团的营地都进不去了,这是公然造反夺权,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梅萨多夫跳脚了,又冻又气火冒三丈的他二话不说就朝哨兵冲了过去。他要用自己的拳头说话,暴打这些不听话的泥腿子兵一顿,让他们知道究竟谁才是748团的主人。 梅萨多夫信心十足,气势也是相当的大,他认定了哨兵们不敢拿他怎么样,毕竟他是团长是子爵,别说农奴了连老百姓也不敢跟贵族炸刺不是 唯一遗憾或者说有瑕疵的是,梅萨多夫既高估了自己的身手还低估了冰雪的影响力。他嗷嗷叫着往前冲,才跑了三步脚下一滑就使出了一招全无古人的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只见他先是手舞足蹈的挣扎了一番,然后惊天动地地直接跪在了两个哨兵面前,来了一个顶礼膜拜 全场都惊了两个哨兵更是呆若木鸡,不明白团长大人这是闹哪样,以为磕头就能让他们放行么 更搞的还在后面,肥嘟嘟像个皮球一样的梅萨多夫可是摔得够呛。门牙都磕豁口了,疼得他挣扎着就要爬起来,结果地面实在太滑、他上半身的重量也实在太突出,而他的短胳膊又实在不给力,连续两次,他挣扎到一半又一头栽了下去,扎扎实实地连磕了三个响头 那画面实在太惨,太让人不忍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让所有围观的农奴士兵都暗暗称快。对这个暴戾的团长他们早就受够了,以前不过是敢怒不敢言。现在瞧他出丑无不是欢呼雀跃,巴不得这个家伙更倒霉更惨一点最好直接摔死了才好。 “白痴你们愣着干什么” 挣扎了几回弄得一脸泥水的梅萨多夫知道,以他的力量是不可能爬起来了,而他带来的那些狗腿子竟然还傻乎乎地看白戏。这让他更加生气了 “尼玛,你们是猪头么,还不快来扶我” 安东诺夫少校等人顿时醒悟过来,赶紧七手八脚一拥而上的围过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人形肉团子上校给扶了起来。 此时,梅萨科夫是狼狈之极,脸上又是泥又是血,军大衣和马裤全湿透了,还滴滴答答的滴着泥水,更可笑的是裤裆还破了,这条可怜的裤子实在经受不住数百斤肥肉的轮番蹂躏宣告阵亡。 “你们你们” 梅萨多夫眼睛都红了,从小到大他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受过这么大的罪,今天他竟然给两个泥腿子磕头了,奇耻大辱啊 他完全没有自我检讨的意思,完全没有想过他的狼狈完全是自身的原因,而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到了二连哨兵的身上。 “你们竟敢袭击长官” “你们竟敢如此的猖狂” “给我拿下老子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随着梅萨多夫一声怒吼,这回不用他呼唤,身后的狗腿子立刻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安东诺夫嗷嗷叫着一挥手,几个“忠心护主”的狗腿二话不说就向哨兵冲了过去,双方大打出手冲突就此全面爆发 第七十二章 硬顶回去 当李骁循声赶到现场的时候,场面已经混乱不堪,梅萨多夫一行人和哨兵以及从营房里冲出来助阵的二连士兵战成一团。 两拨人在泥地里滚来滚去,一个个比癞蛤蟆还要像癞蛤蟆。总体而言,梅萨多夫和安东诺夫一行人吃亏不小。除了最开始仗着人多欺负了两个哨兵一下,后面就被二连的士兵按在地上摩擦。 反正当李骁控制住形势之后,梅萨多夫已经吃了半斤泥水,差点没给呛死。只能说梅萨多夫错误地估计了形势,他始终不相信泥腿子兵敢跟他动手,所以才肆无忌惮,可一旦对方动真格的,他分分钟就被教做人揍成死狗了。 李骁皱眉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架” 两个一脸泥水的哨兵气咻咻地一指梅萨多夫等人,告状道“连长,他们不听警告硬闯,还抢先动手打人,我们不得不被迫还击” 正在干嚎不已的安东诺夫顿时跳脚了,这个黑锅他们可不背,咆哮道“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们首先袭击团长,我们才奋起反击你们竟然还敢恶人先告状” “放屁,明明是你们先动手的” “我们都看到了,团长是自己摔倒的” “然后你们就开始打人” 帮忙的战士们发出愤怒的吼声,给安东诺夫吓了一跳,让他如惊弓之鸟一般仓皇后退几步,躲在还在狂呕的梅萨多夫后面,毫无胆气地反驳道 “胡说,不是你们先动手,团长怎么会摔倒” 回怼他的是二连士兵们整齐的嘘声“吁” 但这对厚脸皮的安东诺夫没什么杀伤力,他面不改色地扯谎道“大公阁下,您就是这么带部队的就是这么纵容他们无法无天的” “我警告您,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必须严惩凶手” 此时,终于将胃袋里的污泥吐干净的梅萨多夫也张牙舞爪地喝问道“是的,这是最严重地违纪行为决不能容忍呕严惩凶手刻不容缓” 李骁冷眼看着这两个人渣表演,他才不信对方的一个字,更不会惩罚自己的士兵。 “严惩凶手”李骁冷笑了一声,“那确实要严惩凶手” 这话让梅萨多夫和安东诺夫顿时洋洋得意起来,以为李骁不得不让步,不得不服软。而二连的士兵则脸色发白,他们担忧地望着李骁,充满了失望。 李骁转向那两个哨兵,问道“是他们硬闯哨卡吧” 两个哨兵正忐忑不已,被问得一愣以至于忘了回答,直到李骁重复了一遍,他们才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呃是的我们让他们等待通报但但他们不肯然后就硬闯再然后” “嗯,我知道了”李骁点点头,非常满意地拍了拍哨兵们的肩膀,表扬道“你们做得对,严格执行我的命令我非常满意” 梅萨多夫斗傻了,安东诺夫则忍不住插嘴道“大公阁下,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还满意他们的暴行您这是要公然为顶撞反抗上级的叛逆行为张目么” 李骁则波澜不惊地反驳道“我没有看到什么顶撞反抗上级的行为,更没有看到有什么叛逆之处。我只看到了严格执行命令,严格守卫营地,严格履行士兵职责的好兵” 安东诺夫气炸了“你” 不等他说完,李骁又道“另外我倒想问问团长和安东诺夫少校你们,为什么强闯岗哨,不知道这里是军事重地么” 梅萨多夫和安东诺夫气得要吐血,你个鬼的军事重地,一堆破房子而已,怎么就军事重地了,你以为你这里是海军部啊 “一堆破房子而已,什么军事重地”梅萨多夫咆哮道“作为748团的团长,我有权视察所有营房” 李骁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作为748团二营二连的连长,我也有权加强营地安保工作,严格军事纪律,确保营地安全” 扯皮打嘴炮李骁才不害怕呢。反正这就是个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儿,梅萨多夫再强调他是团长都没用。因为就算他是团长也不能强闯岗哨,无论官职大小这都是严重违纪的。要是大家都这么来,还有什么规矩可言呢 梅萨多夫恨得牙痒痒,但他也知道如果李骁死咬住他是强闯岗哨,那还真奈何不了对方。不过让他咽下这口恶气,让他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他也不干 顿时他眼珠子一转,想出一条毒计“我不跟你吵架,此事谁是谁非自有宪兵的公断,来人啊将这些围攻本团长的统统拿下,送往宪兵队” 这确实够阴险的,宪兵队那边是阿德勒贝格管着,以那家伙的尿性,肯定是向着梅萨多夫的,这些可怜的士兵若是进了那里头,不死恐怕也得脱层皮 “对将这些绑起来送往宪兵队”安东诺夫立刻就开始大声附和,并立刻就打算动手,谁知道李骁却直接挡在了他面前。 “大公阁下,你想做什么”安东诺夫有些胆颤了,他弱弱地强调道“难道你还想公然抗命,为这些张目么” 李骁冷哼了一声“是不是不是你们说了算,绑人我就站在这里,你绑一个给我看看” 安东诺夫可不敢跟李骁顶牛,他立刻叫嚣道“团长,您都看到了吧二连这是要集体造反,根本就不把您的命令当一回事了,这是哗变公然哗变啊” 梅萨多夫立刻跟进,质问李骁“大公阁下,你这是准备鼓动士兵哗变么,我劝您” 李骁直接打断了他“团长先生,我劝你还是少浪费口水了。你再逼逼我只能认为您是故意违法乱纪在先且恶意诽谤中伤” “事关帝国大公的名誉,可不是小事为了维护帝国以及本大公的名誉,本大公不介意直接将你击毙相信就算是陛下,也会体谅我维护皇族荣誉的苦心的” 一边说,李骁一边压迫性地上前两步,直接顶在了梅萨多夫眼前,哪怕是他比对方又瘦又矮,但那股气势却让梅萨多夫胆寒 第七十三章 认怂(上) 梅萨多夫怂了,倒不是他相信尼古拉一世会体谅李骁的鬼话。那是扯淡,李骁如果犯了错,那位陛下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体谅之心,反而会大张旗鼓地从严从重处理,不整死李骁决不罢休。 真正让梅萨多夫缩卵的是李骁赤果果的威胁,李骁可是威胁要当场将他击毙了这年头打着维护贵族名誉的借口搞生搞死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前车之鉴就是普希金,感觉老婆被调戏有被绿了嫌疑的文豪一头就栽到了陷阱里,把老命都丢了。 这还只是私人感情纠纷,李骁刚才可吼的是维护帝国大公的名誉权。这个性质就更严重了,一言不合开打搞死他梅萨多夫完全是说得过去的,至少贵族圈子是非常认可的。 只要李骁当众朝他丢手套,那接下来梅萨多夫不接着这个茬子都不行,否则根本就别想在贵族圈混了。 但不管另约时间决斗,还是当众被李骁带人群殴打死,都不在梅萨多夫喜欢的选项之内。他可是惜命的,以他这身板这战五渣的战斗力,恐怕还真搞不赢李骁。 被弄死了,就算最后尼古拉一世严厉地追究李骁的责任,将李骁大切八块,那又有什么用 千里做官为的是升官发财,梅萨多夫才没有对尼古拉一世奉献生命的觉悟,还有大把的妹纸、大桌的美食和大好的人生等他去享受呢 所以梅萨多夫秒怂了,不敢再抓着自己挨打这事儿说事,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等过了这个当口再找机会报复。再说,他还有杀手锏,只要格拉西莫维奇那边得手,过一会儿他就能反败为胜让李骁哭都哭不出来。 “打人的事以后再说,”梅萨多夫没什么底气地说道,“到时候自有公论。我” 李骁才不会跟着对方的节奏走,他打断了梅萨多夫的话头,很不客气说“不用以后再说,以后再说恐怕就说不清楚了。” 李骁讥笑道“乘着当事人都在,把事情讲清楚了比较好。省得有的小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躲在暗处编排和诽谤本大公。” 不等梅萨多夫回答,李骁就继续施压道“团长阁下,究竟是谁先动手的是我这边扯谎,还是你的人故意栽赃呢” 让梅萨多夫选的话,他肯定选前者。但是如今这个场合他还真不敢指责李骁这边撒谎,因为后果太严重了。一旦他说了,那李骁立刻就可以打着维护帝国大公名誉权的旗号发起决斗,然后不管最后是梅萨多夫赢了还是输了,都要凉凉。 输了自然是老命归西,可就算是侥幸赢了,杀死帝国大公也会让他在贵族圈举步维艰。甚至那位最伪善的尼古拉一世皇帝陛下都不会表扬他,反而会刻意跟他撇清关系,将杀死侄儿的恶名全部推给他。那时候他梅萨多夫还混个毛线啊 其实梅萨多夫没得选,不可能硬杠,那就只能服软求饶了。 顿时这个大胖子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这个这个这个绝对是误会呵呵刚才的冲突对了安东诺夫少校,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冲动” “本团长不过不过是因为天寒地滑摔了一跤而已你怎么就突然突然突然” 梅萨多夫突然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说安东诺夫突然动手打人,不是不可以,但那责任完全就得安东诺夫来扛。以李骁刚才表现出的咄咄逼人混不吝的尿性,那马上就会要求追究安东诺夫的责任。 到时候,梅萨多夫是追究还是不追究不好收场啊弄不好最后自己这边挨一顿打还得赔进去个安东诺夫,太不合算了 纠结了半天,梅萨多夫才支支吾吾地说道“总之这就是个误会大家都冷静,不能冲动冲动是魔鬼此事此事到此为止” 二连的士兵都震惊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看到了什么刚才还气焰嚣张咄咄逼人的混蛋团长竟然服软认输了 简直不敢置信,他们瞪大眼睛看着李骁,对之前还怀疑李骁会弃卒保车感到羞愧不已。这位新连长果然说到做到,说只要他们严格遵守纪律按规章办事出了岔子都由他来扛,如今果然是一个人就扛下来,还怼得梅萨多夫这个混蛋没屁放。 太给力太解气太值得信任了 一时间二连士兵对李骁的认同感直线上升,完全将李骁当成了自己人,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只不过让二连士兵更没有想到的事情还在后面,就在他们觉得梅萨多夫已经缩卵可以见好就收的时候,李骁却步步紧逼了上去。 “误会”李骁讥笑了一声,质问道“团长先生,您说误会就是误会吧谁让您是团长呢但是你的人因为一个误会,因为你们的失误,故意冲闯哨卡,故意殴打我的哨兵,毁坏了我们二连的大量财物,这笔账怎么算啊” 梅萨多夫脸都青了,他可真没想到某人这么无耻,简直就是顺杆子往上爬,他都打碎牙齿往肚里吞了,这位还准备逮住蛤蟆攥出黄金来么 梅萨多夫铁青着脸回答道“大公阁下,我都说了这是误会” 李骁却寸步不让“我不管什么误会,我只看到我的士兵被打成重伤,他们的医疗费用谁出他们精神损失谁负责还有我们哨卡的器材损失。难道你们的失误,得让我来买单说破天也没有这个道理吧” 这回别说是梅萨多夫,二连的士兵们都是目瞪口呆,刚才被群殴被按在泥水里摩擦的是梅萨多夫一群人吧他们这边顶多就是弄脏了一身衣服而已。 怎么到了连长嘴里,他们就身负重伤,连带着心灵都受了莫大的创伤了这是讹钱吧 还有,梅萨多夫一伙人冲闯哨卡是不假,但哨位上除了拒马就是沙袋,没啥值钱的器物,而且也没有损坏。怎么到了连长嘴里好像遭受了暴徒洗劫似的 这么坏坏痞痞“不讲道理”的连长二连的士兵们还是第一次见,但是莫名的他们就喜欢这样的连长,觉得亲切觉得贴心。 相反,梅萨多夫的感觉就没有那么美妙了 第七十四章 认怂(下) 有那么一瞬间梅萨多夫想干脆翻脸算了,他还真没受过这种屈辱,但是触及李骁眼神的一刹那,对方眼里的戏谑和冷如实质一样的寒冰顿时又让他退缩了。 不就是几个臭钱么,老子给得起 老子忍了,最后这钱还不定是谁的呢 你个狗杂种,老子记住你了,等会儿再一起算账 梅萨多夫始终对格拉西莫维奇抱有信心,觉得就算这会儿吃了点小亏,等会也能连本带利的找补回来。 所以梅萨多夫咬牙切齿地瞪了李骁一眼,以维护自己仅存的尊严,之后就丧气地回答道“好吧,大公阁下,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们将赔偿您和您士兵的损失。现在让我们” 打梅萨多夫又一次试图抢回话语权的努力又失败了,李骁再次打断了他“别那么着急,团长先生。我们还是先把赔偿的事情谈妥,免得等会您翻脸不认账了,那我不是白费功夫了” 梅萨多夫被气得脸上的肥肉都在颤动,而且此时他终于感觉到冷了,发现湿漉漉的衣物穿在身上是又冷又沉,让他站着都觉得累。并且脸上的伤口,尤其是破损的门牙那里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让他不断地抽着冷气。 梅萨多夫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赶紧回去换衣服,赶紧回圣彼得堡找医生,哪里有心思继续扯皮 他不耐烦道“行吧,你说多少钱就多少钱,我马上就给” 李骁却依然不急不躁,慢条斯理地说道“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财物损失费,我给您打个七折,算您五千卢布好了” “多少” 梅萨多夫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五千卢布他不是没有,但挨顿打还要倒给对方五千,他就无法接受了,这简直是赤果果的敲诈 “五千啊”李骁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如果您觉得有问题,那我们可以一项项仔细的合算,医药费,你看我们连伤了” 李骁这副算小账慢慢算的架势直接击碎了梅萨多夫刚刚冒出来的抵抗心理,他又冷又疼可没工夫耗几个钟头,不就是五千卢布么,他给了 “痛快” 李骁也高兴了,破天荒地表扬了梅萨多夫一番“团长您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果断犀利” “您痛快,我也不能小气不是。这样,我将协商好的赔偿协议列出来,您签字之后,不用立刻付钱,我相信您的信誉” 这话又给梅萨多夫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感情他这边痛快的结果仅仅只是不用当场给钱而已,尼玛 讲真,梅萨多夫真不愿意在协议上签字,因为签了字就得认账作数,也就意味着他没办法再纠缠此事,还必须付款给钱,他都有心让安东诺夫代签这样事后他就可以不认账了。 问题是李骁不可能答应,所以梅萨多夫只能忍痛在协议上签字画押,当时他的心都在滴血啊 “现在完事了吧大公阁下” 梅萨多夫阴森森地瞪着李骁,他觉得对方的牌都打完了,该轮到他这边发威了。 李骁却是一脸轻松,只要有手里头这张梅萨多夫的签字画押,他就基本利于不败之地,去第三部继续扯皮他都不怵。有什么好怕的至于梅萨多夫这副意犹未尽还想搞事的德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接着就是 “当然”李骁谑笑道,“团长您还有什么指教” 梅萨多夫咬牙切齿地说道“指教没有,不过本团长是来视察工作的,而大公阁下您的架子可真大啊不光门口有专人站岗,还得专门去请您出来。甚至一言不合,连本团长都都不放在眼里。您可是真会带兵,真有本事啊” 李骁一本正经地反驳道“本连的驻地当然得有专门的岗哨,不然本连驻地岂不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军事机密、军事安全岂不是成为空谈” “团长,难道您的团部可以随便进出,随便来往的” 梅萨多夫顿时哑口无言,虽然他那里确实是个四处漏水的破桶子,但绝不能承认不是。 李骁又讥笑了一声,继续驳斥道“至于没有将您放在眼里,这绝对是污蔑,如果我真那么过分,刚才您被揍的时候,我完全可以继续在连部里呆着,那里多舒服多暖和,何必凑这个热闹” “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您和您的部下恐怕就要被我的小伙子当场拿下,那时候误会可就更大,而且您脸上可就真没光了” 梅萨多夫恨得牙痒痒,他算是领教了李骁的伶牙俐齿,知道自己玩嘴炮肯定不是对方的对手,所以也懒得纠缠,决心直奔正题而去。 “好吧现在您知道我的来意了,立刻开始吧” 言罢,梅萨多夫一马当先的就走进了营地,如果不看他脏兮兮的军服惨兮兮脸蛋,还真以为他是得胜的那个。 只不过这股气势来得快去得也快,越过大门,正式进入营地之后,梅萨多夫才发现二连的变化是天翻地覆,熟悉的窝棚和臭烘烘的堆满垃圾的地面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结实的木屋和干净整洁的地表。 顿时,梅萨多夫那股子找茬打脸的雄心就被按了回去,这还怎么批评人家的营地比近卫团的都规整干净,怎么挑刺 不挑刺的话,梅萨多夫也不知道该往哪走,二连的连部在哪他都不知道,还怎么大马金刀一马当先,顿时他就萎了。 “大公阁下,先去您的连部检查吧” 半晌,梅萨多夫才冒出这句话,李骁心里头讥笑了一声,也懒得跟他浪费口水,干净利落的走前面带路,他倒要看看对方究竟要耍什么花样。 连部并不奢华,也不比其他营房大,反正从外面是看不出来区别的。里面的程设也简单,几张办公桌,一座壁炉,连沙发都没有一张。 梅萨多夫左右看了看,悄悄往壁炉那里靠近了两步才开口道“大公阁下,二连的军官都到齐了吗我要先训话” 第七十五章 疑惑 梅萨多夫想要训话肯定是假的,他不过是没在连部发现格拉西莫维奇,没了这个配角他这个主角怎么演戏而他又不能一上来就问格拉西莫维奇的去向,毕竟他也不知道格拉西莫维奇究竟有没有搞定,稳妥起见就临时找了个训话的借口。 在梅萨多夫想来,他这个团长要训话,肯定得召集所有在驻地的军官前来聆听不是,格拉西莫维奇出现了,自然就知道事情成没成功。这个胖子都有点佩服自己的急智了。 李骁淡定地回答道“报告团长,本连应有在册军官八人,除鲍里斯维克多罗维奇上尉有事公干之外,其他六人,五人请病假,一人违纪被捕。其余军官均已到场” 李骁也是挺搞笑的,所谓的其余军官均已到场,其实就是他一个人在场而已。简直就是公然嘲讽梅萨多夫有屁快放,人已经到齐了。 梅萨多夫脸色也是讪讪的,他可没想到二连军官都人去楼空了,不过眉头一皱他有话说了“怎么你们连这么多请病假的搞什么名堂,没有军官怎么开展训练,怎么管理连队,怎么” 李骁又打断了他“那得问您了,这些请假的军官都是您批准的,至少他们的病假条上都是您的签字和印章。难道您不知道还是说他们公然造假” 梅萨多夫丑脸一红,他这才想起来,加辛斯基出事之后,二连的其他军官被李骁吓坏了,都求到他门口请病假暂避风头,他乐得多收小弟就给全批准了。所以这还就是他的锅 “咳咳”梅萨多夫干咳了两声,又问道“安东诺夫少校,格拉西姆格拉西莫维奇少尉不是今天来团部销假了吗” 安东诺夫赶紧点头哈腰地回答道“是的,格拉西姆格拉西莫维奇少尉已经销假了,他应该回来了” 梅萨多夫赶紧追问道“大公阁下,那格拉西姆格拉西莫维奇少尉呢他怎么没出来” 李骁心里头跟明镜似的,之前就觉得格拉西莫维奇有问题,果不其然这个混蛋已经投靠了梅萨多夫,这是帮着梅萨多夫来搞事的。幸亏瓦西里眼尖给提前发现了,否则梅萨多夫这一手突然袭击还真会让他有点被动。 李骁回答道“团长先生,我刚才说了有军官因为违纪被捕,被捕的正是格拉西姆格拉西莫维奇少尉,此刻他正被关押在禁闭室等候审查。” 梅萨多夫被吓了一跳,怎么的格拉西莫维奇就被捕了,难道说他暴露了顿时这位疑神疑鬼的左右望了望,生怕自己这是自投罗网。 倒是安东诺夫反应快点,他追问道“格拉西莫维奇少尉违反了什么纪律他不是刚回来么” 李骁也不会傻乎乎就把自己这边的底牌亮出来,他很模糊地试探道“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因为事情刚刚发生。不过他形迹可疑意图不轨,高度怀疑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企图。” 李骁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梅萨多夫的表情,如果格拉西莫维奇是对方派来搞事的,那梅萨多夫一定会有所表现。 果不其然,梅萨多夫先是一惊,紧接着他立刻收敛表情故作轻松,但却很小心的同安东诺夫交换了一下眼神,显然有鬼 李骁百分百可以确定格拉西莫维奇就是这个家伙派来搞事的了,唯一的问题是怎么搞事。之前瓦西里说一直监视着那家伙,除了鬼鬼祟祟形迹可疑没有太多的异常,而且被捕的时候也没见携带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问题在哪呢 李骁陷入了思考。而这时梅萨多夫和安东诺夫也交换完了眼神,前者干咳了一声,瓮声瓮气地质问道“大公阁下。怎么您的连队老是出状况。前有加辛斯基一伙腐败分子,然后格拉西莫维奇少尉又出了状况。您管理连队的能力让人相当不放心啊” 李骁才不吃他的教训,反手就回怼了过去“团长先生,加辛斯基可不是我的连队的,他可是748团的营长,是您的下属。看来您管理团队的能力也是堪忧啊” “至于格拉西莫维奇。请您注意,是您批准的病假,而他返回连队的第一时间就被我逮捕了。这正说明二连在我的管理下展现出一丝不苟明察秋毫的高效作风” 梅萨多夫又被怼闭嘴了,他暗骂了一声自己不长记性,干嘛跟对方斗嘴,能占到什么便宜。 他一挥手道“这些这些以后再说。现在这位格拉西莫维奇少尉在哪里本团长要亲自审审他” 梅萨多夫其实心里头没底,他不知道格拉西莫维奇为什么被抓,是阴谋败露还是别的原因而且那活儿究竟办成了没有不见一见格拉西莫维奇他实在难放心。 李骁也在思考梅萨多夫为啥这么着急要见格拉西莫维奇,难道说这位也不知道格拉西莫维奇要做什么不对,那不可能,应该是不知道格拉西莫维奇有没有将事情办成。 想到这儿,李骁是豁然开朗也是松了一口气。格拉西莫维奇鬼鬼祟祟四处转悠估计就是在执行梅萨多夫的任务,但是不知道是营地巡察太严密还是他胆子太小,得手之前就被发现了。也就是说格拉西莫维奇应该没把事情办成 这样一来的话,对方的毒计恐怕就破产了。所以梅萨多夫才会如此着急,他也是来确认情况的,如果格拉西莫维奇办好了他就顺势发难,没办成就顺手捞格拉西莫维奇一把 李骁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睛,飞快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对策,回答道“好我这就去将格拉西莫维奇带来” 说罢,不等梅萨多夫反对,他自顾自地就快步走了,让梅萨多夫想阻拦都来不及。这两位也实在不放心让李骁离开他们的眼睛,李骁的难缠已经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天知道这位会不会背着他们搞鬼 “我们一起” 梅萨多夫刚想迈步去追,却被二连的士兵们直接堵了回去“团长,按照连长的命令,无关人等不得在营地随意走动请您遵守本连的军事纪律” 第七十六章 说打就打 上一次被如此警告的时候,梅萨多夫没有当一回事。后果就是挨了一顿胖揍还被敲诈了几千块钱。吃一堑长一智的他可不敢继续跟二连这群愣头兵炸刺了,这帮人是真不怵他,真不把他当一回事,下手那是真狠 而且有了上一次成功的激励,这帮没见过钱的穷光蛋泥腿子恐怕会更加兴奋地围上来揍他取悦某个杂种大公。梅萨多夫可不想再受皮肉之苦了,而且他也不觉得需要特别担心。 反正像格拉西莫维奇这样的狗腿子梅萨多夫要多少就有多少,这回不成功,就继续努力呗。他只需要成功一次就行,反正狗腿子的狗命不值钱,就是用人头堆也能堆死某大公吧 梅萨多夫不怕格拉西莫维奇反咬一口么他还真不怕,就算格拉西莫维奇反水,他大不了推个一干二净,反正有阿德勒贝格把持宪兵部门,无论如何也牵连不到他头上。 而且梅萨多夫也相信格拉西莫维奇没胆子反水。这个家伙一屁股都是屎,之前跟随加辛斯基走私抢劫搞了一堆烂帐,之前如果不是大出血求他保命,早就去西伯利亚修地球了。 只要格拉西莫维奇不乖,梅萨多夫分分钟就能将那些烂帐重新翻出来,送他一张去西伯利亚定居的单程车票简单容易。 所以梅萨多夫很快就镇定下来,反正也出不去,干脆抽一张椅子好整以暇的坐下烤火,等会儿见机行事就好了。 不长的时间李骁就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鲍里斯。之前梅萨多夫“群殴”哨兵的时候,为了防止有意外,就由鲍里斯看管和审讯格拉西莫维奇。 紧跟着主角格拉西莫维奇也被五花大绑的推了进来,这位倒是没受什么罪。虽然这个年头刑讯逼供依然是主流,但李骁和鲍里斯都不是残暴的人,没兴趣搞得鲜血淋漓。而且他们也不是宪兵,按照规矩是没资格对格拉西莫维奇用刑的。 虽然这个规定在俄军当中形同虚设,搞私刑什么的对俄国军官来说是熟门熟路。但尼古拉一世和第三部的宪兵可能对其他军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绝对会抓住李骁不放。所以程序上李骁是不能犯一点错的。 见到梅萨多夫,格拉西莫维奇眼泪都快下来了,哭嚎道“团长救我啊您可得给我做主啊我可是” 梅萨多夫生怕格拉西莫维奇说出不利于他的话来,立刻给这货喝止了“闭嘴嚎什么嚎有什么事慢慢说,本团长会主持公道的” 言罢,梅萨多夫神色不善地看着李骁,质问道“怎么捆起来了这不合适吧” “没办法”李骁轻描淡写地就给应付过去了“事发突然,他行迹太过可疑,只能先拿下。而且本连人手有限,刚才因为团长您的部下发生失误造成了巨大混乱,为了防止他乘乱逃跑,只能先绑了” 梅萨多夫哼了一声,显然这个回答并不能让他满意,但某人给出的借口又过于强大,让他发作不得。只能越过这个话题又道 “那现在人手充足了吧” 梅萨多夫的意思是让李骁松绑,但李骁才不会让他如意哦,你派人来搞事,失败了还想让我松绑宽待没有这种好事 “不行此人行为十分可疑,不排除有借机生事和行刺的可能。我们倒是皮糙肉厚不怕,万一伤着或者冲撞了团长您,我们可吃罪不起” 梅萨多夫看了看李骁,后者一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摆明了要么捆着审问要么就别审问了。梅萨多夫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让步。 他清了清嗓子,向捆成粽子一样的格拉西莫维奇问道“格拉西莫维奇少尉,不要惊慌,本团长一定主持公道,还你一个清白” 李骁又打断了他,毫不留情地驳斥道“团长先生,您是准备公然包庇违法乱纪,为犯罪行为张目撑腰么” “不要胡说”梅萨多夫抗议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就事论事”李骁冷笑一声,“格拉西莫维奇行踪鬼祟,被巡查员发现之后,立刻试图逃跑和反抗,这是正常军人该有的行为” 梅萨多夫故作不在意道“也可能是你们吓着他了,人受惊之后慌慌张张是很正常的” 李骁讥笑道“那格拉西莫维奇少尉这个胆子有够小的,这还当什么兵,直接退伍吧,免得上了战场被吓死” 梅萨多夫依然顾左右而言他道“不说这些,我认为还是先把格拉西莫维奇少尉放了,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有罪嘛我们不能冤枉好人是不是” 格拉西莫维奇眼瞧着有救了,立刻附和道“是的,我没犯罪也没犯错,快点放了我” 李骁却不为所动“放是不可能放的。像你这类鬼鬼祟祟的犯罪分子必须严惩,否则军纪何在” 梅萨多夫变了脸色,质问道“大公阁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骁很淡定地回答道“没什么意思。就是准备严肃军纪,管理我二连的违纪军官,怎么团长你还有意见不成” 梅萨多夫当然有意见,如果当着他的面格拉西莫维奇都被处理了,他这个团长岂不是太失败,太没面子了,今后还怎么立威 “不行” 梅萨多夫怒道“情况不明,怎么能随便处罚军官” “情况很明显”李骁还是那么波澜不惊,“格拉西莫维奇少尉5违纪事实明显情节恶劣,按照军法,应该予以严惩” “先生们,将格拉西莫维奇少尉押到院子里去,稍后当着全连的面打二十鞭子以儆效尤” “你”梅萨多夫顿时跳脚了,几乎是破口大骂道“你什么意思我说了不准处罚” 李骁直接白了他一眼,冷笑道“这是我二连的事,作为连长,我有权处理违纪下属准备行刑” “我艹” 梅萨多夫斗爆粗口了,但这没有什么卵用,因为这里是李骁的地头,二连的士兵如今都是他的迷弟,不会有任何人鸟梅萨多夫。梅萨多夫又没胆子抢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格拉西莫维奇鬼哭狼嚎地被拖到了院子当中 第七十七章 事发 格拉西莫维奇被早就恨透了他的二连士兵拖到了院子当中,没有一个人会怜悯他,因为他不值得怜悯。 以前加辛斯基当道的时候,他可是没少祸害二连的士兵,是坏透了顶。二连士兵们人人都恨他,今天能够报仇雪恨自然是求之不得,都巴不得上去抽他两鞭子才好。 唯一觉得气愤的也就只有梅萨多夫一行人了。这个胖得如肉团子一样的家伙气的浑身发抖,指着李骁的鼻子捂着心窝都说不出话来了,像是心脏病要爆发了一样。 “大公阁下,你太狂妄了太目中无人了太不把团长放在眼里了太” 梅萨多夫说不出来,自然有他的狗腿子安东诺夫帮着说,只不过这位的“控诉”听上去是那么无力,一连串的“太太太”就是没啥实际表示,甚至连威胁放狠话都没有。 很显然,安东诺夫被李骁和二连士兵之前的表现镇住了。一言不合连团长都敢打,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惹毛了这帮家伙连带着他一块打怎么办 安东诺夫可不想挨打,毕竟他只是梅萨科夫的狗腿子而已,摇旗呐喊就好,犯不上送脸下乡让人抽。更何况现在某人只是拿格拉西莫维奇开刀,既没有威胁到梅萨科夫更没有威胁到他。 像格拉西莫维奇这种小虾米的死活安东诺夫才懒得管。收了他钱的是梅萨科夫,他一毛钱的好处都没拿到,能帮着摇旗呐喊吼两声已经够意思了。 梅萨多夫想管但气得说不出话,安东诺夫根本不想管,自然地格拉西莫维奇就只能悲剧了。被押到院子中央之后,他的膝窝就挨了两脚,被迫跪倒在泥泞之中。 “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你这个王八蛋,你这个狗杂种,你不得好死” 这位倒是比梅萨多夫和安东诺夫反抗激烈一点,毕竟谁也不想挨鞭子不是。他不断挣扎,但在背后二连士兵的按压下却动弹不得,最后能做的就是破口大骂了。 李骁掏了掏耳朵,不动声色地朝鲍里斯问道“公然羞辱上级,侮辱帝国大公该当何罪” 鲍里斯心里头是窃笑,但脸上却不动声色“至少五十鞭子” 李骁摆摆手道“那就再加五十鞭子,一起七十鞭。本大公一向仁慈,一气打完吧,免得他受几回罪” 鬼的仁慈,俄军的传统中,军官受罚其实如果不是那种弥天大罪,一般意思一下就可以了。没道理罚足额的,更不会当着士兵的面受刑。一般都是找个隐蔽私人的场合随便比划意思意思就完事了。 李骁这倒好,不光当众受刑,还得打足额的,估计七十鞭下来,格拉西莫维奇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顿时给格拉西莫维奇吓得魂飞魄散 “团长,你可得救我啊” “团长,我不想挨鞭子啊” “团长,你快想想办法啊” “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你个狗杂种,老子跟你没完,有种有种你就打死我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下地狱去吧你这个魔鬼” 李骁不耐烦地撇了撇嘴吩咐道“嘴给他堵上,吵死了” “呜呜呜呜” 二连士兵毫不客气地脱下臭袜子直接就塞格拉西莫维奇嘴里,那股子酸臭味差点没让这货把隔夜饭都吐出来。紧接着又是几条大汉上下其手按住格拉西莫维奇就开始扒衣服,毕竟冬天穿这么厚实,不脱光光还真打不疼这货。 不过才开始扒衣服,意外就发生了。扒掉格拉西莫维奇的军服之后,一摞子书册哗啦啦就掉了出来。顿时李骁和鲍里斯是眼前一亮,而梅萨多夫和安东诺夫则是眼前一黑 没办法,这些书籍他们太眼熟了,不就是他们让格拉西莫维奇送去栽赃某人的道具么 梅萨多夫和安东诺夫是又气又急,怎么也搞不明白格拉西莫维奇折腾了半天怎么都没得手,而且还傻乎乎的把罪证带身上,这不是活腻了么 很快掉下来的书籍就被送到了李骁手里,他翻了翻嘴角就翘起来了“谁之罪、往事与随想。呵呵,都是违禁书籍啊格拉西莫维奇少尉,真没想到,你的胆子还真不小啊” 谁之罪和往事与随想都是赫尔岑的作品,这位后来被誉为布尔什维克的先驱。在反对专制反对尼古拉一世这事儿上绝对属于那个时代最激烈的,自然地也受到了尼古拉一世的格外照顾。 早年间赫尔岑就和好基友奥加辽夫一起服苦役被流放,1847年又被迫流亡国外,但哪怕被迫流亡他也没有忘记继续拿起笔杆批判尼古拉一世和沙皇专制。 反正这一位是上了第三部最高等级的黑名单,抓住了就直接击毙。而且他的作品也是成为了俄国违禁书籍,不光出版了的全部得销毁,甚至连私自传播阅读和收藏都属于严重的违法行为,得判刑的。 而现在,格拉西莫维奇却“窝藏”了这么两本“红宝书”,而且他还是帝俄军官,那自然是罪上加罪罪无可赦了 这两本书掉下来的时候,格拉西莫维奇本人直接就被吓晕了,很显然他很清楚这有多要命。至于梅萨多夫和安东诺夫也是摇摇欲坠,书是怎么来的他们是一清二楚,万一格拉西莫维奇嘴不紧给他们抖出来,那乐子就大了。 一瞬间,梅萨多夫脸上露出了决然的表情,很显然这位发狠了,他恐怕是准备杀人灭口了。 “为什么会有这些违禁书籍”梅萨多夫嚷嚷了一声,“这是不可饶恕的背叛,是最严厉地犯罪必须立刻将此事上报给第三部,让第三部来审查此案” 安东诺夫立刻也附和道“是的,此事非同小可作为二连的军官,格拉西莫维奇竟然私藏传播违禁书籍,这种行为决不可饶恕,必须严查,一查到底” 安东诺夫这货虽然是条狗,但却比他的主人还要阴毒。梅萨多夫上报第三部还是想走后门大事化小,而安东诺夫则直接贼喊捉贼倒打一耙,真是其心可诛心狠手辣 第七十八章 大条了(求收藏) 安东诺夫的潜台词李骁听得明明白白的,无非就是扣帽子找茬呗,不过这一招他还真没办法抵挡,因为第三部只听命于尼古拉一世。现在他那位老阴逼叔叔是憋着弄死他,只要是能说得过去的理由,那位肯定是照单全收然后毫不犹豫地打他的屁股。 可以想象格拉西莫维奇送到了第三部,固然他是难逃一死,但连带着也会让李骁坐蜡。这让李骁是没一点办法,谁让他对第三部一点劲都使不上呢 而且李骁还没理由不让第三部插手,涉及到违禁书籍,这就是第三部的职责所在,拦都没办法拦。 不过这也不意味着李骁就只能坐以待毙,安东诺夫想恶心他,他也不怕恶心恶心对方 所以李骁也只能一本正经地冲格拉西莫维奇喝道“格拉西莫维奇,你的罪行极其严重,简直百死莫赎到了第三部,我劝你不要有一点侥幸心理,老实交代一切罪行私藏的违禁书籍是哪里来的,还有没有上线黑手,是不是有人故意唆使,这些都必须一一交代” 说着李骁冷哼了一声,吓唬道“你如果不老实交代个清楚,那就是冥顽不灵负隅顽抗。按照帝国的法律,必然从严从重处理苦役、流放甚至是枪毙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梅萨多夫脸都绿了,因为李骁这一手太恶心人了。几乎就是故意唆使格拉西莫维奇威胁他,因为一旦格拉西莫维奇被判重罪,那这货为了撇清责任必然会全力撕咬他。那时候固然能像安东诺夫说的让李骁难受,可他这个团长恐怕也是当到了头。 这可不是梅萨多夫想要的结果,也就是说摆在他面前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全力保下格拉西莫维奇,要么就得赶紧摆脱这个麻烦处理掉他。 可无论是哪种选择,只要格拉西莫维奇到了第三部,留给他操作的空间都很少。毕竟那个部门只听尼古拉一世的,就是第三部总长奥尔多夫都不一定使唤得如臂指使,像他梅萨多夫这样的小角色更是连鸟都可以不鸟。 一时间梅萨多夫是心乱如麻,他这才发现自己所谓天衣无缝的计划是如此的可笑,就算能让李骁伤筋动骨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甚至弄不好还得自损两千。 梅萨多夫恶狠狠地瞪了安东诺夫一眼,都是这个蠢货出的馊主意,讲什么万无一失,现在这进退不能算什么 被瞪了一眼的安东诺夫也是心慌慌,他这才想起格拉西莫维奇并不是可以随便牺牲的小卒子,这货真要豁出去攀咬起来,梅萨多夫和他都是难辞其罪。 这尼玛一时间安东诺夫都想抽自己嘴巴子了让你管不住这张破嘴,祸从口出了吧 一时间场中的四人都是各有心思。梅萨多夫和安东诺夫是惴惴不安,格拉西莫维奇是眼珠子乱转不知道在考量什么,只有李骁还算镇定,他是静观事态发展准备见机行事。 在一片沉寂中,营门方向又传来动静。新上岗的哨兵一溜小跑的来到了李骁面前,匆匆敬礼后报告道“连长,副团长、营长以及康斯坦丁大公正在门口请求进入” 李骁吃了一惊,刚才他抽空命人给维什尼亚克传信,告之了格拉西莫维奇的事儿和梅萨多夫的异动。只是想让维什尼亚克有所准备,谁想到他竟然来了,还顺带着将列昂尼德和康斯坦丁大公一并带来了,这是怎么回事那位大公怎么来得这么蹊跷呢 李骁不禁有些狐疑,他很怀疑这是不是个连环套,否则没道理梅萨多夫这边刚搞事,康斯坦丁大公就恰巧路过。他是从来不信什么巧合的 “我知道了”李骁皱了皱眉头,有些无奈地吩咐道“请他们进来” 确实,人家规规矩矩的等通传,李骁也不能真的拒人于门外。毕竟二连不是他家,可以想怎么干就怎么干。眼下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着李骁就给了旁边傻乎乎看白戏的鲍里斯一个眼色,示意这呆子机灵点等会儿别着了道。可这位真心是心大,乐呵呵地表示收到就完事了,这让李骁是一阵无语。 不过鲍里斯的乐呵却给了梅萨多夫错误的暗示。本来这位就心乱如麻,又听说跟自己十分不对付关系糟糕的列昂尼德也赶来了,还捎上了对他不假辞色的康斯坦丁大公。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好消息 如果不是看到营地只有一个大门,梅萨多夫真心想立刻从后门溜走算了,省得等会被混合双打或者混合三打。 一会儿的功夫,维什尼亚克就引导着康斯坦丁大公和列昂尼德来到了现场。这场面让他们三人也是惊奇不已跪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军官,被打成猪头样的梅萨多夫以及脸色怪异的安东诺夫,还有个看不出什么情绪的李骁,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很快李骁言简意赅的就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这给康斯坦丁大公都听愣了,真心是料不到事情这么精彩。饶是一贯不喜欢李骁的他也忍不住重新打量了这个堂弟一番这么奇葩有趣的事儿,只有此人能遇上吧 其实康斯坦丁大公并不觉得事情很大条。虽然他的老父亲对赫尔岑恨之入骨,但他觉得赫尔岑也算是个人才。赫尔岑书里讲的那些破事也有几分道理,就是对当权者来说不怎么动听有点丢脸而已。 那两本书他也看过,甚至府上还有收藏。民间暗暗藏着这些书的人,包括贵族更是多得没数。沙龙里讨论赫尔岑著作也是圣彼得堡贵人们的一大消遣。 康斯坦丁大公对这些看得很明白,像他老父亲那么去硬堵效果其实差强人意。甚至因为被冠上了违禁书籍的美名,让更多的人对其感兴趣,会更想要看一看。反而像是给对方打了广告,反而让赫尔岑的书更有市场更有生命力了。 不过这并不是说康斯坦丁大公就觉得这是个小事。因小能够见大,他敏锐的政治神经告诉他,这里头大有文章,水不是一般的深,决不可等闲视之。 当然,康斯坦丁大公也有他的考量,此刻他想得更多的是,能不能正好煽风点火把事情搞大搞得更棘手,让他那位皇储哥哥下不来台呢 第七十九章 小心思 康斯坦丁大公一瞬间就起了坏心思,听明白事情经过之后,他立刻就变了脸色,冲梅萨多夫呵斥道 “乌里扬乌里扬诺维奇,你在搞什么名堂你就是这么辜负陛下和我对你的信任的之前有库捷波夫和加辛斯基违法乱纪,现在又出来一个格拉西姆格拉西莫维奇。你的748团难道是专门藏污纳垢的么” 稍微一顿,他怒斥道“还是说问题的根子就出在你这个团长这里,上梁不正下梁歪,就是你带的好头” 豆大的汗珠瀑布一样从梅萨多夫的胖脸上滚落下来,同样是被大公喷,但是被康斯坦丁大公喷和被李骁喷那效果是截然不同。 作为海军大臣助理,康斯坦丁大公天然有权力管理海军部下属的部队,别说喷梅萨多夫,站梅萨多夫头上撒尿这货都不敢支吾一声。 当然就算没有海军大臣助理这个头衔,康斯坦丁大公作为尼古拉一世最喜欢的儿子,也有足够的威慑力,放两句狠话别说梅萨多夫这样的小虾米,一般的大臣都会惊慌。 如今这算是双管齐下,梅萨多夫没被当场吓晕都算是有种的了。只不过没晕过去更惨,因为这意味着他还要继续被康斯坦丁大公骂。 “我看你这个团长不要当了748团前前后后出了多少乱子,一次比一次严重,一次比一次性质恶劣如今竟然公开传播违禁书籍了下一步呢下一步你们准备干什么” “公然造反么” 噗通一声,梅萨多夫双膝一软直接跪下了,这让康斯坦丁大公更是厌恶他,不光是训斥还要挖苦了 “现在知道怕了您跪下求饶倒是相当利落果断啊” 眼瞧着梅萨多夫都要被喷得生活不能自理,列昂尼德看不下眼了。他虽然看不惯也不喜欢梅萨多夫,觉得748团相当多的积弊都是这位造成的。但今天这个事儿抓住梅萨多夫狂批意义不大,喷得这位心脏病发作挂掉了,也解决不了748团的实际问题。 “大公阁下,现在批判梅萨多夫团长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出现了如此恶劣的案件,作为副团长,我也是有责任的我认为现在首要的问题是搞清楚这些违禁书籍是哪里来的” 康斯坦丁大公不知道追查源头是首要问题么他当然知道,但他之所以逮住梅萨多夫狂批,张口闭口都是748团怎么怎么样差劲,那也是有原因的。 嗅觉灵敏的康斯坦丁大公立刻就从事件中闻到了阴谋的味道。你要说俄军当中有军官私藏违禁书籍私下传播,那肯定有。但是在748团,尤其是他知道格拉西莫维奇还曾是加辛斯基的狗腿子之后,就根本不信这样的货色会私藏和传播违禁书籍。 他觉得格拉西莫维奇恐怕是携带违禁书籍前来栽赃的,对象么不就是他那个讨厌的堂弟么。恐怕指使者就是吓跪了的梅萨多夫。只不过今天他们的把戏玩砸了,恐怕没想到某人的防备如此森严,不等格拉西莫维奇下手就被抓了现行。 康斯坦丁大公批判梅萨多夫,那是打他哥哥亚历山大皇储的脸,等于是骂亚历山大办事不力,一点点小事都搞不定。这对他是有利的。 可批判梅萨多夫的同时康斯坦丁大公还不能帮李骁开脱,毕竟这是他老子的决定,必须拥护和执行到底。所以748团必须摊上责任,748团有责任某人那就一定也有责任,到时候依然可以打某人的屁股。 更重要的是康斯坦丁大公知道,决不能提追查源头的事,追查起来梅萨多夫肯定要完蛋,连带着安东诺夫等748团高层都要被带下水。 那时候事情就太大。当然事情搞那么大对他是有好处,毕竟让他哥哥更难堪了。可要追查这个决定决不能由他来下,他来做就是公然挑衅亚历山大皇储,那时候他老子都不会允许,绝对反手就会过来抽他。 所以康斯坦丁大公必须避嫌,看破不说破,等他躲回了暗处再唆使几个马仔去搞风搞雨放冷箭,那效果更佳 这就是政治水平了,康斯坦丁大公将分寸拿捏得十分清楚,妙到巅毫。不愧是尼古拉一世最喜欢的儿子,玩弄心计和权术水平真心是高。 所以列昂尼德一提追查源头的事,康斯坦丁大公立刻就开始装傻顾左右而言他了“还查什么事情不是明摆着么,就是这头猪” 康斯坦丁大公“愤怒”地一指瘫倒在地的梅萨多夫“就是这头猪干的好事,不是他如此懈怠,748团怎么是这个鬼样子气死我了,太让我失望,太让我痛心了” 康斯坦丁大公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没有用的废话,除了骂梅萨多夫就是怒斥748团风气太坏,最后还骂了李骁 “安德烈卡你瞧瞧,你瞧瞧你的连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败类,你难道就可以事不关己冷眼旁观么你如果好好管教他们,会出这样的事情,此事你也有责任,你难辞其咎” 李骁都看他表演了半天了,748团和梅萨多夫随便某人骂,反正再怎么迁怒对他影响都只有那么大。但是某人虚晃一枪却矛头直指他准备搞事,这就不能答应了。 “科斯佳,请您搞搞清楚,这位格拉西姆格拉西莫维奇少尉我总共只见过两次。一次是上次被第三部抓走的时候,还有一次就是今天,这个家伙之前得到了梅萨多夫上校的许可,一直请病假,我怎么管教” 康斯坦丁大公又瞪了梅萨多夫一眼,对这头胖猪是愈发地讨厌了,觉得对方太没溜,搞事都不知道选个更合适的对象。 像格拉西莫维奇这样的货色能起什么用出了事,某人可以推得干干净净,还反手又告了你丫的刁状,让你的罪名更大了。你是有多蠢才会选这么一个货色来搞事啊 不知道收买某人身边或者至少是长期呆在二连的人么,出了事某人不就没办法推卸了。 不过康斯坦丁也知道此时已经迟了,反正刚才他就是顺手敲打某人,成功自然好,不成功也无所谓。所以他打了个哈哈,直接跳过了这个话茬,又道“这个事情太大了,必须严查,让第三部派人来吧对此他们更拿手” 第八十章 疑惑 康斯坦丁大公还真是滑头得紧,反正就是不沾手。不过他的话倒是让梅萨多夫松了口气,这头胖猪刚才差点没被吓死,尤其是康斯坦丁大公怒骂他的时候,他真担心这位大公二话不说就亲自审问格拉西莫维奇,那样他就全完了。 现在,这位大公虽然骂得他很惨,几乎是狗血喷头的那种,但轻飘飘地就将事情丢给了第三部。有阿德勒贝格在,梅萨多夫觉得自己还有抢救的可能,应该顶多就是被训斥,不会丢官更不会判刑,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只不过梅萨多夫有点高兴得太早了,康斯坦丁大公怎么可能放过他康斯坦丁大公还要跟他哥别矛头,而且梅萨多夫还是他死敌缅什科夫的手下,不好好收拾一下岂不是对不起老天爷送过来的好机会了。 所以他的话锋一转很快就捎上了梅萨多夫,他恶狠狠地一指梅萨多夫,命令道“将这头胖猪也捆起来一并送往第三部好好审讯748团出了这么恶劣的事件,他这个团长难辞其咎,必须严加惩处” 噗通一声,刚刚站起来的梅萨多夫又被吓跪下了,这回比上回更严重,直接就给吓晕了。 这让康斯坦丁大公更加厌恶他,不耐地挥了挥手再次吩咐道“赶紧把这头蠢猪和他的废物部下一并弄走,立刻送第三部总部。这样的人竟然也能当团长,简直是笑话某些人真是老眼昏花不堪大用了” 某些人自然指缅什科夫,康斯坦丁大公因为预算的事情被老太监气坏了,有机会给老太监上眼药自然不会手软。 尽情发泄狠狠地指桑骂槐了一番之后,康斯坦丁大公自然而然地开始继续发挥,很是意气风发地开始了一番演讲 “海军是帝国的第二只拳头,必须足够精锐足够强悍,否则如何维护帝国的安全,维护帝国的利益” “但是因为某些原因,可以看到在我们海军当中存在严重的懈怠情绪,一部分军官贪腐无能,一部分士兵毫无斗志这样的风气必须被遏制” “作为海军大臣助理,本人对此是责无旁贷,也绝不会手软。对这些违法乱纪份子,今天发现就今天处理,明天发现就明天处理,绝不手软决不容情” “我希望各级军官都能够将今天的事情引以为戒,深刻地反省和检讨,确实保证以后不再发生同样的事情” 说着康斯坦丁大公将矛头又一次对准了李骁“尤其是那些之前就存在问题的单位和军官,更必须加强自我修养,严肃地反省,否则梅萨多夫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李骁觉得康斯坦丁大公也是挺搞笑的,这都不忘记敲打他,还真是尼古拉一世的好儿子。只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卵用,他又不是吓大的。 当然,李骁也不会让康斯坦丁大公就这么得意,给人添堵的本事他一向不差,立刻他就接过了话头,建议道 “您说得非常对,确实有必要杀一杀海军内部的坏风气了。我建议立刻将梅萨多夫格拉西莫维奇一案通报全军,且一并将您的指示通报全军,让全军上下都知道违法乱纪的下场,以及您对违反乱纪行为的零容忍震慑这帮宵小” 康斯坦丁大公立刻就偃旗息鼓了,之前说了他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摆明了是便宜要占责任不担。可李骁却嚷嚷要通报全军,这让尼古拉一世会怎么看,肯定认为是他在搞亚历山大皇储的名堂,那时候绝对会削死他的 康斯坦丁大公太了解他那位父亲了,对秩序和规则的维护是深入到了骨髓。哪怕是再喜欢他欣赏他,但如果亚历山大没有犯下弥天大错,是绝对不会废长立幼的。而且在平时的日常中,涉及到储君的尊严问题,那绝对是二话不说的维护亚历山大。 所以只要发现他也牵涉到事件当中,起到了坏效果,那绝对是不客气地收拾他。只要想想当年他不过是试探着说了亚历山大是大公的儿子他是皇帝的儿子这话,就当场被尼古拉一世狂喷责罚。涉及到大是大非问题,他那位父亲是绝不含糊的。 李骁这是打在了康斯坦丁大公的七寸上,瞬间就让他那颗蠢蠢欲动想搞事的心淡定下来。这也让他对李骁更是警惕,再也不把他当做好运的杂种,而是危险的对手了。 “安德列卡你最近很活跃啊。”康斯坦丁大公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以前你羞答答的像个女孩儿,现在可是胆大了许多” 对这种程度的挖苦李骁都懒得反击了,没啥意思。怼赢了也不过是口舌之利没有实际的好处,反而会让对方恼羞成怒,那才叫得不偿失。 他只是淡淡的应付了一声“基层比较锻炼人而已。” 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让康斯坦丁大公有种一拳打到空气的挫败感。他是准备故意激怒李骁,最好是同李骁吵起来发生激烈的交锋,那样事情就会马上传出去。 当他父亲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会以为他是站在皇家这一边去怼李骁的,绝对想不到他会在暗中搞鬼阴亚历山大和缅什科夫。 可谁想到李骁竟然不上当,根本不给他借题发挥搅混水的机会。这让康斯坦丁大公就疑惑了,以前他认识的某人没有这么高的水平好不好 以前的李骁就是个有些天真有些倔强的呆瓜而已,一眼就能看穿底细,可以随便逗弄。而现在,李骁看似平平静静人畜无害,但偶尔一闪的獠牙露出来,咬人是又准又狠,那是真疼啊 康斯坦丁大公就不明白了,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顿悟一说没道理一两个月的时间就大变活人吧如果不是某人跟以前一模一样,他真怀疑眼前这个李骁是假冒的,区别太大了 康斯坦丁大公狐疑不定的打量着李骁,似乎要重新认识这个堂弟,一时间气氛又有点凝固。 列昂尼德搞不清楚这对堂兄弟搞什么名堂。而维什尼亚克和鲍里斯则暗暗为李骁担心,担心他吃亏,毕竟对手是狡猾的康斯坦丁大公啊 第八十一章 准备吃瓜 康斯坦丁大公和李骁无言的对视着,他们目光交汇之中并没有火花闪电,更没有开血轮眼。就是那么默默的看着,就像一对基友。 其实李骁挺无奈的,他没兴趣跟康斯坦丁大公拼眼神的,毕竟五大三粗的汉子有啥可看的,他又不是个gay。但是被人盯着,他总的有所反应不是,而除了跟对方对视,他总不能上去抽这个小胖子的脸让他死开吧 得亏现场还有围观众,列昂尼德这个耿直boy帮了大忙,他可没耐心看李骁和康斯坦丁大公激情对视,他可是很忙的,748团一大堆破事还等着他呢 尤其是眼前这个当口,梅萨多夫和安东诺夫又被康斯坦丁大公送进去了,他这个副团长得出来主持大局,否则748团将会一片混乱。 “大公阁下,您不是有正事吗现在情况紧急,我们赶紧进去谈。解决了您的问题,我必须立刻召集748团主要军官开紧急会议,容不得耽搁了。” 康斯坦丁大公有些遗憾,他觉得对视是个试探李骁虚实的好办法。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老子也告诉他要想看清一个人的本质,那就看他的眼睛。长时间的对视下,内心薄弱意志不坚定的弱者很快就会现形。 可惜列昂尼德给打断了,不过刚才康斯坦丁大公多少也看出了点东西。李骁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这小子都是强装坚强,但内心其实挺虚弱的。现在的他却十分镇定,从容不迫有点荣辱不惊的意思了。 这小子成长真快啊 康斯坦丁大公在心里头嘀咕着,觉得必须着重关注某人,但同时他又有点窃喜,因为 亚历山大绝对不知道安德列卡的变化呵呵,那以后就有好戏看了只要安德列卡再让亚历山大多出几次丑,我的机会不就更大了 想到此,康斯坦丁大公陡然觉得李骁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了。这个瘦小带着波兰血统的堂弟说不定能带给他惊喜,既然是对他有用的人,那么就没必要那么敌视。甚至可以隐蔽的给对方一点点帮助,让对方给亚历山大制造更多的麻烦。 笑容顿时爬满了康斯坦丁大公的胖脸,他如沐春风地说道“廖尼亚你要是忙就不用管我,我的事不太急,迟一点早一点都无所谓。您处理好748团的事我们慢慢再聊即可。反正安德列卡也在,我们很久没见了,正好叙叙旧,有他接待我,您大可放心” “呃” 列昂尼德都惊奇了,康斯坦丁大公前后态度的聚变真心让人措手不及。之前对李骁还是冷冰冰一副仇敌的模样,怎么一眨眼就亲如家人了 列昂尼德虽然是个耿直boy但也不真是情商低。他对李骁也是挺重视,知道这位跟尼古拉一世一家子的恩怨,本着欣赏某人的态度,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帮着抵御一下态度奇怪的康斯坦丁大公,至少得让这位大公多少收敛一点。 “大公阁下,您专门来找我,我怎么能够将您就丢在一边呢您还是先告诉我究竟有什么事吧就算我不能马上解决,也能提前有个准备。” 康斯坦丁大公一摆手道“您不是给海洋杂志推荐了不少优秀的稿子吗我联系了海洋杂志编辑部,对作者a非常感兴趣,这位先生的文章有礼有节颇有见地,对我启发很大” “所以我想当面同这位先生交流但是编辑部那边说,他们并没有作者a的联系方式,所有稿件都是由您推荐的,所以我是专门来向您询问作者a的情况” “请您务必告诉我作者a的详细情况,我准备当面向这位先生请教问题” 顿时列昂尼德、李骁、维什尼亚克和鲍里斯四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变了。这四位都清楚所谓的作者a其实就是李骁。当初列昂尼德问他是标真名还是笔名的时候,李骁就直接回了一个大写的a,就是安德烈的首字母。 所以作者a就是安德烈也就是李骁。而现在康斯坦丁大公竟然这么推崇李骁,再联想到这两人奇怪的关系,大家伙必然的有种等着吃瓜的心态了。 反正维什尼亚克和鲍里斯已经憋着坏笑了,李骁也是微微的将头昂起了几分,只有列昂尼德稍微正经一点,他控制着脸上的肌肉,很真诚的问道 “大公阁下,您觉得作者a的文章不错” 康斯坦丁大公立刻是眉飞色舞,感叹道“何止是不错,简直是发人深省从他的文字可以看出这位先生学识渊博深谙海军技术,清晰鞭策入里的剖析了我国海军存在的问题,并给出了行之有效的改进建议” “有这样专业的高素质的才实在是国家之幸啊我打算聘请这位先生担任海军部的高级顾问,指导海军进行技术革新,以便尽快追上世界一流水平” 康斯坦丁大公将作者a捧得越高等会儿恐怕就越难堪,列昂尼德不亏是正人君子,赶紧地打断了他,顺便送上了让他下台阶的楼梯 “大公阁下,您过誉了。作者a先生还很年轻,还有许多值得提高的地方,恐怕当不起您这样的夸奖” 谁想到康斯坦丁大公却像抽了风一样不领情。大概是这一段日子在海军部当中实在是孤掌难鸣,如今有个很对他胃口的作者a,像这样的人才他当然不想放过,所以完全不理会列昂尼德的好心,又给李骁送上了大把的赞誉。 “作者a先生还很年轻么”他惊喜道“这就更好了,这么年轻就能有如此高的水平,那作者a先生绝对是天纵奇才人中龙凤,像这样的国家栋梁我更不能错过了。阁下,这位作者a究竟是谁他现在何处呢” 列昂尼德心里头是苦笑不已,他真心是想给康斯坦丁大公留面子,给他留台阶下啊怎么这位大公就这么轴呢好么,连天纵奇才和人中龙凤都冒出来了,等会儿真见到了作者a你怎么收场啊 第八十二章 吃瓜 列昂尼德憋得很难受,他真心想要阻止康斯坦丁大公继续给自己挖坑,但有些人就是要作死,根本就拦不住,你有什么办法到最后他也只能继续憋着,看着康斯坦丁大公放弃治疗一条路走到黑。 “您确定要见作者a先生吗”列昂尼德小心的问道。 康斯坦丁大公一摆手道“当然,我这次就是专门来寻访他的,我要同他促膝长谈,深入的聊一聊海军的问题” 列昂尼德嘴角都抽抽了,只能又道“也许这位先生没有您说的那么好,也许您会失望呢” 康斯坦丁大公哈哈一笑道“怎么可能。我已经拜读了作者a先生所有的文章,包括发表在国外的那些。这位先生水平非常高,足以去海军学院当教授了,像这样的人才见不到才让人失望嗫” 列昂尼德都欲哭无泪了,他苦笑道“我觉得呃我觉得您是不是暂时再等等,再多看看这位先生的文章要不您先同这位先生做笔友,深入的交换意见和加强了解之后,再见面是不是更妥当” 列昂尼德真的是尽力了,可惜的是康斯坦丁大公完全不领情,他大手一挥很豪放地笑道“不需要再等待了。我已经等不及同作者a先生当面交流了。阁下,您还是尽快为我引见吧” 这下列昂尼德是真没招了,他苦笑了一声道“引见就不必了,作者a先生就在圣彼得堡,而且您也认识。” 康斯坦丁大公终于吃惊了,他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认识作者a,顿时猜测起来“天啦是吗这太让我惊奇了。难道是波将金三世公爵,也只有家学渊源的他能有如此见地了吧” 不等列昂尼德回答,康斯坦丁大公就自顾自地嘀咕起来“这小子还隐藏得真深,上次我问他对作者a的文章怎么看,他还装傻充愣,真是坏透了” “我现在就去找他,问问他为什么搞这样的把戏,难道是故意消遣我么” “大公阁下”列昂尼德赶紧叫住了准备立刻闪人的康斯坦丁大公,“大公阁下,作者a并不是波将金三世公爵。” “不是”康斯坦丁大公愣了,不解道“在我国的年轻一辈中除了他,没有别人有如此高的造诣了吧” 列昂尼德苦笑道“您搞错了,真不是那位公爵。其实作者a就在现场” 康斯坦丁大公左右望了望,眼睛顺着李骁一扫而过,都没在他身上停留一秒,然后又掠过了维什尼亚克和鲍里斯,最后直勾勾地停留在了列昂尼德身上。 片刻之后,他轰然大笑起来“确实是我搞错了我怎么能如此的迟钝”他搂着列昂尼德的肩膀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原来作者a就是您啊阁下,难怪刚才您那么谦虚,哈哈我实在是太迟钝太失礼了,完全没有想到就是您” “也对作为我国年轻一代的翘楚,也只有您有这么高的水平了。” “啧啧,实在是让人惊叹,原来您不光对陆军十分了解,对海军也是一样,真是全才啊” 列昂尼德试了几次都没能打断康斯坦丁大公,这位实在是太能说语速太快,说话就像泼水,哗啦一声就全泼出去了,拦都拦不住 等他讲完了,列昂尼德才很不好意思地纠正道“大公阁下,您谬赞了。我并不精通海军方面的事务,并且我也不是作者a” 康斯坦丁大公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愣愣地看着列昂尼德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半晌才道“阁下,您就不要继续谦虚了,除了您还有谁又如此高的水平啊不可能的” “大公阁下,作者a真不是我” 列昂尼德都要哭出来了,他是真服了这位康斯坦丁大公,为啥就不让他把话说完呢刚刚他明明就想介绍李骁来着。 “难道是这位维什尼亚克谢尔盖耶维奇波戈洛夫斯基先生”康斯坦丁大公又一次忽略了已经昂着头摆了半天ose的某人,指着维什尼亚克问道。 列昂尼德摇了摇头,他终于有机会抬起手,指着李骁介绍道“大公阁下,作者a其实就是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阁下。” “咳咳” 康斯坦丁大公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因为这是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在场的众人当中他认为谁都有可能是作者a,但唯独李骁就不可能是。 他觉得虽然这位堂弟这两个月变化很大,但那顶多也就是城府变深了智商提高了那么一点点。但是在专业知识上,绝对不比小白强太多。 可现在列昂尼德竟然告诉他某人是作者a,这简直是愚人节的玩笑好不好 康斯坦丁大公下意识的看了看天空。太阳是从东边出来的,云朵也是白的不是漆黑的,然后又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怀疑是不是在做梦。但一切都分明是真实的,某人真的是作者a 顿时康斯坦丁大公觉得脸上发烧发烫,他想起了自己说过的那些话,那些对作者a的推崇简直就像两只蒲扇一般的大手,那个玩命地抽他的脸啊 “呃这嗯” 康斯坦丁大公瞠目结舌一副沙雕样,喉咙发出嘶哑的不明音调,搞不懂他究竟想要说什么。 看着呆若木鸡的康斯坦丁大公,列昂尼德叹了口气。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锅他是背定了。这个场合也只有他适合给康斯坦丁大公送台阶下了。 “大公阁下,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阁下确实就是作者a。我最初同他交流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阁下对海军技术的了解确实十分深刻,一些独特的见解也很是发人深省,确实让人惊叹不已。” “我想,您作为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阁下的堂兄,不需要我为您引见了。我也相信您同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阁下的当面交流会非常愉快。” “现在,我先去处理748团的事务,就不妨碍您同大公阁下做交流了” 第八十三章 取舍之间 列昂尼德几乎是落荒而逃了,神经坚毅如他都是如此失态,可想而知真正的当事人康斯坦丁大公心里头是什么滋味了,恐怕满满都是麻麻批吧。 不过李骁倒是很爽,想一想那天在枢密院广场上康斯坦丁大公说的那些话。再看看刚才他那些发自内心的崇拜,最后看看现在他屎绿的脸色,装逼都没有这种快感好不好。 李骁甚至巴不得列昂尼德走慢一点或者干脆不要劝阻康斯坦丁大公才好,那样等这厮纳头便拜的时候他华丽地显露真身,恐怕能吓死这厮吧 哈哈哈哈 这就是李骁的心声,他努力地憋住笑意,装作一副风轻云淡淡泊名利的高人范。但熟悉他的人,比如维什尼亚克和鲍里斯都能看出来,某人心里头已经乐开了花。 当然其实这哥俩心里头也挺欢乐,根本是兴高采烈的围观吃瓜群众的欢乐样,巴不得乐子更大一点才好。 康斯坦丁大公真心是欲哭无泪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会如此的倒霉。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拜访作者a然后拿出帝国大公的霸气魅力折服对方,就可以让对方俯首臣称追随左右。然后他这边就多了一个高级幕僚海军技术达人,接着就可以好好跟缅什科夫这个老太监掰掰腕子,一举讨回旧账。 可现在,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好不好。就算他用帝国大公的霸气魅力折服了李骁,康斯坦丁大公也不敢收对方当小弟好不好他老子现在正憋着弄死某人,收某人当小弟不等于是跟自己老子唱反调找抽么 康斯坦丁大公可没有活腻,更没有作死的爱好,这种蠢事是绝对不干的。更何况他很清楚就算他有帝国大公的霸气魅力,对方这个小矮子也不是那么好折服的 康斯坦丁大公清楚得很,这位堂弟从小就是头倔驴,恨透了他们一家子,怎么可能认敌为友卖身投靠呢 所以他的所谓完美计划真心是一场空,也就是说他今天这趟来,除了成为笑柄被李骁等人耻笑之外,毫无意义。 顿时康斯坦丁大公的脸色就不是一般的难看,当场翻脸的心都有了。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李骁站出来救了他自己也救了他的小伙伴“科斯佳,你来找我,想聊些什么呢你对海军现代化也有兴趣” 这话瞬间就遏制了康斯坦丁大公那颗翻脸无情的心,让这位小心思颇多的大公不断地的权衡着利益得失,不断地算计,不断地纠结着,久久都没有做声。 这时李骁又说话了,他比了一个请的手势“那就进来说吧外头怪冷的,就算没什么想说的,喝杯热茶暖暖再走也不迟吧” 康斯坦丁大公依然没有说话,他又扫量了李骁一遍,然后艰难地迈开腿走了进去。 康斯坦丁大公的选择让李骁暗自松了口气,他刚才真担心这位恼羞成怒直接拂袖而去,那就有点不妙了。现在康斯坦丁大公虽然没有什么表示,脸色也依然难看,但留下来就能说明许多问题了。 “鲍里亚,把上回买的大吉岭红茶拿出来,还有那盒佩特罗维奇子爵家的曲奇,康斯坦丁大公喜欢曲奇,得用最好的” 鲍里斯都惊呆了,完全不明白李骁为什么会如此的“热情”。上回在青铜骑士像前他可是看见了,这两位堂兄弟的关系一塌糊涂,怎么一眨眼就又亲如一家了 鲍里斯瞠目结舌的刚想问个究竟,他身后的维什尼亚克不由分说地踢了他小腿一脚,催促道“别愣着了,呆子。赶紧去准备,大公阁下是贵客,不能怠慢了” 鲍里斯带着一头雾水走了,李骁和维什尼亚克则热情地将康斯坦丁大公迎了进去。那么他们为什么会如此热情呢 原因非常简单,李骁和维什尼亚克不是鲍里斯这样的呆瓜,虽然之前他们赢得了一次胜利,虽然他们刚才又挫败了梅萨多夫的阴谋,但总体而言形势对他们还是极其不利的。 不客气地说,李骁他们的力量跟敌人的力量相比太过于悬殊,根本就是成年的职业拳王和未成年的小儿麻痹患者之间的对决。胜利的天平完全倒向了对手那边,他们压根就看不到任何翻盘的可能。 在这种极其恶劣的情势下,分化瓦解敌人,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壮大自己就非常重要了。 而康斯坦丁大公明显就是那个可以团结的对象。是的,这位大公跟他父亲和哥哥一样,都异常厌恶李骁,都巴不得赶紧弄死他才好。 但是他和他的父兄利益并不是完全一致的。这位大公野心勃勃,一门心思的谋求更高的位置和更大的权力,而这一切是他的父兄不可能完全满足他的。 不管是尼古拉一世还是亚历山大皇储都不希望有一个能威胁皇权的存在,哪怕这个存在是亲儿子和亲弟弟也不行。只要康斯坦丁大公不放弃他的野心,那两位始终要防着他一手,也始终要压制他的野心。 从这个角度看,康斯坦丁大公跟尼古拉一世和亚历山大其实也是敌对关系。只不过这种敌对隐藏得很深也很隐蔽,不到关键的时候无法显现。 但不管是康斯坦丁大公还是尼古拉一世和亚历山大皇储其实心里头都明白,他们是有潜在的利益冲突的。所以这对父子兄弟也是塑料父子兄弟情,只要涉及到核心利益,那绝对是各顾各的要翻脸。 甚至不光是父子兄弟之间隐藏着阴霾,康斯坦丁大公同缅什科夫之间也是势同水火。老太监极大地妨碍了他的捞钱计划,还不太把他放在眼里,更是把持着海军部大权一点儿都不撒手,让想要做事想要展示自己的康斯坦丁大公无从施展。 这也是深仇大恨好不好 如此一来,康斯坦丁大公的敌人某种意义上说就跟李晓他们的敌人是一致的。也就是说双方有着合作的基础,虽然这种基础很不牢固很松散,但有基础就能够谈合作,无非是利益取舍和交换,不是么 第八十四章 蠢货多 俄罗斯国家图书馆二楼贵宾接待室。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笔直地坐在硬木椅子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面前那本摊开的书籍上,跟随着他修长的手指划过一行行的文字。 贵宾接待室幽静而温暖,引进自英国的新式热水暖气无声无息地驱走严寒,让室温维持在让人舒服惬意的程度。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这种新技术带来的愉悦。这种需要架设锅炉和水管的取暖设备对于简陋粗糙的俄国来说太过于先进,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 包括尼古拉一世在内的大部分贵人更喜欢传统的壁炉,熊熊燃烧的火焰才能让他们感到舒服。当然,这是鬼话。之所以坚持用壁炉而不是暖气,原因只有一个坚持所谓的俄国传统。 对保守的俄国沙皇和贵族来说传统意味着一切。任何对传统的颠覆都是不可接受和不可原谅的。哪怕新式暖气更舒适、更安全,他们也依然坚持烧火取暖,哪怕因此而烧掉了冬宫也在所不惜。 那是在1837年,按照尼古拉一世的命令,建筑师被迫在冬宫的宫室里增加壁炉取暖。虽然那位可怜的建筑师已经一再警告沙皇这非常危险,但独断专行的尼古拉一世依然用他的强势得到了他想要的壁炉。 然后,没多久,当新建的壁炉开始投入使用之后,烟囱很快开始漏烟然后起火,仆人们试图用沾满泥的拖把扑灭火焰,但反而让整个宫殿被火焰包围。 非常不幸的是尼古拉一世及其家人因为在剧院看闺房诱拐记而不在冬宫,让这个毒菜者一家子逃过一劫。 熊熊大火覆盖了整个冬宫,大风推动火势不断蔓延,用亚历山大皇储老师茹科夫斯基的话说“好像火山在圣彼得堡市中心爆发了。” 这场可怕的大火将冬宫付之一炬,代价不可谓不惨重。但是尼古拉一世吸取教训没有 什么都没有 这个可怕的毒菜者根本就不认为是他的胡搞瞎搞导致了火灾,没有丝毫反思更没有忏悔。在那个零下35度的冬天,他唯一关心的事情是怎么尽快重建他的宫殿。 按照尼古拉一世的命令,冬宫的重建工作必须立刻启动,并且必须在一年之内完工。于是成百上千的农奴在滴水成冰的季节被征召,然后穿着单薄的衣裳在天寒地冻之中为沙皇一家子卖命,付出了冻死上百人的代价之后,冬宫如期完工。 那一天尼古拉一世很是得意自满的又回到了他巢穴,对他来说只要能让自己高兴和满意,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也是那场大火的亲历者,起火的时候他正陪伴沙皇看戏,然后一同乘马车赶回冬宫。目睹了乱糟糟毫无秩序的救火行动,目睹了沙皇一家子仓皇地从宫室中抢救财物,目睹了沙皇一家子在卫兵的护送下狼狈逃命,还目睹了这座华丽的宫殿轰然倒掉。 那一刻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心都在滴血,这座凝聚了几代沙皇心血和收藏的宫殿就在一个愚蠢独夫的胡作非为下付之一炬。这烧掉的哪里是冬宫,被烧掉的分明是俄国。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深信,如果不阻止尼古拉一世继续胡作非为,俄国迟早要毁在他的手中。从那一天起他加快了脚步,全力以赴不惜一切地做准备,为的就是在尼古拉一世毁掉俄国之前拯救自己的祖国。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叹了口气,合上了书页,目光落在墙壁边的暖气片上。国家图书馆的贵宾接待室原本也是有壁炉的,但目睹了那场火焰的灾难之后,罗斯托夫采夫命令立刻取缔了这些壁炉,后来代之以新式暖气。他深恐另一场火焰会毁掉国家图书馆,这座图书馆里蕴藏的知识财富是无价的,决不能再被白痴蠢货给毁掉了。 只不过,在俄国顽固不化的白痴和蠢货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宁愿冒着生命危险去跪舔和讨好尼古拉一世,也不愿意稍稍前进一步。 国家图书馆的贵宾接待室更换为暖气之后,原本就稀少的贵族阅读者基本上就彻底的消失了。不过这样也好,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很高兴看不到那些蠢货,很高兴自己能独享安静的阅读环境。 每到冬天的时候,只要不在冬宫当差,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就会来国家图书馆贵宾室,在这里阅读、在这里思考、在这里接见最亲密的朋友,比如尼古拉米柳京。 “我的年轻朋友,您迟到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笑着说道。 “抱歉。伯爵。有些事情耽搁了。” 尼古拉米柳京显得很是疲惫,他眼球布满血丝,外套也是皱皱巴巴,指尖依稀能看到墨水的痕迹。这不像以往那个精明强干的他了。 “我的朋友,什么事能让您忙成这样。您这身衣服至少两天没换了。别告诉这两天您都没有回家。” “是的,伯爵。”尼古拉米柳京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发出舒服惬意的哼哼声,“这两天都在忙康斯坦丁大公交代的事务,有点棘手和麻烦,多费了一些功夫。” 罗斯托夫采夫却没有丝毫的意外,仿佛他早就知道尼古拉米柳京在忙些什么。 他平静地说道“康斯坦丁大公决定跟缅什科夫那个老东西叫板了” 尼古拉米柳京点点头道“是的。大公准备给他一个突然袭击,彻底击垮他” 罗斯托夫采夫表情依然还是那么淡漠,仿佛一位帝国的大公和一位帝国的亲王互怼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 “康斯坦丁大公信心很足啊” 尼古拉米柳京笑着回答道“是的。因为这次弹药够丰富,策划也够精密,足够让缅什科夫这个老东西滚蛋了”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抬眼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别太自信了。过度的自信并不能带来胜利。而且据我观察,那位大公虽然手里头有牌,可缅什科夫那个老东西也不是吃干饭的,靠你们手里头那点弹药,不足以扳倒那个老东西”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奋斗在沙俄, 第八十五章 教训 尼古拉米柳京动容了,他知道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一贯神通广大消息灵通,但是灵通到连康斯坦丁大公手里头的底牌都清楚,这就有些恐怖了。 这位伯爵究竟有什么样的关系网难道真正掌控第三部的是他,而不是那位奥尔多夫公爵 更让尼古拉米柳京担心的是,如果这些都被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知晓了,是不是意味着尼古拉一世也知道了 一瞬间,尼古拉米柳京后脊梁鸡皮疙瘩就起来了。如果康斯坦丁大公的布置被尼古拉一世知晓,那意味着他们的布置没有丝毫意义。等于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别紧张,我的朋友。”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还是那么平静,一副风轻云淡的洒脱样子。他好整以暇地说道 “有些事情我知道不代表陛下也知道。虽然我们看的都是相同的文件听的相同的汇报,但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那位陛下并不知道你们的具体图谋,甚至都没有察觉到你们的小动作,而且就算有那么一点点的怀疑,在我的误导下,他思考的方向也被带偏了。” “你们还是安全的” 吁 尼古拉米柳京顿时轻松了不少,尼古拉一世带来的压力太大了,想要背着这位皇帝搞小动作,真心是不容易。值得庆幸的是他们这边还有个深海,有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帮着查漏补缺,是幸莫大焉啊 “但你也别忙着庆幸”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一句话又让尼古拉米柳京紧张起来了。 “哪怕陛下没有察觉,你们要对付缅什科夫也不容易。在我看来,胜率顶多是六四开” 尼古拉米柳京惊奇了“不会吧我们只有六成胜率为什么”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又抬眼看了他一下,淡淡道“不,你们只有四成胜率就凭缅什科夫是陛下即本肯多夫死后的天字第一号忠犬。陛下对他的信任是你们无法想象的” 尼古拉米柳京愣了,他有些糊涂,不明白这个理由为什么那么强大。他们可是收集了不少弹药,囊括了缅什科夫的不少罪证,这些东西很劲爆才是啊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笑了“我的朋友,你始终没有搞清楚一点。在我国,在陛下的统治下,最重要的不是能力、不是操守、不是品德,不是社会关系网,而是陛下的信任。” “陛下信任你,哪怕你十恶不赦恶贯满盈也不用怕,没人能找你的麻烦。而如果陛下不信任你,哪怕你功勋显赫善莫大焉也没用,一点流言一点鸡毛蒜皮的小错误就能让你灰溜溜的滚出圣彼得堡。” “而很不幸的是,陛下对缅什科夫足够的信任。你们手里头的那些东西,顶多让老混蛋挨两句骂,不可能让他滚出海军部大楼的。” 尼古拉米柳京愕然了,他想要反驳,但是从政以来的经验和见闻又告诉他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说得很对。俄国就是这么的奇葩,就是这么的畸形,就是这么让人无语 “您的意思是说,我们注定是徒劳无功吗” 看着一脸沮丧的尼古拉米柳京,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有点遗憾。和他的哥哥德米特里米柳京比起来,尼古拉米柳京学识更渊博、能力更突出、办事的积极性和组织协调能力也相当出彩,但有一个方面是远远不如他的哥哥,那就是沉着冷静。 尼古拉米柳京有些跳脱,大概是因为他思维更加活跃的关系,所以一点小小的胜利或者曙光就能激发他的热情,同样的一点挫折和失败也能让他垂头丧气。 德米特里米柳京则完全不同。他就像一块巨石,他就那么摆在那里,谁也不能动摇。和他相比尼古拉米柳京就像是火焰,燃料充沛的时候光热无限,燃料缺乏或者遭遇风雨的时候,就只能任由雨打风吹去了。 在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看来,密谋危险事宜,更适合去找德米特里,而不是尼古拉。后者太不坚定太容易受外界的干扰和影响了。但可惜的是,德米特里虽然也参加了他们的事业,但并没有登上尼古拉这么关键的位置,暂时能帮上忙的只有尼古拉这个跳脱的小子了。 “我没有这么说,”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一瞬间就构思好了接下来的说辞,他温文尔雅地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们这次的行动不要将目标定得太高。不要指望一拳就能够击倒缅什科夫,那不现实” 微微沉吟一下,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继续说道“同缅什科夫之间的战斗是个长期的过程,期望速胜是危险的。我们要做的是一点点动摇他屹立于政坛不倒的根基,一点点去动摇陛下对他的信任” “这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但更加安全,也更容易做到。而且以那个老家伙的水平,错漏之处数不胜数,今天检举一两个,明天举报三两个,积少成多的话”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翩然一笑道“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他虽然喜欢忠狗,但讨厌忠狗不断地犯错不断地惹麻烦。说到底他是位刻薄寡恩的皇帝,厌恶一个人的时候,会忘记那人曾经无数的好”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瞧了尼古拉米柳京一眼,问道“您明白该怎么做了吧” 尼古拉米柳京叹了口气,他明白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意思了,但多少他还是有些不情愿。因为他们这一派十二月党徒实在是太希望打一翻身仗,赢得一场关键胜利了。 如果可以一举扳倒缅什科夫,那就是重大胜利,将极大的振奋他们的斗志。可显然,速胜是不可能了。虽然最后依然可以击倒老太监,但那实在是太耗时间了。 罗斯托夫采夫自然能看出来尼古拉米柳京在纠结什么,再一次警告道“我的年轻朋友,赶紧收起你那些蠢蠢欲动的不耐烦,我们的事业注定了不会是一劳永逸。1825年的教训已经足够惨烈了,我不想再来一次” 尼古拉米柳京赶紧正经端坐,因为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很少这么严厉,他立刻点头郑重答应道“是的,伯爵。谨遵您的意志”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点点头,微微一笑问道“我的朋友,不要那么紧张,我只是提醒您而已。之前您做得已经非常出色了,一点点小瑕疵和不耐烦等待也是可以理解的。” 表扬和鼓励了尼古拉米柳京之后,他忽然问道“我听说,在这次行动中,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起到了关键的作用”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奋斗在沙俄, 第八十六章 惊讶 尼古拉米柳京对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特别关注李骁的行为是感到不解的。在他看来李骁除了有个大公身份之外,对他们的事业并无特别大的帮助。甚至还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尼古拉米柳京始终觉得,走自上而下的改革才是俄国的唯一的出路。而想要实现这一点,希望只能放在亚历山大皇储和康斯坦丁大公身上。 如果能做通亚历山大皇储的工作自然是最妙,不行争取一位实权大公的支持,间接的推动改革事业也是好办法。 而李骁能做什么论继承权他得排在老后面,在他前面不光有尼古拉一世的四个儿子,还有尼古拉一世的弟弟米哈伊尔帕夫洛维奇大公。 以尼古拉一世的个性,就算他儿子孙子死光光了,宁愿把帝位交给弟弟米哈伊尔或者他的后代,也不会交给李骁的。 如此看来,李骁的存在对这场改革毫无意义,他继承帝位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太小了。那在这位落魄大公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做什么 更何况李骁同尼古拉一世一家子关系还极其糟糕。跟这位大公走近不光会得罪尼古拉一世,还会得罪亚历山大皇储和康斯坦丁大公,这个家伙完全就是阻拦自上而下改革的暗礁好不好。 上一次,尼古拉米柳京已经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谈过这个问题了。对于伯爵给出的解释尼古拉米柳京并不满意。今天当伯爵又一次提到李骁之后,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劝劝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让他别浪费时间了。 “伯爵,我还是认为不需要在那位大公身上浪费资源。我们的力量太宝贵了,不能投入到对我们事业毫无帮助的无关人等上” 看着一本正经的尼古拉米柳京,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又在心里头叹了口气。他已经告诫过对方好几次了,不要将问题想得那么简单,总是天真的将所有的鸡蛋都放进一个篮子里。 真以为亚历山大皇储和康斯坦丁大公会无条件的支持他们的事业这是痴人说梦 永远不要相信沙皇的鬼话。也永远不要相信渴望登上沙皇宝座之位的人的鬼话。这些家伙为了达到目的都是不折手段的。达到目的之前他们会有甜言蜜语,可一旦目的达成必然就会翻脸无情。 罗斯托夫采夫见过太多这样的情况了。所以他才不会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某个人身上。他更相信受制衡的权力,想要让上位者乖乖按照他们的意志去改革,那就必须有手段能够制衡那些上位者,让他们不得不听话。 一门心思只想抱大腿,最后的结局只有一种被大腿无情的抛弃而已。 所以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又一次警告道“我的朋友,在政治上您总是过于天真,总是不自觉地把人把事情往好处想。但现实是残酷甚至是残忍的,会无情地将您的天真碾成粉末” “别对皇储,也别对那位大公抱太大的希望。否则,您注定要失望透顶”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不知道尼古拉米柳京有没有听进去,就算没有他也没有办法,因为这是尼古拉米柳京的选择。如果他选择幼稚和天真,那么必然就要被现实教会怎么做人。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只能期望被教做人的时候尼古拉米柳京已经更成熟一点。否则,他很怀疑这个才华出众的年轻人还能不能重新站起来。 “您别不服气。”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如是说道,“据我所知,这次针对缅什科夫的行动,并不是您推崇的康斯坦丁大公设计的吧” 尼古拉米柳京顿时哑口无言,因为计划还真不是康斯坦丁大公的手笔,而是李骁的设计。康斯坦丁大公不过是觉得这个计划不错,选择合作和拿来用用而已。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尼古拉米柳京坚持道,“如果没有康斯坦丁大公,这个计划也不可能开展。” 罗斯托夫采夫嗤笑了一声“那倒是,谁让他是沙皇的儿子,而那位大公不是呢” 尼古拉米柳京有点不爽,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意思是,这项计划中康斯坦丁大公唯一的贡献就是他的身份和地位。换言之,如果有个同他身份地位相当的人,李骁也完全可以跟那个人合作。也就是康斯坦丁大公不是计划中必须的,是可以替换的,也就是说并不那么重要。 不过尼古拉米柳京不是喜欢抬杠的人,不爽归不爽,但一是一二是二。道理他还是讲的。 “好吧,您说得对,这么看的话那位大公还是有能力的虽然这并没有什么用” 罗斯托夫采夫只是笑了笑,很显然他并不同意某人没有用这个论断。不过他也得懒得跟尼古拉米柳京争论了,因为没意义,他也不喜欢抬杠,他只是想知道某人的详细表现而已。 “是他说服了康斯坦丁大公” “他还说双方有许多共同的敌人” “甚至还说双方有许多利益可以一起维护”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惊讶了,之前他不过是收到了一封某人写来的描述含糊的信而已。具体情况,尤其是李骁是怎么痛康斯坦丁大公“摒弃前嫌”“携手合作”的,他就不甚清楚了。 当他得知,是某人提出合作时,他震惊了因为他一直以为提出合作的那个人是康斯坦丁大公,为此他还拔高了对这位大公的评价、 现在看来,该提高评价的不是康斯坦丁大公而是李骁,这个矮个子大公让罗斯托夫采夫越来越感兴趣了。 “这些很值得惊叹吗”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震惊让尼古拉米柳京很是不解,他并不懂得其中的意义。只不过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也没兴趣解释,收敛了惊讶之色后,他淡定地回答道 “是的。很让人惊奇一个年轻人竟然有这样的觉悟太不可思议了” “我的朋友,等你哪一天懂了的时候,我觉得你就可以真正称之为政治家了” “只不过从您现在的表现看来,这一天恐怕还需要很久您得好好努力了” 第八十七章 猜测 李骁最让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吃惊的是什么 是他那些聪明才智 是他制定的针对缅什科夫的“邪恶”计划吗 不是。罗斯托夫采夫见过太多才华横溢的青年才俊了。远一点的有普希金,近一点的有米柳京兄弟。 仅从智慧和才干来说,李骁在这些人当中并不属于最拔尖的。比他聪明、比他能干、比他知识渊博的人才多了去了。 但是这些才俊们都没有能让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吃惊。这位伯爵仅仅从第三部收集的情报中就能将这些才俊的举动分析得七七八八八九不离十。对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来说,这才俊在他眼中没有秘密可言。 可是李骁却不一样,他总是能够做出一些超出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预料,超出他认知的事情。上一次当众给尼古拉一世难堪是这样,这一次突然联合康斯坦丁大公也是如此。 尼古拉米柳京离开之后,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依然在念叨着李骁说过的那几句话。良久他才感叹道 “真是怪物阿。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对敌,哪怕是曾经的敌人也可以联合,一切以服务最高利益为优先这个道理我花了十年才明白,你却轻轻松松地就掌握了可怕啊”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哈哈大笑地站了起来,摇了摇铃铛召唤自己的仆人,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有些忧心地说道 “看来以后俄国的政坛将会更加热闹了这一潭死水终于要掀起波澜了这一次缅什科夫这个老东西恐怕要吃大亏了可惜,实在是可惜”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摇头感叹道“如果你的对手仅仅是缅什科夫这个老糊涂,一场大胜将指日可待可惜的是你的对手还有一老一小两只狐狸,那两只狐狸就难缠多了” “也好,就让我再看看你的成色,看看还有没有惊喜” 罗斯托夫采夫轻快地走出了国家图书馆,仿佛突然就年轻了二十岁,这冬天这寒冷这阴霾再也无法阻止他的好心情了。 这位伯爵心情好好的时候,同样是在圣彼得堡,另外一些人心情就糟透了,比如阿德勒贝格父子。 “你说康斯坦丁大公突然对梅萨多夫发难将这个蠢货关起来了”弗拉基米尔阿德勒贝格问道。 老阿德勒贝格面容英俊,有着尼古拉一世最喜欢的德意志面孔,高额头、鹰钩鼻、一双蓝眼睛深邃无边,下巴如刀砍斧劈一样棱角分明。 这位宫廷事务大臣为尼古拉一世服务了很多年,不说功勋赫赫也算是劳苦功高。只不过他的资历比起缅什科夫、彼得沃尔孔斯基、奥尔多夫来说有差距,所以最核心也是权力最大的部门还轮不到他染指。 而且老阿德勒贝格行事一向低调,很少有特别亮眼的高光时刻。给廷臣给众多权贵的印象更多的是勤勤恳恳做事的老实人,不抢功不夺权真有点任劳任怨的意思。反正是一团和气就像个面人儿。 不过萨沙阿德勒贝格却知道,这些不过是他父亲的伪装而已。用他父亲的话说老实人最能让人放下戒备,老实人也最不引起敌视。所以老实人最安全,能够不知不觉地走上巅峰。 小阿德勒贝格很是钦佩自己的父亲,就像他所说的,不知不觉间他就从一个不出众的小贵族爬到了尼古拉一世的身边,成为随侍左右的宫廷事务大臣,掌握了朝堂上一切核心的机密。 而且不管是缅什科夫、彼得沃尔孔斯基奥尔多夫还是那位著名的首相兼外相涅谢尔罗迭都觉得老阿德勒贝格是他们的朋友。能够和不同派系混成这样,周旋于顶尖的老狐狸之间,这水平难道不吓人么 最关键的是尼古拉一世也非常喜欢老实能干的老阿德勒贝格,觉得丫忠实可靠肯干。 小阿德勒贝格非常清楚,现在他父亲只缺一个机会,只要他头上的那些顶尖权贵故去或者下台一个,替补的绝对就是他的父亲了。 老阿德勒贝格不仅给自己铺平了道路,甚至早早地就对小阿德勒贝格做好了安排。一早就给他安排在了亚历山大皇储身边,从陪伴皇储读书开始,到皇储的侍从武官一步步地将他变成了皇储的心腹。这么说吧,一旦尼古拉一世驾崩,小阿德勒贝格也必然要飞黄腾达身居高位。 所以每每遇到了难题,小阿德勒贝格首先会向自己的父亲求教,而每一次老头都不会让他失望。 老阿德勒贝格慢悠悠地问“所以你觉得康斯坦丁大公这是忍不住要对缅什科夫下手了” 小阿德勒贝格点点头“是的,父亲。据我所知,那位大公已经对缅什科夫忍无可忍了。上一次为了海军预算的事情,他们就大闹了一场,只不过缅什科夫凭借积威给那位大公压回去了” 老阿德勒贝格忽然抬头望了小阿德勒贝格一眼,悠悠道“不够” 小阿德勒贝格小心翼翼地又道“那位大公之前投资的钢铁厂、锅炉厂面临巨额的亏损,如果没有海军的大量订单,恐怕要撑不下去了。” “哦” 老阿德勒贝格发出意味悠长的一声,但很快又道“还是不够” 小阿德勒贝格愣了愣,道“这都不够吗” 老阿德勒贝格嗤笑一声“我为皇家服务了超过二十年,很了解那位康斯坦丁大公的脾气。那是一只小狐狸,他图谋的东西非常非常大,绝不会为了几个钱就冲动,就不顾一切的。” 小阿德勒贝格疑惑道“那他突然对梅萨科夫出手,这是为什么呢没意义啊就算他再讨厌梅萨多夫也应该知道,那个胖子现在肩负的任务很关键,搞砸了陛下会发怒的” 老阿德勒贝格沉默了,他仰着头靠在沙发背上,眯着眼睛出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仿佛能从那灯里受到启发看穿一切。 良久良久,就在小阿德勒贝格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老头忽然又开口了“康斯坦丁大公那天还做了什么” 第八十八章 傻眼 “你是说,康斯坦丁大公视察748团时,发现有军官传播违禁书籍而勃然大怒,然后直接拿下了梅萨多夫” 当小阿德勒贝格详细地讲述他所了解到的那天的经过时,老阿德勒贝格忽然插嘴问道。 “您也觉得奇怪是吧” 小阿德勒贝格兴奋地说道“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问题,猪都不会相信梅萨多夫那些贪婪愚蠢的部下会对违禁书籍有兴趣。据我所见,那些蠢货平时根本就不读书甚至不少根本都不识字更别提读违禁书籍了” “我觉得这是一个圈套,是康斯坦丁大公故意用来对付梅萨多夫的,那位大公恐怕是准备拿梅萨多夫做文章,意图直指缅什科夫那个老鬼” 老阿德勒贝格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然后突然摇了摇头,否定了儿子的推测“不对” 小阿德勒贝格觉得自己的推测很合理,否则康斯坦丁大公干嘛突然对梅萨多夫开刀 “太肤浅了”老阿德勒贝格冷笑着评价道,“我的孩子,你看问题还是太肤浅了。如果你想今后屹立于政坛之上,就必须更深入地去分析。” “我问你,康斯坦丁大公为什么要对梅萨多夫下手” 小阿德勒贝格刚想说这个问题他已经回答过了,就看见他老子拍了拍扶手 “损失一个梅萨多夫对缅什科夫来说根本无关痛痒,缅什科夫就算被证实恶贯满盈罪无可赦,也牵连不到缅什科夫什么。区区一个小团长算什么东西靠他连扳倒一个海军上将,一个陛下的心腹大臣简直是笑话” 老阿德勒贝格冷笑道“都是烟雾,都是用来迷惑外人的幌子。梅萨多夫根本就不算个人物,不值得陛下最喜欢的儿子亲自出手,要碾死他随便在海军部找个将军就可以了。完全不值得让康斯坦丁大公亲自出手” 小阿德勒贝格也陡然反应过来了,惊道“对啊这不合理梅萨多夫如果不是眼下这个当口在748团当团长,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阿猫阿狗而已。杀这种垃圾何必用牛刀” “可康斯坦丁大公偏偏这么做了”小阿德勒贝格五官挤成了一团,可见这个问题让他多么纠结,“毫无意义啊” 老阿德勒贝格又冷笑了一声“肯定有意义的。只不过隐藏得很深,这件事有些细节恐怕被你忽视了” 小阿德勒贝格茫然道“细节什么细节” “你没注意到逮捕梅萨多夫的是第三部总部来的宪兵吗明明你就在附近,那位大公为什么舍近求远,绕过你从第三部找人来逮捕梅萨多夫呢” 小阿德勒贝格想了想回答道“也许那位大公不知道我的立场担心我不按照他的想法去处理梅萨多夫” “可能有一点。”老阿德勒贝格轻蔑地说道“但是,我觉得这不是最关键的原因。我担心的是那位大公之所以绕开你,是因为这起案子中的某些细节不能让你知道,一旦让你知道了,西洋镜就会穿帮。” “所以”老阿德勒贝格郑重地吩咐道“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去发掘这些细节,想办法找到梅萨多夫,问个清楚当然,也不能将全部希望放在那个蠢货身上,多撒钱,去收买康斯坦丁大公身边的人以及那天的目击者,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得不说老阿德勒贝格还是很厉害的,很敏锐地就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在他的指点下小阿德勒贝格立刻开始行动,双管齐下地收集信息。 这份敏锐就比缅什科夫强了不少,虽然老太监第一时间就得知了梅萨多夫被康斯坦丁大公下狱的消息。但老太监最初并不是特别在意,就像老阿德勒贝格分析的,梅萨多夫对他来说确实不重要,他手头有成百上千个如梅萨多夫一样的狗腿子,死掉一个两个就是死掉十个八个老太监都不会心疼。 甚至最初获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缅什科夫还有些高兴和得意,觉得康斯坦丁大公这是上门送人头将把柄主动交到他手里头了。 为什么呢 因为在老太监看来梅萨多夫现在还是有点重要的,毕竟尼古拉一世很是关注李骁,巴不得赶紧给某人弄死才好。搞死了梅萨多夫必然要影响针对李骁的行动,这样尼古拉一世能高兴 所以嘛,这完全是昏招,是下臭棋。缅什科夫觉得只要过上那么几天,只要尼古拉一世听闻这个消息,或者他问起针对李骁的任务进展,那时候就有康斯坦丁大公好果子吃了。到时候只要他再侧击旁敲添油加醋地汇报一些康斯坦丁大公在海军部的“恶行”,那时候这位大公就有得受了 美滋滋啊美滋滋 这就是缅什科夫第一时间的想法。什么你问他为啥不主动去向尼古拉一世汇报老太监也是有心眼的,他毕竟是外臣,疏不间亲。 打康斯坦丁大公的小报告固然能加快这位大公倒霉的进程,但同时也会让尼古拉一世留下坏印象。毕竟之前为了海军预算的事情他们就闹得很不愉快,这回又主动“检举揭发”,必然会让尼古拉一世认为他缅什科夫是故意的。 缅什科夫可是很重视自己给尼古拉一世的印象,他可是就靠这个混饭吃的,自然不能砸自己的饭碗。假装视若不见,等别人捅穿窗户纸再去打落水狗就好很多了。 缅什科夫的小算盘是打得啪啪响,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但实际上事情的发展一开始就超出了他的预料。是的,过了那么几天,确实有人将消息通报给了尼古拉一世,但这位皇帝的反应却大大超出了缅什科夫的意料 尼古拉一世对此仅不疼不痒地表示“嗯,我知道了” 这是什么意思缅什科夫有些糊涂了,他还准备乘着尼古拉一世生气给康斯坦丁大公上眼药呢可尼古拉一世没有生气,这怎么办 老太监顿时就傻眼了,都有心在线发帖求助了,可临时抱佛脚哪里来得及他只能强自忍住打小报告的心思,灰溜溜地离开了御前会议,赶紧去亡羊补牢地探听消息了 第八十九章 各方反应 缅什科夫很快就从冬宫的内线那里打探到了一些他认为很有价值的情报,让老太监对康斯坦丁大公恨得那叫一个牙痒痒。 “什么这个混蛋竟然告诉陛下拿下梅萨多夫是因为他办事不力,没有很快地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还说梅萨多夫一直拖拖拉拉的不愿意尽全力,就是因为梅萨多夫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不想留下残害帝国大公的骂名。” “狗屎谎言这是无耻的构陷” 缅什科夫跳脚了,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头一蹦三尺高,被气得满面通红,连假胡子都甩掉了。 良久老太监才控制住情绪,用微微有些尖利的嗓音急促地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缅什科夫的内线心惊胆颤地回答道“那位大公还向陛下建言,为了更好的完成惩罚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的任务,最好大张旗鼓地惩罚梅萨多夫,罪名就用治下无方坐视下属传播违禁书籍这一条。” “根据这一条,那位安德烈大公也有连带责任,可以名正言顺地教训他,打压他的嚣张气焰,给陛下先出一口气。” 缅什科夫脸色愈发地难看了,他咬牙切齿地问道“陛下怎么说呢” “陛下同意了,按照康斯坦丁大公的要求将梅萨多夫和安东诺夫送到了大公在第三部的亲信那里审讯,这会儿他们已经承认了相关罪名,那位大公的亲信这会儿正在扩大战果嗫” 说着这位内线意味深长地看了缅什科夫一眼,也算是一切尽在不言中吧 缅什科夫此刻已经是吹胡子瞪眼火冒三丈了。他承认自己大意了失误了,反而让康斯坦丁大公钻了空子,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对方闪电般的拿下梅萨多夫不是什么昏招,而是谋定而动这个狡猾的小狐狸竟然背着众人私下里向他老子报告了,以尼古拉一世的小心眼,儿子亲自出手为自己出气,而且梅萨多夫确实办事迟缓久久不见动静,确实应该修理 并且康斯坦丁大公给出的修理梅萨多夫的理由还说得过去,算是有理有据。尼古拉一世最痛恨那些违禁书籍了,对于刊印和传播这些书的人是绝不手软。虽说梅萨多夫并没有传播,但他的废物点心手下却持有了,这就该打屁股 更何况梅萨多夫对于他缅什科夫来说不过是一个小卒子,碾碎了这个小卒子也不会让他特别难过和难堪。既然如此,尼古拉一世自然不可能不同意康斯坦丁大公的建议。 而这让缅什科夫就无比的恼火了,他的第一反应是这是康斯坦丁大公对他的报复,就是因为上次预算的事。然后老太监又想到区区一个梅萨多夫恐怕不能消除康斯坦丁大公的心头之恨吧 难道说干掉梅萨多夫是那位大公在投石问路 这恐怕是他在试探,既试探陛下的反应,也试探我的反应,还看看群臣的态度 缅什科夫陡然一惊,如果这是康斯坦丁大公投石问路试探各方反应,那么第一阶段目标达成之后,他是不是看到了他希望看到的反应呢 如果是,那么对方很快就会有第二阶段的手段,恐怕后面还会继续进攻 缅什科夫下意识的就认为康斯坦丁大公目标绝不会仅仅只是一个梅萨多夫。因为这个死胖子实在太微不足道了,解决他既不能让康斯坦丁大公解恨,也不能伤害他缅什科夫几分。 小狐狸一定在筹谋更卑鄙更阴险的毒计,而且是冲我来的 缅什科夫打发走了冬宫内线,立刻摇了摇铃铛,切尔内绍夫上校很快就出现在了他面前等候指示。 “去把谢苗诺夫、诺伊施塔特、孔巴罗夫、密涅金和伊格纳舍维奇请来” 切尔内绍夫上校满腹狐疑地望了望老太监,明显的老太监处于剧烈的愤怒和震惊之中。最近几年能给老东西折腾成这样的事情可是不多,难道老东西要失宠了 切尔内绍夫上校是既高兴又忐忑,他高兴自己能摆脱老太监,但又对自己的前途忧心忡忡。 必须马上将消息通知父亲 切尔内绍夫一边退出老太监的办公室一边就有了决定。这种事情必须通知自家老头子,以老头子的关系网肯定能搞清楚事情原由,哪怕是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也能给自己拽出泥潭 切尔内绍夫上校的父亲是亚历山大切尔内绍夫,现任陆军大臣,绰号是“北方的风流浪子”。也是尼古拉一世的忠犬,1825年十二月党人密谋起义的时候,第一个向尼古拉一世发出正式警报的就是他和迪比奇。 因此而得宠的切尔内绍夫很快飞黄腾达,此时已经是军中数一数二的扛把子,担任陆军大臣的他和担任海军大臣的缅什科夫就是尼古拉一世掌控军队继而掌控俄国的两只手臂。 而这两只臂膀关系也还不错,不说相得益彰至少也是相安无事。甚至切尔内绍夫还将儿子送到了缅什科夫那里镀金,而缅什科夫也将一个孙子送到了切尔内绍夫麾下服务。 一旦缅什科夫失宠,切尔内绍夫必然也会有点麻烦,比如说海陆之间的矛盾和争斗。这些年拜缅什科夫的“不作为”所赐,俄国海军的发展近乎停滞,自然没有太多兴趣跟陆军抢资源。 切尔内绍夫可不希望来一个新的四处伸手的海军大臣,比如那位康斯坦丁大公,那样陆军的军费必然受影响,这太影响他的钱袋子了。 获知缅什科夫有麻烦之后,老切尔内绍夫第一时间找到了老伙计帕斯科维奇和圣彼得堡警察总监亚历山大帕卡尔。 伊凡帕斯科维奇可是来历不凡,这位老将身经百战,拥有埃里温伯爵和华沙公爵头衔,军衔更是陆军元帅。 当年在李骁的便宜父亲康斯坦丁帕夫洛维奇大公被起义的波兰人弄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就是这位老将杀入华沙彻底地终结了波兰人的反抗,给波兰这块擦脚布国家盖上了棺材板 第九十章 无奈 帕斯科维奇可是不折不扣的老家伙了,这位老将比尼古拉一世大十五岁,比已经老迈得动弹不便的老太监缅什科夫还要大六岁。简直可以称之为陆军的活化石。 不过千万不要小看了这块活化石。16年,这位乌克兰人就成为了尼古拉一世的长官,对其影响十分巨大。尼古拉一世登基为帝之后依然十分敬重这块活化石,称帕斯科维奇为“我的父亲,我的指挥官”。 因此也让帕斯科维奇得到了个“老爹”的诨号。只不过老爹在军队中的名声并不好,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尼古拉一世一样喜欢老爹并敬重他。 比如帕斯科维奇的秘书,俄国诗人格利鲍耶陀夫就说“帕斯科维奇是头令人无法容忍的蠢驴,只有乌克兰人的那种奸猾,是个白痴” 你想想亲近的秘书都这么说他,这位老爹该是个什么性子。哪怕是切尔内绍夫这位老朋友,其实心里头也有点看不起老爹,觉得这位老爹敏感易怒、傲慢、沉闷,更可耻的是几乎是目不识丁。 牛逼吧几乎不认识字的陆军元帅,19世纪中叶的俄国还有此等的权贵,还能备受尼古拉一世信任和宠爱,这是何等的奇葩啊 帕斯科维奇敦实的背紧紧地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昂着下巴用他特有的乌克兰腔瓮声瓮气地问道 “萨尼亚亚历山大的昵称,这么急匆匆地找我做什么” 老切尔内绍夫一点儿都不喜欢被人叫萨尼亚,除了尼古拉一世以及他早已过世的父亲,他不喜欢任何人如此无礼地对待他。 老切尔内绍夫更喜欢被称为伯爵大人、伯爵阁下或者陆军大臣阁下。但是对于资格更老而且喜欢倚老卖老的帕斯科维奇,他却没有什么办法。自从尼古拉一世称呼他为我的父亲之后,老头就膨胀了,真把自己当成了长辈,每每都是以教训后辈的口吻同他们说话,真心是让人憎恶。 老切尔内绍夫强忍着不快说道“阁下,最近有一些消息广为流传,您所有耳闻吗” 帕斯科维奇打了个哈欠,对他这样的老头子来说,如今他连骑妹纸都心有余而力不足,更别提探听什么小道消息了。他不在乎也没兴趣。 看着一副兴趣缺缺样子的帕斯科维奇,老切尔内绍夫愈发地不爽,只能强压着怒气耐心地与之周旋。 “听说陛下对缅什科夫亲王不太满意”他模棱两可的问道。 刚刚还张大嘴巴毫无形象打哈欠的帕斯科维奇猛然坐直了身子,直勾勾地望着老切尔内绍夫,很不可思议地问道“真的” 老切尔内绍夫嘴角直抽抽,他怀疑自己是抽风了才会来找帕斯科维奇打探消息,这个老糊涂真心是越来越迟钝越来越糊涂了。 他只能转向一边像小学生一样正襟危坐的圣彼得堡警察总监亚历山大帕卡尔“总监阁下,您耳目众多,这个消息应该有所耳闻吧” 卡帕尔受宠若惊得差点直接站了起来,他这个圣彼得堡警察总监是出了名的苦差事。就跟华夏古代的顺天府尹一样,官衔本来就不高头上七七八八的婆婆还特别多,京中又是权贵云集稍不留神就会得罪了招惹不起的大神,更糟糕的是别人搞出了岔子他还得主动去背黑锅。 反正卡帕尔这个总监才当了区区一年就有告老还乡退休种田的想法了。为了保住来之不易的官帽子,卡帕尔也不得不四处钻营,好容易才搭上了切尔内绍夫这条线,指望着这位老大在危难之时拉他一把。 所以一听说切尔内绍夫有请,那是屁颠屁颠的就赶来了,完全是一副低头做小的架势。反正卡帕尔已经打定主意,哪怕是切尔内绍夫让他端屎倒尿他也认了,只要能保住他的官帽子,让他献上菊花都无所谓。 但让卡帕尔没有想到的是切尔内绍夫竟然如此客气,竟然让他这个小官跟堂堂内阁大臣以及陆军元帅同席而坐,这是何等的客气和看重啊。 卡帕尔心里头有点美滋滋,他可是听说副总监走的是缅什科夫的路子,经常被老太监遛狗一样耍弄,被调戏得常常怀疑人生。与之相比自己是何等的幸运啊 这让卡帕尔对切尔内绍夫是愈发地敬重,觉得虽然切尔内绍夫在尼古拉一世心中的地位比不上缅什科夫,但比那个老太监会做人一万倍。跟着这样的老大做事多么幸福啊 所以对于切尔内绍夫的提问,他毕恭毕敬地回答道“阁下,据我探听到的消息,海军大臣阁下最近正在四处活动,跟他的朋友开会,沙龙都连着举办了好几天,好像冬宫那边有消息说康斯坦丁大公要弹劾他。” 讲真,这些东西对切尔内绍夫没什么大用,因为这些消息他也打听到了,他之所以对卡帕尔这个小小的警察总监如此友好,原因就是看中对方手里头的情报网络。 对切尔内绍夫来说,他最大的短板就是情报能力不足,在冬宫和尼古拉一世身边只有帕斯科维奇这个老糊涂盟友。但这个老家伙并不能随侍尼古拉一世左右,冬宫方面的消息总是有些滞后。社会上他本人又不方便跟第三部走得太近,毕竟他已经掌控了陆军大权,再插手情报就犯了大忌。 无奈之下,切尔内绍夫也只能勉强用一用不太给力的卡帕尔了,这位毕竟是圣彼得堡的地头蛇,虽然仅仅是一条很憋屈的菜花蛇,但蛇有蛇道他打听消息总归是比他方便和灵通。 可现在卡帕尔却让切尔内绍夫有些失望,这个慈眉善目有些虚胖的警察总监除了会道歉认错除了会背锅,搞情报的能力不是一般的低。如果不是无人可用,他真会直接将这个白痴赶出去。 切尔内绍夫只能面带微笑耐着性子吩咐道“你回去后抓紧时间去搜集相关的消息,这是大事,不可大意” 温言打发走了卡帕尔,切尔内绍夫又耐着性子同帕斯科维奇商量道“老朋友,您有时候也得多往冬宫走动走动,不能真的解甲归田两耳不闻窗外事了。陛下、皇储和国家还很需要您,万一出了大事,您也能及时应对不是么” 第九十一章 阴云 帕斯科维奇却依然不甚在意“萨尼亚,你就是想太多了。我了解陛下,更了解缅什科夫那个老东西,你觉得他是那种会被轻易击垮的人吗” 不等切尔内绍夫回答,帕斯科维奇一摆手十分强势地继续往下说“缅什科夫除非是打了大败仗,或者起兵造反,否则陛下是绝不会轻易拿下他的。” “你就安心好了,缅什科夫绝不会有事。他没事海军方面就跳不出咱们的手掌心,一切都是照旧,帝国的支柱只可能是我们,军费、人事都是以我们为主,翻不了天” “你有这闲工夫操心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多想想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事儿。你没发现陛下已经越来越没有耐心了么” 切尔内绍夫先是一愣,他还是有点担心缅什科夫的事儿。毕竟老太监的对手是康斯坦丁大公,这位毕竟是尼古拉一世最喜欢的儿子。而且他知道这位大公倾向于改革,一旦让这位大公掌控了海军部,海军上上下下必然要全面地革新。如果尼古拉一世觉得海军的革命非常好,推广到陆军怎么办 这才是切尔内绍夫最担心最害怕的事,缅什科夫是死是活或者谁当海军大臣都好,反正只要不影响他的利益都无所谓的 只不过帕斯科维奇毕竟是尼古拉一世最亲近的老将,他对尼古拉一世的了解是超出一般人的,他说缅什科夫没大事,应该有保证吧 切尔内绍夫叹了口气道“就算如此,您也还是多关心一下,抽空的跟陛下说说,千万别让康斯坦丁大公那个毛孩子随便折腾。否则,万一陛下觉得那很好,让陆军跟着学,我会很为难” 帕斯科维奇终于收起了满脸的不在意,微微动容道“好吧,也有点道理。能不折腾就别折腾,军队好好的随便瞎改什么,现在就挺好” 临了他又叮嘱了一句“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事你也多上心,这可是肥差啊” 切尔内绍夫自然是满口答应,他也知道那里是尼古拉一世未来关注的重点,涉及到的利益是不可估量的,只不过他对老爹也有些鄙夷 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还想捞战功,这是吃定了土耳其人好欺负,准备给自己也捞一个亲王头衔么 切尔内绍夫很清楚。前两年根据尼古拉一世的指示,芬兰议会给缅什科夫加了个亲王头衔让老爹是羡慕嫉妒恨。乌克兰老盲流自认为战功赫赫比打土耳其还被轰掉了小弟弟的老太监强一万倍。可老太监都混成亲王了,他还只是华沙公爵。死要面子的老爹真心不能忍自己竟然输给了一个太监 切尔内绍夫也愿意满足帕斯科维奇的宏愿,但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那个鬼地方又穷又烂又乱,帝国几次三番的用兵总是掣肘颇多。费了牛大的劲也仅仅是让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变成了俄国附庸的“自治”公国。离尼古拉一世期待的建立东正教和斯拉夫人的巴尔干“天堂”还差一万里远。 尤其是1846年以来,随着耶路撒冷圣墓教堂和伯利恒圣诞教堂事件愈演愈烈,俄罗斯同法国、俄罗斯同奥斯曼土耳其、俄罗斯同英国之间的关系是雪崩式下降。 尤其是同法国的关系糟透了,双方围绕圣诞教堂大门钥匙信仰东正教的希腊教士是圣诞教堂管理者,但是圣诞教堂后面的马槽教堂属于天主教,而要进入马槽教堂必须穿越圣诞教堂,所以法国为首的拉丁教士也持有圣诞教堂大门钥匙,而希腊人表示强烈不满、圣诞石窟钥匙这座石窟位于圣诞教堂下面,据说是耶稣诞生的地方以及圣诞石窟内法国人镶嵌的银星问题法国人在18世纪在石窟地板上镶嵌了一枚刻着法国国徽和拉丁文的银星,1847年这颗银星被盗,法国人认为是敌对的希腊人干的闹得不可开交。 外交大臣涅谢尔罗迭几乎隔三差五就要召见法国驻俄国大使当面抗议。而法国方面也经常性地提溜着俄国驻法国大使发泄怒火。 以至于如今法俄两国已经是老死不相同往来,只要有机会就要朝对方吐口水骂脏话。幸亏是两国并不接壤否则愤怒的教徒绝对会大打出手搞个你死我活。 更糟糕的是,这些宗教上的破事极大地刺激了尼古拉一世的神经。这位自诩为对天父异常虔诚,自诩为东正教的代言人和守护者的皇帝一刻也不能容忍他最厌恶的法国一而再再而三的当面挑衅,有想法一劳永逸地解决宗教问题。 沙皇式的一劳永逸其实就是战争,就是尼古拉一世所谓的“圣战”,他烦透了奥斯曼苏丹不兑现同俄国签订的条约,也烦透了异教徒依然占领者耶路撒冷,更烦透了同卑鄙无耻的法国人永无止境地扯皮。 尼古拉一世要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向全世界宣告他才是基督的守护者,才是在地上代行天父旨意的圣人。他要消灭土耳其光复君士坦丁堡,他要组织一场全新的十字军运动收复圣地 尼古拉一世的宏大愿望导致他同法国、同土耳其之间的矛盾几乎是不可调节的。而如今再也不能像他刚刚继位那会儿有惠灵顿公爵来当和事佬逼迫着土耳其让步了,因为英国人也对他的野心不耐烦到了极点,巴不得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一下他。 只不过在1847年,俄罗斯虚幻的强大还很深入人心,尼古拉一世自大的认为自己是欧洲众王之首,消灭土耳其就像推到一堵破墙那么容易。 按照他的要求,切尔内绍夫开始动员黑海地区的军事力量,一方面储备物资、另一方面也大力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大力发展和鼓动带路党,不断地制造摩擦和纠纷。 这些工作繁琐又复杂,占据了切尔内绍夫太多的精力,如果不是缅什科夫这事儿太大,他真心也抽不出精力来“管闲事”。现在既然帕斯科维奇打包票缅什科夫不会有大事,他也乐得轻松,赶紧去忙活正事,别耽误日程让尼古拉一世不满才好 第九十二章 怀念(求收藏) 切尔内绍夫有点想当然了,缅什科夫的境况远没有帕斯科维奇估计得那么好,老太监有点麻烦缠身诸事不顺的挫败感。 首先是梅萨科夫那事儿还在持续发酵。落入了康斯坦丁大公手中的死胖子和他的小伙伴,一没有李骁那么深厚的背景,二也没有那么坚韧的意志。很快就在第三部爪牙的威逼利诱下“老实”交代了一切问题包括走私、贪污、行贿、舞弊。 为了少挨打,为了吃顿曾经不屑一顾的猪食,死胖子梅萨科夫是要他说什么就说什么,绝不含糊摇尾乞怜的可怜样实在是让人鄙夷。 “这些还远远不够” 康斯坦丁大公不甚满意,将梅萨科夫签名按手印的供词丢在了一边,倒不是说他认为梅萨科夫是无辜的,虽然供词在某些细节上进行了适当的“修饰”,但总体而言那些坏事某个死胖子都干了。那货绝不值得同情。 让康斯坦丁大公不满意的是,这些罪状离缅什科夫还比较远,能直接牵连到缅什科夫的也就是受贿这点小事。这个在俄国官场根本就似众所周知的潜规则,尼古拉一世也有所耳闻,虽然偶尔地开展一下清查行动,但更多的时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像缅什科夫这样的忠诚老臣子,这点儿私节上的小瑕疵顶多也就是挨顿骂的事儿,伤不了筋骨。虽然康斯坦丁大公也接受了一次无法击倒缅什科夫的现实,但他还是想尽量扩大战果,让老东西更惨一点。 他又一次拿起了那份供词,更仔细地查看起来,看看有什么项目可以大做文章,良久他忽然问道“这个舞弊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细节” 康斯坦丁大公在第三部的心腹赶紧回答道“阁下,因为这是小事,我们认为不足以” 康斯坦丁大公不耐地打断道“别管事情大小,告诉我细节” 此人不敢违抗,赶紧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原来,一年多以前梅萨科夫还在担任海军部后勤处一个小科长的时候,接到了来自于缅什科夫的直接指示。 老太监要求梅萨科夫对一批专门采购的煤炭做手脚,将优质的无烟煤替换成最次的劣等煤矸石,然后供应给激烈号蒸汽船。致使激烈号后来输掉了一场海军内部的竞赛。 这个第三部的宪兵完全没有注意到康斯坦丁大公的脸色变化,当煤矸石和激烈号这几个字眼结合在一起的时候,这位大公的脸色先是发青紧接着又发红,然后就听见嘭的一声巨响。 康斯坦丁大公狠狠地捶了办公桌一下,将桌上的墨水瓶都震倒了,黑色的墨水四处横流,将桌面和地上珍贵的波斯地毯弄得一塌糊涂。 但对这些康斯坦丁大公却视而不见,愤怒的他恶狠狠地挥舞着拳头咆哮着咒骂缅什科夫 “你这个没卵子的老王八,你这个生儿子没的狗东西,竟敢阴我” “你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 康斯坦丁大公当然生气,因为那场比赛他记忆犹新,激烈号是波罗的海舰队中少有的蒸汽船,船龄也比较年轻,是他特意选出来同缅什科夫钟爱的帆船进行长航竞赛的舰只。 那一次,康斯坦丁大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动了他父亲关注这场比赛,准备用这场比赛的胜利当敲门砖。只要让尼古拉一世看到了蒸汽船的优势,那么他就有把握说服固执的皇帝更多的建造蒸汽船。 但那场让康斯坦丁大公寄予厚望的比赛却输得很没面子,从始至终激烈号就像个跛脚的劣马或者醉酒的莽汉,跌跌撞撞的冲出喀琅施塔得没多久就因为锅炉故障抛锚,很耻辱的输掉了比赛。 而正是这场失败让尼古拉一世更不看好蒸汽船只,任凭康斯坦丁大公怎么做工作都无法挽回皇帝对其的厌恶。 其实当时康斯坦丁大公自己也对激烈号和蒸汽船失望透顶,觉得他们是狗肉上不得席面,如果不是已经投入了巨资无人接盘,他自己都会甩手而去不再支持蒸汽船。 可今天,当西洋镜被拆穿,当他获知了激烈号失利原因的部分秘密时,他才发现自己中了缅什科夫的算计。这个死太监竟然敢阴他,竟然无耻的在燃料上做文章,将优质无烟煤换成了几乎没法烧的煤矸石,太无耻太卑鄙了。 一想到当时被尼古拉一世教训以及群臣鄙视的委屈,康斯坦丁大公就怒不可遏,这笔账必须要跟缅什科夫算个明白。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梅萨科夫的口供,严肃地命令道 “继续审问那个混蛋,激烈号比赛失利的一切细节都要问清楚,除了在煤炭上搞鬼,问问他们还有没有做别的手脚没有” 狗腿子有些不明所以,主子不是要搞缅什科夫么怎么突然关注激烈号比赛这种芝麻绿豆小事了现在重点应该关注走私、受贿和贪污这些大问题才对吧区区一个内部比赛作弊能值什么 当然,狗腿子是不敢质疑主子的,哪怕他心头再多疑惑再多不屑也不敢当面表露,他像这个时代所有俄国忠诚干吏一样毫无疑问地接过了任务,斗志昂扬地去干活了。 “这也是个废物” 望着狗腿子离去的背影,康斯坦丁大公叹了口气,他已经发现他老子的御下之道多有问题了。在他老子的掌控下,全俄国的官吏大部分都如这个狗腿子一样,只知道盲目服从,只知道溜须拍马,毫无头脑毫无建设性。 这样的人习惯于被呼来喝去,习惯于不动脑子做事。对主子的帮助无限的小,指望他们查漏补缺或者给出合理的建议几乎是白日做梦。 就比如激烈号的事情,和贪污腐败什么比起来确实显得小,但是政治神经敏锐的人就能意识到,这个事件比贪污腐败的杀伤力大得多。 如果能挖掘出更多内幕,将一举扭转康斯坦丁大公在支持蒸汽船一事上的被动,盘活他的钢铁厂、锅炉厂,还能让缅什科夫的公信力在尼古拉一世那里大大下降。 而这些愚蠢的家伙竟然看不见,康斯坦丁大公都无语了。他开始怀念同李骁以及他的朋友打交道的情景了,不得不说跟聪明人交流哪怕互相看不顺眼也比同蠢货说话舒畅 第九十三章 夫人路线 冬宫二层御书房。 所谓的御书房完全没有一点儿皇家的高端大气,尼古拉一世对个人享受其实并不是特别在意,除了衣着华贵、除了对情妇出手阔绰、除了喜欢营造宫室之外,他的私人空间算得上朴素了。 普通的橡木家具,陈旧的老地毯,各种使用过的刀剑和火枪,以及一尊本肯多夫的石膏半身像,最后还有一张狭窄的铺稻草的单人行军床。 这就是尼古拉一世的个人空间里全部的程设了。如果仅仅看他的书房,可能任何人都会说这是个简朴的好皇帝。 但是走出尼古拉一世的书房,那就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幅天地了。金碧辉煌、美轮美奂和穷奢极欲都用上也不为过。这幢因大火而焚毁然后又被尼古拉一世重修一新的宫殿,就是这位皇帝内心世界的最好体现。 本质上说尼古拉一世是个淳朴守旧简单的军人,但皇帝的威仪迫使他时时刻刻地彰显自己的宏大。所以他不断地给自己脸上贴金给自己涂脂抹粉,无时无刻不想显示皇权的至高无上。 说白了,这是一个虚伪的可怜虫。他所彰显的那些其实都不是他真正喜欢的,是个被迫戴上皇冠被迫承受其重担的头脑空虚者。 每一天,尼古拉一世的日程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很早皇帝就会起床,享用一顿简单丰盛的早餐之后就会前往书房开展一天的工作批阅那些数不清的奏章。 这项工作因为他一手提拔的官僚变得异常繁重,总是占据他绝大部分时间。当然,尼古拉一世也不是苦行僧,每天都会安排有舞会,如果舞会在冬宫举行,那么比较累人,因为这是公开的。 尼古拉一世会用最挑剔的眼光审视每一个参与者,一点点仪容仪态上的瑕疵都会让他非常不高兴,用他的话说就是“恰当和适当的开心就好,否则那就是擅越和无礼” 但尼古拉一世更喜欢在他当大公时的旧宅阿尼奇科夫宫举办的私密舞会。在那里场面不会像冬宫那么宏大,只有他最近亲的人才能参加。 当然这所谓最亲近是要打引号的,换句话说就是只有尼古拉一世的皮条客和情妇可以参加。皮条客可能是宫廷事务大臣,也可能是尼古拉一世的心腹。比较有名的就是彼得沃尔孔斯基公爵和阿德勒贝格伯爵。 这两位深知尼古拉一世的喜好,会极其妥当地将偷情事宜安排得妥当而周到,既让尼古拉一世感到尽兴,也让皇后不感觉受到冒犯和冷落,最关键的是不会有闲言碎语四处传播。 尼古拉一世喜欢这种周到的服务,这样他一面可以享受众多美人的服务又不必担心家里的葡萄架子倒塌,还可以维护他身为皇帝身为天父地上代言人的威望。 按照尼古拉一世的日程表,每天他至少要见情妇两三次,宠幸一两回各色美人。反正这厮身体是好得不得了,放在后世至少都是一夜九次郎那个水平的强人,哪怕不当皇帝去日本当个小成本电影男演员也能混得如鱼得水。 正是因为尼古拉一世贪图鱼水之欢,这也就造成了他的宫廷内部其实没啥秘密可言。住在冬宫的情妇,徘徊在他身边的各种居心厄测的美人,不断试图讨好皇帝的皮条客廷臣,在皇帝身边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罗网。 而尼古拉一世看似是罗网中的大蜘蛛,其实却是被罗网纠缠动弹不得的可怜猎物。有心人想要知道国家大政想要搞清楚尼古拉一世的心意,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找他的女人,这些见钱眼开的白莲花总不会让人失望的。 只不过对缅什科夫来说,他最不愿意跟尼古拉一世的女人打交道了。虽然他可以光明正大毫无压力地去找尼古拉一世的女人,任何人包括皇帝本人都不会担心他会给皇帝送帽子或者染头发,但缅什科夫本人觉得尴尬。 老太监觉得这太有损他的男性尊严了。作为一个男人,一个曾经无所畏惧的战士,缅什科夫哪怕不得不告别自己的小兄弟,也长不出胡须了,但他始终要坚守最后的尊严 更何况缅什科夫其实也是个色胚,他私人收藏了丰富的各种“玩具”各种带颜色的“小说”和“画片”,甚至高价聘请著名画家给他创作人体艺术。 虽然身残但缅什科夫依然是志坚,身不能至心向往之的他毛手毛脚和一指二指禅相当厉害。而尼古拉一世的女人不说都是风华盖世沉鱼落雁,但肯定是一流绝色。 面对这样的美人缅什科夫都不能不动容,但他怕的不是给尼古拉一世戴帽子的恶劣后果,而是被皇帝的女人嘲笑。为了免于受辱,他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走夫人路线的。 可是如今,缅什科夫已经没有办法了。第三部那边奥尔多夫是油盐不进一点面子都不给摆明了公事公办,让他根本没办法联系上梅萨多夫,既不能串供也不能让这个死胖子闭嘴。 更糟糕的是,还不断地有小道消息传出来,什么贪污腐败、行贿受贿、囤积居奇走私倒卖,说得有鼻子有眼,让缅什科夫也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一方面,老太监赶紧的启动擦屁股程序,慌手慌脚的清除那些不光彩的手尾。另一方面,老太监也必须探听一下尼古拉一世的真实意图,看看皇帝究竟想怎么样。最后通过这些手眼通天的美人儿也能打通一些渠道,尽量给梅萨多夫带话,让这个死胖子悠着点别大嘴巴乱哔哔。 而能同时做到这一切的美人儿在尼古拉一世身边也不太多,或者干脆点说只有一位那就是瓦尔瓦拉涅利多娃 这个女人相当的不一般,也相当的厉害,算得上是尼古拉一世的大姨太。1832年,她第一次见到尼古拉一世的时候还只是个一贫如洗的孤女。而在那晚之后,被尼古拉一世及其家人昵称为瓦莲卡的她就堂而皇之地搬入了冬宫居住,成为了尼古拉一世的首席情妇 第九十四章 涅利多娃 瓦尔瓦拉涅利多娃斜着身子歪坐在沙发上,黑色的长发瀑布一般摊开在她雪白的肩膀上,这让她本来就十分高耸的胸部变得更加挺拔,让对面的男人情不自禁地想去把握她那堪堪一握的细腰。 缅什科夫暗自咽了口吐沫,他最怕的就是涅利多娃的这一面了。这个女人仿佛天生就有两幅面孔,平时展现给公众看到的是她落落大方举止优雅的一面,而私底下则展示出魅魔一般诱惑力的另一面。 几乎没有人能抵抗涅利多娃的魅魔一面,她只需要招招手,大多数男人就会立刻拜倒在他石榴裙下。这个大多数包括尼古拉一世也包括老太监缅什科夫。 反正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老太监就觉得自己心跳加速,血液向两头涌去,他感到自己脑袋充血得厉害,渴望立刻将涅利多娃生吞活剥。 似乎发现了缅什科夫的情绪变化,涅利多娃一只手托着下巴,眨巴着那双美丽的黑眼睛,故意问道“亲王阁下,您不舒服吗” 缅什科夫努力地想要控制自己的眼睛,尽量不要往美人突出的身体看,他半低着头,眼眸向上瞟着略显紧张地回答道 “没没有,感谢感谢您的关心嗯,我很好真的很好” 缅什科夫越是努力控制就越是不自觉地想要去偷看,这种“不诚实”的反应让涅利多娃娇笑不已,她咯咯地笑道 “那您为什么都不敢抬头看我呢难道我很丑” 缅什科夫的骨头都要酥了,几乎要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了。好在老头也不是真的情场初哥,也是吃过见过的,他强自定了定心神,麻利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支票,放在了涅利多娃面前的茶几上。 涅利多夫似乎对此很熟悉,很自然地拿起支票瞟了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又放了回去。依然用她那甜得能够齁死人的嗓音娇滴滴地问道 “亲王阁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缅什科夫总算乘着这个当口让热血上扬的头脑冷静了一点,他陪着笑意回答道“女士,我想请您帮个忙” 涅利多娃稍稍坐正了一点,看上去像是准备谈正事了。只不过她的声音依然像涂了蜜糖“只是帮个忙么” “十万卢布,好大的手笔啊” “亲王阁下的这个忙恐怕不太好帮吧” 缅什科夫顿时不做声了,老太监早就知道涅利多娃不好打交道,这个女人看似娇滴滴的,但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不然尼古拉一世的情妇都可以从冬宫排到夏宫,然而她始终屹立不倒。甚至这位跟皇后跟奥尔加公主关系还非常要好,简直就是闺中密友,你说这手段和眼力能低得了 涅利多娃很爱钱,作为保罗一世沙皇情妇叶卡捷琳娜涅利多娃的侄女,作为一个可怜的孤女,她自然是希望越有钱越好。因为他的姑姑一直告诉她男人都是靠不住,都是一群骗子,唯一能靠得住的只有钱,有了钱才能无忧无虑的生活 涅利多娃也很会捞钱,靠着出卖冬宫的内幕消息,她捞取了数十万卢布,给自己置办了豪宅、庄园,买下了上千名农奴。 但是涅利多娃也懂得适可而止的重要性,她所出卖的仅限于那些能够流传的冬宫秘闻,至于那些尼古拉一世不愿意泄露的,她哪怕知道了看见了也会立刻忘掉,更别提向外传播了。 正是因为涅利多娃掌握好了分寸,所以她才能一直屹立不倒,这是她除了取悦尼古拉一世之外最大的倚仗,也是她的信条。而现在缅什科夫的要求显然是越界了。 涅利多娃会吹枕头风吗自然是会的,她也曾很隐蔽地帮自己和她的朋友谋求过一些东西,但帮缅什科夫吹枕头风就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很爱钱的涅利多娃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将支票放了回去,这种钱她不沾也不敢沾。 缅什科夫咬了咬牙道“这是先付的一半订金,事成之后还有另外一半” 二十万卢布这绝对是一笔巨款了。差不多合两万多英镑,这笔钱哪怕是给个败家子儿也得挥霍个好几年。涅利多娃在宫中摸爬滚打了十年,差不多也就挣了两个二十万卢布,缅什科夫竟然一口气给出了她一半的财富,她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涅利多娃没有再卖弄风情的心思了,她正坐在沙发上,一双美目死死地盯着茶几上的支票,那种发自内心的渴望连茶几另一头的缅什科夫也能感受得到。 缅什科夫觉得应该能说服对方,毕竟他给出的筹码太大,大得让人无法拒绝。所以这会儿老太监倒是抖起来了,他色眯眯贪婪地扫视着涅利多娃的每一寸肌肤,完全是副老色胚样 “多谢亲王阁下您的好意,但这个忙我帮不了” 就在缅什科夫几乎沉醉于涅利多娃的美色之中时,一盆冷水从天而降,浇了他个透心凉。 “为什么女士,您还嫌少么”缅什科夫蹭的站了起来,略带薄怒质问道“您不觉得自己太贪心了么” 涅利多娃又重新恢复到了她原本的姿态,之前那些渴望和贪欲消失得干干净净,她眼睛清澈得像一汪清泉,显得那么无暇。 “不,亲王阁下。我不是嫌少,而是怕烫手。这种钱我不挣” 缅什科夫所有的质问所有的疑惑都被这句话堵了回去,人家不挣这份钱他能怎么办跪求吗 摇了摇头,缅什科夫将茶几上的支票收了回去,忽然道“女士,以前我以为您挺有气魄的,可现在看来,啧” 不过这种程度的激将法对涅利多娃毫无用处,这个妖娆美女咯咯笑着很自然地回答道“亲王阁下,您说笑了,我一介女子能有什么魄力,咯咯咯咯” 涅利多娃的油盐不进让缅什科夫毫无办法,按照老太监原本的计划,不管是用钱砸还是用激将法,总能让涅利多娃就范。可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还要难缠,根本就不上当,为今之计也只能用那条下策了 第九十五章 敲诈 缅什科夫来找涅利多娃之前召集了一帮心腹开会,商讨了两条策略。上策就是买通涅利多娃直接给尼古拉一世吹枕头风,直接瓦解康斯坦丁大公的攻势。 只不过这一招直接被涅利多娃拒绝了。无奈之下缅什科夫只能寻求下策,那就是借助这个女人的关系网,绕开康斯坦丁大公的牵绊跟梅萨多夫取得联系。 和上策相比,下策中有太多不确定性,天知道涅利多娃的关系网能不能联系到梅萨多夫,天知道梅萨多夫有没有变节投降当污点证人。天知道缅什科夫帮着做过的那些好事有多少已经被康斯坦丁大公发现了。 总而言之就是事情很难说,如果往坏处想,梅萨多夫已经变节的话,那缅什科夫这边怎么努力都是空的,毫无意义。 但缅什科夫也只有这条路可走了,他总不能腆着老脸去尼古拉一世的办公室请罪,跪求那位陛下原谅吧那么做确实可以脱罪,但他现在所有的一切权力、地位、荣誉统统都要丢进去,这个代价太高,高到缅什科夫连想都不愿意去想。 所以缅什科夫只能求涅利多娃“女士,我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忙,不像刚才那个那么棘手,但对我来说也特别重要,您有兴趣听一听吗” 涅利多娃歪躺在沙发上笑嘻嘻地回答道“那这个忙也是价值二十万卢布吗” “那怎么可能”缅什科夫正色地坐回沙发上,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听闻您跟奥尔多夫公爵的关系不错” 涅利多娃依然笑着回答道“我跟彼得沃尔孔斯基公爵关系也不错,跟戈尔恰科夫公爵关系也挺好。大概是我好人缘,大家都当我做朋友吧” 缅什科夫刚才那话其实并不是影射什么,涅利多娃是想多了,但小心无大错不是么。 缅什科夫又道“您知道的,最近我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海军步兵的一个团长让我蒙羞了,这本来不过是一件小事,但我的敌人偏偏抓住不放,要大做文章。” 顿了顿,缅什科夫观察了下涅利多娃的表情,见对方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 “我需要需要联系上那位团长,看看他有没有有没有屈打成招被迫构陷我但是您知道的,我跟第三部不太熟,希望您帮忙疏通一下关系,让他们行个方便” 缅什科夫结结巴巴地说完了,但他说的每一个字涅利多娃都不相信。这些人前人模狗样的权贵背地里是什么丑样子她见过太多太多了,越是道貌盎然的就越是卑鄙无耻毫无下限,缅什科夫是什么性格她一清二楚。 不过涅利多娃也没兴趣批判缅什科夫,这样的人在俄国有太多太多,数都数不过来,与其自寻烦恼还不如借助这些卑鄙鬼发笔小财。缅什科夫的这个要求正好在涅利多娃的业务范围之内,她不介意挣一笔脂粉钱。 “第三部吗啧啧”涅利多娃皱起眉头很是为难的说道,“我跟奥尔多夫公爵关系也不是那么亲密啦,您这又是大案子,想找他通融可不那么容易阿” 缅什科夫才不信涅利多娃的鬼话,这摆明了是坐地起价拿捏他一把。早知道这个女人这么死要钱,他刚才就不应该那么痛快拿出十万卢布的,这些钱不担没使这女人就范,反而暴露了自家的底牌,失策 不过缅什科夫也是人精,不可能随便让涅利多娃漫天要价都答应,他淡定地回复道 “是吗原来您跟奥尔多夫公爵关系只是一般啊啧啧,这么棘手的事情确实得过硬的关系才能答应帮忙,太为难您还是不必了,免得您为难也耽误我的事情。您说呢” 涅利多娃笑眯眯地看着老太监,她没老太监那么多心理活动。这样的交易几乎隔三差五就能碰到,买家都是什么货色她太清楚了。这些铁公鸡一个比一个吝啬和难缠,没两把刷子是绝对不能让他们乖乖掏腰包的。 “也是,那这回就真的抱歉了,没能帮上您的忙,害您白跑了一趟。” 缅什科夫被气得一个趔趄,好悬没滚下沙发。在他看来对方漫天要价他这边落地还钱,是公平合理的。怎么滴,这是概不接受还价是吃定他了 涅利多娃还真就是吃定缅什科夫了,能有关系能帮到缅什科夫的,朝野上下不过寥寥数人而已,但这寥寥数人当中愿意出手帮忙的恐怕除了她就没有第二个了。 道理很简单,能帮得到的基本都是跟缅什科夫同一个层次的权贵。平日里虽然大家你好我也好,但实际上都是同床异梦而已。甚至很多时候明里暗里都有竞争,权力的蛋糕只有这么大一块,你多吃一口别人就要少吃一口。 少掉一个吃大块蛋糕的缅什科夫,其他人或多或少都会受益,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帮你呢真以为你缅什科夫挂了个亲王头衔就比别人高贵一头 所以缅什科夫遇难,除了切尔内绍夫这个跟他关系和利益比较接近的人会着急一点,其他大部分老臣都是乐于看笑话的心态。缅什科夫倒下了,他们跟进啃尸体分润一点海军部的职位。缅什科夫坚持住了,他们继续你好我也好当什么都没发生,就是这么回事而已 涅利多娃正是看清了这帮老权贵的心理,才有恃无恐地敲诈缅什科夫。什么涅利多娃就不担心缅什科夫今后报复 讲真,涅利多娃还真不怕。她和缅什科夫都是背靠尼古拉一世的宠幸过日子。缅什科夫虽然权力更大,但论亲近怎么也不可能比过她这个皇帝的枕边人,枕头风的威力可不是盖的 更何况,涅利多娃很清楚缅什科夫已经没几年可风光了,比尼古拉一世大了将近十岁的他用不了几年就得告老还乡。官场上从来只有人走茶凉,老太监走人之后谁还鸟他 而她涅利多娃只要尼古拉一世不死,那是稳稳的不用操心,就算是尼古拉一世驾崩了,以她跟皇后以及皇储的关系,照样吃得开。所以涅利多娃还真不怵缅什科夫,吃定了老太监 第九十六章 男人和女人 其实缅什科夫也知道自己被涅利多娃吃得死死的,只不过作为积年老臣作为帝国的亲王,老太监总是不愿意接受这样可悲的现实而已。他真心不愿意接受自己不如一个女人,不如那些年轻的后辈。他多么怀念那些旧时光啊 遥想当年,他东征西战立下赫赫功勋,是何等的风光,那时候涅利多娃敢对他说个不字那时候恐怕他就算要霸王硬上弓这个女人也只能半推半就的迎合吧 而现在,他竟然被这么一个给皇帝暖床的工具给欺负了,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 但缅什科夫还只能乖乖就范,因为他实在放不下手中的那些权柄。权力不光能带给他人上人的快感,更能带给他许多实际的好处,比如说那些叮当乱响黄橙橙的小可爱。 自从没有了丁丁之后,缅什科夫对金钱的渴望是更加的无以复加了。利用手头的权力他大肆敛财,每年光是海军军费这一项就能搞到数十万卢布,更不要提还有大把的孝敬,以及各种不方便透露的隐蔽来钱渠道。 如果没有了这些权力,缅什科夫大概一算都知道要损失近百万卢布,这可不是小数字,能买多少田地、多少农奴、多少美人啊 权衡了一番之后,缅什科夫板着脸坐了下来,干脆直接问道“您开个价吧” 涅利多娃笑了,她知道自己赌赢了,她就知道缅什科夫只能就范,这下她心爱的那条项链有着落了。 “十万卢布。” 涅利多娃瞟了一眼缅什科夫的口袋,意思很明确,这张支票你就别收回去了,留下吧 缅什科夫脸色发青,他刚才就有预感会被狠狠地勒索,但这一刀也太狠了。十万卢布就办这点儿事,真忒么贵啊 涅利多娃看出了缅什科夫的纠结,笑眯眯地说道“是不便宜。但是亲王阁下,您也知道一分钱一分货,我敢开这个价,肯定让您物有所值的” 值你个大头鬼 缅什科夫在心中吐糟了一句,不过别无选择的他还是将支票递了回去“希望您说道做到。什么时候有消息” 涅利多娃笑得就像一朵绽放的玫瑰,她小心翼翼地收好支票,满口答应道“晚上您就等我的好消息,保准让您满意” 缅什科夫怅然若失地走了,老太监的心都在滴血。而涅利多娃则非常非常的开心,等老太监走了,她不断地翻看着那张支票,仿佛能看到金光灿灿的金币一样。 “您这回可是狠狠地得罪了老太监了。” 涅利多娃乍然回头,在她身后一位身材修长目似朗星的中年人徐徐走来。此人身着陆军中将军服,行进之间从容有度,虎背熊腰看着就那么有气势。 “您都听见了”涅利多娃娇滴滴地问道。 来者毫不避讳地坐在了涅利多娃身旁,接过那张支票瞟了一眼道“老太监好大的手笔,看来这回是真着急了” 涅利多娃咯咯笑道“怎么会不着急,谁敢忽视陛下儿子的威胁那位殿下可是出手够狠的不过也谢谢他了,没有他,这钱我还挣不到呢” 涅利多娃笑得愈发妩媚愈发开心,让她对面的中年将军不由得一阵恍惚,忍不住伸出手摸向了涅利多娃的脸颊。当指尖和肌肤接触的一刹那,中年将军才像触电一样惊醒过来,匆匆地收回手指就像个犯错误被班主任当场抓住的孩子一样。 涅利多娃掩着嘴笑道“我美么” 中年将军苦笑道“美。” 涅利多娃又问道“你动心么” 中年将军又苦笑一声道“自然有的。” 涅利多娃嘟起嘴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行动呢” 中年将军长叹了一口气道“我不能。我有妻子了,而且而且你和陛下我是陛下的臣子,必须对他忠诚” 涅利多娃脸色刷地就冷淡了下来,很不高兴地说道“每次都是同样的说辞,每次都是一模一样。您对陛下可以无限忠诚,但对我们的感情就可以无限冷漠” “瓦莲卡,”中年将军抓住涅利多娃的手柔声呼唤道,“我知道这对您很不公平。但请您原谅我的自私,陛下还在的时候,我绝不会逾越禁区的” 一开始涅利多娃是冷冰冰地瞪着他,但那双蓝眼睛中澎湃的激情很快就淹没了她,让她又一次败下阵来。 涅利多娃无声地叹了口气,像小猫一样蜷缩在中年将军的怀中,喃喃地问道“佩佳彼得的昵称,那一天还要等多久为什么我不能早一点遇到您呢” 彼得安德列维奇克莱因米赫尔伯爵同涅利多娃之间的关系很特殊。他们是两情相悦的情侣,但是偏偏又没有在正确的时间遇上对方。当克莱因米赫尔伯爵已经结婚,而涅利多娃则成为皇后的侍女也就是尼古拉一世的情妇时,他们才在冬宫第一次会面。 克莱因米赫尔的英俊优雅以及充满阳刚的军人气质留给了涅利多娃深刻印象,和冷冰冰故作威严如花岗岩一样的尼古拉一世相比,克莱因米赫尔既有男子汉的刚强也有充分的温柔体贴。 很快,这一对男女就难以抑制地被对方吸引了。但现实却阻止他们更进一步的接触。克莱因米赫尔已婚,而涅利多娃又是尼古拉一世的女人。这让克莱因米赫尔万分痛苦,因为他既不能背叛自己的妻子也不能背叛自己的主子,这种煎熬让他在冬宫的生涯就像炼狱一般难熬。 作为尼古拉一世最亲近也是最信任的侍卫副官,克莱因米赫尔伯爵可不是其他那种挂着皇帝侍从之名的样子货。无论尼古拉一世要去哪,他都必然追随左右,甚至尼古拉一世去找女人的时候,这位也随侍左右。 这么说吧,尼古拉一世只信任两个人,一个是已故的本肯多夫,另一个就是克莱因米赫尔。而这两个人在尼古拉一世心中的地位是完全不同的,本肯多夫永远都只是臣子和狗腿子,尼古拉一世对他的信任是对下属和臣子的那种。 但克莱因米赫尔伯爵则不同,对尼古拉一世来说他是朋友和小伙伴,那种信任早已超出了君臣之谊 第九十七章 聪明的女人 尼古拉一世的无条件信任无疑让克莱因米赫尔伯爵更加痛苦。爱情、友情以及对皇帝的忠诚时刻在撕扯他的神经,让他无时无刻不受煎熬。尤其是当涅利多娃同他单独相处的时候,那时候他分分钟就要沦陷,不得不一次次掐大腿用疼痛来警告自己。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也想乘着没出事赶紧抽身离开,但尼古拉一世总是不肯将他外放,执意要将他留在身边。而涅利多娃也有着致命的魅力,让他舍不得放手。 于是乎这段柏拉图之恋就不得不别扭的延续下来,一直到克莱因米赫尔伯爵或者涅利多娃或者尼古拉一世死掉一个才能解脱。 “陛下一点钟会来见你,奥尔加公主也会一并前来,您这身装扮可不合适。”克莱因米赫尔温言提醒道。 涅利多娃咯咯一笑,故意让整个肩膀都显露在外面,让她显得更加魅惑“那这样呢”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赶紧闭上眼睛,生怕再多看一眼就会铤而走险。这惹得涅利多娃笑得更加欢快了“奥尔加公主,哦,这个小可爱回来了” 奥尔加尼古拉耶夫娜女大公是尼古拉一世的次女,1846年刚刚同符腾堡国王查尔斯一世结婚。涅利多娃刚进宫的时候,同这位女大公关系就非常好,可以说是闺蜜。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正色道“是的,查尔斯一世陛下和公主是早上刚到的,否则陛下早就来见您了。” 涅利多娃撇撇嘴,尼古拉一世来不来他不在乎,这头狗熊每天总要见她两三次,早就腻烦了。倒是奥尔加出嫁之后就难得再见一面,她还真有点想念这个天真的小公主了,不知道在符腾堡过得还好吗 涅利多娃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偷偷地蜻蜓点水一般吻过了克莱因米赫尔伯爵的脸颊,带着一阵愉悦的欢笑声跑进了隔壁的更衣室。这让克莱因米赫尔既怀念又纠结,再这么下去,他还能忍多久呢 一个钟头之后,梳洗一新的涅利多娃回来了。之前那种魅惑的魔力仿佛从她身上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端庄贤淑和温柔。谁能想到一个女人前后的变化能有如此之大,简直就是魔术。 路上,克莱因米赫尔伯爵终于忍不住提醒道“您不觉得之前答应缅什科夫亲王太过于草率了吗那件事陛下很关注,而且康斯坦丁大公也格外关心,卷进去恐怕有危险” 涅利多娃魅惑地一笑,歪着头问道“可我已经答应了哦,这么危险您一定会保护我的吧”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又苦笑了一声,他知道涅利多娃就是故意的,她肯定知道他不会袖手旁观,所以才放心大胆地去参合这间危险的事情。 偏偏的,哪怕克莱因米赫尔伯爵知道了“真相”也无从抵抗。任何男人都无法忍心看着心爱的女人陷入危险不管。尤其是他们这个状态,克莱因米赫尔总感觉自己亏欠涅利多娃颇多,什么危险都是在所不辞了。 看着陷入沉默但脸色却渐渐坚毅严肃起来的克莱因米赫尔伯爵,涅利多娃心中泛起一阵甜蜜。虽然克莱因米赫尔伯爵什么都没说,但她知道,有危险了这位伯爵绝对会奋不顾身地来救她,就像从魔王手中拯救公主的骑士一样。 只不过让涅利多娃感到苦涩的是,她并不是公主,而真正的大魔王却是骑士的主人,哪怕骑士为了公主愿意粉身碎骨也不可能挫败大魔王的。 想到这儿,涅利多娃悠悠叹了一声,她不想再逗克莱因米赫尔伯爵让他担心和为难了“这件事没有您想象得那么危险。” 涅利多娃很认真地解释道“可能您不相信,认为我一个女流之辈小看了这些大臣、这些贵族以及王子公主和皇帝。但我要说,作为一个旁观者,我比入戏太深的你们看得更加清楚。谁在装腔作势,谁真的有底气,谁更聪明,谁是傻瓜,这些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涅利多娃笑着说道“康斯坦丁大公和他背后的人都是聪明人,而缅什科夫和他的那些废物都是傻瓜”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愕然吃了一惊,不由得抓住涅利多娃的柔荑质问道“那你还收缅什科夫的钱,这不是” 涅利多娃很喜欢被抓住手的感觉,她用指头轻轻地挠挠克莱因米赫尔的手心,咯咯笑道“所以我才说您真是一点儿都不懂” “康斯坦丁大公聪明在故布疑阵虚张声势,他放出了很多谣言,散播了很多小道消息,其实都是用来迷惑缅什科夫的。其实他没那么有把握一举击败缅什科夫,不过是制造恐慌让老太监自乱阵脚而已” 克莱因米赫尔皱了皱眉头,紧紧地握住涅利多娃的双手,问道“不对吧。难道说那些贪污、受贿、走私都是假的” 涅利多娃笑道“当然是真的。但是您该不会以为仅仅靠这些东西就能扳倒那个老太监了吧” 克莱因米赫尔想说可以,但跟随了尼古拉一世这么多年,他也见过不少贪污腐败的权臣,真正垮台的有几个大部分都不是板子高高举起然后轻轻落下,意思意思罚酒三杯就过去了。陛下只喜欢忠臣,对忠臣的私节并不在乎。 “是吧,点破了你也想到了吧”涅利多娃笑得愈发地开心了,“我们都了解陛下,他绝不会因为贪污、受贿、走私这种小事拿下缅什科夫的。” “所以康斯坦丁大公如果真朝这些方向发力,肯定笑不到最后。现在他释放的这些流言恐怕都是烟雾弹,都是用来干扰缅什科夫的。如果缅什科夫愿意朝这个方向做防备,他恐怕求之不得嗫” 克莱因米赫尔还是有些不解,因为他虽然地位崇高,但这地位多半是依靠尼古拉一世的信任得来的,他本身的智慧和能力都有限,看不透这些政治迷雾。 涅利多娃详细解释道“我估计康斯坦丁大公真正的杀招是别的问题。一些缅什科夫和我们都忽视了的问题,而不是摆在台面上的梅萨多夫和什么贪污腐败走私的小事。” “所以缅什科夫想要费尽心思地去联系梅萨多夫,掉进那个死胡同里,那位大公恐怕还乐见其成呢自然地,就算我帮了缅什科夫这个小忙,他也不会记恨我喽” 说着涅利多娃捧腹哈哈大笑起来“所以,我既能狠狠地大赚一笔,又不用担责任,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不干真希望像缅什科夫一样的蠢驴越多越好,那样我很快就能赚够养老的钱了” 第九十八章 形势 李骁埋首在案头写写画画,鲍里斯歪着脑袋靠在壁炉边打瞌睡,连部里除了木柴燃烧发出的哔哔啵啵声,显得那么幽静。 屋外已是月上中天,洁白的玉盘播撒的光辉让积雪的地面显得那么明亮。在这个明亮的月夜除了尽责的哨兵,在二连驻地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绝大部分士兵经历了一天繁重的训练和夜间文化补习的摧残之后是倒头就睡,木屋里的鼾声是此起彼伏,一派和谐。 维什尼亚克打着哈欠推开了房门,站在门口的毡垫上蹭了蹭脚抖落了肩头的雪花,快步冲到了壁炉跟前恶作剧的将冰冷的双手塞进了鲍里斯的领口。 啊 惨遭偷袭的鲍里斯猛地跳了起来,这个巨人实在是太高,身体素质也实在是太好,几乎一头撞在头顶的木梁上。 “维什卡” 鲍里斯咬牙切齿地喝道“不要再搞这种恶劣的小动作了不然下次我会往你被窝里倒一桶雪的” 维什尼亚克对鲍里斯的威胁闻所未闻,这个大个子看着凶恶,但其实是个好脾气,怎么逗都不会爆发。从小到大他就喜欢逗这个家伙玩儿,少了他人生都像缺少了什么似的。 维什尼亚克一边烘烤揉搓着双手,一边向李骁问道“怎么,悔过书还没写好” 李骁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哪有那么容易,既要让那位康斯坦丁大公面子让他能交代得过去,还得不给他们实际的把柄可抓,每一个字眼都得斟酌再三更何况我还得帮你们两个懒蛋写” 鲍里斯撇了撇嘴道“要我说干嘛要这么认真,随便认个错对付一下就完了不是么。反正也是扯淡” 李骁抬起头没好气地瞪了大个子一眼,纠正道“说得简单,这是随便认错的事儿么” 维什尼亚克也叹了口气“确实,随便认错一来那位大公会认为我们是糊弄事情,没诚意合作。二来陛下那边也不可能满意” 李骁插嘴道“我倒不担心那位二叔满意不满意的问题,更担心他来个反省不深刻认错态度恶劣,顺手就给我们扣个大帽子,来个加重处罚那才叫蛋疼” 维什尼亚克想了想,这种可能真的很大,那位陛下绝对做得出来,愈发觉得李骁主动承担了这个蛋疼的工作真心是不容易。不过鲍里斯就没那么多细腻的想法了,这个大个子更喜欢直来直去地解决问题,可以用拳头解决的绝对不会麻烦舌头。 他打了个哈欠,没好气地嘟囔道“你们这些聪明人就是想太多,总是喜欢把事情复杂化。我爸爸说这样头发掉得快,你们今后肯定都是秃子” “你大爷的,你才秃” 毫无意外的鲍里斯收获了两根中指,这种简单的表达鄙视、不屑情绪的手势在李骁的推广下扩散得飞快。包括鲍里斯、维什尼亚克以及二营全体士兵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运用纯熟了。 哦,当然除了列昂尼德,这位正直的骑士排斥一切下流的手势,所以拒绝使用,不过他也没有强行禁止,显得很人性化。 讲真,列昂尼德真是个好领导。没有了梅萨多夫及其心腹,在列昂尼德的领导下748团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合格的军官被清洗定罪,合格的军官被放在了正确的位置上,基本杜绝了贪污苛扣行为,士兵的基本人权得到了保障。这让整个团风气焕然一新 小偷小摸被杜绝,违纪抗命不再存在,不说令行禁止,起码士兵们不像乞丐、盲流和混混了。连带着谢尔托洛夫镇的治安都大为好转,居民们再也不用防贼一样躲着748团的人了。 “不过这真的值得吗” 维什尼亚克还是有疑虑的,因为按照李骁和康斯坦丁大公达成的交易。李骁有原则地承认在违籍一事上负有间接领导责任,换取康斯坦丁大公清洗748团以梅萨多夫为首的一众军官,并让列昂尼德暂时代理领导748团。 也就是说,李骁以牺牲自己利益的方式赶走了梅萨多夫一伙,还帮列昂尼德成为代理团长。这么舍己为人不谋私利简直不像锱铢必较的某人了。 维什尼亚克可是还记得某人是怎么跟梅萨多夫讹钱的,怎么就对列昂尼德这么好呢 李骁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地回答道“怎么不值得。对我们来说梅萨多夫是当面之敌,有这个家伙在头上管着,随时随地都会找麻烦。不弄走他我们一刻都不得安宁” “你们也看到了,那个混蛋已经着手栽赃陷害了。如果不是上次瓦西里发现及时,我们就已经着了道了” 维什尼亚克顿时打了一个寒颤。确实,上次如果不是运气好发现及时,真让格拉西莫维奇得手的话,此刻他们仨恐怕都在第三部的大牢里吃牢饭了。 从来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再坚固的防线也经不起日复一日的冲击,被动挨打始终不是办法。而李骁也正是这么做的,做笔交易弄走碍眼的梅萨多夫,没有这个一肚子坏水的混蛋在头上搞风搞雨,他们压力要少太多了。 尤其是现在代理团长的是列昂尼德,这个人维什尼亚克虽然并没有完全接纳,但也必须承认他不是梅萨多夫,是一门心思想要做事实的人,应该不会故意针对他们搞阴谋诡计。 不过维什尼亚克还是觉得有点可惜“你当时应该让那位大公将列昂尼德扶上团长之位的,代理团长总归是不保险啊” 确实,代理团长只是个临时工,尼古拉一世也好缅什科夫也好随便一道命令就可以再派另一个梅萨多夫来找茬。从稳妥的角度出发,把代理两个字去掉才是上策。 但李骁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那位堂兄也不是什么好鸟。虽然暂时他们利益一致可以合作,可一旦蜜月期告一段落,他马上就会翻脸。 更何况以那位的贪婪,决不允许他李骁继续逍遥,不可能让一个跟李骁关系很好的列昂尼德当748团的团长的。那样他还怎么找茬,怎么向他老子表示自己能力比皇储强一直在全力打压他李晓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奋斗在沙俄, 第九十九章 小心思 总而言之,康斯坦丁大公只要稍微智商在线一点,就不可能同意让列昂尼德当748团的团长。 事实也正是如此,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康斯坦丁大公断然拒绝了李骁的“无理要求”,为以后继续找李骁的麻烦打下了伏笔。按照他的计划表,跟缅什科夫火并结束之后,就会转身来收拾李骁了。 “既然如此那更不应该答应合作啊”鲍里斯忍不住说道,“好事全让他独占了,最后还不放过咱们,这算什么” 他忍不住埋怨了维什尼亚克一番“当时你应该拦住安德列卡的,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往火坑里跳,这算什么朋友” 李骁有些感动,鲍里斯这孩纸还真是跟耿直boy,只要你对他好,他就会对你更好。你对他够朋友,他愿意两肋插刀的帮你,这年头这样的朋友实在是难找了。 李骁赶紧劝道“鲍里亚,别着急。事情没那么糟糕而且维什卡当时也劝我来着,不过我说服了他” 鲍里斯还是瞪了维什尼亚克一眼,还在埋怨他不够朋友。不过维什尼亚克也了解他的脾气,只是笑嘻嘻地坐在那里,并不反驳也并不生气。 李骁解释道“我那位堂兄想要利用我们,反过来我们当然也可以利用他嘛” “他和缅什科夫的矛盾不可调和,已经忍不住要跟老太监算账了,我就给他一个收拾老太监出口恶气的机会呗。” “到时候。他棒打老太监出气,我们收拾梅萨多夫清净一会儿,各得其所岂不是美哉” 鲍里斯五官拧成一团,疑惑道“你不是说他收拾了缅什科夫就会掉过头收拾我们吗那有什么可高兴的” 李骁哈哈一笑道“是啊,他收拾了缅什科夫就会来收拾我们,问题是缅什科夫有那么好收拾吗” 鲍里斯愣了,脑子里半天都没转过弯来。维什尼亚克嗤笑了一声,笑道“早就跟你说了,这种费脑筋的事儿你就不该跟鲍里亚讲,讲了他也不懂,纯属浪费口水和时间” 鲍里斯顿时不忿了,立刻跟维什尼亚克扭打成一团,这对发小损友从小到大都是如此,看得李骁都有些羡慕了。 窗户纸捅穿了一文不值,李骁早就知道康斯坦丁大公不可能扳倒缅什科夫。熟知历史的他可是知道缅什科夫直到尼古拉一世死了才渐渐退出权力舞台。晚期落幕的他依然能混个喀琅施塔得要塞司令官的职务养老,那时康斯坦丁大公才取代他成为海军大臣。 要知道那是缅什科夫在经历了克里米亚战争的糟糕表现之后才给的待遇。那种拙劣的表现都能荣养起来,现在区区这么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伤不到缅什科夫的根本,只能给他挠痒痒。 而李骁就是希望康斯坦丁大公去摸缅什科夫的老虎屁股。只要他能激怒老太监,那这两个大小狐狸绝对要狗咬狗,等他们俩咬起来了,还有闲心来收拾他这个幕后黑手吗 那时候这两人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对方难堪的机会,只会放肆给对方挖坑使绊子。鹬蚌相争不说渔翁得利,总能让李骁赢得喘息的机会。 这两个人只要撕咬起来,一年半载是分不出高下的。李骁只要挨到1848年,等革命的风暴再次席卷欧陆大地的时候,尼古拉一世的注意力就会被革命转移,不会再来关注他这个小虾米了。 等这一切再次平息的时候,克里米亚战争也就不远了,那时候焦头烂额的尼古拉一世更没闲工夫来关注他。 再然后 再然后尼古拉一世就蹬腿咽气了,他想找李骁算账都不可能了。至于亚历山大二世,他上台接手的是个超级烂摊子,怎么给克里米亚战争收尾,怎么面对国内汹涌澎湃的要求改革的呼声就够他头疼几年的。 等亚历山大二世真正缓过来,李骁也成长起来了,不再害怕这种下作的卑鄙打压了。 李骁的盘算是挺好,但他也不是把握十足,毕竟每个时代都有牛人,不要小看了他们。李骁这番坐山观虎斗的小计策并不算特别高明,被看穿也不奇怪。 至少李骁是没把握能瞒过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所以他干脆通过老管家转交了一封信给那位伯爵,请求那位伯爵帮着收拾一点收尾,不要拆穿了他的计划。 李骁的估计也大差不差,他的设计确实瞒不过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只不过这位伯爵丝毫没有拆穿他的意思,他很乐意看到康斯坦丁大公和缅什科夫狗咬狗。能在尼古拉一世的统治集团内部制造分裂和对峙也是他的愿望,他是很欣赏某人的计划,帮着不留痕迹地打了一个小补丁 他仅仅只对康斯坦丁大公点出了不可能一举扳倒缅什科夫的事实,但却很隐蔽的表示出如果康斯坦丁大公愿意跟缅什科夫掰腕子他会很隐蔽地支持一下。 有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默认,康斯坦丁大公这才敢全力出手,否则这位多疑的王子就算要对付缅什科夫也不会大张旗鼓。可以说如果李骁计划成功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功不可没。 这位伯爵不光很隐蔽的怂恿了康斯坦丁大公,还暗暗地对尼古拉一世施加了一点影响,他暗示这位权欲极重的皇帝该敲打敲打老臣了。因为某些老臣已经有了功高盖主的苗头,再这么下去等皇储登基的时候,恐怕会有射击军的故事 所谓射击军的故事,就是历代沙皇驾崩之后,执掌兵权的权臣总会利用兵权搞事。彼得大帝驾崩,射击军在老老缅什科夫的怂恿下将叶卡捷琳娜一世送上了帝位。叶卡捷琳娜大帝也是在射击军的拥护下搞死了丈夫彼得三世登上皇帝宝座。再然后是保罗一世被做掉。 可以说几乎每一任沙皇故去之后,掌握兵权的权臣都要搞事。而这也是尼古拉一世最害怕的事情,所以他当上皇帝之后,是着手“改革”极大地削弱了权臣拥兵搞事的能力。但就算如此,他也不是绝对放心,毕竟他刚宣布登基那会儿,就有十二月党人的起义。 所以经过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这么一提醒,尼古拉一世也觉得有些权臣确实赏无可赏封无可封了。如果再不给敲敲警钟提个醒,说不定真会翘尾巴。于是乎他这才默认了康斯坦丁大公敲打缅什科夫的举动 第一百章 一触即发 也就是说,康斯坦丁大公和缅什科夫的撕逼,其实是各种矛盾和利益冲突纠缠的结果。李骁不过是恰逢其会,在关键的时间点上起到了关键的作用。正是因为他这颗小棋子的推动,一场顶级棋手之间的对弈就此展开。 表面上看棋手只有康斯坦丁大公和缅什科夫两人。但是他们背后还影藏这尼古拉一世这个看不见的黑手,以及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奸佞”。当然还有那些企图围观看戏和分润好处的权臣。 但谁知道这场对弈不过是某个被逼无奈的可怜小卒子被迫的自保之策,实乃死中求活而已。 讲真的,李骁很不喜欢这种挣扎的感觉,他就像浮萍一样只能任由雨打风吹去,几乎是毫无反抗能力。如果不是尼古拉一世的统治集团内部分赃不匀,他真心只有等死一条路。 这种无力感让他觉得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喘息都费劲,他真的愈发怀念穿越前那种无忧无虑的咸鱼日子了。可惜的是他已经回不去了,再也没办法当咸鱼了。 “我们写了悔过书,那位陛下会怎么处罚我们”鲍里斯忽然问道。 这也是让李骁纠结和没底的事情之一。虽然他了解历史,但历史有时候也无法反应一个人真实的个性和面貌,更没办法借此推测出一个人的所有行动。 尼古拉一世会怎么处罚他这个讨厌的侄儿,就是李骁无法完全推测出的事情之一。所以悔过究竟要到一个什么程度才合适,不会引火烧身也不会弄巧成拙就真的很考验水平了。 李骁已经纠结了几天,写了好几个不同的版本,但是总感觉不牢靠,总是没底。愁得他的发际线好像都开始后移了。 鲍里斯又道“总不会枪毙我们吧” 李骁叹了口气“有些惩罚比枪毙还可怕,而我那位叔叔就很擅长制造这一类惊喜” 是的,尼古拉一世是个小心眼睚眦必报的皇帝。这种小肚鸡肠的性格使他会做出一些不合常理不合规矩的奇异之举。比如陀思妥耶夫斯基和他的小伙伴就享受过假枪毙的调戏,那次文豪和他的小伙伴几乎都被吓尿。谁能想到这竟然是尼古拉一世的恶搞呢 李骁很清楚他如今基本可以算作尼古拉一世最讨厌还没有之一的人了。以他的脾气再恶搞一把整整他完全是可能的。而李骁是真不想在尼古拉一世面前丢人露怯,他很倔强地要在这个讨厌的人勉强显示出自己最强硬和强势的一面,让他知道永远也不可能征服自己永远 所以这份悔过书就让李骁更加的纠结难产了,以至于康斯坦丁大公已经派人催了好几次,远在冬宫的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也是异常的关注。 他对老伊戈尔讲“我的老伙计,接下来您的小主人的表现就将决定他今后发展的上限。是龙是蛇,是狮子还是老虎亦或者豺狼、土狗,都全在那份悔过书上了。” 顿了顿他忽然问道“您觉得您的小主人会写一封怎样的悔过书呢老朋友。” 老伊戈尔毫不犹地回答道“肯定是一封有理有据有节据理力争的悔过书。我的主人是绝不会向那个卑鄙的暴君屈服的,他只会勇敢无畏地抗争到底”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是吗” 一周一次的御前会议又要开始了。参与会议的除了首相、各部的大臣、御前六部的总长,简而言之其实就是西方的内阁会议。当然,和西方内阁会议不同,御前会议说话作数的只有沙皇一个,首相兼外交大臣涅谢尔罗迭伯爵不说是个提线木偶,但也基本做不了主。 这位坐在尼古拉一世左手第一位的德意志人身材瘦长,有着典型的德意志精干气质,不过已经六十六岁的他不可避免地也显露老态,鬓角斑白后脑勺也微微脱发,眼袋深重,思考的时候像是睡着了一样。 在他对面坐着的是首席宫廷事务大臣彼得沃尔孔斯基,这位比外交大臣还要大四岁。年逾古稀的他显得更加苍老,头发和下巴上的胡茬子全部都是白色,额角更是有大片的老人斑,只有一双褐色的眼睛告诉你他还是个活人而不是一具僵尸。 在宫廷事务大臣旁边就是老太监缅什科夫,这几日的折腾让老头精疲力竭,会议没开始他已经开始打瞌睡了。这让坐在他对面的“北方风流浪子”陆军大臣切尔内绍夫揪心不已,生怕老太监睡死过去,于是不断地朝老太监眨眼,试图提醒老太监打起精神来。 陆军大臣和海军大臣的互动让坐在他们下首的国民教育大臣乌瓦罗夫暗笑不已。最近的风言风语他自然有所耳闻,不过他地位超然,对这一类斗争不是特别感兴趣,有这闲工夫不如多宠幸几个小鲜肉来得愉快。 是的,这位国民教育大臣好男风,当然对妹纸也不拒绝,简而言之他荤素通吃一点都不挑剔。俄国有这样的国民教育大臣未来是绝不用担心男女比例失调的破事。相信在他的教育下,国民们进可攻退可受全能得很,美哉美哉 在乌瓦罗夫的对面就是第三部的总长奥尔多夫了,老头就没有乌瓦罗夫那么淡定从容了。因为他下首对面正好坐着康斯坦丁大公,这位大公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老太监,一副猎豹蓄势待发地样子。 奥尔多夫觉得自己真心是受了无妄之灾,海军内部的那点破事怎么就把他也搅进去了。你们要打生打死内部解决不好么,干嘛把梅萨多夫这个烫手的山芋丢老子的大牢里,不要伤及无辜好不好 康斯坦丁大公自然也注意到了奥尔多夫,也察觉到了老头的怨念,但他毫不关心,谁让第三部本来就是帝国的马桶和垃圾处理中心呢。老家伙你享受了第三部特权的快感自然就得承担处理垃圾的恶心不是么。反正康斯坦丁大公已经是跃跃欲试,准备好好招呼缅什科夫了。 而他的表情则让坐在长桌正对帝位的亚历山大皇储暗恨不已,对这个弟弟的出格行为,皇储已经很是不满了 第一百零一章 窃喜 最近一段时间,亚历山大对二弟康斯坦丁大公的不满直线上升。748团发生的事情小阿德勒贝格已经尽数向他做了详细的汇报。 对于康斯坦丁大公怎么处理了梅萨多夫,又怎么硬撼缅什科夫,还公然在海军部散布一些可怕的小道消息,他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了。 亚历山大虽然没有绝对的身为皇储的自觉,但多年的皇家教育让他对政治还是比较敏锐的。康斯坦丁大公不合理的举措立刻就引起了他的怀疑。 他虽然搞不明白这个弟弟想要做什么,但能觉察出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否则,他不应该不通知一声就忽然拿下梅萨多夫。 那个家伙虽然是个混帐废物,但怎么说也是配合小阿德勒贝格打压李骁的棋子。这项工作尼古拉一世可是交给他处理,康斯坦丁大公突然插手废了他这边一颗关键棋子,这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阿德勒贝格父子还暂时看不透康斯坦丁大公的和尼古拉一世的意图,劝亚历山大不要匆忙出手。否则他真想教训教训这个越来越出格的弟弟了。 不过就算亚历山大暂时还能忍耐,但不高兴是肯定的。并且伴随着尼古拉一世对康斯坦丁大公行为的默许态度,让亚历山大也头一次产生了惊慌的感觉。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地位受到威胁,第一次感觉这个弟弟是那么的讨厌和碍眼,希望让这个弟弟滚得越远越好 这种可怕的感觉一度让亚历山大自己都震惊了。他头一次发现自己并不是像以往所标榜的那样对皇位不太在乎。其实他还是在意,还是担心失去的。 这让亚历山大一度手忙脚乱惊慌失措,抱着老师茹科夫斯基痛哭和忏悔了一番都没能好过一点。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难道他真的是个口是心非的卑鄙小人么 不过亚历山大并不知道,当他的老师茹科夫斯基觐见尼古拉一世,当面向皇帝抗议其纵容康斯坦丁大公“迫害”亚历山大皇储,给皇储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让皇储的心灵“扭曲”了,让皇储不再纯洁之后。 那时候尼古拉一世其实是暗自高兴的。一直以来他都觉得亚历山大缺乏帝王气质,缺乏那种为了保护帝位不折手段的霸气。觉得这个儿子对皇帝之位太不上心,如果继续这么稀里马哈下去,罗曼诺夫家族恐怕会断送在他手里头。 而这一次当亚历山大表现出对自己地位的担忧,甚至愿意为此不再“纯洁”、愿意使用卑鄙手段去对付自己亲爱的弟弟时,尼古拉一世是松了口气。 他觉得这个儿子还没有蠢到极点,还是能够挽救的。也许正好可以乘此机会借着康斯坦丁大公的强势再给他施加一点压力,让他更有危机感一些。也许这样他就能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帝王了 亚历山大绝对不知道他的父亲已经拟定了一个邪恶的计划,更不知道正是因为他的小小担忧让尼古拉一世决定放手让康斯坦丁大公去折腾缅什科夫。如果牺牲一个老臣能够造就一位合格的储君,这太划得来了就这么办了 尼古拉一世太满意这个办法了,如果他早知道能够通过康斯坦丁大公来给亚历山大皇储施加压力,来迫使皇储成长,迫使皇储像个真正的帝王,他早就做了 怪只怪以前亚历山大的性格太有欺骗性了。尼古拉一世一直以为他的长子是个软面团,是个懦弱不愿意承担皇储责任的软蛋废物,是个不折不扣的爱哭鬼。 尼古拉一世以为亚历山大对皇位根本不感兴趣,所以之前他总是想方设法地让亚历山大对权力产生兴趣,告诉他权力有多重要多宝贵。 但是效果并不理想,亚历山大皇储除了利用手中的权力同宫廷女侍和各路名媛贵妇谈情说爱卿卿我我,压根就没有意识到权力更绝妙的用处,也没有意识到权力的可贵。 一度的,尼古拉一世都绝望了,都不知道该拿亚历山大怎么办了。但是这一次,当康斯坦丁大公戳穿了亚历山大的虚伪面具之后,尼古拉一世欣喜若狂,他知道他的长子以及他一手建立起来的伟大制度总算有救了。 所以尼古拉一世出席御前会议的时候心情是非常不错的,这位以古板严肃一丝不苟著称的专制君主难得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微微谢顶的脑门和头顶都闪烁着神采奕奕的光辉,就像是一颗容光焕发的太阳。 迈着丝毫不差的步幅,摆臂的程度也是前后完全一致,尼古拉一世几乎像个机器人一样,分毫不差分秒不差地走到了他应该在的位置上。看了列席的众人一眼,他清了清嗓子,用浑厚严厉地声音命令道“开会” 在尼古拉一世慑人气场的压制下,每一个臣子的心都是沉甸甸的。哪怕是已经打了半天瞌睡的缅什科夫,老太监也不由自主地昂首挺胸,在开会两字冒出来之后,唰地一声站了起来,啪的一声立正行礼,然后肃然端坐。 不光是缅什科夫,其他人也是一样,他们就像排演了无数遍一样,将这一套程序做得果断、利落、整齐划一,让人挑不出一点儿不是来。 这就是御前会议的风格,充满了军队的气息。是尼古拉一世最喜欢的风格,臣子们只能按照他的喜好来。哪怕是最崇尚自由的外国人涅谢尔罗迭伯爵,这些年也几乎被同化了,他不再像风度优雅的外交家,而像个老练果断的军事家。 “陛下,本次御前会议的主要议题如下” 马上的,首相涅谢尔罗迭就单刀直入进入正题。尼古拉一世虽然喜欢制造繁多的官僚机构,创造让人眼花缭乱的官僚程序,但他本人讨厌被浪费时间,他的会场只能是简单直接毫不拖沓。 仅仅用了二十分钟,程序性的事务就被处理一空,而接下来所有人都知道,肉戏终于要开锣了 第一百零二章 以退为进 read3 read4 新书推荐、、、、、、、、、、、 footertan vatreadn奋斗在沙俄', '', '马口铁', '{rt' 知道自己绝没有丢官之虑。接下来就可以考虑奋起反击,让康斯坦丁大公也尝尝他的厉害。如果尼古拉一世态度冷淡,那么他就赶紧壁虎断尾借此求生。 不得不说,像缅什科夫这样的老油条老混混,在官场摸爬滚打了这几十年,都成精了。在最不利的态势下找到了对自己最有利的策略,一举就将主动权拿到了手里。 在这方面初出茅庐的康斯坦丁大公就差了不止一筹,几乎是一上来就陷入了被动。等会儿不管尼古拉一世怎么表态,他最初设计的那种狂风暴雨摧古拉朽的攻势都不可能发起了。否则,那就是坏了规矩。 为什么这么说呢 道理很简单,俄国这年头的官场还是贵族们的游戏场,入场游玩就得将贵族的规矩。比如打人不打脸,比如骂街不吐脏字。哪怕是胜利者也不能欺人太,至少给对方体面谢幕下台的机会。 决不能击倒对手了还冲上去抡圆了抽大嘴巴,那太粗鲁太残暴太不堪入目。有失体面没有贵族风度。咱们贵族就得优雅地欺负人,打完了敌人的脸,还得让围观众觉得你风度翩翩器宇轩昂。 所以,如今缅什科夫都像是跪地求饶乞骸骨准备告老还乡种地了。那你康斯坦丁大公就别整得太过分,别再报以老拳痛打南山敬老院了,适可而止别咄咄逼人了。 康斯坦丁大公立刻就发现了,他原本的计划全都不管用了。要是不管不顾地冲上去狂抽缅什科夫,搞不好那堆“同病相怜”的老臣就会抱团取暖,联合起来拉缅什科夫一把。 那时候他反倒是千夫所指了,哪怕他气势再盛、再狂妄也没傻到跟绝大部分老臣当庭叫板,那是作死好不好 可让康斯坦丁大公见好就收,放过这个机会,他也实在不愿意。一时间他是进退两难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康斯坦丁大公的进退失据被众人看在了眼里,缅什科夫脸上虽然依然是悲戚戚地惨淡样,但心里头却差点乐出了声,不禁暗自得意起来 小屁孩,任你奸似鬼到头也得喝本大爷的洗脚水。你再牛逼啊再得意啊最近你不是挺爽么,再爽一个给本大爷看看 是的,这其实也是康斯坦丁大公的失误,固然他释放出的各种流言蜚语沉重地打击了缅什科夫的声望,让人以为缅什科夫完蛋在即。 但同时也给了缅什科夫死中求活的机会。老太监正好利用这些给自己加苦情戏和悲情戏,让自己的苦和悲深入人心。然后今天上来就以退为进狠狠地将康斯坦丁大公一军,果然一击得手。 康斯坦丁大公坐蜡了,打落水狗吃相太难看有点犯众怒。但是不打落水狗,适才缅什科夫的发言他也听见了,其实很含糊。 这个老油条只说海军有问题他有责任请求处罚,可他并没有说究竟海军的问题有多严重以及他要承担多严重的责任,甚至都没有提出自动辞职,根本就是糊弄事情好不好 康斯坦丁大公很怀疑,他如果高抬贵手,那老东西就会顺坡下驴,含含糊糊地就把事情对付过去。到时候老太监不过是罚酒三杯下不为例然后事情就过去了。 康斯坦丁大公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那他费了这么大劲调动了这么多资源不是全打了水漂 康斯坦丁大公看了看缅什科夫,又瞅了瞅尼古拉一世,然后扫视了众人一眼,他多么希望有个人能站出来帮他说句话,他真心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 康斯坦丁大公纠结的表情被尼古拉一世、亚历山大皇储和缅什科夫看在了眼里,三人的心情是天差地别 缅什科夫就不说了,那是洋洋得意。亚历山大皇储则是快意,他很高兴这个讨厌的弟弟吃瘪,巴不得他更倒霉才好。至于尼古拉一世,此刻这位至尊的心情是相当的复杂 第一百零三章 不够厚黑 帝王的心思是最复杂也是最难猜的,尤其是像尼古拉一世这种权力欲特别重刻薄寡恩的帝王,那心思更是多变。也许前一秒他还是春风拂面而后一秒就寒霜扑面。 此刻,尼古拉一世的心情就直转急下非常的糟糕。他既对康斯坦丁大公有些失望,也对自己的教育感到失望。他觉得没有教好两个儿子,让他们太淳朴太天真了。 为什么呢 因为尼古拉一世觉得作为一个合格的大公,面对缅什科夫这种老油条,要么就得比他更狡猾,要么就得豁出去不要脸,只有做到了这两项之一,那才算合格。 很显然康斯坦丁大公是不合格的。从他纠结无语迟缓无能为力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没有足够狡猾的智慧解决这个问题,也没有足够的不要脸豁出去让缅什科夫难受。反而在那里犹犹豫豫患得患失,这太让尼古拉一世失望了。 尼古拉一世以前一直觉得康斯坦丁大公最像他,足够果断坚毅足够雷厉风行足够豁得出去。但今天看来,那还差得远嗫 尼古拉一世认为如果是年轻的自己,那时也可能没有足够的智慧去解决问题,但是却有豁出去的勇气让缅什科夫付出惨重的代价。如果缅什科夫当年跟他玩这一套,分分钟凉凉灰飞烟灭了。 尼古拉一世的想法很正确。如果是当年的他,缅什科夫玩这种官场油滑的手段肯定踢到了铁板。 原因很简单,当年的尼古拉一世压根就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当皇帝,从始至终他给自己的定位就很明确,辅佐哥哥康斯坦丁成为他的左右手。 为了这个,尼古拉一世能豁出去不要脸,豁出去让缅什科夫难堪,因为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问题是康斯坦丁大公不同,这小子对皇位是相当的觊觎。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当皇帝,自然地做事就束手束脚不可能真豁出去不要脸。 这么说吧,尼古拉一世和康斯坦丁大公最大的差距其实就是心态。前者没有多余的念想无所畏惧,而后者瞻前顾后必然畏首畏尾。简而言之,易地而处这两父子其实差不多,并没有高下之分。 当然,现在的尼古拉一世有了执政二十年的经验,自然要比当年老道得多。当年他可能拿缅什科夫这样的老油条没办法,可现在他是有办法的。而且为了逼迫亚历山大皇储成长,他不介意帮康斯坦丁大公一把。 所以就在缅什科夫有些洋洋得意觉得胜券在握的时候,尼古拉一世砍了他一刀狠的 “亲爱的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你刚才说什么”尼古拉一世故作迷茫地问道“海军又发生了什么事儿出了什么乱子您说您肩负有责任,有这么严重您详细地说说,这可不是小事儿,怎么得了啊” 缅什科夫瞠目结舌了,他真心想不到尼古拉一世会来这一手,会当面让他说个清楚 尼玛,这让老子怎么说 缅什科夫顿时心里头全是麻麻批了。 确实,缅什科夫可以以退为进的关键,就是含糊其辞。好像他承认了错误低头服软,其实是反手将军。可一旦捅破了窗户纸,尤其是尼古拉一世这么直接的追问起来,缅什科夫就被逼到了墙角。 首先,他刚才已经承认错误了,想要反口是行不通滴。真那么干了,就是调戏尼古拉一世,被拖出去犬决都不算冤枉。 其次,也就是说,接下来他交代责任的时候,如果说重了,那是自掘坟墓。但如果说轻了,康斯坦丁大公完全可以帮着“拾遗补缺”慢慢补刀。 如此一来,他就不可能以退为进糊弄事情了。 所以,顿时老太监就傻眼了麻爪了,只能一脸震惊微微张着嘴看着尼古拉一世,喉头动了又动,但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尼古拉一世则没有搭理他,而是首先望了康斯坦丁大公一眼,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地眼神,仿佛在说儿子,看到没有,得这么来 其实康斯坦丁大公如果厚黑学足够过关,适才缅什科夫以退为进的时候他也可以故意装傻这么问一句,效果是一样的好。只可惜,这位大公厚黑学不够好,脸皮不够厚没有无耻到家,很是遗憾。 此时,会场内的气氛就很有趣了。各路权臣表情不尽相同,比如涅谢尔罗迭,这位橡皮图章首相真外交大臣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完全不关心。 彼得沃尔孔斯基公爵则是饶有兴趣看好戏的样子。切尔内绍夫则有些担忧有些惊惧,估计是搞不明白尼古拉一世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或者说这是真要拿下缅什科夫 奥尔多夫公爵则有些幸灾乐祸,之前加辛斯基的案子大条的时候,御前会议上被架在火上烤的可是他。那时候混蛋缅什科夫还嘲笑他老朽昏庸了,竟然连一个杂种大公都搞不定。嘿嘿,现在你丫也掉坑了吧你再笑啊 乌瓦罗夫则陷入了沉思,作为尼古拉一世的文胆,关注尼古拉一世的情绪和心思是他最重要的工作,否则怎么揣摩上意把控意识形态 以乌瓦罗夫对尼古拉一世的了解,皇帝应该还是很看重缅什科夫的,不像是有准备打发老太监卷铺盖回家的意思。而且之前康斯坦丁大公的行动如果说没有尼古拉一世的首肯,也肯定搞不出那么大动静。既然皇帝明明知晓内情,但偏偏又故作不知给缅什科夫怼得下不来台,这是因为什么呢 难道说有什么我不了解的宫廷内幕发生了 想着,乌瓦罗夫疑惑地望了望下首的亚历山大皇储,想从皇储的表现来推敲是不是如此。但此刻亚历山大皇储的表情却更让他迷惑不解了,这位年轻的皇储脸上分明写满了“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怎么可能”、“为什么”等说不完的疑惑。 难道说皇储也不知道 顿时乌瓦罗夫大吃一惊,一种极为不妙的猜测涌现在他头脑里,让他登时紧张不已 第一百零四章 变化 古今中外,国家接班人的变化都是最重要的核心问题。尤其是俄罗斯这种东方氛围浓郁的国家,储君之变意味着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从留里克王朝的伊凡雷帝开始,俄罗斯就在储君问题一而再再而三的栽跟头。 伊凡雷帝晚年几异储君,直接导致留里克王朝就此断送。彼得大帝晚年除掉了皇储阿列克谢,直接导致了叶卡捷琳娜一世上台。 紧跟着的几代沙皇都面临着同样问题,一到权力交接的时候就出大问题。为此送掉性命的皇储和沙皇不知凡几。 最近的例子就是尼古拉一世和哥哥康斯坦丁帕夫洛维奇大公之间的踢皮球。。差点又一次让俄国陷入大乱。 所以当乌瓦罗夫发现尼古拉一世的态度忽然大变,很是暧昧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就认为大事不妙 乌瓦罗夫既不是皇储党也不是康斯坦丁大公党,他一向的为官原则就是只听皇帝的,跟王子们保持距离,以免惹火烧身。 但是,这不意味着乌瓦罗夫就愿意看到康斯坦丁大公取代亚历山大。相反,他是支持亚历山大当储君的。不是因为他同亚历山大关系好,而是因为他希望稳定。 作为农奴制度在俄罗斯最大的代言人和思想导师,乌瓦罗夫认为一旦俄罗斯因为皇储问题陷入动乱,那么之前被尼古拉一世镇压的各种“妖魔鬼怪”就会被放出牢笼。 这些“怪物”会乘着混乱大肆破坏和践踏俄罗斯的“国本”。 。不说彻底地摧毁农奴制度,也会重创这一制度。那时候一切都不好说了。 乌瓦罗夫可没忘记六十多年前的普加乔夫起义。那场起义有多吓人多恐怖,哪怕是读史书都能让他打寒战。那还是叶卡捷琳娜大帝统治的黄金时期,镇压起义都费了牛大的劲,换成现在 乌瓦罗夫看了看尼古拉一世,又看了看亚历山大皇储和康斯坦丁大公。实话实说,他觉得这父子三人里头一个真正能打的都没有。哪怕是手段强硬铁血的尼古拉一世也不过是个架子货而已。 自然地。马口铁记得看了收藏本站哦,这里更新真的快。乌瓦罗夫就更不希望看到政局动荡,最好平平稳稳交接班。亚历山大皇储虽然水平也就是那么回事,但做个守成的君主是没有大问题的。 乌瓦罗夫开始坐不住了,他觉得自己最好尽快跟尼古拉一世谈一谈。一定要劝阻这位一向刚愎自用的皇帝千万别废长立幼自乱阵脚,俄国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乌瓦罗夫当即立刻地进言道“陛下,我觉得海军部的那点小事不值得在御前会议讨论。我相信缅什科夫亲王和康斯坦丁大公能够处理好这点事儿”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连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涅谢尔罗迭都忍不住盯着乌瓦罗夫看。老首相完搞不懂乌瓦罗夫参合这个破事儿干什么,难道说里面有名堂, 有类似想法的不止涅谢尔罗迭一个。彼得沃尔孔斯基也开始狐疑地重新审视康斯坦丁大公和缅什科夫。最后不得其解的他也只能盯着乌瓦罗夫猛看,也不知道他老眼昏花的能看出花来不。 奥尔多夫则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说乌瓦罗夫跟缅什科夫勾搭到一起去了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本来缅什科夫和切尔内绍夫“狼狈为奸”就是国内第一大势力,连首相涅谢尔罗迭都得让着他们。如今乌瓦罗夫这个喉舌再加进去,那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了 奥尔多夫立刻给了彼得沃尔孔斯基打眼色,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以及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可后者显然是一头雾水,只能干瞪眼不知道怎么办。 连缅什科夫自己都是莫名其妙,不知道一贯中立骑墙唯尼古拉一世马首是瞻的老油条乌瓦罗夫怎么忽然帮自己说话了。这个惊喜太突然。。以至于他也傻眼了,愣了片刻之后才赶紧顺着乌瓦罗夫的话答道 “陛下,我立刻面彻查此案,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结果,保证不放过一个罪人” 对于缅什科夫的回答尼古拉一世丝毫不在意,本来那就是屁大一点事情。如果不是康斯坦丁大公卷进去了,这种案子第三部一天得办十好几起。无非就是监禁还是流放呗,有啥可大惊小怪的。他登基之后流放的犯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一个个的不是吃撑了。 尼古拉一世也有点搞不清楚乌瓦罗夫为啥突然帮缅什科夫说话。最初他也跟奥尔多夫等人的想法差不多,以为乌瓦罗夫准备跟缅什科夫结党了。 不过只是转念一想,尼古拉一世又意识到不对,因为乌瓦罗夫根本没有这么做的必要。他这个国民教育大臣之所以有当前的地位。 。之所以这么超然,就在于他始终不偏不倚只为他这个皇帝服务,其他人一概不鸟。 而一旦乌瓦罗夫转变了中立立场,那他也就不可能获得面的信任。那样一来别说超然的政治地位,恐怕连国民教育大臣能不能继续当下去都是个问题。 反正尼古拉一世是决不允许自己的文胆以及意识形态总设计师偏向任何一方政治势力,那对皇权的威胁太大了。 显然,尼古拉一世从这么多年跟乌瓦罗夫的共处中也发现了他绝对是个聪明人。始终恪守本分绝不逾越,不可能忽然的就抽风了跟缅什科夫混一块去。 那么乌瓦罗夫忽然帮缅什科夫说话绝对是有原因的。只不过尼古拉一世并不是那种特有敏锐的皇帝。马口铁记得看了收藏本站哦,这里更新真的快。一时半会儿还想不了那么深。所以他也宕机陷入了沉思,根本就没注意缅什科夫说了什么。 只不过这样一来,缅什科夫就更加尴尬了,这边主动表态说话皇帝都不爱搭理了,我的个乖乖,这问题得有多严重 缅什科夫后脊梁都被冷汗湿透了,老太监真怀疑今天自己就要交代,这是吃枣药丸啊 急的不是缅什科夫一个,亚历山大皇储也急了。他原以为有乌瓦罗夫帮着说话,老父亲应该会给缅什科夫一点面子。可现在看来这是磨刀霍霍杀心满满啊 不能再犹豫了,不能在沉默了,必须帮缅什科夫说话,决不能让那个卑鄙的弟弟得逞 亚历山大立刻说道“父亲,我觉得乌瓦罗夫伯爵的意见很正确,海军部发生的确实是一点小事,不值得大动干戈,缅什科夫亲王劳苦功高一向可靠,我相信他能够处理好,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第一百零五章 差点跑偏 亚历山大皇储不发话还好,他一说话直接就给事情带跑偏了。之前顶多算是缅什科夫和康斯坦丁大公之间的内讧狗咬狗,闹得再不堪也是海军部那点儿破事而已。 可亚历山大皇储发言之后,事情的性质就变了,这就变成了站队。很明显皇储是支持缅什科夫的,那么支持缅什科夫就是支持皇储,反对或者不支持缅什科夫就是反对和不支持皇储,那就是变相支持康斯坦丁大公。 这个性质就异常严重了。对于在场的老油条来说,大部分其实都不愿站队。因为尼古拉一世还在,大老板还在的时候就忙着向小老板献殷勤,这是什么意思是盼着大老板早日登仙。。准备当从龙功臣么 尤其是尼古拉一世如今才51岁,正是春秋鼎盛之时,不客气地说他应该是能比在座的六七十岁的老家伙更长命。连现任皇帝都活不过,拍小老板的马屁顶什么事儿。那不是脑残么 所以在座的重臣对于亚历山大皇储一般都是“敬而远之”,保持礼节上的尊敬但决不刻意结交,免得被小心眼的尼古拉一世记恨。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在万不得已的时候,这帮老狐狸其实并不愿意站队的。那风险太大 可眼前这个场合,他们站队也不是不站队也不是,真心是骑虎难下。 支持亚历山大皇储吧。 。尼古拉一世正看着呢刚才他都有很明显地帮康斯坦丁大公敲打缅什科夫了,这个时候帮皇储和缅什科夫说话,不是给皇帝上眼药么 不支持亚历山大皇储万一,不,没什么万一,那肯定会被亚历山大当成是康斯坦丁大公一系。未来这位储君登基之后,就算他们已经不在了,儿孙还在罗曼诺夫家混饭吃呢被穿小鞋怎么办 一时间,老狐狸们很为难啊,真心想跪求上天给条活路吧 好在此时尼古拉一世终于反应过来了,他知道乌瓦罗夫为啥冒头了。虽然很欣慰这位文胆“一片苦心”,但这真心不符合他的意愿。他要的就是借着康斯坦丁大公逼迫亚历山大成长。马口铁记得看了收藏本站哦,这里更新真的快。让缅什科夫轻松过关了,后面的戏怎么收场这不是虎头蛇尾么 尼古拉一世瞬间有了决断,当机立断地说道“胡闹这怎么是小事都有海军军官在海军内部传播违禁书籍了,这还不够严重么如果不狠狠地杀一杀这股歪风邪气,那些异端邪说很快就会席卷海军然后席卷国” 尼古拉一世断然道“这绝不是什么小事” “必须严肃地去查,一查到底,发现一个处理一个,绝不容情” 尼古拉一世看了乌瓦罗夫一眼,教训道“伯爵,您是国民教育大臣,怎么能对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含含糊糊的糊弄事情。此事你就不要管了,我看康斯坦丁办得不错,就交给他去办”, 尼古拉一世快刀斩乱麻的给定了调子,这下老狐狸们松了口气,警报解除总算不用站队了。不过与此同时比乌瓦罗夫反应慢了一拍的他们也醒悟过来了 皇帝的态度怎么这么奇怪怎么一直帮着康斯坦丁大公说话,难道 狐疑的他们开始仔细打量尼古拉一世的表情,然后又瞅了瞅乌瓦罗夫。最后目光定格在了面如死灰的亚历山大皇储脸上,顿时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事情大条了 瞬间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低了几十度,几乎跟外面冰天雪地的大涅瓦街一样冷如冰窖。又好似西伯利亚来的冷空气席卷了群臣的内心拔凉拔凉的啊 尼古拉一世却很满意自己制造出的效果,当他看到亚历山大面如死灰眼露寒光地看着康斯坦丁大公的时候。。他就知道这行得通。 只要让亚历山大明白皇权的重要性以及登上帝位道路的严酷性,这个性情柔弱的小屁孩才会开始长大,变成真正能够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所以尼古拉一世决定再添一把火,他和颜悦色异常温和地朝康斯坦丁大公问道 “科斯佳,案子不是你一手负责的吗这么多天了,说说你的发现,要是让我看到你一事无成,我可是会狠狠地惩罚你的哦” 尼古拉一世有过温情的时候吗 有是肯定有的,但那多半是对妻子、女儿和亲密的情人,对儿子他一贯是严厉,超级严厉,是真正的魔鬼父亲。 所以这突如其来的少有温情降落在康斯坦丁大公头上时。 。他都惊愕了,痴痴地看着尼古拉一世足足愣了将近三秒,才慌乱地回答道“呃是父亲,我那什么” 不过康斯坦丁大公毕竟是接受了多年的皇家教育,作为受教育程度最高的一代王子,他综合能力和心理素质还算不错,很快就调整好了 “根据我的调查,海军步兵748团存在着普遍的违法乱纪问题。以梅萨多夫为首的主要军官漠视国法道德沦丧,长期以来一直从事贪污腐败、行贿受贿以及走私倒卖等恶劣地违法活动。” “在此人的带领下,一大批748团军官丢掉了对帝国对皇室的尊重,不断地腐化堕落。他们在贪腐之余竟然将灵魂也出卖给了魔鬼。马口铁记得看了收藏本站哦,这里更新真的快。开始私藏和传播违禁书籍,其中二营二连少尉军官格拉西莫维奇被我当场发现并捉拿擒获” “经过我的审查,此人对犯罪行为供认不讳,并指证是团长梅萨多夫上校授意他传播违禁书籍由此可见,梅萨多夫是此案的关键人物,所以我将侦察的重点放在了此人的身上” 尼古拉一世笑眯眯地问道“那么此人招供了吗” 康斯坦丁大公顿时露出了激愤之色,他慨然道“此人油滑成性且冥顽不灵。最初,哪怕是面对种种确凿证据也只承认有贪腐等问题,而对传播违禁书籍一事百般抵赖,辩称毫不知情。” “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更是面对抗审讯,翻供称自己是无辜的,并狡辩声称没有犯过任何罪行。真是恶劣之极”, 第一百零六章 陷阱 梅萨多夫翻供了。 这一点儿也不奇怪,之前如果不是被第三部的宪兵们招呼得很惨,皮开肉绽遍体鳞伤他也不会招供。当然这其中也有缅什科夫久久地不来捞他,让死肥猪以为自己被抛弃了才破罐破摔。 可当缅什科夫走通了关系,联系上梅萨多夫之后,死胖子那颗心顿时又活泛起来,立刻是翻供拒不交代,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坚贞斗士的模样。 这头可怜的肥猪还以为峰回路转要柳暗花明了,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康斯坦丁大公正盼着他翻供呢 梅萨多夫不翻供,那这个案子多半要到此为止,顶多了也就是牵连缅什科夫手下几个少将级别的狗腿子。可他一旦翻供,就意味着此案不能结束,还得接着查。 这就给了康斯坦丁大公继续做文章的机会。其实这个腹黑的小胖子一直就等着缅什科夫想办法去捞梅萨多夫。他之所以故意将梅萨多夫关得那么严实,就是要让缅什科夫主动下场出手托关系。只要老太监出手了,就有蛛丝马迹可以指向他,就能顺带着招呼他了。 不得不说,这一招有够隐蔽的。一开始康斯坦丁大公其实也不是这么计划的,他的计划更有俄罗斯风格,那就是简单粗暴,就是逮住梅萨多夫玩命用刑,用酷刑逼迫梅萨多夫合作然后去攀咬缅什科夫。 讲真,这真心是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手法粗糙简单粗暴,真心是难看,并且李骁觉得效果也很不咋地。 所以历史经验丰富的李骁就给康斯坦丁大公出了一个主意“梅萨多夫常规去审就好了,他乖乖交代问题更好,不老实也不用刻意去伪造,这种东西谁看不出真假” “一个区区上校跟海军大臣差了十万八千里,就算他全力配合去咬缅什科夫,又能咬下来几块肉” “看不见摸不清的威胁才是最可怕的威胁,想要给缅什科夫逼急了,就得让他害怕” “所以梅萨多夫最开始一定要看严实了,千万别让缅什科夫太容易就接触到他然后一边审着梅萨多夫,您一边制造小道消息,故意放出一些梅萨多夫已经招供而对缅什科夫很不利的消息” “那时候我就不信缅什科夫还能坐的住,他联系不上梅萨多夫,又不能坐视您栽赃陷害,必然要想尽办法去疏通关系去跟梅萨多夫串供。那时候他就等于跟梅萨多夫建立了直接的联系,您只要顺藤摸瓜,老太监保准跑不掉的” 康斯坦丁大公立刻就接受了这个建议,对某人的阴险也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这个办法妙就妙在逼缅什科夫主动暴露,他不去托关系联系梅萨多夫还好,一旦做了就有手尾,很难清理干净。 就算不能牵连到他本人,他手下更关键的狗腿子必然会有损失,怎么都比死磕梅萨多夫一个小卒子强百倍啊 更妙的是,用这个办法康斯坦丁大公这边吃相也更好看,不那么简单粗暴的惹人讨厌,是缅什科夫自己跳出来的与他无瓜啊 现实情况也跟李骁估计得丝毫不差,缅什科夫果然上当了。当康斯坦丁大公看到老太监求爹爹拜奶奶似的不断找人疏通关系,想尽千方百计同牢里的梅萨多夫取得联系时。他真心是笑破了肚皮。 如今康斯坦丁大公在御前会议上当着尼古拉一世和重臣的面把事情说穿了,接下来就肯定要查梅萨多夫为什么会翻供,到时候老太监做了什么,能瞒过谁 康斯坦丁大公心里头乐开花但表面上却装作义愤填膺,愤愤地说道“父亲,我怀疑可能是有人走漏了消息,让幕后主使跟梅萨多夫取得了联系,恐怕有人唆使那厮顽抗到底,对抗审查” 说完,康斯坦丁大公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缅什科夫一眼,仿佛深怕别人不知道他就是幕后主使一样。 这一次不等众臣有所反应,尼古拉一世立刻就接过了话头。因为他生怕又跳出来个乌瓦罗夫干扰他的计划。这出戏必须按照他的剧本演完,演好,否则不是浪费了他这么久的布置么。 “哦”尼古拉一世装模作样的说道“科斯佳,你说话可得负责任,我可是将案子全面交给你去查了。现在你却说有人走漏消息,你这是怀疑第三部的先生们有问题吗” 说着,他直接问奥尔多夫“公爵,您的部下会知法犯法吗” 奥尔多夫是苦从心来,果不其然天上掉黑锅了。这倒霉的第三部果然不是人干的差使,明明他什么都没做,黑锅就飞过来了。 之前他按照尼古拉一世的命令,是让康斯坦丁大公随便折腾,根本就不闻不问,这还让他怎么办,难道他是马桶吗什么脏的臭的都得往他这里倒。 奥尔多夫简直要老泪横流,尼玛神仙打架他跟着遭殃,这叫什么事儿啊 康斯坦丁大公也看出了奥尔多夫的无奈和愤懑。他知道如果不帮着老头推脱,肯定就要跟老头结怨。老头毕竟是管着第三部这具国家机器的人,让他记恨上了真心不是好事 所以他赶紧说道“父亲,据我了解,奥尔多夫公爵一直尽心尽力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地配合我办理此案应该与他无关,恐怕是第三部内部某些宵小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背着公爵胡来” 尼古拉一世莫名地惊诧了,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是吗竟然有这样的事简直闻所未闻,看来承平日久,让很多人都懈怠了,是时候开展一次整顿,给某些人长长记性了” 其实尼古拉一世没那么惊诧,第三部真实的情况他比康斯坦丁大公和奥尔多夫都要清楚,因为这也是他故意操纵制造出来的。 毕竟第三部这台机器大重要也太可怕了,决不能撒手不管地交给臣子操控,必须在内部搞一搞平衡。 这么掺沙子自然是泥沙俱下了,所以近年来第三部效率是愈发的低下,能力也日渐萎缩。 这可不是尼古拉一世的本意,所以他有了进行大调整大整顿的想法,而康斯坦丁大公正好又把借口送上门来,那还等什么呢 第一百零七章 难办 随着尼古拉一世拍板,第三部开始大整顿就被定了下来。接下来一段日子第三部的宪兵们恐怕要吃苦头甚至要吃枪子了。已经决心杀鸡儆猴的尼古拉一世绝不介意用他们的血来震慑那些背着他搞名堂的人。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还在缅什科夫。随着尼古拉一世的拍板,老太监脸色就不比锅底强多少了,真心是漆黑漆黑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因为此时他才惊觉,自己好像掉坑里了。他做了什么,只要第三部认真去查,哪里能瞒得住 此刻的老太监有些摇摇欲坠,仿佛天都塌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将他笼罩,让他汗流浃背、让他心慌意乱、让他坐立不安。如果这里不是御前会议,老太监恐怕当场就会晕厥。 尼古拉一世怜悯地看着缅什科夫。其实吧,他对老太监没啥意见,虽然这个老货背着他搞七搞八贪污受贿搞了不少钱,但这些钱相对于老太监的忠诚不过是小意思而已,贪了就贪了。 而且老太监的办事方式一直很和尼古拉一世的口味,总是用尼古拉一世喜欢的方式去做事,态度上毫无问题,严格地执行了他的命令贯彻了他的意志。 有些大事,说心里话,尼古拉一世还真只放心让老太监去办,交给两个儿子都不如交给他靠得住。 尼古拉一世觉得,这一次只能说老太监实在是不走运,机缘巧合之下撞康斯坦丁大公手里了。又赶上他要鞭策皇储,只能让老太监受点委屈了。 不过作为忠臣,被皇帝用一用受点委屈又何妨,真正的忠臣是肯定不会在意的。 当然,尼古拉一世也决定了,事情过去之后再给老太监一点补充,升个官 呃,貌似暂时没有适合的位置了,总不能让老太监当首相吧。加个爵貌似这厮都是亲王了,也是加无可加。算了,那就奖励一下他的儿子吧。 尼古拉一世愉快地做了决定。对此缅什科夫自然是毫不知情,接下来的时间里,老太监几乎是如坠地狱被不断地煎熬。一项项对他不那么妙的建议被通过,他怀疑自己真的已经被尼古拉一世抛弃,离垮台不远了。 同样惴惴不安的还有亚历山大皇储,他甚至比缅什科夫还要惶恐。毕竟老太监就算垮台按照俄国的规矩安度余生还是没问题的,连流放的危险都没有。 但是他这个皇储就不同了。遍观历史,亚历山大还没有发现一个被废掉的俄国储君能有善终的。那些前辈们血淋淋的遭遇告诉他危险已经迫在眉睫了,再不想办法自救,后果难料啊 亚历山大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好悬没当场哭出来,他如今是方寸大乱心乱如麻,真心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此时此刻,亚历山大多么希望老师茹科夫斯基或者老阿德勒贝格能在身边,他们一定能帮忙想办法,救他脱离危险。可这两位都没资格出席御前会议,眼前他就是孤家寡人,该怎么办啊 亚历山大在心中的呐喊和惊恐其实并不止有他自己知道,在场的人当中至少有三个已经看出来了。 比如尼古拉一世,他熟悉自己的儿子,当看到亚历山大扁着嘴眼眶通红的时候,他就知道已经将这个爱哭的小子被逼到了极致,再下去他恐怕就会崩溃了。 康斯坦丁大公了解自己的哥哥,自然的他也知道亚历山大就在崩溃的边缘。他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如果自己能再添一把火,亚历山大就会崩溃就是完蛋。当着这么多重臣的面如果哭出来了,那皇室的脸都被他丢光了,到时候他自己都没脸继续当皇储吧 最后一个就是乌瓦罗夫。自从尼古拉一世插手开始,他就一直关注着亚历山大的情绪变化。随着形势对皇储愈发的不妙,他也知道再这么下去,皇储真的要垮掉了。如果在御前会议上皇储垮掉了,那以尼古拉一世的脾气肯定要当场废立,那时候一切都完了 就在这个瞬间,这三个人都有所行动 康斯坦丁大公迫不及待地说“父亲,我觉得” 乌瓦罗夫则进言道“陛下,我认为” 但只有尼古拉一世最快也最管用“行了748团和梅萨多夫的案子就先说到这里,其他的情况等案情搞清楚了再向我汇报。现在我们先说说违禁书籍的事,半年前我不就下令在全国范围内收缴清查赫尔岑的那些污秽妖言么为什么还有人胆敢传播” 说着尼古拉一世刻意地转向了奥尔多夫“公爵,此事一向是你来负责的,您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些谣言总是屡禁不止吗” 奥尔多夫苦笑了一声,违禁书籍哪有那么好查。第三部的宪兵又不能真的冲进每家每户挨个搜查,除了发通知发命令在边境海关设检查站守株待兔,是没有其他的招数了。 更何况现在又不像几十年前印刷术还那么高端,只有少数人能够掌握。随着英法的工业化进程,印刷书籍是越来越简单了。 尼古拉一世能在国内禁了赫尔岑的书,但人家的书在国外是可以公开发售的啊他奥尔多夫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能跑国外去收缴吧 最该死的还是那些贵族青年,仗着家里有权有势,根本不把禁令当一回事。传播的主力军就是他们,可贵族青年又是帝国的基础,真把他们都抓起来那也是要出大事的。 反正奥尔多夫是进退维谷。更何况第三部本身还是个筛子,贪腐成性的宪兵们很好收买,出几个金卢布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怎么禁绝 不过奥尔多夫还不能向尼古拉一世叫苦,这些话更不能讲,否则他这个第三部总长就真心当到头了。于是乎老头也是又急又慌,一脑门子都是冷汗。 就在奥尔多夫慌得一批的时候,康斯坦丁大公突然插话了“父亲,此事我也有些了解,而且在侦察梅萨多夫一案的同时,我也就相关事项做了一些工作,正准备向您汇报” 第一百零八章 今个高兴 尼古拉一世有点不高兴,觉得康斯坦丁大公有点不识趣了,就算你小子急于表现自己,急于拉拢重臣,但你老子我正在敲打奥尔多夫呢,这是你随便逞能插嘴的时候吗 尼古拉一世顿时脸色不虞有些不快,但鉴于群臣都在看着,这个当口还是以逼迫亚历山大为第一要务,以后再找机会敲打康斯坦丁大公好了。 于是尼古拉一世强忍着不快,和颜悦色地问道“科斯佳取得了进展这一定要听听了,说说吧,有什么发现” 尼古拉一世的鼓励让康斯坦丁大公备受鼓舞,可怜的小胖子还以为老父亲真的是中意于他准备废长立幼了,当下里是口吐莲花一般大段地讲述了一番对违禁书籍以及违禁书籍屡禁不止的看法。 当然,其实这些话都没啥新意,都是在迎合尼古拉一世的心思。大谈特讲专制的重要性,以及皿煮的荒谬性,言必称尼古拉一世英明,总之是马屁多余实际,扯淡强于论事,没啥子鸟用。 这种没营养的废话尼古拉一世听了太多,哪怕这些内容他再喜欢,但是他也知道这些废话对于解决实际问题毫无意义。 讲真,他真有点失望,觉得康斯坦丁大公这水平实在是有待于提高。如果不是今天必须捧他,肯定要给这小胖子敲一脑袋包才好。 康斯坦丁大公渐渐地也看出来老父亲确实没兴趣听马屁了,自然不敢强行硬拍。更何况他插嘴的主要目的也并不是拍马屁,拉拢示好奥尔多夫公爵为他解围是一个小部分目的,最主要的其实还是用来标榜他最近一段工作的突出成绩的。 所以马屁拍得差不多了,小胖子立刻话锋一转突然道“父亲,在侦察梅萨多夫格拉西莫维奇违禁书籍一案过程当中,我深刻地认识到如果不能在军中肃清这颗毒瘤,不能根绝此种违法乱纪的行为,后果将极其严重,将动摇我们的国本。” “所以,我专门在发现问题的748团开展了一场整治行动,将该团的军官集中起来严厉整风,严肃纪律尤其是案发的二营二连更是我工作的重点目标经过我的整肃,该连军官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进行了深刻地反省” 一边说康斯坦丁大公一边从文件袋中掏出了一大叠毕恭毕敬地递给了尼古拉一世“这是该连军官亲笔书写的悔过书,请您过目” 最初尼古拉一世是兴趣缺缺,但当康斯坦丁大公提起二营二连的时候,他陡然反应过来了,这不就是那个杂种所在的连队么难道说,那个杂种被整治了被迫低头忏悔服软了 要知道李骁前两次可是给他气得不轻,几乎气出内伤的那种。反正一想起某人就是咬牙切齿地恨,尼古拉一世真心是恨不得生啖某人的血肉才好。 如今听说康斯坦丁大公帮着敲打了某人,给他出了一口恶气,顿时尼古拉一世是喜上眉梢,都顾不得掩饰,直接接过了文件,一页页仔细地看了过去。 很快,尼古拉一世就喜笑颜开了,因为某人在悔过书中确实忏悔得很彻底,几乎是低三下四毫无节操的求饶服软了。尼古拉一世甚至可以想象某人卑躬屈膝抱着他大腿求放过的场景,那股积压在他心头的怨气一瞬间就挥发了大半,让他觉得神清气爽可以一口气上五楼了 “好,非常好” 尼古拉一世拍了拍李骁的悔过书,老脸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每一个细胞每一根汗毛都散发着快乐的光辉,高兴得都能看到嗓子眼的小舌头了。 “科斯佳你做得非常好看来你确实非常努力,没有辜负我的期待你做得非常好,这种整风行动开展得好,要大力提倡如果所有的大臣都能像你一样,违禁书籍和那些危险邪恶的思想根本就不可能对我们的国家造成任何损害了” 康斯坦丁大公赶紧连连表示不敢居功,他之所以能够取得这点成绩完全是因为尼古拉一世的教导,他不过是遵循尼古拉一世的教导取得了一点点微末的成绩而已。 尼古拉一世也知道康斯坦丁大公此言不真,完完全全都是马屁,但架不住他现在高兴啊,人高兴的时候看什么都顺眼,小胖子的马屁他自然是照单全收了。 “嗯,非常好。科斯佳,希望你继续努力,帝国的未来还得靠像你一样的年轻人” 这话让康斯坦丁大公是喜出望外,乐得都找不到北、鼻涕泡都要出来了,他仿佛听到了尼古拉一世的许诺,这就是赤果果的明示吧 另一边亚历山大皇储自然脸色更加难看了,此时他是坐立难安,仿佛屁股底下是烤架,他就是烤架上的肉排煎熬煎熬啊 尼古拉一世刚才是明显的暗示吗木有,他是故意说这种像是暗示但实际一毛钱的意义都没有的话的,这也是他继续刺激亚历山大的策略。 果然亚历山大完全忍耐不住了,这个柔弱的小子应该下定了决心吧 高兴了一会儿,尼古拉一世很舒服很随意地对康斯坦丁大公吩咐道“虽然二营二连的主要军官已经悔过了,但国家的法度就是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哪怕是他们诚心的认错了,该罚还是要罚的解除他们的军职,流放到西伯利亚去如何” 你看看,尼古拉一世就是这么记仇,一点点小错误哪怕诚心悔过也得从严从重地处罚,可想而知若是李骁犯了大错误落在他手里,小命绝对是保不住的。 只不过这一次尼古拉一世要失望了,完美地帮他出气的好儿子其实跟某人做了罪恶的交易,康斯坦丁大公还有小辫子在李骁手里,这会儿还真不能马上就过河拆桥。 所以康斯坦丁大公很委婉地劝道“父亲,虽然这些军官确实是罪大恶极,但一来他们已经诚心悔过了,再从严顶格处罚恐怕会让那些观望中的军官产生抗拒心理,不利于对他们的改造。” “其次,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也在那个连,之前他闹出的乱子在国际上还有影响力。此时立刻严厉地处罚他,恐怕传出去不好听,又要成为某些人攻击我们的借口” 第一百零九章 图穷 尼古拉一世这辈子最大的弱点就是死要面子太在乎他的外界形象。他从骨子里想让世人都觉得他是欧洲最神圣最权威最英明的君王,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他可以自欺欺人,也可以不惜一战的疯狂威胁那些鄙夷他的国家。 总而言之,尼古拉一世是个十足的个人主义者,完全以个人为中心。这样一个人听闻到任何有损于他个人威望的消息时都会紧张,一些小事上他会马上违心的加以粉饰,比如说李骁的问题。 当康斯坦丁大公说到外国会借此攻击他时,尼古拉一世立刻就犹豫了。在他眼中李骁虽然讨厌,但也不过是一只苍蝇,顶多算癣疥之疾,为了这点儿皮痒就搭上自己的好名声,这太划不来了。 更何况,只要李骁还留在俄国一天,只要他尼古拉一世还是俄国的主宰一天,李骁就飞不出他的手心,今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炮制他 再说李骁已经低头服软了,算是出了一口气,尼古拉一世也舒服了不少。等过了这阵风儿,等收拾清楚梅萨多夫这个蠢货,换个可靠点的家伙去管着那个杂种,多的是机会抽他。 想到这儿尼古拉一世口风就软了“也有道理,既然如此,就酌情处罚,让他去海军各团走一遍,做深刻检讨,然后罚半年的薪俸以儆效尤” 这下连康斯坦丁大公都在心里头撇嘴了,他老子这个酌情处理也忒不酌情了。这是既要当众羞辱李骁还要扣他的工资,根本就是双倍的处罚好不好。 不过康斯坦丁大公也没言语什么,因为他跟李骁可没什么交情,能合作那是利益的关系,这可不代表他喜欢李骁更不觉得李骁是自己人。李骁受什么处罚他都不会在意,甚至巴不得李骁倒霉点才好。反正他只要做到交易达成时的承诺就好,其余的他才不会帮助争取。 李骁的事情也初步解决了,照尼古拉一世的意思,这次御前会议就可以胜利闭幕了。可就在他准备宣布散会时,康斯坦丁大公又跳了出来。 “父亲,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向您汇报” 尼古拉一世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讲真,他觉得自己今天已经对康斯坦丁大公足够纵容了,他觉得康斯坦丁大公应该知足应该感恩,不应该继续烦他。怎么还能够得寸进尺呢 不过为了逼迫亚历山大,尼古拉一世很小心的掩盖了自己情绪,他继续和颜悦色地问道“什么事情” 康斯坦丁大公脸上露出了激愤之色,声调也透露着愤怒,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郑重地说道 “父亲,在审讯梅萨多夫时,这个败类交代了一些其他罪行,其中包括一年前此人担任海军后勤负责人时以次充好导致激烈号故障的行为。” 激烈号 尼古拉一世满脑子都是懵逼,他都忘记了激烈号那档子事儿了。因为激烈号对他而言实在是微不足道,根本无需铭记。半晌在康斯坦丁大公的提醒下,他才想起了激烈号的那次事故。 “将优质无烟煤替换成了几乎无法燃烧的煤矸石提供的锅炉水还长期不合格管路也是用的伪劣材料” 尼古拉一世依然还有点莫名其妙,在他看来这些依然是小事。康斯坦丁大公将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儿放在御前会议上说,是不是太小题大做太没分寸了。 这种事儿,你这个喜欢蒸汽船的大公亲自去解决不就好了,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甚至尼古拉一世觉得康斯坦丁大公有点不分轻重了,觉得这个儿子可能最近被他宠过了头,是不是该敲打敲打,以免他过于膨胀了 只不过康斯坦丁大公接下来所说的立刻就让尼古拉一世意识到了危险 “据梅萨多夫交代,这些针对激烈号的行动,都是在获知激烈号即将参加长航时竞赛后,缅什科夫亲王亲自交代他实施的。也就是说为了赢得那场竞赛,缅什科夫亲王采取了极不光彩的作弊手段” 尼古拉一世这才反应过来,感情这一刀子依然是插向缅什科夫的啊感情他这个儿子根本就不打算放过缅什科夫,这是要穷追猛打了 瞬间,尼古拉一世有些后悔了。他虽然想逼迫亚历山大,但也没真打算牺牲缅什科夫。之前从梅萨多夫那里查出的问题,贪腐什么的讲实话牵连不到缅什科夫太多。顶多了就是罚酒三杯下不为例的事儿,到时候骂老太监一顿也就完了。 可现在,缅什科夫亲自下令作弊,往大了说就是破坏海军建设的大事,完全可以上纲上线了,这可不是罚酒三杯骂一顿的事儿了 顿时尼古拉一世有些头痛,他怎么没看到这些材料如果早知道里头有这样的巨雷,他肯定要提前敲打康斯坦丁大公,让他不要主动去引爆。可现在雷已经被点爆了,有些迟了 尼古拉一世不高兴地瞪了奥尔多夫一眼,觉得老公爵办事太不给力了。怎么第三部反馈上来的审讯材料里没有点出这个危险项让他措手不及 奥尔多夫果然不如本肯多夫,如果亚历山大还在,他断然不会让我如此被动的 尼古拉一世在心头叹了口气,愈发地怀念死去的本肯多夫了,没有了他之后第三部效率大不如从前,真心是让他不爽。 只能说奥尔多夫太可怜了,第三部不像以前那么给力其实并不是他比本肯多夫能力差太多的缘故。他和本肯多夫其实是半斤八两水平相差无几。 造成第三部不太给力的缘由,其实一方面是尼古拉一世对其期望值太高,真以为第三部无所不能,但实际上那是不可能的。 早年间,第三部刚诞生那会儿,这个新鲜事物对广大大臣和贵族比较陌生,大家还不熟悉他的工作方式。没有防备之下,自然是防不胜防。 可这些年伴随着大家同第三部的明争暗斗,大臣贵族的斗争水平极大的提升了,对第三部的警惕性大大提升,这样第三部自然效率不如从前了。 另外,尼古拉一世本人对第三部运作的干扰,也极大的降低了第三部的效率。山头众多、官僚遍布让第三部也是变得迟钝和臃肿,大部分资源都被无谓的浪费掉了。 而且尼古拉一世用人又是唯忠贞论,应声虫、马屁精、忠狗办业务实在差强人意。康斯坦丁大公这回又故意误导,第三部能察觉才是有鬼了 第一百一十章 匕见 于是乎尼古拉一世就头疼了,没有太好办法的他只能听着康斯坦丁继续控诉缅什科夫了。 “我完全想不通亲王阁下为什么要如此行事,我们的海军是帝国的第二只手臂。这只手臂如果不够强壮有力,如何维护帝国的利益难道亲王阁下的目的就是要让我们永远落后于英法,永远看他们的脸色么” 别说尼古拉一世,缅什科夫也是有些懵逼。他之前也被误导得厉害,梅萨多夫只告诉他招供贪腐之类的小事,根本就没有提激烈号的事儿。这导致他完全没有做防范,被彻彻底底地打了个措手不及 面对康斯坦丁大公强有力进攻,他连辩白都显得那么无力“这是鬼扯谎言对全都是诬陷” 老太监结结巴巴地反驳道“陛下,我完全不知道此事,跟我无关” 只不过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相信他的话,他那心虚的样子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 面对老太监的狡辩和否认,康斯坦丁大公也不多做口舌之争,只是默默地掏出一叠又一叠的文件,一件件地摆在了尼古拉一世的面前 “这是亲王阁下签名盖章的关于激烈号和其他蒸汽船舶的相关文件。从这些文件上看,亲王阁下您可不像是您说的那样不知情啊” 缅什科夫脸上都是黄豆大小的汗珠,当这些文件被摆出来之后,他的任何狡辩都显得那么无力。 从这些相关文件可以看出,按照他这位海军大臣的要求,蒸汽船只的维护、运营费用被人为的降低到了最少的程度,连基本的零配件供应都得不到有效的保证,其他的保养更是能省就省。 康斯坦丁大公举着手里头的文件厉声控诉道“根据这些文件显示,我国海军当中蒸汽舰船全部处于保养缺乏疏于维护近报废状态。我想问,什么样的海军大臣才会如此丧心病狂地下命令损毁我们海军的装备和财产,这是赤果果的渎职应该拖出去枪毙”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所有人,包括尼古拉一世都在轮流检视康斯坦丁大公提供的文件。这些东西简直是骇人听闻,连有心维护缅什科夫的尼古拉一世都开始生气了。 “亲王阁下,对此您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尼古拉一世冷冰冰地问道。是的,这位皇帝醉心于维护传统,醉心于保持俄国自12年伟大胜利之后的强盛状态,醉心于集权统治而无所不用其极。 但尼古拉一世同样不喜欢他的钱被浪费。蒸汽舰船可是很贵的,虽然海军当中蒸汽船不多,但不多不代表他们就可以被随便对待。这些钱可都是从他的国库里拨出来的,每一个卢布都应该用在装备维持上,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变成废铁。 哪怕是尼古拉一世再不喜欢蒸汽船,也不能允许自己的海军大臣将宝贵的舰艇当儿戏对待。 “陛下,我”缅什科夫一边狼狈地用手绢擦脸上的汗水,一边支支吾吾地解释道“这些文件呃可能有是有原因的” 尼古拉一世恶狠狠地盯着他,质问道“什么原因” 缅什科夫搜肠刮肚地想借口,半晌才回答道“根据臣下看来,海军装备的重点应该是传统的风帆战列舰,而不是不可靠的蒸汽怪物。所以我将部分经费都用于风帆战列舰的建造和维护” 缅什科夫偷偷瞥了尼古拉一世一眼,发觉这位陛下在仔细聆听,顿时觉得自己还有挽救的机会,赶紧又瞎掰道 “但是我国的海军经费是有限的,蒸汽船又特别贵,建造贵保养更贵。为了拥有更多的风帆战列舰,我不得不从各方面搜罗经费,所以不得不砍掉蒸汽船只的昂贵的维护费用” 缅什科夫都开始佩服自己的急智了,他竟然能够想出如此有说服力的理由,他真心是个天才啊 别人信不信缅什科夫不知道,反正他也不在乎,只要尼古拉一世相信那就成了。至少他回答完毕后这位陛下脸色好看了很多,这让老太监是松了口气。 只不过老太监高兴得有点太早,康斯坦丁大公可是做了充足的准备,怎么会让他用如此拙劣的借口掩饰过去。 缅什科夫那口气才落下去,康斯坦丁大公就又发难了“是吗亲王阁下,那您能不能指出,这些本应该用于蒸汽船舶维护保养的巨额资金究竟用于建造了哪些风帆战列舰呢您如此肯定如此言之凿凿,肯定有相关的证据和数据吧” 缅什科夫顿时傻眼了,他有个鬼的证据和数据,刚才他就是随便找个了借口而已。那些被挪用的经费造了个鬼的风帆战列舰,全部都进了他的口袋好不好。 “这个这个”缅什科夫又开始擦汗加临时想辙了,“相关的证据和数据肯定是有的,只不过我并不知道大公阁下您想知道,所以并没有带来,等散会后我再送给您过目如何” 康斯坦丁大公哈哈一笑,摆手道“不用了亲王阁下。海军最近五年的建造费用开销细则我带来了,您就直接告诉我们,哪些是您说的那些就好了” 说着,康斯坦丁大公冲自己的副官招了招手,后者立刻又送上了厚厚的一摞文件,很显然他是有备而来,根本就不给老太监一点缓冲造假的机会。 缅什科夫都傻眼了,完全不知道如何才好。而康斯坦丁大公也懒得再同他继续磨牙,而是胸有成竹地对着相关文件介绍道 “父亲,以及各位大臣阁下,我详细的研究了近五年的海军建造费用。所有军舰包括亲王阁下推崇的风帆战列舰在内,没有一艘舰船的建造费用是挪用而来的,全部建造费用都是由国务会议通过并如数划拨的” 说着,康斯坦丁大公冷笑着看着缅什科夫,大声质问道“所以我就不明白了。那些维护蒸汽船舶的费用没有用于蒸汽船舶的维护,也没有用于建造新船,那它们究竟到哪里去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两重天 康斯坦丁大公有多久没有现在这么开心过了是一年两年还是三年或者五六年 他认真的回想了起来,上一次这么高兴地时候,还是他和尼古拉一世去普鲁士探亲,在外公面前表现出色大受好评完全盖过了亚历山大的那一天。 他记得那一天自己是全场瞩目的明星,而亚历山大则是墙角里的丑小鸭。那一天他最敬爱的父亲狠狠地亲吻了他,告诉他为他感到骄傲。 从那一天之后,无论他再表现得多么好多么出众都再难获得类似的赞誉了。哪怕他明明比亚历山大更出色,但在国内亚历山大永远都是焦点,哪怕他只是一只丑陋的鸭子也会有成千上万的马屁精围拢在他旁边各种花式的吹捧。 而他,最出色的康斯坦丁大公无论表现多好,也仅仅是亚历山大的陪衬,只是绿叶而已。 康斯坦丁大公讨厌这种感觉,更厌恶上天的不公平,能不能当皇帝难道只靠出生来决定吗 凭什么早生几年就一定是皇储,论能力论魄力论眼光他哪一点不比亚历山大强就凭他早生几年凭什么 汹涌的怒火和怨气又一次涌上了康斯坦丁大公的心头,让他圆润的脸庞平添了几分狰狞。连坐在他对面的尼古拉米柳亭都看出来了,这位大公情绪很不稳定,仿佛受了极大的刺激。 米柳亭也大概能猜出是什么刺激到了康斯坦丁大公。这位大公的野心他是知晓的,虽然并不是特别认同他对亚历山大皇储的论断,但就米柳亭看来这位大公还是非常出色和有能力的,也愿意为这位大公效命。 但命运这东西真心是不好说,不是努力就可以抹平一切的。生得好不好在越落后的国家就越重要。比如说俄罗斯,生得好意味着和终点完全不同,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 尼古拉米柳亭暗自叹了口气,为康斯坦丁大公感到惋惜的同时也为自己的事业和志向感到憋屈真的是好难,好不容易啊 这一走神的功夫,康斯坦丁大公就从狂喜中回过神发问了“亲爱的尼古拉,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是不是判断错误了,父亲已经产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他对老太监已经失望了,对亚历山大也极度不满了。从今天他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否则他不可能如此支持我,您说呢” 尼古拉米柳亭为之沉默,因为今天这场御前会议的结果实在是太与众不同,太跌人眼镜了。缅什科夫被尼古拉一世当众痛骂了一顿,并让他暂时停职修养,而梅萨多夫和老太监的相关问题都交给奥尔多夫负责继续侦察。 尼古拉一世还当场表示决不姑息任何问题,任何人都不可以拿帝国的基石开玩笑,不可以玩忽职守糊弄事情。 反正缅什科夫走出冬宫的时候是面如死灰一般,仿佛短短一个多小时就老了十几岁。以前那个嗓音尖锐趾高气昂的亲王阁下不见了,只剩下一个步履瞒珊失魂落魄的od an。 缅什科夫停职了,等于是镇压在康斯坦丁大公头上的巨石被掀翻了。没有了缅什科夫碍事,海军部几乎可以说就是由康斯坦丁大公当家了。对被压抑已久的大公阁下来说,简直有种拨云见日的喜感。 尼古拉米柳亭也感到高兴,这确实是场关键的胜利。沉重地打击了缅什科夫的气焰,让康斯坦丁大公在海军部的话语权极大提升。 对于他们这些改革派来说简直是空前的大胜,以后有了康斯坦丁大公在海军部主持大局,一些改革措施就能够首先在海军实现,然后逐渐向外扩散。 想到这儿尼古拉米柳亭也兴奋起来了,他忍不住要立刻大干一场了。只不过他还有些理智,并没有乐观到忘记自己姓什么,隐隐约约地他甚至有些不安,总觉得事情不应该如此的顺利。他觉得必须提醒康斯坦丁大公,不能大意失荆州。 只不过此时的康斯坦丁大公已经完全被狂喜所淹没了。不管他之前表现得多么成熟老练和出色,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刚刚20岁的毛头小子。容易翘尾巴、容易得以忘形、容易忘乎所以,所以他立刻就飘了。 只见康斯坦丁大公红光满面像只躁动的猴子一样蹦跶来蹦跶去,意气风发地嚷嚷道“没有错的,父亲确实改变想法了。他对亚历山大失望了,对缅什科夫这样的老朽无能的废物也失望了他知道帝国的未来是像我一样充满活力的人” “我们失误了太保守了否则今天缅什科夫绝不仅仅是停职,而是已经被免职了,说不定现在我已经是海军大臣了” 一边说康斯坦丁大公一边露出了后悔和不爽的表情,不等尼古拉米柳亭说话,他又嚷嚷道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也老了,跟不上形势变化了,太保守太畏手畏脚我们的步子完全可以迈大一点,完全可以乘胜追击我们要更加果断更加利落” 尼古拉米柳亭惊呆了,看着一脸酡红像喝醉了一般的康斯坦丁大公,他愈发地感觉不妙了 “完蛋了一切都完蛋了我完蛋了” 和狂喜的康斯坦丁大公不同,亚历山大皇储那边是愁云惨淡。御前会议结束之后,这位皇储几乎要晕厥,回到他的寝宫时他已经是泪流满面,给皇储妃玛利亚亚历山德罗夫娜吓得失魂落魄。顾不得照顾摔了一跤嗷嗷啼哭的长子尼古拉亚历山德罗维奇赶紧上前查看究竟。 “亲爱的,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什么完蛋了” 惊恐不已的玛利亚搂着泪流满面的丈夫完全不知所措,上一次亚历山大如此嚎啕大哭还是他的妹妹亚历珊德拉去世的时候。难道家里又有人过世了 只不过亚历山大皇储完全是泣不成声,根本没办法为皇储妃解惑。最后两人只能搂在一起痛哭,当茹科夫斯基、老阿德勒贝格和巴里亚京斯基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哭成一团的皇储全家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失态 看着哭成一团的亚历山大,茹科夫斯基有些无语又有些感叹。 对亚历山大他感情十分复杂,很小的时候皇储就成为了他的学生,几乎是看着亚历山大长大,看着他一步步成才结婚生子,对于这个像极了自己的学生,他是极有感情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亚历山大更像是他的儿子。 茹科夫斯基觉得亚历山大是有史以来素质最高的皇储,历代沙皇没有一个像他一样拥有渊博的知识,拥有优雅的情操,拥有细腻的感情。 茹科夫斯基毫不怀疑亚历山大必然是个好皇帝,必然是有史以来最好的沙皇,必将开创一个新的纪元。但有些时候这个学生实在是太过于像他了。 像茹科夫斯基不好吗那倒不是,只不过茹科夫斯基毕竟只是个诗人,诗人拥有充沛的感情不是坏事,写出的诗篇才会富有激情。可亚历山大并不是诗人,而是皇储和未来的皇帝。 作为储君,感情太过于丰富就不是什么好事了。茹科夫斯基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学生感情太丰富太过于柔嫩,这对当皇帝可没有丝毫益处。 “殿下,您现在需要的不是啼哭,而是实干拿出意志来,事情还没有坏到那种程度” 茹科夫斯基很少咆哮自己的学生,但是今天他确实急了。他早就知道尼古拉一世不喜欢亚历山大柔嫩的个性,但没有料到皇帝会突然发难。这爆发太突然太没有征兆了,一时间连他都有些慌乱都有些乱了方寸。 好在关键时刻老阿德勒贝格和巴里亚京斯基赶到了,他们稳定了茹科夫斯基那颗慌乱的心,告诉了诗人该如何行事。 “阿德勒贝格伯爵和巴里亚京斯基公爵有话对您说,我认为他们的意见对您非常重要,现在您必须马上冷静下来听听他们的意见马上” 随着茹科夫斯基的斥责,亚历山大才勉强收起眼泪,泪眼婆娑地问道“抱歉,老师。抱歉两位。我乱了方寸,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我该怎么办父亲他他” 说着亚历山大又要哭出来,老阿德勒贝格赶紧打断道“殿下,千万不要着急。依老臣看来形势虽然不妙,但也远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糟糕” 亚历山大一边擦眼泪一边问道“没有吗可是” “殿下”老阿德勒贝格赶紧道“陛下是对您很不满,是惩罚了缅什科夫,但这不意味着他准备废黜您,更不意味着康斯坦丁大公会被册立为新的皇储” 亚历山大瞪大眼睛望着老阿德勒贝格,虽然这些话他爱听,但他却并不怎么相信。 老阿德勒贝格继续说道“如果陛下真想那么做,今天的御前会议上肯定不会仅仅只惩罚缅什科夫亲王,连带着会斥责您。但您看到了,只有缅什科夫亲王被斥责了,对您陛下并没有多说什么” “可是,可是我能看出父亲对我很不满意” 老阿德勒贝格在心中叹了口气如果我是陛下,看见您这个熊样,也会不满意 不过这话就不适合讲出来了,因为老阿德勒贝格也看出来了,亚历山大如今就是惊弓之鸟,是相当的没有底气缺乏自信。如果这时候还吼他,不光不能让其振作,反而会让他愈发地消沉。 “殿下,陛下不是对您不满意,而是对您期望颇高。”老阿德勒贝格忽悠道,“您如果继续颓废下去,那陛下才会真的对您不满意了” 亚历山大看了看老阿德勒贝格又看了看老师茹科夫斯基,显然他并不是特别相信前者,这让茹科夫斯基真心是着急上火,顿时提高了嗓音呵斥道 “萨尼亚,你还犹豫什么都这个时候了我们难道还会有闲心骗你玩儿赶紧振作起来,不然一切真的就完了” 亚历山大打了个激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状态的老师。茹科夫斯基在他的印象中一直都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讲话更是细声细气,刚才竟然急得连嗓音都变调了,可见他有多么焦躁。 亚历山大赶紧止住了眼泪,很是忐忑地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办呢” 茹科夫斯基看了看老阿德勒贝格,示意对方做解答,毕竟他虽然是亚历山大的老师,但对政治真心不在行,这种专业的事情还得专业的人解释。 老阿德勒贝格赶紧说道“殿下,我先为您分析一下形势,听明白了您就不会如此着急和心慌,然后我们再讨论接下来的策略如何” 亚历山大自然是求之不得,刚才他都急得六神无主了,巴不得有人能够帮他分析分析,顿时连连点头催促道“伯爵,您请说,快” 只不过玛利亚皇储妃却不像他那么唐突和猴急。这位皇储妃彬彬有礼地打断了亚历山大的话头,一面对茹科夫斯基三人致歉“抱歉,先生们,恰逢巨变,我们夫妻有些失态,都忘记招待各位,真心是抱歉” “普罗尼亚罗斯佳快点招待先生们去会客厅。老师喜欢红茶、伯爵喜欢咖啡,给公爵准备琴酒” 玛利亚皇储妃合情合理地就接过了待客的重任,一面招待茹科夫斯基三人,一面让亚历山大皇储赶紧去重新整理仪容,刚才他实在太失态了。 这一切都被茹科夫斯基三人看在眼里,作为老师的茹科夫斯基感受还不算深刻,他大概习惯了皇储妃的练达。而老阿德勒贝格和巴里亚京斯基则暗自交换了眼神,很明显他们对皇储妃的评价颇高,觉得这位女主人在关键的时候似乎比皇储更沉稳更能稳住舵。 十几分钟后,被皇储妃收拾一新的亚历山大重新回到了三人眼前。此时的他已经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慌乱、紧张和失态,一切痕迹都被那位精明的皇储妃掩盖了过去。 “先生们,十分抱歉。我失态了。作为储君我应该更加沉着冷静,我向各位道歉。感谢你们第一时间前来帮助我,这对我十分重要,谢谢你们的慷慨我将永远铭记今天” 第一百一十三章 出谋 老阿德勒贝格不由得又高看了那位皇储妃一眼,这个女人在极短的时间里就让亚历山大皇储明白该如何乘机收买人心,这手腕算得上高明了。 看着一脸正色满满都是诚挚的亚历山大皇储,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皇储真是那么有人情味、那么真诚、那么倚重他们。但老阿德勒贝格知道这些都是假象,都是演技,千万不要当真,当真你就真是傻逼了。 老阿德勒贝格自然不是傻逼。为尼古拉一世一家子服务了十几年,这一家子是什么性格他太清楚了。你有用的时候就是个宝,没用的时候连草都不如。 尤其是尼古拉一世和那个康斯坦丁大公,真心是刻薄寡恩,亚历山大皇储都算好的了。 不过明面上阿德勒贝格自然是感激涕零诚惶诚恐的样子,反正都是演技,看谁更高明呗。 一番礼让寒暄之后,迎着亚历山大皇储渴望的眼神,老阿德勒贝格开始了解说 “形势远没有糟糕到无以复加的地步。陛下虽然斥责了缅什科夫虽然将他停职,但并没有当场将其免职,这就留下了余地。说明亲王阁下在陛下心中还是很有地位的” 亚历山大想了想,虽然觉得有道理,但依然不觉得这对自己有多少帮助“可是海军部依然落在了科斯佳手里头啊” “不”老阿德勒贝格断然说道“海军部并没有落在康斯坦丁大公手里” 亚历山大顿时不同意了“可他是海军大臣助理,没有了缅什科夫亲王的钳制,还不是能为所欲为” 老阿德勒贝格摇头道“他并不能为所欲为没有海军大臣,还有第二海军大臣,海军大臣助理远远不够资格” 第二海军大臣就是副海军大臣,这个职务有些尴尬,尤其是在缅什科夫和康斯坦丁大公的上下夹击之下,这个职务几乎成了盆景和摆设。 “小鲁缅采夫吗” 亚历山大皱起了眉头,因为这位第二海军大臣实在太没有存在感了,仿佛他上任的那一天起就被遗忘了。唯一让人能记住的是他的伯父老鲁缅采夫,也就是那位七年战争时的英雄将军和帝国陆军元帅。 只不过老鲁缅采夫早已作古,死了半个多世纪了,他的丰功伟绩除了给平庸的后代们谋求一官半职之外并没有更多的作用。 小鲁缅采夫就是靠着伯父曾经的关系网才当上第二海军大臣的。实际上他跟缅什科夫一样都是陆军出身的半吊子,对海军一窍不通。 当上第二海军大臣的这几年唯一的作用似乎就是领工资,除此之外歌剧院里他的风流名声似乎更加响亮。 “那个风流浪子” 连茹科夫斯基也听说过此人的光辉业绩,对这个浪荡子毫无好感,他不喜欢小鲁缅采夫这样的纨绔子弟。 “是的,就是那个小鲁缅采夫”老阿德勒贝格很肯定地回答道,“是的,殿下,那位的名声非常不好。但我们需要的不是他的名声,而是他的位置。只要他肯站在殿下您这边,康斯坦丁大公就无法染指海军部。我们就能挽回颓势” 亚历山大眼前一亮。确实,他眼下最需要是一个能跟康斯坦丁大公打对台的人。至于这个人是猪头三还是二百五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屁股下面的那个位置。 顿时他坚定地说道“那我立刻就邀请他前来冬宫面谈” 老阿德勒贝格笑着回答道“是的,殿下,您必须尽快邀请他。我相信他会站在殿下您这边的” 亚历山大立刻就高兴了起来,兴奋道“太好了,科斯佳绝对想不到的” 老阿德勒贝格却告诫道“殿下,还不能放松,这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想要击退康斯坦丁大公的挑衅,这远远不够。从长远看,了结梅萨多夫一案,让缅什科夫亲王回到他的位置上更重要” 亚历山大虚心请教道“那怎么办呢证据对亲王阁下可是很不利” 老阿德勒贝格笑了笑,说道“这个必须慢慢来,您最好是能跟奥尔多夫公爵带个话,让他更慎重地处理此案。” “就算奥尔多夫公爵答应,这也无法让亲王阁下免罪吧” 老阿德勒贝格自信地回答道“不需要免罪,只要拖过了这一段,康斯坦丁大公的凶猛攻势消退下去,缅什科夫亲王阁下的那点小事自然就烟消云散了。相信陛下过了气头,也会原谅亲王阁下的” 亚历山大沮丧道“那还不是得让科斯佳得意好一阵子” “那就得看我们接下来的反击了”老阿德勒贝格循循诱导道“所以我们要利用小鲁缅采夫给康斯坦丁大公捣乱,让他诸事不顺,让他拙态毕露” 亚历山大兴致勃勃地问道“怎么做呢” “很简单,”老阿德勒贝格高深莫测地回答道“一方面让小鲁缅采夫在海军部的各项事务上给康斯坦丁大公添堵添乱。并发动缅什科夫亲王阁下的人马故意制造麻烦,一定要让海军变得一团糟。让陛下看到康斯坦丁大公并没有管理好海军的能力” “另一方面,我记得陛下很关注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的事情对吧现在因为梅萨多夫犯罪入狱、缅什科夫亲王阁下停职,这项事务就落在了康斯坦丁大公肩上吧” 亚历山大对第一条非常支持,恨不得立刻就去办。但对第二条并不是特别重视,觉得和自己的储君之位相比,区区一个李骁实在算不得什么。如今都火烧屁股了,哪里有功夫去管那个杂种的事情。 “不”老阿德勒贝格断然道,“此事非常重要。从今天的御前会议看,陛下很重视。而且康斯坦丁大公唯一让陛下满意的就是搞到了那位大公的悔过书,作为对比的是您花费了很多时间却没能拿出一点成果。这是您和康斯坦丁大公的直接对比,差距太过明显”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在这件事上给康斯坦丁大公捣乱,让陛下看到康斯坦丁大公并不能真正让他满意” 说到这儿,老阿德勒贝格忽然问道“殿下,听说您的侍从武官列昂尼德戈尔恰科夫中校自请前往748团任职,如今正在代理该团团长之职,我觉得您可以借此做文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阴险 亚历山大如今听到列昂尼德的名字就不太高兴。他很不满意列昂尼德去748团,很不满意他对李骁的宽容,觉得列昂尼德背叛了自己。 但老阿德勒贝格的提醒让亚历山大陡然反应过来了,没有了缅什科夫没有了梅萨多夫,他不是还有列昂尼德吗 如果列昂尼德能够搞定李骁这个麻烦,那作为列昂尼德的主子,他必然会被记首功,想必会让尼古拉一世非常满意 顿时亚历山大兴奋地拍了下巴掌“对我这就给列昂尼德下命令,让他去处理掉那个那个麻烦” 只不过没等他开始行动,就被老阿德勒贝格叫住了“殿下,您错了您不应该下这个命令” 亚历山大糊涂了“为什么” 老阿德勒贝格没有解释,反而劝道“您不光不应该下这个命令,反而应该鼓励列昂尼德中校庇护那位大公。那位大公活的越滋润,对康斯坦丁大公的杀伤力就越大” 亚历山大都傻眼了,他完全理不顺这其中的逻辑关系,更不明白为什么要帮李骁逍遥快活。 老阿德勒贝格笑道“现在处理那位大公这个麻烦的任务可是交给了康斯坦丁大公。您觉得陛下是愿意看到那位大公很快被处理妥当,还是愿意看到那位大公逍遥快活呢” 亚历山大终于反应过来了,他现在的任务是给康斯坦丁添堵,凡是对康斯坦丁大公有利的就捣乱,对他不利的就怂恿。李骁逍遥快活显然对康斯坦丁大公更不利,那么自然就不能让他称心如意了。 亚历山大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我这就给列昂尼德写信,向他承认错误,告诉他维护公平正义才是第一要务,我将不再针对安德烈,希望他永远保持下去。” 老阿德勒贝格欣慰地点点头,亚历山大皇储不愧是继承人,立刻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只不过这还不够,他又建议道“不光如此,您还应该暗示小鲁缅采夫,让他无论如何都必须让列昂尼德当上748团的团长,决不能让康斯坦丁大公任命他的人去管理748团” 亚历山大又点点头,这确实很有必要。只有确保列昂尼德当上748团的团长才能堵上康斯坦丁大公对付某人的直接通道,无法继续收拾某人的康斯坦丁大公很快就会让老头子不满意,那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一番商谈之后,亚历山大万分满意,他不再慌乱不再惶恐,反而充满了干劲,准备好好地同康斯坦丁大公进行下个回合的战斗,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扳回一局 “父亲,您为要暗示皇储给列昂尼德写信,让皇储给他道歉呢”小阿德勒贝格在马车上问他的老子,这一布置让他摸不到要领。 “在我看来,完全没必要。只要暗示小鲁缅采夫,让他给安排好不就成了” 老阿德勒贝格抬起眼皮看了儿子一眼,讥笑道“不这么做,怎么让皇储留下深刻的印象呢” 小阿德勒贝格先是一愣,继而就反应过来了“您是在做准备” “当然”老阿德勒贝格笑了笑道,“就像你之前说的,那位公爵家的公子跟我们不是一路人,未来他同皇储太亲近容易登上那些很麻烦的位置,我可不喜欢这种找麻烦的人。早点让他失宠出局将灾厄消灭在襁褓中不是更好么” 小阿德勒贝格深以为地点点头,对老阿德勒贝格的高瞻远瞩佩服得无以复加。看似不经意的一招恐怕就能断送列昂尼德的未来,那个傻乎乎的家伙绝对想不到,皇储经过此事已经深深地记恨了他。 是的,现在皇储还不会怎么样,但是以后肯定会想如果不是列昂尼德不听话,不是他照顾李骁,梅萨多夫恐怕早就得手了,自然也不会有这一团焦头烂额的破事。这笔账绝对要算在列昂尼德的头上,试想一下,一个让皇储讨厌的人还能有什么未来可言 由此小阿德勒贝格更是对自己的父亲佩服之极,不留痕迹之间就解决了一个未来潜在的敌人,恐怕未来列昂尼德和戈尔恰科夫家想破头都想不出栽在哪里了吧 他更是决心尽快提高,争取尽快达到老阿德勒贝格的高度,只有这样才能维持阿德勒贝格家永恒不变的富贵。 就在亚历山大采取老阿德勒贝格的建议开始紧急公关展开反击的时候。李骁也经历了一段难得的悠闲时光。当康斯坦丁大公同缅什科夫、同亚历山大狗咬狗的时候,自然的就没人来骚扰他了,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做自己想做的事,经营好自己的基本盘。 这一段时间,748团可是大变了模样,一大批蛀虫和害虫被列昂尼德毫不留情地清理干净,全团上下不说焕然一新,有点脱胎换骨的意思。 再没有军官贪腐揩油,再没有军官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就偷懒,更没有人能随便虐待士兵。补习班也逐渐扩大了规模,越来越多曾经被埋没了天赋的士兵开始展现出才华,他们如吸水的海绵一样吸收着知识,开始摆脱愚昧,开始有自我的意识。 如果说有什么让李骁他们不满意的话,那就是士兵的身体素质了。这些改进措施实在还是太短太仓促了,不足以改变农奴士兵薄弱的根基,他们体能负重都比较差,承受不了太重的负荷。 “你问我怎么改变” 面对列昂尼德的提问,李骁是苦笑不已。他又不是神仙,又不是什么问题都能解决的哆啦a梦。 “好好养个一年半载,再配合合理的训练,会大有起色的。” 列昂尼德不太喜欢这个办法,倒不是说这个办法不行,而是觉得太慢了。 “我们恐怕没有一年半载的时间了。一年一度的全军演练三月份就要开始,然后一年一度的年度演习在五六月份。我们必须表现出色,必须展示出不一样的战斗力要成为全军第一” 李骁看着斗志昂扬的列昂尼德,有些惊呆了,他不明白一觉醒来这位圣人代团长怎么就像打了鸡血,至于这么亢奋么 第一百一十五章 吾往矣 列昂尼德怎么能不亢奋 曾经他是在众多朋友以及同事不理解以及嘲讽声中离开亚历山大皇储左右的。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他自甘堕落、无药可救,除了阿列克谢几乎所有人都准备看他的笑话。 尤其是亚历山大皇储,列昂尼德永远也忘不掉他们分道扬镳时皇储的眼神,那分明是厌恶分明是鄙夷。 这种眼神深深地刺痛了列昂尼德,虽然他当时什么都没说,但他牢牢地记住了那天的屈辱,发誓一定要让所有人尤其是让亚历山大皇储看到他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起初列昂尼德以为想要实现这一点需要很久很久。但是这两个月下来,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一点,只有孬将没有孬兵,只要清除掉军中的蛀虫,哪怕是像748团一样的渣滓也会焕发新生。 昨天晚上,他忽然收到了亚历山大皇储写来的亲笔信。信中皇储向他道歉向他承认错误 “我最亲爱的廖尼亚,我现在才知道您说的是多么正确。我们的军队确实存在大量腐朽无能的军官,必须要清理掉他们,我们的军队才能重新强大起来” “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也是如此,我低估了这位堂弟的能力,他确实是个有能力有水平的人。我应该更公正地对待他,就像您所说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只有遵守规矩才能维护我们的国家、维护我们的荣誉” 这封信给了列昂尼德太大的动力,他几乎是热泪盈眶,他觉得自己终于又看到了曾经那个睿智、贤良的皇储,看到了俄罗斯无比辉煌的未来。 心情激动的列昂尼德几乎一夜没睡,他觉得自己必须回馈皇储的友谊和信任,必须干出更大的成绩,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让748团更加的出色,让748团成为榜样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在未来一年中大放异彩,用荣誉回馈亚历山大皇储的信任 看着已经陷入狂热之中的列昂尼德,李骁觉得蛋疼了。他真心只想猥琐发育,真心不想太出风头,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他被尼古拉一世盯得死死的,再出风头那个小心眼的家伙肯定会更忌惮他,更不择手段的对付他。他真心不想作死好不好 只不过李骁的想法被列昂尼德、维什尼亚克和鲍里斯无情的粉碎了 “我必须回馈皇储的信任,必须向他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我已经耽误好几年了,不想继续蹉跎下去,我要干出一番事业,成为将军建立功勋,我要让母亲不再忍受屈辱,我要让她以我为荣” “我到圣彼得堡来就是光大门楣的。我要让世人都知道我的名字,我要成为俄罗斯最伟大的将领” 看着朋友们热切且充满激情的眼神,李骁知道他不能苟下去了。他能有现在的局面全赖于朋友们的帮助和扶持,没有鲍里斯和维什尼亚克他抵达748团的第一天恐怕就要玩完。没有列昂尼德的支持他不可能在748团做任何事情。 他已经享受了太多朋友们带来的好处,是时候轮到他回馈这些可爱的朋友们了。 “那接下来我们就有得忙了”李骁望着他们的眼睛十分认真的回答道。 那三人一齐整齐地回答道“没有问题,你吩咐吧” 李骁伸出了一根手指“第一,我们得确保列昂尼德当上748团的团长,而不仅仅是个朝不保夕的代团长。只有您当上了团长,我们为748团做出的改变才能持续的执行下去,而不会人亡政息” 维什尼亚克和鲍里斯深以为然地点头,这确实是最重要的问题。没有列昂尼德罩着,他们做什么都难以安心,时刻担心上头会找茬。 列昂尼德可没想到李骁对他如此重视,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所以很谦虚地表示“这个还是要听上级的命令,我们不能私相授受,那成什么样子了” 李骁毫不留情地指出“不,我的朋友。我们可能必须私相授受了。” 稍微一顿,李骁很严肃地指出“千万不要以为没了梅萨多夫我们就高枕无忧了。军中类似梅萨多夫的混蛋还有很多,梅萨多夫的同党朋友更是如过江之卿。更何况我们采取的措施已经触及了很多人的利益,那些家伙可不会让我们好过的,会想尽办法的找茬刁难我们” “而748团团长这个位置就非常重要了,如果不是您当团长,再来一个梅萨多夫怎么办难道我们就一直被动忍耐挨打,跟这些蛀虫没完没了的缠斗吗那我们哪里还有时间做正经事” 列昂尼德沉默了,从他的个性来说,是相当讨厌这种不规矩私相授受官职的行为,更讨厌走后门走捷径。他希望一切都按照规矩来,大家全凭本事而不是拼关系拼出身走后门。 但让他无语的是,拼关系拼出身走后门才是俄国的常态,凭本事更像是笑话。 尤其是现在,如果不拼关系拼出身走后门他还真有可能当不上团长。因为就像李骁所言,他们已经得罪了一大批人,缅什科夫的党羽们怎么可能看他们逍遥快活 “事有从权”维什尼亚克插嘴说道,“我们这么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团的那些真正想要做事的军官以及那些可怜的士兵” 鲍里斯也道“是的,您也不想再让他们受苦,再让他们在绝望中挣扎了吧” 列昂尼德动摇了,开始认同这种说法,但他依然过不了心里头这一关。总觉得这么做很卑鄙,别人会怎么看他,会不会以为他也是那种说一套做一套宽于律己严于律人的伪君子呢 李骁又说话了“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但我觉得,那种担心毫无意义,只有那种只顾自己小节、只顾自己名节的虚伪之徒才会担心那些。对于那些真正想要做事,想要有所作为的人来说,旁人的诋毁、庸人的流言何足道哉” “和我们要做的事业相比,这些东西不值得一提。做大事不拘小节,孰大孰小肯定不用我教您了。我是您的话,虽千万人吾往矣” 第一百一十六章 米哈伊尔叔叔 米哈伊尔德米特里耶维奇戈尔恰科夫位于花园大街的府邸是气派的法式庄园。 虽说尼古拉一世对法国厌恶之极,几乎将其视为毕生之敌。当年让亚历山大皇储周游列国的时候,唯独不让去法国就能看出他对法国的敌意了。 不过法国文化还是从方方面面渗透了俄罗斯的躯体,至少是彻底渗透了俄国的贵族圈。优雅的法语、奢华的法国服装、香水、浪漫的法式沙龙。 整个俄罗斯的贵族圈除了尼古拉一世是俄国式,或者说混杂式的存在。毕竟这位至尊对纯粹俄国式的生活方式是一毛钱兴趣都没有,他更喜欢混搭风,反正挺怪诞的。 只不过这位至尊的部下就不怎么喜欢混搭风了,他们更崇尚奢靡和舒适,所以私底下是清一色的法国风。 米哈伊尔也是如此,作为帝国炮兵上将,堂堂的公爵大人,他的地位可能不如缅什科夫不如帕斯科维奇,但这绝对不是说他就是小人物了。 相反,在军中他的名气比上面那两位更大些,因为他的能力人所共知,比上面两位强不少。而这也就决定了他的收入也是不会少的。 隔三差五的,米哈伊尔就会举行盛大的舞会,他喜欢这种欢乐的气氛,喜欢和众多年轻人在一起嬉闹,这样才会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比如今天,就是他的例行舞会时间。巨大的波西米亚水晶灯下是大盘的法式佳肴和勃艮第的红酒,全都是走海路从法国进口的原装货,绝不是那种糊弄外行的假玩意儿。 公爵本人身着笔挺的上将制服,右手托着高脚杯,轻轻地晃动着杯中的红酒。在他周围,公侯家的公子围拢在他身边,聆听着这位老将讲述12年的故事。不时的年轻人们发出啧啧的赞叹和惊呼,仿佛置身于那场空前的大战之中。 这是米哈伊尔最喜欢的时刻,他喜欢讲12年的故事。虽然当年他不过是个十八九岁中级小军官,只能跟着一干名将充人数,但那是他军事生涯的第一个高点,他自认为还是非常出色的。 “法国人很厉害,但我们更厉害我的大炮一刻不停的发射,实心弹、葡萄弹,炮管都烧红了有那么一刻我怀疑就要阵亡,但最终我挺了过来,倒在我的阵地前面至少有上千的法国鬼子抬眼就能看到他们的脸庞,他们睁大眼睛,仿佛不可置信会死掉、会失败” 又是一阵啧啧的赞叹声,围观众纷纷赞扬米哈伊尔的勇气,称他为无所畏惧的勇士。这让公爵受用之极,他端起酒杯优雅的嗅了嗅,然后咽下一小口,按照他的安排,接下来该讲讲如何收拾土耳其蛮夷的故事了。 “先生。列昂尼德亚历山大洛维奇先生来了,他想见您。” 米哈伊尔略有不快的看了一眼打断他兴致的管家。太不凑巧了,他喜欢讲土耳其人的故事,这些家伙就像韭菜一样,可以一茬一茬的收割,他胸口的勋章大部分都是这些可爱的家伙贡献的。所以他对这些好人儿是怀有感恩的心态的,愿上帝保佑,让土耳其傻瓜更多点吧 米哈伊尔淡淡地吩咐道“请他去书房,我稍后就到。” 是的,公爵决定讲完土耳其人的故事再去见自己的侄儿。他了解这个侄儿,绝不会因为堂叔一点点小小的爱好而有所不满。 十几分钟后,在青年人络绎不绝的夸赞声中米哈伊尔公爵翩翩然地告罪退场了。其实他还想讲讲波兰和华沙的故事,那里他也留下了美好的记忆。虽然擦脚布们很不老实,总给当总督的他找麻烦,但波兰的美女真心是不错,让他十分怀念。 推开书房的门,米哈伊尔公爵信步走了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列昂尼德。对这个小伙子他是既满意也不满意,满意的是他没有像他那个老花花公子父亲去当个外交文官,而是选择成为真正的男人。 在米哈伊尔看来,戈尔恰科夫家的男孩子必须是军人,软趴趴的嘴炮官像什么无趣至极,男人就得靠拳头和肌肉说话,而不是滑溜溜的舌头。 只不过让米哈伊尔感到不满的是,这位好侄儿有点太古板周正了。人品是无可挑剔,但为人太方直,这可不是好事。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在俄国这个粪缸里有洁癖的人是无法生存的 你得学会适应,学会享受这些味道 可惜的是之前列昂尼德就明显不太适应。这让米哈伊尔非常担心,他深恐列昂尼德走上十二月党的老路。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他永远也忘不了谢尔盖彼得洛维奇特鲁别茨科伊公爵和谢尔盖沃尔孔斯基公爵。 这两位跟他一样都是出身显赫的12年英雄,但就是因为太有洁癖而走上了邪路,最后名誉尽毁还连累家人。米哈伊尔可不希望自己家里也出这么一个奇葩。 “廖尼亚,我亲爱的侄儿。你多久没来看望你的老叔叔了” 米哈伊尔热情地拥抱了列昂尼德,捶捶他的胸口,拍拍他的肩膀,就像个传统的俄国人一样表达对晚辈的热情。 “叔叔,很抱歉,最近我实在太忙了。”列昂尼德流露出了歉意的表情,“实际上我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回圣彼得堡了谢尔托洛夫镇上的琐事太多了,都忙不完”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米哈伊尔公爵也感叹了一声,又拍了拍列昂尼德的肩膀,感叹道“你去了748团,我知道那个倒霉的部队,完全是渣滓、垃圾说实话,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想去那里” 米哈伊尔公爵注视着列昂尼德的眼眸,他猜测这个侄儿应该是受不了748团准备找他帮忙另谋高就的。如果是,他很乐意帮忙,因为他也知道那个倒霉的团有多麻烦,牵连到了什么。 “还好,叔叔。”列昂尼德诚恳地表示“这几个月我学到了很多,真正带领部队的感觉和在普列奥布拉任斯基近卫团完全不一样,我学会了了解真实情况以及掌控一切,基层部队和学校里教的那些完全不同。我很庆幸走出了这一步” 第一百一十七章 说服(上) 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惊奇了。他原以为会听到列昂尼德抱怨、埋怨和愤懑,都做好了再教育这个有些天真的侄儿的打算。 但刚才他听到和看到了什么列昂尼德没有抱怨,反而是一脸的欣喜,他讲的那些更多的是他学到了什么,偶尔的吐糟也是针对军中的弊端,而不是为了个人生活。 米哈伊尔重新打量了列昂尼德一番,这才发现他确实有所变化。人变瘦了变黑了但是更精神了,肌肉也更有力量了,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神。 以前的列昂尼德虽然意志坚定,但那种坚定总给人一种象牙塔里天真的味道,而现在的坚毅则像个经历过风雨的真男人了。 米哈伊尔都有些搞不懂了,难道说748团真这么锻炼人短短一两个月就让列昂尼德升华了成熟了。这让他都想把家里那个不成器的小子也丢过去锻炼一下了。 米哈伊尔饶有兴趣地问道“你现在是担任代理团长” “是的,叔叔。”列昂尼德一五一十地回答道,“原团长梅萨多夫犯法了,现在在第三部的大牢里。暂时由我代理团长一职。” 米哈伊尔看着略显局促和忐忑的列昂尼德,有点搞不懂这个侄儿的来意了,不是来诉苦请辞的,也不像是来表功的,还有点羞涩和不好意思,这是搞什么难道恋爱了 米哈伊尔上下打量了列昂尼德一番,觉得最后那个可能也不太靠谱,在列昂尼德眼中他看不到柔情,看到的只有义无反顾的坚定。 “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米哈伊尔微笑着问道,“需要我给你一些帮助” 列昂尼德瞪大了眼睛,他觉得自己被米哈伊尔看穿了,明明他什么都还没说,对方怎么知道的呢 “呃”列昂尼德很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是的,叔叔,我我需要需要您的帮助。” 米哈伊尔有些好笑,他了解列昂尼德,知道以前的他哪怕是天塌下来也只愿意一个人扛,觉得向别人求助是很没面子的事情。哪怕这个别人是亲爹和亲叔叔都不成。 但是今天列昂尼德竟然来寻求帮助了,这可是巨大的突破,是个好现象啊 米哈伊尔立刻坐直了身体,很是欣慰地搂住列昂尼德的肩膀,温柔地说道“亲爱的廖尼亚,你有时候就是太见外了。我和你的父亲都愿意全力地帮助你,只要你开口就行说吧,我的廖尼亚,你被什么难住了” 列昂尼德被米哈伊尔的热情弄得满脸通红,他很羞涩地回答道“是这样的,叔叔。我想当748团的团长” 米哈伊尔真心没有想到列昂尼德的要求竟然是这么简单,区区一个小团长算什么对他们戈尔恰科夫家来说,别说是团长,旅长和师长都能给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唯一让米哈伊尔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是748团这个团最近造成的风波他可是有所耳闻,对该团的印象并不算好。他更愿意给列昂尼德换个更好的部队当团长。 “为什么是748团呢”米哈伊尔慢悠悠地问道,“给你换个更好的部队不好吗” 列昂尼德赶紧回答道“我在748团干得不错,已经取得了进展,我想进行下去。另外,将一只公认的渣滓部队变成精锐更能证明我的能力” 米哈伊尔有些愣神,他真没想到列昂尼德给出的竟然是这么一个理由。讲实话,他不太相信自己的侄儿能让748团大变样,那只部队的性质他一清二楚,就是个粪坑,怎么可能改变 列昂尼德解释道“不,叔叔我觉得没有最烂的部队,只有最烂的军官。748团以前之所以烂,是因为那些无能腐败的军官所致,而现在他们已经被我清除干净了” 米哈伊尔又惊讶了,他虽然对748团事儿有所耳闻,但确实并不是特别关注。毕竟他是混陆军的,跟缅什科夫关系一般般,748团的事儿再轰动他也隔了一层。如果不是列昂尼德在748团,他可能都懒得关注这个渣滓部队。 “你跟我详细说说” 米哈伊尔决定好好听听列昂尼德的解说,他对列昂尼德最近做了什么开始感兴趣了。 “我的上帝你这不是大大开罪了缅什科夫这个老东西么” 听列昂尼德讲完之后,米哈伊尔有些哭笑不得了。他可真没想到一向老实听话的列昂尼德闹起事来也是一把好手。仅仅是听他解说都觉得事情很大,简直是把缅什科夫得罪死了好不好。 当然,米哈伊尔并不慌乱。缅什科夫是很牛,但他们戈尔恰科夫家也不是软柿子。真要论起来双方半斤八两,谁也别想强压对方一头。 对米哈伊尔来说,得罪缅什科夫并不可怕,但前提是值得。如果有充足的利益,那得罪了也就得罪了,无所谓的。有他和亚历山大列昂尼德的父亲一起出手,足够抵挡住老太监的反扑了。 关键就在于,利益充足吗为了区区一个团长之位肯定是不够看的。 米哈伊尔陷入了沉思,开始盘算利益得失,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斟酌斟酌。 沉思中的米哈伊尔让列昂尼德愈发地觉得忐忑,他真心是一点把握都没有。他这位叔叔看似和气宽容但实则极有主见,属于小事糊涂大事精明的那种人。 眼瞧着米哈伊尔的脸色越来越严峻,列昂尼德的心真心是七上八下,他反复权衡,考虑着要不要将李骁教给他的说辞丢出来。 “叔叔,呃我觉得” 犹豫了几秒钟,列昂尼德下定了决心。就像李骁说的,做大事就得有做大事的决断,犹犹豫豫婆婆妈妈还做什么。再说李骁给出的理由也是客观存在的,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列昂尼德组织了一下语言,深吸了口气道“我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陛下、皇储都特别关注748团的事,如果我能彻底地改变这个团,将这个团从渣滓变成精锐,那么将给陛下和皇储留下深刻的印象” 第一百一十八章 说服(下) 列昂尼德的理由成立吗 当然是成立的,那么这个理由说服力足够强大吗 恐怕是缺点意思的。 至少在米哈伊尔看来是不够有意思的。风险和收益顶多算五五开,这个几率还是有点低,不够合理。 不过列昂尼德的理由也才刚刚开头,他继续说道“叔叔,我觉得这是一个拓展我们家族影响力的好机会,随着缅什科夫一众老臣的逐渐老去,必然要空出很多重要的位置,竞争显然从现在就开始了,我们必须抓住一切机会展现肌肉和实力” 米哈伊尔一愣,他真心是没想到列昂尼德会说出这番话。曾几何时这个侄儿是那么的天真幼稚,以为有骑士精神有高尚的操守就能维持家族的繁荣。今天,这小子是真的长大了么 米哈伊尔有些欣慰,虽然列昂尼德的发言依然有稚嫩的一面,但这孩子愿意思考,愿意为了家族利益努力,这无疑是巨大的进步。有了这个态度和觉悟,今后好好调教调教未尝不能做一番大事业。 顿时,米哈伊尔公爵高兴了,他重重地拍了拍列昂尼德的后背,长吁了口气道“廖尼亚,你长大了。叔叔真的很开心,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太久,甚至一度以为都等不到了。你终于开始成熟了,这非常好,未来家族的重担看来是可以交给你了” 不等列昂尼德说话,米哈伊尔公爵兴高采烈地走到了酒柜前,直接开了一瓶上好的苏格兰威士忌,一边倒酒一边说“必须庆祝一下,必须喝一杯这瓶酒还是威灵顿公爵送给我的,原本准备在你结婚那天再开的,但今天太高兴了,就先开了吧哈哈” 列昂尼德都愣了,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来没见过自己叔叔的这一面,刚才他分明都看见米哈伊尔去擦拭眼角了,难道那番话就这么让他高兴么 列昂尼德有些不安又有些汗颜,以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非常出色了,从来都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完全不需要父亲和叔叔操心。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那么回事,从米哈伊尔的态度看来,他们恐怕很是担心。 列昂尼德隐约能猜到父亲和叔叔担心的是什么。以前他从不认为那方面他存在问题,秉持骑士精神以骑士的准则做事不就行了,有什么好考虑的。 但今天,尤其是在748团待了几个月之后,列昂尼德的想法发生了变化。倒不是说他变油滑了,而是他发现理想和现实存在巨大的鸿沟。并不是所有贵族都像他一样重视骑士精神,他已经见到了太多道貌盎然的伪君子。 跟这些人讲骑士精神有用吗比如说梅萨多夫,这是个十足的混蛋加人渣,根本就不讲道理。列昂尼德可是听李骁说了这厮准备栽赃陷害的,跟这种讲骑士精神恐怕会被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一度的列昂尼德是迷茫的,不知道俄国究竟出了什么问题。难道已经到了道德沦丧的时代吗如果身为贵族一点礼义廉耻都不要了,那还算什么贵族 当时李骁告诉他“我的朋友,我很欣赏您的骑士精神,也赞赏您始终恪守骑士的准则。这是非常高贵的品质,在这个物欲横流人心不古的时代,您的品质就显得尤其珍贵了。” “但是,人生要有原则性不假,可也必须有灵活性。朋友来了有美酒,财狼来了必须用猎枪招待。对君子用君子的手段,对小人用小人的手段,别拘泥不化” 列昂尼德接受了这个建议,当他开始更灵活的处事以及思考问题的时候。确实发生了变化,连阿列克谢都说他不是那么古板了。 同时,一些之前他想都未曾想过的问题开始出现在他脑子里。他开始更多的思考政治问题和哲学问题,而不是只关注于军事和信仰。他开始知道情怀和虔诚的信仰并不能解决俄国面临的麻烦,因为很多身居高位的人仅仅是嘴上坚守道德和虔诚而已。 列昂尼德开始对数学感兴趣,他发现数学这个工具很有用,因为数字不会说谎,那些冰冷的数据能告诉他士兵们的训练是否达标,是否吃饱穿暖,是否有人贪污公款。 当他开始依赖数字而不是盲信人品的时候,一切都变了。从粗浅统计到的数字他能看到俄国的情况真得很糟糕文盲率高得惊人、贫困率更是突破天际,贫富差距更是两极分化。这个国家百分之七十五的人都在为生存挣扎,仅仅有不到百分之五的人活在天堂里。 这意味着什么就连他这种政治上的半吊子都感到心惊。他再也不会觉得俄国很强大很美好,不会觉得那些传统值得守护,不会觉得贵族们都很棒,不会觉得皇帝英明神武。 真实的俄国让列昂尼德觉得糟透了,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真实的俄国 他不会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他想要做出改变。他开始思考,开始探索,然后开始转变,然后他愈发的同过去的自己分道扬镳。 他不再避讳谈钱谈利益问题,因为这是客观存在的,没有利益就没有所有的这一切,如何让利益分配更加公平合理是他现在最想探索的事情。 所以他不避讳同米哈伊尔谈利益,国家的利益、家族的利益、个人的利益,这都是他需要关注的。也没有人能脱离这一切去当圣人 “很好你确实长大了”米哈伊尔愈发地高兴了,颇有些老怀为安的意思,“看来你去748团确实是去对了。如果早知道基层的锻炼这么有用,我和你父亲应该早点行动的” 米哈伊尔哈哈大笑道“确实,老留在冬宫和皇储身边也没什么意思。那里除了老狐狸就是小狐狸,都是些虚伪的混蛋,而你太过于真诚了,容易被他们哄骗” “不过你现在明白过来也不太晚。你刚才说,这些都是你的新朋友帮助你领会的真没想到那位杂种大公竟然有这样的一面,是我小瞧他了这样吧,找个时间,请你的新朋友到我这里来,我们好好的聊一聊” 第一百一十九章 做客 “这就是公爵大人的府邸啊” 马车里的鲍里斯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打量着米哈伊尔公爵的府邸,对他这样的外省没落小贵族来说,别说公爵大人就是侯爵也没见过。那种奢华的外国风让他艳羡不已,恨不得自己有一天也能住进这样的豪宅才好。 维什尼亚克稍显镇定,只不过也有限,论出身他还不如鲍里斯。严格意义上说都不算贵族,只能算贵族的私生子。所以他也是无缘入住花园豪宅,更无缘结识公爵级别的大人物。 李骁也在打量着米哈伊尔公爵的府邸,严格说他跟鲍里斯和维什尼亚克没啥两样,这样的豪宅他也是看过没住过。只不过后世讯息更加发达,电影电视里的各种豪宅拓展了他的眼光,让他不至于像个土豹子。 而且李骁对这个时代的法国风格建筑也不是特别喜爱,他更喜欢后世那种简单明快风格的别墅,而不是这种方方正正浑厚的建筑风格。米哈伊尔的府邸虽然大,房间也很多,但格局太小,他更喜欢宽敞明亮的房间。 “别紧张,伙计们,”列昂尼德看出鲍里斯和维什尼亚克有些紧张,赶紧安慰道“我叔叔人不错,很和气的” 不过这种程度的安慰并没有什么卵用,鲍里斯和维什尼亚克依然局促紧张,虽然不至于手足无措,但身体紧绷是少不了的。这还是没见到本主,见到了米哈伊尔公爵,这两位不同手同脚走路都算好的了。 “该紧张的是我好不好”李骁拍了拍他们,调侃道“那位公爵要考验的对象是我,诱拐了他可爱侄子的是我,不是你们。刁难和苛求都会对着我,你们替我紧张干什么” 维什尼亚克和鲍里斯想了想,似乎是这个道理。某人恐怕才更让米哈伊尔公爵关注,他们俩恐怕是买一赠一附带的,有某人吸引火力,他们很可能是小透明而已。 这既让他们放松又让他们失望,谁不想成为焦点,谁愿意当小透明哪怕是面对排山倒海般的压力,他们也愿意当主角,而不是绿叶一般的配角,或者干脆连配角都不是而是跑龙套的小丑。 这一刻,维什尼亚克和鲍里斯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迎头赶上,必须成为舞台中心的角色,一定要让世人记住他们 在列昂尼德的带领下,李骁他们直通米哈伊尔公爵的会客厅,不像昨天的盛大舞会,没有那些喧嚣更没有数不清的马屁精和各种肉麻的吹捧。 米哈伊尔公爵还是那身挂满勋章的炮兵上将制服,衣服上看不到一个褶皱,笔挺得就像刚刚熨烫完一样。 他的短发一根根树立,眉毛像两把砍刀,犀利夺目。眼睛深邃,灰褐色的眼珠有种夺人心魄的震慑力。再加上唇上的两撇短须,整个人显得精明强干。 “先生们,欢迎你们前来做客” 米哈伊尔公爵的嗓音浑厚而富有磁性,就像男中音一样迷人。声音不算大但吐字清晰,每一个字眼都一丝不苟规规矩矩地进入你的耳朵,就像是纪律分明的军人。 “您好,公爵阁下。感谢您的邀请,打扰了” 和高大的米哈伊尔公爵相比,李骁就像个霍比特人,他得抬起头来同这位壮硕的公爵说话,讲真的,有点难受。 “欢迎您,大公阁下您的到来让蓬荜生辉” 一番毫无营养的客套之后,分主宾落座。米哈伊尔公爵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首,就好像是带着一群小参谋的大将军。反正是看不出这位有一点点和气的意思,那双眼睛像探照灯一般,看得鲍里斯和维什尼亚克微微有些紧张。 连带着列昂尼德都有些动容,他可从未见过气势这么充足的叔叔。以往的米哈伊尔公爵总是一团和气,要么跟年轻人讲战争故事吹牛皮,要么就跟女士讲俏皮话,像个享受人生的退休老干部多过像个帝国的大将军。 而今天,这股犀利的杀气是怎么回事王霸之气发作了昨天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啊 列昂尼德有些愣神。但李骁却依然很轻松,承受着米哈伊尔公爵大部分写轮眼攻击的他就跟没事人一样,不说谈笑风生至少是怡然自得。 其实吧,穿越前的李骁可没这么强大。以前的他就是个o逼,在大人物面前肯定会紧张,甚至面对众人发言也会胆颤。可穿越之后,不知道是融合了那位大公的灵魂的关系,还是更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见识了,胆子被练出来了就见怪不怪了。 总之,现在的他很镇定。甚至觉得和自己之前被假枪毙的时候相比,米哈伊尔公爵的注视不过是小儿科啦。 米哈伊尔公爵其实也有点惊奇,年轻人中能承受他的注视而不慌乱的不是没有,但绝对也不多。更多的小屁孩在他的注视下会非常不自在,很快就胆且心虚露怯,现出原形。 但眼前这三个年轻人。为首的李骁就不用说了,跟没心没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还好整以暇的点评他的藏酒和点心。好像不是来迎接考验而是来当美食点评家的。 当然,米哈伊尔公爵也不是特别惊讶。毕竟他昨天也是专门做了功课的,好好的收集了一番李骁近期的情报。这位大公当面怒怼尼古拉一世,面对假枪毙都面不改色,有钢铁般的意志也就不足为奇了。 让米哈伊尔公爵感兴趣的是维什尼亚克和鲍里斯的表现。这两人的情报他也收集了,知道他们的出身很一般,像今天这样的场面应该是闻所未闻才对。 但鲍里斯和维什尼亚克的表现也不差。仅仅是微微有些紧张而已。米哈伊尔公爵能看出来,他们仅仅是有些不适应的紧张,而不是心虚和没自信。 这就让米哈伊尔公爵惊奇和感兴趣了,仅从这一会儿的表现看,这两位绝对不是花架子,也是有本事的。像这样有本事而出身又很不好的年轻人在俄国也是不多见的。 米哈伊尔公爵对他们愈发的感兴趣了,觉得列昂尼德这回交到了几个很不一般的朋友,说不定未来都是人物啊 第一百二十章 展示(上) 米哈伊尔公爵喜欢有本事的年轻人,尤其是像维什尼亚克和鲍里斯一样出身“卑贱”的年轻人。这样的年轻人只要给一个展现才华的机会就能带来极大的收益。 一般而言这样的年轻人都没什么背景,不用担心他们背后家族的利益交换问题。等他们成长起来之后,未尝不是家族的羽翼,尤其是他们还同列昂尼德关系亲密,这就更完美了。 很快,米哈伊尔公爵看维什尼亚克和鲍里斯的眼神就柔和了许多,那种咄咄逼人的压力为之一空。这让维什尼亚克和鲍里斯更是放松,言谈之间更是从容有度,这无疑让米哈伊尔公爵对他们的感观就更好了。 一时间,原本应该作为主角的李骁似乎被遗忘了。不过李骁也不着急,依然那么好整以暇的该吃吃该喝喝,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良久之后,米哈伊尔公爵觉得对维什尼亚克和鲍里斯了解得差不多了,才转向了轻松惬意地某人。 “大公阁下,听列昂尼德说,你对提高748团战斗力很有心得” 李骁微微一笑,很“谦虚”地回答道“不算心得,算一点浅见。而且也不只是针对748团而言,而是对全军都有效果。” “哦” 米哈伊尔公爵微微坐直了一点,似乎对某人的大话有些兴趣,他慢悠悠地问道“有这样的好办法吗” 李骁心里头哼了一声老狐狸 但面上他依然笑眯眯地回答道“是的,有而且很简单” 米哈伊尔公爵问道“那我可要洗耳恭听大公阁下您的高见了可以谈一谈吗” “当然。”李骁慢悠悠地反问道“公爵阁下,您觉得影响部队战斗力的关键因素有哪些呢” “哈哈”米哈伊尔公然笑了两声,问道“大公阁下,您这是在考验我吗也是,像我这样的老家伙恐怕进不了你们年轻人的眼帘了。” “那倒不是,我不过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从军的经历哪里能跟您相提并论。我只是想乘着这个机会同您探讨,验证一下我的理论是否正确,还需要请您斧正呢” 小狐狸 米哈伊尔公爵也在心里头暗骂了一句,刚才他是故意的,可李骁并没有上当,不卑不吭的化解了他的陷阱。 “那很好”米哈伊尔公爵又哈哈一笑,道“我们就一起讨论讨论我就先抛砖引玉吧” “影响军队战斗力的关键因素,说穿了不外乎装备和人两项武器够好自然战斗力更强,士兵更精锐自然也是战斗力更高。” 李骁点点头“我同意。”稍微一顿,他又问道“那您觉得我们的军队战斗力如何呢同我们的欧洲同行相比呢” 米哈伊尔公爵微微一笑,道“我就不自卖自夸或者自曝其丑了。大公阁下您觉得呢” 这又是一个坑但李骁马上就避开了“我个人觉得我军的战斗力还有提高的空间。” 米哈伊尔大公又看了李骁一眼,对方的滴水不漏让他惊讶,看来这样的试探毫无意义,所以他笑了笑说道“我也希望我们的小伙子越棒越好” 李骁点点头,说“是的,我都都希望战士们越强越好。但是提升士兵的个人素质,让他们力量更强、速度更快、更吃苦耐劳无疑代价太大了” 米哈伊尔公爵立刻就知道李骁这是什么意思了。提高士兵的素质确实不容易,俄国的农奴资源虽然丰富,但身体倍棒的农奴就不是那么多了。就算有,这些宝贵的资源拥有者,贪婪成性的农奴主们也不会让他们服兵役,而是选择留在自己的农场里当牛做马。 那些被扔出来服兵役的农奴多半都是那些身体不够好或者不够安分守己的刺头。这样的兵力量、速度和意识都有太多问题,不够优秀。 而想要让这些家伙变得优秀起来,必须投入大量的金钱和时间。问题是时间可能俄国不缺,但钱真的很缺。更何况对沙皇和大臣们来说农奴兵不过是灰色牲口和炮灰,根本不值得如此巨大的投入 显而易见的是,走这条路子提高部队的战斗力在俄国是绝对行不通的。可能少数近卫部队能做到,但其他的那些,洗洗睡吧没戏的。 米哈伊尔公爵立刻就知道李骁接下来想要说什么,人不行那就只能武器凑了。装备更好更强大的武器无疑是提高战斗力的好路子。 当然,这里面同样有坑,米哈伊尔公爵立刻指出“大公阁下,您准备向我推荐新式武器吗对了,您好像最近同康斯坦丁大公很谈得来,这是也准备向我推荐新式蒸汽船了” 稍微一顿,米哈伊尔公爵略带调侃口吻说道“哈哈。可我是陆军的,对海军鞭长莫及,而且那些吞金巨兽实在太贵了,我可买不起” 李骁却不以为意,他也笑着回答道“您误会了,我怎么可能向您推荐那些。我要推荐的是一些小玩意儿便宜,但立竿见影” 米哈伊尔公爵愣了,他对此很是怀疑,在他的理解中,便宜一般没好货,好东西都是不便宜的。可李骁偏偏说便宜且效果明显,这就很有趣了。 他立刻催促道“您说。我对便宜的好东西是非常的有兴趣” 李骁却没了个关子,他笑着对米哈伊尔公爵说“公爵阁下,我带了一个小礼物赠送给您,可以允许我为您展示吗” 米哈伊尔公爵这才注意到李骁带来的长条箱子,一开始他还在有些好笑,觉得李骁这个大公太寒酸,送礼的箱子这么简陋。但现在看来恐怕是另有文章了。 他立刻说道“当然可以,我迫不及待了” 李骁继续说道“请问您府上有靶场或者花园吗我的礼物实际展示效果更明显,让您能明显地感受到它的好处” 米哈伊尔公爵立刻摇了摇铃召唤来了管家,吩咐在花园准备好靶标,然后颇有些深意地看着李骁道“大公,我真的希望您不会让我失望” 第一百二十一章 展示(下) 米哈伊尔公爵的府上自然是不缺花园的,实际上他的花园非常大,一眼都望不到头,在温泉水的滋润下,哪怕是零下二十多度,花木们依然活力四射。 仅仅几分钟的时间,管家已经设立好了几个半身靶标,看来米哈伊尔公爵有时候也会在自家花园里试枪。 “我喜欢听到枪声,喜欢硝烟的味道”米哈伊尔公爵笑眯眯地解释道,“这让我不至于忘记了如何去作战,安逸的圣彼得堡可不太合适我们这些当兵的” 站立在距靶子一百码远的距离上,米哈伊尔公爵一面摆弄自己的步枪,娴熟地安装燧石、装填弹药并捅紧,利落非常比很多普通老兵还要快速高效。 “打好枪可是一个好兵的基础”米哈伊尔公爵一面端枪瞄准,一面说道“战场上可没有这么安逸,枪声炮声,子弹和炮弹在你面前飞来飞去,鲜血四溅惨叫连连,如果无法适应,最基本的装弹都会做不好” 砰 燧石撞击引燃火药,一团漆黑的烟雾从枪管里喷了出来,然后是火焰和刺耳的巨响。 但这些丝毫未能干扰到米哈伊尔公爵,他就像一块岩石样牢牢地锁住枪身,巨大的后坐力也未能让他有一点儿耸动。 米哈伊尔公爵的枪法很好,一百码的距离上也击中了靶标上缘。对于滑膛枪来说,这已经相当惊人了。一般而言超过五十米这种破烂就毫无准头可言。 “您的枪法和枪都很不错”李骁由衷地赞叹道。 米哈伊尔公爵哈哈一笑,道“确实,如果用我国的制式步枪,我也没把握每一枪都能在这么远命中靶子。那些破步枪,可没有我这么精心的保养过。” 包括列昂尼德都听出来了,其实米哈伊尔公爵原本想说的是破烂。俄国制式步枪存在的决不仅仅是保养问题,基本上可以说俄国的武器都是些粗制滥造的老古董,相当一部分还是12年的存货,当年它们可是跟拿破仑亲切地打过招呼的。 反正这些破烂玩意儿,用来吓唬土耳其病夫还行,但是对付英法列强就显得力不从心了。 “让我看看您带来的礼物”米哈伊尔公爵岔开了这个有点尴尬的话题,搓着手有些跃跃欲试。 李骁让出了位置,示意鲍里斯前来演示,他们四个人中,枪法最好的是鲍里斯和列昂尼德,显然这个场合列昂尼德属于半个主人,不适合亲自示范。 长条箱子被打开了,里面的步枪让米哈伊尔大公有些愣神,倒不是这只武器让他眼前一亮,而是这只武器实在太常见了。 米哈伊尔大公略带疑惑地问道“这不就是我们的制式步枪吗” “是,但也不是”李骁信心十足地解释道,“您也看出来了,这就是在我军制式步枪上改进来的鲍里亚,你为公爵演示一下吧” 鲍里斯应了一声,飞快地端起步枪指了指枪口说道“滑膛枪最大的问题就是精度实在有限,必须采用齐射战术才能保证命中率,说实话,局限性太大了” 米哈伊尔公爵伸了伸脖子望了一眼枪口,惊讶道“你们给枪管加工了膛线” 不等李骁和鲍里斯回答,米哈伊尔公爵撇了撇嘴道“不过线膛枪可不好用啊这玩意儿装弹太麻烦也太慢了” 是的,别以为线膛枪出现得很晚。实际上16世纪线膛枪就问世了。对精度的渴望是永恒的,很早私人制枪师就发现了膛线的妙用。在十八世纪,英法军队中都有制式线膛枪的存在,作为远距离精确步枪交给猎兵使用。 但这个时代的线膛枪装弹很麻烦,和滑膛枪一样都得依次从枪口往里装填火药和弹丸。而因为膛线的存在,弹丸装填还特别费事,得用锤子和通条将弹丸敲进去,装填速度慢得那叫一个感人。 而且这种万分复杂的操作也不适合不识字的普通士兵。这些家伙连滑膛枪都伺候不好,万分紧张的战场上老是搞错装填秩序,会先塞弹丸再塞火药。 这么搞子弹肯定射不出去,据说此类最高纪录是一根枪管里发现了二十来发未发射的弹丸,堪称神迹。 前膛装填的线膛枪恐怕就更不友好了,又慢又难装填,容错率更低。反正米哈伊尔公爵根据自己丰富的从军经验,对线膛枪是不以为然的。讲真的,他现在已经开始失望,觉得自己太高看这几个年轻人了。 不过李骁却丝毫未受影响,依然信心十足“老式的前膛装填线膛枪自然是很麻烦,但我送给您的这只并不是那种破烂” 李骁故意在破烂上加重了语调,显然这也是在调侃米哈伊尔公爵。不过公爵并不在意,相反他对李骁接下来的介绍又开始有兴趣了,因为李骁说 “这并不是前膛装填的武器,我将其改造成了后膛装填的速射武器。” 在李骁的示意下,鲍里斯将步枪的后半截展示在了米哈伊尔公爵面前。这只步枪同制式步枪的后半截完全不同了,最后的那截枪管被锯掉了,替换为全新的击发和装填和闭锁装置。 拨动一个按钮,闭锁解除,枪管的后半截向上掀起打开,方便重新装填。装填完毕之后,关上闭锁就可以重新射击。 这只新奇的步枪立刻就吸引了米哈伊尔大公的注意力,他不断地打开和关闭装填装置,就像个刚刚得到新玩具的孩子。 “让我们试试” 米哈伊尔大公按照鲍里斯的指示装填好一发弹药后,迫不及待地瞄准了靶子扣动了扳机。 随着轰的一声,火光和烟雾弥漫之中,他依稀看到了这一枪打得非常准,不同于他之前的将将擦到靶子,这一枪击中了靶子中心部分。将薄木板轰了一个窟窿。 “太棒了” 米哈伊尔大公忍不住赞叹了一声,不由分说的又取过一发子弹,开锁之后重新装填,然后迅速击发,不出意外的又一次命中了靶子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合作 米哈伊尔公爵对手里的步枪爱不释手,他从来没有用过一只装填如此简单射击如此精准的步枪,如果他的小伙子人手有一只这种武器,杀到耶路撒冷单挑拿破仑他都不怵啊 又射击了几发之后,米哈伊尔公爵开始仔细摆弄手里头的武器。前面说了这只步枪跟当前俄军制式的滑膛燧发枪基本很像,除了枪管临近枪托部分截断替之以向前翻起的铰链结构,以及枪管里镌刻的膛线。此外子弹也不是之前的球形弹,而是类似英国米涅步枪弹。 所谓的米涅弹其实就是早期的前膛装填的线膛步枪弹,子弹不再是球形,而是锥形。克里米亚战争中使用米涅弹的英军和撒丁军队给予俄军巨大的杀伤,只不过这种新式子弹装填依然麻烦。 李骁改进版的后膛抢使用了米涅弹的弹头,装填时,首先向枪膛里塞入弹头,然后朝翻起的枪管里填入黑火药,然后合上枪管闭锁,拉起带有燧石的击锤,然后瞄准最后扣动扳机释放击锤。 这一套程序其实还是挺麻烦的,但和前膛装填的滑膛枪比还是简便了许多,而且排除瞎火弹非常方便。 不要小看枪弹瞎火,在燧发枪时代,平均每七次射击就会瞎火一次,而要排除前膛枪的瞎火不是一般的麻烦和繁琐。而后膛抢就没有这么复杂,打开闭锁翻起枪管就解决了问题。 总之,米哈伊尔公爵对这种新式步枪万分满意,他由衷地赞叹道“大公阁下,这是划时代的发明,有了这种武器我们能够踏平地狱” 李骁只是谦虚地表示了感谢,并没有多少激动的意思。因为这种改进真心算不上什么划时代。他不过是从活门步枪里找到了灵感,1860年代,欧洲列强为了适应线膛和定装弹不得不改进手里头的前膛枪,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对旧式武器进行改造。 简陋得令人发指的活门步枪由此诞生,这种武器远远谈不上好用,唯一的优点就是可以通过改进旧式步枪获得,说白了就是便宜和省钱。 活门步枪和同时代的杠杆式步枪、起落式步枪、枪机下转式步枪和栓动式步枪相比没有任何性能上的优势。真心是一种很对付很将就和凑活的武器。 可这种落后的武器偏偏很适合俄国。因为俄国工业落后,根本无力大规模的更换新式武器哪怕到了一战也是如此,简单的莫辛纳干俄军都做不到人手一支,得满世界的找“盟友”淘换步枪凑活。 而且俄国也穷得叮当响,手里头大把的滑膛枪根本舍不得扔掉。让尼古拉一世那个老古董掏出大把银子买新式步枪,还不如直接要了他的老命。 所以,对俄国来说,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低成本的投入获得还算刊用至少能跟上时代的烧火棍。如此一来活门步枪就是唯一的选择了。 米哈伊尔公爵立刻就意识到了李骁这种选择的高明之处,改进简单易行,不需要全部更换步枪,这样陆军部的老古董就不会大肆反对。 俄军当中旧式滑膛枪的存货何止百万,哪怕只改进其中的一半,都是一笔巨大的生意。每一只步枪只赚一卢布,也是数十万卢布的巨大收益。更何况,一只步枪的改进费用远远不止赚一卢布那么少,怎么看这都是上百万卢布的大生意啊 米哈伊尔公爵立刻就亢奋了。因为这笔钱他完全是可以挣的。而且还是合理合法的挣,甚至神圣同盟的其他盟友,比如普鲁士和奥地利也有类似的需求,哪怕只给专利授权也能赚不少吧 “大公,详细说说您的想法” 在面对巨大的财富时,米哈伊尔公爵也不能淡定了。他必须跟李骁好好谈谈,相信对方这么聪明,一定知道戈尔恰科夫家族才是最好的合作对象。 李骁心里头其实也乐开了花,对他而言活门式步枪这种简陋得令人发指的玩意儿他脑子何止有上千种,上万种都有好不好。将这种垃圾当做敲门砖,获得戈尔恰科夫家族的友谊,实在太合算了。甚至不要钱让他白干都可以 而现在看来这位米哈伊尔大公显然并不贪婪,面对上百万卢布的巨大财富却没有强取豪夺的意思,反而想同他合作,这已经很厚道了。 李骁可是知道缅什科夫那些家伙的吃相,简直是敲骨吸髓,只想独吞好处,根本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李骁这个人吧,精明细致的时候特别吝啬,比如梅萨多夫那种混蛋,他肯定是锱铢必较。但你若是讲规矩好好说话,他也不是不能做出让步。 李骁立刻回答道“这种步枪改进简单快捷,而且花费比购买全新的步枪优势明显,还能显著地提高我军的战斗力,我个人认为很有全面推广的必要。” 这些话其实米哈伊尔公爵毫无兴趣,他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出来优势明显,没有这些他才不会跟李骁废话呢。他真正想听的并不是这些。 李骁也清楚米哈伊尔公爵真正在意的是什么,他立刻又道“但是我也知道,想要推广这种改进很不容易,需要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出来游说我觉得公爵您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米哈伊尔公爵笑了笑道“哈哈,谬赞了,我不过是一个老兵而已。” 很显然这依然还不是他最想听的东西,不过他也有耐心,他知道李骁真正要说的还在后面呢。 “我个人认为有劳动就必须有收获,推广新式步枪是一项浩大的工程,不是一朝一夕的时间。决不能让推广者打白工,所以我很冒昧地向您提议” “我们出技术,您出资金,合资建立一个枪厂承接改进步枪的订单,合作共赢共享收益我们的技术占股四成,您负责建厂资金和推广占股六成,” 米哈伊尔公爵在心里头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个想法,虽然这个持股比例跟他预想的还有那么一点点差距,不过这也是可以谈的嘛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成交 米哈伊尔公爵刚想谈谈股份分配比例的事儿,李骁就抢在了他前头又抛出了另一项很有诱惑力的建议 “这种经过改进的新式步枪,我想命名为安德烈列昂尼德步枪,您觉得如何” 此言一出,不光是米哈伊尔公爵为之动容,连列昂尼德都面色大变,这个耿直的boy立刻说道“安德烈,这不行。改进步枪完全是您的创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能霸占不属于我的荣誉和功劳” 李骁却笑笑道“不,我的朋友。跟您的关系很大,如果没有之前您的提议,我不会想到改进我们的武器。可以说您是最初的发起者。另外改进过程中您也给了我很多恰当的建议,避免了我走不少弯路。于情于理都有您的功劳” 列昂尼德还是坚决不同意“不,我认为” 可他的话头却被米哈伊尔公爵无情地打断了“大公阁下,您的建议我认为非常好。安德烈列昂尼德步枪这个名字非常合适,就这么定了。您提出的股份分配方案也非常合理,我表示同意,我们今天就可以签订合同” 根本就不给列昂尼德插话的机会,米哈伊尔公爵快刀斩乱麻的就做出了决断,不消三个小时,一份合作协议就变成了白纸黑字。安德烈列昂尼德步枪正式成为既定现实。 “我的朋友,您完全不必这么做我我感觉羞耻,感觉偷走了您的荣誉” 列昂尼德很是不好意思,他大概能猜到米哈伊尔公爵为什么喜欢在新式步枪上加上他的名字。很显然,这对他有莫大的好处,就是为他扬名和表功,也是为他未来的前途打下基石。 但列昂尼德显然不喜欢这种方式,他还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功劳和认可,而不是滥竽充数的沾光占便宜。 “这怎么会是占便宜呢”李骁踮起脚费劲地搂着他的肩膀笑道“占便宜的是我才对好不好。仅仅借用了您的名头,就让我至少白占了一成股份,这赚大了好不好” 列昂尼德苦笑道“您就这么缺钱吗” “缺”李骁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不是一般的缺啊你是没看到我的府邸,都算是摇摇欲坠的危房了,再没有钱去修缮,它就会倒掉了” 列昂尼德觉得更尴尬了,以前他也一直以为尼古拉一世对李骁还算不错的,虽然严厉了点,但基本生活还是不缺的。但是去了李骁的府邸一次之后,他觉得尼古拉一世有点过分了,帝国的大公就住这种房子还不如财政部的小职员好不好 “我们未来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呢”李骁继续解释道,“还有更多的新式武器需要更专业的设备才能制造,还要推广我们的军中补习班,所有的这些都要用到钱,没有钱什么事情都办不成的” 这一点鲍里斯和维什尼亚克体验就比列昂尼德强烈得多。他们最初在二连起家的时候,就遇到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倒霉事儿。不得不偷偷摸摸地卖消息给泰晤士报换钱,这才有钱收买人心和稳定局面。 虽然如今形势比当初强了很多,但上头依然不会给他们多少支持。想要试验点新东西,全都得自己掏腰包,比如那个补习班,不就是李骁一直用稿费补贴么。 所以没有钱真的是不行的,上百万卢布的大生意,多一成的利润都是十万上下的收入。这么多钱能干多少事情不过是放弃一点点虚名而已,划得来 列昂尼德依然是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占了李骁的便宜,百般的谦让拒绝,甚至表示愿意帮李骁去争取那一成的利润,他分文都不要。 不过李骁拒绝了“我的朋友,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我知道您不缺钱,也不在乎钱,更不在乎那些虚名。我知道您更想用实打实的功绩证明自己,但是我的朋友,现在是非常时期,必须用非常手段” “我们四个人中间,只有您有短时间跃居重要位置的可能性。不管是我还是维什尼亚克还是鲍里斯,在这方面都和您差得太远。我们也太需要有理解我们,愿意帮助我们以及和我们一起努力的朋友了,否则我们现在做的事情随时都会被一道命令否决,然后半途而废” “您也不希望事情变成这样吧所以就请您尽快的变得更有影响力,提供更多的资源和帮助,帮我们遮风挡雨。这些艰难的事情只有您才做得到” “所以,这一点点虚名不是为了让您拿出去显摆的,也不是我故意讨好您的。而是让您发挥更大作用,让我们的工作能够继续的保障” “我的朋友,请您勉为其难地接受我有些过分的要求,我知道您不是拘泥不化的老古板,您一定能够明白这有多重要的” 列昂尼德愣愣地看着李骁,张了张嘴但说不出一个字来。他知道自己没办法拒绝了,因为李骁说的很诚恳也很现实,接受确实是最好的选择,而且没有之一 列昂尼德紧紧地抓住李骁的肩膀,动情地说道“我的朋友,未来的某一天,我一定要阐明这些真相,您是真正的坦荡君子” 李骁微笑着同样郑重地回答道“您也是” 事情解决了,列昂尼德接受了李骁的建议,但他发誓未来一定要变得更好,一定要让俄国那些真正想要有所作为做实事的人不用面对同样的窘境。 而另一边,米哈伊尔大公在书房里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四个年轻人的交流。虽然听不见他们都说了什么,但从表情上他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他那位侄儿还是有些幼稚和天真啊 不过米哈伊尔大公更有兴趣的是,李骁竟然能够轻易地说服他那个有些一根筋的侄儿。这就让他惊奇了,这位杂种大公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竟然能够对列昂尼德施加如此大的影响力,这非常值得关注,这位传说中的杂种大公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缘由 米哈伊尔公爵的视线停留在了刚刚达成墨迹未干的合作协议上。联系到在达成这份协议时李骁表现出的干练和进退有度,他觉得可能仅仅提高关注度都不够,李骁值得重点关注。 从之前他表现出的能力看,绝非池中之物,唯一让人觉得蛋疼的就是他同尼古拉一世一家子糟糕的关系。那一家子小心眼恐怕不会那么轻松地看着李骁大展宏图,李骁表现越出色,要面对的打压恐怕就越厉害。 这还真是相当不走运啊 米哈伊尔公爵感叹了一声之后,忽然又笑了。他觉得李骁要面对皇室的打压从另一方面说可能不是坏事,甚至还是好事。 为什么呢 在米哈伊尔公爵看来,戈尔恰科夫家族未来一代的领军人物必然是列昂尼德。这孩子虽然有性格上的缺陷,但从能力从意志力和勤奋程度上说,甩开了其他子侄一大截。 当列昂尼德在发奋努力的时候,那些小混球多半在花天酒地。纨绔子弟和公子哥儿是无法保持家族持久繁荣的。这个担子只能由列昂尼德来扛。 而列昂尼德和李骁之间,如果李骁太出色了,那么必然的列昂尼德绝不可能是带头大哥,大哥的位置只能给李骁做。可现在李骁要面对皇室的打压,越出色越受打压和排挤,一身实力发挥不出五成。 这样一来,他必须依靠戈尔恰科夫家族才能维持生存以及前途,继而必然的列昂尼德才会是那个大哥。对米哈伊尔公爵来说,这无疑更好更完美。 米哈伊尔公爵打了一个响指,觉得列昂尼德这个傻小子真心是傻人有傻福,逢凶化吉把坏事变成了好事。这一趟去748团不光没有被边缘化的危险,反而为前途奠定了牢固的基石。对了还给家族带来了上百万卢布的收益。 这么一想,米哈伊尔公爵对让出给李骁的那部分利润更加不在意了。总要给马儿一点甜头吧 对于那份协议,米哈伊尔公爵唯一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怨念,就是来自于李骁的坚持。李骁坚持要办一个枪械加工厂,还要从英国引进车床和机械,还要求聘请一批外国技师。 说实话,米哈伊尔公爵觉得这笔开支完全是可以节省出来的。完全没有必要开什么枪械加工厂。按照他的想法,李骁的改进步枪完全可以用专利授权的形式收“服务费”,改进工作交给国营枪厂去完成就好。 虽然自己开枪械厂能赚得更多,但同时也更麻烦。米哈伊尔公爵更热衷于轻松赚钱,而不是赚几个苦哈哈的辛苦钱。 在俄国像米哈伊尔公爵一样的人还有很多,甚至很多都身居高位。他们看不到工业的威力,不知道在未来没有工业化就等于是韭菜,只能任人收割。 李骁可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搞个活门步枪确实没啥难度,亲自去做确实也是挣苦哈哈的手工钱。但任何工业化的开端都是由手工作坊一步步前进,最后才能变成工业怪兽。 现在就嫌弃挣手工钱太累,只想赚快钱,那未来当工业化的威力显现的时候,你拿什么跟进要技术没技术,要设备没设备,要工人没工人,这还搞毛的工业化。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现在办个枪械加工厂,引进一些设备和技工确实麻烦。投入和花销也稍大,但从长远看这是合算的。也许今天这个厂子只能挣点苦哈哈的手工钱,但未来未尝不可能生产新式步枪。 以俄国官老爷的做派,国营枪械厂那种万年落后得过且过的状态,完全不可能跟上世界的潮流。未来,当俄军全面换装新式步枪新式子弹的时候,这些订单谁能跟他们争 更何况,造枪是第一步,未来还可能造炮,甚至可能造船,从现在迈出第一步,有一个良好的开始比什么都重要。 李骁的野心还是很大的,19世纪和20世纪可是巨大的转折时期,一步领先就能步步领先。以俄国这个烂摊子而言,不赶紧打基础,未来真的去当伪装成超级大国的加油站啊 列昂尼德也认为李骁的坚持有道理,他是站在朴素军人的视角考虑问题的。 “从当前的形势看,我们同英国和法国的关系非常紧张。我注意到英法两国的报纸上,从各种方面开始攻击、诋毁和抹黑我国。这是一个明显的信号” “显然,未来我们同英法之间有战争的风险一旦爆发战争,我们的武器弹药必须做到自给自足但是从安德烈你的分析看,随着武器越来越先进,对加工技术的要求也是水涨船高” “很有可能我们能设计出足够先进的武器,但我们却无法制造。所以必须有足够的加工能力国营枪械厂我去看过,几乎就是大型的作坊,跟英国相差甚远提前做准备是必然的” 列昂尼德的话里道理大体上是正确的,但糟点还是有不少。李骁就知道俄国未来不光制造不出合格的枪械,也设计不出来。用了将七十年的莫辛纳干步枪,其实也是一个杂交出来的“杂种”。 当年俄国政府出于民族自尊要求选用莫辛上尉的设计,但是俄国军方却更喜欢比利时纳干兄弟的样枪。最后吵了个天翻地覆不得不双方各退一步,土洋结合杂交了莫辛和纳干的设计。 而就是这个杂交出来的杂种,俄国图拉军工厂最初都不怎么搞得定,一战中一度委托外国盟友帮着生产步枪,不然俄国的灰色牲口真得赤手空拳上战场。 可见俄国的落后是全方位的,不管是设计还是生产都有大把的问题,远没有列昂尼德想的那么乐观。只不过李骁也没拆穿这一点,还是给点希望吧,大不了自己这边好好努力,避免历史上的那种窘态出现就好。 就在一切皆大欢喜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客人吸引了李骁的注意力,这位突然前来拜访米哈伊尔公爵的贵客名叫列夫托尔斯泰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中二青年 列夫托尔斯泰,多么响亮的一个名字啊。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复活。只要是读过书的人都不会对这些世界名著感到陌生。 作为俄国继普希金之后的又一大文豪,老托的文学成就自然不用多言,历史地位也不用多言。只不过1847年的老托还是个不满20岁的小屁孩而已。 另外老托的出身真心不算惨,虽然简介上说幼年父母双亡,比主角李骁还像孤儿院的主角模板。但这位青少年时期真的一点儿都不惨,反而很有点温馨惬意的意思。 原因也非常简单,托尔斯泰家族很牛逼,他家祖上相当发达,可以说是最古老的波雅尔贵族,到他这一辈还能保留伯爵头衔。更牛逼的是他的外公,他的外公出自鼎鼎大名的沃尔孔斯基家族。 对,没有看错,就是那个沃尔孔斯基。现任宫廷大臣彼得米哈伊尔诺维奇沃尔孔斯基公爵,以及著名的十二月党人谢尔盖沃尔孔斯基公爵都出自这个家族。 其实从老托的代表作战争与和平中也能看到沃尔孔斯基家族的影子,主角安德烈博尔孔斯基公爵其实就是影射谢尔盖沃尔孔斯基公爵。 对老托来说,这位沃尔孔斯基公爵是一生的偶像,从某种意义上说老托也是一位精神十二月党人。 老托的青少年时期其实挺幸福的,和兄弟姐妹们的关系非常好,还能跟着和善的老农奴学一嘴地道的土味俄语。以至于到了成年时期老托一直推崇俄式乡村的简单生活,可见青少年时期乡村生活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当然,老托现在还是小托,还在喀山大学当他的花花公子。千万别被他忠厚的外表以及日后辉煌的履历所迷惑。老托真心不是什么好学生,在校期间他对学习并不热衷,更感兴趣的是把妹,对社交玩乐是相当的在行,一度的考试不及格。 不过老托对哲学尤其是对卢梭的学说很感兴趣,对十二月党人的理念是深深的认同。在校期间倒是读了不少文学著作,这对他未来的写作帮助不小。 那么一直在喀山大学厮混的老托怎么会忽然跑到圣彼得堡,跑到米哈伊尔公爵的府上拜访呢 原因其实挺简单,花花公子玩腻了。天复一天的把妹骑妹歌舞酒会真心会烦的。老托就是玩腻了,觉得悠闲逍遥的贵族生活缺少刺激,作为一个年轻人他渴望有新的刺激了。 作为十二月党人的崇拜者,作为12年战争胜利者的后代他爹参战了。老托有想法拾起祖辈荣耀,上战场做个真正的男子汉,觉得在枪林弹雨之间能让自己的灵魂得到升华。 是的,老托有想法从军。而且对他这样的名门望族子弟来说当兵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不管是走外公尼古拉沃尔孔斯基的门路他外公是上将,还是走自己父亲老同僚的门路他老爹参加过12年战争,曾经是个中校,都可以轻易达到目的。 但像许多对未来充满幻想的年轻人一样,老托觉得自己如果要当兵的话,也得当个最好的兵,必须像偶像谢尔盖沃尔孔斯基一样成为英雄。 想要成为英雄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到另一个英雄麾下服役。而如今俄军当中能让老托瞧得上眼的英雄真心不多,也就是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勉强算一个。 毕竟这位不管是战绩还是为人或者年纪都比老迈昏庸的缅什科夫、帕斯科维奇之流强不少。 老托还是希望去个精明强干的将领的队伍。当然,老托其实最想和谢尔盖沃尔孔斯基一起服役,可惜的是那位英雄还在西伯利亚修地球,实在是没那个福气。 “公爵阁下,我渴望成为真正的男子汉,更想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的闲散生活让我腻味透了,我觉得作为年轻人不应该继续将宝贵的光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我渴望战斗渴望为国家服务” 米哈伊尔公爵其实真心不认识老托,但老托的外公他还是认识的,大名鼎鼎的尼古拉沃尔孔斯基公爵。他跟彼得沃尔孔斯基也很熟。虽然那位打仗真心不怎么样,但圣眷颇厚,哪怕是看沃尔孔斯基家的面子,他也愿意行个方便。 真正让米哈伊尔公爵觉得蛋疼的是老托刚才的表态。这让公爵有种有见到了另一个更年轻中二版本的列昂尼德的感觉。 这个可怜的孩子刚才说什么贵族生活无聊透了渴望战斗 米哈伊尔公爵一点儿都不喜欢带着中二熊孩子上战场。尤其是像老托这种背景身份敏感的熊孩子,若是他有个好歹,那就得罪人了。万一这个傻缺傻乎乎一高兴就拿枪冲上一线,那真心不是开玩笑的,米哈伊尔公爵可不想写信给老朋友们报丧。 “您还在喀山大学读书”米哈伊尔公爵故意问道。 “是的,阁下。”老托还是耿直boy,并没有听出米哈伊尔公爵的拒绝意思,反而兴致勃勃地介绍道“上的法律专业,不过那些东西我感觉用处不大,毕竟我们不能用法律去抵御敌人的进犯不是吗” “实际上这个学期我差不多就没怎么去,我回到了亚斯纳亚博利尔纳,在家乡开办了一所学校,教学生活让我受益颇丰” 米哈伊尔公爵愈发地无语了,他搞不懂老托的脑回路了,放着大学不好好上,回家办学校亚斯纳亚博利尔纳那个鬼地方有几个人上得起学能有几个学生你纯粹是来搞笑的吧 “学生还是挺多的” 说起自己的学校老托愈发地兴致勃勃和开心了,他详尽地介绍道“这所学校是针对农奴子弟的,那些小家伙都很聪明,缺少的只是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我觉得可以给他们更好的前途,他们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成为更有用的人” 看着滔滔不绝介绍办学理念和经验的老托,米哈伊尔公爵愈发地觉得蛋疼,他感觉自己今天真心是遇上了个逗比 第一百二十六章 萌物 不想上大学的从事农奴子弟教育工作的英雄梦中二贵族青年。 这大概就是托尔斯泰给米哈伊尔公爵留下的第一印象了。反正米哈伊尔公爵很无语也很蛋疼,如果可以的话他都想让老托去看看医生,瞧瞧精神是不是有问题了。 莫名其妙的想法这么多,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这是要做啥 反正米哈伊尔公爵觉得老托是个长不大的熊孩子,脑子里充满了太多的幻想,人生观和世界观都有问题。这样的人最好离军队越远越好,进了军队绝对是麻烦制造者。 只不过没什么阅历的托尔斯泰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军旅梦刚刚开始就被米哈伊尔公爵判了死刑。他依然在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理念,仿佛今天他来不是求职而是演讲,是来向游说米哈伊尔公爵接受他的理念的。 从这方面说托尔斯泰确实很不成熟,他是个浮躁的年轻人,没什么城府,想到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去做,对未来的设想总是美好的,而对困难严重认识不足。 “您接受过军事训练吗”米哈伊尔公爵忽然问道。 托尔斯泰显然愣住了,他想当兵之前从未想过类似的问题。因为在他的认知中,当兵不就是找人说说情,然后换一身制服,再去领一把枪,然后就可以大展拳脚了。 托尔斯泰从未想过军事训练的事儿,他倒是会打枪,在乡下祖宅的时候,他跟大哥和二哥常常去林间打野鸡大雁。所以他会放枪,枪法好像也还过得去。 另外,小时候他们兄弟经常和农奴的孩子一起玩角色扮演,农奴的孩子们扮演法国侵略军,他们兄弟扮演谢尔盖沃尔孔斯基一样的12年英雄,常常sy战争游戏。 这些应该算军事训练吧 米哈伊尔公爵顿时松了口气,他真担心托尔斯泰直接回复个接受过军事训练,那样他就很难办了。幸亏这个熊孩子只玩过军事过家家,这真心太好了。 “我的年轻朋友”米哈伊尔公爵努力让自己显得更加慈祥更加和善,“这些还远远不够啊” “战争是残酷的。您不光得学会放枪,还得打得准,最关键得接受过操练不然到了部队里您将无所适从。我不能带一个什么都都没准备好的人上战场,那既是对您的不负责任,也是对其他小伙子们的不负责任” 托尔斯泰有些失望,他确实想要当兵,想要改变无所事事的人生。但同时他也觉得米哈伊尔公爵的借口有道理,他对战争对军队确实所知甚少,几乎可以说什么都不懂。这样的自己确实不适合上战场,确实是不够负责。 “感谢您的坦诚和负责,公爵,我觉得您说得很对”托尔斯泰很感激地说道“我确实需要加强军事训练,现在的我还不算一个合格的军人,我将加倍努力尽快达到标准” 这个回答让米哈伊尔公爵着实松了口气,总算是打发走熊孩子了,大概过几天这个脑子里充满幻想的家伙就会忘记了从军这回事,再也不会来烦他了。 只能说米哈伊尔公爵太不了解托尔斯泰,这位真心有点一根筋,他认准了要当兵,那就一定要当的 “尊敬的公爵阁下,作为一员老将,您一定十分擅长军事训练,我有幸能到您麾下进行军事训练吗” 米哈伊尔公爵简直像吃了苍蝇,前一秒他还以为摆脱了托尔斯泰这个熊孩子,但后一秒熊孩子就换了一个更讨厌的方式贴上来了。 看着眼前鬓角长长嘴唇上尽是淡淡胡须的托尔斯泰,米哈伊尔公爵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被对方忠厚的外表给欺骗了。这个小子是故意装傻吧 被米哈伊尔公爵反复打量的托尔斯泰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好意思,更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他满脸上写的尽是真诚,眼睛闪闪发亮,就像一尊萌物。 但是这尊萌物并不让米哈伊尔公爵觉得可爱,反而觉得讨厌。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在这尊萌物的脸上狠狠地揍一拳,送给这尊萌物一个大大的熊猫眼。 可惜,米哈伊尔公爵并不能这么做。托尔斯泰的背景太强了,强到他必须给面子的程度。哪怕没有揍这家伙而仅仅是拒绝他那个听上去很合理的要求,明天贵族圈里都会流传关于他不近人情的流言蜚语。 米哈伊尔公爵讨厌变成八卦的对象,不得不强迫自己勉强答应萌物的要求,让这个天真幻想一脑子不合时宜的家伙进入自己的参谋部,还得给他一个漂亮的副官头衔。 一想到天天要面对脑子有病的托尔斯泰,米哈伊尔公爵就十分头疼,觉得人生都变得灰暗了。 哎神啊为什么然我遇上这种破事啊 就在米哈伊尔公爵勉强准备咽下这口苦酒的时候,列昂尼德走了进来,他问道“叔叔,这位先生是谁” 米哈伊尔公爵强装出一丝欣喜,“热情”地介绍道“这位先生是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伯爵。是一位热情充满充满干劲的棒小伙。你们以后多亲近” 连列昂尼德都能听出米哈伊尔公爵话语中的言不由衷,他似乎搜肠刮肚才想出了恰当的评价,脸上更是有便秘之色,真心是很苦逼。 列昂尼德倒是没有米哈伊尔公爵那么多怨念,实际上他是被李骁赶过来的。他们在隔壁基本把托尔斯托同米哈伊尔公爵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然后他就被李骁赶过来,某人暗示他可以给托尔斯泰提供军事训练。 列昂尼德对托尔斯泰是既不欣赏也不鄙视,他仅仅觉得托尔斯泰有些奇怪。但是对他想要当兵想要摆脱悠闲的贵族生活还是很赞赏的,也不反对提供个机会给对方。 让列昂尼德奇怪的是,为什么他的叔叔会拒绝让托尔斯泰从军,甚至连给个军事训练机会都不太情愿。以往这种贵族之间的请托他不是挺乐意么 “您可以到我的团来接受军事训练,正好最近我的部队将开展大规模的冬训,您可以跟着我们团的小伙子一起接受锻炼。伯爵,我保证将给您提供最全面最严格的训练,让您变成合格的军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 难搞 列昂尼德的插手让米哈伊尔公爵松了一大口气,他是真心不想让托尔斯泰这种奇葩走进自己的参谋部。更不想天天都得面对这样一个奇葩熊孩子,那会让他窒息的。 列昂尼德愿意训练托尔斯托是再好不过了。对外他能交代得过去,对内又能摆脱麻烦。唯一让米哈伊尔公爵有点犹豫的是,这会不会给列昂尼德带去麻烦。 他可是知道列昂尼德和李骁还有不少麻烦,尼古拉一世、康斯坦丁大公、亚历山大皇储,对了还有那个老太监缅什科夫。这么多让人都疼的大人物都盯着748团,压力非常大,再加上个莫名其妙的熊孩纸 米哈伊尔公爵都觉得对不住列昂尼德和李骁了。只不过让米哈伊尔公爵没有想到的是,被认为是麻烦的托尔斯泰比他想象得还要麻烦,面对列昂尼德的好意,他并不怎么领情。 “阁下,抱歉,请问您的部队是什么部队”托尔斯泰带着挑剔的表情很认真的问道。 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出,如果他觉得列昂尼德的部队不咋地,恐怕是不会“屈尊”前往的。 “海军步兵748团,”列昂尼德很是平静地介绍道,“我暂任该团的代理团长。” “海军步兵748团” 托尔斯泰的嗓音陡然提升了三个八度,几乎都可以称得上失礼了。他很是鄙夷地说道“抱歉,请问是那个被认为是海军耻辱的748团吗” 好吧,这个回答让列昂尼德有些尴尬,748团的名声确实太糟糕了,几乎每个听到他的人都会报之以嘲笑,这让他也有点不好意思。 米哈伊尔公爵则更不喜欢托尔斯泰了,他觉得这个奇葩熊孩子太刻薄太不给面子。我侄儿好心给你提供机会,你还报之以嘲笑你这是什么意思公然来打脸么 反正生气的米哈伊尔公爵是很不好说话的。他已经下定决心,只要托尔斯泰拒绝,拼着被留言八卦包围他也不会给这个熊孩子机会,让他滚得越远越好 列昂尼德到没有米哈伊尔公爵那么多小心思,也并没有生气,虽然托尔斯泰确实有点过于耿直了,但他基本也说的是实话。748团确实名声很糟,确实是公认的海军之耻。 哪怕最近在他们几个小伙伴的努力下,风气已经大有改观,但外人也无从察觉不是么。想要彻底地洗刷过去的耻辱,还得用事实说话。 列昂尼德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在748团干出名堂来,一定要748团在他手上大放异彩,让所有人都知道748团不是耻辱,而是最好最精锐的部队 所以他很平静地回答道“就是那个748团,只不过这个团糟糕的名声是有原因的。我前往该团任职以来,该团的风气已经大大转变,假以时日必然能获得近卫头衔” 托尔斯泰对此依然是不屑一顾,在他看来漂亮话谁都能说,但实际能做到的能有几个决心从军以来,他详细地研究了帝国将军们的战史战绩,详细研究了每一支英雄的部队,能让他认可的并不多。 米哈伊尔公爵和他的部队说心里话也不过是勉强入眼而已。托尔斯泰更想去沃龙佐夫的部队。但问题是这位帝国功勋赫赫的老将并不受尼古拉一世的喜欢,已经靠边站半退休了,根本就没有带兵上战场的机会。 托尔斯泰当兵可不真是去接受军事训练的,他是真的想上战场,想要建立功勋。所以他更倾向于功勋赫赫又能够在近期上战场的老将,在这里面米哈伊尔公爵肯定是最佳选择了。 至于海军步兵748团,那是什么鬼一群垃圾和渣滓而已,哪个头脑正常的统帅会允许这样的垃圾上前线,真准备给敌人送人头吗 托尔斯泰不觉得748团有建立功勋的机会,也看不起748团,自然地对列昂尼德的提议很是冷淡。 这让维什尼亚克嘲笑了李骁一番“安德列卡,看来你失算了。这孩子眼睛里根本就没有咱们的影子,在他看来我们就是乌合之众” “不”鲍里斯纠正道“是十足的垃圾” 末了鲍里斯补充道“我不喜欢这小子。虽然他跟那些花花公子纨绔子弟不一样,但个性真的很恶劣,让人厌烦” 维什尼亚克也赞同道“我赞同,这小子绝对是个刺头和麻烦,我不想跟他共事” 李骁则是苦笑不已,他其实就是一时兴起患上了穿越者的松鼠症。收集名人,让历史名人为自己而唱赞歌,那感觉实在是美妙。一想起未来后人读起托尔斯泰的著作,在作者的序言里提到某某人物的原型就是他,或者在书中向他致敬,那满满都是成就感啊 只不过李骁太低估了托尔斯泰的难搞,这位真心是有点中二不通人情,分分钟就让他的如意算盘化为乌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就狠狠地得罪了他的两个好朋友。 李骁也犹豫了,真要让这么一个刺头熊孩子进入748团吗这个奇葩肯定会惹很多麻烦,而他的身份又特别难搞,想想是不是把列昂尼德叫回来算了。咱没有那个金刚钻不揽那个瓷器活儿。 只不过李骁觉悟得太晚了。因为列昂尼德的荣誉感被托尔斯泰刺激起来了,他愈发热情地发出邀请,让托尔斯泰都觉得盛情难却。 “伯爵,我诚挚地邀请您跟我一起到谢尔托洛夫镇去看一看。去看看748团的真实情况,如果到了那里您依然觉得748团很糟糕无可救药,那我绝不强留您。” “但是,如果您觉得748团不是那么糟糕,甚至还可以的话。我真诚地希望您给我这个荣幸,让我担任您军旅生涯的领路人如何” 托尔斯泰很是犹豫,他很想继续拒绝,但列昂尼德热情和好意又实在难以拒绝。他有些左右为难,不得不望向米哈伊尔公爵求助,但这位很厌烦他的公爵却笑嘻嘻的什么也不说,无奈之下他只能同意了 “您的热情实在让我无法拒绝,我同意跟您去谢尔托洛夫镇但是如果748团无法让我满意,那请您原谅我的无礼和冒犯” 第一百二十八章 警告 缅什科夫的停职、梅萨多夫的弊案就像一股微风,并不能给俄国政坛这座粘稠的粪坑带来太多波澜。紧张刺激的御前会议结束不到一周,贵族们就是舞照跳、戏照看,该玩玩儿该乐乐儿,又恢复到以往的节奏。 其实个人对社会的影响大多如此,哪怕能量再大也抵挡不过时间的洗礼。时间可以洗刷一切,权利地位金钱都抵不上时间的威力。 只不过在这平静下面是暗流汹涌,康斯坦丁大公乘着缅什科夫停职的机会大肆在海军部发展势力,大有将缅什科夫架空的意思。 而缅什科夫干脆彻底地倒向了亚历山大皇储,配合着皇储利用多年在海军部的经营不断地抵挡着康斯坦丁大公的狂攻。 双方的战场遍布整个海军部,上至高级将领下至舰长团长都被卷了进来,一时间硝烟弥漫,海军内部更是人心惶惶。 只有一个地方例外,那就是748团。 康斯坦丁大公确实准备同李骁等人翻脸。但他完全没有机会,亚历山大皇储按照老阿德勒贝格的指点,指示第二海军大臣小鲁缅采夫愣是驳回了康斯坦丁大公提议,斩断了他伸向748团的黑手。紧接着米哈伊尔公爵紧急运作之下,不等康斯坦丁大公反对,列昂尼德就走马上任成为了748团新一任团长。 如此一来,康斯坦丁大公暂时是拿748团毫无办法,只能看着李骁逍遥快活。当然,他也并不是特别着急,他总觉得自己现在有了尼古拉一世的支持,别说一个小小的海军部,未来必然是要当皇储的,集中精力做更紧要的事才是上策。 那么康斯坦丁大公所谓的更紧要的事是什么呢自然是他那几家面临巨额亏损的企业,赶紧地拯救自己的荷包才是最关键的。这几家该死的企业已经霸占了他太多资金,他迫切地需要回笼资金了。 而所谓的回笼资金自然是从海军预算里做文章。按照之前缅什科夫的计划,俄国海军的重点项目依然是传统的风帆战列舰。拥有100门火炮的老式风帆战列舰老太监一口气订了四条之多。 这还是一个海军拨款年度的预算。按照老太监的规划明年也就是1849年预算案中,还要下四条的订单。准备在未来十年内订购高达二十艘一百门火炮的一等战列舰。 而到了康斯坦丁大公这里,自然不可能订购这许多他看不上的老式舰船,1848年度的四条风帆战列舰砍掉一半。规格也从100门火炮战列舰砍到75门火炮的二等风帆战列舰。 别小看只少了20来门火炮,这完全就是两个规格的产物。前者更加强大,后者真心只能算二等货色。 这些被省出来的经费将全部投入新式蒸汽舰艇的建造。在康斯坦丁大公的授意下,海军一举订购了6艘1000吨级的蒸汽巡航舰。共计需要近三十台锅炉和十二台蒸汽机,其他的铁板和铁质部件就更多了。 总而言之,这庞大的订单全部给了他经营的工厂。一举实现了前所未有的盈利。初步核算能给他带来十数万卢布的利润。 反正康斯坦丁大公是志得意满和神清气爽,他仿佛看到了最光明的未来,觉得在他的带领下俄国海军将迎来前所未有有的春天 只不过像他一样乐观的人并不多,比如说李骁就相当不看好他的造舰计划。 “太不切实际了,这个计划简直是一团糟” 维什尼亚克奇怪了,问道“安德列卡,你不是挺看好蒸汽舰艇么现在那位大公大力发展,你怎么泼凉水了” 李骁没好气道“他那是个鬼的大力发展。完全是出于一己之私胡搞瞎搞” “他那个破烂锅炉厂和蒸汽机厂我去看过,就是两个简陋的作坊而已。生产全靠工人手工敲打,效率低得让人发指。三十台锅炉和蒸汽机他们猴年马月才能生产出来” “而且,工人我也去聊过,基本都是文盲,仅仅只有几个外国技师,水平嘛在英国大概也就是学徒工的样子基本测量工具和工艺流程都是一塌糊涂,生产出的零件公差大得让你无法想象零件质量更是一塌糊涂” “反正他的厂子生产出的玩意儿,在国外统统只能算残次品,基本达不到设计性能,问题百出寿命感人” “你想想,这样的货色装上战舰,会是什么景象” 维什尼亚克稍微想象了一下,顿时觉得海军接收那些蒸汽船的家伙会非常可怜。巨大的黑锅将从天而降,砸得他们生活不能自理。 很显然,这些劣质锅炉和蒸汽机如果出了问题。康斯坦丁大公是绝不可能承认,更不可能负责的。以他对这位大公的了解,那必然是使用者的问题 好吧,维什尼亚克为可怜的海军军官们默哀了三秒钟。又问道“那对我们来说,这岂不是个灾难以那位陛下的个性,以及缅什科夫之类的老臣对康斯坦丁大公的记恨,绝对要对准蒸汽船开炮的,那时候倡导蒸汽船舶的所有人都会倒霉” 李骁撇了撇嘴,他也想到了。那时候真心是莫大的讽刺了,一贯推崇倡导蒸汽船的康斯坦丁大公为俄国蒸汽船舶的发展盖上了棺材板,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这样蛋疼的事情历史上并不鲜见,有太多太多貌似好心但实则办坏事的先例了。康斯坦丁大公不过是其中一员而已。 李骁叹了口气道“所以我得提前做点什么得打个补丁先” 维什尼亚克问道“你准备怎么做呢” “警告他” 说着,李骁摊开了信纸开始起草稿件,他刷刷地在纸上写满了法文,详细地阐述了他对康斯坦丁大公雄心勃勃造舰计划的隐忧,公开警告道 “新式船舶的发展必须遵循客观规律和事实,事实是俄国本身的技术实力远远不够最好是走一条循序渐进的引进技术、引进设备、引进成品,然后逐步国产化的渐进之路。” “最忌讳一开始就盲目多造舰,盲目上数量,我们的水平远远不够支持这样的建造行为,我们应该更加谨慎,更加小心”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戾气 李骁的文章很快就见报了,康斯坦丁大公也很快就读到了这些“诋毁”和“谩骂”。他愤怒地将杂志揉成一团扔进了壁炉,然后冲尼古拉米柳亭喝问道 “这个混蛋是什么意思背信弃义准备过河拆桥么” 康斯坦丁大公的愤怒爆发得极其突然,有点没道理的意思。因为李骁的文章更多的是就事论事,只是指明了俄国技术力量薄弱的事实,然后由这个事实引申去谈了一些实际的问题。没有指名道姓更没有肆意诋毁和谩骂。甚至文章中依然全力宣传蒸汽船,指出蒸汽船才是未来。 从这些来看,康斯坦丁大公的愤怒有些莫名其妙,很是没有道理。哪怕是一贯支持他的尼古拉米柳亭也觉得这位大公反应有些过激了。 “阁下,我个人觉得此篇文章中的某些观点虽然有些鲁莽和唐突,但是深思之下也还是有些道理” 尼古拉米柳亭想劝劝康斯坦丁大公,但后者显然是听不进去的。最近一段时间他确实膨胀得非常厉害,“击败”缅什科夫带来的喜悦,尼古拉一世给予的格外关注,都让他发飘,再加上周围马屁精们的吹捧,让他真心以为是胜券在握了。 这种心态下,他看问题的态度自然发生了巨大的转变。曾经刻意伪装出来的那些所谓贤王品质,都在一点点崩溃瓦解。他内心深处潜伏已久的贪婪和暴戾开始显露。 康斯坦丁大公愈发地不喜欢听那些刺耳的意见,愈发地独断专行,也愈发地像他那个专制毒菜的父亲。 这些东西让之前支持他的那些十二月党人的徒子徒孙们感到惊愕和无所适从。他们不明白一个好好的贤王怎么说变就变,一些敏感的十二月党徒们甚至发出了绝望的哀叹 “一切都没有变罗曼诺夫家的儿孙果然都是一样的” “俄国要想获得重生只有先铲除罗曼诺夫这棵毒树” 这样的呼声让尼古拉米柳亭忧心不已。他不认同这些观点,他始终坚信君主制度是合理的,俄国也需要君王。但同时君王也必须有开明的心胸,开明专制才是最好的制度 尼古拉米柳亭相信康斯坦丁大公不过是一时迷失了自己,只要他努力劝诫,大公会很快回到正轨的。所以这些天他一直在努力劝说,努力让他心目中的贤王回归本心。 只不过尼古拉米柳亭太不了解尼古拉一世的孩子们了,他们都像他们的父亲,血脉中充斥着霸道和野蛮,对权力的迷恋更是达到顶点。 尤其是这位最像尼古拉一世的康斯坦丁大公,之前他所有的开明不过是伪装,不过是广告,不过是积攒力量夺取皇权的手段而已。 现在这个康斯坦丁大公才是最真实的他,才是他的本性。而这种本性是根本没有办法改变的。 果不其然,他粗暴地打断了尼古拉米柳亭的话语,断然说道“有道理尼古拉,你有没有搞错难堪您就一点儿也看不出来,这是蓄谋已久,这是故意的挑衅,是向我宣战” 尼古拉米柳亭刚想说什么,但康斯坦丁大公又一次强势地宣布“我早就跟你说过,像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一样的混蛋绝不可以轻信。他一直都是卑鄙的小人,毫无廉耻、毫无信誉根本就是国家的敌人” 康斯坦丁大公面对着瞠目结舌的尼古拉米柳亭喋喋不休地嚷嚷道“我们之前就不应该跟他合作,这个卑鄙小人纯粹是利用我们,占我们的便宜,对他这样的家伙决不能手软” 尼古拉米柳亭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之前康斯坦丁大公可不是这么说的,极力主张同李骁合作的正是他,那时候他可不是这个口风。 那时候他说跟李骁的合作是必须的,是绝对有益的。哪怕尼古拉米柳亭提出种种质疑,这位大公依然坚持必须合作。 怎么一眨眼就全变了怎么变成好像是我们劝您同某人合作的了怎么您就轻而易举地甩锅了而且听您的口气,好像这次合作吃了大亏一样 尼古拉米柳亭满脑子都是问号。因为这次合作他们真心是获益良多,光是让缅什科夫停职就是莫大的胜利,直接成倍的扩张了康斯坦丁大公在海军的影响力和权力。 更不要说一举借此盘活了手中的不良资产,让亏本已久的厂子一朝就扭亏为盈,未来的发展还一片光明。 尼古拉米柳亭无论怎么算都算不出亏本来。他觉得这次的合作完全可以说是以小博大,仅仅付出了微薄的代价又收获了丰厚的利益。如果连这样的合作都算失败,那么怎么样才算成功呢 顿时,尼古拉米柳亭的心情就十分复杂了,他看着继续高声讨伐李骁的康斯坦丁大公,第一次发现这位大公竟然是如此陌生。 不过完全关注于自我的康斯坦丁大公并没有意识到尼古拉米柳亭的情绪变化,他依然在喋喋不休地批判李骁攻击李骁 “上一次列昂尼德戈尔恰科夫被任命为748团的团长,我就能看出来,他们是不安好心和蓄谋已久否则小鲁缅采夫为什么会帮他们” “还有那个该死的小鲁缅采夫,他算哪根葱,老太监在的时候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纯粹是个吉祥物。如今竟然敢跟我叫板了,没有人授意和给他壮胆,他敢么他敢么” 到最后,康斯坦丁大公几乎就是在咆哮了,他怒喷一切让他看不顺眼的人和事,凡是不合他的意思的人都是混蛋,都是人渣,都该打翻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脚。 那种可怕的暴虐情绪让尼古拉米柳亭又一次想到了尼古拉一世,这一刻这父子两是如此的相似,几乎是一模一样。 “我决定了” 不管尼古拉米柳亭如何劝说,康斯坦丁大公依然独断专行地做出了决定“必须立刻给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和列昂尼德亚历山大诺维奇一点颜色看看,必须让他们明白海军是谁当家作主” 第一百三十章 痴人说梦 李骁是真心没有想到康斯坦丁大公会如此疯狂和歇斯底里,完全变成了魔障版的小一号的尼古拉一世。他写那篇文章本意不过是自保,但却被那位大公认为是挑衅,在那位大公的亲自授意下,那位大公在海军部的狗腿子正在炮制各种卑鄙的手段,用来对付他和列昂尼德。 李骁此时坐在办公桌前继续完善着新式步枪的设计和改进工作。虽然这项工作被维什尼亚克和鲍里斯认为是毫无必要。 这两位好朋友对李骁之前的改进就万分满意了,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的步枪,而李骁新的设计思路显然是“走了弯路”和“完全没有必要”。 对此,李骁是苦笑不已。果然,领先时代一步是天才,领先时代三步就是魔鬼了。但李骁依然坚持他魔鬼的设计,因为全金属定装弹太重要了,那才是历史的趋势所在。 1847年的枪弹依然是充满了拿破仑时代的风采。哪怕是领先一点的英国人,也就是用了前装米涅弹,包裹火药的弹壳依然是纸质的,再过几年开始流行后装步枪的时候,才会渐渐发展出金属底火和针刺发火步枪弹。 但不管是边缘发火弹还是针刺发火弹,性能都不怎么理想。最后一统江湖的还是全金属弹壳的中央发火枪弹。而李骁现在设计的也正是这种。 其实吧,硬要说设计也不妥当。因为他没那个能力,完全是参考历史上出现过的枪弹,做个文抄公而已。 当然,这个文抄公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因为选择太多了,19世纪中叶正是科技日新月异,各种发明百花齐放的时代。各种新式新潮的设计如过江之卿,多到不可胜数。 枪械和枪弹也是如此。这让李骁颇有点无从下手的意思,因为俄国的基础太差,抄哪个把握都不是那么大,真心是让人泪奔。 比如全金属中央发火枪弹。以当前俄国的技术力量,唯一能搞定的就是黑火药。这玩意儿是现成的,往金属弹壳里装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比如金属弹壳的加工工艺,比如底火的配方和制造技术。甚至连弹头俄国可能都搞不定。 不要以为这些东西简单。比如全金属弹壳,没有足够的技术还真搞不出来,如何将一小块铜盂冲压成弹壳,这就够写十万八千字的技术论文的。 然后就是底火,这个不光涉及金属加工工艺,还涉及到化学。虽然早在1793年苏格兰牧师亚历山大福赛斯就发现了雷汞,并且在1807年就跟詹姆斯瓦特一起发明了世界上第一支击发步枪,后来更是成立了福赛斯枪械公司,生产著名的香水瓶击发枪。 这种叫做香水瓶的击发枪采用器皿装填敏感的雷汞。使用时装在香水瓶里的雷汞撒在枪械的底火盘上,然后扣动扳机击锤就会打击底火盘,雷汞在撞击力的作用下起爆点燃黑火药推动弹丸。 到了14年,美国人齐舒亚肖发明了更先进的铜制火帽。1825年美国人德林杰发明了使用火帽的新式击发枪,这种新武器正是后来杀死林肯的凶器。 火帽的发明可以说是开创性的,不光大大提升了枪械射击的可靠性,将瞎火的概率从每七次射击一次提升到每两百次射击出现一次。更关键的是火帽不像燧发抢那么怕水。 历史上三元里抗英斗争中,大雨滂沱里英军派出的就是使用贝克式击发步枪的连队前往解围。这在几十年前是不敢想象的,在拿破仑时代,遇上大雨那燧发抢是完全歇菜,大家伙就用刺刀肉搏吧。 讲真的,俄国在这方面落后得不是一点半点,老旧的燧发滑膛抢依然大行其道。使用火帽的击发前膛枪都是微乎其微。整个国家的军人都活在12年,拒绝在前进一步。 这直接导致所有的新技术在俄国的应用少得可怜。李骁在圣彼得堡在莫斯科在图拉都找不出几家能够供应充足火帽的工厂。圣彼得堡周边仅仅有几个枪械爱好者开办了微型作坊生产一点少得可怜的火帽,其供应量别说748团了,只够几个贵族偶尔打猎消遣的。 这让李骁就无比蛋疼了,就算他和米哈伊尔公爵合资的枪厂能生产出新式步枪,但子弹怎么办难道从英国和法国进口边缘发火弹和针刺发火弹使用 这肯定不现实,毕竟几年后的克里米亚战争中,英法可是直接站在俄国的对立面,怎么可能一边打仗一边向俄国出口子弹的。 所以搞定子弹生产线就非常有必要了,机械设备和技工暂时可以从外面请,这个戈尔恰科夫家财大气粗,只要能说服列昂尼德就可以摆平。 真正的问题还是之前提到的那个,究竟哪种子弹更适合俄国的国情呢这种新式子弹必须生产技术简单,适合落后的俄国组织生产,但同时也必须足够先进,不能用那些纸壳金属底火的便宜货凑合,因为过几年就会淘汰,而且容易受潮影响性能。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要足够便宜。毕竟铜并不便宜,算是贵金属,这年月以俄国的财力,全面普及铜壳弹分分钟就能破产了。 以钢代铜吗 这个想法在李骁的脑海里久久地徘徊,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钢制弹壳虽然确实比铜壳成本低,但问题是俄国或者说当今这个世界的炼钢技术真心是不咋地。 这个年代,钢厂冶炼出的其实大部分还是生铁和熟铁,直接炼钢还是洗洗睡吧,底吹式酸性转炉炼钢法还没发明呢那个玩意儿1856年才诞生,虽然也差不了几年了,但李骁知道那是在工业基础雄厚的英国,放在俄国,一点儿戏都没有。 而且贝斯麦发明的底吹酸性转炉炼钢法还有很大的问题,矿石中的磷和硫无法去除,练出的钢铁性能差强人意不适合造枪造炮。 俄国不光是没有足够的钢炼技术和钢铁厂,金属加工更是老大难。钢的延展性可没有铜那么好,冲压工艺很麻烦,这也不是俄国这个技术侏儒能搞得定的。 反正李骁是头疼到了极点,他现在是空有一大堆优秀的设计,但碍于俄国低劣的技术储备,每一种实施过程都有一堆堆的问题解决不了。 简而言之,就是俄国没有工业基础,而想要在一片技术真空里起高楼,那显然是痴人说梦 第一百三十一章 无奈 李骁是愈发地羡慕那些自带系统或者老爷爷的穿越者同僚了。有困难找系统,不是抽奖就是大礼包,总而言之一切问题都有系统搞定,主角只要负责走流程就好了。 但是到了他这里就十分蛋疼了,真心是一穷二白要啥没啥。要发展壮大就要搞工业,搞工业却一没技术、二没设备、三没人才,第四条上头还有一群封建专制拒绝新技术的老顽固。 这尼玛让他怎么弄去跪求外星人的施舍或者干脆跳个崖看看山洞里有木有野生老爷爷和史前文明的秘密基地 拜托,本书是很正经的穿越小说,不是科幻和玄幻啊 醒醒吧,没有系统没有老爷爷没有史前文明没有外星人 什么都没有有的只能是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 李骁叹了口气,将手里头的鹅毛笔插回了墨水瓶里,揉了揉感觉肿胀的额角。想要一步登天果然是不可能的,还是得从基础工作做起。 李骁知道摆在他面前的有几大问题设备问题、人才问题、资金问题、政策问题。 这四个问题环环相扣,哪一个不补齐,都无法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比如设备,机床什么的可以从英国去买。虽然现在英俄关系很紧张,英国人在报纸上成天攻击俄国是侵略者,是强盗倒是没有错,只不过这话由另外一个更无耻的强盗来说就很有喜感了。 还不断地怂恿流亡伦敦的波兰人在报纸上编造各种关于俄国的负面小道消息,抹黑俄国是狼子野心贪婪成性的野蛮人也没有说错,只不过某些故事真心是编的。 英俄两国关系确实紧张,但英国的资产阶级却是没有节操的。只要能赚钱,他们才不管俄国人是北极熊还是吃人的生番,更不管波兰人是不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那跟他们有一毛钱的关系,黄橙橙的小可爱们可是没有臭味的,芳香无比 这年头,有钱真心能买到一切。问题是李骁没钱,他的全副身家就是一幢年久失修不值钱的破房子和外加数千卢布的现金。这点儿钱别说买设备办工厂,打点俄国国内贪婪成性的相关部门开绿灯都不够。 更别说就算有设备,还得去找合格的人才。机器又不会自己开动,21世纪的智能化和自动化都没能做到的事情,19世纪就更做不到了。 李骁需要大量合格的工人还有技师。可问题是这样的人不说俄国完全没有,有那也是极少数,想要请代价不会低。而且从长远看,还得大规模的培养类似的人才,而这同样需要花钱。 并且以俄国的现状来说,这还跟贵族老爷们的利益有根本冲突。对那些守着土地过日子的守财奴来说,最宝贵的财富除了土地就是人口。 全俄国的人力资源基本都被他们垄断了,他们既舍不得掏钱让农奴学技术,也不允许这些包身工另谋高就,农奴没了,谁给他们种地去 说到底,最后的根本问题还是政策。只要俄国依然坚持农奴制度,想搞工业化就基本不可能。 而这一条对历代沙皇来说都是无解的,被誉为最后的伟大沙皇亚历山大二世又如何,一度貌似下定了决心废除农奴制度,最后还不是开了倒车。 因为沙皇的统治基础是那些农奴主和贵族,他怎么可能自废武功自断根基 可惜的是,现在能看清楚这一点的人都不多。俄国开明精英们的主流愿望还是寄希望于出现一个开明专制的沙皇。 对此,李骁也是暂时无解,他如今不过是俄国政坛上微不足道的小棋子一枚。根本撬不动大政方针的杠杆,唯一能做的是保存自己慢慢发展壮大。 想到这儿,李骁下定了决心,不再犹豫。重新抽出了羽毛笔,开始在稿纸上写写画画,一份份图纸和技术说明很快出现在纸上 “这就是您忙活了几个晚上的成果” 列昂尼德对李骁的工作很是好奇,他觉得某人很有本事,是技术达人。从上次对步枪的改进来看,某人的发明创造很有军事意义。所以听闻某人又搞出了新玩意儿,他是第一时间前来查看究竟。 只不过这一次,列昂尼德对于这些图纸和说明感到迷茫。上面的字和图形他都能看懂,但完全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全金属的子弹、奇奇怪怪的化学配方、精巧复杂的枪械图纸。这些万分复杂的东西跟他所熟知的战争相差太远。比如他就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将火药装到金属弹壳里。 “这有什么意义从15世纪开始,我们就是像现在一样直接使用火药,经历了几百年的考验,无疑现在的方式才是最好的。” 列昂尼德很是认真地说道“黄铜制造的弹壳,仅仅是为了增加装填速度和防水,这太奢侈了您知道几十万人的军队需要多少子弹吗那得需要多少铜我简直无法想象那是多么的奢侈” 李骁淡淡地回答道“一点儿都不奢侈。那将是未来的趋势。很快你就知道使用这种新子弹的新式步枪有多么恐怖了。最多五年或者六年,您将会发现战争的模式将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列昂尼德狐疑地看着李骁将各种图纸和文件封入信封,他不相信李骁的断言,甚至觉得对方有点狂妄和言过其实了。但以他对李骁的了解,似乎对方也没有必要吹这个牛逼。 于是他又问道“这些文件您要送到哪里去陆军部还是海军部要不要我帮你疏通一下” 列昂尼德以为李骁会将他的发明送往俄国军方,但李骁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既不是陆军部也不是海军部。那些老顽固和老古董不会欣赏我的发明。送给他们无异于让明珠蒙尘,我准备将这些送到能欣赏它们、能让它们发挥作用的地方” 列昂尼德狐疑地问道“那么冒昧地问一句,那是哪里呢” 李骁冲他邪邪地一笑道“英国和法国的专利部门” 第一百三十二章 惊闻 列昂尼德脑子里有点转不过筋来,他知道什么是专利,也知道申请专利的意义。但是让他搞不明白的是李骁为什么要去英国和法国申请专利 列昂尼德充满不解地问道“您刚才告诉我说,您的发明将改变战争的形势,将爆发出极大的杀伤力” 李骁平静地回答道“是的。我很肯定” 列昂尼德又问道“您应该知道最近我们同英国、法国的关系非常紧张,有战争的风险吧” 李骁还是那么风轻云淡地回答道“知道。圣地的问题闹得挺大的,好像陛下准备对土耳其人用兵吧” 列昂尼德强忍住不快,继续问道“那您还将这些威力强大的武器送到国外申请专利难懂您不知道这潜在的风险么” 李骁依然平静,他点点头道“当然知道啊正是因为知道,我才这么干的” 列昂尼德要抓狂了,他想抓住李骁的衣领使劲的摇晃,想要一榔头敲开李骁的脑壳,看看他的脑回路跟正常人有什么不一样。 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做这种事吧这简直就是资敌好不好 李骁笑了笑道“那按照您的意思,我应该将这些发明束之高阁,或者干脆一把火烧掉,那才是爱国,对吧” 列昂尼德点点头表示同意。但李骁却讥笑道“不您错了那不是爱国爱国是要让国家变得更好,而不是维护一些阻碍国家发展的老顽固的利益。” “海军部和陆军部的那些老古董知道新技术的意义吗他们不知道,也拒绝知道,固步自封冥顽不灵如果没有外部的刺激,过一万年他们依然还是现在这个样子” 李骁义愤填膺地咆哮道“但是,这个世界却不依他们的意志转移,始终是向前发展的。英国和法国都在日新月异的应用新技术,已经远远地将我们甩在了后面。哪怕没有我的这些发明,五年,最多十年他们一样能发明同样的东西,那时候您还能祈求我们的敌人下手仁慈,或者干脆慈悲为怀不对我们使用新武器么” 李骁愤然地一挥手道“不可能的,我们的敌人绝不会有丝毫仁慈,他们只会更加残忍地对付我们,会让我们流干最后一滴血,会啖食我们的血肉。那时候你觉得陆军部和海军部的老古董能挽救我们的国家吗” 列昂尼德喉咙发出嘶嘶声,他很想说能,但这几个月的了解却告诉他确实不能。 李骁讥笑了一声道“所以,我们不能抱残守缺,更不能因哽废食。必须给那些老古董一点刺激,让血淋淋的现实告诉他们必须向前而不是固步自封” “而且”李骁又重重地一挥手道“越早越好越早我们付出的代价反而越轻” 列昂尼德惊呆了,他脑子里嗡嗡作响,他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满脑子都是李骁适才的狂言以及他略显狰狞的表情。 他不断地问自己难道事情真的坏到了这个地步了 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从感情上说列昂尼德很难受李骁所言的一切。他热爱自己的祖国,愿意为祖国奉献一切,哪怕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可现在李骁却告诉他,想要对俄国好,就得给俄国放血。这样的歪理让列昂尼德简直要抓狂。可偏偏的他还觉得李骁有点道理,列昂尼德都怀疑自己已经神经错乱了。 “你没有我的朋友” 李骁很沉着地说道“你也知道情况很糟,你也知道那些官僚老头子是什么情况。寄希望他们能带领俄国走向光明,无疑是痴人说梦。你也知道要另辟蹊径,但你又不舍得我国经历转道的阵痛。” “我的朋友,我得告诉你,如果现在不接受阵痛,以后就是剧痛甚至是惨痛” 列昂尼德还是很犹豫,他冥思苦想,想找出一条能够说服李骁的理由,但他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反倒是李骁在不断地说服他。 “看似将专利带到英法对我国不利。但实则不然” 李骁很耐心地分析道“确实这会在短时间内增强他们的实力,极大地拉开同我们的差距,但您也必须看到,如今能够实现我的发明的只有他们两国。” “他们有完备的工业基础,有充足的资金和资源,愿意为一切新式好用的发明提供沃土。” “我的发明到了他们那里,将会被更快的推广。想必那个时候,哪怕是我国那些保守腐朽的官僚也不能装作没看见,反而会推动我国相关产业的发展” “更何况,这些专利并不是免费提供给英国人和法国人的,那是要收钱的。我可以向你保证,每一项都能收获大量的金钱。有了这些钱,我们就不用去跪求国内的那些腐朽官僚给予拨款。我们可以建设自己的工厂,培训自己的技师” “这将达成一个良性循环,从内部和外部促进我国重视新技术和新机器的力量,最终让我们追上强敌的脚步” 列昂尼德终于被说服了,虽然他还是有些不情愿,但他知道将这些专利留在俄国,锁在抽屉里一点意义都没有。俄国的落后和保守是全方位的,必须想办法鞭打那些不愿意前进的懒驴们了,他们已经安逸了近三十年,是时候干活了。 与此同时,列昂尼德也有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他发现自己过去二十多年也过得太安逸了。只看到了狭小的贵族圈,以为全俄国都像这个小圈子一样安逸。 但实际情况是天堂和地狱的两重天。贵族活在天堂,平民和农奴活在地狱里。 更可怕的是天堂里的那少数人丝毫没有拯救地狱里同类的念头,甚至根本就不把地狱里那些视为同类。天然的以为自己的舒适奢靡的生活就是天经地义的。 这就非常可怕了,列昂尼德感受到了地狱中的怨气已经在爆发的边缘,而且地狱里的恶鬼也太多太多,它们已经将地狱塞得满满堂堂,它们的指尖已经触到了天堂的地板 很快,这些怨气慢慢的灵魂就会爆发,就会涌入天堂,将摧毁天堂里的一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沸反盈天 其实从世界范围来看,何止是俄国的地狱沸反盈天。英国的地狱、法国的地狱、普鲁士的地狱、奥地利的地狱也是不妨多让,甚至比俄国的怨气更足。 这些资本更加发达的国家里,工业化让财富更加两极分化,让贫民的生存环境愈发恶劣。这些都导致了怨气在这些国家更足,而且相比愚昧的农奴,工人尤其是那些技术工人思想更加先进,斗争意识也更强,只要一颗火星就能将他们引爆 月底。接近圣诞节应该是欢乐的海洋才对。但是这个冬天对欧洲的平民阶层来说,欢乐是那么的遥远。这个冬天格外的冷格外的严酷。 从1843年开始,农业就非常不景气,作为卑贱平民主食的马铃薯在数个国家都发生广泛性的歉收。 比如在英国人殖民的爱尔兰,因为马铃薯晚疫病的影响,农民们几乎是颗粒无收。但英国统治者却对灾害视而不见,也根本不在乎爱尔兰人的死活。 当灾难爆发的时候,当欧洲其他国家都可怜爱尔兰人发起慈善募捐的时候。伟大的维多利亚女王是怎么说的这位女王断然认为爱尔兰并不存在人道主义灾难,认为根本不必为爱尔兰懒骨头们募捐。 当灾难从1845年持续到1847年时,当爱尔兰已经饿死了上百万,另外还有一百万人背井离乡逃亡北美洲时。此时这位女王才勉勉强强承认可以搞一点慈善行为,但捐款不必太多。 于是乎在这位女王的亲自示范下,大英帝国为爱尔兰贱民募集了1500英镑的巨款用于赈灾。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这点儿钱给爱尔兰人喝水都不够,而英国佬却觉得自己太过于慈悲为怀了。还放言马铃薯这种食物是“最不可靠”和“最差的食物”,是魔鬼的产物。 他们说长期食用马铃薯只会更加接近地狱,自然的就会让上帝愤怒而降下天罚。吃魔鬼食物的爱尔兰懒骨头完全是咎由自取,完全不值得同情。 这大概是英国版的何不食肉糜。搞的好像爱尔兰人都是二傻子,放着更好吃的面包不吃,专门去吃难吃的土豆泥,所以活该饿死。 问题是,事实如此吗万爱尔兰人只占有爱尔兰5的土地。其他的爱尔兰土地都在英国地主们的手中。要用可怜的5的土地养活95以上的人口,不吃土豆吃什么 更何况,爱尔兰人还不准雇佣超过两名学徒、不准出国留学、不准在大学申请学位和奖学金,不准担任公职、陪审员、律师和教师,不准出席议会,没有选举权,不准购买土地,甚至连个人私产都受到限制 比如爱尔兰人不准拥有超过五英镑的马匹还不准向外国出口商品。而且为了保证工业化的英国有充足的粮食供应,爱尔兰所有土地出产的大麦、小麦、燕麦必须强制性的只能销往英国本土。 说白了,爱尔兰就是英国的后勤保障中心,爱尔兰出产的一切都是为英国服务的,至于爱尔兰人,谁管他们吃什么 爱尔兰人可能是欧洲最惨的,因为他们离天堂太远离英国太近。但1847年的冬天,觉得难熬的并不仅仅是爱尔兰人,在意大利的西西里岛、在法国的巴黎、在普鲁士、在尼德兰、在奥利地,民众的怨气已经达到了顶点 他们吃不饱穿不暖,工作时间无限的长,工作环境无限的恶劣。被不断地的压榨,直到最后一点价值都消失干净。 西西里岛,首府巴勒莫。 这是一个美丽的海港城市,紧靠第勒尼安海。这里气候温暖适合发展农业,盛产柑橘、油橄榄和柠檬。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们,习惯于地中海式的悠闲生活,靠天吃饭自给自足。 但这不意味着西西里人都是意大利面的个性,他们并不软,反而很坚定。当西罗马帝国灭亡后,意大利就只是个地理概念了,整个国家民族都是四分五裂一盘散沙,奥地利人、法国人、英国人,只要是列强都要在这里插上一脚,比被瓜分的波兰也强不到哪里去。 不过随着启蒙思想的传播,随着意大利民族性的觉醒,越来越多的意大利人不满足于现状了。他们强烈地要求改变四分五裂的现状,实现国家和民族的统一,将外国干涉者统统赶走 西西里也深受其影响。自由主义思想在这里广泛传播,不管是农民手工业者还是资产阶级都有对政治地位极其不满,尤其是对斐迪南多二世的专制和秘密警察极其不满。 其实早在1837年,西西里岛就爆发了一次要求宪法的革命运动。但是被斐迪南多二世强力镇压。然后又过了十年,在1847年这个残酷的严冬里,西西里人的不满达到了顶点 “我们必须开展行动雷焦卡拉布里亚和墨西拿的行动就是我们的榜样斐迪南多二世没有想象中那么强,政府里都是我们的同情者” “只要有人在巴勒莫打响第一枪,然后愤怒的民众就会走上街头,就会让斐迪南多二世滚蛋” “那时候,属于我们的宪法,属于我们的自由,全部都有了” “伙计们还等什么就是现在” 各种流言,各种阴谋在巴勒莫这个美丽的城市里酝酿着,斐迪南多二世恐怕想不到,在他的首都里爆发的革命将会很快席卷整个欧洲,差一点建立了一个颠覆性的新世界。 此时,这位国王还在为自由主义者泛滥而头疼,从隔壁的撒丁岛上传播过来的种种“异端邪说”让他恼火不已,他完全就不明白那个加富尔家的二小子究竟想要闹哪样。 难道你丫的不是贵族,不享受那些广泛的特权,不满足于自己的超然地位吗 为什么偏偏要宣扬那些魔鬼的理论,好吧,就算你喜欢搞七搞八,麻烦你老实待在自己的国家,去折腾撒丁王国去恶心卡洛阿尔贝托好不好 如果加富尔出现在了斐迪南多二世面前,这位好脾气的国王会毫不犹豫地下令逮捕这个他眼中的魔鬼。可惜的是他鞭长莫及,此时的加富尔正在接待一些神秘的外国友人,谈一些能够震惊欧洲的事情 第一百三十四章 聚谈(上) 加富尔与其说是个自由主义者,不如说是个君主立宪派。他主张的自由很有限,和后世的白莲花圣母们所主张的那种自由完全不一样。 不过络腮胡子在萨伏依王朝还是很有点影响力的。这种影响力来源于他的家族,他老子是侯爵,一度担任撒丁王国首都都林的警察局长。而且早早的就给9岁大的加富尔安排在撒丁王国未来国王卡洛阿尔贝托亲王身边当近侍。可见其家族影响力有多大。 当然络腮胡子跟未来的国王陛下关系非常糟糕。当卡洛阿尔贝托继位之后,络腮胡子只能辞职出国游玩。 1830年的法国七月革命给络腮胡子留下了深刻印象,开始倾向于革命。当然,这种革命就跟他的自由主义者身份一样,还是相当的有限。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加富尔对意大利的统一和民族的崛起很有兴趣。所以私下里创办了农业协会和光复报,宣扬君主立宪思想。 1847年的年尾,当整个欧洲都呈现出动荡的趋势时,加富尔觉得时机成熟了。他开始广泛的联络朋友,开始密谋做一些事情。而他的这些所谓“朋友”在未来的意大利统一运动中名声赫赫。 比如马志尼,比如加里波第,这两位同样被誉为意大利建国三杰的关键人物齐聚一堂,开始讨论如何摆脱奥地利的影响谋取意大利的独立和统一。 “奥地利人是大麻烦。” 马志尼可没有加富尔那么多贵族的矜持,相对于后者他更像是个真正的革命者,说话单刀直入简单直接。 “如果没有奥地利的干涉,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在整个亚平宁掀起暴动,将摧毁这些可恶侵略者的全部爪牙,那时候统一指日可待” “所以,如何对付奥地利人是关键问题,只要打败了奥地利一切都不是问题” 相对于马志尼的信心满满和言之凿凿,深谙政治的加富尔显得更加老练,他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意大利统一的问题绝不只有奥地利一个阻碍,法国、英国、俄国全都牵涉其中。毕竟意大利现有的政治秩序完全是这些列强在消灭拿破仑之后建立起来的。 而意大利的统一无疑将极大的影响列强的利益,这些家伙会那么轻松地放任意大利变成独立自主的国家么 加富尔对此表示怀疑。而且对于卡洛阿尔贝托国王他也没有什么信心,这位国王陛下完全不是个干大事的料子,反而像个十足的投机份子。 这位阿尔贝托国王并不是纯粹的萨伏依王朝血脉,而是该王朝的旁系。1821年维克托伊曼纽尔一世逊位之后,阿尔贝托亲王乘机成为摄政,为了讨好国民稳固自己摇摇欲坠的地位,他立刻颁布了一部所谓的宪法。 只不过这位摄政位子并不稳当,很快维克托伊曼纽尔一世的弟弟卡洛腓力切就杀了回来,直接给阿尔贝托亲王送进了大牢荣养。一直到十年后卡洛腓力切死掉,纯正的萨伏依王朝血脉断绝,阿尔贝托亲王才变成撒丁王国新的主人。 继位最初的十年间,阿尔贝托国王表现还算可以,像是个开明专制的君主,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工商业发展。不过这位总是试图搞一些赌博式的政治活动,总想以小博大。 从1840年代开始,这位就暗中跟意大利统一运动者有所联系,试图借助意大利统一运动来实现自己的政治野心。 这种投机赌博心态也是加富尔不喜欢他的原因所在。在络腮胡子看来政治并不是赌博,而应该是谋定后动。每一步都要有合理的规划和计划,指望靠着一时的运气,指望利用所谓的时机投机都是得不偿失的。 尤其是在意大利统一运动的力量还很弱小的时候就更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只要一次赌博失败,那就将迎来灭顶之灾。 可惜,此时的阿尔贝托国王还很有迷惑性,就连两个世界的英雄加里波第都被这位雄心勃勃充满斗志的国王所迷住了。觉得这位国王是意大利历史上百年难得一遇的明主,可以追随这位明主干一番改天换地的大事业。 “阁下,您太保守了。奥地利人已经大不如从前,他们一日不如一日,今天可再也没有第二个卡尔大公可以拯救他们了” 是的,曾经的打败拿破仑的英雄卡尔大公已经在1847年4月份入土。奥地利一代名将就此谢幕,讲实话,自卡尔大公之后奥地利真心是没啥人物了,只剩下一个老朽的梅特涅还在混日子。 和前者的盖世武功相比梅特涅只有一张嘴炮,这个加里波第还真不怕。在南美洲征战了数年的他早已习惯以弱胜强,更何况是个不怎么强的嘴炮党。 加富尔叹了口气道“区区一个奥地利当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先生们,我们的敌人并不止有奥地利” 马志尼和加里波第皱起了眉头,在他们的印象里奥地利就是心腹之患,其他敌人谁 “法国人也是靠不住的”加富尔又叹了口气,“长期以来干涉亚平宁事务的他们绝不会放弃在亚平宁的利益。从这方面看,他们同奥地利人的利益是高度一致的。当年的拿破仑就是鲜明的例子” 确实,当年拿破仑吊打奥地利踏平亚平宁的时候,也没见他让意大利完成统一,反而让他的兄弟当了那不勒斯的国王。意大利依然是四分五裂,奥地利人也依然盘踞了老大的地盘,真心是一丘之貉。 但是马志尼却不这么看,深受法国七月革命影响的他对法国有着盲目的好感。虽然这些好感在近些年因为一些事实消退了不少,但他依然对法国有着盲目的热情。觉得法国不会是意大利统一运动的大麻烦,只要能够迅速打败奥地利人,法国应该不会强力干涉。 “但愿如此吧” 加富尔又叹了口气,对这场会面他真心是没有什么期待了,那两位都有些盲目乐观,以为可以一战而胜,但他觉得恐怕是没那么乐观的。 不过继续谈忧虑完全没有现实意义,他们聚会的目的是教皇国的问题,那才是重点 第一百三十五章 聚谈(中) 1846年,奥地利人的走狗格里高利十六世死掉了。对这位一直被奥地利控制的教皇,意大利人是没什么好感的,对于他的死掉完全不感到可惜。 整个天主教世界,或者说整个意大利更关心的是下一任教皇是哪位。当时庇护九世其实并不是特别突出,不管是能力还是资历都不像是能当选教皇的样子。 但是让人惊奇的是,在枢机主教团仅仅闭门讨论了两天之后,这位有自由主义倾向的枢机主教击败了卢奇兰布鲁斯奇尼当选为新的教皇。 说实话,这确实让天主教世界惊奇。因为一贯保守的天主教枢机主教团竟然选了一个看上去比较开明的新教皇。一度的意大利自由主义者觉得欢欣鼓舞,对新教宗抱有相当的期望。 上台之初,庇护九世也像那么回事。上任后,他任命自由派人士为教皇国的国务大臣,宣布大赦政治fan,为管理教皇国和罗马出台了多项改革措施。 一切看上去似乎那么美好,但是到了1847年年底,情况发生了变化。面对席卷全亚平宁的意大利统一运动,面对意大利人要求统一的呼声,这位开明的教皇犹豫了。 其实也不能说犹豫,因为从始至终,这位意大利籍贯的新教皇就不可能是一位能推动意大利统一的教宗。毕竟他屁股底下这个位置可不是意大利人给的,没有法国和奥地利的点头,他哪里可能当上教皇 也就是说不管是投桃报李也好,还是出于明哲保身也罢。想安然的继续当教皇,庇护九世必然得尊重法国和奥地利的利益。让他为意大利统一运动唱赞歌,他又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了。 反正,这位曾经的温和派自由主义者教皇立刻就保守了,在各种公开场合给意大利统一运动泼冷水,甚至是公然的批评。这无疑让渴望意大利统一的那些人士相当的不爽。 比如说马志尼,比如说加里波第,比如说他们背后的恩主卡洛阿尔贝托。作为分裂的意大利各邦国中最强大的撒丁王国,作为跟奥地利关系并不怎么样的萨伏依王室的旁系,他可没忘记被前几任亲奥地利的亲戚各种吊打的场面。 不管是报仇雪恨也好,还是实现个人野心也好,意大利统一运动对卡洛阿尔贝托都是有利的。所以庇护九世对意大利统一运动唱反调泼冷水,就是跟他唱反调。 在卡洛阿尔贝托看来,通过一场战争搞定教皇和教皇国是个非常现实的选择。原因非常简单,因为分裂为八国家的意大利中,除开教皇国和撒丁王国,其余的六家,其实都跟法国和奥地利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其中奥地利帝国直接管辖有伦巴第威尼西亚王国,以及受奥地利帝国间接控制的托斯卡纳、帕尔马、莫德纳和卢加三公国,最后就是法国波旁王朝的西班牙波旁王朝旁系统后裔治下的两西西里王国。 这也就决定了卡洛阿尔贝托如果不想直接同奥地利发生冲突,那么可以选择开刀的国家很少很少。挑来挑去也只有教皇国和两西西里王国。 其中两西西里王国也是动不得的,毕竟那是波旁王朝的后裔,算是法国人在意大利的自留地。而且现任两西西里王国国王费尔南多二世的老妈还是奥地利的公主。算是跟法国和奥地利都有关系,也是不好随便打主意的。 说白了,卡洛阿尔贝托的选择余地很少。除了教皇国他毫无选择,首先教皇国的军事力量很弱小,容易对付。其次教皇国的民众反奥地利情绪严重,很容易煽动。最后拿下了教皇国对他后一阶段行动也比较有利 为什么 道理很简单,搞定了教皇,在卡洛阿尔贝托的刺刀威胁下,他想让庇护九世说什么就是什么。到时候全意大利的天主教徒在教宗的激励下,必然跟他站在一起,那时候就算跟奥地利开战他都不怵。 到时候,集聚全意大利力量的他只要再战胜了老朽的奥地利。什么托斯卡纳、什么帕尔马、什么莫德纳和卢加都是土鸡瓦狗,他的铁蹄一到不是俯首称臣就是民众自发箪食壶浆喜迎王师。 到时,整个意大利还剩下什么抵抗力量。也许他再经营个十年八年,伦巴第威尼西亚和两西西里也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只要再解决了这两个奥地利人和法国人的小跟屁虫,他离意大利国王的位置还会远吗 所以卡洛阿尔贝托已经将矛头对准备了庇护九世,一方面准备煽动教皇国的民众争取更多的“自由”,另一方面也积极准备在庇护九世镇压民众之后的出兵干涉事宜。 卡洛阿尔贝托为此一方面积极备战,另一方面也团结那些积极为意大利统一奔走的人士。比如马志尼,比如加里波第。在他的默许和推波助澜下,这两位在撒丁王国才可以公开活动,才能在后来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只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看好卡洛阿尔贝托的雄心壮志。加富尔更加现实和清醒,出身于大贵族家庭的他比马志尼和加里波第更了解欧洲的旧秩序有多么顽固和强大。 不管是奥地利也好法国也罢,绝不会将意大利的利益拱手相让。而且教皇国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但也不是撒丁王国能够随便拿捏的。 “教宗不合作呢”加富尔提出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如果教宗断然拒绝合作,我们怎么办” 马志尼和加里波第都沉默了,因为这个问题他们几乎没想过,他们一直认为庇护九世作为一个纯粹的意大利人,一个温和的自由主义者,应该是同情意大利统一运动的。 他们认为教宗之前的反对和泼冷水不过是在奥地利压力下的被迫表态,是无奈的。所以只要将教宗从奥地利的刺刀下“解放”出来,教宗必然会重新站在意大利这边。 加富尔又叹了口气,很无奈地说道“先生们,我同教宗打过交道,应该算是比较了解他。恕我直言,他比你们想象得要固执和坚定,他不是那种好说话的人。你们必须考虑好,一旦教宗拒绝合作,准备怎么办” 第一百三十六章 聚谈(下) 加富尔提出的问题非常直接也非常重要。卡洛阿尔贝托、马志尼和加里波第只考虑了最好发展,拿下教皇国号令全意大利,然后一鼓作气跟奥地利决战并战而胜之。 这一切的前提就在于庇护九世乖乖合作,他选择就范,卡洛阿尔贝托才能借此号召全意大利的天主教徒为统一而战。 但是如果庇护九世誓死不合作,那事情该怎么弄废黜庇护九世另立一个新教皇吗 这个选项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因为虽然庇护九世是在法国和奥地利默许下的天主教枢机主教团推选出的教皇,算是两个大国意志的傀儡,但这一套程序是没有问题合理合法的。 如果卡洛阿尔贝托废黜教皇,先不说奥地利和法国接不接受,就算他废黜成功了,可接下来新教皇一样要经过枢机主教团的推选。70人团的枢机主教中绝大部分都是法国和奥地利的代言人,他们可能推举出符合卡洛阿尔贝托要求的新教皇 甚至废黜教皇都不太可能。这会直接触怒奥地利和法国,在两国的影响下到时候全欧洲的天主教徒反而会将矛头对准大逆不道的卡洛阿尔贝托。 恐怕那时候卡洛阿尔贝托期望的全意大利天主教统一战线没办法形成,反而会形成全欧洲的天主教反撒丁王国统一战线。不管是法国还是奥地利都可以合理合法的打出解救教宗天诛卡洛阿尔贝托的口号。那时候场面可就很尴尬了。 加富尔认为后一种可能性更大,判断只要撒丁王国对教皇国动刀,法国和奥地利都有充足的干涉借口,在两大国的合力下,什么帕尔马、托斯卡纳、两西西里全都会凑上来一起对付撒丁王国。 那时候恐怕不光统一意大利毫无希望,反而很有可能将撒丁王国也给搭进去。 “教宗未必会如此固执吧”马志尼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加富尔苦笑道“那他也可以选择不合作。他只要不站出来号召全意大利,你们觉得会有多少教徒响应你们” “应该还是很多吧”马志尼依然不是那么确定,他带着猜测的口吻说“意大利统一是大势所趋,也是众望所归,民众应该会积极响应的” 加富尔已经听够了这种猜测,在他看来从一开始马志尼也好,卡洛阿尔贝托也好都太过于乐观,对敌我力量估计严重不足。他们明明手里头都没有多少牌可打,反而乐观地认为敌人更弱小,仿佛他们只要走上街头振臂一呼就能打跑奥地利人,就能统一意大利。 这实在太荒唐太天真太可笑了 所以加富尔也懒得再跟马志尼和加里波第谈什么了,这两个人完全被臆想出来的美好明天迷惑了,根本不愿意看清现实。继续谈困难只会让双方不欢而散,既然如此,那还是谈点别的问题吧。 加富尔忽然问道“你们对法国和俄国的矛盾怎么看” 马志尼和加里波第都有些迷茫,他们这里不是在谈意大利统一的问题么关俄国人什么事儿这跟我们现在的任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 加富尔急了,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两个家伙怎么一点儿国际视野都没有。意大利的统一只能顺势而为,必须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有利条件,必须在大国之间合纵连横。如果大国不乱,旧秩序稳如磐石,那么弱小的意大利怎么可能统一 只有大国之间爆发摩擦和矛盾,最好是打起来,弱小的意大利才能浑水摸鱼。所以必须关注大国之间的动态,而最近两年法国和俄国之间因为信仰问题爆发的龃龉在加富尔看来就是可以利用的。 “如果法国和俄国爆发了直接冲突。”加富尔用一副很神往的表情描述道,“如果我们能够想办法引发两国的直接冲突,你们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马志尼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为啥要谈这种没头没脑的事情,不过加富尔毕竟很有影响力,他必须给予尊重。 所以他想了想很自然地回答道“我们应该同法国人站在一起。俄国佬既保守又腐朽,还跟奥地利臭味相投,而且频频在圣地问题上刁难我们这些天主教徒如果法国同俄国爆发冲突,我们应该站在法国那边同俄国人战斗” 加里波第也点点头附和道“我也不喜欢俄国佬,这个专制野蛮的国家是奥地利人的盟友,是我们的敌人” 加富尔又一次无语了,他问的是这个吗他问的是如何挑起俄国和法国之间的武装冲突,又不是问这两国打起来了如何站队。站队的问题还用马志尼和加里波第废话么,他又不是白痴。 “我是问,如何激化俄国和法国的矛盾。最好是让两国在最近开战”加富尔敲了敲桌子强调道。 马志尼和加里波第又一次陷入了思考。他们依然搞不懂加富尔为啥这么跟俄国人过不去,这有什么好处难道因为俄国和奥地利是盟友,打击俄国能够牵连奥地利 “差不多吧”加富尔不得不耐心地解释道,“如果法国和俄国爆发战争,那么作为欧洲两强之间的对决,法国人绝对要全力投入。那么他们自然就没有余力干涉亚平宁的事务。那时候我们只用专心对付奥地利人” 马志尼和加里波第对视一眼,他们这才搞清楚加富尔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对加富尔的这个设想,他们觉得好是很好,但存在两个问题 “第一,怎么才能让法国和俄国直接开战”马志尼问道,“俄国人可不弱,欧洲第一陆军,比法国人还要强大。仅仅因为圣地问题法国人不太可能就大动干戈吧” “第二,法国人虽然也不太好,但在意大利问题上,他们跟奥地利并不是完全一样。直接干涉我们行动的可能性不太高。反而法国被俄国绊住手脚之后,奥地利人没有了牵制,反而会更加肆无忌惮吧这不是适得其反么”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定谋(上) 只能说马志尼法国的亏还没吃够,不知道帝国主义的厉害。他对法国抱有天真的幻想和单纯的喜爱。这也跟他革命生涯的发端有关系,小时候他就深受法国大革命和启蒙思想的熏陶,觉得作为革命发源地的法国天然亲近,觉得法国可以依靠。 但这真心是太过于天真了,法国大革命的失败,拿破仑是如何窃取革命的果实,然后保皇派是如何复辟,奥尔良派又是如何上台的 法国本身的革命都不够“纯粹”输出革命更是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性。更何况将希望寄托在外国的慷慨和友谊上本来就是政治上不够成熟的体现。 只能说马志尼还不是成熟的政治家,不过遍观他的一生,他好像始终未能觉悟未能成熟。不具备彻底的革命性,更未能意识到群众的力量,总是在革命和妥协中不断地摇摆折中。 至于加里波第,这位虽然非常伟大,贡献非常突出。但在意大利统一运动历史上更像是个打手和战士。总是不断地屈从和盲从,很少有自己独立自主的那一面。1848年这种表现尤其突出。 所以不管是他还是马志尼都未能意识到法国的足够危险,未能意识到加富尔是多么有先见之明。 当然,这也不是说加富尔比马志尼和加里波第更加高明更加伟大。如果仅仅从伟大的角度来说,他甚至还不如前两者,因为前两者更有理想,其理想也更加伟大。 而加富尔更加现实,他是更多的是为现实服务,从现实中谋求意大利统一运动之路。所以他没有彻底的革命性,会更加现实地选择合作对象,以及更加现实的实现自己的理想。 “法国不得不防”加富尔镇定地说道,“我不认为他们会对意大利统一特别友善。一切对意大利统一不利的因素都必须全面考虑,要将所有的危险因素都考虑进去,不能让一切意外干扰我们的行动” 不管马志尼如何不理解,加富尔都断然地下定了决心“我们应该更广泛地同国际社会合作。打击奥地利人,将他们驱逐出亚平宁半岛光靠我们的努力和法国的仁慈远远不够” “更何况法国也不够仁慈必须想一切办法给法国人和奥地利人制造麻烦,最好有另外一个庞然大物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我觉得俄国是非常好的选项” “为什么呢”加里波第问道,“难道我们要同野蛮专制的北极熊合作” 加富尔微微一笑道“我可没说要同俄国人合作。我一直在说,要想办法让俄国人找法国人和奥地利人的麻烦” 加里波第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做到尼古拉一世虽然疯狂,但并不蠢啊更何况奥地利还是圣神同盟的盟友,他怎么可能向自己的盟友开刀” 加富尔笑道“你们还是太不了解俄国,太不了解尼古拉一世了。我的一些俄国朋友告诉我尼古拉一世是个zong教狂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极端分子。他脑子里始终有些疯狂的想象认为自己是基督在人间的代言人,是圣地的守护者,是基督意志在人间的践行者” “他会疯狂地捍卫自己的信仰而且这回也不仅仅只是信仰的问题还关乎俄国切身的利益” 加富尔眼睛里流露出对俄国和尼古拉一世无限的厌恶,他很鄙夷地说道“俄国人始终想要打开南大门,从彼得大帝、到叶卡捷琳娜大帝开始,他们无时无刻不想着夺取整个黑海,然后直插爱琴海,尤其是尼古拉一世” 加富尔又一次着重地念叨着尼古拉一世的名号,他恶狠狠地说道“这个疯子比他的祖宗们更加狂妄,他推崇泛斯拉夫主义,准备在巴尔干和近东建立一个斯拉夫人的伊甸园” 加富尔看着马志尼和加里波第的眼睛,嘲笑道“你们看看,这都是什么疯话。他以为打着泛斯拉夫的旗号就可以掩盖侵略和贪婪成性的事实。他想把可耻的侵略包装成民族解放和圣战但这能骗得了谁” “巴尔干阿巴尔干”加富尔啧啧地感叹道“那是一个十足的火药桶英国、奥地利、法国、普鲁士都在看着,尤其是前三强,俄国人的强势干预必然引起剧烈的反弹” 马志尼陷入了深思,因为他知道加富尔说得很对,尼古拉一世对巴尔干和土耳其的野心世人皆知。俄土战争已经打了八次,北极熊一步步地向君士坦丁堡开进,向地中海稳步推进。 如果不是让俄国一家做大不符合列强在巴尔干和安纳托利亚的利益,土耳其早就被北极熊大切八块五马分尸了。而随着俄国的步步紧逼,奥地利其实是相当紧张的 泛斯拉夫主义对奥地利人来说可是一点儿都不香。奥地利统治下的帝国最东端分布着广泛的斯拉夫人。若是这些家伙被北极熊鼓动起来可是大大的不妙。 今天这些南斯拉夫人可以被俄国鼓动对着土耳其开火,那明天会不会也被俄国佬利用来对付奥地利呢 这种可能性是完全存在的,而且一点儿也不小。所以在第八次俄土战争之后,在俄国策动了希腊的独立,并让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成为依附于俄国的公国之后,奥地利其实警惕俄国更甚于警惕土耳其。 俄国已经成为该地区最不稳定的因素,是不折不扣的地区搅屎棍子。奥地利人是相当忌惮俄国进一步增强该地区的影响力,更警惕俄国打着对对付土耳其的旗号进一步扩大在巴尔干和土耳其的势力范围。 也就是说在巴尔干问题上,奥地利和俄罗斯这对盟友其实是离心离德的状态。一旦俄国又搞小动作,那么奥地利必然会有所反应。从这个角度出发,如果能煽动俄国有所动作,那么奥地利的注意力必然要被吸引过去。 马志尼立刻就想到这么看的话,借着圣地问题广造舆论,确实可以给奥地利人添堵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 定谋(下) 马志尼开始觉得加富尔的话有道理,借助俄国确实可以分散奥地利的注意力,而且从当前法俄之间紧张的关系看,法国的注意力也会被带走。 不管马志尼愿不愿意,他都必须承认,法国和奥地利是意大利统一问题的两堵墙。能同时给两堵墙凿洞,确实是好办法。 “怎么做呢”马志尼问道。 “第一,加强舆论攻势”加富尔伸出了第一根手指,胸有成竹地说道“一方面夸大天主教和东正教在圣地的矛盾冲突,营造出zong教的极端对立情绪。另一方面,在奥地利、在法国和在英国和亚平宁半岛上广泛散布关于俄国阴谋和野心的谣言” “如此一来,不管是官方还是民间都会存在强烈地反俄情绪。稍加引导就会让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俄国。那时候不管法国和奥地利官方情愿还是不情愿,都只能顺应民意对付俄国的侵略” 加里波第惊讶了“这样也可以” “还不够”加富尔冷静地回答道,“我们还要联系法国、奥地利和英国的官方反俄势力,跟他们一起联合起来开展行动,这样声势才会更大,才更有效果” 马志尼和加里波第对视了一眼,相继是苦笑不已。他们俩对列强官方的影响力真是相当有限,顶多也就是有点民间影响力。这个事儿只能由加富尔去办了。 对此,加富尔也不拒绝,因为他知道只有他能办。而且他要说的重点不在此,而在于 “民间的舆论就仰仗二位了,不过我要提醒你们,舆论攻势是软手段,我的计策能不能起效果很难说,毕竟大国关系非常复杂,不可能随我们掌控。” 加富尔着重强调道“所以我们必须做好两手准备。如果计策有效那自然更好。但同时我们也必须做好防范法国和奥地利全力干涉的准备,尤其要做好防范法国干涉的准备” “千万不要因为法国在亚平宁的利益不如奥地利那么多,也不要因为法国的革命性引起的好感而疏于关注。法国很危险,自拿破仑战争之后,法国已经沉寂了三十多年,整个国家都强烈地想要一雪前耻,对外干涉的决心非常强烈” 加富尔又一次提出了对法国的警告,但是马志尼显然依然没有引起太重视。他觉得有加富尔前面的计策,法国人关注的焦点肯定会被带偏。而且意大利确实不是法国的利益焦点,没道理他们会跟奥地利狼狈为奸。 这位未来的意大利独立运动之父考虑得更多的还是教皇的问题,对庇护九世他还是有点信心的,他决心再给庇护九世写信,再次要求那位教宗站出来公开支持意大利统一运动。 哪怕是上一次九月份的去信并没有得到教宗的积极反馈,但马志尼依然坚持继续努力,他相信只要是意大利人就会支持意大利统一运动,哪怕是教宗也不会例外 只能说马志尼的坚持很难得,但是有没有用。嗨,多半是没有用的。加富尔在结束了同马志尼和加里波第的会面之后,立刻登上了客船准备前往马耳他,在那里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约会。 斯特拉特福德坎宁。或者叫他斯特拉特福德德雷德克里夫勋爵。当然在1847年坎宁先生用的还是前一个名字,因为他还没有受封为勋爵。不过这也不意味他是个小人物,他出自坎宁家族,英国前外相和首相乔治坎宁就是他的堂兄。 斯特拉特福德是英国驻土耳其现任大使。站在英国人的角度说这位是个不是亲土耳其的厌俄派。其讨厌俄国的情绪之强烈是举世闻名,甚至连尼古拉一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这也直接导致了斯特拉特福德和他之间的第一次冲突 那是1832年,斯特拉特福德被任命为英国驻俄罗斯全权大使。但是听闻这项任命之后,尼古拉一世直接表示拒绝在圣彼得堡接见斯特拉特福德。也就是强烈地反对这项任命。 这个风波一度闹得很大,一度让斯特拉特福德很下不来台,还未上任就被强烈地抵制,几乎是指着鼻子说不欢迎,换谁都受不了。 固然的尼古拉一世表现得很没素质,怎么说斯特拉特福德都是英国任命的新大使,怎么也得给必要的尊重。但这位毒菜专行的沙皇脑子里从来没有这种东西,他连自己的岳父普鲁士国王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一个区区大使。 当然,斯特拉特福德也是活该,谁让他满世界大嘴巴说俄国和沙皇的坏话的,你做初一尼古拉一世就能做十五,反正这两人都不是啥好鸟。 因为强烈地仇俄情绪,斯特拉特福德那个驻俄国大使自然干不长久,很快当英国驻土耳其大使出缺之后,他就被重新踢回了土耳其当大使。 作为英国人眼中的亲土派斯特拉特福德也不是特别合格,这位先生一句土耳其语都不懂,当然不懂并不是大问题,大使并不一定要懂驻扎国家的语言。 斯特拉特福德最大的问题是他也并不喜欢土耳其,1824年他第一次作为外交官被派遣到君士但丁堡时就给堂兄乔治坎宁写信称“我的心愿是让土耳其人带上所有的东西滚出欧洲” 斯特拉特福德一点儿都不喜欢也不看好土耳其,觉得土耳其未来的出路只有一条全方位的西化,全方位的接受基督教的文明,只有这样才能摆脱野蛮风俗的牵绊,成为正常的国家。 说白了斯特拉特福德不过是个帝国主义份子。他眼睛里只有大英帝国的利益,除开大英帝国之外的一切国家都是不完美甚至是糟糕的,为了维护大英帝国的利益他会不折手段。 这种不折手段很快就会体现出来了,听闻法俄之间因为圣地问题爆发激烈地外交冲突,然后将土耳其也卷了进去左右为难的时候。斯特拉特福德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并没有遵照国内的要求设法调解矛盾以及让土耳其苏丹忍让,反而是积极地为法国唱赞歌,积极地给苏丹鼓励打气,鼓励他不要屈从俄国的外交压力。 另外斯特拉特福德也开始联络一些同样讨厌俄国的朋友,准备给俄国人上眼药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闹心 斯特拉特福德和加富尔之间的会面十分神秘也十分短暂,双方在短暂的交流达成共识之后就立刻分手,加富尔返回都林,而斯特拉特福德则穿越直布罗陀海峡返回伦敦述职。 其实斯特拉特福德这趟回去并不是真的述职,主要还是联络国内同样仇俄的朋友,比如托马斯阿特伍德议员、罗伯特卡特拉尔弗格森议员、乔治德莱茜埃文斯。 这一批人可都是极端仇视俄国的,不断地炮制一些俄国威胁论,鼓吹为了维护大英帝国的利益必须对俄国动刀子,最好是将俄国肢解。 这批人的影响力是相当巨大的,后来的克里米亚战争前,当首相们犹犹豫豫既想打击俄国的嚣张气焰,又担心引发一场类似拿破仑战争的空前战争时。正是这些人施加了强大的影响力,迫使英国联合法国对俄国宣战。 当然,眼前俄国的威胁还没有那么显眼,这些反俄人士更多的是大造舆论,为未来的行动打基础,他们对斯特拉特福德带来的计划相当的有兴趣。 因为这相当于让法国和奥地利火中取栗,让他们承受俄国的直接攻击,正好借此试试俄国的斤两。 流言蜚语很快就传遍了伦敦,各种关于俄国将出兵巴尔干的小道消息大行其道,让俄国驻英大使布鲁诺夫男爵既莫名其妙也是惊愕万分。 因为这位男爵压根就没有从国内听闻到一丝一毫的要对巴尔干用兵的风声。按道理说这种大事没道理不先通知他这样重量级的大使,否则一旦战争爆发,他如何应对 但是布鲁诺夫男爵又对这些流言蜚语并不意外,甚至觉得还有几分道理。对巴尔干用兵其实一直是俄罗斯帝国的国策,1829年尼古拉一世就已经干过一次了,而这几年随着圣地问题引发的冲突越来越剧烈,尼古拉一世倾向于用战争解决问题一点儿都不让人奇怪。 而且布鲁诺夫男爵很了解他的那位陛下,那位是个十足的军人,只迷信武力,对外交和他们这些文官向来是不以为然。 早几年尼古拉一世访问英国的时候就干出过不通知他这个大使抵达时间的事情,害的他只能放下手头的工作像个傻逼一样在码头苦等。 如今有意出兵巴尔干不告诉他就更正常了,反正那位陛下觉得他不过是个传声筒而已。 布鲁诺夫男爵对自己的主子和工作都是万分不满意的,他感觉不到任何尊重,自然的也就没有多少工作的动力。基本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只是草草地提醒国内伦敦有关于巴尔干的流言蜚语之后,就放任不管了。 而这种工作态度无疑是相当致命的,布鲁诺夫男爵的消极应对自然让那些流言蜚语更加猖獗你看看俄国佬都默认了,怎么会有假 总而言之在1847年最后的日子里国际舆论对俄国是相当的不利,搞得首相兼外相涅谢尔罗迭是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的俄国就成了欧洲的众矢之的了。 唯一对这种局面感到欣喜的恐怕只有尼古拉一世了。是的,你没有看错,这位陛下竟然很高兴 他觉得自己让整个欧洲都战栗了,这是俄国国力强大的最直接体现。他喜欢这种让世人恐惧的感觉,并为之陶醉。总之,这个年尾尼古拉一世心情很不错。 欧洲害怕了,亚历山大皇储总算开始维护自己的地位了,土耳其在强大压力下瑟瑟发抖了。这么多好消息你说他能不高兴吗 几家欢喜几家愁。不高兴的人也不少,比如我们的主角李骁,年底了他的心情很是恶劣。原因来自几个方面,首当其冲的就是尼古拉一世的命令。 上次违禁书籍事件的处罚结果出来了,李骁因为管理失职被罚掉了半年的薪水。其实这点儿钱李骁是无所谓的,他早已不是刚穿越来那会儿一穷二白只能靠死工资过日子了。 不管是稿费还是跟米哈伊尔公爵的合作都让他收入暴增,就算没有工资他日子一样逍遥快活。真正让李骁蛋疼的是他必须去海军步兵在圣彼得堡周边的每一个团做公开检讨。这既让他很没面子也浪费了他大量宝贵的时间。 本来这就已经够闹心的了,谁想到半截里康斯坦丁大公又杀了出来,以各种方式找748团的茬。今天下个命令让748团军官内部整顿,明天又故意拖延748团后勤物资补充时间,或者干脆找借口扣748团官兵的军饷。 反正是各种小动作层出不穷。如果不是748团经过了前面的整合官兵对列昂尼德信心十足,否则被康斯坦丁大公这么随便折腾迟早要散架。 就是这儿也让列昂尼德疲于应付,本来计划亲自抓训练的他不得不开始了跑部生涯,今天去海军部催粮草、明天去后勤催被服,要不就得走亲戚找后门抵消康斯坦丁大公的小绊子。 反正一贯正直的列昂尼德被康斯坦丁大公气得七窍生烟,对这位大公的评价是一跌再跌,真心就差骂街了。 李骁的闹心事儿还不光有康斯坦丁大公,莫名其妙的他还跟老外打上了嘴仗。英国皇家海军总设计师威廉西蒙兹爵士突然在海军期刊上朝李骁开炮,将李骁之前撰写的文章贬低得一钱不值,说李骁不过是个只知道玩弄数字的小丑,对造船一窍不通。 那么这位西蒙兹爵士为啥就突然怼上了李骁了,他们之间有恩怨 个人真心没有,但理念恩怨却无处不在。因为这位西蒙兹总设计师实在太特殊了。自打皇家海军设立海军造舰的总设计一职之后,西蒙兹爵士是第一位非专业技术人士出身的总设计师。 这么说吧,这位西蒙兹爵士更习惯于更古老的造船方式,他认为造船更多的靠经验而不是靠科学。他认为总设计师不需要关注什么数学和物理,只要有足够的经验就行。 而李骁之前的所有文章都推崇更科学的造船方式,反对抱着所谓的自古以来的经验瞎指挥,反对只凭经验去设计船舶。你说他们还能不针尖对麦芒 第一百四十章 皇后 老阿德勒贝格很少能有休息的时光,作为尼古拉一世的专属皮条客之一,每天有数不清的舞会、沙龙、歌剧和芭蕾舞剧等着。 老头必须戴上眼镜仔细的打量每一个名媛、每一个女演员,挑选出其中最符合尼古拉一世口味的作为备用。 尼古拉一世那方面的欲望需求特别强烈,而且是个喜新厌旧的渣男。必须给这位殿下准备好足够多的美人,否则老阿德勒贝格这份工作就干到头了。 讲心里话,这份工作挑战性特别强。每天要见的美女太多了,而且这些美女绝大部分都是不要碧莲的白莲花,为了获得尼古拉一世的宠幸真心是毫无下限可言。 各种让你想都想不到的诱惑,各种对灵魂和身体的考验,对于已经不再年轻的老阿德勒贝格来说真心是个挑战。总而言之,他有点身体都被掏空的感觉。 当然,让老头放弃这份很“操劳”的工作也是不可能的。没有哪个男人能抵挡这种诱惑,哪怕累死他也是心甘情愿。 “亚历山大剧院” 带着一脸的倦容,老阿德勒贝格离开了温柔乡,刚才那位美人是他最喜欢的类型,就像他的女儿一样,清纯、天真,那双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巨大的年龄差距让老头异常的满足,可以考虑给女孩的老公一点补偿,他想去哪个部门来着 内务部还是外交部好像是外交部,不行,这样的美人还是留在圣彼得堡比较好,怎么能便宜外国佬,那就内务部吧 老阿德勒贝格愉快的做出了决定,准备多留出一点时间去指导那位清纯的女孩子,像这样的好女孩就应该多多接触。 不知不觉老头就睡着了,看得出他确实太“操劳”了,再这么夜以继日的劳动下去,很有可能猝死啊 不消多时,马车稳稳地停在了亚历山大剧院的门口,老阿德勒贝格像是被上了闹钟一样,突然就醒了过来。他揉了揉酸涩发干的脸庞,重重地拍打了几下,让蜡黄的脸多了一些血色。 信步走入剧院,在侍者的引领下他很快进入了自己的包厢。这个包厢并不是亚历山大剧院的黄金位置,以老头的身份地位来说这个包厢真心有点不衬。但他却偏爱这个包厢,原因非常简单,这个包厢正好可以将尼古拉一世的专属包厢看得一清二楚 “皇后殿下确定会来看魔笛么” 老阿德勒贝格不经意地问身后的随从,那人赶紧躬身回答道“是的,根据卢基扬诺夫那伯爵夫人的通报,皇后殿下确定来观赏魔笛,陪同的还有塔拉索夫娜子爵夫人和特罗费莫夫娜子爵夫人。” 老阿德勒贝格点了点头,慢慢的合上了眼睛,身后的随从也不敢多话,利落地退了回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舞台上的歌剧丝毫未能吸引老阿德勒贝格,老头仿佛已经睡熟了,隐约能听到轻微的鼾声。 当舞台上的女主角卖力地飙上高音,当第一场的帷幕落下时,熟睡中的老阿德勒贝格突然就睁开了眼睛。他利落地站起了身,不用他示意身后的随从立刻上前帮助老头整理仪容。 一两分钟后,当帷幕正准备重新拉开时,老头已经精神奕奕地走出了自己的包厢,向着尼古拉一世的包厢大步流星的前进。 这份利落和果断让他身后的侍从惊叹不已。类似的场景他已经见过无数次了,每一次老头就像能掐会算一样,当皇后刚刚进入包厢坐下,老头总是能恰到好处的醒来,然后恰到好处地前往拜访。每一次都是如此,分秒不差 老阿德勒贝格跟尼古拉一世的皇后亚历珊德拉费奥多罗夫娜关系非常好。当尼古拉一世寻花问柳的时候,老阿德勒贝格总是将皇后照顾得非常好,陪皇后看戏,陪皇后谈天,陪皇后游园。老头总是无微不至。 不过不要想歪了,老阿德勒贝格和亚历珊德拉费奥多罗夫娜不是那种关系。给老头十个狗胆他也不敢给尼古拉一世送帽子不是。这位就是很单纯地作为好朋友陪伴皇后,用优雅的贵族风趣让皇后不会无聊。 讲实话,这才是老阿德勒贝格能一直当宫廷事务大臣的原因。他走的是皇后路线,因为他知道亚历珊德拉费奥多罗夫娜在尼古拉一世心中的地位很不一般。 是的,尼古拉一世可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玩弄过的女性多到数不胜数。但这不意味着他对皇后没有感情。这个渣男还是很“照顾”皇后的情绪,从不当着皇后的面跟别的女人调情,他的出轨活动安排的隐蔽周详,绝对不会让皇后难堪。 当然,不管尼古拉一世安排得有多么好,亚历珊德拉费奥多罗夫娜对老公的“课外”活动还是心知肚明的。但这个女人天性柔弱还有点体弱多病的意思,有点儿像红楼里的林妹妹。只不过这个林妹妹没有那么漂亮,而且性格也软得像根面条。 亚历珊德拉费奥多罗夫娜一直在默默地忍受着尼古拉一世的小动作,装作没看见,甚至提都不愿意提。可不管她怎么伪装事实都是不容改变的。所以每当尼古拉一世和情妇们在冬宫幽会的时候,她会离开,会逃离那个豪华的监狱,打着看戏游园的借口去透一口气。 这个可怜的女人是那么的空虚和落寞,是那么的渴望有知心人陪伴,于是乎老阿德勒贝格就看准机会闯了进来。老头无微不至地呵护和安慰着可怜的皇后,让皇后暂时忘记那些苦闷的现实。自然而言的他就成了皇后最好的朋友和最信任的人。 这么说吧,尼古拉一世最信任的是克莱因米赫尔伯爵,而皇后最信任的就是老阿德勒贝格。 “伯爵,欢迎您。您总是能将我照顾得无微不至”亚历珊德拉费奥多罗夫娜微笑着伸出了手臂。 老阿德勒贝格赶紧上前两步,躬身接过手臂轻柔之极的吻了吻皇后的手背“殿下,这是我的荣幸” 第一百四十一章 忽悠(上) 老阿德勒贝格真是那么关爱和呵护亚历珊德拉费奥多罗夫娜皇后吗 肯定不是的,对他这样的老狐狸来说,从来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他的每一项举动都是有深意的,接近和呵护皇后也是如此。 成为皇后的好朋友对他好处太大了,皇后虽然在政治上对尼古拉一世影响可以忽略不计,但是某些时候的某些话却异常管用。当老阿德勒贝格想要布置什么阴谋的时候,总是会和皇后好好聊一聊,潜移默化地将一些观点灌输给皇后。 这一招十分有用,倒在老阿德勒贝格这一招之下的倒霉鬼已经不知凡几了。比如今天,老头也是带着任务来的。不过他并不着急,他最擅长这种潜移默化的小动作了,基本上是了无痕迹的那种。 “殿下,您的气色看上去并不太好。又失眠了吗” 亚历珊德拉费奥多罗夫娜想不失眠都难,白天要忍受出轨狂渣男丈夫尼古拉一世,晚上依然还得独守空闺。军人习性的尼古拉一世从来没有和皇后一同就寝的习惯,总是习惯睡书房的行军床。这无疑让皇后晚上更加孤独寂寞,自然也就睡不好了。 “哎,”皇后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老阿德勒贝格微笑道“我最近打听到了一个东方的秘方,对失眠有奇效,您要不要试试看” 皇后并没有流露出特别感兴趣的表情,因为她也清楚自己的睡眠问题根节在哪里,吃药什么的根本不管用。 老阿德勒贝格其实也不是来卖药的,他不过是找个说话的由头而已。 “我给您送去,效果不错,主要是味道也很好,一点儿草药的味道都没有,根本不像是在吃药,反而像是喝蜜糖” “我建议您试试,您也知道的像我这种老年人睡眠也是不太好,尤其是国事繁重的时候,看着那些文件我就睡不着了” “比如最近,海军部就闹得不可开交,让我是疲于应付,如果没有那秘方我估计已经筋疲力尽只能上书陛下递交辞呈了。” 亚历珊德拉费奥多罗夫娜一开始还有点漫不经心,但听到海军部闹得不可开交之后,她立刻就引起了高度重视。对她这样的女人来说,丈夫已经不做太多的指望了,关注的焦点全都在儿孙身上了。 康斯坦丁大公在海军部当头头她是清楚的,听闻海军部闹得不可开交立刻就为儿子担心上了。因为她太了解尼古拉一世的狗脾气,这位真心不是什么慈父,不管是亚历山大皇储还是康斯坦丁大公,从小到大只要让他不满意了,修理一顿是必然的。 亚历珊德拉费奥多罗夫娜可不希望儿子吃苦头,很担心如果海军部的事情闹大了康斯坦丁大公不好收场,立刻就很关注地问道 “海军部又出来什么事很棘手吗” 老阿德勒贝格心中有些得意,他太了解皇后的心思了,轻轻松松就让皇后上钩了,接下来就看他的表演好了 “不是一般的棘手”老阿德勒贝格装作心有余悸地回答道,“有宵小之徒私下里公开传播违禁书籍,为此陛下大发雷霆,惩处了一大批人,连缅什科夫亲王阁下都被迫停职接受审查。如今正在第三部接受盘问嗫” 亚历珊德拉费奥多罗夫娜顿时吓了一跳,她一向是不怎么关心政治的,尼古拉一世也不允许她关心,那位蛮横专行的皇帝将皇后像金丝雀一样养在皇宫里,除了衣食无忧之外,其他什么都不准皇后插手。 所以她并不知道事情真相,当听说连缅什科夫这个级别的大人物都被卷进去之后,下意识的就认为事情非常大条了。 她迫不及待地问道“那科斯佳呢他有没有受牵连” 皇后真的很担心儿子们,生怕他们又被霸道的父亲惩罚。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了,再也没心思看什么戏,想马上飞回冬宫然后马上将康斯坦丁大公叫到跟前嘘寒问暖。 老阿德勒贝格心中暗自发笑,但面上却演得很是逼真,他一副心有戚戚焉地样子回答道“康斯坦丁大公倒是没受牵连,毕竟他不过是海军大臣助理,海军发生了这样的大案子肯定是缅什科夫亲王的责任。” “大公阁下到没什么事儿,就是如今海军部的全部公务都压在他的肩上,年纪轻轻地就要承受沉重的担子,真是太不容易了” 这让亚历珊德拉费奥多罗夫娜安心了不少,只要儿子没事没被尼古拉一世责罚她一颗心就算落回肚子里了。只不过听说康斯坦丁大公压力非常大,不由得又有些怨气。 “谁说不是呢那孩子还那么年轻,就要负担整个海军的压力,太难了不是么” 看着愁眉苦脸的皇后,老阿德勒贝格心里头好悬没笑出声您这个当妈的还真是不了解自己的儿子。那位大公可不会觉得自己很难,他反而快乐地不得了呢 老阿德勒贝格继续表演道“您说的太对了。康斯坦丁大公确实太不容易了。您是不知道,海军部里头都是一些贼骨头,出了名的刁滑他们坑苦了缅什科夫亲王阁下。如今康斯坦丁大公又是那么纯直没有心机真为他担心,真担心他吃了那些贼骨头的亏啊” 亚历珊德拉费奥多罗夫娜刚落回肚子里的心陡然又提了起来,她愁眉不展地愣在了当场,脑子里全是康斯坦丁大公被各种小人以油滑手段作弄和刁难的场面。 “陛下知道吗”她忧心忡忡地问道。 老阿德勒贝格很同情地回答道“陛下自然是知道的。不过皇后殿下,您也知道陛下的脾气,他一向坚毅果敢,根本就不把这种小人放在眼里,他总是认为他的儿子们和他一样的坚毅果敢无惧困难” 皇后掩住了嘴唇,脸上写满了心疼,因为老阿德勒贝格说得很对,她知道尼古拉一世就是那个脾气,总是对男孩子过于苛刻,她可怜的孩子们啊 第一百四十二章 忽悠(中) 亚历珊德拉费奥多罗夫娜心乱如麻,一会儿想着去见一见康斯坦丁大公,安慰一下这个备受折磨的孩子,但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她觉得这对改变康斯坦丁大公的处境没有丝毫意义。 皇后第二个想法是去找尼古拉一世,直接从根儿上入手,劝说这位魔鬼一样的父亲对孩子们仁慈一些,不要再那么苛刻地对待他们了。 老阿德勒贝格就那么静静地坐着,甚至注意力都没有在皇后身上,他对这位皇后的性子实在太了解了,她就是一个标准的慈母。想法非常单纯非常简单,根本就不难猜。 老阿德勒贝格观察的是皇后身边的女官,这三位夫人的情绪都比她复杂得多。比如卢基扬诺夫娜伯爵夫人此时嘴角的那一丝笑意就说明她并没有相信自己的话,看来这位伯爵夫人是个喜好八卦的,肯定听说了康斯坦丁大公和缅什科夫之间的恩怨。了解了那些自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了。 不过老阿德勒贝格并不担心这位伯爵夫人会坏事,因为这位伯爵夫人的丈夫正是亚历山大皇储的侍从武官,是跟着皇储讨生活的自己人。 她不可能不知道皇储和康斯坦丁大公之间的争斗,所以为了自己的丈夫前途着想,她只能装傻。 老阿德勒贝格又转向了塔拉索夫娜子爵夫人,这位子爵夫人是皇后身边的老人了,以木讷老实著称,不喜欢八卦,不喜欢嚼舌头,总是默默地做事。 这样的人老阿德勒贝格非常喜欢,他始终认为只有两种人能长久地在冬宫服务一种是傻瓜,比如塔拉索夫娜子爵夫人,另一种是特别聪明的。 老阿德勒贝格盯上了特罗费莫夫娜男爵夫人,这位才刚刚到皇后身边没多久,性子还真是不太清楚,正好今天看看她究竟是聪明人还是傻瓜或者处于两者之间的讨厌鬼。 特罗费莫夫娜男爵夫人有种被毒舌盯上的感觉,明明老阿德勒贝格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但她为什么就觉得冷呢她感觉自己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特罗费莫夫娜男爵夫人并不糊涂,当她有幸进入冬宫为皇室服务的那天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进入了漩涡的最中心。她家里那位不过是普通的中级军官,还是靠着老父亲求爹爹拜奶奶才给送到皇后身边。 特罗费莫夫娜只想好好的为皇后服务,挣一份工资的同时再想办法给家里头那位换个更好的差使。当兵,尤其是在高加索当兵既辛苦又危险,她想让丈夫回家,想全家团聚。 哪怕特罗费莫夫娜有心理准备,但真正进入了漩涡中心她才知道这里头水有多深。康斯坦丁大公的事儿她自然是知道的,一开始还只当八卦听,但谁想到这八卦很快就变成了恐怖故事。 她不清楚老阿德勒贝格为什么胡说八道,但知道这里头绝对有问题。看着忧心忡忡地皇后,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是提醒皇后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特罗费莫夫娜心里头激烈地交锋,不过很快理智占据了上风,她毫不怀疑自己若是戳穿了老阿德勒贝格的把戏,可能明天她就会被踢出冬宫,而她的丈夫也会被发配到更危险和艰苦的前线去。 想到这儿特罗费莫夫娜打了个冷颤,最后瞥了一眼面目慈祥的老阿德勒贝格,这张脸愈发地让她发寒发冷,甚至都不敢看第二眼,立刻就将目光挪开到一边。 还算聪明 老阿德勒贝格对特罗费莫夫娜的表现还算满意,这位看来也不是个喜欢找事的。他就喜欢皇后身边聪明人更多些。毕竟傻瓜偶尔还是会抽风的,而冬宫皇后的身边真心是经不起这种抽风。 就在此时,亚历珊德拉费奥多罗夫娜也终于结束了心中的天人交战,她那个简单的头脑始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这时她看到了老阿德勒贝格,顿时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生圈,立刻就扑了上来。 “伯爵,您肯定有办法对不对”皇后双手撕扯着手绢,迫切地问道。 老阿德勒贝格的演技真不是盖的,他一脸迷茫仿佛听不明白皇后在说什么,疑惑道“殿下,您说说什么” 皇后焦急地说道“您肯定有办法帮帮可怜的科斯佳对不对” 老阿德勒贝格依然在装傻“康斯坦丁大公阁下需要我的帮助殿下,您真是太高看我了,我不过是个勤勉的老臣而已,哪里能帮得到精明强干的大公阁下。” “不”皇后的眼睛里都能看到泪水在打转转了,“您肯定有办法的,老人的智慧才是年轻人最缺乏的东西您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老阿德勒贝格露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五次三番地推让之后才回答道“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只有笨办法。大公阁下压力大,那就给他找个帮手么,如果有人能够帮大公阁下分担一二,就算无心办了错事,陛下也不会全怪到他头上不是么” 皇后顿时眼前一亮,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好办法呢康斯坦丁大公是因为缅什科夫被停职才被推上风口浪尖的,如果有个身份地位跟缅什科夫差不多的人去海军部,那康斯坦丁大公压力不就小了吗 皇后欣喜地问道“伯爵,您觉得谁比较合适呢” 老阿德勒贝格立刻连连摇头“皇后殿下,我对海军部实在不熟悉,也不知道谁更合适,而且这种事情我也不适合插嘴,容易引起误会我觉得吧,在海军部就找个身份地位足够的人帮衬大公阁下一二就够了,不用大动干戈,也不用做大的人事调整” 亚历珊德拉费奥多罗夫娜听得连连点头,默默地将老阿德勒贝格说的那几个关键点都记了下来要海军部内部的,还要身份地位足够的。嗯,这非常好,就这么办 老阿德勒贝格还是那么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仿佛是在欣赏舞台上女演员的清唱,右手还在大腿上打着节拍,仿佛刚才不过是闲谈而已。但是这闲谈对康斯坦丁大公来说就很要命了,他绝对想不到自己老妈会给他关爱的重击 当然,老阿德勒贝格的任务还没有结束,给康斯坦丁大公上眼药的机会可不是时时都有,遇上了怎么都得多上几副不是 第一百四十三章 忽悠(下) 老阿德勒贝格可不是仅仅为了让小鲁缅采夫在海军部待得更舒服才陪皇后看戏的,他可没有那么闲。刚才那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真正的烂药这才开始呢 看了一会儿戏,老阿德勒贝格陪着亚历珊德拉费奥多罗夫娜皇后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让皇后的心情好转了不少。 在第二幕开场前的幕间休息时,老狐狸终于祭出了杀招“海军的事儿还真是麻烦有不省心的小军官传播违禁书籍,还有走私贪污的蠹虫,现在连外国佬也找茬,康斯坦丁大公真是太不容易了” 皇后刚刚安定一点儿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她赶紧问道“伯爵,什么外国人顾问吗解雇他就好了” 老阿德勒贝格摇了摇头道“顾问那就简单了,像那种食古不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不用康斯坦丁大公出手,我们这些老臣就帮着解决了。” 老狐狸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道“这个外国人很麻烦,是英国皇家海军的造舰总设计师。他写文章攻击康斯坦丁大公的主张,诋毁大公的革新,啧啧” 亚历珊德拉费奥多罗夫娜还是知道皇家海军的,更知道皇家海军的造舰总设计师是个什么职位。大概算是英国海军造舰的权威人物,而皇家海军作为世界第一,自然的总设计师也是世界第一第二的牛人了。 造船界的世界第一公开反对康斯坦丁大公,这个消息怎么看都是相当的不妙。皇后了解自己的儿子,觉得这方面康斯坦丁大公肯定要吃亏。 不由得又是担心又有些埋怨“科斯佳总是毛毛躁躁的,早就跟他说过不要捣鼓那些奇怪的东西,现在好了,可怎么办啊” 老阿德勒贝格则装模作样的宽慰着皇后“皇后殿下,不要着急。情况远没有那么糟糕,何况康斯坦丁大公的主张也有几分道理,现在关键的是反驳那位鲁莽的英国设计师,让他闭嘴” 皇后皱了皱眉,手里头的真丝手绢被蹂躏得像一团腌菜了“这不容易吧,那位可是权威,我们又不懂造船” 老阿德勒贝格心有戚戚焉地点点头道“是的,这还得专业人士帮忙我听说国内有位这方面的专家,经常在海军专业性刊物上发表文章,在全世界都享誉盛名” 不等老狐狸说完,皇后就急迫地问道“这位专家是谁在什么地方您认识吗” 老阿德勒贝格赶紧摇头道“我只是听说过他的大名,他的笔名叫作者a,真名就不知道了,但据说跟列昂尼德戈尔恰科夫中校很熟悉。” “廖尼亚吗”皇后点点头,“那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他一定肯帮忙的,这位作者a先生真能帮上忙吗” “肯定的,他比那位英国设计师更加专业”老阿德勒贝格阴险地吹捧道,“不过唯一的问题是据说作者a先生同康斯坦丁大公闹过一点小矛盾,有点点小小的不愉快” 亚历珊德拉费奥多罗夫娜的心在这天就像坐过山车,一会儿被抛到天顶一会儿又坠落到谷底,好悬没心梗猝死。她又一次念叨起康斯坦丁大公起来 “科斯佳真是让人不省心,好吧,伯爵,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阿德勒贝格立刻回答道“您误会了,不是因为私事而产生的不愉快,而是那位作者a先生批评大公阁下的蒸汽船计划,给出了一些建议和批评意见,这让大公有些不愉快” 皇后立刻就松了口气“看来那位先生很不错啊科斯佳有时候确实太独断了,太像他的父亲嗯,那怎么样才能让那位先生帮科斯佳说话呢请他到冬宫参加皇家舞会,我亲自向他表示歉意合适吗” 老阿德勒贝格赶紧摇头道“皇后殿下,您太宽宏了。但这样的殊荣太过于突然了,可能适得其反。” “也是,确实太唐突了。” 老阿德勒贝格循循诱导道“不如由您代替康斯坦丁大公向那位先生约稿,请求他撰写一些专业的文章反驳那位冒失的英国设计师,为康斯坦丁大公解围,您觉得呢” 皇后并没有意识到老阿德勒贝格居心险恶,觉得这个办法确实不错,儿子的问题老妈帮着解决是天经地义的,不就是花点小钱么,值得也简单 魔笛终于演完了,老阿德勒贝格心满意足地恭送皇后的车架离开。对老狐狸来说,今天的演技完全可以打九分了。但是小阿德勒贝格却不完全明白自家老爹的布置。 “皇后约稿,跟康斯坦丁大公没关系啊” 小阿德勒贝格疑惑地问道“父亲,我大概能猜到您的目的。您大概是想突出康斯坦丁大公和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之间的友好关系,让陛下注意到这一点,是吧” 老阿德勒贝格点点头道“没错,如果陛下认知到这一点,那么康斯坦丁大公之前的所有功绩都将化为乌有,甚至成为他最致命的软肋。” 小阿德勒贝格不解道“可就算皇后帮忙约稿,也坐实不了这一点啊” 老阿德勒贝格微微一笑,反问道“谁说是皇后约稿为什么不是康斯坦丁大公约的稿” 小阿德勒贝格惊诧道“之前,皇后不是” 说着小阿德勒贝格愣住了,他知道问题在哪了。知道是皇后向李骁约稿的只有包厢里的那几个人,而操办此事的又是老阿德勒贝格。以老头的手段,流传出去的消息肯定跟皇后无关,大家只会知道是康斯坦丁大公约的稿,自然地 “看来你明白了。” 老阿德勒贝格怡然笑道“其实谁约的稿都无所谓,只要作者a帮康斯坦丁大公说话就是罪证。如果康斯坦丁大公一心按照陛下的吩咐去打压惩罚作者a先生,那么作者a先生肯定不会帮康斯坦丁大公解围说好话。反之,就是康斯坦丁大公阳奉阴违喽” 第一百四十四章 整治 确实,谁向李骁约的稿子一点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骁为谁说话。只要他帮康斯坦丁大公说话,那就是康斯坦丁大公的罪证。 而这就是老阿德勒贝格阴谋的核心。他请皇后约稿不过是确保李骁一定会为康斯坦丁大公的海军蒸汽船计划说话而已。 这样缜密的心思让小阿德勒贝格佩服不已,他赞叹道“父亲,就是这么一点点小小的漏洞都被你抓到了,康斯坦丁大公输得一点儿都不冤枉,他遇到了最强大的对手,被击溃是再正常不过了” 老阿德勒贝格又笑了,那笑意和笑声让小阿德勒贝格都有点发毛,他不明白自家老头子怎么笑得阴森森的,笑得让他都有点不寒而栗,这笑太意味深长了 “谁告诉你这漏洞是被我抓到的”老阿德勒贝格平静地问道。 小阿德勒贝格惊奇了“难道还有高人是谁呢” 老阿德勒贝格叹了口气“孩子,你还需要努力,这样可坐不稳未来的位置。我刚才的意思是谁告诉你这漏洞是被我发现的难道它就不能是我制造出来的吗” 小阿德勒贝格愣了,他疯狂的运转脑筋,企图理顺这其中的关系康斯坦丁大公的造舰计划被威廉西蒙兹爵士强烈攻击,康斯坦丁大公疲于应付,然后老爹说服皇后给康斯坦丁大公找李骁当援兵,最后坐实康斯坦丁大公的 慢点 小阿德勒贝格突然想到,这一切的开端在哪里不就是那位威廉西蒙兹爵士的攻击吗 难道 老阿德勒贝格满意地点点头“还好,你的脑子反应还算快。没错,那位威廉西蒙兹爵士的攻击是我一手安排的。说实话,那很容易,几乎都没花几个钱,几百英镑就让他出手了,效果很不错是吧” 小阿德勒贝格真的震惊了,他可真没想到威廉西蒙兹爵士竟然是被自家老头收买的黑枪手。这一招实在是太妙了也太精彩了。为什么他就没想到这一手呢 老阿德勒贝格得意洋洋地回答道“我早就告诉过你,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打击敌人,得打他的软肋,一击必杀” “康斯坦丁大公最大的问题在哪就在他跟那位杂种大公的合作,虽然他自以为藏得很隐蔽,以为无人察觉。也瞒过了我一段,但我始终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巧合,他就那么巧去了748团,就那么巧撞上了格拉西莫维奇少尉传播违禁书籍” “还那么巧的一举破获之,然后顺理成章地敲打那位杂种大公还能逼迫那位杂种大公写悔过书” “哈哈,他真当我是白痴吗连奥尔多夫都做不到的事情,他那个臭鸟蛋凭什么做得到真以为外人吹捧他们兄弟是历代以来素质最高的王子,那就真是了” “简直是笑话,他不过是个生瓜蛋子小屁孩,没有陛下的加成,他什么都不是绝不比圣彼得堡那些二世祖强多少他能做那么完美,哈哈,我呸,真当我们这些人是饭桶么” 小阿德勒贝格愕然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失态的父亲。看得出老头对康斯坦丁大公一肚子的火气,那种显而易见的鄙视和嘲笑说明老头对康斯坦丁大公是那么的不屑。 讲真,这很不老阿德勒贝格。老头的风格一贯是谨慎的、克制的和内敛的。这种张扬的爆发很不老头,很稀罕啊 似乎,似乎是老头在为自己以及和他一样的老臣在鸣不平,在帮他们嘲弄康斯坦丁大公和那些被吹捧的年轻权贵。仿佛就是指着康斯坦丁大公的鼻子讥笑道 “离开了你爹,你就是一坨屎” 老阿德勒贝格确实有这样的念头,虽然他们这些老一辈的老家伙为了争权夺利并不是特别和睦,但不管是缅什科夫还是奥尔多夫或者其他人,都是一步一个脚印靠着自己的努力登上权力的顶峰的。 而康斯坦丁大公凭什么能跟他们坐在一起开会,凭什么可以和他们坐而论道。真是因为他年轻有为是个天才吗 狗屁 在老阿德勒贝格看来康斯坦丁大公既不是天才,能力也很一般,而且贪婪也不比那些蠢蠹少多少。他之所以被称赞被表扬不过是因为他有个好爹而已。 而如今这么一个货色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真不把他们这些一步步爬上来的老家伙当一回事儿。那老阿德勒贝格就要好好教育教育他,让他知道什么叫尊敬长辈 说白了,这回断然出手坑康斯坦丁大公,并不完全是为了帮亚历山大皇储扳回一局,而是向康斯坦丁大公宣战,而是公然地打他的脸,让他知道老臣子究竟有多厉害。 更是让康斯坦丁大公以后做事最好悠着点,最好能给他们这些老家伙多一点点尊敬。否则,他们这些老臣分分钟就会挖好坑让他摔得怀疑人生。 小阿德勒贝格不敢出声了,他猜到了老父亲的想法,既对老头这种报复心感到好笑但同时也感到恐怖。老头的这招何止是打了康斯坦丁大公的脸,连带着也打了他们这些年轻一代的脸。 小阿德勒贝格是真心有些怕了,这才知道自己所谓的才能所谓的权谋在老头看来恐怕就跟儿戏过家家一样可笑。今天老头的这一套组合拳真心是他还玩不转的。 那么跟老头同一代的那些老家伙,比如奥尔多夫公爵,比如首相涅谢尔罗迭,比如彼得沃尔孔斯基,甚至是之前被康斯坦丁大公整治得很惨的缅什科夫,他们真的是一群老糊涂,真的可以随便对付吗 小阿德勒贝格陷入了深思,为自己之前的狂妄感到后怕。幸亏他没有像康斯坦丁大公一样炫过头,否则被老臣教训的恐怕就是他了。 想到这儿小阿德勒贝格有些怕怕地瞥了一眼自家老父亲,老头脸上的狂热已经消退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奇怪的凝重 第一百四十五章 震惊 小阿德勒贝格有些不理解了,明明老头今天都有些霸气侧漏了,怎么还会不开心,难道给康斯坦丁大公的教训还不够或者这是担心康斯坦丁大公反应过来的报复 “我不担心康斯坦丁大公。”老阿德勒贝格很轻蔑地哼了一声,“我担心的是另一位大公” 小阿德勒贝格有些莫名其妙,另一位大公哪位是尼古拉大公还是米哈伊尔大公,那两位还不如康斯坦丁大公,还是小屁孩嘛 “陛下家里的那几个儿子有什么好担心的” 老阿德勒贝格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那几个孩子都像他们的父亲,好看透。康斯坦丁大公在里头都算城府深的了。他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小阿德勒贝格奇怪道“那您担心的是哪位大公” 老阿德勒贝格凝重道“我担心的是那位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 小阿德勒贝格又一次愕然了,虽然他承认李骁有点本事,但有点本事和值得担心完全是两回事好不好。在他看来李骁之前虽然有所表现,但那多半还是抓住了机会有运气成分。只要尼古拉一世认真,只要亚历山大皇储和康斯坦丁大公不继续内讧,随便伸一根指头就给李骁碾死了。 “幼稚” 老阿德勒贝格又哼了一声,很不满意地批评道“这么看来,你也不比康斯坦丁大公强多少。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那位杂种大公的危险性” 老头眼睛里陡然放射出光芒,很严肃地说道“那位杂种大公确实有点运气的成分。但一路走来逢凶化吉却绝不是什么运气。现在看来他走得很稳当,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当中,把奥尔多夫公爵、缅什科夫以及康斯坦丁大公、亚历山大皇储” 说到这儿,老头微微一顿,看了一眼小阿德勒贝格,很不客气地评价道“以及你都玩弄于鼓掌之间。” “奥尔多夫公爵拿他没办法。缅什科夫被整得停职了。亚历山大皇储被急哭了。就是那位康斯坦丁大公,看似占了不小的便宜,但也付出了不菲的代价” “哈哈,他过早的暴露了野心,还得罪了像我一样的老臣,未来满头是包都是轻的。更关键的是他和亚历山大皇储的关系再也回不去了。” “厉害啊” 老阿德勒贝格幽幽一叹,啧啧地赞叹道“之前我就在怀疑,康斯坦丁大公怎么会那么开窍,突然就跟家族耻辱联手了。这是我一直想不通的,那根本不符合康斯坦丁大公的个性” “我还以为那小子转性了,或者身边来了厉害的幕僚。现在看来这恐怕是那位杂种大公诱惑的。真厉害,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打击敌人,甚至根本不在乎什么恩怨、什么荣辱” 说到这儿,老阿德勒贝格忽然又盯住了小阿德勒贝格上下打量,良久才道“这方面恐怕你都不如他。你还在乎面子、在乎名声、在乎恩怨的牵绊,容易被这些外物所干扰。你不如那位杂种大公” 小阿德勒贝格又一次惊愕了,这已经是今天他不知道第几次被震惊了。但这一次比前几次都要来得剧烈,他竟然被老父亲评价说不如一个杂种小矮子。 “杂种小矮子” 老阿德勒贝格又讥笑了一声“我也被人叫做木讷的老。这影响我当宫廷事务大臣,影响我成为陛下的心腹,影响我手握大权吗” “那些东西毫无意义就算有一百万人称赞你英俊潇洒聪明机智是人中之龙,但那你就真的是吗” 小阿德勒贝格不说话了。因为老头说的很对,那些不过是虚名而已。这种虚名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没有一毛钱的意义,真正关键的东西还是你的真本事,那才是实实在在的。 “我的知道了,父亲。今后我一定摒弃那些虚名的影响,更客观的看待事物” “很好” 老阿德勒贝格点点头,他最喜欢自己儿子这种知错就改的上进作风了。年轻人吃点亏受点挫折没关系的,只要汲取教训有所提高,那每一次吃亏都是福气啊 “不过我这些也是马后炮了。” 老头略作思考叹了口气“早知道那个杂种有这本事,就不应该让你参合这些破事,好处没有多少,反而容易惹一身骚” 小阿德勒贝格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有所顾忌。他这副表情怎么能瞒得过老狐狸的眼睛,老头立刻就笑道“你是不是想说,情况没有那么糟糕。只要修理完了康斯坦丁大公,然后就可以放手教训那个杂种了” 小阿德勒贝格的喉结动了动,确实想回答是。但看了看老头戏谑的表情,他很谨慎地将这话咽了回去。 “还算有点记性。知道有些话没想清楚就不能乱回答。” 老阿德勒贝格忽然又长叹了一声“你以为现在的那位杂种大公还跟几个月前一样么” 不等小阿德勒贝格回答,老头就自顾自地往下说“几个月前他确实什么都不是,一根手指头就能撂倒。但现在完全不同了,他把形势搅和得一塌糊涂又万分复杂。各种利益纠缠在他身边,除非康斯坦丁大公和亚历山大皇储能重新携手合作,不然不管是哪一方要对付他,另一方都会扯后腿” “不光如此,他竟然还跟戈尔恰科夫家建立起了合作关系。如此一来,为了维护自身利益,戈尔恰科夫家族定会维护他一二的。” “这小子还真厉害,竟然能敲开戈尔恰科夫家的大门,让那两个老狐狸心甘情愿地帮忙。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啊” 老阿德勒贝格满满都是感叹,良久才道“这样吧,在谢尔托洛夫你自己多加小心,做事情但求无过不求有功,不要随便参合皇储和康斯坦丁大公之间的争斗。保持低调,更不要刻意区针对那个杂种。” 老狐狸格外强调道“这不是不看好你,而是暂时留着这个杂种对我们也更有利” 第一百四十六章 内因 老阿德勒贝格为什么突然就缩卵了呢原因非常简单,在俄国这个粪坑里混,首先得知道什么人不能惹。 在老阿德勒贝格的行为准则里,沙皇是首要不能惹的。然后就是各种权贵的小圈子。尤其是那些首当其冲的大人物。比如说缅什科夫、比如说彼得沃尔孔斯基、比如奥尔多夫,还比如戈尔恰科夫兄弟。 戈尔恰科夫兄弟在俄国确实不算是最顶尖的那种权贵。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好惹。这堂兄弟两人一个能征善战一个长袖善舞,加一块算文武双全。 更何况这次和戈尔恰科夫兄弟抱团的还有一些举住轻重地大人物。比如米哈伊尔谢苗诺维奇沃龙佐夫公爵。比如瓦西里多尔戈鲁科夫公爵。 前者是赫赫有名的“英国勋爵”,是俄国著名的亲英派,也是现存的拿破仑战争时期的英雄之一。和缅什科夫、帕斯科维奇、戈尔恰科夫这类同属于拿破仑战争英雄不同,英国勋爵更能征善战当年地位也更高。 就拿戈尔恰科夫说,12年他不过是个打酱油的小校级军官。而沃龙佐夫当年已经是实打实跟拿破仑过招交手过的实战英雄。 12年这位已经是师长了,博罗季诺战役中,沃龙佐夫的师一度拼得连带他本人在内只剩400号伤员。13年升任中将,战胜拿破仑之后,他更是俄国驻法国占领军的的军长。之后更是长期经营克里米亚担任克里米亚总督。 再看看比他小几岁的老太监,资格是够老了,但当年他真心不过是个酱油党,给沃龙佐夫提鞋都不配 这还是论资历,论能力沃龙佐夫更是能把老太监之流吊起来打。武能上马定乾坤文能提笔安天下说的就是沃龙佐夫,他是能文能武打仗是行家治理地方更是一把好手。 可以说沃龙佐夫是当年俄国难得的栋梁之才。但可惜的是,这根栋梁跟尼古拉一世相性不合。前面说了,沃龙佐夫是亲英派,喜欢开明和自由,跟古板保守僵化的尼古拉一世完全不合拍。 而且更要命的是,沃龙佐夫还娶了一个波兰老婆,这无疑也犯了尼古拉一世的忌讳。所以哪怕沃龙佐夫能力、战绩都很突出,可一直得不到尼古拉一世的充分信任和重用,如今更是荣养起来安度晚年了。 不过虽然沃龙佐夫有点退二线的意思,但不意味着他影响力就小。作为12年的英雄,作为老将,他在军中影响力比缅什科夫之流强多了。可以说是门生故吏遍天下,哪怕是现任陆军大臣切尔内绍夫都必须卖他面子。 这还仅仅只论沃龙佐夫个人的影响力。如果抡起沃龙佐夫家族的影响力,那就更是惊人。沃龙佐夫的祖父是伊丽莎白彼得罗夫娜女皇的首相,父亲也一度当过外交大臣,姑姑更是牛逼到一度差点让叶卡捷琳娜大帝失去皇位。 你说说这样家族的能量小得了吗 光是沃龙佐夫和沃龙佐夫家族就够老阿德勒贝格挠头的。如果再加上一个多尔戈鲁科夫家族那真心是只能退避三舍了。 多尔戈鲁科夫家族那也是俄国政坛赫赫闻名的老牌贵族家族。当年缅什科夫的祖宗老缅什科夫就是被瓦西里卢基奇多尔戈鲁科夫给赶下台流放的。这位后来更是一度废立沙皇以至于最后被斩首。 瓦西里多尔戈鲁科夫公爵倒是没有沃龙佐夫那么牛逼,不是什么英雄牛人,但也是行伍出身,只是战功战绩不出彩。但资历是足够的,亚历山大二世时期,这位可是一度出任陆军大臣和第三部总长。 你想想看能爬到这两个位置的人是好相与的吗 那么这两位为啥要跟戈尔恰科夫家族一起撑李骁呢 其实吧,这两家并不是为李骁背书撑腰,而是为了保护自家的利益。前面说过了,米哈伊尔公爵准备在军中推广李骁改进的步枪,为此又是办工厂又是招揽技术人员,是准备大干一场。 精明的米哈伊尔公爵知道,这种大买卖吃独食是肯定不行的,财帛动人心大块的肥肉谁不想吃啊想要吃的安稳那就得找一帮有权有势的好哥么一起发财,利益共享风险共担,这才是正路。 而米哈伊尔公爵找的老哥么就正是上面那两位,有了那两位的背书,推广行动在军中是畅通无阻,哪怕切尔内绍夫眼馋不已但也只能高抬贵手。 对军队毫无影响力的老阿德勒贝格虽然玩弄阴谋诡计有一套,但所有的阴谋碰上实力的碾压也是毫无施展余地的。沃龙佐夫家族、多尔戈鲁科夫家族再加上戈尔恰科夫家族,不要说他就是尼古拉一世都得给面子。 更何况这三家是老牌家族吃相一向很注意,分润下来的汤汤水水将陆海军的中高层滋润了个遍。如此紧密的利益同盟面前老阿德勒贝格想要找李骁的麻烦,纯属于找抽的没听说过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啊 再说老阿德勒贝格是官场老油条,又不是真的跟李骁有深仇大恨。不喜欢李骁的是尼古拉一世那一家子,又不是他,哪怕是为主子分忧也得讲个分寸不是,没道理为了主子的一点点不愉快给自己招灾惹祸嘛 所以,老阿德勒贝格特别警告了小阿德勒贝格一番,生怕儿子为了博眼球图表现去逞能。反正李骁现在活得越滋润越能让尼古拉一世对康斯坦丁大公不满意,让他活着对亚历山大皇储对三个老牌实权家族都有利,那他吃撑了给自己找不痛快 “什么都不必多做,做好你分内的事情一切公事公办秉公处理就好” 这是老阿德勒贝格对儿子最后的交代,说完老头就匆匆地往冬宫赶。按照尼古拉一世的日程表,现在他应该宠幸完美人准备晚上的皇家舞会了。这时候他这个皮条客必须在场,必须给皇帝介绍他新发掘的美人,这可是正事和大事,丝毫耽误不得 第一百四十七章 老顽固 李骁并不知道围绕着他引发的明争暗斗正在紧锣密鼓地展开,更不知道闲来无事搞出来的小发明帮他避免了一场滔天巨祸。 他很忙,忙得都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关注圣彼得堡高层的勾心斗角。报纸上他已经隔空同那位半吊子的皇家海军总设计论战了几个回合,不得不说那位真心是个奇葩。 作为战舰的总设计师,那位的数学、物理学水平几乎不及格,设计战舰全凭多年的经验,并且完全拒绝一切科学实验和科学检验。 这也就算了,更让人捉急的是这位威廉西蒙兹爵士还有着迷之自信,认为前任罗伯特瑟宾斯爵士就是个骗纸,是个只懂“纸上作业”只懂“科学公式”的花架子,认为出身于战舰设计学校的瑟宾斯根本就不懂造船 说真的,这里头的文章也是很多的。和后人的想象不同,当年横行海上的皇家海军并不认为自家的造船技术是世界第一。长时间以来皇家海军舰长们都认为法国人的造船技术比自家好,法国人造的船才是最好的船。 基于这种认识,皇家海军对自家的舰船设计师是很鄙夷的,总觉得那是一群干拿钱不干活的蛀虫。所以在1807年,经过研究和倡议,一家专门培养舰船设计师的专门学校就建立了。 这就是瑟宾斯爵士毕业的战舰设计学校,从1807年开办到1832年被迫关门,这所学校存在的二十多年里培养了一大批专业的舰船设计人才。应该说对皇家海军意义重大,但是这座学校从创立之初就面临极大的争议 而这争议正来自于皇家海军内部,包括西蒙兹在内的一批旧式军官毫不懂科学只迷信自己和前人所谓“感觉”和“经验”。他们“感觉”科学设计出的战舰依然不如从法国人那里俘获的好,“感觉”科学没有丝毫卵用,“感觉”战舰设计学校纯属于浪费钱。 这么说吧,在造舰上皇家海军内部分裂为了守旧保守的“经验感觉”派,以及“迷信科学”的学院派。这两拨人各有一大批拥趸,天天嘴炮互撩,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最初“迷信科学”的学院派占据上风,原因到并不是因为他们的科学主张有理有据深入人心,19世纪初页这些都是扯淡,科学远没有玄学有市场。 学院派能占据上风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朝中有人。力挺学院派的是直接促进了战舰设计学院诞生的第一海务大臣也就是海军大臣巴汗子爵。 有海军部的大boss出面撑腰,谁能奈何得了学院派。哪怕当时众多基层海军军官不买学院派的账,但学院派依然活得有滋有味。 不过老话说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到了1832年情况就变了,新一届政府的第一海务大臣詹姆斯格雷厄姆爵士可不吃学院派那一套。 他一上台就关闭了战舰设计学院,然后让学院的毕业的皇家海军总设计师罗伯特瑟宾斯爵士提前退休回家,取而代之的正是前面那位西蒙兹爵士。 这位西蒙兹爵士是铁杆的“经验感觉”派,一直以来他都不余遗力地攻击学院派的战舰设计是一坨狗屎,攻击学院派设计的战舰远远不如法国同类舰船。 总而言之,在西蒙兹爵士眼里学院派一无是处。这位新任总设计师醉心于自己的经验,认为自己设计的战舰是最好的。 那么事实果真如此吗 恐怕是一言难尽。起初西蒙兹的设计哲学确实很受皇家海军军官们的欢迎。因为这位设计的舰船有显而易见的特点特别大的船宽和特别尖的船底。 先不说这种设计的好坏问题。先说说为什么皇家海军的军官会喜欢西蒙兹的设计。原因非常简单,这位设计的船最显而易见的特点就是又宽又大。 很显然,没有军官会不喜欢自己的船能更大一点。这样居住面积不会那么局促,住得舒服不少。试问下谁会喜欢生活在狭窄的罐头里 所以最初西蒙兹的设计是很受欢迎,但后来后来皇家海军的军官们满满都是眼泪了。可怜的军官们发现西蒙兹的船确实又宽又大,有奢华的居住面积大大的床铺,但是这船忒么的坐起来跟过山车一样让人不舒服 震惊吧 按照战舰设计的基本哲学,西蒙兹的设计长宽比较小,船很宽稳定性应该很好才对啊为什么反而让人觉得不舒服呢 嘿嘿,有时候数字也是有欺骗性的。小长宽比确实有利于稳定性。所以西蒙兹设计的船横摇角度并不特别大,至少是不比同时期同期学院派设计的船大太多,但是他的设计横摇周期特别短 简单点说吧,就是摇晃的频率特别高同等时间别人的船完成一次横摇,他的船就要摇两回,再加上横摇角度还比别人稍微大那么一点点,结果就是可想而知的了。 用皇家海军军官的话说就是“横摇突然而猛烈令人不适” 众所周知,作为战舰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必须是稳定的火力平台。如果横摇猛烈突然,那船上的炮手乐子就大了,几乎就别想正常工作。 后来皇家海军的首脑人物科伯恩勋爵在驾驭过西蒙兹的经典设计“弗农”号之后立刻就给第一海务大臣格雷厄姆写信吐糟 “顺风顺水的时候,弗农号比海里游的任何东西跑得都快,这我确实是信了。可一旦遇上了迎头浪,这船就变得无法想象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打比方,只能比作小男孩玩的木马,原地摇摆寸步不前太容易埋首,遇上风浪就会受损,船体会四处开漏” 这么说吧,西蒙兹的设计太过于极端化,对于风帆船而言,增加船宽增加舭部高度有助于减少偏航和减少压舱物。但不懂数学的西蒙兹将这一切做得太过分,直接导致了他的船看似稳定但实则是个大摇窝。 更可怕的是,西蒙兹对蒸汽船对螺旋桨和铁质船体充满了敌意,始终坚持所谓传统的才是最好的,这也直接导致了他越来越不受欢迎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迁怒 到了1847年,西蒙兹的日子其实已经非常难过了。越来越多曾经支持他的皇家海军军官开始吐糟他,开始鄙夷他。而且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学院派越来越能用经过科学验证的事实打他的脸。 这就导致西蒙兹如同坐在火山口上,天复一天的忍受着屁股底下熔岩的炙烤。这很难受,但西蒙兹又不愿意认输,他是那种传统的英国式老顽固,哪怕是千夫所指也毅然决然地拒绝认错拒绝认输。 但西蒙兹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海军部委员会对他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如果不是看在他还有一些威望甚高的支持者份上,不好直接给他开除扫地出门。否则海军部早就让他卷铺盖滚蛋了。 饶是如此,西蒙兹的总设计师工作其实已经结束了。海军部再也不信任他,不再交给他任何战舰的设计任务。反而将设计工作委派给了总设计师助理。其实就是逼他自动离职。 但西蒙兹并不愿意就这么灰溜溜的滚蛋,他觉得自己还是能够再抢救一下的,而李骁的突然横空出世让西蒙兹看到了希望,哪怕没有老阿德勒贝格的鼓动,他也会瞄准李骁开炮。 为什么呢 原因非常简单,柿子要捡软的捏啊 在西蒙兹看来,李骁无疑就是软柿子一枚。首先,李骁是俄国人。这就意味着在英国他不会有支持者,哪怕是反对他西蒙兹的人出于反俄的需要也不会为李骁说话。 其次李骁之前籍籍无名。没有造船经验,没有念过专业的学院,就像一颗流星一样横空出世。看上去很美,但西蒙兹觉得李骁是无根的浮萍,只要他重点攻击李骁的资历,完全可以质疑他的一切结论。 最后,李骁蹿升得飞快,写了不少专业的文章,获得过不少专业行家的赞誉。如果能击垮这么一个外国学院派,那么李骁的那些名声就全会加成到他西蒙兹身上。那时候他屁股底下的位置不就稳当了 西蒙兹觉得李骁就是上帝派来拯救他职业生涯的天使,只要将这个天使连皮带骨吃个干净,他至少还能当十年的总设计师。 诸多因素的加成下,西蒙兹毫不犹豫地朝李骁开炮了。攻击李骁没有设计船舶的经验,攻击李骁没有设计船舶的资质,攻击李骁是个粗鄙的俄国北极熊。 反正这位骂得很难听,而且还盛气凌人颐指气使,仿佛是教训小学生似的。 然后,然后可怜的西蒙兹就踢到了铁板。客观的说,西蒙兹列举的那些不利因素确实对李骁很不利。在论战的最初,确实对李骁很不利,但是随着论战不断深入,当西蒙兹除掉头衔和所谓经验的加成被李骁驳斥得一干二净的时候,那位总设计师就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了。 唯一比较遗憾的是,这些论战主要发生在英国的刊物上,一两个月的论战下来,李骁在英国的名声倒是大涨,颇有点民间科学家和民间学术达人的范儿。但这些名声很少传回俄国,封闭保守的俄国海军部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李骁同西蒙兹论战的价值。 那些缅什科夫的拥护者,那些俄国海军中最保守的老顽固拒绝相信会有俄国小毛头比英国战舰总设计师更厉害。他们盲目地相信外国的月亮比较圆,迷信外国的权威更专业。 所以让人哭笑不得是,当李骁在英国大获全胜的时候,在俄国反而被奚落嘲笑和鄙视。 “听说了没有,海军步兵748团有个小连长不知天高地厚地去挑衅英国皇家海军的总设计师” “哈哈,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谁给那个白痴的勇气和自信,这么狂妄” “能不狂么。人家是堂堂天家贵胄帝国大公爵,自然是高人一等不把世人放在眼里。” “哦,就是那位杂种大公啊我说他也太能折腾了吧之前就闹得满城风雨不得安宁,现在竟然又闹到国外去了,这小子真是个搅屎棍子” “是不是搅屎棍子我不知道,反正这小子是真烦人,就没有人能治治他么实在让人讨厌” “快了,听说那小子这回碰上铁板了。你想想人家皇家海军的总设计师是什么水平,哪里是他那种绣花枕头可以比的,我想人家三下五除二就能给他弄得灰头土脸,只能夹着尾巴狼狈逃窜” “哈哈,你说得一点儿也没错。我听外交部的小舅子说,那位皇家海军总设计师大占上风,那个杂种快要完蛋了” 不得不说缅什科夫在海军部经营了二十多年,别的本事没有,但拉帮结派是相当有一套。在老太监的经营下,海军部充斥着保守派,充斥着蛀虫。之前因为李骁的关系,让康斯坦丁大公大占上风,极大的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这会儿听风就是雨,各种关于李骁如何不堪,如何狼狈的流言蜚语是广为传播。 “大公阁下,您就不管管” 尼古拉米柳亭走进海军部大楼的这一路就听到了不少类似的流言,这让他脸色很不好看。 虽然他也不喜欢李骁,但是他更不喜欢英国佬。完全看不出这些人的笑点在哪里,难道咱们俄国大公输给了英国佬你们就那么高兴那么痛快你们究竟是哪一头的 “为什么要管”康斯坦丁大公眼皮都不抬一下,很淡定地反问道。 尼古拉米柳亭皱了皱眉头,说道“那个威廉西蒙兹可不仅攻击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连带着还批评您的海军革新计划,怎么说都是敌人” 康斯坦丁大公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提起这个他就是一肚子火气,他这边搞改革弄得红红火火好不热闹,可谁想到千里之外一个英国佬突然就指着他开骂了,那货是神经病吗 老子在俄国推广蒸汽船干你屁事啊 康斯坦丁大公觉得自己是受了李骁的连累,他愤愤不平地骂道“都是安德烈那个混蛋在搞事,如果他没有刺激那个英国佬,英国佬会找麻烦现在麻烦上门了他倒是优哉游哉,却连累我的革新计划,这个混蛋完全就是故意的,我看他才是我最大的敌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变脸 康斯坦丁大公从来都不认为西蒙兹爵士其实是冲他来的。他不认识那个粗鄙的英国佬,更没有同他打过交道,自然不可能得罪对方。而对方竟然突然跳出来狠批蒸汽船连带着攻击他的海军革新计划。 排除掉对方是个神经病的选项之后,康斯坦丁大公认为真相只有一个李骁得罪了对方,对方是冲着李骁去的。所以他康斯坦丁大公实属被伤及无辜,是被牵连的那个倒霉鬼。 只能说这位大公真心是既看不清形势又自视甚高。完全没有想过他的革新计划其实比李骁写的那些文章更得罪人,毕竟李骁文章写得再多也不过是嘴炮,而他的行动是切切实实的动了不少人的奶酪。 只不过那些被抢了奶酪的倒霉鬼不敢光明正大的去找尼古拉一世儿子的麻烦,只能指桑骂槐冲着李骁这个支持蒸汽船的人吐口水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康斯坦丁大公连累了李骁,而不是反过来。 只不过这一切康斯坦丁大公是看不见也不愿意承认的。他天然地觉得自己英明神武一切都好都是对的,出现了麻烦和问题都是别人的错。比如说李骁就是个特别善于给他惹麻烦的家伙,对这样的家伙他没有丝毫的好感。 “不去管它”康斯坦丁大公愤愤地说道,“那个家伙自己惹的麻烦自己去平息。我才不会帮他擦屁股。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说到这儿,他义愤填膺道“还有,派人去警告一下他,让他消停一点,再上蹿下跳,给我找麻烦,我连他一块收拾” 尼古拉米柳亭很是无语,因为他的政治水平比康斯坦丁大公还是高一截的。康斯坦丁大公看不透的真相,他或多或少能察觉一二。至少他知道那些阴阳怪气的声音并不是冲着李骁去的,那些不过是表象而已 “阁下,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他斟酌着说道,“我观察着,这股歪风恐怕是冲您来的” “冲我来的” 康斯坦丁大公张大了嘴,显得很愕然,他立刻反驳道“怎么可能我又没得罪那个英国佬,肯定是那个杂种大言不惭地宣扬一些有的没的的所谓新技术,那才惹火了英国佬” “我早就跟你讲过,他就是个半吊子,竟然提倡螺旋桨天啦,他竟然认为那么小小的几片桨叶能驱动成千上万吨的巨舰他绝对是疯了,一点儿理智都没有是人都知道明轮才是最好的选择,螺旋桨是邪门歪道” 是的,康斯坦丁大公的蒸汽船指的都是明轮船,这位大公贫瘠的科学知识和想象力让他根本无法接受螺旋桨这种“邪门歪道”。他天然的认为明轮这种体积巨大的装置才更有力,才能驱动更大的船舶。小小的螺旋桨屁用不顶,毫无用处。 所以在新一年度的海军预算中,所有的蒸汽船都是明轮驱动的。没有一艘用螺旋桨。而这位自以为高明的大公根本就不知道皇家海军经过对比测试,发现动力相同的蒸汽船,螺旋桨比明轮效率更高。而且安装在船体中部巨大的明轮既醒目又占位置还容易受损,那才是真的歪门邪道。 当然就算康斯坦丁大公知道了也不会改变他对明轮的支持,原因非常简单,生产明轮的英国公司给了他高额的回扣,就算冲钱看他也会举双手双脚选择明轮而是效果更好的螺旋桨。 不过康斯坦丁大公的这些小心思并不能瞒过尼古拉米柳亭,这位虽然非常欣赏康斯坦丁大公,但也不会违心地一切捧对方的所有臭脚。 尼古拉米柳亭叹了口气道“您是没有得罪那位威廉西蒙兹爵士,但是您的海军革新计划大大地得罪了海军部里的许多人。他们都不喜欢您的计划,更不喜欢自己的利益受损。而那位威廉西蒙兹爵士,如果我了解的没错的话” 稍微一顿,他苦笑道“那位爵士在皇家海军中也是出了名的守旧派,强烈地反对蒸汽船。所以您的革新他不喜欢也是正常,至于大张旗鼓地攻击您的革新,那原因可能就很复杂了,只能说那位安德烈大公不过是导火索而已” 康斯坦丁大公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他也听出来了,尼古拉米柳亭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他康斯坦丁大公的海军革新计划才是引发这一切的根本原因,李骁才是恰逢其会的倒霉鬼而已。 这让他完全无法接受,哪怕很有道理,他也无法接受。因为这直指问题的实质是他连累了李骁,而不是反过来,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但是伟大的康斯坦丁大公以及未来的康斯坦丁大帝怎么会犯错这是莫大的冒犯,是对他的攻击和诋毁,完全不可接受 “尼古拉我的朋友” 康斯坦丁大公嘴里叫着我的朋友,可他的表情和语气完全不像是在跟朋友说话,反而像是教训冒失犯错的下级。 “听您的语气,好像是我在海军极不受欢迎这让我无法接受俄国海军的军官始终是向上的力量,始终团结在我的周围,我受他们欢迎和爱戴这是显而易见的” “那些企图离间我和海军部里核心军官的人才会恶毒地攻击我的革新计划所有的人都知道事实不是那样的我的计划广受欢迎所有的军官都表示拥护他们都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我的计划被落实” “而您竟然中了那些极个别卑鄙小人的诡计,竟然相信他们所说的那些谎言。这简直不像您了先生您的想法很危险非常的危险我希望您赶紧地回到正轨上来” 说着康斯坦丁大公给了尼古拉米柳亭一个严厉地眼神充作警告,然后又一次强调 “所有的麻烦和问题都是安德烈那个杂种带来的。他就是一切问题的根源只要解决掉他,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而这就是我们当前的首要任务” 第一百五十章 口是心非(第一更) 这下就轮到尼古拉米柳亭被震惊了。他瞠目结舌地望着康斯坦丁大公,似乎是第一次认识这位大公一样。 他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康斯坦丁大公是怎么得出的这些结论。他从哪里看出他的革新计划广受欢迎又从哪里看出问题的根源在李骁,而不在新旧观念和新旧利益的不可调和性。 按照他的说法,革新在海军中完全不是问题更没有一点儿阻碍。这尼玛不是睁眼说瞎话么。如果革新那么受欢迎,那被鄙视了一百多年的农奴制度为啥始终不能被终结 是之前的那些革新派脑袋进水了还是你康斯坦丁大公绊了脑壳不,这干脆是被门夹了脑袋。 尼古拉米柳亭太失望了,之前他对康斯坦丁大公的希望有多大,现在他的失望就有多大。这位大公已经完全搞不清现实搞不清方向,已经彻底地迷失了。 为什么会认为安德烈大公才是问题的根源,为什么会认为除掉安德烈大公才是上策他难道看不出革新的真正敌人是谁吗 尼古拉米柳亭不由得想到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之前对康斯坦丁大公的评价。看来那位伯爵又一次说对了,这位恐怕真的是难堪大任。 有一点尼古拉米柳亭说对了,康斯坦丁大公确实还太年轻,确实容易飘飘然,确实难堪大任。从历史上看,在亚历山大二世的改革中,这位确实出力甚大,属于最关键的改革派,也是改革派的核心人物。 但是这位确实问题不小,太急躁太冒失,容易冒进也容易因为一时的挫折而半途而废。 不过有一点尼古拉米柳亭错了,康斯坦丁大公确实有各种问题,但有一点他是对的,对付李骁确实才是他最重要的任务。如果能除掉李骁,他那位父皇会万分高兴和满意,说不定真的支持他的海军革新计划呢 在玩弄官场权术方面,康斯坦丁大公深受其父熏陶,敏锐程度确实比有点天然呆的尼古拉米柳亭强不少。他很清楚怎么做对他最有利 可问题是,对康斯坦丁大公最有利的并不一定对俄国的革新有利。因为康斯坦丁大公的利益和俄国革新并不完全一致而这就是让尼古拉米柳亭失望的根源所在了 “阁下,我觉得您的判断有问题”尼古拉米柳亭尽最后的努力劝说道,“海军中的那些家伙溜须拍马揣摩上意是有一套,但他们嘴上说的跟心里想的,跟实际做的完全是两回事” “那位安德烈大公虽然行事有时候有些不讲究,但我看来他可能才是真正拥护革新的人。我们怎么能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呢” 尼古拉米柳亭认为自己说得很委婉很诚恳了,但没想到却激怒了康斯坦丁大公,让他暴跳如雷 只见这位一贯礼贤下士温文尔雅的大公猛地就从办公桌后面弹了起来,指着尼古拉米柳亭的鼻子教训道 “尼古拉,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还有没有一点政治常识,竟然为一个波兰人说话,你难道吃了迷魂药么” 尼古拉米柳亭心情极端地烦躁,他从来没有过地觉得康斯坦丁大公的脸是这么陌生,这么让人讨厌,让他有种一拳揍上去的念头。 “阁下,”尼古拉米柳亭压抑着愤怒说道,“首先安德烈大公并不是波兰人,他是您的堂弟,罗曼诺夫家族的后裔子孙。其次,哪怕就是一名波兰人,只要他遵纪守法为帝国服务,那也不是我们的敌人。” 尼古拉米柳亭声音中透着疲倦,像是勉强打起精神在说话“最后,我觉得吃了迷魂药的是您。您怎么会觉得海军部里的那些官僚会拥护您的革新他们给您灌了灌了多少迷药,让您都分不清敌友了” 康斯坦丁大公其实刚才拍案而起之后就后悔了,因为米柳亭兄弟两是他最重要的支持者。正是这两兄弟长久以来不求回报的支持,才让他聚拢了一批拥趸,才让他有足够的人才储备去跟亚历山大一争长短。 以前没有他们兄弟俩的时候,圣彼得堡的大大小小贵族眼睛里哪里会有他这个二皇子和帝国的大公,他们眼睛里只有他的哥哥亚历山大,一个个都只想跪舔亚历山大,对他除了表面的尊敬再无其他。 想到这点,康斯坦丁大公那颗过热的大脑才稍微冷静了点。确实,虽然他现在形势大好,但只要老爹一天没有废黜亚历山大,只要他还不是皇储,都不敢说能笑到最后。 而现在那些巴结上来吹捧他、讨好他、跪舔他的家伙一看都是些关于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恐怕是靠不住的。一旦形势不妙,他们舔上来的有多快跑掉的就有多快。 更何况这帮家伙除了溜须拍马舔菊,真实能拿得出的本事并不咋地。除了用来摇旗呐喊还能凑合用用,关键的事实儿恐怕是办不好的。 真正能办事的还是米柳亭兄弟这样的人。现在就同他们兄弟翻脸,那不是自断臂膀么 这个认知瞬间就让康斯坦丁大公冷静了下来,再也不敢飘了,因为他想起来了自己还不是皇储,他哥还在嗫就算要鸟尽弓藏兔死狗烹那也得等事成之后啊 康斯坦丁大公立刻又变了一副脸色,他的愤怒一扫而空,装出一副深思的表情,似乎是被尼古拉米柳亭的话所触动,似乎是在自我反省。 反正演技真的很不错,像是知错就改的贤人。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根本没有反省,也根本不觉得之前的话有错,也根本没有改的打算。他就是装个样子而已。 良久,康斯坦丁大公“幡然悔悟”地拉住尼古拉米柳亭的手开始道歉“万分抱歉,亲爱的尼古拉。是我得意忘形了,是我错误地判断了形势您说的很对,海军部那些家伙都是些墙头草,不可能真正支持我们的革新,我们的敌人正是他们才对” 第一百五十一章 来者不善(二更) 尼古拉米柳亭被忽悠走了,这位觉得康斯坦丁大公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他根本就没想到康斯坦丁大公其实一点儿改的意思都没有,不光不想改,反而准备变本加厉地去对付李骁。 尼古拉米柳亭前脚刚走,康斯坦丁大公就找来心腹吩咐道“去收买几个外国造船专家,最好是法国的,让他们也发表文章,去批判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 心腹提醒道“大公,收买专家很简单,让他们对付安德烈大公也很简单。但问题是现在安德烈大公一直在为蒸汽船说话,批判他容易” 容易伤及自身呗。 康斯坦丁大公很清楚对方想说什么。讲真的,这也是让他很头疼的事情,为什么李骁要拥护蒸汽船呢,这不是给他找麻烦么。 康斯坦丁大公愿意看见李骁被西蒙兹爵士怒怼,被怼得生活不能自理如过街老鼠一般才好。但问题是西蒙兹怼李骁的同时,砖头和口水也落到了他的头上,这就让他很无语了,都想对全世界怒吼一声“我跟那货不是一伙的” 可问题是康斯坦丁大公还不能这么做,因为之前他是不遗余力地吹捧和推广蒸汽船,几乎可以说是俄国蒸汽船的代言人,跟李骁划清界限就等于是自打嘴巴。这事儿他可不干。 “那就让他们仔细点”康斯坦丁大公很不耐烦地命令道,“让他们将矛头对准安德烈,最好只攻击安德烈,我花那么多钱难道连这点儿小小的要求都办不到” 心腹们唯唯诺诺地答应着退了下去,但心里头其实一点儿把握都没有,这事儿哪有那么容易。但如今的康斯坦丁大公性情大变,脾气一天比一天大,越来越独断专行,稍微有一丁点儿不满意轻则破口大骂,重则掴掌打脸,真心很不好伺候。 如今谁都不敢触怒他,更不敢违背他的意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愿他高兴吧 很快,在康斯坦丁大公心腹们的收买下,不管是俄国国内还是国外又冒出了另外一批李骁的反对者。 这批人跟西蒙兹爵士这样的老顽固老古董不一样,没有批判蒸汽船和技术革新,只将矛头对准了李骁,一派攻击他拥护螺旋桨是离经叛道,另一派则攻击他只懂夸夸其谈根本不懂造船。 这倒是有些巧妙,完全满足了康斯坦丁大公的要求,既打击了李骁又不伤及康斯坦丁大公的革新计划,真心是很完美。 一时间李骁就被铺天盖地的批评声所淹没了,他就像是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似乎随时都会被撕成碎片。 “安德烈,形势有点不对劲啊” 连迟钝的鲍里斯都看出势头不好,忧心忡忡地提醒他“好像是故意有人搞事,像是冲着你来的” 李骁到是镇定,跟没事的人一样,一边继续在书桌上写写画画,一边不甚在意地回答道“你把像是去掉,那就是冲我来的” 鲍里斯瞪大了眼睛,焦急道“那你还这么淡定,赶紧想办法啊” 李骁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一直在反击啊,你以为这两个月我天天写那么多文字是干什么” 鲍里斯急道“光写文章顶什么用再说你一个人对他们一群,根本不占上风啊人家人多势众,还呼朋唤友,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你啊” 李骁停下笔,笑问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拿起刀枪把他们全干掉” 鲍里斯为之愕然,他倒是想这么干,但肯定不能这么干不是。能在报纸上骂人的那都是专家,都是有社会地位的人,不能随便弄死。当然,这一类专家其实弄死了对社会也没什么坏处,反正他们也是胡说八道居多。 “你也可以联络朋友一起帮着回怼啊” 鲍里斯想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个办法,他建议道“你可以去找列昂尼德,他家关系多,随便发动一下,就能找来一大批摇旗呐喊的帮手。到时候帮着你骂,至少显得人多势众不好欺负么” 李骁笑了。倒不是说鲍里斯这个办法不好,这个办法到确实可行,应该也能起到作用。怼人,尤其是这种隔空怼人,其实讲的都不是道理,而是气势。谁的支持者多谁的嗓门大,谁就占据优势。就跟后世某信上大v们带节奏一个道理。 尤其是这种涉及到科学的事儿,对于普遍没啥科学知识还很愚昧的19世纪民众来说,他们根本就分辨不出谁对谁错,就是看热闹。这种辩论真心不存在真理越辩越明,而是看谁人多谁嗓门大。 李骁也知道只要他向列昂尼德求助,对方肯定会全力帮忙,以戈尔恰科夫家族的影响力,发动收买一大批所谓的专家学者去怼李骁的敌人实在不要太轻松。 但李骁并不想这么做,因为真的没意思,骂街骂赢了能如何更何况真理不是你骂赢了就能兑现的。 反正李骁对这些所谓的专家并不甚在意,这些家伙用不了几年就得淘汰一大批。在19世纪中叶这个新旧交替的大时代里,所谓的是似而非的经验和理论层出不穷,但经得起时间检验的真心不多。 更何况,这些人就算骂他骂得再凶,能伤着他一根汗毛能喷死他 显然是不可能的,跟这帮家伙打嘴炮,对李骁来说一方面是宣传一下自己的观念他第一次提出了后世的一些理念和观念,相信能吸引一批真正懂行的人,跟这些人建立联系甚至留下印象是非常有必要的。未来招揽人才的时候,说不定报个名字就好了;另一方面是赚点稿费钱。 所以对于输赢,李骁其实并不在意,所以是轻松自在得很。不过维什尼亚克和列昂尼德却并不这么认为。 “您还是在意一点吧这些家伙是来者不善” 说着列昂尼德讲一封公文递给了李骁。 “这是什么”李骁愕然地问道。 “海军部发来的,要求你前往接受质询。”列昂尼德叹了口气道“我估计是那位康斯坦丁大公搞的鬼” 第一百五十二章 鸿门宴(三更) 海军部大楼位于枢密院广场的东北侧,在青铜骑士像的另一边,从位置上说比国务会议大厦还靠近冬宫。从这个角度也能看出海军部在沙俄的地位比国务会议高得多。 海军部不光是地位比国务会议高,也比国务会议有钱,从海军部大楼的装潢也能深刻地体会到这点。海军部完全是法式的奢靡风,各种名画、各种艺术品、各种金银饰品、各种古董刀剑盔甲林列其中。 这让海军部更像个大型博物馆,而不是海军的行政机构。以前还在冬宫看大门的时候,李骁没少路过海军部大厦,只不过进去的机会不多。 倒不是门卫森严,实际上海军部的岗哨基本算作虚设,礼仪性质的卫兵完全是中看不中用,只要是人模狗样像个贵族,都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去游览。 李骁主要是没时间去游玩,成天他被尼古拉一世一家子欺负得像条狗,不是在站岗放哨就是在去站岗放哨的路上,几乎没有私人时间可言。 不过今天不一样了,李骁是被请进的海军部大厦。呃,姑且算是请吧。接受质询也是一种请不是么 “看样子今天场面不小啊” 刚刚走进海军部大厦,李骁就发现不时有人群对着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看来他接受质询的消息被人故意泄露了。估计是准备广造舆论看他的笑话。 用屁股也能猜到这是谁干的,那位康斯坦丁大公看来已经不满足于之前的小动作小骚扰,准备玩大的了。 “是不太对劲” 列昂尼德也皱起了眉头。和李骁不同,他对国内的军事技术专家了解得更多,就刚才一打眼的功夫,他就看到了几个造船方面的技术达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旧式帆船的支持者,怎么看都是来者不善啊。 “那边的几位老先生都是支持纯粹帆船的。”列昂尼德小声提醒道,“也是之前骂你骂得最凶的” 李骁却依然不甚在意,来之前他就知道这个质询是宴无好宴,肯定是鸿门宴,眼下的情况完全在他预料当中。 “正常,我那位堂兄是巴不得看我出丑才好” 看着风轻云淡的李骁,列昂尼德有点感叹,越是了解李骁这个人,越是了解他和尼古拉一世一家子的恩怨,就越觉得他不容易和不简单。 哪怕是一贯拥护皇室的列昂尼德也不得不承认,尼古拉一世一家有点过分了。就算李骁血统再有问题,那也是你哥哥和你们伯伯的亲儿子,至于这么小肚鸡肠的针锋相对么。 更何况李骁一直以来并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情,这么针对更显得没有胸襟和肚量。 列昂尼德觉得,是不是俄国人,并不完全只看血统,只要拥护俄国维护俄国的国家利益,就算有波兰血统,那也是自己人。没必要那么排斥。 反而现在某些纯粹的俄国人,嘴里头喊着我爱祖国,但手底下做的事情却是挖自家的根基,这样的混蛋就算血统再纯又有什么用 反正列昂尼德是挺看不起看些唯血统论的蠢蠹和蛀虫的,而他陪着李骁来参加质询也正是表明自己的态度我是站在李骁这边的 质询在海军部最大的会议室进行,没办法,康斯坦丁大公请来的“专家”和“记者”太多了。一般的会议室还真装不下这些人。 只不过刚到门口,列昂尼德就被拦了下来。 “中校,本次质询是闭门进行。请您在门外等候” 这下列昂尼德登时火大了,狗屁的闭门质询,如果是闭门质询那些记者是怎么进去的 卫兵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本次会议是闭门进行,非受邀者不得进入” 列昂尼德怒道“我是748团的团长。海军部要质询我的部下,我理应到场” “非受邀者不能进入,中校,请您回去吧” 列昂尼德顿时脾气上来了,一把就拉住了李骁冷笑道“那我们就拒绝参加这次质询了。安德烈,走我们回去吧” 这下轮到卫兵傻眼了,他们可真想不到对方敢不鸟海军部,立刻阻拦道“中校,请您不要无理取闹这是海军部发起的质询” 列昂尼德白了他们一眼道“那又怎么样哪条军规和法律规定了必须回应质询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有权拒绝回应无礼的质询请求。你们若是不满意,就发传票好了。” 卫兵顿时无语了,李骁最让人无语的就是他的大公头衔,这个头衔虽然实质上的好处一点儿都占不到,但名分上的好处却很大。作为帝国的大公,除非他是实实在在违法犯罪了,否则海军部还拿他真没办法。 类似的质询,李骁如果想要不鸟,那真心可以不鸟。顶多就是落个不尊重海军部的口实而已,但那又如何反正有尼古拉一世在某人的仕途就别想顺畅,尊不尊重海军部都是那么回事。 更何况康斯坦丁大公发起的这个质询还真没有强制性,顶多算个研究探讨性质。 毕竟李骁一不是海军造舰部门的设计师,二也没有真实的具体设计案例引发问题。人家就是在刊物上发表看法和意见而已,顶天了算是键盘设计师。 问题是键盘设计师不违法犯罪啊。顶多你也只能说人家的设想不好不合理,但总不能说人家键盘设计一下就得关大牢里头唱铁窗泪吧 所以海军部发起的这个质询其实站不住脚,质询李骁什么呢质询他发表键盘设计这不是搞笑么 李骁发表的意见都没有产生实质性的危害,你质询他什么又有什么好质询的总不能说他发表看法和意见有问题吧 俄国虽然封闭保守但也没到连技术问题都不准谈的地步吧不准谈的是政治,不是技术,讲技术就是在报纸上公然骂街都可以,毫无问题顶多算不文雅,但不算犯罪。 所以李骁如果真不给面子,鸟都可以不鸟海军部的质询。而现在如果李骁转身就走,卫兵们还真犯怵,毕竟按照康斯坦丁大公的意思,这个质询还必须让李骁出场,否则这么大的戏台子不是白搭了么 第一百五十三章 拉扎列夫(四更) 只能说康斯坦丁大公的吃相太难看,他太想一巴掌拍死李骁了,所以一点儿机会都不想给李骁。他就是要李骁孤家寡人去面对众多反对派的质疑,让他孤掌难鸣,所以一个帮手都不准备让他带进去。 可问题是,想法很好,但完全不现实。因为这质询本身就很扯淡,压根就没有强制性。你想想质询海军步兵的一个连长为什么推崇蒸汽船和螺旋桨,是不是就像质询体育老师为什么推崇语文教学要先从认字开始一样扯淡。 人家本来就不是专业的,也没有造成任何危害。你质询或者说质疑有意义吗 甚至这传出去都是笑话。而且李骁就算拒绝接受质询都是理直气壮,因为这质询根本就没道理。 说真的,海军如果开个研讨会,讨论蒸汽船和帆船究竟孰优孰劣,请李骁去参加辩论到更合适一些。 问题是,这样的辩论康斯坦丁大公敢搞可搞了敢请李骁吗 他肯定是不敢啊因为他自己的革新就是支持蒸汽船的。搞辩论如果支持蒸汽船的一方输了,他如何下台真就放弃蒸汽船了 请李骁更是万万不可,输了让康斯坦丁大公的革新将备受质疑。李骁赢了,康斯坦丁大公更是落不到好。那要是传到尼古拉一世耳朵里,老头子肯定以为他跟李骁穿一条裤子,那还不抽死他啊 所以,思来想去康斯坦丁大公只能搞这么个不伦不类的质询,只能将矛头对准李骁。 可问题是这样一来,质询压根就没有什么法律效应。李骁拒绝回应质询都是理所当然。 更何况,康斯坦丁大公还准备搞一言堂,准备预设战场不给李骁一点助力。这让李骁更有理由表示拒绝,你想一家独大,我可以不玩儿啊 老子就不玩了,看你怎么表演 顿时康斯坦丁大公就麻爪了,拒绝列昂尼德的要求吧,人家扭头走了给你晾在当场,回头还可以到处宣扬海军部预设立场准备搞群殴。那样名声还真不好听,但答应吧,康斯坦丁大公又怕列昂尼德搅和了他的安排。 思来想去,康斯坦丁大公是举棋不定,可列昂尼德和李骁根本不给他犹豫的时间,当场就准备甩手走人你自己慢慢想吧 无奈之下,康斯坦丁大公只能咬牙退让“那就让列昂尼德中校一起参加质询” 末了康斯坦丁大公还气咻咻地补充了一句“这可是网开一面,决不准再随便加人了” 在康斯坦丁大公想来,就算加上一个列昂尼德,对方也只有两个人,而他可是安排了好反对派的权威专家和一帮子摇旗呐喊的喽啰,怎么说还是占据绝对上风,应该是能赢的。 只不过卫兵却可怜兮兮地回答道“大公阁下,来的不止是列昂尼德中校一个,还有些其他人也想参加” 康斯坦丁大公顿时怒了,喝道“一概不准,他们以为是谁,这里是海军部,不是他们自家的花园,是想来就来的地方么” 卫兵弱弱的问道“那统统赶走” 康斯坦丁大公刚想说“对,就是统统赶走”但马上他就注意到了卫兵扭扭捏捏地表情,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马上改口问道“还有谁想参加” 卫兵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拉扎列夫上将也也想参加质询” “拉扎列夫上将” 康斯坦丁大公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这个拉扎列夫上将很是了不得,属于俄国海军中鼎鼎大名的人物,绝不可以等闲视之。 康斯坦丁大公艰难地咽了口吐沫问道“是米哈伊尔彼得罗维奇拉扎列夫上将吗” “是的,大公阁下,正是那位将军阁下。”卫兵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其实也不怪卫兵要哭,因为这个米哈伊尔彼得罗维奇拉扎列夫确实是相当的不凡。他出生于弗拉基米尔省的贵族家庭,幼年时期就取得了留英资格,曾在皇家海军见习。后来曾经两次环球航行以及前往南极探险。 米哈伊尔彼得罗维奇拉扎列夫不光是在科考上名气很大,战场指挥上也立下过赫赫功勋。在帮助希腊独立的纳瓦里诺海战中,担任分舰队参谋长兼亚速号舰长的拉扎列夫一举击沉了包括土耳其海军旗舰在内的五艘敌舰。 为了表彰拉扎列夫和亚速号的战功,亚速号成为了俄国海军当中第一艘获得乔治舰尾旗和长旒的舰艇。尼古拉一世还特别下令,黑海舰队必须永远保持一艘叫做“纪念亚速”号的舰艇。 到了1833年为了迫使土耳其就范,拉扎列夫又曾率领一只分舰队远征博斯普鲁斯海峡,逼迫土耳其人在温卡尔-伊斯凯莱西条约上签字。 在这之后,拉扎列夫开始在黑海舰队服役,担任黑海舰队司令官,成为了俄国海军两只主力舰队的指挥官,乃是实打实的封疆大吏。 而且拉扎列夫牛逼的还不仅仅是他自己,他还有一个同样官居海军上将的哥哥,门下带来的弟子里头有弗拉基米尔阿列克谢耶维奇科尔尼洛夫、帕维尔斯捷潘诺维奇纳希莫夫、伊斯托明、布塔科夫。都属于猛人级别的。 所以别说是康斯坦丁大公,就连尼古拉一世都对老头礼遇有加。更主要的是老头还不是缅什科夫那一类的老古董。因为留学英国的关系,拉扎列夫的科学视野相当广泛,对科技发展有相当的敏锐性。 在缅什科夫把持海军部的这些年里,拉扎列夫担任司令官的黑海舰队是反其道行之,新办新式海军学校,培养海军新式技术人才,更是大力提倡蒸汽船舶。老头本人对蒸汽船舶,尤其是铁壳蒸汽船舶是相当的欣赏,认为那才是未来的发展方向。 这么说吧,如果缅什科夫一干人代表的俄国海军中最顽固最保守的势力,那么拉扎列夫则代表的是最先进最开化的先进势力。之前康斯坦丁大公搞革新的主要支持者里头就有拉扎列夫。 那么拉扎列夫怎么对李骁感兴趣呢作为黑海舰队司令的他怎么又突然跑到圣彼得堡来了呢这还要从头说起 第一百五十四章 都是有原因的 拉扎列夫之所以此时返回圣彼得堡,跟三件事情有关。第一件也是最主要的,那就是俄国同土耳其之间的摩擦。 因为圣地问题,尼古拉一世对土耳其蛇鼠两端的态度极为不满。这位霸道的沙皇认为在圣地问题上一直都是法国为首的天主教势力在不断地挑衅,作为圣地天然的守护者,俄国自然要予以回击。 而该死的土耳其人没有完全遵守两国之前达成的协定,并没有给予俄国政治上的方便和特权,反而包庇法国人。实在是罪大恶极 一直因为信仰问题对土耳其极为不满的尼古拉一世天然的认为自己在年放了土耳其两马,让土耳其避免了立刻被瓜分肢解的命运,土耳其人应该感恩戴德才对。 可现在土耳其人不光没有感恩戴德,反而还在背后捅刀子,实在是忍无可忍。所以尼古拉一世是倾向于一次性解决问题,彻底地推垮土耳其这堵墙,联合列强像瓜分波兰一样也给土耳其瓜分了账。 想要瓜分土耳其必然得用到军事手段,而黑海舰队的作用和地位就非常突出了。尼古拉一世自然要召见拉扎列夫这个年的英雄,听听他的意见。 让拉扎列夫返回圣彼得堡的第二件事是因为老朋友法比安戈特利布冯别林斯高晋上将的缘故。 这位别林斯高晋海军上将也是个著名的航海家和探险家,曾率领拉扎列夫一起前往南极考察。当年别林高晋是编队的指挥,拉扎列夫是副指挥以及和平号的舰长。 从那时候起,两人就结下了友谊。只不过那次环绕南极的科考结果并不是特别理想。亚历山大一世希望别林斯高晋带回南极的全面勘测资料,但因为气候恶劣别林斯高晋并没能做到这一点。所以亚历山大一世是断然拒绝支付别林斯高晋印刷刊发他绘制的地图和海图作为惩罚。 在那之后,别林斯高晋是按部就班的晋升,当过黑海舰队司令,波罗的海第二舰队司令、波罗的海舰队司令,1839年晋升海军上将之后基本就在喀琅施塔得养老,算是退二线了。 但别看别林斯高晋退居二线了,但依然非常关心海军建设,之前缅什科夫那些保守的搞法让他也是相当的不满意,但无奈地是尼古拉一世喜欢缅什科夫,纵然他再不满意也拿老太监没辙。 之前因为梅萨多夫一案,缅什科夫被停职在家。康斯坦丁大公又高举革新的大旗,别林斯高晋觉得是个好机会,就联络一帮老朋友准备一起探讨下海军革新的具体搞法,算是出最后一份力吧。 自然的拉扎列夫肯定在别林斯高晋的邀请名单之列。正好前者也要回来面见沙皇述职,正好就一并办理了。 而让拉扎列夫返回圣彼得堡的第三个原因,就跟李晓有直接关系了。作为蒸汽船舶,尤其是铁壳蒸汽船舶的主要支持者,老头是一贯关注世界各国在这方面的相关信息。 当李骁用作者a的笔名发表一篇篇相关论文的时候,老头就关注到了他。尤其是西蒙兹跟李骁打嘴仗之后,老头更是强烈地关注李骁,原因也非常简单,老头非常认同李骁的观点。 而类似的观点在落后的俄国真心属于实打实的少数派。不管是蒸汽船还是铁壳船在俄国都属于异类。尤其是两者结合在一起的时候,那就更是异类中的极端,应该被打翻在地并踏上一万只脚。 在这些保守派看来,蒸汽船造价高昂、可靠性一塌糊涂、乘坐舒适性也是相当的糟糕,根本就没有任何价值,就是一种昂贵的玩具。 而用铁来造船壳那更是离经叛道,是天底下最最荒谬的事情。遇水即沉的钢铁用来造船,这不是梦话是什么 这些年拉扎列夫就是不断地跟持有类似观点的白痴周旋,不断地试图说服缅什科夫一类的老顽固接受新事物。但效果么,只能说差强人意。 因为原因很复杂。就拿上面那两条来说吧,第二条那真心是一点物理常识都没有,不值得一驳。但第一条其实有几分道理。 蒸汽船的造价确实很贵,比传统的风帆船贵得多。尤其是对几乎没有能力生产蒸汽机的俄国来说,就更加贵了。这么说吧,一台二三百马力的蒸汽机就要数千英镑,如果再算上锅炉设备,引进这么一套可能高达上万英镑。 那个年代的上万英镑可不是一笔小钱,一万英镑大约合十万卢布。这还仅仅是买轮机以及明轮设备,还不包括船体、舾装。乱七八糟加一块,一艘船得三四万英镑。 这真心是很贵了,要知道当年建造一艘二等75门炮的战列舰也不过四万英镑。花三四万英镑建造一艘比战列舰小得多、武备几乎可以说不存在的船,对哪国海军来说都是有点儿不能接受的。 更何况,早年间的蒸汽机和锅炉问题百出,锅炉爆炸、蒸汽机罢工都是常事,保养起来异常的麻烦和耗钱。而且这种新式船舶乘坐舒适性极差,老式简陋的蒸汽机巨大的颤震让你双腿发麻,短小烟囱里喷出来的刺鼻的烟雾更是能呛得你半死,再加上布满甲板的烧完的煤渣和粉尘。 好吧,反正早期的蒸汽船真心不比黑煤窑里舒服。而且早期蒸汽船速度还很慢,就算有蒸汽机驱动速度也不超过十节,耗煤还十分感人。全船全用来装煤也支持不了几天的航行,大部分时候还得靠风帆。 你想想,这么一来,帆船依然是主流,蒸汽机显得可有可无,种种缺点集合在一起,谁会喜欢这种新玩具就算真心是喜欢,也没那么多钱去大量建造不是。 总之,推广蒸汽船的拉扎列夫是万分痛苦的,他看得到蒸汽船的前景,但苦于有限的知识水平没办法说服那些众多的反对者。一度的,老头都感到绝望了,觉得有生之年是看不到蒸汽船大发展的时代了。 但是李骁的横空出世,却给给他推开了一扇窗户,让他看到了希望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决心 列夫托尔斯泰的心情不是特别美丽,倒不是他遇上了什么闹心的事儿。实话实说,抵达圣彼得堡后的这两三个月他觉得前所未有的充实,由衷感到快乐。 之前他还在给大哥的信中写道“来圣彼得堡是个正确的决定。虽然这里的贵族比莫斯科更加盛气凌人让人憎恶,但也总有些新朋友能带给我惊喜” “列昂尼德戈尔恰科夫中校是个正直能干的绅士,将一团糟的748团治理的井井有条我从未想过在俄国竟然还有这样的部队,没有盛气凌人恶毒成性的军官,没有刁钻油滑的兵油子,有的是一群纯粹的人” “我能感到他们的朴实和认真,士兵们认真训练,军官们一心专注于自己的事情,每个人都各得其所生活简单、淳朴,哪怕是列昂尼德中校和安德烈大公也没有任何特殊我喜欢这样的淳朴” “对了,那位安德烈大公让我惊奇。根据我的了解,748团的转变全都源自这位大公他没什么架子,除了身材矮小体质不太好之外,全是优点他可以和士兵坐在一起聊天开玩笑,就像个农家子一样” “这位大公还有丰富的知识,对物理、化学颇为精通,更让人欣喜的是他还专注于教育,竟然在748团办文化补习班,对象竟然是那些普通农奴士兵,真是让人惊叹” “我也加入了补习班,不过是充当老师,这里的每个学生都是那么专注,我喜欢这些学生” “唯一让人厌恶的是海军部的官僚们,这些混蛋吃饱了撑的只会找麻烦,各种麻烦,那占据了列昂尼德中校和安德烈大公太多的精力如果没有那些混蛋,我们能取得更多的成绩” “天啦,真没想到,我竟然会告诉您我喜欢748团,喜欢这个团的一切,喜欢和列昂尼德中校和安德烈大公一起奋斗,那真是激励人心” 列夫托尔斯泰确实很喜欢748团,更喜欢他新结交的朋友。唯一比较可惜的是他很快就要离开748团了。毕竟他不是现役军人,也并不在748团服役。另外喀山大学要开学了,哪怕做个样子他也得回去报道。 但托尔斯泰真心不想离开,尤其是他喜爱的新朋友遇到大麻烦的时候,他更想和新朋友一起战斗,而不是只能远远地担忧。 “我的年轻朋友,为什么您一定要去海军部大厦旁观呢”阿列克谢斯佩兰斯基叹了口气问道,“廖尼亚不是告诉过你了,没什么大事的,他们能应付么。” 托尔斯泰闷闷地回答道“我知道,但我还是想去” 看着眼睛里写满执着的托尔斯泰,阿列克谢叹了口气,他最怕这种执着的眼神了。 上一个这么望着他的是列昂尼德,是他想要去748团的时候。那一次他就败给了这种眼神,不得不帮忙张罗。而这一次托尔斯泰也是这种眼神。好吧,他一样毫无抵抗力,只能答应,不过叮嘱道 “我的朋友,我带你去看是没问题。但我必须提前提醒您,场面可能对我们共同的朋友非常不利,可能充满了恶意的谩骂和诋毁,会非常难受” “但是您必须冷静,必须克制千万不要冲动” 托尔斯泰撇了撇嘴,对此既无奈又不满,为什么正直做事实的人就要被诋毁和攻讦呢而那些不干任何正事只想着混日子或者捞油水的家伙反而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反而能指手画脚胡说八道呢 “那不合理也不公平” 面对托尔斯泰的抗议,阿列克谢叹了口气“是的,一点儿都不公平,但有什么办法呢现实就是如此” 他再次提醒道“如果您不能保持克制,那我就不能带你去” “为什么”托尔斯泰愤愤不平地质问道,“难道就看着我们的朋友遭受莫须有的攻讦么。我们应该和他们一起战斗,至少也要一起面对” 阿列克谢摇了摇头道“不,我的朋友,你错了。现在列昂尼德和安德烈最希望的是你不要卷进来。这一切他们早就知道必然会有一天将要面对,早就做了充足的准备他们应付得来。” “而您,”阿列克谢顿了顿道,“您并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面对那些狡猾的敌人可能会进退失据,或者一时激愤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这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您也不希望他们因为您而卷入新的麻烦和诘难中去吧” 不等托尔斯泰回答,阿列克谢再次强调道“所以,如果您一定要去,那就保持冷静,克制情绪。相信你的朋友一定能面对任何情况,相信他们一定能应付得来,千万不要自作主张去帮忙,那可能会打乱他们的计划,适得其反。” 托尔斯泰苦着脸说道“真的只能干看着吗” 阿列克谢苦笑一声道“也不是干看着。我的朋友,您好好看着,永远地记得那一幕,每当您懈怠的时候就回想,回想这种爱莫能助无能为力的滋味,这种可恶的无奈感必然能重新让您充满动力” 这话与其是说给托尔斯泰听的,不如是阿列克谢说给自己听的。这些日子他跟列昂尼德和李骁混得很熟,长期的交往和相处,让他渐渐喜欢上了这群新朋友,觉得俄国有这样的青年人真的是非常好。 可如今,一群明明只想做事的人却要遭受一群站着茅坑不拉屎的混蛋的恶毒攻击。哪怕是已经被现实磨平了棱角的阿列克谢都不能忍耐了。 他第一次怀疑自己父亲的教诲,又一次地对这可恶又可悲的现实万分不满。他也想要跟自己的朋友一起面对一起战斗,哪怕那样是万劫不复但内心也是充实和快乐的。 而这种充实和快乐他已经消失了很久很久,当他重新找回来的时候是那么的幸福。他要留住这种幸福,也愈发地痛恨自己竟然什么都不能做 第一百五十六章 开幕前(上) 托尔斯泰并不能完全理解阿列克谢的话,但是他明显地能感到阿列克谢跟之前有点不一样了。整个人似乎敞亮了许多,不像以前哪怕是开怀大笑的时候,笑容里都带着苦涩。 那时候的阿列克谢总是不快乐,总是很阴郁,总是有种莫名的毁灭情绪。就仿佛他的天空总是灰暗的,看不到太阳,看不到希望。 他总是背负着莫名的压力,被这种压力死死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那种感觉。 但是现在,他仿佛挺直了腰杆,眼睛也明亮放光,哪怕是天空再昏暗,他也无所谓,因为他心中有阳光。 “您您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阿列克谢微微一笑道“可能吧,可能找回了失去已久的东西” 不过阿列克谢不想继续讨论自己的情绪,岔开了话题“所以,我的朋友,如果你还继续坚持去,就必须按我说的做。否则,我会狠狠地揍你一顿,让你知道调皮捣蛋的代价” 托尔斯泰更加迷惑了,之前的阿列克谢可不会讲这种冷笑话,之前的他更多的像块坚冰和闷葫芦,三棒子都打不出个屁来。怎么突然的有点碎嘴了。 托尔斯泰左右看了看,很怀疑自己的朋友是不是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这惹得阿列克谢哈哈大笑,只见他一把搂住托尔斯泰的肩膀,拽着他往前走,边走边说 “记住今天的一切,我的朋友。记住你今天将会变得完全不一样永远地记住答应我” 当阿列克谢和托尔斯泰赶到海军部大厦的时候,质询会议已经快要开始了。不过大概是会议的性质早就被康斯坦丁大公明里暗里泄露了出去,大批八卦爱好者、看热闹的闲人以及其他各部门的探子都云集一堂。 “怎么这么多人” 托尔斯泰都惊讶了,因为这场质询的专业性还是很强的,他可不相信圣彼得堡会有那么多人对帆船和蒸汽船感兴趣。就刚才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就看到了几个熟人。而他们都是贵族圈里的八卦和八婆党,这些家伙怎么也跑来了 阿列克谢冷笑了一声“还不是那位康斯坦丁大公搞出来的,估计是想大造舆论吧” “大造舆论为什么呢” 托尔斯泰对圣彼得堡高层的内幕并不是特别清楚,他一直还以为康斯坦丁大公支持革新,是个开明派呢。 阿列克谢叹了口气道“支持革新的人很多,品性也是一言难尽。那位大公就属于其中动机和目的很不纯粹的那些。总之,他很不喜欢安德烈大公,关系十分恶劣。” 托尔斯泰愣愣地说道“所以,这些人都是他故意找来看安德烈大公笑话的” 阿列克谢又叹了口气道“整个质询恐怕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你说呢” 托尔斯泰无语了,对康斯坦丁大公的印象一落千丈,他完全想不通一个革新派为什么要撺掇怂恿一群守旧派对付支持革新的人。这是自毁长城好不好 阿列克谢大概能猜到托尔斯泰的想法,曾几何时他也是如此天真,天真的以为利益相同的人一定会是朋友,天真的以为利益一致就会一团和气。 竞争无处不在,为了谋求更大的利益,有些人会不折手段的。比如说康斯坦丁大公。阿列克谢都能猜出那位大公这一段如此积极,如此上蹿下跳是为了什么。 但阿列克谢却不认为康斯坦丁大公的做法有用。因为他的父亲老斯佩兰斯基伯爵曾经告诉过他,尼古拉一世既保守又坚持原则,这两样已经构成了他生命的全部,只要他还活着,这两样就永远不会有变化。 基于此,阿列克谢能推断出尼古拉一世是绝不可能废长立幼的。只要亚历山大皇储还活着,那就是储君,康斯坦丁大公没有一毛钱的机会。 而现在这些对康斯坦丁大公有利的现象和利好,恐怕是那位皇帝故意制造的假象。虽然还不知道尼古拉一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阿列克谢知道不外乎帝王心术而已。 尼古拉一世只是将康斯坦丁大公当做诱饵,为的是达到他的某种目的而已。 想到这儿,阿列克谢忽然笑了,他觉得康斯坦丁大公是那么可怜,这个可怜的孩子绝对想不到他的父亲仅仅是利用他而已,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终究都是一场空。 看清了这一点,阿列克谢的心情好了不少,甚至有了一种看笑话的闲情逸致。当然,这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因为哪怕只是可怜的诱饵,康斯坦丁大公也是那种特别剧毒的诱饵,是真能毒死人的 而现在,他的两位朋友正要以身试毒,这是何其危险啊 “第三部办案” 面对卫兵,阿列克谢冷着脸将自己的证件丢了过去,不等他们反对,就带着托尔斯泰走了进去。 这种狂妄蛮横地做派让卫兵将想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乖乖地交还证件还行注目礼。 托尔斯泰像好奇宝宝一样问道“第三部这么厉害” 阿列克谢苦笑道“是的,非常厉害,非常吓人。但多半不是什么好名声” 两人信步往里走,都不用问路,就知道质询会议的地点。原因嘛,有太多人围观看热闹了。礼堂外面都是里三层外三层,只不过让人奇怪的是,其中穿海军制服的并不多,更多的是民众打扮的围观党。 “今天这场戏可真热闹啊” “莫斯科晚报都派人来了,大农村的土豹子也想跟咱们抢新闻么” “别理他们,赶紧想办法进礼堂,走廊上什么都听不清楚啊” “好像刚才进去的是拉扎列夫海军上将老将军怎么也来了” “何止是他老人家,别林斯高晋将军也来了今个儿这戏越来越好看了啊” “低声,康斯坦丁大公来了。啧啧,他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阿列克谢也看到了康斯坦丁大公,脸色确实不好看,像蒙着一层漆黑的面纱,难看得像锅底。 阿列克谢正幸灾乐祸的时候,忽然又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第一百五十七章 开幕前(下) 小阿德勒贝格原计划是准备早点来看戏的,毕竟这出好戏的始作俑者是他老子,他很想看看戏台上的主配角都是什么表现,尤其是想看看真正的结果出来之后,康斯坦丁大公的表情。 只不过老阿德勒贝格不允许他来得那么早,甚至一度不准他前来看戏。后来听说拉扎列夫突然冒出来,这才允许小阿德勒贝格前往把控大局。 在阿列克谢看到他的同时,小阿德勒贝格也看到了对方。都是圣彼得堡高等贵族圈的一员,谁不认识谁尤其是对方还是赫赫有名的斯佩兰斯基之子,顿时小阿德勒贝格眯起了眼睛 他怎么也来了 小阿德勒贝格知道阿列克谢是列昂尼德的好朋友,之前更是隔三差五往748团跑。但在这种场合公然出现和私下里交情好完全是两个概念了。 他难道不知道,这是在站队吗 斯佩兰斯基晚年可是强烈地排斥站队,基本上万事不发表意见,就当个沉默的哑巴顾问而已。怎么到了小斯佩兰斯基就这么不谨慎了 小阿德勒贝格有些惊疑不定,更有些担心阿列克谢的出现会不会进一步影响力量对比的天平。 按照老阿德勒贝格的算计,肯定不会让康斯坦丁大公得偿所愿地放肆吊打李骁,如果让他做成了,那不是让尼古拉一世对他更满意了么。 所以老阿德勒贝格可是在质询会议中安排了不少反骨仔,这些人明面上是帮康斯坦丁大公说话的,但实际上都接受了老狐狸的贿赂和威胁,必要的时候就得放水送人头。甚至不惜反戈一击打康斯坦丁大公措手不及。 此外,这些围观看热闹的记者也不全是为康斯坦丁大公服务的,相当部分也是老阿德勒贝格安排的枪手。在后面的报道中,将夸大对李骁有利的消息,而对李骁不利的消息则视而不见。 总而言之,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着康斯坦丁大公掉坑了。 但是之前拉扎列夫的出现让老阿德勒贝格就有点措手不及。这位老将影响力非同小可,算得上举足轻重,而他公然站李骁那边,一下子就影响了力量对比的天平。 按照老阿德勒贝格的安排,李骁最后顶多能惨胜或者小负。可拉扎列夫一来,康斯坦丁大公的走狗企图仗势欺人是不可能了,老头一个人就能喷死他们一群,何况边上还有一个更老资历的别林斯高晋。 有这两老头坐镇,别说康斯坦丁大公的走狗,就是康斯坦丁大公都有些坐立不安。 所以老阿德勒贝格深恐安排出岔子,才允许小阿德勒贝格前往观战,时刻关注事态发展,实时微调细节安排,避免演戏演得太过火不好收场。 小阿德勒贝格觉得幸亏他赶来现场指挥了,因为李骁那头又来了个小斯佩兰斯基,虽然他老子已经死了,但影响力还在。老斯佩兰斯基的徒子徒孙除开被流放的十二月党,依然还有大批活跃在政坛,给小斯佩兰斯基撑腰护航的是不计其数。真心是不能小看的。 “让他们注意点,收着点,别过火” 小阿德勒贝格小声对随从吩咐了两句,然后目光就死死地锁住了阿列克谢,生怕对方一上来就搅局。 阿列克谢有搅局的意思吗 多少是有点的,但是他属于比较谨慎的搅局者,不会一上来就当搅屎棍。之前他的想法是在关键的时候出手搅和一下,给李骁和列昂尼德分担一下压力,让敌人不敢太猖獗过分。 但是看到小阿德勒贝格之后,阿列克谢的想法也有些转变。老斯佩兰斯基伯爵早就告诉过他尼古拉一世身边有几条毒蛇需要特别注意,其中就有老阿德勒贝格。 按照老斯佩兰斯基的说法阿德勒贝格家族没有一个好人。统统是老奸巨猾满腹诡计的阴谋家。千万小心 此时阿列克谢的想法是小狐狸怎么也来了他不是皇储的人吗为什么跑这里来看他偷偷摸摸吩咐左右的架势,一定有问题 顿时阿列克谢就在全力关注小阿德勒贝格的一举一动,生怕这个小狐狸也是冲李骁来的。如果是,那列昂尼德和李骁都危险了 也就在此时,质询会议终于开始了。 其实早就应该开始了,但是随着列昂尼德的强势介入,尤其是拉扎列夫和别林斯高晋的到来,打了康斯坦丁大公一个措手不及。让这位大公不得不收敛一些。 而且随着闻讯而来的记者越来越多,之前安排的小会议室不得不改成了大礼堂。此时,礼堂内围坐观战的除了高级军官就是海军技术专家,再然后就是心怀各种目的的权贵和记者。 康斯坦丁大公黑着脸问身边的心腹“怎么这么多人” 按照他的本意,规模是必须受控的,毕竟李骁怎么也是支持蒸汽船的,勉强跟他算一个阵营。打击李骁是必须的,但是必须控制规模注意方式。千万不能让反对蒸汽船和他的革新的人借题发挥,不然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真心是傻逼了。 但眼下这个规模,实在太大了。声势太大了 心腹苦着脸回答道“没有办法,高级将领们和圣彼得堡的权贵们都涌了过来要求参加,总不能都赶走吧” 康斯坦丁大公真心想抽人了,心说当然要赶走啊不然要你们有什么用可如今木已成舟,想反悔都不行,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坐下了。不过他心中已是惴惴不安,隐隐约约觉得今天这个质询会议恐怕不好收场了。 礼台上主持质询的是第二海军大臣小鲁缅采夫,这个油头粉面一身浓郁古龙水味道的小胡子没什么表情的安然就坐,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但是台下的康斯坦丁大公却觉得这个最近小动作频频的家伙垂下的眼帘里似乎隐藏则寒光。顿时更加不安,觉得不应该将主持质询会议的权力让出去的,这让他有种一切都失去控制的无力感 第一百五十八章 先声夺人 小鲁缅采夫似乎也察觉到了康斯坦丁大公的焦虑,这位端坐于主席台首位的第二海军大臣给了台下的康斯坦丁大公一个非常难以言明的笑容,然后断然宣布 “肃静本次质询会议开始。” 顿时嘈杂的礼堂一片肃穆,不管是闹哄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众,还是别有用心的各路下棋党,亦或者康斯坦丁大公和李骁,都敛息屏声等待着战斗的开始。 作为主持的小鲁缅采夫慢条斯理地开始说废话,无非是本次会议的重要性,感谢上帝和皇帝,感谢everybody。整整说了十几分钟,然后才意犹未尽地将话语权交了出去 “叶罗费瓦西里耶维奇费季诺夫上校,作为本次质询会议的发起人,你有什么事项向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质询。请你一一言明。” 叶罗费瓦西里耶维奇费季诺夫自然是康斯坦丁大公暗地里找来的黑枪手。作为俄国海军的设计师,他虽然没有特别瞩目的成就,但胜在资历老,从叶卡捷琳娜大帝时代一直熬到了尼古拉一世时代,从少尉制图助手熬成了设计建造师。已经年过65岁的他还想再进一步。 如果能在70岁之前熬成少将总设计师,退休金什么的能涨一大截不说,还能连带着给儿子徒孙们安排个更好的岗位,免得他们像自己一样从零开始,需要苦熬这些岁月。 但是让叶罗费很无语的是,现任总设计师利特曼宁少将虽然已经75岁了,虽然长年累月地躺在病床上喘息,但就是不肯落气。不光不肯落气还仗着有缅什科夫撑腰,把持着一些关键的岗位不放,让他们这些也年过花甲的总设计师助理只能干巴巴的翘首以盼,实在是可恼可恨啊 不过这回叶罗费觉得时来运转了,攀上了康斯坦丁大公这艘大船,有了这位大公支持,他应该能得尝所愿。嗯,只要能按这位大公说的去做,一定行 叶罗费瞧了一眼对面的李骁,讲心里话,他并不太把李骁当一回事。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懂什么造船,想当年他这个年纪还在船厂跟着师傅们学习抡大锤呢。 造船那可是手工技艺活计,没有个十年八载的言传身教根本就入不了门 反正叶罗费是根本就没把李骁放在眼里,觉得对方不过是个夸夸其谈的花架子。在报纸上发发文章就懂造船了这不是扯淡么 叶罗费不光没把李骁放在眼里,更是深深地鄙视那些最近十几年才兴起的学院派在教室教造船开玩笑吧,算算数、画画图、捣鼓一些奇怪符号和公式的玩意儿就能造好船这不是扯淡么 叶罗费觉得这个质询会议不要五分钟他就能将李骁驳斥得原形毕露,十分钟就能让对方狼狈而逃,让他这种经验丰富的老造船对付一个小屁孩,真心是胜之不武啊 站起身来的叶罗费注意到了康斯坦丁大公关注的眼神,他立刻毕恭毕敬地回了一个我办事您放心的眼神。然后信心满满地发言了 “作为海军的总设计师助理,我注意到最近以来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以作者a的名义在相关报纸和杂志上发表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奇谈怪论。” “妄言造船技术,妄言海军战术这些荒谬的言论毫无事实依据可言,只求博眼球给海军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所以我恳请第二海军大臣阁下正本清源肃清这些荒谬的谎言,惩罚这些谎言的制造者,让海军建设不再受到错误的干扰” 小鲁缅采夫瓮声瓮气地回答道“本大臣已经获知你的意见。”然后他转向李骁,异常严厉地质问道“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阁下,对于费季诺夫上校的指控,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骁好整以暇地站了起来,一点儿都没受小鲁缅采夫压迫式质问的影响,轻松地问道“大臣阁下,我有些不明白今天的不是质询会议吗还是说今天这里是军事法庭” 小鲁缅采夫冷眼看着他回答道“自然是质询会议,不过” 李骁立刻就给他打断了“既然是质询会议何来指控一说我难道犯罪了正在接受审讯吗” 小鲁缅采夫真心没想到李骁如此的强势,竟敢打断他的话头,自然是很不高兴,但问题是李骁的说法没有问题,今天只是质询会议,不是法庭。 他只能闷闷地说道“大公阁下,您说的有道理。费季诺夫上校,请您纠正之前的发言,如果您想要控诉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请向军事法庭提起诉讼请求。今天是质询会议,您只可以发起质询” 叶罗费闷闷地应了一声是,只得又道“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阁下,您是否承认之前曾经发表过为数众多的荒谬经不起推敲的奇谈怪论,其中有相当数量涉及到海军造舰和设计” 李骁淡淡地回应道“我不知道您所谓的奇谈怪论指的是哪些作为帝国的大公,作为时刻关心海军建设和发展海军军官,探讨海军建设方向有什么问题吗” 叶罗费恨恨道“您那不是探讨,而是胡说八道” 李骁又道“先不说我的意见是否是胡说八道。我只问您,我是否有胡说八道的权力呢” 叶罗费为之一愣,他始终认为自己是造船达人,是权威,其他外行和地位不如他的人天然地就该听他的。但问题是,这种观念他自己想想可以,但讲出来那就真的不可以了。哪怕是封闭保守的俄国,你也不能堵上别人的嘴不让说话不是更何况你还想堵一位帝国大公的嘴,说出去那就是太狂妄了。 “当然不是”这个锅叶罗费可不敢背,哪怕他心里头就是这么想的,也不敢明说。 “既然如此,”李骁讥笑道,“我发表过什么言论,关您什么事儿呢您觉得不对,大可以不听,今天这么劳师动众的是准备做什么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 第一回合 李骁的质问就直指问题的核心了。这场质询会议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或者说叶罗费究竟想通过质询达到什么目的 如果按照叶罗费的说法,李骁的言论影响很坏,干扰了海军建设,那确实有必要开个会肃清坏影响。 可问题是,李骁的言论说破天去也不过是讨论和探讨,他并不是海军的总设计师,并不能决定怎么去造船。那是叶罗费一干人的工作。 如果叶罗费等人始终恪守自己的观念,毫不为所动,那李骁能造成什么很坏的后果呢 简而言之,叶罗费的“控诉”站不住脚,没有事实作为支撑。往浅了说他就是不想听到李骁的声音,要堵上对方的嘴。往深了说,就是可以夸大事实博眼球,为自己谋私利。 而当这些被李骁当众剥开之后,叶罗费就无语了,他总不能说李骁在报纸上叽叽歪歪干扰了他睡眠,导致他没办法好好搞设计了吧 那就是真的搞笑了,真这么说,叶罗费就会成为造船界的笑柄了。顿时,老头就哑口无言了。 第一回合,叶罗费惨遭ko。这让康斯坦丁大公气得都无语了,之前他也是将问题想简单了,一门心思的想搞臭李骁,却没有多想合理不合理的问题。 如今被李骁抓住漏洞,一开始就把质询会议的初衷都给推翻了你丫的究竟是想质询什么能不能清楚地讲出来,别搞笑好不好 不过康斯坦丁大公反应还算快,知道搞臭某人的这一招不好使了,赶紧插嘴道“安德烈,费季诺夫中校并不是质疑您发表意见的权力。而是质疑您频频发表一些未经验证的观点,这些观点可能会对海军造舰和发展造成恶劣地影响” 其实,康斯坦丁大公这时候说话是不合理的,毕竟他为了撇清关系,是作为旁观者列席的,这时候公然出手,就属于拉偏架了。 不过李骁也不太在意,他早就知道这些全是康斯坦丁大公搞出来,对方会插手再正常不过。并且,对方也就是个猪队友,插不插手没太大影响。 李骁微微一笑,反问道“是吗那我可是惶恐不安啊。请问,我的言论究竟给海军造成了什么恶劣的影响呢” 康斯坦丁大公也无言了,因为根本就没什么恶劣影响,像叶罗费一干老顽固根本就不看李骁的论文和文章,压根不关注。如果不是康斯坦丁大公要求,他们恐怕都不知道李骁做了什么。反正他们都是一如既往按部就班的干活,什么影响都没有。 但为了打击李骁,给李骁织罗罪名,肯定得说有恶劣影响啊否则这戏还唱不唱了。 可一旦李骁把话问穿了,有没有恶劣影响就必须掰扯清楚了。 康斯坦丁大公支吾了半天才道“我是讲可能会造成恶劣影响,我们必须防微杜渐” 李骁笑道“哦,原来是可能啊也就是说现在还没有什么恶劣影响喽” 这下康斯坦丁大公直接就囧了,连带着会场里都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哄笑,很显然大家都不是瞎子,这一出把戏实在有些拙劣。 当然敢笑的都是外国友人,俄国人还是很老实的,哪怕心里头觉得好笑至极,也只能憋着,一定得等到了散会了再细细回想,在心里头乐个够。 “暂时没有而已” 半晌康斯坦丁大公才憋出了这么一个回应,只不过这更像是死鸭子嘴硬,对李骁没有丝毫杀伤力。 这让叶罗费有些着急了,开局不利啊。按照原计划,这时候李骁应该已经被扣帽子被批判了,接下来的造船之争就是给对方盖棺材板而已。 可现在,李骁将这些强塞过来的帽子全部丢得干干净净,一点儿把柄都没有。等会儿就算造船之争赢了,也没什么卵用,因为人家没有造成任何恶劣影响,没有影响自然不用负责,不能判罪啊 一时间叶罗费都有些慌了手脚,不知道是该继续扣帽子不放,还是进入造船技术争论环节。因为这跟预料完全不同啊 这个可怜的老头子只能频频目视康斯坦丁大公眨眼,希望对方给个明示。而这一切自然也被李骁看在眼里,他不由得挖苦道“费季诺夫上校,您的眼睛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老是冲着康斯坦丁大公眨眼,需要帮你叫医生吗如果您实在不舒服,我可以等您好了再来解答您的疑惑的,千万别耽误了病情才好” 会场里又是一阵哄笑,连之前一本正经的拉扎列夫和别林斯高晋都边笑边摇头,因为这出戏实在是太不堪入目了太拙劣了。 康斯坦丁大公自然是被气得半死,恨不得上去踹死叶罗费才好你丫的脑子有病啊老冲着我眨眼干嘛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么直接去怼那个杂种啊 “肃静肃静” 小鲁缅采夫狠狠地拍了拍桌子,不由分说地对叶罗费命令道“费季诺夫上校,请您尽快进入正题” 然后又对李骁训斥道“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阁下,请您注意言行不要再提和本次质询无关的事情” 李骁耸了耸肩,不脸上的不屑是明明白白的表露了出来。托尔斯泰也对小鲁缅采夫有些不满,在阿列克谢耳边嘀咕道“这位第二海军大臣根本是拉偏架嘛明明是叶罗费太拙劣了” 阿列克谢也觉得小鲁缅采夫的态度有些奇怪,按照他的了解,这位第二海军大臣应该是亚历山大皇储的人,最近他频频出入皇储的沙龙和舞会,经常受到皇储的接见,时常发表一些忠君爱国拥护皇储的言论。 按道理说这家伙应该不会偏向康斯坦丁大公才对,可刚才他的态度分明又是向着康斯坦丁大公的,怎么会这样呢 阿列克谢想不通了,但是他有一种直觉,那就是这位小鲁缅采夫奇怪的态度一定是有问题有说法的,难道有阴谋 想着,阿列克谢立刻转向了小阿德勒贝格,如果有阴谋的话,一定跟这个家伙有关 第一百六十章 第二回合(上) 阿列克谢盯着小阿德勒贝格的脸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这狐狸父子都是影帝,表情是滴水不漏。反正旁人看了只觉得他是普通的过路围观看戏党,绝不会想到他会是幕后黑手之一。 无奈之下,阿列克谢又转回了场内,质询终于开始了,叶罗费正在发问 “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阁下,您是否发表过建议新建新式蒸汽船舶的言论” 李骁镇定自若的回答道“有,请问这有问题吗” 叶罗费恨恨道“问题倒是没有,不过值得商榷。众所周知,蒸汽船舶并不成熟,存在一系列难以克服的问题。在这些问题没有被克服之前,盲目地倡导蒸汽船舶,这恐怕不是负责任的态度吧” 说完,叶罗费有些沾沾自喜又有些迫不及待,他觉得接下来就是他这个真正专家表演的时间了。刚才受到的那些羞辱他要加倍的奉还 李骁依然是那么风轻云淡,从容不迫地回答道“抱歉,费季诺夫上校,您的问题我没有听懂您刚才说什么” 叶罗费鄙视了李骁一眼,心道连话都听不懂,这水平还有脸以大公自居,真不嫌丢人的。果然,杂种就是杂种狗肉上不得台面 叶罗费昂起头,有些小骄傲地回答道“我是问,在蒸汽船舶一系列的问题没有克服之前” 李骁直接截断了他,问道“您所谓的一系列问题都是什么问题我怎么没有听说蒸汽船舶有什么难以克服的问题,危言耸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叶罗费愈发地觉得李骁不学无术了,蒸汽船舶存在的问题还用吐糟么,一抓一大把。不过眼见李骁自投罗网找死,他也乐于送一程 “怎么是危言耸听呢难道大公阁下您不知道,简单点说吧,蒸汽机和锅炉的可靠性就不怎么样吧我们花费巨资购买的蒸汽机和锅炉都无法满足长时间航行的需求,这怎么说都是大问题吧” 李骁笑了,又一次反问道“您是从哪里看出来,蒸汽机和锅炉无法满足长时间航行的需求的呢” 叶罗费讥笑道“这还用看吗几乎所有的蒸汽船舶顶多就能工作天的,然后不是烧光了燃煤,就是自己故障了,我们舰队里的蒸汽船莫不是如此,难道您准备视而不见么” 会场里响起了窃窃私语声,所有人都被叶罗费吸引了注意力,毕竟他反应的情况很现实。如果蒸汽船果真这么不堪,那么确实不应该大力提倡。 只不过洋洋得意的叶罗费并没有注意到康斯坦丁大公的脸色,这位大公一点儿高兴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望着叶罗费像是要喷火一般。 原因其实很简单,康斯坦丁大公是支持蒸汽船舶的,他反对的只是李骁而已。之前他一再交代叶罗费,一定要控制打击面,打击李骁可以放手去做,但是最好不要攻击蒸汽船舶。就算要也要集中在几个李骁侧重他反对的点儿上。 可现在倒好,叶罗费一上来就是铁棍横扫,倒是压制了李骁的嚣张气焰,可也沉重地打击了蒸汽船舶的声誉。这让他的海军革新计划脸往哪放 自然的康斯坦丁大公是恨得牙痒痒,对叶罗费是一肚子火气。可是想想看,其实叶罗费也是挺不容易的,康斯坦丁大公的要求本来就不合理,很难两头兼顾。 而适才李骁的开场重击又让叶罗费急于扳回一城,不由得不发力过猛,毕竟老头还是想好好表现的。 此时得意洋洋的叶罗费望着李骁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他有些畅快地问道“大公阁下,您对此就没有解释没有想说的吗” 叶罗费看来,这一回合是他赢定了,毕竟有波罗的海那些不堪大用的蒸汽船做例子,对方怎么反驳 但李骁还就是能反驳,只见他叹了口气,用一种可怜的目光望着叶罗费,好像是在看弱智一样。 “费季诺夫上校,我必须得问问您,您是有多久没有关心过蒸汽船的实际运行情况了” 叶罗费眉头一皱,怒问道“大公阁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前来质询之前,我特别调取了相关蒸汽船舶在我波罗的海舰队的使用情况,我的说法是有证据的” “不不不”李骁摇着头说道,“我问的是您有多久没关注过蒸汽机和锅炉技术水平更高国家的蒸汽船舶的使用情况了您知不知道,英国皇家海军的大量蒸汽船舶都可以长时间在海上使用蒸汽动力航行。” “比如黑鹰号,从1843年开始一直到1847年,累计使用蒸汽动力航行了两万多海里,平均每年用蒸汽动力航行四千多海里。” 李骁讥笑了一声,道“根据皇家海军今年来对蒸汽船舶的使用情况看,只要养护合理,蒸汽船舶完全可以长时间海上航行,而且因为完全不受风力和风向的影响,越是远距离航行效率就越高于传统帆船。” 说着,李骁微微一顿,讥笑道“至于波罗的海舰队中那些不堪大用的蒸汽船舶,费季诺夫上校,恕我直言,您能不能告诉我它们都是什么时候的老古董了” “对了,我还忘记提了,据我所知,波罗的海舰队蒸汽船舶的养护费用可是经常的被挪用,您觉得连养护工作都不能保障的船,能有什么表现呢” 叶罗费变了脸色,他是真没关注过皇家海军的蒸汽船使用情况。因为蒸汽船在波罗的海舰队表现很拙劣,他觉得有这个事实就足够了。 可李骁列举的例子狠狠地抽了他的脸,后面更是无情的嘲讽波罗的海舰队的蒸汽船之所以表现拙劣,完全是人祸,跟船无关。轻而易举地就化解了他的攻击,反而让他有些下不来台了。 登时,叶罗费心中暗暗叫苦,必须马上回击,但是从哪个方面攻击呢既要打击李骁的嚣张气焰,又不能让支持蒸汽船的康斯坦丁大公难堪,这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第二回合(中) 就在叶罗费抓耳挠腮手足无措的时候,他的衣角被人拉了拉,只见他年轻的助手瓦西里古里耶维奇将一张纸条推到了他面前,上面大大的写了一个单词铁船。 顿时叶罗费眼前一亮,他怎么忘记这个糟点了。就是嘛,直接攻击这个点就好了,某人不是大力支持铁船么,就从这里打你个落花流水。 叶罗费立刻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蒸汽船可能可靠性已经得到了改善,但据我所知大公阁下您支持的并不是一般的蒸汽船,您是相当支持蒸汽铁船吧” 李骁平静地回答道“是的。您又有什么问题” “有问题”叶罗费立刻用一种极其夸张的语调,仿佛是看见了外星人和傻逼一样夸张地说道“这仅仅是问题吗大公阁下,我真的很怀疑您究竟有没有一点常识用铁来造船哈哈,这是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了” 哈哈哈哈 叶罗费故意地夸张大笑,似乎是想带动观众的情绪,只不过观众并不是特别买账,除了叶罗费带来的学徒和同党哈哈笑了几声捧场之外,大多数人还冷静围观。 李骁撇撇嘴,无语地问道“好笑在哪” 叶罗费瞪大眼睛用夸张地肢体语言嘲笑道“您是真傻还是装糊涂,难道不知道铁比水重,根本浮不起来么” 说着,他转向了观众席,啧啧地挖苦道“先生们,你们瞧瞧,这就是我之前所言的恶劣影响,都罔顾现实,都公然违背常识了,再这么下去,不知道还要说多少疯话,这怎么可以,怎么能放任啊” 观众们有些窃窃私语,似乎对此有些认同,不过他们还是保持着克制,因为李骁的情绪太平稳了,淡定得都有些吓人了。 李骁能不淡定么,之前他还以为叶罗费攻击铁造船舶能有点新颖高明的论点,谁想到这么让人失望,竟然还用中世纪那种铁浮不起来的老掉牙论调,这货是从坟里头挖出来的吗 叶罗费放肆大笑了一阵,觉得自己已经是胜券在握,接下来就是鞭尸时间了。他以为李骁会拙态毕露会手忙脚乱会举足无措,但谁想到对方竟然跟没事的人一样。 不愧是皇族,脸皮真厚啊 叶罗费刚想继续嘲笑,李骁忽然开口了“您懂最基本的物理学原理吗或者简单点说,您懂浮力吗” 叶罗费一愣,准备说自己非常懂,但李骁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您刚才所说的才是笑话,钢铁一定会沉在水底您还活在中世纪吗难道您不知道15年英国就造出了铁壳船舶难道您不知道最近几年铁壳船舶的数量与日俱增” 李骁轻蔑地哼了一声,指着叶罗费的鼻子教训道“在我看来,您这个设计师是一点儿都不称职。不了解最基本的物理原理,也不去了解世界造船技术的发展和进步,固步自封自以为是,这才是最大的笑话,虽然这一点儿都不可笑,反而很可悲” 李骁劈头盖脸地教训道“如果我们海军的设计师都像您一样,我都不敢想象我们同英国的差距有多大了。再这么下去,我们的海军就全完了” 叶罗费脑子里嗡嗡作响,他刚才听到了什么铁壳船造出来了15年就造出来了这怎么可能 叶罗费很想说李骁撒谎,但对方那信心十足的样子不会作假,恐怕是真的但那怎么可能 一时间,叶罗费觉得世界观都崩塌了,整个人都沙雕了。而李骁则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他走到列昂尼德面前,接过了对方递来的资料,然后走到观众席前一一分发 “先生们,这是国外铁壳船的相关资料,你们可以看到15年利物浦就建成了铁壳船帝普顿号,之后1820年法国人造出了铁壳海船亚伦曼比号。1830年铁制明轮船加里欧文也投入了运营。” 李骁冲着叶罗费冷笑一声,奚落道“然而,到了今天,到了1847年底,在我国竟然还有人怀疑铁壳船能不能浮起来,这是有多愚昧啊而这样的人竟然还是我国海军造船的设计师可笑啊,可悲啊” 叶罗费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脑子里充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这个可怜的老头已经完全沙雕了,就愣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让人可笑又觉得可怜。只不过李骁完全没有同情他的意思,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老头虽然不是首恶,但也是帮凶,对敌人,李骁才不会客气。 不过就在李骁准备鞭尸的时候,之前叶罗费大放阙词的时候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的小鲁缅采夫忽然说话了。 “大公阁下,再次警告您务必注意措辞。您刚才的言论在我看来是极不负责任的攻击和诋毁。是决不可容忍的,如果您再这么放肆,我只能请您出去” 吁 嘘声顿时响了起来,明眼人都能看出小鲁缅采夫这是拉偏架了,之前叶罗费讽刺和攻击李骁的时候,小鲁缅采夫就装聋作哑,李骁稍微还击一下说点真话,就不能容忍了。这是什么狗屁的道理 小鲁缅采夫重重地敲着桌子吼道“肃静立刻肃静再有喧哗者一律驱逐出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小鲁缅采夫才控制住形势,只不过就算如此,对叶罗费之流来说形势也是极其不妙。连续遭到迎头痛击,几乎是溃不成军了,如果接下来还不能有所起色,真心是输掉了裤衩。 “怎么办怎么办” 叶罗费一脑门子都是冷汗,刚才他抽空瞧了一眼康斯坦丁大公,对方眼睛里几乎都要喷火了,可想而知有多愤怒。可问题是,怎么翻盘呢完全没头绪啊 “老师,我觉得铁质船舶还有文章可做” 瓦西里古里耶维奇还没说完,就被叶罗费喷了一脸“屁的文章,都是你刚才出的馊主意,不然我能这么狼狈你这个蠢货害惨我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第二回合(下) 叶罗费就像个薄情寡义的渣男,将所有的怨气和不满都发泄在了助手,或者说徒弟瓦西里古里耶维奇头上。他理所当然地觉得如果不是瓦西里古里耶维奇的小纸条,他绝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 所以。全都是瓦西里古里耶维奇的错,都是这个小混蛋给他带坑里去了。 如果不是在万众瞩目的场合下,叶罗费绝对抬手就是几个嘴巴抽过去了。对传统和古板的俄国人来说,助理或者说学徒就跟家里的农奴一样,可以随便收拾。 可惜,这里有太多人在看着。叶罗费只能强压下满腔的怒吼,只能怒视着瓦西里古里耶维奇,痛骂他一顿出气。 说真的,这让叶罗费太不爽了,觉得七窍生烟。问题是,瓦西里古里耶维奇其实更加不爽,明明不是他的错,他提示叶罗费不是让他质疑铁壳船能不能浮起来,可这个食古不化的老东西自己搞砸了一切,转头却找他发泄,你说他能不火大么 瓦西里古里耶维奇真想拂袖而去,真想再也不看叶罗费的脸色。但是,他也只能想想而已。在十分传统的俄国,在手工艺人这个行当圈子里,师徒关系是最重要也是最特殊的关系。 没有人会用一个不尊重师傅的徒弟,没有人会给他工作的机会,哪怕他能力再强也没有用,那扇大门将永远向他关闭。 所以,为了过上好日子,为了家里头的弟弟妹妹们能吃饱饭,也能学一门手艺,无论在叶罗费那里受了多少委屈,他都只能忍耐。 瓦西里古里耶维奇低着头,将满腹的怨气和怒火都紧紧地压在胸腔里,尽量不看叶罗费那张讨厌的脸,尽量忍受一切侮辱,直到老东西发泄完毕为止。 叶罗费终于骂完了,倒不是他发泄痛快了,实际上只要一看见低头不语一股子低气压的徒弟,他就觉得火大。他最讨厌瓦西里古里耶维奇的就是这点这个小混蛋以为低着头不说话,他就不知道小混蛋满腔都是怒火么 叶罗费很清楚自己的徒弟在想什么,对此也是火冒三丈,他天然的认为自己可以随便侮辱瓦西里古里耶维奇,这是作为师傅天然的权力。而徒弟只能承受,不准有任何怨言。 瓦西里古里耶维奇竟然敢不满对叶罗费来说这就是大逆不道,所以他暗暗决定将瓦西里古里耶维奇出师的日期再延后至少一年作为惩罚。 让叶罗费停止谩骂的原因是质询会议必须继续,如果他不继续质询下去,李骁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作为胜利者大摇大摆的回家了。那样的话叶罗费就真的要变成笑柄了。 叶罗费大声地威胁道“快想想,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难倒那个杂种大公,想不到你们统统都别想出师了” 瓦西里古里耶维奇怨毒地瞥了叶罗费一点,对这个心胸狭隘古板守旧还没什么真本事的师傅是增加的憎恨。但他知道叶罗费绝对是说到做到,曾经有个师兄不过是纠正了老头子一点点小错误,就被记恨了三年,足足让他当了八年的学徒才允许出师。 瓦西里古里耶维奇可不想再白给叶罗费当牛做马了,多一天都不愿意。他咬了咬牙说道“师傅,铁壳船的磁罗经问题,这绝对无解的” 本来瓦西里古里耶维奇插嘴的时候,叶罗费准备立刻再骂他一顿的,对这个出馊主意的徒弟他是深恶痛绝。但对方说完之后,叶罗费又是眼前一亮,这确实是个好问题,太好了 不过叶罗费依然没有给瓦西里古里耶维奇好脸色,他教训道“你这个逆徒你为什么不早说,故意想让我出丑么” 瓦西里古里耶维奇又被骂了一顿,不过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他这位师傅就是这个人渣脾气,毫无人性可言。 不过叶罗费已经顾不得继续教训瓦西里古里耶维奇了,他赶紧冲回舞台正中,准备用瓦西里古里耶维奇给的弹药一举将李骁击倒。 “铁壳船舶就算能够造出来,但也绝不可能有太大的发展。这种船舶存在天然的根本无法克服的缺陷,铁壳将极大的干扰磁罗经的使用没有了磁罗经,我们的船在茫茫大海上如何导航难道我们花费巨资建造的船舶永远只能在岸边待着么” 叶罗费的这个问题有道理吗实话实说,确实有。铁制品具有铁磁性,对磁罗经确实有干扰,尤其是19世纪早期,这个问题几乎是无解的。 所以,15年人们就能造出铁壳船舶,但是得再过五十年,铁壳船舶才渐渐成为主流。其中关键的问题就是其对磁罗经的干扰。当年可没有卫星定位系统,磁罗经是最重要的导航设备。没有了它谁敢出海航行 所以这个攻击点很给力,连李骁都不由得高看了瓦西里古里耶维奇一眼。是的,叶罗费刚才的表现他全看在眼里,知道这个老家伙其实没什么本事,有本事或者说有点常识的是他的徒弟。 “大公阁下,您怎么不说话了鼓吹造铁壳船的您,不会没想到这个问题吧您不会不知道这么简单的常识问题吧” 李骁心中有些好笑,这个可怜的老头又满血复活了,刚才还跟丧家之犬一样,果然是小人一枚。 叶罗费还准备继续挖苦,而围观的托尔斯泰和阿列克谢也暗暗为李骁着急。但李骁依然是那么镇定,他微微一笑道 “我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您的孤陋寡闻。我原以为作为海军资深设计师,您应该具有广泛的国际视野,啧啧,让我没想到的是,您竟然是如此如此的闭塞,几乎什么都不知道” 叶罗费怒了,喝道“您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就问您,铁壳船舶干扰磁罗经的问题怎么解决快点回答” 李骁看着气急败坏的叶罗费,讥笑了一声,问道“费季诺夫上校,请问您知道乔治艾里吗” 第一百六十三章 第二回合(续) 叶罗费自然不知道乔治艾里是何许人也,他也没兴趣知道。他就像所有的自大自以为是的白痴一样,很不耐烦地叨叨道“我不认识什么乔治艾里,大公阁下,我希望您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立刻回答我的问题” 李骁没有理会叶罗费,又一次问道“费季诺夫上校,那请问您知道复仇女神号吗” 叶罗费愈发地不耐烦了,他高傲地昂着头向小鲁缅采夫建议道“阁下,您看到了,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一直拒绝回答我的问题,一直在东拉西扯,这就是故意逃避和拖延时间” 小鲁缅采夫也没有让他失望,立刻警告李骁“大公阁下,请正面回答费季诺夫上校的问题,不要再东拉西扯了否则,我只能结束这场质询,宣布” 李骁讥笑道“宣布什么” 这下小鲁缅采夫愣了,他想起来了,是没啥可宣布的,叶罗费的控诉根本不可能成立,就算叶罗费赢了,也不能追究李骁什么,顶多让对方名声受损而已。 想了想,小鲁缅采夫觉得名声受损也算是一种成功,正准备借此警告李骁,但李骁又一次抢在了他的前面 “阁下,我又怎么顾左右而言他了,我所言的一切都在回答这位既愚蠢又无知的费季诺夫上校的问题,只不过他本人太过于孤陋寡闻,还没能反应过来而已” 叶罗费立刻就火大了,怒道“胡说八道,你回答什么了就是在东拉西扯而已” 小鲁缅采夫也很是不爽,他不喜欢李骁完全无视他的态度,立刻警告道“大公阁下,请你正面回答问题,否则我只能赞同费季诺夫上校的意见而且再次警告你,不要无端侮辱我海军军官,这极其无礼,我只能认为你蔑视海军蔑视国家” 李骁摊了摊手,笑道“行行行,我很快就会告诉你,这位费季诺夫上校有多愚蠢和无知了” 说着,李骁直接对叶罗费说道“您不知道乔治艾里,也不知道复仇女神号,太正常了,因为您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您知道了,就不会提那种无知的可笑问题了。” 然后李骁直接转向了观众,朗声说道“乔治艾里先生是英国皇室的高级天文官,在1837年,也就是十年前,英国皇家海军将彩虹号划拨给这位先生做实验,用于找出纠正铁制船舶对磁罗经干扰的修正办法。” “乔治艾里先生在皇家海军上校bj约翰逊先生的研究基础之上经过周密的实验,成功的找出了修正干扰的办法,简单而且很有效” 说着李骁又转向了已经意识到不妙的叶罗费,嘲笑道“您看,您不知道乔治艾里,您不知道您所谓的问题十年前就被解决了,您是多么的孤陋寡闻啊” 然后李骁又转向了观众“至于复仇女神号,这艘完工于1840年的铁壳蒸汽船舶就应用了乔治艾里先生的研究成果。建成的当年就从伯肯黑德穿越大半个地球前往远东地区,参加了东印度公司发起的一系列对清国的攻击行动,用事实说明了铁壳汽船远洋航行可以准确可靠的导航。” 就在观众以为李骁说完了时,他忽然又补充了一句“对了,顺带着说一句,复仇女神号是英国莱尔德公司建造地第28艘铁壳汽船,她的姊妹舰地狱火河号也应用了相应的成果,并且效果更佳” 说着,李骁转身风度翩翩地对着叶罗费和小鲁缅采夫微微躬身,嘲笑着问道“先生们,对于我的回答,你们还满意么” 哄笑声又一次在观众席响了起来,这回声音更大,原因是拉扎列夫和别林斯高晋带头起哄,有了这两位大人物的榜样作用,大家伙都有些肆无忌惮了。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李骁的反击太犀利了,几乎正大光明的骂叶罗费和小鲁缅采夫是傻逼。不过他们也确实够傻逼的,尤其是叶罗费,作为海军的主要设计师,竟然不知道十年前的技术动向,不知道他认为的盖世难题竟然早已被攻克,甚至还当其是个宝贝,不知天高地厚的用来攻击李骁。 结果么,自然是死得很难看。人家十年前就解决了的问题,你哔哔个什么劲啊再联系到之前他还妄言铁壳船下水就会沉没,而李骁则用事实告诉他人家英国光莱尔德公司就建造了28艘铁壳船。 如果铁壳船真的下水就沉,人家莱尔德公司得多头铁才会孜孜不倦地建造小三十艘还不放弃啊 “干得漂亮” 托尔斯泰发出了胜利的欢呼,李骁刚才在台上从容不迫谈笑间就让敌人灰飞烟灭的风采让他兴奋了。他多么希望台上的那个人能是自己啊 他也想要做这种引领时代潮流的英雄,想要能够挥一挥手就让那些如叶罗费之流的小丑原形毕露只能狼狈而逃。 他兴奋地搂着阿列克谢的肩膀,发出一系列咿咿呀呀的声音,这个熊孩子看起来高兴坏了。 不过阿列克谢就没他那么兴奋了,倒不是说他不高兴,他也为李骁犀利地反击高兴,都想击节赞叹了。但他不是托尔斯泰这种什么都不懂的政治小白。阿列克谢敏锐地注意到了小鲁缅采夫奇怪的态度这货一直在针对李骁,很不对劲啊 阿列克谢认为这货作为亚历山大皇储的走狗,小鲁缅采夫不应该如此好心的帮康斯坦丁大公才对。之前小鲁缅采夫可没少给康斯坦丁大公找麻烦,怎么今天一反常态了难道亚历山大皇储和康斯坦丁大公摒弃前嫌携手合作了 如果是这样,那对李骁和列昂尼德就相当的不利了。之前他们之所以能够化险为夷,就是利用这两兄弟的内讧,他们握手言和了,这还怎么“左右逢源”啊 一时间,阿列克谢是无比焦躁。那么他的猜测是真确的吗康斯坦丁大公和亚历山大皇储真的同流合污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难堪不已 康斯坦丁大公和亚历山大皇储真的同流合污了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这两兄弟暂时不可能狼狈为奸的。小鲁缅采夫的态度之所以这么奇怪,其实原因说穿了一文不值。 那就是小鲁缅采夫必须得是这个态度,他不可能在公开场合为李骁说话的。原因嘛欺负李晓是尼古拉一世的朝廷的不公开的政治正确。 欺负李骁是政治正确,帮李骁说话那是极端的政治不正确。只要是尼古拉一世的官儿,都必须明白这个道理,并坚持到底。 亚历山大皇储自然不愿意帮康斯坦丁大公的,但他也不可能冒着被尼古拉一世厌恶的危险,公然指使狗腿子帮李骁说话。 反而,他需要门下的狗腿子表现得比康斯坦丁大公还要积极地欺负李骁,只有这样才能彰显他比康斯坦丁大公更维护自己的父亲,更遵循尼古拉一世的指示。 讲白了,这都是演戏啊台上的小鲁缅采夫在演,台下的亚历山大皇储也在演。而作为导演、编剧的阿德勒贝格父子其实吧也是在演戏,只不过他们的戏份更加隐蔽,演技更加高明。 还真是在父亲的预料之中,康斯坦丁大公果然不是那位杂种大公的对手,看来我是白担心了半天。 小阿德勒贝格一直悬着的心落回到肚子里了,他很是放松地靠在椅子背上,还翘起了二郎腿,仿佛是在亚历山大剧院看戏一般轻松惬意。 之前,他还真是有点紧张。生怕李骁不是康斯坦丁大公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打得溃不成军。那样的话,他们这边麻烦就大了。 是的,在他们父子设计中,可从来没有真的帮康斯坦丁大公意思,他们更想让康斯坦丁大公掉坑里。只不过那个坑不好挖,得看李骁够不够给力。 李晓如果不够给力,那必然的小鲁缅采夫就不能是如今这个态度了,只能拼着政治不正确拉李晓一把。而如果李骁足够给力的话,小鲁缅采夫就得非常地政治正确,从各种方面为康斯坦丁大公擦屁股。 屁股擦得越多,擦得越刻意,就越能让康斯坦丁大公难堪。 因为他们父子会满世界宣传“看到没有,康斯坦丁大公就是个假把式,嘴上说要给某人颜色看看,但实际上却拿某人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最后还得咱们亚历山大皇储的人来救场,你们说说这样的绣花枕头上次怎么可能让那位杂种大公就范” 然后他们父子就可以炮制更多的流言蜚语,其中必然有康斯坦丁大公和李骁私下勾结“狼狈为奸”的这一条。而这一条也必然会传到尼古拉一世的耳朵里面。 哈哈,你说到时候尼古拉一世会怎么想 当然,这还不是全部,因为老阿德勒贝格的计划没有如此的肤浅。小阿德勒贝格轻蔑地瞥了一眼台上意气风发的李骁,在心中讥笑道“可怜的傻瓜,你以为你会是最后的赢家么天真幼稚” 不过从场面上看李骁已经像是赢了,叶罗费收获了一波波的嘘声和嘲笑,只能再次狼狈地逃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只能再次朝徒弟们发泄自己的羞愤。 但不管他做什么,改变不了的事实是,他被李骁扯掉了最后的遮羞布,就那么赤果果的摆在那里人人嘲笑。 “肃静” “肃静” “肃静” 小鲁缅采夫连续大喝了三声才将将让礼堂内沸腾的情绪被压制下来,实际上刚才热烈的嘲笑声有相当部分是冲着这位第二海军大臣去的。 不光是因为他打压李骁的表现,还因为他之前的风评就不是太好,在海军部和圣彼得堡贵族圈,讨厌他的人大把,有的是人希望看到他出丑。 “费季诺夫上校,请问你还有问题需要质询吗” 叶罗费真心想说“没有问题了,让这该死的质询就此结束吧”但他又真心没有权力这么说,因为康斯坦丁大公的脸色很难看,一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表情。 但让叶罗费继续问下去,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不光是因为他不知道该问什么,还因为他被李骁的博闻强识给惊到了,什么样的人才会记住那些杂七杂八的见识 要知道叶罗费这个专门搞造船的,专门从事这一行的都不知道李骁说的那些具体事例。对方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天天就守着此类新闻和论文过日子吗 叶罗费被吓坏了,被李骁完全给唬住了,以为李骁根本是扮猪吃虎,再问什么都是多余。 事实肯定不是叶罗费所想的那样。李骁其实并不懂造船,如果叶罗费问一些更细致更专业的问题,比如造一艘帆船该怎么铺设龙骨怎么钉船板怎么做防水,那李骁立刻就抓瞎了。 这些李骁是真不知道。因为他真不懂造船。他所有的那些博闻强识都是后世文化传播的便利性带来的。在1847年会读书写字的人都少,绝大多数人都是文盲和半文盲,文化制品极其匮乏,除了纸质书籍和报纸几乎就没有其他的传播手段。 伦敦人不知道利物浦发生了什么,法国人不知道英国人有什么创造才是正常现象。哪里像后世,论文技术资料很容易就能检索,可以足不出户知道天下大事。 1847年的时候,落后的俄国设计师不知道英国的技术革新才是正常现象。李骁也不是靠博闻强识这个时代的知识秒杀叶罗费的,而是带着后世的bug轰杀古人,诚然是欺负人啊 但叶罗费不知道,他被李骁表现出的“专业性”吓坏了,根本就不敢出马再战,是真被吓破了胆 “现在怎么办这个白痴一点儿用都没有搞砸了一切”康斯坦丁大公黑着脸冲左右心腹问道。 “你们还有别的更好的人选没有,要有本事一点的” 面对急迫焦躁的康斯坦丁大公,心腹们却没有好办法,只能低着头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费季诺夫上校已经是最好的人选了阁下,我觉得现在最好还是暂且休战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还有问题 暂且休战 这个建议绝对不在康斯坦丁大公的考虑范围之内,因为哪怕是暂且休战他这边也是一败涂地。今晚全圣彼得堡所有的沙龙、所有的舞会和剧院包厢里都会流传关于这场质询的各种小道消息。 在这些消息中,李骁绝对是大放光彩的那一个,而他很可能将沦为被挖苦嘲讽的小丑。 康斯坦丁大公的自尊心无法接受这样的“侮辱”,尤其是看着李骁踩着他的脑袋接受欢呼,这仅仅是想想都能让他抓狂。 “我绝不” 康斯坦丁大公刚刚开头,心腹们又一次劝说道“阁下,那位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比我们预想中要难缠得多,必须找更厉害更专业的人士才能制住他今天如果继续下去,我们恐怕会一败涂地,到时候就一点儿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 康斯坦丁大公终于不说话了,翻盘的希望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了。为了这微乎其微的希望,他只能强压下满腹的不甘心,宣布中场休息,择日再战。 哄的一声,礼堂里又是潮水般的嘲笑声响起,这笑声让康斯坦丁大公几乎吐血,他只能怨毒地瞪了李骁一眼,然后赶紧地撤退跑路了。 李骁的朋友们在欢呼人群的簇拥下,立刻围了上去,托尔斯泰二话不说就送上了最热烈地拥抱,差点给李骁强吻了。这个熊孩子激动坏了,简直变成了李骁的迷弟,恨不得逮住李骁促膝长谈个三天三夜才好。 好在还有阿列克谢,他拉走了“丢人现眼”的熊孩纸,因为拉扎列夫和别林斯高晋找李骁要谈正事,不能被熊孩纸抽风给耽误了。 于是乎在托尔斯泰念念不舍的眼光中,李骁几乎是落荒而逃一样登上了两位老将的马车,刚才他也被眼冒绿光的熊孩纸吓坏了。 “感谢您二位的支持,没有你们,今天我恐怕没有这么容易过关。” 李骁一上来就表达了诚挚地谢意。确实,今天没有这两位老将,质询的环境会更加恶劣,到时候强势围观他的全都是对他心怀恶意的敌人,他不会有一个支持者,也不会有公正合理的质询环境。而这一切都是两位老将军顶住压力为他争取的,这真心是很不容易。 不过不管是别林斯高晋还是拉扎列夫都不甚在意,别林斯高晋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大公阁下您过誉了,我们没有做什么,只是看了一场好戏而已,真没想到您仅仅凭借一己之力就击溃了对手,漂亮” 拉扎列夫也赞叹道“是的,大公阁下,您在这场质询中的表现,比我们游走四方去做说服做工作效果要强百倍。您让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铁壳船舶和蒸汽动力是有前途的,不是什么荒诞不羁的狂想,更不是什么经不起推敲的炼金魔法” 19世纪既是科技大发展时代,也是光怪陆离的时代,科学和玄学都大行其道,各种真的假的知识泥沙俱下,每每让人哭笑不得。 就比如铁造船舶,对其证伪的玄学家大有其人。很多和叶罗费一样的人都秉持铁一定浮不起来的观念拒绝改变,还凭借其话语权与影响力带歪了一大批人。真心是劣币驱逐良币,让扼腕不已。 “将军,我并没有做什么。只不过讲清楚了早已被证明过的事实而已。你们的工作胜过我万倍,如果没有你们一直以来的宣传和呼吁,没有你们的推广,情况会更糟,而我的言论恐怕会被当做妖言惑众,那时我会被直接送上火刑架烧死,根本就不可能安然地坐在这里了。” 拉扎列夫和别林斯高晋哈哈一笑,道 “我们就不用互相吹捧了,大公阁下,就如您所言,形势依然严峻。海军部的老古板没那么容易说服,我们必须再接再厉乘胜追击” 对此李骁表示同意,搞科普肯定是有好处的,落后的俄国实在太需要这么一股新鲜的风儿了,哪怕是只能吹掉一点儿浮尘也好。 聊了一会儿后,拉扎列夫忽然问道“大公阁下,听了您今天的发言,我想问,是不是困扰铁造船舶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今后铁造船舶将成为主流呢” 李骁很认真地回答道“将军,我认为铁造船舶成为主流是历史的趋势,也是必然。铁造船舶的优势太多了但是眼前并不能说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拉扎列夫惊讶道“还有问题导航问题不是解决了吗” 李骁道“导航问题是解决了,但解决得并不是那么完美。实际运用中还是存在瑕疵的,需要不断地积累数据作为修正,需要有专业的人员才能使用好。而这些在我国都还欠缺” 拉扎列夫沉默了,不过他也知道李骁没有说错,俄国实在太落后太缺乏专业技术人才了。 李骁又道“其实除了导航的问题,更重要的问题叶罗费今天还没有提” 拉扎列夫惊讶道“还有更大的问题怎么可能” 李骁苦笑道“有的,那就是防锈的问题。您知道的,铁制品太容易生锈了,尤其是在高盐潮湿的环境下,锈蚀速度会非常快” “如果不加以干预,一艘铁制船舶锈蚀损毁的速度会非常快,十年的时间就能让其变成一堆废铁” 拉扎列夫惊呆了,要知道铁制船舶可是比传统的木头船成本贵20左右,如果再加上蒸汽机,那成本比木头船贵50都不稀奇。如此昂贵的船舶仅仅只有十来年的寿命,这谁家也受不了啊 “就没有办法吗”拉扎列夫忧心忡忡地问道。 “有”李骁点点头道,“加强维护,定期除锈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但从长远看发展研制更耐腐蚀的新材料,以及喷涂防锈性能更优良的油漆或者涂料才是解决之道。” 拉扎列夫顿时眼前一亮,兴奋地问道“有这样的新材料和新涂料吗大公阁下,您赶紧说一说,这太好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钢铁的优越性 用钢铁造船在后世看来是理所当然和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在19世纪早期,这却是一大创举,有数不清的困难需要克服。 比如前面提到的导航问题,比如李骁刚才说的生锈问题。前者经过乔治艾里等人的努力算是可以克服并没能完全解决,航行中必须不断修正。而后者在1847年根本就没有解决之道。 原因来自两个方面,那个年月根本就没有堪用的防锈漆,以及造船原材料存在极大的缺陷。 先说防锈漆的问题。不要以为这简单,好像就是点油漆的事儿。但这其实涉及到了化学的方方面面,没有足够的化学工业基础根本搞不来的。至少在俄国是搞不来的。 比如李骁所知道的后世的舰用防锈漆,里面相当多化学成分就是这个时代还没有的,从零开始弄投资太大,需要搭建完整的产业链条,根本不现实。 李骁能够弄得也就是一些更早期的防锈产品,性能没有那么理想,价格可能很感人,而且 “而且该种油漆毒性非常大,不光是对直接接触的人员,对海洋生物也有极大的影响” 李骁不是环境圣母,但也不希望毒物横行于世,更不希望那些接触此种防锈漆的工人和士兵后半辈子都在痛苦中挣扎,所以该说的话得说前面,该做的防护也必须提醒。 只不过,他貌似有点多虑了,因为不管是拉扎列夫还是别林斯高晋根本就不在乎。倒不是这两位老将冷血无情,而是那个时代根本就没有这种意识,对环境对人性都不会特别的关注,人们关注的是效果和效益。 能让数万英镑造价的船舶延长生命力比一辈子都赚不了一千英镑的人命更值得重视。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年代的人命真的很不值钱。李骁虽然不喜欢这种观念,但也无法立刻让这个时代的人做出改变。 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就跟后世的第三世界穷鬼蜀黍们毫不关心发展高污染工业或者回收发达国家剧毒垃圾会对自己的家园造成何种恶劣影响一样。当饭都吃不饱的时候,人更关心吃饱饭的事儿,就是这么简单现实。 李骁其实也不是特别关心,他只是让自己的良心更好过一点,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冷血无情。因为他知道在这个吃人的时代,想要活的更好是必须付出代价的,就像英国的工业革命会让羊吃人一样,更落后的俄国想要发展,也必然有各种吃人的运动,资本的原始积累总是无比血腥和暴戾的。 所以李骁很快就略过了这个话题,继续谈技术“想要更好的防锈,造船材料的改变也是很重要的一方面。据我所知,如今的铁造船舶更多的是应用熟铁” 拉扎列夫疑惑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是有问题的,熟铁这玩意儿谁都知道,就是含碳量低于005的铁,也可以叫纯铁。这玩意儿质地柔软延展性和塑性都很好。但是,这玩意儿太软了,其实并不是造船的好材料。 比如人类最早制造出来的铁器大部分都是熟铁的,比如古罗马的铁剑一般都是熟铁剑。讲心里话,那玩意儿作为兵器其实不太好用。因为太软了,砍人几刀可能就变形了,能在古籍中看到古罗马士兵拿熟铁剑一番拼杀之后就得用脚踩着剑身将其扳直的记载。 同样的,应用在造船上,熟铁作为结构部件也存在强度不足的问题,容易在重力和海浪的作用下发生形变。当然最主要是还很容易生锈。 按照皇家海军的记载,熟铁船壳的船舶如果保养不当,平均寿命会非常感人,往往不到十年就会变成一堆四处漏水的废铁。所以在1847年左右,批判铁造船舶其实在英国才是主流,甚至一度的英国人都停止了用熟铁造船,因为问题实在太多。 李骁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越过这个阶段,改用钢铁造船。钢跟铁本质上说只有碳元素含量上的差别,但物理性质相差万里。钢铁更加坚韧,更适合用来造船。 当然,钢尤其是普通碳素钢其实也存在严重的锈蚀问题,尤其是在高盐高湿度的海洋环境下,锈蚀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哪怕是到了21世纪,生锈的问题依然存在,无法根除。 李骁之所以推荐钢材,原因很简单,不光因为这是未来的主流,更因为俄国的钢铁产业一片荒凉。不管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工业革命,钢铁始终是根本。 没有足够的钢铁什么都搞不来,建不了铁路摩天大厦也造不了巨轮。所以利用铁造船舶的锈蚀问题间接地推动一下俄国钢铁产业的发展就很有必要了。 “炼钢势在必行,钢比熟铁有太多优越性,以后所有的船舶都得用钢铁建造,这将使我们的战舰防御力更强,自重更轻、浮力更大” 拉扎列夫和别林斯高晋都听愣了,因为在他们的传统思维里钢铁可不是比木材更重吗怎么用钢铁造的船会比木头造的更轻呢不是应该相反吗 李骁耐心地解释道“钢铁的密度确实比木材要大,同等体积下确实更重。但是钢铁比木材更坚韧,同样排水量的船舶,用钢铁作为结构材料,因为钢铁结构强度大,可以用更少的材料达到木材同等的结构强度。” 这一点李骁确实没有说谎,木头船其实普遍存在结构强度不足的问题,越是巨大的木头船这个问题就越明显。木头因为材料本身性质的问题,必须付出更重的结构代价。 比如英国皇家海军经过研究发现,木头船普遍存在龙骨变形、船板位移错动的顽疾。尤其是遭遇过风暴天气或者服役日期很长,那么整条船都会发生严重的形变,维修起来几乎让人想要撞墙。 但是铁壳船却几乎不存在这个问题。根据皇家海军的研究发现,铁壳船可以比木头船结构重量轻15,浮力大10左右。而且船体几乎不会因为自重的关系发生结构形变,比木头船优越得多 第一百六十七章 说服 这还是用纯铁建造龙骨肋骨和船壳的舰船,如果用更坚韧的钢铁来建造,船舶的结构重量还有优化的空间。单单从这个角度说,钢铁船舶就比传统木船优越得多。 不光如此,从材料本身的角度来看,钢铁取代木材也是必然的趋势。从16世纪的大航海时代算起,欧洲广泛使用柚木、橡木造船已经有300年的历史了。 如此长的时间基本上将欧美范围内能找到的大型树木采伐得干干净净了。以至于到了19世纪初,各国为了继续建造大型船舶不得不挖空心思的搜罗树木。 最初还能用整棵的大型树木,然后用小点的质量还过得去的树木拼接,最后到了1840年代,连稍大点的合格木材都没有了,只能继续用散碎木头一点点儿的拼凑。 如果不是工业革命让造船技术有了进步,让铁制辅助材料性能提高,没有合适木材将直接导致欧洲造不出大船了。 正是因此,用这种方式拼凑出来的船舶不可避免要付出惨重的结构重量代价。毕竟整段的材料和拼起来的材料结构强度是完全不同的,后者必须有辅材加强,而辅材必然要增加更多的重量。 而钢铁则不存在这个问题,它本来就比木材更坚固更有韧性,而且只要有大型的钢厂,能生产出你想要的几乎任何长度的结构部件,完全不存在缺少材料的风险。 甚至钢铁船舶的建造费用和维护保养加起来比木质船舶还要经济。根据1848年英国人的对比研究,多佛尔号铁船船体造价是46英镑,仅比同等排水量的木船赤颈凫号略高4257英镑。但是铁船头8年的年平均养护费用是每年58英镑,而后者则高达131英镑。 这还是在铁造船舶很少的1840年代的数据,越是钢铁产业发达,铁船的建造成本就越低,而木船只会显得越来越贵。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必须要有发达的钢铁产业基础上的。如果像俄国这个鸟样子,那还是洗洗睡吧,别说铁船了木头船都造得不怎么样。 “所以,当前最优先的工业是发展钢铁冶金工业,没有足够多足够便宜的钢铁,什么都是空谈,我们未来长久的国策应该是以钢为纲” 李骁不容置疑地就下了这么一个结论,将拉扎列夫和别林斯高晋震得有些头晕脑胀咱们这不是在讨论造船的问题么怎么都上升到国策的基础上了这合适吗 “当然合适”李骁重重地挥了一下手,“钢铁将变得越来越重要。以后造船需要大量的钢铁,纯粹的钢铁船舶需要数以千吨的钢铁,而我国如今一年的铁产量能造几艘” 不等拉扎列夫和别林斯高晋回答,他又道“还有铁路,这也将极大的改变战争的形态,同样的它也需要大量的钢铁。甚至未来我们的步枪、我们的大炮都需要钢铁,没有足够发达的钢铁产业,如何能支撑这一切呢” 拉扎列夫和别林斯高晋陷入了沉思。确实,钢铁越来越重要了,就像李骁所言,以前的火炮都是铜炮,但是现在他们去英国考察的时候发现,英国人正在更多的使用铁炮。 英国人的铁炮炮管壁可以更薄,重量可以更轻,但却可以容纳更多的发射药发射更重的炮弹。这些无不说明,钢铁确实越来越重要了。 拉扎列夫问道“大公阁下,您想让我们做什么呢” 老头这话算一针见血,李骁跟他们说这些肯定是有目的的,而李骁的目的也很简单“阁下,钢铁实在太重要了。但是我国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国内根本就没有现代化的钢铁厂可言,而我们的对手却在飞快的进步,将来会把我们甩得越拉越远” “我也曾疾呼过这个问题,但是人微言轻,根本没能引起任何重视。您二位声望显赫一言九鼎,如果你们能就此发言,必然能引起陆军部和海军部以及陛下的重视” 拉扎列夫和别林斯高晋都点点头,在这方面他们确实比李骁天然的有优势,也愿意推动这一点。 “近期我们会向陛下建言,建议大建铁厂” 这让李骁松了口气,他还真担心俄国的工业化重担完全落在他一个人的肩上,那他真心是扛不动。有了拉扎列夫和别林斯高晋帮忙说话,多少能作用,至少比他一个人唱独角戏好多了。 “大公阁下,我听说您反对康斯坦丁大公的海军革新计划,尤其反对他扩大建造蒸汽船舶这是为什么我看得出您不是很支持蒸汽船吗为什么要反对呢” 面对别林斯高晋的忽然提问,李骁苦笑了一声,将自己的顾虑全部讲了出来。 “从各个方面看,盲目扩大建造蒸汽船,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尤其是在我国各项条件都不满足的情况下,这么蛮干建造出的船舶会存在大量的隐患,而这些隐患一旦爆发,必然给反对蒸汽船的人诸多口实,那样的话” 拉扎列夫顿时吸了一口凉气,赶紧问道“康斯坦丁大公的厂子真的那么不堪” 李骁只能道“您要是不相信,亲自去看看就知道了。恕我直言,很不乐观” 拉扎列夫和别林斯高晋对视了一眼,基本算是信了李骁的话。如果实际情况是这样,那康斯坦丁大公的计划就太坑爹了,会让他们老哥两个晚节不保一世英名全部断送。 “我们近期去考察一下,如果确实如此,那他的计划确实有必要重新评估了,不宜盲动” 聊到这儿,双方都比较满意。要不是两老头还要去冬宫面圣,都有心抓住李骁秉烛夜谈了,临别的时候拉扎列夫还依依不舍地交代道 “大公阁下,尽快将您的意见整理成册,我要详细审阅。另外,您之前说的防锈漆试验的问题,也尽快着手拿出成品来。有我们老两个在,海军部没人敢拦你,找几艘铁质船舶做对比实验是小菜一碟啦” 第一百六十八章 风暴 布加勒斯特。罗马尼亚兄弟会总部。 这个寒冬的日子里,对罗马尼亚人来说心却是火热的。自从1834年俄国结束对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公国的“保护”之后,反俄独立运动就在英法的秘密支持下蓬勃发展了。 对罗马尼亚民族解放运动者来说沙皇并不比土耳其苏丹更让他们喜欢,虽然在沙皇的支持下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一定程度上摆脱了奥斯曼土耳其的控制。但沙皇对两公国的控制欲一点儿都不比土耳其苏丹弱,甚至有之过而无不及。 比如两公国的总督完全就是沙皇的傀儡,两公国宪法性质的组织规程基本都是沙皇意志的体现,没有民主没有自治,有的只是集权的统治。 对于在巴黎长大的罗马尼亚兄弟会成员来说,法国式的革命和自由更符合他们的口味,对于野蛮落后的俄国人是深恶痛绝,于是乎在这个春天,他们有所行动了。 “动手了”加富尔问道。 斯特拉斯福德坎宁面带微笑地掏出怀表看了看,点点头道“已经动手了” 加富尔长舒一口气,兴奋地站了起来,来回走动了几圈,又道“把握大吗” 坎宁自信满满地回答道“非常大” 这一点坎宁确实没有说错,罗马尼亚兄弟会的起义行动确实把握非常大,沙皇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统治,确实让罗马尼亚人很不舒服,现在又有了英国人默许,法国人也反对俄国,还能有比这更好的时机吗 随着一声号响布加勒斯特民众涌上街头,开始了大规模的示威行动,他们包围了总督也就是俄国傀儡格奥尔吉比贝斯库亲王的官邸,朝王宫投掷一切能够找到的东西,包括并不仅限于石头、臭鸡蛋、烂菜叶以及大便。 可怜的傀儡亲王被吓坏,在少数卫兵的保护下缩在王宫里不敢露头,只能派遣随从乔装打扮前往俄国领事馆求救。 但此时,俄国总领事的处境并不比这位亲王好多少,甚至更加糟糕。愤怒的罗马尼亚人同样包围了俄国总领事馆,将其围了一个水泄不通。不久之后,心向民众的罗马尼亚军人运来了大炮并布置好了炮位,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攻打总领事馆。 “这群该死的杂种想做什么” 俄国总领事贝奥尔基子爵被窗外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他紧张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就像一只躁动的土狗。 “我们的军队在哪里” 这位总领事有些歇斯底里地问道,当他得知最近的军队都还在卡胡尔和博尔格勒之后,顿时崩溃了。 “必须立刻撤退马上立刻” 贝奥尔基子爵狂躁地下达了命令,但是往哪里逃呢布加勒斯特有安全的地方吗据说全城都已经暴动,反俄份子把守着所有主要路口和要道,检查过往的每一辆马车,宣称要绞死所有的俄国佬。 贝奥尔基子爵不想死,更不想死在布加勒斯特这个鬼地方。在圣彼得堡他还有娇妻美妾还有豪华别墅,庞大的家业还等着他去享用,他可不想被罗马尼亚泥腿子们送上绞架。 “去奥地利领事馆对去奥地利领事馆” 慌乱之中的贝奥尔基子爵想到了在布加勒斯特唯一可以信奈的盟友,只有奥地利人还靠得住吧 仓皇之间,贝奥尔基子爵带着随从在护卫的掩护下“杀出一条血路”逃往了奥地利总领事馆。这条九死一生的求生之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几个月之后他返回圣彼得堡出版了一本布加勒斯特历险记的书籍,讲述他是如何英勇地带领部下们死中求活的。 当然,真实的场景并没有那么可怕。没有什么死中求活,罗马尼亚示威者表现得很克制,除了朝天空开枪吓唬这位魂飞魄散一心逃命的俄国总领事之外,几乎就是目送他逃入了奥地利总领事馆。 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罗马尼亚兄弟会并不蠢,没打算将贝奥尔基子爵绞死挂在路灯杆上,那么干除了会彻底地激怒尼古拉一世没有任何好处。 罗马尼亚人倾向于吓跑这位胆小如鼠的贝奥尔基子爵,让他无法给被孤立在王宫中的格奥尔吉比贝斯库亲王任何支持。当那位亲王没有获得俄国的支持和定心丸,可想而知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漂亮” 加富尔由衷地赞叹了一声,英国人的阴谋诡计玩得确实漂亮,竟然只靠和平示威就吓跑了俄国佬,不出意料的话,罗马尼亚那边的局势将很快恶化。 如此一来,尼古拉一世的注意力必然被吸引过去。以那位刚愎自用沙皇的脾气,必然要有所反应,而只要他有反应,那么奥地利人和法国人也必然做出连锁反应,尤其是奥地利人,虽然作为沙俄的盟友,两国关系非比寻常,但在国家利益面前,奥地利人恐怕也不会任由俄国佬施为,到时候乐子必然很好看。 加富尔问道“下一步照旧” 坎宁微笑地回答道“当然,一切顺利,为什么不照旧呢” 两人相视一笑,轻轻地碰了碰酒杯,对接下来的一切是无比的期待。当巴尔干火药桶被点燃之后,一切都会完全不一样了 确实,一切都将会不一样。但这个不一样跟坎宁和加富尔所设想的并不完全一致,他们恐怕想不到,接下来会是一场怎样的风暴 圣彼得堡,冬宫 尼古拉一世脸色铁青,在他面前,首相涅谢尔罗迭垂手不语,因为消息确实很尴尬。这位首相兼外交大臣完全没料到布加勒斯特的形势会恶化得如此之快 几乎是一夜之间,罗马尼亚暴民就瘫痪了整座城市,吓跑了贝奥尔基子爵,威逼格奥尔吉比贝斯库亲王不得不退位,闪电之间就颁布了新宪法,成立了一个共和国 “共和国”尼古拉一世冲着涅谢尔罗迭怒吼道,“他们竟然胆敢成立一个共和国,这是挑衅是赤果果的挑衅这就是翻版的法国革命就是冲我们宣战这决不可容忍” 第一百六十九章 协调主义的落幕 尼古拉一世很生气,后果自然是很严重的。按照他睚眦必报的个性,这个耻辱必须加倍讨还,说不定就要血洗布加勒斯特,将罗马尼亚自由派杀一个人头滚滚了。 只不过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涅谢尔罗迭只用了一番话就阻止了他的狂怒。 “陛下,布加勒斯特发生的事情确实很让人震惊,一群暴徒公然践踏了我国的尊严,这确实是严重的挑衅行为但是,如何惩罚暴徒如何恢复布加勒斯特” “不,如何恢复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秩序,需要从长计议,那里的事情很复杂” 老首相语重心长地说道“按照相关协议,我国已经撤出了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这一点获得了包括奥地利在内的国际社会一致赞同。” “如果不同国际社会沟通,就再次重新进入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恐怕会引起国际社会强烈的关注,会破坏我们同奥地利长久以来的友好关系” 尼古拉一世冷静了,这才想起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并不是自家的土地,1829年教训了奥斯曼土耳其之后,那两国仅仅获得了俄国的保护,成为了自治的大公国而已。 一旦俄军突然杀入两大公国必然引起奥地利强烈地关注,破坏神圣同盟的良好氛围。表面上还奉行协调主义的尼古拉一世暂时还不想同奥地利翻脸,所以暂时只能“忍气吞声”。 尼古拉一世闷闷地问道“那您说应该怎么办” 涅谢尔罗迭松了口气,赶紧道“先照会奥地利和土耳其大使,通报相关情况,表达我们的高度关注然后公开警告那些暴民,让他们立刻悬崖勒马恢复正常秩序” 尼古拉一世疑惑地问道“这有用” 涅谢尔罗迭微微鞠躬道“这是表明我们的态度,是必由的程序” 老首相瞧了瞧尼古拉一世的面色,发现这位至尊一脸的不满足之后,又补充道 “这是我们进行下一步反应的必须步骤。如果那些暴民不服从,我们可以采取下一步行动,施加更为强烈的警告或者军事行动” 尼古拉一世脸色这才阴转多云,他嗯了一声道“那就立刻去做吧。另外我已经让陆军那边做好了准备,必要的时候立刻武器镇压那些暴民,恢复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正常秩序” 涅谢尔罗迭顿时在心里头叫苦不迭,他怕的就是这个。这几年来尼古拉一世愈发地没有耐心了,凡事稍有不满意就想动刀动枪,仿佛自己不是俄国的皇帝而是一个乡下的土匪头子。 涅谢尔罗迭不喜欢战争这个选项,因为俄国现在的国际形象已然相当的恶劣,放眼望去,欧洲几乎没有一个国家喜欢俄国。就连神圣同盟内部,对尼古拉一世的霸道都颇有微词。再这么闹下去,尼古拉一世就要变成第二个拿破仑一世了。 涅谢尔罗迭可不想当塔列朗那样的外交大臣,实在太苦逼,几乎没有多少挪腾的空间。而且他年纪已经大了,真心是经不起那样的折腾了。如今的他只想安度晚年,最好是混个安稳退休就行了。 可很显然,尼古拉一世不喜欢“忍气吞声”,所以涅谢尔罗迭的协调主义这几年越来越施展不开,有着完全破产的迹象。老首相越来越力不从心,越来越觉得日子难混。 涅谢尔罗迭回到外交部之后,很是烦躁地问道“贝奥尔基子爵呢还在维也纳看戏跳舞” 对这个坏了大事的贝奥尔基子爵,老首相是一肚子火气。如果这个蠢货没有落荒而逃,而是老实地坚守在布加勒斯特,如果能跟格奥尔吉比贝斯库亲王取得联系,给那位壮壮胆,局面何至于此。 局面败坏如此败坏那位子爵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他能更坚定一些,格奥尔吉比贝斯库亲王不会老实的就范,以当地亲俄势力的力量,他断然不会答应暴民的条件自动退位。 可现在,格奥尔吉比贝斯库亲王偏偏就自动退位了,而瓦拉几亚作为一个自治的大公国,他的退位意味着暴民的行动就是合法的。这样留给俄国操作的空间就很小了。 除非按照尼古拉一世的想法直接兵发布加勒斯特,血洗一遍。否则 涅谢尔罗迭叹了口气“告诉他,尽快回来,尽快向陛下汇报相关情况。维也纳不是什么好地方,别在那里继续丢人现眼了” 贝奥尔基子爵确实有够丢人的,之前尼古拉一世对他也是火冒三丈,你丫的逃到奥地利总领事馆保住性命就可以了,然后赶紧地回国,去敖德萨啊,怎么跑去维也纳了 你丫的去维也纳是几个意思,是去跪求奥地利人主持公道吗这让咱们俄国的脸往哪搁 按照尼古拉一世的意思,是准备问责贝奥尔基子爵的,说不定就要给这货放逐到西伯利亚当野人。但是涅谢尔罗迭阻止了尼古拉一世,为这位子爵说了好话。 不过这不是说涅谢尔罗迭喜欢贝奥尔基子爵,欣赏他的处理方式。实际上相反,老首相也想亲手掐死这个混蛋。但是谁让这个白痴是他的门下呢 收拾贝奥尔基子爵等于是自打耳光,那岂不是说他涅谢尔罗迭没有识人和用人之明吗 老头还是要脸的,但是老头不能容忍贝奥尔基子爵继续在维也纳丢人现眼了。因为在那座城市,有他最讨厌也是在外交部最大的政敌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 是的,就是列昂尼德的亲爹。作为俄罗斯驻奥地利大使,他如今就坐镇维也纳,或者说是被涅谢尔罗迭放逐去维也纳的。这两个人根本尿不到一壶,观念相差甚远,在国内就是吵,只能眼不见心不烦了。 所以涅谢尔罗迭不能容忍贝奥尔基子爵在维也纳丢人现眼,那只会让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放肆地嘲笑他,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老头就要抓狂了。 只不过涅谢尔罗迭此时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完全没有看笑话的心态,相反,他比老头还要忧虑 第一百七十章 天雷滚滚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是个风度翩翩的中年帅哥。不像这个年月的俄国人多喜欢留胡子,总给人一种粗犷的感觉。他并不喜欢留胡须,每一天起床之后,他总会对着镜子仔细的剃须,直到将嘴唇、下巴刮得干干净净才会满意。 不光是刮胡子,头发、衣服、皮鞋,他身上的每一个部件都是精致优雅。戴着小圆眼镜的他总给人一种大学教授的儒雅感。 公爵并不像他的堂弟米哈伊尔那么喜欢和年轻人打成一片,实际上他在妇女界更有人缘,绰号老花花公子的他对上至八十下至十八的女性是一路通杀,真心是很有女人缘。 但这并不是说公爵就是个色胚了。恰恰相反,这位公爵是个多情的种子不假,但对感情也特别真挚。早年间,他苦恋如今的妻子,但那时候他的夫人早已嫁给了他最好的朋友,已然为人妻母。 可这位公爵却一直痴心不改,一直不曾婚配。直到1825年他那位好友因为参与十二月党人起义被流放到西伯利亚才出现了转机。 当然,并不是说公爵立刻就乘虚而入了,他没有那么卑鄙。实际上他对好友十分忠诚,在好友被流放期间,始终克己守礼,只是默默地照顾好友留在圣彼得堡的妻儿,一直到好友因为肺结核死于流放地,这才重新开始追求心中的爱人。 要知道,当时他心中的爱人已然并不年轻了,而且也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作为公爵和钻石王老五的他完全有更好的选择,但是公爵却义无反顾,对他来说爱情高于一切。 当然,公爵也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好男人,沾花惹草也还是有的,颇有点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的风采,惹人羡慕啊 按道理说在维也纳这个音乐之都,在这个跳华尔兹比走路还在在行,天天歌舞弥漫的城市,老花花公子应该开心才是。但是今天,他却开心不起来,因为维也纳或者说奥地利的局势很怪异。 进入冬季开始,整个奥地利就被一种极其强烈地情绪所笼罩了,对哈布斯堡家族的不满,对民族zheng策的不满空前的激烈。自由主义者、民族主义者、君主立宪派都一个个跳了出来,整个国家就像一壶坐开的水,已经在沸腾的边缘了。 “又罢工了”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冲副官问道,“这回是哪里” “匈牙利人,他们要求自治。”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叹了口气,问道“梅特涅首相那边有消息吗” “没有,首相那边也是焦头烂额。”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摇了摇头打发走了副官,缓步走到大使馆的窗前,他面前的这条街道上布满了传单,偶尔还能看到情绪激动的街头演说家。 最开始警察还辛勤的工作,不断地逮捕以及驱赶他们,而最近一个月明显能感到警察们也开始懈怠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这说明整个国家机器都出了问题意味着政局极不稳定 “这是有大事要发生啊”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掐灭了烟头,疾步走回办公桌前,抽出公文纸,刷刷地开始奋笔疾书,将维也纳的最新情况以及他本人的分析和判断尽数写了个详尽。 良久,他将信纸塞入外交信封并火漆密封,然后摇铃叫来了随从“走外交特快专线,立刻送回圣彼得堡” 只不过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知道自己的分析和判断恐怕并不能引起国内太大的重视。不管是涅谢尔罗迭还是尼古拉一世都固执地信奉协调主义的那一套,根本就听不进旁人的意见。他的建议多半是石沉海底无所回应。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又走回了窗前叹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那么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在信中有什么建议呢他的建议很简单但是也很大胆,他首先预测了奥地利的政局走向,他认为斐迪南一世和梅特涅已经没办法继续掌控局势,奥地利很快就将陷入混乱。 他还认为奥地利的混乱对俄国是有利的,俄国完全可以利用奥地利的混乱实现数个世纪以来都不敢想象的愿望,完全可以借此吞并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甚至可以让塞尔维亚也获得独立。 “我们完全可以在巴尔干大展拳脚,建立全新的东正教的巴尔干新秩序”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并不是狂热的信徒,也跟奥地利没有深仇大恨,他不过是从外交家的角度看到了属于俄国的机会。 之前的几十年上百年里,俄国同土耳其打了八次大战,虽然每一次都能有所斩获,但是都不是决定性的胜利,顶多算是占据黑海摸到了地中海的大门。 但每一次付出了极大的代价都只能前进小步,原因是什么并不是土耳其人都多强大,实际上近东病夫完全不堪一击。真正让俄军不得不停止脚步的除了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糟糕的地理条件,然后就是大国的牵绊了。 不光是英法在给俄国使绊子,不希望俄国继续在该地区扩大影响力的其实还有奥地利。 作为神圣同盟的盟友,其实奥地利人也没少暗地里使绊子,每次俄土大战奥地利人跟着便宜没少占,但最终却是白眼狼一枚。随着俄国离君士坦丁堡越来越近,随着塞尔维亚的泛斯拉夫运动越热烈,奥地利人是深深地警惕俄国继续扩张影响力了。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觉得,如果这次动荡中奥地利被重创,至少是被国内的事情绊住手脚,那么俄国完全可以单刀直入的打开局面,甚至他建议尼古拉一世 “是否可以给奥地利的自由主义者和民族主义者提供某种形式的帮助这将有助于奥地利更依赖我国的支持借此我国可以光明正大的扩张影响力也将更好的巩固两国传统的友谊和结盟关系” 这个建议是相当惊人的,至少对涅谢尔罗迭和尼古拉一世来说,算得上天雷滚滚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惊世之言(上) 春季对于圣彼得堡来说几乎就不曾存在过,厚厚的积雪一层又一层,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尤其是夜间哪怕是繁华的市中心也看不见几个人影,整座城市仿佛都被凝固了。 当然,如果进入房里,不管是俱乐部、戏院还是普通的酒馆,那就是另一幅景象。 纵酒狂欢载歌载舞是俄罗斯人的天性,一杯伏特加一曲手风琴演奏的舞曲就能让这些被严寒和政治枷锁禁锢的人们快乐起来。 比如此时,鲍里斯已经搂着微微发福的舞娘载歌载舞,欢乐得就像个收到压岁钱的孩子。 维什尼亚克则在另一边同酒馆老板娘勾勾搭搭,这个大仲马已经握住了老板娘的手,看来不久以后还能摸到更多。 托尔斯泰则已经倒在酒桌上不省人事,这个可怜的孩纸已经被灌醉了,今晚的聚会就是为了欢送他离开748团而举办的。明天他就将返回喀山继续上大学。 老托是真心不想走,甚至就想在748团当兵算了。无聊透顶的大学生活让他感到腻味,还是748团的朋友们更加可爱,这里的生活也更加朴实自然,没有贵族圈那么多虚伪和无所事事。 “小伙子太实在了” 阿列克谢看了看醉得一塌糊涂的托尔斯泰又看了看怡然自得慢慢抿酒的李骁,吐糟道“比某些狡猾的家伙可爱多了” 某些狡猾的家伙自然指的是李骁,之前的狂欢烂饮中某人用蜂蜜水伪装酒精的路数已经被他看穿了。而可怜的托尔斯泰愣是被喝水的某人灌得稀里糊涂,这可怜的孩子真心是太实在了。 李骁笑了笑并不反驳,只是举了举手里的小酒杯“敬你,我的朋友” 阿里克谢也笑了,举杯和李骁碰了碰“敬不能喝酒的俄国人” 几个朋友中,论酒量阿列克谢可以排在前三了,除了像个酒桶一样怎么喝也不会醉的鲍里斯,以及看似斯斯文文但喝起酒来比酒缸还厉害的列昂尼德,就属他能喝了。 不过阿列克谢自称其实以前也不能喝,酒量是这些年混官场练就出来的,一边喝一边吐多了也就习惯了。 对此李骁表示理解,不让俄国人喝酒就像不准四川人吃辣一样疯狂。这个酒疯子国度的人们可以不吃饭,但是不能不喝酒,尤其是达官贵人尤其好这口。 当年彼得大帝和他的小伙伴们就以能喝酒而著称,曾经在出访国外的时候开狂欢爬梯,差点给寄宿的别墅给拆了。 “廖尼亚,我的朋友,你怎么闷闷不乐呢” 李骁注意到了列昂尼德的情绪不对,这位圣人虽然平时一板一眼,但酒桌上其实也挺活跃的,祝酒词是一套接一套,能用各种正经八百的理由喝得你头大。但是今天却显得有些闷闷的,心情并不是特别美丽。 “没什么,”列昂尼德叹了口气,“叔叔来信了,说父亲那边遇到了一点麻烦,好像是触怒了陛下被训斥了一顿” 李骁给阿列克谢打了个眼色,他可是知道尼古拉一世的狗脾气,触怒他恐怕不会是训斥那么简单,能让列昂尼德郁郁寡欢,看来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处境不妙。 不过他也知道列昂尼德脾气,这位从来不会把问题和烦恼主动说出来。哪怕是问题很大,他也宁愿一个人默默承受。所以只能问消息很灵通的阿列克谢,混第三部的他几乎就没有不知道的。 “公爵建议利用奥地利国内的混乱做文章,借以在巴尔干地区打破僵局” 阿列克谢压低了嗓音含含糊糊地做出了解释。倒不是他也搞不清内情,实际上他知道得很清楚,知道那位公爵的提议有多么惊世骇俗。正因为此所以才不适合讲得太清楚,这会在国内造成恐慌的 “是吗” 李骁又抿了一口酒,忽然笑道“公爵的主意不错啊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他建议怎么着手去做呢” 阿列克谢和列昂尼德都愣了,他们瞪大眼睛望着李骁,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其实也不怪他们吃惊,因为奥地利在俄国人心中,尤其是在参加过12年战争的俄国贵族家庭当中是有着特殊地位的。那场反抗拿破仑侵略的战争中,奥地利、俄罗斯、普鲁士携手合作这才彻底地击垮了不可一世的拿破仑。 对经历过那一切的俄国贵族来说,奥地利是伙伴和盟友。尤其是这些年神圣同盟深入人心,成为主导欧洲秩序的关键力量,在俄国贵族们看来,只要奥地利和普鲁士还同俄国站在一起,那么一切都照旧,完全不需要担心任何问题和麻烦。 所以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的建议简直是大逆不道,竟然对盟友开刀下黑手,这还是人吗 “有什么问题”李骁却并不认为奥地利永远都是俄国的盟友和朋友,“一切以国家利益为优先。当年奥地利人也不是一开始就跟我们并肩作战吧如果不是我们拖住了拿破仑,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他们会同我们一起战斗” 李骁无情地嘲笑道“恐怕只会更加跪舔拿破仑,对奥地利人来说连公主都可以送给拿破仑暖床,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阿列克谢和列昂尼德都露出了尴尬的表情。确实,奥地利人没节操的时候也是可以无限的跪舔拿破仑,不过那不是迫于无奈形势所迫啊 “那我们现在也可以迫于无奈形势所迫的支持奥地利国内的反对派啊”李骁轻蔑地笑道“这都是借口,一切都是服务于国家利益。一切都要维护国家利益。” “而现在对我国最有利的选择,无疑是支持奥地利国内的反对派,最好能直接肢解这个帝国,让它四分五裂才对我们更加有利” 如果说刚才阿列克谢和列昂尼德还只是有点儿惊讶,那当李骁说出要公然肢解奥地利的话之后,那就不只是惊讶而是震惊甚至是惊恐了 阿列克谢哆哆嗦嗦将一辈子酒都泼洒了,战战兢兢地问道“为为什么” 第一百七十二章 惊世之言(中) 李骁呵呵一笑,反问道“为什么这有什么奇怪的,我说过了为了国家利益,这样对我们最有利” 列昂尼德终于忍不住了,出言质问道“怎么会对我们更有利呢神圣同盟是维护我国国际利益的基础,没有这个同盟,我们拿什么同英国、法国抗衡我们需要奥地利” 李骁摇了摇头道“不我们不需要” 他问道“最近十年以来,神圣同盟对我们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没有这个同盟我们就会被英国和法国打上门来没有这个同盟我们在黑海沿岸和高加索的利益就无法维持了吗” 不等列昂尼德回答,李骁就自顾自地说道“恰恰相反,神圣同盟已经是个政治负担了。我们三国的同盟使英法同时视我们为主要威胁,对我们各种严防死守,不断地抹黑和中伤我国。” “如果这个同盟真的能让三国结为一体共同对抗英国也就罢了,那还算值得。可问题是,这个同盟更多的是把我国推上了对抗英国的风口浪尖,让奥地利人在旁边捡便宜。” “在波兰问题上,在亚平宁问题上,在地中海问题上,在土耳其问题上,奥地利人一屁股都是屎,都需要我们的支持。可他们利用了神圣同盟的影响力,尤其是我国的支持之后,却经常性地在我国关心的利益问题上唱反调。尤其是在巴尔干问题上,一直对我们绊手绊脚,与其说是盟友不如说是拖油瓶。” 阿列克谢和列昂尼德想了想,李骁的话还真有点道理。在地缘政治问题上奥地利确实是一屁股屎,各个方向上都是一堆堆的烂摊子。 参与瓜分波兰的有他,参与分割意大利的也有他,更早为了尼德兰等低地国家跟法国和英国都干过仗,在西班牙王室继承问题上跟法国也是水火不容。后面的巴尔干火药桶就是他家后院,你说说地缘政治环境还能更糟糕一点儿吗 但这二三十年,奥地利人却过得十分平稳,可以安然地享受音乐和华尔兹,原因是什么那不就是神圣同盟吗 试想一下,如果没有神圣同盟,奥地利会是个什么鬼样子会不会是四处失火,成天的当救火队员。 但是从这个同盟中获得了极大好处的奥地利,对这个同盟付出最多的俄国又有什么贡献 偶尔帮着怼一下英法,也就是仅此而已。最近十来年面对俄国在瓦拉几亚、摩尔达维亚和塞尔维亚的扩张,还表现出十足的警惕,比防范土耳其人还严厉。这算什么狗屁的盟友 李骁继续说道“试想一下,如果没有奥地利,地区形势是什么样子在巴尔干地区再也没有绊脚石,我们可以毫无顾虑地向塞尔维亚和君士坦丁堡进发” 阿列克谢插嘴了“那英国人和法国人怎么办他们可不会甘心我们在土耳其继续扩大势力范围了” 李骁笑笑道“英国人确实很难办。但法国人可以利益交换,将奥地利人在亚平宁的势力范围让渡给法国不就行了,我相信法国人乐于接受的” 阿里克谢和列昂尼德顿时就愣住了,因为这么做貌似真的可以 至少阿列克谢就忍不住算计了起来,将奥地利在亚平宁的势力范围交给法国人,换取法国默许俄国在巴尔干的势力扩张,确实是可以实现的。 因为法国在巴尔干没什么利益存在,之前之所以一直反对俄国,不过是因为两国此前因为拿破仑战争的关系处于敌对状态,还因为圣地问题闹得很不愉快。但这些都是小事,如果可以搞垮奥地利,拓展在亚平宁和地中海方面的势力范围,法国恐怕会乐得合不拢嘴的。 李骁看了看思考中的阿列克谢和列昂尼德,笑道“将亚平宁的奥地利势力范围分成几份,送给法国大部分,送给撒丁王国小部分,你们说,他们还会在意我们在巴尔干扩张的这点儿小事吗” 阿列克谢摇了摇头,但列昂尼德依然坚持道“那还有普鲁士和英国呢尤其是普鲁士,作为关键的盟友,他是绝对不会支持” 李骁淡淡道“恐怕普鲁士会很乐意看到奥地利的垮掉。没有奥地利碍手碍脚,普鲁士就可以一统除奥地利之外的其他德意志小邦国,对他们来说这是莫大的诱惑。如果还不够,就将原本奥地利在波兰的领土割让给普鲁士作为补偿好了” 列昂尼德完全傻眼了,不光是因为李骁说话的语气就像屠夫在肉案上切肉拿来卖一样轻松简单,还因为他讲对这些是真的可以操作的。普鲁士恐怕也确实并不是特别在意奥地利这个盟友的死活。 但是列昂尼德不服气了,强调道“可是这么一来的话,没有了神圣同盟,我们拿什么遏制法国,拿什么跟英国佬讨价还价” 李骁淡淡地回答道“方法很多啊,最简单的,就是跟法国结盟呗” 这话就像一道闪电,将列昂尼德都劈晕了。同法国结盟这种想法光是想想都觉得邪恶,那可是血仇不共戴天的敌人啊 “怎么能跟敌人结盟呢” 面对列昂尼德脱口而出的质问,李骁笑道“我们同法国的恩怨,15年就随着拿破仑的再次倒台而烟消云散了。我们已经报过仇了,那些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念念不忘” “现在敌视法国的都是些执迷不悟的老古董,您是老古董吗” 不等列昂尼德回答,李骁又问道“您担心法国再次输出革命吗您担心法国再次入侵我国吗还是说对法国的担心不过是一种不可名状的癔症” 列昂尼德又一次无言了。 确实,就如李晓所言,法国如今早已不是大革命时代的那个法国了。甚至列昂尼德还有点喜欢法国输出的那些革命,对保守落后的俄国来说,那些先进的思想很有裨益。 至于法国再次入侵 大哥,翻翻地图都知道那不可能,路上隔着成群成片的国家,不等法国杀到家门口,新的反法同盟恐怕就再次组建完毕,准备逆推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惊世之言(下) 由此可见,俄国对法国的恐惧,更像是一种战争创伤病。被上一次的法国吓破了胆,只要法国有个风吹草动就杯弓蛇影,就风声鹤唳。 讲真,这很羞耻好不好。 经过李骁这么一提,列昂尼德和阿列克谢都觉得,排除信仰冲突和历史积怨的影响,跟法国结盟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法国的军事经济实力,至少纸面上的军事经济实力比普鲁士奥地利之流好看很多啊 而且法国跟英国的关系也不怎么样,两家历史上就一直在撕逼,从对抗英国的角度出发,拉拢法国比同奥地利厮混有前途得多。 肢解一个夕阳西下的奥地利,然后大家伙围着桌子联络感情,结成一个新的更强大的神圣同盟,由法国代替奥地利的位置,整个欧洲大陆将合为一体,那时候连英国人都会胆寒吧 当这个念头不可遏制地冒了出来之后,不管是列昂尼德还是阿列克谢忽然觉得奥地利就没那么重要了,瓜分奥地利好处是实实在在的,方方面面大家伙都能满意,这是上上之策啊 “这个主意啧,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阿列克谢没有列昂尼德那么多矜持,第一个就表示了对李骁的敬佩,“你应该去外交部,你比涅谢尔罗迭伯爵强多了。那个老家伙只会搞什么协调主义,只会让我们老是去迁就没什么卵用的奥地利人,应该让他滚蛋让你来当外交大臣” 列昂尼德也叹了口气“虽然你的计划很邪恶,很卑鄙,但我不得不说,这对我国更为有利” 只不过李骁对此的反应却不是很热烈,他反倒叹了口气“那又怎么样这个计划永远也不可能实现” 列昂尼德和阿列克谢刚想反驳,但是稍微一想顿时也是苦笑一声“确实,一点实现的可能性都没有。” 为什么这么说呢 原因非常简单,只要俄国的沙皇还是尼古拉一世,俄国的首相和外交大臣还是涅谢尔罗迭,那李骁的方案就永远不可能实现。因为这两位是他这个方案最坚定也是最强大的反对者,他们绝不可能同意。 对尼古拉一世来说,神圣同盟就是他的命根子。他觉得这个同盟是维护欧洲君主制度的基石,只要有这个同盟在,他最喜欢的君主制度就不可动摇。 恐怕在尼古拉一世眼睛里,反对神圣同盟,就是反对君主制度,就是要革他的老命,绝不可能支持。 从后来他在1848年革命中的表现看,他宁愿消耗俄国的国力、国际声望也要挽救爆发革命的普鲁士和奥地利,尤其是已经垂死挣扎的奥地利完全就是被他硬拉回来的。 从这些就能看出,在他眼里俄国最大的利益就是君主制度,其他的一概不算什么。 而真正的政治家面对同样的情况,根本就不会选尼古拉一世同样的路子。后面克里米亚战争俄国像过街老鼠一般被整个欧洲唾弃,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尼古拉一世在1848年做的好事。 至于涅谢尔罗迭,他反对也是再正常不过,他能安稳的当俄国首相和外交大臣,基础就是协调主义。而他这个协调主义的基石就是神圣同盟,没有了神圣同盟还协调个毛线你说他能支持干掉奥地利吗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两个家伙都是把个人利益放在俄国国家利益的前面,为了一己私利不惜葬送掉俄国的好机会。 “你觉得陛下会怎么做呢”阿列克谢问道。 “充当反革命的刽子手呗。”李骁冷笑了一声,“他还能做什么选择对他来说最怕的只有两样,一样是法国,另一样是革命者。” “我们恐怕很快就要动兵了,但目标不是土耳其人,而是奥地利、普鲁士的革命者。我们将充当欧洲宪兵,狠狠地拉一波仇恨” 阿列克谢和列昂尼德顿时都没有了说话的兴趣。这个判断很合理,很符合尼古拉一世的个性,但真心让他们感到厌恶。 不管是列昂尼德还是阿列克谢都同情和倾向那些革命者,觉得他们的要求很多都是合理的。 但是,谁让他们摊上了尼古拉一世这么个皇帝呢。对那位来说手中的权力比什么都重要,让他民主让他给民众自由那不如给他做个额叶切除手术算了。 “是否考虑将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免职或者调回国内” 涅谢尔罗迭可不会放过任何打击政敌的机会,作为俄国外交部德意志派的首领,跟俄国本土派头头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不对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虽然之前一直都是涅谢尔罗迭占优势,但是随着他年纪日渐增大,他也不得不考虑接班人的问题。 老首相很清楚,现在德意志派能占据上风关键原因是有他在,一旦他不在了,以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为首的俄国本土派立刻就会跃居第一把交椅。 涅谢尔罗迭可不希望自己的德意志同乡和小伙伴们被无情的清洗或者扫地出门,所以抓住一切机会干倒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无疑是个好办法。 但问题是,尼古拉一世并不同意,哪怕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提出的建议非常离谱他也不能答应。 因为他是个疑心病非常严重的皇帝,他很清楚涅谢尔罗迭这个三朝元老的影响力,所以决不能让他一个人把持外交部。 “不用了,警告一下他就可以了。亚历山大还是很有能力的,虽然总是有些不合时宜的想法,但办事能力值得期待。奥地利那边极其重要,需要他这种靠得住的人坐镇” 涅谢尔罗迭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只好将一肚子的小报告重新咽了回去,岔开话题又道 “陛下,根据各国大使馆的消息,包括法国、普鲁士、两西西里王国在内的一系列国家,国内政局都出现了动荡的趋势,一些居心险恶的暴徒和山岳党人正在积极活动,形势不容乐观啊” 第一百七十四章 尼古拉一世的恐惧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尼古拉一世最为恐惧的,那一定是山岳党人了。当然这个山岳党人并不是指1789年法国大革命中的那些山岳党,而是特指革命者。 尼古拉一世惧怕一切革命者,哪怕表面上他装作一切尽在掌握一切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但事实就是他恐惧革命者。生怕某天一觉醒来冬宫就已经被革命者包围,然后他像路易十六一样被送上断头台,连带着他的妻子、孩子以及情人统统掉脑袋。 这种恐惧已经深深地嵌入他的脑海,只要一听说有革命的活动,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大开杀戒,就是将危险绞杀在襁褓中。 这一次也不例外,当涅谢尔罗迭提到了革命活动之后。尼古拉一世的呼吸陡然变得沉重、双拳紧握,两眼蹬直,就像个二愣子一样。 这种痴呆的状况整整持续了十秒钟,然后尼古拉一世炸了 “我早就告诉过他们,要对那些危险思想更加警惕但是他们通通不听,总是被议会的小丑们摆弄,总是不假思索地选择宽容” 涅谢尔罗迭知道他们都是谁,无非是欧洲其他那些皇室,尼古拉一世之前出访的时候跟这些亲戚们聊得可不算开心,绝大多数人都无法接受他的极端与专权,把他看成是东方的生番和不开化的野人首领。 总之,尼古拉一世在欧洲其他皇室是不受欢迎的存在。谁都不喜欢这个欲望强烈但生活又极度刻板的怪物。这让尼古拉一世很受伤。 “外交部去照会各国大使,表达我对暴民和山岳党活动的忧虑1789年的悲剧不能重演了尤其要提醒法国人,上次七月革命就是个教训,是时候更强硬地整治那些暴民了” 尼古拉一世开始变得神经质,一个人念念叨叨地在办公室走来走去,踩得木地板咔咔作响,就像个调皮没教养的熊孩纸。 “不够这远远不够我亲自写信,给维多利亚女王,给路易菲利普,给腓特烈威廉四世、给斐迪南一世写信,必须开展统一行动” 说着,神神叨叨的尼古拉一世根本就不再理会还站立在当场老首相涅谢尔罗迭,自顾自地冲到书桌边开始奋笔疾书。 这让涅谢尔罗迭既无奈又尴尬,因为他还有话要说,站着也不是走也不是。 “咳咳” 涅谢尔罗迭咳嗽了两声,希望借此唤醒狂热中的尼古拉一世,但并没有什么卵用。 不得已涅谢尔罗迭只能朗声道“陛下” 尼古拉一世像是被吓了一跳,很是不满地抬起头,准备怒斥胆敢打断自己工作的无礼之徒。但看见涅谢尔罗迭的那一刻,他才陡然反应过来,失礼的似乎他自己。 “伯爵,您还有什么事情” 涅谢尔罗迭在心中叹了口气,尼古拉一世最近两年是越来越不正常了,越来越像他的哥哥亚历山大一世晚年时候以及他的父亲保罗一世,开始变得神经质以及狂热。 高兴的时候可以像个孩子,失望的时候像个女子,狂暴的时候像头狮子情绪化得相当厉害,变得十分无法捉摸。 这让涅谢尔罗迭不由得想起了坊间的一些传闻,一些关于罗曼诺夫家族很不好的传言这个家族已经被魔鬼诅咒了,在皇帝的位置上坐得越久遭受的诅咒就越深重,会变得越来越病态,直到最后发疯发狂而毁灭。 原因嘛,自然是因为罗曼诺夫家族的皇座下面流满了鲜血,一代又一代死于非命的沙皇阴魂不散,不断地纠缠后来者,直到后者被折磨致死。 涅谢尔罗迭给亚历山大一世当外交大臣时就亲眼目睹了那位沙皇的变化,从一个坚定的皇帝逐渐变成神经病人。到晚期完全陷入了无边无际的忏悔之中,除了对信仰和上帝感兴趣,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了。 当然,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保罗一世的死多多少少都跟他有关系,弑父的逆子被先父的亡灵折磨也是正常。 反正涅谢尔罗迭觉得亚历山大一世的死亡是极其不正常的,去塔甘罗格的时候还活奔乱跳,怎么忽然说死就死了。 反正如今是有一种传言,据说这位亚历山大一世皇帝陛下并未驾崩,而是受够了良心的谴责,自愿出家当苦行僧去了,据说在西伯利亚有流放者就曾见过这位苦修中的皇帝陛下。 当尼古拉一世突然发问时,涅谢尔罗迭满脑子都是这些胡思乱想,他有些慌乱地回答道“陛下,呃虽然国外的情况值得关注,但是国内的某些情况我的意思是,一切以稳定为先,您说对吧” 尼古拉一世狐疑地望着涅谢尔罗迭,不明白老头想说什么难道是暗示他国内也有暴民的活动有不稳定的苗头奥尔多夫那个老东西没向他通报有关情况啊怎么回事 “不陛下,您误会了” 涅谢尔罗迭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康斯坦丁大公的那个案子是不是可以结束了” 科斯佳的案子 尼古拉一世半晌才反应过来涅谢尔罗迭想说的是什么。他问道“缅什科夫亲王请您来说情吗” 涅谢尔罗迭赶紧摆手道“不,跟缅什科夫亲王无关。我就是觉得面对外部的动荡,我们内部应该更加团结。如此一来才能稳固欧洲的传统秩序。如果我们内部也是动荡不安,恐怕没办法给他国皇室更好的帮助” 其实吧,跟什么外部没关系,这些日子康斯坦丁大公和缅什科夫以及亚历山大皇储斗得天昏地暗,各种负面新闻一堆堆的,让他这个首相都觉得被动。涅谢尔罗迭已经受够了帮人擦屁股,他只想恢复正常好安稳过日子。 尼古拉一世笑着问道“闹得很大” 涅谢尔罗迭苦着脸回答道“已经是满城风雨了。尤其是那场质询会议之后,全城的焦点都在那里,报纸上全都是” “哦” 尼古拉一世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最近他忙着关注圣地问题,基本没关注康斯坦丁大公那头的事情,难道说这个小子又对亚历山大发起了新一轮攻势如果是这样,之前的那步棋还真是走对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斗法(上) 温言打发走了涅谢尔罗迭之后,尼古拉一世迫不及待地吩咐內侍找来最近半个月的报纸,他想要看看康斯坦丁大公究竟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如果合适的话他也愿意插一脚,给亚历山大皇储施加更大的压力,刺激亚历山大好好表现。 只不过才翻了几份报纸,尼古拉一世的脸色就变得非常怪异,就像蒙上了一层黑纱。再看下去,他的脸色就不比锅底好看多少了。 “混帐” 尼古拉一世愤怒地将所有的报纸掀了一地,暴跳如雷地怒吼道“这个逆子” 是的,之前还让尼古拉一世很欣赏的康斯坦丁大公变成了逆子。原因很简单,报纸上全都是有关于那场质询的新闻。 有的大肆称赞这场质询是蒸汽船的伟大胜利,是革新派对守旧派的致命一击。 还有的在大肆赞美康斯坦丁大公的海军革新计划,称其为俄罗斯海军革新之父。好像这场质询会议就是他特别给李晓安排的舞台,李骁好像是在他的支持下对守旧派大砍大杀,让叶罗费之流只能狼狈奔命。 更多的则是恶毒地攻击缅什科夫,隐蔽地将质询会议李骁的胜利称为对亚历山大皇储为首的缅什科夫保守派全面痛击。 这些东西让尼古拉一世非常火大,他知道康斯坦丁大公的海军革新计划,知道这个儿子一贯支持蒸汽船,也知道他特别安排了那场质询。 因为在质询会议开始之前康斯坦丁大公已经特别给他打了小报告,提醒他这场质询将是一场精彩的表演,是特别献给他的。 这说明,这场质询完全就是康斯坦丁大公一手安排的,完全是他策划实施的。 但是尼古拉一世真心是不喜欢,或者是憎恶这场质询的结果。看到报纸上各种对康斯坦丁大公和李骁的彩虹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李骁那张讨厌的脸让他几乎要抓狂了。 尼古拉一世不由得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康斯坦丁大公究竟想做什么这个小子难道疯了吗 尼古拉一世烦躁地在办公室里走了几圈,但没什么用,然后又道凉台上透了透气,可哪怕圣彼得堡室外零下十几度的冷空气都未能熄灭他心头的怒焰。 他恶狠狠地敲了敲铃铛,召唤来了內侍“将宫廷事务大臣请来,我有事要问他们。” 一会儿的功夫,彼得沃尔孔斯基、老阿德勒贝格就疾步赶到,谁让內侍告诉他们皇帝的心情十分恶劣呢。 “陛下” 望着脸色一团漆黑的尼古拉一世,连彼得沃尔孔斯基都有些忐忑,真心是不明白这位至尊又怎么了。 尼古拉一世用脚狠狠地踏了踏散落一地的报纸,瓮声瓮气地命令道“你们都看看吧” 彼得沃尔孔斯基像是一头雾水不知缘由,但老阿德勒贝格心里头却跟明镜一样,他知道自己的安排终于起效果了 老阿德勒贝格知道起效果是起效果了,但效果还没有最大化,接下来还得他继续表演,那样才能给康斯坦丁大公盖上棺材板。 老狐狸立刻表现出同彼得沃尔孔斯基一样的莫名其妙和惊诧,然后一起狐疑地捡起地上的报纸装模作样的扫视起来。只不过前者更像是年老体衰真的反应迟钝什么都不知道,而他纯粹是演技了。 “看完了”尼古拉一世虎着脸阴沉地问道“都说说吧,你们的看法” 彼得沃尔孔斯基微微底下头颅,眼睛里似乎写满了迷茫,好像搞不清楚形势,又好像是太老了反应迟钝。 良久才道“这是政事,作为首席宫廷事务大臣,微臣只能说,从我的角度看,康斯坦丁大公太急于表现了。虽然他的本意是取悦于陛下您,努力做好儿子和帝国的好大公,但过犹不及微臣说完了。” 老阿德勒贝格有些奇怪,因为之前在他的估计中,彼得沃尔孔斯基应该会像以往那样装糊涂装哑巴,什么都不说。但是刚刚他却偏偏说了,还说得合情合理分寸恰好,难道这才是他的真实水平吗 是的,彼得沃尔孔斯基这番回答相当的漂亮,完全可以给满分。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宫廷事务大臣跟一般的大臣是不一样的,用华夏古代的说法,宫廷事务大臣其实相当于皇帝的大内总管太监和内务府总管,完全是服务于皇帝个人的内臣。而涅谢尔罗迭那样的首相和其他各部大臣都属于外臣。 内外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内臣是皇帝的身边人,掌管着跟宫廷有关的方方面面,完全可以说是皇帝的私仆。所以关于国家大政方针的问题,他们一般不适合插嘴,因为那是外臣的事儿。 但是今天尼古拉一世问的这个问题,属于明显的外臣职权,毕竟那是海军部的事务,又牵涉到了储位问题。作为皇帝身边的内臣,在这个问题上随便说话,很犯忌讳的。 万一几年后继位的真是康斯坦丁大公,让他知道了你这个内臣给他穿过小鞋,那还怎么混 所以老阿德勒贝格第一反应就是彼得沃尔孔斯基会装傻,这时候多说多错,不说才是最好的选择么。 那么为什么彼得沃尔孔斯基的回答能够打满分呢原因是今天,关于康斯坦丁大公的问题,其实不说不是最好的回答,相反,那很糟糕。 因为尼古拉一世显然对康斯坦丁大公一肚子都是火气,对这个儿子是相当的不满意。这个时候你作为皇帝的私仆不向着主人说话,反而回避问题维护康斯坦丁大公,这不是站错队了么。 尼古拉一世可以容忍自己的私仆在康斯坦丁大公和亚历山大皇储之间打马虎眼,但绝不容许对自己打马虎眼。否则,那就是忠诚度有问题,那就不配继续做宫廷事务大臣了 所以,彼得沃尔孔斯基必须回答,而且也只能向着尼古拉一世的角度做回答。但同时,他也不能一味地诋毁和攻击康斯坦丁大公,必须留有婉转的余地,显然的,他刚才的答案就非常完美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斗法(中) 彼得沃尔孔斯基首先就旗帜鲜明地批评了康斯坦丁大公,完全站在了尼古拉一世这边。其次他很有技巧的含糊地说康斯坦丁大公之所以犯错那是因为太急于向尼古拉一世表现了。但同时又说之所以这么急于表现是康斯坦丁大公要做好儿子和好臣子,而不是说他就是为了争夺储君之位。 这么一包装,让康斯坦丁大公的错误性质显得不是那么严重,粉饰了皇室的内部矛盾。对尼古拉一世这种死要面子的人来说,这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所以他对彼得沃尔孔斯基的回答万分满意,觉得这位虽然老是老了点,但不愧是自己提拔起来的心腹,说话办事都极有章法,尺度分寸十分妥当,非常好 当然,尼古拉一世并没有将这种满意挂在脸上,相反此时他的表情愈发地难看了,仿佛对彼得沃尔孔斯基的回答是多么的不满意一样。 他恨恨地质问老阿德勒贝格“你呢伯爵,你的意见呢” 老阿德勒贝格也垂下头,老老实实诚惶诚恐地回答道“微臣也赞同公爵阁下的意见。康斯坦丁大公只是年轻气盛,初次掌管海军部恐怕是太急于拿出成绩证明自己,年轻人总是有冲动马虎的时候,多锻炼锻炼,有可靠的老臣帮着把把舵,相信今后大公阁下就会突飞猛进的。” 老阿德勒贝格也没有说什么狠话,至少是没有直接攻击康斯坦丁大公,仿佛就是顺着彼得沃尔孔斯基的话在说。但是其中的私货就很要命了。 他提到了老臣把舵,又提到了年轻毛躁。这等于是变着法子给缅什科夫说好话了。不过这也真的有用,因为尼古拉一世马上就想到了,若是缅什科夫在,海军部肯定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可能真是康斯坦丁大公太年轻太毛躁了。 毕竟是亲儿子,虽然康斯坦丁大公让尼古拉一世很恼火,但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而不是要喊打喊杀责罚康斯坦丁大公。 尼古拉一世想想缅什科夫也停职几个月了,虽然奥尔多夫查出了不少贪腐之事儿,但这个老货在原则性问题上一贯还是可靠的,那就放他出来给康斯坦丁大公掌舵,让那个毛孩子多学学吧 就在尼古拉一世有了决定的时候,老阿德勒贝格忽然又道“微臣还能看出,这回大公阁下恐怕是受了某些小人的蛊惑,这才鬼迷心窍胡作非为。这些小人着实可恶,为长远计,微臣恳请陛下严查那些蛊惑大公阁下的小人” 如果说之前老阿德勒贝格的话只能打九分的话,那加上后面这段补充发言,那就是实打实的十分了。因为太漂亮了 尼古拉一世不满的根源在哪里是真的对康斯坦丁大公不满吗 不是的,毕竟是亲生的,尼古拉一世真正不满的是李骁大出风头,获得了广泛赞誉。 那个讨厌的侄儿才是让他爆发的根本原因。如果大出风头的是康斯坦丁大公门下的其他走狗,尼古拉一世绝不会生气,反而会推波助澜,借此继续刺激亚历山大皇储。 可大出风头的竟然是李骁,尼古拉一世恨不得捏死某人才好,怎么可能允许某人继续出风头更不能允许康斯坦丁大公很没有原则性地跟李骁这种卑鄙小人混在一起。他的儿子怎么能跟杂种一起玩耍,一起对付自己的亲哥哥,这决不允许 这才是对康斯坦丁大公最致命的打击,老阿德勒贝格成功的混淆了视听,摆弄了康斯坦丁大公一道。给尼古拉一世留下了极其恶劣的印象。尤其是他最后的补充,更是暗示康斯坦丁大公被李骁带坏了,已经跟李骁狼狈为奸了。 果不其然,尼古拉一世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刚刚他还只想把康斯坦丁大公叫过来骂一顿,现在他想抽小胖子了。 更关键的是,尼古拉一世对李骁愈发地厌恶愈发地不满了。他从不会想是自己儿子的问题,而只会认为是李骁蛊惑和教唆了康斯坦丁大公,毕竟连他都知道小胖子对皇储的位置是多么的渴望。 一定是那个杂种给科斯佳出的主意,一定是他蛊惑科斯佳的决不能让那个杂种继续待在圣彼得堡了,这个魔鬼必须赶得越远越好 尼古拉一世几乎马上就想给李骁发配到西伯利亚修地球了。实际上他已经在这么做了,就在他起草一份秘密逮捕李骁的命令正准备盖章的时候,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伯爵,您怎么来了”尼古拉一世奇怪的问道。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微微鞠躬行礼,徐徐地回答道“刚才遇到了沃尔孔斯基公爵,他告诉我您因为康斯坦丁大公的行为正在气头上。所以我前来看看,看看有什么能为陛下您效劳的没有另外还有第三部送来的重要情报需要您过目。” 尼古拉一世也没有多想,当即把自己的愤怒以及对李骁的厌恶统统讲了一遍,最后还展示了那封已经起草完毕的命令。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似乎是陷入了沉思。这让尼古拉一世有些奇怪又有些生气,催促道“伯爵,您怎么了对此您怎么看”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立刻鞠躬行礼道“一切谨遵您的意志” 尼古拉一世顿时就觉得舒服不少,因为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是最能贯彻他的命令的人,只要是他的意志,这位伯爵就会不打折扣地给出最好的执行方案。其忠诚是在众人之上,仅次于克莱因米赫尔伯爵。 不过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话并没有说完,他掏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尼古拉一世“不过微臣希望陛下在看完了这份第三部的秘密报告后再做决定。” 尼古拉一世奇怪了,一般第三部的报告不重要到一定程度,作为他首席智囊的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是不会亲自送来的。上一次还是第三部掌握了波兰人造反行动的蛛丝马迹的时候。今天难道又有类似的事件吗 尼古拉一世立刻就联想到了之前涅谢尔罗迭关于各国证据动荡的警告,难道波兰人也顿时他再也顾不得管康斯坦丁大公和李骁之间的那点儿破事。几乎是劈手抢过了报告,一目三行的浏览起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斗法(下) 彼得沃尔孔斯基无神地望着办公室的窗户发呆,窗外就是大涅瓦街,平时天气好的时候能看到青年贵族男女在河边散步嬉戏,但今天在厚厚的积雪覆盖下,窗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没有声音,空旷得就像荒野一样。这无聊地景象只会让人昏昏欲睡,但是精神头已经越来越不济的彼得沃尔孔斯基却一点瞌睡都没有。 心头的焦躁感让他很是忐忑。最近一年以来,彼得沃尔孔斯基觉得首席宫廷事务大臣这个差事越来越不好干了。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尼古拉一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 伴君如伴虎,尤其是像尼古拉一世这种独断专行的猛虎,那更是危险的吓人。有时候彼得沃尔孔斯基都想直接告老还乡算了,但是每每当他想开口时,却又眷念冬宫的权势,没有了这些他还能维持那些奢靡的生活吗 更何况,彼得沃尔孔斯基心中始终还有一根刺,那就是他的堂弟谢尔盖沃尔孔斯基。虽然那位在1825年的所作所为并没能给沃尔孔斯基家族带来太大的灾祸。但是一想到自己家族可能给皇室留下叛逆的印象,彼得沃尔孔斯基就惶恐和窒息。 他生怕自己一旦退休,流言蜚语和谣言中伤就会群涌而上,然后沃尔孔斯基家族就全完了。 必须留下绝不能退缩 彼得沃尔孔斯基给自己暗暗地鼓劲打气,但是来自门外的一丁点儿响动都会让他惶恐失措,生怕是想一出是一出的尼古拉一世又派人来给他出难题。 彼得沃尔孔斯基觉得自己实在太难了。既要照顾尼古拉一世的情绪,还要关注亚历山大皇储的情绪,对了还有那位不省心的康斯坦丁大公也不能落下,最近他可是相当的能闹腾。 作为皇帝的内臣,皇帝家庭内部的关系是彼得沃尔孔斯基首要关注的目标,只有让皇帝一家子都舒服了,他才能继续当他的官儿,继续发他的财。 但是想要做到这一点实在太难了,尤其是最近随着康斯坦丁大公和亚历山大皇储之间的斗争越来越公开越来越激烈,随着尼古拉一世的态度越来越暧昧,彼得沃尔孔斯基觉得自己一天天的都是在刀尖上跳舞,太累也太吓人。 噔噔噔 敲门声将彼得沃尔孔斯基吓了一跳,他一个哆嗦差点从圈椅上掉下来。 “公爵,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来访。” 呼 彼得沃尔孔斯基松了口气,有些急迫地吩咐道“立刻请伯爵进来” 彼得沃尔孔斯基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关系非常好,至少他本人是这么觉得的。他给伯爵帮过一些小忙,而伯爵也隔三差五地帮他一些小忙,交情和关系不就是通过这些小忙建立和稳固起来的么。 彼得沃尔孔斯基觉得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是个可靠的伙伴,大家利益一致,而且那位伯爵也跟他一样低调,最重要的是那位伯爵跟他一样在尼古拉一世那里有着特殊的地位。大家可以互惠互利,一起避免危险和麻烦。 “伯爵,陛下的情绪如何” 其实彼得沃尔孔斯基最想问的并不是尼古拉一世的情绪,而是尼古拉一世对他还满意么。毕竟刚才在御前的那一番问答,那位陛下最后并没有表态,并不知道他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放心公爵,陛下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淡淡地回答道。 “而且,在我看来他对您之前的回答是非常满意的。”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补充让彼得沃尔孔斯基暗暗有些欢喜,但同时他依然不确定。 他问道“您怎么看出来的”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淡然地回答道“陛下刚才跟我说了。” 彼得沃尔孔斯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半晌才问道“陛下亲口说的”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点点头道“是的,亲口说的。原话是看来还是老佩佳彼得沃尔孔斯基更靠得住,瓦洛佳老阿德勒贝格小动作和小心眼太多了” 彼得沃尔孔斯基顿时松了口气,差点双膝一软坐倒在地毯上,他笑眯眯地连连道谢道“伯爵,太感谢你了。今天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恐怕是掉坑里了还不知觉呢陛下说得太对了,瓦洛佳这个卑鄙的家伙” 提起老阿德勒贝格的时候彼得沃尔孔斯基是一肚子火气,原因也非常简单,他们一个是首席宫廷事务大臣,另一个第二宫廷事务大臣,相当于一个是一把手一个是二把手,什么时候一把手跟二把手关系会好了 正所谓同行是冤家,这些年随着彼得沃尔孔斯基逐渐老去,老阿德勒贝格可是抢走了他不少业务,直接的体现就是彼得沃尔孔斯基地位大不如从前。 这让彼得沃尔孔斯基很没有安全感,一直都在暗地里防备着老阿德勒贝格的抢班夺权。只可惜他太老了,而且手腕和智慧也没有老阿德勒贝格高明,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就比如前几天,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突然送信给他,提醒他尼古拉一世最近可能会关注康斯坦丁大公的事情,可能会询问他的看法和意见。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暗示他千万不能装傻更不能装作不知道,否则就是万劫不复。 讲真,一开始彼得沃尔孔斯基还不太相信,但当尼古拉一世真的问到了时候,他差点就窒息了。幸亏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帮他分析了利弊,告诉他了最佳答案,以及老阿德勒贝格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这才成功躲过一劫。 “那位伯爵确实很阴险,”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依然是万年不变的毫无表情,淡漠地说道“您以后还得多加留心,觊觎您位置已久的他,恐怕不会收手的” 彼得沃尔孔斯基顿时陷入了深深地忧虑当中,他觉得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说得很对,换做是他也不会收手的。 思考了良久,彼得沃尔孔斯基忽然眼露凶光,恶狠狠地问道“做掉他” 第一百七十八章 说分明 千万不要以为彼得沃尔孔斯基是软弱无力的绵羊,千万不要被他老迈昏庸的假象所迷惑。从1825年走过来的这批老家伙没有一个好相与的,哪怕是一日不如一日的彼得沃尔孔斯基现在也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如果你被他的演技所迷惑了,以为他真的要同老阿德勒贝格鱼死网破了,那你就中计了。 到了他这个层次,每一步的动作都是深思熟虑的结果,绝不会如此草率,更不会有什么快意恩仇。可能他确实很厌恶老阿德勒贝格,当着绝不意味着他会主动操刀下狠手。 这个老东西不过是在试探而已。而试探的对象正是罗斯托夫采夫伯爵。 生性谨慎的彼得沃尔孔斯基可不会相信他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之间的关系好了托付性命的程度,这位伯爵突然的提醒和示警怎么看都有些刻意,不得不防啊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淡然地回答道“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我也没有兴趣对付那位伯爵。” 彼得沃尔孔斯基故作狐疑地问道“那您是什么意思呢”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淡淡一笑,道“卖给您一个人情,仅此而已。宫廷内多个朋友总是好的。” 彼得沃尔孔斯基又问道“仅仅是为了交朋友。” “交朋友,”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看着彼得沃尔孔斯基的双眼说道“我最喜欢交各种朋友了,比如最近我就认识了另一个小朋友尼古拉米柳亭。” 他微微一顿,问道“公爵,您听说过这位先生吗” 彼得沃尔孔斯基自然是认识尼古拉米柳亭的,只不过他不知道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为什么要忽然提到那个年轻人。 所以他很谨慎地回答道“认识,好像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是吗”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从容淡定地反问着,好像认识尼古拉米柳亭的是彼得沃尔孔斯基,而他则是来咨询彼得沃尔孔斯基对其的意见看法的。 “公爵您都听说他不错,那他可能真不错吧” 又是微微一顿,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道“所以我准备帮这个年轻人一点儿小忙,据说内务部常务次官出缺了,您觉得他合适吗” 跑官的 彼得沃尔孔斯基顿时松了口气,如果是跑官的,是利益交换,那么他就可以放松了。这种交易没有后患,各取所需,他很喜欢。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彼得沃尔孔斯基还是多问了一句“伯爵,您跟这位先生是什么关系呢”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不动声色地回答道“一位故交之后,小孩子自己也比较争气,能送一程是一程,而且内务部有个能帮忙的小家伙不是也挺好么” 彼得沃尔孔斯基微微点头,继续问道“您需要我怎么帮呢”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回答道“下次御前会议商讨人选的时候,公爵您投给他一票就可以了。” 彼得沃尔孔斯基小心翼翼地又问道“那我们就扯平了”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微笑道“自然扯平了” 尼古拉米柳亭不断地掀开车窗,打量着外面的冬宫,这座建筑他一点儿都不陌生,也不止一次的进入过。但是今天,他第一次感受了皇宫大内带来的压力。 早先,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给他带来了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伯爵告诉他康斯坦丁大公现在非常危险,简直就是危如累卵。 最初尼古拉米柳亭是不大相信的,因为他完全没有感受到危险的气氛。一切似乎都很美好,报纸上都是夸赞康斯坦丁大公革新的话,就差没给这位大公赞美成俄国救星了。 行政上也是顺风顺水,他在海军部想要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缅什科夫的徒子徒孙似乎都怂了,一个个当了缩头乌龟,让康斯坦丁大公好不快活。 甚至缅什科夫本人都躲回了乡下的别墅不问世事,一副准备养老退休安度晚年的样子。 这样还不够好还不够顺利吗 “太顺利,你不觉得反常吗” 面对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反问,尼古拉米柳亭是一阵错愕,只不过他依然认为就算太顺利,那也不能说明就一定危如累卵啊 “你们中了弗拉基米尔阿德勒贝格的诡计。”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如是说道,但尼古拉米柳亭想了又想,实在想不明白究竟中了老阿德勒贝格的什么诡计。直到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抽出一份份第三部的报告,将那位伯爵最近的活动和安排一一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感到有些不妙。 “如果这不是诡计,那我想知道那只老狐狸为什么会特别花钱以及托关系帮康斯坦丁大公说好话,你觉得这正常吗” 肯定不正常啊 尼古拉米柳亭很清楚老阿德勒贝格是亚历山大皇储的人,还是很核心的皇储党,不可能一言不发的就为康斯坦丁大公说好话。怎么看这种奇怪的举动都像是阴谋 “他究竟想做什么”尼古拉米柳亭焦急地问道。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淡然地回答道“捧杀” 尼古拉米柳亭呆住了,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继续解释道“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最近康斯坦丁大公被捧成了革新先锋,成了俄国革新派的代表人物你觉得陛下是个喜欢革新的人吗” 尼古拉米柳亭摇了摇头。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又道“而且你们那位大公最蠢的就是自己大造声势的去对付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然后骑虎难下了吧” 尼古拉米柳亭有些迷茫,傻傻地问道“康斯坦丁大公有这样做” “当然有,不然那场质询难道真是那些从来都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守旧造船师搞出来的告诉你吧,都是那位大公瞒着你背地里安排好的,只不过他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然后又被弗拉基米尔借机上了一副烂药,那只老狐狸最会搞这种把戏了” 一桩桩一件件事情的缘由被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讲了个清清楚楚,这让尼古拉米柳亭立刻就意识到大事不妙,康斯坦丁大公马上就要倒霉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警告 知晓一切之后,尼古拉米柳亭自然是又气又急,气的是康斯坦丁大公胡作非为,他早就警告过,不要去找李骁的麻烦,很显然那位大公根本就没听进去,来了个阳奉阴违。 这种不遵守承诺的做法让尼古拉米柳亭对他是相当失望,当然更多的还是着急。因为形势已然如此了,再生气又有什么用,还是得赶紧想办法解决问题不是么。 但是,尼古拉米柳亭没办法。老阿德勒贝格的计策毒就毒在这里,他根本是顺水推舟顺势而为,如果康斯坦丁大公自己没有起歪心思,那根本不会掉坑里。 从某种意义上,那只老狐狸根本就是另类的阳谋,根本没办法防御。尤其是已经掉坑里之后,就只剩下被动承受一条路了。 可问题是康斯坦丁大公根本扛不住,他再怎么说也不过是海军大臣助理,连正儿八经的海军大臣都不是。只要尼古拉一世生气了,一句话就能让他停职回家玩泥巴。 “伯爵,您怎么不早点提醒我呢”尼古拉米柳亭跺着脚着急万分地说道。 但是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一点儿都不着急,他慢悠悠地反问道“告诉你有什么用你连那位大公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尼古拉米柳亭顿时就无地自容了。确实,他这回的表现是相当的不合格。片面的轻信了康斯坦丁大公,压根儿一点儿警惕性都没有了,敌人都发大招了都懵懂无知,简直像个沙雕。 “那您可以去警告康斯坦丁大公啊大公阁下一向都很尊重您的,您的意见他肯定能听进去”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直视着尼古拉米柳亭的双眼,用一种极其冷峻的口吻说道 “是吗您确定康斯坦丁大公真的很尊敬我但我怎么听说大公阁下说我已经老了,已经跟不上时代了,耽误了他上回彻底击垮缅什科夫,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 稍微一顿,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吐出了几个字“以其昏昏使人昭昭,是这样说的吧” 尼古拉米柳亭冷汗湿透了背后,他不完全确定康斯坦丁大公说过这些,但是以之前那位大公意气风发时的狂妄状态来说,说了也不奇怪。 而这些话竟然一字不落的都进入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耳朵里,难道真正掌管第三部的是这位伯爵吗 尼古拉米柳亭一边擦拭着冷汗,一边为康斯坦丁大公说好话“伯爵,您也知道,大公阁下还太年轻,年轻人未免会得意忘形,请您不要跟他计较,他不过是一时失言而已。” “一时失言吗”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但这笑意不但未能让尼古拉米柳亭感到轻松,反而觉得压力愈发地大了。 “应该是的。”尼古拉米柳亭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我就当是的吧。”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看似很轻易地就放过了康斯坦丁大公,让尼古拉米柳亭松了口气,但接下来的话又让他的心悬了起来。 “所以这回也只是略施惩戒,下一次如果这位大公还像之前那么无礼、那么狂妄,我不介意跟弗拉基米尔一起帮他一把。” 尼古拉米柳亭苦笑不已,他知道这回康斯坦丁大公算是得罪狠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不过说起来也是,之前扳倒缅什科夫可是多亏了这位伯爵,但康斯坦丁大公一点儿好都不念,转头就说人家是老糊涂,换谁也恼火不是。 好像有点不对啊 尼古拉米柳亭咂摸了一番之后,觉得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应该不是小心眼,这位伯爵一向是以大局为重,根本就不太在乎个人荣辱。怎么这回突然就对康斯坦丁大公爆发了呢 “让我生气的,不是康斯坦丁大公诋毁我,”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慢悠悠地说道,“让我生气的是,他根本就没把我们的事业当一回事。”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忽然提高了嗓音,很是愤恨地说道 “你以前说只要他掌权了,就会大力改革,就会给民众自由和民主,但是这两个月你有看到一点儿这种倾向吗不过是代理缅什科夫暂管海军部就让他飘飘然了,就不把你我的意见当回事了,就打着革新的旗号实则为自己谋私利,就把之前的伙伴和朋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是革新家的表现吗” 面对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质问,尼古拉米柳亭哑口无言。因为康斯坦丁大公这两个月的表现确实不咋地,有点辣眼睛。 只不过尼古拉米柳亭依然还是对康斯坦丁大公抱有期待,依然认为他不过是一时得意忘形而已,他为其辩护道 “大公阁下确实有点得意忘形,但这只是暂时的。至于海军革新计划的相关订单,您也应该知道,前两年大公为了那几个厂子投入很大,资金相当紧张,他不过是想尽早收回一部分资金。” “那所谓的质询会议公然打击异己又怎么说呢安德烈大公不过是说了几句公道的真话而已,怎么他就不愿意听了” “这个这”尼古拉米柳亭努力开拓道“那应该是来自陛下的压力,迫不得已,迫不得已”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淡淡地回答道“那我希望这样的迫不得已最好能少一点。不然有时候我也只能迫不得已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这就是明显地警告了,尼古拉米柳亭反倒松了口气。只是警告说明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还没有完全放弃康斯坦丁大公,还有婉转的可能,以后他多提点那位大公就好了。 “那陛下那里”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很轻松地回答道“自然是由我去解决。不过尼古拉,你最好提醒一下大公阁下,第一次我就当是疏忽大意马失前蹄了,但如果下一次” 尼古拉米柳亭赶紧保证道“伯爵,请您放心,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大公阁下经此一事必然会知道厉害,再不会犯类似的错误了” 第一百八十章 不如离开 尼古拉米柳亭诚惶诚恐地走了,他必须立刻去警告康斯坦丁大公,那位傻乎乎的大公还不知道祸从天降,还在盲目乐观。不过从这以后他估计会老实不少,再也不敢小瞧了1825年走过来的老臣子了。 “就这么放过那个小胖子”老伊戈尔愤愤不平地问道。 老伊戈尔可是被康斯塔顶大公的阴险和卑鄙气得够呛。在他看来自家小主人之前帮了那个小胖子那么大的忙,而这个混蛋竟然恩将仇报倒打一耙,真心是人渣一枚。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微笑着问道“不然呢” 老伊戈尔气愤道“怎么也得给他一个深刻地教训,让他从此以后再也不敢造次”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笑道“老伙计,我想这回的教训已经让他毕生难忘了。” 老伊戈尔皱眉问道“有吗我怎么觉得他不过是挨顿骂而已,能有多深刻” “那可不是挨顿骂而已那么简单啊”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露出了迷之微笑,“挨骂不过是小意思,更关键的是,上次赢回去的东西又统统输了个干净。缅什科夫官复原职了” 老伊戈尔眼睛都瞪大了,有些不敢相信“老太监又官复原职了这怎么可能您不是说第三部查出了他不少问题,贪污、渎职、受贿这都没事尼古拉一世是瞎的吗”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淡定地回答道“他一直都是瞎的,您难道第一天知道” 老伊戈尔顿时哑口无言。他能感觉出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淡然中蕴含了太多的情绪,那些潜藏的愤怒怎么都隐藏不住。 一时间,老伊戈尔也没有说话的兴趣了。尼古拉一世的昏庸确实不是什么新闻,这个假装精明的昏君做什么都不能让人奇怪了。 缅什科夫官复原职,意味着康斯坦丁大公之前的胜利变成了不折不扣的笑话。可想而知,他这几个月在海军部折腾的所有都将化为泡影。缅什科夫会干脆利落地将他的一切革新计划全盘否定,并踏上一万只脚,让其永不翻身。 也就是说折腾了一圈下来,康斯坦丁大公白高兴了一场,什么都没捞到。甚至可能赔掉更多,因为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告诉他 “缅什科夫准备全盘否定康斯坦丁大公的革新计划,准备否定他之前修改过的海军预算案,蒸汽船依然只留一艘” 说到这儿,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忽然笑道“我听说康斯坦丁大公之前准备大干一场大发横财,又给他的那几个厂子投了一批添置机器的费用,啧啧” 听到这儿老伊戈尔也笑了,因为康斯坦丁大公肯定要赔惨了,一艘蒸汽船真心挣不到钱的。 只要让小胖子倒霉,老伊戈尔就开心,笑了一阵,他忽然忧心忡忡地问道“可是,小主人会不会受到牵连” 是的,缅什科夫归位,跟康斯坦丁大公又闹翻了,而且据说尼古拉一世对李骁大出风头很是不满,怎么看这都不是好消息啊 “受牵连是肯定的,”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淡定地回答道,“毕竟他最近风头太盛。如果今天我晚到一步,估计您的小主人已经被凶神恶煞的第三部狗腿子秘密押解到西伯利亚当野人去了” “什么” 老伊戈尔惊讶地跳了起来,差点给车顶撞了一个窟窿。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笑了笑回答道“别紧张,老朋友,不是有我么” 老伊戈尔依然很是忧虑地追问道“您怎么解决的呢”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笑道“我告诉那位陛下,确实有必要教训一下您的小主人。不过不建议秘密发配,因为您的小主人名声太响亮了,这么做影响很坏容易落人口实” “我建议那位陛下给您的小主人调去最危险的战场,用敌人的刺刀或者子弹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您都做了什么” 老伊戈尔暴跳如雷了,他揪住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衣领,喷了他一脸的口水,如果不是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解释及时,他恐怕都亲手掐死了可怜的伯爵。 “保护您的小主人啊”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笑着拍了拍揪住自己衣领的铁钳一样的双手,说道“您该不会以为继续让您的小主人留在圣彼得堡会更安全吧” “相信我,老朋友,他继续留在这里只会成为亚历山大皇储、康斯坦丁大公和尼古拉一世的眼中钉,会有源源不断地阴谋诡计招呼他。” “明枪暗箭都不会停止,就算是我恐怕都护不得他周全。所以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圣彼得堡这个漩涡和是非圈,离那一家子财狼虎豹越远越好” 老伊戈尔气道“那也不能给他派到危险的战场上去啊他还只是个孩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又拍了拍他的手背“他不能永远是个孩子,想要成为男人就必须经历这一切。而且”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微微一顿,笑道“我觉得战场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危险,至少比当前的圣彼得堡更加安全” 老伊戈尔纠结了片刻之后也只能无奈地接受,因为尼古拉一世不可能听他的,而且现在的圣彼得堡环境确实也太恶劣了,出去避避风头也好。 “您准备送他去哪”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淡然地回答道“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 老伊戈尔皱起了眉头,问道“您不是说那里陷入了动乱,反俄势力很猖獗么是不是太危险了”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坚定地回答道“不,那里更安全因为除了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就只剩下高加索一个选择。高加索那边形势更糟糕,而且掌兵的还是阿穆尔斯基伯爵那条疯狗,那个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 一听到阿穆尔斯基伯爵这个名号,老伊戈尔立刻就退让了,那个家伙确实太变态了,还是去正常人那里服役吧。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继续说道“而且去瓦拉几亚那边还有一个优点” 第一百八十一章 惊吓(上) 老伊戈尔实在想不出去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还能有什么优点。那里除了被土耳其蛮族同化了几百年的罗马尼亚土著之外,还有啥 对了,还有疟疾和各种烂泥如沼泽一般的环境,还有德古拉和吸血鬼的传说。 反正老伊戈尔很不喜欢罗马尼亚,更不喜欢正在闹腾着反俄的罗马尼亚土著。在他看来那些家伙阴郁、喋血和怪诞,都是一群神经病。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问道“你知道黑海舰队的司令官是谁吗” 老伊戈尔摇了摇头。 “拉扎列夫上将”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又道“你知不知道这位上将非常欣赏您的小主人” 老伊戈尔顿时露出了恍然地表情,李骁如今顶着海军的军衔,去瓦拉几亚那边也是受海军指挥,有个欣赏他的顶头上司罩着,那不要太愉快。 顿时老头就满意了,眉开眼笑道“伯爵,我误会您了。还是您考虑得周全。”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也不在意,甚至他更喜欢直来直去的老伊戈尔,跟这种人打交道总比天天跟老阿德勒贝格这种老阴逼斗智舒坦。 说到老阿德勒贝格,此时,这只老狐狸恐怕也快反应过来掉坑里了吧 老阿德勒贝格在冬宫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就如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预料的那样,老狐狸很快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什么陛下只是将康斯坦丁大公叫过去训斥了一顿对那个杂种也仅仅是调走了事为什么” 这个问题卢基扬诺夫娜伯爵夫人没办法回答,她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哪里知道尼古拉一世会怎么做。 老阿德勒贝格想了想问道“陛下训斥康斯坦丁大公之前,有见过什么人吗” 卢基扬诺夫娜伯爵夫人想了想回答道“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和奥尔多夫公爵来过。” 老阿德勒贝格顿时陷入了沉思。这两个人都是有能力改变尼古拉一世想法的存在,具体是谁呢但这两位都不是康斯坦丁大公的人,跟那位大公没什么瓜葛,没道理横插一手啊 他没什么头绪,只能又问道“知道那两位都跟陛下谈了什么吗” 卢基扬诺夫娜伯爵夫人顿时苦笑不已,她不过是宫廷女侍,虽然消息网比较灵通,但真心不是什么都知道。尤其是事关尼古拉一世和康斯坦丁大公,又算有人听到看到了什么也不敢大嘴巴啊 老阿德勒贝格有些焦躁的打发走了卢基扬诺夫娜伯爵夫人,心中很是不安,他知道这回可能遇上了大麻烦,不搞个清楚,很可能损失惨重。 沉思片刻之后,他派人去通知瓦尔瓦拉涅利多娃,希望尽快同这位神通广大的女人会面。 “见他吗”瓦尔瓦拉涅利多娃问克莱因米赫尔伯爵。 伯爵断然道“最好不见,那位伯爵卷入大事件里头了,很麻烦” 瓦尔瓦拉涅利多娃问“有多麻烦呢”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露出了肃然的神色,回答道“非常非常麻烦” 涅利多娃微微点点头,继续问道“因为什么呢可以说说吗”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有些纠结了,按道理说他是不应该跟涅利多娃讲为什么的,因为这涉及到皇室涉及到国家大政方针。但是还没等他硬起心肠拒绝,仅仅是瞥了一眼涅利多娃的双眸,他就迅速软了下去。 半晌,克莱因米赫尔伯爵叹了口气道“康斯坦丁大公和亚历山大皇储之间最近闹得有些不愉快,你知道吧” 涅利多娃点点头。 “弗拉基米尔阿德勒贝格是皇储党,为了帮助皇储,他最近用了一些手段暗中攻击康斯坦丁大公事成之后,他还装作若无其事的事外人,在冬宫面圣的时候暗地里又又阴了康斯坦丁大公一把”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看了看左右,见没有外人才压低了嗓音对涅利多娃小声耳语道“但这一切被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看穿了,第三部收集起来的关于弗拉基米尔阿德勒贝格伯爵的种种小动作被他归纳总结之后禀报了陛下” 涅利多娃顿时恍然大悟地说道“所以陛下才那么生气难怪突然取消了同我的约会,原来是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她很好奇地问道“那陛下准备怎么惩罚这位伯爵呢”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苦笑道“问题就在于,陛下暂时没打算惩罚他” 这回轮到涅利多娃惊讶了“为什么”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也不知道为什么。换做他是尼古拉一世,定然要让老阿德勒贝格好看,不说一脚踢出冬宫,至少也得罚他一年的薪俸。 可偏偏尼古拉一世什么表示都没有,没有惩罚,没有训斥,什么都没有,就仿佛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就让克莱因米赫尔伯爵摸不着头脑了,他很怀疑尼古拉一世之所以暂时毫无表示,恐怕是等着秋后算账。老阿德勒贝格应该是前途不妙,所以他才阻止涅利多娃同老狐狸接触。 毕竟在政治上,未知的威胁才是最可怕的威胁决不能冒险 涅利多娃却没有克莱因米赫尔伯爵那么紧张,这个女人的胆子要大得多,她眼睛里没有什么伯爵,什么宫廷事务大臣,只有钱。 “你怎么还要见他你疯了吗” 涅利多娃笑着给了克莱因米赫尔伯爵一个香吻,道“放心啦,我心里有数。这位伯爵恐怕是闻到了什么味道,发现事情不妙,这是找我来探听消息的。” 她咯咯一笑道“您刚才也说了,陛下暂时没打算惩罚他。也就是说短时间内他是不会有事的,既然如此,这样的冤大头怎么能放过”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惊讶得都说不出话来了,他对涅利多娃“恶劣”的性格又有了更深呃认识,这个女人胆子大得简直吓人,竟然连老阿德勒贝格都敢坑 涅利多娃一面整理仪容,一面给克莱因米赫尔伯爵抛了个媚眼,笑嘻嘻道“为什么不敢按您的说法,他这个宫廷事务大臣不是干不长么,哈哈” 第一百八十二章 惊吓(中) 涅利多娃确实很大胆,根本就没把尼古拉一世的老臣放在眼里,之前才敲诈了缅什科夫,这回又盯上了老阿德勒贝格。只不过她很快就会发现这很危险,因为老阿德勒贝格跟缅什科夫完全不同。 “女士,匆匆来访,还请您见谅” 老阿德勒贝格谈话的节奏飞快,丝毫未受涅利多娃的风情万种影响,仿佛他面前的撩人美人儿就是一团空气。 涅利多娃也有些意外,哪怕是缅什科夫那样的太监都不由自主地被她的魅力所吸引,怎么这个老狐狸就丝毫不动心呢 她又换了个更撩人的姿态,糯糯地说道“伯爵您是贵客,能来舍下,真是蓬荜生辉,何谈什么见谅呢” 老阿德勒贝格微微鞠躬表示感谢,然后再次无视了涅利多娃的挑逗,直接道“鄙人此次前来,是有要事需要请女士您帮忙。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涅利多娃真心是有些郁闷了,因为她的魅力又一次被无视了,这让她很是不爽,作为卖弄风情的达人,还没有男人能无视她呢 只不过她也不好太过份,毕竟人家都直接进入正题了,她还翘首弄姿又有什么意思难道让人误会她发春啊 “哦”涅利多娃又糯糯地应了一声,然后软软地问道“伯爵您都办不到的要事,找我这个弱女子,恐怕是找错人了吧” 老阿德勒贝格不动声色地说道“这件事对鄙人来说特别重要,特别难办,但是对女士您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涅利多娃心里头恨得牙痒痒,她刚才不是过漫天开价的手段而已。就是想突出自己办事不宜,所以必须意思到位。谁想到老狐狸根本不上钩,一句话就给她怼回来了,这让她还怎么要高价 “是吗” 涅利多娃打了个哈哈,又问道“既然只是举手之劳,伯爵您就不必这么刻意和端重了。如果真是小事,我随手也就帮了,想必您也会念我的好不是么” 老阿德勒贝格依然是不动声色和风轻云淡,他其实对涅利多娃是很了解的,他很清楚这个女人这些年来一直靠什么敛财。作为第二宫廷事务大臣,若是这点儿把戏都不知道,他混得也太失败了。 讲心里话,老阿德勒贝格很讨厌涅利多娃,认为涅利多娃就是介于聪明人和傻瓜之间的那种存在。仗着有尼古拉一世的宠幸,就胡作非为,真以为出卖冬宫的内幕消息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做的么 上次缅什科夫被狠狠敲诈了一笔,老阿德勒贝格就知道涅利多娃有多贪婪了,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贪婪,竟然连他的主意也敢打 老阿德勒贝格自认为还是很讲究的,上来就说得很清楚了必有重谢。也就是说绝不会亏待了涅利多娃。在老狐狸看来自己都如此清楚地表态了,涅利多娃就该直接进入正题谈事情,而不是继续讨价还价 但偏偏涅利多娃就这么干了,很显然,这个女人的贪欲大得可怕,真心准备像敲诈缅什科夫一样敲诈他老阿德勒贝格了。 而这就让老阿德勒贝格不能接受了,老狐狸认为自己是宫廷事务大臣,管的就是宫廷里的事儿。说不好听点你涅利多娃这样的女人是他的手下才对。 什么样的下级敢对上级敲诈勒索这还有王法吗 只不过老阿德勒贝格比缅什科夫高明一些,他很清楚当自己都自身难保的时候,就不要随便乱威胁能够帮你脱离危险的人了。哪怕你很不喜欢对方,那也得等到事后再算账。 当场翻脸既缺乏威慑力,也可能让对方反过来坏你的事儿,让你更加的危险。 所以老阿德勒贝格很高明地将心中的不快都隐藏了起来,若无其事地回答道“那是自然,知恩图报是人所共知的美德,不是吗” 涅利多娃感觉非常敏锐,她能觉察出老阿德勒贝格心中的不爽,但让她意外的是对方竟然没有发作,甚至都没有讨价还价,这样的表现让她觉得深浅莫测了。 这个贪婪的女人顿时也收敛一些,谨慎地笑道“那伯爵您就说说究竟想让我帮什么忙吧能帮到的我一定尽全力。” 老阿德勒贝格点点头,单刀直入地问道“我想拜托您探听一些比较隐秘的消息。” “什么消息呢”涅利多娃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想知道,今天下午陛下在御书房同奥尔多夫公爵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分别都谈了些什么” 这回轮到涅利多娃吃惊了,她原以为老阿德勒贝格是来拜托他跟尼古拉一世吹枕头风,好让暴君放他一马的。但谁想到人家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反而是对可能检举了他的人的行为更有兴趣 这是想干什么打击报复吗 涅利多娃有些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帮忙了,此时她才深深明白克莱因米赫尔伯爵为什么不让她参合了。只不过现在醒悟也晚了,如今她还真不能马上拒绝,否则对面的老狐狸肯定会知道她确实知晓内情,到时候恐怕会更加难缠。 涅利多娃立刻就想到了老狐狸还是皇储党,就算他倒台了,皇储依然还在,如果他在皇储面前说她的坏话 涅利多娃顿时就更加后悔了,她很清楚尼古拉一世对亚历山大皇储抱有多大的期待,那位皇储绝对是离帝位最近的人。一旦尼古拉一世不在了 涅利多娃暗自又打了个冷颤,表面上却笑眯眯地答应道“既然是伯爵您想知道,那我就尽全力去打听。只不过不敢跟您打包票一定能打探到结果。毕竟您也知道有些事情陛下是严格保密的” 老阿德勒贝格微微笑道“我相信那样的情况对女士您来说是极少数,”说着老狐狸从衣兜里取出一张支票放在了茶几上“这是订金,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涅利多娃有些心惊胆战地看了看支票上的数字一万卢布如果是以前,她会非常兴奋,会打探到消息之后再狠狠地敲诈一笔,但现在,她只觉得这张支票是那么的烫手 第一百八十三章 惊吓(下) “佩佳,现在怎么办” 已经慌了手脚的涅利多娃脸上愁云惨淡,她第一次感到钱是那么烫手,第一次感到冬宫是那么不好混,如今她是进退两难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也比她好不了多少,他早就知道老阿德勒贝格很不好惹,是一点儿都不愿意沾上这个大麻烦。但他又不能如实相告相关情报,因为他知道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更加不好惹。 “那位伯爵比刚才那只老狐狸还难缠”涅利多娃很是疑惑地问道。 在她看来老阿德勒贝格已经相当恐怖了,三两句话就让她感到战栗。而那位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却没有多少存在感,既不是宫廷事务大臣也不是皇储心腹,平时低调得就像个普通顾问一样。这样的人会比老狐狸还厉害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望着涅利多娃叹了口气,很是感慨地说道“比那只老狐狸难缠以及厉害百倍” 说到这儿他似乎勾起了什么恐怖的回忆,陡然打了个冷颤,刚想解释一二,就听到外面的女侍在敲门。 “小姐,有您的信。” 涅利多娃有些奇怪,她经常收到各种来信,大部分都是狂热的情书,来自各路不知深浅的沙雕贵族,一般她都当做乐子来消遣。 只不过她早就吩咐过贴身女侍,这种信放着就可以了,等到她闲着无聊的时候自然会去处理,可今天怎么特意前来通报了 难道这信很重要 想到这儿,涅利多娃问道“谁来的信” 女侍隔着门回答道“署名是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敬上” 话音未落,涅利多娃已经冲过去打开门几乎是抢过了那封信,寄信人确实是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这让她陡然打了个冷颤。 刚刚才提到了那位伯爵,怎么会那么巧这位伯爵就给她写信了没有这种巧合吧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也阴沉着脸盯着信封,深谙宫中隐秘的他知道从来没有什么巧合,至少对于那位伯爵来说,不存在巧合。 “这是示威吗”涅利多娃气呼呼地问道。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脸色很难看,他沉声回答道“不是,那位伯爵不需要示威,应该是警告” 涅利多娃气呼呼地说道“警告他凭什么警告我,逼急了,我直接跟老阿德勒贝格道明就是他在搞鬼,让他们狗咬狗去”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却有些烦躁地劝道“先看看信中都说了什么吧” 涅利多娃一把就扯烂了信封,三两下就给信纸展开,然后她的脸色很快就变得非常难看了。 “这比示威还可怕”克莱因米赫尔伯爵喉结蠕动了两下,有些艰难地喃喃道。 是的,信中的内容确实比示威更加可怕。因为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一上来就用轻松地口吻写道 “美丽的女士,弗拉基米尔阿德勒贝格伯爵应该已经拜访过您了。如果鄙人没有估计错误的话,他应该是拜托您打探一些跟鄙人有关的消息” “鄙人知道这会给您带去一些困扰和担忧。作为一名绅士,而且事情又是因鄙人而起,鄙人觉得有必要化解您的忧虑” “阿德勒贝格伯爵想知道什么,您都可以告诉他,包括关于鄙人和陛下交谈的那些无需紧张,轻松地收好阿德勒贝格伯爵的好意鄙人可以向您保证,绝无后患最后请代我向克莱因米赫尔伯爵问好,此致敬礼” 涅利多娃和克莱因米赫尔伯爵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在他们心中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恐怕也跟鬼怪无异了。 这个人竟然能算到老阿德勒贝格会去找他们,而且还毫不在乎地告诉他们什么都可以卖给老阿德勒贝格知道。甚至还知道克莱因米赫尔伯爵就在她身边,这简直就是恐怖故事和有恃无恐好不好 “那他写这封信是什么意思”涅利多娃很是疑惑地问道,“如果他毫不在乎,干嘛要多此一举”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哭笑不得地回答道“您还不知道吗这不是多此一举,这是在逼我们站队好不好” 涅利多娃疑惑地问道“站什么队”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长叹了口气,涅利多娃聪明的时候那是真的超级聪明,但糊涂的时候也是稀里糊涂,怎么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看不明白呢 “那位伯爵是逼我们在他和阿德勒贝格伯爵之间做出选择”克莱因米赫尔伯爵恨恨地解释道“他确实不在乎我们告不告密。但如果我们选择了告密,那就是站在他的对立面,选择当他的敌人,对敌人他就不会客气了” 涅利多娃满不在乎地回答道“不客气就不客气呗他能把我们怎么样”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苦笑道“您难道还没看出这位伯爵有多恐怖吗明知阿德勒贝格伯爵是皇储党,他依然敢动手让其难堪。明知道我和您跟陛下的关系,依然敢写信警告。而且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这些还不够明显吗” 涅利多娃陷入了沉默。其实她也被吓坏了,刚才不过是死鸭子嘴硬而已。真让她跟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放对,她还真心没那个胆子。 “那现在怎么办”涅利多娃哭丧着脸问道。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叹道“还能怎么办看您选择跟阿德勒贝格伯爵做朋友,还是选择跟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做朋友了” 涅利多娃想了想,实在是没主意,又问道“您说呢这两位谁更厉害”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回答道“让我选的话,还是那位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吧。讲实话,这两个人都很危险,但阿德勒贝格的后台以及危险性是看得清楚的,但那位伯爵我实在是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危险” 涅利多娃点点头,又看了看桌上的支票,眼中满满都是不舍,良久才别过头去,闭上眼睛说“那您将支票拿走,还给阿德勒贝格伯爵,告诉他,我什么消息都没能打探到” 第一百八十四章 考验(上) 在涅利多娃和克莱因米赫尔伯爵愁云惨淡坐立不安的时候,让他们失态的幕后黑手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却是轻松惬意地坐在国家图书馆他的专属位置上翻看一本珍贵的马基雅维利初版君主论。 “这种古籍应该更妥善的保管吧”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连头都没有抬,仅仅是伸手指了指他对面的空座,示意李骁坐下。 “扰人阅读可是相当的失礼。” 李骁耸了耸肩,不在乎地在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对面坐下,很是轻松地问道“您这么突然地找我过来,不会是请我一起开读书会的吧”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终于抬起了头,笑道“如果是呢” 李骁翻了个白眼,道“那原谅我真没那个美国时间。托您的福,我们团得开拔了,千里迢迢的去敖德萨,您知道那有多远吗” “老伊戈尔告诉您的”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问道。 “没有,”李骁摇了摇头道,“老爹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嘴不是一般的紧。他要是不想说,拿枪顶着他脑袋也没用。” 稍微一顿,他笑道“不过,我估计全俄国能对我这么好的,也只能是您了”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合上书页,淡然地问道“为什么只能是我” 李骁大笑道“戈尔恰科夫公爵和拉扎列夫上将都没有那么大的能量,能做到的只有您”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依然很淡然地评价道“从结果反推到是简单快捷。那么您知道,我为什么要让您立刻滚蛋么” 李骁又笑了“估计是康斯坦丁大公的那点儿破事儿吧。我感觉就有点不对,表扬他以及赞美我的人太多了也太热烈了,太反常”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平静地看着他,问道“既然知道反常,那您还干看着” 李骁继续笑道“我可没有干看着,我也推波助澜了啊虽然没有幕后想整康斯坦丁大公的那只黑手做得多,但也放肆作死配合了,不是么”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终于不再平静,他露出了一丝笑意“你就一点儿不担心不害怕” 李骁摊摊手道“怎么可能,我怕得要死。所以早早地联系了英国和法国报业和使馆的朋友,让他们多多关注我这个落魄的大公,若是突然没有了消息,别忘了报道。”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摇了摇头道“这还不够” “当然不够”李骁理直气壮地回答道“但是,什么事儿都由我来办,还要您做什么”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抬了抬眼皮反问道“您自己惹的祸,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李骁拍着桌子说道,“您和您的伙伴恐怕都是支持改革的吧康斯坦丁大公那么积极,别跟我说跟你们无关那个小胖子虽然贪婪,但是并不蠢,不可能傻乎乎地就豁出去蛮干的肯定是有人给他灌了迷魂药”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眼皮都不抬一下地问道“您认为是我” 李骁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嘻嘻地看着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一副将对方看穿了的做派。 只不过这样的试探毫无意义,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脸上好似戴了一副钢铁面具,没有表情,看不出任何讯息。 半晌,李骁有些乏味了,叹了口气道“就算不是您,那也跟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脸上还是没啥表情,就是那么平静地看着李骁的双眼,看得李骁都有点发毛了。 李骁只要举起双手投降“好吧,好吧我的意思是说,康斯坦丁大公绝对是被人怂恿了,否则他不会这么傻乎乎的一头掉进陷阱里”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终于开口说话了“是的,这非常有可能像他这样的人不可能无利不起早,真是可怜,是吧” 李骁始终未能从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脸上读出什么,这个人严谨得就像一块石头,不给你任何缝隙和空子钻。 李骁怏怏地说道“是挺可怜的,从始至终可怜的小胖子就是一枚棋子,投石问路的棋子对吧”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轻轻合上了书册,缓缓说道“那你觉得问的是什么路呢” 李骁顿时打起了精神,他知道这个问题很关键,很可能就是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对他的考验,考验合格了会有某些好处,也可能更深入伯爵所在的那个小组织。同理,如果考验不合格,那么也就没有什么然后了,他估计得一边凉快去了。 对李骁来说,这就很关键了。虽然穿越以来通过他自身的努力,他已经极大地改善了自身的处境,可总体而言依然是被动之极。而想要翻身就必须团结更多的人,尤其是那些能量很大的人。 比如戈尔恰科夫公爵、比如拉扎列夫上将。只有这样的实权人物才能庇佑他有施展才华的空间,才能庇护他不会马上被老阴逼叔叔给弄死。 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无疑很神秘也很强力,仅仅是他一个人就能极大的影响尼古拉一世的决断,他背后那个团体无疑更加强大,如果能加入他背后的组织,必然可以获得更多的帮助和支持。 思考了片刻,理顺了逻辑关系之后,李骁谨慎地开口了“首先我觉得绝不是试探我那位叔叔的真实态度” “哦为什么”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微微昂起了一点儿下巴,反问道“陛下的态度难道不重要吗” 李骁很有自信地回答道“皇帝的态度当然重要,一言九鼎,一语可定生死富贵,怎么不重要” 微微一顿后,他又道“但是我那位叔叔的态度一点儿都不难猜,根本就不需要试探。他就是块粪坑里的石头,对改革的态度一贯是又臭又硬。既然如此,何必浪费时间和功夫去试探什么只有政治上的白痴才会干这种蠢事。” “但伯爵您绝不可能是白痴,所以绝对不会在我那位叔叔身上浪费时间” 第一百八十五章 考验(下) 李骁直勾勾地看着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就像个积极举手回答问题的小学生,他渴望得到老师的表扬,渴望被认同。 只不过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并不是那种慈祥的好老师,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简单单地吐出几个字眼“继续。” 这让李骁有点郁闷,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如来佛祖手掌心里的孙猴子,再怎么折腾也跳不出人家的五指山。 他充满怨念地看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一番,然后只能乖乖地继续往下说道 “既然不是试探我那位叔叔的态度,那会是试探谁的态度呢康斯坦丁大公吗” 李骁又看了看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对方依然没什么表示,他只能继续说“或者还是试探亚历山大皇储呢” 这回不需要再看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李骁也乖乖的不卖关子,老实的往下说道“试探这两位王子的态度很合理啊毕竟我那位叔叔年纪也大了,从最近三任沙皇的平均寿命看,他就算长寿顶多也就能再干十来年,如果短命的话,可能最近就要驾崩了。” “所以从长远计,对于有志于改革的贵族们来说,很有必要看看王子们的态度,好早作安排不是吗”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依然还是那么波澜不惊,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更像是神游物外了一般。这让李骁很是郁闷,他只能继续往下说 “试探一下王子们的态度,看看究竟谁可能成为改革派的希望所在是很有可能的。但我后来仔细一想,这种可能性有,但不是特别大。” “因为就算这种试探有结果,对改革派来说意义不明显。就算试探出康斯坦丁大公真的一心支持改革,是理想的君主,那又如何毕竟储君是亚历山大,不是他,而能决定储君之位的只有我那位叔叔。” “这就很尴尬了,改革派并没有能力扶持康斯坦丁大公登上皇帝宝座,那么这种试探有什么意义” 李骁很诚恳地说道“所以这种试探肯定也不是针对康斯坦丁大公和亚历山大皇储去的。” “而且在我看来,改革派肯定不是今天才开始了解和接触这两位王子,对他们脾性,对他们的政治理念肯定早就有全方位的了解,所以也没有必要试探他们什么” 说到这儿,李骁突然来了精神,神采奕奕地说道“既然不是冲我那位叔叔去的,也不是冲我那两位堂哥去的,那么这次试探的目标是谁就很明显了”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看了他一眼,淡定地问道“是吗” “当然” 李骁胸有成竹地回答道“这次试探的根本目的不是搞清楚皇室对改革的态度,因为皇室的态度一贯都是那样的,不需要试探。这次试探的是群臣的态度,看看这满朝文武究竟谁对改革有兴趣,谁对改革畏之如蛇蝎,又是谁坚定地反对到底。” “这其实就是一次隐性的站队而已,看看谁是中间派,谁是自己人,谁是敌人。我估计改革派认为推进改革的时机快要成熟了,准备要策划某些动作,提前摸排一下群臣,做一个政治画像,到时候一旦发动,好有针对性地采取措施,对吧”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轻柔地将君主论放在了书案上,对李骁如是说道“讲了很多猜测,对的错的都不少,可以打75分。” 李骁顿时就不满意了“怎么才75分您也太苛刻了吧”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没有理会他的讨价还价,而是直接解释道“这次,确实是一次针对性的试探。但试探的对象并不仅仅是群臣,其实也包括了你前面说过的你的叔叔和堂兄们。这是一次极为全面的试探。” 李骁似乎想到了什么,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却自顾自地说道“皇帝的态度当然是一贯保守的,但是他会采用何种手段对付改革,这需要试探。另外通过康斯坦丁大公的那个儿戏般的海军革新,也可以探知他对儿子们小动作的容忍程度,如果有机可乘的话,我想没有人会浪费机会的。” “至于康斯坦丁大公和亚历山大皇储的态度,到不是想看看他们对改革的态度,而是看看他们的政治手腕,是不是够敏锐、是不是够铁腕、是不是够强硬” “群臣的态度当然很重要,不到关键时刻,总是难以知晓究竟谁是朋友、谁是敌人,究竟谁又靠得住,谁不过是红漆马桶。这种试探会常常进行,一次两次的表现什么都说明不了” 李骁越听越严肃,因为按照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说话,这确实是一次全面的试探,几乎将俄国整个统治集团都容纳了进去进行了一次摸底考试。 如果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没有说谎,这样的试探还进行过很多次,那么朝野上下对改革的态度几乎已经被他摸得清清楚楚了。这位伯爵还真是让人害怕啊 而这时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竟然又道“其实对革新派本身而言,也是一次试探。看看骨干成员的真实态度,真实能力,以及真实反应。看看谁有用谁没用,不多试探试探,关键时候到了,会不会又变成1825年那样的闹剧呢” 好吧,李骁真心没想到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竟然连自己人都没有放过。很显然,只有每一次考试都表现优异的人才能跃居革新派核心层面。而那些表现不太好的恐怕也会被慢慢淘汰。 想了想,李骁问道“那我的表现呢”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微微一笑道“还不错,能打75分。” 这让李骁顿时松了口气,75分至少是个良好吧虽然离优秀还差点,但也不算太远了。关键是,应该可以接纳他入团了吧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又笑了“没有那么简单,只能说您通过了第一阶段的考验,现在可以进入第二阶段了。而今天请您过来,就是交代您需要完成的任务” 李骁倒也没有失望,立刻打起精神全神贯注地问道“您说” 第一章 新的征程 敖德萨。 黑海的圣彼得堡可不是开玩笑的。这座由叶卡捷琳娜大帝一纸命令建立起的滨海城市不过半个世纪的功夫就成为了俄罗斯帝国在黑海的明珠,成为了帝国第四大城市,仅次于圣彼得堡、莫斯科和华沙。 两座首都敖德萨当然是比不了,但跟反俄气息浓郁时不时就会爆发起义的擦脚布之都相比,敖德萨和帝国更加心连心,因为这座城市最初是由希腊流亡者帮忙建立起来的,一度也是俄国支持希腊独立的桥头堡。 当然这里也是俄罗斯干涉巴尔干事务的桥头堡,历次对土耳其用兵,敖德萨都是发和支撑点,没有这座港口城市的支持,俄罗斯的灰色牲口大军真心只能在巴尔干喝西北风的。 作为黑海的圣彼得堡,这座城市的建筑风格同圣彼得堡也十分相似,大概同样作为海滨城市,作为重要的港口,两座城市天然的就亲切吧。 这使得李骁第一次踏上敖德萨土地的时候,不经意间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圣彼得堡。 “我喜欢黑海” 鲍里斯开心万分地冲下了栈桥,站在码头上重重地跺了几下脚,脚踏实地的感觉让被晕船折磨了一个多月的“参孙”终于满血复活了。 和鲍里斯一样的人还有很多,作为748团前锋营,二营受命第一批从喀琅施塔得,穿越了波罗的海、北海、英吉利海峡、比斯开湾、直布罗陀海峡、地中海、博斯普鲁斯海峡和黑海,直到在敖德萨登陆。 这是一段漫长而艰苦的旅程。数百名士兵拥挤在沉闷的帆船底仓里,汗臭味、脚臭味和呕吐的腥臭夹杂着海水咸臭味着实让人欲仙欲死。 然后晕船和狂风巨浪交替而至,让这闷罐头里的气味更加的迷人。幸亏李骁身为帝国的大公享受有优待,住进了头等舱,否则他恐怕一天都待不下去。 这还是乘坐的从瑞典租用的蒸汽船,否则旅程还要更加漫长,可能需要两个月或者更久 “蒸汽船一点儿都不舒服”维什尼亚克如此评价道。 以前维什尼亚克坐过帆船,虽然舱室里依然让人无语,但他觉得跟蒸汽船相比,还是舒服不少。 “这破船太吵人气味也太呛人煤烟太刺激皮肤了,你看我这一头一脸的灰尘” 确实,这个年月的蒸汽船确实不舒服。以李骁自身的感受来讲,比后世的柴油机小客轮难受一百倍。老式的摆臂式蒸汽机体积巨大,喘振惊人,那机器开动起来就跟坐柴油三蹦子一样欢乐。 更可怕的是这个年月连火管锅炉都没有普及,老式锅炉加上为了省钱而采用的劣质褐煤,那股子烟雾跟闹妖精似的。 自然的气味也是相当感人,反正比帝都当年的雾霾厉害百倍,如果不是海上风挺大,李骁怀疑自己挺不到敖德萨就给呛死或者一氧化碳中毒翘辫子了。 是的,锅炉舱的通风尤其糟糕,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李骁去体验了一回,出来的时候就跟黑蜀黍似的,脸上、头发上、耳朵里都是煤灰,像黑煤窑里的苦力。 甲板上也不舒服,这个年月的烟囱太短小,排烟能力十分有限,大团的烟雾几乎是直接被丢在了甲板上,然后被海风裹挟着席卷全船。通风不畅快的时候,烟雾会沿着船体的缝隙向全船蔓延,那滋味比沙尘暴还厉害。 更可怕的是,这年头蒸汽动力并不可靠而且也并不便宜。所以只有无风或者逆风的时候船长才会下令开启机器,也就是说这船航行在海上,大部分时间其实还得靠风帆,所以速度很是感人。 这就极大的延长了李骁等人遭罪的时间和次数。简而言之,19世纪中叶的海上旅程实在是让人无语,反正李骁是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我宁愿坐马车,在泥地里打滚也比在海上吃灰土强” 对此李骁不予置评,因为从圣彼得堡到敖德萨实在太远了,几千公里的路程,再加上积雪以及恶劣的道路状况,恐怕走陆路他们最快也得三四个月才能到。那遭的罪恐怕一点儿也不少,而且这天寒地冻的行军,部队肯定要非战斗减员。 算起来,还是走海路更合算。 “以后蒸汽船会变得更快更好,这些都是可以改善的,”李骁如是说道,然后岔开了话题“我们去哪扎营” 维什尼亚克有气无力地说道“黑海舰队敖德萨分舰队司令部报道,应该会给我们安排宿营地吧” 李骁知道这个应该恐怕是没什么保障的,因为俄国军队的光荣传统就是漠视后勤,对灰色牲口吃什么住哪里一概不关心。反正灰色牲口多得是,没有了一纸征兵命再拉壮丁就好了。 不光是军官们不关心这些,其实灰色牲口们自己也不太关心,因为在他们看来从参军的那一刻开始,自己就已经是死人了,能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这一点儿也不开玩笑,因为灰色牲口的服役期长达年不等,而且军中待遇极其恶劣,吃的基本只有白菜汤和各种不明成分的粥或者糊糊。几乎没有军饷,军装也长期配发不到位,这样的日子谁能挺得过十几年 所以农奴参军基本上就等于送殡仪馆了,或者等于是判处死刑。对死刑犯而言,能活着就很好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不过李骁等人不一样,一个是穿越者,另外两个也看到了提高士兵待遇之后战斗力的显著变化,所以肯定要争取最好的待遇。 “好消息是,我们有拉扎列夫上将的亲笔信,这里的分舰队司令官是谁来着”鲍里斯叹了口气问道。 李骁很严肃地回答道“弗拉基米尔阿列克谢耶维奇科尔尼洛夫少将。” 鲍里斯有些诧异,问道“这位少将有什么问题吗很难缠” 李骁笑了笑道“不,这位少将是个精明干练的人物,是拉扎列夫上将的学生和心腹” 第二章 科尔尼洛夫少将 其实李骁还有些话没有说出来。因为这位弗拉基米尔阿列克谢耶维奇科尔尼洛夫少将可不只是精明干练那么简单。 讲真,这位在未来的克里米亚战争中是俄军当中为数不多的亮点人物,可惜的是英雄不长命,在后来的塞瓦斯托波尔围攻战中,这位不幸战死。 说实在的,拉扎列夫真心有点苦逼,带出来的两个得意弟子不管是科尔尼洛夫也好还是更加有名的纳西莫夫也罢,都死在了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中。 更让拉扎列夫欲哭无泪的是,那场战争还直接摧毁了他经营多年的黑海舰队。从那以后,俄国在黑海再也没有什么舰队,甚至连黑海沿岸都不允许存在防御工事,简直是奇耻大辱。 更可惜的是拉扎列夫之前所有的工作和努力全部被归零了。对俄国海军的现代化建设打击巨大。 李骁就是忽然想起了这些,颇有些感叹,在俄国混海军实在太不容易了。就拿黑海舰队来说,来来回回被重创了n次 克里米亚战争一次,日俄战争中主力又被抽调一空团灭在了对马海峡。好容易一战前慢慢重建吧,十月革命一声炮响帝国主义又来了,让黑海舰队又一次归零。 好容易在钢铁同志的带领下重新走上正轨,二战的爆发又一次让舰队差点完蛋算球。二战结束刚准备大搞建设,赫鲁晓夫要导弹不要军舰,连海军元帅都给降职发配,新建的大舰又一次船台上就惨遭肢解。 千盼万盼等来了勃列日涅夫,好容易过了十好几年好日子,结果一早醒来连苏联都没有了。又是一次惨遭归零,然后就是长久的沉沦,纵观黑海舰队的历史,真心是一部苦泪史啊 不过李骁还是希望自己能给这支多灾多难的舰队带来点不一样的东西,毕竟克里米亚战争已经很近了,如果不早做准备真心只有团灭一条死路啊 “我们先去见科尔尼洛夫少将,鲍里斯你留下来整顿队伍,让小伙子们都透透气歇歇脚,但千万注意纪律问题,别放羊了” 交代完鲍里斯之后,李骁和维什尼亚克就匆匆的离开了。因为虽然哪怕黑海沿岸温暖不少,但毕竟这是大冬天,再暖和也是能冻死人的。必须尽快解决宿营地以及吃饭的问题。 敖德萨分舰队司令部倒是离码头不算远,拐几个弯就到了。地方并不大,紧凑的欧式三层小楼风格,来来往往的军人非常多,李骁和维什尼亚克在接待处整整等了一个多钟头才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塞瓦斯托波尔保卫战英雄科尔尼洛夫少将。 这位少将一看就显得精明强干,完全没有俄国贵族和高级军官特有的肥胖,脸庞棱角分明,一双剑眉加上鹰钩鼻子显得杀气腾腾。 身上的军装更是一丝不苟,他头戴一顶双三角帽,帽子上缀着金色饰针以及黑白橙三色帽章以及下垂的羽毛帽饰。深蓝色的双排扣上衣没有一条褶皱,领口处挂着一枚白鹰勋章,两肩上硕大的带花边和流苏的金色肩章上缀着两颗银星。 这一身打扮实在太庄重也太正式了,仿佛这位科尔尼洛夫少将不是在办公而是去参加舞会或者酒会。 不过李骁和维什尼亚克都没有说什么,也许这就是人家的生活习惯呢。毕竟在尼古拉一世这个制服控的操练下,俄国将军们都习惯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比开屏的孔雀都要艳丽。 “将军” 维什尼亚克和李骁立刻立正敬礼。这时科尔尼洛夫少将才抬起头来。 他不痛不痒地问道“你们是748团的” “是的,将军。我们是748团先遣营。我是营长维什尼亚克波戈洛夫斯基大尉,这位是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罗曼诺夫大尉。我们奉命向您报道。” 科尔尼洛夫的注意力立刻集中在了李骁那边,毕竟姓罗曼诺夫的皇亲贵族只挂个大尉军衔还是很少见的,一般来说至少也得是个上校或者中校才合理。 “您是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阁下” 李骁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是的,将军,正是在下。向您致敬” 科尔尼洛夫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很平静地表示“欢迎您大公阁下,也欢迎您波戈洛夫斯基大尉。” 这样的欢迎实在太过于平淡,也实在缺乏诚意,听上去更像是礼节性质的敷衍。不过李骁和维什尼亚克并不在意,毕竟大家都不熟,礼节性质的点到为止很正常。 “先生们,”科尔尼洛夫少将不愧是行动派,简单的寒暄之后就直入正题“讲心里话,我真没有料到海军部会将你们派来。嗯这么说吧,748团的名声并不好” 李骁和维什尼亚克顿时有些无奈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748团的恶名连黑海舰队都知道了,这是在太让人尴尬了。 不过更尴尬的还在后面,因为科尔尼洛夫少将继续说道“作为海军步兵以及运输护航分舰队的主管,我们这里确实缺乏人手,但是我更需要的是精锐的战士,而不是和混混” 他微微一顿,道歉道“请原谅我的直接,但是我必须对我的小伙子们负责,我们肩负的是第一线的作战任务,容不得半点马虎。” “所以先生们,我必须提醒你们,严格地管束好你们的部下,千万不要惹是生非。否则,我会很生气。而我希望你们知道,我生气的后果非常严重,你们绝对不会想见到的” 讲心里话,李骁和维什尼亚克都有些不满,因为虽然748团的名声很糟糕,但他们毕竟刚刚抵达,还什么都没做,就有必要这么直接地予以鄙视吗 听其言观其行,就算要敲打他们,怎么说也得看看再说吧 不过他们也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没有用,最好的解释还是用自身的行动说话,他们相信很快这位科尔尼洛夫少将就会知道他错得很离谱 第三章 见人下菜 科尔尼洛夫对748团,对维什尼亚克和李骁的印象确实不咋地。主要是他对748团的印象太深刻,当年他在圣彼得堡的时候可是亲眼见过这个团有多烂,对这个团的印象是坏透了。 而对李骁和维什尼亚克印象不好的原因则在于他们的外貌。怎么说呢以貌取人其实是人类的常态,李骁和维什尼亚克两个人,一个极其矮小跟小鸡崽子一样,另一个一张脸蛋俊秀得比女人还要漂亮,怎么看都丝毫没有军人的阳刚之气。 军人尤其是真正优秀的军人只会敬佩和自己一样的人。像科尔尼洛夫这样的真军人自然也更喜欢那些雄姿英发的人。李骁和维什尼亚克这样的实在让他是看不上。 其实吧,如果李骁和维什尼亚克将鲍里斯也一并叫来就好了。有那头北极熊在,科尔尼洛夫的印象应该会好很多。 “将军,我想您大可以放心,”李骁说话了,“748团既往的名声确实不佳。但那是有历史原因的。经过整顿和训练,748团上下已经焕然一新,我想我们应该能相处愉快。” 科尔尼洛夫并不相信,大话谁不会说,反正他是不觉得748团能够焕然一新,不过他也不会跟李骁争论这个话题,毫无必要。 “那就很好,”科尔尼洛夫平淡地回了一句,然后就准备端茶送客了“既然如此,我很高兴认识你们。先生们,我这边事务繁多,如果你们没有别的问题了,我们就此别过,希望你们在敖德萨过得愉快” 李骁赶紧说道“将军,我们还有问题。” 科尔尼洛夫眉头微微蹙动,似乎有点不悦,不过他依然很平静地问道“什么问题” “您还没给我们安排宿营地,另外我们的给养也需要补充” 科尔尼洛夫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桌上按铃,随着清脆的铃声响起,一位身着海军大尉军服的年轻军官快步走了进来。 “将军,您有什么吩咐”年轻军官敬礼问道。 “奥西普,请为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和波戈洛夫斯基大尉和他们的部队分配好营房,就将三号营区划拨给他们使用。” 说着科尔尼洛夫又对李骁两人介绍道“这位是奥西普马卡洛夫大尉,是我的副官。他会带你们熟悉营区的,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找他解决。” 李骁正在观察这位马卡洛夫大尉,他看上去三十出头,也是一副精明干练的样子。他莫名的让李骁觉得有点眼熟,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但李骁又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曾同这位马卡洛夫大尉谋面,而这就很奇怪了,难道这位也是后世的名人 可奥西普马卡洛夫这个名字又实在没啥印象,至少后世的俄国名人中叫这个的不多,反正19世纪是不存在叫这个名字的牛人的。 这就让李骁很是奇怪了,甚至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问题了。其实吧,李骁的记忆并未出问题,奥西普马卡洛夫确实不甚闻名,不是什么牛人,但是这位兄台的儿子斯捷潘奥西波维奇马卡洛夫还是有点名气的。 后面的这位马卡洛夫是1904年日俄战争中紧急为驻扎在旅顺的俄罗斯太平洋舰队收拾残局的将领。在紧急状态下他表现出色,一举扭转了俄罗斯太平洋舰队的颓势,只不过这位兄台运气十分糟糕,刚刚取得一点儿成果就意外的碰上了水雷一命呜呼。 讲心里话,如果马卡洛夫没有被炸死,俄国海军的表现应该会好很多,至少被围困在旅顺的太平舰队不会像后面那么无所作为坐以待毙。 只能说进入20世纪后,俄国的国运和罗曼诺夫家族的命运就急转直下,背得那叫一个凄惨,可以说是天亡北极熊啊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按照科尔尼洛夫的意思,现在李骁他们的问题都圆满解决了,那就应该麻溜地滚蛋。作为主管海军步兵的分舰队司令,他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忙,实在没工夫跟两个低级小军官磨牙。 但李骁可没有想走的意思,他上科尔尼洛夫这儿来,可不仅仅是报道的,他是来拜码头的,拉扎列夫可是给他写了信的,有老头的信在,这位日后的名将多少也要照顾他们几分吧。 “将军,这是拉扎列夫上将委托我们转交给您的信件,请您查收。” 当李骁掏出拉扎列夫的信时,科尔尼洛夫确实有点惊讶,他可是拉扎列夫的学生,跟老头关系很是亲密,自然是知道以老头的脾气不可能随随便便找个路人甲来转交来信。 让李骁来送信肯定是有原因的,顿时科尔尼洛夫的态度就发生了变化,不再是那么程式化和公事公办了。 当然,这也不是说科尔尼洛夫是见人下菜碟的小人。若是别的什么元帅、上将或者权贵来信,他恐怕也没有这么大的变化。他熟悉自己老师的为人,老头才不是那种随便因为权势或者家世就给人开后门的人。 这些年也不是没有权贵试图走老头的门路给后辈谋个好差事。老头不说是铁面无私一概拒绝,那也是开后门可以,但你得有能力。没有能力还想在黑海舰队混一个高位对不起,开门左转好走不送。 总体而言老头就是有原则的开后门,既不会水至清则无鱼也不会滥竽充数什么渣滓都收。 对科尔尼洛夫而言,既然李骁有老头的介绍信,那肯定不能再等闲视之,怎么也得好好接待不是。 不过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搞笑,科尔尼洛夫这边刚刚引起重视,准备好好接待李骁。可还没等他开口,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科尔尼洛夫的办公室大门被人重重地捶响了。 来人进来后气喘吁吁地报告道“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哥萨克又跟人打起来了” 科尔尼洛夫好一阵诧异,顾不得跟李骁说话,赶紧冲到窗户边朝码头上望去 第四章 开门“红” 科尔尼洛夫再也顾不得跟李骁说话,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窗前查看究竟。 哥萨克,这是俄国传统的轻骑兵中的翘楚。这些曾经的游牧民族是天生的骑兵,再加上传统的游猎和劫掠风俗,让他们十分骁勇善战,是沙皇在黑海和高加索方向开疆拓土的利刃。 因为善战又因为好战,这些哥萨克人作风十分难以形容。在战场上他们带头冲锋悍不畏死,但是在战场下他们又酗酒成性喜欢无事生非。 科尔尼洛夫不喜欢这些毫无纪律可言的游民骑兵,但是他又不可不得承认俄国需要这些彪悍的家伙。他们收拾土耳其、伊朗人十分给力,欺负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罗马尼亚渣渣也是手到擒来。 科尔尼洛夫不得不接受这些家伙的存在,而且对于海军来说,在陆地上也确实缺乏机动灵活的作战力量,有这么一只彪悍的骑兵起来助阵是非常合适的。 所以,科尔尼洛夫只能尽可能地将这些刺头另外安排驻扎,竭力地约束自己的部下,尽量避免他们同这些彪悍的醉鬼接触,以减少冲突。 应该说效果不错,在他的约束下,海军步兵的醉猫们和哥萨克醉鬼们井水不犯河水,算是相安无事。 可今天,怎么就突然出事了这让科尔尼洛夫很是郁闷。 和郁闷的科尔尼洛夫不同,李骁和维什尼亚克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色,他们本能的知道恐怕这场斗殴跟自己是脱不了干系的。 748团的小伙子们虽然经过他们的整顿,纪律好了不少,但长久以来养成的痞气也扎根了下来,表现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那真心一个个都是咬人的狗,平时不哼不哈,可一旦爆发,那也是相当吓人的。 李骁和维什尼亚克不动声色地移动到了科尔尼洛夫少将的身后,伸长脖子朝窗外望去。 果不其然,身着英国风鲜艳红色制服的748团海军步兵和身着深蓝近乎黑色制服戴着黑色毛皮毛的哥萨克骑兵打成一团。双方拳来脚往打得好不热闹。 尤其是为首的两个大个子,红色制服的正是鲍里斯,他拳拳生风,随便一拳就能撂倒一个黑色哥萨克,而黑色制服的留着两撇八字须一副突厥面孔高大哥萨克骑兵上尉眼瞧鲍里斯击倒己方数人,再也不敢摸胡子观战,立刻就冲了上去邀战。 这两人风格完全不同。鲍里斯是大开大合就像一柄开山巨斧,而那位哥萨克上尉则是轻巧灵动的圆月弯刀。一个个虎虎生威,另一个飘逸潇洒。 这么打比方吧,鲍里斯就像一头雄狮,而那位哥萨克骑兵上尉则是猎豹。一个怪力无边,一个轻盈迅捷。 这两人的战斗风格煞是好看,真心不比后世的拳王争霸战差多少,但是剩下的人就没那么好看了。 哥萨克骑兵们在身体素质上整体占优势,他们身材挺拔匀称,既有力量又有速度还相当的灵巧。但是,他们人数太少,而且喝多了伏特加有点摇摇晃晃。 748团的小伙子们身体素质无疑差哥萨克不少,平均至少矮一个头,身上更是没有几两肌肉,一个个干瘦干瘦的显得营养不良。但是小伙子们人多啊 而且748团的小伙子们一大优势就是感情深厚,大部分都是天涯沦落人,又经过李骁等人的捏合,真心是基友情深。而且长年累月一起偷鸡摸狗让他们配合娴熟。有正面拉仇恨的,有侧面骚扰的,还有背后打黑枪裆下偷桃的。 总而言之,是进退有据小团队作战。只要被他们三四个人的小团队缠上了,等闲一两个哥萨克是必然吃亏。 于是乎,一时间骁勇善斗的哥萨克们吃了不少暗亏,形势渐渐地对他们是越来越不利了。 砰 一声枪响终于镇住了打得不亦乐乎的两群人。 科尔尼洛夫少将手持步枪,恶狠狠地对两队人马咆哮道“都给我住手再有不听号令者,直接枪毙” 说完,他转过身对奥西普马卡洛夫大尉命令道“奥西普,你带宪兵去将这些混蛋全部控制住。如果他们胆敢反抗,就直接击毙,绝不容情” “还有,将他们中间带头闹事的军官带上来,我要亲自处理他们” 奥西普马卡洛夫大尉立刻忙不迭领命飞奔而去,不一会儿大楼里的宪兵带着另一群荷枪实弹的海军步兵就将两波闹事者团团围住。 眼见控制住了形势,科尔尼洛夫少将这才转过身将冒着余烟的步枪扔给了传令兵,恶狠狠地瞪着李骁和维什尼亚克质问道 “先生们,这就是你们说的焕然一新吗” 维什尼亚克脸皮薄,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确实,刚刚报道刚刚下船就开始干架,怎么看都是混帐了一点。 但李骁可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感觉,他直视着怒气冲冲的科尔尼洛夫少将,很是平静地回答道“将军,我的小伙子们都是好样的。没有我们的命令,他们绝不敢惹是生非。刚才肯定是哥萨克挑衅在先” 科尔尼洛夫有些意外,因为李骁的反应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反倒是维什尼亚克的反应更正常一些。 不过他依然很生气,没好气地教训道“这么说,阁下还觉得应该自豪,应该得意喽” 李骁一本正经地回答道“至少我的小伙子们没给海军步兵丢人” 科尔尼洛夫更加意外了,因为其实吧要说他有多生气,那还真不至于。因为哥萨克是什么臭德行他很清楚,之前他那么严厉地管控,依然的大事没有小事不断,零星的打架斗殴依然时有发生。 刚才让他不满意的是,这两拨人竟然公然在分舰队司令部门口打起来了,这简直把他这个司令官当成了空气,简直就是在抽他的脸好不好。 所以,他这才发作爆发,可李骁刚刚却说没给海军步兵丢脸,这确实挠到了他的痒处,军种之争可是无所不在的,陆军和海军别矛头实在太正常了。 换句话说,找别的军种麻烦,打架斗殴不是不可以,但是决不能输更不能丢人现眼。而这一点,748团这个渣渣团刚刚做得并不赖 第五章 “拉偏架” 在科尔尼洛夫看来,748团不光是不赖,甚至还很亮眼了。之前零星的斗殴中,被欺负的总是海军,毕竟哥萨克身体素质更好,而且更善于舞刀弄剑,打架斗殴比海军擅长得多。所以交锋中,海军总是吃亏丢面子。 而刚刚,看似和非洲饥民差不多的748团却扳回了一局,通过精妙而娴熟的配合,一点点将不可一世的哥萨克们分割肢解,如果不是科尔尼洛夫怕事情闹得太大结下私仇及时喊停,这伙哥萨克恐怕都得躺地上。 不光是普通士兵表现出色,军官更是不错。那个大个子竟然死死地压制了瓦季姆普加乔夫。要知道普加乔夫这个家伙可是打遍了敖德萨无敌手的存在,竟然就这么被压制住了,实在是让科尔尼洛夫大感意外。 科尔尼洛夫有一套自己的带兵哲学,他从不认为严格遵纪守法唯唯诺诺的士兵是好兵。相反,他更喜欢有冲劲有激情热血十足的士兵,最好小伙子们一个个都跟看见财宝嗷嗷叫的海盗一样,他认为这样的士兵更有战斗力。 当然,这也不意味着科尔尼洛夫就漠视纪律性。他认为纪律性和激情是可以相辅相成的,在保证充足血性的同时加以纪律性,该奔放的时候奔放,该听命的时候听命。这就是好兵 显然,748团刚刚已经有这种影子了。这些小伙子哪怕是打架斗殴都很听指挥,宪兵抵达的时候,一开始他们还准备反抗大闹一场的,但是鲍里斯一声令下他们就全部齐刷刷的住手放弃抵抗,比另外那边乱糟糟的哥萨克们强出许多。 这让科尔尼洛夫开始对748团有兴趣了,指挥官能够令行禁止,这就很不简单,不过他还要看看这是单独现象还是普遍现象,究竟是大个子鲍里斯一个人的威望使然,还是这个团的军官们对下级都是如臂指使。 “瓦季姆,这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了”科尔尼洛夫一脸阴沉地盯着哥萨克上尉,沉声训斥道“还是说你觉得禁闭室里比较愉快干脆我跟你们团长说说,让你收拾行囊直接去禁闭室安家算了” 瓦季姆普加乔夫此时是后悔不已。刚才一时冲动忘记了这是在司令部门口,在这里打架斗殴可不是公然挑衅么。换做他是司令官也会让自己去蹲禁闭。 但瓦季姆真心不想再去禁闭室了,那个鬼地方伸手不见五指也就算了,还连个透气的口子都没有,更可怕的是里面还不许喝酒,没有伏特加他怎么过日子,这不是要他的命么 想到这儿,瓦季姆恶狠狠地瞪了鲍里斯一眼,如果不是这个可恶的大个子怎么会出这档子事儿,都是他的错 “将军,不是我们的错,我们只是去酒吧喝酒而已” 看着理直气壮满脸写满了不服气的普加乔夫,科尔尼洛夫的脸都绿了。现在才上午好不好,大上午的你们一群现役军人就公然跑酒吧里泡着,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么 当即科尔尼洛夫就要发作,但谁想到鲍里斯竟然抢前面了。 大个子很不服气地回怼道“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们挑衅在先,是我们先到酒吧包场的,你们凭什么进来捣乱” 噗 科尔尼洛夫要吐血了,感情你们也是去喝酒的,还牛逼哄哄的包场消费。好吧,你们都是大爷,都是酒仙,都特么是混蛋王八蛋老子今天不收拾你们都不行了 不光科尔尼洛夫脸绿,李骁和维什尼亚克也好不到哪去。刚才他俩还在纳闷,鲍里斯并不是冲动莽撞的的虽然看起来很像怎么就跟一群素不相识的哥萨克起冲突了呢 感情根节还在酒精上。 李骁很是无语,对于毛熊军人来说,喝两口小酒实在太正常,上至公爵上将下至列兵泥腿子都好这一口。那真心是没有饭吃、没有衣穿、没有军饷都可以,但唯独不能没有酒喝。 俄罗斯全军上下唯一能够充足供应每一个士兵的后勤补给品就只有酒精了,没有这玩意儿士兵是真会尥蹶子的。 但李骁是真心不喜欢这种酒文化,酒精这玩意儿真心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说那些什么遥远的胃癌肝癌,就说喝酒误事、就说喝酒闹事对军人来说就很麻烦。 每到冬天,因为醉酒被冻死的毛熊军人就不知凡几,李骁在圣彼得堡几乎天天都能看到因为醉酒被活活冻成冰雕的沙雕。这里头相当一部分都是醉酒的毛熊大兵哥。 不过李骁也能理解鲍里斯为啥一下船就找酒喝,毕竟已经在海上憋了个把月,连平时完全不屑一顾的低度啤酒都消耗一空,大个子真心是馋坏了。 所以李骁立刻站了出来打圆场“将军,748团的官兵在海上闷了一个多月,迫切地需要休整” 只不过科尔尼洛夫并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他立刻打断道“那也不能刚下船就去喝酒” “中尉,我对你非常失望。看你的体格应该是名勇士,勇士应该有勇士的担当,违反纪律就不要再找借口了” 鲍里斯顿时脑袋就耷拉下去了,这方面大个子确实比较老实,甚至没有旁边的瓦季姆那么灵泛。比如这位就是一脸的不在乎,仿佛刚才想去酒吧喝酒的不包括他在内一样。 但是科尔尼洛夫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很快就话锋一转,批评教育起他来了“还有你,瓦季姆,你也一样甚至你更加恶劣,既然人家已经包场了,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强行闯入,三天不打架你就浑身痒痒是吧” 科尔尼洛夫几乎是指着他的鼻子教训道“你就是有恃无恐故意惹是生非,今天的事件,你负有主要责任,禁闭一周” 一听要关礼拜禁闭,瓦季姆顿时急了,还想讨价还价,但科尔尼洛夫压根不给他这机会,毫不犹豫地命令宪兵将他带走直接丢进禁闭室。 “至于你,中尉,念你还是初犯,禁闭五天记住,下次可不会这么简单了” 第六章 有人就有江湖 随着垂头丧气的鲍里斯被宪兵也带走了,一场风波算是消弭干净。但不管是李骁还是维什尼亚克都大概了解了这位科尔尼洛夫将军的治军风格。 这位赏罚分明,但不可避免的又有点胳膊肘往内拐,对自己人还是挺照顾的。鲍里斯关五天禁闭合情合理,瓦季姆关一周也能说过去。但同时参与打架的其他748团官兵却被轻轻放过,而瓦季姆的手下却被一并丢入了禁闭室。 很显然,瓦季姆那边挨的板子更重。科尔尼洛夫还是很照顾自己人的。 “这些哥萨克太让人头疼了,喜欢喝酒、喜欢打架,屡教不改” 科尔尼洛夫揉着太阳穴摇晃着脑袋吐糟了一番,然后告诫道“先生们,一定要注意,他们很记仇的,留神” 李骁和维什尼亚克顿时为之一愕,他们刚才还觉得科尔尼洛夫胳膊肘往里拐照顾自己人,但听他这话似乎是故意坑他们吧 明知道这些哥萨克记仇,还故意拉偏架,这不是让双方的梁子越来越大么您这是故意让748团吸引仇恨,让哥萨克只盯着748团吧 还真没错,科尔尼洛夫就是这个意思。哥萨克已经让他头疼很久了,这些桀骜不驯的轻骑兵不管不行,管太紧也不行,毕竟他们的战斗力还是很强的。 考虑到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糟糕的局势,尼古拉一世很有可能会下令干涉,到时候黑海舰队必然要参与行动,而这些哥萨克无疑是重要的力量,总不能让他们带着一肚子不满和怨气上战场吧 那时候这伙人不听指挥胡搞瞎搞乐子就大了,科尔尼洛夫真心不想成为笑柄好不好。 但又不能放任这些家伙放飞自我不管,那整个敖德萨就不得安宁了,以他们的折腾劲头,港区所有部队的备战行动都会受到影响。 既然748团自己跳出来拉仇恨,那就干脆利用一把,反正科尔尼洛夫也没对748团抱任何指望,就让他们陪着哥萨克玩个痛快好了。 简而言之,科尔尼洛夫的想法就是牺牲你一个幸福我大家。 李骁和维什尼亚克很快就搞清楚了科尔尼洛夫的目的,讲心里话,这很无语很蛋疼,但又无从抵抗,谁让鲍里斯这混蛋馋酒喝呢 “给他禁酒一个礼拜”维什尼亚克恶狠狠地说道。 “不”李骁也是气得够呛,“至少半个月” 禁闭室里的鲍里斯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有多悲剧,当然就算知道了他也无法抵抗,因为李骁和维什尼亚克能把他吃得死死的。 “你说这位科尔尼洛夫少将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望着有些心烦又有些忧虑地维什尼亚克,李骁在心里也叹了口气。他原以为离开了圣彼得堡那个是非之地,躲开尼古拉一世那一家子能轻松一点。 谁能想到科尔尼洛夫告诉他们,敖德萨或者说黑海舰队也不是什么世外桃源,这里的明争暗斗明枪暗箭也是不少,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位舰队副司令马尔克米赫耶维奇中将。 这位现年五十岁的海军中将曾经长期担任缅什科夫的副官,缅什科夫就任海军大臣之后,这位一辈子都没有指挥过哪怕一个团的陆军中校摇身一变成为了海军少将。 最初,米赫耶维奇在海军部担任海军大臣助理,也就是现在康斯坦丁大公所在的那个职位。一年前康斯坦丁大公上位之后,这位就被缅什科夫塞入了黑海舰队,晋升海军中将并担任舰队副司令。 很显然,这位就是缅什科夫的铁杆走狗。几乎是唯缅什科夫马首是瞻,完全不打折扣地执行老太监的一切命令,抵达塞瓦斯托波尔以来不断地搅局,对黑海舰队的现代化进程不断地扯后腿。 “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子爵是个十足的蠢货,”科尔尼洛夫如是说道,“他没有任何理智可言,对海军事务更是一窍不通,唯一的作用就是当缅什科夫的传声筒。之前司令官想要从英国订购新式蒸汽船,就是被他搅黄了。” “好消息是,司令官在信上说已经说服了陛下,为我们争取到了更多的经费支持,让马尔克米赫耶维奇不要再对海军事务指手画脚。” “但坏消息是,作为交换,司令官不得不同意将舰队的海军步兵交给他指挥也就是说,先生们,我们现在的顶头上上司就是那个蠢货了” 好吧,这个消息真心是够蛋疼的。李骁之前还奇怪为什么拉扎列夫情绪不是那么好,原来根子在这里。尼古拉一世把舰队的指挥权和管理权全部交给了拉扎列夫,而将海军步兵的指挥和管理权交给了马尔克米赫耶维奇。 这个搞法很符合那位沙皇的脾气,总是试图在臣子之间搞制衡。既然拉扎列夫你说马尔克不懂海军,那海军就交给你,同样的你拉扎列夫对陆战也不怎么在行,而马尔克是陆军出身,那海军步兵就交给他。你们各管一摊各尽其用,皆大欢喜 这可不是什么皆大欢喜的事儿。因为根据科尔尼洛夫的描述,马尔克米赫耶维奇不管是对海战还是对陆战忒么都是一窍不通。这位压根就没指挥过部队,一直都是给高级将领当服务员的,吹牛拍马捧长官的臭脚是一把好手,但管理部队指挥打仗就是纯粹的棒槌 科尔尼洛夫又道“大公阁下,所以您最好要做好心理准备,马尔克米赫耶维奇肯定会找麻烦的。那个家伙非常卑鄙,什么下流手段都用得出来,千万小心” 李骁立刻郑重向对方道谢,不光是因为他的提醒,还因为这位海军少将表示会尽可能地照顾他和748团,尽量帮着遮风挡雨。 “有靠山,真好啊” 离开了分舰队司令部,维什尼亚克不由得也感叹了一句。想当初他们在谢尔洛托夫镇的时候,真心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如果不是运气好和敌人内讧,早就玩完了。 上面有人罩着,真心是有底不少,至少后勤方面的琐事科尔尼洛夫是全力给开绿灯,不必担心没有军饷、没有住房、没有口粮 第七章 霸蛮 不过科尔尼洛夫也没有维什尼亚克想象得那么好,当他们抵达科尔尼洛夫给安排的营地时,顿时就有些傻眼了。 “我们怎么跟哥萨克住一起” 奥西普马卡洛夫大尉一本正经地回答道“这是将军特别吩咐的,他说这里是敖德萨最好的营区了,设施完善住房充足,其他的营区都没有这种好条件” 李骁在心中呵呵一声,设施完善营房充足确实是真的,但他宁愿在其他较差的营区受苦受罪,也不愿意跟哥萨克做邻居。这些家伙一看就很不好惹好不好。之前在码头上能占便宜,是因为他们人多,而现在整整一个旅的哥萨克就在隔壁,真心是麻麻批好不好 维什尼亚克脸色煞白地问道“能不能换一个营区” 奥西普马卡洛夫大尉立刻摇头拒绝道“这是将军的命令,而且敖德萨已经没有多余的营房了,除非你们愿意在野外睡帐篷。” 帐篷维什尼亚克直抽抽,敖德萨虽然气候温暖湿润,但那也仅仅是相对圣彼得堡而言,这鬼地方冬天依然是能够冻死人的。而且周边水网密集水泽遍布,湿度比圣彼得堡还要大,野外扎营睡帐篷真心是坑死人好不好。 这哥俩对视一眼,在心里头问候了科尔尼洛夫的女性亲属之后也只能硬着头皮住下了。 “感觉像羊入虎口啊”维什尼亚克哭丧着脸说道。 李骁点了点头,因为就在刚才,奥西普马卡洛夫大尉走向了哥萨克们的旅部,向那位佩图霍夫上校通报了对违反军纪大脚斗殴的普加乔夫上尉一行人的处罚决定。尤其是没有忘记告诉这位上校他的外甥正是被隔壁的新邻居“坑”进禁闭室的。 “佩图霍夫上校是刚刚那位普加乔夫上尉的舅舅。” 维什尼亚克小声嘀咕着,因为他看到奥西普马卡洛夫大尉刚刚离开那位上校的旅部,那位上校就雄赳赳气昂昂地杀过来了。 “怎么办”维什尼亚克哭丧着脸问道。 确实,这位佩图霍夫上校简直是人如其名,又高又大不说,眼窝很深两条眉毛完全连成一条线,就好像拿排刷横着刷了一道。高高的鹰钩鼻子、方方的大下巴、一张巨嘴,怎么看怎么不好惹,就像一只好斗的佩图赫公鸡。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李骁其实也有点紧张,远远的就能感受到这位佩图霍夫上校的气势,再考虑到他的哥萨克属性,这种人一般都是硬茬子很不好惹,“让小伙子们做好准备,拿出气魄来,决不能怂” 输人不输阵。这就是李骁穿越之后做人的宗旨。不管是谁挑衅,都得有理有据有节有气势地反击,哪怕是干不过对方也不能举手投降,得像一块石头,打不疼敌人也得崩掉对方一嘴牙。 反正就是做人不能太面条,面对强敌就算明知不敌,也得让他知道你不好惹。因为在毛熊家,向来是吃硬不吃软,你越是软他就越是蹬鼻子上脸,尤其是对付哥萨克这种很“赖皮”的游牧民族,更得一开始就让他们知道你有多强硬。 佩图霍夫上校确实很难缠。他半辈子都在为沙皇服务,在瓦拉几亚打过土耳其人,在高加索干过车臣人,什么样的场面都经历过,最凶险的时候胸膛上插着两把刺刀。 但是他都挺过来了,而他的敌人不是被他割断了喉咙就是被他拧断了脖子,他狂性大发的时候连自己人看着都害怕。 和李骁差不多,佩图霍夫上校也信奉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理论。所以他带兵打仗向来以不讲道理而闻名,因为他的不讲道理和霸蛮,他的部队被车臣人视之为梦魇,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有止小儿夜啼的功效。 有什么样的上级就会有什么样的下属,佩图霍夫上校的部下们也跟他差不多一模一样,打仗的时候又霸又蛮,安营扎寨的时候更是威震四邻。反正不管是敌人还是友军都怕他们。 而今天,他最喜欢的外甥竟然在一伙儿咸水鸭子那里吃了亏,这让佩图霍夫很是不忿,这个场子必须找回来,而且必须马上找回来 佩图霍夫上校可不是那种做事之前冥思苦想谋定而后动的主儿。他这辈子都是行动比思维快,雷厉风行说动就动绝不含糊 所以奥西普马卡洛夫大尉前脚刚走,佩图霍夫上校后脚就出去叫阵去了。 “我是伊利亚佩图霍夫上校,我要见你们的长官” 佩图霍夫的嗓门很大,正常说话都能震得人耳朵里嗡嗡作响,更别提这会儿大声叫阵了。反正直面佩图霍夫的二连哨兵感觉中了狮子吼,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稍等我们去通报” 哨兵摇了摇头,仿佛从迷魂术中挣扎苏醒一般,但让佩图霍夫上校意外的是,这两个小鸡子似的哨兵并未退缩,反而握紧了钢枪挺起了刺刀,半步不退地下达了指示。 通报 佩图霍夫上校脑子里从来没有通报这个词儿,当面在高加索的时候,他夜闯沃龙佐夫上将的指挥部都没有通报过,谁敢拦他谁又拦得住他 今天竟然被几个大头兵给挡下让等通报,开玩笑吧 佩图霍夫抬腿就准备硬闯,但谁想到他刚刚行动,包括对面的两个哨兵以及哨兵后面看热闹的其他二连士兵立刻整齐划一的采取了行动 两个哨兵二话不说直接挺起了枪刺,再次大喝道“军事禁地立刻止步否则,我们将立刻开火” 而他们身后的同僚也是一并围拢赶来,有枪的举枪,没枪的举刀,完全是一副一言不合立刻开干的架势 佩图霍夫立刻就停步了,他虽然又霸又蛮但又不是真的愣头青二百五,实际上霸蛮不过是他掩盖真实自我维护自身权益的一种手段和伪装而已。 什么时候能够霸蛮,什么时候必须偃旗息鼓,他真心是门清,毕竟真正又霸又蛮的傻逼在战场上是活不过三章的 第八章 酒桌上说话 “大尉,你们的营地还真是设防严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君士坦丁堡呢” 刚刚一见面,面对李骁和维什尼亚克的敬礼,佩图霍夫不回礼就直接开了嘲讽。 当然,这并不是说哥萨克那边的门禁就很是松懈,实际上那边也很严格,军事禁地肯定不能让人想来就来想走。 佩图霍夫主要是不忿区区两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小尉官就敢挡他的路,没看见他是堂堂上校旅长么 只不过佩图霍夫的官威真就摆错地方了,对面那两个货,一个堂堂帝国杂种大公,虽然混血是惨了点,但怎么也是皇室贵胄,别说区区一个上校旅长,上将都不知道见过多少,人家上将都起码表面上得对他客客气气的,你一野鸡上校牛逼什么 至于维什尼亚克,他之前自暴自弃的时候就完全不把什么军衔和头衔当一回事了,结交了李骁、列昂尼德之后更是觉得贵人们也没有那么高高在上,那胆子也是相当的大。所以对佩图霍夫也是相当没感觉。 “军营就得有军营的规矩。” 维什尼亚克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就给佩图霍夫堵了回去,这还是情圣阁下怕旁边的李骁抢前头怒怼佩图霍夫,虽然他不怕对方,但也不宜跟对方结仇不是,所以还是他这个营长代劳挡驾吧。 不过佩图霍夫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他脸上的横肉顿时板了起来挖苦道“但你们的规矩也忒大可点儿吧目无上级,无法无天” 维什尼亚克还是那么不急不躁,淡淡地回答道“我们的直属上级是748团团长列昂尼德戈尔恰科夫中校阁下。而中校阁下归敖德萨分城防司令官科尔尼洛夫少将直接指挥。作为独立团,我们互不隶属,没有上下级关系。” 这话看似平淡,但实则夹枪带棒。无非是说你佩图霍夫算什么臭鸟蛋,你丫是陆军的骑兵,我们是海军咸水鸭,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摆官威去陆军那头显摆,别跟我们海军哔哔。 佩图霍夫自然是气得够呛,立刻反呛道“那我还真要同科尔尼洛夫少将好好聊一聊,问问他,海军是不是一个个都是眼高于顶目中无人,连基本的军礼都不懂” 李骁终于抓住机会插嘴了,立刻挖苦道“至少我们海军的高级军官不会强闯军事禁区,不会不回下级的敬礼,这一类高级军官在我们海军可真心是没有” 佩图霍夫顿时一囧,刚才他确实是被气坏了,再加上李骁和维什尼亚克军衔实在太低,就根本没把这两人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只要摆出自身的气势,很快就能吓倒对方。 显然,这是托大了。对方根本就不怕他,三两句话就给他怼得哑口无言。不过作为老兵油子,这些年军中的历练让佩图霍夫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实,也就是微微一囧然后就跟没事儿人一样了。 反而是横了李骁一眼,很轻蔑地说道“你又是什么人,没看见我正跟你们营长说话么懂不懂礼数” 好吧,李骁心里头满满都是麻麻批。对方那种瞧小矮人不顺眼的眼神根本就没有一点儿遮掩,他确实是身高矮了点,但也有一米六好不好,虽然跟鲍里斯这类的巨人没办法比,但也不能算侏儒吧 再说,他这具身体还不满二十岁,还有发育的空间,过两年说不定就有一米七了呢 顿时李骁就不爽了,他若是不爽了,肯定也会让别人不爽,立刻就怼道 “我是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诺曼罗夫大公,748团二营副营长兼二连的连长。” 大公 佩图霍夫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他可真心没想到对方是个皇族,还是堂堂大公。因为对方太矮了,他压根就没往心里去,还以为是维什尼亚克的勤务兵呢。 等李骁做完自我介绍,他这才发现对方左胸上挂着圣安德烈骑士勋章。这种高级货可是只有圣安德烈骑士团成员才有的,而那个骑士团的成员都基本是权贵之后,想来这位恐怕真是大公了。 顿时佩图霍夫就觉得蛋疼了,难怪对方这么有恃无恐,难道对方不怎么鸟他,原来是背景深厚啊 这让佩图霍夫还真有点麻爪,一般的小营长小连长他自然可以随便吊打之,但对方是皇室大公爵,真心是惹不起。 “您好,大公阁下” 佩图霍夫憋得脸都红了,半晌才挤出了这几个词儿。 李骁却很淡然地打招呼并问道“您好上校。突然来访,您有什么指教吗” 佩图霍夫憋了一肚子的话,但又说不出来,真心叫难受啊 指教你妹,老子是来找麻烦的。 在心中叹了口气,他强打起精神回复道“指教不敢当。就是听奥西普马卡洛夫大尉说,我的小伙子跟阁下的部下发生了一点儿小摩擦小冲突。毕竟都是邻居,我来主要是为了化解这些不愉快” 维什尼亚克和李骁不动声色地问道“上校您想怎么化解呢” 佩图霍夫微微一笑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也没有永远解不开的仇恨。我们之间多多交流沟通自然就不会存在问题了。这样吧,我设宴请贵方全体官兵参加,我们不醉不归,就让矛盾和纠纷统统化解在酒里” 李骁和维什尼亚克真心没想到佩图霍夫会这么说。刚才看这家伙的面相和行事风格,都像是不讲道理的那种。怎么突然这么好心,还请吃请喝化解矛盾了,哥萨克都是这么通情达理么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因为当李骁和维什尼亚克带着部下来到佩图霍夫的军营,看到看到款待他们的酒宴之后都有点傻眼。 宴席很普通,大堆的篝火烤着大块的牛羊肉,然后就是小山一样的酒瓶子。超大瓶一升装的那种,包装简陋隔着瓶子盖都能闻到浓烈的高度酒精味道。 佩图霍夫敞开军大衣,一手一瓶塞到李骁和维什尼亚克手里,万分热情地说道“欢迎你们,大公阁下和维什尼亚克营长,这是本地特产的土豆酒,味道浓烈,今天管够” 第十章 新情况 看着热情洋溢满脸亲切,仿佛是见到了积年老友一般的佩图霍夫上校,李骁和维什尼亚克是愈发地蛋疼了。 尤其是他们注意到其他校官们先是一脸恍然,然后脸上写满了鄙夷之后,更是痛彻心扉 没错了,确实是被坑了,还是被坑惨了。 李骁只扫了一眼就发现佩图霍夫上校在这群校级军官当中属于人缘很不咋地的那种,隐隐约约是被排斥的对象。而这种排斥中还有深深地鄙夷,恐怕这里头的水很深啊 其实也不深,就是佩图霍夫平时霸道了一点得罪了不少人,然后又因为他们是哥萨克,天然的跟咸水鸭不是一路人,所以你懂的。 “上校,你害惨我们了” 李骁倒也是直接,面对热情洋溢地佩图霍夫直接开始吐糟。 佩图霍夫也不生气,反而很亲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道“什么叫我害惨你们了。你们可是把我们营地里的好酒全喝光了,就冲这喝酒的交情,也不该这么讲话么” “再说,你以为我不来打招呼,旁边那群臭鸟蛋就能有多待见你们呵呵,告诉你们,他们都是属斗鸡的,一个个眼高于顶,根本瞧不起我们这些外来户的” 李骁悄悄地往斗鸡那边扫了一眼。确实,那边的风气有点怪异,军官们一个个趾高气昂的,仿佛不是上校中校,而是上将中将。而且明显分成了两三个小圈子,互相之间隐约还很敌视。 佩图霍夫小声介绍道“那个上校是海军步兵近卫第5旅的旅长特罗费莫夫上校,是马尔克米赫耶维奇的人。他对面的互相看不顺眼的是海军步兵第38旅的旅长斯潘杰诺夫上校,他的姨父是波罗的海舰队第二舰队司令官。” “至于最后那个中校,那是敖德萨城防司令,普拉托诺夫,是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至于其他那些少校,不用理会,都是他们的更屁虫和应声虫而已。” 李骁有些奇怪,按道理说这种情报佩图霍夫不应该告诉他们才是,毕竟双方的关系真心算不上多好,顶多也就是一顿酒的交情。交浅言深乃是官场大忌啊按说这个看似霸蛮但实则七窍灵通的老油条不会不懂才对啊 “别这么看我,你们跟我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点小矛盾而已。而且灌你们这一顿,就算扯平了。” 佩图霍夫笑呵呵有些得意的解释道“但我跟那些家伙可互相看不顺眼很久了,这些臭鸟蛋一个个人模狗样的却不干人事,老找我的麻烦,现在多一个朋友总是好的” 维什尼亚克奇道“你怎么就觉得我们能成为朋友” 佩图霍夫笑眯眯地回答道“酒桌上看人最清楚了,什么人是装腔作势的假把式,什么人是直肠子,什么人是朋友,什么人是敌人,灌醉了就都知道了” 李骁和维什尼亚克顿时心里头就呵呵了。 而佩图霍夫则继续说道“而且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大公阁下你们同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关系很糟啊那位可是老太监的铁杆心腹,嘿嘿” 佩图霍夫这个嘿嘿真心就说明了一切,看来这几天他是给李骁他们调查了个底朝天,这个家伙还真是外粗里细不可低估啊。 李骁问道“这么说您跟老太监也不对付” 佩图霍夫鄙夷地哼了一声“当年我还是个连长的时候就跟那个老东西一起去打土耳其人,看着土耳其人的炮弹打飞了他的丁丁,若不是那一炮,恐怕我已经被那个蠢货给害死了” 说着佩图霍夫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感谢全能的主,感谢您的庇佑” 原来当年缅什科夫包围土耳其人的要塞久攻不下,逼急了他使出了传说中的人海战术,命令佩图霍夫这样的哥萨克也下马攻城。那一战真心是血流成河,佩图霍夫的大伯、哥哥和无数的族人都死在土耳其要塞城下,自己也差一点被缅什科夫当做了炮灰肥地。 从那时候起,他就恨透了无能的缅什科夫,一度跟老太监和老太监的狗腿子闹得很不愉快,如果不是沃龙佐夫欣赏他庇护他,这会儿不是当了灰色牲口填坑就是流放西伯利亚当野人。 这回他的部队被暂时调拨给黑海舰队使用,不可避免地又跟缅什科夫的狗腿子撞上了。你想想他连老太监都不怎么鸟,怎么会看得起更没本事的死胖子马尔克米赫耶维奇。 这一番话着实拉近了双方的距离,李骁对这位骁勇的哥萨克人看法也好转了不少。不过他也没完全相信对方,毕竟日久才能见人心啊 “上校,那今天的会议是关于什么的我看这人来得挺齐,海上的陆上的都到了。” 佩图霍夫笑道“还能是什么,无非就是要打仗了呗。不是土耳其人就是罗马尼亚人,反正这里离他们都近” 正说话间,会议室的门开了,海军的舰长们开始窃窃私语地走出来,这些军官一个个不是面色凝重就是喜笑颜开,到让人看不出究竟是为了什么看会。 不过谜底很快就揭开了,科尔尼洛夫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圣彼得堡和海军部发来了最新的命令,命令黑海舰队以及比萨拉比亚附近全部部队立刻进入临战状态,尽快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做好进入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准备工作。” “国际形势相当严峻”科尔尼洛夫敲了敲桌子,“土耳其人对我们严厉地抗议没有正面的反应,看起来是准备拖时间,可能是等待英法舰队的撑腰。” “所以,一旦接到命令,我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抢占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必须抢在英法舰队干涉之前奠定大局” 这一番话让李骁暗暗有些吃惊,因为现在才三月份,历史上俄军杀入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可是在六月份,按说不应该这么早才对,难道是因为他这个穿越者搅局起了蝴蝶效应 第十一章 险恶 只能说李骁犯了主观主义的错误,历史上俄国确实是七月份才兵发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但是大军一动粮草先行,要打仗总要先做准备。否则十几万张嘴巴都喝西北风啊 尤其是考虑到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糟糕的地理环境和交通状况,三月份那里是一片烂泥地,早些年北极熊和土鸡在这里撕逼的时候就受够了泥沼的苦头,可以说北极熊之所以没能打到君士坦丁堡城下关键的原因就是交通和后勤跟不上。 吃一堑长一智,北极熊吃了好几次亏,就算尼古拉一世再忧虑革命病的高传染性,也得给军方留出准备的时间。 所以七月份才动手是必然的,这几个月可不得好好准备热热身么。实际上科尔尼洛夫召集开会,也就是为了通报情况做好热身准备工作。 “特罗费莫夫上校和斯潘杰诺夫上校你们务必加强物资储备工作,务必在七月之前储备足够的粮食和药品,武器弹药也要一一检修。作为海军的先锋,一旦命令下达,你们将第一批次进入摩尔达维亚” “普拉托诺夫中校,你的任务是加强警备,尤其是加强对间谍和敌特份子的识别工作。我们的军事准备工作需要高度保密,务必不能让英法在我们动手之前有所察觉” 最后科尔尼洛夫转向了李骁、维什尼亚克和佩图霍夫,缓缓地说道“至于你们,先生们。一方面你们也要积极做好备战工作。此外根据马尔克米赫耶维奇中将的命令,你们的部队还要抽调精锐力量先期进入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做好战前侦察工作” 说这番话的时候科尔尼洛夫语气很沉重,脸色也不太好看,很显然他不喜欢将这个任务交给李骁他们。 原因非常简单,这个任务有点棘手而且也并不是特别有必要。 为什么这么说呢棘手的是如今不管是瓦拉几亚还是摩尔达维亚反俄情绪万分强烈,不要说俄国人就是曾经的亲俄派都很难混下去。 根据第三部的秘密探子发回来的情报显示,那两个公国都在大肆搜捕和驱逐俄国公民,甚至长得像北极熊的人也一并在驱逐之列。 可以说,俄国人在那边真心是过街老鼠,处境十分艰难。这种情况下命令748团和哥萨克深入敌境搞侦查活动,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不光是难度大,收益还几乎聊胜于无。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俄国对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两国的情况其实是门清的,这半个世纪俄国军队就围绕着这一片跟土耳其人撕逼,军事地图地理风俗该了解的都了解了。 尤其是第八次俄土战争之后,两大公国赢得了自治的权力,几乎只是名义上土耳其的藩属。这十几年下来,俄国通过扶植亲俄带路党,更过领事馆的外交官实地考察了解,连这两国的底裤都门清。 虽然,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爆发革命之后,亲俄派损失惨重,相关的情报能力大打折扣,但这两国的军事潜力和动员能力就只是那个鸟样子,短短几个月能有多大改观 不是他科尔尼洛夫骄傲自满轻敌大意,而是他根本就觉得入侵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更像是一场武装巡游,只要俄国的大军一到,敌人不是落荒而逃就是束手就擒。真正的硬仗恐怕是屈指可数完全不用担心。 这种情况下将748团和哥萨克派去搞侦查,真心是莫名其妙,能有多大收益,就算真正要搞战前侦察,提前个把月就足够了。这提前三四个月侦察的情报等到了七月份还有个屁用 在科尔尼洛夫看来,这明显就是要让748团和哥萨克去送死,根本就是居心厄测 甚至科尔尼洛夫都不用细想就知道这个恶心的计划是谁的授意。恐怕是那位之前吃了大亏的大内总管太监的报复,否则他的心腹马尔克米赫耶维奇中将会亲自给两只根本不起眼的部队直接下命令 嘿嘿,这回科尔尼洛夫其实冤枉缅什科夫了。这回的鬼主意还真不是老太监搞的,因为老太监着实太忙了,根本没那个闲工夫搭理李骁。 老太监忙着跟康斯坦丁大公撕逼,忙着一步步地将康斯坦丁大公的革新计划变成擦屁股纸,双方在海军部内混战连连,真心是精彩纷呈。反正整个圣彼得堡的权贵们都忙着吃瓜看戏,那叫不亦乐乎。 真正想出这个恶心主意的是老太监的对手康斯坦丁大公。最近他的日子是难过之极。缅什科夫一回来就给他的革新计划几乎全盘否定,如果不是拉扎列夫帮着在尼古拉一世面前说好话,保留建造两艘蒸汽船,波罗的海舰队和黑海舰队各一艘,老太监真心能大刀阔斧地给砍得一艘都不留。 那时候康斯坦丁大公恐怕赔得连底裤都要当掉了。饶是如此,他的日子也很难过,刚刚订购的机器设备只能忍痛赔掉订金,刚刚聘请的外国技师也只能遣散了事,就是这儿,他那几个厂子也是苟延馋喘,一年半载的难有起色。 这种情况下,康斯坦丁大公知道必须证明自己,必须让自家老爹高兴高兴,只有他老人家高兴了愉快了,他的日子才能好过些。 那怎么取悦老爹让老爹高兴呢 那只有收拾李骁了。只有狠狠地教训李骁最好给这货弄死,那尼古拉一世肯定会非常高兴。所以康斯坦丁大公就授意海军部给黑海舰队下了一道让748团送死的命令。 再然后,缅什科夫自然也是看到了康斯坦丁大公的小动作,在老阿德勒贝格的提醒下,立刻就意识到了康斯坦丁大公的真实意图,自然地老太监不可能让小胖子逞心如意。 这才立刻授意马尔克米赫耶维奇中将亲自下令重复了康斯坦丁大公的命令,并将一切都包装成他的首创,直接就抢走了康斯坦丁大公的风头。 当然老太监也没忘记夹带私货,顺带着就给命令上添了一笔,把他十分讨厌的佩图霍夫上校也给加进了送死的名单中 第十二章 艰难任务 要不怎么说官场多险恶呢。李骁就是躲到了黑海舰队都没能逃脱康斯坦丁大公的魔掌,这个小胖子在记仇这一点上是像足了他的父亲,睚眦必报心眼比针孔都小。 对此,科尔尼洛夫虽然很同情但真心是爱莫能助,因为这是海军大臣和海军大臣助理亲自下达的命令,他不过是一个区区少将,没能力撤销,最多也只能提供一些降低任务难度的便利了。 “佩图霍夫上校、波戈洛夫斯基大尉,你们的任务十分艰巨且危险,稍有差池将带来不可估量的风险。所以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你们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我将全力为你们提供帮助。” 说着,科尔尼洛夫还恶狠狠地扫视了一眼正在幸灾乐祸的特罗费莫夫、斯潘杰诺夫和普拉托诺夫,突然警告道 “这是海军大臣和海军大臣助理直接下达的最高优先级任务,敖德萨方面务必全力配合。如果让我知道有人故意拖后腿或者干扰任务进程,我将亲自将其扭送军事法庭。我不管他是什么军衔、什么职务又有什么关系,都务必严惩” 这句警告确实很有必要,因为上面那三个都接到了指示,要求他们想方设法的去找李骁和佩图霍夫的麻烦,最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但科尔尼洛夫警告之后,这帮货就不敢公然找茬了,因为科尔尼洛夫可不好惹,而且他脾气爆发了是出了名的严苛,弄死他们可能很难,但是让他们前途尽失黯然退役是轻而易举。 顿时这几个货就收敛了不少,至少那种光明正大去找茬的小心思是熄灭了,但暗地里找茬肯定还是有的,毕竟上头也是给了严令的不执行不行啊 科尔尼洛夫也知道他这番表态顶多能表面的作用,最多也就是让这些混蛋有所顾忌,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要想降低危险性还得他做更细致的功夫。 说着,他就朝那三位下命令了“相关的情况你们已经了解了,时间紧迫,你们就赶紧返回岗位做好准备工作。过几天我会亲自检查你们的备战工作,若是让我发现有人不当回事或者工作不到位,那就军法从事” 那三人顿时就愕然了,因为科尔尼洛夫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赶他们走。可是,为什么被赶的只有他们哥三儿李骁他们怎么不一并赶走 再说,会议还没有开完吧748团和哥萨克如何具体的去执行任务还没有讲呢怎么就赶他们走呢他们不知道具体情况怎么暗地里去使坏啊 “将军,748团和高加索哥萨克旅的任务您还没有交代呢”特罗费莫夫厚颜无耻地提醒道。 科尔尼洛夫直接瞪了他一眼,很不客气地质问道“上校,那跟你有关系吗佩图霍夫上校和波戈洛夫斯基大尉的部队如何执行任务是军事机密,跟你们无关,就不要乱打听了。否则,出了岔子走漏了风声,这个责任是您承担还是我承担啊” 特罗费莫夫立刻就闭嘴了,他再也不敢多问,和另外两个家伙一起灰溜溜的走了。而这无疑让科尔尼洛夫对他们更加鄙夷 “打仗不见他们有这么聪明,带兵也不见他们有这么聪明,一点儿聪明劲全都用在了对付自己人上。真是可耻” 李骁也觉得这些家伙很可耻,只不过俄国的军官尤其是中高级军官中,这样的可耻之徒不要太多。都是善于讨好上级,善于苛扣下级,却拙于带兵打仗的废物。 感叹发泄了一番,科尔尼洛夫亲自关好会议室的大门,并让卫兵严禁任何其他人等靠近之后,他面色沉重地对李骁他们说道 “先生们,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你们应该也知道形势有多严峻了。上级的目的是昭然若揭,你们将要执行的任务也是危机重重。” “按照他们的要求,你们需要深入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境内,收集敌人的兵力部署、城市及要塞防御工程以及各地道路设施的详尽情况” 最开始维什尼亚克还不觉得这个任务有多难。在他看来搞个小规模的化装侦查,前往摩尔达维亚边境线上溜达一番,任务就完成了。 可当科尔尼洛夫讲清楚任务的具体要求之后,他面色刷的就白了。感情他们的任务不仅是侦察边境线上的情况,而是让他们深入敌后侦察,这尼玛不是开国际玩笑吗 罗马尼亚人得有多废柴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穿越国境深入他们腹地随便侦察尼玛,尤其是瓦拉几亚也要侦察,那得横穿整个摩尔达维亚好不好,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科尔尼洛夫苦笑道“波戈洛夫斯基大尉,我知道任务要求很不合理很荒诞。但是我明确地告诉你,这就是上头的要求,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波戈洛夫斯基咒骂道“我们又不是第三部的探子,怎么可能有能力深入刺探瓦拉几亚的情况,他们怎么不干脆要求我们去攻占布加勒斯特也许他们以为罗马尼亚的军人都是稻草做的吧” 科尔尼洛夫很理解维什尼亚克的愤怒,他也觉得这实在太荒谬了,但更荒谬的是海军部的官老爷就是这么荒谬,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他叹道“我知道,这任务很不合理,所以也向上头抗议和反应过了,虽然无法消除这个任务,但是帮你们争取到了能争取到的最宽容的条件。” 佩图霍夫立刻问道“什么条件” 科尔尼洛夫回答道“任务具体情况的绝对保密。任务经费的绝对充足。任务期限也最大的放宽。简而言之,你们要求什么支持就给什么支持,只要你们能在七月一日前完成任务就好” 佩图霍夫和维什尼亚克立刻就放松了不少,这样的话难度确实降低了很多,条件确实挺诱人的,尤其是任务经费的绝对充足,这很有吸引力啊 只不过李骁却没他们那么乐观,一针见血的就提出了问题 第十三章 选定(第一更) 李骁远没有维什尼亚克和佩图霍夫那么乐观,他一针见血地就提出了问题“什么叫在七月一日前完成任务这太笼统了,没有具体的指标怎么衡量我们是否完成了任务到时候扯皮怎么办” 科尔尼洛夫立刻露出了欣赏的目光,他觉得老师拉扎列夫果然没有看错李骁这个人。这位名声不太好的杂种大公果然是精明细致,一点儿问题都别想瞒过他的眼睛。 最初他跟上头讨价还价时候,上头给出这条优厚条件的时候,连他都有些大意了,没意识到这条任务要求里面潜藏的陷阱。 七月一日前完成任务,怎么叫完成了任务怎么叫没完成呢如果没有具体的量化指标,李骁他们觉得自己完成了,而上头故意刁难硬说你没完成,那时候岂不是欲哭无泪。 幸亏当时拉扎列夫发现了这个问题,立刻就出言质问究竟怎么才算完成任务,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才制定了具体的目标。 “你们任务具体的来说就是搞清楚三座城市的城防情况,摸清楚守军的具体数量以及番号,最好能搞到布防图。这三座城市分别是摩尔达维亚的雅西、加拉茨和瓦拉几亚的布加勒斯特。” 雅西位于摩尔达维亚北部多山丘森林,离第八次俄土战争之后被俄国吞并的比萨拉比亚后世的摩尔多瓦非常近,几乎就在边境线上。这座城市非常重要,被誉为罗马尼亚文化的摇篮。 加拉茨则位于摩尔达维亚东南部,也是紧邻比萨拉比亚,这座城市位于多瑙河下流,在其东南方向就是多瑙河三角洲地带。和黑海有水路相通,是一座港口城市。在19世纪中叶,算是摩尔达维亚重要的出海港口了。 至于布加勒斯特,这座城市就不用多做介绍,日后罗马尼亚首都,也是如今瓦拉几亚公国的首都,非常重要的枢纽城市。 这三座城市确实都是非常重要的关键点,但是从地理位置和重要程度上来说,布加勒斯特无疑更加重要,而且侦察起来更加困难。 和离比萨拉比亚很近的雅西以及加拉茨不同。布加勒斯特深入瓦拉几亚腹地,跟比萨拉比亚并不接壤甚至都没有办法翻越国境线直接进入。 要前往布加勒斯特就必须穿越摩尔达维亚,最近的路线就是先抵达加拉茨,然后进入瓦拉几亚。这一路要翻越两道国境,完全是孤悬敌后困难重重。 几乎可以说,这任务的难度比前两者大十倍都不止,以瓦拉几亚那边的反俄态度,弄不好就要千里送人头。 所以科尔尼洛夫如是说道“鉴于布加勒斯特的侦查难度太大,所以我将这次任务一分为二,一队人马负责雅西和加拉茨,另一队人马负责布加勒斯特。你们商量一下具体怎么分配,有结果了告诉我” 说完,科尔尼洛夫也不再废话,径直坐回到他的位置上,完全没有直接下命令做分配的意思。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样更加公平。哪怕是他很喜欢李骁,但也不好让佩图霍夫和他的小伙子去送死。毕竟这场麻烦的根源是李骁他们带来的,佩图霍夫不过是比较倒霉,连带着受了牵连。 维什尼亚克和佩图霍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科尔尼洛夫的甩手做法是既欣慰又蛋疼,谁都不愿意去更危险的布加勒斯特,怎么说服对方,或者直白点讨价还价呢 就在这两位暗自嘀咕准备开价的时候,李骁却径直对佩图霍夫说道“上校,我们选布加勒斯特,你们去摩尔达维亚,我们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然后你欠我们一个人情,如何” 维什尼亚克都惊呆了,而佩图霍夫则是大喜过望,忙不迭地就答应了“好大公阁下果然爽快您这个朋友我交了,日后有什么要求,只要我佩图霍夫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含糊” “没问题” 说着李骁就向他伸出了右手,双方紧紧地握了握,然后佩图霍夫也不再废话,直接跟科尔尼洛夫告辞离开了。 “安德列卡,你怎么就这么答应了”维什尼亚克有些急了,“你不知道布加勒斯特是什么情况啊就算选那边,也可以再加加条件吧” 看维什尼亚克的话,其实他也清楚布加勒斯特这个锅肯定是落他们头上了,他也知道躲不掉。他纠结的是能不能借此从佩图霍夫那里多敲一点好处,谁想到李骁直接就一锤子买卖敲定了。 维什尼亚克的表现让旁边围观的科尔尼洛夫也有些感慨,这个748团还确实有水平,一个营长一个副营长就水平很高,知道布加勒斯特是肯定躲不掉也没想过躲的。 不像有些白痴,明知道形势无可挽回,还想做无谓的努力,而这两位直接就准备着怎么借此多捞便宜了。 “维什卡,那没有必要,”李骁很淡然地说道,“那位佩图霍夫上校其实人不错,多个朋友总是好事。而且这事儿其实是我们连累了他,就没必要再多占这点小便宜了” 说到这儿,李骁忽然邪邪地一笑道“更何况,在我看来,我们选布加勒斯特其实本身就是占了大便宜了” 维什尼亚克愣了,其实不光是他,科尔尼洛夫也惊呆了。他们都觉得布加勒斯特那边是龙潭虎穴,去那里等于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怎么到李骁嘴里还成了占便宜呢 维什尼亚克立刻上前摸了摸他的脑门,嘀咕道“不发烧啊”说着这家伙拍了一下巴掌,恍然大悟地说道“那就是宿醉还没清醒,你这是在说胡话” 李骁没好气地推开了他,解释道“我清醒得很不是酒话,更不是胡话布加勒斯特确实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危险” 科尔尼洛夫顿时就来了兴趣,立刻坐直身体,迫切地问道“大公阁下,您为什么会这么说有具体的原因和理由吗” 第十四章 暗度陈仓(第二章) 冬日的黑海显得风平浪静,海鸥围绕着一艘独桅帆船左右盘旋发出明亮的鸣叫声。这声音提示船上的人们海岸已经近了。 甲板上,身着双排扣大衣的李骁靠在船舷上,无所事事地看着一脸幽怨的维什尼亚克,后者依然对出海颇有怨言。 “安德烈卡,我怎么还是觉得你的计划那么不靠谱呢走海路去康斯坦察,取道土耳其人控制地去瓦拉几亚,这也忒” “忒高明是吧”李骁笑嘻嘻地打趣道,“罗马尼亚人肯定想不到我们会走土耳其人的地盘过去,他们严密设防的肯定是摩尔达维亚那一头啦” 维什尼亚克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觉得像便秘。他觉得李骁的计划实在是太异想天开太大胆了,竟然绕到罗马尼亚人的屁股后面打黑枪,实在太黄太暴力了。 而且这么做风险也不小,因为土耳其人对俄国一样没好感,肯定会严防死守,说不定他们刚刚下船就会被盯死,刚准备越境就会被罗马尼亚人抓个正着。 “你想太多了,土耳其人没你说的那么厉害” 李骁打了个哈欠,虽然是头等舱,但这艘美人鱼号实在太小了点,排水量才300多吨。换成后世这是艘大点的渔船而已,可在这个年月,不管是地中海还是黑海,这样的船已经算高档的了。 而且这也是科尔尼洛夫找关系能物色到的最大的货船了。毕竟这个当口紧急购买一艘非俄国船籍的民船确实有点不容易。 美人鱼号的原老板是个意大利人,之前跑走私业务被英国人逮住了,给罚得内内都要赔掉,无奈之下才卖船断尾求生。 这船还是科尔尼洛夫托了关系才买到的,原因就是俄国籍民船好弄,但是李骁却不要,因为他想要一艘纯正的外国船,这样才能更好的隐蔽他们的身份。 “那为什么不买希腊船”维什尼亚克撇了撇嘴,“那艘美杜莎号不是又大又便宜么” 李骁却哼了一声“是便宜,但是便宜没好货” 维什尼亚克惊讶道“我去看过那艘船了,质量不错啊” “不是质量的问题”李骁叹了口气,解释道“不管是希腊人还是俄国人,对我们来说都靠不住我们这回的行动必须严格保密,否则将十死无生” “你又不是没发现,那位敖德萨的城防司令不就在四处打探我们的消息,我们买美杜莎号的消息绝不可能瞒过他” 维什尼亚克点了点头,这倒是真的。就在他们做准备的这段时间,各种人都在明里暗里地探听他们的举动,如果不是他们防备森严,又有科尔尼洛夫少将帮着打掩护,他们的动向真心是没有秘密可言。 “所以我们必须买跟俄国没有一丝一毫关系的外国船只,那样躲在暗处的那些敌人才探听不到,我们才能秘密地开展行动” 维什尼亚克又点点头,但对这次行动依然疑虑重重“土耳其人跟我们关系也很紧张,我们这次带来的小伙子可都不会说外国话,一张嘴就会露馅啊” 李骁翻了个白眼,如果可以的话他自然是更想带一群专业的间谍干这活儿。可问题是,有吗 第三部可能有,但第三部不可能帮他不是。而这次行动又极其危险和重要,不可能带信不过的人去,而现在李骁能信得过的除了维什尼亚克鲍里斯等几个朋友,也只有748团的官兵了。 “俄国人在黑海讨生活的也不少,而且俄国在这一片是老大,雇佣一批俄国水手和保镖也说得过去,”李骁很是无奈地说道,“反正让小伙子们尽量少开口,让会说外语的军官出面应付” 维什尼亚克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这也是没办法,如今也只能赶鸭子上架。毕竟李骁的计划比起硬闯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还是靠谱多了。毕竟土耳其虽然跟俄国关系紧张,但并没有公然翻脸,就算他们在康斯坦察身份暴露了,也不会有太大危险。 李骁看着依然忧心忡忡地维什尼亚克,搂着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吧,我的朋友。土耳其人比你想象中还要蠢,还要好对付,到时候拿出外国大爷的气势来,分分钟就能给他们吓趴下” 维什尼亚克哭笑不得地说道“为什么我觉得我们认识的土耳其不是同一种呢” 维什尼亚克确实认识不少土耳其了。呃,但都是死的。战场上他也是跟土耳其人打过交道的,在一些局部冲突中,土耳其人还是表现得相当彪悍,尤其是那些乡民和游牧民,尤其的悍不畏死。 李骁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道“等会儿上岸了,我带你重新认识一下土耳其人吧,你很快就会发现之前你见到的那些都是些假货了” 维什尼亚克自然是不信的,问题是他不信也没啥办法,木已成舟想下船都不行。 带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美人鱼号在维什尼亚克的忐忑不安中终于靠上了码头。 很快,几个带着红色土耳其毡帽的港务人员就登上了美人鱼号。那一刻维什尼亚克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生怕下一秒钟这些彪悍的土耳其人一招手就叫来大批卫兵将他们统统拿下。 “尊贵的老爷们,欢迎你们来到康斯坦察,小的是本港的检查员,特地前来为你们服务” 维什尼亚克顿时就傻眼了,这种卑躬屈膝一脸奴才相的土耳其人他还真是第一次见,这些蛮夷的彪悍凶悍都上哪去了难道之前他真是遇到了假土耳其人。 更让维什尼亚克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完全就没有一点节操可言。李骁随便应付了两句放了两句狠话之后他们就不敢登船检查了,然后从翻译那里接过了几个金币之后,更是千恩万谢礼赞万分的走了 “这些家伙真是港务检察官”维什尼亚克目瞪口呆地问道。 李骁哈哈大笑道“当然,我的朋友,土耳其老百姓和土耳其官僚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别疑神疑鬼了,我们上岸” 第十五章 康斯坦察(第三更) 土耳其老百姓和土耳其官僚确实就如李骁所言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生物。作为欧洲最落后最腐败最腐朽的存在,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已经远没有15世纪时的强盛,如今更像一具政治僵尸。 这个国家的官僚比俄罗斯的还要可怕,他们对外一贯跪舔对内一贯严苛,外战外行内战内行。反正这年头的外国人到了土耳其境内,那真心是比大爷还要大爷。 因为上至苏丹下至普通小吏一个个都被欧洲列强打怕了,生怕一不留神怠慢了外国大爷招来新一轮的毒打。总之,这个国家的官僚几乎都是怂货,根本不必惧怕。 土耳其的老百姓倒是有血性得多,对外国列强是恨之入骨,尤其是最近半个世纪以来,当列强打着保护信仰保护基督徒的名号屡屡进犯土耳其,将土耳其一点点肢解的时候,土耳其国内尤其是那些纯粹的信徒是愤恨不已。 他们真希望保家卫国,真希望恢复祖上的荣耀,但很可惜,哪怕他们是一群豺狼,但带领他们的却只是怂破胆的绵羊。 当然,那是在土耳其腹地,在康斯坦察,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康斯坦察后来属于罗马尼亚,但如今还属于奥斯曼土耳其。但这里其实多民族混居,土耳其人、罗马尼亚人、保加利亚人、塞尔维亚人、希腊人云集在一起。社会环境真心是错综复杂。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上面那些除开土耳其人之外,其他大部分虽然都信仰东正教,但是利益并不完全一致。比如最初被俄罗斯人解放的罗马尼亚人,如今就很不喜欢俄国佬,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都爆发了革命,将俄国佬的代理人都赶跑了。 如今为了抵御俄罗斯可能的干涉,罗马尼亚人一边向英法等列强抛媚眼,妄图获得保护。另一方面甚至还同宗主国土耳其建立联系,希望土耳其人也为他们说话,从道义上拒绝俄国再次干涉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事务,继而为下一步争取彻底的独立创造条件。 所以这时候罗马尼亚人跟土耳其人倒是亲密了不少,至少是假装双方很亲密,但其实土耳其不过是罗马尼亚人的幌子,有点挂羊头卖狗肉的意思。 保加利亚和塞尔维亚人跟罗马尼亚人又不一样,这两家的老家还处于奥斯曼土耳其的直接控制之下,当下首先想要的还是自治权。他们倒是很羡慕罗马尼亚人能摆脱土耳其的控制,希望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所以塞尔维亚人和保加利亚人觉得俄国佬还是挺可爱的,大家都是斯拉夫人还有着相同的信仰,又有共同的敌人土耳其,自然是很盼望俄国佬赶紧发兵继续狠揍土耳其人,赶紧给他们也“解放”。 所以这两家从大环境上来讲亲俄,但是这种亲昵又是有限度的,不会真心跟着俄国的指挥棒行动,顶多也就是摇旗呐喊而已。 最后一波是希腊人,他们对俄国的感情就更加复杂了。如果没有俄国和尼古拉一世,希腊独立就不可能实现。最初的希腊独立运动几乎就是俄国一手扶植和煽动起来的,一度的双方感情十分好,甚至俄国的外交大臣都是个流亡圣彼得堡的希腊贵族。 但是,双方的蜜月期从英国强插进来施加影响之后就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当初英国人其实没兴趣支持希腊独立,但随着俄国强力扶植希腊,英国人很担心俄国人接着希腊这张皮继续扩大在巴尔干地区的影响力,就横刀夺爱插足希腊和俄国之间,将希腊的爱抢了过来。 在希腊独立成功之后,英国人更是一手扶植了希腊国王和新的政府,建立起空前的影响。而俄国这个最初“帮助”希腊独立的老大哥则只能靠边站了。 只不过希腊人还是很感激俄国的帮助,所以对俄国抱有好感还是普遍状态,不过这更多的是民间行为,希腊政府跟俄国的关系就相当一般,如果不是还有土耳其这个敌人在,翻脸都有可能。 而这也就让在土耳其境内活动的希腊人对俄国感情十分复杂,既有好感但碍于政府的态度又不好直接表达,反正挺扭捏的。 “也就是说,我们在这边的主要敌人就是土耳其人和罗马尼亚人”维什尼亚克问道。 “有点笼统,”李骁回答道,“严格的说没错,但是土耳其官方还没有同我们翻脸,不喜欢我们的是民间的土耳其老百姓,那些官僚只会跪舔,不用担心。至于罗马尼亚人,在康斯坦察他们翻不出什么浪花,土耳其人其实防备他们比防备我们更严厉” 维什尼亚克惊讶地问道“为什么他们不是利益一致么” 李骁搂着他的肩膀讥笑道“谁告诉你他们利益一致了” “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了,罗马尼亚人的根本目的是既摆脱我国的控制也摆脱土耳其的控制。当下朝土耳其人抛媚眼,要求土耳其人行使宗主权不过是堵我国的嘴而已。他们根本的目的还是独立” “所以,土耳其的官僚们虽然怂虽然腐败,但又不是真蠢,怎么可能真的帮罗马尼亚人对付我们。他们才不会为罗马尼亚火中取栗直面我国的怒火呢” “实际上对土耳其的官僚来说,他们更厌恶罗马尼亚人,觉得这些杂碎以前闹独立招来了我国,现在跟我国闹翻了又想让土耳其帮着买单,根本就是豺狼虎豹,根本就是拿他们当凯子。” “所以土耳其官方其实也很讨厌这些罗马尼亚人,才不会管他们的死活呢” 维什尼亚克啧啧的惊叹不已,他是真没想到这里头的文章如此多,这么看的话,他们在康斯坦察活动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就算土耳其人发现了恐怕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见。 “不过也不能太大意”李骁警告道,“土耳其内部敌视我们的人还是有不少的,而且这边英国、法国、奥地利的间谍特别多,这些家伙相当危险” 第十六章 人生地不熟 确实,康斯坦察这里活动的间谍特别多。自从瓦拉几亚爆发革命赶跑了俄国总领事之后,英国、法国和奥地利都像是问道血腥味的鲨鱼,立刻云集在瓦拉几亚周边。 康斯坦察作为黑海最重要的优良港口,自然是间谍们的重点目标。因为所有的列强对俄国和尼古拉一世都是充满怀疑,很担心这位皇帝会打着干涉瓦拉几亚革命的借口再次对土耳其发动全面的战争,好一口气吃干净这块大肥肉。 这种担心并不是最近才有的,从1840年开始,俄国就一直在鼓吹泛斯拉夫主义,号召巴尔干的斯拉夫人联合起来驱逐土耳其人建立幸福新家园云云。 这玩意儿虽然尼古拉一世嘴上表示不支持,还说自己完全没有这样的意图,但俄国对巴尔干的野心其实早已是路人皆知。否则,皇室那么些个王子为啥取名都叫康斯坦丁 从叶卡捷琳娜大帝开始,康斯坦丁这个名字就罗曼诺夫家族有了缘分。李骁的便宜老子叫康斯坦丁,他的堂兄也叫康斯坦丁,这个康斯坦丁其实就是指的君士坦丁堡。 自从土耳其人1453年攻占了这里将其改名伊斯坦布尔之后,主的信徒就梦想着有一天能重新夺回这座圣城。尤其是对东正教徒来说,君士坦丁堡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叶卡捷琳娜大帝就有夺取君士坦丁堡建立新罗马帝国伟业的宏愿,所以这才给孙子取名叫康斯坦丁。而尼古拉一世给儿子也取了这个名字,你认为他是为了纪念那个让家族蒙羞的二哥吗 肯定不是的,尼古拉一世跟他奶奶一样,也有着建立千年帝国的梦想,也想着夺回君士坦丁堡,所以给儿子取名叫康斯坦丁无疑是一种鞭策和提醒。 之后1844年尼古拉一世访问英国同维多利亚女王和当时的首相阿伯丁勋爵是特别讨论过土耳其问题,那时候尼古拉一世可是毫不掩饰他对土耳其的野心,就差没明着喊维多利亚女王一起上餐桌分食土耳其了。 反正他那次访问完完全全是负面效果,除了让英国人更加恐惧他的野心之外,就没有别的什么好处。也就是从那时开始,英国就特别关注巴尔干问题,生怕一不留神俄国就吞掉了老朽的土耳其直面地中海了。 而这次,为了打击俄国在巴尔干的影响力,瓦拉几亚的革命其实背后就有英国人积极活动的影子。比如英国驻布拉勒斯特总领事罗伯特科洪就一直在煽动罗马尼亚民族主义运动,鼓动罗马尼亚人反抗俄国的遥控统治。 在布加勒斯特爆发起义前后,这位总领事借着外交官身份的便利,从国外大批量的将波兰流亡者和武器运到布加勒斯特,并直接将英国总领事馆变成了起义者的聚会场所。 为了达到打击俄国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势力的目的,这位科洪总领事还向奥斯曼土耳其特使苏莱曼帕夏保证在英国鼓动下建立的瓦拉几亚临时政府将是一个继续忠于土耳其的政府,英国政府的目的是打击俄国的非法扩张,维护巴尔干的和平稳定云云。 当然,这是纯粹的扯淡。因为英国人的目的不仅仅是打击俄国,更是为了扩张自己在巴尔干的影响力。因为英国人很清楚,土耳其人被俄国早就打怕了,如果没有列强的支持,土耳其会一直跪舔俄国请求饶命。 土耳其有多靠不住英国人是一清二楚,所以永远别指望土耳其能顶住俄国的扩张。最好也是对英国最有利的办法,自然是建立一个依附于英国并仇视俄国的新罗马尼亚。这样既能阻止俄国继续在巴尔干扩张,又能保证英国在此扩张影响力,一举两得不是 “要特别小心英国人,这些英国佬一个比一个卑鄙和狠毒,表面上文质彬彬像个正人君子,但实则是真正的伪君子” 李骁严厉地告诫维什尼亚克和一并进入康斯坦察的官兵“千万不要以为他们是主的信徒就掉以轻心,他们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比土耳其人、罗马尼亚人危险百倍” 李骁这也是没办法,俄国国内因为尼古拉一世及历代沙皇的影响,东正教真的是深入人心,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卑贱的农奴都对信仰无比虔诚。都相信基督教是一家,打击土耳其人是圣战之类的鬼话。 这也让很多基层军官和士兵踏上土耳其领土的时候天然地觉得土耳其人是敌人,其他的英国人、法国人、奥地利人都是兄弟和朋友。这真心是要命好不好。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维什尼亚克问道。 李骁一边看着旅馆窗外的动静,一边回答道“维什卡你约束大家留在旅馆休息,不要去喝酒也不要去人多的地方,这里虽然是希腊人开的,但人多眼杂容易暴露,尽量留在房间里不要外出。我出去联系科尔尼洛夫将军的眼线,必须先搞清楚这里的情况,然后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科尔尼洛夫在李骁出发之前特别将几个“老朋友”的联系方式给了他。这几个“老朋友”都是参加过希腊独立战争的亲俄老兵。希腊独立之后因为受亲英政府的排挤,他们只能继续流亡国外,这些年都在暗中活动,等待着第九次俄土战争的打响,好解救更多的东正教兄弟。 维什尼亚克还是有些担心“靠得住吗” 李骁笑道“要说完全靠得住,那肯定是鬼扯但我们对康斯坦察对瓦拉几亚一无所知,必须得靠这些地头蛇,多加小心也就是了” 维什尼亚克还是很担心,又道“那我和你一起去吧你一个人连个照应都没有” 李骁摆了摆手拒绝道“不你留在这里,旅馆里必须有人为首,否则容易出事。而且那些地头蛇不知道可不可靠,多一个人去就多一份暴露的风险,我去见他们之后也不会回这边,相关情况会写信暗中通知你,总之,千万小心” 第十七章 黑鸦酒馆 康斯坦察,码头区,黑鸦酒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码头区最偏僻的角落里突然出现了一家酒馆。死胡同的尽头,而且门脸不大,只有一道仅供一人进出的小门,门口的招牌更小,没有霓虹灯之类的醒目装饰。 这家酒馆就那么突然出现,一直默默地待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门口几乎是永远门可罗雀,如果不是偶尔大门开开合合的门铃声提示这里依然有人气存在,几乎就像一幢鬼屋。 黑鸦酒馆的生意看上去相当的差,如果你有幸推开门走进去,可以发现小小的酒馆除了中间有一片空地放着几张小酒桌之外,其余的空间都被隔成了小单间,每间都有厚实隔音的大门,锁上大门之后里面的一切都无人能够知晓。 除开奇怪的单间之外,酒馆最引人注目的惟有趴在吧台上呼呼大睡的老板。这个四十岁出头围着可笑围裙的中年男人头顶蹭光明亮,看不到一根头发甚至连点毛桩桩都没有,仿佛被上过桐油并用砂布打磨过一样。 他自称是黑鸦的老板,不过就跟没有人知道黑鸦具体是什么时候开业的一样,也没有人知道这个老秃子究竟叫什么名字。熟客都是老板的叫着,偶尔会有人直呼其为黑鸦,这样的客人一般会被直接引入密不透风的单间,也会由老板亲自接待。 黑鸦酒馆的客人很少,很难现象这点儿客人能支撑起这家酒馆的生意。但是老板黑鸦却从来不曾为此发愁,豁达得就跟不差钱一样。 他总是乐呵呵,总是站在吧台后跟熟客谈笑或者干脆呼呼大睡,一副万事不操心混天度日的豁达样子。 讲真,这很不合理。因为在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卖酒是需要许可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卖酒,因为酒精对来说是需要严格禁止的。 按照其教义的规定,必须严格禁酒,喝酒是有原罪的 可问题是,酒精这种东西有几个男人不喜欢呢越是禁止歧视就越有致命的吸引力。所以走私和酿造私酒就成为一种潜规则。到了后来,土耳其政府也知道光靠禁止一点儿意义都没有,干脆就放开了口子,允许非酿酒和卖酒,不过要课以重税。 像黑鸦酒馆这种公开的酒吧,更是需要营业执照。而这玩意儿很贵,还得按年头缴费。 如果黑鸦酒馆就靠那点儿营业额,估计早就倒闭了十年八载,根本就开不下去。 可这家酒馆就偏偏一直开下去了,而且老板还能一直乐呵呵的混天度日,这简直是个奇迹了。 当然,这个世界是不纯在奇迹的,所有的奇迹都是人为的以及有原因的,所谓的奇迹不过是你被蒙在鼓里而已。 至少李骁就知道黑鸦酒馆为什么能一直存在下去,科尔尼洛夫告诉他,黑鸦酒馆表面上是个不入流的小酒馆,但实际上是康斯坦察的情报和黑市,老板黑鸦曾经在俄国军队服役,一度官居上校。 希腊独立战争胜利之后,黑鸦一度返回希腊当官。但跟亲英派有矛盾遭受排挤不得不再次背井离乡。之后他就在康斯坦察开了这家黑鸦酒馆,利用发达的关系网当中介二道贩子营生。 “这个人是我的老朋友,总体上说还算靠得住。这些年也没少为我们收集情报,但是其性格有些怪异和偏激,你最好不要刺激他,另外和他打交道的时候多留几个心眼,这个家伙有种特别的恶趣,实在让人无语” 科尔尼洛夫并没有说黑鸦究竟有什么恶趣,但能让科尔尼洛夫一副便秘的表情,估计很恶劣。 叮铃铃,叮铃铃。 随着大门被拉开以及合上,门铃发出两阵清脆的响声。一般而言,就会有热情的侍者或者老板亲自上前招待。 但那是一般的店铺,黑鸦酒馆则很不一般。李骁站在门口没有看到热情的侍者,除了吧台上抱着酒瓶子呼呼大睡打呼噜的光头老板,酒吧里没有一个人影,冷清得像鬼屋一般。 李骁左右看了看,发现绝对不会有侍者这种东西之后,他向吧台走去,反正正主还在。 “咳咳” 李骁看了看大睡中的光头佬,人家毫无知觉,不得已只能又提高嗓音再咳嗽了两声。 “咳咳” 可依然没有什么卵用,对方睡得那叫一个香甜,打呼噜跟拉风箱一样,那叫一个热烈。 无奈之下,李骁只能敲了敲桌子。 “咚咚” 秃头老板动了动,似乎是醒了,但是他完全没有抬头的意思,只是抽出一只手指着身后的酒柜嚷嚷道 “要什么酒自己倒,都是老规矩” 李骁可不知道老规矩是什么,更何况他也不是来喝酒的,所以他不得不又敲了敲台面。 “吵什么吵没看见老子在睡觉么要喝酒自己倒” 迎接李骁的是一阵粗鲁的咒骂,因为对土耳其语并不熟悉,所以其中那些太粗俗有关于男女某些器官字眼的各种通俗称呼李骁是听不懂的,但大体的意思就是上面那些。 “你是老板” 虽然李骁基本确定爆粗口的大光头就是他要找的人,但总不能一上来就说自己是科尔尼洛夫的人吧。 “咦” 光头佬轻轻咦了一声之后,终于抬起了头,他眯着眼睛端详了李骁一阵,直接道 “陌生脸,没见过” 然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一副嫌弃地表情道“这里不招待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想喝酒过两年再说,现在滚” 李骁好一阵无语,他这个身高是矮了点,但也不至于脸嫩到毛都没长齐吧。眼前这货根本就是故意的,就是鄙视他的个头。 如果在俄国,李骁说不得就要好好招呼招呼大光头,让他知道小矮子也是有尊严的。但很可惜,他必须低调,所以只能强忍着怒气闷闷地说道 “科尔尼洛夫让我来找你” 这回轮到大光头吃惊了,他又咦了一声,重新打量了李骁一番,问道“有什么证据” 第十八章 用枪说话 李骁也懒得废话,直接将科尔尼洛夫交给他的信递了过去,然后大马金刀的坐在吧凳上,朗声吩咐道“两杯威士忌,一杯啤酒,要好的” 大光头一面狐疑地接过信封,一面嘬着牙花子,嘟囔道“果然是毛孩子,竟然喝啤酒,那种马尿是男人喝的么” 这话让李骁又是一阵无语。他到不是真不能喝酒,虽然酒量一般般,但高度酒也能来个半斤八两的,但他真心是不喜欢洋酒那个味道。 不管是威士忌还是白兰地或者伏特加都不对他的口味,喝起来怪怪的,总觉得是酒精里面勾兑了乱七八糟的香料。 李骁能欣赏点的也就是红酒和啤酒了,问题是黑鸦酒吧这个格调和氛围,一看就不是卖红酒的地方,在这里喝红酒恐怕会被这个性格很恶劣的光头大声嘲讽。在这儿也就是能喝喝啤酒了。 不过这个年代的啤酒口感就很不错,比后世德国进口的货色好喝还便宜。李骁就比较喜欢白啤酒,泡沫多口感细滑还有点甘甜味,喝起来真的很爽,唯一遗憾的是喝多了走肾。 “啤酒还有你们的威士忌” 光头佬重重地将酒杯子顿在桌上,尤其是给李骁的啤酒,差点没直接泼李骁脸上,那服务态度放后世东三省直接就能打起来。 送完酒,光头佬直接靠在身后的酒柜上三下五除二的扯开信封看是阅读。而李骁则是小心地注意他的表情变化,毕竟科尔尼洛夫说了,眼前这个家伙并不是特别靠谱。 几分钟后,光头佬将信封和信纸一燃烧了个干净,然后漫不经心地对李骁说道“既然是老朋友介绍的,你的买卖我就接了,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李骁有些意外,他原以为对方应该更加热情一点才对,毕竟科尔尼洛夫说了他们是老朋友关系不错,但怎么现在看来关系很冷淡啊 不知道科尔尼洛夫在信里面都说了什么,这个光头不好打交道啊 不过李骁本来也没打算跟光头联络感情,他只是想知道康斯坦察和瓦拉几亚的近况而已。对方愿意公事公办谈生意,那最好,免得有什么太多的牵绊,也省的他欠科尔尼洛夫太多人情不好还。 “康斯坦察英国人、法国人和罗马尼亚人的活动情况。”李骁说出了自己的第一个要求。 “这个简单”大光头点点头,然后继续问道“还有呢” 李骁又说道“武器弹药有门路吗” 对李骁来说出门在外,尤其是深入敌境危险未知的情况下,弄点儿武器防身实在太正常了。尤其是瓦拉几亚还是一片混乱和动荡,那里更是需要有烧火棍防身。 大光头只是看了李骁一眼,但并未对这个要求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回答道“有。长枪五十英镑一只,短枪十英镑一只,弹药每一百发弹丸和火药一英镑。另外只收英镑,不要卢布” 李骁有种想砍人的冲动了,因为这个价格太离谱了,这年头的英镑贼值钱,五十英镑几乎相当于俄国大尉级军官一年的工资收入了。一年的收入买只枪,几乎相当于后世买辆小汽车的钱了。 “这个价格太离谱”李骁不动声色地开始讨价还价。 但是大光头却完全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态度“你可以不买” 李骁会买吗肯定不会买,买了就是真傻了。于是他直接跳过这个话题,又问道“土耳其人在本地的巡察严密吗尤其是码头附近” 大光头真没想到李骁是说不买就不买,根本就不继续降价,反而突然又转到另外一个话题上,仿佛刚才压根就没有提过买枪的事儿。 这让他有点不满意了,责备道“我不喜欢跟你这样的做生意。在我这里不想买就不要问价” 说着,他鼓了鼓发达的胸肌,亮出两膀子腱子肉,恶狠狠地盯着李骁,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架势。 顿时李骁身边的充作护卫的两个士兵立刻就站了起来,警惕地望着大光头,随时准备护主。 大光头呲了呲牙,不由分说地从柜台里抽出了一把土耳其弯刀,用拇指勾了勾刀锋,讥笑道“怎么,想来硬的,准备人多欺负人少” “告诉你们,小崽子们,老子上战场割人头的时候,你们还”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对面四平八稳坐着的李骁从怀里掏出了一只手枪,拉开火镰笑眯眯地瞄着他,顿时大光头将要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李骁笑眯眯地说道“这枪是找土耳其治安队长买的,几十个里拉就搞定了,还送一百发弹药。” 看着李骁戏谑的表情,拿着弯刀的大光头脸上一阵青一阵紫,很是精彩,良久才从牙缝里冒出一句“那你还问价” 李骁依然是笑嘻嘻地回答道“不问问价,怎么知道有的人是不是老实呢” 大光头又是一阵沉默,良久才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骁还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徐徐回答道“我早说了,我要英国人、法国人、罗马尼亚人的情报,越详细越好,越快越好另外我还要买枪,对了,什么价来着” 大光头看着李骁好一阵无语,恨恨道“我不喜欢被人用枪指着谈生意” 李骁却开怀大笑道“我这个人最喜欢用枪来谈生意了。因为那时候很少有人敢狮子大开口胡乱要价,也很少有人敢给我甩脸子,更没有人敢说我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稍微一顿,他突然坏笑道“甚至很多时候,不管我要什么,给不给钱,对方都无所谓。我觉得吧,今天你很可能就是这样,你说呢” 大光头又变了脸色,真没想到李骁是一步步的得寸进尺,现在竟然敢威胁他了,他咬咬牙再次威胁道“你们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知道来这里的都是什么人,做的是什么买卖,你觉得可以带两个人用一把破枪就威胁我” 第十九章 真黑鸦 李骁摇了摇手指,很轻蔑地说道“首先,我不是在威胁你。只要你接下来不能让我满意,我会直接打爆你的光头,因为从我进来开始就讨厌你的光头,晃眼睛而且很难看,丑得要死” “其次,这里是什么地方来的是什么人都无所谓。因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干掉你,我直接调头走掉,你觉得谁会知道” 说着李骁是邪魅一笑,又道“更何况来这里做见不得人买卖的都是聪明人,谁会关心一个无足轻重小卒子的死活你死了没人关心,更没人在意,就像没有人关心外面的乞丐会不会突然消失一样” 李骁每说一句,大光头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到后面,他光光的脑满上全是汗珠,很显然,他紧张了。 不过李骁却笑眯眯地收起了手枪,然后好整以暇的喝了一口啤酒,缓缓道“所以,你就别跟我废话了。赶紧把你们老板黑鸦请出来,我这笔买卖只有他能接” 大光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李骁,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因为黑鸦酒馆开了这么些年,一直是他在台面上迎来送往,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就是老板,从来就没有人怀疑过他的身份,哪怕是俄国那边来的人也从来未曾怀疑过,今天这伙人是怎么回事 大光头立刻就变了脸色,一脸固执和坚定地回答道“我就是老板黑鸦你无论有什么事,都只能跟我谈” 李骁缓缓地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啤酒,道“你不是黑鸦。这笔买卖你接不了” 大光头正要继续争辩,就听见他身后厨房里传来一个声音“巴基,把客人请进来” 大光头顿时急了,转身急道“师傅,这伙人身份不明,您怎么” 门里那个声音笑了“这个世界上知道你不是黑鸦老板的还能有几个,无非都是我的一些老朋友而已,请他们进来,没事的” 大光头恶狠狠地瞪了李骁一眼,满脸都是不情愿地打开吧台将李骁等人让了进去,不过这一路上都是小心护卫,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拼命的架势。 吧台后面确实是厨房,这倒是让李骁有些惊奇,因为科尔尼洛夫告诉过他真正的黑鸦有多厉害,当年也是一代人杰,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据说被他亲手割断喉咙的土耳其人只有上百个。 如此狠辣的角色怎么会屈居在如此狭小的厨房里李骁既是好奇也是奇怪,尤其是当他见到了黑鸦的真身时,更是放大了这些奇怪和好奇。 因为黑鸦既不是什么身高八尺的肌肉猛男,也不是满脸横肉的凶徒,看上去就是个身材瘦小满头白发还有点弱不禁风感觉的小老头。 此时,老头正在烤肉,一双关节突出的大手跟又瘦又小的身材完全不成比例,但是动作极其灵活,一条硕大的烤肉串在他手间翻滚,每一面都均匀受热滋滋作响。 老头背对着李骁,头也不回的在处理手中的烤串,一面翻转肉串,一面涂油涂蜜,时不时还撒一把佐料,动作麻利潇洒,别有一番神韵。 “别着急,肉很快就烤好了,这个钟点火候刚刚好你们喜欢几分熟的” 这个问题有点突然,也有点突兀,仿佛李骁一伙人不是上门找麻烦的恶客而是老熟人好朋友。 “十分熟的”李骁镇定地回答道。一边回答他甚至就在旁边的小桌旁坐了下来,好像真是来吃饭的客人一般。 “十分熟的”老头笑呵呵地应了一句,“这种口味可不多见了,现在的人都喜欢吃嫩的,十分熟不觉得老吗” “不老”李骁也是一本正经地回答道“肉就得吃熟的,带血太腥,容易闹肚子” 说话间,老头忽然就将肉串取了下来,一手举着足足有十磅重的烤肉串,一手随便从刀架上取过一柄小刀子,笑呵呵地就往李骁这边走来。 这动作可有点吓人,至少李骁带来的两个卫兵时满脸警惕之色,立刻上前两步就准备给老头拦下,但是李骁阻止了他们。 他笑道“别担心,没事的” 老头也是不甚在意,自顾自地走到小桌前,那柄小刀上下翻飞,片刻之间就将肉串片成了拇指大小厚薄均匀的小肉片。然后,他放下铁钎,随手在身前油腻腻的围裙上蹭了蹭手,然后大马金刀地坐在了李骁对面。 “吃啊烤肉就得趁热吃,凉了就没有那个味道了” 说着,他自顾自地拈起肉片大口大口的开吃。那豪放的做派跟他矮小的身形完全不成比例。 李骁倒也不客气,也不要什么餐具,也是拈起肉片就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还啧啧有声的评价滋味。 “不错,这个味道刚刚好,再放点辣椒面味道就更好了” 老头也不说话,只是给了侍卫在一旁的大光头一个眼色,后者是极不情愿的走到调料前拿来了辣椒粉,然后重重地放在了李骁的面前。 李骁也不恼火,用肉片蘸着辣椒面是吃得满嘴流油。就这样老头和他两个人也不废话是闷头吃喝,一会儿的功夫十磅烤肉就被吃了个干净。 这时候老头才用围裙擦了擦油腻腻的嘴唇,笑道“我喜欢能吃的人,不浪费食物是好习惯能吃是福啊” 这感叹似乎勾起了老头久远的记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又问道“瓦洛佳那小子还好吗一晃也快十年没见了,听说他当上将军了” 瓦洛佳自然指的是弗拉基米尔科尔尼洛夫,从老头的口气看,他同科尔尼洛夫不是一般的熟悉,口气中隐隐约约有种长辈对后辈的意思。 李骁回答道“将军请我代他向您问好,希望您有空去敖德萨,他准备了您最喜欢的芬兰伏特加和鱼子酱。” “哈哈哈哈” 老头畅快地大笑了起来,很是开心的说道“算那个小子有心了,还记得老头子我的喜好,不过上好的鱼子酱以他的工资恐怕是吃不起的,那小子也贪污腐败了么” 第二十章 问答 李骁对鱼子酱很是无感,实在不知道这种又腥又咸的玩意儿有什么好吃的,反正他的舌头是欣赏不来这种所谓的美味。他宁愿回家吃自己做的几块钱一斤的草鱼子,也不吃那比黄金还贵的玩意儿。 当然,李骁也不会说穿这一点。毕竟眼前这个老头让他有点不知深浅的感觉,那张脸看上去和蔼可亲,但总给他一种强烈的危险感。仿佛这位不是大厨老爷爷而是隐藏在阴影中的刺客杀手。 李骁很怀疑只要接下来的聊天中有半句话不投机,这位老爷子立刻就会一把扯掉围在胸口的围裙露出八块腹肌,然后操起三十米长的大砍刀将他大切八块。 “说吧,瓦洛佳那小子让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李骁一脸真诚地回答道“将军派我来前来主要是收集情报,需要一切关于英国人、法国人、土耳其人和罗马尼亚人的情报,越详细越好,另外还需要武器,至少需要三十只长枪和五十支短枪。” 老头眼皮都不见抬一下,又切下一大块牛肉,血糊糊的就摆在自己的餐盘中,一边灵活地用小刀子切片,一片像吃花生米一样往嘴里塞着。 “枪好办,但是情报不好办”说着他将盘子里带血的肉片递向了李骁“试试纯天然的味道。” 李骁真心是有点恶心,这大口吃生肉的样子让他想到了汉尼拔医生,反正眼前的老头比汉尼拔医生还要恐怖。 李骁小心地问道“您不是一直做情报生意吗为什么情报反而不好办呢” 老头一边嚼着生肉,一边慢条斯理地回答道“枪嘛,是看在瓦洛佳和之前的感情上送的,但是情报不能送,感情是感情生意是生意,不能混而一谈。” 这话让李骁微微松了口气,他怕的是老头一口拒绝,现在可以谈,那就做生意呗,反正他从来就没想过白得对方的情报。 “那是自然,”李骁面不改色地回答道“那么您这里的情报价格怎么算呢” 老头似乎有点意外,没想到李骁根本就没有继续打感情牌,而是接受了他的条件谈生意,这和以前来的那些家伙很不一样啊。 老头只要一想到以前来的那些家伙心里头就暗暗有气,那些第三部的狗腿子一个个眼高于顶,以为自己是他们的部下,可以予取予求。忒么的一个个跟你大爷似的,真当自己是东正教世界的宗主国么 老头可是有气性的人,否则不会断然丢下希腊官方的高官厚禄一个人跑到康斯坦察当大厨。惹毛了他,才不管你是谁,直接给丫就片成烤鸭的说话。 李骁刚进来的时候,老头以为这又是一个来吃白食的,看在科尔尼洛夫的面子上,准备就给点武器打发了。谁想到李骁并不像来空手套白狼的,这让老头就有些意外也对李骁有些兴趣了。 老头又拈起一片肉放进了嘴了,嚼了一阵咽下去后说道“我这里的规矩是一个问题十英镑,不收支票,不打欠条,见钱说话” 李骁呵呵一笑道“倒是简单。” 说着他从随身携带的手提包中取出了一根金条,直接推到了老头面前,道“这差不多够十个问题的,您觉得呢” 老头又一次意外了,再次重新打量了李骁一番,道“足够了,看你这么爽快,就额外奉送一个问题。” 李骁缓缓地点点头,道“那就谢谢您了,我这个人一项就是喜欢问东问西,问题特别多,十个问题还真有点不够用。” 老头只是微微一笑,道“你可以开始问了。” 李骁想了想问道“康斯坦察最大的黑市商人是谁” 老头笑道“就在你眼前” 李骁点点头又道“除了您之外呢” 老头很自然地回答道“城西骡马市场找伊万诺夫。” 李骁又问道“英国人在康斯坦察的情报头子是谁” “理查德森,环球贸易行总经理。” “法国情报头子呢” “瓦伦丁佩顿,金星贸易公司总经理。” 李骁笑道“还都是一个德行啊。罗马尼亚人本地首领又是谁呢” “克里斯蒂安托热尔,你可以在铁锤帮找到他,对了铁锤帮一般在手工区活动。” “铁锤帮势力大吗有多少人马” 老头又吃了一片生肉,平静地回答道“很大,尤其是最近几个月膨胀得尤其快,打手不下数百,手里头武器弹药充足。此外本地的罗马尼亚人都唯其马首是瞻,可以说是一呼百应。” “那他们的资金来源是哪里呢” 李骁发现老头有点不明这个问题的意思,赶紧解释道“就是铁锤帮主要靠什么过活,是收保护费,还是走私,或者干脆是做无本买卖” 老头点了点头道“这倒是形象,铁锤帮什么都干,收保护费也搞点敲诈勒索的副业,走私也做一点,但是不多” 说到这儿,老头忽然邪魅一笑道“据说仅仅是据说啊,真实度老头子我不敢保证。据说铁锤帮接受了英国人的大量资助。” 李骁笑了,因为他很清楚,这恐怕不是什么据说,而就是事实。英国人最擅长用金钱手段搞颠覆活动,对财大气粗的英国款爷们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想当年为了坑拿破仑,直接援助俄国上百万英镑,否则就以沙俄那个跛腿的样子能扛得住破轮子的三板斧 李骁想了想又问道“铁锤帮的死敌是哪个帮派” 老头又一次重新打量了李骁,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很平静地回答道“铁锤帮的死敌有两家。一家是你们第三部扶持的铁鹰会,另一家是土耳其人为主的星月帮。” 李骁继续问道“这两家的首领又是谁呢” 老头笑呵呵地回答道“这得算两个问题” 李骁不在乎道“可以” 老头这才回答道“铁鹰会的会长是伊万诺夫,总部在教堂路十七号。星月帮的帮主是格尔汉阿齐兹,你在码头街五号能找到他。” 第二十一章 无题 最后一个问题李骁并没有问,而是选择寄存在老头这里以后再问,然后愉快地同老头友好道别翩翩然的走出了黑鸦酒馆。 “师傅,这些俄国佬想要做什么”大光头很是好奇地问道。 老头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漫不经心地继续拈肉片吃,半晌才对大光头说道“康斯坦察之后看来要有得热闹了,你去通知莎莉和波里米,让他们最近留神多加小心” 大光头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老头怎么就冒出这么个警告了。他有些轻蔑地说道 “刚才那三个俄国佬想要搞事就凭他们师傅,您也太高看这些俄国佬了吧,不要说我,就是莎莉都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老头用看白痴的眼神一直看着大光头,直到这个大个子扭扭捏捏感到不安,才嘟囔道“我说的是实话么英国人、法国人、土耳其杂种们都想找俄国佬麻烦,再加上那些罗马尼亚疯子,俄国佬能做什么” 老头依然没有理会大光头,只是自顾自地吃着肉,良久当一盘子生肉全部进了他的肚子,老头才叹了口气“年纪大了,这胃口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以前能吃五磅肉,现在吃个两磅就觉得堵得慌,巴基,把我的药拿来” 大光头一听老头说拿药,立刻就紧张了起来,忙不迭地冲出厨房,就像一阵龙卷风似的,不消半刻,随着外面酒馆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家具摔倒声,大光头又像风一样的捧着小药瓶跑回来了。 “师傅,我给你倒水去” 老头却叫住了他“不用,吃个药还要什么水”说着直接拧开药瓶倒出几丸药片,咯嘣咯嘣嚼碎了就咽下去了。 大光头很是心疼地劝说道“师傅,您还是听听医生的,医生都不让你吃那么多肉,尤其是生肉,那东西我都咽不下去,还闹肚子” 老头却霸道地一摆手道“听医生的二十年前医生说我活不过三天,听他的我早死了。肉是好东西,想当年我们被土耳其杂碎围困在山里头,哪里有肉吃,打一只野鸡,百十号汉子一人只够分口汤喝。那时候就盼着有一天能天天吃肉,那得是多幸福啊” 说着,老头的眼角就湿润了,很显然这也是有故事的人。只不过大光头并不是合格的听众,对老头的故事他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老头。 “行了,你也别在这里干杵着了,”老头拍了拍大光头,再次吩咐道“去通知莎莉和波里米,让他们多留神” 大光头老实地点点头,忽然问道“师傅,要不要让波里米派人跟着那些俄国佬,看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老头直接就摇头拒绝了“不要多事。他们想做什么,我大概也知道了。做成了,对我们也有好处,不要干预,让他们自己发挥” 那么李骁究竟想做什么呢维什尼亚克也是很好奇,因为李骁这一趟出去,除了花了三根金条,一点实际收获似乎都没有。 “这些消息也太贵了吧”维什尼亚克看着李骁整理出来的情报吐糟道,“就是几个人名地址就要这么多钱太黑了吧” 李骁却没有搭理他,只是自顾自地仿佛在想心事。维什尼亚克又道“最主要的是,相同的问题你没必要连问三家啊” 李骁伸了个懒腰“不然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说真话。” 是的,李骁连续跑了三家跟俄国有情报往来的地下黑市,花了差不多三百英镑的巨款,问了一堆差不多一样的问题。 维什尼亚克想了想回答道“这倒也是个办法。看起来,这些家伙只要给钱就给情报啊” 李骁摇了摇头,纠正道“不,他们没你想象得那么老实。这些情报并不一定靠得住。” 维什尼亚克瞪大了眼睛“什么” 李骁点了点情报上的几条说道“比如英国人和法国人的方面,他们就故意没说全,英国人和法国人在康斯坦察可不止那两家贸易公司作为掩护。还有立顿商行和达力芬船贸公司。你看,他们就提都没提” 维什尼亚克道“也许这两家更隐蔽呢” “没有那么简单”李骁摇了摇头道,“阿列克谢的人告诉我,康斯坦察的立顿商行和达力芬船贸公司经营更久,活动更活跃。他们没道理不知道” 维什尼亚克又道“那他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蛇鼠两端同英法有勾结” 李骁回答道“不排除这个可能,说不定他们都已经被英法所收买了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 “他们故意的,就是借此看看我们的能力,看看我们究竟想做什么。” 维什尼亚克奇道“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李骁叹了口气道“我就是想不通这一点,这些地头蛇实在是难以捉摸,所以必须防着他们点儿。对了,枪支弹药拿回来了吗” 维什尼亚克点了点头“送到船上去了,不过都是些烂货,我们其实应该带自己的武器过来的” 李骁笑了,因为只从二营首先换装了安德烈列昂尼德步枪之后,不管是军官还是士兵都不愿意再搭理老式的滑膛枪了。这回进入康斯坦察前,维什尼亚克是强烈地要求带自己的武器过来,但是李骁却严词拒绝了。 “我觉得你小题大做了,”维什尼亚克吐糟道,“就像你说的,那些土耳其港务官很好打发,只要给足了钱,他们会装作什么都看不到。我们自己的武器比这些烂货强多了” “所以才更不能用”李骁解释道,“安德烈列昂尼德步枪并不是什么机密,英国人法国人肯定已经知道了这种步枪的存在,如果我们将其带到康斯坦察,等于是自曝身份” 维什尼亚克讶然道“土耳其人不是很好打发么,他们不会大嘴巴” 李骁摇了摇头道“我可不会将希望寄托在土耳其人的守口如瓶上。而且能被金钱收买的人必然也能被更多的金钱收买,别对他们做太高的指望,小心为上” 维什尼亚克笑道“所以这就是你故意住另外一家旅馆,然后偷偷摸摸跟我碰头的原因” 第二十二章 叮嘱 李骁在心里头叹了口气,他这也是没办法。他们这一行人进入康斯坦察虽然做了一定的伪装,但真心并不是特别靠谱。有心人只要想查就一定能查出他们的来历。 而一旦他们暴露了,行动就等于是失败了。缅什科夫和康斯坦丁大公都是恨他不死的狠角色,一旦行动失败,等待着他的绝不会是温言安慰,而是狂风骤雨。 所以李骁从进入康斯坦察开始每一步都必须非常小心,必须尽可能地留后手,最好是最大限度地减少己方暴露的可能性。但是又不能一伙人窝在一起躲起来,毕竟他们来康斯坦察是探路是来想办法进入瓦拉几亚和布加勒斯特的,必须得有人出面活动,得收集情报、得买通关系,否则将寸步难行。 这个活计交给维什尼亚克并不合适,因为花样美男情圣大人真心只是个优秀的军官,搞情报并不在行。 当然,其实李骁自己也不在行,只不过他从后世的书籍、电影、电视中获取了一些“经验”,怎么都比一片空白的维什尼亚克强点。所以这个出面联络结交打通关系网的工作只能由他来完成。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李骁这个注定会暴露的人单独一边,维什尼亚克等人隐蔽在另一边,双方谨慎接触,以免李骁那边出了什么纰漏导致全军尽殁。 “又没有离很远,”李骁举起一张报纸遮住自己的脸部,小声地对维什尼亚克叮嘱道“你也注意点,别往我这边看,说话挡住嘴” 坐在旁边那张咖啡桌边的维什尼亚克叹了口气,无奈地学着李骁的样子举起报纸,嘟囔道“这样简直太蠢了看上去我就像个精神病一样在自言自语,这种该死的鬼主意你怎么想出来的” 李骁才懒得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今后,没有特殊情况,我们每天接头一次,地点就在这个咖啡馆。如果有特殊情况需要紧急会面,你我分别去对方的旅馆在前台留言说汤姆请杰瑞于xx时间在黑鸦酒馆一聚。” 维什尼亚克很自然地接口说道“然后我们就去规定的时间在黑鸦酒馆碰头么对了你不是说那边是情报黑市,三流混杂靠不住么” 李骁偏过头给了他一个白眼,没好气道“所谓的xx时间是假的,真实时间是这个xx时减一个小时” 维什尼亚克愣了,惊讶道“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不知道我们约定的人就算获知了这条信息,也不知道我们真实的会面时间,好办法” 李骁又翻了一个白眼,再次道“黑鸦酒馆也是一个幌子,我们下一次紧急会面的地点定为码头街雅典餐厅。这个紧急会面地点会在我们每次紧急会面之后重新更换,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维什尼亚克真是惊呆了,他可没想到时间是假的会面地点也是假的,他都怀疑李骁还会不会整出什么假东西来。 而李骁也没有让他失望,再次说道“你旁边的椅子上有一本hoybook,有相关情报但我们又不适合碰头的时候,我会用它当密码本写密信跟你联络,具体的方法是” 维什尼亚克都有些呆滞了,他用看牛魔王的眼神看着李骁,仿佛是重新认识了这个朋友。 但李骁可不管他能不能接受,继续说道“如果有紧急情况特别危险,我们可以分别派人去对方的旅馆留言191519。一旦看到这条信息,立刻马上撤离,前往预备的安全屋避难。” “对了,”李骁拍了一下脑门,又道“你立刻想办法在城里搞一个安全屋,最好弄两个,一旦出现紧急情况,可以立刻前往避难。记住,安全屋平时不要使用,但要准备好充足的食物、药品和武器弹药,关键的时刻才准用。” “另外安全屋的存在,最好越少人知道越好,最好只有你,以及你的副官知道,记住,知道得人越多就越容易暴露” 维什尼亚克觉得头晕脑胀,他头一次觉得搞情报是这么的复杂,什么秘密接头、密信密码,甚至还要准备安全屋,要不要这么夸张 “要的,”李骁万分严肃地吩咐道“情报工作必须万分细致,任何一丁点的失误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维什尼亚克被李骁的严肃也弄得有点神经紧张,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李骁如此地严肃,要知道之前面对亚历山大皇储和康斯坦丁大公的绞杀时,他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轻松样,而现在他却紧张得像变了一个人,难道说这次的行动如此危险 维什尼亚克脑子里晕晕沉沉的,神经也开始紧张,整个人像被低气压所笼罩,开始变得生人勿近了。 见此,李骁不由得苦笑了一声“维什卡,放轻松,这些都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你现在就神经兮兮的,立刻就会暴露。深呼吸,多吸气,对就这样” 不得不说维什尼亚克的心理素质还是很强的,毕竟是上过战场生死之间走过来的真战士,他很快就完成了心理调节,静静地坐在那里继续听李骁的吩咐。 “一旦我们朝对方发送了191519的讯息,之前的一切联络方式就全部作废,再也不要去尝试。这时候就用到最后的备用联络方式” “在康斯坦察新闻报等一则寻人启事,内容是急寻表弟杰瑞,见信请前往xx地点。我如果要找你也会刊登寻人启事,内容就是将表弟杰瑞换成表哥汤姆。如果我们本人不方便接头,只能派代理人的话,记住见面时拿一支红玫瑰,然后切口是你的人说太阳和恬静的月亮赫然出现。我的人回答去吧,从我眼前滚开” 维什尼亚克又是一阵无语,这切口他大概是听出来了,都是出自自由颂,只不过一个是雪莱的,另一个是普希金的,话说这么混搭在一起,两位文豪没意见么,不怕这两位推开棺材板跟你撕逼啊 第二十三章 花开两朵 维什尼亚克真心是想不通李骁脑子里头哪里来的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反正这位朋友真心是不走寻常路。比如那个191519的讯息究竟是什么意思,比如为什么是汤姆和杰瑞。 不过照他这么安排,倒是十分的稳妥,将方方面面的问题都考虑到了。 紧急情况如何处理,如何应对,如何重新联络。真心是细致周到,维什尼亚克觉得哪怕是第三部那些所谓的探子也没有某人这么专业。 他由衷地感叹道“您不去第三部,实在可惜了” 李骁笑了笑打趣道“那倒是,我觉得我去负责外国情报处比那些呆瓜强万倍,只不过我那位叔叔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哈哈” 缓和了一下气氛,维什尼亚克又问道“说了这么多,你还没告诉我,下一步我们究竟要做什么呢” 李骁点点头,然后谨慎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带领小伙子们熟悉康斯坦察的环境,将城市布局和道路情况摸熟悉。记住,一定要铭记于心。” “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们暂时不用管,就当自己是来旅游的,走一走玩一玩,吃喝玩乐什么就好了” 维什尼亚克瞪大眼睛不明就里地问道“这就是你的安排吃吃喝喝” 李骁又左右望了望,说“其他的事情暂时由我负责,记住,你们不是真的吃喝玩乐的,搞清楚城市的布局,要让所有的小伙子都做到跟回自己家似的,这对我们下一阶段的行动十分重要” “好吧。”维什尼亚克只能无奈地点头同意,然后又问道“那你呢” 李骁笑道“我还要继续去拜访这座城市的地头蛇,搞清楚他们真实的情况,不出意外的话,这需要十天半个月。有谱了我会通知你的记住,以后每天不出意外我们都是早上八点在此碰头。平时你们就不要在我的旅馆周边晃悠了,以免暴露” 说完,李骁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沉声道“祝你好运,我的朋友再见” 望着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李骁,维什尼亚克很是忧虑,因为眼下的情况他帮不上多少忙,一切都只能靠李骁一个去想办法,这让他颇感无奈。 他不由得想到,如果列昂尼德或者鲍里斯在会不会比他强一些。不过一想到列昂尼德和鲍里斯的个性,好吧,那两位一个圣人一个头铁男,貌似比他还不如。眼下这个场合似乎是阿列克谢更适合 当维什尼亚克不由自主地想到阿列克谢的时候,列昂尼德和他正在一起准备道别。 “我最亲爱的朋友,你为什么突然想到去维也纳”列昂尼德问道,“我听说那边很乱,民众都暴动了,这时候你去那里做什么” 阿列克谢苦笑道“正是因为那里情况复杂,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急需人手协助,上面就派我过去当使馆的武官。协助公爵处理外交事务。” 其实并没有什么外交事务需要阿列克谢去协助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去处理,而且他要去的地方也不是奥地利的维也纳,而是匈牙利的布达佩斯,然后前往匈牙利和罗马尼亚的边境城市塞格德。 抵达塞格德之后,同潜伏在那边的第三部外国事务处的同事会面,了解瓦拉几亚的剧情情况,视情况而定以奥地利外交人员的身份进入瓦拉几亚,如果不成功则前往塞尔维亚,取道塞尔维亚再设法进入瓦拉几亚。 总而言之,阿列克谢的使命是进入瓦拉几亚同当地的亲俄势力重新建立联系,设法使这些带路党在俄国大军到来之刻配合俄军开展行动。 但是这些使命极其机密,是尼古拉一世和奥尔多夫亲自下令传达的,按照他们的命令阿列克谢不得向外透露分毫。真心是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儿,必须守口如瓶。 原因也非常简单,俄国虽然已经做好了武力摆平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起义的决策。但是在实施层面还有不少问题,英法两国尤其是英国是强烈地关注俄国的一举一动,已经从外交层面传来了某些风声 一旦俄国对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起义者动武,那么英国可能采取武力对抗措施。 甚至为了配合这种风声,皇家海军地中海舰队出现在了爱琴海活动,甚至同希腊海军开展了一场挂羊头卖狗肉的所谓海上人道主义救援行动击沉了数艘老旧靶舰。 用大炮开展的人道主义救援行动自然极大地引起了俄国的关注。毕竟作为世界第一的皇家海军还是很恐怖的,其庞大实力数倍于俄国海军,光是地中海舰队就足够将俄国海军按在海底摩擦了。 更糟糕地是俄国的敌人还不止英国皇家海军一家,因为之前的圣地问题就闹得十分不开森,法国也视俄国为眼中钉,同样从外交口径吹出风声,声明了对瓦拉几亚的格外关注,另外也有一只法国舰队出现在了爱琴海。 世界第一和世界第二联合起来对世界第三说不,那威胁还是相当大的。哪怕是尼古拉一世这种自负到了顶点的家伙也不得不多掂量一下。 所以尼古拉一世一面命令比萨拉比亚的俄国军队加紧备战但不得轻举妄动,另一方面也要求奥尔多夫派出精干人员进入瓦拉几亚,设法同那边的亲俄派重新建立联系。 如果可能的话最好给予亲俄派带路党足够的支持,让他们站出来反对那些“造反的暴民”,并在国际社会中邀请俄国前往平定暴动。 而这个得力人选就是阿列克谢了,因为他对奥地利,对匈牙利,对瓦拉几亚和塞尔维亚都十分熟悉,之前曾在瓦拉几亚和塞尔维亚工作过数年,同当地的亲俄派关系密切,由他出面联络最为合适。 面对着前来送行的列昂尼德,阿列克谢突然拉过他小声问道“我最近听到风声,缅什科夫和康斯坦丁大公又在找你们的麻烦” 第二十四章 无题 讲心里话,列昂尼德正因此满肚子都是烦躁。在他看来缅什科夫和康斯坦丁大公给李骁他们下的那个命令实在是不讲道理和无厘头。他们是海军步兵又不是第三部的宪兵,刺探情报这种工作怎么就落在他们头上了 而且还要深入敌人心脏刺探情报,尼玛,真当他们是内裤穿外面的超人了,这种任务也能搞得定 所以当时列昂尼德是强烈地抗议,官司一度打到了御前,最后由尼古拉一世金口玉言一口敲定就这么办。 反正当时列昂尼德是气得摔掉了杯子。他也知道,这种局面恐怕尼古拉一世是乐见其成的,自然不会为难想出这么个好主意的缅什科夫和康斯坦丁大公,反而表扬了他们一番,一副朕心甚慰的样子。 原本列昂尼德是准备来找阿列克谢想想办法的,毕竟阿列克谢是混第三部的,而且就是搞情报的,完全可以听听这个专业人士的意见,看看他有什么好办法。 是的,列昂尼德下意识的认为列昂尼德有办法解决李骁的难题,从未想过阿列克谢是不是也麻爪这种可能性。但是就在他登门拜访的时候突然听说好朋友即将启程前往动荡混乱的奥地利,顿时就不愿意增加好朋友的负担了。 但阿列克谢是什么人他太了解列昂尼德了,作为发小,他熟悉列昂尼德的一切微表情,在他面前列昂尼德根本就无法掩饰浓浓的忧虑。 “亲爱的朋友,不要撒谎了。我知道你那边肯定出事了,”阿列克谢半真半假的试探道“跟安德烈有关是吧,第三部内部都听到风声了” 列昂尼德立刻就瞪大了眼睛,不知有假地惊呼道“你们都知道了天啦,那不是全完了” 阿列克谢却是在心中苦笑不已果然是出事了。而且事情很糟糕,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帮得上忙,哎 但表面上他却是无比镇定,很淡然地说道“说吧,我也就是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究竟是怎么了” 实诚的列昂尼德眼见已经瞒不过去了,只能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了个清楚。顿时,阿列克谢的表情变得有点怪异。他没有想到李骁他们竟然受命前往瓦拉几亚搞军事情报,也要去那个鬼地方,难道他们就那么有缘 不过这年头只是一闪而过,阿列克谢立刻就意识到了危险性。连他这种专业搞情报的去瓦拉几亚都是危机四伏,而李骁他们这些半吊子根本就不懂行的家伙怎么弄难道真的偷越国境吗 其实吧偷越国境并不为难,为难的是偷越国境之后怎么搞情报,按照海军部的要求,要求可是非常高,还得去布加勒斯特,尼玛,这一路辣么远,李骁他们又是人生地不熟怎么可能办得到 顿时阿列克谢也烦躁起来,因为这个任务是在是太缺德太恶毒了,简直就是要让李骁他们去送死啊 不过阿列克谢很快又反应过来了,对李骁他们来说,那确实是送死,但对他来说并不是,而且他本来就要前往瓦拉几亚,也要去布加勒斯特,正好顺手就能帮可怜的朋友们把任务给做了。 想到这儿阿列克谢顿时有了主意,他附在列昂尼德耳边小声叮嘱道“你立刻给安德烈他们写信,让他们千万不要去硬闯瓦拉几亚,那是送死。凭他们根本不可能完成任务的” “我的朋友,实话告诉你吧,我这一趟不是去布达佩斯,也是布加勒斯特,在那边我拥有很多当地的朋友,顺便就能帮你们搞到相关的情报,这个事儿就交给我” “搞定之后,我会将相关的情报通过塞尔维亚的秘密渠道送往君士坦丁堡,然后再转交给安德烈他们用来交差你让安德烈他们安心的等待,没事的” 列昂尼德并不觉得高兴,因为李骁的麻烦解除了,但另一个好朋友却要深入险地,这简直是前门拒虎后门进狼,两边都是他的好朋友好兄弟,他真心不希望任何一方冒险。 列昂尼德宽慰道“对安德烈他们来说这一趟是冒险,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干过我这行,而且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属于十死无生但我不同,我背后是庞大的第三部,有充足的经费人员,还有当地的关系网,风险并不大,就算我身份暴露,那些罗马尼亚人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但是安德烈他们就不一样了,他们背后不光没有可以依靠的人,还有康斯坦丁大公和缅什科夫找麻烦,一旦身份暴露,官方可不会全力营救,反而巴不得借刀杀人。” “到时候借着罗马尼亚人的手除掉了安德烈这个讨厌的杂种大公,还顺带有了合法进入瓦拉几亚的借口,你觉得以陛下的个性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吗” 列昂尼德顿时一颤,这才意识到风险比他想象还要大,只能紧紧地握住了阿列克谢的手道 “我的朋友,我代替安德烈他们感谢您的慷慨和无私,您的品性比白雪还要纯洁,您的友谊比黄金还要珍贵。请您千万小心,我们等待着您安全返回” 阿列克谢也没有再废话,给了列昂尼德一个熊抱,重重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保重,我的朋友” 阿列克谢的马车消失在了地平线下,列昂尼德这才满腹心事地返回自己的家中,不过刚进门他就看见管家匆匆地赶来 “少爷,安德烈大公从敖德萨给您寄来了急件,信封上有您交代过的绝密的记号” 列昂尼德点点头,接过信件返回了自己的书房,他估摸着康斯坦丁大公和缅什科夫的命令已经传达到了敖德萨,李骁恐怕是向他问计的。如果没有阿列克谢,他这回真心是心乱如麻不知道如何回复,但现在他虽然很为阿列克谢担心,但多少心里有了底儿。 只不过当列昂尼德拆开信封看完了这封信之后,顿时脸色大变,因为李骁在信中将全盘计划托盘而出,并告诉他已经取道康斯坦察进入瓦拉几亚了 第二十五章 行刺 手工业区是康斯坦察除了码头区之外最混乱的城区了。这里云集了各种小商小贩和小手工业者,狭窄的街道两侧堆满杂物和垃圾,污秽腥臭的废水在四处横流,当然更多的是醉醺醺的酒鬼。 经济的不景气让底层的苦哈哈更加依赖酒精的麻痹作用,手工业区的每一家酒馆从开门营业起就是爆满,各种低廉劣质的酒精充斥其间,让众多失意的苦哈哈烂醉如泥。 维什尼亚克不喜欢这种氛围,倒不是环境让他不适,他熟悉这样的环境,小时候他生活的小镇也有这样的酒吧,也有一样众多的酒鬼,劣质酒精刺鼻的味道也是如出一辙。但不同的是,他生长的那个小镇没有如此多的绝望和负面情绪。 就仿佛整个康斯坦察最绝望最落魄的人都聚集在了一起,这里满满都是怨气,只要一颗火星就会爆炸。而且火星真的不老少,接连三天他已经目睹了因为一点口角而引发的群殴,死了至少七个人,重伤的更是不计其数。 真是一座狂暴的城市。 维什尼亚克紧了紧又脏又破的外套,这件破衣服是从当铺买来的,在这个寒冷的冬天竟然有人当掉衣服换两个铜子就为了吃口黑面包,也许不等他吃饱就已经被冻死了。 破旧的衣服、刻意化妆丑化的面貌让维什尼亚克跟这里的苦哈哈们更接近了些,唯一麻烦的是他不能张口说话,因为这里头绝大多数苦哈哈都是罗马尼亚人,讲罗马尼亚语。而他的罗马尼亚语真心是不太灵光,简单的日常对话还能凑合,正经的交谈肯定会穿帮。 维什尼亚克端起酒杯学着周边其他酒鬼的样子灌了一口劣质土豆酒,这玩意儿有一股子刺鼻的味道,难以下咽不说还特别容易上头,体验过一次之后,他足足头疼了三天,从那次开始他就坚决拒绝再喝这种鬼东西了,天知道里面究竟是些什么成分。 装作擦嘴,维什尼亚克小心的将口腔里的酒精吐在了衣袖上,但那股子刺鼻的气味依然在口腔里徘徊经久不消,让他隐隐想要作呕。 他很快就撑不住,头垂在桌子边大口大口的吐了起来。 和维什尼亚克估计得不同,他并没有成为全场的焦点,甚至都没有人多瞟他一眼,因为邻桌的一个小个子很快也吐了起来,直接喷了一桌子,醉鬼们只是骂骂喋喋地夺过自己的酒杯小心地掩护好杯口,然后继续旁若无人地喝酒,仿佛这世界上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儿了。 大口的灌酒,灌醉了就吐,这是贫民酒馆里的常态。没有人会在意,除非你吐到了别人脸上或者杯子里,尤其是后者,很容易引发暴力冲突。毕竟对于这些苦哈哈来说,每一杯酒都是极其珍贵的,他们辛苦卖命一天可能都换不了两三杯酒。 维什尼亚克很快就发现了呕吐的好处,那就是他可以借此正大光明地将那些劣质酒精吐掉,比起频繁的擦嘴,这更加隐蔽。 “目标出现了吗”维什尼亚克借着呕吐的时机垂下头小声地问旁边的士兵。 “出现了,营长。他到吧台后面的门里去了。” 维什尼亚克嗯了一声,吩咐道“让大家伙做好准备,目标出现之后立刻动手,然后马上撤离,另外注意安全” 那士兵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端起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向旁边的酒桌,很快维什尼亚克的人都做好了准备。 “动手” 就在目标走出吧台准备穿越维什尼亚克等人身边时,随着维什尼亚克一声令下,四五个二连士兵抽出怀里的匕首捅向了目标一群人,片刻之间包括目标和保镖在内的三个人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倒在了地上,红色的血液顺着他们的伤口涌出,很快就流了一大摊。 而此时周围的醉鬼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醉得不省人事在酒馆里是常态,经常有人前一秒钟还在拼酒,后一秒就像木头一样倒下去鼾声如雷。 只不过这次的情况有点不一样,当醉鬼们终于意识到那流了一地的并不是酒液时,当殷红的血液刺激了他们迟钝的神经时,他们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啊杀人了” 哄的一声,酒吧里乱做了一团,而这时候维什尼亚克等人已经走到了门口,他们一众人等已经用圣安德烈旗围住了面庞,只见他转身掏枪朝着酒柜方向开火 砰 “俄罗斯万岁,罗马尼亚猪猡,去死吧” 枪声让酒吧里一片混乱,醉醺醺的酒鬼们要么抱头退避,要么惊叫着四散逃跑,就像一壶开锅的水,灼热并且致命。 当维什尼亚克带着人马消失在了漆黑的弄堂里,当土耳其人赶到现场的时候,留下的只有五具尸体以及成群的遭受踩踏呻吟中的可怜虫。 治安队长问道“出了什么事” “铁锤帮的小西尔维乌被捅死了,一起被干掉的还有他的两个保镖,另外还有两个酒鬼被踩死了。” 治安队长又问道“谁做的” “好像是俄国佬,可能是铁鹰会干的。小西尔维乌上个礼拜才跟铁鹰会干过一场,好像杀了两个人,可能是铁鹰会的报复。凶徒离开的时候还用俄语高喊了拥俄口号” 治安队长觉得头疼了,因为牵涉到了俄国人,这就让事情很复杂。鉴于当前俄国和瓦拉几亚闹得很不愉快,这次刺杀很可能有俄国官方势力在背后活动。 但是俄国官方又是土耳其得罪不起的,哪怕民间对俄国一直喊打喊杀,但不管是苏丹还是大维齐尔或者帕夏们都没胆子跟俄国人干仗,他们实在是被打怕了。 可是这个案子不查又不行,因为铁锤帮现在跟英国人走得很近,就治安队长所知道的,这个月铁锤帮已经获得英国人的大把资助,偷运武器和人员送往瓦拉几亚。 如果不查,英国人可能也要发难,和俄国人一样,这些该死的英国佬也是一点儿都不好打交道 第二十六章 铁锤三头(上) 克里斯蒂安托热尔今年刚刚四十岁,不过已经当了铁锤帮帮主五年了,五年前当着老帮主的面,他杀掉了七个俄国佬,将他们一一割喉放血,为老帮主的幼子完成了复仇。这才获得了老帮主的认可成为下一任帮主。 托热尔很残忍很喋血,从加入铁锤帮那天起,他就一直在干脏活,清理帮内的叛徒,暗杀土耳其杂种,以及同俄国佬火并,他几乎是从刀山血海中一路走过来,他的帮主之位下面垫着的是无数的尸骨和血肉。 托热尔认为自己很男人,认为自己很强大,至少比副帮主和主计强大。这两个人一个阴沉寡言只知道搞阴谋诡计,另一个更是掉进了钱眼里,眼睛里只有钱,都不够男人不够强大。 按照托热尔的意思,是绝对不喜欢如此软弱的人留在身边并身居高位的。但是这是老帮主的意思,老帮主哪怕最后将帮主的位置传给了他,但始终并不放心,用他的话说 “克里,打打杀杀是必要的,但经营好铁锤帮并不只是打打杀杀。你得多用头脑,头脑能让你变得更强大” 只不过托热尔并不觉得自己没有头脑,他只是觉得动手比动脑更直接更高效,用铁血的手段才能震慑住敌人,才能让他们恐惧,才能维护好铁锤帮的地位。 至于头脑,想太多总是太慢太拖沓,毫无意义。 “英国人那边怎么说”托热尔一边用匕首剔着指甲,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英国人承诺再支付给我们一千英镑,只要我们再将下一批人安全送入摩尔达维亚。” 托热尔看了主计加布里埃尔一眼,不高兴道“怎么才一千英镑这不够,告诉他们我要两千” 主计加布里埃尔苦笑着回答道“这恐怕很难,英国人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大方和慷慨,他们反而有点斤斤计较” 托热尔重重地将匕首插在桌面上,怒道“我不管我要两千英镑,我要看到两千英镑摆在我的面前,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加布里埃尔为难道“帮主,这不可能,英国人对一千英镑这个价格都不满意” 他还没说完就被托热尔无情地打断了,他一摆手很是霸道地说道“我不管这是你的工作作为主计你的任务就是把我们的服务卖一个好价钱。而现在的价格远远不够好” 圆圆鹅蛋脸的加布里埃尔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作为掌管财政大权的主计,他看似手握千金,但实则每一分钱的收入都得绞尽脑汁: 土耳其人贪得无厌,需要他费心去打点;俄国人凶残狠毒,需要他花钱去给帮里的兄弟们买武器;还有那些塞尔维亚人、保加利亚人和希腊人,这都是铁锤帮的竞争对手,看准机会就要从帮上撕下一片肉,这还不得都让他花钱去修养。 如果托热尔只管大手大脚花钱也就罢了,还时不时批评他赚钱不够快不够多。尼玛,你以为钱这么好赚你以为你托热尔打家劫舍敲诈勒索搞来的那三瓜两枣够干什么给你那票只知道打打杀杀舞刀弄枪的手下医药费和抚恤金都不够。 这还不得他走私接私活联系外国友人拉赞助,这才维持铁锤帮的兴兴向荣好不好 加布里埃尔不喜欢托热尔,或者说是鄙视这个凶残野蛮的大老粗。当年老帮主将位置传给托热尔时,他就是竭力反对,因为这个蠢货根本就不懂经营,只知道像小混混一样打架砍人,只知道去吓唬那些畏他如虎的平民百姓。 这样的格局够干什么难道铁锤帮一辈子就窝在手工业区当混混做流氓 加布里埃尔上过学,读过书,知道当混混永远都只能活在泥潭里,永无出头之日。而他想要出人头地,想要像贵族老爷们一样住豪宅吃大餐,出入有豪车,往来无白丁,他想要做人上人。而不是永远地窝在手工业区做混混头 加布里埃尔摸了摸柔顺光亮被打过发蜡的头发,这些宝贵的头发这五年来日渐稀疏,原因自然是操劳尤其是劳心。他很怀疑自己还未能走入上流社会,就会先谢顶了,要知道他可是才四十一岁,是男人最好的年纪。 而这些不必要的操劳完全都是托热尔这个混蛋搞出来的。让他不要去挑衅土耳其人和俄国人,他偏要去,然后总是留下一堆烂摊子需要他去擦屁股去使钱。那些钱都是好不容易才挣来的,就那么毫无意义地丢水里头了,连个响声都没有 一想到这儿加布里埃尔就心痛,痛得都睡不着觉啊你说这能不脱发么 所以加布里埃尔的火气也来了,被托热尔教训了几句之后,他直接道 “既然帮主是这个意思,我照做就好。不过英国人肯定不会答应,毕竟希腊人也能帮他们做到同样的事情,价钱还便宜我估计那一千英镑我们都挣不到了,而且还会得罪英国人,到时候恐怕会很不好看” 托热尔猛然睁大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左手边的死胖子,这个胖乎乎穿西服的肉墩子怎么看怎么别扭,自以为读过两天书就高人一等,竟然捯饬得人模狗样,真当大家伙不知道你丫小时候光屁股连土都吃不上时有多狼狈么 托热尔不喜欢加布里埃尔,觉得这个忘本的胖子太贪婪,总是在账目上做手脚,总是背地里使手段赚黑心钱。那些钱全是他带着帮里的兄弟们一刀一剑拼杀回来的,不然你丫能安心的走私安心的开铺子 可你这个混蛋明明活的那么滋润了,还偏偏要苛扣帮里的兄弟,尤其是对那些为帮里流血流汗的兄弟,对那么一点点医药费和赡养费都要斤斤计较,端的是没有一点儿人情味。 这种黑心肠的王八蛋根本就不配留在帮里,更不配成为元老,最好是乱刀砍死了,丢出去喂狗这才是卑鄙小人应该有的下场 托热尔一拍桌子怒道“你说什么这是在公然威胁我么” 第二十七章 铁锤三头(下) 埃文斯知道托热尔和加布里埃尔又要呛火了,这五年来,或者说这两年来着两个人是愈发地看对方不顺眼了。 托热尔觉得加布里埃尔可有可无主计换成谁都能干得比胖子好,还觉得胖子贪了太多黑心钱。 而加布里埃尔觉得托热尔就是个屠夫卖肉的,只知道打打杀杀,不懂经营更没有长远规划,做事从来不懂脑子,除了把事情搞砸就是把事情搞砸,总得他花钱去擦屁股。 客观的说,这两个人对对方的看法都是正确的。托热尔确实不适合当帮主,他更适合去当打手头子。加布里埃尔也确实太贪婪,恨不得一口将帮里的产业全给吞了才舒服。 这两个人都是混蛋,但却又是铁锤帮不可缺少的混蛋。作为副帮主,埃文斯看得很明白。帮里需要托热尔这么一个狠人,这才能震慑那些虎视眈眈的俄国佬、塞尔维亚人、保加利亚人和希腊人,才能保护帮里的产业正常经营。 如果没有托热尔这个狠角色,那些群狼会立刻围上来将铁锤帮撕成碎片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只不过与此同时,托热尔也必须更有胸襟,必须能容下加布里埃尔这个更懂经营的人。因为以他那个折腾法,不要半年帮里就会破产,然后大家伙都得喝西北风去。 加布里埃尔虽然贪婪,但确实是个经营天才,没有他铁锤帮的产业根本就玩不转的,反正埃文斯知道托热尔肯定是玩不转的。他确实只懂砍人。 想到这儿,埃文斯不得不佩服当年老帮主的远见。他虽然迫于无奈才不得不将帮主的位置传给了托热尔,但是也知道托热尔根本就当不好一帮之主,所以将帮主的职权一分为三,托热尔继续管打打杀杀,加布里埃尔继续负责经营,而他则负责协调以及统筹。 是的,当年埃文斯是真没有想到,作为一个不满三十岁也不擅长于逞勇斗狠的他怎么就忽然从老帮主的私人秘书摇身一变成为了铁锤帮的副帮主。 实话实说,这真的太突然了。直到那天晚上,当老帮主快要咽气的时候,他才知道了真实的原因。 “埃文斯,我知道你既不擅长打打杀杀,也不擅长经营,但是你有一项过人的长处,那就是你懂的协调,你知道铁锤帮究竟要如何才能生存下去。” “我让你当副帮主,就是让你看住那两个人,他们都有问题,问题相当大。一个脑子里只有肌肉,一个脑子里只有金钱,他们无论谁主掌大权铁锤帮都会完蛋。” “必须有一个人居中协调,调和他们之间的矛盾,将他们粘合在一起,而这个人就是你埃文斯,记住我们建立铁锤帮的初衷,记住我们身后千千万万受苦受难的罗马尼亚同胞,我们的一切都来自于他们,千万不要让那两个家伙忘了这一点” 从那一天起埃文斯就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就是在这两个家伙快要翻脸的时候重新将他们拉回去。因为这是老帮主的愿望,也是他必须做的事情。因为埃文斯知道,无论这两个人中的哪一个赢了,帮中权力的结构都会被重建,那时候他必然是胜利者要解决的下一个目标。 这一点老帮主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迫使他按照他的遗志行使权力,不偏不倚一切只为了铁锤帮。 面对怒目敌视的托热尔,加布里埃尔一边小心戒备一边硬着头皮反唇相讥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眼瞧着这两个人就要打起来,埃文斯知道自己必须插手了“伙计们都冷静一点加布里埃尔,你怎么能这么跟帮主说话帮主也是想多赚点钱而已,毕竟英国人财大气粗,只给这点儿钱实在说不过去” 这话让托热尔顺坦不少,但接下来埃文斯的话就让他不那么顺耳了“帮主,加布里埃尔一直以来也是兢兢业业,没有他苦心经营,帮里的兄弟是吃不饱穿不暖,拿什么跟土耳其杂种和俄国杂碎斗” “商业上的事情,还是他更擅长一些,而且英国人也不是好惹的。热火了他们,只要对土耳其人施加一点儿压力,就会让我们万分难受。对他们,咱们还是得多给面子,决不能蛮干” 埃文斯说了一圈的圆场话才让怒气勃发的两人冷静下来,只不过这两人依然是谁也看谁不顺眼,一时间竟然是冷场了。 就在埃文斯头疼着怎么继续原唱的时候,敲门声急促地响了起来,就好像门外有一群饿极了的野狗在挠门似的。 “帮主,出大事了,小西尔维乌被人杀死了” 托热尔顿时从椅子上跳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就冲到来人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质问道“你说什么谁被杀死了” 来人艰难地回答道“小小西尔维乌” 托热尔几乎是目眦尽裂,因为小西尔维乌是他最得力的手下。倒不是说小西尔维乌能打能杀,恰恰相反,小西尔维乌并不擅长这个。小西尔维乌擅长的是搞经营,是他培养起来用于取代加布里埃尔的那个关键棋子。 “加布里埃尔你” 托热尔第一时间就找上了胖子,他的想法简单直接,小西尔维乌死了对谁好处最大,谁就是凶手。显然他认为这个人就是加布里埃尔 不过没等加布里埃尔自辩,来人又道“帮主,好像不关主计的事儿。听在场的兄弟说,是俄国佬干的” 俄国佬 托尔热真心是不信,他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加布里埃尔一眼,然后双手将来人拧起来提到面前,厉声质问道“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来人磕磕巴巴地解释道“俄国佬在酒馆里埋伏小西尔维乌,动手的有七八个人,不等兄弟们反应过来,他们就得手了,得手之后他们还撂下了狠话,说什么要杀光罗马尼亚人,要拧掉您的脑袋当夜壶,还要那啥您的母亲” 第二十八章 倪墙 托尔热的脸色很难看,红得就像一只煮熟了的龙虾。原因自然是愤怒。 他讨厌俄国佬吗 自然是讨厌的,但是又没有讨厌到势不两立的那种。对他来说家恨更多的是冲着土耳其人去的,毕竟这些可恶的异教徒统治了罗马尼亚数百年,杀掉以及奴役了无数的罗马尼亚人。 这种仇恨是一代代传递下来的,哪怕经历了时间和风霜也未曾消减。 至于国仇这个离托尔热太远太远了,那是老爷们该考虑的问题,虽然最近这些年不断地有老爷们鼓动学生散播反俄理论,痛斥俄国的贪婪和腐败。 但对托尔热来说,俄国再怎么贪婪和腐败也不比贵族老爷们坏太多,双方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所以对国家仇恨他并不上心。 之所以一直找铁鹰会的麻烦,原因只有一个,铁鹰会跟铁锤帮做的是同一类无本买卖,大家是同行,同行才是赤果果的仇恨啊 为了生存,托尔热不得不跟俄国佬打打杀杀,如果有一天他不需要打打杀杀也能吃香的喝辣的,那他跟俄国佬也就没什么仇恨了。 但是这是他以前的想法,这种幼稚的想法在小西尔维乌被杀死之后就完全破灭了。托热尔从来未曾有过如此强烈地恨意,该死的俄国猪猡完全坏了他的好事,将他好不容易发掘的能够取代加布里埃尔的那个关键人物给毁掉了。 这意味他之前两三年的心血都白费了,完全做了无用功。一想到自己还要再花两三年甚至是更长的时间才能找到下一个小西尔维乌,托热尔就暴跳如雷 他要杀人他要喝血他要吃肉 “我艹” 托热尔爆喝一声,回身操起砍刀就准备召集人马去血洗铁鹰会,定要杀他一个血流成河才能消解他的心头之恨 “帮主,你要做什么” 眼疾手快的埃文斯一把就拉住了暴走的托热尔,竭力阻止道“冷静帮主,现在去铁鹰会占不到便宜的” 托热尔一把就挣脱了埃文斯的手,怒喝道“我不管我要为小西尔维乌报仇” 此时,托热尔的眼睛已经变得血红,就像一头喋血的怪兽,或者或者像一头看见红布的公牛,他头上的犄角已经闪闪发光,鼻孔喷射着怒焰,任何一点点轻微的刺激都能让他发狂 而加布里埃尔就正好刺激了他“干嘛要拦着。埃文斯,让他去,让他去被俄国佬剁成肉酱,正好一了百了” “你说什么” 暴怒中的托热尔用刀尖对着加布里埃尔,大有一言不合立刻动手的架势。 但加布里埃尔却并不害怕,因为他有恃无恐,之前小西尔维乌在,他还真有点担心,因为没有了他,那个家伙能顶上他的空缺,虽然不一定有他做得这么好,但至少能维持住铁锤帮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而如今,小西尔维乌死了。一旦托热尔发疯做掉了他加布里埃尔,那些生意谁能接手铁锤帮的财源立刻就会垮掉,然后完蛋。到时候托热尔这些年得罪的那些仇家都会一起发难,分分钟就能要了他的狗命。 加布里埃尔知道托热尔很疯狂,但是绝对没有疯到连命都不要的程度,再说旁边不是还有埃文斯这个和事佬么,他相信托热尔再疯也疯不到哪去。 此时此刻,加布里埃尔的心情真的好极了,小西尔维乌带来的压力随着他的死亡烟消云散,局势完全扭转,托热尔暂时是拿他没有办法,该轮到他收收旧账了。 “我说你想找死别连累帮里的兄弟。俄国人除掉了小西尔维乌怎么可能不防备你去报复说不定此时此刻人家已经准备好了人马就等着你自投罗网呢” “你要是不怕死,那就去,明年的今天我们弟兄会给你上坟扫墓的” 托热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恨不得立刻就给眼前的死胖子剁成肉酱才好。但他也知道不能这么干,毕竟铁锤帮不是他一个人的,按照帮规,杀死自家兄弟就连帮主也难逃一死。 小西尔维乌虽然死了很可惜,但为了他搭上一条命和帮主的位置就不值得了。 托热尔有点骑虎难下了,就这么放弃复仇,很伤士气,而且还是被加布里埃尔怼得放弃的,更丢面子。瞧着死胖子有恃无恐的样子他就怒发冲冠气不打一处来。 “都冷静一点” 关键时刻还得靠和事佬。埃文斯站了出来压下了托热尔的刀尖,教训加布里埃尔道“你也少说两句帮主也是一时激愤,自家的兄弟被无端杀死,不讨个说法不手刃仇人怎么都说不过去” 加布里埃尔其实也很讨厌埃文斯,他总觉得埃文斯就是墙头草,就是不断地在他和托热尔之间骑墙借以维持他自己的地位。否则,在帮里既没有什么人脉也没有什么资历的他凭什么当副帮主 以前那是他还需要埃文斯帮着抵御托热尔,而现在没了小西尔维乌的威胁,他才懒得鸟埃文斯这种无名小卒呢 只见加布里埃尔翘着二郎腿满不在乎地说道“那就让他去呗。既然副帮主您觉得让帮主去送死是好事,那我也不拦着,随你们” 托热尔的鼻子都要气歪了,刚才他是准备借坡下驴的,只要加布里埃尔稍微给点面子,他也就放手了,但谁想到这个死胖子如此的恶劣,尼玛,真当不敢杀他么 托热尔立刻就又要发作,但埃文斯又一次拦住了他,这一次和事佬也来了火气 “主计官,我怎么觉得你对小西尔维乌的死是幸灾乐祸呢虽说有兄弟听到了俄国佬的话,但谁敢保证那些人就真是俄国佬” 此言一出,托热尔顿时心头一惊,反应过来了对啊凶手是蒙面来着,虽然说的是俄语,但会俄语的就一定是俄国佬么就不可能是别的什么混蛋么 托热尔立刻就盯上了加布里埃尔,在他看来这个死胖子完全有可能找一批杀手冒充俄国佬行刺小西尔维乌,如此一来黑锅由俄国佬背了,他还解决了心头大患,端的是一箭双雕啊,如果再能坑他和俄国佬火并,简直是大丰收好不好 第二十九章 好朋友 加布里埃尔顿时有点方了,讲实话,他确实有过除掉小西尔维乌的念头。但一直都找不到恰当的时机,那个家伙比泥鳅还要滑,根本就抓不到尾巴。 而且加布里埃尔又没有可靠的人手去做这件事,毕竟他在帮里主要是管商业这一摊,打打杀杀的人才都在托热尔那边。 “埃文斯,你不要信口雌黄”加布里埃尔立刻撇清自己,“我跟小西尔维乌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对自家兄弟下毒手” 埃文斯只是冷笑,却并不说话。这让加布里埃尔心里头毛毛的,很是怀疑老阴逼和事佬是不是想要搞事,这不是撺掇托热尔来搞他么。 “你跟小西尔维乌无冤无仇”托热尔笑了,一阵见血地指出“那上个月在码头街,是谁跟小西尔维乌起了冲突,放狠话说要他的狗命啊主计官,要不要我找当事人来提醒你一下” 加布里埃尔顿时冷汗就下来了,因为还真有这一出,当时小西尔维乌抓住了他的一个马脚,双方闹得很难看,真心是给他逼急了才不得不放狠话。 “那那不过是不过是一时气急,口不择言而已” 加布里埃尔结结巴巴地解释道“那当不得真” 托热尔冷笑了一声“你自己亲口说的话都当不得真,那你今天说的就又能当真了说,是不是你买凶杀人对小西尔维乌下的毒手” 加布里埃尔面对步步紧逼的托热尔不由得有些急了,只能再次向埃文斯求助“副帮主,你帮忙说句公道话啊我真没有那个意思啊” 埃文斯对这个死胖子是愈发地鄙夷了,翘尾巴的时候就六亲不认鸟都不鸟自己这个副帮主了,被逼急了就想着老子来救命,什么玩意儿啊 他对加布里埃尔是腻味透了,如果不是有老帮主的交代,他真心就想顺着托热尔的意思,直接给这货撸掉算了。 “帮主,主计官虽然有嫌疑,但事情还需要查清楚。不能因为一点嫌疑就先怀疑自家兄弟。如今的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查清真想找到凶手” 托热尔恶狠狠地盯着加布里埃尔,但心里头也只能暗自叹气。因为这个胖子虽然有嫌疑,但是没证据不是。总不能因为一时的口角就做掉帮里的二三号人物吧 真要那么搞,那么平时跟小西尔维乌闹过矛盾发生过冲突口角的人多了,要不要将他们全部抓起来一并杀了 托热尔闷闷地哼了一声,回应道“那这件事就交给副帮主你去查了。尽快找到凶手到时候老子要将他们挖心剖肝祭奠小西尔维乌的在天之灵” 说完,他又恶狠狠地瞪了加布里埃尔一眼,警告威胁的意思是相当明显。 不过加布里埃尔也不是特别担心了,因为首先小西尔维乌死了,托热尔不敢随便动他了,其次负责查清真相的是埃文斯,这个人他了解,只会维护帮里的稳定,绝不会乱来。最后他也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他确实没有搞死小西尔维乌嘛。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加布里埃尔并没把所谓的查找真相当一回事,他觉得小西尔维乌的死多半是俄国佬的报复行动。毕竟这几个月以来双方闹得很不愉快,俄国佬会报复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只不过这个胖子完全没有想过,小西尔维乌的死根本就是一个阴谋,完全是冲着铁锤帮高层来的。 “确定小西尔维乌死了” 还是那间咖啡馆,还是背靠背坐着,还是用报纸遮掩着嘴唇,只不过这一次维什尼亚克习惯了很多,大概是熟能生巧吧,这半个月几乎天天都是如此,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全新的交流方式。 而且他不得不承认这种交流方式确实安全,在不相干的旁人看来,他们就是两个偶然坐在一起各自看报喝咖啡的路人甲。完全想不到这样的两个路人甲在做着一些阴谋的事情。 “死透了中了五刀,脖子都快割断了,除非他是德古拉伯爵的后代,否则没道理还能活下来。” “好极了,这几天你们暂且不要在外面活动,以防事发之前有人见过你们的脸,等铁锤帮和铁鹰会打起来,你们再出来搞事。” 维什尼亚克很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要挑起铁锤帮和铁鹰会的冲突呢他们打起来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对了,我听说铁鹰会好像跟国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这有点坑自己人吧” “铁鹰会可不是什么自己人,”李骁满不在乎地说道,“说到底,那也是一群人渣,坑蒙拐骗逼良为娼无恶不作,我可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维什尼亚克耸了耸肩,他对铁鹰会也有了一定了解,就如李骁所言,这个以俄国人和塞尔维亚人为主体的帮派确实不是什么好鸟,所作所为确实称得上恶贯满盈,确实是地地道道的人渣败类。 反正了解了他们作为之后,维什尼亚克对坑这些人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他仅仅是好奇李骁为什么要挑起铁锤帮和铁鹰会的矛盾冲突。 “他们打起来了,我们才有空子可钻,才能方便我们开展下一步行动。”李骁如是解释道。 维什尼亚克忽然问道“话说你没暴露吧毕竟如果不是你约好了小西尔维乌谈生意,我们也没办法锁定他的行踪,铁锤帮要追查的话,不可能不查你。会不会有危险” 李骁安然的抿了一口咖啡,笑道“我能有什么危险,我现在的身份是法国巴黎大学国际关系研究学院的研究员,是来康斯坦察做调查研究,顺便支持一下罗马尼亚人民的解放运动的” 维什尼亚克实在是吐糟不能,这个操蛋的假身份也只有某人才想得出来,什么鬼的研究员那是什么玩意儿 就在维什尼亚克暗暗吐糟的时候,李骁又道“当然我还是法国解放日报派往康斯坦察的特约记者,以及法国圣慈会关爱瓦拉几亚人道主义灾难特别基金会总干事。所以我可是罗马尼亚人民的好朋友,怎么会有危险呢” 第三十章 爱好和平 埃文斯有怀疑过李骁吗 那自然是有的,但是在同李骁见面之后,尤其是了解到李骁所在的法国圣慈会关爱瓦拉几亚人道主义灾难特别基金会联系小西尔维乌是提供一笔高达一万法郎的人道主义慈善捐助时。所有的怀疑自然是烟消云散了。 “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在李骁临时租赁的办公室里,听闻了小西尔维乌死讯的他一脸沉痛,而且惊讶万分。 “我和小西尔维乌先生刚刚才见过面怎么突然就不幸遇难了难道说杀手是冲着我来的” 不光是很震惊,李骁还适时地丢出了一枚新的干扰弹,成功的带偏了埃文斯的的注意力。 “凶手还操俄语” “果然,没有错的” “一定是残暴的俄国暴徒所为。这些喋血成性的禽兽就是要破坏法国人民对瓦拉几亚人道主义灾难的援助,就是要搅黄了这一切这些卑鄙的禽兽,太可耻了” 看着一脸激愤怒骂俄国佬的某人,埃文斯都能觉察到那种对俄国佬的痛恨和鄙视,很显然某人对俄国是恨之入骨啊 “对小西尔维乌先生的不幸遇难,我表示沉痛的哀悼,请向托热尔先生转达我的悲痛之情。小西尔维乌先生的遇难是巨大的损失,但这绝不可能干扰本基金会对瓦拉几亚人道主义灾难的关注。本基金会将一如既往地帮助那些受难的瓦拉几亚人民” 埃文斯觉得脑子有些发胀,因为李骁的法语太流利了,让对法语一知半解的他很难跟得上,哪怕是他身边的翻译聆听某人嘴里那些饶舌的专业词汇也觉得蛋疼。 不过埃文斯还是知道眼前这个法国佬是在表达善意,因为某人很快就开出了一张一百法郎的支票递给了埃文斯。 “这些钱不多,仅表达本基金会对小西尔维乌家属的慰问,对他们的损失表示莫大的遗憾,对他们的悲痛我们感同身受。” 这就给钱了 埃文斯有些晕,因为法国人也太豪爽了吧,一出手就是100法郎,这可是约合20英镑,足够一家子吃香的喝辣的一整年了。就因为小西尔维乌那条烂命有那么值钱吗 虽然惊讶,但这并不妨碍埃文斯赶紧的将钱接过来并连连道谢。现在他对那笔一万法郎的人道主义援助更加相信了,这真心是一笔巨款啊就算是要跟托热尔和加布里埃尔平分,他也足足能分到三千多法郎,足够在康斯坦察买一栋豪华的大宅子了 顿时李骁在埃文斯眼里就变成了很肥很肥的肥羊,再也没有一丝一毫质问和查证的意思,大金主果然不管在哪里都是会被跪舔的。 “亨利先生,您实在太仁慈了,本人代表铁锤帮以及小西尔维乌先生向您表示诚挚地感谢” 双方又寒暄了几句,只不过此时谁都没有兴趣继续聊小西尔维乌的事儿了。因为这个人无足轻重,相对于一万法郎来说连毛都不值一根。 “埃文斯先生。小西尔维乌先生虽然不幸遇难,但我们的事业不能停歇,还有千千万万的瓦拉几亚人民需要救助,他们生活在俄国的野蛮统治和暴力压迫之下,过着水深火热朝不保夕的日子” “一想到这些可怕的惨剧无时无刻不在上演,我的心情就万分悲痛。作为瓦拉几亚人民在康斯坦察的代表,您和托热尔先生有责任也有义务协助本协会救助那些可怜的灾民,将他们急需的一切送往瓦拉几亚” 埃文斯也被感染了,虽然他觉得某人多少有点太夸张了,不过考虑到法国人浮夸的性格,好吧,这很法兰西 “亨利先生,那您需要我们铁锤不,需要我和托热尔先生做什么呢只要我们能做到的,您只管吩咐” 李骁微笑着点点头缓缓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并不在于立刻救助那些可怜的瓦拉几亚百姓。而在于驱逐俄国在瓦拉几亚的暴力统治” “虽然瓦拉几亚共和国已经成立了,但不管是瓦拉几亚国内还是国外都存在着一大批俄国的走狗。这些帮凶并没有被清除干净,他们留下的恶劣影响还在污染瓦拉几亚。” “所以本基金会当前的主要使命,一方面是派遣更多的工作人员前往瓦拉几亚,了解当地的实际情况。以便将瓦拉几亚人民的悲惨遭遇讲述给更多的法国人民知道,让更多的法国人民关注瓦拉几亚的悲剧,让更多的法国人民理解这项事业的重要性” “另一方面,本基金会觉得有责任也有义务帮助瓦拉几亚人民进一步摆脱俄国的奴役,清除那些俄国的帮凶和狗腿子。这就需要使用适度的暴力。” “但让人遗憾的是,奥斯曼土耳其政府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把控海陆交通要道,严禁任何武器和物资进入瓦拉几亚。所以我们必须想方设法地绕开他们限制,给真正保卫和守护瓦拉几亚和平和自由的战士们送去抵御俄国侵略的武装” 好吧,虽然李骁的话一套一套的而且有点绕,但是埃文斯听明白了。他总算明白眼前这个法国人是什么来路了不就是为法国官方服务干见不得光的私活的那种人吗 这种人埃文斯见过不少,之前他更多的是跟英国的这种人打交道。而现在法国的也来了,看来两大列强都觉得无法再容忍俄国的扩张了,决定来一点小动作,给俄国人一点颜色看看了。 顿时埃文斯觉得心情更好了,因为这种活计他们长干,不就是将武器弹药和一些见不得光的人暗中送往瓦拉几亚么。切,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实际上还是鸡鸣狗盗么,装什么大尾巴狼 “埃文斯先生。您有信心这非常好。这说明本基金会没有找错人”李骁面带微笑地说道,“但是我必须提醒您,这项工作必须万分保密,决不能引起不必要的关注。本基金会矢志于和平和友爱,不希望有任何流言蜚语或者丑闻冒出来” 第三十一章 安全第一 加布里埃尔其实并没有特别紧张,对他来说只要托热尔没有当场翻脸砍死他,就不值得惊慌和害怕。 这些年他什么场面没见过在康斯坦察有多少像托热尔一样的所谓英雄豪杰纵横一时,最后的结局呢 无非都是横死。有的被其他帮派的竞争对手杀死了,有的被自己人杀死了,还有的被土耳其人杀死。但不管怎么死的,他们的遭遇无不说明了一点打打杀杀是没有前途的。 想要保命,想要安安稳稳地在康斯坦察这个鱼龙混杂的处所活得像个人样,那还得靠一样东西那就是金钱 有钱,你就能买到无数能打打杀杀的手下和保镖;有钱,你就能让贪婪成性的土耳其人跟着你的指挥棒走。 总而言之,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世界上没有钱做不到的事情。如果有那就付双倍 加布里埃尔深信这一理论,唯一让他有些遗憾的是,他还不够有钱,至少他手里头的钱还不够摆平一切麻烦。 “拉夫尔,你去通知理查德先生,告诉他,他上次问的买卖我答应了让他尽快安排交易” 返回自己老巢之后,加布里埃尔第一时间就将赚钱大业摆在了第一位。他意识到了小西尔维乌的死可能会带来连锁反应。哪怕不是他下的手,托热尔恐怕也不会轻易地放过他。为今之计最好做完全准备,尽量的多搞钱以备不测。 “还有通知老皮尔,让他尽快启程,那批货买家催得紧,赶紧地交接,然后货仓给我空着,是时候做点真正的大买卖了” 加布里埃尔有些摩拳擦掌了,他知道那位理查德先生背后的是英国人,之前已经帮英国人运送了几批人员和武器弹药进入瓦拉几亚了。 只不过那时候他还顾忌土耳其人、奥地利人尤其是俄国人的反应,不敢往大了弄,现在形势所迫他必须往大了搞,否则真没有足够的钱去招兵买马 加布里埃尔觉得现在是个好机会,托热尔没有了小西尔维乌自然不可能在商业上给他继续找麻烦了。正好发育一波,壮大自己的势力,发展起来之后不光可以不看托热尔的脸色,甚至取而代之也未尝不可 加布里埃尔可不是头脑发热,而是知道他最大的倚仗就是英国人,因为走私偷渡渠道都掌控在他手中,他对英国人的价值最大。只要能让英国人高兴,英国人必然会庇佑他,到时候还怕托热尔这个臭苦力么 加布里埃尔的如意算盘真的很好。只不过他并没有意识到形势比他想象中要复杂得多。因为他手里头掌握的这些东西,托热尔想要、英国人想要、法国人想要,李骁其实也想要。 当一个人手握了太大的价值,会出现两种情况。第一种是他本人跟着身价倍增成为人见人爱的香饽饽。第二种情况就是他变成其他人的眼中钉,都恨不得搞死他取而代之。 最初,李骁是有兴趣跟加布里埃尔合作一把的。因为这个胖子简单纯粹就是死要钱。这样的人一般都好打交道,要么给他足够的钱收买,要么威胁的他老命让他拿不到一分钱,都能迫使其就范。 毕竟爱钱的人一般都是怕死和惜命的。 只不过很遗憾的是,李骁经过多方打探,发现这个死胖子已经抱上了英国人的大粗腿。这就很麻烦了,比财力李骁不如英国人,比势力更是不如英国人。 从各方面来看,加布里埃尔只要不是被驴踢了脑袋都不可能跟他合作。就算有那么一丢丢地可能性,那死胖子的要价也会特别高。那样代价太大,李骁觉得不值当。 所以,李骁很快就换了目标。他开始对托热尔感兴趣,这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肌肉棒子对死胖子不满已久,做梦都想将财权抢回来。否则,也没有小西尔维乌什么事儿了。 于是,李骁就找上了小西尔维乌,准备帮助托热尔做掉死胖子。可很遗憾的是,小西尔维乌也很不好打交道,大概是懂经营的人都特别擅长讨价还价,小西尔维乌一方面要价太高,另一方面这个人身后隐隐约约有别的影子,可能是法国人、可能是奥地利人,虽然李骁没有看得十分清楚,但就是知道此人身后也有其他势力的干预。 如此一来,小西尔维乌不外乎是另一个小一号的死胖子,跟他合作意思也不大,不如干脆杀了了账。没有他,不管是他背后究竟是哪国人,都无所谓了。因为李骁很清楚托热尔这个人更简单纯粹,身后没那么多花样。 除掉小西尔维乌就等于斩断了那不知名的幕后势力插足铁锤帮的爪牙,废掉了他们的布置。而且还能让托热尔更加孤单更好打交道。 三天后,当李骁同维什尼亚克再次接头的时候,他又对情圣下达了新的指示 “找个时间毁掉加布里埃尔的货,他们新一批货应该在后天到岸,三号码头,爱神号。记住,留下点蛛丝马迹指向托热尔” 维什尼亚克奇怪道“安德烈,你这是要挑起铁锤帮内斗吗” “算是吧”李骁打了个哈哈,又道“然后去痛殴老皮尔一顿,打断他两条腿就可以了,嗯,千万别弄死了,这个家伙以后还有用让他暂时不能工作就行” 维什尼亚克疑惑道“安德烈,你究竟要做什么为什么对铁锤帮这么感兴趣如果我们仅仅是要进入瓦拉几亚,没必要做这些吧据我了解,这些家伙认钱不认人,只要给钱就能帮忙偷渡越境,何必多此一举呢” 李骁笑了笑道“那不够安全。你也说了,这些家伙认钱不认人,有奶便是娘,实在靠不住。我们的身份太敏感,很难瞒过他们的眼睛,必须让他们更乖一点,这让进入瓦拉几亚才足够安全。” 他正了正脸色,很严肃地说道“我可不想付了一大笔偷渡的钱,换来的却是这些杂碎转手又把我们卖给了土耳其人或者瓦拉几亚当局,那就真是笑话了” 奋斗在沙俄 第三十二章 局势 铁锤帮的这些杂碎李骁是无论如何都信不过的,尤其是当这些杂碎发现他们是“肥羊”的时候,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宰了下锅炖肉吃。 所以,哪怕必须利用铁锤帮的渠道进入瓦拉几亚,但李骁也想做到尽可能的安全。决不能当肥羊,不能以顾客的身份跟铁锤帮打交道。 想要安全,最好是成为铁锤帮的合作者,而且是那种极有话语权的合作者。那时候这些杂碎才会乖乖听话,才会足够乖。 而想要成为铁锤帮的高级合作者,那就必须清理掉那些容易找麻烦的因素。比如说小西尔维乌,比如说加布里埃尔。此外还要给铁锤帮找更多的麻烦,然后帮他们解决麻烦,这样己方的重要性才足够突出,才能让他们乖乖就范。 李骁的总体思路就是这样的,只不过随着计划的实施,渐渐地一个更为大胆的想法慢慢地形成了。铁锤帮似乎还有更大的价值,值得好好地挖掘潜力。 “铁鹰会那边是什么情况”李骁问道。 “他们倒是挺高兴,毕竟我们帮了他们一个大忙,”维什尼亚克笑道,“不过伊万诺夫警惕性还是很高,让手下防备铁锤帮找麻烦。” “嗯,”李骁捏着下巴思考了片刻,吩咐道“他们防备的是铁锤帮,不会防备自己人。你们找个机会做掉伊万诺夫的一两个心腹,记住要做得像是铁锤帮在报复,但又不能太赤果果,要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那种” 维什尼亚克惊呆了,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李骁竟然会对铁鹰会下手,毕竟这怎么说都是自己人吧 “鬼的自己人,”李骁唾弃道,“还不是一群没人性的杂碎。不过是帮着第三部搞点小动作而已我们跟第三部不熟,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维什尼亚克有点哭笑不得,不过倒也是这么回事,第三部也不会帮他们不是,既然如此何必太客气呢 “尽量让两边起冲突,越激烈越好,然后我们要一边火上浇油一边摇旗呐喊,等两边都拼得两败俱伤了,我们才好上下其手” “对了,敖德萨那边有消息吗” 李骁想知道的其实不是敖德萨的情况,而是那边对他们失踪的反应。从时间上看,缅什科夫和康斯坦丁大公的狗腿子们就是再蠢再迟钝也该发现不对了。 一旦发现他们无端消失了,必然会知道他们已经开始执行任务,那时候就该轮到他们下黑手捅刀子了。 维什尼亚克回答道“有动静了。鲍里斯按照你的吩咐,带着剩下的兄弟在图尔恰那边活动,故意做出一副想要越境的姿态,相信那些混蛋很快就会发觉的。” 李骁点点头“那就好,希望鲍里斯演得像一点,他那边越像我们这边才越安全。” 顿了顿他又问道“列昂尼德呢有消息吗” 维什尼亚克回答道“没有。” 这让李骁有些奇怪,以沙俄邮政系统的效率,没道理这么长时间列昂尼德还不回信,难道这里面有变故 确实有变故,列昂尼德和除二营之外的其余748团部队的行程被紧急改变了。原因是法国巴黎爆发了一场新的革命,2月22日巴黎的工人、学生和市民走上街头抗议当局的暴政。然后转过天来的23日,游行示威就转变了起义和革命。 工人和市民占领了全部军营,在全巴黎筑起街垒,然后开始同反动军队开展激战。然后又过了一天,全巴黎宣告起义,奥尔良王朝被推翻,法国国王菲利普路易只能仓皇逃亡英国。 巴黎的起义和菲利普路易的逃亡极大地震撼了尼古拉一世。上一次巴黎人像今天一样大爆发可能还是1789年,那一次的暴力革命催生了什么,尼古拉一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在获知七月王朝被推翻的当天,尼古拉一世就召开紧急御前会议,命令俄军全军战备,用他的话说“这一次我们不能等待,不能旁观,必须先下手为强我们都知道法国善于抚育什么样的怪胎决不能让历史再次重演了” 按照尼古拉一世的想法,立刻就要御驾亲征挥兵直指巴黎,他要踏平这座罪恶都市,彻底地将暴力革命的魂魄都消灭干净。 正因为如此,尚在俄国腹地的部队的调遣工作完全被中止了。毕竟在尼古拉一世眼中,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不过是癣疥之疾,而法国和巴黎才是心腹大患。 必须优先解决巴黎的暴民,这样欧洲的秩序才能维持,这样才不会酿成巨祸。于是乎已经准备登船前往敖德萨的748团又被赶下了船,开始向爱沙尼亚和立陶宛方向部署,一旦接到沙皇的命令,立刻就前往波兰然后借道普鲁士杀向巴黎。 “简直是疯了” 列昂尼德接到海军部的命令时也是哭笑不得,按照这道命令,他们先去爱沙尼亚驻扎,然后等消息。可是这完全不合理,他们完全可以就在谢尔洛托夫或者喀琅施塔得等消息。何必去什么爱沙尼亚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到不完全是多此一举,因为还有些消息列昂尼德并不知道。除了巴黎变了天之外,普鲁士的首都柏林形势也很不乐观,游行的工人是成群结队络绎不绝,哪怕当局采取了强制手段也无法控制被生活折磨得怨气满腹的人群。 奥地利更乱,匈牙利人已经开始谋求独立了,他们受够了哈布斯堡家族,准备用实际行动告诉这个显赫一时的古老家族你们已经彻底的过时了 作为神圣同盟的重要盟国,普鲁士和奥地利的混乱让尼古拉一世更是忧心忡忡。他很担心这两国也步法国的后尘,爆发革命打跑皇室,彻底地毁灭神圣的君主制度。 一旦这两国也跟着完蛋了,那欧洲的王室就垮掉了一大半,剩下的那些渣渣根本不堪大用,那时候旧秩序就会被彻底终结,恐怖的革命风暴也将席卷俄国,那时候他岂不是也完蛋了 第三十三章 混乱 一想到这种可怕的场景,尼古拉一世就坐立不安。匆匆忙忙地给哈布斯堡家族和霍亨索伦家族写信,询问亲爱的老朋友是不是还撑得住,需不需要他出手帮忙。 不光是给两国王室去信,尼古拉一世还紧急给俄国驻两国大使和领事去信,要求他们立刻汇报两国的实际情况以供参考。 此时的尼古拉一世很有点手忙脚乱的意思,因为他觉得山雨欲来。更糟糕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根据奥尔多夫的报告,波兰也出现了不稳定的苗头,鬼祟的波兰暴徒在蠢蠢欲动,准备乘着欧洲一片混乱的时候再次掀起起义的浪潮。 不得已之下,尼古拉一世不得不再次修订了对军队的命令,别说巴黎了,柏林和维也纳也顾不上了,先去华沙吧,决不能让擦脚布们坏了事情。 在尼古拉一世的命令下,残暴的屠夫将军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穆拉维约夫率领精干骑兵日夜兼程地赶往华沙,他受命镇压一切暴动,必要的时候可以绞死一切不听话的擦脚布。 这个二月份局势真心是动荡不安第八区 ,列昂尼德自然是没办法按计划继续前往敖德萨,甚至他写给李骁的信也被动荡的局势给耽搁在了俄国的烂泥路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阿列克谢离开了维也纳,借口作为特使访问伊斯坦布尔同土耳其人商讨瓦拉几亚问题解决方案,进入了半独立半自治状态下的塞尔维亚公国。 贝尔格莱德,在结束了同塞尔维亚大公亚历山大卡拉格奥尔基维奇的礼节性会面之后,阿列克谢立刻找到了第三部在塞尔维亚的负责人东契奇。 “瓦拉几亚现在是什么情况”阿列克谢有些焦躁地问道。 “一片混乱,贝奥尔基子爵那个蠢货逃跑的时候什么都没管,导致我们的人失去统一指挥,不是被瓦拉几亚人逮捕了,就是被迫逃离了,剩下的大部分也失去了联络。” 这样的局面可比阿列克谢预估得要糟糕得多,他在奥地利见了几个从瓦拉几亚逃回来的第三部探子和外交部官员,以为情况已经够糟糕了,谁想到实际情况还要糟糕十倍不止。 “还有进入瓦拉几亚的渠道吗”阿列克谢皱眉问道,“必须恢复联系,陛下迫切地想知道瓦拉几亚的具体情况,我们花了二十多年的经营不能就这么功亏一篑。” 东契奇叹了口气道“渠道自然还是有,但并不是那么靠得住。我们在瓦拉几亚的朋友被吓坏了,不敢轻易跟我们接触,而且大部分要么能力有限要么就是蛇鼠两端靠不住。” “我之前派去的密探,好几个都莫名其妙地没了消息,也不知道是被那些混蛋出卖了,还是” 东契奇此时真的想弄死贝奥尔基子爵,若不是这个白痴,瓦拉几亚何至于如此。可这个混蛋竟然还有脸在维也纳吹嘘自己是个英雄跪着爬出瓦拉几亚的屎一样的英雄。 更让东契奇感到气愤的是,外交部的那些混蛋竟然还维护那个王八蛋,竟然默认了那家伙的吹嘘,这实在把他恶心坏了。 所以他警告道“伯爵,我必须提醒您,外交部的那些混蛋一个也靠不住,千万不要相信他们的任何话” 阿列克谢又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一路上他已经见识到了第三部和外交部的裂痕。贝奥尔基子爵的所作所为,以及涅谢尔罗迭的护短让两个部门已经势同水火。在贝尔格莱德总领事馆,外交部的人和第三部的人都已经是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同往来了。 第三部觉得是外交部坑爹,而外交部觉得是第三部太不给力,竟然没有发觉瓦拉几亚的异动。反正双方是大打嘴仗,都将责任推给了对方。 这么搞,还怎么配合开展工作真心是寸步难行。 阿列克谢无奈地问道“那你尽快选择一条最可靠的线路,我必须亲自去瓦拉几亚一趟,必须亲眼看看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 阿列克谢没有再纠结外交部和第三部的恩怨,虽然他觉得两边都有问题,都该为糟糕的局面负责,但他毕竟是第三部的人,后面的工作更多的靠第三部帮忙。 这时候胳膊肘往外拐帮外交部说话,只会让瓦拉几亚、奥地利和塞尔维亚的第三部人员觉得他不是自己人。这时候阿列克谢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增加难度,只能先得罪外交部了。 东契奇惊道“您亲自去可您不是还出访伊斯坦布尔吗” 阿列克谢道“就说我患了严重的chuan染病,必须隔离观察。还有,给我安排个僻静保密的住所” 打发走了东契奇,阿列克谢再次走回书桌前,提起纸笔给列昂尼德和李骁写信,再一次警告两人千万不要随便擅闯瓦拉几亚,因为“局势万分恶劣,我们在当地的关系网络几乎被完全摧毁,擅闯是死路一条朋友们,千万忍耐,等我的消息” 只不过阿列克谢的信什么时候能送到圣彼得堡和敖德萨,什么时候能到列昂尼德和李骁手里真心是很难说了。 与此同时,在敖德萨,李骁等人最大的敌人也浮现了。马尔克米赫耶维奇中将突然驾临了这座城市进行所谓的视察,然后突然找到了科尔尼洛夫询问李骁等人的动向。 “弗拉基米尔阿列克谢耶维奇,你的人必须快点展开行动,这都一个多月了,为什么一条情报都没有传回来” “我们花了那么多钱,总不是让他们来黑海度假的吧我要知道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的情况立刻马上” 科尔尼洛夫很清楚马尔克米赫耶维奇想要知道的不是什么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情况,他更想知道的是李骁的动向,想知道李骁究竟在哪里,这才好有针对性的下黑手。 幸亏李骁早有预见,准备好了万全之策,所以科尔尼洛夫不疾不徐地回答道“748团已经抵达伊兹梅尔,准备在近期穿越国境前往图尔恰,然后进入瓦拉几亚。将军,我想最近就应该有情报的反馈” 第三十四章 阴险 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对科尔尼洛夫的回答并不满意,他想知道更具体的情况,而不是这些模棱两可的套话。 所以他继续追问道“弗拉基米尔阿列克谢耶维奇,我必须提醒你注意,海军部对这次行动一场关注,部里要求知道准确的消息。” 科尔尼洛夫却不为所动“所有应该呈交海军部的相关情况都已经如数呈交,我知道的和部里知道得一样多。” 马尔克米赫耶维奇有些恼火了,怒道“鬼扯部里要求知道更具体的情况” 科尔尼洛夫很淡定地反驳道“部里不需要知道,根据拉扎列夫上将同海军部的协议,此次行动的一切具体指挥和具体行动海军部和其他无关人等一律不得插手过问。” 马尔克米赫耶维奇恶狠狠地盯着科尔尼洛夫,只不过后者也分毫不让地用眼神回怼了回去,分明是在说“你奈我何” 确实,马尔克米赫耶维奇拿科尔尼洛夫没有一点儿办法。因为科尔尼洛夫是拉扎列夫的人,还因为拉扎列夫才是黑海舰队的老大,而且拉扎列夫在尼古拉一世跟前很有分量。 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可是听说了,之前圣彼得堡因为蒸汽船之争和康斯坦丁大公的革新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关键时刻,拉扎列夫并没有完全站在康斯坦丁大公那边,选择谨慎发展蒸汽船舶,而不是康斯坦丁大公的大建方针。 这个态度让缅什科夫,尤其是让尼古拉一世是相当满意和高兴,觉得拉扎列夫这个老头子关键时刻还是坚持原则的。就连亚历山大皇储都对老将军赞许有嘉。 这些可是进一步增强了拉扎列夫在海军内部说话的分量,连缅什科夫都来信警告他不要得罪老头,让他几分。 这就让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很为难了,因为他本来在黑海舰队存在感就很弱,底下的中高级军官几乎都是拉扎列夫的人,如今还要让,这让他如何做事 当然,马尔克米赫耶维奇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而且他也不会做事。作为毫无实际指挥经验并且对海军一窍不通的旱鸭子,海军方面的事务他真心连动嘴的资格都不够。这几年强行做事可是闹了不少笑话,已经成为黑海舰队最大的笑柄了。 只不过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并没有自知之明,他觉得自己之所以闹笑话,完全是因为拉扎列夫的压制,以及下面军官的不听话。跟他的能力没有一毛钱关系。 这就让他愈发地想要上下其手,想要表现自己,想要做出点成绩显摆显摆。而这一次“欺负”李骁的行动在他看来就是一个好机会。 如果能做掉李骁,那么尼古拉一世、亚历山大皇储和缅什科夫都会万分高兴,那时候他不就露脸了,不就可以升官了。所以一接到任务他就是万分积极十分主动。 可现在竟然连区区一个小小的科尔尼洛夫都敢不鸟他,挡着他升官之路,这如何能忍 马尔克米赫耶维奇顿时就发作了“弗拉基米尔阿列克谢耶维奇,你这是什么态度作为海军步兵的主管,我有责任也有权力知道748团的一切,这是陛下赋予我的权力” 科尔尼洛夫只是抬了抬眼皮,淡然道“陛下并没有赋予您这项权力作为此次行动的负责人,这仅仅是我的权力,与您无关” 马尔克米赫耶维奇抓狂了,对着科尔尼洛夫咆哮道“但是我是你的直属上级,你归我管所以” “没有什么所以”科尔尼洛夫一句话就给他顶了回去,“此次行动直属于拉扎列夫将军,相关情况我只对将军一人负责,你想要了解具体事项可以去询问拉扎列夫将军。” 末了科尔尼洛夫还补充了一句“除此之外的一切相关情况都属于最高绝密,无关人等不得非法探听,否则视为间谍罪和叛国罪。将军,您该知道轻重吧” 马尔克米赫耶维奇没辙了,只能恨恨地瞪了科尔尼洛夫一眼,然后甩手走人。他知道拿科尔尼洛夫毫无办法,继续磨牙只能自取其辱。 “混蛋混蛋混蛋” 马尔克米赫耶维奇恶狠狠地捶着车厢发泄着心头的怒气,科尔尼洛夫给他气死了,对方不加掩饰地轻视让他自尊心遭受重创,如果不是打不过凶名赫赫的科尔尼洛夫,他都准备丢手套发起决斗了。 “将军,现在怎么办弗拉基米尔阿列克谢耶维奇油盐不进,比茅坑里的石头还难对付啊” 看着满脸写着“我很为难”、“我尽力了”、“我已经没办法”的狗腿子,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心中又是一阵烦躁。 半晌他才恶狠狠地命令道“你们派得力人手去伊兹梅尔,那个混蛋不是说杂种大公准备从那里越境么,你们就去查,让当地的官儿多配合,一定要抓住他”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那个混蛋的话也不能全信,鬼知道这是真是假,你们还要注意加拉茨方向的动静,那一线全部要通知到,一定密切注意边境的动向,一旦发现那个杂种大公准备越境,立刻采取行动定要让他有去无回” 做了这些准备之后,马尔克米赫耶维奇依然并不是特别放心,因为他人手实在有限,比萨拉比亚当地的地方官虽然听话但是能力并不是特别放心,而且边境线实在太长,又森林沼泽密布,一小队人马想要越境实在太容易。 “不行,还得做另一手准备”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嘀咕着抽出了信笺,开始奋笔疾书 “亲爱的波尔菲沙,你的老朋友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急需你的帮助如果您能除掉或者发现那位大公的踪迹,我敢保证,陛下和殿下以及亲王阁下都会万分欣喜您就再也不用潜伏在摩尔达维亚受苦,回圣彼得堡捞一个肥缺,甚至封爵都是轻而易举这样的好事可不是天天都有,机会千万不要错过” 第三十五章 推诿 李骁虽然不知道国内关于他的动向引发了怎样的交锋,但他知道尼古拉一世一家子和狗腿子们绝不对轻易放过他。所以紧迫感时刻压在他的心头,争分夺秒地在推进他的计划。 铁锤帮和铁鹰会之间的冲突被点燃了。继小西尔维乌被刺杀之后,铁锤帮的中高层接连遇袭,死伤惨重。虽然这些袭击并不能都指向铁鹰会,但种种“蛛丝马迹”显示跟俄国人和塞尔维亚人以及保加利亚人脱不了干系。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加布里埃尔一反常态表现得很主动,原因也非常简单,因为最近一段袭击中,他的人损失最大,包括老皮尔在内的一批忠狗死的死伤的伤,让他雄心勃勃地夺权计划还没开始就有流产的危险。 “铁鹰会实在太嚣张了。十天以来打死打伤我们无数的兄弟,这个仇不能不报” 加布里埃尔表现得义愤填膺,一副立刻就要亲自操刀子跟铁鹰会k的架势。但是托热尔反应却很冷淡,仿佛这两个人交换了灵魂似的。 托热尔只是淡淡地回答道“仇肯定是要报的。但不是现在。” 加布里埃尔急了“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再这么下去,兄弟们的心都凉了” 但托热尔就是不给准信,推脱道“还需要准备,和铁鹰会开战必须从长计议,仓促动手反而容易着了对方的道儿” 加布里埃尔鼻子都气歪了,冲着老神自在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托热尔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敢情死的不是你的人是吧” 托热尔眼皮都不抬一下的回答道“没什么意思,小西尔维乌不是我的人他死的时候,主计官你不也说要从长计议么怎么今天变卦了” 加布里埃尔顿时语塞,为小西尔维乌报仇他肯定不会积极,又不是他的狗,急什么但是老皮尔这些可是他的人,他必须得急不是。 眼瞧着加布里埃尔和托热尔又要吵起来,埃文斯只能继续和稀泥“都是自家兄弟,没有什么你的他的。这个仇肯定要报,而且必须尽快报,否则铁鹰会真当我们怕了他们,恐怕会变本加厉” 这下不管是托热尔还是加布里埃尔都严肃了,虽然死的是对方的狗很开心,但说到底受损的还是铁锤帮,若是让铁鹰会骑到脖子上拉屎,那他们也都不愿意。 “那副帮主你的意思是” 埃文斯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必须还击” 完了他还立刻补充道“立刻还击” 加布里埃尔自然是万分乐意,马上附和道“我赞同副帮主的意见,必须马上还击” 这下托热尔自然是不干了,小西尔维乌的死亡他是吃了大亏的,埃文斯查了几天一点结果都没有,既没有明确是铁鹰帮所为,也没有排除加布里埃尔的嫌疑。 在这种情况下让他亲自出头为加布里埃尔的人讨公道,这是觉得他这个帮主是软柿子,好欺负么 托热尔不阴不阳地就来了一句“有证据显示是铁鹰会做的吗有的话,本帮主自然是责无旁贷地区讨回公道,否则,还是等等吧” 加布里埃尔顿时火冒三丈“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事情就是明摆着的,铁鹰会嫌疑最大” 托热尔却不吃这一套,坚决不干“也可能是你的人私下里争权夺利火并啊之前又不是没有过” 加布里埃尔跳脚道“你说什么” 眼瞧不好,埃文斯不得不又站出来圆场道“不管是不是铁鹰会的人做的,至少我们要表明态度,如果帮里的兄弟再这么不明不白地遇袭,人心就会散了帮主,这种时候还是以大局为重” 托热尔也火了,冷冷地盯着埃文斯反问道“那按副帮主你的意思,本帮主一直都没有顾全大局喽是不是要本帮主退位让贤啊让你来做这个帮主啊” 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埃文斯在心中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说道“帮主,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大敌当前,我们必须一致对外,必须” 托热尔依然不买账道“大敌当前倒是不假不过这个大敌是铁鹰会还是帮里的内鬼,那就不好说了,对某些吃里扒外的人来说,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加布里埃尔气道“你忒么什么意思” 托热尔冷笑道“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头清楚” 埃文斯是真心觉得头大,这两个人完全是水火不容了,托热尔摆明了是绝不会帮加布里埃尔讨公道的,因为他认定了胖子就是谋杀小西尔维乌的凶手。 “帮主,小西尔维乌的事情我还在查,我保证给你一个交代,不管是什么人下的毒手,都让他血债血偿”埃文斯郑重地保证道,“现在,帮里其他兄弟的公道还需要您来主持,必须给铁鹰会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血债血偿这才是当务之急” 托热尔依然是冷笑道“可以啊血债血偿是吧那这件事就由主计官和副帮主你们负责好了,本帮主授权你们全力去报复,杀光铁鹰会的杂碎都可以,出了什么篓子都由本帮主一肩承担可好” 埃文斯和加布里埃尔顿时就傻眼了,他们真心没想到托热尔会来这么一手。要知道,打打杀杀的业务一直都是由托热尔操办,帮里能打能杀的硬茬子都在他手里。而他却将不接复仇任务,反而推给他们俩,这摆明了就是不出想出力和为难他们么 “克里斯蒂安,你这是刁难老子是吧” 加布里埃尔忍无可忍了,破口大骂道“老子最后问你一次,你主不主持公道” 托热尔讥笑道“我这不就是在主持公道吗你们要报仇那就去报么,我又没说不同意,更没拦着你们,总不能你们自己没种,拉稀怂了还怪我不支持吧” 加布里埃尔咬牙切齿道“行行克里斯蒂安,你给我来这一手是吧你以为就你能是吧有种你和你的手下就不吃饭、不穿衣、不花钱,那就算你能” 第三十六章 硬来 很明显这就是加布里埃尔的威胁了,他是管财权的,铁锤帮上上下下的衣食住行都得找他伸手要钱,他若是不给钱,那自然全都得喝西北风。 只不过这一次托热尔却毫不受威胁,反而威胁了回去 “那你可以试着不给钱啊真以为这些商铺、这些赚钱的路子都是你一个人的你只要少了老子的兄弟一口吃食、一件衣穿,老子就带人烧了你的铺子,赶绝你的路子,让你们这帮硕鼠在康斯坦察一天都混不下去” “告诉你,威胁老子老子不怕,无非就是灭掉你个杂碎而已。信不信老子让你今天就走不出这个门” 面对托热尔赤果果的威胁,加布里埃尔怂了,因为他不能不怂,实在是托热尔说得太对了,没有了托热尔的那些打手,他的商铺和各种赚钱的门道一样都维持不下去。 没有托热尔的保护,加布里埃尔的那些竞争对手会一拥而上将他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越是弱肉强食、越是丛林法则当家作主的地方,硬实力才是安身立命的保障。再有钱也怕没命花不是 不光是加布里埃尔怂了,埃文斯也愣了,因为这和他记忆中那个一根筋的托热尔完全不一样。以前那个托热尔狠则狠,但更多的是嗜血凶残,最多也就是虚张声势吓唬人而已。 而现在托热尔绝不是什么虚张声势,而是很有底气,是真的会动手直接砍死加布里埃尔,或者一言不合就烧了加布里埃尔的铺子,毁掉加布里埃尔那些赚钱的门路。 这种狠就是完全不一样的狠了。直接就捏住了加布里埃尔的命门,让他不得不就范。托热尔应该没有这种脑子,想不到这么干才对啊 埃文斯的感觉没有错,托热尔确实没有这么好的头脑,完全意识不到他最大的优势是什么。一力降十会,这种以力破巧的大招他真心是不懂的。 所以以前他完全拿加布里埃尔没法子,不得不被动地培养小西尔维乌试图抢班夺权。讲真的,这并不高明,因为今天的小西尔维乌就是明天的加布里埃尔,很容易尾大不掉摆脱他的控制。到时候难道他再去培养一个小小西尔维乌 这么弄一辈子都不够折腾的 真正的聪明人就不会掉这种坑里,而是会用自己最大的优势去解决问题。整个铁锤帮存在的基础不是埃文斯的协调性,也不是加布里埃尔的商业手段,这些虽然重要,但不足以安身立命。 在康斯坦察这个弱肉强食的丛林里,硬实力才是王道。没有硬实力,铁锤帮拿什么跟铁鹰会和星月帮叫板分分钟就会被人灭掉好不好。 铁锤帮的老帮主当年之所以将帮主的位置传给托热尔而不是加布里埃尔,原因就是在于加布里埃尔没有硬实力,传给他位置他也坐不稳。 只不过这一点不管是加布里埃尔还是埃文斯都没有意识到,在他们眼里托热尔始终只是个匹夫,除了打打杀杀并没有什么大用,对铁锤帮好像是可有可无仅仅是个无奈之下的凑活选择。 托热尔确实听凑活的,但没有托热尔的铁锤帮连凑活的资本都没有,这就是莫大的讽刺了。 可惜的是托热尔这些年一直稀里糊涂,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直到他遇到了李骁,遇到了那个让他明白自身价值的人。 在埃文斯的引荐下,李骁见到了托热尔。这一面不能说特别愉快和谐,因为托热尔真的只是个蛮勇匹夫,对国际大局对瓦拉几亚对英法没有什么认知,不知道这对他意味着什么。 托热尔就是那种一根筋的沙雕。有地可种就一门心思当泥腿子,没地可种就老老实实当地痞流氓或者土匪路霸,始终是专注于职业本身。 他不懂怎么做大做强,就是本能地行动,本能地维护自己的利益。所以英国人也好、法国人也罢,给他讲什么国仇家恨历史大势完全没有鸟用。他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就是怎么灭掉铁鹰会,怎么铲除加布里埃尔,怎么让自己这个帮主活的更潇洒些。 这样的人既不好对也好对付。不需要跟他讲虚的,直接拿出真金白银开路就可以了。 李骁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钱我们法国有的是,不在乎指头缝里漏些给你,但是支持你必须能够为我们办事,而且也只能为我们办事我们讨厌三心二意脚踩两只船的家伙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托热尔不明白,他茫然地看着面前的金条流口水,他还真没见过这么多金子,这得是多少钱啊 脑子里只有金子的他有点浑浑噩噩,思维完全都锈死了,根本转不动。 李骁摇了摇头,只好把话说清楚“我听闻贵帮跟英国方面有合作好像是贵帮的加布里埃尔先生在负责吧” 这时候托热尔才反应过来,貌似加布里埃尔一直在跟英国人勾勾搭搭眉来眼去,之前还赚了不少钱,他还要求胖子提高要价来着。 不过托热尔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因为跟英国人有关系的是加布里埃尔,不是他。 李骁摇着头笑道“不,托热尔先生。这就是大问题。我们希望铁锤帮只为法国人民服务,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托热尔觉得为难了“可是加布里埃尔那边” 李骁笑道“这就是您的问题了。我们也曾经从其他渠道联系过加布里埃尔先生,向贵帮表达过善意。但很遗憾的是,加布里埃尔并未能体察到我们的善意” “这让人十分遗憾。所以我们只能认为加布里埃尔先生无法为我们提供服务,认为他的存在将极大的妨碍我们同托热尔先生您以及铁锤帮增加友谊。只有纠正这一点,我们才能更好的发展关系增进友谊。” 于是托热尔为难了,他讲出了自己的顾虑,李骁立刻故作惊讶地点醒了他,对铁锤帮来说谁才是最重要的人而且他托热尔也拥有无可比拟的优势 第三十七章 挑拨 “亨利先生,您真是帮了大忙了” 结束同加布里埃尔的撕逼之后,托热尔第一时间就联系了李骁表达澎湃地感激之情。几年了,好像从他继位当上帮主那天开始就没有这么高兴过了,他终于第一次将加布里埃尔这个讨厌鬼吃得死死的,将那张又胖又难看的丑脸踩在了脚下。 李骁却不接这个话茬,故作不知道“托热尔先生,我有帮过您什么忙吗我怎么不知道您之所以能够主掌大局,完全是因为您本身的原因。我并没有做什么。” 托热尔有些傻眼,因为以他的智慧真心是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至于李骁为什么不承这个情,原因很简单,他的目的就是让加布里埃尔和托热尔内讧,让他们撕逼死斗,现在这点儿算什么必须得是二虎相争必有一死才行。 现在承这个情万一过两天托热尔自己想起来了是他挑唆的怎么办打黑枪和打小报告都是一个道理,首先必须得隐蔽好自己,暴露了那就不好玩了。 看着懵逼的托热尔,李骁问道“托热尔先生,那么加布里埃尔先生准备放弃同英国人继续合作吗说实话,这才是鄙人最关心的问题。” 托热尔脸上一红,有些尴尬。因为他就是diss了加布里埃尔一顿,逼迫死胖子低头而已,至于结束同英国人的合作,这个真心木有。 托热尔尬笑了一声,打着哈哈道“亨利先生,嘿嘿,不要着急。这件事得一步步来,等我彻底把帮里的事情收拾妥当,一切都不是问题。” 李骁怎么可能相信这种鬼话,这种空头支票实在是太低级,只能骗小孩子。不过他也不着急,老神自在地回答道“那我就等托热尔先生您的好消息了。” 托热尔喜滋滋地点了点头,乐得就跟个三岁小屁孩似的。他觉得自己的优势很大,完全可以一步步逼加布里埃尔就范,到时候铁锤帮的事儿还不就是他一句话了。 对此,李骁想说的是“呵呵” 托热尔的优势大吗确实不小,硬实力上确实可以碾压。但是这种碾压并不是完全无害和没有代价的。斗争的艺术是很高深的,并不只是吊打才显得能耐。 因为但凡涉及到斗争,首先就得能够斗,也就是说双方有掰腕子的基础。一边是世界级拳王,另一边是隔壁的老王,那多半是没得悬念,除非比的是某些不可言状的活动。 所以但凡是斗争,双方肯定都是有牌可打,不存在一方有足以吊打的绝对优势。托热尔和加布里埃尔也是如此,前者确实硬实力占优,但后者的软实力也是有牌可打的。 如果托热尔不管不顾地一味强逼,那么结果只可能是鱼死网破。大不了加布里埃尔豁出去了来个两败俱伤。这一次,之所以加布里埃尔低头做小,那是因为还没有被逼急。 一旦托热尔以后每次都这么霸王硬上弓,迟早这个胖子是无法忍受的,到了那一天,真摊牌的时候,托热尔又能占到多少便宜呢 很显然,托热尔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危险性。他现在就像个手握核弹的懵懂小屁孩,以为硬实力的威胁可以予取予求为所欲为,把核讹诈当成了常态。这么搞迟早要出事 当然,李骁这个罪魁祸首最卑鄙的一点不在于给托热尔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而在于彻底地捣毁了铁锤帮三巨头之间脆弱的平衡性。 经过这一遭,原本双方面和心不和表面上的合作关系都宣告破产,算是彻底地撕破了脸。面对托热尔的大棒威胁,加布里埃尔只能苦苦挣扎,而埃文斯更是显得可有可无。 如此一来,三巨头存在的基础都不复存在。托热尔霸气的一家独大,必然让另外两个人一肚子都是火气,那时候只要李骁再稍加调拨,更大规模的内讧撕逼是在所难免了。 还得加点外部压力。 李骁知道要实现他的目的,光有内部压力不够,还得有外部压力。也不知道维什尼亚克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 铁鹰会的会长伊万诺夫最近心情很不错。原因自然是老对手铁锤帮的动荡。小西尔维乌莫名其妙地被干掉了,托热尔和加布里埃尔内斗撕逼,完全顾不上跟他抢生意。 所以这段时间伊万诺夫是很不客气地命令手下侵蚀铁锤帮的地盘和生意,不光抢了一小片街道还做掉了铁锤帮几个小头目。他是巴不得那两人继续撕逼,最好直接同归于尽才好,那样他就可以胜利一举吞掉铁锤帮了。 “告诉兄弟们都麻利点,死胖子和杀猪佬闹翻了,他的买卖没多少人照看,争取把码头那边的走私线路抢过来,那可是大买卖。做成了足够我们喝一年伏特加的” 正说话间,猛然间听到一声巨响。然后窗户应声爆碎,飞溅的碎片让站在窗户边的一个可怜虫顿时变成了血葫芦。 伊万诺夫下意识的立刻低头趴好,这时第二轮枪击又开始了,一阵乒乒乓乓的射击之后,他的办公室里一片狼藉,他珍藏的好酒,最喜欢的挂毯统统报销。 “去死吧,俄国狗杂种这是为了小西尔维乌和马里乌斯” 话音未落,一个黑色的圆疙瘩带着火星就从窗外飞了进来,伊万诺夫顿时魂都吓飞了,顾不得其他连滚带爬的冲到书桌下面,还没等他趴好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 当一切重新归于平静,当伊万诺夫带着一脸烟熏妆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时,已经是火冒三丈 “让人家摸到家门口都不知道,你们是吃屎的吗” 面对着暴怒的会长,铁鹰会的喽啰们个个噤若寒蝉,生怕这时候触了眉头。 “说话啊怎么滴,都哑巴了,之前表功的时候不是一个比一个积极么德亚奇,你是负责安保的,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一身酒气两颊酡红的德亚奇支支吾吾地回答道“会长,放哨的米哈伊尔和多诺万被割喉了,没能发出警告” 第三十八章 煽风点火 伊万诺夫感到心中发凉,倒不是因为死了两个喽啰,偌大一个铁鹰会上上下下数百号人马,死那么一两个根本是不心疼。这年头什么都便宜就是人命不值钱。 真正让伊万诺夫胆寒的是对方的手段,杀了两个喽啰还往他老家里扔炸弹,这是要做什么这是准备直接干掉他伊万诺夫吧 要知道以前铁鹰会和铁锤帮的冲突都是那种看上去人多势众声势浩大,但一场k下来顶多是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的那种。什么时候真会奔着直接弄死对手去了就算有,那也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才有,哪有这么一上来就搞大事的搞法 “真是铁锤帮干的”伊万诺夫有些惊疑不定。 “听着像是罗马尼亚语,口音也像。” 伊万诺夫想了想吩咐道“让兄弟们去探探消息,看看情况,这势头不太对劲。” 不得不说伊万诺夫还是明智的,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回的暗杀行动不像是铁锤帮的风格,觉得有必要搞搞清楚。而这就是李骁的弱点所在了,他还是经验太少,虽然有穿越者的优势,但做起来总跟这个时代的风格有点不搭。 唯一的好消息是,像伊万诺夫这样的聪明人太少,毕竟混帮派的几乎都是下九流出身,没啥子文化,大部分都是糙哥,擅长动手超过擅长动脑。 尤其是铁鹰会里还是北极熊血统的糙哥居多,做事更是简单直接,没有一点城府更没有一点耐性,吃不了一点亏受不得一点气,不懂得隐忍。 所以哪怕伊万诺夫这个会长还没什么表示,他手下的头目们喝多了酒精上头之后就容易去报复。尤其是当罗马尼亚人还用语言嘲笑和挑衅之后。 转过天来,托热尔就接到了自己老姐的哭诉,她的餐馆被俄国佬烧了,年的积蓄化为乌有,姐夫还被打成了木乃伊。这还是铁锤帮增援力量来得及时,差一点他老姐一家子都得被剁了包饺子。 “克里斯蒂安,你可得为姐姐报仇,几年的积蓄啊还有好不容易买的房子,都毁了你姐夫也差点被俄国佬杀了,这些挨千刀的杂种就是奔着你来的” 托热尔有点蛋疼,报仇肯定是要报的,但是时机有点不对。攘外必须按内,他更想给加布里埃尔收拾成鹌鹑之后再集中全帮之力对付铁鹰会。 现在他可是知道手头上的打手们多有威慑力,不想跟铁鹰会消耗实力。而且一旦他跟铁鹰会全面开战,那必然没工夫继续威胁加布里埃尔,这不等于是放虎归山么 但托热尔又不能直接拒绝自家老姐,毕竟他可是被老姐一手拉扯大的,虽说是姐姐,但其实跟老娘没啥大区别,总不能让自家老姐受委屈和不满意不是。 想了想他问道“老姐,你确定是铁鹰会的杂碎做的不是其他什么人打着铁鹰会的名号” “绝对是铁鹰会的杂种们” “歪嘴以利亚我还能认错,昨天就是他带着五六个人干的” “这些狗杂种化成灰我都认得” 看着老姐信誓旦旦的表情,托热尔不信也得信不是,而且歪嘴以利亚那张丑脸辨识度也是极高,铁鹰会的杂种们就属他最难看,这个大舌头的狗杂种以前就特别喜欢搞事,特别活跃,这是真以为他托热尔好欺负了 托热尔立刻就道“歪嘴以利亚是吧我立刻派人收拾他老姐,你就等好消息吧” 说完,托热尔急匆匆地就闪了,倒不是他心急为老姐一家子报仇。而是他怕老姐还不满意,会让他跟铁鹰会全面开战。最近几天这种呼声在帮里可是很大,一批加布里埃尔的狗腿子是卖力地煽动仇恨,怂恿开战。 如果是以前,托热尔就顺势答应了,但是如今已经被李骁点醒了的他,一眼就看穿了这是加布里埃尔的阴谋。那个死胖子就是想祸水东引,就是想驱虎吞狼,就是想让他跟伊万诺夫两败俱伤,好坐收渔翁之利。 托热尔才不会上当,才不会盲目跟铁鹰会全面开战,老姐那边受了委屈,那就冤有头债有主,直接找歪嘴以利亚报仇好了。 “打断那货的两条腿,”托热尔满不在乎地吩咐狗腿子们,“不,连第三条腿也给他打断” 狗腿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问道“要不要顺便就给” “不用那会引起打断三条腿就好,让他活着,让那个杂种的惨样被铁鹰会记清楚,那才能震慑俄国杂种” 其实托热尔原本是想说那会把事情搞大,引发全面冲突。但这种心里话还是不适合广而告之,不然全帮都知道他不想跟铁鹰会开战,会让底层帮众有意见和想法的。 托热尔觉得给歪嘴以利亚一个深刻的教训就够了,这样报复的规模得到控制,不会引发全面冲突。而且歪嘴以利亚也被收拾得够惨,没了第三条腿估计下半辈子也没啥幸福可言了,对男人来说也足够狠了。想必铁鹰会也会害怕,关键是对帮里也有所交代。 只能说托热尔想得太好,而实际情况往往不够那么美好。因为三天之后他得到消息,歪嘴以利亚和其参与了袭击托热尔老姐的那五六个铁鹰会的混混全死了,歪嘴以利亚死得尤其惨,不光第三条腿被打断了,脑阔都被锤扁了,如果不是他那显著的歪嘴还在,收尸的人都无法认出这个血葫芦是他。 “你们搞毛啊” 托热尔暴跳如雷了,放肆地喷着手下的狗腿子。 “我不是告诉你们只要打断第三条腿就好了,干嘛做掉他” “你们现在长本事了,连老子的话都不听了么” 狗腿子们却是满腹委屈,一个个叫苦叫冤道 “帮主,我们对天发誓,那天走的时候歪嘴以利亚还活着,我们就是给他打断了三条腿,外带给他揍成了猪头” “但多余的事情我们可没做啊” 托热尔狐疑不定地看着狗腿们,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因为他收到的小道消息是铁鹰会的人指证就是他的狗腿们做掉的歪嘴以利亚 第三十九章 全面开战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对托热尔来说他自己信不信都已经无关紧要了。关键的是伊万诺夫信不信,伊万诺夫不信,那么自然一切好说,反之,若是伊万诺夫信,认定了是他的人残忍地做掉了歪嘴以利亚,那么就算他托热尔亲自上门解释恐怕都没用。 那么伊万诺夫信还是不信呢 伊万诺夫有什么理由不相信自己的手下,歪嘴以利亚侥幸逃过一劫的手下的证词可是很有说服力,他看见了是托热尔的人来找麻烦,一番激战之后,他们一群人敌不过众多敌人,歪嘴以利亚一干人被残忍地折磨,最后被弄死不是很正常吗 反正托热尔的人找歪嘴以利亚麻烦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而被找麻烦的歪嘴以利亚最后横尸当场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那么事实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就是铁锤帮干的 哪怕是伊万诺夫也只能相信这个事实。否则他告诉自己的手下歪嘴以利亚是被外星人弄死的 当然,导致伊万诺夫相信这个事实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他从相关消息渠道获知了托热尔和加布里埃尔之间的那点破事。知道铁锤帮老大老二很不和睦,知道加布里埃尔日子很不好过。还知道加布里埃尔一直上蹿下跳的怂恿和撺掇和铁鹰会开战。 然后呢 然后伊万诺夫就开始脑补了,鉴于铁锤帮的内讧。鉴于托热尔带给加布里埃尔的巨大压力,这个死胖子肯定希望转移视线,肯定希望有人来帮他分散托热尔的压力。 那么,上一次针对他伊万诺夫的刺杀行动,很有可能就是这个死胖子策划和实施的。只有被逼急了的死胖子才会下这种不合常理的狠手,才会一上来就盼着把事情搞大 谁想到,之后他伊万诺夫并没有上当,可歪嘴以利亚却不知道是被激怒了还是想讨好他这个会长私自袭击了托热尔的老姐。再然后屠夫托热尔下狠手报复也是正常。 “理清”了来龙去脉,将乱麻团分析得明明白白后,伊万诺夫放心了,没有更深的阴谋也没有坐山观虎斗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黄雀。 这就是铁锤帮在搞事 那么还等什么反击复仇干死这帮杂种 伊万诺夫之前的克制,并不是因为他担心两大帮会全面开战的后果,而是担心被其他帮会比如星月帮坐收渔翁之利和设计。他本身可是一点儿都不怵铁锤帮,也不反对跟铁锤帮搞一场大的。 要知道最近第三部可是要求他多去找铁锤帮的麻烦,让他教训教训这些不安分的罗马尼亚猪猡,让他们知道巴尔干谁才是老大。 所以,一旦排除了被设计的可能,伊万诺夫就再无顾忌,立刻就命令手下们四下出击,给铁锤帮一点颜色看看 “终于打起来了” 维什尼亚克举着报纸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这让他身后的李骁有些好笑“除掉几个人渣,压力有那么大吗” 维什尼亚克苦笑道“就算是人渣,那也是我们的人渣,毕竟也算是自己人,这么利用他们总觉得太不厚道太残酷了” 李骁耸了耸肩,淡定道“你要是知道歪嘴以利亚一群人是做什么的,恐怕就不会觉得残酷和不厚道了。” 维什尼亚克为之默然,其实他也知道那个歪嘴的家伙很人渣,敲诈勒索放高利贷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不少俄国侨民都没逃脱他的魔掌。但是维什尼亚克依然不喜欢这种感觉。 “没关系,我们要做的也都做完了,接下来你们好好休息,看戏就好了” 维什尼亚克又是一阵苦笑,因为铁鹰会已经跟铁锤帮全面开战了,现在双方的地盘几乎每天都会爆发械斗,据说还动了枪,两边死伤都是不小,而且冲突的规模还有进一步扩大的趋势。 现在确实不需要他们继续煽风点火了,两边就是想停都停不下来了。只不过维什尼亚克不明白的是这么做有什么用或者说对他们的任务有什么好处 李骁笑道“好处还是很多的。首先我们也搅黄了英国人和法国人利用铁锤帮继续渗透瓦拉几亚的门路。现在铁锤帮的走私和偷渡买卖都被迫停止了,跟瓦拉几亚那边也没工夫联系了,英国人和法国人想做小动作几乎不可能了。” “其次,我们极大的削弱了铁锤帮,不光让他们被铁鹰会消耗,还让他们内部完全分裂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内讧会更加激烈和残酷,毕竟托热尔这阵子损失很大,快要跳脚了吧” 维什尼亚克笑道“那个蠢货何止是要跳脚了,简直要抓狂了,触不及防损失惨重,好像心腹都死了两三个” 说到这儿,他忽然有些忧虑,很是担心地问道“可这么做真的好吗削弱了托热尔的实力,得利的只能是加布里埃尔。这个死胖子可是已经完全卖身投靠了英国人,这对我们没好处吧” 李骁回答道“亲爱的维什卡,不能这么看。我们的目的是掌控铁锤帮,使其为我所用,而托热尔之类的家伙太强势了,根本不受控制。所以我们得削弱他们,只有当他们需要我们的时候,他们才会老实听话” 说着李骁笑道“就让加布里埃尔和英国人先得意一会儿。过一段时间有得他们哭呢” 加布里埃尔确实有些得意,持续的冲突让托热尔损失惨重,短短一个礼拜就损失了两成多人马,再持续一阵子这个屠夫就要挺不住了,那时候就轮到他反败为胜给对方上眼药了 一想到这儿,他就万分高兴,他兴奋地对英国主子说道“詹姆斯先生,我始终认为托热尔是不安定因素,根本性地除掉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詹姆斯只是微笑,却并不答应,他很清楚眼前这个死胖子是什么德行,完全是有奶便是娘,没有了托热尔,这货绝对能上天。 对于大英帝国来说,最恰当的选择是保留托热尔制衡死胖子防止他一家独大 第四十章 客人 托热尔有些头大了,铁鹰会的反击比他预料中要猛烈,铁锤帮各个堂口和地盘都遭到了全面攻击。俄国佬不分白天黑夜的袭击让他疲于应付。 当然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准备不及时,他没有料到真会全面开战,所以一开打就落入了下风。 当然,这些还不是让托热尔最纠结的问题。最让他难受的是加布里埃尔的忽然变脸,以及李骁的突然消失。 之前被训得比孙子还要乖巧的加布里埃尔果然变卦了,完全是听调不听宣,这个死胖子早早地将自己的商铺和人手全部关门的关门收缩的收缩。所以在这一轮打击中损失几乎是微乎其微。 损失惨重的是托热尔和埃文斯,尤其是托热尔,人员损失极其惨重,毕竟铁鹰会背后是俄国的第三部,搞武器搞资金比罗马尼亚背景的他强十倍。 至于李骁的突然消失,其实也不是消失。而是托热尔被告知亨利先生因为紧急事务前往伊斯坦布尔公干,需要若干天才能回来云云。 当然,李骁也确实去了伊斯坦布尔,只不过不是专门去的,而是故意躲托热尔的。用他对维什尼亚克的话说“让那个家伙吃点苦头,那他才会乖乖听话就范” 这个苦头可是不小,尤其是当托热尔找加布里埃尔要钱惨遭拒绝的时候,屠夫是束手无策了。 “法国佬也是靠不住,关键的时候就不在了”托热尔骂骂喋喋地剔着一块牛骨头,“那个死胖子真的一毛钱都不给” 埃文斯叹了口气道“加布里埃尔说他损失惨重,金库被俄国佬给抄了,没钱” “屁” 托热尔破口大骂道“他的金库谁能抄得到难不成伊万诺夫牛比到了连土耳其银行也敢抢么这些年他上下其手不知道搞了多少钱,现在竟然连帮里的公产也要贪墨,这个王八蛋,简直不得好死” 托热尔现在也只能嘴上骂骂加布里埃尔了,因为这个胖子死活不露面,据说已经连夜从康斯坦察跑路回了老家,这当口他难道丢下帮里的事情去乡下搜查那厮 埃文斯也是一脸苦涩,眼下这个局面连他都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铁鹰会就将他们几乎横扫,如今只能守住核心的几个街区苦苦防守。但是因为没有钱,帮里的弟兄缺医少药,已经是沸反盈天了。 虽然埃文斯对加布里埃尔那个家伙不顾大局的做法很是不满,但同时也觉得如果不是托热尔将那个胖子逼得太急了,对方不至于如此下作。 现在的情况是托热尔搞砸了一切,而糟糕的后果必须全帮上下一起承担,这算什么 想了想,埃文斯试探着建议道“帮主,要不您再跟加布里埃尔说说,给那个贪婪的家伙一点甜头,不然这一次我们要元气大伤啊” “给那个胖子甜头” 托热尔顿时就火冒三丈了,他将手里头的牛骨头狠狠地摔在桌面上,咆哮道 “那个王八蛋已经占了多少便宜,还要甜头是不是我这个帮主得亲自去下跪求他,双手将帮主之位奉上,才能让他满意告诉你,老子是不会去求那个杂种的” 埃文斯又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也不说什么了。因为他已经明白托热尔的态度了。 不过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托热尔先生,其实您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这个声音是如此的陌生和突然,让托热尔和埃文斯具是大吃一惊,两人一个举刀一个去拿斧头,喝问道“谁谁在说话” “先生们,不要紧张”门外那个声音很轻松很柔和地说道,“我是你们的朋友” 托热尔紧张兮兮地反驳道“我没你这个朋友,你究竟是谁” 门外那人叹了口气,还是那么随便地回答道“我是詹姆斯沃恩斯。英国人。” 英国人 托热尔和埃文斯都是面面相觑,不光是对詹姆斯沃恩斯这个名字陌生,更重要的是他们没和英国人打过交道啊并且英国人和加布里埃尔不是走得很近吗恐怕是来者不善吧 想了想托热尔还是决定问清楚再说“你有什么事” 詹姆斯沃恩斯在门外笑道“自然是正事也是好事。不过先生们,难道你们就是这么谈事情的吗” 托热尔很怀疑门外站着的不是一个詹姆斯沃恩斯,而是成群的英国刽子手,就是想骗开门好帮着加布里埃尔将他大切八块。他很想说就这么谈好了,但埃文斯劝他 “还是请客人进来吧如果对方真的来者不善,都冲到咱们家门口了区区一扇门也是拦不住的” 托热尔不情不愿地将詹姆斯沃恩斯让了进来,一边小心戒备一边追问道“沃恩斯先生,您是怎么进来的难道我的人没有盘问您” 沃恩斯笑道“当然有,不过我告诉他们我是英国人,是来提供帮助的,让后他们就很痛快地一路放行了” 这让托热尔很是诧异也很是没面子,他恨恨地抱怨道“这些该死的蠢货,一点儿都靠不住” 詹姆斯沃恩斯也不说什么,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却已经说明了一切,哪怕是面带微笑也分明写满了鄙视。 “我就开门见山吧”詹姆斯沃恩斯很直接地说道,“托热尔先生,鉴于您这边情况紧急,我想您迫切地需要帮助是吧” 托热尔可是要脸的人,立刻就想说老子才不要什么帮助,老子一切都很好来打肿脸充胖子。但是旁边的埃文斯却比他现实,他一面在桌下踢了托热尔一脚,一面抢先回答道 “沃恩斯先生,您都能提供什么样的帮助呢” 詹姆斯沃恩斯似乎很满意埃文斯低头服软的态度,他只是斜视了托热尔一眼,然后眼光主要对准埃文斯回答道 “我们能够提供各种各样的帮助。能够帮你们直接解决铁鹰会,还能帮你们获得充足的资金,最简单的也能让那位加布里埃尔先生现身跟你们好好合作” 第四十一章 小心思 托热尔真心没有想到英国人给出的帮助竟然会这么好,好得他都心动了,立刻就想一口答应下来,让英国人帮着做掉铁鹰会,好成为康斯坦察地下世界当之无愧的老大。 由此可见,他这个人其实也没什么节操可言,和加布里埃尔一样都是有奶便是娘。只不过埃文斯还是比他清醒不少,他虽然在三巨头中势力最小存在感也最弱,但他的头脑和理智远远胜过前两者。 没等托热尔满心欢喜地答应下来,埃文斯就一针见血地问道“沃恩斯先生,恐怕这些帮助不会都是免费的吧” 詹姆斯沃恩斯笑了,他笑眯眯地回答道“从来都没有免费的友情,不是么更何况便宜没好货” 这话总算让托热尔清醒了点儿,不过他还是对英国人的“帮助”很感兴趣,毕竟眼下他也算是快山穷水尽,没有更多的办法。现实就是没有外力的帮助他要么被铁鹰会干掉,要么被愤怒的手下掀翻,要么被加布里埃尔阴死。 总而言之,结果都不会很美妙。所以只要有一线生机,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抓在手里。 “沃恩斯先生,那你们想要我们做什么”托热尔有些急切地问道。 詹姆斯沃恩斯又笑了,但是这笑意中分明饱含着轻蔑。他回答道“如果是需要我们出手毁掉铁鹰会,那么贵帮上下今后就要完全听命于我本人,我给你们的任务必须不打折扣的完成,完不成就要付出惨重地代价” 说到这儿,他忽然一顿,然后露出了残忍的笑意“所谓的代价么,自然是生命的代价,真的会死人的包括托热尔先生和埃文斯先生,你们如果做得不够好,都可能会死” “此外,本人会派人严格地监督你们执行我的指示,我的人会全面指导你们更好的完成我交代的任务,从人员调遣、资金分配等等我的人都会全面地介入” 托热尔可不傻,这个条件等于是让他和铁锤帮卖身为奴了,以后他就是个空头帮主,铁锤帮等于是英国佬说了算,这他根本无法接受 “其他的条件呢”托热尔艰难地问道。 詹姆斯沃恩斯呵呵一笑,不以为意地接续介绍道“最简单的那种嘛。自然是今后加布里埃尔先生就作为本人的代表,代表本人参与铁锤帮的重大事务。铁锤帮的任何事务,都必须有加布里埃尔先生和托热尔先生您一致同意才可以实施。” 托热尔眼中寒光一闪,很是愤恨地问道“那如果我们有人不同意呢” 詹姆斯沃恩斯背靠在沙发上,两手十指交错放在胸前,冷笑道“我说了,所有事务都必须你们共同同意,意思难道不够清楚吗” 托热尔立刻就火大了,登时站拉起来。指着詹姆斯沃恩斯的鼻子怒道“你果然是跟加布里埃尔一伙的,你就是来帮他篡位的吧” 詹姆斯沃恩斯却一点儿都不生气,还是那么笑眯眯地看着托热尔说道“不,托热尔先生。我说了,我是来帮你的。如果您不喜欢这个方案,就可以选上一个嘛那个方案中您和加布里埃尔先生的地位是非常对等的” 对等你妹 托热尔腹诽不已,感情他和加布里埃尔都成为英国人的狗就地位对等了,这是什么鬼的对等,他坚决不想要这样的对等。 “好吧,”詹姆斯沃恩斯耸耸肩,很是鄙夷地笑道“托热尔先生,您恐怕还没有完全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吧您觉得现在这种情势下,您有多少讨价还价的余地呢我可是听说铁鹰会的总攻很快就要降临了,您觉得您撑得过去吗” 看着眼前这个笑眯眯地男人,托热尔真心是无比纠结,他真心是撑得很难受,真心想抱一条大粗腿,但是这些条件实在让他无法接受 詹姆斯沃恩斯也不在意,他轻松地站起身,抹平了西装了上皱纹,好整以暇地戴好帽子,微微点头示意道 “托热尔先生,我最后提醒您一次,刚才的条件是现阶段最好的条件了。过一段,恐怕条件会更苛刻,您最好仔细考虑我们的善意,因为善意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是会消减的” 望着詹姆斯沃恩斯离去的背景,托热尔从牙缝里冒出了几个字眼“卑鄙的英国佬这根本是称火打劫” 埃文斯也同意托热尔的意见,如果真同意了对方的条件,那铁锤帮作为一个独立实体就不复存在了。今后的铁锤帮就是英国人的傀儡和白手套,只能惟命是从只能做一条被铁链子拴着的狗狗了。 “这样的条件绝对不能答应”埃文斯如是说道,“铁锤帮是罗马尼亚人的铁锤帮,绝不是英国人的狗” 只不过,托热尔其实没他那么有节操,这位其实不反对当狗,只要当狗的条件更优越点,更自由点,对他来说也没什么不好。他反对的根本原因是出于自身利益考虑,而不是为铁锤帮这个整体考虑。 此时此刻,托热尔脑子里的想法其实是英国人不过是虚张声势压价罢了。法国人也找老子,说明老子其实是个香饽饽,没有老子的点头,你们根本掌控不了铁锤帮,不怕你们不开高价 托热尔的想法是,立刻找心腹去散播他跟法国人接触的消息,让英国人知道他是货好不愁这群抠门的家伙开更好的条件。 如果让埃文斯知道自家的帮主其实考虑的是怎么卖身当狗,他恐怕是要大失所望的,毕竟他算是铁锤帮里少数真正对铁锤帮有感情的人。 可惜的是,这种不合时宜的感情在这个时刻是那么的微薄,是那么的天真。他根本就不知道托热尔和加布里埃尔能无耻到什么程度 也就在此时,李骁登上了伊斯坦布尔的土地,站在加拉太灯塔顶上望着繁忙的峡湾陷入了沉思,这座东西方交汇的城市是如此的宏大和如此的重要,难怪叶卡捷琳娜大帝会对其念念不忘 第四十二章 奇葩(上) 伊斯坦布尔,或者用基督教世界的称呼君士坦丁堡。这是一座神奇的城市,横跨两大洲,沟通黑海和地中海。地理位置极其重要,是名副其实的要冲地带。 当然李骁现在所在的位置依然是欧洲,隔着金角湾的老城区依然也是欧洲,亚洲的部分在博斯普鲁斯海峡的那一头,如今是一片荒凉。 和金角湾那一头的欧洲老城区相比,加拉达塔所在的这一片相对贫瘠,而李骁之所以来到加拉达塔不过是圆一个刺客信条的梦而已。 这座石塔还真是挺高的,反正李骁朝下看只觉得眼晕,真让他来个信仰之跃落干草堆里估计能摔得四分五裂。反正他还没有活腻,不想玩真人蹦极。 伊斯坦布尔是一座东西方文明交汇的城市,也是两大宗教交融的城市。而且随着巴尔干问题的愈发严峻,这座城市里荟聚了太多居心厄测的人,这使得这座城市也成了情报贩子、黑市商人和不法之徒的乐园。 严格的说李骁现在也是这一类的不法之徒。他来伊斯坦布尔的目的是搞一些假身份和假文件。比如他自己这个法国亨利先生不过是自称而已,官方真要追查起来,肯定得穿帮。 当然,康斯坦察也有做这方面生意的人,比如黑鸦酒馆的老头就很擅长搞这个,足以搞到以假乱真的身份文件。 但是李骁根本信不过康斯坦察的任何人,所以并没有在那边搞假身份。毕竟作为外来的陌生人他在那边的一举一动实在太显眼了,哪怕是小心掩藏也很难瞒过有心人的眼睛。 而伊斯坦布尔不一样,这座城市鱼龙混杂,像李骁一样的人实在太多太多,每一天都有数不清类似他一样的人登陆这里或者从这里消失。在这里获得假身份就如混入海水里的淡水,几乎不会被分辨。 而且最主要的是,在这方面他有熟人,老管家伊戈尔在他离开圣彼得堡的时候特别给了他一个人的联系方式。告诉他,如果真有危险可以尝试联系法国驻伊斯坦布尔大使馆的二等秘书大卫勒伯夫。 这个大卫勒伯夫是老伊戈尔的生死之交,有过命的交情。而且此人因为信奉绿教长期活动在伊斯坦布尔,对巴尔干以及黑海周边的情况是门清。 最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的真实身份是多重间谍,其实就是情报贩子。用老伊戈尔的话说“大卫除了忠实于友情和金钱,对信仰、对国家、对民族一概无感” 讲真,这真让李骁惊奇,因为金钱和友谊似乎有点无法都忠实。要么忠实于金钱要么忠实于友情,哪有人能合二为一的。 老伊戈尔当时苦笑道“如果你有足够的金钱,那么一旦达成交易,大卫就会不打折扣地执行到底。哪怕是你花钱买他的老婆,只要钱够,就没问题。他这个人极端尊重契约,一旦订立了契约就不会违反。” “当然,如果你拥有他的友谊,那么不管任何人出多少钱,都无法改变他对你的忠诚,哪怕是让他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他在这方面的信誉尤其好绝对可以信任” 李骁笑道“那您是怎么赢得他的友谊的呢” 老伊戈尔笑道“那还是在1804年,那年拿破仑政变上台了,而大卫当时的主人是拿破仑的政敌所以他被迫流亡国外,差点饿死在了圣彼得堡街头。” 李骁问道“您接济了他” 老伊戈尔点点头道“算是吧,只不过是我发现了他有能力,然后推荐给了您的父亲,您的父亲雇佣了他,并给予了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李骁目瞪口呆了,敢情搞了半天,这位还是他便宜老子的老臣子,难怪老伊戈尔竭力推荐并用人头担保他绝对靠得住。 说实话,李骁有些好奇,因为仅仅是雇佣关系并不能证明大卫一定靠得住,毕竟双方的合同不是已经结束了么。 老伊戈尔又道“只不过大卫非常感激您的父亲,感激涕零的那种” 李骁奇怪道“为什么” 老伊戈尔流露出了尴尬地表情,期期艾艾地解释道“因为大卫这人有点个性我刚才说了,他拥有法国国籍,但是又跟拿破仑的关系不怎么好,与此同时他还强烈地憎恶路易十八和波旁王系。” “此外,其实他是个波兰人,但对天主教强烈不满,为了多娶几个老婆竟然改信了绿教,但同时又不断地批判苏丹和他朝廷的腐朽” 李骁真的目瞪口呆了,怎样的奇葩才能做出这等惊天动地的事情。这位仁兄几乎是活在矛盾当中,方方面面都是冲突矛盾,简直让人无语。 “他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吗” 老伊戈尔苦笑了一声道“他跟尼古拉一世关系很糟,1825年那事儿失败后曾经试图将其刺杀,而且事情不慎败露了,如果不是您的父亲帮着求情,他早就被处决了” 李骁都想掩面大哭了,这个奇葩真心是不可能再作死了。实话实说,搞这么多飞机他还能活着,简直就是个奇迹啊 当然,李骁对其也是挺好奇的,他大概知道那位为什么会对他便宜老子感激涕零了,估计就是那场刺杀的缘故。真心不知道那个便宜老子为啥在这个敏感问题上帮其说话,毕竟那位老阴逼叔叔对此是相当的在意,为此得罪或者恶心他实在不值得。 “我最最亲爱的安德烈,我的安拉,我的上帝,我的乖乖我终于见到您了” “瞧瞧您这张脸,简直跟您的父亲康斯坦丁一世一模一样,都是那么英俊潇洒,都是那么的平和慈爱。” “这一天我足足等了十八年,从您出生那年开始,我就盼着这一天” “都怪该死的尼古拉,那个篡位者将我驱逐出境,并且永远不准许进入俄国,否则我一定要早点拥抱您,亲吻您,这将是我最大的喜悦” “迟早有一天,我们会杀回冬宫,将篡位者赶下皇座,那个位置一开始就应该属于您,我最可爱的年轻朋友” 第四十三章 奇葩(下) 大卫勒伯夫的热情实在是让李骁感到措手不及。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是一脸的口水了。 讲真,他真有点不习惯法国人的热情,动不动就来个贴面礼,尤其是两个带把的大老爷们uaua的亲个不停,实在让他一身鸡皮疙瘩。 大卫一面热情地将李骁迎接进了会客厅,一面嚷嚷道“奥兹格,快出来来贵客了,快点将最好的咖啡送上来,对了,拿我珍藏的那瓶芬兰伏特加,招待我的好朋友得用真家伙” 一边嚷嚷他一边还像李骁念叨“土耳其女人什么都好,驯服、足够听话、小鸟依人,就是不够热情,你得拿小鞭子轻轻地抽他们的屁股,这样她们才能热情起来” 说着他还示范性地在刚刚赶出来迎接的奥兹格屁股上抽打了两下作为示范,弄得李骁有些无语,难道法国人都是这么豪放么。 “东方式的生活才是男人的天堂” 卧在柔软的土耳其软塌上,大卫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像是抱怨又像是吐糟“西方式的生活,太公式化、太清教徒、对女人太友善。我们得像奴仆一样去讨好那些花枝招展卖弄风骚的女人,然后恳求她们恩赐一个浅浅的吻” “这太糟糕了,太被动了,太不合理了” 大卫大声“控诉”道“我们这些一家之主在外面累死累活,回家还得当老婆的奴才,这叫什么日子” “而这里完全不一样。我们能掌控一切,只要你有足够的能力,你可以娶一沓子小老婆,金发的、黑发的、蓝眼睛的、黑眼睛的,喜欢什么样的都可以来一个” “我们是主人,掌管一切,无论做什么都是对她们的恩赐” 说着大卫就变得一本正经了“我们应该引进这一套制度,在我们的国家实行,这是绿教的优势,完全符合上帝的意志” 李骁真想说你丫是个不折不扣的大仲马大猪蹄子,在西欧在后世非得被田园女权们打死不可。当然这种幸福的生活是男人都会羡慕,只不过看着大卫稀疏的头顶,他很怀疑这货还能风流多久。 “勒伯夫先生” 李骁刚刚开口,那边咕噜咕噜吸水烟的大卫就开口了“叫我大卫叔叔,我的朋友,放轻松点,在我这里就跟在你自己家一样。” 李骁只能又纠正道“大卫叔叔,听说您在情报和黑市有点关系” 大卫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那可不算是有点关系。基本上这一块我算是伊斯坦布尔最大的掮客,不管你要什么情报什么紧俏物资我都能帮你弄到” 李骁问道“如果不是紧俏物资,而是足以以假乱真的假身份呢” 大卫有些诧异地望了李骁一眼,问道“你搞假身份做什么准备逃离那个狗娘养的尼古拉的控制,投奔自由了” “要我说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大卫叔叔别的本事没有,安全将你送出俄国就跟玩意儿一样我早就跟伊戈尔说了,何必待在那个鬼地方,看那个狗娘养的的脸色哼什么东西” 李骁瞧着自己若不打断这位会咒骂尼古拉一世两三个钟头,赶紧打断道 “您误会了,大卫叔叔,我不是要逃离尼古拉一世的控制。我是想换个身份潜入瓦拉几亚。俄国人的身份在那边活动太危险,最好改头换目伪装成英国人、法国人或者希腊人进去。” 大卫愕然地望着李骁,半晌才问道“你去瓦拉几亚那个鬼地方做什么那里可不是一般的乱啊” 李骁只能将自己的倒霉任务和缘由向大卫解释了一遍,顿时这个老色胚就火冒三丈了 “我艹你大爷的尼古拉,你个狗娘养的bitch,敢玩阴招,老子当年就该拧下你的脑袋当夜壶” 发泄了一通之后,他凝眉说道“换身份进去是正确的思路,那边的情况很复杂,很乱。亲俄国的、亲英国的、亲法国的和亲土耳其的都搅成了一锅粥。”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说不准究竟是倾向哪一头的,那边的杂碎们都靠不住。” 想了想大卫说道“这样吧,我给你搞一个法国商人的身份,绝对保真,哪怕是法国大使馆去查,也是货真价实。然后我在瓦拉几亚还有几个朋友,虽然不算完全靠得住,但是至少到了那边有个带路的人” 这实在是让李骁喜出望外了,他原本还只想搞个像那么回事的假身份就可以了,谁想到大卫竟然能搞到以假乱真的,这实在太给力了。 “一个可能不够,我需要多几个,毕竟我一个人进去风险还是太大” 大卫豪爽地一摆手道“要几个都没问题,大卫叔叔别的本事没有,搞这个最拿手,最擅长了” 李骁立刻说道“那太感谢您了,对了,费用怎么算我不能让您白忙活不是” 大卫一瞪眼道“我还能跟你要钱这不是打你大卫叔叔的脸么” 李骁却摇头道“大卫叔叔,一码归一码。如果是我私人的事情,那找您帮忙是应该的。但我这是公事,是给公家卖命,该怎么样就得怎么样更何况咱们没道理帮尼古拉一世省钱不是” 这话让大卫十分开心,他哈哈大笑道“那确实。你这话太对了,给谁省钱都不能给那个老王八蛋省,决不能便宜了他” 两人又谈笑了一阵,大卫又道“不过虽然有假身份,你去布加勒斯特还得千万小心。那里的乱真不是开玩笑的。我这边法国外交部都已经吃了亏了,在那边被摆了一道,一队人马消失得无形无踪,有说是亲俄派的报复,也有说是遇上了土匪” “但我看不像,更像是英国人的手段,那些卑鄙的家伙最擅长搞这个了。嗯,我再给你搞一个英国假身份备用,万一栽英国人手里头了,也可以保命但平时千万不要用,因为这个身份有点有点那啥的敏感,容易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第四十四章 各方反应(上) 作为英国外交官,詹姆斯沃恩斯在康斯坦察地位十分不一般,简直比土耳其本地的官僚大爷还要大爷,俨然是土耳其人的太上皇。 倒不是他嚣张跋扈惯了,而是这年头大英帝国的外交官都是这个鸟样子,欺软怕硬特别善于登鼻上脸。尤其是他这种中低级的小官员,那更是官僚气息严重,对于好欺负的对象那真心是眼高于顶。 最近詹姆斯沃恩斯的心情还算不错,瓦拉几亚的事业顺风顺水,大英帝国的外交部只不过空口白牙冲罗马尼亚二杆子嚷嚷了两句,这些幼稚的傻瓜就揭竿而起,就那么赤手空拳地冲上去同北极熊呲牙了。 最关键的是,这趟呲牙咧嘴还真的成事了,给俄国佬吓了一个马趴,导致瓦拉几亚形势巨变,完全一边倒地成全了大英帝国的野望。 这种轻而易举的大好局面无疑既让英国外交部振奋,又让他们更加跃跃欲试,准备摩拳擦掌大干一场。 形势很明显嘛 俄国佬就是花架子,连瓦拉几亚豆芽菜们都能干倒北极熊,同样的摩尔达维亚也能做到。如果摩尔达维亚也高擎反俄大旗站到大英帝国这边,那将完全砍断俄国佬伸向地中海的黑手,让这群野蛮人再也无法妨碍帝国在地中海部的传统利益 如果这成功了,那将是一场巨大的胜利。这将彻底地证明外交的威力,完全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将极大提升外交部在白厅的地位。 外交部的地位进一步提高了,外交官的地位自然也得提高,地位提高了福利待遇还会少吗 对詹姆斯沃恩斯这样的中低层小官员来说,福利待遇水平还是充满诱惑力的,毕竟英国经济发达消费水平很高,待遇高点多个三瓜两枣总是好的。 当然,真正的驻外外交官不可能靠白厅给的那点死工资和死补贴过日子。各种捞油水搞钱的门路是肯定不缺的,否则谁愿意去伦敦之外的穷山恶水受苦受罪 不过这些都是不能拿上台面说的潜规则,真正对詹姆斯沃恩斯这样的中层来说,有吸引力的还是上升通道,试想一下如果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最后如外交部所愿独立成功。那么这两个独立国家必然要跟英国建立全新的外交关系。 也就是说原本驻扎这两个公国的总领事馆就要升级成为大使馆,原来的总领事升级为大使,几乎是原地生了一两级。而且驻两个如此重要的公国不可能只有大使馆,必然还要在其他城市设立领事馆。 如此一来,两个公国会有大批的高级职位空缺,以他们这些有功人员的资历和功劳,原地升级升官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谁不希望官大些呢詹姆斯沃恩斯做梦都想在退休之前捞一个勋位成为名副其实的爵爷。而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啊那还不得打鸡血的往上冲 所以在托热尔那边碰壁之后,詹姆斯沃恩斯并没有坐等,而是直接又找到了加布里埃尔,他知道这个死胖子是最重要的棋子,完全可以通过他给托热尔施加更大的压力。 “沃恩斯先生,您怎么突然来了” 带着一众心腹躲藏着秘密据点的加布里埃尔如今也是惊弓之鸟,他按照詹姆斯沃恩斯的吩咐掐死了托热尔的财源,这等于是在托热尔背后捅了一刀。就如同于上了手术台切开了肚皮之后开始涨价,这种搞法托尔热和埃文斯必然要炸刺,弄不好直接就憋着弄死他了。 所以他早早地就藏了起来,除了个别心腹之外,也就是詹姆斯沃恩斯知道他的藏身处了。 “必须给托尔热施加更大的压力,这个人不见棺材不掉眼泪”詹姆斯沃恩斯恶狠狠地说道。 这话让加布里埃尔心肝发颤,他哆哆嗦嗦地问道“这不太合适吧,万一逼急了他怎么办” 詹姆斯沃恩斯瞥了一眼死胖子,这个胖子明显的发虚了,脸色煞白惊惧不安,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就会立刻逃之夭夭。 这可不行 詹姆斯沃恩斯知道必须再给加布里埃尔一点甜头或者定心丸,他蛊惑道 “我的朋友,你在担心什么你认为托尔热还有别的选择么要么他答应同我们合作,要么就像条狗一样去死,你觉得他会选哪边” “现在的情况是他那颗核桃大的脑瓜还没有看清楚形势,所以我们必须让他清清楚楚地明白境地有多危险。那时候他自然只能乖乖服软听话了” 加布里埃尔可不像詹姆斯沃恩斯那么有信心,他可是怕死得紧“沃恩斯先生,那个屠夫可是没有理智的,我很怀疑这会儿他正在发动手下四处搜索我,一旦被他发现,我必然难逃一劫” “当然,我有个三长两短不算什么,从加入铁锤帮开始,我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对您不,对您的祖国来说,那恐怕会耽误大事吧” 詹姆斯沃恩斯顿时面色一紧,他很讨厌死胖子讨价还价的样子。讲心里话,他一点儿都不喜欢加布里埃尔,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一个贪婪成性的死胖子,卑贱如狗一样的东西。而这样的东西竟然敢跟他讨价还价,简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说不得他觉得也得敲打敲打死胖子了“亲爱的朋友,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之间的合作从来都是互利互惠的,您如果有意外,损失最大的只会是您自己难道您以为没有我们的支持托尔热今后还会容忍您吗” 加布里埃尔却不为所动,威胁道“不能保证我的安全的话,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大不了我们一拍两散,看看最后谁后悔,实在不行我还可以跟法国人合作,相信法国人愿意保障我的安全和利益不受损失” 混蛋 詹姆斯沃恩斯心中是恨得慌,法国人实在太讨厌了,就像故意抬杠一样蹩得大英帝国无法全力施为,看样子必须给死胖子一点保障,免得在这个关键时刻他罢工捣乱 第四十五章 各方反应(下) 铁锤帮同铁鹰会之间的冲突不光牵动着英国人的心,也牵动着众多利益相关方的心,比如说土耳其人。 土耳其官方的态度其实很复杂,官僚们既惧怕北极熊因为瓦拉几亚的事情再次大动干戈,又盼望着瓦拉几亚人能给可恶的北极熊一点苦头尝尝,因为这些年来他们实在是受够了北极熊的欺负,一肚子都是怨气。 因为心情复杂,所以官方的态度是颇有些奇妙的,对外表面上是宣布表示对瓦拉几亚事变表示关注,但又没有明确表示是支持亲俄派还是亲西方派。 仅仅就是一个密切关注,然后什么都没有了。只不过在私底下,土耳其人的小动作却是很多,一方面积极跟英法沟通,希望两大国能给土耳其一个明确的信号。 什么信号呢就是明确地说出他们支持瓦拉几亚的亲西方派。如果有了这个,土耳其人就会采取更加强硬地态度对待北极熊。 当然,这个所谓的更加强硬是要打引号的,原因在于土耳其人其实很没底气,根本强硬不到哪里去。顶多也就是从装聋作哑变成口头上支持一下瓦拉几亚的亲西方派。 指望土耳其人挽袖子上阵帮瓦拉几亚革命者直接怼俄国,那真心是想太多了。 可问题是,其实在瓦拉几亚一事上,英法内部其实意见并不统一。虽然两国政客主流意见都是乐于见到更民主更自由的瓦拉几亚出现,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愿意直接去怼北极熊。 毕竟眼前这头北极熊看上去还是挺凶神恶煞、挺彪悍、挺有威慑力的。而且尼古拉一世又一贯标榜武力,而且神圣同盟这块招牌也还没有倒掉。 不管是英国还是法国,让他们单独上直接怼北极熊,真心也是有点怂的。 不能联合起来一起怼北极熊吗 很难,英法关系这些年真心是一言难尽。不管是历史上还是现在这两国都是互相针对的竞争对手,打死打活了数百年,一直都是互相提防。尤其是从拿破仑开始,两国关系可以说是势同水火,根本就是互为假想敌。 让两个人敌人摒弃前嫌携手合作,那难度是超级高的,除非是有另外一个更可怕的共同之敌出现,否则合作无从谈起。 暂时而言,让英国和法国高层精英携手合作,难度超级大,根本不现实,而且瓦拉几亚这块地牵扯的利益也着实小了点,对两国的吸引力不够大。没有足够的利益自然无法牵动足够的关注。 所以英法两国对瓦拉几亚的支持也就是比口头上稍微强那么一丢丢而已。顶多了也就是背地里搞点小动作恶心俄国佬,让他们公开翻脸还是不够。 而英法的含糊态度自然不能让本来就蛇鼠两端的土耳其人有信心,土鸡可不傻,不可能自己往枪口上撞主动刺激北极熊,自然也是那么含糊下去。 但是,这是官方的态度,民间就很不一样了。土耳其民间其实相当憎恶俄国,都盼着一雪前耻报仇雪恨,但奈何上头不给力。所以只能千方百计地搞小动作恶心俄国佬。 比如星月帮的帮主格尔汉阿齐兹,在发现铁鹰会对铁锤帮大打出手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其中的微妙,如果是以前,他自然是盼着恶霸俄国佬和鸡贼罗马尼亚擦脚布一起两败俱伤,都死干净了才好。 可现在,他觉得不能任由铁鹰会压着铁锤帮打,不能让俄国佬占了便宜。所以他暗中就命令帮众开始对铁鹰会出手,规模虽然不算特别大,但多少也是帮铁锤帮分担了一点压力,否则托尔热的日子更难过。 也就是这时,一个突然的情报引起了他的注意“帮主,兄弟们发现了加布里埃尔的踪迹” 加布里埃尔同托尔热之间的撕逼,以及他在冲突全面爆发之后的不寻常举动自然是引起了格尔汉阿齐兹的注意。铁锤帮的被动,其实大部分都是这个胖子造成的,如果让托尔热找到了他,那恐怕形势就完全不一样了。 “死胖子在哪里”格尔汉阿齐兹急不可耐地问道。 “有兄弟看到他从英国领事馆出来,然后去了商业街的一家铺子,一直到晚上才从铺子里出来返回英国领事馆。” 格尔汉阿齐兹顿时一惊,他真心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英国人的事,顿时他就有些糊涂了。不是说英国人跟俄国佬不对付么那怎么投靠了英国人的死胖子反而帮着俄国佬坑自己人呢这是什么鬼 以格尔汉阿齐兹的视野想不通也是正常,毕竟大国关系里的勾心斗角一直是错综复杂,不是他这种单线程的混混搞得懂的。 不过搞不懂并没有关系,发现了加布里埃尔的行踪本来就是利好。想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有大把,格尔汉阿齐兹开始考虑怎么样卖个好价钱了。 “你去联系托热尔,告诉他们我有加布里埃尔去向的消息,问问他们愿意出什么价码” 吩咐完小弟之后,格尔汉阿齐兹也没耽误,立刻备车前往康斯坦察市政厅,这么重要的消息肯定得通知背后的恩主不是,说不定还能领一遍赏钱。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望着毕恭毕敬像忠犬一样退出宅邸的格尔汉阿齐兹,康斯坦察总督恩维尔阿巴斯帕夏悠悠地叹了口气,他并没有太多的雄心壮志,只想安安稳稳地当官度日。 可问题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明明他什么事都不惹,怎么就祸从天降了。英国人的小动作,以及铁鹰会和铁锤帮之间的矛盾他是真不想管也管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明哲保身置身事外。 “告诉下面的人,我最近偶感风寒不能理事,需要静养休息。只要天没有塌下来,政务就循例办理不要通知我。” 说完,恩维尔阿巴斯帕夏思考了片刻,又道“另外备一份厚礼送往大维齐尔府上” 对恩维尔阿巴斯帕夏来说,他如今也只指望破财免灾,提前打点好大维齐尔,以免出事之后被拖出来背黑锅了 第四十六章 都不是好人(上) “格尔汉阿齐兹有加布里埃尔的消息” 托尔热对这个消息表示怀疑,因为他跟星月帮的关系可真不怎么样。这些年打生打死没少互相捅刀子,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对方怎么可能忽然传达善意呢 “他还说了什么”托热尔问道。 “对方还说这个消息可不是免费的,他们想要码头街三十七号。” “什么” 码头街三十七号是铁锤帮的据点,也是最好的铺面。光是这个铺子一年的租金就占了铁锤帮一成的收入。可以说这个铺子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 而现在格尔汉阿齐兹仅仅只想付出一个不知真伪的消息就白白夺取,这怎么可能托热尔若是答应了,估计全帮上下都会炸刺。 “痴心妄想” 托尔热狠狠地拍了桌子,就差没给传话人拧起来一顿好打。那厮被吓了一个趔趄赶紧又道“或者100英镑和等值货物都可以” 托热尔这才冷静一点,后面这个条件还差不多,但是一百英镑也不是小数目,倒不是他拿不出来,而是拿出来买这条不知真假的消息不知道合不合算。 “副帮主,您怎么看” 破天荒地托尔热开始咨询他人的意见了,只不过这种时候一般都没好事,都是那种有可能背黑锅或者有麻烦的事项,他才会出声咨询,因为一旦真的掉坑里了他也好推卸责任不是。 对于如此赖皮的帮主,埃文斯也是一阵无语,有便宜就抢着占,有困难就踢皮球,你这个帮主也忒没有担当了吧。 此时的埃文斯也是一肚子火气和怨气,形势变得如此不堪,固然加布里埃尔这个死胖子负有主要责任,但是托热尔也有不可推卸的过错。 作为一帮之主,小肚鸡肠嫉贤妒能,一味的只想揽权,不断地施压加布里埃尔,这就是最大的错误。试想如果托热尔胸怀更大点,死胖子至于搞这么一出么 当然,那个死胖子也不是什么好鸟,贪得无厌一味只想搞钱。这确实让人厌恶,但你托热尔从死胖子那里抢夺财权就真的是为了帮里好恐怕你丫也是眼馋那些黄橙橙的金币吧 总之,埃文斯对现状极其不满,不管是加布里埃尔还是托热尔都让他厌烦。如今到了如此紧急的关头,托热尔依然是死性不改,还不肯挑起责任,还想着踢皮球,这顿时让他无明业火都冒了出来。 “我不是帮主,我没有意见。我只想知道就算格尔汉阿齐兹的消息是真的,真的能找到加布里埃尔,那找到他之后怎么做” 埃文斯冷漠的表情让托热尔有些意外。他一直认为埃文斯是属面团的,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吉祥物角色,以前有加布里埃尔的时候还能充当和事佬两头骑墙,如今死胖子公然叛帮了,吉祥物自然也就可有可无,拿出来当背锅侠用用又怎么了何至于如此大的反应,竟敢反过来质问他这个一帮之主了,简直是胆大妄为 “放肆” 托热尔哼了一声,怒斥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是公然维护那个叛徒么” 埃文斯冷冷地回答道“我不是维护谁,加布里埃尔是不是叛徒现在也不好说,我只想知道,找到他之后怎么做” 托热尔又哼了一声“那自然是明正典刑按照帮规处置这个叛徒害的我们如此被动,难道还要绕过他不成” 埃文斯直视着托热尔的双眼,冷淡地质问道“杀了他,我们就有钱了” 这个问题十分好。铁锤帮现在的主要问题是没钱,财权大部分都在加布里埃尔手里,如果这个死胖子油盐不进,不肯把钱交出来,那杀了他也不顶什么用。 而如果加布里埃尔不傻的话,那肯定会将这当成护身符的,到时候托热尔怎么办是杀还是不杀 这个问题托热尔之前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他的脑回路十分简单,谁是问题就解决谁,加布里埃尔是问题那就解决死胖子好了,他从来都没想过就算干掉了加布里埃尔,也变不出钱来。 “那就严刑拷打,撬开死胖子的嘴”托热尔恶狠狠地回答道。 埃文斯心道我就知道就是这样。严刑拷打有用吗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反正他对此不作太多的指望,因为就算严刑拷打有用也是有前提的,那就是托热尔能抓到加布里埃尔。 加布里埃尔好抓吗 恐怕是很难抓的,至少埃文斯知道托热尔人手不够,一面要抵挡铁鹰会的全面进攻,一面还要抽调精锐去捉拿死胖子,难度实在太高。而且以死胖子的狡猾,不会不做防范,这一趟去抓人很有可能就是无用功。 只不过,托热尔根本就听不进去,因为他觉得眼下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抓住死胖子,然后乘机给他干掉,那么还有谁能跟他叫板跟他炸刺埃文斯么 哼区区一个没什么势力的草鸡副帮主,算个屁啊 托热尔觉得做掉了死胖子,然后一举控制整个铁锤帮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所以必须做,还得赶紧做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区区一百英镑就不算什么了,托热尔很大度的自掏腰包付了钱,然后得到了那个让他无比蛋疼的情报加布里埃尔在英国领事馆。 好吧,托热尔顿时觉得掉坑里了。做掉死胖子他不缺这个胆子,但是冲进英国领事馆做掉死胖子,借他三个胆子也不敢干啊 英国人是好惹的吗 “我艹你大爷的格尔汉阿齐兹,你个王八蛋坑我” 被气得七窍生烟的托热尔只能再次请埃文斯回来商量“副帮主,加布里埃尔躲进了英国领事馆,看来这次的事情是英国人撺掇他做的,难怪他有恃无恐,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埃文斯其实也是方的,他有个鬼的办法,有英国撑腰的加布里埃尔优势太大,根本没法搞,再联想到之前英国人来的时候的态度,这根本是个阴谋好不好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再跟英国人谈谈,看看能不能还还价” 第四十七张 都不是好人(下) 埃文斯的建议托热尔没有一毛钱的兴趣,从始至终他的愿望始终是做一言九鼎的帮主,而不是别人的棋子或者傀儡。给英国人打工有什么好处甚至还不如之前三巨头状态,他吃撑了去跪求跪舔这么一个“好”结果 神经正常的托热尔立刻就拒绝道“要去你去,我是不会跟英国人合作的,让我给英国人当牛做马简直是痴心妄想” 埃文斯其实也不喜欢跟英国人合作,但暂时他又找不出第二条路,给人家当牛做马总比死无全尸要好吧 只不过此时托热尔已经不想跟他废话了,因为他已经有了决定“通告全帮上下,加布里埃尔及其党羽卷走了帮里的钱财叛帮潜逃,十恶不赦,全帮上下都必须跟其划清界限,人人得以诛之” 当然,托热尔也知道这么说意义不大,所以还特别悬赏“凡击毙加布里埃尔者,连升三级奖励金条一根,通报其行踪者晋升一级。击毙其党羽者也论功行赏” 除此之外,托热尔还要求全帮上下众志成城万众一心地共渡难关,既要清理门户除掉叛徒,也要同铁鹰会决战痛打俄国佬的屁股。 哪怕是埃文斯一再劝告他再谨慎些,别再继续激化矛盾,别给加布里埃尔逼得太急,托热尔也是根本不听,因为他等着一天已经五年了。对他来说搞死加布里埃尔,将加布里埃尔钉上耻辱柱打成叛徒是最最重要的事情。 只有搞死搞臭了加布里埃尔,他才能坐稳帮主之位。至于咄咄逼人的铁鹰会,那不过是癣疥之疾,大不了收缩防御放弃一些地盘,想必对方也不会真心跟他硬拼到死。 除掉了加布里埃尔,托热尔才能安安心心地当帮主,才能一言九鼎大权独揽,哪怕是损失一些整体利益也是在所不惜,大不了搞死了加布里埃尔之后再去抢回来么 不得不说上位者思考问题的角度跟普通人是完全不同的,托热尔为了维护自身利益,选择同加布里埃尔翻脸。但是这么做是不是真的好,那就很难说了。 至少埃文斯不喜欢,倒不是说他特别关心铁锤帮的整体利益,将帮众放在第一位,他真心没有这么高的觉悟,也不可能有这么高的觉悟。 同样的,他也是从自身利益的角度出发看待问题。唇亡齿寒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不管是加布里埃尔还是托热尔两人谁最后赢了,下一个输的必然是他。 三巨头只要倒下任何一个,那脆弱的平衡关系就会倒塌,必然会带来连锁反应。显然埃文斯这个最弱的三巨头如今已经毫无意义了,势力弱小的他对加布里埃尔和托热尔来说都没有拉拢的必要,这两人只要关注于干倒对方就可以了。 而这样的现实无疑让埃文斯是焦虑的,他很为自己的前途和命运担忧。 要不要另找一条生路呢 这个念头一直在埃文斯脑海里徘徊,但是这条生路怎么找那就是个大问题。是投靠加布里埃尔还是投靠托热尔,这时候放下尊严去跪舔他们还来得及吗 埃文斯紧张地做着分析 投靠托热尔问题倒是不大,这个屠夫恐怕也乐于有自己这个副帮主跟他一起给加布里埃尔盖棺材板。但是这个家伙实在太不靠谱,而且也不会完全相信我,过了这一段估计就会让我这个副帮主渐渐消失再无存在感。 投靠加布里埃尔倒是可以,这个死胖子有钱,而且又有英国人撑腰,虽然手下势力弱了点,但后台足够给力,没准真能给托热尔掀翻呢而且在托热尔宣布他是叛徒的时候投靠,算得上雪中送炭,至少让他师出有名。从这个角度说,我的价值更大 但是同样的,这个死胖子也不是什么好鸟,也不可能完全对我放心,之后一样会打压我,让我消失。好像选哪一个都不怎么样啊 一时间埃文斯是无比纠结,他是深恨自己行动太晚,这些年没能好好经营自己的势力,到现在还是太弱,根本没有跟托热尔和加布里埃尔坐而论道的实力,只能眼睁睁的干瞪眼着急上火没办法。 先躲一躲吧,看看形势再说 无奈之下,埃文斯做出了一个不是选择的选择,他准备暂时坐山观虎斗,看看托热尔和加布里埃尔两边谁更厉害,反正跟着胜利者走总是保险一点。 话分两头,托热尔这边刚刚宣布加布里埃尔是叛徒。死胖子那边立刻闻声而动开始反击,他一面宣称自己不是叛徒,而是被托热尔倒行逆施逼得只能躲起来自保。 还宣称自己没有贪污帮里一文钱,所有的账目都是清清楚楚,至于帮里死难的兄弟为什么拿不出医药费和抚恤金,那得问托热尔,因为他把钱都给了托热尔。 这货的言外之意就是托热尔才是罪魁祸首,才是那个贪污了帮里钱财的人。当然,这话有多少人会相信那是真心不好说,因为死胖子在这方面的名声相当不好,而托热尔在这方面跟他比起来简直是个圣人。 “形势不太妙啊”加布里埃尔对詹姆斯沃恩斯说道,“那些小混混还是跟着托热尔的居多,我这边就算开高价,也没多少人愿意来” 詹姆斯沃恩斯没好气地瞥了一眼死胖子,对这个死胖子的无能是极其不满意,他原以为死胖子这边多少在铁锤帮有底蕴有不少潜在的支持者,谁想到哪怕是挥舞着钞票招兵买马也没多少人愿意依附,简直是一坨臭狗屎啊 詹姆斯沃恩斯都后悔自己竟然第一选择是这么个烂泥了,但是木已成舟为时已晚,如今只能扶着这块烂泥让他像那么回事吧 “所以我早就告诉你,要主动下手,要给托热尔施加更大的压力,你早点听我的,将铁锤帮走私渠道交出来,何至于如此被动。” 这话加布里埃尔一个字都不信,走私渠道是他最后的底牌,正是因为有这个他才有价值,才能跟詹姆斯沃恩斯坐着说话,他若真交代了,早就变成垃圾一文不值了 第四十八章 老狐狸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铁鹰会追着铁锤帮打,而铁锤帮内部两巨头内讧撕逼,另一个巨头不知所踪” 当李骁从伊斯坦布尔回到康斯坦察后,发现形势变化相当剧烈。之前还能跟铁鹰会分庭抗礼的铁锤帮因为内讧实力大减,如今被铁鹰会按在地上摩擦。 更可怕的是托热尔和加布里埃尔各自拉了一票人马拆台撕逼打得比跟铁鹰会还要热闹。至于埃文斯则完全不知所踪消息全无,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我们也没想到这两人会彻底翻脸。”维什尼亚克有些无奈地回答道。 其实李骁也没想到,他原以为有埃文斯这个和事佬,托热尔和加布里埃尔之间就算有矛盾也不会彻底地爆发,能将两人之间的冲突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谁能想到加布里埃尔突然铤而走险,而托热尔也乘机发难一举要搞死对方。 李骁想了想又问道“埃文斯呢他怎么就人间蒸发了是真的失踪还是被人”说着他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维什尼亚克摊了摊手道“不知道,他消失得太突然,一点征兆都没有,就算被人灭口了也不稀奇,你是不知道现在康斯坦察有多乱” 确实挺乱的,李骁下船这一路上看到了不下三场械斗,以及五场骚乱,民众都是人心惶惶,部分人群已经开始抢购和囤积物资了,俨然是大难临头的场景。 “现在最关键的是赶紧找到埃文斯,”李骁立刻就做出了判断,“再让那两个人继续撕逼下去,铁锤帮就变得毫无价值了” 李骁想要的是一个能帮上忙的铁锤帮,而不是一个濒死等待抢救的铁锤帮。再让这两人打下去,一切都得完蛋 “我尽力去找,不过你别做太大的指望,毕竟那个家伙是地头蛇,对本地比我们熟悉得多,他真要想藏起来,或者干脆就是被某些势力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了,那也是毫无办法” 李骁知道维什尼亚克说的是实话,所以他只是吩咐对方尽力去找,然后就是全力给铁鹰会制造麻烦。 “必须分散铁鹰会对铁锤帮的压力,否则不等找到人铁锤帮就完蛋了”李骁斩钉截铁地命令道“你们帮铁锤帮一把,打击铁鹰会的中坚力量,记住一击即走不管成功与否都立刻撤退” “那埃文斯的事”维什尼亚克问道。 李骁叹了口气道“要找地头蛇也只能从地头蛇那里想办法了。” 所谓的地头蛇自然指的是黑鸦那个老狐狸。李骁真不太愿意跟那个老头打交道,太看不透也太危险。不过现在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再去找老头了。 还是那间熟悉的小厨房,还是熟悉的大块烤肉,唯一不同的是老头这回食欲似乎没有上回好了,吃肉不是那么麻利。 “埃文斯的踪迹” 老头笑了,他冲厨房大门方向努了努嘴,道“最近三天,不下三十个人来我这里打听埃文斯的踪迹,怎么您也有兴趣” 李骁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这三十个人都是谁呢” 老头神秘一笑,反问“您确定要问” 李骁耸了耸肩道“不确定。不过大概也能猜出来,加布里埃尔、托热尔、英国人、法国人、第三部、土耳其人想必他们都对埃文斯感兴趣。” 老头咧嘴抚掌笑道“那是自然,而且这些人开价可是很高啊” 李骁眼前一亮,连忙问道“这么说您有埃文斯的消息” 老头装傻一般呵呵一笑道“我说过有吗我只是说开价很高而已。” 老狐狸 李骁在心头啐了一口,但又不得不耐心同老头周旋“有多高呢” “很高很高高到你无法现象”老头吃了一片生肉,很是淡然地回答道。 李骁只能继续问道“那您的意思是” 老头呵呵一笑,露出了两排整齐的白牙齿,森森然的有些吓人“我能有什么意思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无非是想给子孙后代留点东西而已” 李骁在心里呵呵了一声,心道就您这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架势还半截入土骗鬼去吧 “您想留点什么呢” 老头扫了李骁一眼,怡然道“黄白之物我不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能吃饱饭穿暖衣就够了,留多了反而是灾祸。” 李骁原以为老头是准备狮子大开口的,真没想到对方竟然不想要钱,那要什么他除了钱也给不了更多的东西吧 “不不不,您完全给得起” 老头乐呵呵地笑了,他点了点李骁说道“您可是真行啊来了不到一个月,略施小计就让铁锤帮内讧,给他们弄得鸡犬不宁。铁鹰会那个傻瓜伊万诺夫十年的功夫都抵不上您一个月,您要是还不行,那我不知道谁能行了” 李骁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因为他的谋划都被老头看穿了,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可老头还在自顾自地说道“您真是太厉害了。三下五除二就让托热尔和加布里埃尔那个死胖子内讧了,这两个傻瓜恐怕想破头都想不到您才是幕后黑手。尤其是托热尔那个白痴,恐怕还傻乎乎地盼着您这个法国友人前去助拳吧” 说到这儿,老头停下了,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李骁,一副你的所作所为我全知晓的臭样子。 李骁此时脸色虽然不太好看,但他却并不慌乱,思考了片刻之后直截了当地问道“您想要什么” “痛快” 老头拍了一下巴掌,大声笑道“我就喜欢和果断的人谈买卖,一毛两毛的讨价还价像个娘么” 老头放下手里头的肉片正经端坐,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道“我的要求也不高,您想利用铁锤帮做什么我不管,甚至还可以帮你控制铁锤帮,帮你铲除一些搅局的不速之客,只不过今后铁锤帮的生意我必须掺一脚” 第四十九章 条件 “所以你就答应老狐狸的条件了” 面对维什尼亚克的提问,李骁苦笑一声摊手道“除了答应还能怎么样而且老头的要求并不过分,他只是对走私的部分生意有兴趣,并没有狮子大开口” 维什尼亚克又问道“可就算如此,你觉得托热尔能答应这样的条件” 李骁很奇怪地看着维什尼亚克,反问道“谁告诉你我们要和托热尔合作了” 维什尼亚克顿时惊呆了,瞠目结舌地问道“难道不是吗” 李骁笑道“怎么可能跟托热尔那个没脑子的屠夫合作难道你还没看出来,他的野心是什么他怎么可能跟我们合作接受控制” 这话就说到了点子上,托热尔从始至终的想法就是一人独大,他没有同任何人分享帮主权力的意思,从最初的一直打压加布里埃尔,一直暗中培养小西尔维乌都能看出来,他最终的目的就是铲除铁锤帮中一切非己势力以达到一人独大的目的。 试问下,这样一个利欲熏心的人怎么可能做小老实跟李骁合作。之前他表现得热切积极不过是希望从法国佬那边借势而已。只要他的目的一达成,立刻说翻脸就翻脸。 这样的货色是养不熟也控制不了的,李骁还没有自大到以为自己真有王霸之气能震慑这样的真地痞。 李骁也根本就没想跟托热尔合作,他不过也是利用托热尔除掉加布里埃尔这个英国人的狗腿子而已。做掉加布里埃尔的同时,他也会除掉托热尔,他真正的合作目标是势力最小最不起眼的埃文斯 “埃文斯这个人是理想的合作者。另外那两个家伙,一个投靠了英国佬,一个利欲熏心,都不甘于被利用。但是这个埃文斯不同,他虽然是副帮主,但在铁锤帮中存在感并不强,势力也很弱。” “没有外部的强力支持,就算托热尔和加布里埃尔都嗝屁了,他也坐不稳帮主的位置。所以他迫切地需要我们的支持,这就有合作的基础。” “而且从他这几年当副帮主的表现看,这家伙也不是什么雄才大略之辈,他没太大野心,有点安于现状的意思,否则换做另外一个有点想法的人坐在他的位置,早就开始放肆发展自己的势力,绝不至于事到如今还是这个弱鸡的样子” “我们只要能保证他个人的利益以及铁锤帮整体的利益能说得过去,他绝对会乖乖合作” 李骁的判断很正确,从他进入埃文斯的藏身处见到这位副帮主的第一刻起,他就知道有戏。 原因很简单,此时的埃文斯很焦虑很憔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胡子拉碴像个流浪汉,黑眼圈更是深得吓人,一副重度抑郁症患者的样子。 “亨利先生,您终于回来了” 见到李骁的时候,埃文斯竟然发出了一声欢呼,雀跃得像个得到变形金刚的熊孩子,可见他此前的心情是何等的忐忑。 一看可以薅羊毛李骁自然也不会客气,他显露出既严峻又奇怪地神色,很复杂地问道“埃文斯先生,我这才离开几天,怎么就天下大乱了听说托热尔先生和加布里埃尔先生正在内讧而且铁鹰会也在找你们的麻烦” 不等埃文斯回答,他又自顾自地说道“本基金会需要的是有良好执行力的合作者,你们现在的情况执行力让人忧虑,我很怀疑你们有没有能力落实本基金会给予的任务了” 埃文斯顿时急了,对他来说李骁就是救命稻草,怎么能够放过 “亨利先生,我知道形势很恶劣,但我可以向您保证,这不过是暂时的。只要您能提供宝贵的支持,我们很快就能平息加布里埃尔背叛引发的麻烦我向您保证,这些都是小问题” 李骁微微一笑,他不过是骚扰,为的就是搞乱埃文斯的心以便掌握说话的节奏而已,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所以他不为所动很是严肃地反问道“保证埃文斯先生,您拿什么保证连你自己都偷偷摸摸地躲了起来,您就用这样的表现来保证吗” “恕我直言,这可真没什么说服力啊” 埃文斯顿时脸色通红,确实他的表现有点怂,就像个缩头乌龟,换做他是对方也会怀疑。 “亨利先生,请您听我说,我这这也是形势所迫。但我敢保证,只要您给予支援,一切都会变好真的” 李骁依然是一副怀疑的样子,只不过他心里头其实已经乐开了花。 良久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埃文斯先生,你让我非常为难,不是一般的为难。鉴于当前的形势理智告诉我最好是结束跟你们的接触,等一切明朗之后再说” “但是您的真诚让我又有些意动,觉得可以给你们一次机会,但是呢我又觉得不保险,我需要更多的保障,至少能保证本基金会的投入不会打水漂” 埃文斯愣了,不知道李骁这是什么意思,而李骁也是够坏,故意不言明,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直到埃文斯不得不主动打破沉默。 “亨利先生,您需要什么保证呢” 见对方已经上钩了,李骁也不调口味了,笑道“我需要更加深入的参与到贵帮的运作中去,加入贵帮的一些运作环节当然,这不是说本人要取而代之或者干涉贵帮的正常运作这些举措都是暂时的,一旦贵帮证明确实可靠,鄙人的介入自然也就结束。” 埃文斯犹豫了,他又不傻,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自然是不肯答应的,而且他不过是个副帮主,也没有资格答应这种大事。这事儿恐怕得托热尔才能拍板。 “托热尔先生” 李骁露出了意味深长地表情,他有些鄙夷地说道“讲心里话,鄙人对托热尔先生真没有什么信心。这次的变故很大程度都是因为他的莽撞,而莽撞的人恐怕是不值得信任,至少是不值得托付一万法郎的信任的” 第五十章 末日(一) 托热尔很烦躁,因为局面有些失控了。这几天来他一面要应对铁鹰会的进犯,一面还要同加布里埃尔撕逼,真心是心力憔悴。尤其是日渐瘪下去的钱包让他倍感忧愁。 皇帝不差饿兵,没有钱自然是什么事都做不成,而铁锤帮的资金大部分都被加布里埃尔席卷一空,剩下的三瓜两枣根本就不顶事。所以托热尔只能用自己私人的小金库去补贴公用。 但这些年他又没存多少钱,三下五除二就给挥霍得差不多了。面对着天复一天如长江流水一样逝去的钱包,托热尔真是心疼啊。 可钱又不能不花,至少在击倒加布里埃尔之前这钱还必须得花,因为那个死胖子如今也是垂死挣扎,豪掷千金收买各路帮手替他卖命,如果不给他解决了,那死的最后一定就是他托热尔了。 托热尔决心跟加布里埃尔翻脸之前真心没想到自己会陷入绝境,那时候他根本瞧不起死胖子,觉得死胖子就是有几个臭钱没什么了不起,只要他抄家伙带兄弟抓住他分分钟就能给他大切八块。 可真正翻脸之后,他才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死胖子竟然收买了一批帮里的二五仔,还在英国人的支持下另立山头跟他打对台,双方大打出手了好几次,虽然托热尔都赢了,但是付出的代价也不低。 他最核心的手下死的死伤的伤,抚恤和药费就逼得托热尔想要跳楼。更恶心的是,那个死胖子竟然又豪掷千金雇佣了大批打手,甚至跟铁锤帮的敌人眉来眼去花钱请他们给自己找麻烦。 如此一来,托热尔真心就应接不暇了。他第一次发现武力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匕首和斧头也会有钝了的时候,至于手握匕首和斧头的人更会有累了的时候。 托热尔很烦躁地问道“还没有埃文斯的消息吗” “帮主,暂时还没有副帮主的消息,他就像人间消失了一般” 埃文斯的离奇消失也让托热尔措手不及,虽然他一直认为这个所谓的副帮主就是个墙头草和泥菩萨,除了会和稀泥再没有别的用处。 但当埃文斯真的不见了,托热尔才发现事情很不妙。本来帮里就不是所有人都服他,跟加布里埃尔这么一闹,更是让帮里离心离德,相当一部分帮众觉得他这个帮主不是那么称职,连这点小事都hod不住实在是无能得紧。 甚至有一批人觉得很有必要换一个更称职的帮主,这批人在埃文斯突然失踪之后,情绪也瞬间爆发了,开始疯狂地指责托热尔,否则为什么加布里埃尔叛变了,埃文斯又人间蒸发了,没道理帮里的两大巨头好好的说没就没吧 这批人给了托热尔极大的压力,他迫切地需要埃文斯活生生地站出来平息阴谋论,需要埃文斯站出来帮他说话,帮他平息那些非议。 也就是此时此刻,托热尔才发现当年老帮主留下的权力格局是多么的正确。他们这三巨头缺一不可,谁离开了谁都混不开。 可问题是,此时就算托热尔想要回头也已经晚了,木已成舟没有回头路啊更何况他还并不想回头,三巨头模式再好那也是对铁锤帮好,而不是对他好。 托热尔实在不想再当草鸡帮主了,他就是要一言九鼎,就是要大权独揽。 他恶狠狠地吩咐道“继续去找,发动更多的人手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等心腹退下,他忽然有吩咐道“法国佬那边有消息吗他回来了没有” 对托热尔来说,他的救命稻草就是李骁了,他觉得只要有法国支持,只要法国人愿意给钱,他就一定能耗死加布里埃尔,毕竟那个死胖子只有钱,而他只缺钱。 “暂时还没有,那位亨利先生据说去了伊斯坦布尔公干还未回来” 托热尔不耐烦地挥手赶走了心腹,抱着一柄弯刀合衣斜靠着沙发眯上了眼睛,这一段时间,他哪怕是吃饭睡觉上厕所也会带着刀枪,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到安心。 潮水一般的睡意很快就淹没了托热尔,他疲惫地合上了眼睛,但是精神却不得安宁,一会儿梦到了死去的老帮主对他百般指责,一会儿又梦到了被死胖子擒获,最后在众叛亲离之中惊惧惊醒,这才发现是一身冷汗。 “帮主,帮主” 就在托热尔对噩梦惊魂未定的时候,心腹们却喜洋洋地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找到副帮主了” “什么”托热尔登时跳了起来,一把拽住来人的衣襟喝问道“他人在哪里快带他进来” “帮主,副帮主没来。但是他派人捎信给您,说他这一段时间是去了伊斯坦布尔,去找那位亨利先生,现在他同亨利先生已经一起返回康斯坦察了” “真的” 托热尔顿时是喜出望外,看来梦果然是反的,他这哪里是大难临头明明是鸿运当头啊 他迫不及待地问道“现在他们在哪里” “副帮主说他和亨利先生在黑鸦酒馆会谈,如果您没什么事就立刻过去,他还说这回是大买卖,弄好了一切麻烦都会迎刃而解” 黑鸦酒馆 托热尔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希腊人的地盘。而且那个酒馆是康斯坦察最大的黑市和情报贩子聚集地。埃文斯和法国佬在那里干什么 此时此刻,他并不想离开自己的老巢,只有在老巢里他才稍微有点安全感,在外面他真心觉得胆颤心惊。 但是埃文斯的话又让他意动,既然金主回来了,就能解决掉加布里埃尔这个麻烦,哪怕有风险也有必要试试,否则窝在家里也只能安全一时,再拖下去一样是完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瞬间托热尔就有了决断,不过他还是很谨慎地吩咐道“召集弟兄们,让大马拉做好准备。嗯,至少准备三十个人,每人都配短枪和砍刀,再让西罗带一百个兄弟做好接应准备,收到我的信号就立刻前往救援” 第五十一章 末日(二) 黑鸦酒馆还是那副凋敝萧条的样子,只不过今天在这份凋敝和萧条之中还隐隐透出几分肃杀。 那扇不大的门脸仿佛是无底的黑洞,能吞噬万物一般。 “就是这儿” 托热尔也只是听说过黑鸦酒馆的大名,但从未来过。在他的想象中这种地下黑市怎么也应该更加恢宏一点,至少不能像鬼屋一样阴森森的。 “帮主,就是这里了。” 托热尔有些犹豫,正考虑要不要进去的时候,酒馆的门陡然自己开了 “托热尔帮主吧” 大光头那张冷冰冰的大脸就这么杵在了托热尔面前,吓得他一众狗腿纷纷掏出武器对准了那颗比卤蛋还要光亮的光头。但是大光头却完全无动于衷,不紧不慢地说道 “埃文斯副帮主和亨利先生已经到了,正在里面等你。” 说完,大光头让开半扇门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托热尔狐疑不定地打量着大光头,颇有些举棋不定,他多年来纵横沙场的直觉让他觉得眼前这个家伙十分危险,绝对是那种最硬的硬茬子。必须小心 “你是” 大光头却丝毫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只是比着请的手势,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这让托热尔的狗腿子恼火了,挥舞着武器嚷嚷道“你聋了吗没听见我们帮主问你话呢” 大光头咧开嘴露出了两排白牙齿,他冷淡地回答道“我就是个打杂的,你们到底进不进去,不进去我可关门谢客了” 说着他作势要关门,托热尔自然不肯“抱歉,我的手下无礼了。不过看尊驾也是一号人物,怎么可能是个打杂的” 大光头再次笑道“那您看走眼了,我还真就是个打杂的” 说着他不再理会托热尔自顾自地走了进去,这让托热尔一肚子的疑问都被闷了回去,眼下,他要么拔脚走人,要么就乖乖进去。 想了想,托热尔咬了咬牙,如今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也必须闯一闯了,当即横下一条心就准备往里走。谁想到半截身子已经闪进门里的大光头却来了一个诡异的急刹车,停在了门里。 “对了,忘记提醒托热尔帮主您了。我们酒馆店面小,容不下这许多人,而且亨利先生包场是让你们谈事情的,杂七杂八的喽啰跟班就不要全进去了,限带十人入内” 什么 刚才托热尔差点一头就撞上大光头了,还以为大光头这是准备翻脸动手,差点就要抄家伙玩命了,谁想到对方竟然是说话,还说的是让他十分不喜欢的话。 托热尔冷森森地问道“我要是不干呢” 大光头又露出了两排白牙齿,笑道“那您就进不去了” 托热尔瞪着眼珠子喝问道“我若是偏要进呢” 随着他的喝问,他身后的狗腿子是一齐抄家伙对准备大光头,大有托热尔一声令下就让大光头变成肉酱的架势。 只不过这依然吓不到大光头,只见他不紧不慢的掀开了衣裳,露出两排整齐的雷管,紧接着右手一翻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就多了一只香烟,只见他将引线往火苗子上凑了凑,顿时给托热尔等人吓了一个趔趄。 这时候大光头才阴森森地笑道“我们黑鸦酒馆有自己的规矩,对不遵守规矩的客人一项是不客气的,托热尔帮主,你确定要硬闯吗” 托热尔看了看大光头胸前的雷管,又看了看通红的烟头和引线,再瞥了瞥窄窄的胡同,这要真炸了,躲都没办法躲,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顿时他就换了一张脸,连连道“冷静冷静兄弟,千万别冲动” 但大光头却完全不为所动,一副立刻就跟你同归于尽的架势,让托热尔真心是不怂也得怂。 “十个人是吧,好,按您说的办” 这时候大光头才嘿嘿一笑道“早这么合作多好,真当我们黑鸦酒馆是你们家后院可以随便撒野么” 托热尔自然是气得够呛,但瞧着大光头手里的引线一刻也没离开烟头太远,他也只能忍耐。点齐了十个最忠心最能打的手下,虎着脸就走进了黑鸦酒馆。 托热尔一边小心提防一边暗暗观察着酒馆里的程设,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观察地形,毕竟等会儿万一情况不妙,如何跑路才是上策。 以前就说过黑鸦酒馆并不大,里面更多的是单独的包间,但是今天情况有所不同,吧台前的酒桌几乎都坐满了人,埃文斯和他的手下,李骁以及一些不认识的面孔都在其间。 看到埃文斯和李骁多少让托热尔松了口气,他皮笑肉不笑地跟两人打招呼道 “亨利先生,好久不见,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埃文斯,你搞什么鬼,怎么突然约我倒这里见面,有什么事不能回帮里谈么” 如果是以前埃文斯肯定不会拒绝,但是今天却不一样了,他面色平静很是冷淡地回答道 “帮主,有些事情还是在外面谈比较好。回帮里恐怕谈不出什么来” 托热尔狐疑地望着埃文斯,不知道这个不哼不哈的副帮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耐着性子问道“那准备谈些什么呢” 埃文斯回答道“人还没有到齐,帮主您先坐着,一会儿人来齐了我们再谈” 说完,不等托热尔拒绝埃文斯就自顾自地坐下了,仿佛是吃定了托热尔不会走。当然,托热尔也确实不会走,就算跟埃文斯没啥好聊的,跟李骁他怎么的也得好好聊聊不是。 托热尔赶紧在李骁身旁坐下,满脸热切地问道“亨利先生,我们上次谈的合作您考虑得怎么样了现在时机正好,相信我们之间” 李骁笑着打断了他“不要着急,托热尔先生,合作的事情等会儿最后一名客人到了也一并谈,今天我们就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么” 最后一名客人 托热尔愈发地狐疑了,能让埃文斯和法国佬都耐心等候的客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连他都不由自主地开始好奇了 奋斗在沙俄 第五十二章 末日(三) 加布里埃尔这些天并不比托热尔过得好多少,这些年他是搞了不少钱,但就算有一座金山天天只出不进,那又能经得起祸祸多久呢 尤其是托热尔这家伙狠起来还真的是不要命,发动手下一波又一波地找他的麻烦,将他的手下和生意几乎是赶尽杀绝。哪怕是他挥舞着钞票满世界的找雇佣兵,但那缺口依然是哗哗的。 更何况,雇佣兵的忠诚度很成问题,忒么都是有奶便是娘的主儿,谁给钱多就听谁的,谁知道什么时候转手就给他卖了也说不定。 拄着拐的老皮尔几乎是带着哭腔哀求道“老板,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弟兄们都快挺不住了” 这已经是第三波来找他叫苦叫冤的手下了,看着一张苦瓜脸的老皮尔,加布里埃尔没由来就是心烦。 他很清楚老皮尔找他是什么意思,无非是让他跟托热尔讲和,让他服软认输,因为这些天这些家伙损失惨重 所有的铺子都关门了,要不就是被托热尔的人给砸了,就算勉强开门但因为生意没有托热尔的庇护,也根本抢不过康斯坦察那些虎视眈眈的同行。 简而言之,这帮人损失惨重。更糟糕的是还要受托热尔的追杀,还得花钱保命,对这帮嗜钱如命的吸血鬼来说,这日子比地狱还要煎熬。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从前,以前的日子多美好多惬意啊哪怕是要看点托热尔的脸色也无所谓了,吃香的喝辣的的不香吗 但是加布里埃尔却不想低头,他知道托热尔一直憋着想要弄死他,这回突然爆发更是阐明了态度。他服软对方就能放过他就能回到从前 天真 加布里埃尔一点儿都不天真,他特别的精明特别的会算计。这笔账怎么算都不能一笔勾销,就算托热尔可以大度地放过他,他也不能容忍自己的利益被蚕食掉一大块。 是的,加布里埃尔非常清楚,这时候让他去讲和,肯定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而这些高昂的代价他手下那些吸血鬼肯定不会如数买单的,肯定得他这个老板出大头。 可他凭什么出大头凭什么为了这些混蛋损失巨大的收益,没有这样的道理是不是谁听说过老板比手下赚得少的事 反正加布里埃尔是无法忍受的。所以他憋着继续死熬,说不定就熬死托热尔呢 “再坚持吧,那个屠夫很快就要撑不住了,没有钱能撑几天何况我们还有英国朋友帮忙,形势很快就会翻转,杀猪的很快就会被我们当猪杀,到时候一切不都回来了” 讲这话的时候,加布里埃尔心里头其实满满都是苦涩滋味。因为英国朋友实在太坑爹了。除了给他在领事馆找了个小窝安生之外,多余的帮助是一概没有。 更窝心的是,那位慈眉善目的詹姆斯沃恩斯先生还见天地催促他早点合作。问题是,那算什么鬼的合作那是让他卖身给英国佬打白工好不好。 加布里埃尔没有那么蠢,那么苛刻的条件他是绝不会答应的。这也直接导致了他在英国领事馆的日子并不好过,寄人篱下受人白眼啊 反正说多了都是泪 打发走了老皮尔,加布里埃尔唉声叹气地回到了他在英国领事馆的临时住所一楼楼梯间的漆黑小屋。既不透气又潮湿,一股子呛人的霉味让他反胃不已。 多少年了恐怕还是十七八岁没加入铁锤帮之前他才睡过这种狗窝吧反正他对英国人给予的待遇是一肚子怨气,如果不是托热尔在外面满世界追杀他,他才不会屈尊窝在这种鬼地方呢 加布里埃尔在胸口虔诚地画了一个十字双手合十祈祷道“上帝保佑,让那个杀猪佬快点完蛋吧” 不知道是不是上帝听到了他的愿望,很快楼梯间的门又被敲响了,外面是英国领馆清洁工不耐烦地呵斥声“加布里埃尔,有人找,快点” 加布里埃尔只能陪着笑脸问道“劳驾,请问是谁找我” 低级英国仆从却直接甩给他一张冷脸“我怎么知道不见就算了” “我见我见劳驾您带路” 加布里埃尔心中满满都是泪,什么时候一个英国人雇的仆人也能对他吆五喝六了,尼玛,真心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这种委屈在加布里埃尔见到访客的时候到达了顶点,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走没多久的老皮尔 瞬间,死胖子就火冒三丈了“你忒么搞什么鬼怎么又回来了有事就不能一气说完么” 老皮尔赶紧陪着笑脸解释道“老板刚刚得到的好消息,埃文斯找您谈事我这不是着急通知您么” 这是好消息吗 对加布里埃尔来说马马虎虎算吧之前他也有想法拉拢埃文斯,让对方站他这边,这样能争取帮内更多的支持。但是那货却凭空消失了,怎么都找不到。 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了 加布里埃尔虽然奇怪,但只要有任何打击托热尔提振己方士气的事他都愿意做。 “他找我谈事行你告他我在英国领事馆,您让他来找我就是了” 老皮尔很为难地回答道“老板,恐怕不行。埃文斯的人说了,会面地点在黑鸦酒馆,就是今晚九点,你要想结束当前的僵局就去,如果怕,那大可以不去。反正他也可以跟屠夫合作” 加布里埃尔有些犹豫,他是真不敢走出领事馆,毕竟托热尔是个疯子,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但对方话里的意思是首选跟他合作,也就是一起对付托热尔,这个机会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错过。 沉思再三,他决定还是去,但不是一个人去,不光要带上老皮尔这一干心腹和众多雇佣兵,最重要的还得带上英国人,那样才保险 顿时他屁颠屁颠地就去通知英国人了“詹姆斯沃恩斯先生,好消息,埃文斯决定跟我们合作了,约我们今晚在黑鸦酒馆谈判,您看,是不是我们一起走一趟” 第五十三章 末日(四) 可想而知,当托热尔、加布里埃尔在黑鸦酒馆碰头的时候,场面是何等的别扭。 托热尔当即冲着埃文斯怒吼一声“你让老子等的就是他” 加布里埃尔的表情也不比他好多少,他满目狰狞地讥讽道“我跟这个杀猪佬也没什么好谈的” 眼瞧着这两人就要火星撞地球,让埃文斯是好不头疼,他还像以往那样试图和稀泥“都冷静下,都冷静下” 说着他转头向李晓望去,希望某人能站出来摆平火星四溅的两人,可李骁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他只是淡定地坐在那里,冷眼旁观。 在埃文斯看来李骁是冷眼旁观,但是加布里埃尔身边的詹姆斯沃恩斯却知道,对方看的不是那一对傻瓜的蹩脚表演,而是在看他。 作为一个老牌特务工作者,接人待物之中丝毫的情绪变化他都能知觉。他知道,从他跟着加布里埃尔一起走进黑鸦酒馆的那一刹那起,对方就锁定了他。 被锁定的感觉并不好,对方虽然十分矮小,面庞也透露着青涩,但不知道为什么詹姆斯沃恩斯就是觉得危险,让他有些胆颤心惊的感觉。 同时,他也很好奇对方是什么人。在康斯坦察活动了这么久,尤其是详细研究了铁锤帮这么久,他从未发现有李骁这号人物,他是谁 和詹姆斯沃恩斯不同,李骁是知道他的。不光是知道,还对他有了详尽的了解。名义上是英国驻康斯坦察商会理事长,但实际上主要的使命是从事情报搜集和策反活动。 李骁还知道詹姆斯沃恩斯的主要使命就是通过民间渠道向瓦拉几亚输送武器、物资和抵抗分子。 讲白了,这就是个危险的特务。 搞清楚詹姆斯沃恩斯的身份之后,李骁就知道要搞定铁锤帮,首先就得解决他这个大麻烦。不解决掉他后患无穷 只不过让李骁有些意外的是,詹姆斯沃恩斯介入铁锤帮的事务如此深,跟加布里埃尔的关系又是如此紧密,这种级别的会谈,加布里埃尔竟然都会带着他来,看来他对加布里埃尔的掌控很成功啊 黑鸦酒馆里的气氛有些微妙,看上去剑拔弩张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托热尔和加布里埃尔只是看上去热闹吸引眼球,但实际上这两人心里都虚得不行。 这两个家伙都没什么底气,所以嘴上喊打喊杀,但就是雷声大雨点小或者干脆就是光打雷不下雨。不光是空架子,甚至这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往李骁和詹姆斯沃恩斯方向瞟过去,可见他们也知道,这里头谁说话才真正算数。 “亨利迪奥梅德,法国商人。” 李骁站起身优雅地做着自我介绍,他那优雅的宫廷腔法语以及法国式的浮夸作风让詹姆斯沃恩斯瞳孔微微缩小,很显然英国间谍紧张了。 “詹姆斯沃恩斯,英国商人。” 几乎是如出一辙的介绍方式,唯一不同的是詹姆斯沃恩斯的法语带有浓郁的伦敦腔,当然这并不是他的法语不标准,他是故意的,就像对方做作的法国浮夸风一样,他拗口的伦敦腔也是英国的标志。 “很高兴认识您” 两个人皮笑肉不笑的简单握了一下手,然后马上就分开,就像对方有传染病一般。两人相对而视,似乎都在观察着对方。 当然,也可能不是在观察,而是在比拼气场。在这方面詹姆斯沃恩斯觉得自己天然有优势,毕竟他比李骁整整高出两个头,居高临下自然是气势更甚。 李骁对此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身高是硬伤,实在无能为力。只不过他的气势也不差,反正随便詹姆斯沃恩斯怎么趾高气昂,他就是从容应对一笑以置之。 很快,詹姆斯沃恩斯就觉得没趣了,对面的法国佬比他想象中脸皮还要厚,根本就无视了身高的差距和他故意流露出的鄙夷,那种目空一切的无视让他隐约想要吐血。 自高自傲的法国佬,你神气个屁啊 和普通的英国人一样,詹姆斯沃恩斯也是相当不喜欢法国佬。不喜欢他们的浮夸风、不喜欢他们自高自傲的做派,明明都被我大英打翻在地按着摩擦了还神气个什么劲啊 詹姆斯沃恩斯也实在没耐心跟李骁玩眼神杀了,直截了当的说道“迪奥梅德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话问得不光是直接,更是隐隐约约有股子训斥和教训的意味,英国佬仿佛在说“你丫捣什么乱” 这股子牛逼哄哄的大英风范看着就让人不爽,真当自己是世界一哥了一般。只不过李骁却没什么表示,很平静地回答道 “沃恩斯先生,您的说法可真奇怪什么叫我是什么意思作为托热尔先生和埃文斯先生的朋友,听闻了他们最近与加布里埃尔先生之间的冲突,本着与人为善平息事端的精神,我参与调解有什么不妥吗” 不等詹姆斯沃恩斯回答,李骁径自说道“倒是您听说一直在其中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您究竟是什么意思才更值得咂摸吧” 詹姆斯沃恩斯原本看李骁年轻,准备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谁想到对方脸嫩但心熟,不光不慌乱,反而反手就给他扣了一个帽子,化被动为主动,变成了怒斥和指责的那一方了。 “胡说八道” 詹姆斯沃恩斯立刻冷哼了一声,斩钉截铁地说道“这完全是诽谤是对我个人的无耻中伤作为加布里埃尔先生的朋友和伙伴,我一直坚定地维护加布里埃尔先生的个人权益,这有什么问题” 李骁却不吃这一套,顺手就给了一个嘲讽“那确实是没问题,反正贼总是不会承认自己偷了东西。卑劣小人也不会把卑鄙无耻写在脸上,不是吗” 詹姆斯沃恩斯终于火了,怒道“你什么意思” 李骁却微微一笑道“我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实话实说,说穿一个人所共知的事实而已罢了” 第五十四章 末日(五) 越是卑鄙的人在企图被公然拆穿之后就越是激愤,詹姆斯沃恩斯也不例外,他虽然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感到羞耻,但是被人公然拆穿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毕竟道貌盎然的伪君子是很珍惜自身的羽毛的,绝不容许有人揭穿他们的真面目。 “你成功激怒我了,迪奥梅德先生”詹姆斯沃恩斯愣愣地警告道。 李骁却满不在乎地反问道“那又如何你都敢做我为什么不敢说呢” 詹姆斯沃恩斯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他胸口急速起伏了几次,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控制住情绪,只是冷冷地说道“希望您等会儿还能这么轻松。” 说着,詹姆斯沃恩斯咳嗽了两声,朗声对怒目相视的托热尔和加布里埃尔说道“先生们,都冷静一下。拳头和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代表大英帝国向两位发出倡议暂停争斗一致对外。只有这样才能保障你们的人生安全和财产安全不受损害” 托热尔和加布里埃尔都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因为这些根本就没鸟用,赶紧说条件才是真的。 詹姆斯沃恩斯似乎比较满意两人的冷静,清了清嗓子又道“我建议两位平分铁锤帮的一切权力,你们两位一位继续掌控经济大权,另一位掌控暴力大权,在鄙人和大英帝国的监督下携手合作,共创美好未来” 这个方案好吗 肯定不算好,至少对托热尔和加布里埃尔来说不算有吸引力,他们这段时间打生打死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独掌大权,而按照詹姆斯沃恩斯的方案,几乎和以前没啥两样,等于说他们这一段时间白忙活了 詹姆斯沃恩斯却不认为这个方案不好,他循循诱导道“先生们,经过前一段的争斗,我相信你们都应该看出来了,你们二人对铁锤帮同样重要,内讧只会两败俱伤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一个公正监督者的监督下合作共赢,这样才有活路” 这话让加布里埃尔和托热尔都陷入了思考,打了这么久,折腾得这么厉害,你要说他们一点儿都不后悔和后怕,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损失的可都是他们的钱财和狗腿,损失惨重啊 这么多钱和人干点别的不香吗 詹姆斯沃恩斯有些挑衅地瞥了一眼李骁,仿佛在说“看到没有,这就是哥的本事。三言两语就给这两个白痴说动了。” 不过李骁却完全不在意,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看着詹姆斯沃恩斯表演,仿佛是个看客。 场内一片沉寂,托热尔和加布里埃尔都在默默思考,气氛很是凝重。良久,加布里埃尔突然打破了沉默,向李骁问道“迪奥梅德先生,您的建议呢” 不得不说这个贪婪的胖子太聪明了,他知道眼前这个场面怎么做才能让自身的利益最大化。詹姆斯沃恩斯的条件不是不能接受,但远远不够好,这时候就必须问问第二家买主,看看人家的条件,最不济也能让两家竞价吧 托热尔也反应过来了,立刻问道“您的意见呢迪奥梅德先生。” 李骁笑了,淡然地说道“我没什么意见。你们若是喜欢沃恩斯先生这个和稀泥的条件,就当我不存在好了。反正我是觉得挺搞笑的,你们俩折腾了这么久,花了这么多钱、死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让沃恩斯先生加入进来监督你们和以前一样继续勾心斗角么” 詹姆斯沃恩斯顿时脸色就变了,因为李骁一言就说穿了本质,按照他的方案,托热尔和加布里埃尔折腾了半天最后一无所获,最后得利的只是英国人,这是什么狗屎的解决方案简直是坑爹好不好 “冷静,不要受他调拨”詹姆斯沃恩斯怒喝道。 李骁却哈哈大笑道“这需要我调拨什么您的建议的实质不就是如此么除了对您和英国有利,还有什么好处对了,所谓的监督权恐怕就是一切得顺着你的意思来吧我冒昧的问一句,您这是准备继续搞制衡,让托热尔先生和加布里埃尔先生互相敌视,以便你们上下其手吧” 詹姆斯沃恩斯真急了,因为这正是大英长久以来的国策,搞平衡搞牵制他们最拿手了,否则哪里有他们区区岛国的生存空间 “胡说八道先生们,不要听法国佬的,他就是想要你们两败俱伤好捡便宜” 只不过这话实在没有太大的说服力,不管是托热尔还是加布里埃尔都是冷漠地看着他,反而对李骁的建议跟感兴趣了。 “您的方案呢” 李骁抚掌笑道“我不搞虚的,也没兴趣让你们继续互相制衡,我的方案是赢家通吃。你们双方就在这里决一胜负,活下来的那个就是我的合作伙伴。我将提供一万法郎的资金援助,其他的就是你们帮我做几件简单的小事罢了” 加布里埃尔立刻追问道“什么小事” “很简单,我需要将人员、物资隐蔽地送入瓦拉几亚,不会比沃恩斯先生要求得更多” 加布里埃尔顿时眼前一亮,托热尔也觉得完全可以接受,李骁这个方案才让他们觉得这一阵子没有白忙活。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一决胜负了 李骁大笑道“这还不简单,你们不是都带着十个手下进来了么。我相信你们带来的都是最厉害最精干的手下,人数相当实力相差无几,可以说是公平决斗了我出去之后你们就开始,最后活着走出来的就是我的合作伙伴” 托热尔和加布里埃尔都舔了舔嘴唇,对他们来说这确实是最公平的决斗了。托热尔觉得自己战斗经验丰富,加布里埃尔觉得自己重金收买的人都是硬茬子,哪怕确实有不小的风险,但是胜利的果实更诱人啊 顿时这两人就心动了,这让詹姆斯沃恩斯是焦躁无比,他刚要阻止,就听见李骁忽然指着他说道“当然,我还有一点要提前声明。我不接受货卖两家,想要那一万法郎和我承诺的合作,请务必带着詹姆斯沃恩斯的脑袋来见我” 第五十五章 末日(六) 天空一团漆黑,之前高高悬挂在天顶的一盘圆月已经不见踪迹。没有一丝光线能透过厚厚的云层,陈年的老巷子里伸手不见五指,不知道从哪里刮起的风带着一股子透人心脾的凉意让人瑟瑟发抖。 巷子里并不是空无一人,实际上这条窄巷子几乎被挤得满满的。两拨全副武装互相敌视的帮派分子几乎是面面相觑地对视着。双方伸手都能够着对方的鼻子。 如果是以往,他们早就混战成一团,打得你死我活了。但是现在却出奇地克制,几乎都是盯着黑鸦酒馆大门的方向,都想知道最后的胜利者是谁。 当然,不管是谁赢谁输,他们都可以松一口气,再也没有内讧,再也不用同室操戈,至少能睡个安稳觉了能重新吃饱饭了。 对混混们来说,要求就是这么低,只要能活着能吃饱,大哥是谁真的不太重要。江湖义气永远只存在于传说中,不存在于现实中。 “你说谁会赢” “帮主吧他那么能打,大大小小的冲突经历过十场,应该能活下来。” “也不一定吧,胖子据说雇了不少刀口舔血的硬茬子,不好相与的。” 窃窃私语在小范围流传,所有的人都迫切地想知道新老板是谁,又会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只不过李骁却对此嗤之以鼻“埃文斯先生,看来您的人气真的不高啊竟然没有一个人猜最后的胜利者是您,看来您平时太过于低调了” 埃文斯露出了讪讪的表情,他也听到了混混们的议论声,不过对于自己的人气低并没有太多的失望,因为他知道那是必然。他更惊讶的是混混们的冷漠,这些家伙竟然并不担心自家老大的下场,反而更希望早点结束这一切,就像是刚啪啪完的渣男,从里到外都透露着冷淡和佛系。 “您惊奇这个”李骁笑道,“您以为他们会极端忠诚誓死捍卫自己的老板” “您真的想多了。忠诚很贵的,换成你,平时吃的一般、住的一般、穿的一般,没有积蓄,没有任何保障,随时都会在一场突然爆发的冲突受伤或者死去,你会对带给你这一切的老板有多忠诚” 埃文斯为之愕然,确实,哪怕是一直将义气挂在嘴边的托热尔,其实对下面的人也并不是太好,顶多也就是对几个心腹好点,其他的一般帮众,那真心跟炮灰没多大区别。 而可笑的是,这些炮灰却构成了帮会的主体,占据了绝大多数,一旦没有了那些驱动他们的头头,他们的忠诚真的是无从谈起。 而现在,对托热尔和加布里埃尔最忠诚的人几乎都在酒馆里面,可以预见的是他们都走不出来,那时候炮灰会跟谁走只要稍微有点身份地位能振臂一呼,恐怕他们就从了吧。 埃文斯小心的看了一眼李骁,他对这个年轻人是愈发地忌惮了,从一开始托热尔和加布里埃尔就被算计得死死的,他只是丢出了一块鱼饵,引诱这两个白痴自相残杀,然后就坐等胜利了。 埃文斯有些庆幸自己是被看中的那一个,否则,现在死在酒馆里面的恐怕也有他一个。当然,更多的是兴奋,一想到自己竟然可以成为铁锤帮的帮主,他就有种狗屎运捡了张彩票却中了头奖的感觉。 埃文斯的小心思其实瞒不过李骁的眼睛,他其实一直在观察这位副帮主的神色,毕竟作为最后的胜利者和今后的合作者,这位未来的态度将极大决定他和小伙伴们的人生安全。 如果这货是个腹黑的,吃干抹净之后提裤子不认账,那这一段时间真心是白干了。不过暂时看来,还是可以放心的,因为这家伙更多的喜悦和兴奋,说明他真的很意外,也说明他确实没有太大的野心和雄心。 对于一个组织来说,这样一个老大肯定是不合格的,不能做大做强跟着肯定没前途不是。但是李骁却喜欢中庸的埃文斯,因为他也不要对方做大做强,他需要的是个守成听话的人。 酒馆内打斗的声音逐渐弱了下来,说明活着的人越来越少,不过李骁知道里面绝不会有人活下来,因为黑鸦和大光头都向他保证,里面除了死人就只有尸体。 为此,他和埃文斯可是付出了一条走私线路的巨大代价。虽然李骁一点儿都不看重那个,但账必须这么算不是。 又过了十分钟,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了,李骁给了埃文斯一个眼色,这厮立刻会意地站了出来,对着分立巷子两头的混混们说道 “里面听着差不多结束了,为了公平起见,我带着你们一起进去。但是我丑话说道前面,按照帮主和主计官的约定,活下来的就是新帮主,我不管你们之前是谁的人,认的哪个大哥,但今后就只有一个老大,就是里面活着的那一个” “另外,都给我把刀枪收起来,要是让我发现有人企图下黑手,那第一个就不答应,直接干掉” “听清楚没有” 混混比埃文斯想象的还要好说话,一个个齐声唱喏,然后像鹌鹑一样跟着他慢慢向酒馆里走去。 到处都是血,不过没有预料中那么血腥,除了詹姆斯沃恩斯这个衰鬼尸首分离之外,其他的人大多都死得比较好看。当然,遍地的血污是不可避免的,毕竟这里面可是有二十多条人命。 “你们都不许动,我去检查” 埃文斯又一次对混混们下达了指示,然后迫不及待地就朝最醒目的两个人走了过去,加布里埃尔横躺在地上,肥硕的肚子都快被捅烂了,一大坨肠子挂在外面,死得极其狼狈。 埃文斯试了试他的脉搏,然后对着混混们说道“主计官死了” 没有哀叹,没有伤感,几乎所有的眼睛都盯上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托热尔,这位能征善战的帮主似乎是负伤坐在那里歇息,难道最后的胜利者果然是他 埃文斯也有些担心,只不过当他走到托热尔面前的时候,一切担心都化为乌有,托热尔也死了,他身上伤口遍布,但最致命的是一把匕首插在他胸口上,他的眼睛更是瞪得圆溜溜的,仿佛死到临头的那一刻充满了不可置信。 埃文斯转过身沉重地说道“帮主也死了” 第五十六章 收尾 “我还以为这些家伙会更讲义气更有节操一点。” 看着正在“主持大局”接任“代理帮主”的埃文斯,维什尼亚克很是感慨地叹了口气。 大概在他看来铁锤帮这两派人马中多少都应该有几个对老板忠诚的吧可能会炸刺,可能会叫嚣继续干仗。 但让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这帮人比鹌鹑还要老实,没有人对埃文斯代理表示异议,没有人对两位大佬的死去表示哀伤,反而一个个很满意事情就此为止。 甚至,对于埃文斯所谓的为了稳定局面采取的强制措施也是欢迎不已。原因很简单,因为埃文斯说既往不咎,然后一切照旧。 也就是说以前不管他们做了什么都不追究了,而且以前的福利待遇通通保留。既然自家没有啥损失,那为啥要反对 维什尼亚克对此吐糟道“一个个都太市侩了吧” 李骁却只是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评价道“很正常,人性本恶,只要自家过得去,谁管人家火上房。尤其是对他们这行,太讲义气活得会很累,也活不长” 维什尼亚克还是摇头,反正铁锤帮的表现让他很是鄙夷,让他对所谓的江湖人很鄙视。 “跟我们没关系,”李骁平静地说道,“接下来控制住加布里埃尔的金库,除掉部分企图浑水摸鱼或者不听号令的家伙,铁锤帮就算基本搞定了。” “那我们就可以去布加勒斯特了吧”维什尼亚克急切地问道。 是的,维什尼亚克对这个月以来的工作腻味透了,小混混们的日常实在是让人作呕,他烦透了跟这些人渣打交道,只想赶紧完成任务,赶紧回敖德萨,赶紧重新做真正的军人。和这些人渣相比,748团的老兵油子都显得那么可爱。 “没有那么简单,”李骁叹了口气,“我们得先帮埃文斯稳定局面,然后重新打通和瓦拉几亚的关系,再然后才能进去。” 维什尼亚克的喜悦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唉声叹气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李骁却不像维什尼亚克那么反感此行,相反,他觉得这一段日子过得挺舒服,没有尼古拉一世一家子虎视眈眈,也不用在军营里苦挨,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这日子很舒服啊 他都想找门路换到第三部工作算了,看起来他比较适合干这种地下工作。 当然,这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过这段日子的经历倒是让他生出了一些不一般的念头,这些念头一冒出来就不可遏制,让他不由自主地修订了原计划,让铁锤帮变得更重要了一些,对其的掌控也更强了一些。这个壳今后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呢 “我们该结账了吧” 就在李骁想入非非的时候,光头佬的大嗓门将他唤醒过来。 “你答应的东西什么时候能兑现” 李骁毫不在意地回答道“立刻,你直接去找埃文斯,这笔买卖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参合。” 光头佬略有些不满道“那他最好别赖皮,否则,这笔账我们可是会算在你头上” 说完,光头佬转身就准备走,但李骁却叫住了他“大光头,有兴趣做另一笔买卖么” 光头佬顿时连连摇头拒绝“师傅说了,你这个家伙太狡猾太阴险,跟你说话都得打起十二分小心,一不留神就会掉沟里。你有什么鬼主意直接去找师傅或者莎莉谈,不要找我” 啧 李骁有些遗憾,黑鸦那个老狐狸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至于那个莎莉更是个八面玲珑油滑得不沾手的女人,跟他们谈生意太累,他更喜欢有点虎的光头佬,这厮更好打交道。 只不过这厮被黑鸦特别关照了根本不会搭理他,实在太遗憾了。想了想李骁冲着他的背影说道“那你帮我约个时间,我这笔买卖可是不小” 光头佬不敢回头只是闷闷的应了一声,他其实也是被李骁吓着了,今天之前谁能想到在康斯坦察显赫一时的托热尔和加布里埃尔就这么被玩死了,死得一文不值,比死狗强不了多少。他们的人马、产业几乎都被合盘接走,而做到这一切的某人连毛都没掉一根。 这样的阴险狡诈之徒可是太危险了。他这才来个把月就让铁锤帮翻天覆地,若是让他留的时间长点,整个康斯坦察都要改天换地吧 所以一听说还有大买卖,光头佬都忍不住打颤你丫的这又盯上哪家了 光头佬的猜测没有错,李骁确实有想法大干一场,他开始不满足于借着铁锤帮进入布加勒斯特了,完全可以做更多的事情,如果能经营好,在康斯坦察就相当于有了一个窝点。 可以通过铁锤帮的生意做不少事情,尤其是未来克里米亚战争爆发之后,隐蔽在敌后的康斯坦察可是万分重要。 李骁想得很远,开始渐渐做一些布置工作,只不过这些暂时都是闲棋,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效果。对他来说最紧要的任务还是赶紧去布加勒斯特,科尔尼洛夫来信询问过几次了,虽然他没有催促,但李骁知道上面一定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算算时间这也快四月份了,顶多还有两三个月俄国大军就要兵临城下,他的动作也确实得快点。 “老皮尔很合作,他说最快一个礼拜就能恢复同瓦拉几亚的联系,”当上代理帮主的埃文斯有些意气风发,只不过面对李骁的时候还是特别谨慎小心,“主要是土耳其人那边要重新打点一番,这些鬣狗越来越贪婪了,借口上头要严查边境走私和非法越境,是变着花样的敲竹杠” 李骁点了点头,不在意道“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对了,加布里埃尔和托热尔的金库取出来了吧” 埃文斯赶紧道“取出来了,虽然有几个家伙不老实,但修理一顿杀鸡儆猴就好了” “那就好”李骁笑道“尽快把事情办妥,国内很着急,我必须尽快进入布加勒斯特” 第五十七章 老相好 一辆毫无标识的马车慢悠悠地行驶在布加勒斯特的街头,和其他众多同类马车一样,它毫不起眼,平凡普通,就像沙堆里的一粒沙子。 但就在这辆普通的马车里,阿列克谢斯佩兰斯基轻轻地撩开窗帘,小心地打量着这座城市。 这座城市他并不陌生。数年以前,他曾在这座城市旅居过一段时日,那时这是一个安静祥和的城市,看不到众多荷枪实弹的士兵,看不到林林总总的巡逻队,看不到正在赶筑工事的民众。 那时候这座城市简单直接,对俄国人还算友好,他曾在格奥尔吉比贝斯库亲王的宫殿里享受丰盛的晚宴,也曾和亲俄的瓦拉几亚贵族言谈甚欢。 谁能想到,几乎是一夜之间,这一切就化为灰烬,留下的只是一个仇恨俄国敌视俄国的城市。 当然,阿列克谢也承认,彻底自由后的瓦拉几亚确实比以前欢乐和幸福了很多,从街头民众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他们喜欢这种彻底的自由。 可以自由的唱歌、自由的跳舞、大声的欢笑、热闹地喧哗。比俄国傀儡统治时期活泼多了。这种轻松的氛围让阿列克谢都有些羡慕,因为俄国国内的气氛比被俄国傀儡统治的瓦拉几亚严肃几倍。 尼古拉一世就像一道黑幕、一团乌云,将整个国家笼罩得密不透风,让人喘不过气来。 可惜的是,阿列克谢知道自己是这一切的敌人。为了维护俄国的利益,他必须重新将黑暗带回布加勒斯特,带回瓦拉几亚。这让他很郁闷也很沮丧,因此对这一趟的工作实在提不起太大的兴致。 “先生,科索伊男爵府上已经到了。” 陷入思考中的阿列克谢直到车夫提醒才发现已经抵达了目的地。吉娜科索伊男爵夫人是他的老相好,也是很隐蔽的瓦拉几亚亲俄贵族,这位男爵夫人在之前的动荡中很好的保存了自己得以幸存,现在也是阿列克谢在瓦拉几亚能联系上的老关系之一。 “亲爱的伯爵,真的是您吗太让人兴奋了,您的到来都让我热泪盈眶了” 浓妆艳抹的科索伊男爵夫人十万分热情地欢迎了阿列克谢,如果不是管家在旁边看着,她估计会直接献上热吻。 “夫人,很抱歉,我来晚了。” 阿列克谢彬彬有礼地给予适当的回应,一边吻了吻科索伊男爵夫人的手背,一边小声地问道“这里说话方便吗” 科索伊男爵夫人给了他一个眼色,顿时阿列克谢就知道恐怕没那么方便了,当即也不谈正事,就像一个拜访老相好或者上门艳的贵族一样东拉西扯的说闲话。 良久,在科索伊男爵夫人借故打发走了碍事的管家之后,她才长叹一口气道“屈桑斯是那个死鬼新请来的管家,这个家伙有点神秘,看上去不像是真正的管家,倒像是专门来监视我的探子” “那个死鬼”自然指的是科索伊男爵。对这位头上郁郁葱葱的男爵阿列克谢并不陌生,简而言之那是个吃软饭的,除了有一副好皮囊和一个男爵的头衔之外,那位兄台什么本事都没有。 没有产业、没有赖以生存的技能、没有羞耻心,最主要的是没有节操。那位以前最擅长的买卖就是仙人跳,故意派美艳的老婆去勾引那些刚刚跨入上流社会的暴发户,然后捉奸在床再敲诈勒索。 然后某一次就一脚踢到了阿列克谢这块俄国铁板,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反正那一位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阿列克谢调笑道“怎么,现在轮到男爵当家作主了” 科索伊男爵夫人扁了扁嘴,很委屈地抱怨道“那个死鬼不知道怎么勾搭上了自由派的那些家伙,格奥尔吉比贝斯库亲王被推翻之后,那些家伙得了势,连带着也让他鸡犬升天变成了个人物。那个死鬼现在被任命为布加勒斯特市长助理,人模狗样起来了呗” 科索伊男爵倒向了自由派这个消息让阿列克谢心头一沉,这可不是好消息,他原以为这没节操的两口子是自己人,看来情况没他想的那么乐观。 科索伊男爵夫人似乎没有觉察出阿列克谢的异常,依然在嘀嘀咕咕地抱怨着,抱怨着阿列克谢是个没良心的提上裤子就走人,抱怨之前的好朋友突然就被关进了监狱,让她聊天看戏都没有滋味了,抱怨布加勒斯特供应紧张,买不到上好的外国奢侈品。 “最糟糕的是这人心惶惶啊大家伙都对自由派没底,担心你们突然杀回来,没人想蹲监狱或者被吊死” 阿列克谢心中一动,他从这句抱怨中听出来了自由派虽然掌权了,但是根基并不稳固,哪怕是科索伊男爵夫人这种自由派追随者家属都对他们没底气。 这一点倒是可以利用,相信有类似想法的绝不止科索伊男爵夫人一个。 顿时阿列克谢就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笑着问道“担心的人多吗” 科索伊男爵夫人娇滴滴抱怨道“怎么会少,只不过自由派掌握了枪杆子,没有人敢明着说罢了” 阿列克谢又问道“丰坦娜还活着吗” 科索伊男爵夫人白了他一眼,伸出指头戳了戳他的额头,啐道“哼,你们这些臭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吃着锅里的望着盆里的,怎么担心你的老相好了迫不及待要再续前缘么” 阿列克谢脸上一热,丰坦娜不光是他的旧情人,也是他在瓦拉几亚的关系网之一。这个女人一直在秘密为他做事,也算是第三部的人,和科索伊男爵夫人比起来,丰坦娜更靠得住一些。 “我这是有正事”阿列克谢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你们不是担心我们杀回来么,我告诉你,这是肯定的” 科索伊男爵夫人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 阿列克谢笑道“否则,我怎么会来布加勒斯特” 科索伊男爵夫人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娇滴滴哀求道“那您可千万要保护我周全啊” 第五十八章 试探 “阿列克谢米哈伊洛维奇,怎么来的是他” 科索伊男爵半眯着眼睛陷入了沉思,而在他对面风情万种的科索伊男爵夫人却是一脸的不屑,这个女人此时再没有之前的风情万种,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轻蔑。 “俄国佬会回来有什么稀罕的”她摆摆手道“这么多年了,土耳其人来了走了,奥地利人来了走了,俄国佬不肯放手不是很平常么换做我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但是斯佩兰斯基伯爵亲自来意义绝对不一样” 科索伊男爵很是严厉地说着,他那双三角眼里充满了惊惧、疑惑以及迷雾。 科索伊男爵男爵夫人依然还是那么不屑“他又不是他老子,有什么不一样的” 末了她还补充了一句“对我来说都一样,都是虚情假意的臭男人而已” 科索伊男爵修长的八字须抽动了两下,很显然对自家老婆的fang荡他也是有些无语和无奈的。只不过他早已和这个女人结为一体利益共享,除了忍耐也只能忍受了。 “他确实不如他老子地位高,但在第三部也是大人物,俄国竟然派他这样的大人物前来瓦拉几亚,这说明他们是志在必得” 科索伊男爵狠狠地啐道“这些该死的俄国佬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视我们如无物” 对此科索伊男爵夫人却是耸了耸肩,嘲讽道“因为你们本来就不像男人,没本事也没能力,跟人家根本没办法比,被鄙视不是很正常么” 这话是一语双关,顿时又让科索伊男爵脸色难看了几分。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因为方方面面他还得倚重这个女人,而且他脸皮厚,被人吐糟习惯了。 当然,从某种意义上说科索伊男爵夫人说得也没错。如果罗马尼亚和俄罗斯同为男性的话,那罗马尼亚绝对是瘦小枯干腰下无力的武大,而俄罗斯则是高大威猛的西门官人。这二者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武大想要逆袭西门,真心只能寄希望有武二这么一个足够给力的兄弟。问题是罗马尼亚并没有这么一个够给力的兄弟,他唯一能抱的大腿只是比西门官人好不到哪去的英国和法国大官人。希望这两位大官人玩够之后能将老婆还回来。 实话实说,这真心是个莫大的杯具。不过这样的杯具罗马尼亚人也习惯了,至少科索伊男爵是习惯了。他如今想得更多的是俄国大官人还乡归来之后自己怎么办 他有些焦躁地问道“阿列克谢米哈伊洛维奇有说俄国佬什么时候杀回来吗” 科索伊男爵夫人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回答道“没有,他只是说快了。” 啧,这个答案科索伊男爵可不喜欢,他只能耐着性子继续追问道“那他还说了什么” “还说要去找丰坦娜那个小浪蹄子” “那你告诉他了” 科索伊男爵夫人白了一眼道“不然呢” 科索伊男爵摸着下巴想了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意有所指地说道“也好,多一条退路总是好的。你这边跟他保持联系,不太为难的事情都可以帮着做,维持好关系” 科索伊男爵夫人又轻蔑地冷笑道了一声“不太为难的事情他要是要你老婆呢要不要照办这可是维持关系的最好办法” 科索伊男爵顿时脸就黑了,只不过这个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能忍,吹了吹胡子闷闷道“你自己看着办,反正你心里有数” 说完,这位直接甩手走了。惹得科索伊男爵夫人冲着他的背影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 当奇葩的科索伊男爵夫妇在讨论阿列克谢的时候,阿列克谢也在同丰坦娜讨论这对奇葩夫妇。 “我依然认为那两口靠不住去找他们太冒险了” 阿列克谢摇了摇头,对面前金发蓝眼身材纤细的女子缓缓说道“他们靠不住是肯定的,当墙头草不是他们一贯的作风么但正是因为他们靠不住,找他们才最合适” “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对谁都靠不住。对我们而言是这样,对那些自由派来说也是如此,那两口子是利益动物,最善于趋利避害。比贝斯库亲王在的时候,捧那位大公的臭脚,但私下里却又跟自由派勾勾搭搭。” “自由派上台了,但他们依然还跟我们眉来眼去,给自己留退路是他们的本能。像他们这样的家伙才不会大嘴巴,只会做对他们最有利的事。” 这个判断十分精准,科索伊男爵夫妇就是这样的骑墙派,谁是胜利者他们跟着谁,但对失败者也不是一杆子打死,而是眉来眼去暗通款曲,以便将来失败者东山再起的时候谋一条退路。 所以这样的人既靠不住也靠得住,他们不会把事情做绝,但指望通过他们办大事那也是痴人说梦。 “那下一步您准备怎么办呢” 阿列克谢沉吟片刻之后回答道“还是继续投石问路。科索伊男爵夫人还算合作,告之了我你的联系方式,这说明她还是想留退路可以合作的。我想类似她这样的两面人在布加勒斯特还有很多,我需要一一试探,将他们找出来” 丰坦娜这才明白阿列克谢明明早就跟她取得了联系却为什么故意向科索伊男爵夫人询问她的联系方式了,原来这就是试探。如果对方特别滑头或者更向着自由派,多半会含糊应对不给正确的消息。而给了正确的联系方式就说明他们也没底可以试着争取。 “最近一段时间,你要特别小心,我抵达了布加勒斯特正在找你的消息估计很快就会传开来。那时候各式各样的有心人都会来你这里试探,不排除你可能会被恶狼给盯上,要特别小心” 丰坦娜翩然一笑道“放心,这方面我是有经验的。上一次布加勒斯特形势更加险恶,我都安然度过来了对付这些不怀好意的家伙我最擅长了” 第五十九章 焦虑的尼古拉 圣彼得堡,冬宫,御书房。 尼古拉一世脸色漆黑地坐在办公桌前,他呆呆地看着手里头的一页纸张,仿佛这张纸片有千钧沉重。 首相涅谢尔罗迭能清楚地看到这位至尊双手都在颤抖,眼睛里分明写着恐惧。 那么是什么情况让这位自尊自大的沙皇如此的失态呢那张薄薄的纸片上究竟写了些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通报柏林的最新情况而已。上面只是写了腓特烈威廉四世被迫同意了人民的要求,承诺将召开立宪会议并给予人民言论和出版自由。 这对尼古拉一世可谓是当头一棒,这位毒菜者最害怕的是什么就是人民,他希望全欧洲的君主都像他一样用铁腕来统治国家,组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罗网,将专制世世代代的延续下去。 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为了应对新一轮的革命风暴,尼古拉一世已经命令自己的军队做好了准备,只要他同其他各国商量妥当,立刻就发兵前往灭火。 尼古拉一世首选的援助目标自然是最亲近的自己人,也就是普鲁士和奥地利。谁想到他这边的俄国大军还没准备开拔,腓特烈威廉四世就举手投降了。 这既让尼古拉一世感到惊恐又让他感到愤怒 “那个软蛋,那个无能的娘娘腔,竟然被这么一点点困难就吓倒了。几个暴民放了几枪就给他吓窜了,可耻可悲腓特烈大帝的荣耀都被他丢光了,真心是一代不如一代” 短暂的沉默之后,尼古拉一世彻底地爆发了,他疯狂地咒骂和吐槽大舅哥,当然不光是大舅哥,二舅哥也没能逃过他的毒舌 “小威廉呢他到哪里去了以前他不是一直宣称自己是葡萄弹么,可以成片的击垮敌人并且永不退缩么他的大炮他的刺刀到哪里去了” “这个牛皮大王,一到了动真格的时候就彻底现形了,根本就靠不住” 好吧,未来的威廉一世要是知道妹夫是如此评价自己,恐怕是欲哭无泪的。未来德皇在这次革命中的表现虽然称不上有多好,但确实不算是软蛋。屠杀民众的时候一点儿都没手软,那一百八十三名烈士大部分都是他的手笔。 当然,带领一万多名士兵未能镇压柏林革命,最后不得不匆匆逃亡伦敦避祸,这个表现也确实不算好。至少跟1825年的尼古拉一世比算不上出色,被妹夫鄙视也是正常。 “你们谁能告诉我,柏林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尼古拉一世怒气冲冲地冲臣子们喝问道,“暴民们是否软禁了国王,是否准备效仿法国人准备好了断头台” 这个问题让奥尔多夫很难办,因为作为第三部的老大,他有责任为尼古拉一世解惑,但问题是柏林的革命爆发得太过于突然,而且三四天的时间里形势就急转直下,让人措手不及。第三部在国外的探子们还没来得及详细了解情况,就大局已定。 可奥尔多夫又不能不回答尼古拉一世的问题,他斟酌着回答道“暂时看来,暴民们还是比较克制的,并没有采取强制禁锢手段限制国王一家的自由似乎可以相信他们已经获得了获得了满足” 这个答案尼古拉一世一点儿都不喜欢,他吹胡子瞪眼睛地喝问道“什么你的意思说这是好消息喽国王的安危竟然要感谢暴民的恩赐,感谢这些混帐玩意儿比较克制,比较容易被满足公爵,您的意思是告诉我可以安心,未来也可以依葫芦画瓢地满足这些暴民是么” 奥尔多夫冷汗当场就下来了,甚至差点给吓了一个哆嗦,他赶紧解释道 “不,陛下,我完全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暴民们暂时应该不会有更激烈的举措,普鲁士王室应该暂时还是安全的这时候我们如果采取激烈地军事措施恐怕会刺激他们,让他们铤而走险采取类似1789年那样的大逆不道行为。对待柏林的事变,我们应当更加谨慎” 尼古拉一世眉头搐动,他不喜欢这个建议,但又不得不承认奥尔多夫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暴民们还是别随便刺激,万一又炸了,他大舅哥一家子估计全都得挨个上菜市口走一遭。 但是让尼古拉一世就这么不闻不问,那这也不是他的作风,和大舅哥一家子的性命相比,他更在乎连锁反应,如果柏林的事情刺激了全欧洲的暴民,让他们群起效仿怎么办这时候是不是杀鸡用牛刀大炮打蚊子比较妥当至少也不能放任不管是不是 “当然不是不管,”奥尔多夫赶紧劝说道,“陛下,就算我们要干涉柏林的事变,总得有个理由吧” “现在普鲁士方面并没有邀请我们介入,您准备向普鲁士宣战吗” 尼古拉一世为之愕然,确实,柏林闹腾得再厉害让他再看不顺眼看不下去,那也是隔壁邻居家的事儿,人家又没求着你管,所以人家家里闹得上房揭瓦甚至直接把房都给拆了也不干你的事儿啊 镇压暴民总得师出有名吧否则为了镇压暴民直接对普鲁士宣战,那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呃” 尼古拉一世顿时无语了,奥尔多夫赶紧又劝说道“现在的情况是,暂时不宜在普鲁士方面做太大的动作,一方面是尊重普鲁士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维护腓特烈威廉四世陛下的安全。而且和普鲁士比起来,奥地利的情况更加值得警惕” “我认为当务之急是立刻干涉匈牙利的事变,不能让柏林的事情再次重演,一旦匈牙利独立,神圣同盟都有崩塌的危险” 涅谢尔罗迭也立刻站了出来建言道“奥尔多夫公爵的建议非常有道理。奥地利已经是一片混乱,如果再不给予强有力的支持措施,哈布斯堡家族的统治将被终结,整个国家将四分五裂,我敢保证英国人、法国人肯定会乘虚而入,而那些自由派暴民也会借机壮大,一个全新的颠覆欧洲秩序的邪恶策源地将在奥地利成型” 第六十章 一桶浆糊主义 别看涅谢尔罗迭说得慷慨激昂一副忠君为国的架势,但了解这个老滑头的人都知道,这个老货之所以强调奥地利的重要性,并不是因为奥地利真的就那么重要,而是为了维护他一贯的协调主义立场。 所谓的协调主义其实就是一桶浆糊。什么意思呢就是欧洲列强凑活着过日子,神圣同盟协调一致维护三国国际利益,抵制法国的再次崛起,防止被英国各个击破。可以撕逼但不恶斗,大家就在15年巴黎条约的条条框框下面对付着活着,谁也别越雷池一步。 这玩意儿存在的基础就是神圣同盟,普奥俄三国同盟既能死死地限制住法国,也能抵御英国的干涉,美哉美哉。 如果普奥俄三国一直能维持国内的稳定,保持实力,那自然协调主义可以包万事无忧。可问题是神圣同盟最大的不稳定源头就是三国本身。 这三国都属于列强当中最保守落后的存在,俄国就不说了,整个一野蛮落后的黑典型,奥地利也强不到哪里去,民族矛盾、国内社会问题一塌糊涂,普鲁士稍微好一点,但容克地主的祸害也是不可小觑。 总而言之,这三国跟英法比起来,就是后进生。虽然军事实力和影响力不错,但社会问题真心是到了爆发的节点上。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国内首先就乱了。 说白了这三国已经在发展中掉队了,国家硬实力跟国际地位不再匹配。最典型的就是奥地利,衰弱之态毕露无疑,其实吧拿破仑时代奥地利就够凑活,如果没有卡尔大公和梅特涅,帝国能不能保全都不好说。 问题是,这二位能挽救哈布斯堡家族一次,总不能挽救一世吧。这不,又过了三十多年,奥地利的各种问题更加突出,实力自然也是每况愈下,连意大利的面条都敢挠他们的虎须了。 也就是说,随着英法的实力持续走强,随着神圣同盟的日渐没落,欧洲各国的实力平衡已经严重失衡,协调主义其实已经玩不下去了。 但对涅谢尔罗迭而言,协调主义是他在俄国政坛立足的基础,如果这条腿断了,他必然只有倒台。没有人愿意灰溜溜地滚出历史舞台,尤其是端坐在最高位上的人,更是无限地眷恋手中的权力。 涅谢尔罗迭必须自救,怎么自救呢自然是将已经一屁股都是屎的普鲁士和奥地利从火山口拉回来。让他遗憾的是,普鲁士那边没等他动手拉哥么一把就垮掉了,奥地利就必须得赶紧了,否则神圣同盟真心要完蛋,协调主义也要跟着滚进垃圾桶。 所以奥尔多夫提出干涉匈牙利起义,涅谢尔罗迭立刻高举双手支持,他必须得支持不是。 这就让尼古拉一世有些犹豫了,因为按照尼古拉一世的想法,眼前最大的敌人是暴民,也就是革命者,而他脑海里革命者等同于法国。 自始至终他都认为革命的源头来自法国,都是该死的法国佬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将革命这个怪物放了出来,巴黎正在发生的那一切就是最好的例子。 要想关上魔盒,要想彻底解决革命问题,应该朝法国朝巴黎进军,就像14年那样再次杀入巴黎,直接给革命的心脏上捅一刀,快刀斩乱麻解决一切问题。 所以尼古拉一世更倾向于发兵法国,不管是帮助奥尔良王朝复辟还是从波旁王朝家族的远亲中再找一个继位,都比看着一个新的共和法国诞生要好。 这被尼古拉一世视为最佳方案,能一劳永逸的解决麻烦。可显然他的大臣们都不喜欢这个方案,反而建议他干涉匈牙利革命保全哈布斯堡家族。 倒不是说尼古拉一世对哈布斯堡家族有意见,不喜欢这个方案。而是他觉得搞定了法国,匈牙利的革命者就会不战自败,那时候不需要俄国帮忙哈布斯堡也能解决问题。 “陛下,这种可能性不大。”涅谢尔罗迭赶紧劝道,“没有证据表明匈牙利的暴民同法国巴黎的暴民有联系” 尼古拉一世顿时不高兴了,在他的认知中法国就是罪恶的源头,所有的暴民都是法国人怂恿的,都是法国人的爪牙和帮凶,怎么会没有联系呢 涅谢尔罗迭苦劝道“陛下,就算要平定法国的暴民,您也需要奥地利和普鲁士的支持,否则劳师远征后果难测啊” “不如先解决匈牙利的暴民,帮助奥地利盟友恢复秩序,这样我们的力量也更强一些,到时候可以联合奥地利一起干涉法国的事务” “否则,一旦我们径直前往巴黎,半路上奥地利的事态恶化了导致最坏的结果出现,我们的军队将陷入前后夹攻的险恶境地。请您三思啊” 尼古拉一世沉默了,而奥尔多夫、切尔内绍夫也赶紧一齐上阵劝说阐明利害。这才给试图复制哥哥亚历山大一世伟业的尼古拉一世给劝了回来。 “那就做好干涉匈牙利革命的准备。一旦收到奥地利方面的许可,我们就立刻进军,踏平那些暴民” 末了,尼古拉一世还补充了一句“同时也要做好发兵巴黎的准备工作,一旦奥地利的局势稳定了,我们就去巴黎,只有解决巴黎的暴民才算真正解决问题” 这话让涅谢尔罗迭、奥尔多夫和切尔内绍夫苦笑不已,他们的这位皇帝还真是对巴黎一片痴心。问题是这根本不可能做到。出兵巴黎将导致连锁反应,普鲁士、奥地利的态度很难说,英国则绝对是强烈反对,不可能任由俄国继续扩大影响力了。 一旦跟英国佬撕破了脸,那事情就真的麻烦了。从远东到中亚到中东再到巴尔干,这么漫长的战线上英国人有的是办法让俄国吃苦头,到时候真的就是天下大乱了。 只不过暂时没人敢继续劝尼古拉一世了,涅谢尔罗迭等人只是心照不宣地交换眼色,打定了主意要在发过问题上做手脚,怎么的也得让尼古拉一世回头 第六十一章 新时代的开端 立陶宛某处,748团临时营地。 “所以您是来通知我,不用去普鲁士了,直接去乌克兰是吧” 说这番话的时候列昂尼德几乎是咬牙切齿,他实在是太生气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尽在路途上折腾了。先被赶下船,然后被命令前往爱沙尼亚,接着进入立陶宛,后来又接到命令去普鲁士,结果还没走两天就让他们赶紧刹车调转方向去乌克兰集结待命。 这些朝令夕改的命令让他的部队走了多少冤枉路,耽误了多少宝贵的时间。反正他已经是吐糟不能,郁闷到了家。 当然,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列昂尼德还是会老实遵守命令朝乌克兰挺进,甚至他会用最快的速度完成这一部署。因为他是真正的军人,哪怕是一肚子牢骚怨气也会做好本职工作。 只是,在此时,他更担心的是自己的朋友们。李骁那边是毫无消息,自从他离开圣彼得堡后,沟通就变得万分困难,一封信想要送到对方手里都得万水千山的辗转。俄国糟糕的交通和邮政设施让交流变得无比的艰难。 李骁那边还算好,至少还有那么点消息。阿列克谢那边则是石沉大海毫无反应了。考虑到老朋友肩负的艰巨使命,列昂尼德对他的瓦拉几亚之行是无比担忧。 破天荒的,他给自己的父亲戈尔恰科夫公爵写了一封信,恳求父亲代表关照阿列克谢并向他转达瓦拉几亚方面的最新情况。 讲真,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也正是焦头烂额一脑阔包的时候,奥地利的局势很动荡,很不稳定。 从二月份巴黎爆发革命开始,维也纳也开始蠢蠢欲动。社会的各个阶层从贵族到贫民,从商人到学生都开始秘密的集会,讨论政治讨论哲学,讨论自由。 再然后,对梅特涅内阁的不满就像火山一样爆发,愤怒的维也纳市民自发的走上街头要求梅特涅立刻下台滚蛋,短暂的冲突之后,维也纳人效仿巴黎市民一样筑起街垒,开始同奥地利政府武装对峙。 巨大的压力下,梅特涅垮台了,老首相仓皇换上女装逃往英国。癫痫不断而且被认为智力有问题的斐迪南一世又几乎没有理政的能力,摄政委员会几乎就是由路易斯大公说了算。 在这位大公的安排下,斐迪南一世假意向民众屈服了,准备君主立宪,但新组建的内阁其实跟梅特涅时期没啥子两样,依然还是那么保守反动,几乎是换汤不换药。 不光是奥地利局势不稳定,波西米亚、匈牙利也是震荡不安。青年捷克党在布拉格起事,科苏特、斐多菲则领导了匈牙利独立运动。偌大一个奥地利帝国面临着分崩离析的危险。 这些都被老风流浪子看在眼睛里,他越来越感觉到奥地利的衰弱和瓦解不可避免,这个国家就像一块被胶水勉强黏合起来的碎玻璃,一旦胶水老化失效,散架将不可避免。 那么哈布斯堡洛林家族还有得救吗至少在戈尔恰科夫看来是没有希望的。现任皇帝和他的兄弟都是近亲结婚的杯具产物,不是有病就是智力低下。这样的皇帝能掌控大局能力挽狂澜 在戈尔恰科夫看来,奥地利和哈布斯堡家族已经是昨日黄花,是欧洲最可怜的政治僵尸。这时候最有利也是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分而食之,俄国应该联合普鲁士直接给奥地利大切八块摆上餐桌。 他不由得想起了一个月前收到的来信,那封信中列昂尼德向他讲述了李骁对奥地利的意见,当时他还觉得那位年轻的大公有些莽撞了,奥地利虽然衰弱了,但怎么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可现在看来,那位大公的判断很可能是对的,如果像他设想的那样联合普鲁士、法国一起怼奥地利下手,说不定还真能取得成功。 一想到这儿,戈尔恰科夫就忍不住再次给尼古拉一世写信,再次阐明他的观点,反对干涉奥地利的革命,就让这场革命变成奥地利的丧钟好了。一个强大的帝国倒下,必然能给予俄国丰厚的地缘政治利益。至少在巴尔干那一头,再没有人能牵制俄国前进的步伐了。 夺回君士坦丁堡在那时候将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俄国将真正直面地中海,获得真正的出海口,而不是被堵在黑海这个澡盆里瞎折腾。 戈尔恰科夫洋洋洒洒地写了很多很多,但是在即将收尾的时候,他却顿住了笔头,他想到了什么,然后长叹了一口气,一把将刚才所写的东西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篓。 “毫无意义,有涅谢尔罗迭那个老东西在,有巴黎革命的背景,谁也无法说服陛下,可惜可叹啊” 戈尔恰科夫长长地叹了口气,若有所失地走到阳台前,透过窗户,他能看到成群的市民正在抢筑街垒,而在他们的对面则是士气低落无比消沉的奥地利士兵。 观察了一阵子,他又走回了书桌前,重新抽出一张信笺开始给列昂尼德回信 “亲爱的小狮子,获知你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局势很乱,维也纳人走上了街头,像1789年的巴黎人一样开始战斗奥地利人表现很差,几乎无法奈何这些勇敢的维也纳人梅特涅仓皇逃走了,他的垮台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结束” “属于过去,属于15年的那个时代已经被终结了。所有跟那个时代有关的东西都将被改写神圣同盟、我们的荣耀以及稳定的基石” “一个不稳定的新时代已经来临了,而你则是幸运的,能够赶上这个全新的时代,我相信你必然能够大展宏图忘掉过去的那些东西吧,包括那些胜利那些荣誉,那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珍惜你现在的朋友,我有感觉你们都将绽放光彩,尤其是那位大公,你告诉我他设法潜入了瓦拉几亚,那是个聪明的好办法,请将那位大公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他阿列克谢我会代为留意,我相信他不会有事,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第六十二章 真失败 切尔纳沃德。 这是一座不大的小城市,距离康斯坦察大约五十公里。多瑙河从小城边穿过,是一座典型的东欧小城。 这座城市人口不多,大概万余人的样子,生活也十分平静,街道上能看到穿着罩袍的土耳其女人和手握十字架的东正教神父擦肩而过。双方是那么的和谐自然,完全看不出这是一座多民族多信仰交汇的火药桶城市。 越过切尔纳沃德穿过多瑙河,就是瓦拉几亚,作为德古拉伯爵的故乡,这个东欧小国从1411年开始都是奥斯曼土耳其的藩属,直到强势的北极熊崛起,一次次痛殴土鸡之后,才让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变成了高度自治的大公国。 当然,在名义上瓦拉几亚依然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一部分,依然是土耳其的藩属。只不过这真心只是挂个名而已了。对瓦拉几亚人或者罗马尼亚人来说完全独立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个时机来得竟然如此快,成为高度自治的大公国没十几年,独立自主的时机就成熟了。布加勒斯特一声炮响,亲俄的格奥尔吉比贝斯库亲王黯然退位倒台,瓦拉几亚共和国宣告诞生。 一切都向着罗马尼亚人最希望看到的方向发展,英法的支持,土耳其的漠视,以及北极熊的无奈,只要再多给他们一点儿时间,独立就将变成既成事实。 只不过罗马尼亚人真心没有时间了。三月末的一个下午,李骁的车架翩翩然地进入了切尔纳沃德,他并没有在这座小城停留的意思,直奔着边防检查站而去。 在多瑙河这边,戴着土耳其毡帽的奥斯曼士兵懒懒散散的持枪警戒,有气无力地看着准备越境的旅客。市侩的边防检查官完完全全的看人下菜碟,罗马尼亚人、土耳其人想要越境,必然是层层盘查,而外国老爷,尤其是英国或者法国的大老爷,那真心是目视恭送。 拿着大卫叔叔提供的法国护照,李骁在边防官员的谄媚和讨好声中毫无阻碍的登上了第一班渡河的客船,在河对岸,同样全副武装但是戒备森严的瓦拉几亚士兵和检查官已经枕戈待旦。 和土耳其同行相比,他们的态度更加严谨更加严厉,但面对法国护照一样是大开绿灯。对瓦拉几亚人来说,法国和英国现在是朋友,敌人只有俄国佬,只需要刁难俄国佬就好了,朋友自然一路绿灯欢迎光临。 “瓦拉几亚人的戒备也不怎么严格么”安东阿列克谢耶维奇小声咕噜了一句。 这个年轻的少尉是维什尼亚克特别派给李骁的助手。原因是李骁执意要独自先期进入瓦拉几亚查探虚实。维什尼亚克则希望同李骁一起去,但李骁认为铁锤帮的局势还不稳定,铁鹰会的麻烦还没有完全解决,不能放任不管。 所以李骁的意思是维什尼亚克先留在康斯坦察主持局面,而他则独自进入瓦拉几亚探探路。这个提议维什尼亚克自然是不喜欢的,但谁让某人道理十足呢,所以无奈之下维什尼亚克就派了一个最可靠的军官当李骁的助手,也就是这位安东阿列克谢耶维奇布勃诺夫。 这个年轻人是748团少有的贵族出身的军官,之前的大整顿中,绝大多数不合格的贵族军官都被无情清退,但这位布勃诺夫少尉却奇迹般的留了下来。 原因嘛,是他确实有能力,而且他那个贵族身份真心就剩一张皮了,乃是十足的破落户,除了一个头衔其实跟平民没啥区别。 不过这位布勃诺夫少尉本身素质倒是不错,人聪明脑瓜灵活又肯干,思想也不保守,最主要的是他的法语是全营除了李骁之外最好的,甚至比维什尼亚克都说得好,伪装成法国人他有天然的优势。 唯一不能那么理想的是这位布勃诺夫少尉是个好奇宝宝,对异国的风土人情十分感兴趣,而且还有点话唠,喜好发表意见,见着什么都要评论两句。 “那是因为我们用的法国护照,”李骁也不在意地回答了一句,“你看他们对土耳其人和塞尔维亚人就没那么友好了” 确实,就在他们眼前,一对塞尔维亚夫妇的行李被瓦拉几亚士兵粗暴的打开,然后掀了一地,可怜的女人还被故意揩油,足足折腾了半个钟头才被放过,无不说明瓦拉几亚人的好恶倾向。 “欺软怕硬的混蛋而已。”安东恨恨地唾弃道,“欺负平民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战场上见真章” 这话倒是没错,罗马尼亚人的战斗力真心不咋地,要不然也不会被土耳其人奴役了几百年,哪怕是奥斯曼土耳其衰弱了,也完全没能力靠自己的力量实现国家独立。还得依靠北极熊这类的不怀好意的恶邻帮着实现自治,其战斗也就可见一斑了。 李骁也在观察瓦拉几亚士兵,不光是欺软怕硬的问题,他们的装备也不怎么样,军装都凑不整齐,大部分士兵甚至只能手持长矛和刀剑,只有少数看上去比较像样的士兵才有老式的滑膛枪。 和同样装备不怎么样的俄国士兵比起来,这些人都差一截,像一群散兵游勇,估计欺负河对岸的土耳其人都有点够呛。毕竟土耳其人还能跟俄国在战场上打几个回合。 不过瓦拉几亚士兵也有个别的方面引起了李骁的重视,那就是民兵的数量,那些没有穿军装拿着千奇百怪武器的年轻人一看就是刚入伍没多久。虽然看上去很凑合,但他们的士气却十分高昂,从他们的言行举止就能看出,他们对意外的独立对共和国充满了好感,是真心的拥护。 这对俄国来说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可不是开玩笑的,当年拿破仑那么生猛,依然在西班牙碰一头包。如果整个瓦拉几亚对共和国是民心所向,就算俄国能用武力杀回来,那也是过不长久的 一想到此,李骁有些忧心忡忡,因为这说明俄国这十几年在罗马尼亚的经营真的很失败 第六十三章 初到 在李骁看来俄国对罗马尼亚的保护只能以失败来形容,既没有建立起一个有掌控力的傀儡政权,也没能争取到罗马尼亚民众的认可和支持。 这两项最重要的工作都是一塌糊涂,一点亮点都没有,真心是让人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当然,实话实说这两条想要全都做好,肯定是很难的,这个世界上几乎没人能做到。俄国不行、法国不行、现在的大英一样也不行。毕竟民心是很难争取的,尤其是作为外来者想要感化本地土著尤其为难。 不过俄国在这方面也不是没有便利条件,首先有个罗马尼亚更痛恨的土耳其宗主顶在前面拉仇恨,数百年的民族仇恨怎么可能淡忘 其次,俄国还有东正教这个大杀器,这可是两国最大的共同之处。 但让人目瞪口呆的是,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经营了十几年之后,俄国人只干成了一件事,成功的取代了土耳其人成为罗马尼亚人最痛恨的目标。 这是什么样的神仙手段才能做到的事情啊都让人无语了好不好。 更可笑的是既然俄国不比其他侵略者和殖民者高明怀柔手段用不好,那么铁腕手段总要足够硬吧 可笑的是铁腕和强权竟然也木有。扶植起来的那个比贝斯库傀儡政权根本就是纸糊的,一阵风就给他刮得无形无踪了。简而言之,俄国在罗马尼亚就是笑话,什么都没有做好。 而对李骁来说并不好笑的一点是,通过这个笑话能够清晰地看出俄国的外强中干,北极熊也就剩个唬人的空架子了。 虽然历史上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民族解放运动很快就被俄军扑灭了,并没有掀起一点儿浪花,但那是历史上,蝴蝶效应这玩意儿李骁还是知道的,谁能保证他的到来不会带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让英法某些老狐狸看穿俄国的虚实 一旦俄国的虚实被看穿了,当北极熊靠着张牙舞爪吓不到英法的时候,以这两国对俄国扩张的不忿,肯定要好好地给北极熊一个教训。要知道这年月在伦敦就有不少英国政客叫嚣着彻底肢解沙俄,一劳永逸地解决北极熊这个大麻烦。 一旦俄国陷入了那样窘境,以尼古拉一世的驴脾气,肯定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那绝对是全面的反抗,到时候战争的规模会超级大,波及的人群也会特别广,像李骁这种不讨喜的杂种大公绝对摆脱不了当炮灰的命运。 李骁可没兴趣当死了的无名英雄,他对俄国没啥子感情,只想愉快幸福的苟命活下去。而要摆脱那种可怕的命运,他恐怕就得在罗马尼亚多下一点功夫,至少得让俄国像历史上一样轻松地平地这场“叛乱”,别搞出太多幺蛾子。 “同胞们,我们必须拿起武器跟俄国人干,只有打跑了俄国佬,我们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听着窗外激情四溢的罗马尼亚民族解放宣传员的讲演,李骁很是无奈,这一路上不管是城市还是乡村,都能看到类似的场景,农夫和手工业者被聚集在一起,被灌输着仇俄的理念。 也许一天两天还看不出什么,但是时间长了,种子总有发芽生长的时候。 “这些罗马尼亚人倒是听得挺认真,就是不知道他们听得懂不。”安东带着一股子酸味评价道。 是的,安东有些羡慕这些罗马尼亚人了,在俄国这样的场景是绝不可能见到的,第三部的宪兵一个个比狗鼻子都灵,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更别提公开集会和演说了,而且讲的还是关于民族民主和自由的事情。 后两样在俄国就是高危词汇,照尼古拉一世的意思字典里都不应该有这些词儿。别说公然讲出来,在脑子里想想都属于犯罪。 俄国的高压政策真心是让人窒息,而遥远的罗马尼亚,这却是人人可说人人可信的东西,安东不羡慕才怪。 李骁也叹了口气“怎么会听不懂,就算现在不懂,以后也会懂的。因为这是必然” 安东不明白怎么就是必然了,但看李骁的情绪并不是太好,他也就没有追问,而是岔开话题问道“先生,我们此行怎么着手呢” 安东对此确实很好奇,因为出发的时候他只知道此行是去布加勒斯特探路,但怎么探路却一无所知。毕竟对那座城市应该整个748团都感到陌生,不存在任何可以利用的关系。 “确实没有可以利用的关系网。” 李骁也叹了口气,这就是他面临的最大问题,只能单打独斗,而这种行动其实需要整个系统好几个部门携手配合的,比如说外交部比如说第三部,可问题是那两个部门不可能跟他合作,而且他也不相信对方。 “但路总是走出来的,在康斯坦察,没有人觉得我们可以成功,但我们现在不是平安无事地进入了瓦拉几亚么奇迹总是由人创造的,而我相信我们是一群能够创造奇迹的人” 如果换一个人来说要创造奇迹,二连恐怕没人会相信,但说话的人是李骁那就完全不同了。某人刚到二连的时候,谁相信他能掀翻梅萨多夫谁相信他能说到做到让全连甚至是全团都吃饱穿暖活得像个人样 李骁虽然平时在全团说话不多,职务也不高,但是在748团他却拥有极高的支持度,全团上下不管认识他的还是不认识他的士兵,都莫名的信任他,因为他说到做到 安东也是如此,既然连长说能创造奇迹,那就必然能创造奇迹,我们这些凡人跟着连长走就好了。 李骁是真心没想到安东他们是如此的有信心,因为这家伙其实自己一点儿底气都没有,瓦拉几亚可不比康斯坦察,土耳其人就算不喜欢俄国人也不敢公然撕破脸,而罗马尼亚人却没有这个顾虑,如果说在康斯坦察危险度是10,那么在布加勒斯特危险度就是100 根本不能同日而语,最关键的是连他自己都没想好这一步探路该怎么走,是去联系大卫叔叔的朋友还是自己去试试深浅呢 第六十四章 探路 思考再三李骁还是放弃了首先就去找大卫叔叔朋友的想法。毕竟他也说了这些朋友都不是那么靠得住,而他现在安全是第一位的,他只会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开展行动。 毕竟他的身份若是暴露了,绝对会非常危险,想必瓦拉几亚人不会对俄国间谍客气的。反之,只要确保了安全,就算最后任务失败了,至少是性命无忧,大不了被他那位老阴逼叔叔羞辱教训呗。 就算那样,尼古拉一世也活不了几年了,大不了学勾践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再东山再起呗。毕竟命只有一条,丢了可没有再穿越一回的机会了。 所以,抵达布加勒斯特之后,李骁第一时间就去了法国总领事馆报备。 “佩里埃先生,很荣幸见到您。” 弗朗索瓦佩里埃正是现任法国驻瓦拉几亚总领事,这是一位五十出头头顶稀疏的小老头子,大鼻子招风耳再配上一双小眼睛和尖下巴,颇有点像讽刺漫画中的人物走入了现实。 这位小老头子有着典型的法国式傲慢,当他看到李骁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屁孩时,明显的有些轻视和不悦。 “您好,迪奥梅德先生,突然造访有什么事情么” 瞧着这个傲慢老头子的神态和语气,典型的就是在说“没什么事的话你赶紧的滚蛋,别来烦我耽误的时间。” 不过李骁却不在意,因为这在这个年代实在太正常了,这年代的官僚可没有服务意识,普遍认为自己才是大爷,想让他们态度好服务周到你首先得有足够让他们忌惮或者动心的东西。 比如地位权力或者钱财 而李骁很显然就有足够的钱财,他马上奉上一张一千法郎的支票“是这样的,佩里埃先生。作为爱国商人,我听闻前日我国外交官在布加勒斯特不幸遇难,对此深表哀悼和愤怒,为此我愿意悬赏一千法郎捉拿凶徒” 小老头立刻表情就不同了,一千法郎很多吗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但是愿意大方捐赠一千法郎给总领馆的商人却真心不多。至少在布加勒斯特当了这些年的总领事他是没碰上一个。 对待金主,哪怕自认为是大爷的官僚态度也会热情的,毕竟天大地大钱最大嘛 “您真是太让人感动了,迪奥梅德先生” 小老头立刻站起身热情地拥抱了李骁,完全看不出几秒钟前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就像三月里的春风一样和煦和温暖。 “您的义举将永远被国家铭记国家正是需要您这样的爱国商人” “对了,您刚才说您是哪个公司的” 李骁笑了笑道“我的家族最新开办的瓦拉几亚石油公司。刚刚初建不久,没什么名气,让您见笑了。” 小老头笑眯眯地说道“瓦拉几亚石油公司贵公司是准备在瓦拉几亚开展业务” “是的,佩里埃先生,我们对普拉霍瓦河谷地区十分有兴趣,认为该地区蕴藏着丰富的石油资源,准备对该地区进行详尽的勘探,一旦条件成熟就开始开采” 小老头陷入了沉思,大概是在想普拉霍瓦河谷是在什么地方。因为他真心没听过这个地名。当然,这也非常正常,因为著名的普洛耶什蒂油田还得再过十年才会进行开发,如今那里真心是不出名。 不光是是因为普洛耶什蒂不出名,更主要的是这个年代工业的动力源泉依然是煤炭,对石油的渴望并不强烈,开采出来的石油除了炼点煤油和石蜡之外用途并不广泛。所以石油公司这年月还没有跟土豪或者王子挂上钩,并不会让人喊爸爸。 当然,石油公司也不会被歧视,毕竟能千里迢迢跑到鸟不拉屎的罗马尼亚开采石油的公司财力都不会太小,对于进项惨淡的瓦拉几亚总领事馆来说,多一两个在本地投资的大商人就意味着福利待遇要上一个台阶啊没看见人家刚刚才来就丢了一千法郎投石问路,今后业务展开了钱还会少么 反正小老头是非常高兴“本人以及驻瓦拉几亚总领事馆的全体人员都万分欢迎您,欢迎您前来瓦拉几亚投资,并保证将尽一切努力保障您的一切合法权益” 李骁自然也是打蛇随棍黏了上去“那今后就仰仗佩里埃先生您的帮助了,今后您有什么需求,只要是我能帮上的,一定全力以赴” 接下来自然是主宾欢愉场面十分和谐了,尤其是当佩里埃知道李骁在法国驻土耳其使馆也有门路和上层关系,同公使衔参赞德佩莱尼关系很好之后,并且拿出了这位参赞的介绍信之后,这位总领事就愈发地热情了。 原因嘛非常简单,因为现任法国驻土耳其大使据说位置不稳很快就要被调回国,接任的第一号热门人选就是这位德佩莱尼先生。 这么说吧,作为驻瓦拉几亚总领事,小老头的直接领导就是法国驻土耳其大使,也就是说一旦德佩莱尼上任之后,就是小老头的顶头上司,将直接决定小老头的ci考核和升迁。顶头上司的好朋友自然得热情接待不是,今后也是一个门路嘛 那么李骁真的同那位德佩莱尼关系不错吗是的,看在黄橙橙的金币份上,这位佩莱尼先生确实很喜欢李骁,还给他写了一封介绍信。双方的会面很和谐,只不过这种和谐就跟酒肉之交一样经不起考验。 只不过李骁肯定不会告诉小老头这个悲惨的事实,扯虎皮做大旗狐假虎威是肯定的,这年头决不能太老实,因为你要面对的都是一群极为不老实的老油条老混蛋,你得比他们更混蛋才能hod得住场面。 又是一番毫无营养的寒暄之后,小老头对李骁的印象愈发地好了,原因很简单,李骁举止彬彬有礼,法语也是纯粹的宫廷范,而且对上流社会的那一套是谙熟不已。端的是进退有据,一看就是家学渊源,绝不是泥腿子和暴发户。 这让小老头觉得李骁来历定然不凡,说不好就是法国上流社会大家族的子弟,这样的人绝不可以怠慢,必须好好接待。 顿时小老头就发出邀请了“迪奥梅德先生,鄙人在明晚将举办一个私人性质的沙龙,诚挚地邀请您前来做客,请您务必赏光” 第六十五章 布勒蒂亚努(上)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当布加勒斯特的平民百姓处于惶恐不安中时,权贵们的生活状态却是另外一重天,载歌载舞端的是潇洒奔放,尤其是那些参与了颠覆比贝斯库亲王行动的高端权贵,那真心是活在了云端中一般。 原因非常简单,以前他们是俄国太上皇的奴仆,而现在他们却是国家的主人。以前俄国的主子是第一位的,现在他们的欲望是第一位的。 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些人的贪婪,他们搞垮比贝斯库亲王赶走俄国太上皇决不仅仅是为了国家和民族的独立自主,更主要的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瓦拉几亚的保守派其实并不比俄国的保守派开明,他们之所以高呼自由民主的口号,其实不过是个幌子,就是为了给自己的颠覆行为找个能说得过去的借口而已以及忽悠广大民众当炮灰而已。 当俄国人被赶走了,这个幌子和招牌也就没什么作用了,他们可以恢复本性为所欲为了。 “土地改革那是什么为什么要将我们世世代代一辈一辈继承下来的土地分给那些泥腿子国家出钱赎买国家的钱是哪里来的还不是我们这些纳税人缴纳的,凭什么要用我们这些纳税人的钱资助那些对国家毫无贡献的泥腿子就因为他们穷困可怜么” 迪米特里布勒蒂亚努向自己的小伙伴们大声阐述着自己的政治理念,强烈地抨击着民主派的改革主张。 “土地改革毫无必要我们这些为了国家独立自由出钱出力担着天大干系把身家性命都别在裤腰带上的人的利益必须首先得到保护没道理我们付出了如此巨大的牺牲后,还要让我们继续牺牲,那样我们赶走俄国佬又有什么意义,就是为了自取灭亡么” 迪米特里布勒蒂亚努的发言赢得了满堂喝彩,他的小伙伴们一个个两颊酡红,一个个疯狂地喝彩鼓掌,就像是一群痴迷于偶像的追星族一样。 不过迪米特里布勒蒂亚努并没有讲完,他做了一个双手下压的动作,让喝彩和掌声暂时偃旗息鼓,然后继续煽动道 “国家应当首先保证我们这些贡献最大的奉献者的利益,应当给予我们优惠的扶植政策和条件,比如免税,比如低息或者无息贷款” “只有我们这些真心拥护新的共和国拥护新的瓦拉几亚的人富强起来,国家才会更加强大,才有能力抵御敌人的反扑” 当迪米特里布勒蒂亚努的演讲结束的时候,又是铺天盖地的喝彩和欢呼,甚至有人开始高呼“迪米特里布勒蒂亚努万岁”的口号。这让他很是满意也很是得意,带着一丝得意他走到了弟弟扬康斯坦丁布勒蒂亚努的面前,略显能耐地说道 “亲爱的弟弟,你看,我都说了,我的主张才是主流。你看看民意,多么热情多么热烈多么激动人心啊” 扬康斯坦丁布勒蒂亚努却不像他的哥哥那么乐观,沉吟道“暂时是这样而已。但这些家伙能有多可靠当俄国人兵临城下的时候,你觉得他们会像今天一样热情激动和慷慨地为您当挡箭牌么” 迪米特里为之愕然,他看了看那些激动的地主头子,摇了摇头,然后担忧地问道“你有消息了俄国人真准备干预了” “暂时还没有,”扬康斯坦丁摇了摇头,“柏林和奥地利也革命了,俄国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力过去,至少英国人是这么告诉我的,我们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迪米特里皱了皱眉头,问道“法国佬怎么说呢” “法国佬的说法差不多,”扬康斯坦丁叹了口气,“不过你知道的,二月份巴黎也起义了,法国佬自己都是一片混乱,路易菲利普逃到英国去了,第二共和国现在还在收拾巴黎的烂摊子,暂时没工夫管我们了。” “这可真是糟糕。”迪米特里嘀咕了一句,又问道“那些小丑呢” 扬康斯坦丁自然知道哥哥说的是谁,除了土耳其人谁还适合演丑角呢,这几十年土耳其就是彻彻底底的笑话,底裤被扒了一遍又一遍,真心是国际笑话。 他耸了耸肩道“没什么反应,对我们的照会什么都没说,既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像是装作不知道一般。” “可笑”迪米特里哼了一声,讥讽道“他们以为装作没看见也没听见就没事了么俄国人会放过他们这群小丑难道不知道不管他们怎么假装,俄国人都依然会找上他们,让他们难堪的么” 说着,他恨恨地抱怨道“这群蠢货真心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对于哥哥的抱怨扬康斯坦丁却不以为然,他反倒觉得土耳其的反应非常明智,形势不明的情况下就匆匆忙忙的表态是政治大忌,只会招致灾祸。 英法不表态土耳其人维持沉默才是聪明的举动,就跟他们兄弟在之前的政变中一样,反对派没有占据绝对的上风,他们也不会加入倒比贝斯库亲王的行列。 正想着,迪米特里又问道“临时内阁准备怎么做呢” 扬康斯坦丁回答道“他们也吵成了一锅粥,自由派要求立刻进行全面的民主改革,要成立制宪会议,要民主选举,民族派则说应该支援摩尔达维亚的反俄独立运动,要求立刻将国民自卫军派往摩尔达维亚,改革派则说应当满足底层民众的呼声好要求,保障他们的生存权利,也就是要求土地改革。反正谁也说服不了谁,一团混乱。” 迪米特里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是这样,都是乱来,搞什么选举如今大敌当前一切都没有稳定,朝不保夕的时候不想着御敌,反而想着选举,他们是中了什么邪” “民族派也是疯子,我们这一出就已经够刺激俄国佬了,不想着低调,还要去刺激北极熊,这是作死” “改革派,哼,最天真的就是他们了,这是想做什么想断了我们的活路么让他们下地狱去吧” 抱怨了一通之后,迪米特里问道“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呢” 第六十六章 布勒蒂亚努(下) 扬康斯坦丁和哥哥迪米特里的思想略有不同,倒不是说他更开明,布勒蒂亚努家族真心就不存在开明的人,这个家族的每一份子都是极端的保守派,最最保守最最精明最最善于维护自身的利益。 像他们这样的老牌家族子弟哪怕是嘴上喊着民主自由,但弄权保守都是铭刻于血脉之中,唯一不同的就是维护自身利益和保守弄权的方式。 相对于哥哥迪米特里的直接,扬康斯坦丁的保守更加隐蔽,他将自身的真实属性隐藏得非常好,从表面上看他很可能是个热情洋溢的进步青年,充满了干劲一心为国为民甘于奉献。但实际上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只不过是特别擅用手段而且更加老道于算计罢了。 就比如现在,迪米特里是旗帜鲜明的摆明了态度,他不怕告诉全世界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保守派,就是要维护自己的既得利益,坚决反对什么民主和改革。 而扬康斯坦丁其实也反对民主和改革,但却不妨碍他打入民主改革派内部,博取他们的欢迎,但实际上却是挖民主改革派的根基,只要一有机会就会给民主改革派致命一击。 可以说扬康斯坦丁就是一条危险的毒蛇,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就给敌人注入致命的毒素杀人于无形。 扬康斯坦丁沉思了良久才缓缓说道“民族派份子要求支援摩尔达维亚的反俄独立运动不能说是疯话,从现在的情况看来,无论如何我们都已经大大的得罪了俄国人,这时候指望他们大发慈悲放我们一马是不现实的。” “俄国人怎么可能甘于放弃在瓦拉几亚和巴尔干的利益就算我们老老实实地不再有任何刺激他们的动作,他们也只会将我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支不支援摩尔达维亚都是一样。” “反倒是支持摩尔达维亚也和我们一样摆脱俄国的控制反而更有利。有他们反对俄国,我们的力量更强大一些,而且有他们挡在前面帮我们拖住俄国佬,至少能为我们多争取一点时间” 扬康斯坦丁可以算是赤果果的冷酷无情,他支援摩尔达维亚的出发点并不是因为大家都是同胞,并不是为了解放同根同源的同族同胞,而仅仅是为自己找一个肉盾或者替死鬼,希望用摩尔达维亚去挡刀,牺牲摩尔达维亚为自己争取时间。 可以想象,他根本就不关心摩尔达维亚的死活,完全没有想过摩尔达维亚的做法会不会彻底的激怒残暴的俄国,导致北极熊在当地大开杀戒。 这些他既不关心也不在乎,在他心中区区人命根本不值得一提,摩尔达维亚人就算死光光了,只要不妨碍他的利益都无所谓。其冷酷和冷血可见一斑。 迪米特里想了想回答道“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让摩尔达维亚的傻瓜为我们争取时间倒是不错,嗯就这么办,我会去说服大家的,那自由派和改革派呢” 扬康斯坦丁冷笑道“你知道的,我本人对他们的那些玩意儿没有丝毫的兴趣,我们不需要什么民主也不需要改革,现行的体制就很完美,完全不需要改变” 这话说的迪米特里连连点头,露出欣慰的神情,看得出他对弟弟的表态万分满意,只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很快扬康斯坦丁就话锋一转道 “但是,现在喜欢这些东西的蠢货很多,他们喜欢这种调调,希望共和国的临时政府做出这样的姿态或者保证,以为有了这些今后就能吃香的喝辣的幸福美满什么的。” 扬康斯坦丁做了一个阻止迪米特里说话的手势,继续说道“这一类天真的蠢货真的很多,呼声也很强烈,而他们也是之前我们掀翻比贝斯库的主力军,没有他们傻乎乎的打前锋堵枪眼,我们断然不可能成功。” “所以,一旦让他们察觉我们不打算实施民主,也不打算给他们土地,那么他们就会立刻泄气,很有可能就会抛弃之前的天真和冲动,不再傻乎乎地去冲锋去拼命,而这将极大的削弱我们的力量在俄国人即将反扑的时候,不适合这么做” 迪米特里顿时着急了,红着眼说道“那也不能真的就满足他们啊那我们怎么办我们甘冒奇险就是为了将身家财富双手奉上么扬,你疯了” 扬康斯坦丁很淡定地回答道“我没有疯我也没有将身家财产双手奉上的意思,我只是在阐述那些天真的蠢货的真实想法他们很容易被鼓动,但也很容易泄气,在我们没有完全安全之前,不能让他们离我们而去” “可是” 扬康斯坦丁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头,嘲笑道“别紧张,我的哥哥,我刚才说了,我没打算真的满足那些家伙的愿望” 迪米特里迷惑了,不解地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扬康斯坦丁嘲讽的意味愈发地明显了,他呵呵笑道“我的意思是暂时稳住那些家伙,画一张大饼,给他们一个美好的蓝图,开一张永远无法兑现的支票,让他们高兴高兴就好” 迪米特里顿时就反应过来了,他惊喜地笑道“呃,你的意思是说骗骗他们” “对”扬康斯坦丁冷笑道,“他们喜欢民主,那就搞一个假模假式的制宪会议,许诺将会有民主将会有自由,但同时告诉他们民主也是需要过程和时间的,不可能立刻实现,要有准备的时间,尤其是当下大敌当前,应该先对付俄国佬,打败了俄国人的进犯之后,再实施民主么” “同样的,改革也是一样,我们当然要改革,我们当然要让每个瓦拉几亚公民都拥有土地,但这也不是现在,现在不是恰当的改革时机,这一切得等到打败俄国敌人之后,得等到我们的共和国有能力并且安全的时候” 说到这儿,扬康斯坦丁和迪米特里同时笑了出来,迪米特里捧腹大笑说道“很显然,时机永远是不成熟的,而且真打败了俄国佬,那些蠢货的支持也就无关痛痒了,那时候就由不得他们任性妄为了” 扬康斯坦丁点点头很自然的同意道“那是当然,不过现在还得哄着他们,所以您这段时间别再刺激他们敏感的神经了。” 迪米特里很高兴的表示同意,然后说道“不过光有那些傻瓜去送死还不够,我们还得争取更多的支持,对了,你跟法国人谈得怎么样了” 扬康斯坦丁回答道“正在谈,那位法国总领事邀请我们明天去他府上做客,我们得抓住机会” 第六十七章 热情洋溢 李骁抵达弗朗索瓦佩里埃的宅邸的时候,小老头正在接待布勒蒂亚努兄弟,或者说布勒蒂亚努兄弟正在缠着小老头。对这对兄弟来说法国人才是真正靠得住的救星和主子,远比本国那些面黄肌瘦要求多多的可恶泥腿子要来得亲切和可爱。 只不过小老头对这对兄弟并不是特别感冒,对他们是敷衍多过真诚,就像是住在城市里的上等人面对穷乡僻壤的求救济的落魄亲戚一个态度。 “先生们,法国政府当然支持你们追求自由的伟大事业,对你们的遭遇表示同情,愿意为你们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帮助但同时也请你们多一些耐心,也多一些理解,毕竟瓦拉几亚所面临的问题特别复杂特别棘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解决的” “你们应当先充分地发动自己的力量,积极地跟我们沟通以便开展合作,只有这样才能让事情顺利的进展下去,才能取得让我们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小老头的话是又臭又长,看似说了很多,但都是空洞无物,通篇都是废话,中心思想就是一个要帮助没有你们自己加油,我看好你们哦 这自然不能让布勒蒂亚努兄弟满意,他们想要的是法国实实在在的帮助,至少也得在国际上摆明态度谴责俄国并支持瓦拉几亚的独立运动。 可就是连后者法国人都不愿意给,因为法国人如今是自顾不暇自己都是一头包,被二月革命弄得手忙脚乱,这个时候哪有闲心去管瓦拉几亚的死活。 也就在这个时候,小老头看到了李骁,这顿时让他愈发地对布勒蒂亚努兄弟没有兴趣,讨好和拉拢李骁才是当务之急,瓦拉几亚的沙雕们有多远死多远。 “先生们,请原谅我先失陪一下。”小老头不太客气地打断了迪米特里的发言,“有一位贵客需要我亲自去接待,稍后我再同你们继续聊这个话题。” 说着,都不带回头的,小老头堆起一脸的笑意,满面春风地朝李骁迎了过去 “亲爱的迪奥梅德先生,欢迎您莅临寒舍,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说着小老头不由分说地就给了李骁一个热情的贴面礼,那股子热情都近乎谄媚了,这让旁边围观的布勒蒂亚努兄弟看得嫉妒不已。 当然,这哥俩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个念头这个年轻人是谁 这个问题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人可以回答,因为来参加小老头沙龙的大多是类似布勒蒂亚努兄弟一样的本地土著,自然不可能认识李骁,而剩下的少数法国商人或者外交官,也因为李骁来得突然也是一脸懵逼。不过他们都很清楚,能让佩里埃如此热情的人物来头一定不会小。 不过这个疑问并没有持续多久,小老头本人很快就揭开了谜底,他亲自为所有的来宾介绍了李骁 “先生们,女士们请容许我在这里荣幸地位你们介绍一位我最要好的年轻朋友亨利迪奥梅德先生。迪奥梅德先生是我国驻土耳其大使馆参赞德佩莱尼先生的好友,深受佩莱尼先生的赏识和喜爱,现在前来瓦拉几亚开办了瓦拉几亚石油公司” 瓦拉几亚石油公司之类的话在场的来宾毫无兴趣,因为他们中绝大部分人连石油是什么都不知道。唯一能让他们打起精神来的是德佩莱尼这个名字,作为法国驻土耳其最重要的外交官,这位的影响力可是相当的大,没有任何人敢轻视。 而某人作为德佩莱尼的好朋友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谁敢得罪这样的法国大爷啊 李骁真心是没想到小老头给他来了个神助攻,有了这家伙的背书,他这个德佩莱尼的好朋友身份比真金都要真,应该是能让这些在场的瓦拉几亚精英深信不疑,这将让他接下来的行动顺利不少。说真的,他都想给小老头一个爱的拥抱了,让这样的助攻来得更猛烈些吧 “这个年轻人非常重要”迪米特里悄悄地对扬康斯坦丁说道,“如果我们能够通过他的关系直接联系上那位德佩莱尼先生,或者通过他去做德佩莱尼先生的工作,我们的说服工作将会容易不少” 扬康斯坦丁也深以为然,只不过天性谨慎的他还是有些疑惑“可这位迪奥梅德先生实在是太过于年轻了,实在难以相信他会是那位德佩莱尼先生的好朋友” 只不过扬康斯坦丁的疑惑很快就被李骁给打消了,只见他笑眯眯地对所有来宾说道 “佩里埃先生说我是佩莱尼先生的好朋友,这实在太高抬我了,我不过是一个沾了长辈光的年轻人而已,佩莱尼先生对我教诲和关爱颇多,是一位可敬的长辈,我对他充满了敬意,深信正是有他这样睿智、博学、专业、干练的优秀外交家,才能使我们这些游贾海外的人获得最好的商业环境,感谢像他一样的伟大外交家,他们的贡献必将被历史铭记” 原来是家族关系 扬康斯坦丁等人立刻就恍然大悟了,这就说得通了,佩莱尼照顾一下老朋友的后人很是正常么。 这让李骁顿时变得更加受欢迎了,不管是罗马尼亚人还是法国人谁不想跟佩莱尼搞好关系,以前是没有门路,现在不是有现成的路子送到了嘴边么 “欢迎您迪奥梅德先生瓦拉几亚欢迎您前来投资” “迪奥梅德先生,您的公司何时开业鄙人一定前往祝贺” “迪奥梅德先生,您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对我说,鄙人是布加勒斯特临时政府市长,我将竭尽全力为您的企业服务” 一瞬间,李骁就被各式跪舔的罗马尼亚人包围了,马屁、讨好、奉承不绝于耳,让他是应接不暇。以至于连小老头都被热情的人流给挤开了,至于布勒蒂亚努兄弟更是连边都挨不着,真心是干着急没办法啊 第六十八章 奸似鬼和洗脚水(上) 夜色深沉,三月里的布加勒斯特有种别样的诡异气氛,斑驳老旧的街道、昏暗摇曳的街灯共同营造出一种恐怖片的气氛,让你会怀疑街头巷尾看不见的阴影中随时都会冲出吸血鬼。 李骁不喜欢这种压抑的气氛,这种气氛和这个国家一样让人觉得诡谲,使人不踏实,所以哪怕是在沙龙上广受欢迎初步打开了局面,他也没有喜悦的意思,只是盯着窗外的街道发愣。 “先生,您有访客。” 李骁愣了愣,顺势扫了一眼座钟,时间显示是深夜十二点,谁会在这个时候拜访他德古拉伯爵吗 “是谁”他淡淡的问道。 “这是访客的名片。” 罗马尼亚仆从毕恭毕敬的献上了名片,李骁随手接过来看了看,但马上他眼睛里闪烁了一道寒光,态度完全变了。 “请将两位先生请进来。” 罗马尼亚仆人殷勤的问道“需要为您准备饮品和点心吗” 李骁轻蔑一笑摆摆手道“不用了” 布勒蒂亚努兄弟走进房间的时候,李骁的表情恰到好处,怎么样的恰到好处呢那就是不耐烦。他彻底地将一个法国大家族公子哥演活了。 对于这样的公子哥而言,骄傲目中无人是必然的,尤其是到罗马尼亚这种鸟不拉屎的落后国度,那肯定得显露出巴黎人的优越感和骄傲。必须得鄙视罗马尼亚土著,得将他们视为乡巴佬,得处处体现出自己天朝上国贵人的派头。 最好是不耐烦不乐意再加轻视,一定要让布勒蒂亚努兄弟体会到什么叫牛逼哄哄。 那么问题来了,李骁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或者说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 要说清楚这个问题,首先得搞清楚布勒蒂亚努兄弟究竟是什么人。如果看了这么久读者老爷们还没有去百度,不知道这对兄弟未来在罗马尼亚的政治地位,那真心有点不合格。 简而言之吧,这二位和二位的后代都是罗马尼亚的大人物,真心父子兄弟都是首相,罗马尼亚的首相几乎都被这个家族给包圆了,你说说他们有多牛逼。 既然如此牛逼,那李骁为什么还要故意作态拿捏他们呢原因非常简单,这才适合他扮演的角色,无论怎么说李骁都太过于年轻了,一个年轻的法国公子哥,出身显贵口袋里还有的是钱,怎么看都应该是眼高于顶而不是平易近人礼贤下士,尤其是对罗马尼亚土鳖肯定不应该是亲善的,而应该是挑剔的,这才合乎任务性格。 否则,以布勒蒂亚努兄弟的精明和猥琐肯定能看出问题,因为在罗马尼亚活动的法国人都是那个鸟样,没道理平地里蹦出个异类来吧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更重要的是李骁知道必须在同布勒蒂亚努兄弟的交往中占据主动,决不能跟着他们的节奏走,若是被他们带节奏了,看看历史上亚力山德鲁约安库扎的下场,简直是被扬康斯坦丁给忽悠瘸了。 所以,想要不被他们忽悠,就得占据主动,得你带着他们的节奏走,所以一上来就最好给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老大。 “先生们,必须告诉你们,你们突然来访让我措手不及。如果不是抱着对瓦拉几亚人民最大的善意,我真不会马上同你们会面,因为这实在太失礼了,谁会在半夜去拜访一个疲惫不堪的绅士” “如果你们没有说得出的紧要事务,我真的会很生气也很失望,因为这充分说明了瓦拉几亚的落后和不文明而一个如此落后和不文明的国家是不值得抱有善意的” 扬康斯坦丁和迪米特里对视了一眼,他们有想过法国人会变脸,这很正常,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但真心没有想到李骁会如此的有气势,那种咄咄逼人的态度和扑面而来的指责,简直就是将他们当做仆从和下属了。 这种滋味可真不好受,毕竟他们哥俩现在在瓦拉几亚也是大人物,跺跺脚就能让布加勒斯特抖三抖的牛人好不好。从来都只有他们指着别人的鼻子教训,反过来被训成狗的时候真心是太少了,就算是法国总领事佩里埃也得给他们几分薄面好不好 但眼前这个比他们年轻好几岁的小屁孩小矮子却一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教训,那气势真心不是盖的,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有底气有底蕴来头真的不小 对于扬康斯坦丁和迪米特里来说,最怕也是最担心的是李骁不够分量,因为他们的目的是通过李骁的关系去游说法国上层,从而促使法国站到瓦拉几亚这边,最好是能够提供保护。 而现在李骁的咄咄逼人正说明他有底气有分量,否则能这么嚣张李骁越嚣张他们就越高兴,就越想巴结,所以这哥俩真心是有点喜出望外了。 “抱歉,迪奥梅德先生,我们也知道深夜贸然造访很失礼,为此我们向您表示最诚挚的歉意,请您务必原谅我们的冒失和唐突,因为我们如此行事也实属迫不得已” 这哥俩的演技也是不错,真心演出了小可怜和形势所迫不得不如此的窘态。只不过这些对李骁完全没用,谁让他是穿越者完全清楚这哥俩的底细,知道他们有多卑鄙有多没节操,才不会中计。 “是吗” 李骁很不在意地哼了一声,仿佛根本就没把他们的歉意当回事,依然是那么咄咄逼人地说道 “抱歉,我看不到你们致歉的诚意,嘴上说说可体现不出什么,而且我也看不到和想不出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能导致你们如此失礼” 扬康斯坦丁和迪米特里又对视了一眼,大概是说某人真心很难搞,一般人刚才不应该接受他们的道歉,并顺势问问缘故。可某人依然是揪着不放,根本是超级难伺候好不好 “实在是抱歉,”不过这哥俩也真心是人物,真心是能伸能屈,而且脸皮超级厚,腆着脸回答道“我们再次向您道歉,给您造成了困扰,万分对不住因为我们确实急需您的帮助” 第六十九章 奸似鬼和洗脚水(下) 李骁“狐疑”地望着布勒蒂亚努兄弟,脸上分明写满了“莫名其妙”,总之在这对兄弟眼中李骁就是懵逼的。这无疑让他们更多了一分窃喜。 原因也非常简单,不管是在政治上还是商业上,搞不清楚状况的人无疑最容易中招。搞不清楚状况就无法做出正确的评估,就无法准确地估算出自身的价值,容易被忽悠容易掉坑里。 布勒蒂亚努兄弟自然是希望李骁越好忽悠越好,这样他们可以以小博大,轻而易举地达成目的。 只不过嘛,李骁并不是真懵逼,而是假糊涂。所以这对兄弟真心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先生们,”李骁越来越不耐烦了,“我并不认识你们,今晚是我们第一次面见,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需要帮助” “只知道你们莫名其妙地闯进我的寓所,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提出了不知所谓的要求这非常的不合常理不和规矩以及失礼。现在,我希望你们离开” 说着,李骁站了起来伸手一指门口,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自然是让布勒蒂亚努兄弟措手不及,他们就不明白李骁为什么对他们需要什么帮助难道一点儿都不感兴趣么怎么就不问问为什么呢这也太油盐不进和不近人情了吧 李骁其实很清楚这二位想让他提供什么样的帮助,无非就是看重了他和佩里埃和佩莱尼的所谓良好关系,想走后门说动法国政府对瓦拉几亚提供更多更有力的支持呗。 但李骁可不会让他们如愿,倒不是他不想提供帮助,而是不想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就提供帮助,请人帮忙难道不需要送礼吗哪有空手请人帮忙的道理 当然,李骁也不会真的帮忙,他怎么可能让罗马尼亚人如愿以偿他就是想骗点好处然后顺便给罗马尼亚人的计划给搅和黄了而已。 “迪奥梅德先生,我们” 布勒蒂亚努兄弟还想要解释,但李骁的“不耐烦”已经达到顶点,他再次指着门口强调道“请你们离开,我要休息了” 布勒蒂亚努兄弟几乎是狼狈地被赶了出去,被扫地出门的时候他们很是沮丧也很是泄气,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好像弄巧成拙了。 是的,这一对心眼颇多的兄弟其实一开始就在耍心眼。之前在沙龙上虽然李骁身边的跪舔党很是不少,但他们也不是完全挤不进去。而是他们觉得就算挤进去了在众人之中也占不到什么优势,无法给李骁留下深刻印象。 他们兄弟俩办事最讲究效率和效费,坚持以最小的投入换得最好的结果。所以看见李骁身边“客似云来”之后,果断的就放弃了立刻去跪舔的念头,而是故意等李骁回了旅馆单独一人而且是深夜时分才突然拜访。 而且还想营造出一种忧国忧民贤达的逼格,让李晓以为他们一切都是为了瓦拉几亚,为了瓦拉几亚他们是鞠躬尽瘁不辞劳苦,这样的好印象不光可以大大增加他们俩的印象分,还能让李骁喊价的时候悠着点,毕竟是人多少都会同情和喜欢舍己为公不辞劳苦的公仆,这种苦逼的人设可是让他们以前就占过不少便宜的。 只不过今天,他们这一套对穿越者李骁完全没用,他们的把戏就算再逼真再有感染力也无法打动李骁,这两货根本就瞒不过历史这面镜子,瞒不过对他们所作所为和品性一清二楚的李骁。李骁对谁客气都不可能对他们客气,只会放肆宰,断没有放过的道理。 “这个小子是怎么回事”迪米特里都纳闷了,他望了望李骁的房门,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气愤,“太狂妄,太不给面子,太不把我们瓦拉几亚放在眼里了他当自己是谁法国王子么” 扬康斯坦丁同样也很郁闷,也很恼火,但是他比哥哥城府更深,更知道国际关系的丛林法则弱肉强食就是这么简单。 所以他理解李骁为什么这么狂这么嚣张,谁让人家的祖国是列强,谁让人家背景关系深厚,当然可以视他们为无物喽。 “消消气,我们不是正希望他狂么他越狂越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就越说明他来头大,”扬康斯坦丁安慰道,“同样的,也越能给我们提供帮助” 迪米特里恨恨道“话是如此不假,可这也太气人了。我们兄弟这么有诚意的找上门,二话不说就撵出来,这是什么人性太忒么不是东西了吧” 扬康斯坦丁苦笑道“这也是我害怕的。我担心这小子比我们预想得难对付多了,是那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狠角色” “什么”迪米特里吃了一惊,讶然道“你是说他是那种不见好处就” 扬康斯坦丁缓缓地点了点头“否则,他完全没必要这么过分,听听我们说什么又何妨,大不了不答应就是了,可他完全连听我们说话的意思都没有。为什么因为我们没表现出诚意,我现在想起他之前说的话,深夜来访必须有诚意,什么诚意呢这还不明显么” 迪米特里陷入了沉思,然后恍然道“好像是的。不对,就是这么回事” 然后俩兄弟对视了一眼,同时露出了苦笑,他们这回还真是弄巧成拙了,深夜来访的惺惺作态对人家来说可不就是个屁嘛 “不过这样也好,”扬康斯坦丁叹了口气,“至少知道他是什么脾气了,可以收买反而好对付,只要满足他的要求,自然是什么都好说。” 但迪米特里却没有他那么乐观,很是心疼地说道“可你瞧他那个德行,能气死人,一看就是贪婪成性。这要满足他得付出多大的代价啊” 扬康斯坦丁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我们暂时不能着急,更不能莽撞了,先看看他不是来瓦拉几亚投资么,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想要什么,然后咱们再有针对性的想办法” 第七十章 正确的工作方式(上) 抵达布加勒斯特天了,李骁每天的工作就是从一个宴会到另一个宴会,要不就是沙龙或者舞会。总而言之,他成了布加勒斯特上流社会最欢迎的客人,无数的贵族富商都争相邀请他,让他比后世的明星还要受欢迎。 “我们就不做点别的” 安东对此很是困惑,作为李骁名义上的秘书,这些日子他也是颇受欢迎,无数的达官贵族都想通过他接近李骁,或者找他打听李骁的喜好,让他也是忙得应接不暇。 李骁坐在马车上打了个哈欠,反问道“做什么呢” 安东左右望了望压低了嗓音悄悄问道“比如我们的任务,去打探布加勒斯特驻军的情况和城防情况” 李骁又打了个哈欠,拒绝道“不需要,我们暂时不要去打探这些,既没有必要也有点冒失。” 安东苦笑道“可是我的任务怎么办呢” 李骁笑着解释道“时间还充分,别着急。我的朋友,搞情报必须要有耐心,最忌讳的就是慌慌张张毛手毛脚,那不光会毫无所获而且还会坏了大事” 稍微一顿,他补充道“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隐蔽保证安全,然后好好经营关系网,跟布加勒斯特的这些达官贵人们搞好关系,然后情报自然而然就会落到手里了。” 安东对此不太相信,质疑道“不可能吧难道这些瓦拉几亚人还会主动将自己的机密双手奉上” 李骁哈哈大笑道“那还真说不准,这几天您难道没看出他们是多么的热情吗” 安东为之愕然,因为瓦拉几亚人实在是太过于热情了,各种变着花样的讨好李骁,有些人为了跟李骁说上话不惜将女儿和老婆双手奉上,各种没节操的行为简直让他目瞪狗呆。 想着安东摇了摇头很是鄙夷地说道“这些家伙一个比一个无耻,实在是让人作呕” 李骁只是笑了笑,安东的说法倒是没错,这些瓦拉几亚人确实挺没节操的,尤其是那些最上层的社会精英,为了巴结法国救世主真心是无所不用其极,送妹纸都是小case啦,甚至有妹纸主动投怀送抱跪求被睡,什么姐妹什么人妻组团的一起献身,那场面真心是让李骁这个后世观摩过各种老师的老司机都叹为观止。 反正这些天可是把他累坏了,他都怀疑再这么荒唐一阵子自己非得虚了不可。当然,他也是欲罢不能,毕竟前世的他可真心没这待遇,陡然就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不吃白不吃啊 想着李骁拍了拍安东的肩膀,取笑道“我的朋友,你得更自然一点儿,得适应,你现在的身份是浪漫的法国佬,别成天绷着一张脸,别老是对那些女人不假辞色,热情一点,调调情逢场作戏一下,就比如昨天,那位男爵夫人都投怀送抱了,你怎么能推开呢再这么下去,他们该怀疑你了” 安东顿时满面通红,这个可怜的孩子真心是个雏,也真心没谈过恋爱更没经历过这种艳福,而且受他那个虔诚的母亲的影响,这孩子的信仰十分坚定,纯情无比。 他羞涩地争辩道“可是那什么这是不对的” 李骁摇了摇头,叹道“真不敢想象你竟然是维什卡的好朋友,纯情得就像小白兔啊跟着那个大仲马那么久,他就没教过你一点情场心得么啧啧。那个家伙真心是个吃独食的色胚啊,一点儿都不懂照顾人,哈哈” 安东红着脸都不敢说话了,确实,他跟着维什尼亚克很久了,很清楚这位老长官的风流本性,那真心是夜夜笙歌村村都有丈母娘,端的是个人形泰迪。 最初安东对维什尼亚克的风流本性也很是不满,认为对方对轻薄太滥情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但是接触久了,才发现对方除了滥情之外也没别的缺点,算是748团少有的好人了。 反正那段时间安东很是纠结,现实和理想的冲突让他很是迷茫,然后李骁就从天而降了,再然后748团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才让他看到了好色的其实并不一定是坏蛋,维什尼亚克就是一个好色的好长官。 当然,接受这个现实不代表安东也能接受维什尼亚克的生活方式和变得和维什尼亚克一样,他依然还是那么纯情,就像个小男孩一样。 所以安东实在是有点抗拒这个话题,马上就转移话题道“最近几天好像有人一直在跟踪我们,会不会是我们的身份暴露了” 李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当然知道纯情小男生这是在转移话题,不过继续调笑他也不太厚道,所以也就顺着他的话说道 “很正常,如果没有人跟踪我们才叫奇怪。至于是不是身份暴露了,我想是不可能的” 看着李骁自信满满的样子安东不由得有些奇怪,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呢” “很简单”李骁笑眯眯地回答道,“现在跟踪我们的人不外乎要么是那些对我很感兴趣的瓦拉几亚达官贵人,他们不过是想暗中观察我,看看我的喜好,以便更好的讨好我。要么就是被他们暗中派来保护我的,毕竟布加勒斯特并不是十分安全,亲俄派依然还是存在的,必须防止亲俄派坏了他们的好事不是” 安东呆住了,想了想还真是这样的,因为好几次那些跟踪的人都在驱赶那些靠近李骁的瓦拉几亚乞丐或者意图不明的人,是保护多于监视。 “不过老让他们这么跟着,我们也不好开展行动吧这些家伙毕竟还是有些碍事”安东有些忧虑地说道。 李骁摆了摆手道“安心啦没事的,别把情报工作想得那么机械,真以为我们要秘密潜入窃取情报么那是小说里的剧情,情报工作更多的时候得顺其自然和巧妙借势,就比如现在,我们去拜访那位布加勒斯特市长,就是情报工作的一部分” 安东自然是完全不信,拜访那位市长参加他的舞会能搞到什么情报这些天参加的舞会还少么哪里跟情报沾边了 第七十一章 正确的工作方式(下) 情报工作其实并不总是像碟中谍里演的那么惊心动魄,更多的时候情报工作其实很枯燥很普通,从公开的信息中搜集蛛丝马迹就是最普遍的情报工作。 李骁暂时也准备这么干,而且也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效,比如这几天他同布加勒斯特的达官贵人们的接触中就搜集了不少有用的情报,每每在不经意之间这些人就透露出了十分有价值的信息。 比如李骁和某位贵族名媛啪啪的时候就从她嘴里知道,她老哥是瓦拉几亚国民自卫军的团长,还知道这个团驻扎在哪里有多少人马有多少枪炮,甚至连她老哥跟副团长不对付别矛头都一清二楚。 还比如李骁同布加勒斯特市长的闲扯中知道,整个布加勒斯特都极度缺乏枪弹,大批的国民自卫军到现在都是赤手空拳,甚至连最基本的粮食供应都很困难,甚至他还从这位市长嘴里知道了布加勒斯特国民自卫军的大概人数,因为这位市长抱怨 “临时内阁就知道摊派压任务,我这里一穷二白,上哪里给他们找三万多人的被服粮草,简直是莫名其妙” 实话实说,这个年月的保密意识真的很差劲,完全不知道什么能说什么消息讲出来会泄露很多机密。对李骁这个穿越者而言,实在是来的太愉快了,不费吹灰之力就搞到了大量的有价值情报。他觉得若是保持这样的节奏,这一趟任务将会轻松愉快,一边宴会一边啪啪就全搞定了。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情报工作者都像李骁这么愉快这么舒爽,活动在布加勒斯特的另一个高级特工阿列克谢就感觉寸步难行任务棘手。 这段时间,他不断地试图联络以前的关系,但却沮丧地发现这些亲俄派要么已经被铲除要么就躲了起来或者更干脆的就是假装不认识他,忙活了半天几乎是一无所获。 “弗罗林普罗佩利塔还是不愿意见我吗”阿列克谢有些焦躁地向丰坦娜问道。 这个弗罗林普罗佩利塔在比贝斯库亲王当政时期也是著名的亲俄派,一度跟俄国是亲热非常。但是如今却装作不认识俄国老朋友,任凭阿列克谢怎么给他传消息,就是不回应,反倒是天天的跟临时政府要员眉来眼去。 “是的,”丰坦娜叹了口气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他就是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根本靠不住的,现在这种时候他别说见你,恐怕听到您的名字就会逃之夭夭” 阿列克谢也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但如今跟我们关系好的绝大部分都倒台了,只有他还能保留一点权力,如果能将他重新拉回来,绝对能发挥大作用” 丰坦娜苦笑道“问题是,现在如果您不能证明俄国有重新君临布加勒斯特的能力,那个墙头草是断然不会合作的” 阿列克谢再次叹了口气,他也知道丰坦娜说的是实话,墙头草可不就是这个鬼样子么,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丰坦娜一样忠诚于俄国,绝大部分都是见风使舵的达人。 “现在布加勒斯特是什么情况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吗” 丰坦娜想了想回答道“到没什么大事,临时政府内阁据说见天吵架,保守派和改革派几乎是闹翻了,现在正憋着将对方挤出内阁。” 阿列克谢讥笑了一声“还真是短视,明明都还没有真正赢得胜利就开始内讧,鼠目寸光之辈估计也做不成什么大事” 丰坦娜并没有说话,显然她虽然也觉得临时政府内阁内讧有点鼠目寸光,但对他们是否能做成大事却持有保留意见。因为就在一两个月前,就是这群鼠目寸光之辈给俄国人弄得灰溜溜地滚出了瓦拉几亚,比较之下俄国人似乎更矬好不好。 阿列克谢自然也瞧出了丰坦娜的心思,这让他有些没面子,可又没办法反驳,因为他的那些同胞表现确实太烂了,丢人之极。所以他赶紧岔开了话题,问道“除了这些呢” 丰坦娜回答道“除此之外,最近法国人十分活跃,驻瓦拉几亚总领事佩里埃不断地再给临时政府打气加油哦,对了,这位总领事还将一个法国公子哥带入了布加勒斯特上流社会,据说那位是法国驻土耳其大使馆参赞德佩莱尼的子侄这个公子哥最近可是混得风生水起,俨然是是整个布加勒斯特最受欢迎的人” 阿列克谢想了想问道“德佩莱尼的子侄这时候一个公子哥跑到布加勒斯特来做什么是为法国外交部工作的” 丰坦娜摇头道“不像,据说是到瓦拉几亚开采石油的,不过倒像是纯粹的花花公子,这些天他根本不管正事,只是一味的寻花问柳,过得好不快活” “法国佬不都这样么”阿列克谢笑道,“既然如此,就不用管他了,一个公子哥而已,不值得我们关注,你还是重点关注那些办正事的法国人对了,英国人有什么动静” 丰坦娜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有些迷茫地回答道“英国人很奇怪,和前一段时间的大张旗鼓又是给钱又是给武器相比,突然老实了不少,科洪除了继续拜访那些临时政府高官联络感情,其余的事情一概没做” “这倒是奇怪啊” 阿列克谢也露出了迷惑的表情,因为英国人之前可是太积极了,这场政变就是他们一手策划怂恿的,是瓦拉几亚人最坚实的支持者,怎么突然之间偃旗息鼓了 是在策划新的阴谋还是国际上发生了重大变化难道国内对英国佬施压了 阿列克谢有些头疼,布加勒斯特几乎完全同国内失去联系,这边的情况传不回去,国内的消息也传不过来。让他几乎变成了睁眼瞎,这让他怎么开展工作 想了想阿列克谢吩咐道“你继续密切关注英国人和法国人以及临时政府高官的动向,我暂时离开布加勒斯特去疏通消息渠道,必须重新跟国内建立联系,否则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第七十二章 假公济私 “这个公子哥儿还过得真是惬意” 听取了手下的汇报之后,迪米特里布勒蒂亚努对着弟弟扬康斯坦丁抱怨道“他还真把布加勒斯特当成巴黎的风月场了,除了调qg就是搞qg调,一点儿正事都不干,我真怀疑他那个石油公司是不是能开得下去” 扬康斯坦丁心里其实也很鄙夷李骁这样的花花公子,因为同样作为大家族的子弟,他从小到大可没有如此放荡的享受过声色犬马,反而一直是兢兢业业地苦熬,年轻的时候刻苦读书,成人之后又得在诡谲的瓦拉几亚政坛摔打,真心是一天都没有畅快过,他容易么 当然,这样的摔打和磨练还是有好处的,至少扬康斯坦丁自认为比李骁强不少,而像李骁这样的全凭祖宗荫蔽的娇嫩花朵一旦家族提供不了庇护,将会活得不如一条流浪狗。 所以扬康斯坦丁面对李骁的时候是有心理优势觉得对方不过如此的。 “谁让他生得好,投胎在法国,又降生在豪门望族呢,”扬康斯坦丁刺了一句,然后轻蔑道“暂时让他得意好了,只要瓦拉几亚成功独立,我们就不用继续看这种纨绔子弟的脸色了” “对了,我让你找的美女找到了吗”扬康斯坦丁忽然问道。 迪米特里哼了一声“找了几个,都是合乎那小子口味的美人,只不过其中有些不是那么合作” 扬康斯坦丁皱起了眉头,问道“谁不合作” 迪米特里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名字“丰坦娜斯特拉卡。” 扬康斯坦丁愣了愣问道“就是那个亲俄国的女表子” “是的,就是那个女表子”迪米特里恨恨道,“很不合作,对我们完全不假辞色,她还以为俄国姘头会杀回来,以为还是那个高人一等的交际花呢” 扬康斯坦丁陷入了沉思,丰坦娜这个女人确实别具魅力,是布加勒斯特最负盛名的交际花,靠着跟俄国人的“友好关系”一度是瓦拉几亚最牛逼的女人,一句话就能解决很多问题。当年他们兄弟也走过那个女人的门路。 但是扬康斯坦丁有些奇怪自家老哥为什么会去找丰坦娜,会希望让她去博取那位法国公子哥的欢心,难道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地位很敏感而且极端亲俄,有可能坏事吗 当然,这种简单的小问题对扬康斯坦丁来说就是脑子里转一下就有答案了。风情万种的丰坦娜可是布加勒斯特男人心目中的女神,谁不想一亲芳泽。估计他老哥也有这样的想法,而且憋在心里头已经很久了。 以前丰坦娜靠山牛逼,连他们兄弟都必须小心伺候巴结不敢得罪,所以就算有再多邪念都只能藏在心底,而现在丰坦娜的俄国靠山被打跑了,这个女人就像其他以色愉人的瓦拉几亚美女一样“弱小无助”完全可以随便享用么 可想而知,迪米特里去找丰坦娜绝不是为了取悦那位法国公子哥,恐怕更多的是准备一尝夙愿。结果谁想到那个女人依然对他不假辞色,这才惹得他恼羞成怒气急败坏了。 扬康斯坦丁意味深长地看着迪米特里,这让迪米特里立刻就知道老弟已经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不由得脸上讪讪的。不过好在他们兄弟都脸皮比城墙还厚心比乌鸦还黑的主儿,这点儿小九九被拆穿完全不算什么。 其实扬康斯坦丁也没有责怪老哥假公济私的意思,不就是个女人么,玩玩又怎么了。如果有机会他也想玩玩,丰坦娜那沙漏一样的火爆身材天使一样的精致面容,哪个男人不馋啊 “不合作是吗”扬康斯坦丁轻蔑地笑了笑道“那就让她长点记性,告诉她现在的瓦拉几亚是谁当家作主,她在市中心有几个商铺和宅子吧通知市政厅找个借口没收了,就说收缴俄奸的产业好了,反正谁都知道她跟俄国人的关系。哼,之前不动她是看她还算乖巧懂事,真以为我们不敢动她么” 这话让迪米特里眉开眼笑“那确实,是得给这种不开窍不合作的女人一点颜色看看了,也算是杀鸡儆猴震慑一下其他俄奸,让他们清醒清醒” 扬康斯坦丁点点头表示同意“是的,很有这个必要。在当前形势扑朔迷离人心思动的时候就必须更加强硬,只有强硬才能震慑那些骑墙派,让他们不敢继续和俄国佬眉来眼去对了,科洪先生先生那边有什么表示吗” 迪米特里脸上的兴奋和跃跃欲试立刻就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烦躁“科洪先生最近虽然一直对我们表示支持,但基本上是雷声大雨点小,实质性的支持还是不多” 这让扬康斯坦丁皱起了眉头,因为科洪实在太重要了,作为英国驻布加勒斯特总领事,作为一手煽动和怂恿他们赶走了俄国人的幕后策划者,科洪就是瓦拉几亚反俄派的主心骨,他的态度就像一张晴雨表,时刻能影响瓦拉几亚的政治气候。 之前这位总领事上蹿下跳非常活跃的时候,布加勒斯特和瓦拉几亚那个振奋啊。以为英国的支持和援助甚至是英国大军很快就会来到,整个临时政府上上下下都准备箪食壶浆喜迎王师了。 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王师的影子都没有就不说了,连带着这位总领事也越来越低调,再没有之前的活跃,这是在是让人心里头没底啊 那么英国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罗伯特科洪现在也很郁闷,他一手煽动瓦拉几亚变天之后,就兴冲冲地给国内报喜了,可谁想到迎接他的不是表扬,而是首相罗素勋爵措辞严厉地批评教训。 罗伯特科洪被骂了个狗血喷头,罗素勋爵对他不加请示就擅自行动强烈地表示不满,严厉地警告他不得继续采取任何更激进更刺激俄国的行动或者言论,要他立刻消除不良影响,务必避免引发英国和俄国之间的武装冲突 第七十三张 科洪的烦恼 对罗伯特科洪来说首相的谴责是个巨大的打击,因为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煽动瓦拉几亚赶跑俄国佬会很受国内的欢迎,不费一兵一卒和吹灰之力就让俄国灰头土脸,沉重地打击了俄国在巴尔干扩张的脚步,怎么看都是伟大的胜利吧。 可谁能想到首相竟然惊惧非常,反而认为他坏了大事,还要追究他的责任,这实在太打击他的积极性了。 只能说科洪有点想当然了,虽然这些年英国民间和政坛的反俄情绪越来越强烈,经常地能听到看到对俄国的各种挖苦和嘲讽,但嘴上说说是一回事,真的动手做就是另外一回事。 毕竟俄国看上去还是很强大的,不管是女王还是首相都不太想同俄国真的开战,尤其是进入1848年以来,欧洲各国都在经历新一轮的革命运动,各国政局都是一团糟,那就更没闲心去招惹俄国佬不是。 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科洪自行其是,一下子将英国推到了反俄的第一线,直面北极熊的愤怒,这就很要命了。如果真的打起来了,以薄弱的英国陆军力量如何能挡得住陆地上的北极熊海 就算有强大的皇家海军守护海疆,北极熊从海上游不过来,可让北极熊找着借口扩大陆上影响力也是很糟糕不是,尤其是现在法国因为革命根本腾不出手继续和俄国顶牛,欧洲大陆谁还能阻挡俄国 在罗素勋爵看来科洪就是玩火,就是作死,怎么可能支持他继续胡搞瞎搞。 当然在英国国内科洪也不是完全没有支持者,比如他的上司外交大臣帕默斯顿子爵就支持科洪。如果不是他在内阁帮着科洪说话,这回科洪接到的就不是罗素勋爵的训斥而是直接一纸解职公了。 作为最坚定的反俄派帕默斯顿子爵一贯支持对俄国采取强硬立场和强硬措施,甚至叫嚣要修理俄国给俄国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可以说科洪之所以这么大胆的尝试,很大原因就是帕默斯顿子爵怂恿的。 当然,这回事发之后,帕默斯顿也没少被罗素勋爵埋怨,这也让他知道了首相对俄国的真实态度,在小心翼翼为科洪擦屁股的同时,也是相当的失望,他觉得想要真正的教训俄国恐怕在罗素勋爵首相任上都不可能了。 不过这也不意味着帕默斯顿就准备偃旗息鼓或者干脆放弃,对他这种铁杆仇俄派来说,不给俄国修理成孙子是绝对不会罢休的。他准备采取更隐蔽的措施达到目的,所以在给科洪的私人信件中他如此吩咐道 “当前形势下,您不宜再以外交官的身份公开支持瓦拉几亚的反俄运动,应采取审慎和谨慎的手段继续支持我们抗击俄国的朋友,为他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和支持” “最好是利用好波兰人,他们与俄国势同水火,不需要我们过多的动员也会坚决地打击俄国人动员更多的波兰人去瓦拉几亚,最好是动员有丰富对抗俄国经验的波兰人去瓦拉几亚不失为当前最好的办法” “此外,请隐蔽地向土耳其政府施加外交压力,迫使他们采取中立至少是不倒向俄国的政策” 不得不说科洪真心是帕默斯顿最听话的小伙伴,收到外交大臣指示的第一时间他就采取了行动,这也是之前詹姆斯沃恩斯之类的英国特务疯狂活动试图掌控铁锤帮的直接原因。因为只有铁锤帮这样的地头蛇才有办法将帕默斯顿想要的波兰抗俄份子和武器弹药送入瓦拉几亚。 只不过让科洪没有想到的是,李骁横插了一杆子,直接给詹姆斯沃恩斯弄死了,让科洪的安排完全落空,等科洪在布加勒斯特左等右等也等不来波兰援军的时候,才发现詹姆斯沃恩斯已经消失了好一段时间。 他很焦躁地追问部下“还没有詹姆斯的消息吗康斯坦察领事馆那边怎么说” “暂时还没有消息,康斯坦察方面说詹姆斯已经很久没有回公司上班了,住所也没有人,他最后一次汇报情况说即将完成任务,将彻底地控制住铁锤帮,然后就同那个罗马尼亚混混一起神秘消失了” 科洪面色严峻地追问道“那个罗马尼亚混混也消失了同一时间吗” “康斯坦察方面是这么回答的” 这个答案顿时让科洪火冒三丈,情况已经十分明显了,詹姆斯沃恩斯肯定和那个罗马尼亚混混一起遭遇了不测,说不定已经被人解决掉了。可康斯坦察方面却如此迟钝毫无反应,难道他们就没察觉事情不对么 “康斯坦察方面说詹姆斯沃恩斯的一切行动都是由您负责,他们只是提供配合,所以” 所以后面的话科洪就不用听了,用屁股也知道康斯坦察那边会怎么推脱,无非是说跟他们无关,这是布加勒斯特总领馆的事,出了问题也是布加勒斯特的事儿。 之所以会如此,无非是官僚主义的问题。不管哪国的官僚都是有功劳就抢,有麻烦就推。瓦拉几亚的事情被首相点名批评,在康斯坦察总领馆看来就是超级大麻烦,躲都躲不急怎么可能积极帮忙。 尤其是詹姆斯沃恩斯还出事了,信讯全无,这就更像是天大的麻烦,那边肯定是更加不愿意沾手,自然是一问三不知以及推得干干净净了。 科洪叹了口气,对那些不够给力的官僚同僚是又气又恨但又无可奈何,为今之计也只能他亲自走一趟康斯坦察,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希望还有一线希望吧 讲心里话,在这个时候他真心不愿意离开布加勒斯特的,因为瓦拉几亚人虽然赶跑了俄国佬,但其实心里头并没有底,时不时就得他这个外国友人帮着打气鼓励,否则就有缩卵的可能。 他这么一走,必然让某些瓦拉几亚人开始犯嘀咕,以为他这个外国友人这是要跑路,所以走之前他必须给瓦拉几亚人多加加油 “立刻帮我联系临时政府内阁以及布加勒斯特实权人物,我要跟他们谈谈” 第七十四章 丰坦娜的心 丰坦娜斯特拉卡在瓦拉几亚名声不算太好,或者说很糟。认识她的布加勒斯特人要么认为她不检点是个轻薄fang荡的女人,觉得她人尽可夫,要么就认为她卖国求荣投靠俄国人是个卖国贼。 不管是哪种看法对一个女人来说都是相当糟糕的,但是丰坦娜却不太在意这些,对她来说这些看法一毛钱都不值。 丰坦娜对瓦拉几亚和罗马尼亚民族没有丝毫的认同感,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瓦拉几亚人或者罗马尼亚人,甚至对绝大多数名为她同胞的人相当的憎恶,几乎可以说恨到骨子里。 原因同她成长经历有很大的关系。罗马尼亚盛产美女,这既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坏事。好事是美女总是养眼的,没有哪个女人不爱美。但坏事也坏在了美貌上,长得貌美如花总是引人觊觎的,尤其是对那些平民家庭来说,一个漂亮的女儿总是会招惹不怀好意的色鬼。 丰坦娜就出身于平民家庭,他的父亲是中学教师,母亲是普通家庭妇女,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生活简单以及略显穷困。毕竟家里的孩子太多了,只有父亲一个人的工资实在是拮据。 不过那种拮据的生活并没有让丰坦娜不快乐,相反青少年时代是她最开心的时候,有爱她的父母亲有宠她的哥哥,简单幸福。 但是这一切都在丰坦娜出落的越来越漂亮之后就被全毁了,布加勒斯特一个贵族家庭的公子哥盯上了丰坦娜,开始不折手段的追求,屡次被天真单纯的丰坦娜拒绝之后,这个家伙直接开始动歪脑筋开始使坏。 先是丰坦娜的父亲被学校开除丢掉了工作,再然后两个哥哥被强征入伍,紧接着一波又一波密集地打击接踵而至。但是丰坦娜的父母始终未曾屈服,始终不肯牺牲自己的宝贝女儿。 直到有一天,恼羞成怒的公子哥儿直接带着狗腿子杀上门来,杀害了丰坦娜倔强的父母并侵犯了悲痛欲绝的可怜女孩和她年幼的妹妹。 从那一刻开始可怜的女孩就死了一半,而她剩下的那一半在她擎着眼泪带着满腔的悲痛和愤怒试图报案讨回公道之后也被毁灭得一干二净。 和有权有势的公子哥儿相比,区区一个平民女孩根本就无足轻重,没有人理会女孩的冤屈,她被毫不留情地赶走,还被本应该主持公道的警察威胁迫害。 申冤无门还不是让丰坦娜最绝望的事情,紧接着的一切让她彻底的绝望了,很快因为不够“贞jie”她被学校开除了,饥寒交迫中年幼的妹妹在痛苦和噩梦一般的回忆中病死,听闻消息匆匆赶回家的大哥二哥试图报仇被捕,关进监狱一个被狱霸活活打死另一个也是身负重伤昏迷不醒。 更窝心的是没有人给予同情和帮助,甚至邻居们还对着她指指点点,认为是她的fang荡给家庭招来了灾祸。甚至一些不怀好意的邻居还试图对她动手动脚。 总之,从那一刻开始,丰坦娜就觉得这个世界对她充满了恶意,这个世界没有一个好人,有的都是混蛋王八蛋。绝望中的女孩选择用自我了断的方式结束这一切,因为她看不到一点儿希望,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因为这个世界让她痛苦万分。 失魂落魄的丰坦娜在一个严寒的冬夜跳入了登博维察河,准备结束这苦难的一生去天堂同最爱的双亲、哥哥和妹妹相见。当冰冷刺骨的河水将她淹没,当她晕死过去的时候,她真的以为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 只不过让丰坦娜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切并没有结束,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河边的泥地上,旁边有的是浑身湿漉漉直打冷颤的年轻男子。 那位年轻人正是阿列克谢,作为俄国驻瓦拉几亚总领事馆二等秘书,参加完一个让人作呕的狂欢宴会之后,不太舒服的他决定去外面散步透气,正好就发现了投河自杀的丰坦娜,然后顺手就救了这个可怜的女孩。 丰坦娜真心没想到会有人救自己,更没想到这个人知晓她的遭遇之后万分同情,不光很快就帮助她报仇雪恨让仇人一家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更是帮助救回了她可怜的二哥。 再次见到二哥团聚的时候,丰坦娜真心是感慨万分,她真的想不到上帝为什么要如此对待她,一方面让她差点家破人亡差点搭上性命,另一方面又在她最绝望的时候给予了最宝贵的帮助。 丰坦娜对阿列克谢是万分感谢,愿意用一切来回报和答谢这位恩人。只不过阿列克谢并不要求她的回报,而这就让丰坦娜更加感动。 之后,在阿列克谢的帮助下,丰坦娜重新回到了学校,重新开始了新生活,但是之前的那一切始终让她难以忘怀那些冷漠那些无情那些不公平让她对瓦拉几亚完全死心,她心中唯一剩下的就是自己的哥哥以及阿列克谢。她在心中发誓要用一生来回报这唯一对自己好的人。 是的,丰坦娜不是什么俄奸,她对俄国人也没有什么好感,她唯一有好感的只有阿列克谢而已。她服务的对象始终只是阿列克谢,目的也是很简单的感恩而已。至于其他的,她没兴趣也不在乎。 当一个漂亮女人变得唯一起来,那是相当可怕的,很快丰坦娜就利用自己的优势成为了阿列克谢最好的伙伴和帮手,协助他做了很多事情,一直到今天当瓦拉几亚突然改天换日也依然故我。 丰坦娜始终坚持自己的理念用一生去回报阿列克谢,在所不惜。所以哪怕她再不喜欢霸道蛮横的俄国人,也依然忠于阿列克谢的祖国,拼尽全力为其服务,哪怕是遭遇威胁也不改初心。 “布勒蒂亚努兄弟在搞鬼” 当丰坦娜听到自己的铺子和宅子被充公,当听到迪米特里辗转传递过来的威胁信号之后,很是轻蔑“这点儿把戏就想让姑奶奶屈服也太小看姑奶奶了” 第七十五章 丰坦娜的决定 丰坦娜不是第一天认识布勒蒂亚努兄弟了,对这两兄弟和两兄弟所在的布勒蒂亚努家族她都有详尽的了解,可正是因为太了解了所以就特别地鄙夷。 在丰坦娜眼中这对兄弟就跟当年欺辱她和她家人的那个公子哥没有什么两样。对内作威作福对外卑躬屈膝,面对瓦拉几亚老百姓的时候那就是大爷,面对外国大爷的时候就立刻变成孙子。 唯一不同的是布勒蒂亚努兄弟是英国和法国人的孙子,不是俄国人的孙子罢了。这对兄弟和他们所热衷的所谓伟大事业,更多的是为他们自己的私利服务的,之所以不舔俄国人那是因为他们舔不上,俄国人有更好的瓦拉几亚乖孙子不给他们当孙子的机会。 尤其是之前,当丰坦娜还是俄国的座上宾时,这对兄弟可是没少巴结她,各种花式讨好就为了让她帮忙给俄国人说好话照顾他们家族的利益。 如今竟然一朝翻身把歌唱,还没完全当上英法的乖孙子,这就抖起来翻脸不认人,这样的家伙怎么不让人讨厌和鄙夷呢 “不用理会他们,”丰坦娜淡然地对哥哥哈吉说道,“几间铺子几座宅子而已,他们想霸占就给他们好了,看他们能嚣张得意多久” 对此丰坦娜是真的不担心,因为自从当年她一跃跳入登博维察河的时候,就看穿了这一切,对财产金钱是完全不在意,她连生命都可以舍弃还会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丰坦娜对物质的需求很低很低,可以没有华贵的衣服没有漂亮的首饰没有高端舒适的住宅,她活着唯一的目的恐怕就是为了感恩阿列克谢,除此之外的一切她都不在乎。指望靠这些迫使她就范简直是想瞎了心。 而且丰坦娜知道,俄国人并没有放弃瓦拉几亚,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放手,阿列克谢的回来就已经阐明了俄国的态度,那就是胡汉三一定会杀回来的,不过是个迟早的时间问题罢了。 所以现在嚣张得意的布勒蒂亚努兄弟未来只怕会很凄惨,他们越是嚣张跋扈未来就越是会被俄国重点清算,他们现在从她这里抢走的一切未来都会成倍地赔回来,既然如此,一时的得失又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丰坦娜现在更关注地是阿列克谢交代给她的任务“哥哥,科洪和佩里埃有什么动静没有” 哈吉斯特拉卡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地看着妹妹,作为哥哥他其实很不喜欢丰坦娜现在的生活方式,觉得妹妹的牺牲实在太大了,他更希望看到妹妹能像小时候一样开心,能找一个爱她的男人组建家庭能生很多很多孩子,可以特别的幸福。 他觉得那样的生活才是最美好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俄国人游走于各种居心厄测色眯眯的臭男人之间,用色相为俄国人服务。 当然哈吉也知道,从当年那件事发生之后,妹妹的心其实已经差不多死了,对生活对未来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唯一能让她稍微能感到自己还活着的也只有那个俄国贵族,可问题是那个家伙根本就不知道妹妹的想法,不知道妹妹疯狂地爱着他 一想到这儿哈吉就没由来地感到烦躁,恨不得立刻冲到阿列克谢面前暴打他一顿出气。这天下怎么有这种不解风情的白痴,难道不知道丰坦娜的心思么,简直是混蛋之极 但哈吉又没有办法将这种情绪真的发泄出来,因为阿列克谢确实对他们家有莫大的恩情,连他这条命都是对方救出来的,对救命恩人报以老拳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而这也是最让哈吉烦躁和难受的原因,这种矛盾几乎要将他的灵魂撕裂,半晌他才叹了口气,闷闷地回答道“英国佬的动作倒是很频繁,频频拜会那些自由派当权者,忙着给他们加油打气至于法国佬,他倒是没英国佬那么积极,只是忙着讨好那个巴黎来的公子哥。” 丰坦娜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哥哥的情绪有点不对劲,因为她的心思全在阿列克谢交代的任务那里,完全注意不到其他的状况,不得不说这个女人让人感动又让人心疼。 “又是那个公子哥” 丰坦娜皱了皱眉头,她开始对李骁感兴趣了,因为这一段时间某人实在牵扯到了太多的势力,布加勒斯特各种顶级权贵换着法子的拍马屁,连布勒蒂亚努兄弟这种精明鬼都网罗各式美女准备拍马屁,甚至不惜打自己的主意,这充分说明了对方的重要性,难道这个公子哥肩负着某些秘密使命 丰坦娜继续问道“你说佩里埃讨好他为什么仅仅是因为德佩莱尼可不够分量啊” 哈吉回答道“不仅仅是德佩莱尼的关系,好像那个公子哥给佩里埃解决了个大麻烦,让那个老狐狸感激涕零得很” 佩里埃的大麻烦丰坦娜更有兴趣了,赶紧问道“什么麻烦快说说” 哈吉苦笑道“坊间的传闻如此,具体的搞不清楚,我在法国总领事馆那边的关系打探不到更多的了。” 丰坦娜点了点头,忽然对哈吉说道“你去告诉布勒蒂亚努兄弟,他们的要求我答应了,让他们赶紧把我的铺子和宅子还回来” “妹妹”哈吉顿时急了眼,“你这是何必呢那个公子哥可是个色胚,你何必委屈自己我” 丰坦娜笑着安慰道“哥哥,你就别担心我了,这些年有哪个臭男人能占得了你妹妹的便宜应付他们我最拿手了,不会受委屈的现在你去盯着科洪,那只狐狸也不能小觑,必须盯牢他,不能让他再坏了大事,法国人那边就交给我” 哈吉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丰坦娜是绝对不会听他的劝告的,唯一能帮到她的也就是做好她交代的事情了。 于是乎事情就向着有趣的方向展开了,两个目的相同却互不了解的男女之间的比斗即将打响 第七十六章 打开局面 李骁的小日子过得是愈发地惬意畅快了,原因也很简单,小老头佩里埃对他是越来越重视,换着花样的轮番跪舔,连带着让那些没节操的布加勒斯特权贵也对他更加重视,别说送老婆送妹纸,如果李骁好男风,他们都会亲自上阵让某人爽歪歪了。 那么佩里埃为什么对他更加重视了呢原因就是他帮了小老头两个小忙,一个忙是法国驻土耳其大使馆就之前布加勒斯特使馆特别工作组遇袭伤亡殆尽一事问责小老头的时候,李骁帮着给大卫叔叔写了信,花了一大笔钱疏通了关系,让小老头得以顺利过关保住乌纱帽。 不明事实真相的小老头还真以为李骁同佩莱尼关系非比寻常,竟然只是写封信就让他脱罪,这是背景简直惊人,怎么能不讨好啊 另外就是大使馆给小老头布置了个武装瓦拉几亚亲法派的任务,要求他将新一批的从国内赶过来的特务和武器装备安全送入瓦拉几亚。 这个任务对小老头来说是毫无头绪,随着俄国对土耳其施加了强大的外交压力,走私和偷越渠道被土耳其人卡得死死的,没有这方面关系的小老头简直束手无策,眼看又要被问责,关键时刻又是李骁拉了他一把,通过铁锤帮的关系网给他解决了燃眉之急。 如此一来李骁对小老头来说来历更是神秘莫测,既有上层关系还能打通土耳其本地地下渠道,是真牛逼啊 所以李骁在小老头心中的重要性是陡然跃升了好几个台阶,真心成为了小老头最重视的大人物,自然要费心费力地讨好,所以这些日子小老头是亲自上阵为瓦拉几亚石油公司摇旗呐喊扫清一切障碍。 “我亲爱的朋友,不需要对这些瓦拉几亚人太客气,不过是一点儿荒地而已,您想要的话让他们献上来就好了,能值得了什么” 虽然嘴上说的轻巧,但是小老头心里头还是有点儿得意的,因为普拉霍瓦河谷可不是什么无主荒地,这里都是上好的农田,而且离布加勒斯特仅仅五十来公里,属于首都外圈,地价真心是不会便宜。 当然,更关键的是李骁想要的还不是一点儿,他那个一点儿几乎把未来罗马尼亚最重要的油田一网打尽了。 其实吧,李骁原本是没打普拉霍瓦河谷的主意的,毕竟他那个瓦拉几亚石油公司就是个幌子,完全是为了合理进入瓦拉几亚找的外皮。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就是打着勘探石油的借口围绕布加勒斯特合理勘测,国内不是让他搞布加勒斯特城市防御图纸么,这个图纸他就打算这么出。 谁想到,计划没有变化来得快,不等他反应过来,殷勤的小老头就逼迫瓦拉几亚共和国临时政府将普拉霍瓦河谷附近的详细地图双手奉上,并且告诉他想要哪块地就直接画圈圈,价钱好商量。 好吧,李骁动心了,普拉霍瓦河谷下面的石油可是年产千万吨级别的超大油田,二战中的石油供应几乎有三分之一来自这里,若是真搞到手里,那简直就是一座金山啊 没道理将送上门的肥肉推出去不是,所以李骁也就半推半就地接受了小老头和瓦拉几亚临时政府的热情,觉得就算去借贷也必须拿下点油田,那未来至少是吃喝不愁了。 谁想到小老头比他贪婪和霸道得多,看他那意思压根就没想给钱,准备空手套白狼了。好吧,这种无耻的样子让李骁是万分高兴,反正是法国佬背黑锅,他是完全没有一点儿心理压力。 “是吗那就太感谢佩里埃先生您了,您真是帮了我的大忙”李骁春风满面地回答道,“鉴于您为本公司做出的卓越贡献,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担任本公司高级顾问和董事呢” 小老头一愣,继而马上反应过来了,这就是李骁投桃报李了,高级顾问肯定是薪资不菲,董事嘛肯定也是有股份的。这可是实打实的好处。 当然最让他高兴的还不是这些,因为对石油什么他是真不看好,并不觉得这会特别赚钱。他更在意的是如果他进入了瓦拉几亚石油公司任职,那么就相当于是李骁接纳他成为自己人。 自己人的意义可比那点儿小钱钱重要万分,有这么一个背景深厚的公子做朋友,那仕途必然更加顺利。 顿时小老头脸上笑开了花,迫不及待地回答道“鄙人万分乐意为瓦拉几亚石油公司服务,这是我的荣幸” 小老头高兴,李骁自然是更加高兴,他这个空头石油公司有了法国总领事背书,那自然是相当于有了护身符,至少是在瓦拉几亚是绝对的安全,谁敢怀疑法国总领事服务的石油公司老板是俄国间谍玄幻小说都不带这么写的哈 于是乎李骁几乎是闪电般的就给小老头颁发了聘书并送上了5的股权,并且很豪爽地向小老头表示还为小老头的朋友们准备了另外5的股份。 “吃独食是要遭人嫉恨的,这另外5就是鄙人赠送给您的朋友的,相信我们团结一致必然能创造美好的未来” 李骁的上路自然是让小老头更加高兴,虽然他是总领事,但瓦拉几亚的事情也不可能完全一手遮天,而且他也有一帮手下和心腹需要拉拢,总要让他们也尝尝甜头,否则谁肯尽心尽力 “您放心好了,我和我的朋友们一定全力为公司扫清阻碍,普拉霍瓦河谷未来必然属于您” 小老头屁颠屁颠的走了,看得出他是真高兴,而李骁是更加高兴,他拍着安东的肩膀大笑道“妥了,这下我们是彻底的安全也完全打开局面,可以开展下一步工作了” 安东则是有些无语,讲心里话他不喜欢这种卑鄙的交易模式,但李骁的做法他也能理解,这样确实更加安全,只不过他还是很抗拒,尤其是当没节操的瓦拉几亚人越来越多的时候。 他叹道“布勒蒂亚努兄弟又来了,这回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个很漂亮的女人” 第七十七章 再登门 李骁对布勒蒂亚努兄弟再次找上门来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因为这对兄弟是坚定的反俄派,俄国的利益和他们的利益高度冲突,无论如何都会抓住每一个维护瓦拉几亚共和国的机会。 尤其是当佩里埃跟他关系越来越好显示出他越来越重要之后,这对兄弟绝对坐不住,绝对会乖乖上门跪舔的。果不其然,这回估计是听说他好色,这就主动上门送妹纸了。 “又来了”李骁冷笑了一声,吩咐道“那就让他们等着吧” 安东有些吃惊了,这一段时间他也是做了不少功课,对瓦拉几亚和布加勒斯特的情况更加的了解了。知道布勒蒂亚努兄弟虽然在瓦拉几亚临时政府当中职位不是特别突出,但真实影响力是相当强大的。这对兄弟可以说是瓦拉几亚反俄派的中流砥柱,像这样关键的人物越早接触就能越早了解他们的企图,肯定是特别有价值。 在安东看来,像布勒蒂亚努兄弟这样的人应该热情欢迎扫榻相待才对,怎么能不理不睬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呢 “你不懂,”李骁又冷笑了一声,“这对兄弟确实特别重要,但也特别难缠,特别精明特别善于算计,所以跟他们接触肯定是必然,但要特别注意方式方法,千万别让他们发现你有求于他们,千万别跟着他们的节奏走。你得始终占据主动,让他们跟着你的节奏走” “就比如现在,很明显他们是有求而来,所以他们是孙子你是大爷。大爷就要有大爷的派头,就得比他们牛逼,让他们乖乖的听话先晾着他们,让他们老实点” 安东默默地将李骁的话记在了心里,虽然他暂时不见得认同李骁的做法,但觉得自己的这位长官见多识广从来都是有的放矢不打无准备之仗,尤其是从康斯坦察到布加勒斯特这一路,简直是创造奇迹。 其手段之高超让安东是叹为观止,他不认为自己能比李骁做得更好,所以老实按照长官的吩咐去做才是正道,顶多就是事后多复盘,多总结经验教训,相信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变得跟长官一样厉害。 不得不说安东真是个好孩子,不断地学习努力提高,这就是他能从众多748团军官中脱颖而出的原因所在,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嘛。 “先生们,迪奥梅德先生暂时无法见你们,如果没有紧要事务请你们下次再来吧” 而安东更让人欣赏的一点就是一点就透举一反三,李骁只告诉他布勒蒂亚努兄弟难缠告诉他要晾着他们,而他就能完全理解该怎么晾着他们,自己主动加戏将霸道主人的骄傲仆人这一角色演得入木三分。 此时的他活脱脱就是一个狗仗人势狐假虎威的混蛋,正眼都不带看布勒蒂亚努兄弟的,一副不耐烦敷衍了事的样子随便丢下句话就准备闪人了。 布勒蒂亚努兄弟自然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也自然不肯无功而返,因为李骁实在太重要,最近一段时间有大把布加勒斯特权贵已经抢在他们前面和李骁建立了“深厚”友谊,一步落后步步落后,不赶紧追上来,未来瓦拉几亚真的独立成功了,这些抢在他们前面的同行还不把他们兄弟吃得死死的,那还怎么混啊 “请稍等安东尼奥先生,”扬康斯坦丁赶紧给安东给叫住了,一脸讨好地说道“劳烦您再次通报迪奥梅德先生,我们兄弟确实有紧要事务需要同他会面” 安东看了看扬康斯坦丁然后又看了看迪米特里,似乎在等待什么,但是见这二位毫无反应之后,只是不耐烦道“先生们,我已经说过了,迪奥梅德先生很忙,没工夫见你们。不管你们有什么事都下次再来吧” 说着,安东作势欲走,而且脸上分明写着“真不懂味”和“一毛不拔”。 不得不说,这一段戏安东演得太漂亮了,将索贿小人的嘴脸刻画得淋漓尽致,反正布勒蒂亚努兄弟是完全信了,赶紧地掏出一张支票飞快地塞了过去。 “安东尼奥先生,麻烦您多费心,再跑一趟,我们确实有急事” 安东很自然也很不客气地展开支票看了一眼,然后竟然又瞪了这对兄弟一眼,似乎在说“你们还是懂事的么,早这么自觉多好” 当然,此时安东内心中真实的想法是长官果然没有说错,这对兄弟是又刻薄又精明,明明知道要花钱买路,但就是不愿意主动给,非得给他们逼到无路可退才愿意乖乖就范。跟这种铁公鸡打交道确实得占据主动,否则非得吃亏不可 “行吧,你们等着,我再通传一次不过迪奥梅德先生对你们的印象可是很不好,真不见得愿意见你们” 迪米特里在安东走后冲着弟弟小声嘀咕道“我就说别舍不得小钱,你看看这都叫什么事儿” 扬康斯坦丁却依然故我,坚持道“咱们的钱也不是浪打来的,每一分都得花得值得,能节省的必须要省” “问题是你这也没省下来啊”迪米特里吐糟道。 扬康斯坦丁则理直气壮地回答道“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不能省下来。反正这种给钱就办事的小鬼一点儿都不难对付” 迪米特里又叹了口气“他这种小鬼确实不难对付,问题是,你没听他说那个公子哥儿对我们意见很大,肯定是上回我们空手上门得罪他了” “当时我就说别在这上面省钱,否则就是因小失大,现在被我不幸言中了不是” 扬康斯坦丁也有些担忧,因为他真心没想到某人那么记仇而且那么贪婪,如果他知道某人是这个狗脾气,当时怎么也不会省那三瓜两枣,现在他只能希望某人确实像传说中那么好色,否则这一趟拜访估计又得无功而返。 想着,他扭头向会客厅另一边端坐着“看戏”的丰坦娜看去,希望这个女人能给他惊喜吧 第七十八章 鄙夷 丰坦娜一直在注意布勒蒂亚努兄弟的情况,最初看他们被一个仆人刁难还真有点痛快,谁能想到最近风生水起牛逼大发了的布勒蒂亚努兄弟竟然被一个外国公子哥家的狗腿子吃得死死的,真心是莫大的讽刺。 只不过很快,丰坦娜心中的那一抹快意就被深深地悲哀所取代了。国力羸弱就是茶几上的杯具,只能任人鱼肉,和布勒蒂亚努兄弟相比,其他千千万万更普通的瓦拉几亚人更是悲惨,她自己不正是这种悲惨命运的写照么。 在心中叹了口气,丰坦娜愈发地觉得布勒蒂亚努这样的瓦拉几亚精英实在是恶心,国家交给这样的人能有什么盼头,无非就是从给俄国主子当奴才换成了给英法主子当奴才,有什么区别 有时候丰坦娜也期盼这个世界上真有上帝真有救世主,能有一个强力的领导人带领瓦拉几亚摆脱受奴役的命运真正的自由起来。 可惜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见过无数的瓦拉几亚精英,竟然没有一个人有那样的魄力,实在让人失望得紧。 尤其是刚才扬康斯坦丁最后回望她那一眼,让丰坦娜更是发自内心地觉得这对兄弟恶心,那一眼代表了什么她清清楚楚,无非就是这对兄弟寄希望于她能取悦那个法国公子哥,让对方好好发泄兽欲获得满足,继而对他们兄弟友善一些,帮他们兄弟一点点小忙。 这样的心思实在是恶心,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政府竟然已经草鸡到只能靠出卖国内女子的色相来获得保护,真心是无能之极 反正丰坦娜已经是满腔愤怒了,决心之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给这对恶心的兄弟上点眼药,让你们知道得罪女人尤其是小心眼的女人有多么可怕 布勒蒂亚努兄弟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丰坦娜记恨上了,当然就算知道也并不会特别在意,因为他们不觉得一个靠出卖色相和身体生存的女人能对他们有多大危害。他们现在只想立刻疏通门路,立刻赢得李骁的欢心,然后就可以大展拳脚了。 “看来这对兄弟还是不老实啊,不敲打就不给钱,小心思颇多” 听安东说明原委的李骁笑了,打趣道“亲爱的安东,这段时间你这个秘书的过路费可真心没少收啊,都赶得上你几年的工资了吧再多干几个月,你回家买房娶媳妇的钱都足够了,哈哈” 安东顿时弄了个大红脸,羞涩万分且手慢脚乱的试图将那张支票塞给李骁“长官,我都说了不要,您硬要塞给我,现在还取笑我,这” 李骁哈哈大笑的弹了弹支票然后又塞回了安东手里“你小子什么都好就是脸皮太薄,人家诚心诚意孝敬的干嘛不收,反正这些混蛋有钱也是花在跟我们作对上,不如帮他们多消耗一点,也算是间接削弱他们了。” “安心的收着吧以后对他们别客气,放肆宰宰得越狠对国家的帮助就越大” 看着一脸羞涩很是感激的安东,李骁在心里头叹了口气,实话实说,布勒蒂亚努兄弟给的公关费并不是特别多,至少是不可能有一掷千金的豪气,毕竟这对兄弟是人精不是傻缺土豪,给人什么给多少公关费都是卡在点子上,绝不会多。 安东收的那些钱相对于他每个月的工资来说确实非常多,但是也必须看到在俄国中低级军官的收入其实很低,可以说是低得可怜,别说养家了,让自己糊口都勉强。 而这也是俄军当中中低级军官拼命苛扣士兵的主要原因,因为不苛扣他自己的日子都过得无比的苦逼。 虽说保家卫国是军人的天职,但军人也是人,是人就有欲望就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让广大基层军官一直在贫困线上挣扎,让他们的日子过得无比的拮据,然后还指望他们士气高昂甘于奉献牺牲,这要求实在太高太不近人情。 尤其是跟基层军官相比那些中高级军官则完全是另一个样子,一个个吃得脑满肠肥,这就很让人不齿了。反正李骁觉得现在的俄军完全是畸形的怪胎,是一只人数众多但素质堪忧战斗力低下的炮灰军团,完全是浪费了俄国巨大的人力资源优势。 不过暂时李骁也无力改变什么,只能力所能及的给部下提供更好的待遇,让他们稍微好过一点罢了。 “过十分钟你再去带他们进来,记住可以迟但决不能早,另外架子要摆足,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我的不耐烦和不高兴” 安东在心里为布勒蒂亚努默哀了一声,但李骁的指示他肯定是全盘照办,他还没有同情心泛滥到为敌人鸣不平的傻缺程度。 足足等了十五分钟,安东才出现在布勒蒂亚努兄弟面前,他拿腔拿调地教训道“迪奥梅德先生原本是不打算见你们的,你们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太坏了,若不是我拼命地帮你们说好话,哼” “太感谢您了您真是帮了大忙了” 迪米特里和扬康斯坦丁一齐点头哈腰地表示感谢,只不过这两个货的感谢依然只是停留在嘴边,一点实质性的东西都没有。 尤其是迪米特里这厮,别看他之前教训弟弟埋怨他铁公鸡,可一旦到了动真格的时候,这位其实跟扬康斯坦丁一个尿性,不愧是一母同胞。 这让安东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其实吧他并不怎么爱钱,以前他就是748团少数清廉的军官,否则也不会被维什尼亚克看重继续留在748团了,可这对奇葩兄弟的一毛不拔和吝啬也是让他开了眼,对这样的货色,那就得让他大出血,必须得敲竹杠。 所以任凭这对兄弟说的天花乱坠,安东也是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带路的意思。良久,当这对兄弟嘴巴都快说干的时候,他们才终于知道嘴皮子功夫是不管用,不给公关费他们就继续留在会客厅说相声吧 贪婪的法国佬 他们在心头啐了一口,然后不情不愿地再次奉上了公关费“安东尼奥先生,辛苦您了,以后还得多多仰仗您帮忙这是一点辛苦费,望您笑纳” 第七十九章 美女蛇 在安东的带领下布勒蒂亚努兄弟终于再一次见到了李骁,这一路的艰难让他们除了满心都是麻麻批之外,更多的是想着怎么才能从李骁这里榨取到最大的利益,不然岂不是亏大了。 “先生们,听说你们急切地想要同我会面,有重要事项要需要我的帮助” 不过还没等布勒蒂亚努兄弟坐下,斜靠在沙发上的李骁就懒洋洋理直气壮地发话了 “我这个人做事一向是清清楚楚,亲兄弟明算账,我可以给予你们帮助,但帮助的程度是不一样的,你们需要需要的帮助越大,事情越难办,所付出的代价也就越高” “所以我丑话说在前面,我这里没有免费的帮助,你们付出多大的代价,我就帮多大的忙。毕竟我们素味平生,没有交情可讲” 这一番话可是给布勒蒂亚努兄弟堵得够呛,虽然他们已经做好了李骁很不好打交道的心理准备,但真心没有想到这个难搞的程度是如此的高,简直就是公然要钱要东西,否则一切免谈。 他们之前可不是这个打算,按照他们的节奏准备一上来就谈瓦拉几亚革命的重要性其实不重要,对李骁对欧洲对世界来说都不重要,谈瓦拉几亚和法国的传统友谊虽然并不存在,然后表扬一番李骁为瓦拉几亚人民作出的卓越贡献其实还是没有,最后隐晦地表示需要李骁继续再接再厉更多的为两国友谊做贡献这是真想要的。 可李骁这么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让他们这番苦心的盘算完全落空,至少几句空话套话是别想达到目的了。 迪米特里和扬康斯坦丁对视了一眼,用只有他们兄弟才懂得的眼神交流了一下看法,然后毅然决然地采取了新的对策。 是的,这一对是名副其实的铁公鸡,让他们掏腰包没那么容易 “您误会了,迪奥梅德先生,我们这一趟来主要是为上一次的冒昧和鲁莽向您致歉的。对上一次的失礼我们感到万分抱歉,并深感不安和后悔” 这其实就是岔开话题,并不是他们兄弟真的不想要李骁帮忙了,而是他们知道如果直接谈帮忙的事代价太大,所以在这个时候必须分散一下李骁的注意力,避开直接被李骁穷追猛打的被迫给高价。 李骁只是不懂声色地嗯了一声,也不做太多表示,还是那么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依然没有请布勒蒂亚努兄弟坐下谈的意思。 这让铁公鸡兄弟很是无奈,人家不接话他们怎么继续发挥 这对兄弟又对视了一眼,再次交换了意见之后迪米特里继续说道“迪奥梅德先生,您初次抵达布加勒斯特,对方方面面的情况都不太熟悉,为了表示歉意,我们特别为您请来了一位导游,希望她能帮助您熟悉布加勒斯特,领导您更好的游览观光” 李骁在心里头笑了笑,知道这就是公然送妹纸,这对兄弟还真是将他的爱好探听得清清楚楚,真的是很用心啊 李骁还是那么冷淡的哦了一声,就好像对妹纸完全没有兴趣的弯男一样回答道“有需要的话我会去找你们的,还有别的事吗” 这样的冷淡让布勒蒂亚努兄弟有点欲哭无泪听您这意思,这是压根不想接受我们的好意。您这也太气人了,怎么得也得看看我们送来的是什么妹纸再做决定不迟啊 扬康斯坦丁赶紧插嘴建议道“迪奥梅德先生,我们为您请来的这位导游可是我们布加勒斯特的第一美女丰坦娜斯特拉卡小姐不光对布加勒斯特和瓦拉几亚的著名景点非常熟悉,而且特别喜欢同法国友人交朋友,还特别善解人意和体贴温柔” 李骁在心里头撇了撇嘴“你咋不直接说特别善于啪啪,技巧高超且裤带子特别松呢” 说实话,李骁对这种和公共汽车差不多的交际花兴趣不大,倒不是说他喜欢清纯可人的,而是这个年代的医疗卫生水平实在太有限,没有抗生素,花柳之类的疾病染上了可是相当痛苦。 他可不想就这么浪翻船毁掉后半生的幸福。之前他接受的美女要不就是假模假式的逢场作戏,要么就是确认安全后浅尝则之,真心没有乱浪。 所以他真的对这哥俩送过来的交际花毫无兴趣,如果可以的话直接就会让这两货带着他们的妹纸一起滚蛋。只不过暂时还还得伪装一下,他这个花花公子还得继续伪装下去不是,也只能应付一二了。 李骁很敷衍地回答道“哦,那有需要的时候我会联系这位丰坦娜斯特拉卡小姐的。” 这下布勒蒂亚努兄弟真心是欲哭无泪了,说好的纨绔子弟花花公子呢说好的人形泰迪呢这样的货是不是太不懂风情了。 可如今他们也不能缩回去不是,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丰坦娜斯特拉卡现在已经来了,那我就先介绍您和她认识,今后您需要导游的时候直接通知丰坦娜斯特拉卡小姐就好。” 扬康斯坦丁还真害怕李骁继续拒绝,所以不等李骁回答,他赶紧的抢先去找丰坦娜,给她直接带了进来。 “迪奥梅德先生,这位就是丰坦娜斯特拉卡小姐斯特拉卡小姐,这位就是我跟您提到过的法国才俊迪奥梅德先生” 不得不说,扬康斯坦丁这么牵线搭桥还真像个拉皮条的,不过李骁在鄙夷之余也明白他们兄弟为什么这么热情地要将丰坦娜推出来了。因为这个女人确实是个顶尖的尤物 这么说吧,只要是男人都会被她的魅力所吸引,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那里都能勾得你心痒痒。也就是李骁担心花柳抵抗力比较强还能坚守阵地,换成维什尼亚克这样的估计已经冲上去化身为泰迪了。 当然,也不光是因为怕得病李骁才能坚守阵地,最主要的是,他分明从眼前这个女人身上感觉到了危险,一种说不出来的危险就好像她不是一枚美女,而是一条美女蛇 第八十章 赶人 李骁在观察丰坦娜,而丰坦娜也在观察着他。作为美女尤其是见惯了风月场的交际花,丰坦娜对男人的了解非常深,往往只要瞟一眼就能看穿一个男人的本性。 什么样的男人是人渣,什么样的男人是色魔,什么样的男人色厉内荏,这些统统瞒不过她的眼睛。 所以李骁对她真心的想法自然也是瞒不过她的,而这就让丰坦娜奇怪了,一个在布加勒斯特花丛中颇具风流名声的小蜜蜂竟然对她这个送上门的玫瑰完全没兴趣,这简直就跟狗不吃屎一样荒谬。 最初丰坦娜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听着李骁同布勒蒂亚努兄弟的对话以及他细微的小动作,丰坦娜最终确认了一点,对方确实对她没兴趣,或者说是有点讨厌和恐惧 这是怎么回事 丰坦娜满脑子都是疑问,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讨厌和惧怕自己。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丑不符合对方的审美情趣 不可能啊丰坦娜对自己的色相还是很有自信的,在男人眼中她应该是大众情人和女神,只会招人喜欢,怎么会被讨厌呢除非对方是个弯的。 但是从李骁之前浏览花丛的名声来看,对方又不可能是弯的,而且那种讨厌后面跟着的惧怕又是什么鬼她又不是吃人的母老虎,有啥好怕的 一瞬间丰坦娜想了很多,她愈发地李骁感兴趣了,很想搞清楚某人为什么对她如此不感冒,又为什么惧怕她,她觉得这里面一定有文章,如果搞清楚了真实原因说不定对阿列克谢的工作有帮助。 这边丰坦娜想了很多,而那边李骁也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不跟眼前这个搞不明白为什么感觉很危险的女人有牵扯,让她滚蛋。 所以李骁很是冷淡地说道“丰坦娜斯特拉卡小姐,很感谢您抽出宝贵的个人时间前来为我服务,但我暂时不需要导游服务,今后有需求的时候鄙人会亲自去请您” “感谢您的好客与热情,现在请您稍后,我与布勒蒂亚努先生们有些私人的事情要谈安东尼奥,请代我招待好斯特拉卡小姐,务必让她感到宾至如归” 说完,李骁根本就不给丰坦娜拒绝的机会直接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这既让丰坦娜奇怪,也让安东惊讶,更是让布勒蒂亚努兄弟惶恐,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迪奥梅德先生,这” 扬康斯坦丁刚要说话,李骁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先生们,我最讨厌别人帮我做决定,我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是我本人的事情,无需其他人越俎代庖,我最讨厌有人替我做决定了” 顿时迪米特里和扬康斯坦丁面色大变,尤其是后者此时真的是惶恐万分,生怕李骁当时就翻脸给他们赶出去,那真心是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当然这对兄弟更疑惑的是为什么李骁一见到丰坦娜就立刻像换了个人似的,难道某人不喜欢丰坦娜这样的没道理啊 “迪奥梅德先生,我们完全没有这个意思,您是我们瓦拉几亚的贵客,我们怎么敢代替您做决定,这是误会,我们” “我们只是希望能为您尽一点绵薄之力,让您在瓦拉几亚更加愉快和舒适而已” 看着这两兄弟如狗狗一样摇着尾巴慌忙解释,李骁有些好笑,但是对他们送丰坦娜这种危险的女人前来暖床的行为,他依然很不满意。 所以他冷冷地问道“这位丰坦娜斯特拉卡小姐是做什么的真是专职导游么” 迪米特里和扬康斯坦丁对视了一眼,这才真的确定问题出在了丰坦娜身上,但是丰坦娜能有什么问题呢为什么某人刚刚见到就如此的不客气,还特别追问其来历呢 两人都有些忐忑,不过他们可不敢继续刺激李骁了,万一某人真的发飙了给他们赶出去,那不是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所以他们详细的解释了一番丰坦娜的来历,并着重强调丰坦娜是布加勒斯特最出名的交际花,也是最漂亮的交际花,身价不菲万金难求一亲芳泽的那种。 李骁却没有跟着他们的节奏走,丰坦娜是交际花很漂亮这只要不瞎就能看出来,但是万金难求恐怕是这对兄弟用来表功的,无非是强调他们多么有诚意多么重视他么。但他可不相信这对用钢鞭都打不下枣儿来的铁公鸡真的会花费万金去请丰坦娜,这两个家伙更可能是强取豪夺逼迫丰坦娜就范,绝对没花一毛钱。 “是吗”李骁冷冷的一笑,根本就不接这个话茬,继续专注于丰坦娜的问题“那这位斯特拉卡小姐名声很大喽” 迪米特里立刻陪笑道“那是自然,斯特拉卡在布加勒斯特可以说是人尽皆知,是我国最有名的美女” 只不过让迪米特里没有想到的是,李骁并未因此而高兴,而是冷笑道“名声这么响亮啊那也就是人尽可夫喽” 迪米特里傻眼了,他可没想到某人会这么说,因为交际花可不就是人尽可夫,难道某人不喜欢这种风情万种的喜欢清纯的 让迪米特里想不到的还在后面呢,李骁继续问道“那么这位斯特拉卡小姐之前都为哪些人服务过呢” 扬康斯坦丁和迪米特里是面面相觑,哪个正常男人会对这个问题感兴趣,难不成你还想跟丰坦娜的恩客交流经验或者取经不成 只不过李骁既然问了,他们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也许法国公子哥儿的爱好比较独特呢 李骁当然没有这么独特的爱好,他之所以这么问,其实就是想搞清楚丰坦娜的来历,他觉得这个女人相当危险,其背景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毕竟这个年月的交际花很多都有间谍背景,说不好就是同行 不得不说李骁的直觉还是很准确的,只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丰坦娜其实是跟他一边的,更没想到的是布勒蒂亚努兄弟接下来会给他带偏了,让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第八十一章 猜测 “这个迪奥梅德绝对有问题”回到自己的府邸丰坦娜第一时间气鼓鼓地对哥哥哈吉抱怨道。 这自然让哈吉是一头雾水,说实话他也没想到妹妹会回来的这么早,按照惯例妹妹回不来才是正常的,难道没见着那个法国公子哥 “没见着到还好了,就是见到了才气人”丰坦娜鼓着腮帮子抱怨道,“这个家伙竟然当面把我赶走了,你敢相信吗他竟然如此无礼地将一位女士赶跑了天啦,法国佬都是神经病吗” 赶走了 哈吉满脑子都是问号,他也想不到自家妹妹会被赶走,因为一般情况都是相反,各种色眯眯的男人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赶都赶不走才对。 今天是怎么回事那位法国公子哥有分桃断袖的爱好吗 “应该不是的” 说到这儿,丰坦娜变得十分认真了,她很是严肃地回答道“被赶走之后,我特意去拜访了几个跟那家伙共赴巫山过的名媛,那家伙应该是喜欢女人,对男人没兴趣” 哈吉就更不懂了,奇怪道“那他为什么赶走你呢” 丰坦娜翻了个白眼,道“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哈吉倒是一点儿都不生气,反而十分开心,自家妹妹不用牺牲色相那是大好事,他不光不生气反而还有点感激李骁,觉得某人没有那么讨厌了。 可丰坦娜却依然不依不饶“但是这事儿绝对不对劲,也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哈吉哭笑不得道“为什么” “为什么”说到这儿丰坦娜都有些咬牙切齿了,陡然提高嗓门抱怨道“你知道这个混蛋给我造成了多大损失和麻烦么” 哈吉茫然地摇了摇头,因为他实在想象不出不陪某人啪啪有什么损失。 “布勒蒂亚努兄弟再次查封了我们的商铺,又一次没收了我们在郊外的别墅,还宣布我是布加勒斯特不欢迎的人,要求整个布加勒斯特上流社会抵制我还说要追查我以前的违法犯罪叛国活动,这是要对我赶尽杀绝啊” 这下哈吉也着急了,惊怒交加地跳了起来“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答应了他们的条件么,他们怎么还来这一手就算事情没有办成,也不是你的错啊” 丰坦娜恨恨道“那应该不是布勒蒂亚努兄弟的意思,是那个法国佬的意思是他让布勒蒂亚努兄弟这么做的” 哈吉愈发地莫名其妙了“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没道理啊” “是有点没道理,不过我猜测这个法国公子哥的身份绝对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他绝对不是来开什么石油公司的,他恐怕有更隐蔽的使命” “什么” 哈吉素然一惊,想了想问道“你是说,他是法国人的” “对,应该是法国密探吧恐怕也是来从事秘密活动为布勒蒂亚努兄弟之类的家伙加油鼓劲打气的” 丰坦娜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这番推测有道理,她信誓旦旦地说“否则,这个家伙不会第一次见到我就那么无礼,我不相信一个色鬼会不喜欢美女的。他之所以不喜欢以及那么抗拒,很有可能是因为他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的俄国背景,认为我这一次接近他是来查探他虚实的,为了避免暴露,就直接给我赶走了” “然后,还觉得不够放心,所以就命令布勒蒂亚努兄弟对我赶尽杀绝,彻底地消除隐患” 哈吉的面色也越来越凝重,认为自家妹妹说的可能性确实非常大。如果某人是法国密探,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法国佬还真是狡猾,竟然玩这一手” 丰坦娜点了点头道“估计是因为上次损失了不少人手,这一次为了安全起见,就搞了个假身份混进来,你还别说,装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差点连我都骗过去了” 哈吉也点点头,很是忧虑地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被他这么一弄,我们的日子可更加难过了” “所以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丰坦娜眼中闪过了一道寒光,“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也得给他使使坏,他不是想隐蔽想保密么,那咱们就偏给他泄露出去,相信英国佬会好好关照他的吧” 哈吉顿时眼前一亮,这一招借刀杀人真是太漂亮了,上一次法国派遣到布加勒斯特的秘密小组就是被英国佬给阴死了,如果让英国佬知道法国佬又派人来了,肯定会再次下手,到时候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解决大麻烦。 不过他才高兴了没一会儿立刻就脸色大变,这让丰坦娜很是奇怪,疑惑道“怎么了” 哈吉回答道“刚刚得到的消息,科洪已经离开布加勒斯特,好像是去康斯坦察了” “什么” 丰坦娜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一点儿征兆都没有,他去康斯坦察做什么是联系土耳其人吗” 丰坦娜还真担心科洪去做土耳其人的工作,因为一旦让他说动了土耳其,瓦拉几亚的形势将对临时共和国更加有利,自然是对她对阿列克谢和俄国人更加不利了。 “内线并没有确切的消息,”哈吉也是忧心忡忡,“只知道科洪走得很急,好像是放下手头一切事务直接就去了,像火烧了屁股一样” 丰坦娜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吩咐道“科洪突然离开很不正常,一定有问题,你立刻去联系康斯坦察那边的线人,打探他的行踪,另外问问最近那边有发生什么大事没有” “那法国佬怎么办科洪走了,这边的英国佬群龙无首,估计没办法跟对付他了。” 丰坦娜冷笑了一声道“不要紧,该传达的消息一样传达给英国人,反正英国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他们手忙脚乱也不是坏事,至少能少给我们找麻烦” “至于那个迪奥梅德,我亲自去盯着他,哼哼他不是想避开我么,我还偏偏就不让他如愿” 第八十二章 算计(上) 事实证明愤怒的女人是相当可怕的,尤其是那种特别漂亮特别有心计还关系网特别发达的女人,她们愤怒起来可能连她们自己都怕。 而丰坦娜正是这样的女人,有能力有色相有关系,所以她盯上了李骁会让李骁焦头烂额。 当然,这不意味着丰坦娜会直接和李骁发生正面冲突怼当面。那不是她的风格,她更擅长的是扇阴风点鬼火在暗地里打黑枪,于无形之中要人命。 所以她并没有立刻去找李骁的麻烦而是暗中观察和打探跟李骁有关的一切消息,然后仔细分析以找出李骁的破绽。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别说只用了几天的功夫,丰坦娜就找到李骁的痛脚了。 “他不是想开石油公司,还准备征地么,那就给他搅黄了” 哈吉问道“怎么做呢” 丰坦娜轻蔑一笑道“简单,你帮我联系科索伊男爵夫人,告诉她我有笔买卖想跟她一起做” “还有,给佩特雷斯库先生去信,告诉他我稍晚将去拜访他,请他务必拨冗见我一面。” “今天是周三,歌剧院应该是演李尔王吧阿格拉蒂娜那个莎士比亚迷肯定会去看,你帮我订个包厢,离她近点,我们得不期而遇” 很快,丰坦娜就将一天的行程安排的妥妥当当,她决定三管齐下给李骁添堵。 “卡梅莉亚,我的朋友,我不来找你的话,你是永远都不会再邀请我了吧恐怕你都忘记还有我这个朋友了吧” 一见面丰坦娜就用独特的热情镇住了心怀鬼胎的科索伊男爵夫人,将这个市侩女人的嘴堵得严严实实。 “怎么会呢亲爱的丰坦娜,我怎么可能忘了你,你可是我最最好的朋友了您也知道的,现在局势不稳,我可不敢抛头露面,前几天听说艾莉亚就出事了,被暴民掀翻了马车,差点死于非命” 丰坦娜怎么可能相信她的鬼话,不过她也不会点破,毕竟她这一趟来可是要利用好这个市侩的财迷,让她乖乖的帮忙火中取栗,怎么的也得宽容一些不是么。 “可不是么”丰坦娜假模假式地抱怨道,“我也听说了,给我吓坏了,现在布加勒斯特街头都是疯子,一言不合就会动手,听说前几天还动枪了,死了好几个” 科索伊男爵夫人赶紧连连点头,然后“好心好意”地劝道“所以,亲爱的丰坦娜,这种非常时期还是别出门比较好,尤其是你,比较招暴民记恨,我实在担心你的安危” 科索伊男爵夫人吧啦吧啦说了一堆关心的话,但真实的意图只有一条让丰坦娜别留在她这里赶紧回家。说穿了其实就是不想见丰坦娜,怕惹麻烦而已。 丰坦娜自然知道她心里头的小九九,当然不会让她如愿,她不光没走还神神秘秘地问道 “亲爱的卡梅莉亚,这种危险的时刻我当然也不想出来活动,但是我们不得活着么,我又不像你有个爱你的丈夫能养家,可以安心在家里休息。我得自己养自己,可不得冒着风险出来挣口饭吃么” 科索伊男爵夫人并不相信,她可不觉得丰坦娜真的缺钱,但是丰坦娜接下来的话就打消了她的怀疑 “你可别不信,现在布勒蒂亚努兄弟盯上我了,千方百计地找我的麻烦,封了我的铺子还没收了我的别墅,简直是要对我赶尽杀绝。我不得赶紧多搞一点钱去疏通疏通门路,否则真会被他们当成卖国贼给处死了” 丰坦娜的处境科索伊男爵夫人是知道,这也是她想让对方立刻离开她家的主要原因,但听说丰坦娜准备花钱疏通门路,这让她稍微安心了一点。 她小心地问道“那得花多少钱我们家那个死鬼也是个没用的,这种大事竟然都不告诉我也是,他就是个没实权的市长助理,听上去像个人物,其实就是个跑腿打杂的仆人而已” 丰坦娜听着心里头冷笑不已,科索伊男爵夫人看似在表达同情,但实则是在撇清自己,将什么都推得干干净净,就是在说“别找我帮忙,我们没能力帮不上忙” “现在活着都不容易,你们家那位看上去风风光光,谁想到私下里也是苦挨”丰坦娜哀叹了一声,“我也没指望你们家那口子帮忙,早就知道他是个不承力的,所以啊,我还是花钱免灾,反正那对兄弟也只想要钱,满足他们就是喽” 科索伊男爵夫人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头想着估计那对兄弟不光是想要钱吧,估计是人财两得,怎么可能放过你这个sao货哼 丰坦娜则假装没看到科索伊男爵夫人心中的鄙夷,自顾自地说道“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花钱大手大脚,手里头的积蓄不多,这回让我一口气拿那么多钱,着实为难所以我就想着想着做一点来快钱的买卖,转手就挣一笔,正好填上这个窟窿” 科索伊男爵夫人一颗心都悬在了嗓子眼,刚才她真担心丰坦娜开口找她借钱周转,她是真不想借,但又担心得罪丰坦娜,万一以后俄国佬又杀回来了,那不是得罪人了。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丰坦娜来了个大喘气,话锋一转突然就拐到了挣快钱上,这让她既措手不及又有些好奇。 “挣快钱现在怎么挣快钱你该不是遇上了骗子吧”科索伊男爵夫人小心地问道,“你可得多小心,现在骗子特别多,一不留神就上当了” 丰坦娜其实将她的小心思看得明明白白的,知道她其实是好奇,不过这本来就是要告诉她的,既然已经上钩了,那就别藏着掖着了。 “怎么可能是骗子”丰坦娜略显夸张地回答道,“你没听说最近来了个法国公子哥儿据说是法国大家族的大老板,准备到咱们这里开石油公司,据说看中了普拉霍瓦河谷那边的大片土地,准备一口气买下来开采石油据说他出手特别豪爽,肯出高价,你说我要是抢在前面拿一点地皮,到时候高价转卖给他,那不就赚到了” 第八十三章 算计(下) “这有什么用” 哈吉不喜欢科索伊男爵夫妇,觉得这两口既没有节操又不讲感情,是最卑鄙的小人,他十分厌恶同这样的小人打交道,认为他们一点帮助都没有。 丰坦娜却笑道“科索伊男爵夫妇是小人不假,没有节操不讲感情也是真的,但他们在某些时候确实管用” “为什么”哈吉不明白了。 丰坦娜咯咯笑道“很简单,因为他们夫妇是最精明的小人,不会放过任何占便宜的机会,只要有这种机会摆在他们面前,他们才不会管这个便宜能不能占,只会想尽千方百计去占” “你想想,我将这么一个占便宜的大好机会摆在了他们面前,以他们的卑鄙和无耻会错过吗” 哈吉顿时也笑了出来“这倒是没错,那两口子只要有便宜占,吃屎、卖身都愿意,恐怕这会儿那位男爵夫人已经坐不住出门去找她那个拉皮条的绿帽老公了” 丰坦娜哈哈大笑了起来,朗声道“所以我才让你停在这里,瞧,我们的女主角来了” 随着丰坦娜的提醒,哈吉也朝车窗外看去,挂着科索伊男爵徽章的马车嘚嘚嘚的在街上飞驰而过,恐怕是那位男爵夫人正命令车夫全速前进吧 “好,我们可以走了,她果然去找他老公确认消息了”丰坦娜轻蔑地笑了一声,“他那个当市长助理的老公别的本事没有,打探消息是最拿手了,很快他就能确认这个消息是真的” 哈吉接着她的话头也笑道“然后很快就知道这是个发大财的好机会,法国大财主的羊毛不薅白不薅啊首发 丰坦娜也是噗嗤一声“那是的,以他们两口子的贪婪,绝对会全力以赴狮子大开口,而且绝对是耐心十足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哈吉又大笑了起来“那那位迪奥梅德先生可有得受了” 丰坦娜笑眯眯地回答道“可不是么走,我们去歌剧院,阿格拉蒂娜这个大嘴巴还等着我们呢” 哈吉有些好奇,问道“找阿格拉蒂娜做什么她那么胆小,就算有金山放在她面前也不会动心吧” “我知道”丰坦娜高深莫测地回答道“但是千万别小看了她的舌头,她的八卦和长舌能力在布加勒斯特可是无人出其右。你说我要是告诉她这个劲爆的秘闻,还告诉她科索伊男爵夫人正在行动,她会怎么做” 哈吉嘴角抽动了两下,对这位阿格拉蒂娜的八卦和长舌能力他是有心理阴影的,无论什么消息若是被她知道了,不出三天就会传遍布加勒斯特上流社会的所有朋友圈,其扩散能力相当于自带小广播的。 但是哈吉有一点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这个消息扩散出去呢 “很简单啊”丰坦娜哈哈大笑道,“科索伊男爵夫妇虽然足够贪婪,胆大包天,但是能量太小了,不足以抵挡那个法国公子哥背后的人,如果只有他们两口子,法国佬一句话就能让他们乖乖地将土地双手奉上。” “但是,有了他们两口子的带头示范作用,再有阿格拉蒂娜的传播力,像他们一样胆大贪婪的家伙就会闻风而动,那时候才有足够的力量给法国佬制造麻烦” 原来如此 哈吉终于明白妹妹的计划了,不得不说这十分高明,恐怕法国佬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是怎么掉坑里的,对此他很是感慨,环境果然是可以塑造人的。如果以前妹妹也有这么精明厉害,面对那个无耻的公子哥时就会处理得更加好,不至于让爸爸妈妈和哥哥妹妹一起遇害。 想到这儿哈吉的情绪突然就低落了,因为他知道妹妹变得这么厉害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的,那些代价恐怕十分高昂,不然那个天真活泼可爱的丰坦娜绝不至于变成如今这样 摇了摇头,哈吉将这些想法甩出了脑子,因为现在想这些除了自寻烦恼之外毫无意义,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守护好妹妹,一起在这个纷乱黑暗的世界相依为命。 所以他岔开了话题“那为什么要去找那位阿德里安佩特雷斯库先生呢他好像没有八卦的爱好吧” 阿德里安佩特雷斯库何止没有八卦的爱好,简直是惜言如金,平日里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老古板样子,最烦的就是那种嘴皮子跑火车的伶牙俐齿之徒,反正千万别到他跟前八卦,他不喜欢这个,会直接给你撵出去。 谁让这位阿德里安佩特雷斯库伯爵是瓦拉几亚传统乡绅地主的代表人物呢他们以自己家族古老的历史为荣,做什么事情都遵照传统一板一眼,精确得就像瑞士钟表一首发 反正这位佩特雷斯库伯爵很不好打交道,秉持着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理念的他可不是谁都能上门拜访的,哈吉记得自己的妹妹最初去拜访这位伯爵的时候,名片就被直接丢了出来,对方的门房更是很轻蔑地表示 “我们这里是伯爵府,不招待女支女小姐,请回吧” 后来,还是丰坦娜帮伯爵在俄国人面前说了好话,帮他解决了一点因为孙辈不争气带来的国际纠纷,这才让伯爵的态度好了一点。当然,也没好到哪里去,算是有资格前往他府上拜访,不过必须提前预约,否则一样会吃闭门羹。 “找那个老古板做什么呢”哈吉很讨厌佩特雷斯库伯爵,讨厌他的古板和高人一等瞧不起人的眼神,“那个老头子只会坚持他那自命清高的所谓传统,坚守所谓的贵族身段,屁用都没有” 丰坦娜摇了摇头道“不,那位伯爵虽然古板虽然执拗,虽然始终坚持他那一套所谓的传统,但并不是什么坏人,至少比布勒蒂亚努兄弟,比科索伊男爵夫妇这样的家伙好得多。” “而且正是因为他极端坚守传统,这时候才特别有用。作为瓦拉几亚最大的土地主,你觉得他会乐意看到自己的土地被别人摆上餐桌大吃大嚼么” 第八十四章 串联 丰坦娜的估计很正确,对阿德里安佩特雷斯库伯爵这样的老贵族老顽固来说土地就是命根子,要他的地就等于是要他的命。 而且这位老伯爵还一向自视甚高,瞧不起暴发户瞧不起家族底蕴不够深厚的小贵族,对他来说传统就是一切,绝不容许任何人染指和亵渎,哪怕是法国人也不行 “法国人又如何”老伯爵愤怒地拍了桌子,“五十年前他们将国王送上断头台之后,就意味着真正的贵族已经在法国灭绝了。哪里会有谋杀自己君主的贵族,他们已经忘记了贵族的荣誉以及神圣的使命,已经沦落到和那些卑贱的贱民一样下贱了” “这些无耻下贱的法国佬把自己的国家搞得乌烟瘴气还不算完,竟然还有脸跑到瓦拉几亚来嘚瑟他们就是想把瘟疫也带到我们这里来,也想毁掉我们最可宝贵的东西” “我的老朋友们,形势已经万分严峻,这些该死的法国佬竟然想打我们产业的鬼主意,竟然准备毁掉我们最丰茂的农田去搞那些乌烟瘴气的工业,我们必须有所反应,必须强烈地反对,必须让他们知道瓦拉几亚究竟是谁当家作主” 阿德里安佩特雷斯库的老朋友自然也是跟他一样的老古董,这一批人涵盖了普拉霍瓦县最保守也是地产最多的一批旧贵族,他们依赖土地生存,牢牢地把控着这个县最广袤也最丰茂的土地。 比如说普拉霍瓦河谷的土地中的绝大部分就掌控在他们手中,没有他们的点头,李骁想开发油田或者炼油厂几乎就是痴人说梦。 当然,这批人也并不是人人都像阿德里安佩特雷斯库那么强硬,因为随着新贵族的崛起,这些依赖土地生存的寄生虫是一代不如一代。 尤其是随着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成立,这批保守派因为过于保守基本上不敢也不愿意参加倒俄行动,所以如今他们在政府当中的话语权是相当低,这也是临时政府的高官们毫无心理负担就准备将普拉霍瓦河谷送给李骁的原因所在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不心疼不是。 “伯爵,话倒是没错,但是您也必须看到,现在法国人来势汹汹,临时政府那帮小崽子又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一门心思地只想讨好他们那帮小崽子本来就对我们之前冷眼旁观怨气满满,这要是再跟他们对着干,我担心” 这话阿德里安佩特雷斯库就不爱听了,他顿时怒道“有什么好怕的你们怕那些小杂种,我可不怕我的地都是祖先靠着功勋赚回来的,没道理双手奉送给别人。” “也不是这么说啦伯爵,你冷静一点,现在的情况还不明确,人家也没说要强抢不是么人家只说准备要在普拉霍瓦河谷开油田,其他什么动作都没有,这时候您就喊打喊杀容易” 阿德里安佩特雷斯库拧眉瞪眼问道“容易什么” “容易把事情搞糟。万一人家是花钱赎买呢您就算要发飙,也得等人家开价之后再拒绝吧” 阿德里安佩特雷斯库勃然大怒道“愚蠢他就算想买也得看我想不想卖我的地是坚决不卖的,给多少钱都不卖先生们,钱有多少都花得玩,但是地不一样,地是千秋万代的产业,有了地我们的子孙后代就有保障,没了地那点儿钱能挥霍多久钱一旦挥霍完了,怎么办” 这话直击灵魂深处,从某种意义上说阿德里安佩特雷斯库很有道理,钱是能花完的,但地只要还在自己手里头,每年多少都会有进项,一个是一锤子买卖,再多就算是金山也有吃空的时候,另一个虽然看似每年进项不多,但只要地球还在就有收成不是么。 对于传统的老地主来说,后者更有市场,他们虽然也喜欢钱,但是更喜欢土地,有钱之后的首选不是消费而是设法获得更多的土地。 不客气地说真心是寄生虫,对社会财富的增强没什么裨益,反而只会限制生产力的进步,毕竟他们的土地需要大量的雇工或者农奴。而且为了保证自己的收益,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拼命地剥削那些依附于他们生存的可怜人。 当然,对阿德里安佩特雷斯库来说这是天经地义的,他并不感到羞耻,甚至还振振有词地教训反对他的人 “而且等到人家开始动手的时候我们再反抗就已经迟了,因为苗头已经很明显了。你们难道没有看到人家背地里已经开始动手脚了” “动什么手脚” “法国佬做什么了” “伯爵,快说说,别卖关子了” 面对着围上来心急如焚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老伙伴”们,阿德里安佩特雷斯库有些得意和畅快。多少年没有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了。 上一次好像还是四十年前他爷爷带着他们全家拿出家产支持反土耳其运动的时候,那时候他们家族也是一呼百应风光无限。 可惜的是,从那以后就再没有那样的盛况了。土耳其被打跑了,俄国佬来了,然后生活就变得一成不变,随着爷爷和父亲的相继故去,瓦拉几亚和普拉霍瓦已经忘记了佩特雷斯库家族的伟大贡献。 “临时政府和布加勒斯特市已经商量好了,准备强迫我们低价甚至是免费卖让土地那个市长助理科索伊男爵正在四处奔走,强取豪夺,已经有不少小贵族经受不起威胁交出了土地” “这还只是第一步,等他们收拾完了那些小贵族小地主,下一步肯定就轮到我们我们必须团结起来,坚决抵制这些混蛋的胡作非为否则我们的土地、我们的家族就全完了” 阿德里安佩特雷斯库引发了轰动,贵族们人心惶惶,深恐自己的财产被强取豪夺,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他们拧成了一团。 “伯爵,你发话吧你准备怎么做,想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共同进退” 第八十五章 交易(上) 李骁的心情还是不错的,解决了丰坦娜这个小麻烦之后,布勒蒂亚努兄弟再也没试图省钱搞小花样,老老实实地送上了价值上万法郎的支票作为见面礼。 可以说,李骁这一趟出门的所有花销,在布加勒斯特就全部回本了。当然,在瓦拉几亚挣的钱他可不会还给老阴逼尼古拉叔叔,那些钱自然是放进了自家小金库备用。 “迪奥梅德先生,瓦拉几亚人民迫切地盼望着法国政府主持公道。俄国对我国的残暴统治已经是天怒人怨,只有终结这种惨无人道的暴力统治,瓦拉几亚人民才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对于扬康斯坦丁的鬼话李骁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信,不过不信是一回事,表面上的工作还是要做的。 他立刻表示“抵达布加勒斯特以来,我已经深刻感受到了瓦拉几亚人民的呼声,对于你们的悲惨处境我个人深表同情,十分愿意为了瓦拉几亚人民的福祉贡献一份力量” 扬康斯坦丁和迪米特里顿时喜出望外,费了这么大的劲他们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等某人的这句话么,如果早知道某人见钱眼开给钱就办事何必整那么些飞机啊 只不过他们高兴得有点早了,因为李骁可是很鬼机灵的,他马上又道 “不过,先生们。我必须提醒你们,法国政府现在的情况并不是特别好,因为二月份发生在巴黎的令人十分遗憾的骚乱事件,法国政府的注意力和精力暂时都放在国内,相当缺乏处理外部事务的决心和意志,想要唤起政府高层的关注和重视,需要特别有分量的人物发声才好” 迪米特里听出来了,某人这似乎是在对他们指一条明路,意思是可以代为联系大人物喽。 迪米特里正要欣然答应,他边上的扬康斯坦丁就不动声色地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立刻他就又坐了回去,一副安然若素的佛系样子。 扬康斯坦丁为什么踢迪米特里原因非常简单,他觉得李骁这是话里有话,听着好像是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但实际上更像是变相的索贿要钱。 当然,扬康斯坦丁并不是不想给钱,他只想搞清楚了再给钱,至少总得知道所谓的有分量的大人物究竟是谁吧 扬康斯坦丁陪着笑脸问道“迪奥梅德先生,您说得十分有道理。我们也十分希望能同关心瓦拉几亚民族解放和民主事业的法国朋友加强联系,但我们对这方面实在不太熟悉,还希望您多多代为引荐” 李骁呵呵笑道“好说,好说。能够为瓦拉几亚人民尽一点绵薄之力鄙人也是深感荣幸。” 说着,李骁稍稍一顿,意味深长地看着这两兄弟一眼,然后缓缓地吐出了一个人名“夏尔德拉瓦莱特侯爵,先生们,你们听说过这位尊敬绅士吗” 扬康斯坦丁和迪奥梅德对视了一眼,这个名字他们还真不太熟悉,至少是没听过的,好像不是法国政府里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不过他们也不敢明着对李骁说“抱歉,哥么没听过你提到的这位,他是ho” 李骁也知道这两兄弟可能并不知道瓦莱特侯爵是什么人,因为这位侯爵真心没有什么名气,至少现在还不那么有名,地位也不是特别显赫。 这位侯爵真正要“大放异彩”还得等几个月,大概在1848年年底,当他的好朋友路易拿破仑,也就是著名的拿破仑三世当选为法兰西第二共和国总统之后,他的地位才扶摇直上。 当然,这不是说瓦莱特现在就是个籍籍无名的小丑,实际上此时的他在法国政坛也是有影响力的,作为法国政坛“神父党”的重要人物,秉持狂热天主教思想的瓦莱特就很讨厌俄国在圣地的扩张政策,从1846年起,这位就一直在报纸上大肆攻击俄国,宣扬要用极端手段制服残暴的北极熊。 而“神父党”又一贯有操纵法国外交政策的传闻,这一系人在法国外交界可是相当的有分量。 李骁笑着解释道“瓦莱特侯爵是我国政界最虔诚的信徒,特别反感俄国在圣地问题和巴尔干问题上采取的扩张立场,强烈地支持用威慑手段迫使俄国回到理性” 扬康斯坦丁和迪米特里又对视了一眼,听某人这么一说,这个瓦莱特侯爵恐怕是个仇俄份子,如果能做通他的工作,为瓦拉几亚说话应该不是难事。 但是让他们俩犹豫的是,这位瓦莱特侯爵的分量重不重他说出去的话没人搭理也没用啊 李骁又解释道“瓦莱特侯爵是我国神父党的重要人物,在外交界影响很大” 神父党迪米特里和扬康斯坦丁还是听过的,瓦莱特如果是神父党重要人物,那自然是好办了。现在他们更关心的是,请这位侯爵帮着说话需要多少真金白银呢 “你们想要请瓦莱特侯爵自然是代价高昂,”李骁很有些得意地说道,“我估计就算你们就算拿出成箱的金子放在侯爵面前,他也不会搭理你们” “不是吧” “为什么” 迪米特里是不相信,而扬康斯坦丁则想知道原因,从这也能看出这两兄弟的层次差别。 “很简单,之前因为圣地问题,侯爵对你们这些东正教信徒很不满意,对你们的看法很恶劣” 迪米特里和扬康斯坦丁有些面面相觑,他们还真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讲真,他们虽然也有信仰,但真心算不上虔诚,实在无法理解瓦莱特侯爵的大脑回路。 这时李骁微微一笑又道“不过不要紧,家父跟瓦莱特侯爵关系还是很好的,我可以修书一封请家父代为说情。相信瓦莱特侯爵应该能明白你们和俄国人的差别。” 迪米特里和扬康斯坦丁立刻就高兴了,连连感激道“那太感谢您了迪奥梅德先生,我们代表瓦拉几亚人民感谢您的仗义相助” 李骁微微一笑,看似谦虚但实则意味深长地回答道“没什么啦鄙人一向关注瓦拉几亚人民的解放事业,而且帮助你们也有助于我个人的事业,我相信瓦拉几亚人民应该不会忘记我的付出和贡献,也愿意为我解决一些小麻烦的” 说到这儿,他微微一顿,然后很有压迫力地望着布勒蒂亚努兄弟问道“是这样的吧先生们。” 第八十六章 交易(中) 迪米特里和扬康斯坦丁都是面色一整,立刻正襟危坐,他们知道肉戏来了。他们也有点好奇李骁的小麻烦究竟是什么麻烦,是要钱吗 钱李骁自然是要的,只不过不是现在,这个当口更适合谈一些更重要的问题,而不仅仅是铜臭。 “两位都是布加勒斯特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李骁面带微笑很是平静地说道,“今后鄙人的公司扎根在瓦拉几亚,不可避免的会遇上一些麻烦,而我这个人很讨厌麻烦,不知道” 李骁还没说完,扬康斯坦丁立刻就拍着胸脯保证道“迪奥梅德先生,请您放心,您千里迢迢在瓦拉几亚最危险的时刻前来投资,这是对瓦拉几亚共和国的信任,共和国必然不会忘记您的慷慨,也必然会全力保护您的利益不受损害” 迪米特里都有些愕然了,他可没想到一向看三步走一步慎言慎行的弟弟会如此的急切,看他这副猴急的模样,他都怀疑这个扬康斯坦丁是假的了。 只不过李骁大概能明白扬康斯坦丁的心情,通过这一段的观察以及结合历史的记载,他基本搞清楚了这个家伙的性格。这就是个老奸巨猾,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不能相信,他做出的任何保证都可能反悔,除非是白纸黑字。 这家伙现在说得那么痛快那么热情,其实就是为了麻痹李骁,让李骁放心,而一旦真的出事了,那他肯定不会有说的那么痛快,反而会借此拿捏李骁让李骁跟着他的节奏走。 讲白了,这就是很龌蹉的手段,以前是他们求李骁,自然李骁可为所欲为,可一旦变成李骁求他们,那关系肯定要反过来。所以此时扬康斯坦丁才会如此的痛快,他其实就是盼着李骁的公司遇到麻烦,甚至今后没有麻烦也会主动去制造一些麻烦,借此拿捏李骁。 李骁又不傻,自然不会相信没节操的政客的空口白牙,甚至就算是白纸黑字写的东西,以这对兄弟的节操也是靠不住,所以李骁对扬康斯坦丁的表态真心没有当一回事,谁玩谁还不一定呢 “那就好,”李骁微微一笑似乎是掠过了这个话题,就在扬康斯坦丁微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忽然又道“这样的话佩里埃先生也能放心了,作为瓦拉几亚石油公司的新任董事,对此他可是万分重视” 扬康斯坦丁顿时心脏很不争气地猛跳了一下,他可真没想到瓦拉几亚总领事佩里埃竟然也上了李骁的贼船,这一下让他可是措手不及,颇有点抢劫抢到了警察叔叔头上的窘迫感。 顿时他陪着小心问道“佩里埃先生辞去公职了吗” 李骁呵呵一笑道“没有,佩里埃先生和他的部分同事十分看好瓦拉几亚石油公司的前景,欣然入股投资而已。而本人也十分希望有熟悉瓦拉几亚情况的可靠人士充作本公司的高级顾问,这将有助于本公司更好的开展业务,不是么” 扬康斯坦丁和迪米特里顿时冷汗就下来了,如果只有李骁一个人,哪怕是对方背景深厚,他们其实也不太怕,某人再牛逼也不过是靠着祖辈的关系,怎么都隔了一层,而且远在瓦拉几亚,就算对方是龙是虎也奈何不了他们这些地头蛇不是。 可佩里埃加入进来就完全不同了,这位可是驻瓦拉几亚总领事,比李骁的分量重得多,得罪了佩里埃,这位只要放出话来就能让他们兄弟灰头土脸,那意义完全不同 更关键的是,佩里埃加入瓦拉几亚石油公司之前一点儿风声都没有,而且某人还说了不止是佩里埃一个,还有佩里埃的同事,这就更吓人了,意味着法国驻瓦拉几亚总领事馆已经完全站在了李骁这边,得罪李骁伤害李骁的利益就是伤害他们的利益,那会有什么后果 扬康斯坦丁可没胆子跟法国正牌外交官玩这种小心眼,那是找死。更何况某人现在揭开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天知道这个瓦拉几亚石油公司里还有没有其他法国高官大爷的股份,想想那位佩里埃总领事的热情,恐怕不完全是因为德佩莱尼参赞的关系,里面的水恐怕很深很深啊 顿时扬康斯坦丁看李骁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哪里是个花花公子,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好不好,不留痕迹之间就给他敲打了个透心凉,让他所有的花招和小九九都不敢施展,太牛逼了 立刻,他就更加热情更加谄媚地再次保证道“迪奥梅德先生,请您和佩里埃先生放心,我们兄弟一定竭尽全力提供一切帮助,将一切麻烦都扼杀于无形之间” 李骁轻蔑地笑了笑道“那就好我和佩里埃先生也充分信任两位,相信两位一定会是瓦拉几亚石油公司的好朋友好伙伴” 扬康斯坦丁和迪米特里立刻就眉开眼笑了,因为李骁刚才说他们是好朋友和好伙伴。尤其是后者,这让他们立刻觉得同李骁亲近了不少,而扬康斯坦丁,他立刻就想到了更多,马上问道 “迪奥梅德先生,冒昧的问一句,瓦拉几亚石油公司还接受投资吗实不相瞒我们兄弟一直对石油产业特别感兴趣,但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我们相信有您和佩里埃先生,瓦拉几亚石油公司一定能够大展宏图” 迪米特里都愣了,狐疑地望着旁边的弟弟,他搞不清楚扬康斯坦丁为啥突然想投资某人的石油公司了,之前他们不是还说过搞石油没前途吗怎么突然就变了 不过迪米特里也不是真傻,脑子里转了个弯就回过神来,石油公司什么自然是没啥搞头,但是有某人和佩里埃在,瓦拉几亚石油公司就值得拉拢,如果能入股进去,那等于同这两位也是自己人了,那不是更亲近了 顿时他也迫不及待地说道“是的,迪奥梅德先生,我们对此特别有兴趣迫切地渴望进行投资” 第八十七章 交易(下)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李骁就算再不齿布勒蒂亚努兄弟的为人也不得不承认这哥俩真的很会来事,举一反三闻弦歌而知雅意,都不用明说,稍微暗示一下他们就会很知趣了。 当然这种知趣也是有前提的,前提就是你得能死死地吃住他们,否则,别说暗示就算是明示他们也会装作看不见。 “哦两位也对石油产业有兴趣”李骁很是玩味地笑道。 迪米特里立刻回答道“是的,我们认为石油产业前景喜人,有着巨大的发展空前,可惜的是我们兄弟一直不得其门,没有合适的投资机会。” 扬康斯坦丁也道“所以希望您千万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必然全力以赴,将瓦拉几亚石油公司打造成瓦拉几亚不是整个欧洲都首屈一指的石油公司” 李骁心里头有些好笑,这哥俩还真是会演戏,说得跟真的一样似的,还什么打造成欧洲首屈一指的石油公司,真心是说得比唱得都好听啊 其实吧,真实的想法还是抱大腿,还是冲着李骁的所谓背景和佩里埃的官威去的。不过对李骁来说也是乐见其成,因为他本来的目的就是从这两兄弟身上多榨一点油水而已。而且给他们一部分所谓的股份,也能让他们能心甘情愿的卖命不是,反正他那个瓦拉几亚石油公司压根就是一个空壳,一毛钱的成本都没有,卖股份等同于空手套白狼了。 李骁笑眯眯地回答道“两位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们果然是瓦拉几亚最具开拓视野的精英,相信瓦拉几亚石油公司有你们的加盟,必然会蒸蒸日上日进斗金具体的合作事宜等我召开董事会,征求各位董事的意见之后,再给你们答复,如果他们不反对的话,相信两位很快就能得偿夙愿了” 布勒蒂亚努兄弟赶紧连连点头道谢,李骁的回答让他们愈发地确定一点瓦拉几亚石油公司的水很深,里面的董事恐怕都是法国大人物,否则某人也不需要征求他们的意见了。 这个认知使布勒蒂亚努兄弟不光没有不愉快,反而愈发地高兴起来,真要能花钱就和法国政界大佬建立联系,那他们也是决不吝啬的,因为这种关系太宝贵了,根本是有钱都买不来啊 “咱们这步棋是走对了”迪米特里喜滋滋地对扬康斯坦丁说道,“真没想到这里面的内情如此的丰富啊” 扬康斯坦丁也很是感慨“是啊,谁能想到瓦拉几亚石油公司不过是个幌子,其实是法国官僚们敛财的手套而已。” 迪米特里嘿嘿一笑道“这也很正常不是么,毕竟法国讲究什么公开透明,官儿们必须吃得斯文点儿,不能像猪猡一样将整张脸都伸进食槽里,弄个白手套大家斯斯文文像个绅士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该捞捞,既体面又实惠,岂不美哉” “哈哈,那倒是”扬康斯坦丁也哈哈大笑起来,“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要两全其美,我懂的” 说着两兄弟对视了一眼然后放声大笑了起来,好一会儿之后,迪米特里忽然问道“不过你说,那位会给我们多少股份得花多少钱” 扬康斯坦丁摸了摸下巴道“股份不会太多,毕竟法国人不可能真让我们说了算,也就是个意思,但我估计不便宜” 迪米特里点点头,然后毅然决然地说道“再贵咱们也得买,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能错过,而且必须做得漂亮点,让法国佬充分满意” 扬康斯坦丁笑道“那是当然,不过今后瓦拉几亚石油公司的事儿我们得多留心,千万不能让国内那些土鳖坏了法国佬的心情,搅和了我们的好事” 迪米特里先点了点头,然后忽然皱起了眉头,用食指扣了扣脑门,有些懊恼地说道“刚才都只顾着高兴了,都忘记跟你说了,我听到了一些风声,好像有一帮地主联合起来给临时内阁施加压力,好像是要抵制开采石油什么的” 扬康斯坦丁顿时吃了一惊,端坐起来直视着迪米特里飞快地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不早说” 迪米特里嘟囔道“我也就是听到了一点风声,好像是阿德里安佩特雷斯库那个老东西串联了一批人你知道的,那个老东西油盐不进,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扬康斯坦丁摸了摸下巴“阿德里安佩特雷斯库么到不是什么大麻烦,但这个老东西在那些乡巴佬和老古董里面还是有点面子的,不能掉以轻心,你去跟他聊聊,让他识时务一点” 迪米特里立刻就答应了,因为他压根就没太把阿德里安佩特雷斯库当一回事,毕竟这位老伯爵已经是过去式,对瓦拉几亚上层的影响力很有限,对这种老古董他自然是看不起的,就算你丫祖上再阔绰又如何,还不是明日黄花。 于是乎转过天来,迪米特里就趾高气昂的杀到了阿德里安佩特雷斯库的府上,准备好好地教育一下老头,让他乖乖听话。 只不过让迪米特里没有想到的是,老头比他想象中还要顽固和难搞,一言不合老头就给迪米特里骂了个狗血喷头,对于迪米特里的威胁更是不屑一顾,还放言如果迪米特里继续执迷不悟做法国人的走狗,就让他追悔莫及 “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让我追悔莫及”迪米特里愤愤地冲扬康斯坦丁抱怨道,“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还敢威胁我哈哈简直不知所谓” 扬康斯坦丁到没有他那么狂妄,面对迪米特里的抱怨和狂言他陷入了沉思,他从阿德里安佩特雷斯库不寻常的举动中读出了危险的信号,他了解那位伯爵的脾气,他不是因为那种一时激愤就莽撞行事的小屁孩,既然那位这么做了,那必然是有倚仗或者有这么做的原因 “别冲动”扬康斯坦丁如是说道“先去探探那位伯爵的虚实,现在我们最不需要的就是冲动” 第八十八章 使坏 扬康斯坦丁的感觉没有错,阿德里安佩特雷斯库确实是有底气敢跟他们叫板的,不光是来自于普拉霍瓦河谷地区地主联盟,更重要的是瓦拉几亚亲俄派,以及看布勒蒂亚努兄弟不顺眼的瓦拉几亚临时政府内部高管都很隐晦地暗示了固执老头会提供帮助。 这让阿德里安佩特雷斯库自然是信心倍增,敢摆明车马跟布勒蒂亚努兄弟放对了。否则,你真以为这个老东西是那种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么他虽然固执但真心不傻,傻乎乎的人在瓦拉几亚上流社会是没有活路的。 布勒蒂亚努兄弟很快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佩特雷斯库家族根本没有眼下这种声势好不好,这架势像是那些跟他们兄弟有仇怨的家伙都一齐冒出来借题发挥了 “不对劲,这是有人要生事就是冲着咱们来的”迪米特里也反应了过来。 扬康斯坦丁就更不用说了,探明了情况之后,他立刻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峻性,这么说吧,不管是佩特雷斯库家族还是亲俄派残余势力或者临时政府内部的政敌,单独上来他们兄弟真心是不怵的,那是有一个收拾一个。 但谁想到对方竟然采用了狼狗战术,竟然不约而同的一齐围了上来撕咬,这就有点让他们应接不暇了。 “除了他们,其他那些秃鹫有没有动作” 迪米特里苦笑道“也在蠢蠢欲动,看来我们之前是得罪了不少人,挡了不少人的路啊” 扬康斯坦丁也是一阵苦笑,福之祸兮所倚,之前他们兄弟积极地撺掇仇俄派对比贝斯库亲王开刀,赶跑了那个傀儡,固然是让他们一跃成为瓦拉几亚最顶尖的权贵。但不可避免的也得罪了一批人以及惹得某些势力眼红了。 之前他们还没发现这些人数量是如此多,现在这些家伙陡然冒出来自然是给他们吓了一跳 “不能掉以轻心”扬康斯坦丁很郑重地说道,“在眼下这个当口咱们必须稳住阵脚,既要教训那些不老实的家伙,也不能让事态继续扩大,引发更大的冲突” 迪米特里问道“你的意思是” “分而化之,各个击破”扬康斯坦丁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能拉拢的拉拢,能瓦解的瓦解,重点打击那些最强硬的死硬分子,其他的人还是用怀柔手段,尽量别引发全面的冲突” 这个方案迪米特里其实是不满意的,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兄弟俩又要从自己的蛋糕中分出一部分给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他是真心不想让这些家伙占便宜的。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扬康斯坦丁的方案是合理的,小不忍则乱大谋,眼下确实维护稳定才是第一位的。 扬康斯坦丁又道“另外,这些麻烦不要让迪奥梅德先生知道,否则他该怀疑我们的能力了,这对我们今后的合作不利” 迪米特里立刻连连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若是让法国佬知道他们连国内这点儿小事都摆不平,必然会怀疑他们的能力,毕竟法国佬唯一需要他们的地方就是摆平这些“小麻烦”的能力了。 “我立刻再多找一些良家名媛,多开宴会和舞会,让迪奥梅德先生好好休息” 扬康斯坦丁补充道“最好暂时离开布加勒斯特,去周边游玩,毕竟城里人多眼杂,难免走漏消息,布拉索夫就不错” “好,我立刻去安排一定让法国佬乐不思蜀” 很快,李骁就察觉了布勒蒂亚努兄弟的变化,迪米特里送妹纸送得实在太勤快也太豪放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厮想把他累死在床上呢 另外,这货太热情太好说话了,几乎是有求必应,不管是钱还是人真心是要什么就给什么。这就很不正常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李骁如是对安东说道,“你出去打探下,看看这对兄弟在搞什么花样” 最初安东是有些茫然的,他觉得布勒蒂亚努兄弟热情是好事,说明他们上当了真心把他们当成法国干爹了,这说明他们伪装得好啊另外被热情的招待有什么不好,哪怕是安东都觉得有点愉悦了,人心情好的时候总是特别宽容不是么。 但是当安东按照李骁的吩咐背着那对兄弟去打探消息之后,才发现这两个家伙果然是有鬼的。 “你是说他们兄弟碰到大麻烦了,正被政敌围攻” 李骁笑了,笑得不是一般的开心,好像这是天大的笑话和让他开心的好消息一样。 这让安东很是迷惑不解“长官,这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吧现在那对兄弟是帮着我们办事,有人要对付他们,对我们也不利吧” 李骁摆了摆手道“你这是错得离谱,那两个家伙是帮我们办事不假,但他们可不是我们自己人。正确的说他们是敌人才对,敌人有麻烦是好事啊” “你看看我们略施小计就让他们内讧分裂了,这难道不值得高兴么至于瓦拉几亚石油公司,它对我们真的没那么重要,我们又不是真的来开采石油的,他们俩办成了我们乐的白捡便宜占,办不成也让他们招惹了一大批敌人,按你的说法,普拉霍瓦那边的地主是恨透了他们吧” 这么一听,安东也开心了起来,可不就是这么回事么敌人内讧狗咬狗,他们当然要开心。 安东开心地说道“那我们就看着他们内讧好了” 李骁又摆了摆手道“那可不行,以那对兄弟的本事,虽然现在有点狼狈,但摆平这点儿麻烦还是做得到的。好不容易他们才内讧了,怎么能让他们停下来,我们正确地做法是扇阴风点鬼火,让他们打得更热闹一点” 李骁想了想吩咐道“你设法散播一些消息出去,就说那对兄弟已经决定将普拉霍瓦河谷的土地无偿收归国有,然后出让给瓦拉几亚石油公司。另外暗示那些八卦党那对兄弟在瓦拉几亚石油公司占有大量的股份。然后你再这么做” 第八十九章 阿列克谢归来 时间又过去了一周,这一周布加勒斯特可是真热闹,完全没有因为李骁跟着迪米特里去布拉索夫游览而消停,哪怕是李骁走了瓦拉几亚石油公司留下的“传说”也让布加勒斯特变得一地鸡毛。 各种关于布勒蒂亚努兄弟的小道消息在坊间流传,有的说他们将瓦拉几亚的土地拱手送给法国人是名副其实的“瓦奸”,还有阴谋论说普拉霍瓦河谷根本就没有石油,整件事就是他们兄弟一手策划的骗局,就是借着瓦拉几亚石油公司的名头套取土地,准备一毛不拔地就获得大量的良田。 反正种种神奇的说法让布勒蒂亚努兄弟站在了风口浪尖上,他们以前得罪过的各路仇敌纷纷开始落井下石,开始痛打落水狗。 “哈哈,那两个家伙绝对没有想到,我随随便便略施小计,就让他们焦头烂额了” 丰坦娜发出一阵银铃般的悦耳笑声,这种情况可真心是不多见,更多的时候她总是蹙眉沉思,一副不痛快的样子。 像这样的笑容几乎只会出现在阿列克谢面前了,也只有阿列克谢能让她像个正常的女人一样变得有活力。 阿列克谢终于回到了布加勒斯特,这一走就将近是半个月,路上也并不是一帆风顺,再加上忧虑甚多,他明显要比走之前显得憔悴。 原因也很简单啦。国际形势真心有些诡谲,对俄国并不友好。整个欧洲几乎都爆发了革命,法国已经改天换日重新变成了共和国,普鲁士也被迫召开立宪会议准备君主立宪,奥地利更是不用说已经举国骚动有四分五裂的迹象。 唯一能暂时保持稳定只剩下英国和俄罗斯。但英国的稳定和俄罗斯的稳定完全是两回事,英国人是稳坐钓鱼台基本不担心骚乱会传到英伦三岛,而俄罗斯则是全身紧绷神经紧张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应付危机的架势。 在波兰已经出现了暴动的苗头,擦脚布们随时都可能揭竿而起,而俄国腹地自由主义者也在蠢蠢欲动,整个就是一副山雨欲来的景象。 阿列克谢虽然同情革命也倾向于改革,但爱国始终在他心中是第一位的。他希望俄国通过改革解决那些顽疾,而不是通过一场狂风暴雨的革命重塑一切。 后者很可能让俄国国力一落千丈,让整个国家四分五裂。而现在随着神圣同盟已经乱成一锅粥,这种担心变得越来越有可能了。 可惜的是,阿列克谢对此能做的很少,他既不能劝说尼古拉一世放松铁腕让臣民们喘口气,也不能说服不堪忍受尼古拉一世残暴统治的仁人志士放弃眼前的机会继续任由宰割。他哪怕只是隐晦地提出了一点类似的建议,就变得里外不是人进退维谷。 “这到真是个好消息,”阿列克谢挤出了点笑意,很勉强地夸赞道“幸亏这边还有你,不然我真要焦头烂额了” 确实,阿列克谢这一趟很不顺利,既没能完全恢复同国内的联系,因为奥地利那边是一团糟,整个国家都宕机了,俄国驻奥地利大使馆和领事馆忙着应付那边的麻烦都是有力不逮,真心没能力帮助阿列克谢搞定瓦拉几亚这边的问题。 阿列克谢也试图走土耳其那边联络国内,但是土耳其人的立场为微妙,表面上一团和气好像很老实,但实际上却暗中制造麻烦,不断地使坏破坏阿列克谢的努力。 反正他折腾了一通,也就是通过俄国驻康斯坦察领事馆给列昂尼德和李骁写了两封信,询问他们情况和联系方式。 “情况很糟吗”丰坦娜很关心的问道。 阿列克谢苦笑了一声“也不能说有多么糟糕,总体来说不是特别理想但也没有坏到哪里去,不过就是什么事都做不成,四处碰壁罢了” 说着,阿列克谢问起了丰坦娜的状况“我听说临时政府在找你的麻烦没收了你不少产业” 丰坦娜不在意地笑了笑道“几个铺子和宅子而已,不算什么。而且也不是临时政府找我麻烦,而是几个想要拍法国佬马屁的小人在找我的麻烦,若是临时政府要收拾我,哪里会这么温柔客气,只没收点产业,他们肯定会把我关进监狱,甚至把我送上绞架都是正常的” 这话让阿列克谢陷入了沉默,他知道丰坦娜为他工作要冒多大的风险,但这个女人却几乎不提这种风险,总是无怨无悔地接受他的一切要求,不管合理还是不合理都会全力以赴地去完成。 这绝不像外界那般认为的丰坦娜就是个俄奸,就是个卖国贼,因为真正卖国贼不会做这种风险远远大于收益的蠢事,他们会更斤斤计较锱铢必较,而不是现在这种无欲无求的样子。 更何况丰坦娜的那些“收益”多半还都是他强塞过去的,如果他不给人家根本就不主动要。有这么蠢的卖国贼吗 当然,阿列克谢也隐约能猜到这是为什么,对丰坦娜的付出也很是感动,但他不太喜欢丰坦娜的这种感恩方式,他更希望丰坦娜能活得更加自己和自私一些。 “还是要注意安全,布勒蒂亚努兄弟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据我所知,这次颠覆比贝斯库亲王他们兄弟是居功甚伟,背地里出了不少力气,他们在临时政府内部的地位远比他们现在职位要高” 阿列克谢想了想问道“对了,这两兄弟为什么突然找你麻烦他们应该不至于那么爱国,要对你一个弱女子喊打喊杀吧” 丰坦娜轻蔑道“他们那是想讨好法国公子哥,准备把我送过去”说到这儿,她露出了一丝担忧和羞涩,然后道“但是没想到那个法国佬对我完全没兴趣,可能觉得我坏了他们的好事,就要教训一下我吧” 阿列克谢自然知道送过去意味着什么,这既让他心痛又让他尴尬,他愈发地觉得对不起丰坦娜了,正要试图劝说丰坦娜放弃这些正常的过日子的时候,丰坦娜突然说道 “还有那个法国公子哥很不对劲,我怀疑他身份没那么简单,很可能肩负着秘密使命” 第九十章 幸福的和倒霉的(上) 阿列克谢立刻就对法国公子哥产生了兴趣,确实,这年头没有哪个正常人尤其是法国人会千里迢迢跑到动荡不安的瓦拉几亚来开什么石油公司。 石油公司能赚几个钱而且瓦拉几亚这个政局怎么看都不稳当,投入大笔资金就不怕打水漂啊 就算再退一步说,法国人都是傻大胆,但总得考虑开采的石油怎么运出去吧瓦拉几亚本地一毛钱的工业基础都没有,没有炼油能力,而且还没有海岸口岸,出海还得从土耳其控制的康斯坦察那边走一趟。 土耳其人又不是什么好鸟,对瓦拉几亚一样是贼心不死,哪怕是迫于俄国的威胁被迫让瓦拉几亚自治了,但背地里一样是小动作不断,不断地给瓦拉几亚公国制造麻烦,怎么可能让瓦拉几亚好好发展壮大 所以怎么看就怎么觉得在瓦拉几亚开石油公司是绊了脑阔的沙雕行为,不客气地说就是有一座金山都不够祸祸的。哪个巴黎大家族会脑子抽风了让自家子弟跑这里投资,更何况相比投资工业,法国人更喜欢搞金融放债,搞短平快的来钱项目。 “你考虑得很有道理,这个所谓的法国公子哥可能有问题,其来瓦拉几亚的目的绝对不单纯,可能是为法国外交部工作的” 阿列克谢想了想又问道“你之前说法国外交部前一批特务出事了是吧可能这个所谓的公子哥就是打着投资的幌子来搞秘密活动的对了,他现在在哪里” “前一段时间我给他制造了一点小麻烦,他在瓦拉几亚的狗腿子布勒蒂亚努兄弟好像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故意给他带到布拉索夫游玩去了。” 阿列克谢终于笑了出来,他似乎是想要伸手去摸丰坦娜的脸庞,但是刚刚抬起来就立刻掩饰性地转回到摸自己的下巴。 “给我说说你是怎么给他制造小麻烦的,就我回来之后的所见所闻,那对兄弟遇到的可不仅仅是小麻烦了,几乎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丰坦娜也喜欢阿列克谢用这种轻松的语调跟他说话,这让她觉得很温馨,唯一让她有点儿失望的是阿列克谢的掩饰,她真希望阿列克谢能大胆地摸她脸庞,她很期待那种感觉,但可惜的是对方却总是半途放弃。 听明白丰坦娜的丰功伟绩之后,阿列克谢也很是高兴,他大笑道“干得漂亮法国人这可是间接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啊太好了” 丰坦娜却有点迷糊不明白阿列克谢为什么这么高兴。他不得不解释道“之前因为贝奥尔基子爵的无能导致我们在瓦拉几亚溃不成军,几乎所有的朋友都遭受了沉重打击,尤其是对我们最亲善的那些人更是丧失了信心,不客气地说,他们已经是一盘散沙了” “但是你这么一弄,利用布勒蒂亚努兄弟和法国佬的失误,让那些讨厌他们的势力摒弃前嫌携手合作,这就给了我们重新整合他们的机会,我完全可以利用这个契机重新打动他们,让他们重新站到我们这边来” 说到这儿,阿列克谢兴奋了,他一扫之前的郁闷,将胸中的那口浊气完全吐了出来,像个孩子似的一把就抱住了丰坦娜,兴奋地大喊大叫道 “我的宝贝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出格”了,立刻松开了被突然而来幸福弄得满面通红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的丰坦娜,故意咳嗽了两声掩饰尴尬 “你做得太好了,斯特拉卡小姐。现在我不得不承认您具有非凡的天赋,天生就适合做这一行” 丰坦娜其实都没注意到阿列克谢说了些什么,因为她已经被惊喜坏了,她脑子里此时此刻的念头都是 这是他第一次抱我吧 他好像还说我是他的宝贝吧 太羞人了,不过我喜欢 他的怀抱好暖和,真的好想再被多抱一会儿啊 阿列克谢也没发现丰坦娜已经心不在焉了,而是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鞋面自顾自地说道“我再去见一次科索伊男爵夫人,按照你的说法,她最近的日子应该不太好过,估计他们两口子现在也坐在了火山口上吧现在去找他们,他们应该会老实一点了” 科索伊男爵何止是不太好过,又何止是坐在了火山口。作为最早一批对普拉霍瓦河谷下手,对当地地主敲诈勒索强取豪夺的人,当布勒蒂亚努兄弟的敌人联手起来反扑的时候,科索伊男爵也作为那对兄弟的帮凶惨遭“误伤”。 面对铺天盖地的舆情,布加勒斯特市长费雷思自然是暴跳如雷,要知道他这个市长可是刚刚上任,屁股都没坐热呢忽然莫名其妙地就被临时共和国内阁的大佬指着鼻子痛骂了一顿,你说他冤不冤 当然,其实这货也不算冤枉。因为科索伊男爵胆子这么大也是因为他起到了很坏的示范作用。科索伊男爵夫人的话这位男爵并没有第一时间相信,毕竟消息的来源是丰坦娜这个并不可靠的女人,一向谨慎的科索伊男爵肯定要多方打听一下,确定了消息的真实性才敢动手。 所以当他发现自己的老板也就是费雷思其实已经在隐蔽的收刮普拉霍瓦河谷的土地时,他就知道这事儿恐怕是真的。既然上头都已经带头示范了,他怎么能不好好学习跟进呢 立刻的科索伊男爵就放开手脚开干了,他的手法就比费雷思粗糙了不少,费雷思是小心的敲诈勒索,而他则是光明正大的强取豪夺。所以他这个拉仇恨的能力比费雷思强了不止十倍。 如果没有东窗事发自然也没什么大事,可这个事儿本来就是丰坦娜挖好的坑,科索伊男爵掉进去了自然就别再想爬出来。尤其是当费雷思发现自己的手下背着自己打着自己的名头胡搞瞎搞时候,那自然是火冒三丈。 于是乎科索伊男爵的市长助理就当到了头,不光是被当即免职,还有被清算和背黑锅拖出去毙了平息民愤的可能 第九十一章 幸福的和倒霉的(下) 科索伊男爵的心情糟透了,原本好好的大发一笔横财的天赐良机眨眼之间就变成要老命的绞索,之前他强取豪夺土地时有多横现在绞索就有多紧。 从最初的暂时停职回家反省到马上免职大狱候审仅仅只用了三天,这三天他也算是尝遍了人情冷暖,知道了什么叫捧高踩低。 之前他当市长助理时轮番跪舔的好朋友大部分都没了影子,甚至还有那不少跟他称兄道弟的好哥么现在反而还想要他的命,一个个使劲的诋毁和攀咬他,要致他于死地。 当然这些也不特别让他意外,因为他这个圈子里的大部分都是这个德行,最擅长跟红顶白以及翻脸不认人,从前的他跟他那些哥么并没有丝毫区别,唯一让科索伊男爵觉得痛苦的是,怎么这回就轮到他了呢他一向是特别小心特别滑头,没道理啊 “都是你这个贪心的臭娘们给害的”站在铁栅栏里的科索伊男爵很有些气急败坏地教训着老婆“说什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什么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什么万无一失你看看,这就是万无一失么” 一边说科索伊男爵一边揪起了黑白间条的囚服向铁栅栏外的科索伊男爵夫人展示。 好吧,这挺喜感的,因为牢门外的科索伊男爵夫人比他的怨念还大“嚯嚯,这么说还都怪我喽是我逼着你去搞地皮的吗当时是谁一听说有钱赚,眼睛都绿了又是谁不听劝告,一味的往大了搞,我早就说了,别太出格,别逼得那些地主太狠呵呵,某人倒好根本不听,还放大话说什么人家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说着科索伊男爵夫人又开了嘲讽“现在土鸡瓦狗倒是在大牢外面逍遥快活,某个不可一世的大人物倒是换了身国家制服住进了把守森严的单间,哼” 科索伊男爵也是被气得够呛,他咣咣地砸着铁栅栏,咆哮道“我眼睛绿了是的,确实绿了但那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一口气就赚够钱你以为老子就喜欢给人家当孙子,就喜欢戴绿帽子,就喜欢送老婆给人家玩这些年老子受够了,就想快点赚够钱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就想过几天舒心日子,不可以么” 科索伊男爵夫人为之一愣,她确实没想到科索伊男爵是这个心思,因为对方从来就没有提起过,她只是以为男爵就是太过于贪婪忘乎所以了。 “你是说,和我和我一起离开瓦拉几亚”科索伊男爵夫人颤抖着问道。 科索伊男爵咆哮道“那还能跟谁一起离开” 讲真,这让科索伊男爵夫人有些感动,因为这样的日子她也确实受够了,没有女人喜欢嫁给无能的丈夫,没有女人喜欢被丈夫像玩物一样送来送去,那种日子简直不堪回首。 只不过,科索伊男爵夫人哪怕心软了但嘴还是够犀利的,她醋意满满地嘲讽道“那还真不一定,说不定是吉尔伯托家的三小姐,也可能是博茨瓦纳家的小风骚,对了,你养在日拉瓦别墅里的小浪蹄子也很有可能” 科索伊男爵脸上一囧,他真没想到自己的风流史科索伊男爵夫人知道得一清二楚,连日拉瓦的外宅都晓得,不过之前这女人可是一点儿嘴风都没露,一直藏在心里,啧啧,女人都是魔鬼么 他立刻辩解道“我那是逢场作戏” 科索伊男爵夫人撇撇嘴道“那你这出戏可是一幕接一幕,花样特别多,剧本特别长啊” 科索伊男爵有些恼羞成怒了,抱怨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不想办法帮忙,就知道一味的埋怨我,是不是我被绞死了你才开心,正好再去攀个新枝是吧” 顿时这两口子又是一通互相埋怨,好半天才回到正题上。 “我觉得我们这回是上当了”科索伊男爵忽然说道。 科索伊男爵夫人一愣,不明就里地问道“怎么上当了上谁的当了” 科索伊男爵恨恨道“这几天我在牢里头一直在回想,怎么就出事,还是出这么大的事了呢想来想去,我觉得咱们是上了斯特拉卡那个臭女人的恶当” 科索伊男爵皱眉问道“丰坦娜你是说” “你也觉得不对劲吧”科索伊男爵苦着脸问道,“自从我们投靠自由派后,那个女人就跟我们很疏远,怎么会突然找你还泄露给你那么重要的消息。这摆明了就是个圈套,就是用来坑咱们的” 科索伊男爵也回过味来了“对啊她说是要搞钱疏通关系,可从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个事儿,而且也没见她去搞土地这个bitch她就是故意的” 科索伊男爵苦涩道“是的,我们上当了,恐怕这就是俄国佬授意给她的,你没见这回朝布勒蒂亚努兄弟发难的人当中,不少都隐隐约约是之前的亲俄派么这就是俄国佬的反扑,他们这是在警告和教训背叛者” 科索伊男爵夫人顿时脸色变得煞白,她哆哆嗦嗦地抓住科索伊男爵的手,问道“你是说,俄国佬这是通过教训你来震慑” 科索伊男爵点点头,有些欲哭无泪,这让科索伊男爵夫人更是着急,她立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你不是死定了” 科索伊男爵想了想回答道“不一定,现在还不好说。因为布勒蒂亚努兄弟还没有输,否则我也不是下狱而是直接判刑了,这说明还有变数。另外俄国佬也不是一定要弄死我,我估摸着他们还是想先给我一个教训,然后再拉我一把,让我再为他们工作。” 科索伊男爵夫人眼泪婆娑地问道“真的吗” 科索伊男爵叹了口气道“我也不能确定。所以现在一切都要靠你了,等会儿你立刻去找斯特拉卡,去探探那个女人的口风,看看俄国人究竟是什么意思,如果他们有意思让我再为他们工作,那我就还有救否则” “否则你就死定了吗”科索伊男爵夫人又哭了出来。 科索伊男爵没好气地骂道“你就这么盼着我死么我是说否则你就立刻去找布勒蒂亚努先生,告诉他们,我有点对他们特别有用的资料,只要他们能救我出去,我就愿意交给他们” 第九十二章 不够灵活 扬康斯坦丁疲倦地坐在沙发上,这几天可是把他累坏了,各种妖魔鬼怪一股脑地冒了出来,对着他们兄弟上下其手各种攻讦,虽然其中大半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小事多了也能给人烦死不是。 反正这些天他应付各路神仙妖怪真心是受够了,这帮混蛋要么是来找麻烦的要么是来占便宜打秋风的,都忒么不是好东西尤其是那些打着党内盟友和朋友旗号上门占便宜的王八蛋,扬康斯坦丁真心是想弄死这些家伙,太忒么气人了。 更让他恼火的是,他还暂时不能跟这些王八蛋翻脸,毕竟暂时还需要他们帮着摇旗呐喊以壮声势,否则那些真正的敌人胆子会更大会更放肆。 “先生,之前科索伊男爵夫人前来拜访您,不过您还未归来,她等候了两个小时之后留下了这封信。” 扬康斯坦丁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更没有去接管家的信,因为他知道科索伊男爵夫人来找他是做什么的,无非是想托关系捞他那个拉皮条的老公呗。 扬康斯坦丁可没兴趣救一个拉皮条的,尤其是这个拉皮条的还是让他焦头烂额的间接罪人,他巴不得亲手给科索伊男爵弄死才好,要不是这个混蛋背着他胡搞瞎搞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他至于这么被动么 而且按照他之前的想法,科索伊男爵属于必然要弄死的替罪羊,眼下“民愤”实在太大了,哪怕是他都不能硬怼,只能杀一两个替罪羊化解一下“民愤”也算是给个交代,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该咋样还是咋样。 而科索伊男爵无疑是最好的那只替罪羊,本来就人所共知地参与了强取豪夺,而且地位不上不下,布加勒斯特市长助理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也能交代得过去。而且本身并不重要,没有深厚的背景,你想不牺牲他牺牲谁啊 扬康斯坦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信我就不看了,无非是些无聊的废话,今后那个女人再上门,直接就赶出去,不要理会她” 管家点了点头,不过退下之前还是提醒了一句“不过,先生。那位男爵夫人在离开之前特别强调,这封信十分重要,里面有关于布加勒斯特权贵人物的重要内幕消息。她特别强调这对您十分重要” 扬康斯坦丁陡然睁开了眼睛,一双三角眼精光焕发,就像探照灯一样让人无法直视。 “那个女人真这么说” “是的,她走之前一再强调,说万分重要绝无虚言” 扬康斯坦丁一把夺过了管家手里的信,实话实说,此时他的心情更加恶劣和糟糕了。因为他猜测信里的内容对他或者迪米特里恐怕十分不利,可能是科索伊男爵两口子掌握了他们兄弟一些见不得光的秘密,准备用那些东西当护身符 该死的臭女表子,你以为这就能吓唬老子难道你不知道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这个道理么 扬康斯坦丁是名副其实的狠角色,一边拆信一边在心里头就规划好了杀人灭口的方案,只要这真是一封勒索信,他会毫不迟疑地下令让科索伊男爵两口子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只不过让扬康斯坦丁意外的是,这封信并不是勒索他的,反而是那没节操的两口送上来的一份豪礼。 “嗯,你立刻去科索伊男爵府上请那位夫人算了” 扬康斯坦丁立刻就打消了立刻去找科索伊男爵夫人的念头,因为他知道这不太妥当。 想了想他吩咐道“你派人去费雷思市长那里,告诉他科索伊男爵暂时不要处刑。嗯,先严密地关起来,严禁任何人前往探视和接触记住,告诉费雷思,我说的是任何人,要是再出篓子,我不介意先拿他开刀” 扬康斯坦丁对费雷思这个拖后腿的猪队友是一肚子火气,要不是他办事不牢靠,走漏了消息,让科索伊男爵这样的小人也参合进来胡搞瞎搞,事情何至于如此被动。 可惜这个家伙现在还有点用,至少他这个布加勒斯特市长的位置还是挺重要的,不能立刻给他拿下,否则扬康斯坦丁之前就不仅仅是用科索伊男爵当替罪羊,这位市长也必然是另一只替罪羊。 “还有,你找人放出风声,就说布加勒斯特临时大法院已经做出了判决,将即日宣判科索伊男爵死刑。记住,一定要让那位男爵夫人清楚地知道” 不得不说扬康斯坦丁真心是个老狐狸,哪怕对科索伊男爵夫妇的豪礼十分有兴趣,他也没有选择直截了当的满足那两口子的愿望从而买下大礼包。 他做事的方式是步步为营,哪怕是最艰难的情势下也要用最小的代价达到目的,典型的一毛钱都得掰成两半花。 他就是准备通过施加心理压力继续压价,让科索伊男爵夫妇生不出讨价还价的念头,因为他觉得如果那两口子真的掌握了那种惊人的内幕,就绝不仅仅只想用来保命,贪婪总是无止境的,也许保命只是第一个条件,后面紧跟着还要荣华富贵呢 应该说扬康斯坦丁的猜测并没有错,科索伊男爵让老婆去找的可不仅仅只有他,还有丰坦娜,原因就是待价而沽。哪边给的加码高,他才会跟哪里合作。不得不说,贪念有时候真的很可怕,哪怕是危在旦夕了也不妨碍其耍小聪明。 “科索伊男爵夫人真的这么说他们掌握了不少自由派和改革派的内幕和秘密,有关键的作用” 阿列克谢皱起了眉头,倒不是他怀疑消息的真实性,那两口子都到了小命不保的时候,绝对不会拿这种东西开玩笑的,而且以他们俩钻营的机灵劲还真有可能掌握一些了不得的秘密。 讲真,阿列克谢对此很感兴趣,如果能掌握那些秘密,必然能够用来打击这些俄国的敌人,之前反俄的主要力量可就是他们。 可问题是,阿列克谢知道科索伊男爵夫妇想要交换的条件是什么,他暂时还真没有好办法和手段能保下科索伊男爵的命啊 第九十三章 普罗佩利塔 阿列克谢由衷地感到苦恼,如果他手里有更多的牌可打,肯定可以轻易地拿下科索伊男爵夫妇所掌握的秘密,但问题是他真心没有牌可打,对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他几乎毫无影响力,根本不可能将科索伊男爵从牢里放出来。 也就是说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机会溜走,这种无奈感实在太糟糕了。 不过丰坦娜有不同意见“您太老实了,我觉得您完全可以假装有办法嘛” 阿列克谢愣了,真心没想到丰坦娜会出这么个主意,假装有办法就是骗嘛。既然那位男爵夫人找上门来,就说明对方觉得他可能有办法,如果顺水推舟来个默认,是不是真的可以将那些秘密和内幕哄出来呢 阿列克谢动心了,他张了张嘴,似乎准备同意,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办法。 只见他摇了摇头道“恐怕没那么简单那两口子虽然现在着急上火,但都是人精,不可能轻易将秘密告诉我们,毕竟那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关键了” 对此丰坦娜也同意,但她依然坚持可以试一试“先试一试,接触一下,探探口风也好。就算最后不成功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么如果万一成功了呢”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丰坦娜比阿列克谢成熟得多,也更适合搞情报工作。阿列克谢还是迂腐了些,放不下那些道德和良心的牵绊,哪怕是对科索伊男爵夫妇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也不忍心欺骗。 这实在太天真太纯情了,易地而处,那对夫妇恐怕会毫无心理负担的将他玩弄于鼓掌之间。只能说搞情报必须得灵活,不能那么迂腐。 好在经过丰坦娜的反复劝说,阿列克谢终于勉强同意试一试,但他并不抱太大的希望,还如此说道“我再去联系一下弗罗林普罗佩利塔,这个家伙这次也有点动作,可能态度有些松动了,我再去做一做他的工作,他肯出力的话,就能尝试着去营救科索伊男爵了” 很显然,阿列克谢还是希望老实救人的,只不过丰坦娜对此并不抱什么指望,因为弗罗林普罗佩利塔这个布加勒斯特市警察副局长真心没什么实权,而且那一家子又最擅长两头下注,他是亲俄派,他堂兄伊戈尔普罗佩利塔则是亲英派,怎么看都靠不住。 只不过此时阿列克谢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了,因为那些真正的亲俄派在上一次政变中就已经完蛋了,也只有弗罗林普罗佩利塔这样的两面派才能幸存下来。 “斯佩兰斯基伯爵要见你” 伊戈尔普罗佩利塔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作为一个不慎坚定的亲英派以及假自由派、假改革派,他的政治立场一向多变,他并不反对同各方面的势力做接触,也不吝啬对各方面都表达善意。尤其是这个风向多变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多个朋友就多一条退路。 但是同俄国人接触他还是有较大顾虑,因为布加勒斯特和瓦拉几亚内部的主要潮流还是反俄,仇视俄国是普遍共识。这时候同俄国佬眉来眼去风险还是挺大的。 哪怕是亲自前往接触的是他那个挂着亲俄牌子的堂弟,风险也是有点不可控制的,毕竟那一位现在也在临时共和国政府当官,吃共和国的饭砸共和国的锅,这种二五仔行为很容易吸引仇恨啊 但是伊戈尔普罗佩利塔又不敢再拒绝俄国人的会面要求了,因为形势真的很莫测,之前夸下海口说全力支持瓦拉几亚民族解放运动的英国佬突然就偃旗息鼓了,许诺过的支持就连口头上的都没有兑现过。 这已经让很多人心里头打鼓了,很担心是不是被英国人给耍了。这时候再往死里得罪俄国人,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很容易被贴上极端亲英的标签。 伊戈尔普罗佩利塔不怕被贴标签,但是十分害怕被贴上极端的标签。他更希望自己家族身上的标签是模糊的,可以在任何需要的时候都摇身一变,英国人来了亲英,俄国人来了亲俄,甚至土耳其人来了也可以是土耳其人的好朋友。这才是夹缝生存之道 “那你就私下里见见他吧”伊戈尔普罗佩利塔很谨慎地建议道,“一定要隐秘,一定要小心,另外千万别答案俄国佬任何事,哪怕他们许诺给座金山也别冲动现在形势还很不好说另外见完了立刻来告诉我具体情况” 这一趟会面就像伊戈尔普罗佩利塔要求的那样,低调隐蔽而且简短,弗罗林普罗佩利塔原以为阿列克谢这是来开高价收买他的,但真正谈完了之后才发现并不完全是那么回事。 “俄国人许诺让你当布加勒斯特市长” 说心里话,伊戈尔觉得这个价码并不算高。布加勒斯特市长既不显赫也没有太大的权力,如果俄国人真的看重他这个堂弟,至少也得给个内阁大臣的位置吧 不过伊戈尔也不太在意,毕竟弗罗林现在不过是布加勒斯特警察局副局长,离市长都还差得远,俄国人也算是有诚意了。 “俄国人的要求呢” 讲心里话,这才是伊戈尔更关心的,他想通过斯佩兰斯基的要求搞清楚俄国下一步的计划,这样也能早作准备。 弗罗林露出了迷惑地表情,他有些奇怪地回答道“斯佩兰斯基伯爵要求我想办法救科索伊男爵一命,只要做得到,以后他们回来了我就是布加勒斯特市长” “科索伊男爵”伊戈尔也是一阵莫名其妙,好半天才拍着脑门问道“是不是那个拉皮条的,对了,好像是听说因为土地的事儿被下狱了吧” “是的,就是他,他以前也是帮俄国人做事的,之前是布加勒斯特市长助理。” “市长助理”伊戈尔更是惊奇了,“这么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也值得俄国佬费心斯佩兰斯基伯爵是不是疯了” 弗罗林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猥琐道“好像那位伯爵跟科索伊男爵夫人关系挺亲密的” 伊戈尔简直哭笑不得了,他抱怨道“俄国人脑子是不是有病。那个贝奥尔基子爵如此,这个斯佩兰斯基伯爵也是这样,他们难道都是靠下半身思考问题么” 顿了顿他又道“算了,这个忙似乎也不算大,没必要因此得罪俄国佬,你就卖个好,试着去救救看好了” 第九十四章 复杂 伊戈尔普罗佩利塔很快就为自己轻率地决定后悔了,因为弗罗林才刚刚试图干预科索伊男爵一案就被上头逮住一顿修理,差点就给他这个警察局副局长给免掉了。 这差点没给弗罗林吓得尿裤,因为他觉着自己实在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顶多就是侧击旁敲地为科索伊男爵说了两句好话,怎么滴连这都不允许 只能说这对堂兄弟有点悲哀,或者说是骑墙派的悲哀,骑墙派固然是可以两头讨好怎么都有活路,但同样的别人也不是傻瓜,谁是自己人谁是墙头草难道还看不出来啊就算一次看不出来,多来两回也现形了不是。 自然地,墙头草在哪里都不会被重用,都会被防着一手,所以那些特别紧要、特别重要的消息和共识绝对是最后才传达给骑墙派的,如果可以不传达甚至直接就不会传达。 这就导致了骑墙派往往在一个组织内部总是后知后觉一点儿,消息不是特别灵通,所以普罗佩利塔们完全没有意识到科索伊男爵一案的内情是什么更没有想到这已经不仅仅是土地的那点儿小事儿,而是瓦拉几亚临时政府内阁的大内斗 简而言之,这就是瓦拉几亚民族解放运动派系内部的倾轧,是自由派和改革派对保守派的一次正面宣战。自由派和改革派试图扳倒布勒蒂亚努兄弟以便沉重打击保守派以争取主动。 而普罗佩利塔们什么都没搞清楚就傻乎乎地参合了进来,不被当做保守派修理才怪。 当然,这对骑墙的堂兄弟虽然一直掩饰自己的成份,表面上跟自由派很是亲近,但他们的内心其实也确实很保守,只不过形势需要他们才伪装一下。 “自由派和改革派联手了准备掀起制宪运动和经济改革” 伊戈尔打探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都吓白了,他可真心没想到自己一头撞进这种大事里去了,要知道他能当上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教育副部长靠的可是亲善自由派的关系。这等于是傻乎乎对战友开火拥抱敌人了,不被当二五仔才怪 “这是怎么回事” 伊戈尔到没有埋怨害他担惊受怕的堂弟,毕竟以前俄国人当权的时候是弗罗林照顾他,他们家族也一向就是这么左右逢源,靠的就是家族内部的团结。 “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个该死的科索伊男爵到底卷入什么麻烦里去了” 弗罗林也是一头雾水,最初他还以为是以布勒蒂亚努兄弟为首的保守派准备清算科索伊男爵这样的亲俄份子,谁想到一眨眼又变成了瓦拉几亚内阁的乱斗,这个科索伊男爵到底是谁的人 也别怪他们兄弟挠头,因为大部分布加勒斯特贵人都看不懂政坛上上演的是哪一出,最保守的瓦拉几亚地主们对着布勒蒂亚努兄弟开火了,这像是保守派内讧了 然后一眨眼的功夫改革派和自由派就跳了出来,放肆为保守地主们摇旗呐喊唱赞歌,好像把之前一直挂在嘴边的土地改革和经济改革的宏伟蓝图忘得一干二净了。 正常人都会疑惑这究竟是什么跟什么啊 更别说普罗佩利塔兄弟还知道其中还有俄国的影子。可以说形势是更加错综复杂,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们还真是热闹啊” 阿列克谢感叹了一句,然后很是佩服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丰坦娜,只有他才知道这一切闹剧的源头就是眼前这个看上去靓丽乖巧的女人一手捣鼓出来的。 “但是形势对科索伊男爵很不利啊”阿列克谢又叹了口气。 之前弗罗林普罗佩利塔答应出手捞人的时候他还真有点期待,希望事情能够顺利,但很快弗罗林就挨了当头一棒,差点连自己都交代了。 而这也让阿列克谢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可以说完全已经失控了。连弗罗林都没办法捞人出来,他是束手无策了 丰坦娜其实并不关心科索伊男爵的死活,她在乎的只有阿列克谢一个,但阿列克谢显然很在乎科索伊男爵的秘密,所以她也只能绞尽脑汁地帮着想办法了。 “我觉得这既是坏事但同样也是好事”丰坦娜忽然说道。 “为什么” “我想这也能让科索伊男爵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普罗佩利塔兄弟这样的高官都救不了他,能够救他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阿列克谢有些糊涂了,问道“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丰坦娜笑道“当然有关系。我可以去向他暗示他想要活命难度特别大,这么大的难度下,他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必须证明他值得我们费那么大的功夫去救他是值得的” 阿列克谢立刻就明白了,这其实还是诈骗,就是通过外部的压力迫使科索伊男爵说出部分秘密来证明自身的价值。等于是白得了部分秘密。 这让阿列克谢对丰坦娜更是佩服了,他是完全没往这个方向想,只觉得形势很不利完全没希望,但丰坦娜却能从不利之中找到对自己有利的因素加以利用,应该说她比自己强多了。 “可以试试,不过要注意安全,我估计自由派和改革派因为弗罗林的关系也会盯紧科索伊男爵。” 丰坦娜笑道“这个无妨,我要见的是他老婆,才不会傻乎乎地去牢里头找他” 但事情的变化往往让人措手不及,丰坦娜很快就从科索伊男爵夫人那里获知,那位可怜的男爵被严密地看管了起来,外人一概不得探视了。 “我找弗罗林打探过了,这是扬康斯坦丁下的命令,”阿列克谢叹了口气,“看来这个家伙的鼻子比狗还灵,这个家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允许探视没道理啊” 面对阿列克谢的疑问,丰坦娜想了想很是鄙夷地回答道“恐怕扬康斯坦丁也想知道科索伊男爵掌握的秘密。这就是釜底抽薪那两口子太不是东西了,死到临头了还耍心眼搞货卖两家的把戏” 第九十五章 丰坦娜的妙计 阿列克谢也立刻反应过来了,事实的真相就是这么简单,以那两口子的狡猾和精明这么做很正常,也可以理解。换做是他也会这么搞。 可理解归理解,这并不意味阿列克谢就欣然接受。相反,这种货卖两家的把戏对买家而言是非常不厚道的,也是完全不可接受的。 更让阿列克谢难受的是,他对此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科索伊男爵和他的秘密离自己远去。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丰坦娜忽然笑了笑,“货卖两家有时候也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为什么” 丰坦娜道“如果他们只把消息告诉我们或者布勒蒂亚努兄弟中的一家,自然是不好卖高价,但却可以保证不会有人使坏。而现在,你觉得我们就会老老实实地看着他们把秘密卖给布勒蒂亚努兄弟” 阿列克谢完全想不出来他们除了眼睁睁地看着之外还能做什么。毕竟他们手里头一张能打的牌都没有,而布勒蒂亚努兄弟虽然现在有点被动,但手里头要权力有权力要人力有人力要财力也有财力,有的是牌可以打,这还怎么弄 “您实在是太老实了” 丰坦娜感叹了一句,她第一次发现阿列克谢这个在瓦拉几亚人看来万分卑鄙无耻的俄国佬是这么的单纯和朴实。完全不懂什么叫人心险恶和没节操。 他就像温室里的一株鲜花,完全没经历过自然界的狂风暴雨,不知道人可以有多坏多没下限。而丰坦娜则不一样,倒不是说她有多坏,而是这人世间最卑鄙最无耻的那些手段和面目她都见识过了,她知道人坏起来是可以坏到什么样子的,虽然她不一定也会用这些很坏的手段,但逼急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她也是会用出来自卫的。 丰坦娜忽然问道“如果是科索伊男爵夫妇遇到了我们的问题,您知道他们会怎么做吗” 阿列克谢想了想,讲心里话他有点想不出来,因为他印象中那两口子除了没节操还是没节操,所以他们大概会没节操 丰坦娜看着阿列克谢冥思苦笑的样子很好笑,因为这在她看来实在太可爱了,所以为了避免阿列克谢想秃头,她主动揭开了谜底“他们会将这个消息泄露给布勒蒂亚努兄弟的敌人” 阿列克谢先是一愣,继而是拍案叫好这个点子实在太巧妙了。可以想象一旦让布勒蒂亚努兄弟的敌人知道科索伊男爵掌握了他们见不得人的秘密,还准备卖给布勒蒂亚努兄弟,那么他们肯定要设法阻止,绝对不会束手就擒的 那时候想必乐子会更大,布勒蒂亚努兄弟和自由派以及改革派的矛盾将更加尖锐和不可调和,弄不好就是一场旷世撕逼大战。而这两帮人真的撕吧起来了不管谁赢谁输,最后对俄国都是大大的有利 这么高明的办法为什么我就想不出来呢 阿列克谢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以前在国内的时候他也被称为青年才俊,属于高智商人群,但怎么跟丰坦娜这么一比他就像个弱智的低能儿呢 阿列克谢情绪有些低落,他发现自己可能远没有国内被吹捧得那么聪明和能干,那些吹捧更多的源自他的地位和他父亲的人脉关系。排除掉这些之后,他其实很一般。 这个事实确实有点打击人,但阿列克谢的心态很好,很快他就调整好了既然不够聪明那就老老实实的向聪明人请教学习呗,可以向丰坦娜学,也可以向李骁和列昂尼德学,可能最终也变不到像他们一样厉害,但总比自欺欺人以为自己是天才看不清楚自己强吧 这一点就很宝贵了,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尤其是像阿列克谢这样身份地位的公子哥就更不容易做到。而他却能够去做,长此以往必然也不是吴下阿蒙。 随着科索伊男爵的这么一搅和,布加勒斯特的局势变得更加诡谲了。自由派和改革派仿佛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狗,张牙舞爪地就朝扬康斯坦丁咬过去,猝不及防之下,让扬康斯坦丁还真吃了不小的亏,只不过他的道行可不止那么一点点,历史上家族两代人能够把持罗马尼亚政坛屹立不倒,肯定不是三脚猫。 扬康斯坦丁愣愣地朝费雷思问道“那个拉皮条的还不肯开口么” 作为布加勒斯特市长,费雷思最近日子是相当不好过,自由派和改革派的炮火虽然大部分是对准布勒蒂亚努兄弟去的,但主子的日子不好过奴才又能好过吗 他虽然也不算是布勒蒂亚努兄弟的奴才,但也是靠着他们兄弟才能坐稳市长宝座。之前已经掉过链子了,如果再让“老板”不高兴,真的会被炒鱿鱼啊 要是没有布勒蒂亚努兄弟的支持,他这个市长恐怕一天都当不下去,而且之前又因为土地的事狠狠地得罪了那些地主老财,若是他没了这个官儿,那帮家伙恐怕会很乐意痛打落水狗吧 一想到这儿,费雷思就打了个寒颤,他可是知道那些地主老财有多狠毒,他们把土地看得跟命一样重要。而他显然是在打地主老财命的主意,所以 费雷思都不敢往下想了,很显然他绝对会小命不保,那些家伙会很愉快地对他动用私刑,或者干脆找亡命之徒做掉他全家。 “先生。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费雷思一边用手绢擦汗,一边保证道“那个家伙就算嘴巴上了锁,我也能给他撬开” 只不过扬康斯坦丁却并不看好他,只是淡淡地反问道“那你准备怎么撬继续用刑么你已经拷打了三天,那个家伙有开口” 费雷思为之无语,因为他也想不出一向贪生怕死胆小如鼠的科索伊男爵怎么突然就变成硬汉了,各种肉刑轮番上阵都打不开他的嘴,这厮难道是铁打的 想了想,他忽然灵机一动说道“要不我把他老婆也抓进来,那小子恐怕就是以为他老婆能在外面想办法,所以就硬撑着不开口,只要断了他这个念想” 他还没说完,扬康斯坦丁就没好气地给他打断了“这还要你提醒么三天前我就派人去抓他老婆了,但是晚了,人家早跑了” 说着,他万分烦躁地教训道“以后做事之前多动动脑子,那玩意儿安在你脖子上不止是为了吃饭的,现在你给我看好了科索伊男爵,不管什么人来要人都不准放,其他的事儿我去办” 第九十六章 反省 扬康斯坦丁烦透了,手下的人实在太不给力,尽给他捅娄子,之前征地如此,科索伊男爵的破事也是如此,每每出错每每造成他被动,现在他实在不敢再把紧要的事情交给手下的废物去办了,否则他不真心不敢保证后面还要出什么幺蛾子。 当然,扬康斯坦丁也在反省。是的,事情总出岔子,固然是手下人太废物,但他自己也是要承担干系的。 首先就是轻敌大意了,自从赶跑了俄国佬之后,他们兄弟的心态就发生了变化,再也没有之前那么谨小慎微了。很多事情都嫌麻烦不愿意亲力亲为,然后就是马虎大意,以为瓦拉几亚再也没人能给他们制造威胁了。 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俄国人固然可怕,但国内那些政敌也不可小觑,尤其是那些极端偏激的自由派和改革派,已经将他们兄弟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这让扬康斯坦丁有点受伤,因为他在公众面前表现出的政治立场虽然不能说特别进步,但也绝不是特别保守,哪怕他确实是特别保守,但那是心里头想的,嘴上说的另一种调调。 之前扬康斯坦丁觉得自己和自由派、改革派关系还算可以,大家可以心平气和地交流,甚至为了拉拢他们一起对付俄国佬,他还做了不少工作,说服那些极端保守派向他们做出让步。 可这次,极端自由派和改革派竟然还将矛头对准了他,憋着要弄死他。这让扬康斯坦丁有种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挫折感。 他开始反省,暗暗地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弄死这些该死的自由派和改革派,再也不给他们一点儿好脸色,让他们知道马王爷究竟有几只眼。 当然,这是以后,暂时他还不敢,因为暂时朝他发难的还是极端自由派和改革派,这一派在自由派和改革派中力量不算强大,更多的自由派和改革派选择是冷眼旁观,不宜扩大打击面招惹更多的敌人。 其次么,扬康斯坦丁觉得不光是需要警惕极端自由派和改革派,对保守派内部的那些敌人也不能掉以轻心。这回之所以如此的被动,给他打击最多的其实还是来自保守派内部。 这些所谓的自己人对他们两兄弟可是真狠,真心是刀刀见红,就是奔着要他们命来的。这真是应了那句话同行才是赤果果的仇恨 这些混蛋绝对是眼红他们兄弟的权力地位准备搞死他们抢班夺权了。而扬康斯坦丁觉得自己之前对他们实在太过于大意了,现在看来攘外必先安内,要想稳稳地坐稳位置,首先就得弄死一批这种二五仔。 扬康斯坦丁决定了,下一步重点打击这些混蛋,先搞死他们在说,免得自己在做正事的时候老被拖后腿 最后,扬康斯坦丁也进行了一番深度地审视,他觉得这一段时间的走背字原因不可能是派系内部和派系外部的敌人突然携手合作,这两拨人根本尿不到一块儿去,没可能摒弃前嫌携手合作。 所以肯定是有什么人或者什么势力将这两派人利用或者整合了起来,否则根本解释不了已经发生的那些被动。而这些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最可怕的,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或者势力呢 扬康斯坦丁首先就想到了瓦拉几亚亲俄派。虽说这一系人马遭遇了滑铁卢,被收拾得很惨,在瓦拉几亚几乎没有发声的机会了。但也必须承认俄国在瓦拉几亚经营的这几十年很是培养了一大批亲俄派和隐性亲俄派。 尤其是后者,很有可能在上一次政变之后逃过了清算和打击,而现在正在悄悄地活动。 想到这儿,扬康斯坦丁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人丰坦娜 他可是知道丰坦娜是为俄国人服务的,虽然在上次推翻比贝斯库亲王的政变中,这个女人摆出一副事不关己无所谓的态度,继而逃过了后面的清算,但她之前可是俄国的狗腿。 而且这个女人和各方面的势力都有牵连和关系,算得上是长袖善舞,不管是自由派、改革派、保守派里面都有大把的猪哥垂涎她的美色,一直在对她大献殷勤。 如果有人能够将势不两立的自由派、改革派和保守派串联起来对他们兄弟发难,那丰坦娜绝对是其中嫌疑较大的那一个。 再联想到之前一段时间他们兄弟可是对其施加了不少压力,还没收了她不少财产,这个女人有心报复完全是可能的,而且谁敢保证她现在不是继续在为俄国人服务呢 扬康斯坦丁顿时冒了一身冷汗,他忽然想起了科索伊男爵夫人似乎跟丰坦娜关系很好,以前都是俄国人的狗腿,不排除那位男爵夫人会找丰坦娜求救。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个女人恐怕也知道了科索伊男爵掌握了不得了的秘密。 扬康斯坦丁再也坐不住了,他先是狠狠地拍了拍铃铛呼叫管家,然后不等管家上来就径直冲了出去寻找,差点跟对方撞了一个满怀。 “立刻派人去盯着斯特拉卡,对就是丰坦娜斯特拉卡”扬康斯坦丁暴躁地命令道“我要知道她最近都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甚至跟谁说话、跟谁吃饭、跟谁睡觉以及睡了几回都要一清二楚” 交代完管家扬康斯坦丁又陷入了沉思,因为他觉得丰坦娜虽然嫌疑很大,但也不敢说她一定就是幕后黑手,只能先盯着。而且他暂时还有大麻烦亟待解决科索伊男爵这个大麻烦很不好弄啊 而关于这个大麻烦就是扬康斯坦丁最深度的反省所在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铁公鸡个性有问题了。其实这回他完全可以避免被动,甚至可以占据绝对主动的,如果一开始他就大方的答应了科索伊男爵的要求,现在恐怕焦头烂额的就是他的政敌了。 正是因为吝啬的个性,让他下意识的想要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收获,才让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在联想到最初去见李骁的情况,也是如此 难道我真的错了 扬康斯坦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第九十七章 狠招 扬康斯坦丁意识到了他性格或者说观念上的重大缺陷,容易因小失大。但说实话,这已经晚了。如果他不那么鸡贼,这会儿断不至于如此被动。 有多被动呢被动到就算科索伊男爵乖乖开口将秘密告诉他,他也很难改变被动挨打的局面了。 原因非常简单,科索伊男爵掌握了某些秘密已经被他的敌人们知觉了,很显然他们会立刻去处理掉那个秘密所带来的麻烦,就算一时处理不干净,也会加强戒备做好相应的防范准备。 如此一来,这个秘密带来的效益不可避免的要打折扣,如今还能剩下几成威力实在不好说。 这还是建立在科索伊男爵乖乖就范老实开口的基础上,只不过暂时看来,除非扬康斯坦丁完全满足他的要求,他基本不会开口。 那扬康斯坦丁会满足科索伊男爵的要求吗有难度,倒不是说他舍不得,而是眼下的局势使科索伊男爵所掌握的秘密变得有点鸡肋了。花费高昂的代价买一个威力不足的秘密,实在让扬康斯坦丁觉得有点纠结和蛋疼。 这就是铁公鸡的悲哀所在,有些东西真心是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 更何况现在科索伊男爵还不见得会愿意开口,毕竟他恐怕已经知道了自己暴露的事,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成为某些秘密黑幕源头的眼中钉肉中刺,秘密地将消息卖给扬康斯坦丁是一回事,而公然卖出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科索伊男爵必须考虑秘密黑幕源头潜在的报复,这些大人物就算干不过布勒蒂亚努兄弟,还解决不了他这个小卒子吗尤其是知道是他坏了好事之后,必然要报复的。 所以科索伊男爵就必须多掂量一下了,暂时看来,就算他不开口,扬康斯坦丁顶多也就是严刑拷打让他受点皮肉之苦,但生命危险是没有的。 而一旦此时他开口了,那就等于是选择站队,站在了扬康斯坦丁这边,就等于是将自己置身于扬康斯坦丁敌人的打击报复之中,为了杀鸡儆猴也为了消灭他这个污点证人,那帮人肯定会手段尽出用尽千方百计搞死他 像科索伊男爵这种聪明人,肯定要多考虑多看看,一旦押错了宝,真心是没有后悔药可吃 所以此时,恐怕他宁愿再受一段皮肉之苦,也不敢轻易开口,至少他得看看究竟是布勒蒂亚努兄弟势力大还是他们兄弟的敌人更加牛逼。 而这就让扬康斯坦丁愈发地蛋疼了,几乎是生生的让自己处在了这么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地位,想让科索伊男爵开口是难于上青天,不光是要付出巨大代价,还得让科索伊男爵看看他们兄弟有多牛逼,你说糟心不糟心。 而这也是他没有让费雷思继续撬科索伊男爵嘴巴的原因所在,因为他知道不给力的费雷思搞不定的,万一再出点闪失用刑过量给科索伊男爵玩死了,那他上哪哭去 为今之计,只能暂时隔绝那位男爵同外界的交流,晾他一段时间。一方面是让这货单独清醒清醒想想清楚,另一方面也是一种心理攻势,故意无视他,营造出一种底气十足完全不在乎他的秘密的气场。如此,这样的小滑头才会着急,才会乱了方寸,才会乖乖合作。 而且隔绝科索伊男爵同外界的接触还有一重好处。就是打草惊蛇,想必现在对科索伊男爵感兴趣的人要么是秘密牵涉者,要么就是那些暗中活动企图对付他们兄弟的黑手。 不管是谁,这帮人肯定都特别关心科索伊男爵的状况,会千方百计地想搞清楚科索伊男爵有没有开口。尤其是发现在科索伊男爵被他藏起来之后,会更积极地打探跟男爵有关的消息。如此一来,这些家伙就会现形。 扬康斯坦丁可是烦透了前一段时间敌暗我明的状况,每每让他应接不暇,挨了打都不知道敌人在哪。现在是时候将他们吓出来看看样子了。 当然,仅仅是这些还不足以改变被动的局面。真正要改变被动挨打的局面,还得主动出击,得自己带着这些混蛋的节奏走了 怎么主动出击呢扬康斯坦丁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但他也是名副其实的狠角色,狠起来的时候真心是让人害怕特别好的办法可能没有,但特别狠的绝对有 扬康斯坦丁冲费雷思市长问道“阿德里安佩特雷斯库伯爵是那些老东西的带头人是吧” “是的,他们还搞了一个普拉霍瓦保护协会,推举那位伯爵当了会长” 扬康斯坦丁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招来了管家吩咐道“你去告诉奥塔门迪,让他去做掉阿德里安佩特雷斯库伯爵和那个什么狗屁协会的头头,对了一定要公开下手,一定要让路人皆知,要动静大点,最好多死几个人” 费雷思惊呆了,他可没想到扬康斯坦丁会这么搞,这手段是不是太过了,而且那位伯爵眼下正是人气最高拥趸众多的时候,这时候搞死他会不会进一步刺激那些地主,让他们更加抱团 “哼抱团”扬康斯坦丁很是轻蔑地表示不屑,“你太高看那些家伙了。那些乡巴佬一向是欺软怕硬,你越是退让他们越是来劲,对付他们得强硬得来狠的” 一边说扬康斯坦丁一边做了一个握拳的手势“得用铁血手段震慑他们,让他们知道跟我们作对真的会死人,而且会死很多人,那时候他们才会知道土地和老命究竟哪个更重要了” 费雷思依然很是不安地问道“可是那些自由派和改革派” 扬康斯坦丁又笑了,笑得前仰后合了“你以为那些自由派和改革派真的在乎那些地主告诉你,他们巴不得这些地主死光光了才好,正好把宝贵的土地空出来他们求之不得呢” 说着扬康斯坦丁很随意地摆了摆手道“而且就算他们知道是我差人干的又怎么样除了喊几句谴责我的口号,除了流几滴鳄鱼的眼泪,他们还能做什么放心吧,我的朋友,等着看戏就好” 第九十八章 心情愉悦的佩特雷斯库 阿德里安佩特雷斯库伯爵心情很好,这一点连他的私人秘书塞特雷斯就很有发言权。他已经为伯爵服务了二十年,知晓这位伯爵的一切微表情,他的任何一个小动作所代表的意义塞特雷斯都一清二楚。 正是因为知晓雇主的脾性,塞特雷斯才能一直为伯爵服务,而在他之前这个固执执拗古怪的老头子已经换过超过三十个私人秘书,几乎每个月一换,没有人能让他满意。 佩特雷斯库伯爵很不好伺候吗对塞特雷斯来说既是也不是,你没有摸透他的心思自然觉得难以伺候,但如果你搞清楚了伯爵的性格,那对付起来就很简单。 就比如现在,塞特雷斯就知道伯爵心情之所以这么好,完全是因为他享受到了近十年来少有的受重视所带来的尊严和威严感。 作为老牌贵族,这位伯爵对地位十分敏感,最近十年他为什么不愿意回布加勒斯特,不愿意同布加勒斯特的贵族们打交道你真以为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厌恶了布加勒斯特的喧嚣与堕落喜欢悠闲清净闲适的乡村生活想要回归大自然吗 扯淡那都是假的,是迫于无奈根本原因在于这位伯爵无法接受佩特雷斯库家族已经没落对瓦拉几亚几乎毫无影响力毫无地位的事实,他不喜欢被人称为破落户,喜欢像个众星捧月的大人物一样享受恭维和吹捧。 这位伯爵很虚荣的,喜欢被人尊敬,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而之前,他自以为荣的家族传统和历史都被人当做了垃圾,完全不屑一顾。甚至大批新兴商人土豪都比他受欢迎,他是实在受不了这一切才躲回乡下当隐士的。 而现在当老伯爵又一次成为众人心目中的焦点,再次成为核心人物,你说他心情能不愉悦么 哪怕是佩特雷斯库伯爵依然板着一张脸,但塞特雷斯也能听到他的心声爽啊舒畅 当然,对此他其实也有点暗爽的,作为另一个真正的破落贵族,塞特雷斯虽然有个男爵的头衔,但是家里真心是穷困,他老子只有百十亩薄地,养活五个儿子三个女儿真心就够头秃的。这种窘况下还要维持所谓的贵族尊严和体面,那真心是秃上加秃。 幸亏是塞特雷斯人机灵而且脑子活泛,最关键是没有他老子那么古板,始终坚持身段,不肯为五斗米折腰。他成年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放弃身段去应聘阿德里安佩特雷斯库私人秘书一职,靠着贵族的头衔、察言观色的眼力劲以及谙熟老派贵族礼仪,他顺利地赢得了伯爵的欢心,然后一干就是二十年。 这二十年来,他从一个有毛青年变成了油腻地中海大叔,让祖传的百十亩薄地变成了千十亩良田,让小日子越过越红火,讲心里话,他也是暗暗有些得意,觉得已经将阿德里安佩特雷斯库伯爵琢磨透了,如果再让他干十年二十年,估计还能让家业再翻一番,啧啧,美滋滋啊美滋滋 所以此时坐在马车中的主仆二人心情都很是不错,所以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当他们走出马车跨进普拉霍瓦保护协会大门的那一刻,一道寒冰一样的目光已经牢牢地锁定了他们。 “会长,您来了今天您还是这么精神可是比我们这些年轻人都强,我若是到您这个年纪有您一半的精神头,那就该暗自欢喜了” 佩特雷斯库矜持地点了点头,笑道“安德赛斯先生,您就不要恭维我这个老头子了,我现在是勉力而为,毕竟大家都信任我,将责任压在我肩上,我就得对得起大家的信任,努力地履行责任,谁让我这个人就是这个脾气,哎,劳碌命,没办法的。” 安德赛斯自然又是一通恭维,很是谄媚地将佩特雷斯库迎了进去,实话实说,半个月前他对老头可不是这个态度,作为本地的大商人以及普拉霍瓦县县长,他很是看不起固步自封日渐没落的佩特雷斯库家族,觉得佩特雷斯库伯爵真心没卵用,是个老糊涂。 让他态度大变的原因非常简单,布加勒斯特的大人物突然就很欣赏佩特雷斯库了,称赞他是普拉霍瓦县杰出乡绅,是先进代表人物,就差没给老伯爵捧成英雄典范了。 上头喜欢老伯爵,跟着自由派混的安德赛斯自然也要全力跟上,反正他这种商人根本就没什么节操,跪舔什么是习以为常,舔谁不是舔,佩特雷斯库这种老梆子舔起来至少还没有布加勒斯特的大爷们那么费劲。 这老头只要说两句好话就飘飘然,布加勒斯特的大爷可是既要听好话还要拿真金白银的。不花钱就能舔好的事情,安德赛斯是一万个开心情愿。 “过一会儿,贝雷斯特子爵和比内斯伯爵才能到,他们有事要稍微耽搁一下,还请您海涵” 贝雷斯特子爵和比内斯伯爵是佩特雷斯库的老相识老对头了,他们三家是普拉霍瓦县最大的地主,几乎占据了整个县土地的50,所以普拉霍瓦护保护委员会成立之后,佩特雷斯库成为了会长,那两位则是副会长。 不过这三人的关系可不算好,当年三个家族为了争夺土地就打出狗脑子,现在哪怕暂时因为利益一致对外,内部一样也不和睦。那两人是很不服气佩特雷斯库当会长,几乎凡事都要跟佩特雷斯库别矛头,哪怕就是开会也得故意拿捏一下,迟到什么都是基操了。 “行” 不过谁让佩特雷斯库心情愉悦呢他觉得会长怎么的也得有点雅量,没必要跟几个副职一般见识,宰相肚里能撑船嘛 “反正他们是大忙人么”当然该挖苦讽刺的他也不会嘴软“听说伯爵大人和子爵大人前天为了一个女人打起来了这真是操劳啊” 安德赛斯有点尴尬,贵族争风吃醋倒是没什么,问题是这两位争风的对象是另一位刚丧夫的贵族夫人就有点那啥了,说出去实在不好听。所以他只能岔开话题道 “伯爵听说有人给你寄恐吓信了” 第九十九章 行刺 说到被人寄恐吓信阿德里安佩特雷斯库就是又惊又怒,他立刻义愤填膺地控诉道 “这些卑鄙的小人也只有这种龌蹉的手段了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卑鄙的企图已经被我揭穿,为了达到他们卑劣的目的,他们就指望通过恐吓和威胁的手段迫使我退缩” “但是他们绝对想不到,这种不入流的鬼伎俩怎么能吓得倒一个真正的绅士,一个全心全意为国家做贡献的贤达” “没有什么能吓得倒我,也没有什么能让我退缩自从我决定第一个站出来揭穿这些卑鄙小人的阴谋企图之后,我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我阿德里安瓦雷拉佩特雷斯库伯爵,杰出的佩特雷斯库家族的第十三代子孙,就站在这里,直到取得胜利为之” 这番控诉和即兴发言很慷慨激昂,很有气势,尤其是配合佩特雷斯库伯爵那呲牙咧嘴、吹胡子瞪眼和手舞足蹈的肢体语言,更能让人觉得老头坚不可摧不可战胜。 只不过 只不过坐在伯爵旁边的塞特雷斯却在心中很是不屑的撇了撇嘴,因为只有他知道伯爵接到那封恐吓信时的真实情绪,那就是惶恐不安 是的,佩特雷斯库伯爵被吓坏了,几乎都不敢碰那封恐吓信,像个受惊的兔子似的将自己反锁在了书房里,然后关好窗户拉上窗帘,从枪柜里取出了一只老式枪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引来他黑洞洞的枪口。 那几天他差点误杀了自己的老管家,射烂了不少珍贵的古董家具,感谢上帝老东西年纪大了,笨重的火器在他手里头摇摇晃晃,不然真要弄出几条人命。 好在随着时间的流逝,寄恐吓信的人并没有采取行动,而且普拉霍瓦县也给老头派来了十个全副武装的国民自卫军充当保镖,这才让老头那颗惊惧的心脏重新稳定下来。 否则,塞特雷斯怀疑老头很有可能逃到特兰西瓦尼亚的姐姐家避难,因为他真的吓坏了。 “您说得实在太好了,伯爵我们的国家就是需要您这样无畏的勇士,也只有您这样无畏的勇士才能守护我们伟大的祖国。请容许我向您致以崇高的敬意” 别看安德赛斯毕恭毕敬地向佩特雷斯库鞠躬表示敬意,好像是在膜拜偶像,但实际上他跟塞特雷斯的感觉差不多,并不觉得老头有什么伟大的。 原因也很简单,整个协会收到了恐吓信的又不止佩特雷斯库伯爵一个人,几乎每个重要的成员都收到了恐吓信,包括他这个常务副会长也收到了。 大家有担心害怕吗自然是有的,但是像佩特雷斯库伯爵这么怂的绝对是绝无仅有,如果不是县里批了十个国民自卫军充作保镖,这位慷慨激昂伯爵现在还躲在自家书房里面瑟瑟发抖,根本不肯来主持协会的会议呢 “安德赛斯先生,对于这些卑劣之徒有消息了吗有揪住他们的狐狸尾巴吗” 佩特雷斯库可是知道从来没有千日防贼的,那太被动了,想要确保老命的安全,只有将那些“毛贼”揪出来解决掉,那才彻底的安心不是。 安德赛斯在心里头撇了撇嘴道“我们正在全力侦察,已经派出了精干人手搜捕这些家伙,但是这些毛贼很狡猾,没有留下多少蛛丝马迹,所以请您稍安勿躁,我已经将其列为本县的第一要务,肯定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的。” 这话可不能让佩特雷斯库伯爵安心,不过他也知道这种事情没有那么迅速,以瓦拉几亚警察们的正常水平,抓不到人才是正常的。他也就是问问希望有奇迹而已。 “那布加勒斯特有什么最新的消息吗” 相比追踪毛贼,佩特雷斯库伯爵更关心布加勒斯特的情况,毕竟毛贼的老板是布加勒斯特的布勒蒂亚努兄弟,只要扳倒了这对兄弟,那几个毛贼自然也是树倒猢狲散成不了气候。与其跟几个难觅踪迹的小毛贼玩捉迷藏,还不如擒贼先擒王 只不过老头又一次失望了,因为安德赛斯告诉他“现在那对兄弟已经引起了朝野的广泛愤慨,对于他们的胡作非为人们已经忍无可忍越来越多富有正义感的人们已经联合起来,正在积极地努力相信很快他们就要伏法了” 好吧,这番话连塞特雷斯都不相信,通篇词汇翻译过来就是那两位还活得好好的,我们还在继续努力。 佩特雷斯库在心里头叹了口气,讲心里话他已经有些后悔了,最初有布加勒斯特的贵人们支持他们的护地行动的时候,他是很高兴很期待的,以为很快就能扳倒布勒蒂亚努兄弟。 谁想到前后折腾了快20天了,人家依然在布加勒斯特活得有滋有味,反倒是他们这些在普拉霍瓦自己家里的人被吓得够呛,这实在是太坑爹了。 如果再给佩特雷斯库伯爵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一定不淌这滩浑水,这倒霉的破事还是让那些小地主趟雷吧,像他们这些金贵的人还是只适合幕后指挥。 就在佩特雷斯库伯爵在心里头唉声叹气的时候,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嚷嚷声,好像是贝雷斯特子爵和比内斯伯爵这两个二百五当街闹起来了。 佩特雷斯库伯爵一想到自家的小伙伴是这两个猪队友的时候,又是一阵悲哀,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两个蠢货居然还有心情为了一个四处卖弄风情给老公戴绿帽活活气死了老公的女表子争风吃醋,简直是丢人之极 “太可耻了简直不像个贵族” 佩特雷斯库伯爵很是鄙夷的教训了一句,然后径直走向阳台,他想要看个清楚,毕竟那两个货可是他们家族的死敌,看他们当街丢人现眼出洋相也是一种享受不是。 佩特雷斯库伯爵迫不及待地蹿到了阳台上,那矫健的步伐真心让安德赛斯叹为观止,当然县长本人也不慢,毕竟这种笑话也不是天天都有得看,他也想瞧个清楚。 不过就在佩特雷斯库伯爵刚刚走到阳台上伸脖子向楼下望去的时候,意外突然发生了,人群里突然冲出了几个裹着大衣看不见头脸的汉子,他们从大衣中抽出短管卡宾枪朝着像两只斗鸡一样大眼瞪小眼的伯爵和子爵一通攒射。 片刻之后,这对色胚就倒在了血泊中。就在人群发出刺耳的惊叫声一片混乱的时候,凶徒们似乎还不够满足,他们快速的换上手枪朝着阳台上目瞪口呆的佩特雷斯库伯爵和安德赛斯县长又是一通开火 第一百章 震惊 布拉索夫县位于特兰西瓦尼亚高原东南部,首府是布拉索夫市,东北方向是摩尔达维亚,西边是特兰西瓦尼亚。 当然现在的特兰西瓦尼亚跟瓦拉几亚和未来的罗马尼亚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这块地现在还属于哈布斯堡家族和奥地利,更具体点说应该是属于哈布斯堡家族治下的匈牙利。 一直到一战结束,哈布斯堡家族被终结,奥匈帝国被五马分尸之后,作为对罗马尼亚加入协约国的奖励,根据特里亚农条约特兰西瓦尼亚才从匈牙利切割了出来划拨给了罗马尼亚。 当然,这还是七八十年后的事情,暂时瓦拉几亚别说垂涎特兰西瓦尼亚,连招惹奥地利的胆儿都没有。 还要注意的是布拉索夫正好位于南巴尔喀阡山北麓的盆地,从这里往南前往普拉霍瓦县以及布加勒斯特就要翻山了,等于说它是山麓上的一个隘口。 所以从地理环境上看布拉索夫就很重要了,是个衔接布加勒斯特通往摩尔达维亚、特兰西瓦尼亚的枢纽。也就是说,俄军想要从西北方向杀入瓦拉几亚攻占布加勒斯特,布拉索夫肯定是必经之地。 而这也是迪米特里邀请李骁前往游玩,某人直接一口就答应了原因所在。他对这个交通要道和枢纽的防御情况很有兴趣,虽然国内只要他搞清楚布加勒斯特一带的情况,但考虑到老阴逼尼古拉一世的尿性,这个“一带”所涵盖的范围就很不好说了,稍微积极主动点多做一手准备也是好的。 布拉索夫因为是交通枢纽的关系,商贸和手工业都很发达,经济在瓦拉几亚国内来说也是数一数二的水平,在全国来讲仅次于布加勒斯特。算是举住轻重的大城市吧 当然,这个大城市肯定要打引号,因为布拉索夫的人口真心是不算多,至少跟后世东亚怪物房的大城市没法比,鼎盛时期人口也就是三十多万,在李骁所处的这个时间段人口更少,在天朝顶多算个五线小县城的水平。 布拉索夫作为布拉索夫县的首府,其实也就是一座县城,这么叫也没啥问题,整座县城都是东欧古城风,哥特式建筑风格比比皆是。比如著名的黑教堂就位于这座城市。 “真是烧黑的”李骁略像个正经游客一样好奇地问道。 客串导游的迪米特里立刻回答道“是的,迪奥梅德先生,教堂的外壁确实是因为火灾被熏黑的那还是1689年,因为不满奥地利人的横征暴敛,愤怒的布拉索夫手工业者愤然起义惊慌失措的奥地利眼看大势已去,便下令放火烧城,试图用烈火阻挡瓦拉几亚人民的起义,后来” 其实吧,李骁对这座黑教堂的历史一清二楚,作为人形百科全书,他知道得比半吊子导游真夹带私货迪米特里详细得多。 黑教堂确实是1689年第一次被熏黑的,但这座教堂被熏黑可不仅仅是因为那一场火灾,在那之后这座特兰西瓦尼亚大区最大的天主教堂还经历了两场火灾。 而且实话实说,这座教堂并不是那么黑,外墙只是淡淡的黄褐色,跟周边的建筑相比真心是黑不到哪里去。而且请注意,这是一座天主教教堂 为什么要特别说它的天主教属性呢因为在迪米特里导游的讲述中,黑教堂好像是瓦拉几亚反抗哈布斯堡家族暴政的见证物,实际上吧哈布斯堡家族所代表的奥地利统治集团是信仰天主教的,瓦拉几亚老百姓更多的是东正教信徒。虽然大家是同一个妈分家过日子的产物,但两家真心是能打出狗脑子来的。 奥地利人烧了自家教堂跟瓦拉几亚人有毛线关系,当然1689年的火灾不止烧了一个黑教堂,只不过这座最著名的教堂不太好当做东正教的瓦拉几亚人反抗天主教的奥地利的象征吧 其实吧,在黑教堂所在的市政厅广场另一头,东正教教堂的圣尼古拉斯教堂、布拉索夫东正教大教堂就立在那里打对台。甚至这两座教堂历史比黑教堂还要久远一些,只不过没有黑教堂那超级著名的管风琴,也没有后世同名那张音乐天碟。 在李骁看来黑教堂真心是见面不如闻名,既不算高大雄伟,里面光线也真心不咋地,乌漆嘛黑的也看不出啥来,唯一让李骁比较震撼的就是管风琴的鸣奏和唱诗班的演唱了,讲心里话真心不赖。 只不过李骁对这一套东西兴趣也不是特别大,倒是从教堂出来过路叫卖的报童引起了他兴趣。 “普洛耶什蒂惨案” 李骁看着头版头条那赫然的大标题,不经意地瞥了旁边的迪米特里一眼,按照新闻的说法,昨天在普洛耶什蒂市政厅发生了一起枪击案,造成了两死两伤,真心是惨绝人寰骇人听闻。 好吧,李骁觉得这个年代的报纸编辑应该好好跟后世的震惊部小编们好好学习该怎么吸引眼球,这个标题一点都不震撼嘛再说了,才死了两个叫什么惨绝人寰,后世灯塔国搞个枪击案不是十个八个都不好意思上新闻,这种程度妥妥只能差评好不好。 不过当李骁注意到了伤亡者的头衔时,大概明白瓦拉几亚人为什么会觉得惨绝人寰了,死了一个伯爵和一个子爵,还重伤了一个伯爵和普拉霍瓦县的县长。都是大人物啊 这年头草民的命不值钱,大人物别说死伤了,掉根毛都是大事件。如今死了这么多大贵族,能不惨吗哪怕草民不觉得惨,统治者也觉得惨啊,毕竟感同身受不是么 而且今天能搞死伯爵和子爵,枪击县长,明天是不是就能搞死侯爵或者公爵,开枪扫射市长和内阁大臣了,这怎么了得必须是惨绝人寰,必须是高度重视,必须是杀一儆百才好啊 李骁忽然一笑,朝旁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很无辜的迪米特里问道“布勒蒂亚努先生,受伤的这位佩特雷斯库伯爵好像是普拉霍瓦县最大的地主死掉的贝雷斯特子爵和比内斯伯爵也是和他差不多的大地主” 第一百零一章 蔫坏 迪米特里此时的心情也是有些奇妙的,怎么个奇妙法呢可能就是惊讶、奇怪、凝重以及措手不及混为一体。 措手不及、惊讶和奇怪也是正常,因为他离开布加勒斯特的时候,形势还远没有那么糟糕,所以他想不出老弟扬康斯坦丁为啥突然放大招,大开杀戒,一下子搞死了普拉霍瓦县两个数一数二的大地主。 那两个货虽然既蠢又固执还好色,但在当地确实算是人物,贸然就给弄死有点过于莽撞了。 至于凝重,那就是他们兄弟之间的配合默契了。这么多年下来彼此都是谙熟,他很了解自己的弟弟,不是有原因的,他不可能贸然下狠手,现在这么做了很有可能就是形式需要。 虽然迪米特里想不出是什么样的形式需要,但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弟弟,因为扬康斯坦丁从来都是靠谱的。他估计应该是事发突然扬康斯坦丁还来不及通知和征求自己的意见,必须快刀斩乱麻了。很有可能向他报信的人正在半路上,耐心等待就好。 不得不说,这就是配合默契的好处了,迪米特里因为十分信任扬康斯坦丁所以能够很好的掩饰被李骁突击发问时的真实内心想法,他和淡定从容地回答道 “您了解得很正确,死伤的那几位绅士都是当地的豪绅,真是让人想不到,暴徒竟然如此凶残,胆敢当街行凶简直闻所未闻让人不可置信” 老狐狸装得还真像 李骁心里冷笑了一声,也装出一副莫名惊诧和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这样的惨剧实在让人太痛心了,我实在无法想象什么样冷血的杀手会对几位尊敬的绅士下毒手,这已经突破了文明的底线,比野蛮的土耳其蛮族还要喋血,简直是人类的耻辱” 好吧这指桑骂槐有点爽了,反正迪米特里那表情很有趣,就像便秘了个吧月一样有一肚子麻麻批又讲不出来,还得陪着笑,实在是够为难的。 只不过为难的还在后面呢李骁忽然又道“发生了这样的惨剧而且是发生在公司预定的厂址普拉霍瓦县,本公司有责任也有义务前往悼念和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布勒蒂亚努先生,我们去一趟普洛耶什蒂吧,我感觉那里更需要我们” 迪米特里差点就喷出来了,作为幕后真凶的哥哥,作为普拉霍瓦县地主们共同的敌人,这个风口浪尖他是真不想去普洛耶什蒂凑热闹,容易激怒那些老财主,万一贝雷斯特子爵和比内斯伯爵的子侄儿孙抽风了找他拼命怎么办 再说他们兄弟之所以给某人弄到外面游玩,还不是怕某人发现形势不对,觉得他们兄弟不是合格的合作者。这时候要是到了对他们兄弟沸反盈天的普洛耶什蒂,那不是全穿帮了。 “您的善良和对瓦拉几亚人民的关心爱护让我叹为观止”迪米特里装模作样地感叹道,“我相信每一个瓦拉几亚人民都会铭记您的这份情谊” “但是,鉴于当前危险的情势,去普洛耶什蒂无疑是非常危险的,有理由怀疑这必然是俄国和亲俄破坏份子的阴谋活动,为了您的人身安全,我们还是暂时留在布拉索夫更好。” 看着迪米特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李骁也觉得挺有趣,这脸皮得多厚才能这么面不改色的说谎,还什么亲俄破坏份子,他还是头一次知道姓布勒蒂亚努的竟然是亲俄破坏份子。 不过李骁真的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他立刻就换了一张面孔,好像很是惊慌失措,很是惶恐地说道“亲俄破坏份子如此猖獗吗太可怕了,布勒蒂亚努先生,我认为我们还是立刻返回布加勒斯特为好,瓦拉几亚外省太不安全了” 说着他好像自言自语一般又嘀咕了一句“普拉霍瓦的亲俄势力如此猖獗,此时建厂是不是为之过早了” 迪米特里差点没一头栽到在地上,他可没想到李骁联想力如此丰富,这逻辑关系确实没问题,但怎么听怎么坏菜啊 他只能赶紧劝解道“迪奥梅德先生,我认为现在就返回布加勒斯特并不是个好主意。就算要回去,我们也得经过普洛耶什蒂,鉴于那里的安全局势,我们还是暂且留在布拉索夫为好” “那得留到什么时候普拉霍瓦的安全局势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好转呢我可是要在那边投资建厂采油的,如果一直干耗下去,那将是巨大的损失” 李骁很是严肃地教训道“如果形势如此严峻,我只能取消之前的计划,暂时放弃在瓦拉几亚开采石油,也许立刻返回法国才是正确的决定” 这下迪米特里是真着急了,毕竟对他们兄弟来说李骁这个法国贵人十分重要,好容易才巴结上,好容易才让对方答应帮忙,如果让对方就这么逃离了瓦拉几亚,那一切不是白干了 甚至还不是白干了那么简单,之前的那些投入就不提了,光是为了某人的石油公司惹毛了一堆保守的地主老财都有够烦的,为此保守派内部都对他们兄弟很有意见,真让某人拍屁股走了,这不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迪奥梅德先生,请您不要紧张困难只是暂时的,”迪米特里赶紧劝说道“我们正在施展强有力的措施,严厉地打击这一小撮凶残的暴徒。相信很快他们就会被剿灭,绝不会影响您的计划” 迪米特里是许下好一通保证才让李骁“稍安勿躁”,稳住了李骁之后他是赶紧的走了,他得赶紧去通知扬康斯坦丁,让他赶紧处理好这个烂摊子,尽快稳定局势,否则法国爸爸就要跑了。 安东对此是有些奇怪,不明白李骁为什么要搞这么一出,对此李骁笑道“不给他们逼急了,他们怎么肯下狠手。他们不下狠手怎么给那些极端保守派逼到墙角里我们得多施加压力,让他们努力的狗咬狗,得让他们自相残杀窝里斗” 第一百零二章 缘由 其实李骁还有心里话没说出来,那就是他希望借着布勒蒂亚努兄弟的手好好收拾一下瓦拉几亚的保守地主。这些人真的是不可小视,力量非同小可,能够左右瓦拉几亚国内的大部分事务,一个个就跟土皇帝似的。 这么说吧,作为瓦拉几亚最有钱最有势力的这帮人,几乎可以一言定夺瓦拉几亚的生死。之前推翻比贝斯库亲王的政变看似是自由派和改革派冲锋陷阵,但其实政变的中坚力量其实是这些保守派地主。 这些地主大老爷已经不满足于被俄国盘剥,希望能更好的保护自己的利益,这才默许以及暗中支援了自由派和改革派闹腾。否则,就自由派和改革派那几个臭鸟蛋就能振臂一呼掀翻枪杆子在手的比贝斯库亲王 那才叫梦话好不好。 真实的情况是,这些保守地主也在给俄国使坏,这才一夜之间让瓦拉几亚变了颜色。更可怕的是,这些保守地主还将自己的真实企图隐藏得很好,表面上看他们好像更接近中立,似乎没有参合政变,但那不过是伪装出来蒙蔽俄国佬的,毕竟政变总是有风险的,万一失败了被俄国佬杀全家怎么办 而正是这一层伪装容易骗人,后来杀回来的俄国佬以及被瓦拉几亚民众推举为国家元首的亚历山德鲁约安库扎都被这些狡猾的老狐狸给欺骗了。前者并没有警惕地主们的反抗倾向,放过了他们,后者则是麻痹大意被以保守地主为主的怪诞联盟掀翻在地。 所以要削弱瓦拉几亚“造反”党人的力量,就必须要狠狠地打击这些老狐狸地主,收拾了他们不光可以沉重地打击瓦拉几亚的抵抗势力,而且有助于稳定瓦拉几亚政局、改变俄国在瓦拉几亚不受欢迎的尴尬处境。 因为瓦拉几亚的革命既有民族解放属性也有民主革命属性,说白了就是既要争取民族解放也要抢一碗饭吃。前者是要打跑俄国太上皇,后者则是要从保守地主阶层碗里抢饭吃。 只不过1848年的瓦拉几亚革命,以布勒蒂亚努兄弟为首的保守国家党通过同自由派和改革派的合作,成功的淡化了后者而强调了前者,给普通瓦拉几亚民众一种印象打跑了俄国佬既能民族解放赢得自由还能有饭吃。 也就是说,他们成功地洗白了保守地主阶层,淡化了“人民内部矛盾”,将所有的问题所有的矛盾都推到了俄国头上,让瓦拉几亚人以为搞定了俄国佬一切都好了。 事实上是远没有这么理想的,不然以1854年俄国被迫撤出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公国算起,到1866年亚历山德鲁约安库扎被迫退位离开罗马尼亚,这才多长时间为什么明明已经民族解放自由了的罗马尼亚再次又发生政变,推翻了民众一手选出来的国家元首 这正常吗 显然是不正常的,库扎之所以被推翻原因就在于他要搞的改革动了地主保守派的蛋糕,所以他拢共也就当了不到7年的国家元首就黯然倒台被迫流亡国外了。 讲白了,要解决罗马尼亚的问题就必须解决这些挨千刀的地主老财,这帮人世世代代根植在罗马尼亚,势力盘根错节影响力空前。如果不消灭他们,就无法真正的掌控罗马尼亚的地方政权,很容易被架空导致政令不出布加勒斯特的窘迫局面。 对李骁来说,消灭掉这批人,拿他们的土地去讨好罗马尼亚的农民是很划得来的事情,反正不是自己的地,反正这批老狐狸老滑头都要跟俄国打对台的,那消灭他们用他们的财产收买人心不就是非常合理的选择么 有了土地能活下去的罗马尼亚农民必然更加关心过自己小日子的事情,对造反闹事肯定就没那么积极,而且不管怎么样都会感谢给了他们土地的俄国恩公,再怎么样也会有点感激之情吧 如此一来,罗马尼亚的局势必然会大大改观,再也不会出现历史上克里米亚战争宣告打响,尼古拉一世振臂高呼向巴尔干的斯拉夫同胞和东正教兄弟喊话共同抗敌结果响应聊聊还被扔臭鸡蛋的打脸场面。 尤其是现在,布勒蒂亚努兄弟这样的地主保守派中坚和普拉霍瓦县当地的顽固地主保守派产生了矛盾,已经开始撕逼,那李骁怎么的也得帮着推一把帮着摇旗呐喊让他们好好的撕吧,最好是两败俱伤让地主保守派内部直接分裂内讧了才好。 “这可能吗”维什尼亚克表示怀疑。 是的,维什尼亚克终于也顺利地进入了瓦拉几亚,作为瓦拉几亚石油公司高级合伙人,他一路畅通无阻的带着人马和刀枪大摇大摆地穿越了边境线,这路受到了热情周到无微不至的款待,如果不是担心李骁的安危,这货恨不得变身为一夜九次郎才好。 “我从普洛耶什蒂那边过来的时候,那边的地主们情绪可不是很高涨,一个个都被吓得跟鹌鹑一样,对你说的那对兄弟毫无抵抗之力啊” “要让他们内讧,总的实力相当吧我看普拉霍瓦的那些地主们完全不是那对兄弟的对手,根本就打不起来” 李骁摸了摸下巴,这倒是个意外的情况了,看来他还是想得有点简单。扬康斯坦丁那个老狐狸果然还是更加了解瓦拉几亚的真实情况,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快速地稳定局势。他这一招敲山震虎效果非凡啊 不过李骁可不会这么简单就放弃,他还有手段让这两伙人呛火,得一文一武双管齐下,兔子急了都咬人,他就不信普拉霍瓦的地主们真的是面捏的。 不过他这边还没说话,维什尼亚克又告诉了他一个意外的情况“安德列卡,我这么急着过来,是有两个事儿通知你。一个是康斯坦察那边土耳其人的动静有点不对劲,好像是英国方面施加了外交压力,他们正在追查詹姆斯沃恩斯和加布里埃尔的事儿,这段时间一直在找铁锤帮的麻烦” “另外,列昂尼德和鲍里斯也来信了” 第一百零三章 危险 鲍里斯在信里到没说什么别的事儿,就是提到了他在那边的情况并抱怨生活太无聊。他那边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就是天天操练,然后时不时装模作样的假装越境一番,装作好像是在执行侦察任务似的。 不过他在信里也提到了值得关注的现象“本地的地方官员态度有点不对劲,一个个变着法子的打探我们的情况,甚至试图收买我们的战士他们的热情是在太奇怪了,我估计是上头授意他们在打探我们的虚实” 鲍里斯不说李骁也差不多能猜到是这个情况,以他那个老阴逼叔叔的脾气,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现在还只是打探虚实,说不定再过一段那就会直接上手来阴的了,幸亏他们没打算从摩尔达维亚那边越境,否则真心会被坑死。 “告诉鲍里斯,让他那边演得再像点,另外给他透露一点我这边搞到的情报,让他送回去不然老是越境,没一点成果,也不像是不是,哈哈” 放下鲍里斯的信,列昂尼德那封迟来的信总算是送到了李骁手里,让李骁知道了阿列克谢也到了瓦拉几亚这个烂泥潭。如果这封信早三个月送到,他还真就如阿列克谢所言在敖德萨坐享其成了。 但这会儿他都已经进来了,而且了解了这个国家真实的状况,讲真的,他真心有点看不起涅谢尔罗迭伯爵领导的外交部门,将一手好牌打得这么烂,真心都是人才啊 反正他觉得这一趟算是来对了,很多事情都是看上去很难,好像有艰难险阻比取西经还复杂。但等你真正开始做,去想办法解决问题的时候,你会发现,困难其实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事情还是能做好的,甚至还很轻松惬意。 现在李骁倒是对阿列克谢那边更担心了,因为他那边真心只有外交部的那群猪队友,能将一手好牌打得那么烂的选手,恐怕能给阿列克谢坑得天昏地暗。 “列昂尼德怎么就没说阿列克谢怎么过来以及现在到哪里了,”李骁叹了口气抱怨了一声,不过其实他也知道,阿列克谢真要来瓦拉几亚绝对是高度保密,别说列昂尼德,恐怕他自己都不一定能了解具体的行程,“真希望他一切平安,别出什么事儿啊” 不得不说李骁还真有点乌鸦嘴的潜质,他这边还在担忧阿列克谢的安危,阿列克谢那边就真的出事了。而事情还真和李骁有点关系,之前扬康斯坦丁不是重点关注丰坦娜的动向么,他怀疑是丰坦娜和她背后的亲俄势力在跟他捣乱,所以就去查了个清楚。 以扬康斯坦丁的势力,在布加勒斯特想要真正去查某件事,那这件事的真相多半是无法瞒过他眼睛的。虽然扬康斯坦丁没有查到丰坦娜跟亲俄派或者俄国佬往来勾结的直接证据,但是却打探到了一条非常重要的情况。 “你是说,丰坦娜拜访过科索伊男爵夫人之后,那对夫妇才突然对普拉霍瓦的土地产生了兴趣”扬康斯坦丁很是凝重地问道。 “是的,根据科索伊男爵的管家交代,男爵夫人是在丰坦娜前往拜访之后突然去找男爵要求关注普拉霍瓦土地的情况。” 扬康斯坦丁眼睛里冒出一道寒光,他恨恨地捶了一下扶手,怒道“这个该死的女人,果然就是她在搞鬼” 说着他站了起来,很是后悔地连连说道“大意了太大意了” 是的,扬康斯坦丁现在后悔万分,当初他真的不应该同意迪米特里的意见,请丰坦娜去讨好李骁的。这是一步臭棋,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女人肯定还在为俄国人工作这不是引狼入室,请贼入宅么 可让扬康斯坦丁后悔的还在后面呢他的探子继续汇报道“我们又仔细筛查了之前所有关于普拉霍瓦的传闻,发现,这些谣言的源头都跟阿格拉蒂娜小姐有关而这位小姐好像跟丰坦娜关系密切” 扬康斯坦丁简直想要抽自己的脸了,不难想象,把那些该死的谣言传播出去的肯定也是丰坦娜,再联想到丰坦娜联系科索伊男爵夫人的举动,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策划好的,就是冲着他们兄弟的命门下黑手,太卑鄙太阴险了 扬康斯坦丁都恨得咬牙切齿了,良久他才恨恨地命令道“去通知别林查克,让他带人把那个女人给我带过来,我要亲自审问她,记住我要活的” 扬康斯坦丁决心要撬开丰坦娜的嘴,他要知道这个女人背着他打了多少黑枪,他要让丰坦娜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当然他更想知道的是俄国人有什么计划,他相信丰坦娜一定知道俄国人的阴谋诡计。 “普洛耶什蒂的情况呢”稍微平息了一下心情,扬康斯坦丁继续问道“那些地主有老实一点吗” “都老实了,贝雷斯特子爵和比内斯伯爵的教训让他们知道了跟您做对的风险,现在就连阿德里安佩特雷斯库伯爵都乖得跟鹌鹑一样,顾不上胳膊上的枪伤,正打包行李准备去特兰西瓦尼亚的姐姐家探亲呢” 扬康斯坦丁轻蔑地一笑,很鄙夷地说道“那个老东西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什么不好做偏要跟我做对对了,派人去表达一下我的深切问候,告诉他,最近一段时间国外很不安全,他最好还是留在国内等瓦拉几亚石油公司收购完土地再出国比较稳妥。否则,我很担心他路上的安全啊要是再被暴徒袭击了那多不好” “另外,贝雷斯特子爵和比内斯伯爵的家属那边也去问候一下,告诉他们,命比地重要,如果想保命的话就识相一点,否则我不介意让他们两家最近多办几场葬礼” 此刻,扬康斯坦丁露出了狰狞的獠牙,而这才是他的真面目,比较让人揪心的是,阿列克谢和丰坦娜还没有意识到他们有多危险 第一百零四章 受伤 奥地利餐厅是阿列克谢在布加勒斯特最喜欢的餐厅,这家餐厅的奥地利炖牛肉十分地道,以前在布加勒斯特工作的时候,只要有时间一定要来此品尝美食,甚至认为比维也纳餐厅的炖牛肉还要地道。 当然,阿列克谢喜欢这家餐厅的更重要的原因是餐厅的老板和主厨是他的好朋友克罗地亚人奥利奇,因为当年他拯救了奥利奇妻女的性命,这位烹饪手段高超的大厨从此视阿列克谢为家人一般。 在奥地利餐馆阿列克谢是完全不同担心安全问题。实际上从他进入餐馆开始就被奥利奇亲切地迎入了为他特设的私人包厢,防止其身份泄露。 “我的朋友,丰坦娜还没有到吗”阿列克谢有些奇怪地问道。 因为他和丰坦娜约好了七点见面,而丰坦娜特别守时,同他约好后从来未曾迟到过,怎么今天都快七点半了还没有踪影 这不免让阿列克谢有些担心,毕竟布加勒斯特安全情况并不是很好,情绪激动的平民经常性的被煽动起来攻击一些被他们看不顺眼的保守贵族和地主老财,之前大街上已经发生了十数起贵族马车遇袭案件了。阿列克谢可不希望丰坦娜遇险,不过考虑到丰坦娜最近出门的马车都是朴实无华的那种,应该问题不大吧 说实话,阿列克谢有点怨恨自己没用,在这个时候只能让丰坦娜这个弱女子出门打探消息,这实在有点让他汗颜。如果他更有本事一点该有多好 奥利奇看出阿列克谢情绪不太好,安慰道“我的朋友,你也别担心了,丰坦娜小姐一向聪明伶俐,不会出事的” 阿列克谢只能露出了一个有点苦涩的微笑,这样的安慰对他真的没啥效果。奥利奇只能岔开话题,给他盛上了亲手烹饪的炖牛肉“我的朋友,来尝尝我的新配方,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讲真的,阿列克谢真的无心品尝美食,但好朋友的美意也不好辜负,他勉强吃了一点赞叹道“很不错,肉桂的味道很不错,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维也纳的大厨们得暗自庆幸,幸亏您没打算去他们那里发展,否则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客人都被您抢走了” “哈哈,我喜欢听您这么说,不过维也纳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不喜欢奥地利人,一个个都是眼高于顶,自以为是天下第一看不起我们这些外乡人” 阿列克谢知道奥利奇真正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哈布斯堡家族统治下的克罗地亚,克罗地亚虽说也是帝国的臣民,但绝对享受不到臣民的待遇,属于被统治的少shu民族。 奥利奇虽然奥地利菜做得比正经奥地利大厨还要地道,但那又如何,在奥地利统治者眼中他依然是个外来的异族,怎么可能给他好脸色。 这其实就是奥地利和哈布斯堡家族千百年来一直没能解决的但问题,这个家族统治的地盘民族成分复杂、宗教信仰繁多,东正教、天主教、新教和教将这个帝国变成了一锅乱炖,什么都掺在里头,各民族各信仰人群对帝国都是离心离德,一旦帝国的控制力下降,四分五裂是必然的结果。 阿列克谢相信奥利奇也很希望自己的国家赢得独立,建立一个摆脱奥地利控制的自主的克罗地亚。而这就让阿列克谢有点尴尬了,因为他现在在瓦拉几亚所做的正好是扼杀瓦拉几亚的民族解放独立运动。说到底他和俄国跟奥地利是一丘之貉。 奥利奇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个小尴尬,不过大厨很快就用一道新的菜肴给掩盖了过去,因为他也了解阿列克谢,知道这位虽然是为极端保守的尼古拉一世服务的,但其内心其实还是崇尚自由,也比较同情中东欧的少数民族的。 阿列克谢又吃了两道奥利奇的新菜,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丰坦娜已经足足迟到了一个钟头,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他再也无心吃饭,而是对左右吩咐道 “你们去斯特拉卡小姐的寓所看看情况,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 阿列克谢话音未落,就听见嘭的一声门响,包间的大门被猛地撞开,一个满身血污的男子气喘吁吁地就冲了进来,冲着阿列克谢一阵嘶吼 “伯爵,快走丰坦娜出事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快跟我走” 阿列克谢吃了一惊,因为闯进来的正是丰坦娜的哥哥哈吉,此时这个壮硕的汉子满身都是鲜血,身上还有几条刀口,让他显得无比狰狞。 阿列克谢也急了,一把就冲了上去,抓住哈吉的衣襟逼问道“斯特拉卡先生,出什么事了丰坦娜小姐怎么了” “咳咳” 哈吉猛地咳嗽了两声,因为阿列克谢这一下子抓得还真紧,猛地就给他衬衫锁紧了,勒得他喘不过气了。 而阿列克谢这时也才发现哈吉的状况也不是太好,这个壮汉肚子似乎挨了一枪,伤口还在汩汩的渗血,左臂也耷拉着,上面也有一个枪眼。 奥利奇也惊叫了一声“斯特拉卡先生,你受伤了” 哈吉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坚强道“还死不了刚才布勒蒂亚努兄弟派人来抓丰坦娜,虽然我挨了两枪,但也打死了两个狗崽子” 说到这儿,哈吉的表情陡然严肃起来,这让他显得更加狰狞“伯爵,丰坦娜让我来通知您,您最好马上离开布加勒斯特,那对兄弟可能发现了您的存在,现在正准备围捕您” 阿列克谢却不管这些,他只想知道丰坦娜的安危“斯特拉卡小姐呢她安全吗她在哪里” 哈吉的表情既有点沉痛也有点欣慰,他哽咽道“丰坦娜也中枪了,伤得很重,出了很多血,但她不放心您,让我赶紧来找您让您赶紧离开布加勒斯特” 阿列克谢顿时怒了,咆哮道“我怎么能走,事情是因我而起,我就该负责到底带我去找丰坦娜,我们去奥地利总领事馆,现在只有那里还算安全,快” 第一百零五章 情愫 看着病床上面如金纸呼吸薄弱的丰坦娜,阿列克谢脸仿佛被一层黑纱所笼罩,他心中就像打翻了油盐酱醋瓶子,各种滋味尽在其间。 心痛是肯定的,那一刻阿列克谢第一次领略到了心痛如割的滋味,他的心仿佛被一柄铁锤狠狠地敲碎,又好似被用锯子反复地切割。那种滋味真的是痛彻心扉。 除了心痛就是后悔,阿列克谢第一次后悔让丰坦娜介入到自己的工作中来了。他觉得自己就不应该让这个可怜的女孩子从事这项工作,正是这份工作带给了她所有的苦难。 阿列克谢更觉得自己不像个男子汉,一直以来竟然漠视了一个普通女孩从事着极其危险的工作而无动于衷。这简直是渣到了家,简直就不是东西 除此之外阿列克谢就是无尽的愤怒了,他想不明白什么样残忍的野兽也才对一个女人下如此狠手,难道就没有哪怕一点儿良知一点儿怜悯一点儿人性么 阿列克谢第一次痛恨一个人,如果布勒蒂亚努兄弟站在他面前,他会直接拔枪拔剑上去将他们干掉,哪怕没有武器赤手空拳也要活活打死这两个混蛋,以解心头之恨 可惜的是,现实却十分骨感,阿列克谢无奈地朝窗外瞟了一眼,现在他连奥地利总领事馆都出不去,更别提报仇了。 “伯爵,您去休息下吧” 躺在旁边病床上的哈吉也叹了口气,这两天阿列克谢的状态他都看在眼里,知道这位是动了真火也是真的关心他的妹妹,这让他满腔的愤怨也消去了不少。 “医生说丰坦娜应该只是失血过多过于虚弱,应该没事” 其实吧作为哥哥,此刻哈吉的心里也不好过,看着昏迷不醒的妹妹他也是又气又怒又后悔。但偏偏还没办法发泄,只能憋着,这感觉不要太糟糕。 阿列克谢并没有做声,因为此时他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哈吉,作为丰坦娜的哥哥和最后的亲人,他这个肇事者真心是没脸面对啊 一时间房间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两个男人都不做声,都憋着一肚子的话,无从发泄,如果这种沉默一直延续下去,最后的结果只可能是火山爆发,可能这两位当场爆发真人k。 好在这种最糟糕的局面并没有出现,就在两个大男人忍耐抵达极限的时候,丰坦娜醒了。 “伯爵太好了,你没事就好” 这是丰坦娜的第一句话,这句话让阿列克谢和哈吉心里头都是感慨万千,都有那么些不是滋味,不过对于丰坦娜能醒过来,他们是真的很高兴 “太好了斯特拉卡小姐,你没事就好” “妹妹看到你没事真好” 两个大男人都热泪盈眶了,真心是差点儿一鼻子哭了出来,这让丰坦娜也有些感动,露出了小女儿的姿态。 “我们这是在哪” 哈吉抢先回答道“奥地利驻布加勒斯特总领事馆” 是的,哈吉有点吃味,因为从醒过来开始,妹妹的注意力大部分都集中在阿列克谢那边,对他这个哥哥有点无视,这让他有点不爽明明都是这个该死的家伙让你受到伤害,你竟然还只一门心思的想着这个混蛋,真心是女生外向啊 丰坦娜只给了哈吉一个眼神,就安抚住了暴躁老哥,那么一个浅浅的微笑就像蜜糖一样让哈吉心里头甜滋滋的,一切不爽和不高兴统统化作了乌有,有的只是小确幸。 “伯爵,是因为我的关系,才躲到奥地利人这里来的吗” 丰坦娜很清楚,俄国和奥地利在巴尔干问题的关系上并不算太好。两国之间在此地一直是表面和睦背地里麻麻批,不然上次瓦拉几亚人推翻比贝斯库的时候奥地利也不会干看着还一声不吭了。 他们逃入奥地利总领事馆固然能保住性命,但同时也意味着阿列克谢的身份暴露任务完全失败了。丰坦娜虽然没见过尼古拉一世,但这些年来为俄国外交部和第三部办事让她也间接地了解了那位皇帝的脾气讨厌失败。尤其是讨厌在那些关键问题上掉链子导致失败的手下。 现在阿列克谢就正好撞枪口上了,以那位皇帝的脾气,恐怕阿列克谢前途不妙啊 “不是” 阿列克谢回答丰坦娜的问题时,哈吉正虎视眈眈地瞪着他,那架势仿佛在警告某人你要敢说是,老子等会儿直接就弄死你 因为哈吉知道妹妹最关心的是什么,她决不允许因为自己的关系牵连阿列克谢,如果阿列克谢回答是,她会无比的自责难过,甚至不排除做出极端的事来。而这正是哈吉害怕的。 好在阿列克谢的回答很坚定也很让哈吉满意,他给了又给了阿列克谢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小子机灵点” 阿列克谢很深情地说道“如果没有你和斯特拉卡先生的帮助,我的任务根本就没办法开展,如果不是你们我在布加勒斯特也是寸步难行,没有你们这项任务根本不会取得现在的成果,说不定我早就被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抓获,此时要么关在牢里发霉,要么送到街头供人参观羞辱,哪里会如此轻松。” 丰坦娜刚要说什么,阿列克谢立刻抢在前头说道“安心养伤,不要胡思乱想形势虽然有点不妙,但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我们还没有输,而且奥地利人的态度比较微妙,不是不可以争取” 丰坦娜虽然没有完全放心,但也知道阿列克谢既然这么说了,就肯定有自己的判断和决定了,她了解这个男人,他是那种一旦有决定了就认准了不回头,一条路走到黑的主儿。所以再多说什么都没用,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养伤,然后默默地陪伴着这个男人一直走下去。 一时间病房里又陷入沉默,阿列克谢和丰坦娜就是那么对视着,仿佛千言万语都能用眼神交流,又好像一切尽在不言中。唯一不那么美好的是让病房里的单身狗哈吉觉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 第一百零六章 不开窍的奥地利人 奥地利人的态度很有点奇妙。本质上说奥地利人看到俄国佬在瓦拉几亚的大好局面全面崩盘是很高兴的,因为这块地方几百年来一直都是他们的后花园和自留地,十数代人在这里跟土耳其人打生打死才挣下了这块基业,怎么滴现在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俄国佬随便染指么 奥地利其实就是破落户心态,虽然祖上曾经阔绰过,但如今真心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啊再说了,瓦拉几亚这一块虽然曾经属于过他不假,但他也从来未曾真正有效的控制这块地。 否则当前的瓦拉几亚公国、摩尔达维亚公国的宗主国就应该是奥地利而不是土耳其。但事实恰恰相反,土耳其人才是这一块的合法拥有者,至少名义上是如此,是奥地利也承认的。 数百年来,瓦拉几亚、摩尔达维亚、特兰西瓦尼亚甚至是匈牙利都是哈布斯堡家族跟土耳其人军事对峙的最前线,这一块是你来我往从来未曾消停过。奥地利人也从未真正在这里站稳过脚跟,否则17世纪布拉索夫手工业者一个暴动怎么地就给他们打跑了。 奥地利人说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属于自己,就有点像后世的天朝说某某地方自古以来就属于自己一个性质。都是无奈之举,都是没能实际控制之后的嘴炮,听听就好,什么时候动真格的再说。 所以奥地利人一方面很乐意看到后来居上的俄国佬在瓦拉几亚栽了一个大跟斗,丢人丢到姥姥家,他们也可以躲在自己家里背地里偷偷乐不是。但同时,也对英法是羡慕嫉妒恨,因为他们也只能偷偷乐一下,根本没能力像英法一样动手试图染指瓦拉几亚,因为国力真的不允许啊 甚至奥地利人偷偷乐了那一秒钟之后,心里头又满满是忧虑。因为英法也真心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瓦拉几亚真的落到他们手里,等于是奥地利人家的后院住进了两个更狠的强盗,有被爆ju的危险啊 更何况,奥地利国内也是一团混乱,好好一个帝国有七零八落四分五裂的危险,匈牙利起义者越来越猖獗,连带着捷克人也一起揭竿而起,打得帝国军队哭爹喊娘,比俄国人在瓦拉几亚的表现真心是强不到哪里去。 而且暂时来看,帝国的军队一时半会儿还真拿这些起义军没啥子办法,维持均势都相当勉强。再这么闹下去,奥地利帝国就真的完了,那时候别说瓦拉几亚再也无望,什么匈牙利、捷克统统都要分家,那时候奥地利就真完蛋算球了 所以奥地利人现在普遍还是希望神圣同盟的铁哥么过来拉一把的,而现在唯一能拉他们一把的铁哥么也只剩下俄国佬了,毕竟普鲁士和霍亨索伦家族自己都是一屁股屎没擦干净,哪有功夫管德意志老大哥的死活。 这就让奥地利人很矛盾了,他们既希望俄国人在巴尔干尤其是瓦拉几亚的存在被大幅度削弱,但又希望俄国佬能帮着自家救火。在这种矛盾心态下他们都有些举足无措无所适从了。 “斯佩兰斯基伯爵阁下,您的建议和要求我很难同意” 奥地利驻布加勒斯特总领事文策尔冯特罗保伯爵是个瘦高个子,瘦得出奇,整个人就像个根竹竿,脸上没有一点肉就像一张皮包着一个骷髅头,更可怕的是这个骷髅头颧骨特别高眼窝特别深,看上去棱角分明,再配上灰暗的皮肤整个就像具活尸。 这位伯爵说话的声音还特别纤细,好像快要落气了一样,反正给阿列克谢的印象很不好,感觉就像他没落的祖国一样,这个人也是离死不远。 说了上半句,这位伯爵足足歇了两分钟才继续往下说“救治您和您的同伴已经是破格了,鄙国对瓦拉几亚公国的一贯政策是不干涉主义,充分尊重瓦拉几亚的自治和土耳其的主权” 别看这位说话像要落气,但絮絮叨叨说官样八股还是一套一套的,反正是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毫无营养。说了半天,等于什么也没说。 这无疑让阿列克谢有些失望,因为他觉得奥地利人应该看在神圣同盟的份上会给他一点面子和便利,至少大家伙都不希望瓦拉几亚落到英法的手里头吧 但显然,奥地利人如今一点帝国的气度都没有了,做事犹犹豫豫,既想要占便宜又不想冒风险,那么一点点风险算得了什么,不就是照会一下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警告他们不要继续采取暴力手段么。又没有让奥地利人帮着出一口气一定要惩办凶手,帮俄国朋友找回场子。 不过阿列克谢不愿意就此放弃,如果不给瓦拉几亚临时政府和布勒蒂亚努兄弟一点警告,他们绝对会蹬鼻子上脸更加过分,那样他真心在布加勒斯特什么也做不了了。 “伯爵,听说布达佩斯也发生了类似布加勒斯特和瓦拉几亚的暴动” 特罗保伯爵脸色顿时就有点不好看了,因为阿列克谢这话有点刺耳而且有点打脸的感觉,仿佛是在嘲笑你们奥地利人也不怎么样么以为瓦拉几亚有笑话看,现在你们自己也变成了笑话吧 骄傲的奥地利人虽然已经没落了,但自尊心还是很强烈地,特罗保伯爵立刻反驳道“斯佩兰斯基伯爵,发生在布达佩斯的暴动只是一小撮极端暴力份子在别有用心的极端思想煽动下的偶发事件鄙国已经采取了强有力的有效措施,已经掌控了局势,相信这一小撮坏蛋很快就会伏法” 阿列克谢心里头自然是鄙夷不已死要面子活受罪,你就硬撑吧 “是这样么”阿列克谢露出了迷之笑意,又道“既然如此,那作为我国尼古拉一世皇帝陛下的全权特使,我会向陛下转达总领事您关于布达佩斯的最新情况,我相信陛下会十分高兴看到奥地利朋友不需要我国的帮助就能自己解决那点癣疥之患,这样我国可以全力去解决瓦拉几亚的问题了” 第一百零七章 警告 扬吉卡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扬康斯坦丁布勒蒂亚努,作为瓦拉几亚雅西派也是后来的国家党举足轻重的核心人物,他跟布勒蒂亚努兄弟的关系很好,因为他们的政治观点和身份地位相近。 扬吉卡也是布加勒斯特大贵族家庭出身,出国前往巴黎留过学,回来在雅西大学任教,上一次搞定比贝斯库的政变中,打响第一枪的带头大哥里头就有他。 当然,作为打响第一枪的带头大哥,扬吉卡在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临时政府当中地位却不是最显赫的,虽然也是革命委员会委员,但更多的却是负责外交事务,而不是掌控地方实首发 当然千万不要小看了扬吉卡的能量,真把他当成了大使一类的人物。这位跟布勒蒂亚努兄弟一样,都属于那种特别聪明政治嗅觉特别敏锐的老狐狸。冲在最前面挡枪子儿是不可能的,风向不对掉头逃命他绝对是第一个。 而且扬吉卡和布勒蒂亚努兄弟还有一点区别,那就是在派系中属于长袖善舞的那一类角色。不管是自由派、激进派还是保守派他都能说得上话,大家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哪怕是扬康斯坦丁也得称其为大哥。 “我的朋友,怎么突然的请我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儿” 扬康斯坦丁故作轻松地问道,当然他其实知道扬吉卡叫他过来的意思,无非是眼前的这点儿破事呗,肯定是因为国家党保守派的关系来为极端保守派地主说话让他得饶人处且饶人。 扬吉卡抬起了眼皮,虽然扬康斯坦丁在国家党中属于激进派,而他属于温和派,但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不知道谁啊这种程度的装糊涂和装傻对他没用。 “我的朋友,最近你有点过分了,”扬吉卡缓缓地说道,“我的一些朋友和外国友人已经表达了强烈地不满,你懂我的意思吧” 扬康斯坦丁一愣,他听出来了,扬吉卡虽然说得是一些朋友和外国友人,但很明显更强调的是后者,也就是说外国友人不高兴了。 那瓦拉几亚的外国友人是哪些友人呢肯定不是俄国人,俄国人现在是敌人,绝对不可能是友人,土耳其是名义上的干爹,自然也不是什么友人。法国友人不可能对他的强力措施表达不满,所以这是英国干爹不高兴了 扬康斯坦丁立刻引起了重视,英国人是他们推翻俄国佬和比贝斯库统治的强力后援,虽然这个后援在后来看来很不合格很不给力,但科洪总领事至少嘴上还是一直在支持,他要是觉得自己跟法国人走得太近有点不爽,也确实有点麻烦。 扬康斯坦丁试探着问道“科洪总领事回来了” 扬吉卡挑了挑眉头,略带教训地口吻说道“你还知道科洪总领事的态度那还跟法国人走那么近” 不过马上他立刻话锋一转又道“放心,如果是科洪总领事来抗议你的行为,我就不只是私下里提点你那么简单了,说不得得做更清晰的表态,至少会让你灰头土脸下不来台这回不是英国人找你的麻烦,是奥地利人” 奥地利人 扬康斯坦丁满脑子都是问号,想不明白他碍着奥地利人什么事儿了。虽说他也是挺不喜欢奥地利人,觉得这些哈布斯堡家族的走狗比俄国人也好不到哪去,但碍于在巴尔干问题上奥地利跟俄国人是同床异梦,示好至少是表面上示好奥地利人的样子他还是会装一下的。 所以扬康斯坦丁自问最近没怎么得罪奥地利人,这帮家伙吃饱了撑的还是觉得俄国人走了有空子可钻,又想对瓦拉几亚上下其手了 后一种可能性可不是没有,也让扬康斯坦丁十分不喜欢,因为他卖身的对象是英法大爷,而不是奥地利破落户,跟着奥地利混饭有什么前途以前又不是没给奥地利人当过孙子,那日子过得叫糟心 扬康斯坦丁立刻强调道“老朋友,奥地利人是什么意思又准备卷土从来了那您可得顶住,我们之前已经达成了共识,需要的是民主和自由,而不是” 扬吉卡打断了他“我和你一样没兴趣让奥地利人再回来,也不打算再次投靠他们。我只是告诉你,奥地利人对你的一些动作感到不满了,昨天你是不是派人去找丰坦娜斯特拉卡的麻烦了” 扬康斯坦丁一愣,愕然道“那个女人竟然投靠了奥地利人不对啊她一直是帮俄国佬做事啊” 扬吉卡白了他一眼道“她就是为俄国人做事,以前是现在也是” “那奥地利人” “现在奥地利国内的局势也不稳,迫切地需要神圣同盟的盟友稳定局势你懂我的意思吧” 扬康斯坦丁想了想问道“你是说,奥地利人其实是为俄国人撑腰这些家伙也太太莫名其妙了吧犯得上吗” 扬吉卡语重心长地说道“犯得上。总而言之,你收着点,我们暂时还有求于奥地利人,而且暂时他们还没完全站到俄国人那边去,还算是中立,所以你别再乱搞事,让俄国人继续给他们施加外交压力,到时候国际上我们会更加孤立” 扬康斯坦丁很是愤愤不平地说道“那就看着俄国间谍大摇大摆的在布加勒斯特活动这是什么道理” 扬吉卡没好气道“我没说不让你破坏俄国间谍的活动,但手段温柔一点,不要搞得血淋淋。毕竟我们还没有向俄国宣战,真弄死了他们的人,尤其是那种身份特别敏感的人,会特别麻烦,真激怒了俄国佬,我们就一点儿准备时间都没有了你也看到了,现在欧洲都乱了,没几个国家有空帮咱们所以一切以稳妥为先” 扬吉卡还不放心地特别交代了一句“不要再去找丰坦娜斯特拉卡的麻烦,我不怕告诉你,他那个俄国姘头现在正和她一起在奥地利总领事馆避难,你要真弄死弄伤了那位伯爵,事情会很严重,俄国可能正好借此向我们动刀所以你给我消停一点,老老实实去给法国人搞地皮就好了,别做那些多余的事” 第一百零八章 乌鸦们 一辆舒适豪华的四轮马车停在奥地利驻布加勒斯特总领事馆门口,在女佣和男仆的小心扶持下斯特拉卡兄妹被搀上了马车,但马车没有离开启动,车夫正在观察着阿列克谢的动向,此时他正在同几个衣着华贵满脸大胡子的绅士言谈甚欢。 “你就看着这些小丑这么得意,这么放肆,这么为所欲为” 罗塞蒂的声音中透露着愤怒,作为国家党激进派中的激进派,他深深地憎恶这些跪舔俄国佬的家伙,认为他们是国家的蛀虫败类和耻辱,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扬康斯坦丁到没什么情绪,不得不说,同样作为激进派,他显得很淡定,从容得很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我的好朋友不要激动”扬康斯坦丁呵呵地笑道,“这是好事” “好事” 罗塞蒂的嗓音几乎把马车的车顶都要掀掉,可以想象他是有多么愤怒。 “这怎么可能是好事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才打跑了俄国佬,才将这些该死的俄国人的走狗赶下台,现在他们竟然又可以大摇大摆的公开活动了,这糟透了” 扬康斯坦丁依然还是那么从容,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并不糟糕我的朋友,之前这些可怜的小丑眼见不妙就夹着尾巴躲了起来,找都找不到,现在不费吹灰之力他们自动表露身份跳出来了,省了我们多少功夫啊” 罗塞蒂直勾勾地瞪着扬康斯坦丁,依然气鼓鼓地说道“话虽如此,但瞧着他们的嘴脸我就有气” 扬康斯坦丁在心里头叹了口气,对罗塞蒂的执拗和坚持颇有些伤神,作为在党内最重要的盟友小伙伴康斯坦丁a罗塞蒂性格上的缺陷还是太明显了,太冲动,太情绪化,不知道隐藏真实的情感,总是简单直接的处理问题,头脑太简单了。 虽说这样一个小伙伴在身边,完全不用担心他搞什么花花肠子,不用担心某天一觉睡醒,小伙伴就跟别人勾搭在一起给你掀翻在地了。但这样的直肠子很容易拉仇恨,也很容易意气用事,这真的很麻烦。 扬康斯坦丁陷入了沉思,在考虑要不要在国家党内部再发展新的盟友,因为罗塞蒂优点和缺点都太明显,根据水桶理论,他的短板决定了自己的高度,可以想象他的短板今后肯定会被政敌按着打,一旦他崩了,国家党的极端激进派光靠他们兄弟俩还真撑不起来啊 可扬康斯坦丁想了很久也没有找出第二个适合结盟的对象,扬吉卡这个温和派是个和稀泥的好好先生,跟谁都哥俩好,但这也意味着关键时刻他绝对靠不住。 尼古拉约内斯库这个独立自由派十个浪催的,跟他这个激进派和以巴尔布卡塔尔久为首的保守派都尿不到一块儿,见谁怼谁,是个神经病,也没办法合作。 至于以卡塔尔久家族为首的保守派,扬康斯坦丁是真心不喜欢跟他们一块儿玩儿,忒保守,忒古板,按他们那搞法,根本没必要搞什么政变掀翻比贝斯库嘛反正都是保持现状,认谁当爹不是一回事么 难道要跟米哈伊尔康斯坦蒂内斯库合作 但扬康斯坦丁又有点瞧不上康斯坦蒂内斯库,因为这家伙势力太小太杂,几乎就是纠集了一批激进派、独立自由派和保守派都不要的垃圾小势力组成的联盟,这伙人人多眼杂意见难以统一,做点事儿鸡婆半天,真心是不痛快 好吧,瓦拉几亚国家党的势力划分挺奇葩的。所谓的激进派、自由独立派和保守派并不是指的革命性和先进程度,不是越激进的越革命,越保守的越反动。 没有这回事,所谓的激进、温和和保守指的其实是行事方针。在反动以及维护自身阶层的利益上,这个党上上下下都是一个乌鸦样子。 布勒蒂亚努兄弟是贵族地主,罗塞蒂也是贵族地主,扬吉卡还是贵族地主,卡塔尔久家族也还是贵族地主。一水的贵族地主阶级你觉得能先进到哪里去 所谓的激进派那是对俄国的态度来说的,扬康斯坦丁属于国家党当中极端仇俄反俄的存在,主张用一切手段赶跑俄国人,然后实现国家独立自主。 扬吉卡这个温和派就是主张俄国人是要反的,但不能太莽撞把事情做绝,万一真激怒了俄国引来俄国佬无穷的报复怎么办所以咱们适可而止,差不多得了就收手,别搞得血雨腥风的。 至于独立自由派,那就是浪催的,那政治主张一日一变,今天刮东风那就跟着东风走,明天刮西风就赶紧跟着西风浪。反正一会儿一个想法,今天想跟法国。明天想跟英国,后天可能又觉得奥地利不错。但不管怎么浪,有一条是必须滴老子的利益必须保证好了,一根毛都不能少 至于保守派,那是觉得得罪俄国人风险太大,更希望通过温和一点的手段争取所谓的国家独立自主,认为在确保自身利益不受损失的基础上,一步一步慢慢的收回权力,十年不长二十年也能等,五十年一个世纪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讲白了,这伙人都是一个鸟样子,不存在有多革命,就是扬康斯坦丁手段激烈,对俄国更加强硬。之前的政变更多的是他这一系人马联合独立自由派和温和派干的,保守派更多的是观望,然后顶多见事情成功了帮着吆喝了两嗓子。 这也是扬康斯坦丁之前收拾阿德里安佩特雷斯库伯爵和普拉霍瓦县那一票地主那么狠辣的原因所在,这些都属于国家党保守派的拥趸,收拾他们扬康斯坦丁没有一毛钱心理压力,反正不是自己这边的嘛 而现在,随着奥地利人的突然干预,虽然扬康斯坦丁嘴上说得轻松,但压力也不是没有。可想而知,捣俄派和拥俄派之间的争斗会更加复杂,这时候仅仅靠国家党激进派确实有点势单力孤的意思,必须多发展些靠谱的盟友了 第一百零九章 各自的问题 “那些家伙还真就老实了” 丰坦娜由衷地感叹了一句,她以为布勒蒂亚努兄弟不会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大摇大摆地走出奥地利总领事馆。怎么也得派人来恐吓或者示威一下充作姿态,可他们已经走了十几分钟也没见一个人前来阻拦,倒是以前毫无声息的亲俄派倒是闻讯而来了不少人表示对阿列克谢的亲善。 难道像布勒蒂亚努兄弟一样的仇俄派就被奥地利人那两句警告给吓住了那这帮人也太怂太没用了吧 丰坦娜既觉得松了口气又不由得有些失望,感情尤其复杂,尤其是当她看到旁边看着窗外街道陷入沉思的阿列克谢时,情绪尤其复杂。 受伤之后,阿列克谢对她自然是好得没话说,那真心是无微不至,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生怕她有什么闪失。丰坦娜自然很喜欢这种被呵护的感觉,试问哪个女人不希望被心中的白马王子如此呵护。 但同时丰坦娜又有点郁闷,因为被呵护固然令人欢喜,但这么被呵护着什么都不能做,一天到晚只能装宝宝,那真心是有点憋闷。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在忙碌着,根本就没有过这些天这种咸鱼似的生活。这种闲着发霉的生活方式真心让她觉得无聊,她想找点事情做了。 只不过,阿列克谢是坚决不同意的。经过上回的教训,他说什么也不同意让丰坦娜继续从事那份很刺激的间谍工作了。今后丰坦娜就算提前退休了 这个决定受到了哈吉的强烈欢迎,他向阿列克谢保证,今后一定让妹妹老实待在家里做个合格的咸鱼,绝对不会让她再出去浪了。 丰坦娜真心是不愿意的,不光是因为她讨厌当咸鱼,渴望做点什么,更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当咸鱼那么所有的危险就只能阿列克谢自己扛了。鉴于当前的局势,阿列克谢恐怕将要面对很多的危险,布勒蒂亚努兄弟他们已经证明了他们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放心啦”阿列克谢笑呵呵地反驳道,“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啦你也看到了,奥地利人随便发了个警告,他们就老实了,这说明他们胆子不大你安心养伤,这些事就不要管了” 丰坦娜还想说点什么,但是阿列克谢却完全不给她插话的机会,随便岔开了话题,装出了一副风轻云淡哥什么都能搞定的牛逼样子。 只不过其实不管是丰坦娜还是阿列克谢自己,都知道他没有那额牛逼,因为麻烦真的不小。 “伯爵,那些瓦拉几亚人一个个都是嘴上说得漂亮,但真到了动真格的时候,都是一毛不拔” 面对手下的吐糟,阿列克谢也是一阵无语,昨天他离开奥地利总领事馆那些亲俄派前来嘘寒问暖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咋地这帮人是练变脸的吗 “伯爵,我觉得那些家伙大部分都是来试探我们态度的,他们想知道我们是否会很快对瓦拉几亚动武。如果是,那么他们就会积极行动给您留个好印象。如果不是,他们自然是按兵不动继续观望” 阿列克谢苦笑了一声,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年头可不就是这么现实,看来这些所谓的亲俄派是根本指望不上了,亏他昨天还挖空心思的在想怎么给这些人团结起来,怎么带领他们给仇俄派制造麻烦。现在看来,这绝对是他想多了。 “有没有一个靠得住的”阿列克谢很沮丧地问道。 “矮子里拔将军的话,可能只有巴尔布什蒂尔贝伊稍微可靠一点了。” 阿列克谢又叹了口气,为今之计他也只能见见这个矮子将军巴尔布什蒂尔贝伊了。希望这位不要太让他无语才好 也就在阿列克谢唉声叹气的时候,李骁终于结束漫长乏味的布拉索夫之旅,在迪米特里布勒蒂亚努的殷勤陪伴下踏入了普拉霍瓦县,开始视察位于普洛耶什蒂市的瓦拉几亚石油公司临时代表处。 这个临时代表处就设在了普洛耶什蒂市政厅,也就是阿德里安佩特雷斯库伯爵和县长安德赛斯中枪的那个地方。 当然,在今天,那一切痕迹都看不到了,普洛耶什蒂市长安东内斯库热情地接待了李骁一行人,完全看不出一个星期以前,就是他在市政厅前的广场上严厉地谴责针对安德赛斯县长以及几位地主贵族的暴行。 至少今天看来,他十分和善十分热情万分欢迎瓦拉几亚石油公司落户普洛耶什蒂,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尊敬的迪奥梅德先生,瓦拉几亚石油公司能来本市投资,是天大的殊荣,我和我的同僚以及普洛耶什蒂全体市民对您和瓦拉几亚石油公司表示由衷的欢迎,愿意尽一切努力为您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不得不说,官僚天生就是最善变的,前一刻他们可以慷慨激昂催人泪下的控诉,但也可以一转眼就变控诉为跪舔,毫无节操地以各种体位和姿势让上司和外国爸爸高兴满意。 所以李骁也就没把这位没节操市长的话当一回事,他很清楚,如果现在如果不是布勒蒂亚努兄弟的雷霆手段吓尿了普拉霍瓦的土财主们,不是他们在布加勒斯特占据优势,那么绝对的这位市长会是另一张令人厌恶的脸。 所以对这种随时会变脸的货,没必要太给面子,也没必要太当真,直接单刀直入把想要的拿到手就可以了。 所以李骁懒洋洋地问道“那就好,那么普拉霍瓦河谷征地的事宜开展顺利喽” 安东内斯库小心地瞥了一眼旁边的迪米特里,因为这个问题让他有点麻爪,实话实说可能会让法国爸爸不高兴,但胡说八道瞎扯淡又可能让布勒蒂亚努大爷被动坐蜡,万一法国爸爸当真了怎么办他真的好难啊 维什尼亚克自然也知道里面的门道,不过他可没打算给这位草鸡市长好脸色,因为他今天扮演的角色就是难缠的公子哥二号,替李骁说一些暂时他不太方便说的话,所以立刻问道“市长先生,问你话呢你老看布勒蒂亚努先生做什么” 说完,不等安东内斯库回答,他又转而问迪米特里“布勒蒂亚努先生,这里面是不是存在什么问题啊你看,市长先生都含含糊糊,这可不像是真的热诚欢迎我们前来投资啊” 第一百一十章 拖 迪米特里自然知道安东内斯库为什么含糊,因为征地的事儿确实开展得不算特别顺利,虽然贝雷斯特子爵和比内斯伯爵挂了,佩特雷斯库伯爵也吓窜了,普拉霍瓦县的刺头们都被收拾老实了,只能自个儿待在家里偷偷抹眼泪儿等着被收割。 反正最开始迪米特里是挺高兴的,因为普拉霍瓦的良田真的很多啊整个河谷地区都是肥沃的良田,就算李骁需要很多地采油,但是绝对不可能吃下全部,那某人不需要的那些不都进了他们兄弟的荷包,这一趟干得太值得了,要不怎么说打着外国干爹的旗号倒卖国有资产就是舒爽呢 只不过这种舒爽并没有持续太久,先是扬吉卡警告他们兄弟别太过分悠着点,然后国家党的保守派领袖巴尔布卡塔尔久也站出来猛烈地批判他们兄弟,很显然国家党内部有不少人觉得他们兄弟的吃相太难看了,或者说觉得他们兄弟吃独食太过分了。 而这些就需要扬康斯坦丁好好去沟通协商,毕竟不管是扬吉卡还是卡塔尔久都必须给面子的。当然迪米特里也并不是特别担心,无非就是对普拉霍瓦县的地主们下刀子的时候稍微客气点,有关系的就稍微放一马,然后分润一部分利润给扬吉卡和卡塔尔久兄弟,然后该干嘛就干嘛呗 只不过这种天真的想法很快就破灭了,因为扬康斯坦丁很高来信告诉他“罗伯特科洪来信了他不太满意我们跟法国人太亲近” 好吧,后面这个理由太强大了。让迪米特里立刻就踩了刹车,虽然他们兄弟一直在攀法国关系,但这关系不是还没完全攀上么。而英国人那边虽然最近一段时间不是太给力,所有许诺过的支持没有兑现一样,但这位科洪总领事毕竟是第一个口头表态支持瓦拉几亚革命的。而且一直表现得很热心,所以多多少少还是要更给面子一点,万一英国人突然开窍了猛烈地给援助呢 既然英国人表示了不满意,布勒蒂亚努兄弟自然只能悠着点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毕竟不管是国家党还是临时政府的其他自由派、改革派都把英国人当给半个干爹,半个爹都发话了,他们自然要慎重。 所以,迪米特里和扬康斯坦丁自然是稍微懈怠了一点,先不急着吃普拉霍瓦的热豆腐,但也不疏远法国人,反正依然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稳住法国人,先看看国际形势的发展,看看谁究竟能给他们更多的帮助再说。 所以征地的事情么,虽不说完全中断了,但也不是大张旗鼓的在搞,有那么点磨洋工的意思,迪米特里也不催安东内斯库,安东内斯库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这样吧 而今天,维什尼亚克突然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自然让安东尼斯库有点不知所措,因为他这个市长也是很难啊既要让布勒蒂亚努兄弟满意,又不能让法国客人不满意,还不能真的去大张旗鼓的征地,这尼玛是给人干的活儿吗 反正这种灵魂拷问他是没办法招架的,也根本回答不上来,为今之计只能眼巴巴的望着迪米特里不是 “征地的工作正按照我国法律程序按部就班走程序” 迪米特里没好气地瞪了安东内斯库一眼,觉得这个家伙真是没用,这么一点儿小事都办不好,打官腔给官样文章拖呗,这有什么难的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接过了话头,“耐心细致”地解释道“这是一项十分严谨繁琐的工作,要走的程序很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好的。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证,吕西安先生维什尼亚克,我以及安东内斯库市长和普洛耶什蒂市全体职员都在积极努力推进工作进程,请您和迪奥梅德先生稍安勿躁” 这确实很官样了,但是对维什尼亚克没什么用,他在748团混了这些年,官僚的把戏可是没少见,从加辛斯基到梅萨多夫都是此中高手,所以这种鬼话他一个字都不会信。 “是吗那安东内斯库市长能不能介绍一下都有哪些程序要走呢我个人也是学法律的,对研究各国法律程序是相当的有兴趣,正好看看贵国的法律程序和我们法国有什么异同。” 安东内斯库脸都绿了,买地程序再复杂又能复杂到哪去,更何况这次还不是买是强征,不客气地说就是布勒蒂亚努兄弟和法国爸爸看上了哪块地直接拿走就好,至于什么征地费用的问题,已经死伤了好几个本地大佬,剩下的那些谁敢要钱,真不想要命了 但这显然不适合说,说了法国人就要直接拿地了,那还怎么拖时间但怎么介绍着该死的程序呢他真心不知道好不好 好在迪米特里也知道这货是什么水平,马上就接过了话头“吕西安先生对法律程序有兴趣啊讲实话,我和安东内斯库市长对此是一窍不通,我们看到那些繁琐的法律条文就头痛想睡觉哈哈,所以您问我们真心是问错了人这样吧,我去给您找一些专业的人士,让他们解释给您听,一定让您满意” 看见没有,这才是高手维什尼亚克对迪米特里也是有点佩服,可想而知,他还想继续深究这个问题不放的话,迪米特里肯定会真找一批律师和官僚炮制出复杂繁琐的条文来堵他的嘴。那时候难道他还真去研究那些垃圾么 这下就轮到李骁发言了“我是不耐烦听那些,那些玩意儿除了催眠还是催眠,我亲爱的吕西安,你着什么急嘛难道在巴黎还没受够那些没完没了的学业我们到瓦拉几亚来是放松的,不是没事找罪受的,这么好的日子干点什么不好,何必找罪受” 这话让迪米特里既高兴也松了口气,突然觉得李骁可爱了不少,不过他刚想附和就听见李骁突然又说了另一番话,当时他的脸就绿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诈 李骁很是放肆地大笑道“因为法律都是骗小孩子的,只对那些老实巴交的可怜虫有用,像我们这样上等人根本不需要管什么法律问题。” “如果法律导致我们的生意出现问题,那就修改法律,如果修改不了法律,那就找最高法院的大法官按我们的要求解释有问题的法律” 维什尼亚克很配合地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道“要是没办法按我们的要求去解释呢” 李骁一摆手道“那也简单,找个厉害点的律师,一定要能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那种,一个如果不够就找两个,他们会很高兴地解决这点小麻烦的” 说着李骁笑眯眯地问迪米特里“布勒蒂亚努先生,你觉得我说得对是吧” 迪米特里脸都是青的,倒不是说李骁的狂言让他无比震惊,这没啥可震惊的,因为他们兄弟或者说全世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是这么干的,有钱有权就能为所欲为,法律什么真心是小问题。 但是李骁这话的潜台词让他很难应付,如果他表示认同,那么李骁接下来很可能就要说“既然你丫都知道法律不过是个擦脚布,那你刚才哔哔那些是什么意思赶紧去把事情搞掂,我立刻要结果” 这么一来迪米特里根本就没办法招架,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到时候就是撕破脸不欢而散。 那迪米特里能表示不认同吗也不行啊因为他如果不认同,那李骁依然会说“什么连这点儿觉悟都没有难怪一点点小事搞了半天都搞不掂。那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去做了吧赶紧地去把法律搞掂,别哔哔了” 这么一来,迪米特里怎么做顿时他就头大了无奈之下,这货也只能学安东内斯库市长装傻了,假装听不懂李骁的话,什么表示都没有,只是陪着傻笑。 厚脸皮的老狐狸 要不怎么说搞政治的必须掌握厚黑学呢换做个脸皮薄点的这会儿已经抓耳挠腮面红耳赤了,但迪米特里脸皮比坦克装甲还厚,整个一二皮脸,什么都不在乎,随便你说,这真心不好对付。 不过不好对付也要对付,因为佩里埃已经告诉李骁英国老狐狸科洪给瓦拉几亚临时政府施加了外交压力,要求他们采取更谨慎的立场,如果临时政府一边倒的倾向于法国,那么英国政府和他本人不得不保持更严格的中立态度。 李骁很清楚,征地的事儿之所以停滞了,就是因为英国人施加了外交压力的缘故。不得不说这些该死的英国人比苍蝇还要讨厌,像个搅屎棍子一样四处插手,不断地搅和别人的好事,有时候还干脆是损人不利己,自己得不到的宁愿给毁了也不愿意便宜别人。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李骁都不喜欢盎格鲁撒克逊这一系人,讨厌这货没皮没脸还要虚伪假装是文明的真强盗。 不过比较悲哀的是,如今英国是国力上升期,马上就要达到牛逼的顶点,而李骁这一头则是衰退期,不管是上升空间还是潜力都跟人家差一截,正面碰撞根本就不是对手,哪怕是牛逼到不可一世的尼古拉一世都不敢摆明车马跟英国人叫板,谁让人家国力强大呢 不能明刀明枪也只能暗度陈仓了,迪米特里想在他面前装傻充愣糊弄事情,真心没那么便宜。 “吕西安,你上次说的煤矿的事有进展吗”李骁不然问道。 维什尼亚克被问得一愣,明显没有跟上李骁的节奏,但李骁的演技在瓦拉几亚真心锻炼得不错,很快就好心地提醒道“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就是普里什蒂纳那里的煤矿” 维什尼亚克这才恍然大悟,拍了拍脑门笑道“塞尔维亚人倒是非常热情,那边的投资环境比瓦拉几亚这边好不少,唯一麻烦点的就是俄国人老使坏,我这不是正在考虑么” 李骁装模作样地骂道“该死的俄国佬,自己不想赚钱,还不让我们赚钱,不过如果塞尔维亚人够热情,投资一下也是无妨,反正不过是个煤矿而已,又花不了几个钱。” “我都在考虑,要不要跟着你参一脚,这边做事效率实在让人无语,一点儿破事都拖拖拉拉半天,太耽误时间了。我可是太想早点回巴黎,这边实在无趣得紧” 维什尼亚克立刻就知道李骁的意思了,马上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这鬼地方吃也吃不惯,住也住不好,我都开始怀念香榭丽舍和蒙马特了,甚至外省也比这里强啊” 李骁也立刻附和着吐槽道“要不是老头子盯得紧,我早就想走了,为了这点石油耽误了我多少事情老头子也是,非觉得这鬼地方石油便宜,便宜管什么用,首先得能开采啊尽是破事还不安定,弄得我整天担惊受怕” 李骁和维什尼亚克的表演立刻就引起了迪米特里的注意,他到没有怀疑这里头有假,因为李骁和维什尼亚克的话虽然隐约能让他听见,但也绝对声音不大,像是在有意躲着他。 当然,这内容也没多少秘密可言,仅仅是两个公子哥的吐糟而已,不过迪米特里却上了心,原来这哥俩不仅仅搞石油,还搞煤矿,不同的是石油是以李骁为主,煤矿则是那个吕西安为主,看来这是两个矿业家族联盟啊 如果是仅仅是这儿,迪米特里还不太着急,但马上李骁新一轮的表态让他有点坐不住了“要不,我们还是先推进煤矿那一头的业务,毕竟国内外对煤炭尤其是优质煤炭的需求非常大,塞尔维亚那边采掘成本又低,运出去就是钱。哪里像这边尽是些麻烦事儿,运输还是大问题” 维什尼亚克也道“也行,那我再走一趟维也纳,去疏通疏通关系,约西普耶拉契奇男爵对跟我们合作很有兴趣,您知道的,那位可是能完全说了算,到时候一切麻烦统统都不是问题”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奸 安东内斯库小心地站在迪米特里的身旁,半哈拉着腰有点担心地问道“布勒蒂亚努先生,迪奥梅德先生似乎有点不耐烦了,好像不打算推进瓦拉几亚石油公司的计划了,这是不是”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原因是迪米特里用看弱智星人的眼神看着他,那种鄙夷跃然于纸面之上。 “布勒蒂亚努先生,难道我刚才听错了”安东内斯库小心翼翼地问道。 迪米特里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然后说道“你没有听错,迪奥梅德先生确实说了类似的话。” 安东内斯库更加小心地望着迪米特里,哪怕对方停了他也不敢插嘴,因为他知道这后面一定有但是,果然被当成智障“关爱”了几秒钟之后,迪米特里继续说道 “但是这种话听听就好了,不过是话术和以退为进的技巧罢了” 迪米特里轻蔑地哼了一声,带着满满地智商优越感解释道“法国人这是不满意我们的拖延了,但又不好明着催促我们,怕我们反过来拿捏他们,所以就装作要走,借此逼我们加快进度而已。” “切这种小把戏太不入流了,一眼就能看穿,他们若真想走,怎么可能当着我们的面说这根本就是故意的么你等着,我若是不做反应,过一段时间他们还会故技重施,你等着看好戏吧” 安东内斯库佩服得五体投地,点头哈腰地给迪米特里一通赞美,给他捧成了瓦拉几亚最聪明的智者。当然,这种屁话一样也是听听就好,官僚嘴里哪有真话啊 不过当这一整天的游览下来,当李骁和维什尼亚克频繁地窃窃私语要走接二连三的上演之后,安东内斯库到真是有点佩服迪米特里了,觉得这位不愧是布加勒斯特来的卖国贼,对老外的心态把握得就是准确,难怪能卖国卖得这么成功,确实值得学习。 好吧,折腾了这一天,迪米特里始终是无动于衷,李骁的小聪明似乎并没有起到作用,一切都在迪米特里的掌控之中,所以安安稳稳地渡过这一天之后,他觉得李骁和维什尼亚克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他可以安安稳稳回去休息一下了,再接下来就像他老弟扬康斯坦丁计划的那样,让英国佬和法国佬好好竞价,最后挑一个价格高的合作 是的,扬康斯坦丁从罗伯特科洪的信中看到了摆脱被动的契机,可以用借着科洪的施压也给法国人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瓦拉几亚不愁合作伙伴,想要瓦拉几亚的爱就得提高报价 这才是布勒蒂亚努兄弟突然延宕瓦拉几亚石油公司征地计划的根本原因。窑姐瓦拉几亚想要卖高价了,不准备让法国大老爷白女票了。 “你的办法好像不太管用啊”维什尼亚克打了个哈欠问道。 是的,情圣同学陪着演了一天的戏,感觉有点累有点没有成就感,因为观众的情绪太稳定了,根本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好像是给木头人演戏一样,演着演着他都要睡着了。 李骁却不以为意,淡定道“你怎么知道不管用” 维什尼亚克撇了撇嘴,吐糟道“你没发现那个迪米特里很淡定,我觉得他根本就看穿了你的把戏,知道你就是以退为进,根本就不会走,所以一点儿都不着急” 完了,他还信誓旦旦地补充道“所以,你的计策怎么可能有用” 李骁看了维什尼亚克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的朋友,谁告诉你我们的戏是演给迪米特里看的真要演以退为进的戏给那个老狐狸看,我能找你这么蹩脚的配角你那演技分分钟就让观众出戏好不好安东都比你强信不信安东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 维什尼亚克看了看一边正在好奇地看着他俩的安东,他不得不承认这小伙跟着李骁的这段时间进步很快,那演技飙升,而且不管什么情况都是从容淡定,之前他带着二连的兄弟刚刚抵达布拉索夫的时候,有个士兵大概是太紧张了,跟当地人说话的时候突然冒出了句俄语,当时给他也给那个紧张的士兵都整懵逼了。 眼看就要坏事的时候,是安东赶来救场,三两句话就稳定了形势并化解了被动的局势。当时他就觉得这个孩子跟着李骁是历练出来了。 和迪米特里打交道的时候,更是能体会到这点,包括维什尼亚克自己都看得出,他们没有安东那么自如,演得不说不好,但总不能完全到位,可安东却是活灵活现就好像他就是李骁的秘书,就是那个刻薄市侩贪婪的法国佬一样。 但是现在李骁说安东都比他强,能看出李骁真实的目的,这就让维什尼亚克很不服气了,就算安东进步再大,也不能一日千里吧 所以他问安东“安托沙安东的昵称。安德列卡今天这出戏真不是演给迪米特里和那个安东内斯库看的” 安东看了看李骁,有点跃跃欲试,毕竟李骁一直都很高深莫测,让他有点叹为观止,他觉得自己跟李骁的差距很大,一直都想追赶来着,而今天他确实看出了点什么,但不知道对不对,也想让李骁点评来着。 “长官,我觉得您的目的其实还是以退为进,但不是通过向迪米特里布雷迪亚努传递要走的想法来实现的,而是向他周围的关心普拉霍瓦县征地事宜的人传递这个消息来达到目的。” “bgo”李骁打了个响指,指着安东对维什尼亚克说道“你看看,我说了安东知道吧” 维什尼亚克则迷糊了,安东的话每个字他都能听懂,但和在一起怎么就那么莫名其妙呢 李骁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道“因为征地的事情,布雷迪亚努兄弟跟政敌闹得很僵,虽然通过铁血手段,他们震慑了一批人,但他们的敌人其实并没有死心对不对。那批人不过是觉得惹不起我们这些法国大爷,所以才忍让一二。” “但英国人发话了,那对兄弟企图通过英国人给我们施加压力,故意停了征地工作,就是借此让我们提高报价。” “我们如果不想当冤大头,又不能真的一走了之,唯一的办法就是帮帮那对兄弟的敌人,给他们一个合理合法地敲打他们兄弟的机会。” “你想想如果明天整个布加勒斯特都知道我们准备不搞瓦拉几亚石油公司,准备回家了,那对兄弟的敌人会怎么做” 第一百一十三章 眼红 消息传播开来的速度比李骁估计得还要快,当天下午布加勒斯特的有心人就知道了法国友人准备暂缓开采石油的消息,甚至不光是消息传开了,还越传越离谱。 “知道了么法国佬准备跑路了,因为俄国人要杀回来了” “真的假的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有,不是说俄国佬没有动兵的打算么” “你傻啊这种屁话也信我跟你杠,临时政府一直在封锁对他们不利的消息,据我在摩尔达维亚当兵的大表舅的二表哥的妹夫的可靠消息,俄国佬已经集中了五十万大军,准备一举踏平瓦拉几亚” “五十万” “只多不少法国人就是得知了这个消息才赶紧地准备抽身走人了” “那法国佬之前的投资呢都不要了” “你是真傻啊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钱没了还可以再赚,命没了你还赚什么钱啊所以说,我们也得赶紧地做准备,能跑就跑,不能跑就赶紧把财产藏好,另外乘早跟临时政府划清界限,免得被俄国佬清算” 几乎是一夜之间,布加勒斯特的贵族圈就沸腾了,胆小的直接躲到了乡下或者外省,甚至准备举家迁往国外躲避。就算是那极少数胆大的,也是闭门不出静观风向变化,并做好了迎接临时政府倒台的准备。 所谓的准备就是囤积居奇,反正发国难财是全世界各国人民的共同爱好,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么 一时间布加勒斯特及周边的物价开始急速飞涨,面粉等生活必需品几乎是一个小时一个价,到了晚上关门的时候,直接是有钱都买不到了。 这种混乱自然是引起了临时政府的注意,只不过对于这些从西方留学回来的精英来说,这点儿事儿完全不值得大惊小怪。对资本运作谙熟,吹捧自由贸易原则的他们完全不觉得有必要做干预。 因为一方面囤积居奇的就是他们这些人的亲朋好友,这么好的发财机会怎么能够错过另一方面,不管是自由派和改革派还是国家党中的极端保守派都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正好可以将布勒蒂亚努兄弟一军么 之前这兄弟俩打着招商引资和亲善法国友人的旗号,那是放肆在普拉霍瓦县广征土地,几乎都是明抢了。正是因为有法国友人顶在前面,他们这些人虽然是千般不乐意百般不顺眼和万般羡慕嫉妒,但也没啥子办法。毕竟外国爸爸尤其是法国爸爸最大,必须好好孝敬么 而现在,法国爸爸准备暂停开采石油的计划,不准备干下去了。那么既然法国人不需要油田,自然地征地的目的性和合理性也就消失了。如此一来布勒蒂亚努兄弟就很有必要将吃进去的土地吐出来么 当然,对馋嘴的狐狸来说,吃进去的断没有吐出来的道理,可只要他们这些眼馋没办法上手的人联合起来发力,怎么也能跟着一起吃点吧至少不能让便宜都给他们一家占了 所以转过天来,临时政府最高权力机构革命委员会中的国家党高层就开始讨论这个问题,开始向布勒蒂亚努兄弟伸手了。 “我认为很有必要在革命委员会讨论一下普拉霍瓦县的征地问题,”巴尔布卡塔尔久直截了当地就开炮了,“之前这个县就因为征地一案弄得沸沸扬扬人心浮动,影响是相当的坏,甚至弄出了骇人听闻的凶案” “我认为革命委员会很有必要关注这一问题,必须确保普拉霍瓦县的稳定,不能因此让别有用心的敌对份子破坏了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 “所以我认为很有必要暂时冻结征地一事,最好是派出得力的人员前往调查,不光要搞清楚凶案的真相,还要确保普拉霍瓦县人民的利益不受损失” 扬康斯坦丁肯定要反对,他立刻反驳道“我反对这个提议实在是莫名其妙,在普拉霍瓦县征地是很有必要的,如果我们能吸引法国友人的投资,必然能促进双方的友谊,有利于改善我国的国际地位以及争取更多的国际支持。怎么能因为一点点捕风捉影的小事就因哽废食呢” “普拉霍瓦县的人民对征地也是非常支持的,之前的案子经过普洛耶什蒂市的侦察,基本可以认定是亲俄份子所谓,他们的目的就是要破坏我们同法国建立友谊的努力。” “如果我们半途而废,那岂不是正好让他们逞心如意了” 说着,扬康斯坦丁还恶狠狠地瞪了巴尔布卡塔尔久一眼。这两个人不和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一有机会就会给对方挖坑使绊子,那真心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啊 “笑话,”巴尔布卡塔尔久也不是好相与了,立刻反驳道“普洛耶什蒂市侦察出来了什么连嫌疑人的样子都搞不清楚,是怎么知道嫌疑人是亲俄份子的倒是根据当地的传言,这起案件跟亲俄份子无关,完全是有些人强取豪夺土地杀人灭口的手段,根本就是刑事案件” 扬康斯坦丁冷笑道“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是普通刑事案件” “那也没有证据表明就是亲俄份子所谓,所以您就不要信口开河误导革命委员会了”巴尔布卡塔尔久很有气势地一摆手道,“而且现在的重点也不是案件本身。而是要不要继续征地,根据我所知道的最新消息,法国友人已经放弃了石油开采计划,也不准备继续投资,那么之前的征地完全没有必要继续进行。” 巴尔布卡塔尔久朝扬康斯坦丁看了一眼,嘲讽道“否则,我很怀疑这个事情会越闹越大,越闹越复杂,到时候不管是再发生刑事案件也好还是亲俄份子的新一轮破坏行动也罢,那都是巨大的丑闻” “所以我建议革命委员会暂停普拉霍瓦县的征地事宜,这个当口并不是做这件事的合适时间,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派出一个调查委员会去当地搞清楚真相再做决定不迟” 第一百一十四章 诘问 扬康斯坦丁恼火了,巴尔布卡塔尔久这是摆明了要坏他的好事,搅黄他们兄弟在普拉霍瓦的大业,这可不光关系到着跟法国的友好关系,还关系着大把的小钱钱 若是真的暂停征地,他们兄弟还怎么跑马圈地搞不好这个混蛋还会撺掇那些普拉霍瓦的地主让他们兄弟把吃进去的肥肉再吐出来,毕竟瓦拉几亚石油公司都不搞了,你征的地还有什么用 太歹毒太险恶太混蛋 扬康斯坦丁一连在心中问候了巴尔布卡塔尔久八辈祖宗,赶紧开足马力反驳道“此言差矣什么都没有搞清楚就暂停普拉霍瓦县的征地行动,这是极为不负责任的,这项工程关系着我们同法国的友好合作关系,怎么能说停就停呢” 扬康斯坦丁甚至“理直气壮”地质问巴尔布卡塔尔久“卡塔尔久先生,你这么积极地要求暂停瓦拉几亚石油公司开展业务,究竟是何居心是不是就是想毁掉我们来之不易地同法国友人的良好关系,就是想赶跑法国友人,做那些俄国佬和亲俄派想做都做不到的事我看你是居心厄测心怀不轨” 巴尔布卡塔尔久鼻子都气歪了,他认为如果自己算居心厄测心怀不轨的话,那布勒蒂亚努兄弟算什么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么 一着急一生气他就被扬康斯坦丁带跑偏了,立刻攻击道“居心厄测的是你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满嘴都是谎言,无耻之极” 扬康斯坦丁也不客气,立刻回敬道“那也不如你下流,你这无耻小人有什么资格大放厥词” 巴尔布卡塔尔久被彻底激怒了,他挽起袖子就准备跟扬康斯坦丁真人k,而那边扬康斯坦丁也不客气,解开衣襟也准备动手。 眼瞧着党内的两个大佬就要开战,保守派另一个大佬乔治斯特里布拍桌子了“都给我冷静一下,这里是会议室,不是街头流氓讲狠斗殴的场所,你们想要打架就滚出去打” 说着,他着重地教训了巴尔布卡塔尔久一番“你瞧瞧你,这是什么样子还像个绅士吗不要像条狗似的,被人踩一下尾巴就要跳起来咬人,你是人,不是狗给我理智一点” “再说有的人就是想故意激怒你,就是想给今天的议题搅和黄了,你干嘛要配合他,就事说事么” 不得不说乔治斯特里布比卡塔尔久要高明和看得明白,扬康斯坦丁就是要故意激怒巴尔布,如果他俩真打起来了,会议自然就没办法继续,也自然没办法讨论终止征地事宜。 这对谁有利还不是对姓布勒蒂亚努的有利 乔治斯特里布一眼就看穿了扬康斯坦丁的鬼伎俩,阻止了巴尔布,然后继续抓住扬康斯坦丁的软肋一通猛锤 “布勒蒂亚努先生,你适才说暂停征地,就会破坏我们同法国之间的友好关系,就是居心厄测心怀不轨。这太危言耸听了,且不说你所说的法国友人现在自己都对瓦拉几亚没有信心,准备暂停在瓦拉几亚开展业务。” “我们都先不说这一条,就说说你所谓的同法国的友好关系。我想问您,您一直鼓吹的友好关系究竟体现在哪里法国政府有在国际社会公开为我们发声有公开表示对我们的支持有吗” 扬康斯坦丁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因为乔治斯特里布抓住了他的要害,李骁虽然答应了帮忙疏通关系,法国总领事馆那边也好像比以前看他们顺眼了不少,但是实打实的东西公开的支持依然是没有的。 也就是说,法国政府对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的态度说破老天就是有点暧昧,也就是抛抛媚眼的程度,更多的表示公开示爱撩妹是完全没有的。 这也就意味着所谓的友好关系并没有落地,李骁所发挥的作用并不显著,这让他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来表功不是。 所以这就很尴尬了,也是扬康斯坦丁想借着英国人发话给李骁施加压力的重要原因。问题是,李骁还没有明确表示,反倒是被保守派的混蛋们抓住了痛脚,这就很麻烦了 扬康斯坦丁可以感觉到,当乔治斯特里布说出这番话之后,党内各派的大佬们几乎都在看他,都想知道他会怎么答复这番质询,因为大家伙真的很关心这个问题 扬康斯坦丁回答得出来吗肯定答不上来啊所以他只能打太极“暂时来看,我们在这方面的进展确实不太大,但是,不能因为进展不太大,我们就半途而废吧” “我们必须要看到,当前要做国际友人的工作是很困难的。就拿英国朋友举例子,以前他们很支持我们的行动,而现在呢三缄其口了” “这充分说明,国际友人的态度是万分复杂的,很容易受到外部干预的影响。但我们自己不能停止努力啊” 扬康斯坦丁很有些语重心长地煽情道“诸位都知道,如果光靠瓦拉几亚的力量,是没有办法抵御俄国干涉的,我们会被轻而易举地消灭,然后之前全部的努力和大好的局面都会葬送掉” “所以,在做国际友人工作的时候,我们必须更加有耐心一点,不要那么鼠目寸光和斤斤计较。我们这是在为今后的生存而努力,必须展现出我们最大的诚意,只有这样才能打动国际友人,才能改善我们恶劣的生存环境,才能震慑贼心不死的俄国佬” 会场里一阵窃窃私语,有点儿嘈杂,对扬康斯坦丁刚才的“真情流露”有的若有所思,有的若有所悟,当然也有的毫不在乎,甚至是冷嘲热讽。 比如巴尔布卡塔尔久就讥笑道“说了这么多废话,还不是掩饰你们兄弟俩的无能,还不是一事无成要我说,这项工作既然如此重要,如此有意义,那就得给真正有能力的人去办,像你们这样进展迟缓,要拖到什么时候我们可没时间再拖了” 说着,他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个人可以向革命委员会保证,如果将这项工作交给我们,我们会用最快的速度将其完成,立刻见分晓” 第一百一十五章 坐蜡 扬康斯坦丁真心是被气得火冒三丈,他算是反应过来了,巴尔布卡塔尔久这些混蛋真正的目的是呛行,就是抢了他跟法国友人亲善的差事。 没了这个差事,他们兄弟在革命委员会的重要性肯定要下降,而且之前为瓦拉几亚石油公司征的地肯定要吐出来。这就是要给他大出血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扬康斯坦丁强压住火气冷冷地刺了一句“很快是多快大话谁不会说” 不过这句话刚冒出来扬康斯坦丁就知道坏事了,这是掉坑里了,果不其然巴尔布卡塔尔久立刻就顺势回答道“我可以向委员会保证,最多一个月见成效否则,我立刻辞职并检讨” 说完,这个家伙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朝扬康斯坦丁瞧了过来,那意思很明显“我都立军令状了,该你表示了” 扬康斯坦丁一张脸都是铁青色,因为形势对他相当的不利,尤其是巴尔布卡塔尔久这个混蛋拍着胸脯保证一个月见成效之后,他就已经被逼到了墙角里。 眼下他真的没有太多选择了,要么也像巴尔布卡塔尔久一样向革命委员会保证更快的完成任务,要么就得将煮熟了吃了一小半的鸭子再送出去。 但不论哪一条,扬康斯坦丁都不喜欢。保证比巴尔布卡塔尔久更快完成任务这就是个坑,掉进去真心是爬不出来的。 你想想,李骁有多难搞扬康斯坦丁费了牛大的劲折腾了这么久,连带着都想出了借着英国施加压力,都没能争取到主动,他是完全没信心在一个月内搞定对方。 更何况巴尔布卡塔尔久打包票是一个月,他要是想胜过对方那肯定不能只喊一个月的价码,怎么也得比一个月少,而且还不能只少一天两天,肯定得大幅度领先于巴尔布卡塔尔久。 问题是,这根本不可能,一旦扬康斯坦丁真的答应了,那么可想而知在接下来这二十多天里,以巴尔布卡塔尔久和乔治斯特里布为首的国家党保守派会使出全力用尽各种手段给他制造麻烦,让他完不成任务。 那时候难度绝对是超级高,而且一旦完不成任务后果也会超级严重,毕竟巴尔布卡塔尔久刚才可是说了,完不成任务他就辞职检讨下台。那么同理扬康斯坦丁是不是也得辞职滚蛋呢 扬康斯坦丁可不傻,这摆明了就是个圈套,就是诱骗他上当的把戏,毕竟保守派那边人多势众,没了巴尔布卡塔尔久还有乔治斯特里布,还有迪米特里吉卡,还有拉斯克尔卡塔尔久和c埃普雷亚努。 而已扬康斯坦丁为首的激进派除了他就只有康斯坦丁罗塞蒂和迪米特里。而罗塞蒂真心不算给力,到时候迪米特里绝对是独木难支,会被保守派吃得死死的 所以扬康斯坦丁只要脑子没有瓦特就绝不会选择跟保守派兑子,因为真心是对不起,人家可以田忌赛马生生玩死他。 那让扬康斯坦丁就干脆拱手相让将烫手的山芋交给巴尔布卡塔尔久他一样也是不愿意的,毕竟付出了这么多努力,花了这么多钱,得罪了这么多人,半途而废不是全泡汤了。他可不想为人作嫁 于是乎扬康斯坦丁就头疼了,他这是被将军,处在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都怪他刚才嘴贱,不该接那么一句的 其实吧,扬康斯坦丁就算不接茬,也没有用。因为国家党里保守派人多啊,他不接茬有的是人接茬,随便上一个人一样能给他将军了一样的无解 而这也是扬康斯坦丁的悲哀,他确实超级厉害,一个人能顶保守派几个人厉害,但是老话也说了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子呢人海战术狼狗战术永远也不会过时的好汉也怕人多,独木也难支天啊 扬康斯坦丁多么希望身边的小伙伴罗塞蒂能站出来帮着解围,但这位真心没有那种急智,如今也是抓耳挠腮干着急没办法,看着扬康斯坦丁大眼瞪小眼,真心那叫一个矬啊 扬康斯坦丁在心中叹了口气,他知道今天恐怕是难以顺利过关了,为今之计只能先入坑再自救,实在不行的话,他就直接把普拉霍瓦县给全卖了让法国人高兴,他就不信这还打不动法国人,虽然这么搞会声名狼藉,但总比黯然下台强不是 “我” 扬康斯坦丁刚要做保证,就看见另一头一直演隐形人的小透明米哈伊尔康斯坦蒂内斯库忽然说话了“两位还请稍安勿躁,不要因为一点小问题呛火。” 康斯坦蒂内斯库的突然插嘴让所有人都感到奇怪,因为这位在国家党存在感实在不强,作为国家党中小势力联盟的代言人,他地位真心不高实力也不强,讲出来的话基本没人鸟的。 像如今这种重大问题,哪有他插嘴的资格这家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是要翻天么 巴尔布卡塔尔久是根本看不起康斯坦蒂内斯库,很轻蔑地教训道“米哈伊尔,这不是呛火,而是就事论事我们党内就是因为有太多像你一样的好好先生,才会人浮于事,才会连一点点小事都办不妥帖” 末了,他还补充了一句“这个问题,您还是多听多看少发言吧” 不过康斯坦蒂内斯库却不生气,依然是顶着一副笑呵呵的脸,老乖巧地听完了巴尔布卡塔尔久的教训,然后才好整以暇地回复道 “巴尔布卡塔尔久先生,我赞赏您的就事论事的观点。这确实是当下最重要的,必须就事论事,否则我们坐在这里开会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话让巴尔布卡塔尔久对他更加鄙夷了,以为康斯坦蒂内斯库这是被吓怂了,可谁想到康斯坦蒂内斯库后面接着的那句话就让他面色狂变,差点没被气死。 因为他问道“但是巴尔布卡塔尔久先生,你们刚才讨论的关于法国友人的这些问题在我看来就是毫无意义,纯属于扯淡” 第一百一十六章 驳斥 巴尔布卡塔尔久鼻子都气歪歪了,他刚才听到什么了一个不入流的渣渣竟然敢说他讲话是扯淡还毫无意义,这是要翻天了么 顿时他眉毛竖起眼睛一瞪勃然大怒道“你在说什么再说一遍” 康斯坦蒂内斯库却并不害怕,对巴尔布卡塔尔久他是完全不怵。是的,这家伙在国家党确实是山头势力的老大,而且保守派确实实力超群。 但是,保守派实力超群又如何如果保守派真有那么牛逼,之前带领国家党参与推翻比贝斯库大公的就不应该是激进派的布勒蒂亚努和独立自由派的尼古拉约内斯库了。这两位才是真正带领国家党走上巅峰的带头大哥。 保守派做了什么巴尔布卡塔尔久又做了什么他们几乎没出什么力,只是一味的保存实力,只是一味的坐等。等大势已成,这才着急忙慌的跳出来抢班夺权。 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儿,人家打下来的江山让你随便坐,你真当布勒蒂亚努兄弟和尼古拉约内斯库是瓦拉几亚的活啊 这几位也是人精,怎么可能允许你保守派抢交椅,你丫充什么大尾巴狼啊 康斯坦蒂内斯库从容淡定地回答道“巴尔布卡塔尔久先生没有听清楚吗那我再说一遍好了,我的意思是您之前的发言毫无意义,全是扯淡的废话,对我们毫无益处” 好吧,这一遍其实比之前还要打脸,给巴尔布卡塔尔久气得都哆嗦了,看那样子估计又要找康斯坦蒂内斯库真人k了。出来稳定情绪的依然是乔治斯特里布,不得不说这保守派内部分工配合倒是十分默契。 当然乔治斯特里布其实也看不起康斯坦蒂内斯库,觉得他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所以他讲话的时候气势还是很足的 “康斯坦蒂内斯库先生,请您不要无理取闹和人身攻击我们在座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巴尔布卡塔尔久先生对于我国外交工作的关心和担当,也只有他这样有责任感的人才能毅然地向革命委员会保证会在限期完成任务” “这怎么会是毫无意义有哪里扯淡我觉得是大有裨益才对” 乔治斯特里布虽然搞不清楚觉得康斯坦蒂内斯库为什么突然帮扬康斯坦丁说话,但是不外乎是这两个人同流合污联手了嘛 不过对他来说就算这两人联手又如何还不是土鸡瓦狗,反正在他们保守派强大的军令状攻势下,做什么都是徒劳的,想搅混水做梦呢 所以乔治斯特里布说完之后是很有派头地直接大马金刀的坐了下去,好像是吃定了康斯坦蒂内斯库没办法反驳,那种高人一等的傲气和对康斯坦蒂内斯库的无视,真的让后者有点恼火。 康斯坦蒂内斯库也知道自己实力小,在党内确实算不上实力派大佬,但是就算他再弱小能做到革命委员会的交椅上那也就是一方诸侯,诸侯在弱也是有尊严的 所以康斯坦蒂内斯库再次开口反击的时候,语调就冷了很多,言辞之间有了点儿锋利感 “不管巴尔布卡塔尔久对外交工作关心也好,有什么样的担当作保证也罢,这还是没有意义。因为他所言的一切确实成立的基础是那位迪奥梅德先生真的打退堂鼓,真的准备暂缓对瓦拉几亚石油公司的投资,暂停在我国的一切相关业务” “只有这一点成立了,那么巴尔布卡塔尔久先生所言的那一切才有意义如果连这一点都是捕风捉影不存在的,那么巴尔布卡塔尔久先生之前所讲的那些有什么意义” 这话巴尔布卡塔尔久和乔治斯特里布就不爱听了,两人立刻嚷嚷道“我们都听说了,迪奥梅德先生准备” 他们还没说完就被康斯坦蒂内斯库无情地打断了“听说吗听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就是事实我还听说俄国人在比萨拉比亚陈兵百万,准备立刻就打过来呢” “我还听说巴尔布卡塔尔久和乔治斯特里布先生跟俄国关系莫逆,一直暗通款曲,是名副其实的奸细,正在出卖我们呢” 巴尔布卡塔尔久和乔治斯特里布都听傻了,当时是又气又急,可康斯坦蒂内斯库紧接着的话就让他们偃旗息鼓说不出话来了“这都是我的听说的啊按照巴尔布卡塔尔久先生的理论,听说的都是真的,我当真有什么不对么” “这这” 这时候扬康斯坦丁才陡然反应过来自己最大的疏忽是什么了。那就是李骁要走的流言虽然传播广泛,虽然大家伙都认为可能性很大,都认为这是真的。但是认为是真的并不代表那就是真的。 什么样才是真的那至少也得是李骁一行人真的走了离开了瓦拉几亚,如今人家还好好的在普洛耶什蒂待着,哪有要走又怎么能借此攻讦他呢 这让扬康斯坦丁有点佩服康斯坦蒂内斯库了,觉得他的派系虽然在党内的实力不怎么样,但眼光和脑子确实好,一句话就搞掂了巴尔布卡塔尔久和乔治斯特里布,让他们只能灰溜溜的闭嘴不说话。 散会之后,扬康斯坦丁特意留下来找康斯坦蒂内斯库,他准备和对方好好谈一谈,因为现在的形势很明显,他的激进派已经成了保守派的眼中钉,接下来的时间里保守派绝对会继续向他发动猛攻抢走他手里的权力。在这种情况下,很有必要找个可靠的盟友联手抗敌了。 之前扬康斯坦丁看不上康斯坦蒂内斯库的杂牌军,但现在康斯坦蒂内斯库表现出来的东西让他重新有了兴趣。 “我正在等您,布勒蒂亚努先生。我想您肯定会来找我聊一聊了” 看着自信满满的康斯坦蒂内斯库,扬康斯坦丁有些吃惊,但又觉得这也是在常理之内,不够聪明不可能有之前的表现,而有之前的表现知道他会来自然是很正常。 所以扬康斯坦丁也不废话“是的,我们很有必要坐下来好好聊一聊,有兴趣跟我合作吗”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合作 康斯坦蒂内斯库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之所以“仗义”为扬康斯坦丁说话怼巴尔布卡塔尔久,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向扬康斯坦丁表达善意,然后搭上这艘大船。 对康斯坦蒂内斯库来说,他所领导的那个松散的小势力联盟也就是比一盘散沙稍微强那么一丁点儿,带着这么一批既没势力又不齐心的小伙伴想在布加勒斯特出人头地做一番事业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想要出头就只能傍大款了,那傍谁呢第一个被排除掉的就是巴尔布卡塔尔久为首的国家党保守派。这些家伙一个门第太高,他高攀不上,而且也被看不起,他可不想上杆子的跑去找不自在。 除了保守派之外,国家党内部剩下的选择就不太多了,要么是扬吉卡的温和派、要么是尼古拉约内斯库的独立自由派,最后就是扬康斯坦丁的激进派了。 在一个被首先排除的就是温和派。扬吉卡的个人魅力和关系确实没得说,但是除了扬吉卡之外温和派也就剩不下什么东西了。而且这个派系最善于的是左右逢源,其实并不热衷也不擅长去做实事。 而康斯坦蒂内斯库是想要做点事实的,务虚有什么意思能掌握到实权他可不想永远只当个万年老二,永远只能躲在幕后当个外联部长。 独立自由派倒是不错,是除了激进派之外最想大展拳脚的,但是康斯坦蒂内斯库不太喜欢尼古拉约内斯库的做事风格,太特立独行太一意孤行太不管不顾了。这样的人可以当冲锋队或者敢死队队长,但绝对活不到享受胜利果实的那一天。 康斯坦蒂内斯库可不想当个烈士,他想要掌控权力的根本目的可不真是为人民服务的,他可没有那么高尚。 也就是说在党内看了一圈下来,唯一对他口味的就只有扬康斯坦丁和激进派了。这个派系做事很多,看上去也很激进。但为首的扬康斯坦丁却很有手段也很有技巧,不会一味用强,也不会一味玩命,政治纲领也并不特别激进,还特别善于包装和伪装自己。 这样的聪明人才是最好的合作对象,但唯一对康斯坦蒂内斯库不利的是扬康斯坦丁已经很成功了,虽然在临时共和国政府并没有任职,还假模假式地躲在幕后,但只要不瞎都能看到他对临时政府很有掌控力,属于说话算数的实权人物。 正是因为扬康斯坦丁太成功了,所以他真的就不太渴望多一个小伙伴我都这么牛逼了还要小伙伴干什么白养着你们吃干饭吗 康斯坦蒂内斯库知道在扬康斯坦丁春风得意顺风顺水的时候跑去谈合作,对方肯定鸟都不会鸟他,那去做什么自取其辱吗他又没有自虐倾向甘心做小的。 不过康斯坦蒂内斯库也知道扬康斯坦丁的春风得意持续不了太长时间,因为之前他的得意是建立在一场突然袭击的政变上的,不光俄国佬和比贝斯库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连带着瓦拉几亚众多山头的大哥们也是毫无准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实力并不是最强的他抢先一步。 但是随着时间的进展,随着大家逐渐回过神来,大家就会发现扬康斯坦丁和国家党激进派其实并不那么强,那怎么肯心甘情愿地让扬康斯坦丁当头,自然要找他的麻烦,逼他交出权力。 那个时候,康斯坦蒂内斯库的机会就来了,因为扬康斯坦丁能合作的对象也不多,绝不能太强否则谁当一把手谁当二把手,这是找小伙伴和盟友又不是找个爹妈来管着自己。 康斯坦蒂内斯库就一直很有耐心地在等待,果然不出他的意料,扬康斯坦丁的政敌们开始纷纷出手,一时间扬康斯坦丁是左支右挡好不狼狈,而这时候就轮到他出场了,接下来自然是水到渠成,然后就轮到他康斯坦蒂内斯库大放异彩了。 “布勒蒂亚努先生,我认为当前我们最重要的工作有两项” 达成合作意向之后,康斯坦蒂内斯库单刀直入地就开始阐明观点“第一项就是您之前一直努力在做的事情,争取国际社会尤其是争取英法奥土等国的同情和支持。” “瓦拉几亚的力量太弱小了,单凭我们自己是无法抗衡俄国的,只有有国际列强的支持,我们才能抵御俄国的野心,才能维护国家的安全。” 扬康斯坦丁点了点头,在这一点上几乎所有的瓦拉几亚精英都是同一个认知,没有人认为单凭瓦拉几亚就搞得定俄国人,被激怒的北极熊那是真会吃人的 所以康斯坦蒂内斯库有这样的认知他毫不奇怪,太普通了,平平无奇嘛当然,扬康斯坦丁也知道对方肯定不止这点斤两,他在期待后面的东西。 果然康斯坦蒂内斯库立刻接着说道“但是请恕我直言,您之前虽然方向很明确,也付诸了极大的努力,但效果真心是不太理想。英国人从积极热情变得含含糊糊,法国人也是一直口惠而实不至,甚至连口头上的支持都是极少极少,为什么会如此被动呢” 这下扬康斯坦丁来了精神,竖起耳朵开始听,因为他也一直对此很纳闷,不知道为什么是这么一个结果。 “我觉得原因有两个第一个,我们高估了国际社会对瓦拉几亚的重视以及对俄国的恐惧,尤其是当前欧洲一片纷乱的情势下,大国都忙于处理国内的事情无暇他顾,根本没有精力来管国外的事情” “第二个,我们给不出特别有吸引力的价码,如果我们能拿出让英法心动的东西,他们还会这么含含糊糊推三阻四不肯行动吗” 扬康斯坦丁顿时眼前一亮,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这么说吧,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免费的午餐,对英法这样的老流氓来说,谈理想肯定没有给真金白银来得实在,想让他们为瓦拉几亚仗义持言,那就得给干货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心思重 扬康斯坦丁更高看了康斯坦蒂内斯库一眼,觉得对方说得太对了,不是国军不给力奈何共军有高达啊 眼前瓦拉几亚之所以一直没获得英法的援助,那原因是什么是他扬康斯坦丁不给力工作态度不端正吗 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嘛是瓦拉几亚没有东西能讨好英法的欢心,不能拿出让英法爸爸满意的贡品么 简而言之就是卖国不够彻底,你说若是签订条约给英法爸爸超国民待遇,让他们在瓦拉几亚享受到如太上皇一般的美好生活,那他们还会这么冷淡不发一言么 那绝对不会了么 说到底还是临时政府太抠门,不肯放下身段放下尊严去讨好英法爸爸,这才导致外交事业陷入了困境。解决起来也很简单,让爸爸们彻底满意不就好了。 “所以我认为现阶段您继续做国际友人的工作是没有意义的,您就是说得天花乱坠,也不可能凭空打动他们。”康斯坦蒂内斯库立刻就给出了个好办法“您应该转而做临时政府的工作,让他们给出更好的条件以便打动外国友人,只有如此您的工作才能顺利开展下去。” 扬康斯坦丁叹了口气道“您说得很对,问题是临时政府很难给出更好的条件了。您也知道我们才刚刚放逐了比贝斯库为首的俄国傀儡,国民迫切地希望国家能够独立自由地处理相关事务我们不能变现得比前政府还要无能,更不能太过于露骨地讨好英法友人” 康斯坦蒂内斯库笑了笑道“我当然理解您的顾虑,但是我认为这完全不是问题。民众不理解我们所面对的困难,不了解我们面临多么巨大的危险,只要我们对外国人稍微好一点,就认为我们在出卖国家利益,这是相当片面和狭隘的认知” “尤其可怕的是,我们当前还没有办法去纠正这种片面和狭隘的认知。所以我认为,类似的关键性重大问题,就不需要告诉民众知道,他们简单的头脑和匮乏的经验不足以处理这些复杂问题。这些问题只能由精英人士来处理和解决,民众只需要相信他们选择的精英就好了” 这话听得扬康斯坦丁眉开眼笑,他喜欢这个论调,而且认为事情本来就应该如此,大字不识一箩筐在地图上都找不到瓦拉几亚位置的泥腿子们懂什么治国懂什么外交 专业的事情就必须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民众服从领导就好了,国家大事讲给他们听都不明白,还容易发生误会,那何必要讲 当然,这种提法是很好,但扬康斯坦丁也知道,可以真这么做,但真心不能这么公开的讲。 康斯坦蒂内斯库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不需要讲,只需要临时政府和革命委员会形成默契和共识就好。所以我建议您多做一做临时政府和革命委员会的工作,先在这个问题上达成共识,然后事情就好做了” 扬康斯坦丁只是微笑不语,因为话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难,想要达成共识并不难,难的是谁为此背锅。因为到头来总要有人承担这个责任,而这个倡导和承担责任的人肯定是不讨人喜欢的,容易被攻讦,反正他是不背这个锅的 老狐狸 康斯坦蒂内斯库自然也知道扬康斯坦丁的内心想法,因为他也不想背这个锅,当然如果扬康斯坦丁傻乎乎地就同意了,他只会拍手叫好并为其加油打气,因为那意味着扬康斯坦丁今后肯定也没啥政治前途了,少个对手他不香么 只不过扬康斯坦丁并不上当,所以他又建议道“您可以给保守派吹吹风嘛我相信他们会特别喜欢这个建议,也十分乐意推进实现这个建议的。” 真阴险 扬康斯坦丁默默地在心底里记了一笔,提醒自己今后一定要特别小心这个叫米哈伊尔康斯坦蒂内斯库的家伙,太坏了因为巴尔布卡塔尔久那帮人绝对会上当,他们这些保守成性的家伙恐惧瓦拉几亚老百姓尤甚于恐惧俄国人。 怎么防备老百姓揭竿而起打他们土地的主意才是他们最关心的事儿。如今告诉他们可以想办法限制老百姓参政议政的权力,那他们还不欢呼雀跃积极行动。 不过扬康斯坦丁也乐得看这些傻缺掉坑里,当然,这个坑还得挖得巧妙一点,隐蔽一点,毕竟那些吝啬鬼不是真傻,他得好好设计设计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扬康斯坦丁捧了康斯坦蒂内斯库一句,然后殷切地问道“您刚才说的是第一项建议,那么第二项建议是什么呢” 康斯坦蒂内斯库微微一笑道“第二项建议其实很简单,外国友人确实对我们非常重要,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但同时我们自己也得做好应对俄国武装干涉的准备” 扬康斯坦丁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康斯坦蒂内斯库想说什么了,不外乎就是加强军事建设做好打仗的准备呗。但这个他真心不太喜欢,因为很麻烦问题也很多。 比如吧,军事建设是要花钱的,或者说是非常花钱的。这就是一头吞金巨兽啊瓦拉几亚现在有几个钱去武装一只足以应对俄国武装干涉的军队 再说,这些钱还不得他们这些当权者掏,苦哈哈榨不出一点儿油水的泥腿子们有个屁的钱。但真要掏这笔钱,谁舍得 瞧瞧现在匆匆拼凑起来的国民自卫军,这些渣渣能有多少战斗力反正扬康斯坦丁是不相信这些渣渣能够保护瓦拉几亚的。 花那么多钱武装一批乌合之众,这不是傻么再说,扬康斯坦丁对军队还是非常敏感的,谁不知道有枪就是草头王啊这年头只有枪杆子说话才硬气。万一这武装起来的被法国大革命所蛊惑了的丘八们不太听指挥,甚至转过头来威胁临时政府和他们这些精英怎么办 扬康斯坦丁可不想傻乎乎的给自己搞出大敌,所以他宁愿更依靠外国爸爸,毕竟外国爸爸就算要统治瓦拉几亚也还是需要他们来当傀儡的而丘八们真打跑了俄国佬,那还不得被捧上天,到时候要么是国父要么是救世主,拿破仑的前车之鉴还在那里摆着,他们的眼睛又不瞎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失望 康斯坦蒂内斯库回到自己寓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不过你却没办法从他身上看到一点儿疲惫和倦怠,相反,他精神好得不得了,整个人像嗑了药一样亢奋。 “亚力山德鲁亚力山德鲁” 康斯坦蒂内斯库大神嚷嚷着,呼唤着自己朋友的名字,连喊了遍,次卧的门才迟迟的打开,一个衣冠不整满脸潮红连鬓络腮胡子的帅哥翻着白眼朝他投来了杀人的眼神。 “米哈伊尔,难道你不看看时间么” 但康斯坦蒂内斯库完全无视了这一切,依然很是亢奋地说道“时间时间一点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取得的成功伙计,我做到了你知道么我真的做到了” 络腮胡帅哥到不是特别意外,他打了个哈欠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问道“扬康斯坦丁答应跟你合作了” 康斯坦蒂内斯库哈哈大笑道“当然,他欣然同意了,哈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吗” 络腮胡子帅哥撇了撇嘴道“意味着你终于在布加勒斯特站稳了脚跟,就要变成大人物了我该称呼您阁下了吗” 康斯坦蒂内斯库继续哈哈大笑道“不不不我的朋友,我们永远都不需要那么生分,而且我的成功也有你的功劳不是么,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我哪里会这么顺利” 络腮胡子帅哥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从他微微抿住的双唇可以看出,他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但又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保持着矜持。 他合上身后的房门,然后给了康斯坦蒂内斯库一个热情的拥抱,饶有兴趣地听康斯坦蒂内斯库讲述事情的经过,看得出他也很关注也很期待。 络腮胡子帅哥正是亚力山德鲁伊万或者约安库扎,未来的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大公,或者叫罗马尼亚大公。刚刚二十八岁的他看起来极富男性魅力,身材高大脸庞棱角分明,粗犷的大胡子配合深邃的蓝眼睛和富有贵族魅力的微笑让他很受女性的欢迎,算是那个时代的男神吧。 只不过库扎如今混得却不算特别好,有点丧家之犬的意思,原因也很简单,跟1848年革命有关。就在两个月前,当瓦拉几亚在英国人的怂恿下推翻了比贝斯库之时,在摩尔达维亚军队当差已经官至上校的库扎也在英国人的怂恿下揭竿而起了。 只不过摩尔达维亚大公米哈伊斯图尔扎可比样子货比贝斯库强多了,并没有被吓倒,所以摩尔达维亚的革命事业开展很不顺利,库扎等人领导的起义很快就被镇压荡平,库扎本人也被逮捕下狱,反正一夜之间就变成了阶下囚。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英国人虽然没给摩尔达维亚人多少实质性的帮助,但是在库扎下狱之后还是想方设法给这货弄了出来,安排他逃往了维也纳。 在维也纳厮混了一段时间之后,库扎觉得这么每天闲着发霉也不是个事儿,更何况匈牙利人和捷克人揭竿而起给奥地利搅和得天翻地覆也很刺激他的革命激情。一咬牙一跺脚他就跑到了瓦拉几亚,反正大家伙都是罗马尼亚人,而且隔得也不太远,瓦拉几亚革命形势还是不错的,说不定在这边能混出个人样呢 抵达布加勒斯特之后,库扎很快就发现自己真的想多了,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真心只是看上去很好而已。临时政府的控制力其实很弱,只对布加勒斯特周边地区有点影响力,在此之外,真心是一片混乱和散沙。 更让库扎忧心的是,临时共和国政府在很多问题上都是畏首畏尾,既不敢放手跟俄国叫板,也没有整顿军队做好战斗准备,更不敢彻底的革命发动群众,反而是内部不断倾轧争权夺利,那真心是莫名其妙。 更糟糕的是,没有人把他库扎当一回事,对他这个摩尔达维亚上校根本不理不睬,没有收入经济拮据的他只能找到老朋友康斯坦蒂内斯库混日子了。 这样的生活当然不是库扎想要的,所以他一直在积极鼓动老朋友康斯坦蒂内斯库,给他出主意想办法,就是希望能通过康斯坦蒂内斯库影响国家党上层,然后体现出自身的价值。 而现在,康斯坦蒂内斯库显然已经打动了扬康斯坦丁,那么是不是连带着让他也迎来了转机呢 很可惜,不是因为库扎很快就是失望了,因为康斯坦蒂内斯库告诉他“我的朋友,扬康斯坦丁对你的第一条建议很赞同,但对第二条建议却不以为然,根本没兴趣” 第二条建议自然是指做好军事准备,而这其实才是库扎最感兴趣的。因为这是他的老本行,再怎么说他都是个正牌上校,而原瓦拉几亚公国的军队在上次政变推翻比贝斯库之后就被清洗了,中高级军官都不被信任,在库扎看来自己是正牌革命者,是成份优良的自己人,自己出面整军临时政府有啥不放心的,自己就天然该是瓦拉几亚的华盛顿嘛 “临时政府经济很拮据,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康斯坦蒂内斯库怜悯地叹了口气,因为他知道老朋友确实很想做事发挥作用,但扬康斯坦丁对军队完全无感,你让他怎么办 “而且他认为时间也不允许,他不太相信一只匆匆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能给武装到牙齿的俄军自造麻烦。” 库扎希冀的眼神很快就暗淡了下去,这个结果实在让他太失望了,为什么所有人都把全部希望放在了英法两国那边难道他们看不到摩尔达维亚革命的教训吗没有强大的武装力量根本无法保证革命的成功,难道俄国人真的武装干涉的时候就完全指望英法的调停了 库扎是不太相信英法的许诺了,因为之前在摩尔达维亚他就被坑得不轻,发现英国人忽悠的时候是一回事,当兑现的时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一旦英国人没有兑现忽悠,他们面临糟糕的情势可以说是毫无准备,难道那时候就只能靠祈祷,哀求上帝保佑吗 第一百二十章 再失望 有了上一次失败的惨痛教训,库扎对英国对上帝都不抱什么希望了,因为只有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你才能发现唯一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和自己的同胞。 而且库扎还发现敌人其实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可怕,不管是在摩尔达维亚还是在奥地利,他都发现敌人没有那么强。在匈牙利普通的市民靠着简陋的武器和街垒就让哈布斯堡的军队灰头土脸,而在摩尔达维亚靠着少数起义者他就坚持战斗了很长时间。 这说明敌人不是不可以战胜的,敌人的战斗力真心是被高估了。如果他们起义的准备更充分一些,然后少一些对英法的依赖,更加主动更加积极,没准事情就是另一个样子了。 库扎认为瓦拉几亚如果彻底武装起来,完全有能力让俄国人吃瘪,就算俄国人要获胜也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这总比现在跪着求英法爸爸给点支持哪怕口头支持也好的悲惨样子要强吧至少像个人样,未来哪怕是输了,将给全世界听也不丢人吧 所以库扎对于自己的优良建议被无情拒绝是相当的失望也是相当的愤怒,因为之前他对以扬康斯坦丁为首的国家党激进派是抱有希望的,觉得他们还是能做事的,否则也不会建议好朋友康斯坦蒂内斯库去同扬康斯坦丁合作了。 但现在他真心是心灰意冷了。 “我的朋友,不要灰心”康斯坦蒂内斯库也发现了好友情绪低落,赶紧安慰道“我个人还是非常赞赏你的建议的,瓦拉几亚确实有必要建立一支能够保证我们安全的军队,只有有强大的武力作为后盾,我们才能获得真正的独立和自由” “但是,在当前你也必须看到,我们没有那么多那么多时间,我们应该将主要的精力放在争取国际支持上而且仓促组织起来的军队鱼龙混杂,不排除一些别有用心的不安定份子也混进来,那时候我们可能就不光要面对俄国的军事威胁,还要面临这些不安定分子的捣乱和破坏” 库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内心之中的失望情绪却是几乎要溢了出来,他不傻,能听懂康斯坦蒂内斯库话中的潜台词啥叫不安定份子 恐怕是扬康斯坦丁担心军队不受控制,一旦他们无法保证临时政府完全站在瓦拉几亚公众意志的那一边,军队会首先造他们的反,提防民众他们更甚于提防外敌。这才是他们最真实的想法吧 不过这话不适合说穿,哪怕库扎再失望也没有失去理智,因为他听得出康斯坦蒂内斯库也是比较赞同扬康斯坦丁的意见,也不太认同彻底的发动民众,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国家党上上下下都是地主精英,都有保守倾向,不过是个程度问题而已。 而现在库扎还有求于康斯坦蒂内斯库,真心不适合把关系搞僵,所以他强忍住失望和不愉快,继续问道“那接下来那为布勒蒂亚努先生准备怎么做呢” 康斯坦蒂内斯库回答道“扬康斯坦丁先生准备全力去做国际友人的说服工作,全力争取国际支持” 他吧啦吧啦说了一堆,但是比较有意思的是只提做国际友人的工作,却止口不提之前建议扬康斯坦丁的对普通民众隐瞒消息的建议。 这就比较有趣了,不过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库扎是反对这一条的,库扎是比较支持发动群众比较支持民主的,很反感上层精英替下层民众做决断,认为精英的工作是做引导而不是代替民众做决断。在这个问题上他们的分歧是相当的大,根本谈不到一块去。 如果让库扎知道他建议扬康斯坦丁对民众隐瞒消息代替民众做选择,那么友谊的小船可能就要翻了。 康斯坦蒂内斯库还是很重视库扎这个朋友的,因为在他所在的国家党小势力联合派中库扎很有人缘,很受欢迎,甚至比他这个领袖还受拥戴。 而且这些小势力很反感保守派、激进派、独立自由派那种老子当家作主就是一言堂的派头,是支持民主的。如果让支持者们知道他站到了对立面,估计他这个领袖也就当到了头。 库扎对于康斯坦蒂内斯库所说的这些,肯定是失望的,因为这跟他想要的实在相差甚远,他不反对争取国际友人的支持,但反对为了争取支持而没有底线。 库扎认为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争取民族独立自由不能只是形式上的,也不能只照顾贵族、地主和教士阶层的利益,应该惠及整个社会各阶层。否则,就算形式上独立了,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实质上依然是戴着镣铐的奴隶。 康斯坦蒂内斯库也知道库扎对此很失望,而现在他依然需要库扎的支持,不可能一点儿好消息都不给库扎。所以他很“抱歉”地对库扎说道 “我的朋友,我知道你对此很失望,我也很支持你的建议,我们确实有必要做好战争准备,但是在当前,这很难,不太可能获得广泛的支持。我唯一能为你争取的就是给你在国民自卫军中谋求一个职务” 康斯坦蒂内斯库瞟了一眼库扎,见对方果然有点兴趣了,心中稍稍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竭力向扬康斯坦丁先生推荐了您,他答应提名您担任布加勒斯特国民自卫军副参谋长,主管军事训练和军事计划工作” “我觉得您可以先去国民自卫军试试,可以尝试培训出一批真正合格的军人。相信您也看到了,我们的国民自卫军缺乏专业军官,素质十分堪忧,我相信您一定能让他们变成真正能够保卫瓦拉几亚的优秀军人” 康斯坦蒂内斯库说完,就很有诚意地看着库扎,一副就靠你拯救世界的鬼样子。 讲真,库扎心里头真心有一万个麻麻批,因为对方给他谋求的这个职务真心是有点怎么说呢很有点鸡肋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各取所需 布加勒斯特国民自卫军副参谋长。这个头衔很长,而且还是参谋长,听着有点小牛逼的感觉。但实际上这个职务真心只是个空架子,如今的布加勒斯特或者说临时共和国政府手底下的国民自卫军中,参谋长是遍地走,甚至某某军长都是多如狗。 随便有个几百条汉子和枪就可以到临时政府那里备案成为国民自卫军某旅旅长。牛逼一点的有个千把人,就可以是师长或者军长。反正番号很多,但实际力量很有限,而且对临时共和国的忠诚也很成问题。 所谓的布加勒斯特国民自卫军大概是临时共和国唯一能真正掌控的武装力量了。但这支部队人数也不太多,数万人而已,但成份一样复杂。 有前瓦拉几亚公国遗存的武装部队,政变之后就从比贝斯库那边投诚了临时共和国。这批人算是最正规装备也最好,但因为是投诚的前朝伪军,临时共和国政府不太信任他们,而他们也不太信任临时共和国政府,反正双方都是互相提防。 除此之外,真正完全听命于临时共和国政府的就是上次政变中举起反旗的以布加勒斯特市民为主的起义军。这批人的忠诚度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武器装备驳杂,而且军事素质有点堪忧,唯一能让人满意的就是斗志和士气。 不过这批人最大的问题还不是武器装备和军事素质的问题,因为他们都是被各自拥护的领袖号召聚集起来的,所以基本也只对本派系的领袖负责。 简单点说,国家党召集起来的就只听国家党的,自由党召集起来的就听自由党的,改革派人士的手下也只听改革派的。也就是说大家虽然都挂着一个国民自卫军的名号也名义上服从临时共和国政府,但实际上依然是各自为战。 这种山头主义就很糟糕了,极大地分散了瓦拉几亚国民自卫军本来就不算强大的实力。而且因为各派系之间因为政治主张的不同,很大的一块精力都用在了党同伐异上。真到了战场上会不会出现因为政见不和见死不救的情况都不好说。 所以国民自卫军的问题是相当大的,到国民自卫军当军官真心得看派系,比如库扎这种国家党人,到国家党的地头当军官还好一点,如果跑到自由党人和改革党的部队里去,那真心是光杆司令,根本没人鸟,也就是一个名头,甚至连军饷都没地方领的,因为自由党人和改革党人肯定不会给政敌国家党人发工资不是。 康斯坦蒂内斯库也看出了库扎情绪不是特别高,所以特意介绍道“不会让你去我们的敌人那头,肯定是自己人,肯定得让您有施展才华的空间不是” 好吧,对库扎来说国家党的自留地就稍微好一点了,但是呢也好不了太多。因为国家党的国民自卫军也得看山头的,有忠于激进派的,有忠于保守派的,还有忠于独立自由派的。 不过让库扎很悲哀的是,不管是忠于哪一派的都跟他没关系,因为他和康斯坦蒂内斯库所在的国家党小势力联盟最窝心的就是没有部队的支持。 谁让他们势力小,谁让他们没有布勒蒂亚努家族和卡塔尔久家族那么有钱财大气粗呢他们这些小势力联盟手底下真心是没有几杆枪的,否则他吃撑了跟扬康斯坦丁建议加强军备,直接去支持自己派系的部队那里开练多好。 所以,就算是自己人这边,库扎想要做一番事业也是比较为难的。不过也好过什么都没办法做,库扎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只不过他的心情就很一言难尽了。 “我相信您一定有办法的而且您不是还有米哈伊尔这个好朋友帮忙么您一定能干出一番事业的” 回到自己的卧室后,库扎倒是获得了一番安慰,他的妹纸埃琳娜玛利亚卡塔尔久奥布雷诺维茨用火热的身体和香吻让库扎有些变冷的心重新暖和起来。 讲真,这些黑暗的日子,库扎多亏有了埃琳娜才撑了过来,如果没有这个女人,他真心会万分沮丧,会一蹶不振,他觉得埃琳娜就是自己的天使。 只不过库扎遇到这个天使的时间有点迟,四年前库扎就结婚了,结发之妻还在老家对他翘首以盼。有时候库扎都感到神奇,为什么他就跟叫埃琳娜的女子这么有缘,他老婆叫埃琳娜,情人也叫埃琳娜,难道上帝就想让他被埃琳娜俘虏么。 库扎叹了口气道“我从不怀疑我的能力,也不怀疑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革命的前途。但是米哈伊尔这样的朋友能给我多大的帮助,我却表示深刻的怀疑” 卡塔尔久奥布雷诺维茨用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表示了她的震惊情绪,她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您怀疑米哈伊尔他不是帮您谋取了一个职务吗” 库扎点了点头道“那个职务没多大意思,没有实权的,做不了什么。米哈伊尔不过是在糊弄我罢了” 卡塔尔久奥布雷诺维茨惊讶得用手掩住了嘴唇,瞪大眼睛问道“不会吧我觉得他挺真诚的啊” 库扎笑了笑道“那是因为你并没有完全了解他。如果你真的了解他,就知道他是那种最典型的聪明人,只会做对自己有利的事” “现在我的提的那些建议肯定是激进派和保守派都不喜欢的,所以他肯定不会尽全力去做推广和说服工作最多也就是稍微意思一下,然后就立刻收手,最后用一点蝇头小利安慰和打发我而已” 卡塔尔久奥布雷诺维茨惊讶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她完全想象不出库扎和康斯坦蒂内斯库表面上的哥俩好下面竟然隐藏了这么多东西,不是说男人的友谊很纯粹吗 “那是和真正志同道合的朋友之间”库扎抱着卡塔尔久奥布雷诺维茨狠狠地吻了上去,“但是很显然,我和米哈伊尔并不是真正志同道合的朋友,我们大概就是各取所需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试探 普洛耶什蒂。连续三天,李骁和维什尼亚克都没有见到迪米特里了,这个之前无比殷勤的舔狗仿佛被关进了冰箱,不光没有影子还冷得让人寒心。 甚至连带着让之前那位殷勤备至的安东内斯库市长都显得越来越怠慢,这让维什尼亚克很是着急。 “安德列卡,咱们是不是玩砸了,这架势有点不对劲啊” 李骁也觉得不对劲,但并不认为是自己这边玩砸了,他觉得更有可能的是国际形势发生了某种变化。 “报纸上也没说什么啊”维什尼亚克疑惑道。 李骁叹了口气道“报纸如果什么都知道,如果报道的都是真的,那还要什么间谍尤其是瓦拉几亚这种落后的地方,报纸就更靠不住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情况,可能是国际上的,也可能是布加勒斯特,总之一定有事情发生了” 对此维什尼亚克也没辙,李骁和报纸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他这个更迷糊的人就更不知道了,所以他只能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继续等吗” 李骁摸了摸下巴,朝旁边围观并跟着皱眉头的安东问道“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安东直截了当地回答道“我们决不能坐等了,这太被动了” 维什尼亚克愕然插嘴道“那我们直接去找迪米特里或者那个草包安东内斯库吗” 李骁轻蔑地道“找他们有什么用只会显得我们心虚” 安东也点头赞同道“我也认为没必要跟他们废话,直接摆明我们的态度就好” 维什尼亚克大概是明白了李骁和安东的意见,但对此抱有疑虑“会不会玩脱了他们要是真没反应,我们怎么办难道真离开瓦拉几亚么” 李骁笑了笑,拍着维什尼亚克的肩膀道“维什卡,你这是心态还没摆正,跟瓦拉几亚人打交道,不要总想着他们觉得怎么样,你得直接告诉他们你要怎么样,得牢牢地让他们跟着你的节奏走,你得处处控制住他们,否则,那将会是一场噩梦” 维什尼亚克实在没有李骁那种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他总觉得当前的大好局面来之不易,应该更加珍惜,应该慎重些,万一玩脱了那可怎么办啊 只不过不管是李骁还是安东都对他的慎重不屑一顾,这让他很是疑惑,李骁这么有自信倒是符合他的个性,这货都敢当面怼尼古拉一世和亚历山大皇储,鄙视瓦拉几亚人太正常了。 可安东这个谨慎的小伙子怎么也被某人传染了,以前这小子没这么飘啊 李骁哈哈大笑道“那不是飘,而是真正了解瓦拉几亚之后对他们的鄙视,你还是来这边时间太短,没搞清楚状况你就别担心了,安东去退房了,你也让小伙子们做好准备,收拾好行李,然后去联系马车” 维什尼亚克有些纠结地问道“真走啊” 李骁吁了口气,完全是一副被你打败了样子回答道“他们拦住我们自然就不走了,不拦着我们就先返回布加勒斯特看看情况” 李骁这边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迪米特里的,很快安东内斯库就气喘吁吁地向他来汇报情况了,当然这位市长大人未必有他表现出的那么上气不接下去,很可能在离开马车的前一秒他还是心平气和风平浪静,但从打开车厢的门的那一刻开始,他就马拉松附体了。 他必须得向主子们表现出自己的兢兢业业和忠心耿耿不是。而李骁这边的情况是迪米特里最最关心的,这么重要的事情突然发生了变化,他不着急也得显得着急,否则不就是不上心不称职么 “先生,法国人正在打包收拾行李,好像准备走” 迪米特里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安安稳稳地端起红茶,缓缓地抿了一口才开口道“还有呢” 这种诡异的态度让安东内斯库有点抓瞎,不知道迪米特里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能试探着回答道“还有在联系马车。” 迪米特里脸色一肃,将茶杯往茶几上一放,仿佛是看白痴一样看着安东内斯库问道“我是问你,法国人有派人来联系你或者通知我辞行吗” 这有什么重要的 安东内斯库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主子不关注法国人要走的事儿,反而关注法国人是不是有辞行,这不是主次颠倒了么 迪米特里能瞧出安东内斯库是真的不懂这里头的说法,对这货的眼光和智商是由衷地表示不屑和鄙视,难怪这货之前在普拉霍瓦县还干不过一个商人出身的安德赛斯,就这智商当个普洛耶什蒂市长都显得勉强。 所以他也懒得跟这货多做解释了,只是有点不耐烦地吩咐道“别管法国人是不是在收拾行李,或者联系马车,你只要盯好他们就行。他们什么时候真的来辞行了,你再通知我,到时候由我去处理,你就不要多管了” 说着,他很随便地摆了摆手让安东内斯库滚蛋,他实在不耐烦看见这个蠢货草包,但是比较打脸的是,还没等安东内斯库走出房间,迪米特里的秘书就进来通报道 “先生,迪奥梅德先生的秘书安东尼奥来了,您现在见他吗” 迪米特里是真想也把安东晾一晾,让他知道布加勒斯特的大爷是有多牛逼的,但有了安东内斯库刚才的通知,他还就真不敢这么做了。 皱了皱眉,他问道“他有说什么事情吗” 秘书小心地回答道“似乎是前来向您辞行的” 秘书的话还没说完,迪米特里已经duang地将红茶随手往茶几上一推,然后不顾着手指被茶水烫到,快步地向房门方向冲去,仿佛是被踩了尾巴一样。 不过好在他还未完全丧失理智,冲到门口陡然刹车停了下来,然后对秘书吩咐道“你去告诉他我这里暂时有点紧要的事情要处理,让他稍等片刻,记住一定要给我把人留住,我要是出去没见到他,小心你的饭碗” 第一百二十三章 试探(二) 迪米特里的态度很矛盾,看得出他还是要巴结李骁的,很在意李骁的动向,但这一段又偏偏冷处理,这究竟是想做什么杀价吗 不完全是为了杀价。虽说在布加勒斯特扬康斯坦丁和康斯坦蒂内斯库达成了合作意向,已经初步缓解了被保守派围攻的态势。但缓解不代表完全没事,更不代表他们兄弟就高枕无忧可以为所欲为了。 迪米特里之所以对李骁冷处理,主要原因是扬康斯坦丁正在全力疏通同英国人的关系,而最近英国人不是放话了么,在彻底搞定英国人之前,他们只能暂时疏远一下法国佬,等搞定了难搞的英国人再来全力攻克法国难关。 说到底,还是英法在国家实力上的差距导致了受重视程度的不一样。英国人实力还是更强,扬康斯坦丁首选的还是讨好英国人,之前如果不是英国人表现得太不给力,他根本都不可能转而做法国的工作。 而现在英国人的情绪似乎有所松动,所以他赶紧的做一波工作,如果能够搞定那自然是万事大吉。搞不定,回去再跪舔法国人也不迟,反正法国人想要的东西都是明摆着,一个普拉霍瓦就足够了。 简单点说,就是扬康斯坦丁的心态有点吃锅望盆,李骁这个法国锅基本上问题不太大,就算一时轻慢了,最好大不了让普拉霍瓦的地主们多出点血就能挽回。 而英国大铁盆现在是望尘莫及,难搞得很,所以暂时冷落一下法国佬讨一下他们的欢心,让他们高兴高兴,然后顺便借着法国佬给他们杀杀价,说不定事情就成了呢 在扬康斯坦丁看来,如果能搞定英国,那就是胜券在握,为此就算最后失去了法国友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然,如果能既搞定英国还能搞定法国,那就是尽善尽美,那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的前途几乎是稳如泰山了。 只能说李骁这边有点悲哀,目的暴露得太早,让扬康斯坦丁自觉有办法兜底,那自然是有恃无恐了,反正对于他们兄弟来说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大不了就把普拉霍瓦县摆上砧板随便李骁鱼肉呗。 但是现在扬康斯坦丁那边还没有搞定英国人,而这边李骁又真的派人来辞行了,这就让迪米特里有点方的。因为之前按照扬康斯坦丁和他的估算,法国人应该不至于如此没有耐心,拖个十天半个月问题不会太大。 如果这段时间搞定了英国人,反过来还可以跟法国人杀杀价,虽说普拉霍瓦县注定要被牺牲,但怎么牺牲是另外一回事,少被法国人坑点,他们兄弟也能多吃两口肉不是。 可谁想到这才多久,法国人就不耐烦,准备真的闪人了。这就让迪米特里很被动了,因为布加勒斯特那边扬康斯坦丁还没有好消息,英国人的态度很含糊,总是不给准信,一会儿说好一会儿又说让他们继续等消息,也是拖着没准信,真心是急死人好不好。 如果英国人一直没准信,而这边法国佬又闪了,那他们兄弟就真心是要被摆上烤架了,那真心是后果不堪设想 这下迪米特里是真着急了,但他着急归着急,但脑子并没有乱成一锅粥,他知道自己必须冷静,必须赶紧想办法找对策,无论如何都得给法国人稳住了。 所以他才命令秘书立刻给安东稳住了,而他这边则抓紧时间想办法,问题是办法哪里有这么容易出来,想来想去他也没有十全十美的办法,难道还能用强的给法国人扣住不成。 就在他这边急得抓耳挠腮的时候,秘书满脸沮丧地闯了进来“先生,那位安东尼奥先生不愿意继续等了,如果你还不见他,他就会马上离开” 这下迪米特里是真火了,暴怒道“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不过教训可怜的小秘书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迪米特里知道自己不能继续磨时间了,只能亲自出去对安东说道 “万分抱歉,亲爱的安东尼奥先生,让您久等了。我正在处理一些关于征地的紧急事务您知道的,这关系到我们的合作,我必须优先处理,还请您稍待片刻,处理好之后我立刻与您详谈” 安东心里头其实是明镜一样,他虽然不知道迪米特里为什么要拖时间,但知道这时候决不能跟着对方的节奏走,就是不给对方拖时间的机会。 所以他很简单很冷淡很直接地回答道“不用这么麻烦了,迪米特里布勒蒂亚努先生。我这次前来是代表迪奥梅德先生向您辞行的,感谢您这一段时间热情且无微不至的招待” “可是因为事务繁多,迪奥梅德先生没有办法继续在普洛耶什蒂毫无意义地枯等了。关于瓦拉几亚石油公司的一切事项和业务,也许暂停是比较现实的选择,等今后时机更加成熟,我们再继续开展合作” “再次向您和您的弟弟扬康斯坦丁先生表示诚挚地谢意,迪奥梅德先生很期待下一次与你们的会面,再见” 说完,安东根本就不给迪米特里太多纠缠的机会,直接起身道谢然后就撒有哪啦闪人。这给迪米特里急得跟火烧了屁股一样,连连挽留就差没跪求留下了。 这让安东心里头是冷笑不已,颇有点恶作剧成功和报复的快感,然后他就看着迪米特里像哈巴狗一样跟在他后面回到了李骁的面前。再接着,就看着李骁面色不虞地数落和教训这个家伙 “迪米特里先生,你们的工作方式和工作效率让我很不满意,也很生气,白白浪费了我大量的时间难道你们不知道时间就是金钱吗” “我很怀疑在瓦拉几亚开采石油的决定是否是正确的,更怀疑你们是否有同我们合作的实力也许我们应该找更有实力的合作者开展合作,相信他们断不至于拖拖拉拉一点点小事都做不好” 第一百二十四章 试探(三) 不管是谁被劈头盖脸一通教训,脸色都不会好到哪里去。迪米特里虽然不至于面如锅底脸色铁青,但是人都能感觉出他的气压很低,竭力在压制一些东西。 他的表情让维什尼亚克很是捏了一把汗,他很担心这个瓦拉几亚人会拍案而起拂袖而去,那就真心是弄巧成拙欲哭无泪了。 只不过维什尼亚克的心七上八下了没几秒钟,然后就彻底地放回肚里了,因为迪米特里不但没有爆发,态度还愈发的恭敬了。 只见他用手绢擦了擦额角上的汗珠,然后很讨好地回答道“迪奥梅德先生,我知道现在的情况让您很不耐烦了,但是这样的情况是特殊情况下的特殊原因所造成的,并不是我们有意推脱” “也请您理解我们的难处,现在国内外对我们的压力特别大,英国人一直在使坏,奥地利人也横插一杠子,这使得我们在国内的一些敌人蠢蠢欲动,不断地给我们的合作制造麻烦。” “我知道这么说可能会显得我们很无能,但我还是必须要承认,我们之前的估计过于乐观,合作的阻力比预想中要大得多,所以” 李骁冷冷地看着他,冷冷地问道“所以什么” 迪米特里谦恭得都有点谄媚地回答道“所以,要么您给我们多一点时间,让我们竭尽所能地去解决麻烦要么,只能请您提供部分帮助,帮助我们向国内外的搅局者证明一下我们之间合作的重要性和意义” 别看迪米特里的态度放得很低,但是要求可真心是一点儿都不低。这对兄弟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心眼足,看似态度诚恳,但实则还是以退为进,依然是想方设法地试图突破李骁的底线。 这样的要求李骁怎么可能答应,真答应了他就是傻逼了,不管是给他们更多时间,还是真的去做佩里埃的工作,给他们兄弟外交上的支持,都只能让他们愈发地有恃无恐和得寸进尺。 真以为给了他们支持,他们就会老老实实推进征地工作天真到时候支持他们是照单全收,但是任务是照样不做,反而会继续要求给他们更多支持,因为他们知道法国一旦公开表明支持他们,就等于是站队了,不可能轻易再改,既然如此,为啥要苦哈哈地继续做那么多事讨好法国大爷继续要求支持就好嘛 更何况,李骁根本不可能给他们支持,也不可能真的说服法国外交部门帮他们说话,毕竟他们真心只是“骗子”而已,骗子怎么可能兑现承诺 更何况,李骁很讨厌被人以退为进逼着去做事,对这样的货色,他一般是直接怼回去糊他一脸。 “原来如此” 李骁轻蔑地笑了笑,然后对一旁还有点懵逼搞不清楚状况的维什尼亚克说道“吕西安,看来还是你父亲说得对,外国人都是靠不住的,尤其是那些落后地区的外国人更加靠不住,千万不能对他们做任何指望,他们唯一能做好的就是什么都做不好” 维什尼亚克听得直抽抽,心中吐糟道我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这种屁话。不过那个老混蛋不要脸的时候倒是真的跟你现在的嘴脸挺像 当然,维什尼亚克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他的智商还是在线的,知道这时候只要当好托陪衬两句就好。 所以他耸了耸肩膀,很是不屑地说道“可不是么我早就跟你说过他们不靠谱,你还不信,现在相信了吧” 李骁并没有回答维什尼亚克,而是对迪米特里说道“好吧,迪米特里布勒蒂亚努先生,您成功地打消掉了我对投资瓦拉几亚最后一点儿仅剩的兴趣和耐心。既然我们之间的合作有如此多的麻烦和问题,那只能说明两点第一是你们并不是合格的合作者,没资格同我们合作。第二就是瓦拉几亚这鬼地方完全不适合投资” “感谢您这段时间无微不至的招待,我和吕西安先生还有很多更重要的合作需亟待处理,就不继续叨扰您了。如果什么时候有空来巴黎,请给我们一个做东招待你们的机会。就此别过吧,希望你们一切顺利” 说着,李骁比了一个送客的手势,然后头也不回地招呼安东“安东尼奥,告诉仆人们收拾好行李,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应该能赶回布加勒斯特吃晚饭,上帝保佑,希望别太迟,这鬼地方路上可不安全” 迪米特里的表情就比较精彩了,他真心是没想到法国人如此强硬和果断,说分手就分手,真心是提裤无情的渣男。这下他就完全没有回旋余地了。要么真的跟法国人一拍两散,要么就老实满足法国人的要求,别无他法 问题是,这个决定权还真不在他手里头,真正能做决断的是扬康斯坦丁,毕竟他才是国家党激进派的老大,没有他老弟点头,他就算答应了法国人也不能作数。 咦 迪米特里忽然冒出了个鬼点子要不我就先答应下来,但依然不去落实。再拖一段时间,正好联系布加勒斯特征求意见。如果那边同意,咱们就落实。如果不同意,那就作罢,反正我说的话是可以不作数的 顿时,迪米特里就觉得这个办法大好,反正自己先答应下来呗,以后想要拒绝,直接不认账就好,反正这承诺是我给的,跟扬康斯坦丁和临时政府没关系。哈哈,法国佬,到时候有得你们哭的 看到没有,这才是真正的政客,毫无节操可言。这个办法也是够损的,反正当时迪米特里叫住了李骁,一口就答应了全部要求,保证立刻恢复征地,马上落实一切。 这一幕看得维什尼亚克和安东是佩服不已,由衷地感叹李骁是把瓦拉几亚人的心态给摸透了,三下五除二就给他们摆平了。反正这两位是傻乎乎的挺高兴,真的被迪米特里给忽悠到了。 只不过李骁有那么傻吗他会相信迪米特里的鬼话 第一百二十五章 摊牌 李骁可没维什尼亚克和安东那么好骗,大天朝穿越来的他什么骗术没见过就迪米特里这套信口雌黄的把戏,搁大天朝历史上就是个青铜的渣渣。两千多年前张仪就玩过这一套把戏了,所以他怎么可能上当 从始至终李骁就非常清醒,知道布勒蒂亚努兄弟当中能兑现承诺的只有扬康斯坦丁,没有扬康斯坦丁白纸黑字落笔为证的东西一概是不能信,甚至就是有扬康斯坦丁的签字画押都不保险,最好还有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政府的签章,那才算稍微保险一点。 如今迪米特里竟然想用话术来忽悠他,嘿嘿,你丫这是班门弄斧好不好 所以李骁一开口就给他怼得生活不能自理,只见他很惊诧很疑惑地打量了迪米特里一番,很不可思议地问道 “迪米特里先生,刚才是谁告诉我,国内外的麻烦很多,困难也很大,阻力极大,所以要么需要更多的时间,要么需要我的帮助。怎么一眨眼,这些麻烦、困难和阻力就都不存在了,又可以畅通无阻地推进合作计划了” 他故作生气状质问道“您这是故意耍我们玩吗” 迪米特里傻眼了,其实何止是他傻眼了,维什尼亚克和安东也傻眼了,他们俩觉得李骁的办法已经取得成功,接下来等着收获胜利果实就好了,怎么反过来还要怼迪米特里,这是什么操作 “这个这个” 迪米特里也没想到法国人脑回路如此惊人,一般人这时候不都应该高兴和满意么怎么这个法国佬还发怒了 只不过李骁的问题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说“呵呵,被你看穿了,其实吧我就是以退为进,就是拿捏一下你们,你们千万别介意,这就是正常合作手段嘛” 这么说那不是找抽么,那回答说“那个吧,其实麻烦、困难和阻力还是可以想点办法的” 这也一样是找不自在,因为李骁很可能就要质问“既然你们搞得定,那这段时间拖拖拉拉做什么逗老子玩是吧” 反正怎么回答都是错的,所以迪米特里憋了半天才回答道“我们十分重视同您的合作,哪怕是困难再大,我们也愿意去克服。我们对此十分有决心,哪怕需要做巨大的牺牲也在所不惜” 话是挺好听,但李骁一个字都不信,他淡淡地摆了摆手道“不用了,对你们的话我是一个字也不会信了,如果你们想继续合作,那就将我们需要的土地尽快弄好交付过来,什么保证什么诚意之类的话都不用说了,我也没兴趣听。” “反正你们什么时候把土地的事情弄妥,什么时候交付瓦拉几亚石油公司使用,我们什么时候进行下一阶段合作” 说着,李骁招呼了安东和维什尼亚克一声,最后对迪米特里说道“我会在布加勒斯特再停留一天,明天带着地契来我的寓所,那合作继续,否则过期不候” 迪米特里完全傻眼了,想不到李骁是如此的强势不给面子,当时他真心是想给李骁拦下来,让某人尝尝瓦拉几亚铁拳有多厉害。 当然,他也就是这么想了想,这个念头也就是在他脑子里转了一个圈,然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真正做的依然是苦苦哀求 “迪米特里先生请不要这么冲动” “我们是很有诚意的,请您再考虑一下,给我一个礼拜时间,不行那再多给一天,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行,半天也可以就半天” 可这一次,无论迪米特里说什么,李骁都不会给他机会和时间了,直到他们坐上马车离开,维什尼亚克才很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不答应呢” 这回不用李骁,安东都给出了答案“他根本没诚意” 是的,安东也看出来了,迪米特里就是拖时间,根本就没有诚意,就算他给出的条件再好,说得比唱得还好听,那都是假的。 这让维什尼亚克愈发地好奇了“那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刚才觉得他挺有诚意啊” 李骁轻蔑道“他那演技也就是骗骗你们而已我的朋友,记住我的忠告,如果你再遇上同样的情况,千万别傻乎乎的一口答应。哪怕对方表现得再有诚意,你也得诈他们一下” 维什尼亚克顿时大笑道“原来你也没看出来,只是在使诈啊” 好吧,李骁也只能给这货一个大大的白眼了,因为他真心是看出有问题了,也就是欧洲人直肠子,才会看不出来。 不过他也懒得跟维什尼亚克解释了,而是说道“我们必须尽快返回布加勒斯特” 好奇宝宝维什尼亚克问道“为什么” “我们必须搞清楚布勒蒂亚努兄弟这段时间拖着我们的原因” 李骁对此很是着急,因为这对兄弟之前被他可是收拾得服服帖帖了,突然之下胆敢炸刺,那绝对是有原因的,不管是什么原因那都是李骁他们的敌人。 而对于敌人,李晓一向主张早发现早应对早消灭,决不能让他们坏了大事。 李骁这边快马加鞭的往布加勒斯特赶,另一边迪米特里比他们还快,四轮马车跑出了越野赛车的感觉,那叫一个风尘仆仆,仅仅用了三个小时,将一辆上好的马车跑得快要散架的时候,布加勒斯特也就到了。 “什么迪奥梅德先生发怒了,只给我们一天时间,否则一切都别谈了” 扬康斯坦丁差点就从椅子上跳起来了,他这边费了老大劲还没完全理清楚头绪,英国人始终不给准信,还想着有迪米特里那边的法国友人托底,还有跟英国佬软磨硬泡的时间。 谁想到一眨眼法国人也摊牌了,这让他还怎么拖别到时候英国人没有巴结上,到嘴里的法国鸭子也飞跑了,这是要鸡飞蛋打啊 顿时他是又气又急,连连埋怨道“之前不是好好的么怎么突然说变就变怎么每每到关键的时候,就出问题” 第一百二十六章 放着,我来 迪米特里真心是一肚子的委屈倒不出来,这些天他容易么,在法国人面前装得跟个孙子似的,无微不至地满足法国佬的一切要求,比孝敬祖宗还要上心,他都低三下四了,结果人家说变就变这能怪他 反正迪米特里立刻就不开心了,闷闷地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就像老婆出轨被抓现场了一样。 同样的,扬康斯坦丁脸色也不好,他心情也是一片漆黑,感觉自打走上了政变这条路,自打推翻了比贝斯库之后,就把毕生的运气挥霍干净了,做什么都不顺心,遇事每每莫名其妙地掉链子,那叫一个窝心啊 这两兄弟顿时就没有了说话的欲望,但问题不会自己消失啊而且留给他们的时间,真心已经不多了,如果继续这么大眼瞪小眼,那黄花菜都凉了。 “咳咳” 康斯坦蒂内斯库故意咳嗽了两声,插言道“先生们,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这没有意义。我们必须赶紧采取对策,必须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化了” 这话其实一毛钱的作用都没有,怎么采取对策有对策这对兄弟还能急眼么。 “能不能再去试探一下法国人的口风”康斯坦蒂内斯库问道,“也许他们就是虚张声势呢他们也许是听闻到什么风声,所以才故意表示强硬,好逼迫我们就范。” 迪米特里摇了摇头道“他们不可能听到风声,在普洛耶什蒂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严密监视下,不可能有人能给他们通风报信让我一无所知” 末了他还补充道“而且他们的强硬不是装出来的,法国人是真的不耐烦了,不想等了” 康斯坦蒂内斯库问道“那他们就愿意空手而回如果他们真是来采油的,那不是白白浪费了时间” 迪米特里叹了口气道“也就是浪费了一点儿时间而已,反正其他的投入几乎没有,他们自然是无所谓了” 好吧,这真心是让在场的三位很没有面子,因为他们几乎是上赶着倒贴让法国佬白女票,真心是贱啊 更气人的是人家白女票还嫌他们的活计不够好,还要生气发火宣布不再女票了,就这儿他们还急的跟火烧到了房顶一样。 想了想扬康斯坦丁强压下满心的不快,交代道“这样吧,我们在这里讨论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米哈伊尔你跟迪米特里再去拜访法国佬,探探他们的口风,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也立刻再去接触英国人,继续做他们的工作,看看有没有奇迹” 这话真心是没有一点底气,完全是一副听天由命的架势了,可见扬康斯坦丁是有多么无语和绝望,只不过么,绝望的时候其实还没来呢等他们两兄弟分别再次试探完毕,那才知道什么叫绝望 先不提他们兄弟的徒劳无功之旅,在布加勒斯特四处奔走到处忙活着的人不仅仅是他们兄弟,阿列克谢也跟他们兄弟差不多,甚至还要不如,因为他发现自己真心不是搞地下工作的料子,拉关系做说服工作比想象中要难多了。 “巴尔布什蒂尔贝伊这个老狐狸,比牛油还要滑,说来说去就是不给准确答复,这个家伙果然还是想骑墙观望” 阿列克谢很沮丧地对斯特拉卡兄妹抱怨着,因为他真心是憋了一肚子邪火,想他在圣彼得堡和莫斯科都没有这么上赶着托关系求人,如今竟然对着一群瓦拉几亚贵族近乎卑躬屈膝了,还没有一点收获,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丰坦娜柔声问道“那普罗佩利塔兄弟呢” 阿列克谢顿时吐糟道“那对兄弟更不是东西。巴尔布什蒂尔贝伊至少还肯见面,那两个见风使舵的家伙现在连见我都是推三阻四,简直气死人” 丰坦娜还是第一次见到阿列克谢嘟着嘴抱怨的样子,这哪还有俄国大贵族的样子,简直像个在外面受了委屈找老婆哭鼻子的小男人,有点可爱的说。 反正丰坦娜觉得这也挺有趣的,也许这个小男人样子的阿列克谢才是他最真实的那面 “格里戈里亚历山大吉卡五世呢” 阿列克谢又叹了口气“他和巴尔布什蒂尔贝伊差不多,肯见面,但一到谈正事就东拉西扯,这也是只狐狸精。” 说着,阿列克谢愈发地觉得郁闷起来,很是怀念以前那种当大爷的感觉,难怪尼古拉一世更喜欢用枪炮和刺刀发言,这确实比磨嘴皮子简单和容易。 “很正常啊”丰坦娜轻笑道,“如果他们现在对您有求必应,那才叫不正常呢” 阿列克谢很郁闷地望着轻笑中的丰坦娜,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脸上明显写着宝宝不开心了几个字。 丰坦娜笑着解释道“他们这些大家族最擅长的就是见风使舵,谁是胜利者他们跟谁亲近,否则这几百年来他们的家族早就覆灭了” 这话就有点心酸了,阿列克谢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瓦拉几亚的贵族可不是有点苦逼么。土耳其人、奥地利人、俄国人来来回回在这里拉锯,统治者换了一茬又一茬,如果瓦拉几亚贵族不学会见风使舵,这么三天两头的换主人,家里有座金山也不够折腾的。 但理解是一回事,完不成任务是另外一回事了,阿列克谢可是记得自己不光要收拢瓦拉几亚亲俄派,做好当带路党的前期准备工作,还要帮李骁一帮朋友打探军事情报,他觉得连自己到了布加勒斯特都寸步难行,李骁他们恐怕更是难上加难毫无办法,甚至可能还在边境线上当无头苍蝇。 所以说,他还是很着急的,因为他知道尼古拉一世和他的心腹们绝不会给李骁太多时间,再拖下去恐怕就危险了。 他有些急躁地问道“那有什么办法吗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丰坦娜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眯眯地一直看着阿列克谢不说话,这笑容看得阿列克谢莫名有些心慌,因为他知道丰坦娜就是想说“那让我来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阳谋 比贝斯库被推翻之后,巴尔布什蒂尔贝伊就赶紧地从布加勒斯特市区搬了出来,躲到了市郊的农庄里,这让阿里克谢拜访他就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基本上一天跑一个来回就不能再做其他的事情了。 这让阿列克谢有点头疼,抱怨道“为什么还要来找他,我们都连续跑了三天,这个老狐狸总是打太极,简直是浪费时间啊” 当然,阿列克谢真正在乎的并不是浪费一些时间,而是布加勒斯特市郊的路很不好走,道路泥泞不堪,坐在马车里面就跟坐洗衣机里差不多,这对于伤口才刚刚长好的丰坦娜十分不利,自然也让阿列克谢很是心疼。 “没关系,”丰坦娜毫不在意地轻笑道,对她来说能跟阿列克谢独处就是一种享受,至于路况怎么样,完全没感觉好不好,“而且我们也没有浪费时间啊” 阿列克谢瞪大了眼睛,不明白丰坦娜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是安慰他吗反正这三天他是感觉不出有什么进展的。 丰坦娜继续笑道“您没有发现巴尔布什蒂尔贝伊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吗我估计明天上午当我们再次登门的时候,他的表情会非常有意思” 阿列克谢回想了一下在巴尔布什蒂尔贝伊庄园里的所见所闻,讲真,他没有感觉出这个老狐狸脸色有多差,都是公式化的殷勤,公式化的回答,反正是一问三不知,让他出来帮忙做事也是不断地推脱,给他气得够呛倒是真的。 丰坦娜呵呵笑着解释道“那是因为您并不太善于揣测人心,那只老狐狸是一天比一脚焦虑,恨不得立刻给我们送走才好,如果不是躲不了,他根本就不想接待我们” 阿列克谢笑了,因为这是丰坦娜的小计策,让他派了几个部下专门盯着巴尔布什蒂尔贝伊一举一动,不管他躲在哪里,他们都能找到。就比如今天,这位伯爵躲到森林里“打猎”去了,结果又被他们俩“不期而遇”,反正挺搞笑的。 但是阿列克谢依然不明白这有什么用丰坦娜是想用骚扰战术烦死对方吗 “不是的,那只老狐狸就算再烦,也不会轻易松口的,那是没有用的。” “那为什么还要一次次不断地大张旗鼓地拜访他呢”阿列克谢问道。 丰坦娜笑着解释道“我就是要整个布加勒斯特的上流社会都知道了我们在不断地拜访巴尔布什蒂尔贝伊。” 阿列克谢愣了,他想不明白这有什么用,因为对阴谋诡计这东西他真的不擅长。 “很简单啊”丰坦娜笑眯眯地回答道,“我们如果只拜访了老狐狸一次,他跟外人解释说自己跟我们不是一伙的,别人也就信了。但是如果我们天天上门,别人会怎么看还会相信他的解释吗” 这下阿列克谢恍然大悟了,这就是三人成虎的道理,一个现象发生一次,你解释有人听有人信,但是天天发生你天天解释,那恐怕信的人就不多了。 巴尔布什蒂尔贝伊现在面对的就是丰坦娜的阳谋,现在整个布加勒斯特的贵族圈子都知道他跟俄国佬来往密切,那么很显然你丫的就是倒向了俄国人嘛 什么听你的解释,你什么都没有答应 笑话你丫的要是什么都没有答应,俄国佬天天上门做什么他们吃撑了,恐怕是你丫的正在和俄国佬紧锣密鼓地谋划着什么吧 可以想象,巴尔布什蒂尔贝伊如今就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翔也是翔了。 这下阿列克谢的心情顿时就好了,一想到那个老狐狸吃瘪痛苦的样子他就忍不住要开心,顿时放声大笑了起来“你太坏了估计巴尔布什蒂尔贝伊现在正在诅咒我们吧” 丰坦娜也大笑了起来,虽然这让她没完全长好的伤口隐约有点作痛,但是她真的喜欢这种放声大笑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估计会”丰坦娜掩嘴笑道,“不过现在的火候还不够,还不足以让那个老狐狸焦头烂额,我们还得帮他广播一下” 阿列克谢很感兴趣地问道“怎么广播呢” 丰坦娜伸出了两根纤纤玉指“暗地里让人散布谣言,就说老狐狸已经跟我们达成了一致,一旦事成之后,他就出任瓦拉几亚下一任大公。明面上嘛,你可以在公开场合,比如同那位奥地利总领事以及他的朋友们交流的场合公开表扬老狐狸,称赞他是瓦拉几亚最出色的政治家,是俄国人的好朋友。” 阿列克谢几乎要笑得合不拢嘴了,这种调调他擅长,可以想象配合着谣言以及他们来往密切的事实,巴尔布什蒂尔贝伊再想解释也没有人会相信,到时候他就坐实了瓦奸的名头,瓦拉几亚临时政府绝对会好好招待他,那时候他除了真的当瓦奸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丰坦娜的手段真的让阿列克谢叹为观止,原来里面的门道这么多,一不留神就能让人掉坑里,实在是厉害。 一想到这儿,阿列克谢突然就有了信心,又点跃跃欲试地问道“那么普罗佩利塔兄弟以及格里戈里亚历山大吉卡五世也是如法炮制喽过几天我们就去拜访他们吧” 谁想到丰坦娜却连连摇头,道“不,不能这么干,还少普罗佩利塔兄弟就不适合公开拜访” 看着脸上写满疑惑和好奇的阿列克谢,丰坦娜解释道“普罗佩利塔兄弟只能你亲自去秘密拜访,公开拜访是没有用的,您一定要秘密去拜访他们,越隐秘越隐蔽越好至于那位格里戈里亚历山大吉卡五世倒是可以和巴尔布什蒂尔贝伊一样处理。” 阿列克谢充满求知欲地问道“为什么呢有什么不同吗” 丰坦娜仔细地解释道“是的,有很大的不同。普罗佩利塔兄弟和巴尔布什蒂尔贝伊以及格里戈里亚历山大吉卡五世虽然都是左右逢源的骑墙派,但是现在的地位不一样,你公开去拜访那对兄弟是没有意义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情商高 丰坦娜说得很对,对于不同的骑墙派得采取不同的办法,像巴尔布什蒂尔贝伊和格里戈里亚历山大吉卡五世这样的有一定社会地位和影响力但并未在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政府掌握实权的骑墙派,那就可以用丰坦娜的办法对付。 但是像普罗佩利塔兄弟这样掌权的比较隐蔽的骑墙派,就不适合用同样的办法了。因为这么搞是真真容易激怒他们,容易适得其反,真给这些家伙逼急了,直接投奔俄国敌人那边去了,那不是更麻烦。 因为巴尔布什蒂尔贝伊和格里戈里亚历山大吉卡五世这样的手里头无权的,那就可以随便消遣,他就是再愤怒也拿你没办法不是。 所以啊,要不怎么说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呢。没权力的真心只能憋着生闷气,有权力的别人都不敢上门招惹。 “那联系普罗佩利塔兄弟做什么呢”阿列克谢表示疑惑,“那对兄弟也是油滑无比,没有一句真话。” “那也得联系,必须让那些蛇鼠两端的家伙明白你的态度,得让他们看到你在积极活动和奔走,有这个态度非常重要” 丰坦娜这话没有错,阿列克谢的态度十分重要,如果阿列克谢工作不积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直接就放弃了。那布加勒斯特的骑墙派就会认为俄国已经放弃了他们,自然而然的就更加对俄国没信心,就会更加彷徨更加观望。 而如果阿列克谢一直在积极奔走努力,哪怕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效果,那骑墙派也会觉得俄国并没有放弃他们,他们对俄国还是有用的。 如此一样他们首先心里会安定一些,不会因为自暴自弃真的完全投靠临时共和国,其次也会觉得俄国还是特别重视瓦拉几亚,所以一定会像胡汉三一样杀回来的,所以还是得多给俄国人一些面子,别给他们得罪死了,到时候被拉清单清算就不好玩了。 甚至不排除,因为阿列克谢的努力而影响一批不甚坚定的骑墙派重新投靠到俄国这边,重新为俄国人服务。虽然这样的人不会很多,但每多一个都是一份力量。 等做完这一切工作,当阿列克谢和丰坦娜回到寓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虽然两个人都是疲惫不堪,但心里却不觉得有多苦,反而觉得有些甜蜜也有些成就感。 这让阿列克谢不由得有些感慨人就是这么奇妙,明明形势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也几乎看不到一点儿希望,但有人陪着哪怕取得了一丁点儿成绩,那也会觉得特别的满足。甚至他觉得就算最后结局依然不理想,他也不会觉得特别遗憾,因为他努力过了,而且有很重要的人一起陪着努力过了,那真的就足够了。 反正这两人满足的样子让哈吉是懵逼了,这个健壮的汉子不明白这两人是怎么了,脸上红扑扑的,还写满了愉悦,如果不是知道他们这是去办正经事了,真以为他们在马车里做了一下午不正经的事儿呢 “伯爵,那对兄弟有动静,还不小” 哈吉一面汇报着最新情况,一面狐疑地观察着两人的微表情,他总觉得这两人不对劲有奸情。 阿列克谢未作他想,立刻就问道“什么情况” 哈吉一边观察着丰坦娜的表情,一边回答道“迪米特里今天下午突然回来了,很着急,马都跑得吐白沫子了,我猜测可能是普拉霍瓦那边又发生了紧急情况” 这个消息阿列克谢喜欢,凡是让布勒蒂亚努兄弟不顺利不顺利的事儿他都喜欢,如果老天爷能用雷劈死这两货,他会更加高兴。 “普拉霍瓦又出事了难道是那些地主又造反了” 阿列克谢说这话的时候都透露着兴奋,对之前普拉霍瓦地主们的反抗行动被血腥镇压,他是非常遗憾的。当然更是对这帮货的怂胞和胆小感到无语,就不能给力一点吗 他猜测着是不是布勒蒂亚努兄弟越来越过分,给这些地主彻底逼急了,让他们狗急跳墙了 阿列克谢立刻说道“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他们,煽动他们跟那两兄弟做对怎么样” 当然,他这话更像是征求丰坦娜的意见,大概在他看来丰坦娜比他更专业,所以更有经验,多向专业人士咨询没错的。 丰坦娜想了想没有马上同意,而是追问道“哥哥,你确定是迪米特里是从普拉霍瓦过来的” 哈吉为之一愣,因为他不确定,他不过是根据迪米特里在普拉霍瓦的传闻来推测而已。 丰坦娜摇了摇头道“这可不行我们现在的每一分力量都十分宝贵,不能因为毫无根据的猜测就采取行动,万一猜测有误,那就糟了” 微微思量了片刻,她交代道“哥哥,你赶紧连夜往普拉霍瓦走一趟,去看看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 好吧,哈吉有点欲哭无泪,去普拉霍瓦虽然不算远,也就是四五十公里,快马过去也就是几个钟头的事儿,但现在这个钟点,等赶到普拉霍瓦估计就天亮了,然后打探情报估计就到第二天中午了,然后还得赶回来通报情况,也就是说他至少得折腾一天一宿,有这么把自己大哥当牛使唤的么 不过看着丰坦娜认真的脸庞,哈吉一肚子的埋怨都说不出来了,他不去谁去呢难道让自家老妹去折腾么就她这身子骨,折腾这么一趟还不得更虚弱啊 二话不说,哈吉立刻点头答应了“好我马上出发” 谁想到哈吉还没迈开腿就被阿列克谢拦着了,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有时候情商真的很高,讲出来的话让丰坦娜和哈吉心里头暖融融的“还是我去吧你们的伤也才刚刚好,不适合长途跋涉,而且你们对布加勒斯特的情况更加熟悉,方便监视那对兄弟” “普拉霍瓦那边我去查看情况,而且我去路上不用担心危险,那些家伙可不敢让我死在瓦拉几亚,而你们去那些家伙很可能就会又使坏,我实在不放心” 说着,不等丰坦娜和哈吉拒绝,阿列克谢立刻吩咐仆人备马出发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偶遇 布加勒斯特的夜晚有种独特的魔幻美丽,穿行在中世界建造的街道上,你仿佛置身于一个超大的古代城堡,只不过这座城堡里并没有美丽善良可人温柔的公主在等候你,有的只有各式各样的妖魔鬼怪魔王恶龙。 李骁不喜欢欧洲的夜晚,太孤寂太冷清太阴郁,就跟鬼片现场一样让人毛骨悚然。他更喜欢大天朝热闹的不夜天,哪怕是凌晨出门也不会担惊受怕。 车轮咔嚓咔嚓的碾压在碎石子的路面上,发出的单调枯燥的噪音让人愈发地觉得寂寞,仿佛这天地之间只有你和这辆马车还存在一般。 看着旁边呼呼大睡流口水的维什尼亚克,李骁叹了口气,他真是有点佩服这个好朋友随时随地都能睡得着的本事,在谢尔洛托夫的时候,这家伙在马厩里啪啪完了直接就能躺干草堆上呼呼大睡,外出野外拉练裹着大衣一样也能睡得天昏地暗。 但是李骁却根本睡不着,倒不是他心事太多,而是这个年月的交通工具实在太闹腾,太不舒服,让人根本没办法好好睡觉。马车颠簸得就像狂风巨浪之间的一叶扁舟,这让习惯了后世舒适的高铁的李骁很不习惯。 甚至后世最便宜的绿皮火车都比这破马车里舒服一百倍,这一刻他真心是想念后世舒适的交通工具,给辆三蹦子和农用拖拉机也比这破马车舒服啊 幸亏这段旅程并不算远,50公里的距离也就是六七个小时的事儿。虽然在后世六七小时足够你从鹏城到顺天府了,但在这时代也就够走出顺天市区的。而且这已经算很快了,对这个时代的平民来说,交通真心是靠腿的 李骁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又叹了口气,这段日子虽然他竭力地胡吃海塞加强营养努力运动,但这身高真心是稳如老狗,海拔还是那么感人。 他自嘲地嘀咕了一句“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什么悲伤的故事说来听听” “你醒了”李骁又叹了口气,望着正好奇地看着他的维什尼亚克问道“你是怎么做到随时睡随时醒的有什么秘诀吗” 维什尼亚克呵呵一笑道“如果你像我一样在高加索打了几年仗,一样可以做到。那些讨厌的波斯人可不管你是不是要睡觉,也不会管你是不是要吃饭,想要活下去,你就得适应” 李骁为之默然,很显然练就这项绝技的过程肯定是不那么愉快的,所以他很聪明地岔开了话题 “布加勒斯特的美女可是相当热情,要不要我带你去品尝一下” 维什尼亚克撇撇嘴道“你岔开话题的技巧太生疏了,那段生涯虽然算不上美好,但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至少它让我变成了真正的男人” “另外,要品尝美女我还需要你介绍切” 维什尼亚克的鄙夷让李骁觉得放松,越是在紧张高压的环境下,就越需要这样一个损友,他们能让你暂时忘记那些压力那些烦恼,虽然只是暂时的,但那也足够美好。 短暂的沉默之后,维什尼亚克问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呢” 李骁吁了口气笑道“明天我们先去拜访法国总领事佩里埃,跟他告告刁状,让他给瓦拉几亚人施加点压力,毕竟我们给他的那份好处不是白给的,总得让他发挥点作用不是。” 维什尼亚克一听也笑了“那是,英国总领事可以写信表示不满,咱们的法国总领事也可以发话表示不满嘛反正都是狗咬狗,看谁更厉害” 李骁哈哈大笑道“那我敢肯定还是英国斗牛犬比法国哈巴狗厉害” 顿时维什尼亚克也放声大笑起来,他脑子里没由来的冒出了科洪和佩里埃人头狗身互相撕咬的场景,讲真的,这太可笑了。 “你的俏皮话还真多”维什尼亚克摇了摇头,又问道“既然那个法国佬不给力,要不要我们想办法让他们实力更平衡一点,毕竟咱们现在怎么说也是站在法国人那一边的,自然得帮他们不是。” 李骁叹了口气道“哪有那么简单,外交只看国家实力,而现在不管是硬实力还是软实力,法国都不如英国,硬要分个高下,法国人一点便宜都占不到的。我们能做的也就是尽量给英国人找麻烦而已” 这个结论让维什尼亚克有点不开心,因为这既适用于法国人也适用于他们这些北极熊。实话实说,真实的国家实力方面,俄国对法国也就是有点几十年前辉煌胜利的心理优势了,真到了战场上,他们真心不见得能奈何法国人。 也就是说,他们连不够强大的法国都搞不赢,更别提看上去比法国强大很多的英国佬了。 想着,维什尼亚克自嘲的笑了笑,指着窗外檫身而过的另一辆马车说道“你敢相信,我现在竟然开始想念圣彼得堡了,那个鬼地方虽然冬天难得见到太阳,但是跟布加勒斯特的阴郁相比,我宁愿在不见天日的圣彼得堡找个小酒馆喝劣质的伏特加,至少我不用跟这些瓦拉几亚杂种勾心斗角,不用担心他们在暗地里使坏” “我开始想念列昂尼德那张扑克牌脸,开始想念阿列克谢那让人作呕的贵族矜持了我的上帝,我刚才竟然出现幻觉,以为那辆马车里坐着阿列克谢再这么下去,我都怀疑我会不会怀念第三部的黑牢了哈哈” 李骁先是一笑,然后摸着下巴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说在刚才的马车里看到了阿列克谢” 维什尼亚克摊了摊手道“是的,肯定是晚饭的苦艾酒让我产生了幻觉这些该死的瓦拉几亚人,就会搞这些鬼东西” 李骁却不觉得这是幻觉,而是立刻对安东吩咐道“立刻去追刚才那辆马车,阿列克谢还真有可能在布加勒斯特,那不是幻觉” 这时候维什尼亚克也想起来了,阿列克谢之前的来信说会前来布加勒斯特,难道说在茫茫人海之中,他们就这么偶遇了这也太有缘分了吧 第一百三十章 好消息(上) “没追到” 李骁说不遗憾是假的,此时在布加勒斯特,每多一个朋友,尤其是每多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感觉都是不一样的。可惜的是,相见不相识有时候就是这么捉弄人。 李骁也只能暗自在心中叹一口气,吩咐安东继续回寓所,偌大一个布加勒斯特,这人海茫茫从何找起更何况他们还没办法光明正大公开去找,这几乎就断绝了所有的希望。 不过嘴上他却还在安慰有些自责的维什尼亚克“百万人中我们都能碰到,有第一次就肯定有第二次,我相信我们很快就能再见到阿列克谢的” 不过虽然没有见到阿列克谢,但当李骁回到寓所的时候,却碰上了另一个意想不到的朋友 “大卫叔叔,你怎么来了” 大卫勒伯夫的惊讶一点儿都不比李骁少,他先是欢呼一声热情地拥抱了李骁,然后笑呵呵地回答道“我也是今天刚到,佩莱尼这个老东西就给我安排在这边了,我还想过两天空闲了一点去普洛耶什蒂看你。我的小安德列卡,你还真是让我惊讶啊” 是的,大卫勒伯夫很是惊讶,原本他觉得老主人的儿子一个半路出家的公子哥儿对情报工作不说一窍不通,那也不比七窍通了六窍强多少。 在伊斯坦布尔的时候还一直为某人担心,生怕某人漏了马脚暴露了身份。勒伯夫到不是怕李骁会牵连他,哪怕李骁的证件和关系都是他给牵线搭桥办的,对勒伯夫来说,这些都是小事,大不了丢下这份不怎么给力的工作再次跑路呗。 当年他得罪拿破仑得罪尼古拉一世的时候又不是没跑路过,这方面他经验丰富,那是一点儿也不怵。 勒伯夫更担心的是李骁的安全问题,他的老主人可就这么个儿子,要是出了闪失,真心是血脉断绝了,而且老哥哥伊戈尔也一再地交代他务必要确保李骁的安全。对这个他真的是很上心,一概往日里工作懒散作风拖沓的毛病,每天都是积极地关注瓦拉几亚的一举一动。 只不过,勒伯夫很快就大吃了一惊,因为从他收到的情报看,李骁不光是一点儿危险都没有,反而是过的如鱼得水自在得不得了。更可怕的是,他的一举一动还间接促进了法国在瓦拉几亚的存在感,让法国对瓦拉几亚的影响力是空前的大。这让外交部对瓦拉几亚总领事馆和驻土耳其大使馆的非常满意,还鼓励他们再接再厉再创佳绩来着。 好吧,勒伯夫眼镜都碎了一地,又惊讶更多的是欣慰,觉得自己的老主人后继有人,以及老哥哥伊戈尔真心是培养后一代的高手,难怪当年老主人选择伊戈尔托孤而不是他。 “安德列卡,你干得实在太漂亮了,连德佩莱尼这个老东西都对你赞不绝口和青眼有加,让我过来告诉你再接再厉再创佳绩呢” 李骁也笑了,打趣道“那个老家伙就只让您千里迢迢地带过来一句空话吗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吝啬和爱财如命啊” 勒伯夫也是哈哈大笑,搂着李骁的肩膀道“那可不仅仅是带了一句空话过来,而是带了三句空话,另外我估计你以后再去见他,不用给他的秘书买路钱了,哈哈” 三句空话。 这立刻引起了李骁的注意,作为法国驻土耳其大使馆公使级参赞,在当前法国驻土耳其公使之位空缺的情况下,佩莱尼就是老大。他让勒伯夫带过来的空话,绝不仅仅是空话那么简单。 “你说的没错,”勒伯夫收起笑意,点了点头道“那个老东西从来都是贼不走空以及见便宜就占他的意思很简单,第一是希望你继续帮着法国扩大在瓦拉几亚的影响力,最好是更多地拉拢和发展一批亲法国的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高级官员。” 李骁微微点点头,问道“嗯,第二呢” 勒伯夫又笑道“第二就更简单了,他对瓦拉几亚石油公司非常有兴趣” 噗 不光是李骁听了笑了,连带着旁边的维什尼亚克都笑喷了。一个有名无实的空壳皮包公司竟然变成了香饽饽,连德佩莱尼这样的大人物都开始垂涎三尺,好吧,只能说李骁运作得实在太成功了,是空手套白狼的经典之作啊 “这个老东西,鼻子还真是灵”李骁嘲笑了一句,道“离这么远都能发现赚钱的路子,要是当外交官有这一半的机灵,断不至于之前被英国人吃得死死的” 勒伯夫也是由衷地点了点头,法国外交部在瓦拉几亚之所以这么被动,固然有巴黎二月革命让法国政府垮台陷入混乱群龙无首的因素,但更多的还是源自德佩莱尼的无能。 作为实际负责人,这个家伙敛财的兴趣大过做公务,一门心思只想着搞钱和享乐,基本上就是来土耳其淘金外加度假消遣的。在他的带领下法国驻土耳其外交部门几乎都开始放飞自我各行其是,自然也就做不成什么实事了。 不过李骁也的感谢这货的昏聩,不然他怎么挂羊头卖狗肉怎么浑水摸鱼如今这个老家伙都伸手索贿了,那自然是更好,反正他也是慷瓦拉几亚人之慨,何乐而不为呢 更何况如果连这个老东西都上了瓦拉几亚石油公司的贼船,那李骁自然是更加无所顾忌 李骁立刻就做出了决定“给他一成的干股” 李骁的慷慨让大卫勒伯夫也有些感慨,因为如今瓦拉几亚石油公司虽然依然是个皮包公司,但这个皮包的价值可非同一般。普拉霍瓦的大片田地可不是开玩笑的,空手套白狼来的这些地,就算没有一块能打出石油,随便那么一卖都是钱啊 大卫勒伯夫原以为李骁愿意给个百分之五就够慷慨了,谁想到他直接翻了一倍,这叫一个敞亮一个聪明。舍得舍得,先舍才有得,将德佩莱尼套上船,收益绝对数倍于支出 只不过大卫勒伯夫还没感叹完,只听见李骁又道“大卫叔叔,也不能让您白跑这一趟,您那5我也准备好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好消息(下) 大卫勒伯夫爱钱吗那是真爱,他就是个钱串子,说满身都是铜臭也不为过。 当然这也跟他自身的经历有关,他青年时期正赶上法国大革命,被迫颠沛流离,自然是尝尽人间艰苦,一文钱难道英雄汉的时候不知道经历了几遭。 如此一来,自然是对金钱格外重视。勒伯夫其实跟犹太人很像,后世都说犹太人最会经商,会赚大钱,这个印象是正确的吗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因为犹太人之所以经商那是因为欧洲各国普遍歧视他们,不允许他们拥有地产、不允许他们当官、想要活命也就只能做生意了。对犹太人来说这是唯一的生计,不会也得会。 勒伯夫也是如此,他本人其实并不是守财奴,但数次落魄的经历迫使他抓住每一个积蓄财富的机会,因为一旦出事,他就得靠这个活命。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没有人天生就擅长什么。但是今天不同,对勒伯夫来说老恩主虽然平时对他一般般,但关键时刻却对他有活命之恩,这份恩情太珍贵,用他一生来偿还都不为过,所以给别人帮忙办事捞好处可以,但跟李骁不行。 顿时他就断然拒绝道“叔叔我还差你这点钱不用跟我搞这一套” 但李骁却依然坚持“勒伯夫叔叔,这股份您必须收,不然很可能会让我暴露身份你想想,佩莱尼那里我都给了10自然不可能对居中联系的您不闻不问,这5您必须收下” 勒伯夫犹豫了,因为李骁的借口好像有点道理,他以前的做事风格就是雁过拔毛,没道理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揩油啊但是他又本能地觉得李骁的借口有问题,好像哪里不对劲 不过就是这么犹豫的当口,李骁已经不管不顾地硬塞过来了“那就这么决定了,勒伯夫叔叔,您也是瓦拉几亚石油公司的大股东了,您可得帮我们多出几分力啊” 勒伯夫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也没再拒绝,而是笑道“看来我也是上了你的贼船。说吧,需要我帮什么忙” 李骁回答道“还需要您在外交途径多给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施加压力,现在英国佬在里面搅和坏我们的事儿,布勒蒂亚努兄弟借此在拿捏我们” 勒伯夫嗤笑了一声“又是英国佬,这群搅屎棍最喜欢搞这种把戏又是那个科洪在搞鬼吧” 李骁点点头说“就是他,好像他写了封信吧” 勒伯夫笑了“我就是为此来的,佩莱尼那个老东西也听到了风声,知道科洪在使坏,所以特意派我过来给你们撑腰打气” 李骁和维什尼亚克顿时高兴起来,欢呼道“这太好了,有您帮忙我们就好办了” 但勒伯夫却没他们那么乐观,摇了摇道“你们也别太高兴,佩莱尼这个老东西和法国外交部现在根本没有多大兴趣管瓦拉几亚的事。法国的重点还是国内的革命运动,彻底摆平这一切之前,这帮老爷们是没心思管闲事的。” 勒伯夫稍微一顿讥笑道“也就是你在瓦拉几亚的表现太出色了,让佩莱尼看到了点捞政绩的希望,所以才破格让我来表示下而已。真正的支持你们想都不要想,佩莱尼不可能去硬顶英国人的,现在当官的都是明哲保身,才不会主动惹事嗫” 对此李骁并不是特别意外,官僚这种东西是不分国籍和种族的,全天下的官僚都是一个鸟样子,都是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不担责不任事不表态理念。 所以李骁也没指望那位死爱钱的佩莱尼真的为他去硬怼英国佬,他只是想扯虎皮做大旗,拿着鸡毛当令箭罢了。 倒是安东有些天真地问道“给他10的股份也不能让他真心帮忙吗” 这幼稚的话语让勒伯夫哈哈大笑起来,他拍了拍安东的肩膀笑道“我的孩子,记住勒伯夫叔叔的话,虽然有钱能使鬼推磨,但像佩莱尼这样的小机灵鬼不光懒不想推磨,而且还特别会狮子大张口,想要喂饱他是根本不可能的你就算给再多钱,该掉链子的时候他一样会掉链子关键时候肯定靠不住的” 李骁也道“更何况我们也不可能给那个贪婪的家伙太多好处,否则我们这一趟不是为人作嫁了。给他点甜头借一下他的名头然后让他不要给我们坏事就可以了。” “说得对”勒伯夫也是连连点头,“只有自己才靠得住,靠天靠地靠父母都不是真男人” 感慨一番之后,勒伯夫又问道“安德列卡,那你准备怎么做呢” 李骁笑着回答道“这就需要您的配合了,明天我们一起去拜访佩里埃,您从官方和上级的角度给他施加压力,我从私人和金钱的角度施加压力,迫使他更加强硬地对布勒蒂亚努兄弟施压,让他们知道法国和我们很不开心” 勒伯夫很痛快地回答道“这没有问题然后呢” “然后”李骁笑问道“您一定有国家党保守派的朋友吧就算没有您朋友的朋友也应该有这方面的关系吧” 勒伯夫笑道“那自然是有的,确实是该拜访一下那对兄弟的敌人了,否则他们还以为我们只有他们这个合作对象呢” 笑了笑,勒伯夫忽然问道“安德列卡,你到这边来的任务完成了多少别光顾着从瓦拉几亚人身上榨油水,把正事给忘记了,我从外交渠道听到了一些风声,尼古拉最近心情可是很不好,脾气一天比一天大,那个暴君疯起来可是没有理智的” 李骁立刻就引起了重视,赶紧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勒伯夫讥笑道“还能出什么事,还不是对现状不满,那个家伙整天的想要重蹈14年的辉煌,想要再次征服巴黎,天天嚷嚷着要绞死所有的暴民,说普鲁士和奥地利的被动完全是因为无能和软弱,总之是天天骂人,不满俄国陆军拖拖拉拉地干看着革命在欧洲蔓延,有心思换一个陆军大臣了,然后你的那两位堂兄为此又开始倪墙内讧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鄙夷 康斯坦丁大公和亚历山大王储之间的爱恨情仇李骁是没有一毛钱的兴趣,反正俩都不是什么好人,狗咬狗他表示愿意搬小板凳看戏吃瓜。 但是勒伯夫的担忧也很有道理,这两个不省心的儿子必然让尼古拉一世更加烦躁,说不好就要找出气筒,而他这个看不顺眼的侄儿无疑是最好的出气筒了。 很有可能尼古拉一世又要对他搞花样了,想必他那些忠心耿耿的狗腿子又要急皇帝之所急了。不过李骁倒也没有特别担心,因为他这边的进展是比较顺利的,拜布勒蒂亚努兄弟之类的干儿子所赐,他们在布加勒斯特的行动几乎可以说是无所顾忌,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这么说吧,整个瓦拉几亚共和国几乎是对他们不设防,一点儿为数不多的军事设施都被李骁逛了遍,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所以李骁笑道“该打探的基本都打探到了,瓦拉几亚人特别慷慨特别热情好客” 好吧,这个回答让勒伯夫也是乐不可支,他是真心没想到瓦拉几亚人能怂成这样,就为了一点点所谓的国际支持,那是恨不得对外国爸爸掏心贴肺,连自己有几条底裤丁丁有多大都暴露得干干净净。 这真心是很要命,因为本来俄国佬在军事上就占据绝对的上风,如今连瓦拉几亚人的虚实都掌握得一清二楚,那更没什么好打的了。估计未来俄国人大军所到之处无不披靡,瓦拉几亚人真心是一点儿戏都没有啊 只不过李骁并不是特别认同勒伯夫这个判断“大卫叔叔,客观上你的说法没有问题,俄国确实占据绝对的优势,荡平瓦拉几亚只是个时间问题。” “但是我并不认为俄军会所向披靡一帆风顺,相反,俄军的进展恐怕不会有您想的那么顺利” 勒伯夫惊呆了,愕然道“为什么” “确实,瓦拉几亚上层精英的准备工作一塌糊涂,甚至可以说他们就没做什么准备,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你们和英国人那里。瓦拉几亚国民自卫军装备差、弹药也不充足、军官的基本军事素养也很有问题,但是” “但是国民自卫军的士气并不低,也不缺乏为临时共和国牺牲的勇气。普遍来说士兵斗志昂扬,哪怕装备给养都很差,但真的很刻苦很努力” 勒伯夫疑惑道“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这意味着他们会很难缠”李骁叹了口气,有点感叹地分析道“哀兵必胜瓦拉几亚国民自卫军普遍来说都仇视俄国,充满了为国牺牲的勇气和信念,这就让他们变得十分难缠,之前俄军在高加索的战例就已经说明了,只要当地人的抵抗激烈顽强,完全是可以给俄军造成重大损失和麻烦的。” 勒伯夫想了想虽然认为这有一定的道理,但还是认为瓦拉几亚太弱小了,最多也就是制造一点点麻烦而已。 李骁又叹道“不是一点点麻烦,会是很大的麻烦,大叔叔你应该还记得,之前俄军几次对土耳其用兵,总是在瓦拉几亚一带陷入了麻烦,那是因为本地河泽遍布,交通条件恶劣,俄军的后勤补给往往到了瓦拉几亚一线就陷入了麻烦,所以哪怕有重兵压境俄军也很难再向前一步。” “那还是客场作战的土耳其新军,换成主场作战的瓦拉几亚国民自卫军,利用对地形的熟悉,本地民众一边倒的支持,再配合合适的战术,俄军真的会很吃亏” 李骁这可不是开玩笑,后来的克里米亚战争中,戈尔恰科夫公爵率领的重兵在这块烂泥地就很不讨好,根本就是一筹莫展,表现真心不咋地。 勒伯夫好奇地问道“什么叫配合合适的战术你觉得瓦拉几亚人怎么做更有利呢” 这回不用李骁回答了,维什尼亚克就帮勒伯夫解惑了“就像当年西班牙人对付拿破仑那么做就可以了。不做正面决战,不断地以游击战术袭扰俄军,最好再配合坚壁清野,那么谁胜谁败真的不好说了” 这回轮到勒伯夫呵呵发笑了,他很是轻蔑地评价道“那我敢肯定,最后会赢的肯定是你们。因为那些布加勒斯特的精英们绝对不肯这么做的,让他们像你们在12年那么决然,那绝不可能那些死要钱的抠门绝不肯打碎自家的坛坛罐罐的” 好吧,李骁和维什尼亚克也只能相视苦笑,因为勒伯夫说得非常对,类似布勒蒂亚努一样的贵族地主精英们是决不肯牺牲自家的利益的,让他们把自家的田地房产粮食一把火全毁了,那不如直接给他们送火葬场烧了算了。 这些家伙之所以争取独立,那就是为了更好的维护自身的利益,如果独立要损害他们的既得利益,那还独立个毛线 所以,坚壁清野是想都不用想的,那决不能同意。那么游击战术呢估计也很难通过,因为游击战术的精髓就是不计一城一池的得失,大步进退必要的时候可以放弃一切。 让这群地主老财放弃自己的家园,也不可能啊他们只会要求国民自卫军正面硬顶俄军,确保他们的产业不受损失,放弃家园那他们的财产被俄国佬搜刮赶紧了这损失算谁的 勒伯夫真心是太了解这群瓦拉几亚精英了,看穿了他们不可能接受最正确的战术,所以就算国民自卫军士气高昂充满了为国牺牲的勇气,那最后的结局也就是以卵击石,顶天了就是给俄军制造一点麻烦而已。 更可悲的是,当这些瓦拉几亚国民自卫战士们抛头颅洒热血流干最后一滴鲜血的时候,领导他们的瓦拉几亚精英却只会龟缩在布加勒斯特里内讧,或者继续出卖瓦拉几亚普通人以及国民自卫军战士家人未来的利益跪求外国爸爸救命。 这真心是让人很不齿,哪怕是爱财如命的勒伯夫也看不惯这些卑鄙的嘴脸,很是鄙夷地宣布“所以我们就要对这些混蛋更狠一点,榨干他们的油水,让他们也体会一下欲哭无泪的滋味”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妙 扬康斯坦丁绝对想不到自己在大卫勒伯夫眼中就是一只待宰的肥羊,他对勒伯夫还是很期待的,毕竟英国总领事科洪才写了封信过来施压,法国人就急吼吼地从伊斯坦布尔派来了专员,这说明法国佬还是很重视瓦拉几亚嘛 既然很重视自然就要体现出这种重视,那绝对应该有所表示才对,至少要给点口头支持吧 只能说他真心是想多了,哪怕来的不是勒伯夫,换成其他法国专员,扬康斯坦丁想要的口头支持也是不存在的。大流氓都是一个样子,面对可以鱼肉的对象时绝不会客气,该下刀子的时候那绝对不会手软。 “扬康斯坦丁先生。”勒伯夫正经严肃地说道“我对贵方的办事效率很不满意。迪奥梅德先生本着两国友好的宗旨前来投资,贵方不光不创造有利优惠条件,反而不断地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制造障碍,阻碍投资顺利落地。这绝不是友善的做法,为了维护法国公民的合法权益,我不得不向贵方提出严正地交涉和严厉地抗议” 这劈头盖脸的一顿教训都给扬康斯坦丁整懵逼了,好吧,之前他已经很高看了李骁的影响力和地位,但勒伯夫现在的话让他不得不再次给李骁的影响力和地位提升一个台阶。 尼玛,连勒伯夫这样的特派专员第一次见面别的什么都不谈,首先就谈瓦拉几亚石油公司的事情,这能量得有多大 反正别人怎么样不知道,扬康斯坦丁知道自己是有点扛不住了,他只能唯唯诺诺地解释道“您误会了,勒伯夫先生。我们一向欢迎法国友人前来瓦拉几亚投资,也一直在尽心尽力地创造优惠便利条件。但我国刚刚摆脱俄国的奴役和控制,一些部门一些程序还没有完全理清,其中难免存在一些问题,会引发一些误会” “但我可以向您保证,我们非常欢迎迪奥梅德先生,也欢迎和他一样的法国友人前来瓦拉几亚投资。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克服困难创造便利条件” 按说扬康斯坦丁都如此低头服软了,勒伯夫应该满意,至少扬康斯坦丁本人和旁边作陪的扬吉卡和康斯坦蒂内斯库都觉得如此。但勒伯夫又一次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依然态度很强硬地表示 “说一些没有用的废话自然是很简单的,但这些没有用。我要看到你们的实际行动,只有你们确实满足了迪奥梅德先生的需求,我觉得我们才有进一步讨论的必要。所以,你们最好尽快让我看到成果否则,我只能告诉德佩莱尼先生,你们心口不一,并不是真心实意地同法国发展关系” 这就是赤果果的威胁了,给扬康斯坦丁和康斯坦蒂内斯库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至于扬吉卡这个老好人,更是像屁股坐在钢针上,那是惶恐不安之极 “勒伯夫先生,您这” 大卫勒伯夫很霸气地一摆手“我们就聊到这里,具体怎么做随你们。接下来我还有其他客人,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你们就请回吧” 扬康斯坦丁三人几乎是灰溜溜地被赶了出来,法国人的不客气让他们既惊讶又惶恐,这让扬吉卡是一肚子的埋怨“扬康斯坦丁,你搞得什么鬼你是不是非得给法国人得罪死了才高兴英国人那边你一筹莫展,法国人这边你又差不多要玩完说吧,你还想怎么样革命委员会追究起来,我怎么解释” 扬康斯坦丁也是一肚子的委屈和牢骚,但他知道这时候真的不能跟扬吉卡撕逼,只能温言相慰道“我的朋友,你别着急。我是有一点估计错误,但现在我清楚了,立刻就能修正,绝不会给你添麻烦” 扬吉卡也知道不能给扬康斯坦丁逼太急,也只能道“这不是给我添麻烦的事儿,我们之间谁麻烦谁都不是大问题。这是事关全局的大事,革命委员会一直盯着,党内你也知道卡塔尔久他们也是盼着看笑话,你要是搞砸了,麻烦会很大,我们都要完蛋” 扬康斯坦丁正要再三保证不会搞砸,可他话还没出口,就看到勒伯夫的秘书笑吟吟地领着巴尔布卡塔尔久和乔治斯特里布走了进来。 好吧,顿时他的心脏就很不争气地咯噔一跳,难道这两个货也跟法国人勾搭上了,难怪法国佬这么强硬,感情是有人背后放水捅刀子啊 与此同时巴尔布卡塔尔久和乔治斯特里布也看到了扬康斯坦丁三人,这两人倒是毫不意外,甚至是略有得色地看着他们,仿佛是在讥笑扬康斯坦丁的无能一样。 “别冲动” 扬吉卡立刻就警告了扬康斯坦丁一句,如果这三人在法国佬面前打起来了,那乐子就太大了,他可不想变国际笑话。 当然,扬吉卡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因为多少也还得给扬康斯坦丁一点面子,尤其是扬康斯坦丁和康斯坦蒂内斯库达成合作之后,他们在党内的实力隐隐约约居于榜首,更何况今天这事儿卡塔尔久确实有点过分了,不带这么暗度陈仓的。 “先生们,你们怎么来了” 面对扬吉卡的询问,巴尔布卡塔尔久和乔治斯特里布有点得意地回答道“勒伯夫先生请我们过来一叙。” 这话听着就气人,你丫的这是显摆啥呢故意的是吧连扬吉卡都觉得这两货忒气人,不过不等他想要上前理论,勒伯夫的秘书已经笑吟吟地发话说勒伯夫有请,巴尔布卡塔尔久和乔治斯特里布自然是屁颠屁颠地就赶紧进去了,眼角里都没有扬吉卡。 扬康斯坦丁立刻就抓住机会告了一状“您也看见了吧,这些保守派是多么目中无人,是多么肆无忌惮我们之所以无法说服英国人和法国人,就是因为他们一直在拖后腿” 第一百三十四章 早做准备(上) 扬康斯坦丁的小报告有作用吗太大的作用肯定是没有的,毕竟扬吉卡也不是三岁的孩子,大家都是政坛上摸爬滚打过来的成精的老狐狸,怎么可能被这点儿挑唆给弄昏头。 但你要说完全没作用也不见得,因为吧,巴尔布卡塔尔久和乔治斯特里布刚才的嚣张确实很恶心人,虽然这两货的本意不是恶心扬吉卡,多半是冲着扬康斯坦丁去的,但再怎么滴也捎带上了扬吉卡,他就是再成精再老狐狸不爽也是肯定的。 “少说两句,大家都是为了瓦拉几亚,”扬吉卡冷冷地回了一句,然后补充道“我会向革命委员会提到巴尔布卡塔尔久和乔治斯特里布的不专业行为的。” 好吧,有了后面半句话,扬康斯坦丁的目的基本也就达到了,虽然革命委员会也不见得能拿那两个货怎么样,但敲打警告他们一下也是好的。 各怀心思的五只狐狸就此分别,扬吉卡去打小报告,扬康斯坦丁和康斯坦蒂内斯库则回家继续商量对策,因为情况真的对他们很不利了。 “英国人还是不冷不热,既不明确地支持,又让我们听从他们的指示,这些混蛋” 扬康斯坦丁这些日子是被英国佬气得半死,这些傲慢的人渣简直比最渣最渣的渣男还要可恶。嘴上说充分尊重瓦拉几亚人民的选择,尊重瓦拉几亚的主权和自由,但实际上却又是另一回事,什么实际的支持都不给,还对瓦拉几亚临时政府的各项政策横挑鼻子竖挑眼不准跟法国太亲密,不准不听话,不准损害英国侨民的利益 搞得他们才是瓦拉几亚的主人一样,那个蛮横霸道和不讲道理,真心能让你火冒三丈的。 “法国佬也好不到哪里去,”迪米特里叹了口气,“这帮家伙也是骄傲得不得了,明明一毛钱都没掏,白白占便宜还显得他们吃了多大亏一样” 好吧,寄人篱下就是这种滋味了,康斯坦蒂内斯库说道“这些我们都早有预计,要是他们好打交道,也不至于需要我们出马了。” 这话虽然是自我安慰,但多少还是让人心里舒坦一点。想了想扬康斯坦丁问道“你觉得法国人和英国人的要求究竟是什么怎么样才能打动他们” 康斯坦蒂内斯库叹了口气道“根据我的观察,英国人和法国人其实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要求,怎么说呢他们的态度让我觉得,跟我们的接触更多的是一种尝试,如果能什么都不付出还能占便宜那就最好了” 扬康斯坦丁脸立刻就黑了,倒不是他觉得康斯坦蒂内斯库说得不对,而是他也有同样的感觉。他也觉得英国和法国对瓦拉几亚就是一种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心态,那真心是只占便宜不出力。 如果只有康斯坦蒂内斯库是这么觉得他还那不准,可如今他们三都是这个感觉,那十有八九事实就是如此,英法两国恐怕从头到尾就没有真心想支持过他们,就是怂恿他们跟俄国搓火,就是给俄国人捣乱,顺带着占一点便宜,最后能成功自然是最好,不成功他们也没损失。 “也就是说,外国的帮助是完全没有希望了” 迪米特里腰都凉了半截,因为这个结论太可怕了。这意味着他们这段日子的努力都是无用功,意味着瓦拉几亚将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单挑无限恐怖的北极熊,这根本就没有胜算好不好 一时间三人都是面面相觑,半晌扬康斯坦丁才干笑道“可能是我们太敏感了,国际社会还是很支持我们争取独立的行动的” 迪米特里立刻也道“是的,我们不能因为一点点挫折就否定一切,只要我们继续努力一定能说服英国和法国朋友。” 康斯坦蒂内斯库也道“确实如此,此时此刻怀疑和猜忌才是最没有用的东西,我们立刻采取行动才是最重要的” 扬康斯坦丁立刻就吩咐道“米哈伊尔,你说得对。这样吧,你立刻去革命委员会疏通关系,告之委员们巴尔布卡塔尔久和乔治斯特里布一直在给我们的努力制造麻烦。最好让委员会立刻终止他们的捣乱行为” “迪米特里你则立刻再去迪奥梅德先生那边,不管你是软磨硬泡也好还是死皮赖脸也罢,一定要再见到他们,传达我们的诚意” “而我再去一趟英国总领事馆,继续去联系英国朋友,争取他们支持” 分配好了任务,三个人立刻就行动起来,只不过让康斯坦蒂内斯库没想到的是,名义上去英国总领事馆和李骁那边的布勒蒂亚努兄弟俩压根就没去,而是直接上马车在市区转了一圈就返回了家中。 此时,他们的表情异常严峻,看了都让人觉得山雨欲来。 “恐怕我们危险了”扬康斯坦丁开门见山地说道,“英国人和法国人只是想利用我们探路送死并顺带着占便宜。也就是不管我们怎么做,结果都只有一种” 迪米特里也是脸色铁青地回答道“那就是我们要单独对抗俄国忒么的这是让我们去送死” 扬康斯坦丁手都在颤抖,不过不是生气,而是恐惧。他们兄弟从来都不相信单凭瓦拉几亚就能抗衡俄国,而现在因为种种原因他们已经上了俄国人的黑名单,一旦俄国人杀回来,他们兄弟的身家性命恐怕都要不保,这难道不可怕吗 迪米特里焦躁地问道“我们怎么做” 扬康斯坦丁紧张地摩挲着下巴,大脑疯狂运转,想着怎么才能逃过一劫。半晌才回答道“我们的时间恐怕不多了,接下来再也不能拖拉和耽误了” 迪米特里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只要扬康斯坦丁有办法就好,只不过他的第一句话就让迪米特里很是失望 “你立刻去联系迪奥梅德先生,尽全力让他开心满意无论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第一百三十五章 早做准备(中) 迪米特里都惊呆了,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扬康斯坦丁的脸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还去找法国佬为什么”迪米特里完全不理解,很是诧异很是不忿地质问道“事情已经是明摆着了,法国佬就是哄骗我们,就是来占便宜空手套白狼的,这时候找他们有什么用难道还要送上门任他们鱼肉吗” 迪米特里越说越生气,他恨恨地捶了茶几一拳,抱怨道“这些该死的外国佬都忒么是混蛋” 但扬康斯坦丁却很冷静,等到迪米特里宣泄了不满之后才道“是的,这些外国佬确实都是混蛋,但我们现在却需要这些混蛋” 迪米特里愤愤道“需要他们需要他们做什么难道我们去跪着哀求他们慷慨地给予我们一点点口头上微不足道的支持,就是这样吗” “不是”扬康斯坦丁断然道“您钻牛角尖了我们需要法国佬并不是为了瓦拉几亚,而是为了我们自己,为了布勒蒂亚努家族” 看着一脸严肃的扬康斯坦丁,迪米特里有点狐疑有点摸不准他的意思,问道“什么意思” “指望外国的支持抵御俄国已经不现实了,而我们自身又没有足够的实力自卫,所以未来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的覆灭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罢了” 迪米特里也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但这跟继续跪求外国佬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我们要转变策略了”扬康斯坦丁很严肃地解释道“我们必须从保卫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转变到保存自身实力以备东山再起所以这时候就更需要法国佬的帮助” 迪米特里茫然地摇了摇头,看得出他很是疑惑,完全不懂扬康斯坦丁这个脑回路。 “很简单,你觉得我们兄弟现在改旗易帜去讨好俄国佬有用吗” 迪米特里很坚定地摇了摇头,这不是做梦么,作为国家党反比贝斯库和俄国的带头大哥,他们兄弟早就上了俄国的黑名单,俄国人回来的那一天,就是他们兄弟被吊死在旗杆上的那天。俄国放过谁也不可能放过他们兄弟不是。 “既然讨好俄国人没用,那我们怎么保全性命怎么保全家族财产难道祈祷俄国人足够仁慈么” 仁慈跟北极熊有毛线的关系。这个世界上比北极熊更凶残的存在不是没有,但那也绝对不多。 这时候迪米特里也大概知道扬康斯坦丁的意思了,他问道“所以我们就要去找法国人保命对吧” 说着,不等扬康斯坦丁回答,他就自言自语地嘀咕道“这倒是真的,国民自卫军那群银样镴枪头屁用都没有,估计俄国大军一到他们就作鸟兽散了” “混乱之中也只有逃到法国总领事馆才安全一点,如果我们动作够快的话,跟法国人关系够好的话,他们说不定还能安全将我们送出瓦拉几亚,去巴黎避难。” 这顿时就让迪米特里眼前一亮,很是钦佩地看着扬康斯坦丁说道“还是你考虑得周全,确实有必要跟法国人搞好关系,这是我们的后路啊” 扬康斯坦丁叹了口气,怏怏道“不仅如此跟法国人搞好关系还能保住我们的财产流亡巴黎你难道打算吃救济别以为法国人热情好客能供咱们吃白食。得先做打算” “对对对” 迪米特里立刻连连点头赞同道“我们还可以通过法国人提前转移财产,没有钱确实什么都做不成” “不仅仅是那些钱”扬康斯坦丁很严肃地指出“还有我们那些宝贵的不动产,那些田地、商铺,这些我们带不走的东西,你难道就想拱手送给俄国佬” 迪米特里立刻就清醒了,确实,俄国人肯定会没收他们的产业,因为之前对待那些亲俄派他们也是这么做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很正常的。就算俄国人不想,那些被他们兄弟整治过的亲俄派也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一想到那些十几代人积累起来的地产就要化为乌有,迪米特里的心都在滴血,他们兄弟之前那么积极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让家族财富更上一层楼,让日子过得更舒坦。好么,这是要一朝回到解放前啊 扬康斯坦丁很有耐心地解释道“所以我们就更要去跟法国佬搞好关系,通过他们保全我们的财产” “这怎么可能” 迪米特里根本就不信,法国佬又不是活,凭什么这么帮他们 扬康斯坦丁却很有信心的一摆手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在人为而已你想想,俄国人和法国人虽然不对付,但是俄国人也不太愿意凭空得罪法国人,所以就算俄国人重新在瓦拉几亚君临天下,会没收我们这些瓦拉几亚人的财产,但是不太可能对法国人的产业一并同样处置。” 迪米特里有点摸到了扬康斯坦丁的思路,他顺着说道“所以,如果我们可以将自己的产业伪装成法国人的,那么就算俄国佬回来了,这些产业依然还在我们手里头” “对”扬康斯坦丁笑了起来,“更何况现在那位迪奥梅德先生正在想方设法的在瓦拉几亚搞钱,如果我们能让他满意,然后把我们的产业以股份的形式注入他的公司,那么就算俄国佬回来了,又能如何” 迪米特里长吁了口气,万分钦佩地看着自己的弟弟,那眼神简直就跟看神仙和上帝一样。但是马上他又有点犹豫,问道“但是那些法国佬可是很贪婪很不地道啊这么搞会不会被他们侵吞” 扬康斯坦丁轻蔑地一笑道“如果什么后手和准备都没有,就这么搞那肯定会被法国佬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这些简直比鬣狗还要贪婪,所以我们肯定要防一手” “另外,更重要的是利益捆绑和利益交换,如果我们能让他们开心满意给他们更多的财富,那他们自然不会对我们那一丁点儿产业有兴趣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早做准备(下) 不得不说扬康斯坦丁看得实在太透彻了,简直就是个魔鬼。他的办法非常简单,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为了保全自身的产业就毫不吝啬地牺牲掉其他瓦拉几亚人的利益。 比如说李骁念念不忘的征地事业,那他自然是不会再拖拖拉拉推三阻四,恐怕会大开绿灯放手去巧取豪夺,就为了让李骁高兴。 甚至,在这个掠夺的过程中他们兄弟也能跟着再吃点残羹冷炙也混口汤喝。简直就是集卑鄙无耻为一体,真心是坑死人的人渣。 不过迪米特里还有点疑惑“为什么找法国人呢英国人不是势力更强,而且跟俄国的矛盾还小,把咱们的产业披一张英国皮不是更安全吗” 扬康斯坦丁苦笑道“没有那么简单,英国人虽然看上去更好一些,但是他们条件更好自然要价更高,而且英国佬更加老奸巨猾,那是吃人不吐骨头,法国人虽然也一样卑鄙,但没有他们那么出格” “更何况,我们跟英国人关系一般,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英国人来进行操作。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必须尽快行动起来” 迪米特里又点了点头“那我立刻去联系法国佬,尽快搞定这件事” 他敢想走,但是却被扬康斯坦丁叫住了,这只卑鄙的狐狸精摸了摸下巴问道“上次米哈伊尔推荐的那个摩尔达维亚军官叫什么来着” 迪米特里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个要命的时候了扬康斯坦丁怎么还有闲心关注一个摩尔达维亚人。 “我们得多做几手准备”扬康斯坦丁忧心忡忡地说道,“虽然法国人绝对会同意我们的条件,但也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他们的篮子里。万一出了岔子,我们连哭都哭不出来” “而那个摩尔达维亚军官倒是可以用一用。乱世之中有可靠的武装力量才足够保险,最不济也能保护我们安全离开布加勒斯特” 迪米特里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但是他还是有点心疼“可是那得花不少钱吧” 扬康斯坦丁白了他一眼“这是保命的东西,再多钱都值得。更何况,这笔钱不一定得我们出啊我们跟法国人合作应该能搞到不少钱,抽出一部分也够了” 迪米特里虽然表示同意,但还是有点心疼“这回可是亏大了,得少赚多少钱啊” 不过他还有点担心“可是那个家伙靠得住吗再说我们的小动作想要完全瞒过米哈伊尔恐怕有点难吧要是让他察觉了,恐怕” 扬康斯坦丁啧了一声,因为他担心的也是这个,但是马上他就“豪爽”地一挥手道“有钱能使鬼推磨,米哈伊尔也不是迂腐的人,我们搞定法国佬之后,再跟他摊牌,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抉择的” 好吧,扬康斯坦丁倒是很了解也看透了康斯坦蒂内斯库,知道他是真正的聪明人,但是扬康斯坦丁看得还不够真切,因为康斯坦蒂内斯库比他想的还要聪明 布雷迪亚努兄弟发现情况不对劲准备另作准备,康斯坦蒂内斯库也不傻,并没有按照扬康斯坦丁的吩咐去什么革命委员会打小报告,也是径直去找自己的小伙伴库扎,因为他也第一时间发现了库扎的价值。 在康斯坦蒂内斯库看来一旦俄国人杀回来了,他们这些反俄作妖最积极的人那同同一个都跑不掉,肯定挨个要被拉清单的,所以如何保命就是第一要务了。 国家党的唇枪舌剑能保命吗自然是不能,秀才遇上兵都有理说不清,更何况北极熊那还不是兵,那是真土匪啊所以嘴炮是没有用的 国家党不给力,那找外国干爹救命呗,看看上头扬康斯坦丁那思维条理多清晰,算得清清白白的,关键时刻直接就冲干爹怀里头嘤嘤嘤哭着求救命了。 可问题是,康斯坦蒂内斯库跟外国干爹不熟,没有那个嘤嘤嘤的命啊外国干爹也不是活,不可能啥样的人都救,那肯定得首先救名气最大对他们最有价值的。 康斯坦蒂内斯库寻摸了下,估计他是决不在外国干爹的那张名单上,所以想抱大腿想嘤嘤嘤都不可能。那大难临头的时候咋整总不能坐以待毙搁家里头等死吧 思来想去他觉得唯一能够救他的也只有库扎这个小伙伴了。库扎当过兵,官职不高不低也是个上校,之前在摩尔达维亚跟米哈伊斯图尔扎尥蹶子的时候,虽然惨败而回,但逃命的经验丰富啊毛都没掉一根安安全全的就逃出生天了。 跟着库扎至少能学习他丰富的求生经验吧,最不济到时候依葫芦画瓢照猫画虎呗。更何况库扎在军队,虽然暂时只是个无实权的副参谋长,但是这玩意儿是可以争取的嘛 他康斯坦蒂内斯库就是豁出去这张脸不要,也能给库扎谋求一个有实权的位置,到时候手底下有人有枪,在危险时刻不说跟俄国佬死过,至少能掩护他们逃出布加勒斯特吧 所以康斯坦蒂内斯库是一刻也不敢耽误,一溜烟地就跑去找库扎了,首先得联络下感情把人情做扎实,至少得让库扎对他感激涕零不是。否则危险的时候库扎忘记了他自个先跑了,他找谁哭去。 “亚力山德鲁亚力山德鲁” 康斯坦蒂内斯库亲热地大声疾呼着库扎的名字,就像久旱逢甘雨的小草一样,这给库扎整得起来一身鸡皮疙瘩。 “米哈伊尔你怎么突然来了” 库扎一边问一边还打了个哈欠,讲真的,这些天他无聊得要死,布加勒斯特国民自卫军副参谋长那个差事真心是闲得蛋疼,手底下要人没人要权没权,在司令部里都没人搭理他,去坐了两天冷板凳库扎就果断溜号了,还不如回家和妹纸亲亲呢 “听说你这几天没去上班”康斯坦蒂内斯库很担忧地问了一句,然后不等库扎回答就很懊恼地自言自语道“也是,那份工作毫无意义,让您去那里简直是浪费时间” 第一百三十七章 悲哀 康斯坦蒂内斯库痛心疾首的样子让库扎觉得莫名其妙,搞不明白这个心机特别多的小伙伴究竟是什么个来意是来指责他不务正业耽误人生的还是来追究他旷工责任宣教讲大道理的 谁想到康斯坦蒂内斯库接下来的话让他大吃一惊“让你去布加勒斯特国民自卫军当什么副参谋长确实是太屈才太大材小用了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你给我的建议,然后亲自去了解了一番国民自卫军的现状,简直是触目惊心啊” 康斯坦蒂内斯库顿足捶胸地控诉道“我们中间的一些人以为推翻了比贝斯库傀儡政权,就万事大吉,就以为可以高枕无忧毫无忧患意识,更没有将革命进行到底的决心和意志军备松懈人浮于事,就准备放马南山安享和平了” “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离我们越来越近了,俄国人贼心不死,国际友人则蛇鼠两端,这是大祸临头的征兆啊” 库扎都给整懵逼了,想不明白对方跟他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就算要演忧国忧民的戏码那也得对着革命委员会演不是,跟他一个路人甲说这些有毛用 他更痛心疾首呢但是有毛用,皇帝不急太监急,难道他们哥俩在这里慷慨激扬地痛斥某些人形势就会好转扯么 康斯坦蒂内斯库也知道要适可而止,所以这些大道理刚讲完就立刻道“鉴于当前的恶劣形势,鉴于革命前途岌岌可危,为了保护瓦拉几亚的胜利果实,我们必须站出来做点实事,不能再这么优哉游哉了” 不等库扎说话,他就断然道“我深思熟虑一番之后认为你上次给我的建议非常中肯,必须做好军事准备,必须加大力度建设好国民自卫军,让他们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 “所以我准备向革命委员会建议,让你去当旅长,先建设一支样板部队,然后以点带面充作样板,慢慢向整个国民自卫军推广” 说着,康斯坦蒂内斯库拍了拍库扎的肩膀,很是语重心长地说道“所以我的朋友,你不能再这么无所事事和颓废下去了,打起精神拿出你跟敌人搏斗的勇气,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这个馅饼砸得库扎有点天旋地转了,前一刻他还可有可无,但后一刻就变成了唯一能拯救世界的超人,讲心里话他还没刷牙没反应过来呢 好半晌他才愣愣地问道“你准备向革命委员会推荐我” 康斯坦蒂内斯库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嚷嚷道“不是向革命委员会推荐你,而是大力向革命委员会推荐你,你的建议才是当下困局的出路” 库扎更晕了,有点不可思议地重新打量了康斯坦蒂内斯库一番,看看这位老朋友是不是喝多了在胡言乱语。但是康斯坦蒂内斯库脸不红身子也不晃更没有一丝一毫的酒味,看着不像是撒酒疯说梦话啊 库扎干脆伸手摸了摸康斯坦蒂内斯库的额头,看看这货是不是发烧癔症了,但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我没有疯”康斯坦蒂内斯库很严肃地推开了库扎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被眼前混乱无序的形式所震惊了,感到必须站出来做点什么我的朋友,请你务必站出来帮助我” 话都到这份上了库扎还有什么好说的,自然是点头同意,当然其实他无论如何都会同意,谁喜欢一直做冷板凳,谁喜欢成天无所事事只能啪啪啊 再说了,这事儿对他完全是利好,为啥要反对他又没疯 “太好了,亲爱的”卡塔尔久奥布雷诺维茨一头扎进了库扎怀里,发自内心为他感到高兴,“看来还是有人理解你的” 只不过此时库扎脸上看不到高兴和兴奋的意思,反而陷入了沉思,这让卡塔尔久奥布雷诺维茨有点莫名其妙,她狐疑地问道“亲爱的,怎么了有问题吗” 库扎冷笑了一声“当然有问题,米哈伊尔可不是大义凛然的人,你他的鬼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卡塔尔久奥布雷诺维茨瞪大了眼睛,很是担心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他在骗你,他根本不会向革命委员会推荐你吗” 库扎顺手将卡塔尔久奥布雷诺维茨搂在了怀里,安慰道“不是的,他会推荐我的。但绝不是他说的那个原因,这里面肯定有鬼” 说着,他突然松开卡塔尔久奥布雷诺维茨起身钻入了卧室,只见他飞快地换好了衣服,交代道“我出去打听点消息,你留在家里,在我回来之前哪里都不要去,不管谁叫门也不要开,局势可能恶化了” 说完,他给了卡塔尔久奥布雷诺维茨一个吻就急匆匆地走了,然后一直到半夜时分,在卡塔尔久奥布雷诺维茨无比心焦和担忧的时候,库扎带着一身酒气和显而易见的疲惫回来了。 “怎么喝这么多酒”卡塔尔久奥布雷诺维茨略有不满地问道。 库扎苦笑道“我去联系了几个朋友,找他们打听了一下时局,不喝酒不行哎” 这长长的一声叹气让卡塔尔久奥布雷诺维茨满腔的怨气顿时化为了乌有,她立刻搂住了库扎,柔声问道“情况很糟糕吗” 库扎又叹了口气道“倒不是说很糟,大体上说和之前一样。” 卡塔尔久奥布雷诺维茨立刻就松了口气“那不是没事么你还担心什么呢” 库扎摇了摇头道“不有事事态对我们很不利了形势和以前一样就说明米哈伊尔和扬康斯坦丁之前联系英法两国的努力完全没有奏效,英国和法国还是选择袖手旁观,而这意味着我们将要单独抗衡俄国” 说到这儿,库扎有些哽咽了,但依然坚持说道“时间消耗掉了,完全没有效果,而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米哈伊尔这才急匆匆地找我并向革命委员会推荐我,他这也是在为自己准备后路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 烂 在政坛上能混出个样子的就没有傻瓜,哪怕你看着他像个傻瓜,那也是他的伪装,他就是装傻而己。 库扎明显就是个聪明人,一点儿都不比康斯坦蒂内斯库和扬康斯坦丁差,甚至在敏锐程度上还领先不少,只依靠直觉和一点点讯息就把事情摸了个八九不离十,不得不说他天生就是混政坛的。 而且库扎因为军人的天性比康斯坦蒂内斯库和扬康斯坦丁之流行动要果断得多,而且极富有侵略性。简单点说就是他胆子大得很 怎么个大法呢因为他立刻就意识到了这是个好机会,完全可以乘机搞一波的。 所以他立刻对卡塔尔久奥布雷诺维茨说道“宝贝,我立刻安排你离开布加勒斯特,去维也纳不不,那里太混乱太危险了。先去康斯坦察,什么你不想离开我” 库扎深情万分地捧起卡塔尔久奥布雷诺维茨的脸庞,情意绵绵地说道“我也不想离开你,但是很快布加勒斯特就会变得危机四伏,你留在这里太危险了。我我是男人也是军人,我没事的,但你在无疑会让我很不放心,我无法忍受你处于危险之中” 处理完妹纸的事情,库扎终于能够全身心地思考对策,他大概合计了一下,自己现在对康斯坦蒂内斯库是奇货可居,怎么的也得让这只狡猾的狐狸付出更多的东西,最起码也得当个实权旅长 可是惊喜往往比库扎想象得还要大,因为他还只想当个旅长,但迪米特里却找到了他,直接丢出了个师长肥缺,这个馅饼说实话让他都有点吃撑了的感觉。 他奶奶的看来形势比我估计得还要恶劣,否则布勒蒂亚努兄弟绝不可能这么慷慨 当然,送上门的便宜库扎不可能推回去,别说给他个师长当当,就是让他当总司令他也不会客气。只不过他跟布勒蒂亚努兄弟和康斯坦蒂内斯库的想法完全不同,那几位拉拢他是让他帮着在最危急的时候掩护跑路用的。 但是库扎却完全没有跑路的想法,他并不觉得俄军可怕,他更想利用这个机会好好教训一下俄国佬,哪怕不能击退俄军保卫瓦拉几亚,也要让全世界都记住他库扎的名字 他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有一个叫库扎的男人,给了不可一世的俄军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们知道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人是不可欺辱的 好吧,只能说康斯坦蒂内斯库和布勒蒂亚努兄弟有点遇人不淑了,不过他们结合在一起本来就是各取所需,他们兄弟对康斯坦蒂内斯库是不老实的,对库扎也是不老实的;康斯坦蒂内斯库也是如此。 既然你们都做了初一,库扎反过来利用一把做十五也是无可厚非。甚至从出发点说,库扎的目的更伟大一些。 不过这都跟李骁无关,这几天他除了跟国家党的保守派虚与委蛇装腔作势,就是让维什尼亚克在布加勒斯特四处活动打听阿列克谢的消息。 毕竟阿列克谢是真正的自己人,哪怕是他们这边进展顺利但多一分力量就更强大。更何况阿列克谢还是他们的好朋友,不可能眼瞧着他身处险境不闻不问不是。 但是让李骁和维什尼亚克郁闷的是,不管他们怎么去打听就是没有一点儿阿列克谢的消息,那个晚上在路上的偶遇真就像幻觉一般。 这就有点奇怪了,因为阿列克谢明明在布加勒斯特是闹出了不小的乱子,连带着让奥地利总领事都发声了,按理说不可能打探不到消息。但偏偏的就没有一个人肯告诉李骁和维什尼亚克这方面的情况,你说奇葩不奇葩 其实也不算奇葩。因为阿列克谢闹出来的风波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对于瓦拉几亚临时政府来说,阿列克谢的存在是有点打脸的,不适合让公众知道,否则公众非得炸锅不可。 临时政府如今已经是一屁股屎,都焦头烂额了,实在不想再刺激公众让他们更加狂暴,加重他们的工作负担。所以对阿列克谢的存在自然是遮遮掩掩,知晓内情的人自然是知道,但知道了也不会大嘴巴四处宣扬。而且被问到的时候,为了保存自家颜面,当然要三缄其口。 至于奥地利人,虽然帮俄国人吆喝了一嗓子,但这声吆喝喊的声音大归大,但说得挺含糊,也是为了弱化他们为俄国发声的形象,避免刺激瓦拉几亚革命群众,毕竟奥地利现在国内就是一团乱麻,再过分刺激瓦拉几亚人是嫌事情不够大不够乱嘛 李骁他们打探不到情报的最关键原因还在于他们接触的圈子是亲英法的。这批人是天然反俄的,哪怕知道阿列克谢那档子事儿,也不会公开讲,毕竟太丢脸而且担心让英法爸爸产生误会。万一让爸爸们以为他们跟俄国藕断丝连不敢彻底划清界限怎么办所以那还是闭嘴别说吧 自然地,维什尼亚克再努力都没用,这让他很是泄气“这个国家简直莫名其妙你不想知道的,他们拼命往里耳朵里灌,你想知道的他们却闭嘴不谈” 李骁笑了笑,打趣道“布加勒斯特的美女们又告诉你了什么八卦消息我觉得你不像是不高兴,反而像是很享受似的” 维什尼亚克脸有点讪讪的,因为吧,一开始他确实是认真打探阿列克谢的消息来着,但是后面妹纸一多那就忍不住开车然后忍不住跑偏了。 “她们谈论得更多的是征地的事情,那对兄弟可真是发狠了,那是下血本我说,你也别逼他们太狠,这么搞容易引发众怒,很多女人都拐弯抹角地跟我求救了,那对兄弟简直要把她们的家庭往死路上逼” 李骁先是一愣,继而陷入了沉思,难道他这边真的用力过猛了这剂药没那么猛吧还是说这对兄弟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立刻他就警惕起来,追问道“你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三十九章 信 李骁可不是维什尼亚克这样的直肠子,作为天朝人情商和敏锐程度上可是比欧洲铁憨憨们强了不止一点半点。所以他立刻就意识到了情况恐怕不太对劲。 那对精明到了极点的兄弟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就下这么大的力气,绝对不能只因为是他这边施加的那点儿压力就那么卖力,肯定是那对兄弟发现了什么,意识到了情况对他们很不妙,这才那么积极主动 李骁追问道“除了这点儿消息,还有别的吗” 维什尼亚克想了想说道“貌似还有这两兄弟正在频繁筹措资金,因为需求太大导致了布加勒斯特黄金价格飙涨” 李骁摸了摸下巴,还在思考,旁边的安东又插了一句“我打听到这两兄弟还频繁造访布加勒斯特国民自卫军,搞什么视察和慰问行动,还发表了不少热情洋溢的讲话,好像是说要壮大军队,要加强军备建设什么的” 维什尼亚克立刻就担心起来,连连追问道“该不会是他们觉得联络我们完全没有希望,这是准备铁下心来依靠自己的力量跟我们战斗到底吧” 李骁很没好气地冲他翻了个白眼,吐糟道“你不觉得自己前后矛盾么一会儿说我们逼得太狠,让他们下狠手收刮财物好取悦我们,一会儿又说他们准备战斗到底,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维什尼亚克却嘟囔道“不矛盾啊刮地皮搞钱,然后用这些钱发展军备,没毛病啊” 李骁又翻了个白眼,再次吐糟道“就他们那德行,你觉得他们有这么大公无私,有这么一心为公你说他们卷钱跑路我还相信一点,刮地皮为了国家你就扯吧” 维什尼亚克顿时红了脸,确实,从他们的了解看,那对兄弟自私自利是一把好手,最擅长损公肥私,舍己为公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维什尼亚克问道“那他们这是闹哪样呢” 李骁想了想回答道“可能是好事,但现有的情报还太少,不足以得出结论,维什卡你和安东立刻再去打探打探” “你那做什么”维什尼亚克吐糟道“就在这看着我们忙活,坐等休息么” 维什尼亚克倒不是看不惯李骁“坐享其成”,而是觉得自家的小伙伴老是这么在屋里坐着,顶多做点活塞运动,都快长成猪了。 李骁再次白了他一眼道“你以为我在休息我这是劳心费脑子好不好,但凡你能给力一点,至于让我一个人用脑子么要不我们换换” 维什尼亚克立刻连连摆手道“那算了,还是你一个人头秃吧,你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我想不明白,也头晕” 说完,他直接拽起安东一溜烟的跑了,这让李骁是窃笑不已,其实吧,他就是懒得动弹,当然他也不是真的无所事事,这不,他还要忙着给国内回信。 第一封信自然是列昂尼德写来的,这个可怜的孩子终于进入乌克兰了,这一路给他折腾得真心是够呛,在俄国你不当兵不亲自指挥一线部队,你永远也不知道后勤补给有多烂又能遇上多少奇葩事情。 列昂尼德就吐糟俄军完全没有后勤补给可言,往往是他们已经往前走了几百公里,但后勤的粮草才刚刚走出仓库,也就是说你永远也不可能等到后方发来的粮草,想吃饱肚子真的只能自己想办法。 列昂尼德的办法就是仗着自己堂叔米哈伊尔公爵的名头直接告诉后勤和一路上负责接待的兵站,粮草什么玩意儿你们就别操心了,直接折现,把现钱给他,他一路上当地采购现买现吃吧 这个要求是不合规矩的,因为这么操作很容易滋生腐败,万一列昂尼德这个团长黑心一点,直接给粮草的经费给吞没了大部分,士兵们吃啥喝啥 但是让人奇葩无语的是,列昂尼德原以为这种要求就是打着他堂叔的名头也得跟管后勤的那帮人墨迹半天。但让他根本没有想到的是,他才刚提出来人家就面带微笑心领神会地答应了,一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的马蚤贱样子。 列昂尼德是有点迷糊的,完全不懂这里面是什么说法,后来还是团里知晓内情的老军官告诉他俄军一直都是这么操作的,军官们都愿意折现,宁愿带着钱走也不愿意等后勤慢慢给补给。 原因也非常简单,首先就是前面说的,军官可以贪墨很大一部分,毕竟给灰色牲口买口粮肯定是最差最不值钱也绝对不管饱的。 其次么,也是前面说的,俄国太大后勤太不给力,不折现你等到天荒地老也是挨饿,还不如折现。最后不管是军官还是后勤其实都愿意折现,因为后勤其实也嫌弃麻烦。 俄国实在太大了,交通也太烂了,虽然沿途都有兵站,但是补给距离绝对还是够长远的。这么远的距离组织补给作业,后勤这帮人也嫌麻烦也嫌累。 所以直接折现给你,他们省了老大的事儿,乐得轻松。更何况这折现也是有说头的,你以为人人都能足额折现那得看关系看面子看后台,也就是列昂尼德后台够硬,这才给了足额,一般的至少得差两成多甚至是三成。而这些自然是进了后勤的腰包。 反正了解到了真是情况的列昂尼德是莫名地惊诧了,他那颗正直的心立刻就骚动起来,差点直接就建言上书捅穿这个惊天巨雷了。 好在这回在捅雷之前他给米哈伊尔公爵写了封信说这个事儿,被公爵逮住一阵教训,让他闭嘴不要管这个事儿,否则家法伺候,这才不得不怏怏地偃旗息鼓。 好吧,李骁也是为好朋友的傻大胆捏了把汗,这个雷是能随便捅的牵涉的人太多太杂,别说是列昂尼德,就是让米哈伊尔公爵本人来都不一定顶得住。他要是傻乎乎的乱来,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 反正李骁是挺为列昂尼德的天真担心的,这小子这一路上走过来,能见到多少真实的俄罗斯,能发现多少积弊啊每一次都这么莫名惊诧,先不说这些事儿管不管得过来,自己的心脏也顶不住啊 第一百四十章 建议(上) 当然李骁也不是冷血麻木什么都不想管,而是认为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什么时候都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事,领先一步是天才领先三步就是傻蛋。明明你那小胳膊小腿只有二斤力气,却偏偏自不量力去耍十斤重的大锤,那还不是找死。 现在不管是列昂尼德也好,还是他和维什尼亚克等人也好,是无力改变俄国现状的,唯一能做的就是铭记住这些不平之事,好好记录好好思考,想一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或者改善这些问题。然后就是努力地积蓄力量,争取早日能够改天换日,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放下列昂尼德的信,李骁暂时没有立刻给列昂尼德回信,因为圣人大人说得很清楚,俄国糟糕的不仅仅是后勤,邮政系统一样的让人无语,除非他们的部队停下来休整,否则信件是永远也追不上来的。 而他们刚刚经过了一段休整,暂时至少二十天都会在匆匆赶路中度过,所以信是肯定跟不上的。 第二封信和第三封信跟列昂尼德多少也有点关系,因为是他叔叔米哈伊尔公爵和他老子亚历山大公爵写来的。米哈伊尔的信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主要是告诉他从国外买来的机床设备和请来的技师都已经就位了,很快安德烈列昂尼德步枪就可以投入生产。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但让李骁有点无语的是,这么一种落后的玩意儿俄国人竟然第一批就准备购买至少三十万只。我的个上帝,整个俄罗斯才多少军队,有一百万吗可能是够呛。 也就是说至少三分之一的俄军都准备换装这种并不算先进的步枪,实话实说这真心是一种浪费。因为要不了几年,这破玩意儿就彻底的过时了,跟烧火棍没多大区别。 毕竟法国人和英国人已经开始普及后膛装填纸壳加金属底的边缘发火枪弹,哪怕依然是“单打一”,可整装弹的装填速度绝对吊打安德烈列昂尼德步枪的。 甚至真正的全金属弹壳的枪弹也很快就会问世,那时候优势是更加大,俄国大量装备一种用不了几年就要彻底过时的武器,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唯一能让李骁高兴的是,每生产一只安德烈列昂尼德步枪他都可以收获一卢布的专利使用费,三十万只也就是小三十万收入。这真心是一夜暴富啊 当然说一夜也是太夸张了,因为以俄国国营图拉枪厂以及李骁和米哈伊尔公爵合资的那个小厂子的产能,生产完三十万只步枪得好几年。就是这儿,米哈伊尔公爵还吐糟说不应该开枪厂,至少头十万只步枪的利润全扔里面了。 李骁自然不能告诉他自己的长远打算,只能告诉他安德烈列昂尼德步枪很快就要落伍过时,一旦俄国打算换用更加先进的后膛步枪,那没有合格的机床和技师,他们就很快要被淘汰出局没钱可赚。 当然,李骁多少也能猜到米哈伊尔公爵的心思,他不认为安德烈列昂尼德步枪会被很快淘汰,而且就算确实很快就会过时,他也有办法让俄军继续持续采购,毕竟作为陆军大佬,为了照顾自家生意他是不介意让战友死党和部下们一致推荐安德烈列昂尼德步枪,反对采用更贵更复杂的先进步枪。 而这就是官僚的厉害之处了。他们有一百万种办法坏你的事儿,颠倒黑白指鹿为马更是小儿科。尤其是俄国这种落后的国度,官僚的能量更是大到没边,大到让你怀疑人生的。 所以李骁也只能温言安慰米哈伊尔公爵,告诉这位老将给俄军换装更新式的步枪其实是更加来钱的买卖,他在信中写道 “公爵,您看,我们采购了最新式的机床设备和外国熟练技师,这些都是往后生产更新式步枪所必须的。而现在图拉枪厂并没有和我们一样的设备,所以也就生产不了更新式的步枪一旦您能说服陆军采购更新式的步枪,那这笔单子暂时就只有我们的枪厂能够生产,这可是独门买卖啊不比现在还要分润利润给图拉强” 李骁知道那个老狐狸一定能算清楚这笔账的,所以也就没说更多,而是转而极为认真地给亚历山大公爵回信,同米哈伊尔公爵相比,这位公爵的来信更有意义对他的帮助也更加大。 亚历山大公爵仔细询问了他在瓦拉几亚的情况,告诉李骁如果有困难有麻烦可以去联系他在瓦拉几亚的朋友,虽然不一定能帮上大忙,但是周转点资金什么的是小意思。 甚至亚历山大公爵还告诉他,一旦形势特别恶劣,如果无法逃往土耳其的话,可以去塞尔维亚,在塞尔维亚大公国他的朋友更是多,庇护他们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虽然李骁暂时用不上,但这份情还是得领的,更何况亚历山大公爵还在来信中对李骁的远见一通表扬,表示很欣赏他对奥地利局势的分析,认同他肢解奥地利的设想。唯一可惜的是,这几乎没有实际操作的可能。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亚历山大公爵在信中询问他关于当前国际局势的看法,希望他畅所欲言。 这就让李骁很高兴了,因为他第一次有了直接影响亚历山大公爵这个层次大人物的可能。这就意味着他有了影响俄国最高层的可能,如果能说服引导亚历山大公爵接受他的意见,他面对尼古拉一世一家子的时候就不至于是完全被动挨打了。 所以李骁立刻结合历史,给亚历山大公爵写了一封分析奥地利政局的长信,在信中他大胆预测“奥地利军队恐怕是无法奈何那些起义军的,也就是说哈布斯堡家族恐怕无法依靠自身的力量平定叛乱” “那么他们唯一可能求救的对象就只有我国了,这是一个好机会,我建议您发挥作用,抵御涅谢尔罗迭伯爵的消极影响,尽可能地为我国争取更优厚的条件,至少要让我国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方向获利” 第一百四十一章 建议(下) 奥地利就是个坑货,这就是李骁很坚定的认知。道理也很简单,没有哈布斯堡家族这么不会做人的,看看他们19世纪中叶开始的一系列神操作,充分诠释了什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 1848年革命中最惨的是哪个国家法国和普鲁士虽然也受到了较大影响,但是基本盘稳定,没什么大事。尤其是法国不光负面影响比较小,反而借着拿破仑三世复辟以及后来克里米亚战争的机会,一雪拿破仑大帝战败之后的全部阴霾,还缓和了同俄国的矛盾,并且成功地提高了国际地位。 普鲁士也是如此,虽然国王被老百姓弄得有点丢面子,但是后面借助革命带来的正面效应,资本主义大发展,一步一个台阶,成功在19世纪晚期成为了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工业强国。 但是你在看奥地利人,同样是爆发了革命,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奥地利不光依靠本身的力量搞不定匈牙利和捷克的民族起义,被起义军揍得满头是包毫无办法。差一点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匈牙利和捷克独立成功。 可以想象如果匈牙利和捷克真的独立了,那所谓的奥地利帝国就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紧接着什么克罗地亚、意大利甚至波兰人都要学习匈牙利好榜样,到时候偌大一个帝国真心就只剩下祖传的奥地利大公国这个基本盘了,几乎可以说是完蛋算球。 在这种严峻的形势下,尼古拉一世这个奥地利人民的老朋友慷慨地伸出了援助之手,不求回报不计代价地帮助哈布斯堡家族平定国内的反叛独立势力,将岌岌可危的奥地利帝国从悬崖上拉了回来。 这种“国际主义”精神也只有当年路易十六援助美国独立战争能与之媲美了。按说这是力挽狂澜恩同再造的大人情,奥地利人或者说哈布斯堡家族怎么也得念尼古拉一世和俄国人的好处,更加紧密地团结在以尼古拉一世为核心的神圣同盟周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情比海深吧 但让人目瞪口呆的是,在尼古拉一世跟土耳其开战,再次大兵进入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之后,奥地利人的选择是观望中立,拒绝跟尼古拉一世保持统一战线。 当然,这也无可厚非,毕竟要同时面对世界英法两强,不能那么冲动,保持中立也是合理的选择。可是奥地利人的这个保持中立让俄国人让尼古拉一世恨得牙痒痒啊 为什么呢因为当时普鲁士也是保持中立,可普鲁士人这个中立就是真中立了,并不为难俄国,甚至还充当俄国和英法之间沟通渠道的作用。 而且普鲁士保持中立也是有原因的,那就是在普鲁士同奥地利闹翻的时候,俄国是向着奥地利的,硬是逼着普鲁士人签订了奥尔米茨条约,所以普鲁士人一肚子火气完全可以理解。 而奥地利人这个中立简直就是背后捅刀子,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奥地利人在宣布中立的同时,就往特兰西瓦尼亚以及俄国边境线上驻扎了数十万大军,一副虎视眈眈的随时准备让俄国好看的架势。 这哪里是保持中立,完全就是坑人好不好。反正当时给尼古拉一世气得吐血,因为俄国一面要应付英法在克里米亚的登陆,一面还要在俄奥边境上维持庞大的军力应付奥地利人的挑衅。也就是说俄国就算有十分力也只能使出五分去对付英法。 这尼玛是神圣同盟的小伙伴是恩同再造的恩人反正从那之后尼古拉一世就直接给冬宫里弗兰茨约瑟夫一世的油画背面写上了卑鄙小人几个字。可以想象尼古拉一世当时有多么气愤。 所以说,神圣同盟的破裂完蛋奥地利人是居功甚伟的。当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尼古拉一世死后,在普奥战争中,俄国人也报了一箭之仇,当时普鲁士和奥地利关系万分紧张的时候,奥地利问俄国的态度,亚历山大二世的回答是俄国将严格保持中立两不相帮。 然后奥地利人就以为俄国无意帮助普鲁士,结果战争一爆发,奥地利人才发现俄国突然在两国边境集结了数十万大军,好嘛,这不是坑爹么 结果奥地利大使质问的时候,外交大臣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和亚历山大二世的回复都是“我们不是过是学习你们当年的做法,你们当年是怎么保持中立的,俄国现在就怎么保持中立” 反正从那以后俄国和奥地利的关系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从在一个战壕里奋战的小伙伴变成了生死仇敌。根子其实就在克里米亚战争,如果不是奥地利太卑鄙太无耻,把俄国人得罪死了,19世纪后半叶的国际格局走向真的很不好说。 但就是奥地利人这么作,导致神圣同盟彻底覆灭,导致俄国对奥地利彻底死心和仇视,然后两国在巴尔干问题上的冲突和矛盾是一日比一日剧烈,最后终于在萨拉热窝的那一枪之后全面引爆,最后导致俄罗斯帝国和奥匈帝国以及德意志第一帝国都轰然倒塌,真心是没有一个胜利者。 当然,这些跟李骁毫无关系,他只需要告诉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奥地利人靠不住完全就是白眼狼,虽然现在没办法将脑袋被门夹了的尼古拉一世拉回来,让他别管奥地利的死活,那至少也不能像历史上那么蠢,白白帮了奥地利人一点好处都捞不到。 乘着这个机会至少得让奥地利人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问题上做出让步,让俄国合理合法地掌控两公国才是上策。 所以李骁建议道“将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彻底地剥离,让其独立,这既从名义上满足了瓦拉几亚人和摩尔达维亚人的独立要求,正好用来堵英法等国的嘴。” “然后扶植亲俄国的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大公国,最好以立法地形式确立我国对两国的特殊关系,允许我国在两国驻军和享有其他特别权力,这应该是我国的底线” 第一百四十二章 心动 李骁的提议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总体上是赞同的,哪怕是因为神圣同盟的关系,俄国也没有白帮奥地利的道理。贼都知道不走空不能白干,尼古拉一世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反正亚历山大公爵是对尼古拉一世那个脑回路完全无法理解,难道他就不明白什么叫国家利益第一位吗脑子里竟然还天真的以为神圣同盟真的可靠,以为奥地利和普鲁士都是兄弟之邦,兄弟有难就应该两肋插刀的帮忙。以为全天下的起义暴民才是他和俄罗斯的心腹大患。 这简直是让人无语之极。反正站在亚历山大公爵的角度看,拯救奥地利真的没啥意思,让奥地利垮掉对俄国更加有利,奥地利完蛋了他们自然无力继续在巴尔干扩张,甚至维持存在都不太可能。 这些留下的真空自然就可以由俄国接手,到时候几代沙皇想做都没能做到的事情就轻而易举达成了,这难道不好不香吗 好吧,就算尼古拉一世你丫脑子里全是石头或者脑子里全是水,非要去救奥地利,那也不能免费白干啊大军一动何止消耗万金啊这笔钱奥地利总要买单吧而且奥地利人占了这么大便宜在巴尔干问题上总要让着俄国了吧 只有落实了这些,救奥地利才显得不那么鸡肋,勉强可以去救。可问题是,这些想法尼古拉一世完全没有,而那个涅谢尔罗迭明明想得到但为了维护自家的外交策略是强烈反对,总是把什么神圣同盟的重要性挂在嘴边,好像没了奥地利没了这个半吊子联盟俄国就要亡国灭种一样。 这给亚历山大公爵气得牙痒痒,但又没有太多办法,谁让尼古拉一世就中了涅谢尔罗迭的邪呢 他只能很克制很隐蔽地给尼古拉一世提建议“在当前形势下,奥地利已经完全无法有效施加对土耳其的影响力,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形势在英法的怂恿和纵容下有进一步恶化的可能。” “一旦这种情况出现,我国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长期利益将遭受重创,这极大的损害了我国利益。在此问题上应该尽快对维亚纳施加压力,迫使他们同意和我国采取同一基调就是当务之急。” 这话的潜台词是很明确的,但尼古拉一世能不能听懂真的不好说,所以亚历山大公爵只能暗示道“鉴于奥地利国内混乱的局势,不排除该国全面瓦解的可能性,维也纳迫切需要我国的援助,愿意为我国的慷慨援助付出一切能够接受的代价” 这个暗示已经是非常露骨了,几乎就是在对着尼古拉一世大喊“砍一刀啊快点砍别犹豫了也别客气了” 那么尼古拉一世是个什么态度呢他还那么天真幼稚吗 你要说尼古拉一世真的是个小天真小幼稚大沙雕,那肯定是假的。他之所以那么关心奥地利情愿不计回报的帮助奥地利朋友,原因很简单 首先是他很害怕革命,视革命为头号威胁,总觉得革命群众今天能推翻哈布斯堡家族的统治,那明天也能推翻罗曼诺夫家族的统治。 他有种革命迫害妄想症,所以一听说革命就要不管不顾地去灭火,才不管这么做是不是真的对俄国国家利益有帮助。只要能扼杀革命,让他赔钱当掉裤子他也愿意。 其次,就是他极其重视神圣同盟,觉得只要有神圣同盟在,就能遏制英法的挑衅,维护俄国的长治久安。既然奥地利是神圣同盟中的重要一员,而现在又面临生死危险,那自然要救。 否则,没了奥地利的神圣同盟还是神圣同盟吗 基于这两条,尼古拉一世才愿意全力不计回报的帮助奥地利镇压革命。但是随着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断地提建议,其中一些很有诱惑力的建议也着实让他很是心动。 是的,搞政治的不管是老奸巨猾还是傻白甜都是很现实的,没有人能抵御致命的诱惑。对于尼古拉一世来说,致命的诱惑不多,加起来拢共也就是那么几条 他也就是想实现祖先的夙愿,饮马地中海夺回君士坦丁堡;也就是想解放巴尔干被土耳其奴役的斯拉夫和东正教兄弟当个真圣徒。 这就是他最想要的东西,让他付出生命他都愿意。但是实现这两条很不容易,他已经尝试了几次,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是距离目标还很远很远。 搞了这些年,也就是占领了比萨拉比亚的一部分,让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高度自治,但是这块地离君士坦丁堡还远着呢而且实现这一切之后,他再想向前一步都面临着整个国际社会的巨大压力。 英法是强烈反对,开始扶助土耳其人。神圣同盟的小伙伴奥地利也开始叽叽歪歪,不光不帮忙反而一再拖后腿,甚至还不断通过外交渠道表示关注。其实说白了也是反对 反正一度的让尼古拉一世觉得这辈子都没有希望实现夙愿了。但经过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这么一提醒,乘着法奥普等列强国内混乱无暇他顾的时候,以提供帮助为借口要挟奥地利松口,这不是没可能啊 如果奥地利让步,那么出兵瓦拉几亚,将其真正地从土耳其的版图内切割干净,甚至签订一个保护瓦拉几亚的驻军协议,那还都真是可能的。 然后再慢慢经营一段时间,让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像波兰和芬兰一样变成俄国的一部分,这个操作他很熟悉么一旦成功,那就意味着俄国离君士坦丁堡又近了很多。 而且未来的征途上还有保加利亚、塞尔维亚等差不多的土耳其的藩属可以一一操作。一个个挨个点名,那不是离君士坦丁堡越来越近么 这一刻尼古拉一世真的动心了,他有点儿激动,立刻就将首相兼外交大臣涅谢尔罗迭伯爵召到了御书房,详细地询问他的意见,看看是不是可以真的这么操作 第一百四十三章 说服与被说服(上) 涅谢尔罗迭被召唤到冬宫的时候,是一头雾水,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他真的非常非常忙,几乎忙得要两脚不沾地。随着欧洲的革命情绪愈发高涨,各国政府都陷入了同样的混乱之中。 而这种该死的混乱让崇尚秩序的德意志人很不高兴很不满意。涅谢尔罗迭这些年来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协调主义。就是保持欧洲现有政治格局,让后大家伙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没有大的国际争端,没有战争,甚至连吵架扯皮的机会都不太多。 这是多么美好啊大家伙就这么安安稳稳地过日子难道不香吗何必打生打死闹别扭呢 只可惜,这场革命让涅谢尔罗迭维护了三十年的稳定格局彻底的失衡了。一旦现有的政府都完蛋了,那新上台的政府会不会认三十年前的旧账 那真心是不好说,尤其是亚平宁等刺头地区,肯定是不认旧账的,因为认旧账他们还得服从哈布斯堡家族的领导呢 所以涅谢尔罗迭这段时间的主要工作就是跟奥地利、普鲁士大使沟通,看看有什么办法让一切都回到从前。 老头子那是真的很努力,但整体成效不大,因为普鲁士那边国王已经举手投降,而奥地利这边则是岌岌可危随时药丸。光靠外交的嘴炮是不可能震慑乱党,不可能平息叛乱的。 所以老头那是越来越觉得,已经不能继续等待,必须得动武,得用武力帮奥地利摆平一切,否则协调主义药丸,神圣同盟也药丸。可问题是,奥地利人那边还叽叽歪歪有点担心俄国大军进入奥地利之后就赖皮不走,想要事先跟俄国签订一个保证协议。 问题是,涅谢尔罗迭很清楚,尼古拉一世不可能喜欢奥地利人的要求,因为他了解这个沙皇,好面子的他绝对认为这是奥地利人对他的侮辱,一气之下别说发兵去拯救奥地利,弄不好真的就坐视不管了。 无奈之下,涅谢尔罗迭只能一边跟奥地利大使沟通,向他们表明俄国的善意,绝不存在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问题。希望他们别搞这种飞机了,毕竟你丫家里火苗子都蹿上房顶了,首先得救火,而不是担心邻居家帮忙救火的人会不会盗窃你家财物。 可任凭涅谢尔罗迭好说歹说,奥地利人那边就是不放心,就是要俄国人提供更可靠的保证,必须是书面条约形式的才肯松口。 好吧,奥地利人也确实有点执拗,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北极熊的信誉就摆在那里,也确实有那么点不可靠,防一手也是有备无患。毕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但问题是,这个时间当口,匈牙利和捷克的起义军一天天的在壮大,奥地利军队被起义者打得落花流水,这种时候就算你们要俄国的书面保证,那也得更积极一点儿,不能说俄国人不想答应,你们就干坐着等着,就等着俄国人松口不是。 再怎么说你们也得积极努力,不管是努力游说俄国权贵,还是打感情牌做尼古拉一世的工作,那都得积极奔走不是。可奥地利人倒好,稳坐钓鱼台,每天就是参加舞会沙龙跳跳华尔兹,然后就是跟着涅谢尔罗迭磨牙,真心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这也确实让涅谢尔罗迭有些无语,但又拿奥地利人没啥子好办法,也只能天复一天的做说服工作,希望有一天奥地利真的能醒悟过来。 可惜的是涅谢尔罗迭没能等来奥地利人的醒悟,反而等来了尼古拉一世的迎面棒喝“首相,你觉得我们向奥地利人提出要求,让我国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拥有更为充分的便利地位如何” 涅谢尔罗迭自然听得懂什么叫更为充分的便利地位,这就是吞并和划定势力范围的另一种说法,这种调调他太熟了 只不过熟悉归熟悉,但涅谢尔罗迭还是很吃惊,毕竟之前尼古拉一世并没有提出类似的要求,怎么突然画风就不对劲了 当时涅谢尔罗迭真想问一句陛下,您为什么突然提这种要求 但是他知道这种话不能问,至少不能正面问,因为不管尼古拉一世的答案是什么,他这边都要坐蜡。正确的应对方式是分析利弊 “陛下,奥地利当前的形势非常困难,国内的暴民已经让他们焦头烂额,在这种时候提出对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特殊要求,很可能会被他们误解为趁火打劫,这将极大地损害两国的传统关系和友谊” 尼古拉一世立刻就沉默了,他之所以对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的建议很有兴趣,但还是依然要听听涅谢尔罗迭的意见,就是有点担心影响不好。 好面子爱惜羽毛的他,真心不想以后被各国王室提来就说他称火打劫,举着拯救奥地利的大旗但实则是敲诈勒索谋取私利。这个实在让他没面子。 想了一会儿,尼古拉一世忽然问道“外交部能不能多做一点工作,让奥地利人主动主动让我们获得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便利地位呢” 末了,他还担心涅谢尔罗迭听不懂,主动解释道“至少要让国际社会认为是奥地利主动建议的” 这话顿时让涅谢尔罗迭的心脏咯噔一跳,他知道要坏事了,因为这说明尼古拉一世真的很中意这个建议,已经实实在在动心了。而这种时候想要说服这个执拗、唯我独尊一条道走到黑的沙皇将特别困难 此时此刻,涅谢尔罗迭的脑筋全速运转,他知道自己不能硬顶,也不能告诉尼古拉一世奥地利人不会答应。因为这没有意义,相反这还会给他自己找不痛快和麻烦。 因为尼古拉一世会说“这么一点儿小事你们外交部门都办不好吗那要你们有什么用” 正确的做法是利用尼古拉一世性格的弱点,有针对性地采取话术予以说服,而涅谢尔罗迭同尼古拉一世相处了这么多年,这方面他真的很擅长 所以涅谢尔罗迭立刻说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 说服与被说服(中) 涅谢尔罗迭立刻说道“陛下,想要做通奥地利的工作,让他们同意您的要求,这需要时间。而作为我国最重要的盟友,两国长期以来的友好合作关系是维护我国利益和地区平衡的基石。” “我们必须充分考虑长远利益,如果我们同奥地利的关系趋于紧张,神圣同盟的团结将不复存在。那时候哪怕我们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有收获,但从总体上看依然是得不偿失的” 涅谢尔罗迭这就是告诉尼古拉一世别拣了芝麻丢了西瓜,但问题是,奥地利真是西瓜,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真是芝麻吗 如果这话不是说给尼古拉一世听,而是说给陆军部和海军部的将军们听,这伙好战狂人肯定要喷涅谢尔罗迭一脸的。只不过这话多少还是对尼古拉一世有点作用,因为他真的非常重视神圣同盟,但是作用也没有涅谢尔罗迭想象中那么大。 因为尼古拉一世立刻又问道“我的意思是让外交部多做奥地利人的工作,既不伤害两国的传统友谊又让奥地利人明白俄国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获得特别地位其实对他们也有好处” 好吧,涅谢尔罗迭有点无语,这种话真心只能骗鬼,除非奥地利人都和他们的皇帝一样是近亲结婚的产物才会信你的邪。但是涅谢尔罗迭还真不敢直接拒绝尼古拉一世,因为他知道这位陛下最讨厌被拒绝,尤其是被臣子拒绝,那会让他非常生气,因为这家伙的理念就是皇帝负责下命令,臣子负责执行,绝不容忍臣子讨价还价 敢跟他对着干的人基本上都被踢出了朝堂,或者干脆送去西伯利亚修地球了。涅谢尔罗迭可不想因为这么一点儿小事就晚节不保,另外他还想多干几年首相呢 所以他很果断地回答道“陛下,如果您一定要这么做,那我将实现您的愿望。但是我必须提醒您,这将极大的损害我们同奥地利的关系,很有可能导致我们同盟关系的破裂” “另外,我很担心哈布斯堡家族在此事上多嘴多舌,您知道的,他们的脑子都有问题,分不清楚好赖,我很怀疑他们会恶毒地造谣攻击您,损害您在欧洲良好的声誉” 这就是涅谢尔罗迭的绝招了,尼古拉一世这辈子最重视什么除了皇权就是这点儿面子问题了。这就是他的死穴,如果让他知道会在欧洲各国皇室面前丢脸抬不起头来,那自然而然就会打消念头了。 不得不说涅谢尔罗迭实在是太了解尼古拉一世,马上他就从尼古拉一世脸上看到了犹豫、纠结的表情,很显然面子问题让他踌躇了。 半晌,尼古拉一世才开口“首相,你确定他们会像长舌妇一样多嘴多舌无事生非” 涅谢尔罗迭垂下眼皮很老实地回答道“很有可能,因为哈布斯堡家族在这方面有前科,他们贫瘠的智商分不清楚好坏,完全以自我为中心,还特别善于推诿埋怨朋友” 涅谢尔罗迭每说一项,尼古拉一世就更犹豫一分,到最后他真的是纠结了,如果再继续让涅谢尔罗迭和尼古拉一世单独聊下去,他真的会打消这个念头,甚至还会谴责出馊主意的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 没办法,这就是在皇帝身边和不在皇帝身边的巨大区别,不管什么情况涅谢尔罗迭都可以第一时间反应做出应对,而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却毫无办法。 当然,也不是真的毫无办法,因为有句老话说得好,那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确实没办法回到圣彼得堡亲自说服尼古拉一世,但他却知道涅谢尔罗迭会搞什么鬼把戏忽悠尼古拉一世。 这么多年的交锋下来,他实在太了解这只德意志狐狸的招数了,自然地不可能不做应对。而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的应对方式也很巧妙,找几个能说服尼古拉一世而且支持让奥地利付出代价的人去做工作就好。 比如说伊凡帕斯科维奇,作为尼古拉一世的老爹,他同尼古拉一世的私人关系和影响力是空前的,而且这个老文盲对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很感兴趣,正在积极地谋求成为干涉瓦拉几亚革命的军事指挥官。 如果让他知道干涉瓦拉几亚革命之后,俄国有可能彻底地将其从土耳其人手中解放出来,那他肯定有兴趣当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解放者,和尼古拉一世一样好面子,做梦都想要搞一个亲王头衔的他肯定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 所以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在给尼古拉一世提建议的同时也给自己的堂弟米哈伊尔写了信,请求他去做帕斯科维奇的工作,让老爹去求干儿子。 于是乎就在尼古拉一世很犹豫,涅谢尔罗迭就要笑出声的时候,帕斯科维奇匆匆赶到要求觐见了。 “我的指挥官,您怎么突然来了” 公开场合尼古拉一世自然不会叫帕斯科维奇老爹,而是称之为我的指挥官,当然,这也是极大的殊荣了。 “陛下,我是来向您咨询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问题的。瓦拉几亚的跳梁小丑已经嚣张得意好几个月了。这是对帝国极大的挑衅,如果不能狠狠地教训他们,今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小丑有样学样地挑衅我们这是决不能容许的我郑重地请求您,立刻让我带领小伙子们去布加勒斯特,让这群暴徒知道俄罗斯的威严绝不容亵渎” 尼古拉一世很高兴,他就喜欢帕斯科维奇这样果断维护俄国尊严的老臣,所以他顺手一指旁边的涅谢尔罗迭说道 “我正在同首相商讨这个问题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提出了一个一揽子彻底解决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问题的方案,认为我们应该施压奥地利,让奥地利同意我国将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拥有特别支配地位,您觉得如何” 帕斯科维奇自然不会反对,他朗声回答道“这很对就应该这么办只有将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彻底地置于帝国的有效控制之中,我们才有可能教育好他们,让他们懂得什么叫规矩我同意这个方案” 第一百四十五章 说服与被说服(下) 涅谢尔罗迭好悬没喷出一口老血来什么你就同意了,你丫难道没听见陛下说的是什么奥地利人能同意你丫的是老糊涂了吧 所以不等尼古拉一世发话,涅谢尔罗迭立刻插嘴道“公爵,请您注意,如果要实现这一切,必然将损害我们同奥地利的良好同盟关系” 帕斯科维奇知道这一点吗他当然知道,问题是,你丫奥地利还等着老子的钢铁大军去平叛呢老子帮你平叛难道不需要给点好处吗你丫这可是有亡国之虑,要个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怎么了 按照帕斯科维奇的想法,尼古拉一世完全可以更强硬一点,让奥地利再分润一点波兰的领土给俄国作为报酬也是完全合理的。 当然,没有人比帕斯科维奇更了解尼古拉一世死要面子的个性,所以他也知道话不能这么说,至少不能讲得这么直白。 他缓缓道“怎么会损害我们同奥地利的同盟关系呢为了拯救奥地利拯救哈布斯堡家族,我们可是准备前往帮助平叛了,难道拯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帮他们力挽狂澜,还不值得他们感恩吗” 说着帕斯科维奇白了涅谢尔罗迭一眼,嘲讽道“如果这么大的恩情奥地利人都不打算领情,都不打算满足我们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合理要求,那这算什么盟友” 这话说到尼古拉一世的心坎上了,老爹说得多好啊奥地利人怎么能不领情怎么能不满足我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要求呢 别急,帕斯科维奇还没说完,马上他又道“退一步说,当前瓦拉几亚的形式一片混乱,这些造反的暴民目无王法肆意横行,不光是损害了我们俄罗斯的利益,也损害了奥地利的利益,然后英法两国虎视眈眈在一旁怂恿使坏,奥地利又没办法干预。” “如此一来,如果不进行干预,瓦拉几亚将完全变成英法的乐园,等于是让他们在我们的巴尔干家园横插一杠子,这如何能允许” “奥地利人自顾不暇,由我们俄罗斯代为恢复瓦拉几亚的正常秩序,防范英法的入侵,这难道不是当前情况下的最好解决方案吗难道奥地利人就准备干看着让英法逞心如意” 这一连窜的反问真的是相当精彩,几乎都问到了根子上,至少尼古拉一世是非常同意可不是像老爹说的,奥地利人占着茅坑不拉屎,白白便宜英法,这算什么究竟英法是你丫的盟友还是老子是你丫的盟友啊 尼古拉一世的表情立刻就变了,从有点犹豫和踌躇变得牢骚满腹想大干一场,这让涅谢尔罗迭简直要抓狂,他好容易才打消了尼古拉一世的想法,结果句话又被帕斯科维奇这个老东西鼓动了起来,尼玛,你丫的是专门来跟我作对的吧 涅谢尔罗迭掐死帕斯科维奇的心都有了,不过有一点他想说错,帕斯科维奇就是来跟他作对的,或者说一直以来外交部和陆军部就不太对付。 外交部认为陆军应该跟着外交部的指挥棒走,政治决定军事。而已帕斯科维奇等老将为首的陆军部则总是觉得外交部碍事,每每总是在他们进展顺利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候踩刹车,简直是坑爹。 所以陆军将领们希望摆脱外交部的钳制,充分地放飞自我一次,让他们好好的施展本领把功勋挣个足。 那么哪边有道理呢从整体上说应该是涅谢尔罗迭有道理,军事始终是服务于政治的,军事只是实现政治目的的一种手段而已。这种手段并不是唯一的,也不是必须的。所以决不能让将领们放飞自我,否则那是祸莫大焉 但是涅谢尔罗迭对的也就是这个大前提了,因为如果政治目的一开始就有问题,这个定位对国家利益不利,那么这个前提也就不存在了。 涅谢尔罗迭和他所主掌的外交部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将所谓的神圣同盟置于了俄罗斯的国家利益之上,而维护神圣同盟的利益对俄罗斯国家利益并不是完全有利。这就需要商榷了 不管是哪国的国民都不喜欢外交部对待外国人比自己人还要好,毕竟外交部存在的基础是维护国家利益的,不是让你拿国家利益去讨好外国人继而维护私人利益的。 而现在涅谢尔罗迭干的就是后者,为了维护自身的政治地位,他牺牲了俄国的利益,这自然让本来就对他一肚子意见的陆军部不满意,自然地不会给他好脸色,怼他实在太正常了。 可是涅谢尔罗迭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依然固执地认为帕斯科维奇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认为外交的事情就应该是他这个首相兼外交大臣说了算,容不得他叽叽歪歪。 反正涅谢尔罗迭在心里头暗暗下了决心,等这儿之后一定要好好给帕斯科维奇上眼药,不然你丫还不得起义造反,我这个首相还当个屁啊 不过当下他还是忍住了,因为现在跟帕斯科维奇吵架没意义,而且这货是个文盲粗人,吵急眼了会动手打人的,他涅谢尔罗迭老胳膊老腿可经不住这货的爆锤。 所以涅谢尔罗迭又一次使出了百试百灵地绝技,又一次说道“公爵,请您务必注意,这么做会招来很多闲言碎语,会很难听,也会极大地损害陛下的光辉形象我们必须全面地考虑问题” 果不其然尼古拉一世又一次中招了,立刻就皱眉了,但帕斯科维奇却只是冷笑了一声,很淡定地回答道“闲言碎语奥地利人吗” 涅谢尔罗迭自然是连连点头,在他看来帕斯科维奇必输无疑,但谁知道老头话锋一转竟然对准他开炮了 “首相,这就是您的失误之处了是你太纵容奥地利人了,都将他们养刁了。让他们白得了好处还不懂得感恩” “再说了,外交部的作用是什么,不就是用来澄清和解决这些闲言碎语的吗如果你们连这点用处都没有,还不如早点解散算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教训 涅谢尔罗迭好悬没气晕过去,因为他怎么也没料到帕斯科维奇无赖到了这个程度。根本就不正面应对他的绝招,反而是倒打一耙将问题给他踢了回来。 哈布斯堡家族会碎嘴皮子说闲话会诋毁攻击尼古拉一世吗帕斯科维奇说“会”但是有办法解决,什么办法呢他的回答是“去问外交部外交部就是干这个的” 这话有问题吗那真心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外交部可不就是干这事儿的,如果国与国之间没有问题没有纠纷没有扯皮,那还要外交部干什么那还不如多养几条好狗看家护院有用呢 但是这对涅谢尔罗迭就很不友好了,按照帕斯科维奇的意思,说服澄清工作做成了那是外交部的本分,做不好就是外交部的责任。这是什么道理 你丫搞出来的破事,凭什么让老子的外交部擦屁股老子不干 涅谢尔罗迭刚想要反驳,很一抬头就看到尼古拉一世满脸欣喜地看着帕斯科维奇,很显然,这句话说到了他心缝里,尼古拉一世很认同帕斯科维奇的意见 这对涅谢尔罗迭来说就非常糟糕了,这时候他跳出来反对那肯定没好果子吃。会让尼古拉一世觉得他和外交部都很无能,否则这么一点点小事为什么都做不好 所以这时候千万别去硬顶,只能侧击旁敲以巧取胜 涅谢尔罗迭眼珠子骨碌一转就计上心来,他立刻建言道“外交部当然会全力以赴地完成陛下交代的每一项任务,我们有这个信心也有这个能力但是” “但是这样细致的工作需要大量的时间,仓促之下难以快速地达成理想的效果,我个人恳请陛下您给我更多的准备时间,以便让我们充分考虑到方方面面的问题,以达成最好的效果” 要不怎么说涅谢尔罗迭老奸巨猾呢他狡猾就狡猾在这里了,表面上看他这是用拖延战术,准备用磨洋工把时间拖干净,然后随着奥地利的局势更加恶化,那时候尼古拉一世就算对瓦拉几亚再有兴趣也不得不首先维护神圣同盟的存在。 但是请注意,这不过是障眼法,就是用来忽悠帕斯科维奇上钩的,而老文盲帕斯科维奇哪有他那个智商,果不其然立刻就上当了。 “首相,现在形势严峻,哪有那么多时间我们必须果断采取行动用最快的速度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情不能拖延耽误” 涅谢尔罗迭在心中暗笑了一声老东西,你上当了吧 然后他马上回答道“如果必须马上采取行动的话,那可能会有遗漏疏忽,很有可能造成不可知的恶劣影响” 看见没有,这货的意思很简单,让我们外交部门去施压奥地利,因为时间紧迫准备不充分的关系,可能会出疏漏,所以结果不一定理想,到时候哈布斯堡家族嚼舌头说闲话,那可不是我们外交部的锅得怪帕斯科维奇这些大老粗,都是他们心急火燎的坏了事 这还是第一层意思,第二层意思自然还是做尼古拉一世的工作,那就是在说“陛下,这么搞不保险的,很可能会坏了您的名声,咱们别干了吧” 涅谢尔罗迭这一套组合拳可是真厉害,不知不觉间就将帕斯科维奇刚才犀利地攻势化解了干净,简直是以柔克刚的典范。反正他自己也有点得意,瞟了一眼帕斯科维奇,鄙视和嘲讽的意味是相当的明显。 只不过,涅谢尔罗迭笑得有点早了,帕斯科维奇是大老粗,上了他的恶当一点儿都奇怪,毕竟存在智商上的碾压。但是在场的可不止有帕斯科维奇这个大老粗,还有尼古拉一世呢 作为俄国有史以来权力欲望和权术手段都处于顶端的君主,什么样的官僚他没见过官僚打机锋的小手段他怎么不清楚,只要细细一品就知道涅谢尔罗迭这是想做什么 是的,尼古拉一世确实要面子,也是死要面子的典范。但是这不代表他蠢啊涅谢尔罗迭刚才的话翻译一下其实意思就是官僚们惯用的推诿不想任事的手段而已,讲白了他就是不想去做,这才故意强调困难。 顿时尼古拉一世就不爽了,之前帕斯科维奇说外交部怎么样如何如何他其实感触不深刻,并不觉得外交部真是如帕斯科维奇所言那么不顶事。 但是现在,涅谢尔罗迭百般推诿就是不想施压奥地利,这让尼古拉一世有点回过味来了你丫的这就是不想去做就是不听指挥啊否则你找这么多借口做什么你要真正认同想去做,肯定就会先去做。而不是强调困难 顿时尼古拉一世看涅谢尔罗迭的眼神就不对了,他最讨厌的就是臣子敷衍和顶撞自己,而现在涅谢尔罗迭既敷衍了也顶撞了,虽然后者不算明显,但显然涅谢尔罗迭就是不想施压奥地利这怎么能忍盘他 “困难这么大吗那首相您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准备妥当呢”尼古拉一世问道。 涅谢尔罗迭还没有意识到危险,以为尼古拉一世又犹豫了,赶紧麻利地回答道“考虑到事情的严峻性和复杂性,最少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做准备” 尼古拉一世的脸色自然是更加难看了,可涅谢尔罗迭却理解错了,以为尼古拉一世没耐心等,对帕斯科维奇的提议没兴趣了,又补充了一句“然后再用一到两个月的时间做奥地利方面的工作,应该能取得比较好的效果。” 好吧,尼古拉一世真生气了,前前后后要三四个月的时间,尼玛,老子哪里有这个美国时间更何况,这么一点儿小事就要三四个月,你逗老子玩儿吗看来老东西你是真的皮痒痒了,得收拾你不然你还不得翻天啊 “需要这么长时间啊”尼古拉一世尽量克制着情绪缓缓地说道“看来外交工作果然是复杂首相,看来您既要管理国家大事还要负责外交工作,担子太重,压力太大,应该给你减轻负担才好”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是好事 “首相,看来您既要管理国家大事还要负责外交工作,担子太重,压力太大,应该给你减轻负担才好” 此言一出涅谢尔罗迭好悬没吓得趴地上,为什么因为这话很重很吓人,一般都是领导要给你小鞋穿或者要给你免职的时候才会讲。 而涅谢尔罗迭这样的官僚最怕什么,最怕手里头的权力变少。如果他没了赖以起家的外交部,那真心是巨大的打击。因为作为外国人当俄国的首相,而且是在一个军人地位更高的内阁当首相,那难度是相当高的。 这么说吧,陆军部和海军部以及内务部,甚至连国民教育部都不怎么给涅谢尔罗迭面子,因为这些大臣跟尼古拉一世关系跟亲近。也就是说涅谢尔罗迭真正说话管用的部门就是他起家的外交部。 在外交部他摸爬滚打了这些年,积累了大量的人脉,提拔了无数的心腹,如果不再兼任外交部长,就意味着他的基本盘惨遭重创。那时候他不是更像光杆司令了 涅谢尔罗迭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刚才托大捅娄子惹尼古拉一世不高兴了,马上就补救道“陛下,感谢您的关心,但是作为帝国的首相和您的首席大臣,为帝国和您服务鞠躬尽瘁是我的义务。不管多苦多累我都会一如既往的坚持到底” 但是尼古拉一世却并不感冒,而是冷淡地说道“这很好但也不能让您过于操劳,累坏了身体以及耽误了帝国的事业怎么办” 涅谢尔罗迭简直是欲哭无泪,因为尼古拉一世明显想要质问他的是耽误了帝国的事业怎么办你丫赔得起码而不是真的关心他的身体。 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我会全力以赴完成您交代给我的每一项任务,绝对不会耽误帝国的任何事务” 尼古拉一世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很平淡地说道“这就好,辛苦首相了那么关于我国获取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特殊地位的任务需要多久才能完成呢” 涅谢尔罗迭这是真没办法了,他知道尼古拉一世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就要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才不管外交部和奥地利是不是有意见。这已经是任务,而且是必须完成的任务 “我会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涅谢尔罗迭苦涩地保证道。 但是尼古拉一世还不满意,又道“不光要用最快的速度,而且要做到尽善尽美” 涅谢尔罗迭敢说个不字吗只能含泪点头答应,以至于走出御书房的时候都有些恍惚了,差点脚下一软跌了一跤。 不过这一幕看在尼古拉一世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老狐狸演得还挺像 是的,尼古拉一世认为涅谢尔罗迭就是在演戏,演苦情戏。这点小把戏怎么瞒得过他,自然地对于这些满肚子花花肠子一脑子鬼心思的文官尼古拉一世是更加不喜欢了。 他对帕斯科维奇说道“老爹你看看这些家伙,要他们做一点点力所能及的小事都是推三阻四搞小花样,真有大事发生,怎么可能靠得住” 尼古拉一世又一次觉得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信任的只有军人,除了军人之外的其他大臣要么油滑、要么不够服从、要么太过于狡猾,都是坏骨头。刚才涅谢尔罗迭就充分地说明了这一点 所以如果不是暂时还没有合适的替换人选,他真心是想给涅谢尔罗迭挪挪位置,要么让他不干首相专心去当外交大臣,要么就让他只干首相换一个更合格的外交大臣。 这绝不仅仅是嘴上说说而已,因为立刻他就朝帕斯科维奇问道“老爹,有适合搞外交的高级军官没有,卡尔已经老了,不可能永远在这个岗位上干下去了我们必须考虑接替的人选了” 帕斯科维奇自然知道尼古拉一世替换涅谢尔罗迭的想法决不是因为他老了。因为比涅谢尔罗迭还要老的老臣比比皆是,如果要考虑替换人选,那就统统要考虑了。可尼古拉一世偏偏只点了涅谢尔罗迭的名字,所以原因只有一个沙皇嫌涅谢尔罗迭不够听话,不够驯服了 当然,帕斯科维奇也对涅谢尔罗迭没啥子好感,或者说他跟文官们都搞不太来,毕竟没有几个文官喜欢他这种文盲老流氓,老是diss他。 自然地能给涅谢尔罗迭上眼药的机会帕斯科维奇不会错过,如果能让一个跟陆军一条心的自己人当外交大臣,那不是美滋滋么所以帕斯科维奇立刻建议道“多尔戈鲁基公爵如何他绝对忠诚可靠” 只不过尼古拉一世对多尔戈鲁基公爵却没啥子感觉,觉得此人庸庸碌碌并不足以托付大任,毕竟作为内阁最重要的大臣外交大臣还是需要真本事的,不是只会听话就可以的。 当然,最主要的是尼古拉一世替换涅谢尔罗迭的想法不过是心血来潮,并不是特别强烈,所以暂时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不过这并不是说涅谢尔罗迭就稳如泰山了,因为尼古拉一世用军人办外交的想法决不是心血来潮,他是真有这方面的需求,而且在心目中其实也有中意的人选。 谁呢 老太监缅什科夫 这真不是开玩笑的,因为在历史上,在克里米亚战争爆发之前,作为尼古拉一世的钦差特使,缅什科夫就亲自前往伊斯坦布尔向奥斯曼土耳其苏丹施压,并给予了最后通牒。 可见在这种重大问题上,尼古拉一世真的只相信军人,可问题是,他选择的人真心是够呛。缅什科夫当年那趟差事就办得一塌糊涂,并没有起到什么好效果,所以说办外交真的不是谁都可以的。 换而言之,当年如果是涅谢尔罗迭或者更合适的外交官充作尼古拉一世的特使出使,恐怕就完全没有克里米亚战争这档子事儿。俄国通过一番极限施压可以将想要的东西不费吹灰之力就揣进了口袋。 可惜的是,历史没办法假设,尼古拉一世也没有后悔药可吃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忿 先不提尼古拉一世那多变的小心思,就说说涅谢尔罗迭。可怜的老首相垂头丧气满脸沮丧地回到了首相府,想起这一趟冬宫之行,那真心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的好事全给帕斯科维奇这个老东西给搅和了,如果不是这个糟老头子,这会儿尼古拉一世已经同意全面援助奥地利不附带任何政治请求了。 而现在呢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尼古拉一世要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这已经完全没得商量,这让他怎么向梅特涅和奥地利朋友交代 不得不说,涅谢尔罗迭在奥地利问题上真的是很有偏向性的,大概是作为一个德意志人的天性,他十分喜欢如今德意志各邦国的老大奥地利。 尤其是他同梅特涅私交甚笃,对其推崇备至,几乎有神话梅特涅能力的倾向。所以只要涉及奥地利问题,他的出发点就不是维护俄国的国家利益,而是维护奥地利和俄国的联盟利益。 在1848年的欧洲革命中是如此,在这之后奥地利同普鲁士闹矛盾有纠纷的时候依然如此。从某种意义上说,涅谢尔罗迭的倾向和喜好左右了俄国的外交大局,导致了很坏的恶劣影响。 当然,在克里米亚战争之前,因为尼古拉一世膨胀的野心再也不受他束缚,为了保住自身地位,无奈之下他只能采取冒险政策孤注一掷,结果不光没能善始善终维护好坚持了一辈子的协调主义,还将俄国带入了深渊。 “陛下有了新的要求,我们必须全力做通奥地利的关系,使奥地利朋友支持我们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获得特别地位务必要做到十分周全,方方面面都要妥当” 说这番话的时候,涅谢尔罗迭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而且不光是他咬牙切齿,他的心腹们也是一个样子,因为他们几乎都是德意志人,都对奥地利怀有好感。可以说他们几乎都是涅谢尔罗迭的影子。 “首相这是怎么回事陛下怎么突然有了这个念头难道他不知道这将破坏我们同奥地利的良好关系,摧毁我们的联盟吗” 涅谢尔罗迭很愤怒地回答道“还不是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这个混蛋出的鬼主意这个家伙坏透了,一门心思地就要破坏我们之前的成果,就是想破坏神圣同盟,这个人已经走火入魔无药可救了” 顿时外交部里传来了对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的一致声讨,对于这个外交部里非德意志人异类,涅谢尔罗迭及其徒子徒孙们是很膈应的,一直在打压,一直在排斥。 如今得知是这个异类坏了他们的好事,怎么能不气愤怎么能不上火 “应该立刻将其召回” “对换一个更可靠的驻奥地利大使亚历山大去奥地利这些时间。一点有益的工作都没做,只知道找麻烦” “首相,不能再犹豫和纵容了,将其撤职是最好的选择不能让他再破坏大局了” 如果可以的话涅谢尔罗迭自然是想将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召回来闲置或者撤职。问题是他做不到 因为尼古拉一世别看不是特别聪明,但是帝王心术和手腕却不少,很善于搞平衡。他绝不容许外交部成为涅谢尔罗迭的自留地,所以虽然也不太喜欢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但偏偏就将其任命为最重要的驻奥地利大使,其目的就是为了牵制和制衡涅谢尔罗迭。 而现在看来这一招就管用了,涅谢尔罗迭哪怕对其恨得牙痒痒,但也知道不可能撤掉戈尔恰科夫的。所以他伸出手制止了义愤填膺的部下们,很沉重地说道 “暂时这是不可能的。陛下很欣赏他的建议,已经决定采纳。而且命令我们全力以赴尽善尽美地实施。不容我们讨价还价更不容我们拒绝” 哄的一声涅谢尔罗迭的徒子徒孙炸锅了,对他们来说这是巨大的失败,意味着他们被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压了一头。对于心高气傲的德意志人来说,这如何能忍 立刻就有人建议道“首相我们绝不可以轻易缴械投降绝不可以执行这种错误的政策,这将导致一系列不可预计地灾难将毁掉我们之前三十年努力的成果这将是俄国外交的灾难” 涅谢尔罗迭闷声闷气地回答道“我知道,也尽全力阻止但陆军跟我们唱反调,而陛下又铁了心要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如果不能尽善尽美地达成这一目的,我就要卷铺盖滚蛋” 又是轰的一声。涅谢尔罗迭的话就像一颗原子弹,让外交部彻底炸锅了。他的徒子徒孙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个个都如丧考妣一般。 这让涅谢尔罗迭很不高兴尼玛,老子还活着呢你们嚎什么嚎,摆出这幅脸哭丧么 “静一静都静一静”涅谢尔罗迭大喝道“局势是很恶劣但我们决不能坐以待毙。虽然暂时没办法反对陛下的决策,但我们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我们要尽可能地让事情重新回到我们的轨道上来,必须维护好神圣同盟的稳定,这是我们的职责也是使命” 这一声大吼倒是有点作用,反正涅谢尔罗迭的徒子徒孙们一下子又找到了主心骨,团结在了涅谢尔罗迭的周围,一个个用希冀和期盼的眼神望着他,希望他们的老大告诉他们该怎么做。 只不过,涅谢尔罗迭真心是不知道该怎么反抗,因为尼古拉一世的话已经撂在那了,他只要结果,如果结果不理想就修理他。而涅谢尔罗迭刚才鼓励打气更多的是想让手下们帮着群策群力搞对策,而不是让他一个人劳心。 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了半晌,涅谢尔罗迭也没能等来一言半语。只能再次鼓励道“先生们,都开动脑筋想一想。怎么样才能不让陛下生气迁怒我们外交部门,然后又能毁掉那个狗屁不通的策略。都想一想,任何办法都可以讲” 第一百四十九章 问题不大 涅谢尔罗迭是真急眼了,否则断不会说出这么掉价的话来。只不过他着急上火一点儿用都没有,因为谁让他这群徒子徒孙根本就不给力呢 反正一群人憋了半天,愣是没想出什么好办法,馊主意倒是有一堆。弄得涅谢尔罗迭是头晕眼花好悬没被气死,总而言之这个会开下来除了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养猪的别无其他收获。 “我的朋友,你就不应该去问你的那些部下,那毫无意义”卡地亚卡珀蒂斯特利亚斯笑着对涅谢尔罗迭说道。 涅谢尔罗迭看了看比自己年轻十几岁的卡地亚卡珀蒂斯特利亚斯一眼,不明白这个前外交大臣的小儿子为啥这么说。 卡地亚卡珀蒂斯特利亚斯这个名字很长,也很不好记,因为他并不是俄国人名,而是一个希腊名字。他的父亲是俄国前外交大臣扬尼斯卡珀蒂斯特利亚斯。1822年以前,这位老卡珀蒂斯特利亚斯和涅谢尔罗迭一起担任俄国外交大臣,关系是非常不错。 只不过到了1822年,老卡珀蒂斯特利亚斯因为支持和煽动希腊独立犯了国际众怒,不得不辞去俄国外交大臣一职流亡海外。当然,这是很官方的说法,实际上是这位依然秘密获得亚历山大一世和俄国的资助,在巴尔干地区积极活动,依然在开展希腊独立运动。 而以老卡珀蒂斯特利亚斯为首的这一批希腊独立运动倡导者,跟俄国的关系是非常不错的,因为俄国就是他们的幕后老板。后来的希腊独立运动几乎就是在俄国一手支持下蓬勃开展并最后取得胜利的。 只不过在希腊即将赢得独立即将成功的时候,英国人眼看希腊独立已经成为必然,所以一改之前的反对和中立态度,开始积极地支援希腊人。并且在之后希腊独立成功之后巧妙地虎口夺食让希腊投入了自己的怀抱。 实话实说,这让俄国很没面子,努力了好几十年,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结果收获胜利果实的时候让英国人抢了大头,你说说俄国人是什么心态 反正从那之后俄国和希腊的关系就立刻降温,再也回不到从前,连带着让卡珀蒂斯特利亚斯这批亲俄派也混得不是很好,比如他的小儿子卡地亚卡珀蒂斯特利亚斯虽然在俄国定居,但影响力真的一般。 因为涅谢尔罗迭和老卡珀蒂斯特利亚斯关系很好,当年也是合作愉快,本来老涅也是外来者,所以还是很照顾这个故人之后。虽然没办法改变尼古拉一世对希腊人背叛的厌恶,但还是将卡地亚卡珀蒂斯特利亚斯聘用为高级顾问。 “为什么这么说”涅谢尔罗迭问道。 “很简单,那位陛下既然已经有了决断,那你做任何徒劳的反抗都没有用,”卡地亚卡珀蒂斯特利亚斯慢条斯理地分析道“他的脾气您最清楚,刚愎自用又独断专行,没有人能劝得了他想让他满意,就得顺毛摸” 说着,卡地亚卡珀蒂斯特利亚斯叹了口气道“千万不要跟他对着干,绝对不会有好结果的” “所以你今天就不应该去找那些家伙商讨对策人多眼杂,你敢保证所有的人真的都是跟你一条心吗万一有那口是心非的,暗地里将这些闲话传出去,一旦让那位陛下听到了,后果十分严重” 涅谢尔罗迭心脏咯噔一跳,他立刻就回过味来了,确实,今天他被气糊涂了,这个事儿做得确实太过于草率。就像卡地亚卡珀蒂斯特利亚斯所说,根本不需要开什么会,更不需要征求意见,这只会让人传闲话,有百弊而无一利 但是现在回过味来也晚了,会已经开了,想必真要有二心的人已经开始传闲话了。这让他顿时更加沮丧,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竟然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我的朋友,你也别沮丧”卡地亚卡珀蒂斯特利亚斯赶紧安慰道“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虽然开那个会没有什么好处,但坏处也不是特别大” 涅谢尔罗迭顿时就糊涂了,难道传闲话到尼古拉一世耳朵里让那位陛下不高兴,坏处还不够大吗 “您最糟糕的是公开开会征求意见,但是最侥幸的也是公开开会征求意见”卡地亚卡珀蒂斯特利亚斯有点高深莫测地回答道。 涅谢尔罗迭更糊涂了,这是个什么说法呢 卡地亚卡珀蒂斯特利亚斯解释道“公开开会自然免不了被传闲话,这确实很糟。但是公开开会就算有些闲话杀伤力也不是特别大就算那位陛下知道了,也就是认为你有怨气不想推进他的决策而已。而不是怀疑你有二心,准备背地里搞鬼” 涅谢尔罗迭顿时就反应过来了,以第三部的能量,就算他的手下都守口如瓶不传闲话,这个会议说了些什么估计也瞒不过尼古拉一世。反而是这种公开的态度避免了最糟糕的情况出现,公开顶多就是怨气的问题,背地里开就是妥妥的心怀不轨了。 前者就算尼古拉一世知道了顶多也就是被教训一番,但地位无忧。而后者那就妥妥的是态度问题,是犯了尼古拉一世的大忌,弄不好官帽子就没有了 想到这儿涅谢尔罗迭是又害怕又庆幸,说一千道一万在俄国当官太难了,不光手下人难搞,老板更是麻烦,真心是伴君如伴虎啊 涅谢尔罗迭叹了口气,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真想就挂冠而去算了,反正当了这些年首相,该捞的捞够了,功勋也基本到头了,还奋斗个什么劲呢 既然尼古拉一世都不想要协调主义,不在乎神圣同盟的死活,那他一个人干着急干嘛还不如就此辞官,回家过几天舒心日子安度晚年算了 “看来属于我的时代已经要结束了”涅谢尔罗迭长吁了口气怏怏道“与其留在这里招人讨厌,还不如功成身退留个好名声算了” 第一百五十章 具在局中 涅谢尔罗迭真有些心灰意冷和意兴阑珊了,这些让他闹心的破事他真的不想管了,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想要折腾就让他随便折腾吧反正尼古拉一世都是崽卖爷田不心疼,他这个外人干嘛那么在乎 卡地亚卡珀蒂斯特利亚斯也看出了涅谢尔罗迭的失落,但他可不是来劝老朋友下台的,没了涅谢尔罗迭他的日子不是更难过了 “振作一点我的朋友”卡地亚卡珀蒂斯特利亚斯鼓励道,“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您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 涅谢尔罗迭是真的心灰意冷吗那自然也不是,像他这种老狐狸不过是一时感叹而已,当不得真的,更何况卡地亚卡珀蒂斯特利亚斯这么积极地来找他,帮着分析利弊,不可能就是为了来打击他,让他早点下台的,那对他有什么好处 涅谢尔罗迭知道这家伙恐怕有点子,所以他也就是配合着演演呗,现在只要有办法,让他唾面自干都没问题,何况只是演演戏呢 “什么机会呢”涅谢尔罗迭尽量压制心中的急切,装作淡漠地问了一句。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卡地亚卡珀蒂斯特利亚斯略有兴奋地回答道,“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不是出了主意,让您给奥地利施压迫使他们让步吗那您就把这个破差事原封不动地给他扔过去,就让他去办这个事儿” 涅谢尔罗迭有些无语,心道这算什么鬼办法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那么积极倡导,你以为他就没办法万一他办得漂漂亮亮呢那不是更突显我的无能么 卡地亚卡珀蒂斯特利亚斯也瞧出了涅谢尔罗迭的腹诽,立刻解释道“想要做成这件事并不难,但是想要做到十全十美,尤其是让那位陛下万分满意,那就特别难了。更何况,您也可以在一边给奥地利人吹风么” 涅谢尔罗迭想了想,觉得这倒也可以。毕竟尼古拉一世要的是圆满结果,既要收获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还要让他面子上过得去,不能让奥地利人传闲话。后者就很难了 本来奥地利人就不可能高兴,他这边在怂恿一下,再帮着吹吹风,帮着传一点小道消息,那尼古拉一世的面子肯定是过不去的。那时候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还会有好果子吃吗 这么一想涅谢尔罗迭也觉得不错,但是他马上又想到可这样事情总归是能被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办成,也就是说俄奥之间的同盟关系肯定会产生巨大的裂痕。而这才是他最在乎的东西,就算能坑到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又有什么用 卡地亚卡珀蒂斯特利亚斯长叹一声,劝道“我的朋友,现实是无论如何你都没办法保全俄奥之前的关系了,双方关系转冷已经是不可避免的。所以为今之计,您只能先为自己做打算,先抵挡住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的挑衅,不能让他出风头,不能让那位陛下觉得他可以代替您” “得先把这个挑战者打败,得保全您的地位只有这样,之后您才有可能去修复俄奥关系,否则您都地位不保,俄奥关系岂不是更没有未来了” 一想到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之前的建议,涅谢尔罗迭就敢肯定,一旦让对方坐上了外交大臣的宝座,那么第一个被调整的就是协调主义外交策略。他涅谢尔罗迭时代取得的外交成果将被一一放弃或者否定,然后继而是对他涅谢尔罗迭的全面否定和批判,因为他们关系实在太糟糕了 这种可能性让涅谢尔罗迭感到不寒而栗,他所重视所珍爱的东西将被无情的践踏,这简直比用刀子割他还要难受。所以他立刻就清醒了过来如果暂时没办法阻止尼古拉一世,那就得阻止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上台,决不能让对方毁掉他毕生心血 “你说得很对”涅谢尔罗迭肃然起身,无比郑重地讲“决不能让那个头脑简单也并不爱俄国的家伙毁掉我们毕生的努力那才是最大的灾难” 卡地亚卡珀蒂斯特利亚斯立刻就笑了,他知道自己成果的说服了涅谢尔罗迭,而经此一遭,他在涅谢尔罗迭心中的地位肯定会极大的提高,再也不只是吃老父亲荫蔽的某二代了。应该是涅谢尔罗迭心目中值得咨询的顾问或者军师了 这让卡地亚卡珀蒂斯特利亚斯感到美滋滋,没人愿意被称之为某某某的儿子,这一听就有讽刺,就说他不如他爹,他就是靠着吃老子留下的老关系过日子的废物。 卡地亚卡珀蒂斯特利亚斯可不觉得自己废柴,他总是认为自己怀才不遇,是没遇上伯乐。如果给他一个施展的机会,他绝对可以一鸣惊人 而今天,他就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展翅高飞了,因为他已经给涅谢尔罗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开始啊 卡地亚卡珀蒂斯特利亚斯喜滋滋地离开了首相府,然后哼着小曲前往亚历山大剧院自己的私人包厢,刚刚打开包厢他就忍不住对立面的客人连连道谢 “亲爱的瓦莲卡,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如果不是你提醒我将错过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说吧,你想要我怎么感谢你” 瓦尔瓦拉涅利多娃平静地坐在包厢中,只是含笑不语,她其实对卡地亚卡珀蒂斯特利亚斯没什么念想,也不准备从这位那里获得什么好处,她不过是按照某人的指示指点了一番这个心比天高的公子哥而已。 如果按照她个人的意愿,她不太愿意跟卡地亚卡珀蒂斯特利亚斯打交道,这个希腊人色眯眯的,看女人的眼神都让她觉得邪恶和恶心 只不过那是那个人的要求,她还不能够拒绝,只能按照那人的吩咐,娇笑道“我的朋友,还是你了解我,我听说你有希腊方面的门路最近我想做点外贸买卖,能不能” 第一百五十一章 对话 涅利多娃“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卡地亚卡珀蒂斯特利亚斯的包厢,实话实说这让后者也松了口气。卡地亚是个公子哥不假,但并不蠢,他知道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而这次涅利多娃突然找到他告诉了他一个可以出人头地的消息,这让他是非常警惕的。 如果不是确定涅利多娃的消息确实对涅谢尔罗迭有利无害,卡地亚是绝对不会答应去做说客的。当然,就算如此,卡地亚依然保持着最后的警惕性,适才在包厢里是对涅利多娃最后的试探,就是想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目的而已。 而试探的结果让他轻松了,涅利多娃依然只想要钱,而不是其他,这才让卡地亚彻底的轻松了。 只不过卡地亚所不知道的是,他实际上已经上当了,涅利多娃所有的这些都是演技,她对钱有兴趣不假,但却对走私希腊的生意没啥兴趣,她不过是按照某人的要求这么去做而已。 涅利多娃冷冰冰地对车厢里的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说道“伯爵,这样我们就两清了吧” 特别擅长将自己隐蔽在黑暗中的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淡然地回答道“那是自然,我们两清了,希腊的走私生意就当是您的报酬好了请放心享用” 涅利多娃实在是有些怕这个阴郁的男人,因为她永远都无法从对方脸上读出他真实的内心想法,这个男人就像一座冰山或是带着一副厚厚的钢铁面具。 涅利多娃也有些奇怪,不明白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怎么会突然插手外交部的事情,还特别绕了个圈子通过她辗转去提示涅谢尔罗迭,他究竟有什么目的会不会有危险 不搞清楚这些,涅利多娃实在很担心自己的行为会不会给克莱因米赫尔伯爵带去麻烦,所以她小心地试探道 “伯爵,您究竟想做什么想给首相大人卖个好,直说就可以,我相信您绝对比那个希腊人有分量,首相应该会更相信您一些”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只是看了涅利多娃一眼,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你确定想知道我的目的” 这一句话就给涅利多娃噎得够呛,因为她是想知道罗斯托夫采夫的目的,但是却又不相信这个满肚子诡计的男人,她更想通过自己擅长的手段或者侧击旁敲或者抛砖引玉,总之是比较隐蔽地达成目的。 现在被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一问,她是真心有点发寒,担心这涉及某些不为人知的政治阴谋,担心被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杀人灭口或者干脆事后被牵连倒霉。 所以她顿时就不想听了,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是什么脾气,偏偏是出人意料让你措手不及地那种。 只听他慢慢地说道“我想你也会感兴趣的,简单点说吧,涅谢尔罗迭当了太多年的首相,而我不希望他再干太多年” 涅利多娃头皮一炸,她就怕这个,这种最高层的倾轧和内斗她是躲都躲不及,谁料到今天竟然主动跳坑乐,此时她满满都是后悔。 所以她是真的吓坏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出来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马车,像屁股后面有恶狗追赶一样逃跑了。 在涅利多娃逃跑之后,坐在车夫位置的伊戈尔脱下掩盖面容的大氅打趣道“伯爵,您干嘛吓唬这位可爱的女士”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很平静地回答道“因为女人都喜欢多嘴多舌,也管不住嘴巴,为了避免日后麻烦,还不如直接点解决问题” 伊戈尔哈哈大笑了起来,看起来心情真的很不错“您可真是不怜香惜玉要是让那位陛下知道了您这么对待他心爱的小猫咪,哈哈”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依然还是那么平静,完全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很是淡定地说道“陛下不会知道,我相信涅利多娃女士会好好管住嘴巴的” 伊戈尔又一次哈哈大笑起来,一会儿才说道“如果首相大人知道我们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你说会怎么感激我们”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不管我们做了什么,他都不会感激我们,那是他的本性更何况,我也不需要他的感激” 伊戈尔对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木然是无语了,这一次他们可是费了大工夫,为了推进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建议是做了无数工作,调动无数资源才让尼古拉一世下定了决心,可到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这里,仿佛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难道这位伯爵就不会激动吗 不过这一点点怨念无损于伊戈尔的好心情,对他们这些改革派来说,突破现行体制的条条框框是信念也是执着。涅谢尔罗迭那个让人倒胃口的协调主义政策这些年可是给他们恶心坏了,如果不摧毁这个笼子,不干掉神圣同盟这个钳制改革和革命的邪恶同盟,那么事情永远都不会有变化。 尤其是最近一些年来,奥地利总是利用神圣同盟这个烂东西在俄罗斯身上吸血,也是时候让奥地利懒蛋们清醒清醒了。 “下一步我们怎么做”伊戈尔跃跃欲试地问道。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淡然道“保持冷静,什么都不做” 好吧,伊戈尔差点没被呛死,不过他转念一想,这时候也确实没办法做太多,剩下都要看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够不够给力,是否能给行将就木的奥地利人沉重地打击了。 不过他还是提醒道“以首相的脾气,他肯定会背地里使坏的我们不需要帮忙吗”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平静地说道“不需要,他做什么都没用。而且你也别太小看那位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了,他比你想象中要厉害得多,一点点小麻烦难不倒他” “倒是你最好多关注你们家小主人的情况,别让第三部和奥尔多夫给我们的小朋友制造太多麻烦” 第一百五十一章 躁动(上) 奥尔多夫公爵最近一段时间确实相当的忙碌,随着革命大潮又一次在欧洲掀起狂澜,随着法国再一次沦陷,随着尼古拉一世那敏感的神经高度紧张,他这个第三部的总长日子就很难过了。 因为对革命风暴预警不及时,应对并不是特别让人满意,尼古拉一世已经教训和吐糟过奥尔多夫公爵好几次了,这让老头既觉得没面子又有些惶恐。 他深知如果自己接下来再出纰漏,那么解职、闲置深知下狱都是有可能的。是的,别看他是尼古拉一世的心腹还贵为公爵,但是俄国历史上让沙皇不高兴的公爵下场都特别凄惨,他可不想自己成为下一个。 “清查圣彼得堡的每一所大学、每一间戏院、每一个沙龙,每一场舞会,不准放过任何边边角角,盯紧那些大学里的教授和学生,尤其是那些敏感人物,更是要特别关注” 说到这儿,奥尔多夫忽然一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头,问道“那个米哈伊尔瓦西里耶维奇现在在搞什么” 米哈伊尔瓦西里耶维奇,叫这个名字的俄国人在俄国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但是在圣彼得堡,在第三部的内部会议上叫这个名字的特指姓彼得拉舍夫斯基的那一个。 那么这个彼得拉舍夫斯基有什么特别的呢其实也没啥特别,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人物,至少从历史上看不算特别有名,不过在1840年代的圣彼得堡,这位还是有点影响力的。因为他创建了一个空想ciais研讨小组。 这个小组算是俄国ciais的先驱了,这个小组中最有名的那一个叫做陀思妥耶夫斯基,也算是文坛巨豪, 当然,现在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还是小鲜肉一枚,刚刚因为发表了书信体处女座穷人一炮而红,跟涅克拉索夫和别林斯基关系很是不错。 但是,年轻得志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很快就不满足于涅克拉索夫和别林斯基的那一套思想了,他开始更加激进,开始想要更多自由,所以很快就跟涅克拉索夫以及别林斯基分道扬镳。 之后他就认识了彼得拉舍夫斯基一位贵族出身的外交部翻译。这位毕业于圣彼得堡大学,获得了法学副博士学位,但是对于严谨的法学他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反而是钟情于傅里叶的空想ciais学说。 请注意,这位彼得拉舍夫斯基可不是列宁那样的导师,他没有那种领袖气质,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位更像是个俄国传统贵族家庭里的叛逆份子。 因为彼得拉舍夫斯基是个不折不扣的怪胎,怎么说呢因为他凡事都想吸引注意都搞特立独行,当年俄国的官员们都是穿着彼得大帝设计的官员装或者尼古拉一世喜欢的军服,但是这位彼得拉舍夫斯基却偏要奇装异服这货竟然穿着西班牙斗篷和高帽去上班。 俄国当时明文规定不允许蓄发留长发,但是他就偏偏要对着干不让老子留长发是吧那老子就干脆不留头发剃光头,然后顶上一顶法国18世纪晚期风格的长长的假发,并留上长胡子去上班。 反正他就是要跟官方规定对着干,公然表达自己的不满和不屑。这种艺术家气质的神经质肯定是不适合当革命的导师和领袖的,因为不会保护自己的人肯定是做不成什么大事的。 这样的人只顾一时痛快完全没有长远规划,痛快完了就是他们的巅峰,然后什么都剩不下来。 不过,彼得拉舍夫斯基在当年那个囚笼一般的俄国社会也起到了灯塔的作用,很快身边就聚集起一批和他一样不满专制统治的年轻人。这批人定期集会,探讨哲学和社会问题,畅想未来。后来就被称之为彼得拉舍夫斯基派或者彼得拉舍夫斯基空想ciais小组。 这个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内部还有区分,以彼得拉舍夫斯基、迈科夫、蒙贝里为首的激进派思想更加奔放,他们崇尚自由民主,主张以革命的暴力对抗反革命的暴力,希望革命手段推翻推翻罗曼诺夫家族的统治,消灭农奴制度建立一个自由民主的共和国,要搞武装起义。 而已陀思妥耶夫斯基、别克列米舍夫和达尼列夫斯基为首的自由派或者叫改革派就没有彼得拉舍夫斯基那么狂放,主张自上而下对俄国进行改革。武装起义啥子的还是别玩了,这个真心有点吓人。 当然,自由派也有先进之处,比如坚持唯物主义,反对神秘主义,反正这个小圈子算是俄国最激进也最先进的朋友圈了。 但是这群革命浪漫主义思想泛滥的小年轻完全没有想到过他们早已集体登上了第三部的黑名单。作为尼古拉一世的狗腿子,第三部怎么可能注意不到如此特立独行的彼得拉舍夫斯基,实际上第三部早早地就派遣密探打入了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对小组成员及其活动是了如指掌。 自然地,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的活动也就进入了奥尔多夫的眼帘,老公爵之前还没怎么把这群放荡放肆的小年轻当一回事,只当他们是一群被宠坏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公子哥,以为他们就是聚众讲讲风言风语,就是哗众取宠而已。 因为像这一类的人在圣彼得堡实在太多,只不过表现方式不一样,更多的人是撒酒疯,比如开狂欢酒会或者某某盛筵什么的。 但是巴黎、柏林和维也纳相继爆发了革命运动之后,奥尔多夫就再也不敢大意了,因为就是如彼得拉舍夫斯基一样的疯小孩突然就鼓动暴民们暴走了,轻而易举地就掀翻了一个有一个政府。谁知道彼得拉舍夫斯基这伙人是不是也打算有样学样 如果这批人真的也起事了,就算奥尔多夫觉得他们做不成什么,但只要他们真的动手了,那也是巨大的灾难,尼古拉一世会怎么看他那位陛下绝不会说没什么,反而会认为这是他奥尔多夫工作不力的证据那时候可就不好玩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躁动(中) 彼得拉舍夫斯基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奥尔多夫盯上了,这段时间他过得很hay,因为巴黎、柏林、维也纳的革命给他打了一针鸡血,让他整个人眼睛瞪得像铜铃、耳朵竖得像天线,就好像发那啥的猫儿一样,眼巴巴的盼望着春风早一点吹到圣彼得堡。 彼得拉舍夫斯基觉得干大事的时机差不多已经成熟了,作为外交部资深不尽责的翻译,他能接触到太多国外革命的第一首讯息,外国革命群众的丰功伟绩让他认为尼古拉一世和罗曼诺夫家族就是纸老虎,只要一阵风就能让他现了原形。 所以这段日子,他的彼得拉舍夫斯基研讨小组活动是愈发频繁,几乎三天两头就要开会,在会上迈科夫是痛斥时局以及利弊,号召大家伙一起办一个地下印刷厂,准备开足马力开始印刷革命檄文。 至于蒙贝里更是建议别这么保守,刻蜡纸搞油印算什么革命,革命就得动刀动枪,就得来真的,干脆大家伙开始收集武器弹药发动群众,准备上街吧 好吧,激进派已经被欧洲革命刺激得头脑发热了。如果不是自由派强烈反对,蒙贝里真心就要单枪匹马杀入冬宫刺王杀驾了。 反正经过一段商讨,最后双方各让一步,地下印刷厂是势在必行,一刻都不能耽误。 对这个不管是激进派还是自由派都还比较赞同也比较期待,毕竟这里头大部分都是文人,都有点文青病,就好写个文章挥斥方遒。不过马上大家伙又因为究竟印刷什么作品产生了矛盾。 迈科夫是诗人,老父亲又是著名画家,所以文艺病是特别重,他喜欢那种有艺术性的唯美诗歌,所以要求刊印各种革命诗选。 只不过么,他的建议不太受人喜好,蒙贝里就觉得这太娘炮,干革命就得真枪实弹得有男子气概,无病呻吟的文艺病是最要不得的,那是坚决反对 蒙贝里觉得应该刊印革命口号,主打宣传革命思想,要求简单易懂朗朗上口容易传播。 只不过这立刻就遭到了迈科夫的吐糟“这是什么话革命是一场洗礼,是灵魂的净化,怎么样的赞美都不为过只有优美的长诗才配得上她用那些通俗的东西描述革命简直就是亵渎” 这好悬没给蒙贝里气死,你整那些华丽的辞藻朦胧的暗示老百姓谁看得懂看不懂怎么支持我们的革命主张革命又不是赛诗大会,更不是向女孩子求爱,整那些虚头八脑的有什么用 “民众看不懂,那说明他们就不是革命者”迈科夫却毫无反省的意思,更不觉得老百姓看不看得懂有什么大用,他趾高气昂地反驳道“我们的小册子是给革命者看的,又不是给文盲擦屁股的,我们要搞清楚究竟该为谁服务” 这两人顿时就呛火了,那是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的结果自然又是一次妥协,革命方针口号通俗易懂的东西要有,唯美革命诗选也不能少。 只不过眼睛亮的人也看出来了,彼得拉舍夫斯基这个小组真的是很凑活,就是一群对现实不满又吃饱了精力无处发泄的公子哥儿的小arty。 别看此时顺风顺水他们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将革命挂在嘴边,好像是能为了革命慷慨就义献出生命似的。但是这是典型的没挨过打的亢奋小屁孩,自以为是世界之王,实际上脆弱得很 这可不是说假话,就说这个迈科夫,年的时候还是对着沙皇专制统治和农奴制度喊打喊杀的革命义士,但被充满了恶趣的尼古拉一世送入彼得保罗要塞关了一阵子然后假枪毙了一遭之后,那是完全被吓破了胆。 一瞬间就从慷慨激昂催人尿下的革命激进派变成了最保守最无能的保守派。那真心是什么革命激情,什么革命前景,什么重任大业统统忘到了九霄云外,变成了个没卵子的软蛋。 所以说,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顺风顺水的时候是看不出一个人的人品性格的,想要真正看穿一个人的人性就得在他最落魄最失意的时候看他的表现。如果和以前一样坚持理念永不放弃甚至更上一层楼更加有动力有斗志,那这样的人绝对差不了。 而像迈科夫这种货色,那真心是嘴皮子革命党,一阵风就能给刮没了,顶多了也就是历史长河中的一粒沙子而已。 当然,参加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的小伙伴绝大部分其实都跟迈科夫属于半斤八两的成色,陀思妥耶夫斯基又如何当年一样也是被吓尿了,表现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他没有像迈科夫蜕变得那么厉害而已。 不过这也正常,因为前面说了,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都是一群对现实不满但又没有经历过现实爆锤的小屁孩,嘴上革命家而已。与其说他们聚在一起是在探讨革命,还不如说是开另类狂欢arty。 arty上的感情哪有真的,只不过这群小可怜并不知道他们这场狂欢要付出怎样惨重的代价。 和彼得拉舍夫斯基这群华而不实的小伙伴相比,涅克拉索夫、别林斯基、车尔尼雪夫斯基倒是更坚定一些。同样是面对革命风暴,同样是满心欢喜,但这三位到是更加冷静和坚定。 只不过此时此刻,对俄国革命拥有巨大影响力的别林斯基情况很是不妙,刚刚37岁的他病得很重,几乎是奄奄一息。 这让他最亲密的小伙伴比如涅克拉索夫和车尔尼雪夫斯基很是沮丧,好不容易等来了新的革命高潮,但是一直宣传革命思想一直期盼着这一天的亲密战友却只能躺在病床上观察着这一切,这是何等残酷 “可怜的维萨里昂,他可能挺不到夏天了”车尔尼雪夫斯基很沉痛地说道。 涅克拉索夫点燃了一只香烟,深吸了一口,很沉重地回答道“希望有奇迹吧我的朋友,我听说米哈伊尔瓦西里耶维奇的小圈子最近很活跃准备起事” 第一百五十四章 躁动(下) 车尔尼雪夫斯基刚刚到圣彼得堡念大学的时候就接触到了彼得拉舍夫斯基一群人,可以说就是因为崇拜这群老大哥而开始研究哲学和空想社会主义问题。或者说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是车尔尼雪夫斯基的领路人。 只不过比较有趣的是,引领车尔尼雪夫斯基走上革命道路的老哥们半途而废怂了,而他这个小字辈却坚持到了最后。 同样是被关进了臭名昭著的彼得保罗要塞监狱,同样是遭遇了假死刑的惊吓,但车尔尼雪夫斯基并没有被吓倒,不像迈科夫那样立刻就缩卵从革命派变成了保守派,相反他一直坚持到了最后。可以说在人品上能吊打这一干前辈的。 当然,在1848年还在读书的车尔尼雪夫斯基是妥妥的小字辈,还没有进入第三部的眼帘,哪怕他参加过几次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的集会,但是实话实说他对那些华而不实的前辈并不是特别感冒,还是更欣赏赫尔岑和涅克拉索夫一些。 从关系的远近上来说他跟后者更亲近,而涅克拉索夫跟彼得拉舍夫斯基一干人真心不是一路的,老涅觉得这帮货太能作了,双方除了反对农奴制度能谈的拢,其他的理念相差甚远。比如陀思妥耶夫斯基一开始跟他和别林斯基关系很不错,但是后面几乎是割席断交不相往来。 因为双方的性格实在差别太大,彼得拉舍夫斯基一帮人沉不下心来做踏踏实实的事儿,一门心思的只想吸引眼球只想特立独行,反正他是不觉得对方能有什么成就的。 当然,看不惯彼得拉舍夫斯基一帮人的作风不代表涅克拉索夫就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犯傻犯错被尼古拉一世的狗腿子们逮捕折磨。再怎么说大家都是尼古拉一世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多个朋友总是好的 但是涅克拉索夫又不能亲自跑到彼得拉舍夫斯基那里去警告他,因为彼得拉舍夫斯基肯定不会听,反而会冷嘲热讽甚至是抬杠一样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帮人就是那么喜欢较劲喜欢抬杠喜欢跟你对着来。 所以涅克拉索夫只能让和两边都能说得上话的车尔尼雪夫斯基做中间人代为转达他的警告了。 “他们最近很活跃”车尔尼雪夫斯基回忆着说道,“频繁地集会,频繁地开展活动,好像尼古拉斯佩什涅夫还组织了一个秘密会社在搞秘密活动” 涅克拉索夫皱起了眉头,因为尼古拉斯佩什涅夫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不好。此公是个什么人物呢简单点说吧,就是个既有钱又铁石心肠的渣男。 这位最喜欢做的就是撩妹然后提裤无情,而且其政治主张哪怕在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中都属于最激进的那一派,经常性地叫嚣着要一枪崩了尼古拉一世。 千万不要以为这位只是说说而已,这货是玩真的,他无时无刻不带着刀枪,连做梦都想干掉尼古拉一世,简直就像个二愣子。 “尼古拉斯佩什涅夫”涅克拉索夫一边扶着前额一边嘟囔着,“他又想冲进冬宫行刺了么” 车尔尼雪夫斯基也苦笑道“不,好像是准备组织一只军队,夺取整个圣彼得堡,然后杀向莫斯科,最后是整个俄罗斯” 涅克拉索夫愈发地无语了。这都是什么疯话。尼古拉一世怎么可能给你从容组建军队的时间,这位沙皇对军队看管得无比严格,没有他的指令任何人都别想调动一兵一卒。更何况组建军队不需要钱不需要武器弹药吗就算你有这一切,军队最关键的还是人 问题是,整个俄罗斯所有的革命者和同情革命的人加起来还没有上千,哪怕每人一只枪也不够谢苗诺夫斯基近卫团和普列奥布拉任斯基近卫团吊打的。 反正涅克拉索夫始终认为,俄国的现状并不是搞武装革命夺取政权的正确时机,因为革命的力量太弱小了,广大的俄国人并不了解什么是革命,也不认同革命思想。仅仅只依靠一批革命精英是不可能对抗专制保守势力反扑的。 与其白白消耗宝贵的有生力量,不如沉下心来推广和宣传革命理念和革命思想,让更多的俄国人知道什么革命以及支持革命。现在搞革命的教育宣传工作比开展武装斗争重要得多。 彼得拉舍夫斯基一干人就是太想一步登天,但是自己本身都是一群对革命一知半解的半吊子,根本就没有稳固的基础,往好听了说这叫革命的大无畏精神,往不好听了说这是精神作死小伙儿。 不过就算这是一群沙雕,那也是革命的沙雕,涅克拉索夫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送死,所以告诫道“尼古拉加夫里诺维奇,告诉你的朋友们,虽然现在欧洲的革命形势一片大好,但那是巴黎、那是维也纳和柏林,而不是圣彼得堡我们这里仍然笼罩在无边的黑幕当中。” “残暴的尼古拉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不做,实际上我从内线得到了消息,我们很快就会干涉维也纳的革命,甚至有再次向巴黎进军的计划。” “而在此之前,为了稳固其在国内的统治,尼古拉肯定会对国内做一次大扫除。任何威胁到他的人都会被无情地铲除他绝不会手软的” 车尔尼雪夫斯基吃了一惊,因为1825年的那一幕幕还历历在目呢尼古拉一世对敌人有多狠那是明摆着,当年那么多公侯伯说流放就流放,真心是手段狠辣。而他们这些人至多也就是些小贵族,大部分还是平民知识分子,一旦事发,那位陛下未必会如当年那么仁慈了 车尔尼雪夫斯基赶紧问道“消息确切吗因为彼得拉舍夫斯基今晚就又要集会,几乎所有的小组成员都会前往参加” 这让涅克拉索夫顿时一惊,赶紧劝道“这可不行内线还是非常可靠的,第三部已经盯上他们了,准备在近期就采取行动你立刻去警告他们小心,千万别被一锅端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夜寻(上) 涅克拉索夫也不知道车尔尼雪夫斯基带去的警告能不能让彼得拉舍夫斯基一伙人警醒点,但他是真的不放心,很担心1825年的那一幕再次重演,所以回家之后他左想右想还是忍耐不住,直接就去找奥加辽夫了。 “亲爱的尼古拉普拉托诺维奇,我实在不放心,所以只能来找你了” 涅克拉索夫开门见山地阐明了来意,直接向奥加辽夫问道“您和那位维什尼亚克谢尔盖耶维奇还有联系吗” 涅克拉索夫可是忘不了上回跟维什尼亚克打交道的境况,这位很聪明的军官和他的小伙伴巧妙地利用了国内外的舆论武器,让尼古拉一世吃瘪了,虽然不能完全复制上一次的奇迹,但借鉴一下让对方给点合理的建议也不错啊 奥加辽夫有些懵逼,这半夜三更的他睡得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是第三部的秘密警察找上门了。谁想到是一脸憔悴之色的涅克拉索夫,而且对方一上来首先竟然问维什尼亚克的情况,这不是莫名其妙吗 奥加辽夫虽然跟维什尼亚克打过交道,但真的并不是特别熟悉,事后大家也就是礼貌性的通过书信致意,然后就没怎么联系了。怎么涅克拉索夫突然就问起他来了 只不过当涅克拉索夫讲明的事情的缘由之后,奥加辽夫的表情也严峻了,客观上来说,奥加辽夫跟彼得拉舍夫斯基一群人关系还更亲近一点,因为奥加辽夫也是个激进派,因为双方都赞成消灭农奴制度,摧毁沙皇的专制统治,实施农民自由。 所以听说彼得拉舍夫斯基一群人有麻烦,他立刻就引起了重视,顾不得是深夜,也顾不得继续睡觉,立刻匆匆穿好衣服,带着涅克拉舍夫登上马车立刻去找维什尼亚克。 “那位维什尼亚克谢尔盖耶维奇先生就住这种地方” 圣彼得堡的干草市场可不是什么富人区和贵族区,一般都是底层老百姓的蜗居之所,上次涅克拉索夫跟维什尼亚克打交道的时候,觉得对方风流潇洒颇有贵族之风,不像是住这种破地方的人啊 “这不是维什尼亚克谢尔盖耶维奇先生的家,而是他朋友的家,据他所言,如果有事想要找他,可以来这里给他朋友或者朋友的管家留言。” 涅克拉索夫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他还是有点奇怪,请得起管家的人怎么会住这种破地方,但这年月表面光鲜实际窘困的大贵族都不在少数,不值得大惊小怪。 只不过当涅克拉索夫看到了门牌上的名字时,真心是惊讶了,因为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罗曼诺夫大公”这个名字。 他惊愕道“这是怎么回事” 奥加辽夫也愣了,维什尼亚克只告诉了他这个地址,但并没有告诉他地址的主人是谁。从头衔从名字上看,这里住的可是一位大公爵,罗曼诺夫家族的嫡系子孙,这是什么鬼 “是不是我们看错门牌了,可能是旁边”奥加辽夫狐疑地解释道。 只不过当他们前前后后将左邻右舍找了个遍,最后还是回到这间大公府邸前时,都有点懵逼和大眼瞪小眼。 奥加辽夫不确定地说道“应该就是这里吧” “大概”涅克拉索夫也是充满了不自信,不过也没忘记补上一句吐糟“这大概是我见过的最寒酸的大公府邸了” “那我们要不要进去”奥加辽夫问道。 “啧” 涅克拉索夫直嘬牙花子,他也不知道要不要进去,虽然这是个很寒酸的大公府,但大公就是大公,人家再怎么说也是罗曼诺夫家族的后裔,不帮尼古拉一世抓革命党就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好心帮他们。 顿时,涅克拉索夫就开始打退堂鼓了,犹豫道“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只不过他话音未落,大公府邸的破旧大门嘎吱一声打开了,一颗花白头颅探了出来“先生们,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我注意你们很久了” 这话看似平静但又有种强烈地警告意味,就好像法官审问犯人似的,根本不容拒绝。 奥加辽夫不得不陪着小心回答道“对不起,先生。打扰到您休息了,我们是找人的。但是又好像是我们搞错了,实在抱歉” 一般这种情况下,奥加辽夫和涅克拉索夫赔句不是就可以撤退了,但今天就不成,花白头颅的男子并没有放任他们俩离开,而是继续追问道“那你们找哪位先生呢” 奥加辽夫和涅克拉索夫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出了浓浓的无奈,你说这叫什么事儿,不就是找人吗怎么感觉像被第三部的警察盘问似的。 这两人有心拒绝,但是一瞧花白头颅男子警惕审视的眼神,知道如果应对不当说不定没事也要惹出大事来,只能老实回答道“抱歉,我们是来找维什尼亚克谢尔盖耶维奇波戈洛夫斯基先生的。但是他留给我们的通讯地址显然有问题,应该是我们搞错了” 这两人正觉得如今说清楚了,应该可以安然撤退的时候,花白头颅男子又一次叫住了他们“你们要找维什尼亚克谢尔盖耶维奇波戈洛夫斯基先生能请问一下你们跟他是什么关系吗” 这话问得是更有第三部探子的味道了,也让涅克拉索夫和奥加辽夫更加警惕和怀疑,两人谁都不敢主动开口,频频地交换眼色,像是再问“怎么办” 而这时花白头颅男子似乎也瞧出了两人的犹豫和纠结,主动解释道“我们家主人是维什尼亚克谢尔盖耶维奇波戈洛夫斯基先生的同事和至交好友。所以维什尼亚克谢尔盖耶维奇先生会将通讯地址留在这里,两位先生,你们是维什尼亚克谢尔盖耶维奇先生的朋友吗” 涅克拉索夫和奥加辽夫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因为这说法就对得上了,看来他们确实没找错地方,但是维什尼亚克朋友的这个身份实在让他们觉得敏感,接下来怎么回答呢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夜寻(中) 伊戈尔对涅克拉索夫和奥加辽夫也有点好奇,因为这两人的谈吐和衣着打扮以及年龄明显地跟维什尼亚克差别很大。他之前详细地了解过维什尼亚克方方面面的情况,知道这位情圣朋友更多的是二十岁出头的青年人,而且多半都是军人。 而涅克拉索夫和奥加辽夫明显地没有军人气质,身上浓浓地书卷气息实在藏都藏不住,而且看上去也是而立之年的成熟男子。跟维什尼亚克明显是有阶层和年龄的差距,这样两种人会成为朋友 请原谅伊戈尔的敏感,毕竟他心中只有李骁这个主子,任何涉及李骁以及其亲密朋友的人都会被他详细地排查,必须确定这人稳重安全可靠才放心。 就比如之前伊戈尔就对维什尼亚克、鲍里斯、阿列克谢甚至是列昂尼德进行了详细的查探。觉得这些都是好孩子,才允许他们同李骁来往。 当然,这些查探都是秘密地不为李骁和小伙伴察觉的进行。因为这对他来说太容易,毕竟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可不是吃素的,想从第三部找某个人的资料就跟回自家后院一样轻松简单。 但是伊戈尔从来就没发现过维什尼亚克有涅克拉索夫和奥加辽夫这样的朋友存在,而这两人深更半夜又“鬼鬼祟祟”的在家门附近徘徊,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疑,必须搞个清楚,万一是尼古拉一世的狗腿子呢这不得不防啊 “先生们,”伊戈尔见这两人犹犹豫豫不肯开口,不由得加重了语气,“你们的行为很可疑,因为我从未听维什尼亚克谢尔盖耶维奇先生提起过你们。我有理由怀疑你们意图不轨,如果你们不讲清楚来意,我只能请警察来处理问题了” 涅克拉索夫和奥加辽夫真心是哔了狗了,这要是招来了警察,以他们早就被第三部点名的体质,妥妥的没有问题都要整出问题来。 犹豫了片刻,涅克拉索夫不得不开口道“涉及到十万火急的事情,我们想联系维什尼亚克谢尔盖耶维奇先生寻求对策,这才不得不深夜登门打扰,因为白天实在太不安全,我们必须避开密探和警察的耳目” 这让伊戈尔顿时更加警惕了,在俄国能被密探和警察关注只能大半夜出门的人士那绝对都不是善茬,妥妥都是危险人物他怎么不知道维什尼亚克还结交过这种危险人物,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伊戈尔正准备继续逼问的时候,他身后的门内突然传出了几声咳嗽,这让他一愣,然后吩咐涅克拉索夫和奥加辽夫暂且不要离开,转身又回到了门内,好一会儿之后,他才重新回到了两个忐忑不安的革命者面前。 “先生们,”伊戈尔态度好了不少,至少声音柔和了许多“很抱歉在门口盘问你们,因为时局紧张,我不得不更加小心请进来吧这里实在太显眼太不安全,我们进去谈吧” 讲心里话,此时此刻在涅克拉索夫和奥加辽夫心中,这幢很寒酸很破旧的小宅子就像一头噬人的怪兽,此时正张开着血盆大口要将他们一口吞下。 如果有得选,他们是绝对不肯进去的,但是街角隐隐约约的人影闪动以及伊戈尔不容置疑的语气都让他们无从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玄关不大,而且程设破旧,主要的是明明之前咳嗽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但现在却看不到人影,这人是谁是那位罗曼诺夫家族的大公吗可为什么他不露面呢难道是在会客厅等他们 “先生们,请随我来”伊戈尔一边举着烛台在前面引路,一边介绍道“我的主人暂时不在家,所以请原谅只能由我接待你们。而且舍下比较简陋,招待不周之处还请海涵” 这话就让涅克拉索夫和奥加辽夫更加疑惑了,既然主人不在你何必请我们进来呢让我们留下口信或者书信不就可以了 而且他们明明之前听到了咳嗽声,就说明屋里还有其他人,而你却说主人不在,那咳嗽的这位是谁 反正涅克拉索夫和奥加辽夫是一肚子的疑惑跟着伊戈尔走进了客厅,此时简陋的会客厅里老旧的壁炉噼里啪啦地燃烧着木材,这说明之前会客厅正在被使用,更说明了之前是有人的。为什么这人要躲着他们呢 “先生们,因为夜深的关系,我们长话短说。”伊戈尔有点不容置疑地吩咐道,“我的主人同维什尼亚克谢尔盖耶维奇先生相交莫逆关系十分要好,维什尼亚克谢尔盖耶维奇先生的朋友可以说就是我主人的朋友。而我的主人要求我尽可能地满足朋友的要求,所以你们有什么困难和麻烦都只管大胆的讲出来,不需要隐瞒也不需要不好意思” “所以请讲吧” 涅克拉索夫和奥加辽夫又对视了一眼,心里头还是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伊戈尔。 伊戈尔也瞧出了他们的纠结,再次鼓励道“如果你们一定要找维什尼亚克谢尔盖耶维奇先生,那我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们,他不在圣彼得堡,去了黑海,所以一时半会儿你们是无法获得他的帮助的” 这个消息让涅克拉索夫和奥加辽夫有点沮丧,觉得运气实在太糟,而伊戈尔则继续说道“而且,根据我得到的消息,维什尼亚克谢尔盖耶维奇先生最近几个月内都不会回来。如果你们真的有麻烦需要帮助,是不可能从他那里获得帮助的” “所以,请把你们的麻烦和问题告诉我。不要犹豫也不需要隐瞒,这里没人喜欢第三部,不会有人去告密” 涅克拉索夫和奥加辽夫纠结了半天,实在没办法了,看伊戈尔很坦率和诚恳才支支吾吾地说道 “先生,我们的一些朋友的朋友是活跃的年轻人,您知道的,年轻人的思想总是激进一些的,他们最近的沙龙引起了第三部的注意,因此我们很担心,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夜寻(下) 涅克拉索夫和奥加辽夫虽然说得含含糊糊遮遮掩掩的,但是伊戈尔是听懂了,不就是年轻冲动的革命党看见如今欧洲革命形势一片大好,顿时一颗芳心也开始蠢蠢欲动,但年轻毛躁被第三部闻着味了呗。 顿时伊戈尔就轻松了不少,对他来说只要是跟尼古拉一世唱反调别矛头的他都支持,更何况他也算是某种类型的革命党。天下革命党是一家么 所以伊戈尔对涅克拉索夫和奥加辽夫的态度马上就是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和颜悦色地说道 “原来如此,青年人冲动一点也是正常,谁没有年轻过。不过对第三部这帮狗腿子也确实不能大意,具体是什么情况呢是你们猜测第三部要动手了,还是觉得年轻人有点过于亢奋,需要给泼泼冷水熄熄火气呢” 涅克拉索夫和奥加辽夫有点面面相觑,实在不明白伊戈尔怎么突然就热情起来了,刚才还是审讯犯人一般的严寒,一眨眼就变成春风般的温暖,这人是练变脸的吗 反正他两觉得伊戈尔有点神经病,顿时更加犹豫了,只顾着给对方是眼色问对策,倒是忘记回答伊戈尔的问题了。 不过没关系,伊戈尔却自来熟地补上了他俩的沉寂,一副过来人很有经验地给出了建议“如果只是想让年轻人不要太冲动,吓唬吓唬他们就好了” “不过如果是真的已经被第三部的狗崽子们盯上了,那就要尽快做出反应,最好是立刻离开圣彼得堡甚至是俄国,去外地或者国外旅行,先逃离他们的监控,等风声过去了再悄悄回来看情况” “如果那些狗崽子已经忘记了,那自然是万事大吉。不过如果还被他们盯着,那尽量还是呆在国外的好” 涅克拉索夫和奥加辽夫是真没想到伊戈尔还真能给出合理的建议,这个建议倒是很合理,至少是很有经验的对策。以前他们的朋友赫尔岑不就是眼看形势不妙,立刻撒丫子就跑路了,如今躲在英国伦敦逍遥自在地痛骂尼古拉一世及其狗腿子,让尼古拉一世是干着急没办法。 但是吧,这个建议对他们没什么鸟用。如果彼得拉舍夫斯基一伙人听劝,那他们就不用如此操心了,只要帮着凑旅费或者前往送行就万事大吉。 现在的情况是这帮人又犟又倔还不把尼古拉一世和第三部当一回事,整个人都魔障了,这样的人怎么救真的,在线等挺急的 伊戈尔听完这两人支支吾吾交代的情况,也是又愣又傻,尼玛,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傻瓜脑袋瓦特了 憋了半天,他才问道“先生们,你们讲的这种情况实在实在太罕见了原谅我第一次听说请问这些年轻的朋友精神正常吗” 也不怪伊戈尔怀疑彼得拉舍夫斯基一伙人的精神状况,因为涅克拉索夫和奥加辽夫有时候也有这样的怀疑。 “他们就是比较冲动比较富有激情而已”涅克拉索夫有些汗颜地解释道。 伊戈尔叹了口气,道“这就很麻烦了。因为按照你们的说法,这些年轻人完全是在作死,原谅我也没有更好的帮助他们的办法,因为你们根本叫不醒装睡的人,也没办法拯救不想要命的人。恕我直言,你们已经尽到了朋友的义务,能做的都做了” 这话让涅克拉索夫和奥加辽夫很是沮丧,不过这话也是正常,因为彼得拉舍夫斯基一帮人就是有点不正常,你能有什么办法。 只不过伊戈尔并没有说完,话到这里突然告诫道“两位先生,从你们刚才讲述的事情来看,你们都是真诚善良的绅士,像你们一样拥有高贵品质的绅士需要特别注意,嗯” 伊戈尔长叹一声道“请恕我直言,你们关心那些年轻的朋友是可爱可敬的行为。但是你们这么关心也容易给自己招来麻烦听我一句劝,最近最好不要同他们走得太近,不要密切来往,因为这很容易让你们也变成第三部狗崽子们的目标虽然救不了人,但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是吧” 涅克拉索夫和奥加辽夫更加沮丧了,因为伊戈尔的暗示很明显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吧,先保存自己 一晚上冒着风险的努力只有这么个结果,沮丧和失望是肯定的,涅克拉索夫和奥加辽夫怏怏地离开了,仿佛是老了十岁。直到他们走得无影无踪了,躲藏在书房里的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才重新坐回到伊戈尔面前。 两个人相视无语,谁都没有说话的兴趣,良久伊戈尔才叹了口气说道“他们让我想到了1825年的我们”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点了点头,缓缓地说道“那时候我们也想尽量多的拯救朋友,可惜,我们唯一能救的只有自己” 伊戈尔苦笑了一声,忽然问道“你认识他们为什么让我接待他们” “他们是赫尔岑的朋友,”罗斯托夫采夫徐徐介绍了一番,“都是第三部的重点监控人员,随时都可能被逮捕送入彼得保罗要塞的那种危险份子” 这倒是大大出乎了伊戈尔的预料,因为他实在想不到书卷气浓郁的两个人竟然“危险”级别如此高,想当年连他都不够资格进彼得保罗要塞监狱,真的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啊 “不能帮帮他们”伊戈尔忽然问道。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自嘲地一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想要拯救的朋友应该是彼得拉舍夫斯基一伙人。那些家伙已经疯魔了,救不了的。而且奥尔多夫已经牢牢地盯紧了他们,贸然插手容易坏事” 伊戈尔沉默了,虽然是疯魔青年和作死的熊孩子,但毕竟也算是同道中人,看着自己人白白送死,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也发现了伊戈尔情绪低落,知道老朋友被勾起了往事,只能岔开话题道“你有这个闲工夫,还是先替你的小主人多操心吧尼古拉的狗腿子要对他开展行动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高深莫测 伊戈尔立刻就紧张起来了,忙不迭地问道“这些混蛋又想干什么” 瞧他这架势,只要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说出人名来,伊戈尔立刻就会抄家伙上门跟这些人好好地聊一聊,会用强制手段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老虎屁股摸不得 罗斯托夫采夫也知道老朋友的脾气,所以并没有回答而是介绍道“据我所知,他们准备在摩尔达维亚搞点花样,准备跟那位米哈伊斯图尔扎大公好好谈谈,让他提供充分的便利” 伊戈尔气咻咻地问道“那摩尔达维亚人怎么回答的”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嘿嘿一笑道“你觉得他们敢拒绝这个要求” 伊戈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道“没卵用的摩尔达维亚人,难怪国内一片混乱,难怪那么多老百姓反对他,这个废物一点主见都没有怎么能当一国之首”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却没有说什么,因为在他眼里米哈伊斯图尔扎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傀儡,摩尔达维亚的事情从来都不由他说了算。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认为就算这回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的叛乱被平息了,尼古拉一世也不太可能让米哈伊斯图尔扎继续当摩尔达维亚大公了,因为他能力有限还民愤太大,换一个傀儡是更恰当的选择。 如果李骁在这里,那肯定会佩服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判断,因为历史上俄国和土耳其联合出兵推平了瓦拉几亚的反叛份子之后,直接就给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统治阶层一起洗牌了。米哈伊斯图尔扎黯然下课,换上了格里戈里亚历山大吉卡五世当摩尔达维亚大公。 可以想象,此时虽然基本平息了国内的叛乱,但米哈伊斯图尔扎的位置是很不稳固的,也就是说此人迫切地需要来自俄国的支持,那么类似亚历山大皇储或者缅什科夫之类的权臣要求他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或者一点隐蔽的小忙,他敢拒绝吗 稍微一点伊戈尔就能想明白其中的关窍,他由衷地长吁了一口气,叹道“幸亏安德烈大公并未前往摩尔达维亚,当初我还觉得他太冒险,现在看来还是他又先见之明啊” 听了这话,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忽然露出了迷之微笑,他略带挖苦地嘲讽道“老朋友,你的嘴可是够紧啊我问了那么多次,你总说他在摩尔达维亚,怎么,说走嘴了” 伊戈尔也没太大反应,很坦然地回答道“反正你也从来没信过,再说,我也是怕你身边人多嘴杂不可靠”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笑了笑道“我身边的人确实不够可靠,但是你能保证你和那位大公的朋友和身边的人就一定可靠” 伊戈尔却理直气壮地回答道“我相信安德烈的眼光,他看人很准”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又摇头笑了笑道“随便,反正知道得人越少越好。另外告诉你们家大公,让他通知放在摩尔达维亚边境那边的幌子多加注意,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准备下黑手了” 伊戈尔吃了一惊,连忙问道“怎么回事他们准备怎么干”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平静地回答道“好像是准备派人伪装成匪徒袭击你们大公的朋友吧” “这是想要杀人灭口啊”伊戈尔顿时拍案而起,然后愤怒地质问道“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因为这是无足轻重的小事,无关痛痒” 伊戈尔怒了“怎么会无关痛痒如果让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发现安德烈并未在摩尔达维亚,那一切都穿帮了他们必然要全力搜寻安德烈的踪迹,这很有可能让安德烈的身份暴露那将致他于危险之中” 面对伊戈尔的质问,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依然一点悔意都没有,还是那么平静地回答道“但那至少需要几个月的时间,瓦拉几亚叛党没有几个月的时间了。” 伊戈尔一窒,愣了愣问道“尼古拉决定动手了” “是的,已经命令弗拉基米尔蒂托夫照会土耳其,要求两国立刻采取一切有必要的措施恢复瓦拉几亚的秩序如果土耳其拒绝,那俄国也将单方面采取行动” 伊戈尔皱起了眉头,问道“不对劲啊前两天你不是还说,尼古拉接受了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建议,施压奥地利,迫使奥地利人同意我们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享有特别地位吗怎么不等奥地利人答复,就要动手呢”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淡然地吐出了两个单词“施压讹诈” “你说的施压奥地利人和讹诈土耳其是一回事,可以同时进行而且这也是涅谢尔罗迭的鬼主意,他就是想要把事情搞得很急迫,给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的工作制造麻烦,让他没有充分的时间去运作” 伊戈尔轻蔑地哼了一声,不屑道“那个德意志人还是这个臭德行从来就没有把俄国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只想着挖我们的墙角便宜奥地利人亚历山大陛下和尼古拉真是瞎了眼才会让他当首相和外交大臣” 罗斯托夫采夫并没有附和着一起吐槽,他像是完全无所谓,这让伊戈尔有点挫败感,顺带着也吐糟起他来“你也是的,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德意志人胡搞瞎搞,作为尼古拉的首席谋臣,你就是这么出谋划策的就是这么爱国的”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只是抬起眼皮瞥了伊戈尔一眼,并没与发脾气,而是平静地回答道“涅谢尔罗迭就算再糟糕也比彼得沃尔孔斯基或者缅什科夫之类的家伙要强赶走德意志人简单,但是让谁去顶替他换个更糟糕的蠢货吗” 这话顿时怼得伊戈尔做不得声,因为罗斯托夫采夫说得很对,尼古拉一世能够充分信任的人不多,换掉涅谢尔罗迭之后,得利的肯定是那些最古板最保守的老古董,而不是沃龙佐夫公爵、戈尔恰科夫公爵之类的实干能力派。 “好了,我的朋友,政治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站起来身,看来准备离开,但最后交代的话让伊戈尔是目瞪口呆 “我刚才的意思很简单,让你们家大公在布加勒斯特加紧活动,能搜刮就尽量搜刮,因为留给他刮地皮的时间不多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刮地皮 伊戈尔又一次发现自己小看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他从始至终都知道李骁的动向,对他的行动是了如指掌,什么保密什么假情报对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根本毫无作用。 这让伊戈尔是既感叹又佩服,难怪从1825年开始对方就屹立不倒,就这份直觉谁比得上明明自己这边和李骁那边都做得天衣无缝了,但他就是知道真实的情况,什么叫高手这就叫高手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带着伊戈尔满腔的惊叹走了,但是他留下的警告却让伊戈尔高度重视,赶紧地通过秘密渠道告之远在布加勒斯特的李骁。 而当李骁收到这份警告的时候,他正捞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笔财富,布勒蒂亚努兄弟的积极努力之下,普拉霍瓦河谷的油田终于到手了 看着满满铺了一桌子的地契,不光是李骁,连带着维什尼亚克、安东以及大卫勒伯夫都惊呆了。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地契,如此广阔的土地,别说下面还蕴藏着石油,就是什么都没有,光是那些树木都够赚翻了。 大卫勒伯夫深深地咽了口吐沫,有点晕乎乎地说道“那对兄弟好像说这仅仅是首批工程用地,后面还有第二批和第三批,我的上帝,他们准备将整个瓦拉几亚都送给我们吗” 晕乎乎的不仅仅是大卫勒伯夫,维什尼亚克和安东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贫瘠的数学计算能力,能算不出这些地契究竟代表有多广袤的土地,更无法想象如此广袤的土地属于他们意味着什么 套用后世暴发户的话说“别墅随便盖,盖八千平米那么大的,盖一栋自己住,还得烧一栋给祖宗” 当然,从名义上说这些土地并不属于他们个人,属于瓦拉几亚石油公司。但是瓦拉几亚石油公司他们都有股份,哪怕就是百分之零点几的股份那也意味着大片的土地。 这么说吧,有了这些地契,瓦拉几亚石油公司就从不名一文的空壳皮包公司变成了欧洲首屈一指的大型石油公司,哪怕未来没有挖出一口油井,光这些地就够祸祸的了。 “果然还是卖国最赚钱啊”大卫勒伯夫感触颇多的叹了一声。 对此李骁也是万分认同,他们几乎没花一毛钱就白得了巨大的好处,根源在哪里根源在瓦拉几亚的危机,根源在瓦拉几亚有太多布勒蒂亚努兄弟一样的卖国贼。 如果不是他们打着救国旗号疯狂卖国谋取私利,这么巨大的财富能轻易落到李骁的手中吗 而历史上这样的人实在太多太多,每一次剧烈的社会动荡之时都有这样的混蛋活跃的身影,1991年的苏联,2014年的乌克兰,都是最显著的例子。 “这些地会不会有点烫手” 经过一连串的心理建设,回过未来的维什尼亚克终于开始清醒了,这批地实在是有点来路不正,他们这些小胳膊小腿的吞得下吗而且就算能吞下会不会有点太没良心了 李骁还没说话,大卫勒伯夫就笑了“烫手是肯定烫手的,那些仇视俄国的瓦拉几亚贵族说不定现在恨得牙痒痒呢说不定正在诅咒我们” “那”维什尼亚克有些犹豫,看了看地契又看了看李骁,很纠结地问道“我们怎么办” 李骁笑了笑道“喂到嘴里的肥肉还有吐出去的道理” “可不是烫手吗” “烫手是烫手,但是横财哪有不烫手的想要一夜暴富又怕横财烫手,这个世界上可没有白占的便宜” 李骁轻蔑地一笑道“更何况,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有法国大使馆背书,又有布勒蒂亚努兄弟背黑锅,就算烫手又如何” 大卫勒伯夫也道“那是,我们送出去的那些股份难道是白送的佩里埃和佩莱尼可是瓦拉几亚石油公司的大股东,动瓦拉几亚石油公司的奶酪就是动他们的钱袋子,你以为他们会干看着” 维什尼亚克又问道“可是从现在的形势看,俄国会卷土重来,那时候法国大使馆能顶住俄国的压力” 大卫勒伯夫又笑了“什么压力你以为俄国会为了几个瓦拉几亚土财主往死里得罪法国吗不可能的我干了这么多年的外交官,从来都是强强相护,没听说强国为了可以随便牺牲的弱国得罪强敌的对你们俄国来说,瓦拉几亚的一点点蝇头小利是可以牺牲的,反正那是瓦拉几亚人的损失,碍不着你们的事儿” 维什尼亚克为之愕然,他第一次发现弱肉强食是这么不加掩饰和赤果果,只有弱小才是原罪 “那咱们继续” 而在此时,李骁正在翻看伊戈尔加急送来的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警告,对于那位伯爵的先知先觉,他也是佩服不已。像伯爵这种人放在三国演义里至少也是贾诩郭嘉这个级别的谋臣,任何一点点蛛丝马迹都能将你的企图推算得七七八八。 李骁一边将信递给大卫勒伯夫,一边说道“继续是可以,但我们得加快动作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大卫勒伯夫看完信也皱起了眉头,讲实话他对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十分忌惮,当年他也参合了十二月党人的起义,对伯爵的“背叛”恨之入骨,但后来通过伊戈尔才知道,什么叫有先见之明,什么叫超级深海。 虽然对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远见和忍辱负重也是佩服不已,但同样的也觉得这个人太阴,城府太深决不能深交。而现在这位超级厉害的伯爵都亲自下场警告了,那真心得引起重视,否则可能要掉坑里 可是你让他见好就收,放弃这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将到了嘴边的肥肉吐出去,他又真舍不得,一时间他是万分纠结 但李骁并不纠结,他始终记得自己的使命和任务,并没有被金钱冲昏头脑,而且深知历史走向的他底气十足,知道怎么做才对自己最有利 第一百六十章 逼急 阿列克谢的心情真的很不美丽,因为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废物,什么事到了他手里头总是立刻碰壁。你看他急吼吼地赶到了普洛耶什蒂,可还没等他开展行动,就发现布勒蒂亚努兄弟陡然加快了步伐,纷纷钟就搞掂了征地的事情,然后还没等他探查到法国人的情绪是不是稳定,一切都结束了。 反正当他带着一身灰尘返回布加勒斯特的时候,除了沮丧还是沮丧。因为他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简直是一事无成。 这样低落的情绪自然看在丰坦娜眼里,对这个聪明乖巧体贴的女人而言,自然是很担心也很关心。 “伯爵,您不需要自责。因为普拉霍瓦那边无论发生了什么情况都跟您无关。我们在那里毫无存在感,不可能做什么的” 阿列克谢还是很沮丧,因为凡事都怕对比,在他一事无成的时候,丰坦娜在布加勒斯特却取得了进展。巴尔布什蒂尔贝伊终于扛不住了,向丰坦娜表达了愿意合作的意向。这就更加让阿列克谢觉得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否则他怎么一离开丰坦娜就取得了进展呢这充分说明了就是他在拖后腿么 不过丰坦娜并不这么认为,她安慰道“伯爵,之所以能有所进展,那也是我们之前一直孜孜不倦的努力,如果没有您巴尔布什蒂尔贝伊是绝不会答应合作的” “更何况,您离开的这几天,布加勒斯特的情况又发生了变化,布勒蒂亚努兄弟间接地帮了我们不少忙,没有他们的倒行逆施,巴尔布什蒂尔贝伊之流根本不可能答应合作的” “他们又做什么了”阿列克谢离开就好奇了。 等丰坦娜将这对兄弟的所作所为讲述清楚的时候,阿列克谢的脸色并不算好看,因为在他看来这对兄弟之所以如此地丧心病狂,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已经同法国人达成了一致,否则能下这么大的血本 阿里克谢的判断是“法国人很可能在近期会彻底地倒向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我们最担心的事情要发生了” 这个判断有道理吗至少丰坦娜看来是有的,否则布勒蒂亚努兄弟的表现根本没办法解释,实际上之前她也有类似的担心。如果一旦法国人在国际社会公开支持瓦拉几亚,那他们刚刚拉拢过来的类似巴尔布什蒂尔贝伊之类的墙头草恐怕又要蛇鼠两端骑墙了 “我们必须立刻采取行动”阿列克谢很果断地说道“决不能让布勒蒂亚努兄弟和法国人逞心如意必须破坏他们的合作” 对此丰坦娜也没有异议,但是对于如何去做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办法。而这也让阿列克谢有点抓耳挠腮,因为他们的力量还是太小,想公然跟布雷迪亚努兄弟叫板有点不够格。 “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直没说话的哈吉突然开腔了,他杀气腾腾地建议道“我们也刺杀他们,只要杀掉了那对兄弟,他们的合作自然是无疾而终了” 好吧,哈吉其实一直都记着上次布勒蒂亚努兄弟差点杀掉他们兄妹的仇恨,那是自父兄死去之后他所面临的最愤怒的事情。他又一次感受到了当年的那种愤怒和绝望,当年他就没能亲手报仇,而今天他不想再次错过手刃仇敌的机会了。 “这”阿列克谢犹豫了,但丰坦娜却不支持“这太危险了那对兄弟身边的防卫有多森严,我们都看到了,成功的可能性太低而且一旦失败,很有可能会遭到他们疯狂的报复和反击,到时候会很麻烦” 哈吉怨气满满地斥责道“那就看着他们和法国人逍遥得意吗” 丰坦娜还是反对“那也不能莽撞行事” 与这对兄妹不同,阿列克谢陷入了深思,他仔细盘算着成败得失,如果能干掉布勒蒂亚努兄弟,自然是最好,如果失败了,是不是也是吹响反击的号角,能让瓦拉几亚的亲俄派看到俄国并不是对他们不闻不问,是不是能让更多的墙头草重新投靠过来呢 就算不成功,这也是一次示威,能助长士气,还能打击布勒蒂亚努兄弟的嚣张气焰,似乎不错啊 考量了片刻,阿列克谢说道“我觉得可行现在我们太需要一些提振士气的行动了,而且如果成功了,那绝对是巨大的胜利” 但丰坦娜还是觉得这太草率和莽撞,她反问道“如果不成功,还暴露了我们,那对兄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现在是奥地利的警告让他们不敢放肆,一旦刺杀不成功,他们就不会再有顾忌,必然会全力报复,我们就再也不可能像今天这么自如的活动了,到时候什么都会变得更加艰难” 当然,丰坦娜最主要还是担心安全问题“那时候我们难道再次躲入奥地利总领事馆吗” 阿列克谢和哈吉默然了,但是男人总是热血冲动一些,他们依然没有放弃刺杀企图,还是想一次性解决问题。 这让丰坦娜有些无奈。再三劝说无果后,只能建议道“如果一定要刺杀那对兄弟。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首先得全面了解他们的行踪和护卫力量,搞清楚他们的行程安排和究竟有多少保镖。” “其次,我们也得多准备一些人手以及策划好具体的行动方案和撤退计划,必须做到如果刺杀不成功还能够安然有序地撤退和隐蔽。必须考虑到方方面面的情况和后果,做好应对各种意外情况的预案” “另外,最好同巴尔布什蒂尔贝伊以及其他反对那对兄弟的势力取得联系,获取他们的帮助,尽可能地调集更多的力量一击必杀,不给那对兄弟反击的机会” 丰坦娜十分认真地说道“如果能做到以上几点,刺杀才有成功的可能。如果做不到,就不能慌慌张张地草率行动,必须平心静气地静待时机” 第一百六十一章 意外 能看出丰坦娜比哈吉比阿列克谢要谨慎得多,她承压和面对极端情况的调节能力更好。这真心是有点奇特的,因为女性一般给人的印象是紧急情况容易惊慌失措容易手忙脚乱,搞不好就是张嘴大声尖叫。 那丰坦娜为什么表现如此沉稳呢原因其实挺让人心酸的,那就是她已经面对过一次更加可怕的极端情况了,当年的那场飞来横祸极大地锻炼了她,所以再次面对类似情况的时候,她不至于再手足无措了。 在丰坦娜的要求和监督下,准备豁出去干大事的哈吉和阿列克谢也不得不放弃那种挽袖子就上的想法,老老实实地开始前期调查工作。 比如,开始密切观察布勒蒂亚努兄弟的行动,暗中接近这对兄弟的仆人或者部下,搜集他们的行程和生活习惯。 比如,开始收集武器弹药,并开始组织人手进行相应的训练以及适应工作。 还比如,开始联系巴尔布什蒂尔贝伊一样的亲俄派,准备利用好他们手中的力量一起开展行动。 不过比较有意思的是,这三项工作的效果真的让阿列克谢和丰坦娜有些意外。最初丰坦娜认为第三项工作最艰难,前面两项工作要容易许多,但真正开展了之后,情况是完全相反 哈吉就吐糟道“那对兄弟无比小心,平时出门都是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同时出发,每次乘坐的还不是一辆,根本没办法搞清楚他们究竟在那辆车上” “不仅车多,保镖更是多。而且都是长期为他们家族服务的全副武装的打手,火力比正规军都猛” “不光如此,他们的行程还高度保密,除了他们的私人秘书,谁都不知道他们的日程安排。而糟糕的是,他们的私人秘书我们没办法接近” 阿列克谢问道“重金收买可以吗” 哈吉摇了摇头叹气道“不行的秘书家人都在那对兄弟的控制下,无比忠诚我的人去试探性的接触了一下,反而差点栽进去了” 阿列克谢瞪大了眼睛,想了想,这样的情况,恐怕别说重金收买威逼恐吓都没有卵用。只能说这对兄弟实在是狠人,方方面面是不给他们一点空子钻。 想到这儿,他不禁有些沮丧,因为如果按照他们最初的想法冲上去就是干,真这么做了估计现在已经是肉包子打狗了。 反正这两个老爷么是束手无策只能唉声叹气,反倒是出去联系亲俄派的丰坦娜带回来了好消息。 “这些墙头草对收拾布勒蒂亚努兄弟很感兴趣”丰坦娜都有些不可思议地介绍道,“他们愿意出钱出力,看样子布勒蒂亚努兄弟这段时间可是给他们得罪死了” 这话是一点都不假,为了筹集跑路费,布勒蒂亚努兄弟是发狠了。直接下狠手给瓦拉几亚亲俄派和中间派地主盘剥了一个底朝天。大肆地敲诈勒索或者干脆强抢,不少中小地主已经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那叫一个惨 虽说现在倒霉的还是比较亲俄的中小贵族地主,但巴尔布什蒂尔贝伊之类的人眼睛是雪亮的,谁敢保证下一个不是他们呢万一布勒蒂亚努兄弟穷凶极恶凶性大发怎么办 而且更糟糕的是,在布勒蒂亚努兄弟的“言传身教”下,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政府的头头脑脑,特别是国家党的大佬们一个个也是有样学样,纷纷举起屠刀玩命地宰人。那叫一个尸横遍野啊 反正这段时间,瓦拉几亚的亲俄派和中间派地主是哀鸿遍野人人自危,深怕下一个被摆上砧板的就是自己。其实不需要阿列克谢出来带头,他们自己都有团结起来干死布勒蒂亚努兄弟的想法。 而现在阿列克谢愿意主动带头,他们顿时就找到了主心骨,因为既能讨好俄国人还能保护自己切身利益,何乐而不为呢 反正瓦拉几亚亲俄派和中间派贵族地主是空前的积极,铁公鸡们一个个敞开了钱袋子,愿意出钱出力支持阿列克谢的正义事业 看到没有,这就是人性的丑陋之处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有自家房上也着火了,那才会高声几乎奋力求救。 不过这对阿列克谢和哈吉来说等于是天上掉馅饼,前一刻还是山穷水复疑无路,后一刻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狂喜之下,他们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形势对我们特别有利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阿列克谢搓着手很是亢奋地喊了出来。 哈吉也没比他强多少,也是眼冒红光地嚷嚷道“这是天要亡他们也是他们多行不义必自毙别犹豫了,干吧” 只有丰坦娜还保持着冷静客观,她说道“这确实是好消息,但并不代表形势完全逆转了。那些墙头草不能全信。现在是因为被逼急了,而且又有伯爵您出头,所以他们才愿意响应。” “但是,别看他们嘴上说得漂亮,真正还得看他们能兑现多少承诺” 这就是老成之言了,说是一回事做是另外一回事,瓦拉几亚的墙头草贵族们最擅长的就是说一套做一套,或者说了不兑现。 甚至丰坦娜还警告道“这些家伙人多眼杂,从来都不是一条心,我很担心没等开始对付布勒蒂亚努兄弟,他们自己就先吵起来或者打起来了” 会有这么奇葩阿列克谢有点不相信,但是丰坦娜最严厉地警告还没来呢 很快丰坦娜又警告道“而且不能排除一些墙头草临时变卦,为了讨好布勒蒂亚努兄弟故意泄露情报我们所有的准备工作和具体的计划最好都防着他们,否则稀里糊涂地被他们卖了,我们还得帮着数钱,那就真的成笑话了” 阿列克谢惊呆了,他实在不相信瓦拉几亚的贵族们会如此的没节操,所以对丰坦娜的警告是半信半疑,只是答应先同这些家伙碰头商谈讨论,先看看他们的情况和意愿再说 第一百六十二章 众怒 布加勒斯特,不应该是整个瓦拉几亚最痛恨布勒蒂亚努兄弟和国家党的一批人群聚一堂了。 巴尔布什蒂尔贝伊借着过生日的由头,将方方面面的墙头草都聚集在了自己府上,准备一起商讨反清复明,不商讨对付布勒蒂亚努兄弟的大计。 他首先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形势越来越恶劣了,国家党也越来越暴戾,横征暴敛强取豪夺无恶不作,我个人和在座诸位的个人权益以及人生安全都遭受了巨大的威胁” “如果再不采取有针对性的措施,如果再不奋起反抗,我很担心国家党会愈发地变本加厉那时候,我们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弗罗林普罗佩利塔问道“什蒂尔贝伊先生,你准备怎么做呢准备拿起武器反对临时政府么恕我直言,这无疑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巴尔布什蒂尔贝伊并不喜欢普罗佩利塔兄弟,不仅仅是因为他第一个跳出来拆台,更重要的原因是,作为为数不多在临时共和国政府内部担任实权职务的墙头草,这对兄弟很受俄国人的关注。 老话说得好,同行是冤家。巴尔布什蒂尔贝伊没有办法只能投靠俄国人,但还是希望能更受俄国人重视,好在未来俄国佬回来之后获得更重要的位置。 而明显的俄国人现在似乎更重视普罗佩利塔兄弟,这就意味着未来这对兄弟的地位可能会比他高。自然地,这就是未来的政敌,你说他能喜欢起来吗 所以对于弗罗林普罗佩利塔的挑衅,巴尔布什蒂尔贝伊立刻就回怼了过去,只见他冷笑一声嘲讽道“那按照普罗佩利塔先生您的意思,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乖乖地洗干净脖子等他们来砍就是了” 弗罗林普罗佩利塔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如果甘愿等死,他完全不需要来参加这个反国家党和反布雷迪亚努意味浓郁的聚会。要知道这可是要冒风险的,如果他一点儿风险都不愿意冒,何必来呢 弗罗林普罗佩利塔的意思其实是一种试探,他和伊戈尔普罗佩利塔如今吃着临时政府的饭,跟国家党关系也还凑活。所以布勒蒂亚努兄弟和国家党前一阵子的强取豪夺其实并没有损害他们的利益。 所以他俩本身是没有特别强烈地反布勒蒂亚努兄弟的意向的,但是呢都是混骑墙派的,哪怕是利益未受损失,他们也不能太过于特立独行,否则在其他利益受损的骑墙派看来他们就不是骑墙派,而是国家党和布勒蒂亚努兄弟的拥趸了。 这样的帽子他俩肯定是不情愿被扣上的,毕竟现在临时共和国形势真不能说有多好,知晓内幕情报的他们可是知道形势有多不妙。所以他们坚决不能被当做国家党的拥趸,所以来参加一下反布勒蒂亚努兄弟的集会就很有必要。这样至少能让其他骑墙派认为他们还是自己人,避免以后俄国佬真回来了被清算。 但是呢这两兄弟又不能真的表露出明显地反布勒蒂亚努兄弟或者国家党情绪,因为这也是在贴标签和站队,万一在场的谁大嘴巴将消息泄露出去,被国家党和布勒蒂亚努兄弟知道了,那还不收拾他们 所以适当地表示一下质疑,也是很有必要的,至少能撇清自己不是 你看看,墙头草真不是那么好当的,方方面面都必须考虑妥当,一个不慎就要万劫不复。 只不过弗罗林普罗佩利塔没有想到他这边就是随便洗清一下自己,就被巴尔布什蒂尔贝伊当面抓住一通好怼,讲真,他真心是有点懵逼,不明白以前的好好先生万事不发言的巴尔布什蒂尔贝伊怎么就变成炮仗了 老子最近貌似没得罪这货吧 弗罗林普罗佩利塔这边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另一个曾经的墙头草也跳出来怼他了。 “什蒂尔贝伊先生说得很对不抗争我们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亚力山德鲁二世吉卡气势汹汹地就怼了弗罗林一脸,只见他张牙舞爪地痛斥道 “弗罗林普罗佩利塔先生,我们可没有你那个在临时政府当高官的堂兄帮忙照应,最近是损失惨重,这一周我就损失了差不多五千亩上好的田地,而那对兄弟还毫无收敛的意思再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不做,我这点儿家底就要败光了我看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还不算完,不等弗罗林想要辩白,旁边的亚力山德鲁吉卡五世就帮腔怼道“弗罗林普罗佩利塔先生何止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看他现在根本就是完全投靠了国家党和临时政府,现在已经是国家党和临时政府的走狗了” 好嘛弗罗林再也不能忍了,这个帽子要是扣瓷实了,他也就不用在骑墙派里混了,顿时就拍案而起怒喷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从始至终都站在瓦拉几亚一边,刚才不过是实话实说,难道我们现在对付国家党和临时政府不是以卵击石么” 只不过这没有什么卵用,因为亚力山德鲁二世吉卡立刻阴阳怪气地嘲讽道“我们这些被迫害的可怜虫自然是螳臂拦车不自量力和以卵击石了。因为谁能跟您比啊您可是堂堂布加勒斯特警察局副局长,可不是一块巨石么” 弗罗林鼻子都要气歪了,他这个警察局副局长有什么实权又做过什么对付“自己人”的恶行大家不都是为了自保么,至于这么往死里埋汰他么 他只能为自己辩护道“我这也是迫不得已” 可巴尔布什蒂尔贝伊等人完全不吃这一套,立刻就开了嘲讽挖苦道“那是,您多迫不得已啊迫不得已当了临时共和国的官,迫不得已为临时政府迫害我们这些可怜虫,现在又迫不得已地跑来参加我们的集会,您这是人在曹营心在汉。话说,等会儿散会之后,您该不会又迫不得已地向临时政府举报我们吧” 第一百六十三章 统一战线 巴尔布什蒂尔贝伊的话是字字诛心,简直就是把弗罗林普罗佩利塔立成靶子猛烈扫射,那叫一个狠。 这股子狠劲不光让弗罗林措手不及显得狼狈不堪,更是让一旁围观的阿列克谢惊讶和高兴。惊讶的是他也没想到巴尔布什蒂尔贝伊等人的怨念如此强烈,竟然能怒到对着弗罗林这样仅仅是在瓦拉几亚临时政府中当小官的两面派开火了,这充分说明他们已经忍无可忍了。 能把两面派逼到忍无可忍自然也就说明布勒蒂亚努兄弟和国家党已经是天怒人怨,已经是过街老鼠了。 而这是之前阿列克谢完全没有想到的,这对于他来说真心是意外之喜。因为这意味着他可以大有所为了。 试想下如果连弗罗林这样的人都被逮着就是猛锤,带上这些火冒三丈的人去干布勒蒂亚努兄弟,还需要动员吗 反正这一幕是看得阿列克谢有点心旷神怡,之前的沮丧,之前的不自信瞬间就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斗志满满,恨不得外穿内内拯救世界了。 当然,拯救世界还要稍后一点,因为他首先得拯救弗罗林普罗佩利塔。虽然这个墙头草他并不是特别愿意救,但暂时来说他还是有用的,毕竟在场的这些人中,只有他手里头还有点权力,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更何况,如果真怼得这货下不来台恼羞成怒了,那也不好收场,万一他羞愤交加真的投靠国家党和临时共和国将他们全给卖了,那找谁哭去 所以该批斗的时候批斗,该挽救的时候还得挽救。而现在唯一能让弗罗林下台阶的也只有阿列克谢了。 所以他适时粉墨登场了,阿列克谢一面阻止巴尔布什蒂尔贝伊继续猛烈羞辱和批判弗罗林,给他递个梯子 “先生们,请不要激动我们聚在这里并不是为了泄愤的,当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想弗罗林普罗佩利塔先生也并不是国家党和布勒蒂亚努兄弟的帮凶,至少他并没有同那些混蛋狼狈为奸” 这话才让弗罗林的脸上稍微有了点血色,刚才真心是白得吓人,都有点发青了。只不过阿列克谢也不能只一味帮弗罗林说好话,毕竟巴尔布什蒂尔贝伊等人还在看着,而且这伙人现在跟他更亲近,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所以马上他话锋一转又教训道“但是普罗佩利塔先生,您的一些行为和做法也确实让人失望,您是没有同布勒蒂亚努兄弟狼狈为奸,但您也没有勇敢地站出来反对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作恶,这也不是正人君子所为啊” 弗罗林自然有些窘迫,刚想解释什么,但阿列克谢没有给他机会,而是继续教训道“我知道您有很多迫不得已的理由,但不管如何,您什么都没有做,这就是事实” “当然,我并不是要谴责您,谴责您有什么用呢巨大的损失和恶果已然铸成,谴责、谩骂、唾弃都没有用。我们应该对之前的坐视和冷漠引以为戒,因为如果我们放任恶行,恶行必然会更加肆虐,必然会有一天降临在你的头上” 阿列克谢深吸一口气,充满激情地宣讲道“所以,我们今天汇聚一堂,要做的是反思之前的错误,然后团结起来,一起应战我们共同的敌人。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必然能够战胜那些邪恶的敌人” 这话让阿列克谢赢得了长久的掌声,与会众人似乎都很赞同,最重要的是有了阿列克谢的插入,弗罗林普罗佩利塔有台阶下,同时又借着教育他打击了“投降主义”统一了共同对敌的思想,还抛砖引玉引出了下一阶段的议题,应该说表现不错值得夸奖。 至少哈吉觉得是如此,但丰坦娜却并没有特别高兴,反而满脸都是凝重,这让哈吉有些莫名其妙。 “现在的形式不是很好吗”哈吉小声地问道,“大家取得了一致,都想尽一份力对付布勒蒂亚努兄弟这是好事啊” 丰坦娜却微微摇了摇头道“看上去是很好但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哈吉观察了一番众人的表情,问道“哪里不对劲呢不是都很积极吗” 丰坦娜皱眉道“就是他们太积极了让我觉得不对劲这些老狐狸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哈吉觉得丰坦娜过虑了,轻松道“大概是布勒蒂亚努兄弟给他们逼急了,觉得无路可退只能放手一搏了吧那对兄弟绝对想不到他们的贪婪将葬送他们的一切” 丰坦娜还是摇头,反驳道“不布勒蒂亚努兄弟确实太贪婪太过分,但这就给这帮老狐狸逼急了么我看不见得,以前不这还要恶劣的形势也不是没有,也没看见他们狗急跳墙,今天这么积极一定有问题” 哈吉都有些无语了,觉得妹妹真心是魔障了,太消极说人家太油滑,太积极又觉得有问题,那怎么样才是正常呢这些可怜虫也太难了吧 不过哈吉也不打算继续跟丰坦娜争论什么,因为他知道永远也争不过丰坦娜,再说不是还有阿列克谢嘛最后怎么做还不是得由俄国人拿主意,如果阿列克谢也被说服了,错失了机会也是俄国人的损失。 对于丰坦娜的意见,阿列克谢还是高度重视的,但是他和哈吉也差不了太多,不觉得这帮人突然变积极有什么大问题。可能是他们被逼急了,也可能是他们觉得临时共和国和国家党大势已去,准备提前讨好俄国,未来不管是保住身家财富还是跃居高位,都得提前准备不是。 “我们讨论了具体的行动计划,他们对于刺杀布勒蒂亚努兄弟都比较赞成,都表示愿意出钱出力贡献力量。从这么看实在不像是有问题”阿列克谢想了想回答道。 “如果他们真和以前差不多,应该顶多也就是口惠而实不至,只是嘴上说说,不可能有实际行动,但是这次我看他们像是来真的,不似有假” 第一百六十四章 奸猾 骑墙派们动真格了吗 某种意义上是的,但实际情况又不像阿列克谢想得那么理想,因为他们的动真格是很有局限性的,这从他们的对话中就能看出一二。 “我认为斯佩兰斯基伯爵阁下的建议非常有道理,”巴尔布什蒂尔贝伊一脸正色地说道“我们必须采取行动,必须给布勒蒂亚努兄弟一点颜色看看,不能再让他们继续嚣张跋扈为所欲为下去了” 亚力山德鲁二世吉卡也立刻附和道“很有道理,确实有必要给布勒蒂亚努兄弟一个深刻地教训” 亚力山德鲁吉卡五世也赞同道“刺杀他们确实是好办法,但是这其中的困难也不少,我们必须通力配合才有可能成功” 说完,这三人的眼睛一齐看向了弗罗林普罗佩利塔,那意思很明显该你小子表态了,说吧,赶紧地 为啥这三人一定要逼着弗罗林普罗佩利塔表态呢,原因很简单,大家都是墙头草,谁不知道墙头草是个什么尿性没事的时候拍胸脯吹牛逼那是一个比一个热烈,可一旦要见真章分分钟就会尿怂。 而他们今天策划的还是要命的大事,如果普罗佩利塔不交投名状,那谁敢真干 而这个投名状就比较有意思了,只要弗罗林表示赞同,那么作为他们中间极少数在临时政府任职有点权力的人,他肯定要负责一些比较危险和敏感的任务。 比如搞清楚布勒蒂亚努兄弟的日程安排,甚至是提前安排好刺客潜入那对兄弟身边。这些都只有普罗佩利塔兄弟才有可能做到。 只有普罗佩利塔兄弟做到了这些,其他的墙头草才可能放心,才可能真的去动手。 那么弗罗林普罗佩利塔是个什么意思呢有点懵逼是肯定的,因为弗罗林来参会的时候,是真心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更没有想到自己会变成众矢之的。 讲真的,他有点后悔,有点想闪人了。因为不管是刺杀布勒蒂亚努兄弟也好,还是全面倒向俄国人也罢,都不在他们兄弟的计划当中。墙头草怎么可能在这么危险的时候站队,继续保持暧昧左右逢源才是上策啊 但是他却被挤兑得有点动弹不得了,瞧着周围这帮人的架势,只要他不表态同意,那么立刻就坐实了他是二五仔是国家党和临时政府的走狗的事实。 这不光意味着他们兄弟彻底地得罪了俄国人,也意味着他们只能跟国家党以及临时共和国混了,毕竟在场的墙头草可是都在看着,只要他拒绝,他就等于自动退团,再也不能当墙头草,也没有人会信任他们了。 根据当下的形式,弗罗林是不愿意被退团的,因为临时共和国和国家党形势真的不算好。孤立无援不说,俄国那边的压力还越来越大,据说土耳其人快要扛不住了。一旦土耳其人松口,那国家党和临时共和国分分钟既要完蛋。 他们兄弟可不想跟着陪葬,所以自然不想自绝于“人民”和俄国。但是呢,你让他们发狠站到俄国这边,又有点犹豫和胆怯,因为布加勒斯特掌权的还是革命委员会和国家党。俄国人是悬在头上的达摩利克斯之剑,可国家党那也是顶住脑门的火枪,都是能要命的好不好。 跟国家党翻脸,这个危险系数超级大,大到弗罗林真心是不敢的。所以此时他真心是左右为难,很是犹豫,只不过他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了,因为巴尔布什蒂尔贝伊等人在步步紧逼 “怎么,我的朋友,您刚才不是说之前的所为都是迫不得已吗现在这是怎么了,还想跟国家党和临时共和国藕断丝连么” “我看这家伙就是国家党的人,别跟他废话了,先解决他,我们再去解决布勒蒂亚努兄弟” “说的是,决不能别有二心的人混入我们当中,否则我们都得完蛋” 眼看着巴尔布什蒂尔贝伊等人挽袖子就要动手,弗罗林是真的有点慌了,很担心这帮家伙真给他做掉了,那他今天岂不是很傻逼自投罗网了。 但是你让他立刻答应一起对付布勒蒂亚努兄弟,他又真的不愿意,无奈之下他只能向阿列克谢投去求救的眼神,希望阿列克谢能帮他解围,因为他觉得自己对俄国人还是挺重要的,俄国人应该会给他点面子。 但是这回他猜错了,阿列克谢虽然重视他们兄弟,但更想乘此机会将那些三心二意的墙头草归拢在一起,让他们再也生不出二心。所以巴尔布什蒂尔贝伊等人的逼迫在他看来无疑是帮自己省事了,相信有了弗罗林的教训,这些墙头草会老实点 所以他不光没有帮弗罗林解围,反而给他沉重一击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只见他说道“弗罗林普罗佩利塔先生,我们都不喜欢三心二意反复无常的小人。而且现在的局面也不允许我们继续容忍这样的小人存在,凡是不能跟我们同心同德的,那就是敌人” 稍微一顿,他十分严厉地告诫道“所以您最好早下决心,不要迫使我们做一些不那么愉快的决定” 这下弗罗林算是明白,自己是不上梁山都不行了,如果他胆敢说出一个不字来,今天恐怕都走不出这间屋子。为了生命安全着想,先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吧 是的,没有看错,这货依然只想敷衍了事,准备只要一逃出生天就翻脸不认账,但是他小看了其他同类的精明,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怎么会让你蒙混过关呢 巴尔布什蒂尔贝伊立刻就道“既然弗罗林普罗佩利塔先生已经下定决心站到我们这边来,就要展示决心。这样吧,我们共同起草一份控诉布勒蒂亚努兄弟宣言,然后一起签名画押,然后由斯佩兰斯基伯爵阁下保存,谁要是背弃同伴,伯爵阁下就将他的丑态公之于众,让世人谴责和唾弃他” 第一百六十五章 巨坑 弗罗林普罗佩利塔几乎要抓狂了,他觉得自己都已经装孙子了,但巴尔布什蒂尔贝伊一伙人居然还不放过他,依然是步步紧逼,这是真当他好欺负么 反正他那一肚子怒气刚刚要爆发出来就看到了巴尔布什蒂尔贝伊不怀好意的眼神,这个眼神顿时让他打了个冷颤,想起了自己还身处险地,如果不乖乖配合,总怕后果堪忧。 识时务者为俊杰,弗罗林自然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更何况他转念一想,签了那个宣言又如何又不是立刻拿出去公开发表,立刻要兑现的东西,这玩意儿对他的威胁和杀伤力根本就没那么大。 更何况,在场的所有人都要签字,如果要曝光也是大家一起完蛋,到时候就是玉石俱焚,谁也不能幸免。 所以他眼珠子一骨碌一转立刻正经八百地回答道“好我们大家就同心协力一起对付布勒蒂亚努兄弟” 宣言嘛自然是早就写好了的,大家伙往上面签字按手印最后交给阿列克谢保管就完事,自然是不费事。签字画押之后,弗罗林普罗佩利塔自然而然地认为手续齐全可以闪人了,他可是很担心继续待下去还有什么破事在等着他,因为巴尔布什蒂尔贝伊等人一看就是一肚子坏水啊 弗罗林倒是没有猜错,确实有坏水等着他,只不过谁让他也不是好人呢就冲他的行为想法就知道他根本就没把所谓的宣言当一回事,根本就没打算真的出力对付布勒蒂亚努兄弟。反正只要他安全离场自然是一切承诺都不会兑现。 而这是阿列克谢以及巴尔布什蒂尔贝伊等人决不能允许的,因为还要借助这货的力量去对付布勒蒂亚努兄弟呢怎么能让他闪人不认账 所以格里戈里亚历山大吉卡五世很快又说道“想要除掉布勒蒂亚努兄弟,首先就要搞清楚他们的行踪日程安排,还要搞清楚他们的安保情况,而我们这些人当中,也就只有弗罗林普罗佩利塔先生您有这个本事了” 弗罗林是面色大变,没想到这么坑爹的任务竟然要交给他,顿时就要拒绝,可没等他开口,那边的格里戈里亚历山大吉卡五世还有更坑爹的在后面等着他呢 “另外,想要成功除掉那对兄弟,最好能将刺客安插到他们身边,离他们越近,成功的可能性就越高而这也只有担任警察局副局长的您能够做到” 弗罗林肯定不干啊这要是答应了,万一走漏了风声,他是第一个跑不掉,所以立刻诉苦拒绝道 “先生们,不是我有意推脱,而是这根本不可能做到我就是个没有实权的警察局副局长,要权没权要人没人,连一个大头兵都指挥不动怎么可能在布勒蒂亚努兄弟身边安插刺客” “而且那对兄弟一向疑心颇重,根本就不相信外人。你们若是让我打探消息,那还勉强可以试试,让我安排刺客,那真心是强人所难了” 巴尔布什蒂尔贝伊质疑道“不会吧真的做不到” 弗罗林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断然道“真的做不到绝不是我有意推脱” 弗罗林以为接下来将要讨价还价半天,正在那屏声敛息准备反驳,谁想到巴尔布什蒂尔贝伊大手一挥道 “既然如此,那就不为难您了。就像您说的,打探消息的任务就交给您了,相信您一定不会让我们让斯佩兰斯基伯爵阁下失望的” 弗罗林好悬没喷出一口老血来,这才发现自己又上了恶当,原来这伙人早就算准了他不会答应安插刺客,才故意把这些任务一股脑地扔给他,就等着他拒绝难的接下相对容易的。 这个恶当上得弗罗林都想撞墙了,因为他这才回想起来,行刺的准备工作中,他接下的就是全部前置任务了,等于他把所有的活都揽下了,巴尔布什蒂尔贝伊等人是干看白戏 这他自然不能答应,哪怕没办法拒绝掉这些倒霉的任务,也不能允许这帮人累他一个傻小子,立刻问道 “先生们,这些难度颇高的任务都交给我了,那你们做什么” 这话质问的意思很浓,但巴尔布什蒂尔贝伊等人却轻松愉快地一一回答道 “这些任务是不容易,但是这些也只有您能做到不是” “再说,我们共同进退自然不能让您一个人干活。我们这些人的任务更重,准备武器弹药,挑选合适的刺客,这些哪个不是掉脑袋的干系” “这些要命的任务还不是我们一肩承担了下来,怎么能说我们没事做呢” 弗罗林总觉得又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而且巴尔布什蒂尔贝伊等老狐狸也没给他仔细思考的机会,很快就进入了下一个话题出钱 是的,办事儿可不是需要经费么。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他们一起共谋大事自然要共同出钱出资。 “每人至少出五百英镑,像我们这些带头的更是要多出,双倍出一千” 巴尔布什蒂尔贝伊毫不犹豫地划定了标准,然后痛快地掏钱付账,那豪爽的样子仿佛钱不是自己的一样。 同样的,格里戈里亚历山大吉卡五世和亚力山德鲁二世吉卡也是同样豪爽,这让觉得肉疼的弗罗林也没办法拒绝,他倒是只想出五百,但某人不是说了一千是带头大哥的标准,已经不得不加入这个刺杀联盟,怎么的也得当个大哥吧 所以弗罗林最后只能忍痛掏了钱,但是等巴尔布什蒂尔贝伊开始分配经费的使用方向时,他才觉得自己又一次当了冤大头,因为打探消息的他根本就分不到经费,毕竟这个任务是他个人的纯人力投入,不需要花钱。 而采购军火弹药以及收买刺客准备安家费才是花钱的大头,大部分经费都花在这些上面了,也就是说等于是他掏钱帮巴尔布什蒂尔贝伊等人完成任务,你说这气不气人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纸而已 反正想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之后,弗罗林是气得快要冒烟了,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冤大头,根本就是被巴尔布什蒂尔贝伊等人联手戏耍了。 这倒也是没错,巴尔布什蒂尔贝伊等人确实在开会之前就达成了默契,就是联手在坑他。谁让他们兄弟因为投靠国家党在之前的政变中毫无损失。哪怕他们依然是骑墙派,但在巴尔布什蒂尔贝伊等没在临时共和国手里头讨到好处的骑墙派眼中,他们兄弟就是异类,就是敌人,自然要联手坑他们呗 “虽然普罗佩利塔兄弟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这么搞还是有点过分,真要激怒了他,对后面的行动将极为不利”丰坦娜略有忧虑地警告了一句。 但阿列克谢并不以为意,辩白道“我知道,所以后面不是给了他一颗甜枣,让他当瓦拉几亚、摩尔达维亚、俄罗斯友谊会会长么” 瓦拉几亚、摩尔达维亚、俄罗斯友谊会就是这次集会的另一个成果了,这些老狐狸在商讨完刺杀行动的安排之后,觉得既然大家伙已经决定要投奔俄国干爹了,那怎么得也得要个名分吧 不然日后俄国王师一到,他们这些带路党不是白忙活了。所以就筹办了这个友谊会,会长三人,分别代表瓦拉几亚、摩尔达维亚和俄罗斯。 俄罗斯这头的会长自然只能是阿列克谢,摩尔达维亚的会长是格里戈里亚历山大吉卡五世,而瓦拉几亚的会长,呼声最高的是巴尔布什蒂尔贝伊,但为了安抚一肚子火气的弗罗林,这个会长还是归他,巴尔布什蒂尔贝伊当了代表瓦拉几亚的副会长。 阿列克谢觉得这就是对弗罗林以及普罗佩利塔家族最大的补偿了,觉得这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但丰坦娜却不这么看,她警告道 “伯爵,可能对您来说,这是恩典。但是恐怕对普罗佩利塔家族和对弗罗林个人来说,这本就是他们应该得到的,算不上什么” 阿列克谢皱眉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道理很简单,与会众人中,能代表瓦拉几亚的,而且地位最高的就是弗罗林,他虽然只是个警察副局长,但是不管是出钱还是出力对刺杀行动来说都是最大最重要的。” “而巴尔布什蒂尔贝伊看似主持会议,看似呼声很高,但他的实际地位和用处根本就比不上弗罗林,仅仅从这点上看弗罗林就更应该代表瓦拉几亚。” “可最后的结果是巴尔布什蒂尔贝伊呼声很高,差一点就给弗罗林顶下去了,你觉得弗罗林事后能高兴,能喜欢当这个会长吗” 阿列克谢顿时沉默了,而丰坦娜还没有说完“从头到尾弗罗林都没有占到什么好处,坏事还全占了,您也没有表现出对他的多少亲近的意思,反而隐隐约约有点跟巴尔布什蒂尔贝伊等人一起对付他。” “这只会让他觉得并不受您受俄国的重视,今天是迫不得已没办法只能答应,而以后呢您觉得这样,弗罗林会心甘情愿的为您卖命吗” 阿列克谢愣住了了,因为今天对付弗罗林普罗佩利塔的时候,他真心是觉得很爽,终于把这段时间在瓦拉几亚积攒的火气和怨念发泄了一空。那感觉真心叫爽 反正阿列克谢觉得大丈夫就应该像今天这样活着,而不是像之前那么憋屈郁闷,如果可以的话,他想以后天天都这么畅快 可被丰坦娜提醒后,他回过神来了,貌似这么搞爽是爽了,但问题也不小。因为他有多爽就会让弗罗林有多不爽,而弗罗林还很重要,万一这货回家之后一口气上不来气出个好歹,不管是反悔还是罢工,这都不是好事啊 但阿列克谢还有侥幸心理,他回答道“他可是在反国家党和布勒蒂亚努兄弟的宣言上签字了,就算他不舒服,也没胆子不合作吧” 丰坦娜摇了摇头道“不,您太高看那个宣言的作用了。不客气地说那就是一张废纸,毫无约束力” 阿列克谢惊叫道“怎么可能明明上面都写了反对国家党的条款,还有那么多人亲眼见证,怎容抵赖” 这就是阿里克谢天真的地方了,他总觉得白纸黑字签字画押的东西就一定有保证。但这个世界上的契约的约束力真心是看人而言的,对于铁了心不想守约的人来说,怎么都可以让契约无法兑现。 更何况今天这个宣言其实约束力是相当有限,如果弗罗林想要反悔赖账,阿列克谢能怎么样 “我可以将宣言共布啊要是让布勒蒂亚努兄弟和国家党知道了” 阿列克谢还没说完,丰坦娜就无情地打断了他“您不能公布那个宣言。因为一起签署宣言的还有很多其他的人,您打算让他们全部暴露吗” 阿列克谢一愣,忽然想到还真不能随便就公布出去,毕竟还有其他无辜的亲俄派不是。难道就为了惩罚弗罗林一个人,就把所有人都豁出去 顿时,阿列克谢就是心中一凉,如果这么看的话,这玩意儿岂不是一文不值 “差不多吧”丰坦娜很平静地回答道,“因为就算您公布了,效果也不会太好因为您没办法证明这是真的,弗罗林之类的人大可以说这是您散布的谣言,就是为了混肴视听” “我” 阿列克谢刚想反驳,但很快就意识到丰坦娜说的是对的,就算他拿出原版有签字的宣言,人家依然可以说是伪造的,说这就是俄国人扰乱瓦拉几亚人心的诡计。 而且就算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有怀疑,这批墙头草大不了直接给他这个阴险俄国佬给卖了,推脱说当时是迫不得已是被逼无奈下的违心之举,完全是被俄国逼迫签字的,但他们完全没有反对国家党和临时共和国的意思。 如此一来,临时共和国还真能将他们赶尽杀绝吗顶多也就是小心戒备防着他们,或者再罚点钱作为警告,根本就是无关痛痒么 第一百六十七章 靠不住的 阿列克谢这才发现自己真的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搞了半天,这个宣言基本没啥鸟用,亏他还对此沾沾自喜以为拿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呢 他再回想起当时与会众人的态度,难怪巴尔布什蒂尔贝伊等老狐狸那么痛快那么积极,感情都是在演戏,就是准备用这个没啥子鸟用的宣言忽悠他,让他以为他们是一心跟着俄国干了。 想到这儿,阿列克谢忽然打了个冷颤,惊疑不定地问道“那巴尔布什蒂尔贝伊他们这么积极地签署宣言,是不是就是做戏给我们看的” 丰坦娜面无表情地看着阿列克谢并不作答,但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事实就是如此,签署一个看上去像投名状的但实际上并无威慑力的空头文件,既能讨好俄国佬还不用付出太大的代价,何乐不为呢 这让阿列克谢愈发地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就被巴尔布什蒂尔贝伊一伙儿调戏了整场,太羞耻了 阿列克谢咬牙切齿地骂道“这群老狐狸” 然后他又很忧虑地问道“那岂不是说行刺行动也不过是一场戏而已” 这回丰坦娜却摇了摇头道“不,那些家伙看上去是真有这个打算,相比宣言他们对此可能更有动力和兴趣” 阿列克谢愕然问道“为什么” “很简单,”丰坦娜讥讽道“因为布勒蒂亚努兄弟确实把他们逼急了,让他们损失惨重,而且暂时还没有一点儿收手的意思。为了保护自己岌岌可危的财富,他们肯定不会坐以待毙。而您提出来的刺杀那对兄弟的计划效果直接并且危险最低,所以他们会支持” 这又让阿列克谢想不明白了,疑惑道“不对吧布勒蒂亚努兄弟可是国家党的重要人物,势力很强,对他们下手等于是对国家党宣战,这可是直接的挑衅啊他们有这个胆子” 丰坦娜解释道“刺杀布勒蒂亚努兄弟看上去像是挑衅国家党,风险也不小,但绝没有您想的那么严重” “因为他们兄弟虽然是国家党的头目,但并不能完全代表国家党,刺杀他们并不能完全和反对国家党划等号。而且他们兄弟在国家党内的敌人也不少,不少人也看不惯他们,除掉他们,只会让这批人拍手称赞” “说不定此时此刻签署了宣言的不少墙头草已经在向布勒蒂亚努兄弟的政敌做汇报,告之他们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呢” “而我估计,那对兄弟的政敌不光不会阻止,反而会提供某些便利,准备借刀杀人呢” 阿列克谢震惊了,根本想不到原来政治可以这么复杂,更想不到人心也会险恶如斯。 对此丰坦娜也警告道“所以您以后跟这一类人打交道时,千万多注意,别相信他们的任何保证和任何话,因为没有一句是真的,都靠不住” 不放心的丰坦娜还特别补充了一句“在俄国也是如此,这些人小心思太多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阿列克谢陷入了深思,因为这一趟瓦拉几亚之行真的教会了他很多之前未曾想过的东西,他第一次发现人性可以如此丑恶,第一次发现阴谋诡计可以如此变化多端,第一发现政客的嘴那叫骗人的鬼,都让他有些怀疑人生,怀疑自己是怎么安然长到这么大的。 “那刺杀行动”阿列克谢心有余悸地问道。 丰坦娜想了想回答道“走一步看一步,先看看,但是我们自己也要做好准备,因为一旦有不测,那些家伙一个都靠不住,我们只能靠自己,必须做好万全准备保证安全” 这回阿列克谢终于听进去了,知道了那帮老狐狸的厉害,自然不敢全心全意地相信他们,而这也让他更怀念列昂尼德和李骁一干朋友,和李骁他们在一起的话,根本就不用担心这些勾心斗角的破事,大家都是我为人人人人为我,都是一心一意的做事,哪里有这些狗屁倒灶的破事 想到这儿,他心念一动,问道“联系上敖德萨了吗” 丰坦娜也听说过李骁的事,对一群大头兵改行搞情报是同情不已“联系是联系上了,但是好像您的朋友在比萨拉比亚那边,至少公开的消息如此” “是吗准备从摩尔达维亚过来么”阿列克谢很是忧虑地嘀咕道,“希望我的信能赶在他们冒险越境之前送达,这边实在太乱了,他们又没有任何关系,太危险了” 好吧,可怜的阿列克谢还不知道李骁他们过得有多爽,因为这货如今是数钱数得手抽筋啊这些天布勒蒂亚努兄弟送来的不止有地契,还送来了新一波的合资购买股份的真金白银,那可真心不是小数字,反正维什尼亚克和安东是已经看呆了,不明白布勒蒂亚努兄弟这是抽什么疯 不过李骁倒是看穿了他们的心思“这俩兄弟真是人精啊” 大卫勒伯夫也感叹道“谁说不是呢他们这是眼看不妙,准备后路啊” 维什尼亚克和安东还是一头雾水,李骁只能解释道“他们知道指望靠亲善英法帮助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维持生存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所以这才放肆敛财,然后指望靠我们保住他们的财富,好去巴黎过上等的流亡生活,你说精明不精明” “啊” 维什尼亚克惊叫了一声,怒道“这两个老混蛋,无耻之尤决不能让他们得意” 但李骁却反问道“为什么” 维什尼亚克道“他们是敌人啊” 李骁大笑道“那也是对我们很有用的敌人。留着他们比弄死他们有用得多” 维什尼亚克都糊涂了,不明白李骁这是搞什么鬼,而李骁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因为他总不能说俄国未来在瓦拉几亚的存在维持不了多久,只要克里米亚战争开打,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就是另一幅光景,为了保护自家好不容易到手的利益,留着布勒蒂亚努兄弟用处更大 第一百六十八章 来者不善(上) 布加勒斯特市政厅。这是一幢不大的巴洛克风格古建筑,斑驳的外墙似乎在述说着这个国家坎坷的历史,又像是讲述着窘困的现实。 只不过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瓦拉几亚人至少是聚集在市政厅的瓦拉几亚人并没有悲伤和怀古的情绪,大部分人是喜气洋洋欢聚一堂,因为今天就在这里他们将见证一个奇迹的诞生。 什么样的奇迹呢那自然是瓦拉几亚石油公司正式宣告第一阶段业务达成,宣布在不久的将来会将瓦拉几亚打造成东欧最大的石油和炼油中心。 当然,这个第一阶段仅仅是完成了土地收购的前期项目,具体的工程将快速有序的展开。总之,前景可期未来是美妙的。 未来是美妙的吗至少对站在主席台c位的李骁、大卫勒伯夫和佩里埃来说确实相当美妙,几乎是用空手套白狼的方式白得了大片土地,怎么能不美妙呢 当然,对于旁边的布勒蒂亚努兄弟、扬吉卡以及卡塔尔久们先说,也还算美妙。因为他们仅仅付出了一点点骂名,就讨好了外国干爹,顺带着自己也大捞了一笔,哪怕有那么一点点瑕疵,但也算是美妙了。 实际上能参加这个盛大典礼的是多多少少都有收获的人,所以遗憾可能难免会有,但绝不至于生气。真正有权力气愤的是这座市政大厅之外,是布加勒斯特街头巷尾对未来懵懂无知的普通瓦拉几亚人。 他们不知道失去了什么,也不知道肮脏的政客们背着他们做了些什么,他们只知道形势一片大好,只知道临时共和国希望他们知道的那些事,哪怕形势真的很是不妙很危险,但他们就是不需要知道。 “你猜如果外面的那些傻瓜知道了这些卑鄙的家伙在做什么会怎么做” 维什尼亚克小声地问旁边正在密切观察李骁言行举止的安东,这个孩子如今对某人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几乎将某人当成了崇拜的偶像,连一举一动都有照猫画虎的意思。 安东眼睛没有离开李骁,小声回答道“我会直接冲进来吊死这些人渣” 维什尼亚克嗯了一声“谁说不是呢如果让我知道有人这么干,我绝对要亲手掐死他” 不过马上他又有点嘲讽地感叹道“可惜外面的那些瓦拉几亚人并不知道,他们还以为一切都好,还以为这些卑鄙的混蛋正在为国操劳鞠躬尽瘁,还以为这些领袖正在保护他们正在维护他们的利益” “我都有些同情这些可怜的瓦拉几亚人了” 对此,安东到没什么特别的表示,虽然他也觉得普通瓦拉几亚人太可怜了,但是他的关注焦点是李骁,他更想学学偶像是怎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因为这实在太让他惊奇了。谁敢想象他们一群俄国骗子竟然大摇大摆地将瓦拉几亚精英玩弄于鼓掌之间,让他们亲口主动交代了无数机密并奉上毕生的财富。 这样的手段甚至比那些安东曾经崇拜过的战争英雄还要厉害,还让他心驰神往,有那么几个瞬间,他将自己代入了李骁的位置,希望自己是那个会场中心最耀眼的明星。 当然,这仅仅是几个瞬间而已。更多的时候安东是全神贯注地打量着李骁周边的宾客,毕竟安东始终记得自己的使命护卫李骁的安全。 虽说现场不太可能有什么危险,但谁敢保证这里头不会有被剥夺了土地的满腹仇恨的瓦拉几亚贵族地主呢 反正安东觉得如果自己是这些地主,会很生气,会想要跟始作俑者拼命的,可能布勒蒂亚努兄弟更危险,但李骁也难免被牵连。所以他还是万分小心,一刻也不敢大意。 安东正观察着来宾的情况,就听见旁边的维什尼亚克突然嘀咕了一句“糟糕,英国佬怎么来了” 所谓的英国佬自然是英国驻布加勒斯特总领事馆的参赞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这位喜欢拄着文明棍走路像呆头鹅一样一歪一歪的地中海头型大叔是科洪的助手,也是英国在瓦拉几亚的二号人物,当然也是铁杆的仇俄派。 这位地中海大叔不光是仇俄还仇法,据说他老子在拿破仑那会儿就在巴黎溜达,还喜欢和保王党一块聚会,是铁杆的反革命份子。最后在还亲自下场和皇家海军一起参加了土伦之战,最后送掉了老命。 反正就是一条,汤姆斯爱德华斯很讨厌法国佬,觉得俄国佬和法国佬都不是好东西,要维护大英帝国的利益就必须将这两家都死死地踩在脚下,只有这样大英帝国才能长期繁荣长治久安。 所以这货是个什么态度那是不言而喻的了,而这个场合他竟然又不请自来,那意思更是明显,就是来捣乱或者说故意添堵恶心人的。 果不其然,汤姆斯爱德华斯刚出现,扬吉卡这个临时政府外交部长就有点方了,尴尬是肯定的,毕竟之前他和英国人聊得不错,但是一眨眼就跟法国人亲善了,多少显得没脸没皮不是。 只不过人家既然已经来了,他也不能给人赶出去不是,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招呼道“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您怎么来了” 请注意这不是个疑问句,因为扬吉卡没有一点疑问,他知道对方为何而来,这句话仅仅是打招呼寒暄的开头,就像争吵冷战中的夫妻跟对方说“饭做好了,来吃吧”是一个道理。 这就是个化解尴尬的口头语而已,按照扬吉卡的意思,立刻就用三两句话给汤姆斯爱德华斯稳住,让后给他领走,决不能英国人和法国人刚正面毁掉一切。 但是扬吉卡小看了英国人的暴脾气,也小看了对方的快嘴,汤姆斯爱德华斯抢在了他前面,像打机关枪一样就开了嘲讽“我当然得赶过来看看,如果我不来看看,恐怕要被一直蒙在鼓里,不知道有些人做的好事竟然可以如此精彩” 第一百六十九章 来者不善(中) 汤姆斯爱德华斯本来就是声洪嗓大的糙汉子,而且他又憋着一肚子气,自然声音就更大了,这一嗓子几乎是喊出来的,自然全场都听见了。 其实吧,他就算不吼出来,全场也能听见,因为这个场合里就没有一个小迷糊,基本都是成精的狐狸,一个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那是机警得很。 汤姆斯爱德华斯进来的时候就被发现了,狐狸们都知道他这是来者不善,谁敢去触这个霉头,所以是装作没看见而已,而这会儿人家都开了咆哮体,自然不能再装傻,配合着惊诧一下就好 反正场面哗然了,狐狸们装模作样的窃窃私语,但是他们的眼神却出卖了内心真实的想法,因为他们的小眼神不自觉地就往李骁和布勒蒂亚努方向瞟。大概是想看看法国人和布勒蒂亚努兄弟的反应。 这里头最尴尬的就属扬吉卡了,不光是汤姆斯爱德华斯的大声质问让他尴尬,更尴尬的是他发现对方看似在质问他,眼神其实也是对准李骁和布勒蒂亚努兄弟那边,显然人家更关注那几位的反应,压根就不在乎他这个临时外交部长。 这就真心有点打脸了,让扬吉卡不光觉得自己是热脸贴冷屁股还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缺,干嘛这么自作多情,早知道就装木看见,让布勒蒂亚努兄弟应付好了。 但是现实是没有后悔药吃的,扬吉卡只能硬着头皮应付道“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请您稍安勿躁,我有点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您如此愤怒和失态,作为临时共和国外交部长,本着两国友谊的传统,我愿意倾听您的诉求,不如我们到旁边的偏厅好好详谈,一起商量解决问题如何” 扬吉卡还真是能伸能屈,这态度应该说不错了,但是暴脾气的汤姆斯爱德华斯却毫不领情,他就是来捣乱砸场子的,自然是闹得越大越好,怎么可能去什么偏厅,顿时又喷了扬吉卡一脸 “不用了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可谈的,甚至对所谓的传统友谊深表怀疑因为贵国的种种做法根本无法让我感受到有任何友情的存在” “我国总领事科洪先生早就警告过贵国,不要轻易采取任何不合时宜地冒险举措,但贵国却置若罔闻。这也就算了,如今更是罔顾瓦拉几亚人民的利益,公然地出卖瓦拉几亚民众的利益” “这让我不得不怀疑贵国临时政府究竟是什么意图,是否真心维护瓦拉几亚全体国民的利益,是否值得我国维护之前的友谊,如果你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我只能对此表示万分失望和愤怒以及最强烈地抗议” 说着,汤姆斯爱德华斯还扬了扬拳头,一副老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牛逼哄哄的样子,那真心是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了,反正看着是吃定了扬吉卡 一时间场面愈发地尴尬了,至少扬吉卡在冒冷汗,而且脸色铁青,有点摇摇欲坠的意思。 这自然让汤姆斯爱德华斯有些得意,更是看不起瓦拉几亚人,觉得这些人都是窝囊懦弱的废物,根本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而他今天就要好好地给瓦拉几亚人上一堂课,告诉他们大英帝国的牛逼 扬康斯坦丁知道自己必须得出面了,因为扬吉卡已经被搞得下不来台,如果让这位老朋友继续丢人现眼,那弄不好真会恼羞成怒。 扬康斯坦丁倒不是怕扬吉卡恼羞成怒爆锤汤姆斯爱德华斯,因为他知道扬吉卡没那个种,这位恼羞成怒也不敢拿英国大爷怎么样的,只会将今天所受的屈辱全部记在他扬康斯坦丁的头上,未来必有一日会借机报复。 扬康斯坦丁可不准备帮汤姆斯爱德华斯背黑锅,所以只能“慷慨就义”,他快步走了上去好言相劝道 “汤姆斯爱德华斯先生,您这么公然否定瓦拉几亚和英国的传统友谊,不太好吧如果如您所言,我们两国确实不存在传统友谊,那您现在如此无理取闹是什么意思呢是展示大英帝国的非凡气度吗” “另外,您这是代表大英帝国的官方立场发言吗” 扬康斯坦丁确实有点水平,或者说他比扬吉卡更熟悉英国人,毕竟跟英国人交道更多么所以他两句话就拿捏住呈现暴走姿态的汤姆斯爱德华斯。 尤其是后面这句质问更是非常要害,直接就等于是堵上了汤姆斯爱德华斯的嘴。因为他虽然是英国驻布加勒斯特总领事馆的参赞,具有英国官方身份,但是他却不能时时刻刻代表英国的官方态度。 扬康斯坦丁等于是问他,刚才的表态是不是英国的官方态度,或者是不是有英国的官方授权。如果有,那没问题,你是老大你牛逼,可以随便下最后通牒。 反之,如果没有,那你就不能代表英国官方态度,顶多了算你的私人意见。汤姆斯爱德华斯的私人意见重要吗当然重要,但又没那么严重,尤其是眼下这个场合,如果汤姆斯爱德华斯说不是,那么之前的气势汹汹立刻就掉价了,等于自显其丑。 汤姆斯爱德华斯有些无言地重新扫视了扬康斯坦丁一眼,讲心里话。他之前也不怎么看得起扬康斯坦丁,觉得这也是个巴结他们英国来跪舔的货色,但这会儿却被怼住了,让他有点始料未及。 那么这就难住汤姆斯爱德华斯了吗 嘿嘿,你也太小看老大的大英帝国的无耻属性了,这个国家和这个国家的外交官最擅长无理取闹,那水平简直突破天际 汤姆斯爱德华斯毫不客气地怼道“您这是在质问我吗作为大英帝国驻布加勒斯特总领事馆参赞,你应该很清楚我的身份以及我说代表的立场至于无理取闹,对于你们这些胡作非为的人,讲道理有用吗千千万万被你们抢劫,被你掠夺了耐以生存土地的瓦拉几亚人有没有跟你们讲过道理,你们听了吗” 第一百七十章 来者不善(下) 汤姆斯爱德华斯的气势和气场还真是牛逼,至少在他咄咄逼人质问的时候,看上去还真像是代表了正义的那一方。 当然,他确实不是正义的化身,他就是个卑鄙的政客,一个可耻的帝国主义殖民分子而已。 但是这年头就怕流氓披着绅士的外衣,那真心是进可攻退可守毫无破绽。至少刚才他这番回答,让扬康斯坦丁都有点无语。虽说某人依然是顾左右而言他,逃避核心问题故意曲解概念,以及反咬一口,但不明真相的人还真容易被唬住。 扬康斯坦丁自然是不可能被唬住,但是他有个最大的弱点却让他没办法放手反击,那就是他不敢往死里得罪英国人。因为就算他自觉抱住了法国大粗腿,但也不敢完全不鸟英国洋大人,这就让他没办法全力以赴反击。 而汤姆斯爱德华斯却没有顾虑,他就是来撒泼就是来搅和的,自然不可能留力,所以气势是越来越猛像疯狗一样地狂吠乱咬 “怎么,无言以对了被我一言道穿了真相,没话可说了吧告诉你,你不讲我就继续说,大英帝国支持你们争取独立和自由,不是让你们胡作非为,不是让你们横征暴敛的” “当初你们是怎么向科洪总领事保证的,转眼就忘掉了大英帝国为了支持你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你们就是这么感激我们的就是这么投桃报李的” “你们这些无耻的小人,还有脸站在这里纵情欢笑,简直是无耻之尤” 汤姆斯爱德华斯直接给扬康斯坦丁骂了个狗血喷头,喷得他只能唾面自干。反正汤姆斯爱德华斯是很爽,敲他这架势,颇有点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意思,还有点傲睨众人的意思,仿佛在说“你们都是垃圾” 现场那真心是一片死寂,几乎所有人都被汤姆斯爱德华斯机关枪一样的语速给搞愣了,毕竟事情来得太突然,他发难有很急促,真心没给人留多少反应时间。 而这时候,汤姆斯爱德华斯也准备撤退了,他就是来捣乱的,而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等会儿瓦拉几亚人回过神来他就不好继续装13了,所以赶紧地装完13就撤退才是上策 只不过有点晚了,因为一片死寂之中,突然响起了啪啪啪的掌声,这声音不算特别响,但在一片死寂之中却显得特别刺耳。反正所有人都奇怪,谁胆子这么大,这个时候还敢给英国佬鼓掌,这是活腻了还是也是来搞事的 只不过当他们看清鼓掌的人是谁之后,立刻又换了一副表情,因为鼓掌德竟然是李骁,只见他一边鼓掌一边就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迷之微笑,这时候谁还不明白今天有热闹看了英国佬和法国佬杠上了 而这时,汤姆斯爱德华斯想走也不能走了,因为对方这就是下战书啊他要是走了,这半天的表扬效果就得打五折,那不是白忙活了。 “你是谁” 哪怕明知道李骁是谁,汤姆斯爱德华斯依然故意皱眉质问了一声。这就叫先声夺人,我问你总是主动权在手,好过你问我不是。 但以前就说过,李骁从来都不是那种被牵着鼻子走的人,所以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唇相讥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我是开了眼界了,第一次见到能将厚颜无耻、强词夺理和胡搅蛮缠诠释得如此活灵活现的人。实在是令人惊叹不已啊” 汤姆斯爱德华斯刚想说什么,但李骁的节奏却把握得十分好,根本不给他反击的机会,立刻又道“您刚才说您是谁来着原谅我不认识您,实在是抱歉之极,像您这么这么这么好吧,原谅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您,总之您知道我的意思的。” “不过我想从今天之后,我肯定能记住您的大名,因为印象实在太深刻了您好像是英国参赞来着吧您好像还说英国政府对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提供了宝贵无私的帮助,这一点让我敬佩不已” “因为作为热爱瓦拉几亚的外国友人,我个人也是非常希望为瓦拉几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更是对那些冒着风险帮助瓦拉几亚人民的国际友人怀有崇高的敬意,既然您如此的伟大,能不能告诉见识浅薄的我,您究竟是如何帮助瓦拉几亚人民的因为我真的希望向您看齐可以吗” 在场的人都看着汤姆斯爱德华斯,都想知道这位英国参赞会如何回答,因为这个问题真的不好回答。因为大家都知道英国人只是最初时期在嘴上支持了一下,真金白银真枪实弹是少之又少,而且这些东西是不能在公开场合宣之于口的,至少让汤姆斯爱德华斯这个外交官来说是不合适的。 因为,瓦拉几亚毕竟只是土耳其所属的高度自治的大公国而已,虽然土耳其不算啥子,但是毕竟嘴上还是要尊重一下的,不然国际影响不好看,容易授人口实。比如俄国完全就可以借此发难,指责英国背着土耳其和俄罗斯煽动瓦拉几亚独立,是外交挑衅行为。 这是很麻烦的但汤姆斯爱德华斯又不能不回答,因为刚才他教训扬康斯坦丁的时候可是信誓旦旦地说了英国是如何帮助瓦拉几亚,是如何失望云云。这会儿不能转脸都把之前的话忘掉吧 反正就是这一招就让汤姆斯爱德华斯难受无比,不管回答还是不回答都不合适。但是千万不要小看了外交官的无耻,不好回答那就不回答嘛岔开话题,或者原样不动将皮球踢回去就是好办法么 说做就做,汤姆斯爱德华斯立刻反问道“您有是谁您口口声声说支持瓦拉几亚人民,您又是怎么支持的请原谅我孤陋寡闻,不觉得将强取豪夺包装成帮助和支持有多么高尚和无私” 第一百七十一章 咄咄逼问 李骁微微一笑,依然不跟着汤姆斯爱德华斯的节奏走,因为提问永远比解决和回答容易,你永远也无法回答完诚心挑刺找茬的人所有的问题。 正确的做法依然是掌控主动权,让对方跟着你的节奏走。所以李骁立刻讥笑一声,挖苦道 “亲爱的参赞先生,您难道不觉得刚才的话很可笑。您信誓旦旦专门冲到了瓦拉几亚石油公司的会场,逮住协助瓦拉几亚石油公司开展业务的瓦拉几亚官员和社会贤达一阵冷嘲热讽,然后您竟然告诉我,您不知道我是谁” “您是睁眼瞎还是故意装傻” “如此的虚伪和不诚实,这就是所谓的英国风范吗” 汤姆斯爱德华斯被怼得无法做声,因为吧,他是可以装傻,但是现场的人不瞎啊谁看不出他是故意来搞事的,既然是故意的,那怎么可能不做研究不做准备,没有这种愣头青外交官好不好。 可如果承认刚才就是故意羞辱,那就显得他很没品很低级,是很失礼很丢脸的行为。所以不管怎么应对都是失分,所以他需要一点缓冲的时间来思考应对策略。 只不过节奏既然已经到了李骁手里头,又怎么会给他思考的时间,不等他思考和回应,李骁就断然继续猛烈开火 “好吧,让您为难了。虽然这是很清楚很简单的事实,事实就是你是个卑鄙的小人,你就是故意来找茬故意来搞破坏的,你就是看不惯瓦拉几亚和法国关系友好,你就是想要破坏我们两国之间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民间交流桥梁” “因为你羡慕嫉妒恨因为你就像个被老公冷落的怨妇,从不思考自身做得是不是足够好,只怨天尤人地埋怨老公对你不够激情” “感情是需要经营的,你什么都不付出,就想坐享其成,没有这样的好事” “你刚才不是问我为瓦拉几亚人民做了哪些贡献吗我可以正大光明不做掩饰地告诉你,我做了很多,比如去信给我国官方机构敦促他们承认瓦拉几亚的地位,保障瓦拉几亚人民的合法权益;” “比如捐赠给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十数万法郎的巨资,以供他们更好的开展各项工作;还比如联系国际厂商为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购买武器弹药,协助他们保护自己。最后,我还将在瓦拉几亚开设全欧洲最大的石油公司,为数以千计的瓦拉几亚人提供工作” 汤姆斯爱德华斯惊呆了,完全没料到李骁会这么说,因为这些事儿公开讲出来可是犯忌讳的,毕竟俄国人还在一旁虎视眈眈,这么公开支持,不是打俄国人的脸吗 顿时他觉得李骁就是个愣头青,根本不懂什么叫外交,更不懂国际潜规则,就在他有点沾沾自喜觉得李骁是个沙雕的时候,李骁的灵魂拷问来了 “那么我就请问了,英国为瓦拉几亚做了什么或者说亲爱的参赞先生您为瓦拉几亚提供了什么值得一提的帮助您和贵国政府提供了资金还是提供了物资但凡有一点儿值得一提的东西,您都可以公开讲出来,让我这个刚才被您攻击为强取豪夺的所谓伪君子也看看眼界长长见识,看看英国对瓦拉几亚以及瓦拉几亚人民的帮助是多么无私多么重大” 稍微一顿,李骁讥讽道“可以吗” 汤姆斯爱德华斯顿时就有种被架在火上烧的感觉,因为他觉得李骁是愣头青,但他却不是,李骁可以不管不顾地大谈特谈对瓦拉几亚的帮助,但他真心是不可以。 因为就算英国之前有提供帮助现在也不能说,毕竟他是外交官,必须注意外交影响,他讲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要负责的,很容易授人口实被人攻击,而现在国内也是严令他们不准刺激俄国,你觉得汤姆斯爱德华斯敢说吗 自然地,汤姆斯爱德华斯是讲不出什么实际的东西,而且本来也没有多少实际的东西,所以他只能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国对瓦拉几亚的帮助是人所共知的,不需要特别的宣传,也不需要特别彰显,我们始终关心瓦拉几亚人民,始终愿意提供帮助” 但李骁一句话就给他顶回去了“什么帮助” 他厉声质问道“您倒是说出一项实实在在的帮助,而不是在这里鬼扯什么人所共知。现在人所共知的是你们什么帮助都没有提供而且您还在这里厚颜无耻的鬼扯什么关心爱护,你们的关心爱护在哪里,提供了多少资金提供了多少武器弹药还是说你们愿意提供军事援助把舰队派来了总得有一样能说得出的东西吧有吗” “这个我国的帮助我们” 汤姆斯爱德华斯开始擦汗了,因为场面让他很难堪,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年轻小矮子质问,太丢脸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对扬吉卡发飙“扬吉卡先生,这就是你们对待朋友的态度么” 可不等扬吉卡回答,李骁又喷了他一脸“怎么讲不出事实就准备撒泼耍横了,刚才是谁口口声声说友谊,还指控他人强取豪夺蛮横无耻的我看您倒是很好的诠释了这几个词啊” 不仅如此,李骁还上前一步,盯着汤姆斯爱德华斯的眼睛继续逼问道“现在,请您不要去看别人,这是我们俩之间的对话,你找别人是什么意思回答我的问题,英国究竟提供了什么帮助如果回答不出,您也可以告诉我,英国究竟打算提供哪些帮助给瓦拉几亚没有实实在在的东西,空头支票对付一下我也勉强可以算您过关” 李骁大声质问道“希望您可以告诉我,英国政府打算提供什么样的帮助给瓦拉几亚您能回答吗” 汤姆斯爱德华斯自然是回答不了,因为这个场合,只要他敢说要提供什么援助,明天整个欧洲都会知道,然后俄国就会强烈抗议,再然后首相就会亲自问候他的老母亲和全家亲属,再然后估计他这个参赞也就干到头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下不来台 此时此刻,汤姆斯爱德华斯心里头真心如同哔了狗一般。 这时候他终于回过味来了,为什么是李骁出来跟他刚正面。因为李骁只是法国商人,是民间人士,做什么哪怕是对着俄国喊打喊杀,叫嚣要艹尼古拉一世的老婆都没有大问题。 因为他不代表官方立场,他无论支援瓦拉几亚什么,都只是个人行为。跟法国政府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哪怕你明知道他背后就是法国政府,也顶多谴责他个人,最多说法国政府没有管理好自己的公民。 但是汤姆斯爱德华斯就不一样了,他哪怕说我仅代表我个人不代表英国官方,他英国外交人员的身份依然很显目,有些话有些事真的是不能说的。 一旦说了,就会被抓住把柄,就会被认为是英国官方授意的,很容易给人口实。所以李骁可以无所顾忌,但他真的不行。自然地在这场口水仗里是一点儿便宜都占不到。 顿时,汤姆斯爱德华斯就蔫了,之前的嚣张得意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蛋疼。真心是有点儿后悔来这一趟,谁能想到软柿子没捏着,反而一脚踢在了铁板上,那个疼啊 更糟糕的是,眼下这个场景他连怎么收场都不知道,因为刚才话说得太满,态度也太嚣张了,给扬吉卡和扬康斯坦丁的脸打得啪啪响,这会儿指望就着这两人下台阶都做不到。 当然,汤姆斯爱德华斯也没有特别紧张,原因也很简单,他知道瓦拉几亚人不能拿他怎么样,也不可能真的得罪他,毕竟他身后就是英国政府。真弄得他下不来台,那就是公然打英国政府的脸,今后还想不想抱英国的大粗腿 所以汤姆斯爱德华斯觉得只要扛过了李骁的连环质问,过一会儿自然就能下台阶了,不外乎就是暂时有点没面子而已,但过一会儿自然有瓦拉几亚人送脸过来供他出气,无所谓 没有一张厚脸皮怎么当外交官,这东西早就锻炼出来了,反正汤姆斯爱德华斯是早就历练出来了,大不了记住今天的耻辱,今后加倍奉还给法国人好了。 只不过他的想法有一点小天真,因为李骁和法国人根本就不会放过羞辱他的好机会。是的,法国人同样不喜欢英国佬,那真心是百年战争就打出来的仇恨,几百年了,拿破仑那会儿又添了一笔,是巴不得看英国人的笑话。 刚才虽然大卫勒伯夫和佩里埃不太好出面跟汤姆斯爱德华斯刚正面,因为这真容易引起外交纠纷,只能由李骁这个民间人士出面回击。但这不代表这两人就不知道汤姆斯爱德华斯的来意和目的。如今某人想要体面下台阶,美得你了 当然他们也不会跟汤姆斯爱德华斯刚正面,那容易引起正面冲突,毕竟他们也是有官方背景,再怎么说个人行为一样也会被故意歪曲解读。所以只能耍阴的恶心人。 “好了,先生们,让我们继续回到正题,庆祝法国和瓦拉几亚伟大友谊的示范工程,瓦拉几亚石油公司第一阶段业务顺利展开我相信,这个工程将极大的增强两国和两国人民的友谊,夯实两国” 大卫勒伯夫和佩里埃轮流的连番讲话,既不乘胜追击打汤姆斯爱德华斯的脸,也不给他下台阶的机会,而是直接将人群的注意力引走,故意将他晾在那里。 就算瓦拉几亚官僚们有心上去送脸安慰汤姆斯爱德华斯,但也不好打断这两位法国友人的讲话,不然那不是故意跟法国友人找别扭 而这两位又故意将一点废话翻来覆去的讲,反正那叫一个滔滔不绝,硬是给汤姆斯爱德华斯晾在那里尴尬不已。 反正最后汤姆斯爱德华斯是气坏了,只能咬咬牙跺了跺脚拂袖而去,那是真的狼狈。 “汤姆斯爱德华斯就这么走了,不会有麻烦吧”扬吉卡捅了捅扬康斯坦丁,小声问道。 “肯定会有,”扬康斯坦丁叹了口气,道“但不会特别大。顶多是背后发出一些阴阳怪气的声音而已。” “那还好,不过还是不能大意,这边结束之后,我们最好去英国总领事馆走一趟” 好吧,其实这还是送脸上门,讲真的,是有点恶心人。但扬康斯坦丁也不是小孩子,知道弱肉强食的道理,他们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能因为一点面皮的小事彻底地得罪英国人。总得让大爷消消火出口气不是。 “对了,这位迪奥梅德先生真的捐赠了十万法郎支持我们还捐赠我们武器弹药”扬吉卡忽然又问道。 好吧,扬康斯坦丁心里头只有麻麻批了,因为外国人嘴里的鬼话能信吗反正不管是十万法郎也好,还是武器弹药也好,他是都没见着的。 但是当着扬吉卡的面他也不能说没有不是,怎么也得帮法国人帮自己把场面撑住不是。反正大不了自己想办法刮地皮把钱和东西补上呗,多大个事儿啊 所以他硬着头皮回答道“是的,迪奥梅德先生一贯热衷支持我们的正义事业,愿意为此慷慨解囊,已经答应捐助十万法郎和大批武器弹药支持我们” 这让扬吉卡很是高兴,不疑有假道“很好,像迪奥梅德先生这种慷慨的外国友人我们一定要特别重视,瓦拉几亚石油公司有什么困难都要帮助解决,我会特别向革命委员会和临时政府内阁表彰你们的突出贡献,一定要维持好痛迪奥梅德先生的友好关系这至关重要” 扬康斯坦丁还能说什么,只能闷头答应,反正他也想抱紧法国人的大腿,后面还有不少事情要依靠法国人帮忙,不就是花式去舔呗,又不是没舔过,继续努力呗 而另一边,李骁也被大卫勒伯夫和佩里埃叫住了,能让汤姆斯爱德华斯狼狈而走,他们也是很高兴,尤其是佩里埃,这家伙在瓦拉几亚总是被英国人强压一头,今天能出一口恶气,那叫一个爽啊 第一百七十三章 突发事件 “哈哈亲爱的朋友,你刚才干得太漂亮了,汤姆斯爱德华斯的脸都绿了,这个英国痞子一贯喜欢找我们的麻烦,这回让他是丢尽了脸,看他以后还嚣张不” 佩里埃这张老脸每个褶子都别着一份快乐,喜气洋洋像活在新闻联播中的人民群众一样。可以想象他这个总领事以前遇上英国人的时候有多憋屈,这么一点儿微不足道的事儿就能给他乐晕了。 不过马上他又很是诚恳地对李骁讲道“不过您也不用太把瓦拉几亚人当一回事,给他们援助不用太痛快这些家伙都是贼骨头,一个比一个不老实,都是白眼狼,没必要太客气” 然后他进一步压低声音道“所以,援助稍微意思一下就行了,象征性地给点,千万别太多” 好吧,李骁都为瓦拉几亚人感到悲哀了,因为佩里埃所代表的才是法国真实的态度,什么友谊,什么重视都是骗人的,能意思一下就意思一下,绝不认真。 当然,对于佩里埃的这番示好,他还得领情,当即小声回答道“这是自然,这些滑头确实不老实,不能对他们太客气,得用小皮鞭子抽他们,这样他们才老实。感谢您的提醒,我心里有数” 等佩里埃走了,大卫勒伯夫则笑道“法国外交部至少是法国驻土耳其大使馆是会爱死你的,安德列卡,你可是帮我们大大长脸了。多少年没让英国佬吃瘪了,想当年那个暴君还在的时候,我们何至于这么软趴趴,哼波旁家族,去他奶奶的” 李骁知道大卫勒伯夫对法国对拿破仑的感情十分复杂,一方面他爱自己的祖国,希望看到一个强大的法兰西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最好是恢复拿破仑最辉煌时期的荣耀,但另一方面又很讨厌皇权和毒菜集权,认为拿破仑篡夺了法国革命的果实,最后导致国家跟他一起完蛋。 所以在大卫勒伯夫嘴里拿破仑永远是暴君,只是这些年复辟的波旁家族,不管是路易十八还是后来的奥尔良家表现更加不咋地,让他真心是既鄙夷又失望,是愈发地不屑了。 而李骁刚才正面硬杠汤姆斯爱德华斯,不光是赢得漂亮让对方无话可说,更重要的是那股子气势,牢牢地给嚣张的汤姆斯爱德华斯压制得死死的,让他一点脾气都没有。 这种精气神才是大卫勒伯夫最想看到的东西,一个民族如果没有了魂魄,那就算再有钱生活再奢靡又如何,还不是一团烂泥,一旦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分分钟就垮掉了。 而这就是大卫勒伯夫最忧虑的东西,因为在法国精英的身上,这种傲气傲骨和自豪感是越来越少,整整一代人都如行尸走肉一般。这真心是让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反正有时候他听苦闷的,只能借着敛财转移注意力,不得不说也是挺可怜的。 当然,李骁并没有同情大卫勒伯夫的意思,因为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法国人这三四十年虽然过得有点憋屈,但家底摆在那里,发展比自以为是胜利者自以为很强大的俄罗斯要强太多了。不管是经济、技术、文化统统都能吊打落后的俄国。 虽然哪怕法国在拿破仑战败之后国际地位很是尴尬,但也没有谁敢真的欺负上门不给面子,尤其是最近一些年随着法国的国家实力快速恢复,仅仅从军事实力上说都是坐三望二,就是比看上去很强大的空壳子北极熊差那么一丢丢而已。 而且随着过几年克里米亚战争爆发,虽然参战的各国表现那真的叫一个惨不忍睹,就像一群智障和脑残在打仗,但不管怎么样法国还赢了,伤亡代价也不比英国人更难看,那国际地位是扶摇直上,倒是现在很好很强大的北极熊是一朝沦落不如犬。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李骁知道俄国是没资格同情和看不起法国人的,说到底还是英国人太强,先发优势太大,想要将其掀翻真的还需要百余年的努力。 李骁这边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胡乱想着,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猛烈地枪响,还伴随着爆炸的声音,然后就是女人的尖叫,马匹的嘶嚎,嘈杂得像是开锅了一般。 不得不说李骁的反应是极快的,并没有像其他宾客一样懵逼不知所措,也没有乱糟糟地胡乱发问出什么事了。他的第一反应是立刻朝偏厅移动,大厅里人多眼杂,留在这里实在太危险,万一是有刺客呢 反应同样快的还有大卫勒伯夫,不得不说这叔侄俩都是人精,眼见不对的第一反应都是先保命脱离危险环境。不愧是从法国大革命时期就混出来的老油条,真心是经验丰富。 “安德列卡,我还想去找你,谁想到你的动作不比我慢啊”大卫勒伯夫呵呵笑道,完全不觉得这太丢人,反而很诚恳地感叹道“你做得很对,遇到危险别逞能,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活下来才能去做正确的事,死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话也是深得李骁的赞同,附和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只要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末了,他左右望了望小声问道“维什卡呢这个家伙跑哪去了” 大卫勒伯夫摇了摇头道“好像在跟几个名媛打情骂俏,枪响之后就没看见了” 这时候安东也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汇报道“市政厅外面出事了,具体情况不清楚,波戈洛夫斯基大尉已经去查看了” 李骁皱了皱眉,不放心地吩咐道“情况不明他乱积极什么,让瓦拉几亚人去趟雷嘛你赶紧去看看,千万别出事了” 正说着,偏厅的门又一次被推开了,扬吉卡、扬康斯坦丁、迪米特里以及佩里埃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光看他们的脸色还以为天下大乱临时共和国要被推翻了一样。 就这种表现,真心是不知道当初他们怎么有那么大的胆子去推翻比贝斯库统治的,难道那货矬成这德行了么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失手 扬康斯坦丁看了一眼李骁和大卫勒伯夫,又看了看旁边的佩里埃,见外国干爹都没缺胳膊少腿,到是松了口气。刚才他没找着李骁和大卫勒伯夫还深怕是这两位出事了,那他真心就是欲哭无泪了。 对扬康斯坦丁来说,如今谁出事这两位大爷都不能出事,这可不光关系到瓦拉几亚和法国的关系,还关系到他们兄弟的身家财产,没了那两位爷的庇佑,他们还混个屁啊 “勒伯夫先生、迪奥梅德先生,你们没事就好”扬康斯坦丁欢欣地说道“刚才没见到你们,我还担心你们出事了感谢上帝你们都平安” 说着这家伙就又要上来跪舔和安慰,只不过不管是李骁还是大卫勒伯夫都没兴趣听这些没营养的废话,而是问道 “扬康斯坦丁先生,究竟出什么事了怎么有枪声” 扬康斯坦丁其实自己也懵逼了,他的反应比李骁慢多了,等大厅里一片混乱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该做什么,才一面赶紧吩咐保镖去查看情况以及把守好大厅的门户,防止真有乱党乘势杀进来要他的命。然后一面和扬吉卡安抚宾客维持秩序,等基本控制住局面才想起自己最重要的两个贵客没了,这才急匆匆的找人。 所以他其实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支支吾吾也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柔声安慰道 “迪奥梅德先生,不要着急,更不要惊慌,这里是市政厅,守备森严,就算是有人作乱也很快就会被消灭。而且我已经派人去请国民自卫军,您的安全绝对不会有问题” 好吧,他以为李骁是担心安全问题,但李骁哪有那么怂,虽然他没有出去查看究竟,但从动静的规模基本也可以推算出来,这场乱子应该不大,不太可能是叛乱或者政变,因为动静太小了。 从声音上听来,更像是刺杀行动,刺客快速出手然后一击即退,所以并没有持续的交火声,爆炸什么的更像是刺客们掩护撤退的手段,应该是故意制造骚乱以扰乱视听。 所以此时李骁真心是不太紧张的,判断应该是冲着布勒蒂亚努兄弟之类的国家党和临时共和国高层来的,甚至不排除是那些被敲诈得太狠的地主贵族的反击。 反正此时李骁已经是一副看戏的心态了,他自然是巴不得布加勒斯特的局势更混乱一些,越乱越好,这样他才好更好的浑水摸鱼不是。 不过李骁这种看热闹的心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维什尼亚克就匆匆赶了回来,他左手提着一柄刺剑,右手攥着一只手枪,刚刚走近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火药味。 “你动手了”李骁愕然地问道。 维什尼亚克点了点头,面色有点沉重“刺客袭击了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的马车,车夫被当场打死了,爵士也受了伤,我开枪打伤了一个刺客,其余的全跑了。现在警察正在追” 好吧,这简短的介绍让扬康斯坦丁和扬吉卡差点没吓趴下。汤姆斯爱德华斯虽然让他们厌恶,但这个时候真心是不能出事,更不能死,英国佬死了麻烦会很大,很不好交代 顿时扬康斯坦丁和扬吉卡就尖声问道“吕西安先生,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维什尼亚克苦笑道“爵士有没有事我不太清楚,因为刺客投掷了炸弹,马车几乎被炸散架了,爵士被卡在车厢里还没救出来,但情况肯定不太妙,血流了一地” 扬康斯坦丁和扬吉卡几乎是眼前一黑,这真心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他们再也顾不得安慰和跪舔李骁和大卫勒伯夫,匆匆告罪一声之后,就带着成群的保镖向事发地点赶去。 “英国佬估计是完蛋了” 等外人都走了,维什尼亚克才说道“车厢几乎都炸碎了,我是不相信有人能在这样的爆炸中幸存下来,那位爵士是凶多吉少” “刺客数量不少,至少有七八个,应该是精心策划的行动。只不过我就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对英国佬出手” 这确实很让人疑惑,因为干掉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有什么意义除了会激怒英国人,有什么好处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李骁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因为这事件从头到尾都透露着诡异,先是这位爵士不请自来,然后又突然遇袭,难道这都是安排好的 但这么安排又有什么用简直是莫名其妙不知所谓,这除了会激怒英国人,有什么好处 “会不会是英国人的苦肉计”安东突然插嘴问道,“汤姆斯爱德华斯出事了,正好给他们借口干涉和插手瓦拉几亚事务。” 这个可能性到不是没有,但问题是,如果这是真的,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的人缘得有多差,这才能被推出来当肉垫,可根据李骁的了解,这位是罗伯特科洪的心腹,没道理牺牲他这样的大人物,就算英国人要演戏,随便意思一下,弄伤弄死个把随性的护卫什么的就够了,不需要真弄死一个有分量的参赞啊 反正整件事都透露着怪异和莫名其妙,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李骁想不通也正常,因为组织策划此次行动的阿列克谢此时也是一脸沮丧,因为他也是莫名其妙,因为他们的目标是布勒蒂亚努兄弟,而不是汤姆斯爱德华斯。 可就在阿列克谢、丰坦娜和巴尔布什蒂尔贝伊的眼前,他们精心挑选的刺客突然就对汤姆斯爱德华斯的车架出手了。那叫一个狠辣果断和高效,没等阿列克谢等人反应过来,汤姆斯爱德华斯的车架就变成了一堆烂木头,随行人员也是非死即伤。 “怎么回事搞什么鬼”巴尔布什蒂尔贝伊都傻眼了。 阿列克谢更是一头雾水,现场唯一一个清醒得最快的还是丰坦娜,她知道现在问为什么是徒劳的,也是毫无意义的,断然吩咐道“立刻撤退,执行疏散计划,快”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妙 “死的是英国总领事馆参赞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据说没撑到医院,死在了现场” 哈吉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沉重,哪怕是对政治一知半解的他也知道这回的祸事太大了。莫名其妙的弄死了个英国外交官,这英国佬能善罢甘休 阿列克谢和丰坦娜也没有说话的意思,因为他们也被事情的严重性震惊到了,杀错人还错杀的英国外交官,这可是超级大的篓子。不管是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还是英国外交部都会严厉追究,不客气地说没有几颗人头落地为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陪葬,这事儿就没办法善了。 良久阿列克谢才问道“我们的人都疏散了吧” 不得不说,他还算有良心,因为换做腹黑一点的混球恐怕就要直接下令杀人灭口了。毕竟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死人才能保住秘密。而且那帮子刺客莫名其妙地就对不相干的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出手,搞砸了一切,追究责任也是正常。 哈吉回答道“已经抢在布加勒斯特全面戒严之前疏散到城外了,正在巴尔布什蒂尔贝伊先生的秘密庄园。” 阿列克谢稍微松了口气道“这还算好哎” 是的,现在他真的头疼又头大,完全不知道这个事儿该怎么收场了。甚至又一丝后悔,果然刺杀这玩意儿还是得慎重,应该听丰坦娜的劝告的。 只不过此时丰坦娜却没有教训阿列克谢的意思,不光是因为本来就没有这个意思,更因为她知道阿列克谢此时最需要的不是数落和教训,而是合理的建议,是帮忙想办法解决问题。 丰坦娜皱眉问道“他们有说为什么对英国佬出手吗” 哈吉叹了口气很无语地回答道“说了,枪走火,然后我们的人太紧张了,然后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个答案让阿列克谢分外无语,这还能说什么,枪走火这种倒霉事情都碰上了,而且设身处地的想想,那种高度紧张状态下会是什么反应。刺客们能按照预定行动安全撤出就算是行动有素了,换做怂一点的吓尿都有可能。 “只能说那对兄弟命不该绝,哎”阿列克谢叹了口气,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哈吉也差不多是这个想法,他是少数目睹了后续情况的人,汤姆斯爱德华斯被从马车废墟里拖出来的时候,基本上就是个血葫芦,没几分钟就咽气了。如果马车里是布勒蒂亚努兄弟,他们绝对不会比汤姆斯爱德华斯更好,至少都是重伤。 可惜的是,尼玛怎么就让英国人趟了雷,这实在太坑爹了 不过丰坦娜的想法却跟他们不同,她很冷静地追问道“问清楚了没有,真是走火不是其他情况” 哈吉耐心地解释道“按照你交代的,我们分开了询问了刺客,综合他们的描述,确实是意外走火,香水瓶手枪太敏感了,好像是什么雷汞的问题” 丰坦娜对雷汞有没有问题没有一毛钱的兴趣,她只想搞清楚事情究竟是意外还是某些人在故意使坏搞事。如果是后者,那就得小心,必须采取进一步对策,否则将会更加被动。 “嗯,”丰坦娜点点头,说道“这样的话,你通知巴尔布什蒂尔贝伊他们先避避风头,没有紧要事项暂时不要联系,一切等风头过去之后再说。” 对此阿列克谢也没有什么意见,风口浪尖上还是低调点好,依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的尿性,这会儿肯定是满世界找背锅侠,撞枪口上的倒霉蛋不管有罪没罪那肯定没好果子吃。 这一点阿列克谢倒是没猜错,事发之后的第一时间,临时共和国内阁和革命委员会就召开了紧急会议,开始讨论如何应对这场危机 是的,你没有看错,对临时共和国内阁来说这就是一场危机。俄国人虎视眈眈不是什么大危机,国内经济一片糜烂也不是大危机,而死了一个英国外交官,那就是灭顶之灾那就是危机 不得不说,在瓦拉几亚外国大爷,尤其是英国大爷那真心是宝贝,千万是怠慢不得的当然,哪怕是在危机之中,他们依然保持了光荣传统,先内讧一把再说,毕竟这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危机越大就越容易搞死政敌,先扣帽子再说 “扬吉卡先生,扬康斯坦丁先生以及康斯坦蒂内斯库先生,你们能不能告诉革命委员会,为什么就在你们眼皮底下,就当着你们的面,我们敬爱的国际友人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惨遭凶徒刺杀,横死当场。” “为什么在布加勒斯特市政厅,就在你们面前发生这种骇人听闻的惨案无论如何你们都必须给革命委员会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会有这样骇人听闻的事件发生” 巴尔布卡塔尔久是迫不及地的第一个就跳了出来,原本他就跟扬康斯坦丁不对付,然后又被对方抢了跟法国人亲善的机会,如今敌人掉坑里了那还不扔石头更待何时 而且他深信对方根本没办法回答他的质问,为什么会发生这种问题压根一毛钱意义都没有,或者说除了刁难人之外就毫无用处。因为重要的根本不是为什么发生,而是揪出凶手。 巴尔布卡塔尔久不关心更重要的,却揪住无意义的问题,那除了搞事就是搞事。 这一点扬康斯坦丁也知道,但他也不是吃素的,玩嘴炮他怯过巴尔布卡塔尔久笑话 “原因非常简单”扬康斯坦丁很沉稳很镇定地回答道,“一直以来,比贝斯库傀儡集团的极端分子一直贼心不死,一直试图破坏我们争取独立谋求自由的努力。本次的刺杀行动就是这些亲俄卖国份子策划和实施的” “所以,我一直对革命委员会强调,必须严厉地打击这些卖国贼,没收他们的财产,将他们投入监狱让他们接受正义的审判只有这样才能维护共和国的和平和安宁” “但是巴尔布卡塔尔久先生为首的一批人,却对此不以为然,一直在放纵这些卖国份子,这才导致了他们越来越嚣张跋扈,才导致了今天悲剧的发生” 第一百七十六章 必然 巴尔布卡塔尔久气晕了,他是真心没想到扬康斯坦丁还有这么嚣张,竟然还敢倒打一耙,这还有天理吗 顿时他就急赤白脸地咆哮道“扬康斯坦丁,你还要脸么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可是在你的会场上出的意外,你竟然还敢诬陷我你当革命委员会的众位先生们都是白痴加傻瓜吗” 但扬康斯坦丁却不急不躁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在哪里出意外并不是问题的关键,比如你在大便时不幸呛死了,难道该怪屎太粘,而不是怪你自己不小心么” “同样的道理,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在哪里出意外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的是什么导致了他发生意外” “从现有的证据看,刺杀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的凶手必然是不甘心失败的亲俄派卖国贼。这些人不满足于卖国利益被剥夺,所以才丧心病狂地袭击了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 “而巴尔布卡塔尔久先生您和您的朋友们一直跟这些卖国贼保持暧昧关系,不愿意彻底地同他们划清界限,才导致了他们死灰复燃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巴尔布卡塔尔久差点没吐血,扬康斯坦丁这是明里暗里地贬损他,太不是东西了,你丫才是吃屎呛死的 顿时他挽袖子就想同扬康斯坦丁好好理论,幸亏他边上的乔治斯特里布眼明手快拉住了他,告诫道“不要冲动我来” “扬康斯坦丁先生,听您的意思,凶手已经抓到了喽” 面对乔治斯特里布的质问,扬康斯坦丁眼皮都不抬一下地回答道“暂时还没有” 乔治斯特里布立刻质问道“那您为什么言之凿凿地确定这些凶徒都是亲俄的卖国贼既然凶手都不曾罗网,您是如何得出这一结论的难不成您和凶手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还是不可意会的默契” 乔治斯特里布觉得自己的这一击算是利落、准确、凶狠,不相信扬康斯坦丁能做出合理的解释。毕竟凶手都没有落网,你咋知道他是哪方面的人,你丫倒打一耙也得拿出证据吧 但让乔治斯特里布完全没有想到的是,扬康斯坦丁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证据,因为他言之凿凿地宣布“虽然暂时还没有捉拿到凶徒,但是哪怕没有将他们缉捕到案,我们也可以很容易就推断出究竟谁会是凶徒” 扬康斯坦丁朗声说道“凶手之所以刺杀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那就是要破坏我们同英国政府的良好关系,当这些亲俄卖国贼发现经过我、扬吉卡先生以及康斯坦蒂内斯库先生的积极努力,同法国建立起异常密切的友好关系之后,担心我们同英国也建立类似的关系” “为了防止英国友人也完全站到我们这边,支持我们的伟大事业,他们不得不狗急跳墙铤而走险下手杀害可敬的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借此破坏我们的外交努力” “试想一下,除了这些亲俄卖国份子,还能有其他人会如此丧心病狂吗除了他们不会有第二者了” 乔治斯特里布惊呆了,想不到扬康斯坦丁竟然整出了这么一番奇论,不用证据只用推定就锁定凶徒身份,你这是破案完全靠想象力吗 反正他是不认头这个结论的,无凭无据就凭你一条舌头你以为你铁齿铜牙啊 是的,扬康斯坦丁确实没有铁齿铜牙,因为他也不需要,他之所以敢当着革命委员会这么说,原因只有一个凶手只能也必须是亲俄份子换其他人都不成 为什么这么说呢凶手可能是其他人吗那当然有可能,甚至凶手都可以能是在座的某位革命委员的成员,为了就是栽赃陷害和打击国家党激进派联盟势力。这种缺德事在场的都能干出来。 但是,就算凶手是革命委员会里的大佬,你能去查吗答案是不能,一旦革命委员会被证明跟凶案有关,英国人的愤怒就会直接朝革命委员会头上宣泄,那不是厕所里打手电找屎死么 所以此时此刻革命委员会开紧急会议,目的并不是揪出真凶,而是找一只大家普遍都能接受,对大家的利益没有伤害,而且也能对英国有所交代,将事情糊弄过去的替罪羊。 很显然,亲俄派就是这么一只合适的替罪羊。革命委员会普遍都不喜欢亲俄派,而且瓦拉几亚也需要树立俄国这么个敌人靶子,而且推给亲俄派,还可以跟英国人暗示俄国才是幕后元凶,弄不好还能让英国和俄国翻脸。 这可是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扬康斯坦丁就是看穿了这一点,才那么镇定的,因为他早就知道对革命委员会来说凶手只能是亲俄派,不能有第二人。而巴尔布卡塔尔久和乔治斯特里布竟然连如此简单的道理都没有悟透,这智商真心是欠费啊 果不其然,当乔治斯特里布还试图跟扬康斯坦丁继续理论凶手究竟是谁的时候,革命委员会的大佬们已经不耐烦了,纷纷站出来支持扬康斯坦丁。 扬伊利亚德勒杜列斯库说“事情还是很明显的,应该是反政府的亲俄派在作乱必须对他们采取强制手段” 尼古拉伯尔切斯库也赞同道“这些人阴魂不散,总是试图破坏我们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现在竟然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罪行,必须给他们一个深刻地教训” 未来的罗马尼亚第一任总理米哈伊尔科格尔尼恰努也道“我赞同扬康斯坦丁先生的判断,凶手就是这些亲俄的卖国贼,我们决不能再对他们掉以轻心了,必须重拳出击将其彻底地消灭” 一时间革命委员会开始喊打喊杀,一副咬定了亲俄派就是凶手的架势,看得巴尔布卡塔尔久等人都傻眼了,完全不明白这些老朋友是抽什么风,怎么都跟扬康斯坦丁臭味相投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影响 瓦拉几亚革命委员会开大会的时候,李骁等人也在开小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也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毕竟死的是英国总领事馆的参赞,这可不是阿猫阿狗,无论如何英国人都不会善罢甘休,搞不好这就是一盆热油,兜头盖脸地浇在了瓦拉几亚这个大火堆上,那还了得 “刺客有抓到吗”李骁脸沉似水的问道。 维什尼亚克苦笑一声道“抓到个屁那群瓦拉几亚废物能有什么用,乍唬唬的看着声势不小,但都是假把式,我看他们根本就是做样子” 维什尼亚克这一点还真没说错,瓦拉几亚人还真就是假把式,就是做样子。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想真的去抓刺客,因为对瓦拉几亚人来说刺客抓到了更麻烦。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那该死的政治 只要不是傻瓜都能看出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死得蹊跷死得冤枉。不管是谁恐怕都没有理由对英国人下手。对俄国人和亲俄派来说,他们的敌人虽然幕后有英国人的影子,但有影子不代表就真的要找英国人麻烦。 毕竟英国人的国家实力摆在那里,连尼古拉一世这么狂傲的人都不敢说能拿英国如何,更不敢轻易对英国喊打喊杀,否则他老人家几年前也不用屁颠屁颠亲自跑到伦敦去拉关系拉拢英国人了。 反正俄国是没做好同英国发生正面冲突的心理准备的。而这时候干死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就是挑衅,就是作死,尼古拉一世绝不可能允许臣子干这种出格的事情。俄国顶多也就是嘴炮警告英国人,来真的是不可能的。 既然凶手不太可能是俄国,那么是法国毕竟这两家在瓦拉几亚明争暗夺谁也不肯服输,之前英国人还阴死了不少法国人,法国人报复一下也是正常。 但是你瞧瞧法国国内是个什么状况革命让法国又一次陷入动荡,自顾不暇的时候还能分神招惹英国法国人活腻了 自然也不可能是法国,如果不是这两家,土耳其人更不可能,也更没道理招惹英国人,说土耳其人下手除掉俄国参赞还有可能,除掉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那纯属失心疯了。 不是这几家那凶手自然只能出自瓦拉几亚本身了。但是瓦拉几亚国内政治势力山头林立派系丛生,不排除有势力脑子抽风了想搞大事,然后就给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给咔嚓了。 但是这么大的事儿,瓦拉几亚人不可能承认不是,这要是认了,那就会激怒英国人,弄不好英国人就连之前的口头支持都要收回,转而站到俄国那边去了。 所以这口黑锅是绝对不能承认的,自然地被瓦拉几亚各大势力把持的布加勒斯特地方警察和国民自卫军只能防水,只能装腔作势一番,但却并不真的去抓凶手。 只要凶手没有归案,那自然革命委员会说谁是凶手那谁就是凶手。而一旦真凶罗网,招供出是瓦拉几亚革命委员会内部的大佬搞的事,那还怎么收场。 而这就是政治,真相是什么,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别妨碍了大局,大局为重啊 而这也就是巴尔布卡塔尔久等国家党保守派在革命委员会吃瘪的原因所在。他们想借机搞事攻讦国家党激进派,但是这个当口真的不合适,哪怕只给扬康斯坦丁扣了个安保不力办事不牢的帽子,那也是给英国人口实,因为英国人会说 “好啊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的死就是你们瓦拉几亚安保工作不得力导致的,就是你们的错必须给个交代” 那时候革命委员会怎么交代,那不是找不自在么。所以,甩锅给亲俄派,将责任推过去,才是明智之举。就算英国人过问,也可以回答“这都是俄国的阴谋,都是俄国人指使的,您去找俄国人要说法吧” 英国敢找俄国要说法吗无凭无据的怎么要么,更何况英国和俄国两家其实对对方都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大家都互相忌惮,不敢越红线。 到最后,这事儿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了了之,等多找几个替死鬼算是为冤死的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出气了。 而这些李骁自然是品得出来的,但是他跟瓦拉几亚革命委员会不同,他是穿越者,更了解英俄两国的真实心态,他知道事情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就算瓦拉几亚革命委员会一致对外口径相同,英国那边也不完全会接受他们的解释,因为英国国内的反俄势力已经渐渐占据了主流,恐惧俄国,忌惮俄国,以及仇恨俄国的英国政治精英越来越多,这些人决不见得那么老实的接受瓦拉几亚人那个狗屁的解释。 因为对这些仇俄派来说,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的死是搞事的天赐良机之前约翰罗素首相的克制是因为对俄国势力的忌惮,所以这才发狠压制以外交大臣帕默斯顿为首的仇俄派,将瓦拉几亚的事不了了之。 而现在帕默斯顿绝对会借机煽动对俄仇恨,给约翰罗素施加政治压力,迫使他采取更强力措施对待俄国,理由自然是给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讨回公道。 那约翰罗素能顶住压力吗答案恐怕是否定的,因为这位本来就是左右摇摆不定,而且任期内又没啥让人眼前一亮的表现,面对议会的压力,哪怕不情愿也必须做个样子。 如此一来,等于是间接地给罗伯特科洪松掉了紧箍咒,让这位极端反俄一直上蹿下跳的总领事可以放手施为,那样一来对俄国,对李骁都是极为不利的。 这让李骁不由得吐糟道“这是哪个傻逼干的蠢事纯粹是添乱么” 被李晓称之为傻逼的阿列克谢这时还没意识到干了件大蠢事,虽然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的死很是意外,但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反正他的人马都已经安全撤出,只伤了一个人就解决了一个讨厌的英国佬,他还觉得有点合算,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唯一让他遗憾的是没有解决掉布勒蒂亚努兄弟 第一百七十八章 愤怒的科洪 “总体而言,这次行动还算是成功的”阿列克谢对丰坦娜以及巴尔布什蒂尔贝伊等人说道“虽然没能解决掉布勒蒂亚努兄弟,只除掉了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但这也证明我们的计划是可行的,没有人能躲过我们的攻击” “这一次虽然失误了只是误中副车,但我相信只要我们准备得更充足一些,下一次必定能成功” 阿列克谢的意思很简单,他觉得刺杀还可以再搞,一次不行就多来几次,总有一次能成功吧更何况连安保严密的英国外交官都躲不过他们的刺杀,布勒蒂亚努兄弟一样也躲不过去 巴尔布什蒂尔贝伊也立刻附和道“伯爵您说得很对,这一次若不是武器出了一点小状况,布勒蒂亚努兄弟绝对难逃一死下一次,我们换用更保险的武器就一定能成功” 格里戈里亚历山大吉卡五世也立刻吹捧道“是的,整个行动都是成功的,只是最后一刻出了点小岔子而已,这充分证明我们的计划是完全可行的” 阿列克谢很满意两人的态度,颔首道“两位说得很对,我们总结经验教训,再接再厉必然能够成功而且除掉了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 他慷慨激昂地鼓劲道“这是对英国挑衅的反击,也是对他们的警告想必一定能重挫他们的气焰,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面团” 一时间,亲俄派们似乎是士气高昂,似乎是欢欣鼓舞,但丰坦娜的脸色却并不是那么好看,她没什么表情,看着积极鼓吹行动的墙头草们似乎是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当众说穿,而是在事后对阿列克谢说道 “伯爵,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继续刺杀布勒蒂亚努兄弟并不是个好主意” 阿列克谢回答道“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但是这次行动虽然最后出了问题,但计划本身还是可取的尤其是考虑到我们全身而退,这充分说明布加勒斯特的防备不过是虚有其表再试一次,未必不能成功” 丰坦娜摇摇头道“但是这一次之后,布加勒斯特必然会加强防备,尤其是国家党的头目会更加小心谨慎,防备必然会更加严密。继续行动风险太大” 阿列克谢点了点头道“这一点我也考虑过,但是我们能将巴尔布什蒂尔贝伊等人团结起来,就是利用了他们对布勒蒂亚努兄弟的仇恨,如果放弃刺杀行动,我担心他们立刻就会重新变成一团散沙” 丰坦娜想了想觉得这也有一定的道理,毕竟巴尔布什蒂尔贝伊这些老狐狸老油条一个比一个狡猾,如果没有一个目标将他们聚起来,还真的是够呛。 但丰坦娜还是警告道“就算如此,也必须更加慎重,至少不能在这个当口继续行险而且我很担心英国人的反应,死了一个爵士,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了解罗伯特科洪,这个人很危险,特别狡猾狠毒,我担心他会借机生事” 阿列克谢陷入了沉思,讲心里话他并不了解科洪其人,因为这位到布加勒斯特担任总领事的时候,他早已返回圣彼得堡了。而阿列克谢对于英国外交官的印象还停留在绅士古板的呆板印象上。 他认知里的英国外交官,都是那种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官僚,凡事都是卡着尺寸办,绝不逾矩。而现在丰坦娜竟然告诉他科洪是个狡猾阴险诡计多多的狐狸。他一时半会儿有点难以接受,因为这超出了他的认知了。 当然,阿列克谢知道丰坦娜绝不会无的放矢信口开河,所以他需要仔细权衡下,考虑方方面面的可能性,然后再采取对策。 只不过吧,阿列克谢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名堂,因为夏虫不可语冰井底之蛙如何知道天地的广阔呢让人接受完全无法想象的事情,是很难的。 哪怕是阿列克谢下意识地告诉自己丰坦娜说得很对必须引起重视,但怎么样才算重视,他心中其实是没概念的。 也就是说,阿列克谢的重视真的是流于表面了,甚至是丰坦娜自己也其实没有重视到那个程度,因为他们真的是低估了科洪的危险性 罗伯特科洪能在之前说服国家党造比贝斯库的反,那绝对是有两把刷子,有手腕和诡计的老阴逼。李骁他们之所以这一段在布加勒斯特无比顺利,根本原因在于科洪因为詹姆斯沃恩斯的事被引到了康斯坦察。 等于是说李骁和阿列克谢其实算是调虎离山打了英国人一个措手不及。所以这一段时间英国总领事馆的应对其实是不及格的,但这种不及格是源自他们没有主心骨,一旦科洪回来了,那情况就大大的不同了 “先生们,告诉我,为什么情况会变成这个样子” 匆匆赶回布加勒斯特的科洪第一时间就召开了部下开会,他的不满跃然于言表,他用愤怒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不满意 “我仅仅是离开了不到一个月,布加勒斯特的形势就变得不可收拾,前有让法国人横插一手,后面竟然让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不幸遇刺身故” “这就是你们的表现吗简直是一团狗屎” 科洪喷了一脸,继续厉声质问道“现在,请你们告诉我,事发之后你们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抓到凶手,有没有找到主使有没有让敌人付出代价” “什么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还没有逮捕凶手,他们推测凶手是反政府的亲俄派” 科洪简直怒不可遏,咆哮道“为什么要听他们胡说八道他们说什么你们就听什么么你们难道没有眼睛只有耳朵只会听,不会想事情么我看你们是没有脑子” “荒谬之极我不接受任何狗屁的解释,我只要凶手你们立刻去告诉瓦拉几亚人,我要凶手立刻就要马上就要不接受任何拖延和解释我要血债血偿” 第一百七十九章 讹诈 罗伯特科洪明显就要老练得多,他才不会接受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的什么解释,解释有用还需要警察和监狱吗他只要结果,他只要凶手血债血偿。 做不到 做不到那就别怪他手黑,科洪绝对会借此向瓦拉几亚施加压力,迫使他们做出巨大的让步。 说白了,就是别指望用几句没卵用的空话敷衍他科洪,大英帝国只认真金白银,想一毛不拔就息事宁人,没那么便宜 反正科洪已经在心中定下了一个小目标,最少也得榨取跟法国人差不多的收益,而且必须是不带任何政治条件的利益。 不得不说这个老狐狸实在太精明了,去康斯坦察走了这一遭,期间他接到了国内不少朋友的私信,基本上算是搞明白了国内的情况,知道约翰罗素真心对瓦拉几亚这一块没多少兴趣。 这位首相大人只希望维持现有国际格局,只要俄国人不在伊朗、中亚和印度问题上挑衅大英帝国,不继续大刀阔斧的搞扩张,那大英帝国也不打算跟北极熊别矛头。 也就是说,只要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依然名义上属于奥斯曼土耳其,哪怕是俄国人实际在这两国继续“驻军保护”和“维持秩序”唐宁街十号也能接受。 这也就是说,他再努力怂恿,国内也不允许他继续踩线挑衅俄国了。未来绝不会有英国官方支持瓦拉几亚的声音,未来什么都不会有。 在这种情况下,科洪如果继续谋求那些不太可能的东西,国内会很烦他,哪怕是有外交大臣帕默斯顿当盟友,愤怒的约翰罗素也会让他卷铺盖滚蛋,至少给他调走送去非洲养老是完全又可能的。 这可不是科洪追求的东西,他很清楚,只要自己被调离,下一任总领事绝对不可能是反俄派了,那意味着之前好几年的努力全部打了水漂,搞不好在巴尔干地区的努力一夜之间就得全部作废。 所以为今之计还是争取更现实的东西做长远打算为妙。而这时候又不知道哪里来的傻瓜送上了神助攻弄死了汤姆斯爱德华斯。这意味着他有更多跟唐宁街10号讨价还价的本钱,可以争取到更多的有利条件。 “我需要看到贵方的诚意”科洪很不客气地对前来交涉的扬吉卡说道,“因为贵方的失误,导致我国高级外交人员不幸遇难,这样惨重的悲剧难道仅仅是道歉就可以的不说惩办凶手,贵方至少要深刻地忏悔和沉痛地哀悼吧” 科洪“愤怒”地谴责道“但是事情发生了五天了,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逮捕凶手,没有忏悔和反思,更没有看到大规模的哀悼纪念活动这就是贵方所谓的深表遗憾和深表哀痛吗我看你们根本是毫不在意” 这一通指责教训得杨吉卡都抬不起头来,倒不是他无言以对,而是科洪的气势太强了,与其说是谴责,还不如说是下命令,他的意思很明确他就要这些,立刻就要不容讨价还价 这就让扬吉卡很难受了,临时共和国政府对汤姆斯爱德华斯遇刺态度端正吗从某种意义上说确实不端正不积极地去捉拿凶手就很能说明问题。 但是这也是有原因的。更何况除此之外的其他方面,临时政府的态度真的是很端正了。第一时间就派遣扬吉卡为首的高官前往悼念,还组织了大批群众一同前往,声势真的不能说小。 可科洪竟然还不满足,他竟然还要临时政府忏悔和反思,好像做错了事的真的是临时政府一般,而且一张口就要看到大规模的哀悼纪念活动。 你丫的,这也太过分了吧你丫死了个参赞就得我们举国哀悼,这我们瓦拉几亚也太跌份了吧。我们又不是死了亲爹,还得给你们英国人披麻戴孝,太欺负人了 反正这是太丢脸,扬吉卡这样的老好人都不愿意干,就更不用提临时政府当中一贯激进的改革派和自由派了,那两派精神小伙是更不能接受这种羞辱的,毕竟他们可是时时刻刻将民族尊严和独立主权挂在嘴边,能受得了你这个 扬吉卡刚想解释和劝说一番,科洪又开口了“另外,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的抚恤和赔偿问题你们也表现得毫无诚意。简陋寒酸之极的追思仪式简直令人发指就不说了更可怕的是,你们给他的家庭造成了沉重打击和巨大的损失竟然毫无表示” “你们是否知道,他的去世将会给他的家庭给他的亲人带来多大的伤害和损失他的妻儿老小如何生活你们活生生地毁掉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竟然还毫无表示简直是丧心病狂” 被喷了一脸的扬吉卡愈发地无语了,对于颠倒黑白的科洪真心是佩服不已。因为事发之后,为了让英国人息怒,临时共和国怎么可能惜财 追思仪式开得那叫一个轰动,全布加勒斯特有头有脸的人全到场致哀,还纷纷慷慨解囊,光是捐款就高达数千英镑,另外临时政府还特批了一笔五千英镑的抚恤金,前后加起来就是上万英镑 这可真不是一笔小钱,这年头买艘一等战列舰都只需要五万英镑,普通人家有个百把英镑就能过一年舒服日子,甚至英国王室的王子公主们一年的年金也不过是数千英镑而已,一万英镑真的不少了 可科洪竟然还不满意,这货的胃口是无底洞吗还是说这货想给瓦拉几亚榨干 反正扬吉卡对英国人的欲壑难填是相当的恼火,没有这么不要脸的好不好。只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还是太小看了英国人的不要脸,因为他们不要脸起来真的是没有下限的 因为科洪马上又道“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的死主要责任完全在贵国临时政府,正是因为你们的无能才导致了这一悲剧的发生,所以你们必须负主要责任你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必须无条件满足我国政府以及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家属的所有条件” 第一百八十章 小心思(上) 科洪的嚣张终于激怒了扬吉卡,哪怕是作为一个没啥骨气的政客,他也觉得英国人太过分了,先不说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的遇刺究竟是不是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政府的错误,就算是,你也不能往死里羞辱啊 这么搞还讲不讲一点儿外交礼仪,简直是脸都不要了,吃相难看得要死 反正扬吉卡是受不了科洪的嚣张跋扈,当即冷冷地怼了一句“我国政府承认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在我国领土上遇难是一件让人很遗憾的事情,对此表示高度的重视和沉痛地哀悼。但这并不代表我国政府为此就任人威胁勒索,我们坚决反对一切形式的外交讹诈” 这话倒是冠冕堂皇,也算是应对有度,但给人的感觉总是缺少点硬气,感觉软趴趴的不给劲。 当然,面对大流氓英帝能有这么个态度对瓦拉几亚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了。至少对扬吉卡来说是非常难得和少有。 可惜的是这对科洪完全没用,因为这只混迹外交圈几十年的老油条,什么样的名场面没见过,面对神圣同盟的时候,大英帝国都没在外交上吃过什么亏,甚至时不时还合纵连横坑一下俄国佬,在希腊问题上让俄国是吃了一脑门子亏。 这些靠的是什么除了牛逼的国家实力之外,就是他们这些干练给力的外交官了。科洪之所以说之前的话,那是有问题的,这话过分吗自然过分但是这话是有目的的不是北极熊那种一味的逞勇斗狠。 果然,激怒了扬吉卡,逼得他不得不回怼之后,科洪立刻又道“外交讹诈勒索” 科洪冷冷一笑道“你管我们的愤怒叫讹诈么扬吉卡先生,你太不了解英国了,更不了解我们的做事风格” “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们,我不要听什么遗憾,也不在乎你们挂在嘴上的所谓重视和遗憾这对我们没有任何意义,对解决问题更没有任何帮助” “真正的重视是表现在行动上的”科洪很严厉地警告道“如果贵方想撇清责任,那么很简单,交出谋害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的全部凶手和幕后主使,不要试图用一些替死鬼糊弄事情,我们眼睛不瞎” “你们交出凶手和幕后主使,我们认可了,这件事自然到此为止否则,我国政府只能认为,要么你们和凶手以及幕后黑手就是沆瀣一气,故意谋杀我国重要的外交官挑起事端。要么就是你们无能之极而又毫不作为,放纵凶手肆意横行逍遥法外” “不管是这两种可能中的哪一种,贵国都负有不可推卸的直接责任,我国政府职能认为这是你们的挑衅和侮辱行为,自然的基于对等原则,我们也只能用相似甚至是更严重的手段的办法予以回应” 扬吉卡惊呆了,真心是没想到科洪竟然能理出如此一番逻辑关系,听上去还忒么合情合理,但真心是让人蛋疼啊 他自然不能就这么认了,这要是认了,那责任还真就扣在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头上了,那他怎么向革命委员会交代 所以他立刻就准备反驳,但没等他开口,科洪就抢先紧逼道“我没有兴趣继续跟您浪费口水,现在事情很简单,要么你们立刻交出凶手和幕后主使,要么你们就满足我国政府和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家属的一切要求和赔偿这两条你们二选一除此之外,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说完,科洪是直接端茶送客给扬吉卡赶走了,摆明了就是没啥好谈更不想谈的意思。这给扬吉卡弄得是又气又急,头发是一把把的掉,真心是想跳脚骂街了。 “英国人根本不接受任何解释,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讲出来的话简直能气死人” 扬吉卡开启了疯狂吐糟模式,冲扬康斯坦丁和康斯坦蒂内斯库大倒苦水,一副怨妇的模样。 “他们还说了,就这两个条件,随我们选,如果不让他们满意就让我们难过你们说说吧,怎么办” 扬吉卡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英国人的条件肯定无法接受,而他又不能这么去回复革命委员会,因为革命委员会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要是让那些鸡贼小人听到了这个消息,那么首先被谴责的恐怕还不是英国人,而是他这个代理的外交部长。 那些卑鄙小人只会攻击他办事不力或者无能乏力,先挤兑他辞职或者下台谢罪,好给他们空出一个外交部长的肥缺来。这么说吧,如今的瓦拉几亚政坛已经风气大坏,人心都坏透了,除了为难自己人也就只剩下讨好外国人了。 反正扬吉卡是不敢这么回去的,只能找扬康斯坦丁和康斯坦蒂内斯库想办法,毕竟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遇刺的现场他们哥三都在,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掉。 扬康斯坦丁也知道扬吉卡的真实意图,那就是找背锅侠来一起背锅的。可问题是他还真没办法拒绝,但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建议道 “要不要绕开科洪,去联系别的英国朋友,请他们代为做工作,向英国内阁解释我们的诚意和歉意,请他们更理解一些呢” 谁想到他才刚说完,康斯坦蒂内斯库就第一个明确表示反对“不行这么搞恐怕是火上添油,只会更加激怒科洪先生请注意,这位科洪先生据说同帕默斯顿先生关系莫逆,而帕默斯顿先生正主管英国外交部,我们绕开科洪先生怎么可能瞒过他呢” “一旦被他知道了,这就是赤果果的挑衅,只会让他更加仇视我们,那时候事情就更加麻烦了” 康斯坦蒂内斯库很严肃很认真地说道“现在情况已经很复杂很糟糕了,我们决不能做任何火上添油的动作最好的办法就是满足他们的提出的条件,让他们无刺可挑” 第一百八十一章 小心思(下) 康斯坦蒂内斯库话音未落,扬康斯坦丁和扬吉卡就变了脸色,真要答应了科洪的条件,那他们的政治生涯估计也就到此为止了,以巴尔布卡塔尔久为首的保守派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攻击他们的机会。 顿时这二人都没好气地瞪着康斯坦蒂内斯库,仿佛在说那么这个黑锅你去背,你去跟革命委员会解释 自然地,康斯坦蒂内斯库也不会这么傻,怎么可能去背这种黑锅,所以他赶紧解释道“英国人的第一个条件确实难办,凶手早已无影无踪,而下面那些人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查清元凶以及幕后黑手确实不太可能” 这话让扬康斯坦丁和扬吉卡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因为他们很清楚凶手是怎么被放走的,就是那些跟他们不太对付的反对派故意放水,结果他们还要为这些混蛋遮丑,你说气人不气人 讲真的,他俩是很想逮住元凶一通收拾,让这些混蛋知道坏了他们的好事将是什么后果 只不过么,现在这是完全不可能了,革命委员会已经订好了调子,不管元凶是谁目的又是什么都不重要了,因为凶手只能是瓦拉几亚亲俄份子。 所以康斯坦蒂内斯库就建议道“根据革命委员会的一致决定,严厉地打击这些亲俄破坏份子,将他们绳之以法就很有必要了。英国人不是要元凶吗那就抓一批杀一批,堵上英国人的嘴就好了” 好吧,这个办法其实扬康斯坦丁和扬吉卡都想到过,但是有问题的,因为科洪可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主儿,指望用几只替罪羊让他满足,那肯定是不太可能,更何况今天他的话已经很清楚了,他其实更想要的不是元凶,而是逼迫瓦拉几亚满足英国的政治条件。 就算你用几个替死鬼去交差,科洪肯定也不会认账,依然要不依不饶,那时候怎么办 康斯坦蒂内斯库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先生们,我知道这确实并不一定能让英国人满意,但是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并不是如何让英国人满意,从科洪先生的态度看,他们的胃口很大,几乎不可能满足” “所以与其费尽心思地区讨好他们做无用功,不如做好我们能做的事情,只要让国际社会觉得是英国人无理取闹,我们就能交代过去了” 此言一出,不管是扬康斯坦丁还是扬吉卡心中就开始翻腾了,因为他们听出了康斯坦蒂内斯库的潜台词 扬康斯坦丁心里头想到的是我勒个去,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快就察觉到了,不妙 扬吉卡则想到你小子这是暗示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必然会完蛋,做什么都没用啧,看来察觉形势不对的人着实不少,恐怕扬康斯坦丁也察觉了 千万不要小看了扬吉卡,他虽然是中间温和派,看上去笑嘻嘻的像个老好人,但他真心是不傻,感知也是很敏锐,也是察觉到了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形势不妙,所以一早就在做准备,就在找退路。 否则,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如此热衷地参合瓦拉几亚石油公司的事儿吃拿卡要跟着捞好处,另外还能讨好法国爸爸,这都是未雨绸缪啊 最初扬吉卡还以为只有自己一个聪明人先知先觉,但刚才康斯坦蒂内斯库的一番话让他立刻就醒悟过来聪明人不止他一个,康斯坦蒂内斯库都有所知觉,扬康斯坦丁就更不用说了。 顿时他看这两人的眼神就变了,那叫一个意味深长啊 扬吉卡的眼神变化自然也被扬康斯坦丁看在眼里,登时心脏咯噔一跳,他就怕这个。如果让国家党和革命委员会的高层全部了解到局势已经无可挽回,那他们兄弟的圈钱大业肯定要受影响,那竞争者可是会多一圈的 所以扬康斯坦丁赶紧插嘴道“哪有那么好糊弄国际社会一向是欺软怕硬,就算其他各国觉得我们积极努力地做工作,他们也不敢公然得罪英国人这么搞行不通的” 只不过他这番掩饰并没有什么效果,因为扬吉卡和康斯坦蒂内斯库都是一副老子就静静地看着你扯淡的表情,反正你丫说什么老子都不相信。 不过扬康斯坦丁的脸皮也是够厚的,被这么盯着依然是面不改色,很是淡定地问道“糊弄英国人恐怕适得其反,你还是说说怎么满足他们的另一项条件吧” 康斯坦蒂内斯库在心里头“呵呵”了一声,也不说什么,顺着他的提问回答道“那就满足英国的条件呗,要什么就给什么,只不过这得找几个亲英派来做这件事由他们提出相关建议比较合适” 好吧,这依然是找替死鬼的办法,国家党和革命委员会当中肯定有极端亲英派,怂恿一下这帮人让他们帮英国人提出条件,然后顺手甩锅他们确实是个好办法。 但扬吉卡依然又顾虑“但我们依然有可能陷入被动” 扬康斯坦丁想了想建议道“您就暂时跟英国人保持沟通,慢慢跟他们磨牙。泄露消息以及暗中怂恿亲英派的事就由我们完成,等这帮人提出建议之后,您顺水推舟将任务交给他们也就好了” 扬吉卡想了半晌,最后不得不承认,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顺利脱身,到时候卖国的责任由亲英派担着,跟他没关系,甚至他还可以惺惺作态地演戏谴责那些货,让民众觉得他是坚决反对的,洗清自己还可以坑一波英国人的走狗,也算是一举两得 三只老狐狸商量妥当自然就各司其职,看起来这三人是结成了攻守同盟,但只有他们本人才知道这不过是同床异梦而已。因为这三人心中都还有各自的小算盘,都在为保护自己的利益做打算。 比如说扬康斯坦丁,同小伙伴分别后,他直接驱车前往李骁的寓所报信卖好 第一百八十二章 出谋划策(上) 扬康斯坦丁心里头跟明镜一样,他知道从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跑来闹事的那一刻起,他跟英国人的关系就回不到从前了。因为在英国人眼里他已经被打上了法国标签,英国人和法国人可是不能尿一块儿的,跟法国人过于接近导致他肯定无法完全取得英国人的信任。 而他本人也不太相信英国人,所以为今之计就是巴结好法国人,跟着法国人走,现在英国人狮子大开口,那法国人肯定要急眼,这么重要的情报得赶紧去通报卖好,得让法国干爹觉得他是乖儿子。 “罗伯特科洪提出了如此苛刻的要求”大卫勒伯夫和佩里埃都被惊呆了。 罗伯特科洪这打蛇随棍顺势就准备给瓦拉几亚生吞活剥,这肯定不能接受,要是按照扬康斯坦丁的说法,瓦拉几亚革命委员会和临时共和国真缩卵了,那他们积极努力了半天还顶不上英国死个把人 佩里埃立刻就问道“扬康斯坦丁先生,您能不能发挥影响力,让革命委员会拒绝英国人的无理要求呢” 这话扬康斯坦丁喜欢听,让他发挥影响力就意味着他的作用大大提升,那他在法国人眼中就不仅仅是提款机,而是可靠的工具人了。虽然仅仅只提高了那么一点点,但这意味着他终于能占据一点主动了。 顿时他的小心思就活泛起来,他装作为难和纠结地回答道“佩里埃先生,您也知道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遇刺一案影响力太大,让我国政府陷入了极大的被动当中,而英国人又步步紧逼,这压力非常大,我如果要施加影响力难度颇高啊” 佩里埃有些理解地点了点头,他也觉得事情有些棘手和难办,觉得是不是有些为难扬康斯坦丁了,下意识的就想表扬鼓励以及“求”扬康斯坦丁两句,但幸亏旁边还有个大卫勒伯夫。 大卫勒伯夫更加精明,而且跟李骁关系密切,深知里面的种种门道,更是听过李骁对扬康斯坦丁兄弟的评价,深知这两个货绝对不简单,决不能跟着他们的节奏走。 他立刻打断道“扬康斯坦丁先生,您必须意识到,一旦贵国政府全面答应了英国方面的条件,那就意味着贵国政府可能将被英国完全左右,到时候方方面面的情况都会受影响” “对英国而言,肯定要对贵国政府的权力构架重新洗牌,这绝对是牵一发动全身的大事” 说到这儿,大卫勒伯夫就停下了,但意思很明确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好像只有我们法国人受影响跟你丫没有关系一样在我看来更受影响的就是你,英国人会给你这个二五仔好果子吃会继续信任你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怎么办吧 这一击打得很准,让扬康斯坦丁顿时无语,因为大卫勒伯夫的暗示很对,他们兄弟受的影响和损失绝对比法国大英国人绝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大卫勒伯夫的意思很明确所以么,你丫的就别只顾着在我们面前哭嚎,你自己的事儿自己首先就得上心,就得努力,别只想让老子帮你想办法 扬康斯坦丁顿时就无奈了,法国佬感情不傻啊要是都像傻乎乎的佩里埃一样该多好,能不能让他们这些当儿子的省点心轻松一点,凭嘛都是他们当敢死队冲锋在前 当然,这些腹诽的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因为他现在已经上了法国人的贼船,根本就下不来,只要他敢尥蹶子,法国人这边绝对立刻就撂挑子等着看笑话,最后倒霉的还是他。 所以他只能道“勒伯夫先生,我这方面肯定是要尽全力阻止英国人不切实际的想法,但是如今情况很麻烦,扬吉卡是个软骨头,只想着推卸责任和糊弄事情,根本就不管事后会不会洪水滔天我这边压力很大,很需要您的支持” 勒伯夫也知道不能将他逼得太紧,还指望这货当带路党帮着宰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呢,总要给点甜头。便问道“你需要什么样的支持呢” 扬康斯坦丁心中有些欢喜,忙不迭地赶紧说道“最好贵国政府在国际社会给予我们一些支持,不能让英国人太过分,现在我们单独面对他们压力太大了” 大卫勒伯夫立刻就不做声了,佩里埃也是面露难色,他们都觉得扬康斯坦丁的要求有点过分了。如果没有出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这档子事儿,他们倒是不反对帮扬康斯坦丁们说说话。 可出了刺杀案,死的还是英国大员,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英国人完全有理由借题发挥大做文章,毕竟他们死人了,怎么闹都不是无理取闹。 这时候如果法国政府帮瓦拉几亚说话,等于是跟英国人争锋相对,那就是公然拆台,这个事情就太大,毕竟当前法国政府还是不愿意跟英国闹翻,只要英国人不过分,那是能忍就忍的。 所以不管是大卫勒伯夫和佩里埃都没有这个权力也没有这个胆子违背政府的共识强出头的,除非是不想要乌纱帽了。 顿时这二人是面露难色很是纠结,而这表情自然是让扬康斯坦丁凉了半截腰敢情法国佬这么怂,怼英国佬两句都不敢,老子这是不是投错人了 扬康斯坦丁顿时就犹豫了,又开始左右摇摆了,如果按照这种形式走下去,估计李骁之前的努力又要歇菜,好在关键时刻某人赶了回来,发现了这三人面面相觑很不开森,自然是要问个明白 “什么就这么一点小事很简单,有什么难办的,不就是减轻你们的外交压力么,有什么难办的我都能给您解决” 这话让扬康斯坦丁喜出望外,也让勒伯夫和佩里埃惊愕异常,因为吹牛皮容易,将牛皮圆上可是很难,他们都不敢承诺的事情,某人能有办法假的吧 第一百八十三章 出谋划策(下) 李骁是吹牛皮吗 自然不是的,他可没有这个毛病,他是真有办法,也真不觉得这个事儿有多麻烦。 只见他好整以暇的走到酒柜前给自己斟了一杯上好的雪莉酒,然后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一边晃着酒杯一边慢悠悠地说道 “事情有什么难办的不就是你们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扛不住英国的压力,需要有人帮着分担一下么简单” 扬康斯坦丁咽了口吐沫,迫不及待地问道“那怎么做呢迪奥梅德先生” 李骁笑了笑道“很简单,罗伯特科洪不是给了你们两条路,要么交出元凶,血债血偿,要么满足他们的一切政治条件么。你们选前面那条不就解决了,多大点儿事儿啊” 扬康斯坦丁顿时大失所望,沮丧道“可英国人不好糊弄,不管我们是不是抓到了真凶,他们都说不是,就是死咬着不松口怎么办啊” 大卫勒伯夫和佩里埃也一头,英国人的尿性还真能干出这种没品的事情,反正他们也不是头一天耍流氓了 李骁却笑道“你们是真傻还是假傻成立一个联合调查小组,邀请英国、法国、奥地利、土耳其等等有关系的国家全部加入这个联合调查小组,并声明只接受联合调查小组的结论不就完了” 扬康斯坦丁愣了,大卫勒伯夫和佩里埃也愣了,因为这种操作手法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但是搞个联合调查小组确实是个好办法 大卫勒伯夫立刻拍了一把大腿道“这个办法好,既标榜了公正透明,又免得任何单独一国独自面对英国的外交压力,防止英国人为所欲为,好办法” 扬康斯坦丁也意识到了李骁的主意很不错,不管是瓦拉几亚还是法国,单对单碰上死了人的英国都要落入下风,但如果不是单对单呢两个人吵架撕逼自然是强弱分明,可一群人吵架谁敢说能取得绝对的优势 而且就如勒伯夫所言,这个办法还标榜了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的公开透明,让英国人没办法挑刺,确实是妙 但是马上扬康斯坦丁又犹豫了,他期期艾艾地问道“迪奥梅德先生,科洪先生也不是傻瓜,自然能发现联合调查小组肯定对他们不利,他不同意参加怎么办” 李骁笑了“不同意参加那自然就是他心中有鬼,你们往他头上扣屎盆子别客气啊散播谣言散播小道消息,比如说虚构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和他政见不合互相看不惯,这回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的死就是科洪借刀杀人的诡计呗” 扬康斯坦丁、大卫勒伯夫和佩里埃都惊呆了,造谣也得有依据好不好,这种谣言有人信 李骁满不在乎地回答道“关键又不在于英国是不是相信,而是你们要制造出一种氛围,那就是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的死是有问题的,涉及到惊天的政治阴谋,很可能是英国政坛内部的倾轧,必须把这种氛围营造出来。反正就是要把罗伯特科洪卷进去,就是要抹黑脏脏构陷他” “要让全世界的围观众都觉得他不参加联合调查小组就是心中有鬼,就是有问题尤其是要利用好他国内的政敌,联系英国的报纸和舆论界攻讦他不能让他好过最次也得分散他的精力,让他没办法全神贯注地跟你们找茬” 扬康斯坦丁、大卫勒伯夫和佩里埃又一次震惊了,因为李骁说得实在太有道理了,用他的办法不说别的,肯定能分散科洪的注意力,甚至让他顾此失彼焦头烂额 只不过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李骁的鬼主意才刚刚开始,因为他又道“你们也可以灵活发挥,还可以造谣说科洪不同意加入联合调查小组,目的就是想一家独大,就是想独吞瓦拉几亚。还可以揭露他之前是如何怂恿鼓励临时共和国反俄颠覆比贝斯库政权的” “扬康斯坦丁先生,我想您那边一定又很多证据,丢出去一部分,再编个像样的故事,烘托出英国人的狼子野心。然后再话锋一转继续说这仅仅是英国阴谋的第一阶段,第一阶段就是搞垮俄国在瓦拉几亚的存在,第二阶段就是借助釜底抽薪施压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满足他们英国人一切不合理的政治要求,第三阶段就是全面吞噬瓦拉几亚将瓦拉几亚变成他们的殖民地或者势力范围” “然后说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的死也是英国人阴谋的一部分,就是他们贼喊抓贼故意制造切入瓦拉几亚问题的借口” 这回扬康斯坦丁、大卫勒伯夫和佩里埃是真的震惊了,因为李骁这一套接一套的把戏,真心是很逼真,如果操作得当,那全世界都会上当,自然的就把英国人推到了风口浪尖。 更妙的是,扬康斯坦丁是参与了同英国合作推翻比贝斯库政权的,联系科洪的当事人就是他,其中种种细节和证据他还真能拿得出来。配合着李骁编造的故事扔出去,真心会给英国人弄得灰头土脸 那时候全世界都会认为英国人想独享瓦拉几亚,那不管是法国、奥地利、土耳其还是俄国人肯善罢甘休 一想到能让罗伯特科洪焦头烂额,扬康斯坦丁就是一阵舒畅,显然对方是肯定经不住这种攻讦的,到时候只能老老实实地加入联合调查组。 呃 扬康斯坦丁马上就又愣住了,英国人加入了联合调查组,但这不意味着事情就结束了,他们一样可以当搅屎棍搅和事情啊 李骁轻蔑地一笑道“那就让他们搅和呗,反正联合调查小组必须是小组成员取得一致才能发表结论,他们搅和胡闹,你们也可以搅和,另外有大卫叔叔和佩里埃先生在,也不会让他为所欲为。” “更何况奥地利人也不会向着他们,最后肯定不会让它变成英国人的一言堂的,甚至你们利用好机会,还能给英国人制造更多的麻烦,让他们焦头烂额呢” 第一百八十四章 孤立(上) 罗伯特科洪是没怎么把扬吉卡,甚至是把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的精英们看在眼里的。因为他太了解这帮货色的成色了。当初如果不是他积极鼓动,这帮货敢站出来造反敢对着比贝斯库开枪 哼那真心是借他们几个胆都不敢。反正在科洪眼中,瓦拉几亚精英们就是一群怂货,胆子小水平低,随便讹诈吓唬就能让他们尿了。 反正严厉地警告了扬吉卡一番之后,科洪就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康斯坦察那边还是一团乱麻,因为康斯坦察领事馆的不配合,让他没办法给土耳其反面施加太大的压力,导致詹姆斯沃恩斯的死不光没有一点进展不说,连带着铁锤帮也不怎么鸟他,让他颇有点老鼠拉龟无处下嘴的无力感。 按照科洪的想法,在布加勒斯特这边快刀斩乱麻地讹诈完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政府之后,他还得赶紧地去康斯坦察那边把事情做完,毕竟这个港口太重要了,毕竟瓦拉几亚是个纯粹的内陆国家,对外联系完全依赖土耳其的港口,而康斯坦察最近也设施最齐全,这就是最好的选择而且还没有之一。 只不过科洪没有等到他想要的瓦拉几亚服软,而是等到了瓦拉几亚人发来的照会,瓦拉几亚人很正式的通知和邀请他派遣恰当人员参加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遇刺案联合调查小组。 “这是什么玩意儿” 科洪立刻就惊了,因为他想要的可不是这个,而是瓦拉几亚人服软签一个对英国很有利的条约。利用这个条约他可以向国内报功以及暗示国内瓦拉几亚大有可为。 但眼前这个联合调查小组是什么鬼 科洪立刻质问道“瓦拉几亚人有说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么” 使馆职员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瓦拉几亚方面说这是满足您提出的条件,他们将竭尽所能地惩办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遇刺一案的凶手,决不姑息将一查到底不放过任何一个凶手” “混帐”科洪立刻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这些白痴是真蠢还是假蠢我看他们是皮痒了,以为抱上法国大腿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 当然,科洪并不觉得紧张,在他看来瓦拉几亚人的这个选择很愚蠢,因为只要不能让他满意,他就不会接受瓦拉几亚方面给出的侦察结果,凶手什么对他来说一点儿都不重要,他才不要什么真凶,只要切切实实的国家利益 但是事情并没有科洪想的那么简单,因为他马上就意识到联合调查小组是有说法的,他立刻问道“这个联合调查小组都有什么人” “根据瓦拉几亚方面的解释,他们已经正式照会土耳其、法国、奥地利、普鲁士以及我国,希望各国派遣相关人员加入联合调查小组一起查明案件真相” “什么” 科洪开始意识到不妙了,如果联合调查小组只有瓦拉几亚和英国,那一切还不是由他说了算。可是一旦加入这么多国家,那事情就复杂多了,肯定是不存在他的一言堂了 “岂有此理我绝不同意” 说着科洪气冲冲地吩咐仆人备好马车,准备去找瓦拉几亚人理论,坚决反对这样的联合调查小组。只不过等他感到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外交部的时候,法国总领事佩里埃,奥地利总领事文策尔冯特罗保伯爵已经坐在那里喝茶闲聊了,土耳其方面的挂名总督埃姆雷阿齐兹帕夏则坐在另外一边打瞌睡。 科洪眼皮子跳了跳,发现事情愈发地超出预计,因为法国人和奥地利人来得实在太快了,这就说明他们对此十分上心,一旦这两国有兴趣参合进来,他想要极限施压就非常为难了。 不过科洪也不是第一天遇到突发状况了,他面不改色神情自若地走到了扬吉卡的面前问道“扬吉卡先生,贵国发来的这个照会究竟是何用意啊” 扬吉卡受了扬康斯坦丁的指点,这会儿是轻松了不少,自然也就没那么为难没那么怕科洪,只是小心陪笑道 “总领事阁下,因为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一案弄得沸沸扬扬影响甚坏,为了维护瓦拉几亚和英国的传统友谊,也为了还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一个公道,更是为了惩戒那些邪恶的凶徒。我国政府一致认为紧靠瓦拉几亚的力量很难公正公开地捉拿以及惩罚凶徒,所以特别向关心案情进展并有能力提供帮助的友好国家提出照会,成立一个联合调查小组搞清楚案件的真相” 扬吉卡还特别强调了一句“这也是为了响应总领事阁下您的要求,我们将坚决惩办凶手以及幕后黑手,决不让他们逍遥法外” 科洪好悬没喷出一口老血来,他哪里想要这玩意儿了,可瓦拉几亚抠着字眼将他的军,让他根本没办法反驳,毕竟这个要求还真是白纸黑字写在了英国给瓦拉几亚的照会中,不承认是不行的。 但是什么狗屎的联合调查小组科洪是坚决不答应,他立刻反驳道“这不妥吧就算要成立联合调查小组,那也只应该由我们双方出面,为什么要大动干戈呢” 扬吉卡在心中啐了一句这时候你知道是大动干戈了,急眼了,之前你丫不是很嚣张很牛逼么迟了 扬吉卡笑眯眯地答复道“这也是为了公开透明,让全世界看到我们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绝无隐瞒包庇凶徒的意图,向全世界表明我们的高度重视也是为了更好的侦办这起严重的罪行” 科洪被怼得说不出话来,那真心是相当的不爽,照他的脾气真想抬脚照扬吉卡脸上狠狠地跺下去。但法国人、土耳其和奥地利人都在看着,他也不能太过于嚣张,也只能咬牙切齿地说道 “贵方能引起高度重视自然是极好的,但是也请贵方注意国际影响,我国不希望此案引起任何不必要的国际关注” 第一百八十五章 孤立(下) 科洪的话是很不讲道理的,之前紧咬着不放的是他,现在又说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国际关注的依然是他,好赖话都让他一个人说完了,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但大流氓强国就是有特权的,谁让真理在大炮的射程范围之内呢瓦拉几亚太弱太草鸡,那就只能忍气吞声任人鱼肉。 只不过这回扬吉卡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因为佩里埃马上就笑吟吟地走上前插嘴道“科洪先生,您这话就奇怪了。什么叫不必要的国际关注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的死震惊了全欧洲,整个欧洲都被凶徒的残暴所震撼,已经引起了全面的关注,全欧洲都想知道案件的真相,都希望严惩凶徒。” “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政府本着公开透明的态度侦办此案,正是负责任有担当的态度,我们法国政府非常欢迎这样的做法,愿意同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政府一道查明真相,还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一个公道。” “所以,不必要的国际关注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们关心案件进展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科洪真心是烦,但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因为冯特罗保立刻也附和道“我们奥地利也十分关注此案,认为查明真相是当务之急,而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政府成立联合调查小组的做法十分必要,我们很是支持” 奥地利人为什么也支持原因很简单,瓦拉几亚政变之后,奥地利对瓦拉几亚的影响力也大受损害,瓦拉几亚几乎变成了英国的私产,这对十分在意巴尔干影响力的奥地利人来说是不可接受的。所以怼英国人抢回影响力就是当务之急,而现在瓦拉几亚人将机会送了上来,怎么能错过 有了法国和奥地利的支持,土耳其人自然也打蛇随棍跟着附和,一下子就给科洪逼退了。科洪自然不敢来硬的,只能恨恨道 “既然各位朋友都如此关心,那我国政府也只能接受各位的好意了,但是此案影响甚大,我国上上下下都十分关注,成立联合调查小组不是不可以,但这个联合调查小组必须能真正的发挥作用,否则就没有任何意义” “我个人认为要想更好的发挥联合调查小组的作用,就必须有领导核心,作为本案的当事国和受害国,我认为有必要由我国担任小组的组长负责领导工作” 这就是真的外交老狐狸,眼看事不可为就立刻抓住核心问题做文章,先抢下领导权再说,按照科洪的意思,你们法国奥地利和土耳其加入可以,但是联合调查小组得由他们英国人说了算 问题是,法国、奥地利和瓦拉几亚能答应他们怎么可能跟着英国的指挥走 顿时佩里埃就笑道“由贵方担任组长当然可以,但是既然是联合调查小组,而且要做到公开公正,就不能搞一言堂,组长负责事务性工作就好,调查结论必须由联合调查小组全体组员一致同意才能有效” 科洪一听就直摇头,他想要的就是一言堂,否则他吃撑了让法国佬和奥地利人参合,可是不等科洪反对,文策尔冯特罗保伯爵就立刻插嘴道 “佩里埃总领事所言甚是,要保证调查结论的真实性和公开性,调查结论就必须由联合调查小组全体成员一同决定,任何单独个体不得以联合调查小组的名义发表结论” 既然法国和奥地利发话了,土耳其人自然也不会拉下,立刻也是点头附和,差点给科洪气得七窍生烟,顿时这家伙就恼火了 “先生们,请你们务必要注意到一点,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遇刺一案纯属我国内部事务,不欢迎其他国家横加干涉允许你们加入联合调查小组已经是破例,如果你们依然不满足,我只能认为你们试图干涉我国内政对此我表示最强烈地反对和抗议” 科洪的如意算盘真的很好,那就是联合调查小组的名他想要,但是“实”是一点儿都不给,等于是面子里子都要独占。可问题是,佩里埃和冯特罗保怎么可能同意这种无理要求。 两人顿时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反驳和嘲讽 “科洪先生,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遇刺一案什么时候成了贵国的内政问题了请你注意,这里是布加勒斯特,是瓦拉几亚此地属于瓦拉几亚和土耳其政府,贵国总领事是在他国领土遇害而已这不是什么英国内政,而是土耳其和瓦拉几亚内政请您充分尊重土耳其和瓦拉几亚的主权” “否则我们只能认为贵国有意干涉土耳其和瓦拉几亚内政,这种侵略行径是决不能接受也绝不能允许的允许贵方担任联合调查小组的组长才是真正的破例如果要充分尊重土耳其和瓦拉几亚的主权,联合调查小组组长应该由土耳其方面或者瓦拉几亚方面担任才合情合理” “我们严正地警告贵方,不要提出超出国际规则所允许的标准,否则我们只能视贵方的行为形同侵略,我们也严正地警告贵方立刻悬崖勒马” 不就是嘴炮么,可能法国或者奥地利单独面对英国确实矮三分,但两国如果联手,那还真不怵英国。而现在很显然法国和奥地利已经达成了攻守联盟,因为科洪的要求确实太过分,不管是法国还是奥地利都不能允许英国一家独大,自然要怼得科洪怀疑人生 更何况这两家还占着道理,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遇刺案确实是瓦拉几亚或者说土耳其的内政,毕竟这里是瓦拉几亚和土耳其领土,科洪的搞法就是喧宾夺主没有道理。 这下科洪就犯难了,他也意识到法国和奥地利已经达成了一致,这两家绝不可能让他逞心如意的独享瓦拉几亚这块肥肉,如果不答应他们的要求,瓦拉几亚菜鸡很可能仗着有人撑腰就不鸟他了。那样不光意味着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白死了,甚至国内还要埋怨他办事不力,这可有些不妙 第一百八十六章 危险(上) 科洪的脑子高速运转,分析利弊权衡选择。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放弃,不参加这个憋屈的联合调查小组,到时候不管联合调查小组得出什么结论,一概不予承认,反正就是一口咬死了不松口,看瓦拉几亚人能怎么样。 这种做法倒是硬气了,很有点大英帝国孤傲的风范,但是马上科洪就意识到不妥,这么干看似很硬气坚持了立场,但问题恐怕遗患无穷 因为一旦英国不加入联合调查小组,那这个小组肯定就是以法国和奥地利的意志为先,甚至可以说就是以法国人的意志为主。那么法国会给英国多少面子呢 可以想象,肯定不会有太多,很有可能这个调查小组得出的结论是不利于至少是不会让他满意的。那时候就算英国官方不予承认,但以法国和奥地利的影响力,人家大可以说那就是真相,英国不承认是英国人自己的问题,因为英国人想搞政治讹诈 如此一来,舆论方面就很不好看了。更何况如果让法国和奥地利通过这个联合调查小组在瓦拉几亚问题上走近,甚至达成某种共识,这也将极大的影响英国在巴尔干地区拓展影响力。 毕竟蛋糕只有这么大,法国和奥地利多吃一口,英国就必然得少吃一口,所以坚决不能让这两家走得太近必须好好施展英国外交部门的祖传绝技搅屎棍大法 你问啥是搅屎棍大法简单,那就是两面三刀左右搓火,坚决不让欧洲大陆上的国家形成联盟。 就是靠着这一项技能,大英帝国混了几百年,那真心是经验丰富乐此不疲。而想要施展这一绝技,那就不能置身事外,得积极参合。首先得打入敌人内部然后才能给他搅和一个天翻地覆么 更何况,如果英国加入联合调查小组,还能获得一个名义上组长的名分,虽然这玩意儿没啥鸟用,但反馈给国内也是一份政绩,证明他科洪积极努力工作,充分发挥了主观能动性,一直在给国家争取最好的地位么 反正这种牛皮是可以随便吹的,一番思考之后科洪就有了决定,得参加这个联合调查小组,参加了是利弊平衡,不参加就是弊大于利 但问题是科洪也是要脸的人,刚才他可是竭力反对,这会儿被威胁怼了一番之后,让他立刻改口,那真心是跌份。所以他肯定得摆点谱端起架子,否则真心是太丢脸。 可问题是,摆谱归摆谱,参加还得参加,这就需要一个台阶了,一般而言这种时候就需要瓦拉几亚方面上前当人肉台阶,让科洪下坡。 可是,之前扬吉卡已经被科洪怼得一肚子火气,而且他也知道康斯坦蒂内斯库在联系国家党和革命委员会内部的亲英派,知道这些亲英派会积极主动地为英国干爹分忧,所以他也懒得热脸贴冷屁股送脸上门让人抽,于是干脆装傻装糊涂当不知道。 连扬吉卡都不主动,佩里埃和冯特罗保就更不会主动了。这两人是巴不得给英国人挤出联合调查小组,那时候结论什么就是他们两家做主,可以好好地给英国人上眼药,何乐而不为呢 一时间,科洪就被晾在了那里,有点进退不得。如果换成一般人那真心是一咬牙一跺脚就杠上了,但科洪并不是一般人,他是老练成熟的英国外交官。 这样的英国人一般都有一个特点,注意不是不要脸。而是精于算计,他们会权衡利弊得失,会做出最准确地判断,然后依据这个判断开展行动,他们才不会施展什么匹夫之怒或者冲冠一怒为红颜 这就是科洪之类的人厉害的地方,能屈能伸绝不会冲动,所以科洪当场就很自然地表态道“好吧,先生们,你们的意见和建议我会向我国外交部反应,对于联合调查小组的具体问题,我暂时不持立场,如果国内不反对,我们就加入,反之,我只能表示遗憾” 看见没有,这就叫进退有据,科洪三言两语就将尴尬化解了,好像是他现在不答应是要等候国内的意见,好像他是尊重上级的好下属。但谁都知道这货其实跟约翰罗素所领导的内阁并不对付,他远没有那么老实 科洪翩翩然地走了,虽然没有带走一片云彩,但却也让本来就诡谲莫测的布加勒斯特局势变得更加浑浊,让一干围观众看得是满头雾水 比如说阿列克谢,比如说巴尔布什蒂尔贝伊等人。之前他们还在为轻易涉险过关暗自窃喜,可一眨眼将成立联合调查小组的风声就吹遍了全城。 “奥地利人怎么说呢”丰坦娜问道。 “冯特罗保伯爵表示奥地利方面将积极参加联合调查小组,并尽力保证调查小组得出公正的结论。” 顿了顿阿列克谢叹气道“但是他同时表示,奥地利方面对全面介入此案并无太大兴趣,更不打算同英国和法国发生正面冲突” 丰坦娜皱眉道“也就是说,主导权在法国英国那边,就算他们得出对我们特别不利的结论,奥地利方面也无疑强力干涉” 阿列克谢苦笑道“是的,就是这个意思” “那英国和法国的态度呢”丰坦娜又问道。 “特罗保伯爵说英国对调查小组并不热衷,他们更多的是想借此向瓦拉几亚施加政治压力,迫使瓦拉几亚临时政府满足他们苛刻的政治条件” “而法国人则是暗地里支持瓦拉几亚,跟英国打对台,不让英国人得逞” 丰坦娜点了点头道“这还好,幸亏他们内部是一盘散沙,否则还真是不利” 但阿列克谢依然苦着一张脸“可就算如此,法国人也不可能让调查结论对我们特别有利,他们本质跟英国是一路的,最后的结果恐怕不会乐观” 丰坦娜点了点道“这是必然,所以我们最好尽量给调查小组找麻烦,您最好再去做做奥地利的工作,让他们绊住法国和英国,最好挑拨他们内讧,这样才能拖时间” 第一百八十七章 危险(下) 阿列克谢不明白拖时间有什么意义,因为就算调查小组得出结论指证就是他们刺杀的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那又如何一没人证二没物证,就算真有证据俄国官方也会坚决否认,结论再不利又能如何 丰坦娜解释道“伯爵,我担心这对您有不利的影响。虽然就如您所言,贵国官方肯定会坚决否认,但这是表面上的,实际上会不会会不会让尼古拉一世陛下对您的自作主张有所不满,或者您在国内的敌人借此攻讦您,这还很难说” 不得不说丰坦娜比阿列克谢细心得多,考虑得也更全面,在阿列克谢还停留在表面的时候,她就能想得很深远了。她考虑的不仅仅是俄国的得失问题,更多的是考虑阿列克谢的得失问题。 顿时,阿列克谢也陷入了沉思,国内会有人借此攻讦他吗应该会有的,毕竟当年他老子的敌人可不少,这帮人以前就没少找麻烦,现在有机会肯定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 阿列克谢真正把握不准的是尼古拉一世的心思,他有点猜不透这位陛下的心思。从报仇雪恨的角度说,刺杀了汤姆斯爱德华斯给英国人一个警告符合那位陛下睚眦必报的个性。他喜欢强硬维护俄国的臣子。 但是从不打报告就自行其是的角度说,这位陛下很可能又会很不高兴,因为这么大的事情不通知一声他阿列克谢就给办了,简直是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尼古拉一世可是很讨厌自作主张的臣子。 纠结了半天,阿列克谢也没分析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无奈地承认“不太好说,不过之前我已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地呈报国内,陛下了解了详情之后,应该能理解我的所为” 那么尼古拉一世理解吗几天之后,当阿列克谢的报告呈上他的案头时,他是有点懵逼的。前几天听说英国人在瓦拉几亚死了个高级外交官的时候,他还满满都是嘲讽 “愚蠢的瓦拉几亚人又在挑衅了,先是挑衅我们,紧接着又开始挑衅英国,这群白痴果然是在自取灭亡” “平定这场叛乱的时机已经越来越成熟了,我希望比萨拉比亚的驻军做好准备,随时准备进入瓦拉几亚平叛恢复秩序” 当时尼古拉一世还问涅谢尔罗迭“是否可以照会英国方面,提议我们一同开展平叛行动” 幸亏涅谢尔罗迭经验丰富,本能地就觉察这场刺杀很不一般,很有可能是冲着俄国来的,所以才比较委婉地拒绝并提醒尼古拉一世 “陛下,这起案子来得突然,又来得太过蹊跷我怀疑这其中有问题,不排除有阴谋,所以暂时保持冷静,看看发展再说比较妥当” 当时尼古拉一世还叨叨涅谢尔罗迭太保守,是越老越胆小,只会错过机会。可今天当阿列克谢的报告送过来之后,尼古拉一世才意识到,他确实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之前他还想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利用好瓦拉几亚人作死的事儿扭转英国人对他进入瓦拉几亚的抵制,一举将瓦拉几亚拿下。 可如今倒好,搞了半天,竟然不是瓦拉几亚人作死,而是他的好臣子杀错了人,尼玛,这都叫什么事儿要是事情的真相被曝光了,那真心会引起英国的强烈反弹,那时候就算他这个沙皇叫起撞天屈,也没人相信 立刻的尼古拉一世就变了脸色,立刻命令道“立刻用最可靠最保密的方式联系斯佩兰斯基伯爵,询问他是否将事件的手尾处理干净不行这样不够可靠,立刻让奥尔多夫公爵派遣最得力的部下前往布加勒斯特,一定要协助斯佩兰斯基伯爵将事件处理干净” 想了想,尼古拉一世依然是不放心,又补充道“必要的时候,授权他们清理掉一切可能危害国家安全的因素,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好吧,这就是最真实的尼古拉一世,他就是那个最无情最冷酷的君王,不管是谁,只要妨害到他的切身利益,不管此人之前有什么贡献,他都是毫不在乎的。 所以别看阿列克谢的老子是斯佩兰斯基伯爵,那在尼古拉一世眼中一文不值,必要的时候他连阿列克谢都可以牺牲。 实际上俄罗斯的朝廷里,不仅仅是尼古拉一世是这样的冷血无情,其他的大臣也是相差无几。彼得沃尔孔斯基立刻就点头领命,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去执行尼古拉一世的指令。 至于他旁边的老阿德勒贝格更是建言道“陛下,这恐怕还不够保险,因为根据隐秘渠道获得的消息,斯佩兰斯基伯爵的身份之前就已经暴露,他在瓦拉几亚的活动并不是秘密就算他之前冒失的举动真的做到了滴水不漏,我怀疑那些阴谋小人也会故意泼脏水,借着他来攻击我国和陛下您” 尼古拉一世一听脸色自然是更加差了,立刻问涅谢尔罗迭“首相,阿德勒贝格伯爵的担忧有可能变成现实吗” 涅谢尔罗迭回答尼古拉一世的问题之前,先是是意味深长地瞥了老阿德勒贝格一眼,因为这个老阴逼的话简直就是要阿列克谢的小命,只要他承认,以尼古拉一世的个性,阿列克谢真的就危险了。 略作思考,涅谢尔罗迭回答道“阿德勒贝格伯爵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虽然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迹象,但是我们不得不防” 涅谢尔罗迭这话也是够高明的,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几乎就是完美地将皮球踢了回去,说了等于没说一样。反正嘛,他是不会得罪人的,尤其是阿列克西这种关系很深很广的二代。 尼古拉一世皱了皱眉,很显然他并不满意涅谢尔罗迭的回答,乘着彼得沃尔孔斯基公爵传达完命令回来的机会,向这位心腹老臣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您觉得应该怎么做公爵” 可以说阿列克谢的命运此时此刻就掌握在彼得沃尔孔斯基手里了,一时间房间里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这位老迈的公爵,想知道他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第一百把十八章 被阴 彼得沃尔孔斯基不紧不慢地回答道“陛下,依我之见,阿德勒贝格伯爵的担忧还是很有道理的,不排除斯佩兰斯基伯爵会有所疏漏,虽然从伯爵之前的表现看,他还是充分可靠值得信任的。但是这种大事多做一重准备也是很有必要的” 尼古拉一世顿时杀心更甚,但彼得沃尔孔斯基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稍微一顿,他又立刻说道“可微臣担心的是,从圣彼得堡到布加勒斯特何止千里,万里迢迢派遣第三部的精锐前往布加勒斯特最快也需要一个月才能抵达,甚至不排除更久” “时间着实是太长了,如果斯佩兰斯基伯爵真的有疏漏,就算第三部的精锐抵达了现场恐怕也没办法处理干净,到时候恐怕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更加不利” 尼古拉一世登时就反应过来了,老阿德勒贝格的建议看似老道,但实际上就是个天坑,因为远程太远,就算第三部的人赶到了现场黄花菜都凉了,如果真有问题,那问题也早就暴露了,根本没办法遮掩。 反而除掉阿列克谢更像是杀人灭口,反而会让俄国和他陷入更大的麻烦当中,类似杀人灭口的阴谋论肯定是层出不穷,到时候岂不是更丢脸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尼古拉一世眼眸中闪过了一道寒光,虽然面上是不动声色,但心底里是牢牢地记住了老阿德勒贝格。是的,虽然他没有这些老狐狸那么敏锐,但一旦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该明白的事情他是全都明白的。 尼古拉一世立刻就知道老阿德勒贝格这恐怕是想下黑手除掉阿列克谢,虽然他不明白老阿德勒贝格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不外乎是权力斗争或者倾轧或者党同伐异呗 尼古拉一世不反感臣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但是这种明争暗斗必须是有界限的,那就是不能妨害俄国和以他为首的皇室的利益。而显然老阿德勒贝格今天这一出就大大越线了,再联想到之前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报告,让他对老阿德勒贝格愈发地警惕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专门为他个人服务拉皮条的老家伙恐怕是一肚子坏水,恐怕是野心不小,必须得提防一二 当然,尼古拉一世也很机警,并没有直接表现出这种提防,而是准备装作若无其事,然后暗中观察老阿德勒贝格的一举一动,准备好好看看这个老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臣子 尼古拉一世对自己的演技还是有点信心的,自认为能瞒过其他人的眼睛,但实际上效果真的很一般,因为他身边的臣子就没有一个善茬,在冬宫摸爬滚打多年的他们实在是太熟悉尼古拉一世了,对他的每一个肢体动作每一个细微的面部表情都洞若观火。 尼古拉一世想要瞒过他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反倒是这些老狐狸的演技更高明,一个个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然后若无其事的退散了,但是散朝之后他们的真面目就完全显现了。 彼得沃尔孔斯基就对奥尔多夫说道“你是不在现场,没看到陛下的表情,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但我看出来了,他已经开始留意了,恐怕不要多久弗拉基米尔就要光荣退休在家荣养了哈哈” 彼得沃尔孔斯基是有些得意的,因为作为首席宫廷大臣,他和老阿德勒贝格之间是存在利益冲突的,毕竟两人都是宫廷大臣,算是同行。这些年随着彼得沃尔孔斯基越来越老精力越来越差,权力也逐渐在向老阿德勒贝格那边转移。 彼得沃尔孔斯基对此怎么可能不担心,他可不想一朝醒来就发现自己被老阿德勒贝格取代了,所以借机敲打一下对方,让对方知道谁才是老大,就很有必要了。 “夸张了”奥尔多夫虽然跟彼得沃尔孔斯基关系不错,但他和老阿德勒贝格也没有利益冲突,所以并不打算落井下石,而是问道“他为啥突然对斯佩兰斯基伯爵下黑手那个小家伙貌似没得罪过他吧” 彼得沃尔孔斯基摇摇头道“这谁知道呢也许是往年的仇恨,毕竟那位老斯佩兰斯基伯爵当年可是得罪了不少人,没准弗拉基米尔就是仇人之一呢” 奥尔多夫嗯了一声,想了想又问道“陛下真的很不高兴” 彼得沃尔孔斯基讥笑道“那还用说么,我这双眼睛虽然老花了,但这个还是看得清楚的。陛下肯定是不高兴了,至少会好好敲打他一番” 稍微一顿他又道“而且这回我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如果真按照弗拉基米尔的建议,让你的人去解决那个小家伙,你知道后果的” 奥尔多夫当然知道后果,当年的斯佩兰斯基伯爵的声望可不是一般的高,哪怕是现在崇拜这位伯爵的贵族依然不在少数,如果让这批人知道是他解决了偶像的亲儿子,那还不等于把他架在火堆上烧烤 自然地,奥尔多夫对老阿德勒贝格也是没啥好感,像他们这样的老臣最厌恶的就是这种暗中阴人的老阴逼。 “我自然也不会任人欺负的,这个事儿就由我去告之那个小家伙,别让他傻乎乎的还不知道吃了谁的算计” 彼得沃尔孔斯基顿时嘿嘿了两声,他也是这个意思,他就不信阿列克谢知道老阿德勒贝格的所作所为之后会无动于衷,必然也会好好招呼对方,那时候那个老家伙的日子必然更加难过,必然会更加老实了 彼得沃尔孔斯基和奥尔多夫这边是兴高采烈,自然的老阿德勒贝格那边就是愁云惨淡了,尼古拉一世的不满连老眼昏花的彼得沃尔孔斯基都瞒不过,又怎么可能瞒过他的眼睛 回家之后,他也是自责和懊恼不已“大意了今天真的是大意了彼得米哈伊洛维奇这个老混蛋竟然敢阴我哎,还是太小看了这些老家伙,这个混蛋肯定一直憋着反击,竟然能忍这么久,不愧是属王八的” 第一百九十章 无聊 鲍里斯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双手枕在脑后,哼哼着一只不知名的俄罗斯民间小调。五月的黑海沿岸天气真的算是不错,既不太热也不太冷,恰恰刚好。 在鲍里斯身前的河道旁防着一只木质水桶,一根架起的钓竿,显而易见,鲍里斯同学这是在钓鱼休闲。 不光是他,在他身后还有瓦西里等几个士兵也是一字排开,戴着草帽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鱼漂,一个个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深怕一不留神就错过了大鱼。 “这里的大鲑鱼味道太棒了,比我们家乡的好吃多了”瓦西里舔了舔嘴唇,对河水中的美味是念念不忘。 同样念念不忘的还不止他一个,旁边的小伙伴立刻附和道 “是的,是的,不光好吃,还更大” “真不知道这河里的鲑鱼是怎么长的,这么大个两条就够我们全连吃一顿的了” 鲍里斯吐掉了狗尾巴草,也吧唧了下嘴巴,对士兵们念叨的美味也很是神往,只不过他知道河里面的大鱼并不是鲑鱼,而是多瑙哲罗鱼,一种几乎平均比鲑鱼大三倍的大鱼。 什么你问鲍里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那还不是李骁讲的,在去信中他将多瑙哲罗鱼的巨大和美味狠狠地夸赞了一番,目的就是想故意馋吃货李骁,出一口李骁和维什尼亚克在布加勒斯特呼风唤雨,而他却只能在乡下玩泥巴的“恶气”。 可谁能想到这口恶气被直接堵了回来,因为李骁在回信中狠狠地嘲讽了他没文化,竟然连著名的多瑙哲罗鱼都不认识。 反正给鲍里斯气得牙痒痒,只能将满腹怨气全部发泄到可怜的多瑙哲罗鱼身上。最近二连是顿顿吃鱼,弄得全连都带着一股子鱼腥味 鲍里斯叹了口气,他是真不喜欢这种无所事事的悠闲生活,他这个人天性好动,根本就闲不住。让他每天找人打架或者天天打仗那他很高兴,但让他像条咸鱼一般无所事事,那真心是腻味 可惜,鲍里斯知道他真走不开,李骁和维什尼亚克都在布加勒斯特办正事,那边的秘密行动确实也不适合他,反正他讨厌勾心斗角,讨厌跟一群虚伪的人虚与委蛇。 想着鲍里斯又沮丧地叹了口气,怏怏地朝瓦西里问道“瓦戛,那些狗崽子有动静吗” 瓦西里那边正在兴高采烈地跟小伙伴讨论晚上的鱼怎么吃,冷不丁被鲍里斯问愣住了。片刻后才想起来所谓的狗崽子是谁 “狗崽子还在跟我们套近乎,而且最近还派遣了几个农夫打扮的家伙跟我们套词儿,维佳还在盯着他们,您放心,绝不会让他们坏了咱们的好事” 鲍里斯嗯了一声,愈发地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他真希望尼古拉一世狗腿子们派来的狗崽子快点搞点花样,不然他真心会闷出病来。 是的,鲍里斯早就得到了李骁和列昂尼德的联合警告,知道尼古拉一世的狗腿子很不老实,会给他们找麻烦,甚至不排除对他们下黑手的可能。 别看此时他们在这里优哉游哉地钓鱼玩乐,但其实是外松内紧,他们身后的鱼箱里其实就藏着武器,而营地那边更是时时刻刻都是双岗明暗哨结合,24小时都有人值班,而且人人都是武器弹药不离身,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所以,鲍里斯是有点盼着敌人来找事,这样他就可以给对方一个深刻地教训,顺带着也给自己无聊的休闲生活找点事情调剂一下。 可让鲍里斯有些无语的是,对方也忒胆小,各种试探是层出不穷,但到了关键的时刻就是怂包,老是打雷但就是不见下雨,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反正这两天鲍里斯都有点烦了,开始考虑是不是该主动出击反客为主了 但是李骁又一再告诫他不要主动惹事,让他老实,别人的话依鲍里斯的脾气可能是左耳进右耳出不当一回事,但对上李骁,他是真不敢。 因为某人的手段太匪夷所思了,而他老子总是告诫他,面对李骁这种匪夷所思的人那一定要老实,别给自己找事 鲍里斯随手又揪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上,又恢复了之前的姿态,整个人就像一头冬眠未醒的熊瞎子。只不过当暖暖的日头渐渐西落,林子里面突然冲出一个气喘吁吁人影的时候,鲍里斯才显露出真面目。 只见他耳朵动了动,然后一个咕噜就爬了起来,顺手就操起了刀枪,顺带着还提醒了旁边喜滋滋正跟一条大鱼较劲的瓦西里等人“注意有情况准备战斗” 瓦西里等人反应也不慢,毫不犹豫地扔掉了鱼竿,然后飞快地就端枪警戒,黑洞洞的枪口牢牢地锁定了刚刚冲出林子的那个人影。 “副连长是我,维肯季” 那人一边气喘吁吁的跑着一边表明了身份,但是鲍里斯等人并没有放松警惕,因为背光的关系,他们看不清来人的面貌,不能确定身份之前,他们是绝不会放下武器的。 直到来人跑到了近处,他们才稍稍放松了警惕,因为他确实是维肯季,连里的传令兵。 “怎么回事出什么状况了”鲍里斯朗声问道。 维肯季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道“副连长,格拉西姆中尉派我来通知您,狗崽子们有异动,动静还不小” 鲍里斯一听这话,一拍大腿高兴得跳了起来,大喜道“太好了总算是让我赶上了伙计们,走,回去,准备战斗” 说完,鲍里斯连鱼竿都不管了,自顾自地带头就往回跑,这让瓦西里等人是面面相觑,他们看了看已经被鱼儿拖走的钓竿和好容易捕来的大鱼,那真心是万分不舍,这可是美食啊想当年他们碰都碰不到,让他们就这么放弃,真心是舍不得 只不过这仅仅是那一刹那,很快瓦西里就直接操起刀枪,看都不看活蹦乱跳的大鱼,径直跟上鲍里斯,而他的小伙伴也是有样学样,坚定地跟着鲍里斯朝营地跑去 第一百九十一章 弗拉斯和达尼尔(上) 弗拉斯弗拉索维奇举着单筒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前面的村庄,这个小村子他已经观察过无数次了,可以说里面的每一幢房屋每一条道路都已经是滚瓜烂熟。 说实话,对于这样的观察他已经腻味了,如果不是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强令他必须再次仔细观察,他是真不想来。 又随心所欲地看了几眼,弗拉斯实在是腻味之极,随手将望远镜递给了旁边的部下,问道“达尼尔回来了吗” “报告营长,达尼尔回来了” 弗拉斯微微有些不悦,达尼尔上尉是负责化妆进入村庄侦察的人,但是这个家伙的工作态度实在让人无法恭维,除了第一次侦察行动还稍微上心一点,之后都是随便溜达一圈就敷衍了事。 虽然弗拉斯对上头交代的这个倒霉任务同样很抗拒,但是他始终记得自己的责任,食君之禄分君之忧也好,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也罢。他对上头的要求还是认真的,但是这个达尼尔上尉仗着叔叔是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的老朋友,做事情总是马马虎虎毛手毛脚,好几次都差点出了岔子。 弗拉斯可不喜欢下头的人如此不上心,更不喜欢达尼尔老是不把他的命令当一回事,尤其是此次的任务还非常重要,好像是来自海军高层的命令,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而这样的任务他是知道严重性的,如果办砸了,真心是小命不保所以他真是忍不住了 “将达尼尔上尉叫过来”弗拉斯恶狠狠地命令道。 达尼尔瓦西里耶维奇足足用了一刻钟才出现在弗拉斯的面前,而且一副很是不屑完全不在乎的态度,根本就没把弗拉斯放在眼里。 原因也很简单,他自认为叔叔和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关系好,交情深厚,而弗拉斯不过是个草莽匹夫,如果不是能打能杀还有那么一丢丢的用处,否则营长的位置就是他的,而不是眼前这个草莽匹夫的。 而且达尼尔还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高升是迟早的事情,上个月他才给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送去了一笔厚礼,让那位上校喜笑颜开,很快他就跟弗拉斯平级甚至还有可能高过他一头。所以为什么要听一个未来下级的摆布。 达尼尔的嚣张跋扈弗拉斯自然是看在眼里,不由得厌恶之心更盛,如果不是这个当口不适合收拾这货,他只怕会一枪崩了他。 所以他只是阴阴地问道“达尼尔上尉,任务完成了” 达尼尔既不立正也不敬礼,正眼都没有瞧弗拉斯一眼,吊儿郎当地回答道“完成了” 弗拉斯依然不动声色,还是那么阴沉地问道“那村子里头是什么情况有多少人,都在做什么把敌人岗哨的位置讲清楚” 达尼尔哪里知道这些,这些天他几次进村,都是逛街一般的路过,唯一用心的时候就是看大姑娘小媳妇儿,哪里注意过敌人长啥样 但是这货也是心大,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信口就扯谎道“村子里大概有几百人吧敌人大约一百多,还不是老样子,在营地附近闲着,岗哨还是老样子” 弗拉斯却不搭理他,而是转头对自己的副官命令道“去吧波格丹中尉叫过来” 达尼尔还没有意识到要发生什么,反而是不耐烦地质问道“少校,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说罢这货抬腿就准备走人,但是弗拉斯却很不客气地命令道“有事你给我一边立正站好” 这一生呵斥吓了达尼尔一跳,下意识的就乖乖站住了,但马上就火大了,暗道老子凭嘛听你的顶撞道“少校,你这是什么意思” 弗拉斯瞪着他恶狠狠地说道“让你执行命令的意思,怎么有意见” 达尼尔虽然火大,但也不敢继续顶牛了,因为弗拉斯现在毕竟是他的上级,平时虽然可以阳奉阴违,但对方真拿身份说事,他还真不敢造次,不光因为对方职务军衔高,更因为他知道这货也不是什么好人,惹毛了他后果不妙,他虽然不信对方敢对他怎么样,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嘛安全第一 不一会儿波格丹中尉就被叫了过来,弗拉斯很不客气地又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顿时这货就懵逼了。 因为达尼尔的关系,他们执行任务都是做做样子,哪里知道村子里究竟有多少村民和敌人,又哪里知道对方在做什么以及岗哨的具体位置,凭着印象大概说了几个之后,他就不敢说也说不出来了。 而此时,达尼尔上尉也知道弗拉斯的意图了,想要提示波格丹吧,刚张嘴弗拉斯就恶狠狠地瞪过来,一个眼神就让他不敢插嘴了。 “达尼尔上尉,你们就是这么执行任务的一人一个说法,数据一个也对不上,你们当这是过家家么” 这劈头盖脸的一通训斥让达尼尔很没有面子,不过他脸皮厚完全不在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大概是觉得弗拉斯不能把他怎么样。 是的,弗拉斯还真不能拿他怎么样,因为这货是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的关系户,那位死爱钱的上校不给老朋友面子也会给金币面子,不会将达尼尔怎么样的。 但是教训不了达尼尔,不代表弗拉斯教训不了波格丹,一番训斥之后,弗拉斯命令道“将波格丹中尉拖下去,重打二十鞭子以儆效尤” 好嘛,波格丹顿时就吓尿了,俄军的军法抽鞭子那可不是人受的,通常十下就能让你痛不欲生,二十下那还不是避开肉绽么 顿时他就吓尿了,惊恐道“上校饶命啊上校饶命啊上尉,快救救我快救救我啊” 可是不管他如何求饶和挣扎都没有用,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兵不由分说就给他按住,三下五除二就扒去了上衣,那是准备立刻行刑 这下达尼尔也急眼了,冲着弗拉斯怒吼道“弗拉斯弗拉索维奇,你这是什么意思,凭什么打我的人” 第一百九十二章 弗拉斯和达尼尔(中) 弗拉斯冷冷地瞥了达尼尔一眼,阴恻恻地说道“你的人什么你的人我是营长,这里所有的人都得听我的命令,别说打他,就算现在把你绑了,一并痛打那也是理所应当你的人哼这里都是老子的人老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你有意见” 一边说,弗拉斯一边扯了扯手里头的皮鞭,那架势是只要达尼尔敢顶嘴,那不由分说就是一通鞭子教训。 达尼尔顿时不敢炸毛了,像个小可怜一样瑟瑟发抖,他这才想起了弗拉斯的狠辣,更想起了全营上下绝大部分人是听谁的。这个可怜虫才意识到自己在弗拉斯面前完全不值一提,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但这并不是说他就老实了,实际上他更加不服气,更加是一肚子怨气,在心中是暗暗想到好汉不吃眼前亏,你给老子等着,等老子回了团部,看我怎么给你小鞋穿就不信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都收拾不了你了 这就是怯懦者的通病,打不赢就只会叫爸爸,而且还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那种。反正达尼尔是哼都不敢哼一声,也不顾被打得惨兮兮叫得死去活来的波格丹中尉,埋头灰溜溜地走了。 而一旦回到了自己的连队里,这货就满血复活了,只见他冲着弗拉斯的营部方向怒喝道“狗日的弗拉斯弗拉索维奇,你给老子等着,等回了团部,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而可怜的波格丹中尉就这么被遗忘了,达尼尔提都不提,他的部下们也止口不言,反而是一个个讨好和提醒达尼尔“上尉,看来弗拉斯弗拉索维奇这是憋着要找您的麻烦,就是故意落您的面子,您要是不给他一个教训,今后只怕他以为您好欺负,会变本加厉啊” 这个可能性达尼尔也想到了,他觉得弗拉斯这么刻意的当众让他下不来台,就是觉得自己已经危及了他的地位,所以才故意找借口羞辱他。如果不反击,吃了这个闷头亏,那今后还真会被弗拉斯按在地上摩擦 “我当然会给他一点颜色的,你们就瞧好吧” 达尼尔这边盘算着怎么打小报告给弗拉斯穿小鞋,而那边波格丹中尉被打得皮开肉绽晕死过去之后,弗拉斯的部下们也在纷纷建言 “营长,达尼尔这厮是愈发嚣张了,光打他一条狗,不解恨也不顶用啊” “就是啊,营长,你没看见这厮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么一肚子都是怨气,以他的尿性,回去之后在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那里又要给您添堵了” 一阵七嘴八舌,弗拉斯部下们的意思很明确,那也是不能就这么算了,大概是他们平日里也没少跟达尼尔起矛盾,以那货目中无人的态度,眼睛都没有弗拉斯又怎么可能有弗拉斯的走狗呢 但弗拉斯却不以为意,摆了摆手道“你们多虑了,我跟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也是老关系了,那个小杂种想给我穿小鞋,没那么容易,你们做好自己的事情,不用担心” 说着他就驱散了这一干部下,仿佛是完全没把这当成什么事。那么弗拉斯是真的这么心宽真的这么不在乎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弗拉斯从一介小兵变成如今的少校营长,什么没经历过俄军当中的腐败和黑幕他实在是太清楚了,他更清楚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的性格,那一位是典型的认钱不认人,根本不讲感情的。 当年在高加索,哪怕弗拉斯救过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的命,但在金钱面前这什么都不是。而很不幸的是,弗拉斯没有达尼尔的叔叔有钱,所以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肯定不会向着他。 可想而知,一旦任务结束返回团部,那就是他倒霉的时候了。所以他怎么可能不上心,又怎么可能不做准备。 但做准备也不是像一干部下建议的那样给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使钱,那毫无意义。那等于是肉包子打狗,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更何况,弗拉斯自己辛辛苦苦的抢着干脏活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多攒一点钱,他可不想一辈子被绑在军队被人当牛做马跟狗一样使唤。这些年他实在是受够了。 所以钱他是不会给的,但问题他一样也要解决,而且他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是的,他拿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没办法,但是却拿达尼尔有办法。 若是达尼尔死了,那一切问题自然是烟消云散,死人就算有一座金山,又能如何 等连长排长们都走干净了,弗拉斯才对着真正的心腹吩咐道“今天晚上开始行动的时候,都做好准备,送达尼尔这小子和他的人上路,做漂亮一点,回去了我也好在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那里为他报一个力战而亡,让他多几个抚恤钱” 看见没有,什么叫真正的黑,这就叫黑。千万别小看了弗拉斯这类人的狠辣,他们要是动真格的远比你估计的恐怖,所以千万别逞小聪明,耍小聪明只会吃大亏 而对于鲍里斯来说,自然不知道自己的敌人已经内讧了,他带着瓦西里匆匆赶回了村子,立刻就开始着手布置,一边做好战斗准备,一边也对弗拉斯等人做着反侦察。 和达尼尔的敷衍了事不同,二连的侦察就要仔细过硬得多,而这也是李骁的特别要求,因为他始终坚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打仗首先就得去除战争迷雾,对敌人了解得越多越详细,就越能做出有针对性的布置。 “副连长,敌人大概一个营,约五百余人,隐蔽在村西面的森林中,看番号好像是伊兹梅尔附近的海军步兵第四师的部队。” 鲍里斯冷哼了一声“海军步兵,咱们这是遇上同行了啊看来有人终于是忍不住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弗拉斯和达尼尔(下) 夜色深沉,小村庄里没有一丝灯火,除了偶尔一两声狗吠之外,显得万籁寂静。甚至连月亮似乎都下班回家,藏在厚重的乌云里不见踪迹。 弗拉斯喜欢这样的夜晚,这种夜晚最适合做不见光的事情,不会有太多的抵抗,顺风顺水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而在华夏,这样的夜晚一般被称之为月黑杀人夜,最适合弗拉斯这样的反派登场做事。 “村子里的人都睡了,那些家伙的岗哨不多,除了门口两三个人之外,其他的也都在睡觉” 弗拉斯点了点头,这个答案他很喜欢,而且相比干啥啥不成的达尼尔,他还是更相信自己的心腹。毕竟这些家伙都是老手,已经跟他一起干过无数次这样的买卖了,经验丰富绝不会失手。 他沉着地吩咐道“让弟兄们做好准备,集中力量先解决目标,一连和二连主攻,三连负责接应以及消灭可能的漏网之鱼” 这道命令让弗拉斯的心腹有些不解,小声问道“营长,为啥让达尼尔的人坐后面休息,让他打冲锋不是更适合”一边说这人一边做了一个割喉的姿势,意思很明确。 但弗拉斯却冷哼道“那个杂种不光是废物,带出来的人也都是一群废物,今天的目标十分重要,不容一点儿失误,让他们去办砸了怎么办” 弗拉斯不容置疑地命令压低嗓音说道“先解决目标,然后再解决那个小杂种” 说到这儿,他似乎觉得语气有点过于生硬,于是又笑道“收拾完目标之后,将整个村子也一并解决掉,钱物女人你们随便分,让兄弟们都给我兴奋起来,一定要给我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此言一出,不光是弗拉斯的心腹们喜笑颜开,其他的各连士兵一个个也是欢天喜地,对这些大头兵来说,这个穷村子虽然没多少油水,但多少还是有三瓜两枣的,尤其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哪个不喜欢啊竟然可以随便玩,你说他们怎么会不高兴 当然弗拉斯的心腹们更是清楚,对村民下手的时候,估计也是达尼尔归天的时候,最后就给上级报一个达尼尔不幸战死呗。 这一切鲍里斯自然是不知道,因为他和弗拉斯的想法差不多,觉得对方就是一块大肥肉,在比萨拉比亚憋了两三个月了,终于可以开开荤过过打仗的瘾,真心是有点小亢奋的。 “都做好准备没有”在黑漆漆的钟楼里,鲍里斯一边小心翼翼地透过窗户观察外面的情况,一边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些杂碎还没过来吗” “外围侦察的兄弟们说,这些混蛋已经在悄悄集结,像是在做最后的准备,估计应该快了” 鲍里斯点了点头,吩咐道“让外围的侦察兵都注意隐蔽,千万不能让敌人看出端倪,要是惊走了他们,我找他们算账每人每天多加五公里武装越野” 这个命令就有些吓人了,因为二连的士兵别的不怕,就怕武装越野训练,负重大时间卡得死不说,还要求随时都能投入战斗,反正来一次就能让人脱层皮,这要是每天都搞一次,妥妥地生不如死啊 传令兵不敢大意,赶紧地将这个可怕的命令传递到了最外围,让可怜的侦察兵们齐齐地打了个寒颤,一个个是愈发地谨慎小心了。 当然,鲍里斯也不是一味的打屁股,该给的甜枣那也是得给的,很快又道“杀敌最多表现最好的排,可以获得五天假期,可以进城休息。此外每杀敌一人,奖励一卢布杀敌十人以上奖励一百卢布杀得越多奖也就越多” 这个消息一出来,二连的士兵一个个士气高涨,虽然李骁和列昂尼德上任之后,他们是不缺军饷了,但那几个钱能做得了什么,不够喝酒的,如今这奖励妥妥的是发福利啊那还不放肆造,不然下一次有这福利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和二连的士气高涨差不多,弗拉斯这边也是跃跃欲试,尤其是达尼尔所在的三连更是有点兴奋,因为冲锋陷阵掉脑袋的活计没有落在他们头上,可以留在后面,一个更加安全,另一个搜刮小村子的时候他们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绝对可以先拔头筹 “都给老子听好了,进村之后麻利点,将我告诉你们的那家看住了,里面的女人都是老子的,还有钱给我第一时间就弄出来,不能便宜了弗拉斯那个王八蛋” 达尼尔是早就看准了,他早就知道弗拉斯不会给村子留活口,肯定是要将小村子夷为平地斩草除根的,所以前些日子去村里侦察,他观察得更多的是富户住哪里,以及漂亮妹纸有哪些。 果不其然,这都让他猜中了。自然地这些鲜美的肥肉他肯定要抢先吃到嘴里,才不会留给弗拉斯那票人。 而他的部下们自然是心领神会,一个个点头应是“连长,您就放心好了。咱们一进去就按照您的吩咐,给目标盯牢了,只要您一声令下,保管就手到擒来” 达尼尔很是满意,得意地哼着小曲就走回了自己的帐篷,这大半夜的他可是困得很,甚至还有闲工夫埋怨弗拉斯 傻13,偷偷摸摸的搞毛啊白天冲进去直接动手不就好了,拢共才百十人,至于这么小心,简直是胆小如鼠 等会儿有你好看的,老子把值钱的东西和漂亮女人一锅端走,馋死你个狗日的,让你干瞪眼没办法 达尼尔的想法很美好,但他却根本想不到,在弗拉斯眼里,他已经是个死人了,不光他要死,他手下的那一百多人全都要死,因为弗拉斯的脾气向来就是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做绝,绝不留一丁点儿后患 甚至弗拉斯生怕自己做得不够严谨,还特别吩咐自己的心腹“进去的时候千万别露破绽,那个杂种别的本事没有,逃命的本事是一流,不要惊动他,再解决目标之前,不管那货做什么都不要管,先稳住他,让他得意一会儿放松警惕” 第一百九十四章 战前 野地里,一群黑影端着枪缓缓地向寂静的村庄慢慢靠近。他们的动作很是轻柔,生怕发出太大的噪音,蹑手蹑脚就跟小毛贼似的。 虽然他们小心翼翼,看上去似乎像那么回事,但效果真心不能说有多好,因为他们的队形实在太密集了,几百人分成了三队密密麻麻地团体运动,目标实在是太大。 不用说,这就是弗拉斯的人马了。一连二连打头,达尼尔的三连吊在尾巴上,三大团人马人挤人地向村庄接近,根本就谈不到什么隐蔽性,除非鲍里斯他们是瞎子,否则不可能看不到。 为什么不分散开来,呈一条散兵线向村庄接近呢倒不是弗拉斯外行,而是因为武器的限制决定的。作为仍然在使用前膛装填滑膛枪的部队,想要保持火力密度,想要攻坚,那就必须结成密集队形。 因为滑膛枪的精度实在是太操蛋了,基本上百十米开外就只能靠运气,不排成密集枪毙队形真心是只能听响的。而要立刻投入战斗,还要保持火力密度,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人扎成一团,包括行军的时候都要排成紧密的队形,以便在听到号令的时候快速结队变换队形投入战斗。 而弗拉斯要面临的对手是正规军,自然的他不敢大意,必须随时做好战斗准备,所以也只能以密集队形向村庄接近。 当然,这也几乎是排队枪毙队形的绝响了,很快在克里米亚战争中,装备老旧的俄军就被使用后膛装填线膛步枪的英法军队狠狠地教做人了。 因为使用新式后膛装填线膛步枪的关系,英法军队的精度以及射击频率远远高过俄军,在密集队形对射中,自然是俄军吃了大亏,被疯狂的割草送人头。 当然,英法军队其实表现也不咋地,虽然使用的武器比较先进,但也未能完全摆脱排队枪毙的传统,所以你能看到这些猪头指挥官不断地让士兵扎堆送死,还不知悔改,直到一战中机枪以空前的效率让他们彻底地醒悟,那才将密集队形扔到垃圾堆里。 而鲍里斯这边则不一样,虽然安德烈列昂尼德步枪性能也不咋地,但精度和射速还是远远比俄军中装备的老式滑膛枪强。而且又有李骁这个穿越者帮着作弊,对于密集队形实在是没啥热衷的。 虽然平时训练中依然有队列队形的操练,但那真心只是用来应付阅兵和上级检查的,真正在战斗中,按照李骁的要求,748团用得更多的是较为疏松的散兵阵型。 尤其是在房屋密集的街道上,748团更是要求避免扎堆,更多的是依靠坚固的工事和完备的防御设施,比如街垒、战壕来抵御敌人的进攻。 而弗拉斯的人马就完全没有这个意识了,他们几乎是以阅兵队形密集地冲入了狭窄的乡村小道,然后结成一团乱糟糟地向二连的驻地接近,不客气地说,这简直就是自杀行为 不过鲍里斯并不着急,哪怕他真心很渴望战斗,也知道关门打狗的重要性,放手让弗拉斯的人马深入村庄接近他的驻地,耐心地等待最恰当的时机。 另一边弗拉斯也随着殿后部队进入了村庄,倒不是他胆子小,而是为了盯住作为预备队的三连,对这个连他实在是难以放心,而且最后解决达尼尔的时候,他唯一能信得过的也只有自己的警卫。 这种大事必须得用最可靠的人马,否则一旦失手那真心是后患无穷 只不过当弗拉斯进入村子的时候,忽然就停了下来,他敏锐的第六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感觉一走进这个小村子就莫名有种心悸的感觉。 对于一个从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出来的老兵,弗拉斯立刻就定住了身形,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村庄,一双阴郁的三角眼闪烁着让人捉摸不定的光彩。 “营长,怎么了” 面对部下的提问,弗拉斯却不言语,而是更加仔细地打量着目所能及的一切,每一幢房屋,每一棵树木,每一个街角,只要他能看得清的部分统统是过筛子一样的仔细观察。 半晌,他才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他的一众心腹可没有那么敏锐的第六感,自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学着弗拉斯的样子也装模作样地观察了一阵子,然后带着一丝不确定地回答道 “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啊营长,你这是看到什么了” 弗拉斯皱了皱眉头,不耐烦道“老子要是真看见了什么,还用得着问你们” 这让他的一干部下更是不知所措,既然什么都没看到,那这一惊一乍地是干啥逗我们玩儿么 所以他们只能回答道“营长,三连可是走远了,不跟上去的话,达尼尔那小子要是溜了就不好了。” 弗拉斯啧了一声,摇了摇头,好像是要将那种莫名其妙的心悸感扔出去一样,只见他深吸了口气,吩咐道“继续前进,看紧了那个小杂种” 弗拉斯带着警卫队继续前进,但是哪怕他嘴上说要看牢达尼尔可速度却明显地慢了下来,有种在悬崖边小心试探的感觉。 “怎么回事这些家伙怎么这么谨慎了是不是村口潜伏的人暴露了” 鲍里斯有些不高兴了,他眼神好,晚上眼睛亮得跟喵星人一般,所以别人看不到的场景他还是能看清楚的。而弗拉斯明显地减速,这肯定不正常 “不会啊,我们布置的伏击位很隐蔽,哪怕白天仔细观察都不容易发现,夜间就更隐蔽了,不可能就这么暴露” “而且敌人如果真发现了村口的兄弟,他们就不应该继续前进,应该是有其他状况副连长,要不要派人去观察一下” 鲍里斯却没有同意这个建议,而是果断地命令道“观察个屁啊敌人都进村了,再派人去观察不是直接暴露么通知各战位做好战斗准备,一旦敌人有逃跑的趋势,就不用等我的命令直接开火” 第一百九十五章 打响 弗拉斯察觉到了不对,而根据鲍里斯的命令二连也做好了战斗准备,随时准备开火。而比较搞笑的是,在这两拨紧张的人群当中却是一群二哈一样的傻逼 是的,说的就是达尼尔为首的三连。完全都没有把鲍里斯当一回事,也根本毫无危险意识的达尼尔大摇大摆地就进了村,一双贼眼是不断地四处乱瞟,左瞅瞅右瞧瞧,关注的焦点是寻找他早就看中的目标。 至于什么任务,达尼尔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甚至都急不可耐地想做自己的事了。 “前头搞什么鬼”达尼尔很是不满地抱怨道,“怎么还不开始,不过是一群杂兵而已,连这点儿小事都畏首畏尾,还能做得了什么” 达尼尔始终未曾将鲍里斯和二连放在眼里,他觉得像748团这样的渣渣根本不值得一提,收拾起来如探囊取物一样容易。而现在不光前头的一连和二连迟迟不见行动,殿后的弗拉斯也没了影子,简直是不知所谓。 “弗拉斯这个王八蛋搞什么名堂,胆小如鼠,吓得都不敢进村,真忒么是个怂货” 达尼尔觉得弗拉斯就是害怕就是太怂,觉得如果是他当营长,大手一挥直接挥斥方遒,纷纷就搞定收工,哪用得着大半夜的当夜猫子,这不是影响休息耽误他的正经事么 当然,达尼尔所谓的正经事其实也就是吃喝玩乐,除此之外的都不是正经事,不需要特别费心。 “你们去看看,前头到底在搞什么,催催他们快点,别磨磨唧唧的” 达尼尔一面不耐烦地派遣手下去催促,另一面直接带着大票人马赶到了最心仪的目标门口,那架势只要战斗打响,他这边是直接下手。 但是,大大咧咧完全不当回事的达尼尔忘记了一点,他看中的乡下财主并不是面团,不会任由他拿捏,而且人家的警惕性比他高得多,所以他这边带人呼啦啦地才走到人家门口,人家看家护院的家丁和农奴就发现了。 不光发现了,还给予了最直接的警告,里头的家丁直接就放了一枪,给达尼尔面前打得尘土飞扬 砰 这一声枪响在万籁寂静的夜里不亚于一声惊雷 轰的一下,沉睡中的村子就惊醒了过来,鸡鸣狗吠声,呼喊声之后就是一阵更加激烈和迅猛的枪击声和爆炸声。顿时整个村子就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 一直站在小村教堂钟楼这个制高点观察的鲍里斯也有些懵逼,连声问道“谁开的枪” 说实话,这黑灯瞎火的真心没人知道究竟是谁先开的火,但是大家都知道战斗首先爆发的区域肯定不是二连的营区,因为那一片是被最早的枪声激发,连带着才开火的。 “好像是克里莫夫男爵的庄园那边传来的枪声。” 鲍里斯皱了皱眉,因为克里莫夫男爵离二连的营区是南辕北辙,当初选营地的时候就特意避开了这些乡绅,那边怎么会出岔子 不过事已至此,鲍里斯知道纠结毫无意义,断然吩咐道“按照预定计划给这些杂种一个教训能收拾多少就收拾多少” 在这方面鲍里斯确实果断或者说豁达得多,他本来就是只想打仗,没那么多七七八八的想法,就是一个念头管你来多少人又多不按常理出牌那就是一个字干 而弗拉斯那边就不同了,他是专业干脏活的,必须要让上头满意,还得把事情办得滴水不漏,所以各方面的顾虑是更多,而且为了达成偷袭的效果,他更在意细节。所以当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这边更乱 比如说负责主攻的一连和二连听到枪声的时候,就有点懵逼,你说敌人发觉了可枪声是另一边传来的,那边完全不在计划之中,按理说这时候不应该有枪声。所以这是什么鬼发生了什么情况 所以一连二连是莫名其妙,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在他们这边犹豫不决,不知道是该干脆进攻还是停下来问问后面是什么情况。 然后不等他们达成共识,目标反而首先做出了反应,鲍里斯那边可是果断得多,一瞬间是枪炮齐鸣猛烈开火,仅仅是一个照面的功夫就给他们撂倒一大片。 这还不算完,还没等他们组织反击,漆黑的夜幕中就飞出一片片黑色的铁疙瘩,落在地上咕噜咕噜的滚个不停。 就在弗拉斯的人好奇地打量着这些黑疙瘩是啥的时候,猛烈的爆炸就发生了。这些铁疙瘩炸了毫无征兆地就那么炸了 一瞬间是硝烟弥漫火光四射,摆成密集队形的可怜虫们被炸得狼奔猪突哭爹喊娘 这还不算完爆炸刚结束,又是一阵猛烈的枪击,虽然没有最开始那么整齐,但那火力和反应速度可是刚刚的顿时又撂倒了一大片。 紧接着又是一波黑铁疙瘩被扔了过来那节奏简直是密不透风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过这回弗拉斯的人算是反应过来了,再也没有傻乎乎地原地等死,而是呼啦一下各自逃命,尖叫着躲避着这些要命的黑铁疙瘩。在他们眼里,这些东西简直是神迹,你说是投掷的炸弹和手榴弹吧,没见这玩意儿被点着啊都没有一颗火星怎么就炸了 这就是李骁的功劳了,雷汞和火帽他都能搞出来,可能大规模工业化生产暂时做不到,但小批量手工制造一点还是足够的。只不过他没有选择制造全金属的子弹,而是用来制造不需要点火的手榴弹。 手榴弹这玩意儿其实欧洲人一点儿都不陌生,不管是俄国还是英国、法国、奥地利和普鲁士都有传统的掷弹兵,干的就是丢手榴弹的活计。只不过早期的黑火药手榴弹威力小还要人工点燃导火索,就跟点炮仗一样,有点麻烦,黑夜里隐蔽性很低,而且发火不够可靠。 但是有了雷汞和火帽就不同了,搞一点拉火管还是比较简单的,所以李骁就让列昂尼德督促他那位公爵叔叔帮着搞了一批在748团试用,所以么就让弗拉斯给赶上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失控(上) 有了拉火管就解决了手榴弹使用中的大问题,再也不用临使用的时候找引线或者找火源了,一扯拉火管然后投弹,几乎可以说是轻松一键解决了大问题。 反正不管是列昂尼德还是维什尼亚克都对李骁的新发明赞不绝口,认为这比安德烈列昂尼德步枪那个样子货强多了。反正有那么一段时间748团的投弹训练时间是成倍增加,一时间全团的上上下下都变成了投掷狂人,只要是个合适的物件那都得扔了出去试试手感。 当然,这并不是说手榴弹威力大大增强成为了大杀器。黑火药能有多大威力后世正儿八经的烈性炸药手榴弹,一枚装药都不过十几克左右,杀伤半径最多也就是十米。电影电视里那种手榴弹整出炸药包类的效果是真心想多了。 这么说吧,黑火药的土制手榴弹那真心也就是听个响看点火光,顶多也就算了烈性炮仗。吓唬人的成分多过实战意义。 当然,如果数量足够多,那也是相当可观的,你就想想铺天盖地的大炮仗乌压压的一片飞过来。就问你怕不怕 至少弗拉斯的人是怕的,因为从来没见过这阵仗,不知道敌人使用的是什么秘密武器。而且敌人枪声和手榴弹雨是从四面八方飞过来的,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他们钻进了圈套被包围了。人家这是瓮中捉鳖,顿时打前锋的一连和二连乱成一团,前面的想要往后跑,而后面的也想往前面跑,你推我我挤你,自己人就先跟自己人较上劲了。 “镇静” “都忒么给我站住” “不准乱跑重新给我结阵” 也有军官试图重整队形,但意义真心不是很大,因为鲍里斯这边手榴弹扔得那叫一个欢快啊弗拉斯这边的军官刚刚叫住几个士兵,刚准备重整队形,呼啦啦一通手榴弹飞过来了,轰的一声,士兵要么立刻撒丫子就跑,要么就被手榴弹正好糊一脸。 一次两次还有军官试图继续整队,但三次四次来多了,士兵们也不干了。因为呼啦啦散开的时候虽说无法反击,但埃炸埃枪子儿的机会也小啊 可他们刚刚整队集中,先是被手榴弹糊一脸,紧接着又是一通排枪,瞬间就被放倒,死伤那叫一个惨重。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士兵也不是傻瓜,自然是不肯听命整队集中了,而是七零八落躲在尸堆里或者墙角边,零零散散地试图抵抗和反击。 但那效果真心是不值得一提,原因很简单,村子里的制高点和有利地形几乎都被鲍里斯掌控了,不光是居高临下而且每个据点都是精心加固的防御工事。零星的那点儿反击火力就跟挠痒痒似的毫无意义。 而且弗拉斯的人使用的还是老式滑膛枪,射速慢得跟龟爬似的,精度更是巨烂无比,再加上混乱和黑夜根本就看不太清楚敌人的位置,所以只能说有点象征性的意义。 而此时,落在后面的达尼尔还是稀里糊涂的,猛烈的爆炸和枪声并没能惊醒精虫上脑和贪欲满满的他。他以为这些动静是弗拉斯的人马制造出来的,估摸着很快他们就能大获全胜,所以是命令部下赶紧加快动作,赶紧地搞定对面克里莫夫男爵家的抵抗,不然等会儿弗拉斯就要过来跟他们抢东西了 “都给老子冲第一个冲进庄园的奖一箱伏特加” 只不过响应并不是特别热烈,因为俄国农奴兵虽然文化不高,但这不代表他们真傻,酒虽然好喝,但子弹也是会要命的,更何况他们对达尼尔的性格十分了解,这货很少守信用,不知道打了多少白条坑了他们多少次。他的话听听就好 眼见士兵们并不积极,一个个都是畏畏缩缩地乖乖躲好,对他的话是闻所未闻一般。顿时达尼尔也来气了,扯着嗓子又喊道“快点进攻快点冲锋违者就地正法立刻枪毙” 说着他咋咋呼呼地做了两个威胁的姿势,只不过他这番动作实在太别扭,一方面要躲着庄园里面的枪击,另一方面也不敢露头,那真心是相当猥琐。 所以这番呵斥除了让士兵们憋得好笑,其他的效果是一点儿都没有 顿时达尼尔气坏了,怒气冲冲地质问道“约瑟夫,你怎么不冲作为排长你应该带头冲锋快点整理人马,立刻冲锋否则军法从事” 约瑟夫心里头满满都是麻麻批,他其实跟达尼尔关系一般,如果不是看在这货叔叔跟团长的关系,以及隔三差五地发点小福利的份上,他才不会鸟达尼尔。 而且在他看来,以前有好事的时候你小子都是最后一个想到老子,现在要玩命了却让老子第一个冲锋去你大爷的 当然,嘴上约瑟夫是满口答应,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立刻就开始组织人马,像是要准备冲锋。只不过么,他那磨磨蹭蹭的动作暴露了一切,光整队就用了将近十分钟。 然后就是慢悠悠一步一步地向庄园方向挪动,再然后等庄园方向枪声一响,约瑟夫的人呼啦一下就四散奔跑,那效率比整队进攻快了百倍不止。 反正都给后面翘首以盼的达尼尔看傻了,那叫一个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啊 “约瑟夫,你搞什么鬼这就叫冲锋么” 对此约瑟夫只是撇撇嘴摊摊手道“连长,这不怪我,实在是下面的士兵太刁滑不听话,我也没办法啊” 达尼尔自然是不接受,命令道“继续进攻快点继续组织进攻” 谁想到约瑟夫还没说什么,约瑟夫的部下们第一个不干了,一个个梗着脖子急赤白脸地咆哮道 “凭什么我们已经冲锋了一次该轮到别的排了” “就是,凭什么让老子们送死,你们就干看着” “没有这样的道理该轮到别的排打前锋了” 这七嘴八舌的声音差点给达尼尔掀了个跟斗,看着周围包围上来的怒气满满的士兵,达尼尔顿时就萎了,差点吓得转身就跑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失控(下) 达尼尔被吓坏了,他第一次发现泥腿子农奴兵是这么的可怕,你看看他们血红的眼球,看看他们挥舞的拳头,看看他们手里头黑洞洞的枪口,看看他们白森森的牙齿,这是要活吃了他啊 达尼尔了咽了口吐沫,小腿肚子隐隐都开始颤抖,但往日的官威还给了他最后一点勇气,他强自站定勉强回答道“你们这些杂碎想干什么想造反么告诉你们,不服从命令可是要枪毙的” 这话听着就那么软弱,那么不给劲,反正是一点震慑力都没有,反而是让“义愤填膺”的士兵们看穿了他的色厉内荏,顿时嚷嚷得更大声,叫嚣得更吓人了 “你再说一遍看看看谁枪毙谁” “老子先毙了你” “弄死你个狗日的大傻逼” 达尼尔真的吓坏了,挥舞着佩剑试图逼退围上来的士兵,但很快他就被林立的枪刺给逼停了,这下他是老实了,再也不敢耍官威,老实得跟鹌鹑一样。 “冷静先生们都冷静一点” 立刻达尼尔的口风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士兵们从杂碎一跃而变成了先生,你就知道他究竟有多怂多窝囊了。 只不过么,效果很那啥,欺软怕硬是人之常情。以前达尼尔作威作福气十足架子大,自然没士兵敢惹,可如今达尼尔牛皮吹破了直接现形了,让士兵们发现原来这货就是个红漆马桶绣花枕头,那自然是不会客气 “去你丫的冷静,你让老子去送死,还想让老子冷静去你大爷的” 终于,达尼尔扛不住了,连连摆手道“先生们,冷静我了解你们的诉求了,我正式撤回刚才的命令对撤回命令” 几乎是靠着求饶达尼尔才脱离狼狈脱身,反正他的怂样是让约瑟夫笑破了肚皮“早说了这货就是个垃圾,装什么大尾巴狼废物” “但是排长,这家伙也是出名的小肚鸡肠,我怕回去之后给您穿小鞋或者设计报复啊” 约瑟夫冷哼了一声“报复我你以为以营长的个性,还会让他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说着约瑟夫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你们等会儿都仔细着点,跟这厮拉开距离,别靠的太近,我估摸着今个晚上就是专门给他准备的” 此言一出,听者无不心惊,只不过很快他们就连连点头,因为这符合弗拉斯的性格,谁不知道他们这位营长是出了名的心狠手黑啊 所以再看达尼尔狼狈离开的背影时,不由得有些同情,这个窝囊废真心是个大笑话啊 另一边逃过一劫的达尼尔却是越想越生气,他什么时候被一群泥腿子羞辱过,感觉脸都丢尽了,发誓是明天返回营区就让约瑟夫好看。 “给老子等着,明天老子就去告诉团长,好好地收拾这个让他知道该怎么尊重上级” 可是放狠话归放狠话,但对解决当前的困境毫无帮助。约瑟夫那边出工不出力,那怎么吃对面的肥肉 想了想,达尼尔命令道“卡西扬,带你的排去试试,争取尽快拿下这个庄园,否则等弗拉斯来了,我们什么都分不到了” 只不过么,卡西扬也不愿意送死,他只是赔笑道“连长,约瑟夫的人可是怨气很大,我担心他们对您不利,我要是走了,他们再过来找麻烦,那不就坏了” 达尼尔刚想说不是还有波格丹的人么,但是马上他就想到因为挨打的关系,波格丹对他一肚子的怨气,怎么可能老实听他调摆搞不好还会有报复的念头。 想到此,达尼尔打了个冷颤,立刻就打消了派卡西扬去进攻的念头,转而命令“那就让波格丹的人去冲锋,相信他们一定能成功” 能成功吗 肯定不能啊因为达尼尔确实没有猜错,波格丹就是对他一肚子怨气,心里头憋着邪火呢而这会儿又听到达尼尔派他的人去送死,顿时更是火大 趴在担架上的波格丹中尉怒道“去他妈的指挥不动约瑟夫,就又让老子去送死真当老子是泥人么白天给你丫的背黑锅,晚上还要让老子送人头告诉他,爱谁谁去,老子不去” 波格丹的不听指挥自然让达尼尔更是气愤,不住地埋怨波格丹忘恩负义是卑鄙小人。可这有什么鸟用,只会让人更加瞧不起他 达尼尔束手无策的时候,弗拉斯也发现了情况很不对劲,前头战斗的动静也太大了,持续时间也太久了,按道理突然偷袭而且有着绝对的数量优势,战斗应该很快结束才对,怎么搞这么久 而且这爆炸是怎么回事他不记得带来这些炸药啊难道一连二连这是想拆房子吗 “派人去前面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弗拉斯毫不犹豫地就停住了脚步,他才不会搞不清楚状况就以身犯险。过了一会儿,传令兵就给他带回来了坏消息。 “营长,前面情况不对劲我们才走到街角就遭到了袭击,根本就联系不上一连二连,我大概看了下,他们貌似被包围了” “什么” 弗拉斯唰的就占了起来,立刻四下观察,深怕自己也落入了陷阱。但同时他也有点疑惑“不是说目标只有一个连的人马吗怎么可能反过来包围一连和二连是不是你们看错了” 传令兵赶紧回答道“营长,绝对错不了,对方火力很猛,我们冲了两次都被打退了,一连和二连绝对是被包围了” 弗拉斯拧着眉想了想,断然命令道“你们换一条看能不能绕过去联系上一连和二连,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另外三连呢达尼尔死哪去了我不是命令他当预备队吗一连二连有危险,他怎么不闻不问也不通报他搞什么名堂” 传令兵弱弱地回答道“营长,刚才我们好像听到西北方向有动静,好像三连去那边了” 弗拉斯看了一下星星辨认方向,然后破口大骂道“达尼尔这个王八蛋,忒么的怎么跑那边去了他想干什么派人去找他,让他立刻来见我”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知死活 弗拉斯自然不会相信达尼尔是走错了方向,他稍微一想就知道达尼尔打的是什么盘算,当即心头的杀意是更加浓郁,在他眼里达尼尔已经是个死人了。 只不过弗拉斯并没有将这种杀意表现出来,甚至都没有吩咐心腹们做好动手的准备,因为他是个滴水不漏万分谨慎的人,他觉得突然袭击更容易得手 而一旦他让手下做好准备,下面这些人可没有他那种沉稳的劲头,情绪上多多少少都会受影响,搞不好反而会坏事。还不如若无其事地将达尼尔引过来,然后突然偷袭,想必就他身边那几个臭鸟蛋完全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情况也跟弗拉斯估计得差不多,他的传令兵找到达尼尔通知消息之后,后者完全没有估计到会有危险,反而是不住地懊恼 该死的,被弗拉斯这个王八蛋发现了。这货肯定是要分一杯羹了 恐怕不仅仅是想分一杯羹,以这个混蛋的个性恐怕是想独吞好处的 不行不能这么将到嘴的肥肉拱手相送 这个家伙真心是死到临头还想独吞好处,真可以说是连死字是怎么写的都不知道。更可笑的是,他还埋怨不听话的约瑟夫等人 都是你们给老子怠工,给老子等着,回去了就让你们好看 当然,达尼尔还是不愿意将唾手可得的好处让出去,一边对传令兵说“你去告诉弗拉斯弗拉索维奇少校,我立刻就去”另一边则带着一丝哀求的意思对三个排长做工作 “先生们,现在你们都看到了,弗拉斯这个混蛋要上来抢咱们的好处了,要是让他得手了,我们可是什么都分不到” “所以,你们得打起精神来,让你们的小伙子努努力,赶紧地将对面那些泥腿子搞定” “这样吧事成之后我们四六分账,你们拿四成好处” 听达尼尔的语气都有点咬牙切齿和痛心疾首的感觉,好像给卖命的约瑟夫等人四成好处是天大的恩赐,仿佛他吃了老大的亏一样。大概在他的心中吃独食是天经地义,分约瑟夫等人三瓜两枣就足够了。 给这样吝啬的上司卖命,约瑟夫等人也是够悲催的,反正他们心中皆是不屑,暗自嘲笑达尼尔的天真和贪婪。只不过嘴上他们却道是另一番说辞。 “连长,您还是赶紧去营长那里报道吧,迟了,他恐怕又要发火了”这是波格丹的话。 而卡西扬则道“连长,对面的泥腿子火力太猛,硬冲伤亡太大,你也看到了,下面的弟兄不干啊我也没办法啊” 只有约瑟夫很慷慨地回答道“连长,这可是您说的,四成好处您可得说到做到” 这话让波格丹和卡西扬直皱眉头,因为适才他们三人已经达成了攻守同盟,准备共进退跟达尼尔拖时间。可现在约瑟夫怎么变卦了,这家伙难道傻了达尼尔这货什么时候说话兑现过 不等波格丹和卡西扬有反应,达尼尔是大喜过望,欢天喜地的大笑道“好我说话一向算数事成之后你那份好处绝对少不了” 约瑟夫顿时也变了脸,喜滋滋地似乎挺高兴,这让达尼尔更是得意,暗道哼傻逼跟我耍心眼老子略施小计你就上钩了,等你的人死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再跟你算总账,还想分老子的钱,美不死你 达尼尔顿时乐呵呵的走了,而他一走波格丹和卡西扬都是不住地埋怨约瑟夫 “你疯了那个家伙是什么性子,你不知道” “你傻啊他怎么可能跟你四六分账到时候不光好处没有,反而找你一堆不是” 约瑟夫则是冷笑一声道“我当然知道那货靠不住” 波格丹急了“那你还答应” 约瑟夫又冷笑了一声,反问道“我要是不答应,他能这么痛快的去营长那边” 波格丹和卡西扬顿时一愣,察觉到约瑟夫这是话里有话,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明白,只得问道“营长找他没好事” 约瑟夫左右瞅了瞅,眼见没有外人,才压低声音提醒道“你们觉得营长是什么脾气那个蠢货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营长,你觉得营长会给他好果子吃你们忘记了亚历山大阿基莫维奇是怎么死的了” 波格丹和卡西扬一听到亚历山大阿基莫维奇这个名字顿时打了个激灵,然后赶紧地四下扫视,再三确认没有外人才小声问道 “你是说这货也将步亚历山大阿基莫维奇的后尘” 约瑟夫冷哼了一声“事情不是很明显么而且今晚不是恰恰好,你们就没觉得跟亚历山大阿基莫维奇死的那晚很相似么” 波格丹和卡西扬顿时打了个冷颤,确实,这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和曾经那位副营长死掉的晚上实在太像了,如果过一阵子营部派人告诉他们达尼尔不幸战死他们绝对一点儿都不会感觉意外。 说到这儿,约瑟夫笑了笑道“所以这时候咱们就得送那货一程,硬倔着不答应,那货自然不肯安心去送死,不如顺水推舟让他放心去死好了” 波格丹和卡西扬顿时恍然大悟,顿时也乐了出来,笑道“还是你脑子最灵活,确实,让他安心上路最恰当不过了” “反正那货死了,我们就算按兵不动也没什么。想一想,今晚的夜色还真是不错啊” 一时间三只小狐狸是齐齐发笑,那是坐等达尼尔身亡的好消息传来。 再说达尼尔那边,他是完全没有一点危险意识,因为他在心中觉得就算借弗拉斯十个胆子也不敢拿他怎么样的,毕竟他跟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可是关系更好,有这位团长大人罩着,借弗拉斯三个胆也不敢拿他如何。 所以达尼尔只带了两三个警卫就大摇大摆地往弗拉斯那边去了,一路上想得更多的是等会儿怎么找借口搪塞弗拉斯,毕竟他确实没跟在一连和二连后面当预备队,属于违规操作 第一百九十九章 父女(上) 弗拉斯和达尼尔这边还在内讧搞内斗,可他们前面的一连和二连则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 好几轮的手榴弹雨袭击之后,两个连伤亡过半,剩下的人也被吓破了胆,更糟糕的是,一片慌乱之中,军官和士兵是各自分散逃命,可以说是七零八落。 可问题是分头逃命的想法不错,可实施起来问题很大。首先他们地形不熟悉,慌乱中就难免走错路,有的干脆扎进了死胡同直接没了讯息,还有的则一头撞上了鲍里斯留下的关门打狗的守备队,一番短促的对射之后,这批人眼见不敌又只能掉头逃跑。 结果嘛人越跑越少,也越跑越分散,七七八八的就被鲍里斯细敲牛皮糖给吃了个干净。 至于那极少数被军官约束留在原地负隅顽抗的,真心都不足三分之一了 那情况是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可能崩盘。 “副连长,要不要下命令总攻” 鲍里斯却不着急,根据战前的侦察,他知道自己的对手大概是一个营约五百余人。而适才他观察发现包围圈里的可没有这么多敌人。这就说明还有一部分敌人在包围圈外,这时候贸然吃掉包围圈里的敌人固然痛快,可一旦包围圈外的敌人突然前来救援,那时候自己的部队就没了工事的掩护,很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对鲍里斯而言自己的部队每一个战士都是很重要的,列昂尼德、李骁、维什尼亚克和他花了大半年的功夫才培育出了这么一点种子。还指望生根发芽发展壮大呢怎么能让宝贵的有生力量被这些垃圾敌人给祸害了。 所以,没必要跟敌人硬碰硬,继续扎紧包围圈,围点打援一边消耗包围圈里头的残敌一边等着最后的大鱼上钩一锅烩了才是上策。 所以他命令道“不着急,还有敌人在外面。告诉弟兄们,一点点给我磨死包围圈里的敌人,包围圈外的敌人若是想解围就给他们击退,但若他们想进来就大胆的放进来,我们继续关门打狗” 做好布置之后,鲍里斯又问道“对了,查清楚没有,第一枪是谁放的怎么那么急” 是的,鲍里斯好有点耿耿于怀,明明包围圈里的敌人还没啥动作,怎么外边的人首先开火坏了大事,若没有这一出,说不定敌人就全进来了,现在只管包饺子吃肉,哪有这些屁事 “根据调查,好像不是我们开的第一枪,好像是敌人准备洗劫克里莫夫男爵的庄园,然后男爵的护卫抵抗反击” 好吧,鲍里斯有些无语了,千算万算他就是没想到这群敌人是如此的不靠谱,明明是冲着他来的,可半路竟然还三心二意去当劫匪。当劫匪也就算了,还被人家的家丁护卫发现了,这叫什么水平简直就是一群垃圾 鲍里斯叹了口气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刚才那位克里莫夫男爵派人前来求救,说遭遇了匪徒,希望我们前往救援。” 鲍里斯撇了撇嘴,他是不太想跟克里莫夫男爵打交道的,因为麻烦。俄国的乡绅是一个赛一个难缠,斤斤计较不说,还特别市侩精明。在老家的时候,他老子也是类似的乡绅,反正鲍里斯是有些犯怵。 但是人家派人来求救了,也不能不闻不问,毕竟克里莫夫男爵应该是被殃及池鱼,应该说是被他给坑了。所以鲍里斯想了想之后回答道“我带警卫班去看看,其他的兄弟继续按照原计划行事有紧急情况由一排长代为统一指挥” 鲍里斯带着十来个士兵匆匆地上路了,而另一边克里莫夫男爵有点心急如焚,想想也是,换谁莫名其妙地就被百十个贼人包围了,而且看上去还武装到了牙齿,这肯定是来者不善啊 更可怕的是,庄园外面还枪声大震,不时还有剧烈的爆炸声。那喊杀声和惨叫声隔着几里地都能听见。这就更让克里莫夫男爵感到紧张,因为他有点搞不清楚究竟来了多少贼人,作为曾经跟土耳其人打过仗立下过功勋的老兵,他清楚的知道自家的家丁是顶不了多久的。 而不幸之中的万幸是,村庄里还驻扎有一只海军步兵,虽然仅仅只有一个连,但相处了几个月之后,作为老军官的克里莫夫男爵对鲍里斯的人马评价还是很高的。 “那位鲍里斯中尉的部队应该是可靠的,至少战斗力是有保证的” 克里莫夫男爵一面握着步枪透过窗户观察外面的情况,一面安慰被惊醒的老婆和女儿们。 “而且听外面的动静,应该是他们同匪徒在交火亲爱的,你带着孩子们下去,这里有我,不用担心” 克里莫夫男爵夫人不过是普通乡绅贵族后代,这样的场面自然是让她心惊胆战,但是他们的女儿,尤其是最小的那位帕弗拉小姐却是异常镇定。 这个大眼睛十七岁的姑娘毫无惧意,甚至伸长了白白的脖子探头打量窗外的情况,颇有点跃跃欲试的意思。就连母亲带着姐姐返回卧室之后,她依然赖着不走。 “帕莎你怎么还在这里”克里莫夫男爵一回头看到了小女儿还在身后,自然是有些生气,呵斥道“快回卧室,反锁门这里不是女孩子应该呆的地方” 但是帕弗拉却不肯走,反而振振有词地回答道“爸爸,我不回去。我会击剑,还会打枪夏天我不是一直跟您兔子么这跟兔子没什么区别,我留在这里帮您” 克里莫夫男爵有点哭笑不得,什么叫跟兔子差不多,你见过吃人的兔子你见过这么大这么多兔子再说,你什么时候学的击剑你以为战场格杀是平日里你看那些公子哥斗剑的把戏么 顿时他很没好气地教训道“胡闹这是你能参合的事情么老实给我回房间待着不许任性不听话” 但是帕弗拉却坚持不走,而且她也有自己的道理,直接讲出来就给克里莫夫男爵镇住了 第二百章 父女(下) 只听见帕弗拉小姐回答道“回房间待着有什么用这些贼人一旦冲进来,一扇木门岂能拦得住到时候一样难以幸免。还不如留在这里跟爸爸您一起战斗,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就算是死我也不能丢克里莫夫家的脸” 克里莫夫男爵呆住了,不光是因为帕弗拉的话有道理,更关键的是这个小女儿表情和语气十分坚决,那是下定决心决不让步。这让克里莫夫男爵是既欣慰又难过。 欣慰的是有这么一个尚武且坚定的女儿,而难过的是想他克里莫夫戎马一生竟然没有儿子继承家风,只有这么个好女儿,要是这个孩子是个男儿身该有多好啊 叹了口气,克里莫夫男爵答应了帕弗拉的请求,他将一只短枪递了过去,郑重地交代道“帕莎,这是你爷爷用过的短枪,当年他老人家就是用这支枪挣下我们的爵位和封地,今天我把它传给你,我们父女就一齐上阵,让这些毛贼知道我们克里莫夫家不是好欺负的” 正说话间,对面就是约瑟夫的人马发起的最后一波象征性的冲锋,在那之后约瑟夫就跟达尼尔闹翻了,但是克里莫夫男爵并不知道,他看到的是敌人数量很多,虽然动作有些迟缓和猥琐,但数量还是有点吓人的。 “听我的命令,开火” 随着克里莫夫男爵一声令下,躲在庄园里的家丁一并帕弗拉小姐一齐开火,十来只火枪的齐射顿时放翻了对面几个贼人,这让帕弗拉小姐发出一声欢呼 “爸爸,我打中了我打中了” 克里莫夫男爵欣慰地看着帕弗拉,眼睛里全是宠爱,他真的太希望帕弗拉是个男孩子了。 也就是这一轮射击,让约瑟夫和达尼尔内讧了,随着他们退去,克里莫夫男爵稍稍松了口气总算是暂时打退了敌人 “鲍里斯中尉那边还没有消息吗”克里莫夫男爵有点焦躁地问道。 因为他渐渐听到远方的枪声和爆炸声越来越弱,他很担心这是贼人解决了鲍里斯,如果是这种情况,他要么只能奋力抵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要么就只能提前突围苟且偷生。 但这两条路他都不愿意选,毕竟这里是他的家,他父子两代人奋斗了两辈子才挣下的家业,怎么能拱手相送,更何况还有他最爱的妻子和女儿,女儿们还年轻还有美好的未来,怎么能就此交代 不过当他看到正全神贯注观察着敌人动向,一脸严肃之色的帕弗拉的时候,心中又是一软,他压低声音交待道“帕莎如果最坏的情况来了,我要你带着伊凡他们立刻突围,冲出去” 帕弗拉惊道“那您怎么办还有妈妈和姐姐呢” 克里莫夫男爵苦笑道“我留在这里拖住敌人,你妈妈和姐姐不过是娇弱女子,怎么冲得出去只要你活着,就能延续克里莫夫家的香火,就能为我们报仇” 帕弗拉立刻就想拒绝,但克里莫夫男爵坚持道“听话帕莎你要是也死了,我们家就全完了,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你活着就有希望,我相信你一定能让克里莫夫家继续延续下去,一定能手刃仇人的” “现在记住爸爸告诉你的每一个字,地契和金银财物都藏在老屋的床下面,等贼人走了,你挖出来重建家园,还有去伊兹梅尔找瓦季姆叔叔,他在那边当兵,我们是生死之交,他一定会庇护你别急着去报仇,我看这些贼人很不简单,有军队的作风,恐怕背景不简单,你一定要搞清楚了来路再去报仇,千万别冲动” “小心,我的宝贝爸爸和妈妈还有姐姐会在天上保护你的我爱你亲爱的的宝贝” 说着克里莫夫男爵重重地抱了抱帕弗拉然后吻了吻她的额头,完全是生离死别的场景。而帕弗拉则已经是热泪盈眶,几乎要哭出来了,但是她稚嫩的脸庞却又透露着一股子坚定和狠劲,恐怕这个女孩未来很不简单 正在这伤感的时刻,庄园外一阵枪声大震,只见鲍里斯带着警卫班以猛虎下山之势猛地插了进来,给依然在庄园外围徘徊不退的约瑟夫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仅仅一个照面的功夫就被结果了十几个人,尤其是鲍里斯,那真心叫神勇,他手持两只短枪,一枪放倒一个,子弹打完之后,抽出佩剑刺死一个捅死一个,然后用醋钵大的拳头活活揍死了一个。几乎有一般的敌人都是被他解决掉的。 这让帕弗拉都惊呼一声“这么厉害” 至于克里莫夫男爵则是目瞪口呆,他从军这么多年,打了这么多仗,尸山血海里翻滚过来的,狠人他见多了,但是猛到鲍里斯这个份上的真心是不多。 尤其是鲍里斯带着这一小队人马冲破了包围之后,还根本没有进庄园的打算,反而是他带头继续冲锋追击,一直追着贼人的屁股后头打杀,硬生生地靠一己之力就给百十个敌人屁滚尿流狼狈逃窜。 “别愣着了,跟我一起冲锋去增援鲍里斯中尉” 克里莫夫男爵毕竟是老兵,虽然眼前的一幕很震撼,但反应速度也是不慢,鲍里斯虽然勇猛但毕竟人太少,万一等会儿累了开不了无双了,那分分钟就得交代。 必须马上前往支援,说不定自己这边跟着冲锋一波能给敌人击退呢 是的,克里莫夫男爵还是很现实的,他可没想过要歼灭敌人,只要能击退敌人就万事大吉阿弥陀佛了。 克里莫夫男爵含着冲锋,但帕弗拉的动作却比他还快,这个身材姑娘迈着大长腿一手剑一手枪头一个就冲出了庄园,那欢脱的样子就像一只出栏的小鹿。对克里莫夫男爵在身后的呼喊是闻所不闻,追着鲍里斯的后面就冲了过去。 这让克里莫夫男爵是哭笑不得,因为他才想让帕弗拉留下的,谁想到这丫头动作如此快,一眨眼就要跑没影了,顿时男爵跺了跺脚冲着家丁们咆哮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追啊” 第二百零一章 烦啊 帕弗拉瞪着蓝宝石一样的大眼睛注视着鲍里斯的一举一动,她已经这么盯着看了很久了。或者说自从鲍里斯大发神威之后,这个姑娘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鲍里斯一下。 在帕弗拉眼中鲍里斯无疑是相当的有男性魅力,身材伟岸,战斗中的英勇简直如下山猛虎,三下五除二就给贼人打得屁滚尿流。而且言谈举止也是规规矩矩,完全没有伊兹梅尔那边贵族公子的娘炮风气。 一想起那些伊兹梅尔的娘炮公子哥,帕弗拉就隐隐作呕。她更喜欢像克里莫夫男爵这样的男性气息浓郁的可靠真男人。对那些油嘴滑舌喷香水穿丝袜涂脂抹粉的家伙实在是看不顺眼。 反正帕弗拉对鲍里斯是相当的有兴趣,觉得这头北极熊相当有趣 好吧,如果让克里莫夫男爵知道自家女儿觉得鲍里斯有趣,那他估计会无语,因为在他眼中鲍里斯可是一点儿都不可爱。相反他觉得鲍里斯相当可怕才是真的。 刚才他检查过了,死在鲍里斯手里头的那些贼兵,那叫一个惨,被枪打死的还算好,简单快捷被爆头,死得快不痛苦。而死在鲍里斯刀剑下的可怜虫就惨了。 要么身上全是窟窿,被扎成筛子,要么就是脖子完全被扭断,脑袋完全挂在背后。反正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在克里莫夫男爵眼里鲍里斯就是个人形暴龙,忒血腥忒残暴,杀人不过头点地,出手那么重干什么 当然,现在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家闺女已经被鲍里斯迷住了,他关注的焦点还是死去的这些贼兵。这些人让他心头有些发凉 因为这些家伙大部分都穿着俄军的军装,军衔番号一应俱全,根本就是正规军好不好 如果不是跟鲍里斯的人相处了几个月,克里莫夫男爵都要怀疑是不是鲍里斯的手下哗变了。 好像是海军步兵569团的人 仔细检查一番之后,克里莫夫男爵是心头一惊。因为他知道这个569团。这只部队就驻扎在伊兹梅尔,团长据说是个伯爵,跟圣彼得堡的大员还有关系。 想到这儿,克里莫夫男爵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在打扫战场的鲍里斯,因为他知道鲍里斯也是从圣彼得堡调过来的,这二者会不会有关系 克里莫夫男爵可不是小白,对俄军当中的那些门道是清清楚楚,什么内部倾轧什么权力斗争,那真心是吃过见过,他觉得今天这些贼兵来得太蹊跷,很可能不是冲着他们家来得,目标反而有可能是鲍里斯,自己不过是被殃及池鱼了。 顿时克里莫夫男爵觉得有点蛋疼了,他之所以从军队退役,就是实在看不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是想躲个清净保平安。谁能想到端坐家中祸从天降,这都叫什么事儿。 当然,克里莫夫也不是特别确定,因为俄军当中有的部队给养跟不上饷没着落,干点打家劫舍的副业创收也是正常。 所以他决定先去探探底,搞清楚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也好做出相应的反应和准备。 克里莫夫男爵装模作样地指了指贼兵的军服,像是半懂不懂地问道“鲍里斯维克多罗维奇中尉,这些匪徒是什么情况” 鲍里斯倒是很直接,大大咧咧地回答道“就如您所见,我也有点奇怪,可能是贼兵作乱” 克里莫夫男爵狐疑地望着鲍里斯,他觉得这个看上去很是憨厚的大个子好像有点不老实,贼兵作乱不是不存在,但这贼兵也太多了吧刚才大概一点就是二十多具尸体,这少说也是一个连的人马。 一般而言,俄军当中干这种无本的买卖不会这么嚣张,大半是成群十多个人劫道或者抢劫而已。一般还是不敢成群的像土匪一样明抢,除非是对付波斯人或者土耳其人。而这里虽然靠近摩尔达维亚,但依然是俄国领土,在自家土地上这么嚣张,实在是不合理 不过克里莫夫男爵也没傻到直接反驳鲍里斯,而是点点头又试探道“这么多贼兵适才好像贵连驻地也遭到了袭击吧” 鲍里斯还是憨厚地点点头回答道“是的,这伙贼兵好像是准备洗劫整个村庄” 洗劫村子我信你个鬼 克里莫夫男爵根本就不相信,他们这个小村子要钱没钱要粮没也没多少,洗劫了能搞几个钱。风险和收益完全不成比例,就不会有这么蠢的贼兵好不好。 不过他依然不动声色地问道“那贵连损失严重吗我以前也是当兵的,接济袍泽是义不容辞的” “那太感谢男爵阁下您了,”鲍里斯笑着不太在乎地回答道,“幸亏我们发现及时,已经打退了这些贼兵,损失不大” 克里莫夫男爵心头的疑惑更甚,因为刚才他听到的动静可是不小,可以说是枪炮齐鸣,那么猛烈的爆炸说明战斗很激烈,你小子却说损失不大,不太可能吧 不过他也没有当面质疑,反正他就跟着鲍里斯行动,损失大不大等会一看便知。 所以他只是说道“那就好,如果不是有您在,我们今晚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我仅代表我的家人向您致以诚挚地谢意” 鲍里斯其实对谢不谢的真无所谓,他倒是更希望克里莫夫男爵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因为他还想做点不太和谐的事情,比如审讯俘虏,搞清楚这帮家伙究竟是谁的人。 他虽然做事大大咧咧但并不是真糊涂,至少要知道敌人是谁吧 但让鲍里斯有些无语的是,这位克里莫夫男爵打着慰问和协助的借口就是不走,一直黏在他后面,而且瞧他那四处乱瞟的眼睛,恐怕这个家伙已经看出了点什么 顿时鲍里斯就觉得蛋疼了,因为他真的不喜欢跟别人打机锋斗心眼,一个是烦另一个是觉得累,他更希望李骁能在这里,这样就可以把这些烦心的破事丢过去了,而不是现在必须让他硬着头皮顶上去 第二百零二章 饶命 鲍里斯是真不耐烦这些勾心斗角的破事,但谁让李骁和维什尼亚克都不在呢,他也只能勉为其难地顶上去了。 “男爵,已经击退了这伙贼兵,您的庄园应该安全了。我还要去别处查看情况,您还是赶紧返回庄园,以免有漏网之鱼滋扰生事” 没搞清楚实情,克里莫夫男爵怎么放心又怎么肯走,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地就掉坑里了。 所以他笑呵呵地回答道“中尉,多谢您仗义相助。虽然已经击退了敌人,但我们都是邻居,理应互相帮助而且作为本地的乡绅,应当守土有责,鄙人有责任有义务帮助本地的乡亲。我们还是一起行动,互相有个照应的好” 鲍里斯又客气了两句,但克里莫夫男爵怎么都不肯走,他也知道这只老狐狸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一来二去鲍里斯也烦了,暗道你想看是吧,那就让你看个够,小心等会被吓得睡不着觉 所以鲍里斯也不劝了,干脆带着克里莫夫男爵父女就上路了。他还真有点不放心别处的情况,毕竟敌人有整整一个营,三倍于自己,哪怕自己有武器和地利的优势,但以寡击众还是特别危险的。 但是,实际情况其实比鲍里斯预料得要好得多。因为弗拉斯的人马多归多,但是上下并不齐心,而且普遍骄傲轻敌,认为自己这边人多势众而且还是突然袭击,真心没把鲍里斯等人放在心上。 可是等待着他们的是准备充足以逸待劳还有地利的精锐之师,三下五除二一顿胖揍就给弗拉斯的人打得天旋地转哭爹喊娘你想想这伙人本来就准备不足,乍然踢到了铁板自然一下就崩溃了。 所以弗拉斯负责主攻的一连和二连很快就败下阵来只能跪地求饶,而三连又被鲍里斯一通猛虎下山给揍懵逼了,士气更低的他们是掉头就跑,然后一头就撞破了弗拉斯的好事。 “弗拉斯弗拉索维奇少校,你叫过我过来有什么事儿” 达尼尔并没有意识到小命即将不保,还是那副碉堡天下的精神小伙样。 弗拉斯瞧了他一眼,平静道“你的人呢” 达尼尔还以为弗拉斯是来追究他没有执行命令的,自然是装傻充愣“在前头执行任务接应一连和二连啊” “接应一连和二连”弗拉斯阴阴一笑,奚道“那你还真是听话啊” 达尼尔终于品出了一点不对劲,左右看了看道“这不是执行您的命令么,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回去继续指挥部队了” “慢点”弗拉斯自然叫住了他,笑吟吟地说道“既然达尼尔上尉你这么听话,我这里就有个新的更好的任务交给你去执行我相信你一定能办得更加漂亮” 达尼尔一愣,愈发地觉得不妙了,下意识地就想要拒绝,可是不等他反应过来,弗拉斯已经拔枪开火一气呵成 呯的一声之后,达尼尔觉得自己右肩遭遇了重击,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他掀翻在地,撞得他差点闭过气去。 当时他脑子里是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半晌当弗拉斯一脚重重地踏在他的脑袋上时,他才意识到弗拉斯对他下手了 “弗拉斯你个狗杂种你想干什么咳咳” 弗拉斯阴阴一笑,用鞋底碾了碾达尼尔的脑袋,嘲笑道“呦呵,还不知道老子想干什么还敢给老子耍公子哥的威风气性还不小啊” “告诉你,老子想要你的命懂了吧知道了吧” 其实吧,达尼尔已经反应过来了,刚才不过是他下意识的叫骂,喊出来之后是立刻吓得魂飞魄散。尤其是肩头传来的剧烈的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第一次意识到死亡是那么的近 达尼尔不想死,也更是怕死。在生死攸关的时刻,他最丑陋最可鄙的那一面就完全暴露出来了。 他先是嘴硬“弗拉斯,你少得意我只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叔叔一定会一查到底的,到时候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自然也不会放过你到时候你也得给老子陪葬” 甚至他不光继续威胁弗拉斯,还威胁弗拉斯的手下“不光你要陪葬,你的这些狗腿子一个都跑不掉,统统都要给老子陪葬你们就等死吧” 在达尼尔看来,只要跟弗拉斯的部下阐明利害关系,这些人就会害怕,很可能反过来做掉弗拉斯,这样他不就安全了。可惜的是,他想得太简单了,因为弗拉斯和他的人比他预想中还要狠辣 弗拉斯顿时就讥笑道“还敢跟老子嘴硬,还指望你叔叔给你报仇白痴谁说杀你的是老子,以后你叔叔只会知道你死在了748团那些杂碎手里,我会给你报一个力战而亡,给你讨份功勋的” 说着,弗拉斯一声呼喊“兄弟们,上刺刀,把这小子给我剐了让他尝尝万刀穿心的滋味” 是的,弗拉斯一点儿都不蠢,达尼尔之所以没有被他一枪崩掉,就是因为他根本不会相信身边的人会守口如瓶。他始终认为,这个世界上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但很可惜,他没办法将这些部下和达尼尔一并解决干净,所以只能采用另一种办法,那就是将所有的人都变成凶手。 如果杀达尼尔的是人人有份,那为了防止被达尼尔的叔叔报复,最好的办法就是守口如瓶。 不得不说,弗拉斯这个人是坏透了,也把人心看透了,和他的老辣比起来,达尼尔真心就是个笑话。 “你你想干什么” 这个公子哥终于慌了,挣扎着就想爬起来,但脑瓜却被弗拉斯死死地踩在地上,只能透过弗拉斯的军靴看到周围的士兵阴森森地上好刺刀一步步冲他走来。 顿时他是魂飞魄散鬼喊求饶起来“弗拉斯,不不营长,你放我我一马,我知错了,我以后为您马首是瞻我出钱,你要多少钱都可以,只要能饶我一命,多少钱都可以啊” 第二百零三章 全胜 “放你一马” 弗拉斯狞笑着用刀背拍了拍达尼尔的脸颊,嘲讽道“现在让老子放你一马以前你狂的时候眼角里都没有老子,现在让老子放了你晚了” 说吧,弗拉斯不再废话,一抬手就准备让自己的人动手。可谁想到他才抬起手手,一阵急促的枪声就响了起来,几乎是枪响人倒,他的警卫队瞬间就被放倒了好几个。 “怎么回事” 弗拉斯有些懵逼,因为这袭击来得太突然,就像是商量好了过来救达尼尔一般。所以他下意识的认为是达尼尔的狗腿子来救主了。 “把达尼尔的人都解决掉,一个也不许放过” 只不过弗拉斯的下意识是错误的,因为来的是鲍里斯的人,解决掉包围圈里的敌人之后,剩下的敌人左等也不来,右等还是不来,最后也不能闲着不是,你不来我们主动上门服务,这总可以了吧 于是乎就很不好意思撞破了弗拉斯的好事,给达尼尔从死神的手里头抢了回来。 砰砰砰 一阵激烈的对射之后,弗拉斯就发现了不对,敌人的火力太强了,显然不是他手下那个垃圾三连能比的,更不一样的是敌人的战术特别灵活,除了连续的排枪之外,还从四面八方进行试探,虽然每一面的人都不是很多,但叮一口就能从他身上吸口血。 就这么几分钟的功夫,他的警卫队就丢下了十来条人命,要知道这可是他的警卫队,都是他千挑万选的心腹,一个个都是杀人饮血的彪悍之徒。那一个个手里头都是有好几条人命的主儿 可这都挡不住敌人的试探性进攻,对面的敌人得有多厉害 反正弗拉斯是吃惊了,因为他意识到了出大事了,如果今晚的敌人都是这种成色,那前头的一连和二连恐怕是凶多吉少,指不定已经全交代了。 面对不利的态势,弗拉斯也是条角色,拿得起放得下,立刻就命令道“收缩阵型,向我靠拢,都给我找掩护,不要轻易暴露位置” 一边调整部署,弗拉斯一边准备给达尼尔了结掉,可达尼尔这厮不愧是属耗子的,乘着弗拉斯这边一片慌乱的功夫,竟然不知道逃哪里去了。 这让弗拉斯更是烦躁,他知道今晚算是满盘皆输了,折损了这么多部队没办法交代不说,更糟糕的是还放跑了达尼尔,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如果继续犹豫下去,恐怕连他自己都得交代进去。 顿时他一咬牙一跺脚“都跟我来,突围向南走” 说着,他带头第一个冲锋,带着部下像一股子浊流般突围向外冲。这就不得不说他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疯起来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顿时就打了鲍里斯这边一个趔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悍匪”突围而去。 等鲍里斯亲自带人赶到现场的时候,除了一地的死尸和伤员,也就只有躲在粪坑里臭不可闻的达尼尔这个战利品了。 “我艹,这货怎么这么臭” 鲍里斯捂着口鼻使劲地扇风驱散臭味,爆着粗口骂道“这货掉粪坑里了” 押解达尼尔的士兵更是一脸郁闷“是的,这货躲粪坑里企图蒙混过关,但被我们发现了,好像还是个军官” 鲍里斯打量了下一身翔和蛆的达尼尔,若不是他的领花证明士兵们所言非虚,否则真心是看不出这是个上尉。 “逃命的时候慌不择路掉粪坑里了”鲍里斯捂着口鼻瓮声瓮气地问道。 达尼尔这边自己是更恶心和更恼火,当时为了逃命,他也只能一咬牙往粪坑里跳,虽说是避开了弗拉斯的搜捕,但真心是恶心坏了。 好容易等到枪声平息,一边吐一边挣扎着往外爬,那真心是连苦胆汁都吐出来了。想他堂堂贵公子富二代哪里遭过这种罪受过这种苦,连翔都吃了半斤,这个屈辱这个恶心啊 可谁能想到鲍里斯的兵竟然连粪坑都不放过,搜得那叫一个仔细,正好就给他逮住了。 当然,逮住了也没啥,反正连翔都吃了,达尼尔那叫一个百无禁忌,不就是当俘虏么,完全没有心理负担,说不定还能早点让他洗洗刷刷摆脱这一身味道。 更何况他达尼尔是什么人是堂堂上尉军官,还是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的心腹爱将和亲信自认为,而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又是什么人那是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准将的亲儿子 要知道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准将可是马尔克米赫耶维奇中将的亲弟弟,是缅什科夫亲王的心腹啊 这么算起来,他达尼尔也是缅什科夫亲王的心腹,是海军中的海军,是不得了的大人物,怎么能够怠慢 反正达尼尔自认为是个人物,应该受到优待。可惜,这货等来的不是优待,而是一通胖揍,谁让他不老实又一身重口味的装饰品的,二连的官兵也恶心啊不揍他揍谁 “我是达尼尔瓦西里耶维奇上尉”达尼尔眼瞧着鲍里斯是个中尉而且看着像个话事人,顿时又忘记了之前的教训,又开始摆谱了,“我要严厉地控诉你们的出格行为竟敢殴打军官,简直是无法无天,简直是哎呦” 鲍里斯本来抬手就想给这货一嘴巴的,但这货一身翔,委实下不去手,甚至连踹这货一脚都嫌恶心,但瞧他那没有逼数的样子又着实让人来气,最后只能勉为其难地操起跟棍子给了这货一个满天星。 “什么军官还敢哔哔我呸”鲍里斯恶狠狠地骂道,“打不死你告诉你,放老实点,不然有的是苦头让你吃” 不过他实在是受不了这货的重口味,骂了两句只能立刻又掩住口鼻,瓮声瓮气地交待道“赶紧打两桶水给这货冲冲这股味实在让人受不了他奶奶的,什么不好玩,喜欢玩屎” 一边吐糟,鲍里斯还不忘叮嘱“多冲几桶水,冲干净点太忒么臭了不行给这货扔河里算了” 第二百零四章 聒噪(上) 当达尼尔被刷洗一新重新带到鲍里斯面前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亮了。这一夜不管是对鲍里斯还是对二连的官兵来说,都算得上刺激。 当他们打扫完战场之后,才发现敌人的数量真的是很多很多,除开逃跑的和受伤被俘的,光尸体就清点出了一百多具,几乎可以说二连人均混了一个人头的战功。 这真心是给二连上下刺激坏了,因为昨晚士兵们虽然干仗很带劲很兴奋,但绝对想不到有这么大的战果,毕竟黑灯瞎火看不真切么。其次更没想到敌人竟然有如此多,在他们的认知中,如果是光天化日面对如此多的敌人,觉得肯定是打不赢的。 而现在不光打赢了,还是空前的几乎是一边倒的胜利。二连这边除开几个倒霉鬼中枪负了轻伤,其余的连根毛都没掉。你说这吓人不吓人。 反正二连上下都兴奋坏了,仿佛重新认识了自己,更是对带领他们脱胎换骨的李骁、鲍里斯等人万分感激和崇敬。反正那士气是直接爆表了。 士气高涨自然是好事,鲍里斯也高兴,但拿到初步战场打扫完毕的数据之后,他在高兴之余也是深深地蛋疼。 为什么 原因有两个方面。首先吧,弹药储备那叫一个凄惨,这一个晚上,二连总计发射子弹一万余发,平均到每个士兵是一百多枪。我的个乖乖,这太吓人了 按照俄军的训练标准,每个士兵一年能进行一百次实弹射击,那真心就是近卫部队了。绝大部分俄军一年能搞个十次实弹射击,就算优秀。搞个十来次算合格,当然一次都不搞也不算特别让人惊讶,毕竟火药它贵嘛有放枪的钱用来吃饭它不香啊 基本上可以说,俄军士兵领一百多发弹药,就可以打一场大型战役的。而二连竟然一个晚上就给祸祸没了,这简直是妥妥的快枪手啊 反正鲍里斯和二连的军官们是没听说历史上有部队这么能开枪的,要按照这个火力密度,一场战役下来俄国政府就可以直接宣布破产了 不光是子弹消耗惊人,更让鲍里斯坐立不安的是手榴弹的消耗量。之前李骁从圣彼得堡带来的手榴弹一晚上就给祸祸了近一半,那手榴弹雨扔起来是爽,但算账的时候也心疼啊 反正鲍里斯是不知道该怎么向李骁报账了,要按照这个模式祸祸下去,一场战役下来,他们就可以直接宣布破产了。 当然,花钱自然还是有花钱的快乐。比如说,鲍里斯就发现安德烈列昂尼德步枪确实从某种程度上改变了既有战术,士兵不用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玩排队枪毙了。这客观上减少了伤亡,而手榴弹在近距离接触作战时的选择变得更多了。 以往遇上了成群扑上来的敌人,打完枪膛里的子弹后唯一的选择就是上刺刀肉搏。可现在还可以扔好几轮手榴弹,黑火药的手榴弹虽然威力有点不尽如人意,但雨点般砸下去,不光可以杀伤成片的敌人,还能破坏敌人密集的队形,给呈散兵线布阵的己方减轻压力。 至少从审讯战俘得到的报告看,昨晚敌人们被手榴弹吓坏了,相当部分被吓得是掉头就逃无心恋战。 所以鲍里斯觉得普及手榴弹以及装备更多的手榴弹非常有必要,这玩意儿太好用了,当然如果威力能够更大一点就更加美妙了。 如果说这些让鲍里斯是痛并快乐着,那么抓到的这些俘虏以及坐实俘虏身份带给的他就只有蛋疼了。之前他还有万分之一的奢望,希望这群前来偷袭的敌人不是真的正规军,虽然他们的军服看上去很正规,但也有可能是假冒的嘛 可是对俘虏的审讯工作彻底摧毁了他的奢望,这伙人就是正规军,他们是按照上级的命令专门来找麻烦的。也就是说,这是赤果果的自相残杀,是讨厌李骁的那些贱人按捺不住了。 “让各排排长立刻到我这里来开会” 鲍里斯觉得现在就很有必要搞清楚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了,可一番审讯下来,除了知道这货贼兵的指挥官是弗拉斯,就没有更多的收获了。 所以他决定命令各排再仔细地在俘虏里过一遍筛子,看是不是有大鱼混在其中,另外还准备抽调力量去村子外围搜索,看能不能幸运地抓到逃跑中的弗拉斯。 “副连长,我们仔细检查过了,俘虏里没有衣冠不整而且身份模糊的人员,我们将他们每个人单独审讯以及挨个核对身份,每个人的身份都对的上号。所以那家伙可能真的乘乱逃了” 这样的结果并不让鲍里斯特别意外,他叹道“你们做得很好,让小伙子们分批休息,辛苦了一晚上,大家都累了,对了让伙夫准备好吃的,犒劳大家伙” 鲍里斯知道现在就有点麻烦了,搞不清幕后黑手究竟是何方神圣,就不排除对方会继续发难的可能,而且有了这次失败的教训,敌人下一次发难恐怕会派更多的人马,虽然二连战斗力确实是刚刚,但也绝没有到天下无敌的程度,如果下次来的不是一个营而是两个营甚至是一个团,那是必败无疑。 怎么办呢鲍里斯陷入了沉思 “我要见你们的长官我要见你们的长官” 就在鲍里斯想得脑仁疼的时候,一阵叫嚷和喧哗将他惊醒,这声音听上去就像几十只讨厌的公鸭子在嘎嘎叫个不停,又好像成群的苍蝇在你耳边飞来飞去。反正要多讨厌就有多讨厌 鲍里斯顿时心情就更加糟糕了,愤然起身,恼怒地一把推开房门,怒道“鬼叫什么谁在喧哗” 那个喧闹的声音被鲍里斯吓了一跳,顿时没声了,而警卫们则回答道“副连长,昨晚抓到的那个掉粪坑里家伙不老实,老是嚷嚷着要见你,我们立刻就把他弄走” 鲍里斯皱了皱眉头,重新打量了一番洗刷一新的达尼尔,这个油头粉面的家伙给他的感觉很不好,哪怕没有了恶臭,依然是那么让人讨厌 第二百零五章 聒噪(下) 达尼尔这张脸很丑很恶心人吗实事求是的说,不光不丑还算得上有点小帅,至少比肌肉男四方大脸的鲍里斯帅那么一丢丢的。 但时这货的气质,怎么说呢这货的气质太独特,一看就让人觉得这厮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看就是那种反面人物。油头粉面还一股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高傲劲,尤其是那双眼睛,漂移不定滴溜溜的乱转,一看就是满肚子坏水。 对于这样的货色,鲍里斯自然是更加讨厌了,他之所以没有立刻一脚给这货踹飞,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这货穿着上尉制服,是俘虏中军衔最高的人。 没有抓到弗拉斯让鲍里斯很遗憾,但有个上尉说不定也能搞清楚一点内情,而且看这货嚣张跋扈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的做派,估计在敌兵当中还真有点身份,说不定有料呢 “你要见我”鲍里斯冷冷地问道。 而这边达尼尔也见到了鲍里斯,刚才他可是听得明明白白的,对方不过是个副连长,而且军衔不过是个中尉,他达尼尔大少爷眼中什么时候能放下这种小虾米了。 顿时这货骄横劲又来了,昂着头撇着嘴不带正眼瞧鲍里斯的说道“我要见你们连长,谁忒么爱搭理你这种小虾米,滚一边叫你们连长出来见我快点” 鲍里斯都被这货给气笑了,他算是知道什么叫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了。这样的货一看就是没经受过生活的折磨和毒打,以为自己是世界之子,以为全世界都得惯着他。 但是他鲍里斯可不惯这样的沙雕,就得好好教育他怎么做人,鲍里斯也不说话,沉着脸就往达尼尔面前走。而达尼尔别看沙雕一般的穷横,但也不是真傻,眼瞧着鲍里斯一步步逼近,心里说不慌那肯定是假的,其实吧他没有那么穷横,而之所以装出一副穷横的样子,那也是有目的的。 达尼尔觉得自己现在虎落平阳或者说龙困浅滩,前景很是不妙。要想摆脱这种困境,就必须死中求活,不如让对方知道自己身份很大来头不小,那样说不定就会放他一马呢 所以这货就装嚣张,就是要让这些俘虏他的泥腿子土鳖知道他不好惹。但这种嚣张跋扈是虚的,面对补补逼近的鲍里斯,光是看着对面一张面沉似水的扑克牌脸,他小心肝就吓得扑通跳啊 此刻达尼尔内心真正的念白是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吓死宝宝了宝宝怕怕 “你很嚣张啊”鲍里斯盯着达尼尔的双眸,冷冷地教训道“再敢乱哔哔,老子直接弄死你” 只不过鲍里斯实在高看了这货的智商,这货是那种不见棺材不掉眼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你好好跟他说话,他绝对不听。和这种货色正确的说话方式是先用拳头招呼,打疼了才会老实。 因为这货觉得鲍里斯只敢用语言警告是一种心虚的表现,那就是说明对方怕他,顿时刚才那些忐忑和心虚就不翼而飞,他又开始放飞自我了 他哼了一声傲然道“有种你就弄死我,小爷借你两个胆儿看看告诉你,老子可是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的人,知道不吓死你” 讲真的,鲍里斯真不知道这位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是何方神圣,因为他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毕竟伊兹梅尔周边离帝国核心太遥远了,一个偏远边疆地区的小小上校能有什么名气,也就是达尼尔这样半吊子的二代才把他当成人物。 不过鲍里斯到没有直接上前打脸,反而是暗自窃喜,因为他刚才还在头疼这伙前来偷袭的家伙是什么来路,不知道怎么找正主。然后眼下这个活宝就送货上门了自曝家门,那怎么能随便吓唬,得鼓励这货勇敢的开口说话,说得越多越好 所以鲍里斯也不太着急,反而是装出一副土鳖样子,愣愣道“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没听过” 说着,鲍里斯还作势要打,顿时达尼尔就不干了,他如今一身伤痛,肩头挨了一枪虽然不致命,但伤口被翔一泡那是火辣辣的疼,怎么肯受皮肉之苦。 一面躲避一面继续叫嚣道“忒么的连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都不知道,你们这群土鳖听好了,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是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准将的心腹亲信” 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准将这个名字鲍里斯就听过了,不就是黑海舰队那位无能的副司令的无能胞弟么,现在的伊兹梅尔城防司令么。顿时,鲍里斯就知道找他们麻烦的究竟是谁了,感情是马尔克米赫耶维奇中将这个马屁精在使坏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鲍里斯还是再次确认了一下“你忒么唬谁,你们这些垃圾也敢自称是米赫耶维奇准将的人,招摇撞骗也不擦亮眼睛,老子今天就让你尝尝厉害,你是不肯说真话的” 说着鲍里斯上去就是两个嘴巴子,抽得达尼尔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只能连连嚷嚷道“老子真是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的人,上校是米赫耶维奇准将的人啊真是啊” 看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怂胞达尼尔,鲍里斯自然很是不屑,不过瞧这孙子的窝囊样,估计讲的确实都是真话。看来找麻烦的果然是马尔克米赫耶维奇。 鲍里斯还记得科尔尼洛夫一直在交代让他们小心米赫耶维奇,果然不是空穴来风,不知道这次之后那个老马屁精还会搞什么花样。 鲍里斯顿时觉得头疼不已,不由得皱眉捏了捏额角,而这个动作就让达尼尔误会了,还以为自报家门起作用镇住了鲍里斯,顿时又开始叫嚣了 “现在知道怕了吧识相的就赶紧放了老子,然后赔钱道歉,说不定老子心一软还放你一马否则,老子一定会添油加醋向米赫耶维奇准将报告,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第二百零六章 女生外向(上) “大言不惭,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鲍里斯还没说什么,他身后的院门外面克里莫夫男爵的乖女儿帕弗拉倒是首先说话了。 好吧,这让克里莫夫男爵顿时是一阵蛋疼,之前他就不太想带着帕弗拉过来,但这个妮子死缠烂打就是不肯离开,只能无奈地带着这个小尾巴来见鲍里斯了。 当然克里莫夫男爵也是一再告诫“带你去可以,到时候不准随便插嘴” 是的,克里莫夫男爵如果有其他选择的话,是真不想在这个时候跟鲍里斯打照面的。因为他一点儿都不糊涂,知道昨晚的事情很不简单,恐怕内幕惊人。 他不过是个退役的中校小小的男爵,根本就不想参合这种要命的狗屁倒灶的破事。他只想安然度日,将两个姑娘养大,风风光光地将她们嫁出去,如果可以的话还能生个大胖小子就更完美了。 所以高层阴谋内斗他是避而远之,尤其是在克里莫夫男爵偷偷审讯了俘虏之后,发现这对贼兵竟然来自伊兹梅尔,是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的人之后,就更加谨慎小心以及后悔不已。 克里莫夫男爵很了解这位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当年他还在军中服役的时候,就听要好的好友谈起过这个家伙。据说此人是专门做白手套的,就是为军队上层的高级将领处理不适合处理的私事干脏活的那种刽子手。 据说这家伙可是做了不少不得了的案子,手里头是血债累累。反正好友是告诉他千万不要跟这厮起冲突,更不要跟他扯上关系,否则福祸难料。 可今天他明明是端坐家中老实当个小地主混日子,谁想到一口惊天巨锅就突然从天而降,砸了他个措手不及。他开始深深后悔,当鲍里斯这伙人来村子之后,他就应该带着全家出去投亲靠友的。跟当兵的走得太近果然是没有好事啊 可如今木已成舟,克里莫夫男爵就算后悔也没有别的办法,更何况昨晚他还跟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的人打生打死,做掉了对方好多部下,这笔账怎么也赖不掉。 反正克里莫夫男爵是很忧虑,让头顶本来就开始稀疏的头发是一把把的掉啊 所以他来鲍里斯这里是万分小心的,就是准备将俘虏和贼兵的尸体移交一下就赶紧闪人,真心是不想再有一毛钱的关系。可谁想到他这个宝贝女儿是如此的不省心,明明都吩咐她不要乱讲话,可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嘴快呢 克里莫夫男爵顿时就生气了,气鼓鼓地教训道“不要乱讲话,帕莎来之前我是怎么交代你的,这里哪轮得到你随便插嘴,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没看见鲍里斯中尉在办正事么” 帕弗拉却觉得很委屈,嘟起小嘴委屈巴巴地回答道“我哪有明明就是他胡乱吹大气,他就是个贼头,还敢扯着虎皮当大旗,简直是岂有此理么” 在帕弗拉看来,达尼尔这伙人就是一群起了歹心的贼兵而已,就是一群穿着军装的土匪。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伙人牵涉到的方方面面那么多那么深,只是站在客观的立场上鄙视这些家伙而已。 只不过她这话倒是让克里莫夫男爵忽然灵光一闪,对他来说如果达尼尔等人不过是单纯的纪律败坏的贼兵,事情反而简单得多。顶天了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就是个御下不严的责任,批评教训也就完了。 如此这般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后他就赶紧带着家人闪人,脱离这个是非圈子。 所以克里莫夫男爵顿时打蛇随棍就接了一句“就算他们是贼兵,那也轮不到你随便插嘴,鲍里斯中尉自有见教,用得着你多嘴多舌么再多嘴你就给我回去” 帕弗拉委屈地踢了一脚石子儿,她觉得这会儿父亲变得怪怪的,都不像以前的他了,简直是莫名其妙么,她哪有说错什么 鲍里斯因为了解内情,自然比帕弗拉更懂克里莫夫男爵的心思。只不过,对鲍里斯来说,他才不怕什么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很牛逼嘛 连尼古拉一世的宠臣缅什科夫亲王和亲儿子康斯坦丁大公他们都不怵,照怼不误,区区一个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算得了什么。再说了,跟以前相比他们这边的力量大大增强了,有列昂尼德有阿列克谢,还有这两位背后的一大堆高官显宦,就算他们不能直接出面怼缅什科夫和康斯坦丁大公,但怼他们门下的几条巴哈狗是轻松愉快的。 所以鲍里斯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怕,自然不会赞同克里莫夫男爵息事宁人的做法,他还担心达尼尔不承认是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的人呢,如今对方这么自觉上路,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男爵,您怎么来了” 不过鲍里斯也不打算跟克里莫夫男爵多废话,暂时大家算是和平共处,就算对方胆小怕事,那也没必要当面得罪,各走各的路就好了。 克里莫夫男爵有些狐疑的看了鲍里斯一眼,因为他觉得鲍里斯这态度好像是一点儿都不怕,更没有一点息事宁人的意思,岔开话题更多的是不想跟他起矛盾。然后恐怕就是该干嘛干嘛,好像是要去搞那位白手套上校了。 这让他更是担心,勉强挂着笑回答道“我那边抓了几个俘虏,还有几具尸体,我觉得交给中尉您处理更加妥当,就给送过来了。” 鲍里斯也是礼貌性地笑了笑,不痛不痒地感谢道“那多谢您了,这种小事您没必要亲自来,通知我一声就好。这些贼兵我自然会派人处理干净的” 克里莫夫男爵稍稍松了口气,他是巴不得鲍里斯把这些烫手的山芋接过去,正要答应然后提出告辞,他那个宝贝女儿又插嘴了 “中尉,昨晚的事多谢您了,感谢您拯救了我们全家,这些贼兵太可恶了,竟然围攻我们家的庄园意图不轨,对这些家伙就不能客气,我们会帮您作证,以便将他们全部明正典刑” 第二百零七章 女生外向(中) 好吧,克里莫夫男爵才刚刚高兴了不到三秒钟郁闷得想要撞墙了,他容易么,要容易鲍里斯表示两不相关,可以麻溜闪人,谁想到自家宝贝闺女硬是上杆子往上赶,这忒么算什么 这让他好些盘算都落空了,因为说出去的话不能当放屁吧,他闺女才说愿意作证,可一转头就推三阻四那成什么了虽说他克里莫夫有点市侩,但说话算话一个唾沫一个钉,绝没有食言而肥的道理。 而且从实际情况说,昨晚人家也确实有恩于他,如果不是人家带兵来救,真不知道最后变成啥子样子。不说知恩图报,怎么也得念一份情,不然那还是人么 无奈之下,克里莫夫男爵也只能无奈地表示“中尉,如果需要认证,我一定义不容辞” 鲍里斯那边其实对什么人证没那么大念想,跟着李骁经历过几次高层内讧之后,他发现什么人证物证都不是最保险的,因为人不要脸起来是可以把真的变成假的,是可以颠倒黑白的。而克里莫夫男爵身份地位和影响力实在有限,就算愿意作证,也不具有决定性。 当然,人家愿意作证,鲍里斯还是领情的。毕竟这年头说一套做一套两面三刀的家伙太多了,像克里莫夫男爵这样的就很不容易了。 “那多谢您了,男爵。您的品格令人印象深刻,感谢您秉公直言” 这话就让克里莫夫男爵更加清楚鲍里斯恐怕对其中的内情是门清的,否则不会这么讲。但他就有些不懂了,看鲍里斯的头衔军衔既不是什么大贵族也不是什么二代,怎么就能如此淡定的面对那些位高权重的黑手呢 反正克里莫夫男爵是百思不得其解,暗道“恐怕也是有后台,看来这次的事情小不了” 克里莫夫男爵才觉得事情不会小,那边达尼尔就给他直接坐实了“秉公直言老东西,我看你是活腻了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少将以及马尔克米哈耶维奇中将是你能得罪的告诉你,老子们是奉命行事,不怕死你就去乱讲,看谁信的你话” 顿时克里莫夫男爵是大吃一惊,虽然他退役多年不太清楚上面那两个米赫耶维奇是什么身份。但一个少将一个中将就足以说明一切,这年头想在俄军当中混个将军的军衔,没那么简单的,从上校到少将之间有一道天堑,一般的小贵族或者平民就算是才华横溢战功彪炳,了不起了也就是个上校。 再往上就升不动了,要么有身份显赫的大贵族做后台抬举你,要么就是跟皇室有特殊关系。总而言之,上校之上必须得有关系,没有的话,也就是一辈子上校的命 而现在涉及到一个少将一个中将,而且听名字还是一家人,这背后的关系网还了得吗恐怕那是有通天的关系啊 惹到了这样的巨头,那还有好果子吃顿时克里莫夫男爵是心中一凉愁上眉梢 “哈哈,现在知道怕了吧”达尼尔愈发地得意了,很是嚣张地大笑道“告诉你,识相的就赶紧赔礼道歉,十万卢布给老子养伤,另外让你两个女儿都过来服侍老子,表现好的话老子可以考虑既往不咎,喔” 达尼尔话还没说完,命根子就挨了帕弗拉一记撩阴腿,疼得这个二货蜷缩成虾米满地打滚,看那架势后半生的幸福几乎可以说完蛋了。 好吧,不要说克里莫夫男爵,就连鲍里斯都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帕弗拉的动作实在太快太犀利了,一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点儿拖泥带水,就像已经练了无数遍一样。 反正鲍里斯看着疼得脸都青了的达尼尔然后又看了看气鼓鼓的帕弗拉,真心是有点害怕。这姑娘谁敢娶啊弄不好就能废了你,怕怕 克里莫夫男爵脸色则更加难看,倒不是埋怨自家闺女出脚太狠,实际上他到希望帕弗拉这一脚能更重一点,要是能直接废了或者踢死达尼尔是最好。 为什么不光因为达尼尔的嚣张,更因为达尼尔刚才话中透露出来的讯息让克里莫夫男爵愤怒了。 他和帕弗拉进来的时候可没做自我介绍,陌生人怎么知道他们是父女关系而且达尼尔提到的是你两个女儿,帕弗拉的姐姐玛利亚根本就没有露面,对方怎么会知道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混蛋一早就盯上了他的两个心肝宝贝,早就意图不轨。再联想到昨晚被这伙混蛋盯上围攻,那结论只有一个,对方不光是来找鲍里斯麻烦的,也是准备祸害他们全家的 克里莫夫男爵可不是真的怕事,他的忍让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庭,为了家庭为了妻女他可以让步,但如果对方踩了红线,试图对他的家庭下手,那他是绝不会再忍的 “你敢踢踢老子,啊啊老子记住你了,你给老子等着” 更可怕的是达尼尔死到临头还在拉仇恨挑衅,这就是火上浇油自取灭亡了,暴怒中的克里莫夫男爵真心是很可怕的,因为马上这位男爵抬起大长腿一脚就给达尼尔的蛋直接踩碎了。让这个傻逼直接嗷的一声疼得翻白眼晕死了过去。 鲍里斯顿时又吸了一口气凉气,这真心是一代更比一代狠,本以为小的就是狠角色了,谁想到老的更是狂暴,你们家是丹丹终结者吗 “抱歉,鲍里斯中尉,给您添麻烦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上头追查起这个混蛋的事情,您只管往我这里推,我绝不会让您难办的” 看着一脸严肃的克里莫夫男爵,鲍里斯有点佩服,这么带种的老爹确实很让人敬佩,这让他想到了当年闯祸之后自己的老爹,也是这么奥利给。 不过嘛,不就是弄废了一个垃圾么,至于这么山雨欲来和如临大敌么。反正鲍里斯完全没啥压力,很平静地回答道“男爵,您客气了,谁让这个家伙出言不逊的,活该。我会向上面汇报,就说他是战斗中被弄伤的下体,和您没有关系” 第二百零八章 女生外向(下) 克里莫夫男爵惊讶了,他盯着鲍里斯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怎么也看不出对方有一点说谎的迹象。对方的眼睛清澈明亮坦坦荡荡,很显然这是真话。 克里莫夫男爵就搞不懂了,达尼尔这厮一看背后就有莫大的关系,废了他可是天大的事情,换做他是鲍里斯是绝不会帮着背这个锅的,真心是有点背不动好不好。 可鲍里斯却从容淡定地将锅背了过去,这小子是傻的吗 克里莫夫男爵一通观瞧怎么也不觉得鲍里斯是个白痴,难道说这小子背后也有靠山而且来头更大 从某种意义上说克里莫夫男爵的猜测没有错,但又不完全是那么回事。因为不管是拉扎列夫、科尔尼洛夫还是远在圣彼得堡的戈尔什科夫公爵兄弟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都不是他以为的那种后台和靠山。 这些大人虽然因为种种原因会支持和帮助李骁他们,但绝不会直截了当的支持,顶多也就给点间接的支持。想要完全依靠他们平事是不可能的。 正确的做法是打铁还需自身硬,首先得自己足够给力,不能给敌人一棒子敲死的机会,得将他们拖入缠斗,这样他们才会间接地给予帮助。 而鲍里斯之所以这么淡定,原因是之前经历过的风雨太多,看过某人的一系列骚操作,对李骁是充满了信心,知道只要他这边有理有据有节就不怕敌人玩阴的,因为某人比他们更阴。其次嘛,也是觉得克里莫夫男爵父女之所以被卷进来也是自己这边的原因。 如果没有他,达尼尔这一伙人也不会盯上男爵父女,所以于情于理都算是牵连了人家,帮着解决一点小麻烦也是义不容辞的。 只不过克里莫夫男爵还是很感动“中尉,您是我见过的最优秀最可敬的年轻人此次的事件我欠您一个人情,往后只要有帮上得上忙的地方,您只管开口我们共进退” “您太客气的男爵,应该是我们牵连了您,所以请您无需介怀,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鲍里斯和克里莫夫男爵是好一阵客气,如果不是鲍里斯手头事情太多实在需要他去处理,这两人能客气一天。不过经过这么一遭,双方的关系倒是密切了很多,颇有点惺惺相惜的自己人的感觉。 “爸爸,您刚才同鲍里斯中尉都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这群贼兵有什么不对劲吗” 面对帕弗拉的问题,克里莫夫男爵有些无语你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啊 只不过让克里莫夫男爵更无语的还在后面,因为帕弗拉马上又接着说道“这些贼兵是准备对鲍里斯中尉不利吗那您可不能袖手旁观,我觉得鲍里斯中尉是好人,帮我们解围,还很会打仗,而且也很有担当” 一连串滔滔不绝的表扬就从帕弗拉嘴里冒了出来,听得克里莫夫男爵都有些嫉妒了,以前这个乖女儿嘴里可只有他这个老父亲,怎么现在就只剩下鲍里斯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女生外向么 克里莫夫男爵在心中叹了口气,颇有点自家白菜要被猪偷了的伤感,不过这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很快他的思维就回到了正轨上,眼下可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得先解决正事。 他很是严肃地对管家吩咐道“伊凡,立刻准备好车马,我要去一趟伊兹梅尔” 帕弗拉眨了眨大大的蓝眼睛,问道“爸爸,你要去找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叔叔帮忙吗” 克里莫夫男爵叹了口气道“是的,如今也只能腆着脸找他帮忙,也只有他能帮得上忙了” 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特鲁别茨科伊是克里莫夫男爵的老朋友了,双方相识超过三十年,一起扛过枪一起泡过妞,更是一起经历过生死,可以说是莫逆之交。 可能有看官要问了,既然双方关系如此好,怎么克里莫夫男爵好像不太愿意去找这位好朋友帮忙呢 这是有原因的,因为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身份比较特殊,其实看他的姓氏特鲁别茨科伊熟悉俄国历史的朋友就知道,恐怕跟那位著名的十二月党人领袖是有关系的。 实际上也是如此,这位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正是那位特鲁别茨科伊公爵的私生子,当年被十二月党人公推为最高领袖绰号独裁者的特鲁别茨科伊公爵可是声望无两。按照十二月党人的内部意见,造反成功之后,这位公爵将取代罗曼诺夫家族成为俄国的统治者。 当然,十二月党人失败了,而这位特鲁别茨科伊公爵自然也就暴露了,那真心是惹得尼古拉一世勃然大怒。因为特鲁别茨科伊公爵身份太特殊了,他是尼古拉一世的好朋友,也是当年的内阁重臣,可以说是罗曼诺夫家族最信任的人之一。 你想想当尼古拉一世听闻好朋友家族最倚重的重臣竟然选择背叛,那是什么心情。反正公爵最后跟沃尔孔斯基公爵一起被流放,并且剥夺了一切头衔和荣誉。 作为特鲁别茨科伊公爵的私生子,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不可避免的也受到了牵连,只不过这个私生子很让人意外的是,并没有选择同特鲁别茨科伊公爵划清界限,反而主动将自己的姓氏改成了特鲁别茨科伊,显而易见这就是要以自己的父亲作为榜样。等同于是跟尼古拉一世叫板。 所以,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的军旅生涯也是很艰难很坎坷,虽然他能征善战,虽然他英勇无畏,虽然他屡立战功,但升迁却特别困难,如果不是特鲁别茨科伊公爵的老关系还有点,帮着照拂一二,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晋升为将军。 就算如此,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也足足用了比一般人多一倍的时间才晋升为准将,如今在伊兹梅尔指挥着一只预备役炮兵部队。 而克里莫夫男爵是很体谅自己老朋友的不容易,如果不是无计可施他真的不想给老友添麻烦,能逼得他去找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就足以说明在他心中事态有多严重和恶劣了。 第二百零九章 找茬 克里莫夫男爵启程前往伊兹梅尔搬救兵的时候,千里之外的布加勒斯特也愈发地沸沸扬扬了,这些天来围绕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遇刺一案,多国联合调查组内部是吵得不可开交,尤其是科洪和佩里埃几乎是见天互怼,谁也不服谁。 “何以见得您的结论是正确的,无凭无据何以佐证呢” 科洪闷声闷气地反驳道“这是显而易见的,根本就不需要证据人所共知的事情需要什么证据” 但佩里埃却不买账,依然坚持道“人所共知我怎么不知道要想得到真实可信的结论,所有的调查都必须有据可查,任何没有证据的结论都不能出现在调查报告当中,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说着他还挖苦了科洪一句“您难道连这点基本常识都没有吗” 科洪鼻子都要气歪了,因为这些天来调查小组尽围绕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和毫不重要的细节打转转,每一个细节都要浪费大量的口水和时间,反正吵了这些天,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遇刺案依然是毫无进展原地打转转,甚至有开倒车的嫌疑。 这让科洪愈发地憎恶法国人了,他觉得法国人就是来当搅屎棍的,他的每一个提议法国人都会反对,他的每一个结论更是会被法国人掰开了揉碎了反复地审查,任何那么一丁点的瑕疵都会被法国人拧出来反复攻击。 总而言之,科洪感觉心力憔悴,是愈发地后悔当这个调查小组的组长了。因为组长负责组织开会,负责维持秩序,反正就是杂活特别多特别繁琐。而组员只需要鸡蛋里挑骨头找茬就完了。 如果当初将组长的位置让给土耳其人或者瓦拉几亚人,这会儿他哪来的这么多烦心事。 可惜的是科洪就算后悔也没有用,自己约的炮含泪也必须打完。他就是想后悔想退出也拉不下那个脸了。 科洪唯一能做的就是广泛发动手下像狗一样四处闻味找线索,只又找到有利的线索和证据,才能打脸法国人让调查进入正轨。 那么证据好找吗 客观的说,很不好找。因为当天的刺杀本来就是个意外,阿列克谢的目标本来就不是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自然也就不会有针对这位爵士的证据遗存下来。 如果朝着这个方向侦察,那真心是掉坑里爬不出来。反正一开始科洪是掉里头摔得很惨,折腾得筋疲力尽之后才发现这毫无意义。 他给自己老板帕默斯顿的汇报中就承认“根据这一段的侦察,我不得不很无奈地承认,毫无头绪。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以证明这场刺杀是预谋已久的行动,刺客完全没有留下一点痕迹,根本查无可查” “这不禁让我开始怀疑,难道我们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否则怎么可能做到天衣无缝我感觉这里头有问题,难道这场刺杀是个意外” 科洪终于开始发现不对劲了,他开始怀疑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的死可能是意外,是不是刺客杀错了人。因为确实有这样的可能,因为当时在市政厅里可是云集着布加勒斯特的权贵富豪,这些人完全可能才是刺客的目标,甚至不排除刺客的目标是法国佬,毕竟法国人之前可是得罪了不少瓦拉几亚土财主。 但让科洪郁闷的是,现场可能的目标太多,好几十人都可能是目标,甚至将其中身份最显赫的那一部分拨出来也有十来个。他手头的人马不足以对这些人一一查证,工作量实在太大了。而且事情已经发生了个把星期,大量的证据已经被时间所消弭,想查也查不到了。 如果是一般的人遇到这种情况,恐怕只能放弃,但科洪并不是一般人,而且他从来就对查明真相没有兴趣。之所以去查更多的还是为了要挟瓦拉几亚临时政府就范。 所以科洪立刻就做出了调整,他只需要将自己希望得到的结论丢出来就可以了,至于那是不是真的,重要吗 他立刻就对准了瓦拉几亚临时政府猛烈开火“从最近几天的调查我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政府哪怕没有直接的责任,也间接负有责任” “事发之后,没有积极地搜捕刺客。所有的搜捕行动不过是形式主义,不过是敷衍塞责而已。这让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刺客跟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政府有关系是不是这个政府当中的某些对英国怀有恶意的人主导了这场刺杀否则,他们的表现何至于如此的随意和敷衍” 作为代表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参加联合调查小组的代表尼古拉约内斯库顿时就蛋疼了。其实吧,他是不想参加这个调查小组的,只要不傻就知道这是一个天坑,掉进去就得背黑锅。 但不管是扬吉卡还是扬康斯坦丁都比泥鳅还滑,一个借口要出使土耳其麻溜地跑路了,另一个则说自己是事件的当事人必须要避嫌回避。结果这倒霉差使就落在他的头上了,谁让之前他上蹿下跳高呼要维护瓦拉几亚的合法权益,不能对英国的卑躬屈膝满足他们的无礼条件。 革命委员会觉得,既然你尼古拉约内斯库这么给力,这么牛逼,那你就上吧我们大家精神上支持你 但尼古拉约内斯库真心也就是个嘴炮党,在一旁冷嘲热讽吐糟别人他是一把好手,但让他亲自出马维护国家利益,他真心也是腰下无力啊 所以面对咄咄逼人的科洪时,约内斯库真心是没点儿底气,尤其是之前的调查中布加勒斯特的警察们以及国民自卫军在追查凶手上实在太懈怠,那表现确实难看,自然的他讲话就更软了。 “科洪总领事,这个这个绝对是误会,”他支支吾吾的组织着语言,然后一双眼睛还左顾右盼,希望旁边的佩里埃能帮着说话分担压力,只不过佩里埃暂时毫无表示,他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瓦拉几亚临时政府上下对此高度重视,绝没有敷衍的意思我敢肯定,绝对是误会” 第二百一十章 科洪的计策 说了半天,约内斯库除了误会就没讲出个其他的来,这自然不能让科洪满意,当然就算他讲得天花乱坠科洪也不会满意。因为科洪是打定主意要找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的岔子,就是要把所有的问题都扣瓦拉几亚头上,然后迫使他们就范合作。 所以约内斯库就被科洪当面喷了回去“误会你的警察眼睁睁地看着刺客的马车绝尘而去不闻不问,这是误会你们的国民自卫军明明都拦下了刺客,但最后却又抬手放行,这是误会” “一次误会不够,还有两次三次,不断地的误会你们都是白痴吗” 约内斯库讪讪地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地往佩里埃那边看,希望这位法国总领事能像之前那样帮着插科打诨给英国人搅和跑偏。 但这回他失望了,因为佩里埃是一言不发端坐当场,好像没看见他的窘迫一般。这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法国人改主意了 这倒是没有,佩里埃之所以不发一言,一个是因为这一段瓦拉几亚的表现确实不堪入目,简直是让人窒息的神操作,让他不好随便洗地。 毕竟大家伙都不是弱智,洗地也得能说出道理来不是。更何况,他也不能太不给英国面子,没必要公然跟英国撕破脸,只要英国人不过分,他自然是睁只眼闭只眼,没必要太帮瓦拉几亚人省钱,只要英国人的诉求不过分,不伤及法国的利益,他自然不会帮瓦拉几亚人强出头。 佩里埃不说话就等于把约内斯库架在火上烤了,他必须得给出个合理解释,必须让科洪满意,而且还不能让革命委员会中的各派系下不来台,你说说,他容易么 约内斯库只能硬着头皮支支吾吾地解释道“科洪总领事,这些失误虽然是客观存在的,但这都是无心之失,我国的警察和国民自卫军毕竟素质有限,大部分人都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自然不能跟贵国的苏格兰场相提并论,出现一些低级失误也是可能的” 约内斯库抬眼看了一眼科洪,瞧着对方又要开嘲讽喷他,赶紧又道“但是这样的失误造成了极端恶劣的影响,也是决不能姑息的,对这些因为素质有限而无心放纵了刺客的害群之马,我们绝不会姑息,绝对严惩不贷” “同时,我们将继续沿着相关线索全力追查,并对因为我方的失误而给贵国造成的损失予以赔偿。我会立刻通报革命委员会,会尽快给您一个交代的” 这个结果科洪满意吗,他当然不满意,他更希望揪着不放直到逼迫瓦拉几亚人签个城下之盟。可是这时候佩里埃和特罗保伯爵就站出来为瓦拉几亚说话了。 “这样最好不过,我们希望贵方能确实地重视此事,并引以为鉴,决不让再让类似的情况再次发生” “我们会持续关注后续进展,如果贵方不能妥善处理,我们是绝不会放任不管。当然,如果贵方妥善正确的予以解决,我们也会保证贵方的合法权益” 科洪自然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无非是警告他别过分,如果他企图吃独食,那法国和奥地利都不允许。而这就让科洪很难受了,他的目的是什么,好容易带着机会怎么能够放过 但是科洪也知道国内肯定不允许他同时得罪法国和奥地利,这对于约翰罗素来说是决不可接受的,那怎么办呢 想了想,科洪决定先保持冷静,暂时别轻举妄动,这样的被动局面他以前又不是没遇到过,发挥传统优势呗 那什么叫发挥传统优势呢自然是祖传的搅屎棍大法。眼下是法国和奥地利一唱一和制衡着他动弹不得,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拆散这个组合。只要法国和奥地利分手了,那最后还是随便他怎么玩。 那怎么拆散法国和奥地利呢科洪也是有心得的,不外乎就是威逼利诱呗。而且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奥地利人。因为奥地利人现在窘困不已,随便撒点饵就能上钩 “将我的请帖送给文策尔冯特罗保伯爵,以我的名义约他参加我的私人沙龙。”科洪阴恻恻地吩咐道,“对了,别忘了告诉伯爵阁下,这是有关乎奥地利国家利益的重大问题要谈,请他务必赏脸” 仆人正准备退下的时候,科洪忽然叫住了他,又吩咐道“还有,同样把请帖送给尼古拉约内斯库先生,告诉他,我有重大事项需要同他单独交流,请他务必前来” 同时邀请特罗保和约内斯库,这个操作似乎很让人迷惑,但科洪却是心有成竹,他认为只要这两位前往赴会,那就掉进了他的陷阱,然后之后的节奏就由他把控了。 真是这样吗还真的差一点儿因为佩里埃是肯定上当了,当他听闻特罗保伯爵、约内斯库和科洪秘密碰头开小会的时候,除了震惊就是愤怒。 因为明明法国一直想方设法地带着瓦拉几亚和奥地利在跟英国做较量,怎么一眨眼,这两家就给他卖了,简直是无耻之极 反正佩里埃是很生气,是在办公室里破口大骂特罗保和约内斯库,真心是问候他们十八辈祖宗 “亲爱的佩里埃先生,我的朋友,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气鼓鼓的出什么事儿了” 李骁轻快地问候着佩里埃,似乎完全没有将这个糟糕的消息放在心上,像是没事儿的人一样。 “我的朋友,您怎么还能笑出来难道您没听到英国人和奥地利人、瓦拉几亚人私下碰头的消息他们这是背着我们做交易,这是可耻的背叛啊” 佩里埃又是飚出了一串的国骂字眼,可见他有多愤怒,但李骁依然是轻松愉快,跟没事人一样,这让他疑惑不已“您难道一点儿都不生气” 李骁一边给自己斟酒一边吹着口哨回答道“为什么要生气呢淡定一点我的朋友,先喝杯酒消消气,你听我慢慢说” 第二百一十一章 李骁的办法 佩里埃被李骁强灌了一大杯威士忌,但心头上的火苗子不光没有平息,反而是熊熊地燃了起来,他一边喝酒一边骂骂喋喋地抱怨道 “奥地利人见利忘义也就罢了,正常的很,几百年来他们都是这个鬼德行但瓦拉几亚人忘恩负义是什么意思,前头如果不是我们的支持,他们早就被英国人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现在倒好,英国人随便招招手,他们就摇着尾巴去打转转,这群土狗一点儿骨气都没有” 李骁却不搭腔,反而是不紧不慢的品酒,当然其实洋酒他真心喝不出好坏来,反正都很难喝,他不过是借着这玩意儿当道具,优雅地装个逼而已。 抿了几口酒,他笑眯眯地问道“我的朋友,您认为瓦拉几亚人和奥地利人被英国人收买了,准备丢开我们同流合污是吗” 佩里埃愤愤道“当然否则为什么背着我们偷偷见面,这绝对是有不能见光的私下交易” 李骁点点头,也不反驳,一边喝酒一边默默地看着佩里埃。仅仅过了不到三十秒,佩里埃就有些撑不住,略有些好奇地问道“我的朋友,您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有什么不对吗” 李骁笑道“没有,您分析的也算是合情合理。奥地利人和瓦拉几亚人都不是什么好鸟,背着我们搞小动作一点儿都不奇怪。他们若是老老实实的反而才让人觉得奇怪嗫” 佩里埃愣着了,狐疑地望着李骁,因为刚才他分明觉得某人是不太赞同他的判断,怎么会表示同意呢 李骁慢悠悠地解释道“眼下的情势,其实就是一场博弈。不管是英国、奥地利还是瓦拉几亚、土耳其,甚至是我们,都是尽可能地争取利益最大化。而因为这场棋局参与的国家又特别多,期间的勾心斗角以及合纵连横是很正常的事情。” “各方都无法一家独大,只能通过联合的手段谋求利益共享。之前是我们四家一起怼英国人,逼迫英国人让步。而现在英国人反应过来了,知道无法面对我们几家的联合,所以就设法拆散我们,搞一点小动作很正常” 佩里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问道“您是说,这是英国人的诡计,目的是瓦解我们” 李骁笑笑道“可能,因为这场私下密谋做得实在有点拙劣。如果瓦拉几亚和奥地利真同英国有秘密交易,至于这么快就弄得满城皆知吗” 佩里埃恍然地点点头,叹道“差点就中计了英国人太阴险了” 不过李骁却又道“不可能这次的私会有演戏的成分,但趋势却不得不防就像您说的,瓦拉几亚人都是软骨头,而奥地利人也不可能跟我们完全一条心,只要条件合适,他们随时都可能出卖我们转投英国人的怀抱” 佩里埃呆住了,有点搞不明白李骁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李骁呵呵笑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因为英国人已经醒悟过来了,后面恐怕不会试图单打独斗跟我交手,他也会设法找朋友组团同我们对抗,所以要特别关注瓦拉几亚和奥地利的动态,设法破坏他们的联合,尽量让英国单打独斗” 佩里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虚心问道“那您认为应该怎么做呢” 李骁笑道“很简单从几个方面下手,首先给瓦拉几亚人一点警告,给扬康斯坦丁施加压力,让他告诫约内斯库,让他痛英国保持距离。其次我去联系大卫叔叔,让他联系一下俄国驻土耳其大使馆,最好是同俄国驻土耳其大使见个面。” 佩里埃疑惑道“警告瓦拉几亚人倒是好说,但同俄国人碰面,这不太好吧而且这有什么用呢” 李骁解释道“我的朋友,请您注意,瓦拉几亚问题可不仅仅是我们几个国家关注,俄国的态度也特别重要。虽然他们暂时没办法参加这场棋局,但他们对瓦拉几亚问题可是拥有莫大的发言权。” “如果我们突然同俄国人走近,你觉得英国和奥地利方面会怎么想” 佩里埃稍作思考顿时就明白了,如果法俄在瓦拉几亚问题上达成了一致,甚至是共识,那就是欧洲大陆上最强大的两个国家达成了一致,就意味着完全没有奥地利和英国什么事儿了。这个威慑力可是属于王炸级别的。 可以想象一旦法俄达成共识,那么奥地利人就必须好好掂量下,如果继续同英国走近,那就是给俄国上眼药,而现在奥地利太需要俄国的支持了,根本不可能公然跟俄国唱反调。 至于瓦拉几亚人恐怕更加害怕,因为法俄达成一致就意味着他们将被完全出卖,肯定没他们这些造俄国的反的叛徒什么好事,那时候他们恐怕会被吓得肝胆俱裂 佩里埃觉得这确实是个好办法,甚至觉得是不是可以考虑真的痛俄国在瓦拉几亚问题上合作一把。现在俄国在瓦拉几亚问题上属于孤家寡人,没人支持他们,法国完全可以借此同俄国人商量商量换取在瓦拉几亚的存在。 只不过他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就遭到了李骁的无情否决“俄国不会同我们合作的,我的朋友,您难道忘记了尼古拉一世的极端反法立场以及最近几年因为耶路撒冷问题引发的摩擦吗俄国人不会同我们合作的,对他们来说瓦拉几亚是自家花园,不会同外人分享的” 其实吧,李骁对此也很遗憾,法俄两国其实是有合作基础的,在反英上两国有共同利益,而且两国几乎没有太多势力范围引发的利益冲突,如果不是有历史积怨,两家联手还真能怼一怼越来越强大的大英帝国。 但可惜的是,这完全不可能,或者说只要尼古拉一世这个革命恐惧症深度患者还在位,那么他就不可能跟眼中的“万恶之源”法国展开合作,哪怕只是形势上的合作都不可能 第二百一十二章 差异 其实吧,不光是尼古拉一世不会同意法俄结盟,法国那边也不乐意同俄国合作。原因很简单,拿破仑时代的恩怨还没了结,而且法俄两国还有严重的宗教冲突,天主教和东正教如今也是势同水火,真心是互相都看不顺眼,根本不可能牵手。 说白了是法俄两国在共同利益和意识形态上相差太远,除非是两国之间冒出一个很强大的共同威胁,比如说历史上的普鲁士。没有德意志第二帝国的崛起,法俄还真走不到一块去。 当然,历史上法俄联盟既有必然还有偶然,如果不是普鲁士作死给丹麦欺负惨了,后来的丹麦公主不见得会下嫁亚历山大三世后竭力反德兵促使法俄两国结盟。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李骁继续给佩里埃出主意“不光是要虚晃一枪,还必须想办法给科洪找麻烦。我的朋友,之前我给你的建议,做了吗” 李骁给了什么建议其实就是收买辉格党的对手托利党,提供弹药攻击科洪,大造舆论给科洪找麻烦。 佩里埃笑道“已经做了,那群不法之徒很乐意给马贼找麻烦,这些年来马贼实在太强大,几乎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了,有报仇的机会他们才不会错过呢” 所谓的不法之徒自然指的是托利党,这其实是爱尔兰语,意思就是不法之徒。而托利党后来演变为保守党,也就是后世赞成脱欧的那一票人的老祖宗。 只不过这年头托利党混得很惨,因为资本主义和自由贸易的繁荣,源自苏格兰语hig一词辉格党也就是后来的自由党占据政治上的绝对上风,几十年如一日的把持朝政,几乎让托利党沦为了铁板凳。 只不过随着大英帝国经济在十九世纪末期逐渐被美国、德国反超,辉格党的那一套越来越不合时宜,最终被托利党逆袭反超。反正这两家一直相爱相杀就是了。 这么说吧,托利党虽然上台无望,但不代表他们就不找辉格党的麻烦。之前约翰罗素的不少政策就被托利党猛烈攻击,比如巴尔干问题、比如耶路撒冷问题,比如俄国关系问题。只不过辉格党势力太大,托利党又没有太好的弹药,所以这一类进攻更像是挠痒痒。 但有了李骁出手,亲自编排了一系列的黑材料送货上门,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很快在卫报和泰晤士报就出现一系列的八卦消息,有讲瓦拉几亚政变的内幕故事的,还有讲科洪和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是如何相爱相杀的。 在这些版本的故事中,无一例外的科洪都是反一号角色,在李骁的笔下,科洪就是个庸庸碌碌无所作为的官僚,而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则是促使瓦拉几亚爆发反俄革命的英雄。但善良的英雄的功劳被腹黑的官僚无耻地窃取,并且为了防止被公众知道事情的真相,卑鄙的官僚暗中策划了一场阴谋,可耻地暗杀了可怜的英雄。 反正这个故事真真假假的东西全部揉在了一块,你说它假吧,里头又有不少内幕消息,比如英国是如何一步步策划瓦拉几亚反俄政变的,细节那都是真的,只不过人物换成了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 但你要说它真吧,又完全是张冠李戴面目全非。反正对于一般的吃瓜群众而言很像那么回事,但对于真正了解内幕的人来说,就完全是胡说八道。 反正当帕默斯顿读到这些八卦消息的时候是气不打一处来,愤怒地同约翰罗素勋爵抗议道“这些消息都是狗屎都是胡说八道我们都知道科洪做得不错,如果不是他,瓦拉几亚还在被俄国人奴役这些胡编乱造的东西全是下流的攻讦,全都是谎言” 约翰罗素却对此并不是特别关心,一直以来他就对巴尔干问题兴趣不大,也不想参合道俄国、奥地利和法国的恩怨之中去。至于自行其是胡搞瞎搞的科洪,他对其感觉更是一般,他讨厌不打招呼就随便乱来的部下。 更何况约翰罗素认为科洪不过是个小人物,区区一个总领事而已。这么芝麻绿豆大的一个小人物,就算被托利党喷出翔来又能如何了不起换一个驻布加勒斯特总领事呗。 所以他很淡然地对帕默斯顿说道“我们都知道这些报纸喜欢捕风捉影,喜欢大嘴巴但如果对于他们每一次造谣我们都要倾力去辩白的话,那内阁也不用做别的了。” “更何况,报纸上的这些都是分析和揣测,人家也没有说一定是真的,了不起就是让他们道歉,还要打漫长的官司。不去管他们才是最好的办法,过几天当民众腻味了这些无聊故事之后,自然就忘得干干净净了,我们若是出面抗议,反而会帮他们吸引注意力,将小事变成大事,最后弄得不可收拾” 最后约翰罗素很平静地做出结论“所以最后的办法就是不去管它,不搭理它,让它自己消失” 帕默斯顿心里头全是麻麻批,他是一个独断专行切雷厉风行的人,做人做事的宗旨就是积极主动地解决一切麻烦,决不拖泥带水。所以对于约翰罗素的冷处理手段是很不以为然。 他再次争取道“首相阁下,此时涉及到一位正直绅士的声誉,绝不是什么小事,怎么能放任我很担心,如果放任不管,我们的敌人会借此大做文章,借此攻讦和诋毁我们” 只不过约翰罗素对此依然不以为然,原因也非常简单,因为他根本就看不起托利党,觉得这个党派已经是没牙的老虎,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他觉得托利党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三拳两脚就能给他摆平,根本无需大惊小怪 所以他再次无情地拒绝了帕默斯顿的建议,很强硬地表态道“无需对此做特别的关注,此事无关紧要,我的朋友,我需要你讲精力集中在更重要的事情上来,而不是关心区区一个总领事的一点儿绯闻琐事”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不对劲 帕默斯顿被气坏了,愈发地觉得约翰罗素这厮太可恶了,竟然这么一点小面子都不给他,什么玩意儿啊 是的,帕默斯顿跟约翰罗素关系真的咋地,或者说互相看不顺眼久已。约翰罗素是那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贵公子,作为第六代贝福德公爵家的老三,他虽然无法继承家族的爵位,但也是妥妥的顶尖贵族。 虽然有传说约翰罗素很矮,但那个年头一米七五真心不能算矮了吧要知道0202年华夏男性平均身高也就是一米七零的样子。只不过他很瘦到是真的,一百一十磅出头,才五十公斤的样子,可以说是瘦骨嶙峋了。 这么瘦的麻杆身材自然不可能是什么美男子,而且这货生性傲慢自负,觉得天下人都不如自己,而且还特别喜欢装腔作势或者说装模作样,总而言之用他同时代的人的话来形容就是 “罗素勋爵能够为病人开刀取结石,能够建造圣保罗教堂,或者能够统帅英伦海峡舰队,从他的举止神态谁也看不出来,他的病人已经死亡,他的教堂已经坍塌,他的舰队已被打的七零八落。” 而帕默斯顿又死另外一种性格,这位是没有多少贵族优雅风范的,因为他是个爱尔兰人,老父亲是个地主,但是离世的时候给帕默斯顿除了留了个爱尔兰贵族头衔之外就是七万英镑的财产和九万英镑的债务。 所以和高高在上的贵公子约翰罗素不同,帕默斯顿是比较接地气的,为人是比较粗鲁的,而且做事一丝不苟甚至有点过于严厉近乎苛刻,性格上更是强势的一塌糊涂,简直就像个土匪。 这么说吧,约翰罗素是自以为是的假公子,而帕默斯顿则是货真价实的真土匪 帕默斯顿不光是匪气十足,而且做事的手段也是不拘一格。最初进入政坛竞选区议员的时候,当地的领主很是讨厌他,向他提出只有帕默斯顿答应永远不进入新港地区,才同意他成为新港区议员。 换做别人恐怕会生气,而帕默斯顿是还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后来帕默斯顿因故失去了议员资格,而为了夺回位置,这货竟然直接出两千英镑买通了已当选的议员,让其自动辞职,然后再出马重新选举重新当选。 由此可见,这个家伙也绝不是什么好人,必要的时候会使用一切合法不合法的手段达成目的,而这样的人是最难缠的。 只不过此时,帕默斯顿在辉格党内地位有些尴尬,虽然他能力很强,但是出身却不太好,因为他并不是正儿八经的辉格党成员,而是从托利党那边叛逃过来的。而作为辉格党创始元老的约翰罗素自然有点瞧不上三心二意两面三刀的人,所以始终是对帕默斯顿不冷不热,如果不是实在没辙,是不太喜欢采纳他的建议。 反正这两位关系是很紧张,尤其是帕默斯顿的反俄立场,让约翰罗素很是烦躁,他不止一次警告过这位外交大臣管好嘴巴,别乱哔哔。但是呢帕默斯顿总是不听,还每每就是要跟他对着干。 所以讲心里话,约翰罗素真心是腻味透了帕默斯顿,对于伦敦报界突然冒出来的对科洪种种不利八卦,其实他是乐见其成,就等着看帕默斯顿丢人现眼,最好是能给这货赶回爱尔兰老家去才好。 自然地他肯定不会对报界施加压力,反而会暗地里推波助澜,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也只能说辉格党这十几年太安逸了,政治上几乎没有人能挑战,正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承平日久的辉格党主要的精力其实是内讧炸锅。 只不过帕默斯顿也不是好欺负的,他自然清楚约翰罗素不肯帮忙的主要原因是什么,无非就是借机敲打他逼他下课呗。但是他帕默斯顿是好欺负的,无理他都能搅三分,栽赃抹黑打闷棍的伎俩他也是点满了的,跟他玩这一套,他才不怵呢 “托马斯,罗素勋爵拒绝干涉我们必须靠自己了”帕默斯顿沉着脸对小伙伴托马斯阿特伍德和罗伯特卡特拉尔弗格森说道。 这两位也不是一般人,是英国政界著名的仇俄派,一向以俄国为假想敌,经常鼓吹肢解俄国和解放俄国。 “我早就告诉过你,你偏不信,非要去找他自取其辱,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帕默斯顿还是沉着脸回答道“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不然党内会认为我们太过于放肆,只会徒惹非议” 弗格森道“什么叫徒惹非议,事情又不是我们招惹的。是有人故意泼脏水,诋毁我们的朋友,诋毁一位兢兢业业为国家服务的绅士。难道我们连辩白的权力都没有了” 弗格森和科洪关系可是非常不错,对于科洪遭到的攻击几乎是感同身受,所以他的反应也是最激烈的。 只见他愤愤不平地嚷嚷道“我看这回的脏水就是约翰罗素一伙人泼的” 阿特伍德也附和道“罗素一伙的嫌疑确实最大,攻击科洪然后剑指亨利你,搞臭搞垮我们,太明显了” 只不过帕默斯顿却不那么肯定罗素是幕后黑手,因为他了解罗素的性格,这家伙特别自命不凡,根本就看不起他,也根本就没把他当一回事 这么说吧,在约翰罗素心中,根本就没把他帕默斯顿当成可以一较高下的敌手,如此这般怎么会特别设计阴谋针对他呢 “我感觉不太对劲,”帕默斯顿很阴郁地说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罗素要对付我,以他的脾气只会正面发作,会在内阁上把我骂个狗血喷头,而不会选择这么巧妙的手段” 帕默斯顿补充道“他太骄傲太自命不凡了,不可能放下身段搞这种小动作。这些伎俩更像是那些亲俄派的手段,他们有理由也有动机,而且最近一段时间也一直在跟我们打嘴仗,恼羞成怒使阴招也是正常” 第二百一十四章 无题 帕默斯顿很看不惯那些亲俄派,就得这帮人就是脑子里有水,跟俄国搞好关系有什么好处,难道他们看不出来俄国和法国是当前英国最大的敌人么,只有搞垮俄国才能巩固英国的国际地位,也只有搞垮俄国才能让英国更胜一层楼变得更加强大。 反正帕默斯顿是下定了决心,决不让俄国好过,一定要彻底地搞垮俄国,决不让俄国成为未来挑战英国国际地位的对手。 因为他认为时机刚刚好,随着工业革命的大发展,英国在各方面的优势真的是很大,俄国几乎还停留在三十年前,双方的差距几乎是天堑一般。 这时候搞俄国一下,代价最小效果也最好。万一等过几年俄国人反应过来了,也开始慢慢发展追赶,那就有没那么大的优势了。 弗格森狐疑道“亲俄派吗他们有这样的手段,这些年他们不是自顾不暇么” 这话倒也不假,在英国亲俄派真心是少之又少,哪怕是两国关系最亲密的拿破仑时代,为了共同对抗拿破仑两国关系也就是面和心不和,一度的俄国人既跟拿破仑搞不来也跟英国尿不到一块,就是这么任性 而这些年因为神圣同盟的关系,英国国内的仇俄派是没少编故事抹黑俄国,在英国大众眼中,俄国就是野蛮落后贪婪的代名词,尤其是随着大量流亡伦敦的波兰精英聚集,仇俄的故事和段子是愈发的流行,亲俄派澄清和解释这些小道消息都是筋疲力尽,哪有功夫攻击他们 帕默斯顿依然坚持道“不排除沙皇出钱买通了部分报纸,让他们帮着拖后腿,尼古拉一世有这个财力,而且在瓦拉几亚问题上他们是受损最大也是最迫切的,用这种卑鄙手段一点儿也不奇怪” 阿特伍德和弗格森想了想,只能说勉强能够同意,因为他们始终觉得搞垮约翰罗素给辉格党换个领袖才是最重要的事,罗素这货实在是守成有余进取不足,明明现在是大展拳脚的时候,这货却一直畏首畏尾,让人厌恶 “那您觉得该怎么反击呢” 帕默斯顿又沉默了,因为约翰罗素拒绝以首相和官方的身份给那些抹黑攻击科洪的报纸施压,这就让他几乎奈何不了这些长舌妇。看上去好像只有澄清和解释一条路,但这条路子帕默斯顿真心是不喜欢。 原因很简单,造谣动动嘴辟谣跑断腿,现在他就是那个辟谣的人,一味的去解释和澄清那得费多少口水,得搭进去多少资源,很可能旧的谣言还没搞掂,新的谣言就冒出来了。 对此,帕默斯顿是有经验的,因为炮制了这些年抹黑诋毁俄国的谣言之后,他是完全领会了这一行的内幕,知道解释再多都没有太多用,都是疲于应付 “还是必须从源头上解决问题”帕默斯顿冷哼了一声,杀气腾腾地说道“搞阴谋竟然搞到我们的头上,好大的胆子” 帕默斯顿可不是什么好人,称得上心狠手黑,凡是对他有利的哪怕是违法或者违背道德也是照做不误,在他眼睛里只有利益没有规则。或者说规则对他有利的时候那就拿出来用用,可一旦规则对他不利,那就抛置于脑后选择性的无视之。 “派人去查查,那些消息究竟是谁发的,搞清楚了直接解决他们就行了” 这就是帕默斯顿的应对方式,而不管是弗格森还是阿特伍德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大问题,这么说吧,此时帕默斯顿身边的小伙伴基本都是这个鸟样子,唯利是图不折手段就是他们的座右铭。 另一边在布加勒斯特,时刻关注的联合调查小组一举一动的阿列克谢对当前的形势变幻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原以为联合调查小组会对他们很不利,会很快查明刺杀案的真相,所以颇有点焦头烂额的意思。 为了安全起见,他一方面将刺客送往了塞尔维亚,另一方面带着哈吉和丰坦娜退到了布加勒斯特郊外观望。 但很快他就迷茫了,联合调查小组的效率低得让人发指,尽围绕一些鸡毛蒜皮的细节打转转,与其说是来查案的,还不如说是来拖时间的。 然后除了瓦拉几亚临时政府一直在说俄国是元凶是凶手,其他的英国、法国、奥地利和土耳其是三缄其口,除了暗示案子很复杂内幕很深,但根本就不把俄国和凶案往一块联系,甚至是似有似无地选择无视俄国。 “这是怎么回事”阿列克谢迷茫了。 甚至丰坦娜也搞不清楚这其中的内幕,毕竟这种复杂微妙的国际关系问题她实在没经验,倒是巴尔布什蒂尔贝伊大概猜得出这几国的心思 “恐怕他们还是怕直接同强大的俄国起冲突,毕竟瓦拉几亚临时政府指控俄国是一回事,而他们指控是另一回事,这是不能乱来的” 巴尔布什蒂尔贝伊的分析是对的,哪怕是最反俄的科洪都必须拿捏好分寸,一旦他大嘴巴乱说很有可能激怒尼古拉一世,到时候约翰罗素绝不会饶了他。 至于佩里埃顾虑也差不多,毕竟法国国内一团乱糟糟,这时候去摸俄国胸屁股没有这么浪的好不好 至于土耳其,其实土鸡一点儿都不重要,虽然作为瓦拉几亚的宗主国,名义上瓦拉几亚是土耳其的领土,但实际上谁都知道土鸡没存在感,所以土鸡自然也不好胡说八道。 “现在更奇怪的是,英国人给临时政府施加了极大的压力,一直在逼迫临时政府就范,看样子,英国人这是缩图甚大” 阿列克谢顿时皱起了眉头,断然道“决不能让英国人得逞,这些混蛋一直在搅和,之前的政变还没跟他算账,现在竟然又想捣乱看来我们的主要敌人就是这些英国佬,必须给他们一个教训” 只不过他这番话让巴尔布什蒂尔贝伊也好还是丰坦娜也好都是默不作声反应寥寥 第二百一十五章 商议 巴尔布什蒂尔贝伊没什么反应很正常,因为他毕竟只是个卖国的带路党,对他来说跟着俄国混是混,跟着英国混也是混,只要哪家给的好处多就跟舔哪一家。而且英国人现在来势汹汹很不好惹,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所以让他出面去怼英国人他是绝不肯干的,他又不傻,怎么可能干这种蠢事 而丰坦娜也不做声,这态度就很奇怪了。因为整个瓦拉几亚真正跟阿列克谢一条心,始终跟阿列克谢站在一起,始终坚持阿列克谢的利益是第一位的真的只有她。 而阿列克谢想要对英国出手,讲真,这很冒失也很危险,于情于理丰坦娜都不应该默许,而是应该反对,但偏偏她沉默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因是丰坦娜在思考,她虽然很聪明很敏锐,但经验确实太少了。很有问题她都差临门一脚,需要捅破那层窗户纸才能大彻大悟。而很遗憾的是,阿列克谢不是那个能让她通透的人,甚至她除了自己冥思苦想之外办法不多。 所以这就需要更多时间了。丰坦娜对瓦拉几亚和英国的奇怪态度也是很迷惑不解,按说吧英国和瓦拉几亚应该是一致的,应该坐实凶手就是俄国或者俄国就是刺杀案的幕后主使。 但偏偏一口咬死俄国是元凶的只有瓦拉几亚,而英国颇有点欲拒还迎半遮半露的的意思,甚至这一段时间英国还很有点往瓦拉几亚身上扣屎盆子的意图。 除了巴尔布什蒂尔贝伊所言的英国不想同俄国正面起冲突之外,是不是还意味着他们内部分裂了内讧了 很快丰坦娜又想到了布勒蒂亚努兄弟之前一段的骚操作,以及法国背景的瓦拉几亚石油公司,终于她灵光一闪,说道“我知道原因了” “他们确实内讧了,现在是英国和法国之间围绕瓦拉几亚利益的争斗,英国人和法国人都想占好处的大头,都想排斥和打压对方,所以一个故意给瓦拉几亚临时政府出难题,另一个暗中给瓦拉几亚撑腰” 阿列克谢想了想,觉得还有真有这种可能性,不过他更想知道,这对他们来说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丰坦娜笑道“当然是好消息,英法内讧,自然无暇管我们。我们正好可以乘机联络更多的人,进一步壮大实力。” 不过她马上话锋一转又道“与此同时,为了避免让他们太快分出胜负,我们得帮他们尽量平衡实力,让他们不断地缠斗消耗” 阿列克谢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丰坦娜很自信地说道“我们首先要搞清楚,他们的内讧现在谁更有优势,然后我们就暗中帮弱势的那一方” 这样的角色阿列克谢很喜欢,既没有太大的风险,又能让英法狗咬狗,太让人愉快了,很快他就拍板道“那就按你说的做我们就来个坐山观虎斗” 好一个坐山观虎斗,如果让李骁知道了,估计会有点郁闷的,因为他更想尽力去怼英国佬,因为他们才是心腹之患而法国人因为一贯的迷之操作和比较浪和二的性格,反而威胁不是那么大。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暂时借的这张皮用得挺舒服,而且还获得了极大的利益的缘故,正所谓面具戴久了不知不觉也就摘不下来了。虽然李骁还不至于摘不下来,但或多或少也偏离了最初的目标,无形之中开始为法国人争取一定的好处了。 “鲍里斯来信了,”李骁一面将信纸递给维什尼亚克,一边很是平静地说道“马尔克米赫耶维奇终于忍不住动手了,派了一个营袭击他。” 维什尼亚克也是淡定佛系得很,好像遇袭的不是自己的部队也不是自己的好朋友,整个一吃瓜群众似的,一目十行扫完了信,他笑道“这回鲍里斯干得不错,全歼敌人,还掌握了大量的证据,就算那位马尔克米赫耶维奇中将能够一手遮天,面对这些不利的证据,估计也得费一番手脚好好解释解释了” 说着他笑眯眯伸了个懒腰,又道“这回他们应该老实几天了吧” 李骁却没有他那么乐观,想了想道“恐怕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找科尔尼洛夫少将打听过马尔克米赫耶维奇的风格,简而言之这家伙既无耻又卑鄙,你所谓的证据很难对他有太大的杀伤力,他真要耍无赖,鲍里斯是毫无办法的” 说着李骁摸了摸下巴,略有些担忧地说道“相反,我有点担心鲍里斯了,他性子太直,恐怕容易掉进圈套” 维什尼亚克想了想,觉得以鲍里斯的性格,确实可能吃亏,顿时那些从容淡定就消失了,建议道“要不,我赶回去瞧瞧” 讲心里话,李骁这时候是不愿意维什尼亚克回去的,因为他这边值得信任的人也不多,很多事情都必须维什尼亚克帮忙,他要是走了真心有点麻烦。不过想了想鲍里斯那里的麻烦更要命,毕竟现在不管是瓦拉几亚人还是英国人都不可能要了他的命,而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则真的会下狠手,一切以应对危机为先,哪里更危急哪里就多上几个人。 “那行,出来这么久了,你回去露一面也好,帮着鲍里斯应付一下那些麻烦,也给那些不安好心的家伙吃颗定心丸” 两人就这么商议定了,安东帮着维什尼亚克张罗返回敖德萨的事宜,这一趟顺便也将之前搞到的大量布加勒斯特极其周边地区的布防图纸带回去,有了这些也算是对任务的交代。 就这样一通好忙,在布勒蒂亚努兄弟的热情欢送下,维什尼亚克启程返回,布加勒斯特又只剩下李骁一个人单打独斗,说真的,李骁觉得心里头有点空落落的,真心觉得孤独。 好在他也不是什么小女儿,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继续之前的工作想方设法地给瓦拉几亚人和英国人找麻烦。也就在这时,一个女人不请自来找上门来 第二百一十六章 女人 “女人” 李骁有些诧异,因为最近瓦拉几亚的权贵们已经不流行用送妹纸的方式讨好他了,就算有那也是冲着维什尼亚克去的,可维什尼亚克已经走了,没道理还有人送货上门啊 安东则是一副闷骚的样子回答道“确实是女人,而且还是位风姿妖娆的美女” 这就让李骁更加奇怪了,问道“我认识吗” 安东笑道“您应该不认识。” 李骁挑了挑眉毛,没好气道“既然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直接打发走得了,还问我做什么” 安东又笑了“我是给打发了,但人家坚决不走,已经等了一天了,好像是不见到您决不不罢休” 这让李骁奇怪了,他虽然在布加勒斯特没有维什尼亚克那么滥情,也有过那么一两场说来就来的爱,但基本上也是货到付款各取所需,收尾都处理干净了,不存在多情女苦等薄情郎的戏码啊 “她有介绍自己吗” 安东则完全是一副看戏吃瓜的样子,掏出名帖递了过去“好像是卡梅莉亚科索伊男爵夫人。” 李骁对这个名字很是陌生,而且他从来不招惹有妇之夫,所以他根本就不可能认识这个女人,那么这个女人为什么会找上门来呢 李骁陷入了沉思,挖空心思地搜索自己的以及自己占据的这具身体的记忆,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位男爵夫人的影子。 良久他才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科索伊男爵,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在哪里呢” 那边的安东则是一副偷笑的表情,似乎是吃定了李骁就是个勾引有妇之夫的渣男,还有点贱贱地提醒“是不是上个月您看戏的时候认识的” 不过李骁却懒得搭理他,按照自己的方式搜索这记忆,很久才见他猛地一拍巴掌,嚷嚷道“我想起来了” 说着李骁就自顾自地冲回了书房,在一堆旧报纸里不断地翻腾,好一会儿才抽出一张冲安东抖了抖道“看看,科索伊男爵涉嫌卖国遭到逮捕我就说在哪里见到过这个名字” 说着李骁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这则新闻,然后又疑惑了,因为按照新闻上所说,这对夫妇是瓦拉几亚亲俄派卖国贼,一直为俄国暗中服务,出卖了不少国家机密。 安东疑惑道“亲俄派卖国贼那倒是自己人,但是她怎么找到我们这里了难道我们暴露了” 说着安东就开始紧张了,但李骁依然在那里沉思,过了一会儿,又开始在报纸堆里翻找,很快又找到了一篇“科索伊男爵涉嫌敲诈勒索,以强取豪夺的手段强买普拉霍瓦县大量土地” 这下李骁笑了,他拍了拍这则新闻道“恐怕这才是那位男爵被捕的真正原因” 本来安东还觉得科索伊男爵夫妇是自己人,还有点想照顾下的意思,等李骁一语道穿真相后,顿时唾弃道“搞了半天,原来是一对卑鄙小人,么的,我这就给她赶走,什么玩意儿” 不过李骁却叫住了他“不,看样子这位男爵夫人恐怕是想救他的丈夫,而且能够找到我们这里,恐怕是有原因的。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想知道” 安东撇了撇嘴有点不情愿,本质上他还是个直来直去的军人,爱憎分明。所以对于科索伊夫妇这种卑鄙之徒是很看不顺眼,恨不得立刻给撵走才好。 所以一边走一边还抱怨了一句“您就是听说她是个美女才心软的是吧” 李骁还真不是这样的人,否则在布加勒斯特的这些日子他早就夜夜笙歌天天当新郎了。他就是简单的好奇而已。 很快,科索伊男爵夫人就被请了进来,和以前的珠光宝气沉鱼落雁相比,她看上去憔悴了很多,白皙的皮肤显得有点蜡黄,浓重的黑眼圈,甚至还有眼袋,头发也只是随意盘了盘,更是一件首饰都没有佩戴。给人落魄失意和无奈的感觉。 “美丽的夫人,欢迎您”李骁嘴上说欢迎但实际上却没有太多欢迎的情绪,更像是走过场的客套,“您突然来访,不知有何见教” 科索伊男爵夫人也被李骁的直来直去搞懵了,因为她印象中的法国人不是这个样子的,法国男人一般看见美女就走不动道,分分钟就会变成大仲马,给他们三份颜色这帮货就会毛手毛脚。但今天这个怎么如此高冷呢 这顿时让科索伊男爵夫人凉了半截腰,因为当下她已经是走投无路了,科索伊男爵被关在大牢里音讯全无,而他们的全部财产都被没收充公,如果不是以前就有狡兔三窟的习惯,还藏了点备用金,否则她一天都混不下来。 但就算如此,这一两个月下来也基本上给榨干了,最关键的是,科索伊男爵那边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甚至连他是不是还活着都很难说。反正科索伊男爵夫人是忍不住了,一番思索之后,她只能硬着头皮来找享誉全城的法国大商人李骁,看能不能走通李骁的门路死中求活。 反正科索伊男爵夫人是豁出去了,准备不管李骁提出什么过分变态的要求都予以满足,对于自己的女性魅力她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但是刚刚一见面,科索伊男爵夫人就发现自己错得厉害,眼前这个男人和她想象得完全不同,今天这一趟恐怕是白来了 “夫人夫人” 李骁轻唤了几声才将心如死灰的科索伊男爵夫人唤醒,她咬了咬惨白的嘴唇,鼓起最后的勇气说道“尊敬的迪奥梅德先生,实不相瞒,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我恳请您救救我的丈夫” 李骁有些莫名其妙,他和科索伊男爵素不相识,凭什么去救呢总要有个说法吧而且看这位男爵之前的所作所为,也断然不是什么好鸟,让他去救一个人渣他真心不是那么博爱好不好 不过不等李骁拒绝,科索伊男爵夫人突然跪在了他面前,抱着他的大腿哇哇大哭起来 第二百一十七章 哀求 “迪奥梅德先生,我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丈夫吧” “只要能将他救出来,您要什么都可以” “哪怕是我的身体都可以只要您能救他您想怎么样都可以” 李骁的脸顿时就黑了,倒不是他对苦苦哀求的科索伊男爵夫人有什么意见,而是对自己的名声感到拔凉拔凉的。 貌似他并不是色中饿鬼吧虽然这些日子也调戏了不少布加勒斯特的小姐姐,但大部分只是口花花毛手毛脚并没有打真军吧哪怕就是有那么一两个打真军的,也是你情我愿,不存在霸王硬上弓的行为吧 像他这样的正人君子已经很少了好不好,别的不说就说布加勒斯特的那些权贵公子和外国使节,哪一个不是色中饿鬼,哪一个不是下流胚子。他们搞的妹可比他多得多了,怎么的他就被认为是色鬼了呢 反正李骁是愤愤不平的,他甩了甩腿,想要摆脱科索伊男爵夫人的纠缠,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位男爵夫人抱得真心不是一般的紧,那力道简直就是要把他裤子扥下来好不好 甩了两下都没甩开,这让李骁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他怒道“你给我放手” 但是科索伊男爵夫人却只是一味的哭诉哀求,那真心是死活不放手,这让李骁脸上的黑线是更多了几道,如果这被外人看见了,他的名声算是全毁了,妥妥的是深情女哀求薄情郎的戏码啊 李骁不由得加重了语气“我最后说一遍,立刻放手不然我立刻就让人弄死你老公” 科索伊男爵夫人被吓了一跳,她是真心没见过李骁这样的主儿,这种出牌方式妥妥的让人灵魂炸裂好不好。顿时她就吓呆了,完全是不知所措 李骁立刻继续警告道“我最后说一遍,立刻放手不然我立刻派人弄死你个老公” 这下科索伊男爵夫人赶紧怯生生地松了手,一副受惊小兔子的模样,但很快眼眶一红又是悲从心来,眼泪是吧嗒吧嗒地不断往下落。 这模样看得李骁都有些感动,只不过他也不是傻瓜,伉俪情深这种鬼话一般在贵族圈是不存在的,尤其是像科索伊男爵夫人这样的美女的眼泪,那真心是骗死人不偿命的。 不过他倒是有点兴趣知道这位男爵夫人为什么回来找她,以及为什么敢肯定能说服自己帮忙,他很肯定对方绝对是有把握的,而这把握决不仅仅是因为一点美色。因为她这样的贵族夫人最最清楚,以色愉人是最不可靠也是最不保险的,男人嘛,拔鸟无情可提裤就不认账实在太正常了。 “说说吧,你老公究竟是怎么回事”李骁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问道,“对了,说实话,只要让我知道你说了一句假话,你和你老公都会死,而且会死得很惨” 被李骁警告了一番之后,科索伊男爵夫人果然老实了不少,然后断断续续支支吾吾地将事情的经过和缘由统统讲了出来。当然,她也没忘记为自己这边辩白 “迪奥梅德先生,我知道这么做很不对,是占您的便宜,事后我们也知错了,但我们真的不贪婪就是想赚点小钱而已,绝没有刁难您的意思真的没有” “我们愿意赔偿您的损失,双倍,不三倍的赔偿您求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吧” 讲心里话,李骁穿越前对于科索伊男爵夫妇这样的行为就怎么说呢既谈不上反感也谈不上憎恶,因为这是正常人特有的市侩和精明。想当年天朝征地的时候,拆迁户还不是一样想方设法的占便宜,各种手段和套路是层出不穷。反正这种事一般越老实本分越吃亏,越炸刺越刁钻就越得利。 科索伊男爵夫妇说白了也是一样,只不过他们没想到自己动了不该动的蛋糕踢到了铁板而已。实话实说,那场征地闹剧,他们顶多算小鱼小虾,真正吃饱吃撑的是扬康斯坦丁这些权贵。 所以李骁谈不上有多气有多反感,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大家凭能耐占便宜呗。他真正感兴趣的是丰坦娜斯特拉卡这个女人。因为科索伊男爵夫人对其是恨之入骨,点明了自己会上套完全是这个女人怂恿的,而且还特地给丰坦娜上了眼药,说她是亲俄派,是为俄国服务的。 好吧,李骁心里头都有点好笑,默默地为科索伊男爵夫人感到悲哀,你恐怕不知道眼前的这个法国贵人其实是俄国冒牌货,你越是卖力地诋毁丰坦娜,反而只会让他对丰坦娜更有兴趣。 李骁可是真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这种狗屁倒灶的狗血事情会落到自己头上,更没想到布勒蒂亚努兄弟会给他送个俄国间谍暖床。李骁甚至能猜到恐怕就是上次他强势拒绝了那个俄谍,才让她设法报复的。而可怜的科索伊男爵夫妇就是悲剧的棋子而已。 当然,李骁也有点高兴,他一直在想方设法地找瓦拉几亚的亲俄派,但大部分都是些传闻,而且不见踪迹,如今总算找到一个活的亲俄派了,也算是科索伊男爵夫妇的功劳。有功劳就要奖赏,他不介意稍微抬抬手放这对苦命鸳鸯一马。 只不过让李骁完全没有想到的是,他这边还没开口,科索伊男爵夫人又抛出了一个猛料“迪奥梅德先生,请您务必放过我的丈夫,为此我们还能告诉您另一个重大机密” 重大机密 李骁心中一乐,暗道还有意外收获,顿时板着脸很冷淡地说道“重大机密吗我是不相信你们这些小人物知道什么重大机密,所以你最好祈祷你们所谓的重大机密是真的,因为我最讨厌被欺骗,而对于那些可恶的骗子,我一向不会心慈手软,我会让他们后悔骗了我你懂了吗” 科索伊男爵夫人打了个激灵,因为李骁那冷酷的眼神真的很吓人,这让她心中仅剩的那一丝丝侥幸心理也被驱散得无影无踪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押解上门 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的心情糟透了,原因非常简单,因为弗拉斯的部队已经失去消息有一段时间了。这种情况可是绝无仅有的,因为弗拉斯一般都非常的可靠,一般都是滴水不漏,这么久没有消息,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把事情办砸了 以前,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从来没有考虑过事情办砸了会有什么后果。那时候他要做的就是给上头报喜,告诉那些老爷们事情办妥了,赶紧打钱赶紧升官。 那时候是多么愉快多么美好啊 而现在,那时候有多愉快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就有多惶恐,因为他很清楚那些权贵老爷有多厉害有多难缠,要是他们生气了不满意了后果又有多么严重 反正,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吓坏了。第一次发现事前多做几手准备是多么的有必要,而现在真心是后悔了。 “还没有弗拉斯的消息吗”他焦躁地质问道,“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 不等狗腿子们答复,他又继续追问道“那748团那边的情况,你们有派人去看看吗” 是的,这位团长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如果弗拉斯那边没消息,还可以去看看鲍里斯的情况嘛如果那货被做掉了,就说明弗拉斯完成了任务,反之反之的话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也暂时没办法,因为他从来就没想过弗拉斯会失败,因为弗拉斯是他最给力的部下。 “属下这就去打听” 看着这一群不给力的怂货部下,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在心里头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自己用人是有点问题的,这几年因为顺风顺水,也就更愿意用一些会说话给钱痛快的家伙。 现在看来,还是得稍微多用一点会来事会办事的,这些废物真心是什么都做不好 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正在生闷气的时候,一个心腹又匆匆闯了进来,他神色慌张满头大汗,像个没头的苍蝇。 “团长,出事了出大事了” 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这边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泄,看着眼前这货一味的说出事,却不说到底出了什么事,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脚给踹翻了,怒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说” 这货赶紧回答道“我刚刚看到弗拉斯的人被装在囚车里送进了军部,看他们那落魄的样子,好像是好像是失手了” 这话就是个晴天霹雳,给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惊得一个趔趄,当时一屁股就软瘫到了作为上。肉眼都能看到他额头上起了一层汗珠,脸色更是惨白,双唇也有点哆嗦,像是失了魂一般。 “团长团长” 在惊疑不定的心腹们连声呼唤下,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才清醒了过来,他一骨碌就站了起来,然后撒腿就往跑,那速度那身法,那叫一个快,让一干狗腿子追都追不上 伊兹梅尔城防司令部很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垂头丧气的士兵被捆成长长的一串香肠由鲍里斯亲自带人看押着送到了司令部门口。 在他们身后还有七八辆敞篷大车,上面也摆满了一排排的伤兵。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乍看之下还以为是土耳其人打过来了,边防军惨败逃回来了呢。 反正司令部门口的哨兵最初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们神情紧张地望着鲍里斯,眼睛里带着一丝惶恐和不安,良久才有人上前问个明白。 “你们是” 鲍里斯则是潇洒的翻身下马,很是随意地回答道“我们是748团前锋二营,我是二连长中尉鲍里斯维克多罗维奇克雷洛夫中尉。” 哨兵喉结动了动,咽了口吐沫,其实吧,他真正想问的是“你们是谁有何贵干”,尤其是最后那个问题才是他真正在意的。 但是吧,牛高马大的鲍里斯压迫感实在太强了,面对这种巨人的时候任何人都会害怕,尤其是鲍里斯还带着一身杀气,那感觉就像狂风骤雨的前夜一般。 良久,哨兵才鼓起勇气问道“您您好,中尉,请请问您有有何贵干” 鲍里斯笑呵呵地回身用马鞭一指身后的俘虏,道“前天有这么一伙儿贼兵在夜间突然袭击了我的营区,一部分被当场击毙,一部分被我抓住了,查了一下才发现是伊兹梅尔的驻军,这种大事我只能将他们送到军部处理喽” 哨兵们脸直抽抽,因为鲍里斯这态度怎么看都不像是来交人给军部处理的,更像是上门示威打脸的。他们不由得重新打量了鲍里斯一眼,想看看是什么样的愣头青有这么大的胆子。 只不过鲍里斯却没有被人围观的觉悟,他不耐烦地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通报啊不行,我就直接给他们送敖德萨了” 这话更是嚣张,哨兵们也不敢再说什么,一面吩咐鲍里斯在门口等待,一面赶紧地前往通报,反正这种大事跟他们这些小兵没啥关系,要操心要蛋疼也是那位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准将的事儿 至于鲍里斯,他就更不着急了,他之所以这么大张旗鼓地送人上门,就是要闹得人尽皆知,只有人尽皆知了,才没办法捂盖子,这点儿套路他还是懂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收到消息赶到了现场,他必须确认消息的真实性,才好有针对性的做准备,当然他也是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心理,希望这是假的。 但他只瞧了一眼,心就彻底凉了。因为他一眼就看到了大车上撑起脑袋贼眼四处乱瞟的达尼尔,对这张小白脸他太熟悉了,这货都被俘了,还有啥好说的,肯定是弗拉斯失手了。 “有看见弗拉斯弗拉索维奇吗”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小声问身边的心腹。 “团长,没瞧见,好像不在俘虏之列” 一听这话,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稍微松了口气,如果弗拉斯也被俘虏了,那才叫完蛋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大眼瞪小眼 没有发现弗拉斯的踪迹,这让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稍稍松了口气,对他来说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弗拉斯也被俘虏了,那问题就大条了。 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最希望的就是弗拉斯死了,弗拉斯死了自然就不能牵连到他,有什么问题有什么责任都可以推给弗拉斯,反正死无对证么 到时候一切都是弗拉斯的锅,是他擅自行动,跟他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无关 当然,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也没有完全放心,因为不确定弗拉斯的下落,他就没办法放心。万一这货还活着呢 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拉过了心腹小声吩咐道“你设法打听下弗拉斯的下落,一定要落实然后第一时间通知我” 说完,他再也不敢停留在现场,因为他真担心弗拉斯的手下发现他,到时候这帮傻缺突然喊他救命怎么弄 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可不想陷入这种尴尬之中,而且他更担心达尼尔这个白痴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他太了解这个公子哥了,没什么本事还贪生怕死,尤其是智商还是硬伤,肯定会坏事 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闪了,他直奔城防司令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准将而去,这种要命的大事,肯定得找主子商讨对策不是 而此时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也接到了消息,讲真,他受到的震撼不比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少,他虽然不是什么优秀的将领,但对自己的部下还是比较了解的。 作为他手中的御用白手套,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和弗拉斯已经帮他解决过无数的麻烦了,那可靠性和能力是完全没得说。可这一次却失手了,而且败得还这么惨这么丢人,那真心是让人想都想不到以及措手不及。 所以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是连连追问“确定了是弗拉斯弗拉索维奇的人你们没有看错” 问题是哨兵也没办法确定不是,偌大一个军部,来来往往校级军官多如牛毛,弗拉斯不过是个少校而已,他们哪里认识而且就算认识弗拉斯也不可能认得全弗拉斯所有的部下不是 所以哨兵真心是没办法给确定的答案,只能回答道“那位鲍里斯中尉是如此说的” 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顿时心里头是一团乱麻,半晌也没有反应,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和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一样,不确定弗拉斯的死活,他也不敢贸然做决定。 这时候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进来了,顿时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立刻打发走了哨兵,只留下他说话“怎么回事弗拉斯失败了” 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苦着脸回答道“好像是的,我去看了,外面的确实是弗拉斯的人,但是” 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急道“但是什么” “但是弗拉斯下落不明,至少我没看到他在俘虏之列” “哦” 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长长地哦了一声,那意味真的很耐人寻味,但你说真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吧,你又品不出来,至少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不敢确定这位主子是什么意思,所以他也只能哈腰站着等待明示。 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站了起来,在办公桌前来回走了几趟,然后又走到阳台前踮脚望了望军部大门方向,那熙熙攘攘的人群让他皱眉不已。 他嘀咕道“这是个大麻烦” 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依然垂头不语,心中有些腹诽老子也知道这是大麻烦,问题是这麻烦也是您带来的。如今您得拿主意啊 “你有什么想法” 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司令,属下认为首先得确定弗拉斯的下落” 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知道但这需要时间,问题是现在怎么办这些俘虏都是烫手的山芋怎么处理谁去处理” 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顿时不做声了,他也知道这是大麻烦,也知道不好处理,但你问他他问谁呢所以他只能不说话,只能等。 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不说话让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有些恼火,他认为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应该上路一点,难道一定要他把话说得那么清楚吗 他的意思非常简单,那就是这个锅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得主动背起来,谁让你办事不力呢办砸了差事就得主动背锅,就得承担责任,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可惜的是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并不这么认为,差事确实是他的人办砸的,但这倒霉差事可不是他主动请来的,而是你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交代的,是你吩咐的命令的,也是为你办私活。 在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看来,公事他办砸了,自然是认打认罚。可私活办砸了,就不是我一个人的锅,你这个为首的得站出来话事,得帮着解决麻烦,否则日后谁还敢帮你办私活 所以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的态度很明确,这个锅他是绝对不会一个人扛的,他实在扛不动也不愿意扛 所以他不说话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在说“司令,这个锅您得帮着解决,否则我小胳膊小腿扛不住,扛不住就会把您也给撂了,那时候就不好玩了” 而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也知道他的意思,但他就是想装傻,就是想糊弄,可问题是你糊弄得过去吗 要知道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可是专门帮你干私活的,你的那些破事他全知道,你若是不拉他一马,那他就会给你拉下马,要是给往日里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全抖出来,那是什么后果还是好好想想吧 顿时,办公室里的两人是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退让一步,俩人就这么僵持在那里了 第二百二十章 事情很麻烦 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和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两人瞪眼其实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甚至瞪得越久是越麻烦,因为鲍里斯还在大门口遛猴呢 这么多人,还装扮如此奇特,那绝对吸引眼球啊围观看热闹的一般好奇心都比较旺盛,遇上这么难得一见的大场面怎么会不问个清楚 而鲍里斯这边就憋着把事情闹大,越大他是越开心,反正丢人现眼的又不是他 所以这么一小会儿,事情就传开了,让八卦党是越聚越多,多到直接给城防司令部门口这条街都给堵得水泄不通,多到惊动了第三部和宪兵,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米哈伊尔亚历山大耶维奇,你怎么还能坐得住,你不看看外面都变成什么鬼样子了” 第一个忍耐不住赶到米赫耶维奇办公室的是他的好朋友,伊兹梅尔第三部处长彼得尼古拉耶维奇米亚科夫中校。 米亚科夫虽然不是缅什科夫的人,但跟亚历山大皇储关系是比较近的,而且这些年跟米赫耶维奇一直在做不能见光的买卖一起发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自然第一个不能忍耐。 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干笑道“我这不是在想对策么” 米亚科夫虽然军衔比米赫耶维奇低,但身份却不差,顿时怼道“那你想到了什么对策就是漠视外面那群小丑放肆表演么” 说到这儿他怒气值就彪了起来,教训道“你知道这影响有多坏现在全城都知道这档子破事了,想掩盖都盖不住了” 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顿时一惊,他其实政治敏感性很一般,本身也称不上聪明伶俐,如果不是有个特别会拍马屁的哥哥,也坐不到如今这个位置上。 所以他根本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依然有些不太在意,很随意道“能有什么大事,就算有些议论,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好吧,米亚科夫被气到了,他指着米赫耶维奇的鼻子,都说不出话来了,良久才把那口气理顺了,怒道“你知不知道这牵连有多大,涉及到皇家从来就没有小事我最后告诉你一遍,赶紧想办法否则传到陛下和皇储耳朵里,讨不到好的是你” 米赫耶维奇脸色立刻就垮掉了,不光是因为米亚科夫说话难听,还因为这番警告很严重,他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顿时有些急了,急吼吼地吩咐道 “立刻派人去驱散人群,还有,立刻让那个大个子老实一点” 好嘛米亚科夫脸都绿了,他是真心没想到这个猪队友能猪到这个程度,他都讲明了事情涉及到皇家,必须要小心处理,不能那么马虎和粗枝大叶。 你这么简单粗暴,是嫌事情不够大,是嫌流言蜚语不够多么你这么一弄还不是火上浇油,还不得立刻就弄得满城风雨么 “你疯了” 米亚科夫跳脚了,一把拉住传令兵,冲着米赫耶维奇大吼道“你想死,别连累我” 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愣了,米赫耶维奇也愣了,他们想不通米亚科夫为啥会如此激动,这也太夸张了吧 夸张吗其实一点儿也不夸张,米亚科夫之所以如此激动原因很简单,他不像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和米赫耶维奇什么都不懂,作为第三部的头头,帝国内部的秘闻他是清楚的。 是的,尼古拉一世讨厌李骁,想弄死这个讨厌的侄儿,这几乎是人所共知。但是尼古拉一世死要面子死要维护皇家的威严,这一点知道的人就不多了。 如果没有后一条,想讨好尼古拉一世用点儿手段弄死李骁那再简单不过了。问题是恰恰是有后一条就让尼古拉一世的臣子们难办了,因为既要弄死某人还要照顾好皇室的脸面,尤其是不能让外人觉得是尼古拉一世讨厌李骁所以设计除掉这个侄儿,这就非常不好办。 因为做不到两全其美,就算除掉了李骁也不可能升官发财,相反尼古拉一世为了撇清自己的责任,反而是狠命地惩罚那个帮他完成心愿的臣子。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没有哪个傻瓜愿意做这样的蠢事。所以米亚科夫这一类了解内情的臣子就很明白其中的关窍和尺寸在哪里。 打压欺负甚至弄死李骁绝对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必须师出有名,必须跟尼古拉一世撇清关系,所以之前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导演一出匪徒袭击的戏码,他可以装作不知道,甚至事成之后帮着糊弄也无所谓,反正是匪徒袭击嘛,只要别办砸了就好了。 可问题是偏偏就办砸了,而且办砸之后鲍里斯还特别的上门打脸,把事情弄得人所共知。而这就麻烦了,更麻烦的是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这个蠢货还没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还不当回事,还准备强势摆平。 这要是传出去了,尼古拉一世肯定是雷霆大怒,首先就得弄死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连带着有牵连的人更是一个都不会放过。因为这位陛下要向世人证明他不知情,证明他是特别维护和关爱自己的侄儿的。 自然的米亚科夫要跳脚,他可不想跟米赫耶维奇一起陪葬,所以他是喷了这货一脸“立刻将你那些没有而且丢人现眼的部下全部逮捕,要当着所有人逮捕,最好你亲自出面,表态要严肃处理追究到底一定要跟此事划清界限决不能有半点牵连” 说到这儿,米亚科夫忽然问道“对了,去办这件事的白痴处理掉没有如果没有,要么想办法解决掉他,要么就派个激灵且能说会道的人去劝劝,告诉他管住嘴,然后自个把所有责任都扛下来,扛下来了后半生衣食无忧老婆孩子你帮着养着。不肯扛那就做好死全家的准备” 这番十分露骨且杀气腾腾的话给米赫耶维奇惊呆了,他瞠目结舌地看着米亚科夫,半晌才说 第二百二十一章 推卸 米赫耶维奇瞠目结舌地说道“至至于,至于这么严重吗” 米亚科夫冷笑一声道“你可以不听,但是最好不要后悔反正该告诉你的我已经告诉了,言尽于此吧最后你要是出了事,不要牵连到我,否则我也只能公事公办了” 说着米亚科夫扭头就准备走人,米赫耶维奇被吓坏了,哪里肯放他走,赶紧一把拉住,连声讨饶道“我的朋友,这是哪里的话。您的话我哪有不相信的,但这事儿,这事儿这事儿它复杂啊” 米亚科夫其实也不敢真的走,因为他看出来了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就是草包,比他那个哥哥差太远了,他若是真走了,这家伙不定会做出什么蠢事,弄不好就真折进去了。 这货折进去了不要紧,但要是扒出了萝卜带出泥,把他也绕进去了,那找谁哭去所以他刚才作势要走其实就是施压而已,就是逼迫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就范。 米亚科夫闷声问道“怎么复杂了” 米赫耶维奇当即将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然后摊摊手很是为难道“如今这个弗拉斯弗拉索维奇生死不知,你说我怎么办” 米亚科夫听完好悬没气得背过气去,在他看来这事儿有什么难的,至于你们两个傻逼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多简单啊 当即他没好气道“先别管这个什么弗拉斯的生死,你们先得撇清干系,派宪兵去门口接人,将态度端正,至少要让那些围观看戏的家伙以为你们秉公处理” “这不是往自己怀里搂烫手的山芋么”米赫耶维奇苦着脸抱怨道。 米亚科夫冷哼道“烫手的山芋一直就在你怀里,你以为不出面就避得开那更麻烦” “可是” 米亚科夫大手一挥道“没有什么可是,先把这场热闹给遮过去然后慢慢处理,否则这热闹要是传开了,上面才不管你有什么苦衷,先处理了你再说” “遮过去之后再怎么办呢”米赫耶维奇不放心地问道。 “然后慢慢去处理弗拉斯呗看看他究竟是死是活,死了自然一了百了,所有的黑锅都是他的没死的话,就想办法让他主动认罪呗只要他扛下来了,还能有什么事” 米赫耶维奇和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米亚科夫给的主意是有些失望的,因为核心问题是他们更想一开始就撇清关系,不想沾。而不是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处理起来有什么难度,难度是怎么撇清关系啊 他们很清楚,只要沾上了关系,很有可能就甩不掉,今后上头追究起来,影响仕途啊 米亚科夫也看出了这两个家伙心里头的小九九,顿时冷笑道“当然,你们可以不听,但我丑话说前头,事情发了就别怪哥哥不顾旧交情了到时候大家可是面上不好看” 米赫耶维奇其实也未尝没有哪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情要挟米亚科夫的意思,但听米亚科夫的口气,似乎是一点儿都不怕,这让他犯嘀咕了,搞砸了任务再得罪了一个后台不比他小的米亚科夫,那妥妥的是自掘坟墓 思来想去米赫耶维奇一咬牙一跺脚把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豁出去了“加夫里尔,彼得尼古拉耶维奇中校的话你都听见了吧现在已经是这个情况了,你做好准备,把收尾收拾干净” 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顿时大吃一惊,最坏的情况出现了但他可不想坐以待毙,立刻道“将军,您得听我解释。这次,我可是派的最得力的人马,出了岔子真不是我的懈怠再说,这也是弗拉斯弗拉索维奇的问题啊” 米赫耶维奇沉着脸道“可你是他的长官,别人问起来,你这个团长能说什么都不知道吗” 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被噎得够呛,如果不是考虑还不能立刻撕破脸,他真想怼一句“我这个团长不能说不知道,你这个司令就能推得一干二净了” 他只能道“那请司令您明示,我该说什么,又不该说什么” 米赫耶维奇脸色顿时垮了,怒道“这点小事难道也要我教你吗” 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却不吃这一套,点头哈腰地反问道“司令,这可不是小事,米亚科夫中校刚才可是说了,此事非同小可,必须严肃对待。我这也是怕出错给您添麻烦啊” 看得出这个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小心眼也是数不胜数,反正让他主动跳坑背锅是不可能的,没有米赫耶维奇的正式命令,他是打死也不会点头。 那么米赫耶维奇敢正式下令吗他当然也是不敢的,因为这种命令一旦下达了,日后追究起来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会把全部责任往他身上推,一口咬定就是他授意的,那时候他岂不是要坐蜡。 “你就看着办吧”米赫耶维奇很不耐烦地推脱道,“先把人带走,别让他们在路上丢人现眼,然后装模作样糊弄那个克雷洛夫中尉两句,给他打发走就完事了” 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却不上当,紧咬着追问道“是先让宪兵带走弗拉斯的人么另外那个中尉不听话怎么办” 米赫耶维奇真心是气不打一处来,真心想跳起来暴打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一顿,哪有那么多有的没的,直接去办不就好了 但他又真心是不想担责任,只能直勾勾地望着米亚科夫,希望这位能帮着他劝劝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一起帮着忽悠一下嘛 但米亚科夫哪里肯跳这个坑,直接就装作没看见,把米赫耶维奇晾在那里尴尬不已。这让他急得是吹胡子瞪眼,一时间在心里除了问候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和米亚科夫的八辈祖宗,就是问候无影无踪的弗拉斯家的女性亲属。 第二百二十二章 冷眼旁观 在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和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勾心斗角推诿责任的时候,在伊兹梅尔不起眼的角落里,弗拉斯也收到了消息,只不过对他而言就没有前头那两位那么多杂七杂八的想法了。 弗拉斯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坚强地活下去。实际上从始至终,从小兵到营长他的想法就没有变过,他没想过升官没想过有朝一日摇身一变成为大人物再衣锦还乡什么的。 弗拉斯从来都没有这种想法,自从他被家乡的农奴主挑出来丢去服兵役之后,他就明白了活下去是第一位的,只有活下去才能谈其他的。 哪怕是他靠着胆大心细靠着作战勇猛变成了营长,弗拉斯依然时时刻刻把活下去当成座右铭,先活下去再谈其他的。所以他比普通的俄国农奴兵更有准备,他不会将那点儿可怜巴巴的军饷全部换酒喝不会今朝有酒今朝醉,他会想方设法地存钱,然后想方设法地比如贿赂什么的改变地位,以免第一时间就变成炮灰。 成为军官之后,他更是知道必须让自己变得更加有用,这样才能赚更多的钱,才能避免被严苛的上级派去送死。他一步一步才走到了今天,哪怕是当上了营长,他居安思危的想法也依然没有变化。 收刮来的钱财他会小心地藏起来,而且时时刻刻做好绝地求生逃命的准备工作。在藏身地他会准备好充足的食物以及武器弹药和药品,必要的时候他甚至能坚持一个月或者更久。 因为弗拉斯很清楚,他的那份工作属于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总有一天会失手,总有一天会踢到铁板,而像他这种小人物绝对是替罪羊的最好人选。 但他才不想去当什么替罪羊,更不愿意背黑锅,所以唯一的生路就是逃跑。而现在这种最糟糕的情况就出现了,不过弗拉斯却一点儿也不紧张,因为他早有准备。 撇开几个心腹躲藏在准备已久的藏身处,他脸上如古井无波毫无表情,甚至都没有丝毫的沮丧。 什么你问他为什么不带着心腹一起逃命弗拉斯才没有那么蠢,他不是什么好人,自然地身边的那些所谓的心腹也是物以类聚,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鸟。 像他们这样的人只可以同富贵却不可以共患难,平日里靠着长官的威严以及金钱的力量,这些人好像对他俯首帖耳,可一旦落难了,没有了长官权威的压制,以及对未来的惶恐,这帮家伙百分之百会变心。 所以当晚在突出重围之后,弗拉斯就找了个借口摆脱了那些手下,然后独自一人开启了逃生之路。首先,他连夜赶路,直接赶回了伊兹梅尔。 他不是回来报信的,因为他很清楚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的人性,这货绝不会认为他赶来通报有功有义,只会反手就给他送出去当替罪羊,甚至更有可能直接给他弄死,以免他开口乱说话。 弗拉斯回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将之前收刮的钱财取出来,然后远走高飞。目标他都定好了,俄国是肯定不能待了,他绝对会被全面通缉,被抓就是个死。 弗拉斯准备穿越摩尔达维亚前往瓦拉几亚,首选,他去过瓦拉几亚,对那边很是熟悉,而且那边一片混乱最适合他这种狠人发展,太和平的地方他还不敢呆呢 当然,如果瓦拉几亚不好混,他就去土耳其或者塞尔维亚,反正这一代多民族混杂,他这些年别的没学会,各种方言土语倒是娴熟,招摇撞骗伪装身份是小菜一碟。 反正弗拉斯是准备好了,把钱取出来之后修养一阵,等风声稍定就立刻闪人。唯一让弗拉斯没想到的是鲍里斯来得这么快,而且一上来就敢给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上眼药搞得满城风雨。 讲真的,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一旦事情闹大了,就不好私下里捂盖子,至少得装模作样的严查一阵子了。而这就意味着接下来一阵风声很紧,他想要离开伊兹梅尔或者比萨拉比亚恐怕难度很高。 不过弗拉斯也不是特别着急,因为他早有准备,大不了躲藏个把月,他就不信伊兹梅尔这帮人能保持一个月的高压态势,反正他不缺耐心。 当然,弗拉斯也不是一味的傻等,他的胆子可是相当的大,听闻到外面的风声之后,他用染料将皮肤涂黑粘上了一条大胡子之后,就大摇大摆的出了门。 这一路上他溜溜达达的直奔城防司令部,然后就看到了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和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丑态毕露的那一幕。 经过一番推诿扯皮,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最终被推了出来收拾残局,他先是赶到了城防司令部门口,当面大声斥责了那些被俘的士兵,那样子仿佛是莫名震惊仿佛是痛心疾首,意思只有一个我完全不知情,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很惊讶,我也很受伤 反正看着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的表演,弗拉斯只是冷笑不已,他果然没有料错,这些家伙只会推卸责任以及甩锅给他而已。 “你们的行为形同叛变,竟然跟着弗拉斯弗拉索维奇一起肆无忌惮为所欲为,竟然丧心病狂地区劫掠村庄,被驻军撞破之后,竟然还试图杀人灭口” “简直是闻所未闻,简直是骇人听闻简直是” 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的废话是一套接着一套,弗拉斯甚至不用他张嘴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多少年了,你还有一套新鲜的吗 反正弗拉斯是没兴趣看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的拙劣表演的,他的目标直接越过了他,望向了司令部的大楼,注视着最中间的一层阳台,他看到了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看到了老熟人米亚科夫,依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这些混蛋果然是聚在了一起,想必现在正在为他的消失而头疼吧 第二百二十三章 卢卡夫 弗拉斯有一点猜错了,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和米亚科夫并没有为他的消失而头疼,当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被推出来收拾残局的时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谈妥了条件,达成了一致。 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多少是要背点黑锅的,这是无法避免的,谁让他是弗拉斯的团长,一个营完蛋了,而且还惹出了这么大的祸,他这个团长无论如何都必须有点交代。 什么罚俸,什么申饬,什么警告,肯定都会有。当然,补偿也肯定少不了,为此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不得不忍痛给了许诺,过几年给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一个晋升的机会,担保他能升少将。 这就是大出血了,但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不出血也不行,如果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不合作,那绝对要牵连到他,到时候他不光晋升中将是绝对没戏的。这种关键的时刻,他可不想掉链子,因为少将和中将真心是天壤之别啊 为了他晋升的事宜,他老哥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可是已经奔走多时,搭进去了多少钱财和人情才换来的机会,怎么能功亏一篑呢 当然,帮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晋升少将也是代价颇高,反正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是有点肉疼的,心里头是给那货恨死了,估计未来的某天是不可避免地会报复。 对于这些弗拉斯是不知道的,他也没兴趣知道,他就是来看看戏,看看这些老熟人的表演罢了,因为未来他再也看不到了,这些惺惺作态的丑样子是看一次少一次,还真有点怀念呢 甚至弗拉斯心里头不自觉的会想到,这些人渣现在该有多恨他,能让这些混蛋恨他也是挺有成就感的。因为弗拉斯虽然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真心看不惯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和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的做法,以前不过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他是了无牵挂可以放肆嘲笑了。 不过很快弗拉斯就有点不高兴了,因为他看到了达尼尔,这个混蛋竟然还活着,老天爷实在是太不长眼精,这样的人渣怎么就不收了他呢留着祸害人间干什么啊 反正弗拉斯恨不得冲上去掐死这个混蛋才好,不过很快他转念一想,也许达尼尔活着才叫生不如死,你想想这么大的事发生了,就算他那个叔叔再有钱又如何作为直接参与者,达尼尔的罪责轻不了,前途尽毁是肯定的,说不定还要流放西伯利亚和野人作伴喂狗熊呢 能让这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公子哥去西伯利亚受苦遭罪,这种惩罚也许更好 弗拉斯顿时又有些满意了,只不过他的想法还是有点儿天真了,这个世界远比他想的还要黑暗,有些人没节操起来真的是没有下限的,颠倒黑白真的只在一念之间而已。 因为就在他看戏的时候,达尼尔的叔叔谢尔盖米哈伊诺维奇卢卡夫已经闻讯赶到了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的办公室 “尊敬的子爵阁下,您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的侄子出现在了被俘人员之列我将他托付给您的时候,可是希望您抬举他,而不是将他送入大牢,您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米赫耶维奇也是头大不已,虽然谢尔盖米哈伊洛维奇并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是一个有钱的“土财主”而已,但是这货关系网特别发达,“赞助”了不少军中要员,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真心是不想开罪此人。 “这是个误会”米赫耶维奇一本正经地回答道,看上去诚意满满足以信赖,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不过是扯淡,他笑吟吟地说道“亲爱的谢尔盖米哈伊诺维奇,我知道刚才的一些场景很很让人震惊,但这真的只是个误会而已,我向您保证,这个误会很快就会得到纠正” 只不过卢卡夫也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达官显宦他见多了,满嘴跑火车睁眼说瞎话的又不止米赫耶维奇一个。他只坚信一条,那就是这帮人唯一可靠的就是他们说的话尤其是所谓的保证是绝对不可靠的 他很严肃地质问道“误会吗尊敬的子爵阁下,我非常希望这仅仅只是个误会,如果只是误会,那我向您道歉,我不该贸然闯进来打扰您的” “但是,但是我很想知道这个误会什么时候才能得到纠正,我只有这么一个侄子,我不能允许他的名誉遭到莫须有误会的玷污这是决不可接受的” 米赫耶维奇只好干笑了两声,支吾道“我的朋友,您先别紧张,我都说了这不过是个误会而已,难道您还信不过我么” 卢卡夫心里头直呵呵,暗道你们要是信得过,猪都会上树 所以他寸步不让道“我当然是信得过您的,正是因为相信您,我才将唯一的侄子托付给您,才每年支付给您一万卢布,才时时刻刻给您行方便” “但是,这样的误会会极大的损害您的信誉,恕我直言,这让我无法接受所以请您务必告诉我,什么时候能够纠正这个误会” 这下米赫耶维奇没辙了,只能苦笑道“我的朋友,您必须给我一点时间。事情很麻烦,很棘手,您的侄儿因为误会卷入了大事件。此事实在太大,哪怕是我也必须小心应对。所以纠正误会需要时间” “但我向您保证,这个误会绝对可以纠正,而且我正在努力纠正” 卢卡夫眉头微蹙,声音充满着担忧,问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事这么大难道伊兹梅尔还有人能不给您面子” 米赫耶维奇神神秘秘地指了指头顶,小声道“此事牵连到圣彼得堡,牵连到最高层,具体的情况您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他越是这么说,卢卡夫就越是要知道了,他很是不在乎地说道“阁下,我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豹子,在圣彼得堡我也是有点关系的。您不如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呢” 第二百二十四章 捞人 卢卡夫到没有吹牛,他在圣彼得堡确实有点关系,虽说在沙俄依然是能力好不如投胎好的国度,贵族的地位天然的很高,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的贵族都那么金光闪闪的牛逼。 道理很简单,罗曼诺夫家族接掌俄国两百多年了,一代又一代的贵族繁衍生息开枝散叶,导致贵族是越来越多。然而社会财富是有限的,又有很多贵族不善于理财治家,导致到了18世纪很多贵族不过是空有一个名头而已。 甚至还有相当部分的大贵族要靠举债度日,反正多少都有点囊中羞涩。而这时候要维持所谓的体面生活,要把场面撑住,那就必须找商人们想办法。 于是乎很有一批大商人搭上了权贵的东风成为了他们的座上宾。而卢卡夫也是如此,他跟米哈伊尔巴普洛维奇大公就有经济往来,能说得上话,还跟曾经的“茶壶”将军迪比奇有点交情,虽说这些交情不算特别深厚,但见个面肯出钱对方也是能帮着出力的。 所以卢卡夫还是有点底气的,不然他也不敢跟着米赫耶维奇兄弟这样的老奸巨猾打交道。 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是巴不得多一个人帮忙,赶紧道“我的朋友,真不是我诓你,此事涉及到皇家,陛下都非常关注,真是非同小可啊” 他越是这么故弄玄虚,卢卡夫就越是想知道内情,毕竟他无儿无女只有死去的老哥有这么一根独苗,达尼尔若是歇菜了,卢卡夫家族也就去球玩完了。 但他也不傻,知道米赫耶维奇的话不尽不实,有激将的嫌疑,所以他卡着尺寸回答道“阁下,我的信誉您还信不过吗这么多年的交情,您难道不知道我的嘴是最紧的了” 米赫耶维奇心里头呵呵了一声,暗自骂道“老狐狸” 刚才若是卢卡夫大包大揽的就打包票,那米赫耶维奇肯定要打蛇随棍顶上去,立刻就用话术给卢卡夫套牢。但卢卡夫并不上当,只说自己嘴巴紧不会泄露秘密,但却根本不承诺帮忙。 这就让米赫耶维奇拿捏不到他,让这只老狐狸只能又道“我不告诉你那也是为了您好” 卢卡夫心中冷笑不已你丫不就是想套路我么老子秘密是要听的,但承诺也是不给的,真的大条了老子吃拧了上杆子找虐 所以他只是淡淡地回答道“既然如此,您就告诉什么时候能消除误会,什么时候能释放达尼尔还他个清白吧” 米赫耶维奇很是蛋疼,感觉对面的卢卡夫就是个滑不溜丢的卤蛋,怎么夹也夹不住。无奈之下,他也只能透露一点口风了。 “你说此事涉及到一位大公,而且因为那个弗拉斯办事不力导致达尼尔被人抓了个正着” 卢卡夫真心是被吓了一跳,因为这事儿确实太大了,牵涉到的人和物都是庞然大物,随便打个喷嚏就能给他吹得无影无踪的那种。 此时,他是真的后悔了,以前他只想给达尼尔谋个好前程,所以是拼了命的往大人物身边塞,就是希望达尼尔未来混个将军当当最好还能获封一个爵位,这样就给家族带上一个新的台阶,让他们卢卡夫家不再是空有钱没有权,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可现在看来,这是一招臭棋,给大人物办事风险也忒大了,一不留神就卷入了这种要命的漩涡,弄不好就得当炮灰或者陪葬。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只不过现在后悔也有点晚了,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捞人。卢卡夫心里头咬了咬牙,知道这时候就不能惜钱了,所以当机立断地说道 “阁下,事情已经发生了,形势也很严峻。但我只有一个要求,务必将达尼尔从这摊浑水中干净的捞出来,随后我让人送十万卢布过来,不够使用的话还有,但我只有一个要求,立刻马上解决这个问题” 十万卢布 这个数字把米赫耶维奇吓了一跳,倒不是他没见过这么多钱,而是卢卡夫出手太豪爽了,让他有种被天上掉下来的鲜饼砸中的感觉。 之前他还觉得事情太糟糕,他也太倒霉。谁想到就突然就来钱了,还有这么多。如果多来几次的话想着想着米赫耶维奇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 不过这钱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因为卢卡夫的要求很高,他要的是马上给达尼尔捞出来,而不是等一等,马上捞人的话真心不太好操作啊 米赫耶维奇看了看卢卡夫,咬了咬牙,用商量的口吻问道“我的朋友,多给一点时间如何” 卢卡夫却坚定地摇了摇头道“必须是马上,一手交人一手交钱,你放人我给钱,就是这么简单此外,一切干系和收尾必须处理干净,达尼尔必须和此事没有一点关系,不能留下任何一点儿黑材料和瑕疵” 见米赫耶维奇还有些犹豫,那架势似乎还想再多捞点,卢卡夫立刻又道“如果您做不到,那我直接去找阿西莫夫将军,我相信他会很乐意帮我解决这个小麻烦的” 这下米赫耶维奇忍不住了,知道再狮子大张口恐怕就一毛钱也赚不到了,只能忍痛拍板道“好就这么说定了您立刻去准备好钱,我立刻放人” 被金钱的诱惑冲昏头脑的米赫耶维奇豁出去了,在他看来这个事情不是没有操作的空间,抓了多少俘虏,都有谁,还不是他说了算了,只要他跟宪兵和第三部打个招呼,将达尼尔的名字从俘虏中抹掉,然后再给他补上个休假外出的条子,就说事发之时达尼尔外出探亲去了,和此案无关不就完结了 这么简单的小事就能挣十万卢布,有点风险也是能接受的,更何况操作妥当的话,根本就是神不知鬼不觉。 想到这儿,米赫耶维奇是再也坐不住了,立刻下令给达尼尔从牢房里提出来单独关押。然后就是翘首以盼等着卢卡夫给他送钱来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各找关系 达尼尔的命运真的有点神奇,早上他还是众多战俘中的一份子,带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被凶神恶煞的宪兵扔进了大牢。 但到了晚上,他就被以提审的名义拖出了大牢,换到了豪华单间。这一起一落让他真心是热泪盈眶,尤其是看到亲叔叔卢卡夫的时候,他鼻子一酸这两天遭的罪统统涌上心头,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哭什么哭像个娘么似的,给我擦干眼泪抬起头挺起胸,像个男人点” 卢卡夫嘴上教训得狠,但心里头也是疼啊这个侄儿几乎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几乎就跟亲儿子一样。就这么三两天的功夫,人也瘦了憔悴得像个人干一样,再看看肩上的伤,这是遭了多大得罪啊 “叔叔,你可得帮我报仇啊”达尼尔眼泪鼻涕一把的哭诉着,“弗拉斯那个混蛋竟敢暗算我,你看给我伤的,必须得弄死这个混蛋” 不等卢卡夫说话,他又嘤嘤嘤地哭诉道“还有那个小皮娘,差点给我废了,我下面还肿着呢” 弗拉斯是谁卢卡夫是知道的,对此人他也是有点佩服,竟然直接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来了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愣是给米赫耶维奇一伙人弄得焦头烂额,这绝对是个聪明人。 不过此人竟然敢伤了他的宝贝侄儿,虽然不好找,可也不能放过,大不了出一大笔钱通缉他,就不信在金钱大法的作用下还找不到他 至于达尼尔后面说的小皮娘那是什么鬼还有这下体砸肿成这德行了,不会影响能力吧 且怒且忧的卢卡夫不敢耽误,一边派人给达尼尔送去疗伤,一边命令宪兵帮着打听下达尼尔嘴里的小皮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大把的金钱开路,自然没有问不出来的消息,很快卢卡夫就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感情那天晚上的事儿是如此的丰富多彩啊 对达尼尔的不知轻重他是火冒三丈,什么时候还只想着搞女人,有没有一点儿脑子,不知道你这是在办什么事儿么难怪米赫耶维奇的人会失手还会被弄得灰头土脸,就这种办事的态度就一塌糊涂 当然腹诽归腹诽,仇还是要报的,毕竟他只有这么个侄儿,真要给弄得绝后了,那如何了得必须得给那个乡下土财主一个深刻的教训,告诉他们什么叫老虎屁股摸不得 卢卡夫冷冷地吩咐道“你们去打探一下这个克里莫夫男爵的情况,然后带着我的名帖去找米亚科夫中校,请他代我去好好关照一下这个克里莫夫男爵,搞得厉害一点,让他们鸡犬不宁” 稍微一顿之后,他又吩咐道“对了,把他们家的女儿都给我掳过来,达尼尔既然喜欢,那也是她们的福分” 在卢卡夫准备着手调查搞事的时候,克里莫夫男爵也终于抵达了敖德萨,为什么是敖德萨而不是伊兹梅尔呢因为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少将的职位发生了变化,因为要对瓦拉几亚用兵又要干涉奥地利革命的关系,哪怕是灰色牲口多如牛毛的俄军也感到捉襟见肘,不得不大肆征召新兵和预备役人员备战。 作为预备役炮兵将领,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的部队恢复现役,开始充实人员备战。人员充实起来倒是简单,可装备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尤其是作为炮兵,扩充起来就尤其为难。 为了尽可能早的做好战斗准备,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亲自前往敖德萨催促黑海舰队方面调拨火炮给他的部队,以便尽快训练和备战,自然地就去了敖德萨。 这也直接导致克里莫夫男爵扑了个空,不得不快马加鞭地往敖德萨赶,因为他知道时间真的不等人,只要事情一旦闹大了,那分分钟情况就会变得很复杂,弄不好就要出大事。 只有早一天找到强援才能早一点安心,反正克里莫夫是日夜兼程的赶路,终于在三天之后抵达了敖德萨,找到了老朋友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 “我的老朋友,你怎么突然来了”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对克里莫夫男爵的突然来访倒是很高兴,冲上去一把搂住克里莫夫男爵使劲地拍着他的后背大笑道“老伙计。你这是听说要打大仗了终于耐不住寂寞,准备跟我一起去建功立业么” 克里莫夫男爵不由得一愣,问道“真要打仗了土耳其人还是瓦拉几亚人” 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搂着他的肩膀大笑道“瓦拉几亚人这些杂种太不老实了,就是欠收拾陛下已经准备好好地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涨一点记性了至于土耳其人,虽然我个人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好感,但这一回就先放他们一马吧” 说着,他拉着克里莫夫男爵就往办公室里走,一边走一边说“来了就不要急着走,多住一段日子,我这里人手实在紧张,最缺你这种老手,我知道你对打仗不感兴趣,但这回无论如何都得帮我练一练那些新兵蛋子,那些小崽子什么都不懂,我很担心他们上了战场就会尿裤” 克里莫夫男爵有些奇怪了,问道“既然要打仗,自然要扩充您的部队,上面没给您拨人” 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叹了口气道“那几个人顶什么用,大半是才从军校出来的菜鸟,什么都不懂,没打过仗没见过血,以为战争就是过家家的游戏我实在是担心” 说到这儿,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又长叹了口气“事发得太急了,一切都是乱糟糟的,我的部队不光缺人,还缺装备,连挽马都不够用,只能去乡下征集牛和骡子,该死的,这些牲口顶什么用” 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脸上的忧虑根本就藏不住,看得出对于这战争准备他并不是特别满意,只见他压低嗓音小声说道“老伙计,更糟糕的是后勤一塌糊涂,粮草根本就不够用,有些部队练土豆都没得吃,只能吃糠皮” 第二百二十六章 无巧不成书(上) 克里莫夫男爵惊讶了,虽然吃糠皮对沙俄的灰色牲口来说是常有的事情,但一般都会发生在战争正式打响之后,比如当年他们攻入瓦拉几亚的时候,因为后勤补给跟不上,这才不得不吃糠咽菜。 但如今还在本国境内,一般而言不可能这么早就没有吃食了。克里莫夫男爵也不是小孩子,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压低了嗓音小声问道 “有人发财了” 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苦笑了一声,默默地点了点头,小声回答道“马尔克米赫耶维奇这个混蛋好像把战备粮仓里的粮食倒卖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那点存粮根本就不顶用” 克里莫夫男爵撇了撇嘴,也叹了口气道“又是这个马尔克米赫耶维奇。这个草包是越来越过分了,不过他能做这种事情,一点儿都不让人意外” 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狐疑地望着克里莫夫男爵,沉吟片刻问道“老伙计,你突然来找我,不会也跟那个混蛋有关系吧” 克里莫夫男爵顿时长叹一声,苦笑道“我也是走投无路实在没办法了,原本想着解甲归田远离是非,谁想到祸从天降啊” 说着,克里莫夫男爵将事情的原委明明白白地跟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说了一遍,感叹道“这个国家是越来越混乱了,也越来越混蛋了,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发生” 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皱了皱眉头,沉思了片刻,好像在消化克里莫夫男爵带来的消息,良久才道“老伙计,你这回真的卷进大是非中去了,你知道的,我在圣彼得堡也有点消息,你说的那位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的事我有所耳闻,此事牵连甚大,非同小可啊” 克里莫夫男爵无奈地摊了摊手道“所以我才第一时间来找您为今之计我也只能将这一百多斤卖给您,厚颜请您帮忙了” 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则很是不高兴地说道“您这是什么话难道您不帮我的忙,我就会袖手旁观吗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更何况您完全没有做错什么,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您受欺负吧那我还算什么男人” 克里莫夫男爵也长叹了口气,紧紧地握住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之中了。 “你也别担心,马尔克米赫耶维奇虽然手眼通天,但是黑海舰队也不是他的自留地,有拉扎列夫将军在,还轮不到他放肆如果不是要给缅什科夫这个老太监留面子,将军早就想收拾他了” 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一边安慰一边分析道“而且听你所说。这回你们有理有据,不说给那个混蛋一伙掀翻落马,至少是能全身而退的” 这话让克里莫夫男爵稍微安心了一点,讲心里话,这一路上他是心急如焚,他刚想感谢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两句,就听见门外的传令兵突然通报 “将军,外面有人自称是克里莫夫男爵的家仆,请求立刻同男爵说话” 克里莫夫男爵顿时心里咯噔一跳,望向了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很显然事情恐怕比想象得要复杂得多 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也不废话立刻吩咐道“将人带进来说话” 来的正是克里莫夫男爵的管家,只不过此时他的状态很是不好,几乎是被传令兵搀扶进来的,大腿内侧已经是血迹斑斑,面上更是风尘仆仆。 一见到克里莫夫男爵,他就是嚎啕大哭“主人,出大事了。您走后没多久,就有一伙宪兵闯进了家里,不由分说就开始抓人,夫人和大小姐都被抓走了” 这个消息不亚于一声惊雷,惊得克里莫夫男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他两步就冲到管家面前,厉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凭什么抓人还有,帕莎呢她怎么样了” 管家声泪俱下地哭诉道“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知道抓人的是第三部的宪兵,好像是说侦办间谍案,要抓您去审讯” 间谍案克里莫夫男爵又不是傻瓜,自然知道这就是个蹩脚的借口而已,就是打击报复 而管家则继续说道“二小姐当时并不在场,所以侥幸逃过一劫,她吩咐我快马加鞭来找您,然后就被那位鲍里斯中尉接走保护了起来。” 听闻小女儿暂时没事,克里莫夫男爵稍稍放心了一点,但心里头依然是五内俱焚,七窍生烟一股子无名怒火是腾腾地往头顶冲。只听他怒吼一声破口大骂道 “间谍老子出生入死二十多年,杀了无数的土耳其人、波斯人,到头来竟然成了间谍这是什么狗屁的世道说老子是间谍,好,不用你们抓,老子自己去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无耻到什么程度” 说着,怒气冲冲的克里莫夫男爵就准备冲出去跟第三部要个说法,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赶紧一把就给他抱住,连连劝道“老伙计别着急更别冲动还有我呢有我在断然不能让他们这么胡作非为作践你” 说着,他冲传令兵吩咐道“备车,去城防司令部,先去找科尔尼洛夫将军” 在马车上他连连安慰克里莫夫男爵“老伙计,你先别着急科尔尼洛夫将军负责整个敖德萨和伊兹梅尔方面的事务,他能力突出且公正严明,是拉扎列夫将军的得意门生,跟马尔克米赫耶维奇之流不是一路人。有他在必然能够还您清白,为您主持公道” 而此时,科尔尼洛夫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因为维什尼亚克带来了他想都未曾想到的重要情报,包括布加勒斯特在内的瓦拉几亚最重要的城市和要塞的布防图和兵力部署都摆在了他的案头。 其内容之详实,简直就像是从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陆军部拷贝过来的一样。 他开怀大笑道“太好了,有了这些情报,瓦拉几亚对我们来说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无巧不成书(中) 一时间科尔尼洛夫的心情是大为高兴,对于李骁等人是如何获取情报的是很感兴趣,拉住维什尼亚克是不断地追问细节,听说了李骁的种种匪夷所思的神操作之后,那真心是既高兴又佩服,是连连夸赞。 “你们的表现太出色了,如果我们所有的军官都能像你们一样,我就不至于如此头疼了” 科尔尼洛夫的话让维什尼亚克很是惊奇,他想不出科尔尼洛夫有什么好头疼的,目睹了瓦拉几亚真实情况的他真心没有太把瓦拉几亚当一回事。 在维什尼亚克看来这些所谓的敌人实在有点不堪一击,以俄军的战斗力而言应该能轻松赢得胜利,有啥好头疼的 闻听此言,科尔尼洛夫长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大尉,您太高看我们的战斗力了。和平时期还好,进入了战备状态我们才知道问题有多大” “从武备到后勤,从军官到士兵,我军存在数不清的问题相当一批蛀虫极大的损害了我军的战斗力,现在天天为他们擦屁股都不够我头疼的” 说到这儿,科尔尼洛夫又长叹一口气道“以马尔克米赫耶维奇为首的一伙人,极大的损害了我们的战斗力,让一大批军官变得庸腐懈怠,不想着怎么去战斗,只想着怎么升官发财,啧” 提起马尔克米赫耶维奇,科尔尼洛夫就失去了全部兴致,情绪是急转直下,看得出他真的很头疼。只不过对此维什尼亚克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他只不过是个最低级的小军官,实在是无能为力。 噔噔噔 就在科尔尼洛夫哀叹不已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他的助理前来通报道“将军,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特鲁别茨科伊少将前来拜访,有紧要的事务同您商讨。” 科尔尼洛夫微微摇了摇头,一边对助理说道“请将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少将请进来。”一边对维什尼亚克讲“我本来还想多了解一下你们的情况,但时间实在不允许,瞧见没,这位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少将就是上门要东西的,他的部队缺少火炮,缺少口粮,缺少被服,总之一切物资都被马尔克米赫耶维奇的人倒卖掉了,而上头则要求他们能立刻完成战斗准备,随时投入战斗,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科尔尼洛夫正吐糟的时候,他的助理将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和克里莫夫男爵一并引了进来。 “将军,不是我有意刁难,实际情况您也知道,后勤全部掌控在舰队副司令的手里,他不划拨物资我也没办法给您凭空变出来啊” 只不过这一回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却不搭理这茬直接道“将军,我不是来找您要东西的,那些事情我们以后再说,现在的问题是我的老朋友克里莫夫男爵遇上了令人气愤不已的诬陷和陷害,需要您帮助主持公道” 科尔尼洛夫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明白是什么鬼,只能一脸懵逼的看着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和克里莫夫男爵,不过这种懵逼也没持续多久,因为前者立刻滔滔不绝地将原委讲了个清楚。 “什么” 科尔尼洛夫大吃了一惊,作为伊兹梅尔和敖德萨一线的最高指挥官,这一线的所有军事行动都必须向他报告,但是麾下的部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人跟他支吾一声,这是什么鬼当他不存在吗 更让科尔尼洛夫生气的是,被搞事的对象还是刚刚在情报工作中立下大功的李骁等人的部队,虽然他也知道鲍里斯那边就是个幌子,但幌子也是招牌,这是有人当面要打他的脸好不好 顿时科尔尼洛夫是勃然大怒,立刻下令道“去把第三部的负责人叫过来,让他告诉我为什么我的辖区出了如此大的事情,竟然没有一个人来通知我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私自调动部队的” “还有,让他告诉我,为什么要逮捕克里莫夫男爵一家,让他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科尔尼洛夫是真的生气了,作为指挥官,他的辖区下竟然有人背着他胡搞瞎搞这是绝不可接受的,如果不给这些家伙一个深刻的教训,真到了战时,他的命令还有人听吗 “先生们,我向你们保证,一定还你们清白,一定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这个保证让克里莫夫男爵稍微安心了一点,他立刻回答道“感谢您主持公道,谢谢您将军。不过我很担心伊兹梅尔的有些人会试图毁灭证据颠倒黑白,从现在的情况看,他们的胆子非常大,不排除他们会继续抹黑我和我的家庭,以及诬陷鲍里斯中尉的部队的可能” 克里莫夫男爵还狠狠地夸赞了一番鲍里斯“那位中尉和他的部队都是好样的,不光纪律严明对地方秋毫无犯,而且战斗力颇高,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的围攻偷袭不光好不慌乱,反而一举将敌人打垮,真是一群很不错的小伙子这样的好小伙子不应该蒙受不白之冤” 科尔尼洛夫惊讶了,之前他还以为李骁等人只是在搞情报方面有一手,但听克里莫夫男爵一说,这战斗力也是爆表好不好。一个连就打垮了一个营的偷袭,不光损失轻微还大获全胜,要是敖德萨这一片的部队都有这个水准,别说布加勒斯特了,伊斯坦布尔都打得下来好不好。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克里莫夫男爵的话不真不实有夸张的成份,他可不喜欢被欺骗,所以直接问维什尼亚克“大尉,那也是您的部队,你们的战斗力真有那么强” 这话问得突兀,让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和克里莫夫男爵都有点莫名其妙,因为他们一直觉得维什尼亚克这个阶级的军官就是科尔尼洛夫的副官或者助理,谁想到对方竟然是鲍里斯的直属上级,这实在是太巧了吧 第二百二十八章 无巧不成书(下) 维什尼亚克也有些懵逼,因为他也是刚回敖德萨,根本就不知道鲍里斯那头发生了什么,听了克里莫夫男爵的陈述才知道那个呆子做了一件大事。既有些高兴也有些担忧。 只不过他对鲍里斯也对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部队有信心,当即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将军,我的部队战斗力是完全可以期待的,在我看来不比近卫部队差。而鲍里斯中尉也是优秀的指挥官,特别擅长打硬仗” 科尔尼洛夫点了点头,对于维什尼亚克他还是有信心的,现在摆在他案头上那厚厚的一叠情报和图纸就是其能力的最好说明。 “很好,大尉。如果真如你所言,你的部队有那么出色,我是绝不容许不法的宵小诋毁你们。我也将亲自为你们请功给你们应该有的荣誉” 说完,稍微沉吟片刻,科尔尼洛夫又道“现在的情况是,看看那些混蛋究竟都做了什么,你们固定好证据,用真凭实据一举将他们击垮” 说到最后,科尔尼洛夫已经是杀气腾腾了,因为他也要借此给马尔克米赫耶维奇以及其走狗一个深刻的教训,狠狠地斩断他们罪恶的狗爪子,让这些混蛋老实一点,别给接下来收复瓦拉几亚的军事行动制造更多的麻烦。 与此同时,远在伊兹梅尔的鲍里斯正在竭力去劝抚帕弗拉,这位小姐姐如今是心急如焚,恨不得单枪匹马杀入伊兹梅尔第三部的办公室将母亲和姐姐拯救出来。 “帕弗拉小姐,现在最要不得的就是冲动”鲍里斯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很明显这就是敌人的阴谋,就是冲着我们来的。说不定抓捕您的家人就是一个圈套,如果我们冲动行事,就正中了敌人的诡计,最后不光不能救出您的家人,反而还会降自己也搭进去” 帕弗拉含着眼泪反驳道“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眼睁睁的傻等现在母亲和姐姐恐怕正在遭受折磨我怎么能忍耐得了” 鲍里斯只能继续劝道“我们不是傻等,我已经去信给科尔尼洛夫少将,将关键的证据送了过去,只要将军见到了这些,就会为我们主持公道。我还给我的好朋友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和维什尼亚克营长去信,请他们发动相应的关系去拯救您的母亲和姐姐” “只要先忍耐一段,他们就会帮忙解决问题。到时候一定让那些混蛋血债血偿” 鲍里斯的保证让帕弗拉稍微安心了一点,莫名的她就觉得这个大个子很可靠,虽然她才刚刚认识这个大个子没多久。 好容易才安抚好帕弗拉,等到了第二天,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那边终于有所反应了。 “鲍里斯中尉,将军命令您立刻去司令部接受询问,请您携带好与案件相关的证据以及文件以备查证” 看着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传令兵,帕弗拉满是忧虑地问道“是不是有问题要不要带着证据去呢” 鲍里斯也皱了皱眉头,他虽然不耐烦动脑筋,但不代表他真的傻,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早干什么去了,昨天事发的时候直接装傻不知道,不闻不问不管不顾,现在等事发一天多了才突然想起要问询,这摆明了就是有鬼嘛 “肯定不能将证据交给那个家伙”鲍里斯十分坚定地说道,“证据交给了他我们就全完了,他和那个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就是一伙儿的” “在伊兹梅尔我们唯一能信任的就是彼此了” 鲍里斯的坚定让帕弗拉万分感动,这个姑娘的眼睛里满是小星星,不知道的还以为鲍里斯在深情表白呢 虽说证据不能交,但询问还是得去的,不然那就是公然抗命,绝对是死路一条。所以鲍里斯准时准点的抵达了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的办公室。 看着空手施施然走进来的鲍里斯,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有些恼火,昨天米亚科夫的人可是问得很清楚,鲍里斯审讯过俘虏,还每人签字画押留下了口供,这些可是要命的证据,要想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想洗干净,这些口供是必须销毁干净的 所以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一上来就很不客气地质问道“鲍里斯中尉,相关的证据文件呢我不是通知过你携带证据前来接受询问么” 鲍里斯倒也不慌,他先是好整以暇地扫视了一眼房间里的人,坐在办公桌后c位的自然是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这个胖胖呼呼像个肉墩子的家伙看着就不像好人。 他旁边那个穿着海军步兵上校军服的不用说就应该是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此人倒是显得精明干练,但一双眼睛毫无身材,脚下更是略显虚浮,不像个带兵打仗的料,倒像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纨绔。 另外一个穿着中校制服的家伙他看不出来历,但从此人不拘言笑的表情,以及不怒自威的架势看,此人恐怕来历也不会简单,甚至有可能是房间里最难对付的那个老狐狸。 鲍里斯清了清嗓子,朗声回答道“报告将军,相关的证据以及文件已经送往敖德萨科尔尼洛夫少将之处了” 什么 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顿时大吃了一惊,他最担心的就是事情被提前捅到科尔尼洛夫那里,昨晚他跟米亚科夫、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以及卢卡夫商量了一晚上,才基本达成了一致,那就是遮掩消息,掩盖事情的真相,处理掉一切不利于他们的证据。 到时候就算科尔尼洛夫得到了消息追问起来,无凭无据也拿他们没办法,可谁想到怕什么就来什么,鲍里斯竟然提前一步将证据送走了,你说这能不让他生气和愤怒么 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唰的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狠狠地一拍桌子咆哮道“谁让你这么做的作为伊兹梅尔城防司令,本辖区内一切军政大事都由我全权处理,你这是目无上级故意抗命” 第二百二十九章 询问(上) 面对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的质问,鲍里斯到没有紧张,因为来之前他就有心理准备,知道这帮鸟人绝对不会对他客气,而且关键的是他心里头有底,根本就不怵米赫耶维奇之流。 他还是那么不卑不吭地朗声回答道“将军,您此言差矣。本部归科尔尼洛夫将军直接指挥,只对科尔尼洛夫将军负责,并不归您指挥,既然如此何谈目无上级又怎么会故意抗命呢” “本部肩负特殊使命,责任重大,遭遇此种大案,必须首先通知科尔尼洛夫将军,等候将军的指示,一切证据自然也要首先移交给将军过目。这有什么问题” 甚至鲍里斯还不忘倒打一耙“所以您的无端指责我实在不能接受,您的行为才属于越界” 这一番话给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堵得说不出话来,他可以跟鲍里斯叫板,但不能跟科尔尼洛夫叫板,虽然两人军衔相同,但职务还是差别巨大,作为敖德萨和伊兹梅尔地区的军政最高长官,科尔尼洛夫是他的直属上级,修理他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这口气米赫耶维奇又实在咽不下去,因为鲍里斯的态度实在是有点打脸,顿时他冷哼一声“就算你们归科尔尼洛夫将军直接指挥,作为伊兹梅尔城防司令,我也有权过问此案” 鲍里斯还是那么无所谓,他平静地回答道“这是您的自由,但相关证据我已经移交给了科尔尼洛夫将军,您如果想要验证请直接向科尔尼洛夫将军申请” 米赫耶维奇那个恨得慌,真想一巴掌拍死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的鲍里斯,但考虑到鲍里斯魁梧的身材以及战斗力,以及坚实的后台,他也就只能动动心眼了。 不过他依然不会善罢甘休,虽然证据拿不到,但该问该质疑的他是绝不会放过的,反正就是要质疑鲍里斯行动的合法性和真实性,就是要鸡蛋里挑骨头 “鲍里斯中尉,根据你的反应,当天深夜你的连队遭到了偷袭,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你们沉着应战一举痛歼敌人,是吧” 鲍里斯瓮声瓮气地回答道“是的” 米赫耶维奇顿时冷笑了一声,质疑道“那我就奇怪了,数倍于己的敌人,还是偷袭,你的部队怎么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而且好不慌乱,这正常吗” “哼哼”米赫耶维奇阴阳怪气地说道“还是说这里面有问题,否则你的部队不可能反应这么快” 鲍里斯倒是不慌不忙地回答道“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我的部队警戒充分,二十四小时都处于高度战备状态,随时都准备投入战斗。这不正是军部的要求吗” “难道说伊兹梅尔地区的其他部队不做战备,都是消极懈怠吗” 米赫耶维奇难受得要吐血,原本是他质疑结果变成了被质疑,连带着将他麾下所有的部队一通否定了。不过这也怪他问得蠢,怪不得别人。 “就算如此,你们战斗力也太过于突出了吧”米赫耶维奇不依不饶地质问道。 鲍里斯很是忠厚老实地反问道“战斗力强有什么问题吗难道您希望部队的战斗力弱比较好您的愿望还真是奇怪” “不过这也难怪,您麾下的部队干出了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战斗力自然是可想而知的低” 米赫耶维奇郁闷得要闭过气了,竟然被一个区区中尉羞辱吐糟御下无方,这如何能忍 顿时他一拍桌子,怒道“鲍里斯中尉,你的态度很有问题你就是这么跟长官说话的吗” 鲍里斯还是那么一脸真诚地回答道“抱歉,将军。我这个人就是直肠子,习惯于实话实说,如果您觉得有问题大可以向科尔尼洛夫将军反应” 这一巴掌抽得更狠,几乎就是当着米赫耶维奇的面说你丫算老几,凭什么批评老子,不服气跟科尔尼洛夫将军哔哔啊有种你就去,看到时候谁挨批 米赫耶维奇没辙了,彻底的被气饱了,指着鲍里斯的鼻子哼唧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完全的话来。眼瞧他是拿鲍里斯没辙了,米亚科夫赶紧上前救场。 他咳嗽了一声“鲍里斯中尉,既然弗拉斯少校所属部队抢劫袭击一案您已经移交给了科尔尼洛夫将军,那么此案的情况我们会向科尔尼洛夫将军了解。” “但是现在还有另外一个案子需要您的协助,需要找您了解情况” 鲍里斯知道恐怕是这帮家伙准备拿克里莫夫男爵说事了,他倒要看看这帮混蛋还想搞什么花样。 “您请说,只要我了解的,以及不妨碍我们正在执行任务的相关情况,另外不涉及军事机密情况,我都会悉数告之。” 米亚科夫扁了扁嘴,重新打量了鲍里斯一番,最开始他觉得这个大个子应该比较好对付,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么。但刚才这一问一答让他知道对方完全是披着羊皮的狼好不好,一番回答是滴水不漏,看似很合作,但只要不想回答的他已经提前铺垫好了理由,不回答你也拿他没辙。 但米亚科夫是什么人,第三部的小狼狗啊一身的技能点全都点在了审讯上头,什么样奸猾的人犯他没见过,小样 “是这样的,鲍里斯中尉,根据相关线人的检举,说您所在驻地的克里莫夫男爵是土耳其奸细,这些年一直在秘密向土耳其人传递我国的秘密军事情报” “而这一次,您打退弗拉斯少校的乱兵过程中,似乎这位克里莫夫男爵也有参与,我想知道您同他的关系” 鲍里斯眯了眯眼睛,并没有直接回答米亚科夫的问题,也是重新打量了这人一番,这种阴郁的气质以及闪烁寒光的眼神,都让他想到了一种动物豺狼。 所以他缓缓地问道“抱歉,请问您是哪位” 米亚科夫笑了,似乎对鲍里斯的反应非常满意,他半抬起头,眯着眼睛回答道“鄙人是米亚科夫中校,伊兹梅尔第三部宪兵负责人” 第二百三十章 询问(中) 在米亚科夫看来鲍里斯已经心虚了,否则不会特意追问他的身份,而他就是要堂堂正正地告诉对方不要有任何侥幸心理,因为第三部可不是吃素的。 他就是要施加巨大的心理压力,一举击垮鲍里斯 只不过鲍里斯比他想象中要坚韧得多,因为他听闻到米亚科夫的身份后,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仅仅是微微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就从容不迫地回答道 “克里莫夫男爵在案发当晚也遭到了乱兵的袭击,根据我们审讯的结果,以达尼尔卢卡夫大尉为首的乱兵准备袭击男爵的庄园抢劫财富女干银妇女,危急之下男爵便派人向我部求救。” “本着保家卫国守护乡里的职守,我们派兵前往援助事情经过就是如此,至于间谍和奸细,抱歉,我对此并无了解” 米亚科夫皱了皱眉头,他对鲍里斯的回答并不满意,认为对方完全就是避重就轻,所以继续追问道“您的部队一直驻扎在克里莫夫男爵的村落,怎么会毫无了解呢” 鲍里斯很是平静地摊了摊手道“我们并不是宪兵也不是警察,我们是海军步兵,只负责打仗不负责查案,那不是我们的工作。那些是中校您的工作,和我们没有关系” 米亚科夫不满意地哼了一声,又道“可您的部队长期驻扎在” 鲍里斯不等他说完就反驳道“我的部队抵达伊兹梅尔地区不超过两个月,谈不到什么长期驻扎。中校您在伊兹梅尔地区任职多久了我想应该比我更长吧如此的长时间,您都才刚刚发现了问题,而且您还更加专业,这不能说明问题吗” 米亚科夫被呛得很难受,他这才明白对方根本就不怵他的第三部背景,他所谓的心理压力根本就是个笑话,这让他不得不再次提高了对鲍里斯的评价,准备拿出真功夫修理某人了。 可是鲍里斯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因为没等他开口质问,鲍里斯抢先发问反客为主了。 “中校,按道理说您的职权范围之内的问题我不应该多嘴多舌,但您的问题正好涉及了我的部队。所以我必须问个清楚,您所谓的线人究竟是什么来路究竟可不可靠,因为据我所知克里莫夫男爵曾经是我军著名的战斗英雄,曾经立下过赫赫功勋,对于这样的英雄必须要慎重” “否则,这将引起极大的愤慨,相关的责任和干系您应该很清楚,我希望您最好考虑清楚方方面面的问题,不要被一些别有用心不够可靠的小人利用了,否则后果难测啊” 米亚科夫惊呆了,他在第三部这么多年,今天还是头一次被人威胁,这尼玛实在太嚣张了吧 这让他在气愤之余,不由得再次重新打量了鲍里斯,想看看某人究竟是什么熊心豹子胆,敢跟第三部的负责人这么说话,你丫真当老子是病猫吗 他立刻大声回答道“如果证据不够可靠,我们也不会立案侦查我们第三部绝对不会无的放矢更不会冤枉好人如果克里莫夫男爵没有问题,我们是绝对不会查他的我劝你不要抱有侥幸心理” “什么叫侥幸心理”鲍里斯也不客气,立刻回怼了过去“您这边一无物证二无人证,就凭一张嘴,我看抱有侥幸心理的好像是您吧” 米亚科夫顿时怒了“什么叫没有证据” 鲍里斯立刻插言道“那证据在哪里呢反正我现在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米亚科夫一囧,然后理所当然地答复道“证据是确凿的,但涉及到案情,需要保密,到了你需要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 鲍里斯冷笑道“那我拭目以待”然后他就闭上嘴不搭理米亚科夫了,给这厮弄得火冒三丈 米亚科夫失去了全部的耐心,恶狠狠地威胁道“鲍里斯中尉,我奉劝你注意自己的言行态度,对抗第三部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 鲍里斯却不为所动,淡然地回答道“一切以证据说话,如果您有证据,直接逮捕我,或者送我去军事法庭好了,如果没有,那么请您慎言慎行,因为第三部不是您一个人说了算的,您也代表不了第三部” 这硬邦邦的话语让米亚科夫再次吃瘪,如果他真有证据还用得着跟鲍里斯磨牙么,以第三部的风格直接抓人就好了,问题是他是没有任何证据,之前逮捕克里莫夫男爵夫人以及帕弗拉的姐姐,完全是看卢卡夫和米赫耶维奇的面子,也是欺负克里莫夫男爵没啥子背景可以随便拿捏。 可真遇上了鲍里斯这样的有背景的硬茬子,他是分分钟就得歇菜,因为说白了他不过是个宪兵中校,也许在伊兹梅尔还算个人物,但是放在全俄国,不哪怕是放在黑海舰队的辖区他也不过是个屁点大的小官而已。能够一指头捏死他的人不要太多太多 无奈之下,米亚科夫只能又质问道“好,先不说这些。现在我们第三部正在通缉克里莫夫男爵及其亲属,有证据显示你和其负罪逃跑的二女儿帕弗拉克里莫夫有联系。请问这属实吗” 鲍里斯心中微微一动,不禁对第三部的狗崽子们的狗鼻子也有点佩服,这闻味道的本事也太强了,帕弗拉逃到他那里应该是机密,这伙人怎么知道的 不过鲍里斯也不慌张,冷着一张脸冷漠地回答道“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米亚科夫怒道“中尉,我警告你,有证据显示帕弗拉逃到了你的营地,你敢否认么” 鲍里斯还是那副冷漠的样子回答道“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如果你觉得栽赃陷害有用,只管试试好了” 米亚科夫立刻叫嚣道“我会立刻派人去你的营地搜查,看看到时候你还是不是如此的冥顽不灵” 鲍里斯终于笑了出来,不屑道“搜查我的营地中校先生,您最好想清楚一点,不是我嘲笑您,貌似您还真没这个本事” 第二百三十一章 询问(下) 鲍里斯飘飘然的走了,只留下米赫耶维奇以及米亚科夫愤愤却又无可奈何的站在那里。 “你就不能强给他扣下”米赫耶维奇像是抱怨像是怂恿地吐糟道。 米亚科夫又不是傻瓜,他虽然收了卢卡夫的钱帮着搞克里莫夫男爵,但是收钱不办事或者不完全办成事也是第三部的传统。他又不傻,什么人能来硬的,什么人不可以他是门清。 鲍里斯这种可以威逼恐吓可以吓唬,但绝不能硬来,否则那就是自掘坟墓。再说了威逼恐吓也是办事不是,谁让人家心大不受威胁呢这就不能怪他好不好。 至于让他扣押鲍里斯,他才不傻,748团涉及到一位让尼古拉一世都无比头疼的大公,后面隐隐约约还有两三位实权公爵以及海陆军实权将领的影子,他吃拧了收这点钱往死里折腾 “人家有尚方宝剑,还有科尔尼洛夫将军以及卡扎列夫上将的庇佑,您如果不怕这两位追究,我自然可以帮忙” 米亚科夫三言两语就给米赫耶维奇怼了回去“但是丑话说前头,事情大条了,我是不担责任的,您有信心扛吗” 米赫耶维奇有毛线的信心,别说他了,就算他老哥马尔克来了也扛不住。因为拉扎列夫的面子实在太大,缅什科夫都要让他几分,尼古拉一世都敬重,跟这样的巨头找不自在,傻了啊 米赫耶维奇顿时嘿嘿一笑道“但那位卢卡夫先生可是出了大价钱,您准备怎么交代呢” 米亚科夫斜了这货一眼,心道说得好像你没收钱是的,你丫这是想将事情都推给老子,白捡便宜是吧没有那么便宜 “我有什么不好交代的该查的案子继续查,该通缉的人犯继续找呗倒是您,得好好想想科尔尼洛夫将军若是追问其卢卡夫先生侄儿的事儿,该怎么去解释比较好” 说完,米亚科夫是扬长而去,而米赫耶维奇则慌了手脚,被米亚科夫提醒了他才想起来对啊达尼尔那个破事怎么解决 之前准备忽悠鲍里斯交出证据,然后改销毁的销毁该篡改的篡改,分分钟就能给达尼尔这厮洗干净摘出来。可如今鲍里斯将证据全部移交给了科尔尼洛夫,他还怎么篡改怎么洗白 “我艹” 米赫耶维奇爆了粗口,顿时是一个头顶两个大,冷汗是唰的就下来了。他想到了很多,达尼尔已经放走了,以后科尔尼洛夫跑来要人他怎么交代难不成再给那厮抓回来问题是卢卡夫肯定不干啊昨天他可是已经收了人家的十万卢布,这要是反悔,那卢卡夫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要让他好看绝对要倒打他一耙 可是不抓达尼尔回来,又没办法交代,科尔尼洛夫早就看他不顺眼,绝对会抓住不放把他往死里整,那时候就算有他老哥帮着说话也不好使啊 米赫耶维奇焦头烂额了,他这才发现自己掉进了个烂泥潭,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根本就没有万全之策好不好 米赫耶维奇懵逼了,米亚科夫那边其实也没有他自己说得那么轻松,作为特务头子他比米赫耶维奇其实更清楚卢卡夫的破坏力。是的,这个大奸商虽然成事的能力不是特别强,但是坏事的能力倒是首屈一指的。 因为这货的关系网太大太杂了,也许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帮他把事情做好,但是帮他修理几个中级军官就比如他自己这样的小角色那是小菜一碟的。 也就是说米亚科夫还真扛不住卢卡夫的压力,必须想办法让某人满意。但显然如今是没办法让某人满意的,除非是活腻了。所以他也是左右为难,反正他也是暗自后悔“不该那么早收钱的,现在反悔都不行啊” 有点可笑不是,谁让你那么贪婪的,更何况昨天米亚科夫担心的还是他这边办成了事儿卢卡夫给钱不够爽快,担心对方赖账,因为毕竟事情比较“简单”不是 “你大爷的卢卡夫” 米亚科夫如今就剩下满腹的麻麻批了,觉得是上了卢卡夫的恶当,这种烫手的山芋你丫就塞给老子了。还只给这么一点点好处,果然是无商不奸啊 问题是现在想反悔也晚了,无奈之下米亚科夫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吩咐道“派人给我盯紧了748团的营地,每一个出来的人都给严厉地盘查,一旦发现那个小妞就直接逮捕” 是的,米亚科夫也只能守株待兔了,冲进去抓人他没那个本事,但如果帕弗拉走出来了,那就不能怪他不客气了。 只不顾帕弗拉怎么可能出来,因为鲍里斯这家伙也是粗中有细,到了该动脑子的时候他也是会用的。 “帕弗拉小姐,第三部已经盯上我们了,暂时他们不敢冲进我的营区搜查,所以这段时间您千万不要露面,更不要出去,安心等待科尔尼洛夫将军为我们主持公道” 帕弗拉也不是那种没脑子的傻白甜,没有傻乎乎地冲出去送人头坏事,相反经过这一遭的洗礼她还成熟了不少,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是老老实实的接受了鲍里斯的安排,在营区安顿了下来,每天就是围绕着鲍里斯打转转,倒也不亦乐乎。 一时间形势就陷入了僵局,鲍里斯是看紧了门户等待救援,而米亚科夫和米赫耶维奇则是着急忙慌的想办法托关系看怎么把事情糊弄过去,大家伙暂时都拿对方没辙,只不过时间对鲍里斯有利,只要科尔尼洛夫一到,就是算总账的时候。 比较有意思的是,他们都没有想到,打破这个僵局的既不是科尔尼洛夫也不是马尔克米赫耶维奇,而是最不起眼的小卒子达尼尔,这个没羞没臊且完全没有吸取教训的富二代又一次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达尼尔是成功的诠释了什么叫凭实力坑的爹哦,不对。是凭实力坑的叔叔 第二百三十二章 所谓的秘密 伊兹梅尔这一头是一地鸡毛,布加勒斯特这边也是不妨多让。原因很简单,这个世界从来就不存在完全不透风的墙,瓦拉几亚人本身就不算团结保守不住秘密,各种消息不可避免地就会泄露。 比如俄军已经准备就绪大兵压境,土耳其也逐渐倾向于和俄国一起干涉瓦拉几亚革命的致命消息就走了风 革命委员会是全员知晓时日不多,连带着跟革命委员会大佬们有关系有交往的上流社会的达官贵人们也一并收到了风声。一时间布加勒斯特陷入了大地震大动荡。 有携家带口直接出逃国外的,还有求爹爹拜奶奶哀求外国友人庇护安全的。一时间奥地利总领事馆、英国总领事馆、法国总领事馆的门槛都要被踩断。那真叫客似云来啊 连带着让联合调查小组都没有什么愿意关注了。因为大家伙都明白关注也没啥子鸟用,临时共和国都要倒台了,就算联合调查小组的结论一边倒的对临时共和国不利又如何就算科洪能逼迫临时共和国签订卖身条约又如何 不能兑现变钱的条约比擦屁股纸都不如 要说起来,科洪恐怕是其中最傻眼的,他是准备狠狠地敲诈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一笔,为英国谋求在瓦拉几亚的特殊利益的。但是如果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在兑现之前就完蛋了,那又有什么意义 因为一旦俄国佬回来了,完全是不会认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的账,临时共和国签字的条约一概是不承认的,那不是白费劲了 所以科洪也有点焦头烂额,不得不改变策略,一边急吼吼地逼迫临时共和国就范,一边也做另外一手准备。 可能有人要问了,你不是刚说临时共和国的签字一文不值吗怎么科洪还要逼他们签字呢 原因很简单,能不能兑现也是看人看脸的,如果是一般的国家和个人拿着临时共和国的签字画押,那俄国肯定是不认账的。但英国这种老流氓情况又有所不同,关键的东西俄国肯定还是不认,但一般性的不涉及核心利益的东西俄国人还是会给英国人一点面子,不会把事情做绝。 所以科洪的想法就非常简单了,那就是有枣没枣打三竿子,能打个枣儿就是一个呗,总比什么都没有强不是 而且他这边逼着临时共和国签字,也是一份政绩,虽然没办法兑现,但是忽悠国内的上下两院议员忽悠国内的那些沙雕也是个说法,至少能证明他科洪没有看白戏什么都没做,而是积极努力的工作为大英帝国的利益积极奔走嘛 反正科洪是比以前更卖力了,而李骁自然不能让这厮如愿以偿,瓦拉几亚的事情就是这个王八蛋给弄坏的,不找他麻烦狠狠地收拾他是大英帝国不好惹,但不代表不给他添堵不是。 反正坏他的好事就对了,而且李骁这手里头还真有牌可以打,你什么问什么牌还记得科索伊男爵夫妇吗 这对夫妇不是掌握了一项很重要的秘密吗这项秘密就跟英国人或者说跟科洪有密切的关系。 众所周知,瓦拉几亚的革命就是科洪一手怂恿起来的,在这场针对俄国的革命或者政变中科洪肩负着关键角色。瓦拉几亚的这批革命者几乎可以说都是科洪一手拉扯起来的,他不光积极地拉拢扶植布勒蒂亚努兄弟以及国家党这样的上层巨头,还暗中资助了不少瓦拉几亚媒体人和学者,积极地赞助他们完善革命理论寻找革命依据。 这么说吧,科洪为这些新闻人士和学者提供了大量的经费支持,资助他们生活、讲学以及出版。这里头涉及到了大量的经费,可以说为瓦拉几亚革命者提供了一个温暖舒适的摇篮。 从这个角度说科洪对瓦拉几亚革命的贡献真的是善莫大焉,但是政治这东西所流淌的血液里每一滴都是罪恶,科洪自然也不是什么圣人。他在积极赞助瓦拉几亚革命的同时也捞了不少的好处 英国外交部划拨给科洪的活动经费中,相当一部分以各种形式返回了科洪的腰包,比如说最直接的回扣。另外还有一部分是以委托顾问和咨询的费用形式支付给了科洪以及跟科洪有直接关系的人或者机构。 这么说吧,科洪之所以积极地为瓦拉几亚革命者造势,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的势头越大越反俄和亲英,英国外交部划拨过来的经费也就越多。继而科洪捞钱的机会也是更多。可以说是互惠互利。 而科索伊男爵就掌握了这方面的证据,不光可以证明科洪直接资助了当今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中一部分大佬,还可以证明科洪和这批大佬打着革命的旗号中饱私囊的暗箱交易。 如果这曝光了出去,就有一大批亲英道貌盎然的革命大佬要跌下神坛 这杀伤力自然是不可小觑,尤其是对科洪来说,他的这些所作所为若是传回了英国,让上下两院的老爷们知道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你们确定这些情况完全属实”李骁严厉地质问道。 科索伊男爵忙不迭地保证道“绝对属实,不敢欺瞒您若是有一句假话,您就再把我关回去” 李骁又问道“这些来往交易的账目除了科洪和克里斯丁泰尔知道,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科索伊男爵想了想回答道“应该还有尼古拉伯尔切斯库和扬吉卡知道,只不过他们掌握得并不全面而已” 李骁再次问道“那这些账目现在在谁手里” “克里斯丁泰尔” 这个名字让李骁有点为难,因为据他所知,这个家伙现在并不在布加勒斯特,而是早早地就躲到了伊斯坦布尔,估计相关账目也被他一起带走了。 沉吟片刻之后,他果断地有了决断,对安东吩咐道“你立刻走一趟伊斯坦布尔,去找大卫勒伯夫先生,请求他协助你去搞到这些账目,因为它非常重要” 第二百三十三章 出招 吩咐完安东之后李骁又陷入了沉思,打击科洪是必须要做的,不光是这孙子太坏太反俄,还因为这孙子所代表的大英帝国在跟他抢生意。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些天随着大局逐渐明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歇菜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对于广大瓦拉几亚贵族上英来说,怎么明哲保身就成了最重要的任务了。 能跑路的自然是赶紧跑路,但跑路也不是那么好跑的,毕竟家大业大偌大的家业都在瓦拉几亚,总不能全丢下跑路吧。这时候外国老爷大粗腿就成了香饽饽,抱法国大腿抱英国大腿那还不得赶紧的 于是乎很大一批瓦拉几亚精英们就找上了科洪,毕竟英国人强大牛逼不是。这就让李骁很不是滋味了,这么大把的钞票竟然就让英国王八蛋给挣了,不要太气人 尤其是一想到瓦拉几亚的破事还就是科洪这个混蛋王八蛋一手捣鼓出来的,那就更是让人忍无可忍 所以李骁是肯定要搞掉科洪,出一口恶气混带着打击竞争对手不是 而科索伊男爵夫妇交代的情报就很管用了,虽然这个念头当政治掮客收回扣捞好处是太正常不过,属于潜规则。但潜规则毕竟是潜规则是不能见光的,若是科洪做的那些好事被曝光了,那他这个总领事肯定是当到了头,所以还说什么弄他必须的 问题是想要掌握切实证据也不太容易,账目这种东西尤其是这种潜规则的私账是绝对保密的。想要弄到手绝对不会容易,安东那边看能不能借助法国人的影响力办成,但法国佬做事一贯是不可靠容易掉链子,哪怕有勒伯夫在一边督促也不保险。 所以最好还是双管齐下,看不能不能从科洪这边也想想办法,能不能直接从科洪那里搞到账目。 “科洪有什么爱好吗” 李骁好整以暇地问扬康斯坦丁,作为科洪曾经的合作者,这位应该无比熟悉那厮。 “爱好” 扬康斯坦丁突然被李骁叫来其实也有点懵逼,尤其是某人一上来直接就问科洪的爱好,这是哪跟哪啊难道某人准备讨好科洪缓和一下关系 不过扬康斯坦丁也没有那么天真,这种搞笑的念头也就是在他心头转了个圈,然后他很小心地回答道“这位总领事喜欢看戏,喜欢参加舞会,华尔兹跳得很不错” 李骁缓缓的点着头,但并没有更多的表示,好像是在听故事一样“还有呢有特别喜欢和热衷的事物吗” 扬康斯坦丁想了想,犹豫了一下才谨慎地回答道“他喜欢钱” 李骁笑了,这个世界不喜欢钱的人恐怕不多,不过科洪喜欢钱那就好办。 李骁缓缓地问道“你有没有那种关系比较远,但又能说得上话做事还又算靠得住的朋友” 好吧,这下扬康斯坦丁是全明白了,某人这是要让他办事了。顿时他精神一震,赶紧地回答道“有的,您有什么吩咐” 李骁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这件事很重要,必须做得天衣无缝。所以这人必须得靠得住最重要的是身份必须可靠能让英国人相信” 扬康斯坦丁心里头顿时就更加明白了,这恐怕是准备对付科洪了,但是他不知道某人准备怎么做呢为什么要特别找这样一个人呢 李骁则继续缓缓地吩咐道“你去多找几个这样的朋友,不需要身份有多高,一般的贵族或者商人就可以了,找到后,你让他们去接近科洪” 扬康斯坦丁疑惑了这是什么搞法为什么要让这些人接近科洪,难道是搞无间道吗 李晓又道“让他们走通科洪的关系,让科洪帮他们转移财产,你应该懂得” 扬康斯坦丁确实懂,因为现在布加勒斯特大部分贵族都在这么干,尤其是那些跟俄国人关系不太好的,更是想尽办法走门路。问题是让这样几个人去接近科洪有什么用 李骁也不怕告诉扬康斯坦丁实情,因为这事儿还必须由他经办操手,不知道目的也没办法办妥。 “科洪有个秘密账本,里面有一些不能见光的秘密,我想要得到这个账目,所以要知道它在哪里” “你的这些朋友就是用来探路的,他们跟科洪的交易必然要走账,你明白了吧” 扬康斯坦丁是真的明白了,原来这些人就是用来探路的,那就简单了,不需要特别做安排 反正他身边类似的炮灰数不胜数,别说两三个了,就是十个八个也不心疼啊 可怜的罗伯特科洪,他根本就想不到自己已经被李骁给盯上了,此时他一面忙着搞副业创收,一面忙着逼迫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就范,那真心是忙得不亦乐乎。 反正当扬康斯坦丁安排的炮灰找上他的时候,他是不觉得其中有诈的,因为类似的人实在太多了,仅仅这三天,来找他帮忙举家出逃的瓦拉几亚贵族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啊 “先生们,我的时间宝贵所以我就长话短说,”科洪拿腔拿调很有派头地说道“你们想要获得我国的庇护,讲心里话,这很难因为现在的形式你们也清楚,俄国大军压境,我国也面临很大的政治压力,我国政府并不想在此时开罪俄国,所以兵不乐意为你们提供政治庇护” 英国政府真的不愿意吗可能有,但是绝对没有科洪说得那么糟糕,至少不至于因为几个流亡的贵族就得罪了俄国,那是真心不至于的 你看看这些年英国政府庇护了多少不溶于沙俄的异见人士,从大把的波兰人到土生土长的赫尔岑,这些人可是尼古拉一世点名通缉的人犯,英国都庇护下来了,也没见俄国和尼古拉一世跳脚啊 讲白了,这就是漫天要价的手段而已,不把形势说得严峻一点,罗伯特科洪怎么狮子大张口呢 第二百三十四章 老狐狸 在科洪眼中瓦拉几亚贵族富商们都是一头头肥羊,等着他用屠刀挨个的关照,反正短短几天之内他已经赚了数千英镑,顶得上他几年的年薪了。 唯一让科洪遗憾和不满的是,这个买卖竟然不是他的独门生意,可恶的法国人也在发这种财,而且因为布勒蒂亚努兄弟的影响,一大批顶级的韭菜更乐意被法国佬收割,你说气人不气人。 “我让你们做的事情都做好了吗”科洪略显不耐烦地质问他的手下,“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瓦拉几亚选择去法国总领事馆,而不是到我们这里来” 他的部下们有些面面相觑,因为科洪交代的任务真心不是那么好做的,科洪交代他们去坊间散布小道消息,抹黑法国,甚至暗示法国和俄国是一丘之貉。 但是这效果,真心很一般,原因也非常简单“阁下,我们已经派遣了得力人手去完成您交代的任务,但是似乎有人故意跟我们做对,我们收买的那些散布消息的人被逮捕了大把,还有的竟然被直接枪毙了” “所以” 科洪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质问道“所以什么” “所以现在已经没有人敢跟我们接触了,那些市井之徒已经被吓破胆了” 科洪有些恼火地质问道“那有没有搞清楚,是谁在跟我们做对呢” “好像好像是布勒蒂亚努兄弟为首的一批人” 听到布勒蒂亚努这个名字,科洪的心就会痛,因为这对兄弟明明是他一手发掘培养起来的,明明可以成为他的人马。结果就因为国内迟迟没有动作,反倒让法国人半途给截胡了,结果现在成了法国人的马前卒。 如果这对兄弟还在他麾下,瓦拉几亚还不就是他说了算,哪里轮到什么迪奥梅德在那里充大头 “那就去联系克里斯丁泰尔,让他去找那对兄弟的麻烦,不要让他们太嚣张” 科洪可怜的手下支支吾吾地回答道“阁下,克里斯丁泰尔先生早就离开了布加勒斯特,举家都在伊斯坦布尔” 这个答案让科洪感觉到窒息,因为他虽然在瓦拉几亚扶植了不少带路党,但是真正能登得上台面的也就是布勒蒂亚努兄弟、克里斯丁泰尔等寥寥数人而已。 布勒蒂亚努兄弟叛变了,克里斯丁泰尔又早早的鞋底抹油跑了个没影,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科洪想了想,只能道“那就去找国民自卫军第三师师长亚力山德鲁扬内德尔恰鲁将军。告诉他,就说是我的意思” 其实不是没办法了科洪并不想找亚力山德鲁扬内德尔恰鲁帮忙,一个是因为这家伙要价颇高,就这么点忙那货就得打发一两千英镑,是个死要钱的钱串子。第二个是因为这家伙跟各方面都有点不清不楚,虽然没少给英国当带路党,但暗地里据说跟奥地利和普鲁士甚至是土耳其都有联系。 但谁让科洪现在无人可用呢,也只好用一用这个“雇佣兵”队长了。 “对了,那个迪奥梅德最近在做什么”科洪忽然叫住了准备执行命令的部下,又问道“他不可能这么老实,一点动作都没有吧” 部下想了想回答道“最近他除了经常往普拉霍瓦跑,去勘察油田之外,就没有特别的举动了” 这让科洪陷入了沉思,因为之前他始终觉得所谓的石油公司和油田就是一个幌子,某人肯定是法国外交部的白手套。但白手套就要有白手套的自觉,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会放着正事不做反而去勘察油田 科洪下意识的就认为这其中有问题,再次追问道“他真是去勘察油田了” “是的,还带了专门的勘测队,不像是作假。” “他就没有半途去秘密会见什么人” “没有,我们全程都派人盯着他绝对没有秘密会见其他人物” 这下科洪就真搞不懂了,难道油田什么是真的可就算是真的,俄国佬就要重新杀回来了,你一个法国人在这里开采石油不是自找没趣吗再说了,石油能有多大经济效益,能赚几个钱。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在布加勒斯特多坑几个瓦拉几亚贵族来得快呢 反正科洪是怎么也想不通,不明白李骁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其实也简单,科洪再精英再厉害也受到了时代的限制,他根本就不明白石油这种黑金的重要性,自然想不明白李骁为啥对油田这么有兴趣了。 不过科洪也有一个优点,暂时想不通的问题他也懒得去纠结,他认为只要持续观察总有一天会抓住李骁的狐狸尾巴的。所以他又问道“那我吩咐的调查此人的身份来历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法国大使馆那边有反馈消息吗” 自从搞明白了李骁的种种所作所为之后,科洪就第一时间对其产生了兴趣,因为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法国有姓迪奥梅德的大家族,更没有听说法国人在石油领域有什么建树。 现在突然李骁就从天而降不清不楚地落在了布加勒斯特,他本能的认为这其中必然是有问题的。他认为李骁的身份一定有问题,很有可能是法国外交部门的白手套,就是打着明见合作的幌子渗透瓦拉几亚搞事的。 所以科洪第一时间就去信给帕默斯顿要求他敦促英国驻法国大使馆去查实李骁的身份,看看李骁究竟是何方神圣 “阁下,暂时法国大使馆方面还没有查到这位迪奥梅德先生的真实身份,不过据他们了解,法国方面对石油并没有多少兴趣,也没有听说有什么特别大的石油公司。” 科洪摸了摸下巴,虽然这个答案离他想要的还有差距,但基本上也能证实他的猜测,某人的身份确实有问题。想到这儿,他不禁有些小得意,他觉得如果将这个消息告之那些对某人趋之若鹜的瓦拉几亚亲法派,那些瓦拉几亚可怜虫该是什么表情呢 第二百三十五章 设套(上) 科洪也算得上老奸巨猾了,本能的意识到了李骁的身份有问题。只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李骁的身份是那么特殊,根本就不是法国人,这一点他恐怕想破头也想不出来。 也正因为此他虽然催促英国驻法国大使馆查证李骁的身份,但也没有催促得特别急,因为他觉得已经基本搞清楚了某人的身份,欠缺的只是一个确认而已。 如果他能更努力一点,催促得更有力些,事情可能会变得稍有不同,只不过错过了机会就永远的错过了,历史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 而李骁则不一样,他对科洪算得上知根知底,所以上来就是全力以赴不留后手。 “这个老狐狸还真是狮子大张口啊” 听了扬康斯坦丁的汇报,李骁也是冷笑不已,科洪的全都是鬼话一句都不能信。不过这跟他没啥关系,反正他送过去的不过是饵而已,科洪吃得越香他就越开心。 “把钱给他,看他后面还有什么花样” 随着李骁的吩咐,扬康斯坦丁的人自然是双手奉上巨金献给了科洪,痛快得让科洪都后悔和心疼“价格开低了,这些瓦拉几亚杂种还真是有钱啊” 价钱低了科洪自然是心疼的,所以他立刻就吩咐道“你们再去跟他们讲,上一笔是政治庇护的费用,接下来还要帮他们转移财产,这里面涉及到税收以及其他款项,这些也不是免费的,想要保证财产安全,就还得交钱” 科洪的手下顿时就目瞪口呆了,因为这真心是没有过先例的,之前都是一口价给钱就办事,怎么突然又有税收和其他费用了大英帝国貌似没有牛逼到收外国公民在外国境内的个人所得税的程度吧 不过他们也不敢细问,因为科洪的脾气可是不好,再说了,刮的是瓦拉几亚人的油水,虽然大头都会进科洪的腰包,但多捞一笔他们那份也会多一点不是,何乐而不为呢 很快,在李骁的授意下,急于逃离瓦拉几亚的肥羊又给科洪贡献了一笔额外的收入,那痛快程度让科洪更是痛心疾首,认为之前庇护的那些肥羊实在是贱卖了。 “要吸取教训,对这些瓦拉几亚杂种就不能客气,相关费用再上浮两成甚至三成也是可以的” 这回科洪手里头的屠刀是磨得程光瓦亮,真心是杀人不见血光毫。比较有意思的是,科洪的大砍大杀甚至影响到了佩里埃开展业务。这位总领事在同李骁的闲聊中感叹“还是英国人赚钱狠啦” 不过么,这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因为李骁很快就锁定了科洪最重要的两个心腹弗兰克查尔顿和迈克尔伍德沃德。 这两个人一个是英国驻瓦拉几亚总领事馆三等秘书,另一个是英格兰驻瓦拉几亚巴尔干贸易公司商务代表。一明一暗全权负责捞钱事宜。 李骁笑着问道“弗兰克查尔顿负责提供政治庇护文件,迈克尔伍德沃德负责收钱是吧” 扬康斯坦丁点头陪笑道“是的,根据诱饵的了解,以及我个人关系的侧击旁敲,情况大概就是这样的。” 李骁点了点头,问道“那你认为账本应该在这两个人中谁的手里” 扬康斯坦丁想了想回答道“迈克尔伍德沃德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他是负责收钱的,肯定要有相关账目,否则没办法跟科洪交代。” 李骁又点了点头,还没等他说话,扬康斯坦丁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个弗兰克查尔顿也不是简单的角色,他在其中的角色也非常关键,好像是科洪妹妹的儿子” 李骁笑了,老说华夏裙带关系厉害,其实吧,西方的裙带关系更厉害。一样都是任人唯亲,但西方就是民主自由高大上,但华夏就是私相授受暗箱操作。但你看看这些西方政客的身边,一圈圈的哪个不是亲朋好友只不过人家包装得更好,容易糊弄不明真相的小白而已。 所以李骁自然而然地吩咐道“那就把这两位都请过来好好问一问吧反正不是弗兰克就是迈克尔,总跑不掉的” 扬康斯坦丁吃了一惊,他刚才补充那句不过是为了保险,以防万一出了岔子好推卸责任。谁想到李骁这么霸气,根本不纠结不做选择,直接来了个通杀,这是要搞大事啊 反正扬康斯坦丁心里头是七上八下,因为英国人真的不好惹,而且还是针对科洪的心腹下手,这要是传出去了可是要地动山摇啊 只不过扬康斯坦丁怕得还有点早了,因为李骁接下来的话直接给他吓了一个跟斗,只听得李骁慢悠悠地说道“在英国总领事馆的其他雇员里也挑几个,一并抓了英国商人也挑几个,也一起” 扬康斯坦丁艰难地咽了口吐沫,他能明白李骁为什么要这么做,无非是鱼目混珠混肴视听罢了。毕竟单独抓弗兰克和迈克尔太显眼,傻子都看得出是冲科洪去的,多抓几个英国佬掺沙子就没有那么醒目,让科洪不至于太警觉。 这么做虽然不错,但事情真的太大了,反正扬康斯坦丁觉得自己的小肩膀是有点扛不住的。一旦暴露了,英国人绝对要拿他祭旗的 所以他小心地劝道“这么做是不是太太大张旗鼓了,英国人如今正憋着邪火抓住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的事情大做文章,这要是再失踪一大批英国公民,恐怕不太好交代啊” 李骁笑了“就如你所言,无论如何英国人都不会对你们松口,多一事少一事又有什么区别。更何况如果做得巧妙一点,找个合适的栽赃对象就能把事情应付过去” 扬康斯坦丁听得直抽抽,什么叫合适的栽赃对象你要不要暗示得再明显一点,不就是暗示老子栽赃给俄国和瓦拉几亚亲俄派么 不过这回扬康斯坦丁还真想错了,李骁可不是这个意思,他的办法更复杂一些 第二百三十六章 设套(下) 可能对扬康斯坦丁来说栽赃给俄国和瓦拉几亚亲俄派是最好的也是最简单的选择。但李骁并不这么看,首先嘛他毕竟是个俄国人,虽然跟尼古拉一世关系紧张,但总不能吃俄国的饭砸俄国的锅吧 更何况栽赃俄国显得太刻意,正常人都知道之前爱德华斯爵士的事就已经把俄国推到了风口浪尖,这一波都没有完全摆平,俄国和亲俄派吃多了撑的继续给自己拉仇恨啊 没有这么搞事的,也没有这么傻的人。更何况要达到鱼目混珠的效果,就得似真似假,真的里头有假的,假的里头掺着真的,混在一起让科洪烧脑去,这样才管用。 所以李骁交代道“栽赃给奥地利和我们法国,但是这些证据做得假一点,最好能让人看出是有意栽赃的,然后留下一点尾巴指向土耳其” 扬康斯坦丁都愣了,不光是因为李骁狠起来连自己的祖国都栽赃,更因为指向土耳其是什么鬼这有什么用 作为一个瓦拉几亚人,扬康斯坦丁是看不起宗主国土耳其的,视之为近东病夫之国。如果不是因为列强需要在巴尔干地区维持平衡,防止一家独大,奥斯曼土耳其早就不存在了。 所以栽赃土耳其有什么用在瓦拉几亚问题上一直在划水的土耳其就算被卷进来,又有什么用 李骁笑道“土耳其的用处大了。俄国、奥地利、法国、英国好像才能决定瓦拉几亚的命运,甚至普鲁士看着都比土耳其人有发言权。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是,瓦拉几亚主权在土耳其” “土耳其人不管表面上装得再不在乎瓦拉几亚,再淡定,实际上他们都是不愿意看着瓦拉几亚就此独立的,甚至土耳其民间一直有呼声,希望回复帝国往日的荣耀,希望重新控制瓦拉几亚、摩尔达维亚等附属公国” 这一点扬康斯坦丁倒是不否认,不管是谁都不希望看着自家土地被一群外来的强盗不讲道理的合伙瓜分。土耳其人虽然废柴了一点,但脸还是要的,尤其是那些被教义弄得很极端的土耳其,那真心是很疯狂的。 不过扬康斯坦丁还是不明白,栽赃土耳其人意义何在。 李骁哈哈一笑道“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不甘于失去瓦拉几亚的极端土耳其势力,为了继续奴役和控制瓦拉几亚,故意在暗中制造事端,挑起英法俄奥等国的争端和冲突,让各国互相厮杀一边坐收渔翁之利” 扬康斯坦丁傻眼了,某人的这一套理论听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如果操作得当,那还真可以唬人的。毕竟对于英法俄奥等国来说,内部撕逼归撕逼,但是欺负土耳其这个事儿上基本还是一致的。谁让土耳其好欺负以及是异教徒呢 而土耳其民间对西方的仇恨也一点儿都不少,也真有一大批仇视西方想要恢复往日荣耀的“梦里人”。栽赃给他们,确实是最合适的 想到这儿,扬康斯坦丁不禁愈发地佩服李骁的高明。土耳其来背锅确实最合适,既能达到鱼目混珠的效果,还能隐隐约约对爱德华斯爵士的案子有交代,至少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还能提出另一种可能,那就是疯狂反对西方的土耳其狂信徒的干的,所有的一切都能解释得通。 这让扬康斯坦丁不禁有点跃跃欲试了,操作得当既打击了科洪拿到了关键证据,还能甩锅,这叫一个漂亮。甚至他还能隐约猜出李骁刚才的话还话里有话,恐怕深意远没有那么简单。这个局恐怕比想象中要大得多只不过他智慧有限,还没有完全猜透某人的用心。 不过扬康斯坦丁也不着急,他完全可以走一步看一步,随着抽丝剥茧某人的目的不可避免的要暴露的,而作为执行者,他必然能提前一步知道,可以早做准备嘛 扬康斯坦丁有点小兴奋和心满意足的走了,他猜得确实没有错,李骁确实是锅中有锅,只不过最后这一口锅其实是给瓦拉几亚准备的。如果最后曝光的事实是瓦拉几亚人在幕后策划和实施了这一切阴谋,那列强会怎么看待瓦拉几亚呢 不过这口巨锅一时半会儿,甚至十年八年都不会被扔出去,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李骁掌控扬康斯坦丁的手段,只要捏住了这个把柄,就不怎么害怕这货翻天了 可以说李骁这一次是将所有人都给算计进去了,只要进了这个局,谁也别想置身事外。而对他比较有利的是,就算最后扬康斯坦丁把他供出来了,他这个身份是假的,可以推得干干净净,顺带着也给法国人带一口黑锅不是。 送用完了扬康斯坦丁,李骁就开始考虑另外一个问题,怎么样才能给科洪致命一击。毕竟就算有账本不代表就一定能搞垮那货,以英国官僚的尿性,撒谎推卸责任是一个比一个厉害。想要一击致命还得周密地策划一番 另一边,科洪并不知道李骁已经对他伸出了黑手,还在那里按部就班的捞钱,除此之外,就是向帕默斯顿寻求支持和输送利益,毕竟没有这位顶头上司罩着,他这边也没办法愉快的捞钱不是。 吃独食是肯定不行的,不孝敬好了帕默斯顿,人家凭什么罩着你,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脱开利益谈感情那都是耍流氓啊 “亲爱的老朋友,随着瓦拉几亚事态逐渐恶化,这个国家陷入了整体的骚动之中,胆小如鼠的瓦拉几亚贵人们集体出逃,他们所携带的财富是惊人的,何如更好的利用这些巨额财富就是当前我们最重要的问题” “既然无法避免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覆灭,那至少要让这个覆灭的国家为大英帝国做出最后的贡献我急需您加大支持力度,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愚蠢的瓦拉几亚人相信,我们才是他们最好的朋友” 第二百三十七章 白痴 达尼尔是个白痴吗应该说不是,因为这货从小受的教育绝对是精英等级的,俄国虽然整体教育水平不咋地,但精英等级的教育是绝对不差的,自然不能教出白痴来。 那么达尼尔为什么显得有点蠢呢那完全在于情商问题了。在这方面卢卡夫对他的教导那算得上是完全失败,结果就是养出了一个不知道鲜廉寡耻的二百五。 从大牢里走出来的达尼尔完全没有意识到之前的错误,完全没有一丝一毫悔改之心,反而觉得自己的叔叔很牛逼,完全可以随便浪。 所以他出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盘算着怎么报仇雪耻。达尼尔第一个要报复的对象是弗拉斯,对于这个想置他于死地的仇敌他是恨之入骨。但很遗憾的是,弗拉斯是踪迹全无,卢卡夫高额悬赏了十万卢布也没能逮住这货的小尾巴。 这就让达尼尔很暴躁了,一股子怒气无处发泄,在家里是直接掀了桌子,差点给几个撞了霉头的仆人活活打死。反正那时相当的狂暴生人勿近。 就这么折腾了两三天,达尼尔这股子火气始终窝在心里头消散不去,直接给全家弄得鸡犬不宁的时候,有人给他出了个主意“小主人,弗拉斯您找不到,那没办法,但您可以去报复找得到的那些家伙嘛” 顿时达尼尔眼前一亮,确实,弗拉斯算他跑得快,那是没办法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跟弗拉斯一样跑掉了嘛,这货不是还有不少心腹么,小样弄死这帮王八蛋 达尼尔提出要求了,宠溺他的卢卡夫立刻就给安排了,顿时关在宪兵大牢里的弗拉斯的几个心腹,以及关键时刻掉链子的约瑟夫等人也没能逃过达尼尔的魔掌,那是被整得生不如死 只不过这并不能让达尼尔完全满意,毕竟这些小喽啰整死了又怎么样,完全不解恨啊 思来想去,达尼尔又想到了帕弗拉,对这个漂亮的小妞他是念念不忘,如果能搞上这个妞,那得是多舒坦啊 只不过问题马上就来了,帕弗拉没抓住,只抓住了克里莫夫男爵的夫人和长女玛利亚,而且这两位还关进了第三部的大牢,卢卡夫捎话给米亚科夫希望他把玛利亚送过来,但是米亚科夫直接拒绝了。 也就是说,达尼尔搞妹纸的原网页破灭了 “怎么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米亚科夫不是已经收了钱么怎么还不给人,这个混蛋想做什么” 此时的达尼尔已经完全狂躁了,狂躁到了连自己是老几都不知道的程度,竟然敢大放厥词对米亚科夫叽叽歪歪,真心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还有帕弗拉呢那个小妞怎么没抓到,真心是废物”达尼尔骂骂喋喋地抱怨着,那是越想越生气,最后一拍桌子怒道“都是那个叫鲍里斯的家伙坏了老子的好事,不是他老子能遭这些罪不行必须收拾他” 达尼尔一声令下,狗腿子自然不敢怠慢,毕竟这些天实在被他折腾惨了,巴不得这位爷赶紧地找别人撒气去,不就是区区一个中尉么,就是他了 于是乎立刻的他们就簇拥着这位小主人再次直奔鲍里斯的营区,来了个兴师问罪。 “让你们的长官滚出来,告诉他达尼尔卢卡夫大爷找他算账来了” 达尼尔带着家仆直接就将大门给堵了,而且十分嚣张地站在门口指名道姓的开始挑衅。 “狗日的鲍里斯,快点滚出来受死你没想到吧,小爷我这么快就放出来了,告诉你,这事没完,坏了小爷我的好事,有的苦头给你吃” 鲍里斯也是诧异,一开始听哨兵传报,说达尼尔堵在门口叫骂的时候,他还不相信。因为人可是他亲手给送进去的,这才几天怎么就放出来了 这么大的案子断没有这么快放出来的道理吧而且就算放出来了,这是有多蠢才会主动上门挑衅,你以为是你谁 “这个达尼尔卢卡夫是不是上回带兵袭击我家的那个混蛋” 帕弗拉也是满脑子的问号,对达尼尔她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毕竟那一计断子绝孙脚可不是白给的。她也记得某人是同众俘虏一起被送了进去,怎么就出来了 顿时帕弗拉有点急眼了“鲍里亚,你不是说会有人主持公道吗为什么我妈妈和姐姐还没有消息,这个大恶人反倒放出来了” 说着这位大小姐就要冲出去看个明白,那架势只要确认了就立刻要冲向米赫耶维奇的司令部大闹一场。好在鲍里斯眼疾手快就给她拉住了 “你别着急我先去看看情况,搞不好这是那些混蛋的阴谋,就是想激你献身我们不能中计” 说着鲍里斯吩咐卫兵看好这位激动的大小姐,自己赶紧地朝营门跑去。也没多远,很快他就看到了依然在叫嚣不已的达尼尔一行人。 “龟孙子鲍里斯,现在怕了不敢露头了告诉你,晚了小爷我关系通天,收拾你这样的鳖孙是轻而易举,就算你躲着不露面也没有,小爷我早晚踏平你的龟壳” “你们在干什么” 鲍里斯一声怒吼直接就给达尼尔吓了一个马趴,主要是鲍里斯气势太足了,带着一股风直接铺面而来,那伟岸的身躯、那不怒自威的大脸,一瞬间就让达尼尔想起了被俘的经过。 “呃” 他艰难地咽了口吐沫,左右瞧了瞧身边的狗腿,这胆气才稍微壮了点儿。有点色厉内荏地嚷嚷道“呵,终于敢出出来了。没想到吧,小爷我全须全尾的又出来了,今个儿就是专门来跟你算总账的” 鲍里斯上下扫了这货一眼,轻蔑道“算总账就凭你切” 这一声“切”给达尼尔刺激得不轻,感觉受到了嘲笑,顿时又嚷嚷道“你你少得意等会儿就让你知道小爷我的厉害识相的你最好立刻跪地求饶,小爷我万一大发慈悲心肠一软,可以考虑饶你一条狗命” 第三百三十八章 气炸 鲍里斯笑了,因为达尼尔实在是可笑。还饶他一条狗命,这货恐怕不知道自己的狗命已经危在旦夕了吧 鲍里斯没兴趣跟这样的蠢货置气,他倒是比较感兴趣某人是怎么放出来的。毕竟这货可是实打实的首恶之一,是最重要的人犯,怎么这么快就给放出来了看来某些人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啊 “你是怎么出来的”鲍里斯也直接,单刀直入就发问了。 而达尼尔这厮也是实在,竟然大大咧咧不加遮掩甚至很有些骄傲地直接就讲出来了“怎么出来的” “嘿嘿小爷我自然是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的。没想到吧很惊讶吧不怕告诉你,以小爷家的关系,俄国能关得了小爷的监狱还不存在” “知道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少将不早就告诉你了,那是小爷家的世交好友,只要一句话,小爷我当晚就放出来了” “哼哼同样的,收拾你这样的土鳖龟孙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鲍里斯面无表情地问道“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少将放你出来的” 达尼尔昂着头得意洋洋地回答道“是啊刚才不是告诉你了么,你是傻啊还是聋啊连话都听不清了吓窜了吧哈哈” 鲍里斯还是那么平静,直接就过滤掉了达尼尔公鸭子一般刺耳的小声。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的别看你今天笑得欢,改天就给你拉清单。 实际上对付达尼尔这种蠢货,根本就不需要改天拉清单,鲍里斯现在就能给他当场拿下了,这种蠢货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卷进了什么样的事情里,更不知道自己的愚蠢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就听见鲍里斯对营门口的哨兵吩咐道“把这个家伙连带着这些泼皮无赖一起拿下,这种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此言一出,达尼尔那边就有点懵逼了,他简单的头脑里写满门号。此时此刻他的想法是我艹,你这是什么鬼怎么又要给我拿下,难道你看不出我很牛逼吗我这么闪闪牛逼他都看不见,都不知道害怕,你瞎啊 顿时这货就气坏了,跳脚骂道“你凭什么抓小爷小爷我可以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少将的人伸出一根指头就能碾死你们,以及你们全家我告诉” “我告诉”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一群如狼似虎的哨兵就冲上来,三拳两脚将达尼尔连带着他身边的狗腿子一起全都放倒了,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就将这位傻逼大少爷一并人等捆得跟粽子似的拖进了营区。 这时候达尼尔还不忘放狠话“我艹你的大爷的,小爷是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少将的人我叔叔是卢卡夫,跟大公爵都有关系弄死你们就跟玩儿似的,就跟” 鲍里斯厌烦道“吵死了把这货嘴堵上” 顿时这个世界就清净了,傻乎乎的达尼尔就这么自动送了人头,看得营区外面米亚科夫的手下们是面面相觑。 “刚才那货好像是达尼尔卢卡夫吧” “看着有点像,好像他也是这么自我介绍的” “那他这是来做什么的” “不太清楚,好像是自首” 这么愣了半分钟,米亚科夫的人终于醒悟过来破口大骂道 “我艹,这个傻逼在做什么” “尼玛,见过蠢的,真没见过这么蠢的” “快快快别愣着了,赶紧去通知长官,出大事了” 确实是出大事了,至少对于米亚科夫和米赫耶维奇等人来说是出大事了。本来这个案子就还是一地鸡毛没有擦干净屁股,都在想方设法的找辙平事呢结果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平地里一声惊雷,傻缺达尼尔又给自己整进去了,而且还扒出了萝卜带出泥 “你侄子是脑子有问题,还是蠢谁忒么让他去找鲍里斯麻烦的,嫌事情不够大,嫌这个黑锅太好背是吧” 米赫耶维奇冲着卢卡夫就是一通咆哮,那张牙舞爪的样子似乎是想给他生吞活剥了。 自知理亏的卢卡夫也是不断地用手巾擦额角的汗,他虽然知道达尼尔有股子怒气想要发泄,但真心不知道这个侄儿竟然敢去找鲍里斯发泄。你丫的要不要这么狂,欺负一下以前你手下的那些废物,找找弗拉斯心腹的麻烦不就好了,干嘛去招惹鲍里斯。那个家伙是你能惹得起的吗 “将军,此时怨我,这些天我一直忙着托关系想办法,谁想到这个小兔崽子一不留神就闯祸了” “你别着急,也别发怒,我这就让人再送一万卢布过来,这个事情无论如何还得麻烦您” 卢卡夫话还没说完,就被米赫耶维奇喷了一脸“麻烦我别说一万卢布,十万卢布这个事情也摆不平了你知不知我担着多大的干系才给你侄子弄出来,知不知道” “只要那个鲍里斯向科尔尼洛夫少将一汇报,什么都得穿帮你帮我想个合适的理由先,告诉我怎么向科尔尼洛夫少将解释他是怎么出来的,又是怎么主动上门挑衅的” 卢卡夫又擦了一把汗,不过他还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又道“我知道此事很为难但我就只有这么一个侄儿,无论如何都请您再想想办法,无论如何再救他一次,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米赫耶维奇爱钱吗那自然是爱,但他还没有利令智昏,顿时破口大骂道“再救他一次救了他方便他再出去捅娄子吗卢卡夫,看在以往的关系上,我告诉你,乘早对你这个白痴侄儿死心好了,就当没有这个人。反正我是不会再出手了,多少钱都不干” 不等卢卡夫插嘴,他很是强硬地又道“还有,救他出来的事情我是不知情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跑出来的,也不知道你是托谁想的办法,我只知道他是越狱出逃,而且我早就签发了通缉令。” “反正上头追问起来我是这说的,至于您怎么说,随便。反正丑话说前头,您要是胡说八道,那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二百三十九 赶紧联系 瓦季姆普加乔夫心中充满了无奈,他和舅舅佩图霍夫上校已经抵达加拉茨好几个月了,这几个月的生活怎么说呢真心只能算乏善可陈。 佩图霍夫上校只带了精干力量潜入加拉茨,虽然摩尔达维亚基本平息了反俄叛乱,但是这里的情况其实并不比瓦拉几亚好太多。摩尔达维亚民间一样的反俄,一样的寻求独立。而摩尔达维亚官方力量真心是太弱了,能管住几个大城市都很勉强,下到基层真心是一片空白。 所以佩图霍夫和瓦季姆普加乔夫也必须小心活动,只能很隐蔽的去收集情报。忙活了几个月只能说收获马马虎虎,搞清楚了一些状况,比如摩尔达维亚人的兵力以及摩尔达维亚反俄力量的核心人物有哪些。 其他的更细致的情况就无从了解。不过有了这些佩图霍夫也能交代过去了,反正他是打算再过一段时间就返回比萨拉比亚休整,静待战争爆发。 可就在这时,一则新的命令是让他措手不及,黑海舰队突然给他下令,命令他掩护和保护第三部的特工进入瓦拉几亚。 这一道命令就让佩图霍夫措手不及了,因为按照原计划,他是无需进入瓦拉几亚冒险的,因为那是李骁等人的任务。而现在上头突然变卦,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只不过措手不及也没有办法,因为这道命令来自于第三部总长奥尔多夫公爵。这位公爵也是执行尼古拉一世的指示,毕竟阿列克谢搞了个大事,无论如何也得派人去支援以及查看下实际情况。 只不过这个倒霉的任务落在佩图霍夫肩上还是跟马尔克米赫耶维奇有关系,谁让他讨厌佩图霍夫,想方设法地想要整死佩图霍夫呢 自然的就将这个极其危险也极其重要的任务甩给了佩图霍夫,还美其名曰佩图霍夫长期在敌后活动熟悉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情况,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艹他奶奶的”佩图霍夫还没说什么瓦季姆普加乔夫是首先开骂了,“那个王八蛋就是想让我们去冒险就是想害死我们” 这个道理佩图霍夫自然也是一清二楚,但是知道又如何还能反对不成 “哎让兄弟们多加小心吧希望第三部的人不要太蠢” 这也是佩图霍夫唯一的念想了,只能希望第三部的人机灵一点别给他们招来太多的危险,因为瓦拉几亚那边的情况跟摩尔达维亚完全不同,据说反俄势力更加猖獗。 瓦季姆普加乔夫也叹了口气,问道“舅舅,要不要设法跟那位大公联系一下,他们毕竟进入瓦拉几亚更早,更熟悉情况。” 佩图霍夫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道“算了那位大公身上的麻烦比我们更大。现在说不定比我们更加焦头烂额,恐怕提供不了什么帮助,说不定还需要我们去帮他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给自己找麻烦吧” 瓦季姆普加乔夫对李骁等人的印象还算不错,至少要比他见过的绝大多数贵族军官要好,所以他有点不死心地说道“舅舅,我觉得那位大公那边的情况应该不会太糟糕,毕竟米赫耶维奇那个混蛋是死死地盯着他,他那边若是一点成果都没有,肯定交待不过去的” 佩图霍夫捏着下巴想了想,觉得也有点道理,以米赫耶维奇这个阴险小人的脾气,如果某人真的毫无作为,那肯定会放肆上眼药,找麻烦,而现在他根本就没有收到这方面的消息,至少能说明那位大公有取得成果。 “那怎么联系他们”佩图霍夫又叹了口气,“我们分开了几个月,还天各一方,之前也没有留下个沟通方式,想联系也联系不上啊” 听到这话瓦季姆普加乔夫突然来劲了,忙不迭地回答道“舅舅,我有联系方法” 佩图霍夫惊讶了,愕然问道“你怎么会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瓦季姆普加乔夫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道“那次的事情之后,我又跟鲍里斯那个大个子喝了几次酒,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佩图霍夫上下扫量了外甥一眼,这个外甥的脾气他太熟悉了,不客气地说这货撅起屁股他就知道要拉什么翔。什么叫喝了几次酒就熟悉了,恐怕不止是喝酒那么简单吧,以你小子的脾气肯定是打架没打赢就再去挑战,然后不打不相识吧 不过佩图霍夫也没兴趣去追究什么,多个朋友多条路,至少鲍里斯和某位大公等人的人性比马尔克米赫耶维奇之流要强,而且大家伙都有共同的敌人利益一致,互相帮忙也是好的,至少有个照应不是。 “怎么联系他们”佩图霍夫很平静地问道。 “鲍里斯的连队驻扎在伊兹梅尔边境地带,我跟他通过几次信,貌似那位大公已经潜入瓦拉几亚了,好像成果还不错” 佩图霍夫听得嘴角直抽抽你小子恐怕不止通过几次信这么简单吧连对方的驻地都一清二楚,还知道某位大公成果不错,你这是深入了解啊 瓦季姆普加乔夫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舅舅表情的变化,反而老老实实地交待道“鲍里斯说如果我们潜入摩尔达维亚遇到麻烦,或者有什么问题要找那位大公,可以联系康斯坦察的商人诺里斯孟比特。” 康斯坦察 佩图霍夫有些惊讶,因为康斯坦察跟瓦拉几亚八竿子不挨着,怎么联系某位大公要去找康斯坦察的人难道说 佩图霍夫真的很敏锐,一下子就猜到了李骁的去向,对此也是佩服不已,因为他就没有想过从康斯坦察进入瓦拉几亚,在他的意识中康斯坦察是土耳其的地盘,也是不好打交道的地区,不可能从那里借道的。 但现在某位大公偏偏走康斯坦察进入了瓦拉几亚,这一手实在是漂亮佩图霍夫是佩服不已,顿时对于某人也是更有信心了,立刻说道“立刻联系这个诺里斯孟比特” 第二百四十章 舒瓦诺夫 第三部的人比佩图霍夫预料中来得还要快,瓦季姆普加乔夫刚刚联系上诺里斯孟比特,得知李骁等人正在布加勒斯特活动,第三部的干探瓦维拉维萨里昂诺维奇舒瓦诺夫上校带着人马就同他们会合了。 “先生们,我长话短,我们此次的任务十分重要,不容得半点闪失所以我没工夫跟你们废话,也没工夫照顾你们,你们若是出了岔子,我是绝对不会管的” “时间已经订好了,明晚上我们伪装成渔民偷越边境,顺着多瑙河进入瓦拉几亚,第一站是布勒伊拉” 这位舒瓦诺夫上校显得十分干练,三言两语就把情况和任务交代了清楚,然后直接约定好集合地点就闪人了,整个会面过程竟然还不到五分钟 “我不喜欢这个家伙”瓦季姆普加乔夫声嘀咕道,“他给我的感觉很糟糕” 佩图霍夫也不喜欢舒瓦诺夫上校,虽然这位发际线已经深深后移,深眼窝三角眼鹰钩鼻的家伙很是干练显得很有能力,但他的恶名佩图霍夫也有所耳闻。 据这家伙是第三部的资深探子,一直都是帮皇室干脏活的,死在他手里头的革命党和贵族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那真心是两手沾满了鲜血。据这家伙对尼古拉一世忠诚无比,哪怕是尼古拉一世命令他干掉自己的父母兄弟妻子也会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 当然,这些都是传闻,但佩图霍夫知道在比萨拉比亚地区,这家伙是第三部的最高长官,所有的平叛和情报收集工作全归他负责,权力是超级大,一般饶生死在他那里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所以对于有点讨厌他的瓦季姆普加乔夫,佩图霍夫只能严厉地警告道“不喜欢他可以,但是不要出来,更不要当面表现出来。这个家伙很危险” 瓦季姆普加乔夫瞪大眼睛望着自己的舅舅,这种严厉的表情一般只有最危险的时候才会有,而仅仅一个第三部的上校就能让他如此紧张,这个家伙该有多厉害多危险啊 “那我们和那位大公联系的事情要不要” 佩图霍夫立刻厉声警告道“一个字都不要透露,那位大公和第三部的关系更糟糕。第三部里想要他的命的人多了,不定这个舒瓦诺夫就是来做这件事的” “千万不要暴露同那位大公的关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先看看这些家伙究竟想做什么” 这一点佩图霍夫错了,舒瓦诺夫上校还真不是冲着李骁他们来的,他的任务是去协助和观察阿列克谢的,是尼古拉一世派来给阿列克谢擦屁股的,毕竟这种事情舒瓦诺夫更专业。 当然,尼古拉一世和奥尔多夫公爵也暗示了舒瓦诺夫,如果情况十分恶劣,那就接过主导权并处理好阿列克谢这个麻烦。 实话实,对这个任务舒瓦诺夫是不太情愿的,倒不是他同情阿列克谢,像他这种尼古拉一世的鹰犬怎么可能有同情心这种可笑的情绪 他不会同情任何人,他就是一部无情的杀人机器,只要尼古拉一世一声令下,他会毫不留情的解决任何人。舒瓦诺夫之所以不情愿执行这个任务,是因为他更习惯主导一切,他更喜欢自己主导任务,而不是配合其他人一起执行任务,更不喜欢还要带上佩图霍夫这一干拖油瓶 对他来要做的是极端保密的隐蔽工作,带上佩图霍夫这样一群不相干的外行算怎么回事万一这帮外行坏了事情或者事成之后管不住嘴巴泄露了消息,这个责任算谁的 反正舒瓦诺夫是不希望自己完美的履历被一群外行给终结掉的,自然的对佩图霍夫这样一群拖油瓶是万分不满了。只不过这并不是奥尔多夫公爵或者尼古拉一世不体谅他,而是他这趟任务的性质决定的。 舒瓦诺夫的任务充满了不确定性,尼古拉一世和奥尔多夫公爵也不敢肯定是不是需要用到他这个清道夫,一切都得看瓦拉几亚的实际情况和阿列克谢的真实表现。 如果一切完美,自然地舒瓦诺夫就好好的当看客最多帮阿列克谢处理一点手尾就算齐活。只有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才需要他,而之前阿列克谢在汇报中反应的情况是急需可靠的帮手和来之能战的战斗力。 舒瓦诺夫是帮手,而佩图霍夫一群人虽然没有他那么能干,但干点苦活累活还是胜任的,一加一大于二么这不是美滋滋 应该尼古拉一世和奥尔多夫公爵也是一番苦心,只不过么,他们没想到阿列克谢、佩图霍夫和舒瓦诺夫这样的三驾马车是不是合拍搭配。 也许拆开了看,这三人都挺不错的,但合作起来是什么情况,那就真心不好了。至少舒瓦诺夫这颗煞孤星看来是很不适应合作的,这个家伙时时刻刻都想重新将任务纳入他熟悉的轨道,做他最喜欢也是最擅长的工作。 就这样,不情不愿的舒瓦诺夫带着一肚子疑问的佩图霍夫和普拉乔夫上路了。翻越边境还算顺利,瓦拉几亚方面因为谣言四起,军心民心真的很不稳定,国民自卫军们都没心思管摩尔达维亚的事情,都翘着脖子等布加勒斯特的消息,都希望临时共和国赶紧站出来澄清谣言,站出来为他们加油鼓劲。所以边境检查真的是形式大于实际意义。 抵达了布勒伊拉之后,城里的情况比城外还要不如,街头巷尾到处都是惶惶不安的人群,各种流言四起道消息齐飞,瓦拉几亚人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我感觉这一趟过来似乎有点多余啊” 面对此种情况瓦季姆普加乔夫吐糟了一句,在他看来就瓦拉几亚人这个状态,他们大军一到这帮货恐怕就要作鸟兽散,还侦察个毛线啊 佩图霍夫瞪了他一眼,警告他闭嘴,有没有必要进来不是他们了算,因为他也看出来了,他们这一趟任务绝不是搞侦察那么简单 第二百四十一章 秘闻 佩图霍夫看得明明白白的,知道舒瓦诺夫这一趟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考虑到瓦拉几亚复杂的形式以及某位大公也在那里活动的情况,这家伙具体要做什么恐怕很难说。 反正必须多加小心,佩图霍夫可不想一不留神就掉坑里,或者干脆惹上天大的祸事。 所以他严厉地警告普拉乔夫“管好嘴巴,别什么都往外说,这家伙很不简单,恐怕来者不善。”为了让这个外甥特别注意点,他还特别告诫道“恐怕就是冲着那位大公来的,别暴露关系,否则后果难料对了,从今天开始不许喝酒了酒多误事,而且你一喝酒就管不住舌头” 普拉乔夫立刻就不干了,让他不吃饭可以,但不喝酒绝对不行,酒精就是他生命源泉好不好 “舅舅,我哪有管不住舌头” 不过他话音未落就被佩图霍夫嘲讽了回去“上次你喝多了跟女支女吹嘘我们抢克里木土财主的事情,上上次你喝多了逢人就讲老子骂米赫耶维奇的事,上上上次” 普拉乔夫顿时觉得耳边有一万只苍蝇在飞翔,顿时举手投降“行行行你别说了,我不喝了还不成,真受不了您唠叨,越老越像个娘么了” 佩图霍夫被气得不轻,吹胡子瞪眼道“你说什么” 眼看不妙普拉乔夫顿时撒丫子溜了,他是真怕被佩图霍夫念叨,宁愿少喝一顿酒都不愿意被念叨一回。只不过么,也就是能少喝一顿,多一顿都不行。 这不忍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伏特加就着干列巴和香肠他就又喝上了,不过喝酒归喝酒,普拉乔夫的心眼却不迷糊,看似他在一门心思的喝酒,其实两只耳朵竖得直直的,全副心思地聆听着舒瓦诺夫和部下的对话。 这就不得不提一提普拉乔夫的听力了,这货的耳朵是相当的灵敏,隔着十好几米远都能听清楚别人的窃窃私语,什么隔堵墙都不用耳朵贴在墙上就能听清楚隔壁的悄悄话。 甚至这货的耳朵都能自己动弹,能自动调整方向最好的收集音波,那是相当的鬼畜。只不过么,能力虽然鬼畜,但舒瓦诺夫的谨慎也是别具一格,虽然隔得老远而且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他谈论的事情也基本上无关什么秘密,大部分都是大白话,毫无营养可言。 “为什么不走陆路去布泽乌,然后取道普洛耶什蒂去布加勒斯特,这样要快不少。多瑙河上逆水行船实在太慢了” “长官,走布泽乌和普洛耶什蒂虽然快,但那一线检查也严格不少,我们这些兄弟倒是没有暴露的风险,但那些哥萨克可是太惹眼了,是个麻烦一旦暴露了后果不堪设想” “走水路虽然慢点,但是一路上检查少,安全得多” 舒瓦诺夫撇了撇嘴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普加乔夫,有点烦躁地说道“都是这些该死的哥萨克,天知道是哪个白痴把他们派过来的,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您说得在理,这些哥萨克太惹眼,到了布加勒斯特必须更加注意,您得吩咐他们不要抛头露面,否则非得坏事不可” 舒瓦诺夫又唾骂了一声,嘀咕道“到时候他们不进城,让他们在城外待着就好你们在城外有据点吧多派点人看着他们,还有千万别给他们太多酒精,这些酒鬼喝多了鬼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 这话普加乔夫就不爱听了,有了酒精他们哥萨克才不会惹事,有酒喝谁有空惹闲事,好好喝酒它不香么没有酒精才必须惹事,否则怎么熬时间 反正别人怎么样他普加乔夫不管,到时候他是非得搞点事情,让某个吝啬鬼知道不给哥萨克配足伏特加有什么恐怖的后果。 舒瓦诺夫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话被听了个真真的,还在同那个接头人窃窃私语,不过这回就稍微有点营养了。 “布加勒斯特是什么情况” “乱呗贵族们忙着逃命,贱民们忙着造反革命,反正挺热闹的你到了就知道有多可乐了” 舒瓦诺夫不喜欢这个答案,他不是来找乐子的,他更想知道具体的乱是怎样的。 “怎么个乱法就是天下大乱呗,还能怎么样你问布加勒斯特的权贵和反对我们的那些杂碎在做什么一部分忙着卷钱跑路,还有一部分依然在聒噪着要跟我们拼命。” “斯佩兰斯基伯爵抱歉,伯爵一直在忙着整合那些倾向于我们的墙头草,准备将他们组织起来,到了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对此,舒瓦诺夫是不以为然,冷哼道“墙头草能顶什么用,指望他们根本就是天真愚蠢” 对此联络人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因为他毕竟跟阿列克谢有关系。也清楚这几个月布加勒斯特的局势有多复杂,知道做点实事有多难。但是他也不敢得罪舒瓦诺夫,毕竟这位在第三部内部也是凶名赫赫,神仙打架别牵连他们这些凡人就好。 “上次的刺杀行动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其实才是舒瓦诺夫此行的关键,尼古拉一世和奥尔多夫公爵都想搞清楚,那次刺杀究竟是意外还是阿列克谢自行其是,自作主张对尼古拉一世来说是决不可接受的 聊到这个话题联络人的嘴巴也紧了不少,很谨慎地回答道“瓦拉几亚的那帮货色实在是不靠谱,据说本来是准备除掉布勒蒂亚努兄弟这对反俄中坚份子的,结果愣是被他们搞错了目标,错杀了英国佬。你说说这帮瓦拉几亚人有多不靠谱,能做得了什么事情” 不过舒瓦诺夫却没有完全相信,再次试探道“我怎么听说不完全是这么回事呢那么重要的行动,哪里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此言一出,联络人眉头紧蹙,连带着偷听的普加乔夫也是打起精神,他敢肯定这才是第三部的狗腿子潜入布加勒斯特的关键原因 第二百四十二章 再见面 普加乔夫也听说了英国外交官遇刺一案,对于此案也是相当感兴趣,因为说法太多了。说凶手是谁的都有,那时候他还跟佩图霍夫一起打过赌,但真心没想到此案跟俄国真有关系,而且还是那位斯佩兰斯基伯爵的手笔,这可是今天猛料啊 顿时普加乔夫就听得更认真了,想知道这其中究竟是什么缘故。但很遗憾的是,舒瓦诺夫和那人接下来的声音就越来越小,哪怕他打起十二分精神也听不清楚了。 不过话虽然没听清楚,但事儿基本能确定了,肯定跟斯佩兰斯基有关系,理由什么都无所谓,反正肯定是有内幕的。顿时普加乔夫的八卦之心是熊熊燃烧,再也顾不得喝酒吃肉,一溜烟地就找到了佩图霍夫通报这个惊天大瓜 “斯佩兰斯基伯爵的手笔”惊闻这个消息佩图霍夫也是大吃一惊,再三确认道“你真听清楚了” “我的耳朵您还信不过,我听得真真的,就是那位斯佩兰斯基伯爵做的,只不过听舒瓦诺夫的意思,这里头似乎还有原因,好像他们也有猜测” 佩图霍夫的眉头拧成了一团。这个消息真心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这意味着他们这一趟又有变数,搞不好舒瓦诺夫是来“锄奸”或者清理手尾的 也就是说他们很有可能要被卷入惊涛骇浪中去,以尼古拉一世的个性,他恐怕不会允许知道不该知道秘密的人活在世上 “还有猜测什么猜测”佩图霍夫焦躁地问道。 普加乔夫也被自己舅舅的态度吓了一跳,赶紧回答道“好像是那位斯佩兰斯基伯爵的目的有问题,好像不完全是行动失误,他好像是故意的” 这就更让佩图霍夫呲牙咧嘴,如果斯佩兰斯基伯爵也是一肚子坏水,那么他们这一趟布加勒斯特之行就是龙潭虎穴,搞不好就是九死一生。 佩图霍夫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然后忽然问道“你跟那位大公联系好了怎么碰头吗” 此时此刻,佩图霍夫已经满心忧虑,如果说之前他觉得联系李骁是可有可无的,那现在已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联手了。 普加乔夫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告知了诺里斯孟比特将前往布加勒斯特,会在族长大教堂等他。” 佩图霍夫点了点头,郑重交待道“抵达布加勒斯特之后,我会想办法让你单独行动,你一定要在族长大教堂等到那位大公。这一趟恐怕是危机四伏,弄不好我们全部都得交代在异国他乡” 普加乔夫为之愕然,他可没想到事情竟然有如此严重,他还沉醉在八卦之中呢 接下来几天,就如联络人员所言,走水路确实没什么盘查,几乎一路是畅通无阻。抵达布加勒斯特之前也就被一伙国民自卫军拦下过,交了几个钱之后也就放行了。 不过舒瓦诺夫并没有直接带着佩图霍夫进入布加勒斯特,而是在郊区就上了岸,住进了联络员提前安排的乡下农庄,然后丢下佩图霍夫等人就消失不见了。 “舒瓦诺夫绝对是你见斯佩兰斯基伯爵了,”佩图霍夫小声对普加乔夫说道,“一旦他们见面了,很多东西就会趋于明朗,就意味着留给我们的事情不多了。明天我会创造机会让你单独离开农庄,你直接去族长教堂” 普加乔夫郑重地点了点头,但佩图霍夫并不安心,满是忧虑道“跟瓦拉几亚人打交道要小心,你的瓦拉几亚语口音太重,怎么都不像是本地人。容易暴露,所以尽量少说话,除了问路之外,别吭声” “还有,不准喝酒把你随身的酒壶和酒袋子都交出来给你的钱也绝不准买酒喝快去快回不要耽搁,如果没有等到那位大公,更不要耽搁,尽量当天赶回来这个庄园里有舒瓦诺夫的眼线,你消失太久掩盖不过去的” 普加乔夫出发了,说起来,他真心是人生地不熟几乎是两眼一抹黑,瓦拉几亚语还是突击学的,半通不通问个路都得连说带比划。而且对于李骁究竟会不会赴约,他也是毫无把握,天知道对方究竟混成什么样子了。 族长大教堂位于布加勒斯特市南部,兴建于17世纪,是一座典型的东正教教堂,具体点说是瓦拉几亚东正教的总部,其地位十分显著属于著名地标。 普加乔夫这一路运气也不错,一路上遇到的瓦拉几亚人都没对他这个口音蹩脚的家伙有太多好奇,听闻他的要求之后倒是很热心的为东正教兄弟指了路。 普加乔夫天没亮就出发,抵达族长大教堂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这不禁让他有些药忧虑,按照这个效率,顶多午后两点他就得往回走,否则百分之百晚上赶不回去。 更让他忧虑的是,他只跟李骁约定了见面的地点,却么有约定具体时间,万一错过了呢 反正他是带着一颗忐忑之心踏入了族长大教堂,不知道这一趟是不是能有收获。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他刚刚在基督的十字架前坐下,没多久就有人找到了他。 “长官,连长让我来接应您的,我是瓦西里” 普加乔夫有些狐疑地望着接头人,怀疑道“你是什么人” 瓦西里回答道“748团士官,奉命同长官您接头” 普加乔夫稍稍安心了一点,不过还是最后确认道“你知道我是谁” 瓦西里笑了“当然,长官,我们下船之后就跟您打过一架,您是瓦季姆普加乔夫少校” 普加乔夫这才完全放心,左右望了望,小声问道“大公阁下在哪里我有急事同他商量” 瓦西里点点头回答道“长官,请稍安勿躁。连长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一会儿就能见到他。不过这边人多眼杂,您的穿着又太扎眼,等会儿出教堂后您绕到教堂后面,在路边有马车在等您,车夫穿着绿色外套,您告诉他您是迪奥梅德先生的客人,他就会带您去跟连长汇合” 第二百四十三章 说分明 瓦季姆普加乔夫有点儿惊讶又有点疑惑,这辆马车看上去非常豪华,一看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按照他的理解,某位大公就算顺利潜入瓦拉几亚,应该也差不多跟他们一样,找个不显眼的住处然后伪装成平民小心活动。 不太可能搞得这么威风,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这么搞真的没问题吗 更何况他还有点儿小担心,马车若是被国民自卫军拦下检查怎么办他这一身平民化的装扮,实在是跟这辆豪华马车不搭,怎么看都有问题好不好。 瓦季姆普加乔夫一颗心是悬着的,不敢拉开窗帘,只敢透过窗帘的缝隙打量外面的情况。马车一路向着布加勒斯特最繁华的市中心驶去,这里的情况就跟城郊有巨大的区别了,瓦拉几亚终于认真起来了,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警察或者荷枪实弹站岗的国民自卫军。 一道街垒连着一道街垒,所有的关卡都要接受严格的搜查,任何有嫌疑或者可疑的目标都会被扣下来严加甄别。反正这架势是给瓦季姆普加乔夫吓得心惊胆战,以为自己绝对要交代了。 但让他意外的是,当别的行人和马车接受盘问和检查的时候,不管是警察还是国民自卫军对他乘坐的马车最多也就是打量一眼,然后一挥手直接就放行了 瓦季姆普加乔夫震惊了,他清楚这种放行意味着什么,没有天大的权力是做不到这一点的。但是他怎么想都不觉得李骁会拥有这种权力,他没道理让瓦拉几亚人这么给面子啊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瓦季姆普加乔夫被运抵了一幢巴洛克式庄园,位于多瑙河畔且中心城区的这类庄园可是了不得,用屁股都知道这种房子的主人非富即贵,这家主人跟某位大公是什么关系呢 穿着一身廉价的农民装,身材高大的瓦季姆普加乔夫略显别扭的走进了庄园,不消多时终于见到了李骁。 “亲爱的少校,真是没想到竟然能在布加勒斯特见到您,一别经月真是让人唏嘘啊” 看着一身高档服饰,完全是贵公子做派的李骁,普加乔夫瞪大了眼睛,满满都是不可思议,瞧人家这气色这潇洒的样子,哪里有一点深入敌后窘迫,简直比逛自家花园还要轻松惬意好不好。 普加乔夫满是疑惑地问道“大公阁下,这究竟是” 李骁伸手阻断了他,简单直接地介绍道“我的朋友,别叫我大公,无需那么见外和客气。这里是敌境,说话不是那么方便我的现在的身份是法国富商亨利迪奥梅德,您叫我亨利就好” “亨利法国富商” 普加乔夫脑子里的疑问越来越多了,不过他也知道在敌后活动有个假身份还是安全保险得多,之前他们潜入摩尔达维亚的时候,也搞了假身份,李骁搞个法国富商身份也说得过去。 “您实在太让我惊讶了”普加乔夫笑呵呵的说道,“瞧您的做派,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您这是回到了自家别墅度假呢还是您这样的大贵族厉害有关系网就是方便” 普加乔夫误会了,以为李骁是利用大公身份的便利托关系潜入布加勒斯特的,而李骁也没兴趣纠正他的错误认知,毕竟有些事情还是不太方便让普加乔夫知道,而且说穿了有显摆的嫌疑,没这个必要。 “您怎么突然来布加勒斯特了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您和佩图霍夫上校不是应该在摩尔达维亚吗” 普加乔夫拍了拍脑门,乍然醒悟道“光顾着惊讶了,都差点忘记了正事大公不,亨利,这一趟出大事了我们是跟着第三部的狼崽子一起来的” 第三部 李骁到没有特别奇怪,按照尼古拉一世死要面子的个性,收复瓦拉几亚是必然的,肯定会派第三部前来探路,按说这帮人早就应该来了,怎么才来 “不是”普加乔夫赶紧解释道“这一次他们的怎么说呢这一次完全不一样,带队的是瓦维拉维萨里昂诺维奇舒瓦诺夫上校,这个家伙相当的危险,据说是专门干见不得人的脏活的” 李骁一惊,立刻问道“干脏活的冲我来的吗” 普加乔夫摇头道“那倒不是,他们的目标是斯佩兰斯基伯爵” 李骁顿时大惊失色,失口道“什么目标是斯佩兰斯基伯爵,这位伯爵怎么了他不也是第三部的人吗怎么会被自己人盯上” 普加乔夫也是一愣“斯佩兰斯基伯爵也是第三部的人那这也合理了,好像是他办事出了岔子,让陛下很不满意,这才派人来收拾收尾” 李骁又吃了一惊,追问道“伯爵办事出了岔子究竟是什么岔子” 普加乔夫也品出了不对,疑惑道“您认识这位伯爵” 李骁坦然道“是的,斯佩兰斯基伯爵是我的好朋友,帮过我不少忙是个不错的好人” 普加乔夫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好小,绕了半天,感情这位伯爵离他不远啊不过这也让他觉得压力更大了,他舅舅可是说了,这位斯佩兰斯基伯爵身上的麻烦甚大,最好保持距离不要招惹。可现在看来,这不招惹都不行了。 而这时李骁也适时问道“我的朋友,伯爵究竟出了什么岔子” 普加乔夫很是意外地反问道“你不知道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遇刺案啊好像就是斯佩兰斯基伯爵做的” 李骁心里头满满都是麻麻批了,搞了半天还真是阿列克谢捅的篓子,不过这丫的吃多了搞英国人干什么没道理啊 “我偷听那个舒瓦诺夫上校的对话,好像是误杀吧” 李骁顿时就哦了一声,误杀就说得通了,不过这确实是个篓子,让尼古拉一世不高兴也是正常,不过这案子貌似没有什么收尾吧,因为不管是英国人、法国人还是瓦拉几亚人都不知道真凶是谁,完全就是一锅粥,根本无需处理好不好 第二百四十四章 携手 普加乔夫愣了,没有收尾需要处理是什么意思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这么大一个案子还是误杀,怎么会没有纰漏呢不科学没道理啊 李骁呵呵一笑将其中的关窍解释了一番,普加乔夫这才知道里头的内情竟然如此复杂,既松了口气也有些感叹“搞了半天,原来英国人也只是借机敲竹杠啊这群坏胚子” “谁说不是呢科洪不过是借此施压而已,而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也是打太极,至于法国奥地利不过是顺手给英国人添乱,避免他们独占好处罢了。这么说吧,现在瓦拉几亚是一块大肥肉,谁都想咬一大口啊” 普加乔夫有些惊奇地审视了李骁一番,讲实话,他之前并不太看得起身材矮小的李骁,哪怕某人顶了个大公的头衔也有点鄙视。他更欣赏鲍里斯那样的真汉子,谁知道某个小矮人竟然在异国他乡混得轻松惬意,相比之下他们去风险更小的摩尔达维亚还磕磕绊绊,真是不对比体现不出差距啊 “看来我们也必须加快动作了,不能让英国人和法国佬把便宜都占尽了,这些混蛋王八蛋,一想起他们我就有气” 李骁也哈哈大笑道“那是自然,我这边也在尽量给英国佬添堵,不让他们好过” 普加乔夫并没有往深处想,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轻松,毕竟之前那位舒瓦诺夫上校带来的压力一直垒在心头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 “太好了,我这就回去告之舅舅,无需过多的紧张了” 但李骁却道“通知佩图霍夫上校是必然的,但是我的朋友,请务必不要向那位舒瓦诺夫上校通报我的情况,您知道的,我和那位叔叔不太和睦,作为他的打手,我很担心一旦消息走漏,黑海舰队的某些人会故意坏事” 普加乔夫立刻保证道“您放心,这一点我们心里头有数我们也不喜欢第三部的狼崽子绝不向他透露一点风声” “那太感谢了,我的朋友,你们这一趟过来也务必小心,现在瓦拉几亚的形式很复杂,我怀疑那位舒瓦诺夫上校的任务不止那么简单,很可能会有危险的任务,你们最好还是要多做一手准备” “对了,你将你们的人通报我一声,我给你们搞点假证件,应付一般性的检查是没有问题的,也是一份保障” 这让普加乔夫大喜过望,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了,有了证件他们做事会方便和顺利不少。 不过他还是多问了一句“假证件可靠吗” 李骁大笑道“谁说是假证件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内政部亲自签发的证件,真得不能再真了你们放心使用” 普加乔夫被震惊得说不出话,可更惊讶的还在后面,因为李骁又道“就算被盘查不会说瓦拉几亚语也不要紧,报扬康斯坦丁布勒蒂亚努的名号,就说是为他办事的,一般的警察和国民自卫军不敢招惹的。还不行就报瓦拉几亚石油公司的名号,说你们是该公司的安保人员” 普加乔夫彻底地无语了,扬康斯坦丁他是知道,瓦拉几亚石油公司也略有耳闻,如果某人跟这两个庞然大物有关系,那还真是万无一失了。想到这儿,他对李骁更是感激不已。 李骁则适时请求道“我的朋友,虽然斯佩兰斯基伯爵那边不会有什么收尾,但我担心舒瓦诺夫上校是居心不良来者不善,所以请您一旦能联系上他,就立刻通知我,另外我再给您写一封亲笔信,如果能当面转交就更完美了。我想我们三方联手,在布加勒斯特是更加安全没有任何麻烦和困难能难住我们了” 普加乔夫虽然不太愿意卷入关系第三部的麻烦,但李骁确实太给面子提供了太重要的帮助了,这种时候他作为纯爷们怎么能缩卵,于是乎也不矫情,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普加乔夫的意外到来算是帮助李骁了结了一桩心事,一直都没有阿列克谢的消息让他确实有点着急。现在有心插花花不开无心栽柳柳成荫,也是巧了。 “我的朋友,好好休息一晚,让我今天好好招待您,上好的伏特加威士忌管够” 李骁大手一挥就准备酒宴款待给普加乔夫一次性腐败到家。只不过这位还真是那种看着馋酒但实际上特别有逼数的人。虽然很想吃吃喝喝但依然道 “我的朋友,今天真不行我都是偷着溜出来见您的。一旦让第三部的人发现我不在了,恐怕事情很麻烦。而且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得及时赶回去” 李骁有些意外,问道“怎么,你们没进城路很远。” 普加乔夫很老实地回答道“南郊吉利切特男爵的庄园,我走了一上午才进到城了,真忒么远” 李骁顿时哈哈大笑,搂着普加乔夫的肩膀道“我还以为有多远呢吉利切特男爵的枫树庄园吧” 普加乔夫愣道“您知道这位男爵” 李骁继续笑道“当然知道,著名的墙头草,之前跟奥地利人打得火热,据说暗地里跟英国人还有联系,前些日子又在加紧联系法国人,搞了半天原来早就投靠了我们啊这些瓦拉几亚人,全副心思的都是搞这些玩意儿有这种劲头老老实实发展壮大不好么” 嘲讽了一番之后,李骁说道“不用着急,等会儿酒宴之后我安排马车送您过去,一定不会让您耽误时间,不会让可敬可爱的佩图霍夫上校着急的而且我的车架一路上没有瓦拉几亚人敢骚扰,畅通无阻更安全” 这一点普加乔夫倒是领教过了,想了想也就答应了下来,既能喝酒还不耽误正事,两全其美啊为什么不干 于是乎这边普加乔夫是放开喉咙放肆造,而那一边在吉利切特男爵的庄园里,佩图霍夫是急得不行,因为舒瓦诺夫突然搞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正在追问普加乔夫的去向呢 第二百四十五章 演戏 佩图霍夫太小看舒瓦诺夫了,这个人的警惕性和防范心理超出一般人太多,可以说他什么人都不相信对任何人都是高度怀疑。尤其是对那些他本来就不太信任的人群,他会更加提防,比如说佩图霍夫这一群人。 很快,他的人就发现普加乔夫不见了,顿时乐子那就大了。中午的时候他就找到了佩图霍夫质问当面。 “佩图霍夫上校,我想知道普加乔夫少校在哪里” 佩图霍夫自然是措手不及,他压根就没想到舒瓦诺夫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而且这么直接。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一边为普加乔夫祈祷,希望这个外甥能聪明一点,另一方面也只能装迷糊。 “普加乔夫少校不见了吗卫兵快去找找,看看普加乔夫少校在不在” 一面装模作样,他一面笑道“普加乔夫少校怎么会不见,可能他是上厕所或者在周边转悠一下吧” 舒瓦诺夫却板着脸硬邦邦地说道“不可能,厕所和周边的农庄我的人都找遍了,没有普加乔夫少校的踪迹” 佩图霍夫又是一惊,他还想随便找个借口应付呢,谁想到对方竟然这么仔细,把所有的漏洞堵死了才来找他算账,真忒么的难缠真忒么的阴险 “不可能啊”佩图霍夫一边应付,一边心里头暗暗着急,嘴上却道“我三令五申严禁随意活动,这个混蛋准是又躲起来喝酒去了” 舒瓦诺夫却冷着脸道“佩图霍夫上校,我提醒你最好快点找到普加乔夫少校,也最好祈祷这位少校没有暴露我们的行踪,如果因为他的关系导致我们这次的任务功亏一篑,那等待着他的必然是最严厉地军法不管是奥尔多夫公爵还是陛下都对此十分关注,你清楚那是什么后果” 警告了佩图霍夫一番之后,他又断然命令道“将所有的人都散出去,扩大搜索范围,一定要找到普加乔夫” 这让佩图霍夫更是着急,他赶紧道“那我的人也派出去一起搜索吧” 谁想到舒瓦诺夫却断然拒绝道“不用了要是你的人再丢了一两个,我还得更费事去找你的人就老实待在农庄里,没有我的允许一步也不准离开” 说完,他也不管佩图霍夫是什么表情,自顾自地就下达了命令,那真心是将佩图霍夫当成了空气。而且更可气的是他竟然真的派人将佩图霍夫的人全部看管了起来,一副防贼的架势。 这自然是把佩图霍夫气得够呛,只不过暂时他也没办法,谁让对方来头太大,而且也确实是他这边有错在先,只能忍了。 “旅长,我们就这么忍着” 佩图霍夫啧了一声,无奈道“不然还能如何现在也只能希望普加乔夫能机灵一点了” 其实吧,佩图霍夫也知道,普加乔夫机不机灵都没有用,在机灵他恐怕也得脱层皮的。只能希望他能找到李骁取得联系,避免既挨罚又没有办成事。 舒瓦诺夫将人散出去搜索真心不是开玩笑的,他是真的将能派出去的人手全部派出去搜索了,是把枫树山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搜了个遍,甚至搜索范围都扩大到了山庄之外三公里。 “这个混蛋究竟躲哪里去了” 越是找不到人,搜索范围越是扩大,舒瓦诺夫的脸色就越难看。最开始他还只是一点点生气,以为普加乔夫不过是无组织无纪律开小差闲逛去了。 但搜索范围都这么大了,还不见踪迹,这说明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好不好。天知道对方究竟做什么去了,会不会暴露,会不会有问题。 一系列的疑惑在舒瓦诺夫心头不断盘旋,有了一瞬间,他都怀疑普加乔夫是不是叛国投敌了,都想立刻转移了。 这样的焦躁心情一直持续到了下午五点,随着他最外围的人马在一处树林中发现了醉醺醺的普加乔夫而画上了句号。 “喝醉了躲在林子里睡大觉” 舒瓦诺夫好悬没气炸,他这边都急的要跳脚了,谁想到对方竟然是躲起来喝酒醉死过去了,尼玛,这叫什么破事 只不过他的警惕性还是很高,问道“确定是喝醉了” “是喝醉了,至少灌了五六瓶伏特加,那酒气都熏人,找到他的时候正在打呼噜呢” 舒瓦诺夫还是不放心,问道“人呢弄醒了没有” “弄不醒,喝太多了,泼了几桶凉水都没用,天知道这个混蛋喝了多少” “把人带过来” 舒瓦诺夫依然不肯完全相信,不亲自看一看审一审他怎么也不能放心。而在这时候,佩图霍夫也赶来了“上校,听说你们找到那个混蛋玩意儿了” 舒瓦诺夫上下扫视了佩图霍夫一眼,然后又看了看他的部下,很显然,他不满意佩图霍夫来得快这么,想知道是谁的嘴巴这么漏风 “是的,我也是刚听说,正准备过去审问” 佩图霍夫顿时就不爽了,什么叫你准备过去审问,不管怎么说他才是普加乔夫的直属上级,就算要审讯也得经过他的同意好不好,看你这意思不光没有告诉我的意思,还不准备让我旁观喽 佩图霍夫也不是什么好脾气,之前不硬顶舒瓦诺夫不是因为害怕,既然舒瓦诺夫不给面子,那他也不会客气。 顿时,他打蛇随棍就接口道“那我们一起去看看,看看这个混蛋究竟死哪里去了气死我了” 佩图霍夫嘴上说气死我了,但舒瓦诺夫也能听出来他没有多少生气的意思,更多的恐怕是维护。他可没兴趣跟佩图霍夫磨牙扯皮,更何况排除干扰单独审讯才是第三部的风格。 他立刻拒绝道“不用了。事关重大,我准备单独审讯普加乔夫少校,上校您就在这里等吧” 说着他就想走人,但佩图霍夫怎么可能答应,他立刻上前两步抢道“等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等得了我必须看个明白,看看这个小混蛋究竟搞什么鬼” 第二百四十六章 火大 舒瓦诺夫冷冷地看着佩图霍夫,表情满满都是不耐烦,他再次严厉地警告道“上校,我认为您还是留在这里等消息比较好” 佩图霍夫自然也知道舒瓦诺夫想要做什么,不要说普加乔夫是按照他的命令去办正事了,就算不是,他们哥萨克也断没有将自己人送给第三部的狼崽子随便发落的道理。 所以他也给顶了回去“我的人犯了事,于情于理我都要管。怎么能等” 舒瓦诺夫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冷冷地威胁道“我认为您还是等比较好” 佩图霍夫眯了眯眼睛,回怼道“我如果不想等呢” 话说到这里,气氛自然是剑拔弩张,舒瓦诺夫的人隐隐约约手就摸到了武器上,一个个威慑地瞪着佩图霍夫施加压力。 只不过佩图霍夫也不是吃素的,他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如果舒瓦诺夫来硬的,他也不会软,硬碰硬他还没怕过谁所以他的警卫也是虎视眈眈地回怼了过去,一副一言不合就要打开杀戒的样子。 就这么互相怼了将近一分钟,舒瓦诺夫再次开口了,质问道“上校,你这是想干什么” 佩图霍夫冷静地回答道“查明真相严肃军纪啊还能干什么” 舒瓦诺夫的气场顿时又冷了三份,冷冰冰地说道“您这是在威胁我” “我怎么敢威胁您”佩图霍夫不阴不阳的就给顶了回去,“我的人犯了事,没道理我还不能管教了吧倒是您一直不让我过问,这是什么意思” 舒瓦诺夫傲然道“我们第三部有自己的做事风格和办法,不需要外人指手画脚” 佩图霍夫则冷笑道“我们哥萨克也有哥萨克的做事风格,更不喜欢别人越俎代庖” 一时间两人又对上了,那真心是互不相让,气氛跌入了冰点。只不过,佩图霍夫还真没有说谎,他是真不怵,因为他这边人多,舒瓦诺夫的人虽然都是个中好手,但毕竟少,他这边人多势众一旦真的动手了,绝不会让舒瓦诺夫占便宜。 “你这是想要抗命造反吗”舒瓦诺夫质问道。 佩图霍夫则冷哼道“抗谁的命上校,我可不是你的下级,你最好先搞清楚这一点再说话” 这话怼得舒瓦诺夫很是难受,确实,上头将佩图霍夫派过来的时候,可没有说接受他的指挥。只是说来协助他。这协助和接受指挥是两个概念。佩图霍夫真要炸刺,他也真没办法。而这也是舒瓦诺夫讨厌带着佩图霍夫一干人的关键原因所在。 舒瓦诺夫恶狠狠地威胁道“如果我一定不允许呢” “哼”佩图霍夫冷笑一声,寸步不让道“那你得先问问我手里的刀枪答不答应” 这话一出来,双方的人马立刻亮出了武器摆明了车马,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开干的架势,只不过和开始有点不同的是舒瓦诺夫的人开始冒虚汗了。 是的,俄国第三部虽然牛逼归牛逼,但更多的时候是以势压人,靠的是沙皇的宠幸所带来的威慑力。论真实战斗力和血性,和佩图霍夫这些刀口舔血的哥萨克相比,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当第三部的名头不管用唬不住人的时候,第三部的宪兵是习惯性的腿软缩卵,就算舒瓦诺夫真的不怕真的豪横,他手底下的人也不允许他拼命的。 “长官,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在身,不宜意气用事” “耽误陛下交代的重要任务才是百死莫赎,这些混蛋不如今后完成任务之后再收拾” 舒瓦诺夫虽然是被佩图霍夫的强硬顶撞得够呛,但实话实说他也没有真动手的意思。他其实就是想成这个机会教训教训哥萨克们,让这些家伙知道他的厉害,让哥萨克以后不敢跟他打马虎眼或者不听话。 谁能想到这群哥萨克是真的牛气哄哄,压根就没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这下是一脚踢到了铁板,郁闷得他够呛。 此时他也清楚,继续以为强硬下去,那恐怕真的就是刀枪无眼拳脚见真章了。 “行”舒瓦诺夫软下来了,恨恨道“你要旁观那就旁观好了不过此时我会一五一十的向奥尔多夫公爵反应,希望你们面对公爵的怒火时也像今天一样有种” 说完,舒瓦诺夫甩手就走。也没辙,毕竟丢了脸面的是他,对佩图霍夫来说这种狠话毫无意义。奥尔多夫公爵就算生气发怒又如何,大家又不是一个系统的,更何况只要今天能保住普加乔夫不吃大亏,对他来说怎么样都不亏。 佩图霍夫再次见到普加乔夫的时候,不禁也有些纳罕,因为此时的普加乔夫一身酒气呼噜更是震天响,瞧那样子不知道是灌了多少猫尿。之前他还以为这个外甥是故意装醉,怎么现在好像有点假戏真做的意思 “弄醒他” 舒瓦诺夫才不管佩图霍夫是不是纳闷,直接一上来就下命令泼冷水。 几个第三部的宪兵立刻一桶水接着一桶水的猛泼,那架势似乎是想给普加乔夫淹死一般。 佩图霍夫自然也能看出这是舒瓦诺夫在报复使坏,这是故意糟践普加乔夫。不过他并没有大动肝火,因为这个季节别说几桶凉水了,就是给普加乔夫丢河里头都没事,泼泼水就当给普加乔夫冲凉了。 直到泼了十桶水,普加乔夫才悠悠转醒,只听得他骂骂喋喋地叫嚷着“哪个王八蛋用水泼老子,老子打个盹都不安生找死嗫” 言罢,只见他抬手作势要打人,舒瓦诺夫冷哼一声“普加乔夫少校,你好大的气性好大的官威啊” “故意违反军纪,私自出营且宿醉烂饮,还想打人你眼里还有没有国法军纪” 普加乔夫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好像还是不太清醒似的,迷迷糊糊地问道“你谁啊管得了老子滚” 这一声滚自然让哥萨克们偷笑不已,但却是激怒了舒瓦诺夫,他大怒道“把这个目无上级的混蛋给我绑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怀疑 舒瓦诺夫怒了,只不过哥萨克们也不是吃素的,顿时又是剑拔弩张。只不过这一次舒瓦诺夫是动了真怒,这是真要动手了。 言外不要小看了他,绝对死狠人一枚,就算今天真打起来吃了亏奈何不了佩图霍夫一干人,但他以后有的是机会给佩图霍夫和普加乔夫小鞋穿。 只不过这一次,舒瓦诺夫又一次失望了,这场架没打起来。因为佩图霍夫上去就给普加乔夫一个“暴栗”,大骂道“混蛋我三令五申命令不准喝酒你全给老子当耳边风了是吧看看你这个样子,哪里还像个军人” 说着佩图霍夫又踹了一脚,继续数落道“给老子滚来了立正站好喽” 这一通连打带骂,不光化解了剑拔弩张的局面,还让一肚子火气的舒瓦诺夫没办法发作。他那股威风劲自然是抖不起来了。 而这时候佩图霍夫自然而然也接过了主动权,讯问起来“你这一天都死哪里去了” 普加乔夫像霜打的茄子又像遇上老猫的耗子,一大把的个子耷拉着脑袋,像受委屈的小媳妇儿似的回答道“我就是觉得庄园里憋屈,出去转转透透气” “出去转转”佩图霍夫冷哼一声,抬腿又是一脚“只是出去转转,就转了一身的酒气这是去酒桶里转悠了” 普加乔夫很没底气地嘟囔道“我就是抿了两口润了润喉咙” “还忒么撒谎” 佩图霍夫暴起又踹了一脚“我踹死你个小兔崽子究竟喝了多少” 普加乔夫捂着屁股躲躲闪闪地回答道“没喝多少就就一两瓶而已” 佩图霍夫顿时又是作势要打“一两瓶,还而已究竟是一瓶还是两瓶” “一两瓶天地良心,就两瓶没多喝” “还没多喝”佩图霍夫仿佛被气得够呛,又是两脚踹过去,大骂道“看样子普加乔夫少校是没喝好啊看来还得再来两瓶。是吧” 普加乔夫顿时不敢吭声了,看起来比鹌鹑还要老实。你还别说这外甥和舅舅的演技真心是不错,配合起来天衣无缝,看不出一点儿痕迹 反正不少围观的第三部宪兵已经在掩嘴偷笑了,大概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一起典型的酒鬼事件,每一天在俄国都有无数场类似的好戏在全国上下上演,酒鬼们为了偷口酒喝,真心是无所不用其极。这样的根本是见鬼不怪了。 只不过么,舒瓦诺夫并没有完全相信,作为一个谨慎的人,他始终怀疑一切,哪怕普加乔夫和佩图霍夫演技天衣无缝微妙微翘,但他就是保持怀疑。 所以当佩图霍夫问他“上校,我认为普加乔夫少校违反禁酒令以及私自出营应该给予禁闭的惩罚,您觉得如何” 舒瓦诺夫的回答是“上校,我还有几个问题没有问清楚,问清楚了再说不迟” 佩图霍夫在心中暗骂了一声,不过面上则不动声色地回答道“可以,您问吧,只要这小子不老实敢撒谎,我抽死他” 言罢,他抬手又给了普加乔夫一个“暴栗”,完完全全是恨铁不成钢的俄式家长作风。 但这些根本就影响不到舒瓦诺夫,他单刀直入地问道“普加乔夫少校,据你所言,私自出营是偷偷喝酒去了。” 普加乔夫略作不耐烦地回答道“我刚才不是说了么,就是馋酒喝还要我说几遍啊” 舒瓦诺夫点点头,又问道“那你在哪里弄到的酒” 这个问题就有点厉害了,如果普加乔夫回答不好,那根本不可能蒙混过关。毕竟佩图霍夫已经宣布禁酒,暂时收缴了所有的酒精饮料,而枫树山庄又是闭塞的城郊,根本就没有酒馆,也买不到酒。普加乔夫必须得说清楚酒精是哪里来的,否则就一定有问题。 说完,舒瓦诺夫就死死地盯住普加乔夫的眼睛,只要他眼神有任何闪烁,那就是说谎。 只不过,普加乔夫竟然毫不避让的迎着舒瓦诺夫审视的眼神,从容不迫地回答道“之前偷藏的呗。不然没酒喝怎么度日啊” 偷藏的 舒瓦诺夫不喜欢这个答案,他觉得以佩图霍夫的影响力和权威绝对是说一不二,怎么可能背着他藏酒不被发现。 不过普加乔夫却振振有词地解释道“藏点酒还不简单,找个没人的地方埋两瓶不就完了,有什么难的” 这种死无对证的说辞让舒瓦诺夫愈发地觉得普加乔夫有鬼,但问题是他也没有证据证明普加乔夫说谎了。于是又问道“你就一直躲在树林里” 普加乔夫没好气地反问道“不然呢,还能躲茅坑里偷酒喝” 这话顿时让哥萨克们一阵哄笑,让舒瓦诺夫等人面上更是难堪,只不过他也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反而只有自取其辱的,于是干脆拂袖而去懒得再问了。 等舒瓦诺夫一行人走了,佩图霍夫才小心地问道“怎么样联系上了吗” 普加乔夫揉了揉脑瓜和屁股,略有抱怨地说道“舅舅,你就不能轻点,敢情挨揍的不是您呢” 佩图霍夫没好气道“少废话,你那皮糙肉厚的值得了什么赶紧地说正事” 普加乔夫这才怏怏地回答道“联系上了” 他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个清楚,佩图霍夫一听此行圆满收获不少,顿时也是松了口气,这才道“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若是不成功,今天被舒瓦诺夫盯上了,往后更难取得联系了” 普加乔夫纳闷道“刚才不是糊弄过去了吗” 佩图霍夫冷哼了一声“糊弄是糊弄过去了,但这个舒瓦诺夫绝不简单,我看他未必全信,从今往后会死死地盯住我们,一不留神就会被他抓住破绽。今后务必更加小心” 佩图霍夫说得一点儿都没错,舒瓦诺夫根本就不信普加乔夫是偷酒喝去了,所以回去之后立刻是吩咐手下加强监视,决不能让佩图霍夫这一行人再次离开他们的视线 第二百四十八章 太天真 普加乔夫涉险过关算是有惊无险,但是这其中也有不小的隐患,因为他的行为已经引起了舒瓦诺夫的强烈警觉,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地盯着他们。 更关键的是,舒瓦诺夫真心也不是什么好人。像他这种混第三部干秘密活动的脏手套,心眼可是小得很,这回丢了这么大的面子,虽然暂时碍于任务无法翻脸,将来必然也会报复。 不过这些暂且跟普加乔夫无关,因为不管是他还是佩图霍夫如今都是走一步算一步,能安然从瓦拉几亚全身而退就谢天谢地了,哪里管得了什么日后。 面和心不和的两群人又在枫树山庄住了几天,这几天普加乔夫这边是老实得狠,并没有再搞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挑衅舒瓦诺夫,而舒瓦诺夫自己也有一屁股事情要忙,倒是显得相安无事。 只不过这一天晚上,当佩图霍夫和普加乔夫又准备蒙头大睡的时候,舒瓦诺夫突然找上门来了。 “明天我们全体转移,去东郊同斯佩兰斯基伯爵汇合” 丢下这句话舒瓦诺夫就走了,他是真不耐烦同这些讨厌的哥萨克打交道,所以什么多余的话都懒得说,既不给忠告也不给提醒,就等着他们犯错。 只不过他并没有想到,不管是佩图霍夫还是普加乔夫其实都巴不得早点见到斯佩兰斯基伯爵,因为有李骁的亲笔信在,他们相信那位伯爵绝不会给他们小鞋穿,说不定还自由不少呢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舒瓦诺夫就宣布开拔,那真心是一点儿多余的准备时间都不给佩图霍夫等人,好在哥萨克本来就是游牧民族,说走就走是绝不含糊,既没让舒瓦诺夫看笑话,更没让他抓把柄,让那厮也是有点恨得慌。 这一路倒也不长,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就抵达了丰代尼镇。这个小镇子大部分都是格里戈里亚历山大吉卡五世的产业。阿里克谢和丰坦娜就藏身在这里观察着布加勒斯特的局势。 “上校,欢迎您前来相助” 对于舒瓦诺夫的到来,阿里克谢还是比较高兴的,在异国他乡除了几个心腹之外,他一个能相信能放心使用的人都没有,办点事情真心是没底。 如今有了舒瓦诺夫这样的专业人士和大批好手前来协助,让阿列克谢不禁有点苦尽甘来和久旱逢甘霖的喜悦感。 只不过他有点疑惑,为什么前来援助他的人马隐隐约约分成两个部分。舒瓦诺夫是一群,还有人数更多的另一群站都不跟舒瓦诺夫站一起,真心是奇怪。 “这位是哥萨克上校佩图霍夫。” 舒瓦诺夫的介绍也是出奇的精简,隐隐约约也流露出对佩图霍夫一伙人的敌意,这让阿列克谢更是奇怪,只不过眼下也不是细问究竟的时候,还是先安排好这批援兵吧 “伯爵,这些人有点奇怪” 丰坦娜也瞧出了不对劲,所以小声提醒道“他们之间关系好像很差,您多加留心” 阿列克谢心中一凛,这一段日子他算是彻底地了解了丰坦娜的本事,她说有问题那八九不离十,而现在他真心是不希望自家内院再起火了。毕竟瓦拉几亚这形势是明摆着,几乎就是餐盘上的菜,就等着被吃呢这时候怎么地也得先吃菜而不是先内讧吧 阿列克谢顿时就觉得有点头疼了,因为从内心来讲,他是比较欢迎舒瓦诺夫的,因为眼下他最需要的就是舒瓦诺夫这种内行的助力,而佩图霍夫这些只懂喝酒骑马砍人的哥萨克有什么用 下意识的阿列克谢就认为是不专业的哥萨克因为不专业的行为惹毛了专业的舒瓦诺夫,所以他的想法是帮着舒瓦诺夫敲打一下不老实的哥萨克,但是丰坦娜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大吃了一惊。 “伯爵,另外我觉得舒瓦诺夫上校这一行人来得有点蹊跷,不得不防” 阿列克谢都愣住了,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要提防舒瓦诺夫,这些人应该是强大的助力才对啊 丰坦娜摸了一下额头,叹了口气,有时候她都有点佩服这位倾慕的男人为什么会这么小迷糊,怎么就看不清楚这里头的事情呢 所以她不得不又小声提醒道“舒瓦诺夫上校恐怕是冲着您来的,来者不善啊” 冲我来的 阿列克谢更是一脑门子的问号了为啥要冲他来 “遇刺案啊”丰坦娜不得不又提醒了一句,“您该不会以为您解释一下,陛下就会相信吧” 阿列克谢终于反应过来了,确实他想得简单了,遇刺案那么大的事情,影响那么大,就算尼古拉一世相信他,国内那些大臣也不可能全盘相信他的说辞。尤其是那些本来就跟他不太对付的敌人,不抓住这个机会做文章才怪 但是阿列克谢还是有点不解,就算那些敌人要做文章,也不太可能派第三部自己人做文章吧 丰坦娜更是哭笑不得,她就有点想不明白,阿列克谢怎么会认为第三部跟他是自己人呢你该不会以为就因为你在第三部工作,所以第三部跟你就是自己人吧 你还别说,阿列克谢就是这么想的,这方面他就是百分百直男,就是这么天真简单。 丰坦娜不得不解释道“他们恐怕是陛下派来派来” 一时间丰坦娜还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解释这个事儿,不过阿列克谢也不真是个小白,所以丰坦娜这么一“暗示”他就想明白了,舒瓦诺夫确实是冲着他来的,是真的来者不善啊 顿时阿列克谢的心头是百感交集,像打翻了油盐酱醋瓶子一样各种滋味尽在其中,情绪是一落千丈,很是消沉因为他觉得自己一心为国,不说有太大的功劳,苦劳怎么说也是有的吧可国内这些家伙竟然还怀疑这儿怀疑那儿,真是让人心寒啊 只能说阿列克谢还是太天真,没有看穿政坛的本质,不知道这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第二百四十九章 印象不佳 阿列克谢这边有点灰心丧气,另一边舒瓦诺夫以及佩图霍夫和普加乔夫那边也在观察他。只不过这两拨人的想法也是大相径庭。 舒瓦诺夫是仔细观察分析着阿列克谢的一切情绪表现,大体上就是观察阿列克谢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弱点破绽,必要的时候怎么能一举消灭之。 没错,他就是干自己的老本行。大体上是将阿列克谢当成了必须要消灭的对象,也就是他的目标。 他心里就没把阿列克谢当成上级,哪怕尼古拉一世和奥尔多夫公爵给他的指令中是有这一条的。但他选择性地就更重视后面那条监视观察,以及些微的那以丁点儿暗示的意思。 总而言之,舒瓦诺夫对阿列克谢评价并不高,觉得阿列克谢心智太脆弱,他虽然不知道阿列克谢和丰坦娜窃窃私语说了什么,但从阿列克谢悄悄往他这边瞟了几眼,而且立刻神色就大变上看。 他觉得这位伯爵可能察觉到了他的来意。而这就更加让他轻视这位小年轻伯爵。首先嘛,得被一个女人提醒才意识到他的来意,这就是心智简单太过于天真,简直是个幼稚的孩子。 其次嘛,就算你知道了,而且是被提醒才知道的,那总要有点养气和沉着冷静的意志力。怎么喜怒溢于言表呢 这样的货色根本就不配混政坛,强行混进来也就是送菜的命 反正舒瓦诺夫觉得阿列克谢不过如此,就是个生得好的纨绔子弟而已。再联想到他的任务,他觉得那个刺杀案子十有八九是有问题的,所以上头才命令他来当清道夫么 如果让阿列克谢知道就因为他那一点点失落感就让舒瓦诺夫生出了这些看法,阿列克谢肯定会后悔,因为可能舒瓦诺夫分析对了很多,但刺杀案真心不是那么回事啊 只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用。谁让阿列克谢自己不谨慎而且太幼稚的。幼稚就得付出代价 而另一边佩图霍夫对阿列克谢的第一印象也算不上特别好。跟舒瓦诺夫一样,他这双招子也不瞎,舒瓦诺夫能看到能想到的他一样能看到想到。 尤其是将这位简在帝心的伯爵和另一位不受皇帝喜欢的大公做比较之后,他也觉得阿列克谢比李骁差太远了。他虽然不知道李骁这一趟来布加勒斯特都做了什么。 但是听普加乔夫简单的说了那次见面的经过之后,他就觉得李骁不简单不容易。没有依靠一点儿官方的关系,甚至还好防着官方的人捣乱拖后腿都能混的这么开,这么好。而有官方权力支持的阿列克谢却这么幼稚,还搞了刺杀案这么大哥篓子。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好不好 如果不是李骁说跟阿列克谢是好朋友,他是真心要鄙视阿列克谢的,实际上这位在心里头就已经偷偷鄙视了一番了 佩图霍夫是暗暗有点为阿列克谢着急和担心的。着急他可能不是舒瓦诺夫这个阴险毒蛇的对手,害怕他遭了暗算。更担心这么个幼稚的伯爵拖后腿当拖油瓶,会不会连累他们啊 可怜的阿列克谢,这才碰了一次头就被联合看低,真心是有点苦逼。不过么,暂时他也没有多少心思想苦逼不苦逼的事情,因为这次碰头那是有正事的。 “先生们,瓦拉几亚的形式已经很明朗了伪政权旦夕就会覆灭,一切都将回归正常这是好事,但是我们的任务并不止恢复秩序,还需要惩罚那些背叛者决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有了人手,阿列克谢自然也是想做一番大事的,如果能赶在正规军抵达之前就剪除部分首恶份子,那既是警告也是展示,将极大的震慑那些对俄国三心二意的墙头草,让他们不敢再有放肆的心思。 对此舒瓦诺夫倒是没啥感觉,因为类似的活计他也是常做,在国内的时候就是负责清理那些对沙皇不够忠诚的叛逆的。也没少在波兰、芬兰等地搞暗杀,清除那些异议份子。 这一趟出来,他也是想做点事情,让国内的大佬再看看他的本事,为提拔升迁做点儿准备。 所以舒瓦诺夫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但佩图霍夫就不一样了,他没兴趣干大事,唯一的愿望就是平安返回国内,其宗旨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折腾安安心心的回家才是王道。 而且他的人马虽然人多,但更擅长正面作战,对搞刺杀什么的并不擅长。所以他对阿列克谢的提议是没啥兴趣的。 只不过他也不好明说我不同意,只能很隐晦地反对道“人生地不熟,贸然开展行动会不会太仓促了些” 阿列克谢微微蹙了蹙眉头,他原以为反对的会是舒瓦诺夫,但情况竟然完全相反,为啥这个哥萨克上校如此胆小,那国内派他过来是做什么的 像佩图霍夫这样被逼上梁山的酱油党,心思自然是很复杂,阿列克谢猜不透也是正常,而且他也没必要去猜,因为这件事他做定了。 “上校,您无需担心,我这边有瓦拉几亚本地人配合,而且近期也会带领你的人去熟悉周边的情况,不会贸然行动的” 佩图霍夫有些无语,他担心的才不是这些,他不过是不想当炮灰而已。只不过瞧阿列克谢的意思是心意已定,他也不好反对,所以只能再次委婉地反对道 “这样自然好,只不过我的人更擅长正面作战,明刀明枪的打仗他们擅长,刺杀破坏什么的并不在行,所以我的人更适合配合舒瓦诺夫上校这样的专业人士如果勉为其难的话,很有可能会坏事” 阿列克谢一听,更是觉得古怪,不禁又重新打量了佩图霍夫一番,他认识的哥萨克没有这么怂的好不好,一开始就把玩命的主要工作丢出去了,摆明了只想打配合,这也太那啥了吧 顿时他对佩图霍夫的印象是更加不好了,如果不是贵族的涵养让他保持礼貌,他真心想怼佩图霍夫一番 第二百五十章 话不投机 舒瓦诺夫在一旁看戏倒也不觉无聊,对佩图霍夫的反应,他也是惊奇不已,什么样的奇葩才会跟鼎鼎大名的斯佩兰斯基伯爵这么说话,不知道这位伯爵才是这里的头吗 你这等于是当着老板的面说想旷工,当着班主任说要旷课,你这是找死好不好 在舒瓦诺夫眼里佩图霍夫就是实打实的二杆子愣头青和大傻逼,否则能这么蠢 不过么,他也乐意看佩图霍夫自取灭亡,因为他也看这货不顺眼,如果他能惹怒阿列克谢,被后者灭掉自然是更好,还省了他的事儿。 阿列克谢也又是一阵无语,看了佩图霍夫一眼,又瞥了一眼旁边围观的丰坦娜,心中满满都是麻麻批我勒个去,上头怎么派了这么个奇葩过来这是故意来捣乱的吧 丰坦娜也是有点意外,她也认为舒瓦诺夫应该才是搞事炸刺的那个人,但现在带头不合作的竟然是佩图霍夫,这是什么鬼 不过么,她倒是比阿列克谢想得更深一点,虽然佩图霍夫像个搞事的,但他的态度并不冲,也不是那种恶意怼人或者恶心人,他更像是那种不想冒危险只想划水的意思。 这样的态度虽然算不得好,但和舒瓦诺夫这种潜在的危险搞事份子相比那是柔和了不少,至少不用担心他背后捅刀子,毕竟人家只想保命而已。 更何况佩图霍夫所言非虚,他手里头的哥萨克确实不擅长搞刺杀之类的秘密活动,而且人家也不是说不帮忙,只不过是主动要求当配角和绿叶,只打配合而已。 所以她插言道“伯爵,上校之言也有几分道理。他的人确实不适合当主力,配合我们开展行动也是不错的选择” 阿列克谢虽然搞不清丰坦娜是什么意思,但从她为佩图霍夫说话来看,意思还是很明确的,就是让他别跟佩图霍夫翻脸,暂时稳住对方。 “嗯” 阿列克谢闷闷地点了点头,虽然不太痛快,但还是认可了,但他也是真心不想跟佩图霍夫磨牙了,按照他的想法你丫既然主动申请当绿叶那就老老实实地当绿叶去吧 所以他转向了对刺杀更有兴趣的舒瓦诺夫,商谈起行动事宜起来“我们的目标必须是那种身份地位最高的乱党,杀掉一个就能震慑一大批。所以我遴选了一批潜在的目标,你们看看哪个合适” 阿列克谢嘴上说的是你们看看,但眼睛都不朝佩图霍夫那边瞟一下,直接就把准备好的名单递给了舒瓦诺夫。 “我个人建议,在布勒蒂亚努兄弟,卡塔尔久家族等人之中选一个,他们不光身份地位高,而且是死硬的反俄份子,必须予以惩戒” 舒瓦诺夫也在审视着这份名单,他接受任务之前也做过功课,自然知道哪些人是坚定的反俄份子,哪些人杀了才能杀一儆百。所以对阿列克谢列的这份名单也是比较认同的。 只不过么,他看完之后并没有递给佩图霍夫,反而是递还给了阿列克谢,根本就是无视了佩图霍夫。 这么搞佩图霍夫自然也是有点不痛快的,他虽然说了只愿意打配合,但并没有说完全不参与行动吧,而你们俩这是什么意思,直接就把我的意见排除在外,连名单都不给我看了 不过佩图霍夫也没说什么,他也懒得去要名单过来看看,主意是很明确,既然你们俩这么牛,这么能拿主意,那好,如果刺杀不成功,这个锅你们也自己背好了。所以他干脆双手抱在胸前,来了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直接不闻不问。 只不过阿列克谢还没接过名单,丰坦娜却插嘴了“佩图霍夫上校,您也看看名单吧,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大家一起参详如何” 佩图霍夫觉得丰坦娜倒是更顺眼,觉得这个女人比阿列克谢会做人也更会做事,所以也没跟她摆什么脸色,只是笑道“您客气了,我就是一个粗人,只懂打仗,其他的事情一律不擅长既然伯爵阁下和上校都觉得名单没有问题,那就按照他们的意思办好了我的意见不重要,只负责配合即可” 这话初听像是没啥问题,但细品却不是那个味道。佩图霍夫的意思很清楚谁做的决定谁负责背锅,反正他就是个负责配合的,多余的责任一概不承担 讲白了,这就是委婉地说不支持不参与了。阿列克谢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更是觉得佩图霍夫有点讨厌。 但丰坦娜却跟他不一样,依然是和颜悦色地同佩图霍夫说道“上校,您太谦虚了。谁不知道您是著名的战斗英雄,而且一向是有勇有谋,此次行动有您参与出谋划策,必然更加完善万无一失” 阿列克谢是有点奇怪的,不明白丰坦娜为什么对佩图霍夫这么好,一直试图将他拉进来。不过虽然不明白原因但不妨碍他尊重丰坦娜的意见。 所以他也克制了心头的不快,邀请道“上校,您也帮忙一起参详下吧看看选择哪个目标更加合适” 佩图霍夫其实真不想参与,只不过眼下要是再说不,那就是不给面子不识趣了,他只能勉为其难地接过了名单,匆匆扫视了一番。 这份名单自然不长,上面也就是十来个名字而已,这些人究竟是谁,佩图霍夫一概不认识,如果普加乔夫没有见到过李骁,那他大概就是随阿列克谢和舒瓦诺夫的意思了。 但是有了那次碰头,他也是大概能猜出一些端倪,比如李骁跟布勒蒂亚努兄弟是有联系的,他猜测某人很有可能是借助了那对兄弟的影响力才方便活动,不然普加乔夫不会乘坐有布勒蒂亚努兄弟徽章的马车安然过关。 所以对于佩图霍夫来说,他虽然不知道该杀谁,但知道不该杀哪一个,至少布勒蒂亚努兄弟暂时活着对他们是有利的,所以他缓缓地说道 “我不太了解这份名单上的任务都有什么影响力,但我认为那些特别关键的人物此时的防备力量绝对很强,以我们的人手力量对他们下手,恐怕力有不逮” 第二百五十一章 库扎的盘算(上) 阿列克谢有些皱眉,因为他觉得佩图霍夫胆子实在太小,从一开始到现在总是不愿意放手做事,反而一直推三阻四敷衍塞责,这摆明了就是不想任事嘛 对阿列克谢来说,杀几个一般般的杂鱼有什么意思根本起不到任何震慑作用 不过他也瞧出来丰坦娜是比较照顾佩图霍夫,所以多少反对的时候话也委婉了稍许“上校,除掉几个小角色有什么意义我们要的是震慑,是杀一儆百你的建议完全嗯,效果不太好啊” 对此佩图霍夫的回答是“有多大胃口吃多少饭,我们力量有限,只能紧着自己的能力办事” 这话不光阿列克谢不愿意听,舒瓦诺夫更是不喜欢,他立刻反对道“陛下派我们来不是让我们吃干饭看白戏的,你如果没胆子做事就滚蛋好了,我相信有的是有胆量的人愿意为陛下效劳” 舒瓦诺夫也是蔫坏,他这话有正反两方面的效果。如果佩图霍夫受了他的刺激,被激将成功,那他顺手就会把最危险的任务丢过去坑死对方。 当然,如果佩图霍夫缩卵他也有办法,立刻就添油加醋向国内反应,会说佩图霍夫不愿意为尼古拉一世效力,到时候自然让佩图霍夫吃不了兜着走。 只不过么,佩图霍夫也不是菜鸟,既不会中他的激将法,也不受他的刺激直接撂挑子。反而是不咸不淡地回答道 “两位如果认为我的意见和建议不中听,大可以不采纳,何必恶言相向反正我丑话说前面了,我这边能力有限,贸然行事恐有不测,我始终认为应该精神行事” 说完,他又是靠在沙发上老神自在的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仿佛什么都不在乎也不在意,直接弄得阿列克谢和舒瓦诺夫牙痒痒。 当然,就算佩图霍夫不配合,他们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很快这两人就达成了一致,必须除掉几个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的达官显贵以儆效尤。 只不过么,舒瓦诺夫和阿列克谢选定的目标又有差异,舒瓦诺夫倾向于除掉巴尔布卡塔尔久,而阿列克谢始终对扬康斯坦丁念念不忘,两人最后谁也没能说服谁,只能暂时搁置争议先做准备工作。 “这个佩图霍夫是怎么回事国内怎么给他派过来了”阿列克谢有些不高兴地嘀咕着,“一点儿担当都没有,丰坦娜,今天你为什么不让我好好教训他” 丰坦娜凝重道“这位上校的态度确实怪怪的,看上去确实打心底里不想任事,但是,伯爵您必须注意到他跟舒瓦诺夫不是一路的我们要特别小心的是舒瓦诺夫,所以暂时不宜开罪他” 阿列克谢有些沮丧,之前他一直以为只要国内的援兵到了,他就可以大展拳脚大干一场,谁想到国内的援兵竟然是这种成色,一个来意不明,另一个胆小如鼠。 顿时他长叹一声道“怎么做点事情就这么难呢” 同一个时间同样感觉做点事情很难的不止阿列克谢,还有亚历山德鲁伊万库扎,这位未来的罗马尼亚第一任大公此时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随着瓦拉几亚的形势逐渐明朗,越来越多的瓦拉几亚人都对临时共和国和民族的未来丧失了信心,在国民自卫军内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为自己做打算,不是当了逃兵就是准备当逃兵。 “三营的营长也跑掉了” 库扎叹了口气,因为这是半个月以来逃跑的第三个营长了,他所带的旅拢共就两个团六个营,如今已经跑掉了五个营的营长,剩下的那个营的营长虽然没有跑,但也早早地回家探亲,已经几周没有消息了。 不光是营长跑得差不多了,下面的连长也是缺得七七八八,这么说吧,军官们几乎都在跑路或者准备跑路,剩下的大部分是那些对临时共和国抱有希望的普通士兵。 这一点真是让库扎大失所望以及大吃一惊,因为逃兵的传统是首先逃跑的是意志不坚定的小兵兵,而不应该是高大上的军官们。 但这一次情况偏偏相反,军官们跑得七七八八了,但士兵中当逃兵的反而少之又少。不光士兵逃跑得少,而且士气还比较坚挺,哪怕是免贵此种蛋疼的局面,大部分士兵也没有畏惧心理,反而迫切地希望同俄国佬掰掰腕子一较高下。 这样的情况让库扎是既惊讶又羞愧,因为作为摩尔达维亚的传统贵族,对于普通士兵他其实是有鄙视心理的,认为这些家伙大字不识一箩筐,甚至连左右都分不清,一个个傻乎乎的除了有膀子力气就没有别的优点。 但危难关头,愿意为瓦拉几亚独立奋斗的竟然是这些粗鄙下贱的小人物,而那些平日里高谈阔论,动则忧国忧民心怀天下的贵人们则一个个明哲保身见风使舵,简直是丢人现眼 库扎都为自己的这些同类感到羞耻,继而对那些平凡普通的人由衷的佩服。他的思想发生了变化,从高高在上生活在云端的贵人变成了接地气的实干者。 库扎开始意识到,如果依靠那些并不靠谱的贵人,瓦拉几亚恐怕不会有未来。就像这次,贵人们斤斤计较忙着算计,最后却白白浪费了时间,导致起义走向失败。 未来这些人会有长进吗库扎表示怀疑,因为他从靠朋友康斯坦丁内斯库那里是没看到什么反省的,相反的他们依然在不断地算计,不断地试图保护个人利益。 库扎开始觉得,如果一直跟康斯坦蒂内斯库这样的人合作,瓦拉几亚根本就没有未来可言,相反,那些淳朴可爱的普通人反而更好打交道,也许同他们合作,瓦拉几亚才有未来。 走人民路线这个念头开始在库扎脑子里徘徊,但他并没有下定决心,因为这条路在之前的历史中还没有成功的先例,他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走得通 第二百五十二章 库扎的盘算(中) “平分土地给失地农民” 康斯坦蒂内斯库很是惊讶地望着库扎,对老朋友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念头很不理解。 “我的朋友,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库扎很平静地回答道“我们现在遇到大麻烦了,那些墙头草都跑得干干净净相反那些普通士兵却依然在岗位上坚守我在想如果能给这些老实人一点褒奖,他们会不会更有动力” 康斯坦蒂内斯库没有言语,因为形势有多糟糕他也是看得见的,大量的贵族携家带口带着财产开始向国外奔逃,那动作叫一个干净利落。依靠他们继续维持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根本就不可能 但是康斯坦蒂内斯库不认为贵人们留下的真空泥腿子们填补得上,他始终认为贵贱有别,瓦拉几亚的革命和前途只能依靠贵人们 “我不否认这些泥腿子表现得不错,但这些都是表象而已,天知道俄国人真打过来了他们会如何。我认为此时搞土地改革太仓促,弄不好会让那些本来保持中立或者支持我们的地主放弃我们,如果不保护好他们的利益,他们凭什么支持我们” 这话好像有道理,但库扎却认为不然,是的,现在的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完全是地主阶级的力量支撑起来的,但你必须看到这种支撑是极不稳定摇摇欲坠的,甚至可以说随时都会崩塌。 也就是说地主们已经对临时共和国没信心了,随时都会断尾求生割肉止血。这时候还将全部希望放在地主们身上,有意义吗 而农民们则不一样,他们是发自内心地支持民族独立解放的,如果能将他们发动起来,那力量是源源不断,至少不用担心征兵问题了。 “话不能这么说,”康斯坦蒂内斯库依然否定道“农民是人多,但是有几个钱他们自己连肚子都吃不饱,拿什么支持我们没有了地主的钱,我们拿什么开支” “没有钱,就买不到武器,就武装不了士兵,自然也打不过俄国人,一样还不是白搭” 库扎无言了,因为这个这听上去很有道理,钱确实是个大问题。地主们不掏腰包,农民们也掏不起腰包啊拿什么维持临时共和国的运转呢 很可惜,库扎虽然有理性先进的一面,但他并没有特别超越时代的眼光,只知道农民没钱,不知道没钱并不意味着一切,更不知道没钱并不是关键的问题。有时候没胆子比没钱更可怕 很可惜,瓦拉几亚的地主们就是一群没胆子的怂胞。所以断然不可能领导瓦拉几亚开创未来。而库扎也还需要磨砺,需要增长经验和见识。 所以很快他就越过了这个问题,朝康斯坦蒂内斯库打听临时共和国的内幕起来“英国人还那么咄咄逼人吗扬吉卡还没有从伊斯坦布尔回来” 康斯坦蒂内斯库叹了口气道“科洪总领事一天比一天难缠,如果不是有法国人支持和奥地利人拆台,革命委员会早就投降了。不过就算如此,革命委员会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康斯坦蒂内斯库突然压低了嗓音,小声道“形势越来越糟糕了,革命委员会已经做好了流亡国外的准备,准备在伊斯坦布尔或者巴黎、伦敦成立流亡政府” 库扎又皱了皱眉头,这个消息听着就让人愤怒,形势是不好,但俄国人还没有动刀兵呢仅仅是这儿就准备跑路,这样的革命委员会有什么担当能做什么事儿啊 只会逃跑,只想求列强,这真能让瓦拉几亚独立和解放简直是白日做梦 不过库扎并没有表现得太愤怒,因为一个他再生气也没啥卵用,革命委员会的大佬又不会听他的。其次,康斯坦蒂内斯库其实也是个没卵用的,贸然攻击那些卵蛋容易让他察觉出不对,可能会坏他的布置。 是的,库扎也有自己安排,他很清楚康斯坦蒂内斯库是靠不住的,这货之所以支持他当旅长,目的不过是为了将来跑路多个保镖而已。而不是真的支持武装斗争路线。 如果贸然暴露出真实目的,以这货的尿性,很有可能就会撤掉支持,换人了 库扎可不想半途而废,所以不得不同康斯坦蒂内斯库虚与委蛇,他缓缓地问道“成立流亡政府这是不是还太早了另外您准备怎么办” 康斯坦蒂内斯库到不觉得成立流亡政府太早或者太晚,对此他是无所谓的,只要流亡政府能给他安排个位置,保障他的安全和优厚的生活待遇,他也不反对去伊斯坦布尔或者伦敦巴黎住住。反正那都是比布加勒斯特更繁华的大城市,不会住着不舒服。 康斯坦蒂内斯库更关心的是如何维护自己的利益,他说道“成立流亡政府也是一手准备,不过如何保证革命委员会安全的撤退才是更重要的事项。” “俄国大兵压境只是时间问题,革命委员会必须保全,所以如何掩护革命委员会安全撤退就是最重要的核心问题。我的意见是抽调最忠诚可靠的部队作为护卫,在事发第一时间就保护革命委员会安然撤离,这才是最关键的” 对此,库扎是无语的,因为康斯坦蒂内斯库的意思无非是保命是第一,至于瓦拉几亚的革命以及那些支持革命的瓦拉几亚群众,根本就不重要。这就让他不能接受了 只不过他也没有傻到明确反对,因为他也听出来了,康斯坦蒂内斯库之所以跟他说这些,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很快康斯坦蒂内斯库也就说明了原因“我向革命委员会建议,抽调您的部队作为革命委员会的掩护力量,您觉得如何” 库扎心头一动,脑筋飞快的运转,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他很镇定很断然地回答道“没有问题,如果革命委员会把任务交给我,那我绝对有信心完成,一定保护革命委员会以及您安然地撤退到安全地点” 第二百五十三章 库扎的盘算(下) 得到库扎的保证,康斯坦蒂内斯库也松了口气,他忙里忙外将库扎推到这个位置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跑路的时候安全一点。有了这一层保障,他是放心了不少。 只不过让康斯坦蒂内斯库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库扎嘴上说的是一套,但心里头想的是另外一套。他一点儿都不喜欢革命委员会的逃跑作风,在他看来瓦拉几亚民心可用完全可以跟俄国佬掰掰腕子,至少不能一枪不放就掉头逃跑,那成什么了。 如今康斯坦蒂内斯库要求他掌控好军队掩护革命委员会撤退,这就说明他手里头的这个旅到时候肯定是离革命委员会最近的部队,很有可能就是革命委员会的贴身护卫之一。 如此一来,只要机会得当的话,他完全可以一举将革命委员会拿下,只要控制了革命委员会,到时候还不是他库扎说什么就算什么了 这个十分胆大妄为的想法一冒出来,库扎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只经过了一段简单的盘算,他就下定了决心 只不过想要做成这件事,光靠他一个人是不成的,他如今虽然有一个旅的人马,但这个旅并不是完全听他的,毕竟满打满算他也才干了个把月,官兵们还没有把他当成真正的长官,所以当务之急是加强对部队的控制,得尽快安插自己人。 所以他立刻对康斯坦蒂内斯库说道“我的朋友,虽然我有信心掩护革命委员会和您突围而出,但我的部队却并不完全受控制,一旦让下面的官兵知道要撤离布加勒斯特,恐怕并不是人人都愿意走到时候闹将起来就不美了” 康斯坦蒂内斯库完全没想到库扎别有用心,想了想也觉得库扎的部队完全是由布加勒斯特周边的农民组建起来的,谁愿意千里迢迢背井离乡啊 这要是不愿意远走他乡,不听指挥,还真是个大问题,如果酿成哗变,人心涣散然后还后有北极熊穷追不舍,怎么看这都是要完蛋啊 他皱着眉头问道“那你的意思怎么办” 库扎心里头暗笑不已,面上却是郑重严肃地回答道“得想办法将跟我们一条心的军官尽快安插进去,有军官把舵,几个散兵游勇成不了什么气候到时候让他们往东他们绝不敢往西” 康斯坦蒂内斯库看了库扎一眼,有些犹豫,他知道库扎的意思是安插他库扎的人,这么一来这支部队必然唯他库扎马首是瞻,虽说他们关系不错,但这么搞似乎有点不保险啊 康斯坦蒂内斯库刚要说话就被库扎打断了“我的朋友,你还信不过我,以我们的关系,我还能害您若是不赶紧控制好部队,以布勒蒂亚努兄弟的脾气,恐怕也是要安插亲信的,到时候部队究竟听谁的还真不好说” “就算没有那对兄弟插手,想必革命委员会里的其他人也会有类似的想法,毕竟乱局之中,最保险的还得有可靠的武装力量” 这么一说康斯坦蒂内斯库就意动了,确实,最近一段时间,革命委员会的大佬们都在想办法拉人头,为的是什么一个是话语权,一个是安全感。 这时候手里头没有枪杆子还真心是说话都不敢大声,若不是有库扎这个好朋友当旅长,康斯坦蒂内斯库也是真的心慌慌。尤其是库扎提到了布勒蒂亚努兄弟,那对一肚子坏水的兄弟最近也没少张罗收买军官,还不是为了以防万一。 他想了想库扎和他关系一直也不错,而且他还有恩于库扎,库扎应该不会坑自己,所以也就默许了库扎的提议。而有了康斯坦蒂内斯库的同意,库扎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立刻地他就开始联系曾经一起参与摩尔达维亚起义的旧部,让他们赶紧地前来助拳。 另一面放也积极地提拔普通士兵中的带头人,这些人有影响力也有斗志,唯一欠缺的就是没有贵族身份没有文化,而他库扎就给他们一个机会,想必提携之恩应该能打动不少人吧 库扎的判断很正确,他的双管齐下效果确实不错,很快他的这个旅剩余的部分贵族军官也被清扫一空,上上下下的人除了满腔斗志跟俄国死过的布加勒斯特农民就是曾经跟随库扎一起在摩尔达维亚起事的旧部。 那叫一个上下齐心,虽然不一定能其利断金,但不对的掌控力是一点儿问题没有,只要库扎有充分的理由,这些人都会毫不犹豫地跟着他干 库扎这边在积极做准备,佩图霍夫和普拉乔夫也乘着舒瓦诺夫出门的机会悄悄找到了阿列克谢。 “上校,您突然要求同我见面,有什么问题吗” 在阿列克谢看来佩图霍夫来找他,尤其是还带着普拉乔夫一起来找他,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求帮忙求好处或者干脆就是来求撤退的。 反正这两位在他心中已经几乎等同于胆小鬼和搅屎棍了,如果不是有丰坦娜的建议,他真想给这两位一点颜色看看。 佩图霍夫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丰坦娜,说道“伯爵,我有些比较机密的事务需要同您单独谈谈,可以吗” 阿列克谢一听更是皱眉不已,他在瓦拉几亚最信任的只有丰坦娜,怎么可能让她走开,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上校,有话你尽可直言。丰坦娜小姐不会泄露任何机密,也完全值得信任” 佩图霍夫有点犹豫,但普拉乔夫却真心不想兜圈子了,小声提醒道“舅舅,别犹豫了,早点解决早点轻松” 佩图霍夫又望了阿列克谢和丰坦娜一眼,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伯爵阁下,请问您认识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阁下吗” 阿列克谢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就冒出这么个问题了,他眨了眨眼回答道“认识,这位大公是我的好友,有什么不对吗” 佩图霍夫松了口气,掏出了信件递了过去“伯爵阁下,这是大公阁下托我转交给您的亲笔信,请您查阅” 第二百五十四章 认错 阿列克谢有点尴尬,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看上去很怂没卵用的佩图霍夫上校竟然跟某人关系莫逆,而且还得到了某人的高度评价 “我的朋友,佩图霍夫上校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经验丰富作战勇猛,带人真诚,完全值得信任” 这一句完全值得信任让阿列克谢脸上有点火辣辣的,对于李骁的话他还是相信的,因为列昂尼德对某人的评价也是非常高,而且跟某人接触过一段之后也了解某人的品性风格,知道某人不是没遛的人。 “上校,真是抱歉呃,太惭愧了,我犯了个巨大的错误,在此我向您表示诚挚地歉意,太对不起了” 只不过阿列克谢的优点也是很明显的,知错就改这一条绝对是杠杠的,不论是对李骁对列昂尼德还是对维什尼亚克或者鲍里斯,只要是自己的错那绝对立刻就认,不会认为自己身份地位高人一等,硬撑着不认错。 而这一点就足以洗去他所有的不足了,至少佩图霍夫是觉得舒坦了不少的。因为他之前觉得阿列克谢真心有点名不副实,尤其是跟某人相比,差距颇大。而现在看来,阿列克谢也还行,至少真诚不做作。 “伯爵,您太客气了。您也是基于您所认知的情况做的判断,这不怪您,只能怪我太晚将信拿出来了” 对这一点,阿列克谢也确实有点疑惑,既然佩图霍夫早已同李骁接头成功,那为什么不讲出来呢有了李骁他们这边的力量就更强大一点不是吗 佩图霍夫叹了口气道“伯爵,情况很复杂,据我所知,大公阁下那边觊觎的人颇多,隐藏起来才更加保险不过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更重要的是那位舒瓦诺夫上校来者不善,我很担心他会对您不利所以有些东西我必须防备着他一点” 阿列克谢吃了一惊,之前丰坦娜就警告他舒瓦诺夫来者不善,现在佩图霍夫也这么说,为什么呢 “舒瓦诺夫此行的真正任务是调查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遇刺案的真是情况,并视情况清理一切不利于俄国的证据” 佩图霍夫虽然说得隐蔽,但阿列克谢和丰坦娜都听出来了,舒瓦诺夫就是冲着他们来的,所谓的清理不利证据很可能就包括除掉他阿列克谢。 “上校,您是怎么知道的”阿列克谢失声问道。 佩图霍夫指了指旁边的普加乔夫“我这个外甥耳朵特别好,无意间偷听到的” 这个消息给了阿列克谢当头一棒,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兢兢业业为国效力,但却落得个被清理的结局,这也太无情和冷血了,让人心寒啊 一瞬间阿列克谢就变成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多蔫了。那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疼。良久他才叹了口气像是在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他想查就查吧我自认为无愧于心” 这下就轮到丰坦娜着急了,立刻提醒道“伯爵,我很担心这个舒瓦诺夫故意歪曲事实,那时候怎么办” 阿列克谢还是有点哀莫大于心死,叹道“陛下应该不应该会明察秋毫的” 只不过这话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而佩图霍夫也提醒道“伯爵,这个舒瓦诺夫绝不简单,我看他心狠手辣,为了博一份功劳恐怕会无所不用其极还是必须防着点” 在佩图霍夫和丰坦娜的不断劝说下,阿列克谢才勉强答应了提防,不过谁都看得出他遭受了巨大的打击,都没有精气神了。 “算了,不说这个让人讨厌的话题,”阿列克谢强行岔开话题道“上校,大公阁下他在哪里具体是什么情况” 这一点还真问错人了,因为佩图霍夫也不知道李骁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只能含糊地回答道“大公阁下情况良好,在布加勒斯特已经打开了局面,没有任何危险” 说完,他也问了一句“大公阁下没跟你提他的近况吗” “没有,他只介绍可您的情况,并说您完全值得信任,还告诉您这边有他的联系方式。” 佩图霍夫有些惊讶,对李骁的谨慎又多了一分佩服。他知道某人不在心中说自己的情况恐怕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担心信被他人截获或者看到,继而走漏了消息。 像现在这样,就算信件被他人获取了,看到了,也只知道他佩图霍夫跟某人是好朋友,这封信顶多算一封介绍信,不会让某人的情况泄露出去。 这种谨慎的风格佩图霍夫很是欣赏,向他们这样深入敌后就得这么谨慎,大大咧咧太坏事。 “是的,大公阁下将联系方式告诉了我们” 从佩图霍夫这里得到了好朋友的联系方式之后,阿列克谢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对他来说这是抵达布加勒斯特之后难得听到的好消息了。 “上校,太感谢您了。我再次为之前的失礼向您道歉,保证今后再也不会如此失礼了” 只不过佩图霍夫却道“伯爵,您无需一再感谢,而且我恳请您保持之前的态度,不要跟我们太过亲密” 阿列克谢都愣了,以为佩图霍夫还在生气,刚要再次真诚地解释丰坦娜也插嘴了“上校,您的意思是我们演戏给舒瓦诺夫看,麻痹他,让他猜不到我们真实的关系,以方便行事是吗” “是的,我的就是这个意思。”佩图霍夫赞赏地看了丰坦娜一眼,说道“这个人是一头恶狼。决不能让他知道我们真实的关系,最好让他以为我们关系糟糕,这样更安全些” 阿列克谢不由得在心中又叹了口气,他真心是不喜欢这个样子,不喜欢明明都是自己人,却要像防贼一样的互相提防,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此时此刻,他心中是百感交集,迫切地需要找一个知心朋友好好倾诉一番,否则他真心担心自己还能不能继续坚持下去 第二百五十五章 相聚 清脆的马蹄声踢踏踢踏的响个不停,坐在车厢里的阿列克谢撑着脑袋满腹心事地望着街边的景象。 他的心情并不好,或者说心事重重,整个人都像笼罩在一团雾气当中,又像是他的世界正是阴云密布电闪雷鸣。 他的沉重丰坦娜能感觉得到,对他的痛苦也是感同身受,换成谁拼死拼活千方百计的做事,结果老板一点奖励一句辛苦了都没有,反而还想将你扫地出门,你也会这样。 这个沉重的话题连丰坦娜都不怎么想提,所以干脆岔开了话题“伯爵,您的这位好朋友安德烈大公是个怎样的人啊” 这一招确实有用,阿列克谢的思维立刻就被带跑偏了,某人是个怎样的人 这个问题还真是个好问题,如果是去年有人这么问他,他会毫不犹豫很是鄙夷地回答说某位大公就是个废物是罗曼诺夫家族的耻辱。 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这么浅薄了,他挠了挠脑瓜露出了苦笑“这位安德烈大公光看外貌真的是不起眼,甚至算得上丑陋,他个子很矮,毫无男子汉的风范,第一感觉像个幼稚的孩子” 这个答案让丰坦娜也有些意外,她可没想到某人竟然会如此评价自己的好朋友,只不过难听的才刚刚开始呢 “以前吧我和列昂尼德都认为他太弱诺,太没有男子气概,或者说根本就不像个男子汉,是那么没用” “但后来我们才发现,这些都是假象,或者说伪装。他不是没有男子气概,而是不能将男子气概表现出来呃,因为他同陛下的关系很糟糕,陛下并不喜欢他,甚至有点有点” 阿列克谢“有点”了半天也没找出一个足够中性的词汇来形容尼古拉一世对某人的所作所为,所以只能很尴尬地干笑了声道“您懂的” 丰坦娜确实懂了,不外乎就是皇家的那点儿龌蹉的小心思呗,谁让那位安德烈大公的老父亲差点就当了沙皇呢 而阿列克谢也在继续往下说“后来我们才了解到这些年他一直都是忍辱负重,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本性,以求安全。直到去年,大概是再也无法忍耐或者也无需继续忍耐了,他才展现出了自己的能力和才华” 说着阿列克谢就将某人的所作所为讲解了一番,这让丰坦娜也是佩服不已,那种情况下都能翻盘,而且面对假枪决还能面不改色,这确实是真男子汉连带着让她也愈发地对某人好奇了。 “这个家伙还真会藏谁能想到一个俄国间谍竟然藏身于布加勒斯特最豪华的酒店,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活动他还真是出人意料” 步入酒店,阿列克谢对着前台说道“我是科伦布先生的朋友,请你们代为通传,我需要同他会面。” 几分钟后,在侍者的殷勤引领下,阿列克谢走进了酒店最豪华的套房,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传说中的科伦布先生了。只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套房中等着他的并不是李骁,而是他的部下。 “伯爵,我已经派人去通知连长了,很快他就会前来同您汇合,请您稍作休息” 阿列克谢惊讶了,这才知道原来某人的假身份还不是这个什劳子的科伦布先生。这不过是他派来的联络人的代号,也就是说只有确认他身份之后,这位科伦布才会去联系他,请他过来会面。这份谨慎真是让他感到自愧不如。 如果当年他们在瓦拉几亚安插呃那些探子也有这么谨慎,断不至于被人一锅端了,一天地下工作都没有做过的某人比他们这些常年做这类事的内行还要内行,你说某人这脑瓜是怎么长的。 足足过了一个小时,李骁才赶到了现场,双方才刚见面,丰坦娜就愣了,失声道“亨利迪奥梅德怎么是你” 这一声直接也把阿列克谢给弄愣了,他自然也是听过迪奥梅德这个名字的,跟着布勒蒂亚努兄弟一起狼狈为奸的法国商人,坑了无数的瓦拉几亚地主,这个名字简直是如雷贯耳啊 “迪奥梅德怎么回事” 李骁哈哈大笑道“没错,亨利迪奥梅德是我的假身份。不弄个假身份怎么好在瓦拉几亚活动丰坦娜小姐,真是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前段时间你可是给我制造了不少麻烦啊” 听到李骁亲口承认,阿列克谢这一脑门子问号就变成了一脑门子浆糊,他怎么也没办法将俄国大公和法国奸商统一起来,某人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面对着好奇宝宝一样的阿列克谢,李骁也只能简单地将自己的经历介绍了一遍,听得阿列克谢是啧啧称奇,至于丰坦娜也是惊讶和佩服不已。 “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这么损的办法你也能想得出来”阿列克谢失声笑了出来,“瓦拉几亚人可是被你坑惨了,要是让他们知道你这个著名的法国大商人是个不折不扣的俄国佬,恐怕他们会生撕了你” 李骁也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乐意啊还不是被某些人逼的,不这么搞,分分钟就会被他们玩死。无奈之下我也只能不走寻常路以及多做几手准备了” 这一声叹气也让阿列克谢感慨不已,确实没人喜欢这个偷偷摸摸的搞事情,还不是被逼无奈。如果有其他选择,谁会装神弄鬼当骗子啊 “不过这样也好,盘算起来,我们明暗结合算是给临时共和国的老底都摸清楚了,接下来只要我们通力配合,应该不难完成任务” 面对阿列克谢的乐观,李骁却泼了冷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们配合归配合,但我这边最好不暴露,因为你那边的人真的靠不住我听说上头派人来查你了这就是个非常不好的信号” 一提到这个事儿,阿列克谢就苦了脸,是抱怨连连,最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求助道“我的朋友,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第二百五十六章 建议(上) 李骁对尼古拉一世的狗脾气还算是比较了解,其实这位皇帝对干掉个把外国外交官并不是那么反感,真正让他反感的是这个事情如果暴露了,面子大受损失怎么办。 这位皇帝始终担心的是面子问题,而他身边的那些讨厌阿列克谢的大臣很可能借此给皇帝进谗言,说一堆阿列克谢的行为曝光后的不良后果之类的垃圾话。 这些才是坏事的关键问题,而这些讲实在话,李骁是没办法帮忙的。 想了想李骁只能建议道“我的朋友,现在的情况只能分两步走,一方面您立刻联系国内的朋友,尤其是您父亲的那些好朋友,让他们帮忙在陛下面前说好话” 实话实说,这个建议阿列克谢不太喜欢,他也是有自尊的,并不喜欢借助父亲的影响力做事。 但李骁却断然道“我的朋友,现在不是做事,而是保命我们那位陛下的脾气您应该清楚,为了他的面子,他可以牺牲掉一切不太重要的东西,其中就包括我们这些可有可无的臣子” 阿列克谢心中一惊,这才惊醒过来,原来形势已经恶劣到了这种地步吗 这时李骁则继续说道“其实找人帮忙说好话也仅仅是缓兵之计,只能避免形势继续恶化,最关键的还是得您拿出点实实在在能让陛下高兴的成绩来” 阿列克谢叹了口气道“我也想做点事情,但实在是力不从心,我们在瓦拉几亚的力量实在太弱了,什么都不好做” 对此,李骁真心是有点无语了,事情很难做吗自然是难的,容易的话也就不会轮到他们来做了。但你要说完全做不成,他认为也不尽然,不然他是怎么混得如鱼得水的 不过阿列克谢毕竟是好朋友,李骁也不好当面打击这个可怜的孩子,只是随口问道“那您想做什么事情呢或者说您有什么计划呢” 阿列克谢倒是实诚,毫不犹豫地就将自己的设想和盘托出,只不过李骁是越听越皱眉,不光是因为阿列克谢只是一门心思的搞刺杀,更关键的是他想刺杀的目标咋这么让人蛋疼呢 所以他劝道“我的朋友,陛下派您来恐怕不是让您来打打杀杀,处死几个跟我们不对付的瓦拉几亚头目的,这意义不大。因为只要我们的大军一到,轻而易举就能荡平他们” 阿列克谢有点不服气地反问道“但这些家伙也会逃跑啊,让他们跑了岂不是便宜他们了” 李骁又摇了摇头道“跑了又如何,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的目的不是除掉和尚,而是恢复庙的秩序,后者才是最重要的。死盯着前者那才是主次不分” 不等阿列克谢说话,李骁又强调道“我们最关键的任务就是恢复瓦拉几亚的秩序,重建这里的一切,以及彻底铲除那些反俄势力,最好是让瓦拉几亚重新倒向我们,将这里变成进军君士坦丁堡的桥头堡” 这一点阿列克谢倒是很有兴趣,他也是重建新罗马帝国的支持者,认为如果能由俄国建立一个全新的罗马帝国,将使俄国真的站立到世界列强之首的位置。 只不过具体该怎么做,他就乏善可陈也没啥头绪了,如今听李骁这么一说,顿时就很有兴趣,连连问道“具体怎么做呢” 李骁撇了撇嘴道“首先,您得转换自己的身份,别老把自己当成破坏者,你来瓦拉几亚不是搞破坏,不是锄奸的,杀几个人能起多大作用” “你的任务是建设,首先你要团结一批能利用的瓦拉几亚人在身边,让他们围绕在你身边,听从您的安排。” “其次,搞明白瓦拉几亚反俄的情绪为什么这么浓郁。这是关键问题,因为据我的观察,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上上下下普遍存在反俄情绪,不解决这个,就算一时我们能靠着枪炮恢复秩序,从长久看也是不稳固的,弄不好这个鬼地方会变成火药桶,隔三差五的就爆炸” “您肯定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吧” 阿列克谢立刻连连摇头,而李骁则继续引导道“所以你就得搞清楚瓦拉几亚人,我指的不是那些贵族和地主,而是普通人,你得搞清楚他们想要什么,然后就想办法满足他们” “如此一来,贵族没有了下层民众的支持,就是无根的浮萍,掀不起什么浪花而且您完全可以在这些贵族之间搞平衡,让他们互相制衡,这样上上下下都搞定了,谁还能反抗我们” 阿列克谢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愈发地认为某人是慧眼如炬,随随便便就能搞清楚问题的关键在哪里。可不是么,他来瓦拉几亚处死几个造反的头目,能有多大用,弄不好名声还得搞坏掉,完全是得不偿失而且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只有彻底地铲除瓦拉几亚反俄情绪的根源,才能一劳永逸立刻他就兴致勃勃地问道“您说得太好了,但能不能更仔细一些讲讲具体的办法呢” 李骁在心里头又叹了口气,暗道阿列克谢还真是好忽悠,你以为这些事情就容易恐怕比你搞暗杀更难 不过他还是解释道“首当其冲的是土地问题,如果能解决瓦拉几亚农民的土地问题,事情就一点儿也不难办了” 阿列克谢想了想问道“您是说没收那些反俄份子的土地,将他们分给农民” 李骁听得嘴角直抽抽,不过话也倒是没错,反正他这个迪奥梅德先生是法国人,没收土地也搞不到他头上,所以他点点头道 “是的,这既能惩罚那些反俄份子,还能讨好以及缓和我们同普通瓦拉几亚人的恶劣关系,是一举两得。而且没有了土地以及其他财富,反俄份子也就没钱搞事了” 当然李骁也补充了一句“不过具体如何做,必须好好规划一下,尤其是要避免刺激我们国内那些老腐朽的神经,对土地他们科室无比的敏感” 第二百五十七章 建议(中) 阿列克谢又有些不解了咱们不是在说瓦拉几亚的事情么,怎么一眨眼又扯到国内那些老古董老顽固头上了。那些家伙虽然冥顽不灵但也不至于手伸得这么长,连瓦拉几亚的事情都要管吧 于是乎他很天真的问了一句“他们管不着瓦拉几亚的事情吧再说我们分的是瓦拉几亚贵族的土地,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李晓不由得在心里头叹了口气,他算是知道俄国革命为什么兜兜转转折腾了一百多年,最后还是毫不起眼地布尔什维克把事情做成了。 原因就出在了阿列克谢这样的小天真身上。根本就没有认识到革命的严酷性,也没有认识到保守派有多么凶残。 是的,看似这是瓦拉几亚的事情,但以俄国保守贵族的狗鼻子,没准就认为这是先兆,今天你们可以分了瓦拉几亚贵族的地,那是不是明天就要分老子的地了,这种苗头必须坚决扼杀,绝不容情 李骁可以想象以俄国那些保守贵族的操性,听到了这个风声,立刻就会开展行动,群起反对,最后这次尝试必然是不了了之。 甚至弄不好,阿列克谢还会步他老父亲的后尘,被保守派打击报复发配西伯利亚当野人。 李骁可不想这么收场,而且也必须让阿列克谢这类的小天真紧张起来,别以为革命或者改革是请客吃饭,可以和颜悦色可以你好我好大家伙 绝对没有这种可能的,这场斗争必然是你死我活,必然由一方要倒下要大出血,绝不会一团和气这回事,所以他郑重而严肃地说道 “您想得太简单了,我们国内那些人只会认为您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您想想,他们怎么可能允许任何关于土地改革的方案安然通过他们会疯狂地攻讦您将您撕成碎片没有一点儿侥幸可言” 阿列克谢愣住了,他觉得李骁是不是有点言过其实了,但马上的丰坦娜也插嘴了“伯爵,我认为大公阁下所言非虚,这件事比您想象中还要严峻,如果您没有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最好不要随便去做” 阿列克谢看了看丰坦娜,又看了看一脸严肃的李骁,这才觉得事情有点儿大条。但是吧,他真的想试一试,因为他的老父亲当年就是支持废除农奴制度的,只不过当年功亏一篑没有搞成。 而现在有块试验田让他操作试验,他那颗心顿时就不安分了。 思考了一会儿,阿列克谢断然道“这件事非常有意义,必须要做我也做定了” 李骁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得好好想想究竟该怎么做了” 在阿列克谢看来这件事还不简单,不就是打着惩罚反俄派的旗号直接大刀阔斧给瓦拉几亚的地主们五马分尸,将他们的地分给农民们就齐活了。 李骁却断然否定道“您想得太简单了我的朋友,我问你,瓦拉几亚真正的反俄贵族地主有多少他们的土地够不够分给瓦拉几亚农民的” 阿列克谢有些不以为然“谁是反俄派最后还不是由我们说了算” 李骁去打断了他“恐怕还真不是。你以为那些所谓的反俄派不会垂死挣扎他们大可以拿出大把的钞票去贿赂我们的占领军,甚至贿赂内阁大臣,到时候占领军的长官们以及内阁的老爷们说他们不是反俄派,你怎么弄” 阿列克谢一愣,他还真没想过这种可能性,但是以国内那群保守贵族的尿性,这还真有可能。那时候恐怕还真干不下去 “所以说蛮干是不行的,必须有策略。而且你的办法太简单粗暴,很容易激起全瓦拉几亚的反抗,当那些贵族地们知道身家财产不保,绝对会煽动闹事,也绝对会不遗余力地将您掀落马下” 李骁缓了一缓又道“而且你这个办法打击面太广了,直接将瓦拉几亚的地主们一扫而空的话,您有没有想过现在支持您的那些所谓的亲俄派墙头草怎么办” “他们会心甘情愿地将土地双手奉上那时候他们也必然疯狂地反扑攻击您,到时候你觉得陛下会听谁的” 阿列克谢沮丧道“那怎么办呢” “首先,咱们得圈定打击面,不能大棍横扫,那样打击面太广敌人太多。正确的做法是拉拢一批打击一批,得让人心甘情愿地跟着你一起干,一起收拾那些敌人” 阿列克谢想了想,问道“您的意思是,先仅仅打击那些真正的反俄派” 李骁在心里头又叹了口气,阿列克谢还真是太天真,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反俄派不一定是你的敌人,亲俄派也不一定是你的朋友,一切最后还得看利益是否一致。 如果利益一致能达成共识,那就是朋友,否则那就是敌人 “您首先要打击的是那些不听话的家伙,不服从您的命令,不跟着您指挥棒走的,那就狠狠收拾,没收他们的土地,收割他们的性命,绝不容情” “然后将他们的土地一部分慷慨地分给听您指令的那些朋友,另一部分则分给无地的农民。这样既团结了朋友,又打击了敌人。” 阿列克谢真心是愣了,他可没想到李骁的分配方案竟然是这样的,这么搞不是太那啥了一点,听起来一点儿都不开明不够改革啊 李骁却道“难不成你还指望从自己朋友身上割肉投喂那些敌人吗我们的策略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让他们跟着我们的指挥棒行动,一步步的做我们想做的事情” 阿列克谢还是有些想不通,疑惑道“可是这么一来,不是依然存在大量的地主,也不是所有的农民都能分到土地啊” 李骁笑道“本来就是这样的,我们的力量有限,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否则,按照您的想法,绝对是什么都做不成,那么您是希望力所能及的帮助一部分人,还是鲁莽的搞砸一切,一个人都救不成呢” 第二百五十八章 建议(下) 阿列克谢愣了,他从来没有这么去想过问题。以前他的父亲他的老师和朋友告诉过他的都是大道理,都是那种全力以赴做好所有的事情,任何事情都力求尽善尽美不容有一点儿瑕疵的理念。 在这种理念的熏陶下,阿列克谢理所当然的认为做事都必须尽全力做,如果不能做到完美那就是有辱祖宗不是好汉。 自然地阿列克谢完全接受不了做事只做一半,这怎么行这怎么可以反正他是完全无法接受的 “我的朋友,”阿列克谢很委婉地说道,“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合适有点太敷衍了事了” 李骁大概也能猜到他的想法,无非就是惯性思维在作怪,习惯了贯通思维的贵族小白怎么也理解不了真实的社会是什么样子的。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围绕你的意志转移,世界上的人也不会都理解和支持你的理念,有的只是无尽的利益算计。 如果你不能有所权衡有所取舍,反而妄图取悦所有的人,天真的以为可以让世人都满意,那结果只有一个累得你自己半死不说,还会得罪所有的人,让所有的人都厌恶你,让你举步维艰难以生存。 正确的做事方式是抓住主要矛盾,团结能团结的人,形成利益共同体,这样集团的力量才是可靠的。先做能做成功的事情,然后一步步地向前推进。 如此一来,团结在你周围的人会越来越多,你的力量也会越来越强,最终当你取得绝对性的优势时,想做事情就简单了。 李骁很诚恳地阿列克谢解释道“这不是敷衍,而是审时度势,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都是有尺度的。超出了尺度的事情勉强去做,只能是费力不讨好” “我们必须量力而为,而且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一步到位,更不能贪多贪快,否则结果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就比如瓦拉几亚的事情,我们的实力有限,就不要想一次性解决所有的问题,一步步来,逐渐的让能理解我们的人能支持我们的人站到我们这边来,一步步的壮大,这才是正确的方式” 阿列克谢陷入了沉思,李骁并没能完全说服他,毕竟他的理念是长久以来形成的,怎么可能一朝一夕就改变。但是这不妨碍他听进去,多少认为李骁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 实际上在这间屋子里,真正听懂了的是丰坦娜,这个聪明的女孩子听得很仔细,结合自身的经历,很快就认同了李骁的理念。 所以她也对阿列克谢说道“伯爵,我认为大公阁下言之有理,现在的情况不允许我们解决所有的问题,那就先解决一部分我们能解决的问题” 阿列克谢陷入了更深的思考,因为当丰坦娜也同意之后,他的感觉完全不同了。不同于李骁,丰坦娜对他来说更亲密和亲近,共事已久的他们都熟悉彼此的风格,知道对方不会害自己。 所以当丰坦娜也同意之后,阿列克谢已经倾向于同意李骁的方案了。但是他心里头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担忧或者说有一丁点儿的介意。 而这时候,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当年老斯佩兰斯基伯爵在世的时候,仿佛也谈到过这个话题,当时的情景是怎样来着的 那已经是很久远了,久远到阿列克谢都忘记了那究竟是哪一年的哪一天,只知道那是父亲最后的时光。那时候的老父亲已经进入生命最后的旅程,仅仅挂了一个皇室高级顾问的名头,每一天的工作都是仪式性的,或者说在阿列克谢看来就是做个样子充数而已。 那时候的他对一直崇拜的父亲是失望的,觉得父亲已经忘记了梦想,忘记当曾经雄心壮志,就是一只牙齿都掉光了的老虎,只能窝在狗洞里苟延馋喘。 说实话,阿列克谢不喜欢那样的父亲,他认为哪怕是政治生涯极不如意,男人也应该保持自己的尊严,像他老子那样苟延馋喘有什么意思,不如垂死挣扎最后在疯狂一把。 他是看不起这种窝囊的状态的,所以那时候的他跟斯佩兰斯基的伯爵矛盾很大,他就像天下叛逆的熊孩子一样,凡事都要跟老父亲做对,两人的关系不是一般的紧张。 他记得那一天是因为他刚从内务部下班,和几个好朋友在会客厅高谈阔论国家政策,正好就被散步回来的斯佩兰斯基伯爵撞见了。 虽然当时斯佩兰斯基没说什么,但敏感的阿列克谢还是发现了父亲眼底里的不屑和轻蔑。这让刚刚踏入仕途的他很有点不服气,觉得自己在上班的地方如鱼得水混很好,所有人都喜欢自己尊敬自己,对自己的意见敬佩不已。 阿列克谢感觉自己很好很强大,完全就是国家栋梁,比老父亲强大百倍厉害百倍。而现在竟然被已经落伍了已经被时代抛弃了的政治僵尸一样的老父亲鄙视了,这如何能忍 像所有的男孩子一样,阿列克谢想在父亲面前证明自己的厉害和强大,就像成年的雄师必然向曾经的狮王宣战一样,在朋友走后,他立刻找上了老父亲,宣布开战 只不过那一回的结果让阿列克谢很是意外,因为一向对他很温柔的老父亲竟然发了大脾气,将他狠狠地骂了一顿,对他的所有意见都斥之为幼稚和儿戏。 那一回父子俩是不欢而散,整整一个月,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直到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当阿列克谢之前兴致勃勃推进的某项他认为很有必要很有意义的革新被上头无情地打回,并且招致全面的攻讦和抵制时。 那一次,他意气消沉地回到家中,灌了整整一瓶子伏特加,醉得像条死狗一样昏昏沉沉地醒过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眼睛中满是关爱的老父亲。 “醒了以后不许这么喝酒,若是再让我看见你醉醺醺的回家,那就家法伺候” 第二百五十九章 回忆 阿列克谢愣了,他原以为自己会被老父亲无情地嘲讽一番,挖苦他大言不惭,挖苦他眼高手低,挖苦他只会吹牛皮。 但是完全不是这样的,什么都没有,没有挖苦讽刺,甚至老父亲都没有一点儿高兴的意思,反而眼神中只有关爱和担心。 那一刻,阿列克谢的眼光湿润了,这才发现自己的肤浅和不孝。父亲对儿子哪怕再严厉但出发点永远都是爱。绝不会在儿子反对自己失败的时候幸灾乐祸。反而有的只是无尽的关切。 阿列克谢的顿时眼眶就湿润了,他深深觉得自己真的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只不过当时斯佩兰斯基伯爵并没有多说什么,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仿佛没有看到阿列克谢的失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直到晚餐之后,父子俩坐下聊天的时候,斯佩兰斯基伯爵才缓缓地说道 “你的想法是好的,但做事情太急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急,也不是所有人都理解你的想法。不管是做什么事,最要不得的就是着急,越急就越容易出问题” “一步步的来,走完了第一步再迈腿,一步步的走好过你乱跑摔断腿爬不起来” 那时候,阿列克谢以为自己的出发点没有问题,只是做事的方法过于急躁了。但是今天,和李骁聊过之后,他不禁又想到了那一天父亲的告诫,似乎有很多话父亲并没有完全说出来。 是不能说还是说出来了我也听不懂 稍作思考,阿列克谢就找到了根本原因,恐怕事实是就算父亲说了他也听不进去。因为那时很中二的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其实他当时做的那些事情真不见得都是对的都是好的,后来几年以后他回过头再看的时候,才发现有时候真心是一厢情愿自以为很好而已。 只不过那时候斯佩兰斯基伯爵已然去世,就算发现了自己的幼稚,阿列克谢也没有往深处想,而现在他全都想起来了,才发现自己的父亲其实有很多话都是欲言又止,或者想告诉他又怕他听不进去才故意说得那么含糊。 现在想来,斯佩兰斯基伯爵恐怕一开始就知道他想做的那些事情根本就做不成的,也根本不可能取得成功,但是又担心打击他的积极性。 究其根本,那就是在告诉他,事情不是那么做,做事最要不得的就是贪大求全,自以为很好。 此时此刻阿列克谢心中充满了悔意,他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太多太多珍贵的东西,就是因为他的幼稚才让老父亲当年离去的时候恐怕满心都是担忧、 他又想到了这些年来自己所做过的那些事情,很多很多都是在犯一样的错误,而帮着擦屁股的依然是父亲留下来的那些旧关系,如果没有那些关系,自己这个愣头青恐怕早就去西伯利亚修地球了。 这不禁让阿列克谢更加后悔,他心中的悔意不断地翻腾,然后一起涌了上来,很快他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像下雨一般落了下去。 这一幕让李骁是莫名其妙,怎么滴突然就哭了,你这是林妹妹附体了就因为这么点屁事就要哭鼻子这不像我认识的那个阿列克谢了 丰坦娜也是看得忧心不已,她还从来没有见过阿列克谢哭得如此伤心,为什么呢 就在这两个人一脑门子门号的时候,阿列克谢自己擦了擦眼泪,很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让你们见笑了。突然的我就想到了故去的父亲,我实在太幼稚了” 李骁和丰坦娜依然是面面相觑,不明白阿列克谢这个脑回路是怎么长的,刚才不是在说瓦拉几亚的事情吗怎么突然又扯到老斯佩兰斯基伯爵那里去了再说,怎么你就突然觉得自己幼稚了 阿列克谢又擦了擦眼泪和鼻涕,很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当年,父亲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那时候我年轻气盛根本就没有听进去,现在想来真是不孝我确实太幼稚了” 说着,他十分诚恳地望着李骁,充满深情地说道“我的朋友,谢谢您让我回忆起这些最可宝贵的记忆,让我知道这些年究竟错在哪里,太感谢您了” 李骁更是无语,只不过阿列克谢那真挚的样子让他很多麻麻批都说不出来,只能说道“您过誉了,我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更何况,伯爵对您的教诲,您总有一天会想起来,会理解透彻的” 然后李骁也不愿意再继续忆往昔了,强行将话题带了回来“所以您也同意了我的建议,是吗” 阿列克谢点点头,诚恳道“是的,现在看来,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就这么办” 李骁顿时松了口气,他还真担心阿列克谢一门心思的搞刺杀,那他就头大了,而这时阿列克谢忽然问道“我的朋友,您和布勒蒂亚努兄弟究竟是什么关系我听丰坦娜说,您似乎同他们关系不错” 李骁赶紧解释道“不存在什么关系不错,利用的关系。我利用他们打入了瓦拉几亚上层贵族圈子,利用他们给英国佬制造麻烦,仅此而已。” “当然,为了演得更像一点,我也必须做点招人恨的事情,比如掠夺瓦拉几亚的土地,激化瓦拉几亚内部的矛盾” 阿列克谢一边听一边点头,其实吧,他并没有找李骁要解释的意思,他就是简单的想知道李骁的策略,因为对方比他高明多了,几乎是空手套白狼打开局面。反观他这边,有官方支持还一塌糊涂,他就是想跟着取取经,偷个师什么的。 而李骁则继续在那边解释“布勒蒂亚努兄弟都不是什么好人,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反俄混蛋,但是利用好了,也是有意义的。我的想法是,继续利用他们获取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最层的绝密情报,并伺机挑拨,破坏国家党和革命委员会内部的团结,让他们无法形成合力” 第二百六十章 说服 经过某人这么一包装,阿列克谢觉得某人的动机顿时就高大上了。在联想到自己之前的种种碰壁,顿时觉得某人还是挺厉害的。 不过么,阿列克谢一想到暂时不能收拾布雷迪亚努兄弟,还是莫名地有点小小的不爽,让这对混蛋逍遥法外实在是太那啥了 他望了望丰坦娜,希望从丰坦娜脸上看到一丝不快和不甘,但让他郁闷的是,这个可怜的女孩脸上什么都没有。 这让阿列克谢觉得有点小挫折,作为一个男人,竟然不能让关心的女孩子得偿心愿,真心是太失败了 所以他决心再跟李骁说说,就算不能立刻收拾那对混蛋兄弟,多少也得给他们一点点惩罚才是。 “我的朋友,我赞同您的计划,”阿列克谢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有针对性,“但是布勒蒂亚努兄弟实属罪大恶极,放过他们是不是太便宜了一点” 李骁有点莫名其妙,怎么就放过布雷迪亚努兄弟了,他从来没有这么计划过好不好。按照他的方案,那对兄弟会变成他手下不折不扣的工具人,只能根据他的指示办事,最后么也得不到什么好处,那不是比直接惩罚他们还痛快么 所以他解释道“阿廖沙,您是不是有误解我可没有放过那两个混蛋的意思” 这下就轮到阿列克谢愣神了,难道现在这么放任他们是一种惩罚吗 好吧,李骁知道误会的缘故发生在哪里了。欧洲人尤其是北极熊一样的俄国佬都是直肠子,什么都是直来直去,就像六七十年代的好莱坞动作电影,搏斗都是你k我一圈我还你一脚,毫无技术性,干巴巴的看得让人蛋疼 这方面连大仲马都吐糟过,比如在基督山伯爵中狂欢节那一段,唐泰斯就直言西方人在复仇方面太过于小儿科,连带着刑罚工具都是那么幼稚,完全不能解恨。 大仲马借着唐泰斯的嘴说出了心中真实的想法,在复仇方面东方是西方的老师,西方直肠子的直男们得好好学习进步 就比如今天的事情,在李骁看来布勒蒂亚努兄弟将会被他像渣男一样无情的玩弄,最后不说惨遭抛弃,至少是没便宜占的,甚至最后当他们发现一直努力巴结的外国亲爸爸其实是骗子,一直都在耍他们的时候,那种感觉不是比直接出手报复更痛快么 所以他不得不耐心地给阿列克谢开窍道“亲爱的阿廖沙,惩罚坏蛋最好的方式不是简单直接地除掉他们,而是让他们痛苦,最好是让他们坠入地狱中永远被折磨” “你的办法看似解恨,但一下子就让那两个混蛋解脱了,哪怕就是痛也仅仅是一刹那,你觉得好吗” 阿列克谢不做声了,不过很显然他被说动了,如果能让布勒蒂亚努兄弟终日痛不欲生,那确实更爽好不好 而这时候李骁又循循诱导道“而让他们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一点点剥夺他们最在乎最想要的事务你觉得那对兄弟最在乎的是什么” 阿列克谢又一次沉默了,他努力地在想布勒蒂亚努兄弟在乎什么金钱还是权势 只能说阿列克谢还是太嫩了,反倒是丰坦娜更了解那些人渣,更清楚他们最在乎的是什么。 她忍不住插嘴道“他们最在乎的不仅仅是金钱和权势,还有名声和他们的家族,他们就是想让自己的家族以及子孙后代永远都维持着权势和地位” 李骁打了个响指,笑道“那太简单了,我们要做的就是彻底地毁掉布勒蒂亚努家族,让这个家族变成瓦拉几亚的笑柄,让所有的瓦拉几亚人都痛恨他们,都恨不得生啖其肉然后在这种恨意达到最巅峰的时候,我们夺走他们所倚仗的权势和金钱,将他们从云端踹下去,让他们也尝尝生活在贫困中的滋味” “阿廖沙,你可以想想,那时候不名一文的他们以及他们的子孙后代被仇恨着他们的瓦拉几亚人包围是什么感觉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呢” 阿列克谢稍微设身处地地假设了一下,顿时就不寒而栗了,若是让他处于那种环境下,恐怕当场就要暴走就要抓狂 谁想到李骁竟然又补充道“这还不算完,我可以向您保证,绝不会让他们立刻就能死掉,我会让他们想死都死不掉,只能一直被煎熬” 阿列克谢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是让他那么活着,那真心是活在地狱之中,那种煎熬那种痛楚,他连想都不敢想了 而此时丰坦娜也坦然道“那样的惩罚确实才是最狠的,让仇人痛苦的并不是死亡,而是永远在死亡线上挣扎,还要看着亲朋好友不断地被折磨,这就好像用小刀子一片片割肉一样” 阿列克谢认为丰坦娜的形容很贴切,觉得最狠毒的刑罚莫过如此,他很天真的以为不会有人残忍到真的会有人一片片割肉惩罚仇敌。 顿时李骁讥笑了一声,告诉他“这种刑罚在东方华夏已经存在了千年,他们将其称之为凌迟” 阿列克谢顿时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道“还真有啊” “当然” 李骁给了一个很肯定的答案,并告诉他死在这种酷刑下的可怜虫不止一个两个之后,阿列克谢对华夏精通复仇之道是没有异议了。 李骁其实也松了口气,他还真担心阿列克谢紧咬着布勒蒂亚努兄弟不放。 “若想取之必先予之,所以就暂时让那对兄弟逍遥一下下,今后咱们再慢慢收拾他们” 阿列克谢对此也没有异议了,甚至还有点小期待。不过这个问题虽然解决了,但是舒瓦诺夫那边怎么搞,他还是毫无头绪 “舒瓦诺夫” 李骁想了想,回答道“这个人不能轻视,确实得好好想想怎么对付他。我的意思是,暂时不要惊动他,不妨利用他帮我们做点事情。时机成熟了就一并给他打发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不怀好意 舒瓦诺夫静静地擦拭着手里的匕首,就仿佛这柄寒光四射的凶器是最美丽的女子,正在接受他轻柔的抚摸一般。 每当这个时候,就没有人敢打扰舒瓦诺夫,哪怕是他最喜欢的姘头也不行。曾经有人不开窍的打扰了他,结果直接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当舒瓦诺夫终于开口之后,萦绕在他周围的低气压终于消失殆尽,他身边小心谨慎的部下们赶紧回答道 “我们发动了一些关系,初步查清了事情的经过。” “根据布加勒斯特警察总局档案和相关证人的供词显示,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的遇刺经过跟斯佩兰斯基伯爵汇报的情况完全相同,并无出入。” 舒瓦诺夫抬头看了这人一眼,吓得他有点哆嗦,只不过舒瓦诺夫并没有太多表示,又开始静静地擦拭手中的匕首,一时间气氛又凝滞了。 “斯佩兰斯基身边的人呢有没有问题” “根据我们的调查,暂时并没有发现问题,一切都与斯佩兰斯基伯爵的汇报一致” “混帐” 舒瓦诺夫突然将匕首重重地插在了桌面上,暴起发怒道“那你们这些天都查到了些什么” 他可怜的部下们顿时就不敢吭声了,只不过他们的心中绝对是不服气的。原因也很简单,吩咐他们去调查的并给出调查方向的是舒瓦诺夫,而现在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发怒的也是他。这就有点不合适了吧 反正舒瓦诺夫的部下们是敢怒不敢言,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生怕惹怒了舒瓦诺夫。 “滚都给我滚蛋全都是废物” 舒瓦诺夫不耐烦地赶走了部下们,显得非常烦躁,原因在于他其实也背负着不小的压力。 作为第三部的狗腿子,舒瓦诺夫的出身很一般,只是落魄的小贵族,也就是那种全家上下饿得打摆子但是还得昂着头鼻孔朝天告诉别人自己很高贵的那种。 只不过贵族头衔并不能当饭吃,舒瓦诺夫不得不加入第三部干脏活才一步步混到了如今的地位。在此期间他做了不少大事,也得罪了不少人,一度被仇人盯上,差点身死道消。 为了保命也为了爬得更高,他不得不投靠了某位达官贵人。这位达官贵人虽然在朝中的官位并不算高,甚至并不掌控实权部门,但是他在尼古拉一世心目中的地位却相当的超然,几乎是尼古拉一世精神意志的诠释师。 这位达官贵人对舒瓦诺夫有一个要求,希望他全力以赴地证明斯佩兰斯基伯爵工作很失败,最好是证明那场遇刺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蓄谋已久的阴谋。 实话实说,舒瓦诺夫刚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有点纳闷。因为据他所知那位贵人跟斯佩兰斯基伯爵之间并没有利益冲突,也不存在往昔的仇怨,甚至祖宗八辈都没有红个脸骂过街。 可为什么就突然让他对斯佩兰斯基伯爵出手了呢 舒瓦诺夫对这个任务是抗拒的,倒不是因为他欣赏阿里克谢,而是他最怕卷入这种不明不白的仇恨当中,因为一不留神,被牵连进去的不光是他一个人,他的妻儿老小都得跟着一块陪葬。 但舒瓦诺夫同样知道那位贵人的要求是不能够拒绝的,因为上一个不识相拒绝那位贵人的傻瓜坟头的草都有三尺高了。 舒瓦诺夫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必须完成这个任务,否则死的就是他。只不过这个任务的难度也确实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原以为阿列克谢的把柄很好找,类似的贵族他见多了,那个不是表面上道貌盎然,实际上一肚子坏水。而且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遇刺案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不要太多,只要稍稍发挥一下就可以大功告成。 但让舒瓦诺夫没有料到的是,他以为很简单的事情其实一点儿都不简单。他知道他的那些手下的能力,查案子找破绽都是一把好手,就像苍蝇一样随便就能找到裂了缝的鸡蛋。 可他们竟然说没找到漏洞,这说明什么说明要么斯佩兰斯基伯爵也是个深谙此道的老阴逼,否则不可能造假造得天衣无缝;要么就是这个愣头青伯爵说的全都是实话。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吧,对舒瓦诺夫说都是无比的棘手。所以他才会勃然大怒。只不过这种愤怒来得快去得也快,舒瓦诺夫很清楚愤怒对他毫无作用,只会干扰他的判断,妨碍他做出正确的决定。 “备车,我要出门一趟” 没有人敢问舒瓦诺夫要去哪,因为如果他想告诉你早就会说。当他不告诉你的时候,千万不要去问,问了就是自找没趣。 舒瓦诺夫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不是很确定地问道“你是波尔菲里看来你的小日子过得挺不错啊” 所谓的波尔菲里是个矮胖子,他脸上的肥肉切下来都能炼一满锅,身上的肥膘更是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一般。 只不过这个看上去很恶心的家伙其实背地里更恶心,他也是俄国第三部的密探,一直扎根在布加勒斯特,在本地已经经营了十余年,已经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瓦拉几亚化了。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百分百的瓦拉几亚人。 只不过他确实不是,反而是个不折不扣的北极熊。不过他这个级别的密探保密等级很高,连阿列克谢都没资格知道他的存在,这一回那位贵人为了解决阿列克谢,不惜连这种顶级密探都抛出来了。 猥琐胖子波尔菲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舒瓦诺夫,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道“接头暗语倒是没错,上头有什么吩咐” 舒瓦诺夫依然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胖子,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么一个胖墩能做什么看他这样子走路都费劲,真是上头安插在布加勒斯特的顶级密探吗 “快点我没时间跟你废话”波尔菲里很不耐烦地催促道。“如果你再不吭声,我可是走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内情(上) 如果是别人敢跟他这么说话,舒瓦诺夫百分百会发飙,但是对上波尔菲里舒瓦诺夫就只能忍耐了。很简单,这个死胖子并不归他指挥和管辖,奥尔多夫只不过让这个胖子暂时协助他而已。 “你对伪政权高层动态有多少了解”舒瓦诺夫沉下心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波尔菲里则是面无表情波澜不惊地回答道“知道他们绝大部分动态,但是特别细节的东西打听起来需要时间” 舒瓦诺夫点了点头,又问道“汤姆斯爱德华斯爵士遇刺案发生之后,伪政权究竟是如何看的” 波尔菲里眼皮都不抬一下地回答道“没什么看法,只想尽快平息英国人的怒火,只想赶紧息事宁人。” 舒瓦诺夫心中不禁满满都是麻麻批,对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实在是无语,你们这些瓦拉几亚人上蹿下跳地折腾造反究竟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赶走我们俄国人然后给英国人当奴隶,这舔狗当得太没有下限了吧 不过这些其实舒瓦诺夫并不是特别关心,他接着问道“那英国人究竟是什么态度呢” 波尔菲里终于抬了一下眼皮,但声音依然是那么冷峻“对刺杀案吗” 舒瓦诺夫又是一阵无语,心道不对刺杀案难道对你吗我们可不是在谈这个事情么 他只能耐着性子回答道“是的” 波尔菲里一点儿都不带犹豫地马上回答道“英国人认为案子可能是法国、也可能是奥地利、甚至是瓦拉几亚人做的” 舒瓦诺夫心中一凉,不可置信地问道“他们就没怀疑是我们干的” 波尔菲里还是那么波澜不惊地回答道“没有” 舒瓦诺夫简直要抓狂了,你这么直接这么肯定好吗难道英国人都是傻的,明明这个案子就是我们做的,为啥一点儿都不怀疑 波尔菲里的答案是“因为综合各种情况,英国人认为凶手不是我们对他们更有利” 这话真是说得太对了,科洪可不就是这个心态,对科洪来说内阁和首相不让他搞俄国,也不能去搞法国和奥地利,那可不是只能捏瓦拉几亚这个软柿子了不然怎么办,让他自己背黑锅吗 但是这个答案对舒瓦诺夫就极端不友好了,他从贵人那里接手的任务是搞死阿列克谢,那么自然就希望刺杀案真想曝光。如此一来英国人勃然大怒,必然要找俄国讨一个说法。那时候阿列克谢自然要担责任,如此一来他就算完蛋了。 但问题是,现在英国人不想追究,一门心思地找瓦拉几亚的麻烦。这让他怎么弄,总不能跑去找科洪告诉他“案子是我们俄国做的,冤有头债有主,你来算账吧” 那样的话固然阿列克谢要倒霉,但他这个反骨仔也讨不到好,勃然大怒的尼古拉一世必然会将他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甚至,舒瓦诺夫都不敢对波尔菲里讲明自己的来意,因为这个任务是他从贵人那里接的,而波尔菲里不过是贵人从奥尔多夫公爵那里讨了个人情友情相助的。 对波尔菲里来说,他不需要买舒瓦诺夫背后贵人的账,只需要对奥尔多夫公爵负责,而奥尔多夫公爵并不知道他舒瓦诺夫真正想要做什么,以为他是那位贵人看好的人,准备提携一二而已。 也就是说舒瓦诺夫一旦暴露了真实目的,那波尔菲里肯定立刻就要反手给他一个背刺,肯定不会允许他坏奥尔多夫公爵的大事。也就是说舒瓦诺夫只能暗着来,不能明刀明枪的搞事。 这无疑再次增加了难度 想了想舒瓦诺夫再次问道“您了解那次行动的具体情况吗” 波尔菲里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不算特别了解,但大体上的情况事后从各方面的反应情况可以倒推出来当时的情况。应该说那位伯爵运气太不好了,不过他手头可用的人实在太少如果上头能将布加勒斯特我们的人都派给他使用,情况会完全不同,我们可不是那些瓦拉几亚废物” 舒瓦诺夫听得那叫一个无语,听起来你还挺惋惜的,似乎对斯佩兰斯基伯爵的行动失败挺惋惜的,如果不是知道你是奥尔多夫公爵的人,老子肯定不会跟你谈这些了。 波尔菲里确实挺惋惜的,在他看来瓦拉几亚的局势会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国内各部门势力之间的倾轧是最大的问题。当初外交部看不起他们第三部,把他们第三部的警告和建议置若罔闻,结果让乱党偷袭得手。 之后,外交部又竭力阻止第三部和陆军部直接出手干涉事件,导致错过了黄金翻盘事件,最后只能看着贝奥尔基子爵变成国际笑话。 再然后么,就是第三部和陆军部彻底跟外交部翻脸,干脆坐在一边看笑话,任由事态愈演愈烈,差点连带着摩尔达维亚也一起完蛋了。 然后就是外交部在瓦拉几亚的势力被一扫而空,这时候第三部开始进场,然后内部各大佬又开始明争暗斗,都想将平息叛乱这个功劳捞到自己怀中。 结果抢来抢去谁都落不到好,只能让第三部背景最弱的斯佩兰斯基伯爵“捡了个便宜”。当然,这个便宜也不是那么好捡的,因为第三部的大佬们谁都不会看着他捡功劳,自然是什么帮助都不给。 否则,你真以为第三部是饭桶,偌大一个瓦拉几亚连几只三脚猫都存不下来,只能让斯佩兰斯基伯爵单打独斗 反正波尔菲里对这些内讧撕逼是嗤之以鼻,认为正是这些内讧削弱了己方的战斗力,才让敌人一步步做大。只不过他人微言轻说话不作数,而且作为奥尔多夫公爵的人,他也要为公爵的利益服务。 对奥尔多夫公爵来说,让下面这些各部门头头脑脑互相撕逼制衡,让你们自我消耗免得跟他炸刺也是极好的,所以么,他也只能冷眼旁观看猴戏。 第二百六十三章 内情(中) 对波尔菲里来说,他虽然很不喜欢当前这种内讧撕逼的蛋疼状态,但奈何他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而且就算他不是奥尔多夫公爵的人,他一个小卒子也无力改变什么。 所以他现在的状态就很佛系了,他不会主动去干涉什么,也不会刻意地加入撕逼之中,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等着这出黑色幽默的破戏落幕。 自然地,此时此刻舒瓦诺夫的心里头真实的想法,他多少是能猜出来一二的。舒瓦诺夫背后是谢尔盖乌瓦罗夫这一点他非常清楚。因为奥尔多夫公爵交代他协助舒瓦诺夫的时候特别点出了这一点。 谢尔盖乌瓦罗夫的大名波尔菲里可是如雷贯耳。尼古拉一世的文胆,俄国农奴制度的捍卫者和精神领袖,全俄国坚决拥护专制坚决反对改革尤其是反对解放农奴的带头大哥。 这位国民教育大臣别看职位不高,但影响力真心是非常恐怖的,他就是俄国意识形态的终极化身。别说奥尔多夫公爵,就连亚历山大王储都得对他礼遇有加。 波尔菲里很清楚,奥尔多夫公爵虽然跟这位国民教育大臣并不是完全一路的,但绝不可能拒绝这位大人的请求。但是让波尔菲里有点搞不明白的是,虽然奥尔多夫公爵答应帮忙,但那态度怎么就那么暧昧呢 如果奥尔多夫公爵真的给乌瓦罗夫面子,那肯定会下指令吩咐他好好配合或者全力配合舒瓦诺夫。但偏偏的奥尔多夫公爵并没有这么说,反而是不咸不淡地告诉他又舒瓦诺夫这么一个人,来布加勒斯特大概要做什么是,不能拒绝的话就给予适当的帮助。 这口气听着怎么有点勉强的意思 在接到指令之后,波尔菲里也一直在揣摩奥尔多夫公爵命令的真意。不搞清楚贸然插手他也害怕卷入是非圈子,更担心坏了奥尔多夫公爵的大事。毕竟牵涉到乌瓦罗夫这种大佬的可没有小事,一个不慎就会引起连锁反应,到时候他粉身碎骨都是轻的。 所以,明知道舒瓦诺夫已经抵达了布加勒斯特,但波尔菲里却并没有第一时间现身,更没有主动联系,反而一直在冷处理,大有对方不找上门,自己就装不知道的意思。 当然,他也不是一味的傻等,而是一边联系国内的同僚问问高层的变化和国内政局的形势,另一边开动脑筋思考为什么。 你还别说结合里里外外的东西,他还真看出了一点端倪。他有点知道乌瓦罗夫为什么要搞阿列克谢了。前面说过了,这位乌瓦罗夫是极端拥护农奴制度的,而阿列克谢的老父亲当年是搞改革的,准备废除农奴制度的。 哦,这是报复吗 不完全是,对乌瓦罗夫那个层次的大佬来说,要报仇直接当年就搞老斯佩兰斯基伯爵了,对付一个毛孩子算啥要搞阿列克谢他有一万种手段,更何况乌瓦罗夫觉得阿列克谢和他的父亲相差甚远,根本就不配相提并论。 乌瓦罗夫没有报复的心思,那太小儿科了,传出去会被笑话的。他要做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对乌瓦罗夫来说,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他创造性提出的“三原则”永远地坚持下去,确保千秋万世都成为俄国的国策。他的所有行动都是为此服务的。 而这回要搞阿列克谢也是这个原因。这几年乌瓦罗夫看到了一种相当不好的苗头,虽然在尼古拉一世的铁腕统治下,整个俄国就像一个铁桶一般牢固,没有任何人能破壁而出,一切都维持在传统的路线上。 但是在这一派盛世美景之下,却蕴藏着危险。公然为改革叫好的人是没有了,但这些人并没有被消灭,反而藏在了阴影之中暗暗活动。 乌瓦罗夫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圣彼得堡的各大沙龙舞会之中都存在着一大批暗暗讨论变革的人。这些人虽然声音很微弱,但数量仿佛比亚历山大一世在位时期更多了 尤其让乌瓦罗夫感到忧心忡忡地是,当他下令彻查的时候,他和尼古拉一世一手打造出来的铁腕机关却反应迟钝,只抓到了几只小鱼小虾,甚至在这些铁杆机关内部都存在那些让他担忧不已的言论。 官僚机关的懈怠和浑然不在意让乌瓦罗夫觉得毛骨悚然,他这才发现尼古拉一世看似很强势的国家机器其实只是个样子货,不光效率低下而且零部件锈蚀严重,运转起来磕磕绊绊时不时就要罢工,或者干脆就运转不开。 也就是说这个样子货根本不顶大用,甚至还可能因为运转故障弄伤操作机器的人。 如此一来,乌瓦罗夫更是忧心忡忡,他不止一次地在尼古拉一世耳边建言,希望尼古拉一世积极地行动起来,整顿官僚机构,让铁腕机构重新发挥全部实力。 可让乌瓦罗夫感到愕然的是,尼古拉一世很重视他的意见,每一次都保证全力地去整顿和重塑。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不尽如人意,顶多好了那么三两天,然后一切就恢复原状了。 以至于渐渐的尼古拉一世也有些“力不从心”和“随波逐流”了。这时候乌瓦罗夫才意识到了问题的根源在哪里,掌控那些铁腕机构的头头们一直还是那些人,他们为了自身的利益,不可能按照乌瓦罗夫的要求全面的进行整顿,每一次都是做样子,都是形式主义。等风头过了,自然又恢复原状。 看上去,正确的做法是连带着这些头头脑脑一起换掉才能解决问题。可这个念头刚刚才生出来,乌瓦罗夫就亲自将其扼杀掉了。因为这是找死 乌瓦罗夫很清楚,掌控那些铁腕机构的都是些什么人,每一个都是尼古拉一世的亲信心腹,每一个都有一大票支持者,甚至不少资历功劳比他都强。 向这样的巨头开刀,乌瓦罗夫知道自己是做不来的,只要他有意思动手,那边说不定立刻就会纠集起一大票势力逆推他好不好 第二百六十四章 内情(下) 乌瓦罗夫可不是政坛小白,他很清楚哪些人是可以得罪的,哪些人是不能惹的。更何况,这一大批尸餐素位的混蛋当中不少都是拥护农奴制度的自己人。 他若是向这些人宣战,拥奴派很可能自己就先内讧了。那时候等于是自废武功,搞不好反而让那些支持改革的异类占了便宜。 于是乎乌瓦罗夫就蛋疼了,不动那些头头脑脑不触及症结根源,问题就没办法解决。而去解决根源问题,又可能伤及己方根本。怎么看都是费力不讨好而且怎么做都不可能十全十美。 更何况乌瓦罗夫并不是那种牺牲我一个幸福全天下的具有自我牺牲和奉献精神的精神领袖和导师。说到底,他也是个自私自利一门心思为自身利益做打算的卑鄙之徒。 虽然他很聪明,虽然他很有能力,但这个根本性的弱点是他无法克服的,他是不可能舍己为人的。 所以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他不敢对根源问题动刀子,那个问题无解。不过这条路走不通,不妨碍他动脑筋想另外一条路,他觉得既然友军这边不好收拾,那干脆就别收拾了,直接乘着铁腕机构还听指挥,直接去干敌人就好,虽然能力不咋地,但只要他亲自监督,相信还是有效果的。 而且他还认为,广撒网的方式去打击敌人可能效果不佳,最好是选定那些特定的具有影响力的敌人予以精准打击比如阿列克谢这种 是的,在乌瓦罗夫看来,俄国的形式之所以变糟糕,就是因为有阿列克谢老父亲这样的混蛋将一些有毒的思想散播开来,如果没有他们,俄国依然是民风淳朴人心单纯。 所以,只有消灭这些散布有毒思想的混蛋,才能达到净化思想的目的。 于是乎这一段时间,随着欧洲革命情绪陡然高涨,乌瓦罗夫那敏感的神经自然是绷得紧紧的,促使他再也无法忍耐必须出手了。 至于为什么选择阿列克谢作为目标。第一个原因就是他的父亲是斯佩兰斯基伯爵,曾经的改革派灵魂宗师。如果能彻底消灭斯佩兰斯基家族,就意味着对改革派灵魂的打击。 第二个原因么,是因为阿列克谢比较弱小,虽然因为老父亲的关系他的关系网比较发达,但本身的官位却不值得一提。弄死他,投入最小收获最大 而且让乌瓦罗夫感到庆幸的是,似乎上帝都在帮他,谁让这个傻小子在瓦拉几亚干了一件大蠢事,成功的引起了尼古拉一世的猜忌,利用好这个机会,直接一副烂药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所以乌瓦罗夫立刻就出手了,只不过么,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情况比想象中要复杂,奥尔多夫公爵的态度比较暧昧,让他能获得的助力大大地打了折扣。 那作为尼古拉一世心腹的奥尔多夫公爵为啥不积极呢这里头的缘故也是很深,因为这位公爵也是一只不折不折扣的老狐狸 奥尔多夫公爵是保守派吗 答案不言自喻,他是的 奥尔多夫公爵是拥奴派吗 暂时来看,他也是的。 奥尔多夫公爵和乌瓦罗夫是一路人吗 答案也很肯定,那绝不是的 为什么呢奥尔多夫很特殊,有时候你看他的都像万金油。军人出身,挂着将军头衔,但干的却是秘密警察的活计,但是这份工作他却并不热衷,亚历山大二世时代直接就改行外交官了,而且还干得有声有色颇有成绩。 克里米亚战争结束之后,俄国之所以能捞到还算体面的收场结果,他和戈尔什科夫公爵居功甚伟。 很显然,这位绝对是有能力手里头有两把刷子的。不是缅什科夫之流纯粹靠着跟尼古拉一世的良好关系和忠诚爬上高位的。 实际上奥尔多夫不光是有能力,眼光和头脑也是一顶一的强悍。尼古拉一世时代,保守是主流,所以他就跟着保守派称兄道弟把酒言欢。到了亚历山大二世时代,因为形势所迫不得不进行改革,顿时这位也摇身一变,变成了改革重臣,帝国的肱骨。 很显然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的本事他绝对是练到了顶级,他本身的政治属性其实就是没有属性,他做什么样的事情完全取决于主人的爱好。 尼古拉一世坚持守旧,那他也守旧。亚历山大二世开始改革,那他也跟着改革的春风前进。总之无论什么时代他都是如鱼得水。 这也是有大本事了,而之所以能顺势而为,则是他强大的审时度势的能力。而很不巧,现在的奥尔多夫公爵和乌瓦罗夫一样敏感,察觉到了某种信号。但是对这种信号究竟能变化成什么样的结果,奥尔多夫心中把握不大。 而很不巧的是乌瓦罗夫突然就找上了他,还提出了一个他完全不能够拒绝的请求。更不凑巧的是洞悉人心的奥尔多夫还一眼就看穿了乌瓦罗夫的真实想法,那感觉啧啧,真心是糟糕透顶了。 是的,就是糟糕透顶 按照奥尔多夫的感觉,俄国国内的问题被尼古拉一世以强硬手腕镇压了二十多年,虽然表面上看风平浪静一切尽在掌握,但在平静之下确实暗流激荡,随时都有炸翻天的可能。 这样的形式弄不好过几年就会发生巨变,弄不好改革派就得重新掌权,先不说这一次改革派能不能成事,至少对保守派来说将是巨大的打击。 曾经那些对改革派喊打喊杀的保守派头目都将是改革派打击的目标,积压了那么多年的仇恨爆发出来,那能小得了 也就是说乌瓦罗夫之流在奥尔多夫看来是很危险的,弄不好就要拉清单清算。这时候帮他风险太大 但是这种趋势又不是特别明显,至少让奥尔多夫不敢在改革派身上下注,这要是赌输了,将赔得底裤都不剩好不好。所以两难之下,奥尔多夫公爵就只能折中了,尽量淡化自己的存在,也不积极提供给乌瓦罗夫帮助,但也不得罪他,先这么应付着吧 第二百六十五章 虚与委蛇 奥尔多夫迫不得已采取的办法无疑给波尔菲里造成了不小的困扰,但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上级动动嘴下级跑断腿,对于上级云山雾绕的指示,越是聪明的下级就越有一套应付的办法。 波尔菲里也不例外,他不知道奥尔多夫究竟是怎么想的,但不妨碍他敷衍舒瓦诺夫,打太极他也是会的。 “当前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最重要的人物都有哪些” 舒瓦诺夫发问了,而波尔菲里的回答则是“最重要的人物可以说都重要也可以说都不重要” 这个答案让舒瓦诺夫想要打人,若是他的属下这么作答,他分分钟就教对方该怎么做人了。可惜,波尔菲里并不是他的属下,他只能耐着性子换一种方式问道 “那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安保最严密的大人物都有哪些” 波尔菲里心中一动,隐约猜到了舒瓦诺夫的目的,该不会这小子是想那么去阴斯佩兰斯基伯爵吧 所以他不动声色地回答道“安保最严密的巴尔布卡塔尔久,拉斯克尔卡塔尔久,康斯坦丁a罗塞蒂、尼古拉约内斯库和布勒蒂亚努兄弟都很严密,类似的还有一大把,你确定都要知道” 舒瓦诺夫审视地看着波尔菲里,觉得这个胖子似乎是话里有话,又像是在试探他什么。立刻的他就提高了警惕,试探道“毕竟这些反俄份子对我们的威胁最大,必须重点关注他们的状况” 波尔菲里也是成年的狐狸精,也不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不予置评。 这无疑让舒瓦诺夫的试探完全落了空,只不过这也让他更加警惕了,觉得波尔菲里这人必须小心提防,以防他坏事。 所以他干脆也不再继续问安保的问题,而是开始东拉西扯,问点布加勒斯特的基本情况,还云山雾罩的抛出了几个烟雾弹。 只不过这些究竟有没有用,舒瓦诺夫自己也不知道,因为那个胖子实在太气人了,全程都是扑克牌脸,然后一脸的肥肉奇厚无比,根本就看不出情绪。 只不过么,舒瓦诺夫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既不能主动去向英国人示意斯佩兰斯基是幕后凶手,又要完成乌瓦罗夫的指示,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斯佩兰斯基继续犯错,只要犯错了就有被抓住尾巴的机会,到时候他也可以主动暗示英国佬,相信英国佬会乐意羞辱俄国秘使的。 晚上,心情各异的阿列克谢和舒瓦诺夫再次碰头了,两人都不知道对方做了什么,但都有一番小九九和计较。 “伯爵,刺杀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以及革命委员会重要头目必须加紧进行了” “今天我出去了解了一下,这些家伙有潜逃国外的意向,若是让他们逃跑了,今后就再难惩罚他们,而且以他们反俄的本性,出逃之后必然会变本加厉地针对我国不得不防啊” 看着舒瓦诺夫一副一心为公忧国忧民恨不得生撕反贼的样子,阿列克谢也有点感叹,如果不是有丰坦娜和李骁的一再提醒和建议,他说不定还真会上了此人的当。 但是现在嘛他有了更高的目标和追求,对搞刺杀并不是特别热衷了,尤其是李骁提醒他,坚决不能以身犯险以及坚决少犯错误之后,他只是淡淡地回答道 “话虽如此,但我们本身的力量实在有限,您带来的那位哥萨克上校又是个胆小鬼,根本不愿意出力,以我们两的力量,想将他们一网打尽实在太为难了” 舒瓦诺夫心中一惊,他可不希望阿列克谢泄气退缩,否则,这家伙直接窝在家里什么都不做,等俄国大军一到,人家不光无过还有功劳,那恩主能饶了他 所以他立刻给阿列克谢打气道“伯爵,您可千万不能泄气。虽然困难不少,但陛下和奥尔多夫公爵对我们寄予厚望,希望我们能有所建树,我们决不能让他们失望啊” “佩图霍夫上校那里我去解决,定要让这个老兵油子服气出力” 阿列克谢一听,心中更是暗笑不已,因为刚才的话全都是李骁教给他的,目的就是试探舒瓦诺夫的真实目的和意图。如果他仅仅是来查明刺杀案真相的,对继续搞事尤其是搞刺杀必然不会热心。 相反,如果他不完全是来探明真相的,而是阿列克谢的敌人派来搞事的,那肯定会怂恿阿列克谢继续搞事。 而现在,这货暴露了,他就是居心不良来搞事的 有了这个认识,阿列克谢顿时是庆幸不已,幸亏李骁认识佩图霍夫上校,幸亏他有李骁这个朋友,否则这一次恐怕难逃此劫啊 当然心里头庆幸,面上他却是另一幅面孔“您真可以说服那个胆小鬼上校,不是我怀疑您的能力,而是那家伙完全是油盐不进,根本不想为国效力啊” 舒瓦诺夫赶紧拍着胸脯保证道“伯爵,请您放心,我会让那个胆小鬼乖乖听话的,现在我们还是商量下,下一个刺杀目标究竟选谁吧” 阿列克谢似乎是上当了,他点点头道“那好吧,如果您能说服那个胆小鬼,我们就可以试试不过上校,请恕我直言,我对那个胆小鬼实在没什么信心,所以就算要行动选择的目标也不宜太难,尽量选安保查的目标下手,以免因为他们导致我们全军覆没” 舒瓦诺夫当然想反对,可问题是阿列克谢的话句句在理,他实在没理由反对,只能嗯嗯啊啊的糊弄了过去。 但阿列克谢怎么会任由他糊弄,直接一句话就给他顶死了“这样吧,您先去做那个胆小鬼的工作,尽量说服他,他什么时候同意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下一步” 说完,阿列克谢根本不给舒瓦诺夫反对的机会,直接宣布散会甩手走人了。而舒瓦诺夫呢自然是蛋疼不已,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首要问题是究竟该怎么说服佩图霍夫上校呢 第二百六十六章 各怀鬼胎(上) 舒瓦诺夫永远都不会知道,无论他怎么去游说和施压佩图霍夫都不会答应帮忙,因为他和阿列克谢已经是一伙的了,怎么可能帮他。 所以舒瓦诺夫一时间也是头疼无比,只能一方面软硬兼施给佩图霍夫施加压力迫使地方就范,另一方面也赶紧地向国内报告,要求上头将佩图霍夫的人马交给他全权指挥。只要他有了这个权限,就不怕佩图霍夫不听话了。 看得出舒瓦诺夫考虑得十分周全,只不过这份报告送上去再批下来,不说多了,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就被消耗掉了。而这段时间阿列克谢、佩图霍夫和李骁都不会闲着,肯定会给他准备一个意外惊喜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舒瓦诺夫积极努力的时候,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高层之间的形式也更加诡异了。革命委员会内部的激进派、改革派、民族派和保守派战成一团,内讧得那叫一个灿烂。 而神仙打架必然会殃及小鬼,为了争权夺利,布加勒斯特变成了一个战场,从国民自卫军到警察到各种大小官吏一个个被折腾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生怕一觉醒来就被免职或者干脆被扔进监狱。 “听说了吗马特尔的差事丢了,据说是他的靠山倒台了,现在那厮躲在家里都不敢露头了,深怕下一个被抓紧监狱的就是他” “该那厮也不是什么好鸟,捞钱的时候就吃独食,做事的时候就看不到影子,授勋的时候功劳全成他一个人的了。弄死他才好呢” “话说,究竟是何方神圣弄垮了马特尔的后台啊” “好像是巴尔布卡塔尔久的人,就是那个检察长斯坦库” “斯坦库那个色胚那谁顶马特尔的缺呢” “好像是阿里贝克” “啥,那个王八蛋,好吧,忒么他还不如马特尔呢” “什么快说说,这货什么脾气” “我跟你讲啊他” 在布加勒斯特的各部门都在上演着类似的情景剧,各种小头目们也发现了情况不妙,一个个是加紧往上级和主子那里走动,希望主子们能给颗定心丸。 “我跟你讲了无数遍,罗博坦被带走,只是暂时接受调查,一切都没有定论,你怕个什么劲呢” 弗罗林普罗佩利塔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自己麾下的副警长,从这货煞白的脸色来看,他被吓得不轻。也是,换成谁正和上级正警长清点下头的孝敬时,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被检察机关的人抓捕带走,能不害怕么 “局长,那罗博坦警长什么时候能放回来呢” 弗罗林普罗佩利塔心里头也是一阵烦躁,他要是知道罗博坦什么时候能放出来,至于这么烦躁吗 布加勒斯特地方检察办公室的人这几天动作频繁,已经抓了他辖区的几个警长和警督,而且还一点儿招呼都不打,实在是让人抓狂 如果不是因为斯坦库检察长背后站着巴尔布卡塔尔久,他恐怕会直接打上门去要说法了。但谁让他是巴尔布卡塔尔久的人呢弗罗林普罗佩利塔都能猜到斯坦库的行动绝对是巴尔布卡塔尔久授意的,而且这恐怕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你就好好的干自己的事情,瞎打听那么多干什么该放出来的时候自然就放出来了” 弗罗林普罗佩利塔很不耐烦地打发走了副警长,然后风风火火地就驱车前往自己堂兄那里打听情报以及商讨对策。 “巴尔布卡塔尔久这是要做什么他的狗可是很嚣张,我担心他会不会是冲着我来的” 伊戈尔普罗佩利塔没好气道“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巴尔布卡塔尔久怎么会对你这个没多少实权的副局长的位置感兴趣他这是立威” “立威” “是的”伊戈尔普罗佩利塔忧心忡忡地回答道“现在局势不妙,为了尽可能地多捞一点好处,巴尔布和拉斯克尔都得了红眼病,恨不得一口就吃成胖子” “所以,他必须告诉其他也想捞便宜的人,他们很不好惹,所以么就必须杀两只鸡而很不幸,我们势单力薄就成了他们眼里的鸡” 弗罗林为之愕然,搞了半天,根子还在他们势力弱小和卡塔尔久们想捞钱想疯了。 “俄国人不是还没杀回来吗”弗罗林很不甘心地说道。 伊戈尔又叹了口气“俄国人是还没回来,但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所以他们才会那么疯狂,再不加紧捞钱,恐怕以后都没机会捞了,没人愿意到国外去过苦日子啊” 弗罗林不说话了,因为按照以前的计划,如果俄国人杀回来,那他这位挂着亲英派牌子的堂兄也不得不跑路,最近一段时日,这位堂兄就一直在忙着做这件事,已经将大量的财产转移出去了。 只不过么,这让弗罗林稍稍有点不开心,因为他也害怕啊虽然他重新跟阿列克谢搭上了关系,但那种关系并不紧密,万一俄国佬回来了连他一块收拾怎么办 “所以你要加紧跟那位斯佩兰斯基伯爵搞好关系,赢得他的信任讨得他的欢心,巴结好了他,自然高枕无忧而且我们家族那么庞大的地产就全靠你维持了你如果也跑了,这些地你以为还会是我们的” 弗罗林为之默然,确实,他若是走了,以俄国人的贪婪,不不需要俄国佬出手,就是国内的那些恶狼也会将他们家族的地产分食干净。 如果没有了那些土地,他们普罗佩利塔就等于没有了根,这如何能行 “你现在别管巴尔布卡塔尔久的挑衅,我会帮你顶一阵,你加紧跟斯佩兰斯基伯爵搞好关系是第一要务” 生怕弗罗林不安心,伊戈尔还压低声音解释道“据我了解,巴尔布他们的行为已经惹到了不少人,对他们的搞法是很不满意,据说连布勒蒂亚努兄弟也想乘机搞他们一下,所以我估计着你暂时没有太大的危险” 第二百六十七章 各怀鬼胎(中) 扬康斯坦丁对巴尔布卡塔尔久的忍耐确实已经达到了极限。这一段时间巴尔布开启了疯狂圈钱模式之后,那真心是无差别的开大招,不放过任何一个敛财的机会。 而瓦拉几亚这个国家的体量真心只有那么大,你多吃一口,其他人就要少吃一口,而开启了贪婪模式的巴尔布何止是多吃,简直是过分了好不好。 “不能再放任这个家伙胡来了” 扬康斯坦丁面沉似水地对康斯坦丁a罗塞蒂和康斯坦蒂内斯库说道。 “短短三天,他就逮捕了超过一百人,这么下去,布加勒斯特的官吏能撑几天” 其实吧,这些小官吏的死活扬康斯坦丁并不关心,他担心的是这些基层喽啰被拿下之后,留下的空间会被巴尔布的人顶上。虽说高层的职位才能决定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的大政方向,但是如今的大政方向有啥可以决定的 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只有死路一条,现在不过是苟延馋喘而已。这时候不管是革命委员会还是临时政府内阁能如何 反倒是基层如果被某一派系掏空占据,那还真能高一点事情,老话说了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啊这些基层力量坏事能力那是一等一的强,而且放弃了基层就等于将布加勒斯特的控制权拱手让给了巴尔布为首的保守派。 这如何能忍 扬康斯坦丁可没有忘记自己是怎么上台的,还不是靠布加勒斯特的广大造反群众,如果基层没人了,那等于是将广大造反群众的领导权拱手相让 估计那时候巴尔布分分钟就要对他们这些激进派下手,直接开始清党了 所以扬康斯坦丁不能忍了,决定给巴尔布一个深刻的教训 “那您准备怎么做”康斯坦丁a罗塞蒂问道。 扬康斯坦丁回答道“那个混蛋就是靠布加勒斯特检察长办公室在搞事,直接废掉它” 康斯坦蒂内斯库赶紧提醒道“慎重,这个办公室可不仅仅有巴尔布的支持,伯尔切斯库和格列斯库也对其很是青睐” 康斯坦蒂内斯库还真担心扬康斯坦丁不管不顾地就对检察长办公室下手,那等于是捅了马蜂窝,直接会炸的 扬康斯坦丁冷眼看着康斯坦蒂内斯库,毫无表情地说道“巴尔布就是看准了这一点,知道你们担心激化矛盾,所以才肆无忌惮的” “伯尔切斯库和格列斯库恐怕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视检察长办公室,顶多是顺水推舟利用巴尔布的威慑力跟我们唱反调而已。若是我们真的下狠手,那两个人立刻就软了,不敢硬来的” 但康斯坦蒂内斯库还是很担忧“可巴尔布也不是好惹的,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扬康斯坦丁怒道“你的意思是就一声不吭地吃哑巴亏” 康斯坦蒂内斯库顿时不做声了,因为他这这个问题上也是有私心的,之前为了帮库扎这个小伙伴,他跟伯尔切斯库和格列斯库打过交道,做了一点小小的交易,欠了一些人情,自然地是需要还的。 另外,他在布加勒斯特基层本来就没有多少存在感,巴尔布闹得再厉害,他损失也不大,所以他是毫不在意,自然是不想立刻就摊牌。 只不过他没想到扬康斯坦丁的态度如此强硬激烈,这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 “当然不是,”康斯坦蒂内斯库小心地回答道,“我的意思是从长计议,就算要跟他们摊牌,也必须联合更多的同志一起发难,我想最近一段时间看不惯他们的人不仅仅是我们吧” 康斯坦蒂内斯库这一招太极推手运用的十分巧妙,他的话看似是从大局出发是为了扬康斯坦丁好,但他真实的意图是拖字诀。只要扬康斯坦丁同意,他马上就会自告奋勇地揽下联络其他人的任务。 到时候他稍微拖一拖,稍微敷衍一下,这个联合行动自然就会无疾而终,而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能挺多久那时候说不定俄国人已经杀回来了。 康斯坦蒂内斯库的计划是好的,只是他太小看了扬康斯坦丁的老辣,只见他微微一笑,问道“我的朋友,您也认为我们要联合其他派系一起采取行动” 康斯坦蒂内斯库一愣,小心地问道“还有其他人也这么认为吗” 扬康斯坦丁哈哈一笑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已经提前联系了扬吉卡和尼古拉约内斯库,另外我哥哥同扬伊利亚德勒杜列斯库也达成了一致,我们一致认为不能让巴尔布继续放肆下去了,必须立刻采取果断的行动” 说着,扬康斯坦丁话锋一转,又道“现在您也是这么认为的,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既然我们已经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了一致,就不需要继续浪费时间了可以行动了” 康斯坦蒂内斯库惊讶得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是真没想到扬康斯坦丁会玩这么一手先斩后奏,事前一点儿风声都没有,提前就把一切都准备好了,然后还打着商讨对付巴尔布的旗号将他忽悠过来 现在康斯坦蒂内斯库心中满满都是麻麻批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掉进了陷阱里,现在的情况是只要他敢说一个不字,那么扬康斯坦丁肯定会在对付巴尔布之前拿他祭旗 很显然,今天是鸿门宴啊 康斯坦蒂内斯库是后悔不迭,只不过他马上就想到了,就算后悔也没有用,因为扬康斯坦丁明显是预谋已久,既然如此那也就证明对方已经对他的行为很是不满了。说不定对方已经察觉了他同伯尔切斯库和格列斯库暗通款曲。 也就是说如果他再不识相,那只有死路一条 此时,康斯坦蒂内斯库的脑子疯狂运转,盘算着利害得失,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回答道“确实是英雄所见略同,既然我们已经达成了一致,那还等什么,好好教训一下巴尔布卡塔尔久吧” 第二百六十八章 各怀鬼胎(下) “这个家伙一肚子鬼心思” 对着康斯坦蒂内斯库的背影康斯坦丁a罗塞蒂恶狠狠地吐糟了一句,是的,他一直都不太喜欢康斯坦蒂内斯库,也不太想跟这个在党内存在不太强的家伙合作。 尤其是当扬康斯坦丁告诉他康斯坦蒂内斯库跟伯尔切斯库等人眉来眼去暗通款曲之后,他是愈发地讨厌这个浓眉大眼的反骨仔了。 他带着不满的口吻问道“为什么不好好教训教训他” 扬康斯坦丁摇了摇头道“还不是时候,现在我们还必须团结他,稍微警告一下就好了” 稍微一顿,扬康斯坦丁发现了康斯坦丁a罗塞蒂的表情有点不开心,立刻就猜到了这个不太聪明的小伙伴的心思,立刻安慰道 “我的朋友,别着急像这样的家伙我们肯定要解决,但暂时还不能动他,毕竟卡塔尔久那边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康斯坦丁a罗塞蒂点了点头,虽然他依然不是太开心,但也能理解扬康斯坦丁的考虑,表示服从决定。然后又问道“那您打算怎么对付巴尔布这个混蛋呢” 实话实说,扬康斯坦丁虽然联系了一帮对巴尔布不满意的大佬,但是怎么教训他却还没有具体的方案,主要是因为内部意见不统一。虽然大家伙都对巴尔布这家伙不满意,但教训他到什么程度却又众说纷纭。 有的只希望稍微意思一下警告巴尔布一番就好了,毕竟现在瓦拉几亚风雨飘摇保持一定的团结还是有必要的,至少不能一把就给巴尔布干倒,那样不是自毁长城么 但还有的认为巴尔布太过分,必须给他一个沉重的教训,至少得打疼他,越疼越好,最好让他以后都只能夹着尾巴做人才好。至于什么风雨飘摇和团结,这一派是嗤之以鼻尼玛,大树都要倒了,团结有个毛用,赶紧的抓住机会清除异己,干死巴尔布,让以后少个政敌他不香吗 扬康斯坦丁本人其实倾向于后一种意见。在他看来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已经无药可救,在往上们多消耗一点儿资源都属于浪费。既然如此还不如好好谋划一下未来的事情。 直接成绩做掉党内的保守派,确实是最佳选择 可惜的是,扬康斯坦丁的意见并不是主流,所以他没办法实现这一点,只能尽可能地去加大打击力度了。 想了想,扬康斯坦丁回答道“先收拾他那条恶狗吧,最近它也跳得太欢脱了,实在有些吵人” “斯坦库吗”康斯坦丁a罗塞蒂陷入了沉思。 以前他眼睛里是没有斯坦库这类的小角色的,这家伙曾经是个律师,也没见打过什么出名的官司,甚至罗塞蒂都怀疑这个家伙究竟有没有出过庭。 这家伙倒是口才不错,特别善于蛊惑人心,在之前推翻比贝斯库大公的政变中,他的街头宣传可是起到了不错的蛊惑效果。后来论功行赏就当了个检察官。 再然后这家伙不知道怎么就搭上了巴尔布卡塔尔久的路子,然后莫名其妙地就开始放肆咬人了。 对罗塞蒂来说,解决这么个讼棍自然不为难,他立刻说道“我这就去安排,设法免掉他的职务,让他滚蛋” 扬康斯坦丁立刻叫住了他,因为他有点无语,都什么时候了,还走这种扯皮程序,你不知道布加勒斯特的公务系统已经瘫痪了,这个免职程序在各方扯皮下走不走得通都很难说。 而且就算能走通,真正要执行得花多少时间,难道你不知道现在时间很宝贵么 扬康斯坦丁断然吩咐道“别走那些繁琐的官方程序了,你去找一批人,直接给他除掉,要快一点,我们没那么多时间” 扬康斯坦丁生怕罗塞蒂干不好,又提点道“直接炸掉检察长办公室,将里面的讼棍一锅全端掉这样既是强烈的警告,也让巴尔布不好追查” 直接炸掉总检察长办公室这个吩咐让罗塞蒂喉头都有点发干,因为这个动作太大了,毕竟那是总检察长办公室,最近风头无两,这么搞是不是太火爆了 “要的就是这股气势”扬康斯坦丁恶狠狠地说道。 罗塞蒂还是有点踌躇,这让扬康斯坦丁有点不耐烦了,教训道“果断去做,怕什么,出了事一切有我” 这下罗塞蒂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毕竟扬康斯坦丁的威信摆在那里,要是不做后果恐怕更大 仅仅过了两天,斯坦库以及总检察办公室里的所有人就在剧烈的爆炸中粉身碎骨拼都拼不起来了。一起被炸死的还有其余无辜的职员和路人十几个。剧烈的爆炸直接将正幢楼夷为平地,方圆二十米半径之内无人生还 这一声剧烈的爆炸不光预示着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进入最后的垂死挣扎期,也预示着临时共和国高层之间的内讧进入一个新的篇章 “斯坦库死了,一起被炸死的还有马扎尔和拉什迪,死得太惨了”迪米特里吉卡有点沮丧有点胆怯的在向巴尔布卡塔尔久汇报情况。 这一次的爆炸确实吓坏了国家党保守派,因为手段实在太激烈也太突然了,他们才刚刚收到风声,知晓扬康斯坦丁等人准备搞他们,结果门头一棒子就敲了过来,那个疼啊 巴尔布其实也被吓得够呛,因为按照日程安排,当天上午他是准备跟斯坦库碰头商量一下接下来抓捕哪些目标的,谁想到他半路上就听到了那声巨响,抵达现场的时候只看见一片冒烟的瓦砾和废墟。 这种狠辣的手段让他不得不怀疑这回对方的目标是不是斯坦库,因为斯坦库确实只是个小人物,说不定对方真正的目标是他本人呢 “应该不至于那么疯狂”乔治斯特里布安慰道“以扬康斯坦丁一伙人的作风看,不至于对我们下手,这应该仅仅只是个警告而已” 第二百六十九章 吓破胆 乔治斯特里布的安慰对巴尔布卡塔尔久来说毫无卵用,因为后者被吓坏了,胆小如鼠的他已经有点歇斯底里,下意识的就认为扬康斯坦丁想要自己命。 “那个家伙是疯的好不好”巴尔布嚷嚷道,“还记得贝雷斯特子爵和比内斯伯爵么他们是怎么死的显然,那个疯子又在故技重施,准备除掉我了” 乔治斯特里布为之一愣,下意识就想反驳,但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那位子爵和伯爵是怎么被干掉的,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十有八九就是扬康斯坦丁的手笔。 既然他能做掉贝雷斯特子爵和比内斯伯爵也一样可以干掉巴尔布甚至是他乔治斯特里布。 当然,乔治斯特里布依然不相信扬康斯坦丁疯到了这个程度,因为他们虽然最近一段有点儿咄咄逼人,但完全没有必要鱼死网破吧 是人都能看出来,巴尔布和他仅仅是想尽可能的捞点好处而已。就算手段有点过分,警告一下就好,不至于真的刀兵相向 所以乔治斯特里布依然认为斯坦库被除掉是警告,至于巴尔布差点一起上西天,那只不过是巴尔布的臆测,毕竟人家没等你巴尔布走进了办公室再引爆炸弹么 乔治斯特里布耐心地安慰道“此一时彼一时,贝雷斯特子爵和比内斯伯爵是什么身份您又是什么身份如果他扬康斯坦丁真敢这么肆无忌惮,难道不怕我们殊死报复吗” 话虽如此,理也是这么个理,但是巴尔布完全听不进去,因为对巴尔布来说就算乔治斯特里布事后疯狂地报复扬康斯坦丁,那他也不是嗝屁了吗那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巴尔布心里头还有一本账,他并不认为乔治斯特里布真会帮他报仇雪恨,大家都是混政坛的老狐狸谁不了解谁啊 在巴尔布看来,就算自己真的被炸死了,乔治斯特里布顶多也就是嘴上喊两句报仇的口号,根本就不会真的找扬康斯坦丁拼命。顶多顶多也就是打着帮他报仇的口号捞取政治资本,将自己的死变成他个人的利益增长点。 很有可能,也就是扬康斯坦丁让渡一点利益给他乔治斯特里布就完事了。说白了,他的死亡不比街边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强多少。 巴尔布可不愿意变成这样的悲剧,所以他完全不相信乔治斯特里布的话,依然是嚷嚷个不停“就是那个家伙干的,他就是想除掉我,这是明摆着的事” 这让乔治斯特里布也很是挠头,好赖话都说完了,你究竟要咋地,要不你说说我们怎么办吧 这个反问将巴尔布也搞得一愣,因为他也没想过要怎么样,他就是担心怕死以及有口恶气难消,就像故意哭闹的熊孩子。 乔治斯特里布就那么无语地望着巴尔布,那意思就是你说说想咋地吧而巴尔布也在使劲的想,试图找到一种办法。 可惜的是,巴尔布没有想出什么办法。因为乔治斯特里布说得很对,他们不宜过度反应,因为第一没有证据指控扬康斯坦丁,随谈他嫌疑最大,但怀疑不能直接当事实不是。其次就算有证据,恐怕也奈何不了扬康斯坦丁,谁让他们先过分的,扬康斯坦丁顶多算反应过度。 而且最关键的问题是,据他们了解到的情况,扬康斯坦丁已经纠结了一大批反对他们的人组成了联盟,正面硬杠他们还处于下风。 想了半天,巴尔布也只剩下嘴硬了“那也不能让斯坦库白死了” 斯坦库白死了就白死了呗 这其实是乔治斯特里布的心声,像斯坦库这样的狗他们还有很多,是的,也许这条狗有点用,最近也很给力,但狗就是狗,死了一条狗你就豁出去跟人家拼命不存在滴 所以乔治斯特里布还是那句话“那您想怎么办” 这个反问真的是管用,因为巴尔布又愣了。是的,斯坦库死了,怎么办呢也去杀扬康斯坦丁的狗或者帮斯坦库讨个公道 这两个选项对巴尔布来说都不够好,至少不能够出气。头一个看似对等报复,但显得那么没种,人家杀你的狗,你也杀人家的狗,看似对等报复了,但实则人家是挑衅啊还击得给力一点才能显示出你的强势。同样去杀狗真心是有点怂的感觉。 更何况,扬康斯坦丁也不是傻瓜,既然选择动手,那肯定得防备报复不是怎么可能不做准备让你随便偷袭也就是说同样去杀狗,他这边所付出的代价恐怕更加高昂啊甚至还有失败的可能 很显然这么搞不够给力啊,那么就给斯坦库主持公道伸张正义这忒么更操蛋,这有鸟用就算找到了证据,恐怕以扬康斯坦丁呃老辣,到头来也就是随便找个替罪羊或者背锅侠应付一下就了事了。 如此一来他巴尔布卡塔尔久岂不是变成了大笑话 反正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儿,他巴尔布是不干的,太跌份了 这么一考虑,感觉这时候不管做什么好像都没啥大用,这让巴尔布很是沮丧,他愁眉不展地看着乔治斯特里布,最里头只剩下念念碎了。 “先跟革命委员会报告一声,要求彻查斯坦库一案,把声势炒起来然后你这边也赶紧想办法将检察长办公室重建起来,再有针对性地多抓一点扬康斯坦丁的人,让他难受” 巴尔布心中满是呵呵,他就知道最后就是这么一个不痛不痒的结果,所以他很不满意地强调道 “这太软弱了,会让我们被扬康斯坦丁嘲笑的我的意见是嗯,上面那两条也要做,要把声势搞得更大一些,除此之外,还要在布加勒斯特,不还要在全国开展大规模的悼念活动,要将斯坦库塑造成英雄,而我们则是英雄的同志” 巴尔布越说越亢奋,最后竟然自己都激动了,只见他挥舞着手臂嚷嚷道“我们要借此掀起一股浪潮,将我们塑造成国家的英雄,到时候扬康斯坦丁之流作为英雄的对立面,自然就是狗熊了” 第二百七十章 一样的想法(上) 乔治斯特里布是又好气又好笑,心道你这哔哔了半天结果就是这玩意儿,还什么英雄,你丫这是十足的狗熊好不好,怕就直说,叽叽歪歪半天一点儿用都没有 因为啊巴尔布讲的这些除了最后一条能马上去做,其余的都需要时间,一时半会儿根本就做不完,说白了也就是壮壮声势做个样子罢了。 不过么,乔治斯特里布也不反对,因为他本来就是这个意思,现在这个状况,什么追查凶手,什么重建检察官办公室都来不及,有这功夫赶紧想其他办法多捞钱他不香吗 当然,该做的样子也是得做,就是别太当真,别抱希望,按照革命委员会和临时共和国的尿性,不等追查到凶手或者重建好检察官办公室就要垮台。 巴尔布卡塔尔久和乔治斯特里布的反应很快就被扬康斯坦丁知道了,对这两个家伙的应对他是一点儿都不觉得新鲜,完全都在他的意料当中。 所以他摆了摆手对罗塞蒂说道“巴尔布和乔治应该老实了,接下来别在他们那边浪费时间,抓紧时间做好资产清理工作,另外土地变现和折股的事情也要抓紧” 对扬康斯坦丁来说巴尔布的破事也就到此为止了,给点警告之后相信对方也就老实了,因为时间有限,大家都没工夫幼稚的报复来报复去,有那美国时间多捞钱他多香啊 所以扬康斯坦丁也就不打算关注这个事情了,在他看来一切都到此为止了,接下来大家各做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只不过有时候树欲静而风不止,扬康斯坦丁和巴尔布卡塔尔久不打算继续上纲上线,而有些人却不愿意他们太早收手,而这有些人就比较有意思了,因为他们是康斯坦蒂内斯库、伯尔切斯库和格列斯库以及虎视眈眈的舒瓦诺夫。 是吧,很神奇不是,明明康斯坦蒂内斯库不是不想闹大吗怎么就憋着坏水呢 原因很简单,政坛之上,大家都是演员,脸上戴着的是面具嘴上更是心口不一。对康斯坦蒂内斯库以及伯尔切斯库和格列斯库等中小势力来说,大家安分守己各做各的一摊可不是好事 老话说了,浑水才能摸鱼。大块头不打架,他们这些小虾米怎么生存尤其是现在,大厦将倾国将不国,当扬康斯坦丁和巴尔布卡塔尔久这样的大鳄在大吃大嚼的时候,能留多少给他们吃的 神仙打架有时候是会伤及池鱼,但还有时候神仙不打架小鬼们怎么上位啊 “我早就跟你们讲了,这点儿刺激完全不够”康斯坦蒂内斯库痛心疾首地对小伙伴们说道。 “必须要大搞,区区一个斯坦库能顶什么用他活着搞不了几个官,死了也刺激不了巴尔布发狂必须找个更关键的人物,必须够分量才能撬动全局” 伯尔切斯库很是谨慎地回答道“但那风险也太大了,真的闹将起来,我们也难以幸免啊” 康斯坦蒂内斯库恨铁不成钢地批评道“风险和收益从来都是成比例的,你冒多大险就能赚多大钱” “现在倒是没什么危险,但是有什么收获屁都没有一个,死了一个斯坦库人家根本就不当一回事,根本不心疼,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有分我们一口汤喝” 伯尔切斯库和格列斯库顿时就不做声了,因为这回他们串联谋划了半天,原想是让扬康斯坦丁和巴尔布卡塔尔久大打出手火并一场,那样他们这些中小势力就能跟着吃点肉喝点汤,因为巨头开战必定得拉拢他们这些喽啰以壮声势,必然就得给点好处收买不是。 谁想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人家确实拉拢了一批人,但是根本就没跟他们打招呼,而且拉拢的对象也是中等规模的大佬,完全没有他们这些小头目啥事。 更可气的是,人家稍微碰了碰拳头,比划意思了一下就收工了,然后就是继续闷头捞钱,完全没有分润一点拉拢他们的意思,折腾了半天全白忙活了 格列斯库叹了口气道“米哈伊尔,那你说怎么弄现在风声越来越紧,留给我们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再这么下去,大难临头那天,我们连去国外的路费都凑不齐” 这就是小势力的悲哀了,势单力薄要人没人要财没财,连跑路的钱的都不够使唤。一旦出事,分分钟就变成肉垫和炮灰。 康斯坦蒂内斯库观察了格列斯库一番,然后又瞧了瞧伯尔切斯库,觉得时机差不多快要成熟了,是时候开展下一步了,于是便道 “必须给他们大点刺激,不然他们根本打不起来我的意思是,找人去行刺巴尔布,那个家伙的脾气我知道,肯定会炸” “行刺” 伯尔切斯库和格列斯库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犹豫和恐惧,顿时一齐质疑道 “这个动作也太大了,而且我们实力有限,恐怕做不来啊” 康斯坦蒂内斯库心中冷笑了一声,他就知道这两个家伙是刁滑无比,一直都是既想占便宜又不想出力气。 顿时他也不废话,站起来转身作势要走,那决然的架势让伯尔切斯库和格列斯库是大惊失色,赶紧一齐挽留道 “您怎么就走了,事情不是还没商量好么” 康斯坦蒂内斯库却撇撇嘴道“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我就这个办法,要么一起干,要么就乘早散伙别耽误时间了” 伯尔切斯库和格列斯库又交换了一番眼色,他们是真不想出太大的力,最好是让康斯坦蒂内斯库冲锋陷阵,他们最多跟着摇旗呐喊就好,而现在显然是不可能了。 事情要黄,怎么办呢 康斯坦蒂内斯库也了解这两个家伙的脾气,也不敢逼太急,真吓走了他们,他不是也得抓瞎么。所以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是真去刺杀巴尔布,我的意思是”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一样的想法(中) 康斯坦蒂内斯库装模作样的叹气道“我也不是真去刺杀巴尔布,我的意思是做个样子,让巴尔布以为他被刺杀了,其实我们是虚晃一枪吓吓他而已。” 他进一步详细解释道“让巴尔布以为他被扬康斯坦丁暗算了就行到时候他肯定不能继续无动于衷,必然要找扬康斯坦丁算账。而不管他怎么去报复,只要他动手了,我们就算成功了” 伯尔切斯库和格列斯库这才稍微放心了一点,但他们还是疑虑重重 “就算如此,要把这场刺杀演得像那么回事,恐怕也不容易吧” “再说,怎么才能让巴尔布认定这是扬康斯坦丁干的呢巴尔布又不傻” 康斯坦蒂内斯库高深莫测地一笑,信心十足地回答道“这个简单,不是有我吗你们只管准备好人手,关键的证据我会去安排好,到时候巴尔布肯定会上当” 康斯坦蒂内斯库又是一阵许诺和打包票,这才让那两人安心一点。不过么他自己也知道,这两个人关键时刻肯定是靠不住的,所以他很快就去找到了唯一能让他放心的帮手库扎。 “必须想办法弄垮扬康斯坦丁和巴尔布卡塔尔久,这两个人已经成为我国争取独立和民主的拦路虎,只要他们还存在,我们就无法更进一步” “尤其是现在,在这个万分危急的时刻,就更要排除他们的恶劣影响,我的朋友,相信您也看到了他们最近一段时间争权夺利图谋私利的丑态” “这样的败类如何能领导我们走向胜利,为今之计只能铲除他们” 康斯坦蒂内斯库慷慨激昂的说了一大堆,库扎心里头其实跟明镜一样,扬康斯坦丁和巴尔布卡塔尔久所代表的两股势力确实不是好鸟,但他这位朋友也不是好东西。 库扎很清楚康斯坦蒂内斯库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只不过么,暂时来看这货的做法对他是有利的。如果让国家党最强力的两个派系继续掌权,那么瓦拉几亚革命失败确实只是时间问题,因为这两家都准备跑路了么,还搞毛啊 所以搞垮他们,将水彻底搅浑,说不定他库扎可以乘机而起,说不定还是个机会。 所以库扎也是很痛心疾首好慷慨激昂地回答道“我的朋友,您说得太对了,扬康斯坦丁和巴尔布卡塔尔久确实太不像话了,他们已经无法带领我们继续前进了,现在确实需要一个更为国家和人民着想的领袖来领导我们” “而在我看来,这个领袖就是您在我看来只有您能率领我们突破困境走向胜利” 康斯坦蒂内斯库完全没料到库扎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来找库扎的目的其实就是想忽悠库扎帮忙出力,毕竟这家伙手里头有人又有枪,正好能帮忙。 但谁想到库扎却直接奉他为领袖了,这个意外之喜差点让康斯坦蒂内斯库直接乐疯过去,在他看来有了库扎这个“打手”心甘情愿地卖命那真心是大事可成啊 康斯坦蒂内斯库简直要乐疯了,不禁是越看库扎越觉得顺眼,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个大兄弟这么招人喜欢呢反正那是颇有点后悔,早知道库扎如此的上路,以前就应该更加重用的,当初如果他放肆去争取,怎么也得给库扎弄个师长干干。 如果库扎现在是个师长,那现在的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说不定他就能直接跟扬康斯坦丁和巴尔布卡塔尔久之类的大佬刚正面了。 实在是让人遗憾啊 康斯坦蒂内斯库其实也不好好想想,就算他当初全力以赴其实也没办法给库扎弄个实职的师长当,因为库扎这个旅长都是他借助了扬康斯坦丁的影响力勉强才给弄来的。实职师长那真心是想多了 “您需要我怎么做,直接就吩咐吧”库扎充满了激情地保证道“绝对保质保量地完成任务” 而库扎越是这么说,康斯坦蒂内斯库就越不舍得让他去做炮灰了,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赶紧地活动了下心眼,然后回答道 “现在必须让扬康斯坦丁和巴尔布卡塔尔久内讧,只有他们打起来,互相削弱我们才有机会取而代之” “所以我同伯尔切斯库以及格列斯库已经商定了,伪装成扬康斯坦丁的人对巴尔布进行刺杀,留下破绽让巴尔布以为是扬康斯坦丁指使的” “如此一来,他们必然爆发激烈的冲突期间我在刺激和怂恿一下杨康斯坦丁,保证他们打得不可开交” 库扎也在心里权衡了一番,觉得康斯坦蒂内斯库这个鬼主意还真有可能成功,所以立刻表态道“您的办法太巧妙了” “如此一来,他们非内讧不可削弱了他们之后,您再出面组织和协调党内的革命派取而代之,最后由您来主持大局,必然大事可成啊” 这个马屁康斯坦蒂内斯库十分受用,那眉毛那表情都飘飘欲仙了,当然他也没有完全冲昏头脑,很快他就恢复了清醒,很严肃地告诫库扎道 “我的朋友,此事非同小可,务必万分谨慎,尤其要保守秘密,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否则,不光我们性命难保,最重要的是瓦拉几亚革命的前途也将尽毁于手啊” 库扎自然是拍着胸脯保证道“您放心,我绝对守口如瓶而且会挑选最可靠的人去执行任务,务求万无一失” 这下康斯坦蒂内斯库也满意了,拍着库扎的肩膀笑道“由您的保证,我是绝对的放心我相信只要有您的协助,什么样的困难都难道我们” “等将来革命成功,您必然是国家和民族的大英雄,而我们将一同打造全新的瓦拉几亚相信我们必然能携手开创瓦拉几亚历史的新纪元” 讲到这里,康斯坦蒂内斯库紧紧地握住库扎的手,两人似乎都是雄心万丈,只不过只有他们的心才知晓他们最真实的想法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一样的想法(下) 库扎和康斯坦蒂内斯库这边已经是商议妥当准备行动,而另一边另一个不怀好意的舒瓦诺夫也盯上了扬康斯坦丁和巴尔布卡塔尔久。原因很简单,这两人是瓦拉几亚国家党的重要人物,刺杀他们效果最好难度最大。 当然,舒瓦诺夫看重的是后一条难度最大,难度低了真让阿里克谢干成了,他找谁哭去 “先生们,我经过仔细地研究,认为现在正是除掉扬康斯坦丁和巴尔布卡塔尔久的最好时机。” “你们已经看到了,这两人势同水火,只要稍加调拨,他们就会火并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帮他们点燃这把火” 只不过舒瓦诺夫的倡议并没有得到积极的响应,佩图霍夫只是懒洋洋地问道“那么,上校,您准备怎么点燃这把火呢” 而阿列克谢则说道“光点火不够吧要是这两人不内讧呢” 舒瓦诺夫耐心地解释道“点火很容易,貌似之前布加勒斯特检察官办公室被炸是扬康斯坦丁的手笔,很显然这绝对让巴尔布卡塔尔久心怀不满,他肯定想要报复” “所以我们要做的很简单,就是抢在巴尔布卡塔尔久前面替他报复,也搞一场针对扬康斯坦丁的刺杀活动。如此一来,后者必然会认为是巴尔布的手笔,必然会断然反击” 说到这儿,舒瓦诺夫有点洋洋得意,他充满自信地断言“那时候他们想不火并都难” 舒瓦诺夫觉得自己这个点子真的很不错了,投入小见效大,很适合他们当前的实力状况。但是他想不到这个点子却遭到了断然否定 佩图霍夫道“太想当然了吧扬康斯坦丁又不是傻瓜,怎么会不彻查针对自己的刺杀,到时候别没栽赃成功反而把我们暴露了” 不等舒瓦诺夫解释,他又道“还有,按照您的意思,刺杀扬康斯坦丁大概也就是个形式,不需要太大的投入。既然如此,以您的实力完全可以单独行动嘛何必将我们卷进来” 舒瓦诺夫顿时想掐死佩图霍夫,如果真的只是虚晃一枪,当然不需要将他和阿列克谢卷进来,可他的根本目的是陷害阿列克谢,阿列克谢不入局,他搞七搞八又有什么用 按照舒瓦诺夫的设想,这次刺杀他会故意留下破绽,而这个破绽将直指阿列克谢,到时候恼羞成怒的扬康斯坦丁还不死死地咬住阿列克谢不放 如此一来阿列克谢在瓦拉几亚的行动必然全面失败,这样的惨败自然没办法向尼古拉一世交代。那时候不管阿列克谢是灰溜溜地逃出瓦拉几亚,还是留在瓦拉几亚放手一搏,他都有文章可做,必然将阿列克谢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以说这一计真的很毒,如果阿列克谢上当了必然难逃一劫。可问题是,佩图霍夫三两句话就给舒瓦诺夫怼回去了他的意思很明确,如果像你舒瓦诺夫说的,这个方案那么好,投入小见效大,那您完全可以自己干,没必要找我们。反之,你硬拉上我们这是想做啥 舒瓦诺夫当然不能回答说“我们一见如故共同进退,是有福同享一起立功” 这种鬼话谁都不会相信,他更不能说我是计中计,就是为了坑死你们,这样谁会上当 所以他只能陪着笑脸解释道“我这个方案虽然人手需要并不太多,但为了以策万全,最好是用牛刀杀鸡。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嘛我们一起上成功的几率也更高” 只不过佩图霍夫才不会上当,他淡淡地回答道“那这样吧,外围观察掩护的任务我可以考虑接下来,就由您的精兵强将负责刺杀行动好了” 舒瓦诺夫一听,心里头全都是麻麻批,感情你的意思是你就负责望风,脏活累活全给老子了,老子干成了你跟着立功受奖,老子失败了你第一个撒丫子跑路是吧 这样的安排舒瓦诺夫自然不可能答应,他的意思还是希望动手的人中间有阿列克谢或者佩图霍夫的人,这样最后留下破绽,也好甩锅。否则,最后事情败露了,责任全都是他的,板子根本打不到阿列克谢屁股上又什么意义。 所以他立刻反对道“我这边虽然人员都是好手,但人手着实单薄了一点,你们或多或少都得支援我这边一点,否则做不来啊” 佩图霍夫则直接问道“那我支援给您的人手,听谁的指挥” 舒瓦诺夫刚想说自然听我全权指挥,可马上他就意识到了不行,如果刺杀行动是他全权指挥,那等于是他就负有直接责任,最后失败了黑锅必然得是他来扛这怎么行 但他要是反对,又显得过于刻意,如果行动真像他说的那么简单,这么好的立功受奖机会谁会往外推呢 一时间,舒瓦诺夫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同意和不同意好像都不行 最后他只能咬牙切齿地回答道“事关重大,自然不能只听我一个人的,最后的行动我们商量着办,以策万全如何” 舒瓦诺夫觉得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丫的应该没话说了吧,可他实在太小看佩图霍夫的搅和能力了。 因为马上佩图霍夫就不阴不阳地刺了一句“商量着办那怎么个商量着办到时候我认为事态不对不同意动手,是不是就不干了” 舒瓦诺夫愣了,他怎么也么想到佩图霍夫会提出如此蛋疼的问题来。按他的意思,只要行动开始了自然就不能停,喊停他也是不听的。 可佩图霍夫竟然把丑话都说前面了,他怎么办 想了想,舒瓦诺夫决心将皮球踢给阿列克谢,他觉得阿列克谢应该是支持自己的计划的,只要将最后的决定权交给阿列克谢,那佩图霍夫也没资格说不同意。 所以他很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临机决策的权力当然属于伯爵阁下,到时候我们全都听伯爵阁下的指挥” 第二百七十三章 自行其是 只不过这一次舒瓦诺夫真心是有点想多了,阿列克谢怎么可能同意,所以他话音刚落阿列克谢就断然拒绝了 “这样的重大决策应当集思广益,对此类工作我经验十分欠缺,仓促做决定唯恐有纰漏,还是商量着办吧” 舒瓦诺夫好悬没有直接一声“呃”出来,他诧异地望着阿列克谢,不明白这位尊贵的伯爵大人是抽了什么疯。 “伯爵,这恐怕不妥,您是我们在瓦拉几亚行动的负责人,理应由您来决策” 阿列克谢连连拒绝道“我虽然是负责人,但对刺杀行动并不内行,上校您才是内行,要不还是由您统一规划,我就等结果吧” 皮球顿时就被踢回了舒瓦诺夫的脚下,可他是真不想接好不好,按照阿列克谢的意思,刺杀行动完全由他负责,倒是可以号令佩图霍夫了,可问题是行动失败的锅那也绝对是他的。 最后奥尔多夫公爵或者尼古拉一世追问起来,阿列克谢飞起一脚就给他踢出去背锅,这尼玛太坑了好不好。 舒瓦诺夫肯定不干,立刻推辞道“伯爵,我人微言轻资历阅历都不足,不足以坐镇指挥,还是由您来指挥吧” 阿列克谢才不上当,立刻再次断然拒绝道“您太谦虚了,作为第三部行动部门的功勋指挥官,您来指挥我才能放心,这个行动本来也是由您策划的,您亲自指挥十分合适就不要再推辞了” 舒瓦诺夫满心都是麻麻批,说来说去阿列克谢就是不接锅,这怎么搞 一时间舒瓦诺夫都挠头了,他从来没想过傻乎乎的高等贵族会这么难搞,以前他遇到的那些贵族,要么就是道貌盎然,这种直接y交易就可以,再要么就是典型的二世祖,这种放下身段去忽悠也可以轻松搞定。 之前舒瓦诺夫以为阿列克谢是那种天真型的贵族公子,这种的按他的想法,将为国为民等大道理怼过去就好了。可谁想到阿列克谢竟然是属泥鳅的,怎么也捏不住啊 反正舒瓦诺夫有点没辙了,在佩图霍夫和阿列克谢的双簧演出之下,一肚子的坏水愣是没办法泼出去,你说这愁人不愁人。 “长官,接下来怎么办” 面对部下的提问,舒瓦诺夫也是愁啊,人家不上钩,他能怎么办 “长官,这不是办法。咱们得创造机会啊” 舒瓦诺夫没好气地问道“怎么创造机会人家根本就不沾手,我还能霸王硬上弓不成” “长官,霸王硬上弓也未尝不可啊” 这话听得舒瓦诺夫一愣,顿时眯起眼睛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现在看来,有哥萨克搅屎棍在,您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让他们服从安排,而那位伯爵也是个小油条,根本就不想负责。这样的人如何能说服就算您创造了天赐良机他们也会一样装作看不见的” 舒瓦诺夫想了想,觉得这话有道理,这一段时间他费了多少口舌,但是取得了什么效果只有大大的一个零蛋而已 这时候他的手下继续进言道“所以您干脆就打着那位伯爵的旗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只要您的计划成功,还愁扳不倒他吗” 舒瓦诺夫顿时眼前一亮,他明白过来了,确实是这么个理,不如干脆依计行事,事发之后上头追问起来就直接往阿列克谢那里推,就说一切都是依照命令行事,一切都是听阿列克谢的指挥。 那时候就算阿列克谢大声否定上头会信谁的舒瓦诺夫对乌瓦罗夫这位恩主还是很有信心的,相信到时候乌瓦罗夫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搞死阿列克谢,那时候他不也完成了任务么 一想到这儿,舒瓦诺夫就再也按捺不住了,一拍桌子命令道“那还等什么,召集兄弟们立刻行动” 巴尔布卡塔尔久真心是想不到莫名其妙地他就被两伙恶意满满的凶徒盯上了,也许康斯坦蒂内斯库和舒瓦诺夫的本意是虚晃一枪挑起矛盾和祸水东引,但在错误的时间两伙人一起展开行动,有时候错错反而得正了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扬康斯坦丁不过是个架子货,根本就不敢把我们怎么样,”巴尔布坐在马车里喋喋不休地向自己的盟友吹嘘着自己是多么英明多么有远见,他大言不惭地讲道 “你看看,我们在革命委员会发起了一系列针对他的动议,他有敢放个屁我们还发起了声势浩大的民间纪念和抗议活动,他又做了什么” 巴尔布洋洋得意地炫耀道“他什么也没做,就像个乌龟一样缩回自己的壳子里躲了起来,哈哈真是可笑之极啊” 巴尔布放肆的大笑在车厢里不断地回荡,震得人耳朵隐隐作痛,只不过没有人敢打断他,就像没有人敢拆穿他刚才的自欺欺人的谎言一样。 不过讲心里话,巴尔布心里其实也觉得有点无聊,因为他并不是傻瓜,知道自己那些谎言有多么经不起推敲,又有多无奈。如果可以跟扬康斯坦丁换换的话,他更愿意是不闻不问的那个人,而不是现在被迫做出一副老子很厉害正在全力进攻的那个人。 又干笑了一阵,巴尔布实在有些无聊了,懒洋洋地问道“到哪里了” 只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迎接他的不是车夫的回答而是一声清脆的枪声。 砰的一声,紧接着车厢的玻璃应声而碎,巴尔布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了一阵更加激烈的枪声响起。然后就是马儿的嘶鸣声以及随行护卫的尖叫声。 再然后就是乱作一团,抱头躲在车厢椅子下面的巴尔布瑟瑟发抖,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车厢正遭到猛烈地枪击。子弹打在车厢上的声音此起彼伏,然后还有骇人的爆炸声和喊杀声,一时间他觉得天旋地转,觉得眼前发黑,胯下一松顿时尿了一裤子 第二百七十四章 冤得慌 巴尔布卡塔尔久被吓尿了,一股子骚气很快在车厢里肆意蔓延,那滋味真的是令人发指。只不过么,车厢里的人暂时都顾不上这股子恶心的怪味,因为他们都和巴尔布差不了多少,都自顾着抱头保命,哪里又心思去嫌弃呢。 这一阵激烈地枪声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在巴尔布卫护的反击下刺客们四散奔逃,沿着布加勒斯特的小巷子开始撒丫子的逃命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过不了多久巴尔布又可以换掉裤子站出来继续装逼了。 只不过我们前面说了,这一回的情况有点不一样,首先发动袭击的是舒瓦诺夫的人,这一批都是第三部的精锐好手,准备充分而且早就摸清了逃跑的路线,巴尔布的护卫们一般是没办法抓到一个人的。 但舒瓦诺夫为了坑阿列克谢,自然不会真的逃命,而是勾勾搭搭引诱巴尔布的护卫们往预定的方向走。而巴尔布的卫护们也是直肠子,眼看有机会逮捕刺客,自然要放肆去追。 一个引诱一个撒丫子的猛追,就造成了巴尔布的大部分护卫都被吸引走了,如果这一天只有舒瓦诺夫的人动手,那么问题还不大,肯定最后如舒瓦诺夫所愿,成功地坑死了阿列克谢。 但问题就出在了选择这一天这个地点动手的并不止舒瓦诺夫一家,根据康斯坦蒂内斯库的情报,库扎带着一票人马也是埋伏到位,也做好了演戏的准备,结果么,事到临头库扎才发现他们准备的演员有点过于多了,竟然比巴尔布剩下的护卫还多得多。 就在库扎在考虑要不要按计划行动的时候,很不巧,他安排的演员因为太贴近案发现场,被巴尔布的卫护盯上了,一边要抓人一边自然要反抗,于是乎又接上火了 而这一开打就不得了了,库扎这边人更多,火力也更猛,而巴尔布那边的护卫刚刚经历了一场枪战,绝大部分人马都忙着重新装弹,结果一接火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库扎这边几乎是一排齐射就撂倒了巴尔布一大半的护卫,剩下的那一半见势不妙也只能赶紧找掩护躲避,直接就给巴尔布的马车孤零零的晾在了当场。 这么好的姿态和位置,不干一家伙实在是对不起巴尔布的配合不是,于是乎一阵接一阵的排枪就往马车上招呼,一瞬间就给马车打成了马蜂窝。 而到了这个时候,前头正在穷追刺客的护卫们才反应过来,以为自己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再也顾不得追拿刺客,又一窝蜂的跑了回来。 整个场面那是一团混乱,看得策划者库扎都是皱眉不已,只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用,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按照预定的剧本甩下一下指向扬康斯坦丁的证据,然后赶紧地带着人马开溜。 这时候巴尔布的护卫们再也不敢穷追不舍了,天知道后面是不是还埋伏了第三波刺客,还是先保护自家老板为先。只不过么,这种觉悟来的有点太晚了,巴尔布的情况并不是太好 此时,车厢里弥漫的已经不是先前的尿骚味了,而是浓郁的血腥味,包括巴尔布卡塔尔久在内的三个人都中弹负伤,其中巴尔布胳膊和屁股上分别中了一枪,虽说没伤着要害,但那血流得哗哗的,就像敞开的水龙头怎么也关不上 当然,最主要的是也没有人去帮这个家伙关龙头,车厢里的人都只顾着自己保命,哪怕看见了巴尔布中枪失血也不会管,所以这个可怜虫被抬出车厢的时候,已经是面如金纸只剩下小半条命了。 “怎么回事怎么伤得这么重” 首先赶到现场的是巴尔布的本家拉斯克尔卡塔尔久,作为卡塔尔久家族的代表,听闻巴尔布遇刺他自然是坐不住的,赶紧地是带着大批护卫和国民自卫军前来救援。 只不过没人能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因为护卫们也是一头包,搞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有抓到刺客吗”拉斯克尔又问道。 答案自然还是否定的,不过有护卫反应“刺客貌似是扬康斯坦丁的人,我在里面看到了他手下的打手” 不用说,这个证据就是康斯坦蒂内斯库安排的了,这个所谓的护卫其实是他的人,他只需要在事成之后反应看到过这么一种情况就算成功。 “扬康斯坦丁的人” 拉斯克尔皱起了眉头,这个答案他并不太相信,因为他们和扬康斯坦丁之间发生的那点儿事儿已经有结果了,扬康斯坦丁没道理继续挑衅和穷追猛打。 他厉声质问道“你看清楚了” 这护卫自然是按部就班地背台词“看清楚了,绝对没错” 拉斯克尔犹豫了,这种复杂的局面他有点搞不来,否则卡塔尔久家族就不是巴尔布当家而是他当家了。 他这边正犹犹豫豫的时候,乔治斯特里布和埃普雷亚努终于姗姗来迟赶到了现场,这两个老狐狸脸上自然是焦急万分的样子,不断地嘘寒问暖 “怎么回事谁干的有抓到刺客吗巴尔布情况如何” 这一连串的问题更是让拉斯克尔头大,他也只能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按部就班地讲了一遍。 乔治斯特里布鬼主意最多,而且也是国家党保守派跟巴尔布平起平坐的领头羊,他大手一挥立刻说道 “现在最关键的事情有几件,第一立刻封锁全程缉拿刺客,一定要抓住这群混蛋,并搞清楚幕后主使是谁第二必须全力救治巴尔布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是,立刻向革命委员会反应情况,并全力问责扬康斯坦丁” 拉斯克尔有点迷糊,前头几条他都没意见,但最后一条是什么鬼怎么就要全力问责扬康斯坦丁呢咱们也没什么过硬的证据,而且整件事都有点扑朔迷离,连他都能看出其中有问题,没道理乔治斯特里布看不出来啊 第二百七十五章 疑惑 乔治斯特里布自然也能看出事情有问题,但这重要吗 对他来说巴尔布的重伤既然已经是既成事实,再纠结这个事情毫无意义,还不如做点实际有意义的事儿比如说找扬康斯坦丁算账 之前和扬康斯坦丁握手言和那是迫不得已,谁让他们犯了众怒,这才不得不忍气吞声。而现在巴尔布的重伤就给了他们反击的借口,是的,证据不充足无法证明真是扬康斯坦丁指使的,但嫌疑是跑不脱吧 只要你扬康斯坦丁有嫌疑,那我们就有理由发难,无论如何都得讨一个交代。 当然,交代什么是假的,真的是多从扬康斯坦丁那边抢一口肥肉吃。只有如此才让巴尔布那两枪没有白挨 而这就是乔治斯特里布和拉斯克尔的最大区别,也是巴尔布和拉斯克尔的最大区别。无论何时政治人物都必须冷静,一切以利益为优先而拉斯克尔显然是没有这种觉悟的,所以只能当小弟喽 巴尔布的遇刺就好像往滚开的油锅了加了一瓢水,顿时布加勒斯特就炸锅了。各方面的势力都万分关注,都想知道这个事情会怎么收场。 而这一开始让舒瓦诺夫是有点小愉快的,他认为自己的计谋起作用了,不出意外的话他留下的线索很快就会被瓦拉几亚人发觉,然后顺藤摸瓜抓住一脸懵逼的阿列克谢。 而那时候这位所谓的斯佩兰斯基伯爵就完蛋歇菜了,而他舒瓦诺夫将借机乘势翱翔直上九霄。有乌瓦罗夫的照顾,相比他官职更上一层是小菜一碟,说不定返回圣彼得堡就会晋升第三部某部门负责人,成为第三部真正的巨头之一。 然后只要他小心谨慎地为尼古拉一世服务几年,再多干点脏活,未来未必没有入主第三部的机会,到时候说不定他就要变成舒瓦诺夫伯爵 不 区区一个伯爵算什么 说不定是舒瓦诺夫侯爵或者舒瓦诺夫公爵,甚至舒瓦诺夫亲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一时间舒瓦诺夫是浮想联翩,以为好日子很快就要降临了。但谁知道过了天,他都没能等来阿列克谢懵逼的好消息,那些傻乎乎的瓦拉几亚人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留下的破绽,反而一股脑地开始内讧倪墙,闹得那个叫欢脱。 “乔治斯特里布指控扬康斯坦丁一手策划了对巴尔布的刺杀,要求革命委员会严惩凶手”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舒瓦诺夫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问题出在哪里了怎么的扬康斯坦丁就帮阿列克谢背了黑锅呢 好吧,虽然按照他忽悠阿列克谢的那一套说辞,扬康斯坦丁是要背锅的,但那是假的啊舒瓦诺夫也有想过瓦拉几亚会继续内讧,但不能一个个都是睁眼瞎,连那么明显的破绽和线索都看不见吧 此时此刻,舒瓦诺夫真心想仰天高呼瓦拉几亚的逗比们,你们醒醒好不好 可惜的是瓦拉几亚人的意志不以他为转移,乔治斯特里布是一门心思地要从扬康斯坦丁那头咬一块肉下来,其余地他一概不管。 反倒是库扎心里头有点犯嘀咕,他知道事情有点不对劲,有两拨人对巴尔布进行了刺杀,前头一波是什么来路 这个问题不搞清楚,他总觉得有点不安心,认为这波意外来客恐怕是另有所图或者来者不善。 只不过康斯坦蒂内斯库并不以为意,他不太在乎地回答道“也许是巴尔布之前得罪的那些贵族或者地主呢这一段他的吃相也很难看,得罪了不少人,说不好就有想要报复的狠人呢” 这个解释库扎并不认可,因为他观察过前一波刺客的全部行动,整体上可以算组织严明行动有序,绝不可能是康斯坦蒂内斯库说的那些乌合之众和三脚猫能组织起来的。 甚至库扎认为对方比自己这边还要内行得多,如果抛开人数因素,对方显然更厉害。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是瓦拉几亚几个破落地主和贵族所能拥有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国外的人马” 这个答案让康斯坦蒂内斯库觉得有点太异想天开,这年头哪家外国势力会想弄死巴尔布卡塔尔久英国人貌似不像,因为英国人死咬着的是扬康斯坦丁,对巴尔布并不是太重视。 法国人法国人虽然跟扬康斯坦丁关系好,但也没有出手帮他搞死巴尔布的高尚情操吧 以康斯坦蒂内斯库对法国人的了解,那帮家伙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有麻烦交代给扬康斯坦丁去解决更有可能,至于帮扬康斯坦丁解决麻烦,那真心是想多了 那是土耳其人奥地利人俄国人 康斯坦蒂内斯库都觉得可能性不大,而库扎则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他才问道“您觉得有没有可能是某些外国势力也想搅混水,让瓦拉几亚变得更加混乱” 康斯坦蒂内斯库愣了,不解道“这有什么用” “暂时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我总觉得这些家伙不怀好意和不安好心必须小心提防,最好能提前将他们找出来” 只不过对此康斯坦蒂内斯库并没有兴趣,他觉得完全是多此一举以及杞人忧天。瓦拉几亚的形势还能恶劣到哪去这时候最关键的不是节外生枝,而是利用好国家党激进派和保守派内讧的机会壮大自己多捞好处,这才是最重要的 康斯坦蒂内斯库完全听不进去,不以为然风风火火地就去联系小伙伴准备打捞一笔了。而库扎却是忧心忡忡,他总觉得事情不对劲,不能忽视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不速之客,总感觉他们会坏事 你还别说,库扎担心得非常有道理,因为有同样担心的并不止他一个,了解了巴尔布遇刺案详细情况的李骁也对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不速之客非常重视。 “决不能让这些家伙随便搅局,必须搞清楚他们是谁的人立刻去查,一查到底” 第二百七十六章 发现 李骁是真不希望此时此刻还有人出来搅局,而且他跟库扎一样一眼就看出了这伙搅局的人的麻烦之处。所以立刻是下令全面追查,一定要找出这伙不速之客是谁。 李骁自然也有怀疑的目标,他首先就排除了瓦拉几亚人这帮逗比,因为这些家伙真心没那么训练有素和精良。李骁的目标一开始就锁定了外部势力。 “可能是英国人,也可能是奥地利人,当然最有可能的还是俄国人” 安东对此很不理解,他问道“俄国方面,除了我们之外也就剩下斯佩兰斯基伯爵的人马了。以您和伯爵的关系,这种重大行动他没道理不提前通知您啊” 按照安东的意思那是李骁估计错了,这伙搅局者应该另有其人。但李骁却断然道“阿列克谢自然会提前通知我们,但伯爵可控制不了手下那些怀有二心的家伙” 安东恍然道“您是说那位舒瓦诺夫上校” 李骁没好气道“除了他还能有谁。阿列克谢上次就告诉我,那个家伙很不老实,准备谋划搞巴尔布一家伙,只不过被他和佩图霍夫上校联手怼了回去。” “我看他是贼心不死,这是背着阿列克谢不做声,暗地里搞小动作,不定是准备着什么坏水呢” 安东想了想,觉得这种可能性还是存在的,问道“那您准备怎么去查这位舒瓦诺夫上校呢” 李骁道“这个任务我准备交给你,这次你在伊斯坦布尔干得还不错,虽然没有搞到完整的账目,但也摸清楚了科洪那家伙秘密交易的细节。” “我这边不宜和阿列克谢直接接触,若是让外人发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那就太危险了。所以这件事就由你去通知阿列克谢,以及由你代表我去查,重点就是这个舒瓦诺夫上校,不要放过一点儿蛛丝马迹” 安东自然是点头称是,因为他现在心里头也憋着一股子劲,上回去伊斯坦布尔原本想大展拳脚,一举将科洪的把柄拿在手里,但谁想到瓦拉几亚逗比们跑得比兔子还快,等他抵达伊斯坦布尔的时候,目标任务竟然已经提前跑路去了伦敦,不得以之下安东只能侧击旁敲的侦察,虽然有些收获,但总体是让他自己都觉得失望的。 这回李骁又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他,自然是憋着一股子劲要大干一场,一定要将事情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伯爵,很抱歉这么迟了还来打扰您。” 精心化妆的安东站在阿列克谢面前的时候,对方愣是没认出来,如果不是安东主动开口,阿列克谢还在焦急地寻找他呢。 “您真是让我惊奇”阿列克谢啧啧有声地一边赞叹一边重新打量着安东,“如果不是我认得您的声音,真是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阿列克谢也是在748团混了不少日子,不说人人都熟悉,至少列昂尼德、李骁和维什尼亚克身边的几个人还是熟得很。安东这小伙子他就见过无数次,不说化成灰都认得,至少面对面是不应该错过的。 但今天这种奇葩事情就发生了,此时的安东就像个正经八百的东正教神甫,那大胡子吗满脸的皱纹,怎么看也不像假的啊 不过阿列克谢也没纠结多久,毕竟他们还有正事要做,很快他就对安东说道“街道安德列卡的通知之后,我就询问过舒瓦诺夫了,他表示没有参与过刺杀巴尔布卡塔尔久是不是安德列卡想错了” 安东对自家长官还是挺有信心的,立刻回答道“伯爵,长官他有理由怀疑舒瓦诺夫上校,毕竟如今的布加勒斯特有能力做此事也有想法做此事的人不多,他嫌疑很大” “除了直接询问他,您有没有做调查”安东忽然问道。 阿列克谢苦笑一声,摊了摊手道“那个家伙以安全和保密为由,根本没有同我驻扎在一起,他好像在城西找个了秘密据点,他的人都藏在那边。所以我也没办法去问他的部下” 找个答案真心让安东有些意外,不过这样也好,让舒瓦诺夫的嫌疑更大了一些,毕竟就算他真的私自采取了行动,也不会一五一十的交代。 为今之计还是尽快找到他的藏身之所,看看他究竟在搞什么花样才是上策。 于是安东建议道“伯爵,您最好尽快再次联系他,亲自碰头。方便我们跟踪和追查他的下落,搞清楚他究竟藏在哪里之后,才好看看他是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阿列克谢想了想,也就答应了,只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安东竟然又建议道“另外,伯爵,我认为您最好立刻离开现在的藏身处。如果这个舒瓦诺夫真的怀有二心,您的住所肯定已经暴露了,很不安全。” “甚至我怀疑他会暗地里派人盯着您的住所,安全起见,您最好秘密换一个藏身处,现在这个除了同他碰头的时候用一用,迷惑他下,最好少去” 阿列克谢为之愕然,很想说这也小心得过分了吧,只不过安东却振振有词地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刺杀案真是舒瓦诺夫搞出来的,那您的处境就万分危险天知道他会不会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着您啊” 阿列克谢自己倒是不太怕,他不认为舒瓦诺夫敢拿他如何,但是转念一想他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丰坦娜考虑不是。上次丰坦娜倒在血泊之中就吓了他个半死,他可不希望有下一次了。所以阿列克谢接受了安东的建议,决定回去之后就秘密搬家。 说服了阿列克谢之后安东也没有坐等,而是积极地开始调查工作,首先围绕阿列克谢的住所下手,严密地观察是否有人在监视,按照他的估计,如果舒瓦诺夫确实有害人之心,那肯定会监视阿列克谢的住所。 你还别说,仅仅观察了两天,安东就有了收获,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二百七十七章 盯牢 “这鬼天气,热死人了” 瓦列里骂骂喋喋地嘟囔着,对手头上的任务他是一万个不满意,凭什么其他人都可以舒舒服服地躲在波尔菲里安排的农庄里休息,而他却要顶着烈日在街头蒸桑拿。 瓦列里一肚子都是怨气,他不过是会点瓦拉几亚语,结果这倒霉任务就落在他的头上了,这跟谁说理去 更让他不满意的是,他盯梢的目标还是自己人,斯佩兰斯基伯爵他还是认得的,当年在圣彼得堡的时候他就没少在总部看见过这位风度翩翩的伯爵。甚至还憧憬过有朝一日也能活得像阿列克谢一样潇洒。 当然,瓦列里知道这完全是做梦,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阿列克谢的父亲老斯佩兰斯基伯爵那么幸运,从一个普通家庭走出来一跃成为帝国重臣并敕封伯爵。 这尼玛就跟童话故事一样,反正瓦列里是不相信自己有这种运气的,毕竟自家祖坟没有冒青烟嘛 当然,瓦列里也能合理地安慰自己,他不止一次地对一同监视的小伙伴讲“伯爵又如何看见没有,还不是被咱们盯着,这说明上头对他不满意了不信任了,你看着吧,要不了多久这位伯爵大人就得下狱,说不定直接就流放到西伯利亚去了” 不过就算如此,瓦列里还是相当不爽,因为他觉得这种盯梢毫无意义,对方深居简出,平日里都藏身于庄园里神龙不见首尾。他们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庄园里的马车驶出来的时候坠在后面悄悄跟踪,看看对方究竟去了哪里见了哪些人。 反正瓦列里是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唯一让他感到满意的是阿列克谢并不是那种喜欢到处乱逛的人,如果对方一天到晚四处乱跑,他的工作将更加艰难。毕竟布加勒斯特如今形势相当紧张,他一个外乡人哪怕有以假乱真的证件,也不一定每一次都能顺利过关。 而现在对方老老实实地待在庄园里,他就轻松多了,可以歇歇腿乘乘凉,而不是在马路上提心吊胆。 “有情况吗”格列布微微喘着粗气朝瓦列里问道。 格列布是瓦列里的小队长,也是负责监视阿列克谢的负责人。刚才一辆马车驶出了庄园,为了确保万一,他这个队长不得不立刻跟了上去,不过从他急匆匆返回来看,应该没什么大事。 瓦列里撇撇嘴道“和以前一样。” 格列布点点头,喘匀了气息,也嘟囔道“这鬼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老子都有一个礼拜没喝酒了” 不得不说舒瓦诺夫带兵还是很严谨的,他的手下工作时间一律不许喝酒,要是胆敢违反不死也得脱下这身衣服,他会直接砸掉你的饭碗。 所以舒瓦诺夫的部下哪怕是酒瘾再大,任务期间也只能忍着。而这对俄国酒鬼来说是极为不友好的,反正格列布觉得骨子里都有酒虫在钻来钻去,那个难受啊 瓦列里也附和道“就是,凭什么其他队可以喝酒吃肉,我们却得在这里风餐露宿,太厚此薄彼了” 格列布瞪了一眼瓦列里板起脸教训道“闭嘴,你想害死老子么”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舒瓦诺夫御下极严,胆敢背后议论他的长短,或者抱怨什么,他会直接让你后悔舌头长的。 “队长,这里就我们俩,您担心个什么啊”瓦列里满不在乎地说道。 格列布又瞪了他一眼“小心使得万年船,这年头小人太多保不定就有那喜欢打小报告的坑害老子” 瓦列里又撇了撇嘴,知道这位谨慎的小队长是不会再多嘴了,只能转到另一个话题“队长,刚才那辆马车是做什么的” 格列布打了个哈欠,回答道“采购的,去买肉买酒,好家伙真是会享受,满满一车好东西啊” 说着格列布贪婪地舔了舔嘴唇,肉什么的他没感觉,但那些美酒让他是垂涎三尺啊 “可不是么,还是这些贵族会享受隔三差五地就大采购,真忒么有钱”瓦列里也附和了一句。 只不过这一次瓦列里和格列布看走眼了,这一趟还真不是出来采购的,混在空酒桶里,阿列克谢堂而皇之地从他们眼皮底下脱离了农庄,实际上这几次的采购都是为了转移,之前走的丰坦娜和哈吉,今天等阿列克谢也离开之后,农庄里实际上只是一个空架子了。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更重要的是瓦列里和格列布并不知道他们这些盯梢的鬣狗其实已经被狡猾的猎豹给盯上了。安东和他的部下们已经牢牢地锁定了他们,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些家伙应该就是舒瓦诺夫的部下,”安东很肯定地对阿列克谢介绍道,“他们一共有八个人,租赁在您农庄旁边的另一处农庄里。准备了三辆马车和六匹快马,您的人只要从农庄出来他们就会密切跟踪。” “根据我们的观察,他们应该在记录您去了哪里会见了哪些人,然后每隔三天有专人会前往他们租赁的农庄听取汇报。这些情报估计全部都反馈到了舒瓦诺夫那里” 阿列克谢的面色铁青,因为安东汇报的情况实在让他高兴不起来,这些都说明舒瓦诺夫确实是冲着他来的,否则一直监视他做什么。 “这个混蛋”阿列克谢咬牙切齿地骂道,“他想做什么” 安东摇了摇头道“这个暂时还不清楚,不过估计来者不善伯爵,您必须交代您的人尽快转移,那些已经暴露的据点最好立刻放弃,否则可能会有后患” 阿列克谢的脸色顿时更差了,因为这些据点都是他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花费了不小的代价,现在竟然就这么被废掉了,连他都觉得肉疼啊 “我们已经盯牢了这批人,等下一次前来听取汇报的人抵达农庄后,我们会顺藤摸瓜去探探他们的虚实,最理想的结果会很快找到舒瓦诺夫的藏身之处这些天还请您继续演戏,不要惊动了这些家伙。” 第二百七十八章 追踪 格列布和瓦列里并不知道他们已经暴露了,不光是因为之前一切都是顺顺利利,更重要的是他们对自己的专业性很有信心,这些都是他们做惯了的工作,在国内的时候无数的达官显宦被他们盯了无数日子都毫无知觉,更别提阿列克谢根本就想不到舒瓦诺夫会监视他了。 反正他们很有信心,继续每天按部就班的抱怨唠叨以及观察监视,有时候他们还觉得这生活太平淡了,就不能稍微刺激他们一下,让他们也提提神么。 “这位伯爵大人也是个呆瓜,估计想都想不到会被咱们自己人盯上” “那是,毕竟他也是第三部的,以为这重身份就是保护伞吧” “哈哈,太天真了,咱们第三部怎么可能会信任自己人,谁也别想逃过咱们的监控” 就在格列布和瓦列里常规打屁聊天的时候,前来听取汇报的人到了。 “卡西扬,怎么今天来的是你” 格列布跟卡西扬的关系可不算好,因为两人都是小队长,而且都想早点晋升,但是好位置总是有限的,总不可能一起升官发财吧。所以两人别矛头别得很厉害,都恨不得一脚给对方踩下去。 “怎么,我不能来”卡西扬阴阳怪气地回答道,“还是说你格列布工作不过细,担心我发现问题” 格列布哼了一声反击道“发现问题,先不说老子深得长官信任,将最关键的任务交代了过来。就你那老花眼,能看见什么,估计是长官觉得你老眼昏花精力不济也就只能干干跑腿的活儿了” 卡西扬被气得半死,他跟格列布相比最大的劣势就是年龄,不过也算不上老眼昏花,只能说比格列布等三十出头的小年轻大十岁而已。 每次格列布这个混蛋总是拿年龄说是,说得他好像七老八十要进坟墓了一样,你说卡西扬如何能忍,立刻怼道“若是你真让长官放心,也就不用见天让我们跑过来查看了,也就是你这样的铁憨憨做不了精细活计,只能做点卖苦力的事儿” 格列布也被气得不轻,他本来就对这回的任务充满了怨气,然后还被说只能干苦力,你说他还不炸了。 顿时这两人是恶狠狠地盯着对方,两双眼睛都快要放电了,那叫一个电闪雷鸣。不过这两人也没完全丧失理智,知道真掐起来舒瓦诺夫绝对饶不了他们,血轮眼了一阵之后就偃旗息鼓了。 “就这点东西”卡西扬抖了抖手里的报告,很是不屑地教训道“一点儿有用的东西都没有,你们是吃干饭的吗” 格列布也不示弱,反驳道“你厉害,要不这个任务就由你们三队接手,相信你们必然是手到擒来” 卡西扬顿时不接话了,因为这个任务他还真做不来,论盯梢肯定是格列布更专业,而且他的人多少都能讲瓦拉几亚语,应付一般情况是绰绰有余。而他手下是一群莽汉,打打杀杀更专业,跟踪盯梢是做不来滴 更何况这破活忒蛋疼,卡西扬也不愿意接。自然他不会傻乎乎的逞能,而是教训道“哪有那么多废话,这是长官交给你们的任务,不想干直接跟长官去说。看那时候长官怎么收拾你们” 这一番话怼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还别说格列布真也没办法反击,因为跟卡西扬打嘴仗是一回事,而对舒瓦诺夫交代的任务推三阻四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若是让舒瓦诺夫知道他心怀怨怼,那绝对会好好收拾他一顿,格列布可不想自找苦吃。 格列布偃旗息鼓了,卡西扬自然是有点得意,顿时更是拿腔拿调起来,直接将一项很简单的听取情报汇总的工作拖了一两个钟头,如果不是格列布最后直接说要向舒瓦诺夫反应他卡西扬耽误自己的正常工作公报私仇,卡西扬恐怕会拖得更长。 卡西扬满心欢喜得意洋洋的走了,格列布则是带着一肚子的怨气继续原地盯梢。不过这两个人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行踪其实已经都暴露了,尤其是卡西扬,他沉浸在调戏格列布的快感当中,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屁股后面多了一个小尾巴。 “别跟太近,小心被发现” 安东紧紧地盯着卡西扬的马车,生怕一不留神就让这个关键的目标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也不敢跟太紧,毕竟第三部的人也不是饭桶,更不是睁眼瞎。 “通过下一个路口之后换车” 安东不断地更换队形和车辆,也得亏他准备充分,否则还真有暴露的可能,尤其是当卡西扬接近藏身地点之后也开始变得谨慎起来,无疑大大增加了跟踪的难度。 “又被国民自卫军放行了” 随着部下的这一声提醒,安东皱起了眉头,这一路以来对方至少被国民自卫军检查了两次,还被过路的巡警查了三次,但每一次都毫不例外的被放行,这绝对值得警惕 为什么呢道理很简单,如果舒瓦诺夫在布加勒斯特真的好恶关系,那么他绝不可能这么一路畅通无阻。种种迹象显示,这个家伙在布加勒斯特还有同伙,这个同伙应该很有点能量,否则舒瓦诺夫绝不可能如此顺畅。 安东记得很清楚,之前阿列克谢说过连他本人都没有这么大能量,那么舒瓦诺夫肯定是故意隐藏了实力,其目的自然也是不言而喻的。 越是跟踪安东就越觉得舒瓦诺夫此人不简单,必须引起重视,也愈发地佩服李骁的先见之明。 “他们停下来了” 随着这一声提醒,安东等人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过他们并没有也跟着停下来,因为这是城郊,完全是一马平川,你突然停下来傻瓜都能看出有问题。 “稳住,我们往前走,在下一个路口停下来,另外派兄弟告诉后面的三队,让他们接力跟上” 类似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这也足以看出这伙人有多谨慎,不过安东并不着急,他相信只要自己沉着应对,这些家伙绝对飞不出他的五指山 第二百七十九章 借刀杀人 事实证明舒瓦诺夫比安东想象中要难缠,因为卡西扬并没有返回安东想象中的驻地,而是直接在路口停了下来,硕大的马车就杵在那里完全没有挪窝的意思。 好吧,这让安东和他的小伙伴都傻眼了这是什么套路你不按常理出牌啊 有那么一瞬间,安东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被发现了。但不久之后,随着伪装成路人路过的小伙伴传回来的消息,他知道自己想错了。 安东并没有暴露,只不过是舒瓦诺夫特别谨慎。卡西扬并不知道舒瓦诺夫在哪里落脚,他知道的是在规定的时间到规定的地点等待。 时间到了,舒瓦诺夫自然就会出现,这么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他暴露的风险进一步降低,就算他这些不省心的手下暴露了也不会牵连到他。 果不其然,在路口等了没多久,另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就停在了卡西扬的马车旁边。两个车夫面部表情地开始接头 “我见到的是你吗,我亲爱的朋友” “你碧蓝的波浪在我面前” “怎么迟到了” “不,是你来早了” 一番有点无厘头的接头暗号之后,双方终于进入正题 “情况正常吗” “那位伯爵还是老样子,深居简出” “很好,你们返回驻地,注意观察有没有人跟踪” 简单快速的接头之后,两辆马车立刻分道扬镳,一个向南一个向北疾驰而去。这时候安东的小伙伴有些忍不住了“快追吧他们要走远了” 安东却一把拉住了急躁的小伙伴,沉着道“别着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是的,事情确实没有那么简单,舒瓦诺夫之所以后到,原因很简单,就是在观察卡西扬有没有被跟踪,而他们的疾驰离开也是有讲究的,只要又追踪者试图跟上去,很快就会被他提前安排在下一个路口的观察哨发现。 不得不说,舒瓦诺夫确实是第三部的老手,这跟踪观察的基本功是非常扎实,反侦察手段也是娴熟无比,一不留神就会被他发现。 只不过么,安东也提前准备了一手,他早就防着这一手了,提前安排了人手在周边的路口观察,会详细地记录每一辆离开的马车消失的方向,而且也会悄悄的派人缀着,根本就不怕跟丢了。 为什么安东会这么小心了,那还是因为他在伊斯坦布尔的失败,那一次他追踪的目标也跟舒瓦诺夫一样谨慎小心,没有经验的安东顿时就吃了大亏,直接导致了行动失败。 所以这一次,安东是汲取了教训,将一切细节都完善到了极致,让舒瓦诺夫根本抓不到破绽。 不过舒瓦诺夫的一系列骚操作还是看得安东目瞪口呆。因为围绕布加勒斯特兜了一个大圈子,换了至少四辆马车之后,舒瓦诺夫的落脚点离阿列克谢的庄园直线距离不超过五百米。这个混蛋真心是将灯下黑发扬到了极致 “下次再走远点给卡西扬他们寄信,不要老在同一个地点给他们寄信,容易暴露” “嗯,还有,下一次让谢尔盖去卡西扬这个家伙还是太马虎,做事情不让人放心” “对了,今天看仔细了么,确定没有人跟踪他们” “长官您只管放心,我们看得仔细,没有人跟踪” 舒瓦诺夫缓缓地点了点头道“那就好,不过还是得多加小心,这个园子住了太久了,得换个地方,上次吩咐你去附近找合适的地方,找到了吗” “找到了,在东边一里地之外,有个本地贵族准备甩卖出逃,价格不贵。” 舒瓦诺夫嗯了一声,吩咐道“能租就租,买下来纯属于浪费钱实在不行只能买,也多压压价” 舒瓦诺夫也是个小精明,虽然这回上头给的经费既充足又痛快,但是这些钱省下来揣自己口袋里不香吗他可没兴趣买一堆完全没有升值价值的瓦拉几亚房产,有毛用,他可没打算跑瓦拉几亚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养老,哪怕是首都布加勒斯特也不行 只不过舒瓦诺夫并不知道,他再精明也没啥用,因为他已经暴露了,对他这样不怀好意的家伙李骁可不会放过。 “这个家伙竟然躲在阿列克谢眼皮子底下”李骁也有些吃惊,“看来是真包藏祸心这个家伙绝不能放纵” 李骁一瞬间就冒出了无数种让舒瓦诺夫神不知鬼不觉消失的办法,只不过这些办法或多或少都有后遗症,尤其是让奥尔多夫公爵知道舒瓦诺夫消失的时间段他也在布加勒斯特活动的话,很难不怀疑他。 其实吧李骁有点想多了,奥尔多夫公爵其实巴不得李骁能清理掉舒瓦诺夫这些讨厌鬼,反正也不是他的心腹,而且搞的事情也让他很为难,死了一了百了反而痛快。 不过李骁的谨慎也能理解,毕竟也没人告诉他舒瓦诺夫不是奥尔多夫的人是乌瓦罗夫的狗。而且就算有人告诉了他,李骁一样也会谨慎行事,因为他很清楚乌瓦罗夫的真正影响力,这个老阴逼一点儿都不比奥尔多夫好对付好不好 考虑了一番之后,李骁愈发地犹豫了,摆在他面前的办法是不少,但没有后患的真的不多。比如他可以简单直接的带人杀上门去,除掉舒瓦诺夫,但那破绽太多,很难瞒过奥尔多夫之流的老狐狸。 思来想去,李骁决定采用最保险也最不保险的办法那就是借刀杀人 他对安东吩咐道“你去给扬康斯坦丁或者尼古拉约内斯库,不,他们都不够好,你去给乔治斯特里布写一封匿名信,检举舒瓦诺夫,说他是行刺巴尔布卡塔尔久的凶手,让他们去收拾那家伙” 安东一听,先是一愣继而也觉得不错,让瓦拉几亚人出手确实是后患最小的办法,就算第三部事后追查起来,也只会以为是舒瓦诺夫行事不够周密被瓦拉几亚人发现了,绝不会怀疑到他们头上 第二百八十章 不尽如意 李骁的办法在安东看来已经是非常高明,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但李晓自己却并不这么认为,这个办法虽然可以将他们隐藏和保护起来,让第三部发现不了是他们搞的鬼。 毕竟第三部就算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抓住乔治斯特里布等人审问,这帮货都已经准备跑路了,到时候流亡国外你怎么去审问 这确实可以隐蔽好他们,但同样的问题也不小。最大的问题就是瓦拉几亚人实在太不可靠了。谁也无法保证他们真的能消灭掉舒瓦诺夫。 李骁实在是不信任这帮“猪队友”,万一他们搞砸了,放跑了舒瓦诺夫,以这个家伙的谨慎和老辣程度,绝对会消失得无影无踪,那时候就更不好找也更不好监控了。万一他躲在暗处放冷箭,那是更难防啊 只不过,就这么放任舒瓦诺夫不管,以他的破坏力和坏心思,李骁很担心他会对阿列克谢不利,因为李骁已经基本可以认定上次刺杀巴尔布肯定有这货一份。 连这种大事他都敢背着阿列克谢乱搞,还有什么做不出来李骁可真不想某天突然听到坏消息时才发现阿列克谢被这货给坑死了。 为了将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哪怕是瓦拉几亚“猪队友”有坏事的前科和可能李骁也无法忍耐了。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交代安东“这几天你什么都不做,就给我盯紧了舒瓦诺夫,尤其是瓦拉几亚动手的时候,你更是要盯紧了他,一旦瓦拉几亚人没有成功” 安东顺口就接道“那我们就动手除掉他” 李骁一开始也是这个意思,但是思考再三还是放弃了,他叮嘱道“不你们千万不要动手我们不宜直接出手,还是藏在暗处比较有利。如果瓦拉几亚人失败了,你的任务就是盯住他,确保他时刻都在你的监控当中,决不能让他消失不见藏起来背着我们干坏事” 安东虽然有点不理解李骁的决定,但还是全盘的服从安排,不光是李骁一次次带领他们创造奇迹,更关键的是他发自内心地尊重这位年轻的矮个子长官。 话分两头,安东这边很快就按照李骁的吩咐炮制了一封检举信,直接就寄给了乔治斯特里布。而后者收到信之后,虽然有过片刻的怀疑,但本着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宗旨,他还是很快召集本派系的武装力量下达了清剿指示。 而他的指示问题也果然如李骁预料的那样,问题不小 “据线报,有一伙涉嫌刺杀了巴尔布卡塔尔久先生的匪徒盘踞在城郊的一处庄园里。据说有十数人之多,我的意思是调遣精锐力量一举将他们缉拿归案详加审讯,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谁指使他们行凶的,更要搞清楚他们还有没有同党” 不得不说,乔治斯特里布这道命令真心是问题很大。拿活口意味着他的人就不得不悠着点,至少是不敢下狠手的。而舒瓦诺夫是什么人,绝对的狠人一枚,想要拿他的活口简直是痴心妄想啊 而且前面说了,舒瓦诺夫是多谨慎的人,本来就准备搬家,而斯特里布的狗腿子们行动的时候又不注意保密,还没等他们包围舒瓦诺夫的庄园,后者已经发现了不妙,直接金蝉脱壳开始跑路了。 顿时,斯特里布瓮中捉鳖的布置就全白瞎了,只能手忙脚乱的去追,一个追一个逃,双方是大打出手直接上演了一出好莱坞似的警匪大片。那场面老震撼了 “什么人跑了” 乔治斯特里布听到消息的时候是勃然大怒,破口大骂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多派人手,必须活捉么为什么会让他们跑了” “阁下,这伙人是悍匪,装备精良且悍不畏死而且我怀疑有人故意走漏消息给他们通风报信” 有吗自然是没有的,不过为了推卸责任该找的借口还是得找么 而这个答案让斯特里布陷入了沉思,因为他之前就觉得奇怪,怀疑有人当了反骨仔,否则巴尔布的行踪怎么会泄露,如今看来果不其然啊 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是很生气,质问道“就算如此,你们竟然连一个活口都没有抓到,这也是无能” 确实听无能的,因为几百号人马围捕舒瓦诺夫十来号人,竟然还被反杀了七八个重伤十多人,最后的结果是仅仅干掉了舒瓦诺夫三个心腹,这交换比也太难看了。 当然如果让斯特里布知道这一路人还伤及无辜一大片,被摧毁马车七八辆损坏房屋三间,那恐怕直接会气得冒烟。 “阁下,我们已经拼尽全力,可谁让这些匪徒竟然还有人接应,这充分说明我们内部有内鬼” 斯特里布皱起了眉头,因为国家党有内鬼一点儿都不奇怪,本来党内就分成五六个派别,每个派别的主张都不尽一致,关键的是这些内鬼是哪些派系的,是扬康斯坦丁的人还是尼古拉约内斯库的人。 不搞清楚具体情况,光说有内鬼有卵用 “说了半天,你就没有一点线索吗”斯特里布烦躁地问道。 “我们判断,这货匪徒还在布加勒斯特,现在正在全城戒严,挨家挨户的逐个搜查,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发现他们的踪迹” 这种屁话对斯特里布来说毫无意义,因为之前巴尔布遇刺的时候就搞过全城戒严搜查了,有用吗刺客的毛都没有找到一根,再来一次除了浪费时间和精力之外,还不是一样。 “乎此之外呢除了去搞全城戒严搜查,你还有没有别的招数” 眼看不妙,狗腿子们赶紧回答道“有有有我正在搜查这货匪徒的藏身之所,看看他们是何时来的,又是何人包庇他们的,抓住这个私通匪徒的家伙,一样可以从他嘴里知道匪徒的下落” 还别说,这个办法是不错,至少让斯特里布的脸色没有那么难看了,顿时他大手一挥道“那你放手去查,不管是谁包庇他们,都严惩不贷一查到底” 第二百八十一章 天真的人 乔治斯特里布说是放手去查,但是不是真能放开手脚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不过大概连他自己都对这帮饭桶手下没信心,所谓的放手去查更多的只是做个姿态而已。 且不管斯特里布这头怎么折腾,舒瓦诺夫那边则是一头雾水加火冒三丈。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被瓦拉几亚找上门来了,他看得很清楚,对方这一次完全是冲着围捕他来的,否则需要动用这么多警力和兵力 但问题是舒瓦诺夫又搞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导致自己暴露在了瓦拉几亚眼睛里。他首先想到的不是上次刺杀行动留了尾巴被瓦拉几亚人发觉了。 因为他自认为还是做得很高明的,就算瓦拉几亚人有所察觉那也应该奔着阿列克谢去,而不是找到了他的门头上,完全没道理好不好。 所以舒瓦诺夫的第一反应是被波尔菲里出卖了。因为只有这只老狐狸知道他的藏身处,而且最近他也只跟这只胖狐狸有过密切接触,而且这只胖狐狸大概能猜出他要做什么,所以暗地里使坏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前往瓦拉几亚执行任务之前,恩主乌瓦罗夫就叮嘱他,告诉他任何人都不能完全相信,哪怕是奥尔多夫公爵的人也必须防一手。 以前舒瓦诺夫还觉得乌瓦罗夫有被迫害妄想症,不认为会被奥尔多夫公爵的人阴,但今天死里逃生差点丢掉性命让他对奥尔多夫公爵的人丧失了信任。 不过怀疑归怀疑,舒瓦诺夫有一点想不通,那就是波尔菲里或者奥尔多夫公爵为什么要出卖他难道对方跟斯佩兰斯基伯爵是一路人 可舒瓦诺夫又从来没有发现过奥尔多夫公爵倾向于改革的蛛丝马迹,这位公爵大人跟保守派混得烂熟,跟彼得沃尔孔斯基、跟缅什科夫等著名保守派都能称兄道弟,没道理帮改革派啊 舒瓦诺夫一脑门子都是问号,不过他虽然搞不清楚里头的小九九,但不妨碍他设法保命“暂时不要跟波尔菲里接触,另外通知卡西扬和格列布原地待命加强警备” 这道命令其实也是充满了私心,正常的做法应该是全员立刻撤离,只有这样才最安全。毕竟连舒瓦诺夫本人的老巢都暴露了,他那些手下的据点一样也会暴露。 可他却没有下令撤退,仅仅是让这些人加强警备,这就有点坑人了。说白了舒瓦诺夫就是想用卡西扬和格列布等人做饵,看看究竟是不是波尔菲里出卖了他。 不过这种做法是相当的坑人,如果真是波尔菲里的问题,那卡西扬和格列布等人恐怕是难逃一劫。只不过么,对于自私自利惯了的舒瓦诺夫来说,这完全没有问题,养这些喽啰可不就是为自己挡枪的 舒瓦诺夫这头暗自做着准备,波尔菲里那边也是一个头顶两个大。舒瓦诺夫的宅子可是他帮着租的,虽说他并没有亲自出面,但也是由他的人出面的。 现在舒瓦诺夫是侥幸逃生拍拍屁股逃了,但擦屁股的工作怎么也甩不出去好不好尤其是当他听说乔治斯特里布下令彻查的时候,更是着急上火,不断地在心里头问候舒瓦诺夫八辈祖宗。 另一方面他也急切地想知道舒瓦诺夫的死活和去向,担心这货落在了乔治斯特里布的手里。 “有他们的消息了吗” “没有。先生,我在接头地点等了一下午,他们始终没有出现” 这让波尔菲里无疑更是着急,他觉得舒瓦诺夫迟迟不现身恐怕是处境不妙,甚至不排除这货已经一命呜呼了。而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对他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毕竟舒瓦诺夫是乌瓦罗夫的人,乌瓦罗夫又特别求助于奥尔多夫公爵,现在舒瓦诺夫完蛋了,就是说他这个协助者工作不到位,那还不是前途堪忧 “明天继续等,无论如何都给等下去一定要尽快联系上舒瓦诺夫” 波尔菲里一面恶狠狠地对下面人做出了指示,另一方面也积极地托关系去打探消息,看看舒瓦诺夫是不是真的落乔治斯特里布手里了。 波尔菲里这边着急上火,舒瓦诺夫那边则是敛气屏息静静地观察,波尔菲里越是着急他就越是不急着露面,稳得如老狗一般淡定。 不过么,舒瓦诺夫并不知道不管他多么镇定都不影响最后的结果,因为真正盯上他的是李骁和安东,某人听到安东的情况汇报之后,也判断舒瓦诺夫之所以敢如此行事,背后恐怕还有人。 而不搞清楚这背后的神秘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李骁也不能安心,所以他暂时放弃了再次检举舒瓦诺夫的打算,而是命令安东仔细地盯着舒瓦诺夫,看看能不能通过他钓出背后的神秘人。 而此时,阿列克谢才知道李骁这几天做了什么,他是真没想到李骁竟然敢阴舒瓦诺夫的,这一手借刀杀人实在是太漂亮了,连他都不禁为李骁叫好。 “安德列卡的意思是舒瓦诺夫背后还有人现在就等着守株待兔找到这个神秘人么” 安东点头称是,然后送上李骁的提醒“伯爵,长官特别要求我提醒您注意,最近一段时间最好切断同舒瓦诺夫的联系,不要同他接头,晾着他为好” “长官很担心这个家伙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会借着同您接头的机会再次陷害您而且您不同他接头,也会间接地逼迫他更快地同他背后的神秘人联系,可以让对方尽早暴露” 阿列克谢叹了口气,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复杂到如此程度,讲心里话跟自己人也得勾心斗角的感觉很糟糕,可谁让对方心怀鬼胎呢 他有点闷闷不乐地回答道“这没有问题,可是舒瓦诺夫真的是刺杀巴尔布卡塔尔久的幕后黑手吗他真有这么大的胆子” 是的,此时此刻阿列克谢依然有些不相信舒瓦诺夫狗胆包天,他总觉得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 第二百八十二章 审讯(上) 安东有时候跟李骁是挺像的,比如对阿列克谢这种小天真,别的朋友一般也就是苦口婆心的劝说为主。但安东跟李骁则不一样,解释那么多人家听不进去,你讲那么多有什么用 所以他们的办法是用事实说话,该劝说的时候也劝,但不会一直只是劝说,而是劝说为辅事实为主。你不是不信么那就让可怕的事实告诉你该信什么。 安东选择的办法也很简单,他对阿列克谢说道“伯爵,不如这样吧,我们去抓两个舒瓦诺夫的部下审讯一番,看看究竟是不是他们行刺的如何” 阿列克谢有点蒙蔽,抓人审讯,这样好吗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 不过丰坦娜对此却很赞同,她本来就十分赞同李骁对舒瓦诺夫的看法,只不过阿列克谢一直比较执拗,她又没有证据,如今抓几个当事人好好审讯一番,搞清楚真想还不简单 在在丰坦娜的支持下,阿列克谢也不得不同意了安东的建议。很快,窝在驻地有点着急上火的卡西扬等人就落入了他们的“魔掌”。 “姓名” 虽然是审讯,但是安东以及阿列克谢是不方便出面的,最后交给了自告奋勇的哈吉,伪装成瓦拉几亚警察的他出面忽悠卡西扬是最合适不过了。 卡西扬此时是一头雾水加一脸懵逼,几天前舒瓦诺夫突然命令他们原地待命加强警备,一开始他们还以为出大事了,真心是紧张了一段时间,但过了三天也没见有什么异常,瓦拉几亚人还和以前一样,除了路上的巡逻队和警察多了几个,该无视他们一样的无视。 自然地那颗悬起来的心又落回了肚子里,自然的像他们这些老油条是该干啥干啥,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除了门口的岗哨多几个,一切如旧。 可就在这一天卡西扬照例带着两个小兄弟出去放风透气的时候,突然就被一伙瓦拉几亚警察包围了,他们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抓了活的,接着就被套上了黑头套送上了马车。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头套被摘掉的时候,卡西扬发现自己已经进了暗无天日的牢房,大铁栅栏被锁死之后,他就被晾在了当场。 牢房里昏暗无光,唯一的光源是走廊尽头的一盏煤油灯,那比黄豆大不了多少的火苗着实是个摆设。 卡西扬眯着眼睛打量了好一番,才发现这一组牢房竟然只关了他一个,和他一起被捕的小兄弟是不见踪迹。这让卡西扬有点犯嘀咕,他有点搞不清楚这帮瓦拉几亚警察的意思了为啥就把他一个人关着,其他人呢 其实吧,被关着的并不止卡西扬一个,他的另外两个小伙伴也是单独关押,不过是在地牢的另外两间单独牢房里。李骁的意思是将心理战发挥到极致,减轻审讯的压力。 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一群如狼似虎的警察将卡西扬提出了牢房送入了审讯室,而坐在他面前的就是等候良久的哈吉了。 “弗拉德格里戈雷。” 卡西扬努力地用蹩脚的瓦拉几亚语报上了假名字,这惹得哈吉轻蔑一笑,挖苦道“弗拉德格里戈雷你这口音听上去可不像叫弗拉德格里戈雷的人啊” 卡西扬其实基本没听懂哈吉的嘲讽,毕竟他的瓦拉几亚语属于七窍通了六窍那种,基本也就是能回答个名字和住址以及年龄,其他的一概听不懂。 哈吉摇了摇头,嘲讽道“连话都听不懂,还敢假装是瓦拉几亚人胆子还真不小啊我再问你一遍,姓名” 这回哈吉用的就是俄语了,不得不说这一招着实管用,直接就打了卡西扬一个手足无措,人家直接都用俄语跟你聊天了,说明什么说明人家对你的来路是一清二楚啊 卡西扬心中充满了苦涩,他知道这回十有八九是栽了,估计得在瓦拉几亚的大牢里过一段苦日子了,早知如此今天就不该出来放风的,那个破庄园条件是差了点,但至少安全啊 “问你话呢”哈吉猛地一拍桌子,喷了卡西扬一脸“装哑巴是没有用的,告诉你,该死的俄国佬,你最好识相放聪明一点,否则有的是苦头让你尝尝” 卡西扬依然是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不开口,反正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挺不了几天了,等俄国大军一到,他照样还是英雄。 面对油盐不进的卡西扬,哈吉笑了,以前对待卡西扬这种死硬分子那只有严刑拷打一条路,但今天却不用这么麻烦,因为这早就在李骁和安东的预料当中,已经告诉过他该怎么对付这种牛皮糖了。 “你以为不开口就能糊弄过去你以为不开口就没事了”哈吉大声挖苦道“你不开口别人可是会开口的,你那两个部下可是老实不少,把该说的都说了” 卡西扬只是抬起眼皮看了哈吉一眼,很显然他是不相信的,倒不是他对部下的意志品质有信心,而是他很了解大家伙的心思都差不多,不相信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能挺几天,怎么可能向一个马上就要完蛋的政权屈服呢 “不相信”哈吉又笑了,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们的长官是舒瓦诺夫上校,你们是俄国第三部的秘密警察,这一次潜入布加勒斯特是是执行机密任务,包括刺杀以及监视斯佩兰斯基伯爵。怎么样我又没有说错什么” 这一下卡西扬是面色大变,这些机密瓦拉几亚人是怎么知道的难道那两个兔崽子真的什么都招了如此一来,那他们还剩什么没被瓦拉几亚人知道。此时他一颗心是七上八下,满心都是各种盘算,思考着怎么应对这一突发情况。 哈吉立刻就捕捉到了卡西扬的心理变化,知道对方已经是心神大乱,这个时候决不能给对方喘息的时间,决不能让他静下心思考,必须乘他病要他命一举突破其心理防线 第二百八十三章 审讯(下) 哈吉猛地一拍桌子,大喝道“说,为什么要刺杀巴尔布卡塔尔久先生你们的头领舒瓦诺夫上校现在藏在什么位置” 这两个问题一抛出来,卡西扬更是头晕目眩,如果连这些都被瓦拉几亚人知道,那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哈吉抛出这两个问题的时候,阿列克谢正和安东以及丰坦娜在旁边的小屋里围观审讯过程。他们清楚地看到卡西扬面色大变如遭雷击,这说明什么说明被哈吉击中了要害呗 这时候阿列克谢也是面色大变,哪怕卡西扬还没有亲口招供,但看他这个表情也是八九不离十,很显然刺杀巴尔布卡塔尔久确实是舒瓦诺夫的手笔。 李骁的推测变成了现实,舒瓦诺夫就是来对付他的 这个念头几乎要摧毁阿列克谢的神志,将他心中最后的侥幸也无情地碾碎了 一刹那,阿列克谢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量,就那么颓然地靠在椅背上,面色死灰眼睛都是灰蒙蒙的,仿佛生命之火都熄灭了一般。 坐在他旁边的丰坦娜自然是心疼不已,她能体会到阿列克谢的失望,这是信仰和希望的破灭,当初她伸冤无门的时候也是如此,这种感觉实在是撕心裂肺让人想死。 安东也发现了阿列克谢的不对劲,不由得想到了抓捕之前李骁的交代“注意开导伯爵,今天他会异常难受的” 最开始安东还不明白为什么,而现在他全明白了,虽然他的感触不深,但也能感觉到阿列克谢心中的失望,说实话他也觉得挺失望的。 好一会儿,阿列克谢才喘过这口气,他的脸色依然很差,就像是大病初愈一般,他张了好几次嘴才勉强对着一脸关切的丰坦娜说出“我没事”三个字眼。 而此时,审讯室里的卡西扬在哈吉的猛烈攻势下已经溃不成军,他不得不老实交代了姓名职务以及藏身处的位置,并交代了参与刺杀巴尔布卡塔尔久的全部经过。 不过么,这些已经不太重要了,因为阿列克谢已经不需要他的口供了。 “伯爵,后面那两个还审吗” 面对哈吉的提问,阿列克谢露出了苦笑,虽然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但他还是很难受,想了想他叹道“算了吧,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不需要浪费时间了” 阿列克谢此时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对这些破事真的没有一点儿兴趣了。不过安东却有不同的看法,他建议道“伯爵,我认为还是好好审一审,毕竟我们还不清楚舒瓦诺夫背后的幕后主使是谁,也不知道在布加勒斯特是谁在向他提供帮助。不把他们找出来,您还将处于危险之中” 阿列克谢叹了口气,讲心里话他对自己的安危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了,他觉得自己死了可能比现在还舒坦些,但他拒绝的话刚到了嘴边就看到了丰坦娜关切的眼神,最后改变了主意 “那就交给您了,一切听您的安排” 阿列克谢再也没有疑问了,或者说他现在是哀莫大于心死,如果说以前他还对尼古拉一世和罗曼诺夫家族很是不舍,对他们满是忠诚。而现在,他真的是不在乎了,他现在有的只是失望 当晚,听闻到这个结果之后,李骁也有点感叹,罗曼诺夫家族的统治是怎么完蛋的其实就是被奇葩皇帝们的奇葩操作一点点作没的。 如果说从亚历山大一世开始,就能开始转变思维,开始改革,最后的结局不至于是尼古拉二世被杀全家。完全可能是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结果,可惜的是,从亚历山大一世开始,沙皇们不断地完美错过了一次次机会,尤其是亚历山大二世,都已经一只脚踏入了另外一条康庄大道,结果半截竟然又把腿抽回来了,你说这要命不要命 不过阿列克谢能早点醒悟也好,对这个家族给予太多希望最后收获的只可能是更大的失望,不如早点死心,开始走另外一条路,对俄国好对自己也更好。 处理完了阿列克谢的事情,得知舒瓦诺夫暂时龟缩不出,李骁也些微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将主要精力集中在了对付科洪上。他很清楚,舒瓦诺夫什么只是小问题,而科洪才是心腹之患,如果不解决掉这颗定时炸弹,不定什么时候这货又会给他来个意外惊喜。 “账目的事情有消息了吗那两个英国人有老实交代吗” 扬康斯坦丁虽然最近几天忙得火烧屁股,四面八方的奔走灭火都来不及,但是李骁交代的事情他还是记得的。况且他本人对科洪的破坏力也是深有余悸,不整垮科洪他也不能安心。 提起弗兰克查尔顿和迈克尔伍德沃德的事,扬康斯坦丁的心脏就砰砰跳,因为这个事儿太大了。一瞬间五六个英国公民在布加勒斯特神秘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据说科洪已经几次照会临时共和国外交部,要求他们限期破案务必将人找到。 据说扬吉卡这些日子是急的抓耳挠腮,一面大骂布加勒斯特警察是吃干饭的饭桶,一边诅咒科洪希望他出门就被车撞死。 如果让扬吉卡知道幕后元凶是他这个老朋友,扬康斯坦丁毫不怀疑他们立刻就会友尽割席断交,只不过么,好在他这个事儿做得比较隐秘,暂时还没有走漏风声。 当然最关键的是,账本的事情确实搞清楚了,别看弗兰克查尔顿和迈克尔伍德沃德被抓的时候还牛逼哄哄,拿英国公民和外交官的身份吓唬人。 但老虎凳辣椒水还没上,仅仅一顿皮鞭子这两个送货就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清楚,扬康斯坦丁原本是准备拿到账本之后再向李骁汇报这个好消息,但李骁已经问起来了,他自然是忙不迭为自己表功 “阁下,我正准备向您通报这个好消息,我们已经搞清楚了账本的确切位置,已经在着手准备去取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又是头条 詹姆斯沃恩最近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因为俄国的大新闻,他是狠狠地打了一个翻身仗,不说翻身把歌唱,至少是不用担心失业滚粗了。 只不过么,最近一段时间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俄国方面的新闻不是没有,但没有特别劲爆的那种,反而巴尔干、奥地利、法国和亚平宁的同行是爽得不得了,每一天都有报道不完的新闻,那个舒爽啊 而俄国呢又变成了死水一潭,这让詹姆斯沃恩愈发地怀念那个赠送给他头条新闻的俄国好人了。 “尼古拉一世又有了新宠芭蕾舞女演员,这个已经不稀罕了好不好,有没有关于那位陛下私生子的新闻” 詹姆斯沃恩有气无力地问着手下的小编,不时的排除掉一些无聊的花边新闻。 “花边新闻不是不做,但要做就做最劲爆的那种,宠幸个把情妇根本就不痛不痒,什么时候那位陛下的私生子跟皇储闹矛盾或者打对台,那才是我们泰晤士需要关注的新闻” 只不过么,詹姆斯沃恩也知道他设想的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不管是俄国历史上还是欧洲历史上都没见过私生子上位的,哪怕是暴君拿破仑也不敢这么干。 当年破轮子不是没有私生子,众所周知的都有两三个,可最后破轮子是怎么做的,还不是休了生不出崽儿的约瑟芬,迎娶奥地利公主,设法让公主给自己生了个有合法继承权的拿破仑二世。 让私生子上位在欧洲贵族圈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好不好 所以么,詹姆斯沃恩想要的这种新闻是绝对没有的,至少对于古板传统的尼古拉一世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哪怕这货的私生子都有一个加强排那么多了。 “先生,这里有一份有趣的文件,我觉得您可以看看” 就在詹姆斯沃恩百无聊赖直打瞌睡的时候,手下的小编突然递上了一份厚厚的牛皮纸信封,光从厚度看,那叫一个扎实啊 不过么,詹姆斯沃恩并不是特别在意,因为很多为了出名或者骗稿费的家伙都玩过这一手,故意弄个厚厚的信封,然后里面都是一些东拼西凑或者胡编乱造的垃圾。干他们这行的,绝对不会从文件数量和厚度上判别其价值。 詹姆斯沃恩慢条斯理信手接过了信封,才刚刚扫了一眼,顿时就直起了腰杆,懈怠和慵懒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全神贯注。 詹姆斯沃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了什么一封厚厚的骇人听闻的秘闻。谁能想到大英帝国驻布加勒斯特总领事馆竟然是蛇鼠成群,以总领事罗伯特科洪为首的一干人打着大英帝国的幌子肆意敛财,其数量之巨大简直闻所未闻啊 詹姆斯沃恩艰难地咽了口吐沫,他的眼睛都直了,一刻都不想离开手里头的文件,他飞快地一页接着一页扫过去,心情也从最开始的震惊到很震惊到异常惊喜。 良久,他合上了文件,猛地拍了一掌厚厚的牛皮纸信封,朗声问道“都有谁看过这份稿件” 两只三脚猫弱弱地举起了手,詹姆斯沃恩点了点头郑重地交代道“这份稿件十分重要,不出意外将是我们泰晤士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头条新闻,所以必须严格保密。我去见总编,等候他的指示在没有我或者总编的允许下你们两位先生暂时就不要离开编辑部了” 詹姆斯沃恩可不想让千载难逢的大新闻失诸交臂,所以管住了两只小编之后,立刻就直奔总编办公室。很快随着一声惊呼,泰晤士的编辑部沸腾了,之前已经订好的内容全部作废,改天的报纸将全盘围绕詹姆斯沃恩的稿件做文章,可以想象他们的销量将攀上新的高峰 而这一切科洪自然是不知道的,这段时间他忙着干三件事施压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忙着狠宰瓦拉几亚贵族地主,以及搜寻弗兰克查尔顿和迈克尔伍德沃德。 “什么还是没消息” 科洪气得跳脚了,他怎么就想不明白几个大活人怎么就没了,当然一般的大活人没了也就没了,大英帝国人口不算多,但死那么几只三脚猫他还是不心疼的。 问题是,弗兰克查尔顿和迈克尔伍德沃德不是一般的三脚猫。一个是亲外甥一个是大管家,不管少了哪一个都极大的影响他的捞钱大计好不好。 “布加勒斯特警察怎么说”科洪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问道。 “他们说最近治安混乱,不排除已经遇害的可能” 科洪猛地站了起来,对瓦拉几亚人他实在是没有耐心了,这帮孙子干什么都是乱七八糟,什么叫可能已经遇害了,就算遇害了总要又尸体吧而且遇害了你们这帮废物难道不需要破案吗不需要去抓凶手吗难道老子就是来听你们不痛不痒瞎扯的 科洪没好气地说道“再次照会他们,告诉他们我们很生气,如果不能在限期之内搞清楚事情真相,以及找到我国公民的下落,那么” 说到这儿,科洪又有点泄气,他又能怎么样呢除了谴责恐怕还是谴责,内阁绝不可能因为几个英国人失踪就派兵到瓦拉几亚威胁恐吓,因为这个蛋疼的国家没有出海口,总不能去威胁土耳其一番吧 虽说土耳其确实是瓦拉几亚的宗主,但也不能欺负得太狠,万一逼急了他们倒向俄罗斯或者奥地利怎么办 想到这儿,科洪更是心烦气躁,恨不得直接将桌子掀掉或者找个不顺眼的混蛋揍一顿出出气才好。 半晌他才继续说道“你去告诉瓦拉几亚人,就说我讲的,如果他们不能限期内破案,我将停止办理签证,他们将再也无法前往英国避难” 这就是科洪能想出来的最管用的大招了,不过么,这招对于急于跑路的瓦拉几亚贵族还真有用,很快布加勒斯特的警察部门就开始头疼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所谓家人(上) 弗罗林普罗佩利塔哭丧着脸看着伊戈尔普罗佩利塔,他真的觉得生活简直就是一种煎熬。你瞧瞧最近这段他碰上了多少倒霉事,先是巴尔布卡塔尔久遇刺,紧接着英国公民无端失踪,还没喘口气乔治斯特里布又搞了一出捉拿刺客的闹剧。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直接导致了他上司那位布加勒斯特警察局局长下课,然后他这位副局长不管没有升官,还得出面收拾残局。 “这根本就没办法查”弗罗林大口的倒着苦水,“刺客毫无踪迹,巴尔布及其随从又一问三不知,这怎么查” “至于英国人更扯淡,他们连自己人是什么时候失踪的,以及在哪里失踪的都不知道,偌大一个布加勒斯特从哪里查起啊” “还有那个该死的乔治斯特里布,抓人的时候一声不吭,事情闹大了,人还跑了就把烂摊子丢过来,这个屁股怎么擦” 伊戈尔也有点同情弗罗林,因为这些破事确实太多了,而且每一件都是能捅破天的那种,更糟糕的是每一件都没头没尾,神仙都难办啊 “那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伊戈尔柔声问道。 弗罗林叹了口气,哀求道“乔治斯特里布和巴尔布卡塔尔久那边,不行我就去走扬康斯坦丁的关系,现在斯特里布正在狠咬他,有我输诚他应该会拉我一把。” “现在关键的是,英国人那边太难搞了。没有头绪没有线索不听解释还催得及,现在更是发话要暂停给签证,你知道从今天早上到中午有多少达官显宦来找我的麻烦,一个个张嘴就是让我破案,我破他姥姥” “您必须帮我在英国人那边说说话,再逼下去,我只能直接引咎辞职,这个烂摊子我是彻底不管了,他们想咋样就咋样吧反正我也没打算逃去英国,大不了等俄国佬回来了跟他们多近亲就是了” 瞧着弗罗林一副苦大仇深和怨天尤人的样子,伊戈尔在心里头也是叹气不已。这副样子他是不大相信的,因为他知道弗罗林肯定不愿意引咎辞职的。 为什么呢道理很简单,是的,他是不用逃去英国流亡,可以继续巴结俄国佬过好日子。但是怎么巴结也是一门技术活。如果自己要啥啥没有,就是上杆子跪舔北极熊,不是不可以,但是那活得一样憋屈。 可手里头有点小权力,可以在俄国人还没回来之前帮着俄国人做点事情,拿地位就不一样了,至少证明你还是有用的。有用的狗自然也要给予一定的特权和尊严的。 很显然,弗罗林绝对想做有用的狗,而不愿意做一无是处的舔狗。所以么,这个警察局副局长的位置他一定不想放手,既然如此这大声哭嚎是什么意思就太明显了吧 不过伊戈尔也没有拆换弗罗林的虚伪,而是安慰道“你也别那么冲,寄人篱下哪有不遭罪的还有,别动不动就撂挑子。把你扶上这个位置我是多不容易,怎么能轻言放弃呢” 这些话看似很水,但弗罗林却听得出来伊戈尔的真实意思,无非是点醒他装腔作势要有分寸,跟别人那里演戏也就算了,跟自己人还演戏是什么意思 谁都能看出来你小子不是个消停的主儿,是不甘于当一个屁民的,引咎辞职你就骗鬼吧再说了,当年你这个亲俄派如果不是老子兜着,早就被人干垮了,哦现在听说俄国人要回来了,怎么滴就抖起来了 其实吧,弗罗林也不是要抖,而是他有些不忿,凭什么你伊戈尔就能大摇大摆地区英国,而老子却要留下来跪舔北极熊你是拍拍屁股带着大部分财产走了,老子剩下的都是些啥太坑了吧 弗罗林其实就是有些羡慕嫉妒恨以及不忿,当年俄国佬垮台的时候,你随便给了老子一个破副局长就打发了,就像打发个乞丐。如今你跑路了,还卷走了大部分财产,这有点过分吧 当然,这一段时间科洪给他逼得太厉害也是导火索之一。他觉得如果他顺理成章的接下正局长的位置,然后受这份窝囊气,那没啥说的理所当然。 可他这个副局长并没有转正,那么凭什么让他这个副职受正职的窝囊气太欺负人了吧 “你想当正局长,我很理解。”伊戈尔耐心地解释道“但是现在形势紧张,你又不是不知道乔治斯特里布和扬康斯坦丁闹得厉害,他们都盯着局长的位置谁也不肯退让分毫,我人微言轻就算想扶你上去也不可能啊” 弗罗林看了看伊戈尔,心里头却依然不太认同,他依然认为伊戈尔是没有下功夫,是只顾着忙活自己跑路的事情,对他的这边是一点儿都不上心。 所以他也光棍,直接摊牌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麻烦您了,回去我就跟上头说病了,先请一个月的病假避避风头再说” 说吧,弗罗林拍拍屁股就准备闪人,这下伊戈尔急眼了,他哪里敢让弗罗林消失一个月他要是真的一个月不露面那黄花菜都凉了 “你别着急啊”伊戈尔一把拉住了他,安慰道“我这边再跟英国人说说,让他们别那么急,你那边也顶住,坚决不准请病假还有让你的人也用点心,别像废物似的什么都查不到,多少找到点东西也好向英国人交差不是” 弗罗林依然是无动于衷,只是面无表情地回答道“那还真没办法,布加勒斯特的警察都忒么是废物,还真就什么也查不到嫌我们废物,您和英国人另请高明吧” 这话把伊戈尔气得够呛,但面对油盐不进的弗罗林他也没啥办法,谁让他现在还需要这个亲戚呢只能继续温言安慰道 “我不是让你真正去查,案子难办我也清楚。我的意思是让你做个样子摆个架势,多少弄得像那么回事,至少得抓几个能跟英国交差的替死鬼不是” 第二百八十六章 所谓家人(下) 按照伊戈尔的说法这个事情似乎很容易解决,但是弗罗林却对此嗤之以鼻,他知道这个本家其实就是在忽悠他而已。 如果科洪那么好糊弄。革命委员会现在也不会被他逼得焦头烂额了。科洪可不是一般的英国佬,这货实在是太精明了,指望随便弄几个替罪羊交差根本就没戏 “哪有那么简单”弗罗林哼了一声,回答道“弄几个替罪羊要是能糊弄科洪,我的那位前任也不会黯然去职了” 伊戈尔则继续忽悠道“他是他,你是你,不可混为一谈。再说我这边也会为你说话,你再如何也比那个废物强百倍啊” 但弗罗林却完全不上当“那你说说,科洪的要求怎么解决,他可是说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上哪去给你找英国人的尸体交差” 伊戈尔顿时不说话了,科洪最让人头疼的也就是这个要求了,如果只是要钱要道歉,那容易得很,随便杀几个瓦拉几亚官儿,然后跪地求饶求宽恕也就完事了。 可这家伙竟然要尸体,忒奶奶的这要求不是强人所难吗上鬼地方给他弄尸体去 不过么,心里头虽然吐糟,但伊戈尔嘴上却不是这么说的,他继续忽悠道“你就随便给他找几具腐烂的尸体应付么偌大一个布加勒斯特,每天不止死上百人,不行就找几个长得像的,弄死之后烂一段时间再交差么” 这个主意不可为不阴毒不损,简直就是将人命当成儿戏,可见所谓的瓦拉几亚民主精英们其实也不比杀人如麻的屠夫强多少,都是一丘之貉而已。 只不过么弗罗林的节操也是细碎,竟然认真的考虑了一番这个办法,只不过事到临头他还是拒绝了,只不过拒绝的原因并不是这个办法太损,而是这个办法对他不够安全。 “找几个长得像的谈何容易万一人家身上有胎记之类的标记被认出来了,那如何交代” 伊戈尔要是知道如何交代就不会出馊主意了,他现在只想赶紧把事情糊弄过去,至于之后的事情之后他都要跑路流亡国外了管他那么多呢 他没好气地问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要怎么样” 弗罗林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就是希望伊戈尔好好跟英国人疏通一下,让他们不要那么咄咄逼人,让他安心的当好副局长,最好能多给他一点儿时间让他扶植一大票自己的亲新上台。 如此一来,就算未来革命委员会突然空降一个正牌局长过来他也不犯怵。还可以跟俄国佬彰显一下自身的重要地位,为将来俄国人回来之后谋求更高的位置打下良好的基础。 只不过么,弗罗林的要求伊戈尔根本就做不到,这位怎么敢对科洪说一个不字他都准备流亡伦敦了,自然要好好地巴结科洪这条大粗腿,怎么可能为了弗罗林恶了这位干爹呢 于是乎这两个人是越说越不投机,如果不是因为还有一线最后的理智存在,这两人恐怕会割席断交恩断义绝。而这种类似的戏码在布加勒斯特或者说在整个瓦拉几亚都是屡见不鲜。 正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完全是利益结合体的贵族家庭连同林鸟都算不上,为了各自的利益自相残杀都是正常。 弗罗林和伊戈尔是不欢而散,这无疑加剧了弗罗林的危机感,他觉得现在的瓦拉几亚临时政府里头没有一个人靠得住,想要保住荣华富贵甚至更上一层楼,必须加紧跪舔俄国干爹 而现在对他而言阿列克谢就是最大的最亲的干爹了,告别了伊戈尔之后,弗罗林不敢耽误立刻联系阿列克谢要求马上见面。 “普罗佩利塔先生,什么事情让您如此着急见面,是不是革命委员会和临时政府出什么事了” 弗罗林自然不敢说其实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赶紧地跪舔一下您,好让您舒坦一点今后好多给我一官半职。他很清楚俄国人也是不养废物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体现自身的价值。 所以他毕恭毕敬地回答道“伯爵,据我刚刚了解到的消息,乔治斯特里布似乎正在大肆搜捕刺杀了巴尔布卡塔尔久的刺客,我觉得这对我们而言是个好机会” 这个消息阿列克谢早就知道了,更知道整场戏都是李骁一手导演的,只不过他不明白怎么就是好机会了 “很您看,乔治斯特里布之所以大战旗鼓地大肆搜捕刺客,就是冲着扬康斯坦丁去的,显然他显然认为扬康斯坦丁就是幕后黑手。” 阿列克谢点了点头,这一点不用弗罗林告诉他也知道,只不过这跟什么好机会有一毛钱的关系 “其实我想吧” 不得不说弗罗林也是煞费苦心,从一开始他说话就特别小心,比如刚才他是想用“很显然”作为开场白的,但是马上就觉得很显然这个词儿有点不好,显得阿列克谢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而后来又想用“其实吧”但也认为那种意味太浓,立刻就改成了我想。 不得不说舔狗做到这份上也是够不容易了 “我想吧,既然这两个家伙都是我们的敌人,而且现在关系十分恶劣,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刺激他们一下,挑起他们进一步内讧,这样既可以削弱他们,还不用费太大的功夫” 如果是以前,阿列克谢就会被说动了,但现在他很清楚扬康斯坦丁的价值,所以他怎么也不会同意弗罗林的建议。 “办法倒是不错,只不过就怕弄巧成拙”阿列克谢挖空心思地想了半天,才找出了一个蹩脚的拒绝借口“你去刺激他们,万一暴露了呢更何况,我们现在就算不去刺激他们,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完全不需要多此一举” “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保存力量,保护好自己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第二百八十七章 怪怪的 弗罗林总觉得阿列克谢的话哪里怪怪的,好像有点不对劲。但是吧,作为一个没有节操的舔狗,怎么能够质疑主人的决定呢 所以他立刻“感激涕零”地回答道“伯爵,还是您考虑得周详,而且如此地体恤我们,实在是让人感动啊” 阿列克谢其实挺无语的,怎么滴你就感动了,老子不过是说了句废话而已,至于么一看就是惺惺作态,就是假的 好吧,如果让弗罗林知道他的马屁完全拍在了马腿上,估计得哭晕在厕所里。不过身为舔狗就得又舔狗的自觉,至少脸皮得厚,哪怕明知道主人言不由衷,那也得想尽千方百计让主人开心。 一计不成弗罗林又生一计,很热心地建议道“阁下,我们在保存实力的同时,整合一下我们的队伍,让我们的人更好地发展壮大以及提高战斗力,您觉得如何” 这个点子阿列克谢倒是有些兴趣了,因为暂时他也没什么事情好做,舒瓦诺夫那头完全自闭没消息,李骁那边他又帮不上忙,至于继续搞事情好吧,他已经有点心有余悸了,很担心手下如弗罗林一样的废物们好心办坏事,直接帮倒忙。 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那不成了混日子了。阿列克谢从小就被教育要做一个有用的人,混日子是绝对不可以的,如今别的忙他帮不上,整合一下自己能控制的势力,让这些废物点心加墙头草变得有用一点似乎不坏啊 所以他立刻就流露出了感兴趣地表情,问道“那您准备怎么整合呢” 按弗罗林最真实的想法,他绝对是想将这个整合的主导权握在手中的,那样的话正好乘机蚕食以及吞并其他友军,以达到发展壮大的目的。君不见革命委员会和国家党的大佬们都是这么干的么 弗罗林想得可是很远,他知道就算临时共和国垮台了,俄国人回来了,也不意味着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竞争无时无刻都存在,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如果不想被吃掉,那就得主动吞噬其他鱼虾先强大起来 弗罗林最近一段时间是受够了受制于的痛苦,正是因为实力不够,所以他才不得不被扬康斯坦丁、乔治斯特里布以及他那个本家伊戈尔耍得团团转。 如果他本身实力够硬,现在发号施令的应该是他才对吧那时候就轮到伊戈尔看他的脸色了 弗罗林很盼望着这一天,所以他很是热情很是积极地近乎于滔滔不绝地说道“尊敬的伯爵阁下,我认为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统一思想,决不能让那些三心二意蛇鼠两端的家伙继续滥竽充数了” “之前正是因为他们的消极怠工,耽误了我们的大事,让我们错过了无数次反败为胜的机会。如果再不好好地教训他们,让他们阴奉阳违下去,我们什么都做不成的” 这一点阿列克谢倒是赞同,他很清楚自己召集的这帮墙头草都是些什么货色,那真心是又便宜就占有困难就躲,一个也靠不住。确实有必要整顿一下这帮货了。 看着阿列克谢缓缓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弗罗林心里头比吃了蜜糖还要高兴,顿时他更加起劲了 “首先,我们要将所有的武装力量统一一起,统一号令,明确指挥分工,任命一个总指挥。” “其次,我们还要成立一个以您为首的委员会,这个委员会负责处理一切事务,凡是委员会做出的决定就必须执行” 阿列克谢又打量了弗罗林一番,对这个舔狗模样的家伙倒是有点刮目相看了,这两条建议正是他想要的,因为李骁告诉他,想要完全掌控形势就必须要有强有力的领导机关,不能再让瓦拉几亚自行其是了。而且李骁还告诉他,最重要的就是两点,一个是军权另一个是决定权。 而现在弗罗林提到的这两点正好覆盖了这两个方面,说明这条舔狗还是有点本事么。 阿列克谢赞赏的目光自然是让弗罗林精神焕发,顿时是更加来劲了,按照他的想法,他是准备自告奋勇地向阿列克谢建议“我想当那个总指挥” 是的,弗罗林也看出来了,这年头有枪才是草头王,扬康斯坦丁和乔治斯特里布这两派为什么牛逼,就是因为他们手里头掌控了不少国民自卫军。拥有枪杆子的支持说话才硬气啊 只不过么,他的话才到嘴边,想法就被阿列克谢无情地击碎了,因为阿列克谢在李骁的建议下,对枪杆子是更加重视,你让他任命一个瓦拉几亚墙头草当总指挥那是绝对不可能滴 “您的建议很及时,现在确实有必要整合我们手头的军事力量,建立统一的指挥系统我认为我们可以成立光荣复国军,暂时由我本人担任总指挥,统一的整合零散的武装力量,未来瓦拉几亚复国之后,直接就在光复军的基础上建立新的瓦拉几亚武装力量用于自卫” 弗罗林傻眼了,他可没想到阿列克谢忽然搞出了什么光荣复国军,还要自任总指挥,尼玛,这有点突然好不好 不过他也没有愣多久,毕竟身为舔狗的基本修养和自觉还是在的,更何况这时候发愣不积极响应很容易被误会啊 万一被俄国干爹以为自己有贰心怎么办那刚才不是白表忠心了,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积极,先让干爹高兴再说,至于什么总指挥,既然干爹喜欢那就鼓掌欢呼好了,反正还有副总指挥这个位置么 更何况干爹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管那么多丘八的破事,最后还是由副总指挥代管,更何况干爹说了,这个光复军日后还要成为瓦拉几亚的正式军队,那时候副总指挥搞不好就会变成副总司令甚至是总司令了 一想到这儿,弗罗林是两眼都冒金光,迫不及待开始鼓掌欢呼并送上了滔滔不绝的马屁 第二百八十八章 “瓦奸”(上) 弗罗林的态度让阿列克谢感到好笑,难怪之前他跟李骁说担忧这么做会不会让瓦拉几亚人心生怨怼不满意时李骁会露出嘲讽的表情。 确实挺嘲讽的,看来某人说得很对,对于这些没节操的瓦拉几亚墙头草确实没必要太客气。因为他们的生存与否完全取决于主人是否高兴。如果主人不高兴了,挥手打屁股或者干脆拉出去砍头都是理所当然。 用李骁的话说“这些家伙在瓦拉几亚老百姓眼中其实就是卖国贼,根本就是厌恶之极,也根本就不会支持他们。没有民心的他们不过是无根的浮草,可以与之生也可以与之死。需要让他们背锅的时候就扔出去填坑好了。无需特别在意” 当然某人也建议他“不过有一点要特别注意,就是千万别让这样的家伙一家独大,那样的话就不好控制了,一定要制衡他们,让他们内部七零八落互相制约,让他们离不开你的支持,这样你就可以只用付出轻微的代价就牢牢地控制住他们了” 所以阿列克谢看了看歌功颂德狂拍马屁的弗罗林,很是淡然地说道“当然,我的建议还只是初步的设想,还可以逐渐完善成熟,比如光荣复国军可以多设几个副总指挥,各司其职襄助总指挥更好的管理部队” 弗罗林好悬没喷出一口老血来,他的如意算盘是总指挥和副总指挥都只有一个,阿列克谢是总指挥,他理所当然的是副总指挥,那样他这个副总指挥才能更好的发挥作用,才能安插自己的心腹么 可是听阿列克谢的意思,副总指挥得多几个,那样这个副总指挥就不值钱了,因为在总指挥不在的时候,这么多副总指挥谁说话算数呢更何况这么多副总指挥都会想方设法的安插亲信,值钱的位置总是有限的,不可能让他吃独食好不好 所以弗罗林稍稍变了脸色,很小心地建议道“多设副总指挥的话会不会令出多门导致指挥不畅啊” 阿列克谢一听,立刻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此时阿列克谢是深深地佩服起李骁的远见起来,果不其然这些瓦拉几亚墙头草不老实,都是在打小九九一个也靠不住 想到这儿,他一挥手断然道“怎么会令出多门指挥不畅呢发号施令的只有我这个总指挥,副总指挥不过是协助而已,哪里会混乱” 请注意,阿列克谢说这话的时候可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那语气十分果断,分明就是必须如此的意思。所以弗罗林立刻就听出来了,这事儿没得商量,必须这么来 阿列克谢说完还有点担心弗罗林有意见不答应,还有点忐忑,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家伙仅仅犹豫了三秒钟,然后就立刻拍手叫好了 “还是伯爵阁下您考虑得周详,由您统一指挥我们必然能够上下一心同心同德,如此一来再也不会有推诿扯皮的情况,你果然是高明啊” 阿列克谢一边是放下了悬着的心,一边也是无语之极。你这变得也太快了吧还要不要脸了 当然既然人家这么痛快的答应了,阿列克谢心里头是更加有底了,所以自然而然地又道“为了保障在非常时期我们能高效快速地处理紧急事务,成立一个瓦拉几亚临时管制委员会也是非常有必要的。这个委员会将主导新的瓦拉几亚政府成立之前的一切事务由我出任非常管制委员您觉得如何” 弗罗林还在想着临时管制委员会的事儿,突然听到非常管制委员这个头衔乍一下还有点迷糊怎么就跑出来个非常委员了起错了名吧 是的,弗罗林很自然的以为成立临时管制委员会,那肯定阿列克谢也是委员会的委员之一,顶多头衔响亮点,比如叫委员长什么的。他是真心没想到阿列克谢创造性地提出了非常委员一职。 弗罗林小心翼翼地问道“阁下,非常管制委员就是临时管制委员会的主席吗” 阿列克谢微微一笑,大手一挥道“非常管制委员当然不是临时管制委员会的主席或者首脑。作为俄国公民,我肯定不能成为瓦拉几亚政府的首脑,这不合适也不和规矩,会造成国际上的一些误会瓦拉几亚临时管制委员会以及未来的瓦拉几亚正式政府中的首脑只能是瓦拉几亚人这是毋庸置疑滴” 弗罗林傻乎乎的点了点头,心里头是愈发地迷糊了,心道俄国人也太能唱高调了吧还什么瓦拉几亚临时管制委员会以及未来的瓦拉几亚正式政府中的首脑只能是瓦拉几亚人,说得好像我们瓦拉几亚人能自己当家作主似的,最后还不是得听你们的 当然,这些心里话他可不敢傻乎乎地说出来,而是又赞美了一番阿列克谢的博大胸怀,说什么俄国是瓦拉几亚的大救星和好朋友。最后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么这个非常委员具体负责什么呢” 阿列克谢又是呵呵一笑,很自然地回答道“这个非常委员也不具体负责什么,只不过是作为临时管制委员会的一种补充存在。平时不负责具体事务,但是临时管制委员会所有的决策只有非常管制委员同意之后,方能实施” 噗 听着前半截弗罗林还真有点感动,还以为俄国人吃错了药或者被门夹了脑袋,但是听完了后半截,弗罗林是真的明白了,彻底地明白了,搞了半天非常委员就是非常厉害的委员的意思,什么都必须要您点头同意,哪怕是我们这些普通委员全票赞同您一票反对,我们也得歇菜。 这尼玛确实是非常不一般,确实非常的厉害搞了半天还是你们俄国人会玩,这文字游戏玩儿得那叫一个溜啊 看着弗罗林一副便秘的表情,阿列克谢很自然地问道“怎么,您有不同意见吗” 第二百八十九章 “瓦奸”(下) 弗罗林何止是有不同意见,他是有一肚子的麻麻批不知道该怎么吐糟。讲真,他是觉得堵得慌,真心想给一脸真诚的阿列克谢一顿老拳。 而阿列克谢还在那里模仿某人的嘴脸,努力地想要将某人的神韵验出来“我们的目的是彻底地实现瓦拉几亚的自治,让瓦拉几亚逐渐地摆脱土耳其的奴役,真正的富强起来所以你们这些当地豪绅有什么意见都是可以讲的,我们也会虚心接受,相信只要我们保持沟通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弗罗林真的是想吐了,心道有什么意见都可以讲,但是讲了你们也不会听,还会把我们这些乱提意见的异己分子用小黑本记录下来,然后挨个酒后算账是吧 所以他努力地挤出一副笑脸继续猛舔“您说得实在太好,太让人感动了。只有您这样的俄国朋友才是真正关心我们瓦拉几亚的的好朋友,亲兄弟有您和伟大的俄国的慷慨相助,我相信瓦拉几亚的明天将是光明的,而我们两国的友谊也将地久天长” 说着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还装模作样的擦了擦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演得跟真的似的,真心是不要脸之极。 这厮的表演连阿列克谢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说实话,刚才这段台词说得他都起鸡皮疙瘩都觉得虚伪恶心,一度都不想说了。但是看着弗罗林这张欠扁的嘴脸,不知怎么滴他突然就想说完了,尤其想看看说完之后这货会是什么嘴脸。 弗罗林的丑陋嘴脸自然是没逃出李骁的估计,这让阿列克谢又是佩服又是沮丧,因为这副嘴脸实在是太膈应人了,一想到未来他将不断地看到这样的嘴脸,他都有点不寒而栗了。 不过阿列克谢始终是将俄国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虽然不喜欢这些丑陋的嘴脸,但只要这些嘴脸对维护俄国的利益有帮助,他也愿意捏着鼻子认了。反正他又不是瓦拉几亚人,没必要为这样的败类感到自卑或者愤怒。 “这么说您觉得我的建议不错” 弗罗林赶紧回答道“何止是不错,是非常好,对解决我国当前的困局特别又帮助,相信只要执行好了您的建议,我国会很快走出困境,飞速” 阿列克谢愈发地觉得弗罗林恶心了,所以也愈发地不想听这些屁话,他摆了摆手打断道“既然您觉得很好,那么就有您来提出建议,去倡议和说服您的那些同胞,如何” 阿列克谢原以为弗罗林会犹豫,因为这么搞绝对是会背上千古骂名的,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喜欢,但是他没有想到弗罗林早就不正常了,或者说如今的瓦拉几亚政坛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听到阿列克谢的吩咐,弗罗林不光没有犹豫和不开心,反而是大喜过望,几乎是忙不迭地答应道“没有问题,我很乐意接受这项任务我向您保证,一定会让您的意志得到彻底的贯彻和实现” 阿列克谢有点发懵,怎么感觉弗罗林挺高兴的样子呢好像是街上捡了钱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很简单的道理。对弗罗林这种下定决心跪舔俄国,准备当卖国贼的瓦奸来说,最担心的不是什么名声问题,反正名声已经彻底臭了,也就不在乎了。 更何况名声能换几个钱能换饭吃不所以什么名声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巴结好俄国人,让俄国主子开心舒畅,这样自然可以作威作福换来数不清的利益。 弗罗林这样的货色最担心的其实是卖国无门和被主子抛弃,其他的都是毛毛雨啦 如今阿列克谢亲自交代了这么重要的任务给他,足见对他的重视,这是好消息好不,所以为什么不开心呢 只能说美国贼的脑回路是迥异于正常人的,不能以常理度之。不过么,阿列克谢也比较满意,因为瓦拉几亚人很上路好不好,这省了他多少功夫。 先不说弗罗林那一头欢天喜地开始张罗临时管制委员会和军事指挥的事儿。阿列克谢这边也是向李骁通报了最新情况,对此李骁也是比较满意,不过么更让他高兴的是账本的事情总算开始发威了 随着泰晤士报用一篇篇头版曝光了科洪等人的创收事例,整个英国朝野哗然了。呃,其实确切的说是民间哗然了,白厅上上下下的老爷们其实对此见怪不怪了。类似这样的创收手段他们还多得是,没必要莫名惊诧。 真正轰动的是民间,尤其是那些波兰等地的流亡份子,对灯塔一般的大英帝国搞出的这种敛财手段是痛心疾首他们不敢相信民主领袖一般的英国大人们竟然如此的卑鄙无耻,如果这种搞法推广开来,那他们在波兰等地的亲戚们投奔英国的时候岂不是也免不了被割韭菜 这就有点吓人了好不好,尤其是账本上的具体数字披露出来的时候,流亡者更是彻底的沸腾了,因为这实在是太贵了几乎是要榨干他们好不好 于是乎,他们疯狂地涌向国会的议员老爷那里,要求澄清事实,要求给个交代,总之是上蹿下跳。 于是乎首相约翰罗素就直接将帕默斯顿提溜到了首相府“勋爵,能不能告诉我,报纸上说的这些都是怎么回事” 罗素并没有问是不是真的,因为他很清楚这就是真的,没啥好奇怪的。让他生气的是这种事情不应该好好的遮掩起来么,怎么能够让媒体知道,外交部到底是有多蠢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帕默斯顿其实也很蛋疼,也是措手不及,尤其是那些有鼻子有眼睛的账目细节被公开,这让他很多遮掩的手段都来不及使用。讲真他也有点焦头烂额和词穷。 “阁下,我只能说这是一个意外,外交部始终恪尽职守,始终是兢兢业业地为帝国服务,绝对不会存在营私舞弊公器私用的行为” 第二百九十章 谈不拢(上) 帕默斯顿的鬼话罗素一个字都不相信,外交部如果恪尽职守廉洁奉公那猪都会上树。据他所知帕默斯顿这个混蛋本人就没少拿回扣,上梁不正下梁歪,外交部是个什么鬼德行他用屁股都想得出来。 不过么,约翰罗素对帕默斯顿或者外交部是不是廉洁奉公恪尽职守没有一毛钱的兴趣,他只想解决麻烦,只想让这些烦人的报道从报纸上消失,让民众们少谈论一点白厅的八卦绯闻。 毕竟他这个首相还想多干几年,还是需要关注一下民意的,至少得让下议院的混蛋议员们少哔哔一点。不要总是见天地抓他的不是,让他疲于应付。 “很好,”约翰罗素淡淡地回应道,“那我希望这种无稽之谈能被很快澄清,我不希望类似的小道消息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 帕默斯顿微微垂着头,眉眼低顺好像是很乖巧的样子,只不过么他心里头恐怕就没有这么平静了。因为他很清楚约翰罗素的意思,不外乎让他自己擦屁股,讲真,真是不像个首相,一点儿担当都没有。 在他看来首相就是百官之首,要用于任事,并勇于为百官解决麻烦排除干扰。而约翰罗素显然就是个甩手掌柜,下面的人取得了功绩那他第一个跳出来往自己身上捞,可下面的人遇到了麻烦他也是第一个撇清。总之,很是混蛋,没人喜欢给他卖命。 就比如今天这个事情,帕默斯顿就觉得正确的做法是首相给泰晤士报下个警告通知,或者直接封了这家胡说八道的报纸,而不是找他这个外交大臣过来教训。 这么说吧,帕默斯顿觉得罗素太软弱了,总是被舆论绑架,太娘炮,如果是他怎么可能让胡说八道的报纸乱逼逼哼 约翰罗素也大概能瞧出帕默斯顿心中的真实所想,他对这个跳槽过来的外交大臣其实一点儿都不满意,如果不是出于平衡党内各派系势力的需要,他绝不会让帕默斯顿当内阁第一重臣。 这个混蛋不光没有一点儿尊重他的意思,而且还频频在外交政策方面搞七搞八,现在看来其属下也是一群不折不扣的混蛋王八蛋,尽在这里搞事情。 约翰罗素实在没有耐心了,带着显而易见不耐烦地口吻命令道“我希望此事越快澄清越好,如果外交部不能解决麻烦,那我只能使用强硬措施纠正错误了” 罗素的突然表态让帕默斯顿吃了一惊,他可没想到罗素如此的没有耐心,听他这意思,如果他摆不平这件事,罗素就要摆平他了 帕默斯顿狐疑地望着罗素,想搞清楚罗素只是口头威胁还是来真的很快他就看到罗素眼睛里的果决和坚定,很显然,这家伙是来真的 这下帕默斯顿有点头大了,因为按照他原本的想法,这个事情完全不需要搭理,直接冷处理就好,只要不搭理这些媒体,过一段时间民众就会将这件小事忘得一干二净,那时候还不是一切照旧,有啥好担心的。 但罗素当真了这就让他有些棘手了,帕默斯顿虽然不鸟报界久已,但不鸟是一种态度,不鸟不代表他能随意拿捏这些卖报纸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作为白厅的大佬他可以不在乎报纸上胡说八道的那些玩意儿,但是他没办法让人不胡说八道。 这就让人很挠头了,至少帕默斯顿是没有手段直接给泰晤士报封门的,没有强力手段怎么让这些讨厌的苍蝇闭嘴呢 帕默斯顿很蛋疼,他只能先尝试跟泰晤士报打个商量,让对方不要继续报道科洪的破事,如果能成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很快泰晤士报第三任掌门人约翰沃尔特就接到了帕默斯顿的面谈的邀请,应该说约翰沃尔特跟帕默斯顿还是比较谈得来的,都是典型的保守主义者,稍微有区别的是帕默斯顿是对内保守对外扩张,而约翰沃尔特则是十足的老古板。 “沃尔特先生,我注意到了您的报纸最近一段时间对外交部的批评,”一杯红茶之后,帕默斯顿进入了正题“这些批评是如此地荒诞,极大的损害了外交部的形象,我真诚的希望像您这样的绅士能够纠正这些错误” 如果说一开始约翰沃尔特跟帕默斯顿聊得还挺开心的话,现在他是满满的不开心了,原因很简单,作为泰晤士报的老板和总编,关于科洪的报道是他同意刊登的,而帕默斯顿竟然说这些报道很荒诞,还损害了外交部的形象,这不是在指责他做错了么 讲真,在约翰沃尔特这样的传统古板的英国人看来帕默斯顿的话不亚于当面打脸,几乎就是公开指责他是个妖言惑众的骗子。这如何能忍 要知道老古板执拗起来那也是很头铁的,所以约翰沃尔特立刻就反刺了一句“泰晤士报的一切报道都是有据可查的,尤其是最近的一系列专题报道更是证据充足,我们经过充分的考证,认为这些都是可信的,不存在任何荒诞的部分” “至于外交部的形象问题,如果外交部全是罗伯特科洪一样的外交官,那外交部的形象就不可能好得起来如果您确实在意形象问题,应该做的不是让我们纠正不存在的错误,而是果断地自查,杜绝此类骇人听闻的丑闻继续发生” 帕默斯顿懵逼了,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言谈甚欢吗怎么一眨眼就翻脸不认人了 他皱了皱眉,反驳道“沃尔特先生,我必须提醒您注意,您正在指责一位为国家服务了几十年的劳苦功高的杰出绅士,这样的控诉完全没有理由,您不能因为一些凭空臆测就否定罗伯特科洪先生和我国的外交部” 约翰沃尔特也是强硬,立刻回怼道“如果您认为泰晤士报的报道有问题,可以去起诉我们,我们一切都用证据说话如何” 第二百九十一章 谈不拢(下) 帕默斯顿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倒不是害怕被起诉,白厅会怕你丫一个报社么作为老官僚老流氓要是这点儿手段都没有还混个屁啊 问题是,他还真不能去打这个官司,因为科洪那件破事外交部确实不占理,而且从报纸上披露的东西看,人家手里头恐怕真有证据。而且就算可以通过官方的手段让官司不输,但只要官司一开庭必然引起全社会的关注,那不等于是将外交部架在火上烤么 而且听约翰罗素的意思,那是让他赶紧消除影响,越快越好,这么直接对峙公堂,那不是火上浇油的搞法么。这么一来罗素肯定会炸了,分分钟就要劈死外交部好不好。 所以直接打官司是肯定不可取的,帕默斯顿既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精力,更何况这些该死的卖报纸的最善于炒作,肯定会借着这个案子将科洪的事儿炒上云端 到时候灰头土脸的是他帕默斯顿,而约翰沃尔特就算官司输了,报纸的名气也打响了,舆论也造出去了,那销量更是哗哗的,他是怎么也不会赔好不好 帕默斯顿敢保证,约翰沃尔特绝对希望外交部跟他打官司,最好打个一年半载才好,那他的报纸就根本不愁销路了。 应该说帕默斯顿猜得不错,约翰沃尔特之所以同意刊登科洪的丑闻,就是盼着提升销量去的。如果能碰瓷外交部,好好的打一场世纪官司,那就更完美了。因为最近几年泰晤士报真的被廉价报纸逼得要跳脚。 对约翰沃尔特来说他确实太需要这么一个吸引眼球的超级新闻来打翻身仗了。所以别看他也属于保守派,但在切身利益的要求下,绝不可能给帕默斯顿什么面子的。 甚至,约翰沃尔特刚才故意说起打官司,其实也有刺激帕默斯顿的意思。如果帕默斯顿真的以外交部的名义跟他的报纸打官司,那约翰沃尔特做梦都会笑醒好不好 帕默斯顿看着一脸正经,好像是个正经人的约翰沃尔特,默默地给这位报业大亨冠上了狐狸的称号。他怎么可能上这种恶当,只听见他不咸不淡地回答道 “我之所以请您过来,就是想同您开诚布公的地深入聊一聊,如果能化解误会自然是最好不过,毕竟作为外交大臣我也不愿意看到我国著名的泰晤士报名声扫地,无论如何这都是巨大的损失” 这并不是他真正想要说的,而仅仅只是个开场白,他真正的杀招其实还在后面 “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作为泰晤士报的所有者,您竟然如此的如此的冥顽不灵,也不分好赖,这实在太让人失望了再这么下去,您的报纸将成为整个白厅的公敌大英帝国的所有公仆都将视您为敌人” 这才是真正的威胁,帕默斯顿的潜台词其实就是说“如果你丫不乖乖合作,那么老子就会借助官方的影响力整死你们” 约翰沃尔特听得出来吗当然是听得懂,但是他怕吗也是怕的,但如今他有更要命的生存危机,如果泰晤士报倒闭了,那就是怕就是服软又有什么意义 如今约翰沃尔特其实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完全是豁出去了,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所以帕默斯顿的威胁完全没有意义。 甚至帕默斯顿的威胁还起到了反效果,这彻底地激起了约翰沃尔特的愤怒和反抗,顿时他也豁出去了“您这是在威胁我” 帕默斯顿一愣,完全不知道约翰沃尔特是吃错了什么药,咋地是听不懂人话吗老子的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你咋还这么愣呢 所以他很冷酷地回答道“威胁不这是劝告” 约翰沃尔特在心中冷哼了一声,反问道“如果我不接受您的所谓劝告呢” 帕默斯顿眼神一戾,恨恨道“先生,我觉得您还是接受我的劝告比较好如果不,后果将会万分严重我向您保证,这样的情况是我万分不愿意看到的,您觉得呢” 只不过这并没有吓倒约翰沃尔特,或者说他已经无路可走,所以他的回答依然是“我考虑得很清楚了,我拒绝接受您的劝告,谢谢” 这种油盐不进的货色帕默斯顿也是服了,约翰沃尔特在他眼里就是滚刀肉一枚,这就让他有点无奈了。 “那是您的自由” 憋了半天,帕默斯顿终于挤出了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这让约翰沃尔特不由得有点好笑,他原以为像帕默斯顿这样位高权重的大臣应该更厉害一点才是,结果这威胁实在是有点不给力,给人一种雷声不大雨点更小的感觉。 “阁下,如果没有别的事,请允许我告辞。” 话不投机,自然也不用再多说什么,约翰沃尔特很绅士的起立致敬,然后只要帕默斯顿允许,他就会立刻拍屁股走人。 只不过么,帕默斯顿就没有那么绅士了,对滚刀肉他肯定是没啥好颜色,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既不起立也不握手,冷漠道“那您就随意好了” 这无疑让约翰沃尔特对他的印象更是不好,这位报业巨头已经决定了,回去之后就给手下的小编下指示,让他们在明天的报纸上除了大肆鞭挞罗伯特科洪之外,要连带着将帕默斯顿一起批判,最好将这货以前的黑历史全部翻出来,让公众看看外交大臣是多么的无能和昏庸。 帕默斯顿并不知道约翰沃尔特的打算,当然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改变对他的态度。帕默斯顿也是有个性的人,对不喜欢的人或者事那也是绝不容情,那真是你让我不开心一分钟我让你不开心一辈子的狠人 “给我联系一下内务部的史蒂文奈特,告诉他我中午我请他吃饭” 帕默斯顿决定要对付泰晤士报那绝对不是嘴上说说而已,在政坛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别的没有,好朋友他还是有不少的,尤其是那些欠了他很多人情的好朋友,是时候让他们发挥作用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一拍即合(上) 在帕默斯顿盘算着怎么找约翰沃尔特麻烦的时候,后者也没有坐等。毕竟约翰沃尔特也不是小白,他自然明白堂堂外交大臣的威胁会有什么样的威力。 虽然他已经做好了硬抗的心理准备,但硬抗不代表就是被动挨打,该主动出击的时候他是绝不会放过的。 首先他就开始之前的计划,在报纸上开始大爆帕默斯顿的猛料,比如那丰富的罗曼史之类的花边新闻。 之后嘛,约翰沃尔特又找到了首相约翰罗素。可能有人会奇怪,作为辉格党的领袖,约翰罗素怎么都应该维护党内权威为帕默斯顿张目不是。 可约翰沃尔特却知道,罗素其实跟帕默斯顿之间关系并不咋样。帕默斯顿确实是偏保守派的,他跟被罗素的前任罗伯特皮尔关系更密切,毕竟皮尔本人也是保守派份子。 也就是说作为自由派的罗素跟作为保守派的帕默斯顿其实很不对付,如果不是因为罗伯特皮尔的关系,罗素真心想给帕默斯顿赶出内阁,至少是不会将内阁之中第一重臣外交大臣的位置交给帕默斯顿的。 所以想要抵御帕默斯顿的威胁,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找罗素,如果能说动这位首相,帕默斯顿就不足为虑了。 “您很奇怪,您认为有必要肃清外交部的不良风气,那您应该去找帕默斯顿子爵,他才是外交大臣,想必他会对您的提议更有兴趣” 约翰沃尔特自然是知道罗素是言不由衷,如果能敲打帕默斯顿他肯定不会介意,他更在意的是敲打帕默斯顿会不会分裂辉格党,以及打击他所领导的内阁以及他本人的政治声望。 所以约翰沃尔特立刻说道“尊敬的首相阁下,实不相瞒,我已经同帕默斯顿子爵有过会谈,只不过子爵阁下对我的建议完全不屑一顾” 罗素瓮声瓮气地打断道“既然如此,您来找我是什么意思帕默斯顿子爵既然已经有了决定,想必那必然是有原因的,很有可能是您的建议并不是那么完美,或者并不属实” 约翰沃尔特知道关键的时候到了,他挺起了胸膛,朗声说道“不,阁下,我认为帕默斯顿子爵之所以拒绝接受我的建议,原因在于他本人也直接牵涉到了罗伯特科洪一案当中,他属于直接当事人,为了遮掩丑闻,所以才拒绝我的建议” 约翰罗素有点生气了,他可是堂堂首相大人,是女王陛下之下的第一人,或者说比毫无实权的女王陛下更像是英国的第一人。而你竟然当着我这样的贵人面大谈所谓的弊案,甚至直接指控我的外交大臣,这是来当面打脸的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把老子这个首相当一回事 所以罗素断然道“先生,请注意您的言辞,您刚才所说的话已经超越了限度,属于人身攻击,帕默斯顿子爵的品性和才干无可挑剔,我相信他一直在竭尽所力的为国家服务。就算又瑕疵,那也是瑕不掩瑜,您如此露骨和苛刻地攻击一位绅士,实在不是君子所为我认为” 讲真的,此时此刻,约翰沃尔特的心脏也是砰砰跳,他额头上和后背上都是冷汗,但是他知道必须顶住,必须据理力争,否则后果将万分严重。 他立刻反驳道“阁下,我是万分景仰和信奈您的,所以这才会抱着希望前来向您进言,我相信只有您才能解决外交部内部的弊端而现在您让我有点失望了,如果连您都这么说,我只有一面向大众公开信息,一面诉诸于法律的权威了” 约翰罗素太阳穴一跳,恶狠狠地盯上了约翰沃尔特,他想知道眼前这个混蛋是什么意思,是口头上放狠话,还是想来真的 跟帕默斯顿一样,对打官司他并不怎么害怕,因为结果不太可能是他这边败诉,但打官司所造成的恶劣影响却很不好说了。反对党肯定会借机攻讦和抹黑他,这对他连任很是不利啊 而这时约翰沃尔特又适时地说道“我相信,如果将外交部的种种弊案全部公之于众将会掀起一场风暴,极有可能完全摧毁公众对政府和您的信任,而这是我极端不愿意见到的。我始终认为帕默斯顿子爵的问题仅限于他个人,和您无关,可您如果真的不引起重视,甘于被帕默斯顿子爵一干人蒙蔽,我也别无他法只能出此下策了” 罗素顿时大吃一惊,倒不是他相信了约翰沃尔特的鬼话,而是他发现情况有点儿不妙,如果让约翰沃尔特把事情闹大,那真心是没办法收场。而如果按照约翰沃尔特所说的,将责任撇给帕默斯顿,似乎对自己比较有利。 只不过么,罗素不太信得过约翰沃尔特,报业人的嘴就是骗人的鬼,天知道这货会不会说一套做一套,最后连带着他跟帕默斯顿一起完蛋 但是罗素又不太好直勾勾地区询问,毕竟他还是要脸的,总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直接抛弃了帕默斯顿吧 这时候最关键的就在于约翰沃尔特了,他的表现直接决定了最后的结果,而作为深晓政坛内幕的报业巨子,他太清楚约翰罗素心里头的小九九了。 他忽然压低了嗓音说道“首相阁下,我的诚意是无需质疑的。如果我真的希望将事情弄得不可收场,何必前来同您说这些呢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这个敌人就是帕默斯顿子爵,正是这位子爵的种种行为才造成了眼前的局面。” “需要为此负责任的只有帕默斯顿子爵,他才是真正需要检讨和付出代价的人您想想,如果不是他罗伯特科洪会搞出这么大的弊案吗” “我还听说在外交问题上,尤其是在俄国和巴尔干问题上,这位科洪先生可是不折不扣的搅屎棍。放任他们不管,天知道以后还会捅出什么篓子啊”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一拍即合(下) 约翰沃尔特有一句话打动了罗素,那就是罗伯特科洪是个搅屎棍。这一点罗素深有同感,没有得到内阁尤其是他这个首相的同意就在瓦拉几亚问题上搞七搞八,直接导致了英俄关系异常紧张,一度都是剑拔弩张要擦枪走火了。 罗素对巴尔干问题兴趣真的不大,在那边英国的利益点太少,犯不着为了瓦拉几亚人或者土耳其人跟凶残的北极熊动真格的。有这精力去非洲去印度搞搞他来钱不快么 不光是巴尔干问题,在波兰问题上帕默斯顿也总是搞幺蛾子,这个家伙似乎是诚心要跟俄国人过不去,总是围绕着俄国人的利益关注点做文章。 波兰擦脚布的死活跟大英帝国有一毛钱的关系这帮货色是不是被俄国佬奴役虐待跟帝国有蛋的关系,为了他们跟北极熊叫板有什么好处 只要一想到帕默斯顿的种种所作所为罗素就觉得心跳加快血压升高,那是一肚子的火气。不由得想到如果继续让这个混蛋待在外交大臣的位置上,指不定这货还会搞出什么幺蛾子,如果能借助这个机会给他挪个位置,换一个不太喜欢搞事的外交大臣,自己这个首相会不会更舒心一点 一想到这种可能,罗素不由自主地就心动了,他实在是受够了帕默斯顿的没事找事,似乎给他换个位置并不坏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罗素忽然发现眼前的约翰沃尔特没那么讨厌了,如果能将事态发展控制在合理的范围之内,只打击帕默斯顿的政治声望,迫使其辞职,这个结果绝对是可以接受的。 于是他问道“您嗯,您可以保证您关注的焦点始终仅限于罗伯特科洪一案么” 约翰沃尔特顿时松了口气,他知道罗素已经动心了,接下来如果操作得当,他不光可以让泰晤士报打一个翻身仗,说不定还能获得罗素的友谊呢 他立刻保证道“我和泰晤士报介入此事的出发点始终是鞭策外交部更好的为国家服务,只要这个部门能够切实地改正之前的问题,我们就会为您和您的同僚热情欢呼和鼓掌” 罗素缓缓地点了点头,又道“很好,那么对于此案你们究竟有多少了解呢帕默斯顿子爵是否真的像您所言的那样,嗯,问题很严重呢” 约翰沃尔特这下是彻底地放心了,他喜滋滋地将帕默斯顿的把柄交了出去,虽然这些把柄并不能够让帕默斯顿前途尽毁,但绝对能让他难受。 约翰沃尔特以为罗素会直接拿这些东西跟帕默斯顿摊牌,迫使其就范,但罗素比他想象中还要无耻一些。 “触目惊心啊” 罗素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面上却没有一点儿被惊着的意思,反而有点怎么说呢有点窃喜吧。 他四平八稳地对约翰沃尔特说道“这些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不过这些还不够充分,不能够呃,不能够完全解决问题” 其实罗素想说的是不能一击毙命,让帕默斯顿完蛋。他沉吟了片刻后交代道“所以我认为您最近一段时间,还是加紧报道罗伯特科洪的案子,最好能连带着披露部分涉及到帕默斯顿子爵的事实。” 约翰沃尔特也不傻,他完全懂了罗素的意思,这位首相大人其实就是不想脏了自己手,这是准备拿他当刀使啊只不过么,他虽然不介意当刀,但是帕默斯顿也不是面做的,这货毕竟是外交大臣,国家机器可是掌控在他手里头,找几个朋友盟友就够他喝一壶的。 罗素微微一笑道“不要着急,您不会有事的,只要您按照我说的去报道,那一切问题都是可控的” 是的,罗素也没有完全相信约翰沃尔特,他怎么也要防一手。不过么,约翰沃尔特还真没胆子惹他,自然是全盘答应。 罗素和约翰沃尔特最后都心满意足了,一个可以赶走碍眼的外交大臣,另一个则可以保住并发扬自家的报纸,只有可怜的帕默斯顿完全被蒙在鼓里,他还没有让内务部的朋友发挥作用,第二天的泰晤士报就狠狠地捅了他一刀。 头版头条上几乎就是在明示罗伯特科洪弊案的幕后主使就是他帕默斯顿,甚至还很隐晦地声称他还牵涉到了其他外交腐败弊案当中,几乎就是在说他要为一切负责 这样的曝光力度可是惊人的,反正帕默斯顿看到的时候气愤得都跳了起来,他怒气冲冲地闯进了内务部,当着内政大臣的面咆哮道“怎么能够让这样的东西堂而皇之的面世,这是可耻的谎言,是最卑鄙的诽谤必须立刻查封泰晤士报,逮捕这家报社的全部编辑” 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内政大臣的回答却是不。 “我的朋友,我无法下这个命令。这是违法的” 帕默斯顿顿时就莫名其妙了,怎么就违法了内务部的这帮混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趴趴了 “为什么”他质问道。 内政大臣很是无奈地回答道“没有证据显示他们违背了法律,自然我无法下逮捕令。如果您确定要这么做,最好去法院起诉他们,这样我这边才好动手抓人和封门的。” 帕默斯顿要是敢去起诉,那早就去了,他就是想用行政手段让泰晤士报和约翰沃尔特闭嘴而已。真闹到了法院,那就不可开交了不好收场了。 “您这边先抓人不行么” “不行” “您确定” “非常确定” “就不能破例一次” “不行,这不合规矩” 无论帕默斯顿好说歹说,内政大臣就是不松口。于是乎帕默斯顿没辙了,外交部虽然地位尊崇,是各部之首,但如果其他各部不配合尤其是首相给你穿小鞋的时候,也真心拿国内的事儿没一点办法。 那么内政大臣为啥不买账呢原因很简单,这位已经被罗素暗示过了,只要帕默斯顿倒了,他就是新一任外交大臣。谁不想更上一层楼啊 第二百九十四章 试探(上) 随着罗素暗地里使坏下绊子,帕默斯顿是有劲使不上,对愈发欢实攻击他的约翰沃尔特是没啥好办法。他总不能带着外交部的大小官儿直接打上泰晤士报门上吧。 四处奔走了一段,实在没啥太好办法的帕默斯顿只能去找罗素了,他知道想要摆脱当前的困境,最好的办法是让罗素去解决问题。虽然他很不情愿去找罗素,更不愿意低三下四的去求这个混蛋,但随着全伦敦的关注焦点都集中到了罗伯特科洪一案以及他牵涉其中的惊天大瓜上,他也不得不放下身段了。 “阁下,泰晤士报已经闹得越来越不像话了,如果任由他们这么胡闹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啊” 罗素则是一副姜太公钓鱼的做派,他对约翰沃尔特的表现十分满意,这个卖报纸的果然遵守诺言,攻击的焦点始终集中在了罗伯特科洪和帕默斯顿身上,并没有对他指桑骂槐或者含沙射影。 尤其是听手下们报告说帕默斯顿这几天东奔西走上蹿下跳的碰壁之后,罗素是更加开心,连带着胃口都变好了。 罗素一边是肚子里乐开了花一边则是故作惊讶地反问道“嗯,这件事我不是已经交给你全权处理了吗” 不等帕默斯顿回答,罗素又道“为什么连这么点小事你都办不好,你看看这些跟风的报纸,都闹得满城风雨了” 帕默斯顿有点愣又有点方,他觉得罗素的态度有点奇怪,你确实是交给我全权处理了,但你让其他部门配合我啊,我一个外交大臣能指挥内务大臣去封门这不扯淡么 更何况,您既然都看到闹得满城风雨了,怎么不主动干涉呢哪怕是您把我叫过来问一问也好啊可你什么都没做,如果我今天不上门,您故意还在愉快的看戏吃瓜,这可不像着急的样子啊 不过帕默斯顿知道现在不适合吐糟更不适合跟罗素顶牛,他还盼着罗素给解围呢,万一给这货激怒,这货甩手不管或者落井下石怎么办 所以帕默斯顿忍气吞声地回答道“抱歉,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罗素顿时觉得那个舒爽啊,比三伏天吃西瓜还舒坦,总算是让你丫的低头了,你如果早这么乖巧那多好,可惜啊你丫醒悟得太晚了,老实的靠边站吧 罗素装模作样的啧了一声,好像很纠结地说道“你就是考虑事情太不周全了,我早就告诉过你,要谨慎要小心你看看你,捅了多大的篓子,这个时候说没有想到又有什么用呢” 不等帕默斯顿张嘴,罗素自顾自地教训道“以前就跟你说了,要注意那个罗伯特科洪,这个人胆子太大了,什么事情都敢仗着性子胡来那时候你还为他辩护,你看看,他都搞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破事” “我告诉你,议会已经又议员准备发起动议,准备要彻查罗伯特科洪,还要求我将你免职。现在弄得我也是粗手不及和焦头烂额,你说,该怎么办” 帕默斯顿为之愕然,因为他可是没有收到一点儿风声,没听说有人要搞他啊怎么到了罗素这里,就有鼻子有眼睛,好像已经在开他的弹劾大会了另外,你罗素最后问我该怎么办是几个意思 帕默斯顿有了一种很不好的猜测,他觉得罗素这是变相地向他施压,而且也根本没有帮他解决麻烦的意思。而这也就意味着他这个外交大臣很可能就当到了头 顿时帕默斯顿心脏咯噔一跳,约翰罗素政府从组阁之初就很不容易,尤其是头一次组阁失败就是因为格雷勋爵拒绝加入一个有他主管外交事务的内阁。后来好不容易重新组阁成功的时候罗素就警告他不要我行我素并严格管控行为和嘴巴,否则一切后果将由他全部承担。 最初嘛,帕默斯顿并没有将这个承诺当一回事,该干嘛一样干嘛,那是风风火火。虽然这也引发了不少他跟罗素之间的矛盾和冲突,但最终还是平息了下来,这也是使得他愈发地没有将那个承诺当一回事了。 而今天,帕默斯顿觉得罗素恐怕要用那个承诺说事了 想了想,帕默斯顿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他试探道“议会是否小题大做了。罗伯特科洪一向可靠,我认为他在瓦拉几亚干得不错,这时候拿下他不合适吧” 表面上看帕默斯顿是在说科洪的事情,但实际上他其实是在为自己探路,如果罗素真有了拿下他的心思,那么绝对不会对科洪网开一面,很有可能会大刀猛劈科洪。拿下科洪其实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在进一步警告他 果然,短暂的沉默之后,罗素很严肃地回答道“议会是否小题大做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科洪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让我们很被动,这种行为是决不允许的” 帕默斯顿立刻暗道不好,但不等他说话,罗素又道“现在看来让科洪暂时离职是最好的办法,让他离开那个风口浪尖,远离公众的视线更有利。否则,以现在的形势看,他必然会连累到你,不,应该说他已经连累到你了。” “如果他继续留在瓦拉几亚,很有可能引发一场信任危机,将直接导致本届政府垮台我的朋友,你应该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发生吧” 帕默斯顿皱了皱眉,他大概知道罗素的态度了,那就是科洪肯定要卷铺盖走人,如果他不同意,那么罗素就会用强硬手段了,那时候就很不好看了。 这让帕默斯顿的脸色立刻一片漆黑,保不住科洪对他来说绝对是巨大的打击,但他还有更深层次的担忧罗素该不会是这次泰晤士报突然发难的幕后黑手吧 如果罗素是幕后黑手,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什么内务部对他的要求不闻不问,为什么泰晤士报会搞到科洪的黑材料,这些绝对都跟罗素有关系。 现在帕默斯顿非常担心罗素恐怕不会满足于仅仅搞走科洪,这个老阴逼该不会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吧 第二百九十五章 试探(下) 帕默斯顿立刻开始了新一轮试探,他必须搞清楚罗素的真实目的。 “首相,您的意思是把罗伯特科洪调回国内然后事情就到此为止” 罗素在心里哼了一声怎么可能到此为止,那不是太便宜你这小子了老子是想让你挪挪窝好不好 不过话他却不能说得太直白,他很隐晦地建议道“视情况而定吧科洪是肯定不适合继续留在瓦拉几亚或者土耳其了,调回国内是个办法,不过不够保险,我看他不适合继续留在外交部,让他去其他部门避避风头再说吧” 尼玛 帕默斯顿差点直接就爆了粗口,这是要直接闲置科洪好不好他其实还是很欣赏科洪的,认为科洪在瓦拉几亚干得很不错,如果不是罗素你犹犹豫豫不肯下决定,现在瓦拉几亚已经成为英国的势力范围了好不好。 像这样的有功之臣,不光不加以褒奖,还要闲置,这让外人知道了会怎么想 帕默斯顿不光觉得传出去不好听,还觉得如果这么搞今后在外交部还有谁敢为他卖命,连铁杆小弟科洪都保不住,你帕默斯顿还怎么带团 “这不妥吧”帕默斯顿很直接地表示了不接受,“科洪的工作还是干得不错的,这么处理他,外交部内部会很有意见的” 罗素却嗤之以鼻,科洪干得不错这叫什么鬼话,他差点挑起了我国和俄国之间的武装冲突,这叫干得不错,如果人人都像他这么搞,老子这个首相岂不是坐在了火山口,一天到晚光给你们擦屁股了 还有那个外交部内部有意见是是什么鬼恐怕不是外交部有意见,是你帕默斯顿有意见吧 顿时罗素就怼了回去“科洪干得不错确实,捞钱很有办法,如果人人都像他,那么政府可以考虑给公务猿减薪了,完全不需要这么多薪水,都可以自给自足不是发家致富了” 这话直接喷了帕默斯顿一脸,让他很是尴尬,但他也是有气性的,立刻反驳道“这些都是污蔑” 但罗素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又质问道“那他在瓦拉几亚不经过内阁允许就私自行动,这也是污蔑吗” 帕默斯顿算是明白了,罗素这是铁了心要给科洪拿下了,所谓的捞钱案不过是导火索或者说口实而已。他摆明了就是不满意科洪或者说他帕默斯顿的所作所为,这就是要杀一儆百立威了 这下帕默斯顿也棘手了,如果要死保科洪,那自然意味着全面同罗素开战,意味着内阁的彻底分裂。这个时间这个当口帕默斯顿真不愿意内阁大分裂或者直接导致政府倒台。 因为此时整个欧洲除了包括英国在内的少数几个国家能保持稳定,其他都是一片混乱,尤其是跟英国有直接竞争关系的法国、普鲁士、奥地利都乱了,这可是天赐良机,完全可以乘机搞事为英国捞取更多国际利益的。 如果这时候内阁垮台,那要重新整合各方面山头势力,甚至弄不好要重新选举,这一通折腾下来少则几个月多则半年一年,时间完全就耽误了。 帕默斯顿权衡了一番之后认为代价太高,而且充满了不确定性,万一跟罗素翻脸之后,辉格党重新组阁不顺利,让托利党占了便宜怎么办或者就算辉格党组阁顺利,但他这个山头遭到以罗素为首的自由派全面打压实力大损怎么办 帕默斯顿有点不敢赌,因为实在赌不起啊 那就这么牺牲科洪 可帕默斯顿又有点不甘心,而就在他犹犹豫豫的当口,罗素这边又砍了一刀。 “我的朋友,我必须提醒你,形势比你想象中还要严峻,昨天女王陛下召见了我,向我详细询问了科洪的事,并且对你表示万分愤慨,她对您是否有能力继续领导外交部表示怀疑,甚至暗示希望我直接将您解职说实话,这给我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帕默斯顿心脏又是咯噔一跳,他很清楚自己确实不招维多利亚女王和阿尔伯特亲王的喜爱,女王和王夫一直对他的外交政策诟病甚多。上一次罗素邀请他一起组阁的时候,女王就对他担任外交大臣非常不满,如果不是有罗伯特皮尔帮忙说和,真心是无法上位的。 而这一次科洪搞出来的飞机竟然又引起了女王和阿尔伯特亲王的高度关注甚至都愤慨了,这是相当不妙啊 帕默斯顿陷入了恐惧和沉思当中,那么维多利亚女王的态度真像罗素说的那样愤慨吗 维多利亚女王确实有点愤慨,但愤慨的原因倒不是因为泰晤士报的报道,女王确实看到了那些新闻,但并没有完全相信,毕竟一国之主不能仅仅因为报纸上的一些小道消息就大发雷霆问责外交大臣吧 真正让维多利亚女王愤慨的是罗素的小报告,当女王问起这件事的时候,罗素可是没说一点儿帕默斯顿和科洪的好话,罗素是新仇旧恨一起给算了。 在向维多利亚女王的汇报中,他不光将科洪贬得一钱不值,就差没说科洪是个卑鄙无耻肮脏龌蹉的小人,就是他一手挑起了各种事端和纠纷。 还说帕默斯顿是科洪的保护伞,还是帕默斯顿授意了科洪的一切越轨行动,并且科洪的弊案帕默斯顿牵连甚深,不排除帕默斯顿才是幕后主使,而科洪不过是个干脏活的白手套而已。 最关键的是,罗素还说帕默斯顿越来越不安分不老实,是极端地想要同法国和俄国开战,是个不折不扣的战争狂人 这下维多利亚女王和阿尔伯特亲王就忍不住了,再联想起帕默斯顿的前科,你说他们愤不愤怒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可以说维多利亚女王和阿尔伯特亲王对帕默斯顿的印象是糟糕到了极点,恨不得直接就将帕默斯顿叫过去狂批一顿才好 第二百九十六章 鸡贼 只不过么,罗素很是鸡贼,他知道如果让维多利亚女王或者阿尔伯特亲王将帕默斯顿叫去白金汉宫教训一顿,这事儿基本也就点到为止了。 毕竟女王都批评教育过了,不管是谁都要卖女王几分面子,这件事也就大事化小大家不要继续穷追猛打了。 这可不是罗素想要的结果,他可不想让帕默斯顿轻易过关,他要的是让帕默斯顿卷铺盖走人,而不是不痛不痒的几句批评教训。 所以罗素一面安抚女王的情绪,表示自己会先和帕默斯顿谈一谈,看看帕默斯顿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以及这货究竟牵连有多深,看看能不能挽救。 但其实么,罗素可没有一点儿想要挽救帕默斯顿的意思,他这是憋着一肚子坏水,等着继续给帕默斯顿上眼药呢 所以这头叫来了帕默斯顿,罗素一边借着维多利亚女王吓唬他,一边又混肴视听引诱帕默斯顿犯更大的错误 “女王陛下的意思是对罗伯特科洪追究到底,查清楚他的案子,搞清楚他全部的问题,一查到底决不姑息” 帕默斯顿立刻就上当了,他自然知道科洪的屁股有多不干净,他捞了多少钱帕默斯顿虽然不确定,但肯定不会少,真要彻底地追查起来,连带着他自己都跑不掉,所以这个破事是决不能彻查,只能糊弄的。 所以他立刻说道“这不妥吧如果严厉地追查罗伯特科洪的案子,将极大地打击外交部和本届内阁的声望这将摧毁民众对我们的信心和信任,这么做觉不合适哪怕是女王陛下的要求,也太太越权和过分了” 罗素要的就是这句话,所以他也苦着脸回答道“我自然知道这么做不合适,但女王陛下对你的意见非常大,而且这个案子又正好被她抓住了,肯定要做一番文章的” 罗素没有说维多利亚女王会怎么做文章,因为女王其实并没有做文章借题发挥的意思,女王其实更想捂盖子平事,想要借题发挥的其实是他这个首相。 所以话自然不能说得太清楚,说清楚了就不好忽悠了,云山雾罩一点最合适 帕默斯顿可没想到罗素其实的目标是搞垮他,他还以为罗素是想维护稳定的,所以很自然地回答道“那也不能让陛下太过分,毕竟要尊重内阁的权威不是何况科洪对国家是既有功劳又有苦劳,怎么能够如此刻薄寡恩呢” 这话让罗素心里头乐开了花,他已经决定用小本本将帕默斯顿说的全部记录下来,然后一字不落,不必须是添油加醋地汇报给维多利亚女王知晓,尤其是那个刻薄寡恩,这简直是神来之笔啊 反正罗素已经能猜到维多利亚女王听说这番话后的表情了,那还不炸了算他输 所以他“扭扭捏捏”地犹豫了一番之后,很“不情愿”地向帕默斯顿表示,会向女王表达内阁的不满和态度,尽力的说服女王不要干涉内阁的权威。 只不过等过了几天当罗素再次觐见女王之后,他对维多利亚女王所说的可不是维护内阁权威的那套鬼话,而是添油加醋地将帕默斯顿阴了一把。 如此一来,维多利亚女王自然是火冒三丈,对帕默斯顿的印象是差到了极点,不过么这位女王还是有最基本的认知的,她知道真正管理英国的是内阁,她不过是个象征性的国家元首而已,如果内阁要硬挺帕默斯顿她也是没辙。 所以尽管是怒气冲冲,但维多利亚女王还是很克制地表示“帕默斯顿子爵的言行让我很失望也很愤慨,作为贵族作为外交大臣他的表现是不合格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内阁和议会重新考虑对其的任命,是否可以让更合适的人去领导外交部呢” “当然,如果内阁和议会对此有不同意见,我也充分尊重各位先生们的意志,但我依然要说,帕默斯顿子爵太让人失望了” 维多利亚女王的话让罗素心里头是乐开花了,这时候他真想告诉女王我也这么认为,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吧 当然,事情肯定不能这么做,作为首相他首先要维护内阁的权威,至少要象征性的维护内阁的权威,不能说女王刚说要开除某某,你这边就屁颠屁颠的举手同意,那成什么了 这个事儿得做得体体面面规规矩矩,至少像是那么回事儿,所以他强忍着快意,装作面无表情地回答道“陛下,您的意志就是内阁的意志,但是帕默斯顿子爵是国家重臣,突然将其解职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就算您认为他确实无法胜任外交大臣的职务,也不应该如此直接的做出表态如果您确实认为帕默斯顿子爵无法胜任外交大臣的工作,我个人认为正确的做法是让其知难而退,这样既保全了帕默斯顿子爵的体面,也维护了内阁的权威” 维多利亚女王也有点愣,因为她听出来了,罗素似乎并没有死保帕默斯顿的意思,听他的意思如果能给帕默斯顿一个体面的台阶下,内阁就同意让其滚蛋 维多利亚女王犹豫了,不明白是自己听错了还是理解错了,所以特意再问了一遍“您的意思是,可以解除帕默斯顿子爵的职务只要能保证他的体面” 罗素当然要说不,他很鸡贼的回答道“不,我没有解除帕默斯顿子爵职务的意思,作为帝国的首相,我仅仅是陛下您的仆人,首要的使命和指责是贯彻您的意志,如果您认为帕默斯顿子爵不合适,作为首相就算我不是特别同意,但也必须尊重您的意志” 这话有点绕口,但维多利亚女王还是听明白了,其实就是说我同意解除帕默斯顿子爵的职务。顿时,维多利亚女王翻了个白眼,有点鄙夷罗素了,觉得罗素是个不折不扣的老滑头。 不过么,既然能赶走讨厌的帕默斯顿,维多利亚女王也不介意被这个老滑头利用一次,她立刻问道“如果要解除帕默斯顿子爵的职务,您觉得怎么做更加合适呢” 第二百九十七章 忠告 帕默斯顿也并不傻,他并没有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罗素那边,因为多少他也猜出了罗素的想法,知道这货不可能靠得住。 所以他直接去找到了前首相罗伯特皮尔,现在他唯一信任的也就是这位维多利亚时代的总设计师了。 “我的朋友,按照你的说法,我觉得您现在的处境岌岌可危” 听完了帕默斯顿的描述,皮尔直接给出了他的建议“罗素恐怕是不安好心,我了解他,清楚他的习惯,他现在已经做好了让您去职的准备了” 帕默斯顿顿时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问道“怎么可能为什么” 皮尔微微一笑道“因为您现在很碍事。您在外交问题上实在是同他太格格不入了。您在法国问题、俄国问题、巴尔干问题上都跟他唱反调,尤其是瓦拉几亚的政变,已经算是彻底地得罪了他” “之前,是因为他还没有完全站稳脚跟,还需要您的力量,而现在您已经完全多余了,就算没有您,内阁也不可能垮台。而且恰好科洪又有巨大的把柄落在了他手里,这时候如果他还不借题发挥敲打您,那他真就不是约翰罗素了” 帕默斯顿愣了,闷头想了半天,他不得不承认皮尔的话有道理。罗素刚刚上台当首相的时候确实是需要他的支持,但这一年多以来,罗素已经基本坐稳了首相的宝座,再随着欧洲各国的革命爆发,英国的外部压力陡然减少,不管是法国、奥地利还是俄国都暂时没有心思跟英国唱反调或者别矛头,那么罗素自然是更加轻松。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拿掉他这个外交大臣也不会导致内阁垮台,顶多是有点小风波而已。而且帕默斯顿自己也知道罗素其实一点儿都不喜欢自己,如今有了实打实的借口,搞他一下自然是理所当然。 想到这儿,帕默斯顿忧虑了,因为从局势来看,他恐怕是凶多吉少,根本没有翻盘的可能。他考虑着,是不是只能在内阁当中联系几个要好的大臣一起结成攻守同盟借以自保了。 只不过皮尔却不看好他的行为“这没有用的,我的朋友。” 皮尔微微叹了口气道“你这属于无谓的挣扎,以罗素的小聪明,他恐怕已经走到了你的前面,恐怕已经将你的外交大臣宝座许诺出去了,你这时候就算去活动,拿什么打动人家呢难不成你准备赶罗素下台吗” 这个问题真的是一阵见血,因为皮尔说得很对,除非帕默斯顿决心跟罗素撕破脸对着干,否则去搞串联完全没用,他手里的筹码实在太少了,根本没办法打动人。 而且一旦他选择跟罗素开战,那意味着辉格党全面的破裂,一场内讧不可避免,那动静就实在太大了,后果是帕默斯顿绝不愿意看到的。 良久,帕默斯顿悠悠叹道“这么说,我是无路可走,只能灰溜溜地滚蛋了” “我没有那么说”皮尔很肯定地说道,“我的朋友,你还是有路可走的” 帕默斯顿顿时来了精神,眼巴巴地望着皮尔,那表情就是在说“快点告诉我吧等不及了” 皮尔却不开腔,只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红茶,仿佛完全忘记了刚才说了什么。 帕默斯顿先是一愣,继而反应了过来,立刻表示“是我唐突了,不知道您最近过得如何” 皮尔看了他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还不错,就是我听说东印度公司有部分货物在印度遭到了扣押” 帕默斯顿立刻道“有这种事,我立刻去查询,马上纠正” 皮尔这才放下茶杯,说道“你现在最好的办法是以退为进” “以退为进”帕默斯顿不解地问道,“怎么以退为进呢” “陛下和罗素都不喜欢你,更不喜欢你的外交政策,你继续留在外交大臣的位置上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若是立刻辞职又恐怕人走茶凉,不如你告诉罗素可以考虑让出外交大臣的位置,但不能退出内阁,而且之前你在外交部的所有政策都必须继续贯彻执行” 帕默斯顿想了想道“这么做我似乎还是有点亏” 皮尔笑道“我又不是让你马上去跟罗素去说,先拖一段时间,沉住气,晾着皮尔,他不可能将你解职的你赶紧滴将想做又不太方便的事情都安排好,尤其是可以将你喜欢的人安排到喜欢的位置上,还可以将不喜欢的人赶走,都做完了再去跟罗素摊牌嘛” 帕默斯顿立刻就明白了,那是打心底地对皮尔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老首相老油条,那真心是一点儿亏都不吃。很显然,按照皮尔的策略,就算他卸任了外交大臣,新任外交大臣也没办法立刻改变他的任命,总不能隔三差五地换人吧 而他的这批心腹把住外交部的关键位置,一年半年之内外交政策还是他的那一套。再往后,罗素内阁能不能挺那么久还很难说,更何况他只答应放弃外交大臣的位置,可没答应裸辞,他在内阁还是有位置的,照样可以发挥影响力 经过皮尔这一番指点,帕默斯顿心里也有了谱,回去之后是照方抓药一通操作猛如虎。他的折腾很快就被罗素知道了,罗素当然是不高兴的,但不高兴也没办法,人家才是外交大臣,在外交部怎么折腾都可以,尤其是帕默斯顿如今这个状态是光脚不怕穿鞋,根本就不怕你罗素,你能怎么办 又过了几天,当帕默斯顿将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之后,才从容淡定地直接找上了罗素谈条件 “首相阁下,鉴于当前舆论的汹涌诽谤对内阁很是不利。为了维护内阁的权威和团结,我愿意辞去外交大臣一职” 这话罗素当然是喜欢听的,不过他也知道帕默斯顿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他主动辞职肯定是有条件的,不放先听听这货的要求再说 第二百九十八章 受够了 罗素的想法是自己稳坐钓鱼台,先听听帕默斯顿的条件,条件好就顺水推手答应让帕默斯顿赶紧滚蛋,条件不好就断然拒绝。 但罗素完全没想到,此时此刻帕默斯顿的心态已经完全不同了,以前他是留恋外交大臣这个位置,想要做事想要推行自己的主张,所以多少还是会努力维护内阁的团结,会给罗素几分面子。 但现在情况是帕默斯顿知道自己这个外交大臣肯定是当到了头,他一切都安排好了,都无欲无求了还会任你拿捏么。 所以罗素不吭声他也不吭声,你丫想用几根鸡毛就给我打发了,没有那么好的事儿 帕默斯顿不说话,罗素就傻眼了,人家说要辞职,那他这个首相无论如何都要表态,不管是假惺惺的挽留还是直接批准都要说话不是。 但问题是,现在他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好不好。如果直接同意的话,显得他这个首相刻薄寡恩不讲情义,传出去很难听。而且他什么表示都没有,帕默斯顿完全可以辞职之后直接投入反对派的怀抱,直接就分裂内阁。 这可不是罗素想看到的,罗素更希望就算帕默斯顿辞职,但既不要说他这个首相的坏话,也不要投敌,安心的接受他给的闲差混吃等死就好。 可这货竟然什么要求都不提,这是几个意思 换个办法,罗素假惺惺地挽留如何万一帕默斯顿这货是二皮脸直接假戏真做,你挽留我还就不走了,继续当外交大臣,那怎么办 那时候罗素就真的是蛋疼了 思来想去之后,罗素只能咬牙切齿地问道“我的朋友,您要辞职我是万分不情愿的,但就如您所言,现在的流言蜚语是在太多,您如果继续留在外交大臣的位置上,对党对内阁都不太有利这样吧,您辞去外交大臣之职后想做什么呢” 这就是罗素痛苦的问价了,对帕默斯顿来说,罗素问价他的余地就大了,所以他也是漫天开价“我去当财政大臣如何” 财政大臣是内阁中仅次于外交大臣的职务,也是一等一的肥缺,一般这个职务都是首相最信任的亲信才能担任。这么说吧,罗素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帕默斯顿去当财政大臣的,他怎么可能让帕默斯顿管自己的钱袋子,将经济命脉交给对方。 所以罗素立刻就道“不妥,您对财政工作并不熟悉,而且突然换人也不适合” 帕默斯顿立刻接口道“那我去内政部如何” 内政部也是数一数二的实权部门,是内阁三巨头之一,这样的要害位置罗素肯定也不愿意给帕默斯顿,所以他依然还是拒绝 “您愿意去内政部自然是很好,但是您去这个部门实属大材小用,我觉得您还是可以去更关键的部门发挥作用,您看如何” 这时候帕默斯顿也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已经连续提了两个要求罗素都拒绝了,可一可二不可三不是。接下来这个要求罗素无论如何都不能在拒绝了,如果这厮继续拒绝,那他真的可以选择翻脸了。 “这样的吧,我当不管大臣如何” 不管大臣,很可能知道这个职务的朋友不多。不管大臣又叫不管部长,听着是不是比较可爱。不管部长是不是什么都不关的部长呢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吃空饷的部门么 呃,要这么说也可以,但此不管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管。而是看上去什么都不管,也没有具体的职务,但又确确实实在内阁当官。简单来说不管部长不具体管某项事务,但却又可以参加内阁会议和决策。 你要说这个不管大臣不重要吧,还确实不重要,因为不具体管事么。但你要说他真不重要吧这货又什么都能参一脚,很奇葩是吧。 对帕默斯顿来说,内阁中的其他职位其实都不太吸引他,不管是管钱管内政还是管工商他都没有太多兴趣,也都不内行。他还是喜欢干外交这一摊。 但如果真的分摊到了其他实权部门当大臣,外交这一块他肯定是管不到的,那就属于呛行了。但是不管大臣这么个奇葩职务却正好适合他,看上去什么都不管,但又能参与决策,就算要参一脚外交事务也是合情合理。 帕默斯顿喜欢的职务,罗素肯定是不想给他的,毕竟罗素的目的是让帕默斯顿滚蛋,而不是继续让他参合外交事务。但是吧,就像刚才说的,他已经连续拒绝了帕默斯顿两个请求了,在拒绝一次就真的不合适了。 而且帕默斯顿毕竟是外交大臣,属于内阁之中的第一大臣,这样的重臣卸任你不能给他个卫生、交通或者体育部门给他管,你要这么搞就属于打脸了。而不管大臣这个度刚刚好,不会太寒碜,也没有太大的权力,打发帕默斯顿刚刚好。 罗素犹豫了,因为帕默斯顿这个条件提得那叫一个刚刚好,正好卡在他的心理上限上,接受也可以但又不会特别愉快,蛋疼啊 只不过么,罗素很快就算了一笔账,能把帕默斯顿赶下外交大臣的宝座已经算赚了,让他当不管大臣总比让他继续祸祸外交政策来得强。 于是乎罗素一咬牙一跺脚“可以,我答应了” 只不过么,罗素答应得有点早了,因为帕默斯顿还有条件呢,很快他就将皮尔给出的条件摆了出来,这给罗素气得不轻,当场差点又要反悔了。 只不过当罗素看着洋洋得意喜滋滋的帕默斯顿时又忍耐住了,他觉得帕默斯顿之所以提这样的条件,很有可能是故意的,就是想让他知难而退拒绝,这样的话双方谈不拢,帕默斯顿还可以理直气壮的继续当他的外交大臣。 一想到这儿,罗素又一次豁出去了,因为他实在是受够了帕默斯顿,只要能将他赶出外交部,这些条件他全答应全都认了,罗素就不信了,看你丫都滚蛋了还能嚣张到几时 第二百九十九章 坐不住了 英国政坛的大地震毫无预兆地就爆发了,帕默斯顿忽然主动辞职卸任外交大臣一职,转而担任不管大臣。这个调整来得如此突然,让很多人都措手不及,首当其冲的就是英国外交部,顿时乱作一团。 比如说罗伯特科洪,当他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因为帕默斯顿就是他背后最大的靠山,没有了帕默斯顿的支持,他的那些激进政策根本没有发挥的空间啊 还不光是政策上的影响,更关键的是科洪没有了帕默斯顿这个靠山,很多以前合情合理的小动作就有被找后账的可能。 获知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科洪就坐不住了,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离开布加勒斯特,他恐怕会坐第一班船返回伦敦找帕默斯顿问个清楚。 脱不开身的他只能写了一封长信给帕默斯顿,希望这位老上司能给他吃颗定心丸。 只不过这封信刚刚寄出去没两天,帕默斯顿的信就到了,请注意不是回信,而是帕默斯顿对科洪的最后忠告。 在这封信中,帕默斯顿将被迫辞职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并很坦然地告诉科洪他的处境很危险,罗素很可能会在近期将他拿下,弄不好不光是丢官还要吃官司 顿时科洪是心乱如麻。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在瓦拉几亚的捞钱行为在伦敦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都迫使自己的老上司不得不辞职脱身。如果早知道这些钱如此烫手,他说什么也不会这么贪婪了。 只不过此时后悔也已经晚了,按照帕默斯顿的说法,接下来只要伦敦民众的视线从他的案子上稍稍转移开来,罗素就会对他下手了。 什么,你问为什么不马上动手 不合适啊,如果马上收拾科洪,那岂不是等于罗素主动承认了泰晤士报所言非虚,那将重创他的威信。到时候万一议会跟着起哄,要求真的去追查科洪的案子,那怎么搞 这不等于是自曝其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所以罗素只能在风头过去之后再收拾科洪,甚至都不会用弊案这个借口,恐怕会找一个其他的由头给科洪调离,让后扔到苏格兰或者威尔士亦或者爱尔兰去坐一辈子冷板凳。 这样的结果肯定不是科洪想要的,也不是帕默斯顿愿意看到的,所以他就赶紧去信提醒科洪,必须早做打算,否则真的就没有什么前途可言了 科洪顿时愁眉不展,因为帕默斯顿给他的建议也是以退为进,如果他不赶紧从瓦拉几亚抽身,那么一旦等风声渐小,罗素绝对会举起四百斤重的斧子给他剁得粉碎。 不想粉身碎骨的话,就是乘着风声还没过去,找个借口调离瓦拉几亚甚至是调离外交部,先远离这个是非圈再说。 帕默斯顿就建议他称病,先调回国内,然后他再帮着在其他部门找个能说得过去的职位,然后再一起东山再起 讲真,这封信是看得科洪百感交集,他原本是想乘着欧洲革命爆发在瓦拉几亚大干一场的,不说封侯拜相封妻荫子,至少也得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谁想到就因为一点屁大的小事,别说更进一步了,差点就要面临牢狱之灾。一想到这儿,科洪就对爆料的泰晤士报恨之入骨,他发誓今后别让他再东山再起,否则一定要好好地收拾这家破报纸。 当然,科洪也是有其他的疑惑的,他就不明白自己在千里之外瓦拉几亚做的那点儿不能见光的事儿怎么就被泰晤士报知晓了,从这家报纸刊登的信息来看,所有的爆料都是有凭有据,招招都打在他的七寸上。 “谁泄的密” 科洪立刻就意识到了自己的秘密曝光了,可这种高度机密所知者甚少,基本上只有自己的心腹或者最亲近的人才知道,难道自己身边有叛徒 这个结论他其实是不太相信的,因为他身边的人都是跟着他一步步走过来的,应该是靠得住的,就算靠不住这些年也跟着他一起捞了不少钱,喂也喂饱了,更何况大家伙都参与其中,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科洪倒了,有什么好处 科洪冥思苦想了一阵,是毫无头绪,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弗罗林普罗佩利塔到了。这位可怜的副局长是来向他解释失踪案的,或者说是来装可怜的,因为他依然毫无头绪么 “失踪案” 谁想到这却让科洪灵光一闪,他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失踪案里不见踪迹可不就有他最亲近的心腹,掌控了他所有秘密的人么。 以前他是完全没有往这个方面想,原因是失踪的人太多太杂,不光有他的心腹还有总领事馆一般的杂鱼,而现在看来人家这分明是鱼目混珠之计,人家真正的目标根本就是冲着他来的 “混蛋” 科洪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他知道自己败在哪里了,谁能想到敌人如此狡猾,竟然从他想都没有想到的角度一击致命,这真的让他很有挫败感。 科洪更多的是好奇,他想知道这依然让他摸不着头脑的敌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不然的话,今后再次交手的时候他恐怕依然会是惨败。当然科洪也想复仇,这种奇耻大辱不加倍奉还他还算什么男人 只不过对科洪来说想要找出敌人也不是容易的事儿。毕竟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按照帕默斯顿的安排,他必须马上称病,顶多也就是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要离开瓦拉几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敌人找出来谈何容易啊 不过科洪也是倔强的性子,他可不吃这种闷头亏,所以他立刻就开始了排查,先列出最优嫌疑的对象,然后在小心求证,他就不相信敌人真的能做到天衣无缝 “最后可能的对象不外乎法国、俄国、瓦拉几亚和奥地利” “这其中法国和俄国的嫌疑更大,毕竟我的存在直接影响到了他们的利益,所以突破口应该就在他们身上” 第三百章 找错人(上) 对科洪来说有了目标那事情就好办了。想办法试探一下法国人和俄国人,看看他们的反应不就一清二楚了。 想做就做,科洪直接对弗罗林普罗佩利塔说道“普罗佩利塔先生,对于您的工作我是相当的不满意,过去了这么多天,我国公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仿佛凭空消失一般,而您竟然一点儿有用的线索都没有找到。” “更可气的是,您现在竟然还告诉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您需要多久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还是说一年,要不要我给你十年,不,我想一百年才是您确切需要的时间吧” 如果是别人被这么当众嘲讽奚落那绝对是抬不起头来无颜见人,但弗罗林不是别人,作为已经投靠卖身俄国的瓦奸,他并没有把英国人当一回事,英国人爱怎么骂就怎么骂,反正等临时共和国垮台之后,老子的主人一来,那时候看你还能拿老子咋地。 你丫的就珍惜这最后的嘚瑟时光吧 当然,弗罗林也没有傻到把自己的真实情绪表现出来,他就是那么唯唯诺诺低眉顺眼,就好像一团面似的。 科洪对此到也没有意外,因为瓦拉几亚人一直都这样,一个个在他面前都跟鹌鹑似的,一点儿气性都没有,随便教训也不用担心他们反抗。 所以此时科洪并没有意识到弗罗林其实是个亲俄派,因为他潜意识里认为这货的本家伊戈尔是亲英派,这货不说也亲英,至少不会是亲俄派,最起码也得是向着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的吧 因为这个认知错误,导致了他选择弗罗林传递对法国的试探其实是个错误的选择。 科洪教训了弗罗林一顿之后,看似随意但实则是蓄谋已久地话锋一转道“对您的能力我已经不抱任何指望了,因为您和您的警察唯一靠得住的就是你们根本靠不住所以这段时间我也没有闲着,指派了得力干将前往搜寻和查证,根据我们的调查,这次的失踪事件跟法俄两国脱不了干系” 弗罗林顿时吃了一惊,因为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他之前既没有听说过英国人有自己去调查过,也没有发现英国人失踪和法俄有什么关系。突然地科洪就抛出这么个惊天消息,这是闹哪样 弗罗林震惊了,所以微微张开嘴,目瞪口呆地望着科洪,完全就是一副傻鸟的样子。 对科洪来说,他就很满意弗罗林的表情了,他就喜欢看着瓦拉几亚变成傻鸟,傻鸟才好对付么 “您很惊讶” 弗罗林傻乎乎地点头道“是的,总领事阁下,我很惊讶因为” 科洪慢条斯理地问道“因为什么” 弗罗林嘟囔了半天才磕磕巴巴地回答道“因为因为我们完全没有发现这方面的线索” 科洪打断道“那很正常,我早就说过了,您和您的部下都是废物,什么也指望不上我们发现的线索是很确切的,有充分证据的,是完全可信的” 科洪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弗罗林的表情,看着这个不甚聪明的家伙一脑门子都是问号,这让他很是满意也很是得意,他相信这个傻瓜出了英国总领事馆之后,就会将这个劲爆的消息传播开来,到时候法国人和俄国人绝对会有反应的 那弗罗林此时此刻心里头都在想什么呢他确实有点在意科洪的话,但他也不是特别着急,因为他很清楚阿列克谢肯定没有参与英国人失踪案,至少他是没听说俄国人搞了这个事儿,所以他怀疑这事儿应该是法国人干的。 而既然是法国人干的,那跟他有一毛钱的关系他又不是扬康斯坦丁拜在了法国门下需要为法国主子操心。他只需要看法国人的笑话就好了 所以愣了半天之后,弗罗林问道“那您是否可以将相关证据或者线索移交给我国,以方便我国政府进行追查呢” 科洪有毛线的证据,他这就是全凭一张嘴好不好,所以他断然拒绝了弗罗林的要求“抱歉,我表示拒绝” 弗罗林很不配合地问道“为什么呢您既表示有怀疑的对象,但又拒绝出示证据或者线索,如此一来,就算此案真的涉及其他国家,我国政府无凭无据也无法追查啊” 科洪到没有不高兴,如果弗罗林什么都不问那才叫不正常,那样他反倒要怀疑弗罗林是不是有问题了。 “因为相关线索和证据涉及到了一些敏感人物,为了确保查明真相,我方不得不秘密侦查,所以暂时无法向贵国移交” 弗罗林一听,还乐得高兴,因为这个皮球他知道该怎么踢了,所以他很委屈也很歉意地回答道“既然如此,那尊敬的总领事阁下,我不得不很遗憾地告之您,如果您无法出示线索和证据,那么我国政府无法配合贵方进行调查,也无法确认贵方之前的调查结果是真实可信的。我国政府对此只能不予置评” 科洪也知道弗罗林会这么说,但本来他的目的就是打草惊蛇,就是要让弗罗林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而已。这样的话,只要他盯紧了法国人和俄国人,只要这两家有问题,就无法逃过他的眼睛。 什么,你问科洪为什么不通过正式渠道表态,比如开个时髦的新闻发布会什么的怎么可能那么干因为科洪根本就是猜测,手里头一点儿证据都没有,他如果贸然公开表态,那必然引起轩然大波,法俄两国肯定要找他要说法,那时候他拿什么交差 要知道罗素那边还憋着要搞他,他要是这么搞,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所以这些话只能通过第三者的嘴巴传出去,而弗罗林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当然表面上该做的戏他还是要做圈套的,所以他立刻勃然大怒,狠狠地痛斥了弗罗林一顿 “什么叫贵国只能不予置评我国公民在贵国无端失踪,贵国竟然只能不予置评,这就是贵国政府的态度么我看贵国根本无意查明真想,甚至不排除贵方也参与到了这件骇人听闻的案件之中我很怀疑贵方也脱不了干系” 第三百零一章 找错人(下) 弗罗林被喷了一脸口水,灰溜溜地颜面逃出了英国总领事馆。那个狼狈自然是不用说了,很肯定这货也是一肚子的怨气,只不过么科洪其实这个事儿做得有点过火了。 科洪想利用弗罗林散播消息进行试探没有问题,但不能将弗罗林羞辱得太过分,因为一旦过分弗罗林出于维护自尊就很可能不太愿意提这个事儿了,毕竟被英国人骂得跟三孙子似的不光彩啊 自然地弗罗林就不怎么愿意提起这个事儿了,所以科洪那边盯着法国总领事馆以及几个有名的瓦拉几亚俄奸几天,屁都没有发现。 等科洪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出去打探情况时才发现,弗罗林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广泛的“宣传”,仅仅是对革命委员会吱了一声,外人是一概不知道,这给科洪弄得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你们去帮这位警察副局长广为宣传一下,一定要让布加勒斯特全都知道” 可想而知,当科洪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是何等的蛋疼。他现在是彻底地被这帮瓦拉几亚逗比搞服了,不管什么事儿到了他们这里都要变样,好事变坏事,坏事变得更加糟糕,简直是要命啊 这时候科洪都有点感谢罗素了,他觉得早点离开这个噩梦一样的国家说不定还是好事,再多待一阵子,非得给他整神经了不可。 就在科洪快要抓狂的时候,随着他的手下广为宣传,他想要散步出去的消息总算是遍地开花了。全城都在议论纷纷,都在猜测究竟是法国人还是俄国人做的这件好事。 “法国人没动静” 只不过让科洪郁闷的事情也接着来了,盯了两三天法国总领事馆那边是一切如常,佩里埃是该吃吃该喝喝,看戏把妹捞钱一样没落下,活得那叫一个丰富多彩。 科洪不死心地问道“他就没有秘密去会见一些什么人” “没有,除了偶尔拜访那位迪奥梅德先生之外,这个法国佬尽是吃喝玩乐了” 科洪郁闷得想要吐血,又问道“那迪奥梅德先生呢他跟佩莱尼会面之后有异常吗” “没有,这位习惯于深居简出,除了打理瓦拉几亚石油公司的事务,要不就是跟布勒蒂亚努兄弟会谈一二,也就没有其他了。” 科洪觉得脑仁很疼,他觉得法国人的嫌疑还是很大的,尤其是佩莱尼嫌疑尤其大,瓦拉几亚革命爆发之前,他几乎把佩莱尼按在地上摩擦,一度地是让这个小老头变得无事可做,根本就是个摆设了。 后来还强硬出手干掉了他的一帮手下,可以说两人之间“血债”累累,这个老头不可能不想报复。 可侦察的结果又是那么诡异,这货竟然没有一点儿反常的地方,这可能吗难道真不是法国人搞的鬼 想了想科洪吩咐道“你们继续盯着,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前来汇报” 然后科洪又问盯着瓦拉几亚俄奸的那些人“这些亲俄派有异常吗” “异常倒也有,这些人都在搜集武器弹药,还在动员人手,好像是在谋划什么。” 这个答案也不是科洪想要的,他耐着性子问道“那有没有发现他们跟失踪案的关系” “没有,这些家伙普遍深居简出,不怎么活动,更像是在等待时机。” 科洪在心里头叹了口气,可不是在等待时机嘛随着局势越来越明显,俄国人重返瓦拉几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些亲俄派肯定是想有所动作取悦北极熊,这估计是憋着想干大事呢 如果是以前,科洪说不得就要让这批亲俄派吃点苦头,至少得满头是包了,但现在他真心没有那个心情了,他都要卷铺盖走人了,干得再漂亮都没有功劳。 还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这些亲俄派给他的继任者一点苦头尝尝,让罗素知道外交事务不是那么简单的 “你们也继续盯着,不要松懈” 科洪是有点泄气的,感觉精心准备的一拳打到了空气里,连个水花都激不起来,太郁闷了。 其实吧,科洪的办法还是不错的,只不过他没有想到事情比他预想的要复杂百倍。动手的确实是“法国人”,但又不是纯粹的法国人,至少跟佩莱尼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所以盯着佩莱尼根本没啥鸟用。 而李骁这边早就给英国佬全部咔嚓了个干净,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所以这时候科洪想要找端倪也是根本不可能。 如此一来,他的计划是全盘落空,根本不可能有结果。而且李骁也不是马虎大意的主儿,当他听到扬康斯坦丁反应最近布加勒斯特流传着失踪案跟法国和俄国有关系的小道消息时,立刻就意识到这恐怕是科洪在搞鬼。 估计是伦敦方面已经开始密切关注科洪,已经让这货焦头烂额,所以这家伙才会突然如此的关注这个案子。 有了这一层怀疑,李骁自然是吩咐下面的人更加小心,将一切手尾处理得干干净净,让科洪什么也找不到。 “科洪应该很头疼了,阿列克谢有从奥地利人那边打探到英国国内的情况吗” 因为李骁和阿列克谢不宜直接见面,所以他们之间的交流完全依靠丰坦娜的传话,有这个交际花做掩护科洪的手下自然什么也查不到。 “奥地利人反应伦敦方面已经引起了高度关注,因为科洪的案子,外交大臣帕默斯顿已经辞职,转任不管大臣了。” 这个消息让李骁精神一震,他很清楚帕默斯顿有多难缠和厉害,能把他弄走压力顿时小了不少啊甚至连带着未来俄国在瓦拉几亚以及土耳其问题上都能轻松不少。 “太好了,看来科洪的好日子也到头了,估计要不了多久他这个总领事也当到头了” 看着李骁兴奋的样子,丰坦娜有些疑惑,为什么帕默斯顿辞职了科洪也要滚蛋呢这里面难道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反正她是看不出来的,因为据她所知帕默斯顿辞职之后,科洪的弊案在伦敦就没有那么受关注了 第三百零二章 要钱 随着李骁一通解释丰坦娜也是恍然大悟,这才知道政坛的事情内涵不少,不了解其中的关窍,还真是什么都会慢一拍。 “科洪如果滚蛋了,那我们的压力就为之一轻,再也不用担心什么了” 丰坦娜是由衷的为阿列克谢感到高兴,她觉得没有了科洪这个强敌绊脚石,阿列克谢肯定会轻松不少,至少不用每一天愁眉不展了。 不过李骁却不像她这么乐观,因为从科洪之前的表现看,他明显已经对失踪案有了怀疑,否则不会故意散播假消息试探。这说明此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他肯定还会搞事。 尤其是考虑到他的任期将近,他这个搞事的手段可能会比较激烈,正所谓垂死挣扎肯定不容小视啊 所以李骁立刻叮嘱道“你让阿列克谢最近更加小心一点,这个科洪恐怕不会消停,他弄不好又要使坏,必须防着点” 丰坦娜一愣“这么严重他不是都要走人了吗” 李骁笑道“防止他狗急跳墙,再说现在大局已定,我们小心一点用最小的代价迎接胜利才是上策,没必要搞得乐极生悲。” 丰坦娜点了点头,对李骁的印象更好了些,一个居安思危谨慎的人肯定更值得信奈,跟这样的人合作才让人放心。 而这时李骁又问道“舒瓦诺夫那边是什么情况他最近有什么动作” 丰坦娜回答道“他一直深居简出,上次连伯爵邀请他会面都推脱掉了,看来上一次的突袭打怕了他” 李骁点了点头道“这就好,这个家伙现在才是我们的心腹大患,我估计他绝不可能这么一直老实下去,他肯定要继续生事。你钙素阿列克谢,无论这家伙提什么建议都不要忙着答应,能拖就拖能推就推,以免上当” 丰坦娜郑重地点了点头,将李骁的叮嘱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决心到时候舒瓦诺夫真的又出坏主意的时候,哪怕阿列克谢不要意思拒绝,她也要出面给他搅黄了。 你还别说,舒瓦诺夫确实憋着一肚子坏水准备搞事。上次遭到围捕之后,老实了将近二十天,观察了半天始终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至少波尔菲里和他的那些可怜部下是没异常的,这让他稍稍放心了一点,直到听闻到帕默斯顿辞职科洪可能要失势的消息之后,他实在是坐不住了。 因为他觉得现在就是抢夺胜利果实和功勋的关键时刻了,如果此时不行动,那真的什么都捞不到了。尤其是想到自己的任务,一旦科洪完蛋了,那意味着阿列克谢的天敌又少了一个,想坑他又难了一分,再不加倍努力,真的无颜去面对乌瓦罗夫了。 “上次的事情查清楚了吗”舒瓦诺夫瓮声瓮气地问道。 坐在他对面的波尔菲里依然是一副瞌睡的样子,耷拉着脸皮将眼睛中的神采全部掩藏了起来,让人根本看不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慢悠悠地回答道“暂时没有头绪。” 说完,波尔菲里又恢复到了那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这让舒瓦诺夫蛋疼无比暂时没有头绪就完了你这也太惜字如金了吧 波尔菲里何止是惜字如金,他原本听舒瓦诺夫找他是直接想避而不见的,但考虑这么搞太刻意这才勉为其难的出来应付一下的,反正就算他有头绪也会说没有头绪,反正是要情报没有。 舒瓦诺夫生气归生气,但他也不敢跟波尔菲里翻脸,毕竟他现在刚刚吃了个闷头亏,不管是人员还是资金损失都不小,还巴望着波尔菲里多给点援手。惹毛了对方,人家直接撒手不管怎么办 所以他耐着性子说道“据我所知罗伯特科洪很快就要被免职了,他一走英国在瓦拉几亚的存在将更弱,伪政权也将更加岌岌可危,这么好的机会我们可不能错过” 波尔菲里自然也知道了科洪要滚蛋的消息,他也是挺高兴的,也准备着手做一些事情促使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倒台。只不过么,他完全没有兴趣同舒瓦诺夫合作,因为他很清楚对方真正想要做的是什么 波尔菲里估计舒瓦诺夫之所以拉他入伙,根本目的还是要借助他手头的力量和资源,但是波尔菲里却不想参加针对阿列克谢的行动,他又不是乌瓦罗夫的人,也没兴趣参合保守派跟革命派的恩怨。 “我接到的任务是负责保障布加勒斯特跟圣彼得堡之间的最后通讯线路安全。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参与,如果您想要有所行动,我最多只能提供间接的帮助。” 舒瓦诺夫直勾勾地盯着波尔菲里的眼睛,他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他对这个答复很不满意,他就是想要波尔菲里的直接帮助。 但是任凭他怎么挤眉弄眼波尔菲里都不为所动,就是那么面无表情地坐着,你想看就看吧反正被你看着我也不会少根毛 看了半天,舒瓦诺夫知道波尔菲里是不会改变主意了,心中是憋着一口气无法宣泄,那感觉叫堵得慌。 “那你能提供什么帮助”舒瓦诺夫没好气地问道。 波尔菲里却眼皮都不抬一下反问道“那你想做什么” 舒瓦诺夫皱了皱眉,很不高兴地质问道“你既然不想参加,何必问那么清楚” 波尔菲里却一点儿也不生气,风轻云淡地回答道“我总要告诉上面为什么要帮你,以及都帮了你什么吧” 这个答复让舒瓦诺夫是毫无脾气,很显然,如果他不说清楚想要做什么,这个死胖子是肯定不会给任何帮助的。但舒瓦诺夫又真不想告诉他自己究竟想做什么,毕竟上一次泄密暴露还没找到原因呢 虽然波尔菲里看上去没有嫌疑,但万一呢反正舒瓦诺夫是不想赌万一的,他闷声说道“我要从事破坏活动,要杀几个伪政权高官,可不可以” 不等波尔菲里答复,他忽然一伸手阻止道“算了,我也不找你要人要枪,我这边资金紧张,你这边拨点款子给我总可以吧” 第三百零三章 问责(上) 舒瓦诺夫只要钱,这对波尔菲里来说自然是大喜过望,顿时很痛快地给了他一大笔款子,那份痛快那份豪爽看得舒瓦诺夫暗恨不已。 为啥 情况不是明摆着么,要钱就痛快,要去他的就推三阻四,波尔菲里已经用实际行动摆明了自己的态度,那就是一点儿都不欢迎他啊 反正等波尔菲里走了,舒瓦诺夫是暗暗地下定了决心,如果这回能完成任务,回了圣彼得堡一定要跟乌瓦罗夫好好说说,告诉他奥尔多夫的人是多么的不配合。 有了钱,舒瓦诺夫也开始做准备,一方面通过黑市的关系购买刀枪,另一方面也是大把撒钱拉拢瓦拉几亚人当炮灰。双管齐下,你还别说很快就拉扯起了一股势力。 然后他立刻又找到了阿列克谢“伯爵,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我们应该采取行动了” 按照舒瓦诺夫的想法,阿列克谢应该不难做工作,尤其是现在他手里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不需要佩图霍夫的配合也能单独行动,只要能说服阿列克谢动手,那就是大事可期啊 问题是阿列克谢怎么会同意,反正无论舒瓦诺夫怎么做工作,他是一概拒绝,无论这货提出什么行动方案一律是不同意。到了最后听说舒瓦诺夫找上门来,阿列克谢是直接避而不见,让舒瓦诺夫只能干瞪眼没办法。 不光是亲自拒绝舒瓦诺夫,阿列克谢还跟手下这一票瓦拉几亚汉奸讲明白了“不管是谁打着他的名号求合作都是骗子,要是让他发现谁敢打着他的旗号搞事情,那对不起,直接捏死” 这还不算完,阿列克谢还按照李骁的指点,特别给奥尔多夫公爵打了个正式报告,说舒瓦诺夫行事鲁莽不听指挥,特别喜欢私自行动胡作非为。 如此一来算是彻底堵死了舒瓦诺夫作妖的路子,一时半会儿是让其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安定住了这一头,李骁和阿列克谢也是分工合作,一个拆临时共和国的墙角,拼命的捞好处,另一个则是拉拢意志不坚定的瓦拉几亚贵族结成了联盟,两人都是暗暗地做准备,等待着大厦将倾的那一刻 先不说瓦拉几亚这一头,视线转回国内,在伊兹梅尔,达尼尔整出来的闹剧也进入到了尾声。 “为什么这个达尼尔会再次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鲍里斯中尉的营区之外,还大肆叫嚣气焰不可一世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一个明明应该关押在大牢里的重犯,为什么一转眼就不见了,而且还敢公然挑衅” 科尔尼洛夫面色严峻地扫视着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和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后两者一个是耷拉着脑袋什么也说不出来,另一个则是半眯着眼睛装糊涂。 “米哈伊尔少将,您是伊兹梅尔地区的负责人,请您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被科尔尼洛夫点名了,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才勉为其难地睁开了眼睛,装傻道“弗拉基米尔阿列克谢耶维奇,对此事我真的一无所知,您知道的,这些日子我都在忙着军事方面的准备工作,哪里有时间管这种小事” 科尔尼洛夫微微皱了皱眉头,反问道“小事您麾下的一个营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这也是小事吗” “这个,这个”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支支吾吾地回答道,“这个情况我确实不太清楚,要不您还是询问当事人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相关情况他最清楚了” 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飞起一脚就给皮球踢走了,这让旁边的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气愤地想要骂娘,只不过他也知道如果保不住米赫耶维奇,那他连东山再起的机会都没有,所以这个黑锅还只能由他扛。 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前一步敬了个礼,回答道“将军,发生了这样的丑闻我十分遗憾,我没能及时察觉到弗拉斯弗拉索维奇的异常,这是我的失职。我实在没想到这个混蛋竟然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罪行” 科尔尼洛夫冷眼看着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的表演,他很清楚不管是他也好还是米赫耶维奇也罢,他们说的一个字都不能相信。一个个都是装傻装糊涂都是避重就轻,哼,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责任了么 “您不知道”科尔尼洛夫冷笑着问道。 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连连点头道“是的,当时弗拉斯弗拉索维奇申请野外拉练,我不疑有假,真心没有料到他竟然如此疯狂” “弗拉斯的事情你不知道,达尼尔的事情呢这人好好的送进了你的牢房,一眨眼就没了,而且转过天还敢叫嚣挑衅,这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擦了擦额角,这个锅他还真不能说不知道了,不过他也有招,他挤出一副懊恼地表情回答道“将军,十分抱歉。这完全是我御下无方,我没想到这个达尼尔竟然出钱买通了部分意志不坚定的宪兵,利用假文件金蝉脱壳,我实在没想到他们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很显然,这就是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早就准备好替罪羊了,他花钱买通了部分宪兵帮着顶罪,反正不管花多少钱都有米赫耶维奇报账,不怕 这下给科尔尼洛夫都气笑了,他冷笑道“上校,您还真是不一般啊手下都是一群能人啊什么样的问题都能出,我不禁要怀疑,下一次您的部下还会捅什么篓子,是不是打算里通外国造反啊” 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直接低头一句话也不吭,他也知道吭声也没用,反正他已经想好了,按照这一套避重就轻的把戏应该能把事情糊弄过去。最多也就是被科尔尼洛夫免职,但只要米赫耶维奇在,过不了多久他又能官复原职,那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第三百零四章 问责(中) 事实证明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或者说他把科尔尼洛夫想得太蠢了。精明如科尔尼洛夫怎么会被他们这套蹩脚的说辞给打发哦,全都是你部下的问题,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为什么别人的部下不出事只有你老出事 所以科尔尼洛夫根本就没有跟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废话的意思,直接就下了命令“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极端无能,御下无方,问题严重。现在免去其一切职务,交敖德萨军事法庭审理其渎职罪行” 这一句话就让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有点慌张了,因为他原本以为科尔尼洛夫最多也就是将其免职了不起就是交给伊兹梅尔的军事法庭。而伊兹梅尔是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的地盘,所以他根本无需担心。 可现在,科尔尼洛夫竟然将他交给了敖德萨的军事法庭,这就超出了米赫耶维奇的管辖范围,想要糊弄事情就很难了。 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立刻表示抗议“将军,这不妥吧” 科尔尼洛夫冷哼道“有什么不妥” 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弱弱地回答道“我是伊兹梅尔的军官,应该交由伊兹梅尔” 科尔尼洛夫看着他讥笑道“你是伊兹梅尔的军官不假,但也是我的部下,伊兹梅尔和敖德萨一线所有海军军官全部由我管辖,将你送到哪里受审是我的事” 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肯定不干,立刻频频目视米赫耶维奇,后者也只能硬着头皮前来质疑“弗拉基米尔阿列克谢耶维奇,您这话就不对了,虽说您有权力管辖伊兹梅尔的军官,但这毕竟是我的辖区,一切工作理应有我” “你的工作一塌糊涂,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有脸说什么”科尔尼洛夫断然就给他堵了回去,斩钉截铁地对自己从敖德萨带来的宪兵吩咐道“逮捕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立刻送往敖德萨接受审讯要用最快的速度查清楚他全部的问题,然后通报整个舰队” 米赫耶维奇惊呆了,他可没想到科尔尼洛夫会如此强硬,竟然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甚至不等他继续抗议,如狼似虎的宪兵冲上来就给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拿下直接带走了。这顿时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您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分了我表示强烈的抗议” 这是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被押解出门的时候,米赫耶维奇发出的最后的咆哮,只不过么,听着都那么有气无力,因为科尔尼洛夫根本就不鸟他 “米哈伊尔将军,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从现在开始,我将对您的辖区进行全面的巡视,我绝不容许此类恶性事件一而再的发生而我们的军官却无动于衷” 说着,他大手一挥朗声问道“彼得尼古拉耶维奇米亚科夫中校呢为什么没有见到他” 米赫耶维奇自然知道科尔尼洛夫为什么要找米亚科夫,不容说就是克里莫夫男爵的那档子事儿。不过对此事米赫耶维奇却并不担心,他知道米亚科夫办事还是比较牢靠的,应该是没有破绽,甚至他还有点跃跃欲试,准备在克里莫夫男爵的案子上打一个翻身仗。 所以他有点迫不及待地介绍道“您找米亚科夫中校,那简单,我派人去通知他好了” 说着他招来副官耳语了几句,然后就大马金刀的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一副准备看戏的架势。 科尔尼洛夫自然知道米赫耶维奇不安好心,不过么他也是带着金刚钻来的,正好看看这帮蛇鼠有什么本事。 米亚科夫很快就赶到了办公室,看得出他也是做了准备的,一副气定神闲的做派。然后新一轮的交锋就开始了。 首先是科尔尼洛夫发问“米亚科夫中校,听说你们最近办了一起间谍案” 米亚科夫心说“呵,您还真不客气,上来就单刀直入,您真以为我们第三部是吃素的么” 他好整以暇地回答道“是的,接到线人举报,我们发现克里莫夫男爵有重大嫌疑,现在正在全面通缉这位先生” 科尔尼洛夫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吩咐道“那您将案情介绍一下,因为克里莫夫男爵是帝国的功勋,包括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特鲁别茨科伊少将在内的一批中高级军官都十分关心此案的情况,怀疑你们搞错了” 米亚科夫心中一惊,他可没想到这里头竟然又牵涉到了另外一批军官,竟然还包括一位少将。他还以为只有科尔尼洛夫一个人的事儿呢 只不过么,他虽然有点吃惊,但也不是特别担心,因为他该走的程序都是走完了的,只要程序不出错,哪怕就是有一批人不满意又能耐他何 所以他很是从容地将所谓的办案经过介绍了一番,重点还点出了几个所谓的线人,反正是搞得煞有介事像是真的一样。 末了,他还反刺了科尔尼洛夫一句“将军,请恕我直言,根据我的调查,克里莫夫男爵有重大间谍嫌疑,不排除此人已经在我国发展了一大批间谍同伙。谨慎起见,此案将军还是慎重对待吧” 米亚科夫这一手是相当厉害了,隐晦地警告和威胁科尔尼洛夫放手,否则的话很难说他有没有嫌疑。 只不过么,米亚科夫吓吓一般的杂鱼和没担当的软蛋可以,对科尔尼洛夫这种强势的名将来说木有卵用。只见他随手一挥指了指身边很是低调的一名随从,很是轻松地说道 “多谢中校您的提醒了,此案关系甚大牵连甚广,自然是要特别慎重的,这一位是亚历山大阿列克谢耶维奇巴利亚科夫宪兵上校。是我专门请示拉扎列夫将军之后派来督办此案的负责人。从现在开始一切相关案卷全部移交给巴利亚科夫上校,此案将由他全权负责” 第三百零五章 问责(下) 米亚科夫傻眼了,满眼的迷惑看看科尔尼洛夫又看看巴利亚科夫,他是真没想到科尔尼洛夫会来这一手。没错,科尔尼洛夫插手间谍案确实需要避嫌,但是黑海舰队的宪兵主管来查案那就是名正言顺了,任谁也挑不出一点儿不是来。 此时,米亚科夫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因为他还知道巴利亚科夫是什么人。这位是黑海舰队宪兵副主管,或者说常务主管,因为他上头只有一个已经办退休正在养老混日子的宪兵少将。可以说黑海舰队的宪兵部门全部由此人负责。 更关键的是这位也是拉扎列夫的得意门生,跟老头子关系是非常密切,可以说拉扎列夫能够将黑海舰队管得服服帖帖的,有这个宪兵学生是非常关键的一招。 巴利亚科夫最可怕的还不是有拉扎列夫的赏识,他的出身也是非常好,他老父亲参加过12年战争,立下过赫赫功勋,累功获得了伯爵头衔,虽然如今已经去世,但这家伙的哥哥维克多阿列克谢耶维奇巴利亚科夫宪兵少将如今正在第三部任职,跟奥尔多夫公爵关系很是密切。 也就是说,米亚科夫就算抬出第三部的名头也吓不到对方,人家只要一封信,米亚科夫这种地区级别的负责人就要卷铺盖滚蛋。 反正借给米亚科夫三个胆儿也不敢跟巴利亚科夫顶牛的,人家要玩死他太容易了。 “中校,别愣着了,请将相关文件证据以及证人和嫌犯一并移交给我吧” 巴利亚科夫一脸平静仿佛是在说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但米亚科夫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有些发颤,他知道事情很不妙,这回弄不好要踢到铁板了。 他知道肯定不能让巴利亚科夫就这么讲案卷和证据都接过去,所以他赶紧地频频目视米赫耶维奇,希望这个队友赶紧想办法阻止。 米赫耶维奇也有点头大,不过他也知道必须阻止,所以立刻插嘴道“上校,您您来得还真突然,不过呃这个案子已经有米亚科夫中校在办理了,而且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就无需您协助了” 米亚科夫一听也立刻附和道“是的,上校,这个案子并不复杂,已经查得差不多了,无需您的帮助我们也能顺利结案” 只不过这两位太小看巴利亚科夫了,他怎么可能跟着别人的节奏走。只见他面无表情硬邦邦地回答道“两位,请注意,第一,我并不是来帮助你们破案的。” “第二,此案是否复杂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拉扎列夫将军对此案万分重视,不可有丝毫懈怠所以,请将所有案卷以及相关证据证人全部移交给我,从现在开始,此案由我负责” 米亚科夫说不出话来了,米赫耶维奇更是哼得牙痒痒,他们是真不甘心将案子交出去的。但现在巴利亚科夫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们也没什么办法,只能阴阳怪气地说怪话 “上校,这个案子可是间谍案,刚刚才有一点儿眉目,您就急吼吼地跑过来抢案子,这个影响可不太好啊” “是啊,这么着急,容易被外人误会啊” 巴利亚科夫却只是横了他们一眼,冷冷道“你们刚才不是说案子不复杂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吗怎么一眨眼就变成才有一点眉目了先生们,我很怀疑你们究竟是怎么办案的,说法一会儿一变,究竟有没有准数” 米赫耶维奇和米亚科夫被咽得说不出话来,但巴利亚科夫却并没有见好就收,而是继续穷追猛打“最后再提醒你们一遍,此案受拉扎列夫将军高度关注,将军的意思是绝不放过一个坏人但也绝不能冤枉一个好人所以我才被派来主管此案,如果你们有不满意或者异议可以直接去找将军申诉,但是如果让我听闻有人兴风作浪乱嚼舌头,我不管他是什么人什么身份,都将一律严惩不贷” 米赫耶维奇和米亚科夫是彻底地没话说了,因为他们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人家巴利亚科夫就是有这个本钱和底气不鸟他们,正所谓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小伎俩都只是自取其辱。 “现在怎么办这个杀神绝对不是说笑的”米亚科夫着急上火,开始团团乱转像个没头苍蝇似的。 米赫耶维奇其实也不比他强多少,巴利亚科夫的赫赫凶名可不是开玩笑的,落在他手里头的问题军官一个也跑不掉,他绝对是那种人狠话不多绝不会放狠话威胁你而是会真正让你坟头长草的主儿。 “急什么”米赫耶维奇虽然也慌得一比,但还是强作镇定地训斥道“不就是一个巴利亚科夫么,有什么好怕的你不是也说一切都天衣无缝么,只要你的人不出岔子,他还能翻天不成” 只不过米亚科夫还是有点不踏实,纠结道“话是如此不假,但这个家伙也是有几把刷子的,上次刻赤的案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么一点儿蛛丝马迹都被他抓住了,结果” 米赫耶维奇也是一惊,不过马上又安慰道“刻赤是刻赤,伊兹梅尔是伊兹梅尔,不可混为一谈更何况就算他查出克里莫夫男爵没有问题又如何,你不过是接到线报去查案抓人,顶多说你案子没办好,还能怎么样” 米亚科夫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他不过是追寻线索查案而已,可能手段激烈了一点,但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办法,再说第三部办案不是一直都是这个风格么 想到这儿,米亚科夫心里头安定了不少,但他还是提醒道“最主要的还是谢尔盖米哈伊诺维奇卢卡夫那边,那个蠢货和他的侄儿可是经不起查的,万一出了岔子连累我们怎么办” 一提起卢卡夫米赫耶维奇也是气得牙痒痒,对这一家子奇葩蠢货他也是无语了,但米亚科夫说得对,那货上次被他羞辱了一番,弄不好真的可能报复,不得不防啊 第三百零六章 黑心 说到这个黑心商人,卢卡夫这段时间也是各种奔走,跟米赫耶维奇闹翻之后,他就知道想通过米赫耶维奇救出自家侄儿是不可能了。可他又不甘心眼睁睁地看着侄儿受苦受罪,自然只能赶紧地另想办法。 只不过这一通奔走钱是花了不少,但办法却基本没有,绝大部分人一听说米赫耶维奇兄弟都搞不定的事儿直接就摇头拒绝了,而少部分肯收钱的也基本是光拿钱不办事,等卢卡夫问起来的时候,要么是推脱要么是让他孝敬更多的钱。 上了一两次当之后,卢卡夫也知道这条路是肯定走不通了。但他又不肯放弃,说不得就开始打歪主意和想歪招了。 歪招是什么自然是威胁了。卢卡夫跟米赫耶维奇兄弟之间做的买卖可是都不能见光的,一旦曝光这两兄弟都将吃不了兜着走,实在不行他也只能出此下策威胁那对兄弟帮忙救人了。 但是否要用这个下策卢卡夫一直拿不定主意,因为一旦这么做了,那就意味着他手里头绝大部分来钱的买卖渠道就全部给废掉了。甚至不光是这些日进斗金的买卖做不成了,今后也再也不会有人愿意跟他一起做类似的买卖俄国的官儿们可不喜欢被要挟。 甚至一旦他这么做了,唯一的生路也只有逃离俄国去国外避难,而且永远都不要想回来了。 你说谁愿意背井离乡,尤其是放弃一切背井离乡。有时候卢卡夫都想抽死达尼尔,终于认识到自己以前太溺爱这个侄儿了,这才导致了今天不可挽回的结果。 一时间,卢卡夫除了烦躁以及后悔,剩下的满满都是无奈了。而这种无奈到他听说科尔尼洛夫抵达伊兹梅尔时抵达了顶峰。 卢卡夫自然知道科尔尼洛夫是为什么来的,而一旦科尔尼洛夫来了,必然案子就会向另外一个方向发展,弄不好达尼尔真的将被判苦役或者流放了 顿时卢卡夫就坐不住了,赶紧地四处打听消息,很快他就听说了弗拉斯的案子被科尔尼洛夫接管了,连带着克里莫夫男爵一案也被巴利亚科夫接管,顿时他是透心凉啊 “立刻去给米亚科夫中校递帖子,告诉他,我要见他” 卢卡夫忍不住了,但他没想到米亚科夫和米赫耶维奇也在谋划着怎么对付他 “卢卡夫这个老东西绝不能留,他知道太多秘密了,而且这回他又倔死了要保他那个蠢驴侄儿,这是要坏大事的” “我知道,我知道,但这个老货手里头掌握的门路都是熟路子,除掉了他,我们那些生意一时半会儿都要完蛋,这可是日进斗金的买卖,哪里能说不要就不要” “啧,要不想办法警告一下他,让他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切,你觉得那个老货是个听劝的人忒么的,他就是个一根筋根本不听劝的我跟你说买卖没了以后还可以慢慢再做,但这回事情大发了,那可是什么都没了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 随着米亚科夫的劝说米赫耶维奇也皱起了眉头捞钱固然重要,但是如果这次被科尔尼洛夫找到把柄一下子干翻在地的话,那段时间内是别想翻身。那时候别说捞钱,弄不好还要赔钱,这太划不来了。 一咬牙一跺脚,米赫耶维奇断然道“那你的意思是把他做掉” 米亚科夫心说这不是废话么,不把他做掉,难道还把他请回来当大爷不成 米赫耶维奇又道“做掉他倒也不是不可以,问题是这老小子也不是善茬,手里还是有点东西的,关键的是他跟圣彼得堡方面还是有关系的,解决他要么不做要么就得干净漂亮永绝后患啊” 米亚科夫一惊,这一点他还真不太清楚,因为他一直都不太看得起卢卡夫,总觉得他不过是个暴发户而已。遂赶紧问道“他还有关系什么关系” 米赫耶维奇没好气地盯着他,却是一言不发,仿佛是在说“看看,我就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真以为卢卡夫就是一普通商人,背后没有几个主子么” 确实,在俄国的地面上,光会做生意是混不下去的,如果没有几个靠山,生意做得再大再好那也是肉包子打狗为人作嫁,分分钟就会被人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而卢卡夫既然能把生意一直维持下去,而且做的还是掉脑袋的生意,你说说怎么可能没有势力支持。 米亚科夫一听也有些麻爪,犹豫道“那怎么办” 这回就轮到米赫耶维奇鄙视他了,尼玛就这种胆子,看见又便宜就想占,看见不好惹的就怂胞,就这眼力劲难怪混了这么多年一直升不上去,尤其是一想到克里莫夫男爵这个破案子就是眼前这个混蛋贪财受了卢卡夫的好处惹出来的,他更是愤恨,心里头一直骂垃圾 当然,表面上他还得好好安抚米亚科夫“也无需太多惊慌,他背后那些主子远在圣彼得堡、莫斯科,管不到伊兹梅尔,只要我们动作够快,迅雷不及掩耳地拿下卢卡夫。事后继续把这边的生意份额给他们,顶多他们也就是抱怨两句,不可能为了卢卡夫这种狗跟我们真的撕破脸” 米亚科夫这才镇静不少,想了想也觉得米赫耶维奇说的有道理,更何况现在形势紧急,如果不解决卢卡夫这个大麻烦,他们屁股底下的官位都会不保。这时候只能先下手为强 米亚科夫点点头道“那就这么决定了,您将卢卡夫约出来,然后我们一起动手送他上天堂” 米赫耶维奇却断然拒绝道“我出面不行,上回因为他那个废物侄儿的事儿,我们已经撕破脸了,我出面约他,那条老狗必然有所防范保险起见还是你出面约他,然后我们一起下手” 米亚科夫顿时又觉得蛋疼了,因为他明显感到米赫耶维奇此言不尽不实,什么保险起见是假的,不想担责任才是真的 第三百零七章 不妙 米亚科夫也不傻,知道米赫耶维奇让他去约卢卡夫绝对是不安好心。你想想科尔尼洛夫这么来势汹汹大动干戈,突然地又死了一个涉案人员的伯伯,那能无视,肯定要严加追查。 如果查到卢卡夫失踪之前最后一个见的是他米亚科夫,那会认为他们只是见面吃饭聊天了么。 想想都不可能么,所以这种坑米亚科夫也是不想跳的,当然,刚才他让米赫耶维奇去请其实也是相当的道理,死道友不死贫道么 这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算盘。 米亚科夫马上就推脱道“我去约他不合适,克里莫夫的案子让巴利亚科夫肯定死死地盯着我,我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这么大的动作若是被他发现了,到时候人赃俱获就不好交代了” 老狐狸 米赫耶维奇在心里头哼了一声,又劝了两句,但米亚科夫怎么也不上当,他知道这个事儿想独善其身是不可能了,只能退而求其次道“那我们一起下帖子吧。到时候就算科尔尼洛夫或者巴利亚科夫追查起来,我们也能互相给对方作证。” 米亚科夫在心里头也冷哼了一声,暗道这还差不多。 两人就此说定,然后联名给卢卡夫写了封请帖,邀请他在郊外的庄园里共进晚餐。 而这一头,卢卡夫收到了信,也是惊疑不定,他甚至宴无好宴的道理。不管是米赫耶维奇还是米亚科夫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在这种时候突然邀请他赴宴,怎么可能有好事。 卢卡夫心里头就跟明镜似的,知道这一回去不说凶多吉少也是九死一生,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做一点准备。当时,他就闷在书房里将同米赫耶维奇以及米亚科夫交往以及生意始末的情况写了个清楚,最关键的是将一应账本都整理齐全,然后叫来了心腹管家吩咐道 “你去一趟宪兵队,无论如何都要见到达尼尔一面,告诉他,家里的所有产业以及保命的东西我都放在了老地方。如果我出了不测,那绝对是米赫耶维奇和米亚科夫这两个家伙下的毒手” 仿佛是交代后事一样,卢卡夫将所有的事情都嘱咐了一遍,然后这才召集最心腹的手下和保镖全副武装地驾着马车前往郊外的庄园。 “谢尔盖米哈伊诺维奇,我的朋友,您能来实在太好了” 迎接卢卡夫的是满面堆笑的米亚科夫,他的热情就像冬天的一把火似的,那么热腾腾地扑面而来。 卢卡夫却没有被这所谓热情所迷惑,他小心地打量了一番庄园内的情况,周围不是山就是树林,弄死个把人随便一埋那真心是找都找不到。而且这庄园里的仆人似乎也太多了,恐怕绝大部分都是米亚科夫和米赫耶维奇准备的伏兵,果然是鸿门宴啊 而此时米亚科夫还在滔滔不绝地说道“达尼尔的事情我听说了,米哈伊尔那也是迫不得已实在没有办法现在正好在风口上我们也是难办,并不是说我们不帮忙,过了这一阵子等风声过去了,我们才好着手不是” “我们都是老朋友了,犯不上因为这一点点小事伤感情,这些年来我们做生意不是一直很愉快么。大家都退一步,您给米哈伊尔一点儿时间,米哈伊尔也为上次的态度给您道个歉,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卢卡夫又不是三岁的孩子,怎么会相信这些鬼话,这两个混蛋如果真心是想揭过此事,何必将他请到鸟不拉屎的荒郊野外,又何必等这么久才来请他。这分明是借口,就是用来宽他的让他放松警惕的假话而已。 不过卢卡夫也不说破,他这回就是来摊牌的,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所有的事儿等会儿都要一并说个清楚,如果说不清楚或者谈不拢,不外乎就是玉石俱焚呗 他卢卡夫也是狠人,就算是死也会多拉几个垫背的 各怀鬼胎的两个人看上去像是有说有笑的就往会客厅走,只不过刚到门口卢卡夫的保镖就被拦下来了。 “谢尔盖米哈伊诺维奇,我们要谈的事情比较隐秘,还是少几个外人吧” 卢卡夫怎么会上当,他面无表情地回答道“这些都不是外人,都是我的心腹,没有什么是他们不能知道的” 米亚科夫继续劝道“那也太多了,这样如何,我给这几位在旁边的偏厅再准备一桌,他们在那边等着也是一样的” 卢卡夫却立刻停下了脚步,就站在门口怎么也不往里面走,那意思很清楚,要么我的人一起进去,要么咱们这顿饭也别吃了。 无奈之下,米亚科夫只能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强作欢笑“行吧,行吧谢尔盖米哈伊诺维奇你就是太紧张了,一点点小事搞得跟惊弓之鸟一样,就是吃顿饭而已,我们还能把你怎么样” 不过他嘴上说的是这一套,但实际上做的却是另一套了,只见他不动声色地对旁边的副官吩咐了几句,然后等卢卡夫走进会客厅的时候,不管是米亚科夫还是米赫耶维奇身后都是一大群荷枪实弹的卫护。 “欢迎您我的老朋友” 会客厅里的米赫耶维奇此时也是强行挤出了点儿笑意,嘴上说欢迎,但实际上心里头怕得要死,因为卢卡夫身后的保镖实在太多了,这一看就是防着他们,跟他们原本的计划是两回事。 不过此时此刻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谢尔盖米哈伊诺维奇,这次请你来,主要是两个目的,一个是澄清之前的误会,第二个就是谈一谈今后的合作” “刚才彼得尼古拉耶维奇米亚科夫也跟您说了,达尼尔的事情我们很遗憾,但不是不帮忙我就觉得我们应该开诚布公地坐下来谈一谈,消除误会,以及谈一谈科尔尼洛夫来查案的事情,毕竟现在事情已经闹大了,我们必须要有所准备啊” 第三百零八章 翻脸(上) 米亚科夫和米赫耶维奇的表情卢卡夫瞧得真真的,自然是知道这两个家伙不安好心,因为以前他们对他可不会这么客气,哪怕是他为这两个家伙赚了大把的钞票,依然是颐指气使的味道居多,这么陪着小心的说话是从来没有过的。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卢卡夫愈发地清楚这一趟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只不过表面上卢卡夫却不动声色,因为他还有最后的底牌没有打出来的,如果打出来了对方还是如此,那今晚不是你死便是我活了, 所以他很是平静地问道“能开诚布公的谈一谈自然是最后,我们都是多年的交情了,确实不该为了一点点小事伤了感情。但是” 随着卢卡夫话锋忽然一转,他有些严厉地说道“但是达尼尔的事可不是小事,两位走知道我只有这个侄儿,我是将他当儿子养的。如今因为两位的那点儿事连累我达尼尔下狱,眼看就要服刑流放,换做是两位的儿子,该作何感想啊是否也能如此轻松的说不过是小事呢” 米亚科夫和米赫耶维奇脸色一肃,他们有想过卢卡夫不会合作,但如此直白却是从来没有过的。这两人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个眼色,具是有些心焦。 为什么心焦很简单,他们的准备工作还没做好,或者说准备工作并不充分。为了解决卢卡夫这个麻烦,他们准备了好几套方案,如果卢卡夫傻乎乎的单刀赴会,那自然是二话不说直接拿下做掉。如果对方带了保镖,那就想办法放松其警惕之后再动手。 可现在的情况是卢卡夫不光是带了保镖,还带了非常多的保镖,而且不光是有警惕性,而且还非常警醒,这一上来没说两句话就单刀直入进入正题,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这时候动起手来,不光他们的人不占优势,更重要的是他们这对难兄难弟还和卢卡夫坐一块呢刀枪无眼,这要是动起手来难免不会误伤啊自然的这两个家伙就有点投鼠忌器,不敢随便摔杯了。 眼看不妙,米赫耶维奇又给米亚科夫使了个眼色,后者虽然蛋疼,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劝道“谢尔盖米哈伊诺维奇,不要这么说么。我们自然知道你心疼侄子,但有些事情我们也是身不由己,你也得体谅我们的苦衷。达尼尔的事儿,我们又不是说撒手不管了,等风声过去了,自然还是会帮忙的,你就是太心急了” 稍微一顿,他又补充道“这个事儿您就算不相信我,也该相信米哈伊尔将军么,有他在,什么样的关系没法疏通,你说是不是” 米赫耶维奇听得太阳穴砰砰跳,心中是把米亚科夫骂了个半死你丫的劝说就好好劝被,把我带进去干什么老子算是看穿了你个混蛋王八蛋,就是看不得老子轻省 可心里头骂归骂,米赫耶维奇还不得不堆起笑意陪着劝说道“我们都是老朋友,老关系了,达尼尔的事,我和彼得尼古拉耶维奇都会尽心尽力的帮忙,但您得给我们一点时间不是,毕竟现在科尔尼洛夫这个混蛋逼得很急,一个弄不好,我们都要吃瓜落,我们要是出事了,达尼尔的事岂不是更不好办了,你说是不是” 卢卡夫平静地看着这两个人的表演,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两个人都是满嘴鬼话,别看现在说得漂亮,但一句话都不可能兑现。 “那二位的意思是想怎么办呢”卢卡夫平静地问道。 米赫耶维奇和米亚科夫都是在心中吐糟道“我们的意思是先办了你,收拾掉你这老鬼自然是一了百了,不然还能怎么办” 当然嘴上他们却说“我们的意思是让你稍安勿躁,等一等看一看,给我们点时间。” 卢卡夫很清楚他已经没有时间了,只要他答应等,那等待着他的绝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他已经基本看清了这两个家伙的真面目,那就是绝不会帮忙。既然如此,他也没有废话的必要了。 卢卡夫沉吟了片刻,然后猛然抬起头,直视着米赫耶维奇和米亚科夫断然道“如果我现在不想等呢” 米赫耶维奇和米亚科夫具是一惊,他们又一次估计错了,刚才那些话根本一毛钱的作用都没有起到,眼前这个奸商竟然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忒特么讨厌了。 米赫耶维奇看了一眼米亚科夫,米亚科夫则看了看身边的仆从,很快就微微冲米赫耶维奇摇了摇头,意思很明确,外头还没准备好,现在不宜动手。 米赫耶维奇咬了咬后牙槽,那个恨得慌,不住地埋怨米亚科夫办事不力,这么一点点小事都搞不定,太扯犊子了。 但是毕竟还不能翻脸不是,米赫耶维奇只能勉强维持着笑意,缓缓道“您不愿意等,我们也能理解。但老话说得好,买卖不成情意在,就算您有万般不舒服,多少还是得给我们一个面子,在稍稍忍耐一二,如此日后我们也还算朋友,您说是不是” 米赫耶维奇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有趣,一面想尽办法拖时间,一边又频频给米亚科夫递眼色,催促他快点。另一边米亚科夫也是一副猴急的样子,恨得就差抓耳挠腮了。 这两人的丑态自然瞒不过卢卡夫的眼睛,他愈发得觉得眼前这两个家伙满目可憎,让他作呕了。 “今后还算朋友”卢卡夫讥笑着反问了一句,嘲讽道“您二位几时有把我当过朋友在二位眼中,我恐怕不过是一只待宰的肥猪吧” 不等米赫耶维奇和米亚科夫打岔,卢卡夫又讥笑道“我们之间从来都是生意关系,我给二位钱花,二位大开方便之门,这友情从何谈起呢” “现在是二位收了我的钱,却不为我办事,所谓的交情感情自然是烟消云散。事情很简单,要么两位继续收钱办事,日后自然还是好相见的,可两位若是收了钱不办事,那总得给我一个说法和交代吧” 第三百零九章 翻脸(中) 米赫耶维奇和米亚科夫愈发地觉得蛋疼了,卢卡夫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今天必须给他一个交代,否则大家都不要好过。他们何时被一介商人如此威胁过顿时觉得火冒三丈。 米赫耶维奇第一个就忍不住了,冷哼了一声,怒道“谢尔盖米哈伊诺维奇,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给你面子你不要,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卢卡夫却一点儿都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是笑呵呵地说道“怎么,不演了刚才演得不是挺像的么怎么不继续呢” 米赫耶维奇更是愤怒,又拍了一下桌子喝道“信不信我让你今天走不出这个门” 随着他一声大喝,他的保镖以及米亚科夫的部下都是剑拔弩张,一副要当场生撕了卢卡夫的样子。只不过卢卡夫那边也不差,他的保镖也是刀出鞘枪上膛,仿佛在说“有种你试试” “两位冷静” 米亚科夫赶紧跳出来打圆场了,连连道“都冷静一点,都是朋友,何至于此。就算谈不拢,也不至于要动刀动枪啊” 说着他还连连对米赫耶维奇使眼色“都把刀枪放下,不要伤了和气” 经过他好一番劝说,形势才稍有缓和,只不过两边的保镖们依然是刀枪在握,一言不合随时就会大打出手。 “米哈伊尔,你别那么冲动”米亚科夫眼瞧着气氛很僵对自己这边很不利,假模假式地数落了米赫耶维奇几句“就算谈不拢也不至于动刀动枪,买卖不成情意在么,大不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各走各路,何必打打杀杀呢” 说着,他又转头对卢卡夫说道“谢尔盖米哈伊诺维奇,你也别激动。这些年诚然你是给了我们不少好处,但我们也没少给你行方便,大家是互惠互利” “不过今天话既然到这里了,你觉得我们收钱不办事心里有气也可以理解,行吧,大不了钱退给你,从此大家一拍两散,但何必动刀动枪呢难不成你以为就你手里这几杆枪就能跟我们顶牛还是说你有本事做掉了我们还能安然无恙” 卢卡夫脸色不变,平静地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米亚科夫呵呵一笑道“我的意思很简单,事情谈不拢,过去的交情也一笔勾销,这都没问题,该退的钱我们会退,但今天没必要伤和气,吃完这顿饭我们各行其是,以后恩断义绝各不相欠,但吃完之前不必逞勇斗狠如何” 末了他还补充了一句“这样大家都好过,也体面” 卢卡夫还没说话,但米赫耶维奇却忍不住了,他怎么可能放过卢卡夫就算没有案子的事情,就冲卢卡夫今晚跟他说话的态度,他也要弄死对方。而米亚科夫竟然要放虎归山,这如何能允许。 顿时他急道“绝对不可以” 只不过米赫耶维奇立刻就被米亚科夫无情地打断了,后者一边使眼色一边教训道“米哈伊尔,朋友一场何必搞得这么僵,听我的办” 米赫耶维奇一脑门都是门号,根本搞不清米亚科夫想要干什么,但米亚科夫既然大包大揽的接了过去,他又没有立刻跟卢卡夫翻脸的勇气,只好偃旗息鼓坐看米亚科夫的表演了。 之间米亚科夫对着仆从一挥手,大声吩咐道“上酒上菜,今天算是我们的告别酒,好聚好散各自珍重” 说话间,早已等候多时的仆从们开始推着小车送上一道道俄国传统美食,尤其是为首的管家更是端来了一瓶一看就不是凡品的法国红酒。 只听见米亚科夫深情地介绍道“这是我从法国木桐酒庄带回来的珍酿,原本是准备留着庆祝我们合作愉快的。谁知道天不遂人愿,算了来,倒上” 这瓶红酒酒体醇厚,气味芬芳,就算用鼻子都闻得出这确实是好酒,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米赫耶维奇是越来越糊涂了,搞不清楚米亚科夫花这么大本钱是唱的哪一出。 斟好酒,米亚科夫当仁不让的举杯道“让我们满饮此杯,希望今后我们还能有合作的机会” 米赫耶维奇稀里糊涂的也举杯站了起来,但是卢卡夫却是不为所动,他看着杯中的红酒一动不动,似乎是在发呆。 这不由得让米赫耶维奇又是一阵不爽,忍不住嘲笑道“怎么没见过这种好酒么” 这是卢卡夫似乎才回过神来,他缓缓地站了起来,面沉似水地说道“木桐酒庄12年的佳酿却是是稀罕,但这酒我就不喝了” 此言一出,米赫耶维奇是勃然大怒,他狠狠地将酒杯往桌上一搁,愤怒道“看见没有,你给人家面子,但人家根本就不领情” 米亚科夫的脸色也很差,他黑着一张脸朝卢卡夫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这点儿面子都不给么” 卢卡夫却不为所动,很是淡然地回答道“这个面子我还真不能给,否则,我怀疑这杯酒下肚之后,我是否还能见到明早的太阳” 霎时间,米亚科夫面色大变,像是见了鬼一般,而米赫耶维奇先是一愣,继而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也是诧异地望着米亚科夫。 是的,酒里有毒,而且还是剧毒 卢卡夫双眼冒着寒光,恶狠狠地对米亚科夫说道“您这点而把戏能瞒得了我么真以为我没见过第三部的手段早就听人说过彼得尼古拉耶维奇是出了名的面善心黑,今天一见真是名不虚传啊” 米亚科夫的脸色顿时就更差了,半晌他才从牙缝了挤出了一句话“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宴请您,费尽心机调节矛盾,竟然还反遭诬陷,您这也太过分了吧” “过分” 卢卡夫此时也是气得不轻,他轻轻地将杯子往前一推,冷笑道“您敢说我这杯酒没有问题这样如何,只要您将我这杯酒喝了,我就公开向您道歉而且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再也不提达尼尔的事情” 第三百一十章 翻脸(下) 看着面前这杯殷红如血的红酒,米亚科夫久久无法出声,他哪里敢答应卢卡夫的要求,酒里有什么他自己是最清楚了,这杯酒别说一饮而尽,就是仅仅抿一小口也能毒死一头大象 这可是卢卡夫精心准备的秘密武器,也是第三部的传统手段,第三部对于那些声名显赫不好公然处刑的沙皇敌人,一般不外乎暗杀,而这其中投毒就是最常用的。 这一回为了解决卢卡夫这个大麻烦,他不惜从库房里找到了最烈性的毒药,准备如果不好正面动手就暗中下毒解决。 只不过米亚科夫没有想到他这点手段被卢卡夫完全看穿了,不光没有上当,反而将了他一军。 此时此刻,餐厅内气氛凝滞,随着卢卡夫点破真相,不管是米亚科夫和米赫耶维奇的人还是卢卡夫的人都又一次剑拔弩张地对峙起来。 当气氛达到了最焦灼的时候,卢卡夫主动打破了僵持,只听见他冷笑道“你们两个也不用在这里假惺惺的演戏了,你们这点把戏骗别人可以,但骗不了我” “想杀人灭口永绝后患哼哼,你们真当我是傻瓜么以为我什么准备都不做就会自投罗网么” “告诉你们,今天我过来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但是我也告诉你们,就算老子死了,也会拉你们两个卑鄙小人一起垫背,谁也别想跑掉” 米亚科夫和米赫耶维奇冷汗顿时就下来了,谁也没想到卢卡夫竟然已经看穿了他们的目的,甚至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这两个混蛋自然是开始慌了,尤其是当他们看到卢卡夫带着一众保镖步步紧逼过来的时候,那种无助和彷徨更是无以复加。 “冷静,谢尔盖米哈伊诺维奇你可别乱来啊”米亚科夫色厉内荏地叨叨着“我警告你,我和米哈伊尔可是帝国军官,尤其是米哈伊尔,他的哥哥可是缅什科夫亲王的亲信,你要是敢乱来绝对是死路一条” 只不过这种程度的威胁根本对卢卡夫没用,只见他大声嘲笑道“死路一条老子今天就没打算活着出去,老子如果只有死路一条,那这里也是你们两个的葬身之处” 米亚科夫顿时不敢说话了,而他旁边的米赫耶维奇更是摇摇欲坠,他已经有些脚软了,心里头只是把米亚科夫恨得要死“都是你个王八蛋出的馊主意,害死老子了” 卢卡夫看见已经将这两个混蛋吓唬得差不多了,觉得可以进入正题了“刚才都是你们在说,现在轮到老子说了告诉你们,不想死很简单,马上把老子的侄儿达尼尔放了” 米亚科夫顿时大声叫苦道“这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科尔尼洛夫的人接管了一切涉案人员,没有他的命令,谁敢放人” 卢卡夫一摆手道“我不管,我就这么一个要求,做不到的话也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看着卢卡夫作势要动手,米赫耶维奇赶紧插嘴道“慢别着急一切都好商量,好商量” 卢卡夫却冷冷一笑道“现在好商量了之前呢,早这么痛快多好” 米赫耶维奇也顾不得被挖苦,忙不迭地说道“这样吧,我立刻去走一趟,亲自去放了达尼尔,这样如何” 卢卡夫讥笑道“将军阁下,您真当我是傻瓜么,你走出了这个门,还会认账” 米赫耶维奇一囧,强自分辨道“我不去怎么放人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卢卡夫讥笑着坐了下来,嘲笑道“你也就这点儿小聪明了,和你那个兄弟一样,真本事没有,只会耍小聪明” 说着,他冲米亚科夫努了努嘴道“走我自然是会放你们走的,但不是现在,因为现在我们还没谈妥,谈妥了之后你们自然就可以走了” 米赫耶维奇和米亚科夫都是一头雾水,根本就不知道卢卡夫是什么意思,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放他们走,只要他们回到安全的地方,不管谈妥什么那都是不作数的,难道这个人傻了吗 事实证明卢卡夫不光不傻,反而比这两个货精明得多。只见他靠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们以为今晚除掉了我就可以万事大吉高枕无忧了是吧” 看着卢卡夫讥诮的笑意米赫耶维奇和米亚科夫没由来感觉到一阵心悸,难道说这个人真的还有底牌 卢卡夫大笑了一阵,仿佛是看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才说道“告诉你们,你们想要我的命没那么简单来之前我就安排好了,我们之间所有生意的账目我都放在了安全可靠的人手里,只要我出了事,这个人就会将账目送给科尔尼洛夫将军” 此言一出米亚科夫和米赫耶维奇是勃然变色,他们可是知道这些年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如果曝光了会有什么后果,最轻也是官帽不保,弄不好真会被勃然大怒的尼古拉一世给枪毙或者绞死的 “你这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卢卡夫冷笑道,“自然是威胁你们的意思。你们这样的贵人们都觉得我不过是个满身铜臭的暴发户,以为收拾我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但你们做的那些丑事,我一件件一笔笔都记录下来了,还留下了充足的证据,防的就是今天” 米赫耶维奇和米亚科夫满头都是冷汗,在他们眼中卢卡夫就跟恶鬼一样可怕,只不过可怕的东西才刚刚开始呢 因为卢卡夫阴森森地继续说道“我在提醒你们一遍,我的条件很简单,把达尼尔放出来,然后确保我们叔侄安全离开俄国条件很简单吧,相信二位全力去做,肯定是办得到的” “当然,你们也可以拒绝。可如果不答应,那么你们和你们的家族都会完蛋相信二位背后那些位大能的主子绝不会允许你们给他们添麻烦的到时候会怎么处理你们,想必不用我来告诉你们吧” 第三百一十一章 怂(上) 米赫耶维奇和米亚科夫皆是心中胆寒,因为卢卡夫说得很对,要是那些见不得光的证据曝光了,那他们背后的主子肯定会断然跟他们切割,甚至会首先发难弄死他们,免得他们胡乱攀咬 “你你” 看着米赫耶维奇以及米亚科夫瞠目结舌的样子卢卡夫心中一阵快意。虽然他也知道这种快意要付出的代价几位惨重,但哪怕仅仅是这么一瞬他也足够舒畅了。 想想这些年的委曲求全,想想这些年所受的屈辱,这一瞬间的释放也足够出一口恶气了 “怎么,两位没想到我这个粗鄙不堪的商人也会一朝变成你们的催命符吧更没想到我这样的人也不是可以随便羞辱的吧” 说着卢卡夫狂笑了起来,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笑的人做了最可笑的蠢事一般。 只不过么,米赫耶维奇和米亚科夫也确实有点蠢,真以为仗着有身份有后台就可以无法无天,根本没想过狗急了也会跳墙禽困亦能覆车。 孤注一掷完全豁出去的卢卡夫那是相当的恐怖 此时此刻米亚科夫和米赫耶维奇真的急了,尤其是前者立刻抢前两步哀求道“谢尔盖米哈伊诺维奇,千万不要冲动一切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啊” “我们好好商量商量,一切都可以谈都可以商量何必如此绝情啊” “绝情”卢卡夫没到这话还好,一听这话是双目圆瞪怒上心头,一把揪住米亚科夫的衣襟,喷了他一脸“感情还是我绝情喽哼哼当年老子是怎么讨好你们的你们收了老子多少好处又念过老子一点儿好处” 说着卢卡夫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刚才要毒死老子的时候,你不绝情” 说着怒上心头的卢卡夫二话不说狠狠地给了米亚科夫一巴掌,打得这厮满头金星。 “绝情的不是老子,就算老子绝情也是被你们这些卑鄙无耻的小人逼的” “哼现在知道怕了,知道老子绝情了今天老子就是要绝情给你们看看否则你们这些混蛋王八蛋还真以为老子是条狗呢” 挨了一巴掌的米亚科夫脸上是火辣辣的疼,但此时此刻他哪里顾得上这么一丁点儿疼痛,又赶紧抢前两步,抱住了卢卡夫的大腿苦苦哀求道 “我错了,谢尔盖米哈伊诺维奇,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就宽宏大量放我一马吧只要您放我一马,今后今后今后我” 不得不说米亚科夫这个人还真是无耻之极,明明是在求人放过,但是纠结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发个什么誓或者给个什么优良条件,都火烧眉毛的节骨眼了还在打小算盘,真心是无耻之尤 当然,另一边的米赫耶维奇也强不到哪里去。其实刚才若不是米亚科夫抢先一步,上去抱大腿求饶求放过的就是他了。只不过看米亚科夫求了半天一点儿帮助都没有,这厮也是心知不妙,顿时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威胁我”这家伙挺了挺腰故意昂起了头,装出一副不可一世的豪横样子,大言不惭地说道“告诉你,老子根本不怕你有种就把那些什么证据和账目都公布出去啊别等以后了,就今天,哼哼告诉你,老子的大哥是马尔克米赫耶维奇中将,是缅什科夫亲王的心腹” “你这点儿玩意儿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哪怕就是被陛下知道了也不过罚酒三杯下不为例” 说着这货似乎被自己的谎言给壮了胆,愈发地嚣张起来,又放豪言道“只不过到时候你会是什么结局就不好说了” 他阴险一笑道“那时候我绝对会好好地招待你,对了还有你那个蠢到头的侄儿,苦役流放太便宜了,你以为得罪了我们米赫耶维奇家族还能保全性命哼哼我绝对让你们断子绝孙” 米亚科夫都听傻了,他可不知道米赫耶维奇家族有这么牛逼,甚至就连缅什科夫家族都没有这么拽好不好能这么牛的似乎是沙皇本人好不好 不过么,他心里头也生出了一股子奢望,万一呢万一米赫耶维奇真有那么牛逼呢那还怕个毛线 顿时他是喜出望外,一改刚才卑躬屈膝磕头求饶的龟孙样。就跟吃了“钙中钙”一样腰不酸腿不疼一口气可以上五楼了,顿时也跳将起来吆喝道 “听到没有,谢尔盖米哈伊诺维奇你要是还不醒悟,那只有死路一条我劝你识相的就赶紧跪地求饶,看在以往的情分上,米哈伊尔将军可以考虑留你个全尸” 这话说得米赫耶维奇都想打他了尼玛,有你这么劝降的么跪地求饶还只留全尸,反正是死路一条,留不留全尸有毛意义干脆拼个鱼死网破算了怎么办 卢卡夫也是一愣,继而是扬天大笑,笑得整个人都像抽搐了一般,良久他才挖苦道“以前别人说你彼得尼古拉耶维奇是一副狗脸,我还不怎么相信。但今天还真是见识到了变得还真是快啊上一秒磕头如捣蒜,下一秒就又人五人六了” 稍微一顿,卢卡夫冷冷地回答道“跪地求饶才考虑给我留个全尸你们好威风啊那今天我还真要见识见识你们的威风了,看看不跪地求饶,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你” 米亚科夫先是一愣,看来是有点麻爪,然后偷眼瞅了瞅旁边的米赫耶维奇,见其还比较镇定,顿时觉得自己这边还是有底气的,立刻是大声叫嚣道 “你还真是连死字是怎么写都不知道我最后劝你一次,最好” 不等他嚷嚷完,卢卡夫首先不耐烦了,瞪着他向前跨了一步,就是这一步就给米亚科夫吓了一跳,这货顿时就向后猛地缩了一步,几乎是躲到了米赫耶维奇背后,将色厉内荏诠释得活灵活现。 可就是这么怂,他还没忘记叫嚣“你完了,告诉你,米哈伊尔将军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最后一次警告你” 第三百一十二章 怂(下) 米赫耶维奇此时心里头其实慌得一批,他也就是嘴硬而已,哪里有底气来真的。所以看着米亚科夫在那里尽情的表演,真心是蛋疼得想要撞墙。 而另一边卢卡夫也没有了耐心,直接告诉他们“那我们就试试吧我到要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本事” 说着,卢卡夫一挥手,他身后的保镖全部一起向前逼了过去,这时候米赫耶维奇真的撑不住了,赶紧大叫一声“慢” 卢卡夫笑了,满满都是讥嘲,似乎是在说“看见没有,我就知道” 米赫耶维奇此时的脸色跟茄子没有什么区别了,那叫一个怨念满满,尤其是看米亚科夫的时候,那更是更表情包没有什么两样了。 “谢尔盖米哈伊诺维奇,这个这个,事情不是不可以商量那个那个你先不要冲动” 这其实就是死鸭子嘴硬了,卢卡夫自然不会给他留面子,直接道“没什么好商量的,要么你们按我说的做,要么我们今天就刀枪里见真章除此之外,别无二路了” 米赫耶维奇完全是一副苦瓜脸,看了看脸上写满了“我艹”的米亚科夫,又看了看一脸凶狠之色的卢卡夫,终于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万般不情愿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回答道 “那,那好吧” 这个回答更是遭到了卢卡夫无情的嘲讽“早这么痛快多好,说这么多废话,浪费这么多时间,还以为你们真有种,结果还不是怂胞以后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少充大爷” 这一夜,可以说卢卡夫大获全胜,他带着一众保镖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米亚科夫的庄园,连根毛都没有掉,反而大大地嘲讽和挖苦了米亚科夫和米赫耶维奇一番,那叫一个痛快 当然,卢卡夫自己也知道,这种痛快必然要付出代价的,至此之后,米亚科夫和米赫耶维奇必然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肯定要将他除之而后快。俄国将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了 不过这么惨重的代价卢卡夫觉得很值得,只要能救出达尼尔,只要能带着全部的财富逃到国外,以他的本事一样能混得有声有色 而另一边,米赫耶维奇和米亚科夫就是愁云惨淡了,两人都是一副爹死娘嫁人的表情,一想到准备了半天结果反而被卢卡夫要挟了一番还无能为力,两人都是一肚子的怨气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说什么万无一失,你看看,这叫万无一失” “那也比你怂胞求饶的样子强,竟然被吓得给人家下跪,您可真有男子气概啊” “那是,您确实不怂,狠话那叫一个精彩,结果呢” 两人一阵互喷,把责任都往对方那边推,但是推来推去又有什么用,如果达不成卢卡夫的条件,一样得歇菜。 “怎么办,难道真去牢里把达尼尔弄出来给他”米亚科夫垂头丧气地问道。 “怎么可能”米赫耶维奇哭丧着脸咆哮道“监狱那边已经被巴利亚科夫接管了,他怎么可能把人交给我们” “可谢尔盖米哈伊诺维奇说不交人就把证据交出去啊” “你先别慌慌张张的,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此时米赫耶维奇也是心乱如麻,他很清楚自己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如果那些事情曝光了,别说他哥仅仅是缅什科夫亲王的心腹,就是他哥是缅什科夫亲王也保不住他好不好。 所以,肯定是不能让卢卡夫将证据交出去的,但将达尼尔从监狱里弄出来也肯定是不切实际的。你当巴利亚科夫和科尔尼洛夫是摆设么 想了想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恶狠狠地回答道“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情况很明显,不是谢尔盖米哈伊诺维奇死就是我们亡,想要保住现在的一切只能弄死这个混蛋” 米亚科夫可没想到米赫耶维奇琢磨了半天得出的结论竟然是这么个东西,他苦笑道“那个老东西比猴都精,你看看他今晚的架势,你就知道他肯定防着我们,刚才都干不掉他,更何况他回去之后,此时此刻他恐怕已经在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了怎么杀啊” 但米赫耶维奇却阴森森地回答道“今天是我们准备不充分,反倒让他先声夺人了。但现在情况又不同了,我们和他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局面,自然一切手段一切招数都可以用了” 稍微一顿,他冲米亚科夫耳语道“你召集全部的人马,我也做好准备,约他三天后在隐蔽的地点交人为了达尼尔他必然会来,到时候直接干掉他就好了” 米亚科夫傻乎乎地问道“我们哪里去弄个达尼尔给他啊” 米赫耶维奇没好气道“骗他呗,他又不知道我们没有” 米亚科夫一想也对,卢卡夫不可能丢下达尼尔独自逃命,就不怕他先期潜逃,到时候骗他上钩直接拿下就好了。 不过他依然有顾虑“办法倒是不错,但巴利亚科夫和科尔尼洛夫如今肯定在死死地盯着我们,我这边要调动大批人手,很难瞒过他们啊” 这个问题米赫耶维奇也考虑过了,对此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但对他们来说不搏这一把肯定完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就以查案和演习为借口先把卢卡夫应付过去” 无奈之下米亚科夫也只能同意了,但他心中依然是顾虑重重,一直在嘀咕着 “万一那货又搞名堂了,他肯定知道我们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也会有所准备尤其是那些要命的证据,要是他没带在身上,甚至先期交给了妥善的人保存,甚至就像之前威胁我们的时候那么做,只要他死了就曝光证据,那怎么办” 米赫耶维奇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也怕,但是也知道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去就达尼尔,那边绝对是死路,为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解决卢卡夫这个大麻烦,其他的再慢慢想办法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惊怒 在米赫耶维奇和米亚科夫焦头烂额的时候,科尔尼洛夫也正在讨论怎么处理这两个杂碎的事宜。 “调查得怎么样了”科尔尼洛夫面色严峻地问道。 巴利亚科夫同样面色严峻地回答道“初步检查的情况很不妙,仓库里的物资至少有三分之一不翼而飞了” 三分之一 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科尔尼洛夫并没有特别惊讶,因为他早就知道米赫耶维奇兄弟所在的地方就不可能不出篓子。当年马尔克米赫耶维奇直接搬空过仓库,只少了三分之一简直就是奇迹了。 按照科尔尼洛夫的估算,如果还有三分之二的物资,那么接下来入侵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的军事行动应该还能比较顺利的完成。毕竟俄国的军队早已习惯了物资短缺的状态,饿着肚子打仗已经成为了本能。 只不过让科尔尼洛夫没有料到的是,巴利亚科夫的话并没有说完“不翼而飞的是三分之一,还有三分之一仅存在于账目上” 噗 这下科尔尼洛夫跳脚了,仅存在与账目上不等于就是不存在么,顿时他没好气地反问道“这不就是没有了么” 巴利亚科夫面无表情地回答道“理论上说还有,因为账目没有问题,但” “但就是没有见到实物是吧” 科尔尼洛夫骂娘了,还有三分之二的物资,仗倒是能打,可只剩三分之一的物资那让他的部队喝西北风去吗 但是巴利亚科夫很镇定地告诉他“剩下那三分之一也基本不能用” 这下科尔尼洛夫终于爆发了,怒道“为什么” 巴利亚科夫叹了口道“剩下的粮食基本都是霉变的或者掺沙子没法吃的,火药基本受潮板结,器械大部分都有损坏” 科尔尼洛夫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问道“霉变了多少你先把掺沙子的整理出来,还好只是掺沙子,不完全是土,上次在高加索那帮混蛋就用褐土来糊弄事情,还美其名曰黑列巴本来就是要掺土的,我艹” 巴利亚科夫苦笑道“霉变了一大半吧,都是些垃圾了,好像是他们从当地粮食商人那里低价买回来充数的。至于掺沙子的,呃,也就是一磅面粉掺九磅土吧” 噗 科尔尼洛夫又一次喷了出来,如果是九磅面粉掺一磅土或者沙子他也就认了,甚至掺两磅或者两磅半也能咬牙切齿地接受。这个九磅沙子一磅面粉是什么鬼 “这帮混蛋” 科尔尼洛夫跳了起来,怒气冲冲地夺过了巴利亚科夫手里的记录本,一页页匆匆地扫了过去,是越看越愤怒,直到他狠狠地将小册子往桌上一摔 “太过分了真是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对此巴利亚科夫也是深有同感,他干了这些年的宪兵,见过贪腐的,但是贪腐到如此程度的还是第一次见到,简直太嚣张,太过分了 “把这些管仓库和后勤的一律拿下”科尔尼洛夫咬牙切齿地命令道,“让后给我去搜,就是严刑拷问都得给我把物资追回来” 巴利亚科夫有些惊讶了,因为来之前他和科尔尼洛夫是有过交流的,按照他的意思,只要仓库里的物资大部分都在,他也是不打算把伊兹梅尔这边的负责人怎么样的。 按照科尔尼洛夫的意思大战在即,陡然拿掉伊兹梅尔地区的主要负责军官很有可能引发躁动或者哗变,他是真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搞出这种风波,一旦影响了收复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计划,那后果难料,不能那么冲动 对此巴利亚科夫也比较理解,尼古拉一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那就是必须将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全须全尾的拿回来,这是俄国当前最重要的事,不能有一点儿闪失。 对此科尔尼洛夫必须做出妥协。肯定不能跟舰队副司令翻脸内讧,那样还打毛线的仗。 但如今伊兹梅尔这个烂摊子是科尔尼洛夫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了。要啥没啥,物资没有,军队的纪律又是一塌糊涂,竟然搞出了整营异动当匪徒的丑事,这尼玛是要上天啊 “米哈伊尔和那个彼得尼古拉耶维奇有派人盯着吗”科尔尼洛夫忽然问道。 巴利亚科夫点点头道“当然,虽然之前您吩咐不要太严厉地去查他们,但我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是的,别看之前科尔尼洛夫一上来就对米赫耶维奇和米亚科夫毫不客气,但那真的只是一个态度问题而已。科尔尼洛夫的意思就是惩罚弗拉斯一案的直接当事人以及为克里莫夫男爵洗刷污名也就万事了。 他暂时没有将米赫耶维奇彻底搞垮的意思,那只会让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彻底爆发跳脚在即将开始的军事行动上胡搞瞎搞,他觉得不能给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逼得太紧,暂时放他一马算了。 科尔尼洛夫是真没想到这个家伙胆子能大到这种程度,他辖区的任何工作都是一塌糊涂,会直接影响到接下来的军事行动,这就让科尔尼洛夫忍无可忍了。 如果放任这货不管,接下来的军事行动中这货还不定要捅什么篓子,所以科尔尼洛夫就不能继续无视了。 “这两个混蛋在做什么”科尔尼洛夫像是在发问,但很快他就自问自答了,只见他嘲讽道“不用说,肯定是在销毁证据杀人灭口对吧” 对科尔尼洛夫来说,这两个案子一点儿都不复杂,里面的相关责任人他是一清二楚,以他对米赫耶维奇的了解,肯定在忙着给自己擦屁股呗。 巴利亚科夫也讥笑了一声,不过马上就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是的,好像联系了那个叫谢尔盖米哈伊诺维奇卢卡夫黑心商人吃饭吧估计这会儿已经将卢卡夫处理干净了” “哼”科尔尼洛夫冷笑道,“那个家伙也是个人渣,死不足惜不过既然要动米赫耶维奇,也不能让他白死,你派人去查一下,把证据拿到然后我们再慢慢跟他们算账” 第三百一十四章 算账 巴利亚科夫能猜到科尔尼洛夫所说的慢慢算账是个什么算法,大概也就是逼迫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主动辞职并且退赃。然后那个米亚科夫大概会被判个刑,不会特别重不至于被流放,然后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也许再过个几年,这两个家伙又会官复原职,然后继续出来祸害了。 对此巴利亚科夫自然也是无奈的,但谁让俄国国情如此呢。像米赫耶维奇这种有后台的祸害,如果不能连根拔起,那绝对过不了多久又是死灰复燃。 有时候巴利亚科夫都觉得疲惫,一波又一波的贪官污吏,割韭菜一样处理掉一批让后又长出来一批,怎么都处理不完,反而让他这个查案子的是身心俱疲,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也许是一年或者两年甚至可能某天随着尼古拉一世的一道命令随着拉哲列夫老去或者被解职,他也会被赶走。 一想到这种状况,巴利亚科夫是既愤怒又无奈,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乘着拉扎列夫还在,多处理几个贪官污吏了。 按照科尔尼洛夫的命令,巴利亚科夫开始了行动,只不过一开始他就吃了一惊,因为被他和科尔尼洛夫认定为必死无疑已遭灭口的卢卡夫竟然还活着,而且还活蹦乱跳 “那两个家伙是真蠢还是傻大胆啊” 巴利亚科夫是哭笑不得,下意识的就认为米赫耶维奇和米亚科夫是蠢到了家,连必须的擦屁股工作都不会做了。 “这个卢卡夫在搞什么鬼” 不过很快卢卡夫的动作就引起了巴利亚科夫的重视和怀疑,这个黑心商人在抛售手里头的不动产,将一切能变现的东西全部变现,这怎么看都像是准备跑路 “他为什么要跑难道米哈伊尔那个傻瓜跟他关系好到了这个份上,都捅了天大的篓子,竟然还允许他出逃避祸” 科尔尼洛夫也很是惊奇,因为这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以前像卢卡夫这样的白手套结局只有一种那就是死。 可今天,这就很传奇了,这货竟然准备跑路,而米赫耶维奇和米亚科夫不光不阻止反而大开绿灯,似乎还怕对方跑得不够快似的。 科尔尼洛夫猜测道“难道说这个卢卡夫跟米赫耶维奇的牵连如此深,以至于连米赫耶维奇都不得不让他活着” 巴利亚科夫则补充道“或者是这个卢卡夫掌握了米赫耶维奇都不得不服软低头帮忙的把柄,要挟这个家伙不得不帮忙” 此言一出,科尔尼洛夫和巴利亚科夫都是眼前一亮,他们之前不想拿下米赫耶维奇的主要原因除了担心会引发马尔克米赫耶维奇不管不顾的报复,影响接下来的军事行动之外。 更主要的是担心找不到关键性的证据,无法将米赫耶维奇定死。正所谓打蛇不死反被咬,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打伤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意义不大,但如果能彻底地搞垮他,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科尔尼洛夫同巴利亚科夫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两人微微沉吟片刻之后,一齐说道 “我去盯着卢卡夫” “我去联系将军” 顿时两人哈哈大笑起来,再也不用多说什么,是各司其职一齐行动。 先不提科尔尼洛夫和巴利亚科夫的准备,也不提卢卡夫的种种最后的挣扎,在偌大一个伊兹梅尔其实还有一个人一直在关注着局势变化,这个人就是弗拉斯 说起来弗拉斯也是此案中最关键的人物,如果不是他见势不妙立刻壁虎断尾果断舍弃一切逃命,否则早就成了孤魂野鬼说不定坟头的草都有一尺高了。 按照弗拉斯最初的计划,他是准备等风声小点儿之后带着之前赚来的黑心钱潜逃国外,但是计划永远都没有变化来得快。随着案子引发了高度关注,伊兹梅尔地区是高度紧张,对边境的盘查控制是日益严格。 这么说吧,弗拉斯不要说潜逃国外了,连出门几乎都做不到。之前他藏身处的存粮吃了个干净,冒险出了一趟门,差一点就被宪兵发现,无奈之下只能半夜里去邻居家偷点儿东西充饥。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也是万分复杂,看着满满两大箱子的黄金钞票,可是却食不果腹,这是何等的嘲讽。尤其是科尔尼洛夫抵达了伊兹梅尔之后,形势更是紧张,让他练偷东西吃都是难上加难了。 饿了两天之后,实在挨不住的弗拉斯只能乔装改扮一番之后迎着头皮出门了,他敏锐的觉察到伊兹梅尔就连空气中都充满了紧张的气息。街上的警察和宪兵是一队接一队,主要出城通路上更是人人都需要接受盘查。 小心翼翼地去面包店买了几袋干列巴之后,弗拉斯又垂头丧气地返回了藏身处。他知道如果硬闯绝对只有死路一条,毕竟他的通缉令还在四处挂着,更是一本有效的证件都没有,怎么可能混得出城呢 这时候弗拉斯才发现以前自己真的将问题想简单了,孑然一身固然有好处,但到了这种关头,每个能帮得上忙的人也很糟心不是。如果之前他能结交一些过硬的关系,此时说不定就能借助这些人的关系安全潜逃了。 只能说弗拉斯依然有点想当然了,像他们这样的人从来都只可以同富贵怎么可能共患难。就算他以前花钱结交一些所谓的朋友,到了这种要命的时候也绝不可能帮他出逃。反而更可能直接把他给卖了换赏金或者换前途。说不定比起他孑然一身逃命,依靠朋友反而被抓住得更快,因为酒肉朋友从来都是靠不住滴 不过此时,弗拉斯也确实有点山穷水尽了,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尽快想办法摆脱困境,恐怕这辈子都没有可能安全离开伊兹梅尔了。 可问题是怎么摆脱困境呢或者说此时此刻究竟谁能够帮他摆脱困境呢一时间弗拉斯陷入了沉思 第三百一十五章 弗拉斯的对策 弗拉斯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只有一个人能帮他摆脱困境,这个人就是卢卡夫 可能有人觉得弗拉斯是想瞎了心,卢卡夫作为达尼尔的叔叔肯定是恨透了他,怎么可能帮他脱困呢 这一点弗拉斯看得很清楚,他很清楚卢卡夫对达尼尔有多重视,知道对方完完全全就是个宠侄狂魔,只要达尼尔有事他这个叔叔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肯定会倾尽全力去营救。 弗拉斯还知道,虽然在达尼尔身陷囫囵一事上他有责任,甚至还准备干掉达尼尔,但他并不是此事的幕后元凶,真正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的是米赫耶维奇以及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 更关键的是,弗拉斯还非常清楚米赫耶维奇之流的手段,如果科尔尼洛夫和巴利亚科夫没有来伊兹梅尔,那么达尼尔的案子还真有婉转的余地。随便弄个由头就能给达尼尔免除了罪名。 但科尔尼洛夫和巴利亚科夫一到,当没有空子可以钻的时候,达尼尔不光不可能免罪,甚至连带着米赫耶维奇为了掩盖自身的罪行还会杀人灭口。 弗拉斯很清楚,科尔尼洛夫的到来就是给卢卡夫奏响了丧钟。米赫耶维奇无论如何都会除掉卢卡夫,而这对他来说就是个机会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如果说之前因为达尼尔的事情,他和卢卡夫处于对立状态,为了给达尼尔出气或者报仇,卢卡夫肯定要弄死他。可现在当米赫耶维奇要弄死卢卡夫的时候,他和卢卡夫之间就有了共同的敌人,也就有了合作的基础。 卢卡夫想要保命更想要救出达尼尔,而米赫耶维奇肯定要杀人灭口,如果他能帮助卢卡夫保命或者救出达尼尔,那么自然之前的仇怨可以一笔勾销,甚至连带着还可以一起合作对付米赫耶维奇。事成之后卢卡夫帮他逃出俄国也是完全可能的。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来,弗拉斯就动心了,他反复思考其中的细节,尤其是重点考量了卢卡夫是否有能力帮他逃出国。良久,弗拉斯在心里头叹了口气真是没想到,这回能救我的竟然是我最讨厌的人。 弗拉斯自然是讨厌卢卡夫的,不光因为他是刺头达尼尔的叔叔。更关键的是弗拉斯很嫉妒自己竟然没有这么好一个叔叔。如果他有这么给力一个叔叔,他才不会像达尼尔一样废物,他能取得远超仅靠自己努力取得的成就,说不定此时此刻他已经是上校甚至封爵了。 正是因为卢卡夫的所作所为让他愈发地讨厌达尼尔,也更加埋怨这个世界的不公平,凭什么真正有本事又想做事的人却什么都没有呢太混蛋了 不过就算弗拉斯很讨厌卢卡夫,他也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能帮得到他的只有卢卡夫了。只有卢卡夫有钱有门路而且深陷局中,如果能搭上卢卡夫这条船,他才可以安全逃出国。 只不过如何搭上这艘大船呢弗拉斯又一次挠头了,如今他出门都困难,而且就算能见到卢卡夫又如何能打动对方呢总不能直接说米赫耶维奇要杀你,我们合作吧 虽然这有可能打动卢卡夫,但弗拉斯认为卢卡夫更有可能直接一刀剁了他,毕竟之前他已经听到了风声,卢卡夫正在重金悬赏他指明要他的性命。 卢卡夫就算意识到了米赫耶维奇居心不良,也不需要跟他合作,大不了他单独逃命就是了,完全没有必要带上他么。 弗拉斯知道自己必须找一样能够打动卢卡夫的东西,有了这样东西他才能取得卢卡夫的信任,才能让对方帮他潜逃。而这样东西就是达尼尔。 如果能救出达尼尔,那自然以前的不愉快可以一笔勾销,连带着换自己一条小命也是绰绰有余。那么怎么样才能救出达尼尔呢 弗拉斯可不认为自己是超人,可以劫狱救人。更有可能的是没等他冲进监狱,就被成群的宪兵开枪打成筛子了。所以硬闯肯定是不行的想救人恐怕只能靠智慧 而弗拉斯从来不认为自己很蠢,甚至还对自己的智力有点儿小得意,他觉得自己是个有脑子的人,不是一般的无脑灰色牲口。 思量再三,弗拉斯决定立刻就去找卢卡夫,已经没有时间再拖了。再拖下去,万一科尔尼洛夫断然侦破案件,直接将达尼尔判刑流放了,那直接就歇菜了。 当然,弗拉斯更担心米赫耶维奇这个老阴逼杀人灭口,他相信这个家伙一定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而他可对卢卡夫没啥信心,不认为卢卡夫能躲得过米赫耶维奇的灭口。他必须赶在科尔尼洛夫和米赫耶维奇之前打动卢卡夫,必须立刻行动 “弗拉斯要见我” 匆匆变现财产准备跑路的卢卡夫听到下属的通报时都惊呆了,因为他怎么也想不出弗拉斯有什么理由来见他,难道是自暴自弃自投罗网吗 所以他确认了一遍“哪个弗拉斯弗拉斯弗拉索维奇吗” 得到肯定答案之后,卢卡夫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弗拉斯为什么这个时候自投罗网,喜的是觉得这是上帝的恩赐,让他在临出逃之前能为侄儿报得大仇。 卢卡夫大手一挥很是高兴地命令道“将他带上来” 不多时,被捆成粽子一样的弗拉斯就被押到了卢卡夫的面前,确认了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弗拉斯之后,卢卡夫是仰天长笑 “哈哈哈哈,真是老天有眼,在这个时候竟然把你这个混蛋给我送过来了” 弗拉斯倒是很平静,虽然此时此刻他内心之中是一点儿都不平静,因为他眼睛很好,一眼就看出卢卡夫正在坐出逃的准备。这也就是说这个老狐狸已经意识到了危险,否则他不可能跑啊 让弗拉斯松了口气的是他并没有看到达尼尔的影子,如果达尼尔也在这里,那他真的是自投罗网只有死路一条了,达尼尔不在就意味着他还有打动卢卡夫的可能 第三百一十六章 搏一把 弗拉斯在观察卢卡夫的时候,后者也在观察着他。卢卡夫也不是傻瓜,他不认为弗拉斯会蠢到自投罗网,这个家伙既然敢上门来,那不说是有底气也必然是有原因的。 而且这个原因很可能跟他有莫大的关系,如此一来这个人决不能轻易地就咔嚓了。 当然,卢卡夫也不会让弗拉斯好过,必须先震慑住对方,这样等会儿谈条件的时候才能居于上风。 “没想到啊,你竟然自投罗网了,怎么了弗拉斯少校,躲不下去了” 卢卡夫还真是有点本事的,一句话就点中了弗拉斯的软肋,他可不就是躲不下去了。 不过弗拉斯的水平也不低,换做别的人此时一定会死鸭子嘴硬硬撑两句场面话,但弗拉斯不是一般人,他知道达尼尔是个白痴,但他这个叔叔却是个人精。 跟人精耍小聪明是没有意义的,嘴硬更是不讨好,所以正确的应对应该是这样的 “如果不是没办法,我也不会来找您。毕竟这些日子您可是花了大价钱全城通缉我” 卢卡夫直接就打断了弗拉斯的话头,恶狠狠地质问道“知道老子在通缉你,你还敢来” 弗拉斯倒是很沉着,不急不躁地回答道“那当然,现在伊兹梅尔唯一能救我的恐怕也只有您了” “救你”卢卡夫忽然大笑起来,只不过马上他一板脸凶神恶煞地喝道“老子为什么要救你,如果不是你,达尼尔能身陷囫囵能有这么多屁事老子现在恨不得将你大切八块” 弗拉斯依然很是镇定,他十分肯定的回答道“您不会这么做,您一定会救我” 卢卡夫呃一声,有点惊奇地看着弗拉斯,玩味道“你倒是很有信心啊看样子来之前是做足了准备” “那是自然”弗拉斯很从容地回答道“毕竟现在唯一能救您的也只有我了” “救我”卢卡夫先是愕然,继而又是一阵大笑“你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傻了我需要你来救哼” 弗拉斯还是那么从容淡定地回答道“我既没有疯也不傻,现在您是危在旦夕还不自知,唯一能救您的也只有我了” 卢卡夫又是一惊,狐疑地扫视了弗拉斯一番,他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亦或者对方就是故布疑阵以换取他的信任 只不过卢卡夫现在真不敢赌,所以他还真不能立刻就把弗拉斯怎么样,他只能耐着性子回答道 “笑话,我怎么危在旦夕了谁不知道我跟米赫耶维奇将军的关系在伊兹梅尔不,哪怕是在圣彼得堡又有谁敢动我我看你是来招摇撞骗想蒙事吧” 弗拉斯立刻讥笑了一声,嘲笑道“您和米赫耶维奇将军的关系您是说被他利用的关系吗这到确实有,只不过不管是米哈伊尔还是马尔克,这两位都是十足的小人和伪君子。捞钱的时候他们是第一份的,出事的时候第一个卖了您,甚至第一个杀您灭口的就是他们” 卢卡夫又是一惊,倒不是说弗拉斯的话对他有多大的触动,因为他早就知道那两个米赫耶维奇确实是那样的货色,这一点他太清楚了。 卢卡夫比较惊奇的是弗拉斯这样区区一个芝麻绿豆官也知晓米赫耶维奇兄弟的性情,这就很有点水平了。或者说这远远超越了弗拉斯应该有的水平 是超水平发挥,还是说这个弗拉斯真是个人才呢 卢卡夫心里头肯定是有疑问的,如果是前者,那不足为虑,正所谓狗急跳墙,屌丝也有超神的时刻。但如果是后者那就值得关注了 倒不是说卢卡夫想将弗拉斯引为己用,如果没有出这档子事儿,卢卡夫倒是不抗拒拉拢收买一下弗拉斯,但出了这档子事儿,那就不行了。 卢卡夫很清楚,双方的关系最多也就是互相利用的层次甚至还有不如,如果弗拉斯不是实在没办法肯定不会来找他,甚至还会记恨他通缉的事。所以弗拉斯对于他卢卡夫来说就是养不熟的狼崽子,得提防这货能力太强反咬一口。 当然,这些还仅仅是卢卡夫自己的猜测,弗拉斯究竟是个什么水平还的试探一二。 “是吗看来你是对他们非常了解啊”卢卡夫阴恻恻地问道“既然这么了解,你怎么不早做准备,还傻乎乎地帮他们卖命,结果落得今天这么个下场呢” 弗拉斯愿意给米赫耶维奇兄弟卖命吗你要说愿意吧,那也是愿意的,毕竟弗拉斯出身差也没啥子文化,就跟后世求职的时候,没有个九八五和二一一都受歧视,而弗拉斯妥妥地属于农民工,那就更喊不上高价,能有人用他就不错了。 但你要说他完全乐意,那也不见得,弗拉斯还有点看不起米赫耶维奇兄弟的为人以及水平,在他眼里米赫耶维奇兄弟也就是沾了出身好和早早跟了缅什科夫的便宜,若是让这两人跟他一个,估计这会儿还在乡下种地或者干脆已经坟头长草了。 所以弗拉斯的回答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这句话像是解释,又像是自我辩护,但这对卢卡夫来说已经足够了,他知道了弗拉斯的水平,这个家伙是有真本事的,至少能看得清眼下他究竟是个什么处境。这也说明眼前这个家伙恐怕真是个狼崽子,弄不好会反噬己身的。 顿时卢卡夫陷入了纠结之中,用还是不用呢 只不过么,此时此刻卢卡夫也没有太多的选择,弗拉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何尝又不是呢 沉吟片刻,卢卡夫决定先听听弗拉斯怎么说,再决定怎么做“你刚才说我危在旦夕,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个危在旦夕了” 弗拉斯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知道关键的时候到了,今天他是死是活就看这一遭了,答得好就是化险为夷逃出生天,答不好恐怕就是命丧当场只能当肥料肥地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说服(上) 短暂的沉默之后,弗拉斯开口说话了,而且一开始就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不光是滔滔不绝还条理分明鞭辟入里。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您应该已经找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摊牌了您的条件恐怕是让他救出达尼尔并庇护你们逃出俄国请恕我直言,您错得实在太离谱了” 卢卡夫虽然觉得弗拉斯猜的很对,但不明白哪里错得离谱了,佯做不高兴地质问道“我哪里错了你若是能说出个道理也就罢了,若是胡说八道,我不介意立刻送你下地狱” 弗拉斯镇定自若地回答道“您从一开始就错了,怎么不离谱” 稍微一顿,不等卢卡夫发问,弗拉斯自动解释道“您从一开始去找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就不对。您觉得现在唯一能救达尼尔的是他对不对所以您才会拿把柄要挟他,威胁他合作对不对” 卢卡夫皱起了眉头,因为弗拉斯所说的思路就是他的想法,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但瞧弗拉斯信心满满的样子,他又很担心如果他真的错了怎么办 他的身家性命全都寄托在了上面,若是错了,真心只有死路一条 “有什么不对吗”卢卡夫小心翼翼地反问道,“如今在伊兹梅尔唯一能救达尼尔,有能力帮我们出逃的也只有那个家伙了” “不您错了”弗拉斯斩钉截铁地给卢卡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根本做不到他既没有能力救出达尼尔,也不愿意帮你出逃,只会啥您灭口” “什么”卢卡夫大吃一惊,脸色乍变,不过他马上就恢复了正常,眯着眼睛质疑道“为什么这么说有何证据” 弗拉斯冷笑道“这是很明显的事。如果科尔尼洛夫将军没由来伊兹梅尔,您去威胁米哈伊尔倒是有用,因为他还能掌控局势,但科尔尼洛夫一来,肯定会全面彻查,怎么可能让他继续上下其手呢” “也就是说,想从大牢里救达尼尔不过是您一厢情愿,米哈伊尔根本做不到。既然做不到,那他还有别的办法吗肯定只能将您灭口” 稍微一顿,弗拉斯万分肯定地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您和他约定再次会面交人的时候,就是他发难的时刻” 有些事情其实就怕点穿,像卢卡夫这么精明的人,一旦你给他点穿了,那自然是立刻就反应过来,顿时这货是一身冷汗,如果他真的像弗拉斯所言那么傻傻的去见米赫耶维奇,那真心是凶多吉少啊 只不过冷汗归冷汗,卢卡夫立刻就想到,按照这种说法他岂不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根本就救不出达尼尔了吗但是瞧弗拉斯的表情和意思好像不是这样的,难道这个家伙还有办法 卢卡夫顿时就有点儿不服气了,他觉得自己也算是比较机灵,如果连他都没有办法,其他人能有办法可不管他怎么冥思苦想,总是看不出哪里还有希望,无论如何似乎都只有死路一条啊 卢卡夫这边是既沮丧又不服气和纠结,但弗拉斯并不知道啊他一直在观察卢卡夫的表情,见对方一副便秘的表情,还以为对方是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那真心是有点儿担心和害怕。 这货要是想不通怎么办 那我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一想到这儿,弗拉斯也没办法淡定了,忙不迭地开始解释,生怕卢卡夫无法理解其中的缘故,他根本就想不到卢卡夫是为了什么而纠结的。 好在这也就是一会儿的事情,既然想不通卢卡夫也就不想了,他也不是喜欢钻牛角尖的人,而且这都火烧眉毛了,他也没有钻牛角尖的心情。不如干脆听听弗拉斯怎么说吧 “说吧,你言之凿凿的有什么办法救出达尼尔”卢卡夫沉声问道,“只要你有办法,我们之前的恩怨可以一笔勾销,我也可以帮你逃出俄国” 弗拉斯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清了清嗓子朗声回答道 “现在的形式很清楚,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是绝对没可能将达尼尔放出来的原因就是科尔尼洛夫已经来了。作为本地的最高长官,以及米赫耶维奇的死对头,他不可能看着米哈伊尔胡作非为不管不问” 卢卡夫点点头道“我知道,说关键的” 弗拉斯微微一笑道“您别着急,听我慢慢说。也就是说,现如今唯一可以将达尼尔释放的只有科尔尼洛夫将军了。只要他同意放人,一切全都不是问题” 好吧,这话听得卢卡夫想大嘴巴抽死弗拉斯,难道他还不知道科尔尼洛夫的能量有多大难道他不知道科尔尼洛夫有多关键问题是科尔尼洛夫又没有吃错药,怎么可能放了达尼尔。 没想到弗拉斯却胸有成竹地回答道“确实如此,正常来说,科尔尼洛夫将军不可能放过达尼尔,但现在不是正常情况啊” 卢卡夫一愣,完全听不明白弗拉斯在说什么,现在怎么就不是正常情况了 弗拉斯耐心地解释道“现在是大战在即,不出意外的话近期我国就要对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用兵了,可以说是在非常时期” 卢卡夫愈发的糊涂了,不明白弗拉斯究竟想说什么,对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用兵跟他救人有一毛钱关系 “当然有关系”弗拉斯十分沉着镇定地回答道,“您应该很清楚才是,伊兹梅尔地区的仓库早就被米哈伊尔搬空了,库房里要什么没什么,这种情况下如何打仗” 这一点卢卡夫倒是很清楚,这些仓库里的物资还是他帮着米赫耶维奇弄走的,但这些跟救人有什么关系呢 弗拉斯顿时长叹了一口气,仿佛是在说你也太迟钝了,我都暗示到了这种程度您还听不懂吗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将事情说穿道明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说服(中) 弗拉斯微微沉吟了片刻,然后仔细地为卢卡夫分析道“您想想,如果伊兹梅尔地区的仓库全都空了,那自然要影响之后的军事行动。那场行动的规模不用我说您也清楚,是绝对容不得半点闪失的” 卢卡夫一边听一边点头,而弗拉斯则继续往下说道“所以此时此刻最恨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的不用说就是科尔尼洛夫了。” 卢卡夫终于忍不住插嘴道“就算如此,那也不意味着科尔尼洛夫将军能网开一面放过达尼尔啊” 弗拉斯嘿嘿一笑道“如果是一般情况自然是不会放过达尼尔的,但如果您能主动将米赫耶维奇的把柄送过去,配合科尔尼洛夫将军一举将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扳倒,甚至连带着能敲打马尔克米赫耶维奇,你说科尔尼洛夫将军会不会网卡一面呢” 卢卡夫心中一惊,继而是眼前一亮,他终于知道弗拉斯是什么意思了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果他能配合科尔尼洛夫扳倒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那对方还真有可能卖这个面子给他,毕竟一个区区达尼尔换一个少将这笔账谁都会算得过来的。 不过这种窃喜也仅仅是一瞬间,因为卢卡夫立刻就又想起来了,帮助科尔尼洛夫固然可以救出达尼尔,可这也意味着他彻底地得罪了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后者可是黑海舰队的副司令,还是缅什科夫亲王的心腹,坑了他的弟弟还想安心在俄国混 顿时卢卡夫出了一身冷汗,所有的喜悦全都被惊惧所取代了。他虽然有为了达尼尔豁出去的准备,但可真没打算往死里得罪姓米赫耶维奇的。哪怕是他最初的打算,也仅仅是要挟米哈伊尔之后立刻逃到国外去。 按弗拉斯说的去做,恐怕后患无穷啊 一想到这儿,卢卡夫对弗拉斯的感观又有了转变,从最初以为此人不过是有点小聪明,到觉得此人还真有本事,到现在他觉得弗拉斯这个人太歹毒,心思很难猜 就冲他出的这个主意说吧,看上去很美,但结果恐怕更惨,显然就是裹着蜂蜜的毒药啊 顿时卢卡夫的眼眸里闪过了一道寒光,他对弗拉斯起了杀心 只不过弗拉斯也不是菜鸟,自然知道卢卡夫会怎么想,但是他却不怕,因为他知道自己只有这一条生路,而卢卡夫也只有这一条生路。 所以他沉声说道“您可能会担心得罪了马尔克米赫耶维奇的后果,请恕我直言,您实在想太多了” 这话让卢卡夫更加不爽,什么叫老子想太多了,老子要是不多动动脑筋就要上了你的恶当 只不过接下来弗拉斯所说的顿时就让卢卡夫哑口无言了,因为他说“您现在考虑得罪马尔克米赫耶维奇的后果有什么意义谁都知道得罪了他就等于得罪了缅什科夫亲王,后果自然是不堪设想” “但是请您想想,您现在其实已经得罪了他,得罪了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之后,您难道还以为可以跟马尔克米赫耶维奇把酒言欢吗” “再说,不按我说的做,您连达尼尔都救不出来,也没什么以后了” 最后这句话再次敲醒了卢卡夫,他这才想起自家的侄儿还在大牢里关着,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他弄出来再说,不然真心也没什么以后了 而此时弗拉斯还不忘了送上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对了,您还别忘了,此案已经引起了科尔尼洛夫的关注,你以为他会善罢甘休,接下来仓库被搬空的事情肯定会曝光,到时候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大不了丢几个替罪羊去顶罪,到时候他照样当他的官儿,但是您呢牵连其中的您难道也有替罪羊” 卢卡夫的心脏登时又是咯噔一跳,确实,就如弗拉斯所言,米哈伊尔是不缺替罪羊的,但他这个直接经手的人恐怕就逃不掉了,作为白手套本来就是用来干这个的,怎么可能幸免 但是让卢卡夫很不甘心的是,他知道如果自己垮了,那大牢里的达尼尔真心没有前途可言了,甚至不光是前途,连带着都可能性命不保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他除了反咬米哈伊尔一口之外,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登时卢卡夫是冷汗泠泠,他也又一次体会到了身为棋子身不由己的无奈 弗拉斯这边则是暗自松了口气。卢卡夫的情绪变化他看得明明白白,他知道自己已经深深地说动了这只老狐狸,接下来只需要乘热打铁,然后自己的活路也就走通了。 不过弗拉斯并没有贸然插话,他知道此时此刻得留出时间给卢卡夫,贸然插嘴反而会破坏了他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心境。 果然,等了没一会儿,卢卡夫抬起了头,直勾勾地望着弗拉斯说道“果然是身不由己啊看起来我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是吧” 弗拉斯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吸了口气,沉声回答道“活路自然只有这一条了,但是怎么走还是有区别的” “哦”卢卡夫拉长了声调问道,“有什么说法” 弗拉斯也不卖关子,一五一十地解释道“最差的走法就是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您跟科尔尼洛夫将军做笔交易,用米赫耶维奇兄弟的罪证换达尼尔一条命” 稍微一顿,他看了卢卡夫一眼继续说道“但是这么做,必然会糟糕马尔克米赫耶维奇事后的猛烈报复,恐怕您是再也无法在俄国立足,甚至还可能性命不保” 卢卡夫微微点了点头,问道“那还有别的走法喽” 弗拉斯笑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忙不迭地回答道“当然,如果您不跟光科尔尼洛夫将军做交易,还能帮他一个大忙,比如说帮他解决空空如也的仓库问题呢” 卢卡夫顿时眼前一亮,他完全听懂了弗拉斯的意思,不得不说这条路子恐怕还真有可能走得成 第三百一十九章 说服(下) 米赫耶维奇和米亚科夫并不知道卢卡夫已经准备将他们卖给科尔尼洛夫了,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有这种可能,认为卢卡夫不可能站到科尔尼洛夫那边去。 但是经过弗拉斯的分析或者说怂恿,卢卡夫确实看到了这么做的好处。如果他能帮科尔尼洛夫扳倒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甚至马尔克米赫耶维奇,然后顺带着解决物资紧缺的问题,那么可想而知科尔尼洛夫绝对不介意放了达尼尔,更不介意让他继续留在俄国经商。 卢卡夫想得很清楚,只要搞定了科尔尼洛夫这边,然后再大出血让背后的靠山疏通一下关系,就算真的得罪了马尔克米赫耶维奇问题也不是特别大。 甚至如果操作得当说不定还能搭上科尔尼洛夫这条线,别看科尔尼洛夫仅仅是个少将,但他背后的老师以及老师的关系可是下不得地,经营好了那就是一条康庄大道啊 卢卡夫动心了,毫不犹豫地就放手施为了,当然在此之前他还有点小事要做 “弗拉斯弗拉索维奇,我说过如果你真有办法救出达尼尔,之前的那些不愉快就一笔勾销了我觉得你的办法很好,只要事情成功了,我们的恩怨就两清了” 这话顿时让弗拉斯也是大大地松了口气,他甘冒奇险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条命么只不过让弗拉斯没有想到的是,卢卡夫忽然话锋一转,又道 “不过你真的打算潜逃国外吗外面也不一定好混啊” 弗拉斯有点那不准卢卡夫是什么意思了,他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可没有您那么好的关系,得罪了米赫耶维奇兄弟,而且还办砸了差事,现在还被军事法庭通缉,除了出国我还能干什么” 卢卡夫意味深长地问道“你有没有兴趣帮我做事呢” 这完全出乎了弗拉斯的意料,他没想到卢卡夫竟然有招揽他的意思,顿时他就犹豫了。 如果能留在国内,弗拉斯当然是不想出国的,毕竟外面人生地不熟,怎么会好混。他虽然之前搞了一些钱,但绝对数量并不算多,至少指望那点儿老本安度余生是有困难的。 但是哪怕是有卢卡夫招揽他,他也不太敢留在国内,他太清楚俄国官场的潜规则了,像他这样的平头百姓得罪了米赫耶维奇这样的贵族,肯定会被整个贵族阶层排斥的。 而被整个俄国贵族阶层排斥,就意味着哪怕你有孙悟空的七十二般变化也完全没有施展的空间,没有人会用你,你什么都做不成。这样留在国内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对于卢卡夫的招揽,弗拉斯仅仅是心动了一瞬间,但马上就抛开脑外。不过他也知道太直接地拒绝恐怕会得罪卢卡夫,至少会被对方当做给脸不要脸,他现在小命还攥在卢卡夫手里呢,怎么会如此不识时务呢 所以他吞吞吐吐地回答道“能帮您做事当然是我的荣幸,只不过我这回得罪的人有点厉害,留下来恐怕不光帮不到您的忙,反而容易给您添麻烦” 卢卡夫自然能听出弗拉斯的意思,哪怕对方说得很婉转,但说到底还是不愿意帮他,他自然是有些不高兴的。不过像他这样的老狐狸城府不是一般的深,他什么都没有挂在脸上,反而很是遗憾地回答道 “哎,也有道理。像弗拉斯少校您这样的人才不能留下来帮我实在是太遗憾了,要是我们早点了解就好了,自然不会有这些误会” “这样吧,您既然去意已定,那我也不好强留你,今后您出国之后有什么麻烦和不如意都可以再来找我,我想我们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 说着,卢卡夫微微一顿,笑道“您这回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也不能毫无表示,这样吧,我赞助您一万卢布的路费权当感谢了”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命人取来了价值一万卢布的金币,非常痛快的硬塞给了弗拉斯,看上去是非常的有诚意。 就连弗拉斯都有些惊讶,暗道难怪卢卡夫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就冲这豪爽的劲头也不断会有人愿意给他卖命。 只不过么,弗拉斯还是有点小瞧卢卡夫了,他这么痛快给钱的主要原因并不是为了拉拢弗拉斯,而是另有用心。很快他就又说道“弗拉斯少校,现在您被全城通缉,继续在外面行走实在是不安全。不嫌弃的话就先住在我这里,我这里别的不敢说但可以保证绝对安全” 弗拉斯想留下吗他自然是不想的,他可没有完全相信卢卡夫,因为他知道像卢卡夫这样的老狐狸是根本不值得信任的。只不过他看了看卢卡夫,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此时如果拒绝卢卡夫断然翻脸的话,他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所以不如暂时稳住这个老狐狸,之后再慢慢想办法脱身。 所以他微微沉吟了片刻,最后回答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个回答让卢卡夫相当满意,他笑呵呵地对着管家吩咐道“弗拉斯少校是我的贵客,你给我好好照顾,若是少校有什么不满意,我拿你是问” 弗拉斯可不相信这种鬼话,他知道这不过是说给他听听而已。卢卡夫留下他,肯定是怕他跑了,毕竟现在事情并没有完。 卢卡夫仅仅是怕他跑了吗那自然不是,像他这种程度的老狐狸想得更深。等弗拉斯被带下去休息之后,他立刻变了一张脸,对管家和左右心腹吩咐道“给我看紧了他,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是的,此时此刻,卢卡夫已经决定彻底地解决弗拉斯,对他来说既然弗拉斯不能为他所用,而且又知道了太多秘密,那么肯定是不能留下来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当然,他是不会亲自动手杀人的,因为他只需要将弗拉斯送给科尔尼洛夫,他相信科尔尼洛夫会喜欢他送上的这个见面礼的 第三百二十章 猜测(上) 帕弗拉气咻咻地坐在鲍里斯的对面,也不说话,就那么死死地盯着鲍里斯看,仿佛是要把这个大个子看出花来一般。 如果是别人这么被盯着看了小半个钟头不说心烦气躁至少也会有点坐立不安,但鲍里斯这货也是个奇葩,明明知道帕弗拉不高兴不满意一肚子意见,却直接当做看不见,那叫一个淡定。 终于又过了十分钟,帕弗拉首先坐不住了,气哼哼地抱怨道“鲍里斯中尉,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鲍里斯抬起了头,像一头刚刚从冬眠中苏醒的狗熊一样,睡眼迷蒙呆呆地反问道“什么意思帕弗拉小姐,您说什么啊” 这副“呆萌”的表情更是让帕弗拉生气,一想到自己之前两天就是被此人的“呆萌”给糊弄了过去,竟然真以为这头熊瞎子什么都不知道,她就有种被始乱终弃的感觉。 顿时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气咻咻道“你还装傻我都听说了,科尔尼洛夫将军已经抵达了伊兹梅尔,正在查那个米亚科夫” 鲍里斯却依然是那副呆萌的样子,傻乎乎地反问道“我也听说了,但是这跟您刚才说的什么意思有什么关系” 帕弗拉顿时跳脚了,气道“之前您明明说只要科尔尼洛夫将军来查他们,我们及家的冤情就可以沉冤得雪,就可以让那些混蛋血债血偿的” 看着气得花枝乱颤的帕弗拉,鲍里斯其实也是一阵头疼,倒不是他对这位大小姐有什么不满意,实际上他还是很欣赏这位像小辣椒一样的大小姐的,比那些圣彼得堡和莫斯科的贵族小姐,这位身上的英气更让人舒服,反正鲍里斯看多了那些矫揉造作的贵族小姐真心是觉得有点恶心的。 反而这位性子火辣的帕弗拉小姐做事对他的脾气,只不过么,有时候火辣有火辣的好处,但火辣有时候也有火辣的坏处。比如现在,其实鲍里斯就很是头疼。 他自然知道科尔尼洛夫已经到了伊兹梅尔,甚至刚到的那天他就被叫了过去回答问题配合查案。一开始他也以为科尔尼洛夫会大刀阔斧快刀斩乱麻分分钟就解决问题。 但很快科尔尼洛夫的动作他就看不懂了,这位将军将他的口供和证词记录在案之后就只会挥手给他打发走了,既没有说什么时候结案,也没有说案子查到什么程度,甚至连准备怎么查也没有说。 甚至连关在大牢里的克里莫夫男爵夫人和大小姐也没有释放的意思。这真心是让鲍里斯这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 他不知道科尔尼洛夫有什么安排和打算,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配合这位将军查案子。但是他知道一条,那就是离家之前老爷子教给他的看不懂的时候不要胡乱开腔,更不要胡乱做动作,老老实实看着就好。 这一条是他家老爷子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牢记于心,所以事到临头当李骁和维什尼亚克都不在的时候,他就谨遵“法旨”了。 而且之前李骁走之前也告诉过他,如果有事情看不透不知道该怎么做,那就什么都不做,老老实实地窝在自家老巢看管好自己的地盘就好。 对于没有七窍玲珑心的鲍里斯来说,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既然老头子和好朋友都这么说了,那就照办好了。当然他也有自己的发挥,我在老巢里他也不是什么都不做,一方面派人给李骁和维什尼亚克送信,另一方面也赶紧的狡兔三窟,偷偷地将一半的人马都派出去躲到了边境线那边。 反正鲍里斯的打算就是一旦看见风声不对劲就立刻闪人躲避,惹不起他还是躲得起的,如果科尔尼洛夫将军不靠谱,那他就带人赶紧躲出国,先保存实力,等李骁来了再说 不得不说鲍里斯的做法也算是大智若愚了,既没有一位等消息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各方面都兼顾得很好,真的出了事他直接就闪人了,最差也不会全军覆没。 只不过帕弗拉就没有他这么好的耐心,或者说这位小姐还有点儿小天真,真以为这世间的事情就是天道昭昭有理啥都不怕。 但这天道的事情凡人哪里能说得准更何况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道的运行从来是不讲道理,或者说是不以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有理并不代表就一定能有个好结果。 更何况她心优家人根本就坐不住,肯定是没有那么多耐性的,着急更是人之常情。 “可现在科尔尼洛夫将军已经来了,而且您也说他正在彻查案子,难道他看不出我们家是冤枉的可过去了这么久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诬陷我们家的米亚科夫依然逍遥法外,还有那个米赫耶维奇更是屁事没有反倒是我母亲和姐姐却一直被关在牢里,哪有这样的事情” 鲍里斯叹了口气,他也是同情和理解帕弗拉的,但他隐隐约约觉得事情恐怕没有帕弗拉想的那么简单。从圣彼得堡到伊兹梅尔,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他隐隐约约能看出,真实的俄国完全不是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这个国家不是皇帝贤明臣子清明,而是一桶浆糊。不存在绝对意义上的好和坏,整个国家就像一桶浆糊,黑的白的都搅和在一起,坏人和好人的界限真的很模糊。 说文艺一点,就算是好人也是身不由己,不可能像戏文小说里写的那样明镜高悬。好人想做事是很不容易的,如果由着性子去做人做事,真心是活不过三集。甚至是费力不讨好啊 所以鲍里斯隐隐约约能猜到一点科尔尼洛夫的想法,案子自然是要办的,克里莫夫男爵也是要昭雪的,但不是那么简单。像米亚科夫和米赫耶维奇这样的混蛋并不是那么好惩罚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快意恩仇什么的从来都是不存在的 第三百二十一章 猜测(下) tent 当然这不意味着鲍里斯同意科尔尼洛夫的做法,如果可以的话,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这个世界是朗朗乾坤黑白分明,而不是如今的一片混沌。 只不过他也没办法还这个世界一个朗朗乾坤,也只能去适应这混沌的天下了。 只不过帕弗拉依旧是坚持己见“这叫什么话,听您的意思,坏人作恶就没办法惩罚了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为害天下喽” 鲍里斯叹了口气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您的想法和要求恐怕很难达成,所以您最好有心理准备,否则会非常失望的” 这话让帕弗拉更加不高兴了“您为什么就不能想办法让您希望的世界达成呢您都不愿意为此努力,反而劝人接受不公,真是没有志气” 鲍里斯又叹了口气道“这不是志气的问题,而是现实的问题,我如果骗您一切都会好,最后却不是那么回事,怎么办” 帕弗拉扁着嘴不说话了,但是人人都能看出来她伤心了,因为她眼睛里豆大的泪珠儿在打转转,似乎随时都会化作倾盆大雨。 直男鲍里斯当然也能看出来,顿时他有点不知所措了,长这么大,他只知道面对敌人该怎么办,如果面前是几个凶神恶煞的凶徒,那他好不胆怯,上去三下五除二就给这帮家伙拧掉脑袋。 但如何面对几欲垂泪的女孩子,这个真心没人教过,所以他顿时就有点麻爪了,只能像个呆瓜一样看着帕弗拉两眼发直。 好一会儿,帕弗拉的眼泪并没有滴下来,因为这毕竟是个十分坚强的女孩子,她自己想了一会儿,竟然收起了眼泪,因为她知道眼泪帮不到她。 她皱着眉头问鲍里斯“按照您的说法,我们家是不是不能昭雪了” 鲍里斯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连连摆手道“我没有那么说我的意思是你们的事情会比较复杂,不可能立刻昭雪,很可能要一段时间” 帕弗拉想了想问道“那我们能不能做点什么加快这个进程呢” 鲍里斯愕然了,因为这个他真的不懂,也没招啊 帕弗拉又撇了撇嘴道“那您告诉我,现在妨碍我们家案子昭雪的难点在哪里” 鲍里斯抓了抓后脑勺道“我听科尔尼洛夫将军说,你父亲之所以被当做间谍,那是因为有人检举揭发,如果能证明那些检举的人在撒谎,应该就能够还您父亲一个清白了吧” 帕弗拉点了点头,然后一脸希冀地望着鲍里斯说道“您能不能去问清楚,究竟是什么人在陷害我的父亲呢” 鲍里斯顿时觉得有点蛋疼了,他找谁问去但是看着帕弗拉闪闪发亮的大眼睛,他又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别了良久,才回答道“就算我能问道,可这些人明显是受人指使的,怎么会轻易改口呢” 帕弗拉一愣,觉得这确实是个大问题,坏人怎么可能老实交代问题,不过这个姑娘也是那种一根筋,立刻就说“那您就想办法让他们开口,我相信您一定有办法的” 鲍里斯真心是欲哭无泪了,虽然被美女如此信任是很有成就感的,但问题是这个宝宝真心不知道该如何做啊可问题是他又实在无法拒绝这姑娘的请求,只能自己对自己说 那就先帮着找人吧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说不定不等找到了那些混蛋,科尔尼洛夫将军已经解决了这个案子呢 说起来鲍里斯也真是个人才了,这种不是办法的办法也能想得出来,因为他很快就会发现,事情远不是那么简单。 因为就在他再次前往伊兹梅尔拜访科尔尼洛夫将军的时候却被告知科尔尼洛夫将军已经返回了敖德萨,克里莫夫男爵一案已经交给了巴利亚科夫上校全权负责。 顿时鲍里斯就是两眼一抹黑了,科尔尼洛夫他认识,也能去搭个话,可巴利亚科夫上校他是真心不认识啊更何况科尔尼洛夫突然就返回了敖德萨,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事啊 顿时鲍里斯心里头就有了个很不妙的念头难道此案这么难办连科尔尼洛夫将军都奈何不得那个米赫耶维奇吗 在鲍里斯那简单的头脑里,科尔尼洛夫的突然“撤退”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米赫耶维奇的势力太大,连科尔尼洛夫都奈何不得他们。 所以顿时鲍里斯就觉得大事不妙了,但他也知道肯定不能将这个消息告诉帕弗拉,否则这位大小姐非得炸了不可,为今之计只能先隐瞒实情自己想办法了。 鲍里斯所谓的办法就是去巴利亚科夫那里碰碰运气,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位宪兵上校是何方神圣,但先去见见探探口风也好。 “中尉,听卫兵说您一定要见我” 鲍里斯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是的,上校。因为关于克里莫夫男爵一案我有些疑问,现在据说这个案子是由您办是吗” 巴利亚科夫其实对克里莫夫男爵一案并不是特别关心,因为这个案子实在太扯了,他去查过案卷了,随便几个阿猫阿狗写了封举报信检举克里莫夫男爵是间谍,然后米亚科夫就毫不犹豫地上门抓人。 这不是扯淡是什么,巴利亚科夫很清楚,只要将那几个所谓的检举人抓过来好好审一审,立刻案子就清楚了,这无非是米亚科夫搞的一点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而已。 而且就在之前卢卡夫已经找到了他和科尔尼洛夫,已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了个清楚,自然地这莫须有的检举是个什么情况就更不用费劲了。 所以巴利亚科夫对此案真心不上心,因为他知道只要抓住了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这些东西立刻就不攻自破,根本不需要浪费精力去查。 更何况,据他所知克里莫夫男爵一家子虽然吃了点苦头,但没有生命危险,甚至现在男爵本人已经在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特鲁别茨科伊的保护下准备重新服役了,自然这个案子更是妥妥的不会有任何问题了tent 第三百二十二章 讨价还价(上) 巴利亚科夫的想法很简单,既然男爵一家子都安然无恙,而且案子也不值得立刻去查,毕竟这牵涉到了米亚科夫,在这个关键时刻不需要打草惊蛇。如果查克里莫夫男爵一案惊动了米亚科夫连带着破坏了后面捣毁米赫耶维奇一伙的行动,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巴利亚科夫的意见就是暂时不动这个案子,谁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鲍里斯这个愣头青傻乎乎地就撞了进来。 巴利亚科夫扫视了鲍里斯一番,对这个像熊多过像人的壮汉有些好奇,因为科尔尼洛夫跟他说过李骁等人的事迹,所以也有些好奇这头人熊跑过来有什么事情,毕竟之前米赫耶维奇的案子其实就是这位仁兄一手带出来的。 “是的,这个案子暂时由我负责。怎么,中尉您有什么指教吗” 巴利亚科夫在打量鲍里斯的时候,鲍里斯也在审视着他,这位不苟言笑的宪兵上校给鲍里斯的第一印象十分复杂,这位的气势很足,坐在那里举手抬足之间就很有压迫力,让鲍里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家乡教会学校的修女老师们。 当年,这些古板的老师们可是没少收拾学习不怎么认真和努力的鲍里斯,那心理阴影杠杠的。 其次,这位的眼睛让鲍里斯看不透深浅,或者说这位根本看不出情绪,你不知道他对你究竟是个什么看法,这样的人鲍里斯也见过,但其他的每一个都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最次也是科尔尼洛夫这样的少将,现在一个上校也是如此,那城府得有多深啊 鲍里斯情不自禁地挺了挺腰杆,原因是巴利亚科夫带来的压迫力太强烈了,让人忍不住就想弯腰低头躲避。但鲍里斯是个不信邪的,他可没有卑躬屈膝的习惯,所以自然要更加挺起腰杆以对抗。 实际上巴利亚科夫对鲍里斯的反应也有点惊讶,在黑海舰队中,别说尉级军官了,不少校级军官甚至是少将见了他都跟老鼠见了老猫一样,少有人见了他不躲躲闪闪还昂头挺胸的。 这让巴利亚科夫对鲍里斯来了点兴趣,想看看鲍里斯这一趟究竟是想做什么了。 “上校,指教谈不上。我只是有几个疑问因为我跟克里莫夫男爵有过接触,这位男爵不像是做间谍的,我怀疑这是有人诬告他” 巴利亚科夫并没有说话。他有点不明白鲍里斯为什么要为克里莫夫男爵说话,因为据他所知,克里莫夫男爵跟他并没有什么交情,反倒是克里莫夫男爵还欠鲍里斯的人情,而间谍案对于现役军人来说就是烫手的山芋,谁敢沾手。他有点不明白鲍里斯是个愣头青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才为克里莫夫男爵出头的。 所以他瓮声瓮气地问道“您有证据能够证明克里莫夫男爵不是间谍吗” 鲍里斯顿时有点方了,他要有证据还逼逼个毛线,直接上证据就完事了,何必来找你。 但是这货胆子也不小,愣头愣脑地回答道“没有证据,但是我认为男爵不像是间谍” 巴利亚科夫都被这货弄笑了,觉得这货实在有点愣得可爱,遂问道“怎么,中尉您见过很多间谍吗能够看面相就知道谁不是间谍了” 这个问题有点打脸,换做是一般的人就知道赶紧闭嘴了,但是鲍里斯他不是一般人啊,愣起来不管不顾地回答道 “没有,我没见过间谍。但是克里莫夫男爵不像间谍,我认为他是冤枉的。” 这么耿直的boy巴利亚科夫也是第一次见到,又好气又好笑道“您认为克里莫夫男爵是冤枉的那我认为他不是冤枉的呢” 鲍里斯听出了嘲讽的味道,但他硬是梗着脖子回答道“那您有证据吗” 这给巴利亚科夫都问愣了,刚才明明是他朝鲍里斯要证据好不好,怎么一转眼就变成对方问他要证据了,我们俩到底谁是宪兵啊 他没好气地回答道“有人检举,这就是人证” 按照巴利亚科夫的想法我都说有人证,你小子就是再愣也该知趣了,赶紧滚蛋吧 谁想到鲍里斯还就是那么不知趣,或者说他饶了一个圈子等的就是这一刻,所以他愣头愣脑地回答道“有人检举就算有证据吗我要是检举您是间谍,是不是也算呢” 巴利亚科夫都傻眼了,他可真没想到鲍里斯竟然会这么愣,要是换做别人敢跟他这么说话,直接就逮捕了。但他还是有点欣赏鲍里斯的耿直的,也知道这个愣头青现在的任务,也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懒得跟他一般见识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巴利亚科夫单刀直入地发问了。 鲍里斯小心地回答道“我觉得这些检举人有问题,认为应该好好查查他们。” 巴利亚科夫没好气道“这还用你告诉我吗中尉,你以为我们没有查吗” 鲍里斯赶紧问道“那查证的结果呢” 巴利亚科夫自然不能说就算查出来这些检举人都在说谎也暂时不能结案,而是没好气地回答道“结果需要汇报给您知道吗还是说您准备代替我们查案” 鲍里斯依然是很耿直地回答道“怎么要查那么久呢现在男爵一家都在监狱里,而且男爵的名声一直在被玷污,如果不早点澄清那造成的误会和损失就太大了” 末了这货还补充道“我就是觉得不能让过去的老英雄蒙羞受辱” 这给巴利亚科夫气得,恨不得一脚给这货踢出去,但是考虑到这个愣头青的可怕战斗力,还是算了吧。 “这个不用你废话,但是我们宪兵办案也有自己的程序,该怎么查案也不需要你指手画脚,现在,如果没有其他问题,请你立刻给我滚蛋” 巴利亚科夫觉得赶走这货之后就好了,但他实在小看了鲍里斯的面皮,这货根本没有想走的意思,而是又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这个案子太蹊跷,怕您错怪了好人,放跑了坏人” 第三百二十三章 讨价还价(下) 巴利亚科夫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砰砰跳,更是感觉胸口有一团烈火,眼前这头熊男实在太气人了,你丫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换做别人敢这么跟巴利亚科夫说话,那他肯定要让对方知道为什么花儿会这么红了。但谁让在他面前的是鲍里斯呢 巴利亚科夫只能强耐住怒气,瓮声瓮气地回答道“中尉,我最后提醒你一次,你的工作是带好你的部队,其他的事情用不着你多操心案子的事情是我们宪兵的工作如果你想到宪兵工作,我可以考虑跟你的上级谈谈” 这话其实已经很客气了,如果其他不知进退的人恐怕直接就被巴利亚科夫吩咐卫兵扔出去了,叽叽歪歪个没完,哪有那么多问题不知道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么 但鲍里斯这面皮是真的比城墙还要厚,他就是愣着不走,还在那里嗡嗡叫“上校,我就是提个建议而已。您真的应该好好查一下那些检举克里莫夫男爵的人,这家伙一看就是故意诬陷,怎么能让他们胡乱陷害曾经的战斗英雄呢这太让人寒心了” 巴利亚科夫扶住了额头。他感觉自己的脑瓜越来越疼了,就好像有一头北极熊在里面搞破坏似的。 所以他看鲍里斯的眼神自然是愈发的不善了,对这样一个活宝他真心感到无语和无奈,不明白这么一个愣头青怎么会让科尔尼洛夫看好,更不明白之前这货的上级是如何忍受他的,反正他是受不了了。 现在巴利亚科夫只有一个念头赶紧给这货弄走,实在太气人了。所以他干脆不搭腔了,就看着鲍里斯一个人表演,他的意思是就让你自己没趣,说累了你也就自动滚蛋了吧 只不过鲍里斯的精力真的非常好,肉搏能单挑一个排的主儿体力能差更何况动嘴比动胳膊腿轻松太多了,不喝水他一气能说一上午的 所以这货就一直围着巴利亚科夫絮絮叨叨,比复读机还要厉害,那比唐三藏狠多了,反正巴利亚科夫觉得自己的头都有两个大,终于在坚持了十五分钟之后,他忍不住怒喝道 “中尉,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而此时鲍里斯的胆子就跟刚进巴利亚科夫的办公室时完全不一样了。刚进来的时候他确实有点忐忑和担心,因为不知道巴利亚科夫是个什么脾气,更不知道巴利亚科夫会怎么修理他。所以他是小心翼翼地在试探。 而现在他已经基本上试探清楚了 是的,鲍里斯这货别看愣头愣脑的,但真的不傻,反而有点大智若愚的意思。反正这么一番试探下来,他很清楚巴利亚科夫应该是科尔尼洛夫这边的人,应该跟米赫耶维奇不对付。 否则这位宪兵上校不可能耐心这么好,可以容忍他一而再的挑衅,换做别的宪兵上校二话不说就给他逮捕或者赶出去了。这位一直在忍耐他的出格,说明这位肯定是偏向他们这边的,否则不会行这个方便。 尤其是随着鲍里斯愈发过分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这位也一直在默默忍耐之后,鲍里斯就愈发的清楚这位上校就是自己人,应该是科尔尼洛夫留下来对付米赫耶维奇一伙的。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你说鲍里斯还会担心什么他自然是什么都不担心了,他怀疑巴利亚科夫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根本就知道克里莫夫男爵是怎么回事,只是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无法挑明而已。 鲍里斯这个猜测虽然不算全对,但也猜对了一大部分,那就是只要他不出格不破坏科尔尼洛夫的大计,不管他做什么巴利亚科夫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自然地,鲍里斯就愈发的肆无忌惮了。他不知道巴利亚科夫为什么不去彻查克里莫夫男爵的案子,但这不妨碍他自己去查,所以他是变着花样跟巴利亚科夫套词,就是想问出究竟是谁举报的克里莫夫男爵。 实际上巴利亚科夫这边被磨了一遍又一遍之后,也发现了鲍里斯的小算盘。一开始巴利亚科夫是不打算让鲍里斯胡来的,就是怕他影响大局。但后来实在被某人磨得烦了,而且他想了想,就算将米亚科夫的那几个狗腿子告诉鲍里斯,让鲍里斯去查也没啥大问题。 因为米亚科夫现在关注的焦点肯定是如何清理卢卡夫,那边才是他的死穴。而这边检举克里莫夫男爵的几个狗腿子就算全是栽进去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更何况随着米亚科夫准备跟卢卡夫彻底翻脸,他帮着卢卡夫栽赃的事情就显得更加无足轻重,他完全没必要帮卢卡夫继续兜底和擦屁股了,反正只要卢卡夫一死,一切脏水都可以往那位身上招呼。 想通了这一层之后,巴利亚科夫也就不反对将那几个无足轻重的小卒子交出去让鲍里斯折腾了,反正也折腾不出什么大的浪花,就随这头北极熊高兴好了。而且还能还自己耳朵一个清净,何乐而不为呢 “检举克里莫夫男爵的有当地的工人以及巡警,你要是觉得这几个人有问题就自己去查好了” 巴利亚科夫刷刷刷在纸上写了几个名字之后随手就丢给了鲍里斯,就好像丢出去烫手的山芋一样。 鲍里斯这边自然也是喜笑颜开,他当然知道这是对方卖了个人情,当下里是点头哈腰一副恭敬的狗腿模样陪笑道 “好的,上校,我这就去查查,有什么发现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去抓人的” 这话听得巴利亚科夫胸口发闷,他断然拒绝道“那就不用了你喜欢查就自己去查,有什么发现书面通知我,人就不要来了” 鲍里斯顿时脸上一阵火烧,知道自己今天是做得有点过分了。不过他也是没办法啊谁让家里头有个小辣椒一样的姑奶奶,他也是被逼无奈好不好。 顿时鲍里斯露出了委屈的表情,想为自己辩护两句。但是巴利亚科夫却断然一指大门恶狠狠地命令道“现在,请你立刻给我滚蛋” 第三百二十四章 跟踪 天色渐晚。伊兹梅尔的街角能见到熙熙攘攘的人群成群的向家走去。 路边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一脸焦急之色的帕弗拉正拨开窗帘挤着旁边的鲍里斯嚷嚷道“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无可奈何的鲍里斯只能怏怏地让出位置,嘀咕道“您又不认识他们,有什么可抢的” 帕弗拉顿时反驳道“我是不认识这些混蛋,可难不成您认识” 鲍里斯自然也不认识,不过他主要看的是自己的士兵,为了逮住诬告克里莫夫男爵的这几个小贼,他特意带来了一个排的兄弟,还专门找到了熟悉那几个小贼的向导,此时已经埋伏妥当只等着瓮中捉鳖了。 “我自然也不认识,但我是在看我的士兵” “那您的士兵有什么发现呢” “暂时还没有,人还没出现” “您不是说他们在前面的造船厂上班吗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冲进去抓人” “我又不是宪兵,伊兹梅尔造船厂可是有卫兵的,我怎么冲进去抓人”鲍里斯没好气地反问道。 帕弗拉不死心的说道“可你不是说那位巴利亚科夫上校是我们这边的么您可以用他的名号啊” 鲍里斯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人家是宪兵我又不是宪兵,怎么冒充再说冒充宪兵是大罪好不好” 帕弗拉嘟囔道“可你说巴利亚科夫上校是自己人” 鲍里斯气道“那也不行” 这一通交流给鲍里斯气得够呛,他怀疑如果自己再跟帕弗拉多说几句话,直接就会被气得吐血了。竟然让他冒充宪兵,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反正鲍里斯是不敢这么搞的,毕竟米亚科夫现在还没有完蛋,一旦被发现有人冒充宪兵抓他的人,那后果不堪设想,鲍里斯可不想将把柄送给对方抓,他又不傻。他顶多也就是等对方出来了,到了人少的地方绑票而已。 “出来了出来了” 就在鲍里斯在心里头吐糟着帕弗拉的时候,这位大小姐突然激动了起来,抓住鲍里斯的袖子就是一阵摇晃。 实际上不需要她摇晃鲍里斯也看到了,伊兹梅尔造船厂的大门突然打开了。一群船工打扮的汉子一边扯淡一边走出了船厂。不出意外的话,目标很快就会出现了。 鲍里斯的目标名叫伊凡,三十七岁,在造船厂里担任木工。根据米亚科夫的卷宗显示,最早就是他发现了克里莫夫男爵有间谍行径,然后通知了巡警,最后报告给了当地的第三部。 “这个家伙怎么还没出来” 帕弗拉有些着急了,她很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渣在诬陷她的父亲,但等来等去总不见鲍里斯的小伙子有动静。 鲍里斯也有点意外,因为根据卷宗上的描述,这个伊凡是个普通木工,如今造船厂的工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按理说早就该出来了才对。 难道这家伙今天没来上班 还是说这家伙得到了风声躲了起来 鲍里斯可不希望是后一种可能,因为一旦这个伊凡抓不到,他就只能去抓那个巡警。虽然抓一个小小的巡警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但鲍里斯担心这个巡警是米亚科夫的狗腿子,他失踪了容易引起米亚科夫的警惕,根据鲍里斯的观察,巴利亚科夫很有可能正在盯着米亚科夫甚至正准备采取行动,他可不希望自己这边的行动坏了巴利亚科夫的大事。 所以能不动那个巡警是最好不动的,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鲍里斯也愈发地焦躁起来。只不过一直到天黑,这位木工伊凡始终没有出现,这让鲍里斯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 “派个兄弟去船厂问一问” 无奈之下鲍里斯也只能出此下策了,他总不能在这里等一晚上吧。 鲍里斯很不放心地叮嘱道“船厂的人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伊凡的朋友,找他有事,千万不要暴露身份” 只不过事情远比鲍里斯设想的要简单,化妆侦察的士兵很快就回来了,他有点哭笑不得地告诉鲍里斯“副连长,这个伊凡今天根本就没来上班” 鲍里斯一听大吃一惊,难道是走漏了风声,可不应该啊除了巴利亚科夫上校没人知道他要找这个伊凡啊 就在鲍里斯忧心忡忡的时候,士兵后面的那句话又让他心脏回到了肚子里“船厂的人说这个伊凡请了半个月的假,说是家里有事吧” 鲍里斯才不会相信这种拙劣的借口,一个普普通通的木工就算是家里有事也不能请半个月的家,难道不需要打工吃饭啊 而这个士兵又说道“船厂的人还说了,这个伊凡一向好吃懒做好酒如命,而且还赌钱欠了一屁股债,他们觉得这个家伙不敢来上班应该是躲债去了反正我上去打探消息的时候,刚说是那家伙的朋友,船厂的人就笑了,还反问我伊凡欠了我多少钱” 鲍里斯一听大概就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这个伊凡多半是因为赌债的关系被米亚科夫的人看上了,然后就买通了他,让他出面诬告克里莫夫男爵。 只不过鲍里斯觉得这个伊凡请半个月的假还是有点不寻常,不排除是米亚科夫的人发现巴利亚科夫在严查此案,为了消灭证据直接给这货人间蒸发了。 顿时鲍里斯觉得必须立刻找到这个烂赌鬼和大酒鬼,吩咐道“立刻去伊凡住所,务必将其找到” 可没等鲍里斯开始行动,那位士兵又道“副连长,船厂的人还说最近这个伊凡似乎有钱了,天天泡在酒馆里,这会儿应该还在喝酒” 鲍里斯顿时一愣,有点无语地问道“还有什么其他的情况吗” 那士兵立刻摇头道“没有了” 鲍里斯看了一眼旁边窃笑的帕弗拉,板起脸吩咐道“你带是个兄弟去酒馆看看,又发现伊凡立刻来他的住所通知我,剩下的兄弟跟我去他的住所” 第三百二十五章 继续追踪 事实证明鲍里斯想多了,伊凡并没有被灭口,他之所以请假完全是因为得到了一大笔钱,用这笔钱他过得是十分潇洒,天天除了喝酒就是赌钱,小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滋润了。 反正伊凡被找到的时候,人躺在酒馆旁边的巷子里,醉得像一条死狗。要抓他根本不足要十面埋伏,也不需要千军万马,随便找两个人给他搀起来弄走就可以了。 甚至根本不需要担心有人关注,因为完全没人在乎一个酒鬼的去向,就在这货旁边还有四五个宿醉未醒的酒鬼躺在那里,捡尸都没人要。 这个结果对鲍里斯来说还真有点打脸,他是完全没有料到事情会如此的简单。难道说米亚科夫之流就这个水平,这么关键的证人管都不管的 只能说鲍里斯想岔了,可能伊凡对他和帕弗拉来说是重要的证人,但对米亚科夫来说真心是一点儿都不重要。他都没心思管这种小事好不好 “弄点凉水给这货醒醒酒,然后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鲍里斯丢下这句话就有点没面子的闪人了,这让旁边的帕弗拉是窃笑不已,觉得男人这种生物死要面子起来也是挺可爱的。 审讯并没有费什么功夫,伊凡不过是一条被利用的杂鱼而已,随便吓唬一下就什么都交代了。和鲍里斯猜的差不多,他就是收钱诬告而已。 “各位老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都是伊利亚那个混蛋让我做的,他说只要我做就给我一千卢布,还说这是卢卡夫的意思,好像是那个男爵得罪了卢卡夫的侄儿,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鲍里斯有点头晕,因为他一直都觉得陷害克里莫夫男爵应该是米亚科夫的意思,可这个卢卡夫是什么鬼还有他的侄儿又是怎么回事 他朝帕弗拉问道“你父亲得罪了这个卢卡夫的侄儿” 帕弗拉也是一头雾水,她都不认识什么卢卡夫好不好,更别提什么卢卡夫的侄儿了,这都是什么鬼 顿时她觉得伊凡在撒谎,踢了这货一脚呵斥道“还敢撒谎,老实交代,究竟是谁指使的你” 这边伊凡都吓哭了,他哪里敢撒谎啊,赶紧磕头如捣蒜一般回答道“我真没有撒谎啊这些否是伊利亚告诉我的,说那个男爵得罪了达尼尔卢卡夫,所以他叔叔才” “等等”鲍里斯喊住了他,因为他对达尼尔这个名字还是有印象的,这不就是那个自以为是的二世祖么 实际上帕弗拉也想起来达尼尔是谁了,顿时两人是恍然大悟,搞了半天原来根子在这里 顿时帕弗拉就咬牙切齿了“原来是那个混蛋搞的鬼我们找他算账去” 鲍里斯可没有帕弗拉那么冲动,拉住了她说道“别着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们先去搞清楚这个卢卡夫是什么人” 这是李骁交给鲍里斯的,美其名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最主要的是鲍里斯之前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卢卡夫,不摸清楚他的跟脚怎么对付 而且鲍里斯怀疑卢卡夫隐藏得很深,搞不好连巴利亚科夫上校和科尔尼洛夫将军都不知道此人的存在。一个如此会隐藏的幕后大boss绝对值得慎重对待,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最好的办法就是乘着这家伙没发现自己暴露了,隐秘的侦察一波,然后打他个出其不意。这样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呢 所以鲍里斯劝阻了一肚子火气的帕弗拉,然后命令部下将伊凡带下去严加看管防止这货走漏风声,然后两人带着精兵强将无声无息地摸到了卢卡夫的庄园外埋伏观察起来。 “这个家伙还真有钱啊” 仅仅观察了一天,帕弗拉就被卢卡夫的富裕震撼了,不光是庄园修得奢华,这进进出出拉货送货的马车是来回了一整天,这生意做得也太大了吧 “确实很有钱” 对此鲍里斯也没有异议,哪怕是在圣彼得堡,卢卡夫也能算有钱人,但鲍里斯关注的焦点并不在这里,他更奇怪的是为什么拉货的马车如此多。 像这样的乡下别墅,一般都是有钱人消暑避寒的所在,而卢卡夫这庄园的出货量都赶上仓库了,这些马车都是装得满满的,一车车往外走,给马路都压坏了好不好 “不对劲,这家伙好像准备跑路” 终于鲍里斯灵光一闪猜出了卢卡夫在做什么,这一车一车运走的绝对是卢卡夫这些年赚来的不义之财。很有可能是这家伙发现风声不对准备跑路了 “怎么办,不能放跑了这个混蛋,将他们拦下来吧”帕弗拉立刻就急了,挽起袖子就准备动手。 幸亏鲍里斯没有她那么冲动,因为这些马车的护卫力量真的不可小觑,押运的人手一个个都武装到了牙齿,就凭他们这几个人给人家挠痒痒都不够。 帕弗拉气道“那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跑吗” “你别着急”鲍里斯皱了皱眉,安慰道“乘着他没发现,我们跟踪一下马车,看看都运到哪里去了,然后我们通知巴利亚科夫上校,让他派人来查封” 帕弗拉还是希望自己动手,只不过二连可不会听她的,无奈之下她只能嘟着嘴跟着鲍里斯一路跟踪追查。然后他们惊奇的发现,自己的猜测似乎有误差,因为车队直接开进了伊兹梅尔,不像是要越境逃跑。 实际上卢卡夫也不可能逃跑不是,如果没有弗拉斯给他出主意,他倒是会转移财富准备跑路,但弗拉斯给他出了那么好的主意,他完全可以保住国内的生意和地位,那干嘛还要跑 其实这些运出来的财富是他准备送往圣彼得堡疏通关系的,毕竟马上就要得罪马尔克米赫耶维奇了,他必须提前疏通关系,这个时候必须大出血不是。 只能说鲍里斯和帕弗拉有点阴差阳错,虽然他没猜错了卢卡夫的举动,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至少因为他们的意外发现拯救了一个可怜的倒霉鬼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夺路狂奔(上) 弗拉斯的头很疼,炸裂的那种疼,就像被人用斧子将脑壳劈开了一样疼。除了头疼之外,他脑袋里更是胀,耳朵还里嗡嗡的响个不停。 弗拉斯有点儿迷糊,他努力地想要抬起手,但是不管他怎么努力手就是不听使唤,不管是左手还是右手仿佛都不是他的了。 他觉得浑身不得劲,除了头痛之外好像说不出哪里不舒服但又总觉得哪里都不舒服,反正就是别扭难受。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让弗拉斯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动脑子,甚至他觉得自己头脑里一片空白,根本就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 弗拉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只知道这种状态很不正常很不对劲,很危险如果不赶紧摆脱这种状态,恐怕立刻就会交代了账。 弗拉斯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被疼痛和莫名的别扭感所干扰,毕竟尽快恢复理智重新思考。 这种暗示好像有点作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弗拉斯心头的烦闷和躁动开始消退了,虽然脑壳依然是裂开似的的疼痛,但他总算可以思考了。 我在那里 我这是怎么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弗拉斯在心底发出了灵魂三问,只不过答案却不是那么容易找到。好半晌他才慢慢想起事情的原委好像他前往投靠卢卡夫,和对方达成了一致,然后就在卢卡夫的庄园里安顿了下来。 再然后就是无聊的等待,然后就是吃吃喝喝,好像卢卡夫又招揽了他一次,然后他还是拒绝了,再接着吃饭喝酒 回想到喝酒的时候,弗拉斯的脑壳莫名地更加疼痛了起来,那种要裂开的感觉简直让人抓狂。 是的,喝酒,我好像喝了不少酒,然后就回房休息,再然后 再然后弗拉斯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难道是他喝多了,这是喝断片了 只不过这个可能性立刻就被弗拉斯排除了,因为他是个很自律的人,不说滴酒不沾,但绝对不会喝醉,而且以他的酒量就昨天那点儿酒根本不可能断片 我艹 弗拉斯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昨天的酒肯定有问题,他绝对是被卢卡夫给阴了 这个觉悟立刻让弗拉斯汗毛倒竖,因为如果这一切都是卢卡夫的手笔话,那他绝对是凶多吉少了。可弗拉斯又有点想不明白,卢卡夫为啥要这么着急除掉自己呢 弗拉斯觉得自己跟卢卡夫聊得还是不错的,从卢卡夫的反应可以知道他很满意自己出的主意,既然如此,那既往的恩怨不说一笔勾销,至少也不会这么着急跟他算账吧 更何况现在米赫耶维奇还没有倒台,他何必这么急急忙忙地除掉自己呢 弗拉斯想不通,而且就是这一会会儿的思考就让他脑壳更疼了,就像有人用钢刀在他脑浆里搅和一样。顿时他不由得哼了出来。 “呦呵,这家伙还活着能放翻一头北极熊的药量都没弄死他,这货够可以啊” “好像是个当兵的狠人吧,可惜了,醒过来干啥,睡得迷迷糊糊上路还舒服点” 这两个声音让弗拉斯立刻是出了一身冷汗,很显然,他虽然还没死,但也离死不远了。按照这两个声音的说法卢卡夫显然是铁了心要除掉他,这如何是好 弗拉斯心里头倒是没有悔意,因为从他决定去见卢卡夫的时候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因为反正留在藏身处也是死路一条,他是不搏也得搏啊 弗拉斯现在只恨自己警惕性还是太低了,竟然被卢卡夫这只老狐狸给耍了,想他精明了一世,竟然在这里翻了船,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只不过么,弗拉斯确确实实是个狠人,别人这个时候估计是万念俱灰万分沮丧,但是他没有,他想的确实怎么最后搏一把 没有再理会那两个小声交头接耳的声音,弗拉斯全副心思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努力地试图唤醒自己的手脚,试图恢复一点儿挣扎的力量。 这种努力并不是徒劳的,因为过了一会儿,弗拉斯虽然没能恢复行动力,但他的感知又恢复了一点。他发现自己被套了一个头套被绑得结结实实的,而且此时应该是在一辆马车上,看样子卢卡夫是准备在庄园之外解决他。 这个发现让弗拉斯又稍微恢复了一点希望,虽然被捆得很结实,但这一路上应该还有时间,只要他能渐渐恢复行动力,就有可能脱困。 顿时弗拉斯让自己更加冷静了下来,努力地感受着依然毫无知觉的手脚,一次、两次、三次他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也不知道尝试了多长时间,随着车轮碾过一个深坑,咚的一撞让他背后一疼,再接着他终于感受到了肩膀,借着是针扎一样麻木的手臂最后是手指。 弗拉斯心头一喜,能恢复知觉就好,只不过他发现自己的双臂那个叫麻啊那种针扎一样的感觉直冲脑门,差点让他“酸爽”得叫出来。 好一会儿,随着这种针扎似的麻木渐渐消退,弗拉斯终于能活动活动手指了。只不过这很艰难,因为他被捆得实在太紧了,拇指粗的绳子缠了一圈又一圈,每一条都紧紧地嵌入了他的肉中,稍微一动就感觉摩擦得火辣辣的疼。 弗拉斯知道这么挣扎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捆得实在太紧了,根本不是现在这个状态的他能挣脱的,所以他开始尝试活动腿脚,这比恢复手指头的感觉容易了不少,很快他就感觉自己的脚又回来了。 而更让弗拉斯欣喜的是,腿脚并没有被捆住,大概是对方觉得下药加捆了上半身就足够保险了。殊不知,像弗拉斯这样的狠人绝对不能让他有一丝一毫的空子可钻,否则必然是要后悔的。 不过弗拉斯并没有贸动,因为他很清楚,就算他能跑能跳,但对方毕竟人多,说不定手里头有刀有枪,而他逃跑的机会只有一次,失败了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弗拉斯重新安静了下来,不过他并不是傻等,而是努力地积攒力量以及恢复神智,静待逃跑的时机降临 第三百二十七章 夺路狂奔(中) 马车嘎吱嘎吱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躺在车板上的弗拉斯脑子越来越清醒了,那种宿醉的头疼渐渐的没了,但是脑后依然疼得厉害,他知道这恐怕是有人打了他的后脑,估计是昨天卢卡夫的人做的。 一想到这儿,弗拉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认为卢卡夫真心不是个东西,他都帮了那么大的忙,竟然一点儿感谢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处心积虑的要他的命,简直不是东西 只不过么,弗拉斯也不想想其实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卢卡夫算是一丘之貉。人在江湖,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是再正常不过,谁让你不长眼警惕性低的,活该 终于马车停了,之前那两个说话的声音一齐走进了车厢,一个揪住弗拉斯的脑袋另一个则抬起弗拉斯的头,将他抬出了车厢。 不过弗拉斯并没有动,因为他知道时机还不成熟,必须再等等,看看这两个混蛋究竟想要做什么再说。 两人将弗拉斯抬出了车厢之后并没有停下,而是走了好一段,终于为首的那人说道“差不多了,这地方不错,就这儿吧” 话音刚落,抬腿的那厮嗯了一声,抱怨道“也好,这厮真忒么沉,吃什么长这么多肉” 说着两人随手一撂就给弗拉斯直接扔地上了,这一下摔得弗拉斯眼冒金星呲牙咧嘴,那叫一个疼啊 不过这一下也没白挨,弗拉斯感觉到这应该是荒郊野外,因为地面不光是崎岖不平而且杂草丛生。一般来说这样的地方都不会发生好事,最适合杀人灭口了。 弗拉斯猜得不错,因为他很快就听到这两人开始行动了,咔嚓咔嚓的铲土声听得他亡魂大冒,不用想这就是准备给他挖坑埋了好不好 顿时弗拉斯在心底里问候了卢卡夫的八辈祖宗,太缺德了,竟然准备给他活埋了,这是有多大的仇怨啊 不过心底里骂归骂,弗拉斯也知道这没啥用,现在唯一能救命的只有他自己,所以他小心的一点点在地上蹭,努力地将套头的头罩蹭掉。 弗拉斯很清楚,绳子是肯定没那么容易蹭断的,时间完全不够,现在最重要的是恢复视力,这荒郊野岭的看不见是没办法逃命的,只要蹭掉了头套,他立刻就可以跑路 不知道是弗拉斯的运气,还是那边的两人只顾着挖坑根本就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过了大约那么七八分钟,弗拉斯终于将头罩磨了两个窟窿,勉强能看到光亮了 不过这也不是没有代价的,不然你也试着给自己脸上套个面口袋然后在泥地上摩擦,你看疼不疼 不过此时弗拉斯可顾不得疼痛,因为相对于保命来说这点儿疼痛算得了什么,而且他也知道现在时间不等人,因为旁边挖坑的两人说话了 “差不多了吧,挖那么深干什么这荒郊野岭的又不会有人来意思一下就行了” “行吧,休息会儿,然后就办事” 弗拉斯一听此言知道大事不妙,眼瞧着这二人就要过来结果自己了,也顾不得眼前蒙头的布片只磨开了一脚,当时腰下一挺双腿一扭翻身站了起来拔腿就跑 这一下来得实在太突然了,负责结果弗拉斯的这两人哪里想到已经凉了半截的咸鱼竟然还能跑路,顿时是一愣。 “我艹” “快追” “不能让他跑了” 当下里这二人顾不得丢掉铁锨是撒腿就追,跑得那叫一个急 只不过急也没用,因为这二位刚才挖坑已经累了半天,体力损耗不小,跑得急连铁锨都顾不得丢掉,在这荒山野岭又显得累赘,而另一头弗拉斯真是狗急跳墙了,知道不玩命绝对要凉凉,那是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放肆跑,所以这二位还真追不上 当然,弗拉斯也不轻松,因为这货还被捆着呢没有这两条胳膊保持平衡,跑起来那叫一个别扭,与其说这货在跑,还不如说他像是在打摆子。 更糟糕的是因为捆得实在太紧了,被绑着的时候还没发现,跑起来的时候才知道呼吸那叫一个不顺畅。简而言之是一呼一吸都费劲,没一会儿的功夫弗拉斯就觉得两块肺叶是火辣辣的疼,仿佛是往里头灌了二斤辣椒水一般。 只不过弗拉斯是出了名的狠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为了保命是根本顾不得肺叶子疼,依然是摇晃着身体夺路狂奔。而他后面那两位也不是善茬,拧着铁锨也是穷追不舍,这两拨人是一路跑一路追,霎时间惊得林子里鸡飞狗跳。 不过这种亡命追逐并没有持续多久,前面说了,弗拉斯的头罩只磨开了一角,视线很差,尤其是跑起来之后头罩松动之后,那看路的窟窿眼不可避免的也会走偏。 反正弗拉斯的视线是越来越差,跑起来是高一脚低一脚,好几次差点脚下一歪就摔个狗吃屎。也就是他平衡感好,硬生生的给拧了回来,不然早就就追上歇菜了。 只不过这样的好运并不能持久,毕竟他这边的不利条件太多了,各种劣势加一块,没多久就觉得上气不接下气,然后不由自主地脚下发软,眼瞅着前面似乎有个土坎,他知道要抬高点腿跨过去。 但视线不好判断总不是那么精确,再加上身体又不协调,明明想多抬点腿,可脚下就偏偏不听指挥,脚尖就擦到了土坎上。如果是平常像弗拉斯顶多也就是一个趔趄而已。可今天这个趔趄就要了老命了,他就像一脚踢在了绊马绳上顿时身子横着飞了出去 这一下着实给弗拉斯摔得不轻,因为他两手撑不开啊,所以基本就是脸着地,然后骨碌骨碌像个滚地虫似的摔了个七荤八素。 反正这一下估计最次也是眼冒金星,鼻青脸肿也是不在话下,只不过弗拉斯顾不得这些,硬生生地用脸将自己撑了起来,站起身准备继续逃命 只不过他没有那个机会了,因为他身后的两人一起冲了上来,手里的铁锨一下就给他拍地上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夺路狂奔(下) 弗拉斯刚刚支起身子,身后的铁锨一前一后就拍在了他的左右肩膀上,这一下可是死沉,幸亏是用锹面拍的,否则这一下就能去了他半条命 就算暂时能保住性命,也没啥意义了,因为他被拍得头晕眼花顿时软到在地,爬都爬不起来了。 “跑啊你再跑啊”身后那人说不得就踹了他两脚,嘴里更是骂个不停“你再给老子跑一个看看,拍不死你” 另一个也是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附和道“这狗日的还真忒么能跑,累死老子了” 这两人喘了两口气,也不敢多歇,因为弗拉斯实在让他们太意外了,他们很担心这货休息一下又恢复了元气然后继续跑,讲心里话他们实在是跑不动了 这两人一左一右围了上来,先是探了探弗拉斯的鼻息,然后一人一脚给他踩得瓷实才敢继续喘息。 其中一人问道“现在怎么办给这货拖回去” 另一人立刻吐糟道“要拖你拖,反正我是拖不动了,这狗日的差点跑掉了老子半条命” 另一人其实也不想费那个劲,而且这一路瞎跑,连他们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找不找得到原来那个坑都两说。 “那我看着这货,你继续刨坑给他埋了” 另外那人连连拒绝道“老子可没那个老牛的气力了,还是我看着,你刨坑吧” 顿时这两人是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谁都不愿意出力,也谁都没有那个力气了。半晌,其中一人干脆说道“要不,直接给这货料理了扔这算了,反正这荒山野岭的野兽也多,说不定没两天就给狼啊熊啊叼走吃了个干净,还省事” 另外那人也是求之不得,立刻连连附和道“那就这么办,早知道费那劲干啥,直接动手还省了老大的功夫这一通瞎跑给老子累的艹” 说着这人又踹了弗拉斯一脚,还犹自不解气,顿时又是一通踹,直到踢不动了才收住脚。 这一通拳打脚踢差点没要了弗拉斯半条命,只不过他一直在咬牙忍耐,原本他是准备积蓄点气力,找机会再跑。可听这二人不打算挖坑了,还准备立刻结果他,他就知道大事不妙,再也无法忍耐,乘着对方收脚的当口大喊道 “两位,别着急听我一言” 可这两位恨他不死,哪里想听他说话,顿时又是一通拳打脚踢,这给弗拉斯急坏了,再也顾不得其他,大声嚷嚷道“想发财吗你们想发财吗想发财吗” 连续大喊三声之后,这二人终于住了手,惊异地望着已经蜷缩如虾米一般的弗拉斯喝问道“你说什么发什么财” 弗拉斯这才稍稍喘了口气,刚才他真怕这两人是二愣子,一顿拳脚就给他收拾了,好在这两个家伙果然是爱财的,这就好办了 “发大财”弗拉斯重重地回答道,“怎么样,想不想发大财” 那二人对视了一眼,似乎是产生了兴趣,一齐质问道“怎么发大财” 弗拉斯又稍稍松了口气,刚才可是把他揍坏了,那个疼啊,现在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这两个王八蛋下手还真狠啊 只不过就在他这边喘息的功夫,那两人却不耐烦了,上去又是一通老拳,边打边呵斥道“快说别想拖延时间” 弗拉斯是在拖延时间吗有,但不完全是,就在刚才挨打的那一刹,他想出了保命的办法,但这个办法是不是能奏效,他心里头是没底的。万一这两个不爱财或者是卢卡夫养的心腹,那肯定是不为所动,那就完全没戏了。 所以弗拉斯一边是用发财诱惑他们,一边也在拖延时间恢复气力,不然等会谈不拢那就真要歇菜了。 “别动手啊我这就说,我这就说”弗拉斯一边连连求饶,一边小心翼翼地提要求“可这么说话实在不方便,两位能不能把我的头罩取了,我好好告诉二位怎么发大财” 那二人又对视了一番,似乎有些挣扎,只不过发财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而且他们也不认为某人取掉了头罩就能咸鱼翻身。 当头罩被取掉的那一刹那,弗拉斯都有点想哭了,多少年他没受过这样的罪了,现在他这张脸明显觉得又肿又涨还火辣辣的疼,搞不好就破相了。当然,破相什么弗拉斯是无所谓的,他又不是小白脸,不用靠脸吃饭。但是今天他所受的罪他是铭记于心了,这些苦头全都得算在卢卡夫的头上,反正只要他今天不死,今后要十倍百倍的奉还给卢卡夫 “快说少磨蹭” 弗拉斯又被踢了一脚,不得不赶紧挤出笑脸回答道“两位想要发财很简单,只要你们放了我,必有重谢,不说多了,一人一万卢布是绝对有的如何” 其实这两人也大概能猜出弗拉斯会怎么让他们发财,无非是破财免灾花钱买命呗 只不过一万卢布这个价钱还真是不少,大大出乎了他们意料,如果真有一万卢布,那今天这一趟苦点累点也是值得。 “你能有那么多钱” 弗拉斯赶紧回答道“两位,别看我现在落魄,但还是有不少积蓄的。两万卢布虽然不少,在下还是拿得出来的,只要你们二位飞放我一条生路,立刻双手奉上两万卢布” 这二人再次对视,只不过连弗拉斯都看出了他们脸上的喜意,很显然他们动心了 只不过动心的结果让弗拉斯有点意外,因为这二人竟然问道“哦放了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真有那么多钱么” “要不这样吧,你带我们去拿钱,拿了钱我们俩再放你,如何” 弗拉斯又不是三岁的孩子,怎么看不出这两人心中的歹念,恐怕拿了钱之后这两个会直接要了他的命,到时候他们钱也拿到了任务也完成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弗拉斯怎么可能上这样的恶当,所以他当机立断地回答道“那是自然我这就带二位去拿钱如何” 第三百二十九章 夺路狂奔(续) 能伸能屈才是好汉,这个道理弗拉斯无疑是很懂的,尤其是现在他更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如今的他是一手的烂牌,还想霸气侧漏不存在的,老实的装孙子才是王道。 弗拉斯的想法很简单,如果不答应这两个混蛋,那么他立刻就会凉凉,而答应这两个混蛋至少能为自己争取时间,有了时间才有咸鱼翻身的可能啊 所以弗拉斯是断然做小送了上一双膝盖,只不过他低头服软的态度并没有让那两人满意,大概在他们看来弗拉斯不过是个臭虫,随便就能捏死,而且他们也从来没打算放弗拉斯一条生路 “不用那么麻烦谁知道你会不会故意把我们送到陷阱里去,把藏钱的地方说出来,我们自己去取就好了” 这两人的贪婪出乎了弗拉斯的意料,因为一般这么说话就意味着对方根本不发算放他一条生路,最有可能的是只要他说出藏钱的位置,这二位立刻就会手起刀落结果了他 但是弗拉斯也知道自己现在没有反抗的可能,必须先稳住这两头恶狼。所以他陪着笑脸回答道“这当然没问题,我这不是怕你们说我故意报个假地址欺骗你们么” 这话弗拉斯也是够激灵的,他其实就是在暗示那两位看到没有,我可能会报假地址哦如果你们马上杀人灭口很可能一毛钱都拿不到哦 你还别说,这话确实管用了,那二位确实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所以犹豫了,考虑究竟要怎么做。 虽然他们没有说出声,但那心声从眼神也是能看出来的 怎么办带着这家伙去拿钱 那不行,上头说了一定要他的命,要是让上头知道我们搞小动作,说不定连我们一起解决了 那怎么办要是这货故意耍花样呢我们不是一毛钱都拿不到 这眼神的交流也就是一眨眼的事,很快他们就达成了一致,只见这二人阴森森地说道“没关系,你老实交代地方就行了,至于你耍花样,嘿嘿,只要你敢耍花样,我们会让你生不如死” 这样的威胁弗拉斯自然不怕,但他却有一种感觉,若是他真的交代了藏钱的地点,今天真的会凉凉。 所以他立刻装出一副胆怯的样子,弱弱地回答道“放心,只要你们二位肯放了我,我绝不会耍花样” 那二位也十分满意,轻轻踢了弗拉斯一脚道“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交代地方啊” 不过弗拉斯怎么会说,而是继续拖时间道“您二位可要说话算数。否则” 说到这儿,他故意一顿,拖足了胃口,顿时这二人不耐烦了,怒道“否则怎么样让你说你就快说,否则老子也懒得跟你磨牙了,直接结果了你” 弗拉斯装出害怕的样子,躲躲闪闪地回答道“可是您二位还没说怎么放了我啊万一,您二位拿了钱又不放人,怎么办” 对这两个人来说根本就不存在怎么办这回事,因为他们肯定是拿了钱不放人,所以顿时不耐烦了“说了会放你,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快点说钱在哪” 弗拉斯则继续躲躲闪闪不肯交代“不行,我不放心,您二位我有点信不过” 顿时其中一人恼了,上去揪起弗拉斯的衣襟恶狠狠地呵斥道“你忒么的找死是不是让你说就快说,否则老子”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弗拉斯突然抢前一步,一张血盆大口恶狠狠地就咬在了他的脖子上,还没等这货反应过来,只见弗拉斯狠狠地咬住一扯,就看见一道血箭飙出 不用说这肯定是颈动脉断了,就这出血量,不要半分钟这货就得凉凉,而直到这是那家伙才发出一声惨绝人寰地惨叫啊 这一声刚开始还响亮,但立刻就萎靡了下去,到最后那厮的喉咙就剩下嘶嘶的喘息声了,不用说,肯定是歇菜了。 此时此刻,弗拉斯并没有停下,撕开那货的喉咙之后,腰下一拧就摆脱了那货的纠缠,然后像一头发狂的公牛一样,一头顶在了另外那人的胸口,直接给这货撞飞了出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那叫一个快,反正这两个贪婪的家伙是完全没有想到,尤其是被撞飞的那厮,看见一脸鲜血的弗拉斯冲撞过来的时候被吓得不轻,因为此时的弗拉斯简直如魔神一般可怖 那一脸的血,那白森森滴血的牙齿,已经口舌之间残存的皮肉,简直就像是从恐怖故事里走出来的食人魔。 顿时林子里又是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被撞飞的那厮直接就吓尿了 只不过此时弗拉斯也不好过,刚才那一连串的动作也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尤其是最后那一头撞过去之后,连他自己都觉得头晕眼花喘不上气来。 但他也知道此时远远没有安全,如果不弄死最后那厮,那死的绝对是他。所以摔倒在地上之后,顾不得再次脸着地的疼痛,他努力地拱起身子拼了命的想要爬起来。 而另一边,被撞飞那厮,虽然一开始被吓得不轻,但摔得眼冒金星之后也反应过来,眼下是必须得拼命了,因为眼前这个人已经疯魔了 他甚至都没有想过要逃跑,因为他知道逃跑绝对也只有死路一条,因为就算他能躲过弗拉斯疯魔,也躲不过暴怒的卢卡夫 所以很快他就怕了起来,站起身后不管不顾地就冲向正在撅屁股往上拱的弗拉斯。那也是手脚并用,不管不顾地就是一通王八拳 雨点般的拳头落在了弗拉斯的头上,不过他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因为完全没有必要,现在的状况就是你死我活,躲避完全是浪费时间,他唯一的活路就是迎着对方的拳头将对方干翻 一拳两拳三拳 弗拉斯已经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拳,因为他已经麻木了,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渐渐飞出了身体,整个人只知道机械的迎着对方的拳头前进,直到耗尽他全部的精力,直到迎接死亡 第三百三十章 又入“虎”口(上) 弗拉斯从来没觉得离死亡这么近过,他曾经听人说过,在临死前你会想起这辈子所有的过往,那些曾经经历过的苦苦乐乐全都会一幕幕的在眼前回放,放完了你这辈子也就完了。 以前弗拉斯嘲笑过这种说法,认为这太鸡婆了,大丈夫死则死矣回忆什么过去,就算要回忆他也不会忏悔,他不会为这辈子做过的任何事情道歉。 弗拉斯就是这么硬气,哪怕是明知道坏事做得太多会下地狱,他也无所谓,因为如果不做坏事,不用等死后下地狱,活着的时候那就是地狱。 既然已经在地狱里了,那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只不过当他眼前真的闪现出曾经的那一幕幕时,他多少是有点感叹的,他并不是生来就是一个坏人,而是这个世道逼着他不得不做坏人。不做坏人他会饿肚子,会继续被老家的农奴主当牛做马使唤。 他不认为自己在走出家乡当兵之前做过什么罪恶,不光他没有,他父亲、伯伯、叔叔,甚至祖父、曾祖、高祖都是老实巴交的农奴,没有做过任何有愧于国家和天父的事情。 可是这些老实巴交的善良人都是什么样的结局呢没有一个活过六十岁,没有一个在冬天吃饱和穿暖过,甚至没有一个过上过一天舒心日子。 这不应该是好人应该有的结局。相反,那些坏事做绝的农奴主呢他们祖祖辈辈都是混蛋王八蛋,坏的冒泡死后却被神甫称之为神所喜爱者。 这是什么样的道理 反正弗拉斯是从来没有想通过,他所见到的是偌大一个俄国守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欢歌;损人利己骑骡马,正直公平挨饿;修桥补路瞎眼,杀人放火儿多。 自然而然,弗拉斯更不觉得做个好人有多让人向往了,既然这是一个坏人的世界,那就无所畏惧地做一个坏人吧 所以当往日的这一切尽浮现在他眼前时,他并没有忏悔,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做了很多坏事,很不对很糟糕。但比他坏的还有很多,那些人如果因为临终前的一阵忏悔就得以上天堂,那这个天堂不去也罢 因为弗拉斯觉得如果这样的混蛋一阵虚伪的忏悔就能上天堂,那不用说天堂里肯定也尽是这样的人渣。尽是人渣的天堂那还叫天堂吗 如果真有天堂和地狱,他也不愿意再和那样的人渣待在一起了,还是去个没有那些人渣的地方,哪怕是地狱,也舒心点 这就是一个坏人弗拉斯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他不求吃饱穿暖夜夜欢歌,只求不跟人渣继续待在一起,相信有这样念头的俄国人远不止他一个,千千万万的农奴恐怕也是不愿意和他们所谓的主人一起待在所谓的天堂里的 当然,弗拉斯并没有下地狱,正应了那句老话祸害遗千年,像他这样的祸害还不能死 虽然他现在也就剩最后一口气,已经离死不远了 “这家伙还活着诶” 随着这一声呼喊,鲍里斯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他正在那里后悔呢后悔刚才下手太重,给殴打弗拉斯的那货一下就撂倒,如今看起来是出气多进气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过来。 如果这货死了,鲍里斯觉得这大晚上的这一通钻林子是白忙活了,因为所有的证据都没有了,可不是白瞎么 鲍里斯怎么来的呢还要从他前面的监视说起,他和帕弗拉不是看见卢卡夫的庄园里马车一辆一辆往外走吗就觉得有必要跟踪监视一下,看看这些东西究竟是运到哪里去,说不定顺藤摸瓜有新的发现呢 谁想到这一趟跟踪直接就跟到了深山老林里,尤其是当鲍里斯看到那两人从马车里拖下来一个人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肯定很重要,说不定这就是卢卡夫要杀人灭口。 自然地,卢卡夫要杀的人他是肯定要救。但出人意料的是,就在他准备动手救人的时候,套着头的那位竟然撒丫子跑了而且跑得那叫一个快,一个利落 这直接让鲍里斯的布置落了空,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带着帕弗拉和几个部下紧随其后地追了上去。只不过天太黑,而且弗拉斯夺路而逃实在是太拼命,他们还真没追上。 说起来这也是弗拉斯的一劫,如果他老实一点没搞那么多花样,恐怕还会少受点罪。 等好不容易再找过来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就有点吓人了。卢卡夫的一个手下双目圆瞪嘴张得老开仰面倒在地上,到处喷溅的都是血,那叫一个血腥 而另一边,弗拉斯和另一个抱成一团扭打在一起,两人一身血污一个拼命挥拳一个张嘴狂咬,那场景别提有多震撼了 只不过么,弗拉斯毕竟双手被缚住吃亏太多,虽然不断地在挣扎抵抗,但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眼看不妙,鲍里斯一声大喝就冲了上去,他怎么也得把关键证人给救下来不是。顿时三拳两脚就给猛锤弗拉斯的那厮打翻在地。 原本嘛,鲍里斯就是着急救人,而且觉得挥拳那厮很是彪悍,难免力气就用得足了些,他觉着这货如此凶悍恐怕是不好对付的。可是谁想到三拳两脚下去那货直接就翻白眼了 这也不能怪鲍里斯,因为那厮其实也是垂死挣扎,他和弗拉斯的缠斗消耗了太多的精力,也分泌了太多的肾上腺激素,结果被鲍里斯ko之后那股子气势自然就没有了,一口气接不上来死掉也是正常。 不过这也让鲍里斯是挺沮丧的,这会儿听到弗拉斯还活着,顿时来了精神“让我瞧瞧快先救人” 顿时鲍里斯这边是一阵鸡飞狗跳,七手八脚的将弗拉斯给放平,然后又是捶胸又是灌酒,差点没给这厮呛死。好一阵子弗拉斯才喘过了这口气,只见他幽幽地问道 “我死了吗这难道就是地狱” 不等鲍里斯说话,帕弗拉这个小辣椒抢在了前面“没有,你被我们救了话说你是谁啊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啊” 第三百三十一章 又入“虎”口(中) 维什尼亚克有些惊奇,因为这一趟回敖德萨真心是不顺利,刚到土耳其的地界,这帮孙子就尽整幺蛾子磨人,但凡是从瓦拉几亚那头出来的,先隔离检疫,然后审查祖宗八辈,前前后后折腾了半个月才给他过关。 再然后刚离开康斯坦察就遇上了暴风雨,你敢信黑海这澡盆大的鬼地方竟然也有暴风雨然后很不幸的是船漏了,不得已又只能原路返回。 原本维什尼亚克以为大不了下船之后立刻找一艘新船,无非是就是几个小时的功夫,结果 结果这一等又是小一个礼拜。因为瓦拉几亚局势紧张,康斯坦察方向暂时没有船愿意去敖德萨,理由是担心俄国跟土耳其开战 维什尼亚克立刻又蒙圈了,他实在想不明白,俄国和瓦拉几亚这档子事儿怎么会导致俄国跟土耳其开战,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但是很不幸,土耳其人,以及在康斯坦察的外国商船却一致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大,他们的理由是瓦拉几亚是土耳其的藩属,瓦拉几亚恶心了俄国佬,俄国佬不会善罢甘休,但是土耳其跟俄国的关系又不咋地,双方也是积年累月的仇恨了,所以土耳其必然不会同意俄国去镇压瓦拉几亚的叛乱。 如此一来,一向霸蛮的北极熊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断然跟土耳其开战 好吧,这个脑回路看起来还真像是那么回事,至少土耳其民间持有此种意见的人不在少数。理由是憎恶北极熊他们可是盼着跟俄国开战一雪前耻。 但是苏丹他又不给力,导致土耳其老百姓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这回瓦拉几亚的烂事发酵之后,土耳其老百姓自然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为了维护土耳其的领土与尊严,苏丹绝对不可能再软了 如果让李骁知道了土耳其老百姓的想法,绝对要挖苦嘲笑一番的,因为土耳其的苏丹只有更软没有最软。马上土耳其确实要开战了,只不过不是跟宿敌俄罗斯,而是对藩属瓦拉几亚。 很快苏丹就会同意俄国的要求,两国一同干涉瓦拉几亚叛乱,一齐发兵平叛,很快北极熊的灰色牲口就要跟土耳其的新军炮灰一齐把酒言欢普天同庆了 只不过这些跟维什尼亚克没啥关系,因为他只想赶紧离开康斯坦察这个鬼地方而已。可不管是商船还是渔船都吓破了胆,都不敢出海,他也只能很憋屈地窝在港口里无语问苍天了。 所以等维什尼亚克花了几倍的高价才买到黑市船票返回敖德萨的时候,他是真心想对着苍天大吼一声“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讲心里话维什尼亚克真的有点郁闷,不过这点郁闷来得快去得更快,因为他在敖德萨见到了列昂尼德 “我的上帝,你怎么会在这里”维什尼亚克睁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确实挺不可思议的,以当前俄国烂到底的交通状况,从圣彼得堡到敖德萨走半年都是正常的。这才几月,列昂尼德不应该来得这么快啊 对此,列昂尼德的回答是“米哈伊尔德米特里耶维奇将军忍不住了,他命令所有部队必须在规定的时间抵达预定地点” 所谓的米哈伊尔德米特里耶维奇自然就是指的列昂尼德叔叔米哈伊尔公爵。五月份,尼古拉一世将前往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平叛的指挥权劝劝交付给了这位公爵。他将肩负收复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光荣使命。 实话实说,对这个任务米哈伊尔公爵是不满足的。因为他原本以为尼古拉一世会交给他更多的指挥权,不仅仅是前往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平叛,还要搞定奥地利那一头的叛匪。 米哈伊尔公爵其实更中意去奥地利,因为区区一个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平叛真心是没啥意思,有了土耳其的首肯,英国和法国又只敢嘴炮哔哔,相信他的大军一到沿途皆是望风而降。 而奥地利的情况就不一样了,毕竟这也是不亚于俄国的大帝国,是神圣同盟的巨头,最近还听说奥地利军队跟面条似的被叛匪打得怀疑人生。 如果他米哈伊尔公爵能搞定奥地利的叛乱,那将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将是他军事生涯的巅峰成就,搞不好就凭借这一战,他可以将公爵头衔换成亲王的,这是多么让人神往啊 只不过让米哈伊尔公爵无语的是,就在他以为可以大干一场的时候,一个渣男不,一个老流氓却突然冲出来横刀夺爱了。帕斯科维奇这个老不修竟然直接冲到了尼古拉一世那里吹风,抢走了干涉奥地利军事行动的指挥权。 按照尼古拉一世的意思,未来奥地利这一头的丰功伟绩就是“老爹”的了,而米哈伊尔公爵只负责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这点儿小打小闹。 毕竟对于尼古拉一世来说“老爹”才是真爱,米哈伊尔公爵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这个结果自然是让米哈伊尔公爵失望万分,唯一让他稍微还有那么一丁点念想的就是尼古拉一世不知道是出于安抚他的原因,还是什么其他原因,许诺给他,如果他平定了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叛乱之后帕斯科维奇还没有搞定奥地利的匪徒们,那么他将获准进入奥地利协助帕斯科维奇。 如此一来,米哈伊尔公爵自然是跟打了鸡血一样催促还在路途中满满磨洋工的部队加紧赶路。很显然,这位就是准备三下五除二以闪电战的节奏解决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然后直接挥兵东进杀入奥地利抢功。 维什尼亚克哦了一声“原来如此,不过这样也好,您回来了我们就有主心骨了” 列昂尼德朝维什尼亚克身后敲了敲,并没有发现某位大公的身影,有些意外的问道“安德列卡呢他不是跟你一起去瓦拉几亚了吗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第三百三十二章 又入“虎”口(下) 当列昂尼德听完维什尼亚克的解说,知道某位大公在瓦拉几亚都干了些什么好事之后,直接就目瞪口呆了。他是真心没想到某人还有这种骚操作,直接就插入敌人心脏,然后为所欲为,如今竟然连瓦拉几亚的底裤是什么颜色都知道,这情报工作也是绝了 “如此一来,我们的平叛行动将更加顺利,瓦拉几亚人完全不足为虑了”列昂尼德如此感叹道。 大概在列昂尼德看来,本来己方就是实力占据绝对优势,而现在瓦拉几亚人连底牌都曝光了,这等于是飞龙骑脸还怎么可能输呢 只不过维什尼亚克却没有他这么乐观,而是告诫道“我的朋友,虽然我也想说我们的形式一片大好,几乎没有输的可能性,但是但是不管是我还是安德列卡都认为不应该轻敌大意,瓦拉几亚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堪” 列昂尼德顿时瞪大了眼睛,很不理解地问道“为什么难道说瓦拉几亚还有翻盘的底牌” 维什尼亚克沉吟了片刻之后回答道“也不能说是底牌吧只有您亲自去过瓦拉几亚才知道那个国家的状况虽然这个国家的统治者都是一群窝囊废,但是老百姓还是有血性的尤其是那些民兵和国民自卫军,士气旺盛不畏牺牲,而且他们占据地利优势,足以给我们制造麻烦” 列昂尼德还有些不信,他不相信一群民兵泥腿子能跟自己叫板,但是维什尼亚克却告诉他“安德列卡也这么看,瓦拉几亚之所以发生叛乱,那并不仅仅是一小撮被英法煽动的高层精英的问题,而是全国普遍排斥和敌视我们,这种情绪很要命” “安德列卡还说,瓦拉几亚的平叛其实不是军事问题,而是政治问题,如果不解决这个国家突出的政治经济问题,就算我们这次能平息叛乱,要不了几年还会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第四次叛乱,搞不好就会变成第二个波兰” 列昂尼德顿时不说话了,对于李骁的判断他还是比较信服的,如果瓦拉几亚真的变成第二个波兰,那麻烦真的就大了,虽然擦脚布们掀不起太大的浪花,但是隔三差五的搞一波起义和叛乱,这种操作像苍蝇一样烦人好不好 一旦瓦拉几亚也变成了波兰那俄国的东南两边的国境线都是永无宁日了,这将极大的牵扯注意力,毕竟列昂尼德认为不管是波兰还是瓦拉几亚都不是俄国的核心利益所在,俄国如果被这些小虾米绊住了手脚,还怎么跟英法这样的庞然大物掰腕子 沉思片刻之后,列昂尼德对维什尼亚克说道“那这样吧,我带你直接去见叔叔,你直接将瓦拉几亚的情况告诉他,相信他会满意你们的成果的” 对此维什尼亚克倒是不抗拒,不过他也没有忘形,知道自己这头的直接上级是科尔尼洛夫,于情于理他得先去科尔尼洛夫那边汇报才对。而且人家之前一直在关照他们,总不能有了大粗腿就丢掉小胳膊吧 “科尔尼洛夫将军吗”列昂尼德笑着回答道,“他暂时不在敖德萨我想您是没办法当面向他汇报工作的” 维什尼亚克一愣,问道“将军去哪了” 列昂尼德顿时露出了玩味的笑意“好像是伊兹梅尔,好像是鲍里斯搞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如果让鲍里斯知道列昂尼德是这么评价自己的,绝对是要抗议的,他哪里搞事了,明明是人家要搞他好不好 只不过,救了弗拉斯之后,鲍里斯也知道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不得了了。 “他还没有交代自己的姓名吗”鲍里斯皱着眉头问道。 “没有,这个家伙一直装晕,就是不开口” 是的,弗拉斯第一眼就认出了鲍里斯是谁,他是真心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大仇人”给救了,只不过就算捡了条性命,弗拉斯也不认为自己接下来就安全了。 毕竟他很清楚鲍里斯是什么人,而之前他自己又做了什么事,如果让鲍里斯知道他是谁,估计最次也得牢底坐穿。弗拉斯是真不想刚脱虎口又入狼窝,甚至哀叹自己的运气怎么就这么糟糕 所以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顺便也养养伤恢复精力,他干脆装晕糊弄事情。 鲍里斯也不傻,弗拉斯是谁他虽然不知道,但能让卢卡夫杀人灭口的角色肯定小不了,这个家伙身上一定有惊天秘密,所以一定要看牢了。 “多派几个兄弟看着他,这个家伙是个亡命之徒,绝不能大意” 叮嘱完之后,鲍里斯犹自觉得不放心,干脆自己就住在了弗拉斯的隔壁,不管有什么情况都可以第一时间处理。 好吧,这真的让弗拉斯很受伤,鲍里斯的战斗力他是见过的,他自认为也是一把战斗好手,但是鲍里斯那战斗力简直就是非人类好不好。对上了其他小兵兵弗拉斯还有信心,但对上了鲍里斯,他真心觉得是既打不过也跑不赢。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持续装死,看能不能耗掉鲍里斯的耐心了。 只不过么,鲍里斯这货没别的优点,就是耿直,说盯着你那就绝不会放松。所以就这么耗了三天,弗拉斯实在挺不住了,原因是饿 本来他那天拼命消耗就不少,接着又连饿三天,铁打的汉子也经不住好不好。所以第四天他不得不苏醒过来,只求给口吃的 “想吃饭,当然可以”鲍里斯翘着二郎腿回答道,“不过在此之前你先老实交代问题交代清楚了,列巴管饱” 弗拉斯真心是不知道该怎么吐糟了,交代问题都只有列巴管饱,尼玛,这也太抠了吧老子多少年都没吃过干列巴了,你就用这喂猪的玩意糊弄老子么 鲍里斯呵呵呵地讥笑道“怎么,还嫌弃啊想吃好的,可以啊。说说吧,卢卡夫为什么要杀你灭口” 第三百三十三章 演戏 弗拉斯知道如果自己不交代点儿什么,那真心只有干列巴就白干水的,更何况继续装傻对方肯定会死死咬住他不放,若真让对方放肆去查,那他的身份能保密多久绝对是个大问题。 弗拉斯可不敢赌,所以他决定适当吐露一点儿无伤大雅的东西给对手 “我我是卢卡夫的手下,因为因为知道了他的一些商业秘密,所以被他追杀灭口” 弗拉斯的演技还是挺有迷惑性,连帕弗拉都觉得此人只是一个可怜的倒霉鬼,因为不幸知道了一丁点儿秘密就惨遭灭口。 但鲍里斯却没有被迷惑,他对“楚楚可怜”的弗拉斯毫不动容,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发现了什么商业秘密还有,你的姓名,以及之前为卢卡夫做什么工作” 弗拉斯顿时有点儿蛋疼了,他发现鲍里斯根本没有被转移注意力,这可不是他想要的,而且这厮一步步紧逼问题问得如此仔细,这就有点棘手了。 只不过弗拉斯就是弗拉斯,这厮的脑筋转得极快,很快就找到了应对的办法,只见他装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交代道“我叫瓦西里阿列克谢耶维奇马加诺夫,主要负责商品交易,已经为卢卡夫工作了十年之前偶然我发现卢卡夫在进行走私活动,原本我是想去市政厅举报的,谁想到竟然被他发现了” 说到这里,弗拉斯似乎是泣不成声,那真心让帕弗拉很是同情,这个天真少女以为某人真是个惨遭迫害的正义人士。只不过么,鲍里斯没有她那么天真,对某人的鬼话不说一个字都不信,至少绝大部分是不相信的。 鲍里斯才不相信仅仅是因为一个走私问题弗拉斯就会被灭口,因为这点儿事情实在算不得什么,至少在伊兹梅尔这一块恐怕没有几个军官在走私问题上是干净的。 其次鲍里斯更不相信弗拉斯是因为想去举报才惨遭灭口的,因为如果真如弗拉斯所言真的为卢卡夫工作了十年,那不可能最近才发现卢卡夫在进行走私活动。 这实在是太扯淡了很显然鲍里斯认为弗拉斯不说是撒谎,至少也是避重就轻,他肯定不是因为区区一点儿走私问题而被灭口的。 所以鲍里斯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所说的一切我都会派人核实,如果你敢撒谎,那我会直接将你送到宪兵那里,相信他们会让你实话实说” 弗拉斯紧张吗多少有点,但他并不害怕鲍里斯去核实,因为卢卡夫确实有个叫瓦西里阿列克谢耶维奇马加诺夫的手下,这个家伙也确实负责走私活动,而且这个家伙眼下正好不在伊兹梅尔,因为前两天弗拉斯刚刚看到这家伙带着一批货物离开了伊兹梅尔。所以在瓦西里阿列克谢耶维奇回来之前,弗拉斯不认为自己会被拆穿。 只不过弗拉斯太小看鲍里斯了,如果鲍里斯仅仅只会派人去核实所谓的身份,那肯定会被弗拉斯带坑里,但鲍里斯压根就不相信弗拉斯的话,也根本不打算进行所谓的核实,他有的是办法让某人的谎言破灭。 “你说你负责商品交易”鲍里斯忽然问道。 弗拉斯立刻回答道“是的,我就是个小职员,就是负责采购和销售,我真的没有参与卢卡夫的走私活动啊” 弗拉斯的精湛演技甚至引起了帕弗拉的同情,这个女孩子对鲍里斯的铁面无情很是不满,帮着说话道“鲍里斯,你就别吓唬这个可怜人了,他就是个小职员而已” 谁想到鲍里斯却根本不为所动,很镇定地质问道“小职员不见得吧,之前我们帮你爆炸伤口的时候发现你身上的伤疤可是不少,你如果仅仅只是个普通的小职员,你告诉我你身上这些枪伤和刀伤是哪里来的” 弗拉斯傻眼了,他可没想到鲍里斯竟然如此仔细,一点儿细节都不放过,连这些伤疤都注意到了。 不过他还是有借口的“哦,我是个老兵,这些都是曾经在战场上留下来的” 这顿时让帕弗拉更加佩服了,她的父亲就是老兵,她天然的就对老兵有感情,顿时很不满意地吐糟鲍里斯道“鲍里斯中尉,您太过分了,怎么能如此苛刻地对待曾经的英雄” 但鲍里斯不愧是钢铁直男,毫不为所动,断然道“他是不是英雄我不知道,是不是老兵我也不知道,但我只知道他现在一直在撒谎,对撒谎的人我绝不会客气” 弗拉斯顿时一惊,他实在不明白自己还有哪里露出破绽了,没道理啊 鲍里斯微微一笑,指了指弗拉斯肩膀后面的一处伤疤问道“现在你这个老兵能不能告诉我,这一处个把月前的枪伤是怎么来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十年前就开始为卢卡夫工作了,不至于在此期间还去打过仗吧” 这一处枪伤正式之前弗拉斯偷袭鲍里斯的营地失败逃跑的时候被流弹打伤的,虽然已经长好了,但这处伤疤实在太新鲜了,怎么瞒得过鲍里斯的眼睛 “这个这个” 弗拉斯有些无语了,但鲍里斯还没有放过他,只见鲍里斯侃侃而谈道“你还说你只是个小职员,只负责采购和销售,那么你现在告诉我,最紧俏的粮食在黑市上是什么价格” 弗拉斯哪里知道这个,虽然他也算参与过走私,但都是负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存在,最后只要收钱就完了,他又不负责销赃,怎么可能知道具体的物价。 “不知道”鲍里斯冷哼了一声“我看你是很不老实啊满嘴谎言一句真话都没有,我看你根本不是什么小职员,也不像什么正经人,一身伤疤和横肉,估计不是土匪就是逃兵” 说着,鲍里斯恶狠狠地猛拍了一下桌子,怒喝道“说你究竟是什么如果不说,现在就给你送宪兵队去,我倒要看看在宪兵那里你能信口雌黄多久” 第三百三十四章 审问(上) 俗话说恶人最怕恶人磨,虽说鲍里斯不是恶人,但在弗拉斯严重这厮却胜似恶人。一番抽丝剥茧的分析之后再加上一套锁喉的威胁,别说是弗拉斯就是换卢卡夫来也得跪好不好。 但是你让弗拉斯就赶紧老实地交代问题那也是不存在的。作为专门干脏活的白手套弗拉斯可是知道自己的屁股究竟有多么不干净,那真心是坦白从宽牢底坐穿。 就不说之前帮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破事,就说这回带队袭击鲍里斯一案就够他判个发配宁古塔不,发配伊尔库茨克修地球的。 更何况以弗拉斯对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的了解,当这货知道自己撂了之后,肯定会杀人灭口,甚至是挫骨扬灰的。如果他真顶着弗拉斯这张皮进了宪兵队,绝对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眼前这个磨人的鲍里斯软硬不吃又让他束手无策,很显然,如果他不交代点什么出来,估计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那会放肆换着各种方法折磨拷打他,直到他老实招供。 弗拉斯并不觉得自己意志有那么坚定,能扛过非人的酷刑,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自己意志坚定,走的绝对不是今天这条路,因为曾几何时,他也是有当好人当战斗英雄走向人生巅峰的可能的。只不过当年的他觉得那条路子太苦太累太危险,毅然决然的放弃了而已。 讲白了,弗拉斯就是一个有点聪明又有点本事但又不想活得太苦逼想走捷径的小机灵鬼而已。这样的人容易取得成功,但是上限和天花板也绝对不高,成就很有限。 所以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小机灵鬼弗拉斯又一次走了捷径,他诚惶诚恐惊慌失色地交代道“不要送我去宪兵队,我交代,我什么都交代” 这一幕的变化让之前一直觉得鲍里斯很是过分的帕弗拉大小姐是目瞪口呆,因为某人的变化对她来说可不仅仅是打脸那么简单,简直已经刷新了她的三观下限了 顿时这位大小姐指着弗拉斯的鼻子气咻咻地指责道“你这个家伙原来一直在撒谎,亏我还一直帮你说话,当你是好人呢” 对于此种指责弗拉斯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当他走上这条邪恶的白手套之路时,所谓的羞耻心和良心已经完全不存在了。那些是什么,能恰饭吗黄橙橙的金币它难道就不香么 但是弗拉斯也知道,此时此刻他不能表现得太没皮没脸,毕竟眼前这个妞貌似跟眼前这个傻大个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没准这两人有女干情呢 别到时候得罪了女的惹得女干夫爆发毒打拷问他,那就划不来了 所以这厮立刻抱头连连求饶道“不敢了,我再也不敢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饶是如此,帕弗拉也气得够呛,干脆闷闷地坐在了一边,一声不吭就那么恶狠狠地瞪着弗拉斯,仿佛要用写轮眼瞪死他一般。 “老实了那说说吧,你究竟是什么人”鲍里斯还是那么平平静,丝毫都没有受到影响。 弗拉斯刚才已经乘着帕弗拉打岔的功夫想好了,想要完全蒙混过关是不可能的,为今之计只有先交代点东西对付一下,给自己养伤修养争取时间,等过了这阵,直接跑路就好。 所以他低眉顺眼地交代道“我我隶属于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的团,是该团弗拉斯弗拉索维奇营的中尉军官” 弗拉斯撒起谎来还真有两把刷子,他很快就从自己营里上次阵亡的倒霉鬼中找到了一张新的皮给自己套上了。一跃成为某营的逃兵。 “你是弗拉斯弗拉索维奇的人” 鲍里斯还没有发问,旁边的帕弗拉直接就跳了起来,这位大小姐像斗鸡一样火冒三丈,不用问,绝对是爆发了。 是的,帕弗拉气坏了,她很清楚上次袭击自家庄园的土匪们就出自这个弗拉索维奇的营,也就是说刚才她一直都被袭击自家搞得自家焦头烂额的仇敌给耍了。 帕弗拉大小姐的银牙都快咬碎了,嘴唇都青了,此时此刻她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一通才好。 弗拉斯都被帕弗拉吓了一跳,心中有些忐忑,难道这个交待的内容有点过于劲爆了 好在帕弗拉还是控制住了情绪,虽然她像一头雌狮一样恶狠狠地瞪着弗拉斯,但毕竟没有立刻冲上去撕喉咙不是。 弗拉斯也有点不敢看这个小辣椒了,陪着小心回答道“是的,我是弗拉索维奇营的军官,上次任务失败之后,我就脱离了部队投靠卢卡夫躲了起来” 这个解释其实也是撇清,只不过这种撇清没啥子卵用,因为帕弗拉该恨他还是一样的恨,而且鲍里斯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鲍里斯也问道“你是弗拉索维奇营的人你的姓名和职务” 弗拉斯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我是安东尼伊万诺维奇马塔契奇中尉。是营长弗拉斯弗拉索维奇的参谋之一” 弗拉斯的回答引起了鲍里斯的兴趣,他立刻追问道“你是弗拉斯弗拉索维奇的参谋那你知不知道他人在哪里” 弗拉斯也是一惊,他可没想到鲍里斯也想找他,所以小心翼翼地回答道“那天晚上我们突围之后,一片混乱之中我就跟营长不跟弗拉斯弗拉索维奇走散了,他好像是受了重伤,再后来我就没见过他了。” 明智地感受到了帕弗拉的死亡凝视之后,弗拉斯赶紧中途改口直呼自己的大名,虽然这有点怪怪的,但某位大小姐的眼神确实太吓人了。 鲍里斯上下打量了弗拉斯一眼,但是瞧不出正在想些什么,至少弗拉斯是看不出来的,他感觉眼前这个大个子就像一块石头,又臭又硬看不出任何情绪,简直像个非人类。 不过非人类最后还是发问了“说说卢卡夫为什么要杀你灭口,你不是去投靠他了么” 第三百三十五章 审问(中) 弗拉斯那个叫郁闷啊,鲍里斯的所有问题都是直指核心问题的那种,他是真不愿意回答。但现在的情况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果他不老实回答,那真心要往宪兵队走一遭的。 为了生命安全着想弗拉斯是拒绝前往宪兵队的,所以他得赶紧给自己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否则肯定要歇菜。 什么理由呢最开始他是打算继续用上一套说辞,就说发现了卢卡夫走私的事实,然后惨遭灭口。 只不过这个念头在他抬起眼睛看了鲍里斯一眼之后就立刻打消了,因为他现在还没开口就能觉察出鲍里斯那满满的不信任。而且这个借口确实有点缺乏说服力,区区一个走私就要杀人灭口那伊兹梅尔地区一天得死多少人啊你以为这是柯南啊 所以一瞬间弗拉斯就想好了另一个借口,他支支吾吾很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我我我调戏了卢卡夫的女人那个那个他就要灭了我” 这个答案太出人意料了,帕弗拉第一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周围的士兵和军官都笑了,所有人看弗拉斯的眼神都变了,大家仿佛在异口同声地说“你真是个人才” 也确实,正常人是不可能干这样的蠢事的,你都投靠人家庇护了,竟然还敢色胆包天跟人家的女人ooxx,你这是那啥上脑了吗 只不过当所有人都在摇头晃脑暗暗发笑的时候,只有一个人没有笑,那就是鲍里斯。 他简单直接地指出“你撒谎” 弗拉斯都抓狂了,他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表情和表演都如此到位了,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了吧怎么你就这么肯定我撒谎呢 鲍里斯淡淡地回答道“就你这长相,没有哪个女人会蠢到为了你背叛卢卡夫至少伊兹梅尔的女人喜欢的是小白脸,而不是你这样的腊肉条” 噗呲一声帕弗拉又笑了出来,她一直以为审讯是严肃认真的事情,但今天这回实在有点可乐,当然她也觉得鲍里斯说得对,哪个姑娘不爱俏。就弗拉斯这个长相,想要诱使拜金的绿茶婊难度确实太高了,高得有点像童话故事了。 弗拉斯的脸都胀红了,他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严重地挑衅,感觉今天就是人生中的至暗时刻。他竟然被一头五大三粗的北极熊鄙视了,太耻辱了 想当年他弗拉斯也是俏哥哥好不好,是全村的颜值担当好不好,若不是加入了这该死的军队,被严酷地环境无情的历练,怎么会变成腊肉条 就算如此,老子也是男子气概十足好不好怎么会没有姑娘喜欢 但是鲍里斯就是咬定了不相信,还威胁弗拉斯不老实交代问题,立刻就给他送宪兵队,这让弗拉斯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能乖乖地举手投降。 弗拉斯垂下了脑袋,他知道自己必须赶紧想辙了,不然的话,这一趟就要栽倒在宪兵队了。 怎么办怎么办啊 如果此时此刻弗拉斯手里头有手机,他肯定要发出灵魂拷问“怎么面对北极熊的拷问,在线等挺急的” 只不过,弗拉斯没有那种高科技,他有的只是自己的脑子,一番快速地算计之后,他又给出了另一番新的说辞 “你们知不知道,卢卡夫现在的情况很不妙,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和米亚科夫联手准备除掉他灭口” 这个情况鲍里斯还真不知道,所以他淡定地回答道“很好。继续说” 弗拉斯咽了口吐沫,左右望了望,压低了嗓音回答道“所以他在积极准备跑路,准备将所有的财富都转移到国外去” 鲍里斯又看了他一眼,点头道“然后呢” “然后”弗拉斯嘿嘿一笑,舔了舔嘴唇回答道“我看到他快要完了,知道如果不早作准备肯定也会一起完蛋。所以我就乘他不注意捞了一笔喽” 帕弗拉震惊了,瞠目结舌地问道“你偷了卢卡夫的钱” 弗拉斯有些洋洋得意地回答道“这怎么能叫偷呢反正他这些钱也是来路不正的不义之财,我拿点又怎么了” 帕弗拉摇了摇头,对弗拉斯的无耻简直是无语之极,她鄙夷道“人家在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了你,而你竟然不光不感恩,还恩将仇报,简直是无耻之尤” 弗拉斯撇了撇嘴道“这怎么能叫无耻呢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早作准备,今后怎么过日子人得做长远打算啊” 帕弗拉愈来愈嫌弃弗拉斯了,对这个满口谎言行事极端无耻的家伙是厌恶之极。如果她是法官的话,直接就会宣判弗拉斯的死刑 帕弗拉有点幸灾乐祸地问道“所以卢卡夫发现你的长远打算之后,就要灭了你喽” 这回弗拉斯垂头丧气了,他叹了口气道“最后一趟被他发现了,这个混蛋直接就要杀我,然后我就被你们给救了,这就是全部的事实了” 编这个故事的时候,弗拉斯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鲍里斯问起他偷的钱的事,他就用自己藏身处的钱财搪塞,想必这没有破绽了吧 反正这么快的时间编这么一个绘声绘色的故事弗拉斯还有点得意,他暗暗地核计过了这个故事肯定是合情合理的,绝不会有破绽。 但弗拉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还是有点忐忑,总觉得鲍里斯那一关不好过,所以他尽可能地发挥出了自己最高演技,充分地诠释了一个被无耻小人应该有的嘴脸,反正看帕弗拉是已经完全信了。 “你在撒谎” 只不过让弗拉斯崩溃的是,迎接他的依然是鲍里斯一阵见血的否定,他断然地否定了弗拉斯全部的故事,那种不容置疑那种确定让弗拉斯直接就崩溃了。 怎么就发现了呢我演得没毛病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这头北极熊有火眼金睛不成 第三百三十六章 审问(下) 当弗拉斯正在接受鲍里斯的灵魂拷问时,在离伊兹梅尔不远的郊外,科尔尼洛夫正在静静地等待。 等待什么自然是等待大鱼乖乖地走进网窝。而科尔尼洛夫眼中的大鱼自然就是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了。 对于这个祸害了黑海舰队几年的家伙科尔尼洛夫不恨肯定是假的。但谁让人家的老哥关系深厚是海军大臣缅什科夫的心腹呢所以就算科尔尼洛夫恨得这两兄弟牙痒痒,这几年除了尽力抵挡和消除这两兄弟挖的坑,也只能慢慢等待时机一剑封喉了。 原本科尔尼洛夫以为这个时机要到尼古拉一世死亡的那天,毕竟尼古拉一世不死缅什科夫就一天不会失宠,只要缅什科夫不倒,那谁也奈何不了米赫耶维奇兄弟。他不行,他的老师一样也不行。 只不过让科尔尼洛夫没有想到的是,转机来得竟然如此快,没等到尼古拉一世驾崩,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选择了自己作死有了卢卡夫送上的投名状,可以一发入魂送米赫耶维奇兄弟上西天了 “那个家伙没有怀疑吗”科尔尼洛夫像个安静的美男子一样问道。 巴利亚科夫平静地回答道“没有,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以为您已经返回敖德萨欢迎戈尔恰科夫公爵了。” 科尔尼洛夫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得不说,这次的时机实在太好了,就在他不知道找什么借口隐身的时候,戈尔恰科夫公爵恰如其分地赶了过来。他前往欢迎实在太正常了,想必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绝对料不到他不过是虚晃一枪。 你问科尔尼洛夫为啥故弄玄虚原因非常简单,就算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狗胆包天,他也不敢在科尔尼洛夫还留在伊兹梅尔的时候对卢卡夫下手。他的胆子没有那么大,也不敢那么放肆。 所以么,科尔尼洛夫就得给他创造机会不是,所以离开伊兹梅尔引蛇出洞就是最正确的选择了。 对此巴利亚科夫也是非常赞成,因为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伊兹梅尔,毕竟堂堂的曾经击败了拿破仑的俄罗斯已经变成了四处漏风的破筛子。有太多的问题需要他去解决了,尤其是这种大战将近的时候,各路妖魔鬼怪都会跳出来搞事,巴利亚科夫必须坐镇镇压,否则那场面真心是会辣眼睛的 用最快的速度解决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然后乘机搞马尔克米赫耶维奇敲山震虎就是科尔尼洛夫和巴利亚科夫达成的共识。讲真他们其实也着急,巴不得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赶紧跳出来送死才好。 科尔尼洛夫念念碎了一句“希望那个家伙不会太胆小” 巴利亚科夫安慰了一句“相信我,那对兄弟的胆子一向很大” 科尔尼洛夫点了点头,然后就没有继续谈这个话题了。因为谈也没用,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现在只欠东风,与其干着急还不如做点更有意义的工作。 巴利亚科夫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岔开话题问道“部队准备得怎么样了” 科尔尼洛夫叹了口气“敖德萨还好,有我亲自盯着,没有大问题但伊兹梅尔这边就够呛了幸好我们的敌人不过是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没有他们我们一样能解决” 巴利亚科夫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但是看戈尔恰科夫公爵的意思,恐怕他想要解决的不仅仅是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吧” 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因为这正是科尔尼洛夫所担心的,奥地利那边的情况他有所了解,不得不说那些“叛匪”还真是很犀利,竟然将堂堂奥地利正规军打得丢盔卸甲,有时候他都在怀疑究竟是叛匪太强还是奥地利正规军太废物了。 科尔尼洛夫轻轻地嗯了一声,忧虑道“我也担心这个,若是戈尔恰科夫公爵有心进入奥地利啧主要是奥地利那边的情况实在实在让人看不懂” 对于科尔尼洛夫这样的职业军人来说,奥地利的情况何止是让人看不懂,简直是刷新他们的三观好不好。一群爆发的叛匪竟然撵得正规军鸡飞狗跳,在心中复盘的时候,科尔尼洛夫都搞不清奥地利人究竟是怎么输的,因为丫太魔幻了好不好 不过巴利亚科夫却不觉得这特别魔幻,因为类似的情景他在历史书中看到过,上一次这种魔幻的事情发生在法国,泥腿子们做得比奥地利的叛匪还要漂亮,差一点就改变了欧洲的政治版图。 “也许这就是革命的力量吧”巴利亚科夫感叹道。 科尔尼洛夫却没有吭声,因为巴利亚科夫这话犯忌讳,如果他胆敢当着尼古拉一世说,那妥妥的就要被送一张前往西伯利亚的单程车票了。 所以科尔尼洛夫决定岔开这个话题“如果第三部的人也像那位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一样给力就好了” 巴利亚科夫笑了,因为第三部在奥地利的表现虽然没有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那边那么烂,但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这些让人厌恶的黑皮发回来的情报总是前后矛盾 他们前一脚说奥地利大军整装待发士气高昂必然吊打叛匪。但后一脚的事实战报就是奥地利大军反遭吊打。 他们还可以前一脚说叛匪不过区区万余人,但后一脚却又被突然冒出来的数万甚至十数万叛匪震惊得目瞪口呆。 甚至他们还一路歌颂着奥地利平叛大军胜利转进维也纳。 反正看他们的情报需要速效救心丸,好几次都听说尼古拉一世刚看第三部的情报是喜气洋洋,但一转头就撕心裂肺。 反正次数多了,包括科尔尼洛夫在内的将军们对第三部在奥地利的工作已经不抱指望了,完全把他们当做了笑话,甚至还说第三部的情报要反着看。等什么时候第三部说奥地利叛匪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时候,估计平叛大业也就差不多该成功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个中缘由(上) 当然,吐糟第三部属于茶余饭后的消遣,俄国贵族阶层普遍来说还是对奥地利的情况十分关注和担忧。毕竟这是盟友,虽然一直不靠谱,但再那啥也是自己人。而且据小道消息说奥地利的叛匪们跟法国的山岳党如出一辙,喜好送贵族上断头台,为了身家性命着想,还是得为奥地利人加油打气不是。 不过巴利亚科夫吐糟第三部完全是因为李骁的工作实在太出色了,跟第三部对比起来,显得专业的第三部是那么的业余。 巴利亚科夫打趣道“如果多几位像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一样的人,您是安逸了,但我估计陛下就该头疼了” 闻听此言,科尔尼洛夫也只能苦笑以对,因为谁都知道尼古拉一世不喜欢那位侄儿,有一个就已经让他焦头烂额,再多几个他非得疯掉不可。 “那位大公有传回来什么心情报吗” 科尔尼洛夫摇头道“暂时没有,不过他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好到我都有点不可思议了,瓦拉几亚人真的有那么蠢吗” 这个问题巴利亚科夫没办法回答,他只能耸耸肩道“谁知道呢也许那位大公运气好” 科尔尼洛夫不相信什么运气,他认为某人在这方面可能特别有天赋,唯一可惜的是这种天赋因为某人的身份完全不可能得到彻底地发挥,因为尼古拉一世不可能将第三部交给这个讨厌的侄儿。甚至不可能让某人去第三部身居高位。 第三部这柄神器只可能为他,为他的儿孙服务,怎么可能交给一个讨厌的波兰杂种 “说起来,”科尔尼洛夫突然感叹道,“说起来这位大公貌似不光搞情报有一手,这次的事情也多亏了他,没想到他手下的兵也是挺厉害的” 是的,科尔尼洛夫有点小欣赏李骁的带兵能力了,战争史上以少胜多并不奇怪,但是用一手烂牌以少胜多就值得惊叹了。他可是知道748团的赫赫名声的,几个月的功夫就能让这么一只垃圾部队脱胎换骨,没有两把刷子你敢信 巴利亚科夫点了点头,忽然说道“我审讯过那些弗拉斯营的乱兵了,那一夜鲍里斯中尉干得确实漂亮,不过我觉得他们获胜的关键原因不仅仅是那位大公和列昂尼德戈尔恰科夫中校重塑了748团的灵魂,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武器也大大占便宜,他们装备的安德烈列昂尼德步枪你有关注过吗” 科尔尼洛夫点了点头“肯定的,看了战报之后我就专门去找了一批这种步枪测试,比我们老式的步枪确实好用不少,不管是射速还是精度都有质的提高,如果我的部队人手一只这种步枪,我就不用为这些战备的破事发愁了” 科尔尼洛夫只要一想起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坚决反对在黑海舰队推广安德烈列昂尼德步枪就觉得心脏作痛。这也是他决定搞这个混蛋一波的关键原因。 不给他弄走,新装备在黑海舰队普及总会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前有蒸汽船后有安德烈列昂尼德步枪,这些都是那货和缅什科夫的原罪啊 “我听说戈尔恰科夫公爵是安德烈列昂尼德步枪的坚定支持者” 科尔尼洛夫一愣,因为这个消息他还真不知道。不过这也正常,因为像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这样的老狐狸做事最是滴水不漏。他很清楚尼古拉一世对新事物的态度,如果他旗帜鲜明的支持新事物很容易被这位保守的沙皇划到改革派或者革命党那一类中去。 而这在当前的俄国是最危险的行为,而且是没有之一的最危险行为。一旦被打上了这样的标签,那就意味着哪怕你能力滔天也不会有重用的机会。 所以像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这样的老狐狸肯定不会傻乎乎亲自出面推广新式步枪,至少不能把自己摆在明面上。所以新式步枪的推广表面上看是几个热心陆军建设的将军的提议,然后米哈伊尔公爵不过是暗中打了招呼,让老朋友高抬贵手而已。 如此一来是顾得周全,既可以捞钱又不怕被尼古拉一世拉清单。当然,这么做也有一个缺点,因为米哈伊尔公爵的隐身推动,俄国知道安德烈列昂尼德步枪跟他关系密切的人真心不是特别多,科尔尼洛夫不知道也就很正常了。 巴利亚科夫为什么知道呢这跟他的工作性质有关系,因为他的主要职责是维护黑海舰队的军事纪律,不可避免的各种隐秘关系和各种勾当都得门清,否则一不小心就有捅马蜂窝的危险。 很显然就算巴利亚科夫是个愣头青但拉扎列夫绝对不是,他也绝不可能选一个愣头青来管黑海舰队的军纪。所以你别看巴利亚科夫这人看似铁面无情,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这其中的分寸他是掐得准准的,甚至比科尔尼洛夫还要准 “这倒是个好消息” 科尔尼洛夫一听顿时眼前一亮,如果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是新式步枪的拥趸,那么完全可以借着他来指挥平叛军事行动的机会给黑海舰队换装么到时候就算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反对,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不是 “下次面见公爵阁下的时候,我当面向他请求” 看着心情大好的科尔尼洛夫,巴利亚科夫有点无语,从某种意义上说科尔尼洛夫是纯粹的军人,人情世故方面还是有点不合格的。至少巴利亚科夫知道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的到来对他们这些米赫耶维奇兄弟的反对者来说,可以获得的不仅仅是安德烈列昂尼德步枪,完全可以获得更多的支持 巴利亚科夫在心中叹了口气,提醒道“我的朋友,公爵的到来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机会,如果您在军事上能让公爵阁下满意,那我们完全可以获得他的支持,一举撵走马尔克米赫耶维奇”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个中缘由(下) 科尔尼洛夫觉得脑阔有点方,怎么好好的不是在谈步枪的事儿吗咋就转进到了撵走马尔克米赫耶维奇上呢而且军事行动表现好不好跟撵走马尔克米赫耶维奇有关系吗 可以说科尔尼洛夫就是小朋友一脑门子问号了。见此,巴利亚科夫是更加无语,你说科尔尼洛夫有政治智商吧,那确实有时候很清醒,比如这段时间哪怕对米赫耶维奇兄弟一肚子恼火,但他也知道不能冲动。 但你说他真有政商吧,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看不透呢 撵走米赫耶维奇兄弟绝不是他们以及拉扎列夫将军努力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因为这兄弟俩语气说是缅什科夫的狗,还不如说是尼古拉一世专门丢过来制衡他们的。 所以,要想弄走他们,不是罪证确凿足够,或者说能压制缅什科夫一头就够的,那必须尼古拉一世同意或者高兴,皇帝陛下若是不高兴了,就算米赫耶维奇兄弟的罪行罄竹难书也没有用。 而想让尼古拉一世高兴,不光得让皇帝陛下满意,还得让他身边的重臣跟着一起高兴,只有大家伙一起说某人很糟糕很不好,然后罪行又很确凿,那才有用。 否则,那还是乘早洗洗睡吧,别费那劲了。 而眼下尼古拉一世最关心的两件事,一个是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平叛,另一个就是剿灭欧洲大陆上风起云涌的革命运动。尤其是后者,这是尼古拉一世牵肠挂肚的第一要务啊 也就是说谁在剿灭革命乱党中表现出彩,那接下来几年里都会受宠,反之如果表现暗淡,那前途就会很不妙 这一点在朝臣当中几乎是人所共知,否则帕斯科维奇和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吃饱了撑的去抢这点儿活计 只不过么,现在帕斯科维奇依靠过去的老关系压过了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一头,算是先拔头筹。但鸡贼的尼古拉一世并没有把话说死,还给米哈伊尔公爵留了一道门路。 如果他能很快搞定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事儿,那么奥地利这块大蛋糕还是能分一口的。 你问尼古拉一世为啥要这么做很简单啊帝王心术啊就算他很喜欢帕斯科维奇,很中意这位老爹,那也不能让他一家独大,得让这些宠臣知道老子可以宠幸的臣子很多,你得好好努力得事事做得让老子满意,否则老子随时随地就可以把你换掉 只有这样,才能牢牢地将那些位高权重的臣子撰在手里耍弄,否则那就是皇帝被臣子撰在手里遛狗当猴耍了。 这个道理俄国所有的重臣都懂,但也都无法抵抗尼古拉一世的手段,只能消尖脑瓜去取悦这位至尊。不得不说这方面尼古拉一世是极其成功的,整个朝堂完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谁也翻不出他的五指山。 但是从另外一方面来说,因为他这个皇帝的水平上限摆在那里,他的上限就决定了这些臣子的上限,所以就算他掌控得再成功,也成不了彼得大帝或者叶卡捷琳娜大帝那样的千古一帝,顶多也就是乾隆嘉靖而已,甚至弄不好还是崇祯、咸丰一样的角色,离亡国之君不远已。 话说远了,转回来继续说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这头,这位公爵在俄国朝堂这个大环境来说算得上有能力有本事的,但那也是看跟谁比,跟尼古拉一世这一票臭鸟蛋烂扳手里算栋梁,但跟真正的历史大牛比,那也就是路人甲之类的角色。 当然,虽然水平不是特别高,但能混到这个位置,他也是人精,对尼古拉一世的心理活动把握那也是特别准的。知道自己这回的定位就是帕斯科维奇的制衡者,虽然不可以喧宾夺主,但也绝不能稀松拉胯。 他绝不能毫无亮点,否则尼古拉一世的苦心不是白费了所以,他绝对得表现出彩,至少不能被区区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绊住手脚。 他只有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表现得越好才能在后面的奥地利大蛋糕上切更多的份额,否则,回家种地去吧 换句话说,对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来说,谁能帮他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上得更多的分,他就会给这些人特别多的优待。别说区区米赫耶维奇兄弟了,怼一怼缅什科夫也是没啥的。 反正老太监是海军的他是陆军的,怼了又如何,反倒是他不去怼缅什科夫,海陆军一团和气那才是尼古拉一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也就是说,如果科尔尼洛夫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军事行动中表现得越好,就越能取悦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也就越能借到这位公爵的快刀利斧削死米赫耶维奇兄弟。 这么一番弯弯绕绕的长篇大论巴利亚科夫可是费了不少口舌才给科尔尼洛夫讲清楚,也只有等他讲完了,科尔尼洛夫才恍然大悟地感叹道“难怪老师一定要我带上你来解决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他老人家真是一片苦心啊” 科尔尼洛夫的感叹巴利亚科夫听懂了,只不过在他心中也有一番自己的感叹,只有深入了解俄国朝堂的内情才能觉察出拉扎列夫的苦心。 巴利亚科夫的感触就比科尔尼洛夫更深,拉扎列夫让他来“辅佐”科尔尼洛夫恐怕不仅仅在于解决区区米赫耶维奇兄弟,巴利亚科夫明显能觉察出,之前有很多机会拉扎列夫都可以杀死米赫耶维奇兄弟,但是这位老将军却高抬贵手放过了。 可偏偏就在这个奇怪的时间点利用一个不是特别好的时机他就断然出刀了,你要说拉扎列夫不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那巴利亚科夫真心是不相信的。 问题这是一盘怎样的神仙棋巴利亚科夫还看得懵懵懂懂,甚至都不敢说有看懂了什么,反正他觉得拉扎列夫所图甚大,绝不仅仅在于赶走区区米赫耶维奇兄弟这样的跳梁小丑那么简单 第三百三十九章 惊闻 巴利亚科夫虽然对拉扎列夫如何下棋很有兴趣,但也没有过多的纠结,因为对他们来说想那么深那么复杂毫无意义,最重要的还是做好当前的事情。 “报告卢卡夫先生出事了” 就在巴利亚科夫和科尔尼洛夫琢磨着怎么利用卢卡夫收拾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怎么回事卢卡夫出什么事了” 科尔尼洛夫首先就着急了,因为卢卡夫现在太重要了,如果没有了这颗棋子,那真心是奈何不得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的。 “今天下午,卢卡夫先生在返回自己的庄园时,突然遭到匪徒袭击,身中数枪,如今昏迷不醒” 这个消息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因为科尔尼洛夫和巴利亚科夫怎么都想不到半路会跑出歹徒袭击卢卡夫,这是什么鬼 巴利亚科夫首先问道“歹徒抓住了么是不是米赫耶维奇的打手” 这个猜测很正常,现在最希望卢卡夫死的就是米赫耶维奇和米亚科夫了,这两个混蛋铤而走险派人暗杀卢卡夫是非常正常的。 只不过让巴利亚科夫失望的是“报告上校,匪徒一部分被当场击毙,另一部分逃走,但根据活捉的匪徒的口供,应该不是米赫耶维奇的安排” “确定么”巴利亚科夫不死心地追问道。 “比较确定,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伙匪徒是盘踞在伊兹梅尔周边地区的一股惯匪,经常对伊兹梅尔地区的富商和贵族下手,据被捕的匪徒交代,他们是通过伊兹梅尔地区的眼线发现卢卡夫行为反常有运送大量的财富的行为,认为有机可乘” 这个答案让巴利亚科夫实在是无语之极,卢卡夫在周转家产他是清楚的,因为这个家伙要送钱去疏通圣彼得堡的门路,还要帮忙筹集粮草和军械,都需要大量的钱。 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有匪徒盯上了卢卡夫,而且就敢堂而皇之的下手袭击抢夺,这尼玛还是在堂堂大俄罗斯的境内,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好不好 “我最后问一遍,确定这是匪徒的偶然行为,不是蓄谋已久的暗杀么” 面对巴利亚科夫的追问,他的部下愁眉苦脸地解释道“上校,我们已经动用了一切手段审讯俘虏,可以比较确定应该跟米赫耶维奇和米亚科夫无关” 这个答案几乎抽空了巴利亚科夫全部的气力,他颓然地就坐了回去,而科尔尼洛夫也好不了多少,刚才他们还满心欢喜地畅想着怎么利用卢卡夫收拾米赫耶维奇,现在看起来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啊 “连老天爷都不站在我们这边啊”科尔尼洛夫沮丧地感叹道。 巴利亚科夫也是闷闷地不说话,忙活了大半天结果都是无用功,他也是又气又无奈,真心是没心力说话了,而且又能说什么呢 良久巴利亚科夫才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科尔尼洛夫叹了口气道“还能怎么办,你留下来继续处理好弗拉斯的案子和克里莫夫男爵的案子,能收拾几条小鱼算几条,也算是对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的警告了。” 巴利亚科夫闷闷道“您呢” 科尔尼洛夫又叹了口气“我自然是会敖德萨,就当之前真走了呗按照您说的,我们接下来唯一的机会就是打好仗,让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满意” 话虽如此,但巴利亚科夫也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因为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的干扰,伊兹梅尔地区的战备情况是一塌糊涂。想用这一把烂牌打出花来实在是太难了 “再难也得试试”科尔尼洛夫的目光突然就坚定起来,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是我们唯一打垮那对混蛋兄弟的机会了” 巴利亚科夫点了点头,他知道了科尔尼洛夫的决心,也知道这确实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因为拉扎列夫的年纪已经大了,在黑海舰队任上干不了几年了,如果不趁着老头还在收拾掉米赫耶维奇兄弟,那么万一老头走了,黑海舰队还真有落在马尔克米赫耶维奇手里头的危险 不客气地说,这绝对是个巨大的灾难 一想到这种恐怖的可能性,巴利亚科夫也不敢大意,变得坚定起来,他向科尔尼洛夫保证道“我会查清那两个案子,尽量做得漂亮一点,一定让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老实一点”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虽然现在的情况很是不妙,但只要卢卡夫不死,我们就还有机会” 不过科尔尼洛夫却并不对此抱多大希望,反而安慰道“试试倒是无妨,但不要作太大的指望,另外你也注意好安全,虽然卢卡夫的事情是意外,但也必须防着米赫耶维奇狗急跳墙我的朋友,我相信最后胜利的一定是我们” 讲心里话,此时此刻不管是巴利亚科夫还是科尔尼洛夫都是苦涩的,哪怕他们不断地给对方加油打气,但总觉得那么憋屈那么不给劲啊 不过这种憋屈和不给劲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在这对难兄难弟止不住仰天长叹的时候,鲍里斯来了。 “上校,外面有一位鲍里斯中尉要求见您” 巴利亚科夫怏怏道“鲍里斯中尉这个家伙怎么又来了你们告诉他,我很忙,没工夫见他,让他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可没一会儿派去打发鲍里斯的传令兵又回来了“上校,鲍里斯中尉强烈地要求见您,说有重要的情况必须当面向您汇报” 顿时巴利亚科夫就恼火了,上次被鲍里斯软磨硬泡他就有点烦,今天这小子还愈发地蹬鼻子上脸了,不知道他这回正烦着么 巴利亚科夫一拍桌子刚要说让鲍里斯滚蛋,旁边的科尔尼洛夫倒是叹了口气劝道“算了,你就见见他吧,他们也不容易,能帮着解决就解决吧搞不好说不定还有点儿意外惊喜呢” 第三百四十章 惊喜 科尔尼洛夫其实并不觉得鲍里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和巴利亚科夫的想法差不多,认为鲍里斯其实就是来间接求帮助,就是围绕克里莫夫男爵一案找突破口的。 如果卢卡夫没有出事,他大概跟巴利亚科夫一样会直接让鲍里斯滚蛋,可现在卢卡夫已经凉凉了,那么早点解决克里莫夫一案也没啥问题,自然地科尔尼洛夫愿意行个方便喽。 “那就让他进来吧”巴利亚科夫无精打采地吩咐道。 等鲍里斯进来的时候,自然只有巴利亚科夫“迎接”他,虽然科尔尼洛夫的行踪没有继续保密的必要,但为了给自己留面子科尔尼洛夫还是躲在了隔壁,毕竟今天这个事儿说出去有点丢人不是。 “中尉,你又来做什么”巴利亚科夫也懒得兜圈子,上来就进入了正题。 鲍里斯也是个老实孩子,并没有看出巴利亚科夫的情绪不对劲,而是一五一十地回答道“上校,根据您上次给我的情报,经过一番跟踪侦察之后我有了重要的发现,特此向您汇报。” 巴利亚科夫还是提不起精神来,他不觉得鲍里斯能有什么重要发现,认为这头熊多半还是来“扯皮”的,所以怏怏地问道“说吧,什么重要发现” 鲍里斯耿直地回答道“我们逮捕了弗拉斯弗拉索维奇。” 乍然之下,虽然弗拉斯这个名字听着耳熟但巴利亚科夫并没有反应过来这人是谁,所以他依然寡寡地问道“嗯,不错,然后呢” 讲真,此时此刻巴利亚科夫是心不在焉的,但是吧,下一秒钟他突然回过神来了,愕然问道“你逮捕了谁再说一遍” 鲍里斯老实巴交地回答道“弗拉斯弗拉索维奇。” 这下巴利亚科夫来了精神,站起身倾斜着逼问道“就是那个带领部队袭击你的少校” 鲍里斯点点头“是的,就是他” 巴利亚科夫更加惊讶了“他不是失踪了吗怎么会被你抓到,慢点,你把前因后果说清楚,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等鲍里斯将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之后巴利亚科夫那叫一个气愤,之前卢卡夫“弃暗投明”的时候,他还认为此人是识时务的,但完全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还把弗拉斯给藏了起来。弗拉斯的重要性他难道就不知道吗这绝对是可以指证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的重要证人 而这样的人卢卡夫不光藏起来了还准备杀人灭口,这个混蛋简直百死难赎 是的,如果说之前巴利亚科夫觉得卢卡夫遇难很让他难受的话。现在他是恨不得亲自捅这货两刀才解恨。他大概能猜出卢卡夫为什么要杀弗拉斯,重要的证人有他卢卡夫一个人就够了,再多一个他卢卡夫就没那么重要了,所以弗拉斯必须死 想到这儿,巴利亚科夫不禁又瞟了鲍里斯一眼,他觉得这头北极熊真是自己和科尔尼洛夫的幸运星,刚刚还是山穷水尽疑无路,结果这货一出现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他觉得米赫耶维奇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朝这头北极熊下手,看看这惨烈的后果,那叫一个悲剧啊 当然,巴利亚科夫也知道和卢卡夫相比弗拉斯重要性还差那么一点,毕竟前者跟米赫耶维奇兄弟见不得光的各种买卖有直接关系,而后者只是一个白手套打手。不过就算如此,有了弗拉斯就可以打垮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比之前什么都不能做还是强了太多了。 巴利亚科夫都想破天荒地表扬鲍里斯两句了“中尉,你做得很好,这个弗拉斯愿意指证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的罪行吗” “上校,此人不光愿意指证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据他自己说还掌握了很多马尔克米赫耶维奇中将的犯罪证据” 此言一出,巴利亚科夫震惊了,他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那颗心砰砰砰的跳得那叫一个快啊 顿时他捂住了胸口,深吸了口气,刚想要问个明白,就听见旁边的房门被猛地撞开了,不是科尔尼洛夫冲出来了是谁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科尔尼洛夫大声喝问道。 鲍里斯也被吓了一跳,他是真不知道科尔尼洛夫还在伊兹梅尔,而且就在隔壁旁听,顿时脑子里有点转不过弯来,当然就算他再迟钝也知道,这里头的原因恐怕很深 “将军,您也在啊。”鲍里斯傻乎乎地回答了一句。 而科尔尼洛夫则不耐烦地追问道“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据弗拉斯自己供述,他长期为米赫耶维奇兄弟从事见不得人的犯罪行为,包括暗杀以及各种隐秘交易他还说掌握了大量的证据,足以指控米赫耶维奇兄弟的全部罪行” 科尔尼洛夫和巴利亚科夫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眸中看到了兴奋和喜悦,这个惊喜来得真是太及时了 科尔尼洛夫连声夸奖道“鲍里斯中尉,你做得太好了你的功绩足以获得一枚一吨重的勋章这个弗拉斯人在哪里” “为了防止有意外发生,我已经将他带过来了。” 这个回答让科尔尼洛夫更加满意,又夸奖了鲍里斯几句,然后他对巴利亚科夫吩咐道“你赶紧派遣最可靠最得力的人手将人接过来,千万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了” 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大馅饼巴利亚科夫自然也不敢大意,不光是赶紧去调派人手,甚至他是亲自出动,生怕再出意外。 而这时鲍里斯才弱弱的说道“将军,虽然这个弗拉斯愿意指证米赫耶维奇兄弟,但是这个家伙很不老实,他也是有要求的,而且要求还特别过分” 科尔尼洛夫一愣,问道“什么要求” 鲍里斯恨恨地回答道“这个家伙要求赦免他之前犯下的全部罪行,还要求保留他之前干脏活获得的全部财产,而且还要求我们在指控完成之后送他去国外” 第三百四十一章 理念不同 科尔尼洛夫原本还以为弗拉斯会有什么不得了的要求,一听只是这种要求不答应才是傻子。对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米赫耶维奇兄弟,其他的都是小事而已。 不光是科尔尼洛夫如此认为,巴利亚科夫同样也是如此,虽然他也知道弗拉斯作恶不少,但相对于恶贯满盈的米赫耶维奇兄弟来说,那真心不算什么。如果放过这么一个小恶人就可以消灭一双大恶人,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包赚不赔啊 “告诉他,他的要求我答应了” 当鲍里斯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要说不失望那真是假的,他这个人虽然平日里不算特别正经,有时候也有不少占小便宜的心思。但是在大节问题上鲍里斯还是有自己的坚持的。 他认为答应弗拉斯的条件的做法并不可取,如果日后都像这样办事,整个国家还不全乱套了,到时候哪里还有公义道德,所有的贵族都这么来,那不全成了衣冠禽兽么 所以他难得地争辩了一二“将军,这个弗拉斯的所作所为实在出格,如果就这么放了” 虽然鲍里斯的话没有说完,但科尔尼洛夫和巴利亚科夫都清楚他的意思,虽然弗拉斯是个混蛋不假,但对他们来说却是个有用的混蛋,所以他们只能告诉鲍里斯 “非常时期,非常办法” 这个答案鲍里斯能理解,但他并不满意,他觉得如果换成是李骁来处理此事,恐怕结果断然不是这个样子,作恶累累的弗拉斯必然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怎么可能如此轻松的就过关了。 反正告别科尔尼洛夫和巴利亚科夫之后,鲍里斯突然地就有点想远在布加勒斯特的朋友们了,他总觉得跟这些好朋友在一起时的感觉会更舒服,而跟科尔尼洛夫等人在一起时的感觉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中尉,团长和营长来了” 大概是上帝都听到了鲍里斯的心声,所以他心想事成了,当他回到营地的时候,列昂尼德和维什尼亚克已经到了。 “哈哈,伙计们,你们总算来了,这几个月可憋死我了” 此时的鲍里斯真心是心花怒放,一把就抱住了列昂尼德和维什尼亚克,给两人差点勒得喘不过气来。 “呆子,你这是怎么了,这是想勒死我们抢班夺权么”维什尼亚克打趣道。 鲍里斯灌了一大口啤酒,闷闷道“我这是郁闷,这几个月你们全跑了,就剩我一个在这边守着,还要处理一堆破事,烦啊” 维什尼亚克也知道鲍里斯说的是什么事,不过他并不觉得这事儿能有多烦人,毕竟巴利亚科夫和科尔尼洛夫已经接手了,有他们在能有鲍里斯啥事。 谁想到鲍里斯却吐糟起来了“我就是有点气不过你们说说弗拉斯这样的人渣怎么能轻易放过” 当鲍里斯说明事情原委的时候,列昂尼德和维什尼亚克都吃了一惊,他们这才发现事情的内情竟然如此不简单,尤其是维什尼亚克,他是最懂官场黑暗的,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倒是列昂尼德属于耿直boy,他和鲍里斯的想法大差不差,顿时拍案而起道“以前只是听说米赫耶维奇兄弟很是不肖,一直胡作非为,没想到竟然如此不堪,这样的人怎么能够轻饶还有那个弗拉斯,简直是禽兽一般,竟然就这么放了,不行我必须去找科尔尼洛夫将军反应,决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这话说到了鲍里斯的心里,顿时他高声附和道“您也这么看是吧,我就说你们应该和我的看法是一致的” 说完,他转向了维什尼亚克,他以为后者应该也是拍案附和,谁想到维什尼亚克此时却是一副深思的表情,顿时鲍里斯有些不高兴了 “维什卡,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觉得科尔尼洛夫将军做得对” 维什尼亚克叹了口气道“我没有这么说,这个弗拉斯确实不能轻易放过,但你们想过没有,将军他们为什么这么迫切,根本连讨价还价都没有就立刻答应那个混蛋的条件” 鲍里斯和列昂尼德都是一愣,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让维什尼亚克又叹了口气“我觉得将军他们之所以这么迫切,恐怕也是形势所迫” “形势所迫” “什么形势所迫” 面对鲍里斯和列昂尼德提问,维什尼亚克摸着下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恐怕是现在的局势逼迫将军他们不得不立刻快刀斩乱麻地解决米赫耶维奇兄弟,他们拖不起” “为什么” 列昂尼德不觉得现在局势有多么紧迫,他得到的消息看,随着欧洲大陆的革命此起彼伏,其他各国都不见得能给俄国制造麻烦。所以能有什么情况逼得科尔尼洛夫出此下策呢 鲍里斯也道“维什卡,根据你的说法,瓦拉几亚那边根本就不是咱们的对手,还有什么可急的呢” 维什尼亚克抿了口酒,缓缓道“廖尼亚,你觉得你的叔叔急不急” 这个问题有点突然,而且让列昂尼德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好像比较急,很少见他这么急行军赶路了” 维什尼亚克点点头道“这就对了,恐怕是陛下就特别急,所以一级一级压下来,让将军他们也特别急,而且我觉得这其中还有隐情,将军他们才不得不这么这么不折手段。” 鲍里斯和列昂尼德沉默了,他们突然觉得心里头有点沉甸甸的,就像一块石头堵在胸口,顿时脸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 良久鲍里斯突然说道“不知道安德烈听了这个消息会怎么看。我觉得他一定有办法的” 维什尼亚克和列昂尼德具是一愣,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也许李骁在个人勇武或者带兵打仗上不如他们,但是在这些问题上一向是特别有鬼聪明,很多棘手的问题到了他手里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第三百四十二章 贪婪 伊兹梅尔。 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这些天一直忙着做准备,毕竟除掉卢卡夫这样的大case不做点准备是不行的。至少得找自己最精锐最心腹的人马。 只不过当米赫耶维奇做准备的时候才发现,想找点既精锐又心腹的人马对他来说实在太难了。倒不是说米赫耶维奇麾下没有能打仗的部队,那肯定是有的,堂堂黑海舰队,尤其是还是拉扎列夫治下的黑海舰队怎么可能没有精锐。 只不过这些精锐对米赫耶维奇来说只能看看,因为这些人多半都是拉扎列夫的学生或者爱将,根本不鸟他,不会为他卖命。 当然他手下的心腹也是不少,只可惜,这些人虽然听他的命令,但打仗的本事真心是忒次了。欺负老百姓可能是一把好手,吃喝嫖赌也可能样样精通,但就是上不得台面,别说跟卢卡夫拼命了,就是遇上了土耳其人都要多掂量,很有可能望风而逃。 所以米赫耶维奇那个苦恼啊东拼西凑了个把礼拜,他才找出了百十人。这点儿人马真心是让他没底气,因为他可是知道卢卡夫手下的亡命之徒不下数百,根本打不过人家好不好 “米哈伊尔米哈伊尔” 就在米赫耶维奇烦恼得直揪头发的时候,米亚科夫却兴冲冲地闯了进来,一概之前的颓废和沮丧,兴奋得像一头荷尔蒙爆发的公猪。 米赫耶维奇有气无力地问道“怎么了这么高兴” “您还不知道”米亚科夫惊诧道。 米赫耶维奇愣了,反问道“知道什么” “卢卡夫完了” 米赫耶维奇更愣了,呆呆地问道“怎么完了你说什么胡话呢” 米亚科夫哈哈大笑着将卢卡夫遭遇匪徒身负重伤的事情说了一遍,那叫一个神采飞扬啊 当然米赫耶维奇也没好多少,你瞧瞧他高兴得,那真心是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 “太好了太好了”米赫耶维奇连连拍着自己大腿兴奋地嘟囔着,“上帝保佑,总算是让这个混蛋遭到天谴了” 是的,在米赫耶维奇看来,上帝这回都站在了他这边,否则能在他最头疼最无奈的时候横刺里给了卢卡夫一刀,解决了这个头疼的麻烦么 米亚科夫也长吁了一口气,港真,这些日子他一样不好过,米赫耶维奇的问题他一样也遇到了,他那边一样凑不出几个刊用的人手,那真是急的头发一把把的掉啊 反正现在他是彻底的轻松了,觉得可以高枕无忧了,没有卢卡夫这个大麻烦,就算巴利亚科夫彻查那些案子又如何,他有的是替罪羊,一只不够就送一群给巴利亚科夫,看他还能说什么 “嗯,嗯,”米赫耶维奇也是连连点头,放下了心中的这块大石头之后,他的脑子终于可以去想其他的问题了“卢卡夫这个麻烦虽然解决了,但这个家伙一天不死,我们就一天不能彻底的轻松。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你找个借口去查封他的产业,将他彻底清理干净” 米亚科夫都愣了,他可没有米赫耶维奇那么狠,他这边还只想着放松放松,哪想到成你病要你命。只不过米赫耶维奇这个提议他立刻就同意了,原因嘛非常简单卢卡夫手底下的产业那是多肥妹的一块肉啊 如果查封了那厮,他和米赫耶维奇都能赚得盆满钵满,几乎可以说是陡然而富这个活他愿意干 “行,我立刻就以走私罪名去查他” 米赫耶维奇很是满意,不过他对米亚科夫可不是完全放心,卢卡夫这块肥肉谁不喜欢,以米亚科夫的贪婪恐怕会见财起意搞小动作。所以他立刻补充道 “这样吧,我也派一些军士去协助你,听说这个卢卡夫还同国外有所勾结,手下有不少亡命之徒,光靠你的宪兵恐怕弹压不住” 我呸 米亚科夫在心里头重重地呸了一口,他要是相信他就是驴,摆明了米赫耶维奇就是怕他多拿好处,这是要强行插一脚。顿时他就有些不高兴了 “这是宪兵的工作,您派人过来不合适吧” 米赫耶维奇斜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没有什么不合适的,老朋友,吃独食是要不得的,别忘了巴利亚科夫还在伊兹梅尔,你的这些小动作要是曝光了,可是很不好看啊” 米亚科夫想要骂娘了,因为米赫耶维奇这是在威胁他,如果他不老实,那这货就要利用巴利亚科夫敲打他了。虽然财帛动人心,但米亚科夫最基本的智商还在,没有米赫耶维奇的配合他也确实吞不下那么大一笔横财。 更何况这货的哥哥还是黑海舰队的副司令,还得指望这货帮着扛科尔尼洛夫那边的压力,还真不能得罪他们。 “行吧,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说着米亚科夫摩拳擦掌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倒是米赫耶维奇还有清醒点,提醒道 “能尽快动手就尽快动手吧,以免夜长梦多,这块肥肉可是有很多人在盯着呢还有,你小子别马虎大意,这个事儿得做漂亮一点,卢卡夫背后不是没有人,该走的程序,该做的文章都得做完,若是让别人抓住了把柄,你是没办法交代的” “我知道,这么多年了,我办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对此米亚科夫是不以为然,走程序的事情还需要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多说吗这方面他是行家里手,而且走没走程序现在还不是由他说了算,反正他手下那些宪兵都是应声虫,他怎么说这帮家伙就怎么做,哪个敢忤逆他的意思 只能说米亚科夫的我感觉实在有点过于好了,乍然之下听闻卢卡夫完蛋让他丧失了最起码的警惕性。诚然他手下的宪兵都是应声虫,但黑海舰队的宪兵不仅仅只有应声虫,还有些宪兵是可以要他的命的,比如说巴利亚科夫的小伙子们就非常棒 第三百四十三章 拿下(上) 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和米亚科夫想法挺美好,觉得卢卡夫倒下了那再也不用担心,也再也没有人能威胁他们了。只不过这种很傻很天真的想法很快就遭到了迎面痛击。 先说米亚科夫吧,转过天来,炮制完了一套接到举报依法查案的把戏之后,他带着自己的铁杆心腹以及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就来到了卢卡夫的庄园。 你问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这是打什么酱油哦,这位还真不是打酱油,作为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最铁杆也最能干的心腹,抄家发财这种大买卖当然必须得他出马不是。 只不过这两人带着人马刚刚走到卢卡夫的庄园门口,就被拦下了。 “你们是什么部队,为什么阻拦我们办案” 米亚科夫的官威还是很盛的,尤其是当他知道卢卡夫歇菜之后,那自然是愈发的无法无天了。 只见他不等对方回答,就气势汹汹地叫嚣道“不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米亚科夫中校,是伊兹梅尔第三部和宪兵的负责人,把你们的长官叫出来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胆敢公然包庇走私嫌犯” 大概在这货看来,这些把门的军队大概就是卢卡夫收买的看门狗,只要吓唬两句就怂了。可他真心是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怵他。 “彼得尼古拉耶维奇米亚科夫中校么”为首的那名少尉反问了一句。 “知道是我,还不赶紧滚蛋”米亚科夫自然是愈发地横了,白了对方一眼,没好气道“我给你们三分钟,赶紧滚蛋,三分钟之后要是还让我看见你们,就请你们去宪兵队喝茶” 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也嘲笑着附和道“听见没有,还不快滚” 只不过那位少尉根本就没有滚蛋的意思,反而转脸向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问道“您又是哪位” “你管老子是谁,让你滚蛋就快滚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这两人的嚣张气焰让少尉都乐了,他是真没见过如此不知死活的白痴,不过么,既然人家都送脸上门挨打了,那不接着也太对不起观众了。 所以这位少尉不动声色地回答道“两位长官稍等,我请上级过来跟你们交涉,这个事儿不是我能做主的” 这可给米亚科夫和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气坏了,两人齐声呵斥道“那还不快滚,我倒要看看你的上级是谁” 可当这位少尉将巴利亚科夫上校请出来的时候,米亚科夫和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顿时就傻眼了,瞬间就矮了一头。 “上上校您怎么在这里” 巴利亚科夫扫视了一眼米亚科夫,然后又看了看瞬间有想躲入人群中的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很是平静地问道“公务,倒是你怎么也跑来了还有,刚才那位不肯通报姓名的上校是哪位啊” 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好悬差点没膝下一软跪下来,巴利亚科夫有多厉害他是很清楚的,他哪有胆子跟这位叫板啊 米亚科夫倒是稍好,毕竟他自以为没有把柄可抓,虽然看见巴利亚科夫也有点哆嗦,但不至于拉稀摆带。虽然他挺奇怪巴利亚科夫怎么在卢卡夫的处所,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 “上校,我是接到了检举,前来缉拿谢尔盖米哈伊洛维奇卢卡夫的” 巴利亚科夫淡淡地问道“来抓人的卢卡夫犯了什么罪啊” 米亚科夫还以为巴利亚科夫是要保卢卡夫,立刻积极地回答道“此人有重大走私嫌疑,涉及金额特别巨大” 巴利亚科夫点点头,不痛不痒的回答道“哦,是这么回事啊那这位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又是来做什么的呢宪兵查案我可以理解,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米亚科夫赶紧回答道“上校,因为据检举人反应卢卡夫招募了一大群亡命之徒,所以我特意请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上校带兵协助我们缉捕嫌犯,以防不测” 巴利亚科夫又点了点头“考虑得还很周全,不错” 米亚科夫干笑了两声,忽然问道“上校,您来这里又是做什么呢” 巴利亚科夫淡淡地回答道“和你差不多,也是查案,也是有线报反应卢卡夫涉及大量的犯罪案件,性质特别恶劣,所以只能来抓人。” 米亚科夫的小心脏顿时咯噔一跳,他有点搞不明白巴利亚科夫究竟是为何而来,哪有这么巧的,他查案,对方也是查案 你还别说,这根本就不是巧合,巴利亚科夫和科尔尼洛夫有了弗拉斯这个重要证人之后,想到的第一条就是米赫耶维奇可能对卢卡夫采取的行动,就算到了他们会黑吃黑。 只不过,科尔尼洛夫和巴利亚科夫怎么可能允许这两个混蛋得逞,不光是卢卡夫名下的巨额财富绝对可以填充伊兹梅尔地区军备的天坑,而且这个人那口气还没落下去,就算只有万一的可能性也是能当个污点证人的,所以他们就提前来抄家抓人了。 “那是什么案子呢”米亚科夫问道。 巴利亚科夫微微一笑道“保密” 这给米亚科夫怼得牙痒痒,但人家不说他也是毫无办法,毕竟人家是顶头上司,打着大义的名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哦,”米亚科夫又干笑了两声,有点不死心地问道“上校,那我的案子” 巴利亚科夫还是那么简单快捷“移交过来吧。” 米亚科夫高兴吗肯定不高兴的,可他又没没办法抗拒,抬头望了一眼卢卡夫的庄园,一想到庄园里的财富都落入了巴利亚科夫的手中,他的心都在滴血啊 他肯定是不服气的,也不愿意就此罢手的,但知道也不能跟巴利亚科夫叫板,为今之计只有先回去找米赫耶维奇,让他帮着想办法,看能不能虎口夺食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拿下(下) 米亚科夫准备回去找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想办法,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这回来了就走不了了,只见他刚想告辞,就被和颜悦色的巴利亚科夫给叫住了 “中校,别急着走啊之前我还正想找你呢” “找我”米亚科夫脸上写满了疑惑,“您找我做什么” 巴利亚科夫笑吟吟地回答道“了解案情啊” “了解案情” 米亚科夫一愣,还以为巴利亚科夫说的是他刚刚提到所谓走私案,不禁在心里头吐糟道真忒么古板,要不要这么拼命 “您是说走私案吧”米亚科夫陪着笑脸回答道,“我立刻就让人将案卷给您送去我这边还有其他的案子要办,晚一点我再亲自向您汇报如何” 米亚科夫现在是一秒钟都不想耽搁,他只想立刻去找米赫耶维奇想办法,才没有兴趣陪巴利亚科夫磨牙呢 巴利亚科夫还是那么笑吟吟地说道“中校,您误会了,不是走私案。我说的是卢卡夫的案子” 米亚科夫顿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卢卡夫关他什么事儿哪怕就算确实关他的事儿,这不是也没曝光么巴利亚科夫这是要做什么 他疑惑地问道“我不太明白,您这是什么意思” 巴利亚科夫笑着答复道“我看您不是不懂,恐怕是在装糊涂吧您敢说卢卡夫跟您没有关系” 米亚科夫顿时心中警铃大作,连连否认道“上校,您可不能胡说八道,我跟他毫无关系” “毫无关系么” 巴利亚科夫那小表情别说有多暧昧了,反正看得米亚科夫心里头瘆得慌。 “当然”米亚科夫一口咬死了,断然道“在下跟这种败类怎么会有关系” 巴利亚科夫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那就奇怪了,相关证据显示中校您上个月可是跟卢卡夫来往甚密啊” 米亚科夫心脏顿时又是咯噔一跳,矢口否认道“绝无此事这个卢卡夫虽然来找过在下几次,不过仅限于普通交谈而已” “普通交谈”巴利亚科夫咧开嘴笑了,笑得米亚科夫心里头发毛“那中校您能不能解释一下,那十万卢布是怎么回事” 米亚科夫顿时大吃一惊,他收了卢卡夫十万卢布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可能除了卢卡夫也就是他自己了,这么隐秘的事情巴利亚科夫是怎么知道的难道 米亚科夫这边心里头冒出了一堆堆念头,但巴利亚科夫却没给他胡思乱想的时间,很平静地说道“怎么,中校您忘记了,就是上个月13日,就在您的办公室,卢卡夫送给了您十万卢布,请求您释放他的侄儿达尼尔卢卡夫” 米亚科夫真心是慌得一批,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卢卡夫没受重伤,或者现在已经醒了,而且还向巴利亚科夫告发了他,否则这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情怎么会让巴利亚科夫知道 此时的米亚科夫觉得喉咙有点紧,就像一只无形的的手扼着了他的咽喉,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中校,怎么不说话呢”巴利亚科夫却是愈发地轻松了,调侃道“是忘记了这回事么要不我们再说说列尼的事情” 列尼这个地名让米亚科夫又是一惊,因为这个地方却是发生了一些很不和谐的事情。当地宪兵发现了卢卡夫的走私活动,于是就像伊兹梅尔反应,结果作为卢卡夫的帮凶米亚科夫自然是要帮着遮掩,于是乎找了个机会将当地宪兵屠戮干净,来了个杀人灭口 如果说收受贿赂还只是小问题的话,那么列尼的发生的就是天大的大事了。尼古拉一世可能能允许手下的官吏贪婪一点,但决不允许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若是曝光了,米亚科夫别说流放了,恐怕上绞架才是唯一的归路了。 米亚科夫是又惊又怒,脸色大变道“上校,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不知道吗” 巴利亚科夫还是那么风轻云淡,似乎是在故意戏弄米亚科夫“不知道没关系,到了我那里,您慢慢就知道了” 米亚科夫大惊道“你什么意思” 巴利亚科夫笑道“中校,我的意思是您被逮捕了,难道我表达得还不够清楚么” 米亚科夫大怒道“你凭什么逮捕我我是” 只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巴利亚科夫无情地打断了“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正式通知您,米亚科夫中校,您涉嫌走私、滥用职权、徇私枉法以及谋杀被逮捕了,如果您胆敢反抗,我只能将您就地击毙” 巴利亚科夫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一队荷枪实弹的宪兵就围了上来直取米亚科夫,很显然这绝不是开玩笑 米亚科夫顿时慌了,大叫道“你无权逮捕我,我是第三部” 只不过他的话根本没人听,甚至连他的部下都只能静静地看着,虽说他们都是米亚科夫的狗腿子,但狗腿子也有狗腿子的智慧,以前听米亚科夫的命令那是因为这货得势。而现在这货明显已经失势了,况且巴利亚科夫是什么人大家伙都清楚,跟这位叫板,请原谅他们没那么大的胆子。 一眨眼的功夫,米亚科夫就被拿下了,哪怕他不断地叫嚣也没有任何意义,没有人会听他的,更不会有人同情他。甚至是他的盟友现在想的也是赶紧抽身,比如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当机立断就准备闪人。 “上校,别着急啊” 只不过这货才转过身就被巴利亚科夫无情地叫住了,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巴利亚科夫说道“处理完了米亚科夫中校的问题,现在是不是该聊一聊你的问题了” 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被吓得够呛,一脑门都是冷汗,他强装镇静道“上校,您误会了,我和米亚科夫中校不熟悉,跟他的案子没有任何牵连,仅仅是奉命而来罢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假戏真做 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自然也逃不出被逮捕的命运,毕竟这个家伙是米赫耶维奇的铁杆心腹,而且跟弗拉斯的关系极其糟糕。走投无路的弗拉斯可不会对他客气,那还详细地介绍了这货的全部罪行,不出意外的话,这货下半辈子得在西伯利亚修地球了。 一眨眼的功夫,米亚科夫和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都栽了,但是巴利亚科夫却没有急着去动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倒不是证据不充分,而是时机不够成熟。 现在收拾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容易让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引起警惕,对巴利亚科夫和科尔尼洛夫来说最终目的是解决这兄弟俩,最好是让这两兄弟永世不得翻身才好。 所以一旦现在就逮捕了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他老哥肯定会闻风而动,不管是走关系找门路还是毁灭对自己不利的证据,都会影响接下来对他们的调查。 所以正确的做法是松紧结合,先强有力地逮捕米亚科夫之类的小鬼,但暂时不动米哈伊尔这样的中鬼,以免彻底地惊动马尔克这个大鬼。 先把米亚科夫和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这种小鬼的犯罪事实彻底查清楚,给他们钉死了。然后等米赫耶维奇兄弟不甘失败企图干预的时候,依靠弗拉斯的检举以及米亚科夫等人的犯罪事实再一举将这对兄弟拿下。 当然,不动米哈伊尔不代表什么都不做,巴利亚科夫在逮捕了米亚科夫和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之后,立刻就让他的部下开展行动,一方面查封了伊兹梅尔地区所有的军需仓库,另一方面开始全城戒严,表面上是说搜捕逃犯,反实际上是为了封锁消息。 只有马尔克米赫耶维奇越晚得到消息就对他们越有利,虽然这样的戒严控制不了几天,但能迟就迟点。 “怎么回事全城戒严谁下的命令” 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得知这个命令的时候,确实有点急了,因为米亚科夫和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的被捕怎么看都是来者不善,他肯定认为这就是冲着他来的,自然是要向塞瓦斯托波尔的老哥马尔克求救的。 “巴利亚科夫下的命令,好像是为了搜捕要犯” “搜捕要犯”米哈伊尔哼了一声,反问道“搜捕什么要犯我怎么不知道伊兹梅尔还有什么要犯” “好像是在搜捕弗拉斯弗拉索维奇”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米哈伊尔有点蛋疼,他确实忘记了还有弗拉斯这么个要犯,更好笑的时候这个通缉令还是他亲自签发的,现在巴利亚科夫要求戒严搜捕弗拉斯是名正言顺。 但米哈伊尔不高兴啊因为如果仅仅是搜捕弗拉斯他没意见,但为什么要逮捕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和米亚科夫呢 对此巴利亚科夫给出的答复是“搜捕弗拉斯弗拉索维奇同逮捕米亚科夫和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是一回事根据我的调查发现,在弗拉斯弗拉索维奇一案中,这两个人有重大嫌疑,是弗拉斯弗拉索维奇的同伙,正式他们庇护了弗拉斯” 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满脑子都是问号,他有点搞不明白巴利亚科夫为啥就认定了米亚科夫和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就是弗拉斯的同伙嗯,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没有错,但这两个人弄死弗拉斯有可能,但庇护他那才叫脑子有坑 “相关证据是这么显示的,”巴利亚科夫则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现在基本可以认定这两人跟弗拉斯弗拉索维奇关系密切,相信经过审讯他们很快就会老实交代弗拉斯弗拉索维奇的下落了” 既然巴利亚科夫这么说,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也没办法否定,当然就算有办法否定他也不会去否定,他是巴不得巴利亚科夫沿着错误的方向侦察,那样肯定什么都查不出来么。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全城戒严呢” 其实吧,米哈伊尔这一趟来最关键的就是想问这个问题,对此巴利亚科夫的答复是“因为有目击证人检举弗拉斯弗拉索维奇昨天同米亚科夫和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有接触,不排除此人还躲藏在伊兹梅尔,所以必须进行戒严搜查” 说着,巴利亚科夫又不容置疑地对米哈伊尔吩咐道“对了,将军。希望你立刻调动城内的驻军开始进行地毯式的搜查,争取尽快将弗拉斯弗拉索维奇抓捕归案” 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答应了巴利亚科夫的要求,因为他觉得对方就是白费功夫,也乐得巴利亚科夫白费功夫。因为巴利亚科夫折腾得动静越大,最后却一无所获的话,那他就可以好好地告刁状让其难堪了。 这么说吧,巴利亚科夫的演技成功地骗过了米哈伊尔,让这个蠢货真以为米亚科夫和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的被捕是因为弗拉斯。所以他暂时放松了警惕,准备等戒严以及全程搜捕没有结果之后再好好给巴利亚科夫上眼药。 “那就好,米亚科夫和加夫里尔格里戈里耶维奇的关押必须留心,坚决不允许任何探视以及一丁点消息走漏出去” 对此,不需要科尔尼洛夫吩咐巴利亚科夫也会严格执行,他保证道“这回用的都是最可靠的人手,而且都是双班互相监督,不会走漏一丝一毫的消息” 科尔尼洛夫点点头继续吩咐道“那就尽快撬开他们的嘴,只有钉死了这两个家伙,才好对付那对兄弟” 巴利亚科夫拍着胸脯保证道“我将亲自审讯他们,争取两天之内解决问题” “很好,这两天就要辛苦你了老朋友。另外戒严和搜捕您还得多演演戏,得假戏真做,能不能稳住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就全看你的表现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厌恶(上) 一场即将要席卷黑海舰队的风暴正在酝酿中,可首当其冲的当事人米赫耶维奇兄弟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一个傻乎乎地看着巴利亚科夫的表演还喜不自禁,另一个则挖空心思地想着怎么逢迎上官。 “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抵达哪里了” “将军,公爵殿下的车驾已经抵达了尼古拉耶夫,最多还有一周就能抵达塞瓦斯托波尔。” “这么快” 马尔克米赫耶维奇有些惊讶,因为换做他是戈尔恰科夫的话才不会这么拼命赶路,这么拼命干啥啊,不就是要对付瓦拉几亚的跳梁小丑么,随便一根手指头就给他们捏死了。 马尔克忽然又问道“米哈伊尔那边呢有什么消息吗” “将军,米哈伊尔将军那边没有传来任何消息,似乎一切正常。” 马尔克缓缓地点了点头,喃喃道“一切正常就好,不过你也帮我多盯着一点,那个老鬼和科尔尼洛夫一直在盯着他,总是想打压我们兄弟,虽说有亲王阁下在,他们拿我们没啥办法,但也不能大意让他们钻了空子” “是,将军。” “这个月的份例送去圣彼得堡了吗” “按照您的吩咐,已经于昨日起运,走的海运,应该下个月就能送达圣彼得堡。” 马尔克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些年他能坐稳黑海舰队副司令除了是缅什科夫的心腹之外,就是他舍得花钱,在他的金钱攻势下,不管是缅什科夫还是海军部的其他几个高官,甚至是康斯坦丁大公对他都是比较满意的。 他相信只要继续保持,只要拉扎列夫咽气,黑海舰队迟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再准备两份相同数量的,近期我就要用”马尔克淡淡地吩咐道。 这让他的副官有点犹豫,因为这个数量确实有点太大了,而且一次就是两份,以马尔克的那些灰色和黑色收入也是远远不够的。 “不要紧,先从我的存款里面拨,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马尔克很是淡定地吩咐着,“只要能让两位公爵大人满意,再多的钱都是值得的” 所谓的两位公爵,一位自然是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另一位就是伊凡帕斯科维奇这位华沙公爵了。 作为尼古拉一世亲自任命的解决摩尔达维亚、瓦拉几亚和奥地利革命问题的指挥官,这两人未来都是马尔克的顶头上司。只要这两位满意他,那功勋自然是少不了的。 说到这儿,马尔克又问道“华沙公爵阁下到哪里了” “公爵阁下还在基辅。” 这个答案让马尔克有点失望,因为基辅离塞瓦斯托波尔还是太远了一些,虽然送钱是拉关系的最好手段,但怎么送也是有学问的。最好的还是亲自去送,但是作为黑海舰队参与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军事行动呃负责人,他还真不能丢下手里头的工作去基辅走一圈。 当然,马尔克其实也没什么工作,因为他眼睛里根本就没有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根本就没做什么准备,大概在他看来这两个鼻屎大的国家根本不值得费力气,有这时间还不如多捞点钱来得划算。 不过此时马尔克除了觉得基辅有点远之外,还有点庆幸戈尔恰科夫公爵来得足够快,他相信在他的殷勤和热情的招待下公爵会很快就爱上美丽的黑海,爱上他热情周到的服侍。 甚至马尔克还有种奢望,如果能打动戈尔恰科夫公爵,如果这位公爵在战后多多地说他的好话,那么尼古拉一世会不会让他从副职转正,顶替掉讨厌的拉扎列夫主掌黑海舰队呢 马尔克相信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所以是愈发地期盼戈尔恰科夫公爵快点来了“你密切地注意公爵的行踪,抵达塞瓦斯托波尔前一定要先通知我,我要亲自去城外迎接公爵阁下” 看得出这个贪婪的猪猡是准备下血本了,只不过他并不知道戈尔恰科夫公爵对他的印象并不怎么好,就在几乎同一时间,米哈伊尔也在跟自己的副官和参谋们讨论黑海舰队的情况。 “总体而言,米哈伊尔彼得罗维奇将黑海舰队带得不错,只要没有英法的介入,黑海舰队收拾土耳其就跟玩儿一样简单但是这里面也有些家伙很讨厌,比如那个马尔克米赫耶维奇,这个废物的存在极大的影响了舰队的战斗力” “将军,不至于那么严重吧,这位中将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不至于坏事吧” 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冷哼一声“那还真不一定,我跟他有过接触,那还是1829年,我跟老太监还有伊凡帕斯科维奇一起打土耳其人,那个蠢货就再给老太监当参谋长嗯,他大概是我见过的有史以来最蠢的参谋长了,我觉得老太监如果不是带着这个蠢货也不至于被土耳其蛮子打掉了丁丁哈哈” 当然,这些还不是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最不可忍受的,因为俄军当中蠢货实在太多了,或者说俄军的指挥官当中绝大部分都是庸庸碌碌的蠢货,多一个马尔克不会拉低平均水平。 最让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不可接受的就是马尔克既无能又贪婪,他永远也无法忘记这个家伙私下里倒卖补给的事儿,这个蠢货竟然在半路上将后方好不容易运过来的粮食给卖掉了,导致部队无力继续向前。 这样的行为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就无法忍了,他是想要建立功勋的,而不是仅仅只想要几个臭钱。没有功勋他怎么晋升高位而某个蠢货则只是一门心思搞钱,以为搞到了钱就可以换取高层的位置,简直蠢得离谱 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很清楚尼古拉一世的脾气,这位皇帝是喜欢忠臣,但光忠诚是远远不够的,你得既忠诚还会办事,这样才能获得最层的那些座位。 而马尔克就算再有钱,再忠诚,再受缅什科夫喜爱,也无法成为黑海舰队司令的原因就在于此,尼古拉一世不会把舰队交给这样的废物的 第三百四十七章 厌恶(下) 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根本就瞧不上马尔克米赫耶维奇,或者说他连缅什科夫这个大内总管太监也瞧不上,如果不是有尼古拉一世宠着他们,这位公爵恐怕看都懒得多看他们一眼。 其实不光是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在俄军当中瞧不起缅什科夫和米赫耶维奇兄弟之流的人还有很多,或者说越是有本事的就越瞧不上他们。比如说帕斯科维奇,比如说“英国勋爵”沃龙佐夫,那就不是瞧不起而是实打实的鄙视了。 如果让马尔克知道他竭力想要拍马屁的对象压根眼里头都没有他,恐怕表情会非常精彩。当然,对他这种没脸没皮的人来说,这也没啥,只要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肯收钱,肯提拔他,他不介意被鄙视。 只不过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毫无提拔马尔克的意思,因为对现在的他来说钱并不是第一位的,第一位的是他迫切地需要战功,越多越好,为了这些战功他宁愿破财也无所谓。 因为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很清楚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了,1793年出生的他今年已经五十五岁,但是在俄军内部却总是差那么一线,虽然他已经是炮兵上将和公爵,但却总不是俄军内部最顶尖的存在。 他知道拼关系他不是缅什科夫和帕斯科维奇的对手,拼能力和战功又不是沃龙佐夫这样的老将的对手,位置非常尴尬,感觉好像是挺不错,但却算不上优秀。 而这绝不是他想要的,如果不能乘着60岁之前再搏一把,他这辈子也就是这么回事了。所以这次的机会他才特别珍惜,肯定不允许马尔克之流的废柴挡着他的路。 “这个马尔克据说贪得无厌”他忽然问道。 “名声是不太好,死要钱。” 这个情况让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不禁有些担忧,他很清楚俄军内部的风气,如果让马尔克这样的混帐为所欲为的话,他后面的仗就不好打了。 他有些忧虑的问道“这个家伙会不会对军需供给乱搞” “一般来说肯定会。但是有拉哲列夫上将看着,他应该没办法过分” 这个回答让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稍微轻松了点儿,他也只求马尔克不要太过分,按照俄军的一般传统搞就可以了。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放心,所以决定抵达塞瓦斯托波尔之后立刻去检视后勤的情况,不光是为了查漏补缺,也是为了给马尔克一个警告,告诉这头贪婪的猪不要乱下嘴巴。 “听说黑海舰队有两个能人”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决定暂时略过后勤这个比较糟心的问题,“一个叫科尔尼洛夫,另一个是纳西莫夫是吧” “是的,这两位将军都是拉扎列夫将军的得意门生,军事上很有一套,将部队带得很不错。” 这个消息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喜欢,虽然他跟帕斯科维奇相比不管是兵力还是补给上都没有优先权,但如果手下的兵将足够给力的话,那差距也不是很大。 “这两位将军的战备情况如何”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饶有兴趣地问道。 “纳西莫夫将军正在整备舰队,正在拼命地搜集补给船只而科尔尼洛夫将军则在敦促伊兹梅尔以及敖德萨地区的部队加紧备战,正在拼命地搜集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情报” 这让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非常满意,他也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地区打过仗,知道这一片多瑙河下游的鬼地方交通有多么糟糕。不客气地说之前历次俄土战争中制约俄军攻城略地的都是糟糕的交通,每每抵达瓦拉几亚一线的时候,后勤就跟不上了,让大军再难前进一步。 因为交通恶劣以及后勤不给力,这就需要黑海舰队加倍努力,毕竟走海运能绕开那一片烂泥地节省不少时间。以前俄军及时依靠着黑海舰队的海上补给才能勉强维持攻势。 当然,以前的黑海舰队还是不够强大,不足以完全吊打土耳其海军,所以这海上运输多少还是有点不够给力,差点意思。现在纳西莫夫加强这方面的工作那可以说是挠到了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的痒处,给他高兴坏了。 “很好,告诉纳西莫夫将军,抵达塞瓦斯托波尔之后我将首先检阅他的舰队,希望他能拿出最好的状态” 当然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高兴归高兴,也不会完全把希望放在纳西莫夫身上,因为愿意很简单,这回对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用兵与之前有很大的不同。 因为以前俄军是跟土耳其人打仗,沿着海岸线向前推进就可以了。而这回尼古拉一世已经告诉他了,土耳其已经服软了,将同俄军联合行动一起平定瓦拉几亚的叛乱。 而这就意味着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无法像以前的俄土战争时那样沿着海岸线向前推进,毕竟他不能去打土耳其人不是,而这也就意味着海路补给基本没戏,而多瑙河因为航运限制太大的船也进不去,海军注定只能打个酱油敲边鼓。 真正的决战还是得靠陆军,所以纳西莫夫和科尔尼洛夫两人之间后者才是关键。 “弗拉基米尔阿列克谢耶维奇的情报工作进展如何” “将军,应该说卓有成效,根据科尔尼洛夫将军反馈的情况看,瓦拉几亚的情况基本摸清楚了” 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吃了一惊,不可思议地问道“他是怎么办到的难道瓦拉几亚人跟他开诚布公了” “没有,据科尔尼洛夫将军反应,是之前潜入瓦拉几亚的侦察部队工作得力,取得了重大成果,他们几乎靠着一己之力将瓦拉几亚的情况全部搞清楚了” “这么出色”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心情顿时大好,笑道“我要亲自给这些出色的小伙子授勋,告诉我,是哪个棒小伙” 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的副官顿时有点尴尬了,他小声回答道“是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 第三百四十八章 敷衍 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难道不知道李骁潜伏进入布加勒斯特的事吗肯定不是的,有列昂尼德在他不可能不知道,那他为什么故意要提一遍呢 原因非常简单,做人情而已。 李骁这次的功劳太大了,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将瓦拉几亚的所有秘密全部都搞清楚了,论功行赏的话连升三级都不为过。 但是,很可惜的是,李骁不可能连升三级,哪怕他功劳再大都不行,因为尼古拉一世讨厌他。 不管李骁功劳有多大,最后肯定都只会被草草打发。哪怕是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现在负责这一块,他跟李骁的关系也非常亲密,可也不能随便晋升李骁。除非他是想自找不痛快,让尼古拉一世恨死他。 但是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又不能毫无表示,毕竟某人跟他关系亲密不是,所以正确的做法是,光明正大的叙功不可以,但是私下里的口头表扬可是放肆来。 反正私下口头表扬都是他嘴巴说的,官方报告里一个字都不会提及,他表扬得再狠尼古拉一世也听不到,就算听到了不见他有实际行动也不会在意。 反正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是算得清清楚楚,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决不能做,他门清 口头表扬了李骁一番之后,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又转回到了科尔尼洛夫那边,问道“弗拉基米尔阿列克谢耶维奇的战备工作进行得如何了有问题吗” 这其实才是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真正关心的问题,他深知,计算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再不堪一击,也不能大意。打仗这种事情,阴沟里翻船是再正常不过了,所以他一贯的宗旨就是大炮打蚊题,杀鸡用屠龙刀。 麾下各部队的状态,尤其是战备情况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是特别的关注,如果有任何部队让他不满意,他是不介意让指挥官穿小鞋甚至是扫地出门的。 反正现在谁当着他立功,他就让谁滚蛋 “将军,据科尔尼洛夫将军反应,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少将的防区情况不佳,备战工作进行得不是太好。” “马尔克的弟弟”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哼了一声,问道“具体是什么情况是部队的精神面貌不好,还是战斗准备不足” 副官愣了愣,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怎么告诉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不管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的部队都是一塌糊涂。 看着副官愣愣的样子,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自己就明白了,有些话不需要说出来他也能体会到,甚至说太清楚了反而尴尬。 “行吧,我知道了,你代我多关注一下伊兹梅尔的情况,嗯,如果实在不堪,那就提醒我” 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觉得话说到这儿就足够了,相信得到他“暗示”的副官会知道该怎么去敲打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的。他觉得对方被敲打之后,不说幡然悔悟,至少不会继续烂下去了,多少会有所改进吧。 只不过让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没有想到的是,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已经是彻底地没救了,更没有想到科尔尼洛夫在他刚刚走马上任的时候就送上了一份大礼包 “马尔克,你怎么亲自来了,都是老朋友了,无需如此啊” 塞瓦斯托波尔城外,当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出现在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面前时,我们的公爵心情顿时就不那么美妙了。 再怎么说这货都是黑海舰队的副司令,也是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方面军的参谋长。属于仅次于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和拉扎列夫的最高将领。 像这样的最高将领一般都得有点矜持,不能像个没皮没脸的哈巴狗一样四处当舔狗。如果这么做了,只能说这个人一没有节操二是特别有求于人。 不管是哪一条吧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都不喜欢,觉得某人实在太丢人了。尤其是当他问起黑海舰队的情况,尤其是黑海舰队下辖的海军步兵的情况时,某人反应迟钝答非所问的时候,这种不喜欢就愈发地强烈了。 “马尔克,米哈伊尔彼得洛维奇呢”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实在是有点懒得应付这个憨憨,故意问起了拉扎列夫。 “您问司令官啊”马尔克米赫耶维奇没有一点儿自觉,还以为是自己的恭迎让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对拉扎列夫有了意见和看法,还喜滋滋地告刁状道“司令官是大忙人,听说您来了,一早就出去视察舰队了” 马尔克米赫耶维奇的意思大概是说拉扎列夫故意躲着不见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是故意不给面子。但是戈尔恰科夫怎么可能被这种不入流的把戏糊弄,他很清楚拉扎列夫的风格,这位比他还年长几岁的老将是出了名的一心为公,这种大战临近的时候不去检视部队的情况反而跑来拍马屁那才叫见了鬼。 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顿时对这货的感觉就更糟糕了,估摸着这货之所以这么热情的跑过来恐怕是为了拉拢他对付拉扎列夫的。 蠢货 这就是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对这货的评价,他怎么可能去对付拉扎列夫,不要说拉扎列夫的为人和指挥水平都让他敬佩。就提老头的人脉,那是可以随便得罪的 恐怕也只有马尔克米赫耶维奇这样搞不清楚状况的白痴才会做这种春秋大梦。 “哦,原来如此。” 不过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也没有当面怼马尔克,仅仅是随便敷衍而已。 可惜的是,后者却全然没有一点儿眼力劲,以为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是对拉扎列夫不高兴,顿时是更加积极地打小报告 “要我说司令他也是分不清主次,有将军您来指挥,平定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必然是手到擒来,我们跟着您的指挥棒走就可以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奇葩 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对马尔克米赫耶维奇的感觉是愈发的差了,连他都不敢小觑拉扎列夫,而这个白痴竟然敢如此轻慢一位功勋老将,可以想象这货的人品得有多么不堪。 如果说之前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对马尔克的恶感是五分的话,现在已经陡然提高到了七分。 不过以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的脾气也不会让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多么难堪,因为没这个必要,他知道小鬼有多么难缠,像这样的臭狗屎避开就好了。 “拉扎列夫将军一向是一心为公,大战在即,视察舰队也是正常马尔克将军,海军步兵的情况如何做好了战斗准备吗” 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知道问这货海军的情况肯定是对牛弹琴,这货和他的主子缅什科夫一样都是妥妥的外行,问他们等于问道于盲。 在米哈伊尔公爵想来,这货出身于陆军,步兵的事情多少应该还是有所了解吧 只能说米哈伊尔公爵想错了,而且还是错得特别离谱的那种,因为马尔克立刻就回答道“请您放心,我的小伙子都是最棒的,他们听闻能跟随有名的战神一起上战场,都是兴奋不已,迫不及待地想要同您打招呼了” 米哈伊尔公爵不疑有假,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口说道“那我就去看看小伙子们吧,别让他们久等了” 好吧,马尔克米赫耶维奇顿时心里头就犯苦水了,他刚才就是随口一说,黑海舰队的海军步兵若是真能像他说的那才叫见了鬼,因为不管是谁吃不饱穿不暖训练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能有多高的士气 而这些都是马尔克米赫耶维奇的功劳,若是这些年他没有一心只想着从海军步兵身上刮油捞钱,也不会是这种龟毛样子了。 当然,这些情况这货是心知肚明,所以他肯定不敢让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立刻去视察,而是岔开话题道“阁下,您一路风尘仆仆,还是先休整,明天再去检阅小伙子们吧我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接风宴席,我们还是先赴宴如何” 这话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就不喜欢听了,他来黑海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捞取更多的战功,对他来说士兵和军队是第一位的,至于什么接风宴席,这种东西在圣彼得堡是三天一小宴五日一大宴,早就腻味了。 “接风宴席放倒晚上吧,现在时间还早,我先去检阅小伙子们” 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可是那种说一不二的强势将军,他既然下定了决心肯定就不容马尔克米赫耶维奇继续哔哔了。顿时这货就是一副苦瓜脸了,无奈之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只见他在上马车之前抢着对副官交代了几句,让副官赶紧去做准备,让场面不要太难看 是的,仅仅是不要太难看,因为连他自己都知道难看是不可避免的,只不过有趣的是马尔克的不要太难看在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眼睛里那就是难看至极了。 参差不齐的队形,萎靡不振的士兵,甚至军服都是杂七杂八的大杂烩。看到这样一群人,如果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的面色还能看得下眼,那他就不是真的军人了。 反正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的脸比风暴之前的天空差不了多少,反正他对马尔克的那一丝侥幸心理也在这场阅兵中被全部粉碎了。 因为这表现实在是太糟糕了,因为马尔克将俄军唯一拿得出手的遮羞布都丢掉了,那表现简直是辣眼睛。 什么,你问俄军在尼古拉一世时代唯一的遮羞布是什么就是阅兵时的场面感,这东西是俄军在这个时代的保底技能,哪怕是再次的部队走上阅兵场也得像那么回事,因为尼古拉一世本人就是个阅兵狂魔。 他的部队可以不会打仗,但绝对得会在阅兵场上表现自我,得走出俄国的气势,得展现俄国的气魄。而现在马尔克的部队啥都没有,看上去就像一群逛青楼的太监,那个让人蛋疼啊 “海军步兵的军容果然跟我们这些陆军有所不同啊” 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是实在忍不住,直接吐糟道“这些小伙子半个月没吃饱饭了吧还有这些军装,是1829年的存货吧” 确实,打满补丁的军装太过于辣眼睛,走起路来一步三摇的军姿也实在是独树一帜。这要是精锐的海军步兵,那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相信从西伯利亚捉一群流放犯人也能吊打这群货。 马尔克米赫耶维奇也有点尴尬,但是心里头更多的是腹诽老子早说了让你先去赴宴,你自己硬要来看,这难道还怪我喽 是的,这个蠢货认为场面不好看的根本原因是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而不是他自己的无能和贪婪,就跟某些便秘的人怪地心引力不够强烈一个道理。像他这样的蠢货是从来不会反省自身的问题的。 如果说仅仅看队列和阅兵就让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凉了半截腰的话,当他不顾马尔克米赫耶维奇的反对继续视察兵营和军需仓库之后,他整个人都像坠入了冰窟之中。 “马尔克将军,粮草呢被服呢陛下不是早就下令让你们储备了吗为什么我什么都没看到”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冷着脸问道。 马尔克米赫耶维奇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里头对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更是腹诽不已陛下还让我们廉洁为公呢你看哪个官儿廉洁了你这家伙不要拿做不到的事情刁难人好不好 当然嘴上他可不敢这么回怼,而是陪着笑脸解释道“粮草和其他物资我已经先行命令舰队运往了伊兹梅尔,毕竟那边离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近,补给起来也方便” 除非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是白痴,否则他不可能相信马尔克的鬼话,反正他的脸色已经是非常不好看了,熟悉的他副官知道,这位公爵已经对马尔克米赫耶维奇高度不满了 第三百五十章 各人的烦恼 “这个混蛋真是太不给面子了” 等让人难堪又难熬的阅兵加视察终于结束之后,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断然拒绝了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参加晚宴的邀请,直接冷脸走了,顿时给这个脑满肠肥的家伙气得吹胡子瞪眼。 “就是,这位公爵一点儿规矩都不懂,高傲得让人窒息” “那可不是,要我说幸亏他不肯来,若是让我一直看着他那张脸,什么都别想吃下去了” 随着马尔克米赫耶维奇一声抱怨,他身边的小弟自然是摇旗呐喊地附和,为了就是让自家老板开心一笑。 但是么,马尔克米赫耶维奇真心是笑不出来,原因非常简单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那是一般的将领吗 这位可是未来黑海地区军事行动的老大,而且这位在军队的影响力那是拉扎列夫一个级别的。已经有一个拉扎列夫看他很不顺眼了,若是让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也看他不顺眼,那他马尔克米赫耶维奇真心是不用混了。 “闭嘴” 马尔克米赫耶维奇皱着眉头冷哼了一声,很不高兴地教训道“公爵阁下也是你们可以说三道四的传我的命令,让各旅都做好训练工作,争取在战争打响之前的那次阅兵中拿出最好的表现,务必让公爵满意” “还有,通知米哈伊尔,让他赶紧想办法联系商人,搞一点粮食充场面,下次公爵阁下视察的时候决不能再这么尴尬了” 马尔克米赫耶维奇的部下们是面面相觑,这两道命令他们都听得懂,但是却很不理解。人家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也仅仅是脸色不好看,也没多说什么,至少没有明说要加强训练以及追查仓库空荡荡的事情,那么干嘛要做这些无用功呢 “蠢货”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出奇地愤怒了,“人家不说穿是一回事,但你做不做是另外一回事,我告诉你们,立刻按照我的吩咐去做,谁做不好,我就撤谁的职” 应该说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多少还是有点脑子的,知道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已经是出奇的不满,如果他不马上端正态度,真可能立刻歇菜的。 因为就在他召集狗腿子开会的时候,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也在吩咐着他的副官“你们几个这几天多去海军步兵各旅走一走,看看情况到底有多烂如果这个马尔克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那这个家伙是真不能留” 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已经下了决心,如果马尔克继续冥顽不灵,那他就是拼着得罪缅什科夫也要让这个蠢货滚蛋。 “米哈伊尔彼得洛维奇呢” 跟马尔克米赫耶维奇打了照面之后,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是真心有点佩服拉扎列夫了,老头实在太不容易了,跟马尔克这样的蠢货一起共事好几年,这老头是怎么做到不被这个蠢货给气死的。 反正今天这简短的接触之后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是被气得不轻,他觉得有必要问问老头有什么心得或者灵丹妙药没有,他有点担心没有死在土耳其人或者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人手里头,反而被马尔克这个蠢货给气死了。 “秘诀没有的,” 拉扎列夫面带微笑地回答着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的问题,看上去既轻松又惬意,跟一脸寒霜的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比起来简直一个在天堂一个在地狱。 “我就是告诉自己,这个蠢货是海军大臣那个大蠢货派来的。大蠢货家里可不是出小蠢货么更何况跟大蠢货打交道更气人,小蠢货这点儿动作就不算什么了哈哈。” 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看着笑得很欢乐的拉扎列夫,知道对方是开玩笑,不过玩笑也不是空穴来风。缅什科夫是什么水平以及性格他还是有所了解的,说他是大蠢货也不为过也许跟蠢货共事的办法就是跟另一个更蠢的蠢货打交道。 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叹了口气,苦笑道“您还真是开朗,还能苦中作乐今天看了看海军步兵的情况,别说笑了,我连哭都快哭不出来了” 拉扎列夫回答道“很抱歉,公爵,这些年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舰队基本保持正常,海军步兵实在是力有不逮” “看出来了,”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叹了口气,道“可眼下大战在即,海军暂时又不是关键,您让我带着这帮乌合之众怎么去打仗啊” “那倒是,我唯一能告诉您的是塞瓦斯托波尔这边的海军步兵是没得救了,科尔尼洛夫那边情况好一些,我建议您更多地倚仗那边的部队” 老狐狸 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在心中腹诽了一句,他怎么会不知道科尔尼洛夫跟拉扎列夫的关系,拉扎列夫这是摆明了告诉他“如果你想走出困境,那就多给我的学生立功受奖的机会,否则我也是爱莫能助啊” 可问题是,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还真不能完全依靠科尔尼洛夫,毕竟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就是分蛋糕的军事行动,虽然他抢到了总指挥的位置,但绝不能一家吃独食,总要给方方面面的大佬一点儿面子,顺带着提携一下他们的后人和学生。自然地,也就不能让科尔尼洛夫一枝独秀了。否则,那是要得罪人也是没办法交代的。 继续试探了拉扎列夫几句之后,老头都是圆滑地给糊弄了过去,反正如果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不给老头足够的好处,老头也不会帮着他解决棘手的麻烦,至少不会傻乎乎地火中取栗收拾马尔克米赫耶维奇的。 反正等拉扎列夫告辞之后,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的脑阔是更加疼了,他发现黑海舰队真心是个大麻烦,既出老妖怪又出大蠢货,这不是变着法子地跟他找麻烦么 捏了捏额角,他有点沮丧地吩咐道“看来必须要联系阿列克谢彼得罗维奇这个老家伙帮着解决麻烦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怂恿 阿列克谢彼得罗维奇这个名字在俄国那是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不过让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这么看重的也只有一个了,那就是阿列克谢彼得罗维奇叶尔莫洛夫。 这位叶尔莫洛夫也是牛人一枚,而且不是一般的牛是牛得无以复加的那种。这位老爷子在拿破仑时代就特别活跃,参加过年的历次大战,而且表现不俗,在18年就荣升步兵上将,到了1837年更是加了一个炮兵上将的头衔。 请注意,尤其是后面那个炮兵上将的头衔得来是相当不容易的,为什么呢因为在1827年叶尔莫洛夫就大大地恶心和得罪了尼古拉一世被迫去职养老,十年之后还能搞一个炮兵上将的头衔,你说说这得有多牛逼。 那么叶尔莫洛夫是怎么得罪的尼古拉一世呢这还得从1798年说起,那个年月的法国大革命深刻影响了俄国一大批思想先进的进步军官。而叶尔莫洛夫就是其中的佼佼者,那一年他因为参加“自由思想者”政治小组而逮捕关押在彼得保罗要塞。 熟悉彼得保罗要塞的朋友都知道这个要塞监狱在俄国政坛的地位,只有那些被沙皇认为最危险的政治fan才会被关在那里。 叶尔莫洛夫不出意料的被判决终身流放,只不过这位实在太牛,流放没几年之后就因为太牛被招了回来继续担任军职,更是在年战争中表现出色展现了卓越的炮兵才能。 只不过么,出色归出色但叶尔莫洛夫的政治思想始终是不变的,崇尚自由和改革是他信念,所以在1825年十二月党人事件之后,这位可是庇护了不少被流放的十二月党徒,然后就被检举揭发了。 你想想尼古拉一世是什么狗脾气,能忍得了这个,肯定得收拾叶尔莫洛夫不是,只不过这位名气和功劳实在太大,连尼古拉一世都拿他没有太多办法,只能解职打压。 只不过叶尔莫洛夫也因为这个受到了军中许多进步将领的拥戴,那影响力和声望是相当的高,拉扎列夫自然也得卖他几分面子。而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因为在高加索和对伊朗的战争中跟叶尔莫洛夫关系还不错,后面老头被解职了也没少关照老头的部下和学生,有这份香火情自然也就能说动老头帮忙了。 只不过让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没想到的是,他这边还想着给叶尔莫洛夫写信,可老头其实自己就跑到了赫尔松。 名义上老头是来黑海度假疗养的,但实际上老头却是受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之托前来黑海舰队收学生的。收哪个学生呢自然是我们的大公爵李骁了。 前面说了,老头属于俄国最铁杆最老资格的革命党了,之前他因为被解职一直窝在老家莫斯科养老,但实际上这位老爷子可是丝毫没有停下革命的脚步,依然在默默关注着革命事业的发展。 等法国、奥地利、普鲁士以及亚平宁都陷入革命狂潮之后,敏锐的老头立刻就意识到了新的革命高潮即将到来,虽然俄国依然被尼古拉一世的铁腕所统治,但谁敢说俄国就不能有新的革命契机呢。 老头的心一下子就热了,直接就从莫斯科的老家赶往了圣彼得堡,一方面会见曾经的老朋友打探消息,看看俄国的革命形势到底是啥样子,另一方面也是试探尼古拉一世的态度。 毕竟当年将他解职的是尼古拉一世,没有这位皇帝的许可,他的一举一动都受到很大的钳制,贸然有动作可是会招来祸端的 不过么,叶尔莫洛夫在圣彼得堡转了一圈,虽然革命学生和新思维的青年将校见了不少,但很显然他也发现俄国的革命气氛并不强烈,绝大部分俄国人和二十年前没啥区别,对革命最多能算是有点向往,或者说有那么点憧憬,然后行动力依然很是缺乏。 简单说就是大部分人对革命还停留在嘴炮和想象上,没人打算采取实际行动,这个结果自然让老头无比失望,甚至是灰心丧气。按照他的想法,你看看人家落后的奥地利境内的捷克人都揭竿而起了,而俺们俄国人还在懵懵懂懂,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有点心灰意冷的老头决定也别看尼古拉一世的态度,直接回老家继续等待吧,显然革命对俄国来说还太高端了。可就在此时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突然却找到了他。 “老将军,好不容易来一趟圣彼得堡,何必急着走呢” 对于不请自来的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叶尔莫洛夫的感情是复杂的,不像一般的十二月党同情者那般觉得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就是背叛者,老头对相当的事情经过还是有点数的。知道某人那么做是有原因的。 但就算如此,老头对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也没什么好脸色,他挖苦道“原来是伯爵阁下啊,您突然来访,这是代表陛下来看望我吗” 老头对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这些年一直为尼古拉一世效命是很有意见的,因为老头觉得尼古拉一世就是个又蠢又固执根本冥顽不灵的王八蛋,是阻碍俄国走向现代化的最大阻力,所以怎么能为这样的混蛋服务呢 “陛下对您没有兴趣,他觉得您太老了,对他构不成一点儿威胁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笑嘻嘻地回敬了一句。 这话怼得叶尔莫洛夫火冒三丈,他现在最讨厌别人说他老,就算他真的有点老,那也是人老心不老,还可以为俄国的革命事业做事的 “那真得谢谢陛下了,托他和您的洪福,老头子我虽然头发胡子都白了,但脑子还清醒得很,不像某些人,看上去年轻,但一颗心已经是垂垂老矣,脑子更是像浆糊一样稀里糊涂”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笑了笑,自然知道老头这是故意跟他叫板,不过也不甚在意,从他选择了走这条路开始就有了觉悟,这么一点儿小小的刁难根本不在话下 第三百五十二章 叶尔莫洛夫 叶尔莫洛夫自然也是知道怼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几句除了过过嘴瘾之外也没别的用处,自然很快也就适可而止了。 “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叶尔莫洛夫一本正经地问道。 这个问题却把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给逗乐了,他笑眯眯地反问道“将军,您为什么觉得我来找你是有事情呢” 叶尔莫洛夫白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一眼,哼了一声道“你这人绝对是夜猫子上门没好事,1826年你找我,让我照顾那些被流放的十二月党徒,结果呢老子很快就被检举然后丢了官” 说起这件事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面色一紧,立刻解释道“将军,我跟您解释过无数次了,检举您的绝对不是我” 叶尔莫洛夫没好气道“不是你是谁,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叹道“将军,确实不是我,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找检举您的人,但我可以发誓,绝对不是我” 叶尔莫洛夫又哼了一声“发誓,哼哼,那你说说究竟是哪个生儿子没的检举的老子”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长叹了一声“我不知道,唯一能查到的就是当年检举您的人是亲自向陛下告发的您,做得极为机密,没有任何人知道” 叶尔莫洛夫又白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一眼,吹胡子瞪眼道“也就是说,二十多年过去了你什么都没查到是吧”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有点哭笑不得了,当年他可没有现在的地位,第三部的秘密报告他是见不着的,所以是真不知道究竟是谁打的小报告。当然他也能确定一点,当年那个打小报告的应该不是叶尔莫洛夫的部下,甚至很可能都不在高加索地区为官,很有可能是道听途说了叶尔莫洛夫庇护十二月党徒的事情然后就给尼古拉一世打了小报告。 “切”叶尔莫洛夫很嫌弃地扭过了脑袋,不屑道“老子当然知道不可能是我手下的小伙子干的,他们都是好样的,不可能学某人一样出卖同伴” 如果是别人这么含沙射影或者话里有话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绝对会爆发,让他知道罗斯托夫采夫铁拳的厉害。但是对上了这个老不修,他还真只有苦笑的份,不是因为别的,完全是因为对叶尔莫洛夫他只有敬佩之情。 是的,别看当着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面老头子显得斤斤计较,但是当年被罢官以及被罢官之后老头子可是没有说过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任何一个不字,也没有说过他任何不好。一直都是那么豁达,哪怕有他的朋友或者部下因为某些原因对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有所猜测,老头子也是一贯为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辩护和解释。 你说,对这样的老头你恨得起来吗被他当面挖苦两句又怎么了 “算了,这些陈年旧事老子也懒得提了,”叶尔莫洛夫摆了摆手道“你还是说说来找老子有什么事儿吧” “对了”不等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说话,老头又补充道“最好是好事,要是像二十年前那种倒霉事儿你别找老子了。老子大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可经不起第三部的狗崽子们继续折腾了” 如果是别的人,恐怕真以为遇上革命问题或者革命党的问题就不要去找叶尔莫洛夫。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太了解这位老将军了,别看他嘴上说得煞有介事,其实是心口不一,他说不要其实就是要,刚才那番话的真确翻译是 “革命的问题至关来找老子,老子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将军,这次来找您,主要是想同您谈谈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的问题。” 叶尔莫洛夫一愣,因为他原以为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来找他是有更重要或者更危险的事儿。但是某位大公貌似没有那么危险吧 “那位大公殿下倒是不危险,但是我觉得陛下对这位大公的一些做法实在是过分了。” 叶尔莫洛夫哼了一声,鄙夷道“这不是很正常么。罗曼诺夫家族的人不都是这个鬼德行,嘴上说什么不想当皇帝,对皇位一点儿也不看重,但心里头却巴不得抱着那个凳子睡觉才好。” 叶尔莫洛夫很是看尼古拉一世不顺眼,觉得这货就是个伪君子。当年还没有继位的时候,那对皇位是一副高冷轻慢的做派,搞得世人以为他真不想当皇帝似的。可当了皇帝之后呢将这个位置抱得死死的,别说其他人想要染指,就是多看两眼都会让他雷霆大发。 这种前后不一的表现让叶尔莫洛夫是特别鄙夷的,反正一有机会就要讽刺尼古拉一世几句。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没有接这个话茬,因为不好接,也没有必要接。作为尼古拉一世的心腹看了这位皇帝二十多年,他自认为对尼古拉一世还是看得比较透彻的。 诚然尼古拉一世对皇位看得比什么都重,但是当年继位之前他也确实没想过要当皇帝,对皇帝的宝座也确实不太在乎。这个人是那种一旦拥有就会拒绝放手的存在。更何况,他固执古板的个性也要求他用最强烈的姿态去捍卫罗曼诺夫家族的皇位。从某种意义上说尼古拉一世也是个被逼无奈的可怜虫。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直接道明了来意“将军,我希望您能前往黑海一趟,去帮忙照顾一下那位年轻的大公。” 叶尔莫洛夫顿时吃了一惊,惊疑地重新打量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一番,郑重问道“为什么”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坦然回答道“有些事情必须早做准备,否则事到临头就会手忙脚乱” “早做准备做什么准备”叶尔莫洛夫严肃地问道。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还是那么坦诚“陛下对革命的态度是既定的,我估计永远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了而陛下的几位皇子,请恕我直言,不管是革命还是改革他们恐怕都跟他们的父亲是一个样子” 第三百五十三章 惊闻 叶尔莫洛夫没有说话,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倒不是老头想看看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是不是在说真话。因为罗曼诺夫家族的靠不住实在是太正常了,反正老头已经不对王室有什么指望,这帮人不管是谁上台当皇帝都是一个鸟样,哪怕是登基之前再礼贤下士再亲民,等登基之后就是另外一幅面孔了。 正所谓皇帝说话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好不好。叶尔莫洛夫现在想搞清楚的是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是不是认真的,因为按照他的意思,尼古拉一世和他的几个儿子都不能让人满意,所以是不是有必要换一个旁系的王子来当沙皇了。 叶尔莫洛夫笑嘻嘻地说道“你这话若是让陛下听见了,非治你一个大逆不道的罪不可”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耸了耸肩道“我想陛下是不会知道的,是吧,将军” 叶尔莫洛夫撇了撇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没必要也没意义,反而问道“那你就觉得那位大公合适万一他也是个演技派呢”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很是淡定地回答道“我没有说那位大公合适,至于那位大公的演技,说实话我也无法打包票毕竟人是会变的,不是么” 这一点叶尔莫洛夫非常同意,当年那个青涩的小毛头罗斯托夫采夫现在变得他都不敢相信了,你敢相信当年某人也是个情绪外露的愤青么。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很平静地回答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必须早作准备,陛下这一家子都是靠不住的,所以有必要看看是不是有其他更适合的对象当年我也没有一定要推什么人上位的意思,而是说培养一些倾向于变革的王室成员从长远看是有利的” 叶尔莫洛夫想了想同意了这个说法,如果王室始终都像尼古拉一世这个鸟样子,那俄国指望从上而下的变革几乎就是痴人说梦。而对他对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这样的人来说,自上而下的变革几乎是唯一的道路了。 如果不能稍稍改变下罗曼诺夫家族的顽固理念,那未来恐怕很麻烦,所以确实要早做准备。 “那为什么是那位大公呢我觉得不管是是从资历还是能力上看,亚历山大一世陛下的弟弟们以及他们的子嗣更有利些”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摇了摇头道“米哈伊尔巴普洛维奇大公的后代虽然更合适,但是请恕我直言,大公殿下本人确实很不错,但他的儿子们很普通,毫无野心得过且过甚至还不如他们的母亲,如果一定要从这位大公家里头选一个人继承皇位的话,我更拥护大公夫人” 这话说得很直白,但也是事实,米哈伊尔巴普洛维奇大公能力和人脉都没有问题,可惜死得太早。而他的妻子符腾堡的夏洛特公主,也就是叶莲娜巴普洛夫娜大公夫人那真是罗曼诺夫家少有的开明改革派,可以说这位大公夫人是罗曼诺夫家族最支持改革的人,已经不止一次的呼吁要求废除农奴制度了。 可惜的是这位罗曼诺夫家族的“知识分子”始终是个外人,尼古拉一世也并不怎么待见这位弟媳,自然不会听她的意见。很显然的是现在的俄国已经不可能再出现一个叶卡捷琳娜二世了,不是每个德意志公主都有当沙皇的命的。 叶尔莫洛夫又想了想罗曼诺夫家族直系的这些大公们,不得不承认,这帮货还真没有几个能入得了他法眼的,只能无奈地问道“那你想让我怎么抬举那位杂种大公呢”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笑了,他慢悠悠地回答道“我没有让您抬举他,只是想让您去见见他,看看他这个人如何罢了。” 叶尔莫洛夫很尖锐地问道“若我觉得这位杂种大公不怎么样呢”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呵呵一笑道“那您就继续回莫斯科养老呗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叶尔莫洛夫有些无语,怎么也没想到罗斯托夫采夫会如此“调皮”,只能无奈地又问道“若我也觉得他不错呢那你会怎么做”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很笃定地回答道“那我们就想办法帮这位大公松松绑,给陛下牵制他的铁链撬松了” 叶尔莫洛夫沉思了片刻,然后说道“听起来像那么回事,反正就是走一趟的功夫,那我就去黑海走一趟不过我可不保证一定看好他”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很随和地回答道“那是您的自由,不过我觉得那位大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因为据我得到的消息,在黑海舰队他干得很不错”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叶尔莫洛夫就上路了,抵达尼古拉耶夫之后,他首先联系了在黑海服役的老部下,他才不会立刻去见李骁,因为老头始终认为想要看清一个人,最好是从侧面看,因为每个人的正面都是最有迷惑性的。 “这位大公搞情报去了” 这是叶尔莫洛夫收到的第一个消息,讲真,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因为罗曼诺夫家族的人多半都是有军人情结的,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才是他们的最爱,但是搞情报怎么看都有点走偏门的意思啊。 “那也是没办法,据说是陛下不喜欢这个侄儿,故意要借刀杀人” 这个消息让叶尔莫洛夫对李骁的第一印象不错,因为尼古拉一世讨厌的就是他喜欢的,而且能让尼古拉一世如此不喜欢,本身也能说明问题不是么。 “那这位大公干得如何” “不太清楚,为了这位大公的去向问题,拉扎列夫和马尔克米赫耶维奇不止爆发了一次争论,最后拉扎列夫力排众议让科尔尼洛夫全权负责,所以真实的情况只有科尔尼洛夫知道了” 这个消息让叶尔莫洛夫大吃一惊,因为他太了解拉扎列夫的为人了,他最喜欢提携有为军官,只有他看得上的人才会倾力去保护,而某人能让拉扎列夫看上眼,这有点不凡啊 第三百五十四章 侧击旁敲(上) 叶尔莫洛夫对罗曼诺夫家族的成员是没啥太好的看法,尼古拉一世在他眼里是蠢加冥顽不灵的保守,皇储亚历山大在他眼里是软弱的鼻涕虫,康斯坦丁大公则是心机boy一枚。 他不觉得这个家族的成员跟俄罗斯其他贵族精英相比有多了不起或者多聪明,他觉得这个家族的成员一个个都是那么普通或者说平庸,根本看不到出彩的地方。 叶尔莫洛夫甚至觉得大概是彼得大帝当年太强势而且酒喝得太多了,以至于让后代的男儿都除了问题,不是精神有问题就是神经有问题,一个个都是衰崽。 但是陡然听说拉扎列夫对某位杂种大公的评价颇高,这不得不让他感到震惊了。因为他太了解拉扎列夫看人的标准,如果不是某位杂种大公确实有两把刷子,那老头是看不上眼的 “难道波兰血统确实可以改善罗曼诺夫家越来越差的血脉” 叶尔莫洛夫没研究过生物学,不过他对皇室一直钟情于娶德意志女子为妻是很有意见的,那个松散的构不成国家的邦国女子有啥好的,君不见沙皇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还不如娶纯种的俄国女子,至少土生土长能适应俄国的环境不是。 当然娶个波兰妞确实有点那啥,但擦脚布虽然有千般不好,但擦脚布们的斗争和抗争精神还是值得肯定的,锤不死的小强么虽然讨厌但也足够有任性么。 就在叶尔莫洛夫在考虑要不要让自己孙子也娶个波兰媳妇儿的时候,他的老朋友又告诉他“据我听到的小道消息,科尔尼洛夫对那位大公的表现非常满意,好像是搞到了了不得的情报功劳很大啊” 这对于叶尔莫洛夫来说就有点像玄幻小说了,就带着个把连深入敌境搞情报,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就算不错了,还真能搞到有价值的情报,这是玄幻小说吗 叶尔莫洛夫自然是不相信的,觉得这绝对是以讹传讹,还认为旁人的话已经听了太多,是时候见真章了当然,所谓的见真章就是去见见拉扎列夫,他决定向老头亲自打探一下李骁的状况,视情况再做打算。 “米哈伊尔彼得罗维奇,没想到我会来找你吧” 看着一脸坏笑的叶尔莫洛夫,拉扎列夫确实有点蛋疼。他太了解这个比他还大十来岁的老家伙有多“坏”了,当年在高加索打伊朗人的时候他就领教过这个老家伙的难缠。 这货怎么突然来了难道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就这么动人心 叶尔莫洛夫似乎有读心术,他笑呵呵地回答道“年纪大了就想多见见老朋友,莫斯科的天气太不适合养老了,听说黑海的天气宜人很是养人我就来了” 这番鬼话拉扎列夫自然是一个字也不相信,莫斯科的气候糟糕那是说冬天,尼玛这都初夏时节了是莫斯科一年之中最舒服的季节,这时候你跑来说黑海天气好,这是哄鬼啊 “您来自然是欢迎的,只不过眼下大战在即,我恐怕是没有太多的时间陪您了” 拉扎列夫可没有闲工夫陪叶尔莫洛夫磨牙,就算有也不想陪 只不过叶尔莫洛夫好像完全没有听出拉扎列夫的抗拒之意,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似的自来熟“没事,你找几个小伙子给我当向导,在腾一间舒服的别墅,再拨点经费给我就行了,不需要你这个大忙人操心” 拉扎列夫都想骂娘了你丫这一张嘴就是要人要房子要钱,你还敢更不客气一点么 只不过拉扎列夫还真不敢跟老头呲牙,只能苦着脸陪笑道“没问题,我这就给您安排保管让您满意” 按照拉扎列夫的想法只当是破财免灾了,只要叶尔莫洛夫不来烦他怎么都好,但叶尔莫洛夫还偏偏就是来烦他的 “行这样挺好,听说你这边有几个小伙子很不错,一个是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吧,算他一个,还有一个叫什么维什尼亚克的也不错,对了还有一个叫鲍里斯的大个子,就这三个小家伙,你给派过来给我调遣就行” 拉扎列夫直接喷了,这才反应过来某个老家伙就是故意来跟他捣乱的,顿时没好气道“您要的这三个人我一个也派不过来” 不等拉扎列夫解释,叶尔莫洛夫直接就先“炸”了“这叫什么话,老子又不是让你派几个将军或者上校来伺候,只让你派几个大尉和中尉你都这副嘴脸,你这个小家伙这是觉得老子人走茶凉好欺负是吧” 拉扎列夫心里头全都是麻麻批了,他可以欺负别人人走茶凉但就是不敢欺负叶尔莫洛夫,因为这老头确实去职了,但影响力却比在职的时候更大。 整个十二月党人的家庭都念这个老头子的好处,别以为十二月党人流放了就歇菜了,这批人的家庭都是贵族出身,兄弟姊妹亲朋好友虽然被迫划清界限,但那是官面上的做派,是做给尼古拉一世看的,私底下整个俄国的贵族阶层,尤其是精英贵族阶层那几乎都将十二月党人视为英雄和偶像。 只要拉扎列夫还想用几个真正有能力的人管理黑海舰队,那就得卖这个老头子面子,否则让这货出去嚷嚷一嗓子,那一堆人都得给他使脸色穿小鞋 港真,拉扎列夫还真没有这个胆子,只能耐心地解释道“怎么会呢这几个小伙子如果是平时那我二话不说直接就交给您调教了,那是他们的荣幸。” “可现在真不行,因为他们都出去执行任务去了,一时半会儿还真走不开” 叶尔莫洛夫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头却是吃了一惊,连拉扎列夫都说这几个都执行任务走不开了,那真有可能是去了瓦拉几亚,这是真的 不行,老子得问个清楚,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打定了主意之后,“老流氓”叶尔莫洛夫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抱怨道“几个小军官能执行什么任务,怎么会走不开,我看你小子就是在糊弄老子” 第三百五十五章 侧击旁敲(下) 叶尔莫洛夫确实已经将耍流氓和倚老卖老发挥到了极致,连拉扎列夫这样的人精都被折腾没有办法,只能压低嗓音解释道 “这几位真的都有任务在身,大公殿下在瓦拉几亚执行机密任务,维什尼亚克和鲍里斯也分别在配合他,真的是走不开您多担待,还是换一批人伺候您老如何” 叶尔莫洛夫顿时心就有点痒痒了,因为拉扎列夫的态度足以说明某位杂种大公的能力有多么逆天了。只不过这些消息还不够具体,他想知道更详细的情况。 老头不依不饶地追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如果是别人,那真心是别想从拉扎列夫嘴里知道一个字,但是对上这位死不要脸的老将,拉扎列夫也没有办法,只能一边叮嘱一边介绍道 “大公殿下的情况很特殊,你老得给我保证,保证不向外透露一个字我才能告诉你” “婆婆妈妈地一点儿也不痛快,老子的嘴一向是最紧了,你赶紧说,否则老子对你不客气了。” 等拉扎列夫将具体情况一说,叶尔莫洛夫是彻底地震惊和服气了,他对某人的脑洞是佩服不已 “这小子有点鬼聪明啊不像是姓罗曼诺夫的,”叶尔莫洛夫拍着拉扎列夫的肩膀啧啧赞叹道“那一家子都是死脑筋,脑袋都跟打了死结似的,哪里有这种脑子啧啧做得漂亮” 拉扎列夫则是听得蛋疼不已,也就是叶尔莫洛夫有这个胆子,换成其他人谁敢这么评论沙皇一家。就冲他说尼古拉一世一家子脑袋打了死结就够枪毙一百回的。 不过拉扎列夫也比较赞同叶尔莫洛夫的话,因为尼古拉一世,不应该说从保罗一世开始,沙皇一家子的脑袋就都不好使了,一个个确实都跟像打了死结似的。陡然冒出李骁这么个脑子灵活不走寻常路的确实让人有点无法适应。 而这时叶尔莫洛夫又问道“按照你的说法,那小子在瓦拉几亚干得很不错喽” 拉扎列夫笑道“何止是不错,简直是异常出色反正我是一点儿也不为情报问题发愁了,他将瓦拉几亚人的布防都搞得一清二楚了,要是这样我们还打不赢,统统可以流放去西伯利亚种地了” 叶尔莫洛夫缓缓地点了点头,不由自主地说漏了嘴“原来如此,难怪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这个老狐狸撺掇老子来找他” “您说什么”拉扎列夫顿时不干了,“你专门来找那位大公的” 一看不妙,老流氓顿时不敢继续逗留,赶紧地就拍屁股闪人了“行了,赶紧地将我要的人、房子和钱送过来,你这边忙,老子就不端个你办正事了,回见了您嘞” 看着一溜烟就不见踪迹的老流氓拉扎列夫有点儿无语,对这种将无耻发挥到了极致的老混蛋他还真没啥办法。只不过他有点搞不懂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为啥会撺掇老流氓来找李骁这是个什么说道呢 对于这位既神秘又大权在握的伯爵拉扎列夫是十分忌惮,如果他是奉尼古拉一世的命令前来搞李骁的,那某人可算是被毒蛇给盯上了。但是你说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是毒蛇的话,为啥他撺掇的对象又是叶尔莫洛夫这样的老不修呢 没道理啊这什么情况 拉哲列夫被弄得一头雾水,搞不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的他也只能修书一封给科尔尼洛夫,让这个得意门生代为提醒李骁,告诉他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举动了。 另一边叶尔莫洛夫才逃离了拉扎列夫的“魔掌”就一头撞入了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的手掌心。 “老将军,之前有人告诉我您来了,我还不信,谁想到您真的来了真是太好了” 这回就轮到叶尔莫洛夫觉得蛋疼了,因为一看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就是有事找他,被人求帮忙而且是堂堂公爵大人求帮忙,这肯定没好事啊 “嗯,原来是米哈伊尔德米特里耶维奇啊”叶尔莫洛夫打着哈哈回答道,“确实有日子没见了,亚历山大他还好吗听说奥地利的局势可不妙,他代我向他问好,让他多注意安全,别着了奥地利混蛋的道啊” 乱扯了几句,分散了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的注意力之后,叶尔莫洛夫就准备闪人了“行了,今天就先聊到这儿,我身子有些乏了,改日我们在好好叙旧,就不耽误你办正事了,咱们回” 只不过没等叶尔莫洛夫说完回见,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就抢在了前面“这怎么行,好不容易遇上了您,我得好好招待您不是,今天就由我做东,您跟着我走就行了,一定给您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不等叶尔莫洛夫反对,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就派人接管了老流氓的车架,不管三七二十一裹挟着老流氓直接就去了自己的寓所,给老流氓整得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 “你小子是越来越过分了啊”叶尔莫洛夫吹胡子瞪眼道,“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给我绑了过来,我看你这不是来伺候我的,这是憋着一肚子坏水要消遣老头子我啊” 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太了解这个老流氓的脾气了,他要是跟他正经八百地说话,那老头子绝对会戏耍得你怀疑人生。对付他就得以毒攻毒以不更正经对不正经。 顿时他嘻嘻哈哈地回答道“我哪里敢啊这不是见了您高兴吗反正您就别走了,就在我这里住着,反正我这边正好要对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用兵,你就在我这里当个顾问挺好” 不等叶尔莫洛夫反对,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就自顾自地下达命令,吩咐手下大排宴宴招待老流氓,直到酒过三巡,他才露出了真面目 “老将军,您也知道,我这回算是做客黑海舰队,拉扎列夫将军的这群骄兵悍将可不好指挥,正好您来了,您可得教教我怎么做才好啊”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不满(上) 叶尔莫洛夫是真心拿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没辙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够不要脸了,但是遇上了这个比他更不要脸的小辈是一个头比两个还大,直接只能举手投降。 当然,叶尔莫洛夫之所以这么轻松愉快地就投降了,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也想要个正经的名分。毕竟他现在虽然顶着一个炮兵上将的头衔,但是却并无职权。 叶尔莫洛夫手下不光是一兵一卒都没有,更重要的是连正经说话发生的渠道都没有,如果不是有一干老同僚和老朋友和老部下还买面子,否则真心是彻底的边缘化当路人甲了。 这自然也是尼古拉一世希望看到的,他就是想让叶尔莫洛夫彻底地从人们眼前消失,让后被永远地淡忘才好。 所以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一说要给他个顾问的头衔老流氓立刻就脚软加嘴软,就因为这个顾问头衔意味着他可以正大光明地发出自己的声音了 而这就等于挠到了叶尔莫洛夫的痒处,否则你真当老流氓的厚黑学是白学的 这一顿晚餐不说是主宾尽兴至少也是很和谐的,对于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的那点儿小小的诉求叶尔莫洛夫是能接受的,不就是再去调戏一下拉扎列夫么,就冲这个顾问头衔也值得啊 谁让你不识趣主动给老子一个顾问头衔的,活该 这大概就是叶尔莫洛夫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了。只不过么,大概是因为多事之秋的关系,他和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的这顿饭临了到结尾的时候又出状况了。 “公爵,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将军求见” 对某个蠢货一肚子火气的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自然是摆摆手道“不见告诉他,我正在招待叶尔莫洛夫老将军,暂时没工夫跟他磨牙”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霸气,反正叶尔莫洛夫听着是有点不爽的,暗自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对某人太客气了,否则这货怎么越来越过分,连打发马尔克这样的小鬼都得用他的名头了。 没等叶尔莫洛夫说话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就主动解释道“老将军,您是不知道,这个蠢货真是有多不知所谓,他带的部队完全是一坨狗屎也就罢了,还把仓库全部搞空了现在竟然还恬不知耻地要见我,什么玩意儿” 叶尔莫洛夫也吃了一惊,虽然俄军中那些糟糕的风气他也是见识过的,但奇葩到了某人这个地步的那还真是闻所未闻。就算要捞钱那也得有个度不是么,连尼古拉一世如此关注的战役你丫都敢上下其手,尼玛,你丫的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那个老太监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叶尔莫洛夫感叹了一句,然后问道“你就不奇怪他这么晚了突然求见的原因” 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很是不屑地回答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深夜突然求见了,之前都是准备送钱送东西的,这一次想必也不会例外” 叶尔莫洛夫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因为他毕竟只是个还未上任的顾问,这些东西他不适合评论,老实对付盘子里的鲑鱼就好了。 只不过马尔克的难缠出乎了意料,很快副官又回来了,他苦着脸说道“公爵,马尔克将军不肯定走,说有万分紧急的事务要通报您” 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皱了皱眉头,很显然他有些不高兴了,他从未见过这么不知趣的人,已经好几次了,都说了不见你,你丫要是有自知之明就该自动滚蛋或者主动辞职,何必像个苍蝇一样烦人呢 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有点犹豫要不要直接跟这货摊牌呢 叶尔莫洛夫擦了擦嘴道“要不要我回避一下,让你们单独谈” 如果是以往或者其他人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还就真的同意了叶尔莫洛夫的建议,但是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实在是突破了他的底线,让他对此人是忍无可忍,所以他稍作思考就断然道 “不用了,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您在这儿挺好” “请马尔克将军进来” 不消片刻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就带着一脸的焦急之色冲了进来,他来得是如此着急,都有点气喘吁吁了。 “将军,您可得为我主持公道啊” 刚见着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马尔克米赫耶维奇甚至都没有跟叶尔莫洛夫打招呼就直接开始嚷嚷了。这让米哈伊尔对他的印象更是糟糕,像他这样的传统贵族最讲究礼仪了,怎么能这么不懂规矩呢 “注意您的仪态”米哈伊尔公爵忍不住教训了一句,“您这个样子哪里还像个军人像个贵族” 只不过这对马尔克米赫耶维奇没啥子用,因为这位还是那么哭哭啼啼地嚷嚷道“将军,我这也是没办法啊实在是弗拉基米尔阿列克谢耶维奇科尔尼洛夫太过分了,而米哈伊尔彼得罗维奇拉扎列夫又一再地纵容他的弟子,这是要栽赃构陷我们兄弟,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 米哈伊尔公爵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马尔克在说些什么,顿时跺了跺脚呵斥道“你在讲些什么从头说清楚” 原来,在伊兹梅尔那边,经过一段时间的审讯已经收集证据,巴利亚科夫和科尔尼洛夫果断地出击直接逮捕了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 而这个消息肯定是瞒不住的,所以马尔克自然是知道了。而他肯定不能坐以待毙不是,但他清楚向拉扎列夫哭诉和告状是没有用的,一方面他立刻修书一封向缅什科夫求援,另一方面是快马加鞭地来找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要求主持公道了。 实话实说,这个选择有点怪异,因为马尔克不像是个白痴,明知道米哈伊尔公爵不待见他,不太可能帮他主持公道,那他为什么还要来呢 原因很复杂,第一是因为马尔克在黑海舰队人缘很差,除了他手下的走狗没有高级将领愿意帮他,另外第二个原因就是,他有自信米哈伊尔公爵不会对他坐视不理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不满(下) 马尔克米赫耶维奇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会认为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不会对他坐视不理呢 是因为他是缅什科夫的亲信和心腹吗 是因为他有钱准备买通米哈伊尔公爵吗 应该说并不是这两个理由。因为缅什科夫的亲信对米哈伊尔公爵来说分量根本不够,哪怕米哈伊尔公爵地位比太监总管低一线,但马尔克这样的马屁精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个屁好不好。 至于钱嘿嘿,你觉得米哈伊尔公爵有那么缺钱吗更何况这一趟他更看重功绩,对所谓的身外之物是更加不以为然了。 自然的这两个理由的说服力根本就不够,也打动不了米哈伊尔公爵。马尔克米赫耶维奇真正的底气是尼古拉一世希望黑海舰队存在的平衡,如果他马尔克倒下了,那么黑海舰队将是拉扎列夫一家独大,这对于皇权是极端不利的,对于即将指挥黑海舰队平定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叛乱的米哈伊尔公爵来说也是不利的。 马尔克很自信地认为他的存在对米哈伊尔公爵和尼古拉一世极端重要,黑海舰队不能缺了他这个重要的绊脚石,所以才认为米哈伊尔公爵会站在他这边。 那么他考虑得对不对呢 应该说有一部分是正确的,如果没有几天之前阅兵的闹剧,米哈伊尔公爵还真不会允许拉扎列夫轻易地去动马尔克,哪怕这个人再废物也是制衡拉扎列夫的重要筹码。 而且确实也要给尼古拉一世面子,毕竟黑海舰队这个鸟样子是这位陛下愿意看到的,真给平衡打破了,那不是给皇帝陛下上药么 但是,坏就坏在马尔克的糟糕表现上了。当米哈伊尔公爵发现这个家伙给海军步兵搞得一塌糊涂,给仓库里的物资都捣腾得一干二净之后,马尔克的制衡作用也就没啥意义了。 毕竟米哈伊尔公爵首要的是战功,当马尔克不能为他带来战功还满满的拖后腿的时候,那么这种制衡作用的意义就没有了。 自然地,米哈伊尔公爵的态度就暧昧了,只见他不动声色地说道“伊兹梅尔的事情我不了解,不了解就不能乱说话。我相信宪兵和第三部不会空穴来风的,看看吧,说不定事情很快就搞清楚了,可能是误会呢。” 这话直接让马尔克心底发凉,因为米哈伊尔公爵的态度跟他预计的完全不同,难道是自己说得不够明确,难道这位公爵没听清楚他刚才说了什么。 马尔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公爵,我觉得这里面绝对有问题。我的弟弟米哈伊尔我是了解的,他一向廉洁奉公,而且一心扑在工作上,怎么可能大肆贪污,还做出种种杀人灭口的罪行,这绝对是栽赃陷害” 米哈伊尔公爵在心里头呵呵了一声,若是别人他说不定还就信了,可姓米赫耶维奇的是什么鸟样,看看眼前这个货不就清楚了。贪赃枉法是绝对有的,买凶杀人也绝对不稀罕,甚至还有点其他罪名也在情理之中。 当然,这些跟他无关,他没兴趣插手黑海舰队的破事,对此事的态度他就是让马尔克跟拉扎列夫撕逼去,你们随意,看谁能赢,跟他没关系。 他不耐烦地敷衍道“我说了,这个案子我不了解而且看上去那位巴利亚科夫上校也是在做本职工作,没有越轨之处你就算有意见,有不同看法也应该去找宪兵部门。找我是怎么回事呢” 这下马尔克是真着急了,口不择言道“我认为只有您才能为我主持公道,这是黑海舰队中一部分阴险小人串通起来构陷我们兄弟所以黑海舰队的人我是完全无法相信了,我认为只有您才是最适合查清这个案子的人选” 马尔克的固执让米哈伊尔公爵也有点恼火了,他都已经摆明了态度,不想沾这坨臭狗屎,但眼前这个混蛋却硬要把他往狗屎上推,这货是什么居心 顿时米哈伊尔公爵把脸一板,沉声道“马尔克米赫耶维奇中将,我最后对您说一遍,这个案子的程序没有问题。就算您有不同意见也应该向第三部总部或者更高一级的宪兵部门反映这个案子不归我管,而且我也不想管,这是你们黑海舰队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 马尔克这下就傻眼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米哈伊尔公爵的态度如此决绝,根本就不给他一点儿面子,顿时他就有点儿抓狂了。 “公爵,您不能这样”马尔克愤愤地说道,“陛下派您来可不是为拉扎列夫之流张目的” 这话让米哈伊尔公爵自然是更加恼火,他当然知道马尔克是什么意思,只不过这话还轮不到某人来说好不好不客气地讲。这是严重地冒犯了 “将军,我最后提醒你一次,你的事情自己去解决至于我的任务用不着您多操心” 只不过不知道马尔克是听不懂警告还是已经真的急红了眼豁出去了,他依然是不依不饶“您这样做非常危险只要我向缅什科夫亲王和陛下反应,你这个司令官恐怕就要当倒头了我劝您还是明知一些为妙” 这一下米哈伊尔公爵就彻底被激怒了,因为某人这是拿缅什科夫和尼古拉一世来压他,怎么真以为他比缅什科夫差了一大截,连缅什科夫门下的一条狗都敢对他指手画脚了么 顿时米哈伊尔公爵严重寒光一闪,冷冷地回答道“劝我明智您的胆子还真是不小啊难怪能把精锐的海军步兵带成一群乌合之众,难怪胆敢将军需仓库的物资倒卖一空劝我明智原话奉还给你我看你还是明智一些为妙,若是让陛下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你觉得你会是什么结果” 不等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回答,米哈伊尔公爵一指大门方向,毫不客气地呵斥道“给我滚出去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废话,我现在就联系黑海舰队的宪兵,先查查海军步兵仓库的事情滚” 第三百五十八章 狗急跳墙(上) 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被气着了,他还从未见过像马尔克米赫耶维奇这般无耻的混蛋。这个白痴竟然胆敢威胁他,简直是闻所未闻和不知所谓。 反正米哈伊尔公爵的心情一瞬间就糟透了,再也没有一点“拿下”叶尔莫洛夫的快感,满满都是糟心好不好。 “现在的奇葩是越来越多了,当年我可不敢这么跟苏沃洛夫公爵和库图佐夫公爵讲话” 米哈伊尔公爵是默然不语,当年他也不敢那么跟那两位讲话,而现在这帮混蛋王八蛋是越来越嚣张跋扈了。而这些是谁的功劳不用说就是缅什科夫和尼古拉一世的锅。 正是这两位喜欢任人唯亲,只喜欢用自己喜欢的小人,这才搞得军队乌烟瘴气,若是让苏沃洛夫和库图佐夫从坟墓里爬出来,看了现在这帮家伙的嘴脸,估计能再次气死过去。 “不说这种不知所谓的家伙了,”米哈伊尔公爵选择了跳过这个难堪的话题,不仅仅是因为难堪,更因为再聊下去就犯忌讳了,“看样子拉扎列夫很快就会收拾这个蠢货了,不用管他” 叶尔莫洛夫却只是笑了笑,很显然他并不认同米哈伊尔公爵的说法,对于某个只想隔岸观火或者隔山观虎斗的公爵,他是鄙视的。 “就怕蠢货滚蛋了,但是蠢货留下的烂摊子却滚不开啊” 米哈伊尔公爵看了叶尔莫洛夫一眼,他知道老流氓这是话里有话,好像有撺掇他跟着拉扎列夫一起收拾马尔克米赫耶维奇的意思。但是他真心不想跳这个坑,打破黑海舰队的平衡这个锅他不想背啊 但是米哈伊尔公爵又不得不承认叶尔莫洛夫的话很有道理,马尔克滚蛋了他留下的那个烂摊子岂不是要砸他手里了。以当前这个狗屎的状态,百分百会影响接下来的军事行动。 到时候这个锅似乎就得由他来背好不好,顿时米哈伊尔公爵就纠结了。不和拉扎列夫一起搞马尔克,那拉扎列夫肯定也不会管马尔克的那个烂摊子,反正锅有他米哈伊尔公爵背。但是和拉扎列夫一起搞马尔克,又容易招惹缅什科夫记恨,以及尼古拉一世的不满。 一时间米哈伊尔公爵觉得自己就是风箱里头的耗子两头受气好不好 他想了想又看了看埋头消灭牛排的叶尔莫洛夫,心里头的别扭就别提了,半晌他才问道“您觉得我应该跟拉扎列夫站一起” 叶尔莫洛夫放下刀叉,拿餐巾随意擦了擦油腻腻的嘴唇,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要想在奥地利有所作为,你必须获得拉扎列夫的全力配合,另外刚才那个蠢货难道没有拖你的后腿” 米哈伊尔想了想,道理到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这个事儿怎么就觉得那么别扭呢 叶尔莫洛夫呵呵一笑道“别扭就对了,当年老子打仗的时候比你现在还别扭,还不是这么过来了想要人前显赫就得人后受罪” 米哈伊尔公爵叹了口气,他已经有点心动了,但又没有完全下定决心,他决定先看一看情况,看看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究竟是怎么回事,或者说事情到底有多严重再做打算。 于是事情就变得有趣了,米哈伊尔公爵这边装聋作哑,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见,一门心思地观望风向。而拉扎列夫那边也是不动如山,仿佛没有看到马尔克米赫耶维奇的气急败坏和上蹿下跳,那份淡定真心是让人佩服。 就这么过了一个礼拜,当马尔克米赫耶维奇给圣彼得堡写了无数封告状信,当他不断地试图联络黑海舰队的军官准备搞串联的时候,巴利亚科夫和科尔尼洛夫押着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米亚科夫和弗拉斯一众人犯乘船抵达了塞瓦斯托波尔。 “亚历山大阿列克谢耶维奇,还有你弗拉基米尔阿列克谢耶维奇,你们好大的胆子,谁给你们的命令逮捕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将军的无法无天,太过分了” 刚下船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就带人赶到了码头看那架势好像要抢人一般。 “我严正地警告你们,立刻放人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只不过他叫嚣得再厉害也没有用,因为不管是科尔尼洛夫还是巴利亚科夫都不鸟他,之前他们已经将全部的情况告之了拉扎列夫,他们的老师也认为这是一举铲除米赫耶维奇兄弟的良机。所以他们怎么可能被马尔克米赫耶维奇的几句狠话给吓住。 巴利亚科夫面色平静地回答道“中将阁下,请注意您的言辞,作为黑海舰队宪兵部门的主管之一,我有权力稽查舰队内部一切违纪行为而米哈伊尔米赫耶维奇等人的违法行为证据充分真实,为什么不能逮捕您难道认为您比国法军纪还要大么” 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却不管那么多,嚷嚷道“你一向牙尖嘴利,我不跟你废话,现在立刻将人交给我否则我将对你们不客气” 巴利亚科夫笑了,科尔尼洛夫也笑了,因为他们都看出来了,马尔克米赫耶维奇这是要狗急跳墙了,否则他怎么敢把这种蠢话说出来。 巴利亚科夫还是那么从容淡定地答复他“您这是要知法犯法吗我警告您,您这属于纵兵叛乱,按律可以判处死刑的” 这自然是吓不到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只见他冷哼一声不屑道“你吓唬谁呢最后说一遍,立刻放人” 科尔尼洛夫和巴利亚科夫顿时一齐摇头,那种轻蔑和不屑地目光刺得马尔克的心都隐隐作痛,这也像是火上浇油,让这个蠢货变得更加狂躁起来 “听见了没有,立刻放人” 科尔尼洛夫和巴利亚科夫自然还是无动于衷,看傻子一样看着某人,眼神中充满不屑和戏谑。而这终于也彻底地激怒了马尔克,他大手一挥暴怒道“给我上,把他们都给我拿下” 第三百五十九章 狗急跳墙(下) 马尔克米赫耶维奇气炸了,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就想把眼前这两个讨厌的家伙捏死才好。就算不能真的捏死,那也得好好羞辱一番,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将自己的老弟以及一干重要的人证抢过来再说。 反正他已经是豁出去了,觉得既然已经不可避免要同拉扎列夫一干人撕逼,那就索性豁出去了撕,先把证据什么销毁掉,到时候就算要打官司也可以推诿。 马尔克米赫耶维奇的想法是挺好,只不过智商是确实有点不够用,因为科尔尼洛夫和巴利亚科夫怎么会一点儿准备都不做就来塞瓦斯托波尔 他们也知道疯狂起来的马尔克米赫耶维奇是很危险的,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自然也是带足了保障。至少当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带人围上来的时候,很快码头上的舰只中一列列荷枪实弹的士兵就站出来打脸了 “你们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打脸不成的马尔克米赫耶维奇被成群的士兵吓了一跳,他之前估摸着带个一两百人抢人就足够了,谁想到对方足足准备两个营,近千人将他和他的人马团团围住,黑洞洞的枪口和刺刀已经对准了他的脑瓜。 顿时这货冷汗都下来了,甚至两条腿都有点打颤。 “你们想哗变么” 只不过恶人先告状一向是马尔克米赫耶维奇之流的看家本事,眼看形势不妙他立刻就扣了一个帽子过去,哪怕今天抢不到人,未来他也要在尼古拉一世面前告刁状,恶心死科尔尼洛夫和巴利亚科夫。 “这话应该是我们问您才对”科尔尼洛夫戏谑地调侃道,“中将阁下,您带人阻拦冲撞宪兵,意图抢夺人犯,这是意欲何为啊” “我我这是武装拉练”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嘴硬道,“到是你们,没有舰队的命令私自调动部队,这该当何罪” “谁说我们没有命令”巴利亚科夫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纸公文抖了抖道“白纸黑字写的分明,这些士兵都是用来押送至关重要的人犯的,怎么,将军阁下您有意见” 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可没想到对方连这种手续都办得妥妥当当,自然是更加生气,没有把柄可抓的他胡搅蛮缠道“这个命令是谁签发的,我怎么不知道我怀疑你们伪造公文” 只不过话音未落,他背后就传来了拉扎列夫那浑厚的声音“这道命令是我亲自签发的,怎么,您认为有问题还是说我的任何命令都需要得到你的批准” 马尔克米赫耶维奇艰难地转过头去,拉扎列夫那张老脸让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他知道今天是什么戏都没有了,这个场面根本就是个陷阱,就是拉扎列夫这个老东西专门来看他笑话打他脸的 “今天算你们赢了,不过您也别太得意了”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像豺狼一样盯着拉扎列夫恶狠狠地说道“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这个事儿绝对没完” 言罢,这厮就准备一甩袖子走人,只不过巴利亚科夫直接给他拦了下来“将军阁下,今天的事情确实没完,你还是先跟我们军法处说清楚您带来的这些兵是怎么回事,以及刚才您试图抢夺人犯该怎么解释” 马尔克米赫耶维奇眼睛都瞪圆了,他可没想到巴利亚科夫在这里等着他,顿时怒不可遏道“这些人都是我带来的,他们是执行我的命令,有什么问题另外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我的人抢夺犯人了,我都告诉过你了,这是军事拉练” 巴利亚科夫却很平静地反问道“您带来的,您向舰队司令部备案了吗是不是军事拉练可不是由着您红口白牙这么一说就算数的” 马尔克米赫耶维奇的脸都绿了,他有个鬼的备案,因为他跋扈专行惯了,早就把塞瓦斯托波尔的海军步兵当成了自家的仆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可以前是拉扎列夫不打算跟他翻脸,所以也就没怎么管,但是现在已经决定手撕他了,还怎么可能对他客气。 “拿不出相关文件,那您的士兵以及您本人都必须跟我走一趟了相信到了军法处,我们会搞清楚事情的真相的” 这下马尔克米赫耶维奇是出奇地愤怒了,因为他终于明白了,这确实是个陷阱,就是专门为他准备的陷阱,只要他踏进来,军法处就有权力立案调查甚至是逮捕他。这根本就是要将他一锅烩了 “你们这群混蛋王八蛋”马尔克米赫耶维奇跳脚了,指着巴利亚科夫的鼻子破口大骂道“我是舰队副司令,你没有权力逮捕我” 出来打脸的依然是人狠话不多的拉扎列夫,老头冷冷地就插了一句“他没有,我有。作为舰队司令,马尔克米赫耶维奇中将我命令你立刻停止一切工作接受军法处的调查” “你你你” 马尔克米赫耶维奇冲着拉扎列夫指了又指,一张脸都气绿了,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试图垂死挣扎,只见他大声嚷嚷道 “你这个老混蛋还有你们两个王八蛋,竟然敢阴老子告诉你们,今天这笔账我一定要跟你算的缅什科夫亲王也绝对饶不了你的你们给老子等着我要给亲王写信,我要向陛下控诉” 只不过他的鬼哭狼嚎根本没人理会,很快这个愚蠢而又贪婪的家伙就被带走了,早已看不惯他的种种恶行的塞瓦斯托波尔军官无不是拍手称快。 拉扎列夫拍了拍巴掌,对科尔尼洛夫和巴利亚科夫吩咐道“虽然说擒贼先擒王你们做得不错,但事情才刚刚开始,你们要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对这一干败类的审讯,要特别注意固定证据,这些都是我们未来在御前打官司的弹药,准备得越多越好就比如海军步兵的仓库,你们是时候去清点清楚了” 第三百六十章 坐蜡 扬康斯坦丁真心是被气得火冒三丈,他算是反应过来了,巴尔布卡塔尔久这些混蛋真正的目的是呛行,就是抢了他跟法国友人亲善的差事。 没了这个差事,他们兄弟在革命委员会的重要性肯定要下降,而且之前为瓦拉几亚石油公司征的地肯定要吐出来。这就是要给他大出血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扬康斯坦丁强压住火气冷冷地刺了一句“很快是多快大话谁不会说” 不过这句话刚冒出来扬康斯坦丁就知道坏事了,这是掉坑里了,果不其然巴尔布卡塔尔久立刻就顺势回答道“我可以向委员会保证,最多一个月见成效否则,我立刻辞职并检讨” 说完,这个家伙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朝扬康斯坦丁瞧了过来,那意思很明显“我都立军令状了,该你表示了” 扬康斯坦丁一张脸都是铁青色,因为形势对他相当的不利,尤其是巴尔布卡塔尔久这个混蛋拍着胸脯保证一个月见成效之后,他就已经被逼到了墙角里。 眼下他真的没有太多选择了,要么也像巴尔布卡塔尔久一样向革命委员会保证更快的完成任务,要么就得将煮熟了吃了一小半的鸭子再送出去。 但不论哪一条,扬康斯坦丁都不喜欢。保证比巴尔布卡塔尔久更快完成任务这就是个坑,掉进去真心是爬不出来的。 你想想,李骁有多难搞扬康斯坦丁费了牛大的劲折腾了这么久,连带着都想出了借着英国施加压力,都没能争取到主动,他是完全没信心在一个月内搞定对方。 更何况巴尔布卡塔尔久打包票是一个月,他要是想胜过对方那肯定不能只喊一个月的价码,怎么也得比一个月少,而且还不能只少一天两天,肯定得大幅度领先于巴尔布卡塔尔久。 问题是,这根本不可能,一旦扬康斯坦丁真的答应了,那么可想而知在接下来这二十多天里,以巴尔布卡塔尔久和乔治斯特里布为首的国家党保守派会使出全力用尽各种手段给他制造麻烦,让他完不成任务。 那时候难度绝对是超级高,而且一旦完不成任务后果也会超级严重,毕竟巴尔布卡塔尔久刚才可是说了,完不成任务他就辞职检讨下台。那么同理扬康斯坦丁是不是也得辞职滚蛋呢 扬康斯坦丁可不傻,这摆明了就是个圈套,就是诱骗他上当的把戏,毕竟保守派那边人多势众,没了巴尔布卡塔尔久还有乔治斯特里布,还有迪米特里吉卡,还有拉斯克尔卡塔尔久和c埃普雷亚努。 而已扬康斯坦丁为首的激进派除了他就只有康斯坦丁罗塞蒂和迪米特里。而罗塞蒂真心不算给力,到时候迪米特里绝对是独木难支,会被保守派吃得死死的 所以扬康斯坦丁只要脑子没有瓦特就绝不会选择跟保守派兑子,因为真心是对不起,人家可以田忌赛马生生玩死他。 那让扬康斯坦丁就干脆拱手相让将烫手的山芋交给巴尔布卡塔尔久他一样也是不愿意的,毕竟付出了这么多努力,花了这么多钱,得罪了这么多人,半途而废不是全泡汤了。他可不想为人作嫁 于是乎扬康斯坦丁就头疼了,他这是被将军,处在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都怪他刚才嘴贱,不该接那么一句的 其实吧,扬康斯坦丁就算不接茬,也没有用。因为国家党里保守派人多啊,他不接茬有的是人接茬,随便上一个人一样能给他将军了一样的无解 而这也是扬康斯坦丁的悲哀,他确实超级厉害,一个人能顶保守派几个人厉害,但是老话也说了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子呢人海战术狼狗战术永远也不会过时的好汉也怕人多,独木也难支天啊 扬康斯坦丁多么希望身边的小伙伴罗塞蒂能站出来帮着解围,但这位真心没有那种急智,如今也是抓耳挠腮干着急没办法,看着扬康斯坦丁大眼瞪小眼,真心那叫一个矬啊 扬康斯坦丁在心中叹了口气,他知道今天恐怕是难以顺利过关了,为今之计只能先入坑再自救,实在不行的话,他就直接把普拉霍瓦县给全卖了让法国人高兴,他就不信这还打不动法国人,虽然这么搞会声名狼藉,但总比黯然下台强不是 “我” 扬康斯坦丁刚要做保证,就看见另一头一直演隐形人的小透明米哈伊尔康斯坦蒂内斯库忽然说话了“两位还请稍安勿躁,不要因为一点小问题呛火。” 康斯坦蒂内斯库的突然插嘴让所有人都感到奇怪,因为这位在国家党存在感实在不强,作为国家党中小势力联盟的代言人,他地位真心不高实力也不强,讲出来的话基本没人鸟的。 像如今这种重大问题,哪有他插嘴的资格这家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是要翻天么 巴尔布卡塔尔久是根本看不起康斯坦蒂内斯库,很轻蔑地教训道“米哈伊尔,这不是呛火,而是就事论事我们党内就是因为有太多像你一样的好好先生,才会人浮于事,才会连一点点小事都办不妥帖” 末了,他还补充了一句“这个问题,您还是多听多看少发言吧” 不过康斯坦蒂内斯库却不生气,依然是顶着一副笑呵呵的脸,老乖巧地听完了巴尔布卡塔尔久的教训,然后才好整以暇地回复道 “巴尔布卡塔尔久先生,我赞赏您的就事论事的观点。这确实是当下最重要的,必须就事论事,否则我们坐在这里开会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话让巴尔布卡塔尔久对他更加鄙夷了,以为康斯坦蒂内斯库这是被吓怂了,可谁想到康斯坦蒂内斯库后面接着的那句话就让他面色狂变,差点没被气死。 因为他问道“但是巴尔布卡塔尔久先生,你们刚才讨论的关于法国友人的这些问题在我看来就是毫无意义,纯属于扯淡” 第三百六十一章 私心(上) 扬康斯坦丁很头疼,但你要让他具体说怎么个疼法,他又说不出来。总觉得看什么都不顺眼,看什么都心烦,让后太阳穴鼓鼓囊囊像要爆炸了一般。 “迪米特里,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他用手扶着额头很是倦怠地问道。 而坐在他对面的迪米特里布勒蒂亚努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黑眼圈比国宝还要重,面色也是蜡黄的,胡子拉碴,一副唏嘘颓废的风采。 “米哈伊尔科格尔尼恰努要我们一起去开会,好像是讨论进入紧急状态的事儿吧” 说着迪米特里打了个哈欠,和扬康斯坦丁不同,这些天他到没怎么劳心,主要是劳力,忙着打理国内的产业,经常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 没办法,布勒蒂亚努家族的产业实在太庞大了,大量的地产、商铺、作坊、银行都需要处理干净,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而且隔三差五还有国家党的一些琐事需要他去处理,真心是一个人顶三个用。 “紧急状态” 扬康斯坦丁不屑地哼了一声,现在进入紧急状态起个什么作用国内已经是一地鸡毛,国外那边扬吉卡也发来了紧急信函,通知革命委员会土耳其的态度发生了重大转变,很有可能会配合俄国一起扼杀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 这个情报不亚于釜底抽薪,或者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本来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就撑不下去,只能指望国外的“友邦”帮忙抵制一下俄国,现在英法友邦直接偃旗息鼓了,而曾经的宗主土耳其也直接跟世仇俄国联手合作,这种情况下瓦拉几亚等于被宣判了死刑,还是立刻执行的那种 这个时候宣布进入全国紧急状态,号召什么全民皆兵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还有个鸟用。 当然,对此扬康斯坦丁是毫不意外,一个多月以前他就预见到了这个结果,幸亏他手脚快动作利索,产业转移得七七八八了,不管是临时共和国进入紧急状态也好还是直接宣布解散也罢,对他没有太大的影响。 “米哈伊尔科格尔尼恰努想要什么” 只不过么,扬康斯坦丁还是有点奇怪,这个时候之前不显山不露水的米哈伊尔科格尔尼恰努跳出来喊话是个什么意思难道就为了博眼球 扬康斯坦丁的印象中那货没有那么蠢,甚至还有点鬼机灵,脑子灵活得的很,突然跳将出来肯定是有目的的。只不过目的究竟是什么他暂时还看不出来。 迪米特里闷闷地回答道“不太清楚。反正那家伙上蹿下跳挺活跃的” 扬康斯坦丁想了想又问道“那他联系了哪些人或者说哪些人在积极响应他” 迪米特里想了想回答道“基本上党内的所有人他都联系了,但要说积极响应的么,米哈伊尔康斯坦蒂内斯库、尼古拉约内斯库都挺积极的” 一听到康斯坦蒂内斯库这个名字扬康斯坦丁就皱了皱眉头,这个盟友最近的小动作是越来越多了,很显然,这个家伙也是越来越不安分了。 另外尼古拉约内斯库也响应是个什么意思这个家伙难道也闻到了什么么 扬康斯坦丁不由得有些头疼,因为他最近一段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同卡塔尔久一党的缠斗上,实在没精力去管康斯坦蒂内斯库和约内斯库的事儿。倒是无形中给这两个家伙松了绑,让他们跳脱起来了。 扬康斯坦丁还在想这其中的因果关系,但迪米特里却有些担忧地说道“扬,那两个家伙和米哈伊尔科格尔尼恰努搞什么花样我倒是不太担心,他们的能量有限,手里头更是没多少人马,就算要搞事也翻不过天来。但是那位迪奥梅德先生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啊这帮人真的靠得住吗这可是我们几代人的财富啊” “靠不住” 扬康斯坦丁的回答倒是斩钉截铁,只不过这个答案却把迪米特里给吓坏了,如果法国人靠不住,那把所有的钱都投过去岂不是有竹篮打水的风险 “你把钱留在国内就没有竹篮打水的风险了”扬康斯坦丁面无表情地反问了一句。 这话怼得迪米特里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之后他长叹了口气道“算了,如今也只能相信法国人了,哎” 这一声长叹让扬康斯坦丁的心情也变得极其糟糕,只不过他跟迪米特里不同,他不认为自己这回输了以后就再也不能翻身了,他依然认为瓦拉几亚未来必然还是有布勒蒂亚努家族的一席之地。 “现在想这些烦心事毫无意义”扬康斯坦丁坚定地说道,“与其唉声叹气,不如做好我们能做好的事情,以便为将来东山再起做好准备” “那这个会议” “你去参加,我去一趟法国人那里,敲定一些细节,嗯不管米哈伊尔科格尔尼恰努说什么你都不答应但是也别反对,看他们要搞什么” 叮嘱好迪米特里之后,扬康斯坦丁匆匆就赶到了李骁那边,因为这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什么事情比国家党内部会议更重要呢自然是李骁对付罗伯特科洪的计划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随着丑闻弊案在伦敦彻底地爆发,随着帕默斯顿的离职,罗伯特科洪的瓦拉几亚总领事生涯也走到了尾声,现在就算他有千般不情愿也必须做决定了。 “我已经决定向外交部递交辞呈,我将辞去瓦拉几亚总领事一职” 当科洪面沉似水地对一干心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的心情糟透了,因为按照他原本的计划他是想拖更长时间的,至少要拖到将瓦拉几亚的事务安排妥当,还要给隐藏在幕后的敌人一个沉重的教训之后,他才肯离开。 但是形势的发展实在不给他这么多时间,帕默斯顿已经最后警告他了,让他立刻放下一切立刻辞职,否则以约翰罗素就会启动对他的问责,恐怕会有牢狱之灾 第三百六十二章 私心(中) 虽然罗伯特科洪觉得帕默斯顿的警告有点过于惊悚了,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白厅会将哪个高级公职人员丢进大牢的先例。刑不上大夫可不光是华夏的光荣传统,英国一样也是有这种优良的风俗的。 对高级公职人员来说,手脚完全干净的那真心是凤毛麟角,不管是贪婪还是大开方便之门或者渎职或者完全是因为智商限制,家伙都会做一些蠢事。 这些蠢事内部知道内部批评罚酒三杯也就完了,最多了也就是让犯事的倒霉蛋挂个闲职回家种地。所谓的惩罚也就是如此了。 下狱,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如果抓住一点儿错处不放,哪个高级公职人员在为女王服务过程中还敢尽力而为,那不是自讨没趣么 当然,科洪也没有自大到可以无视帕默斯顿的警告,因为这封措辞惊悚的警告信本身就说明了问题,约翰罗素已经对他完全没有耐心了,这是要彻底地改变之前由帕默斯顿主导的外交策略了。自然地,像科洪这种帕默斯顿的遗老就要好好清算,至少也得让其自动滚蛋,否则就有必要杀鸡儆猴了 科洪不想被当成鸡杀,所以他知道自己必须识时务,赶紧交辞职报告才能混个闲置,而不是被撤职什么的。主动辞职和撤职在白厅可完全是两个概念,前者会被认为懂事,以后说不定还能翻身,后者就是大大的不懂事,必须敲打,今后很难翻身的 “我已经递交了辞呈,相信不久之后伊斯坦布尔就会立刻派人来接替我虽然很遗憾,但不得不说此时已经没有挽回的可能” 科洪的心腹们倒是没有太过于惊讶的表情,大家都是混外交部的,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之前他们就知道科洪走人已经成为定局,只是没想到走得这么快而已。 而这个快就对他们这些科洪心腹来说非常不利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作为科洪的心腹如果他们继续留在瓦拉几亚肯定不会受下一任总领事待见的,坐冷板凳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可谁愿意坐冷板凳没有人愿意的 而科洪则继续说道“诸位跟我一起共事了这么多年,诸位的能力我是充分信任的,原想和诸位一起做一番事业,奈何世事无常但是瓦拉几亚的事业决不能半途而废” 说到这儿,科洪的表情陡然变得严肃起来,很是郑重地说道“我们之前的努力决不能白费而且瓦拉几亚的形势也远远没有到最不可挽回的时候。虽然形势上我们很不利,但我相信随着俄国人重新入侵,一切都将发生变化。” “脆弱的平衡很快就会被打破,各国都不会想看到北极熊私吞瓦拉几亚,到时候俄国将站在各国的对立面,那时候就轮到我们反击了” 这番鼓舞士气的话有点儿作用,至少科洪的心腹们都听得十分认真,因为他们知道真正重要的话科洪马上就要说出来了 科洪深深地吸了口气,很是严肃地说道“我们如果要反击,就必须做好充分地准备,而这就需要一大批熟悉瓦拉几亚事务的菁英,而这些菁英就是诸君了” 好吧,虽然科洪的心腹们多少有点猜到了他要表达的意思,但真正听科洪说出来的时候,众人不可避免的还是觉得失望。 为什么呢因为没有人想要留在瓦拉几亚这个鬼地方。人都是现实的,哪怕科洪嘴上说得一本正经还带着点儿鼓励。但事实上大家伙都清楚,只要科洪一走,瓦拉几亚所谓的事业就要陷入瘫痪。 约翰罗素不喜欢帕默斯顿不喜欢科洪在瓦拉几亚的折腾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可以想象,没有了帕默斯顿的支持,没有了科洪压阵,新来的瓦拉几亚总领事绝对不会对“胡搞瞎搞”有兴趣。 而那时候他们这一批科洪提拔起来的善于“胡搞瞎搞”的所谓精英岂不是很尴尬,或者直说一点就是毫无用处了 可以想象到时候他们一定得靠边站坐冷板凳的,弄不好就此闲置也是正常。至于科洪所说的什么反击,那更是影都没有的事情,说不定等到花都谢了也是白搭。 最现实也是最正确的做法就是让科洪将他们带走,跟着科洪走他们才有价值才有施展才华的空间,留在瓦拉几亚真心是个巨坑好不好。 而现在科洪竟然忽悠他们自动留坑里,你觉得这些人会舒服恐怕此时此刻所有人只有一个想法“你个混蛋王八蛋,虚伪之极有本事你丫自己别辞职跑路,跟我们一起留下等待反击的时机啊” 可以说科洪的告别演说是极其失败的,不光没有正面的鼓励效果,反而将人心和士气败得更厉害了。 那么科洪这么做是因为失误,或者说是因为太热衷于之前的事业不肯放弃的垂死挣扎么 答案是“呵呵” 其实,科洪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他对自己刚才说的这番话的效果心知肚明,他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为什么呢也可以说是不甘心或者说是泄愤以及报复约翰罗素吧 怎么说呢里面的脑洞很复杂,简而言之吧,科洪很清楚不管是谁接任他的位置,肯定是要做事的,而在瓦拉几亚能做什么呢自然是怼俄国佬喽。 是的,别看约翰罗素不想折腾,但这不代表他就默许俄国人肆意在瓦拉几亚扩大影响力,或者干脆将瓦拉几亚收入囊中。罗素希望的状态是瓦拉几亚恢复原状,既不独立也不被俄国吞并。 很显然,现在瓦拉几亚的形式走向恐怕不会向着这个方向,至少俄国人是肯定不会同意大动干戈地折腾了半天却什么都捞不到的。俄国人必然要扩大在瓦拉几亚的影响力和势力范围。 很显然这就同罗素希望的状态有根本的冲突,也就是说不管谁来接替科洪,怼俄国是必然的。而怼俄国需要什么自然是需要一批熟悉瓦拉几亚的精英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私心(下) 对约翰罗素一肚子火气的罗伯特科洪来说,他怎么可能让罗素的人来摘桃子自然地,他绝对要让罗素的人知道想要做点儿事情究竟有多么困难。 当然,他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去下绊子,至少不能对这些所谓的心腹讲明他的安排。可能那么做有一些人会按照他的意思给新来的总领事一点颜色看看,但科洪相信更多的人会第一时间向新来的总领事示好,直接把他给卖了。 这个年头千万不能将忠心想象得太靠谱,不忠心才是常态。所以为了坑死罗素的人,科洪肯定会下一点儿特别的药。 很显然,他刚才那番讲话效果就特别好,会极大的戳伤这些精英的积极性,不管后面来接手的是谁,他们恐怕都不会有努力工作报效祖国的念头了。 更有可能的是,等他科洪前脚走人,后一脚这些人立刻就开始自谋出路逃离瓦拉几亚这个火坑。而等这些人走光了或者积极性不存在了,后来的总领事那是别想轻易打开局面。 很可能别说是打开局面了,反而会被这一干活宝手下弄得焦头烂额,再加上一边虎视眈眈的法国人和俄国人,科洪几乎已经可以肯定罗素的人会有多焦头烂额了。 当然,这一点儿小伎俩还不是全部,为了彻底地搞疯他的继任者,科洪乘着这最后的时刻还在做一些更恶心人的安排。 首先,他召集了所有瓦拉几亚亲英势力开会,美其名曰是为他们指一条明路,但实际上却是用心险恶地挖坑害人。 “先生们,形势已经很明显了。鉴于俄国和土耳其已经基本达成一致,我国政府不得不在瓦拉几亚问题上采取更克制的策略我国希望各位能够配合我国政府采取全新的策略以维护各位及我国政府的利益” “全新的策略是避免尖锐的对抗,避免极端措施,避免重大冲突这要求各位最好保持克制和忍耐” 一番讲话的核心思想其实就是“怂”,既表达了英国政府的怂也要求这些带路党认怂,反正就差没直说事不可为大家好聚好散。 当然,好聚好散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科洪最关键的意图还是捞钱“当然,如果各位对瓦拉几亚的前景表示担忧,我个人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不管是土耳其还是俄罗斯都有野蛮的传统不够文明的他们在对待异己分子的时候可能会采取一些比较传统和铁腕的措施” 可以想象,这帮带路党本来就怕得要死,再让科洪这么阴阳怪气地忽悠一番,那一颗颗的心自然是七上八下。 而科洪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当有胆小鬼问英国政府能不能够提供庇护的时候,他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各位都是英国政府的朋友,本国政府一贯重视同各位的友谊,愿意向各位提供一切必要的保护措施我们会积极地同土耳其以及俄国政府沟通交流,努力说服他们采取更和平的措施和手段,各位可以完全放心” 听了这番话要是还能放心那真心就是二百五了,至少在座的带路党是没有一个敢放心的,顿时是愈发地躁动起来。但科洪觉得火候还不够,顿时又泼了一桶油 “至于我国政府直接提供庇护,从国际关系和法理上讲,这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在实际操作中存在着巨大的问题和隐患,我国政府不提倡这样的行为我国政府也完全可以向各位保证,瓦拉几亚是绝对安全的,哪怕存在一些隐患,总体而言也是安全的” 带路人开始窃窃私语、开始人人自危、开始躁动了,哪怕科洪一再表示不需要过度的担忧,可这帮货就是吓得要死。 然后,然后科洪就宣布散会了,因为该在明面上说的话他都已经说完了,这个时候就得表现出英国式的古板和淡定,不管下面这帮货有多少话要倾诉,一概不予搭理。 只有表现出这种态度,这帮货才会真的害怕,才会以为真的被抛弃了,才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想办法逃离瓦拉几亚。 而接下来科洪只需要换张皮伸出友谊之手,这些傻瓜就会乖乖地咬勾,然后将荷包里的金币大把大把的掏出来买一张前往伦敦的船票。 “每个签证一千英镑,不,必须要两千英镑,只能多不能少” 这就是科洪的报价,他相信至少会有二三十个被吓坏的瓦拉几亚呆瓜拖家带口地逃亡伦敦,这一趟他少说也能赚个两三万英镑 两三万英镑啊这可是一笔不折不扣的巨资,这年头造一艘二等战列舰也不过万英镑,两三万英镑造一艘巡防舰都是绰绰有余了。而普通人家一辈子都赚不到一千英镑,有了这笔钱,至少科洪是不用担心下半辈子的生活了。甚至运用得当他可以考虑用这笔钱去参加选举,说不好还能在下议院混个席位呢 当然,搞钱不是目的,而是为了东山再起的准备。科洪很清楚这一趟回了伦敦肯定要坐冷板凳的,而且不是几个月或者半年的事儿,弄不好就是一两年。 如果没有钱,如果没有资金四处活动,那哪怕是有帕默斯顿罩着,未来的前途也是很渺茫的。而有钱就不一样了,甚至都不用吊死在帕默斯顿这棵树上,说不定还能发展一批新朋友呢 经过这一趟事情,科洪对帕默斯顿也有点心灰意懒,连小弟都罩不住,或者说连自己都被罗素弄得灰头土脸,那政治前途可不是不靠谱么 万一以后回回都如此,那他科洪岂不是要跟着到一辈子霉科洪可不想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混完下半辈子,他还希望大展宏图,不说首相,至少外交大臣这个位置总要觊觎一番吧 而要实现这一切,前提条件就是得有钱,反正科洪现在是明白了,想要混得开就得手头宽绰,没有钱那真心是寸步难行啊 第三百六十四章 难以回答的问题 在科洪挖空心思的想办法搞钱的时候,阿列克谢也找到了李骁,一直在关注英国人动态的他也发现了科洪的不对劲。 “你说英国佬这是想干什么故意制造恐慌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其实吧,当帕默斯顿下台的消息传来时,李骁就不怎么关注科洪了,因为这货再怎么蹦跶也闹不出什么大事了。大卫勒伯夫那边传来的消息看,英国人很快就会更换瓦拉几亚总领事,也就是说科洪真心是闹不了几天了。 自然地,李骁就更不觉得科洪还能有多少威胁,如果他是科洪,眼下最重要的恐怕不是怼俄国和怼法国,而是赶紧地想办法自谋生路为前途操心。 所以当阿列克谢告诉他科洪开会讲话时的内容之后,稍作思考李骁立刻就明白科洪的用意了,他笑了笑道“不制造恐慌气氛,他怎么恐吓那些亲英派乖乖地掏腰包呢” 阿列克谢都愣了,实在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系,只能虚心求教。 “很简单啊现在恐吓这些亲英派对英国政府自然是没有一点儿好处的,对英国政府来说,自然希望这些亲英派能留在瓦拉几亚,这样他们未来才有继续在瓦拉几亚搞事的筹码” “但科洪偏偏没有这么做,反而是反其道行之,那么目的不就很明显了,他不吓唬这些亲英派,这些人怎么可能跑路亲英派跑路又能跑到哪里去,还是英国” “现在他科洪还是总领事,手里抓着签证大权,自然能高价卖票喽” 阿列克谢直接就目瞪口呆了,他这个可怜的直肠子始终想不明白,之前明明科洪不是一心为了大英帝国披荆斩棘栉风沐雨吗怎么一眨眼画风就突然变了,从苦逼到极点忠心耿耿的能臣突然变成奸臣了 李骁听了之后也有些感叹,是什么让科洪变化如此之大呢是约翰罗素之流的压迫吗可能有这方面的因素,但那绝不是主因。主因恐怕还是这个时代政坛的规则所决定的。 首先就是党同伐异,不管科洪能力再大也没用,谁让他不是罗素的人呢不是罗素的人就决定了罗素不可能完全相信他,就像辉格党不会相信托利党一样,不是自己人就是科洪的原罪。 其次么,政治说白了就是利益代表游戏。你坐在哪张椅子上直接就决定了你只能为谁说话。也就是说不管你内心深处的想法是怎么样的,你加入了哪个派系就只能为哪个派系说话,哪怕是你认为这个派系的主张是一坨狗屎,那你也得称赞这坨狗屎是人世间最可美妙的狗屎。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科洪所在的利益阶层虽然总体上跟罗素是一致的,但细节上差别还是挺大的,科洪所在的阶层既保守又有拓张的野心,这也要求科洪既要遵守英国的传统政治规则又会具有打破常规的意识。 简而言之,科洪这样的人在能遵守规格就把事情办好的情况下回尽量遵守规则。但如果遵守规则没有办法把事情办好,那规则对他就是一块擦脚布,立刻他就会将这块破布给扔了,然后不折手段地办好事情。 而这一次的事情就很好地展现了科洪的性格,罗素的规则他不喜欢,但是他又没办法抵抗,或者说没办法明着抵抗,那他就直接来阴的了。不管是下绊子还是临走之前的卷钱,那都是为了未来首先之前的目标而做的。 所以对于科洪本人来说,不管是之前的尽心尽力,还是此时此刻的胡搞瞎搞那都是高度一致的,完全不存在什么矛盾。 而在十九世纪,类似科洪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很多,这一类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折手段。对他们来说目的是最重要的,但手段么是可以调整的。如果文明的手段能够达成目的那就用文明的手段,而一旦文明的手段不管用了,那自然就撤下虚伪的面具,用最肮脏卑鄙的手段来实现 所以你经常就能看到这一类人的两幅面孔,有时候他们满嘴仁义道德,但一眨眼他们做决定的时候又是肮脏卑鄙,这不是他们精神分裂了,而是他们本身就是一群人渣。这才是他们的本性 实际上这一类一直存在,不管是19世纪还是20世纪或者未来的21世纪,他们都是一个鸟样,只不过表现手法会稍有差异,在未来这样的货会越来越虚伪越来越双标,你要真被他们外在的闪闪发亮的面具和满嘴的谎言给迷惑了,那祝贺你,离被卖了还帮着数钱不远了。 所以李骁如此告诉阿列克谢“科洪之前的努力并不是为了让英国变得更好,而是在展现自己的能力和才华,只有这样他才能登上更高的位置,获得更大的好处” “而现在,因为帕默斯顿的倒台,他不可能更上一层楼,自然地就要为自己多做打算了这并不矛盾,实际上不光是科洪,也不光是在英国,在我们的国家这样的家伙一样是很多很多” 阿列克谢震惊了,他完全无法想象自己的同僚之中也有无数像科洪一样的混蛋,难道这个世界就没有纯粹一点儿的人了吗 李骁有些无言,倒不是说他真认为这个世界没有纯粹的好人,而是这样的人真的很少很少。因为不管是科洪一样的混蛋还是其他千千万万的普通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都有私心。而只要有了这个东西,就很难纯粹起来。 而且换一个角度看问题,其实科洪的选择也没有问题,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一切事情,但谁让罗素不喜欢帕默斯顿的外交政策呢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罗素让他的努力全部做空。 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允许他科洪为了自己的利益活动活动总不能让他科洪既流汗还流血最后还什么都得不到吧因为就算他科洪不做那些事情,而是一心为公,接任他的人最后取得了成功,那最后论功行赏的时候罗素也不会分给他一分一毫,这样难道就公平了吗 第三百六十五章 翻脸(上) 阿列克谢灵魂拷问李骁的时候,他的大仇敌舒瓦诺夫也在发出灵魂拷问,只不过他拷问的是自己。 因为他实在想不通,怎么搞一个阿列克谢就这么难呢明明那货看上去傻乎乎的,而且明明自己这边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怎么就办不成呢 眼瞅着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就要作古,眼瞅着国内的大军就要威风凛凛地杀过来,可某位伯爵就是不上他的套,这怎么弄,愁人啊在线等,真的挺急的 可惜的是没有人能告诉舒瓦诺夫该怎么弄,他花了一大笔钱,重新置办了圈套武器装备,然后一再兴冲冲地跑去找阿列克谢要求大干一场,但每一次某人的答复都是时机不成熟。 更可怕的是,每一次当他准备再次自行其是的时候,每每都有瓦拉几亚国民自卫军或者警察砸场子,结果是事情没办成,人还栽进去不少。 折腾了几次之后,舒瓦诺夫一脑门子都是问号,瓦拉几亚人这是吃药了还是开挂了,怎么变得这么机灵了总是跟他过不去呢 “我好像被瓦拉几亚人盯上了” 舒瓦诺夫如是对波尔菲里说道,当然他的主要意图不是陈述事实,而是继续求帮助 “有没有更安全保密的住所另外再拨一笔款子过来,上次的钱都买装备了,我现在急需流动资金收买内线” 波尔菲里对舒瓦诺夫也是挺无语的,因为他也一直在盯着这货,这货的几次行动他多少都有所耳闻,确实不能用一个背子形容,每每临门一脚就出岔子,就跟商量好似的。 比如舒瓦诺夫前脚决定在某个地方搞刺杀,然后等他的人马刚刚去踩场,就被突然路过的国民自卫军撞了个正着。 亦或者,他准备去搞爆破,结果刚刚付了钱,跟他交易的黑市商人就被人连锅端了,真金白银全部打了水漂。 几次三番之后,如今布加勒斯特的黑市商人已经给这货上了黑名单,根本就不接待他了。 “恐怕现在你有钱都于事无补了”波尔菲里叹了口气很是同情地说道“你现在已经上了黑名单,布加勒斯特的黑市商人以及情报贩子都不会跟你交易了” 舒瓦诺夫顿时脸就黑了,他说怎么连续联系几家黑市商人和情报贩子都说没货或者改行了,感情是他上了黑名单 “我艹”舒瓦诺夫爆了粗口,“为什么” 波尔菲里很是怜悯地说道“因为跟你做交易的倒霉鬼都栽了,现在他们怀疑你是官方的白手套,或者干脆就是官方的卧底” “怎么可能”舒瓦诺夫简直无语了,怒道“老子至于跟瓦拉几亚那群白痴混么” 波尔菲里叹了口气道“这也没办法,谁让跟你做买卖的都进去了,换谁都会犯嘀咕” “那现在怎么弄”舒瓦诺夫迷茫了,沮丧道“这岂不是意味着我在布加勒斯特寸步难行了” 波尔菲里不置可否道“大概吧” 舒瓦诺夫突然抬头盯着他,问道“伙计,现在情况严重了。我这边麻烦很大,你可不能光看戏不帮忙啊” 波尔菲里微微眯了眯眼睛,之前他就有觉悟知道舒瓦诺夫找他没好事,果不其然,这个混蛋果然是居心不良。 只不过他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提醒道“什么叫我光看戏不帮忙,之前如果不是我帮你,你早就灰溜溜地滚蛋了” 波尔菲里的意思很明确少拿话套词。老子早就帮过你了,只不过是你自己不给力罢了。 但是舒瓦诺夫的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他哼了一声道“给钱如果就叫提供帮助,那未免也太简单了堂堂第三部的密探,您如果在布加勒斯特没有门路,谁信我的朋友,我们可都是为陛下服务的,我这边有困难,你多少都得多提供一点儿便利不是” 只不过波尔菲里完全不上当,直接就拒绝道“我是为陛下服务的,但是您恐怕就不见得了” 这话就很直接了,点明了舒瓦诺夫是打着第三部的旗号帮乌瓦罗夫干私活,这种私活不是为尼古拉一世和俄国服务,所以他波尔菲里完全可以拒绝 顿时舒瓦诺夫不爽了,他当然知道自己是干私活的,但是他的私活也是打着第三部幌子的,更何况有乌瓦罗夫背书,多少你都得给面子。而且现在他确实是束手无策了,只能找你波尔菲里帮忙,你敢不帮么 “伙计,”舒瓦诺夫变了口风,“话不是这么说的,我的使命也是得到了奥尔多夫公爵默许的,自然也是为陛下效力,您不给我面子总不能不听公爵阁下的吩咐吧” 波尔菲里心道,如果没有奥尔多夫公爵的叮嘱,我还真可能帮你,但正是因为奥尔多夫公爵吩咐了,老子才不带你玩儿 “公爵的命令很清楚,”波尔菲里冷冰冰地答复道,“我只为你提供间接帮助,不许直接介入你的任务而现在,我已经提供了一切能够提供的帮助,办不成事是你的能力问题,和我无关” 舒瓦诺夫真没想到波尔菲里这么难搞,顿时也有些恼火,怒道“这是什么话,明明是你提供的帮助不够全面,不够到位,不然我和至于如此被动” 波尔菲里也火了,他这边是要钱给钱,要情报给情报,能提供的都提供了,感情这还不够,那你丫的意思是让老子亲自出手对付阿列克谢,那要你这个白痴还有什么用 所以他也懒得跟舒瓦诺夫废话了,直接道“你如果缺钱,我这边照付,但其他的一概就免谈了我想今后我们还是少接触比较好,作为第三部的秘密暗探,我的首要任务是保证我这条线正常运转,而你现在自己都说可能已经暴露了,那为了安全着想,暂时不要联系更合适” 说着,他丢下了一个地址,毫不客气地说道“以后你若是缺钱,就给这个地址写信,我会尽力给你筹措的” 第三百六十六章 翻脸(下) 看着面前这杯殷红如血的红酒,米亚科夫久久无法出声,他哪里敢答应卢卡夫的要求,酒里有什么他自己是最清楚了,这杯酒别说一饮而尽,就是仅仅抿一小口也能毒死一头大象 这可是卢卡夫精心准备的秘密武器,也是第三部的传统手段,第三部对于那些声名显赫不好公然处刑的沙皇敌人,一般不外乎暗杀,而这其中投毒就是最常用的。 这一回为了解决卢卡夫这个大麻烦,他不惜从库房里找到了最烈性的毒药,准备如果不好正面动手就暗中下毒解决。 只不过米亚科夫没有想到他这点手段被卢卡夫完全看穿了,不光没有上当,反而将了他一军。 此时此刻,餐厅内气氛凝滞,随着卢卡夫点破真相,不管是米亚科夫和米赫耶维奇的人还是卢卡夫的人都又一次剑拔弩张地对峙起来。 当气氛达到了最焦灼的时候,卢卡夫主动打破了僵持,只听见他冷笑道“你们两个也不用在这里假惺惺的演戏了,你们这点把戏骗别人可以,但骗不了我” “想杀人灭口永绝后患哼哼,你们真当我是傻瓜么以为我什么准备都不做就会自投罗网么” “告诉你们,今天我过来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但是我也告诉你们,就算老子死了,也会拉你们两个卑鄙小人一起垫背,谁也别想跑掉” 米亚科夫和米赫耶维奇冷汗顿时就下来了,谁也没想到卢卡夫竟然已经看穿了他们的目的,甚至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这两个混蛋自然是开始慌了,尤其是当他们看到卢卡夫带着一众保镖步步紧逼过来的时候,那种无助和彷徨更是无以复加。 “冷静,谢尔盖米哈伊诺维奇你可别乱来啊”米亚科夫色厉内荏地叨叨着“我警告你,我和米哈伊尔可是帝国军官,尤其是米哈伊尔,他的哥哥可是缅什科夫亲王的亲信,你要是敢乱来绝对是死路一条” 只不过这种程度的威胁根本对卢卡夫没用,只见他大声嘲笑道“死路一条老子今天就没打算活着出去,老子如果只有死路一条,那这里也是你们两个的葬身之处” 米亚科夫顿时不敢说话了,而他旁边的米赫耶维奇更是摇摇欲坠,他已经有些脚软了,心里头只是把米亚科夫恨得要死“都是你个王八蛋出的馊主意,害死老子了” 卢卡夫看见已经将这两个混蛋吓唬得差不多了,觉得可以进入正题了“刚才都是你们在说,现在轮到老子说了告诉你们,不想死很简单,马上把老子的侄儿达尼尔放了” 米亚科夫顿时大声叫苦道“这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科尔尼洛夫的人接管了一切涉案人员,没有他的命令,谁敢放人” 卢卡夫一摆手道“我不管,我就这么一个要求,做不到的话也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看着卢卡夫作势要动手,米赫耶维奇赶紧插嘴道“慢别着急一切都好商量,好商量” 卢卡夫却冷冷一笑道“现在好商量了之前呢,早这么痛快多好” 米赫耶维奇也顾不得被挖苦,忙不迭地说道“这样吧,我立刻去走一趟,亲自去放了达尼尔,这样如何” 卢卡夫讥笑道“将军阁下,您真当我是傻瓜么,你走出了这个门,还会认账” 米赫耶维奇一囧,强自分辨道“我不去怎么放人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卢卡夫讥笑着坐了下来,嘲笑道“你也就这点儿小聪明了,和你那个兄弟一样,真本事没有,只会耍小聪明” 说着,他冲米亚科夫努了努嘴道“走我自然是会放你们走的,但不是现在,因为现在我们还没谈妥,谈妥了之后你们自然就可以走了” 米赫耶维奇和米亚科夫都是一头雾水,根本就不知道卢卡夫是什么意思,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放他们走,只要他们回到安全的地方,不管谈妥什么那都是不作数的,难道这个人傻了吗 事实证明卢卡夫不光不傻,反而比这两个货精明得多。只见他靠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们以为今晚除掉了我就可以万事大吉高枕无忧了是吧” 看着卢卡夫讥诮的笑意米赫耶维奇和米亚科夫没由来感觉到一阵心悸,难道说这个人真的还有底牌 卢卡夫大笑了一阵,仿佛是看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才说道“告诉你们,你们想要我的命没那么简单来之前我就安排好了,我们之间所有生意的账目我都放在了安全可靠的人手里,只要我出了事,这个人就会将账目送给科尔尼洛夫将军” 此言一出米亚科夫和米赫耶维奇是勃然变色,他们可是知道这些年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如果曝光了会有什么后果,最轻也是官帽不保,弄不好真会被勃然大怒的尼古拉一世给枪毙或者绞死的 “你这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卢卡夫冷笑道,“自然是威胁你们的意思。你们这样的贵人们都觉得我不过是个满身铜臭的暴发户,以为收拾我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但你们做的那些丑事,我一件件一笔笔都记录下来了,还留下了充足的证据,防的就是今天” 米赫耶维奇和米亚科夫满头都是冷汗,在他们眼中卢卡夫就跟恶鬼一样可怕,只不过可怕的东西才刚刚开始呢 因为卢卡夫阴森森地继续说道“我在提醒你们一遍,我的条件很简单,把达尼尔放出来,然后确保我们叔侄安全离开俄国条件很简单吧,相信二位全力去做,肯定是办得到的” “当然,你们也可以拒绝。可如果不答应,那么你们和你们的家族都会完蛋相信二位背后那些位大能的主子绝不会允许你们给他们添麻烦的到时候会怎么处理你们,想必不用我来告诉你们吧” 第三百六十七章 弄走 舒瓦诺夫和阿列克谢再次碰头的时候,是有点儿兴奋的,他还以为终于说服了阿列克谢,让对方走进了他的圈套。 只不过真正见面之后他惊呆了,因为阿列克谢对他的要求只有一个离开布加勒斯特前往瓦拉几亚北部地区做情报搜集工作。 舒瓦诺夫怎么可能愿意离开布加勒斯特,尤其是阿列克谢给他的是一项不知所谓的工作。瓦拉几亚北部有啥情报值得收集的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毛都没有一根,有啥意义。 只不过阿列克谢的态度非常坚决,他不容置疑地告诉舒瓦诺夫要么乖乖地去瓦拉几亚北部搜集情报,要么他给国内写报告让他滚蛋,反正这两个里面你自己随便挑吧 这时候舒瓦诺夫才发现情况不妙,很显然阿列克谢对他非常有意见,这就是要赶走他。但问题是他还没办法反抗,因为他名义上必须接受阿列克谢的领导,必须听阿列克谢的。 虽然舒瓦诺夫自己心里头是门清,他就是乌瓦罗夫派来搞阿列克谢的,主要任务就是弄垮阿列克谢。但是这是不能拿出来讲的,是他的私活。 而尼古拉一世和奥尔多夫公爵交代给他的官方任务是配合阿列克谢开展工作并搞清楚布加勒斯特的真实情况。这两项工作中,后者他还可以想方设法地抹黑阿列克谢打小报告,但是前者决定了阿列克谢让他做什么他就必须执行,如果不执行阿列克谢自然可以让他滚蛋。 自然的舒瓦诺夫不敢拒绝的,哪怕他心里头有一万个不满意,他也必须老老实实地按照阿列克谢的命令去做。当然,他心里头想的依然是另外一回事。 行,你让老子走,那老子就名义上走,等出了布加勒斯特转一个圈子,老子再兜回来就是了 果不其然,丰坦娜的猜测实现了。舒瓦诺夫就如她所料的那样准备玩心眼了。只不过这并没有什么鸟用,因为按照李骁和丰坦娜的建议,阿列克谢给他派了一明一暗两个“监军”。 名义上丰坦娜的哥哥哈吉作为顾问和向导将同舒瓦诺夫一起行动,他将带着舒瓦诺夫一起去瓦拉几亚北方开展工作,但实际上就是负责监督和监视舒瓦诺夫的人。 这一招也是有够狠的,至少让舒瓦诺夫是蛋疼不已,除非他将哈吉甩掉,否则在哈吉的监视下,他只能老老实实执行命令。 而这个建议是丰坦娜提出来的,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相当有这方面的天赋,竟然提出了比李骁的建议更靠谱的好办法。 确实,就算安东的能力没有问题,相信他也能牢牢地盯住舒瓦诺夫。但是这并不是百分之百的保险,尤其是要考虑到离开了布加勒斯特,安东等人也会遇到不少麻烦,难免可能就会让舒瓦诺夫漏网。 而有了哈吉贴身监督,舒瓦诺夫怎么漏网这一明一暗结合起来,可以说就套牢了舒瓦诺夫,他本事再大也难翻身喽。 可以想象舒瓦诺夫被迫离开布加勒斯特的时候是多么的不情愿,以及多么的蛋疼。而像丰坦娜这样的阳谋有时候才叫杀人不见血,才叫让你无从抵抗。 舒瓦诺夫不情不愿地被送走了,阿列克谢也算是松了口气,他终于可以拿出全副精力来做自己的本职工作了。没有了舒瓦诺夫的钳制,他很快就将布加勒斯特的亲俄派拧成了一股绳,开始暗中搜集武器训练人马,就等着俄国大军兵临城下的那一刻了。 按照阿列克谢和李骁的设想,这股潜伏在布加勒斯特的第五纵队最关键的任务就是在最致命的时候给布加勒斯特的守军背后来一刀。破坏瓦拉几亚人据守城池顽抗的可能。 而这种可能性还真不是一般的高,至少据李骁的观察,随着俄国和土耳其开始联手警告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瓦拉几亚的革命者中的抵抗派开始越来越清醒地认识到,依靠外国友人的力量实现瓦拉几亚独立和解放已经越来越不可能了。 而且随着北极熊渐渐地露出狰狞的獠牙,这些坚定的抵抗派也意识到如果再不做战斗准备,当俄国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他们将用一种最屈辱的方式失去一切。 显然,对这些早已以身许国的抵抗派而言,这样的结果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对他们来说,瓦拉几亚可以打不赢俄国,瓦拉几亚也可以被敌人的铁蹄蹂躏,但瓦拉几亚决不能束手就擒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如果连最基本的尊严都丧失了,那就离彻底地亡国灭种不远了。瓦拉几亚的抵抗者以他们最朴素的爱国情操意识到了这个严峻的事实,他们明白自己已经不能再视而不见,必须站出来用最后的吼声告诉所有的瓦拉几亚人必须抗争到底 “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我们究竟是好人还是坏蛋” 阿列克谢看着街头上卖力做爱国演说的瓦拉几亚抵抗者,心中很是迷茫。这样的场景他曾经听自己的父亲讲过,在12年,当拿破仑带着他不败的神话一路势如破竹地杀入俄国腹地的时候,也有千千万万类似的爱国者为了保卫俄国而做着类似的事情。 只是现在,作为邪恶的一方代表,看着瓦拉几亚人展开最后的抗争,那种滋味真的很神奇也很古怪。 类似的感慨也不只有阿列克谢有,李骁也有相同的感叹,甚至感触更深刻一些,因为穿越前的他,他所在的民族在几十年前那个最危亡的时刻也有千千万万奋不顾身人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铸成一道攻不破的长城。 李骁更能理解瓦拉几亚人的悲愤和决心,也很同情他们的遭遇,但很可惜的是,他却不能帮这些可怜又可敬的人,因为现在是各为其主,他若是想要在这个时代活出个人样摆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就只能成为这些可敬之人的敌人,成为绞杀他们的魔鬼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不是一路人(上) 库扎这一段时间很忙,但是他却很开心,不光是因为看着自己的士兵一点点儿的变成真正的军人,变成真正为瓦拉几亚拼命的勇士让他开心。更开心的是随着局势渐渐明朗,之前喧嚣尘上的绥靖主义论调一点点的失去了市场。 不管是布加勒斯特还是瓦拉几亚的其他城市,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了妥协和让步,或者寄希望于友邦是完全没有希望的。只有真正地拿起钢枪才能保家卫国。 当主流意识发现靠谁都没有用只能靠自己的时候,有识之士就开始站出来发出怒吼了 越来越的人自发地加入到了国民自卫军中,他们拿着简陋的武器,靠着一腔热血开始构筑堡垒,他们不畏惧死亡,只想用自己的血肉捍卫自己的尊严。 用华夏的话来说就是民心可用。虽然瓦拉几亚贵族们依然很废,但是当民众觉醒了,那战斗力依然是非常可观的。 对库扎来说,现在所需要的是真正的带头人站出来振臂一呼了。可惜的是布加勒斯特的贵族精英之中能充当这样带头人的实在是太少了,或者干脆一点儿说根本就没有。 至少库扎还没发现有哪个人有这种觉悟和意识,这不禁让他很是捉急。而他自己虽然有这种意识,但一来是外乡人,毕竟他来自摩尔达维亚,不是瓦拉几亚人,瓦拉几亚和布加勒斯特的民众对他并不熟悉,他没有一呼百应的威望和资历,这让他做什么事情都特别费劲。 库扎很清楚,这就是他现在最大的短板了,可威望和资历这东西又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建立起来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找一些有威望有资历的志同道合者合作。 可这样的志同道合者实在是太少了,反正库扎是暂时没有发现的,他的朋友当中不管是康斯坦蒂内斯库还是尼古拉约内斯库,都没有这样的意识和愿望。这两人对瓦拉几亚的革命前途十分悲观,一门心思的只想跑路。 这样的思想格局怎么可能去领导民众去抗争去奋斗 如果库扎有别的选择,他会断然跟这两位分手,可惜的是库扎并没有其他选择。因为不管是扬康斯坦丁还是扬吉卡或者巴尔布卡塔尔久,这些家伙还不如康斯坦蒂内斯库和尼古拉约内斯库呢 “朋友们,现在的局势已经很明朗了”库扎小心地对康斯坦蒂内斯库和尼古拉约内斯库说道,“随着俄国和土耳其达成一致,想必很快他们就将联合干涉我国革命。我们最后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其实不用库扎废话康斯坦蒂内斯库和尼古拉约内斯库也知道时日不多了,而这也让他们十分沮丧怎么就末日将近了呢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呢 看着默然不语的康斯坦蒂内斯库和尼古拉约内斯库,库扎心里头真心是既不是滋味又鄙视,你说所说你们这个灰心丧气的样子还有点革命领袖的样子么 你们这两个货还不如路边的老人和少年,连他们都知道要做最后的抵抗,可你们却只有贪生怕死 “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机会” 库扎忽然就抛出了这么一句话,给康斯坦蒂内斯库和尼古拉约内斯库弄得莫名其妙尼玛,都大难临头了,哪来的什么好机会 库扎对这两个目光短浅的家伙实在是无语之极,你说你们要斗志没斗志,要长远目光也没有,就这样子还自诩为精英和领袖,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当然是最好的机会”库扎再次强调道,“朋友们,你们想想,扬康斯坦丁和卡塔尔久以及杨吉卡他们之所以在党内大权在握,就是拥有全面的支持而现在舆论已经完全转向了,他们的那一套已经越来越不招人喜欢了” 康斯坦蒂内斯库和尼古拉约内斯库陷入了深思,社会上的风气和舆论的风向他们肯定是特别关注的,毕竟是混政坛的,这点儿东西是必须门清的。 但是,他们其实和扬康斯坦丁以及卡塔尔久们一样都是不喜欢现在这个论调的。因为对他们来说太危险了,如果像民众们呼喊的那样跟北极熊拼命,那可真要动刀动枪,真要流血和死人的 万一到时候民众们让他们带头跟俄国拼命怎么办他们科室害怕啊 所以不管是康斯坦蒂内斯库还是尼古拉约内斯库其实都更倾向于和平争取胜利,通过利益交换的方式让外国爸爸们怼俄国佬,然后帮他们赢得独立。这样多安全啊 “安全是够安全”库扎很是不屑地指出“但是伙计们,这条路扬康斯坦丁他们走在了前面,和他们相比,我们在外国友邦面前毫无优势,只要他们不改旗易帜,我们永远也别想跟他们抢夺外国的支持” 这一点康斯坦蒂内斯库和尼古拉约内斯库倒是心知肚明,因为这一段他们也是一直在奔走,不断地做外国爸爸们的工作,希望外国爸爸们能多给他们一些支持。 但是他们能拿出来打动外国爸爸的筹码太少了,跟扬康斯坦丁他们根本没办法比。所以不论他们怎么做工作,外国爸爸总是对他们不理不睬啊 “所以我们如果想要抢班夺权压过扬康斯坦丁他们一头,就必须另辟蹊径”库扎蛊惑道“而现在从民众的呼声中可以知道,他们对扬康斯坦丁之流已经很不满意了,如果我们能迎合民众的呼声那么自然就能赢得他们的支持” 库扎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而且应该很有煽动力了,但他面前这两个家伙依然很是犹豫,因为这对他们来说是根本性的转变,简直就是改头换面好不好,而且他们很是担心一旦迎合民众的呼声就会站到扬康斯坦丁等人的对立面。 他们担忧道“那时候我们必然遭到扬康斯坦丁等人的联合打压,这个风险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第三百六十九章 不是一路人(下) 库扎真心是对尼古拉约内斯库和康斯坦蒂内斯库有点无语了,做大事最忌讳的就是犹犹豫豫当断不断,确实扬康斯坦丁和卡塔尔久这帮人势力很大,跟他们对着干风险很大。 但是你也得看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他们的主张都遭到全民唾弃了,还有啥可怕的 退一步不说民心可用,就说他们背后的主子都已经缩卵了,根本不会实际上支持他们,这帮货已经做好了跑路的准备,都打算放弃瓦拉几亚了。这时候我们出来振臂一呼抢班夺权有什么不可以 在库班看来这时候就是最好的上位机会,卡塔尔久和扬康斯坦丁实力大损,控制力也大不如从前,抓住这个机会必然能够争取到更大的权力,那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如果我们还想在政治上有所作为,就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库扎面色严峻地说道,“一旦俄国大军入侵,临时共和国被彻底摧毁,那么俄国人必然要掀起一场针对我们这些爱国者的大清洗运动那时候包括杨康斯坦丁等人在内的所有革命者都必须流亡国外,试问一下,那时候是有外国支持的他们更有前途,还是我们这些不被外国看好的人有前途呢” 这个问题一点儿都不难回答,答案肯定是扬康斯坦丁他们更有前途,有外国支持的他们会拥有资金舆论上的绝对倾斜,而像库扎以及康斯坦蒂内斯库这样的,要么去攀附扬康斯坦丁要么就只能被淘汰了 库扎又道“所以我们必须抓紧一切机会打出我们的招牌,要让外国人看到我们在瓦拉几亚巨大的号召力和影响力,这样他们才会高看我们,才会支持我们” 库扎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全天下都是一个样子会哭的孩儿有奶吃。越是老实就越吃亏。如果康斯坦蒂内斯库和约内斯库想要翻身,那就必须展现自身的实力,要让外国爸爸们觉得投资他们是有利可图的。这就跟后世找风投一样,你的t都做得不咋地,咋忽悠资金进场呢 而现在库扎就是在鼓动康斯坦蒂内斯库和约内斯库把t做得漂亮一点,至少要看上去像那么回事,这样才能忽悠外国爸爸的青睐。 这下康斯坦蒂内斯库和约内斯库就陷入了深思,因为库扎的话真是说到了他们心坎上。如果就像现在这个鸟样子逃到国外,那么他们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肯定的依然是扬康斯坦丁和卡塔尔久他们吃大块的外国援助,而他们最多只能跟着喝口汤。 推导也可以知道,就算未来瓦拉几亚形势大变,那么可以上台当老大的依然是扬康斯坦丁一伙,跟他们没啥子关系。 这可不是康斯坦蒂内斯库和约内斯库想要的结果,谁愿意一辈子都当小弟啊如果是以前没机会也就罢了,这现在貌似是有机会的,至少他们也看到了瓦拉几亚民间的巨大呼声,如果利用民意做点什么,说不定还真能辉煌一把 康斯坦蒂内斯库和约内斯库动心了,但是这两个家伙依然是太鸡贼了,那是既想得好处,又不愿意冒太大的风险。所以这两个货都试图忽悠对方去当“冤大头”。 “米哈伊尔,我觉得亚力山德鲁说得很对,现在确实是民心可用,我们应该跟民众站在一起,一起一起为瓦拉几亚的生死存亡而战斗” 稍微一顿,约内斯库鼓动道“我个人认为,您在民众当中享有巨大的声望,这个带头人理应是您” 康斯坦蒂内斯库心里头是一声我艹,他和约内斯库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都不愿意充当t去拉扬康斯坦丁和约内斯库的仇恨,所以他很谦虚地回答道 “尼古拉,您真是太谦虚了,我这么一点点微弱的声望哪里能跟您相提并论谁不知道您深受人民的爱戴,只要您振臂一呼,整个瓦拉几亚都会群起响应,这个带头的人是您才对啊” 顿时这哥俩开始了踢皮球,开启了一轮轮花式互吹,高帽子就跟不要钱似的一顶顶往外送,这看得库扎是蛋疼不已。 你们两个老阴逼就不能有点儿担当吗 库扎被气得牙痒痒,他是深恨自己的声望不够,否则怎么会找这么两个渣渣合作,不就是怼扬康斯坦丁和卡塔尔久么,有什么好怕的,那两个货都快成丧家之犬了,能把你丫怎么样啊 只不过库扎还只能看着这两个家伙谦虚礼让,顶多了也就是敲敲边鼓 “尼古拉,确实,您声望高,您来很合适” “嗯,米哈伊尔,我觉得尼古拉说的也不错,你能力更强,您来领导我们是最好不过了” 就这么不断地踢皮球,折腾了几个小时之后,这两个货都没办法说服对方,最后也只能各退一步宣布联手合作一起响应和发动民众了。 只不过么,库扎对此想说的是“呵呵” 因为库扎已经看了太多瓦拉几亚政治精英所谓的合作了,合作的结果就是表面上哥俩好,但最后什么都不做。而康斯坦蒂内斯库和约内斯库这二位怎么看也照样是这个路数,也就是说最后顶多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儿小。 不 甚至是连雷神都听不到,这两个家伙恐怕什么都不会做的。 库扎颓然地瘫坐在沙发上,对瓦拉几亚的所谓精英们是失望透顶。这帮人除了嘴炮就是空谈,什么实际行动都不敢有,而且最擅长占着茅坑不拉屎,将真正想要做事的人的路子堵得死死的,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维护个人利益上,真心是让人失望透顶 库扎长叹了口气,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到自己的部队,将自己的士兵带好,也许唯一能给他惊喜的也即是这些淳朴的小伙子们了。 只不过库扎没有想到的是,上帝给他关上了一扇门的时候会给他打开另一扇窗户,很快就有另一个人找到了他寻求合作 第三百七十章 一拍即合 来找库扎的是他的摩尔达维亚老乡米哈伊尔科格尔尼恰努。此公生于摩尔达维亚的雅西,在法国和德国留学过。也是摩尔达维亚革命运动的重要领袖之一。 和历史上有点不同的是,在摩尔达维亚的革命运动基本被镇压之后,他并没有逃到布科维纳一带躲避,而是和库扎以来直接跑到了瓦拉几亚。 和库扎稍有不同的是,科格尔尼恰努比库扎混得好一点,毕竟这位兄台就是搞社科的,专研的是历史和文学,搞街头演说很有一套,所以这位竟然也混入了革命委员会。虽然实力不算强,但也算是小头目。 之前科格尔尼恰努也是将革命的希望放在了外国爸爸那边,但是这几个月以来扬康斯坦丁等人的胡搞瞎搞让他失望不已,至于外国爸爸的不给力更是让他痛心疾首。 痛彻心扉之下,他对革命的前途是非常悲观的,认为当前依靠外国支持实现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的独立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 一时间科格尔尼恰努是比较灰心丧气,或者说是绝望的。反正对前途很是不看好但又不愿意出国躲避的他就是自个在那里宅着自我消沉。 一直到几天之前,当万千民众涌上街头,当民众们发出愤怒的呼声,要求同俄国侵略者战斗到底时。科格尔尼恰努才忽然发现,革命的前途似乎并不是那么的悲观,就算整个布加勒斯特的精英们都所乱了,但瓦拉几亚人民并没有退缩 这给了科格尔尼恰努极大的震动,让他那颗如死灰一般的心脏重新注入了活力,他觉得既然一直被精英们视为愚民的普罗大众都有共赴国难以死卫国的决心,那他们这些精英有什么理由当缩头乌龟呢 所以科格尔尼恰努又走了出来,开始广为活动,他号召更多的精英们跟他一起和民众站在一起,一起用血肉之躯捍卫瓦拉几亚的独立和自由。 只不过么,和科格尔尼恰努一样的精英实在是太少了,更多的精英认为就算整个瓦拉几亚全民皆兵都不是俄国的对手,认为没有外国爸爸的干涉革命必然失败。 既然这已经是既定的结果,那么何必发动民众,又何必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拼命呢 这让科格尔尼恰努是相当失望,更是格外地鄙视这些所谓的精英,因为他很清楚这些人不愿意拼命的根本原因除了怕死之外,最担心的还是自身的利益损失。 你想想这些家伙若是拼命,那么必然会给俄国人造成不小的伤亡,以北极熊的熊脾气吃了亏肯定要报复,那等他们杀回来之后,必然要清算这些精英的家族。 这还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这些所谓的精英其实都是旧式地主或者说难听一点儿就是农奴主出身。他们控制了大量的土地,奴役了数以万计的民众。你让这些家伙广泛发动被他们奴役的民众,你以为他们不担心被发动的民众拿起武器之后不光打俄国佬甚至连带他们一块儿收拾呢 尤其是后者,这才是精英地主阶层最担心的是,毕竟俄国来了不过是换了一个凶残点儿的主子,他们的社会地位并不会受到太大的冲击。 但是泥腿子拿起武器造反了,那才是颠覆性的,那是要亡他们的根好不好 自然地这帮地主精英是肯定不干的,所以什么发动群众都见鬼去吧,谁敢提这个谁就是比俄国还要凶残的敌人,那对付俄国人之前就得先搞死你丫的。 可惜的是,不管是科格尔尼恰努还是库扎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只意识到了民心可用,并没有意识到阶级对立。指望用朴素的爱国情操说服剥削地主放弃一切跟他们站在一起,根本是不可能的 当然,这时候的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当科格尔尼恰努听说有个摩尔达维亚老乡跟他持有差不多的政治观点时,立刻就产生了兴趣,然后决定找库扎好好谈一谈了。 “您之前就参加了摩尔达维亚的起义”当科格尔尼恰努听说库扎在摩尔达维亚就干了一票之后,好感就更多了,亲切地说道“我当时也参加了起义,只不过不像您能带着战士们跟俄国人的走狗正面搏斗,只能做一点宣传工作” 科格尔尼恰努的介绍无疑也让库扎倍感亲切,首先这是一个摩尔达维亚老乡,在“异国他乡”的布加勒斯特真心有种见了亲人的感觉。其次,科格尔尼恰努在摩尔达维亚就参加了起义,那是坚定的反俄派,自然是好同志。 老乡加同志,那还有啥好说的,上酸菜上伏特加 酒过三巡,两人都打开了话匣子。不约而同地开始吐糟布加勒斯特的精英们,顿时那是水乳交融都觉得对方是知己 “这帮家伙实在是太搞笑了之前我跟康斯坦蒂内斯库和约内斯库讲要发动群众,你猜这两个蠢货说什么他们竟然还担心扬康斯坦丁和卡塔尔久的打压都忒么要亡国了,他们竟然还担心这点儿破事简直是不知所谓” 科格尔尼恰努也是哭笑不得,之前他只是听说库扎很同情民众,要求同民众站在一起,但他真没想到库扎竟然已经做过国家党高层的说服工作。看来人家比他更加坚定,实在是让他佩服 “确实”科格尔尼恰努由衷地说道,“如果再不武装和发动群众,那么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必然是死路一条可惜的是革命委员会里面那群蠢货简直冥顽不灵,说什么都听不进去,我跟他们讲了好多遍,必须要做出改变,但他们宁愿等死” “您也是这么认为的”库扎惊讶了,“您也赞成全民皆兵跟俄国人干一场” 科格尔尼恰努坚定地回答道“当然必须干一场哪怕打不过他们,也不能让他们轻易得逞,得告诉他们瓦拉几亚不是可口的肥肉,而是一块能崩掉他们大牙反而石头”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不顺 科格尔尼恰努和库扎算是一拍即合,两人是越聊越投机,也越聊越兴奋。尤其是库扎,来瓦拉几亚这么些日子了,终于能找到一个跟自己有共同认知共同意见的人,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库扎都感叹,怎么布加勒斯特的这些混蛋都是那么不开窍呢一个个就只想着跪舔,一点儿精气神都没有,看来闹革命还得咱们摩尔达维亚人才够an啊 这边科格尔尼恰努和库扎商议妥当,准备一个去街头发动群众另一个做好战斗准备,决心将布加勒斯特变成钢铁堡垒,给不可一世的俄军迎面痛击,一举为瓦拉几亚正名 而另一边,在塞瓦斯托波尔,随着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跟拉扎列夫闭门长谈一次之后,俄军的战斗准备工作也进入了最后的步骤。 当然,对黑海舰队的水兵们来说是最后的步骤,但是对海军步兵来说恐怕是最初的步骤才对。 “粮食短缺严重,以眼下仓库里储备的粮食计算,最多只能支撑一个月的消耗” 科尔尼洛夫的汇报让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很头疼,因为哪怕是最乐观的估计,就算一切顺利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人望风而降,走到布加勒斯特恐怕也得要一个月。 先不说只买一张单程票肯定是不够用的,就说这个一切顺利那也不可能完全实现好不好。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叛匪”怎么可能没有丝毫抵抗,反正李骁的请报上说得很清楚,这伙人的抵抗意识还是很强烈的。 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沉着脸说道“一个月的存粮肯定不够,至少要准备两个月的存粮” 科尔尼洛夫也知道存粮确实太少了,但问题是拜米赫耶维奇兄弟所赐,大部分粮食都被卖掉了,这点儿存粮还都是他查封了这两兄弟的资产之后紧急采购的,不然账面会更加难看。 而且就算现在有钱去采购粮食,那也是相当的困难,科尔尼洛夫苦着脸回答道“公爵,我们最近一直在全力采购粮食,但效果并不好” 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并没有问为什么效果不好,更没有问为什么有钱还买不到粮食了。因为这两个问题太傻了,如今这个状况,有钱买不到粮食才是最正常的。 是的,别看乌克兰是俄国的大粮仓,本地就盛产粮食,但是盛产粮食不代表就能买得到。绝大部分粮食都被大地主和粮食商人控制住了,消息灵通的他们自然不会不知道俄国即将对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用兵。 而这也就意味着粮食变得非常重要,自然要囤积居奇大捞一笔,所以粮价那是跟坐了火箭一样往上涨,这帮黑心的商人正准备宰冤大头呢 当然这还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来自帕斯科维奇。作为进军奥地利的总指挥,他的部队也在乌克兰集结,而且他手头的军队更多,需要的粮草自然也是更多。也就是说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还要面临帕斯科维奇的竞价。 你想想粮食本来就贵,这还来了一个抬杠的,那岂不是让黑心商人们更加有恃无恐。 更何况,帕斯科维奇也憋着坏水。他很清楚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就是来跟他抢功劳的,为了能够独占奥地利这块大蛋糕,他自然也要给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制造麻烦。在粮食问题上做做文章,成本小见效大,何乐而不为啊 所以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就很头疼了,心里头自然是把米赫耶维奇兄弟恨得要死。如果不是这两个混蛋胡搞瞎搞,把粮仓基本败空了,他还至于这么被动毕竟如果粮仓里有存粮,他是更有底气去跟那些黑心商人讨价还价。 而现在,真心是蛋疼到了老家 良久,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长叹了口气,问道“能不能从别的地方买粮食” 这个问题问得好,偌大一个俄国怎么也算得上是地大物博,除了乌克兰这个粮仓之外,也不是没有其他地方能够种地。比如白俄罗斯、波兰都算出粮食的地方。 但问题是,白俄罗斯离帕斯科维奇太近了,想要安全地把买来的粮食从帕斯科维奇的地盘运过来可能性很小,搞不好半路就被帕斯科维奇给打劫了,毕竟俄军有这个传统。 波兰也存在同样的问题,而且波兰更关键的一点是局势也不稳定。随着欧洲局势的动荡,擦脚布们也开始不安分了,虽然大的叛乱还没有,但零星的起义和叛乱是络绎不绝,就没有消停过。到那边去搞粮食风险太大 除了这两块之外,俄国其他地方纬度太高,冬季和日照都不够,再加上农业技术也一塌糊涂,粮食产量很低,能自给自足都谢天谢地了,实在是榨不出多少油水。 反正科尔尼洛夫是想不出可以从哪里搞粮食,所以他只能沉默以对。良久,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长叹了一口气,既然粮食问题暂时无解,那多想也没用,实在不行也就只能去瓦拉几亚或者摩尔达维亚抢了,反正以前也不是没干过战地征调么,大家伙都懂的。 “除了粮食之外呢其他的准备工作开展还顺利吗” 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只能希望其他的倒霉事能少点,否则他真心是没辙了。只不过答案肯定是不乐观的,因为科尔尼洛夫告诉他 “伊兹梅尔地区的部队和塞瓦斯托波尔地区的部队训练严重不足,部分部队还存缺员问题枪支弹药也缺乏,十二磅炮弹尤其缺乏” 听着这一连串的缺乏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就觉得头大,训练有问题,弹药还缺乏,这个仗还怎么打,难道真去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搞武装游行么。 他只能吩咐道“弹药的事找黑海舰队想办法,海军还是有一定储备的,先从他们那里借调,这回我们同土耳其联合行动,应该不需要打海战至于训练问题,你们加紧,因为时间不多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御前会议(一) 留给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的时间确实不多了,按照原计划,六月底他就必须动手,毕竟外交部已经跟土耳其人谈妥了,六月底双方先发一个联合声明,然后手拉手肩并肩一起向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开进。 现在已经是五月底,留给科尔尼洛夫训练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只有一个月了,一个月可能搞个军训还凑活,但是想把一群油子矫正那真心是够呛。 戈尔恰科夫也知道这难度不小,所以他直接赋予了科尔尼洛夫生杀大权“任何抗拒训练的行为都不被许可,对于有此类行为的军官和士兵,一律严肃处理,必要的时候不经过军事法庭也可以就地正法” 这等于是告诉科尔尼洛夫只管大开杀戒,反正戈尔恰科夫也豁出去了,局势对他太不利,如果再婆婆妈妈那真心什么都不用干了。 正所谓慈不掌兵,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必要的时候戈尔恰科夫不介意杀鸡儆猴,哪怕这些鸡有点儿多或者有点强,那也是得杀的 当然,最关键的鸡还是米赫耶维奇兄弟,只有彻底地清算这两个混蛋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所以戈尔恰科夫返回自己的办公室之后,立刻起草了一封详细的说明文件,将米赫耶维奇兄弟做的好事以及造成的损失一五一十的列举出来,然后直接请求尼古拉一世严厉地惩处这两个混蛋。 “萨沙,你怎么看这份报告” 尼古拉一世面无表情地将戈尔恰科夫的报告递给了亚历山大皇储,好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亚历山大皇储“老实巴交”的接过了报告,仔细地看了一遍,里面说的这些东西让他也有点触目惊心,胆子能大到那个地步,实在是有点吓人啊 不过亚历山大皇储并没有马上发表意见,而是小心地打量了自己的老子一眼,然后顺带着又快速地扫视了旁边的涅谢尔罗迭、切尔内绍夫、缅什科夫和彼得沃尔孔斯基等重臣一眼。 对亚历山大皇储来说,意见是不能随便发表的,毕竟他那个老子的心思很难猜,而且一旦他猜错了后果十分严重,所以千言万语不如一默。 但是吧,尼古拉一世特意问了他,他也不能什么都不说,或者说不知道。这是绝对的减分选择,权衡了片刻,尤其是参考了重臣们的表情之后,亚历山大皇储回答道 “这个案子十分惊人,如果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没有撒谎的话,那米赫耶维奇兄弟实在是罪不可赦但是,现在仅仅是公爵的一面之词,而且考虑到公爵刚刚抵达黑海舰队,不排除被蒙蔽或者侦察不够严密的可能性我觉得还是派一个足够可靠而且内行的人前去妥善处理比较合适” 应该说亚历山大皇储这番话算是滴水不漏了,该表态的表态了,该细致的也细致了,按理说尼古拉一世应该满意才对,但是很可惜尼古拉一世并不满意 原因呢 很简单,尼古拉一世认为作为皇储必须有担当必须霸气一点,亚历山大皇储的滴水不漏看似稳妥但是对皇帝来说有啥意义皇帝是拍板做决定的人,如今大战在即,你千里迢迢派个人去塞瓦斯托波尔查探什么真相,这有毛线的意义 没等你派去的人搞清楚真相,黄花菜都凉了 尼古拉一世认为,既然拉扎列夫和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上报了事件,而且看起来情况还很严重,那么首要的不是想着怎么去处理这个事情,而是得看看怎么做决断才能让此案对接下来的军事行动影响降到最低。 毕竟接下来的军事行动才是最重要的事,区区米赫耶维奇兄弟的破案子值个毛线啊 尼古拉一世觉得亚历山大皇储首要考虑的是军事行动,而不是查案。案子的真相不重要,只要不影响军事行动怎么样都可以 所以在尼古拉一世心中,事情的排位应该是这样的军事行动大于案件真相。换句话说就是能够保障军事行动顺利开展的重要将领大于米赫耶维奇兄弟。 自然的处理起来就很简单了,照准了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和拉扎列夫的请求,让军事行动顺利开展 至于米赫耶维奇兄弟,他们是不是罪大恶极,很重要吗一点儿都不重要,只要戈尔恰科夫和拉扎列夫顺顺利利拿下了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他们就算是冤枉的又怎么样 对尼古拉一世来说冤枉的废物和狡诈但是能立功的将领显然是后者更重要。退一步说,很有可能米赫耶维奇兄弟并不是冤枉的呢真当尼古拉一世是瞎子和聋子么这么多年米赫耶维奇兄弟做了些什么他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以前不过是为了制衡拉扎列夫,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罢了 不得不说,亚历山大皇储真心是摸不透自己老爹的心思,他总是没有找准自己的定位。他不是一般的皇子,他是储君,储君就得有个君主的样子。他那个做法看似四平八稳,但是有什么用处 说不好听点儿,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样的心态怎么能当好储君呢 当然,亚历山大皇储这么做决策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毕竟他才刚刚获得了缅什科夫的支持,双方关系很融洽,而被处理的正是缅什科夫的心腹,他必须要给太监总管一点面子,必须照顾他的面子不是。 这样的心态自然让他不能无条件的将戈尔恰科夫和拉扎列夫摆在第一位,自然就要被尼古拉一世鄙视了。 而康斯坦丁大公则不一样,他跟缅什科夫已经是势同水火,之前老太监可是摆了他一道狠的,新仇旧恨加一块他是巴不得老太监倒霉才好。 所以当亚历山大皇储表达完意见,康斯坦丁大公第一个跳出来表示反对“父亲,我认为这么做不恰当大战在即,我们必须充分地信任戈尔恰科夫公爵,况且拉扎列夫上将也有同样的反应,此事十有八九都是真的,交给他们处理有就行了这个时候派其他人过去,容易影响接下来的军事行动啊” 第三百七十三章 御前会议(二) 尼古拉一世有时候真的觉得上帝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为什么皇储亚历山大那么娘炮一点儿他的神采都没有,而老二康斯坦丁却像足了他,这两人要是调换一下该有多好。 如果康斯坦丁是长子,尼古拉一世觉得自己完全不需要像现在这样操劳了,可以将相当一部分国事交给康斯坦丁去处理。而不是时不时就要跑去给亚历山大擦屁股。 看了看亚历山大皇储,这个孩子一脸的优柔寡断看着就让人生气。而看看康斯坦丁大公,这个英武的小胖子多喜庆多惹人爱啊 “可惜了” 尼古拉一世在心里头叹了口气,他不可能让康斯坦丁继位的,那太不符合规矩了。规矩就是长子继承,这是铁条,是不可忤逆的规则。而一辈子都生活在规矩中的尼古拉一世最不可能的就是违反他认可的规则。 尼古拉一世有点沮丧,但是在沮丧之余又有点而担心,皇储娘炮,皇储的弟弟英武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野心这种东西尼古拉一世最清楚了,当年他也是发誓不想当沙皇,可真正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之后,他不可避免的也动摇了也动心了。 连像他这样严格自律的人都经不起皇位的诱惑,更何况是远不如自己自律的康斯坦丁呢尼古拉一世相信只要给这个小胖子一个机会,他就会拼命去抓住,而一旦他心中最可怕的欲望被勾引出来了,那什么都别想将那头怪兽再关进笼子了。 可尼古拉一世又有些犹豫,因为亚历山大皇储的表现太糟糕了,他必须想办法让这个窝囊的儿子像个男人一点,像个皇储一点。而这似乎也只有康斯坦丁才能做得到。 思考了再三,尼古拉一世决定舍弃自己作为父亲的那一面,他深信对他对罗曼诺夫家族对俄国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康斯坦丁大公变成磨刀石,哪怕最后这块磨刀石可能结局不会好,也比如此 尼古拉一世想过了,扶持康斯坦丁大公施压亚历山大皇储是利大于弊,如果最后磨刀成功将亚历山大皇储历练出来了,自然是皆大欢喜。 就算亚历山大皇储太费,烂泥扶不山墙最后被自己的弟弟狼狈地赶下皇位也无所谓,至少那证明康斯坦丁大公不光有野心也有那个手腕。这样的人当沙皇也确实更保险 从这一刻开始,尼古拉一世之于亚历山大皇储和康斯坦丁大公就再也不是父亲了,而是彻彻底底的君王,他赌上可一切,为的就是维护他心目中俄国应该有的样子。 “科斯佳说得很对,”尼古拉一世故意瞪了亚历山大皇储一眼,很不满意的批评道“大战在即,就必须充分信任你的将军这个时候还去查什么鬼案子,萨沙,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亚历山大皇储的脸涨得通红,他已经有段日子没有被尼古拉一世这么指着鼻子批评了,港真他觉得很耻辱,眼泪不由自主地就在眼眶里打转转。 这副泪眼婆娑的样子自然是不招尼古拉一世待见的,他最讨厌的就是男子汉哭哭啼啼,顿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更严厉地教训道“收起你的眼泪,我们的敌人不相信眼泪” 顿时亚历山大皇储更是窘迫,如果有个地缝他恐怕会直接钻进去,就连边上的朝臣都觉得尼古拉一世有点过于苛刻了,谁都知道亚历山大皇储爱哭鼻子,虽然这确实很娘炮,但是除此之外皇储也没有太大的毛病,何必这么苛责呢 再说,刚才亚历山大皇储的建议也是四平八稳,很照顾他们这些臣子的面子,尤其是缅什科夫,他就很喜欢亚历山大皇储的建议,毕竟皇储也是帮他说话么。 所以,老太监顿时就有点着急了,但是他眼下不适合开口,更不适合帮亚历山大皇储说话,因为今天被讨论的中心人物正好是他的心腹,他若是说话,难免会被认为是胳膊肘偏向自己人为自己辩护。 缅什科夫太清楚尼古拉一世的脾气了,这种时候,他不说话其实没啥大事,可他一旦插嘴,尼古拉一世就会对他有意见,会认为他这是在弄权怎么滴,老子批评一下你手下的狗都不可以了,你缅什科夫好大的威风啊 所以缅什科夫只能隔着桌子对老阿德勒贝格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个老小子别傻坐着了,赶紧为皇储说话啊 其实老阿德勒贝格此时也挺尴尬的,最近一段时间他的恩宠大不如从前,他就是用屁股都知道这是尼古拉一世对他有看法了。所以这老狐狸也不敢再托大摇尾巴了,是赶紧地夹起尾巴做人,那是要多老实就有多老实,简直像个鹌鹑了。 老阿德勒贝格这么老实为的是什么,还不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尼古拉一世知道他已经认识到了错误愿意诚心改正,所以他真是不愿意多参合这些破事。 因为他很清楚,只要他插嘴,尼古拉一世就有可能会认为他是别有用心,搞不好说情就变成了送人头。 可眼下缅什科夫已经使眼色了,而且这个傻逼还做得太明显了,反正老阿德勒贝格知道这个老货的眼色肯定被尼古拉一世发现,这不是把他往烤架上送么 老阿德勒贝格顿时有点骑虎难下了,装没看见缅什科夫的眼色吧,先不说这个老货做得太明显了,大家伙基本都瞧见了,这时候装傻肯定会给亚历山大皇储留下非常糟糕的印象。 老阿德勒贝格可是把自己以及自己宝贝儿子的前途都押宝在了亚历山大皇储身上,怎么敢得罪皇储 可是站出来为亚历山大皇储说话的话,尼古拉一世正在那看着呢这位陛下本来就对他很有意见,如今见他巴结投靠皇储会不会怀疑他别有用心,或者干脆就认为他已经是亚历山大皇储的走够了 这样的标签老阿德勒贝格可不愿意戴上,因为那实在太危险了,怎么办啊 第三百七十四章 御前会议(三) 老阿德勒贝格陷入了两难之中,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他正在那里天人交战不断纠结,旁边倒是有个声音抢在了前面 “陛下,皇储所言也是老沉稳重之策。虽然少了些锐气,但胜在稳重,也算是谋国之言了。” 说话的是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港真,这位伯爵在御前会议上真的很少发言,那真心是惜字如金,要么是尼古拉一世点名,要么是事情真的非常关键,否则他轻易决不开口。 而今天他竟然破天荒的帮亚历山大皇储说话了,这实在是太稀罕了。 稀罕到尼古拉一世都流露出了一丝惊诧,因为这样的小事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一般不开口的,而这回他偏偏开口了,那就说明这位伯爵认为事态很严重,需要他开口了。 尼古拉一世有些疑惑,事情真有严重到这个程度吗他不过是批评了亚历山大皇储两句吧 不过马上他就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这是间接地向他表明态度。 表明什么态度呢自然是表明对皇储的态度,很显然这位伯爵认为亚历山大皇储更适合一些,所以他才破天荒地为皇储说话,一定是这样的 顿时尼古拉一世陷入了沉思,对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眼光他还是比较信任的,这位伯爵看问题一向很准,他看准的一般不会出太大的岔子,难道亚历山大真比康斯坦丁强 尼古拉一世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你别看他这个人看似像块石头又臭又硬,但其实他远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坚定。在身边重臣的潜移默化之下,他其实很容易被带跑偏,他所谓的坚定仅仅只是一种姿态和假象而已。 所以一旦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帮亚历山大皇储说话了,他之前所做的决定立刻就被动摇了,他又开始摇摆,开始举棋不定了,实话实说亚历山大皇储在这方面其实挺像他的。 所以尼古拉一世的口风马上就软了“既然伯爵为你说好话了,那就算了,以后办事的时候多动动脑子,不要只想着和稀泥” 亚历山大皇储惊讶了,刚才他真心是委屈到了家,尤其是缅什科夫朝老阿德勒贝格使眼色而后者“无动于衷”的时候,他真心是心如死灰,以为自己已经被全世界放弃了。 谁想到突然就峰回轮转,一向不爱说话的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竟然帮他说话了,而且立刻就让他那个古板固执不通人情的老爹口风软了下来。这简直是意外惊喜 顿时亚历山大皇储又“热泪盈眶”了,对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那叫一个感动啊觉得这位不怎么爱发言的伯爵才是真正的国家重臣和顶梁柱,别看平时没什么表示,既不向他示好也不跟他亲热,但关键时刻就是那么靠得住 你再看看缅什科夫和老阿德勒贝格,尤其是后者,这个混蛋平时亲热得不得了,可一到了关键的时候就掉链子,竟然还假装没看见,什么玩意儿 如果让老阿德勒贝格知道亚历山大皇储此时的想法,恐怕是欲哭无泪的。他哪里有掉链子,他那是被逼无奈好不好,这是有缘故的啊听他解释好不好 可此时亚历山大皇储哪里有兴趣听这货的解释,他只要看行动,没有行动说出个花来又有啥子用 再说尼古拉一世现在已经进入下一个话题了,刚才他已经输了一阵,如果再让康斯坦丁抢了先,让他这个皇储的脸往哪搁啊 “伊凡费奥多罗维奇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因为黑海舰队那边开了一个坏头,尼古拉一世真心是有点儿担心“老爹”那边也出问题。毕竟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不过是癣疥之疾,而奥地利要是出了大问题,那真心是既丢国格又出大事。 毕竟对尼古拉一世来说最可怕的是革命,而现在奥地利那头的革命运动已经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如果帕斯科维奇搞砸了,那搞不好就要引火烧身了。 好在切尔内绍夫并没有给他坏消息“陛下,根据公爵的最新报告,他的部队准备充分士气高昂,只要您一声令下就可以踏平那些叛匪” 这个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的回答让尼古拉一世非常满意,幸亏陆军并没有掉链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可靠。但是海军想到海军,尼古拉一世又看了缅什科夫一眼,海军或者说缅什科夫实在让他太失望了。去年以来不断地闹笑话,老是出岔子,搞什么名堂 缅什科夫其实也瞧出尼古拉一世的不满了,此时他也有点后悔了,早知今日之前就应该警告马尔克米赫耶维奇收敛一点的,敛财也要适度不是,不然搞得没命花了岂不是悲哀 当然,最悲哀的还是这货连累他一起背黑锅,这就很烦躁了。搞得他现在是被动到了姥姥家,该怎么向尼古拉一世解释呢 其实吧,缅什科夫真的是老了,因为尼古拉一世想要的根本不是什么解释,你缅什科夫就算解释得天花乱坠,将米赫耶维奇兄弟的问题跟你的关系推卸得干干净净,那又有什么用 能够给戈尔恰科夫变出粮食能够让黑海舰队的海军步兵战斗力瞬间ax 很显然,缅什科夫的解释做不到这些的,自然地尼古拉一世就不想听他解释什么。其实缅什科夫现在最能挽回分数的做法不是去解释,而是赶紧地去擦屁股。 如果他二话不说就想方设法给黑海舰队那边送去粮食,或者调遣其他舰队的精兵强将前往驰援,或者帮助戈尔恰科夫首级物资,那都比他去干巴巴的解释什么来得有用得多 而这一次康斯坦丁大公又一次抢在了缅什科夫前面做出了反应,他当机立断地对尼古拉一世说道“父亲,我认为当务之急是解决戈尔恰科夫公爵继续的物资问题,我们应该立刻调集粮食和其他物资否则我担心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平叛行动会遭受极大的影响” 第三百七十五章 御前会议(四) 你还别说康斯坦丁大公这小子就是会抓机会,在这方面犹犹豫豫的亚历山大皇储确实比他差太远了。 所以还没等亚历山大从上一波打击中反应过来,来自慈父的第二轮打击就又落在了他头上。 尼古拉一世点点头道“科斯佳说得很对,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米哈伊尔德米特里耶维奇的问题,除此之外的一切事情都不重要” 说着尼古拉一世还狠狠地瞪了缅什科夫一眼,因为老太监的表现太让他失望了,看看他都给提拔了些什么混帐玩意儿。竟然给黑海舰队的粮食给捣腾没了,你说这还能再混帐一点儿么 反正尼古拉一世很不开心,他不开心的时候就想抽人,可是眼下这帮重臣一个也不能抽,哪怕是缅什科夫这个坏了事的老太监也不能抽,毕竟这个货是他的心腹,而且现在也不是抽他,这就让尼古拉一世更不开心了。 环视了一周没有发现合适的出气筒之后,尼古拉一世只能再次找到了宝贝儿子爱哭鬼亚历山大,哼也就是你小子最不顺眼,而且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就你了接受慈父的爱之口水吧 “萨沙,你看看你,跟你弟弟比起来,你简直是不知所谓看看你弟弟考虑得多周全,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亚历山大皇储被这一击给整得莫名其妙,或者说直接懵逼了,因为他什么都没说啊这都要骂他,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人性简直是道德沦丧好不好 亚历山大皇储简直是欲哭无泪,怎么就又批评他呢更何况他那个弟弟也没说出什么盖世宏论技惊四座好不好。他丫的就说了应该去解决戈尔恰科夫公爵的问题,可是他也只提了问题,没给解决办法啊 是的,其实康斯坦丁大公最差劲的地方就是他也是仅仅只是个嘴炮而已。很多问题,说出来很简单,但是找到解决之道却很难。 就比如戈尔恰科夫公爵所面临的物资短缺问题,这个屋子里也不知道只不过是康斯坦丁大公抢先说出来了而已,问题是他有办法吗 嘿嘿,他还真没办法,康斯坦丁大公就是图个嘴快而已 问题是,他是爽到了,但是给亚历山大皇储给坑惨了。因为尼古拉一世骂了他一顿之后,直接问道“你觉得该怎么解决米哈伊尔德米特里耶维奇的问题” 此时亚历山大皇储一脑门子都是门号,他哪里知道怎么解决,这千里迢迢给送粮食也不赶趟啊等圣彼得堡的粮食送到了黄花菜都凉了。 可又不能不想办法,毕竟老头子已经问了,他如果不说出点儿什么,搞不好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虽然亚历山大皇储已经习惯了被老子经常性的臭骂,但能不被骂还是好的不是么 可这一时半会儿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含含糊糊地回答道“我觉得可以考虑从周边地区给戈尔恰科夫公爵调一部分粮食应急” 这个办法可以吗客观上说是可以的,反正乌克兰就是粮仓吗先搞一批过去应急也不是不行。但是之前也说过,这个办法存在问题,那就是帕斯科维奇恐怕不是那么好说话,这位肯定会从中作梗 而更糟糕的是,亚历山大皇储知道帕斯科维奇会作梗,尼古拉一世也知道那货会作梗,甚至群臣都知道他会作梗,但是知道不代表可以明说。毕竟表面上的团结还是要讲的 所以亚历山大皇储的建议尼古拉一世很不满意,顿时又批评道“这个主意这个主意不一定管用乌克兰也不一定有那么多存粮再说运过去也需要时间” “萨沙,作为皇储,难道你就不能想一点儿更靠谱的办法你的主意简直糟透了” 港真,尼古拉一世这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了,乌克兰的存粮肯定是有的,只不过有人作梗而已;从乌克兰运粮食去如果都赶不上的话,那从哪里运粮食能赶上这简直就是硬挑刺么 当然,大家都知道尼古拉一世为啥要挑刺,因为帕斯科维奇呗,因为这个不能说的缘故,所以只能否定亚历山大皇储的办法。而且这回没有人愿意帮亚历山大皇储出头,否则,怎么去否定他那个看上去靠谱但实际上却行不通的主意 如今也只能违心的装聋作哑,让尼古拉一世否决掉这个最靠谱但却不能做的办法。 “好好想想”尼古拉一世并没有放过亚历山大皇储,硬逼着他继续想办法,“如果你就是这点儿水平,我怎么能放心将国家交给你” 好吧,亚历山大皇储顿时是压力山大,有那么一刻他真想回怼一句“我水平低,辜负了您的希望,那您将国家交给别人吧” 只不过这话到了嘴边上亚历山大皇储又硬给咽回去了,因为话说出去就收不回来了,万一尼古拉一世一恼火直接给他废了,那不是玩球了。 虽然这个皇太子当得窝心,但是没有了这个头衔恐怕会更窝心,一想到如果自己的软弱退让会让康斯坦丁大公登顶,一想到自己未来要向这个恶心的小胖子俯首称臣,亚历山大皇储就断然不能接受 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那就设法从白俄罗斯或者高加索地区调运粮草” 只不过他这个主意比上面那个更糟糕,没说完,就被尼古拉一世断然否定了“不行路途太远,根本赶不上你究竟有没有动脑筋,继续想” 亚历山大皇储心里头满满都是泪啊不带这么不把皇储当儿子的,有你这么当爹的么,这是要玩死他么 可亚历山大还不敢反抗,只能继续闷头想办法,良久他才回答道“那只能责成戈尔恰科夫公爵从当地商人和地主那里筹集粮草了” 尼古拉一世一听顿时是暴跳如雷,劈头盖脸地教训道“这是什么馊主意堂堂黑海舰队竟然要从民间抢粮食,这是要丢人现眼么你这个蠢货太让我失望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御前会议(五) 尼古拉一世有理由生气,当然亚历山大皇储更有理由表示委屈,反正这一对父子恐怕今后得这么一直相爱相杀下去。 此时亚历山大皇储真心是委屈到了家,明明他都很挖空心思的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可老头子怎么就偏偏要揪住他不放,硬是要找茬了。 亚历山大皇储此时可以说是悲愤交加,如果有一柄四十米的大砍刀的话他绝对会轮起来削自家老子,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当然,他暂时也就是能在心里头想想,让他真的操刀跟自己老子干架,那借他两个胆都不敢啊 所以亚历山大皇储继续可怜兮兮地回答道“父亲,如果责成戈尔恰科夫公爵从当地筹集粮食也不行的话,那只能命令他从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设法筹集粮食了” 幸亏亚历山大皇储还没有蠢到实话实说,因为他的意思其实就是去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抢粮食,只不过这么说实在太露骨,显得俄军太不正义了。对于死要面子的尼古拉一世来说,这种打脸的说法可以干但不可以讲,俺们俄国大兵绝对是正义之师好不好。 只不过就算他讲得隐晦,但是对尼古拉一世来说依然显得太过于露骨,所以他依然不满意。呃,其实现在这位沙皇陛下已经陷入了一个怪圈,不管是亚历山大皇储说什么,他都不会满意,总觉得作为皇储应该能提出更好的建议。 所以不出意外,尼古拉一世又给亚历山大皇储骂了个狗血喷头“我们是去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平叛恢复那里的正常秩序的,不是去抢东西的” “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民宗和我们一样都是斯拉夫人都有着共同的信仰,我们是去解救他们的你这个混帐,怎么能够提出这么恶心的主意简直混蛋之极” “你看看你弟弟,再看看你,你难道不觉得羞耻么给我想,今天要是想不出合理的建议,你就不要休息了” 此时此刻亚历山大皇储心情是崩溃的,脑瓜里是嗡嗡作响,反正整个人都懵了,所以当尼古拉一世再一次逼迫他提出更合理的建议的时候,这货的精神终于崩溃了。 亚历山大皇储完全没有经过脑子直接就怼了一句“那您就让科斯佳出主意吧我想不出来” 应该说亚历山大皇储确实是被尼古拉一世给逼急眼了,已经是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了。可他这番话在尼古拉一世看来就是实打实的不负责任没有担当,因此又是一阵破口大骂 “你是皇储还是科斯佳是皇储,现在是我问你,你就是这么推卸责任的么你这个混帐” 只不过亚历山大皇储已经被他骂得自闭了,干脆就不管尼古拉一世说什么都不吭声了,开始进行无言的抗议。而他耷拉着脑袋没有任何神采的做法自然让尼古拉一世愈发的不顺眼了,恨不得立刻就给这货废了 此时此刻,会议室里的大臣们心情都是沉重的,大家伙都看出来了,如果让尼古拉一世继续谩骂下去,那么这对父子之间的关系将崩溃,而这对俄国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在座的绝大部分人都不喜欢康斯坦丁大公。 “陛下,您对皇储殿下实在太过于苛责了” 缅什科夫忍不住了,如果亚历山大皇储倒下,那么对她的影响绝对是最大的,毕竟海军部的二把手就是康斯坦丁大公,而且之前双方闹得是很不愉快,一旦康斯坦丁大公上台,第一个收拾的恐怕就是他了。 “殿下提出的每一个建议,虽然都存在各式各样的问题,但他一颗拳拳为国之心是日月可鉴您不妨多给殿下一点儿时间,说不定让殿下回去好好思考一下,就能提出更完美的建议呢” 老太监才说完,首相涅谢尔罗迭也赶紧开口“陛下,缅什科夫亲王所言甚有道理,您还是多给殿下一点儿时间,这匆忙之下能想出如此多的建议,已经不容易了” 尼古拉一世脸色阴晴不定,废掉亚历山大皇储他自然是不会做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是看这小子不顺眼,就想修理他,可缅什科夫和老阿德勒贝格出言之后,他也知道应该点到为止了,否则今天真心是没办法收场了。 “哼”他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又恶狠狠地瞪了亚历山大皇储一眼,好像是说如果不是缅什科夫和涅谢尔罗迭帮你说话,今天就要削死你,“行吧,既然首相和海军大臣为你说话了,萨沙你就回去好好想想,像你弟弟多学学,提个像个建议上来如果还让我失望,那就对你不客气” 按照尼古拉一世的想法,这个事儿也就到此为止了,至于亚历山大皇储能不能事后提出更好的建议,那不重要,反正算是给了台阶下,也就糊弄过去了。 只不过这一回尼古拉一世料错了,刚才他是骂得够爽,给亚历山大皇储逼在了角落里一通胖揍,真心是给亚历山大皇储逼急了。 俗话说兔子急了也咬人,这下亚历山大皇储真心是爆发了,他愤愤地就回了一句“父亲,能想出来的办法我已经都想了,以我的能力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既然您如此看好科斯佳,那就让他说说自己的看法吧,也好让我多学学” 好么尼古拉一世顿时被怼在了那里半天做不得声,他可没想到这个一向懦弱的儿子今天竟然会开无双,给台阶下竟然都不下了,就是死咬着跟他杠上了,这是要翻天么 顿时他的火气就冒了上来,一句“那今天我就要让你看看科斯佳的水平,如果科斯佳的建议比你强,那你这个皇储就不要当了怎么样” 只不过在关键时刻,知道尼古拉一世暴脾气的乌瓦罗夫抢在了他的前面,只见他和颜悦色地抢在尼古拉一世前面对康斯坦丁大公说道“大公阁下,皇储殿下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你们兄弟之间互相学习也是应该的,您就畅所欲言,说出您的建议吧” 第三百七十七章 御前会议(六) 乌瓦罗夫突然跑出来讲了这么一番话着实是很惊人的。包括尼古拉一世在内连带着涅谢尔罗迭等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因为乌瓦罗夫其实跟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差不多,平时不管是大会小会他基本都不怎么吭声,而一旦说话了,那就是很关键很重要的那种。 而今天,乌瓦罗夫不光突然说话了,而且话锋还是直接冲着康斯坦丁大公去的,这就非常惊人和关键了。 因为乌瓦罗夫这是直接表明态度老子不支持康斯坦丁大公,亚历山大皇储就是老子心中唯一的继承人 要知道,乌瓦罗夫可是尼古拉一世的文胆和精神发言人。他对尼古拉一世的各项政策以及偏好都有极大的影响力,他一旦表明态度说支持亚历山大皇储,那尼古拉一世都必须重视和尊重。 更何况今天乌瓦罗夫的发言还有点直接,说不好听点就是当面打康斯坦丁大公甚至是打尼古拉一世的脸,这样的态度何其果决简直就是鱼死网破的那种好不好。 康斯坦丁大公的脸色很难看,因为乌瓦罗夫这是当面向他宣战,几乎就是告诉群臣不会为他效命,这实在是太突然太让他措手不及了。 因为就在几秒钟之前康斯坦丁大公还是志得意满,满心欢喜地看着自己的老父亲吊打那个爱哭鬼哥哥,按照这种趋势,今天至少亚历山大皇储会威信全无,弄不好这个皇储的位置就坐不稳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的机会是大增,你说他怎么能不高兴所以么,刚才是他暗暗地为老父亲加油鼓劲,希望老父亲的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 只不过谁能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平地里一声惊雷,乌瓦罗夫竟然朝他开炮了,而且一上来就是火力全开,这是要之他于死地啊 此时此刻,康斯坦丁大公紧张了,因为他知道眼下乌瓦罗夫的发难就是一个挑战,如果他能击败乌瓦罗夫,那么自然是前程似锦,但如果失败了,想想刚才老父亲是怎么对待亚历山大的恐怕那时候被指着鼻子羞辱的就是他了 康斯坦丁大公额角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的脑瓜全速运转,努力地想着破解之法。他觉得自己如果能提出比亚历山大更好的建议,那么就是当面反打乌瓦罗夫的脸,就是向世人证明他确实比亚历山大强 只不过很可惜的是,康斯坦丁大公其实水平也就那样,基本上跟亚历山大皇储是半斤八两的水准。亚历山大皇储能想出来的办法他也能想出来,而亚历山大皇储想不出的办法,他自然也是想不出来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康斯坦丁大公已经有点满头大汗的意思,可是越着急这脑子就越是不听使唤,这个可怜的小胖子不禁在心中发出一声悲鸣为啥我这么倒霉,为啥萨沙将能出的主意都给出完了,要是让我先出主意该多好 这人啦很多时候都没有自知之明,康斯坦丁大公也不想想,亚历山大皇储的那些主意都被尼古拉一世一一否定了,你就算抢在前面又有什么意义呢 康斯坦丁大公陷入了沉默之中不可自拔,而与会的群臣还没从乌瓦罗夫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今天不是讨论黑海舰队那点儿破事儿么,怎么突然就走到了这般境地了 顿时,不管是首相涅谢尔罗迭、还是陆军大臣切尔内绍夫,亦或者奥尔多夫公爵、彼得沃尔孔斯基、老阿德勒贝格都是怒气冲冲地瞪着缅什科夫,他们的心声大概是 你个老太监,看你干的好事如果不是你的人,至于如此么 缅什科夫真心是两股颤颤,他也被吓坏了,因为他也料不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如果知道米赫耶维奇兄弟会招来这么大的麻烦,他肯定会抢先一步弄死这两个混蛋好不好 缅什科夫很想向周围的同僚解释,但此时谁愿意听他的屁话,大家更关注的还是今天怎么收场,以这个趋势看搞不好又是一场大地震啊 尼古拉一世也震惊了,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面色不虞地看着乌瓦罗夫,看着这个他一向信任的文胆。他实在想不通这颗文胆怎么就敢如此放肆 是的,尼古拉一世也被乌瓦罗夫激怒了,毕竟虽然对方刚刚是冲着康斯坦丁大公去的,主要的火力都集中在康斯坦丁大公身上,但是他发出的问题也打了尼古拉一世的脸,毕竟尼古拉一世刚刚才说康斯坦丁大公比亚历山大皇储强,要亚历山大皇储向康斯坦丁大公学习。 可现在乌瓦罗夫就当面质疑了,几乎就是在说“陛下,您搞错了,康斯坦丁大公一点儿都不比亚历山大皇储强,否则,他怎么什么有用的话都说不出来” 可想象,尼古拉一世现在有多愤怒和尴尬,愤怒是因为乌瓦罗夫的冒犯,尴尬是因为康斯坦丁大公像个呆鸟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这不是落实了他这个英明的皇帝陛下也会犯错么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尼古拉一世无法接受的,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将被摔个稀碎,威严将荡然无存 可惜的是,尼古拉一世对当下这个局面也毫无办法,他又不能帮康斯坦丁大公出主意,而且讲心里话,他这个当爹的比两个儿子也高明不到哪里去,他一样是没办法的。 场面冷得让人觉得窒息,胆子小一点的臣子已经是大气都不敢出了,生怕一个不好就惹火烧身,这种三味真火他们是真惹不起啊 只不过这些人害怕而乌瓦罗夫却毫不畏惧,他心中一片平静毫无波澜,就仿佛做了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那么轻松,甚至他还嫌弃眼下的场面不够窒息,嫌弃康斯坦丁大公和尼古拉一世的怒火不够炽烈,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又泼了一瓢油 “大公阁下,您怎么不说呢陛下和我们都在等着您的真知灼见呢” 第三百七十八章 御前会议(七) 乌瓦罗夫的火上浇油让康斯坦丁大公愈发地尴尬了,他一张脸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紫,那是憋得相当难受啊 只不过他憋得再难受也没办法,谁让他拿不出一点儿像样的干货呢没有打脸的干货,他是别想翻身的 不光是康斯坦丁大公憋得难受,尼古拉一世也是被气得火冒三丈,刚才那一瓢油水可不止是让康斯坦丁大公没面子,更是让他这个当爹的颜面扫地。 之前尼古拉一世吹捧康斯坦丁大公有多狠,现在被打脸的就有多疼。反正尼古拉一世觉得自己脸上那个火辣辣的难受啊对于不给面子的乌瓦罗夫他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你个老混球,你给我等着,你这个国民教育大臣肯定当到头了,做好去西伯利亚修地球的准备吧 坐在的所有大臣都为乌瓦罗夫的勇气点了个赞,当然,肯定是在心里头默默地点的,因为大家伙都看出来尼古拉一世有多么愤怒了,这么大的雷霆怒火肯定会让乌瓦罗夫吃不了兜着走,这老头还真是不怕死啊 乌瓦罗夫何止是不怕死,他甚至不觉得自己会有危险,是的,他也看到了尼古拉一世的表情,知道这位陛下已经出奇的愤怒了,但那又怎么样 今天他乌瓦罗夫之所以敢站出来怼人,那就是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而且他不光是要全身而退,还要满满地收割一大波来自尼古拉一世的重视和亚历山大皇储的感激。 对乌瓦罗夫这种老狐狸来说,他怎么可能无脑乱怼人,既然他敢怼就说明这事儿可以做,不光对他没有害处反而好处还是大大的。 所以你就能看到乌瓦罗夫不紧不慢地开始了自己的表演“大公阁下,您还没有更好的建议吗” 这又是浇油,或者说鞭尸。反正康斯坦丁大公已经羞愤欲死了,但这没啥鸟用,因为乌瓦罗夫是步步紧逼 “陛下对您可是寄予厚望,您可不能让陛下失望啊” 这些声音在康斯坦丁大公耳朵里大概就是一只不应该是一群讨厌的苍蝇在耳边嗡嗡的飞,而可怕的是他还不能去拍死这些讨厌的苍蝇,只能硬生生地干受着。 鞭尸完毕之后,乌瓦罗夫知道火候已经差不多了,这才转向尼古拉一世从容不迫地说道“陛下,看来大公阁下也没有更好的主意,所以微臣觉得大公阁下并不比皇储殿下高明,让皇储殿下向大公阁下学习完全没有必要” 这一番话可是直接打尼古拉一世的脸了,反正这货脸上的表情是非常精彩,也是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闷头生气。 “陛下,您对皇储实在太过于苛刻了” 乌瓦罗夫忽然正了正脸色,严肃郑重地对尼古拉一世说道“可能皇储殿下的建议确实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部分,但是皇储殿下的建议总体而言也是合理的作为储君,虽然应该严格要求,但也不能过分苛责” 这番话说出来乌瓦罗夫的目的也就昭然若揭了,在尼古拉一世看来乌瓦罗夫就是为亚历山大皇储鸣不平,就是为皇储出头。这让他是相当的不爽,毕竟现在俄国是他当家好不好。现在他还没翘辫子乌瓦罗夫就站在亚历山大皇储那边去了,岂不是已经奉亚历山大为主了 无论哪个皇帝都受不了这个,毕竟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么。反正尼古拉一世已经彻底恨透了乌瓦罗夫,不出意外的话这家伙恐怕是要凉凉了。 但乌瓦罗夫接下来的一番话立刻就让尼古拉一世回心转意了,因为乌瓦罗夫讲道“陛下,您对皇储高标准严要求是对的,否则未来皇储如何能担得起国家大任但是您的严格要求也是有规矩成方圆的” “皇储毕竟是储君,储君也是君,怎么能够轻易侮辱呢今天您当着我们众臣的面轻辱皇储,传出去其他的臣子自然也看不起皇储,长此以往皇家和天子的威严何在” “这样的风气绝不可以助涨,否则未来必然没有人愿意效忠皇储效忠皇室,轻则国家动荡,重则祸起于萧墙为了国家的长治久安您怎么能开这个头呢” “微臣知道自己的行为很过分,很无礼,愿意接受惩罚,但是就算是您要惩罚微臣,微臣也必须捍卫储君的威严,必须维护皇室和国家的尊严” 尼古拉一世顿时就消火了,看着一脸坚毅和忠贞的乌瓦罗夫,他也知道今天自己确实是做过分了,乌瓦罗夫之所以怼他,那也是在维护帝王和皇室的尊严,若是他不闻不问那才不是忠臣呢 尼古拉一世本来就是极端重视“规矩”的皇帝,而现在乌瓦罗夫本质上也是维护他制定的规矩,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伯爵,您说的很对。确实是我做错了储君不可轻辱,我今天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分了,您的劝诫我会时刻谨记,以后绝不会再犯” 尼古拉一世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看上去好像接受了再教育一般,乌瓦罗夫也是一脸感动,这两人共同演绎了什么叫“君贤臣忠”,反正那场面是挺唬人的。 但是,是的,肯定有但是的。但是这也就是演演而已。尼古拉一世这暴脾气是说改就能改的吗你真以为他未来会多么给亚历山大皇储面子不存在的,顶多也就是辱骂亚历山大皇储的时候稍微克制一点儿而已。 至于乌瓦罗夫,他今天也就是看准机会刷一波亚历山大皇储的好感和尼古拉一世的重视而已。你以为今天尼古拉一世若是铁了心要废掉亚历山大皇储,他乌瓦罗夫会以死相抗吗 那也是不存在的,真要是有那一天,那乌瓦罗夫会第一时间去跪舔新的储君,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乌瓦罗夫最识时务。才不会做那种不知变通的愚忠蠢货呢 其实吧,在场的众臣大部分人也是心知肚明,知道这就是一场戏而已,根本当不得什么 第三百七十九章 御前会议(八) 围观的群臣大部分心里头就跟明镜似的,就看着乌瓦罗夫在那里表演,既不拆穿也不附和,就跟看戏似的。 为什么大家伙的反应如此冷淡呢原因很简单,拆穿的话会得罪死乌瓦罗夫,而这个混蛋别看职务不是多么紧要,但是在尼古拉一世心中的地位还是没得说的,开罪他不合算。 至于附和他,一起组团刷一波对不起,咱们没兴趣当你的跟屁虫。因为风头都被乌瓦罗夫出光了,跟随者附和刷不到什么好处,只会便宜了乌瓦罗夫让尼古拉一世以为这货的话深入人心人人响应。 自然地,没有人愿意当陪衬和绿叶。既然你乌瓦罗夫想出风头那你就一个人单刷呗。至于日后会不会被尼古拉一世和亚历山大皇储看穿,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只不过在此时,不管是尼古拉一世还是亚历山大皇储对乌瓦罗夫的印象那是别提有多好了。尤其是亚历山大皇储,多少年了,他一直都是单独面对老头子的羞辱,今天终于有人帮他说话了,他那个感动啊 反正现在在亚历山大心中第一号忠臣就是乌瓦罗夫,第二号忠臣是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今天这两人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让他觉得只有像这两人一样平时沉默寡言关键时刻仗义持言的臣子才是最忠诚的好臣子。 至于什么缅什科夫,什么老阿德勒贝格,这些家伙通通靠不住,一道关键时刻就变成了软脚虾,屁用都没有。 反正返回住所之后,亚历山大皇储很是感叹地对好朋友巴里亚京斯基公爵感叹道“今天我才知道真正的忠臣是什么样子的” 巴里亚京斯基公爵对今天国务会议上发生的事情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知道自家主子今天是受了多大的屈辱,只不过他对亚历山大皇储口中的两位忠臣看法却不是那么好。 在巴里亚京斯基公爵看来,整个宫廷当中最危险的两个人就是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和乌瓦罗夫伯爵,这两位伯爵都是那种让人看不出深浅看不出情绪的存在。 他们的所有感情和情绪都被一层厚厚的浓雾所笼罩,你永远也不知道他究竟是高兴还是痛苦,更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忠诚。 在巴里亚京斯基公爵看来,只有那种最危险的人才需要如此深沉的隐藏自己的情绪,其他的正常人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都会自然而然的表现出来,而通过解读这些表现出来的情绪才能分辨此人的真实情绪。 一切看不出深浅的人都是老狐狸,都是不可靠的,至少是算不得忠诚的。反正巴里亚京斯基公爵不愿意跟那两位打交道,他宁愿去亲吻土耳其人或者波斯人也不愿意同那两位握手,因为他们实在太可怕了 只不过么,看着在兴头上的亚历山大皇储,巴里亚京斯基公爵也不好多说什么,而且那两位毕竟在关键的时刻拉了亚历山大皇储一把,这时候在皇储面前说他们的坏话,等于是自讨没趣。 当然,作为朋友巴里亚京斯基公爵也不会什么都不说,只不过他讲得很隐晦“殿下,那两位伯爵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我都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如此果断地为您说话,以前看他们的表现我还以为他们城府很深呢” 其实巴里亚京斯基公爵话的重点是城府很深,其实就是在提醒亚历山大皇储多长点儿心,别被一时的假象蒙蔽了。 只不过么,亚历山大皇储没有听出来,他还以为巴里亚京斯基公爵跟他的感触一样,都觉得以前误会了那两位呢 “是啊今天若不是他们仗义持言,恐怕我这个皇储就做到头了”亚历山大皇储很是感叹地说道,“后来我专门去向他们两位道歉,邀请他们一起共进晚餐,您猜他们是怎么回答的” 巴里亚京斯基公爵苦笑不已,他还真没想到亚历山大皇储这么猴急,竟然已经去找过那两位了,不过听皇储的话这两位似乎是拒绝了 “是的,他们都是一口拒绝了”亚历山大皇储越说越兴奋了,“乌瓦罗夫伯爵说今天他不过是做了臣子应该做的事情,这是他的职分不需要表彰;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则说他不过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这两位跟其他人果然不一样,要是换做别人早就迫不及待地表功了,但他们却根本不觉得自己有功劳,这种品格实在是太值得敬佩了” 巴里亚京斯基公爵愈发的觉得事情大条了,看样子亚历山大皇储对那两位印象已经好得不得了了,果然不愧是深藏不露的老狐狸,知道这时候假装清高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只不过有一点巴里亚京斯基公爵想不明白,虽然提前给皇储留下好印象非常重要,但是有必要下这么大的本钱么你看看乌瓦罗夫,这回简直是豁出去了下本,他就不怕血本无归 更何况现在尼古拉一世还是春秋鼎盛之时,身体健壮精神头好得不得了,一天骑几个妞都不带喘息的。就算要拍亚历山大皇储的马屁,这也太早了吧怎么也得等到尼古拉一世精力衰退命不久矣的时候再下本啊 这就是巴里亚京斯基公爵比乌瓦罗夫和罗斯托夫采夫差的地方了。或者说这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亚历山大皇储的侍从武官,几乎天天都在刷亚历山大皇储的好感,所以看不到刷好感的重要性。 对乌瓦罗夫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来说,他们本来就是尼古拉一世的心腹,不能跟亚历山大皇储太过于亲近,否则那就是取死之道。所以好不容易有了光明正大刷亚历山大皇储好感的机会怎么能够错过 当然啦,乌瓦罗夫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刷好感的出发点还是有所不同的。前者那是为了继续兜售他“东正教、专制制度、人民性”三原则给亚历山大皇储,那才下血本去刷。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不过是未雨绸缪闲时落子罢了 第三百八十章 谈话(一)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先坐在属于他一个人的图书馆里,聚精会神地翻阅着希罗多德的历史。这本著作他已经不知道读了多少遍了,但每一次重新研读的时候都会有新的收获,他怀疑这本书他哪怕死了也无法真正领会其中的奥义。 不过对于尼古拉阿列克谢耶维奇米柳京来说历史这本书就有够无聊的,他宁愿读乌瓦罗夫的那些垃圾也不愿意看希罗多德的虚构故事。 “虚构”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忽然笑了,小心地将书签插好,笑吟吟地问道“什么是虚构什么又是真实呢” 尼古拉米柳京一愣,不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又道“1825年的那段历史,现在来看又有多少是真实的,多少是虚构的呢或者再过二十年,甚至五十年,一百年再来看,你觉得后人又会说其中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呢” 尼古拉米柳京呆了,他真心没想到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忽然提起了这一茬,当年的事情他不是亲历者,自然只能道听途说,只不过伯爵的意思恐怕不是在意那次事件的真假,恐怕是另有所指吧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另有所指呢”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又一次高深莫测的笑了,淡然道“你觉得1825年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是假的” 尼古拉米柳亭陷入了沉思,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则自顾自地说道“你觉得陛下当年真的不知道亚历山大一世陛下有密诏吗” 这就是一段关乎于尼古拉一世继位是否有合理性的公案了,当年据说亚历山大一世是秘密立尼古拉一世为皇储,但是却秘而不宣,结果等他去黑海浪的时候直接嗝屁了,直接导致皇位没人要。 然后就在尼古拉一世宣布准备向哥哥康斯坦丁帕夫洛维奇大公效忠的时候,他老娘突然跳了出来拿出了密诏,告诉他才是合法的继承人。 整件事讲心里话透露着怪异,因为亚历山大一世如果真的不喜欢那个娶了波兰妞的弟弟,没必要搞密诏,早点直说就行,没必要只把密诏的事情告诉老娘却瞒着群臣和其他罗曼诺夫家族的成员。 因为这么搞容易出事,绝对不是有脑子的君王会做的事情。万一康斯坦丁大公不认可密诏的合法性,直接造反,那尼古拉一世能坐稳沙皇的位置 历史上仅仅是幼稚的十二月党人狡诏打着康斯坦丁大公的旗号就掀起了那么大的风波,若是康斯坦丁大公真的从华沙杀回来,那群臣是否会拥戴尼古拉一世真的很难说。 如果说亚历山大一世是担心康斯坦丁大公造反,才秘密立储,那也说不过去,因为历史中康斯坦丁大公一听有密诏直接就宣布向尼古拉一世效忠了,老实得不得了,完全不需要这么小人去防备。 反正整件事从头到尾都透露着怪异,是绝对的不正常。至于那个密诏是否真的有,是否是伪造,也真心不好说。你要说它绝对的假也不至于,毕竟东西是皇太后拿出来的。 当然,这位皇太后是否真的靠谱也不好说,毕竟当年他丈夫保罗一世被干掉的时候,也没见她为丈夫多说什么。反正已经假过一次了,再来一次也不让人意外不是。 关于当年那场事变的始末,尼古拉米柳亭也听说过无数种说法,真真假假的传言是非常之多,只不过他一贯不喜欢去猜测什么,因为毫无意义,尼古拉一世继位已经是既成事实,而且通过血洗十二月党人这位陛下已经将权力牢牢地抓在了手中,在俄国没有人能威胁他的合法统治。 就跟当年彼得大帝除掉伊凡五世和伊凡六世一样,你觉得手段正确吗那都不重要,谁让彼得大帝是俄国的千古一帝呢是人只需要缅怀大帝的功绩就好,至于那些阴暗面,不需要留意 只不过尼古拉米柳亭知道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脾气,他从来不做多余的事情,今天竟然说道了当年的事,还特别提了真假问题,那自然是有用心的,重要的是他的用心是什么呢 尼古拉米柳亭根本猜不到,因为之前他已经试过无数次了,每一次都是被伯爵戏耍于鼓掌之间。所以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做这种徒劳的尝试了,反正这位恶趣满满的伯爵总会自动解开谜底,耐心的等一等就好了。 只不过今天的谜题确实有点深奥,因为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忽然话锋一转又提到了一个女人“历史的真假总是那么有趣和迷人,有的人执念于探究真假本身,还有的人却醉心于真假之间的那些奇妙故事,还有的人更喜欢欣赏那些起起落落” 尼古拉米柳亭自动将这些废话给过滤掉了,按照常理这位伯爵想要说的还在后面,这些不过是用来过渡。 果然,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忽然说道“而我现在就像第三种人,淡定地在欣赏那些起落,可以回味亚历山大一世陛下的简朴,也可以赞赏今上的宏大说起来,今上和亚历山大一世陛下还真是两个极端,今上更像皇太后,都是那么喜欢奢靡的排场,当年的皇后和皇太后这对婆媳可是很不协调啊” 尼古拉米柳亭陡然一惊,果不其然,重要的话都在最后面,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说了一堆,其实最重要的点就落在了皇太后和亚历山大一世的皇后,也就是那位伊丽莎白阿列克谢耶芙娜皇后陛下的矛盾上。 这两位性格可以说完全不同,这两位皇后虽然都出自于德意志,但性格完全不同,皇太后玛利亚费奥多罗夫娜崇尚奢华权力欲望浓烈,而皇后伊丽莎白阿列克谢耶芙娜则性格淡薄,对奢华和权力没什么兴趣。 这两个女人可以说完全搞不到一块,当年是矛盾重重,比较有意思的是,这两个能决定后亚历山大一世时代走向的女人,一个在关键时刻拿出密诏,另一个则在不到半年之后就撒手人寰,很令人遐想啊 第三百八十一章 谈话(二)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如果没有提起这一茬,尼古拉米柳亭是根本不会往这个方向去想,毕竟皇后伊丽莎白阿列克谢耶芙娜本来身体就不算特别好,遭遇丈夫突然离世的打击一病呜呼也是正常。 但是当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提到了,他仔细想一想伊丽莎白阿列克谢耶芙娜的死确实还是有说不过去的地方,皇后当年还不满50岁,以前也没听说过心脏有问题,结果却因为心力衰竭而亡,这实在是有些蹊跷。 尤其是当你联想到她和皇太后之间糟糕的关系,已经皇太后在尼古拉一世继位上发挥的关键性作用,你就很难不怀疑伊丽莎白阿列克谢耶芙娜的死是不是与此有关系了。 如果完全从阴谋论的角度出发,如果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密诏,如果尼古拉一世继位完全是皇太后的意见,那么所有的蹊跷都说得通了。 当年保罗一世被做掉之后,那位皇太后就曾经向儿子亚历山大一世提出过由她继承皇位或者共同执政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位皇太后其实是想学叶卡捷琳娜大帝的,只不过结果并不理想,被亚历山大一世拒绝了。 很难不怀疑,当儿子亚历山大一世突然去世之后,这位皇太后会不会故态萌发,借口废掉在臣子中威信和声望更高的康斯坦丁大公,然后换成一个怎么看都不适合当皇帝的尼古拉一世,借着这个机会扩大自己的权力架空尼古拉一世,或者干脆一点儿实现共治。这完全是有可能的 至于皇后伊丽莎白阿列克谢耶芙娜的死,那也跟她或者尼古拉一世脱不了干系,毕竟作为皇后,也是最了解亚历山大一世的人,有没有所谓的密诏,伊丽莎白阿列克谢耶芙娜是肯定清楚的。如果不将其灭口,皇太后和尼古拉一世怎么可能安心呢 这种可怕的猜想顿时让尼古拉米柳亭出了一身冷汗,连他自己都想不出他为什么会冒出这么可怕的念头。他不由得抬起头了。疑惑地望着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希望这位伯爵告诉他一切都是他胡思乱想而已。 只不过么,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褐色的双眼像蒙了一层纱,又像笼罩着无边的雾气,什么都看不清,反而是让人越看越迷糊,越看越心惊 尼古拉米柳亭舔了舔嘴唇,很没有底气地问道“伊丽莎白阿列克谢耶芙娜皇后当年当年是自然死亡吧”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很平静地像是回答道“是自然死亡吧” 这个回答让尼古拉米柳亭很是无语,因为这压根就不是肯定句,虽然看似像回答,但仔细品读起来怎么又像是否定或者反问呢 不过没等他仔细追问,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忽然又补充了一句“死的确实挺突然的,我记得好像还没赶回圣彼得堡,刚到图拉就死了可怜的女人啊” 这话让尼古拉米柳亭更不是滋味,愈发地觉得某人是话里有话,终于他忍不住了,问道“您是在暗示皇后当年的死亡值得怀疑吗”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似乎被吓了一跳,惊诧道“您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您觉得皇后当年的故去有问题” 看着一惊一乍的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尼古拉米柳亭气得想拿板砖拍他的脸,明明都是你引导我往这个方向去想么,怎么还栽赃我了 尼古拉米柳亭刚想辩解,结果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突然道“不过你这么一说,皇后当年确实死得太突然了,世人有所怀疑也是正常的,况且当年皇太后的表现也奇怪不过么这些都是风言风语不足为信” 尼古拉米柳亭简直无语了,好赖话都被你一个人说完了,我该信什么呢要不就当你胡说八道好了,对就置之不理,现在说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意义呢 只不过尼古拉米柳亭不想说,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却偏偏要说“不过当年的风言风语确实不少,大部分人都对陛下不怎么感冒,普遍希望康斯坦丁大公来当沙皇对了,好像康斯坦丁大公和皇太后的关系也不怎么好好像皇太后非常不喜欢那个波兰女人” 尼古拉米柳亭的脸颊开始抽搐了,因为他发现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就是故意的,嘴上说什么风言风语不足为信但一颗心却是无比八卦。你这是故意把问题往皇太后身上引是吧,连皇太后不喜欢康斯坦丁大公这种猛料都爆出来了,你这是在坐实前面的传言吧 不过么,尼古拉米柳亭还真不能讲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是胡说八道,因为皇太后不喜欢康斯坦丁大公的波兰老婆是人所共知,那位大公之所以一直窝在华沙不愿意回来,很大程度也是因为皇室对他们夫妇的排斥。 再联想到后来康斯坦丁大公儿子所遭遇的一切,很难让人不怀疑是皇太后和尼古拉一世合谋篡位,就是为了避免罗曼诺夫家族的血脉被波兰血统污染。这种唯血脉论在罗曼诺夫家族内部可是很有市场,而且考虑到罗曼诺夫家族长久以来的德意志联姻风俗,阻止波兰血统的渗透也是很有可能的。 只不过么尼古拉米柳亭对此不是很感兴趣,就算能够证明皇太后在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又如何,现在老太后早已作古,尼古拉一世的地位也是稳如泰山,在俄国几乎已经没有人会怀念那位康斯坦丁大公了,甚至已经将其忘却了。 难不成现在还要去拨乱反正,让那位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回来当沙皇估计现在没有傻瓜会愿意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蠢事,难道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是隐藏的反尼古拉一世党人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尼古拉米柳亭就停不下来了,毕竟当年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也参加了十二月党人起义,搞不好还真有这种可能好不好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事情恐怕就大条了啊 第三百八十二章 谈话(三) 尼古拉米柳亭有点儿忐忑,如果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真是康斯坦丁帕夫洛维奇大公的支持者,准备阴谋推翻尼古拉一世的统治,那事情就真的很麻烦了。 因为在十二月党人的支持者中,这位伯爵是相当有影响力的,他如果要造反,绝对有一大票跟随者。而尼古拉米柳亭是不赞成造反的,他觉得谁来当沙皇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是维护俄国的稳定,以及新沙皇必须要有新作为。 只有满足了这两个条件,俄国才不会因为新一轮政治动荡而陷入分裂。他很清楚俄国现在真心是折腾不起了,因为已经落后英国太远,一旦陷入动荡俄国恐怕就会被外国干涉势力肢解,那时候不是全完了。 沉思了良久,尼古拉米柳亭小心翼翼地劝说道“伯爵,我觉得谁来当皇帝并不重要,罗曼诺夫家族的直系血亲在彼得大帝之后就断绝了,如果硬要论血统,我们找谁去当皇帝呢” 俄国太强势的皇帝一般后嗣都会成问题,当年罗曼诺夫家族上台是因为伊凡雷帝绝后,只能让前皇后家族的子嗣来继承皇位当年不止有一个前皇后,所以你懂的。而彼得大帝也跟伊凡雷帝差不多一个鸟样,儿子基本都被干光,后来讨的老婆叶卡捷玲娜一世又没儿子,最后只能让孙子彼得二世上台,只不过这位十四五岁就一命呜呼,彻底地宣布罗曼诺夫家族绝后了。 最后只能让伊凡五世的女儿出来当皇帝,然后折腾了一番之后由彼得大帝的女儿伊丽莎白一世抢班夺权名义上宣称继承了彼得大帝的血统。 当然,也就是挂了个名,因为按照传统谁都知道女儿和儿子是不一样的。也就是正经八百的说现在不管是尼古拉一世也好,还是他的哥哥亚历山大一世或者康斯坦丁帕夫洛维奇大公也好,都算不得正经的罗曼诺夫家族后裔,只能算彼得大帝外孙这一旁系。 不过经过了彼得二世、安娜一世、伊凡六世、伊丽莎白一世、彼得三世以及后来的叶卡捷玲娜大帝、保罗一世这一通政变的瞎折腾磨砺。俄国人尤其是俄国贵族对罗曼诺夫家族的血统已经不屑一顾了。只要是两条腿的能跟彼得大帝或者伊凡五世沾点儿边的都能当沙皇,什么正统让它见鬼去吧谁的拳头硬谁就是沙皇 所以说拳头硬才是硬道理,而现在尼古拉一世的拳头很硬,所以他的正统性就是不容置疑的。想要质疑也可以,你得比他拳头更硬才行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面无表情地看着有点忐忑又有点惶恐的尼古拉米柳亭,很是平静地反问道“不论血统,谁当皇帝都可以吗” 尼古拉米柳亭很坚定地回答道“能维护俄国的统一,能促进俄国兴盛强大,做到这两点不论血统,就是最合格的沙皇和罗曼诺夫家族后裔”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忽然笑了,缓缓地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看来在这方面我们是完全一致的非常好我的朋友,我希望您永远都记住这两点” 尼古拉米柳亭都愣了,完全不明白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是什么意思,怎么兜了一个圈子好像他什么都没搞明白呢 “伯爵,您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反而有点诧异地望着他,好像是一头雾水,疑惑道“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这也是够绕口和烧脑的,如果用汉语的习惯,算是中文考试专业六级以上的问题了。尼古拉米柳亭想了半天,才大概明白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意思,小声问道 “您给我的感觉像是认为康斯坦丁帕夫洛维奇大公才是正统,准备阴谋反对当今陛下的统治”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忽然爆发出一阵狂笑,仿佛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良久他才捧着肚子问道 “为什么您会有这种想法,这实在太可笑了今上的统治合法性是不容置疑的只有最愚蠢的白痴才会想去搞叛乱您觉得我会是这样的白痴吗还是说您觉得我脑子不正常,疯了吗” 尼古拉米柳亭撇了撇嘴,很是无语,他很想说你刚才就是这个意思,只不过现在看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态度,完全没有拥康反尼的意思,难道真是他理解错误了 尼古拉米柳亭是一头雾水,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高深莫测实在让他摸不到风,他只能苦笑道“伯爵,问题是您刚才的态度实在实在太暧昧,让人不得不做那样的联想啊”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歉意的一笑道“那这是我的错误,我只是想告诉您,我年轻的朋友,1825年作出的选择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当年我选择了陛下,现在还是一样” 尼古拉米柳亭恍然地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那毅然决绝的态度却又不似作假,想了想他干脆不去纠结了,这种烧脑的问题还是别胡思乱想为好 尼古拉米柳亭带着一脑门子门号走了,而老管家伊戈尔却很是不快地坐到了米柳亭刚刚的位置上,他愤愤道“这个家伙很显然是尼古拉一世的死忠,根本拉拢不了”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看了他一眼,平静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伊戈尔道“很明显啊刚才他的话还不够明显吗”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却不以为然地说“我没听出什么,至少是没听出尼古拉阿列克谢耶维奇是某人死忠的意思” 伊戈尔都震惊了,不可思议地说道“您难道聋了吗他可是拒不承认康斯坦丁帕夫洛维奇大公的正统性,这难道还不够明显么”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忽然笑道“这倒是有,不过你难道没听他说能维护俄国的统一,能促进俄国兴盛强大,做到这两点不论血统,就是最合格的沙皇和罗曼诺夫家族后裔的话吗” 第三百八十三章 谈话(四) 伊戈尔愣了一下,立刻很不屑地评价道“这算什么难道你觉得这种保证有意义”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慢条斯理地回答道“当然有意义我之前跟尼古拉说我和他有一样的坚持你以为我在说谎么相反,我认为这很对” 不等伊戈尔说话,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自顾自地说道“俄国不属于罗曼诺夫家族,不是姓罗曼诺夫才可以当沙皇这实在是太正确了” “只有有能力挑起俄国这副重担,有能力带领俄国继续前进的人才是沙皇的合适人选以前我觉得那个人是康斯坦丁帕夫洛维奇大公,所以我支持他当沙皇可惜的是他让我失望透顶” “而现在,我觉得尼古拉一世越来越不具备这样的能力,所以我反对他就是这么简单”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让伊戈尔目瞪口呆,他像是第一次认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一样来回的打量他,一副看见了外星人的表情。 “不用那么惊讶”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很平静地说道,“老朋友,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不同,您是康斯坦丁帕夫洛维奇大公的拥趸,您觉得只有他和他的子孙后代才有资格成为沙皇,认为尼古拉帕夫洛维奇不过是卑鄙的篡位者。” 稍微一顿,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继续说道“但是在我眼里,康斯坦丁帕夫洛维奇大公和尼古拉帕夫洛维奇没有什么区别他们都是不足以肩负起沙皇职责的废物” 伊戈尔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因为他心中康斯坦丁帕夫洛维奇大公就是最好的主人也是最好的沙皇,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竟然将他跟尼古拉一世相提并论,简直是不可容忍,这是亵渎 “这么说,这些年你一直是在骗我喽” 面对着一脸阴沉的伊戈尔,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依然那么平静,不疾不徐地说道“我并没有欺骗你什么我们的目标某种程度上是一致的,那就是终结尼古拉帕夫洛维奇的统治,对于这一点我们是绝对一致的,不是么” 伊戈尔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但是他依然很不爽,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却自顾自地说道“我们的区别在于为什么要终结尼古拉帕夫洛维奇的统治,您是想扶持您的小主人登基,是满腔忠心,是要报答康斯坦丁帕夫洛维奇大公的恩情而我则是认为尼古拉帕夫洛维奇不适合当沙皇,他的存在极大的阻碍了俄国变得更加强大,他不是合格的沙皇” “所以,谁能表现出成为优秀沙皇的潜力,我就支持谁当沙皇。如果这个人姓罗曼诺夫自然更好,可惜的是尼古拉帕夫洛维奇的几个儿子实在让人失望,太过于平庸了” “您的小主人倒是有些让人眼前一亮的表现,确实让我有些期待,但是这些还远远不够,只能说您的小主人进入了我的考察列表,有机会赢得我的支持” 伊戈尔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尤其是当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说起李骁的时候,他就是郑重其事了。不过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答案并不能让他满意。因为他觉得所谓的考察列表实在可笑,唯一能沙皇的只有他的小主人 当然,伊戈尔并没有去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理论或者吵架,因为他太了解对方了,以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脾气他认定了事情谁说都没用,除非你能让他满意,否则一切免谈。 再说,这个时候跟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吵架或者争论有什么意义伊戈尔也不糊涂,他也认同首先得结束尼古拉一世的统治,否则一切都没有意义。而在这个问题上他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确实是完全一致的。 不过伊戈尔也没有忘记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说的考察列表,他问道“能不能问一下,您的列表上究竟有多少个名字呢”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自然知道伊戈尔的真实意图是什么,对这个忠心耿耿的老仆人来说,李骁已经是他生命的全部,为了帮李骁夺回帝位,这个老家伙什么都做得出来。 所以他的回答是“名字很多,因为俄国并不缺乏优秀的人才当然,我可以告诉您,您的小主人排名很靠前” 伊戈尔撇了撇嘴,什么鬼的排名,这种东西他才不会相信,尼古拉一世已经用铁腕告诉过他了,老阴逼说话都是可以当放屁的,虽然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不是老阴逼,但是他比老阴逼还要厉害好不好 “是么”伊戈尔淡然一笑,很自信地说道“不管你那个名单上有多少名字,但我相信最后能登上帝位的必然是我的主人”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只是笑了笑了,也不多说什么,伊戈尔的自信是他的事,至于他会不会使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去清除李骁的潜在对手,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并不是特别在意。 因为他早就觉得,帝王的登基之路必然是尸山血海,一切手段都是可以的,一个连阴谋诡计都应付不来的家伙怎么有能力当好沙皇 所以他只是淡淡一笑“是吗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好了,说实话,我很期待您的小主人的表现,因为他总是能带给我惊喜” 说到这儿,两人都再也不提这个话茬,而是转入正题,讨论当前的形式。 “匈牙利人和捷克人表现很不错,我越来越期待他们的表现了”伊戈尔流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忽然问道“你觉得他们能不能给帕斯科维奇一个深刻的教训”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抬头看了他一眼,轻蔑道“很难,帕斯科维奇这个家伙是粗中有细,千万别被他大老粗的表象所欺骗了,论打仗的能力,他可以在这批将领中排在前列,更可况尼古拉帕斯科维奇给了他几十万大军,匈牙利人和捷克人恐怕高兴不了多久了反倒是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那边的情况还不好说” 第三百八十四章 谈话(五) 伊戈尔陷入了沉思,倒不是他认为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危言耸听,有李骁和大卫勒伯夫在瓦拉几亚活动,他对那边的了解恐怕还在尼古拉一世和第三部之上。 米赫耶维奇兄弟的丰功伟绩伊戈尔心知肚明,打仗如果连粮草都有问题,那结果自然不会好到哪去。 想了想伊戈尔忽然问道“这次的御前会议不正在讨论这个问题吗有结果吗”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笑了笑,有点儿不置可否的意思,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御前会议恐怕是没什么结果。 伊戈尔顿时愤愤道“这么大的事,尼古拉帕夫洛维奇就不闻不问,他也太宠那个老太监了吧”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依然只是笑了笑,根本没有一点儿回答的意思,这让伊戈尔是相当不满,他怒道“你如果一直是这个样子,那么我们就没必要继续谈下去了”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轻叹了口气,港真他不太习惯凡事都讲得太清楚,明明一个眼神一个暗示就能表达清楚的事情,何必要浪费口舌呢 不知道言多必失吗想要活得长活得舒服那第一要务就是管住舌头 只不过提要求的是伊戈尔,他也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讨论自然是没有结果的,帕斯科维奇恨不得独吞奥地利以及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才好,如今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吃瘪,他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允许粮草从他的地盘过境呢” “至于其他的老狐狸,为了不得罪缅什科夫,他们肯定也不好多做表态至于陛下,缅什科夫毕竟是他的亲信,虽然这回的错误很不应该,但他一贯就是那个脾气,对心腹总是特别宽容” 顿了一顿,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忽然笑道“不过,这回倒是有个乐子,亚历山大皇储跟陛下,跟康斯坦丁大公的矛盾已经变得不可调和了,若不是乌瓦罗夫插手,场面会变得非常有趣” 伊戈尔无语地看着幸灾乐祸的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有时候你真的搞不清楚这位到底是站哪头的,你说他是革命党吧,这货又效忠于皇权,反对类似法国大革命的那种激烈手段,认为应该保留皇帝,学习英国的先进经验就足够了。 可你说他是保皇党吧,这个家伙每每看皇室笑话的时候那个肆无忌惮,怎么看都是发自内心,你说有这个德行的保皇党吗 想了想伊戈尔也就放弃了,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奇葩,对于奇葩的奇葩做法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您就没做点什么”伊戈尔忽然问道。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点点头道“当然,帮那位皇储解了下围,刷了一波好感,足以” 伊戈尔简直无语了,指着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鼻子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你你你就这么放过了这个好机会你疯了吗”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只是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另外哪里有什么好机会” 伊戈尔恨恨道“这不是彻底挑拨他们父子关系,让他们势同水火的最好机会么若是能挑唆他们父子不和,让他们大打出手来个狗咬狗,那我们不就有机会了”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轻蔑地哼了一声,不屑道“目光短浅,你太不了解那父子三人了,你以为挑唆有用么天真” 伊戈尔不服气道“您都没有去试一试,怎么知道没用”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一挥手霸气道“我说没用就是没用。不了解那父子三人的家伙没资格说三道四” 伊戈尔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想不通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为什么这么固执,这种好机会竟然说放弃就放弃,实在是气人。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机会”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也敲出了伊戈尔有情绪,耐着性子解释了个清楚“亚历山大皇储比你想象得还要懦弱一些,哪怕是蒙受了奇耻大辱,但只要挑衅者是他的弟弟,煽风点火的是他的父亲,他就不会有任何动作,只会默默地忍耐” 说着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冷笑了一声“他是个老实孩子,这时候你若是去他耳边煽风点火,一转头他就会将你说的话告诉他老子,你说说那时候煽风点火的人会是什么结果” 伊戈尔顿时不说话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这个皇储真这么老实” “嗯”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闷哼了一声,“我在冬宫看了二十年,这一家子是什么脾气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那位皇储怕极了他的父亲,根本就没有挑战尼古拉的勇气至于那位康斯坦丁大公,他的胆子倒是挺大的,但其实跟亚历山大一样,尼古拉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将他吓呆” “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发动政变的勇气,甚至连想一想都不敢。挑唆这样的废物有什么用” 伊戈尔顿时沉默不语,他还是第一次听说皇储和康斯坦丁大公是这个怂样,如果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没有撒谎的话,煽风点火根本就毫无意义。 而这时候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又道“你以为我以前没有试探过你以为尼古拉不喜欢懦弱的亚历山大是因为什么” 此言一出,伊戈尔又吃了一惊,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似乎有千言万语,但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长叹了一声“我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才造就了当前的局面,你却以为我什么都没做,你以为茹科夫斯基给亚历山大做老师,是谁的建议”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地说道“您什么都不知道,您以为我这些年什么都没做,以为有什么所谓的机会,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打消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我都试过了,没有用的而且就算有用,我劝你最近也不要乱用否则,很有可能是为人作嫁” 第三百八十五章 谈话(六) 伊戈尔惊呆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点儿癫狂的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儒雅和书卷气消失得干干净净,眼睛里全都是血丝,整个人都变得凌厉起来,就像是一柄磨得雪亮的利剑。 这种咄咄逼人锋利无比的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压迫力十足,给伊戈尔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当然,伊戈尔心里也不是没有疑问,因为刚才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说哪怕那是个机会也不建议他们开展行动,理由是可能为人作嫁,这有点说不通吧 伊戈尔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则冷笑道“您确实糊涂得很,根本就看不清楚局势你总以为你的小主人是康斯坦丁帕夫洛维奇大公的儿子就是天大的底牌但请恕我直言,这屁都不是” 伊戈尔先是一愣,继而勃然大怒,因为他心中最骄傲最坚持的一点就是自家老主人的血统,他认为整个罗曼诺夫家族再也有没比自家主人更适合当沙皇的人选了。而现在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却说着屁都不是,这简直是在当面嘲讽他,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如果说这番话的不是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伊戈尔恐怕会直接操起刀剑给对方捅几个窟窿了。 只不过让伊戈尔生气的话还在后面呢因为不等他有所反应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又道“血统屁都不是当年叶卡捷琳娜一世能登上帝位,是因为血统吗她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农家姑娘,一个不入流的军女支,有什么血统” “叶卡捷琳娜大帝血统又有多好她是靠着血统说服臣子们拥戴她当皇帝的么” “就算要提血统的事,还有米哈伊尔帕夫洛维奇大公的儿子,你认为在你的小主人和那位大公之间,他们会怎么选会选一个优良的波兰血统沙皇么” 这满满地嘲讽喷了伊戈尔一脸,可他还没办法反击,因为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说得很对,单论血统的话,不算亚历山大皇储和康斯坦丁大公,前面还有米哈伊尔帕夫洛维奇大公的后代挡在前面呢 但伊戈尔还是不爽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拿自家小主人波兰血统说事的态度波兰血统怎么了,你看看亚历山大皇储和康斯坦丁大公,血统够纯了吧,拥有充足的资源,结果呢,还不如自家野生放养的小主人所以么,波兰血统完全不是问题好不好 谁想到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却冷笑道“那你得告诉群臣和王公贵族们,让他们也相信波兰血统不是问题” 伊戈尔顿时就哑口无言了,事实是一回事,人家认不认可是另外一回事,更多的情况是人言铄金,你做得再漂亮也抵不上一群嘴巴乱哔哔。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瞧了伊戈尔一眼,知道对方已经意识到问题的关键在哪里了,这才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儿,说道“我的朋友,血统确实不是问题,只要你赢得了足够强力的支持,哪怕你的小主人是个纯种的波兰人都不是问题” “可现在的情况是,您的小主人除了你和你的几个朋友之外。压根就没有像样的支持,你拿什么跟尼古拉帕夫洛维奇和他的儿子们叫板甚至不用他们,其他任何一位健在的大公都更有机会赢得皇位” “所以这时候挑唆亚历山大皇储和康斯坦丁大公作乱有对你的小主人有什么好处,只会便宜了别人我的朋友,我劝你一句机会只给有准备的人。现在的你们根本救不具备问鼎皇位的实力,老老实实地壮大实力比搞那些小动作重要一万倍” 伊戈尔这回倒是听进去了,不得不承认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话虽然不中听,但是道理还是对的。没有实力或者实力不够才搞阴谋,实力够了那就是直接碾压过去,人家才不屑于搞阴谋,直接就是阳谋好不好 伊戈尔长叹了口气道“问题是,按照现在的趋势,皇位只会离我家小主人越来越远。尼古拉帕夫洛维奇死了,还有亚历山大和康斯坦丁,还有他们的儿子,更何况尼古拉帕夫洛维奇怎么看都不是短命的样子,不主动去制造机会,那还要等多久啊” 对此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也只能报之以苦笑了,因为他有时候也看不懂尼古拉一世的身体,这货的精力实在太旺盛了,每天至少工作七八个小时,然后还要啪啪好几个妹纸,这种搞法一般铁打的身体都经不住,但这货竟然就这么浪了一二十年,而且看上去不光没有把身体搞坏,反而愈发地亢奋愈发地精力充沛了,难道这货真的是人形泰日天吗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只能说道“再怎么说他也已经五十二岁了,您的小主人才19岁,就算再等二十年,您的小主人也才39岁,我不认为尼古拉能活到70岁” 伊戈尔苦笑了一声道“可是他还有亚历山大、康斯坦丁、尼古拉和米哈伊尔四个儿子” “那又如何”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很轻蔑地说道,“有点儿本事的也只有亚历山大和康斯坦丁,你的小主人难道连这两个平庸的王子都比不过吗” “那怎么可能”伊戈尔自信满满地回答道,“我家小主人比他们强百倍我担心的从来都不是能力的问题,而是这一家子卑鄙无耻的打压,这些年他们是怎么做的您又不是没看见”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微微一笑道“但是您的小主人不是也熬过来了么那么艰难都能坚持,现在情况越来越好就更应该坚持更何况我觉得今后那一家子想要打压你的小主人恐怕会越来越难了” 伊戈尔不解道“为什么”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欣慰一笑道“因为您那位小主人的表现实在太出色了,按照这种趋势下去,他们就算想要压也是压不住的” 第三百八十六章 谈话(七) 表扬李骁的话伊戈尔就特别喜欢听,尤其是这话还是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说的,那他就更喜欢听了。 如果说一秒钟之前伊戈尔的脸色还是阴云密布的话,现在算是阳光灿烂喜洋洋了。 这么显著的表现自然瞒不过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这位伯爵不禁暗自摇了摇头,这位老朋友还哪有一点当年北极之狐的狡诈,现在根本就是一只护雏的母鸡好不好。 “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就算你那位小主人功劳再大,尼古拉帕夫洛维奇也不会论功行赏,顶多就是三瓜两枣就会把你的小主人给打发了” 这一盆冷水确实让伊戈尔很愤怒,而这也是他对尼古拉一世最不满的地方。从小到大他那位小主人就没有沾过罗曼诺夫家族一点光。住最差的房子,接受最一般的教育,就连升迁也比普通贵族更加困难。 试问,哪个大公入伍参军会只给个大尉军衔,你看看尼古拉一世给亚历山大皇储和康斯坦丁大公是什么军衔,难道这两个小屁孩有一点儿真本事 厚此薄彼是伊戈尔对尼古拉一世最不满意的地方,他越是如此伊戈尔就越想将他掀翻在地,然后在他骄傲的头颅上狠狠地踩上一脚,让他也尝尝被人践踏的滋味 “对此我倒是一点儿都不会意外”伊戈尔愤愤地说道,“不过就算他再要打压,这回至少得给升少校了吧圣格奥尔基勋章至少也得给一枚吧”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一愣,没想到伊戈尔算得还真准,因为按照他的估算,李骁大概也就是能拿到少校军衔以及一枚四等或者三等圣格奥尔基勋章了。当然以尼古拉一世对侄儿的吝啬,更可能是四等圣格奥尔基勋章。 只不过听伊戈尔的语气,他对这些似乎并不是特别看重,反而语气中流露出一种奇怪的快意,这让他有点莫名其妙,到底是什么让他这么痛快呢 伊戈尔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脾气完全相反,根本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很快就大大方方地将原因讲了出来 “又过了一年,离大公阁下成年也没差几个月了,尼古拉帕夫洛维奇霸占了十几年的东西也该还给大公阁下了那可是巨额的财富,有了这笔财富小主人想要做事就更简单了。到时候我倒要看看尼古拉帕夫洛维奇怎么压”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顿时就醒悟了过来,确实,离李骁成年已经没几个月了,只要混完了1848年,转过年来他就是成年小伙,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家业了。那时候那份已经被尼古拉一世霸占了许久的家产也将重新回到他手中,有了这笔钱,以李骁的能力确实能做更多的事情了。 只不过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对此并不是特别在意,虽然钱确实是个好东西,没有钱也确实举步维艰,但并不是没有钱就不能做事。至少李骁这几个月在没钱状态下的表现就非常好。 想到这儿,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忽然笑道“恐怕你们家那位小主人并不是特别在意那份遗产了,他如今在瓦拉几亚搞的钱,就不比他父亲留给他的少了” 这回就轮到伊戈尔吃惊了,虽然李骁在来信中有提到过在瓦拉几亚捞了不少钱,但李骁所谓的不少显然和他理解中的不少有巨大的差异。听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口气,这是搞了不少钱 “大量的田产以及其他不动产,现金大概约为三万到五万英镑的样子,对了,这还是他和几个朋友平分之后的收益” 这个答案直接给伊戈尔惊呆了,因为康斯坦丁帕夫洛维奇大公留下的遗产全部折现的话大概也就是一百万到一百五十万卢布的样子,折合成英镑大概也就是十万到十五万左右。 而他那位小主人不过是去瓦拉几亚走了一趟,几乎就挣了遗产的一半这是什么逆天的赚钱能力 “这就惊讶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又笑道,“实际上你那位小主人的赚钱大计还在一直开展中,这会儿瓦拉几亚的那些可怜虫正在想方设法地给他送钱呢如果我估算得不差的话,等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的大军收复布加勒斯特的时候,他的财产还可以增加两三万英镑的样子” 伊戈尔的小心脏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这种赚钱速度已经不比抢钱来得慢了吧,他怎么不知道瓦拉几亚那个鬼地方油水那么厚啊 “确实,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都有点叹为观止了,“更可怕的是您那位小主人根本就没有巧取强夺,他搞钱的方法完全合法,可以说是瓦拉几亚抢着送钱给他,这就更厉害了” 而这也是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最欣赏某人的地方,刮地皮谁不会啊可某人明明没有怎么刮地皮荷包就鼓了起来,简直就跟财神爷一样。 伊戈尔却忽然开始担心了“搞了这么多钱,该不会有人眼红吧” 听到这儿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哈哈大笑了起来,拍了拍伊戈尔的肩膀说道“这你就放心好了,你那位小主人比狐狸还要狡猾,他用的是外国假身份搞钱,他本人依然是不名一文的落魄大公,没有人会眼红他的” 伊戈尔顿时又开心了起来,愈发地为李骁感到高兴,就这水平不比在圣彼得堡混吃等死的那些大公强百倍,一想到那些家伙明明继承了巨额遗产却一个个债台高筑,伊戈尔就鄙视不已。 “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又给泼了一盆冷水,“虽说你家小主人到了十八岁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去讨要遗产,但以我对尼古拉帕夫洛维奇的了解,他可不会痛快地将这么一块肥肉交出来” “哼” 伊戈尔也是冷哼了一声,很是鄙夷地回答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那个贪婪的小人肯定会耍花样,不过我们这些年也不是白给的甚至巴不得他搞花样,那样正好给他一个深刻地教训” 第三百八十七章 谈话(八) 其实一点儿钱或者遗产的小事根本就不是伊戈尔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会面的重点,这两个人没有那么闲,他们真正关注的重点是其他的事 “您上次的计划似乎出现了变数,”伊戈尔平静的说道,“奥地利人似乎比您想象中还要废柴,按照当前的趋势,就算尼古拉帕夫洛维奇强行给他们续命,事实也会大打折扣如此一来,反而会让英国人占了大便宜” 确实,奥地利人或者说哈布斯堡家族实在太废了,匈牙利人和捷克人揭竿而起之后,打得奥地利正规军抱头鼠窜,似乎一夜之间又让哈布斯堡家族重新温故了拿破仑时代的痛苦。当年他们也是被破轮子轮番吊打,几乎国将不国啊 只不过这回敌方阵营并没有拿破仑式的军事天才,仅仅是一帮揭竿而起的民众就让他们丢尽了脸面,这造成的连锁反应可比拿破仑时代要命多了。 至少当年不光是哈布斯堡一家被破轮子按在地上摩擦,当年一起被轮的还有英国、俄国以及一干低地国家,而现在面对革命浪潮表现最不堪入目的也就只有他们了。 法国人这边推翻了奥尔良王朝,然后又一次共和国了,然后事情似乎也就到此为止,大家伙都比较满意了。普鲁士那边虽然也闹得比较大,但是在老阴逼霍亨索伦家族的危机公关下,也渐渐消停了。 而只有奥地利是一地鸡毛,匈牙利和捷克都是揭竿而起,亚平宁半岛那边也是一锅稀粥,反正举国上下烽烟四起,看上去确实要亡了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看了伊戈尔一眼,平静地回答道“这样难道不好吗我觉得奥地利越乱越好,英国的强大并不是坏事,想要彻底地瓦解旧秩序,只能拿起铁锤将其彻底地粉碎” 伊戈尔大概明白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意图了,他张了张嘴,试图说什么,但最后只是长叹一声选择了放弃。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又看了他一眼,不在意地说道“你可以说出来的” 伊戈尔撇撇嘴叹道“但那又有什么用,你绝对不会听的” 对此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默然以对,确实,他不会听伊戈尔的劝告,因为他认为想要让俄国变天那就必须将俄国曾经的骄傲全部粉碎。让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都从15年的辉煌中走出来。 忘掉了那些能麻醉人的辉煌,重新睁眼看世界,这个世界已经完全变了,不跟着变就会灭亡 现在的俄国最需要的不是胜利,而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失败,只有失败才会让人警醒才会让人奋发图强。而现在尼古拉一世及其狗腿子所营造的那种盛世王朝的虚幻,才是温水煮青蛙最是要人命 “这样很危险”伊戈尔喃喃道。 “非常危险”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还是那么平静地附和道,“因为我们已经承平日久,已经忘记了当年拿破仑带来的刻骨铭心的惨痛回忆,以为一切都很好,所以骄奢淫逸自欺欺人,而我只不过是去驱散这些迷雾,让我们看清自己罢了” 伊戈尔又是一阵无言,良久才道“你就不怕后果很不堪”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轻蔑地说道“再不堪又能不堪到哪里去能比12年更加糟糕” 一想到12年的情况,伊戈尔就打了个冷颤,貌似欧洲大陆现在不存在破轮子那样的杀神吧应该没有人能让俄国那么惨痛了吧只要不是那样的结果,貌似他也是可以接受的。 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则直接说出了伊戈尔的心里话“我倒是希望能比12年更加惨痛,这样所有的俄国有识之士才会知道这几十年我们不过是原地踏步,我们所骄傲的那些所谓成就和制度都是狗屎只有断然从屎盆子里拔腿洗干净那些污秽,我们才能重新上路,追上那些领先的国家” “而尼古拉帕夫洛维奇是不可能做到的,他把整个国家视为自家的私产,宁愿敝帚自珍一代不如一代的传给无能的儿孙,也不愿意提拔有能力的奴才,让他们当家作主更上一层楼” “所以我讨厌他,所以我要毁掉他努力营造出的这一切” 伊戈尔艰难地咽了口吐沫,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和尼古拉一世是一类人,他所效忠的不是整个俄国而是康斯坦丁帕夫洛维奇及其儿孙,只要是这位主子的后代当沙皇,不管俄国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无所谓。 而这就是他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最大的区别,后者效忠的是俄国这个整体,而不是某个人或者某个家族。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冷眼瞧着伊戈尔,很不客气地说道“所以我才说我们暂时目标是高度一致的,你想将尼古拉帕夫洛维奇拉下马,换成你的小主人当沙皇,而我也想将那位踢下皇位,换一个更有作为的人当沙皇。” “我们想要成功的前提都是将尼古拉帕夫洛维奇赶下台,而现在光靠你们那点儿力量根本什么都做不成,所以只能按照我的计划去办,至于最后你们的小主人能不能当沙皇,那就很难说了” “不过暂时我们还是一致的,不是么。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让尼古拉帕夫洛维奇进入最后的疯狂,只有让他发疯才能让他灭亡,他灭亡了他苦心营造的这一切才会灰飞烟灭,俄国才会有希望” 说着,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站起了身,摊开一张欧洲地区,点了点奥地利,朗声说道“这里就是让尼古拉帕夫洛维奇走向毁灭的前站现在的情况比我预想得还要好,无能的哈布斯堡家族大大促进了我的计划进程,很快,尼古拉帕夫洛维奇和他的血腥屠夫将军帕斯科维奇将赢得一场堪比14年的辉煌胜利” 说到这儿,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都有点癫狂了,他哈哈大笑道“可以想象,吞下这场辉煌胜果之后,那个家伙会膨胀成什么样子,当他再也不能牵制自身野心的时候,灭亡也就不远了哈哈哈哈” 第三百八十八章 谈话(九)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表现得越是癫狂就越说明他的内心是越痛苦,也能说明他是多么痛恨尼古拉一世的统治。 为了颠覆这个魔鬼的统治,他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连最厉害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也不惜使用出来了。 这份决绝和疯狂然伊戈尔都肃然动容,想了想他不禁问道“这真的值得吗”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却异常坚定地回答道“只要能消灭那个混帐的集权统治,一切都是值得的如果俄国继续这么下去,将永无宁日” 伊戈尔叹了口气,像是为老朋友的疯狂而惋惜,又好像是为俄国的坎坷命运而叹息。只不过他也就仅仅剩下这点儿叹息了,因为他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一样,为了将尼古拉一世拉下马是不惜一切的,哪怕是拖着整个俄国一切陪葬也在所不惜。 因为在伊戈尔看来,这个国家本来就属于他的主人和小主人,如果不能物归原主,那么谁也别想得到 两个既睿智又疯狂的家伙走到了一起,他们的疯狂计划可想而知会有多么可怕。仅仅从适才对话中的一星半点儿就能听出,尼古拉一世之所以会如此激烈的去做一些事情,其背后都有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影子。 那么这位对自己狠对敌人更狠的伯爵究竟都做了什么呢连他的伙伴伊戈尔都知之甚少,不过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所表现出的疯狂已经引起了伊戈尔的重视,所以他将这位伯爵的疯狂表现写信告诉了李骁,提醒这位小主人未来一定要小心这位伯爵。 李骁收到信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这半个月的时间瓦拉几亚的局势就像长江黄河一泻千里一发不可收拾。连国家党内部都认为败局已定,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贵人都在千方百计地想法逃离布加勒斯特,有关系的直奔国外,没关系的也躲到了乡下。 布加勒斯特一瞬间就没有了往日的繁华和喧嚣,街头巷尾死气沉沉毫无活力,仿佛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 当然,这是站在贵人们的角度看问题,这些人总觉得自己才是这座城市的宠儿和主人,以为这座城市离开了自己就什么都失去了。但实际上他们什么都不是,既不是时代的宠儿,也无法决定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存亡,他们什么都不是。 相反,在李骁看来,当大量的贵族逃亡之后,布加勒斯特独特的活力和魅力才表现出来。当有志于同民族和国家共存亡的人手拉手走上街头,扛着简陋的武器日夜兼程的赶造街垒时,那种独特的魅力让人肃然起敬。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如果没有这样的人,那才是真正的将要死掉。至于那些所谓的贵人,他们永远也不能代表一个国家和民族。 看了看街头热火朝天的景象,李骁将注意力又转回到了伊戈尔的信上,对这封突如其来的信他非常重视,因为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一直让他看不透深浅,他不知道这位高深莫测的伯爵究竟想要做什么。 但是,这次的信却告诉了他很多,比如他总算能大概猜到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想做的事情了。比如尼古拉一世晚年的莫名其妙,因为早年的尼古拉一世虽然野心勃勃,但他的野心还是装了阀门的,一旦到了紧要时刻,他那个阀门就会起作用,告诉他该收手了。 但是从1845年开始,尼古拉一世的阀门好像就出了问题,首先是在宗教问题上跟法国对掐,为了屁大一点儿小事掐得死去活来。虽然罗曼诺夫家族都有圣徒情节,都梦想着光复君士坦丁堡和耶路撒冷,但为了一些有名无实的东西就大打出手,这完全是吃顶了好不好 历史上1848年革命爆发的时候,尼古拉一世的表现倒是没啥特别奇怪的,以他对待革命一贯的态度,哪怕闹革命的是死敌法国或者英国他也会大义凛然不计成本的去救援的。因为他一直就痛恨革命。 问题就在1848年革命被无情镇压之后,这货好像打了鸡血,奥地利等国家的所谓感谢好像让他真的觉得自己就是救世主了。完全就飘了,你看看后来他在巴尔干问题上的举措,野蛮不讲道理的政治恐吓和冒险,不计代价和成本的铤而走险,最后弄得举世皆敌,然后一败再败,最后羞愤得自我毁灭而亡。 最后那几年的尼古拉一世简直就像个精神病人,自己一个劲的自嗨,然后一把梭哈然后就全没了。按道理说不应该这么没遛,但是如果是他的核心智囊出了问题,在一旁怂恿,那很有可能尼古拉一世还真会一条道走到黑。 而且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手段也是相当的隐蔽和高明,欧洲革命尼古拉一世肯定要干涉的,这个是没得说的,但是怎么干涉才能让尼古拉一世上头,就很有说法了。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办法无疑是极大的满足了尼古拉一世的虚荣心,让他真心以为自己是欧洲救世主,这个巨大的荣誉必然能让他失掉平常心,自然的后面一系列的政策都会受影响。 李骁大概算了一下,这一世因为他的穿越,尼古拉一世恐怕会上头得更加厉害,因为历史上尼古拉一世干涉奥地利革命可是什么都没捞到,只捞到了哈布斯堡家族的口头感谢。那时候他都敢毅然决然地给土耳其下最后通牒,然后不顾一切地进兵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 而这一世他是直接从奥地利嘴里抢到了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保护权,比历史上得到的更多,自然的他的野心也会更加膨胀。很可能不用等几年,很可能尼古拉一世会加快对土耳其的最后通牒,毕竟君士坦丁堡他们家几代人都在惦记着,今天他离得最近,怎么可能会不动心呢 不过这对李骁的计划来说却算不得好消息了,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是准备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猥琐发育一波的,可一旦尼古拉一世加快了脚步,留给他发育的时间就不够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拜访(上) 李骁觉察到事情的严重性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这么一搞留给他发育的时间就太少了。以尼古拉一世的性格赢得这场堪比14年的巨大胜利之后不膨胀是不可能的。 那厮一直都想证明自己跟彼得大帝和叶卡捷琳娜大帝一样伟大,就算达不到那个层次,那也不能低于他哥哥亚历山大一世。可这年头又没有第二个拿破仑让他打,所以这些年尼古拉一世其实也是憋得慌啊 就像空有洪荒之力却无从施展一般,这回好容易大发神威显摆一回,那不把声势搞大一点儿怎么行呢 问题是,尼古拉一世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都憋着放大招,可是苦了李骁这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原本他准备在瓦拉几亚好好猥琐发育一波,赚钱积蓄实力,可那两位偏要开无双,等惹毛了英国和法国被联手吊打的时候,李骁可不是只能哭得成么。 唯一让李骁好过点儿的是,幸亏他还披着一张法国皮,还能利用这个身份维护一下自己好不容易抢来的利益。 想了想,李骁决定还是对布勒蒂亚努兄弟稍微好一点,有这两兄弟当棋子,多少可以照拂他在瓦拉几亚的利益,所以不能既让马儿跑得快又不让马儿吃草不是。所以李骁决定不光给草料,还要给豆料,一口气给这两头肥马喂饱了。 打定主意之后,李骁先驱车前往法国总领事馆,拜会那位最近做梦都会笑醒的小老头佩里埃。 佩里埃确实过得挺爽,英国人一团混乱之后,罗伯特科洪就没办法来找他的麻烦了,让他压力顿时一轻。然后此起彼伏前来巴结讨好他的瓦拉几亚贵族几乎踏平了他家的门槛,送来的钱足以让佩里埃立刻退休会老家养老了。 这种好日子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当年他被丢到瓦拉几亚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其实是形同发配,几乎可以说他是没啥前途可言了。再后来烦心事一桩接着一桩,因为表现太辣眼睛,他没少被伊斯坦布尔大使馆和外交训斥。 反正佩里埃已经做好了被免职的准备,只求外交部的老爷们念在他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别给他丢去非洲或者东南亚那种鬼地方就好。 但谁知道时来运转,自从李骁来了之后佩里埃的霉运就到头了,反而愈发地兴旺,做什么都是顺顺利利不说,捞钱都能捞得手抽筋,这样的好日子让佩里埃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 所以听闻李骁来访,佩里埃是高度重视,立刻推掉了全部应酬,亲自去迎接某人,就这态度都是万分端正。 “我的好朋友,您怎么突然来了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吗”佩里埃热情地问道。 佩里埃还是很了解李骁的脾气的,除了刚来布加勒斯特的那段时间这位公子哥有过夜夜笙歌到处应酬,之后就是低调了很多,基本上一般的宴请是绝对不出席的,推不掉的也只是象征性的露个面就走,一般只有办正经事或者遇上了麻烦这位才会主动现身,今天竟然来了,那肯定是有事了。 “阁下,倒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李骁慢条斯理地回答道,“瓦拉几亚的局势已经很明显了,有些事情我们必须早做准备了” 一说到早做准备佩里埃立刻就严肃了起来,虽然他这个总领事能力很平庸,但是基本素质还是有的。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倒台已经是必然了,俄国人总是掌控瓦拉几亚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俄国人回来了事情就很麻烦,不做点准备是不行的。 见佩里埃听进去了,李骁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保护我国侨民在瓦拉几亚合法权益是最重要的事情,对此阁下有什么看法吗” 一听这话,佩里埃立刻就知道李骁这一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保护法国侨民的合法权益当然是大使馆或者总领事馆的工作。但是布加勒斯特拢共就几个法国侨民 不客气地说最大的侨民就是他面前的李骁了,某人想问的是该如何保护他的合法权益。 对此佩里埃也是早有准备,毕竟其实这里头也有他一份不是,他可是某石油公司的大股东,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利益受损。 “之前我已经向伊斯坦布尔大使馆去信,大使先生已经同俄国驻土耳其大使有过接触,已经向俄国大使表达了我方的严正关切” 这些都是场面话,能起多少作用很不好说,因为只要是搞外交的都知道,尼古拉一世对法国很不感冒,卖给谁面子都不可能给法国人面子。这种不痛不痒的关切没啥子卵用。 不过李骁也不点破,只是点了点头道“那大使阁下是否有同俄国大使讨论过我国在瓦拉几亚的投资问题呢” 嘿嘿,李骁这是在问俄国人有没有摆明态度说清楚对他们最近一段时间在瓦拉几亚巧取强夺的利益怎么处理。因为这些利益你说不合法吧也算不合法,但你要硬掰法律条文又统统能说得过去。 反正这是个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糊糊事,如果俄国方面有心扯皮,这个官司打一百年都不会有结果。但是李骁哪里有一百年的时间跟俄国方面扯皮,他就是想赶紧将吃到嘴里的肉咽下肚子。 佩里埃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歉意道“我的朋友,您也知道的,这里面的事情有点复杂,就算那位俄国大使敢摆着胸脯应承,最后俄国人会不会认账都是两说更何况现在俄国佬态度很暧昧,不给准信,既没有默认也没有反对,让人挠头啊” 其实佩里埃也担心这个问题,毕竟这也是他的钱,如果俄国佬回来了来硬的,他还真没地方哭去。但是你要说俄国驻土耳其大使有多大权力,能给准信也是扯淡,那位不过是个传声筒而已。 李骁皱了皱眉头,问道“既然如此,能不能外交部门照会一下俄国人,稍微警告他们一番呢” 第三百九十章 拜访(下) 佩里埃看了看李骁,然后压低了嗓音解释道“我的朋友,我就跟你实话实说了吧。外交部或者大使馆那边根本靠不住的” 说着佩里埃叹了口气道“如果国内没有爆发政变还好说,就冲耶路撒冷的事情我们也不会轻易放过俄国佬但现在国内乱的很,外交部根本不想招惹俄国人,更别说是警告俄国人了,哎” 国家弱小就受人欺负,这是永恒不变的道理。如果放一年前尼古拉一世敢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问题上炸刺吗就算是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爆发了革命,俄国也别想轻易派兵去绞杀。 因为遏制北极熊在巴尔干的野心几乎已经是列强的共识,包括俄国的盟友奥地利都是这个想法。但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革命改变了一切,奥地利和法国都自顾不暇,哪里有精力跟俄国人磨牙 所以哪怕是前几年一直在跟俄国闹别扭的法国,也破天荒的选择了忍耐。至于欧洲大陆的搅屎棍英国也是闷头做自己的事情,对俄国是不闻不问。 好在李骁本来也没有对法国外交部抱有太大的希望,来找佩莱尼不过是侧击旁敲看看法国人这边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如果法国人硬一点,那就让法国人给俄国提个警告,让他们不要动自己在瓦拉几亚的蛋糕。 现在看来,这是不太可能走得通了。不过李骁也不是特别着急,因为找佩里埃本来就是搂草打兔子,他来找佩里埃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布勒蒂亚努兄弟的事情。 “既然如此,就从长计议吧”李骁佯装叹了口气,然后略显沉重地说道“我的朋友,瓦拉几亚可是个好地方,如果运作得当不亚于一个聚宝盆啊” 佩里埃有点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李骁究竟是什么意图,只能装模作样地捧哏道“你说得对谁说不是呢” 李骁也知道这货肚子里没什么墨水,挑明了说道“既然是个聚宝鹏,那就得好好护着,不能让北极熊夺了去,您说是吗” 佩里埃一愣,继而反应过来,这还是在讲瓦拉几亚利益的问题,顿时打起精神努力地跟上李骁的思维“这是自然好不容易才有当前的局面,放弃了太过于可惜” 李骁点点头继续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要早作准备了,一方面整合好瓦拉几亚亲我国的势力,另一方面也要努力地培养一批跟我国利益休戚与共的代言人” 佩里埃问道“您的意思是” 李骁却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道“您觉得布勒蒂亚努兄弟如何” 佩里埃想了想回答道“现在看倒是不错,就是太根深蒂固,他们在瓦拉几亚本土的势力太大,不好控制啊” 李骁笑道“那是以前,可您想想,一旦俄国人来了,他们的那点儿势力还存在吗” 佩里埃顿时连连点头“没错,您说得很对,到时候他们只能全新投靠我们才能生存” 李骁又道“不过您说得也很有道理,像布勒蒂亚努兄弟这种根深蒂固的确实不好掌控,所以我们必须培养一些刊用的代言人,您觉得我们在瓦拉几亚建立一所大学和一些中学如何” 佩里埃又有点跟不上李骁的节奏了,茫然地问道“为什么要建学校这有什么用” 李骁笑着解释道“不建学校怎么把亲法国的价值观灌输给他们” 佩里埃顿时又恍然大悟了,然后细细一想,觉得李骁这个主意简直太绝了,渗透别国是无声无息之间,试想一下,将亲法国的观念从小就灌输给瓦拉几亚儿童,长大之后他能不亲法国吗 “您这个办法太好了我立刻就给大使先生写信,我相信国内一定乐于拨付这笔经费的” 李骁也认为法国人不会吝啬这两个小钱,因为这是典型的花小钱办大事,不光可以隐蔽地在瓦拉几亚培养法国代言人,而且还能赢得国际上的赞许。办学谁敢说出个不字来而且以俄国北极熊的粗犷作风,根本就不会意识到其中有诈,瞒过第三部的眼线是有可能的。 和佩里埃聊了一阵,获得了总领事先生的交口称赞之后,李骁挥了挥衣袖风轻云淡的走了,这让等候他已久的阿列克谢有些疑惑 “你跟法国佬出这主意是什么意思按照你的建议,我们还真没办法阻止人家办学校,到时候全瓦拉几亚的有为青年都倾向他们,我们不是完蛋了吗” 李骁叹了口气道“确实有这样的可能,但是你想想,是让这些法国人暗地捣乱暗中发展代言人威胁大,还是让他们处于明处一睁眼就能看见威胁大” “你的意思是” 李骁嗯道“与其让这些法国佬暗中搞事,不如将他们摆在明处,今后只要监视好法国开办的学校,就不怕他们能闹出大事来而且今后用人的时候,背景也好查,有法国办学背景的就慎重使用呗” 阿列克谢顿时大开眼界,没想到情报工作还能这么搞,按照李骁的办法,确实能省事很多。 但他还是有些担心“万一法国人开的学校太多了。监控不过来呢” 李骁叹了口气道“这种事情从来都是你来我往互相斗争的,法国人可以办学,我们一样也可以办学,不就是抢夺人才么,舍得花钱才能有收获” 阿列克谢顿时脸色变得讪讪的,因为他很清楚,以尼古拉一世那个抠门的个性,让他拿出真金白银道瓦拉几亚开办学校提高这个叛匪的文化水平,那简直比从他身上割肉还难。 李骁摇了摇头道“这我就没办法了,天底下没有既要马儿跑得快又想马儿不吃草的美事从来都是一份耕耘一分收获舍不得花钱,自然是什么也得不到” 阿列克谢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因为李骁说得很对,除非是当强盗,否则哪里可能天天空手套白狼啊 第三百九十一章 釜底抽薪(上) 打发走了阿列克谢,李骁又马不停蹄的去见了布勒蒂亚努兄弟,这回倒没有再坑他们,而是告诉他们三天后就安排他们的家眷前往巴黎避难。 对此布勒蒂亚努兄弟自然是连连感激,因为现在想要离开瓦拉几亚真心不是一般的困难,随着土耳其和俄国站在了一起,土耳其就封锁了瓦拉几亚边境,想要离开要么走通土耳其的关系,要么就只能绕到塞尔维亚或者奥地利。 但是这两边都不是那么好走的,也就是说如今没有过硬的关系真心是别想离开瓦拉几亚了。尤其是布勒蒂亚努兄弟这样的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高层,那肯定是上了土耳其和俄国的黑名单,想走很难。 当然,布勒蒂亚努兄弟也不是没有准备,早前他们就将近亲已经送去了国外,现在留下的这部分与其说是家眷还不如说是帮着押运最后那点儿家产的家丁。 这批人如果不走法国的关系,土耳其人说扣下也就扣下了,但是有了法国大使馆出面,土耳其人再怎么也要卖个面子。 这并不是说李骁不出手布勒蒂亚努兄弟就没办法,而是比较花时间另外得多出点血,毕竟土耳其跟俄国并不是一条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捞好处是必然的。 李骁所做的不过是顺水人情,让布勒蒂亚努兄弟少了一番折腾罢了。这些布勒蒂亚努兄弟也知道,只不过李骁能做这番人情给他们,就让他们安心了不少。 为什么亏心事做多了呗 像布勒蒂亚努兄弟这样的人完全是依附于外国干爹才能生存,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就会被干爹弃之如草芥。而现在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眼看着就要完蛋,他们的利用价值也越来越低,你说他们能不害怕吗 在这个心惊胆战的时候,李骁代表外国干爹前来送温暖,那就说明干爹还没有放弃他们,他们还是有前途么 这就好像一计强心针,让布勒蒂亚努兄弟瞬间就上头了,顿时元气满满动力十足,恨不得为干爹做牛做马效犬马之劳才好。 对此李骁也很满意,不过他来找这对兄弟不光是送温暖的,有些事情还得说在前面 “先生们,现在的局势已经不可挽回了,所以我们必须为今后早做打算” 布勒蒂亚努兄弟聚精会神地望着他,仿佛在说有什么事情您只管吩咐吧 李骁问道“现在布加勒斯特城防由谁负责” 扬康斯坦丁苦笑了一声“名义上是临时政府负责,所有的国民自卫军都得听从临时政府的调遣但是您知道的,国民自卫军成份复杂,基本上是各顾各的哎” 扬康斯坦丁有点后悔了,他虽然也掌控了国民自卫军一部人马,算是比较强悍,但是想靠这点儿人马控制全城是绝对不可能。如今在临时政府那真心是有兵有枪才有发言权,早知道枪杆子这么重要,当初他就该多拉拢拉拢了。 李骁又问道“那布加勒斯特的国民自卫军和民兵武装总共有多少人马” 这个数据扬康斯坦丁还真不知道,倒不是他不关注,而是有些东西根本没办法统计,国民自卫军还好,毕竟这算是瓦拉几亚的官方武装,临时政府多少有点儿数。但是民兵就很不好说了,尤其是最近民间要求同俄国拼死一战的呼声喧嚣尘上之后,广大市民是踊跃参军,那民兵的数量就更没办法说了。 李骁叹了口气又问道“那听你们指挥的呢有多少” 扬康斯坦丁想了想回答道“估摸着越有万余人吧,国民自卫军第3旅,第12旅以及第27旅都听话,至于第40旅就不太好说了” 万余人倒也不是不顶用,只不过这和李骁从其他渠道了解的布加勒斯特民兵数量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了,这座城市至少都有十万民兵。这还仅仅是布加勒斯特市区,如果将周边的县市的民兵统计起来的话,瓦拉几亚的民兵少说也有二三十万。 如果再算上国民自卫军,瓦拉几亚的自卫力量奔着五十万大关就去了,还只多不少。这么算起来布勒蒂亚努兄弟竟然只控制了五十分之一的力量,实在是差劲 当然,打仗也不是光看人数,还得看士气和装备,士气什么就不用说了,瓦拉几亚人现在是同仇敌忾士气高涨。至于装备就有很大的说道了,至少那些民兵的装备是惨不忍睹的,大部分都只有大刀长矛,连火绳枪都少有。 “部队装备如何”李骁不动声色地问道。 扬康斯坦丁回答道“还过得去,制服人手一套,枪支也算齐备,就是弹药有点不够用。” 李骁点了点头,这也就是你们兄弟是土豪,舍得花钱下本,至于弹药问题,恐怕不光是布勒蒂亚努兄弟缺,整个瓦拉几亚都缺。 想到这儿李骁眼前一亮,突然问道“周边的军火库在谁手里头” 扬康斯坦丁自然也想到了李骁的意图,犹豫了片刻还是回答道“名义上由革命委员会统一管辖,但是大家都往里头派了人在监督” 李骁嗯了一声,稍作沉吟断然道“军火是重中之重,谁控制了军火谁就占优势,所以先生们,你们得立刻行动,控制住军火库一定要将其掌控在手里头” 迪米特里布勒蒂亚努吃了一惊,慌张道“这恐怕会引起众怒吧万一革命委员会追究起来” 只不过他话还没说完,扬康斯坦丁就打断了他,他毅然决然地说道“迪奥梅德先生说得很对,现在城里头我们兵力上不占优势,所以打蛇打七寸,只有控制军火库我们才能重新夺回话语权此事必须立刻就做,马上行动你立刻去联系第3旅,第12旅以及第27旅让他们火速去接管军火库” 迪米特里犹豫道“这几乎是我们全部的人马了,可是不是有点少,万一其他派系反扑,我们这点儿人马完全不够看啊要不要再联系下41旅,多点儿人总是好的” 第三百九十二章 釜底抽薪(下) 李骁已经不止一次听到41旅的问题了,刚才扬康斯坦丁说他们也算是自己的人马,但是开展行动的时候又将其排除了。迪米特里话里的意思也是这个旅不是那么可靠,但是可以试试。 港真,李骁对这个41旅也有了点兴趣,想看看究竟是什么部队让扬康斯坦丁这样的枭雄也没辙。 扬康斯坦丁叹了口气道“这个旅应该算是康斯坦蒂内斯库的部队,我暂时跟其算是联盟关系,而且对他控制这个旅也做了一点工作,如果我正面跟康斯坦蒂内斯库去谈,他还是会给面子的,只不过” 李骁接口道“只不过这个康斯坦蒂内斯库并不可靠是吧” 扬康斯坦丁点了点头“这个家伙有点鬼聪明,呃,应该说鬼聪明太多了,跟我们一起合作总是三心二意,关键时刻总不让人放心啊” 李骁在脑海里翻找了半天才想起这个康斯坦蒂内斯库是什么人,也算是瓦拉几亚政坛的一方大佬,只不过跟扬康斯坦丁是没办法比的。按理说这个人应该不是扬康斯坦丁的对手,是不是可以考虑从他手里头将41旅的控制权夺过来呢 这个建议刚刚提出来,立刻就被扬康斯坦丁否定了“行不通的,这个旅跟康斯坦蒂内斯库更亲近,是由他的亲信控制的,根本抢不过来的” 这个回答让李骁惊奇了,当前这个鸟样的瓦拉几亚竟然还有扬康斯坦丁办不成的事儿 他诧异道“重金收买,不行就掺沙子架空,多得是办法啊” 扬康斯坦丁却苦笑道“都试过了,那个旅长软硬不吃,或者说好处吃进去但事情却一点都不办。至于掺沙子,那个旅上上下下被他经营得密不透风,根本无处下手啊” 李骁更是惊奇了,因为听起来这个旅长是个人才啊,他赶紧问道“这个旅长叫什么什么来历” “亚历山德鲁伊万库扎,来自摩尔达维亚,貌似之前还参加过摩尔达维亚的起义,很有能力” 李骁这回是真的惊呆了,因为这乱套了啊库扎按照历史进程这会儿应该在维也纳避难才对,怎么跑到瓦拉几亚来当兵了,而且混成了康斯坦蒂内斯库的手下,这哪儿跟哪儿啊 不过,如果那个旅是库扎当旅长,一切也都说得通了。库扎虽然也是国家党,但跟扬康斯坦丁一伙儿尿不到一块儿去,为了还因为土地革命问题彻底闹翻,被扬康斯坦丁一伙儿人从大公的位置上赶了下来。 但是库扎还是有能力的,至少当好一个合格的旅长是完全没有问题的。难怪扬康斯坦丁怎么拉拢和掺沙子都没用,库扎那家伙一根筋起来是谁也没辙的 “我听说过这个库扎,”李骁缓缓地说道,“确实有两把刷子。如果是他的话,那确实没办法,这个41旅绝对不能用,而且相关行动情报也绝对不能通知康斯坦蒂内斯库” 这回就轮到扬康斯坦丁惊讶了,倒是不惊讶李骁听说过库扎,这无关紧要,而是某人一听说41旅是库扎的部队就断然将其排除了行动之外,甚至反对他们将行动通知康斯坦蒂内斯库。 这就让扬康斯坦丁有点儿不解了,抢夺军火库这种重大行动,时候革命委员会肯定要追责和扯皮的,以他们兄弟的力量单独肯定扛不住,所以他们的想法是拉拢一批人跟他们一起干,到时候也有人帮他们摇旗呐喊,抵御革命委员会中反对派的诘难。 而康斯坦蒂内斯库正好就是布勒蒂亚努兄弟准备拉拢的盟友之一,这一言不合就被李骁排除了,肯定有点儿想不通。 李骁当然不能告诉他们自己是穿越者,只能说“刚才你们俩也说了,这个康斯坦蒂内斯库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靠不住。这么重大的行动告诉他这个容易掉链子的人等于是提前泄露了消息,弄不好不等你们动手,就被人抢先截胡了” 李骁郑重地警告道“这次的行动绝对只能用你们的心腹,只能用最靠得住的人,有一点儿问题都不成” 布勒蒂亚努兄弟想了想,也对,康斯坦蒂内斯库确实不靠谱,大不了事成之后,给他三瓜两枣收买,让他帮着摇旗呐喊就好,确实没必要带着他一起干。 “另外你们也别把这个事情看得太难了,抢下军火库在我看来一点儿都不难,现在这个军火库能有多少守卫力量顶天了就是一两千人,你们搞个假文件或者找个借口先拿下军火库的主管,然后重兵压过去接收就好。” “事成之后,你们看守好军火库,防着其他势力前来抢夺才是关键那时候就要看你们的活动能力了,我相信只要拿出一定的好处,盟友是不难找的” 布勒蒂亚努兄弟听了也觉得有道理,顿时对李骁更是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位不光搞阴谋有一套,行军打仗也擅长啊 “我不擅长”李骁摆了摆手道,“抢夺军火库重在出其不意,在其他人都没想到的时候快速下手就好” 迪米特里还是有点担心“革命委员会那边” 李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不要想什么革命委员会了,他们扯了这几个月哪有一点儿成果关键时刻就得敢下手,先下手为强,抢到了军火库我们就占据了主动,到时候就算革命委员会骂街又如何去收买盟友么,有了军火库还怕找不到盟友么到时候革命委员会里又是扯皮,没等他们扯完俄国人就来了,到时候连革命委员会都没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迪米特里又看了看扬康斯坦丁,他自己心里头是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也只能看扬康斯坦丁的意思了。 良久,扬康斯坦丁长叹一口气,猛地站了起来,狠狠地一挥手道“干了非常时刻就得用非常办法,现在首要的就是抢占主动,抢立刻就去抢” 第三百九十三章 何去何从?(上) 扬康斯坦丁之所以后来能在瓦拉几亚政坛呼风唤雨几十年,就是因为他这份果决。一旦下定决心就放手施为,决不拖拖拉拉三心二意,而迪米特里就差了许多,有点瞻前顾后。 好在现在做主的是扬康斯坦丁而不是迪米特里,扬康斯坦丁下定了决心之后,立刻就开始做准备,一方面紧急召见那几个旅长开会,另一方面也开始收缩在布加勒斯特城内的力量巩固防御。 毕竟他们人手有限,要去抢军火库就顾不得布加勒斯特城里头的事情。而一旦他们抢劫得手,必然要迎来一波反击,这个时候不收缩防御那不是找抽么 扬康斯坦丁的动作立刻就引起了政敌的注意,只不过没人知道这位是个什么意思。现在局势要说坏吧,那是真的坏,但你要说坏到了家那也不至于,毕竟俄国人还没有打过来不是么。 所以这时候扬康斯坦丁收缩防御让一干政敌有些莫名其妙,大家都忙着扩充影响力和地盘,你反而让出来了,这是吃错了药么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巴尔布卡塔尔久还是那么大大咧咧,打心底里他就瞧不起扬康斯坦丁,尤其是上回拉斯克尔卡塔尔久遇刺之后,他就将矛头对准了扬康斯坦丁,巴不得对方走错棋出昏招才好,“那个家伙一向是胆小如鼠,如今见形势不妙,选择当缩头乌龟也是正常” 但乔治斯特里布就没有他那么心宽了,跟扬康斯坦丁交手过无数次的他很清楚对方有多么难缠,以扬康斯坦丁的智商不会下这种臭棋,这里头肯定有原因。 只不过乔治斯特里布怎么也猜不到扬康斯坦丁有那么大的胆子,所以他更倾向于对方准备玩阴的。 “阴谁呢”巴尔布卡塔尔久有点不以为然,不屑道“现在大家伙实力都差不多,而且基本已经都结成了联盟,他能阴得了谁” 这倒是没错,如今的国家党是三足鼎立,以扬康斯坦丁为首的激进派,以扬吉卡和一些中小实力组成了温和派,以及他们这边的保守派互相制衡,谁也别想压谁一头。 “说不好”乔治斯特里布却没有巴尔布卡塔尔久那么有信心,“那个家伙一向擅长兵行险着,上次亲俄派看低他结果弄得满盘皆输,对他再小心都不为过” 说着乔治斯特里布问道“扬吉卡那边有什么反应,会不会他跟扬康斯坦丁又站一块了” 对扬吉卡这个万年老油条乔治斯特里布也是没啥子好办法,这个家伙虽然实力比不上他和扬康斯坦丁。但一身本事却油滑的紧,拉拢一大批人当骑墙派,谁占优势就跟谁亲近,端的是让人不齿。 巴尔布卡塔尔久回答道“没有,那个家伙一直躲在伊斯坦布尔,根本没回来。而且他们的活动也不频繁,至少没见他们跟扬康斯坦丁有太多接触。” “这就怪了啊”乔治斯特里布沉思良久却什么灵感也抓不住,只能无奈地说道“那就盯紧了他们,千万不要大意对了,我让你联系康斯坦蒂内斯库和尼古拉约内斯库做得如何了” 乔治斯特里布也是人精,研究了扬康斯坦丁一番之后,他认为对方最大的弱点就是团结问题。不管是康斯坦蒂内斯库也好还是尼古拉约内斯库也好跟他都不是一条心,只要收买得当是可以将这两家拉到他们这边来的。 如果拆散了那个联盟,那扬康斯坦丁实力就要打折扣了,至少是比他们保守派要低一头的,那时候乘热打铁将扬康斯坦丁掀翻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两个家伙一个比一个狡猾,要么漫天要价要么就云山雾罩的不给准信”巴尔布卡塔尔久恨恨道。 乔治斯特里布叹了口气,被人敲竹杠的滋味当然不好受。谁能想到曾经这些根本就不起眼的小虾米竟然能左右大局了,早知道的话他一定提前给这帮臭鱼烂虾清理干净了。 只不过现在说也就是马后炮了,面对敲诈乔治斯特里布也只能咬牙认了,他恨恨道“满足他们的要求,我们先搞定扬康斯坦丁再说” 几乎在于此同时,康斯坦蒂内斯库和尼古拉约内斯库也在密谈,内容也不新鲜,不外乎何去何从。 “巴尔布卡塔尔久又过来试探了一番,口气比上回还软了些,”尼古拉约内斯库试探着问道,“要不要我们干脆投过去算了” 康斯坦蒂内斯库却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我们的力量太小,二虎相争我们才能浑水摸鱼一旦扬康斯坦丁和乔治斯特里布分出胜负,不管他们谁赢了,下一个对付的就是我们” “你的意思是”尼古拉约内斯库问道。 “维持均衡对我们最有利”康斯坦蒂内斯库坚定地说道,“只有他们继续狗咬狗,我们才有发展的空间谁弱势我们就倒向谁,决不能让他们太快分出胜负” 尼古拉约内斯库沉思了片刻,最后咬牙答应了康斯坦蒂内斯库的要求,因为巴尔布卡塔尔久给出的条件实在让他心动,只不过为了生存,这枚糖衣炮弹还是扔回去吧 “扬吉卡那边是怎么回事”康斯坦蒂内斯库忽然问道,“怎么一点儿动作都没有了他被吓傻了么” 尼古拉约内斯库也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么其实我们最好的结盟选择是扬吉卡,如果这个老油条上台,压过扬康斯坦丁和乔治斯特里布一头,那我们活动的空间就更大了” 对于扬吉卡的放任自流不管是康斯坦蒂内斯库还是约内斯库都是痛心疾首,在他们看来扬吉卡一点儿担当和牺牲精神都没有,你站出来叫板啊我们绝对为你摇旗呐喊的 当然,扬吉卡没有那么蠢,所以这两只小狐狸只能另做打算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何去何从(中) 尼古拉约内斯库建议道“不行我们再跟扬康斯坦丁谈谈,告诉他们保守派现在施加的压力太大了,我们有点撑不住了,如何” 康斯坦蒂内斯库一听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确实有必要跟扬康斯坦丁谈谈了,现在乔治斯特里布拼命地施压,只要自己这边表现得缩卵一点,扬康斯坦丁肯定得拉住他们,这不就得给好处么 “这是个办法”康斯坦蒂内斯库还很鸡贼地强化了这个主意“不光要跟扬康斯坦丁说这些,咱们还得放出小道消息,告诉他乔治斯特里布正在拉拢咱们咱们双管齐下,看他急不急” 顿时这两个鸡贼是喜笑颜开,乐得就跟偷到了鸡的狐狸一样。反正这两个货是吃定了杨康斯坦丁,就不信对方不上套。 不过就在他们偷偷摸摸做准备的时候,库扎却找上门来了。库扎这段时间也没有白给,在大肆发动群众,如今算上他麾下的41旅,拢共有接近三万人马,他这回来找康斯坦蒂内斯库一则是寻求帮助,二则也是看看他和约内斯库究竟有没有开始做准备。 “发动群众”尼古拉约内斯库先是一愣,继而才反应过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顿时敷衍道“我们已经在着手这个工作了,很快就会全面行动起来” 库扎怎么听怎么不相信,顿时又扭头看康斯坦蒂内斯库,想知道这位老朋友是怎么个说法。 康斯坦蒂内斯库也比约内斯库好不了多少,他忙着搞串联,忙着跟巴尔布卡塔尔久讨价还价,早就忘了发动群众这档子事儿了。 所以他差不多也是敷衍道“是的,我们正在着手,但是这个事情干系甚大,必须谨慎开展,突然冒进容易出问题,很快很快就有结果了” 库扎在心里头叹了口气,愈发地对这两人感到失望,不用说这两位根本就没把他的建议当一回事,压根就没去做。 只不过库扎并没有发火,而是继续劝说道“先生们,现在时间已经非常紧迫了,俄国的入侵已经迫在眉睫,再不快点发动群众,难道等俄国人兵临城下我们再去慌手慌脚的发动群众吗” 只不过那两人哪里听得进去,他们一向是不屑于跟泥腿子们打交道,如果把泥腿子们武装起来了,这帮家伙最后造反了怎么办那可比俄国佬杀进来还要危险 所以康斯坦蒂内斯库继续敷衍道“我们知道时间紧迫,但是工作也得一项项的去做,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排在前头,发动群众可以先缓缓” 这下库扎真有点恼火了,不是很高兴地问道“那么先生们,你们正在忙什么重要的事儿呢” 康斯坦蒂内斯库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们正在协调党内的矛盾,忙着调解扬康斯坦丁和乔治斯特里布之间的冲突想要保卫瓦拉几亚就必须首先做到内部团结,如果我们国家党能够内外一致,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话是说得大义凛然,只不过库扎也不是三岁的小孩会被随便忽悠,什么鬼的调解矛盾,搞不好你们是乘乱占便宜,巴不得那两派矛盾更大才好。 说实话,库扎此时对康斯坦蒂内斯库真心是失望透顶,都什么时候了,放着正事不做,还在忙着偷鸡摸狗,简直是不知所谓 库扎已经有点烦了,也没心思再做这两人的工作了,因为做了也是浪费口水,干脆还是自己干自己的,让这两个家伙坐着等死吧 “好吧,希望你们能够一切顺利,”库扎叹了口气,然后直接道明了来意“我这边发动群众还是有些收获的,已经组织了两万多民兵” 这个消息让康斯坦蒂内斯库和约内斯库俱是一愣,继而都有点不高兴不是已经告诉你不急着发动群众吗你这家伙怎么一声不吭就自行其是呢 “亚力山德鲁,你这不和” 康斯坦蒂内斯库是尤其恼火,因为他觉得库扎就是他的跟班小弟,就必须听从他的指挥和命令,现在竟然连招呼都不打就乱搞,这是根本就没把他这个大哥放在眼里么,顿时他就想教训库扎一顿,好在约内斯库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亚力山德鲁,干得不错这么快就发展了一大批民兵,你的工作做得很好啊” 一边说约内斯库还一边给康斯坦蒂内斯库使眼色,然后和颜悦色地问道“那么您这次来就是通知我们这个情况的喽” 库扎自然也看出了康斯坦蒂内斯库的不高兴,但是他还更不高兴呢所以也是板着脸回答道“不完全是这样,因为民兵虽然已经组织起来了,但是想要上战场还不够,部队严重去缺乏枪炮和弹药,所以希望你们能帮助想办法解决枪炮弹药和粮草补给的问题。” 康斯坦蒂内斯库和约内斯库都觉得蛋疼你小子一言不吭就把队伍拉扯起来了,然后就跑来大马金刀的要东西,你小子把我们当成什么了当你的后勤大队长么 康斯坦蒂内斯库眼瞧着又要发飙,还是约内斯库抢在了前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亚力山德鲁,你这个事情就做的草率了两万多人的枪支弹药和吃饭问题哪里那么好解决现在连国民自卫军都缺少枪炮弹药呢” “我看这样吧,我们尽量给你解决一部分枪支弹药的问题,粮食也想办法给您弄一点,但是足额肯定不可能的,剩下的您自己再想想办法如何” 一通好说歹说给库扎打发走了,康斯坦蒂内斯库这才爆发“你刚才怎么老拦着我,这个小子明显是自行其是,必须得教训他” 约内斯库啧了一声劝道“我的朋友,这个时候怎么好教训他,现在兵都在他手里,你和他闹翻了,谁保护咱们啊我也知道他是自行其是了,所以咱们就随便给他三瓜两枣,没有枪弹没有粮草,他那点民兵很快就散了到时候还不得乖乖地回来向我们道歉认错” 第三百九十五章 何去何从(下) 很显然不管是尼古拉约内斯库也好还是康斯坦蒂内斯库也罢,都没有真的把库扎的建议听进去,或者说他们根本无心于瓦拉几亚的民族解放事业,真正关注的只是争权夺利而已。 要不怎么说越是关键时刻才越能看穿人心呢不过库扎也有了这方面的直觉,或者说他一直都知道那两个人靠不住,之所以一直同他们合作,是因为库扎暂时也没有别的路可走。 而一旦等库扎有了走自己路的实力,他肯定不会同这两个人继续虚与委蛇了,这些对库扎来说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同康斯坦蒂内斯库和约内斯库交涉完毕之后,库扎不能说有多失望,甚至他内心更加踏实了一些,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尘埃落定了一般。 可能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意识到了该跟这两个所谓的朋友分道扬镳了,所以他并没有返回驻地,而是直接骑马去找米哈伊尔科格尔尼恰努。 “米哈伊尔,我刚才去找过康斯坦蒂内斯库和约内斯库了,他们依然还是磨磨蹭蹭拖时间,根本不愿意发动群众,还想着乘扬康斯坦丁和乔治斯特里布对峙的时候两头捞好处。” “这两人不可能跟我们一起战斗,顶多了也就是事成之后帮着锦上添花罢了” 这个结果对米哈伊尔科格尔尼恰努的打击更大一些,对他来说还是希望在政治上获得更多的盟友,因为扬康斯坦丁和乔治斯特里布的势力实在太大了,没有几个帮着摇旗呐喊的朋友,冲上去硬杠实在是缺乏底气啊 “您认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科格尔尼恰努忧心忡忡地问道。 “继续发动群众,想尽千方百计地搜集武器弹药和粮食,这是我们接下来战斗的关键”库扎想了想又补充道“还要尽可能去联系那些已经被发动起来的民兵组织,争取跟他们达成一致结成同盟,让我们的力量更壮大一些” 科格尔尼恰努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有些犹豫地说道“争取更多的民兵盟友倒是相对容易,但是收集武器弹药和粮食就很成问题” 说着科格尔尼恰努长叹了口气“我国本来就没有兵工厂,根本不能自己制造枪炮,国民自卫军的枪炮大部分还是比贝斯库时期从外国进口的,数量并不多,而且经过上次的动荡,相当一部分都流失散落了” “如今依靠一些小作坊和武器铺,勉强打造了一部分武器,实在是杯水车薪,根本就不顶事啊” 这个情况库扎自然也是知道的,这也是他去找康斯坦蒂内斯库和约内斯库的最重要原因,但很可惜那两位恐怕不会给什么太大的帮助。 “为什么”科格尔尼恰努有点想不通了,疑惑道“就算他们没有发动群众的勇气,也不至于不知道武器弹药的重要性吧” 库扎也叹了口气“恐怕他们从来就没想过真刀真枪地跟俄国干架而且就算能想到也做不到,因为他们也没钱” 一文钱难道英雄汉是没有讲错的,不管做什么都要钱,买武器弹药要钱,买粮食也要钱,扩充国民自卫军和武装民兵哪一项不要钱啊 问题是,不管是康斯坦蒂内斯库还是约内斯库经济实力都很有限,根本就拿不出那么多钱。 科格尔尼恰努长叹了一声“能搜集多少算多少吧您去讨要一番,他们多少还是得给点东西的” 库扎却摇了摇头,断然道“咱们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那两个人身上,他们绝对是靠不住的我们得自己想办法,等他们恐怕黄花菜都凉了也没办法” 科格尔尼恰努疑惑道“那我们怎么想办法呢粮食还好说,有钱多少能买一点,可武器弹药就真没辙了” 库扎何尝不知道科格尔尼恰努说的是真的,武器弹药是死穴,对瓦拉几亚这种完全没有自给能力的小国来说,武器弹药大部分都得靠从国外买。 以前被俄国奴役的时候,打着防备土耳其的借口,倒是能从俄国买军火,现在这条路子肯定是走不通的。 库扎想了想回答道“能不能从土耳其想办法,虽然他们好像跟俄国达成了一致,但我看他们两家是世仇,这次的一致更多是俄国强迫的结果,土耳其人未必真的跟俄国是一条心,走走门路,应该可以从土耳其那边搞到军火” 科格尔尼恰努叹道“这倒是有可能,我可以去找找关系,不过您也别抱太大的希望。土耳其人虽然不见得跟俄国一条心,但更不见得也待见咱们” 库扎也是苦笑不已,瓦拉几亚这几十年一直游走于列强之间,总是在打擦边球,总想着利用列强的矛盾找到生存的空间。倒不是说这种策略有问题,作为弱小的一方务实的外交政策才是首选。 但是务实不代表自己就不努力,瓦拉几亚现在的问题是对外太过于依赖,完全没有能力自己站起来。完全是发育不良,正确的做法是保持务实外交政策左右逢源的同时,也得做好自己的事。 可惜的是,瓦拉几亚对前者是走火入魔的投入,而对后者是不闻不问,这才造成了当前的被动。 “现在说这些也迟了”库扎无奈地摊了摊手,叹道“只能见招拆招了,能从土耳其那边搞多少就搞多少,尽可能多弄点” 科格尔尼恰努点了点头,正准备吩咐办理的时候库扎叫住了他“除了从土耳其人那边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能不能从国内搞一点” 科格尔尼恰努完全愣住了,跟不上库扎的思维,迷茫地问道“从国内搞怎么搞” 库扎摸着下巴考虑了良久,才很是纠结地小声说道“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从国民自卫军的军火库里搞一点” 科格尔尼恰努顿时大惊失色,左右看了看没有外人,才压低嗓音道“你疯了这么搞,容易被各方面共同针对,到时候我们就是众矢之的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惊闻 库扎当然知道抢军火库会有什么后果,实际上他也就是那么一说,话才出口他就已经后悔了。 当即他摆了摆手道“我也就是这么一说,没打算这么去做哎,这不也是被逼无奈么” 科格尔尼恰努当然能理解,谁又不是被逼无奈呢如果不是被逼的太狠,谁愿意提着脑袋造反还不是没办法了。但凡俄国人或者土耳其能手下留情一点儿,他们至于这么硬来么 “哎,谁说不是呢,”科格尔尼恰努也叹了口气,然后叮嘱道“不过这种话已经少说,也就是我能够理解您,换做别人,只怕就要误解您了我们现在可不能四处树敌啊” 库扎也长叹了一声道“我知道,可怜我们这些摩尔达维亚人为他们瓦拉几亚的事情操碎了心啊” 说着库扎苦笑不已,如果他像康斯坦蒂内斯库或者扬康斯坦丁那样是一方巨头,说不得就真的要对军火库下手了。只要拿下了军火库,那就等于坐在了金山上,操作得当的话能让四方咸服。 可惜的是他库扎没有这个实力,实在是让人扼腕啊 不过库扎叹息归叹息,该想办法还是会好好想的,所以他对科格尔尼恰努说道“军火的事情只能先想办法走私,尽量多收集一点儿了,这关系到我们能抵抗俄国人多久,是重中之重,一定不能马虎” “另外一个就是粮食问题了,”库扎又叮嘱道,“不管是布加勒斯特呃数十万居民还是士兵都要吃饭,饿着肚子是不能打仗的,我们应该吸取俄国人当年对付拿破仑的手段,坚壁清野,一粒粮食都不给俄国人俄国人一贯后勤就有问题,如果没有粮食,他们人再多也坚持不了多久” 科格尔尼恰努又是一声叹息,他何尝不知道坚壁清野是对付侵略者的好办法,问题是,宝宝做不到好不好。 要想坚壁清野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得上下一心,上至达官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都是心往一处使,齐心协力不计得失才能执行的。 而现在,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国家党上上下下都没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反而根本放不下那些坛坛罐罐,敌人已经把刀架到脖子上了,他们关心的是自己的利益问题,忙着转移财富才是真的。你让他们坚壁清野,他们第一个就不干了,这如何执行 再一个,要想坚壁清野就得将老百姓也一块转移走,可瓦拉几亚战略纵深有限,回旋余地不大,就算能选择几个要点坚守,但是己方的百姓也是得吃饭的,你指望国家党那帮地主老财掏腰包养这些百姓所以坚壁清野什么也就是想想,做是根本做不到的。 库扎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天真了,只能长叹一声道“那就尽量多收集一些粮食打持久战吧另外可以向民众宣传,让他们不要卖粮食给敌人,也只能这么办了” 港真,这诸多限制之下,库扎根本就没有多少发挥的余地。因为就算他也知道,以科格尔尼恰努财力,也储备不了多少粮食。真正俄国人包围过来,他们还得朝扬康斯坦丁和乔治斯特里布这种狗大户伸手讨要。 唯一的好消息是,瓦拉几亚还算盛产粮食,至少粮食自给自足是没有问题的,以前依附俄国和土耳其的时候,财政收入也主要靠出口粮食。总归粮食不是大问题。 库扎和科格尔尼恰努这边在商量着下一步的对策,而另一边扬康斯坦丁则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然后突然出击,好不费劲地就拿下了布加勒斯特最大的军火库,顺带着给驻守这个军火库的国民自卫军的一个营给缴械了。 当消息传出的时候,是一片轩然大波因为没有人能想到扬康斯坦丁会这么狠,直接就釜底抽薪下狠手了 “这个王八蛋他想干什么”巴尔布卡塔尔久第一个就爆粗口了,“必须让他给个解释还要追究他的相关责任决不能轻饶了他们” 巴尔布卡塔尔久大机关枪一样说了一堆,但在乔治斯特里布看来根本就是废话。现在朝扬康斯坦丁要解释有什么用,人家已经占了军火库,布加勒斯特接近七层的武器弹药都成了人家的,人家还有必要跟你解释什么吗 至于能不能轻饶他们,你想想人家能不知道这会有什么严重后果吗既然敢做还怕什么后果啊就算现在去革命委员会控诉他们,又有什么用 “现在最关键的不是这些”乔治斯特里布一阵见血地指出,“最关键的是要立刻控制剩下的那些稍小的军火库,否则没有武器弹药,我们的部队就是没牙的老虎,有什么用” 还是乔治斯特里布老奸巨猾能分清主次,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骂街,而是采取实际行动弥补损失。 “立刻让我们的部队出动,去抢占那些剩下的军火库要快” 可惜的是,这个世界从来就不缺乏聪明人,乔治斯特里布能想到的,其他人一样能够想到,所以剩下的那不到三层的武器弹药只能被他们平分,每一派都抢到了点儿,但数量都不多也不够 “这两个混蛋,太狠了” 巴尔布卡塔尔久是气得直跳脚,因为就他们抢到的那点儿军火,都不够他们的部队分的,现在他们储备的弹药都不够每人开十枪的,你说他怎么能不急又怎么能不气 可是急和气又有什么用呢巴尔布卡塔尔久揪了几把头发之后,颓然地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乔治斯特里布长叹一声道“还能怎么办,先去革命委员会扯皮呗” 乔治斯特里布很清楚,去革命委员会扯皮没多大用处,就算其他所有派系联合一起施压,那对兄弟如果铁了心不理会,那也那他们没辙。甚至只要那对兄弟稍微聪明一点,拿着抢到的军火作为筹码,其他派系说不定还真会服软跟他们合作,到时候更是那他们没辙啊 第三百九十七章 混乱之始 扬康斯坦丁的突然动作让乔治斯特里布等人措手不及,顿时先手尽失,接下来他们何去何从就很为难了。 继续跟扬康斯坦丁叫板吧,底气实在不足,但就这么举手投降他们又觉得万分窝囊,除了在心中大骂布勒蒂亚努兄弟是混蛋王八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隔天的革命委员会全体会议上,巴尔布卡塔尔久倒是试图联合其他派系一起向布勒蒂亚努兄弟施压,只不过响应者寥寥,当前这个形势下,所有人都是为自己考虑,如今布勒蒂亚努兄弟抢得了先手,他们实在没勇气跟这对老奸巨猾的兄弟翻脸,更何况这对兄弟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对他们是又打又拉,自然没人愿意附和巴尔布卡塔尔久了。 “迪奥梅德先生这一手釜底抽薪实在是太高了”迪米特里喜气洋洋地说道,“你看到巴尔布今天那张脸了么,就快气绿了,实在是痛快” 扬康斯坦丁也没有料到孤注一掷的效果竟然有这么好,不光一举稳定了之前因为刺杀案导致的颓势,还占据了绝对的主动,现在竟然能稳稳压住保守派一头,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不过他还是谨慎地回答道“不能大意,乔治斯特里布这个老狐狸不好对付,指不定这会儿憋着什么坏水呢加强军火库的警备,千万不能让人偷袭再给夺了去了” 迪米特里连连打包票“我已经安排好了,至少有两个旅驻扎在军火库周边,他们就算想明抢也得看看手里头的枪炮能放几声的” 说着迪米特里又大笑了起来,捏住了军火库,就等于掐住了布加勒斯特周边武装力量的命脉,没有弹药还打个毛线的仗啊 只不过扬康斯坦丁没有他那么乐观,告诫道“这只是暂时的,经过这么一弄,短时间内他们确实缺乏弹药,但时间长了他们肯定不会坐以待毙,肯定要四处搜刮,所以这段时间我们也不能闲着,你去黑市放话,就说火药有多少我们收多少价格好说” 迪米特里瞪大了眼睛,惊诧道“你疯了,掌控了军火库,我们不缺火药啊” 扬康斯坦丁阴阴一笑道“我们是不缺,但是他们缺啊不把价格炒高点,怎么让他们大出血呢” 迪米特里顿时恍然大悟,他这个兄弟还是真够阴的,是把那群家伙拿捏得死死的,估计他们要是想买火药,真得大出血了 而扬康斯坦丁则继续吩咐道“另外派人去周边各省抢占军火和粮食,必须抢在他们前头” 抢军火迪米特里能理解,但是抢粮食是为了什么啊他们根本不缺粮食好不好 “现在是不缺,但是过一段时间可能就会缺了”扬康斯坦丁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确实,一到战乱时期,粮食就是最值钱的硬通货,人总是要吃饭的,没饭吃那是要出大问题的。看看后来的一战,各国爆发革命的直接原因都是吃饭问题,当老百姓一直饿肚子的时候,就会铤而走险了。 当然,扬康斯坦丁并不知道这个道理,他不过是根据前人的经验做出判断而已。每逢乱世,粮食就是硬道理,有饭吃和没饭吃是完全不一样的。 更何况,这回抢夺军火库成功也给他提了醒,之所以他能占据主动,就是因为手里头有火药。既然军火都有这么大的制约力,那粮食自然也有。他可不想未来某一天要求着别人施舍口饭吃。所以必须未雨绸缪 布勒蒂亚努兄弟在紧锣密鼓地继续做算计,而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库扎感情就万分复杂了。他之前也有抢夺军火库的念头,只不过最后放弃了。 可现在看来这一招还真是相当的管用如果当时出手的是他,此时此刻不说一跃登顶,至少也能成为国家党内响当当的实权巨头,各方面都要看他的脸色。 库扎是真没想到这一招的效果竟然如此的好,好得让人万分嫉妒啊 科格尔尼恰努也叹了口气道“这是我的失误,如果当时我果断一点,同意您的建议,现在的形式将完全不一样了,哎” 机会错过了吃后悔药也没用,库扎虽然嫉妒得要发狂,但他还是很理智的“您同意也没用。当时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没真的打算去干而且就算做了,恐怕也没有那对兄弟这么好的效果” 说到这儿,库扎和科格尔尼恰努是一阵头疼,因为布勒蒂亚努兄弟的政治政策跟他们是完全不同,如今这对兄弟再一次先拔头筹占据主动,对他们来说就相当不利了。 库扎建议道“能不能联合其他派系朝那对兄弟施压,迫使他们让步或者下台毕竟他们这回也是犯了大不韪恐怕没人会高兴” 科格尔尼恰努却摇了摇头道“没有用的,今天的革命委员会你又不是没看到,巴尔布卡塔尔久都做不到的事情,我们就更没戏了” 说着科格尔尼恰努又是一声叹息,革命委员会上的情况他是瞧得真真的,巴尔布卡塔尔久发难的时候,他是准备响应的,但他又不准备太早出头,准备来个随大流。 可结果呢除了几只三脚猫,革命委员会真正能说得上话的大佬都是一声不吭,实权派根本就把巴尔布卡塔尔久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这说明实权派现在根本不敢得罪扬康斯坦丁,或者干脆已经跟他站在了一起。所以科格尔尼恰努只能强忍着不爽闷头坐着不吭声,就看着扬康斯坦丁安然过关。 至此,他已经明白了,革命委员会已经毫无权威可言了,现在的情况是谁有实力谁是大爷。 “看样子,布加勒斯特要进入混乱期了”库扎也叹了一声,“当名义上号令群雄的革命委员会也名存实亡之后,那真心是谁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了,我估计最近一段时间会发生大动荡,要开始洗牌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不相为谋(上) 库扎的预测很准确,军火库被强占成了布加勒斯特陷入混乱的导火索。扬康斯坦丁开了一个很坏的头之后,布加勒斯特各方面的势力开始激烈的摩擦碰撞互相吞并。 比如说在革命委员会吃了个哑巴亏的巴尔布卡塔尔久,很快就指使麾下的国民自卫军向周边试探,连续吞并了几只异己力量强占了不少地盘。 哪怕是革命委员会发出了个谴责声明,但无疑是雷声大雨点小,很快大家都开始有样学样的拓展地盘和实力,布加勒斯特成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猎场。 “该死的这是怎么搞的” 约内斯库很快就发现形势不妙,之前依附于他的几只小势力瞬间就被吞噬干净,而且跟革命委员会申诉也毫无作用,无奈之下他只能找到了康斯坦蒂内斯库。 “再这么下去非天下大乱不可已经有好几个党内的同志失去了联系,很快这些混蛋就要搞到我们头上了” 康斯坦蒂内斯库也发现了这个糟糕的趋势,现在曾经的政治威望根本就不好使了,一切都得靠实力说话,你手下有人有枪,人家才敬你三分,否则直接当你是空气。 他揉了揉太阳穴,很是无奈地回答道“现在要么就得有部队支持,手里头有枪才能维持地位;要么就只能投靠扬康斯坦丁或者巴尔布卡塔尔久这样的巨头,寻求他们的庇护。除此之外是无路可走了” 说着,他沮丧地问道“你有多少国民自卫军” 约内斯库回答道“两三个团吧这些都是听命令的” 康斯坦蒂内斯库也掰着指头算到“我直接能指挥得动的也就是库扎的那个旅和拉文斯的独立团,我们合在一起大概才能自保” 康斯坦蒂内斯库并没有说投靠扬康斯坦丁或者巴尔布卡塔尔久的话,因为这个选项根本就不存在,如果他们愿意当傀儡或者应声虫倒是可以走这条路。很显然他们是不愿意的,所以只能报团取暖了。 约内斯库一听立刻道“那也别愣着了,赶紧联系库扎吧对了库扎前几天好像说还集结了两万多民兵,这是一大助力啊” 此时此刻,连约内斯库都意识到了枪杆子的重要性,没有人没有枪就什么都不是。他开始庆幸库扎之前自作主张算是歪打正着了。 康斯坦蒂内斯库也有这样的庆幸,不过他也稍稍有点隐忧,毕竟上次跟库扎聊天结果并不是很愉快,不管是他还是库扎都很不满意。而现在他是被秒打脸,库扎的判断才是准确的,发动群众武装自身太重要了。 虽然心里头知道自己错了,但是康斯坦蒂内斯库却拉不下脸来,毕竟在他心里库扎不过是跟班和小弟,小弟自作主张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能反过来打他的脸,而且他还得巴结这个小弟,这是多么的不爽啊 不过康斯坦蒂内斯库毕竟是混政坛的,一副脸皮早已是百毒不侵油盐不进,不就是丢脸么,丢了也就丢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要能让他保住自身的地位,暂时丢点脸怕什么 所以二话不说他就带着约内斯库一起到了库扎的司令部,直接找到了库扎。 “我的朋友,我是向您道歉来的”康斯坦蒂内斯库满是歉意地对库扎说道“您上次说得非常正确,确实应该发动群众武装自己,这样才能保护革命保护瓦拉几亚而之前我却不理解您的良苦用心,还说您说错了,现在看来高下立判,我确实判断错了,我向您道歉” 约内斯库都惊呆了,之前路上他还劝康斯坦蒂内斯库好好跟库扎聊聊,最好主动承认错误,当时这孙子扭扭捏捏拉不下面子,他当时还做好了这货不开口主动帮忙道歉的准备,谁想到一到现场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你看这孙子诚挚的样子哪里有一点不情愿的意思,简直就跟上门负荆请罪一样有诚意了好不好。 对于康斯坦蒂内斯库的演技,约内斯库是佩服不已,但康斯坦蒂内斯库内心却不以为然这才到哪如果不是再加强演技效果太过于夸张,显得浮夸造作,否则他还能给上一个台阶好不好。 库扎似乎也被感动到了,连连说不敢,然后恭敬地将康斯坦蒂内斯库请了进去,奉上上好的咖啡,说道“谁还不会失误呢知错就改就好了,我的朋友,现在你们也觉得发动群众才有出路了是吧” 康斯坦蒂内斯库和约内斯库对视了一眼,他们知道了个鬼的发动群众,他们只知道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这是朝库扎要兵来了。但是他们不能这么直白,万一给库扎惹毛了不搭理他们怎么办。 这二人只能陪着笑脸回答道“是的,现在看来发动群众武装民众还是很有必要的,没有武装力量的支持,我们根本就没办法保卫革命和瓦拉几亚” “尤其是现在,在这种形式错综复杂的局势下,我们就更需要武装力量的支持,否则革命就有立刻失败的可能” 说了一通套话,康斯坦蒂内斯库这才道明来意“我的朋友,相信您已经听说了,巴尔布卡塔尔久和一些利欲熏心的小人蠢蠢欲动,正在破坏国内的团结对自己的同志开火。为了避免他在错误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我们很有必要团结起来一起抵制他的非法行动” 库扎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回答道“我也听说了内讧的事,确实有必要联合起来抵制他们的非法行径。” 约内斯库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赶紧道“所以我们决定将所有的国民自卫军以及民兵结集起来,暂时控制城西的部分区域,一个是震慑巴尔布等人,另一个也是维持城西地区的正常秩序,您觉得怎么样” 库扎又点了点头,缓缓道“维护城西的秩序没有问题,我也很赞同,我的部队本来就在城西驻扎,也不需要太大的调动,我觉得没有问题” 说到这儿库扎故意一顿,换了换才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只不过被动防御总不是办法,要是巴尔布卡塔尔久冥顽不灵怎么办呢所以我认为我们还是召集同志们一起开个会,统一思想如何” 第三百九十九章 不相为谋(中) 康斯坦蒂内斯库和约内斯库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他们很清楚库扎这时候要求开会,而且是召集他们这个派系的主要头目开会,用意绝不仅仅是统一思想那么简单 为什么呢 既然是库扎要求开会,那库扎肯定要列席这个会议吧这可就是一个信号,如果让库扎列席会议,就等于承认了库扎是他们这个派系中头目的身份。 连孔老夫子都知道名不正言不顺以及唯器与名不可假人,也就是说名分这个东西太重要了。如果库扎有了这个名分,那就肯定要实实在在地干预他们这个派系的事务了。 到时候库扎再对某些问题发言,就不是仅仅说给康斯坦蒂内斯库和约内斯库听的私人建议,而是公开意见了。那情况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客气地说,一旦给了库扎这样的地位,那库扎就再也不是康斯坦蒂内斯库的小弟,而是他正儿八经的同志了。 这样的地位跨越让康斯坦蒂内斯库很难受,因为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而且他总觉得库扎虽然是他的朋友,但不过是一个从摩尔达维亚流亡逃出来的军官和丧家之犬而已。怎么一眨眼就成了他的同志呢 这还不是最让康斯坦蒂内斯库难受的,更难受的是他可是听出来了,库扎要求派系内部统一思想 那统一什么思想呢自然是不可能统一成逃跑主义思想的。很有可能就是统一成发动泥腿子的那破思想。 而这是康斯坦蒂内斯库绝对无法同意的,他觉得一旦接受了这样的条件,那就意味着必须向扬康斯坦丁和乔治斯特里布等人开战了。 以他们这儿小身子板怎么可能跟那样的庞然大物叫板,那不是自取灭亡么 顿时康斯坦蒂内斯库就犹豫了,他敲了敲约内斯库,仿佛在问“你怎么看” 约内斯库其实不比他好多少,也是一副哔了狗的感觉。他的意思其实就是用三瓜两枣打发了库扎,让这个小子乖乖地交出兵权。但眼下不是这个套路,怎么好像被反套路了 但你让约内斯库立刻就断然说拒绝,那他也做不到,因为现在形势逼人啊手里头没有枪杆子就只有被鱼肉的份,他们还不想被分而食之或者吞并,还真没有勇气完全拒绝库扎的要求。 康斯坦蒂内斯库看了看约内斯库,这位一脸纠结的表情已经完全说明了问题。考虑片刻,他决定问清楚点再做决定“我的朋友,您打算怎么统一思想呢” 其实康斯坦蒂内斯库最想问的是统一成什么思想,只不过考虑到这么问万一库扎真给出一个扎心的答案,那时候怎么办 库扎也是被康斯坦蒂内斯库问得一愣,怎么统一思想这个问题你要说是个问题吧确实也是,但库扎觉得这根本不是问题啊 因为,以前你们怎么统一思想的,现在就怎么去办不就完了难道这个还需要他去教吗 换句话说,以前你们统一思想的时候,也没见你们有纠结过什么,不就是召集人头然后把结论一说,接着大家执行不就完了。现在搞得你们好像有多尊重下面的意见和有多民主似的 确实,这年头上层的政治精英们对下层的支配性是很强的,因为有文化有思想的人本来就是极少数,哪怕是1850年的英国,文盲率都高得惊人,更别说瓦拉几亚这种穷乡僻壤了。 在瓦拉几亚不识字没有科学知识的人才是常态,所以上层的精英们自然是说什么下面就信什么。那权威性是刚刚的 所以什么统一思想真心是走过场,一般都是康斯坦蒂内斯库这样的大佬一言而定。与其说是跟下面的人统一思想,不如说首先要转变康斯坦蒂内斯库这样大佬的思想才对。 康斯坦蒂内斯库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只不过他那个脑残的问题既然已经问出来了,总不能冷场吧何况这不过是他投石问路之策。 所以他含含糊糊地说道“自然是要统一思想的,毕竟下面的同志并不理解发动群众的必要性,更有相当多数同志认为这完全没有必要,认为捍卫革命是革命者的工作普通群众只需要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了。突然之下要转变策略,自然是要说服他们,而现在这个工作很艰巨啊” 康斯坦蒂内斯库的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他的言外之意无非是“说服工作很艰巨,你库扎的策略接受度很低,所以还是不要这么胡搞瞎搞为妙” 约内斯库不由得在心中给康斯坦蒂内斯库竖了一个大拇哥,这怪话说得那叫一个高,隐晦地将全部意图表现得淋漓尽致,厉害 库扎其实也听出来了,或者说他一开始就知道这两个家伙根本没有那么容易觉悟的,但是说“火星语”的怪话谁不会啊他的水平虽然没有康斯坦蒂内斯库那么高,但也不差好不好。 只听见他立刻接口就道“工作可能很艰巨,但是再艰巨也是必要的。不发动群众只有死路一条,在生存和死亡之间如何抉择,同仁志士们绝对会理解的再说,就算工作再难,只要我们下定决心了就一定要执行下去,畏难不前还干什么革命啊” 康斯坦蒂内斯库和约内斯库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精彩,或者说十分难看,库扎的意思也很明确要么统一思想,要么就歇菜玩完,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你们赶紧选吧 可是康斯坦蒂内斯库和约内斯库哪里愿意选,因为库扎给他们的路实在太恶心了,让他们根本没办法接受。顿时三个人就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愿意主动开口了。 这种无声的冷战很是残酷,哪一方抗压能力差,哪一方就会首先败下阵来。康斯坦蒂内斯库和约内斯库自认为抗压能力还不错,但是对上了库扎却毫无办法,无论他们怎么瞪眼,对方就是一步不退 第四百章 不相为谋(下) 时间滴滴答答的流走,无声的冷战已经持续了好一阵子,但康斯坦蒂内斯库和约内斯库的耐心已经被消磨得差不多了,他们开始觉得心浮气躁,开始感到烦躁,开始在心中大骂库扎 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老子真是瞎了眼才帮的你 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行,你小子还做得真绝 不过不管他们心里头怎么想,都无法动摇库扎半分。因为此时的库扎才是真的被逼到了底线,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之前他多次劝说过康斯坦蒂内斯库,告诉他别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外国干爹那里,结果这厮怎么都不听。眼瞧着局势一点点败坏至斯,这个家伙竟然还不肯拼命。简直是无药可救 已经忍无可忍的库扎自然是不会再忍了,所以说什么他都不会退让一步,要么听他的,要么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库扎非常清楚,不管是康斯坦蒂内斯库还是约内斯库手里头都没有多少军力的支撑,以前扬康斯坦丁还没有釜底抽薪的时候,自然还能混下去。 可现在一切都是靠实力说话,拳头大的才是爷,那时候你怎么混 而现在,他库扎虽然也没多少实力,但勉强立足还是能做到的,尤其是广泛发动群众之后,在城西这片区域他的群众基础是相当的好,不管谁打他的主意都得多掂量一下。所以他和康斯坦蒂内斯库的情况是高下立判,自然不用继续哄着对方。 如果对方到了这个时候都不觉悟,他也懒得跟其磨牙了,大家各走各路今后再回首看是谁正确好了。 库扎有这个底气掀桌子,但是康斯坦蒂内斯库没有。说到底这个人不过是时代潮流下的一个政客而已,他并没有多少崇高的思想和愿望,平身所学也不过是政客惯用的手段。他更擅长妥协而不是坚持。 所以在关键时刻他既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也没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志气。他的选择始终只是妥协之前是跟扬康斯坦丁后来是跟外国干爹妥协,现在跟库扎依然是妥协。 是的,他认为自己还可以跟库扎妥协。他觉得自己可以退一步,然后库扎也退一步,然后开启忽悠大法应该能糊弄过去。 沉默良久,他终于将其打破“您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不过这样的大事还需要获得同志们的理解和支持,我先去做他们的工作,时机成熟的时候再予以明确如何” 这并不是库扎想要的,所以库扎问道“那需要多久呢现在时间紧迫啊” 康斯坦蒂内斯库的回答是“呵呵,我先去做工作嘛这谁知道需要多久毕竟同志们的工作需要做才知道,我总不能猜吧” 康斯坦蒂内斯库的干笑很刺耳,但库扎根本不为所动,干脆道“那您做通了同志们的工作再来通知我好了” 这个回答让康斯坦蒂内斯库很纠结,这到底是拒绝还是答应呢他只能继续问道“那之前我们提议的团结所有力量维持城西地区秩序的建议” 库扎直截了当地回答道“等你们做好了同志们的工作,我们再统一执行意见不统一,怎么能贸然行动” 这个回答几乎是兜头泼了康斯坦蒂内斯库一盆凉水,让他是眼前一黑。约内斯库也忍不住了插嘴道“我的朋友,现在时间紧迫,还是先集中兵力为妙” 但库扎断然拒绝道“时间紧迫,还是先统一思想不统一思想什么都做不成” 这又是一个死结,堵得康斯坦蒂内斯库和约内斯库说不出话来。康斯坦蒂内斯库实在是忍不住了,呛了一句“现在最重要的是集中力量,而不是统一思想不集中力量我们都无法生存” 康斯坦蒂内斯库会呛人,库扎一样也会,讲心里话他比对方忍得还要久,也是时候释放一下了 “不统一思想才没办法生存,思想不统一怎么集中力量各行其是各自为政,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必须先统一思想这是根本问题,没得谈” 康斯坦蒂内斯库顿时火冒三丈,他始终觉得自己是领导库扎是部下,现在部下竟然敢造反,这如何能忍 顿时又刺了一句“你说没得谈就没得谈你以为你是谁听我的集中力量先” 没想到库扎根本就不怵他,回怼了了一句“我是41旅的旅长,军事行动听我的没有临时政府和革命委员会的命令,没有人可以调动我的旅” “你以为你是谁能代表临时政府和革命委员会么” 最后这句才是真正的神来之笔,怼得康斯坦蒂内斯库几乎要吐血。他真想说老子这就找临时政府和革命委员会给你下命令 当然,这话他最后是没说的。因为康斯坦蒂内斯库还有点儿理智,知道就算他找革命委员会或者临时政府也没用。那里早就成了大鱼吃小鱼的竞技场,若是让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发现库扎已经不听他的指挥了,立刻就会不鸟他,然后用尽一切办法前来拉拢库扎。 现在库扎这样的实权丘八才是香饽饽,康斯坦蒂内斯库这样的跛脚大佬屁都不值 “别吵了,别伤了和气啊”约内斯库一看形势不妙,赶紧上来拉架“都各退一步,都是为了革命,都是为了瓦拉几亚,有什么话好好说嘛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谈的” 说着,他还假模假式地教训康斯坦蒂内斯库“米哈伊尔,你也是的,亚力山德鲁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就算没有道理,你也要虚心听取意见和建议么,发脾气吵架有什么作用呢” “教训”完了康斯坦蒂内斯库,约内斯库又“语重心长”地库扎说道“亚力山德鲁,米哈伊尔毕竟是你的前辈,又一直提拔你欣赏你,他就算有不对的地方,您也不能翻脸直接跟他吵架啊我看这样如何,你们都各退一步,不要伤害了我们来之不易的友情啊” 第四百零一章 不相为谋(续) 约内斯库的话听上去像是在拉架,实际上是拉偏架,什么叫各退一步,怎么个退法是不是库扎就不提先统一思想作为继续合作的先决条件了 如果是的话,那康斯坦蒂内斯库怎么才算退了呢不提先集中力量吗 是这样的话,那就不叫各退一步,实际上只是库扎退了而已。 反正这样的各退一步库扎是不可能接受的,更何况对于康斯坦蒂内斯库和约内斯库这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小伎俩库扎太熟悉了,怎么可能上当。 库扎立刻严肃郑重地回答道“你这不叫各退一步,我从来都没有反对过集中力量,我反对的是先集中力量再统一思想我的要求很简单,先统一思想再集中力量,同意思想是先决条件,必须放在前面” 约内斯库傻眼了,他可没想到忽悠没起作用,他偷换概念变成了自取其辱,库扎一言道明了实质之后,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忽悠了。 场面顿时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康斯坦蒂内斯库和约内斯库这回是真的用尽了平身所学,是真没办法了,只能尴尬地沉默不语祈求万一库扎会脑袋短路或者因为念旧情什么的回心转意。 只不过库扎作为一个政治家,在关键的时刻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所以这回的沉默很快就被他亲手打破了 “朋友们,我是真心希望你们尽快认清事实,不发动群众,不武装群众,革命就不会有出路。所以我们必须先贯彻这一点,否则合作也没什么意思你们回去好好想想吧,什么时候真正认同这一点,我们再继续合作” 走出库扎指挥部的时候,康斯坦蒂内斯库和约内斯库都是失魂落魄,一个苦瓜脸,一个像是死掉了老爹,要多沮丧就有多沮丧。 马车里,康斯坦蒂内斯库忽然长叹一声“哎,是我识人不明引狼入室早知道亚力山德鲁是这样的人,当时我怎么也不会帮他悔之晚矣啊” 约内斯库对这货的惺惺作态并没有太多感触,他又不是第一天混政坛,别看现在康斯坦蒂内斯库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可一旦到了要保命的时候,他觉得会第一时间忘掉今天的不愉快,跑得比兔子还快去跪求库扎救命。 当然,看破不说破才能继续做朋友,所以他也装模作样地感叹和安慰了康斯坦蒂内斯库一番,然后问题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确实,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库扎那边已经是铁了心不跟他们走一条路,但他们的路还要走不是,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康斯坦蒂内斯库其实从库扎那里出来之后,就一直在想何去何从的问题。虽然他被库扎气得不轻,但保命才是头等大事,所以他很快就转变思维开始想如何保命了。 “为今之计,只能先去找扬康斯坦丁探探口风了” 约内斯库顿时蹙眉不已,因为找扬康斯坦丁不易于与虎谋皮。那一位是吃人的恶虎,不光手里头的兵力强,装备精良,而且又夺了军火库自然是底气十足。 平时跟他合作就得低一头,现在去找他求投靠,那简直是寄人篱下好不好 康斯坦蒂内斯库长叹了一声,反问道“不找扬康斯坦丁,难道去找乔治斯特里布” 这个问题顿时让约内斯库一阵无语,因为乔治斯特里布又能比扬康斯坦丁好多少一样是吃人不吐骨头,而且双方的政治理念一直不对付,跟他合作派系内的反对声音更大,搞不好内部就分裂了,更加得不偿失。 更何况,乔治斯特里布等人的保守派现在被扬康斯坦丁压得死死的,又没了军火库,怎么看都斗不过扬康斯坦丁好不好。 约内斯库苦着脸回答道“要不,找扬吉卡试试” 扬吉卡,这是一个让人万分失望的名字,自从躲到伊斯坦布尔一去不返之后,中间温和派就失去了主心骨,做什么都不得劲。跟着他怎么看怎么不保险,不保万不得已,康斯坦蒂内斯库真不愿意去投靠。 良久,康斯坦蒂内斯库幽幽道“还是先去扬康斯坦丁那里看看,不行再去找扬吉卡吧” 随着这二人商议妥当,布加勒斯特或者说瓦拉几亚的局势基本已经明了了,四分五裂的革命委员会再也难以形成合力,没有意外的话,当俄国大军杀进来的时候,其他各省也是各自为战,根本不可能形成合力对抗外敌。可以说李骁略施小计就让瓦拉几亚人损失至少三成的战斗力。 当然,有喜也有忧,忧的是类似库扎这样的“死硬”份子已经看到了扬康斯坦丁和乔治斯特里布为代表的国家党高层根本靠不住,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保家卫国,这样的人开始挺身而出,开始团结揭竿而起的民兵组建最顽强的抵抗势力,这股强大的势力可不没有扬康斯坦丁和乔治斯特里布那么好对付。 “罗伯特科洪走了”李骁问道。 阿列克谢幸灾乐祸地回答道“走了,带着搜刮来的财富径直去了康斯坦察,看样子并不打算在伊斯坦布尔停留,看样子老东西是一肚子火气啊” 对于阿列克谢的兴奋李骁自然能理解,科洪这个老家伙可是俄国在瓦拉几亚的苦主,差点以一己之力破坏了俄国在瓦拉几亚的大好局势,阿列克谢很多在瓦拉几亚的朋友和同事都间接死在了这个老家伙手里,不恨他才怪。 “实在太便宜这个老东西了,”阿列克谢恨恨地说道,“要我说这么轻易放过他实在太便宜他了,不说取了他的狗命,至少也要把他搜刮来的财富给留下” 李骁苦笑了一声,谁不想快意恩仇啊但这根本不现实,虽然科洪滚了,但他毕竟是前总领事,身份十分敏感。弄死了他英国人真的会炸毛的,这个时候再撩拨英国人殊为不智,现在最关键的还是多想想怎么讲瓦拉几亚的利益最大化吧 第四百零二章 赌了 对于这个时代的列强来说有一个事实很残忍,那就是这个时代的大英有点儿无解。是的,是无解但并不是无敌,虽然大英不可能以一家之力吊打全球,但是大英可以用一家之力吊打任一一家列强。 也就是说如果只论单打独斗的话,不管法国也好、普鲁士也罢亦或者是奥地利还是俄国,对上英国都只有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份。经过第一次工业革命的锤炼维多利亚时代的大英就是这么牛逼闪闪,就是这么豪横。 更可怕的是1850年左右的大英还没有到维多利亚时代的顶点,人家还处于上升期,等到了1880年左右,光荣孤立时代的大英那才叫毫无止境,敢喊出两强标准的大英那真心是独孤求败啊 所以在这个时间段里,对上大英,欧洲豪强唯一的生机就是结盟,否则只有被吊起来锤。所以俄国才前有神圣同盟后有法俄同盟,不然真心没办法跟英国掰腕子。 只不过1848年这个时间点就很尴尬了,神圣同盟已经到了晚期,不管是普鲁士还是奥地利此时都没办法给俄国多少助力,反而是拖后腿的存在。 如果敢挑衅大英,几乎就是以俄国一己之力单挑大魔王的存在。看看后来在克里米亚战争中的表现,波罗的海舰队被大英堵在喀琅施塔得摩擦,黑海舰队被英法舰队一波团灭,至于远东方向更是一点儿也顾不上。 认清自己远离大英才是正常人的做法,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孤儿院的主角,可以天赋异禀爆种就干死大魔王的。至少李骁很清楚他是没那个能力的。 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乘着大英还没有认清北极熊不过是纸老虎的事实稍微吓唬一下对方捞点小便宜然后见好就收。千万不能打出真火,否则北极熊就会被大英一波流带走。 所以对于作死小能手阿列克谢的想法李骁是敬谢不敏,能给科洪坑走就是极限了,真要弄死了科洪,哪怕罗素再娘炮也得站出来大丈夫一波,搞不好就会给北极熊捶得怀疑人生,最后倒霉背锅的绝对阿列克谢这个小天真。 作为眼下未能拿得出手有点政治地位的朋友,李骁可不能让阿列克谢倒下。那他就更加势单力薄更难发育了。所以正确的做法是劝阻这个作死小能手在悬崖边缘的试探,老老实实先吞下瓦拉几亚的胜利果实再说。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继续痛打科洪,那没有丝毫的意义”李骁一副高人做派地说道。 这让阿列克谢有点失望,因为北极熊的作风一向是快意恩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科洪那么可恶,怎么能让他活着离开瓦拉几亚,甚至还能带着大笔的财富回老家享受人生呢必须得锤死他捶烂他,哪怕他变成了肉酱肉泥还得在上面尿一泡才好。 李骁只能耐心地劝道“那毫无意义,我们要做的是长远打算,而不是一时的胜负虽然这次我们赢了,但那并不是我们真实实力的体现而是往日余晖还能震慑英国人可一旦真的撕破脸,你觉得英国人好对付吗” 阿列克谢对英国的国力还是有点了解的,当年一起组团打拿破仑这个大boss的时候,英国就用金币攻势告诉了拿破仑和俄国他们的财力有多么恐怖。 如果不是源源不断地金榜援助,俄国想要考自己扛住拿破仑的降维打击,那真心是痴人说梦。当年为了给拿皇拼命,英国人的钱袋子是敞开了向俄国倾斜,数以百万计的英镑硬生生地给奄奄一息的北极熊续命,这才能扛住拿皇的暴击,否则,结果真心不好说。 而现在,英国人的财力比当年还要恐怖,那要以对付拿皇的那个金币攻势坑俄国,那俄国还真扛不住。反正这个年头的英国完全是氪金玩家的套路,硬生生地能用钱堆死你的。 “不好对付,英国佬太有钱了”阿列克谢长叹了一声,然后又吐糟道“要是我们的财政能跟英国一样富裕,统一欧洲根本不是问题” 这一点李骁也相信,以北极熊打仗一路莽过去的节奏,只要资源和经济跟得上确实完全可以一路a过去。问题是,北极熊的经济完全就是跛腿,打拿皇靠英国输血,一战因为输血不够多直接自己就崩了,后面的慈父打小胡子,如果没有美帝的世界工厂源源不断地“代工输血”搞不好真心会被一波流带走。 所以俄国确实很牛逼,但缺点也十分明显,那就是薄弱的工业能力限制了俄国的牛逼。而现在,大英可是俄国的敌对面,完全没有援助吃好不好 所以李骁毫不客气地就对阿列克谢开了嘲讽“问题是我们根本没有英国那么有钱醒醒吧别说征服欧洲,打个土耳其都可能崩掉咱们一嘴好牙” 是的,看看亚历山大二世时代的第十次俄土战争,如果不是有法俄准同盟的关系,俄国想要一雪克里米亚战争的耻辱恐怕真没有那么顺利。实际上看战后的结果,其实俄国因为自身实力的关系还不得不将吃进去的好处吐出来了不少。 说到底还是俄国自身实力不够给力的缘故。 打不过英国阿列克谢相信,打法国很费劲阿列克谢也赞同。但是打个近东病夫土耳其还能崩掉牙齿阿列克谢就不认同了。 顿时他很是不屑地表示“那怎么可能,我们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打服那群病夫” 李骁也哼了一声“那我们就打个赌,就赌下一次我们和土耳其战争的结果。我们赢了我就欠你一次,我们要是输了你就欠我一次,如何” “切” 阿列克谢完全不觉得自己会输,甚至认为这个赌局对某人实在太不公平了,果断地表示“这算什么赌局这样吧,如果我们赢了,你欠我一次;反之,我们要是输了,我就欠你两次” 对于这种送财童子李骁表示完全不能拒绝,顿时二话不说就握住了阿列克谢的手“好赌了” 第四百零三章 未来的路(上) 赌局虽然成立了,李骁也可以好整以暇地等着躺赢。但是这并没有太大的意义,毕竟说到底他和阿列克谢还是一波的,俄国输得灰头土脸对某人并没有实质上的好处。 更何况,现在才1848年,胜负结果最快都还要七八年才能出来,总不能从现在开始就坐等吧 瓦拉几亚这个盘子还等着李骁去收割呢怎么可能等,完全不可能等是不可能等的,一辈子都不可能 “现在最关键的还是确保我们在瓦拉几亚的利益”李骁言归正传十分严肃地对阿列克谢说道。 对于李骁的说法阿列克谢是有点不同意的,因为他很清楚李骁所谓的我们是得打引号的,他很清楚李骁的“我们”只包括某位杂种大公本人、他自己、列昂尼德、维什尼亚克、鲍里斯,最多最多可能还有某几位外国友人。 阿列克谢认为李骁的这一认知太过于狭隘了,他认为“我们”中排第一位的应该是俄国,然后才应该是李骁所认知的“我们”。 对此,李骁是嗤之以鼻,耐心地教育道“首先我们和伟大的俄罗斯帝国的利益并不冲突其次,只有首先保障了我们的利益伟大的俄罗斯帝国的利益才能更好的被维护然后,你所认知的伟大的俄罗斯帝国的利益恐怕只限于很有限的几个个人而已。最后你这种很狭隘的认知是不对的” 阿列克谢不认为自己的认知是不对的,甚至不认为有什么问题,他认为作为沙皇的臣子和仆人,自己有义务维护皇帝陛下的利益 但他遭到了李骁无情地嘲讽“我们虽然是陛下的臣子,但我们首要的责任是维护伟大的俄罗斯帝国的利益,而不是陛下个人或者他那个小圈子的利益” “恕我直言,现在陛下和他那个小圈子的个人利益以及极大的妨碍了俄罗斯帝国的整体利益” 阿列克谢尖叫道“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我觉得” 李骁一把就制止了他,毫不客气地驳斥道“你觉得什么一点儿都不重要,因为你觉得的错得很离谱难道您认为陛下现在竭力维持的农奴制度对我国是有利的仅此一点我就可以将你的论点击成碎片” 阿列克谢顿时哑口无言,因为他觉得某人说得好有道理,让他完全无从反驳。除非他违心地说农奴制度真的好香好棒但是臣妾真心做不到好不好那玩意儿真的恶心的要死,对俄国整体来说是只有害处毫无好处 作为农奴制度的带头大哥和总boss,尼古拉一世确实是极大的妨碍,不应该是妨害了俄国的利益。 但是这话心里头知道是一回事,这么正大光明的讲出来就是另外一种感觉了,反正阿列克谢总觉得怪怪的,总觉得是大不敬。 “哼”李骁对此嗤之以鼻,“你就是只敢想想不敢讲出来,谁不知道再继续那么搞下去会是什么结果我说你连自己的真实想法都不敢坚持,连自身的利益都不敢维护,还谈什么改革” 阿列克谢目瞪口呆的看着李骁,一句话也不说出来,虽然他觉得某人的话似乎哪里有问题,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最后只能张口结舌的发呆了。 半晌,阿列克谢说道“好吧,算你说的有道理。那么该怎么做呢” 李骁露出了胜利的微笑,欺负老实孩子还真有趣不是么,阿列克谢和列昂尼德都是可怜的老实孩子,前者还稍微灵泛点,后者才叫老实到家,当然列昂尼德有点儿轴,没那么好忽悠就是了。 “现在看来,陛下肯定要重建瓦拉几亚的秩序,但是如果按照陛下和那一票老古董的意图重建的话,瓦拉几亚必将遭受严重的摧残,最后的结果将引发下一次更为严重的动荡” “这一次我们能惊险的重新主导瓦拉几亚已经是滔天之幸了下一次,如果仇俄反俄情绪更浓郁的话,破坏力将更大,我们同瓦拉几亚民众之间的裂痕也将更加难以修复” 阿列克谢下意识的在点头,他认为某人说的有道理,就他个人的所见所闻来看俄国几乎已经在瓦拉几亚臭了大街,喜欢俄国的瓦拉几亚人没有几个。 这一次完全是靠蛮力在重新夺回控制权,下一次怨念更大,而且有更多列强参与颠覆活动的话,俄国将永远失去瓦拉几亚。这对俄国在巴尔干地区的长远计划来说将是沉重打击,很有可能造成极其恶劣的连锁反应,简单点说要是塞尔维亚也被瓦拉几亚影响了怎么办 阿列克谢认为接下来俄国要积极修复裂痕,扭转自己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糟糕的印象,这比打仗重要得多。而如果换做那些老古董来主导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那么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就是嘛”李晓立刻就打蛇随棍的开始附和,“所以重建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秩序的工作我认为非您莫属” 这个结论让阿列克谢一愣,因为他并无此意,毕竟他人微言轻,而且从来没有干过这种工作,貌似不太适合吧 “怎么会不适合呢我看您是最适合的人选”李骁毫不犹豫地说道,“您想想朝野上下还有谁比您更清楚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情况如果由您来当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的总督,您既不会横征暴敛,也不会滥杀无辜吧” 阿列克谢点了点头,这两点他倒是确实做得到,只不过做好这两点就能当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总督吗再说,貌似尼古拉一世也没有设立这么一个总督的意思吧 “怎么会没有呢”李骁循循诱导道,“陛下已经跟奥地利达成了一致,奥地利已经同意由我国来恢复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秩序了吧” 阿列克谢再次点头,李骁继续说道“然后土耳其也同意和我们一起平息瓦拉几亚的叛乱,然后重新建立新秩序了吧” 第四百零四章 未来的路(中) 阿列克谢又一次开启了点头模式,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之前其实就被奥地利、俄罗斯和土耳其的三家牢牢地控制住了。其中俄国的控制力最强,奥地利次之,土耳其再次之。 而上一次俄土战争之后,俄国之所以没有强行吞并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最大的阻力其实就是来自于奥地利和土耳其。当然后者反对的力度不是那么管用,最主要还是俄国担心引起奥地利这个盟友的不快,所以并没有硬吞。 而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土耳其还是万年的病夫,不足为虑。奥地利因为革命的缘故陷入了动荡之中,实力大打折扣,还等着俄国大兵前去救命。所以在生存和巴尔干利益面前,他肯定优先选择生存,为了生存他只能放弃部分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利益。 虽然尼古拉一世之前保证过,俄国是去恢复和重建秩序,不会根本上改变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状态。简而言之就是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国际形态还是跟之前一样属于土耳其版图之下的享有高度自治权的大公国。 但是,现在这个大公国和之前那个大公国还是有所不同的,为了确保两个大公国不再出现反俄叛乱,俄国肯定要加强在这两个大公国的存在感。 怎么加强存在感呢肯定是要派人派兵过去监督管理吧而这个前往监督管理的人自然就是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太上皇和实际控制者了,换而言之其实就是总督 当然,可能最后不是叫总督这个名,但是总督的实际权力肯定是不会少的。 李骁很不客气地说道“所以接下来我们的目标就是帮助您斯佩兰斯伯爵二世拿到瓦拉几亚总督的位置” 阿列克谢下意识想说自己不够格,可是这个位置他确实也比较感兴趣,如果能坐上这个位置,并且能做出一点成绩的话,以后回国就等于是镀金直接等着升迁就是了。 想到这儿,阿列克谢再谦虚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取而代之的是眼中多了一抹热切,他蠢蠢欲动了。 “那我该怎么做”阿列克谢很直接的问道。 李骁笑了,只要阿列克谢动心了那就好办,毕竟他们几个人当中也只有阿列克谢有登上总督宝座的可能。其他的不管是他自己还是列昂尼德都不可能的。 “很简单,您得拿出更亮眼的表现让所有人都觉得您就是瓦拉几亚总督最适合的人选” 阿列克谢热切地问道“那我该怎么做呢” 是的,阿列克谢对此还真没什么底气。在没有跟李骁碰头之前,他在瓦拉几亚是焦头烂额,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功绩。现在他依然觉得自己要人没人要钱没钱,也做不成什么事情。 而某人就不一样了,赤手空拳跑过来随随便便就空手套白狼成功,然后搞的国家党内部鸡毛鸭血,还顺带着坑惨了英国人。简直就是搞事小能手,有某人的指点,立功很难吗 “很简单”李骁笑着回答道,“如果您能抢在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之前拿下布加勒斯特,是不是大功一件” “呃” 阿列克谢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某人的野心太大了。抢在米哈伊尔公爵前头拿下布加勒斯特,这谈何容易毕竟现在布加勒斯特可是驻扎着十万大军和十数万民兵,防御力量极其强大。 而阿列克谢活动了这么久拉拢了多少亲俄派带路党呢加起来可能还没有一万人。就算这些带路党能以一当十也不可能成功吧 “哎,您怎么总想着硬拼呢”李骁幽幽地叹了口气,“你那些狗腿带路党别说以一当十了,一对一都不是那些群情激奋的国民自卫军和民兵的对手。那些家伙顶多也就是个摇旗呐喊的作用” 阿列克谢苦笑道“您也知道啊那您还让我去占领布加勒斯特,这不是以卵击石送死么” “怎么能是送死呢”李骁有点恨铁不成钢了“我都跟您说了,决不能硬拼咱们得智取” “智取怎么智取呢” “很简单首先要从内部瓦解瓦拉几亚的团结,让他们各自为战甚至是自相残杀,通过内斗消耗他们的实力” 阿列克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所以您就一直在挑唆和激化他们的矛盾是吧” 李骁得意的一笑道“当然,不然我干嘛让扬康斯坦丁去抢占军火库,您也看到了吧,效果还不错吧” 阿列克谢觉得效果何止是不错,简直是立竿见影。扬康斯坦丁激进派和乔治斯特里布保守派直接就势同水火,连带着其他派息也立刻开启了抢地盘模式,直接就开始内斗火并了。 阿列克谢相信这还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某人恐怕会撺掇扬康斯坦丁继续拱火,相信很快激进派和保守派就会发生直接冲突。 “可这还不够吧”阿列克谢皱眉问道。 “别着急么”李骁笑道,“我们现在已经掌控了布加勒斯特四分之三的军火,等于是掐住了守军的命门,没了军火他们怎么打仗” “这还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还要对他们的粮食下手让守军既没有军火也没有口粮,如此一来他们能坚持多久” 阿列克谢震惊了,脱口而出道“粮食这不可能吧瓦拉几亚人又不是傻瓜,怎么可能将粮食拱手相送呢” 李骁笑眯眯地回答道“我没准备让他们送啊我打算找他们买” “买”阿列克谢瞪大了眼睛,然后立刻皱起了眉头“我记得他们的存粮可是相当不少,您有那个财力” 李骁笑呵呵地回答道“我当然没有那个财力,但是我们有啊” 阿列克谢愈发地不解了,问道“我们,我们也没有吧” 李骁解释道“这个我们指的是陛下和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维什尼亚克写信告诉我,因为米赫耶维奇兄弟贪腐了黑海舰队的储备粮,为了保证军事行动顺利开展,陛下下令给米哈伊尔公爵拨了一笔巨款用于购买粮食,嘿嘿” 第四百零五章 未来的路(下) 李骁笑得有点猥琐,但意思阿列克谢已经听明白了。无非是黑海舰队因为一些不合格的领导作了一些有违职业道德的行为导致仓储空虚,然后又因为某些不可描述的原因上头没办法给黑海舰队调拨粮食,无奈之下只能用钱打发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让公爵大人自谋口粮了。 再然后这个赚钱的消息就被某位无良大公知晓了,而这位无良大公直接就盯上了瓦拉几亚的粮仓,准备开始搞事了。 不过么,懂了归懂了,这并不代表阿列克谢觉得某位大公能成功的赚到这笔钱。 “这怎么可能,瓦拉几亚人就算再白痴,再愚蠢,也不可能将宝贵的粮食卖给自己的敌人” “那是因为您太小瞧了他们的没节操” 李骁对此是不以为然,因为在他看来这个操作完全没有问题,他需要做的就是穿针引线赚黑心中介的转手钱就可以了。 “好吧,就算你说的那些人完全没有节操,可瓦拉几亚老百姓难道是傻子,会允许那些没节操这么干”阿列克谢很天真的质问道。 李骁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回答道“老百姓最容易忽悠了,只需要告诉他们卖粮食对瓦拉几亚有好处,他们就会接受” “这哪里有好处啊”阿列克谢抓狂了,“白痴都知道没有一点好处啊” “谁说没好处”李骁轻蔑地哼了一声,嘲笑道“卖了粮食就可以筹集大笔的资金,有了资金就可以购买军火,有了军火才能抵御侵略,这有毛病吗” 阿列克谢愣了,因为按照某大公的逻辑,这还真没毛病。但是他怎么也不认为某位大公和他的黑心瓦拉几亚小伙伴会真的掏钱去买军火。 “当然要买为什么不买” 只不过李骁的回答让阿列克谢又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了,他狐疑地问道“真给瓦拉几亚买军火这不是给我们制造麻烦吗” 李骁依然还是那么风轻云淡,完全没有当一回事的摆了摆手道“怎么会有麻烦呢买军火也是需要时间的,总不可能一手交钱一手就交货吧总要有个周期吧” 阿列克谢问道“你的意思是就算瓦拉几亚付了钱,但在战争期间并不可能得到军火” “那是当然的,”李骁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战争这种不可抗力自然会影响货物的交付嘛” 阿列克谢突然觉得瓦拉几亚人有点可怜了,按照某位大公的剧本走下去的话,他们既没了粮食还拿不到军火,甚至还白白便宜了缺粮的黑海舰队,怎么看都是血亏啊 而某位大公则白白赚了中间商的差价,甚至还有瓦拉几亚人求某大公帮着购买军火的好处费,某人这回恐怕要赚翻了。 其实阿列克谢想得还是太简单了,因为李骁比他狡猾一百倍,他赚钱的手法哪里只有上面这一点点 维什尼亚克可是已经告诉过他了,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对粮食的渴望是无以复加的,只要有粮食,价格什么真的好说,反正他现在不差钱。 所以从瓦拉几亚捣腾过去的粮食必然会被李骁卖出一个天价来,而且这其中他还两头承情,瓦拉几亚人感谢他帮忙卖粮筹钱,米哈伊尔公爵则感激某人雪中送炭。 请注意,这还只是赚钱的第一波。第二波就是军火的买卖了,李骁肯定会将中间商的黑心发挥到极致,垄断或者至少要占据瓦拉几亚购买军火生意合同的大部分份额。 简单点说,就是李骁跟瓦拉几亚临时政府签一个合同,承诺出售给他们军火。但是李骁本身是没有军火的,所以他还是一个中间商,靠着大卫勒伯夫的关系,从法国捣腾一批质次价高的垃圾并不是啥大问题。 而这又是巨额的差价,再加上惯例的两头收回扣,这笔钱能少吗 更何况,这些军火最终不会被交付给瓦拉几亚临时政府,军火从法国政府那边移交给李骁这个中间商之后,他就会将其扣下来。然后,然后等着瓦拉几亚临时政府垮台,临时政府都不存在了,自然地也就不存在交货的问题。 然后这批军火李骁完全可以二次销售给新的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政府,前提是阿列克谢真的能当上总督,然后这又赚一笔不是么 前前后后,等于是李骁白票了瓦拉几亚的粮食和军火,完全是空手套白狼的大生意好不好。 反正这种骚操作在后世也不是常有,毕竟像瓦拉几亚这样的冤大头并不多,遇上了不宰一刀真心是对不起老天爷给的穿越机会。 当然,这番操作中的很多细节还需要打磨。因为瓦拉几亚人并不是蠢瓜,至少瓦拉几亚的精英们智商还是存在的。想要让瓦拉几亚乖乖入坑,首先就得用足够大的利益给这帮精英们降降智商。 对这一点李骁还是有自信的,因为这群家伙真的很没有节操,而且从来就没有想过真刀真枪跟俄国拼命的他们,肯定是不会反对最后这个赚钱的机会的。只要钱给够了,一切都不是问题。 “您的想法真的真的很有开创性” 扬康斯坦丁都被李骁的神鬼操作弄懵了,他可没想到某人的赚钱法门这么多,就是有点没节操。 当然,这不是说扬康斯坦丁拒绝,而是觉得这么搞太败人品,而且容易被政敌抓住把柄往死里打。毕竟这回的生意太大了,就算能蒙蔽一般的老百姓,也骗不了乔治斯特里布、扬吉卡这样的老狐狸。万一实情被这些老狐狸捅破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不要想着吃独食嘛”李骁笑了,“去跟乔治斯特里布、扬吉卡好好谈谈,这么大好的赚钱机会怎么能错过,未来你们用钱的地方还很多,不趁着现在多捞一点,未来怎么办” 见扬康斯坦丁还有些犹豫,李骁继续鼓动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再说,只要你们守口如瓶操作得当的话,谁会知道真相呢” 第四百零六章 节操(上) 扬康斯坦丁动心了,之所以没有立刻答应李骁,完全是因为面子的原因,毕竟这个搞法太没节操了,如果表现得太积极,他总感觉跟自己一直以来精心打造的“瓦拉几亚民族独立解放领袖”的气场不符。 所以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说需要考虑。只不过等李骁一走,他立刻就找来了小老弟康斯坦丁罗塞蒂,将某人的宏伟计划一一道明。 “您觉得这个方案如何” 面对扬康斯坦丁的的提问,罗塞蒂陷入了深思,他倒不是在考虑这个事情是不是太没节操能不能做。能跟扬康斯坦丁混一个党派的能有什么好鸟 所以罗塞蒂听到整个方案之后,首先想的是这个搞能赚多少钱 是的,对于他这么实际的人来说,只要有足够的利润,别说卖点儿粮食,就是卖国卖身他都不在乎的。 “这倒是个筹集资金的好办法”罗塞蒂很兴奋地回答道,“如此一来对我们来说很鸡肋的粮食就可以全部脱手,可以转变为宝贵的资金,有了这些钱,哪怕是在国外我们开展活动也会更加自轻松自如” 扬康斯坦丁还能不知道这些,对他来说那些堆积如山磊在仓库里的粮食都可以转手变成黄橙橙的小可爱,而不用担心便宜了杀进来的俄国人。这么搞的好处当然是显而易见的,问题是,老百姓那头怎么交代 罗塞蒂不以为然地回答道“就按照迪奥梅德先生的方案去办嘛告诉那些泥腿子我们出口粮食是为了筹措购买军火的资金,这不是最好的理由吗” 扬康斯坦丁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但是总有人会知道真相的,一旦泄露了,我们的政治形象将遭到毁灭性的打击,这对我们的未来是极其不利的” 罗塞蒂傻乎乎的点了点头,他其实还没明白扬康斯坦丁的意图,其实说穿了扬康斯坦丁就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所以这么糟心的建议决不能由他来提,他是希望有能为他分忧的人主动向革命委员会提这个建议,去承担骂名。 这个人是谁呢扬康斯坦丁找罗塞蒂自然就是希望这位小老弟主动去趟雷的,只不过罗塞蒂虽然又蠢又贪婪,但毕竟还没有蠢到家,这种自毁根基的蠢事他也不愿意干。 “不如跟其他的同仁商量商量,对大家来说粮食问题都是各大麻烦,相信大家都愿意解决这个麻烦的” 扬康斯坦丁有点儿不高兴,他还不知道其他派系心里头的想法,谁不想解决粮食问题,谁不想拿粮食换钱,但是这么换钱毕竟太那啥,那些老狐狸没有一个愿意脏了自己的手便宜其他的人的。 跟这帮家伙商量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没人站出来背黑锅,而且如果将这么好的计划提前暴露给他们,最后以这帮混蛋的毒舌肯定会私下里将这口黑锅扣他头上,说这个“好办法”是他的建议,借此去搞臭他。 所以,扬康斯坦丁哪里敢跟这些老狐狸谈这个,那不是与虎谋皮么 反正这条路扬康斯坦丁肯定不愿意走的,而罗塞蒂也不愿意当冤大头,于是乎事情又僵住了。 良久,罗塞蒂才小声说道“要不,故意将消息泄露出去,总有人会动心的” 扬康斯坦丁嘴角直抽抽,泄露消息是个什么鬼,这要是泄露了那什么都变得无法掌控了,那还玩个屁啊 对扬康斯坦丁来说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有那么一个有身份有地位愿意当冤大头的人站出来帮着提出那个糟心的办法,只要有这么个好人开头,接下来的事情就完全不用操心,因为革命委员会里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会让后面的事情变得顺理成章的。 可问题是,这样的冤大头还真没有。不管是国家党还是革命委员会里都是些鸡贼,压根就没有这样的好人啊 你说这不是急死人么 无奈之下罗塞蒂也只能踢皮球了“要不您再跟迪奥梅德先生谈谈,说不定他有办法呢” 如果不是实在没辙,扬康斯坦丁还真不想再跟李骁谈这个问题,因为很没面子,但谁让他没办法呢坚持了三天之后,有些头秃的他只能再次找到了某大公 “您提出的建议我和一些朋友聊过了,那确实是解决资金问题的最好办法但是,但是鉴于我国严峻的形势,恐怕会有很多民众不理解这个建议的高明之处,今后会对提出这个建议的同胞产生极大的误解和负面情绪” 顿了一顿,扬康斯坦丁瞥了李骁一眼,发现后者果不其然地露出了讥嘲的笑意,顿时觉得更加没面子了,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 “而这将对提建议的同仁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恐怕恐怕副作用很大啊” 看着小心翼翼又憋得脸色通红的扬康斯坦丁,李骁真的很鄙视。还不就是担心事情被拆穿后拉太多仇恨今后没办法在瓦拉几亚政坛混么,还绕来绕去说得这么隐晦,真心是伪君子啊 不过不管扬康斯坦丁是真小人还是伪君子,对李骁来说都无所谓,他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利益,并不介意当一回真小人。 所以他很自然地对扬康斯坦丁说道“这样如何,既然建议是由鄙人首先提出来的,就由鄙人亲自对革命委员会加以说明如何” 呃 扬康斯坦丁真没想到李骁会这么“大方”,不过如果由李骁这个外人来建议,事情也不是不能操作,反正只要革命委员会听取了某人的建议就可以了。至于提建议的某人会不会败人品,反正某人也不混瓦拉几亚政坛,仇恨拉满都无所谓啦 只不过李骁可不会无所谓,在他看来他帮助解决了这么大的问题,那自然而然是要有相应的好处作为回报的 “如果由鄙人提出建议,那么鄙人就必须在这次粮食买卖中作为主承包商,贵国只能通过鄙人出售粮食以及购买军火,不得再委托其他中介从事相同的交易,如何” 第四百零七章 节操(中) 对扬康斯坦丁来说李骁的条件当然可以接受,反正他早就跟某人利益相关了,某人赚钱他至少能跟着喝汤,如果换另一个外国爸爸,还不知道有没有汤水喝呢 但是扬康斯坦丁知道自己代表不了整个革命委员会,甚至连一半都代表不了,革命委员会的其他大佬会不会同意,他真的就不知道了。 “那就让佩里埃先生给他们发个消息,给他们一点儿提示好了”李骁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这个建议扬康斯坦丁举双手赞成,有法国总领事馆出面各方面的大佬必须给面子,而且他自己还可以完全摘出去,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他也知道请佩里埃出面肯定要付出代价的,必然的这笔卖粮食的钱大部分都会流入法国的口袋,不过这也是杯中应有之意,毕竟法国人不是做慈善的,反而一向以吃人不吐骨头著称。 佩里埃自然对这种来钱的大买卖毫无意义,只不过他唯一的疑问是这么多粮食怎么高价出手,法国不缺粮食,肯定没兴趣吃下去,英国有广阔的殖民地,一样也不缺这点儿粮食,而且跟瓦拉几亚的关系糟糕至极,不可能行方便。 对此,李骁给出的答案很简单“卖给俄国人啊他们不是要开展军事行动吗而且他们的后勤保障一向很糟糕,估计会很乐意就近获得粮食补给” 佩里埃也惊呆了,他没想到李骁竟然会给出这么荒唐的建议,咱们不是跟瓦拉几亚站一起的吗怎么能卖粮食给敌人呢 “没有永远的敌人,我的朋友,记住我的话,只有永远的利益”李骁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佩里埃愣了愣,似乎在消化李骁的话,而李骁则继续教育道“我的朋友,需要早做打算的不仅仅是那些瓦拉几亚人,您也需要早做打算才好瓦拉几亚人的失败已经必然,俄国人回来也是不可避免的,您想想那时候您这个总领事将多么尴尬” 佩里埃点点头,他可不是很尴尬么。支持瓦拉几亚临时政府的他必然不会招俄国人喜欢,而俄国将是瓦拉几亚的太上皇,那时候他这个总领事开展任何活动都会受到俄国的钳制,说不好听点那是举步维艰好不好。 “所以您必须向俄国人释放一点儿善意了,”李骁循循诱导道,“如果您能改善当前恶劣的法俄关系,您未来在瓦拉几亚的处境会好很多,而且我觉得国内也会觉得您做了件漂亮的好事,不是吗” 佩里埃陷入了沉思,权衡着利益得失,如果俄国占领军觉得他这个法国总领事还算倾向他们,肯定会释放善意的,那样他的处境确实好不少。但是国内会不会觉得他做得漂亮就很难说了,毕竟这几年因为信仰问题两国闹得不是一般的僵,以国内教会对政坛的影响力来说,恐怕不见得会喜欢他这个讨好东正教异端的叛徒吧 李骁耐心地说服道“此一时彼一时,之前没闹革命,我们自然要好好地同这些异端较量一番,但是现在,谁还想招惹这些可怕的北极熊” 佩里埃一愣,继而也反应过来了。形势比人强说的就是现在的法国,之前是国泰民安国力强盛自然要好好跟北极熊别矛头,一雪拿破仑时代的耻辱。可现在,举国上下一片混乱,那还有心思叫板北极熊啊说不定国内那帮政客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巴不得有人能给之前的紧张局势浇浇水呢 佩里埃考虑了一下,觉得这个事情还是可以做一下的,就当是一种试探,既试探国内的反应又试探俄国的反应,如果反响良好下一步的路他就好走了。 当然嘴上他不会这么跟李骁说,毕竟他也是个卑鄙的政客,不可能把自己全部想法都展示出来,毕竟能做是一回事,但怎么去做是另外一回事,就算这件事可以做,他也要表现得困难一点,这样才能展示自己的价值么 李骁自然也知道这个老狐狸的小九九,怎么让这只狐狸乖乖干活他还是有点办法的“我准备说服瓦拉几亚革命委员会向我国采购军火,您有合适的对象吗” 佩里埃一愣,他刚才就想问李骁军火采购的事,毕竟这笔生意也是不小,如果他能够将这笔单子吃下来,那国内那帮资本家肯定会乐得合不拢嘴,连带着他们在政坛上的代言人也会高兴,自然地他这个总领事前途和日子就好过了。 而现在李骁竟然将这个肥差直接递了过来,真心是给面子,顿时佩里埃高兴了“当然有,我跟他们的关系相当不错,可以搞到一个很公道的价格” 是的,很公道的价格,请注意这个公道,因为佩里埃说的是公道而不是优惠,这里头的区别就太大了。公道的价格说破天就是不那么坑,而优惠就是不坑,你说说区别有多大 军火交易的水有多深,李骁自然也是清楚,君不见后世这里头有多少中间商吃回扣,远的不说就有三哥,几乎每一笔军火交易都涉及问题,当然还有三哥的好邻居小巴,著名的10先生也不是浪得虚名的,当然还有海峡对岸的四v,军购贪腐弊案也是人所共知。 所以佩里埃的说法李骁也就是听听,别指望黑心商人真的给你公道价格,而且反正他也无所谓,因为反正不是花他的钱,说到底他也不过是更黑心的中介而已。无论佩里埃给他的价格有多离谱,他总能以更离谱的价格坑瓦拉几亚人。 佩里埃见李骁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头自然是更加高兴,那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交易了,毕竟赚钱的窗口期只有这么长,万一俄国人动作太快,那岂不是一切都落空了 但李骁却笑道“不要着急,我的朋友。我们先觉得粮食的问题,先帮俄国人解决麻烦顺便把钱赚到,至于军火,不必要那么着急的” 第四百零八章 节操(下) 佩里埃愣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军火的买卖不需要着急,按照他的想法瓦拉几亚恐怕很迫切地需要军火吧怎么会不急呢 李骁笑了笑道“他们越是着急我们就越不能马上满足他们,撑着他们才能获得更大的利益” 佩里埃有点不懂了,不过怼他来说,瓦拉几亚人急不急跟他没关系,他需要做的就是把粮食卖给俄国人然后把钱赚到,至于军火什么时候能到瓦拉几亚人手里头,这是李骁和瓦拉几亚人之间的事情,他要做的就是说服国内同意出售这批军火就完了。 不得不说,在金钱的刺激下,佩里埃很有主观能动性,立刻就答应了李骁的请求,给革命委员会发了一个请帖,邀请各方面的大佬共商大计。 当他在会上提出了李骁那惊人的构想之后,革命委员会的大佬们震惊了,谁都没想到钱还可以这么赚,而且佩里埃给出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也让他们无法拒绝 “先生们,我知道贵国资金紧张,而且极端缺乏武器弹药为了解决这一重大问题,我代表法国政府向诸位发出倡议,开展粮食换武器计划这将从根本上解决贵国的困境,有助于贵国更好的行事自卫权” 粮食换武器计划,这就是李骁给出的包装,看上去是那么的合理,瓦拉几亚向法国出口粮食,然后换取法国出售继续的军火,这有问题吗 没有完全不存在一点儿瑕疵,至于法国将粮食转手卖给了瓦拉几亚的大敌俄国抱歉,这跟粮食换武器计划有什么关系毕竟粮食是卖给了法国友人,至于法国友人怎么处理粮食跟瓦拉几亚还有什么关系呢那是法国的内政好不好,不能干涉的 各方面的大佬都很满意,按照这个计划,他们可以将手头没啥子卵用的粮食变现,不光可以换到大把的回扣好处费,还可以获得至关重要的武器弹药,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为什么不干 几乎没有一点儿异议,这个计划就被革命委员会批准了,所有人都很高兴,然后他们还可以告诉广大瓦拉几亚民众,他们努力地从国外友人那里进口了宝贵的武器弹药,未来保家卫国全靠这个计划了 “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库扎摸着下巴考虑了很久,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法国人会这么好心” 米哈伊尔科格尔尼恰努回答道“大概是他们想尽可能地给俄国人添堵吧这几年法俄关系很糟糕也是人所共知的” “好吧,就算法国人想给俄国添堵,”库扎又道“但是你说扬康斯坦丁也很高兴完全没有异议这不对劲吧,进口军火对他的影响最大” 这一点科格尔尼恰努也有点想不通,进口军火自然会冲击扬康斯坦丁夺取军火库的行动成果,可是这家伙竟然也赞成,这确实有点匪夷所思。 他也是连猜带蒙的认为“也许是法国人给他施加了压力毕竟这回的买卖也是交给那位迪奥梅德先生,为了赚钱法国人可能强迫他答应” 库扎的眉头皱得更高了,因为他对法国人实在没有什么好感,之前的种种情况已经证明了法国人也不是什么好鸟,不可能真心实意地帮助瓦拉几亚。 现在出售粮食换取军火竟然又是找他们,搞不好又会掉坑里或者被欺骗。 “不会吧”科格尔尼恰努虽然也有点疑神疑鬼,但他觉得库扎是不是想多了,“毕竟这回是要钱合同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法国人也没办法搞名堂吧” 库扎还是觉得不靠谱,但又没有什么证据,只能问道“签了合同毁约又不是不可以再说,法国人完全可能压低粮食价格,提高军火价格,这种可能性总是有吧” 科格尔尼恰努苦笑了一声,因为库扎说得很对,这种可能性不光有,而且还特别高,毕竟法国佬也不是做慈善的,资本的天性是贪婪的,以法国的尿性,不光可能这么做,甚至还可能收回扣什么的。 但就算不找法国人,换成英国人、普鲁士人、奥地利人就会高抬贵手吗 不可能的,这已经是国际交易市场的潜规则了,尤其是现在还是瓦拉几亚巴结法国做这笔买卖,纯粹的卖方市场下,法国人搞名堂是天经地义的。 听科格尔尼恰努这么一说,库扎也叹了口气,弱小就必然受欺负,国际上从来都没有公平这么一说。想要赢得公平的对待,你首先就得强大起来,否则列强干嘛要给你公平 公平和正义在国际上从来都不是靠施舍靠跪求能得来的,你得实打实一刀一枪干出来,否则受欺负是注定的,弱小就是原罪 所以么,瓦拉几亚想不被坑,可以展现你强大的一面,让法国高看你一眼。否则,那就老老实实地像泥鳅一样在尿坑里盘着受欺负,少哔哔 库扎有点沮丧地问道“行吧,谁让咱们弱小呢那革命委员会有没有讨论军火的分配问题” 科格尔尼恰努一愣,因为他根本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粮食还没变成军火呢想那么早有什么用 但是库扎不这么看“当然得想在前面,这些宝贵的军火怎么分配直接关系到各派系的实力增长怎么能不提前考虑万一这些宝贵的军火又全部落在了扬康斯坦丁一类的混蛋手里怎么办” 科格尔尼恰努这才反应过来,这确实是个大问题,如果不做任何干预,以扬康斯坦丁等人的尿性,肯定会多吃多占。到时候真正愿意为瓦拉几亚而战的人根本拿不到多少武器弹药,如果宝贵的军火全倒了他们手里,那还有什么意义 科格尔尼恰努立刻说道“我这就去跟尼古拉伯尔切斯库和乔治马盖鲁反应,军火如何分配必须说清楚,决不能让这些宝贵的军火被浪费掉” 第四百零九章 节操(续) 扬康斯坦丁的心情还不错,随着革命委员会通过了粮食换武器计划,他心里头的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现在只要仓库里的粮食运出去了,那就意味着瓦拉几亚最后的油水也被榨干了,就算俄国人杀回来了,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遗憾了。 毕竟,这个国家能卖掉的东西已经全部都被卖得干干净净了,俄国佬来了唯一能得到的也不过是几十上百万张嗷嗷待哺的嘴巴。等于是他们将瓦拉几亚的泥腿子们全部甩给了俄国,也算是坑了俄国一把。 这么算起来的话,他们也不算失败。而且有了这些变现的财富,他们就算流亡国外也不是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敢说他扬康斯坦丁就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这儿,扬康斯坦丁是长吁了一口气,现在他再也不需要考虑瓦拉几亚这个烂摊子,只需要想想流亡法国的时候怎么打通关节,以及发展壮大自己的声望和声势了。 “米哈伊尔科格尔尼恰努带着一伙人上蹿下跳最近可是很活跃啊” 所以当罗塞蒂忽然提起科格尔尼恰努的时候,扬康斯坦丁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好半天才想起了这人是谁。 “那个摩尔达维亚人” 罗塞蒂很厌恶地回答道“是的,最近他撺掇乔治马盖鲁一起在革命委员会里闹腾,很是烦人” 扬康斯坦丁昂起了头,想了想回答道“他们在闹腾什么” 罗塞蒂撇了撇嘴回答道“还能闹腾什么,还不是闹武器弹药怎么分配,他们要求首先武装那些布加勒斯特的民兵,要求优先向民兵提供武器弹药这不是在闹事么” 扬康斯坦丁一愣,继而笑了出来,给罗塞蒂都弄糊涂了,不明白自家老大为什么发现。因为在他看来这个事情很严重,科格尔尼恰努这是严重地挑衅,是公然试图占便宜 扬康斯坦丁摆了摆手,笑得愈发地大声,让罗塞蒂是莫名其妙,因为他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扬康斯坦丁当然要笑,因为他觉得科格尔尼恰努等人实在太天真了,竟然真以为会有武器弹药,甚至还在打这批武器弹药的算盘,你说这不可笑么 “让他们去闹吧”扬康斯坦丁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特别叮嘱道“别跟他们发生冲突,甚至你可以代表我表示对他们那个提议的支持” “什么” 罗塞蒂惊呆了,他真的糊涂了,不明白扬康斯坦丁怎么会犯糊涂,怎么能支持那些家伙,这不是给自家掘坟吗 “听我的,”扬康斯坦丁语重心长地交代道,“支持他们大胆地区闹,告诉他们我们也支持武装更多的民兵,要让这些民兵发挥最大的作用,保卫布加勒斯特保卫瓦拉几亚就靠他们了一定要让全国都知道我们的慷慨大方和一心为国” 罗塞蒂一脑门子都是门号,差点就要伸手捏捏扬康斯坦丁的脸,他深刻怀疑眼前这个扬康斯坦丁是假的。 扬康斯坦丁推开了他的手,解释道“我没有疯,也没有吃错药。你就按我说的去做,放心,我们保管没有损失为什么很简单,因为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武器弹药” 罗塞蒂傻眼了,之前扬康斯坦丁虽然跟他解释这个计划的核心思想就是变现粮食,就是要把粮食卖给俄国佬,然后变现的钱一部分他们私下分了,另一部分用来购买军火,但是并没有告诉他这些军火其实并不会运回瓦拉几亚。 所以罗塞蒂还以为真会有军火回来,如今听说根本就不会有军火,他的脑子自然也是有点懵。 扬康斯坦丁恨铁不成钢地教育道“你傻啊真把军火买回来了,我们强占军火库还有什么意义那不是便宜了我们的敌人” “所以不会有军火运回来,等俄国人杀过来,临时政府垮台了,那些军火自然就落在迪奥梅德先生手里头,到时候临时政府都不在了,军火自然就由他和我们私分了,把这些军火转手一卖,就又赚一笔所以现在随便那些白痴去闹,分配方案再好,没有东西可分又有什么意义” 这下罗塞蒂是真明白了,他这才醒悟过来为什么扬康斯坦丁死活都不肯答应主动提出这个粮食换军火计划了。如果这个计划是由他主动提出来的,最后自然得由他背锅,到时候名声就臭了。 再然后罗塞蒂又是庆幸,幸亏他也没有答应,原本他还只是担心粮食卖给俄国暴露了名声不好听,哪想到这个计划最坑爹的还在后面。幸亏幸亏没有听扬康斯坦丁的劝说 罗塞蒂庆幸不已的表情扬康斯坦丁瞧得真真的,自然也知道对方心里头想的是什么。不过他也不甚在意,因为他也不是故意要坑对方,而是他当时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再说就算罗塞蒂被坑了名声臭了又如何,只要他这个大哥还在,总有一天能给他洗白。反过来,要是他扬康斯坦丁倒了,以罗塞蒂的水平又能做什么 所以牺牲罗塞蒂保全他扬康斯坦丁是必然的选择,这有啥疑问,下次要是再有这种情况,他依然会选择牺牲罗塞蒂 当然,这些东西扬康斯坦丁心里头知道就好,不需要说那么直白,反正这回李骁也解决了他们的麻烦,算是皆大欢喜。 “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了,这些话就不要外传了,若是让那些别有用心的家伙发现了真实情况,粮食换军火计划就玩不赚了这不光是我们的损失,还会极大的损害迪奥梅德先生等外国友人的利益,你应该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吧” 警告了罗塞蒂一番之后,扬康斯坦丁又叮嘱道“实际情况你也知道了,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附和科格尔尼恰努等人的提议,好好地刷一波声望,这对我们将来也是有好处的” 第四百一十章 想不通(上) 库扎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因为形势的变化实在让他是莫名其妙,几天之前还对国家生死存亡完全无动于衷的国家党高层一夜之间就幡然醒悟了,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上蹿下跳,不断地宣传说要跟俄国人决一死战,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要战斗到最后一人流光最后一滴血。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人都是铁杆的强硬派,但库扎知道这帮孙子真不是啊怎么的就忽然变身了呢 库扎敏锐地意识到情况不对劲,肯定是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不然这帮人不可能这么积极。 “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劲,”科格尔尼恰努也有相同的感觉,“但是究竟怎么不对劲又不好说” 库扎嘬了嘬牙花子,有点蛋疼地说道“嗯,你在革命委员会就没发现点风吹草动吗” 对此科格尔尼恰努就只有苦笑了,因为他在革命委员会当中真心是不折不扣的小字辈,基本上连说话的机会都不多,跟其他各派系的大佬关系也就那么回事。所以怎么可能发现什么不对劲。 库扎叹了口气,他和科格尔尼恰努最大的短板就在这里了,毕竟他们都是摩尔达维亚人,不是瓦拉几亚本地的土著,所以在本地的存在感很弱。 科格尔尼恰努都还算好的,至少能混入革命委员会,像他基本上都没人搭理。正是因为人脉的缺失,导致他们很多消息都会慢半拍才收得到。 而政治上消息灵通是很大的优势,早一刻知道内幕消息就有早一刻的优势。更别说他们像圈外人一样完全被蒙蔽了,那真心是后知后觉只能被动挨打。 “要不要去找康斯坦蒂内斯库问问” 库扎又啧了一声,倒不是他拉不下脸去问康斯坦蒂内斯库,虽然之前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关系,双方的关系一下子就跌落到底。但是搞政治的就不能脸皮太薄,就得有唾面自干的觉悟。 面子是什么跟实际利益相比算个屁啊 反正库扎是有这种觉悟的,所以他不抗拒去找康斯坦蒂内斯库打探消息。让他犹豫的是,他信不过康斯坦蒂内斯库的人品,在他心中这位老朋友和扬康斯坦丁之流已经是一丘之貉。如果国家党内部真有什么内幕交易,以这位的性格绝对不会如实告诉他,就算去问他也没啥子用出。 不过考虑了再三,谁让他们没有人脉呢就算明知道康斯坦蒂内斯库不会说实话,他也得去打探打探,至少得试试。 “我的朋友,您怎么突然来了欢迎欢迎” 康斯坦蒂内斯库也是山中修炼过多年的老狐狸,不可能脸上挂象,虽说跟库扎闹得不愉快,但面上依然是如沐春风。 要不怎么说混政坛没有点城府不行呢什么都摆在脸上,一个是容易得罪人,另一个是太容易被看穿,这都是政坛大忌。就必须哪怕你心里头恨得某人牙痒痒,但见了面还得比招待亲兄弟还亲热,至于事后是不是下黑手打黑枪落井下石,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库扎也是四平八稳,笑意满满地回答道“这不是最近革命形势一片大好,特别向您来汇报军队的情况么,还得请您多指导啊” 两人笑眯眯地不断客套着,都在猜测着对方的真实来意。尤其是康斯坦蒂内斯库,对于库扎的突然来访是特别重视,因为他这边的情况依然是半死不活,扬康斯坦丁虽然没有排斥他,但也没有给他什么许诺,两派的合作有点流于形式的意思。 而现在形势一天比一天紧张,康斯坦蒂内斯库其实也迫切地想要打开局面,至少希望增强己方的实力,毕竟那个粮食换军火贸易最后怎么分赃完全是靠实力说话,实力强一分就能多吃一口。 不过康斯坦蒂内斯库也知道库扎这厮跟他们并不是一条心,所以也不敢挑明了说,准备先看看库扎的来意然后再说。 “我对军事工作并不了解,恐怕给不了您什么指导。在这方面您才是行家,对了您的部队情况还好吧” 库扎也是不动声色,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情况良好,就是随着广大市民踊跃参军,武器弹药愈发缺乏对了,正想请问您粮食换军火计划所获得的武器弹药什么时候能下发呢” 康斯坦蒂内斯库立刻就知道了库扎真正的来意,就是来打听粮食换军火计划实情的。对于这个计划,其实他也是一知半解,毕竟像他这种国家党高层中的边缘派系不可能获知太多的内幕。 但是康斯坦蒂内斯库知道这个计划的本质绝不可能是真的去买军火,他感觉这个计划更像是将瓦拉几亚最后的财产变现的方式,应该是国家党最后的捞钱狂欢会。 所以对于粮食是不是真正能变成军火他心里头是有数的,而库扎竟然还想着分军火,这不是天真和痴心妄想么。 在心里头讥笑了库扎一番,但康斯坦蒂内斯库面上却是四平八稳地回答道“具体的计划还在完善当中,军火怎么分配也在讨论当中,不过扬康斯坦丁先生等人的意见是尽可能地武装民兵,让更多的瓦拉几亚人站出来保家卫国” 库扎疑惑了,愈发地想不通扬康斯坦丁怎么会有这么好心,竟然真的准备武装民兵这是为什么 康斯坦蒂内斯库笑道“这也是迫不得已吧,毕竟形势严峻,要击退俄国的侵略就必须有强大的军事力量,光靠现有的国民自卫军是完全不够用的” 库扎依然不是特别相信,但康斯坦蒂内斯库却不准备深谈这个问题,而是话锋一转道“现在不管是革命委员会还是我党内部已经完全达成了共识,必须武装起来抵御俄国的侵略,所以之前我们之间的分歧已经消失了,我的朋友,阻碍我们携手向前的障碍已经不存在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继续合作的事宜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想不通(下) 库扎并不相信康斯坦蒂内斯库,更不相信这么短时间内这个顽固的家伙就会改旗易帜真的拥护武装斗争的路线。所以要不要跟他合作,库扎心里头是打鼓的,但是康斯坦蒂内斯库已经当面提出来了,他就必须给予回应。 “只要您赞同武装反抗侵略赞成同俄国侵略者战斗到底,我们之间的合作就不存在任何障碍”库扎先列了一个前提,然后又道“至于具体怎么合作,我觉得您可以将约内斯库约出来,同我和科格尔尼恰努先生一起详细地聊一聊,然后再做决定。” 库扎使出来了拖字诀,而且准备看看康斯坦蒂内斯库究竟是什么条件,然后再做决定。 康斯坦蒂内斯库也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忽悠库扎很难,确实必须找约内斯库仔细商量一下忽悠,所以双方很愉快的约定好时间然后握手道别。然后各显其能准备各自的手段和措施去了。 先不提这两家怎么继续勾心斗角,远在塞瓦斯托波尔的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正在积极地做最后的战争准备,因为他已经收到了俄国驻土耳其大使的密函,告知他苏丹已经基本同意了俄国的要求,很快就会宣布不承认瓦拉几亚临时政府的合法性,将同俄国一起武力恢复瓦拉几亚秩序。 这几本也就意味着战争迫在眉睫了,留给米哈伊尔公爵做准备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但是让公爵头疼的是,他的部队还是一坨烂泥,正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当他真正理清马尔克米赫耶维奇主管的黑海舰队海军步兵的情况时,心中满满都是绝望。 灰色牲口们缺乏训练,还长期缺衣少食,部分部队的武器装备极其陈旧,用的还是14年的老古董,甚至连这样的老古董武器都做不到人手一只,相当数量的部队得空手上战场。 更糟糕的是,北面的帕斯科维奇占据了太多资源,所以他的部队还没有补给的优先权。最健壮的灰色牲口都优先补充给了帕斯科维奇的部队,武器弹药也是如此,他手头的部队差不多只能捡帕斯科维奇剩下的那点破烂过日子。 最可怕的还是粮食问题,夏季因为多瑙河上游冰川融化,6月到9月一般都会发生洪水,而这一片尤其是瓦拉几亚境内,因为基础设施薄弱又河网密布,导致一到洪期交通运输就成大问题。 本来俄国人后勤补给就是一坨翔,再加上洪水的关系,补给就更加困难,更可怕的是粮食本来还不够,这不是雪上加霜么 “现在采购了多少粮食”米哈伊尔公爵捏着额角问道。 “将军,具体的数字还没有统计出来,不过根据后勤部门的反应,情况并不理想” 这个答案并没有出乎米哈伊尔公爵的预料,他早就知道采购不可能理想,因为整个欧洲的奸商都知道俄国将对瓦拉几亚开展军事行动,这个时候不坐地起价更待何时 米哈伊尔公爵是真不想当冤大头,但是却偏偏奈何不了那些奸商,而更让他担心的是,眼下的趋势是哪怕是他痛快地挨宰,那些奸商都似乎不太愿意马上发货。 这个趋势就很糟糕了,他很担心最后大笔的资金挥霍掉了,但最后也没能得到足够的粮食来维持军事行动。因为他已经听到风声,以英国为首的一票流氓国家正在搞鬼,准备卡粮食出口手续,借此打击俄国在巴尔干的扩张。 自然地,米哈伊尔公爵是愈发地火烧屁股了,虽然所谓的出口管制政策并没有落地,但是这玩意儿谁说得准,当年大英为了搞拿破仑可是将贸易封锁发挥到了极致,英国人有没有能力短期困死俄国可能不好说,但短期之内让他得不到粮食,从而导致军事行动受阻是完全可能的。 所以米哈伊尔公爵是希望能够抢在英国搞名堂之前尽可能地多拿到粮食,否则这一趟黑海之行他可能是满盘皆输 “弗拉基米尔蒂托夫怎么说,我需要粮食,立刻就要”米哈伊尔公爵很恼怒地发了脾气。 蒂托夫是俄国驻土耳其大使,也是主要负责帮黑海舰队进口粮食的人。按照米哈伊尔公爵的意思,这位大使已经向包括土耳其在内的不少地中海国家发出了贸易要求,正在大量的求购粮食。 只不过暂时响应的并不多,土耳其就不用说了,跟俄国的关系很冷淡,虽然暂时被迫跟俄国站在一起,但骨子里还是反俄的,所以乐于看俄国的笑话,巴不得俄国人因为粮草不济行动迟缓,这样他们可以快速进入瓦拉几亚,以便维持更大的影响力。 希腊倒是愿意出口粮食,但数量完全无法满足米哈伊尔公爵的胃口,据蒂托夫的反应好像是英国施加了外交压力,不允许希腊给予俄国太大的帮助。 对此别说是蒂托夫,俄国驻希腊大使也没辙,当年希腊独立之后,俄国跟希腊关系就断崖式下跌,现在还在谷底趴着,希腊愿意出口点粮食已经显得弥足珍贵了。 另外就是塞尔维亚也愿意出口粮食,只不过数量也很有限,一个是本来能力有限,另外奥地利和土耳其也在盯着,让塞尔维亚人不敢造次,虽然愿意支持俄国老大哥,但真是有心无力啊 “他就不能多想想办法么”米哈伊尔公爵抱怨道,“陛下让他去土耳其当大使,不是让他去和稀泥的,是让他给土耳其人施加压力,是让他给土耳其人一点颜色看看的,一点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他这个大使有什么用” 蒂托夫其实也有够难的,首先土俄关系摆在那里,他没办法用怀柔手段分化外界土耳其内部的权宦。但一味用强首先会激怒土耳其,其次其他列强对俄国的扩张也是持反对态度,他要是用强过线,列强的大使立刻就会施加压力,到时候外交部那边又该骂他成事不足。 总而言之,蒂托夫怀柔不行用强也不行,被卡在那里上不去也下不来,既尴尬又里外不是人 第四百一十二章 惊喜 蒂托夫是早就不想当这个糟心的大使了,但是他这个烂摊子国内又没有人愿意接手,只能让他这个苦逼的大使继续撂在那里受苦受难。 这一次瓦拉几亚的平叛行动,蒂托夫也是被折腾得不轻,反反复复向土耳其施压就不用说了,还要应付英法两国暗地里使绊子,好容易摆平了这些破事,结果黑海舰队缺粮食这种破事最后还得他来解决。 麻蛋 他是驻土耳其大使好不好,又不是黑海舰队的奶妈。没粮食是黑海舰队本身的问题,实在不行找米赫耶维奇啊关他屁事 当然,这种牢骚心里头发发可以,嘴上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否则,会得罪一大票人,比如说缅什科夫,比如说米哈伊尔公爵,比如说拉扎列夫。 这三位的能量足以让蒂托夫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哪怕心里头满满都是泪,蒂托夫也只能往肚里淌,然后乖乖地去想办法。 当然,这些努力蒂托夫是肯定要广为宣传的,否则上头怎么知道他做出了多大的贡献哪怕不是为了表功也得让米哈伊尔公爵知道他是在尽心尽力好不好,否则这位公爵一旦在瓦拉几亚吃瘪,怒火肯定要朝他发泄,他蒂托夫可不想吃这样的挂落。 所以哪怕米哈伊尔公爵对蒂托夫的工作成果很不满意,时不时私下里痛骂这位大使,但面上却没有说什么,毕竟人家态度非常端正。如果这都要明着喷,那就是打外交部的脸,而打外交部的脸就等于打涅谢尔罗迭的脸,那个老家伙不能随便得罪的 “让蒂托夫继续努力,另外亚历山德鲁斯图尔扎回信了吗”米哈伊尔叹了口气又问道。 亚历山德鲁斯图尔扎是当年希腊独立运动的活跃分子,也是俄国主要的资助目标。虽然后来希腊和俄国关系被英国人全毁了,但这位依然还是比较亲俄国的。 之前米哈伊尔公爵就给这位老朋友去了信,希望他帮着多做希腊国内的工作,尽量地多给点粮食救急。 “暂时还没有消息” 这个答案让米哈伊尔公爵愈发地焦躁,只能站起身不断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他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但是又没有别的办法,一股子怒气无从发泄,让他堵得慌。 而这么走几圈,虽说不能解决大问题,至少能让他的心情平复不少,这也是他的老习惯了,每当他心浮气躁的时候,就喜欢这么默默地走走,走一段思考一段,不说解决大问题,至少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每当他开始走遛的时候,不管是秘书还是副官都会很自觉的回避,并避免他被打扰,一般这时候不管是谁来访还是觐见都会被挡,没有任何例外 但是今天情况却不一样了,米哈伊尔公爵才溜达了几圈,就听见书房外传来了嘈杂的吵闹声,这声音是那么的讨厌,让他刚刚才稍微平复一点的心情立刻就坐了过山车。 更可气的是,这声音不光是大,更是没完没了,好像是什么人想要立刻闯进来,连他的副官都拦不住。 顿时米哈伊尔公爵火气就上来了,谁这么大胆竟然敢硬闯,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公爵了。立刻他三步并作两步就拉开了书房的门,准备让不识趣的来访者见识见识他的厉害。 只不过当米哈伊尔公爵看见列昂尼德那张气喘吁吁胀红的脸时,那股子火气立刻就没办法宣泄了,憋得他很是难受。 “廖尼亚,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了伊兹梅尔吗” “伯父,我是专门从伊兹梅尔赶回来见您的” 列昂尼德一边说一边喘着粗气,看得出他很是紧张,似乎是急匆匆赶过来的。一下子米哈伊尔公爵的心又揪了起来,伊兹梅尔可是米赫耶维奇兄弟的地盘,之前就是一团乱,该不是又出问题了吧 “进来,喘匀气,别着急” 别看米哈伊尔公爵嘴上安慰列昂尼德,但一颗心是拧成了麻花,生怕列昂尼德又带来一个惊天噩耗。 “是这样的,伯父。安德列卡来信了信上有粮食问题的解决办法,我觉得非常重要,而且这个消息需要高度保密,不适合书面向您转达,所以我就亲自跑一趟了” 米哈伊尔公爵愈发地吃惊了,某位大公还能解决他的粮食困境这不太可能吧,难不成他还能变出粮食来再说就算真可以变出粮食也不需要高度保密,让他这个大侄儿亲自跑一趟吧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一惊一乍,”米哈伊尔公爵轻描淡写地一笑,说道“你这个团长也是,一点点小事就莫名惊诧,这养气的功夫还需要加强,得做到哪怕山崩地裂也得面不改色,区区一点点粮食就给你弄得” 米哈伊尔公爵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列昂尼德已经抢在前面将李骁的方案说了一遍。顿时天崩地裂也不改色的米哈伊尔公爵震惊了,瞠目结舌一张嘴都合不拢,半天才磕磕巴巴地问道 “这这是真的” “当然,他已经说服瓦拉几亚人通过了粮食换军火计划,就等着您打钱,那边好发粮食了” 米哈伊尔公爵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一瞬间就懵了,再三地问了事实的确定性,然后就觉得血液猛地往脑子里冲,撑得他的脸色通红,像是喝醉了一般。 “太好了,太好了实在太好了” 一连三个太好了充分说明了米哈伊尔公爵此时有多么欣喜,因为从瓦拉几亚搞到粮食可不仅仅意味着解决粮食问题,这里面所代表的意义太大了,远远超出了粮食问题的范畴,不客气地说某位大公这是办了一件大事啊 想着,激动不已地米哈伊尔公爵三步并做两步地拉开房门,大吼道 “谢廖沙谢廖沙你立刻去一趟海军司令部,请拉扎列夫上将过来开会,告诉他我有紧要的事务要同他商议,还有特别提醒他,尽快准备资金,我们的粮食有着落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新的问题(上) 拉扎列夫得到消息的时候也乐疯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上次的圣彼得堡之行收获如此大。本想着就是惜才随便拉扯某位倒霉大公一把,谁想到竟然惊喜连连。 不光搞垮了一直碍事的米赫耶维奇兄弟,顺带着摸清了瓦拉几亚的虚实,现在竟然连粮食问题都能帮着解决,拉扎列夫都怀疑还有什么是某位大公办不到的了。 连拉扎列夫都如此满意,米哈伊尔公爵自然是更不用说了,对他来说某位大公帮着解决的可不仅仅是粮食问题,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连带着基本解决了瓦拉几亚的问题。 之前米哈伊尔公爵还担心国家党拼死抵抗,可从粮食问题来看,这帮货根本就没有一点儿抵抗之心好不好。如果真想抵抗怎么可能卖粮食 甚至米哈伊尔公爵觉得解决瓦拉几亚的叛乱其实有更简单的方法,干脆用钱去砸,钱给够了国家党自己说不定就消停了。 当然,这也就是想想,米哈伊尔公爵知道自己是太想快点解决瓦拉几亚的破事好去奥地利抢功劳,所以才会生出这种幼稚的想法。 正所谓扫帚不到灰尘不会自己跑掉,没有俄国大军的威慑力,国家党就算再废柴也不可能为了一点儿蝇头小利主动投降。 “立刻派可靠人选去布加勒斯特,告诉大公阁下,他的建议我接受了,让他尽快发粮食过来,越快越好” 为了展示自己的诚意,米哈伊尔公爵特别拍了列昂尼德带着几十万卢布的现金立刻启程前往康斯坦察,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早点买空瓦拉几亚人的粮食了。 不光是给钱痛快,米哈伊尔公爵还立刻写了一封奏折给尼古拉一世,通篇的意思就是两个字打钱 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之后,米哈伊尔公爵总算可以集中精力思考军事问题了。尼古拉一世交给了他大约二十万大军,其中黑海舰队的海军步兵约五万余人,其他的从圣彼得堡和莫斯科调来的步兵也大约五万余人,再然后就是乌克兰本地以及从高加索方向调过来的哥萨克和轻步兵。 这些人马要说多嘛,确实不算少,但是跟帕斯科维奇手里头的四十万大军比起来就是弟弟了,那位手里头的人马不仅更多,而且更加精锐,有的数的近卫军、龙骑兵基本都在“老爹”手里。 很显然,尼古拉一世不仅更信任帕斯科维奇也更重视奥地利,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不过是搂草打兔子顺便而已。 米哈伊尔公爵唯一比帕斯科维奇强的就是海军,整个黑海舰队也归他调遣,只不过这回的敌人不过是区区瓦拉几亚叛匪,这帮货连陆军都足够凑活,甚至都没有海岸线,黑海舰队就算是地区小霸主又能如何 反正按照米哈伊尔公爵的规划,黑海舰队这次更多的是运输大队的角色,主要的任务就是负责后勤补给,用排水量比较小的平底货船通过多瑙河为他的大军输送补给,至于正面战斗,基本用不上。 这样的安排自然让黑海舰队的军官不是特别高兴,毕竟军人想要立功受奖唯一的出路就是打仗。等了十几二十年,好容易等到了打大仗的时候,结果还没他们什么事儿,你说这谁能高兴得起来。 “将军,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成了打酱油的角色脏活累活都归了我们,立功受奖却没机会这不公平” 拉扎列夫脸色有点严肃,如果是别人跟他这么说,他不会特别在意,说怪话的人多了,一个个都要管他可没有那么多精力。 但现在跟他进言的是好学生纳西莫夫,这就不一样了。因为他了解自己学生的秉性,如果不是真的急了眼,纳西莫夫不会主动来找他叽叽歪歪的。 连一向稳重的纳西莫夫都有动作,那下面那些更猴急的猴崽子是什么情况自然是更不用说了。 “下面的意见很大”拉扎列夫严肃地问道。 “是的,将军。军官和小伙子们对任务很不满意,我们是伟大的海军,是彼得大帝一手创建的最伟大的黑海舰队,是帝国最锋利的利刃,哪有让利刃打杂的道理” 拉扎列夫捏了捏额角,他的偏头痛又开始发作了,这些年随着年纪增长,年轻时在海上落下的病根开始发作了,每当压力骤增以及用脑过度的时候,他就觉得半边脑子被冰冻了一般疼,感觉脑浆像被冰冻了一般,什么都想不出来。 拉扎列夫开始使劲的捏额角,用猛烈的揉搓让被“冰封”的头脑恢复工作,最开始效果还凑活,但随着偏头痛越来越严重,现在哪怕是把头皮搓红搓破皮,效果也只是差强人意。 纳西莫夫自然也瞧见了自家老师的不舒服,顿时也有点自责,这些年如果不是老师勉力操持,黑海舰队恐怕会被米赫耶维奇兄弟折腾得更不是样子。 他是真心疼老头子,也是真不想给老头子找麻烦。但是这次的事情是实在没办法,下面的人意见真的很大,已经压不住了。 纳西莫夫也能理解军官们的初衷。在俄军服役是个苦差事,哪怕是待遇最好的海军也是如此,和英法同行比起来,他们装备和待遇更差,唯一能提高待遇的机会就是打仗立功。 如果能够封个爵,不光是光宗耀祖,老婆孩子的吃喝也是不愁了,甚至未来儿孙也能靠着爵位接受更好的教育有更高的社会地位。 可如今封爵的机会就摆在那里,上面却说跟他们无缘,这谁受得了。在海上顶风冒险朝不保夕,却只有这么个结果,换谁都要炸锅 所以纳西莫夫也只能硬着头皮起来找拉扎列夫,希望多少能给个机会让下面的兄弟也有个奔头。 拉扎列夫叹了口气,也知道海军官兵的不容易,但这回是真没办法,总不能就为了给黑海舰队立功受奖的机会就连带着土耳其一起打吧那将国家的利益置于何地 第四百一十四章 新的问题(中) 拉扎列夫也想给小伙子们立功受奖的机会,但是为了立功受奖就胡作为非那也不是军人应该有的作为,军人有军人的天职,保家卫国是第一要务,首要的就是服从命令,怎么能因为自己的私利就不管不顾国家利益呢 对拉扎列夫来说,打土耳其人实在太简单,以黑海舰队的实力足以将土耳其海军吊起来打,只要他愿意分分钟就能全歼土耳其海军。 但是打土耳其人容易,打完之后的恶劣影响却无法消除。土耳其之所以还能存在,不是这个国家有多顽强,而是列强需要土耳其存在。 有土耳其在,地区局势还能维持平衡,谁也占不了太大的便宜。可一旦土耳其不在了,不客气地说整个巴尔干和中东地区的局势都要全面改写。很有可能引发列强之间的直接对抗,引发一场席卷欧洲的大战。 那时候鹿死谁手就很难说了,至少以拉扎列夫对各国实力的估算,俄国是真没优势。而且现在神圣同盟只存在于纸面上,一旦俄国对土耳其动手,英法肯定要直接干涉,而那将是一场灾难 所以就算拉扎列夫很理解手下小伙子们的心思,也只能拒绝,这一次的战争仅限于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仅限于恢复两国的秩序,更多的事情一概不能做 纳西莫夫很诚恳地回答道“将军,我们的意思并不是要扩大战争规模,而是希望能赋予舰队更多的任务。” 拉扎列夫叹了口气,反问道“那你们希望怎么扩大任务范围呢是让你们下船跟着公爵一起去围城,还是去海上漫无目的搜寻根本就不存在的敌人呢” 纳西莫夫顿时不说话了,犹豫了片刻才说道“我们可以将船上的大炮拆下来组成炮兵协助公爵攻坚” 这个建议倒是很现实,也可以做,但是依然让拉扎列夫蛋疼。拆船上的炮支援陆战是可以,但是必要性不强,因为米哈伊尔公爵手下的炮兵足够强了,足以吊打瓦拉几亚土鳖。 更何况拆下来的舰炮不是说扛着就能走,毕竟这年头舰炮上的炮车不适合陆上使用。用来作为要塞炮可能凑活,但是跟着米哈伊尔公爵的部队长途行军,必然还是需要更适合的载具。而这些他上哪去弄 如今大战已经迫在眉睫,还有一屁股事情要做,各种物资需要准备,哪有多余的时间去折腾这些舰炮。就算可以,前面也说了,米哈伊尔公爵的炮兵已经足够强了,不需要这么多火力。 但纳西莫夫还是不死心,又道“打瓦拉几亚叛匪可能不需要,但是去奥地利平叛就不一定了,据说那边的叛匪可是相当猖獗,打得奥地利人抬不起头来我认为去奥地利平叛,就必定需要更强大的火力” 拉扎列夫先是一愣继而在心中长叹一口气,什么叫财帛动人心,这不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么帕斯科维奇和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为了奥地利这块肥肉上蹿下跳,连带着他的好学生们也是眼馋不已,也盯上了这块蛋糕,这就是人性啊 不过拉扎列夫也没有怪罪纳西莫夫等人的意思,只要是正常的人都会有私欲,私欲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过于泛滥的私欲。 现在纳西莫夫等人的私欲只能说是正常水平,离泛滥还很远很远,自然他这个老师也不会有意见。只不过这个事情也确实需要妥善解决,因为拉扎列夫知道盯着奥地利这块蛋糕的可远不止纳西莫夫等少数人,一个弄不好,舰队上上下下都会泛滥,那时候就不好玩了。 所以拉扎列夫对纳西莫夫说道“嗯,你们的意见我已经知道了,会慎重考虑的,你回去等消息吧” 如果是别人肯定不会被这么轻易打发了,但纳西莫夫和拉扎列夫并不是一般的关系,对纳西莫夫来说既然老师已经发话了,那肯定不会不给个说法,所以很顺从的就告退离开真的会去等消息了。 拉扎列夫知道涉及到奥地利的利益,肯定不能他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必须得跟米哈伊尔公爵这个总司令商量妥当,否则就是不懂规矩。 米哈伊尔公爵自然不会不懂味,反正炮兵谁也不嫌弃多,更何况黑海舰队组建的炮兵比一般的炮兵素质还要高不少,当然他也是有要求的 “有更多的炮兵自然是好事,但最好是多增加一些重炮,攻坚更需要重炮啊” 拉扎列夫嘴角抽动了两下,谁都知道重炮是攻坚的利器,但重炮这玩意儿不好运输啊 就瓦拉几亚那个糟糕的交通状况,将18磅炮从国内一路带过去,这是要累死他的小伙子么 当然,在心里头吐糟归吐糟,但米哈伊尔公爵既然已经给出了条件,那还是尽量满足吧。 拉扎列夫也知道米哈伊尔公爵为什么对重炮如此念念不忘,因为当年俄军在瓦拉几亚一带跟土耳其打仗的时候,就受够了土耳其人龟缩在棱堡里的乌龟战术。 因为缺乏重火力,每每将土耳其人围得水泄不通但就是啃不下来,那滋味是相当的酸爽。为此不少俄军将领甚至还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比如最典型的就是大内总管缅什科夫,当年围攻土耳其城堡的时候就被敌人的炮弹打飞了丁丁,你说这有多绝望。 拉扎列夫还知道这一次瓦拉几亚之战,恐怕真正的野战会少之又少,因为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太明显了,以瓦拉几亚人薄弱的战斗力根本不可能跑出来跟俄军决战,反而龟缩在城市和堡垒里依据坚固的工事负隅顽抗更为实际。 所以米哈伊尔公爵这一路上更多的是拔点作战,这时候没有重火力真心是玩不转,他想多带一点重炮也就太正常了。 “没有问题,本次作战确实格外需要重火力,组建更多的重炮兵尤为关键不过,公爵,我认为本次行动不光需要重炮,舰队主力也需要担负更重要的使命” 第四百一十五章 新的问题(下) 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顿时一阵蛋疼,他也不傻,自然知道拉扎列夫突然这么说那是有缘故的,必然是希望黑海舰队在这场战争中捞更多的好处。 但是他觉得不爽的是,本次作战需要黑海舰队的地方出了搞后勤以及一点儿重炮之外,还真不多。瓦拉几亚根本就没有海军,你丫的舰队怎么发挥作用总不能连土耳其友军一起收拾了吧,那才叫作死 “挑衅土耳其舰队自然是没有必要的,”拉扎列夫笑吟吟地回答道,“这方面鄙人有数,不会让公爵您难做的” “那您想做什么”米哈伊尔公爵小心翼翼地问道。 拉扎列夫依然是笑容满面地回答道“本次作战,其实瓦拉几亚的抵抗不值得一提,相信只要我们和土耳其人一起行动,很快就能将这些叛匪消灭干净” “真正值得我们注意的是引发瓦拉几亚叛乱的幕后黑手,在我们对瓦拉几亚匪徒采取行动的时候,我相信这些幕后黑手不会坐视,必然要采取一些行动支援瓦拉几亚的叛匪,而这时候黑海舰队就能发挥作用了” 米哈伊尔公爵愈发地觉得蛋疼了,因为他很清楚拉扎列夫所谓的幕后黑手是谁,除了英法还能有谁,这两家一手挑起了瓦拉几亚的叛乱,就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但知道又怎么样还能找他们算账不成以俄国的国力根本惹不起这两家,就算明知道是他们搞鬼也只能忍着,而拉扎列夫刚才说什么准备让黑海舰队采取行动警告英法这尼玛还不是挑衅么 “这太冒险了吧”米哈伊尔公爵一口就回绝了,“陛下可不愿意我们多事,如果冒险挑衅引发了引发了不可预测的后果,你我可就成了国家的罪人了” 拉扎列夫自然知道他担心什么,立刻解释道“当然,冒险挑衅是不可取的,我没有挑衅的意图,只是想让幕后黑手知道我们黑海舰队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如果他们胆敢在海上发起挑衅或者干涉行动,必然会遭到我黑海舰队的迎头痛击这不是挑衅,而是警告,是展示肌肉以防万一” 米哈伊尔公爵愣了愣,他大概明白了拉扎列夫的思路了,主动挑衅肯定是自寻死路,但是展示肌肉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比如几个月前,当瓦拉几亚叛党声势最大尼古拉一世最暴跳如雷的时候,英法舰队可是就不请自来,跑到博斯普鲁斯海峡外面游荡了几圈,那就是在警告俄国。 所以当时尼古拉一世立刻按捺住了心中的愤怒,没有不管不顾地直接派兵杀回去。而这就是合格的肌肉展示。 米哈伊尔公爵认为拉扎列夫大概也是这个意思,既然敌人可以来展示肌肉,他们自然也可以去,至少要告诉英法两国,黑海舰队做好了战斗准备,如果他们再生事端俄国也不是没有准备。 这能在外交上释放强烈的警告信号,相信英国人和法国人是肯定读得懂的。 唯一让米哈伊尔公爵没有立刻同意的,就是这种强烈的警告是不是真的管用,毕竟对手是英法两国,这两家在地中海的舰队比黑海舰队强大太多,别没唬住对方反而被人嘲讽了。 另外这么大的事情,已经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就可以拍板的,涉及英法两强,所以还是要请示一下尼古拉一世,最好能让外交部也配合着一起开展行动,那样效果更好。 “请示一下陛下吧,另外您可以先做好相关准备,一旦陛下同意了,立刻就开展行动,我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对米哈伊尔公爵的决定拉扎列夫并不意外,如果是他也会先请示尼古拉一世,不过他相信尼古拉一世应该不会拒绝,毕竟这位陛下最要面子。上次英法舰队不请自来就让他很没面子,如果有找回场子的机会,他应该不会拒绝的。 拉扎列夫很厚道的表示“我也将上书陛下,陈述警告行动的必要性” 这不光是厚道,其实也是拉扎列夫的一种姿态,他必须告诉米哈伊尔公爵他这个副总司令并不是摆设,那也是有地位的。另外也是向尼古拉一世表示他的黑海舰队并不是打酱油的,其存在非常重要不可忽视 随着米哈伊尔公爵和拉扎列夫的分别上书,尼古拉一世很快就明白这两人想要做什么了,只不过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快,相反他是比较谨慎的。 其实这也可以理解,尼古拉一世虽说有的时候狂得没边,以为自己真是天命之子肩负着伟大的使命,而俄国也将在他的带领下走上巅峰。 但这种狂其实挺虚的,一旦发现形势不对劲,他缩卵也比谁都快。最典型的就是克里米亚战争前期,当一切顺风顺水的时候他确实愈发地狂傲。 可当英法向其宣战发布了警告之后,尼古拉一世缩卵得那叫一个快,可以说是忙不迭地命令米哈伊尔公爵撤出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跑得那叫一个利索。 很显然,尼古拉一世很清楚英法两强有多厉害,知道俄国面对这两家的时候劣势有多大,所以断然就退缩了。 但让尼古拉一世没有想到的是,英法两国不讲道理,得理还不饶人,明明他的军队已经退出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了,这两家还是不管不顾地发动战争,追着他一通猛揍。 其实吧,当年英法两国是下了决心,一定要阉割掉尼古拉一世在巴尔干挑事的勇气和决心,要让俄国知道决不能越雷池一步,否则就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所以哪怕他们向俄国宣战时对议会讲的目的实际上已经达成了逼迫俄国从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撤军但依然要追上去痛打北极熊。 而此时,尼古拉一世还没有到克里米亚战争前那个狂傲的顶点,自然是更加谨慎,所以立刻就召开了御前会议,想听听众臣的意见 第四百一十六章 所谓看法(上) 尼古拉一世召开了御前会议,想听听群臣的意见。但是他的这帮臣子不说人人都是奇葩,也至少是心思各异鸡贼无比。 比如首相涅谢尔罗迭,这位仁兄是坚决反对任何冒险举措,认为俄国最好安分守己别瞎折腾,尤其是不要去挑衅列强,反正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已经到盘子里了,慢慢吃就好了。 当然,这不过是名义上的借口,涅谢尔罗迭真正不同意的原因还是对之前尼古拉一世过于逼迫奥地利的所作所为不满意。他是巴不得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平叛不顺利,然后就可以回到他一贯主张的老路协调政策上去。 所以他自然是危言耸听的“我必须警告陛下您,让黑海舰队开展冒险行动绝对是出格的挑衅,必然会引起英法两国进一步反应,很有可能引发全面冲突,这种行径必须坚决抵制” 看到尼古拉一世陷入深思,涅谢尔罗迭赶紧乘热打铁“之前英法两国已经在外交渠道上发布了严厉的警告,事情是明摆着,一旦我们继续冒险,他们必然会有所反应所以我们必须停止一切不当举措” 尼古拉一世依然保持沉默,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但脸色终究不是很好看,让人心中忐忑。 良久,尼古拉一世才向切尔内绍夫问道“伯爵,作为陆军大臣您怎么看” 切尔内绍夫自然不可能附和涅谢尔罗迭的意见,哪怕他也确实担心黑海舰队的行动会被视为挑衅,但作为陆军大臣,手底下的将领们都盼着立功受奖的时刻,他怎么能反对 “说是挑衅有点过了吧”切尔内绍夫斜视了涅谢尔罗迭一眼,将自己的鄙视表现得淋漓尽致,“如果说挑衅,那也是英法首先挑衅,他们不光公然煽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乱党叛乱,之前还将舰队派到了黑海之外,但最后呢还不是不了了之” 切尔内绍夫很是肯定的断言“由此可见,英法两国完全是虚张声势,他们不可能为了区区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和我们开战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也必须展现肌肉和实力,告诉他们最好不要在黑海挑战我国的传统利益肌肉展示十分有必要” 涅谢尔罗迭顿时就不爽了,插言道“您这是在玩火如果引发了冲突呢” 切尔内绍夫也不客气,立刻回怼道“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会引发什么冲突,首相您完全是杞人忧天了军事上的事情我们比您更了解。您只需要在外交场合展现出我国的强大和自信就好了” 这话有打脸的嫌疑,无非是在说涅谢尔罗迭在外交上太软弱,太丢俄国的脸。这让老头自然很是不爽,立刻反击道“如何展现我国的实力无需您多言,我觉得您最好还是想想怎么面对强大的皇家海军为好,一旦事发,黑海舰队可救不了您的冒险政策” 眼瞅着这两人就要口吐芬芳,尼古拉一世立刻敲了敲桌子“安静这里是御前会议注意你们的言行举止” 说完,他又转向了奥尔多夫公爵,问道“英法两国的舰队在哪里有什么动作” 奥尔多夫被问得一愣,因为海军的事情尼古拉一世一般不应该直接问他,哪怕他的第三部确实负责情报搜集工作,但在御前会议上海军的事情最好还是问缅什科夫这个海军大臣,否则有点奇怪。 那么尼古拉一世是失误了吗不是,之所以直接问奥尔多夫,他完全是故意的。因为缅什科夫最近的表现让他很不满意,上次御前会议老太监就表现惨淡,完全变成了打酱油的存在。 作为他最心腹的狗腿子,怎么能一声不吭看着亚历山大皇储陷入绝境,这样的表现如何辅佐储君如何值得信任 所以明明是海军的事务,所以尼古拉一世就故意晾着缅什科夫,包括在召开御前会议之前他都没有跟老太监通气,完全将他这个海军大臣当做了空气。 缅什科夫是什么表情呢尴尬吗可能有点,但更多的是无奈,因为他这个海军大臣当的实在憋屈,本来他就对海军的事 情不了解,下面两大舰队的老大拉扎列夫和别林斯高晋是既有资历又有战功,完全可以秒杀他。 再加上一个捣乱的康斯坦丁大公,你说他这个海军大臣当的有什么意思说多了,容易露怯让人笑话,不说话又被尼古拉一世怼,简直里外不是人啊 不过缅什科夫这货有个最大的有点,那就是脸皮厚,虽然尼古拉一世的做法让他很没有面子,但是他完全就当做没发生,老神自在地坐在那里,仿佛一切安好。 奥尔多夫觉得有点坐蜡,因为他太了解老太监的为人了,别看他现在风平浪静一副安静美男子的做派,但实际上这货心眼特别小,简直就是睚眦必报。 虽说是尼古拉一世点名让他回答,但毕竟是让老太监没面子,所以他也是很为难,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据我所了解的情报,英法两国舰队并没有特别举措,都在母港休整当然,这只是我了解的一点浅显情况,缅什科夫亲王负责海上事务,相关的情况他应该更加了解” 不得不说奥尔多夫应对得算是优秀了,既回答了尼古拉一世的提问,又没有得罪缅什科夫,还顺水推舟推了他一把,给了他发言的机会,真心是老狐狸啊 只不过后面的情况让谁都没有料到,因为尼古拉一世并没有顺着这个话头去询问缅什科夫相关情况,而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微微点点头,直接又问米哈伊尔洛里斯梅利科夫伯爵 “伯爵,您的看法呢” 梅利科夫是紧急状态大臣,说实话存在感并不是很强,一般在御前会议上就是打酱油打瞌睡的存在,可今天尼古拉一世竟然连他这个百分百酱油党都问到了却根本不搭理缅什科夫,这个举措让人深思啊 第四百一十七章 所谓看法(中) 一瞬间米哈伊尔洛里斯梅利科夫伯爵就成为了御前会议上最受关注的崽。只不过当惯了小透明的梅利科夫伯爵是一点儿都不想成为最受瞩目的崽,他宁愿去当没人爱的小透明也不愿意出这个风头。 为什么 谁也不是傻瓜,梅利科夫很清楚尼古拉一世没搭理缅什科夫是有目的的,先不管这位陛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现在出了风头日后肯定是要还的。 梅利科夫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这个紧急状态大臣就是个纯粹的酱油党,哪里敢参合军国大事,顶多也就是战争状态下帮着摇旗呐喊当补锅匠,让他跟缅什科夫这样的巨头平起平坐,真心是不敢好不好。 按照梅利科夫一贯的办法,面对尼古拉一世的质询,他是准备随便搪塞两句就继续当自己的小透明的,只不过这位可怜的伯爵刚准备开口,乍然就看到了尼古拉一世那很不友好的眼神,瞬间就改变了主意。 道理很简单。 当御前会议最靓的崽,压缅什科夫一头,顶多也就是被老太监记恨两天,大不了事后奉茶道歉也就完了。老太监不可能逼他太狠 但是得罪了尼古拉一世,那能不能继续混下去都是大问题,搞不好他这个紧急状态大臣立刻就当到了头,虽说当小透明没啥意思,但再怎么样也是内阁大佬,走出去别人还得敬三分,要是没了这个位置,还混毛线啊 所以梅利科夫立刻就转舵了“陛下,据我的了解,没有发现英法有战争准备的迹象,一切情况都显示,他们没有在巴尔干或者黑海同我们打一场战争的准备” 这一段话算是四平八稳,但想让尼古拉一世满意也是不可能的,而梅利科夫一看尼古拉一世依然是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知道今天若不能说出点带感的猛料,估计这一关是过不去了。 所以他也只能瞟了缅什科夫一眼,仿佛是在说抱歉,然后就又道“另外以我对拉扎列夫将军的了解,像他这样的杰出将领是绝不会打无准备之仗的,既然他提出了相关建议,就说明有充分的把握。我相信我们的海军只要有由像他一样的老将带领就不会出问题的” 尼古拉一世终于满意了,这样才有敲打的效果么。你们看看这个老太监,越来越油滑,越来越只想着谋私利,怎么能不教训呢还有这些年一直没有长进的专业能力,看着就让人捉急 “梅利科夫伯爵讲得很好,我们的舰队必须展现存在的价值,每一年花那么多钱必须物有所值,不能因为敌人过去很强大,就畏首畏尾乌沙科夫时代的海军可不是这个德行” 缅什科夫的脸色自然是不会好看,只不过老太监不爽也只能憋着,因为他也看出来了,尼古拉一世就是冲着他来的,跟谁较劲也不能跟自家主子较劲不是,忍着吧 敲打了一番缅什科夫,尼古拉一世舒坦了不少,这才言归正传“当然,虽然我对海军充满了信心,但毕竟涉及到英法两国,必须慎重对待,先生们,务必仔细考虑清楚,确实有展示肌肉的必要吗” 兜了一个圈子,问题又回到了原点。众臣心中都是一阵麻麻批,都在埋怨尼古拉一世没事就喜欢瞎折腾,简直就是浪费他们宝贵的时间。 只不过谁让尼古拉一世集权很彻底,绝对是这个时代欧洲权力最大的君王还没有之一呢。一言九鼎的他想怎么就怎么样,谁敢说个不字 所以这一众腹诽不已的臣子只能继续陪着尼古拉一世做游戏,只不过经过上一轮的争论,情况算是比较明显,文官系的大臣基本上都跟着涅谢尔罗迭走,而武将系的大臣则清一色地猛夸拉扎列夫,巴不得将展示肌肉的行动搞得更大一些才好。 尤其是缅什科夫这个老太监,真心不是一般的积极,头一个就跳出来表示“展示肌肉十分有必要,我认为不光要展示黑海舰队的肌肉,还要展示波罗的海舰队的肌肉,我们要两大舰队一齐出动,从两个方向展示国威,让英国佬和法国佬知道我们的态度和决心” 这一发言不可谓不激进,简直都不像老太监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因为缅什科夫看明白了,如果再不拿出点态度来后面会被尼古拉一世按在地上摩擦,他可不想见天的挨骂,所以干脆豁出去了的展示自己有多么积极。 拉扎列夫不是说要展示黑海舰队的肌肉么那老子就更进一步,连波罗的海舰队也一块出动,够不够坚决够不够给力够不够霸气 如此一来就不能说老子不够犀利不够给力吧至于可能产生的新 后果,管尼玛什么狗屁后果呢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吧 对缅什科夫这样的官僚来说,他们做事的目的性是极其明确的,那就是能糊弄事情就糊弄事情,如果糊弄不过去,那就豁出去了折腾,反正能混一天是一天,至于事情最后会不会恶化关他毛事,他又不是沙皇,考虑不了那么多,只要自己能过得去哪管他事后洪水滔天么 更何况,缅什科夫之所以这么积极,还有潜在原因,那就是卖人情,他大概能猜到拉扎列夫为什么突然提出要展示肌肉,无非就是大战当前耍存在感耍功绩呗。 这种事情大家都是当兵的都懂,而他这个海军大臣肯定不能拦着,否则下面两大舰队的军官都会有意见,不能给本军中捞取利益的老大是没有人拥护的,所以缅什科夫干脆就把人情卖得更足一点,借此巩固自己在海军的地位。 只不过这么一来,不可避免的就得罪狠了涅谢尔罗迭,老首相本来就反对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搞事,现在缅什科夫不光不灭火,反而还往里添油加柴,这不是公然跟他打对台么 要是任由这帮丘八胡乱折腾下去,未来还不定发生什么,所以涅谢尔罗迭不能忍了,他要坚决反击 第四百一十八章 所谓看法(下) 涅谢尔罗迭这种古板的德国人做事最讲章法,在他看来行军打仗的事情自己没办法插手也就算了,可外交方略就不能不听自己的了吧。 如果连外交大事他这个首相兼外交大臣都没办法主导,那这个官儿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如果今天这个场子不找回来,往后这帮丘八肯定会愈发地得寸进尺,那时候他这个首相真心就变成了泥塑菩萨了 “胡说八道” 涅谢尔罗迭不等尼古拉一世发言就直接插嘴了,两头那真是吹胡子瞪眼,一副要跟缅什科夫拼命地架势。 “军事行动必须服从于国家政策,我们的政策是维持欧洲的正常秩序,而不是将欧洲大陆搅成一锅粥” “如果我们继续采取冒险行动,那么必然将促使英法走近,甚至有可能促成他们结成同盟对抗我国的可能” “如果这成为事实,那么我们的冒险行为就是自掘坟墓” “陛下,我要求坚决制止一切冒险行动尤其是海军在海上发起的自杀式冒险行动尤其要制止” 涅谢尔罗迭就差拍桌子了,幸亏他还有点逼数,知道这不是他的首相府而是御前会议,唯一有资格拍桌子的只有尼古拉一世。只不过尼古拉一世对他的发言反应平平,一点儿都不激动,别说拍桌子了,连多动弹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倒不是尼古拉一世有多镇定,或者在考虑涅谢尔罗迭的警告,因为他对老首相的话一个字都不感兴趣。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涅谢尔罗迭的谨慎,只要任何打破欧洲大陆均衡的举措这个老头就会跳出来警告一番。今天他要是不说话,那才叫让人意外。 但尼古拉一世真心有点受够了老首相的警告,这就跟狼来了的故事一样,你警告第一回有人听,第二回也有听,但第三回、第四回甚至回回都是危言耸听,那不管是谁都听不去的。 尼古拉一世也是如此,涅谢尔罗迭的警告对他来说实在太廉价了,尤其是上回勒索奥地利成功之后,老头的警告就在他心中大打折扣。 因为尼古拉一世是这么想的勒索奥地利的时候,你个糟老头子也嚷嚷什么危险,什么会让同盟破裂,会激起奥地利人的反感,但是结果呢奥地利人屁都不敢放一个,直接就答应了,说明你个糟老头子根本就是说谎,恐怕就是为了维护你们德意志的利益才吓唬老子再也不能上你的恶当了 有了这一层认知,尼古拉一世自然是不太喜欢听涅谢尔罗迭的意见了,因为他总觉得老头子会搞名堂。 不客气地说,此时涅谢尔罗迭还没有意识到他跟尼古拉一世的关系已经大不如从前,已经有点君臣相疑的意思了。这种时候他说什么都没有用,甚至会有反效果。 “陛下,如果我们继续冒险,那么整个欧洲稳定的基石都会动摇,一场类似12年的灾难将很快降临,我们必须悬崖勒马啊” 好吧,尼古拉一世真心是听不下去,如果不是秉着给首相面子的原则,他真想让涅谢尔罗迭闭嘴,所以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也就没有什么然后了 这样的态度其实已经说明了问题,尼古拉一世本质上还是好大喜功,有给自己扬名逞威的机会自然不想错过。但是呢,他又担心万一有点什么意外,所以与其说是咨询臣子的意见,不如说是希望臣子们积极表态支持,然后就算未来真出了问题,这个黑锅也是由臣子们背,他这个皇帝不过是不幸被臣子拖累了。 尼古拉一世就是这么虚伪的人,看不穿这一点,那真心是没法当他的心腹,很显然涅谢尔罗迭就不可能是他的心腹,所以哪怕他贵为首相兼外交大臣,实际上在朝廷里的存在感并不算高。 而缅什科夫、奥尔多夫和切尔内绍夫之流就完全不一样了,这时候他们要是还搞不清尼古拉一世的小心思,那真心就白混了这么些年,此时还为沙皇陛下出头更待何时 只不过有一个人却抢在了他们的前面,彼得沃尔孔斯基虽然一天比一天老迈昏庸,但猜测尼古拉一世的心思却很有一手,所以他动作最快 “陛下,我认为首相大人过于危言耸听了英国只有海军值得一提,法国又陷入了内乱之中,就算他们结盟又如何哪里是我们百万雄师的对手” “拉扎列夫将军的建议很对,是时候向全世界展现俄国的强大了,要让全欧洲的宵小们都看一看我们在您的英明领导下所取得的伟大成就,让那些无能的鼠辈躲起来瑟瑟发抖吧” 我艹 缅什科夫、切尔内绍夫以及奥尔多夫内心都是麻麻批,不约而同地一起横了彼得沃尔孔斯基一眼,然后赶紧一拥而上群起附和。 一瞬间,赞同的声音就占据了压倒性的多数,涅谢尔罗迭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干老流氓展现自身的无耻,三两次他准备插嘴反驳,但这帮人根本就不给他一点儿机会,让他空有一肚子话却根本说不出来。 “看来已经达成了一致”尼古拉一世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想要的就是这些,“你们说服了我,看来确实有必要采取行动展示国威,拉扎列夫的建议不错,就执行吧” 末了他还补充了一句“声势搞大一点,波罗的海舰队也可以配合,一定要让整个欧洲都看到我们的强大” 再然后,御前会议就结束了,尼古拉一世心满意足的走了,只留下目瞪口呆的涅谢尔罗迭,到现在为止老首相还没搞清楚状况今天开这个会到底是为了什么 “涅谢尔罗迭快要倒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平静地对尼古拉米柳亭说道,“只要这次的示威行动能够取得说得过去的结果,涅谢尔罗迭这个首相就要当到头了” 不等尼古拉米柳亭说话,他又道“所以我们要帮老家伙一把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不明所以 尼古拉米柳亭满头都是问号,不明白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怎么突然就开始关注涅谢尔罗迭的死活了。要知道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可并不喜欢那个老家伙,认为老家伙是相当碍事,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才让尼古拉一世的保守统治变得如铁桶一般顽固,怎么突然的就画风突变了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并没有解答尼古拉米柳亭疑惑的意思,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如果涅谢尔罗迭倒台了,谁更可能继任首相” 尼古拉米柳亭一愣,这个问题的跳跃度也太大了吧人家还没倒台呢考虑这些有什么用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白了他一眼“我的朋友,您必须有更长远的思维,不要总是被当下的一些表面现象所吸引,您需要看得更远否则,未来您永远也不能总览全局,会被人牵着鼻子走的” 尼古拉米柳亭心里头是腹诽不已,因为以前他畅想未来的时候,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会说他好高骛远,让他一步一个脚印踏实前进。现在他踏实了,对方又说他没有长远规划和眼光。合着正反话都由着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说,他不管怎么样都是错的 所以他也懒得争辩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永远也说不过对方,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呢 “说说看,您觉得谁会是继任首相的第一人选”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又一次问道。 尼古拉米柳亭在心里叹了口气,有点不情愿地回答道“大概是陛下最信任的心腹中的某一位吧” 这个答案其实不算是答案,因为尼古拉一世的首相必然是其最信任的人,所以这么回答等于是没有回答。不过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也不以为意,淡然一笑道 “确实,新首相必然是陛下最忠诚的心腹那么你觉得这位新首相会跟我们是一条心吗” 尼古拉米柳亭一愣,继而反应过来了,皱着眉头回答道“伯爵,您的意思是换掉了涅谢尔罗迭不一定对我们有利是吧”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微微一笑道“当然,你看看陛下重用的都是哪些大臣,不管是缅什科夫、切尔内绍夫还是奥尔多夫或者乌瓦罗夫,这些人哪一个愿意改革” 尼古拉米柳亭为之默然,确实,当前的内阁之中,几乎没有一个改革派,涅谢尔罗迭确实是个老古板,但换一个新首相,恐怕就不仅仅是古板而是彻底的保守派,那时候恐怕政治氛围将更加窒息了。 顿时他脱口而出道“所以您才想保全涅谢尔罗迭是吗”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又白了他一眼“谁告诉你我要保全那个德国佬” 尼古拉米柳亭顿时愣了,脑筋有点转不过弯来,不明白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究竟是闹哪样,既然不想保全涅谢尔罗迭,何必扯这些 “一个保守的和一个更保守的,不管是谁在台上对我们都没有任何好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 尼古拉米柳亭插嘴道“让他们一起滚蛋”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摇了摇头道“我的朋友,您就不能更有见地一点吗如果能轻易地让他们一起滚蛋,我们至于一直蛰伏吗” 尼古拉米柳亭顿时不说话了,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半晌才问道“伯爵,您就不能直接揭开谜底吗”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又摇了摇头道“我的朋友,未来如果我不在了,谁会轻易地帮您揭开谜底您就不能好好多想想吗” 尼古拉米柳亭又是一阵无语,知道指望这位伯爵好好说话是不可能了,只能勉力去猜测他的心思,希望能碰巧猜中一回。 “听您的意思,既不喜欢涅谢尔罗迭,也不喜欢陛下的那些忠实走狗们,然后让他们全部出局也不可能做到。那唯一能做的恐怕只能尽力引导涅谢尔罗迭,借此实现我们的某些目的,是吧”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喜欢引导这个词,不过您觉得涅谢尔罗迭会接受我的引导么” 尼古拉米柳亭顿时就哑口无言了,因为涅谢尔罗迭这种老奸巨猾的家伙怎么会甘心被人摆布至少他是没见过那个老家伙有好打交道的时候。 难道我猜错了 尼古拉米柳亭顿时就迷茫了,脑袋里转过了无数念头,千头万绪一点儿头绪都抓不到。 就这么过去了四五分钟,旁边的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长叹了一声“我的朋友,你什么时候才能自信一点” 尼古拉米柳亭顿时哭笑不得,知道自己又上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当,这个老狐狸总是以捉弄他为乐,实在是太恶劣了。 “想要引导涅谢尔罗迭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是很难的,”罗斯托夫采夫终于变得严肃起来了,一本正经地说道“与其费心费力地去引导他,不如逼迫他” “逼迫他怎么做” 尼古拉米柳亭觉得逼迫那只老狐狸恐怕比引导他更加困难,那个老家伙很难就范的好不好。 “没有你想象得那么难”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很自信地回答道,“只要我们顺势而为将他逼入绝境就好了。” 尼古拉米柳亭还是想象不出什么样的绝境才能让古板的德国人就范。 “快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似乎陷入了沉思中,喃喃道“缅什科夫和切尔内绍夫已经助攻了我们一次,我们只要让军方开启一场更大的狂欢就好了” 更大的狂欢 尼古拉米柳亭愈发地不懂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在说什么了,刚想问个明白,结果这位伯爵反而抢在了前面“尼古拉,你的兄弟德米特里最近在忙什么” 尼古拉米柳亭又愣了,不明白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问起这个做什么,难道逼迫涅谢尔罗迭还跟德米特里有关系 不过还没等他想明白,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已经直接吩咐道“帮我跟德米特里约个时间,我需要跟他好好聊一聊了” 第四百二十章 说服(一) 尼古拉米柳亭愣住了,不知道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找迪米特里米柳亭是几个意思。虽然他的这位兄弟也是倾向于搞改革,但却并不激进,指望他出面帮着对付老顽固或者涅谢尔罗迭是绝对不现实的。 尼古拉米柳亭疑惑道“伯爵,您究竟想做什么啊”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自然知道尼古拉米柳亭在纠结什么,温言安慰道“别多想,我就是想同迪米特里聊一聊,问他一些情况而已” 尼古拉米柳亭自然不会相信,只不过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既然已经这么说了,那自然不会信口雌黄,这位伯爵的信誉一贯还是非常好的。更何况,就算他不出面帮着联系,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一定要找迪米特里聊天的话也有的是办法。 “好吧,您觉得什么时间比较合适”尼古拉米柳亭叹了口气。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笑道“越快越好,就今晚吧” 这么着急 尼古拉米柳亭愈发得觉得不寻常了,他真想立刻就问问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在搞什么名堂,不过直觉告诉他问也没用,还不如老老实实地通知迪米特里,最后找迪米特里问个明白。 迪米特里得知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有请时也是一脸懵逼,因为这位伯爵一贯不喜欢会客,能成为他府上的座上宾的人是屈指可数。尤其是这莫名其妙地就请他去,总觉得有点不自在啊 当然他还是去了,因为不去不行,这位伯爵的面子实在太大,不给不行啊 满心忐忑的迪米特里走进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府邸,看着朴实无华的住宅不禁是有些感叹,当满朝文武都崇尚法国宫廷贵族的奢靡之风,都竞相一掷千金奢侈无度的时候,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府邸实在是显得寒酸无比。 没有外国进口的家具和奢侈品,甚至连名画都不曾悬挂一副,看上去就像普通乡绅的乡下住所,这样的装修竟然是帝国最有权势的贵族的住所,说出去谁信啊 沉默不语的官家将迪米特里引入了会客厅,不稍一会儿,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就信步走了过来。 “欢迎您我的朋友”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给了迪米特里一个淡淡的拥抱,然后也没有更多的招待,一杯红茶一小碟点心仅此而已。 只不过迪米特里却毫无受轻视的意思,反而显得有点荣幸,因为他听说过曾经被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招待的同僚说起过,他们来的时候可是连红茶和点心都没有。 “我的朋友,我知道您公务繁忙,百忙之中突然叫您过来实在有些冒昧,只不过我有一些问题必须向您问个明白,希望您能为我解惑” 迪米特里自然是连连谦虚道“不敢,能为您解惑是我的荣幸,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点点头道“很好,我的问题很简单,我的朋友,皇储最近有关注过军队的事务吗” 作为亚历山大皇储的侍从武官之一,迪米特里虽然跟亚历山大皇储并不是特别亲密,但皇储的一些动态还是清楚的,只不过他不明白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为什么突然开始关心皇储对军队事务的看法了 迪米特里想了想,不觉得这些需要特别保密,所以一五一十的回答道“皇储其实对军队的事务兴趣并不大,原因您应该清楚” 说着迪米特里尴尬的笑了笑,原因么自然是亚历山大皇储的那个个性。因为他实在不像是尼古拉一世的儿子,和那位一身军人作风的古板老子相比,亚历山大皇储风度翩翩仪表非凡很具有浪漫情操,对刻板的军队生活并不向往,这位皇储很像他那位感情丰富的老师,更像个优雅的贵公子。 如果不是从小到大受尼古拉一世的严厉教育,这位皇储很可能像腓特烈大帝一样讨厌军事讨厌自己的父亲,说不定也要闹出离家出走的闹剧。 只不过尼古拉一世和茹科夫斯基看得他太紧,不断地在打磨他的个性,所以他哪怕天性对军事不感兴趣,该有的气质和风格还是有的。只不过这都是后天造就的,一旦没有了老父亲那头的压力,他恐怕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所以亚历山大皇储对军事兴趣不大,一般不是需要他这个皇储出面他是绝不沾手军队事务。所以给他当侍从武官说实话有点无聊,只能按部就班的做事,发挥的空间不大。 “果然,”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叹了口气,“殿下还是如此,那么最近缅什科夫亲王同他走动多吗” 迪米特里想了想回答道“不算多,缅什科夫也是个老狐狸,虽然上次同殿下合作助他抵御了康斯坦丁大公的挑衅,但那之后他很注意分寸” 是的,缅什科夫很聪明,他很清楚虽然可以和亚历山大皇储合作对抗康斯坦丁大公,但是绝不可以跟皇储走得太近,毕竟他首先是尼古拉一世的狗,现在老主人还健在呢,就去抱小主人的大腿,这不是作死么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又点了点头,再次问道“巴里亚京斯基公爵呢他最近在忙些什么” 迪米特里愈发地是莫名其妙了,怎么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一直在问亚历山大皇储身边人的动向,这究竟是搞什么鬼难道这位伯爵想对皇储的人下黑手 迪米特里摸了摸后脑勺,觉得这个猜测可能性不大,因为上次的御前会议要不是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帮亚历山大皇储说好话,这位皇储还指不定要遭什么罪呢。 所以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应该对皇储没有恶意,但是没有恶意干嘛要打听皇储身边人的动向呢 想了半天,纠结不已的迪米特里最终还是给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想要呃答案“巴里亚京斯基公爵一直在关注乌克兰的情况,对帕斯科维奇将军和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的动向十分关注” 第四百二十一章 说服(二)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和他预料得差不多,巴里亚京斯基特别关注接下来的军事行动,他就知道这个雄心勃勃的年轻人是绝不甘心眼睁睁地看着一干老头子立功受奖自己却只能在冬宫虚耗光阴的。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看了一眼德米特里米柳亭,忽然问道“您对巴里亚京斯基公爵怎么看” 德米特里一愣,因为这个问题有点突然,他和巴里亚京斯基公爵都是皇储的侍从武官,只不过巴里亚京斯基跟亚历山大皇储关系更好,是皇储的首席侍从武官,而他和皇储的关系一般般,只能算是凑数的。 要说德米特里不羡慕巴里亚京斯基公爵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亚历山大皇储是储君,作为皇储的心腹,未来巴里亚京斯基的地位是摆在那里的,如果他也能和巴里亚京斯基一样获得皇储的信任和友谊,未来的前途自然是更好。 只不过德米特里羡慕归羡慕但并不嫉妒,他是个很实在的人,不太喜欢耍心眼,所以很老实地承认“巴里亚京斯基公爵是为杰出的贵族,有非凡的军事才能,而且深得皇储信任,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笑了,用种奇怪的眼神不断地审视着德米特里,这让后者有点莫名其妙。 “您可真是个实在的人。”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如此说道,“不过在我看来,您和巴里亚京斯基公爵才华能力相差无几” 德米特里愣了,不明白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怎么忽然就表扬起他来了,他可是清楚这位伯爵很少表扬人,今天这究竟是闹哪样 “不要以为我是在恭维您”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笑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在我看来您的能力和才华同那位公爵一样突出,都是帝国最杰出的青年才俊,甚至在某些方面您还略胜那位公爵一筹” 这下德米特里是彻底地愣了,因为这个评价实在太高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评价似乎有点过于高了。所以他很谦虚地表示“您谬赞了,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同巴里亚京斯基公爵比起来,我要差不少”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直接摇了摇头,郑重其事地说道“我的朋友,您太不了解自己的能力了是的,在指挥作战上您确实不如巴里亚京斯基公爵,但在军事统筹军事改革方面,您的才华也是他拍马也赶不上的” 这一点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还真没有撒谎,军事将领或者军事主管也是有所区别的,有的人更擅长指挥,是杰出的军事家。但另外一些人也许不那么擅长指挥,但是在军事组织上的能力也是高得吓人。 而德米特里显然就是后者,他可能指挥打仗一般般,但是完善军事制度搞军事教育工作却是一把好手。所以后来他可以成为俄国的陆军大臣,一肩承担俄国陆军的现代化改革工作。所以哪怕是其本人战功寥寥,也可以和巴里亚京斯基一样获得元帅军衔。 从某种意义上说德米特里比巴里亚京斯基对俄国来说更加重要。前者帮助俄军变成了一只真正的现代化军队,而后者只是一个典型的俄国式传统武夫,对俄军现代化贡献实在有限。 如果让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选择的话,他更希望俄军中多几个德米特里,因为有了德米特里俄军就不愁储备人才不愁跟上世界先进步伐。而如果全是如巴里亚京斯基一样的武夫,那么俄军的未来就不好说了。 只不过很可惜的是,俄军当中始终是巴里亚京斯基更多一些,真正能像德米特里米柳京一样做好组织工作的人才非常有限。就算有也不常被人铭记。 而现在俄国上上下下更欣赏巴里亚京斯基式的将领,所以德米特里的才华可以说没几个赏识,所以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对他的表扬在他本人看来都是有点过分的。 “您太过誉了,打仗的本事我跟巴里亚京斯基相比实在相差甚远”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摇了摇头道“那又如何我军并不缺打仗的人,而是缺乏组织人才,缺乏将可怜的灰色牲口训练成精锐士兵的贤才,在这方面您超出那位公爵甚多” 德米特里心里有点感动,因为这年头能理解他的人不多,大部分人都看不上军事组织工作,以为随便什么人去干都不会差,谁知道这份工作有多糟心,谁知道要组织一只数十万人的大军保障他们的行动有多么难啊 当然,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并不是专门为了表扬德米特里才跟他谈话的,他还没有这么闲。 “我的朋友,如果您想要发挥更大的作用,想让皇储看到您的重要性,你就需要一个展示的舞台” 德米特里一愣,他当然知道舞台的重要性,可是这个舞台谁又能给他搭建呢反正暂时他是看不到这样的机会的。 谁想到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却信心满满地说道“我能” 德米特里愣了,他倒不是不相信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有没有这个能力,而是不知道他的目的何在。因为双方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那个份上,如果说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是惜才,那也不至于过了这些年才突然提出帮忙搭建舞台。 德米特里知道这位伯爵一定是有目的的,而他很担心这目的性的最终指向。 “我当然是有目的的” 谁想到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竟然大大方方承认了,他笑吟吟地说道“您应该很清楚,我是倾向于改革的,而改革不光是政治问题,还涉及军事问题。我们的军事制度也需要改革,而我认为只有您能完成这个任务” 德米特里沉默了,他知道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意思是让他彻底地站到改革派那边去,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保持暧昧。但是他有点犹豫,因为当前的局势很不好说,改革究竟能不能搞,有没有前途都很难说,现在就让他下注,这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说服(三) 德米特里不能不犹豫啊,他不像尼古拉一门心思就像搞改革,他没有那么激进,虽然他对俄国的现状也不是太满意,但也没有激进到豁出身家性命去拼搏的程度。当年十二月党人的悲惨结局还历历在目呢 所以对于改革派,他一直是若即若离,有所接触但不深入,就是为了进退有据。 可现在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几乎已经把话挑明了,这让他十分纠结。他很清楚,如果拒绝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好意,那么就等于是拒绝了改革派递来的橄榄枝,今后改革派恐怕就不会跟他有什么交际了。 但如果答应的话,考虑到尼古拉也是改革派的一份子,全家都豁进去了,这怎么看都不保险啊 思虑再三,德米特里还是选择了拒绝“伯爵,感谢您的好意,您的要求让我实在为难,我只能说抱歉”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一点儿都不意外,对米柳亭两兄弟的个性,他太清楚了,都是青年才俊,但是德米特里和尼古拉完全不同,尼古拉虽然也有谨慎的一面,但更加敢想敢做。 而德米特里却更加沉稳保守,一件事如果没有七分把握他是绝对不会去干的,像现在一切都不明朗的时候让他下注,根本不可能。 既然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知道德米特里一定会拒绝,那他为什么要抛出这个橄榄枝呢难道是闲的蛋疼吗 肯定不是的,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还真没有这么闲,他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绝对是谋定而后动,对德米特里的试探也是如此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真正想知道的是当德米特里面对巨大的难以拒绝的诱惑时还能不能维持一贯的沉稳。如果德米特里做不到,那他的评价自然就会跌一个层次了。 而现在,德米特里依然选择了理智,这就说明他是一个可以真正谋划大事的人。造反从来都不是头脑一热就能做的事情,当年十二月党人就是吃了头脑发热的大亏,结果十分悲剧。 有了上次经验的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怎么可能再犯这个错误,他要做的大事绝对会找最可靠不掉链子的伙伴,一定要一击即中一击致命 很显然,德米特里已经初步具备了这样的素质,只不过他的试探还没有结束,因为光有理智还不够,他还得知道德米特里究竟有什么样的政治抱负 所以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不动声色地说道“太遗憾了,我还以为您迫切地想要一展抱负呢看来您恐怕没有那么急迫” 说到这儿,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故意顿了一下,好像是给德米特里留出了说话的空间,但等对方刚想有所解释的时候,突然又道 “说起来,您一直在谈论军队改革的事情,您究竟想怎么改呢” 德米特里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因为他刚才是准备继续道歉,然后顺势就结束这场对话,然后回家考虑怎么面对和改革派分道扬镳的局势的。 谁想到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下子又把话题扯回了改革上。讲心里话,此时他不太想谈这个,因为他觉得既然大家都要分手了,再谈这些有什么意义 所以他回答道“都是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我也就是说说而已,说出来恐怕是贻笑大方脏了您的耳朵” 只不过德米特里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打断了“现在谈改革谁不是不成熟的想法呢大家集思广益互相交流,说不定您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呢” 德米特里皱眉不已,他是愈发地摸不透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想法了,只不过人家既然已经说了不过是交流,而且尤其提了可能不谋而合,这里面似乎并没有翻脸的意思,反而有合作的企图 虽然德米特里不知道这该怎么合作,但是他也真不想跟改革派把关系搞得太僵,毕竟他和改革派的理念更加接近,和军中那些老古董实在聊不来。 “好吧,那我就说说一点浅见,请您指正” 德米特里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就只当是来参加一个别样的沙龙,交流呗,有什么大不了了,而且现场也只有他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不用怕有人别有用心的将他的一些理念散播出去。 德米特里的想法很简单,他觉得俄军现在有的征兵制度以及服役制度是在是太蛋疼了。看上去俄军数量庞大可以应付一切挑战,但实则士兵素质极低,全都是写低能的灰色牲口,而且庞大的数量带来极大的军费负担,每每总是空有数量优势,上了战场却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 按照德米特里的意思,现行的年的服役年限实在是反人类。一个十七八岁的士兵入伍之后,几乎等于将大半的人生年华就卖给了军队,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拉老头子了。 更别说因为军队数量庞大,而军费又有限,结果军费平摊到每个人头上几乎是九牛一毛,既维持不了基本生活也无法保证充足训练,连带着装备采购都成为大问题。 他认为俄军现在需要去芜存菁,将那些不合格的只有占人头充数作用的灰色牲口放走,节省出来的开支,全部用来保障剩下的部队的正常开销。 如此一来士兵的基本生活和训练经费都有保障,而基层军官也不用想尽千方百计去苛扣军费维持生活。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甚至,德米特里还认为俄军现行的募兵制度就是一坨狗屎,看似国家没少花钱,但这些募兵的费用其实大部分没有进入灰色牲口的口袋里,反而是进了农奴主的荷包。 与其募兵,还不如直接征兵,让全国上下一切符合服役要求的男性青年统统服兵役,相应的缩短服役年限,将士兵服役年限控制在五年左右。 如此一来钱可以少花不少,而且兵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甚至灰色牲口的重要来源农奴们也乐意,毕竟不用卖身二十多年了不是么 第四百二十三章 说服(四)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双手手指交叉枕在扶手上静静地听着德米特里的讲述。他并没有插话的意思,仿佛是个安静的美男子。 良久,德米特里终于将自己想说的讲完了,然后他抬起头双眼冒着精光望着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诚恳的问道“伯爵,您觉得我的建议如何”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终于动了,就像一座突然活过来的大理石雕塑,又好似冰封中解冻了一般。 他缓缓地回答道“客观上说,您的意见很有道理,我军确实存在这些顽疾,而您的办法也能够减轻这些顽疾带来的一系列问题” 德米特里不知觉地微微皱了皱眉头,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办法可不是什么减轻顽疾,而是能消灭这些问题,难道睿智的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看不出他的办法的好处吗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似乎是看穿了德米特里的心思,他缓缓地问道“您的办法像那么回事,但有一个最重大的问题” 德米特里有点不服气地问道“什么问题”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微微一笑道“农奴制度的问题” 德米特里愣了,不明白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想表达什么意思,不过不等他发问,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就给出了答案 “按照您的意思是准备实施普遍征兵制度来取代现行的募兵制度,对吧” 德米特里点了点头,他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现行的募兵制度就是一坨狗屎,肯定要改掉。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用手指敲着扶手慢慢地回答道“那问题就来了您准备在哪里征兵呢” 德米特里一愣,刚想说还不是在广大俄国人当中征兵,但答案到了嘴边他忽然想起了一个大问题。那就是这广大的俄国人包不包括农奴在内。 如果包括,那么农奴主们肯定不干了,因为这些农奴都是他们的私有财产,以前募兵的时候,是国家出钱从他们那里购买的农奴的使用权。而现在征兵一毛不拔就要拉走他们的财产,这如何能答应 好吧,如果征兵的范围不包括广大农奴阶层,那问题又来了,因为俄国人口中的都是农奴,除开这些以及贵族群体,剩下的“自由民”数量实在太小,根本支撑不起一只足够数量的军队,而俄国的国土面积又如此大,军队数量太少根本不顶事好不好 也就是说,如果要实施德米特里的军事改革,那么首先就会触及农奴主的利益,这简直就是虎口夺食好不好 德米特里的冷汗顿时就下来了,因为他这个改革等于是向广大农奴主宣战,以当前保守势力的强大,生撕了他都是轻的,不客气地说要实施他这一套,首先就要废除农奴制度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笑了,缓缓地说道“看来您已经意识到问题在哪里了想要进行您想要的改革,那么必然要废除农奴制度,否则一切都无从谈起” 德米特里脸色惨白地点了点头,他现在才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在军事学院推广他的改革方针的时候为什么反应寥寥,以及为什么他跟亚历山大皇储谈过这个问题之后,皇储就不太爱搭理他的根子在哪了。 恐怕在亚历山大皇储和那些同僚看来,他这一套跟十二月党人的那一套没啥根本的区别,他不过是换了个包装对农奴制度开火而已。 德米特里顿时苦笑不已,以前他就觉得奇怪,明明在政治问题上他的见解并不比巴里亚京斯基公爵差,每每还能提出一些发人深省的建议,可亚历山大皇储却总是对他若即若离。 他还一直以为是巴里亚京斯基跟亚历山大皇储的私人关系更好的缘故,现在看起来,恐怕在亚历山大皇储眼中他就是个隐形的十二月党徒。而尼古拉一世最讨厌十二月党徒,自然地哪怕他再有能力亚历山大皇储也不敢太亲近他了。这是怕惹火烧身啊 半晌,德米特里颓然地叹了口气,承认道“伯爵,看来还是我孟浪了,我的这些意见真心只是贻笑大方,看来改变征兵制度是一条死路,我错了”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还是那么不动声色,因为他知道德米特里依然还没有认清现实,以为只要他不明着反对农奴制度,就可以推行其他改革,只能说这个孩子真是个小天真啊 果不其然,德米特里又道“既然改变征兵制度是死路一条,那看起来首先只能从陆军的指挥机构下手做调整了”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还是不动声色,因为他知道这个倒霉孩子又想要做什么蠢事了,动上层建筑有那么简单么天真 “我认为我们应该向普鲁士学习,成立总参谋部”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笑了,因为德米特里跟他猜得一模一样,果然是准备走这条军政军令分离的路子。 所谓军政军令分离简单点说就是养兵和用兵的机构分离。养兵的机构负责平时的征召、训练、管理职能。用兵的机构则一门心思的负责作战指挥、控制和协调。 军政部门负责制定军事政策,部队的发展规划、教育训练、军官的考核提拔以及预备役的管理等等行政事务。而军令部门负责部队的作战编制、战备准备、作战调动等具体军事行动。 简单点说就是一个负责平时管理制定总体规划,而另一个则专门负责去打仗。军政部门可以由文职人员负责,而军令部门就由职业军人管理。 后世西方系统的国防基本上都是走的军令军政分离的套路,国防部长或者海军、陆军大臣负责军政,陆军、海军总参谋长负责军令部门,各司其职通力合作为国家元首负责。 这样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对这个时代的俄国来说问题也是显而易见的,最简单的来说就是极大的削弱了陆军大臣和海军大臣的职权,现在的海陆军大臣是军政军令一肩挑,什么都管,而今后部队的指挥大权就跟他们无缘了,你说他们能高兴吗 第四百二十四章 (五) 但凡是改革不可避免的就要触及既得利益者的利益,如果既得利益者太过于强大,那改革几乎就是取死之道。比如当年的斯佩兰斯基伯爵,为啥被流放,是他的革新策略不好吗还是他革新太过于激进了 其实都不是,只不过是他的敌人太过于强大,而他本人又太过于乐观估算了亚历山大一世对他的支持了。 尤其是德米特里这种自上而下的革新,那首要的就是需要一个充分信任和支持他的沙皇。没有沙皇点头,自上而下就是个笑话而已。 当然,自上而下的改革不是不可以,就是限制颇大。因为这玩意儿主要取决于上位者的态度,上位者支持你就能干,上位者如果不想支持了,那你就完蛋了 就比如后来的亚历山大二世改革,为啥子半途而废,原因就是亚历山大二世的皇位已经完全坐稳当了,完全没有刚刚继位时几乎要亡国的窘迫。 没有压力自然没有动力,反正千万别高看了沙皇的节操,有时候不管是皇帝还是boss和老板,没有切身的压力他是绝对不肯走出舒适区的。 而现在,尼古拉一世正在自己的舒适区里开心得不得了,他的权力巩固,再也不怕什么射击军之类的家伙造反,群臣都被驯服得跟鹌鹑一样,都只能跟着他的指挥棒打转转。 最关键的是俄国现在国力看上去十分强大,比他老哥亚历山大一世在位的时候还能唬人。怎么看都是盛世王朝,你跟他说什么改革你看他先革不革掉你的小命 更何况尼古拉一世手下的这帮臣子也不是善茬,一个个混用保守就盯着自己盘子里的这点儿利益,你动他们的奶酪真心是想多了好不好 听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分析完之后,德米特里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他意识到了只要尼古拉一世还是皇帝,那么所有的不管是改革还是变革都无从谈起,因为对这位陛下和他的走狗来说现有的一切制度都是最好的,既然是最好的就无需改变 这让德米特里顿时冷汗淋漓,因为就在他想到这一点的那一刻,他陡然升起了一股子干掉尼古拉一世改天换日的念头 这个可怕的念头生出来的一瞬间,他立刻就被吓了一跳,因为这实在是太大逆不道了,还因为他以前一直抗拒这个念头,总觉得这么做太不对了。 可就在刚才他竟然觉得只有这么做未来才有希望,只有这么做对俄国才是最好。什么时候他竟然被潜移默化地改变了就在不知不觉之间他竟然跟那些叛党一样了 德米特里被吓坏了,心有余悸地看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一眼,这位可怕的伯爵已经让他有了心理阴影,不确切的说是往他心里头种下了心魔。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将他带偏了,这是什么样的蛊惑能力啊 此时,在德米特里心中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就是撒旦一样的存在,他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刀斩下这个魔头的脑袋,让他再也无法蛊惑众生才好 只不过没等德米特里付诸行动,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却又笑了,而且还笑得十分开心,仿佛就是看到了世界上最幼稚最自欺欺人的人。 “您觉得是我蛊惑了您,是我在煽动您背叛君王吗” 德米特里一愣,很想反问一句“难道不是吗” 他想说如果不是你他怎么可能生出这一切大逆不道的想法,如果这都不是蛊惑,那什么算蛊惑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微笑道“我没有蛊惑您什么,我只不过是让您看清楚您自己一直自欺欺人不愿意看清楚的现实罢了” 德米特里刚想说话,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明明语速慢悠悠的,但却怎么都无法插嘴打断。 “您一直都在欺骗自己,或者说自我麻醉。你明明知道现实很糟糕,但却不断地催眠自己让自己觉得一切正常,一切都好明明你知道一切问题的根源都在陛下那里,但你心中所谓的忠诚却强迫自己继续服从” “你心中什么都清楚,但就是不愿意看清楚,你早就知道想要实现抱负想要一展才华只有改变现行的体制但愚忠和胆怯却让你选择了回避以及视而不见” 说着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悠悠地叹了口气“这人啊就怕明明什么都知道,但却要装作不知道,被人拆穿了,还觉得是有人蛊惑您说说,您是不是虚伪得有些可笑啊” 说着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就呵呵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和笑声是那么可恶和刺耳,让德米特里感到坐立不安,他想要站起来反驳这一切,想要站起来掉头就走,但是偏偏有种莫名的力量将他死死地压在椅子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压得他想要仰天怒吼 但让德米特里窒息的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就那么呆呆的坐在那里,只能任由这股力量将他的内心按在地上不断地摩擦。他感觉自己就像被扒光了衣服,就那么chioo的摆在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面前任由其观赏。 这种滋味实在糟糕,但德米特里的又没办法反驳,因为他知道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说的都是实话。他确实早就知道一切的根源在哪里,只不过是没有勇气去直面而已。 为了逃避,他给自己找了无数的理由和借口,努力地说服自己选择忠诚,但实际上他知道自己并没有那么忠诚,他不过是一个怯懦的胆小鬼而已 一瞬间,支撑德米特里内心的意志就坍塌了,就像一块摔得粉碎的玻璃,然后他颓然地摊倒在了沙发里,浑身的力量甚至是筋骨都仿佛被抽走了。 他垂着头,一言不发,比流落街头的酒鬼还要颓废,整个人死气沉沉,根本就不像之前那个才华横溢的年轻将军。 良久他才叹道“您说得很对,我确实很虚伪,也一直在自欺欺人,不然又有什么办法呢因为根本看不到一点儿希望啊” 第四百二十五章 绝望 这世上最恐怖的事情不是没有出路也不是受人欺辱无法翻身,而是心中没有了希望。没了希望就没了目标,哪怕就算活着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而从19世纪初开始,当这个世界随着生产力的进步逐渐步入告诉发展日新月异的新时期时。对俄国的有志青年们来说,就是极端的不友好 叶卡捷琳娜大帝时代随着她的故去烟消云散,继位保罗一世谈不上什么建树,跟越来越发达的西欧诸强比起来俄国就是在原地踏步。 看不到出路,看不到希望,整个国家保守落后让人窒息。好容易法国大革命带来了一束光,让那个时代的俄国青年看到了希望,学法国或者说向大革命看齐成了俄国青年的风尚。 可以说刚刚跨入新世纪的俄国青年一瞬间就爱上了自由开放的新法国,拿破仑也成了他们心目中的偶像,也许在他们心中也盼望着有一天能和偶像一样用刀剑斩开一片新天地。 只不过这一束光来得快去得更快,随着法俄关系急转直下,尤其是随着拿破仑成为俄国的敌人,俄国崇拜他的青年们顿时就尴尬了。 尤其是随着拿破仑率领五十万大军杀入俄国境内所向披靡的时候,俄国进步青年们简直要人格分裂了,昔日的偶像变成了今日的敌人,那崇拜和学习他还有什么意义 俄国进步青年的精神世界第一次坍塌了,在偶像和祖国之间他们不得不选择了祖国。 再然后偶像败了,但是崇拜他的俄国青年却不见得有多么高兴。法国大革命和拿破仑带来的光亮熄灭了,俄国再次被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看不到任何希望。 整整十几年,俄国青年们都在痛苦之中挣扎,然后1825年的那个冬天,他们将压抑已久的抑郁全部宣泄了出来,指望通过一场政变改变一切豁出去了 再然后,失败了流放、绞刑更加严苛的审查制度,更加严厉地社会压制,那笼罩在头顶的乌云不光没有消散反而愈发地浓密了 到了德米特里这个时候堵在他面前的已经不是乌云了,而是如实质一般的黑墙。尼古拉一世用铁腕将这个国家封锁了起来,所有的国民只能按照他的意志他希望的方式生活,否则轻则坐牢苦役重则流放死刑。 尼古拉一世就是这么豪横,在俄国要么按照他喜欢的方式活着,要么就去死好了。 这样的高压政策自然激起了包括德米特里在内的一大批青年才俊的高度不满,只不过尼古拉一世实在是太强大了,暂时搞不赢,所以他们只能选择忍气吞声,但时他们内心中一直都有一种意志迟早有一天要改变这一切。 迟早有一天算是阿q式的自我安慰吧,但时对于这个时代的俄国青年来说,也只能咽着此类的鸡汤默默地忍耐。虽然他们不知道迟早有一天究竟什么时候会来,但坚信还是有这一天的 只不过德米特里和其他人不一样,之前他也坚信“迟早有这一天”甚至他心中还清晰有这一天可能到来的时机,那就是尼古拉一世咽气之后。 他觉得可能只要尼古拉一世这个魔王走了,那笼罩在俄国头顶的乌云就能消散了。所以他投入了皇储麾下,因为年轻的皇储最初还是跟他那位蛮横的父亲很不一样的。 亚历山大比他的父亲更有同情心,比他的父亲更温和,比他的父亲接受过更好更完善的现代教育。这位皇储再也不是罗曼诺夫家或者疯疯癫癫或者喋血无情的蛮夫了。 这样一位皇储应该能带来一些完全不同于以往的气息,能带领国家走上一条崭新的康庄大道吧 带着这样的希望德米特里满心欢喜地成为了亚历山大皇储的 侍从武官,准备辅佐皇储干一番事业。 但是这种兴奋随着皇储的逐渐成长慢慢地消退了,这位皇储确实跟他的父亲极为不同,但是却过于谨小慎微,什么都不敢逾矩分毫。别说去撼动他父亲制定的那些毫无人性极端保守的规矩了,就是放开手脚去做一件事情都战战兢兢,着实让人失望 这还不是最让德米特里绝望的,更让他绝望的是,每每当他试图跟皇储谈一谈改革或者改变的时候,这位皇储就会立刻终止话题。最初他还以为这是因为皇储太过于谨慎,但是后来他才发现皇储是确确实实对此不感兴趣 他们这位英俊潇洒天资高绝的皇储其实从骨子里讲是个不愿意折腾的人,如果可以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那就这么过日子就好了。改变那多费劲啊 当德米特里发现这一点之后,可以想象他是多么抓狂多么绝望。因为当你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一点上时,莫名某个时候发现那个点其实毫无希望可言,那时候你的内心世界自然会轰然坍塌 德米特里原以为亚历山大皇储是希望,但最后却发现那不过是虚幻。自然的内心世界就坍塌了,但是他又不愿意面对这个让人绝望的事实,只能自欺欺人的麻痹自己,告诉自己亚历山大皇储还是有希望的,说不定等他登基之后就变了呢 不得不说,当年的俄国进步青年就是这么一步步苦熬过来的。通过自我麻痹,让自己不至于太早崩溃,否则那日子真心是熬不住。 当然,这种自我麻痹也是有糊弄不过去的那天,那时候要么自我了断,要么歇斯底里的发疯,再要么就彻底的疯魔,再也没有其他的路。 历史也是这么走着的,一度的被克里米亚战争搞得焦头烂额的亚历山大二世被迫开始了改革,一度让俄国的进步青年看到了希望。但最后又是他本人亲手摧毁了这些希望,当他自以为安逸,可以不用继续搞什么改革的时候,那些绝望中的俄国进步青年自然地就会将满腔的怒火一股脑地发泄在他头上了。 看看亚历山大二世执政中后期针对沙皇的刺杀,你就会发现被绝望逼疯了的人是有多么可怕而现在被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强行从自我麻痹中唤醒的德米特里状态就非常不好 第四百二十六章 议定(上) 不疯魔不成活,对于陷入绝望癫狂之中的俄罗斯青年精英们来说,既然沙皇不给他们一条能走的路,那他们也只能剥夺沙皇的活路,正所谓要死一起死,老子死了也得拖你丫一起垫背。 没办法,谁让兔子急了都会咬人呢从尼古拉一世空前加强对国内的控制,采取空前高压政策开始,注定了皇权和人权之间就会展开空前搏斗。 当尼古拉一世的子孙后代手里头的权力还强大,或者说俄国的保守阶级还能控制住形势的时候,可能还能弹压得住。无非就是一系列针对沙皇的刺杀而已,就算成功也改变不了大局。 但是随着俄国国力的衰弱,或者说跟其他列强相比进步不那么快,那么积压已久的社会矛盾就会瞬间爆炸。1905年日俄战争的失败就差点引爆了这个巨大的炸弹,只不过最后还是被尼古拉二世勉强撑了过来,但十多年后当空前激烈的一战耗光了俄国保守阶层最后一口生气之后,当那枚炸弹最后爆炸的时候,那威力是毁灭性的。 看看尼古拉二世一家子或者说罗曼诺夫家族直系的结局,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好像这一家子挺惨的,但是这惨剧难道不是他们家数代沙皇自己作出来的 说不好听点而,这一家子完全不值得同情,被灭满门甚至灭九族都毫不奇怪。 人在做天在看,或者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那就叫一个灿烂啊 你想想连德米特里米柳亭这样的贵族精英都差点被这一家子逼疯,后面那些更激进的精英能不生啖其肉么 当然,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没有消灭罗曼诺夫家族更没有生啖其肉或者将其挫骨扬灰的意思。说到底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也仅仅只是一个保守的改革主义者,没想过如法国大革命一般将国王王后送上断头台。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想做的仅仅是削弱沙皇的大权,给俄国制定一部上上下下基本都能接受的宪法,走的还是君主立宪的老路而已。 所以他不可能怂恿青年们去杀君灭族,他只是想告诉德米特里,如果想要改革就不能不看到罗曼诺夫家族的保守性,就不能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一个特别开明的君主身上,那是注定要绝望的。 尼古拉一世不可能开明,正如他的祖母叶卡捷琳娜大帝一样,那位著名的女帝也是靠着铁腕在驯服俄国,也如他的儿子亚历山大一样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路上,是不可能改变的。 “我们的这些陛下都是贱骨头”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冷笑着说道,“你好言好语温柔细腻地告诉他们,再不改变就会后天大的恶果,他们是绝对不会听也不会信的,他们只相信自己手里头的权力,只想把所有的权力都紧紧地撰在手里。谁要削弱他们的权力,谁就是他们的生死大敌” 说到这儿,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讥嘲了一声“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他们手里的权力并不是与生俱来的,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能力是不是配得上这些权力,他们都是权力的守财奴,仅此而已” “如果任由他们去作,那么俄国的前途就是死路一条作为忠诚的爱国者,作为一个彻彻底底的俄国人,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俄国往死路上领” “但是我本人也无意杀君弑主,我不是山岳党,也不想做拿破仑第二我想要的是俄国的权利法案” 说到这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突然充满激情地一挥胳膊,洋洋洒洒地讲道“当年,区区英伦三岛通过立宪就走上了快速发展壮大的道路英国岛民都能做到的事情,没道理我们地大物博的俄国做不到” “我相信,只要限制沙皇的权力,改革政治,我们的发展速度将远远超出任何一个时代限制我们的只是那些老顽固而已扫清他们的阻碍,我们面前将是一条康庄大道” 这时候,不光是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就连显得很颓废的德米特里也陷入了迷醉当中,他们仿佛看到了俄国的未来,看到了一个极其强盛超越一切的俄国而这正是历代俄国精英期盼的 良久,德米特里悠悠地叹了口气,对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说道“伯爵,您是我所见过的嘴杰出的蛊惑家我必须承认,您让我迷醉了”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却笑道“我的朋友,我不是什么蛊惑家,我就蛊惑不了那些老古董老顽固,因为他们心中根本就没有俄国,根本就不在乎俄国的未来,他们心里头永远装的只是自家那些坛坛罐罐,永远不会将俄国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说到这儿,他又轻蔑地哼了一声“甚至包括我们的陛下,我们的皇储,他们的心中俄国都不是第一位的,他们只想维持自家世世代代的特权,为了权力他们可以出卖一切,包括出卖灵魂和出卖俄国” 德米特里静静地听着,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也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开始慷慨陈词“所以从1825年开始,我就知道,决不能奢望跟他们合作,因为他们永远不会合作,我们只有像彼得大帝和叶卡捷琳娜大帝一样,拿起鞭子狠狠地抽他们的屁股,逼着他们按照我们的道路前行只有这样,我们的梦想和希望才能落实” 德米特里问道“那您准备怎么做呢” “很简单”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眼睛里放射着灼人的光线,“我们的力量还太弱了,而陛下所制造的那个笼子也太过于坚固,仅仅依靠我们的力量,是冲不破那个囚笼的所以我们必须利用外部的力量” 德米特里好奇地问道“外部的力量怎么利用呢”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很满意德米特里的敏锐,如果换做他那个傻乎乎的兄弟就一定会问外部力量是谁很显然德米特里知道外部力量是什么,他疑惑的或者说更感兴趣的是怎么去利用 第四百二十七章 议定(中) 有时候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也很痛苦,当一个人的水平超过周围朋友同事太多太多的时候,那种永远无人理解的忧郁有谁能懂 很不幸的是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就超出周围的人太多,他的每一项谋划每一个建议能看清楚其中深意的人是少之又少,甚至几乎可以说没有。 如此一来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自然是觉得空虚以及无人理解了。而这一次,他才开了一个头,德米特里就跟上了,虽说没有完全猜透他的意图,但总归是跟得上,不至于让他为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解释半天,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好不好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满意的点了点头,觉得选择推德米特里实在是太正确了,至少今后有个能聊天的人。 “想要利用好外部力量,谈何容易”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嘴上说很难,但是表情却看不出一点儿为难的意思,很显然他已经是胸有成竹了。 德米特里自然也能看出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自信,所以他也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聆听。 “如今欧洲各国之中,国力最强盛的无非是英法,这两国一直是我国的敌手,如今更是因为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以及圣城问题龌蹉不断” “从长远看,未来我们之间未尝没有一战的可能” 说到这儿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忽然一顿,问道“我的朋友,你觉得我国现在如果同英法开战有胜算吗” 德米特里几乎是立刻回答道“如果是全面开战,我国应该会全面败退,大概可以依靠12年的战术拖死敌人只不过我觉得暂时不太可能有全面开战的风险如果开战地点仅限于黑海或者巴尔干地区,我国毫无胜算必败无疑”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沉重地点了点头,缓缓地说道“您说得很对,如果是全面战争,我们还可以依靠广阔的战略纵深去周旋,最后应该可以击退敌人,只不过那也是惨烈无比” “如果是局部战争,英法的优势将会是压倒性的,我们确实一点机会都没有” 说到这儿,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长叹了一口气道“所以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促成一场短促但是刻骨铭心的局部战争” 德米特里先是面色大变,继而又露出深思之色,良久才道“您这个办法这个办法实在是太惊人了” 是的,德米特里对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办法也只能用惊人来形容,因为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谁会想让自己的祖国惨败一场那是何等的丧心病狂啊 但是一想到当前的绝望,德米特里又觉得可能置之死地而后生真的可能是破解当前困局的唯一办法了。尼古拉一世和亚历山大皇储之所以对改革毫无兴趣,完全是源自他们对俄国实力的错误认知,当他们错误的以为当前一切都好,自然没有改革的动力。 可如果这种认知被无情地粉碎了,他们还能无动于衷吗 想到这儿,德米特里忽然吸了一口冷气,他开始知道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之前所言的要给沙皇施加压力迫使沙皇改革是怎么去弄了。 如果能煽动尼古拉一世在巴尔干问题上玩火,一旦超越了界限惹毛了英法,那结果肯定是俄国被英法联合起来吊打,如此一来在惨败的巨大屈辱之下,沙皇还能稳坐钓鱼台吗 这场巨大的惨败足以摧毁尼古拉一世二十多年经营起来的囚笼,举国上上下下都会高度不满,会要求改变,那时候他不动也得动了 德米特里长吁了一口气,他不得不承认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这一场赌得还真是大,其中的分寸恐怕很难拿捏,因为这就是玩火。只不过这场并不是要将俄国彻底焚毁,而是让俄国如凤凰一般浴火重生 “您的办法很激进”德米特里叹道,“但是也可以理解,如果一切操作得当的话,确实可以创造出机会”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缓缓地点点头,不动声色地说道“说但是吧,我知道您想说但是” 德米特里苦笑了一声道“但是,这场战争的规模恐怕很难把握,英法两国都不是好相与的,巨大的惨败可能促使他们生出其他野心,这种野心可能促使他们对我国采取更激进的措施,那时候就危险了” 确实,财帛动人心,以前俄国还可以张牙舞爪吓唬人,但如果纸老虎的面具被拆穿了,以英法的贪婪没准就要更进一步的削弱俄国,这肯定会造成连锁反应 要知道俄国周边可都是问题连连,巴尔干地区是个火药桶,北欧跟瑞典也不和睦,东边还有一直想要独立的波兰,英法要是想做章可以打的牌不要太多 而这三片地区都是俄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抢下来的,就这么葬送掉实在是不甘心啊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点了点头,回答道“您的忧虑我完全可以理解,确实不排除有这样的可能,如果一旦发生,恐怕我们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去阻止” 说到这儿,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忽然话锋一转道“但是,和促成改革带来的益处相比,这些损失都是值得的今天我们因为弱小可以输掉这些利益,但是通过改革强大起来之后,我们一样也可以拿回来” “一百年前,我们掌控波兰吗掌控了克里米亚吗掌控了比萨拉比亚吗两百年前我们连圣彼得堡都没有,更没有芬兰既然我们祖辈能一刀一枪的打下这些基业,没道理我们这些后辈就做不到” 说到这儿,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猛地一挥手道“所以这些利益都是可以暂时放弃的,只要我们能促成改革,彻底地改变现行体制,我们的祖国将空前飞速的发展,重新强大起来我看不过是二三十年的问题。用三十年的时光以及一些周边利益换取长期的富强,我认为这笔买卖是非常值得的” 第四百二十八章 议定(下) 德米特里陷入了沉思,他是一个善于思考的人,绝不会人云亦云,如果他人云亦云早就被尼古拉米柳亭带跑偏了,何至于一直跟改革派搞暧昧 任何问题任何决断他都会想清楚,不想清楚绝不会仓促动手,而一旦想清楚了那就断然出手决不拖泥带水 半晌,他长叹了一口气“伯爵,您说的有道理。和周边的一些蝇头小利比起来,彻底地改变现行制度更加重要,如果不做改变,就像如今一样浑浑噩噩的下去,随着我们的国力和其他列强越拉越大,迟早有一天人家会看穿我们的虚实,那时候我们丢掉的恐怕就不仅仅是波兰和黑海沿岸的一些利益了恐怕会有亡国之虑”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笑了,他就喜欢跟德米特里这样的聪明人聊天,如果换做是他那个兄弟尼古拉,恐怕会一直纠结,最后拖拖拉拉的不做决断,会一直等到形势不可挽回了才不得不动手。 从这个角度说,尼古拉看似激进实则保守,而德米特里看似保守但骨子里的决断却是异常果断。 “是的,”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点了点头,“所以我这一段时间一直在促成这场冲突,现在大局基本已成,各方面也按照我的设想在缓缓推进。按照我的估计,可能大概还需要五年左右,我们和英法之间的全面冲突就会爆发” 这一论断让德米特里大吃一惊,因为刚才他也一直在复盘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最近的动作,按照他的推算,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应该会乘着出兵瓦拉几亚和奥地利的机会促成同英法的全面冲突,战争应该在一年之内打响。 可是刚才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却说还需要五年,这是怎么回事 看出了德米特里的疑惑,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笑着解释道“我的朋友,您小看了我们那位陛下,他是个谨慎道骨子里的人,现在的他还没有被冲昏头脑,所以一旦英法发出全面警告,他肯定会立刻悬崖勒马,现在的他不会和英法去硬碰硬的” 德米特里呀了一声,这是他没有想到的,因为他觉得尼古拉一世最近已经很膨胀了,强势的从奥地利手里头抢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还不断地在圣地问题上向法国开炮,这怎么看都有点魔障的感觉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摇了摇头道“这还远远不够,或者说这仅仅是陛下的试探而已,他是通过一系列的小的冒险举措在探底,在试探英法和奥地利的底线,一旦发现形势不妙,他会立刻就放弃缩回去的” 德米特里嗯了一声,他承认如果说有人最了解尼古拉一世,那么非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莫属,二十多年的朝夕相处,想必他对尼古拉一世是了如指掌了,他说实际不成熟那肯定是不成熟。 “那我们需要怎么做呢”德米特里问道。 “很简单,用一场又一场辉煌的胜利冲昏他的头脑” 德米特里又呃了一声脱口而出道“所以在御前会议上,你看着切尔内绍夫和缅什科夫他们同意了拉扎列夫将军的提议,进行新的冒险对吧”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呵呵一笑“是的,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哪怕冒险不成功,无非就是折损了我们的舰队而已,反正我们从来都不是海洋国家,就算没有了舰队也没有切身之痛” 德米特里苦笑了一声,他算是知道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决心有多大了,波罗的海舰队和黑海舰队可是好不容易才发展起来的,投入了巨额的钱财,竟然连这都能放弃,可见他的决心有多大 不过德米特里也不认为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有说错什么,俄国确实从来都不是海洋国家,对海洋的渴望没有英国那么大,就算没了海军依靠广袤的国土和充沛的人力资源一样可以和列强周旋。更何况缅什科夫手下的那两大舰队真心是不够看的,那个老太监实在不是个好的海军大臣,硬生生给海军带歪了 “那您需要我做什么”德米特里直截了当的问道。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又笑了,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他也不绕圈子直接说道“我需要您向亚历山大皇储进言,可以在高加索方向开展军事行动,推荐巴里亚京斯基公爵前往一举剿灭沙米尔” 德米特里愣了,按照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意思,这是要在高加索方向继续推进,等于是向土耳其和波斯卡扎尔王朝背后捅刀子,不客气地说这是露骨的挑衅 要知道,土耳其人虽然被迫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问题上跟俄国采取一致,但心里头是充满警惕和不满的,如今俄国突然在高加索方向动刀子,这怎么看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千万不要小看了高加索这个方向,其地缘政治意义一点儿都不比巴尔干小。俄国在这个方向的扩张也是持续了数百年,只不过近几十年因为波斯人的强烈抵抗,这一进程才被大大延缓了。 而且英国也一直盯着波斯,因为英国佬十分担心一旦波斯的卡扎尔王朝被俄国覆灭,那俄国的势力就触及到了英国人禁脔印度更何况英国国内一直流传着俄国试图染指印度的谣言,你说说他们怎么会对此视而不见 德米特里敢肯定,一旦对沙米尔动手,那么英国人的神经就会高度紧绷,肯定不会再置身事外,那时候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想要的局面基本就形成了。 想到这儿,德米特里不得不佩服这位伯爵,他算是捏准了各国的命门,知道该怎么去当一个合格的搅屎棍子。但是唯一让他疑惑的是,为什么刚才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说的是让他向亚历山大皇储进言,而不是直接向尼古拉一世进言 另外为什么是推荐巴里亚京斯基公爵去带兵,而不是让他亲自出马,这里面肯定是有说法的 第四百二十九章 议定(续一) 面对好奇宝宝一样的德米特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大笑了起来。是的,他觉得德米特里始终还是差了那么一丢丢,如果换成是李骁,肯定是不会问这么简单浅显的问题的。 当然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也知道并不是德米特里傻,而是德米特里还是有贵族的矜持,放不开啊 所以他解释道“之所以是向皇储进言而不是向陛下进言,原因非常简单,你觉得以陛下谨小慎微的性格,可能赞成在高加索的军事行动吗” 德米特里摇了摇头,尼古拉一世确实不太可能继续冒险,毕竟他这段时间已经搞了不少花样,在搞那真就出格了。但是既然尼古拉一世不可能赞成,那跟亚历山大皇储说又有什么用呢皇储就能赞成吗 另外就算亚历山大皇储赞成,他又有可能说服他那个固执古板的老子吗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笑了笑道“你说得不错,可能存在这方面的问题,如果是别的时间段,那陛下肯定不会被皇储说服,而皇储也很难被你说服” 说到这儿,他着重地顿了一下,然后道“但是,现在很特别只要说服了皇储,一切都会顺理成章” 德米特里瞪大了眼睛,完全想不通为什么说服了皇储一切都会顺理成章,在他看来这完全没有因果关系么 “伯爵,我觉得很难说服皇储的”德米特里很诚实地回答道。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笑道“如果是我去跟皇储说,自然很难” 德米特里愕然道“难道我去跟皇储说就很容易吗”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哈哈大笑道“您去跟皇储说,更难” 德米特里直接就傻眼了,愈发地不知道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既然他去更难,那还弄个什么劲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却不疾不徐地解释道“你单独去自然是说服不了皇储的,但如果您和巴里亚京斯基公爵一起去,那皇储百分百会同意的” 德米特里顿时哦了一声,因为他知道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这话不假,因为在亚历山大皇储心里巴里亚京斯基公爵的地位是很高的。绝对是他在军事方面最信赖的人。如果能说服巴里亚京斯基公爵,自然就能说服皇储。 但问题是,怎么说服巴里亚京斯基公爵呢这位公爵一向也是谨小慎微,绝不是三言两语或者一点点蝇头小利可以打动的人物。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缓缓地解释道“所以我之前跟你说了,这次的军事行动将由巴里亚京斯基公爵指挥只有如此他才会尽心尽力” 德米特里顿时就是一愣,因为这确实很有可能。虽然他有点羡慕巴里亚京斯基公爵在亚历山大皇储那里的地位,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在军事上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而且共事了这么久,他非常清楚巴里亚京斯基有一颗不安分的心,他是相当渴望建立功勋的,之前决定奥地利和瓦拉几亚军事行动将领人选的时候,巴里亚京斯基就四处活动过,只不过最后还是没能争过帕斯科维奇和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而已。 当然,如果他硬要去,靠着亚历山大皇储的关系给安排个副职或者军长师长干干是简单之极。只不过他对此兴趣不大,最后放弃了而已。 很显然,巴里亚京斯基渴望有独当一面的机会,而现在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就把这个机会交给了他,虽然在高加索打波斯人不如去奥地利和瓦拉几亚这么吸引眼球,但对老将把持军权的俄军来说,他这个小年轻有这个机会就很不容易了。 迪米特里几乎可以肯定,只要他跟巴里亚京斯基说明情况,告诉他拥有指挥权,那这位肯定会积极地活动,如此一来亚历山大皇储还能不点头吗 这让德米特里也有点小嫉妒,因为他也渴望有独当一面的机会啊他也想去高加索牛刀小试一番。 “很可惜,可能性不大”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直接就粉碎了他的野望,“谁让您和皇储关系不够亲密呢” 对此德米特里也只能徒呼奈何,因为他知道想要和巴里亚京斯基一样同亚历山大皇储那么亲密,他就必须放弃一些坚持。但那些东西是他真心不想丢掉的所以他宁愿坚持自我,也不愿意用原则性换取成功的机会。 “有时候您必须将策略一点”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提点道,“心中的坚持留在心里默默铭记就好想要实现那些抱负和梦想您首先就得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否则您就算永远坚持原则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灵活一点,别那么死板,有时候说点违心的谎言也是可以接受的,这是一种策略” 只不过德米特里实在是做不来,如果能做到他也就不是德米特里了。对此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自然也是了然,只是稍微点了两句,就岔开了话题 “您也别太失望,让巴里亚京斯基公爵去其实对您也有好处将他支走了,有助于提高您在皇储那边的地位” 德米特里顿时就反应过来了,如果没有了巴里亚京斯基,那么亚历山大皇储遇到了军事方面的问题需要建议的时候。那肯定只能来找他了,以他的能力,必然能让皇储发现他的才华。 尤其是考虑到近期军事行动还特别多,那自然的就有更多的表现机会。只要他能抓住,就算未来巴里亚京斯基回来了,他也能给皇储留下深刻印象,未来鹿死谁手还很难说呢 看着德米特里一瞬间就满血复活充满干劲和斗志,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只是隐蔽的微微摇了摇头,有些东西看破不说破,反正德米特里现在基本已经站到了他们这边,让他有充分的表现机会只有好处。 更何况,只要这次能说服尼古拉一世在高加索开展军事行动,那就是巨大的成功,现在需要做的是告诉德米特里这个小可怜该怎么正确地说服巴里亚京斯基了 第四百三十章 打发了事(上) 李骁并不知道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正在谋划些什么,也不知道涅谢尔罗迭一肚子不高兴正在想方设法使坏。他的日子是愈发的闲适,愈发地舒服了。 瓦拉几亚临时政府或者说革命委员会现在都视他为大金主,都在想方设法地将自家粮仓里的粮食交给他,都盼望着这些粮食快一点变成现金。 当然,我们的主角也是有节操的,他可不是所有的粮食都站单全收,而是优先收购瓦拉几亚临时政府名下的国有粮仓里的粮食。因为这些粮食才是利润的大头。 毕竟其他私人的粮食虽然也可以名义上通过粮食换军火协议弄出去,但弄出去了就算变成了钱,也能从中赚取差价和回扣返点,但总归没有国有公家的粮食坑得那么爽不是么 所以有节操的李骁只是优先帮自己人变现,比如布勒蒂亚努兄弟啦,比如扬吉卡啦,他们家族名下的粮食很快就成堆的摆满了康斯坦察的港口,等待着装船发往伊兹梅尔。 不超过半个月,之前还因为粮食头秃的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如今已经是将心脏稳稳地放回了胸腔里,甚至特别给某位大公发了嘉奖令,给某大公提了一级军衔,并授予了某大公“伟大的殉教者和所向无敌者圣乔治勋章”。 别看这枚勋章名字超级长,其实吧这个勋章的地位并不是特别高,按照俄国勋章排列秩序和等级看属于第七等级的勋章。也就是现在还是1848年,圣乔治勋章还只有一个等级,到了1856年这货还分为四等,是愈发的不值钱了 当然,其实俄国的勋章还有个更坑爹的设计,那就是所有获得勋章的人都必须向国家金库交一笔“养老金”。什么“养老金”呢并不是给勋章获得者的养老金,而是给贫苦授勋者的养老金。当然李骁获得的这枚圣乔治勋章是不用交这笔钱的 倒不是因为他是大公爵,而是因为圣乔治勋章是特别免费不用交钱的。当然,一分钱一分货,不用交钱的勋章自然珍稀程度也就那么回事儿 不过这圣乔治勋章或者说俄罗斯帝国的其他勋章还有一项隐性福利,那就是只要获得了勋章就享有勋位。所谓的勋位其实就是贵族身份。 按照俄罗斯帝国的法律,在1826年之前,只要获得了勋章就自动成为俄罗斯帝国的贵族,享有世袭贵族的权力。只不过当尼古拉一世上台之后,为了凸显贵族的尊崇,另行做了特别规定,哪怕是获得了勋章商人也不享有贵族特权。 到了1845年之后,授勋获得的贵族权力进一步卡死,只有获得了各级勋章中的第一等或者获得了各级圣乔治勋章、各级圣弗拉基米尔大公勋章才享有世袭贵族权力。其他等级的勋章就不享有世袭贵族权力,而是只享有一般贵族权力。 反正这里头的圈圈绕绕还是挺大的,当然,区区一枚圣乔治勋章对李骁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他也不稀罕什么世袭贵族身份带来的加权效应,毕竟他本来就自带大公爵位,而且以他在瓦拉几亚立下的功勋,区区一枚圣乔治勋章还真配不上他。 这也是没办法,因为按照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和拉扎列夫的意思,以李骁的功劳至少得给一枚第一等圣叶卡捷琳娜勋章的,甚至直接给俄罗斯帝国最高荣誉勋章圣安德烈佩尔沃兹万内勋章也毫无问题。 因为某人的功绩确实没得说,但是授予勋章这事儿得尼古拉一世批准盖章,以这货的小心眼怎么可能给最讨厌的侄儿至高荣誉,甚至按照他本人的意思给一枚等级最低的圣奥尔加女公爵勋章就给打发算了。 但是他这个想法遭到了军方的强烈抵制和抗议,因为大部分军人眼睛还没瞎,如果如此大的功劳都这么糊弄,以后谁还肯为帝国卖命。哪怕是您讨厌自己的侄儿也不能坏规矩坏成这样,更何况区区一枚小小的勋章就算给了又如何不能这么小气么 所以一番争吵之后,李骁就获得了这么一个不上不下的勋章以及一个有名无实的少校军衔。为什么说他这个少校军衔有名无实呢因为军衔是给了,但是他的职务并没有变,还是那个小连长而已。 从这个方面看,尼古拉一世还真是小气,也是对他真狠,是千方百计地压制他的升迁。 当然啦,当这番内幕通过米哈伊尔公爵以及列昂尼德的信被李骁知道之后,他也没怎么生气。因为李骁早就知道尼古拉一世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不打压他怎么可能 反正李骁早就做好了尼古拉一世在位期间潜龙勿用的心理准备,他的心态还是比较平稳的。 和李骁一起获得嘉奖的还有列昂尼德、鲍里斯和维什尼亚克。这三位也是人手一枚圣乔治勋章,只不过很圣人的列昂尼德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就获得勋章完全是耻辱,他觉得尼古拉一世太不公平,不应该这么胡乱授勋。 倒是鲍里斯最高兴,因为吧他家那个世袭贵族身份的来源就是他的祖父因为参加第一次瓜分波兰的战斗获得了圣乔治勋章,可以说他家的贵族身份就是源自这枚勋章。而现在继祖父之后他也获得了这枚勋章,对他们家来说总算可以巩固一下尴尬的贵族身份。 而且鲍里斯觉得既然他这么快就能获得圣乔治勋章,未来搞到更高等级的勋章甚至圣安德烈勋章都是有可能的,甚至有可能直接被皇帝授予真正的贵族爵位,反正他是激动得睡不着觉了。 维什尼亚克倒是跟李骁差不了多少,因为以前他就获得过圣乔治勋章了,自然没啥好激动的,更关键的是他的职务和军衔也没啥变动,自然也不会太高兴。 为此他还写信给李骁吐糟道“我们这位陛下实在是小气,如此大的功绩区区一枚勋章就打发了,我还以为至少能升个中校涨点钱呢” 第四百三十一章 打发了事(下) 对李骁来说他是完全不指望在尼古拉一世在世的时候从这位吝啬的叔叔那里获得什么好处了。甚至只希望这位叔叔别一门心思的整他或者弄死他就谢天谢地了。 当然,这不太现实,因为不管是血统的原因还是屁股原因,他都在到了尼古拉一世的对立面,哪怕没有到不死不休地局面,那也是够呛。 所以未来等待着李骁的将是长期斗阵的局面,必须慢慢跟尼古拉一世磨,这是水磨工夫,不可能投机取巧的。 “公爵准备什么时候动手”李骁一边打量着面前的瓦拉几亚军事地形图,一边朝维什尼亚克问道。 情圣大人是一脸的漫不经心,这一路来回把他折腾惨了,一会儿伊兹梅尔一会儿又是塞瓦斯托波尔,最后还不得不去伊斯坦布尔走了一趟,晕船晕得他死去活来,好容易下船还以为可以享两天福,谁想到某位大公真心是没有同情心,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 刚见面也不说接个风吃个酒找几个漂亮瓦拉几亚贵族名媛交流下感情,一上来就是谈公事,实在是无趣至极啊 “应该就是这几天了”维什尼亚克一边吃葡萄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具体的日子我不知道,那位公爵也不可能告诉我,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最晚也就是七月初了” 末了他还补充了一句“等第三批粮食运到了,就没有什么能阻止公爵大人动手了,反正他急得跟猴似的,也不知道区区一个瓦拉几亚有啥好着急的” 李骁倒是比维什尼亚克知道得多不少,至少国内的老爹伊戈尔是常常给他写信告诉他高层的内幕消息。所以他能理解米哈伊尔公爵着急上火的真实原因。 知道内幕的不仅仅是李骁,阿列克谢也知道不少,甚至他还有更多的猜测“你说平叛之后,我那位叔叔会不会给公爵封个亲王头衔比如瓦拉几亚亲王或者布加勒斯特亲王” 阿列克谢的话维什尼亚克一愣,因为他觉得这个可能性似乎还真有,因为按照尼古拉一世的恶趣,武将立下什么战功就给什么爵位。比如帕斯科维奇,这货最初的伯爵头衔就是埃里温伯爵,那是他在高加索狠揍了波斯人成功地将亚美尼亚划入俄国版图,所以就给了个埃里温伯爵。再然后这货又残暴地平息了波兰的叛乱,血洗华沙给李骁的便宜老子擦屁股之后获得了华沙公爵的头衔。 如果米哈伊尔公爵成功地将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纳入俄国的势力范围,那么一尼古拉一世的脾气还真有可能加封个瓦拉几亚亲王的头衔。 顿时维什尼亚克就来兴趣了,有点兴奋地说道“这还真有可能诶” 维什尼亚克的附和让阿列克谢一下子也变得兴致勃勃,因为这年头的贵族都是这个鸟样子,一听说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就亢奋,这两个货的想法李骁大概能猜到,无非是觉得如果米哈伊尔公爵加官进爵他们这些人一样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你想想米哈伊尔公爵都亲王了,那他们这些人是不是也能跟着往上提一级。阿列克谢大概是想变成斯佩兰斯基侯爵,至于维什尼亚克那更是想获得一个正经八百的爵位头衔,最好是以他母亲的姓氏为称号的头衔,比如波戈洛夫斯基男爵或者子爵。 如此一来他就可以狠狠地打那个薄情寡义的便宜老子乌瓦罗夫的脸你丫不是看不起老子和老子的母亲吗怎么样老子不靠你一样可以光宗耀祖,而且还是耀的母亲家的祖气死你个王八蛋 李骁很理解维什尼亚克的怨念,谁不想逆袭打脸啊尤其是像维什尼亚克这样出身的,那更是充满了证明自身的动力,如今机会似乎就在眼前,你说他能不激动吗 只不过李骁要给这哥俩泼一盆冷水了,之间他撇撇嘴叹道“你们就别想美事了米哈伊尔公爵断然没有加封为亲王的可能,至少这一次是绝不可能,不光是他,帕斯科维奇那个老流氓一样也没戏” 维什尼亚克和阿列克谢一听就不服气了,在他们看来开疆拓土宣扬国威难道不足以加封吗想当年那谁谁谁不就是因为开疆拓土封的爵 李骁苦笑道“问题是,这一次根本就没有开疆拓土啊” 维什尼亚克和阿列克谢更加不服气了,一齐反驳道“怎么没有,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 话还没说完,这哥俩就反应过来了,还确实没有开疆拓土,就算迫使奥地利和土耳其承认了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属于俄国的势力范围,但这不代表俄国能够吞并这两个小公国,实际上不光吞不了,反而这两公国的主权还在土耳其手里。俄国只享有保护两公国自治的权力而已。 这个保护的权力虽然不小,但是离吞并还有十万八千里远呢既然没有开疆拓土,自然就谈不上加封了 顿时维什尼亚克和阿列克谢就泄了气,叨叨道“这也是前进了老大一步好不好,不给点奖励说不过去吧” 李骁摇了摇头道“奖励自然还是有的,可能会给帕斯科维奇和米哈伊尔公爵加个元帅头衔,然后这也就到顶了,甚至元帅头衔都没有,也就是圣安德烈勋章就打发了” 维什尼亚克和阿列克谢震惊了,愕然道“不会吧这么小气就算米哈伊尔公爵没戏,帕斯科维奇这个老爹能接受要知道缅什科夫这个老太监都有个亲王头衔啊” 李骁顿时讥笑了一声“那是老太监用丁丁换回来的如果不是这儿,你以为他可以加封芬兰亲王那是我叔叔可怜他呢” “至于帕斯科维奇,除非他战死了,否则断然不可能再加封亲王头衔,公爵绝对就到顶了。而米哈伊尔公爵,难度更高,我那位叔叔一向最擅长拿捏这种尺度了,不可能将亲王头衔大派送的” 第四百三十二章 谋划(上) 维什尼亚克和阿列克谢想了又想,总觉得李骁的断言是不是有点言过其实,就算这次干涉瓦拉几亚和奥地利算不上开疆拓土,但国际影响和政治意义巨大,也算是振奋人心的大事,多少都要有所表示,怎么可能区区勋章打发 李骁轻蔑地哼了一声“那是因为你们太不了解我那位叔叔了,不客气地说帕斯科维奇和米哈伊尔公爵想要受封亲王,唯一的可能就是拿下伊斯坦布尔。他们两人谁能饮马博斯普鲁斯海峡谁就能受封亲王。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拿下伊斯坦布尔很难吗 要说难也确实难,但要说不难也确实不难。因为最主要的敌人土耳其其实并不强大,如果俄国的敌人只有土耳其,那么不说难度是砍瓜切菜,至少也是手到擒来。 但问题是敌人并不只是土耳其,列强的眼睛都盯着这里,俄国只要稍有动作就会引起连锁反应,搞不好就会群起干涉,这么说吧,拿下伊斯坦布尔与其说是军事问题还不如说是政治问题。 不解决政治上的问题,伊斯坦布尔永远也不会回到基督教势力的怀抱。而很显然,俄国暂时还真就没办法解决这个政治问题,所以只能空对着伊斯坦布尔流口水。 包括维什尼亚克和阿列克谢都认为他们的有生之年恐怕是看不到这一天的,所以如果必须拿下伊斯坦布尔才能获得亲王头衔,那么帕斯科维奇和米哈伊尔公爵都没戏 阿列克谢小声嘀咕道“陛下不太可能设置如此苛刻的条件吧” 李骁冷哼了一声“信不信由你,要不我们打个赌,就堵一万卢布,如果这回帕斯科维奇和米哈伊尔公爵因为战功受封亲王,我就输给你们两人一人一万卢布,反之,你们一人输给我一万卢布,如何” 阿列克谢和维什尼亚克都撇了撇嘴,没有搭腔,倒不是他们没钱怕输。一万卢布虽然不少,但对本来身家颇丰的阿列克谢以及发了横财的维什尼亚克来说,这点儿钱是真不算什么。之所以不赌,是因为他们心里头也没底,毕竟尼古拉一世那个狗脾气谁也说不准,搞不好他就是那么吝啬呢 再说,花那么多钱赌这么个玩意儿有什么意思,一万卢布留在自己口袋里他不香么 这两人是出奇的一致“不赌” 李骁鄙视了他们一眼,现在想从这帮傻乎乎的小伙伴手里骗零花钱是越来越难了,这帮货是越来越精明,而且脸皮也越来越厚,不像最开始,随便就能骗几百上千卢布,尤其是阿列克谢,这家伙简直人傻钱多啧啧,这种好日子竟然一去不复返了,遗憾啊 且不提李骁心中的这点儿小怨念,不管是维什尼亚克也好还是阿列克谢也罢,现在最关心的还是怎么讲瓦拉几亚的功绩最大化,尼古拉一世的吝啬他们已经看到了,虽然这回给勋章是因为拉扎列夫和米哈伊尔公爵只上报了积极获取重要情报这一条,后面他们种种坑瓦拉几亚人的神迹还没有汇报,按理说最后论功的时候这一块才能占大头。 但是维什尼亚克和阿列克谢都有点担心,万一尼古拉一世又跳票了,又是给两勋章就给他们打发了,那可怎么办 没有人甘于平庸,谁不想封妻荫子衣锦还乡谁还没点儿雄心壮志 维什尼亚克和阿列克谢都认为他们的功绩足以获得提拔以及说得过去的爵位,可如果尼古拉一世继续不按常理出牌硬要打压他们怎么办 李骁对此为之默然,或者说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俗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跟强权讲道理是毫无意义的,如果大权独揽的皇帝不喜欢你,他有一万种办法让你干瞪眼的。 哪怕是他一肚子鬼主意,遇上了尼古拉一世这种大粗腿,办法也不是特别多。 “先耐心等待吧,这个事情由不得我们”李骁直接叹了口气。 维什尼亚克第一个忍不住了“这也太被动了吧总要努力争取一把吧” 阿列克谢也道“这次机会千载难逢,再有这种机会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李骁愿意被动等待吗肯定不愿意,但这个事儿真心暂时没有特别好的办法,总不能现在就满世界嚷嚷他们在瓦拉几亚干的“好事”吧 那样的话瓦拉几亚人第一个就炸了,分分钟就会将他们拖出去五马分尸。而且这么搞还影响后面的布置,总不能为了一时痛快和那点儿不痛不痒的爵位就胡搞瞎搞吧 反正李骁是不会这么选的,他只能温言安慰道“伙计们,稍安勿躁,这个事儿急不得而且我也没说只能被动等待啊另外,阿廖沙你的眼光也太短浅了,谁告诉未来没机会的我觉得未来几年恐怕还有更大的机会呢” 这话不管是维什尼亚克还是阿列克谢都不太相信,所以两人分别问道 “你是没说被动等待,但你那意思差不多好吧,那你说说准备怎么积极争取呢” “未来还有机会别开玩笑了,这次的机会千载难逢,上一次我们在巴尔干有动作还是19年前,差不多二十年才一次啊就算不要等二十年这么久,十年也够呛啊” 李骁愈发地觉得头疼了,碰上这么一群想建功立业想疯了的队友真心是伤不起你们这帮货就不为老子想想,老子在尼古拉一世的打压下能干啥现在这个局面都是好不容易才拼出来的,这还不满足,难不成你们想让老子直接干死尼古拉一世造反么 当然腹诽归腹诽,李骁也能理解这两个货的急迫,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啊看看人家亚历山大皇储和康斯坦丁大公,屁功劳没有就能挂满勋章身居高位,谁不羡慕啊 不光是他们,连带着他们身边的跟屁虫,拍拍马屁陪着玩耍就把功劳挣下了,如果再不迎头追上,未来还有什么戏啊 第四百三十三章 谋划(中) 李骁能理解小伙伴们的急切之心,所以依然十分有耐心地解释道“现在急是没用的,只能说是我拖累了大伙,我那位叔叔是看我一百个不顺眼,连带着看你们也不顺眼了,否则以这回的功绩,断不至于一枚圣乔治勋章就给打发了” 这话说得十分诚恳,顿时就让维什尼亚克和阿列克谢不好意思了。其实吧朋友之间就是这样,有时候他们其实心里也知道李骁也很无奈,他其实比其他人还要委屈,别人家孩子立下了黄豆大一点儿功劳就被尼古拉一世大书特书满世界表扬。 而他明明功劳巨大,却被尼古拉一世弃之如敝履,你说说这叫怎么回事,搞不好他心里头还更加委屈呢 但是吧,知道归知道,但维什尼亚克和阿列克谢多少心里头还是会有点毛毛的,可能会想如果不是李骁“拖后腿”搞不好他们这回就直接发达了。 当然,这种念头可能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也绝不会当真这么想,但人心总会有这种念头。谁让人都是自私的呢如果李骁放任不管,可能也不会有什么事儿,但总归心里头还会有个疙瘩。 所以李骁干脆挑明了说,他主动认错,让大家伙的怨念直接就宣泄掉了,这么做其实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但是绝对能让大家伙更加舒服,避免了因小失大。 果不其然,李骁都主动认错了,维什尼亚克和阿列克谢顿时就不好意思了,因为他们很清楚,这回在瓦拉几亚的功劳至少七分都得归李骁,没有李骁的运筹帷幄,恐怕他们什么都得不到呢哪里能像现在要功劳有功劳要钱更是有钱 这哥俩立刻道“安德列卡你这么说就是打我们的脸了,要是没有你,恐怕我们还一筹莫展呢我们也知道你也挺为难,但我们相信您一定是有办法破解当前的困局的” 李骁点点头回答道“也不能说有办法,毕竟我那位叔叔大权独揽,他要是耍流氓办法真心不多,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交好米哈伊尔公爵和拉扎列夫将军,让他们满意,让他们为我们争取功绩,紧靠我们几个,人微言轻,根本就没啥影响力” 维什尼亚克和阿列克谢点点头,问道“那应该怎么做呢” 李骁沉思了片刻回答道“现在在瓦拉几亚我们能做的已经都做完了剩下的就是一些收尾工作,只要我们稳打稳扎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稍微一顿,他继续说道“真正可以做章的就只剩下奥地利了。以我的分析,米哈伊尔公爵是绝不可能放弃奥地利这块肥肉的,所以如果我们能帮助他在奥地利这块肥肉上咬下来越多,我们就越能获得他的欢心” 奥地利 维什尼亚克和阿列克谢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因为奥地利那一头比瓦拉几亚复杂多了,既有哈布斯堡家族还有帕斯科维奇的掣肘,而且那边的革命党可是比瓦拉几亚给力太多,想在那边有所建树实在太难 确实,别看哈布斯堡家族如今一副苟延馋喘的样子,但李骁知道这个家族的生命还是特别顽强的,愣是带着一副先天不足且后天残疾的身躯拖到了二十世纪,简直是属小强的。 不过倒不是说哈布斯堡家族特别牛逼,只能说这家人命好,碰上了尼古拉一世这么一个二百五,愿意举国之力前来营救。如果没有一样的尼古拉一世,恐怕奥地利这回决不能轻易过关,断然是个四分五裂的结果。 什么捷克什么匈牙利什么意大利绝对都要跟哈布斯堡家族说拜拜,搞不好这一家子奇葩最后也就能保住奥地利这点儿祖地。如果是李骁绝对乐意就此肢解了这丫的,可惜他不是沙皇当不了俄国的家,只能看着尼古拉一世喜滋滋去当二百五还没办法劝。 不过如果这回能利用米哈伊尔公爵急于立功的心态,没准还真能在奥地利的地盘上搞点花样,虽然不至于给这货整分裂了,至少也得让奥地利人吐血。 不过其中的分寸很难拿捏,李骁知道自己势单力薄,以后还要仰仗米哈伊尔公爵,自然不能放开施为,那样只会让涅谢尔罗迭一帮人攻讦这位公爵,让尼古拉一世厌恶他。 李骁没打算当猪队友,所以只能好好思考一下,该怎么搞奥地利人才合适。 “阿廖沙,你在国内人脉比较多,能不能帮着问问我那位叔叔的底线在哪里” 阿列克谢自然知道所谓的底线是什么,这一点确实非常重要,欺负和坑奥地利人可以,但是决不能太过分,毕竟尼古拉一世还是非常重视神圣同盟这个招牌的。 而这个消息也只有他能去打探,其他的人李骁和维什尼亚克以及鲍里斯根本没啥子人脉,想打听都没有门路。列昂尼德倒是有这个人脉和门路,但这货立志于当圣人和忠臣,让他去搞尼古拉一世的名堂,他是断然不会接受的。 所以这个活计还只能他去做,不过他也知道自家事儿,如果他父亲还活着,这很简单,那些老叔叔老伯伯绝对愿意给这个面子。但他父亲已经不在了,这个面子就薄了不少,就算能去打探,估计也不是十分准确。 “我去打探倒是没问题,但我那些人脉不一定能搞到十分准确的消息,哎” 李骁知道阿列克谢在叹息什么,他们这一伙人说实话都属于半残之列,他这个草鸡大公就不说了,在人脉上就是副职,没人愿意亲近他这个鬼都嫌。阿列克谢倒是有人脉,但是他老爹当年虽然显赫一时,但结局不算完美,尼古拉一世当政之后,只不过把他老子供起来当菩萨,让曾经那些小伙伴都望而却步了。 “没事,尽量打听,有消息总比没有强”李骁一边安慰阿列克谢一边回答道“我也想办法去打探打探消息,然后我们综合起来一起研究,没准有戏呢” 第四百三十四章 谋划(下) 李骁的话落到了阿列克谢的耳朵里那就真是不折不扣的安慰了,因为阿列克谢太知道李骁的痛点在哪了,他觉着李骁的关系实在太有限,唯一能拉得上关系的不过寥寥几人而已,比如米哈伊尔公爵比如拉扎列夫上将。 虽说这两位位高权重,肯定知道尼古拉一世的底线,但阿列克谢觉得李骁跟这两位的关系并没有到掏心置腹的地步,人家知道并不一定会告诉你,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但是李骁却真的不是安慰而已,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李骁其实还是有门路的,比如他知道自家那位老管家就有点神秘,关系网相当了得,似乎跟那位神秘的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有密切的关系。 如果老伊戈尔能从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那里打探情况,以那位伯爵的本事,分分钟就能给尼古拉一世的底裤都掏干净。 只不过李骁知道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并不好打交道,这位神秘的伯爵做事一向诡秘,根本就猜不透他的心思。按照李骁的想法,这位伯爵比尼古拉一世的心思还难以猜测,天知道他会是什么态度。 反正李骁的态度就是有枣没枣打三竿子,如果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愿意给准信,那一切都好说,分分钟就能给尼古拉一世搞得透透彻彻,连他一天要宠幸几次情妇每次几分钟都不是秘密。 当然那位伯爵也可能什么都不说,那样的话一切都白搭,李骁知道那一位若是不想说话,谁来都没用,估计连尼古拉一世都拿他没办法。 所以他也没对阿列克谢把话说死,只说去试试,那就是防着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那边搞不定。 “你的小主人让你问我尼古拉对奥地利的真实态度,想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乐了,上上下下打量了伊戈尔一番,问道“你那位小主人为什么让你来问我” 伊戈尔没好气道“他不问你问谁你又不是不知道尼古拉这些年打压他有多狠,他在朝廷内部哪有像样的关系。这种事情不是朝廷重臣怎么可能知道”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哈哈一笑道“看来在你的小主人眼里我还是国家重臣啊真是荣幸之至” 伊戈尔白了他一眼道“少废话,赶紧说是” 只不过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嘴哪有那么容易撬开,这个充满了恶趣的家伙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家小主人凭什么认为我知道呢你告诉他什么了” 伊戈尔愈发地没好气了“我什么也没说,我伊戈尔答应了的事情一定做得到,不像某人哼”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点点头,他知道老伊戈尔的脾气。这个人最重承诺,那真心是一言九鼎,既然他说没说那自然就是没说。 他笑道“你家那位小主人是越来越敏锐了,这些年演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啊果然是只小狐狸,我就说罗曼诺夫家的种,哪有那么狼狈的,这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是吧” 伊戈尔愈发地无语了,因为他不认为李骁在下什么棋,这些年他将李骁拉扯长大都够不容易了,那还有什么闲心和余力去下棋真正一直在下棋的反而是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好不好,这个混蛋才是老阴逼棋手好不好。 当然伊戈尔也有点疑惑,因为最近几个月李骁的表现确实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就像是突然开窍了一样,那水平是蹭蹭地往上涨,让他惊喜不断啊 不过伊戈尔也没有给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好脸色,一副无语加嫌弃地样子就给糊弄过去了“下什么棋我们没那个功夫,倒是你这个正经八百的下棋人能不能少点废话,想说就说不想说拉倒”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摇了摇头,他其实也就是开玩笑,并不是真的觉得李骁或者伊戈尔有执棋的能力。而且看李骁的意思恐怕这是准备去奥地利搞事,那为什么不顺水推舟呢 对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来说,自然是希望奥地利的事越大越好,因为那边事情越大对他的谋划也越有利。而已李骁那个搞事的水平,那是相当值得期待,你看看这小子去瓦拉几亚折腾的这一番事业,简直是意外之喜,间接地帮了他大忙啊 所以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也没有遮掩什么,直截了当就给尼古拉一世给卖了,将他的底线和盘托出,并告诉伊戈尔“告诉你那位小主人,搞事可以,但注意分寸,因为尼古拉对奥地利特别重视,一旦让他知道了有人暗中使坏,恐怕会下狠手的” 这确实不是开玩笑,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太了解尼古拉一世了,这个货就是个表面仁义道德实际上男盗女娼的混蛋王八蛋。这货的报复心特别强,睚眦必报 “还有什么特别的忠告没 有” 伊戈尔也知道事情的严肃性,他也不想李骁真的激怒了那个暴君,所以还特别问了一声。 “还告诉你家那位小主人,要特别留心帕斯科维奇”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想了想郑重地警告道,“别看那个老家伙一副文盲泼皮的样子,可实际上也是一肚子坏水,坏得流脓。这回你那位小主人肯定要站在米哈伊尔公爵那边,那就是要跟他抢饭吃,小心他使坏那个家伙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末了他还担心伊戈尔不够重视,非常郑重地告诫道“当年叶尔莫洛夫就是被他坑了,你掂量掂量吧” 伊戈尔吃了一惊,叶尔莫洛夫的大名他自然是知道的,像他这样的宿将都栽在了帕斯科维奇手里头,那个老流氓也太狠了吧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嗯了一声“不把叶尔莫洛夫弄下去,帕斯科维奇怎么好去抢功劳,不然他那个埃里温伯爵的头衔如何搞得到那个家伙为了功劳是不择手段的多加小心吧这一回他为了亲王头衔恐怕会更加疯狂” 伊戈尔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咋舌道“亲王头衔尼古拉肯下这么大的本钱” 第四百三十五章 谋划(续)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道“尼古拉当然没有这么大方,亲王头衔哪里是那么好得的他只不过是丢出了鱼饵并稍微暗示了一番,让帕斯科维奇和米哈伊尔公爵都以为谁平息了奥地利的革命谁就能获封亲王而已” 伊戈尔皱眉道“实际上他没这个打算”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冷哼了一声“当然没有,他不过是想用个鱼饵诱使帕斯科维奇和米哈伊尔公爵拼命干活而已。你想想如果他想给亲王头衔,就断不会命令他们各领一军搞竞争了” 伊戈尔揣摩了片刻之后,又吸了一口气冷气“尼古拉这是在故意制造矛盾并且搞平衡”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冷笑道“你终于看出来了,他就是这个打算这个家伙根本不会相信任何人,越是有能力带兵的越是在军队声望高的他就越猜疑。” “如今不管是帕斯科维奇还是米哈伊尔公爵都有点功高震主的意思,如果让他们继续膨胀下去,对皇储来说就有点尾大不掉了所以自然尼古拉要给他们找点事情做,挑拨一下他们的关系,最好是让他们互相敌视互相制衡,那自然就没威胁了” 伊戈尔摇了摇头然后唾弃道“这个家伙是越来越老奸巨猾了,哪怕是他的心腹走狗也不忘记防一手,一点儿人情味都没有了”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到没有伊戈尔这么激愤,反而他比较理解尼古拉一世的选择,为帝王者怎么能没有帝王心术呢俄国之前数代皇帝驾崩之后都有内乱,原因是什么大部分都是有权臣和皇子参合的内乱。 尼古拉一世明显是吸取了其中的教训,刻意地保持臣子之间的平衡,让所有的人都互相制约,并且严格限制军队大佬的影响力。虽然手段是龌蹉了一点,但效果还是不错的。 反正不管是帕斯科维奇还是缅什科夫或者米哈伊尔公爵,哪怕他们兵权在握也不敢生出一丝一毫僭越的念头。这就是尼古拉一世的本事 所以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对伊戈尔的吐糟不置可否,虽然他承认这手段有点卑鄙也有点没有人情味,但是帝王本来就不能太多情,无情一点反而是好事。 “行了,该说的话也说完了,让你们家小主人小心一点折腾就行”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这是准备甩手走人了,但伊戈尔却又叫住了他“老朋友,别急着走啊话还没说完呢别告诉你在奥地利没有安排”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顿时就蛋疼了,他之所以急着走就是不想跟伊戈尔扯这些,因为他在奥地利的安排大有深意,是真心不想让伊戈尔带着李骁这个不稳定因素参合进来,万一坏事了他找谁哭去。 很显然,伊戈尔也看穿了这一点,但是这个顺风车伊戈尔还真想搭,毕竟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手里的势力和可以动用的资源不是李骁和他能比的,论搞事的能力双方是相差万里。 如果能搭上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顺风车,那么李骁在奥地利的行动肯定收获会更大,这对李骁未来好处大大的,自然是不能错过喽 两人无言地对视了半天,似乎谁都不肯退让分毫,但很显然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气势查那么一丢丢,半晌他叹了口气道“谁让我欠你的呢你想做什么” 伊戈尔笑了“我也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我那位小主人现在身份尴尬您是非常清楚的。以尼古拉的脾气就算他立下了盖世奇功也会拼命打压,这回在瓦拉几亚就是最明显的例子,区区一枚圣乔治勋章就给打发了,哪里有这种搞法”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也是一阵无语,实际上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尼古拉一世的做法不合理,这一碗水也端得太不平了,摆明了就是明显地打压。 他自然也是为李骁感到可惜,但问题是,可惜归可惜,不过让他为李骁去打抱不平那也是不干的。而现在伊戈尔已经把事情挑明了,说明这位老朋友对此是高度不满,他很清楚这位老朋友的脾气,他认准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如果不能让他满意,那他绝对会想方设法的搞事,绝对是不惜代价的 “你也知道我不可能明着帮你那位小主人说好话,我还有大事要做,不能开罪了尼古拉” 伊戈尔却不依不饶地说道“我也没妨碍你做大事,跟没有让你开罪尼古拉啊只是让你稍微帮帮我那位小主人而已,这都不可以么”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顿时就哭笑不得了,现在摆在他面前有两个选择,要么在奥地利搞事情带着李骁一块玩,要么想办法弥补李骁一二。 这两个选择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但伊戈尔已经把话挑明了,如果再不给面子,那他这位老朋友绝对会炸了。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摆了摆手道“行吧行吧我想办法弥补你那位小主人一二,不过不是现在,至少要等到事成之后如何” 伊戈尔也知道不能逼太紧,自然也退了一步,当然他也很好奇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会怎么弥补李骁,不过他也知道就算现在他问对方也不会回答的。 很快远在布加勒斯特的李骁就收到了伊戈尔的回信,让他不光知道了尼古拉一世在奥地利的底线,还让他知道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也会在奥地利搞事,更重要的是让他知晓了帕斯科维奇也不是善茬。 这封信让李骁顿时是又喜又忧,喜的是知道了底线就知道该怎么搞事,忧的是奥地利这块美味的蛋糕竟然吸引了如此多的觊觎,竟然连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都亲自下场,这里面的水得有多深啊 李骁顿时就犹豫了,这么深的水,搞不好稍微一个浪花就能给他这小身板打翻在地。反正已经在瓦拉几亚捞了不少好处,为了安全起见要不要见好就收呢 第四百三十六章 干了(上) 如果是穿越前的李骁,那想不都不用想肯定选见好就收,对普通人来说小富即安不愿意冒险是常态,但对于穿越后的他来说,情况就不一样了。 既然都穿越了,还那么苟干什么反正以他的地位,活的特别舒服不太可能,但是老阴逼尼古拉一世想要弄死他也很难。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搏一把呢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在奥地利搞他一锤子,尽可能削弱这个奇葩帝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李骁很快就有了决断,干他一家伙“削弱奥地利,连带着给帕斯科维奇多找点麻烦,你们说怎么样” 维什尼亚克和阿列克谢有些愣神,因为一大早某人就急急忙忙派人把他们叫过来,然后二话不说就丢出这么一套玩意儿,请原谅他们一个宿醉未醒,另一个一脸懵逼,完全搞不清状况。 半晌还是阿列克谢首先反问道“给帕斯科维奇找麻烦,我能理解,毕竟咱们是站米哈伊尔公爵这边的可削弱奥地利是不是有点有点那啥” 虽然阿列克谢没有具体说出那啥是什么,但是大家都听得懂,对俄国政坛精英们来说神圣同盟已经深入人心,他们下意识会认为奥地利是自己人是盟友,背后搞盟友的名堂,怎么看都有点过分。 而且他们认为神圣同盟的存在对俄国还是有利的,如果奥地利被削弱了,自然神圣同盟也变弱了,怎么看这都不是好事。 维什尼亚克也跟着点点头道“没有必要削弱奥地利吧虽然这帮孙子只擅长装腔作势,但怎么说也是自己人,比英法两国的杂碎还是强不少的” 强不少吗李骁是没这个感觉的,奥地利这具政治僵尸死了才好,如果俄国想在巴尔干、土耳其事务上有所作为,那么奥地利就是最大的一块绊脚石。 狗日的奥地利人横在这里,既没能力在巴尔干扩张更进一步,又挡着有能力的俄国上下其手,简直是占着茅坑不拉屎,让人恨得牙痒痒。 要是李骁是沙皇,这回乘着奥地利革命的机会,说什么也得给他肢解了,让匈牙利和捷克统统独立,将哈布斯堡家族踢回奥地利祖坟里,顺带着还能奶一把普鲁士,让这个小伙伴更加给力一点,让他早点生出作死的决心帮俄国分散英法的注意力,免得这两家整天都盯着俄国搞七搞八。 想一想,没有了奥地利这个讨厌的苍蝇,在巴尔干问题上俄国和普鲁士就不存在翻脸的可能,毕竟普鲁士的重点不在那个方向,对塞尔维亚没啥子兴趣。 如此一来各取所需,也算是各得其所。唯一不好的就是神圣同盟彻底完蛋,被肢解的奥地利恐怕也会怀恨在心,搞不好会投入英法的怀抱一起对付俄国。 只不过一个被彻底肢解的奥地利威胁并不是特别大,就算投入英法的怀抱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这货周边还有一圈匈牙利、捷克围着,只要手段得当,就是这一票曾经的小弟都够奥地利人喝一壶的。 另外一个坏处就是在巴尔干和土耳其问题上,因为没有了奥地利的牵制,英法恐怕会更加强势,这两家如果联手俄国还真扛不住,今后想在土耳其这一头做文章难度恐怕更大,除非俄国能够国力大涨,否则等闲不要在这一头作死,一旦作死那必然招致英法的剧烈反应,搞不好就是一场大战。 只不过就算如此,李骁觉得解决掉奥地利也是利大于弊,中东欧这一块不需要强大的帝国,一盘散沙的状态就最好,大家都省心。 当然,这些不过李骁的美好想象,因为他不是沙皇,尼古拉一世死抱着神圣同盟是绝不会撒手的,哪怕是当活也在所不惜,智商真心是让人捉急。 所以光明正大去搞奥地利,将其肢解是绝不可能的,能做的也就是尽量削弱奥地利,将其影响力和实力压制到最低,最好是让其二三十年都没办法翻身才好。 “你们谁跟撒丁王国有关系”李骁忽然问道。 阿列克谢和维什尼亚克顿时又是一阵无语,他们实在是跟不上某人的节奏,上一秒还在说怎么搞奥地利人,怎么下一秒又跑到撒丁王国那里去了 “当然有关系” 李骁叹了口气,对这两人的反应速度也是绝了,现在还不知道意大利人有什么想法,这得是有多瞎啊 “意大利人一直在谋求统一亚平宁半岛,难道你们不知道” 维什尼亚克和阿列克谢一齐摇头,因为俄国还真是不太关心亚平宁半岛的破事,一个因为是太远,另一个也是瞧不起意大利人,不认为他们能有什么作为。 日常辱面条看来是有传统的。 李骁在心里头叹了口气,只不过么面条也确实是自己不争气。一战靠着两头下注脚踩两条船混成了最弱小的列强,然后就飘了。结果搞个埃塞俄比亚还被搞得下不来台,简直是丢尽了列强的脸。 不说九十年后的事,就说现在1848年,意大利的代表撒丁王国的表现也是够面条的。奥地利因为革命和独立运动一团混乱的时候,撒丁王国准备出来捡漏搞事,结果碰上了被匈牙利叛军打得满头是包的奥地利正规军直接就被教做人,让轰轰烈烈的统一运动延迟了十来年。 你算算战斗力,奥地利正规军打不过匈牙利叛军,撒丁王国打不过奥地利正规军,简直而言之,撒丁王国的军事实力大概也就是约等于战五渣了。 这样的战斗力怎么让人瞧得起自然维什尼亚克和阿列克谢都不明白为啥某人要问面条的事情。更不认为面条们有能力做什么。 李骁叹了口气道“面条们的战斗力确实堪忧,但是当搅屎棍子还是合格的,他们如果能在亚平宁多搞一点事,相比奥地利会更加的手忙脚乱,到时候我们不说有机可乘,至少也能帮米哈伊尔公爵将蛋糕做大一点嘛” 第四百三十七章 干了(下) 做大蛋糕 这个解释让维什尼亚克和阿列克谢陷入了深思,因为这个理由倒是能说过去。帕斯科维奇和米哈伊尔公爵之所以争得打破狗脑袋原因就是想多吃一口奥地利这块大蛋糕。 本来按照常规,奥地利这块蛋糕说破天也就是那么大,不管谁多吃一口其他人都要少吃一口。所以帕斯维克奇才对米哈伊尔公爵超级抗拒。 但如果有办法能做大蛋糕,那么吃起来自然可以更爽些。问题是将撒丁王国搅和进来怎么算做大蛋糕呢 李骁解释道“卡洛阿尔贝托一直对统一亚平宁半岛念念不忘,如今奥地利陷入大乱,对他而言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击败了奥地利,他的春秋大业就基本十拿九稳” 阿列克谢和维什尼亚克顿时哦了一声,这下他们明白某人的意思了,如果撒丁王国搅和进来对奥地利宣战的话,平叛行动就不仅限于奥地利本土了,说不定还要牵涉到亚平宁半岛。从某种意义上这个事情就变得更加大条了。 作为神圣同盟的中坚力量,如果撒丁王国胆敢对奥地利宣战,那自然就是在挑衅神圣同盟。作为奥地利的盟友,俄国自然是有理由出兵相助,没毛病 “卡洛阿尔贝托有这么大的胆子”阿列克谢对此表示怀疑,因为他总是看不起面条们,觉得这帮怂货不可能有胆子挑衅神圣同盟,“而且就算他有这个胆子,我估计奥地利人也不太可能允许我们进入亚平宁半岛协助他们作战” 这一点阿列克谢倒是说对了,对奥地利来说亚平宁半岛的势力范围那就是禁脔,是决不允许他人染指的。尤其是一直有志于奔向地中海的俄国,万一俄国人找个借口耐着不走怎么办 李骁笑道“所以我们得让卡洛阿尔贝托快点动手,只有抢在奥地利人没有平定叛乱之前动手,才能给奥地利人最沉重的打击,到时候你们说两头都焦头烂额的奥地利人会怎么求我们” 阿列克谢和维什尼亚克都呆住了,因为某人这个主意实在太邪恶太卑鄙太无耻了,将乘人之危发挥到了极致。可以想象如果卡洛阿尔贝托现在就向奥地利宣战,后院起火怎么也扑不灭的奥地利人是完全没有余力去管亚平宁那一头的,这时候除了抱紧俄国大腿高呼救命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这时候如果外交配合得力,再压榨一把奥地利人简直是有到擒来的事情,只不过 阿列克谢立刻叹了口气道“你这个办法倒是不错,但偏偏需要外交部配合,可涅谢尔罗迭那个老家伙是肯定不可能配合的根本行不通啊” 敌在外交部。这就是俄国如今的悲哀了,弄了一个最亲奥地利的德意志政棍当首相兼外交大臣,简直就跟卖身给了德意志差不多。 李骁也知道涅谢尔罗迭那一头有多难搞,之前跟列昂尼德老爹通信的时候,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就抱怨过涅谢尔罗迭的顽固不化,对这个一心维护奥地利利益的外人是十分不满。 可惜的是,连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都拿涅谢尔罗迭没啥子办法,毕竟尼古拉一世还迷信他那一套协调政策,死死地抱住神圣同盟不放手,实在让人扼腕叹息不已。 不过么。李骁也没有完全死心,如果是他穿越之前,没有他这个搅局者,估计俄国的外交政策也就是个被涅谢尔罗迭随便打扮的小姑娘了。 但如今有了他参合进来,历史的轨迹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俄国已经在其中捞取了不小的利益,逼迫奥地利做出了重大让步。如今想办法更进一步,说难也难但说容易也容易,事在人为么 而且李骁毕竟知道卡洛阿尔贝托的野心以及意大利人的野望,知道历史进程是怎么发展的,顺势帮忙添一把火能有多难呢 “想让涅谢尔罗迭这个老家伙配合自然没有那么容易,”李骁不急不躁地回答道,“但是我们为什么要强求他配合呢上一次我们在瓦拉几亚的行动,老家伙有配合我们” 阿列克谢和维什尼亚克一起摇头,上次涅谢尔罗迭是被大势逼迫得毫无办法,只能乖乖投降。但是这回还能有大势可借吗毕竟尼古拉一世也没打算压迫奥地利太狠 李骁笑道“虽然我那位叔叔才是拍板做决定的人,但有些事情哪怕是他这个皇帝也是身不由己的。你们说说如果帕斯科维奇和米哈伊尔公爵一齐上阵,一齐使劲做大蛋糕,他能阻止吗” 阿列克谢忍不住还嘴道“问题是帕斯科维奇不可能听您的指挥啊” 李骁信心满满地回答道“我也没打算指挥他啊我相信那个老家伙一定会跟着感觉走,当有一份天大的功劳摆在他面前的时候,我不相信他有拒绝的可能” 阿列克谢和维什尼亚克呃了一声,因为这符合帕斯科维奇的性格,当年为了在高加索抢功劳,他可是没少构陷叶尔莫洛夫,为了功劳那个老家伙确实是不折手段的。 “怎么做呢” 李骁回答道“我们得帮卡洛阿尔贝托鼓鼓劲,让他早点坚定决心。所以我才问你们在撒丁王国或者亚平宁半岛有没有关系可以利用” 阿列克谢回答道“关系倒是有,问题是你准备怎么用呢” 阿列克谢有点担心李骁在玩火,所以他准备先听听李骁的主意,然后再做决定,如果某人太出格了,那他就果断说不,免得某人作死玩死了自己。 只不过么,阿列克谢这点儿小心思根本瞒不过李骁,他很了解这位朋友,有时候就是胆子有点太小,但有时候又有点过于莽撞 所以他回答道“用法么,很简单,自然是宣传鼓动,自然是挑唆怂恿,必须给意大利人多鼓鼓劲么” 第四百三十八章 新一轮撕逼(上) 这么简略的回答自然不能让阿列克谢满意,他要求李骁说个明白,否则就不肯帮忙。 李骁只能耐心地解释道“我需要你去联系那些亚平宁钟情于统一运动的精英,给他们鼓劲,告诉他们现在就是意大利统一运动的天才良机,必须乘着奥地利最虚弱的时候才有可能实现意大利的统一,否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另外还要在民间广造舆论,让意大利的老百姓都兴致勃勃地参与进来,营造出一种众志成城的氛围。” “我们就是要先把气氛炒起来,让所有的意大利人都疯魔起来,只有这样他们才有挑战奥地利的雄心” “就这些” 阿列克谢不觉得这有太大的作用,毕竟撒丁王国和奥地利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了。 “当然还要告诉他们奥地利人的狼狈样子,要着重告诉他们匈牙利起义军打得奥地利正规军有多惨,要告诉意大利人奥地利正规军就是一群战五渣,连起义军都打不过,击败他们难度不大。” 维什尼亚克插了一句嘴“意大利人能信” 李骁笑眯眯地回答道“只要舆论造得好,什么都有可能变成真的” 指鹿为马以假乱真的把戏就是舆论界最擅长的戏法了,想想后世那些毫无节操的西方媒体,睁着眼睛说瞎话都是一套一套的,根本是毫无廉耻可言,可他们国内那些天真的老百姓还深信不疑,可见在西方只要谎言重复一百遍那就是真的了。 阿列克谢觉得如果仅仅是做这些,他倒是不抗拒,无非是胡说八道么,反正被骗的也是面条们,跟俄国没关系。只不过他怀疑这么做的效果。 他怀疑道“这就能让卡洛阿尔贝托铤而走险” “自然不够,”李骁笑着回答道,“我还会通过勒伯夫叔叔的关系在巴黎大造舆论,反正就是让整个欧洲都看到奥地利人的窘迫和丑态再然后就得找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帮忙了” 是的,其实李骁这边能做的事情都是辅助性的,最后能起到关键性作用的还是列昂尼德他爹。毕竟他爹是俄国驻奥地利大使,只有通过他才能实现吃蛋糕的目的。 这一点李骁觉得也不是太难,因为列昂尼德他爹跟涅谢尔罗迭是水火不容,能让德意志人出丑难堪而且还增强俄国国力的事情,那位公爵是很乐意做的。 当天李骁就给亚历山大公爵写了一封长信,详细的叙述了他的计划和目的,并恳求亚历山大公爵的帮助。 为什么李骁这回这么老实直接就和盘托出呢因为那位亚历山大公爵是一等一的聪明人,比什么阿列克谢什么列昂尼德或者米哈伊尔公爵难糊弄得多,跟他是不能打马虎眼的,而且这个事需要他全面配合,必须先讲清楚,否则后面根本没办法开展行动。 可以想象亚历山大公爵收到李骁的信时是什么心情,因为他根本没想到某人的胆子有这么大,几乎是公然跟涅谢尔罗迭和尼古拉一世唱反调,不过么,他还就喜欢这个调调 亚历山大公爵立刻开始写信,一封给了米哈伊尔公爵,告诉这位本家兄弟李骁的计划以及他的建议。希望米哈伊尔公爵采纳李骁的建议,给某人更多的发言权。 第二封信就给了国内的同僚,别看他亚历山大被涅谢尔罗迭赶到了奥地利当大使,但这不意味着他国内就没有人了。李骁的计划对人脉要求非常高,亚历山大公爵得提前做铺垫,另外就是谁还没有几个外国朋友 想要给意大利人鼓劲加油,那就得多联系一点儿小伙伴,大家一起忽悠面条 最后一封信是给尼古拉一世的,毕竟不管他们有什么计划和打算,最后始终得做通尼古拉一世的工作,如果这位沙皇不点头,怎么敲奥地利的竹杠 所以亚历山大公爵就提前开始做工作,他得告诉尼古拉一世奥地利人的处境有多糟糕,尤其是要重点提一提奥地利军队的拙劣表现。得让尼古拉一世知道奥地利在神圣同盟中的价值已经大不如从前,必须得多做打算。 类似的信件亚历山大公爵会不断地写,就是要一点点加强尼古拉一世的印象,为敲竹杠做铺垫,一旦时机成熟,他们就可以立刻举刀杀猪。 这样的信件自然不会让涅谢尔罗迭高兴,他虽然不清楚亚历山大公爵有什么具体的计划,但这种信本身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必须特别关注,然后重点打击。 “陛下,我认为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实在是言过其实了,”涅谢尔罗迭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奥地利是遇到了一些麻烦,但这些麻烦不是不能克服的,随着时间的进展,这些麻烦都会被轻易克服。这是不容置疑的” 尼古拉一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涅谢尔罗迭的意见他是比较认同的,他也认同奥地利只是遇到了暂时的麻烦,只要他们喘息过来,分分钟就会满血复活,到时候一样是神圣同盟的三巨头之一。 不过,虽然如此,但是尼古拉一世对亚历山大公爵信中描述那些景象还是有点担心,毕竟某人可是将奥地利军队贬斥了一通,就差没明着说他们是酒囊饭袋了。 如果亚历山大公爵的描述是真的,那尼古拉一世就很担心奥地利军队是否能保持威慑力,一旦其威慑力下降,那在地中海方向奥地利就可能扛不住英法的压力,这可很是不妙啊 “我认为这言过其实了”涅谢尔罗迭自然也知道尼古拉一世担心的是什么,赶紧为奥地利辩护道“奥地利所面临的主要问题是外部的压力,包括英法以及土耳其方面的压力牵扯了他们太多的经历,让他们无法全神贯注地对付国内的叛匪,我相信,随着我国协助其渡过难关,奥地利军方的表现一定会完全改观,那时候才能看出他们真实的水平” 第四百三十九章 新一轮撕逼(中) 尼古拉一世又开始点头,似乎是被涅谢尔罗迭说服了。这让老首相轻抒了口气,仿佛是渡过了某种重大危机。 只不过他这口气实在是抒发得太早了,因为坐在他下首的切尔内绍夫忽然插了一句嘴“陛下,首相,根据我们得到的最新消息,布拉格爆发了叛乱,驻军司令官阿尔弗雷德坎迪杜斯费迪南德被迫撤出城外” 这话有点打脸了,因为涅谢尔罗迭刚说完奥地利军队还是靠得住的,结果这一头就丢掉了布拉格。 当然涅谢尔罗迭是坚决不承认自己的话有误,立刻反击道“阁下,这不意味着奥地利的平叛行动已经失败了,这不过是阿尔弗雷德坎迪杜斯费迪南德将军积蓄力量为反击做准备而已,我相信” 只不过涅谢尔罗迭又被缅什科夫打断了“首相阁下,似乎维也纳也发生了叛乱,现在奥地利首都已经是一团混乱,而且布达佩斯的叛军也在壮大之中,形势似乎很不妙啊” 涅谢尔罗迭真想怒吼一声老子知道形势很不妙,所以老子才希望你们这帮丘八赶紧去救援奥地利 “这不过是暂时的”涅谢尔罗迭强撑着反驳了一句,“我相信斐迪南一世陛下很快就能重整旗鼓,他不像腓特烈威廉四世那么自由散漫,坚强的他很快就能重整旗鼓扫平维也纳的叛军” 涅谢尔罗迭的强行解释遭到了切尔内绍夫和缅什科夫的一致嘲笑,代表着军方利益的他们早就看不惯涅谢尔罗迭的行径了 “是吗首相阁下,请问很快是多快另外既然奥地利很快就能重整旗鼓,那似乎没有必要派出太多的军队去救援他们,毕竟他们自己很快就能解决问题嘛而且我们财政也比较紧张,能省一点是一点” 涅谢尔罗迭几乎要吐血,因为他现在是左右为难,既要告诉尼古拉一世奥地利是关键的盟友,必须全力救援,又得告诉他奥地利还是很可靠的,战斗力是有保证的能够帮到俄国很多。 可问题是这两点是自相矛盾的,如果必须全力救援就说明奥地利形势很不妙恐怕不是叛军的对手。自然奥地利正规军的战斗力也就是那么回事,自然也就谈不上有多可靠了。 尼古拉一世自然也能发现其中的矛盾所在,所以才会召开御前会议讨论奥地利的前途。当然,这不是说他已经对奥地利死心或者失望了,救援奥地利维护神圣同盟是他的信条,这一点是不可能改变的,他开会的真正意图是,能不能在援助奥地利的同时给俄国捞取更多的好处。 从瓦拉几亚尝到甜头的尼古拉一世已经有点不满足于收获奥地利人的口头感谢,如果这帮货的形式已经糟糕到火烧眉毛了,那是不是可以多捞点好处呢 从某种意义上说亚历山大公爵写信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成功的勾起了尼古拉一世的贪欲。 被贪欲支配的尼古拉一世就不是涅谢尔罗迭随便能够糊弄的,如果这位首相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一关根本就过不去。 当然,涅谢尔罗迭也不是阿猫阿狗,真本事还是有的,至少他知道尼古拉一世最怕的是什么,所以他当机立断地使出了杀手锏 “救援奥地利不是钱的事情,这是关系到欧洲整体大局,如果我们不去援助奥地利盟友,坐视叛匪发展壮大,那将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灾难” 这一击实在太漂亮了,不光是说到了尼古拉一世的心坎上,连切尔内绍夫和缅什科夫也不得不承认,援助奥地利就等于是打击革命党,这是政治正确,这是尼古拉一世领导下的俄国的光荣使命 顿时这二位就说不出话来了,自然也让涅谢尔罗迭有点儿得意,这老头心里头不禁冷哼一声“一帮渣渣,有种你们继续哔哔啊” 只不过这份得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马上奥尔多夫公爵就说话了“首相阁下,您不是说很快奥地利就会重整旗鼓消灭叛匪吗既然如此,那就说明他们并不需要太多援助既然他们自己都能搞定那些叛匪,这些人怎么可能掀起您所言的灾难呢” 涅谢尔罗迭死死地盯着奥尔多夫公爵,如果眼神能化作利刃,此时奥尔多夫公爵已经被他大切八块了。 可问题是凶狠的眼神解决不了任何实际问题,至少涅谢尔罗迭无法自圆其说,刚才他那一波节奏虽然带得不错,能忽悠缅什科夫和切尔内绍夫闭嘴,但是瞒不过精明的奥尔多夫。 “这个这个” 涅谢尔罗迭有点词穷了,尤其是当尼古拉一世再次向他投来关注的眼神时,这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也有点慌了。 只不过尼古拉一世发现老头有点词穷的时候并没有选择穷追猛打,反而是为涅谢尔罗迭开脱了一句“公爵,救援奥地利是既定国策,这是不需要继续讨论的不管奥地利是否能够快速依靠自身的力量消灭叛匪,我都决定给予援助,这不需要再次讨论了” 这话顿时让涅谢尔罗迭松了口气,对尼古拉一世的及时雨他都有些感动了,只不过这份感动来得快去得也快,因为尼古拉一世接下来又道 “但是如何救援奥地利,已经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援助奥地利,以及在完成救援工作的同时更好的维护我国的利益,这是需要再讨论的” 涅谢尔罗迭顿时就变成了一张苦瓜脸,他算是明白尼古拉一世的意思了,那就是救援奥地利可以,也是没有疑问的,但是奥地利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俄国不能打白工。 而这可不是涅谢尔罗迭愿意看到的,他还就真是想让俄国被奥地利白票,通过牺牲俄国达到维护奥地利德意志权威的作用。 所以他立刻进言道“陛下,这么做是不是太市侩了一些,如果让各国王室知道了,似乎不太好看啊” 第四百四十章 新一轮撕逼(下) 扯面子问题就是涅谢尔罗迭的绝招了,以前只要这一招使出来,基本上尼古拉一世都会买账,只不过今天这一招效果却基本看不出来了。 至少尼古拉一世显得很冷淡“别人的看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俄罗斯能获得什么,这才是最关键的” 这句话直接就给涅谢尔罗迭的嘴堵上了,顿时他是哑口无言,这货就想不明白为什么尼古拉一世的转变会如此之大,其实吧,成也萧何败萧何,涅谢尔罗迭知道尼古拉一世的死穴的是好面子,所以每每有针对性地予以打击,总是无往而不利。 但问题是,同一招用多了,你会用别人也是会用的,就在尼古拉一世接到亚历山大公爵的来信询问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意见时,这位伯爵敏锐地意识到这么绝对可以给涅谢尔罗迭施加更大的压力,自然他会送上一记助攻。 所以当时尼古拉一世询问他对此的意见时,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别的没多说,只说有利有弊,具体的利弊得失最好是咨询一下群臣的意见,末了当尼古拉一世接受了他的意见时,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最近各国王室有一些很浅薄上不台面粗俗的小道消息,呃,是关于陛下您的,很是不堪入耳” 尼古拉一世自然立刻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对于一个死要面子的人来说,任何王室间的风言风语都会引起他的高度关注,所以他立刻严肃万分地质问道 “什么小道消息”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诚惶诚恐地回答道“都是一些经不起推敲的粗鄙之言,完全不需要当真,我觉得这些流言蜚语完全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炮制出来打击陛下您的,这些东西很快机会被事实粉碎” 尼古拉一世努力装出一副清高不以为意的样子吩咐道“说说吧,我倒是想听听他们都在嚼什么舌头” “这”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犹豫了再三,才小声说道“有些别国皇室成员背后说您是傻瓜,说您被首相耍得团团转,明明可以更好的维护俄国的利益,扩大俄国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却总是被首相给搅和了,他们都说首相是奥地利间谍” 尼古拉一世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一张脸都青了,眼睛里更是闪烁着暴戾的光芒。 只不过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小报告还没完,只听他又道“还有流言说首相爱奥地利胜过爱俄国,每次奥地利有麻烦的时候,他总是牺牲俄国去成全奥地利” 尼古拉一世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一张脸阴沉得几乎能拧出水来,然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还在继续上眼药“这些浅薄无知的傻瓜还嘲笑陛下您,说您完全不懂得怎么维护俄国的利益,总是被首相提溜得团团转” “够了” 尼古拉一世猛地站了起来,他怒气冲冲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就像一头躁动的公牛,良久他才压制着怒气问道“这些混蛋真这么说” “是的。”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点点头,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为涅谢尔罗迭辩护一样回答道“陛下,这些混帐话您完全不需要生气,我认为在您的领导下我国已经进入了自14年以来的新的全盛时期,这些人完全是出于羡慕和嫉妒的心理在诋毁您和我们的首相。我们只需要按照您指定的指导方针继续前进,很快他们就只能乖乖地闭上臭嘴了”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安慰有一定的作用,但显然尼古拉一世还是很生气,最让他无法容忍的是那句涅谢尔罗迭将他提溜得团团转,一直在耍他。 自认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至高沙皇,尼古拉一世对自己的权威还是很有自信的,但是这话简直就是在抽他的脸,竟然说他被一个臣子耍了,这如何能忍 虽然尼古拉一世并不认为自己被耍了,也不认为涅谢尔罗迭有耍他的能力,但是潜意识中他依然有点抗拒涅谢尔罗迭,每当这位老首相说出建议的时候,他总是下意识感到抗拒,有种声音似乎在脑中回想,那就是“拒绝他别听他的” 这其中的内情涅谢尔罗迭自然是想不到的,所以他越是表现得积极,越是想要说服尼古拉一世,那效果就越差,因为逆反心理上来了的尼古拉一世真心是有点不想听他说话了。 “陛下,我们必须谨慎”涅谢尔罗迭还在那里喋喋不休,试图将尼古拉一世拉回到正路上,“神圣同盟才是我们的根本,没有神圣同盟我们将很难同英国或者法国争锋,不能因为一时的利益放弃长远大计啊” 涅谢尔罗迭真有点杜鹃啼血的意思了,只不过他这番话效果十分糟糕,你想想本来尼古拉一世对他就有点逆反了,现在他这番话落在尼古拉一世耳朵里几乎就是 “俄国没有了神圣同盟就不是英国和法国的对手,俄国比英国和法国差远了,所以只有抱紧神圣同盟俄国才能生存” 这对于自高自傲的尼古拉一世来说简直是不能接受的,他可不认自己比英国和法国差,按你涅谢尔罗迭的意思,这是说俄国在我的领导下混得不怎么样,只能靠着普鲁士和奥地利苟活么 靠明明是老子一直在罩着普鲁士和奥地利好不好。这一次奥地利人都焦头烂额了,还不是得求老子救命你个糟老头子竟然跟老子说奥地利是老子的大粗腿,你丫这是什么意思 顿时尼古拉一世就变了脸色,很是不悦地盯着涅谢尔罗迭,教训道“首相请您注意一点,神圣同盟之所以存在,完全是我不忍背弃消灭拿破仑之后的传统而不是说我有求于他们俄国神圣而伟大,不会哀求任何人您是俄国的首相,首要的是维护俄国的利益,如果您觉得神圣同盟比俄国更加重要,那才叫本末倒置” 第四百四十一章 新一轮撕逼(续) 涅谢尔罗迭被这劈头盖脸的一通臭骂教训得目瞪口呆,多少年了,上一次被这么训斥他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尤其是这回尼古拉一世爆发得是如此地突然,根本一点征兆都没有,让他是措手不及 总之,涅谢尔罗迭惊呆了,就那么愣愣地呆在现场,一双眼睛瞪得铜铃那么大,脸上写满了惊愕和屈辱。 是的,就是屈辱,君臣之间虽然是绝对的上下级,但哪怕是沙皇这种大权独揽的存在,也必须给首相留面子。这么当面训斥,那真心是侮辱,搞不好气性大的直接就挂冠而去了。 尤其是这年头欧洲的贵族还有决斗的传统,如果是平级之间,面对如此奇耻大辱涅谢尔罗迭说不得就得扔手套了。只不过,一来这老头不以武力见长,不像卑斯麦那样动不动就喜欢拔刀子做交流,另外在政坛摸爬滚打了这些年,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 所以屈辱归屈辱,他并没有选择挂冠而去干脆辞职,甚至都没有选择同尼古拉一世争吵辩论,只是默默地坐了回去,就那么一言不发,将所有的委屈都咽回了肚子里。 不得不说这个老家伙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至少能伸能屈根本不在乎一时的荣辱,这样的人才最可怕。 相比这种能忍的老狐狸,那种一言不合就拔刀子的莽夫根本不可怕,比如当年的普希金就是此类角色,被尼古拉一世设计直接就阴死了,根本是毫无意义。 人活着才有无限可能,死了就什么都做不了,在这方面涅谢尔罗迭确实是人精。 而这种受辱不发一言默默然的表现也让尼古拉一世立刻就生出了一丝歉意。这个老阴逼顿时也有点后悔了,觉得涅谢尔罗迭这个老头虽然有时候很讨厌,但这些年也算得上兢兢业业,就这么羞辱他似乎是有点过了。 看见没有,这就是水平,涅谢尔罗迭这是以退为进,他默默承受不发一言反而比大声说话效果更好,至少是挽回了一些在尼古拉一世心中的地位。 当然,这些都被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看在眼里,对此他并不感觉惊讶,跟这个老狐狸共事这么多年,这老家伙的本事他非常清楚,指望这点儿小伎俩击垮他完全是不可能的。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也不失望,他跟涅谢尔罗迭之间的斗法是长期进行时,和以前这老家伙能稳稳操控一切相比,现在的他已经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今天尼古拉一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很显然老家伙在尼古拉一世心中的地位已经不那么稳固了,今天不过是因为他的隐忍克制和尼古拉一世的心软,才能勉强过关,但问题是此类的打击今后会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他就不信这老家伙每一次都能安然过关。 更何况,今天的目的也基本达成了,尼古拉一世虽然有点后悔对老狐狸过于严厉,但并没有被老狐狸带跑偏,奥地利这回必然还得脱一层皮 实际上涅谢尔罗迭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只不过现在他只能咬牙切齿在心里头着急,根本不敢言语出来。否则,他担心会触怒尼古拉一世,那样的话才真的叫歇菜了。 会议继续,不过讨论的重点已经从要不要给奥地利施加更大的压力从而为俄罗斯谋取更多的利益,转变到了怎么给奥地利施压,以及谋求哪方面的政治利益上了。 对此,不仅尼古拉一世心里头没有数,他的那些臣子更是意见不同。大体上能分为三个集团,以涅谢尔罗迭为首的“卖国集团”,以切尔内绍夫和缅什科夫为首的“军人集团”,以及以奥尔多夫公爵和彼得沃尔孔斯基为首的“勋贵集团”。 “卖国集团”的意图自然是尽可能地减轻奥地利的压力,尽量少的伤害奥地利的根本利益,自然地能为俄国谋求的利益是相当有限了。 “是否可以同奥地利商量,尽快地促成瓦拉几亚或者摩尔达维亚从土耳其统治下真正的独立如此一来,我们对瓦拉几亚或者摩尔达维亚的保护将更加彻底,可以全面巩固我国在此次军事行动中获取的利益。” “卖国集团”的算盘很简单,既然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本身已经不可避免的要同奥地利做切割,既然在这个方向上奥地利的损失已经不可避免,那损失更大一些也都无所谓了。 如果能用这么一块蝇头小利就打发了尼古拉一世的贪欲,也算是对奥地利的一种保护,如此一来奥地利不会伤及根本,地区地缘政治版图也不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总体而言还是能维护原来的相对均衡态势,自然地协调主义还是可以发挥作用。 只不过么,涅谢尔罗迭的盘算是好的,可“军人集团”和“勋贵集团”也不是傻瓜,他一开口两边就知道这个老狐狸想干什么了,好不容易他们才说动了尼古拉一世,怎么可能只满足于这么一点蝇头小利 这么点东西还不够塞牙缝的呢你个老狐狸良心坏透了决不能答应 “军人集团”和“勋贵集团”立刻就跳出来强烈反对,他们的理由倒也是挺充分的。 奥尔多夫公爵说“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相关问题,我们已经同奥地利和土耳其达成了一致,怎么能朝令夕改呢如果在这个时候突然撕毁原本的协议,那将极大的损害我国的声誉,而且这时候撕毁协议很可能影响我们即将开始的军事行动,实在是得不偿失” 切尔内绍夫也强烈反对“就算能够重新说服奥地利和土耳其,首相阁下的魄力也太小了吧,按照您的提议,能获得独立的是瓦拉几亚或者摩尔达维亚,也就是两者之一,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劲,背负了违背协议的骂名,竟然只能让两公国之一获得独立,这简直是个笑话” 尼古拉一世顿时就变了脸色,很显然,奥尔多夫公爵和切尔内绍夫的发言说到他心坎上了,他对“卖国集团”的提议也是不满意的 第四百四十二章 猪队友(上) 涅谢尔罗迭心里头那个痛啊,原本指望三瓜两枣把事情糊弄过去,结果他发现自己太低估了“军人集团”和“勋贵集团”的贪婪了,这帮货现在的胃口简直媲美鲨鱼好不好 但是涅谢尔罗迭并不能就这么认输,因为他大概能猜到“军人集团”和“勋贵集团”会向哪个方向张嘴,如果让他们达成了目的,那神圣同盟以及奥地利和俄罗斯之间的关系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一旦此种最糟糕的局面出现了,那就意味着他竭力维持的协调主义政策彻底破产,他这个首相就真的当到头了 自然地涅谢尔罗迭不能坐以待毙,他爆发了“先生们,你们也知道这个时候突然违反协议是件多么无耻的事情。请你们注意,之前我们已经同奥地利达成了一致,同意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相关利益作为帮助奥地利平息叛乱的筹码,现在突然撕毁协议难道就高尚了吗” 涅谢尔罗迭恶狠狠地扫视了“军人集团”和“勋贵集团”一眼,大义凛然地说道“我们现在的行为简直是无耻之极,就是乘人之危漫天要价这不是君子所为” 尼古拉一世似乎有些动容,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形象更加高大上的,最好是救世主的形象,而不是称火打劫的土匪恶霸形象。所以对涅谢尔罗迭的痛斥是有点意动了,只不过这一点儿意动实在是有点不够,相对于那些唾手可得的利益,就算是让他当土匪恶霸他也是心甘情愿啊 因为就在涅谢尔罗迭慷慨陈词话音未落之时,很少发言的彼得沃尔孔斯基忽然冒出来一句“所以我们就为了一点儿虚名,就必须放弃高加索或者巴尔干唾手可得的实实在在的利益,放弃那些饱受土耳其奴役的斯拉夫兄弟,不去解救水深火热之中的他们,然后好好当一个天主教异端眼中的所谓君子么” 这话就相当重了,因为谁都知道尼古拉一世对内推崇“东正教、专制制度、人民性”三原则,对外推崇泛斯拉夫主义,将俄罗斯包装成斯拉夫人的解放者和带头大哥,只准备将全世界的斯拉夫人都团结在俄国的旗帜下。 如果让尼古拉一世在奥地利和泛斯拉夫主义之间做选择,那么他绝对会选择自己人也就是泛斯拉夫主义。刚才彼得沃尔孔斯基这一击是直接命中靶心,让涅谢尔罗迭的所谓大义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顿时涅谢尔罗迭脸色一片惨白,因为他也知道尼古拉一世的心头肉是什么,相比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塞尔维亚才是他最关心的,如果这回能拉扯塞尔维亚兄弟一把,那尼古拉一世绝对是动力满满的 而这时,缅什科夫这个老油条也恰如其分地补上了一刀“不光是斯拉夫兄弟等着我们去解救,高加索的基督兄弟也一直盼着我们前往解救,怎么能为了区区一点点虚名不做上帝希望我们做的事情呢” 涅谢尔罗迭脸色愈发地难看了,因为高加索这一块的亚美尼亚人也是尼古拉一世关心的对象,这位沙皇和他那位疯子老爸保罗一世一样对宗教十分狂热,热衷于当圣徒,当年马耳他的医院骑士团被拿破仑撵走的时候,保罗一世就慷慨解囊接纳并招待了医院骑士团,被奉为了医院骑士团大团长,当了一把活圣徒的瘾。 而尼古拉一世也不输给他老子,一直在跟法国争夺圣地守护者的名头,对宗教的狂热也是可见一斑。他最喜欢做的就是从异教徒手中解救基督教兄弟的事业,所以死磕土耳其为塞尔维亚、瓦拉几亚、摩尔达维亚和保加利亚争取独立自由,打击波斯解救亚美尼亚基督徒都是他心目中最重要的事业。 缅什科夫对自己这位主子自然是无比了解,知晓他最大的嗜好是什么,和其他的虚名相比,尼古拉一世更愿意被称赞为圣徒和基督徒解放者,这才是他的心头好啊 涅谢尔罗迭自然对此也十分清楚,之前因为圣地问题和法国闹矛盾的时候他就不止一次警告过尼古拉一世,认为没必要为了这么一点点虚名大动干戈,但尼古拉一世怎么也不肯听。 因为在尼古拉一世看来,包装自身或者罗曼诺夫家族圣徒的形象,将整个家族打造成基督徒之友是实现家族世世代代千年帝国梦想的重要一环。 圣徒的形象可以提升罗曼诺夫家族在基督教世界的影响力,让更多俄国之外的教徒团结在他双头鹰的徽章下,一步步地征服欧洲乃至于征服世界就不是梦想了。 所以为了所谓的虚名他愿意大动干戈,不是因为他傻,而是因为他所图甚大 自然地,当缅什科夫发言完毕之后,尼古拉一世其实已经有了决断,那就是让“卖国集团”见鬼去吧,为了千年帝国的梦想得罪奥地利又如何神圣同盟破裂了又怎么样老子根本不在乎 “亲王阁下和公爵阁下说得很对,亚美尼亚兄弟,以及生活在巴尔干的斯拉夫兄弟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作为基督教的代言人,作为斯拉夫人的领导者,作为沙皇我有义务解放这些饱受苦难的兄弟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义务” 这话宣判了“卖国集团”的死刑,涅谢尔罗迭知道今天自己是输惨了,想要翻盘恐怕是痴心妄想,现在他唯一能做的恐怕只有将损失降低到最小了。 涅谢尔罗迭不说话了,他决定先观望一二,看看“军人集团”和“勋贵集团”准备怎么搞再有针对性地采取对策予以抵消,就算抵消不了也尽量拖后腿。 至于“军人集团”和“勋贵集团”则是欢欣鼓舞,踢开了涅谢尔罗迭这块绊脚石之后,他们感觉前景一片坦荡,终于轮到他们展开真正的技术,恰一口美味的大蛋糕了 切尔内绍夫第一个就忍不住了,立刻站了起来朗声说道“陛下,以及各位尊敬的先生们,我认为” 第四百四十三章 猪队友(中) “陛下,以及各位尊敬的先生们,我认为鉴于当前的形式,我们应当首先解决高加索的问题,亚美尼亚兄弟正在遭受异教徒的荼毒,作为他们唯一能依靠的对象,我们应当首先解救他们” 切尔内绍夫盯上了高加索,这让人有点意外,因为作为“军人集团”的代表,按理说他应该采取更激进的策略,只有更加激进才能扩大战争规模,才能给下面那些嗷嗷待哺的将领们立功受奖的机会。 可是他偏偏没有选择激进策略,而是选择了相对保守的高加索地区,这是为什么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不管是切尔内绍夫还是缅什科夫,他们之所以能当上陆军大臣和海军大臣,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听话。这两位其实能力很一般,但是却绝对的听话,而且最善于揣摩尼古拉一世的心思。 不然你想想,偌大一个俄国,为啥会让一个太监一个战功不咋地的切尔内绍夫来当军方的老大。比他们资历老战功大的高级将领一抓一大把,什么拉扎列夫什么别林斯高晋,什么沃龙佐夫,哪一个不比这两条废柴强百倍 而这也正是尼古拉一世的御下手段,他就是要用庸才控制贤才,达到平衡的目的。现在,切尔内绍夫和缅什科夫这两条废柴当然也会好好揣摩主子的心思给出尼古拉一世最希望听到的答案。 是的,尼古拉一世内心中虽然最想要的是塞尔维亚或者在巴尔干地区有重大突破,但现在他还没有忘乎所以,知道一巴掌拍死土耳其“光复”君士坦丁堡是不可能做到的。 在这个地区继续搞事的风险比较大,弄不好就满盘皆输,所以虽然塞尔维亚和保加利亚很诱人,但他仅存的理智还是能克制住贪欲的。 而高加索那一头就没有那么敏感,虽然土耳其和波斯对那一块也是相当敏感,可毕竟不像巴尔干一样就是火药桶。在那边搞事,顶多也就是牵动土耳其和英国的神经,难度不算特别大,搞一下能获利不少,完全值得一试 只不过么,“勋贵集团”也是有话要说的,他们更倾向于在塞尔维亚或者保加利亚地区搞事,不管是煽动保加利亚像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一样高度自治。还是干脆煽动塞尔维亚干脆独立,都有助于大大增强俄国在该地区的影响力。 一旦目的达成,俄国的势力范围将极大地向南拓展,几乎就摸到了地中海的边缘,为日后彻底解决土耳其打下了坚实基础 “先生们,我不赞成在这个节骨眼上教训波斯异教徒,眼下正是在巴尔干地区大踏步前进的天赐良机,如果能迫使土耳其允许保加利亚高度自治,或者帮助塞尔维亚兄弟赢得独立,这将实现我国几代先帝的遗愿” “在此基础上,未来一举解决土耳其异教徒,彻底光复圣城也是水到渠成如此天赐良机,怎么能够错过” 彼得沃尔孔斯基是少有的如此亢奋,这很不符合老东西的个性,往日里沉默是金的他怎么突然转性了 其实这货并没有转性,而是他因为欠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人情,不得不积极地表现一二。如果按照他的性子,这种破事才懒得参合呢 可谁让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面子大呢他也只能勉为其难地硬着头皮上了。 老家伙话音刚落,不等缅什科夫和切尔内绍夫反对,奥尔多夫公爵居然也抢先发话了“沃尔孔斯基公爵说的非常有道理,这是解放巴尔干斯拉夫兄弟的天赐良机,决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若是错过了,连上帝都不能容忍” 如果说彼得沃尔孔斯基是受人所托不得不如此,那么奥尔多夫公爵的态度就很奇怪了,难道他也被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做工作了 不是的,只能说英雄所见略同,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一样,奥尔多夫公爵也是尼古拉一世内阁中少有的聪明人。他虽然也是尼古拉一世的心腹,但跟只有愚忠庸庸碌碌的老太监他们不同,这位的能力和水平还是很出色的。 刚才争论一开始,奥尔多夫公爵就意识到了一点,真正想要说服尼古拉一世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别看这位沙皇刚刚斥责了涅谢尔罗迭一顿,好像是很坚决。 但尼古拉一世的坚决是有时效性的,这时候热血上脑了,他会有点冲动,但过一会儿冷静了之后,尼古拉一世很可能又会转变态度,到时候前头怼涅谢尔罗迭算是做了无用功。 更何况,奥尔多夫公爵知道涅谢尔罗迭的水平远远不止这么一点点,刚才他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以寡敌众是双拳难敌四手而已。一旦等他缓过劲来,这位的后手拳也是很厉害的 所以就不能给尼古拉一世冷静佛系的时间,更不能让涅谢尔罗迭有喘息的机会,必须立刻将事情敲定,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以进为退,继续施加压力逼迫涅谢尔罗迭快速做决断,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怎么做呢自然是提出一项更激进的策略,大大超出涅谢尔罗迭和尼古拉一世的心理预期,然后在此基础上跟他们讨价还价,最后双方各退一步,然后事情就搞定了 不得不说,还是奥尔多夫公爵这样的聪明人更能把控节奏,那是将尼古拉一世和涅谢尔罗迭的底线和心思拿捏得死死的。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之所以鼓动彼得沃尔孔斯基也是基于同样的理由,他也看穿了那两人的内心,知道该怎么去达成目的。 显然,缅什科夫和切尔内绍夫在这方面就差得太远了,他们虽然知道尼古拉一世的底线在哪里,却不知道想要拿到这个保底不能直来直去的,必须有所迂回,明明大家都知道只可能在高加索搞事,但你去讨价还价的时候怎么能一上来就把自家的底价亮出来呢 这么搞的话,你还有个冒险的讨价还价的空间,如果按照他们俩的搞法,恐怕最后在高加索搞事都不可能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猪队友(下) 水平的高低这场会议是表现得淋漓尽致,这也是为什么几年后的克里米亚战争之后,切尔内绍夫和缅什科夫黯然倒台,只能默默地当个闲职养老。 他们之所以倒台其实并不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的原因。你看看跟他们一个时代的奥尔多夫、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等人照样是混得风生水起。只能说前两者确实差点水平,没有了尼古拉一世的宠幸之后,就什么都不是。 而此时这两个傻瓜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自以为更了解尼古拉一世的心理,认为彼得沃尔孔斯基和奥尔多夫公爵根本就是在添乱 “公爵,你们的计划实在太冒险了按照你们的计划,恐怕会引起一场空前大战,实在是太冒险了” 切尔内绍夫也附和道“是的,一旦引发了全面冲突,你们就将是国家的罪人了” 彼得沃尔孔斯基此时的心理不得而知,因为这个老家伙仅仅是受人所托帮着说话而已,他其实不了解其中的内情,说实话他可能是这个房间里水平最差的那一只。 而奥尔多夫公爵就不同了,他多聪明啊所以对缅什科夫和切尔内绍夫这两个猪队友是无语之极,心里头真心满满都是麻麻批“你们两个蠢货,没搞清楚状况的是你们好不好。用你们的狗眼看看涅谢尔罗迭这个老狐狸现在是什么表情,你们忒么的到底是哪一头的” 只不过这毕竟是御前会议,奥尔多夫不能公然骂街,他只能耐着性子反驳道“先生们,哪里会有全面冲突的危险法国、奥地利、普鲁士都陷入了内乱,唯一能给我们找麻烦的只剩下英国可能我们的海军不是皇家海军的对手,但是在陆上我们可是不怵英国人,另外我们还将赢得斯拉夫兄弟的支援,而英国人不光要劳师远征,恐怕将他们那点儿羸弱的陆军运过去都为难吧” 这话怼得切尔内绍夫和缅什科夫完全没脾气了,因为看上去奥尔多夫公爵的分析很有道理,在巴尔干战场上,俄国若是跟英国单挑,还真是不怵。至少这两位不敢当着尼古拉一世的面说堂堂俄国雄师不如英国的话,那样就会极大得罪这位陛下,毕竟他始终认为欧洲第一陆军是自家的。 奥尔多夫公爵意味深长地望了切尔内绍夫和缅什科夫一眼,那眼神里包涵了浓浓深意,那是在暗示这两个傻瓜灵泛一点,别当猪队友了。 只不过这两人能不能看得懂就很不好说了,反正别做太大的指望就是了。 只不过好在这会议室里的聪明人还是有的,就在涅谢尔罗迭想要站出来反驳奥尔多夫公爵的时候,乌瓦罗夫突然说话了 “陛下,我十分赞同奥尔多夫公爵的话,解放巴尔干斯拉夫兄弟,现在确实是天赐良机如果我们能抓住这个机会,数百年以来的宏愿将一朝达成,您将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沙皇而斯拉夫兄弟也将在您的领导下走向辉煌” 乌瓦罗夫的发言让涅谢尔罗迭、缅什科夫和切尔内绍夫措手不及,因为一般这种军政问题乌瓦罗夫是千言万语不如一默的。他很少对这种具体问题发表意见看法,更多是对意识形态问题发表意见。 而这回竟然连他都忍不住开口了,可想而知尼古拉一世就必须多掂量掂量了,毕竟这位可是他的文胆,连文胆都同意大搞一把,那怎么能够畏畏缩缩呢 尼古拉一世顿时就犹豫了,因为刚才他是准备再听听再看看,并不一定就真准备在高加索或者巴尔干搞事的,他没有那么莽撞。 可现在乌瓦罗夫都附和了奥尔多夫和彼得沃尔孔斯基的策略,那他这个沙皇要是缩卵了,似乎有点不太好,至少是让臣子们失望了。 犹犹豫豫的尼古拉一世有点举棋不定,内心的天平不断地左右摇摆,一会儿觉得可以冒险试试看,一会儿又觉得风险太大,这时候涅谢尔罗迭也忍耐不住了,他知道现在如果再不说话,搞不好事情就真的大条了。 “陛下,我建议还是谨慎从事,奥尔多夫公爵的策略实在太冒险,容易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啊” 是的,涅谢尔罗迭让步了,这也是没办法,因为如果他继续坚持什么都不做,那尼古拉一世肯定不答应,再说那边还有奥尔多夫公爵、彼得沃尔孔斯基公爵以及乌瓦罗夫,这三个人的分量太重了,根本不是他能抗衡的。 与其做无用功,不如乘着尼古拉一世还没有彻底地动心,利用“军人集团”和“勋贵集团”之间的矛盾,先站在“军人集团”这边,利用缅什科夫和切尔内绍夫的能量抵御“勋贵集团”的冒险。 “如果一定要有所动作,还是缅什科夫亲王和切尔内绍夫伯爵阁下的策略更加稳妥” 尼古拉一世愕然地望着涅谢尔罗迭,不明白这位首相怎么变化如此之大,几分钟之前他还坚决反对缅什科夫和切尔内绍夫的冒险,怎么一眨眼又觉得他们的策略更加稳妥了这货难道吃错了药吗 不过尼古拉一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涅谢尔罗迭也觉得稳妥,那就这么定了,想一想从波斯身上割块肉也是挺不错的。 “很好,就这么决定了,打击波斯异教徒,解救亚美尼亚兄弟,从侧翼威胁土耳其异教徒,为今后彻底解决异教徒问题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 随着尼古拉一世一锤定音,事情就决定了,应该说这个结果让御前会议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很满意。缅什科夫和切尔内绍夫就不用说了,这两个傻瓜还一脸得意地看着奥尔多夫公爵发笑,还以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 尼古拉一世则更是高兴,他觉得1848年真心是他的幸运年,这一年才过完一半,在巴尔干在高加索他都将有极大的斩获,天知道接下来的下半年还会有什么收获,他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猪队友(四) 唯一感到不爽的恐怕只有涅谢尔罗迭一人了,他一脸阴郁地坐在位置上,就像输掉了老婆本的赌徒。 其实这么说也没有错,因为涅谢尔罗迭的老婆本确实岌岌可危了,虽然继续在巴尔干搞事的动议没有通过,但是在高加索搞事的破坏力也小不到哪里去。 他的协调主义讲究的是平衡之策,但现在的平衡被俄国的猪突猛进破坏得七零八落,他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继续了。 所以此时此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接下来该怎么办,怎么跟奥地利交代,怎么处理同英国和土耳其的关系,以及怎么限制越来越不听话的军方怪兽了。 他含恨瞪了缅什科夫等人一眼,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再也不能让这帮丘八牵着鼻子走了,必须反击 只不过怎么反击涅谢尔罗迭暂时还没有头绪,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盯着接下来的军事行动,只要这帮丘八表现稍微有点闪失,他就会让丘八们知道什么叫打小报告什么叫穿小鞋,总之让你们尝尝首相之怒的恐怖。 现场唯一比较淡定的就是寥寥数人,比如一直隐身的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比如关键时刻奠定乾坤的乌瓦罗夫,以及聪明能干的奥尔多夫公爵。 这三位是老神自在,完全看不出一丝喜乐,就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只不过偶尔当奥尔多夫和乌瓦罗夫眼神相交的时候,两人都是心领神会地微微一点头,很显然这是属于聪明人之间的默契。 要说现场最兴奋的就属缅什科夫和切尔内绍夫了,这两个站在第二层还根本看不到第三层情况的家伙,还以为自己取得了全面的胜利,以为是自己的聪明才智起了关键性的作用,就像是打赢了情敌的公鸡一样,尾巴和冠子都翘得老高,就差没把我很牛逼直接写脸上了。 当然,这二位如此兴奋也是有原因的,因为按照常理,他们的建议被采纳了就意味着高加索军事行动的指挥大权就该落在他们的手里。 之前他们可是很羡慕帕斯科维奇和米哈伊尔公爵,奥地利以及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这两块大肥肉可是太诱人了。只不过尼古拉一世早就有了决断,他们想插一手都不可能。 而现在高加索这块肥肉虽然没有奥地利那么味美,但蚊子小了也是肉,功劳谁还会嫌弃多的。虽然这份功劳很可能轮不到他们,但他们的部下完全可以去么 这年头当大哥容易么,不光要紧跟皇帝的步伐,还得为麾下的小弟们谋个好前程,方方面面都得照顾得妥妥当当,难啊 反正这两人已经开始摩拳擦掌,都眼巴巴地望着尼古拉一世,就等着他问该派谁去高加索指挥战斗了。 而尼古拉一世也没让他们失望,问道“派遣哪位将军前往高加索指挥战斗比较合适呢” 缅什科夫和切尔内绍夫就如同看见了肉骨头的狗狗一样,那是两眼放绿光,猛地就准备扑上去,只不过让这两人完全没有想到的是,亚历山大皇储竟然抢在了他们前面 “父亲,我觉得巴里亚京斯基公爵是合适的人选,他精富力强经验丰富,足以担此重任” 说起来,亚历山大皇储最近在御前会议上就像个小透明,等闲是不开口说话,可见上回的打击对他有多大。今天之所以破天荒地发言,那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就在一个多星期前,德米特里米柳京突然向他进言,建议他跟尼古拉一世说说,搞一场高加索战役。 当然,如果仅仅是米柳京的话亚历山大皇储是听不进去的,可是马上巴里亚京斯基也跟进叫好,这就让他犹豫了。虽然亚历山大皇储不知道这个建议是不是像米柳京和巴里亚京斯基说得那么好,但是既然两大侍从武官都发话了,尤其是巴里亚京斯基发话了,亚历山大皇储肯定得给面子。 更何况这两人也只是建议他跟尼古拉一世提一嘴,没让他在御前会议这种正式场合进言,这难度就更低了。所以老实的亚历山大皇储很快就在私下里跟尼古拉一世说了说,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尼古拉一世显然对此不屑一顾,直接就给他否定了,还说他太莽撞太冒险。 当时亚历山大皇储很是失望,都有点郁郁寡欢了,因为他觉得自己老子实在是不公平,他的建议每每都会挨骂,而康斯坦丁大公的建议不管多离谱都会被表扬,这根本就是双重标准么 反正亚历山大皇储很是沮丧,甚至觉得有点对不起巴里亚京斯基,毕竟人家的小弟多少都有骨头吃,而他这个好朋友什么都轮不到,显得他这个皇储是那么无能啊 可亚历山大皇储怎么也没想到,转折来得如此突然,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一封信就完全改变了态势,几个大臣一番争吵之后在高加索搞事的方针政策就定了,这变化让他是目瞪口呆好不好 我艹这就是老爸你说的太莽撞太冒险,你妹的,你完全是全盘接纳了好不好,感情好赖话全凭您一张嘴啊 当然,亚历山大皇储也没愣多久,因为马上他就意识到了机会来了,所以第一个就站了出来,除了隆重为巴里亚京斯基打广告之外,还很隐晦地提醒了自己老子一句 “父亲,之前我就跟您说过,巴里亚京斯基和德米特里米柳亭都认为在高加索大有可为,他们为此做了充分的调查研究,我相信完全做好了准备的他们,绝对可以接下这个重担” 尼古拉一世脑壳有点方,因为他刚刚也才想起来,似乎自己的宝贝儿子之前确实给过类似的建议,现在想起来,似乎那个巴里亚京斯基和德米特里米柳亭还有点水平,看问题很准嘛 在尼古拉一世看来,既然亚历山大皇储发话了,而且巴里亚京斯基也确实够资格,那么让他去试试也不坏 第四百四十六章 猪队友(五) 这一幕看得奥尔多夫公爵和乌瓦罗夫暗暗发笑,因为之前缅什科夫和切尔内绍夫对高加索的渴望是跃然于言表,就差没嚷嚷出来了。 可谁想到亚历山大皇储竟然半路截胡了,如果说别人截胡那两位可能还有话说,但亚历山大皇储出马了,他们也只能看着了。 不过引起奥尔多夫公爵和乌瓦罗夫强烈关注的并不是这点儿破事,也不是缅什科夫和切尔内绍夫的滑稽表演,而是亚历山大皇储刚刚讲的内容。 皇储竟然说在数天之前就曾经向尼古拉一世做过类似的建议,还特别点了巴里亚京斯基和德米特里米柳亭的名字。也就是说今天的御前会议之前,就已经有人就相关问题开始做尼古拉一世的工作,算是打了一个伏笔。 这很值得深思啊 对奥尔多夫公爵和乌瓦罗夫这样的人精来说,这意味着什么是需要好好思考的。 难道今天御前会议发生的一切,或者干脆说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来信都是有预谋的 难道说已经有人为皇储安排好了一切,先由他本人去打伏笔,给尼古拉一世留下印象,并试探这位陛下的态度。 然后再由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正式上书,引发大讨论。你想想连彼得沃尔孔斯基这样的老糊涂都能表现得恰如其分,这里面难道不是套路 奥尔多夫公爵和乌瓦罗夫立刻就“想明白”了一切套路,认为今天的事就是有人给亚历山大皇储出谋划策,帮助皇储巩固地位。瞧瞧这手段,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的,充分利用了各方面势力的关切点,然后一击即中成功命中靶心 奥尔多夫公爵和乌瓦罗夫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究竟是谁有这种手段,又是谁给亚历山大皇储出谋划策的呢 很快,一个名字就进入了他们的脑海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 纵观全场,唯一能说服亚历山大皇储,又有能力引导这一切,恐怕也只有这位驻奥地利大使了。再想想他和涅谢尔罗迭之间糟糕的关系,很显然,这位大使是一箭双雕啊 不过奥尔多夫和乌瓦罗夫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作为亚历山大皇储的拥护者,对皇储最近岌岌可危的地位他们是心急如焚。尤其是乌瓦罗夫,那真的是夜不能寐。 可是乌瓦罗夫虽然智力高超,但是并不善于出谋划策,而且他的关系网偏官系统,顶多也就是能摇旗呐喊,给不了亚历山大皇储太多实质性的支持。 虽然他着急归着急。但顶多也就是抓住机会在尼古拉一世那里帮亚历山大皇储说几句好话而已,意义实在有限。 而现在,借着奥地利的问题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帮助亚历山大皇储成功达阵得分,将皇储身边最重要的侍从武官巴里亚京斯基送上了高加索军事行动最高指挥官的宝座,这对于巩固皇储的地位实在太重要了 反正乌瓦罗夫对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印象大为改观,觉得这个偏自由派的花花公子关键时刻还是拎得清轻重的。 奥尔多夫公爵和乌瓦罗夫的感觉也差不多,对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也是佩服不已,而且他本质上说政治倾向既不算保守也不算自由,属于中立派系,所以对于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感觉自然是更好了。觉得今后有这么一个跟自己脾气差不多的睿智的同僚一起共事应该不差。 如果让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看到御前会议现场的情况,他恐怕眼珠子都会掉出来,因为他真的什么都没做,真的是恰逢其会而已。 亚历山大皇储本人倒是有点兴奋,之前巴里亚京斯基和德米特里米柳亭怂恿他的时候,他对结果并不奢望,根本不觉得会成功。还是德米特里米柳亭竭力地游说他,他才勉为其难的去试了一把。 谁想到今天竟然无心插柳柳成荫了这份意外之喜让他是既兴奋又莫名其妙,他想不明白怎么就说服了那个既固执又别扭的老子,此时此刻他脑瓜里是懵懵的。 当然,他也不仅仅是懵逼,而是对德米特里米柳亭的印象好了不少,以前他觉得这个沉默寡言的侍从能力很一般,而且不够活泼,还对学和艺术没啥子兴趣和见地,总而言之是闷呼噜一只,他没啥子好感。 但今天之后,他觉得自己小看了这个闷葫芦,虽然上次是他和巴里亚京斯基一起进言,但亚历山大皇储事后问过巴里亚京斯基知道所有的计划都是那个门葫芦的,是门葫芦找到并说服了巴里亚京斯基采取找他进言的。 也就是说一切都是门葫芦的功劳,这个闷葫芦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亚历山大皇储不由得有点后悔了,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差了点,以前竟然一直没发现闷葫芦的优点,之前还准备随便给闷葫芦打发了,幸亏没那么做,否则哪里有今天的胜利 对于旱了很久的亚历山大皇储来说,今天御前会议的成功就是一针强心剂,终于他获得了老父亲的认同,终于压过了康斯坦丁大公一头,终于他也能在军队扩大影响力了 如果不是御前会议还没有结束,现在亚历山大皇储就想把德米特里米柳亭找来好好庆祝一番。 有欢喜的自然也有悲伤的,终于有时间好好思考的涅谢尔罗迭终于意识到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了。他瞧了瞧缅什科夫和切尔内绍夫便秘的表情,又看了看一脸窃喜的亚历山大皇储,最后目光落在了奥尔多夫和乌瓦罗夫脸上 我艹,你们两个王八蛋,敢跟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一起阴老子,你们给老子等着这笔账老子记下来了。今后咱们没完 涅谢尔罗迭的怨念奥尔多夫和乌瓦罗夫自然察觉到了,但涅谢尔罗迭吓唬别人可以,吓唬他们还是省省吧不怕死你丫就过来试试 第四百四十七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上) 这场御前会议对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来说也算是别开生面了,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来信他是不知道的,但是看到了那封信以及察觉了尼古拉一世有所动摇之后,他立刻就意识到了机会来了 之前他安排德米特里米柳亭去说服亚历山大皇储进言,确实是打伏笔,只不过么,按照他原本的计划,这个伏笔还需要沉淀一段时间,等他准备好的后手发动之后才会有效果。 可谁想到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一封信让他准备的那些后手完全没有了意义,这封信不仅更快促成了高加索之战,而且效果更加理想,有那么一刻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跟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商量好了一起玩的套路。 当然,这是玩笑。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很满意效果,进一步成功施压涅谢尔罗迭,瞧瞧这个老家伙的苦瓜脸色,可想而知他现在有多么愤怒和无奈。 几乎可以说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只要再加一根羽毛,老家伙必然就炸了。不过这不能着急,至少还不能暴露自己。 是的,原本在缅什科夫和切尔内绍夫这两个猪队友拖后腿的时候,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是有点急的,这么大好的机会差点就给这两个蠢货给毁了,差一点他就要按捺不住准备亲自下场给他们踢开。好在奥尔多夫和乌瓦罗夫足够给力,成功地压制住了这两个蠢货,省了他不少麻烦。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知道如果今天出场了,那后面压迫涅谢尔罗迭的难度就更大了,这个老家伙警觉性太高了,一旦他出手,后面必然对他会有所防备。 而现在他依然还藏在暗中,政治倾向不明,在关键时刻这一重身份就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而且暂时跟倾向于自由的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拉开距离,也有利于麻痹国内的保守派。 当然,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对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这封恰如其分的来信也是挺感兴趣的,因为来得实在太及时也太蹊跷了。以这么多年他对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了解,这位公爵现在似乎过于给力了一点,这里头肯定是有问题的。 不过以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智商,脑子里稍微转一转,大概就能猜到事情的脉络。某位杂种大公跟这位公爵的公子关系很是不错,搞不好私下里肯定有串联,搞不好就是那位大公给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出的主意 一想到某位杂种大公,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竟然生出了一丝怪异的感觉,他觉得某人成长的速度实在有点惊人,以前在圣彼得堡还不显山不露水,可一旦离开了这个泥潭,成功地混入茫茫人海之中后,那威力是与日俱增。 看看瓦拉几亚和奥地利以及今天的事件,背后都有某位大公活动的影子,这个家伙的搞事能力真心是一等一的强。让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都不得不高看一眼了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愈发地觉得当年闲暇时落的一粒棋子竟然有神来之笔的效果。如果接下来某位杂种大公能保证继续有这么神奇的发挥,他不介意投入更多的资源让其获得更大展现自我价值的舞台 御前会议结束了,有人欢喜有人愁,不过对俄国来说,这个会议似乎不错,至少包括尼古拉一世在内的主要当权者都很满意,都对接下来俄军的表现很是期待。 尤其是亚历山大皇储,他几乎是飞奔而出,直接离开了冬宫,在马车上他忍耐不住兴奋开始欢呼雀跃 “立刻去通知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和德米特里阿列克谢耶维奇,告诉他们算了,我们直接去他们的府邸” 亚历山大皇储实在太高兴了,所以破天荒地给予了巴里亚京斯基和德米特里米柳亭更高的礼遇,决定亲自去迎接这两位功臣 “先生们,你们的建议已经在御前会议通过,陛下决定任命您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作为高加索军团的总指挥,很快,您就可以前往解救亚美尼亚兄弟了” 亚历山大皇储兴致勃勃地嚷嚷着,让刚刚被叫出来的巴里亚京斯基和德米特里米柳亭是一头雾水。只不过这种懵逼很快就被狂喜所淹没,巴里亚京斯基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对他来说这个机会实在太难得了 德米特里米柳亭自然也是欣喜不已,虽然他并没有因此捞到直接好处,但是只要巴里亚京斯基走了,他必然就有机会跟亚历山大皇储更加亲近,这可比获得指挥权更值得期待。 看着欣喜若狂的米柳亭,亚历山大皇储忽然觉得这个闷葫芦愈发地可爱了,以前总觉得这个人太闷,但是现在看来这份对自己的忠诚实在难能可贵啊 是的,米柳亭的欣喜在亚历山大皇储看来就是忠诚和忠厚的表现,如果不是这样,作为计划的原创人指挥权根本没他啥事为啥未能这么高兴呢 除了忠厚和忠诚才能如此奉献,还能怎么解释 没有皇帝不喜欢忠臣,亚历山大皇储虽然还不是皇帝,但同样也喜欢忠臣。他愈发地觉得米柳亭是个特别的人才,应该好好对待这位忠心耿耿的臣子 德米特里米柳亭根本就没想到自己的表现竟然还有意外之喜,因为他高兴的原因并不是忠诚,而是不足为外人道明的。他觉得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实在太给力了,不声不响就把事情办成了,让他在亚历山大皇储身边的地位一下子就获得了实质性的提高,跟这位伯爵合作果然是对的。 这君臣三人都带着自己才知道的欣喜欢聚一堂,场面很是和谐,尤其是当他们进入正题,开始讨论如何在高加索表现得更加漂亮时,德米特里米柳亭的表现更是亮眼,因为他最擅长的就是做规划和参谋工作,这些工作落在了他手里,那叫一个井井有条,不光是让亚历山大皇储目瞪口呆,更是让巴里亚京斯基恨不得将他一并带走做自己的参谋长 第四百四十八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中) 俄国人的狂欢才刚刚开始,当尼古拉一世决定继续在高加索地区扩大胜果之后,整个俄国的军人阶层都陷入了狂喜之中,尤其是那些贵族军官,大部分人都开始削尖脑袋找关系,试图也能加入到这场盛大的狂欢之中。 有人欢喜有人愁,和狂喜的俄国人相比,瓦拉几亚、摩尔达维亚以及奥地利人就没有那么高兴了,尤其是奥地利人,那真心是一肚子不高兴,比如说费利克斯施瓦岑贝格。 费利克斯施瓦岑贝格出自奥地利大名鼎鼎的施瓦茨贝格家族,这个家族历史悠久,15世纪就活跃在德意志版图之中,到了17世纪成为亲王领。最近的最有名的就是祖先那位在拿破仑战争中有不错表现的卡尔菲利普施瓦茨贝格亲王。 费利克斯施瓦岑贝格因为家族的关系,一直活跃在奥地利政界,善于处理外交问题,曾经在奥地利驻葡萄牙、俄国、法国、英格兰、两西西里和撒丁王国使馆工作,算得上是外交界的老狐狸了。 这只老狐狸跟涅谢尔罗迭关系很是不错,当首都维也纳爆发了革命,梅特涅被迫辞职以及皇室被迫逃往因斯布鲁克之后,深知这场革命紧靠奥地利本身的力量恐怕难以平息的他,立刻就加强了同俄国的联系,因为他很清楚,这个时候恐怕只有俄国能够拯救了奥地利了。 所以一方面他频频出入俄国驻奥地利大使馆,不断地游说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另一方面也不断地给涅谢尔罗迭写信,希望这位德意志同僚发挥影响力拉奥地利一把。 应该说费利克斯施瓦岑贝格的努力是极有成效的,如果没有李骁这个穿越党,1848年革命中涅谢尔罗迭几乎就会成为奥地利帝国在俄国的利益代表,从各方面将俄国的利益败得干干净净。 当然,那是历史,而在这个时空,费利克斯施瓦岑贝格的努力遭到了李骁的强烈挑战,先是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问题上一败涂地,不得不屈辱地答应了俄国的条件。紧接着这回当俄国又通知奥地利将要在巴尔干和高加索发挥更大影响力,尤其是直截了当的说准备对波斯用兵的时候,费利克斯施瓦岑贝格跳脚了 “这些俄国佬怎么能够这样怎么能够趁火打劫”费利克斯施瓦岑贝格挥舞着拳头怒吼道,“卡尔在做什么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奥地利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么” 看得出,费利克斯施瓦岑贝格对涅谢尔罗迭很是不满,如果后者站在他面前,恐怕会被他喷一脸口水。 不过他的急躁和愤怒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这场革命不光毁掉了他热爱的祖国,将奥地利帝国的底裤都拔掉了,让奥地利就那么光溜溜地暴露在全世界的眼前,真是尊严全无。 不仅仅是尊严问题,他的妹妹在布拉格也被革命者的一发流弹夺取了性命,简直就是国仇家恨加在了一起,你说他能不愤怒么 当然愤怒归愤怒,但费利克斯施瓦岑贝格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在极端暴躁之中,他依然还能保持清醒。他知道这个时候朝涅谢尔罗迭喷口水或者谩骂毫无意义。一旦得罪了涅谢尔罗迭,那奥地利将再也没有任何希望,真的就只能等死了。 所以他立刻伏在案头给涅谢尔罗迭写了一封言辞更加恳切的长信,恳求这位俄国首相看在身为德意志人以及看在神圣同盟的份上多做一点工作,说服尼古拉一世更宽容的对待奥地利,不要再继续趁火打劫了。 这就是所谓的形势比人强,费利克斯施瓦岑贝格不敢奢求涅谢尔罗迭说服尼古拉一世收回成命,因为那根本不可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涅谢尔罗迭说服尼古拉一世别再对奥地利下黑手了。 当然,这仅仅是一方面,费利克斯施瓦岑贝格深知求人不如求己的道理,如果将所有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俄国那边,那就等于是将奥地利的命根子交到了尼古拉一世的手里,到时候奥地利的生死存亡就完全取决于尼古拉一世的一念之间,这个赌注实在太大,他是不敢的。 所以他立刻又给妹夫阿尔弗雷德坎迪杜斯温迪施格雷茨写信,希望这位执掌兵权的妹夫能够更加果决更加给力一点,如果能够尽快扫平波西米亚地区的革命党,那么奥地利就有更充足的资本跟俄国讨价还价,否则那真心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阿尔弗雷德坎迪杜斯温迪施格雷茨,这也是奥地利帝国历史上另一个响当当的名字,被誉为拯救奥地利帝国三巨头之一。只不过实话实说能力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恐怕只有果断和残忍。 前面说过,这货的老婆在布拉格被革命党的流弹击中,不幸身亡。事发之时,这货是奥地利在波西米亚驻军的总司令,也是布拉格驻军的总司令。所以第一时间,这货就收拢部队开始了血腥的复仇。 首先是将军队撤出布拉格,避免了部队被成群结队的革命群众包围切割然后各个击破。在城外重新集结之后在炮兵葡萄弹的掩护下,开始血洗布拉格的每一条街道。 这货的果断和血腥确实沉重地打击了革命党人,也为他赢得了布拉格屠夫的美名。此时此刻,他正在收拢和集结部队,准备杀向首都维也纳。 “必须立刻平定维也纳的叛匪,将他们统统绞死,让后挂在街头,要让所有的乱党明白继续作乱只有死路一条” 阿尔弗雷德坎迪杜斯温迪施格雷茨心底里其实看不起那些革命党人,在布拉格他就觉得这帮人是乌合之众,除了人多一无是处,他认为只要自己集中优势兵力,在重炮的掩护下,完全可以一路横扫过去 也就在他踌躇满志的时候,他接到了消息,得知了奥地利官方和俄国官方的互动,包括并不限于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利益交换 第四百四十九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下) 温迪施格雷茨很讨厌出卖国家利益,在他看来奥地利的利益是第一位的,作为最神圣最伟大的国家,奥地利理所应当是世界的核心,是全世界的领导者。 而现在竟然要向北方蛮夷俄罗斯低头,这如何能忍尤其是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利益,这是帝国数百年来关注的焦点,现在竟然要拱手让给俄罗斯,这怎么可以 温迪施格雷茨觉得区区一点革命党人闹事完全就是癣疥之疾,只要坚决一点手段狠辣一点,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革命党人。就像他一路血洗过去,布拉格不就恢复了正常秩序 温迪施格雷茨不光是对出卖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利益感到不满,更不满意政府高层对革命党人的态度干嘛要跟这帮搞乱国家的逆贼谈判干嘛要答应他们的条件,什么狗屁的宪法,不存在这种玩意儿 按照温迪施格雷茨的意思,对革命党人直接举起屠刀斩过去就行了,杀一个不行就杀两个,杀一双还不行就杀一百个,如果杀一百个还不行就杀一千个一万个,总之就是要用铁血政策杀光他们,杀到他们胆怯,杀到他们再也不敢造次为止。 所以收到施瓦岑贝格的来信之后,温迪施格雷茨很是不忿地写了一封斥责满满的回信,在信里他说道 “亲爱的费利克斯,收到您的来信,关于那些乱党的事情,上一封信中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只有杀光他们才能终结这一切,才能恢复正常秩序可您和维也纳的一些人竟然选择向他们让步,这是绝不可能容忍的,你们这是在同撒旦谈判,必将落入地狱的深渊” “现在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铁血,就是坚决果断地消灭一切乱党,将他们斩首绞死或者直接枪毙,奥地利没有他们生存的空间只有果断和铁腕才能让我们的祖国恢复正常,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些乱党了,他们的欲望永远也不会有穷尽,他们的要求会越来越多,直到摧毁我们所熟知的一切正义规则” “所以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应该谈判,而是战斗,您必须像我一样,像个真正的军人一样去战斗,然后你就会发现解决这场动乱非常简单” “至于俄国人的问题,这些该死的北方蛮夷不比我们国内的乱党好多少,我已经看到了他们的条件了,这是完全不可接受的。伟大的奥地利不需要俄国人的援助也能解决问题,也绝不能让俄国人染指我们的势力范围” “否则,我们奥地利将成为国际笑柄,更可怕的是这些贪婪的北极熊会愈发地为所欲为,最后必然影响我们在巴尔干的利益这是绝不能容忍的” “亲爱的费利克斯,您必须转回正确的道路上来,我期盼着和您尽快聚首,尽快并肩战斗爱你的奥尔费雷德” 温迪施格雷茨写这封信的时候可以说是傲气满满,通篇都是质问指责和教训的口吻,完全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口气。当然此时他也有这种资本,因为在他的领导下,布拉格的革命运动基本被镇压,他正在收拢兵力准备挥师南下。 大概在温迪施格雷茨看来,只要他的大军一到,收复维也纳,杀光叛匪并且缉捕布鲁姆和迈森豪尔都是小菜一碟。到时候他就是再造奥地利的伟大英雄,而其他的人包括他那位妹夫施瓦岑贝格都只能对他俯首帖耳。 意气风发的温迪施格雷茨很快就开始整兵南下,只不过现实远比他预计得要恶劣,虽然他的部队一路披靡,消灭了所有拦路的革命党人,但是损失远比他预计得要大得多。 虽然他本人暂时还没觉得有什么大问题,但是他的部下们已经渐渐感觉有点吃不消了,一方面是连日行军赶路的巨大消耗,另一方面是怎么也杀不完的革命党人,这些悍不畏死的革命党徒根本就不怕死,一个个前赴后继地同他们拼命。 哪怕他们用大炮和刺刀一次次地荡平了前路,但是天复一天的屠杀也是能让人麻木和作呕的,这样的血腥将温迪施格雷茨部队的士气消耗得七七八八,当他终于抵达维也纳郊区的时候,他的部队已经达到了临界点,而这时他也终于见到了施瓦岑贝格。 “费力克斯,城内的情况怎么样了陛下和皇储在哪里” 刚刚见面温迪施格雷茨就迫不及待地问出了他最急切想要知道答案的两个问题。 施瓦岑贝格多少能知晓他的心思,从上次的来信他就知道这位妹夫是不可能跟革命党谈判的,维也纳必然有一场血战,只不过么,他本人对革命党也没多少好感,而且也无力阻止眼前这个高傲到了骨子里的妹夫,让这两拨人碰一碰也好,只有当阿门双方都知道对方不好对付可能才会恢复理智。 “城内还是一片混乱,至于陛下和皇储,他们还在因斯布鲁克避难” 施瓦岑贝格还没说完就被温迪施格雷茨打断了,这位骄傲的将军很不满意地质问道“为什么陛下和皇储还没有回来躲在因斯布鲁克能做什么眼睁睁地看着乱党摧毁我们的国家么这哪里像个皇帝的样子” 施瓦岑贝格瞥了温迪施格雷茨一眼,其实在之前的通信中他就察觉了这位妹夫的小心思,对于无能到了极致的斐迪南一世他是厌恶到了极点,觉得奥地利之所以陷入混乱完全是因为这位低能儿皇帝没能力履行皇帝的职责。 从一开始对革命党低头服软,到解除梅特涅的职务,再到举家逃亡因斯布鲁克,这哪里还有一点皇帝的样子,简直就像一条丧家之犬 施瓦岑贝格知道现在兵权在握而且已经兵临维也纳城下的温迪施格雷茨恐怕已经动了废帝的心思,所以才这么积极地追问皇帝的下落 第四百五十章 换帝? 施瓦岑贝格很理解温迪施格雷茨换帝的想法,因为斐迪南一世真心是让人失望透顶,这个货是个典型的近亲结婚产物,既没有生育能力也没有智力更没有精力去统治一个庞大的帝国。 这位斐迪南一世不光人蠢,更糟糕的是经常会发作癫痫,连圆房都做不到。以前奥地利还算强盛的时候,这么一个怪胎当皇帝还觉得问题不大,反正有路易斯大公和梅特涅在帮忙盯着,但这回的革命发生后,当老迈的梅特涅再也无法掌控局势之后,所有的问题都爆发了。 斐迪南一世既没有智力去解决复杂的政治问题,也没有精力去处理政务,这货唯一能发布完整命令的时候就是吃饭的时候,那时候他异常的果断和坚决,除此之外的时候这货就是一个无能的废物。 对于奥地利帝国的臣子们来说,摊上了这么一位脑残的皇帝真心是异常灾难,如果斐迪南一世正常点,那么在革命刚刚爆发的时候,他就能像一位正常的皇帝那样去处理问题,还不是像一个白痴一样质问梅特涅“他们经过允许了吗” 反正不管是施瓦岑贝格也好还是温迪施格雷茨也罢,都觉得要解决奥地利帝国当前的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换一个皇帝,如果有个正常的皇帝,奥地利哪里至于如此丢人现眼 不得不说,有时候心智健全的人也容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当问题发生的时候,所有的人不管是脑残的还是正常的都会习惯性的去找借口。 用个最简单的理由解释问题的发生,然后将责任推卸得干干净净,这就是施瓦岑贝格和温迪施格雷茨之类脑筋健全人类的通病。 奥地利的问题真的是斐迪南一世带来的吗只能说这货虽然确实是个废物,是个脑残,但他不是问题的本身。因为斐迪南一世其实根本就没有真正执政过,他手中的大权全都是由皇族代表以及梅特涅首相代为履行的。 不客气地说,这货就是个人形图章而已。既然这货从来就没有执政过,那么这一切黑锅跟他有什么关系革命的爆发是奥地利本身体制的问题,换一个皇帝一样会爆发,看看普鲁士,那边可没有脑残的皇帝,但是腓特烈威廉四世解决问题了 所以说想要解决奥地利的问题,其实最简单最根本的办法就是解决温迪施格雷茨和施瓦岑贝格这一路货色,这一路实权在握的贵族才是问题的根源。而不是反过来,将所有的罪责统统推给一个从来没有当过皇帝的皇帝。 其实看看历史上奥地利的发展走向,借助俄国的帮助平息叛乱,换了一个看上去正常多了的皇帝弗朗茨约瑟夫一世就解决问题了吗 不好意思,没有,因为这位看上去很正常的皇帝其实才是奥地利帝国的掘墓人,正是这货一系列莫名其妙的神操作,才给奥匈帝国的灭亡埋下了祸根。 首先就是彻底地跟俄国翻了脸,克里米亚战争中,这位兄台的迷之操作让英法快意,让奥地利和俄国彻底的翻脸,这直接导致了后面普奥战争中俄国报了一箭之仇,狠狠地打了摆了奥地利一道,让哈布斯堡家族差点成为历史名词。 普奥战争不光让奥地利输掉了德意志各邦国的领导权,让帝国不得不分裂为二元帝国,让俄国彻底变成了奥地利的敌人,让后面一战的导火索祸根也埋了下来。 而这就是施瓦岑贝格和温迪施格雷茨一手扶植起来的好皇帝的神操作。反正当年整个欧洲都觉得弗朗茨约瑟夫一世是个莫名其妙的神经病,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逼。 当然,在1848年,在奥地利最焦头烂额的七月份,换个皇帝很有市场,不管是施瓦岑贝格还是温迪施格雷茨都觉得这个主意不赖,完全可以试一试。 只不过换谁当皇帝,需要斟酌一番。因为按照奥地利高级贵族们的一般意见,换皇帝自然就是让现任皇帝斐迪南一世滚蛋,让斐迪南一世的弟弟弗朗茨卡尔大公接任皇帝的位置就可以了。 只不过温迪施格雷茨和施瓦岑贝格都不太喜欢这个方案,因为在他们看来,弄走一个特别脑残斐迪南一世但换上来一个不那么脑残的弗朗茨卡尔大公,这根本就是换汤不换药好不好。 区别只是一个特别脑残,一个不那么脑残,但终究都是脑残,这有啥子意思呢 是的,温迪施格雷茨和施瓦岑贝格都看不上弗朗茨卡尔大公,因为这个货实在太平庸了,既迟钝又木讷,看上去就是个傻逼。 “弗朗茨卡尔大公似乎没有能力拯救奥地利,至少他没有能力解决奥地利当前的麻烦”施瓦岑贝格试探着说道。 这话可是说到温迪施格雷茨心里去了,对皇帝和皇储的无能窝囊他是痛心疾首,一想到自己这辈子都必须为傻子服务,他就感到羞耻。 所以他立刻断然回答道“是的,弗朗茨卡尔大公能力能力平平,不具备领导国家的能力奥地利想要摆脱当前的困境需要一位更加更加睿智的皇帝,比如您觉得弗朗茨约瑟夫大公如何” 施瓦岑贝格顿时眼前一亮,他知道温迪施格雷茨跟他的想法是一致的,弗朗茨约瑟夫确实比他老子像样子多了,由他来当皇帝确实是个好的选择。 只不过么,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毕竟不管是施瓦岑贝格还是温迪施格雷茨都没有一言不合废立君主的权力,首先他们得跟皇室代表加以联络,首当其冲的就是去联络弗朗茨约瑟夫,得让这位小王子知道他们的善意,否则一切不是白搭了。 其次还得联系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他们两个的力量还不够,贸然行动后果难测,当然最最重要的还是先解决维也纳的革命党人,不夺回首都的控制权,一切都是白搭么 第四百五十一章 对策 在温迪施格雷茨和施瓦岑贝格谋划着废帝另立新君的时候,远在布加勒斯特的李骁也收到了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和老伊戈尔的来信。 这两封不同的信说了同一件事即俄国很快就会在高加索开展军事行动。 港真,李骁有点愣神,因为高加索和巴尔干几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方位,在高加索搞事难道不香吗为啥要跑到高加索那穷山恶水去折腾呢 对于俄国君臣的脑洞李骁是理解不能,总是东搞搞西敲敲,左边一斧头右边砍一刀,力量全是分散的,你丫就不能集中在一个方向搞事或者只专注一个方向么 李骁觉得从整体上看,俄国在巴尔干地区搞事收获比较大,一个这个地区是东正教的传统势力范围,还分布着广大的斯拉夫人口,俄国人在这里搞风搞雨有良好的群众基础。 其次,如果能突破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封锁,中东就摆在了俄国的餐盘里。从未来的发展看,中东这块地方太重要了,谁控制了中东谁就控制了石油,而掌控了石油就等于扼住了世界经济的命脉。 想一想以俄国本土的石油储藏量再加上一个中东,那画面不要太美。只要搞定了这一头,其他的什么中欧东欧甚至远东不闻不问也没有什么损失。 更何况,俄国本来在中东欧搞事的成本就太大,而且此时还有个普鲁士盟友横在面前,除非想跟普鲁士翻脸,否则在这一块别轻易搞事。 至于什么北欧,冰天雪地的穷山恶水有啥子搞头,而且旁边还有英国佬盯着,划不来。至于去什么南美或者非洲开拓殖民地,这几乎也是死路一条,更何况俄国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殖民地,自家国内都有大把的土地荒着没人开发,而且根本没啥子像样的工业需要廉价的生产物资。 所以对俄国来说,老老实实地专注于土耳其,揪住这货穷追猛打以便染指中东才是上策。毕竟这一块不管是英法还是普奥都没啥太大的存在感,大家基本都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就看谁下手快下手狠了。 当然,这这里搞事也是牵一发动全身,虽然英法还没能染指中东,但眼睛早已盯上了这里,只不过大家伙现在都是互相制约投鼠忌器不敢下手而已。 而这一次的欧洲革命就是最好的机会,法国自顾不暇,奥地利和普鲁士都是一团混乱,完全可以破事奥地利让步,单独去发育一波。 只不过傻乎乎的尼古拉一世一门心思的只想当欧洲宪兵,将革命党视为心腹大患,只想着恢复秩序,根本意识不到秩序打乱对俄国来说才是最好的机会。 反正李骁只要一想到克里米亚战争时弗朗茨约瑟夫一世的神回报,就忍不住想要嘲讽尼古拉一世“看看你丫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只不过现在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那位弗朗茨约瑟夫一世有多奇葩,因为现在不管是俄国人也好还是奥地利人也罢,对结盟关系还是十分信奈,不觉得有翻脸的可能,所以就算他满世界去宣传弗朗茨约瑟夫一世是个白眼狼也不会有人相信。 就算是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对此也仅仅是觉得有些遗憾,不过他觉得能在高加索搞一波也算是不亏,毕竟那一头离土耳其也不算远,而且没有列强在黑海那么大的干扰,搞事相对更加容易,如果能在那里打开局面也是不坏。 至于老伊戈尔那则是对李骁赞不绝口,老头十分高兴地告诉他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对他的神配合十分满意,已经答应未来论功行赏的时候帮他说好话了。 当然李骁知道老伊戈尔在乎的不是什么论功行赏,因为老头打心眼里瞧不起尼古拉一世,老头只是当方面的为他的成长而高兴罢了。 李骁自己搞明白了所谓的神配合是怎么回事之后,不禁也生出了一丝怪异的感觉,因为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这番操作怎么看都是心怀叵测,好像有点逼死涅谢尔罗迭的意思。 老阴逼伯爵这是想干什么彻底地破坏俄国近二十年的外交政策,煽动搞大事吗 不过李骁对此也不甚在意,就算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要搞大事又如何,反正俄国现行的制度和规则对他限制得死死的,如果能搞翻这个制度就等于给他解锁,何乐而不为呢 反正李骁是不介意继续给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送上神助攻的,巴不得他折腾得更厉害一点才好。当然,这也就是想想而已,因为那位老阴逼伯爵他是有点看不懂的,而且看老伊戈尔的意思,这位伯爵正是力主在高加索搞事的那个人,这跟李骁的思路还是有差距的,不能完全算一路人。 不过李骁也能猜到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为啥放弃巴尔干,很有可能是他太了解尼古拉一世的脾气,知道他那位叔叔根本没胆子继续在高加索冒险,所以退而求其次吧。 想了想,李骁先给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回信,因为现在看来这位公爵跟他的思路最为接近,而且要在奥地利搞事情就离不开这位公爵的配合,跟这位公爵好好沟通,哪怕是尼古拉一世已经决定在高加索搞事,他们也可以搞一点小动作么 “尊敬的公爵,”李骁写道“前信已经收到,虽然陛下已经决定在高加索开展新的攻势,但我始终认为奥地利才大有可为奥地利的混乱将是巨大的契机,如果能利用好这场混乱,必然能给我国争取更多的外交利益” “维也纳的局势值得特别关注,尤其是要注意奥地利高层的动向,我建议您特别关注温迪施格雷茨和施瓦岑贝格的动作,这两个人尤其重要,我感觉他们不会无动于衷,很有可能会采取一些激进的动作,比如废帝” “一旦斐迪南一世退位,那继任的奥皇会采取何种外交政策就非常值得关注,只不过依我所见,斐迪南一世继续留在皇位上恐怕对我国更为有利” 第四百五十二章 惊讶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收到李骁回信之后大吃了一惊,因为这一段时间他也注意到了温迪施格雷茨和施瓦岑贝格的小动作,尤其是前者,这位刚刚帅兵抵达维也纳就表现出了极强的攻击性。 张口闭口都是绞死一切乱党,时不时的还扬言要血洗维也纳的每一条街道,甚至公开通缉布鲁姆和迈森豪尔,扬言要将其斩首示众。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更关键的是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注意到了温迪施格雷茨似乎有意无意地冷处理同俄国的关系,这一点就很值得警惕了。 毕竟之前奥地利比如温迪施格雷茨的大舅哥施瓦岑贝格对俄国很是热情,隔三差五的找他联络感情就不说了,特别积极地要求俄国予以援助也不用提。 可这个货竟然选择疏远同俄国的关系,这是什么套路 如果换做其他人做驻奥地利大使,可能就会想是不是奥地利人有别的想法,不准备依靠俄国平息叛乱了甚至很有可能是最近俄国的要求太过分,奥地利人不高兴了 这些浅显的想法根本不会出现在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脑中,他很清醒知道奥地利眼下的乱子不是奥地利人自己能搞得定的,如果没有俄国的援助,别的不说,匈牙利肯定是要跟哈布斯堡家族说拜拜的,没有了匈牙利自然奥地利帝国也就不存在了。 他就不相信温迪施格雷茨有这么头铁,拧不清轻重。他觉得温迪施格雷茨确实有不满俄国的意思,这一次故意疏远也是显示一下态度,无非是说老子就算不靠你们俄国也能搞定国内的叛匪,看你们北极熊神气什么。 这其实就是谈判桌上的施压,就是打心理战,就是用来讨价还价的,所以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根本不着急,奥地利人不来找他,他还懒得搭理奥地利人呢反正他是不着急,又不是圣彼得堡发生了叛乱。 而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的淡定则让温迪施格雷茨和施瓦岑贝格有点拿不准了,他们确实是故意疏远俄国,也是故意演戏,就是为了表达不满和抗议。 原本他们还以为俄国人应该会重视神圣同盟,会注意奥地利的不满情绪,怎么也得有所表示。结果他们凉了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几天忽然发现人家根本完全不在意,一副老神自在的样子,甚至还有消息传出来说这位公爵跟布鲁姆和迈森豪尔有接触 “俄国人这是想干什么”温迪施格雷茨愤怒了。 在他看来布鲁姆和迈森豪尔之流就是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作为奥地利的盟友俄国应该跟其划清界限,怎么能够跟乱臣贼子接触呢 施瓦岑贝格苦笑了一声,叹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了,那位公爵很不好打交道,绝对是人精。你故意晾着他,给他施压,这就是他对你的回应和警告了。无非是告诉你,俄国可以给我们援助也可以调转枪口跟革命党合作” 温迪施格雷茨顿时勃然大怒道“太无耻了俄国人这是在挑战我们的底线” 只不过施瓦岑贝格并没有答复,因为如果易地而处的话,他的选择也跟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差不多,这年头一切以国家利益为优先考虑,什么友谊什么盟友都是扯淡 更何况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的做法也并不出格,谁让你温迪施格雷茨首先要挑起这个话题呢你不老实也就别怪人家更不老实了。 “现在怎么办”温迪施格雷茨没好气地问道。 施瓦岑贝格没有作声,倒不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而是他知道自己给出的建议自傲的温迪施格雷茨肯定听不进去还能怎么办老老实实低头去找人家呗,不然还能怎么办除非你丫真认为自己能搞定一切不需要俄国的帮助。 那么温迪施格雷茨能搞定一切吗施瓦岑贝格觉得很难,因为这两天他的部队一方面在做休整,另一方面也有所试探,结果么,不算特别理想。维也纳的革命者抵抗意志还是很坚决的,虽然在装备和重火力上跟温迪施格雷茨的正规军差别巨大,但是依靠对地形的熟悉以及构筑的街垒,还是能给温迪施格雷茨的部队造成一些麻烦的。 温迪施格雷茨看了看不说话的大舅哥,自然知道对方这是什么意思,无非是希望他向俄国人服软,别继续叫板了。但他就是看不惯俄国人的嘴脸,就是想让对方知道奥地利并不是软柿子,可以被随便拿捏。 “14年我们有卡尔大公,拿破仑都没办法让我们屈服,更何况区区革命党人”温迪施格雷茨忽然说道,“奥地利永远不会妥协,任何强权都无法打垮我们我就不相信了,没有俄国人,我们还光复不了首都了” 说完,温迪施格雷茨直接一甩手走了,显然,他的倔脾气上来了,这是要向世人证明,哪怕没有俄国的帮助,他温迪施格雷茨一样能光复首都平定叛乱 施瓦岑贝格无奈地叹了口气,对这个死脑筋的妹夫是毫无办法,谁让这位爷手握兵权呢如今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继续伺候了,希望这位爷能尽快清醒过来,别一根筋死倔到底了。 当然,施瓦岑贝格也没有一味傻等,作为政治家凡事都必须谋划在前面,哪怕温迪施格雷茨死倔不退让,他也必须跟俄国继续接触维持关系。 “给我联系俄国大使馆,就说我邀请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在城外的庄园一聚”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也不反对继续跟奥地利人接触,买卖不成情意在么,当然,他和奥地利人并没有什么情意,不过是逢场作戏。他需要同施瓦岑贝格之类的奥地利高官显宦接触,判明对方的底线,这样才能有针对性的提出价码。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想同温迪施格雷茨亲自接触一下,作为施瓦岑贝格的妹夫,那个家伙没理由躲着不见的 第四百五十三章 接触(上)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搞错了一点,想跟他接触的并不是温迪施格雷茨,那只骄傲的公鸡现在对他一肚子火气,根本不想同他碰面。 所以指望通过和施瓦岑贝格接触摸一摸温迪施格雷茨的底并不现实,当他抵达了城外的庄园时,迎接他的只有施瓦岑贝格。 这样的情况让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有些意外,不过他也没有特别惊讶,因为他早就听说温迪施格雷茨为人自负且自傲,联想到他抵达维也纳之后的一系列举动,不难猜出他对俄国是什么态度。 “很高兴见到您,亲王阁下”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面不改色地同施瓦岑贝格打着招呼,后者脸上也看不到一点儿多余的表情,显得那么热情好客,就仿佛这是两个多年不见的好朋友再次聚首一般。 “欢迎您公爵” 走下马车,两人并排前行,一边走一边闲扯着贵族之间的虚与委蛇的话题。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闲暇的贵族聚会呢 两人谁都没有主动进入正题的意思,一直就是那么闲扯,从维也纳的空气道维也纳的歌剧,再到上次打猎的收获,真心是要多无聊就有多无聊。 一直到晚宴结束,两人坐在会客厅休息的时候,才图穷匕见进入正题。 “公爵,我有些疑问。”施瓦岑贝格忽然说道。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心中一动,知道肉戏来了,也不着急,一边轻轻地抿了一口红茶,然后优雅地问道“什么疑问呢亲王阁下。” “我国发生的动乱您应该十分清楚,”施瓦岑贝格缓缓地说道,“这场动乱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严重干扰了我国的正常秩序,可以说这是一场人间悲剧”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端着茶杯,一丝不苟地望着施瓦岑贝格,但是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情绪,就像个旁观的聆听者一样无动于衷。 老狐狸 施瓦岑贝格在心里头啐了一口,只能继续说道“面对这场悲剧,作为神圣同盟的一员,作为奥地利最亲近的盟友,贵国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终于改变了姿态,他信手放下了茶杯,缓缓地回答道“我国怎么是无动于衷呢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我国皇帝陛下就像贵国转达了他对这场悲剧的关注,并给予了难能可贵的援助这不正是重视同贵国友谊的体现吗” 施瓦岑贝格又在心里头啐了一口,因为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根本是扯淡,口惠而实不至的援助是毛线的友谊体现 只不过他还没办法发作,只能继续试探道“公爵,我国感谢贵国的善意,但这些还远远不够,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我国更需要贵国无私的帮助” 施瓦岑贝格着重强调了无私两个字,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不过他对此却嗤之以鼻这个世界基本不存在无私的帮助,至少对俄国来说为什么要无私的帮助奥地利呢就因为奥地利人华尔兹跳得好么 只要一想到在巴尔干地区奥地利人一直在拖后腿,他就愈发地厌恶这个华而不实的国家,自然不可能给什么好脸色了。 “我国给予贵国的帮助难道还不够无私么”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故作震惊地反问道,“我国都愿意无私地提供军队帮助贵国平叛,这还不够无私那贵国想要什么” 这两个反问气得施瓦岑贝格想磨牙,他立刻反驳道“贵族愿意提供军事帮助我们自然很感激,但这并不是没有代价的,贵国要求我国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问题上做出了重大让步这就是代价” 施瓦岑贝格将事情挑明了,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也不怵,自然也不会客气,他立刻反驳道“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发生的反俄动乱和贵国国内的动乱是一回事,我国平定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动乱和贵国平息国内的动乱自然也是一回事。” “因为贵国没有能力去平息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叛乱,我国才被迫采取行动,从本质上说这是在维护我们两国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利益否则,如果我国无动于衷,那么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将落入英法的掌控,这难道是贵国愿意看到的事情” 施瓦岑贝格被气得简直要吐血,按照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的说法,奥地利还得感谢俄国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付出,这是什么鬼话 尼玛,占了便宜还要卖乖 “我不同意”施瓦岑贝格立刻反驳道“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问题上,我国已经做出了重大让步,而贵国并不领情这不是盟友该做的事情吧”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依然是不疾不徐地回答道“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并不属于贵国,不存在什么重大让步,如果贵国觉得那份协议不够好,可以选择拒绝履行嘛我国并不准备逼迫贵国做什么” 这话是更加气人了,因为施瓦岑贝格知道,一旦奥地利选择爽约,那么俄国人自然也会爽约,到时候就没有人牵制匈牙利的起义者,他们得单独去解决问题了。 很显然,奥地利现在并没有这个力能,如果勉强要去做,必然要从其他战略方向抽调部队,而现在唯一能够抽调部队的地方就只剩下亚平宁半岛,可一旦减少那边驻军,蠢蠢欲动的撒丁王国恐怕又要搞事,到时候别没按下葫芦又浮起了瓢 施瓦岑贝格大概知道俄国人是什么态度了,那就是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是要定了,至于其他的地方,那也得看情况看心情,如果奥地利的表现一直不尽如人意,那么不排除俄国人还要大块的切肉。 对此,施瓦岑贝格是既愤怒又无奈,面对稳坐钓鱼台看戏的俄国人,他还真没有太多的办法 第四百五十四章 接触(中) 气氛有些冷,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和施瓦岑贝格都没有说话的意思,不过前者是好整以暇自持可以吃定对方所以根本不着急开口,而后者是真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施瓦岑贝格觉得自己好难,手里都是烂牌,不是小三就是小四,丢出去还不够人家鄙视的。至于干脆掀桌子宣布不玩了 对不起,他可不是温迪施格雷茨那样的炮仗,一点就炸。虽然他算不得什么正经八百的政治家,但当政客还是合格的。政客和炮仗最大的区别就是,炮仗有底线而政客是没有底线的。 虽然哪怕施瓦岑贝格一肚子不高兴,但他依然能够忍耐,半晌他才闷闷地说道“就算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问题上贵国自持不需要我国的谅解和宽容,但贵国就那么笃定可以在巴尔干横行吗神圣同盟缺一不可,一旦这个同盟不复存在,贵国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吗” 施瓦岑贝格还是决定试探一番,看看俄国人对神圣同盟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如果对方真的牛逼,那他也只能举手投降,但如果对方没有那么足的底气呢那自然就可以讨价还价了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抬了一下眼皮,施瓦岑贝格想做什么他一清二楚,对这只小狐狸的机警他也是有点钦佩,因为尼古拉一世和涅谢尔罗迭的存在,他还真不能放言不需要神圣同盟了。 但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也不是软脚虾,作为大使他肯定要竭力维护俄国的利益,或者说不折手段的维护俄国的利益,这就包括撒谎扯淡以及忽悠。 “亲王阁下,您的意思是告诉我奥地利准备退出神圣同盟吗”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并没有直接回答施瓦岑贝格的问题,而是反将了一军,他很清楚施瓦岑贝格虽然现在权力不小,但还不够格当家作主,这样的大事他是没资格做代表的。 不过施瓦岑贝格显然也有两把刷子,面对反问,他是面不改色,很是淡定地回答道“如果神圣同盟无法保障奥地利的安全和合法权益,那这个同盟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不就是嘴炮和讹诈么,这一套施瓦岑贝格也是熟悉无比,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能玩他自然也不差,反正现在大家都是嘴炮而已,又没有付诸行动,说说又何妨 施瓦岑贝格觉得他已经表现得足够强硬了,只要俄国人底气稍微差点那自然就要退让了。只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比他想象中还要强硬。 公爵不紧不慢地放下了茶杯,很自然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就请贵国尽快发起动议终止神圣同盟宣言,我国也好提前做好相应准备”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淡定是施瓦岑贝格想破头都想不到的,人家直接告诉他你退出好了,这让他还怎么玩要么真的去退盟,要么老老实实接受讹诈,除此之外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施瓦岑贝格恨得牙痒痒,他知道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这就是要挟,就是看准了奥地利不敢退出神圣同盟,就是吃定了奥地利。这种无力感让他这样的政坛老油条倍感无奈,他现在能体会到梅特涅在拿破仑最辉煌时代的无奈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无用的。 施瓦岑贝格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叫住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有点丢脸,但是不挽留对方万一对方跟国内说他们奥地利准备退出神圣同盟那怎么收场。 施瓦岑贝格可是听涅谢尔罗迭说起过,他眼前这位公爵对奥地利没啥子好印象,是俄国国内主张对奥地利强硬的反奥人士,这货恐怕巴不得奥地利自己主动退圈,然后就可以鼓动尼古拉一世乘着奥地利内乱的时候胡搞瞎搞了。 这种蠢事施瓦岑贝格可不会做,很快他的职业“操守”战胜了所谓的羞耻感,他赶紧叫住了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 “公爵,我所言的都是假设,目的是请你注意,因为贵国的强盗政策,导致自15年以来的欧洲正常秩序正在崩溃这将是一场灾难在这场灾难中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也包括贵国”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心中哼了一声,知道施瓦岑贝格这是死鸭子嘴硬,这不过是言语上给他刚才最后的倔强找借口而已。不过他也不准备将对方逼得太狠,适可而止就好,反正想要一锤子敲死奥地利也是不可能的,他的目的不过是趁火打劫,在奥地利内乱中捞取更多政治利益罢了。 “对您和您的国家来说是灾难但对我国来说却不是”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先反驳了一句,“现在欧洲各国都期盼着我国的援助,都盼望着我国帮忙恢复正常秩序而我国的能力是有限的,如果奥地利不尊重也不感恩我国的援助,那么我国自然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完全可以帮助那些更懂得感恩的朋友。” 施瓦岑贝格脸色又黑了一分,这再聊下去他非得被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气死不可,所以继续嘴硬毫无意义,还是谈一些更实际的问题算了。 所以他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忽然说道“我们两国在很多方面都拥有共同的利益,比如抵制英法的压迫,比如抵御异教徒在巴尔干的渗透” 举了几个例子之后,施瓦岑贝格又道“我认为我们接下来的合作更应该求同存异,应当更多的互相谅解,而不是反其道行之”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微微一笑道“我同意您所言的求同存异互相谅解当贵国无暇关注巴尔干基督徒利益的时候,由我国代为主持正义,正应当互相谅解只有我们互相理解互相合作,才能更好的维护基督徒在该地区的合法权益,不是么” 第四百五十五章 接触(下) 施瓦岑贝格被气得要吐血,他讲的互相谅解和互相理解根本就不是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那个意思,奥地利怎么可能理解和谅解俄罗斯在巴尔干的扩张,这一块向来是他们奥地利的后花园,怎么可能容忍他人染指。 对于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揣着明白装糊涂,施瓦岑贝格万分气愤,立刻反驳道“巴尔干的稳定胜过一切,只有维持稳定才对我们两国更加有利,而不是冒险以及背着朋友偷窃果园里的水果”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毫不客气地反驳道“巴尔干并不是贵国的果园,维护巴尔干地区基督徒的合法权益才胜过一切这就是我们两国的根本分歧所在。如果贵国不能意识并接受这一点,我想我们之间也没必要继续了” 其实吧,尼古拉一世和涅谢尔罗迭没给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这么大的权力,至少没允许他如此要挟奥地利人。但是施瓦岑贝格不知道啊 这三两句话他又被堵得开不了口,那是相当的郁闷。至于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有点小得意和小兴奋,因为他已经基本试探出奥地利人的底线所在了,这帮熊货如今也只剩下嘴硬了,如果俄国真的在巴尔干地区继续搞事,估计他们也只剩嘴上哔哔几句的,并不敢真的掀桌子不玩或者真退出神圣同盟。 至于俄国在高加索地区继续扩张,那跟巴尔干更是相差万里,奥地利虽然可能也会不高兴,但和巴尔干地区的后花园相比那更是不甚在意,顶多也就是腹诽几句罢了。 施瓦岑贝格也是被逼急了,只能闷头问道“贵国究竟想要什么如果继续极限施压,奥地利也不是软柿子”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却笑道“我国从来没有施压贵国的意思,从始至终我国的意思都很明确,因为贵国因为国内骚乱的关系而无暇东顾,这才导致了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混乱。我国只不过是去恢复正常秩序罢了” “而如今想要恢复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正常秩序,就需要我国在该地区更积极地发挥作用,为此我国也提前同贵国进行了沟通,两国也已经达成了一致。我完全不明白您为什么一直对此念念不忘,好像是我国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看您的意思,似乎我国为此还要给贵国补偿,我就不明白了,贵国为什么会有如此浅薄不顾大局的念头难道贵国看不到我国的无奈和付出吗但凡贵国能有担当一点,何至于如此呢” 施瓦岑贝格真想大骂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太无耻,但是谁让形势比人强呢这口恶气他只能往肚里吞,但这不意味着他就认输了,他立刻质问道 “就算贵国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行动是完全无私的,但贵国又要求在高加索地区开展扩张行动,这怎么都说不过去了吧”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还是那么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我国怎么是在高加索进行扩张呢我国完全是出于保护亚美尼亚兄弟的目的才不得不在该地区开展武装自卫行动。必须遏制异教徒对亚美尼亚兄弟的迫害了,这有什么可指责的” “再说,高加索地区跟贵国毫无关系,我国是基于神圣同盟的盟友义务才提前通知贵国,就算我国一声不吭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正是因为尊重贵国,我国才予以提前通知,怎么到了贵国这边却成了罪状,这真是莫名其妙” 对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无耻施瓦岑贝格都有些叹服了,明明是俄国想要打着神圣同盟的幌子在高加索进行扩张,或者说打着神圣同盟的幌子吓唬同样觊觎波斯的英国人。 但是却被这位公爵包装成了什么狗屁的保护亚美尼亚基督兄弟和狗屎的自卫,简直是无耻之极俄国佬就是要借着神圣同盟的虎皮威吓英国,但又不给奥地利实质性的补偿,等于是白票,你说这合适吗 至少施瓦岑贝格觉得俄国人太过分了,按照以前的节奏,怎么也应该是俄国在高加索扩张一波,就要给奥地利和普鲁士相应的利益交换,至少要允许奥地利和普鲁士有相应的收获。 在施瓦岑贝格看来,俄国人在高加索有了收获,自然就该在巴尔干地区给予奥地利补偿,他们也不贪心,就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利益补偿下就好了嘛 可现在,俄国人是高加索的好处要独占,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也不放过,这在施瓦岑贝格看来就太过分了,不太这么玩的 说白了,施瓦岑贝格这一趟的目的就是希望俄国佬多少让出部分利益,比如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做让步就好,这样他们奥地利心理就平衡了。 可显然,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他的意思是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好处俄国要了,而高加索这一摊的利益也没什么补偿,还威胁说如果奥地利不答应,那么俄国就不派兵帮助奥地利平息叛乱 你说说施瓦岑贝格是什么感觉,自然就要讨价还价了。 只不过施瓦岑贝格有施瓦岑贝格的算法,而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也有他的算法。按照他的算法,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是奥地利人自己无能为力导致反俄叛乱破坏大局的补偿,俄国出兵帮助奥地利怎么说也得给补偿。 至于怎么补偿,他暂时觉得高加索那一头马马虎虎能算,当然,如果让他出面要价,那高加索是肯定不够的,奥地利至少还得在巴尔干地区给予俄国合适的补偿,这才合适么 各人有各人的算法,不过怎么算是一回事,如何兑现就是另一回事了。施瓦岑贝格的悲哀是他的算法没有实力作为支撑,而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算法则是明明白白可以实现滴 第四百五十六章 接触(续) 施瓦岑贝格还是有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被俄国佬白白占便宜,再次试图争取更好的结果道 “公爵,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两国联盟休戚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贵国每每不顾及我国利益单方面采取冒险行动,这不是盟友的所为” 只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无情打断了“不存在任何所为的单方面冒险行为,更不存在不顾贵国利益的行为亲王阁下,您的言辞是对我国的严重冒犯,对此我表示严厉地抗议” “我国的一切行动都是合乎情理的,如果贵国不理解,更可能是贵国方面的问题,对此我国自认为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所以不会给予什么解释,完全没有必要。如果贵国一定要错误的理解,那是贵国的自由,但是我国对此表示强烈的愤慨,因为这样的行为只会损伤两国的传统友谊,破坏两国的友好关系” “而因此产生一切不良后果都应由贵国承担,而我国也保留对此进行进一步反应的权力亲王阁下,这样的解释您应该懂了还有疑问吗” 施瓦岑贝格何止是懂了,他是明明白白的知道了俄国人就是要耍流氓了,而且还耍得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大有你奥地利不让我耍流氓那朋友都做不成的趋势。 这样一来,他还能说什么,因为真到了那个地步,损失最大的还是奥地利,因为现在奥地利更需要神圣同盟救命,而不是相反。想想看,如果没有了神圣同盟这块虎皮,意大利人会是什么态度,英法两国又是什么态度,甚至是普鲁士堂弟又会怎么样 施瓦岑贝格闭嘴了,因为他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俄国人的态度就是那么横,要么接受要么滚,这就是现实。 “俄国人如此嚣张” 温迪施格雷茨对这个结果也是大吃一惊,他有想到过俄国人可能会很跋扈,但觉得只要施瓦岑贝格表明态度,至少俄国人会解释和安抚一二。 而现在的结果是俄国人根本就是完全无视了奥地利,将奥地利当成了空气,根本就不屑于解释和安抚,甚至大有你奥地利不合作那就干脆别玩了的态度。 这就很值得玩味了,难道俄国人已经对神圣同盟和欧洲传统秩序没啥子兴趣,准备打破框架玩大的了 温迪施格雷茨想了想他和尼古拉一世以及俄国群臣打交道的经历,当年那位沙皇虽然也是够跋扈,但吃相远没有这么难看,不至于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是不是这位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在搞名堂” 温迪施格雷茨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尼古拉一世确实没有那么强硬,这位公爵确实在里头搞鬼,而他的目的也很明确,尽量为俄国多争取一些利益。 “可能”施瓦岑贝格叹了口气,怏怏道“这位公爵跟涅谢尔罗迭伯爵一直就不是一路人,以前的矛盾就很大,这回让他抓住机会,怎么可能给涅谢尔罗迭伯爵给我们好颜色呢” 温迪施格雷茨皱了皱眉头,问道“那能不能绕过这位公爵直接跟俄国人打交道” 施瓦岑贝格又叹了口气道“不可能的,这么说吧,在对待我们的问题上,俄国内部已经分成了两派,一派是涅谢尔罗迭伯爵为首的友好派,另一派就是敌视我们的而很不幸的是现在涅谢尔罗迭伯爵处在绝对的下风,尼古拉一世根本不太听他的意见,所以” 所以并没有说完,但温迪施格雷茨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无非是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行为完全是有恃无恐,他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势力支撑,哪怕是涅谢尔罗迭都没点办法。 这个结果自然是让人泄气,不过那是对别人,对温迪施格雷茨来说,骄傲的他觉得俄国人蛮横反而是个机会,是一个他向全世界证明奥地利人有能力自己解决问题的机会。如果他成功,那他就将成为第二个梅特涅,成为第二个以一己之力改变奥地利历史走向的功臣 而这也意味着他将被历史所铭记,顿时温迪施格雷茨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他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量,他要好好露一手大展雄风了 只见他大手一挥,豪气万丈地说道“那就让我们看看究竟谁才是真的英雄,让我们给北极熊好好上上一课吧” 施瓦岑贝格看着温迪施格雷茨信心满满的样子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就算他说了对方也不会听,而且刚才他也被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气得够呛,也希望温迪施格雷茨雄起一把给奥地利长长脸,那样他也好反手去打俄国人的脸并且还能在接下来跟俄国人打交道中占据主动。 温迪施格雷茨有这个本事吗应该说有,毕竟他手里头的兵力是足够镇压维也纳的革命党的,如果他发发狠还确实可以给奥地利长脸,只不过他能做到的也仅限于此了。毕竟他不是孤儿院的逆天主角么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从施瓦岑贝格的庄园出来之后,也知道今天将奥地利人得罪得有点狠,估计这帮奥地利贵族恨他恨得牙痒痒。只不过对于这帮人的恨他不甚在意,因为他也早就看不顺眼这帮只乐忠于华尔兹的家伙很久了。 尤其是涅谢尔罗迭一直偏袒这帮混蛋,让他们是愈发的嚣张,还真以为俄国离不开他们了。所以这个打脸的机会让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爽坏了,哪怕是有可能被尼古拉一世骂,他也觉得值得。 当然,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也不是仅仅只顾着自己爽,他很清楚今天施瓦岑贝格没有从他这里得到想要的东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方面得小心这货越过他跟国内告刁状,另一方面也得注意奥地利可能采取的行动,其中自然就包括了用军事手段证明自己不需要俄国也能搞定叛匪 第四百五十七章 对策(上)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虽然不像他那位本家兄弟一样擅长于军事,但也不至于对军事完全一窍不通,搞外交的必须懂一点军事,至少不能完全是外行。 自然地,该有的军事眼光他还是有的,根据他的观察,维也纳的革命党情况并不妙。温迪施格雷茨别看有时候太骄傲太自傲,但他的军队确实起了举住轻重的作用,因为他的铁血手段,捷克的革命活动遭受了重挫,也就是说奥地利北面的革命活动势力很是微弱了。 现在只要温迪施格雷茨搞定了维也纳的革命党,那么奥地利的革命大潮也就剩个匈牙利了。这和几个月前那种滔天洪水的状态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一旦温迪施格雷茨成功了,他还真有可能一战成功,成为重铸奥地利的超级英雄。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自然不想看到温迪施格雷茨变成超级英雄,也不希望奥地利的革命浪潮这么快就被平定。相反,他希望奥地利越乱越好,最好多乱一段时间。那样的话,他还能鼓动尼古拉一世浑水摸鱼捞取更多的政治利益。 只不过么,这种美好的愿望当然是好的,但是实际情况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具体了解了温迪施格雷茨的作战部署,以及维也纳城内革命党的准备之后,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觉得维也纳的革命党恐怕危险了。 “维也纳的革命党人普遍准备不足,他们虽然迫使斐迪南一世逃离首都,迫使梅特涅辞职,但他们没有彻底推翻哈布斯堡家族统治的信心,他们更多的希望放在了谈判上,觉得可以跟哈布斯堡家族达成妥协” “相反,温迪施格雷茨完全没有谈判的兴趣,从波西米亚这一路走来,他手里的屠刀已经沾满了鲜血,杀人对他来说已经习以为常这个屠夫手段残酷,根本不顾及伤亡,哪怕时将维也纳变成一堆废墟,他也不会妥协” “我预计温迪施格雷茨的总攻很快就会到来,维也纳的革命党坚持不了多久了一旦这种糟糕的情况变成现实,我国和奥地利的关系将变得愈发不明确” “一旦温迪施格雷茨取得成功,以他的个性恐怕不会对我们抱有善意,到时候事情将会变得很棘手”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信是写给李骁的,从这也能看出他很重视李骁的意见,觉得某位杂种大公在这个方面能给他合理的建议。 事实也是如此,当李骁收到信的时候,其实温迪施格雷茨已经荡平了维也纳的革命党人,那气焰真心是膨胀到了极点,在欢迎斐迪南一世还都的庆典中,面对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时候,他全程眼睛都长在脑袋盯上了,根本就不带正眼相看。 同样的,施瓦岑贝格也牛逼了不少,话里话外都在冷嘲热讽,一时间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压力是相当的大。 这些情况李骁并不知道,但他知道历史的走向,温迪施格雷茨注定了不过是一颗流星,这个家伙爆发的很灿烂,谢幕得也不是一般的快。虽然在维也纳和布拉格他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接下来在布达佩斯他将碰得满头是包 不过李骁觉得完全不需要等待那么久,完全可以用合理的手段助攻匈牙利人一把,他和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观点很一致,必须让奥地利更乱一点,不能让奥地利的革命太快退潮。 所以他在给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回信中写道“我和您观点一致,一个强大的奥地利帝国并不符合我国的利益,如果能借助这场革命削弱奥地利打击奥地利是再好不过我认为我们应该用一切手段帮助奥地利的革命者继续战斗” “从维也纳和布拉格的情况看,让草草武装起来的革命者跟温迪施格雷茨的正规军正面碰撞并不是明智之举。我们应当暗示革命者采取更有针对性的防御措施” “可以告诉革命者采取当年西班牙人对付拿破仑的手段,用游击战的方式同温迪施格雷茨的军队周旋,避免太早开始决战,将奥地利人拖垮之后,在进行正面对决不迟” “另外从您的来信中我能看出,革命者还是缺乏真正的将才,他们的军事指挥官缺乏经验,所以空有士气和斗志却败给了温迪施格雷茨我认为应当推荐一些合适的军事指挥官给革命党,我听说流亡的波兰人约瑟夫贝姆以及丹宾斯基有这方面的才华” “实际上我认为我们现在需要重点关注的不光是军事问题。政治问题更需要关注,从您的来信中我闻到了一丝别样的味道,温迪施格雷茨或者施瓦岑贝格是否有重组奥地利政府的打算是否这两个人打算更换一位主人呢” “我认为斐迪南一世继续留在帝位上对我国更加有利,所以是否可以在这方面多做一些准备呢” 可以想象当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收到李骁回信的时候有多震惊。因为某人的胆子实在太大了,约瑟夫贝姆他可是知道的,这货可是1830年波兰人华沙起义的要犯这货一直都被尼古拉一世在通缉好不好 而某人现在竟然建议他给革命党引荐这位通缉犯,如果不是知道某人没道理害他,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真心都想把回信赶紧烧了一面惹祸。 不过他也承认,想要提高革命党的战斗力,推荐贝姆确实是个好办法,问题是,他也不知道这该怎么去做,因为他连贝姆在哪里都不知道好不好。而且他也不认识匈牙利革命党啊 对于这一条建议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有点徒呼奈何的感觉,但是对某人所言的第二条建议,他就是相当重视了。因为他也觉察到施瓦岑贝格和温迪施格雷茨有那个意思,如果让这两个家伙成功,可想而知他们拥立的新奥皇会是什么角色,这确实值得警惕啊 第四百五十八章 对策(中) 奥地利的政局很是诡谲,温迪施格雷茨的部队就是一味死打硬冲,一副要血洗维也纳的做派。对此维也纳的主要贵族都很是不解,因为没有人愿意看到尸横遍野的血腥场景,更没有人愿意自己的家园变成修罗场。 很有一部分开明贵族觉得革命党其实也并没有说要死扛到底,人家也是愿意谈判的,为什么不用更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呢 退一步说,就算你温迪施格雷茨跟革命党人仇深似海,一定要血债血偿,那也不能蛮干啊完全可以跟俄国盟友多多沟通,等待帕斯科维奇的大军一起合力解决问题嘛 很有一部分贵族认为温迪施格雷茨现在掌控的军队已经是奥地利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机动和有生力量了,这只部队如果在平叛中损失太大,怎么去震慑周边那些不安好心的宵小呢 “就算不等俄国人,他也应该等一等约西普耶拉契奇嘛” 是的,对于奥地利贵族而言,现在奥地利唯一能够指望的军事力量除了自己人温迪施格雷茨之外,也就剩下克罗地亚人耶拉契奇了,对这位不跟匈牙利人合作的克罗地亚总督,奥地利贵族还是抱有好感和敬意的,觉得如果温迪施格雷茨等着耶拉契奇的部队抵达维也纳之后一起动手,胜算应该会更大。 客观上说确实是这样的,耶拉契奇的部队虽然没有温迪施格雷茨那么多,只有四五万人,但是跟匈牙利起义军作战经验丰富,之前就没少让匈牙利人吃苦头。 但是温迪施格雷茨是多么骄傲的人啊作为奥地利高等贵族他怎么看得上一个克罗地亚杂种甚至认为如果让克罗地亚杂种帮着一起解决了维也纳的叛乱,那将是奥地利的耻辱。 另一方面温迪施格雷茨也很想独吞这天大的功劳,反正维也纳城里的叛匪在他眼中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也就是人数多一点也就是地形熟悉一点也就是巷战麻烦点,但这些能拦住他 带着这些想法,不等耶拉契奇的援军赶到,温迪施格雷茨就迫不及待的动手了,战斗一开始很顺利,在维也纳外围,起义者并不是正规军的对手,很快就被迫向城市中心收缩。 这自然让温迪施格雷茨信心大增,更是迫不及待地就投入了全部主力,甚至将部分预备队都压了上去,大有速战速决的意思。 只不过当战斗变成了惨烈的巷战之后,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密集的建筑物和街垒给起义军提供了良好的保护,让温迪施格雷茨扫街利器大炮的威力大打折扣,再也不存在葡萄弹横扫一大片的场景。 对付密集队形很有利的葡萄弹遇上了坚固的房屋和街垒时,效果真心是一般,而换用实心弹之后,虽然能摧毁一些建筑物,但效率实在太低,每每上百发炮弹才能犁干净一幢建筑,以这样的速度推进,再过半年温迪施格雷茨也没办法光复首都。 无奈之下,温迪施格雷茨只能将自己的有生力量压上去,投入了大量的步兵开始逐街清扫起义军。只不过你懂的,没有了火力优势,而起义者又拥有地形优势,直接导致温迪施格雷茨的部队伤亡直线上升。 仅仅一个星期的时间,就损失了上千人,而且进展微薄,再也没有之前横刀立马的气概。 “温迪施格雷茨要头疼了”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放下了望远镜,就在刚才,奥地利人新一轮的冲锋再次无疾而终,起义者依靠坚固的街垒打得奥军哭爹喊娘狼狈而逃。 对此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有点惬意和轻松,因为之前温迪施格雷茨外围进展顺利的时候,局势确实对他很不利,一旦奥地利人快速平叛成功,那他必然会遭到涅谢尔罗迭的攻讦,真有点不好交代。 但是现在,看着奥地利人的熊样,他可以耸耸肩乐得看笑话,他很想知道此时温迪施格雷茨还有没有那么嚣张。 温迪施格雷茨的状态确实很不好,军服的衣扣大敞大开,衬衫上全是污迹,脸上也是胡子拉碴,像是有段时间没有刮过脸了,眼睛中密布着血丝,眉头紧蹙,一副殚精竭虑的样子。 施瓦岑贝格小声问道“情况不太好” 温迪施格雷茨很想说一切尽在掌握,但是瞧了大舅哥一眼之后,把话又咽了回去,跟自己人没必要搞那些虚的,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太妙。 半晌,温迪施格雷茨才捶了一下桌子,闷闷地回答道“这些该死的臭虫,根本就不敢像个男人一样正面战斗,而是像老鼠一样藏在地洞里,不断地钻进钻出骚扰我的士兵让他们烦不胜烦” 这就是温迪施格雷茨没有遇到过的新场景了,因为在平定布拉格叛乱的时候,因为事发突然,而他又第一时间将部队撤到了城外,然后集中优势兵力和火力反推,留给起义者构筑工事的时间并不多。 所以在布拉格他并没有遇到这种需要逐街清扫过去的巷战,更没有遇到特别坚固的工事和街垒,这才能进展顺利。而维也纳的情况完全不同,起义军准备更加充分,构筑了大量的街垒和工事,还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不断地跟他周旋,这就让他有点疲于应付了。 这样的战斗模式其实哪怕再过一百年也是很让人头疼了,二战中著名的斯大林格勒战役、柏林战役,哪怕是拥有优势火力,遇到这种巷战也是死伤惨重。更别提1848年这个火力更加贫弱的年代了。 “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让部队先休整一下” 温迪施格雷茨立刻一口就拒绝了“绝不能停我的小伙子们很疲惫伤亡很大,但那些叛匪更加疲惫伤亡更大,只要给他们施加更大的压力,他们很快就会完蛋” 说着,温迪施格雷茨又狠狠地捶了一下桌面,然后毅然决然地将所有的预备队全部扔了进去,他相信这将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四百五十九章 对策(下) 温迪施格雷茨确实不算是什么军事家,在这个平庸的年代里他不过是个平庸的军事将领,所以对于形势的判断他其实是不准确的。 可能他说对了一点,他的部队伤亡大起义军伤亡更大。他觉得只要继续施加压力起义军很快就会崩溃,但是这个判断就是错误的了。 因为起义军远比他想象中要坚强得多,尤其是他的光辉业绩被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一干有心人故意在维也纳和欧洲散布之后,维也纳的起义者们都知道了他在布拉格的丰功伟绩,知道这个铁血屠夫根本不会给他们活路,除了抵抗别无生路可言。 起义者们本来就活不下去,属于被逼急了的那一类人,人家都狗急跳墙了,都这样了你丫还极限施压,这是担心人家不肯拼命么 其实正确的做法是边打边谈,一边慢慢蚕食起义军的底盘,一边从内部分化瓦解他们,将那些不坚定的摇摆派分化出去。一点点地削弱他们的斗志,这样可能会麻烦一点可能会多消耗一点时间,但代价最低。 可惜的是,温迪施格雷茨一心只想独吞功劳,又打心眼里瞧不上起义军,一味的迷信自己手中的武力,以为大棒在手就可以扫平一切。自然就一条路走到黑了。 当他投入了全部预备队之后,清扫的速度并没有显著提升,依然是一寸一寸往前挪,而且随着他的急躁情绪传递到部队基层,所有的基层指挥官都生出了一种急迫感,不管合理不合理都是无脑地往里头填人头,再然后伤亡自然是直线上升了 自然地,温迪施格雷茨自诩的最后的攻势仅仅持续了五天,然后就真的难以为继了。因为他的部队实在经不住这么造了,伤亡像滚雪球,但进展却不值得一提,更糟糕的是他放言的起义军很快就会崩溃却一直没有到来。 起义军们依然在苦苦坚持,逐街地跟温迪施格雷茨的小伙子们争夺每一寸阵地,一批人死光光了,然后马上就有新一批起义军跟上来,拿起战友的武器继续战斗。 这种没有尽头的战斗直接让温迪施格雷茨的部队崩溃了,强攻了将近二十天之后,他的部队罢工了,任凭他怎么跳脚也不肯继续进攻。 “这些该死的我要枪毙他们枪毙他们” 温迪施格雷茨的咆哮声几乎传遍了他的指挥部,忙活了二十多天,伤亡了上万人,他仅仅夺回了四分之一个维也纳,这战绩实在是亮瞎狗眼。 反正针对他的嘲讽已经出现在了欧洲各大报纸上,他从之前的奥地利拯救者变成了奥地利绞肉机,各国记者,尤其是俄国记者不断地挖苦他嘲笑他,就差没直接说他是个废物了。 “冷静我的朋友你现在需要冷静” 施瓦岑贝格也很是头疼,他对温迪施格雷茨的希望有多大,现在失望就有多大,现在这个形势搞得他都骑虎难下了。 温迪施格雷茨没搞这么一下子,他还可以跟城里的革命党谈判分化瓦解,还可以跟俄国人谈条件要求援助。而现在这两天都很难走了。 跟革命党谈判温迪施格雷茨第一个就不答应,因为这货会觉得施瓦岑贝格是在打他的脸,认为他平叛行动已经宣告失败,这是他不可接受的。至于跟俄国人谈条件,这货也同样会觉得难堪,毕竟狠话他是放出去了,之前还狠狠地嘲笑了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现在怎么圆 一时间不管是施瓦岑贝格还是温迪施格雷茨都觉得有些棘手,根本就没办法收场了,这哥俩只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起大眼瞪小眼。 而就在他们最尴尬的时候,终于有好消息了“报告,约西普耶拉契奇中将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了城郊” 这个消息顿时让施瓦岑贝格精神一震,耶拉契奇的到来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实在是太及时了。他看了副官一眼,立刻对温迪施格雷茨说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去见那位中将,商讨平叛事宜” 港真,此时温迪施格雷茨的心情十分复杂,援兵的及时抵达自然是好消息,但不免他又有些酸柠檬的心态,明明光复维也纳是他一个人的事业,功劳也应该全是他的,耶拉契奇一来自然要抢掉他不少风头,分润他不少功劳,这 难免温迪施格雷茨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个家伙难道是故意的,就是看准了时机才来的 而施瓦岑贝格又表现得太积极太高兴了,自然让温迪施格雷茨是更加不爽,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直接甩手说不去见耶拉契奇了。但好在他不是三岁小孩,知道事情不能这么办,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跟着施瓦岑贝格一起去了。 “约西普耶拉契奇来了” 消息自然也瞒不过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对于这位来得太及时的克罗地亚中将他也是怨念满满你丫就不能慢点来吗老子还没看够施瓦岑贝格和温迪施格雷茨的笑话呢 笑话自然是没得看了,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知道形势对维也纳的革命党人是愈发的不利了,随着耶拉契奇的援军抵达,奥地利政府军的攻势将更加猛烈而且得以持续,以城内恶劣的形式,革命党人恐怕快要完了。 现在摆在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面前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乘着革命党还没有完全完蛋,可以部分修复同奥地利的关系,缓解之前的尴尬。或者第二个选择是想办法给革命党人输血,让他们继续坚持,让奥地利流更多的血。 何去何从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有点拿不定主意,因为施瓦岑贝格和温迪施格雷茨现在虽然有点丢脸,但大局还是有利于他们,这时候修复关系恐怕俄国得付出一些代价,这是不合算的。 但如果选择给革命党输血,虽然想法不错,但具体该怎么做他又没有头绪 第四百六十章 惊诧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真希望此时有李骁在旁边给他做参谋,通过列昂尼德他可是知道了某人在瓦拉几亚的丰功伟绩,对于某人搞事情的能力是佩服万分。 在那样不利的条件下都能呼风唤雨,在奥地利有他全力支持,某人恐怕可以爆发更大的能量吧 只可惜这个愿望很难实现,因为某人还在布加勒斯特,暂时没可能离开瓦拉几亚。尤其是随着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率兵杀入了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那边也需要某人继续配合,不太可能让他来奥地利的。 所以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只能希望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的叛匪快点完蛋,这样他就可以朝自家兄弟要人了,而且那时候米哈伊尔公爵也绝对会第一时间杀向匈牙利平叛,某位大公想不参与都不可能。 那么如今瓦拉几亚是个什么情况呢米哈伊尔公爵的平叛行动进行到哪一步了呢 应该说米哈伊尔公爵的行动还是很快的,至少比同样准备干涉奥地利革命的帕斯科维奇快不少,当帕斯科维奇还在忙着部署源源不断赶到的部队,忙活着储备物资的时候,米哈伊尔公爵已经先他一步率领部队进入了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 这一路应该说是轻松畅快,在俄军绝对的兵力优势和火力优势面前,瓦拉几亚驻守边境的国民自卫军的抵抗很快就被粉碎,十万俄军几乎是蜂拥而入。 至于摩尔达维亚那头,因为还有亲俄带路党掌控政权,那边的行动更加简单畅快,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米哈伊尔公爵的大军就荡平了半个摩尔达维亚,将擒获的叛匪一一绞死或者判刑。 一时间布加勒斯特是风雨飘摇,整个天似乎都塌了。其实吧,说天塌了也不为过,因为瓦拉几亚现在是腹背受敌,北面有米哈伊尔公爵的十万大军,东面和南面还有土耳其的数万大军,处于被夹击状态的他们是顾头不顾腚根本忙乎不过来。 而这也加速了瓦拉几亚临时政府的混乱,新一批的逃亡大潮在布加勒斯特上演,仅存的那点儿在观望的瓦拉几亚贵族也放弃了最后的幻想,开始逃往奥地利或者塞尔维亚。 “这个国家完了” 李骁看着窗外形形色色的逃亡人群,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并不喜欢这种场景,虽然这种场景一大半都是他亲手制造的,但这种国破家亡的感觉让人十分糟糕,哪怕是作为旁观者也是心情沉重。 “是的,这个国家彻底完了” 阿列克谢在旁边也补充了一句,他的心情也同样严肃,并不觉得高兴,整个屋子里唯一没心没肺的恐怕只有维什尼亚克,他倒是挺轻松,自顾自地斟了一杯红酒在那里品尝对此毫无感触。 “接下来就等米哈伊尔公爵了吧” 看了看阿列克谢,李骁没有说话,从常规上说这话没错,只要米哈伊尔公爵的大军一到,布加勒斯特就是手到擒来,但是李骁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似乎还有什么情况没有处理干净。 但他暂时又没有头绪,因为该做的事情已经都做了,粮食帮米哈伊尔公爵准备好了,钱也赚够了,瓦拉几亚的地也到手了,还缺了什么呢 维什尼亚克看着愁眉不展的李骁哼了一声“伙计,你就是想太多了,能做的我们都做好了,这座城市要军火没军火,要存粮没存粮,根本守不住的,只要米哈伊尔公爵的大军一到,这些瓦拉几亚人就会不战自溃,我们只需要接收胜利果实就好了” 维什尼亚克代表了最乐观的那批人,这样的人在瓦拉几亚亲俄派中为数不少,已经憋了很久的他们对米哈伊尔公爵已经望眼欲穿了,恨不得俄国人立刻神兵天降才好。 难得的阿列克谢也帮李骁说了一句话“还是谨慎一点,瓦拉几亚的傻瓜虽然有不少,但也不是没有聪明人” 不过他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李骁,他忽然问道“库扎最近在做什么怎么没有一点儿消息了” 说道库扎这个名字,阿列克谢和维什尼亚克都有点愣神,因为他们还真没想起这个人是谁,好半晌他们才反应过来问道“那个国民自卫军的旅长好像没什么消息,可能已经彻底失望也准备跑路了吧” 李骁用指头敲了敲桌面,沉思了片刻之后吩咐道“让扬康斯坦丁立刻去查查库扎在做什么。这个人非常危险,他是绝不可能轻易放弃的,更不可能带头逃跑立刻去查清楚他在做什么,要快” 这一道命令让阿列克谢和维什尼亚克都是目瞪口呆,因为他们都觉得区区一个旅长翻不出什么浪花,没必要这么着急,但是看着李骁严肃的样子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让扬康斯坦丁去忙活了。 其实扬康斯坦丁收到指示的时候也有点愣神,因为他正忙着做出逃前的最后准备,将最后一批现金送出了布加勒斯特,走塞尔维亚送往法国,然后他就准备收拢部队只要形势不妙就立刻逃跑。 现在李骁突然命令他去查区区一个库扎,他也有点莫名其妙,因为他不觉得库扎有什么重要的,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倒卖最后一批粮食,之前那些粮食可是赚了不少钱,现在随着土耳其封锁了边境,随着俄国大兵压境,粮食是一天比一天值钱,赶紧地发最后一笔财不好吗 不过扬康斯坦丁也没胆子忤逆李骁,虽然不太情愿,还是立刻着手去打探消息,很快有关于库扎的情报就摆在了他的案头。 “这个混蛋在做什么” 看到这些情报的第一时间扬康斯坦丁也勃然变色了,因为短短一个月之内库扎就收拢了十万市民参军,这个家伙手里头的人马俨然已经跃升为布加勒斯特的第一武装力量,而且看情况他还在源源不断地接收人马,这还得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勾心斗角(上) 扬康斯坦丁立刻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因为布加勒斯特周边的国民自卫军总共也就是十来万。其中他掌控大约三成,乔治斯特里布和巴尔布卡塔尔久也掌控大约三成,剩下的两成是扬吉卡的,再然后就是七七八八的一些小字辈的人马。 除开这些拥有武装的国民自卫军,各方面势力麾下的民兵也大概是十几万人,至多不超过十五万。而且这些民兵装备差还没有接受过正规巡视训练,战斗力很一般。各方势力基本都拿这些民兵当炮灰和治安巡逻队使用。 可现在库扎这货一家就拥有近十万民兵,而且看趋势还有源源不断地的市民在投奔他。哪怕这些民兵装备再差,可数量摆在那里,怎么可以小觑 扬康斯坦丁虽然对临时政府和革命委员会不抱信心,也早早就做好了跑路的准备。但这不代表他愿意拱手将手中的权势让出去。 权力这东西是会上瘾的,只要一旦拥有就永远也不想丢掉。更何况扬康斯坦丁还没打算早早地退出历史舞台,他总觉得自己还有重新返回瓦拉几亚掌控权力的机会,自然地就更不愿意将权力交出去了。 “是不是康斯坦蒂内斯库这个混蛋指使的我早就说过这个混蛋靠不住,是个白眼狼”康斯坦丁罗塞蒂也震惊了,气急败坏地对着康斯坦蒂内斯库就是破口大骂。 只不过么,在扬康斯坦丁看来罗塞蒂根本就没有骂到点子上,因为他了解康斯坦蒂内斯库,这个人确实不是好鸟,一肚子都是坏水,当白眼狼不足为奇。但康斯坦蒂内斯库有个最大的缺点,那就是没有破釜沉舟的魄力和勇气,有些事情他能看到却根本做不到。 像库扎这种拥兵自重的手段,康斯坦蒂内斯库最多也就是想想,做那真心是不敢做的。这货惧怕这么做会得罪他和乔治斯特里布从而招致报复,而且这货也舍不得那么多钱,有那闲钱他恐怕更愿意去享受而不是养一群吃白饭的民兵。 罗塞蒂之所以立刻跳出来攻击康斯坦蒂内斯库根本原因还是他看对方不顺眼很久了,自从两派开始合作之后,罗塞蒂就觉得康斯坦蒂内斯库是个威胁,是千方百计的打压和针对,就是担心自己的位置不保。今天恰好有个上眼药的机会怎么可能错过 这一点扬康斯坦丁看得很明白,只不过他并没有说破,因为没必要。而且和康斯坦蒂内斯库相比罗塞蒂才是自己人,照顾小弟的情绪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更何况罗塞蒂这个发难的点也抓得没啥大毛病,库扎确实是康斯坦蒂内斯库的人,揪着这个借口去敲打敲打康斯坦蒂内斯库或者探探他的口风也是不错。 “我的朋友,您推荐的那个亚力山德鲁库扎是怎么回事这些天拼命的拉壮丁,已经搞得天怒人怨了” 扬康斯坦丁肯定不能说库扎发展民兵武装不对,所以他换了个说法,指责对方拉壮丁,搞得好像库扎在强征市民参军入伍犯了天条一样。 康斯坦蒂内斯库刚被扬康斯坦丁叫过来的时候有点奇怪也有点忐忑,不知道对方找他是什么事,只不过他清楚肯定不会有好事,因为现在瓦拉几亚就不存在什么好事,更何况有好事扬康斯坦丁也不见得会跟他分享。 康斯坦蒂内斯库觉得扬康斯坦丁找他的原因很可能还是粮食问题。因为最近一段时间眼瞧着临时政府已经大势已去,各方面势力的大佬都在忙着捞钱,因为再不捞就真的没机会了。 他康斯坦蒂内斯库也不例外,和尼古拉斯约内斯库一道,他们盯上了地方的粮仓,靠伪造件以及威逼利诱,他们可是偷偷地盗卖了几个仓库,赚了不少钱。 这个事情并没有做得特别隐蔽,因为大家伙都是心照不宣,只不过他跟约内斯库因为势力比较大,所以自然地吃相会难看一点,是得罪了一批眼红的人。这批人去告刁状是完全有可能的。 本来康斯坦蒂内斯库都在心里头打好了腹稿,一旦扬康斯坦丁兴师问罪就怎么撇清怎么推卸,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扬康斯坦丁根本就没问粮仓的事情,反而质问起了库扎的事儿,这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讲心里话,康斯坦蒂内斯库对库扎也是一肚子怨气,觉得养了一头白眼狼,如果现在库扎愿意听他的,他在布加勒斯特最起码也得是跟扬康斯坦丁一个层次的巨头了。 那时候呼风唤雨挥斥方遒,区区几个地方粮仓算什么,你瞧瞧布勒蒂亚努兄弟、扬吉卡和乔治斯特里布以及巴尔布卡塔尔久这些大佬在粮食换武器计划中吃得有多饱那个让人羡慕啊 如果库扎肯听他的指挥,这里头必然也有他一口。可库扎这个混蛋忘恩负义啊 反正康斯坦蒂内斯库对库扎是一肚子的意见,巴不得库扎倒霉才好。 只不过这个家伙也是千年的老狐狸一枚,虽然盼着库扎倒霉,但心里头更多的算计是咂摸着能不能借着这个机会既敲打库扎又间接提高一下自己的政治地位。 他已经听出来了,扬康斯坦丁对库扎的“非法”发展壮大很是不满,看得出这个家伙已经觉得库扎是个威胁了。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库扎已经很强大了。 而一个能够威胁扬康斯坦丁的库扎对他康斯坦蒂内斯库是可以利用的,不如 眼珠子一转康斯坦蒂内斯库就计上心来,面对扬康斯坦丁的诘问,他表现得很是从容淡定,就好像库扎还真的听他指挥一般。 他慢条斯理地回答道“我的朋友,你这话我觉得太偏颇了库扎怎么是拉壮丁呢他是在忠实执行革命委员会的决定,壮大民兵组织,这也是为了保卫我们伟大的祖国嘛我觉得这不仅不应当指责,反而应该大力表扬” 第四百六十二章 勾心斗角(中) 康斯坦蒂内斯库这一招也算是拉虎皮做大旗或者狐假虎威。他的想法很简单,无非是两头忽悠呗。在扬康斯坦丁这一头借着库扎的名头招摇撞骗讹诈好处,到了库扎那头就借着扬康斯坦丁的名头施加压力。 他觉得不管是扬康斯坦丁还是库扎应该都吃这一手。毕竟这两人都有点投鼠忌器的意思,正好方便他这个中间人左右通吃。 康斯坦蒂内斯库都有点佩服自己的急智了,这么美妙的主意都想得出来,此时此刻他已经在盘算着该从扬康斯坦丁这里敲诈点什么好处了是在粮食换武器计划中多分一杯羹,还是多给几个地方粮仓的支配权呢 康斯坦蒂内斯库的梦做得很好,口水几乎都要滴下来了,只不过他的猪哥样子激怒了早就看他不顺眼的罗塞蒂,不等扬康斯坦丁发话,罗塞蒂就扑上去开喷了 “你这是什么话革命委员会需要的是听指挥听命令的能够真正去保卫国家的部队,而不是自行其是不听指挥,胡作非为的军阀库扎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革命委员会的许可,是彻彻底底的军阀作风” “而你,作为他的直属领导,不光不纠正他的错误,反而还振振有词地为其辩护,我看你跟他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看着气呼呼的罗塞蒂,康斯坦蒂内斯库内心一片平静,因为他跟这货关系不睦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一有机会这货就会扑上来撕咬他,让他烦不胜烦。 只不过么,今天看着罗塞蒂气急败坏的样子康斯坦蒂内斯库却有点痛快。因为罗塞蒂越着急就越说明库扎那边给他们的压力就越大。而压力越大他就更容易得手了 所以康斯坦蒂内斯库故意用满不在乎和蔑视的口吻反驳道“胡说八道,库扎的一切行为都是符合革命委员会的要求的,都是听从革命委员会的指挥,毫无越轨之处。你说他是军阀革命委员会恐怕不会赞同吧” “亲爱的罗塞蒂先生,对于您这种无端指责,我表示强烈的愤慨,您必须向我以及向库扎先生道歉否则这事没完” 罗塞蒂肺泡都要气炸了,真想一巴掌糊在康斯坦蒂内斯库的脸上,让他看看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只不过康斯坦蒂内斯库也不是吃素的,一看罗塞蒂急红了眼准备动手了,当即也是气沉丹田两手握拳,准备好王八拳随时反击。 这年头打架谁怕谁啊混议会的可不能仅仅只会动嘴喷人,必要的时候展露拳脚功夫也是必须的。说得过就说说不过就打,就是这么简单豪横 看着这两个活宝的表演,扬康斯坦丁觉得火气蹭蹭地往上升,康斯坦蒂内斯库的嚣张他也懒得管了,毕竟这货有个库扎,抖起来也是正常。但是罗塞蒂这个猪脑子实在让他无语,你这么一闹岂不是将自家的底牌全部暴露了 道理很简单,罗塞蒂表现得越着急,那就说明库扎的威胁越大,自然地康斯坦蒂内斯库也就愈发地可以嚣张。如果你小子淡定一点,说不定还能好好谈谈,现在这么一闹,还怎么谈 扬康斯坦丁真心想两巴掌拍死罗塞蒂,你个猪头赶紧闭嘴吧 大概是罗塞蒂也发现了扬康斯坦丁的脸色很不好看,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击,而是眼巴巴地看着扬康斯坦丁,想知道老大哥为啥这么不高兴。 扬康斯坦丁在心中哼了一声,给罗塞蒂暗暗地记上了一笔,但表面上却什么都没说,反而是附和了他的话开了场 “道歉笑话,我不认为罗塞蒂说错了什么,对于你们的非法行动,任何爱国者都会义愤填膺,都会破口大骂甚至是挥拳相向骂你们算轻的呢” 扬康斯坦丁轻轻松松地就接过了话头,hod住了场面,不等康斯坦蒂内斯库反击,他又道“不要我们的克制当耳边风,也不要继续挑衅我们的忍耐力,否则您会知道我们的愤怒是多么的可怕” 再次警告了一遍之后,扬康斯坦丁才缓缓地进入了正题“您不是说你们的行为革命委员会很赞赏么,要不要我们到革命委员会正式去谈谈这个话题,看看革命委员会究竟是赞赏你们的所作所为,还是对你们无比的愤慨呢” 这就是敲打了,因为革命委员会其实就是扬康斯坦丁、扬吉卡以及乔治斯特里布和巴尔布卡塔尔久的洗脚盆。那就是为这三派服务的 别的问题可能不好说,这三派还可能因为利益冲突互相扯后腿,但对于打压后来崛起者,尤其是那些很危险能够威胁他们三家权力的崛起者,那真心是一致对外的。 很不幸的是库扎正是这种危险的崛起者,他所拥有的的军力已经威胁到了这三派的根基,所以真闹到了革命委员会库扎是讨不到好的。 尤其是康斯坦蒂内斯库自己还心知肚明,库扎基本不怎么鸟他,也就是名义上属于他的小弟而已。一旦让国家党三大派系一起出马围剿他,那他不是傻逼帮库扎背黑锅了么 康斯坦蒂内斯库可没有这么高的觉悟,他自己对库扎都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薅一波羊毛占占便宜解气才好,怎么可能白白帮库扎抗压力和得罪人呢 所以一旦扬康斯坦丁玩真的了,康斯坦蒂内斯库就有点儿方了,现在轮到他两头为难了。继续强硬的话,他又摸不透扬康斯坦丁的底线在哪里,一旦玩脱了,那真心就成背锅侠了。 可让他就此收手,他又有点舍不得,万一扬康斯坦丁不过是虚张声势呢那不是白白浪费了占便宜的机会 他的大脑急速开动,疯狂地权衡着利益得失,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将一切都算得明明白白的还别说,这货确实有这份心眼,一番权衡之后,他是恶向胆边生,决心赌一波大的,成了就是单车变摩托 第四百六十三章 勾心斗角(下) 政客是天生自带赌性的,尤其是康斯坦蒂内斯库这种被压抑已久的闷骚,任何可以赌一把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因为一旦错过了他可能永远都没机会赌第二次了。 作为一个爱拼才会赢的人康斯坦蒂内斯库怎么也不肯放过任何机会,所以他直接梭哈了 “您如果认为召开革命委员会讨论这个问题是个好办法,那我也不反对,因为我想乔治斯特里布先生绝不会赞同您的意见,我相信他会同意我的做法” 扬康斯坦丁皱起了眉头,因为康斯坦蒂内斯库这话的内涵比较丰富,首先是语气比较淡定,显得这货很有自信,其次是乔治斯特里布是什么鬼难道这个家伙已经跟那个老狐狸联手了否则他怎么可能同意去革命委员会撕逼 不得不说,康斯坦蒂内斯库的疑兵之策起到了作用,虽然说革命委员会里的三大派系有内幕潜规则,会一致对外。但也是常规情况,到了特殊时刻,也不排除三大流氓会互相拆台。 尤其是当前的情况,虽然通过强占军火库扬康斯坦丁占据了主动,但这无疑也给他拉了一大波仇恨,乔治斯特里布自然对他是一肚子火气。在这种情况下,跟康斯坦蒂内斯库合作挖他的墙角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是有可能的 而一旦乔治斯特里布为这两个混蛋站台,那到了革命委员会撕逼也不会有结果,搞不好还会被弄得灰头土脸。 所以这时候扬康斯坦丁犹豫了,他有点拿不准该怎么做了,是继续强硬逼迫,还是采取怀柔政策分化化解呢 扬康斯坦丁的犹豫自然瞒不过康斯坦蒂内斯库,顿时这货心里头就乐开花了,觉得这一把算是赌对了,果然只要稍微借一借乔治斯特里布的大旗,扬康斯坦丁就不敢造次。 当然,这种大旗也不是随便就能借了,如果不是军火库那事导致两派关系特别紧张,他还真借不到这面旗帜。 眼看着扬康斯坦丁就要掉坑,因为他不得不考虑乔治斯特里布的压力,不过就在临门一脚的时候,有人帮他拉了手刹。 “先生,迪奥梅德先生来访” 李骁的突然到来自然打断了扬康斯坦丁和康斯坦蒂内斯库的讨价还价,对扬康斯坦丁来说,不管是康斯坦蒂内斯库还是库扎那都是癣疥之疾,但李骁那真心是亲爹啊 李骁又来得如此突然,根本不像他的作风,这让扬康斯坦丁很担心是自己办事不力让亲爹不高兴了。自然地就更没心思跟康斯坦蒂内斯库磨牙,直接就端茶送客给这货打发了,大不了慢慢再谈判,还是先伺候好亲爹比较重要。 “康斯坦蒂内斯库怎么来了你们有事要谈” 看着带着一脸愠色离开的康斯坦蒂内斯库,李骁也有点奇怪,因为他听说了扬康斯坦丁和这个小伙伴关系并不是特别好,龃龉不断,刚才这是又撕逼闹矛盾了 扬康斯坦丁有点儿尴尬,因为这个事儿不太好宣之于口,毕竟这种人民内部的撕逼破事,讲出去不好听。而且他也不希望李骁觉得他连自家小弟都控制不住,这不是显得他太无能了么 “一点点小事,现在事态紧急,总有些人胆子小经不起风浪” 李骁看了看扬康斯坦丁,也不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然后像是不经意地说道“是吗这样的人可得多加注意,免得坏了我们的大事” 扬康斯坦丁讪讪一笑,他能看出来李骁已经知道他和康斯坦蒂内斯库的那点儿矛盾了,不过对方给他留了面子,让他轻松不少。 所以他也不想继续纠结这个话题,赶紧问道“迪奥梅德先生,您怎么突然来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扬康斯坦丁真的担心再出意外了,有个库扎就已经让他够头疼的,再来点糟心的事儿他都想直接甩手走人丢开这一摊烂摊子了。 李骁微微一笑道“大事倒是没有” 这让扬康斯坦丁稍微松了口气,只不过李骁话锋一转又道“但小事却有几件” 扬康斯坦丁可不觉得李骁嘴里的小事能小到哪里去,只不过他就算腹诽也没用,因为李骁的决定他根本无力改变,很快李骁就说道 “第一件还是库扎的事情,他的那些人马不等等闲视之,更不能掉以轻心,这个家伙既然敢纠结这些人马,那就是有叫板的心” “可以想象未来他一定会有大动作所以必须防着他,最好是联系一下你们党内的其他同仁,一起限制他” “我觉得他这个人到瓦拉几亚人生地不熟,不会有太强大的关系网,你们内部只要团结点,足以让他吃瘪” 扬康斯坦丁心中苦笑不已,因为内部团结在国家党真心是不存在的,只不过既然李骁已经叮嘱了,他也只能去试试,去探探乔治斯特里布和巴尔布卡塔尔久的口风也好。 但是李骁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继续叮嘱道“军火库一定要看牢了,库扎就算集结了二十万人又如何,手无寸铁也不过是凑数的,所以我估计如果这个人想要做章,就一定会打军火的主意,你务必看牢了军火库” 生怕扬康斯坦丁不尽心尽力,李骁又特别叮嘱道“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了,最好将军火库整个炸掉,就算全炸掉也不能留给库扎” 扬康斯坦丁顿时大吃一惊,直勾勾地看着李骁,根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有点迷茫又有点惊讶。 这时候李骁邪邪一笑道“我的朋友,我们大家都是聪明人,跟聪明人说话就可以简单点瓦拉几亚临时政府完蛋了,一点儿救都没有了,你觉得你们挡得住凶狠的俄国佬吗” 扬康斯坦丁心中一惊,想到了什么,顿时有点色变,然后点了点头。 李骁又笑道“既然挡不住,那我们就必须早做准备,为俄国人重新占领这里之后做准备了,您也不希望我们共同的利益损失惨重吧” 第四百六十四章 真国贼 扬康斯坦丁艰难地咽了口吐沫,左右望了望,很幸运,幸亏他打发罗塞蒂去“送”康斯坦蒂内斯库了,否则让他听到这番秘闻,可是要坏大事的。 所以他压低了嗓音,细声问道“您的意思是跟俄国人合作” 李骁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您,您确实是个聪明人。现在的情况下,唯一能够保全我们利益的方式就是跟俄国合作,如果由我出面给予俄国一定程度的亲善,那么未来俄国人必然要投桃报李如此一来就能维护我们的公司在瓦拉几亚的利益,不至于因为俄国人的占领损失惨重,最起码也不能让俄国人没收我们的财产不是么” 扬康斯坦丁又咽了口吐沫,这个脑洞确实有点大,不过他倒是能理解,反正对法国人来说有奶便是娘,瓦拉几亚并不是他们的核心利益所在,跟谁合作不是合作只要俄国人确保他的利益,那么跟俄国合作又如何 其实扬康斯坦丁也不是天生反俄的,而是被逼出来的,谁让之前有的是人亲俄,跪舔俄国都轮不到他,没办法之下才只能去亲英法跟俄国唱反调。 如果现在能给他一个跪舔俄国的机会,他也愿意尽心尽力地区侍奉好不好。 政客就是这么现实,或者说无耻,只要有足够的好处,别说杀父之仇就是十八代的血仇又如何,没有什么不能交易,这就是扬康斯坦丁一类人的核心思想。 所以他的思想转变不要说太快,他立刻就明白了李骁的意思不管库扎纠结这些人马是为了壮大己方势力还是真准备跟俄国人死过,这对他扬康斯坦丁都没有一点儿好处。所以必须予以打压,所以军火库肯定不能落到库扎手里,相反,如果跟俄军达成默契,这也算是投名状,至少能赢得俄国人的部分欢心。 扬康斯坦丁很清楚,瓦拉几亚的最大问题就是离天堂太远离俄国太近,只要俄国还屹立在瓦拉几亚身边,瓦拉几亚想要完全摆脱北极熊这个庞然大物的影响力是完全不可能的。 所以就算是他未来有机会回来重新执掌大局,处理同俄国的关系也是异常重要的一环,如果双方彼此厌恶,那以北极熊的体格,瓦拉几亚真心不会有好日过,见天的提心吊胆是理所当然。 甚至如果关系更恶劣一点,北极熊直接对瓦拉几亚采取强制手段的话,扬康斯坦丁觉得看看现在就知道结果是啥样子了。期盼的英法干爹是一个也靠不住,真心只能被吊打的。 为了避免这种最糟糕的情况时不时发生,扬康斯坦丁经过这一次的教训之后觉得,处在大国的夹缝之中生存,就必须不要脸,就必须两面三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得同时在几个鸡蛋上跳舞,也别将所有的筹码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所以正确的方法是各方面都有所沟通,可能又偏向,但各方面都不得罪死了,什么都留一线,免得最糟糕的局势出现的时候连退路都没有。 自然地现在就暗中跟俄国人缓和一下紧张关系,释放部分善意就是一个良好的开始了。至少得让俄国人知道他扬康斯坦丁不是不可以收买的 基于这一层认知,扬康斯坦丁自然不会抗拒李骁提出的建议,这些军火他就是付诸一炬也绝不可能留给库扎 只不过扬康斯坦丁的无耻还超出了李骁的想象,因为这货马上又小声问道“迪奥梅德先生,光这么做是不是还不够啊要不要做得更充分一些,这些军火留在我手里也是个火药桶,不如送给” 送给谁就不需要说得太明白了,李骁是太清楚了。他都有点佩服这货的无耻了 只不过既然扬康斯坦丁都好心提出这么好的建议了,李骁自然不能辜负了这一番好心 “您能这么想就很好”李骁赞许地点点头,一副你的无耻我很满意的表情,然后交代道“这个事情你不宜亲自去做,我让吕西安先生作为中介帮你牵线搭桥就好” “还有,一定要做得隐秘些,这些事情泄露出去对你不好另外事成之后将军火库炸了,销毁所有的证据不要留后患” 这些套路扬康斯坦丁自然是熟悉,而法国人愿意做中介是最好不过,就像李骁说的他还是很爱惜自己的羽毛的。 于是乎这件事就很愉快的决定好了,这个结果让两人都很满意,而扬康斯坦丁则有些好奇,某人可是说了有几件小事,这才是头一件,后面还有啥呢 李骁很是淡然地回答道“至于第二件事,就更简单了,近期我会离开布加勒斯特办点事情,所以有什么事情需要商量的话,您都去找吕西安先生好了我已经跟他交代好了,会全力配合您的需要” 扬康斯坦丁愣了,因为这个当口某人说要走,这不由让他有些心慌意乱,毕竟这时候走人很像是跑路啊一旦主子都跑路了,他这个奴才岂不是前途暗淡 李骁自然能看出扬康斯坦丁有多么紧张,只不过这一趟他真必须要走,所以安慰道“我的朋友,您无需担心,我并不是返回巴黎,而是前往维也纳” 维也纳 扬康斯坦丁又愣了,因为他想不出李骁为什么要去维也纳,从关系上说,法国人和奥地利人一向尿不到一块去,从来都是互相拆台的存在。如今奥地利举国大乱,法国人去要跑过去,这是要慢点,奥地利举国大乱,难道 聪明的扬康斯坦丁又一次猜到了事实的真相,上一次瓦拉几亚快要乱了李骁就来了,这回奥地利也乱了某人又要赶过去,也就是说哪里混乱某人去哪里,这是要搞大事的节奏好不好 再联想到某人在瓦拉几亚的所作所为,扬康斯坦丁先是为奥地利人默哀了三秒钟,但马上他就反应过来了,这里头似乎有大大的好处可捞啊 第四百六十五章 新征途 扬康斯坦丁也发现了,这年头想要发财最好的办法就是搞乱搞垮一个国家,看看瓦拉几亚现在的鸟样子,谁能想到他们在这个破烂穷国家赚了多少钱 至于像奥地利这样的高帅富国家,搞乱它收获只怕会更大,马导师可是做过论断,资本只要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上断头台都不怕好不好。 一瞬间扬康斯坦丁就动心,心思也活泛了,如果不是他暂时还离不开瓦拉几亚,都想跟着某人一起去奥地利长长见识,看看真正的牛人是怎么操控市场的。 当然,心里头火热归火热,扬康斯坦丁也不是没有担心“迪奥梅德先生,奥地利跟瓦拉几亚可是完全不一样,您有把握吗” 李骁有个毛线的把握,只不过是他必须往奥地利走一趟了,因为他越来越发现想要把自己未来的路走宽,那就必须去奥地利搏一搏,他也是抱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念头去的。 只不过这话却不能对扬康斯坦丁道明,所以他满不在乎地回答道“把握自然还是有的,否则我干嘛要去那边呢” 扬康斯坦丁有点佩服地点了点头,心道看看人家这手段,果然是真牛逼啊 可惜的是李骁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牛逼,之所以要告诉扬康斯坦丁这个消息,一个是宽他的心,怕他胡思乱想搞坏了瓦拉几亚的大好局面,另一个也是有求于这货,因为李骁依然还是准备以独特的身份前往奥地利搞事情。 “您在匈牙利或者布达佩斯有熟人没有最好是匈牙利的革命党,最好跟拉约什科苏特或者斐多菲山陀尔比较熟悉或者能代为引荐的” 扬康斯坦丁一愣,大概明白了李骁是准备干什么了。他觉得以李骁法国的背景,跟奥地利官方肯定是没什么能谈的,奥地利人肯定不会卖法国人的账,但是跟匈牙利的革命党就完全不一样了,世界革命源出法国,自由主义的滥觞都是法国那一坨来的,如果科苏特或者山陀尔听说是法国的革命友人,那自然要好好接待,就这么一条局面就打开了,不至于到了那边两眼一抹黑。 只不过如果让李骁知道了扬康斯坦丁的想法肯定要嗤之以鼻的,谁说他跟奥地利官方没得谈,有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这个驻奥地利大使在,他一样弄混得风生水起。只不过他暂时不宜以公开身份去做这件事罢了。 而且相比站俄国人里暗地里坑奥地利人,还不如直接站匈牙利起义军那里直接出谋划策打击奥地利人的嚣张气焰,让这些傻乎乎的华尔兹们知道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更不是唱歌跳舞的道理。 “科苏特或者山陀尔我都不熟悉” 只不过扬康斯坦丁一开口就让李骁失望了,如果无法直接跟科苏特接触,那这一趟去匈牙利就要大费手脚了,但现在又时间紧迫,他是真心没有多余的时间从头开始布局了。 “但是,我倒是跟格尔盖伊阿尔图尔有点交情” 李骁简直要被扬康斯坦丁气死,这货是跟谁学坏了,这说话大喘气的劲头实在要气死人。当然气归气,可这个消息也算不错,因为格尔盖伊阿尔图尔也是能帮助李骁在匈牙利打开局面的关键人物之一 说起来这个格尔盖伊阿尔图尔也是个牛人,在波澜壮阔的1848年革命中绝对算风口浪尖的关键人物。前面说的科苏特和山陀尔可能在后世名气更大,尤其是斐多菲山陀尔那首自由与爱情更是家喻户晓,而且为了国家民族的独立,这位年轻的诗人也确实是全力以赴不惜牺牲生命,确实值得敬佩。 但是放眼全局来看,斐多菲山陀尔虽然在这场革命大潮中创造了无数的诗歌,但他并不是掌控大局的领袖,甚至离领袖还有十万八千里远,撑死了都只能说是革命军中的普通干部。 而李骁之所以会提他的名字,或者说寄希望于通过他在匈牙利打开局面,那是因为作为爱国诗人山陀尔的名气很大,认识不少匈牙利革命党上层,李骁是指望利用山陀尔的人际关系网而已。 再说科苏特,不可否认,这位才是1848年匈牙利革命中的领袖和灵魂人物。如果能跟他搭上关系,或者能帮他出谋划策,绝对能直接影响局势走向。 可惜的是扬康斯坦丁跟他不熟,但是最后那位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就不一样了,这位在1848年匈牙利革命中的声誉是毁誉参半。作为匈牙利起义军的高级指挥官,前期他英勇善战,立下了不少功勋,一度还准备去救援维也纳起义军,表现很是不俗 但是这货后期就完全是一本烂账了,当温迪施格雷茨和耶拉契奇一起率兵反攻匈牙利兵峰直指布达佩斯的时候,这货竟然选择不听指挥,拒绝守卫首都布达佩斯。直到在布达佩斯城下贝姆拖垮了温迪施格雷茨和耶拉契奇的联军之后,这货才重新活跃开始办事。 只不过好景不长,随着帕斯科维奇的大军配合奥军两路夹击匈牙利,匈牙利革命终究失败,而这位格尔盖伊阿尔图尔也在穷途末路之际选择了向帕斯科维奇投降。 总而言之,这位功劳和黑点都十分显著,后来更是和科苏特水火不容,流亡土耳其的科苏特可是没少在回忆录里对其破口大骂泼脏水。 不过如果能联系上格尔盖伊阿尔图尔也是个不错的开始,因为这位毕竟是前线直接指挥战斗的高级将领,而且实话实说打仗也算有一套表现算不错。 如果李骁过去能给他合理的建议,在1848年下半年这段时间里,匈牙利的表现应该会更好些,不至于像历史上那么的被动。不过唯一要注意的是,这货跟科苏特关系很糟糕 不过李骁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当即对扬康斯坦丁说道“很好,那就麻烦您代为引荐帮我联系这位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将军越快越好” 第四百六十六章 启程 李骁告别扬康斯坦丁之后,很快就准备出发了,因为时间真的很紧张,因为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已经对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开展行动的关系,帕斯科维奇那边肯定也是饥渴难耐,不排除这货为了独吞功劳加快行动的可能。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李骁只能尽快行动,只不过对于他的离开阿列克谢是有意见的 “安德列卡,有必要去奥地利走这一趟吗按照你的计划,恐怕既会得罪奥地利人又会得罪帕斯科维奇和陛下,这么做风险很大啊” 确实,如果李骁的所作所为被拆穿了,那不管是尼古拉一世还是帕斯科维奇都会火冒三丈。但问题是李骁绝对这么做值得,他的方案对俄国更加有利,对他自己也更加有利,所以为什么要管那两个家伙高兴还是不高兴 如果凡事都要惯着那两个家伙,那他还活不活,恐怕他挂掉了尼古拉一世才最高兴。所以干嘛让那货高兴,就是要给他找别扭,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整体的利益,他就是要搞死奥地利人 “风险越大收获越大,这么做对我们最有利,必须削弱奥地利,这个搅屎棍子实在太讨厌了所以必须去” 李骁很清楚如果阿列克谢知道他这一趟真正想做什么,那这位好朋友恐怕会更加惶恐,因为他明面上只是告诉阿列克谢去维也纳为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出谋划策,并没有说要同格尔盖伊阿尔图尔接触,更没有说会协助格尔盖伊阿尔图尔打击奥军和帕斯科维奇。 当然这还不是全部,李骁想做的其实更多,这一趟他还打算接触一下普鲁士人,因为打击和削弱奥地利光靠他和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两个完全不够,必须有国家的力量做全面的推动,如此才能真正削弱奥地利,而不是伤其十指。 如今普鲁士的日子也不好过,革命的关系让柏林也是一片混乱,只不过普鲁士比奥地利强在了国内不是四分五裂的拼图板,更没有少数民族作乱以及外部势力干涉,而且普鲁士的经济和工业基础也不算差,所以渡过了最初的危机之后,普鲁士倒也撑得下去。 但是普鲁士人的野心也远不止这点儿,之后的历史大家伙都知道,看准了奥地利被革命重创的机会,普鲁士准备跟奥地利争一把德意志诸邦国的控制权。然后嘛,因为俄国的干涉,惨遭奥地利羞辱,被迫签订了奥尔米茨条约,只能当奥地利的小弟。 虽然历史上普鲁士的努力并不成功,但这也让李骁看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普鲁士已经不甘当奥地利的小弟,有意识的开始争取德意志的领导大权了。 其实吧,这也很好理解,因为霍亨索伦家族历代都是野心勃勃,从偏远的北方一隅的小伯爵渐渐成为了选帝侯,然后一步步做大成为了德意志诸邦国中仅次于哈布斯堡家族的存在。 其实早在一百多年前腓特烈大帝就挖过奥地利的墙角,当年借口王位继承问题在特蕾莎皇后刚刚登基成为奥地利女大公、匈牙利和波西米亚国王没几天就对奥地利宣战,直接就强占了波西米亚。 这直接让两个“兄弟之邦”变成了生死仇敌,而腓特烈大帝也成为了特蕾莎皇后的一生之敌。所以别看后面因为拿破仑的崛起让普鲁士和奥地利不得不携手抵抗,但兄弟倪墙的传统其实早就存在了。 对锐意进取的普鲁士而言,奥地利和哈布斯堡家族已经是腐朽的代名词,认为这个家族已经完全不具备代表德意志的权力,自然是是对德意志的领导权是垂涎三尺。 以前因为神圣同盟的存在,而且各国内部都比较稳定,普鲁士没办法作妖搞事,那是只能看着,而这回奥地利乱成一团,这要是不乘机搞一波事情,真心是白瞎了搞事小能手腓特烈大帝的血统啊 李骁相信普鲁士人肯定是乐于合作的,德意志只有一个,不能有两个领导者,哈布斯堡这种政治怪胎和僵尸还是早点送进坟墓里比较好。 所以这一趟去匈牙利,李骁还有着不能告人的目的,准备联系上普鲁士一起给奥地利挖坑,而这一点就必须做得更加隐秘,甚至连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恐怕都不能透露,毕竟这个事情太大了。 而且看历史的走向,虽然尼古拉一世跟普鲁士的亲戚关系更近一点,但在关键时刻这货还是更倾向于奥地利。不过李骁猜测着并不是因为尼古拉一世更钟情于奥地利,而是这货更钟情于传统。 毕竟按照传统,哈布斯堡家族才是神圣罗马帝国也就是德意志的主宰者。特别讲规矩,认为君臣有序的尼古拉一世自然不能容忍普鲁士人的以下犯上,哪怕是哈布斯堡家族确实没落了,这也不行 如果人人都学普鲁士,尼古拉一世就很担心有一天这种倒霉事也会发生在俄国,发生在他的子孙后代身上,所以他坚决反对普鲁士开坏头。 只不过要联系普鲁士也没有那么简单,因为李骁根本没有关系,他压根不认识普鲁士上层政治精英,但老话说了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李骁自认为朋友还是有几个的,比如说那位可爱的大卫勒伯夫叔叔。 “你要跟普鲁士人接触” 大卫勒伯夫也有些吃惊,不过当李骁说明了原因之后,他却是眼前一亮,法国人最讨厌什么自然是神圣同盟,如果能挑唆神圣同盟内讧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这事包在你大卫叔叔身上了”大卫勒伯夫拍着胸脯回答道,“这样吧,这一趟我跟你一起去,也好直接配合你” 李骁自然知道大卫勒伯夫为什么会热情,虽然这位奇葩大叔整天吐糟法国现政府,但其实根子上他还是热爱法国的,对法国有利的事情自然是义不容辞 第四百六十七章 布达和佩斯 从布加勒斯特到布达佩斯距离并不近,要穿越大半个东欧,只不过么,在1848年并不存在一座名为布达佩斯的城市,这个称呼要很晚很晚才出现,而且更正确的名称应该叫做佩斯布达。 这么说吧,佩斯是佩斯,布达是布达,曾几何时这其实是两座城市。一座位于多瑙河左岸另一座位于多瑙河右岸。 左岸是布达,这是一座城堡密布的城市或者说要塞,而右岸则是佩斯,和军事气息浓郁的布达相比,佩斯才像一座真正的文明居住的城市。 而在1848年,或者以匈牙利王国为例子,这个国家的首都是佩斯而不是布达。所以当年你要说去布达佩斯,估计匈牙利人都会一脸懵逼。 满打满算哈布斯堡家族统治匈牙利也不过一个半世纪的时间,所以这个国家对这个畸形家族并没有多少好感,所以在这场波澜壮阔的大革命中,匈牙利算是最坚定的哈布斯堡家族反抗者。 应该说匈牙利人干得也不错,一度是将哈布斯堡家族的势力驱逐出了匈牙利的国境,当然很快随着哈布斯堡家族的煽动,南边以耶拉契奇为首的克罗地亚很快就跟匈牙利革命者唱反调,然后境内的塞尔维亚人也被哈布斯堡家族煽动,开始不跟匈牙利革命者合作。 不过就算如此,这些匈牙利人也让奥地利人尝够了苦头,如果不是沙俄强烈干涉,后来的什么奥匈帝国可能根本就不会诞生,哈布斯堡家族在中东欧的统治可能会早几十年就被终结。 李骁抵达佩斯的时候,对这座城市的印象算不上有多好,但也算不上有多糟。因为欧洲从中世纪开始的建筑风格实在太过于古典,宗教气息多过人文气息,当成城堡参观或者旅游观光可能不错,但是让他住在这种城市里还是敬谢不敏。 巴洛克和哥特式建筑在佩斯随处可见,和街上游行示威以及积极备战的匈牙利民众相比,真是一种奇怪的搭配。反正李骁对这个时代欧洲大城市的建筑风格都不怎么喜欢,不管是圣彼得堡还是布加勒斯特或者眼前的佩斯都让他觉得格格不入,总有一种身在异乡为异客的疏离感。 “安德列卡,你的情绪可不怎么样啊怎么,因为没找到那位格尔盖伊阿尔图尔而沮丧吗” 大卫勒伯夫倒是挺高兴,对于看惯了清真风格的伊斯坦布尔的他来说,佩斯的巴洛克和哥特式建筑让他有一种回家的感觉,那是倍感亲切啊 李骁叹了口气,他兴致不高的原因确实有没有见到格尔盖伊阿尔图尔的原因,因为这位将军领兵出征,正在前往布拉迪斯拉发的途中。按照报纸上的说法,格尔盖伊阿尔图尔是领兵去支援维也纳的革命党的。 布拉迪斯拉发和维也纳在后世听着好像相聚很远,因为一个是奥地利的首都,而另一个则是斯洛伐克的首都,但实际上这两座城市真的很近,确切的说两座城市相距大概也就是六七十公里,还没有北京到天津的距离远。 有这个参照物大概也就知道东欧这一坨国家挤得有多密集了,这么说吧,维也纳到佩斯大概也就是二百十五公里的样子。 你想想看,这么近的距离,打仗的话几乎可以说是朝发夕至,如果行军速度够快的话,玩闪电战真心是可以一日灭国的。 在1848年的革命大潮中,布拉迪斯拉发是站在了匈牙利这边,其实吧这座城市跟匈牙利关系特别密切,在哈布斯堡家族统治匈牙利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布拉迪斯拉发都是匈牙利王国的首都,直到1783年佩斯才取而代之。 所以在布拉迪斯拉发官方语言其实就是匈牙利语,在革命大潮中给匈牙利站台也是理所当然。只不过这些理所当然让奥地利人就很难受了,因为布拉迪斯拉发离维也纳实在太近了,谁能忍得了首都六十公里外就是敌人 就在李骁揣摩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大卫勒伯夫突然问道“你说匈牙利人能成功吗” 有点分心的李骁一愣,反问道“什么能够成功” 大卫勒伯夫理所当然的回答道“自然是杀到维亚纳击退温迪施格雷茨和耶拉契奇的联军啊” 李骁摇了摇头苦笑不已,他看得出大卫勒伯夫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他肯定是希望匈牙利人更牛逼一点,最好让奥地利灰头土脸。只不过么,知晓历史的李骁并不看好匈牙利人的努力。 历史上匈牙利人也发兵前往支援过维也纳的革命党,不过并没有成功,甚至不光是没有成功还消耗了有生力量,等温迪施格雷茨和耶拉契奇一波反击之后,连佩斯都几乎沦陷了。 所以李骁认为仓促武装起来的匈牙利国民军和正儿八经的奥地利正规军正面交锋硬碰硬或者打野战是以己之短博人之长,是很愚蠢的。 从之前匈牙利国民军跟耶拉契奇在德拉瓦河附近的战斗就能看出,匈牙利国民军对付耶拉契奇的部队都有够呛,更别提硬扛温迪施格雷茨和耶拉契奇的联军了。 而且匈牙利人选择的指挥官也有问题,格尔盖伊阿尔图尔确实算是匈牙利人里比较能打的将领,但这个人的心态也是有问题的。他并没有那种一往无前死战到底的勇气,一旦发现敌强我弱或者事不可为,他就会选择放弃,选择识时务当俊杰。 从后面的佩斯保卫战也能看出这一点,面对大举来犯的温迪施格雷茨和耶拉契奇联军,这家伙选择避战保存实力。如果不是佩斯民众浴血奋战给了奥地利人迎头痛击,迫使其撤退,搞不好这货会更早投降也不好说。 基于这些原因李骁是完全不看好匈牙利人“他们基本没戏,温迪施格雷茨和耶拉契奇虽然算不得什么名将,但他们一则兵力上有优势,二则收复维也纳的决心也异常坚定,匈牙利人讨不到好的” 第四百六十八章 拜访(上) 其实吧李骁觉得奥地利人如何如何都不是最关键的原因,最关键的是匈牙利离俄国太近,如果没有尼古拉一世这个搅屎棍子存在,匈牙利的革命未必不能成功。 当然,按照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论,没有俄国其实也会又其他搅屎棍子搅局的。因为1848年的革命基础其实并不是特别好,真正有点像样工业化的只有英国,法国稍次,什么俄国什么奥地利其实产业工人的力量并不强大。 说到底这场革命的主题其实跟当年的法国大革命还是相近的,都是民众同贵族君主体制之间的矛盾。只不过从规模上说比法国革命大,算是君主体制的末日丧钟吧 但也正因为主导力量不够强大,所以大部分革命运动很快就被扑灭了,只有在君主最严重以及民族矛盾最突出的几个地区闹得最严重,比如说奥地利。 奥地利这个大拼盘到处都是裂痕,谁让哈布斯堡家族以前喜欢四处伸手呢。亚平宁半岛有它,巴尔干有它,中欧有它,整个是不得安宁,所以闹腾得激烈一点也正常。 反正李骁是不看好哈布斯堡家族的未来,这个家族已经进入到了统治末期,不出意外的话迟早要崩。1848年革命不过是预演而已,反正这场革命之后维也纳体系和神圣同盟都会完蛋,到时候只有天真的尼古拉一世还以为一切照旧,根本就没料到两个盟友都已经是同床异梦了。 “那接下来我们就得给匈牙利人鼓鼓劲了”大卫勒伯夫笑呵呵的说道,“要不要去布拉迪斯拉发” 去布拉迪斯拉发自然就是去追格尔盖伊阿尔图尔的,不过李骁并不打算这么快就离开佩斯,虽然有扬康斯坦丁的介绍信,但他不喜欢将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毕竟李骁对格尔盖伊阿尔图尔的认知都是源自书本上那些冰冷的字,这里头有多少真实性很难说,而且大家都知道只要是作者就难免带有个人偏好,喜欢格尔盖伊阿尔图尔的自然将他塑造成为英雄,而不喜欢他的自然就贬低他为魔鬼。 这些都跟雾里看花一样,无助于李骁了结格尔盖伊阿尔图尔的真实面貌,这个人究竟是什么德行很不好说,所以千万别抱太大希望。 李骁更习惯于多铺几条路,多路前进,就算其中一两路受到了影响也不会妨碍他走到终点。 “先去总领事馆,今后我们就算要做事,也离开不这位总领事的配合,先看看他的人性吧” 打着法国的旗号到匈牙利搞事,李骁自然得利用好法国因,他得先看看这位驻佩斯总领事是什么脾气,万一是个棒槌,也好提前发现不是。 “大卫叔叔,跟我说说这位总领事,讲讲他的喜好和做事风格” 大卫勒伯夫点了点头,虽然他是混土耳其的,但是奥地利作为巴尔干地区的一霸,而且就在土耳其隔壁,他肯定或多或少会了解不少内幕。 “夏尔德珀斯伯爵是个坚定的奥尔良派,以前是路易菲利普的侍从,后来在七月革命中表现突出,就被提拔做了外交官。做过驻两西西里王国的公使,为人除了好色贪财之外也没有太大的毛病,做事还算精明” 奥尔良王朝的拥戴者啊 李骁在心里头摇了摇头,对这位总领事未来的前途很是不看好,二月革命之后奥尔良派就属于前朝余孽了。接下来不管是短暂的共和还是法兰西第二帝国都跟这一票人格格不入。这位伯爵恐怕过不了多久就得黯然卷铺盖走人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这货做事还算精明,其他的什么好色和敛财都不是大问题。这年头在欧洲当官,就没有几个不好色不敛财的。 不过见到这位伯爵的第一面,李骁就发现了这货的心神不灵,显然他的状态很糟糕,不出意料的话一定是法国国内的革命分散了他的精力,这位恐怕正在诚惶诚恐地等待着命运的审判吧 所以对于李骁和大卫勒伯夫这位珀斯伯爵并没有什么兴趣,甚至有点迷惑这两人为什么会找上门来。 “总领事阁下,迪奥梅德先生是我的好朋友,近期他又打算前来佩斯投资,但是您知道的,这里的形势有点混乱,所以他特意央求我前来拜访您,希望您能给出一些合理的建议” 珀斯伯爵怪异地看着李骁,看得出他恐怕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到一团混乱朝不保夕的佩斯投资,这得是什么鬼才的想法啊您就不怕鸡飞蛋打足蓝打水么 就算退一步说,你丫头铁不怕赔钱,但是你总得照顾自己的小命吧想当年法国大革命中冤魂可是无数,你就不怕死吗 反正珀斯伯爵是挺迷惑的,看了看李骁然后又看了看大卫勒伯夫,心里头大概是在咆哮你丫的大卫勒伯夫怕不是个傻子吧这个小屁孩究竟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仇敌,你竟然不拦着他,就看着他作死你这朋友当得也太奇葩了吧 大卫勒伯夫的表情也不是特别好,因为他觉得有点没面子,最开始他觉得珀斯伯爵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就应该有所觉悟,在瓦拉几亚搞得风生水起的他来匈牙利你说是做什么的。 大卫勒伯夫觉得这已经是非常明显的暗示了,像珀斯这样的老外交不可能看不出来。可问题是,珀斯脸上的迷惑已经说明了一切,这货确实没反应过来。亏他之前还说这货精明,这不是秒被打脸么 所以此时此刻大卫勒伯夫有点尴尬,偷偷地瞟了一眼身边的李骁,见这个大侄子还是很淡定,并没有鄙视他的意思,才松了口气。 不过他也不能继续看着自己的同胞出丑了,再次提醒道“迪奥梅德先生之前在布加勒斯特的投资非常成功,国内对此也是非常赞赏,所以近期就有了扩大投资的意愿” 第四百六十九章 拜访(中) 大卫勒伯夫的暗示应该说是非常明显了,几乎就是明着说“老伙计,看见没有,这就是在瓦拉几亚搞风搞雨大放异彩的迪奥梅德先生。现在我们准备改换战场到匈牙利来搞事了,那啥,方便的话您就配合一下如何” 按理说珀斯伯爵是应该能听出来的,但凡事就怕个万一。这回珀斯伯爵就碰上了万一的情况,因为二月革命的影响,珀斯伯爵在国内最大的后台倒掉了,这几个月他都忙着为自己的前途奔走,一方面联系旧主看能不能力挽狂澜,后来见事不可为又只能加倍努力去托关系避免自己被清算。 总而言之,这家伙的全幅心思都放在了自己的私事上,根本就没心思管其他的事儿。偶尔可能瞥见了大卫勒伯夫的丰功伟绩,但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对于某个叫迪奥梅德的名字更是毫无印象。 自然地,大卫勒伯夫的暗示他压根就听不懂,完全不明白对方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大卫勒伯夫看着一脸懵逼的珀斯伯爵,心里头已经骂娘了,他感觉自己的老脸今天是丢了个干净,万一让李骁误会了法国高级外交官都是珀斯这个鸟样子,那真心是丢人都丢到国外去了。 大卫勒伯夫顿时就急眼了“伯爵阁下,奥地利当前的局势正是我们大展拳脚有所作为的时候而迪奥梅德先生正是看准了这个机会特意前来” 这时候就算珀斯再迟钝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原来对方不是来投资的,而是来阴奥地利人的。他就说么,怎么会有蠢蛋选择这个时候来匈牙利投资,那不是傻么 看着珀斯终于反应过来了,大卫勒伯夫是暗暗地擦了一把汗,他容易么他 “伯爵,我和迪奥梅德先生都很清楚,想要有所作为,就必须得到您的配合,所以我们这一趟首先就来拜访您,希望能获得您的理解和支持” 讲心里话,珀斯其实对搞奥地利兴趣不是很大,因为他觉得自己此时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自己都顾不过来哪有心思去搞奥地利,有这事情多拉拉关系保住官帽子不香么 而且珀斯对年轻得实在有些过分的李骁也不是特别信任,觉得就你这么一个生瓜蛋子能做什么国际关系哪里是你这样的菜鸟能参合的 所以他兴趣不是很大,只是淡淡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只不过当前的局势已经渐渐明朗了,奥地利已经跟俄国达成了一致,匈牙利的这场闹剧应该很快就会谢幕,我想我们能做的很少很少” 这话直接就让大卫勒伯夫凉了半截腰这货没兴趣,这该怎么弄 人家没兴趣也不想参合,你总不能硬绑着人家干吧更何况人家还是总领事,在匈牙利话事权比他都大,这可怎么办啊 大卫勒伯夫想要唱凉凉了,但李骁却没有,刚才他就一直在观察两人的对话,尤其是观察珀斯的表情,他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一件事了这件事不是没办法的 李骁觉得珀斯之所以对大卫勒伯夫的话没有积极反应,是因为勒伯夫并没有摸准珀斯的心理。对珀斯来说现在什么事最重要那自然是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前途。 所以你现在想要说动珀斯必须紧紧扣住这个主题,否则人家根本就不关注也没兴趣。而勒伯夫刚才只顾着一味地强调自己在瓦拉几亚做得有多好,有多少成绩有多么牛逼,这对珀斯来说一钱不值 李骁知道如果不赶紧说点珀斯感兴趣的事儿,这回就真的白来了,所以他打断了想要继续讲自己有多么牛逼或者眼下在匈牙利搞事对法国有多重要的勒伯夫,转而问了珀斯另一个问题 “尊敬的伯爵,听说最近您正在多方联系” 珀斯一愣,因为李骁这话有点没头没尾,什么叫他在多方联系联系什么 只不过珀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并不是李骁的话没头没尾,而是人家故意没把话说全,人家是说他正在多方联系国内的关系网,想尽办法保住前途。 李骁只不过是只说了一半,给他留了点面子而已。只不过么,就算如此珀斯还是有点不舒服,因为把这个摆明了说有点打脸看笑话的意思。 而法国人又是出了名的死要面子骄傲到骨子里,自然地珀斯有点恼火了,不过他立刻并没有发作,倒不是他涵养高,而是他意识到没有人会这么蠢或者说嚣张,胆敢公开上门来打他这个总领事的脸,哪怕他是个坡脚总领事也不成。 而李晓显然是有目的才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的,难道说 珀斯眼中闪过一丝热切,试探着问道“怎么,难道迪奥梅德先生您有这方面的关系” 讲真,这话问得实在有点露骨,一般来说像珀斯这个级别的贵族是不会这么露骨的,而现在他竟然不管不顾地做了,可见他有多么急切了。 李骁立刻心里头就有底了,对方果然如他所料是一门心思的只顾着保住官帽子,这就可以谈了。 只见李骁淡淡一笑道“不过是有所耳闻而已,尊敬的伯爵,请恕我直言,您的所作所为殊为不智” 珀斯听到前半句的时候是有些恼火的,感觉李骁就是特意跑来消遣他的,但听到后半句又有些疑惑,他怎么就殊为不智了 李骁也知道卖关子和钓鱼也有个限度,尤其是对珀斯这种着急上火的人,逗急了那真心是会翻脸的,所以马上就解释道 “您当前的处境颇为尴尬,新政府不欣赏您,而您的旧关系又在新形势下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就算您勉强去结交和讨好一些新朋友,也有点临时抱佛脚的感觉,人家恐怕也不一定会相信您” 珀斯愣住了,因为李骁一言就道明了他当前的尴尬,他如今就是四六不靠,想攀关系人家都不敢收,甚至一大批“新朋友”压根就是拿他当冤大头,你说这气不气人 第四百七十章 拜访(下) 珀斯伯爵开始改变对李骁的印象了,因为这个过分年轻的小矮子眼光犀利而且嘴皮子也很利索,根本就不怕得罪他。这样的人肯定是有背景的,绝不是什么无名鼠辈。 但是让珀斯伯爵奇怪的是,他没并没有怎么听说过姓迪奥梅德的在法国政坛或者上流社会圈子有啥大人物的,可眼前这个小矮子又不像是在装腔作势故弄玄虚。 沉思片刻之后,珀斯伯爵觉得李骁应该是法国某位大人的私生子,只有这样才能说明问题。 想到这儿,珀斯伯爵开始对李骁背后的“亲爸爸”感兴趣了,这位“亲爹”会是谁呢而且这位“亲爹”在这个时间点派私生子来找他是不是有什么寓意呢 一瞬间珀斯伯爵就想了很多,以至于都忘记还在跟李骁和大卫勒伯夫说话呢。 “抱歉,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走神了” 珀斯伯爵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从一开始的漠不关心开始变得积极套近乎,并且毫不在意李骁刚才的话不中听。 “您说得很对,我现在的身份特别尴尬所以哪怕我空有报国之志,却根本无从施展啊” 珀斯伯爵装模作样的长吁短叹了一番,但真实目的还是打探李骁后背的“亲爹”“国内的政治环境实在太糟糕,总是不分青红皂白一刀切,1795年如此,现在还是如此,我个人是很愿意为国民服务的,但总有人用各种莫须有的理由攻讦我,让我实在是精力憔悴啊” 勒伯夫有些吃惊,先看了看珀斯伯爵然后又看了看李骁,明明刚才这两个人对话他都听得明明白白,但事情的发展趋势怎么跟他估计得完全不一样呢 勒伯夫刚才心里头是为李骁捏了一把汗的,因为他了解过珀斯伯爵的为人,这货是个铁杆的奥尔良拥护者,也是个保皇派,很看中出身,对于一般的非世袭贵族那真心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根本就没有放在眼角里。 这货之所以被打发到匈牙利来当总领事,主要的原因就是在国内的时候过于眼高于顶,跟一票金融贵族和新兴资本家关系恶劣。无奈之下只能打发其出国以免惹人烦。 而刚才勒伯夫介绍李骁的时候可没带头衔,很显然就不是贵族,所以他很担心这位伯爵的牛脾气又上头,这才显得特别克制,另外着重强调在瓦拉几亚的成绩也有提高李骁重要性让其不要轻视的意思。 只不过眼下这是个什么情况这个头贴无比的家伙最近转性了 就在勒伯夫满脑子都是问号的时候,李骁说话了“对于您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不过暂时看来这种糟糕的现实是无法改变的,所以唯一能改变的只能是我们自己了” 珀斯伯爵微微蹙了蹙眉头,因为他想要的并不是这个答案,他是准备用那番话开个头,然后顺带着就引出李骁背后的出身和“亲爹”,但谁想到某人话锋一转直接就带偏了这个话题。 而更让珀斯伯爵没有想到的是,李骁竟然顺势又道“我觉得您现在语气自哀自怨不如做一些成绩出来,这既可以展示您的能力,让那些攻讦您的人闭嘴,另外也可以乘机在匈牙利做一点事业,就算最糟糕的局面出现了,也不至于让您失去保障” 珀斯伯爵陷入了沉思,李骁的话终于将他从之前的泥潭中带出来了,之前他考虑得最多的是怎么拉关系,怎么防备被政敌攻讦,但是怎么想都没啥出路,毕竟他背后的靠山已经倒了,而他的关系网全在奥尔良派这一系的圈子里。 在这个圈子里大家都是失意人,是一个比一个惨,现在谁不想走出泥潭,谁不想自保,但是真心做不到,谁让他们是注定了要被清算的那一派呢 而李晓却告诉他,你与其自哀自怨愁眉不展的等死,不如主动做点什么自救,至少你得展示一下能力,让新政府看到你还是有用的。有用的狗和无用的废物完全是两种待遇好不好,虽然当狗比较惨,但也比当废物强啊 当然,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李骁提醒了他你丫如果现在还不振奋一点做点事情,那最糟糕的局面降临的时候你就什么都没有了尤其是李骁还在暗示他,如果双方能够达成一致开展合作,李骁这边可是又生意带着他做的,做好了就算他当不了佩斯的总领事赚到的钱也足够养老了。 这一条才是让珀斯伯爵真正心动的东西,让他展示能力取悦新政府的欢心,一个他有点抗拒另一个他也不相信自己展示了能力就能让新政府高抬贵手。 但是有钱赚,能够给他物质保障,这一点的诱惑力就太大了。如果能赚到钱,就算当不了总领事也可以回巴黎当个富家翁,总不至于穷困潦倒吧 所以珀斯伯爵立刻就正了正脸色,一本正经地问道“迪奥梅德先生,那您有什么建议吗” 终于,这个该死的奥尔良派总算是听进去了,勒伯夫这才真正地松了口气,在他看来这个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他相信珀斯伯爵听了李骁的建议,绝对会感兴趣的。 不过李骁并没有直接给出建议,而是问道“伯爵,您局的当前奥地利的形势怎么样” 珀斯伯爵也不是没有耐心的毛头小子,知道某人提供的合作一定跟奥地利的局势有关,所以很耐心地回答道“总体而言很糟糕,这场革命重创了哈布斯堡家族不过也仅限于此,鉴于神圣同盟以及温迪施格雷茨和耶拉契奇在维也纳的进展,这场革命恐怕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李骁缓缓地点了点头,又问道“您觉得一个强大的奥地利对我国更有利还是一个衰弱的奥地利对我更有利呢” 珀斯伯爵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这个问题太简单,肯定是越衰弱越好,可惜的是,该死的俄国佬一直在支持奥地利人” 第四百七十一章 一拍即合(上) 珀斯伯爵虽然是个保皇的奥尔良派,但屁股还不算太歪,他也知道神圣同盟和维也纳体系最大的目的就是限制法国。这个该死的体系将法国拴得结结实实,除非是法国有了一挑三干翻神圣同盟的实力,否则根本别想再次主导欧洲。 如果能够削弱奥地利,自然对法国是重大利好。可是神圣同盟这个烂东西虽然因为革命被削弱了,但俄国的实力还在,而且尼古拉一世又是个天生的反革命狂人,并且还一直仇视法国。 有这个宁愿损耗俄国国力也要扼杀革命和法国的变态在,珀斯伯爵不认为奥地利的革命能有什么前途。 李骁点了点头,并不反驳珀斯的话,因为人家也没说错什么,事实就是如此。他要说的是“是的,从总体而言,匈牙利人没什么前途可言,注定了会被扼杀但是这不意味着我们只能坐看,更不意味着我们无法获得足够的利益” 珀斯只是静静地听着,到了他这个年纪经历过这么多事之后,早就过了三两句话就会热血上头的阶段。他又不是第一次看人家画大饼了,在没有见到真实可信的东西之前,他绝不会轻易下结论。 李骁自然也能看出珀斯的淡定,知道这位总领事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跟他不能一味画饼,得拿出实实在在的东西才能打动他。 所以李骁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虽然匈牙利的革命党注定没有太大的前途,但如果可以利用他们给予哈布斯堡家族重大杀伤,也是大功一件。甚至如果操纵得当的话,同时给予奥地利和俄国重大杀伤也是极有可能的” 珀斯依然是不动声色,因为这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现在谁都知道可以支持匈牙利人坑奥地利和俄国,但是怎么支持呢至少法国跟匈牙利是一点儿也不接壤,就算给钱给枪炮也运不进去。 更别说法国国内也是个烂摊子,根本没有能力给匈牙利人实质的支持,所以这依然还是空谈 李骁当然不是在空谈,因为他立刻就给出了真东西“很显然,国内暂时是没有这个能力和办法的既拿不出钱也拿不出武器弹药,但是尊敬的伯爵,如果我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呢” 珀斯伯爵一愣,狐疑地扫视了李骁一番之后坦然说道“迪奥梅德先生,请原谅我的您刚才说您有能力支援匈牙利革命党我没有听错吧” 李骁呵呵一笑道“您当然没有听错我确实这么说了” 珀斯伯爵更是惊诧,又道“那您准备怎么做呢” 李骁又笑呵呵地提出了问题“您觉得我支援给匈牙利人一部分军火,能不能赢得他们的友谊” 珀斯伯爵愕然道“那当然可以,只要您拿得出来,那您就是匈牙利革命党最受欢迎的朋友” 话音刚落,他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但是,这真的有可能吗” 李骁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珀斯,而是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大卫勒伯夫,后者自然是问弦歌知雅意立刻回答道“伯爵,我之前就向您介绍过,迪奥梅德先生在瓦拉几亚的作为就相当受佩里埃和佩莱尼先生的赞赏” 珀斯伯爵一愣,讲实话,之前勒伯夫介绍的时候,他并没有当真。因为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谁不会啊来见他的人,是个有九个都会说自己做了啥啥丰功伟绩震惊世界,反正他被震惊多了之后是彻底麻木根本不会当真。 可现在看勒伯夫的意思人家不是吹牛放卫星,这感情是真的啊 他当即说道“抱歉,最近一段时间匈牙利形势恶劣,我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匈牙利上” 这言外之意也就是没怎么关心过瓦拉几亚的事情,然后求说明。勒伯夫自然是微微一笑,绘声绘色地介绍了李骁在瓦拉几亚的丰功伟绩,顿时就给珀斯听傻眼了。 “真是没想到,迪奥梅德先生您为国家做出了这么多事情,实在是令人敬佩”珀斯立刻就随手送上了一顶高帽子,然后问道“那您准备怎么支援匈牙利革命党人呢” 李骁淡定一笑道“我准备先赠送给他们两千只步枪和相应的弹药,您觉得如何” 两千只步枪很多吗自然是不算多的,但是那得分时候和场合,对现在的匈牙利人来说,别说两千只步枪就是两百只步枪那也是一笔厚礼。 如今的他们正在全国范围内收集武器弹药,然后拼命地武装国民军,别说了步枪了就是老古董火绳枪也是来者不拒 有了两千只步枪这份见面礼,匈牙利人肯定会给不少面子,只不过对珀斯伯爵来说,这还远远不够,毕竟这点儿实力的增强还不够给奥地利和俄国挠痒痒的。 而这时李骁继续说道“另外的武器装备就不能赠送了,如果匈牙利人有钱的话,我这里至少还有五万只步枪可以出售,另外还有不少于一百门12磅炮和相应的炮弹和火药可以出售” 珀斯顿时惊呆了,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武器弹药足够武装两个军的,对于缺少武器弹药的匈牙利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剂强心剂好不好 问题是这么多武器弹药是从哪里来的呢好在珀斯也不傻,立刻就抓住了一个关键词瓦拉几亚。某人正是从瓦拉几亚过来的,从那边带军火过来也正常,但问题是,瓦拉几亚人不是被俄国和土耳其修理吗瓦拉几亚也没有口岸不可能从海外获得军火啊 珀斯满头都是问号,他根本猜不透李骁是怎么操纵的,而后者也没有兴趣解释清楚,要问就是商业机密,你就说这笔买卖能不能做吧 对珀斯来说,这笔买卖自然是能做的,其实匈牙利人也一直试图高价从国际市场上购买军火,只不过一个没有出海口,另一个也没有人敢同时得罪奥地利和俄国,所以是啥也买不到 第四百七十二章 一拍即合(下) 珀斯的心情顿时就变好了不少,如果真的能够牵线搭桥帮匈牙利人增强实力,这怎么说也是大功一件,国内的政敌再攻讦他的时候,他就能拿出来自辩一二。虽然不至于完全翻盘逆转形势,但至少不是光挨揍不能还手了。 顿时珀斯看李骁就顺眼了至少一倍,凡是能解决问题的人没有人不喜欢,只不过珀斯高兴得稍微有点早了,因为李骁要给他的惊喜远远不止这么一点儿。 李骁又看了勒伯夫一眼,使了眼色,然后就借口要上厕所暂时离开了现场,而等李骁一走,勒伯夫就笑眯眯地对珀斯说道 “伯爵,迪奥梅德先生是特别重感情的人,虽然他个人是出于对匈牙利革命者争取自由的敬佩才前来帮助他们的,但是他觉得不能白白让自己的同胞忙里忙外,所以如果这些援助事业能够成功,那么您将收到5的奖励,此外还有另外5将奖励给对此事成功做出过贡献的您的同事” 珀斯一听顿时深吸了口气,这就是传说中的回扣了,而且千万别小看这5,数万只步枪可是大生意,光是这一项就够他捞不少钱,另外别忘记了还有火炮,这笔买卖要是真做成了,不说让他安度晚年,至少是不至于灰溜溜地离开匈牙利了。 而且勒伯夫还有话在后面“另外,这只是开胃的小菜,后面还有更大的生意需要您的配合,只要能够成功,您那方面迪奥梅德先生是绝不会亏待的” 珀斯自然是大喜过望,这年头财神爷总是受欢迎的,更别说这个财神爷要做的事情还对他本来有好处,自然是一拍即合。当然,他更满意的是对方的态度,并没有面对面直说,像他这种贵族可以恰烂钱但绝不能丢了体面,现在就很体面他很满意 “非常好”珀斯顿时喜笑颜开,不遗余力地夸奖道“我们的国家就是需要更多的像迪奥梅德先生一样的青年才俊,我相信我们的合作会非常愉快” 勒伯夫自然也是连连附和夸赞了珀斯一番,然后说道“那么就这么说定了,就麻烦您代为联系匈牙利方面,然后我们好尽快开展下一步” 这个其实不用勒伯夫提珀斯也会立刻去办,甚至他觉得对方不直接联系匈牙利方面那是给他这个总领事面子,因为在他看来只要李骁带着武器装备上门没有他做介绍,匈牙利方面也会将其奉为座上宾的 而对方在这方面并没有绕开他,做事很讲究方法,让珀斯很舒服,也让他愈发地觉得对方身份不简单,应该是某位大有身份的贵族的私生子。 好吧,可怜的李骁已经被珀斯认定为私生子了,不过么对李骁来说也并不郁闷,反正他是穿越来的,随便你们怎么去想,反正只要不影响他实际利益就好。 且不提珀斯兴冲冲地区联系匈牙利革命党,李骁和勒伯夫也没有闲着,出了写信给扬康斯坦丁再次提醒他一定要注意好军火库以及准备好军火之后,就是叮嘱他做好路途中的清扫工作。 毕竟瓦拉几亚可不是一般的乱,临时政府的威信在不少地区已经荡然无存,这么一大批军火想要安然运到匈牙利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当然,李骁也相信在金钱的刺激下扬康斯坦丁一定会尽心尽力全力以赴,毕竟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就这么过了两天,珀斯那边却依然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这让勒伯夫有些坐不住了,因为匈牙利人不应该这么无动于衷啊又是送军火又是卖军火,这种大买卖难道都不关心如果就这么吊儿郎当,那还闹个屁的革命啊 勒伯夫不由得吐糟道“就这种效率还闹什么革命,我们当年在巴黎的时候是夜以继日披星戴月,哪里像匈牙利人这么磨磨蹭蹭的” 李骁听了只是笑笑,因为当年的法国人确实激情澎湃动力十足,但那是当年,至于现在,懒散已经成了法国人的代名词,可能他们也就是比意大利面条稍微积极一点。 勒伯夫在屋子里走了两圈,又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或者说是珀斯这家伙不靠谱,办事能力差” 李骁依然不做声,因为之前说珀斯能力不错的是勒伯夫,现在又吐糟他不行的依然是他,正反话这位大叔一个人说完了,你说他还能说什么 那究竟出了什么问题真是珀斯能力有问题吗 这还真的冤枉了法国人,因为他真的全力以赴了,只不过情况出了点意外的变化,作为匈牙利革命政府的领袖科苏特此时并不在佩斯,而这种大买卖能够拍板的也只有科苏特,人家不在家,你有什么办法 实际上珀斯比勒伯夫还要着急,一天至少要往革命政府驻地跑两趟,就是为了第一时间见到科苏特然后赶紧敲定这笔生意,因为时间真的很紧迫啊 老话说得一点都没错,欲速则不达,珀斯越是着急想要快,他还就越快不起来。因为科苏特去了赛克什白堡和维斯普雷姆视察国民军。 这两座城市都位于佩斯的西南方向,赛克什白堡离佩斯大约六十公里是曾经的匈牙利王国首都,有不少古代匈牙利国王的坟墓。至于维斯普雷姆则更远一点,离佩斯大约一百公里的样子,这两座城市都是匈牙利通往克罗地亚的重要交通枢纽,战略意义还是比较大的。 至于科苏特此行的主要目的还是整顿和征召更多的国民军,之前耶拉契奇的克罗地亚军团可是让匈牙利人很没面子,而且南方的塞尔维亚人也被耶拉契奇煽动起来反对匈牙利革命政府。 所以科苏特准备在南方重整军队,最好是能再次南下,因为他已经听说耶拉契奇带着主力离开了克罗地亚,如果能一举捣毁耶拉契奇的老巢,就可以改变南方的局势变被动为主动了。 只不过这样一来就坑苦了珀斯,估计这货最近还有的多跑几趟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 无缘和有缘 科苏特和李骁还真是没缘分,一开始李骁就想联系他,可惜苦于没有关系,好容易说动了珀斯,结果这家伙又跑出去浪了,就在此时,事情的发展又出了新的变化,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回到了佩斯 那么李骁是怎么知道他回来了呢原因很简单,之前他曾经拿着扬康斯坦丁的“介绍信”去拜访过格尔盖伊阿尔图尔,给这货留了口信。所以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回到佩斯之后,很快就写了回信,欢迎李骁和勒伯夫去找他。 “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勒伯夫坐在马车上很是郁闷的吐糟道,“你晚两天走或者早两天回来会死啊” 勒伯夫的郁闷是有原因的,因为托人办事最怕的就是眼前这种情况,同时求到了两个不太对付的人头上,万一让他们知道李骁这是脚踩两只船,那可就精彩了。 李骁也有点郁闷,觉得自己还是太急切了些,应该多等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几天的,现在虽然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和科苏特关系似乎还没有像历史上那么糟糕,但谁能说得准这两人真实关系是什么样子 万一这两人关系早就破裂了,他们的做法就很不妥当了。 李骁叹了一声“走一步看一步吧,先谈谈他的口风再说” 勒伯夫也点点头,也只能这么做了,只不过他对格尔盖伊阿尔图尔突然返回佩斯有点奇怪,这家伙不是去维也纳了吗怎么半路又跑回来了 李骁对此也颇为疑惑,因为按照历史进程,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应该整军杀到了维也纳,一直到十月份左右奈何不了温迪施格雷茨和耶拉契奇救不了维也纳的起义者才被迫撤退。 眼下这个时间点他不应该在佩斯,而且正好是科苏特离开佩斯的时候他跑了回来,这个信息量有点丰富啊 不过李骁也没做太多无端的臆测,因为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并不是像拿破仑那样偷偷摸摸的从埃及跑回巴黎,而是光明正大的回来,至少他没有躲躲藏藏,很难说这里面是不是有正经原因。没有发现关键的证据之前最好不要随便臆测,因为这会干扰判断,搞不好会坏事的。 格尔盖伊阿尔图尔看上去仪表堂堂威风凛凛,个子高大而且一张脸棱角分明,连鬓络腮胡子和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让他看着就觉得鼓劲。反正李骁这个小矮人跟他站一块,感觉更想矮矬穷。 “先生们,原谅我时间紧迫,只能在办公室里接待你们” 格尔盖伊阿尔图尔语速很快,但吐字清晰利落,听声音就知道是个爽快人。只不过他法语一般般,很匈牙利化。由此可见他的出身并不是特别好,毕竟法语是欧洲贵族的传统技能,不能说一口地道的巴黎腔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贵族。 格尔盖伊阿尔图尔一边说话一边快速地在件上签字,这里面又能看出他的性格特点。有点不拘小节的意思,而且李骁看他那签阅件的速度,着实有点过于快了,不少件都是匆匆一目十行的扫过,然后就是刷刷的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解决问题。 不过李骁依然不准备就给格尔盖伊阿尔图尔贴一个粗枝大叶的标签,因为天知道这些件究竟是些啥,而且你敢保证这不是格尔盖伊阿尔图尔故意展示给你看的东西吗 政治人物都会掩藏自己的情绪,有的人擅长戴面具,可以像前面人一样活灵活现。还有的则像铁面人或者阴郁的僵尸完全没有任何情绪,比如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当然还有人很善于演戏,他们展现给你看的都是他们故意装出来的人设。 李骁不觉得一个今后掌控兵权而且成为匈牙利实际最高领导人的枭雄会是个粗枝大叶的丘八。除非他是故意让你以为他是个丘八,然后借此牟利。 所以他不动声色地回答道“不,是我们贸然来访干扰了您的正常工作,实在是抱歉” 格尔盖伊阿尔图尔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李骁,依然看不出他究竟是什么情绪,但很显然李骁知道他已经关注到自己了,因为一开始做介绍的时候,这位的主要精力都集中在勒伯夫那头,毕竟法国外交官的身份更加敏感。 “感谢你们的谅解,”格尔盖伊阿尔图尔“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我要处理的琐事实在太多了,与其跟这些该死的件打交道,我宁愿操起刺刀跟奥地利人拼命” 格尔盖伊阿尔图尔似乎故意在为自己打造豪爽直接的人设,但他越是大大咧咧李骁就越是小心,他笑着回答道“您太客气,再次感谢您在百忙之中接见我们,希望我们没有干扰您的正常工作。” 格尔盖伊阿尔图尔不动声色地又扫了一眼李骁,他也有点看不透眼前的小矮人,其实看到扬康斯坦丁的信时,他是有点奇怪的,因为他跟扬康斯坦丁其实不过是点头之交,双方的接触并不多。 也就是在瓦拉几亚革命取得暂时胜利的时候,他写了一封祝贺信,毕竟瓦拉几亚和匈牙利就是隔壁邻居,大家又有相似的敌人,报团取暖也是正常。 但后来随着匈牙利革命蓬勃发展以及瓦拉几亚形势一天不如一天,双方的联系几乎也就中断了,这次扬康斯坦丁突然给他写信,还特别介绍了两个法国友人,并摆脱他照拂一二,他是既奇怪又莫名其妙。 因为他想不通自己能照拂法国人什么,而且瓦拉几亚都危在旦夕了扬康斯坦丁还有心思关照法国友人,这不是莫名其妙吗 当然格尔盖伊阿尔图尔最想知道的是这两个突如其来的法国友人究竟想做什么。他可不是三岁的孩子,不相信法国人突然造访是不带目的或者功利性质的。 “感谢你们的慷慨和理解”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决定试探一下“那我们就长话短说,两位到佩斯来是准备做什么呢” 第四百七十四章 孰高孰低 格尔盖伊阿尔图尔这话问得似乎很没有水平,哪有这么直截了当问的,你总得侧击旁敲投石问路吧 但是在李骁看来,格尔盖伊阿尔图尔这样问反而显得有水平。如果像上面说的侧击旁敲或者投石问路的问,看似谨慎,但实际上纯属于浪费时间,而且显得没底气。 而格尔盖伊阿尔图尔这么来直接的,让李骁和勒伯夫反而必须言之有物,至少不能云山雾罩的兜圈子。而且他这么问底气十足,牢牢地掌控了主动权。 勒伯夫微微皱了皱眉头,刚想说话,结果李骁就在茶几下面不留痕迹地踩了他一脚。勒伯夫顿时就把想说的话咽回去,只是笑呵呵地望着格尔盖伊阿尔图尔不做声。 而李骁则顺势说道“作为崇尚自由的法国人,对于贵国的革命我们十分欣喜,我们一直认为只有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拥抱自由,这个世界才会变得更加文明更加美好” “尤其是像匈牙利这样拥有悠久历史的国家,如果匈牙利人民也能像法国人民一样自由自在地生活,没有任何强权的压迫,那将是多么美好啊” 这话说的,港真,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对此一个字都不信,他又不是小天真,怎么可能幼稚地认为眼前是两个崇尚自由拥护革命的法国“老朋友” 但是吧,李骁这话说的也没啥毛病,是最好的场面话,就算他一个字都不信,也只能含笑鼓掌为某人点赞。 李晓这是准备糊弄事情吗还是说准备先试探清楚再道明来意呢 自然是后者,因为他很想知道格尔盖伊阿尔图尔为什么会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佩斯,这家伙究竟有什么目的,不搞清楚这一点,他还真不敢跟对方谈正事。 所以乘着格尔盖伊阿尔图尔被恶心得不得不鼓掌的时候,他顺势问道“亲爱的阿尔图尔将军,之前听说您前往了布拉迪斯拉发与哈布斯堡家族的军队作战,我还十分遗憾和懊恼,以为这一趟前来佩斯算是扑了空,如果不能跟你这样的英雄人物见面,实在是太让人遗憾了” 说到这儿,李骁突然一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战斗还顺利吗想必您必然是沉重地打击了哈布斯堡的军队对了,您回来是汇报这场新的伟大胜利的吗” 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刚被李骁拍马屁的时候还觉得挺爽,但是某人将后半截的问题抛出来的时候,就让他蛋疼不已了。虽然某人表现得像个迷弟,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格尔盖伊阿尔图尔为什么回来呢原因很简单,他其实并不看好进军维也纳的军事行动,认为这实在是一场军事冒险。毕竟现在奥地利军队的主力云集在维也纳一线,兵力达到了二三十万之巨。 更何况奥军主力还是温迪施格雷茨这样的屠夫以及克罗地亚骁将耶拉契奇,格尔盖伊阿尔图尔认为以自己手头这点儿兵力根本没资格跟奥军掰腕子,他觉得更明智的做法是防守而不是进攻。 但是吧,科苏特却执意进攻,作为国防委员会的老大,虽然科苏特不会打仗,但是却能决定打不打仗以及怎么打。科苏特强烈要求进攻,所以他也只能进攻。 但是吧,格尔盖伊阿尔图尔率领军队走得并不快,而且抵达布拉迪斯拉发之后听说科苏特南下离开了佩斯,顿时他就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千万不要误会,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并没有搞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的意思。他只是觉得科苏特这个吹风机和鼓动机离开佩斯之后,他有可能说服国防委员会的其他委员,改变作战策略。 于是乎打着督促后勤的借口,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快马加鞭的赶回了佩斯,是连连会见国防委员会的其他委员,努力地兜售着自己那一套作战策略。 实话实说,格尔盖伊阿尔图尔这一套也是相当不容易了,只不过效果并不是很好,因为科苏特在国防委员会那真心是一家独大,这个时候不会有人买他格尔盖伊阿尔图尔的账。 而且格尔盖伊阿尔图尔的小动作也必然瞒不过科苏特,因为这一位的牌面实在太大了,不客气地说此时此刻科苏特就是匈牙利革命的灵魂,基本上就是大家默认的领袖。 而格尔盖伊阿尔图尔暂时还没有太多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以他这个小身板兜售反对科苏特的策略,从某种意义上说等同于找死。 其实,格尔盖伊阿尔图尔返回佩斯拜访国防委员会兜售自己作战策略的第一时间,远在南方的科苏特就知道了,对于这个不太听话的将领,科苏特自然是十分恼火。 只不过此时科苏特暂时还腾不出手来收拾他,毕竟之前因为耶拉契奇的进攻直接导致了包贾尼拉约什内阁倒台,科苏特是在危机关头组建国防委员会暂时代为行使国家职权。 科苏特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内讧修理不听话的格尔盖伊阿尔图尔,而是打败南方克罗地亚军队的进犯,他首先得拿出点东西巩固时期坚定信心,否则他这个国防委员会主席真心是干不长的。 所以明知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在跳反,科苏特也故意装作没看见,在南方他是一门心思的征召和整顿军队,准备先打败克罗地亚人,然后回头再收拾不听话的格尔盖伊阿尔图尔。 应该说科苏特的策略还是对头的,毕竟当务之急是巩固政权,是首先搞定南方不安定的克罗地亚和塞尔维亚,稳定了南方岌岌可危的局势之后,手里头要战功有战功要威望有威望,那时候收拾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就是三指捏田螺了。 相反,格尔盖伊阿尔图尔的冒失就是给自己遭灾取祸,根本就没搞清楚水又多深,就冒冒失失地闯进去,甚至已经得罪了科苏特还不知道,这不是作死么 第四百七十五章 最重要的是团结 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和科苏特谁更精明难缠,这个问题对李骁来说不要太简单,看看日后两人的结局走向就知道一二了。前者黯然当了阶下囚,此后在政治上再无任何建树,还被后者扣了一顶叛徒的黑帽子,简直不要太惨。 而科苏特却在大厦将倾之时安然逃出匈牙利,伺候还跟意大利人一起继续战斗,虽然不说大放异彩,而且还被一些自己说过的预言疯狂打脸,但终究还是活跃在欧洲政治舞台上。 当然,这两位都是老妖怪,都活了九十多岁,比英年早逝的斐多菲是幸福了万倍。 反正如果一定要李骁在这二者之间挑个合作伙伴,那他肯定会挑科苏特而不是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因为后者绝不是前者的对手,他可不想陪着猪队友玩耍。 所以此时李骁并没有下定决心跟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合作,他觉得还得再看看,如果珀斯能够搞定科苏特,那么自然不需要跟阿尔图尔做太深的接触,反之,如果那边不顺利,也就只能跟猪队友一起上路了。 李骁都是这么想的,自然对他一点儿也不熟悉的格尔盖伊阿尔图尔自然也不会例外。他这一趟回来除了兜售自己的军事方案之外,也未尝没有拉帮结伙的意思。 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格尔盖伊阿尔图尔算是看明白了政治是怎么回事,那就是自己的朋友得多多的,这样不管你的意见是否正确都能推行下去。 如果你朋友很少,那哪怕你掌控了真理也压根没人鸟你。受过高等教育半路才弃从武的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可不是一般的路人小白,在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他也想拉人马立山头了。 这一趟回佩斯他其实也是在找合作伙伴,这里面的合作伙伴不仅仅只有匈牙利人,他很清楚,如果能有外国友人的帮助,自然是更好。 所以他这才在百忙之中接见了李骁和勒伯夫,毕竟这两位是第一个找上门的外国友人,而且还是法国友人,否则区区一个不太熟悉的扬康斯坦丁介绍信根本没办法让他心动。 但是就刚才的接触来说,格尔盖伊阿尔图尔是有点失望的,因为对方除了拍了拍马屁,有用的话是一句也没有,合作你总得给点实在的东西,不能光画饼吧 更何况李骁刚才连饼都没有画,说的全是废话。很显然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对此是失望的,而且他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李骁,对方又实在年轻得过分,怎么看都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搞不好就是来凑热闹的 基于这一层想法,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对李骁也不是特别在意,所以明知道刚才李骁最后的问题是试探,他也不甚在意,自然也就没有透露出什么有用的讯息,然后闲扯了一通之后就打发走了李骁和勒伯夫。 “这个家伙好像”勒伯夫咂摸了下嘴巴,有些不虞地说道“有点,怎么说呢,有点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啊” 勒伯夫也感觉出了格尔盖伊阿尔图尔的轻视,只不过更深的他还没有品出来,倒是李骁觉察到了。 “轻视我们很正常,毕竟我们什么意向都没有提,尤其关键的是没有提供给他什么支持,自然地他对我们就没兴趣了” 说到这儿,勒伯夫有些奇怪,因为他知道李骁并不是小气的人,办正事的时候李骁一向很大方,绝不是惜钱的葛朗台,跟科苏特打交道面都没有见到就给了两千只步枪,这个见面礼不可谓不重。但是怎么跟格尔盖伊阿尔图尔见了面,聊了半天,就算要照顾科苏特那边的情绪不能直接给武器,给点钱总可以吧 李骁淡淡地回答道“给钱当然可以,给个几千英镑也就是小意思但是我现在还不想跟他扯上太深的关系” 勒伯夫一惊,问道“怎么,这个家伙有问题你不看好他” 李骁翩然一笑道“不是不看好他,我是不看好所有的匈牙利革命党,也包括科苏特但是这个格尔盖伊阿尔图尔有点让我摸不准,这个人野心勃勃,但手段又有点粗糙贸然跟他接触太深,我担心会影响我们后面行动” 勒伯夫也品过味来了,勒伯夫突然回来确实太不寻常了,他也不信这货是一心为公,稍微用脑子想想都知道他恐怕想要搞事。而现在能被搞事的对象自然也就只有大权在握的科苏特了。 一旦这两个人发生了碰撞,必然是一场血雨腥风,顿时勒伯夫就长叹了一口气“为什么总是这样” 勒伯夫是有感而发,虽然他出生的时候法国大革命的最高峰已经过去了,他成年的时候拿破仑正好是最风光的时刻,但那场革命中发生的种种内讧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为了争权夺利革命者内部互相厮杀血流成河,至于勾心斗角更是层出不穷。对这些他是年轻的时候是极端不理解,但后来渐渐也明白过来了权力这种真的可以让人疯狂让人变态。 看着现在的格尔盖伊阿尔图尔他就仿佛看到了当年同样年轻的拿破仑,顿时他就发出了一声长叹,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个纯粹的革命者,多了一个权力瘾的深度患者。 李骁自然也看出了勒伯夫这是联想到了什么,不过他到没有那么多愁善感,革命者的成长谁不得经过这个阶段,有些人能调整过来找到自己的初心,但更多的则是在迷失在了权力的迷宫之中。 能走出来的就是真正英雄,但走不出来的更多更多,只能成为历史的淘汰品和失意者。至于格尔盖伊阿尔图尔能不能走出来,至少李骁是不看好的,因为现在匈牙利革命都没有成功,你就忙着搞七搞八,这实在太早了点。 这时候匈牙利最需要的是团结,而不是内讧,哪怕是你对科苏特的意见不满意,但也必须尊重他的领导服从他的指挥,而不是消极抵抗甚至是暗地里搞事 第四百七十六章 逐渐明朗 团结对于革命者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如果不能团结一心,那真的什么事都做不成。其实何止对革命者重要,对任何一个集体、组织甚至是国家来说,团结都非常重要。 没有团结合作,那就是一盘散沙,什么都做不成。而现在匈牙利革命的团结问题就做得很烂 格尔盖伊阿尔图尔是一个例子,但也不是唯一的例子,其实何止是他,科苏特的团结工作也做得相当糟糕 看看他在这场革命中的策略,从某种意义上说,匈牙利革命当前的被动他是要负责任的。因为没能团结好匈牙利范围和周边的其他少数民族,匈牙利革命政府竟然遭到了同属于少数民族的克罗地亚和塞尔维亚的攻击。 明明大家都是被哈布斯堡家族压迫的可怜虫,应该携手合作一起谋求独立和自由,但科苏特对少数民族的强硬政策直接就跳反了这一切,直接导致只有匈牙利人在单打独斗,甚至还要被围攻。 这绝不是一个合格政治家应该有的策略。从某种意义上说科苏特想要的只是匈牙利人的独立和自由,至于其他的克罗地亚和塞尔维亚,那就该老老实实接受匈牙利人的领导。 问题是,你丫反对哈布斯堡家族的时候高喊自由,等到了对待克罗地亚和塞尔维亚上就是另外一套,你唬谁呢 正所谓和尚摸得老子也摸得,对克罗地亚人和塞尔维亚人来说,既然你们匈牙利人不带我们玩,那我们就跟哈布斯堡家族谈条件,争取一个合适的结果有何不可 正所谓政治就是把朋友变得多多,将敌人变得孤立,这个道理科苏特根本就不懂,自然也就不可能成功。 你想想上面有科苏特不讲团结,下面有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在暗中抗命,这前景用屁股都能想得出来。 “那我们怎么办”勒伯夫有点无精打采地问道。 “等一等看一看,看看局势走向,现在不能着急” 李骁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因为他发现自己来匈牙利之前的判断有问题,将问题想得太简单了,每一场失败的革命都是又深层次原因的,并不仅仅是因为敌人的强大,更多的还是内部原因,就比如匈牙利革命。 李骁之前以为只要稍微展露一下实力给匈牙利一点好处,就能帮他们一把,让他们给予奥地利更沉重的打击,但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理想。匈牙利人内部的问题太大了 “外部敌人强大,内部不团结,革命也未能彻底解决匈牙利国内存在的实质问题,还得罪了周边的其他民族,怎么看都是要凉凉的节奏啊” 勒伯夫虽然听不懂什么叫要凉凉,但也大概能理解李骁的意思,反正是不看好匈牙利人呗。 不过他好奇的是“匈牙利内部的实质问题是什么” 李骁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道“匈牙利人起义的最大动力是什么” 勒伯夫想了想回答道“自由” 李骁笑道“笼统的说是自由,但实际上你仔细看的话,匈牙利各阶层的需求是不一样的。中间阶层确实需要自由,要选举自由要要新闻自由取消审查制度,要求废除贵族特权等等但是对农民阶层来说需求只有一项就是废除农村公社农奴制度。” 稍微一顿,李骁说道“所以其实中间阶层需要的是更加自由的生活,而底层则是希望更好的活下去。可现在不管是包贾尼为首的匈牙利内阁还是以科苏特为首的国防委员会其实都没能满足底层的需求这就造成了他们很难全面的发动匈牙利人。” “而另一方面以科苏特为首的激进派跟包贾尼以及赛切尼为首的保守派还水火不容,精英阶层都有巨大的裂痕,所以整个匈牙利革命政府就是一幢四处漏风的破屋子” 勒伯夫想了想,承认李骁说的有道理,但是他不明白这对他们现在有什么用。 “乍看之下没有什么大用,但是现在匈牙利革命者内部还没有完全分裂,而且随着外部压力变大,在巨大的生存危机面前,匈牙利人应该会团结一把,可能能暂时应付过去” 李骁想了想说道“所以我们还是得等待” 这个答案勒伯夫并不喜欢,他不喜欢被动等待,所以建议道“要不然我们先去维也纳吧您可以跟那位戈尔恰科夫公爵谈一谈,说不定那边有机会呢” 李骁摇了摇头道“那边不会有什么机会,而且我现在过去身份有点敏感,不着急” 勒伯夫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再多想想办法吧” 勒伯夫的多想想办法自然是联系更多的匈牙利革命领袖,他觉得既然科苏特那边没消息,阿尔图尔这货又让人不放心,那就别吊死在一棵树上,反正匈牙利革命领袖还有不少,再联系下包贾尼或者伊斯特万塞切尼试试看也好。 李骁倒是很想告诉他这没什么卵用,因为包贾尼虽然威望高,但这货是君主立宪派,伊斯特万塞切尼则是循序渐进的保守派。这两位对哈布斯堡家族还抱有幻想,并不打算真的跟奥地利玩命,都是保守派。 跟他们谈怎么搞奥地利真心有点对牛弹琴的意思,还不如坐家里休息拭目以待呢 李骁的判断很准确,勒伯夫跟包贾尼以及伊斯特万塞切尼接触之后不说失望,至少是没能获得什么有用的东西。整个白忙活了几天。 不过这几天随着事态渐渐明朗,李骁想要等待的时机也渐渐成熟了。首先是格尔盖伊阿尔图尔碰了一鼻子灰,他在佩斯上蹿下跳了半天,支持他的人真心是不多,甚至是保守派的包贾尼和塞切尼也认为现在最重要的是执行国防委员会的既定政策,而不是搞七搞八。 这等于是给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此外书趣阁 在南边科苏特也打了一个翻身仗,在帕科兹打了一个漂亮的胜仗,歼灭了来犯的克罗地亚军队 第四百七十七章 包贾尼和塞切尼(上) 形势的转变之快让匈牙利人都有点应接不暇的感觉,前一刻还觉得风萧萧兮易水寒危如累卵,可一转眼南方的大胜就让他们神清气爽扬眉吐气。 克罗地亚人被击败了,这不光彻底稳定了匈牙利南方的局势,也让自革命爆发没多久就跟匈牙利离心离德的克罗地亚人和塞尔维亚人知道了匈牙利的厉害 这就像一剂强心剂让匈牙利人顿时欢欣鼓舞,顿时甚至有点忘乎所以了。尤其是之前支持科苏特的那些激进派,更是狂喜不已。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忧,激进派狂喜,保守派和中立派自然就忧心忡忡了。当然,忧心忡忡形容他们并不恰当,他们应该是痛并快乐着。 他们也为匈牙利取得的胜利而高兴,但又很郁闷带来这场久旱逢甘霖一般胜利的竟然是“吹鼓手”科苏特,这就很让他们恼火了。 科苏特在匈牙利革命者当中的名声不算好,喜欢他的人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但讨厌他的人也恨他恨得牙痒痒。打个不恰当的比方,科苏特就有点像炮党的革命先行者孙国父,放炮很厉害,但是办实事就差点意思。 其实这也跟科苏特的出身有关系,他虽然是贵族出身,但父亲不过是挂了个空头贵族的名号的穷律师,大概是受父亲职业的影响,这位大喷子也是从律师出道,嘴皮子真的很溜很能说。 而科苏特的成名之战就是革命爆发之后作为匈牙利的代表前往维亚纳跟奥地利谈判,在这场谈判中他将大喷子的实力发挥得淋漓尽致,迫使奥地利方面不得不答应了匈牙利的条件。 此役过后,因为表现实在友谊,在经奥地利同意的匈牙利责任内阁中科苏特成为了财政大臣,以及匈牙利革命中激进派的代表人物。 专长于口才的科苏特可能号召力感染力特别强大,但处理实际复杂问题的水平就真的差点意思了。面对复杂的局势,这位一贯就是只图一个爽字,什么能让匈牙利人高兴他就做什么,完全是一副民粹领袖的架势。 问题是民粹这个东西是非理性的,民众的要求也不尽是合理的,所以一方面他解决不了民生问题,没办法废除匈牙利境内的农奴制度,无法让绝大多数农民满意。 另一方面在民族问题上又是一刀切,搞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一方面他代表匈牙利人向奥地利要求民族自治的权利,但另一方面根本不搭理匈牙利境内克罗地亚和塞尔维亚等少数民族的诉求,不同意给予他们相同的自治权,直接让这两拨少数民族站在了匈牙利的敌对面。 更天真的是这位在经济上忽视匈牙利的基本盘农业,还妄想搞快速工业化,这对当时的匈牙利来说根本就没有实现的可能性,最后自然是不了了之。 当然,因此他跟保守派的塞切尼关系直接就破裂了,导致匈牙利革命者内部分裂,还分散了自身的实力。 总而言之,这位做事有点眼高手低的意思,这从他后来在意大利的政治活动也能看出一二,奥地利和匈牙利组建二元帝国的时候,这货可是冷嘲热讽根本不看好匈牙利的前途。结果奥匈帝国成立之后,为了拉拢匈牙利人奥地利给出的条件真的很不错,匈牙利人反而活的很舒服,这是狠狠打了他的面皮。 由此可见,此公水平其实很一般,不具备成为领袖的能力,而很悲哀的是在1848年的匈牙利,其他革命者跟科苏特也是半斤八两,大家都是五十步笑百步的水平。 所以在科苏特在南方取得胜利之后,共和派和保守派都不高兴了,尤其是那位著名的伊斯特万塞切尼伯爵,那真心是愈发地惶恐不安了 说起这位塞切尼伯爵,他虽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奥地利人,但跟匈牙利的缘分却是相当深,比如著名的布达佩斯,将布达和佩斯合二为一的可以说就是始于他了。 从1839年开始,塞切尼伯爵就资助了一座连接布达和佩斯的桥梁建设,这座桥梁历时十年的建设,终于在1849年建成,而这也促使布达和佩斯合二为一。 只不过比较搞笑的是,桥建成了,但出资建桥的人却被迫流亡国外,另外这座著名的桥梁最初可不叫塞切尼链桥,因为这个名字直到1899年才有。 此时的塞切尼伯爵很焦虑,虽然科苏特的胜利暂时将匈牙利拉了回来,但在他看来继续跟奥地利顶牛完全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此时他的意见是见好就收,应该乘着胜利的余威跟奥地利人再次谈判,用和平手段解决危机。 “包贾尼,这是一个机会是一个重新让一切回到正轨的机会”塞切尼伯爵热切地对包贾尼拉约什念叨道“我们应该和奥地利谈判,在确保民族自治的前提下,和平结束纷争” 作为铁杆保守派,包贾尼拉约什自然也是不想跟奥地利翻脸的,但是他跟塞切尼不同的是,他对科苏特的认知更清晰一些,他太了解以科苏特为首的激进派是什么脾气了,之前穷途末路的情况下这帮人都不愿意谈判叫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果获得了胜利,打破了危局,自然是更不愿意跟奥地利谈判了。 “我的朋友,拉约什不会同意的,他们那群人都魔障了,都是一群疯子,根本不会同意的”包贾尼拉约什长叹道。 “就不能跟他们讲讲道理吗”塞切尼乞求道。 包贾尼拉约什顿时苦笑不已,你跟一个基层耍嘴皮子上来的律师舌辩讲道理当初奥地利人都被那货怼得怀疑人生,你去了不是更白搭 塞切尼顿时是一阵绝望,但又不肯死心,因为作为一个忠于哈布斯堡家族忠于奥地利帝国这个整体的革命者,他希望的是在保全奥地利国家主权的情况下给予匈牙利更多的自治权。 说白了塞切尼更想做的是社会改良,而不是社会革命 第四百七十八章 包贾尼和塞切尼(下) 对于塞切尼这样的改良派来说,眼下的情况就非常蛋疼了。搞改良他得罪了哈布斯堡家族和奥地利当权者,但同时又被匈牙利本土的激进革命派苏科特一伙敌视,前者认为他是叛徒,后者也认为他是投降派,可以说是里外不是人。 但偏偏这家伙还有点不忘初心的意思,总是要坚持到底,硬是想把匈牙利这头屁股着火发疯的公牛重新关进笼子里去。 “难道我们就只能这么干看着么”塞切尼突然提高了嗓门,万分坚定地说道“我们必须行动起来,必须重新掌控政府,必须躺一切回到正轨” 包贾尼拉约什很是无语地看着塞切尼,因为他知道这位老朋友又抽风了,塞切尼以前就有这种习惯,特别能较真,特别能坚持原则,那真心是水火不侵的那种固执。 看着塞切尼这张因为坚持而略显扭曲的面庞,包贾尼拉约什叹了口气,无奈道“我试着跟拉约什谈谈吧” 港真,包贾尼对此并不抱一点儿希望,但塞切尼却认真了,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的朋友,我和你一起去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好吧,包贾尼这就有点吐糟不能了,虽然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不假,可那也得看情况,特别固执的塞切尼如果去了,那用不了三句话就能跟科苏特一伙吵起来,然后两边就会开始顶牛开始抬杠,最后不欢而散。 包贾尼认为,不管是科苏特也好还是塞切尼也罢,这两位都是那种认死理不妥协的性格,前者那是因为搞民粹被民意架在那里不得不如此,可后者完全就是缺根筋了。 在包贾尼看来,塞切尼根本不适合从政,因为政治家是必须要妥协和退让的,在恰当的时候坚持原则,以及在恰当的时候妥协达成一致。而塞切尼心中根本就没有妥协这个概念,遇到了科苏特就只会吵吵他自己的那一套理论,是寸步不让。 这就很让人无语了,如果是你塞切尼占优势占据支配地位,这么搞没问题。可现在是人家科苏特占据绝对的优势,人家的声望和权威都在高峰顶上,那人家凭什么听你的,就因为你长得帅么 反正包贾尼是宁愿带个头猪去跟科苏特谈判也不敢带塞切尼去,他很担心这回要是谈崩了,气头上的科苏特直接就要对塞切尼下狠手,是的,上次科苏特就对塞切尼很恼火了,这回要是再火上浇油那真心是不好说了 包贾尼忙不迭地回答道“还是我先去谈,看看情况再说,实在不行您再出马” 塞切尼还有点懵懂,根本没有意识到包贾尼的苦心,不过既然老朋友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坚持,只是喋喋不休地建议道“那您千万要把道理讲明白,继续跟奥地利搞军事对抗是死路一条,匈牙利的社会问题很多,我们现在应该优先发展民生解决经济问题,比如说解决农奴问题只要解决了这些问题,其他的一切都不是大问题” 包贾尼有点哭笑不得,但他也知道塞切尼就是这么个性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点头先应付。当然,实际上他可不会跟科苏特这么谈。 就在这两位老朋友心中各有所思的时候,勒伯夫登门了。前头不是说了么,他四处找门路做试探,包贾尼和塞切尼都是匈牙利革命的领头羊,自然是要见一见的,也许运气好呢 “法国人” 包贾尼有些疑惑,因为他跟法国人真的没啥交情,不明白勒伯夫怎么突然找上门了。 至于塞切尼,不管是法国人还是英国人或者俄国人他都没兴趣,现在他全副心思都在匈牙利革命问题上,哪有心思见外国佬。 包贾尼说道“见一见吧也许外国友人有好消息呢” 对此塞切尼只是耸了耸肩,反正他也无所谓,只要外国友人不要耽误他太多时间就好。 就这样勒伯夫见到了包贾尼和塞切尼,不过他可没想到这两位如今是这个表情。是的,勒伯夫一眼叫瞧出了这两人的焦虑和忧愁,他就不懂了,不是刚打了胜仗吗怎么你们还一副死了老爹的表情 不过勒伯夫也不是菜鸟,立刻就意识到了这恐怕就是派系之争的问题。科苏特的胜利对保守派来说恐怕是苦涩的,自然这两位乐不出来喽。 “先生们,感谢你们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见我” 勒伯夫先客套了一句,对此包贾尼倒是有热情的回应,但是塞切尼却略显冷淡,仿佛有点心不在焉。这让勒伯夫有些奇怪,不明白这位为什么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难道不好奇他为什么而来吗 港真,塞切尼算是勒伯夫见过的最奇葩的革命者了,其他的革命者,不管是匈牙利的格尔盖伊阿尔图尔还是瓦拉几亚的布勒蒂亚努兄弟,对他都是万分热情,都盼着能混个好印象。怎么这位一脸的不在乎呢 道理吗也简单,因为塞切尼真的不在乎他不是勒伯夫想象中的那种革命者,前面说过了他其实是社会改良份子而不是革命者。塞切尼没打算彻底将奥地利砸碎然后重铸,自然对外国的支持无所谓。 更何况这位一直认为自己是奥地利人,是哈布斯堡家族的臣民,自然地他压根就不会去想求助外国势力的帮助解决国内的问题。在他看来那就是背叛,他可不想做国家的叛徒。 所以这位是单刀直入地问道“勒伯夫先生,请问您来有什么见教呢还是您需要解决什么问题呢” 勒伯夫又是一阵无语,他看了看刚才想要说话的包贾尼,又看了看一脸正经的塞切尼,心中道要不要这么直接你们匈牙利人都是这么彪悍的吗 只不过塞切尼都问了,他也不能不回答,只能稍微整理了下思绪,但是却在心里头吐糟道“呃,你丫的,确切地说,老子应该是前来提供帮助的好不好” 第四百七十九章 真直男 只不过吐糟归吐糟,勒伯夫可不会像个小愤青一样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他肯定不会告诉眼前这两位自己是来“提供帮助”的,否则他不是成了冤大头吗 勒伯夫多少也看出了李骁的想法,在科苏特、阿尔图尔以及包贾尼和塞切尼这三派当中,他恐怕只准备选一系合作,其中最优的选择是科苏特,所以李骁刚接触就甩出了大手笔的筹码拉拢。 只有在没办法同科苏特合作的前提下,李骁才会选择其他几派人马,所以他虽然帮助跟包贾尼和塞切尼接触牵线搭桥,但话不能太松,否则不管是被科苏特知道了还是阿尔图尔知道了,事情都会变得棘手。 自然地,勒伯夫只能打官腔了“法国政府一向乐于维护自由,并且也竭力推广民主和自由的政治理念匈牙利革命爆发后,我国认为这是匈牙利人民正义的呼声,应当积极地理解和支持” 这一堆废话包贾尼并不是头一次听说了,之前珀斯这位总领事在匈牙利责任内阁刚成立的时候就讲过累次的话,并且还暗示他们应该更加积极地维护匈牙利的利益和自身利益,搞得好像法国人有多在乎匈牙利的死活一样。 包贾尼太清楚法国人打的什么盘算了,作为奥地利的宿敌,法国自然希望奥地利越乱越好,自然地会选择火上浇油,如果几句空头支票就能让匈牙利变疯牛跟奥地利硬顶,那法国佬做梦恐怕都会笑醒。 不过包贾尼也不傻,实际上他对法国也没啥好感,毕竟他也是认同奥地利的,匈牙利的革命斗阵在他看来应该是民主斗争,应当将核心放在争取人人平等权益取消特权阶级利益上。至于民族主义的那些玩意儿,比如争取匈牙利脱离奥地利的控制完全独立,他其实没兴趣。 正是因为民族性不强,包贾尼对法国一干外国势力的干涉其实是怀有戒心的,毕竟法国和奥地利可是世仇,当年神圣罗马帝国跟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拼命的时候,法国可没站在基督教国家这边,反而跟奥斯曼眉来眼去,当年土耳其射向维也纳城墙的炮弹相当数量可都是法国货,这段历史没有一个奥地利人能忘得了。 更何况拿破仑时代,法国可是生生将神圣罗马帝国打下王座,那真心是旧仇未了又添新恨,反正奥地利政治人物对法国的警惕心理那是杠杠的 所以哪怕是包贾尼这种老政客在这方面的觉悟也是一点儿也不含糊,立刻坚定立场地答复道“感谢贵国的理解和支持,不过匈牙利的革命斗争是奥地利的内部问题,我相信这些问题是可以被解决的,我们暂时不需要额外的支持和帮助” 勒伯夫心里头自然满满都是麻麻批,难怪之前李骁听说他来拜访包贾尼和塞切尼的时候满满都是嘲讽,似乎是早就知道这两位不会买他的账 确实,李骁从来都没有对包贾尼和塞切尼抱什么希望,因为他就知道这两位只能说是奥地利的人权斗士,而不是匈牙利的民族英雄。他们乐于匈牙利留在哈布斯堡家族的统治下,仅仅只希望这个没落的家族给予匈牙利更多民主和自由而已。 其实这样的人在匈牙利并不算少,毕竟哈布斯堡家族统治匈牙利也是有年头了,当年也带着匈牙利一起抵抗奥斯曼土耳其大家相处得不算太差,很多匈牙利贵族已经习惯了这个家族的统治,并没有完全独立的念头。 后来奥匈帝国成立的时候,匈牙利政治精英们其实是挺满意和高兴的,瞬间就给科苏特这帮愤青忘光光了。所以指望利用包贾尼和塞切尼跟奥地利拼命是不现实的,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所以李骁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两个,就是科苏特或者阿尔图尔,尤其是前者这个大愤青,那才是他的重点目标,毕竟阿尔图尔还没有那么愤青,只要奥地利人给的条件合适,他也是不介意送上膝盖的。 “当然”勒伯夫打了一个哈哈,然后有点不死心地又说道“匈牙利的革命运动自然是匈牙利的内部事务,我国政府没有横加干涉的意愿,我国政府一向尊重各国自己的选择,但是鉴于当前哈布斯堡家族对自由和民主的不认同,已经在用铁血手段扼杀匈牙利人民的正义斗争,所以我国政府认为,应当给予匈牙利更多的支持” 包贾尼的表情依然没有太多的变化,他才不相信勒伯夫的话呢只不过塞切尼却不一样,这位兄台有点直,或者说有点二杆子,他虽然也不太相信法国人,但只要有任何避免战争的办法,他都愿意尝试。 所以他插嘴道“勒伯夫先生,感谢贵国的理解和支持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支持就是用和平手段解决匈牙利和奥地利之间的武装冲突,避免流血事件的发生贵国能否搭建一座沟通的桥梁,方便我们同奥地利当局进行和平谈判呢” 勒伯夫感觉是哔了狗,他才不要什么和平谈判呢他就是要匈牙利和奥地利内讧,打破狗脑壳才好,谈你妹啊 当然场面话还是要说的,他回答道“我国政府自然愿意提供此类的帮助,之前也曾呼吁奥地利当局停止血腥镇压,用更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和争端,只不过奥地利当局并不以为意” 勒伯夫这话的潜台词就是我们法国跟哈布斯堡家族谈过了,可人家不愿意谈判,就是要用大炮和刺刀解决问题。所以么,你们也别眼巴巴的傻等了,赶紧地拿起刀枪保家卫国吧只要你们愿意战斗,我们法国人是第一个积极支持啊 只可惜塞切尼是个直男,根本听不懂暗示,反而是很直来直去地又扎了勒伯夫一刀“那贵国完全可以再次倡议,可以更努力地做说服工作,我相信只要我们一起努力,就能用和平手段解决一切问题” 第四百八十章 坏消息 勒伯夫真的是无语了,他不知道是自己的舌头有问题表达得不够清晰还是塞切尼的智商有问题根本没有理解能力。这货怎么就死抠着和谈不放,你丫也不想想,现在出了你之外还有几个人愿意和谈 刚刚取得一场大胜威望正高的科苏特是肯定没兴趣和谈的,他这个大愤青就是要带领匈牙利投奔自由,是要摆脱哈布斯堡家族的钳制,人家如今心气正高,你让他向奥地利人卑躬屈膝,你想多了吧 至于奥地利人你去看看温迪施格雷茨和施瓦岑贝格的脸,去看看他们的动作,人家正在磨刀霍霍向猪羊呢跟你和谈,你丫的也配 至于俺们法国人,我们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凭什么让你们坐下来哥俩好,欧洲大陆最好只有一个强权一个帝国,让奥地利帝国滚蛋吧 甚至不说法国人,就是旁边的俄国人恐怕都没兴趣看奥地利和匈牙利和谈,人家尼古拉一世那是强硬的男神,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主儿。让他跟革命党妥协让步,你不如直接给他来一发额叶切除术算了。 另外在看看你们匈牙利周边的小老弟,克罗地亚和塞尔维亚已经投奔了奥地利,准备献祭了匈牙利为自身的自治争取权益,隔壁的特兰西瓦尼亚的瓦拉几亚擦脚布也是有样学样,也是准备跟着克罗地亚和塞尔维亚喝口汤,也是巴不得开打才好。 你看看你看看这里头有谁愿意谈判。除了你这个宅在家里胡思乱想的傻鸟,还有第二个吗 在勒伯夫看来,塞切尼的政治主张此时就是个狗都嫌,就这儿你还成天胡思乱想忧国忧民早点洗洗睡吧,一点儿戏都没有的 反正此时勒伯夫是真的后悔了,他确实不应该来的,根本就是浪费时间,不过来都来了虽然谈不成什么事儿,但也不能因为一句话就搞翻脸吧 他只能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我国政府当然愿意继续努力,只不过是否能有效果我们并不抱什么信心所以我国还是建议贵方做好最坏的打算为好” 塞切尼依然没听出勒伯夫的真实意思,还以为法国人真的愿意帮忙,所以他还挺高兴,立刻表示“太好了,那我代表匈牙利民众向贵国表示诚挚的谢意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跟贵国代表一起前往维也纳以表示我们的诚意” 勒伯夫心里头满满都是呵呵了,连旁边的包贾尼都想捂脸了,大概是对塞切尼的天真感到无语。 反正勒伯夫最后是落荒而逃,他真的害怕天真的塞切尼硬跟着他一起去法国总领事馆,然后催促着他们立刻一起去维也纳,那才叫哔了狗 看着勒伯夫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李骁就知道他这一趟肯定是白跑一趟,顿时笑道“怎么样很不同凡响的一段会面吧” 勒伯夫灌了一口红茶,大声吐糟道“那倒是,见了一个奇葩,简直是简直是” 可以想象此时勒伯夫的心情是何等的“美丽”,不过李骁也仅仅是随便打趣了一句,然后进入了正题“大卫叔叔,收到国内的消息了,帕斯科维奇忍耐不住开始行动了” 勒伯夫顿时正了正脸色,因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帕斯科维奇入场直接让事情变得更加严峻了,这对刚刚取得了一场漂亮大捷的科苏特来说不亚于是大地震似的灾难 所以他立刻问道“具体是什么情况来了多少人” 情况其实很简单,李骁这边能获得帕斯科维奇的情报渠道无非是三条,第一条就是来自于米哈伊尔公爵那头,公爵虽然一直在忙活瓦拉几亚的事业,但眼睛却盯着帕斯科维奇。 第二条就是来自于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公爵可以通过外交渠道比如说从奥地利人那头获知帕斯科维奇的动向。跟来自于米哈伊尔公爵的情报相比,亚历山大公爵这边的情报可能更准确和及时一些,毕竟帕斯科维奇可以瞒着米哈伊尔公爵,但绝不会瞒着奥地利盟友。 第三条信息渠道就是阿列克谢,作为第三部在瓦拉几亚的负责人,第三部还是会将相关信息通报给他,虽然可能不太多,但准确性还是可以保证的。 李骁这回获得的讯息就是来自于阿列克谢和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阿列克谢那边只知道了帕斯科维奇派兵进入了匈牙利,但具体数量是一片空白。而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那边则收到消息,帕斯科维奇的先头部队约一万人已经进入匈牙利作战。 “科苏特危险了” 这是勒伯夫得出的第一个结论,情况很明显,匈牙利很快就会遭到三面围攻,东面有温迪施格雷茨的奥军主力,南边是克罗地亚和塞尔维亚联军,北面则是俄国,如果再算上特兰西瓦尼亚的少数瓦拉几亚渣渣,说是十面埋伏也没有错。 在这种情况下,科苏特刚刚获得的那点儿胜利就完全不值得一提了。在这种巨大压力下,科苏特的政敌肯定有所动作,甚至他的支持者也可能发生动摇。 勒伯夫得出的第二个结论是“这个白痴为啥不在佩斯,这对我们来说是好机会啊” 确实挺遗憾,大概在勒伯夫看来,科苏特遇到的困难和压力越大,就越希望有外部的援助。所以他们就越能喊一个高价,但糟心的是这货竟然不在家,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不过李骁跟勒伯夫不太一样,虽然他也认为帕斯科维奇的入场从整体上说对科苏特很不利,但是没有搞清楚更具体情况的时候最好不要先下论断,因为有时候你会惊爆眼球的 因为历史上帕斯科维奇刚刚入场的时候就被匈牙利人教训过,当时少量先头部队七八千人雄赳赳前阿纲地杀入匈牙利,一战下来损失过半只能狼狈逃窜,不光没有占到分毫便宜,反而是丢人现眼 第四百八十一章 吃亏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凶残彪悍的帕斯科维奇在匈牙利的第一仗竟然吃了大亏,八千多人被干掉了将近一半,剩下的也是狼狈撤退,简直是丢人之极。 其实吧,这也间接说明了当年俄军的战斗力,如果没有绝对的人头优势,俄国人其实横不起来。收拾区区匈牙利起义军都显得狼狈,一旦碰上了真正的硬茬子,那真心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比如后来的克里米亚战争,不管是帕斯科维奇还是米哈伊尔公爵或者缅什科夫老太监,表现真的都很一般。尤其是最后那位老太监,真心只会堆人头。 当然,话也说回来,俄国人表现烂是不假,但赢了的英法表现也没见好到哪去。如果是几十年前的拿破仑时代还能看到一点战争的艺术,到了克里米亚战争欧洲的所有列强的将军们几乎都变成了饭桶,只有更烂没有最烂。 如果不是英法在国力和技术上能够吊打俄国,克里米亚战争的结果真心不好说,反正是挺辣眼睛的。 熟知俄军和帕斯科维奇斤两的李骁自然对帕斯科维奇的动向表示淡定,如果帕斯科维奇像历史上一样着急,一样轻视匈牙利人,这一趟估计又要碰得满头是包。所以大可不必过于紧张,观察观察再说。 这让勒伯夫是佩服不已,愈发地觉得李骁是个做大事的人了,当年拿破仑打下莫斯科的时候他也在现场,虽然也觉得库图佐夫这货只会跑路避战,但是当年在那种情况下库图佐夫依然保持淡定也是很了不起了。 换做一般的将领,老巢都被掏了,肯定是压力山大,可库图佐夫依然是不改初心,该咋样就咋样,继续坚壁清野不动摇。从这方面来说库图佐夫虽然算不得什么军事家,但也是个帅才了。 毕竟为将之道最重要的就是处惊不乱,不管何种情况都能冷静地做决断。做到了这一点,就算一时会遭受失败,但绝不会失败一辈子。 所以勒伯夫就特别佩服那些泰山崩于眼前而不乱的人,在他看来李骁已经有了一点这样的神韵,考虑到这位大公还很年轻,未来的前途应该是不可限量 李骁对此倒是没啥感觉,因为他这个穿越者的目光是超然的,可以根据历史来做判断,虽然这个时空历史会发生变化,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把年纪了的帕斯科维奇不可能说变就变,就算因为某人穿越历史大车踩了一脚刹车,可那惯性不是还在么 “我亲自去北面看看情况,看看帕斯科维奇究竟是个什么动作” 只不过勒伯夫却不同意李骁的做法,他认为“还是我去北面走一趟看看情况吧你身份敏感,能不跟俄国人碰头就别冒险。一旦让尼古拉那个狗日的发现你在匈牙利,那乐子可就大了,指不定又要冒坏水” 不等李骁拒绝,勒伯夫又道“而且你留在佩斯等待科苏特也更合适,一旦你走了科苏特回来了,我们的正事又要耽搁,现在真的等不起啊” 其实李骁也知道让勒伯夫去北方看情况是正确做法,但是让快六十岁的老叔叔冒着危险颠簸奔走,而自己留在佩斯享福,这就不符合他的世界观。总觉得这么做太没人情味 勒伯夫却哈哈大笑道“你叔叔我没那么老,区区几步路算得了什么当年我从巴黎一路逃到莫斯科,那一路上比现在危险不下十倍,那一路我都走过来了,这点儿路程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我可是正经八百的法国外交官。帕斯科维奇这个老东西就算再凶残,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其实勒伯夫也有点感动,因为他没料到李骁会因为怜惜他年纪大而选择自己去北方打探消息。因为欧洲可没有尊老爱幼的光荣传统,更讲究的是尊卑有序。作为俄国大公以及勒伯夫老恩主的继承人,李骁可是拥有对勒伯夫颐指气使的权力。 这种活计让勒伯夫去完全是正常操作,不让他去才显得奇怪。但李骁偏偏因为人情味选择了自己去,这就跟一般只讲利益只讲强盗逻辑的欧洲人大大不同了。 至少勒伯夫觉得李骁跟他那个便宜老子一样,都是那么讲人情味,值得效劳,觉得自己没有跟错人。 两人商议妥当,勒伯夫当即北上,而李骁继续留在佩斯等待科苏特。先不说李骁这一头的苦等,就说勒伯夫的北上,这一路可是让他大开眼界了。 勒伯夫首先抵达了布拉迪斯拉发,当然在1848年这个城市还不叫后来那个绕口的名字,当时它叫普雷斯堡。是不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1805年就在这座城市,刚刚在奥斯特里茨战役中大获全胜的拿破仑逼迫神圣罗马帝国的末代皇帝弗朗茨二世签订了普雷斯堡合约。 对奥地利人来说这个鬼地方实在有够屈辱的,但此时的普雷斯堡却是匈牙利议会的所在地。或者说此时的普雷斯堡更像是匈牙利的首都。 只不过就在勒伯夫抵达普雷斯堡的当天,担任匈牙利内阁总理的包贾尼迫于科苏特的巨大胜利的压力宣布匈牙利独立,并邀请匈牙利大公斯蒂芬担任匈牙利的国家元首。 只不过搞笑也是让包贾尼完全没有料到的是,这位斯蒂芬大公竟然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跑路了,根本就不当这个什劳子的元首。 于是乎包贾尼就坐蜡了,因为他邀请斯蒂芬当元首也是有政治目的的,包贾尼始终坚持君主立宪,想要君主立宪就首先得有个合法而且说得过去的君主不是么,匈牙利大公自然看上去很像那么回事,说出去也像样。 但斯蒂芬不傻啊,怎么肯当这个要权力没权力要地位没地位的草鸡元首,搞不好奥地利还乡团回来的时候还要找他拉清单,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啊 斯蒂芬大公的跑路也直接宣告了包贾尼的政治企图完全破产,也就是说没等科苏特从南方回来,匈牙利责任内阁就宣告破产倒闭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失败原因? 这个变化让勒伯夫是目瞪口呆,虽然他知道包贾尼一伙人干不长,但这么快就破产清算着实有点出乎意料。斯蒂芬大公一跑,包贾尼责任内阁就不得不宣布政府总辞职,只留下了包贾尼本人当个光杆司令的看守总理。 这就意味着保守的君主立宪派再也掌控不了匈牙利的政治走向,这个国家的命运已经完全落入了科苏特手里。 这时候勒伯夫也是松了口气,庆幸自己跟包贾尼一伙什么都没有谈成,否则这会儿真心是哭都哭不出来。也佩服李骁的远见,幸亏没有随便乱投医啊 在普莱斯堡看了一场白戏之后勒伯夫没有过多的停留,继续沿路北上,根据情报显示,帕斯科维奇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了巴尔喀千山口,据说已经跟匈牙利人交火。 只不过等勒伯夫抵达巴尔喀千山口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他能看到的是匈牙利人在庆祝伟大的胜利,除了被俘的俄军官兵被拖出来游街示众之外,就是成堆的武器弹药和尸首 “俄国人这就被击败了” 勒伯夫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因为他这一路北上可是日夜兼程,没用几天的时间就赶到了现场。根据匈牙利人的说法俄军可是有一万多人,一万多人的“大会战”按照以往的传统,打个个把星期都是正常的,这才几天俄国人就领便当了 其实不光勒伯夫不相信,帕斯科维奇是更不相信。为了尽快扑灭匈牙利革命,避免东面的米哈伊尔公爵前来粉蛋糕,他可是组织了一支精锐的先头部队现行进入匈牙利。 在帕斯科维奇看来,万把人的俄国精锐不说以一当十,以一当五甚至以一当三吊打匈牙利人应该不算困难吧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提前抢占关键的山口,防止匈牙利主力北上之后占据有利地形阻挡他快速南下。 说白了,帕斯科维奇的目的是开路,在他看来一万人消灭匈牙利革命党是肯定做不到的,但是在巴尔喀千山占个路口应该还是轻松惬意的吧 可谁想到匈牙利人竟然依靠少数匆匆组织起来的国民军就在山口沉重地打击了他的先锋部队,部队死伤接近四千人,几乎是被打残了 顿时帕斯科维奇就震惊了“你们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就是一万头猪也能这么快就输给了匈牙利人啊” 其实吧,帕斯科维奇真的高看自己的部队了,此时的俄军依然还沉浸在击败拿破仑的辉煌胜利之中,有点眼高于顶瞧不起人的意思。尤其是那些近卫军,从上到下那眼睛都是长在后脑勺上,根本就看不起匈牙利人。 对他们来说,这次当先锋大概就是进行一场武装游行,只要他们雄纠纠气昂昂地杀到匈牙利人面前,对方就会像受惊吓的兔子一样四散溃逃。 可惜等待着俄军的不是受惊的兔子,而是同仇敌忾并且占据了有利地形以逸待劳的匈牙利国民军,当排着整齐队列的俄国人毫无防备地出现在他们枪炮之下时,只需要开火就好了。 在这个后排队枪毙时代,俄军指挥官依然没有摆脱线式战术,密集的队形整齐的步伐是绝对不可以违背的,所以在遭到匈牙利集火打击之后,俄国人除了生气暴怒之外就是将更多的人马投入战斗。 你想想本来就山路难行,匈牙利又占据了地形优势,排队密集密密麻麻挤过来的俄军除了送更多的人头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所以短短的一个多小时,俄军就丢下了上千具尸体,再然后灰色牲口就崩了。因为没有人能冷静地面对死亡,哪怕是被驯化得很好的灰色牲口也不行。 于是乎俄军指挥官只能暂时命令部队终止行动。当然他并没有放弃,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不断地用相同的方式尝试着突破匈牙利的防线,直到他某人突然发现自己的部队已经伤亡过半,再然后自然再也没有什么然后了。 这场短促而伤亡惨烈的战斗中,俄军几乎没有任何值得一体的东西,不管是战术还是什么勇气,什么都没有。简单点说就是一群呆头鹅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叫蛮干没有好下场。 不过俄国人也不必灰心丧气,也不必感到屈辱,因为类似的呆头鹅还有很多很多,英国也有、法国也有,大家哪怕是武器装备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战术依然还停留在19世纪初,蠢得不可救药。 哪怕是勒伯夫这样的旁观者,在战后赶到实地考察了一番之后,都搞不明白俄军是怎么失败,匈牙利人是怎么胜利的,最后他将此归结于匈牙利的地形优势,以及俄军的胆怯。 没办法,因为从拿破仑时代走过来的老人们,都觉得这是唯一能解释一边倒结果的原因了。 “俄军的勇气已经大不如拿破仑时代了,几十年的修养让他们从一只英勇善战的铁军变成了一群懦弱的胆小鬼” 可想而知,当李骁收到勒伯夫的来信,看到这位老叔叔总结的俄军失败原因之后,是哭笑不得的。打仗当然是需要勇气的,但更需要正确的战术,如果每一次战斗都是千篇一律的套模板,那战争还有什么艺术性可言 值得反思的不是士兵的勇气问题,而是指挥官的脑子是不是在线。而现在,显然各国的指挥官大半是脑子不在线的,所以每次出了状况之后,他们只会千篇一律的怪罪士兵不够勇敢。 但李骁不是这样的人,老祖宗早就说过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一个好的合格的指挥官实在太重要了。至少对于19世纪中叶各国统一不长脑子的指挥体系来说,特别重要。 不过李骁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对于经历过拿破仑时代的老兵来说,是听不进去他那些合理劝告的,他们更相信自己的传统经验,你劝了也没用。 更何况此时李骁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四百八十三章 终见面 是的,李骁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勒伯夫已经证明了俄军惨遭失败这一消息的正确性,那么可想而知,当这个消息传到佩斯的时候会激起怎样的波涛。 但是李骁有些奇怪,因为按照时间推算,这场短促的战斗已经发生了十天了,从巴尔喀阡山口到佩斯并不算特别遥远,十天的时间足够消息穿回来了。 可是现在的佩斯压根就没有一点儿消息在世面上传开。各家的报纸都没有消息,按道理说这么重大的胜利,应该大肆宣扬才对啊 但如今佩斯流传的消息最多也就是有几家报纸发个豆腐块一般大小的消息,说有俄军侵入匈牙利,但具体情况一概没有。既没有说数量更没有说胜利,顶多顶多也就是一点儿不见来源的小道消息说可能北边打了胜仗。 这就让人很奇怪了,明明应该广泛传播的消息仿佛被人为的捂得死死的,这是为什么又是谁干的呢或者说这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李骁是个善于思考的人,发现了不对之后,立刻就开始查探虚实。最开始,他以为是包贾尼为首的君主立宪派做的,因为封锁胜利的消息似乎对他们比较有利。 毕竟最近接二连三的包贾尼一伙已经遭受惨重的打击,不管是立宪失败还是斯蒂芬大公跑路或者科苏特的胜利,都沉重地打击了君主立宪派的政治声望和政治企图。 如果这个时候让匈牙利民众知道了科苏特的人在北边又打了一个大胜仗,痛殴了俄国人,那科苏特的声望直接就上天了。那包贾尼一伙儿真心是什么戏都没有了,只能听凭科苏特的摆布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有可能是包贾尼一伙故意封锁消息,只说俄国入侵,却不提胜利,可以利用俄国制造恐慌,在这种恐慌情绪下,匈牙利人可能会选择退让和妥协,这对君主立宪派自然是最有利的。 只不过这种想法很快就被李骁否决了,因为这种猜测虽然看上去像那么回事,好像很合理。但实际上有个最大的漏洞,这个漏洞就是科苏特的反应。 科苏特可不是小白兔啊作为激进派,作为主战派,现在南北两个方向的战斗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别人不知道北边的情况,他会不知道 反正北边的这场胜利可能瞒过君主立宪派但是绝对瞒不过他,如果他知道了,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不做,除非 除非隐瞒战报的就是他本人 李骁没费太大功夫就得出了结论,隐瞒消息的应该是科苏特或者科苏特所在的激进派,原因嘛,自然是要搞事情,而被搞的对象自然是以包贾尼为首的君主立宪派。 有这个必要吗 自然是有的,别看这一段君主立宪派混得惨不忍睹,但这并不是说他们就一蹶不振了。包贾尼依然是内阁总理,而且君主立宪派在民间依然有众多支持者,实力依然是不容小觑的 至少此时科苏特是没有能力取而代之,顶替掉包贾尼组建新的责任内阁的。不过没能力不代表科苏特没想法,其实从他的履历来看,这位绝对算得上野心勃勃。对他来说既然已经走到这个份上,更进一步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利用这个机会摆包贾尼一伙人一道就是很正常的选择了。 故意隐瞒消息,然后煽动舆论,这种手段真心不算特别复杂,对于政客来说更是小儿科。科苏特如果用了,也根本不用奇怪,反倒是不用才会让人觉得奇怪。 而且效果绝对也是值得期待的,至少李骁现在就能看出匈牙利的民间舆论尤其是佩斯的民间舆论就有点山雨欲来的意思。甚至已经有小道消息在流传是包贾尼和立宪派在封锁消息了。 可想而知等科苏特亲手揭开盖子打开水闸的时候会是什么效果,恐怕那时他的声望将再跃升一个台阶,借着这股大势不说取代包贾尼组阁当总理,至少也能让手中的权力变得更大 基于这一层认知,李骁对科苏特的兴趣更加浓郁了,从方方面面的情况看,这位律师不是个善茬,厚黑学肯定是过关了的。已经远远超越了一般革命者死扣教义或者教条的程度,那真心是直奔核心目标毫不犹豫。 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就得特别小心,因为他的底线很不好说,一个弄不好就会被不折手段的他给活活坑死。但同样的,这样的人也是最聪明的合作伙伴,能让你省心不少,尤其是对一门心思给奥地利找麻烦的李骁来说,有手段有办法的伙伴更值得期待。换个木头疙瘩一样的猪队友那才叫坑爹。 而李晓期待已久的会面很快在珀斯伯爵的牵线下成行了。科苏特终于回来了 “感谢您的慷慨,以及对匈牙利革命的大力支持匈牙利永远也不会忘记您的贡献” 看得出科苏特的心情很好,李骁猜测着估计是因为三喜临门吧。南北方都打了胜仗,尤其是北方的胜仗还能坑包贾尼一把,再加上他这个不请自来出手豪爽的外国友人,科苏特欢喜得露出后牙槽都可以理解。 “至于您说的军火交易,我们也是十分欢迎我们的革命需要更多的武装力量,但是面对封锁我们却办法不多,只要您能带来宝贵的武器弹药,只要价格合适,有多少我们就要多少” 科苏特这话李骁也就是听听而已,根本不会当真,不说他已经首先一口咬死了要价格公道,就说这家伙也仅仅是国防委员会主席,没资格代替匈牙利议会做主拍板。 毕竟买军火是要议会拨款的,但是匈牙利人现在很有钱吗那肯定不是,毕竟有钱的话谁造反啊 所以别看科苏特是拍着胸脯在说话,但都是空头支票而已,也就是李骁并不是正经的军火商人,并不是特别在乎军火是不是赚钱,否则真心会被这个没节操的家伙坑得怀疑人生 第四百八十四章 主宾尽欢 因为李骁的“宽宏大度”,会谈自然可以在亲切友好的氛围下继续进行。 李骁的回答是“只要贵方保证能够按照合同支付款项,武器弹药一定可以安全地交付道贵方手中” 这个答案既在科苏特的预料之中,但也在预料之外。他很清楚资本家都是要吃人的,钱的问题如果没有让他们满意,货品自然是别想到手。 对此,科苏特倒也不是特别紧张,因为议会现在对他的要求还是挺大方,尤其是扩军备战的合理要求,就算勒紧裤腰带议会也是能拿出钱来的,可能数量不是完全够,但肯定会给。 而对他来说现在只要有武器弹药就好,少点总比没有强不是么。更何况李骁竟然说可以安全交付给他们武器弹药,运输的事情不用特别操心,到时候他们去特兰西瓦尼亚边境接货就好了。 讲真,这实在太让科苏特意外了,因为在他的理解中运输是大问题,自从匈牙利拒绝了克罗地亚、塞尔维亚等少数民族的自治要求之后,大家就彻底翻脸兵戎相见了。 特兰西瓦尼亚的瓦拉几亚人也在此之列,当然科苏特觉得就算匈牙利同意了瓦拉几亚在特兰西瓦尼亚的自治请求。这帮货也不会向着匈牙利,因为瓦拉几亚人已经彻底得罪了俄国, 哪里敢同时得罪奥地利 所以当李骁说已经打通了特兰西瓦尼亚的通道,可以安全将军火运送到匈牙利境内时,科苏特有多么吃惊了,因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好不好 这时候就轮到珀斯出场帮李骁吹嘘一把了“迪奥梅德先生同瓦拉几亚临时政府的关系相当好,只要是迪奥梅德先生的请求,就算再为难,瓦拉几亚人也乐于满足” 这个消息顿时让科苏特大为感兴趣,瓦拉几亚的事情他多少了解过一些,知道瓦拉几亚临时政府已经是岌岌可危了,不过就算如此,这个临时政府在瓦拉几亚民间还是又威信的,而某人竟然能让临时政府如此买账,那能量确实是很大啊 如果能借着这位大能的手促成特兰西瓦尼亚和匈牙利的和解,就算是暂时停战,也能缓解匈牙利腹背受敌的糟糕态势。似乎他可以跟这位迪奥梅德先生加强合作啊 说到这儿,可能有朋友表示迷糊,什么瓦拉几亚、什么摩尔达维亚、什么比萨拉比亚就已经够烦的了,怎么现在又跑出来了个特兰西瓦尼亚呢 其实吧很简单,这几个啥亚跟后来的罗马尼亚人关系密切。简单点说,后来的罗马尼亚版图在1848年还是四分五裂的拼盘。比萨拉比亚在第八次俄土战争后被俄国收入囊中,特兰西瓦尼亚则一直处于匈牙利或者说哈布斯堡家族的奥地利的控制下。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则是名义上属于土耳其的自治大公国。 但是吧,1848年革命一闹,反了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然后逼得俄国出手镇压。而特兰西瓦尼亚因为属于被奥地利控制的匈牙利,所以也跟匈牙利人要自治权,然后就没谈拢,所以跟匈牙利尿不到一块去,就继续跟奥地利混反对匈牙利革命。 再后来,一战之后,协约国的主导者英法为了表彰罗马尼亚的付出,也为了肢解奥匈帝国,就将特兰西瓦尼亚硬生生地从匈牙利版图内肢解出去赏给了罗马尼亚。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就说现在,科苏特对不合作的特兰西瓦尼亚很是恼火,明明大家都是革命者,都是反对压迫的弱势群体。你们这帮货的同胞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闹了一个天翻地覆,但扭过头来就对我们匈牙利反奥地利的革命行动破口骂街,这不妥当吧 可因为奥地利以及俄国再加上南方的克罗地亚和塞尔维亚的包围态势让科苏特实在没有精力去收拾东边弱小的特兰西瓦尼亚,之前也只能干瞪眼没办法。 而现在李骁的到来则让他看到了希望,不说让某人去摆平造反的特兰西瓦尼亚,那个不现实,但是让他们暂时罢手顺带着打开门户总可以吧 自然地李骁在科苏特眼中的价值是大大的提升了,从外国奸商一跃成为外国奸商友人,所以顿时他是更加热情了。 对此李骁也没啥子意见,反正他对瓦拉几亚人是太了解了,别看特兰西瓦尼亚公国那边嚷嚷地很凶,但这帮货其实也是色厉内荏,也就是嗓门大而已,真让他们跟匈牙利人死过,那真心做不到。 更何况凭借着跟扬康斯坦丁的友好关系,李骁在特兰西瓦尼亚其实也是能说得上话的,让这帮怂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完全做得到的。 自然地李骁也是积极表态,表示愿意当匈牙利和特兰西瓦尼亚之间沟通的桥梁,愿意尽力促成双方达成和解云云。 如此一来自然更是主宾欢乐,高兴坏了的科苏特还破天荒地留下李骁和珀斯一起共进晚餐,那是一直聊到了深夜,若不是他还要去部署阴包贾尼,不是,是部署革命策略,那真心可能会通宵畅谈。 这一趟对李骁来说是开了个好头,算是真的跟科苏特接上了头,接下来只需要潜移默化地发挥影响力就好。当然,李骁也没有特别得意,因为他也看出来了科苏特是个特别自负特别有坚持的人,他不会像扬康斯坦丁兄弟那么容易被驯化,想让他听话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好在李骁也不需要科苏特完全听话,他只需要对方能听得进去他的一些意见就好,比如去请约瑟夫贝姆出山,比如让匈牙利议会更痛快地付款。 当然,李骁知道这得一步步来,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科苏特看到的他能力和诚意,首当其冲的就是将那两千只赠送的步枪送到匈牙利,只有做好了这件事,后面才能顺理成章 只不过他马上就收到了一个坏消息“什么库扎出来搞事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 出事了(上) 李骁的心情顿时变得非常糟糕,因为他早就跟扬康斯坦丁讲过一定要注意库扎一定要小心防备库扎,可是呢这家伙显然是把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你说气人不气人 如果让扬康斯坦丁知道了李骁此时此刻的想法,那真心会生生哭晕在厕所里,因为他真的将李骁的警告听进去了,这次被库扎摆了一道完全不是因为粗心大意,而是实力的碾压 是的,就是实力的碾压,李骁离开布加勒斯特之后,扬康斯坦丁完全贯彻了他的命令,将军火库看得牢牢地,为了防备库扎,他还跟扬吉卡和乔治斯特里布打了招呼,一起在革命委员会发难,就是要让库扎直接出局。 但是让扬康斯坦丁完全没有料到的是,库扎已经成了气候,因为充分发动了群众,他在布加勒斯特平民中的声望颇高。尤其是他毫不含糊地坚决抵抗政策,更是让老百姓完全拥护。 所以哪怕革命委员会强烈地批评库扎,也没能让库扎的支持率有所下跌,反而进一步消耗掉了革命委员会在瓦拉几亚老百姓中不多的声望。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也没什么,无非是一个双方谁也拿谁没办法的局面。但大概是连老天爷也看不惯扬康斯坦丁等人的倒行逆施,给了库扎一个展现自我能力和价值的机会 当时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的先头部队是一路势如破竹不可阻挡地向布加勒斯特快速挺进。反正那趋势就是怎么看瓦拉几亚是怎么要完。 可就在米哈伊尔公爵的先头部队最得意的时候,库扎却给了他们迎头痛击,在巴尔喀千山口附近库扎借助有利地形和优势兵力打了一个漂亮的歼灭战,一举将俄军先头部队击溃,打得俄国人哭爹喊娘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这场胜利太关键了,在岌岌可危的形势下,库扎的胜利不光是给了瓦拉几亚继续坚持的信心,更是打破了俄军不可战胜的神话。 更何况,库扎的胜利跟之前扬康斯坦丁等人的失败相比,简直就是全靠衬托。瓦拉几亚老百姓又不瞎,自然认为库扎就是比扬康斯坦丁等人厉害和强大。 跟着强者走是人们的普遍心理,在这种情况下,库扎的声望是一夜之间就直接登顶了。也就是库扎的主力部队不在布加勒斯特,如果他的主力返回了首都,那偌大一个布加勒斯特将完全沦为他的后花园。 饶是如此,也给了扬康斯坦丁等人巨大的压力,因为库扎在获胜之后,立刻就伸手向他们要东西了“打钱打粮食打武器弹药快点给,立刻给,马上给” 而且库扎还不是暗着要,而是光明正大的向扬康斯坦丁等人伸手,他直接在报纸上发言,光明正大的要东西 这就让扬康斯坦丁等人坐蜡了,因为库扎暗着要他们还可以用各种借口搪塞,可这么明摆着要,他们要是不给,布加勒斯特和全瓦拉几亚的老百姓能答应 顿时扬康斯坦丁就被架在了火上烧,他是真不想给,但是迫于形势又真的不能不给。因为就在他磨磨蹭蹭试图拖延的时候,库扎是天天在报纸上喊话要东西,如此一来他是压力山大啊 无奈之下,扬康斯坦丁除了暗骂俄国人不给力以及写信跟李骁通报情况之外,也只能不情不愿地给了部分物资。 可库扎是那么好打发的,他早就受够了扬康斯坦丁等人,如今让他抓住机会怎么可能轻轻放过,自然地是免不了继续在报纸上吐糟扬康斯坦丁给东西不痛快量也不够,还直接喊出了自己的政治口号。 库扎要求不光要打败俄军干涉军彻底赢得国家和民族的独立和自主,还要进行彻底的改革,废除农奴制度,取消贵族特权,保证每个公民都想有最基本的人权。 这么说吧,库扎的所有要求几乎都是冲着扬康斯坦丁等当权派去的,若是按照他的方式进行改革,那扬康斯坦丁等人真的是一点儿生路都没有了。 这自然是让扬康斯坦丁等人恨得牙痒痒,可偏偏还拿库扎没办法,因为库扎的各项要求获得了瓦拉几亚普通民众的高度拥护,几乎是一夜之间瓦拉几亚老百姓都变成了库扎的迷弟和迷妹,如果现在就开始在瓦拉几亚搞普选,那库扎绝对是毫无意外的高票当选 扬康斯坦丁和保守派们头疼了,他们可能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幸亏库扎来势太迟,如果在革命爆发之初这货就拥有如此声望,那他们真心是一点儿活路都没有了。 幸亏现在俄国佬来了,俄国佬赶紧给力一点,快点灭掉库扎这个妖孽吧 以上就是扬康斯坦丁等人最真实的想法了,他们真的从来没有这么喜欢和盼望过希望米哈伊尔公爵快点杀回来 如果让米哈伊尔公爵知道扬康斯坦丁等人的想法,估计也是哭笑不得。只不过么,现在的公爵确实是笑不出来,因为他的先锋实在太丢人了。竟然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大败仗,搞坏了米哈伊尔公爵自开战以来的全部好心情 之前米哈伊尔公爵确实挺愉快的,因为一切进展顺利,拿着李骁给的布防图以及跟着李骁联系的带路党一路疾进收割胜利就好。可谁料到半路里杀出了一只库扎,弄得他灰头土脸啊 在米哈伊尔公爵看来,就算库扎占据了地形优势,他的部队也不应该败得如此彻底,瓦拉几亚国民自卫军是啥样的成色他又不是没见过,一群食不果腹衣不遮体武器简陋的乌合之众,竟然输给了这样一群土鳖,这不是给他丢人现眼么 尤其是想到他才刚刚嘲讽了帕斯科维奇,笑话“老爹”输给了匈牙利土鳖,哪想到一转眼就轮到自己送脸下乡了。自然地他是火冒三丈,愈发地怒不可遏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 出事了(中) 米哈伊尔公爵怒不可遏,但库扎此时也不比他高兴多少。是的,在巴尔喀千山口打了一个漂亮的胜仗,一举将自己的声望推上了巅峰,这确实值得高兴。 但这种高兴也就是那么一瞬间,因为紧接着库扎还要为无数的问题头疼 不光是头疼,而是绝望 库扎这才发现他爬得越高获知的真相就越多,当他逐渐看清楚了瓦拉几亚的现实之后,内心中是越来越觉得绝望了。 因为这个国家的问题太多了,农奴问题、宗教冲突、精英政治阶层的卖国问题,种种问题都是盘根错节,让他想要解开都不知道从何着手。 最简单的就拿军事问题来说,是的,他打了个胜仗,看上去是激励了人心换回了颓势。但只有亲临战场见识过俄军真正实力的库扎自己才知道,这种胜利恐怕是很难复制的。 俄军败在了骄傲自大,败在了孤军深入。而且就是这场所谓辉煌的胜利也不过是杀伤了俄军数千人而已。几千人的死伤对于一场灭国之战算个毛线 只要俄国人愿意立刻就有上万甚至数万援军源源不断地杀过来,那时候光靠他手头的这点儿人马还不够人家一顿爆锤的。想当年俄国人跟拿破仑拼命的时候死了多少人,几十万啊 而小小的瓦拉几亚拢共才多少人双方的实力差距根本是天壤之别。 当然,库扎没有幻想过自己能力挽狂澜反败为胜击败俄军,他很清楚就算他的部队拼死作战最后的结果依然是失败,但是他想要做的是告诉瓦拉几亚人就算失败,就算是死,瓦拉几亚也要站着死决不能不战而降 人活着就得有这股心气,如果连这点心气都没有,跟死人有什么区别 库扎想要唤醒瓦拉几亚的民族灵魂,只要成功了,就算暂时失败了,今后也能东山再起,今后也必然能赢得独立和自由 库扎想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在战场上表现得更好,但是对布加勒斯特的那些政治精英们的操作却是十分无语。霸占了军火库盖不支援弹药的扬康斯坦丁,早早就躲到了伊斯坦布尔一门心思捞钱的扬吉卡,以及根本就不在乎胜利和老百姓意愿的乔治斯特里布就像笼罩在瓦拉几亚头顶的乌云,将天空遮蔽得死死的,让一丝一毫的阳光都透不过来。 这让库扎感到绝望感到愤怒,他就想不明白这些打着革命旗号揭竿而起的精英们究竟想要做什么是不是非得将瓦拉几亚带到死路上才满意啊 “后面有把弹药和粮食送上来吗” 库扎面色阴沉地问自己的参谋长,现在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两个问题。之前巴尔喀千山口一战固然取得了胜利,但也将部队的弹药储备消耗得七七八八了。 如果没有补充,当俄国人再次冲过来的时候,他的部队真心只能用刺刀、石头或者拳头跟敌人拼命了。 除此之外,粮食也是大问题,背靠布加勒斯特的时候还好,多少能混个果腹,但是北上之后,库扎才发现当地的粮仓早就被卖空了,甚至不少老百姓都陷入了饥荒之中。原因是贵族和地主拼尽全力的收刮粮食用于换钱。 之前库扎觉得粮食换武器计划还不错,是个解决问题的方法,但现在他才发现,没有了粮食真的是大问题。当人吃不饱肚子的时候,谈理想谈信念谈啥都没有用。 最关键的是,明明卖掉了这么多粮食,库扎就没发现有武器弹药运进来,这时候他才陡然意识到了巨大问题的 粮食换武器这个计划不是不好,但问题是执行这个计划的依然是国家党那帮不靠谱的大佬,这帮人是完全没有节操没有下限的,很有可能粮食卖掉了,但是换来的却不是瓦拉几亚迫切需要的武器弹药而是供他们挥霍的金银。 所以库扎在报纸上是公开向革命委员会向临时政府向扬康斯坦丁喊话,质问粮食换军火的军火在哪里。 军火自然是没有的,李骁压根就没想过要给,至于变卖了粮食的金银,对不起,这些也暂时由他代为保管吧 整个计划唯一获得了好处的瓦拉几亚人就是国家党的主要大佬们,他们拿到了自己的佣金,获得的好处足以在巴黎或者伦敦购买高级庄园,然后优哉游哉地过完下半辈子,呃,甚至可能还能让儿孙过完一辈子。 当库扎发现了这个悲剧的事实时,自然是气得吐血,但是他也没有太多办法,因为粮食已经卖出去了,想追也追不回来,至于谴责扬康斯坦丁等人,人家也有得是借口,比如 “军火因为土耳其突然宣战,无法进入我国境内,我们也没办法啊” “我们正在积极地想办法,争取通过第三方渠道将这些宝贵的武器弹药运回来但这需要时间去运作,请大家多一点耐心军火一定会有的” 库扎知道军火是一定没指望了,因为哪有什么第三方渠道,不走土耳其就只能走塞尔维亚或者克罗地亚,可是你看奥地利那个鬼样子,敢冒着得罪俄国的风险批准过关想想都不可能 所以库扎也懒得跟扬康斯坦丁等人扯皮,直指问题核心“既然军火暂时运不进来,那就应该停止粮食换军火计划,将宝贵的粮食运往前线的作战部队和正在遭受饥荒的省份,这些地方迫切地需要粮食” 这自然是让扬康斯坦丁等人非常恼火,前线部队和饥荒中的灾民有没有饭吃管他们屁事,他们只想要钱。而库扎这么搞就是断了他们的财路啊 可是偏偏库扎现在声望高,而且他的呼喊也是老百姓迫切希望的,自然是让扬康斯坦丁等人投鼠忌器,只能不情不愿地缩减了倒卖粮食的规模,当然,完全停止那是不可能的。 而这自然让库扎是火冒三丈“简直是荒唐军火怎么都运不进来,但粮食却可以堂而皇之的运出去,这是什么道理” 第四百八十七章 出事了(下) 实话实说,这完全没有道理。但这个世界从来就没讲过道理,或者说只有强者才有讲道理的资格,弱者只能默默接受强者的道理。弱肉强食仅此而已 和可惜库扎现在还不够强,还不具备让扬康斯坦丁等人跟他讲道理的资格,所以自然是要受气。 当然,他也不是特别好欺负的,受了的气是想尽办法地也会发泄回去,所以就能看到布加勒斯特的报纸上经常出现他的呼喊。 这些呼喊让扬康斯坦丁尤其头疼,尤其是那些找他要武器弹药的呼喊,更是让他坐蜡。 “这个王八蛋竟然裹挟民意阴老子” 扬康斯坦丁恶狠狠地将国民报拍在了桌面上,那剧烈的响声说明了他此时此刻有多么愤怒 “迪奥梅德先生果然没有说错,这个库扎确实难对付,我们重视得太晚了”迪米特里长叹道。 扬康斯坦丁脸上阴晴不定,神色不断变幻,但始终没有出声,让人瞧不出他究竟是什么想法。 “但如果我们不给,那个混蛋肯定会继续借题发挥攻讦我们,”罗塞蒂忧心忡忡地补充道,“我听说乔治斯特里布这个混蛋也准备成绩发难攻讦我们” 扬康斯坦丁的脸色愈发地难看了,这真是按下了葫芦起了瓢,库扎这头还没搞定,乔治斯特里布又要搞事情,如果不理性应对,这一关还真过不去了。 “给他” 扬康斯坦丁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个词儿,可见他有多么的不甘心,但是迪米特里和罗塞蒂则提醒道“可迪奥梅德先生那边怎么解释,他可是特别交代过” “我知道”扬康斯坦丁一张脸阴沉得几乎要下雨,他恨恨地回答道“迪奥梅德先生那边我会想办法去解释的,相信他会理解我们的苦衷。先把这一关应付过去再说” 说到这儿,扬康斯坦丁突然冷哼了一声“但是我们的便宜也不是那么好沾的,库扎他不是裹挟民意么,想就此吃定我们哼想得美” 扬康斯坦丁快速地吩咐道“武器弹药给一部分,给千把只步枪意思下,炮也给一点,火药和弹药也给一点,粮食么稍微多给点,免得他叫饿,但也不能太多,不然吃饱了他会更不听话” 罗塞蒂这时候插嘴道“武器弹药的话,我看能不能把仓库里那些破旧不堪的全部处理给他反正那些烂货也没啥用” 他还没说完就被扬康斯坦丁拒绝了“不行那个小子鬼精鬼精的肯定会防着这一手,万一他带着记者又在报纸上大嘴巴一番,我们更被动” 想了想扬康斯坦丁吩咐道“步枪全都给好的,必须是能用的,但是弹药么,给口径稍微大点儿或者小点儿的,让他能看不能用” 这一招算是真够绝的,只不过更绝的还在后面“大炮给最重的重炮,将城墙上那些最重的臼炮给他给之前要在报纸上大书特书,要让全瓦拉几亚都知道我们支援给他了最强大的火炮” 迪米特里和罗塞蒂都傻了,虽然明知道扬康斯坦丁不可能这么“大方”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扬康斯坦丁冷笑道“他不是要大炮,要更多重火力么给他呗给他最重的炮,堵上他的臭嘴” 说着扬康斯坦丁嘿嘿笑了起来“但是这大炮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北面全是山” 不用扬康斯坦丁说完,迪米特里和罗塞蒂立刻就反应过来了,罗马尼亚的地形是山地多平原少,北面几乎都是山,只有布加勒斯特这一小片地方是平原。 而重炮这种东西,对交通的需求可不是一般的高。看看二战中的鬼子,为什么重炮那么少,一个是因为工业能力不够,造不出来那么多重炮,另外一个就是咱们大中华家的地形和交通情况当年真的不算好,更沉重的火炮对挽马和道路的需求也是更高。所谓的重炮在当年的南方水稻田网和北方的黄土高原上根本动弹不得。别说使用了,运输就够让你脱一层皮的。 罗马尼亚的情况也差不多,北面大部分都是山地,沉重的重炮想要运上去都难,机动十分困难。就算这批火炮送到了库扎手里,他也玩不转。 更何况扬康斯坦丁一肚子都是坏水,他还有办法坑库扎“将军火库里最劣质的火药交给库扎,比如那些经过了多次运输的火药,这些优先提供给他” 可能有人会奇怪,劣质火药交出去好理解,但为什么还要给那些经过多次运输的火药呢这里头有什么学问吗 自然是有的,当年用的都是黑火药,而大家都知道黑火药并不是单一物质,而是由硫磺、木炭和硝石按照比例混合而成。自然地这就是一种混合物。 如果配好的火药小心储藏还好,可一旦上路颠簸运输,这东西的性质就会发生变化,它会慢慢地重新分层分开,从配好的最优比例逐渐又变成了木炭、硫磺、硝石三样,运输距离越远越久效力越打折扣。 直到后来英国和法国采用了颗粒化包裹技术,将粉状的火药按照比例包裹上一层防潮的固定剂,使其变成小颗粒状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而现在的瓦拉几亚显然是不存在这种技术的,就算有也用不起,也没有那么多钱去折腾,对贫穷的瓦拉几亚来说,有火药用就谢天谢地了,哪来那么多要求。 看上去老阴逼扬康斯坦丁还是有点水平的,竟然知道利用这种技术细节去阴库扎。呃,其实吧,他是不了解,而是李骁给他的建议。 当时李骁告诉他,如果实在被逼的没办法,必须拿出部分火药的时候,就用这批最差的火药去搪塞。扬康斯坦丁不过是遵照吩咐办事而已。 可以想象当库扎收到这批劣质火药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只不过这才哪跟哪扬康斯坦丁的阴招还多着呢 第四百八十八章 失策(上) 扬康斯坦丁阴森森地说道“我的武器弹药和粮食也不是那么好拿的我要让他有本事拿没本事吞下去” 说着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鬼主意,突然吩咐道“粮食也要注意,不要直接给面粉,将我们今年新收的还没有磨成面粉的麦子给他,他不是饿么就让他给我好好吃个饱” 迪米特里和罗塞蒂直接就笑喷了,因为这一招实在太损了,脱了壳的麦子到不是不能吃,只是实在太难吃,硬要吃的话除了水煮也没别的办法,只不过那滋味,反正吃过的都喊坑爹。 这么坑库扎也就是扬康斯坦丁这样的天才才会有的办法,不过迪米特里还是觉得这有点太过分,针对性太强容易被库扎吐糟 “要是那个混蛋把这事捅给了那些混蛋记者,恐怕” “不要紧”扬康斯坦丁很自信地一挥手道“我提前告诉那些记者,让他库扎没机会吐糟” 迪米特里和罗塞蒂又傻眼了,自己主动透露出去虽然是堵上了库扎的嘴,但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那些老百姓泥腿子可能直接就开骂了,这有什么意义 扬康斯坦丁冷冷一笑道“当然有意义,因为我要告诉他们,大部分存粮都用于换武器弹药了,所以布加勒斯特根本就没有太多存粮,现在库扎在前线要得急,无奈之下,只能将这些还没磨好的麦子给他应急了” 扬康斯坦丁恶狠狠地说道“我还要号召全国开展节约粮食行动我看他还有什么说的” 这下迪米特里和罗塞蒂就明白了,这其实就是变相的苦肉计,扬康斯坦丁就是装出一副穷酸没办法的样子博取同情和理解看见没有,不是我不给库扎粮食,而是实在没有足够的粮食了,他要得又急我只好勉强应付。虽然我知道这么做不太好,可实在没有办法啊 不得不说扬康斯坦丁真是只老狐狸,这么一套组合拳打出去,库扎暂时还真拿他没有办法,至少明着要挟他攻击他是不可能了。 当然扬康斯坦丁也仅仅是借此缓解了燃眉之急而已,只要他还继续当卖国贼,他和库扎之间的矛盾就根本没办法调和,下一次冲突全面爆发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而这个下一次也会来得很快,因为扬康斯坦丁还吩咐道“迪奥梅德先生来信了,让我们组织起精干靠得住的人手往特兰西瓦尼亚走一遭,押送第一批枪支弹药前往匈牙利” “这可是大买卖,匈牙利人对武器弹药十分渴望,头一趟只要证明了我们的信誉,后面就会大方的掏腰包这是我们最后赚钱的机会了,都给我仔细一点,决不能出一点儿岔子” “一定要用最可靠的人手,最全面的护卫,对了,迪米特里,你提前往特兰西瓦尼亚走一趟,打通那边的关系,让那边全面配合,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对扬康斯坦丁来说现在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李骁满意,其他都不重要。更何况这笔军火买卖还能赚钱,你说他怎么会不重视。于是乎在迪米特里的亲自出马之下,方方面面的路子都打点得明明白白,就等着匈牙利人打钱了。 先不说扬康斯坦丁这干卖国贼的阴招,也不说库扎的应对,因为事情发展还需要酝酿,把视线转回到圣彼得堡,这里的表演也一样的精彩。 尼古拉一世对消灭革命者最是热衷,所以他的一双眼睛几乎都盯着帕斯科维奇和米哈伊尔公爵,几乎是一天三问的想知道最新战报。 而这就让陆军大臣切尔内绍夫很是坐蜡了,因为他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么被关注,尤其是不管是匈牙利还是瓦拉几亚都传来坏消息的时候,他就更不愿意被尼古拉一世盯上了。 “伊凡费奥多罗维奇和米哈伊尔德米特里耶维奇搞什么鬼,区区几个叛匪竟然吃了这么大的亏,这让我怎么向陛下交代” 切尔内绍夫忍不住向缅什科夫抱怨着,战争打响之后,他们这对陆海军大臣关系倒是愈发地融洽了,原因也很简单,两人都有着共同利益,自然要携手并进了。 当然,就算这哥俩不携手并进都不行,因为上头还有个涅谢尔罗迭一直盯着他们,隔三差五地就要找他们的麻烦,让他们不得不合作应付。 “有胜有败很正常的” 缅什科夫还在安慰切尔内绍夫,倒不是他心胸博大,而是这些失败跟陆军的关系更大,他的海军只不过是配合作战,而且米哈伊尔麾下的海军步兵表现还过得去,至少在巴尔喀千山口被打得丢盔卸甲的不是海军。自然他就更加轻松了。 甚至这厮内心中还有一丝幸灾乐祸,因为这场战争基本都是陆军唱主角,换言之就算胜利了功劳大头也是陆军的,他这个海军大臣忙里忙外的打配合,只能混个边边角角的功劳而已。 看着陆军吃亏,他心里就平衡了不少。当然表面上他还是不断地安慰焦头烂额的切尔内绍夫 “我的朋友,不要太紧张。不管是伊凡费奥多罗维奇还是米哈伊尔德米特里耶维奇都是老手了,解决几个叛匪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大概是他们太过于得意忘形,所以才吃了点小亏,正好让他们认真一点,我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了” 这一点切尔内绍夫其实也很清楚,不仅仅因为那两位公爵都是“名将”,而且他们手头的兵力都占据绝对的上风,失败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的。 他也觉得是那两人太得意以至于玩脱了,只要他们认真起来,问题很快就会解决。但是,这总归是需要时间不是,而尼古拉一世又催得急,而且还有个非常讨厌的涅谢尔罗迭总是在一边冷言冷语地攻讦,这就让他很烦了 想着,切尔内绍夫故意叹息了一声“我自然是相信他们的,但是首相一直对此有异议,很麻烦啊” 第四百八十九章 失策(中) 缅什科夫意味深长地看着切尔内绍夫,他能不知道涅谢尔罗迭是什么人性么。那货一直对瓦拉几亚以及高加索的事情耿耿于怀,一直都在暗地里使坏。 比如故意给米哈伊尔公爵和巴里亚京斯基找麻烦,让财政部故意拖延拨款速度,让地方官故意不配合征兵行动。这些小动作是层出不穷让人应接不暇。 那货的目的是什么,好不就是故意破坏瓦拉几亚和高加索的军事行动么。 只不过缅什科夫也不傻,他虽然跟切尔内绍夫利益一致,但并不意味在任何事项上他都会跟切尔内绍夫站在一个战壕里。比如在瓦拉几亚和高加索问题上,他不准备跟涅谢尔罗迭硬顶,虽然最近一段时间这位首相的权势地位大不如从前,但毕竟他还是首相,而且他缅什科夫在瓦拉几亚和高加索的利益并没有那么大,犯不着做出头鸟。 而现在切尔内绍夫的意思很显然是想拉着他一起去怼涅谢尔罗迭,哼让他赚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米分的心他可没那么蠢 所以缅什科夫只是不咸不淡地回答道“首相那边也是关心情切,也是为了帝国着想,您好好解释解释,陛下和首相都会理解的” 切尔内绍夫顿时就凉了半截腰,他听出了老太监的潜台词,这个老阴人看来是准备坐着看白戏了。我艹你大爷的,之前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丫个没信用的 切尔内绍夫很清楚,如果不跟老太监达成一致共同对外,一起应付涅谢尔罗迭的发难,估计下一次御前会议就会变成他个人的批斗大会了。 他可不想被喷一脸唾沫星子,所以他只能提醒道“陛下会理解我们这些军人的苦衷我倒是相信。但是首相这个外国佬就很不好说了,您又不是不知道他最喜欢跟我们别矛头” 说到这儿,他故意一顿,然后“深情”地望着缅什科夫说道“更何况瓦拉几亚的战事不利,牵连甚广,好像首相对拉扎对黑海舰队的扩张也是一直有意见,搞不好会借题发挥啊” 很显然,切尔内绍夫的反应很快,因为他原本是想说拉扎列夫的,但是马上就想起来拉扎列夫跟缅什科夫并不对付,估计老太监看拉扎列夫倒霉会拍手称快,这才赶紧改成了黑海舰队。 在他看来作为海军大臣,手下的主力舰队被怼,缅什科夫自然是脸上无光,怎么样要维护本军种吧 只能说切尔内绍夫太不了解缅什科夫了,他这个海军大臣从来都没有将自己当成过真正的海军,什么维护本军种的利益在他那边是完全不存在的,更何况拉扎列夫倒霉他是巴不得,所以怎么可能有反应 只见这个老太监不咸不淡地回答道“哦。是吗不过我觉得首相不是那样的人吧” 说完他就没啥反应了,给切尔内绍夫气得够呛,不过这位陆军大臣也不是软脚虾,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立刻又道“呵,是么。退一步说,现在高加索战役的准备工作也是举步维艰,皇储据说是相当恼火” 说到这儿切尔内绍夫就闭嘴了,他还就不信缅什科夫还能无动于衷应该说他猜得很对,缅什科夫可以看着拉扎列夫和黑海舰队倒霉,但是决不能允许高加索那边出岔子。 因为康斯坦丁大公的关系,他跟亚历山大皇储的关系是走得很近,而且他也有心早点搭上未来沙皇的这条大船,所以涅谢尔罗迭怼黑海舰队和拉扎列夫可以,但是在高加索搞事,他就无法忍耐了。 而刚才切尔内绍夫说得很明白了,涅谢尔罗迭绝对会在下一次御前会议上对借着瓦拉几亚的失利对高加索问题大放厥词。那将极大地损害亚历山大皇储的利益,所以他决不能干看着了。 看着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切尔内绍夫,缅什科夫有点恨得牙痒痒,明知道眼前是个坑还得踏进去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高加索问题关系到帝国的百年大计,自然不能轻言废止,在这个问题上我完全同意皇储的战略,绝不容许有其他人胡乱干涉” 缅什科夫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表明了态度,但是马上他话锋一转又道“但是在其他问题上,慎重一点也是对的” 切尔内绍夫听得明明白白的,他知道这是缅什科夫最后的坚持了,只不过么,他的要求也不是特别高,只要缅什科夫能站出来说话,免得他一个人单打独斗,他就阿弥陀佛了。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他也不会不知轻重地再去刺激老太监。 顿时这两个老狐狸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结束了这简短的对话,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只不过他们的碰头可以瞒过别人,但瞒不过奥尔多夫公爵,作为第三部的老大,俄罗斯帝国尤其是圣彼得堡发生的事情很少有能瞒过这位公爵的。 对于这两人为什么碰头,奥尔多夫公爵也是心知肚明,无非是战场失利的那点儿事情呗。是的,几乎没有事情能瞒过第三部,匈牙利和瓦拉几亚的败仗自然也瞒不过他。 “这两个家伙以为达成攻守同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奥尔多夫公爵冷哼了一声,眼神中满满都是鄙视“实在太天真” 为什么这么说呢道理很简单,别看战报还没有正式在御前会议公开,但是这种东西别想瞒过任何人,涅谢尔罗迭知道,尼古拉一世也知道。之所以圣彼得堡还显得风平浪静,那是因为这两位一个在憋着坏水准备搞事,另一个则是想看看缅什科夫和切尔内绍夫能不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以奥尔多夫公爵对尼古拉一世的了解,这位沙皇陛下恐怕已经是满腔怒火了,之所以忍耐完全是照顾缅什科夫和切尔内绍夫的面子,并希望这两位骨干大臣拿出担当来主动认错。 所以面对涅谢尔罗迭的坏水,那两个傻瓜最正确的做法不是找借口推诿,而是态度诚恳的认错,但现在看来他们似乎是走岔了道 第四百九十章 失策(下) 奥尔多夫公爵的判断是对的,尼古拉一世绝对是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主儿,跟他打马虎眼,一般的小事儿可能还凑活,但是这种大事你糊弄他 只能说切尔内绍夫和缅什科夫这半辈子的官儿是当到了狗身上,根本没想过老老实实的承认错误才是正确的做法。只要他们哥俩试图糊弄事情,甚至不用尼古拉一世出手,光一个涅谢尔罗迭就能让他们脸面全无。 实际上涅谢尔罗迭也看出了这一点,他太了解尼古拉一世的脾气了,知道缅什科夫和切尔内绍夫糊弄事情就是玩火,所以他自然是乐见其成,就等着在关键时刻落井下石呢 一时间,各位大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缅什科夫和切尔内绍夫身上,都想看看在御前会议上他们会是什么表现。 是日,御前会议说开就开了,照例是尼古拉一世最后一个闪亮登场,只不过今天他刚出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让他们心悸的东西。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真不是开玩笑的,缅什科夫和切尔内绍夫顿时又觉得压力大了三分,尤其是切尔内绍夫,作为陆军大臣作为最主要的当事人,他无论如何都是出头鸟啊 “平叛的战况如何”尼古拉一世四平八稳地问道。 切尔内绍夫顿时一个激灵,有点犹豫,但还是硬着头皮地回答道“帕斯科维奇公爵的战报说已经基本做好了战斗准备,很快就能全军开拔,进入匈牙利平定叛乱。” 说到这儿,切尔内绍夫抬头看了一眼上首的尼古拉一世,有点犹豫又有点忐忑地回答道“为了探明匈牙利叛匪的虚实,公爵还组织了一次火力侦察,遗憾的是叛匪准备充分,未能突破巴尔喀千山的叛匪防线。” 这话说得还真是有点艺术性了,至少光听他的话,还以为帕斯科维奇真的只是搞了场火力侦察,然后因为敌人准备充分未能尽全功呢 谁能想到这一大团话全都是蓬松的,空而无干货完全是粉饰太平。 说完之后,切尔内绍夫再次向上首望去,他必须看清楚尼古拉一世的表情,看看这位陛下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让他稍微感到轻松的是尼古拉一世表情很平静,似乎是接受了切尔内绍夫的说辞,这多少给了他一点信心,让他继续介绍瓦拉几亚的战况道 “米哈伊尔公爵那边的进展很大,十数万大军已经深入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腹地,基本突破了巴尔喀千山的阻碍,正在快速向瓦拉几亚腹地进军。期间虽然早遇到叛军强有力的反击,但公爵很快就稳定了形势,相信很快就能平定叛乱了” 这番话你要说有问题,乍看之下还真没有,但依然是报喜不报忧。米哈伊尔公爵的好消息他就着重说,早遇到的惨败就一笔带过完全敷衍过去。 说完之后,切尔内绍夫似乎真的轻松了,因为他的牌已经打完了,接下来就看怎么应付涅谢尔罗迭的反击了,他能做的已经做完了,再胡思乱想也没有意义。 所以他很干脆地说“陛下,至于海军方面的情况,缅什科夫亲王更加了解,就由他来介绍情况。” 看得出切尔内绍夫也是鸡贼,因为海军的那点儿事儿他也是一清二楚,完全可以一并汇报了,但他偏要让老太监来说,就是让其他人知道他和老太监是一伙儿的,也是让老太监帮他背书。 到时候,就算有不开眼的要质疑和攻讦他们,也不是他切尔内绍夫一个人挨,缅什科夫多少也得帮着分担一二。 缅什科夫自然也是知道某人的用心是什么,但他也没办法,之前的几次御前会议上,他的表现都不算好,并没能帮上亚历山大皇储太大的忙,已经让皇储颇有微词了,这回涉及到高加索问题,他怎么也得尽心尽力地帮忙,决不能让涅谢尔罗迭给搅黄了。 所以他立刻站了起来“陛下,海军方面表现良好,黑海舰队护送了” 只不过尼古拉一世根本不想听他的废话,怼黑海舰队这个运输大队长的情况是丝毫没兴趣,只听见他摆了摆手道“这些情况就不用详细介绍了,说说开战以来的损失情况吧” 这话顿时让缅什科夫和切尔内绍夫心里头咯噔一跳,因为尼古拉一世一上来就问损失的情况,这肯定是听到风声了,搞不好就是涅谢尔罗迭背后打的小报告。 顿时这哥俩心里头是不断地咒骂涅谢尔罗迭,恨不得直接做小人扎针了。 只不过尼古拉一世已经问了,他们还不得不回答,尤其是现在站着的缅什科夫,他是一边吐糟切尔内绍夫一边想对策。 为啥要吐糟切尔内绍夫呢因为陆军的战损不该他缅什科夫回答啊明明这都是切尔内绍夫的锅,应该是那个混蛋站着被拷问,结果现在他变成了出头鸟,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缅什科夫可不想凭白的为切尔内绍夫挡子弹,立刻回答道“陛下,海军损失轻微,完全不值得一提,除了部分新水手有晕船现象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损失。” 说完,缅什科夫瞧了切尔内绍夫一眼,然后就施施然地坐下了,然后就开始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臭样子。 可以想象,此时切尔内绍夫的内心是多么的精彩了。因为他刚才还有点得意,庆幸自己甩锅及时,将烫手的山芋扔给了缅什科夫。设想到这个老东西真心是不当人子,故意装傻就把事情糊弄过去了,然后这颗烫手的山芋还是留给了他。 可以想象切尔内绍夫肯定是满心麻麻批的,只不过这没什么鸟用,因为尼古拉一世已经看着他说道“那伯爵您就说说陆军的损失情况吧” 切尔内绍夫很不情愿地站了起来,看了看尼古拉一世,又扫了一眼装傻的缅什科夫,然后注意力就放在了涅谢尔罗迭那里,那个老狐狸正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完全是一副准备落井下石的样子 第四百九十一章 失策(续) 切尔内绍夫知道自己在遮遮掩掩也是无济于事,只要他胆敢说谎,旁边虎视眈眈的涅谢尔罗迭一定会跳出来质疑他攻讦他,到时候免不了灰头土脸。 更重要的是欺君之罪可不是好玩的,要是让尼古拉一世认为他故意欺瞒不报,那乐子才叫大了。 当然,你如果指望切尔内绍夫老老实实地交代一切,那也是不可能的,他这样的老狐狸怎么可能束手就擒,怎么滴也得垂死挣扎一番不是。 所以切尔内绍夫很是沉重地回答道“陛下,根据帕斯科维奇公爵和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的战报,自从开始平叛行动以来,我军已经恢复了摩尔达维亚的正常秩序,以及占领了瓦拉几亚北部大部分地区,累计击毙击伤以及俘虏敌人九万余人,我军自身受伤以及阵亡共计八千三百余人” 看见没有,这就是说话的艺术,如果切尔内绍夫傻乎乎的直接说伤亡八千余人,那没有对比,就显得很不好看了。但是如果将取得的战果摆在前面,尤其是将击毙击伤俘虏敌人的数量摆在前面之后,乍看之下俄军简直是以一当十神勇无敌啊 当然你要是信了他的鬼话,那真心是会被耍得团团转。因为如果仔细将帕斯科维奇和米哈伊尔公爵两头的军事行动拆开看的话,帕斯科维奇那边才刚刚开头就遭遇了迎头痛击损失四千多人,这是惨败好不好 可经过切尔内绍夫这么一包装,尤其是用米哈伊尔公爵前期在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取得的战果往里头一兑水,那自然是一切尽在掌握了 这一套操作手法不是朝堂上的老狐狸还真玩不转,当然,也只有老狐狸才敢这么玩儿。当然,御前会议里在座的这些位都是千年的狐狸精,切尔内绍夫这套微操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基本操作罢了。 甚至如果换成涅谢尔罗迭或者奥尔多夫公爵这样的顶级人精来操作手法还会更加精妙一些,不至于像切尔内绍夫这般被逼的没办法了才开脑洞自救。 如果换成上头那二位,那一开始就会铺垫然后打好伏笔,绝不会让尼古拉一世不断地逼问这才被迫做应对。因为切尔内绍夫刚才的手法看似精妙,但实际上落了下层,其实完全丧失了主动权。 所以当尼古拉一世继续追问道“是吗看来我们打得还不错,那就仔细说说,帕斯科维奇公爵那边是什么情况” 当尼古拉一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切尔内绍夫脸上的表情别提多精彩了,因为这个问题将他逼入了墙角,前面说过了只有将帕斯科维奇和米哈伊尔公爵的战报混在一团才能和稀泥,而现在尼古拉一世要一个个单独问,你说让他怎么粉饰 急得要抓耳挠腮的切尔内绍夫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道“陛下,帕斯科维奇公爵那边刚刚才开展行动,没有太多的战报,相信过一段时间随着我军全面进入匈牙利平叛,好消息会很快传回来的” 切尔内绍夫还是只能搅混水,或者说装傻,因为很显然尼古拉一世想问的是帕斯科维奇的损失情况,而他的回答却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在回避问题么 只能说切尔内绍夫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尼古拉一世不断地逼问态度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很显然帕斯科维奇那边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他是一清二楚,他之所以不断地逼问其实就是想看看你切尔内绍夫是不是足够老实而已。 显然切尔内绍夫是不够老实的,一直试图偷奸耍滑混淆视听,这就让尼古拉一世完全不能忍了。他最恨自己被臣子忽悠和懵逼,对这样的行动是严惩不贷,而今天切尔内绍夫就傻乎乎地撞枪口上了 尼古拉一世忽然眯了眯眼睛,口气平淡但实则严厉地问道“我是在问帕斯科维奇公爵的损失情况,没问你战果” 切尔内绍夫心脏不争气地咯噔一跳,他意识到坏事了,因为这个口风很不对劲啊但是他之前已经涂脂抹粉了半天,这要是半道改口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绝对会变成笑柄。 所以他只能含含糊糊地回答道“侦察部队遭到了一些损失,但完全可以接受” “具体损失了多少” 这一下尼古拉一世的火气就上来了,声调陡然就提了上去,震得切尔内绍夫有点头晕目眩的感觉,顿时冷汗就汩汩地往外冒。 “呃,损失损失” 切尔内绍夫实在说不出口,那尴尬得简直想钻地缝里去,但是尼古拉一世不会给他地缝钻,只听见他继续厉声质问道“到底损失了多少士兵作为陆军大臣,难道这点儿小事你都记不住吗或者说这需要让我亲自去问帕斯科维奇公爵么” 切尔内绍夫的腿颤颤发抖,耳朵里也是嗡嗡地响,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件蠢事,心里头是恨得帕斯科维奇牙痒痒“你个老丘八,害死老子了” 其实吧切尔内绍夫完全是咎由自取,他但凡老实一点不试图去糊弄尼古拉一世都不会是这个结果。因为尼古拉一世其实并不是特别重视伤亡的主儿,对他来说死几个人完全不叫事,尤其是死的还是无足轻重的灰色牲口他就更加不心疼了。 对尼古拉一世来说只要能达成他的目的,死多少人都无所谓,他只会觉得那是为了胜利必须的代价。但是臣子故意瞒报而且糊弄他就让他无法忍耐了,所以他要狠狠地教训切尔内绍夫,告诉所有不老实的臣子,这就是前车之鉴 “伯爵,难道这个问题就这么难”尼古拉一世冷笑着嘲讽道,“连一个简单的伤亡数字你都想不起来吗这是否说明我需要换一个陆军大臣,我相信随便在陆军部找一个人来顶替您,也能第一时间告诉我具体的数字” 切尔内绍夫直接就崩了,因为尼古拉一世的意思很明确,要是他再不老实交代,那乌纱帽可就没有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 苦涩(上) 切尔内绍夫心里头满满都是苦涩,你说他这是何苦来哉为了帮帕斯科维奇遮羞,这回算是把自己都给折进去了。而到了这个份上,他就算老老实实交代问题,那也照样是里外不是人。 尼古拉一世不会觉得他老实可靠,反而觉得他就是个满嘴谎言的贰臣,根本就不能信任。 至于帕斯科维奇,这位恐怕也不会念他的好,不会记得他苦苦地帮其粉饰战报,反而觉得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搞砸了事情,甚至会认为他多此一举。 也是,你想想帕斯科维奇和尼古拉一世是什么关系,当年都是一个马勺里吃饭的老伙计,尼古拉一世都称其为“老爹”,就算是“老爹”发挥失常损失了一点儿人马,那又是多大的事儿。大不了下次打回来就完了。 可切尔内绍夫这么一弄,就显得帕斯科维奇失败尤为惨重,不得不让你切尔内绍夫帮着遮掩糊弄事情。这不是显得他帕斯科维奇无能么 你说说帕斯科维奇怎么可能喜欢这个结果又怎么可能念切尔内绍夫的好反倒是,实话实说哪怕暂时被尼古拉一世教训一顿都比这个结果强吧 其实说白了,切尔内绍夫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真的维护帕斯科维奇的名誉或者声望,他其实是为了自己考虑才这么干的。因为他承受不来暂时失败的恶劣影响,不希望被涅谢尔罗迭攻讦,这才试图糊弄事情。 他说白了就是要保住自己光伟正的形象,完全是自私自利而已。 只不过么,小聪明太多反而误了卿卿性命,他的这些算计根本就是狗肉上不得台面,分分钟就被尼古拉一世怼得面子里子全都没了。 切尔内绍夫心中满是苦涩,不得不沉痛的说出了他不愿意说的结果,末了还试图为帕斯科维奇或者说为他自己辩护“陛下,帕斯科维奇公爵此次失利完全是因为寡不敌众,敌人占据了兵力和地利的优势,我军将士英勇奋战才寡不敌众败退下来,就算是被迫退却,也沉重地打击了匈牙利叛匪的嚣张气焰,实乃虽败犹荣” 尼古拉一世想听这些废话吗自然是没兴趣的,早说了他对一时的胜败并不是特别在乎,尤其是领兵作战的还是他最信任的帕斯科维奇,他相信帕斯科维奇一定能找回场子。 但是这不代表他就喜欢听一些涂脂抹粉的屁话,对他来说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败了却还在叽叽歪歪找一些似是而非的借口,以及想方设法地区自欺欺人掩饰失败。 对这种行为尼古拉一世就是忍无可忍了,他顿时怒斥道“失败就是失败没有什么虽败犹荣要是所有的军人都像你这么想,以为打了败仗也无所谓还光荣,那以后还有谁会去拼死争取胜利” “伯爵,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胡说八道,总是试图掩饰问题你这个陆军大臣就是这么当的么” 切尔内绍夫顿时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他知道这一次是作茧自缚咎由自取了。现在只要他但凡敢再狡辩一个字,他这个陆军大臣就一定当到头了。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地挨训,用厚脸皮挨过这一关,希望尼古拉一世并没有真的想要换掉他吧 那尼古拉一世有这种想法吗在那一瞬间是有的,他最讨厌对自己不够诚实的臣子,而切尔内绍夫今天绝对是触碰了他的底线,可是就在他准备这么做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旁边含笑不发的涅谢尔罗迭,然后这个念头就消退了。 为什么呢 原因很简单,尼古拉一世很清楚涅谢尔罗迭对他最近一段时间外交政策是颇有微词的,也听说了这位首相的一些小动作。如果在此时换掉切尔内绍夫,那么新的陆军大臣很有可能就无法有效应对涅谢尔罗迭的小动作,容易给军事行动带来麻烦。 更何况切尔内绍夫之所以能当陆军大臣,并不是因为他多有能力,也不是因为他多忠诚,而是因为他的存在正好能够平衡各方面的势力。一旦拿掉了他,这种微妙的平衡就会被打破,有可能带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在这个时候,尼古拉一世并不愿意瞎折腾,更不愿意看到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平衡体系被破坏,所以哪怕是恶心坏了,他最后还是默默地忍耐住了,仅仅是痛骂切尔内绍夫警告他一番了事。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切尔内绍夫就可以安然过关了,因为涅谢尔罗迭还没有发力,这位老首相一直都想找机会教训他和缅什科夫,而今天这个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当尼古拉一世痛骂切尔内绍夫一顿准备收手的时候,涅谢尔罗迭站出来了“伯爵,您刚才说帕斯科维奇公爵和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一共伤亡了八千多人。按照您刚才所言,帕斯科维奇公爵在匈牙利损失了四千多人,那么合理的推算就是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也损失了四千多人,对吗” 切尔内绍夫顿时就感觉到不妙了,很显然涅谢尔罗迭这是要对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战事指手画脚了,难道这个老家伙知道了 切尔内绍夫不敢像刚才一样赌了,毕竟尼古拉一世已经教育过他一番了,如果再次被拆穿,那他这个陆军大臣恐怕真的当到头了 但切尔内绍夫又真心不想回答这个别有用心的问题,只能用眼神频频向缅什科夫暗示求助,希望老太监赶紧站出来拉他一把 只不过么,缅什科夫是多么聪明的人,就算最开始还不清楚,但现在他已经看得很明白了,尼古拉一世和涅谢尔罗迭已经都知道前线的失败了,今天这场御前会议根本就是用来修理和教训人的。 如果他傻乎乎的认不清楚形势,站出去帮切尔内绍夫撑腰,那下一个被骂得狗血喷头的估计就是他。所以哪怕切尔内绍夫再怎么使眼色,他也假装没看见,是埋头当缩头乌龟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 苦涩(下) 缅什科夫能当缩头乌龟,但切尔内绍夫就装不了了,因为尼古拉一世冷笑着帮涅谢尔罗迭补了他一刀“伯爵,怎么又不说话了。说说吧,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这四千余伤亡是怎么来的我记得之前您不是一直在说瓦拉几亚叛匪不堪一击么” 切尔内绍夫真心是欲哭无泪,这让他怎么解释怎么洗地总不能说米哈伊尔公爵谎报军功吧 但他又不能不说话,只能含含糊糊地回答道“我军一路长驱直入进展顺利,但士兵普遍不适应瓦拉几亚水土,而后勤补给又比较困难,难免造成一些非战斗损失实际上和上次相比,我们已经有了极大的进步,损失大大降低了” 切尔内绍夫所谓的上一次自然指的是第八次俄土战争,那一次俄军的主要作战地域和这回相差无几,按仅仅从战损来看,这回确实进步不少。 但问题是这压根就是个伪命题,因为第八次俄土战争的对手是土耳其。虽然土耳其一向有病夫之称,但跟瓦拉几亚渣渣们相比,土耳其还是更强大一些,所以这两场战争是根本不能相提并论的。 但逼急了的切尔内绍夫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是能拿得出手的借口他都会拿出来,至于别人信不信,他觉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继续被按在地上摩擦了。 涅谢尔罗迭还真没想到切尔内绍夫会无耻到这个程度,混肴视听真心是有一手,但他也不会轻易松口,毕竟他也是受够了。 “说不过去吧”涅谢尔罗迭冷笑道,“我怎么听说非战斗损失非常至少,大部分伤亡都是最近的一次战斗所造成的呢” 听到这儿切尔内绍夫自然是全明白了,感情人家早就知道了详情,这就是等他钻进套子里然后放肆抽脸。 但木已成舟切尔内绍夫也只能继续强行解释一波“最近的战斗因为迫近布加勒斯特,敌人的抵抗自然是愈发地激烈,战况激烈损失自然也会大一些” 涅谢尔罗迭自然是立刻反唇相讥道“是吗伯爵,可为什么最近有一些小道消息说我军在瓦拉几亚遭受了一场惨败呢” 切尔内绍夫那个恨啊,可也没啥办法,只能继续嘴硬道“既然首相您也知道那不过是小道消息,没有任何公信力可言,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涅谢尔罗迭顿时笑出了声,看那架势他可不是仅仅听了小道消息那么简单,他恐怕是有证据的,而接下来他就要拿出证据来打脸了 只不过没等涅谢尔罗迭打脸,尼古拉一世就站出来强行终结了话题“这些小道消息就没有必要拿到御前会议上讨论了瓦拉几亚的战事陆军部必须加强督促,务必尽快平定叛乱” 然后尼古拉一世话锋一转,直接吩咐道“高加索方面的准备工作进行得如何了我不希望在高加索再次看到类似匈牙利和瓦拉几亚的闹剧了” 涅谢尔罗迭此时的心情肯定如同哔了狗一般,因为按照他的计划,接下来将要痛打落水狗,让切尔内绍夫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然后用这货活生生的例子告诉整个俄罗斯官场,他涅谢尔罗迭还是首相,还能掌控全局,任何胆敢跟他对着干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只不过这个野望随着尼古拉一世的干预直接就流产了,这位沙皇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到此为止谁也不许继续揪住切尔内绍夫不放 俄罗斯的官场最牛逼的终究还是尼古拉一世,只有他才是真正能够掌控一切的那个人,他喜欢哪怕全俄国都不喜欢也必须执行,而当他不允许切尔内绍夫倒台的时候,涅谢尔罗迭也只能干瞪眼。 当然,这并不是让涅谢尔罗迭最失望的,真正让他失望的是他读懂了尼古拉一世的心思,这位陛下并不是那么想死保切尔内绍夫,他想要保住的是之前被更改的外交基调,那就是必须从奥地利身上榨油,决不能手软。 这才是让涅谢尔罗迭失望的事情,因为他知道就算抓住了切尔内绍夫或者其他支持搞奥地利的大臣的把柄和小辫子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这是沙皇的意志,没有任何人能违反 也就是说,就算他涅谢尔罗迭再上蹿下跳也没用,时代已经变了,神圣同盟越来越不适应这个时代了,就连尼古拉一世不知不觉之间也对这个体系审美疲劳开始有新的想法了。 也就意味着,一直为神圣同盟背书和代言的涅谢尔罗迭已经过时了,如果他不设法改变,那很快恐怕就会被尼古拉一世替换掉 顿时涅谢尔罗迭出了一背的冷汗,虽然眼下最窘迫的可怜虫是切尔内绍夫,但恐怕他今后也将会跟那货差不了多少。但是,他并不想这么灰溜溜的下台,他还可以再干些年的 涅谢尔罗迭也不光是贪恋权位,更重要的还是放不下奥地利,奥地利眼下的状况就已经说明了这个老大的帝国已经越来越不堪重负了,如果没有强力盟友的支持,这个帝国恐怕很快就会垮掉。 而涅谢尔罗迭热爱奥地利,原因为此尽一份力量。虽然以前的协调主义和神圣同盟可能已经无法维持了,但他觉得自己有能力找到一条新的路子。 这条新的路子将满足尼古拉一世部分贪欲的同时,也起到维护奥地利帝国存在的作用。 也许是时候做一点点微调了 涅谢尔罗迭在心里头嘀咕着,他的脑子已经完全被此占据,对接下来讨论什么高加索战事毫无兴趣,一门心思的想着怎么两全其美。 只不过哪有那么容易,维也纳体系费了牛大的劲才建立起来,现在想要重新改建装修,怎么看都得大费周章,一个弄不好这幢摇摇欲坠的破房子直接就垮掉了。 别到时候重建装修的钱花了,结果房子还倒掉了,那岂不是成了傻逼冤大头 第四百九十四章 一个女人 涅谢尔罗迭其实并不善于创造,他只善于搞调和,或者说在已有的东西上面修修补补当个泥瓦匠。居中和稀泥他可能是一把好手,但是让他打破框架创造一个全新的能让各方面都满意的新体系,那真是找错人了。 自然地,他这番思考没啥结果。因为他根本找不到平衡各方面利益的那个点。他做不到既让尼古拉一世满意又让奥地利也满意。反正这两家必然有一个要让步要做冤大头,否则重建体系根本无从谈起。 “涅谢尔罗迭好像意识到了情况不妙。”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缓缓地对老伊戈尔说道,“他应该发现了自己无法阻止尼古拉的贪欲了” 老伊戈尔对此不置可否,因为他对涅谢尔罗迭的那一套体系完全不感兴趣,他想知道的是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为啥要跟他说这个。 “涅谢尔罗迭对我们后面的计划非常关键。”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缓缓地说道,“如果没有他的配合,尼古拉不会那么容易上钩的。” 老伊戈尔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告诉他,干脆问道“你直接说道,希望我做什么”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微微一笑道“我听说您的那位小主人跟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关系不错充当公爵的智囊” 老伊戈尔诧异地望了他一眼,因为这个消息他可没告诉过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这个家伙的消息难道这么灵通了么。 “帮着出过一些主意吧,谈不上什么智囊”老伊戈尔平淡地回答道。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也不拆穿,而是说道“能帮着出主意就不错,我希望您能说服您的小主人帮我为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出一些主意说服这位公爵向尼古拉建言。” 老伊戈尔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你究竟什么意思”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笑道“放心,我没有恶意。因为我们毕竟目标是一致的,我就是希望您的小主人能让那位公爵更有攻击性一些,给涅谢尔罗迭施加更多的压力” 老伊戈尔不放心地问道“这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涅谢尔罗迭现在已经意识到了危机,有了紧迫感,但还不够强烈,我必须让他以为自己随时都能被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替换掉,只有这种危机感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他才会放手一搏” 不等老伊戈尔问,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就解释道“现在他还是不肯完全放弃那套旧框框,所以我希望他能自己主动将其拆掉,这样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就会少掉很多麻烦” 老伊戈尔明白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意思了,如果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能继续出一些让尼古拉一世非常满意的建议,就能一点点地将涅谢尔罗迭逼到死角。到最后这个老家伙只能放弃他原来坚守的那些旧秩序,而那个时候就是俄国天翻地覆的时候 老伊戈尔点了点头,答应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要求,但同时也说道“不过这种事并不是给建议就会接受的,而且我们大公跟那位公爵关系还没到那个地步如果是太离谱的建议,那位公爵自然是不会答应的”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呵呵笑道“当然,我的建议绝不会太离谱,而且绝对合乎那位公爵以及你家小主人的口味,对我们不会有任何伤害” 老伊戈尔轻蔑地哼了一声“但愿如此吧,你的鬼话有时候一个字都不能信” 话虽然这么说,但老伊戈尔还是答应了给李骁写信。只不过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又找来了德米特里米柳亭。 “我的朋友高加索的作战计划准备得如何了一切都顺利吗” 德米特里的心情其实不错,随着他的建议被亚历山大皇储看重,他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现在是亚历山大皇储在军事问题上的二号参谋。 你问一号参谋是谁 自然是巴里亚京斯基公爵,毕竟这位才是亚历山大皇储最信任的军人。 不过对德米特里来说已经十分满足了,因为他的大部分建议都会被接受,哪怕是巴里亚京斯基也认为他是个合格的参谋长。总而言之,德米特里也算是熬出头了。 “有皇储盯着,不管是财政部还是陆军部自然没有人敢使坏,不出意外的话明年春季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点了点头,道“很好,巴里亚京斯基一走,你就有更大的舞台,抓住机会,争取皇储的信任。只有像您一样支持改革的人能在皇储身边站住脚,我们未来的计划才能顺利进行。” 德米特里默默地点了点头,随着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现在他对未来的信心是前所未有的强,那动力也是刚刚的。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继续说道“此次叫您来,主要是涅谢尔罗迭的问题,他已经快要上钩了,但我们必须再接再厉只不过现在我们缺乏一个能影响和引导他的人我听说您跟安东宁娜波格丹诺娃女伯爵很熟悉” 德米特里顿时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当然这个表情是男人都会懂。很显然这位安东宁娜波格丹诺娃女伯爵不是个一般的女人。 准确的说这位女伯爵是德米特里等人的红颜知己,好吧,也就是后世俗称的交际花。你想想连德米特里这么严肃的男人都对她着迷,可想而知这个女人的魅力有多大。 “咳咳,我们在泛斯拉夫问题上很聊得来,女伯爵对此很有见地”德米特里还强行解释了一波。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也不拆穿,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知道,正因为这位女伯爵是泛斯拉夫主义的支持者,所以才特别重要。” 这下轮到德米特里奇怪了“为什么”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嘿嘿笑道“因为我们那位首相最近对女伯爵的政治主张也是非常着迷” 第四百九十五章 疑惑的德米特里 德米特里米柳亭顿时有些囧,安东宁娜波格丹诺娃女伯爵有个鬼的政治主张,虽然这位女伯爵也跟着人云亦云地喊两声泛斯拉夫主义,但这位花瓶恐怕连东斯拉夫和南斯拉夫人有哪些都搞不清楚。 涅谢尔罗迭自然是不可能跟这样的半吊子去讨论什么政治主张,讨论怎么开车才是真的。 当然,这在贵族圈里也不算啥,漂亮的女贵族若是没有几个“男闺蜜”或者男舔狗那才叫奇怪。 只不过涅谢尔罗迭都六张多的年纪了,足够当安东宁娜波格丹诺娃女伯爵的爷爷,这货竟然还人老心不老,还真是纯粹的男人啊 德米特里虽然能听出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调侃之意,但他也有点奇怪,按照伯爵的意思,这是准备让安东宁娜波格丹诺娃女伯爵对涅谢尔罗迭抛媚眼耍枕头风,问题是这可能吗 德米特里很了解涅谢尔罗迭,这位之所以能当上首相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绝不是那种见了美女就走不动道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猪哥。就算安东宁娜波格丹诺娃女伯爵美艳迷人,也不可能让涅谢尔罗迭放弃原则。 这个风不太好吹吧 这就是德米特里的真实想法,所以他跟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提了一句,试图打消伯爵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枕头风或者美人计”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好一阵子才道“我的朋友,你理解错了,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指望靠美女诱惑涅谢尔罗迭犯错是不可能的,那个老狐狸顽固得很,而且心机颇深,不可能上当的” 德米特里迷惑了,不解地问道“那您又让我联系”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笑道“我没打算让安东宁娜波格丹诺娃女伯爵去影响涅谢尔罗迭,那是不可能的。我只是希望有一个没有特别明显背景,不会让那只老狐狸怀疑的人告诉他一个建议” 德米特里更疑惑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前半句话他能理解,安东宁娜波格丹诺娃女伯爵确实算得上背景简单,虽然她身后有不少男人的影子,但这位交际花并不能特别归于哪个派系,不管是改革派、保守派还是什么其他人,只要能提供给她庇护或者金钱,这位美女就是来者不拒。 所以她的背景还是很简单的,一眼就能看分明,这位就是个拜金主义者而已。但是后半截德米特里就不懂了,为什么要让安东宁娜波格丹诺娃女伯爵给涅谢尔罗迭建议,另外那个建议是什么最后这个建议涅谢尔罗迭一定就会听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神秘地笑了笑,高深莫测道“那只老狐狸当然会听,因为此时此刻他正在为如何调整自己的政策而头疼,我给他的建议会很符合他的口味,他会很高兴地接受的” 德米特里更加惊奇了,实在想不出什么建议能让涅谢尔罗迭欣然接受,另外对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能正确地把握涅谢尔罗迭的心态也是十分震惊,这位难道又读心术吗 当然,德米特里也知道这位伯爵的恶趣,看架势他是不准备立刻揭开谜底的,所以他干脆绕过这个环节直接问道“那您需要我做什么”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很满意德米特里的态度,不管是老伊戈尔还是尼古拉米柳亭都是好奇宝宝,很多事情非得问个明明白白,而德米特里不同,他有着军人特有的直接,他喜欢这种直接的人。 “您的作用非常大,我需要您在一个适合的场合告诉安东宁娜波格丹诺娃女伯爵我的建议,但不能刻意,一切都必须像是无意的,但您又必须确保那位女伯爵对这条建议印象深刻。” “当然,如果您找不到这样的机会,我会安排好,会让一切都天衣无缝。然后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等待,我相信涅谢尔罗迭这个老色鬼很快就会收到这条建议的” 德米特里大致明白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思路,如果能够实现,那确实很巧妙,估计涅谢尔罗迭想破脑袋都不明白他已经掉坑里了。这让他愈发地对那个建议感兴趣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建议能让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如此慎重地操作呢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我的朋友,对最近的战事你有什么看法吗比如帕斯科维奇和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的惨败” 德米特里在心里头撇了撇嘴,叹了口气回答道“帕斯科维奇公爵那边没什么好说的,应该是准备不足以及低估了匈牙利叛匪的战斗力。至于米哈伊尔公爵,他的失败也有骄傲轻敌的成分,但瓦拉几亚的战事有很多地方让我看不懂”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不动声色地问道“哦哪些地方呢” 聊到军事话题,德米特里立刻就将什么建议什么女伯爵忘到了脑后,兴致勃勃地说道“瓦拉几亚的战事很多地方都透露着奇怪,根据我之前在军事学院的研究,战斗不应该这么顺利才是,瓦拉几亚北部的山地对我们很不利,如果瓦拉几亚叛匪能够利用地形的优势是可以建立起坚固防线的” “但是,到了真实的战斗中,这些坚固的防线并没有出现,相反这些叛匪就像一盘散沙,一触即溃。根据我所得到的消息,我军似乎对他们的防线了如指掌,而且对方的士气莫名其妙地低落,有时候以多打少都是一战击溃,简直是莫名其妙如果我是瓦拉几亚叛匪的指挥官,断然不会表现得如此拙劣” 说到这里,德米特里顿了顿,着重说道“但这还不是最奇怪的,叛匪士气低落可能有很多原因,战斗力低下也可以用仓促征召的农夫没有接受过必要的军事训练来解释。但是米哈伊尔公爵的后勤补给就真是个奇迹了,上一次我们在瓦拉几亚战斗的时候,补给是一塌糊涂,但这一次简直顺畅得不像是我们的部队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 可惜(上) 德米特里米柳亭的疑惑很好解释,因为他绝对想不到李骁的工作是那么成功,将扬康斯坦丁为首的一批瓦拉几亚政治精英转变成了另类的俄国带路党。 在这一批瓦拉几亚精英的运作下,米哈伊尔公爵基本上不可能缺粮食。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笑着将其中内情解释了一番,德米特里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这么奇怪如此说来那位安德烈康斯坦丁诺维奇大公还真是表现出色,应该计头功” 只不过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并没有响应他的话,他只是笑了笑而已。这让德米特里很是奇怪,因为他根本不了解其中的内情,不知道李骁跟尼古拉一世这一家子已经是势同水火,那一家子小气鬼根本不可能给他论功行赏的。 当然,暂时德米特里也不是很在意这一点,因为他的思维还没有转化到政治模式。现在的他还是纯粹的军人思维,他考虑得更多的还是战斗。 所以他继续分析道“从长远来看,瓦拉几亚的叛匪已经形不成什么气候了,不出意外的话,就算他们能打一两个胜仗,但对大局是于事无补的更何况在我看来米哈伊尔公爵很快就会吸取教训引起重视,再加上后方土耳其人也加入了战斗,他们很快就会完蛋”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点了点头,他也比较认同德米特里的分析和判断,瓦拉几亚确实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这个国家被李晓折腾得奄奄一息之后,无论做什么都是回光返照而已。 “真正的大问题是匈牙利”德米特里忧心忡忡地分析道,“从现在的情报来看,匈牙利叛军的战斗力大大超出了我们的预估,从巴尔喀千山口的一战来看,他们完全有能力打歼灭战,足以给帕斯科维奇公爵造成重大损失”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依然是默默地点头,可能在政治方面他的眼光是超越这一干俄国政坛精英的,但是在军事上,他虽然也是军人出身,但专业水准就差了德米特里一大截,他今天找德米特里过来,除了告诉他李骁的相关消息,为今后为某位大公叙功埋个伏笔之外,就是着重要看看德米特里对帕斯科维奇和匈牙利战事的分析。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准备好好听一听德米特里的意见,然后再采取有针对性的措施。 德米特里继续分析道“帕斯科维奇公爵的部队完全没有准备好,战斗准备不说一塌糊涂也是差强人意,甚至我判断这位公爵大大低估了匈牙利叛军的战斗力然后又有一些战争之外的因素干扰了他的决断,这才造成了严重的误判和损失”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自然听得懂德米特里的潜台词,除了准备过于仓促之外,帕斯科维奇太担心米哈伊尔公爵去抢功了,所以他这样的老将才犯了低级错误,才急吼吼的仓促开展行动。 结果么,自然是被教做人了。但让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关注的是,德米特里分析帕斯科维奇恐怕不会像米哈伊尔公爵那样很快做出改正,他恐怕还是会急着去抢功劳 “公爵他的性子就是这样,以前在高加索的时候就急,现在面对米哈伊尔公爵的压力就更加急了我很担心他一意孤行,只顾着功劳不顾伤亡”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眉头紧锁了,因为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峻性,帕斯科维奇是什么性格他比德米特里还要清楚。那个老家伙就是个快枪手,为了抢功劳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当年在高加索为了抢功劳就打小报告搞垮了叶尔莫洛夫,现在为了亲王头衔恐怕会更加变本加厉 有那么一瞬间,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有想法给尼古拉一世打个报告提个醒,但是马上他就放弃了,因为从本质上说尼古拉一世和帕斯科维奇其实是一类人。尼古拉一世也是名副其实的快枪手,为了所谓无上的荣耀这位沙皇也能豁出去一切,伤亡对他来说真的仅仅只是个纸面上的数字而已。 灰色牲口的性命对尼古拉一世来说完全无需在乎,死掉了再多只要能让他比肩历代贤王也是根本无所谓的。 如果现在跟他去讲什么伤亡,反而会被尼古拉一世怼一脸,会认为你没有大局观。只能是自讨没趣 想了想,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只能暗自叹了口气,虽然他不喜欢太惨重的伤亡,但从大局出发他也能接受,反正如果能让帕斯科维奇灰头土脸多死一点儿也是无所谓的,而且伤亡如果大一些也能更好的削弱尼古拉一世的硬实力,对今后的改革其实是有利的。 在纠结了片刻之后,罗斯托夫采夫伯爵选择了漠视,他不准备对此多费唇舌。而从这一点来看,其实他和尼古拉一世本质上也是一类人,那就是为了达成目的不折手段 德米特里其实也没好多少,或者说这个年代的俄国政治精英其实都是一个样子,为了达成他们的目的,真的是不惜代价的。至于平民和农奴,虽然他们支持废除农奴制度,但不见得他们真的特别关心农奴的死活。对他们来说农奴始终是可以牺牲的。 所以德米特里在稍微发愣了一下之后,也就继续往下说了“从现在的情况看,匈牙利的平叛行动不可能一帆风顺,想要快速平定叛乱在我看来只能是奢望想要平定叛乱,必须集中奥地利以及我们,尤其是要集中帕斯科维奇公爵和米哈伊尔公爵的全部力量,从四个方向用强有力的钳形攻势绞杀才有效果” 说到这儿,德米特里又叹了口气“可惜,暂时来看,这种钳形攻势很难形成,帕斯科维奇公爵和米哈伊尔公爵很难精诚合作,而奥地利人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他们内部的问题实在太多了,不光有匈牙利的问题,还有意大利的问题,简直是四处起火” 第四百九十七章 可惜(下) 德米特里米柳亭的分析和判断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听得十分认真,时不时用鹅毛笔记录着一些关键判断。只不过对他来说,奥地利的四面漏风并不是什么坏事。 在奥地利问题上,他其实更倾向于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和李骁的意见,一个弱势的奥地利更符合俄罗斯的利益。是当地削弱奥地利更有利 甚至他在心中嘀咕道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完全没有办法遏制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沉思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对德米特里说道“我的朋友,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意大利人,比如说撒丁王国突然向奥地利宣战,这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呢” 德米特里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撒丁王国向奥地利宣战我的上帝,这怎么可能萨伏依疯了吗”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撇了撇嘴,心道“可怜的孩子,你在政治上还是太天真了,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发疯算什么甚至跟魔鬼做交易都完全可能” 但嘴上他却说道“我的朋友,我说了,是如果如果撒丁王国这么做了呢” 德米特里沉思了片刻,然后面色严峻地回答道“如果时机恰当的话,一旦撒丁王国对奥地利宣战,将造成严重后果不客气地说,这有可能彻底击垮哈布斯堡家族,终结他们的统治很有可能奥地利帝国将不复存在。整个中东欧将的秩序将重新洗牌” “至于在军事上来说,奥地利军队将被拖在亚平宁半岛,将无力回国平叛这将给他们以及帕斯科维奇公爵造成极大的压力”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点了点头,又问道“假设一下,如果撒丁王国在亚平宁消灭了奥军主力呢那会如何” 德米特里沉重地说道“那哈布斯堡家族就完了”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满意了,他有点喜欢这个结果,但是他知道这个结果永远不可能发生,倒不是他鄙视撒丁王国和意大利人的战斗力。而是他知道尼古拉一世绝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虽然现在尼古拉一世对奥地利的观点有点改变,但这不意味着他完全放弃了神圣同盟。这个同盟暂时对他来说还是非常重要的,不可能放弃。而且涅谢尔罗迭也不可能坐视,那个老狐狸一定会为此全力以赴,哪怕赌上他的政治生命也在所不惜。 更何况一个崛起的撒丁王国也不符合俄国的利益,这个混蛋国家暂时来看更亲近英法,不会对俄国有什么好颜色,所以还是不能让他们太过于得意。 而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想做的不过是利用一下他们,让他们狠狠地给奥地利人的胸膛上插一刀,让奥地利人多流点血而已。 德米特里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知道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假设,他假设了就意味着是某种信号。 只不过德米特里还是比较实在的,虽然他不喜欢尼古拉一世的某些政策,但这不意味着他会因此选择用某种极端措施去阻止。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伯爵,是您收到了什么消息撒丁王国有异动吗”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看了看他,很平静地回答道“是收到了一些消息,撒丁王国似乎有想法乘着奥地利内乱一统亚平宁半岛。” 德米特里呃了一声,对这个消息很是震惊,脱口而出道“那我们必须做好准备,必须要提醒陆军部和海军部注意撒丁王国以防万一”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在心里头摇了摇头,德米特里虽然很出色,但有些时候这位还是太简单太单纯了。只能说他身上还是保存了太多的军人习惯,作为政治家怎么能够这么单纯呢 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那你还要肩膀上那玩意儿干啥就为了提升人类的平均身高吗 政治家任何时候都必须保持独立思考的好习惯,不管人家跟你什么关系以及说了什么,你都得自己好好想想,这里面有问题吗是不是都是真的。怎么能被人牵着鼻子走呢 这是暂时来说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对德米特里最不满意的地方,不过他并不着急,因为这种习惯是德米特里长期以来形成的,想要朝夕改变根本不可能。你都想办法用血淋淋的教训让他明白什么叫三思而后行 所以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只是不动声色地回答道“提醒陆军部和海军部有什么用你觉得缅什科夫和切尔内绍夫会关心这个还是说你觉得他们俩都是那种特别善于听取旁人意见的人更别说现在我们掌握的仅仅是一些小道消息和捕风捉影。” 德米特里不死心道“但是我们得以防万一啊万一呢”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轻蔑地哼了一声“万一你觉得缅什科夫和切尔内绍夫在乎万一吗别浪费时间了,我的朋友。你还是将精力放在高加索的战事上吧,做好参谋长的工作,抓住这个彰显能力的机会” 德米特里还是不死心“那撒丁王国” 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悠悠叹道“我会去提醒陛下的” 虽然有点那啥但德米特里最后还是选择相信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根本就没有想到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压根不会跟尼古拉一世提这个话题,甚至想尽千方百计撺掇撒丁王国动手的那个人还会是他。 德米特里相信了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按照伯爵的吩咐全心全意地策划高加索的作战方案,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与此同时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却在联系在意大利以及法国的朋友,开始鼓动撒丁王国提前向奥地利开战。 其实吧,没有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鼓动,撒丁王国也会做同样的选择,而他的出手不过是大大加快了这一进程 第四百九十八章 争论(上) 时机这东西真的非常重要,抓住了机会和没抓住机会做同一件事会取得完全不同的结果。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想法是更好的帮助意大利人抓机会,借此给奥地利更沉重的打击。 只不过当老伊戈尔写信告知了李骁某伯爵的计划之后,李骁却并不怎么看重。为什么呢只有熟知历史的穿越者才知道意大利面条究竟有多么废柴,但凡面条人稍微有点种,也不至于统一进程那么曲折。 李骁认为历史上撒丁王国抓机会的能力其实是没啥大问题的,一度形势对他们也是非常有利,后来之所以一手好牌打了个稀烂,完全是实力实在太废柴了,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为啥这么说呢因为撒丁王国发难的时机真的不可能再提前了,毕竟1848年的欧洲革命也砸中了他们的脑瓜,搞定了国内问题之后,乘机对奥地利发难已经算是仓促了。 意大利人真正的问题是战斗力太废,当年奥地利在亚平宁只有一个八十岁的拉德斯基,面条连个八十岁的老头子都打不过,你说还能有什么办法 当然有一说一,拉德斯基还是挺厉害的,这个老头子可是经历过拿破仑时代的奥地利功勋老将,有眼光有魄力有坚持,关键时刻力排众议强硬地用武力压服了面条们,用实力诠释了什么叫老骥伏枥。 对李骁来说,与其指望面条人们能雄起一把 ,还不如早点提前暗杀拉德斯基,没有这个搅局的老头子可能罗斯托夫采夫伯爵的目的更容易实现一些。 当然,这也就是说说而已,毕竟拉德斯基也不是一般的老头子,作为奥地利在意大利的代表人物,刺杀他的难度和政治风险都太大,更何况为啥要那么帮面条呢就因为它们好吃吗 反正李骁是没有这个兴趣的,他还想看看老约翰施特劳斯还会不会如历史上那样创作拉德斯基进行曲呢毕竟这曲子还是很不错的。 所以李骁决定不去管亚平宁的事情,反正面条的死活无需关心,有他之前怂恿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撺掇他们搞事在前,又有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帮着当搅屎棍在后,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比历史上更差,随他们弄去吧 李骁现在真正关心的问题还是匈牙利,毕竟能给奥地利最沉重打击的还是这帮人,他们比面条们是靠得住多了。 接到扬康斯坦丁的回信之后,李骁立刻带着科苏特派遣的特使以及大卫勒伯夫一起前往了特兰西瓦尼亚,一方面跟迪米特里布勒蒂亚努碰头,以及跟特兰西瓦尼亚的瓦拉几亚人商定种种细节。另一方面他也是躲着格尔盖伊阿尔图尔,这个家伙之前的谋划失败之后,是找过他好几次,看得出,这家伙是准备走外国友人路线跟科苏特一较高下了。 但李骁暂时没兴趣跟他合作,毕竟科苏特现在才是匈牙利的主人,跟科苏特合作更符合他的利益。只不过他也不想跟格尔盖伊阿尔图尔翻脸,毕竟未来科苏特也会被迫下台,总要多留一条后路吧 格尔盖伊阿尔图尔真心是个小悲剧,这辈子都注定要活在科苏特的阴影之下,只不过这一位也是非常有坚持的人,虽然不断地被打击,但却像小强一样坚强,他坚信自己的道路才是正确的。 所以哪怕暂时找不到支持者,格尔盖伊阿尔图尔也并不灰心丧气,一番活动无果之后就返回了布拉迪斯拉发,继续指挥部队作战去了。 这一头暂且不表,在让我们回过头去维也纳,那边的情况也是越来越精彩了。随着耶拉契奇的部队源源不断地抵达维也纳,一度有些玩不下去的温迪施格雷茨总算是稳住了阵脚,虽然围剿行动依然很艰难,但至少是继续稳步推进,不像之前都有点中道崩殂的感觉了。 “男爵,我希望您的部队能够更坚决地执行命令,今天你的人差一点就贻误了战机” 只不过温迪施格雷茨始终看耶拉契奇不是特别顺眼,一有机会就要敲打和找茬,让施瓦岑贝格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您为什么总是要针对耶拉契奇男爵,我觉得他做得已经很不错了” 温迪施格雷茨白了一眼自己的妹夫,没好气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克罗地亚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必须防着点” 施瓦岑贝格有些无语了,耶拉契奇是克罗地亚人不假,也是克罗地亚民族主义者不假,但是这个人属于右翼保守派,是可以跟奥地利合作的民族主义者。 这个当口,帝国已经被架在了火上炙烤,应该想方设法的平息叛乱,而不是将可以合作的人赶到敌人那边去。这时候如果激怒了耶拉契奇,这家伙翻脸了不跟奥地利玩了,那怎么办 “怎么办”温迪施格雷茨却完全不当一回事,轻蔑道“很简单我会亲手将他的脑袋拧下来,让这些混蛋知道背叛将是什么样的下场” 对此施瓦岑贝格是翻了个白眼,从布拉格回来之后,他就觉得这个妹夫是越来越狭隘和自以为是了,真以为自己是盖世猛将可以为奥地利荡平一切敌寇么 如果你丫的真有那么牛逼,还需要什么俄国佬还需要现在让耶拉契奇救场你丫倒是给我单独拿下维也纳啊 因此施瓦岑贝格很没好气地怼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么就请阁下您现在就解决耶拉契奇和他的部队,对了顺便将维也纳的叛匪一并消灭掉吧” 温迪施格雷茨顿时不说话了,他虽然有点心高气傲,当并不是真的看不清形势,现在这个状况,让他解决耶拉契奇然后拿下维也纳可以说难于上青天,甚至搞不好这两伙人联手反而可以吊打他。 之所以这么嘴硬,他就是要维护奥地利的传统威仪,让那些三心二意的宵小老实一点而已,难道这都不可以吗 第四百九十九章 争论(中) 施瓦岑贝格能不知道温迪施格雷茨的用心吗客观上说他跟温迪施格雷茨是同一类人,都想着尽一切办法维护奥地利的威仪,但问题是维护威仪不等于作践自己的朋友,那不是维护威仪,而是自取灭亡 “奥地利的威仪不是靠对耶拉契奇男爵呼来喝去颐指气使实现的那不是维护威仪,而是自取灭亡” 施瓦岑贝格很是严肃地表明了态度,他毫不留情地批评道“奥地利的威仪是靠奥地利的实力作为支撑的,没有实力的威仪就是虚张声势,一旦被捅穿,那才叫威严扫地” “您现在的做法就是将我们的朋友和可以合作的对象逼成我们的敌人,这算什么维护威仪你这是要将奥地利置于死地” 温迪施格雷茨脸色有些发青,因为施瓦岑贝格还从来没有用这种口吻跟他说过话,这已经是全面的否定和劈头盖脸的教训了。对于心高气傲的他来说这有点像侮辱 自然地,他还是很不服气,只不过没等他争辩,施瓦岑贝格又继续批评道“我不知道你在布拉格遇到了什么才让您变得像现在这么狭隘偏激,但我想告诉你,我以及其他那些支持和耶拉契奇合作的人都深爱着奥地利,都和你一样愿意为奥地利奉献一切” “现在这个状况,我们和你一样痛心疾首,一样心急如焚但是,这不意味着我们就会赞同你那种无理取闹的做法,如果想要拯救奥地利,您就必须改掉这种一意孤行的坏毛病,否则,我只能说你将会将奥地利推入深渊那时候我们将永远万劫不复” “而任何想要摧毁奥地利的人不管是他以前是设么身份,拥有什么地位,以及立下过何种功勋,那都是我们的敌人,对待敌人我们绝不会心慈手软” 温迪施格雷茨不说话了,因为施瓦岑贝格前所未有的严厉语气告诉了他,这个妹夫现在不是跟他开玩笑,绝对是玩真的。他很清楚,如果他继续找耶拉契奇的毛病,那么接下来这位神通广大关系深厚的妹夫可能会亲手解决掉他了。 虽然温迪施格雷茨并不觉得施瓦岑贝格有这个能力,但他知道如果对方真的这么去做了,那就意味着奥地利保皇派内部的决裂,这样的决裂将再次重创奥地利。 这样的结果温迪施格雷茨并不愿意看到,因为哪怕是他在不情愿也必须承认,施瓦岑贝格的能量很大,在政治上的影响力比他大,一旦让他联合了其他贵族,那么真会给他造成大麻烦的。 所以温迪施格雷茨只能选择让步,只不过他依然是有些嘴硬“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不过,我必须最后一次提醒你,不管是克罗地亚人还是匈牙利人或者其他的什么斯拉夫人都是靠不住的,信任和放纵他们将会毁灭奥地利” “所以我会死死地盯着他们,只要他们有任何轻举妄动,我将会以雷霆之势将他们铲除,绝不留情” 这一场会面注定不是特别愉快,甚至可以说为今后两人的分道扬镳埋下了伏笔,这两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尤其是温迪施格雷茨,他总觉得只有自己是对的,反对他的都是错的,这种非黑即白的做法让他在政治上很像独孤求败。 可问题是,温迪施格雷茨仅仅是很像独孤求败而已,他并么有独孤求败的实力,没能力吊打一切,所以他这种非此即彼的排斥性策略只会让支持他的人越来越少反对他的人越来越多。 所以这个人注定了不适合混政坛,这也是为什么一度他在奥地利声望破天但最后却只能灰溜溜安然下野的原因所在。 而施瓦岑贝格却不一样,虽然他也不是那种能力超强的政治家,但他具备了一个优秀政客所必须的一切素质,他也有自己的坚持,但同时还有灵活的手腕以及清晰的眼光,他知道当前的奥地利不是摆调子继续装大爷的时候,现在的奥地利真心只是一个破落户 破落户就别继续清高充大爷了,而必须放下身段求生存,只要是能让奥地利继续生存,他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是面子上不好看也无所谓。 所以他并不在乎温迪施格雷茨那故作高冷的语气,更不在乎他假模假式的威胁和提醒,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以及该怎么做,从这方面来说,他确实很厉害。 “您和弗朗茨约瑟夫大公聊得怎么样” 温迪施格雷茨其实并不想现在就聊别的,这让他有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只不过施瓦岑贝格发起的这个话题却让他无法拒绝,毕竟换个君主是他们共同的愿望。 弗朗茨约瑟夫大公其实他并不陌生,作为斐迪南一世的侄子,这位刚刚满十八岁的年轻人仪表非凡,看上去就比他那个弱智的伯夫和迟钝的老爹顺眼不少。 如果仅仅是从仪表上说,拥立这位大公继位真心是给奥地利长脸的举措。毕竟斐迪南一世那个样子实在是太有碍观瞻了。、 只不过拥立君主并不是只看长相,长得好其实很废物的君王也不在少数,更何况这位弗朗茨约瑟夫大公有点太年轻,给温迪施格雷茨一种怎么说呢,温迪施格雷茨觉得这位大公有些浮夸和异想天开或者说莫名其妙。 施瓦岑贝格陷入了沉思,因为温迪施格雷茨的感觉他也有点认同,弗朗茨约瑟夫大公年轻其实不是啥毛病,因为他伯夫斐迪南一世继位的时候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但智力恐怕还不如十岁的孩子。 就这么一个傻缺他们都能忍了十几年,换一个拥有十八岁智力的年轻人上台,不可能变得更糟糕不是么。真正让施瓦岑贝格犹豫的是这位大公的政治倾向,他能感觉出这位大公有些跳脱,或者说有些过于看重短期利益,这位大公的政治目光始终只有鼻子底下那么一小块,这才是要命的问题 第五百章 争论(下) 弗朗茨约瑟夫大公不光是政治目光不够长远,更糟糕的是施瓦岑贝格觉得他太过于斤斤计较,几毛钱的小得失算得过于清楚,但重大问题却又眼高手低。总的来说就是一些小问题精明得要死,一些大问题又是糊涂得一锅粥。 如果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施瓦岑贝格其实也不太愿意选他,但你看看哈布斯堡家族还有其他选择么 除开这位弗朗茨约瑟夫大公,斐迪南一世还有个傻弟弟弗朗茨卡尔大公。这货迟钝得像头猪,跟他哥一样干啥啥不行,根本没有统治国家的能力。 这个迟钝的猪头对哈布斯堡家族唯一的贡献就是生育能力还不错,还能贡献几个比较正常的继承人,比如上面说的弗朗茨约瑟夫大公,比如这位大公的弟弟马克西米利安约瑟夫大公也就是后来的墨西哥皇帝马克西米连诺一世和卡尔路德维希大公。 实际上,现在的奥地利帝国官方名义上的储君就是这个迟钝只会生孩子的猪头弗朗茨卡尔大公。但前面说了,几乎所有的贵族和王公大臣都不看好他,也都不愿意让他继位。 所以,也就是说现在温迪施格雷茨和施瓦岑贝格们只有弗朗茨约瑟夫大公这个选择,因为他的两个弟弟一个十五岁一个十六岁,更不顶事。 只不过对于如何让这位弗朗茨约瑟夫大公上台,两人还是有一定分歧的,比如施瓦岑贝格最初的设想是拥立弗朗茨卡尔大公继位,毕竟这货是官方名义上的储君,斐迪南一世退位之后,理应由弗朗茨卡尔大公继位。 “我们可以让弗朗茨卡尔大公作为虚君,毕竟我们都知道他没有治国的能力,与其勉强让他当一个不合格的皇帝,还不如让他当一个不理事的图腾,我们可以让弗朗茨约瑟夫大公当摄政王” “如此一来,名正言顺,各方面都能交代过去,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但问题是温迪施格雷茨并不喜欢这个主意,他受够了蠢货当皇帝,哪怕只是当名义上的皇帝也能让他发狂,所以他坚持道 “这并不是个好主意,我认为完全不需要搞什么摄政王的鬼把戏,何必多此一举呢我们可以劝说让弗朗茨卡尔大公放弃继承权,然后由他的儿子弗朗茨约瑟夫大公直接继承皇位,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问题” 施瓦岑贝格嘴角抽了抽,讲心里话,他不喜欢这个操作模式,因为不合规矩,虽然弗朗茨卡尔大公是个傻瓜,但也不能这么糊弄。可看温迪施格雷茨的态度,他似乎坚持这么做,大概是受够了被蠢货领导吧 不过他依然觉得应该慎重,毕竟废立是大事,决不能由着自己的喜好行事,所以他劝道“还是慎重一些吧继续跟同僚们通通气,并探一探国外的口风,奥地利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温迪施格雷茨顿时就不满意了,嚷嚷道“为什么要探外国人的口风,我们奥地利自己选择君主,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指手画脚了” 施瓦岑贝格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位妹夫是又犯拧了,当然也可能不完全是犯拧了,而是膨胀了。虽说换皇帝确实是奥地利内政,但是砸这个敏感的时间点换,那还真必须给盟友一个交代。 否则,有心人会说这是另类的政变,一旦让尼古拉一世觉得这跟革命是一个性质,以那位暴脾气沙皇的性子,搞不好立刻就翻脸了。 所以这件事还真不是奥地利自己内部决定了就完事的,必须提前通知盟友一声,否则就很犯忌讳了。 施瓦岑贝格叹道“于情于理我们都必须给俄国盟友一个解释,毕竟此事太过于敏感,一旦别有用心的人挑拨是非,反而会坏事” 这个解释让温迪施格雷茨稍微舒服了一点,但依然坚持道“通知他们一声就行,必须告诉他们,这就是我们奥地利从皇室到贵族的一致决议,我们没打算更改也不容更改,这就是我们的意志” 施瓦岑贝格又在心里叹了口气,虽说这么做很解气很霸气,但这态度真心是会坏事的。幸亏他这个妹夫不是混政坛的,否则就以这情商,分分钟就仇家遍地了。 “我会以合适的态度表达你的意思的,”施瓦岑贝格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但是在我向盟友表达官方意志的时候,我的朋友,我希望您不要胡乱发言” 温迪施格雷茨自然是不想答应,但是施瓦岑贝格却不是跟他打商量,因为这事儿根本就没得商量,如果温迪施格雷茨不答应,那他也会逼着对方让步。 “行行行” 无奈之下温迪施格雷茨只能让步,像是无可奈何又像是发泄不满地嘟囔道“反正政治的事情你说了算,军事的事情我说了算” 施瓦岑贝格再次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他知道对方想强调的是军事问题得听他的,其实还是为了之前耶拉契奇的事情发牢骚。只不过在这个问题上施瓦岑贝格也不会让步,因为某人真心是没有一点儿大局观念。 “我再去跟弗朗茨卡尔大公聊一聊,顺便再做做大公夫人的工作” 虽然温迪施格雷茨知道施瓦岑贝格这是故意岔开话题,因为他觉得根本无需跟那位傻子大公客气,直接把放弃继承权的宣言摔他脸上让他签字画押就好。 当然,这么做肯定是吃相难看了一点,但温迪施格雷茨觉得奥地利现在最需要的是铁血手段,而不是温情脉脉,因为他很清楚那位大公夫人有多难缠,谁让那位大公夫人已经为了皇后的位置等待了十几年,你让她心甘情愿地放弃,那怎么可能 所以他撇了撇嘴道“你愿意浪费时间我也懒得拦着你,那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想当皇后她都想疯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怎么可能放弃,要我说直接兵谏,逼她服软就好” 第五百零一章 索菲公主 施瓦岑贝格对温迪施格雷茨是愈发地无语了,他觉得某人真心是膨胀到了没边,竟然连这种犯忌讳的话都可以大嘴巴的乱讲,真心是离谱。 当然,吐糟归吐糟,但对于温迪施格雷茨吐糟的那位大公夫人,他也是觉得有些棘手。 为什么呢说起这位大公夫人,那也是出身显赫。索菲弗里德里克多萝特威廉明妮是巴伐利亚国王马克西米利安一世和第二任妻子巴登的卡洛琳公主的女儿,也就是出自赫赫有名的维特尔斯巴赫家族。 这位索菲公主可是个狠角色,最广为人知的就是跟儿媳茜茜公主矛盾重重,是名副其实的恶婆婆。 当然,在1848年这位恶婆婆还没那么夸张,因为美丽的茜茜公主还没有嫁过来。当然有一说一,这位茜茜公主其实也出自维特尔斯巴赫家族,她其实是索菲公主亲妹妹卢多维卡公主的女儿。所以她其实得管自己婆婆叫姨妈的。 想必索菲公主是听过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句话,所以对妹妹的女儿是一点儿也不客气。不过从另一方面说哈布斯堡家族也真心是奇葩,你看这近亲结婚都到了什么地步,不自我消亡都没有天理。 当然,这还不是最离谱的,更离谱的是,索菲公主同父异母的姐姐卡洛琳奥古斯塔公主竟然嫁给了索菲的公公弗朗茨二世。反正这姐俩怎么论真心是想想都够有趣的,也不知道尴尬不尴尬。 不过索菲公主除了虐待儿媳之外,年轻的时候其实感情史也挺复杂的。刚刚嫁给弗朗茨卡尔大公这个傻子的时候,她是挺苦闷的,在奥地利宫廷之中唯一谈得来的只有拿破仑二世 是滴,没有看错,就是拿破仑大帝名义上唯一合法的继承人,那位奥地利公主生下的独子。这个孩子从小就被寄养在外公家,是饱尝了寄人篱下的苦闷,然后碰上同样苦闷不已的索菲公主之后,就是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有传言说,索菲公主后面给弗朗茨卡尔大公戴了不止一次绿帽,马克西米连诺一世就根本不是弗朗茨卡尔大公的崽,而是那位因为肺结核早夭的拿破仑二世的儿子。 当然这仅仅是传言,只不过索菲公主确实跟拿破仑二世关系非常好,等这位英俊潇洒的拿破仑二世去世之后,这位公主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再也没有一丝温情,变成了冷冰冰的政治女强人。 从那以后弗朗茨卡尔大公就被索菲公主完全掌控了,这位大公几乎完全以索菲公主马首是瞻,索菲公主让他往东他就绝不敢往西。所以施瓦岑贝格和温迪施格雷茨想要说服弗朗茨卡尔大公放弃继承权,第一个就要说服这位难缠的女强人 实话实说,这非常困难,因为索菲公主的后半生几乎就是为政治而活着,就盼着斐迪南一世落气,然后好登上皇后的宝座,这已经是她唯一的心愿了。 想要说服这么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难度可想而知。反正之前温迪施格雷茨和施瓦岑贝格去探了探索菲公主的口风,结果是很不理想,他们直接被索菲公主怼了回来。 因为如果弗朗茨卡尔大公不放弃继承权,那不管是温迪施格雷茨还是施瓦岑贝格还真没有一点儿办法,毕竟某位傻子大公皇储的位置是合法有效的,他这边不放手,按照规矩就没有人能取而代之。 按照温迪施格雷茨的想法用强硬手段逼迫那位可怕的大公夫人让步不是不可能,但那吃相太难看了,不符合欧洲贵族圈的传统,这么搞太俄罗斯了,只有野蛮的俄罗斯宫廷贵族圈才这么野蛮。像他们高贵的奥地利怎么能这么没品味呢 所以施瓦岑贝格还是决定好好跟索菲公主谈一谈,他觉得这个女人不像哈布斯堡家族的傻瓜们完全没有脑子,这个女人是有相当政治智慧的,是可以好好谈判的对象。 施瓦岑贝格觉得索菲公主其实是待价而沽,就是想把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卖个好价钱,只要满足了她的部分野望,那一切都是可以谈的。至少这个女人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哈布斯堡家族完蛋,因为那么一来只能让她也血本无归,她没有那么蠢。 唯一让施瓦岑贝格郁闷的是,他暂时还没有搞清楚索菲公主的条件是什么。 “阁下,夫人请您去会客厅,大公正在等您” 施瓦岑贝格一边跟着侍女往会客厅走,一边在心中吐糟道“与其说是那个傻子在等我,不如说是你们家公主在等我好不好” 真相也跟他估计得差不多,因为弗朗茨卡尔大公虽然不像他的哥哥那么傻,但也是个低能儿,迟钝得就像一只龟,对政治毫无兴趣也毫无野心。虽然是奥地利摄政委员会一员,但更多的就是当个图腾。 不过在他旁边的索菲公主就完全是另外一副样子了,不同于昏昏欲睡毫无精气神的丈夫,这个女人虽然一副平静的样子,但眼睛里的波澜却怎么也掩藏不住。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摄人的气场,仿佛一切尽在掌控。 “大公,夫人你们好” 施瓦岑贝格知道今晚这场谈判将是一场拉锯战,所以也不是特别着急,慢慢磨呗。所以只是淡定的打了招呼,好像就是来喝茶聊天的。 他不急,索菲公主更是不着急,至于弗朗茨卡尔大公,他更是连着急是什么都不知道,对他来说静静地坐着喝喝茶吃吃点心的生活就美哒哒了,何必操那个闲心呢 这种无聊的扯淡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索菲公主无意间地提了一嘴“您来之前,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也来了,跟大公聊了很久,真没想到他和大公竟然是如此投契,不得不说这位公爵真是个妙人啊大公很喜欢他” 施瓦岑贝格心里头咯噔一跳,知道这是索菲公主出招了,而这一出手就是大招啊 第五百零二章 上门劝说 施瓦岑贝格现在最怕的事情就是外国的干涉,不管是直接的武力干涉还是间接的政治干涉,都让他感到焦虑。尤其是俄国这样的所谓盟友,一旦正式介入了奥地利内政,就会变得很麻烦。 但是现在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竟然跟弗朗茨卡尔大公有了直接接触,这个信号就非常糟糕。 当然,施瓦岑贝格并没有完全相信索菲公主的鬼话,这个女人的嘴完全就不可信,每一句都可能是假的。至少施瓦岑贝格不相信俄国人会有胆量直接介入哈布斯堡家族内部的事务,他相信俄国人不会如此霸道。 施瓦岑贝格更相信是俄国人眼见奥地利的情况糟糕,而且听闻到了斐迪南一世皇位不稳的某些小道消息,然后提前做准备礼节性地拜访一下作为皇储的弗朗茨卡尔大公。 毕竟按照规矩,这位大公是第一顺位的继承人么 至于说俄国人同弗朗茨卡尔大公或者索菲公主达成了什么y交易,他认为可能性不大,俄国人不会吃相这么难看,因为这对俄国完全没有任何好处么 只不过这一次施瓦岑贝格想差了,或者说他太主观太自信了,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确实来找过弗朗茨卡尔大公,虽然不至于同索菲公主达成什么y交易,但意图也是非常明显,那就是为这位大公打气撑腰。 至少索菲公主是接到了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十分明显的暗示俄国尊重弗朗茨卡尔大公的继承权,承认他才是奥地利第一顺位的继承人,任何人胆敢以非法和强迫手段威胁大公,那俄国都不会干看着。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为什么这么做呢道理很简单,也许在施瓦岑贝格看来这种吃相很难看,而且对俄国没有好处,但是他所处的立场是俄国需要神圣同盟,需要奥地利这个盟友的前提下才对。 可一旦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觉得奥地利这个盟友并没有那么不可或缺,或者一个弱势的奥地利更符合俄国的利益,那么他的行为就解释得通了。 不管是斐迪南一世还是弗朗茨卡尔大公。都不是不折不扣的低能儿,这样的低能儿是无法掌控奥地利的,如果是他们这样的低能儿执政,那必然就需要一堆旁人扶持。 比如摄政委员会。如果这个摄政委员会依然是由梅特涅这样的老狐狸执掌,那对奥地利的损害也没那么大。但现在梅特涅已经垮台了,举家都逃往伦敦。 可想而知,如果是弗朗茨卡尔大公继位,必然需要一个全新的摄政委员会,那么这个摄政委员会会有哪些人呢温迪施格雷茨和施瓦岑贝格可能在列,另外弗朗茨约瑟夫大公也可能入选,但最让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看重的是很有可能索菲公主也会入选。 毕竟弗朗茨约瑟夫大公还太小,而皇室也不能完全相信温迪施格雷茨和施瓦岑贝格,怎么也得放几个正儿八经的皇族进去撑场子。而现在奥地利皇室能拿得出手的人又有几个 那真心是老的老小的小蠢的蠢,也就是索菲公主这个精明的女人还能说得出去。而且作为大公夫人或者皇后,她出面撑弗朗茨卡尔大公更加合适。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就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因为他太了解索菲公主的手段了,有她在足以牵制温迪施格雷茨和施瓦岑贝格这样的权贵,避免了皇室真的如梅特涅时代一样再次变成橡皮图章。 而且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很清楚,不管是施瓦岑贝格还是温迪施格雷茨恐怕都不愿意拥立弗朗茨卡尔大公,这其实跟索菲公主的野望并不一致。自然两方面尿不到一块去。 一个面和心不和的摄政委员会就必然不是铁板一块,对俄国来说也就有机可乘,完全可以借着给索菲公主撑腰张目的借口干涉奥地利的内政,让奥地利更多的为俄国的利益服务。 这里面所蕴含的好处岂不是比一个所谓强大的盟友多得多反正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认为这么做更有利,所以自然是立刻跟索菲公主接触,探一探底丢出一点鱼饵呗。 这些心思其实也瞒不过索菲公主,但是对一个对丈夫失望透顶而且完全无爱的女人来说,除了财富之外唯一能让她觉得有兴趣的能是什么 还不就是权力 以前索菲公主的目标是盯上了皇后的宝座,她还仅仅只是梦想有一天能成为皇后和国母。但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了,她似乎不仅可以成为空头国母,似乎还能掌握不小的实际权力,能够真正的干涉朝堂,成为奥地利数一数二的女强人。 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大得让她都有点不敢相信真有这样的可能。所以对于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示好,她既没有一口答应,也没有完全回绝,而是以暧昧的态度搪塞了过去。 因为她还想看看温迪施格雷茨和施瓦岑贝格这群权贵的态度,如果这群权贵给出的条件并不是特别差,她觉得也没必要太贪心,毕竟俄国人并不是什么好鸟,跟他们合作有点与虎谋皮的感觉。 所以当听闻施瓦岑贝格上门之后,索菲公主是异常兴奋的,她以为对方也是来给条件的,还幻想着只要对方的条件不是太差,就立刻一口答应下来。 只不过索菲公主立刻就失望了,因为施瓦岑贝格根本不会给她什么优厚的条件,实际上连条件都称不上,施瓦岑贝格带来的更像是劝诫,是来劝她放弃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的 “大公殿下还是少跟俄国人接触比较好” 这是施瓦岑贝格的第一句话,不等索菲公主反应过来,他紧接着又道“就是夫人您最好也少跟俄国人接触尤其是那位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我看他居心厄测是不怀好意啊” 第五百零三章 不顺利 索菲公主的眼神立刻就变了,从淡然变得建议,从热情变得冷漠,总而言之,一瞬间这个女人就像变成了另一个陌生人一般。 只听见她冷冷地答复道“大公殿下喜欢和谁交往,那是大公殿下的自由,至于我同谁关系好,那也是我的自由。阁下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这个拒绝可以说是相当的生硬以及强硬了,自然怼得施瓦岑贝格很是不爽,他始终觉得奥地利的事情还是奥地利人自己当家作主比较好,哪怕是大公夫人那也是外人,外人就应该又外人的觉悟 所以他也稍微加强了语气,有点不客气地回答道“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会把工作做好,但是大公殿下也应该有大公殿下的样子,频繁跟外国人接触算怎么回事传出去影响也不好听啊” 其实这话还没说完,只不过没等他继续往下说,索菲公主就强势地插嘴道“是吗看来阁下是觉得奥地利现在的情况很好喽眼下这副光景可真显得你们很能耐啊” 这就是当面打脸了,言外之意就是说你们这些臣子根本就没把事情办好。如果把事情办好了,奥地利会是这副鬼样子 这话施瓦岑贝格就不愿意听了,因为他完全不认为奥地利当前的窘境需要自己负责,在他看来那完全是斐迪南一世无能的锅,但凡这位陛下能精明一点点,奥地利能是这个样子 但这话就纯属于哄鬼了,至少哄不了索菲公主,在哈布斯堡家族做了这些年的媳妇,她什么没见过她那个当皇帝的大伯子真心只是个橡皮图章,而他那个在摄政委员会当差的傻子老公也不过是个泥塑菩萨,让他们对当前的窘态负责么 在索菲公主看来奥地利当前的问题完全是因为梅特涅为首的一干臣子不干人事搞出来的锅,然后施瓦岑贝格这个混蛋竟然上下嘴唇一碰就给甩皇室脑袋上了,这叫什么玩意儿 索菲公主觉得奥地利现在最需要整治的就是这一干无能废物到了极点成天不干人事混吃等死的臣子,应该好好地教训他们,让他们真正地认真工作挑起责任,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自然地对于企图甩锅的施瓦岑贝格她是毫无好感了,暂时只给了了白眼招待那还是看在他们连襟大权在握的面上,否则,她都要泼妇骂街地予以招待了。 施瓦岑贝格则完全没有料到这位大公夫人如此“蛮横”和“不讲道理”,在他看来,大公是个傻的,而国家又一团混乱,那么大公夫人就应该以国家为重,尊重他们这些力挽狂澜拯救江山的重臣。而不是恶语相向臭脸相待,这就是皇室对待忠臣的态度么 所以他有点理解温迪施格雷茨的执念了,难怪这个妹夫始终坚持要让正常一些的弗朗茨约瑟夫大公继位,而不是让现任皇储继位。就这两口子的态度,真心是让人生厌 “夫人,我觉得您是在太过于苛刻了如果没有我们这些臣子力挽狂澜,如今皇室恐怕已经步路易十六的后尘了,我希望您没有忘记当年法国暴徒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国王的” 索菲公主眼中寒光一闪,对施瓦岑贝格的印象是更加差了,这就是公然威胁和勒索,问题是如果没有跟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会谈过,她还真担心这个问题。毕竟一施瓦岑贝格和温迪施格雷茨为首的权臣已经完全掌控了国家大权,真要弄个兵谏她是毫无办法,只能默默流泪。 但现在不一样了,虽然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并没有向她许诺什么,但有一个保证却让她感到安心,那位公爵告诉她“尼古拉一世绝不容忍再来一次法国大革命,决不允许处决国王的悲剧再次上演,俄国会尽一切手段保证天赋王权” 如果是别的承诺索菲公主还不太相信,但这个承诺她认为俄国人是真心的,因为她熟悉尼古拉一世的性格,知道那一位至尊最担心的是什么,而现在一旦有人或者势力露出这样的苗头,那必然会遭到俄国的集火打击。 虽说尼古拉一世不会疯狂到真的对奥地利宣战,但却可以收回承诺过的军事援助。索菲公主看得很清楚,她知道施瓦岑贝格和温迪施格雷茨并没有足够的实力单独平息叛乱,没有俄国的军事援助,匈牙利人就够他们头疼的。再加上不安稳的意大利,到时候那个烂摊子根本就没办法收场,等待着他们的只能是安然倒台,这两个家伙的结局恐怕不会比梅特涅好多少。 自然地心里头有底的索菲公主是根本不怵,嘲讽道“法国暴徒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国王我还真没见到但是你们这些臣子是怎么对待陛下以及皇储的,我倒是看得很清楚你们这是想学法国暴徒吗” 索菲公主毫不畏惧地看着施瓦岑贝格,眼睛中的坚持让后者大皱眉头,只听见她继续嘲讽道“不过,在我看来,此一时彼一时,以前那些法国暴徒能做到的事情不代表现在的你们也能做到如果你们不怕遗臭万年,大可以试试看么” 望着索菲公主的眼睛,施瓦岑贝格知道事情麻烦大了。这位大公夫人话里话外的语气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一旦她不买账,他和温迪施格雷茨还真心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除非他们狠下心来干掉弗朗茨卡尔大公和索菲公主,否则根本就不能让弗朗茨约瑟夫大公提前继位。 问题是他们还真不敢这么搞,因为第一个他们这些权贵内部就不会同意,此外国外的那一票王室也不会答应,尤其是那个将君主的地位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尼古拉一世,真的会发飙的 没有俄国的支持,不管是他还是温迪施格雷茨都没办法稳定局面,搞不好真的会功亏一篑成为千古罪人而他施瓦岑贝格可不想当奥地利的罪人啊 第五百零四章 棘手 施瓦岑贝格感到棘手了,如果搞不定这位难缠的大公夫人,那一切都是白搭。但眼下对方这个水火不侵的态度也实在是难办,怎么搞呢 你还别说,施瓦岑贝格还真有点鬼聪明,刚才试过强硬的手段之后,他发现效果不理想,知道继续用强只能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和难办。 所以立刻就改旗易帜,开始用怀柔手段,他希望这位大公夫人能够吃软的,希望能用三瓜两枣糊弄过去。 “夫人,您无解了我的态度,我始终是站在奥地利和皇室这边的,之所以会提醒和警告您,就是为了防止最糟糕的的情况出现就我个人而言,始终愿意为陛下和大公殿下服务和奉献” 索菲公主自然不相信这种鬼话,不过她也知道施瓦岑贝格的鬼话虽然不能相信但这个口风就是让步的信号。而她也没有把握以及十足的信心跟对方摊牌,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各退一步。既然对方已经要让步了,那不妨看看条件如何。 “我自然是相信阁下的忠诚,也相信阁下有能力带领奥地利走出困局” 兜了一个圈子之后,索菲公主直截了当地问道“那么阁下您认为解决当前困局的最好办法是什么呢” 施瓦岑贝格立刻忽悠道“鉴于当前的困难局势,以及鉴于陛下的个人能力和精力都无法应对这种万分复杂的情况为了陛下的身体着想,我认为可以考虑让陛下提前退位修养,换一个精力更加充沛能力更加突出的人来领导我们走出困境我觉得这是当前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似乎是生怕索菲公主不答应,他口吐莲花地忽悠道“毕竟当前国民对陛下已经失去了信心,继续让陛下勉强承担他无法负担的任务是在太过于残忍,对国家、对国民、对陛下本人都十分不利所以选择一位新的领导人是最好完美的办法了” 这个答案其实索菲公主一点儿都不奇怪,早在一个月前,贵族圈子内部就流传让斐迪南一世退位另择新帝的传言。甚至早就传得有鼻子有眼睛,现在施瓦岑贝格不过是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索菲公主缓缓地点点头,像是赞同施瓦岑贝格的意见,但却又没有讲出来,这也是她的谨慎,毕竟这种事情再谨慎都不为过,虽然那位大伯子是个傻瓜,但他老婆萨伏依的玛利亚安娜公主可不是傻的。 这年头谁愿意嫁给一个傻子除了那个皇后的名分之外也就没有别的东西能吸引人了。就像索菲公主自己,如果不是看在大伯子没有子嗣,也不愿意嫁给弗朗茨卡尔大公这个低能儿。 所以在没有敲定一切之前,最好还是低调一点,免得落人口实不落好。更何况索菲公主也完全信不过施瓦岑贝格,所以特别多留了几个心眼。 瞧见索菲公主点头了,施瓦岑贝格微微松了口气,他还真担心索菲公主连换掉斐迪南一世都要反对,那事情就大条了。如今这位大公夫人也赞同换帝,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相对容易了。 当然,施瓦岑贝格也没有特别放松,毕竟他心目中的换帝方案能不能对索菲公主的胃口还很难说,毕竟他们希望的是换上弗朗茨约瑟夫大公,而不是她的丈夫弗朗茨卡尔大公。虽然老公和儿子都是她的家人,但是意义完全不同。 要么这位大公夫人就能问鼎皇后宝座,要么就依然只是个大公夫人而已,这可是天壤之别 不过施瓦岑贝格也没有特别紧张,因为在他看来再怎么说这肉都依然在索菲公主的碗里头,区区一个皇后的名头应该没有那么重要。 “鉴于当前的紧张局势,我们一致认为您的长子弗朗茨约瑟夫大公是最合适的人选大公阁下精明强干聪明睿智,没有人比他更合适那个位置了呃” 精明的施瓦岑贝格明显意识到了自己又料差了,因为索菲公主被这个消息惊到了,明显的很震惊,显然对这个方案非常意外 这让施瓦岑贝格心脏咯噔一跳,他知道又要出幺蛾子了,要是这位大公夫人不同意呢 顿时他紧张地观察着索菲公主的表情,脑筋也是急速运转,似乎在准备种种说辞了 索菲公主确实很意外,因为她一开始觉得自己的丈夫继承皇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因为没有任何其他竞争者嘛 但谁能想到这个竞争者从斜刺里就冒了出来,这帮家伙竟然准备让长子弗朗茨约瑟夫取代她的丈夫,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一时间索菲公主也有些想不通,她等了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难道是因为她爱弗朗茨卡尔那个傻瓜吗她又怎么可能爱那个二愣子为的还不是有朝一日能扬眉吐气的当皇后。 可现在这帮臣子竟然告诉她那个啥,我们没打算让你当皇后了,要不能给弗朗茨约瑟夫大公腾一腾地方,受累您提前歇业吧 索菲公主自然是没办法完全接受,但你说她要强烈抵制和反对的话,那也不至于。就像施瓦岑贝格说的那样这肉还在她的锅里,让她儿子当皇帝也可以接受么 但是可以接受不代表乐于接受,施瓦岑贝格这个方案最恶心索菲公主的地方也就在这里了,她能接受但确实恶心,就像被迫吃了苍蝇一般。 自然地索菲公主就愣住了,她仔细地在思考得失,在考虑有没有没那么恶心的选择,所以半晌之后,她缓缓地对施瓦岑贝格说道“阁下,您的建议实在让我太惊讶了这么大的事情请您容我考虑一下有决断之后我会第一时间答复您,如何” 索菲公主并没有把话说死,她希望是仔细考虑考虑,最好是找一个精明的人帮助她分析一下之后,再做决定。 而这边施瓦岑贝格也不敢逼得太过分,只要索菲公主没有一口回绝,他也乐于给对方一点时间,自然是同意了 第五百零五章 赴约 施瓦岑贝格觉得吧就算多给一点时间,索菲公主也思考不出什么其他的方案,因为这个方案是他们经过精心计算的,既能保证奥地利的利益,也不会让索菲公主太难受,大家的利益都能得到照顾,很是完美。 当然,这仅仅是施瓦岑贝格自己的想法,因为站在索菲公主的角度来说,她的利益完全没有得到最好的保护,明明是她牺牲了个人的利益成全了施瓦岑贝格一干臣子。 这可是她大半辈子的青春,她这一辈子都消耗在了弗朗茨卡尔大公这个傻瓜身上,却竟然一点儿收获都没有,这算什么 施瓦岑贝格这群臣子付出了什么就是轻飘飘一句为了奥地利的利益就牺牲她的个人利益,这帮混蛋又付出了什么搞乱国家的是他们,一点儿骂名都没有沾到的也是他们,最后竟然欺负她这个可怜的女人,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索菲公主其实很生气,如果但凡她手中有一点硬实力,都会坚决喷施瓦岑贝格一脸,让他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欺负的。可问题是她没有一点硬实力,权贵们不听她的,军队也不听她的,手里头唯一能拿出来的底牌就是傻子老公的那个储君身份。 用这点东西去叫板实在是以卵击石好不好 索菲公主虽然生气,但并没有丧失理智,她知道如果硬不同意,以施瓦岑贝格和温迪施格雷茨为首的权贵肯定又要作妖的,搞不好就要让她或者弗朗茨卡尔大公被死亡什么的了。 反正此时此刻的索菲公主是百中滋味全在心头,对于未来很是彷徨,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她虽然给自己多争取了一些时间,但就算有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找谁去商量,不知道该问计于谁人。她身边除了傻子老公就是白痴大伯子,至于那个被称为聪明睿智的长子弗朗茨约瑟夫,母子之间的感情也就是那么回事。 如果让这个野心勃勃的孩子知道有机会当皇帝,他脑子里才不会有父亲和母亲,肯定是忙不迭地答应的。 皇室内部的亲情真心就是那么回事,当年她的老父亲为了伴上哈布斯堡家族家族的大粗腿,可是一点儿都没考虑过女儿的幸福。对皇家来说一切都是交易,看着光鲜实际上比勾栏强不到哪里去。 反正索菲公主是既彷徨又迷茫,一颗心真心是阴阴冷冷,呆坐在沙发上就像个木头人,看着都让人心疼。 楞了不知道有多久,直到另外一个真迟钝的弗朗茨卡尔大公嗷嗷地喊饿的时候,索菲公主才回过神来。看着一脸愚笨毫无知觉的丈夫,索菲公主不禁悲从心来“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摊上了这么一个废物” 看看自己傻子丈夫,又想到了别人的丈夫,明明自己也是花容月貌,为啥人家就能嫁得那么好。看看人家施瓦岑贝格,看看人家温迪施格雷茨,就算让人厌恶,那至少也靠得住,不会什么事都需要自己操心 不知不觉中,索菲公主忽然就想到了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这位风度翩翩的公爵在她心中的评分是远远高于施瓦岑贝格和温迪施格雷茨的,因为后两者从来没有站在她的角度上做考虑,而那位公爵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何居心,但总归是为她说话的。 蓦然的,索菲公主就决定听一听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意见,所以第一时间就邀请公爵前来一聚,这让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是惊讶又高兴,惊讶的是因为昨天他才刚刚拜访过索菲公主,怎么今天又邀请他过去呢 不过聪明的他也大概能猜出来原因,估计是这位公主收到了某种消息或者信号,这是来探探他的口风了。 对此,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自然是乐见其成的,他跟李骁交流过好几次之后,也基本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不能让奥地利完全落在温迪施格雷茨和施瓦岑贝格之流的手里头,那对俄国是极其不利的,最好是能在奥地利政坛内部扶植他们的对手,间接地牵制和削弱他们,让奥地利不能偏离俄国利益的轨道。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觉得索菲公主就是一个不错的人选,首先这位公主在奥地利也属于外人,基本上算无权无势,没有其他势力的支持使得她更在乎俄国的支持,另外他也能看出这位公主野心勃勃,而且跟温迪施格雷茨和施瓦岑贝格并不是一路人。 这两个优点使其能成为俄国在奥地利最好的朋友,如果能得这位公主的信任,和其达成一致,以她对弗朗茨卡尔大公的掌控力,这绝对能有力地牵制住施瓦岑贝格和温迪施格雷茨。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奥地利在俄国有涅谢尔罗迭作为利益代表,现在他们也正好扶植一个索菲公主去拖后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奥地利人也尝尝这种滋味。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慨然赴约,果不其然,一番寒暄之后,索菲公主就直接进入了正题“公爵阁下,您深谙政治,又久居奥地利多年,对奥地利的情况十分熟悉。而且作为外国人,您能客观地看待奥地利的各种问题和现实现在有一些问题让我十分头疼,您能否给我一些建议呢”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心里头是乐开了花,他对此是求之不得,自然地他庄重地点点头道“夫人,这是我的荣幸,现在我任由您差遣” 索菲公主惨淡地笑了笑道“现在有一些很不好的流言蜚语让我心烦意乱您知道的我丈夫的哥哥也就是陛下的情况一直都不太好,这个可怜的人始终是饱受诋毁甚至这种诋毁已经越来越放肆,已经涉及到了我那同样可怜的丈夫” “有一些贵族在私下里嚼舌头,谈论一些大逆不道的话题,对此我十分担心和害怕,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五百零六章 好演员(上) 女人天生就是会演戏的,别看索菲公主在宫廷中一直不显山不露水,但是那演技绝对是一流的。 此时此刻,她将一个可怜弱小无助的女子演得活灵活现,那真心是让听者心疼见者流泪啊若是猪哥一点的男人见了,只怕会心疼得掏心掏肺宁愿石榴裙下死才好。 只不过么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也不是一般的人,人家可是北方的风流浪子,什么没吃过什么没见过所以这一套把戏对他没用处,不能说他此刻的心情是波澜不惊,但至少很清醒。 他微微颔首道“夫人,我能理解您的担忧,越是混乱的时候流言蜚语就特别多,尤其是那些别有用心的小人,总是习惯于用他们的卑鄙来揣摩真正正直的人如果说我还有一点点用处,那就是诚挚地为您服务,这是我的荣幸” 稍微一顿,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观察了一下索菲公主的表情,这个女人表现得也是滴水不漏,所以他故作疑惑地问道“夫人,您不能告诉我究竟是什么流言蜚语让您心烦意乱呢”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不知道索菲公主在暗示什么吗肯定不是的,问弦歌知雅意是外交官的基本素质,他既不聋又不瞎自然知道是换帝的传言让索菲公主特别在意,再通过她的纠结推测,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基本上就把事情搞了个八九不离十。 只不过自个清楚是一回事,谈话的节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贵族们说话谈事是有固定的套路和节奏的,按照这个节奏和套路走,虽然假模假式的但大家面子上都能过得去,不会觉得尴尬。 而单刀直入,看似直接,但容易把天聊死,所以有时候别太自作聪明。 “太感谢您了,公爵。您真是个正人君子” 索菲公主用夸张的语气和肢体语言表达着并不存在的感激,她掩住胸口低声说道“有位大贵族今天告诉我,现在朝野上下认为陛下已经不适合继续领导奥地利了他们觉得应该换一个皇帝,但是” 说到这里,索菲公主故意一顿,装作欲言又止,那表情那姿态真心是到位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女人真的很无助呢 可惜这依然对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没啥子卵用,他也用同样附和情景以及身份的语气和动作,适当的表达了震惊 “这太惊人了简直是骇人听闻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臣子能决定谁是自己的君主,这简直颠覆了我的认知,简直是大逆不道” 一番感慨之后,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假模假式地问道“我太震惊了,夫人。请您原谅我的失态现在请您继续往下说,但是什么呢” 索菲公主心里头也是呵呵了一声,因为大家其实都是装腔作势的表达惊讶,因为这是传统也是贵族圈的政治正确。哪怕下一秒钟你们也附和赞同上头的说法,那也得首先口头上予以批判。 反正拥护君主,哪怕是拥护像斐迪南一世一样的白痴就是贵族的政治正确,照着这个套路来就对了,至于后面你们是不是要商讨弑君什么的,都无所谓也不妨碍,总之就是虚伪至极。 索菲公主幽幽地叹了口气欲言又止道“但是但是您知道的,陛下并没有子嗣,所以我的丈夫作为弟弟便是皇储按照传统和法律,应当是由我的丈夫继承皇位” 说到这里,索菲公主又顿了一下,做了一个虚伪的自我辩护“但是我的丈夫对皇位并没有一点兴趣,公爵,您应该很清楚,他是一个单纯的人,只想平淡的履行自己的职责,做一个好臣子好弟弟,这就是他全部的愿望了” “我们对皇位并没有兴趣,也不希望陛下被迫退位,如果这种糟糕的情况出现了,那绝对是一场噩梦这会让我们不寒而栗以及永远都生活在愧疚之中”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耐心地听着,虽然这些其实都是废话,这种所谓的自我辩解和撇清其实一个字都不能信,因为这也是套路和惯例,哪怕你就是再想当皇帝或者皇后,嘴上也得说不想,得清高得高冷得不情愿,好像不是去当皇帝和皇后而是被架上柴堆烧烤一样。 当然,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还得配合着安慰和夸奖索菲公主“夫人,您和大公的品格无可置疑,是真正的贵族,相信全世界都会理解你们,绝不至于恶意地诋毁你们,就算是那种糟糕的情况出现了,你们也会被理解的” 索菲公主用手绢沾了沾眼角,像是在拭去并不存在的泪珠,她幽幽地说道“如果世人都像公爵您一样通情达理就好了但是困扰我和我丈夫的问题还不仅于此还有更可怕的谣言,要致我的长子弗朗茨约瑟夫于更难堪地境地这才让我最无法接受,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怎么能如此恶毒地对待一个可怜的孩子,呜呜呜”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很配合地又震惊了一把,问道“难道还有更恶毒的流言蜚语吗” 索菲公主又“擦了擦”眼角,哭丧着脸说道“是的,那位大贵族说希望拥立我的长子继承皇位您听听您听听这是什么样的疯话啊他们怎么能够如此无耻和恶毒啊” 一声惨叫之后,索菲公主软软地“晕倒”了过去,将一个不堪受辱和莫名惊诧的母亲演得活灵活现。而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也很是配合,他慌手慌脚地跟女侍一起找来了嗅盐紧张地开始抢救大公夫人。 一番折腾之后,柔弱无力地索菲公主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一串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庞滑落,她情绪崩溃地哀怨道“我的上帝啊这都是什么事啊为什么要让我承担这些为什么要如此苛刻地对待我的孩子,呜呜呜” 第五百零七章 好演员(下) 索菲公主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惹人怜,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以及多么心疼自己的孩子呢 当然,事实是另外一回事,她的哭更多的是表演,就算有那么一丁点儿心疼,那也是心疼自个。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此时是完全明白了,感情施瓦岑贝格来找索菲公主就是告诉她,这一批奥地利权贵准备拥立她儿子当皇帝,不准备让她当皇后了。 这个结果一点儿都不让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吃惊,如果他是奥地利的权贵们也会做同样的选择,毕竟看起来弗朗茨约瑟夫大公比他老子正常多了。拥立一个心智正常的皇帝必然是最正常的做法。 只不过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并不是奥地利人,所以他理解归理解,但绝不能同意,因为他对那位弗朗茨约瑟夫大公的印象并不是特别好。 虽然这个孩子眉清目秀英俊潇洒,怎么看都比他那个呆子老爸和傻子伯伯看着顺眼。但这个孩子的性格真的让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无爱。 在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看来这位弗朗茨约瑟夫大公并不是个表里一致的人。他的长相有多俊美,内心就有多么邪恶。根据他的了解,这位年轻的大公嘴上说的和实际做的完全是两码事。 他完全可以当面跟你哥俩好,然后背地里就狠狠地插你一刀。真的不是一般歹毒。当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了解到这些之后,就十分赞同李骁的意见,还是让他那个呆子老爹来当奥地利的皇帝对俄国比较有利。如果换他上台,搞不好实心眼的尼古拉一世真会吃暗亏。 如果让尼古拉一世知道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背地里认为他是个实心眼,肯定会不服气的。至少他认为自己还是比较狡猾的,怎么可能实心眼 但自己认为和实际上可能完全是两回事,在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看来自家的皇帝对普通人或者一般的贵族臣子确实算得上有手段和狡猾。但对于欧洲其他的皇室成员,那真心就是另一幅样子,那真心是发自内心的真诚,他好像以为各国的君王都是天生的君子一般可以完全信任。 他这种对王室尤其是君主的实诚已经不止一次的吃过亏了,上一次访问英国的时候,他跟维多利亚女王谈得就非常不错,双方达成了不少一致,所以转身回国之后,他就以为自己说服了英国,英国不会再持有反俄立场。 但实际情况是维多利亚女王其实也就是嘴上跟他客气客气而已。更何况英国的政治体制已经决定了女王其实没啥实权,仅仅做通了维多利亚女王的工作一点卵用都没有,如果没能说服议会,一点意义都没有。 这就是典型的尼古拉一世式的误判了,在未来他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犯同样的错误,被维多利亚女王“坑”,被弗朗茨约瑟夫一世坑,成为欧洲最大的笑话。 当然,这些话扯远了,回到正题,当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听明白索菲公主的真正担忧时,其实是松了口气的,因为他和李骁都已经提前料到了施瓦岑贝格和温迪施格雷茨的行动。已经提前做了应对的准备。 比如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已经提前跟索菲公主搭上了关系,现在被公主叫来寻求建议就是最好的表现。甚至,公爵还提前给尼古拉一世写了信,警告尼古拉一世必须注意到奥地利权臣们的小动作,希望尼古拉一世摆明立场反对他们的废立行动。 那么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能说服固执的尼古拉一世吗 还是有点把握的,因为李骁给了他一个最佳的借口,可以说一下子就掐住了尼古拉一世的命门,让他不能不同意。 那么命门是什么呢 其实就是尼古拉一世始终坚持的君主制度本身。尼古拉一世最在乎的就是君权神授,他要让全世界都重新回到中世纪那种对神权和君权盲目崇拜的状态。让世人都遵守君权的神圣性,只有这样他的子子孙孙才能始终如一的坐稳皇位。 所以尼古拉一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臣子尤其是那些革命党徒站起来造君主的反,不能容忍路易十六的悲剧再次重演。所以他才甘愿消耗国力充当欧洲宪兵,所以才甘于被涅谢尔罗迭政治绑架和利用。 而现在,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将告诉他,奥地利有一群这样的臣子,在国家危难的时刻,不想着救亡图存平息叛乱,而准备废立可怜的皇帝,完全将君主当成了橡皮图章和摆设,这样的行为和叛乱有什么区别 试想一下,今天奥地利贵族不满意了可以废掉斐迪南一世,拥立一个小屁孩,未来会不会欧洲其他国家的贵族也有样学样呢尤其是一直有着政变传统的俄罗斯贵族若是也跟着学,那怎么办 那岂不是未来他尼古拉一世的儿孙也有可能被这么如法炮制 只要说清楚了这一点,尼古拉一世就不可能赞同施瓦岑贝格和温迪施格雷茨的搞法,就是涅谢尔罗迭在一旁灌一吨迷魂药都没有用。因为这是尼古拉一世决不能容忍的行为 实际上在不久之前,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就已经收到了尼古拉一世的回信,在信中尼古拉一世高度赞扬了公爵的忠诚,并提醒他要高度关注奥地利贵族们的行动,决不能允许他们胡搞瞎搞,一定要给予哈布斯堡家族力所能及的一切必要帮助。 有了这封回信打底,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自然是有了底气陪施瓦岑贝格和温迪施格雷茨玩到底。他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第一,政治没有那么简单,你们这些小样跟梅特涅还差得远,就让现实好好给你们上一课;第二,这件事俺们俄国是管定了,接下来就让你们两个好好看看老子是怎么秀你们一脸的吧 第五百零八章 谈妥(上)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水平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些年来他在外交部一直跟涅谢尔罗迭唱反调打对台,还毫发无伤坐稳奥地利大使的位置,你以为是白来的 在他看来奥地利人是承平日久已经忘记了当年被拿破仑虐了一遍又一遍的痛苦,直接导致下面的贵族除了华尔兹跳得骚气别的能力一概不咋地。 你说就温迪施格雷茨和施瓦岑贝格这两人,一个年纪一大把了还学人家当愤青,真心是没遭受过社会的毒打天真得可笑。另一个则是自以为高明,还以为自己是梅特涅第二,可以跟那个老家伙一样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在欧陆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丫真是小觑了天下英雄 只听得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温情地对索菲公主说道“这确实是太骇人听闻了,这么做和谋反有什么区别究竟是什么样丧心病狂的禽兽才能讲出这种猪狗不如的话” 索菲公主那是假哭真表演,就是想看看俄国友人的态度,她很清楚温迪施格雷茨和施瓦岑贝格想要逼斐迪南一世退位以及让她老公自愿放弃皇位都必须得到俄国这个最重要盟友的理解和支持。如果俄国人对此有意见,那他们还真得多掂量一下。 而刚才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那就是不支持,只不过这种口头上的不支持对索菲公主来说意义不是特别大,毕竟这仅仅是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随口说的,还是私下场合,人家完全可以扭脸不认账,到时候她找谁说理去 最次也得是这位公爵在公开场合公开表态,明确说不支持温迪施格雷茨和施瓦岑贝格的搞法,这样才可靠 所以虽然有点高兴,但索菲公主却并没有忘形,依然柔柔弱弱地继续表演道“谢谢您的仗义执言,如今我们夫妻在奥地利孤立无援,根本就没人理解,幸亏还有您这样的热心朋友,太让我感动了” 这大概就是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内心中真正的独白,他很清楚索菲公主还是在试探,就是想看看他能不能更给力一点。 既然人家希望了,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自然是不能让人失望不是,毕竟这个事儿他做起来毫无压力,所以他立刻回答道“夫人,我会阐明在此事上我国的态度,没有人能这么倒行逆施也没有人能逼迫您和您的丈夫因为你们是俄国最宝贵的朋友” 索菲公主顿时眼前一亮,她等的可不就是这句话么,做俄国人的好朋友什么她是最乐意了,她立刻万分感激道“那实在太感谢您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您和您的国家确实是我们最好的朋友” 顿时两只公母狐狸都心照不宣地笑了,在根本性问题上达成一致之后,后面的细节问题就好谈了。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很不客气地立刻建议道“夫人,我认为您应当坚持立场弗朗茨卡尔大公是奥地利帝国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就算斐迪南一世陛下要退位,也理应由大公殿下继承皇位” “而现在有人竟然想要用卑鄙手段剥夺大公殿下的继承权,这是决不能容忍的。任何有此类想法的人都是名副其实的阴谋家,他们妄图拥立还未成年的弗朗茨约瑟夫大公以达到自己利欲熏心控制奥地利的目的,这是绝不能容许的暴行” “我建议您绝不能妥协,一定要第一时间公开地阐明您的立场,坚决反对这种变相的政变,肃清视听震慑宵小,打消这些家伙的痴心妄想” “到时候我还会配合您一起公开阐明我国的态度,这样一来震慑的力度才最大,才能保证您和大公殿下的合法权益不受侵害” 索菲公主想了想,理顺了其中的秩序,觉得这些建议都没有大问题,双管齐下确实效果才最好。当然,这不代表她就没有疑虑以及特别有信心。 只见她心事重重地说道“您的建议我认为非常对,但我还是忍不住要担心万一那些阴谋家不听劝阻狗急跳墙怎么办现在他们的实力很是庞大,几乎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我很担心他们会铤而走险啊”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笑了笑,很清楚这位公主殿下真正担心的是什么,不过这种担心也还是有点道理的,毕竟温迪施格雷茨手中的兵马可不是假的,这个货真的犯浑,那确实让人棘手啊 他缓缓地回答道“我会亲自和这些不安分地家伙好好地谈一谈的,相信他们会尊重俄国的切身担忧,我会说服他们放弃那些不符合实际的想法” “此外,就算他们真的狗急跳墙,我向您承诺,俄国驻奥地利大使馆将是您和大公殿下最安全的堡垒,没有人能侵害您和大公殿下的权益” 索菲公主终于完全放心了,只要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肯去跟温迪施格雷茨和施瓦岑贝格谈判,那么事情就还有婉转的空间,而且以俄国强大的国力做支撑,想必那两人也不敢造次。有了俄国当后盾,她确实可以跟他们掰腕子了。就算真的有变,还有俄国大使馆可以躲避,就算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到此,索菲公主是完全满意了,不过她也不傻,俄国人提供这么多帮助不可能一点儿诉求都没有,虽然俄国是盟友,但俄国也不是开慈善机构的,所以最后成交之前还得问问俄国的条件,要是价格太离谱,那也得再斟酌。 对此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笑眯眯地回答道“我国的帮助完全是出自于维护君权的神圣性,也是出自于同奥地利战略友谊,更是坚信夫人您和大公殿下才是真正有能力带领奥地利走上正轨的人选。我们没有其他的诉求,仅仅希望” 第五百零九章 谈妥(下)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怎么可能没有其他诉求,否则他这么忙前忙后还要帮着硬怼温迪施格雷茨和施瓦岑贝格是为了什么 当然,保证弗朗茨卡尔大公上台本身就是俄国诉求的一部分,只要达成了这一条,这一趟就不算亏。这是底线 不过,如果能获得更多的东西,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也乐于接受,毕竟条件越好他的功劳就越大,也会让尼古拉一世越高兴。 所以他话锋一转突然说道“我国希望和奥地利建立更深厚的战略关系,成为全天候的盟友,希望两国能够协调一致,以一致的基调应对国际问题” 稍稍一顿,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瞥了一眼索菲公主,见对方听得很认真,才缓缓地说道“比如土耳其问题,比如圣城问题,比如巴尔干的斯拉夫问题,比如高加索问题。在这些问题上,我国希望能同奥地利达成全面一致,共同进退” 索菲公主听得很仔细,这些条件你说奥地利能接受吧,倒也是可以,但总归是有点憋屈。尤其是其中的土耳其和巴尔干问题,这也是奥地利最关心的利益方向,如果在这个方面对俄国做太大的让步,那国内恐怕就不好交代了。 索菲公主虽然没有执过政,但这些年也跟着呆子丈夫一起旁听了不少摄政委员会的会议。虽然很讨厌一直霸占着首相位置作威作福的梅特涅,但索菲公主也必须承认那只老狐狸的水平很高,将奥地利的国际利益维护得很周到。 而梅特涅的巴尔干政策影响尤其深远,至少索菲公主觉得自己是没能力超越这位老首相的,一旦打破了老首相竭力构建的脆弱平衡,搞不好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造成连锁反应 所以她小心地问道“那么贵国在土耳其问题和巴尔干问题上的新立场究竟是怎样的呢” 还真是个精明的女人啊哈布斯堡家族的男子不咋地,娶老婆的水平还挺高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在心中感叹了一番后,稍微斟酌了片刻回答道“巴尔干的问题错综复杂,如果贸然行事自然可能造成连锁反应我国无意在巴尔干谋求更大的利益,但是鉴于贵国的内乱极大的损耗了实力,由俄罗斯和奥地利共同维持的巴尔干平衡已经因为贵国的实力衰退而显得异常脆弱” “所以最现实的做法,就是由我国暂时顶替贵国增强对巴尔干的干涉,达到遏制土耳其以及平衡英法干涉的目的。等贵国从内乱中恢复,再逐渐恢复之前的平衡,您觉得如何” 索菲公主并不傻,听得出其中的言不由衷,奥地利的退让自然就是被俄国接管,今后就算奥地利恢复了元气,这一块也不是想拿回来就能拿回来的。某人现在的说辞不过是刘备借荆州的借口而已,一个字也不能相信 但是吧,索菲公主又不能反对,因为现在的情况是,就算奥地利不答应,俄国也能一点点蚕食达到目的,结果是一样的。反正对她来说只要面子上说得过去就行。 她淡淡地表示“如果真如您所言,这个方案也不是不能接受”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则笑道“如果您同意的话,我想两国关系将很快更上一层楼,我们将成为真正的兄弟之邦” 对此索菲公主只是笑了笑,什么兄弟之邦她并不是特别在乎,她现在在乎的只是自己的利益,所以她回答道“我相信会如您所言的那么其他的工作就交给您了”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笑道“大体上的说服工作由我来做,只需要您和大公殿下在恰当的时候表态就好” 此时此刻索菲公主才真正松了口气,送走了戈尔恰科夫公爵之后,她长长的吁了口气,她知道自己第一次把握住了命运的脉络,从今往后她的命运再也不由他人把握了。 不过陡然轻松下来之后,她不禁又觉得有点对不起长子,相对那个痴呆的丈夫来说,她还是更在乎儿子。一想到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剥夺了儿子立刻登基为帝的机会,她觉得脸上有点臊臊的。 但是很快她就说服了自己“约瑟夫还小,未来这个位置迟早是他的,先由我帮着打点一下基础也好” 另一边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告别了索菲公主之后,不禁在马车上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这一回他终于赢了涅谢尔罗迭一阵,有了索菲公主这个棋子,未来奥地利的政治将摆脱不了俄国的影响,那个老家伙再想空手套白狼是不可能了。 这场意外的胜利对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来说实在太重要了,这一世第一次他胜过了涅谢尔罗迭,这意味着涅谢尔罗迭再也不是那个强势能压倒他一头的首相,而只是一个日暮西山的老头子。只要未来继续再接再厉,老家伙离卷铺盖走人已经不远了。 当然,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也没有得意忘形,这虽然是一场具有转折意义的胜利,但仅仅是迎来了转折,最终的胜利还很远很远。而且现在他要做的工作还很多,现在就高兴实在太早了。 “给施瓦岑贝格发请帖,告诉他,我邀请他前来一叙”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很清楚,真正的胜利还需要说服施瓦岑贝格,只有搞定了那只小狐狸,才能迫使奥地利就范,为了防止夜长梦多,还是赶紧搞定他为妙 与此同时,施瓦岑贝格其实也想跟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聊聊,因为他和温迪施格雷茨的计划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说服了索菲公主,现在只需要让俄国人也点头理解,接下来就可以跟玛利亚安娜公主聊一聊斐迪南一世退位的事情了。 现在俄国人主动有请,他也正好慷慨赴约,是时候向俄国人展现他最近的工作成果了 第五百一十章 警告(上) 施瓦岑贝格对于这一趟赴约还是挺有信心的,主要是周围的其他贵族都表示了对废立一事的支持,而且他也初步跟索菲公主达成了一致,他觉得已经将话说得很清楚了,只要索菲公主不傻就知道该怎么选择。 现在奥地利内部已经基本达成了一致,跟外部势力谈判自然就更有底气。只要让俄国人明白这是奥地利内部共同的选择,就算有意见也只能憋着。 反正施瓦岑贝格是挺有信心,只不过他马上就被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兜头泼了一桶凉水。 会谈是在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办公室里进行的,刚刚寒暄完,公爵就万分严肃一丝不苟地说道“阁下,之所以这么着急请您过来,主要是我国沙皇陛下最近听闻了一些很不好的传闻,继续您的解释” 施瓦岑贝格一愣,因为一开始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就表现得十分强势,这让他有些招架不能。他也有些疑惑究竟是什么让尼古拉一世如此严肃,还专门命令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叫他过来澄清。 所以他也是严阵以待,严肃万分地回答道“是吗那么公爵阁下,贵国皇帝陛下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需要解释呢”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板着一张脸,郑重道“我国沙皇陛下最近听闻了一些很不好的传闻,好像是一小撮贵国的权臣企图搞政变,企图颠覆斐迪南一世皇帝陛下的统治这些传闻让陛下他非常不安,作为奥地利的朋友,作为斐迪南一世皇帝陛下的亲密战友,他有责任也有义务维护斐迪南一世陛下的权威和统治” 施瓦岑贝格心脏咯噔一跳,顿时就觉得不妙了,废立之事虽说在奥地利权贵圈子内部已经基本达成了一致,但并不是说就高枕无忧了。 这个事情正好在最关键也最敏感的关头上,如果引起国外的高度关注,反而不妙。可这个事情怎么突然就传到千里之外的尼古拉一世的耳朵里去了 施瓦岑贝格斜了一眼端坐在对面的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他知道肯定跟这位老狐狸公爵脱不了关系,绝对是他将这个消息告之了尼古拉一世,说不定还添油加醋了一番,否则尼古拉一世不会这么认真。 啧 施瓦岑贝格在心里头呲了呲牙,愈发地讨厌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了,只不过讨厌是一回事,但怎么应付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有这样的传闻”施瓦岑贝格故作惊讶的阿了一声,义愤填膺地说道“简直是骇人听闻,这绝对是别有用心的小人发动的恶毒攻击说不定就是匈牙利叛匪炮制出来的谣言,为的就是搞乱我国以及离间我国同贵国之间的关系” 这种姿态哄不了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说实话这演技还不如索菲公主呢所以他只是淡淡地表示“是吗仅仅只是谣言吗阁下可以保证吗毕竟我国皇帝陛下万分关注,容不得一点纰漏” 施瓦岑贝格觉得牙疼了,只要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动真格的他就没办法糊弄事情,毕竟俄国现在可是奥地利的金主爸爸,得罪谁都可以但绝不能得罪金主爸爸不是么 但施瓦岑贝格又不能让步,毕竟他们内部基本已经达成一致,弗朗茨约瑟夫大公已经是他们心目中完美的君主。这时候再改旗易帜有点不太好交代啊 所以他决定先强硬一把试探一下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底线,如果对方也只是个花架子,说不定就顶住了呢 “公爵,虽然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贵国是奥地利不离不弃的好朋友。但是朋友和家人还是有区别的,作为朋友,不干涉别国的家事是最起码的素质,而现在贵国似乎有越线的打算了”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不紧不慢地拨动着茶碗,缓缓地说道“那只是你认为而已,我国的所有行动都是在法律和道德的框架之内,倒是你们的一些举动已经超越了法律和道德的底线我最后警告您一次,赶紧悬崖勒马否则后果将由您全部承担” 施瓦岑贝格眼中一寒,这种程度的警告还吓不到他,但是也不意味着他就能漠视,想了想他反问道“公爵,我怎么就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呢” 而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则直接打断了他的装傻,很不客气地说道“你懂的,只不过在装傻而已”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直接让施瓦岑贝格有些措手不及,这样的举措所表达的意义让他不得不停下来好好思考。因为接下来他的每一句话都必须慎之又慎了 半晌之后,他还是决定继续糊弄事情碰碰运气“您的话越来越奇怪了,我实在不明白您为什么会这么” 只不过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立刻就用最强硬地手段让他明白了既不能糊弄事情而且他的运气也很糟 “阁下,如果不是尊重我们的传统友谊,就冲您刚才虚伪的表态,我就会直接让您滚出去既然您已经不要贵族最后的尊严,那么我就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 “立刻停止你们那些卑鄙的行动斐迪南一世皇帝陛下是我国沙皇陛下所认可和尊敬的奥地利帝国合法的统治者他的地位不容许几个卑鄙的阴谋家和小人所亵渎停止你们那可笑的小心思” “伟大的俄罗斯帝国将捍卫斐迪南一世皇帝陛下的地位,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这位令人同情的温和统治者如果你们胆敢行不轨事,那将会尝尝俄罗斯的愤怒有多么可怕” 说完这些,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冷冷地对施瓦岑贝格说道“现在您懂了也明白了吧” 此时此刻,施瓦岑贝格已经是冷汗淋漓,因为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不亚于一场地震或者一场海啸,他知道自己的麻烦大了 第五百一十一章 警告(下) 施瓦岑贝格从来没有感觉到屁股底下的凳子坐着是这么难受,明明这是一张最柔软的天鹅绒沙发,但这张奢华的家具现在给他的感觉就是如坐针毡。 不光是这张坐具让他不适,整间屋子以及屋子里的人无一不让他感到难受。如果有的选择,他会直接摔门而去,呃或者叫落荒而逃 不管是什么形容词吧,总之,他不想再继续面对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这张脸,以及他那种咄咄逼人的眼神了。 可问题是,施瓦岑贝格知道自己根本没得选。如果他胆敢跑路或者走人,那么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自然就会添油加醋地借题发挥,那后果是施瓦岑贝格根本不敢想象的。 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冒着冷汗留了下来,就像个屁股上长了大号火疖子的傻蛋一样愣坐在那里被煎熬着。 良久他才说道“公爵,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并不搭腔,只是淡定而优雅的喝着红茶,连正眼都不带瞧施瓦岑贝格的,这让后者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地解释道 “我国上上下下无一不爱戴着斐迪南一世陛下,正如您所言陛下是个温和平和呃和平的统治者” 施瓦岑贝格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可见此时他的压力有多大,感觉他像是在强行找话说,强行自圆其说,而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则乐于看他表演,呃,或者说乐于看他出丑。 施瓦岑贝格继续解释道“我国举国上下都爱戴着陛下,但是您知道的,陛下的身体一贯不太好,而现在巨大的压力给他的健康带来了巨大的隐患我国臣民对此无不痛心疾首如果继续任由陛下被煎熬,很可能他的身体就会垮掉所以为了他的身体健康着想,我们认为有必要提前有所准备” 看看施瓦岑贝格的解释,还真有点政客的风采,强行胡乱解释,强行给自己找借口,强行自圆其说,如果此处可以有掌声,请容许我们鼓掌致敬。 连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都笑了,按照施瓦岑贝格的解释,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是不忍心继续看着斐迪南一世被煎熬以至于一病不起或者干脆一命呜呼,所以这才提前做个准备 你问准备什么自然是准备个能够提前接班帮着接受煎熬可怜虫呗 反正这种糊弄事情的解释讲给任何心智健全的人都不会相信的。但问题是政治家并不需要心智健全,或者说哪怕他们心智健全明知道人家在扯淡撒谎也可以违心地选择相信。这就是政治家的伟大之处了必要的时候他们可以装傻,可以天真,真心是百变的风采啊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也有这种优良的基因和素质,所以他的口风似乎一下子就软了“是这样吗斐迪南一世陛下的身体已经恶化到了这种地步了” 这话听得施瓦岑贝格都觉得蛋疼,很明显他也知道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是故意的,但那又如何,毕竟对方给了台阶,那就顺坡下驴呗 “是的”这货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情况非常严峻,很不容乐观,御医说继续这样下去陛下可能坚持不了几个月了” 说着这货还假惺惺地抹了一把眼泪,好像是对斐迪南一世多么有感情多么悲伤一样。 这种俄语的眼泪也是哄三岁孩子的,这话要是让李骁听见了估计能笑尿,因为如果说斐迪南一世身体很差油灯枯尽没几个月好活了,那他施瓦岑贝格的身体算什么算回光返照吗 历史上“不容乐观”“危在旦夕”的斐迪南一世可是直到1875年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落下最后一口气,比他施瓦岑贝格和温迪施格雷茨都长命得多。 尤其是跟说这话不脸红的施瓦岑贝格比,斐迪南一世比他大七岁,可施瓦岑贝格1852年就挂了,后者足足比他多活了23年,前前后后算起来总计多活了30年。真正说起来施瓦岑贝格才是那个短命鬼好不好 不过这些都是题外话,就算李骁满世界嘲笑施瓦岑贝格的鬼话现在愿意相信的人也不多。不过这也无所谓,因为李骁也没有闲到蛋疼去扯这些闲话。还是继续看这两人的表演吧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很是同情地叹了口气“太不幸了真是好人没好报,像斐迪南一世陛下这样的好人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不幸呢哎” 施瓦岑贝格能说什么,还不是跟着装模作样的一起叹气并且为斐迪南一世祈祷默哀呗。 短暂的哀悼活动很快就结束了,而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表演才正式开始,他之所以陪着施瓦岑贝格这个小丑假惺惺的演戏,还不就是为了铺垫,还不是为了接下来的图穷匕见 只见他长叹一声之后又道“虽然斐迪南一世陛下的遭遇让人同情和悲伤,但是好在贵国不仅仅只有斐迪南一世陛下这样一个温和的君主,弗朗茨卡尔大公在我看来跟他的兄长一样温和可敬,相信他一定能够继承斐迪南一世陛下的遗志,成为和斐迪南一世皇帝陛下一样的伟大君主” 这就让施瓦岑贝格想要骂娘了鬼才继承斐迪南一世那个傻子的遗志,要继承你们继承,让你们俄国佬也试试摊上这样的傻子看看 只不过心里头骂归骂,但施瓦岑贝格还真不能说老子一点儿都没打算让弗朗茨卡尔这个傻瓜呆货继承皇位,因为这很不政治正确尤其是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将话说到了前面之后,堵得他是张不开嘴啊 更何况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根本就没打算让他继续张嘴反对了,只听见他继续扯淡道“好在弗朗茨卡尔大公的身体硬朗,完全可以承担起繁重的国事,对于贵国来说,这大概就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 完败(上) 施瓦岑贝格傻眼了,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会来这么一句,这句话不亚于当头一棒,噎得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道理很简单,按照他的理由,让斐迪南一世退位是因为身体不好,而不是这货太蠢。所以么,弗朗茨卡尔大公能吃能睡几乎可以说吃嘛嘛香你就不能睁着眼睛说他积劳成疾之类的鬼话了。 自然,弗朗茨卡尔大公不存在身体健康的问题,那么斐迪南一世退位之后就必须由其继承皇位。 什么,你说弗朗茨卡尔大公是个低能儿 那对不起了,你们的斐迪南一世就不够低能吗既然之前斐迪南一世的低能都不影响他当皇帝,那么弗朗茨卡尔大公比他还聪明了不少,论绝对智商还要高,那自然也有权力当皇帝么 此时此刻,施瓦岑贝格才知道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杀招在哪里。人家之所以揪住斐迪南一世不放,其实就是为后面做铺垫,现在你还有什么借口 当然,借口还是有的,如果施瓦岑贝格说服了索菲公主,让弗朗茨卡尔大公自愿放弃继承权,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 实际上关键时刻施瓦岑贝格还真的想起了这一招,所以他立刻回答道“公爵阁下,关于弗朗茨卡尔大公的继承权问题,其实我们之前得到了消息,大公阁下自愿放弃了继承权” 施瓦岑贝格以为这样就齐活了,但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却立刻将他怼了回去,只见公爵笑道“是吗这可就奇怪了,因为昨日我刚刚拜访了大公殿下,专门谈到过这个问题,殿下可没说准备放弃继承权,相反,他对继承皇位带领奥地利走出困境充满了信心。阁下恐怕是搞错了吧” 看着笑吟吟的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施瓦岑贝格又是一身冷汗,他这才意识到问题大条了,如果索菲公主摆了他一道,那他真心是大意失荆州了。 但这会儿他只能死咬住弗朗茨卡尔大公是自愿放弃继承权,否则后面什么都不用谈了。 “没有,公爵阁下,根据我的了解大公殿下确实无意继承皇位,只不过可能暂时没有对您言明罢了”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冷笑了一声道“是吗那我会亲自向大公殿下求证的,不过有些话我也必须同您将在前面。我国皇帝陛下万分关注这个问题,一定要我确保斐迪南一世陛下和弗朗茨卡尔大公的合法权益受到保障” “我们俄国绝不容许任何胁迫和强制的行为发生在斐迪南一世陛下和弗朗茨卡尔大公殿下身上,否则我国将采取一切必要的手段维护他们的合法权益” 说到这儿,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微微一笑道“要不这样吧阁下就同我一起去见大公殿下,看看殿下他究竟怎么说,如何” 施瓦岑贝格脸色刷的就变白了,到了这个地步要是他还不知道索菲公主已经倒向了俄国人,那他就真是白痴了。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了,索菲公主跟俄国已经达成了一致,弗朗茨卡尔大公不会放弃继承权,他们的图谋已经破产了一半。 但施瓦岑贝格真的不甘心,如果就这么放弃了,那之前的努力不是全都白费了。而且如果就让俄国人这么得意,他也不爽啊 所以他板着脸回答道“公爵阁下,您真的一定要干涉我国的内政吗”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轻蔑地哼了一声,很不客气地教训道“阁下最好注意自己的言辞,俄国从来没有干涉奥地利内政的意思。我不过是代表尼古拉一世皇帝陛下维护斐迪南一世皇帝陛下以及弗朗茨卡尔大公的合法权益。确保任何人不得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他们” “我奉劝您最好认清楚这一点,否则将可能造成严重的外交纠纷,到时候我国智能停止一切对贵国的帮助,我相信您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吧” 施瓦岑贝格的脸色已经比苦瓜还要难看了,对方就是光明正大的威胁和要挟,只要他敢继续哔哔,那么俄国就会终止之前的一切合作,再也不会帮助平叛,甚至很有可能还会反咬一口。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以奥地利现在实力搞定匈牙利都难,更何况再加上一个恐怖的北极熊。 这种不加掩饰的政治讹诈让施瓦岑贝格血压飙升,嘴唇都哆嗦了,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而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也没有说话的意思,就是那么心安理得地看着他,吃定了他不敢造次。 施瓦岑贝格确实不敢造次,良久之后,他只能咬牙接受了这颗苦果,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贵国究竟想要做什么”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却想都不想就轻蔑地回答道“自然是确保斐迪南一世和弗朗茨卡尔大公的合法权益受到保障” 施瓦岑贝格恨恨道“他们的合法权益当然会得到保障,他们可以养尊处优的生活下去,但奥地利更需要的是弗朗茨约瑟夫大公这样的君主,而不是什么都不会的泥塑菩萨”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哼了一声道“阁下最好注意自己的言辞,奥地利需要什么样的君主不是由你决定的,而是由上帝决定的上帝决定了斐迪南一世皇帝陛下有权力统治奥地利,也决定了弗朗茨卡尔大公是第一顺位的继承人,这是上天赋予他们的神圣权力有不得你来置喙”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还严厉地警告他“阁下最好注意自己的身份,不管斐迪南一世和弗朗茨卡尔大公如何,他们都是君主和储君,你不过是臣子,君臣有序超越了自己的身份,就是公然挑衅天赋君权的神圣性,对此我国坚决不接受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就准备迎接我国最严厉的报复这绝对不是玩笑你最好三思而后行” 第五百一十三章 完败(中)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语气十分严肃,郑重中透露着不可拒绝,这样的情绪是很少出现在他这种老外交身上的,毕竟外交最讲究进退有据,撂狠话把话说死很有可能最后尴尬的就是自己了。 打那这一次不同,他前所未有的严厉语气尽显了他的态度,那就是在这件事上没有半点通融的可能,要么施瓦岑贝格乖乖服软,要么就让施瓦岑贝格享受战斗民族的狂风暴雨。 说完之后,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施瓦岑贝格,等待着他最后的答复。而这种无声的沉默给了施瓦岑贝格极大的压力,说他是天人交战也不为过。 一方面施瓦岑贝格很不喜欢俄国佬的强硬做派,这让他感觉自己被羞辱了,上一次胆敢这么对待奥地利的还是拿破仑,而现在区区北极熊也敢跟拿破仑有样学样了,这如何能忍。 但另一方面他的理智又告诉他,如果这个时候拒绝,后果会极其严重,这是当前的奥地利根本没办法承受的。 所以他很犹豫,既想坚持自尊但又不想放弃理智,良久之后他颓然了,因为理智占据了上风。 施瓦岑贝格像是一瞬间就被抽空了全部气力,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垮掉了,他沮丧地回答道“公爵,我只能告诉你,你赢了”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满意地笑了,虽然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赢,但是真正赢了的时候那感觉实在太奇妙了,他太喜欢这种感觉了 只不过施瓦岑贝格还有话说,他似乎积攒起了最后的力量,厉声说道“今天,你们可以强压我们让步,但是这只是暂时的,未来公爵阁下,在未来的某一天,我必须提醒您,最好你们也不要犯任何错误,否则今天的屈辱我必将加倍奉还”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倒不是他看不起奥地利,不认为奥地利有能力威胁到俄国。 客观的说,虽然现在的奥地利是瘦死的骆驼,但毕竟还是比马大不少的。只要让奥地利渡过眼前的危机,未来重新抖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真正瞧不起的是施瓦岑贝格,他以前还认为施瓦岑贝格是个人物,但现在看来此人的能力也就是那么回事,未来不可能有太大的建树。 为什么这么说呢如果刚才遭受羞辱的是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那么他绝对不会说最后那段所谓的狠话,因为这毫无意义 看上去很男人,很热血,好像有点奋发图强的意思。可问题是奋发图强从来都不需要大声嚷嚷出来,奋发图强是一步一个脚印地干出来的,又不是喊出来的。 越是那种口号喊得震天响,就越可能半途而废。真正想要报复想要奋发的人从来都不需要大声嚷嚷,默默地做就可以了。 更何况当着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面撂狠话,有一毛钱的好处除了让施瓦岑贝格自己看上去很坚毅,可以对同党有所交代,或者用来忽悠一下老百姓之外,还有什么 换做你是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听到这样的狠话,恐怕第一时间要做的就是严加提防,更严厉地打压和限制奥地利,所以说这有什么好处 而这就是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看不起施瓦岑贝格的原因,他喊的这番口号完全都是为了自己,根本不是为了国家。这样自私的人能带领奥地利重现辉煌反正公爵本人是不相信的 所以他压根就没理会对方的狠话,很是淡然地回答道“既然阁下能够将我国的告诫听进去,那么一切自然照旧。我希望阁下最好遵守约定,不要试图在搞什么花样” 施瓦岑贝格心情更是糟糕,因为他觉得自己都撂狠话了,对方不说勃然变色,怎么也得有所表示吧可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根本就无视了他,将他的狠话当成了耳边风,这让他非常受伤 不过在心情沮丧之余,他又有点庆幸,觉得俄国人这是得意忘形了,否则怎么干无视他,俄国人越得意他未来打脸的机会也就越大,这么看的话反倒是个好消息。 “我们自然会遵守约定”施瓦岑贝格咬着牙回答道,“不过我也务必提醒阁下注意,虽然我们保证会维护斐迪南一世陛下和弗朗茨卡尔大公的合法权益,但斐迪南一世陛下已经确实不适合继续领导奥地利,贵国不得干涉斐迪南一世陛下的正常退位程序” 按道理来说,随着俄国的横插一杆子,让斐迪南一世退位的意义就没有那么大了,反正换上来的弗朗茨卡尔大公也是个猪头,白痴和猪头能有多大的区别 但施瓦岑贝格知道,他必须让斐迪南一世退位,原因有两个,第一是必须给温迪施格雷茨等人一个交代,他这位妹夫可是强烈地要求换掉斐迪南一世,那意愿是异常强烈。 如果不能让他如愿,这个脑筋僵化的丘八指不定又要炸刺,而现在施瓦岑贝格必须维护好同温迪施格雷茨的联盟关系,只能牺牲斐迪南一世让温迪施格雷茨舒服一下。 第二个原因就是施瓦岑贝格依然没有放弃让弗朗茨约瑟夫大公取代弗朗茨卡尔大公的计划。实际上随着俄国的干涉,他这种愿望反倒是更加强烈了,大概是因为逆反心理作怪吧 而让斐迪南一世退位,就等于是让弗朗茨约瑟夫大公合理合法地成为了正牌王储,也就是离皇位更近了一步。接下来如果弗朗茨卡尔大公有个三长两短,那么就算是俄国人也没有理由和借口阻止弗朗茨约瑟夫大公继位了吧 那么弗朗茨卡尔大公会有意外吗对宫廷阴谋十分了解的施瓦岑贝格相信,只要策划得当,有一百种办法让弗朗茨卡尔大公神不知鬼不觉的一命呜呼 第五百一十四章 完败(下) 就在施瓦岑贝格紧锣密鼓地在心里头策划着针对弗朗茨卡尔大公的各种阴谋时,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也在观察着他。 实际上自从施瓦岑贝格提出了刚才那个要求之后,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就大概猜出来这货想要做什么了。对此,公爵自然是不屑地在心中哼了一声。 就这水平还跑出来混政坛搞外交你真当各国外交官都是傻子么就你会搞阴谋天真 讲心里话,在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看来,论搞宫廷阴谋欧洲各国都是弟弟,看看咱们俄罗斯这两百多年来经历了多少宫廷阴谋,被阴死的皇帝都有好几个,跟我玩这个儿真心是班门弄斧啊 没用三秒钟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就猜出来了施瓦岑贝格准备做什么,问题是他怎么可能让对方如愿呢真以为他没啥子特别条件就交好索菲公主是因为慷慨么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看得出这位大公夫人绝对是搞宫斗的一把好手,只要让她尝到权力的滋味,很快她就会上瘾,然后再也离不开这种迷醉的感觉。 那时候,这位大公夫人必然紧紧地将自己的丈夫撰在手心里,施瓦岑贝格想要弗朗茨卡尔大公的命,那就等于是抢索菲公主手中的权力,你说索菲公主能饶了他 更何况,玩宫斗的把戏,女人天生就比男人有优势,尤其是未来索菲公主可是皇后,宫廷之内将是她的自留地,在她的主场能让施瓦岑贝格好过 真是太天真啊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觉得施瓦岑贝格最大的失误就是太小看了索菲公主,不知道这个女人的作用有多么关键,不客气地讲这位大公夫人就是开启胜利之门的钥匙,谁能赢得她的友谊,谁就天然地赢了一半。 而傻乎乎的施瓦岑贝格竟然还跑去威胁施压,这不是拱手将胜利推出门外么而这也是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鄙视他的原因所在鼠目寸光啊 所以对于施瓦岑贝格的要求,他是慷慨地一口答应了下来“只要你们遵守约定,我国政府自然不会再有二话如果斐迪南一世陛下自愿退位,那么弗朗茨卡尔大公自然有权力继承皇位” 得到这个答复之后,施瓦岑贝格松了口气,他刚才还真担心俄国人坚持不准斐迪南一世退位,那问题就大条了。现在虽然不能让温迪施格雷茨完全满意,也算是有所交代,所以他也没啥子废话了。 送走了施瓦岑贝格,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却若有所思的摩挲了下下巴,然后立刻吩咐道“给弗朗茨卡尔大公和大公夫人送请帖,我邀请他们今晚看歌剧”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决定立刻向索菲公主通报这个好消息,另外顺带着再给这个女人灌一点迷魂药,必须让她尝到权力的美味,否则后面的操作就无从谈起了。 就在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正在同索菲公主商量后面的操作时,他并不知道就在这个晚上,分别有两个特别的人也抵达了维也纳。 其中之一名曰约翰弗洛伊斯。这个人寂寂无名,但身份却很重要,因为他的主人名叫涅谢尔罗迭。作为涅谢尔罗迭的秘书和私人代表,他千里迢迢的穿越了白俄罗斯和波兰风尘仆仆地赶到了维也纳,只为带给施瓦岑贝格圣彼得堡的最新消息。 “阁下,首相大人明我通知您,尼古拉一世陛下对奥地利的态度发生了重大转折,对于您倡导的逼迫斐迪南一世皇帝陛下退位一事,他万分恼怒首相大人特意明我告诉您必须谨慎从事,否则可能导致奥地利和俄罗斯的同盟立刻破裂” 这个消息其实不用约翰弗洛伊斯通知施瓦岑贝格也知道了,但涅谢尔罗迭的特别通知也不是毫无意义,至少让他明白了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并不是在诈他,尼古拉一世确实很关注也很生气,后果极其严重 这不由得让他也松了口气,他苦笑着对旁边的温迪施格雷茨说道“您听见了,我跟您说过的全都是真的” 温迪施格雷茨的脸色一瞬间就全垮了,之前施瓦岑贝格带来俄国的最新消息时他还不太相信,他觉得俄国人不可能这么无礼,会真的对奥地利内政指手画脚。以为施瓦岑贝格是不愿意拥立弗朗茨约瑟夫大公才故意找的借口。 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俄国人确确实实地出手干涉了,一时间他是又气又怒,一张脸是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就跟霓虹灯似的。 良久才听见他猛地站了起来怒斥一声“斯拉夫蛮夷简直欺人太甚” 温迪施格雷茨这边是怒发冲冠,而约翰弗洛伊斯和施瓦岑贝格的表情就值得玩味了。一个表情冷漠地不发一声,仿佛是没听见温迪施格雷茨的怒吼,另一个则是面带冷笑似乎有点轻松。 不发一言的是约翰弗洛伊斯,虽然他也是个奥地利人,但讲心里话跟奥地利的关系已经不是那么大了,他的主人现在是俄罗斯首相,吃的是俄罗斯的饭,连带着他跟俄罗斯的关系也是非常之深。 不客气地说奥地利是死是活跟他关系都不是特别大,他现在不过是执行涅谢尔罗迭的命令而已,自然没有温迪施格雷茨那么感同身受。 至于施瓦岑贝格,他最气愤的那会儿早就过去了,早先就被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气了个半死,这会儿已经接受了现实。而且之前因为谈判不利他被温迪施格雷茨怼得够呛,讲心里话,如果两人不是亲戚而且对方有兵权,不然他早翻脸了。 这会儿有了涅谢尔罗迭的背书,施瓦岑贝格是陡然压力一轻,此刻正舒畅呢哪里会不高兴甚至还别有心思的讥笑温迪施格雷茨“倒要看看你小子现在怎么办” 第五百一十五章 完败(续) 温迪施格雷茨确实也坐蜡了,他刚才骂施瓦岑贝格实在骂得太狠了,等于是间接地砍断了自己的退路,现在他连下台的台阶都没有了。 他那怒发冲冠其实也有表演的成分,虽然他非常生气,但不至于被气晕头,之所以陡然发作,更多是还是一种表态,就是想告诉施瓦岑贝格和约翰弗洛伊斯老子气死了,气得连理智都没有了,你们最好拉住老子,否则老子真有可能胡来到时候可就真的跟俄国佬翻脸了 看见没有,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大贵族,他们的心思永远不是直线型的,而是一堆的花花肠子。哪怕是一场怒气,其实也是为自己找台阶下。 可问题是温迪施格雷茨的段位还是太低,约翰弗洛伊斯是不屑于管这些破事,他又不是奥地利的奴才,犯不着为奥地利尽心尽力。至于施瓦岑贝格则是看穿了温迪施格雷茨以进为退的把戏,他知道就算他什么都不说,等会儿温迪施格雷茨也得自己乖乖地往下台钻 他看准了温迪施格雷茨不可能真的跟俄国翻脸,因为他的实力根本不够,现在搞一群维也纳的叛匪都那么费劲,还有胆子跟实力更强的俄国北极熊翻脸 笑话么不是 所以他干脆就坐看表演,也算是报了刚才的一箭之仇。那真心是给温迪施格雷茨架在那里尴尬,那叫一个没面子。 可自己约的炮含泪也得打完不是,温迪施格雷茨只能硬着头皮冲约翰弗洛伊斯问道“伯爵阁下就没有想办法进言么尼古拉一世不是一向很听首相的建议么” 约翰弗洛伊斯淡淡地瞥了温迪施格雷茨一眼,其实吧这两人的表演他也不是看不懂,只不过他身份敏感不好参合,而且横竖不管他的事儿,也不好参合不是。 想了想他回答道“首相大人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但尼古拉一世陛下的态度十分坚决你们应该知道的,一旦那位至尊下定了决心,谁劝都没有用我觉得二位还是现实一些,赶紧做调整吧” 这话算是给了温迪施格雷茨一个台阶,也算是约翰弗洛伊斯作为一个奥地利人最后的贡献了。只不过对此温迪施格雷茨并不是特别感激,因为作为奥地利首屈一指的大贵族,对于约翰弗洛伊斯这类破落小贵族的好意,他向来是受之安然若素,也就是完全不当一回事,反而觉得这就是人家应该做的。 所以他还觉得有点不满意,觉得约翰弗洛伊斯递出的梯子太不及时,让他丢了半天的人,顿时又傲娇了一把 “我觉得伯爵阁下还可以继续尝试一下,怎么能就这么半途而废奥地利这些年可是一直支持伯爵阁下的工作,到了奥地利需要伯爵阁下的时候,他也应该尽心尽力才是” 倒不是温迪施格雷茨真的要指责涅谢尔罗迭忘恩负义,他没有这个意思也没有这个胆子,他就是想傲娇一把找回点面子。 可问题是人最怕的就是认不清自己的位置。温迪施格雷茨始终还以为奥地利还是以前那个奥地利,可以跟俄罗斯平起平坐,甚至还隐约能超出俄罗斯一头,自然可以摆大国的架子。 问题是,如今的奥地利真心是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这个时候还端着臭架子一点儿好处都没有。约翰弗洛伊斯虽然是个奥地利人,但他如今真心端的不是奥地利的饭碗,再怎么说宰相的门房也是七品官,更何况他还不是门房之类的下三滥,他是正儿八经的涅谢尔罗迭的身边人,自然是很不爽温迪施格雷茨的态度 此时此刻他心中满满都是你丫以为自己是谁竟然敢跟首相大人这么说话,你算什么玩意儿 不光是有这种吐糟,约翰弗洛伊斯心中还在为涅谢尔罗迭鸣不平这几年若不是首相一直帮衬着奥地利,一直帮奥地利说好话,你们这帮丧家之犬早就被革命党抄家灭族了,现在竟然一点儿好处都不念,还敢对首相大人横挑鼻子竖挑眼,是时候给你们一点教训了 顿时约翰弗洛伊斯面孔一板,冷冷道“您是在教首相阁下怎么做事吗” 温迪施格雷茨被怼得那是很尴尬,而施瓦岑贝格则是恨不得给这货的臭嘴堵上,你不会讲话就不要乱讲,你丫这是要把盟友都变成敌人,闲奥地利当前的状况太好了是吧 所以他立刻抢在了前面替温迪施格雷茨打圆场“阿尔弗雷德没有这个意思,他仅仅是希望伯爵阁下继续做尼古拉一世陛下的工作,伯爵阁下这些年的贡献我们一直铭记于心不敢淡忘” 一边解释,他一边还在给温迪施格雷茨使眼色,意思是让这货赶紧低头服软,别特么的再坏事了。 只不过温迪施格雷茨是多要面子的人,他虽然看出了约翰弗洛伊斯不高兴了,但他始终认为对方不过是一个抱住了涅谢尔罗迭大腿的落魄小贵族,让他向对方低头,简直是笑话 所以对施瓦岑贝格的暗示他是视而不见,依然是我行我素,只听他说道“您最好向伯爵阁下转达我们的担忧,一旦奥地利出现问题,对伯爵阁下也是极为不利的,没有奥地利的鼎力支持,伯爵阁下到时候也会相当困难,伯爵阁下应该清楚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 约翰弗洛伊斯笑了,看了看施瓦岑贝格然后又看了看温迪施格雷茨,他大概是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难怪奥地利政局一塌糊涂,赶紧内部也是一团乱麻,他必须要将这个发现告之涅谢尔罗迭,因为奥地利显然是个烂摊子,继续往里头下注风险太大,而且有温迪施格雷茨这样的白痴当道,你就算对他好他都不领情,完全不值得投入嘛 所以他很是冷淡地回答道“相关情况我会告之伯爵阁下的,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请恕我告辞,伯爵阁下还在等我的消息呢” 第五百一十六章 完败(续二) 约翰弗洛伊斯不顾施瓦岑贝格的再三挽留直接甩手走了,很显然他返回圣彼得堡之后绝不会说什么好话,而这也意味着涅谢尔罗迭这个奥地利在俄罗斯最大也是最可靠的盟友很有可能有意见。 这也等于是变相地跟涅谢尔罗迭割席断交,这种自残的蠢事竟然就在施瓦岑贝格眼前发生了,让他在措手不及之余也是火冒三丈。 “你是不是一定要搞垮奥地利才甘心” 返回会客厅之后,施瓦岑贝格直接就爆发了,冲着温迪施格雷茨咆哮道“你难道不知道约翰弗洛伊斯是涅谢尔罗迭的代表,你刚才的话他会原封不动地全部告诉涅谢尔罗迭,到时候我们就又少了一个朋友甚至还可能多一个敌人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温迪施格雷茨没想到施瓦岑贝格会突然爆发,更没想到会直接对他开炮,讲真,他还觉得自己委屈呢 “瞧瞧你施瓦岑贝格干的事情,明明说好了拥立弗朗茨约瑟夫大公继位,可你跟俄国佬谈了一阵之后,就改旗易帜了,转而拥立弗朗茨卡尔大公,你这是什么意思明显就是背叛” “再看看你对涅谢尔罗迭的态度,那货是俄国首相又如何,但以前他没有奥地利的支持,能坐稳那个位置现在奥地利有难了,就应该轮到他回馈奥地利了,可你竟然软趴趴的什么要求都不提,还对一个小秘书奉若上宾,简直是丢人之极” 施瓦岑贝格笑了,是的他被温迪施格雷茨的奇怪逻辑给气笑了,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妹夫是不不折不扣的蠢货,毫无政治智商,根本就没有搞明白奥地利现在是个什么境况。 “你以为是我想要拥立弗朗茨卡尔大公么你以为我不想换一个正常点的人当皇帝么”施瓦岑贝格直接就喷了回去,“但那根本不可能俄国人已经下了最后通牒,要么让斐迪南一世继续当皇帝,要么就是由弗朗茨卡尔大公继位,就是这二选一,没有第三种选择” “如果我们不答应,那很简单,不会再有任何援助,也不会派遣军队帮助我们平叛甚至俄国会直接抛弃神圣同盟,转而扼杀我们你知道这是什么后果吗” 不等温迪施格雷茨回答,施瓦岑贝格继续喷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屁都不懂你知道让自己痛快,为了自己的一时痛快,你就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所以你对耶拉契奇横挑鼻子竖挑眼,熟不知,一旦开罪了克罗地亚人,一旦让他们再次站在帝国的对立面,我们将可能丢掉整个帝国的腹部” “所以你看不起约翰弗洛伊斯,认为他不过是个小秘书,但不知道他代表的是涅谢尔罗迭,如果没有涅谢尔罗迭,俄罗斯国内那些觊觎奥地利已久的恶狼会更加肆无忌惮地对我们下手” “你只在乎自己那点儿所谓的荣誉,只想着让自己痛快但你这个白痴根本就不想想,只靠你那点儿兵马,既解决不了维也纳的叛匪,还打不赢匈牙利的乱党,就这儿你还不加收敛四处逞能你这是嫌奥地利完蛋的不够快,敌人不够多,你就是想要彻底地搞垮这个国家才逞心如意” “你还敢说我是背叛我看你才是忘记了奥地利始终才是第一位的,把你那点儿无聊的荣辱感始终至于奥地利的国家利益至上,只凭着一腔意气就胡作非为。你以为当年梅特涅伯爵就是靠着你这一腔废气才扭转乾坤拯救奥地利于危难之间的嘛” 施瓦岑贝格可以说完全扯掉了温迪施格雷茨的底裤,将他心底的那点儿小九九完全曝光了。这几乎等同于轮起大嘴巴子照他脸上一顿狂抽,抽得他脸都肿了 温迪施格雷茨感觉很没有面子,感觉这个大舅哥就是个王八蛋,他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这个大舅哥,他温迪施格雷茨难道不要面子的是可以被他这么放肆侮辱的他腰间的宝剑已经无可忍耐,他要为自己的荣誉一战了 只不过温迪施格雷茨的荣誉感刚刚升起来,就被施瓦岑贝格一桶凉水浇灭了。因为施瓦岑贝格立刻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为什么丘八干不过他这样的政坛老阴逼,因为他那样的丘八只会匹夫之怒,而老阴逼总是谋定而后动 “我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警告你不要继续放肆,不要以为你手里有那么一点兵马就可以横行无忌这些军队不属于你个人,不是你一个人的禁脔,更不会为了你那点儿可笑的自尊心就跟整个奥地利的利益对抗” “我已经跟各位将军以及各位总督都谈过了,他们一致认为维护奥地利的整体利益高于一切,不容许任何人打着保家卫国的幌子行跋扈专横之事” “各位将军和总督一致认为,维护奥地利和俄罗斯的传统友谊现在高于一切,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奥地利和俄罗斯的友好关系,有任何人胆敢这么做,就断然消灭他,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曾经立下过何种功勋,都不能将自己的利益凌驾于国家之上” “我的朋友,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最好成为奥地利的忠实守护者,那样你的功绩将永远被奥地利铭记但如果你一定要站在奥地利的对立面,那么我们这些热爱奥地利的人将不会跟你同流合污,将用我们的满腔热血告诉你,逆潮流而动会是什么结果” 温迪施格雷茨震惊了,他不傻,自然听得出施瓦岑贝格是什么意思。简而言之就是包括他手下以及各地的封疆大吏在内的所有人都站在了施瓦岑贝格那边,如果他不认清楚现实,不乖乖地合作,那么他们这些人第一个就会做掉他 此时此刻,他心中除了震撼、迷惑可能最多的就是绵绵不绝的“我艹”了,因为他完全想不通施瓦岑贝格是怎么做到的 第五百一十七章 消沉 温迪施格雷茨震惊了,完全想不通施瓦岑贝格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甚至很是怀疑对方是不是讹他。 那么施瓦岑贝格是讹他吗 肯定不是。施瓦岑贝格在这种关键性问题上是不敢开玩笑的。他很清楚以温迪施格雷茨那毛躁的性格,一旦没有被唬住,那后果就很难料了。 所以施瓦岑贝格不敢开玩笑,被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威胁之后,他先是联系了温迪施格雷茨的部下们以及各地总督,拿到了希望的结果之后,才跑去跟温迪施格雷茨摊牌的。 “不相信”施瓦岑贝格讥笑道“您可以先去问个明白,看我有没有撒谎看在奥地利究竟有多少人跟您一样自以为是” 温迪施格雷茨的脸色愈发地难看了,因为施瓦岑贝格的表情太镇定了,一副吃定了他的样子,这让他很怀疑他的部下是不是已经变节了。 他很犹豫,既想真的先去问个明白,又想不顾一切地先跟施瓦岑贝格拼个高下再说。这两种念头此起彼伏不断地在他脑海里交错,但终究他还是退让了。 温迪施格雷茨其实早就知道,他的部下并不完全支持他,哪怕他带着他们平息了布拉格的叛乱,哪怕他现在是奥地利境内最后的军事支柱。但这些人确实并没有完全追随他,尤其是抵达维也纳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倾向于支持施瓦岑贝格,认准了后者更有前途。 这对温迪施格雷茨的打击无疑是很大的,毕竟明明他才是再造奥地利的第一人,但让人郁闷的是,哪怕他做了这么多,真正认可他的却没有几个,大家伙反而对并没有做什么的施瓦岑贝格更加信服。 无疑,温迪施格雷茨很不服气,他的那些傲气以及脑残的做法,有一大半都是因为要跟施瓦岑贝格怄气造成的。他认为自己不比施瓦岑贝格差,所以凡事都要跟其争个长短,然后就钻了牛角尖了。 而现在施瓦岑贝格更是用血淋淋的现实告诉了他最残忍的真相,真心是又给他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顿时温迪施格雷茨就郁闷了。 他就那么傻愣愣地呆在了当场,一句话也不说,叫他也没反应,哪怕是施瓦岑贝格走了,他依然就是那么愣着,一直到夜里,当他的副官前来叫他吃晚饭的时候才发现,这位意气风发的司令官仿佛老了十岁 只听他喃喃道“你说我是不是真的不如费力克斯为什么所有人都听他的,为什么我做了这么多为什么我这么努力,依然没有人听我的” 副官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因为连他也觉得自己的长官确实不如施瓦岑贝格。他这位长官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钻牛角尖,太偏激。热情的时候还好,一旦惹怒了他,冷起来简直比冰山还冷酷。 没有人喜欢这样冷酷和极端的人,更不会有人愿意看到这样极端冷酷的人掌控国家大权。可能温迪施格雷茨一心是为了奥地利好,但方式和方法实在太极端,太难以让人接受了。 温迪施格雷茨遭受了沉重打击,再也不复刚抵达维也纳时的意气风发,显得迟钝和暮气沉沉。尤其是当他参加奥地利最高规格的政治会议时,那些刚刚抛弃了他的权贵们看到他这副光景的时候,不禁也叹了口气。 讲真,其实他们抛弃温迪施格雷茨的时候也很纠结,毕竟有那么一段时间这个人表现真的很出彩,一度被他们认为是可以力挽狂澜的那个人。 但后来他的表现越来越离谱和出格,让他们不得不选择放弃,可以说之前的希望有多大这之后的失望就有多大。而现在,听闻了施瓦岑贝格已经跟温迪施格雷茨摊牌之后,看到大受打击的他,那副样子又让人很是心疼。 反正所有人的心情都不美丽,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般田地,或者哀叹真的是时也命也 和温迪施格雷茨的迟暮相比,施瓦岑贝格却仿佛绽放了第二春,虽然他的表情看不出什么,但那些微细节却显示出他这朵花儿绽放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消灭维也纳城内的叛军,只有光复首都,给予叛匪致命打击,我们才能谈其他的” “我希望温迪施格雷茨将军和耶拉契奇将军精诚合作,携手用最快的速度光复首都至于之后,我以及同俄国盟友达成了一致,我们一致认为陛下已经不适合继续领导奥地利了,应当由皇储弗朗茨卡尔大公继位” 随着施瓦岑贝格的策略被通过,温迪施格雷茨再想反对也是不可能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舅哥踩着他的脑袋登顶,而他则是可怜的垫脚石。 垫脚石温迪施格雷茨自然是满心不爽,但却又无可奈何,在这个会议之前可能他还有万分之一的侥幸心理,但这个会议上各方势力的表态无疑让他心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跟施瓦岑贝格一较长短,永远也不可能超越对方了。 意志消沉的温迪施格雷茨并不知道,就在几乎同一时间,另一个刚刚抵达维也纳的人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他对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说道 “今后我们的对手应该就是施瓦岑贝格了,这个人不可小觑,暂时我们因为国力的关系能压过他一头,可一旦奥地利恢复了元气,这个人势必会有所报复,不能不防”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略显纠结地望着李骁稚嫩的脸庞,对于这位年轻的大公说出的老气横秋的言辞总感觉怪怪的。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某人突然秘密造访维也纳,还带给了他一个震撼的消息,他真的需要一点时间消化这一切。 半晌,他问道“你是说,匈牙利人正在积极地做战争准备,接下来很有可能反攻克罗地亚和维也纳” 如果是别人这么告诉他,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一定不相信,但是某人还是有点神奇魔力的,如果某人所言非虚,接下来的乐子可就大了 第五百一十八章 说服(上)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公爵知道匈牙利带来的变数会有多么大,他倒不是担心匈牙利人给奥地利带来巨大的打击,虽然这种可能性并不是没有,但实在太小了。 公爵真正担心的是乍然之下实力增强的匈牙利人会过于膨胀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这种膨胀心理带来的贸动很有可能让他们遭受灭顶之灾,万一这帮家伙还没有彻底地搞乱奥地利就垮了,那可怎么办 现在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公爵可是享受到了制衡带来的快感。正是因为有匈牙利革命党的存在,俄国才能从奥地利身上榨出那么多好处。 一旦匈牙利革命党完蛋了,割奥地利韭菜的美好生活自然也就完结了。如果不是因为尼古拉一世打心底里憎恨革命党,他都有心建议这位陛下养寇自重不断地割奥地利的韭菜了。 自然地,听闻匈牙利人要反攻,公爵是万分担忧,生怕这帮人一个不慎就团灭了。 “放心,公爵。匈牙利人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而且瓦拉几亚运过去的武器也足够的多” 看着信心十足的李骁,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不由得更加担心了,他觉得面前这个年轻人这是得意忘形了,否则能说出这种话。 当然,他也能理解李骁的得意忘形,换做他是某人做了这么多不得了的大事也会飘。 但实话实说,李骁真不是飘了,而是真的有把握,因为搞定军火一事之后,他还办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将约瑟夫贝姆引荐给了科苏特。那位波兰老将跟科苏特是一拍即合,很快就会委以重任了。 这就跟历史上有了很大区别,贝姆介入这场战争更早,而且匈牙利的形式更好,手里还有足以一战的实力,相信这会给奥地利人带来别样惊喜的。 “你见了约瑟夫贝姆”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惊呆了,脱口而出道“你不知道他正在被陛下通缉吗” 好吧,李骁还真知道贝姆被俄国通缉的事儿。作为极度仇视俄国立志于恢复波兰独立身份的爱国将领,贝姆可是没少跟俄国找麻烦,1830年华沙起义时期,这货就是炮兵将领,可是没少杀俄国鬼子。 当然,这货更独特的是那倔强到底的脾气,他那真心是不肯跟俄国妥协,华沙起义失败之后,败走普鲁士时因为拒绝缴械还引起了一场无畏的流血冲突,甚至这货印证了过刚易折的古话。他的过于就曾不止一次被自己的同胞打过黑枪。 不过贝姆最大的缺点还不是过于刚强,而是面对挫折时精神状态总有问题,一旦遭受了挫折他就会犯错,然后引起连锁反应,所以总体而言他是一员猛将,但不是帅才。 “知道啊” 对李骁来说,虽然贝姆有着种种缺点,但他的军事能力对于半吊子的科苏特来说还是够用的,更何况他的本意也没打算扶植匈牙利人上位,有个有致命缺点的敌人反而好对付。 “但贝姆现在是最好的选择” 李骁耐心地解释道“科苏特一伙人对军事一窍不通,任由他们的性子来估计支撑不了太久。但贝姆不一样,他还是有点水平的,而且是当前唯一肯帮匈牙利人的军事将领。除了他恐怕没人愿意帮匈牙利人了”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一阵无语,不过他也能理解匈牙利的无奈,国家没人就是这么无语,说实话恐怕也只有贝姆这样的亡命之徒愿意出手相助了,而那个家伙恐怕是打着策动匈牙利独立,然后以匈牙利为基地发展波兰义军最后杀回老家的主意。 理解归理解,但是他并不支持这个做法,只见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您这一招绝对是一手臭棋,可能您并不知道陛下对贝姆是恨之入骨,已经不止一次地派人企图将其除掉如今听说贝姆在匈牙利人这里,那涅谢尔罗迭一伙儿肯定会促使陛下加大投入,到时候等于帮了奥地利这帮混蛋” 李骁笑了笑,小声回答道“我当然知道我那位叔叔对贝姆是恨之入骨,所以我给了他和科苏特一个建议,那就是让贝姆化名帮忙,只要他的名字不公然出现在战报上,能有多大刺激”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愣了,因为他完全没想到李骁还有这一手,这让他不禁对李骁是刮目相看,有聪明才智的年轻人多了去了,但是年轻人做事免不了毛毛躁躁,但李骁完全是稳如老狗,将方方面面的问题都考虑了周全,几乎是不留破绽,这就太难得了 稍稍松了口气,但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还是再次告诫道“就算如此还是得小心,毕竟第三部是无孔不入,就算贝姆用化名也隐瞒不了太久的” 李骁点了点头,赞同道“我知道,实际上我们也不需要隐瞒太久,只需要为米哈伊尔戈尔恰科夫公爵多争取一点时间就好了” 这话说出来之后,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和李骁都心照不宣地笑了,因为尼古拉一世不可能给革命党活路,所以匈牙利革命注定是不会有前途的。这就让公爵和李骁没办法利用其达到分裂奥地利的目的。 既然如此,那也就只能尽可能地堵匈牙利革命废物利用,利用他们创造出最大的价值。而所谓最大的价值自然就是虎口夺食,尽可能地从帕斯科维奇那里抢走更多的功绩。 就算没办法让米哈伊尔公爵跃升为亲王,那也得给他堆出一个俄国第一战将的名头。有了这个名头,下一场大型战争的总指挥就基本上落入他囊中。 对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这是增强己方势力的好机会,而对于李骁来说,所谓的下一场战争很可能就是克里米亚战争,以尼古拉一世的尿性,肯定还会往死里坑他,所以如果有个总司令做后台,那安全系数将提高不止一个等级啊 第五百一十九章 说服(中) 如果让帕斯科维奇知道了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和李骁正在联手阴他,肯定要气得吐血。当然,那一位也不是什么好鸟,之前一直也都在明里暗里给米哈伊尔公爵制造麻烦,大家是大哥别笑二哥天下乌鸦一般黑而已。 “米哈伊尔那边是什么情况” 有了基本的共识之后,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也没继续纠结贝姆的事情,他相信李骁一定能将手尾处理干净。他转而问起了米哈伊尔公爵的情况,毕竟前一段他才刚刚听说公爵吃了败仗。 “已经突破了巴尔喀千山口,相信很快就会兵临布加勒斯特了” 这是德米特里布勒蒂亚努告诉他的最新战况,在巴尔喀千山口吃了亏之后,米哈伊尔公爵立刻积蓄力量,一举投入了将近五百兵力和上百门大炮轰开了库扎的防线,直接就打穿了库扎,如果不是库扎见势不妙赶紧收缩撤退,估计这一下子就得被包饺子。 “这就好”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欣慰地笑了,他知道只要拿下了布加勒斯特,接下来瓦拉几亚就没有任何战略支撑点,平息叛乱是指日可待了。 感叹了一句之后,他忽然又问道“土耳其人他们那边怎么一直没消息” 说起来这次瓦拉几亚平叛其实是俄国和土耳其的联合行动,但开始了将近月余,俄国这边倒是打得火热,而南边的土耳其却不温不火没啥子动静。 “土耳其人还在多瑙河一线徘徊,只是象征性的做样子”李骁很轻蔑地回答道“他们恐怕是希望瓦拉几亚多给我们制造一些麻烦,好帮他们报仇” “切” 对此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也是嗤之以鼻,他早就知道土耳其人不会尽心尽力,这帮家伙跟俄罗斯打了几百年,恐怕是巴不得瓦拉几亚人多杀几个俄国人解恨才好。 问题是这种想法毫无意义,因为不出力就没办法分果果,虽然这回土耳其和俄国已经达成了协议,最后瓦拉几亚的利益多少也得有他们一份。可问题是,协议从来都是一张纸而已,只有你的实力到了,才能兑现。 而现在土耳其既没有兑现的实力,还不愿意出力,就冲他们这个鸟样子,以尼古拉一世对他们的仇视,最后恐怕毛都不会分给他们一根。 李骁这时候也适时地插嘴道“公爵,按照您的经验,这回我们有没有可能让瓦拉几亚真的独立”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看了李骁一眼,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里面牵涉的东西太多,哪怕是他也得多斟酌,良久他才叹道 “可能性不太大毕竟我们也不能做得太过分不过我觉得瓦拉几亚的自治很可能会更加彻底” 李骁一听就全明白了,更加彻底的自治就是对土耳其人最好的惩罚,恐怕到时候瓦拉几亚真的就只是在土耳其版图内挂个名了。不过这也是土耳其自找的,但凡他此刻认真一点,也不会这么惨了。 当然,站在土耳其的角度看,不出力才是应该的。毕竟他们一直认为瓦拉几亚是自家领土,正是因为俄罗斯、奥地利一堆恶邻的干涉,这一块才会闹独立搞自治。 如今恶邻自食其果,还要土耳其帮着一起出力,哪有这样的好事。还不如假装答应,真心看戏,那多爽。 聊完了瓦拉几亚的事,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又问道“大公阁下,您突然道维也纳来,是有什么发现吗” 其实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本来想问得更直白的,他觉得以李骁的个性,不顾危险亲自跑一趟,那绝对是想搞事情。而他对在奥地利搞事情不是一般的有兴趣啊 李骁笑了笑,他确实是来搞事情的,因为他始终认为不能这么轻松放过奥地利,必须给丫折腾得越惨越好,因为这帮货历史上实在太气人了,不好好折磨他们不能解恨啊 但是李骁并没有直接回答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问题,而是问道“您刚才说已经同弗朗茨卡尔大公夫人达成了一致,破事施瓦岑贝格做出让步,弗朗茨约瑟夫大公已经不能直接继位了,是吗” “是的”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很坦然地点了点头,道“虽然有一番波折,但总算是不辱使命” 李骁又点点头,问道“公爵阁下,那么以您的阅历和经验来看,那位大公夫人是什么样的人”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陷入了沉思,他知道李骁绝对不会无的放矢,他既然问起索菲公主的事,那么这位公主就肯定有值得关注的地方。 但问题是,为啥要问她是什么样的人呢很漂亮风韵犹存的贵妇人不完全或者说不确切。很有头脑很有手段的女强人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忽然抬头看了李骁一眼,他大概明白李骁的意思了。政治上没有任何人是靠得住的,唯一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的实力。 而现在俄国之所以能在奥地利斩获这么多好处,根本原因是奥地利的内乱导致国力衰退。否则,不管是施瓦岑贝格还是索菲公主恐怕都不会好打交道。 所以,哪怕是现在看起来可以扶持的索菲公主,等未来奥地利国力恢复了,搞不好也会反咬一口,尤其考虑到她的聪明才智和手段,那就更不能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她身上了。 “有政治眼光,而且工于心计,为了达成目的会不择手段” 李骁还是点头,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提索菲公主就是要让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知道这个女人绝不是善茬,不能看现在合作愉快就对她抱有太大的期待。那在政治上简直太幼稚 李骁一本正经地建议道“公爵阁下,我觉得这位大公夫人我们还是得多加小心,一旦她成长起来恐怕会反咬我们一口” 第五百二十章 说服(下)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也点了点头,愈发地觉得李骁有前途了。毕竟这孩子还不满二十岁,就能看这么长远,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啊 但是马上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有想到了另外一层,以李骁现在表现出的潜力看,他比亚历山大皇储和康斯坦丁大公强得不止一点半点,简直是境界上的碾压,如果给他时间慢慢成长,未来亚历山大皇储和康斯坦丁大公恐怕会被他吊打好不好。 当然,这也就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因为他马上又想到了尼古拉一世现在还龙精虎猛,而且经过这位陛下这么多年的强势镇压,基本上在俄国大家都认同了尼古拉一世一系的合法统治权。就算李骁再厉害也没办法翻天的,他觉得顶多也就是给亚历山大皇储一些压力,可能对俄国还有好处也说不定。 所以他只当不关注这个问题,直接问道“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李骁还是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又问道“公爵,据您说温迪施格雷茨这次完败于施瓦岑贝格之手,已经基本丧失了问鼎奥地利首相宝座的可能,是吗”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又愣了,因为他意识到某人这是想打温迪施格雷茨这张牌吗问题是,他不觉得这是个好点子。因为温迪施格雷茨是惨败,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他根本就没办法给施瓦岑贝格制造一丁点麻烦了 “暂时而已”李骁笑眯眯地回答道,“但是请您想一想,按照现在的势力划分走下去,未来弗朗茨卡尔大公继位的时候,施瓦岑贝格必然是奥地利首相,也必然独掌大权哪怕是您还有大公夫人那张牌可以打一打,但是按照奥地利的惯例,那位大公夫人能起到的作用很小” “而一旦施瓦岑贝格掌权,之前他在我们这里受到的屈辱,必然会想方设法的报复回来,这对我们来说是极其不利的我认为我们必须想办法制衡他,给他多找几个对手,让他不能这么安逸”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点了点头,但回答道“我支持您的意见,但是我不认为温迪施格雷茨会是施瓦岑贝格的对手” 李骁呵呵一笑道“不管是不是对手,但总归他们的关系已经完全破裂了,他们不可能像从前一样携手对抗我们依我看,温迪施格雷茨一看就是个死心眼的人,这个仇恨他不会轻易放下的,我们需要做的是给他一个机会而已更何况,现在他还名义上掌控着兵权,未来平叛还有不少仗要打,如果他能够多打几个胜仗,未尝没有恢复实力的可能”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摸了摸下巴,虽然他依然不看好温迪施格雷茨,但李骁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这个人确实比较理想,现在想必是恨死了施瓦岑贝格,如果有机会他会放过这个大舅哥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太了解人性有多么丑恶了,越是朋友或者亲戚背叛起来就愈发猛烈和狂暴,以温迪施格雷茨的性子跟施瓦岑贝格绝对是不死不休,如果他真能做到这一点,哪怕处在绝对的下风,那也值得投资。 一时间,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心动了,不过心动不代表他就答应了,因为想要实现还是太难了,以温迪施格雷茨现在的状态别说跟施瓦岑贝格呲牙,连被对方吊打的资格都没有,真对上了就是被虐的份。 更何况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还很不看好温迪施格雷茨的性格,这个人天生就不适合搞政治,总有点快意恩仇意气用事的性子,这样的性子如何能在尔虞我诈的政坛生存 而且这货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爱国主义者,为了奥地利可以豁出去一切,想让他跟着俄国的指挥棒行事,那真心是想太多了 “您说得没错,温迪施格雷茨的性格绝对是个大麻烦,这个人就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永远也不知道变通” 李骁也没有掩饰什么,直言不讳地点评起温迪施格雷茨的劣势,在这方面确实没办法给他洗地,因为他就是一坨翔。 但是李骁却又马上说道“可是,公爵,这是温迪施格雷茨的缺点,但也是他的优点”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愣了,不明白李骁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他完全不觉得这是什么优点,难道傻缺也是优点吗 李骁却笑道“当然是优点,傻和愣也有相应的好处。如果温迪施格雷茨跟施瓦岑贝格一样狡猾,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操控他吗”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脸颊抽动了两下,这话倒是在理,如果温迪施格雷茨也是只千年的狐狸精,那么还真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人傻点愣点容易被看穿容易被操纵确实是好事,但问题是这跟温迪施格雷茨不挨着啊 他马上吐糟道“可那个家伙不是傻也不是愣,而是一根筋认死理。根本就没办法操控” 说着,他又犀利地吐糟道“我倒是希望他跟施瓦岑贝格一样狡猾,那样不需要我们费什么事儿,这两人自己就斗得旗鼓相当了” 理儿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如果温迪施格雷茨足够聪明和有手段,自然不会被大舅哥欺负得这么惨,连一点儿还手之力都没有。这充分说明了他就是一直政治小白猪,只能任人宰割,毫无投资价值 但李骁却不这么认为,他笑呵呵地回答道“公爵,我觉得您对操纵可能有所误解。并不是我们直接出手跟温迪施格雷茨合作,指使他做这做那才叫操纵。”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愣了,因为操作不都是这么操作的吗难道还有其他手段 李骁充满自信地笑道“当然还有其他手段,至少对温迪施格雷茨这样的人不能这么直接地区操纵,得讲一点技巧” 第五百二十一章 说服(续)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靠在了椅背上,这个姿势让他因为常年操劳而僵硬酸痛的颈椎和腰椎能稍微舒服一点。 只不过这种舒服也就是那么一会儿儿,而且是治标不治本,不用几十秒那种让人难以形容的痛楚又会回来,继续持续不断地折磨他的神经。 当他刚刚成年的时候,他的父亲告诉他,在这个世界上只存在两种人一种劳心,另一种劳力。如果他不好好努力,那么就会变成可怜的劳力者,始终被劳心者驱使,而且终身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如果他想过这样的日子那就放纵好了。 作为北方的风流浪子,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年轻的时候可是玩得相当的嗨皮,酗酒、滥交成天无所事事,就像个没心没肺的二世祖。 那段日子大概是他人生中最潇洒的一段时日了。只不过这种潇洒在1825年被完全粉碎了,29岁的他目睹了众多友人锒铛下狱,目睹了曾经一起玩乐的小伙伴一朝堕入深渊。 他承认被吓坏了,因为十二月党人的很多宗旨其实蛮对他的口味的,一度他跟十二月党人的小伙伴也玩得很嗨,是不折不扣的自由派。 但在那场可怕的政变之后,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醒悟了,他才发现自己所拥有的这一切是那么的脆弱,只要最顶尖真正的劳心者一句话,他就会万劫不复。可能服苦役可能被流放西伯利亚做野人,甚至直接被送上绞刑架。 不管是哪种选择,他都不喜欢,第一次他有了深重的危机感,知道如果再继续当他的风流浪子,很有可能在某一天也会和那些小伙伴一样被随便一句话玩死。 从那天起,他就发誓要成为父亲嘴里最顶尖的劳心者,他要自己掌控命运。所以他非常的拼命,非常的努力,而现在他勉强也能算作最顶尖的那一波劳心者,但依然没有太足的安全感,而为了这一切他的脊梁已经被渐渐压弯,各种病痛也在隐隐折磨着他。 有时候,揉捏着酸痛的腰椎和颈椎时他又会突然回忆起年轻的时光,如果当年选择继续放纵,会是什么样子呢 没有办法假设,而且也没有回头路可走,看着李骁那张过分年轻的脸庞他突然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当年他比这位大公可是帅多了,也受欢迎多了。但他也不得承认,正是因为年轻时太过于顺利和无忧无虑,他和这位大公相比,成熟得就晚多了,直到三十岁的时候才看穿这一切。 而现在,他面前这个年轻人还不到十八岁。如此年轻就能有这番见识,简直就是妖孽,难不成这位大公不长个子光长心眼了吗 为啥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对李骁如此惊诧呢原因非常简单,就在刚刚李骁对他讲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让公爵都有点大开眼界的感觉。 “想要控制温迪施格雷茨这种一根筋,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他无非就是认死理,无非就是认准了我们俄国人是混蛋,无非是抗拒跟我们合作” “所以我们如果直截了当去找他,结果就是自取其辱。那个家伙宁肯做一辈子冷板凳也不会跟我们合作的这个方案是不可能成功的” “但老话说了,上帝关上了一扇门的同时会打开一扇窗户。此路不通我们可以换一条路走嘛温迪施格雷茨最大的坚持就是他理念,他坚信自己才是正确的,坚信自己的做法才能拯救奥地利,这都是执念了” “呵呵”李骁忽然轻蔑地笑了出来,挖苦道“这个执念越强就越容易被利用。我们要做的是迎合他,找一个或者找一批愿意跟我们合作的奥地利贵族,去迎合他的观点,假装是他的理念的信徒,先打入他身边,取得他的信任”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皱眉问道“这样的人虽然不至于没有,但就算有现在也不太愿意烧温迪施格雷茨这座冷灶,毕竟现在明摆着跟着施瓦岑贝格才有前途,谁会愿意跟他啊” 李骁笑道“所以别找那些有地位有身份有前途的贵族,找那些失意派,我相信奥地利一定有,然后我们许以重利,让他们去烧冷灶呗”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点点头,这一点还是能做到的,毕竟奥地利的这场大乱,祸害了不少贵族,其中的失意份子是一点儿也不少。相信只要给的钱到位,愿意卖身的不会少。 他问道“然后呢这有什么用” 李骁解释道“然后就要慢慢来了,还好我们还有时间,不管怎么说温迪施格雷茨还是名义上的军事总指挥,要需要负责军事行动,在此期间是有机会获得功勋的。” “我们只需要让这些稍冷灶的家伙在他身边帮着出主意,帮助温迪施格雷茨获得更多的功勋,逐渐引起他的重视,让他引为知己就可以了” 这些招数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倒是不陌生,第三部和外交部发展间谍潜伏下去就是这个套路,但这有什么用呢 “当然有用”李骁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们的这些暗子成为温迪施格雷茨的心腹知己之后,就可以潜移默化地发挥影响力了,完全可以打着为了奥地利的借口引导温迪施格雷茨跟施瓦岑贝格打对台,如果这个蠢货觉得自己背后有一大批支持者在默默地支持,您觉得他还会那么消沉吗”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开始捏下巴了,他知道李骁的操作手法了,想要直接控制温迪施格雷茨是不现实的,那货的自尊会很抗拒。但如果顺毛摸,给他灌迷魂药,然后打着为了奥地利好的幌子撺掇他跟施瓦岑贝格斗,然后背地里指引那些暗子引导他的行动,不说能跟施瓦岑贝格打个旗鼓相当,至少还是有得斗的,只要能多坚持一天,那么施瓦岑贝格就多一天的烦恼 第五百二十二章 转换思路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有些感慨,有些事情换一种思路其实就截然不同。如果硬是用俄罗斯的名义联系温迪施格雷茨,那么肯定不会有什么结果。 但是借助几个奥地利暗子过桥,稍微包装一下,然后忽悠一下温迪施格雷茨,就以他那个一根筋的性子,未尝没有操作的可能。 这下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动心了,虽然这么操作并不意味着可能有好结果,但至少是值得一试了。 当然,其中的问题还有不少,比如他就很担心温迪施格雷茨会被施瓦岑贝格快速地边缘化,要是过不了几天这货就彻底出局了,那么一点儿利用的价值都木有了。 而李骁则笑道“所以我们得赶紧想办法帮温迪施格雷茨一把,让他稳住岌岌可危的地位”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这回也笑了,因为事情的发展实在太有趣了,就在几天之前他还恨不得一脚将温迪施格雷茨踢出局,让他彻底地从奥地利政坛消失,可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他竟然还要帮着这货稳固地位,防止他太快的倒台了,真心是让人措手不及啊 想了想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说道“暂时来看,温迪施格雷茨的地位虽然很悬,但不会马上有倒台的危险。唯一的问题是这种微妙的状况能持续多久” 李骁懂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意思,无非是说施瓦岑贝格能给温迪施格雷茨留多少时间,如果那货腹黑一点,紧锣密鼓地搞温迪施格雷茨,那么快则三个月长则半年温迪施格雷就会立刻出局。 这些时间看上去不短,但是在政坛上却真心不算长,也就是说留给温迪施格雷茨的时间不多了。这段时间内,李骁和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不光要搞帕斯科维奇的名堂,还要帮着对付施瓦岑贝格,着实有点困难。 李骁想了想回答道“还是得先从军事上想办法其实只要温迪施格雷茨能掌控住军队,暂时来看是不用太担心施瓦岑贝格的,一旦施瓦岑贝格不再在军事上需要他,那么他立刻就会垮台” 确实,暂时来看,虽然施瓦岑贝格拉拢了不少温迪施格雷茨的部下,给了他致命一击。但是温迪施格雷茨毕竟是奥地利最危险的时候发挥了中流砥柱作用的将领,如果施瓦岑贝格现在就让他出局,那吃相太难看,军队也不太可能接受。 在李骁看来,温迪施格雷茨最危险的时候,就是奥地利驻扎在亚平宁半岛上的重兵集团回师国内的时候,那时候施瓦岑贝格就真的不再需要这个妹夫了,分分钟就可以让他卷铺盖走人。 “现在最需要注意的是拉德斯基,必须拖住拉德斯基的军队,不能让他返回奥地利本土”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先是一愣,继而也反应过来了,现在来看也拉德斯基这个老将确实是最关键的人物,一旦他回来了,温迪施格雷茨就毫无价值,可以立刻抛弃了。 而想要拖住拉德斯基,唯一能指望的恐怕也只有意大利面条们了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觉得嘴里有些发苦,因为这个任务在他看,对面条们来说实在是太难了一些。然后就有点哀怨咋咱们俄罗斯的命就这么苦,唯一能指望的对象竟然只剩下面条了,这是何其不幸啊 李骁也在第一时间察觉了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表情不太对劲,这让他有点迷惑,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可是仔细回想也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啊 好在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很快就道“你在看来也只有意大利人能帮这个忙了,但为啥是他们啊” 李骁一下子就懂了,感情公爵是得了一种名曰为什么我的队友都是猪的病。 作为穿越者,他是真懂,也知道这种病有多么让人绝望。看看德国佬在二战被面条们坑得有多惨,你就知道这种病多么让人无语了。 不过么,这回严格地说起来,意大利面条们并不是俄国的队友。俄国并不需要同他们并肩作战,唯一需要的就是煽动他们,让他们去撕咬奥地利人,顶天了也只能算利用面条而已。 李骁马上讥笑道“不过是利用一下他们,也不指望他们能打败奥地利人,只要他们能拖住奥地利人一段时间就好”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勉强点了点头,大概因为他觉得就算是这个任务面条们完成起来也够难的。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会去联系一下亚平宁的朋友,给他们一些暗示的” 说着他忽然一顿道“其实哪怕没有暗示,我觉得那些家伙也已经有点跃跃欲试了。” 李骁也默认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只要意大利人拖住了拉德斯基,那么施瓦岑贝格就暂时不能拿温迪施格雷茨怎么样,然后我们只需要给他创造几个立功的机会就好办了” 但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一点儿都不觉得好办,因为立功的机会哪里是那么好创造的,就温迪施格雷茨这个跛腿的状态,感觉喝水都会塞牙缝好不好。 但是李骁却不同意,他笑眯眯地解释道“其实并不难。我能够说服科苏特做一定的调整,让匈牙利人将打击的重点放在克罗地亚人那头,那样温迪施格雷茨只要不是太蠢,就不会表现得太糟糕了。”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愣住了,不可思议地望着李骁,大概是想问“你小子究竟给科苏特灌了设么迷魂药,竟然可以对他施加如此大的影响” 李骁摇摇头道“公爵,并不是我能给科苏特施加多大影响,而是匈牙利起义军的状况其实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他们也缺乏自信,我不过是顺势而为的做了一些引导,告诉他们柿子要捡软的捏,优先打击克罗地亚,告诉他们逼迫克罗地亚退出战争对他们更有利而已” 第五百二十三章 验证想法 “这如果不叫灌了迷混药,那什么叫呢”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大笑着拍着李骁的肩膀,可见他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愈发地觉得眼前这位小个子杂种大公真心是个秒人。如果他的手下有这种灵泛的部下,那他的工作将轻松十倍不止。 一瞬间,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不禁想要吐糟尼古拉一世,他觉得这位陛下简直是暴殄天物。虽说某人的血统确实有问题,但那又如何只要某人认同俄罗斯愿意为俄罗斯效劳,而且能力突出,那么为什么不给他一个出头的机会呢 反倒是这种一直以来的打压是狗屎一样的昏招,只会让某人越来越不喜欢你们一家子,越来越不想为你们家效力,甚至极端情况下还可能下黑手阴你们一家子。 还不如给某人发挥能力的空间,让他好好工作,只要你们家不犯傻自毁长城又有啥可担心的呢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想法无疑是对的,如果能这么利用李骁,估计他本人也没啥子意见。可问题是,尼古拉一世从某种意义上说有精神洁癖,任何不符合他理想的人和物都是他厌恶的,对这样的人或者物品,他一概是毁了再说,才不会管什么效费比。 李骁并不知道公爵在想什么,而是很谦虚地回答道“我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而已。”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默默地点了点头,又拍了拍李骁的肩膀,但脑子里考虑的却是有没有办法将李骁调到自己的麾下,有这么一个能干的部下,他的工作会轻松不少,跟涅谢尔罗迭一较长短也会更加简单。 回去以后,看能不能做一做陛下的工作,希望能够说服他吧 当然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却没有直接招揽,因为一旦他没办法说服尼古拉一世,反而会破坏两人之间的友好关系,有些事情最忌讳画大饼。 所以他只是淡淡地说道“那么大公阁下您打算什么时候返回布加勒斯特呢” 李骁能听出来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意思并不是要送客赶他走,而是再问他还能在维也纳留多久,恐怕这位公爵是打算好好跟他接触一番增加更多的友谊。 对此李骁当然不会拒绝,他现在虽然比刚穿越那会儿强一点,但情况依然不容乐观,而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今后是将要问鼎首相宝座的牛人,跟这样的搞好关系好处太大了。 所以他很谦逊地回答道“我准备在维也纳再多留几个星期,打算跟公爵您好好学习一番”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笑了,倒不是因为被拍马屁,而是知道对方接纳了他的善意,打算跟他好好发展友谊。于是他搂住了李骁的肩膀,笑眯眯道“我已经老了,未来必然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唯一能教你们的也就是一些老经验而已了” 一老一小两只狐狸都是心照不宣地笑了笑,然后不再谈论这些繁琐的政务,转而谈起了感情。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夸赞李骁那位便宜老子当年是多么英俊潇洒招女性喜爱,而李骁则夸奖老狐狸有个好儿子。总而言之主宾尽欢。 一直到了晚饭之后,两人才再次进入了正题。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首先建议道“安德列卡,这样吧。委屈您装作我的私人秘书,跟我一起接触下奥地利的各方势力,帮我看看他们的成色” 与其说是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让李骁帮着看人,还不如说是老头带着他认人,帮着他接触和熟悉外交场合,看得出老头是真的打算这番事了就找尼古拉一世要人了。 对此李骁自然是没意见,多认识几个人总是好的,说不定未来就用上了呢当然他也没忘记提醒道“感谢您的美意,但是您知道的,我那位叔叔不喜欢我插手外交事务一旦我在维也纳的消息被他知晓了,我担心他会对您有意见”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笑了笑道“不要紧的,据我所知在维也纳并没有人认识您,您完全不需要担心身份泄露我会对外宣称您是我的私人秘书,是我夫人派来送家信的。” 李骁点了点头,反正只要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不怕被尼古拉一世惦记,他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哪怕万一泄露了,打死不承认就好。 当然,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之所以有自信李骁的身份不会泄露,其实是因为他和奥尔多夫公爵有点交情,要是真被第三部发现了端倪,他也有把握让奥尔多夫公爵帮着遮拦。 “那么,安德列卡,你现在最想见见奥地利的哪方势力呢” 李骁想了想回答道“先见见那位弗朗茨卡尔大公夫人吧暂时来说她是我们唯一的合作伙伴,您也说了这个女人很不简单,我想见识一下”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暗暗地点了点头,其实他也倾向于带李骁先见这位大公夫人,毕竟他和这位大公夫人还有的是交易可做,让李晓帮着再摸摸底也能做到从测方面审视一下这个可怕的女人。 “没问题,然后呢” 李骁脱口而出道“然后顺带见见那位弗朗茨约瑟夫大公,我对这位大公也很有兴趣” 这个答案出乎了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预料,他不明白李骁为什么要见那个野心勃勃的毛头小子。 李骁笑着解释道“表面上看这回败得最惨的是温迪施格雷茨,但我觉得败得最惨的其实是这位大公如果没有我们的干涉,他很有可能就是奥地利下一任皇帝了” “嗯,”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点了点头,问道“所以你见他是想验证什么呢” 李骁解释道“也不是验证什么。我就是想看看他最真实的想法,因为他很有可能也是我们未来最危险的对手提前了解一下虚实,好早作准备” 第五百二十四章 观察(上) 最危险的敌人 李骁的话让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心中一惊。因为讲心里话他并没有太把弗朗茨约瑟夫大公当一回事。因为他太年轻了,而且暂时来说他的母亲还是俄国的朋友,有那位母亲在,他什么也做不了。 而且,以之前的接触看,这位大公有眼高手低的毛病,而且大局观不是一般的差劲。这样的人就算当了皇帝,也是平庸的角色。 但李骁却说他是俄国最危险的敌人,这个评价就很高了。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想知道原因是什么。 “据我所知那位年轻的大公并没有表现出多少让人眼前一亮的素质,除了” 稍微一顿之后,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讥讽道“除了有一副好皮囊以及智力稍微比父辈们正常一点,其他的不过是泛泛” 李骁当然知道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为啥这么鄙视弗朗茨约瑟夫大公,从本质上说公爵的评价毫无问题。但是嘛,货比货得扔,对于奇葩怪胎不计其数的哈布斯堡家族来说,有这么一个稍显正常的接班人真心就值得放烟火庆祝了。 而正是因为和父辈们相比显得太正常了,也让奥地利的臣子们有了一种错觉,那就是弗朗茨约瑟夫大公必然比父辈强,天然地愿意拥护他。 而这对俄国来说就很糟糕。一个没啥大局观而且心胸也不开阔,更不懂得感恩的奥地利皇帝在恰当的机会必然会给俄国造成巨大的损失。尤其是现在俄国还给奥地利坑得很惨的情况下,这位弗朗茨约瑟夫大公必然铭记着这些屈辱,等待报复的时机。 而时机一旦来了,他的报复必然也将特别暴虐而这才是李骁想看看他的根本原因。只要李骁能确认这一点,那么就得早做准备,得多给这位大公挖几个坑,让他没办法尽情地复仇。 毕竟李骁很清楚,没有几年复仇的机会就会落在奥地利手里,如果任由弗朗茨约瑟夫大公施展,那俄国的结局可能比历史上还要惨,搞不好会将巴尔干的利益输的一干二净。 “您说得没错,那位大公可能确实挺普通的,”李骁缓缓地说道,“但是这种普通是相对而言,相对正常人而言他是普通的,可相比他的伯夫和父亲来说,那他一点儿都不普通了”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先是一愣,继而也想到了什么,没有出声陷入了思考,一会儿才道“您的担心有些道理,他确实必须重点观察如果发现了那位大公存在您所担心的元素,您打算怎么做呢” 李骁直截了当地回答道“提前做准备,给这位大公多安排一些掣肘,让他没办法尽情发挥” 说到这里,李骁也忽然一顿,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觉得可以稍微挑拨一下那位大公同他母亲的关系,如果他知道了没能立刻成为皇帝的真相,您觉得他会怎么想”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想了半天,倒不是他不赞成这个办法,他又不是那种迂腐之人,为了国家利益自然是不惜手段的。但问题是,他觉得这么做并不是特别靠谱,因为据他所知弗朗茨约瑟夫大公跟其母亲的关系是非常不错的,千万别画虎不成反类狗。 “关系很好吗” 李骁其实对哈布斯堡家族内部那点儿事儿并不是特别清楚,他只是隐约记得索菲公主跟弗朗茨卡尔大公关系并不怎么样。所以才会推断弗朗茨约瑟夫大公跟索菲公主关系也一般。这才有想法去挑拨一下。 如果按照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说法,母子关系很好的话,那么索菲公主这回为什么要全力推呆子老公上位呢完全可以推儿子也一样嘛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冷笑道“弗朗茨卡尔大公继位了。索菲公主就不是大公夫人而是贵为皇后,各种待遇有天壤之别” 李骁点了点头,一切都是为了利益,也许不管是丈夫还是儿子,对索菲公主来说都能接受,但大公夫人和皇后娘娘就完全是两个概念了。 大公夫人在奥地利皇室一抓一大把,而皇后能有几个对索菲公主来说肯定是当皇后利益更大,更何况大不了当几年皇后之后就把弗朗茨卡尔赶下台,然后让弗朗茨约瑟夫大公继位就是了。 李骁摇了摇头,觉得这位索菲公主必须要引起高度重视了,搞不好她恰到好处的利用了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和施瓦岑贝格之间的矛盾,既维护了自己的利益,还不伤害弗朗茨约瑟夫大公的利益,最后是好处独占了却帮不了俄国太多的忙 这个结果肯定不是李骁愿意看到的,但现在木已成舟想要反悔也不可能。唯一只能怪他跟索菲公主接触太少,也并不了解哈布斯堡家族的内情,所做的推断和判断都依赖于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提供的资料,而这些资料毕竟是二手消息,很难说没有主观臆断。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李骁知道什么时候该努力什么时候该放手,现在他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毫无意义,还不如干点有用的“公爵,您还是尽快安排我多跟大公夫人以及弗朗茨卡尔大公多做接触,我需要更多的信息” 讲心里话,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对此有点犹豫,虽然那个私人秘书的假身份能糊弄事情,但如果按照李骁的要求多做接触,那么迟早就会穿帮。 一旦多年之后,李骁再次同弗朗茨约瑟夫大公和索菲公主接触的时候,那就有点尴尬了。而且不管是索菲公主还是弗朗茨约瑟夫大公,身边都是人多眼杂,难免有其他势力的探子或者暗子混入其中。 一旦这些人认出了李骁,那乐子可就大了,尤其是让尼古拉一世知道了这个消息,那恐怕就不是可以随便糊弄就可以遮掩过去的。 第五百二十五章 观察(中)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很犹豫,很担心走漏风声。但他也知道李骁的要求是合理的,有些东西必须亲眼见到才有体悟,弗朗茨约瑟夫大公和其母索菲公主的真实关系虽然他看着还不错,但贵族圈子里什么样的花样没有 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都是伪造出来的花团锦簇而已 “我只能尽量给您安排,但您知道的,那些沙龙和舞会的场合能看出什么大家都是逢场作戏,真真假假的很难说得清楚” 李骁虚心表示接受,然后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继续说道“我的意见还是您尽量减少同他们的直接接触,别给他们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以免回国后陷入被动” 李骁知道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这是为自己好,自然也不会有意见,但他还是坚持更密切地亲密接触,只有近了才看得清楚么 至于身份的问题,他也会有所防范,比如化个妆贴个假胡子染个发什么的,再说他相信在奥地利认识他的人很少,只要他不傻到自己大嘴巴,基本上不会有人会想到以为俄国大公会突然驾临维也纳,还伪装成一个小秘书混入舞会和沙龙。 更何况,像他这种小人物也不值得那些大人物关注,哪怕见过他几面,但过几天恐怕就忘光光了。 所以李骁是稍加打扮,然后就跟着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粉墨登场了。 如果仅仅看维也纳的郊外,你绝对想不到这个国家正处于动荡之宗,维也纳城内的枪炮声不能影响贵族们的社交生活半分。 在城里的革命者为了自由浴血奋战的时候,郊外的别墅里一场场舞会和沙龙是此起彼伏。打扮光鲜人五人六的贵族们除了抱怨没办法进城看戏之外,就是在炫耀自己的感情史。 又认识了几个贵族名媛,又勾搭了几个贵妇人,或者看中某块宝石、项链。 偶尔也只有几个血气方刚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提一两句革命的事情。对他们来说革命就像14年的辉光胜利一样久远,根本就不在乎身边几公里之外的维也纳还是枪炮震天喊杀不绝。 “二傻子估计要登基了,你们知道不” 在舞会上溜达了一圈,既没有获得名媛青睐也没有发现有趣的目标让李骁有些失望。按照这个年代的传统,越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士到场就会越迟,所以这会儿不管是那位索菲公主还是弗朗兹约瑟夫大公都没有踪影。反倒是一些碎嘴皮子的老阿姨成群的聚在一起八卦不断。 “这还有谁不知道”另一只满面涂满了白色涂料的傲娇老阿姨哼了一声道“我老公就是为摄政委员会服务的,包括几位亲王在内的重臣都觉得换一个皇帝才是我们的出路要我说早就该换了,让那么一个白痴待在帝位上简直就是给咱们丢人现眼的” “谁说不是呢幸亏皇后殿下的肚皮不争气,没能生下一儿半女,要不然我们未来就要侍奉小傻子和小小傻子了” “那你们说说,这回是谁继承大位呢” 问这个问题的“八卦阿姨”顿时被一群白眼包围,她的老闺蜜们纷纷鄙视道 “这还用想,还不是二傻子继位呗” 被鄙视的“阿姨”顿时不高兴了,吐糟道“那这换着有什么意义,不是大傻就是二傻,坐在那个位置上的还不是个傻子” 此言一出,老闺蜜们纷纷闭嘴了,因为她们觉得还真没错,既然都是傻子换不换又有什么区别呢当然,也有那了解内情的立刻八卦道 “你们以为摄政委员会不想换啊实在是换不成啊” “怎么说怎么说为什么换不成” “难道陛下不同意退位” “那个傻子没那个脑子吧” “那谁还有本事不让咱们换个正常点的皇帝” “正常的大傻子家有几个正常的,一家子全都傻” “弗朗茨约瑟夫大公不就挺正常的,换他不是挺好” “切,弗朗茨约瑟夫大公倒是正常,但是你敢保证他是弗朗茨卡尔大公的亲儿子我告诉你,据我在宫里当女官的姐姐说,那位大公夫人跟法国那个贱种不清不楚的,搞不好那位大公是那个矮子的孙子也不好说” 这话引起了一阵哄笑,很显然众位“老阿姨”对这个话题更加感兴趣,她们开始迫不及待地分享索菲公主的绯闻轶事,那叫说得一个叫活灵活现,仿佛是亲眼看到了一般。 半晌,才有另一位插不上嘴的老阿姨将话题拉了回来“你们还没说究竟是谁不让弗朗茨约瑟夫大公继位呢谁有这么大本事啊”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据说好像是俄国人有意见好像那位沙皇还发了话,让施瓦岑贝格大人很是被动。只能让步吧” “我听到的消息怎么是法国人不同意呢好像法国人巴不得搞乱我们,那些意大利佬也不老实” 李骁听到这儿的时候准备直接走人了,因为接下来的都是些八卦毫无意义,可就在这时候一位老阿姨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说起来,还是弗朗茨约瑟夫大公命苦,摊上了这么一个傻子老爹和不忠的老娘那位大公夫人也是,明知道自己丈夫是个傻的,却不阻止,估计就是眼馋皇后宝座吧” “谁说不是呢亏她之前还一直到处讲对儿子多么好,简直是个满嘴谎言的那啥” 最后那个难听的字眼终究没有说出来,倒不是这位老阿姨还有基本的贵族素养,而是被她念叨的那位主人公,也就是索菲公主本人挽着儿子弗朗茨约瑟夫大公的手臂款款地走了进来。 这位大公夫人立刻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所有人都看着她,随着她的脚步移动,就像一块吸引目光的磁铁。 在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李骁也静静地注视着那位大公夫人和她的长子,只不过他的嘴角却挂上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第五百二十六章 观察(下) 索菲公主脸上的喜意是一点儿都遮掩不住,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遮掩的意思。这位受了不少气的大公夫人准备好好出一口恶气,将人生中头几十年的苦闷全部宣泄出来。 至于她的长子,也就是那位弗朗茨约瑟夫大公倒是很平静,脸上看不出喜怒,懵懵懂懂地看着自己母亲在表演,显得那么人畜无害。 不知道的人只会为这位大公鸣不平,认为他绝对是被自己的母亲给耽误了,否则他必然是皇帝,而不是他那个傻子父亲。 只不过李骁却不这么看,他从弗朗茨约瑟夫大公的面上看到了一种熟悉的东西表演。 是的,就是表演,而且还是那种很肤浅的表演,就好像蹩脚的小鲜肉硬要爆发演技似的。 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李骁不知道,他只知道这点儿东西实在太稚嫩了,只能去骗鬼。现在唯 一让他好奇的是,进行如此拙劣的表演究竟是谁的主意 是弗朗茨约瑟夫大公自己还是其他什么人。如果是这位大公自己,那他只能说这位大公若然如历史中描述的那样喜欢自作聪明。或者说喜欢贪小便宜吃大亏。 诚然,不能立刻登基为帝确实很郁闷,但你用如此拙劣的演技来抗议那就真的找错了人。除了能忽悠一点儿类似刚才那群八卦阿姨一样的角色,你能糊弄谁 对施瓦岑贝格和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这样的老狐狸来说,一眼就看穿了真实意图,反而会故意设计来套路你。 李骁猜想,这位大公有可能是想先刷一波同情,为自己造势。只不过政治从来就没有同情这回事,指望人家可怜你就能登上帝位这不是想瞎了心么 政治从来都只相信实力,有实力你可以为所欲为,而没有实力就只能被人家按在地上摩擦了。偏偏这位弗朗茨约瑟夫大公没什么实力,一颗心还比天高,这不是搞笑么 反正李骁对弗朗茨约瑟夫大公的第一印象就不好,觉得这位大公是个野心勃勃不安分的主儿,偏偏搞事的手腕还不咋地,臭棋篓子一个。 反倒是那位索菲公主更值得关注,倒不是说这位母亲比儿子高明很多,讲心里话可能索菲公主在哈布斯堡宫廷内部是个宫斗小能手,但是宫斗不等于政治,那一套尔虞我诈的表演跟政坛这些演技大神的骚操作来说不过是小意思而已。 索菲公主毫不在意地宣泄着自己的情绪,看似有点得意忘形,但实际上比弗朗茨约瑟夫大公的小伎俩有用得多。第一是向整个奥地利贵族圈子宣告了帝位的归属,第二是同时表明了自己的强势态度。 这两者都说明她非常有信心,而政治上有信心几乎就等同于有实力,简而言之,这位大公夫人其实是在展示实力,防止其他搅局者捣乱而已。 这种强势可以避免不少麻烦和纷争,至少比她儿子那个“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什么都不说”的德行有用得多。 李骁压低声音对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说道“大公夫人比他的儿子聪明” “应该说更理智,”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微微一笑道,“那位大公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做才最有利,只会想当然地做一些似是而非的蠢事。他哪怕表现得兴高采烈也比一脸淡定强” 确实,毕竟再怎么说弗朗茨卡尔大公也是弗朗茨约瑟夫大公的父亲,诚然这个父亲有些迟钝,但那毕竟是你爹,你爹当了皇帝女孩一肚子幽怨,可想而知你这个儿子也不咋样么 更何况弗朗茨卡尔大公继位合理合法,别人都挑不出骨头来,怎么你这个儿子反倒是一肚子意见,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摆明了你就是野心勃勃的白眼狼嘛 自然地对真正的聪明人来说,弗朗茨约瑟夫大公是个什么人性就呼之欲出了,基本上也算是一眼就能看透的主儿,可笑的是这个傻小子还以为自己有多高明。 “你有什么想法” 李骁撇撇嘴道“暂时还没有,还需要再看看” 李骁的再看看肯定不是看弗朗茨约瑟夫大公,他更多的是观察索菲公主,他想看看这个女人在不同场景下的不同表现,借此才能做进一步的判断。 “要不要我引荐你去见见大公夫人”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好心的问道。 “暂时不需要,”李骁笑了笑婉拒了,“我暂时还是躲在暗处比较合适。”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也只是这么一说,李骁减少同索菲公主等重要人物的接触暴露的机会还更小,他也乐得如此。 当下两人兵分两头,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继续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而矮小吸引力不足的李骁则是端着酒杯在场内溜溜达达的走来走去,仿佛不是来参加舞会而是专门来散步的。 李骁一直在观察索菲公主的举动,这位未来的奥地利皇后应付当前的局面是得心应手,除了偶尔展现出的女主人气势,更多的时候还是让人如沐春风。 当然,她不经意间的一些小动作还是引起了李骁的注意,她对自己的呆子丈夫并不在意,哪怕某几个别有目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贵妇故意同那位大公搭讪,她也仅仅是看了一眼。 要么就是他很自信能控制住弗朗茨卡尔大公,要么就是她根本不在乎这个挂名的丈夫做了什么。亦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李骁倒是注意到,这位大公夫人其实非常关注弗朗茨约瑟夫大公的动静。一双眼睛只要有闲暇的时候就会在人群中搜索弗朗茨约瑟夫大公的身影,观察他的行动,如果他举措得当这位母亲会露出欣慰的笑意。 当然,当那位大公遇上了问题或者应对不那么合适的时候,索菲公主的眉头会不由得蹙动。 李骁摇了摇高脚杯里的红酒,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音喃喃道“这好像是位控制欲格外强烈的母亲啊” 第五百二十七章 局势 舞会结束的时候,李骁觉得自己是满载而归,倒不是他俘获了不少奥地利贵族名媛,而是他基本上摸清楚了索菲公主和弗朗茨约瑟夫大公之间的关系情况。 “我们的计划还是有成功可能性的,”李骁首先讲了结论,然后慢慢解释道“公爵,您得到的消息说他们母子关系和谐,从某个角度说的确如此,那位大公夫人确实非常在乎这个儿子,绝大部分的精力和心思都放在了那位大公身上,但是” 李骁微微一顿,笑道“但是这位大公夫人的掌控欲望太强烈了,她强势干涉了弗朗茨约瑟夫大公生活的方方面面,将可怜的大公压制得有点喘不过气。”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静静地听着,一点儿都没有插嘴的意思,就像个安静的树洞先生。 “而弗朗茨约瑟夫大公则是个血气方刚的小屁孩,自以为是男人了,对来自母亲的干涉很气愤或者很愤怒,但又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反抗,所以有时候他会故意制造事端跟控制欲强大的母亲找别扭。” 这时候,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终于开口了,他问道“然后呢你准备怎么做” 李骁自信地回答道“索菲公主那边没什么能做的,她就是个极端爱护孩子的好妈妈,在孩子和丈夫之间她会果断地选孩子,指望一个深爱孩子的母亲对自己的孩子痛下杀手是不现实的”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呵呵一笑道“所以你决定从弗朗茨约瑟夫大公那里着手,心怀怨怼的熊孩子最好对付了,不是么” 李骁也哈哈大笑了起来“看来您已经知道了”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笑吟吟地点了点头,对他来说虽然这样的手段看上去有点龌蹉,但只要能取得理想的效果,那又如何 商议妥当,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忽然叹了口气“可惜今晚施瓦岑贝格和温迪施格雷茨都没来,否则让你也给他们俩相相面,看看该怎么收拾他们,哈哈” 这自然是开玩笑,李骁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光看脸就知道怎么办。他厉害的是有历史作为参照,除非某人跟他一样也被穿越了,否则就是一掐一个准。 聊了一会儿奥地利的政局之后,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就走了,毕竟作为一国大使,他的正事还有很多,不可能一直跟李骁磨牙。 闲着无事,李骁便开始给朋友们写信,询问他们的情况,最让他关心的还是列昂尼德和鲍里斯的情况,毕竟这二位是需要真的上战场,而不像他一样可以躲在幕后。 列昂尼德的情况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危险,要上战场是不假,但一则他毕竟是中级军官,不需要一直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二则瓦拉几亚国民自卫军的战斗力有限,确实比较难以给俄军造成像样的麻烦。 列昂尼德就觉得自己这一趟黑海之行,除了在行军赶路就是在行军赶路,走路的时候比打仗的时候多,用脚板的时候比用刺刀的时候多。他最大的麻烦不是来自于敌人,而是俄军脆弱的补给能力。 望着烂泥一样的路面,列昂尼德不由得哀叹道“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像模像样地打一场仗啊” 对此鲍里斯是深有同感,瓦拉几亚的路烂得让他怀疑人生,尤其是越靠近布加勒斯特,路就越难走,多瑙河下游简直就是个大泥潭,一脚下去靴子都能没过去半截,走一里地比平常走十里地还要费劲。 更糟糕的是,似乎连老天爷都跟俄国做对,列昂尼德他们抵达瓦拉几亚腹地的时候,赶上了连续暴雨,多瑙河也跟着发洪水,是进一步恶化了交通状况,让俄军寸步难行。 这让急于一口气歼灭瓦拉几亚抵抗力量的米哈伊尔公爵更是头疼,望着瓢泼大雨是久久无语。 这场暴雨确实给了库扎喘息的机会,之前同俄军的连连恶战不光让他损失惨重,让他知道了自己仓促组建的这只军队和正规军的差距有多大,更让他明白了在传统战术下,他的这些乌合之众确实不是俄军的对手。 他对部将们吩咐道“我们要抓紧时间恢复和休整,补充受损严重的那些部队,尽可能地多恢复一点战斗力尤其要加强基本军事训练,让战士们掌握最基本的作战技巧,不能再白白浪费宝贵的人力了最重要的是调整战术,事实已经证明,脱离坚固堡垒的正面战斗中,我们绝不是俄国佬的对手,所以我们一方面要利用好手头的要塞和堡垒,尽可能的消耗敌人,另外也要采取机动灵活的骚扰战术,疲惫敌人” 库扎确实还有点水平,不是那种只知道送人头的一根筋,他懂得扬长避短尽量发挥己方的优势。如果多给他一点时间,以及多给他一些权力,说不定还真能做点什么。 可惜的是,他既没有足够的时间,也没有足够大的权力,所以哪怕他掌握了一些很好的办法,也不可能推而广之。 “我们的粮食和弹药补给又出问题了。” 这一头库扎的吩咐还余音未落,另一头就不断有坏消息涌了过来,粮食和弹药出问题已经是常态,至少库扎是见怪不怪了,哪天他的补给要是顺畅了,他才会感觉奇怪。 “布加勒斯特那边投降主义又开始抬头了,现在已经有人喊着要迁都或者直接去伊斯坦布尔建立流亡政府了” 补给有问题库扎可以接受,但是投降主义重新抬头就让他无法忍耐了,这个月他辛辛苦苦拼命浴血奋战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要告诉所有的瓦拉几亚人北极熊没那么可怕,拿起枪干他们就是了。 可现在这些投降派不顾前线将士的流血牺牲竟然又要迁都和成立流亡政府,这算什么 顿时库扎就愤怒了,猛地一锤桌面,咆哮道“都是这群胆小如鼠的混帐玩意儿,否则形势能恶化成这个样子” 第五百二十八章 各有打算(上) 库扎的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因为局势会快速地恶化,当俄军兵临布加勒斯特城下的时候,那将是天崩地裂的末日场景。 而这一天真的不会太远,因为集中兵力稳打稳扎的米哈伊尔公爵几乎是以碾压的姿态向布加勒斯特压过去,哪怕库扎再顽强也不过是螳臂拦车。 企图螳臂练车的不仅仅是库扎,还有远在匈牙利的科苏特,当然他的情况又不太一样,还没有到最后的时刻。实际上此刻他觉得自己的局势还不错,南方针对克罗地亚的一系列胜利让他的声望与日俱增,而同李骁的交易又让他得以武装一只三万人的大军。 有了这些军队他认为自己一定能杀入维也纳,彻底地终结哈布斯堡家族的统治,到时候一个全新的匈牙利将在他的手中诞生,历史也会浓墨重彩地记录下一笔他将是全新的匈牙利的国父 不过科苏特的自我感觉良好马上就被粉碎了,因为传令官带来了一个很糟糕的消息北方边境再次遭到了俄军的袭击,部分哨所和堡垒已经被俄军攻陷。 “该死的俄国佬又是他们来坏事” 科苏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俄国,每每就在他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候,俄国人就会跑来捣乱,上一次他原本是准备带领全部主力南下的,可帕斯科维奇在边境上的频繁活动让他不得不留下数万人监视俄军的动态,否则他必然可以在南方全歼造反的克罗地亚人。哪里会给这群混蛋逃出包围圈的机会 而今天,他才刚想将新组建的三万大军投入维也纳的战斗,俄国人又跑出来了,这意味着不管如何他都必须再次向北方边境增兵了。 “大概有多少俄国佬”科苏特压抑着怒气问道。 “初步估算在八万人左右” 这个数字吓了科苏特一跳,这个数字实在太惊人了,这年月万人干一场就算是一场会战了,十来万人对砍就算大会战,而当年滑铁卢战役的那个规模更是旷古烁今,几乎被认为不可复制。 而俄国佬一出手就是八万人,这是要一锅端了他吗 科苏特本能的就怀疑数字的真实性,他觉得俄国佬既要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平叛还要干涉匈牙利革命,总不可能面面俱到,怎么可能一上来就投入这么多人 其实吧,科苏特的怀疑毫无科学根据,因为以俄国的国力,投入个五六十万人打一场超大会战是完全有能力的,而现在干涉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才投入了多少人 说白了就是科苏特不愿意相信局势有这么糟,还抱有侥幸心理罢了。 问题是俄国,尤其是已经急红了眼的帕斯科维奇怎么可能让他侥幸,实际上入侵的部队高达十万之巨,八万真的是说少了 “给北方军团增兵一万人如何” 科苏特其实只想给五千的,因为他最想做的还是杀向维也纳,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他相信只要拿下了维也纳,就摧毁了哈布斯堡家族这个罪恶的核心,奥地利人就会立刻崩盘,然后就可以畅享胜利了。 “不够” 贝姆第一个就给他泼了冷水,这位波兰骁将很不客气地指出“北方边境本来就只有不到五万人的部队,要面对两倍于己的俄军非常吃力,更何况俄国人还可能增兵,至少要给他们两万人才稍微保险点,最好是” 贝姆想说最好给三万,但看看科苏特那脸色也知道不可能,所以就干脆没有往下说了。 科苏特沉思了片刻,带着一丝侥幸问道“如果我命令北方军团死守拖住俄国人,大概能坚持多久” 贝姆被问得一愣,他大概猜出科苏特想要做什么了,但那绝对是兵行险着,所以他严肃地回答道“最多不超过三个月” 科苏特带着期盼又问道“我们集中全部力量,三个月内能拿下维也纳吗” 贝姆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是这个结果,科苏特果然还是想冒险,但他真的不看好这个策略。 所以他直言不讳地回答道“很难,除非有奇迹您必须考虑到,一旦在北方军团被彻底击溃或者消灭,那么我们孤悬在外的重兵将被合围在维也纳城下,很可能被全歼” 科苏特真想堵上贝姆的嘴,因为他更想听到贝姆附和自己的计划,至少也要大体上赞同,这样将士们将更有士气,带着这鼓劲说不定一举就给维也纳拿下了呢 可贝姆却说出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话,将前景描绘得如此黑暗,这不是灭自己的威风么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任命贝姆做参谋长是个错误,这个波兰直肠子根本不懂什么叫民心士气可用。 同样的想法也浮现在贝姆脑海中,他也有点后悔接过了这么一个烂摊子,如果不是为了波兰独立他才不想跟匈牙利人打交道呢尤其是眼前这个根本就不懂军事的科苏特 也就在此时,科苏特说话了“我们匈牙利人一贯擅长创造奇迹,我们能打败奥地利一次,就能打败他们第二次我坚信胜利必将属于伟大的匈牙利” 贝姆有些无语,如果胜利是喊喊口号就可以得到的,那他们波兰早就胜利了无数次了。现实是敌强我弱固守都很难,更何况是主动进攻这不是送死么 只不过贝姆知道自己不是总司令,而只是参谋长,他无权决定打哪里,只能根据总司令的目标制定作战计划。 “那也至少要给北方军团增兵一万人让他们据险固守尽可能迟滞俄军,而我军主力则用最快的速度向维也纳压过去,争取尽快消灭奥军主力,然后再北上增援北方军团。” 讲实话,科苏特依然不太满意,他还是不想给那一万援兵,他更愿意将这宝贵的力量都压在维也纳,而不是扔出去跟俄军拼消耗,在他看来后者毫无意义。 但不管是贝姆还是其他将领都不赞同这么冒险,最终他只能不情不愿地派出了这一万多援兵 第五百二十九章 各有打算(下) 格尔盖伊阿尔图尔被最新的命令惊呆了,在他看来攻打维也纳根本是毫无希望的,而且将被认为是挑衅,这将完全激怒奥地利人,让战斗变得不死不休。 更何况,北边的俄军难道不需要管吗仅仅派万把人过去,根本卵用都不顶。最最气人的还是催促他立刻向维也纳进军,限他一个星期之内抵达维也纳郊区。 格尔盖伊阿尔图尔看了看自己手下的这六七万人,再看看围困维也纳的温迪施格雷茨和耶拉契奇联军十几万人主力,这是肉包子打狗好不好。 他真是不想继续前进了,觉得坚守布拉迪斯拉发就挺好了,毕竟这座城市里匈牙利人是主体,城防坚固储备充足,在这里以逸待劳才有可能打败奥地利人。 而主动出击等于是以己之短击彼之长,哪有这么打仗的 格尔盖伊阿尔图尔都想掐住贝姆的脖子恶狠狠地质问“你这个参谋长制定的是个什么鬼的作战计划” 反正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对科苏特和贝姆的不信任到达了顶点,他真想立刻摆脱他们的控制,理智地选择如何去打仗。 很可惜,这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只能乖乖地执行命令,只不过希望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实打实的执行那完全不可能,所以他仅仅派出了一支小规模的先头部队去维也纳试水。 “派一个旅去看看情况探探路,告诉小伙子们,一旦发现不对就立刻撤退,决不能犹豫” 另一头科苏特也在紧锣密鼓地规划着他心目中的大决战,他当然不认为格尔盖伊阿尔图尔那点人马就可以消灭奥军主力,他的意图其实很简单,就是先帮维也纳城内的革命党减轻压力。 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到了,温迪施格雷茨和耶拉契奇肯定不能无动于衷,必然要分兵前往应对。只要奥军分兵,那么必然维也纳的压力就小了,短时间内奥军就不可能重新占领维也纳。 接下来只要等科苏特带着主力赶过去,来个里应外合,就能够打败奥军。而只要奥地利人失败了,在政治上必然将引发连锁反应,搞不好刚刚被温迪施格雷茨镇压的地区革命之火又会重燃。 到时候奥地利人日子自然就更加难过,在这时候他科苏特再出马,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对方和谈,取得一个体面的结果并不是不可能的 是的,科苏特其实也没有那么天真,没有狂傲到真以为可以打败奥地利翻身把歌唱。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以战斗和战争促使奥地利人让步,最后以和谈的方式为匈牙利争取更多的自由。 所以他才讨厌防守,因为被奥地利人压着打可没有谈判筹码,反而主动攻击维也纳,营造兵临城下的感觉才会让奥地利人慌张。 客观上说,科苏特的想法也有道理,匈牙利确实不是奥地利的对手,就算一味死守失败也不过是个时间问题,只有打疼了奥地利人,只有出击才能占据主动 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结果自然也不同。科苏特是站在政治家的角度看问题,自然更倾向于冒险,毕竟对匈牙利来说不能成功就只能成仁,绝对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而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和贝姆并不是纯粹的政治人物,他们更擅长军事,而从军事的角度说科苏特的冒险几乎等于孤注一掷,风险高得惊人所以谨慎的他们肯定不会选择跟科苏特一起发疯。 与此同时,北方的俄军也有了新动作,刚刚被尼古拉一世狠狠训斥了一通的帕斯科维奇真心是急红了眼,不管不顾地将手头全部的部队都投入了战斗,近十万大军汹涌地向巴尔喀千山脉冲了过去,发起了一波又一波凶悍的攻势。 一时间匈牙利的北部边境是全线告急,一副摇摇欲坠的架势。 “给我狠狠地打,炮击不要停,把所有的炮弹统统打出去,碾碎这些杂种” 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帕斯科维奇张牙舞爪地挥舞着拳头,看上去像要将对面的要塞撕成碎片然后生吞活剥。这让他身后的副官和参谋们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这位公爵横起来的时候往往敌我不分,还是不要触这个眉头为妙。 炮击声不绝于耳,你能看到光膀子俄国炮兵玩命的将球形弹丸塞入炮口,还能看到运送弹药的驽马已经开始吐白沫了。可想而知炮击的规模有多大。 大则大已,但效果只能说差强人意。俄军先锋一度冲入了匈牙利要塞,但很快就被匈牙利人用刺刀赶了出来。一次又一次,每次都是差一点。 “该死的见鬼”帕斯科维奇懊恼地咆哮了一声,然后不管不顾地命令道“继续强攻,今天日落之前我必须看到我们的旗帜插在那个该死的要塞上” 然后,俄军继续狂攻,而匈牙利人则顽强抵抗,他们用血肉之躯铸成了一道长城,硬生生地将俄军挡在了国土之外。 “将军,伤亡很大,是不是休整一下” 参谋的建议还没说完就被帕斯科维奇无情地否决了“继续进攻,不要管什么伤亡我只要那座要塞,哪怕是用尸体铺一条路也得给我铺进去” “可是弹药的消耗也太大了,继续这么下去,我们的储备很快就会耗尽” 帕斯科维奇一点儿都没有犹豫,依然我行我素地命令道“继续维持今天的炮火密度只要突破了巴尔喀千山,再往前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我们,要不要大炮都无所谓” 帕斯科维奇的态度其实很有问题,诚然匈牙利腹地是一片平原,但谁告诉你平原就不能坚固防守了,再说布达佩斯也是一座坚城,没有足够的火力想要撼动这座城市恐怕是痴心妄想。 当然,这些帕斯科维奇统统听不进去,因为他已经被尼古拉一世给刺激到了,如今他就是一头红了眼睛的公牛,只知道一味的用蛮力暴力碾压了 第五百三十章 不好过 帕斯科维奇狂暴的攻势持续了整整一个礼拜,在这个礼拜中俄军付出了万余人的伤亡,但成效却很一般,仅仅拔掉了部分据点和要塞,离全面打通山口还很远很远。 不得不说这就是帕斯科维奇的另一个失误了,他一味的贪大求全将十万兵马撒胡椒面一样覆盖了巴尔喀千山,准备多路并进,像犁地一样给匈牙利人梳理一遍。 这直接导致俄军看似气势汹汹但每一个关键点上的部队却又不是太多,匈牙利虽然人少,但依托有利的地形和坚固的堡垒足以抵消俄军的汹涌进攻。 虽然匈牙利人丢掉了一些阵地,也在一步步被逼着后退,但并没有垮堤的危险。 如果帕斯科维奇没有那么贪大求全,集中兵力攻打几个关键的隘口可能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但谁让这厮是个纯种的俄国佬,习惯于用战斗民族的方式解决问题呢。 所以北面的战斗会继续纠结下去,知道匈牙利人被消耗殆尽,或者俄罗斯的血液流干了才会停止。 而在布拉迪斯拉发一线,格尔盖伊阿尔图尔的前锋部队不情不愿地向维也纳进军了,数千人雄纠纠气昂昂地走出了数万人的架势,光从士气上看这些小伙们真的是信心十足,他们坚信自己能解放维也纳。 只不过他们的指挥官却没有这么强的信心,相反,格尔盖伊阿尔图尔考虑的第一要务是防守,在前锋部队出发的同时,他就下令在布拉迪斯拉发构筑坚固的防线,根本就没有继续前进的意图。 这无疑跟科苏特的命令是背道而驰,只不过这一切科苏特并不知道,在佩斯忙着跟议会吵架忙着在国防委员扯皮的他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具体的指挥了。 而且他觉得既然自己已经下达了命令,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就会乖乖执行,完全没有想到某人会耍花样。 这无疑是巨大的失误,因为科苏特的疏忽以及格尔盖伊阿尔图尔的阳奉阴违,他们错失了一个机会。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夫人先锋旅抵达维也纳外围的时候,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光打了温迪施格雷茨一个措手不及,还给维也纳城内的革命者巨大的鼓舞,让一度绝望了的他们看到了希望,再次开始熊熊燃烧自我,奋勇地同奥军战斗,一度收复了不少失地。 如果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完全执行了科苏特的命令,攻击维也纳的不是小股部队而是他的主力,那无疑效果将更加好,可能给维也纳解围比较困难,但打温迪施格雷茨一个措手不及,消灭他部分有生力量是完全可能的。 但机会就这么错过了,温迪施格雷茨立刻就做出了调整,逐步击退了格尔盖伊阿尔图尔的先锋旅,并且加强了对外围的监控,下次还想要出其不意完全不可能了。 更有趣的是,不管是科苏特还是格尔盖伊阿尔图尔似乎对这个结果都还挺满意。前者认为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很好的执行了他的企图,验证了奥地利人不过是纸老虎,仅仅是先头部队就能有这样的成功,那么后续主力到了决战还不是一举拿下。 至于后者,格尔盖伊阿尔图尔认为他已经执行了科苏特的指示,事实证明攻打维也纳是不现实也不可能,所以现在回归正题好好防守就是当务之急了。 基于不同的理解,这两人按照自己的想法就开始行动了。科苏特以为格尔盖伊阿尔图尔在执行他的命令,而格尔盖伊阿尔图尔以为科苏特会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两人谁也没有主动沟通,然后就自顾自地各干各的了,等他们再次碰头的时候,才陡然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那时候乐子就大了。 另一边,温迪施格雷茨的日子愈发地不好过了。虽然击退了格尔盖伊阿尔图尔的先头部队,但这依然沉重地打击了他的军事声望。因为相关的战斗部署全都是他弄得,出了岔子自然板子也得打他的屁股。 本来因为废立的事情他就吃了老大的亏,这回又挨了一记闷头棒,脑瓜都是嗡嗡的,如果不是还有一口气撑着,他恐怕会直接辞职谢罪了。 当天晚上,温迪施格雷茨一个人闷头看着维也纳地图不断地喝闷酒,那种难以名状的苦闷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了。 “将军,已经将敌人驱逐了,而且按照您的命令,加强了对维也纳周边的侦察和监控,再也不会犯类似的错误了” 温迪施格雷茨闷闷地点了点头,摆了摆手打发走了副官,讲真对副官刚才讲的这些他不甚在意,因为有些错误是无法弥补的,也是不能弥补的。只要你错了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 很显然,今天的他就是如此。本来声望就江河日下,如今还犯了这么大一个错处,外面会怎么说他,又会怎么看他 温迪施格雷茨摇了摇酒杯,喃喃道“估计又在嘲讽我了,哈哈,你还真是个大蠢货啊” 可以想象,此时温迪施格雷茨是多么的心灰意冷和意志消沉,如果没有人拉他一把,这位叱咤一时的显贵恐怕就会这么轰然倒下了。 但是别担心,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安排的暖心小棉袄很快就会来了,有了他温迪施格雷茨会很快走出阴影,重新焕发活力 “我的老朋友,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在喝酒啊” 伴随着一声尖锐刺耳如同夜枭的笑声,一个三角眼鹰钩鼻脸颊消瘦的男子走进了温迪施格雷茨的书房。他似乎跟温迪施格雷茨很熟悉,一进门就毫不见外地夺过了温迪施格雷茨手里的酒杯和酒瓶,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气势是相当的足 “您您怎么来了” 温迪施格雷茨先是一愣,继而又觉得很不好意思,仿佛是偷着抽烟被发现了的小孩子一样 第五百三十一章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 施瓦岑贝格也没有入睡,自从踏入政坛以来,他的睡眠就越来越差,每一天都有想不完的事情,解决不完的问题,还需要不断揣摩政敌的态度,这让他总感觉时间不够用,有时候他都怀疑梅特涅是如此坚持到七十多岁的。 反正他觉得如果今后天天如此,顶多十年他就会耗干心血,搞不好会一命呜呼。 还是说我跟那个老头子差太远了 施瓦岑贝格自嘲地笑了笑,很快就将这个注定不会有结果的念头忘却了。因为他还是有点自信的,可能他没有梅特涅那么强,但也绝不会比他差太远。相信在他的带领下奥地利会很快走出困局的 施瓦岑贝格给自己鼓了鼓劲,然后揉了揉发涨的额角,没有饮酒,而是倒了一杯添加了牛奶和蜂蜜的红茶,顿时觉得精神一震满血复活了。 好不容易批阅完了成堆的文件,顾不得揉一揉酸痛的手腕,他立刻问道“有什么最新的消息吗” 立刻他的私人秘书快步上前朗朗回答道“俄军正在发动猛烈攻势,相信很快就能突破巴尔喀千山的防线” 施瓦岑贝格冷哼了一声“上次他们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俄国人永远都靠不住下一条” 秘书不敢说什么,赶紧进入了下一条“弗朗茨约瑟夫大公似乎跟大公夫人发生了一些口角,虽然具体情况还没有弄清楚,但据说大公很生气” 施瓦岑贝格笑了,他喜欢这个消息。自从被逼迫着让步之后,他就非常关注索菲公主和弗朗茨约瑟夫大公之间的关系。他知道索菲公主绝对不是善茬,利用俄国的帮助登上皇后的宝座之后什么都不干,这绝对不是她的风格。 这个女人有强烈地控制欲,她不光想要控制那个傻子丈夫,还想要控制自己的儿子,最后达到控制这个帝国的目标。所以登上皇后宝座只不过是她的第一步罢了,接下来她会将触角一步步延伸扩张 施瓦岑贝格很乐意看到这一幕,当然并不是他想看到奥地利出现一个垂帘听政的西太后,而是认为只有索菲公主的野心扩张了,才能更快地击败她 如果这个女人只是牢牢地待在深宫之间,只管着傻子丈夫,那施瓦岑贝格还真拿她没什么办法。但只要她想控制更多,那么破绽也就越多。 当即他很随意地吩咐道“多邀请弗朗茨约瑟夫大公来府上做客” 施瓦岑贝格不光是要接近弗朗茨约瑟夫大公,还要公开表扬和赞美这位大公,尤其是当他那位母亲批评他的时候要立刻送上温暖。他相信叛逆期的小屁孩会吃这一套的。 施瓦岑贝格将头靠在了椅背上,半闭着眼睛问道“还有什么消息” 秘书连忙回答道“好像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去拜访温迪施格雷茨” 施瓦岑贝格皱了皱眉头,对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这个名字好像很没有好感。对这位伯爵他并不陌生,波西米亚贵族,青年时代跟温迪施格雷茨就是好朋友,相交莫逆的那种。 但是这位伯爵有点神神叨叨,沉迷于神秘学不可自拔,最喜欢阴谋论之类的东西,反正就是满嘴跑火车能说三天三夜,但是给他治理个镇子不出一个月居民就会造反的那种角色。 施瓦岑贝格不喜欢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认为这厮不过是夸夸其谈只会纸上谈兵的货色。但是他也承认,这货是温迪施格雷茨的铁杆朋友,而且有时候这货不亲自做事只是帮着出主意倒是偶尔靠谱。 当然这个偶尔肯定是往小了说,这位伯爵当狗头军师还像个样子。施瓦岑贝格现在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有人帮着温迪施格雷茨出谋划策,那将严重干扰他的计划。 想了想,施瓦岑贝格实在安奈不住担心,吩咐道“盯紧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我要知道他都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嗯,每天向我汇报一次” 秘书有些咋舌,因为需要他每天都汇报的事务绝对是大事,之前只有军情以及外交情况和关键贵族的动向,现在竟然要关注一个毫无名气的小伯爵,太出人意料了,这位伯爵是什么来头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其实没什么来头,他不过是一个野心勃勃但又四处碰壁的可怜虫而已。他的前半生基本就是在嘲笑中度过的,最开始嘴皮子很利索的他很受欢迎,在骑兵服役的时候一度被认为是未来的将星,但很不幸的是在一次战斗中,他这位未来的将星因为过于紧张而迷失了方向,直接将自己的团带到了敌人的战俘营,一枪未放就集体吃了牢饭。 好容易被释放回国之后,未来的军神就提前退役了,因为表现实在拙劣谁也不相信他有那个能力。无奈之下他只能转行去当外交官,一开始情况还不错,凭借着嘴皮子的功夫他混得风生水起,直到他管不住裤带子睡了上司的老婆和女儿,以及同某位外国大使夫人打得火热被大使捉奸在床。 这就是惊天的丑闻了,一瞬间他就臭了大街,自然地差一点搞出国际丑闻的他又被外交部辞退了。再然后他去意大利当官,然后又管不住贪欲贪污公款,差一点为此坐了牢。 再然后再也没有什么然后了,就他这个做派谁敢用他,就算不怕他贪污也怕被绿不是。 所以从那之后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就赋闲了下来,沦为只能吃老本的米虫,成天除了饮酒作乐就只剩下研究神秘学和阴谋论这两个爱好了。 这样一晃就是十多年,就在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以为自己只能醉生梦死做一滩烂泥的时候,革命爆发了。他先是和其他惊慌失措的贵族们一起逃离了维也纳躲在了外省老家,直到听说老朋友温迪施格雷茨从布拉格杀了回来,然后又被施瓦岑贝格摆了一道正黯然失意,顿时觉得机会来了,这才找上门来 第五百三十二章 游说(上) 你还别说这个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还真有点鬼聪明,为什么听说了温迪施格雷茨失意的时候才找上门呢 因为他很清楚,他虽然跟温迪施格雷茨关系不错,但那仅仅是友谊。而温迪施格雷茨这个人不是只看友谊的,因为他之前的那些丰功伟绩,温迪施格雷茨不到失意的时候怎么肯听他的鬼话 更何况,钻研阴谋论的他非常明白人心这种东西是很神奇的。温迪施格雷茨意气风发的时候他前往投奔,那叫攀附,跟要饭差不了多少。 可温迪施格雷茨落魄的时候再去,那就不存在攀附了,那是真朋友雪中送炭,意义和地位完全不同。 当然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也不傻,不会什么准备都没有就跑过去游说,抵达维也纳之后,他先去拜访了一些狐朋狗友,将情况摸了个八九不离十,有了几分把握之后才上门的。 “你怎么来了” 瞧见来人是谁之后,温迪施格雷茨也有些纳闷,他跟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虽然是好朋友,但对其能力也是相当的不信任,因为这位朋友唯一擅长的就是搞砸一切。 “我就不能来么”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大大咧咧就坐了下来,旁若无人的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笑道“一人独饮多没劲,我陪你喝” 讲真,温迪施格雷茨最失意最落魄的一面是只想留给自己的,他是钢铁军人,有苦有泪也是往肚里咽,怎么可能表现出来。所以他推开了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递来的酒杯,问道 “您还没说怎么突然来了呢”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也不强迫,自顾自地喝了一口,啧啧赞叹道“上等的苏格兰威士忌,至少陈了十年,这么喝糟蹋了” 温迪施格雷茨盯着他没好气地继续问道“别扯这些没用的,你突然来找我肯定有事有事就说事”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撇了撇嘴吧道“我来找你就一定是有事相求老朋友,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温迪施格雷茨根本不为所动,认准了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就是又闯祸了“说吧,这回又激怒了哪个醋坛子丈夫” 这回轮到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苦笑了,不过想想也是正常,之前他来找温迪施格雷茨多半都是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想想也是够丢脸的,想他堂堂一世袭伯爵,竟然混得要靠朋友帮着擦屁股 不过这也让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愈发地想要重新证明自己了,他要告诉世人自己不是废物,之前的那些都是不走运罢了 “没有”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一口就否决了温迪施格雷茨的猜测,直接说道“我是从波西米亚直接过来的,这么多年了,一直给你添麻烦,现在你有麻烦了,我这个朋友自然不能干看着” 温迪施格雷茨有些感动,不管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刚才那番话有多少是真的,就冲他能这么说也证明是个朋友了。 温迪施格雷茨这些天见惯了太多的世态炎凉,当他飞黄腾达的时候一个个前赴后继涌上来巴结他,比见了亲爹还要亲热。可等他被施瓦岑贝格摆了一道失势了,一个个就消失得一干二净,连影子都见不到了。 人情冷暖真心是寒透了他的心啊 而这个时候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能过来,就证明他跟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不一样。 当然,感动归感动,温迪施格雷茨并不觉得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能帮到自己什么。因为这位朋友一贯擅长的是帮倒忙,不过他也不好打击这位好朋友的积极性,只能道 “多谢你的好意,约翰,不过我暂时还很好,能撑得住你照顾好自己就好” 只不过让温迪施格雷茨没想到的是,这话让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爆发了,他怒气冲冲地咆哮道“你好个屁你看看你都解酒消愁了,哪里像原来的你” 不等温迪施格雷茨反应过来,他打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地说开了“这都是施瓦岑贝格的错,我早就看出来他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你对他有用的时候就当你是个宝,一旦你没有了利用的价值,就连根草都不如了你瞧瞧他,有一点点亲情么你们还是亲戚嗫” 温迪施格雷茨有点发愣,虽然他并不完全赞同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的话,但这些话确实让他挺舒服的。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则一直在观察着温迪施格雷茨的表情,这些年的厮混,他没有练就别的本事,但察言观色的本领是炉火纯青了。 没办法,如果你三天两头的惹是生非,三天两头的被人家丈夫或者债主拿下逼问,你也能练出这番本事,除此之外脸皮也能练得刀枪不入。 感觉温迪施格雷茨有点赞同自己的话后,他立刻开始了进一步发挥“你看看他在乎过自己妹妹的不幸吗他从来都没有这份心,对他来说自己的利益才是第一位的,只要对他有利他都愿意跟魔鬼做交易” 这句话就说到了温迪施格雷茨的心坎上,他对施瓦岑贝格最不满的就是这一点,明明跟这些乱党有血海深仇,但他却可以视若不见,最危险的时候竟然亲自跟乱党和谈,将自己妹妹的死亡根本置若罔闻这还像个人么 至少温迪施格雷茨是做不出这么无情无义的举措的,他从始至终都坚持复仇,坚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坚决要求血债血偿,这也是为什么他竭力主张强硬的根本原因。 他不禁在想这么浅显的道理,连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这样的混子都明白,这么你施瓦岑贝格这么聪明的人就愣是想不明白呢我看你不是不明白,是根本不愿意明白,你确实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第五百三十三章 游说(中) 从某种意义上说温迪施格雷茨的想法很准确,施瓦岑贝格这样的政客确实就是唯利是图的小人,对他们来说利益就是一切就是本能。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种论断又不太正确,因为施瓦岑贝格之所以选择放弃血债血偿并不仅仅是因为个人的利益,他是在维护奥地利的整体利益。 从这个角度说施瓦岑贝格又有点伟大了。不过这不是关键问题,问题的核心是温迪施格雷茨怎么看和怎么理解,如果他无法理解,那施瓦岑贝格再怎么样也是白搭。 很可惜,现在的温迪施格雷茨就根本无法理解,而他旁边这位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更是个添油加醋挑拨离间的绝顶小人。 “之前你兵权在握,而他地位岌岌可危,他就腆着脸巴结你,利用你的兵权稳固自己的地位等站稳了脚跟,竟然就立刻翻脸不认人,甚至还用阴谋诡计暗算你,削弱你的存在感这简直是无耻之极” 刚刚还说不想喝酒的温迪施格雷茨似乎被这番话语感动了,他不由自主地接过了酒杯,狠狠地灌了一口,但这不光没有平息他心头的愤懑,反而让怒焰熊熊燃烧了起来 而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自然是打蛇随棍继续添油加醋“最可恨的还不是这些,而是他竟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身为贵族的使命我们这些贵族天就是为了国家为了陛下效命的。我们的生命并不仅仅属于我们自己,而是属于这个伟大的国家” “我们要捍卫奥地利,为哈布斯堡家族效命,最正确的做法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地维护奥地利的伟大利益可他竟然让俄国佬在皇位问题上指手画脚,竟然容忍俄国在巴尔干不加节制的扩张这个卖国贼不能让他继续为非作歹了,否则奥地利就完了” 这一番话是实实在在说到了温迪施格雷茨的心坎上,前面那些只能说让他稍微舒服点了,但这一番话却是让他有种找到了知己以及被理解和认同的舒爽。 他不禁在心中呐喊我就是这个意思,说得太对了,说得太好了 那么,这是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的心里话吗 很遗憾,并不是 对于他这样没有节操的混蛋来说,有奶便是娘,他有个屁的信念和坚持,如果不是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派人找到了他,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去游说温迪施格雷茨,并教了这番话说辞给他,他讲得出来才怪了 讲心里话,说这番话的时候,别看表面上他慷慨激昂,但心底里还是有点犯嘀咕的。因为他知道施瓦岑贝格和温迪施格雷茨私下里的关系是比他好的,这么对人家大舅哥挑拨离间会不会太直白了一些。 但是现在看温迪施格雷茨的表情,好像效果非常不错诶这顿时让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对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刮目相看,看看人家俄国人都把你摸透了,就你这小样还跟人家叫板,真心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反正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对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计划是更有信心了一些。之前公爵告诉他有办法稳固温迪施格雷茨的地位时,他是真不信的。 现在只要不是白痴都看得出施瓦岑贝格是占据绝对的优势,不出意外就是下一任首相,而温迪施格雷茨根本就不是前者的对手,分分钟就会被吊打,他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又不傻,干嘛要腆着脸投奔一个注定的失败者呢 而现在他有了点信心,觉得可以尝试一下了,如果真能成功,说不定下半辈子的幸福就有着落了 “我们必须奋起反击,必须阻止施瓦岑贝格继续卖国求荣了,所以我的朋友,你现在最需要的不是酒精,也不是安慰您现在最需要的是振作,以及一些小小的合理建议” 温迪施格雷茨第一次用正常的眼光开始看待自己的朋友,对这个多年以来就没有正经过的小伙伴又一次有了点期待,他想知道对方究竟有什么建议,听听也许有用呢 温迪施格雷茨坐直了身体,郑重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您请讲”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笑了,他知道自己的话术起了作用,立刻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我的朋友,暂时来看您不可能同施瓦岑贝格一争长短的,所以只能隐忍” 温迪施格雷茨顿时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黯然道“还要隐忍这要隐忍到什么时候再隐忍下去奥地利就完了”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在心中嘲笑道“你丫的还倔强,不隐忍的话,奥地利会不会完蛋老子不知道,但你肯定会比奥地利先完蛋。” 当然,嘴上他却说道“耐心一点我的朋友,奥地利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而且以施瓦岑贝格的策略,虽然他出卖了不少奥地利的利益给俄国佬,但随着他取悦了俄国,那头贪婪的北极熊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完蛋的所以客观上说那个讨厌的家伙帮我们争取了一定的时间” 温迪施格雷茨沮丧道“这又有什么用呢”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笑道“当然有用,您必须利用他争取到的这段时间恢复实力,最好是恢复对军队的实际控制,这样才能在未来阻止他更多的出卖奥地利的利益,借此也能帮助弗朗茨约瑟夫大公争取更好的地位” 温迪施格雷茨的脑子有点迷糊,前面那条他能听懂,只有恢复了对军队的控制,他才能摆脱施瓦岑贝格的干扰,避免成为他的提线木偶,这确实很有必要。 但后半条,帮助弗朗茨约瑟夫大公争取更好的地位是什么意思,这位大公不用他争取也必然是未来的皇储,都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还能争取什么 第五百三十四章 游说(下)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也是对温迪施格雷茨幼稚的政治头脑有了充分的认识,他有些焦躁地教训道 “你以为一个虚名的皇储能做什么说破了老天也不过是个皇储,只要弗朗茨卡尔大公在一天,他就只是个摆设根本就没有任何实际的权力” 不等温迪施格雷茨反应,他又继续教训道“但是你想想,以弗朗茨卡尔大公的状态,那个傻子能当好皇帝还不得像以前一样靠摄政委员会,所以如何在摄政委员会中为弗朗茨约瑟夫大公争取更多的权力就是你的责任和义务了” 温迪施格雷茨顿时就恍然大悟了,他猛地拍了拍额头,懊恼道“我怎么忘记了这一点太不应该了太迟钝了” 是的,之前温迪施格雷茨被施瓦岑贝格的背叛搞乱了阵脚,一颗心乱糟糟的是方寸大乱,让他丧失了最基本的政治判断力。经过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提醒,他这才乍然反应过来,原来事情并没有他之前想的那么糟糕。 同时,这也让他对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多了一点信心,觉得这位朋友在关键时刻还是靠谱的,你看看这提醒得多及时。所以他感激道“您说得太对了,你继续说”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心里头那叫一个美滋滋和笑眯眯,之前这些年他在温迪施格雷茨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讲什么都被当做笑话和妄语。今天是农奴翻身把歌唱,那个开心啊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你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说您应该立刻去联系弗朗茨约瑟夫大公,向大公表忠心和歉意” 温迪施格雷茨插嘴打断了他,问道“表忠我倒是明白,但是这歉意是怎么回事”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失声尖叫道“您怎么这么迟钝呢哎,我说给你听” “您想想,之前您是坚持拥立弗朗茨约瑟夫大公为帝,对吧” 温迪施格雷茨懵懂地点了点头道“难道是没错,因为他父亲是在太迟钝了,根本不适合当皇帝,跟陛下相比是半斤八两,没有”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直接打断了他,拍了一下手掌道“这不就对了。但是您无法对抗施瓦岑贝格,而这个人坚持拥立弗朗茨卡尔大公,为此,他联合了俄国和弗朗茨约瑟夫大公的母亲一起施压,使您遭受了一场惨败。而这场惨败直接葬送了弗朗茨约瑟夫大公直接继位的可能,所以您难道不应该道歉吗” 温迪施格雷茨脑瓜嗡嗡的,转了半天终于搞清楚了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想要表达的意思,他不得不承认这位伯爵真有点鬼聪明。 这样去输诚效果自然是最好的,既可以告诉弗朗茨约瑟夫大公他是其坚定拥护者,还可以打击施瓦岑贝格在大公心中的形象,让大公明白了是谁让他失去皇位的。简直是一箭双雕啊 温迪施格雷茨顿时拍案而起,赞叹道“您的建议太好了确实应该这么做”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自然更是开心,因为来之前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给他制定的游说方案被证明是有效的,果然一下子就俘获了温迪施格雷茨的心。 当然,他也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开头而已,因为他过去糟糕的履历,就算能一时取得温迪施格雷茨的认同,也不应该骄傲自满,因为温迪施格雷茨还不习惯信任他,一旦让他开始独立思考,之前那些不信任又会被统统翻出来,到时候就白搭了。 按照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说法,必须牢牢地掌控主动权,牵着温迪施格雷茨的鼻子走,只有这样才能安稳。 所以他立刻又道“您必须让弗朗茨约瑟夫大公明白,您才是真心实意拥护他的人,必须让大公知道是施瓦岑贝格毁了一切,他才是奥地利的罪人” 这一点温迪施格雷茨是完全赞同,实际上他自己就是这么认为的,根本不需要别人多说,就算没有这番提醒,他也会给施瓦岑贝格上一副烂药。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很满意温迪施格雷茨眼眸中的恨意,这充分说明他已经对施瓦岑贝格恨之入骨了。而这样的恨意绝对能支撑着他跟施瓦岑贝格不死不休,这既能让俄国人满意,也让他自己不需要担心被卸磨杀驴。 他点点头道“不光是施瓦岑贝格您需要注意,那位大公夫人您也千万别忽视” 温迪施格雷茨问道“您是说弗朗茨卡尔大公夫人” “是的,您可千万别小看了她”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故作严厉地警告道。 温迪施格雷茨又一次纳闷了,诚然他觉得索菲公主在他被施瓦岑贝格背叛一事中起到了一定的影响,但也不至于如此大惊小怪吧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立刻哼了一声“您就是这么大意告诉您吧,我通过一些朋友了解过了,那位大公夫人跟俄国人关系匪浅,尤其是跟那位俄国大使关系莫逆。否则俄国为啥那么支持她” 温迪施格雷茨又一次愣住了,因为之前温迪施格雷茨也说过俄国压力的话题,但他真没想到压力是这么来的,感情那位大公夫人才是奸细 “何止是奸细”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振振有词地描述道,“如果不是为了她自己的利益,她何必强推她那个呆子丈夫上台您好好想一想,她肯定是跟俄国人做了幕后交易,不客气地说他已经成为了俄国在奥地利的代言人了” 温迪施格雷茨顿时又是一身冷汗,他真没想到事情会有这么严重,下意识的他就不愿意相信,但是一想到莫名其妙的就被背叛了,而且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又说得有模有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第五百三十五章 游说(续一)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表现还真是不错,三言两语就让温迪施格雷茨开始半信半疑。当然他本人肯定不确定索菲公主是间谍,他不过是按照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要求诋毁索菲公主而已。 实际上他自己对公爵的要求也有点奇怪,因为按照坊间的传闻,索菲公主是依靠俄国才压制住了施瓦岑贝格,迫使后者做出让步。既然如此,这就说明这位大公夫人跟俄国是合作关系。那么俄国人为啥要诋毁自己的合作伙伴呢 作为忠实的阴谋论信徒,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自己是暗中脑补了一番,你还别说真的比较接近真相了,他推断索菲公主和俄国的合作不过是尔虞我诈同床异梦的那种,所以一旦达成了阶段性的目标,双方就会立刻朝对方捅刀子。 唯一让他比较疑惑的是,暂时他还没看到索菲公主是怎么阴俄国人的,这位大公夫人似乎暂时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啊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按照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的要求执行任务,谁让人家是金主爸爸呢有钱就是大爷么 所以他又危言耸听道“我的朋友,你千万要小心那位大公夫人。弗朗茨卡尔大公是个没用的废物,事事都会听她的。而弗朗茨约瑟夫大公又未成年,很难反抗自己的母亲。在这方面她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一个不慎,朝政大权就会全部落到她手里那时候会发生什么就不用我告诉您了吧” 温迪施格雷茨不禁打了个冷颤,这种可怕的结果是他从来未曾想过的,因为他从来未曾想到过索菲公主会跟俄国勾结。而现在种种证据已经证明索菲公主确实跟俄国人眉来眼去,这确实不得不防啊 看着面色凝重的温迪施格雷茨,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心中是暗笑不已,他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已经将怀疑的种子种在了对方心里,接下来只需要浇水施肥就好了。 然后他就掠过了这个话题,建议道“我觉得您现在最关键的任务就是保存实力不能继续不惜代价的猛攻维也纳了” 温迪施格雷茨顿时就变了脸色,很不悦地训斥道“这绝不可能只有收复维也纳才能彻底地解决那些乱党,只要他们存在一天我们的国家就一天不得安宁” 似乎对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的态度非常不满意,他猛烈地批评道“您怎么能劝我放任他们不管,这简直是放虎归山完全不可饶恕” 温迪施格雷茨的狰狞吓了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一跳,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这家伙反应会如此激烈,心里头是不断地埋怨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 不靠谱的俄国佬,你这是想害死我么这都出的什么鬼主意啊 被吓了一跳的他气势顿时就软了,如果不是木已成舟无路可退,他恐怕会掉头就跑。好在正在气头上的温迪施格雷茨光顾着发火了,没注意到老朋友的胆怯,否则某人高人的派头分分钟就现形了。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硬着头皮说道“我的朋友,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没有让您放过那些乱党这些祸国殃民的玩意儿就该被通通绞死怎么能够手软” 见温迪施格雷茨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点,他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您应该做得更有策略一些,而不是一味的用蛮力,那样效果很差” 温迪施格雷茨半信半疑地看着某人,很显然他对此表示怀疑。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只能解释道“之前的战斗已经充分说明了巷战的残酷性,那些该死的乱党十分顽强,您的部队伤亡不小吧” 温迪施格雷茨闷闷地点了点头,这一段时间的攻城战确实让他损失不小,不光是人员损失,更重要的是他的声望损失。毕竟维也纳的贵族之前对他报以巨大的希望,希望他能像平息布拉格的叛乱那样快速搞定维也纳的乱党。但战时却没有快速结束,反而拖得又臭又长,这让不少人开始怀疑他的能力了。 “这就是您最大的错误”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信誓旦旦地说道“您消耗了太多实力和威信,结果却不讨好,反而让施瓦岑贝格抓住了机会。如果您继续这么不计成本的消耗下去,您的地位将一日不如一日” 温迪施格雷茨想了想,好像是有点道理,正是因为平叛不顺利,那些原本青睐他的贵族才转而投入了施瓦岑贝格的怀抱,甚至那些原本信任他的将领也转向了施瓦岑贝格。 但是让他放弃进攻,眼睁睁地看着乱党逍遥他又实在做不到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谁让你放弃进攻放弃平叛了只是让你调整方略而已将您已经疲惫不堪的部队撤下来先休整,让那些克罗地亚杂种去打前锋,去消耗他们让他们为您铺路,这多好” 好吗 对温迪施格雷茨来说这并不好,他是个极其有荣誉感的人,让他看着一群外族解放自己的首都,将所有的荣誉拱手相让,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使得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更是看不起他了,在他看来温迪施格雷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难怪三下五除二就被施瓦岑贝格给收拾了。简直没有脑子么 “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难道非让我把话说穿吗” “谁让你把光复首都的荣誉拱手让给克罗地亚人了,我的意思是让那些杂种去干最危险最累的活,消耗他们的实力,等他们和乱党都消耗得差不多了,您再替换他们拿下最后的荣誉” “如此一来,您的损失也小,还消耗了克罗地亚人,最后所有的荣誉都还是您的,简直是一举三得,这么简单的道理您怎么就不明白呢” 第五百三十六章 游说(续二) 温迪施格雷茨简直呆若木鸡,他是真没想这么深,也真没想到人可以无耻到这个程度。按照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的办法,脏活累活都是耶拉契奇的人马干了,而他等于是坐享其成,这简直 自认为是个正直军人的温迪施格雷茨下意识的就想拒绝,但马上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一番话就让他回心转意了“不需要我特别告诉您吧,施瓦岑贝格手里头关键的力量就是那些克罗地亚人,他们是穿一条裤子的。上次在反对您的阴谋中,克罗地亚人也站在了施瓦岑贝格那边,不客气地说他们就是敌人” 温迪施格雷茨呆住了,陷入了天人交战,一方面是他所谓的贵族的骄傲和荣誉感,但另一方面则是被背叛的怒火和遭受的屈辱。 良久,他才幽幽地叹了一声“您说的对,这些外族都是敌人。从本质上说他们跟那些该死的马扎尔人匈牙利人没有本质的区别,都是不服从帝国领导的异端” 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满意地点了点头,同时也是狠狠地松了口气,若是温迪施格雷茨继续油盐不进,那他也没办法了。好在这货还不是完全蠢到了家。 反正此时,他对温迪施格雷茨的鄙视是无以复加,以前他还觉得对方是个人物,是个精英什么的。但现在看来,某人幼稚得可笑,根本就没有一点政治头脑,之所以能获得重用,不过是沾了家族的光而已。若是他也有对方那种背景,成就绝对比对方大 这一刻,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的野心也开始膨胀了,从最初那个走投无路只能听从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摆布的可怜虫,变成了有自己想法准备大展拳脚的野心家。 他觉得温迪士各类是自己的机会,如果利用好了这个头脑简单的小伙伴,他将一步一步登上帝国的最顶层,那时候他将再也不是受人嘲笑的贵族之耻,而是最显赫的大人物和才俊了 说不定我还能娶一个公主或者大公家的小姐呢 想入非非的他立刻就开始畅想未来的美好幸福生活,只不过这个阴谋论爱好者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他马上就想到了自己最大的弱点不是肚里空空完全是个草包,是的,伟大的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怎么可能是个草包 他觉得自己最大的问题是俄国人。毕竟他才是确确实实的间谍,是俄国人的走狗 这顿时让他凉了半截腰,他觉得一旦让温迪施格雷茨知道了这一点,他就完蛋了,以某人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个性,是绝不可能轻饶了他的 必须遮掩跟俄国的关系,但是怎么做呢把柄都在俄国人手里啊他们未来肯定会以此为要挟迫使我跟他们合作的 某位自命不凡的伯爵有些慌了,感觉自己掉进了幸福的陷阱,不进来就只能继续在泥潭里泡着永无出头之日,而进来了就完全是身不由己只能任人摆布了 好在这种幸福的纠结并没有持续多久,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很快就醒悟过来他别无选择,如果他不入套,那么很快就会被成群的债主吞没,更何况就算入套了未来他也不是没有同俄国佬讨价还价的资格。 于是他很快平复心情,就像没事的人一样坦然面对温迪施格雷茨,接受后者的夸奖。 “我的朋友,我接受您的建议。您的到来可以说让我绝处逢生,是您给了我继续活下去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我诚挚的感谢您” 这样的夸赞让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心里头美滋滋的,有点飘飘欲仙的感觉了。他感觉自己终于时来运转要行大运了 “送伯爵下去休息,最好的客房,满足伯爵的一切要求,他是我最尊贵的客人” 尤其是当温迪施格雷茨如此对副官吩咐的时候,某位伯爵觉得骨头都酥了,比吃了人参果的感觉都要好,那是带着一脸迷醉的表情飘走了。 只不过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完全没有想到,等他走了之后,温迪施格雷茨忽然又严厉地对副官吩咐道“你立刻派人去波西米亚查查,看看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最近都跟什么人有接触,看看他有没有问题” 好吧,上层贵族的圈子远比约翰比拉希奥霍夫斯基伯爵想象得要复杂,别看温迪施格雷茨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但心里头的弯弯绕绕是一点儿也不少。 因为某位伯爵的表现实在让他有点刮目相看了,这远远超出了某位伯爵原有的水准。对温迪施格雷茨来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而最近他碰到的妖魔鬼怪实在太多了,他是不得不防啊 “不过这个浪荡子出的主意确实不坏,现在确实不能硬拼了,”温迪施格雷茨叹了口气,抽出信笺和笔刷刷地起草了一道命令,“让克罗地亚人送死是个好办法,正好看他们狗咬狗了” 温迪施格雷茨的最新命令很快就传到了施瓦岑贝格的耳朵里,对于固执的妹夫突然回心转意了,他也是有些意外,只不过他并没有引起警觉,只认为是巨大的伤亡让某人不得不对现实低头。 “你早这么聪明该多好” 施瓦岑贝格叹了口气,摇头晃脑地说道“如果你识时务点,我也不会那么绝情,我们两个联手倒是能完全控制摄政委员会,可谁让你那么死脑筋呢” 这倒是实话,对施瓦岑贝格来说其实并没有打算那么早跟温迪施格雷茨反目的。毕竟现在的局势还很复杂,以他一个人的力量掌控全局真的很勉强。 按照他原本的打算,是准备彻底稳定局势之后,在考虑怎么处理温迪施格雷茨的。如果某人识趣知进退,就给某人一点权力,让其成为帮手和助力。 如果某人不太识趣,则直接剥夺某人的权力,让其荣养起来,免得碍手碍脚 第五百三十七章 训斥 温迪施格雷茨的倔强让施瓦岑贝格不得不提前实施了计划,虽然起到了敲山震虎稳定全场的作用,但其实效果让他并不是特别满意。 因为虽然敲打了温迪施格雷茨,但是却并没有彻底击败他,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这一点让施瓦岑贝格深深的恐惧。因为现在他不光无法让某人变成助力,反而还要时刻担心某人的反水了。 当然,也不是他心慈手软放了温迪施格雷茨一马,而是以他当前的实力,没办法一下解决温迪施格雷茨,实属不得已而为之。 “继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有任何异常第一时间汇报” 施瓦岑贝格头也不抬地吩咐了一句,然后拿起了另一份文件凝神检视起来。而类似的文件还有一尺多高,这一天天的批文件都让他心力憔悴。 施瓦岑贝格从来没想到过当首相有这么多破事要管,民生的、外交的、军事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部堆在了他的案头。他有时候都怀疑这个帝国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干活,不然为什么其他的那些官员竟然还有精力天天花天酒地载歌载舞。如今的他连跟情人亲昵的心都没有了,看见床就只想躺上去睡大觉。 有类似感觉的不知施瓦岑贝格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圣彼得堡,老太监缅什科夫也觉得精神头一天比一天差了,当然,就算不差他也没有跟情人亲昵的能力。他只是感觉自己的脑子是越来越不好用了,一想事就开始昏昏欲睡。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小看了那个小杂种” 缅什科夫强打起精神来训斥曾经的心腹爱将马尔克米赫耶维奇中将。当然现在某人已经不是海军中将了,因为贪污渎职的种种错误,他被最高军事法庭宣判有罪,剥夺了军衔和一切荣誉称号,如今只是个白身,算是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当然他并没有死心,更不想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混完下半辈子,所以出狱的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老上级缅什科夫,准备活动活动看看有没有机会东山再起。 只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刚见面老太监就骂了他一个狗血喷头“我早就警告过你,一定要重视那个杂种,一定要尽全力绞杀他,不要给他任何机会” “而你呢根本就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只顾着搞钱,搞那么多钱做什么难道以前我短了你们的钱花” 马尔克米赫耶维奇根本不敢抬头,哪怕他心里头还在吐糟你什么时候警告过我这些了而且拼命向老子伸手要钱的就属你最积极吧现在就翻脸不认账了,什么玩意儿啊 当然嘴上他还是很恭敬老实“是我疏忽了,谁能想到那个小杂种那么阴险狡猾,竟然还串通了拉扎列夫那个老东西反咬我一口将军,看在这么多年我勤勤恳恳的份上,您还是拉我一把吧我可不想就这么混完下半辈子” 缅什科夫看了他一眼,昏黄的眼珠里似乎有浑浊的絮状物在翻滚,看不出老太监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现在还不是时候,忍忍吧” 老太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陛下对你很不满意,印象非常恶劣,一时半会儿我也不好跟他去求情过了这一段,等奥地利和瓦拉几亚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再去提一提,然后你再去疏通一下关系,应该可以起复的” 马尔克有些失望,只有掌握了权力的人才知道从云端跌下来的滋味有多难受。他觉得自己现在虽然活着,但是却失去了一切,比死了还要难受,这样的日子他一天都难捱。 他哀求道“将军,您就不能再想想办法吗” 缅什科夫瞪了他一眼,不满道“我还没给你想办法吗你搞出来的那些破事都足够除爵了搞不好还要坐牢,你现在能在大牢外面逍遥自在,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吗” 马尔克低下了口,一副噤若寒蝉的萎缩样子,但如果你看他的眼睛,就知道这害怕的样子完全是假的,他眼睛里并没有畏惧,有的只是不满和浓浓地怨毒之色。 显然马尔克连缅什科夫也一起恨上了,他觉得自己一直都在孝敬老太监,给了老太监无数的好处,老太监的每一个吩咐也是尽心尽力地完成。 但出事了老太监就将他丢出去背黑锅,还美其名曰很照顾他,这算什么玩意儿 但是他不敢明着恨老太监,只能将这满腔的怨念藏在心里,他暗暗发誓早晚有一点要跟老太监好好算这笔账。 “好吧,将军。”马尔克叹了口气,似乎接受了这个结果,但马上他又问道“可是米哈伊尔还在大牢里,将军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缅什科夫的脸色一下子就胀红了,他怒气冲冲地训斥道“马尔克,少提你那个蠢货弟弟,坏事的就是他我把你弄出来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而他罪名比你还多,怎么弄这个案子总要有个交代吧如果他不担着就是你担着,你最好好好想想,你要是愿意代替他,我没意见” 马尔克的脸色一下也变得非常难看,老太监的话很明确,黑锅要么是米哈伊尔背,要么就是他来背,反正总归是他们兄弟的。这他么的是吃定了他们兄弟么 缅什科夫还真就吃定了马尔克两兄弟,实际上如果不是马尔克掌握了他的一些把柄,他都干脆不想救这两人。没有人愿意养废物,而对他来说马尔克兄弟几乎就等同于废物了。 尼古拉一世是绝对不会再重用马尔克,而他们兄弟跟亚历山大皇储又没香火情。可以想象,就算尼古拉一世驾崩了,他们也别想爬起来。至于缅什科夫自己,他虽然可以拉这两兄弟一把,但是老太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诚然马尔克是他的心腹,但是他的心腹多了,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心腹是不值得继续投资的,更何况这次的案子让他觉得马尔克两兄弟都是废物,能力实在平庸,根本就不值得拉一把 第五百三十八章 跟我走 离开缅什科夫的办公室之后,马尔克相当的郁闷和沮丧,他是满怀希望而来的,原以为老主公会拉自己一把,结果人家是什么都没答应,甚至连敷衍都欠奉。 马尔克知道自己已经被缅什科夫抛弃了,哪怕他之前为了老太监做了那么多,一旦没有了价值就像个垃圾一样被丢掉了。 这让他是悲愤不已,要知道在之前的庭审中,他可是将所有的责任全部扛了下来,不利于缅什科夫的东西是一点儿也没说,这至少算得上是忠心耿耿了吧 可这份忠心让他收获了什么屁都没有,竟然连亲爱的弟弟都没办法搭救这一刻他是恨透了缅什科夫,觉得上了老太监的恶当,毕竟在庭审之前老太监可不是这么承诺的,那时候老太监告诉他,只要他管住嘴巴别乱讲,未来一切包在他身上 可现在呢这个没卵子的老东西包了什么现在他是身败名裂家财耗尽,要什么没什么 “去你得” 走出海军部大厦的时候,马尔克恶狠狠地冲着楼里啐了一口,可以想象他有多么的愤怒。 只不过这愤怒并没有什么卵用,马上马尔克就蔫了,因为老太监依然是海军大臣帝国亲王位极人臣,而他不过是罪臣一枚要啥没啥。人家别说用一根手指,就是一句话都能要了他的小命 马尔克可是知道缅什科夫有多狠,如果他真的不识趣,人家有一万种办法让他生不如死,一想到这儿,他就丧失了报复的勇气,只能苦着一张脸往回走。 不过他登上马车走过一个街区就被人拦了下来,一个穿着少校制服的年轻军官很不客气地何止喝止了他的马车,颐指气使地让他靠边停车。 这让马尔克更是悲愤不已,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想当年别说是区区一个小少校,就是来个少将拦车,那也得看他乐不乐意接待,不想搭理对方的话,一句话就能让对方滚蛋。 而今日,是人是鬼都敢骑在他头上拉屎撒尿了,但马尔克还不敢反抗,因为他现在啥也不是,很显然缅什科夫不会继续罩着他,在这个高官遍地走公侯像根草的圣彼得堡,他谁也得罪不起。 更何况马尔克自己也知道,当年他春风得意的时候可是得罪了不少人,人家现在来羞辱他一下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不能反抗,就只能接受了 在心中哀叹了一声之后,马尔克不敢有一丁点儿抵抗的念头,老老实实地下了马车走向了那名少校,他现在只祈求人家不要太过分,不要真的玩死他就好。 带着一丝恭敬和谄媚,马尔克腆着笑脸问道“少校,什么事情” 当然,这其实是伪装,他不过是想将姿态放低一点,让人觉得自己已经很可怜了,等会收拾他就会轻一点。同时,他也在打量着对方,想搞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来路,这样也有点底。 海军制服,年轻得有些过分,看着才二十岁出头,应该是贵族之后,来头恐怕不小。 这就是经验之谈了,如果不是来头大,二十岁的年纪根本不可能晋升少校。多少平民子弟终其一生都难以晋升少校,这个地位可不是有能力就升得上去的。 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在俄军中就混成少校,尤其是在海军当中,只能说这货的背景大的吓人,至少也是跟皇家亲近的实权大贵族的后代。 这让马尔克愈发地老实了,别说现在的他,就是以前的他也不敢惹这样的二代,人家的父兄一辈搞不好是内阁大臣或者皇帝的贴身侍从,十个他也惹不起好不好。 这位少校派头也是十足,鄙夷地上下扫视了马尔克一番,似乎对其印象很不好,撇了撇嘴才说道“我们将军要见你,跟我走吧” 果然 马尔克在心中又叹了口气,连出面的奴才都是这种背景,那背后的主子能量得多大啊 他只能期盼自己以前没有得罪这位将军太狠,否则这一趟估计是九死一生了。 年轻的少校在前面领路,登上了另一辆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马车,然后两人就一言不发地坐在车厢里,任由车夫带着他们往前走。 这种无声的寂静让马尔克更是忐忑,憋了许久才鼓起勇气套近乎“少校,请问您怎么称呼,在哪里供职啊” 年轻人依然只是瞥了他一眼,眼眸里写满了轻蔑与不屑,根本就不愿意跟马尔克搭话,直接就无视了他的提问。 马尔克有点尴尬,心中更是悲愤,但他知道此时自己没有别的选择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所以他腆着脸继续问道“少校,是哪位尊贵的将军要见我啊这么贸然拜访是不是有点唐突,要不然,您告诉我地址,我做好准备之后再正式登门拜访” “哪有那么多废话”年轻人哼了一声,很不耐烦地教训道“少问东问西,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说完,他直接扭过脸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想跟马尔克废话的表情。 这让马尔克愈发地忐忑了,搞不清楚究竟是何方神圣盯上了自己,只能频频目视窗外,看看马车究竟把自己带往何处去。 好在窗户并未遮住,对方似乎并不怕他知道目的地是哪里。这说明对方非常有底气,几乎就是摆明了说“老实一点,乖乖地听安排” 马尔克也确实是非常老实,一路上乖乖地听从吩咐,不多久就出了城,一路向南开进了一座庄园。 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庄园门口,立刻就有侍者毕恭毕敬地上前拉开车门邀请马尔克下车,这多少让他稍微安心了一点,至少对方还是讲礼的,没有直接将他拽下车丢进黑窑里暴打一顿。 “别愣着了,跟我走” 年轻的少校不耐烦地吩咐了一句,然后一马当先的就走在了前面,不过并没有走进庄园内部,反而是绕到了庄园后面,在森林的边缘,远远地就听见了清脆的枪声 第五百三十九章 惊吓 马尔克其实对枪声很铭感,总有种刁民想要害朕的感觉。或者说像惊弓之鸟吧,差点吓得拔腿就走。 “站着别动” 还是那位年轻的海军少校一声呵斥让他站住了脚,对方嘲笑道“胆子这么小,怎么当的兵” 马尔克脸色很不好看,因为他很想回一句“胆子小跟当不当兵有什么关系谁说当兵一定要胆子大了。” 当然,他并没有蠢到家,这种吐糟自然是不会讲出来就是了。只不过他依然有些紧张,很担心一会儿就被突突了。所以站在那里是有点坐立不安,就像一只受惊的肥兔子。 枪声渐渐平息,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树林后掠出三匹马,为首的白马上骑手放身大笑,举着一只猎物似乎在向同伴炫耀。 马尔克顿时眯起眼,仔细打量起马上的骑手,只不过实在离得太远,而他又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老眼昏花的看不真切,大概看出了那位所谓的将军年纪并不大,年轻得实在有些过分。 不过这并没有让马尔克感觉好那么一丁点,因为越年轻就越说明对方的来头大,如此年轻的将军,哪怕只是个少将,那家里的背景也是手眼通天的那种,搞不好还是皇室宗亲。 他立刻就在想,皇室的那几位大公里有没有如此年轻就获得了将军军衔的。你还别说,真有不少,但马尔克却想不起跟自己有关联的,不管是有关系的还是自己可能得罪过的,应该都没有啊 就在马尔克胡乱猜测的时候,那三骑得得得就跑过来了,就像一阵清风拂过,白马上那人已经在他面前勒马。然后将手里的猎物丢给了仆从,一个漂亮的翻身就下得马来。 “马尔克,看看我的猎物怎么样” 马尔克已经惊呆了,因为他已经认出了对方是谁,顿时舌头都打结了“康康斯坦丁大公殿下您您怎么您找我有什么吩咐” 是的,找他正是康斯坦丁大公这个阴险腹黑的小胖子,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回答马尔克的问题,而是笑呵呵地再次问道“怎么样,我的猎物不错吧” 康斯坦丁大公手里提着的是一只肥硕的兔子,看得出这个可怜的家伙夏天过得很滋润,一身灰褐色的长毛油光发亮,身子和腿更是无比健硕,算是野兔中的佼佼者。 虽然马尔克对兔子没啥兴趣,但赶紧忙不迭地回答道“非常不错,好久没见过这么大的兔子了” “是的” 康斯坦丁大公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拍了拍手掌,信步走向了太阳伞下面的椅子上。 “来,马尔克,别站着,坐下聊吃饭了没有,一起尝尝我的大厨的手艺” 马尔克不敢拒绝,屁颠屁颠的跟着走了过去,端着一杯红茶如坐针毡的陪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康斯坦丁大公倒是旁若无人的吃吃喝喝,吃了几块点心,喝了一杯红茶之后,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笑道“怎么样,未来有什么打算” 马尔克心中很是忐忑,因为康斯坦丁大公算是他最害怕的仇家之一。当年他跟着缅什科夫一起没少给康斯坦丁大公添堵,是搅黄了他不少好事。 如今这二话不说就给他提溜过来,怎么看都不像是以德报怨和嘘寒问暖的,该不是给他算总账吧 马尔克觉得腿肚子都转筋了,脑门上密密的都是一层汗珠,半晌才回答道“大公殿下,戴罪之人还能有什么打算。只想安稳度日罢了以前的那些事都是奉命而为实在实在是抱歉得紧” 康斯坦丁大公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得那叫一个畅快,笑得让马尔克是魂不守舍。 笑了好一阵,康斯坦丁大公才对一旁的那位年轻少校说道“奥西卡,你看看,你看看这还像以前那位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马尔克中将吗这变化啧啧,我都快认不出了,你没找错了人吧” 约瑟夫少校奥西卡是昵称轻蔑地冷哼了声“殿下,我也觉得奇怪。帝国的将军不至于这么胆小,这一路上我也以为找错了人。可惜,偏偏他就是马尔克米赫耶维奇,你说这怪不怪” 康斯坦丁大公再次放声大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奥西卡,你太坏了别打趣我们可怜的将军了,您看,人家都坐立不安了” 马尔克确实坐立不安,不过换做谁都会如此。跟着缅什科夫混了那么多年,朝廷里的这点儿事儿他早就门清,对皇室更是一点儿都不陌生。康斯坦丁大公是什么人性,他还能不知道。 别看平时这个小胖子一副温柔平和贤达上进,但骨子里是桀骜不驯睚眦必报。跟他那个小肚鸡肠的父亲是一脉相承,而且更加伪善,更加狡诈。 “殿下,我您听我解释我真的” 康斯坦丁大公根本就不听他解释什么,霸气地一挥手道“我对你讲的那些废话毫无兴趣,你就算说出花来,也毫无意义” 这话让马尔克凉了半截腰,下意识认为今天恐怕要狗带,急得那叫一个热泪盈眶,更是后悔不迭,不断地在心中咒骂缅什科夫“你个没卵子的老东西,老子被你害死,就算做鬼我也不放过你” 就在他最担心最害怕几乎要尿裤或者跪地求饶的时候,康斯坦丁大公忽然哼了一声“过去的那些事呢,我记得很清楚,当然,就像你说的,你也是奉命办事罪魁祸首呢也算不到你头上,你顶多呢也就是个帮凶” “而现在呢,我要是跟你算以前的旧账也没太多意思,痛打一只落水狗也没太多意思,毕竟缅什科夫才是为首的那个人。” 马尔克稍稍安心了一点,连忙不断地谢恩,感谢的话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只不过康斯坦丁大公却并不买账,冷哼道“这些屁话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想让我放过你,很简单” 第五百四十章 吓不住 康斯坦丁大公眉眼之间尽是凶残的味道,他异常冷酷地说道“这些屁话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想让我放过你,很简单我知道你掌握有老太监的一些把柄,把这些交出来,我就放你一马” 马尔克额头上冷汗琳琳,一颗心更是紧绷着,只不过当康斯坦丁大公提出了条件之后,他却一下子就松懈了下来,他知道自己的运气来了 千万不要小看了马尔克这样的人渣,可能他办事的能力非常平庸,但是混官场的本事却异常丰富。他知道什么样的情况该如何取舍,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为有利。 如果刚才康斯坦丁大公二话不说就是收拾他,马尔克知道那今天算是在劫难逃,哪怕不死也会丢掉半条命。但康斯坦丁大公显然并没有弄死他的意思,反而试图从他这里找到对付缅什科夫的工具,这就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情况了。 这种情况马尔克之前也有考虑过,只不过这个想法仅仅是一闪而过,因为缅什科夫的权势太大了,他的那些敌人都相对过于弱小,如果投奔缅什科夫的政敌,就算他掌握了不少老太监的罪证,最后也很难扳倒老太监。 打蛇不死反被咬,缅什科夫还是那种最毒的毒舌,一旦没有击垮他,以老太监的手段肯定不会放过他这个二五仔,到时候他是绝对不会有活路的。 所以哪怕马尔克非常不满意老太监的敷衍和无情,但也不敢造次,根本就生不出背叛的念头。 但是康斯坦丁大公出手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也许从权势上来说康斯坦丁大公是不如缅什科夫的,但这只是暂时的,明眼人都看得出,尼古拉一世对这个二儿子还是有所期待的,不出意外的话未来海军大臣必然就是康斯坦丁大公。 现在的这些安排不过是对康斯坦丁大公的磨砺而已,这位大公的未来肯定是光明的,最次也比现在的缅什科夫要强。 更何况就算现在康斯坦丁大公不如缅什科夫那么大权在握,但他的政治地位却比老太监高太多了,如果他想要对老太监下手,就算弄不垮老太监,也能让老太监焦头烂额,并且以他的能力庇护个把手下免受老太监报复实在太简单了。 想到这儿,马尔克的心思就活泛起来了,他觉得自己是奇货可居,如果可以跟康斯坦丁大公谈谈条件,以一个最好的价格背叛缅什科夫,立刻就可以摆脱当前的窘境,还可以顺势搭上康斯坦丁大公这条大船,未来必将更加有保障 正所谓利益动人心,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哪怕是马尔克这样的怂胞也变得胆大包天了。 立刻他装出了一副忠贞不二的样子,断然道“殿下,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我真的不懂您的意思” “不懂” 康斯坦丁大公玩味地哼了一声,挺直上半身,将手里的红茶往桌上一放,冷笑道“我看你不是不懂,而是故意装傻” 言罢,不等马尔克说话,他对约瑟夫吩咐道“奥西卡,你去第三部走一趟,跟他们谈谈波罗的海舰队1842年支出的账目问题,嗯,还有喀琅施塔得要塞工程的质量问题,有些问题是触目惊心啊我觉得应该好好查一查了” 马尔克顿时脸色开始发白,因为这是要挟,不管是账目问题还是质量问题其实都跟他脱不了关系,谁让当年就是由他负责这些事项呢。 当年也有人检举揭发过,只不过当年他有缅什科夫罩着,在老太监的庇护下相关问题自然是吹吹水就被放过了,可现在,以老太监那个吝啬的德行,恐怕真不会再帮他遮风挡雨了。 甚至,不排除老太监更腹黑一点,借着这个机会直接解决他这个隐患,毕竟他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可以放弃,直接给他送大牢里蹲着恐怕对老太监来说更加保险。 马尔克能想到的,康斯坦丁大公自然也想得到,他也是摸准了马尔克的命门在下手的。对他来说不出手则已,出手就要一击毙命让对方就范。 康斯坦丁大公对此非常有信心,因为根据他的了解马尔克并不是什么好鸟,贪生怕死贪财好色,不客气地说是五毒俱全。这样的人不可能不爱惜自己的小命,什么忠诚什么信念对这样的人来说都是狗屎 他相信马尔克会乖乖就范,所以他靠在椅子上,昂起头俯视着卑微的马尔克,就像众神在凝视凡人,充满了骄傲和不屑。 只不过康斯坦丁大公的骄傲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在他的注视下,本该卑微求饶的马尔克却露出了决然的表情,他断然拒绝了威胁 “殿下,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至于您要查那些旧案,那是您的自由,我无法阻止” 说完,马尔克就闭上了嘴,低下头默然不语,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听之任之的表情。 康斯坦丁大公震惊了,他先是长大了嘴喉咙发出赫赫的声音,紧接着他猛地站了起来,勃然大怒道“你行嘴硬是吧我看你的嘴能有多硬奥西卡,去第三部” 约瑟夫少校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因为去第三部真的只是要挟的手段,不过是迫使马尔克服软的工具而已。而现在人家根本不吃这一套,你就是真举报了,又能如何 哪怕是真的一查到底,最后弄死的也不过是一个已经跛腿的马尔克米赫耶维奇,根本就伤不到缅什科夫分毫,这毫无意义。 更何况当年那些案子好不好查还是另外一回事,虽然事情是马尔克办的,但最大的好处是进了缅什科夫的荷包,现在去查,缅什科夫绝不会无动于衷,肯定会出手干涉,查不查得下去都两说啊 但约瑟夫少校又不能直接拒绝康斯坦丁大公的要求,他只能冲马尔克说道“马尔克米赫耶维奇,我劝你最好识相一点激怒大公殿下是什么后果,你应该清楚,有些事情你最好多想想再回答” 第五百四十一章 两个棒槌 马尔克心中暗笑道多想想老子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你们两个臭鸟蛋想要讹老子,真以为老子是吓大的嘛 马尔克确实不害怕康斯坦丁大公的威胁,原因是他混迹官场更久,更了解官场里的各种小心思和潜规则。 确实,看上去借康斯坦丁大公之手摆脱他是缅什科夫的一种选择,但这种选择并不是最优的选择。倒不是说老太监心慈手软念旧,那是不存在的。 真正的原因是老太监必须顾及影响,他马尔克毕竟曾经是老太监最心腹的走狗,之前黑海舰队案子爆发弄得那么大,影响如此恶劣,最后他还是闭口没有牵连老太监,算是尽到了当狗的义务。 虽然这对老太监来说是必须的和应该,是理所当然,但老太监也必须顾及他其他走狗的想法。连马尔克这样的心腹走狗都摆脱不了兔死狗烹那今后谁还敢真的为他卖命 官场还是要点脸的,老太监至少要对自己的狗们做一个典范,让大家伙安心给他卖命。所以如果康斯坦丁大公真的要查那两个案子,那老太监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绝对会强力干涉。这不是为了救马尔克,而是为了维护他当老大的威信和信誉。 所以嘛,康斯坦丁大公的威胁对马尔克来说根本就是毛毛雨,了不起就是去第三部的大牢走一圈,再蹲几天班房,反正最后缅什科夫会把他弄出来的。那又有什么好怕的 只能说康斯坦丁大公还是太嫩了,没有完全吃透官场上这些小九九,棋差一步自然是无可奈何。 再退一步说,如果缅什科夫真的一点儿脸面都不要,真的抛弃马尔克这条狗,直接不闻不问。其实马尔克也不是太害怕,原因很简单,混官场的谁还不是千年的狐狸,没有人是傻瓜和冤大头,那么大的案子马尔克肯定多少要留点东西用于自保,而这些东西能直接指向老太监。 所以一旦老太监翻脸不认人,马尔克也不会对他客气,直接就拿出真家伙威胁,破事老东西不得不救他。 自然地,进退有余的马尔克怎么可能被康斯坦丁大公这钟拙劣的手段拿捏住,所以他是再次断然拒绝道“我想得很清楚了,约瑟夫少校。如果你们指望以莫须有的罪名威胁我,那我只能说这是痴心妄想” 康斯坦丁大公和约瑟夫少校都傻眼了,原来他们根本就瞧不起马尔克,觉得这个卑鄙的胆小鬼只要稍微吓唬一下就会乖乖就范,然后不需要付出太大的代价就可以掌握缅什科夫的关键罪证。 可现在,眼前这个混蛋怎么就油盐不进呢 康斯坦丁大公和约瑟夫少校是面面相觑,根本就不知道事情该怎么收场了。不得不说年轻人就是办事不牢靠,容易把一切想得过于简单,根本就没有做好充分的预案,没想过a计划不成功之后该怎么办。 反倒是之前还局促不安的马尔克是愈发地轻松了,他已经完全看穿了康斯坦丁大公的虚实,对方不过是一个空有权力地位却根本不懂官场的初哥菜鸟而已。 就这样的货色还想要挟他他非得从这货身上好好炸一锅油水出来不可,否则真是白在官场摔打了这些年。 看着油盐不进隐隐约约还反客为主的马尔克,康斯坦丁大公不恼火那是假的,他都有心锤死眼前这个王八蛋了。但他却不能这么做,因为他是伟大的康斯坦丁大公,是帝国皇帝最疼爱的皇子,是未来将要做一番大事业的人,怎么能被眼前的臭鱼烂虾弄得失态了。 官场经验不足的康斯坦丁大公牢牢地记住了马尔克的脸,发誓今后一定让这个王八蛋付出代价,但是今天今天这口气老子忍下来了。 所以康斯坦丁大公故作清高的昂起了头,很是不屑地说道“既然你冥顽不灵,不识时务,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奥西卡送米赫耶维奇先生离开,别让他脏了我的地方” 这道命令让约瑟夫少校和马尔克都有些措手不及。对约瑟夫少校来说,威胁马尔克从他这里搞到对缅什科夫不利的证据这个好主意是他的建议,原指望在康斯坦丁大公面前露露脸,让大公见识一下他的能力。 可谁想到剧情的展开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不光没有露脸的机会,反而感觉被马尔克耍了这若是让某人走了,这笔账肯定要算到他头上,到时候不是马屁拍在了马腿上么 约瑟夫少校有点懵逼,而马尔克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其实也不想走,走了有什么好处他还准备利用康斯坦丁大公东山再起呢这要是走了,何年何月才有出头之日啊 但是眼前这两个棒槌又让他很是无语你丫的懂不懂规矩,怎么就一言不合端茶送客呢你丫就不能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狠话不管用就上软话嘛谈谈好处,看能不能收买老子嘛 马尔克吐糟得确实有道理,但凡是谈这种事情,肯定不能一味用强,最好四软硬结合,康斯坦丁大公唱白脸的话,那约瑟夫少校最好就唱红脸,一个打一个拉,这样效果才好。 但这两个货确实是够棒槌,只知道一味用强,活计实在是糙得厉害。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康斯坦丁大公,因为这个货说白了还是个愣头青,不过是仗着他老子的势才能在官场横行,他已经习惯了以势压人力理服人,习惯性的以为只要碾压过去就好了。 说不好听点,康斯坦丁大公就是个握着原子弹的傻小子,动不动就亮出原子弹吓唬人,这官当得是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完全是糙哥一枚。 恶人自有恶人磨,以前康斯坦丁大公遇上的那些大小官儿都怕他手里的原子弹,自然没人敢跟他甩脸子。可马尔克米赫耶维奇不同,他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啥都没有了,你还硬压这有什么用呢 所以这一回康斯坦丁大公要被好好教育一下了 第五百四十二章 谈拢 马尔克麻爪了,他是想留不想走,而康斯坦丁大公这个麻瓜则是一脑门官司,根本就不懂变通,而约瑟夫大公则是完全懵逼了,完全没有经验的他是想留不知道怎么留人,只能傻站在那里。 如果没有其他因素的话,这一幕绝对会变成逗比剧,完全是双输。好在现场除了这三个逗比之外还有个老管家。 老头其实已经看了半天了,对于自家殿下的骚操作他也是无语不已。但是他又不好随便插话,可现在事情眼看要黄,他再不说话就晚了。 “殿下,稍安勿躁,”老管家首先上前安抚住即将暴跳如雷的康斯坦丁大公,然后转向了一脸懵逼的约瑟夫少校“少校,你还不赶紧执行殿下的命令,去一趟第三部,免得让某些人以为我们是在吓唬他” 话音未落,他又对马尔克说道“至于您,您以为有缅什科夫亲王撑腰就可以无法无天么要是我家殿下在陛下面前力主重新侦察此案,你觉得陛下会听谁的到时候看看缅什科夫亲王还会不会像这次一样袒护你” “你若是聪明一点就赶紧弃暗投明,帮着我家殿下解决缅什科夫亲王这个毒瘤,到时候我家殿下看在你幡然悔悟拨乱反正的份上,可能还会给你论功行赏,再给你一次为国效力的机会否则,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说着,老管家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您最好考虑清楚,何去何从就在你一念之间,请吧” 马尔克真的是松了口气,别看老管家也是威胁的意思,但多少也是给出了条件,不像刚才那两棒槌就是一味的威胁。有条件就可以谈了嘛 约瑟夫少校也松了口气,不过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老管家,因为他已经品读出一些滋味了,知道刚才做差在什么地方了,这种错误是如此的幼稚,如果事后康斯坦丁大公反应过来,会怎么看他会不会觉得他连个管家都不如啊 好在康斯坦丁大公还并没有反应过来,他有点诧异自己的管家怎么突然也插话了,本来是有点不满的,但老管家这番话说得漂亮啊,并没有给他跌份,甚至隐隐约约比他之前的一味强压效果还要好,让某人变得犹豫了。这说明有效果嘛 顿时康斯坦丁大公懵懵懂懂地又有点满意和畅快,觉得老管家做得不错,但究竟怎么个不错他又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马尔克有了可以讨价还价的台阶,自然是不会走了,但是他又不能真的幡然悔悟,那样的话影响他要好处不是么。所以他立刻是演技大开,脸上写满了纠结和犹豫,好像多么挣扎似的。 良久,他才慢慢地抬起头,小声问道“殿下,如果我拨乱反正的话,您可以确保我的安全并真的既往不咎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康斯坦丁大公一听是大喜过望,虽然他搞不清楚某人是怎么转过弯来的,但是只要某人肯乖乖合作,他也是不介意给某人一点好处的,毕竟只要扳倒了缅什科夫,他自然就是海军大臣,那时候给某人三瓜两枣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他立刻就拍着胸脯保证道“只要你肯拨乱反正,我保你平安无事前程无忧” 好吧,老管家真心是无语了,因为他发现自家大公真心是个二愣子,哪有这么谈判的,你这是要么把人往死里逼要么是豪爽大方跟败家子一样。这不是神经病么 讲真,马尔克也是这么觉得的,这一脚天上一脚坑底,比坐过山车还要刺激,但凡是心脏差一点都受不了好不好。 他也大概觉察出了某位大公是个棒槌,知道如果继续谈“待遇”或者“条件”搞不好又要玩出鬼,还是赶紧进入正题,让某人先看看他的本事,展示一下自身的价值之后再谈条件比较好。 “既然如此,只要您能信守诺言,那我愿意拨乱反正” 康斯坦丁大公笑了,迫不及待地说道“那就赶紧说说,嗯,先从那两个案子说起吧,我相信您绝对掌握了一些有用的材料” 马尔克苦笑了一声,他就不明白康斯坦丁大公怎么就认准了那两个案子,说实话,他并不认为那两个案子足以搞垮缅什科夫,如果从那里着手,根本就是自找没趣 所以他劝道“殿下,请恕我直言。那两个案子我确实掌握了一些材料,但那些材料不足以对缅什科夫造成致命威胁,我掌握的那些东西最多就是能用来自保而已,意义不大” 康斯坦丁大公顿时就失望了,因为为了那两个案子他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做了无数的功课,但某人竟然说意义不大,这实在是太扫兴了 立刻,他的脸色就垮下来了,态度也从刚才的热情四射变得冷漠无比“哦,是么。” 说实话,就冲他这变脸的本事就不适合混官场,你这人家有用的时候就当个宝,一听说无用就当成草,就这谁敢跟你混啊 马尔克赶紧解释道“殿下,那两个案子确实很重大,但是其中的牵连太广了,不光涉及到了缅什科夫,涉及到了海军部的几乎所有高层,甚至还有不少内阁大臣都牵连其中。您若是执意要查,恐怕会得罪一大批人啊” 这就是告诉康斯坦丁大公千万别乱查案,你要是揭那两个盖子,就等于间接得罪了一大批高官显宦,哪怕是你是王子大公,以这帮人的能量,联合起来分分钟就让你吃瘪。 当然,马尔克也不是光警告,他还给指了一条明路“所以那两个案子是查不得的,查了就是自找没趣,缅什科夫恐怕是巴不得您去查。” “我的建议是避开那两个案子,专注于另外的牵涉面小一些的,只涉及到缅什科夫一伙的案子,这样的案子我还知道不少” 康斯坦丁大公刚刚还有点失望,但一听说有别的案子可以搞缅什科夫顿时就来了精神,忙不迭地吩咐道“说赶紧说说” 第五百四十三章 人各有志(上) 缅什科夫并不知道自己的好部下已经将他给卖了个干干净净,当然就算他知道了也晚了,谁让马尔克米赫耶维奇掌握了他太多秘密呢 正所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犯过的罪做过的缺德事迟早有一天会暴露,缅什科夫逍遥了大半辈子,也差不多该到他付出代价的时候。 不过这还需要一段时间,毕竟这位是俄国数一数二的顶层大佬,想要扳倒他,哪怕是康斯坦丁大公出手而且证据充足也得费不少手脚。x 在此期间,还是先将目光转回到维也纳,李骁已经在那边活动了一段时间,将相关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 “公爵,我准备明天返回佩斯,维也纳暂时不需要我留在这边,有您就足够了” 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其实有点不想放李骁离开,这些日子某人可是帮了他不少忙,给他提出了不少中肯的建议,算是初步奠定了今后奥地利外交工作的方向和重点。 这么强力的部下放走了实在太可惜,国内派给他的那些废物除了把妹吹水是把好手,干正事实在是不给力。 也不能怪亚历山大公爵吐糟,因为这年头搞外交基本属于贵族的特权。想当好外交官,首先就得有个贵族的出身,还不能是一般的小贵族,至少都得是伯爵往上,还得是跟皇家亲近的实权伯爵。 否则,这个圈子你都进不来。可问题是,贵族子弟虽然在社交上有优势,容易融入各国的贵族圈子,但问题是这些公子哥能力参差不齐,就算有父辈的教导,人生观和世界观都是五花八门。 碰上那种有上进心想做一番事业的还好,敲打磨砺一番也就带出来了。可问题是,大部分贵族子弟懈怠惯了,骄奢淫逸是常态,他们更热衷于把妹喝酒聚会,而不是做实事。 如此一来,这样一帮货色出国当外交官,混迹于各种声色犬马之间,将本职工作基本就当成了儿戏,要么敷衍塞责,要么吊儿郎当的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实在是乏善可陈。 讲心里话,亚历山大公爵有时候更想用那些上过大学受过良好教育想要出人头地的平民子弟。他们更专业,更有上进心,听话肯干,不像那些贵族懒驴扶都扶不上墙。 可问题是,前面说了,外交这一行,基本还是贵族的垄断领域,平民有能力却不受待见,进圈子都难啊 反正一直以来亚历山大公爵都为外交人才而头疼,好容易碰上一个给力的李骁,自然是想往死里操怎么也不愿意放过。 唯一让亚历山大公爵感到可惜的是某人虽然条件优秀,但却真不是外交官,他就算想给某人留下也是不可能。而且某人去佩斯也是办正事,匈牙利那头关系到今后的大局,也确实需要某人去坐镇打理。 “哎,我真想让您就这么留下来帮我”亚历山大公爵感叹了一声,“有您在我的工作轻松了不止十倍,在我看来您天生就应该干外交这一行” “您谬赞了我只不过是在您打下的良好基础上做一些补充和完善而已。” 李骁赶紧谦虚了一番,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不过是仗着穿越者的优势做一点超前的布局而已,真让他去办外交,去独当一面,肯定是搞不来的。 亚历山大公爵笑了笑,忽然问道“大公阁下,恕我冒昧地问一声,对未来您有什么打算吗” 李骁有些发愣,不明白亚历山大公爵怎么就问起这个了,刚才不是在说外交的事儿吗 见李骁有些发愣,亚历山大公爵直言不讳地说道“依我来看,您留在海军实在是一种浪费,倒不是说您不具备军事天赋,而我认为您的天赋更多的在政治上,您对世界大局的把控,对时局的敏感,都是我平生所未见过的您天生适合从政而不是从军” 李骁大概明白亚历山大公爵的意图了,应该是试图说服他转行,劝他从军队出来混政坛。 一时间李骁有些沉默,因为相关问题之前他也有考虑过,客观的说亚历山大公爵言之有理,他确实没什么军事天赋,除了作为穿越者读过一些战史战记和回忆录玩过一些战争模拟游戏,其他的都是一窍不通。 不客气地说,作为一个军人或者军官,李骁肯定是不合格的。勉强留在军队里,也就是能发挥一点儿穿越者的超前眼光,真正让他指挥战斗,恐怕就是一个外国版的赵括。、域名 相反,从政就完全不一样了,虽然他依然缺乏相关经验,但相关的历史和历史人物他都娴熟,各种政策的优点和缺点历史也帮他一一点明了。只要他不脑残,想混出头不要太简单。 有那么一段时间,李骁也确实有想法脱离军队直接进入政坛发展。只不过很快他又亲自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一番权衡之后,他觉得进入政坛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虽然看上去他更适合政坛,但有他那个老阴逼叔叔在,就算他进入政坛又能有多少发挥的余地。那一家子对他是严防死守,混军队都是隔三差五地敲打排挤,进政坛那更是撩拨他们敏感的神经。 若是他真做出了一番成绩,以尼古拉一世的脾气肯定是愈发地忌惮他,那时候恐怕就不是敲打和排挤了,是直接废了他,让他再无发挥的余地。 从这个角度来说,进政坛更加危险。而且政坛里的小人更多,李骁是更加没有人脉,按部就班的一级级往上爬,天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出头。而且俄国政坛一向诡谲,弄不好就牵连到什么要命的事件里去了,搞不好就得去彼得保罗要塞吃牢饭或者西伯利亚修地球。这里头的风险实在太大 所以李骁觉得还是现在军队混吧,虽然依然难以出头,但风险小得多,而且如果抓住了最近这几年的机会,立功出头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哪怕就是有尼古拉一世盯着,也不至于毫无建树i 第五百十四章 人各有志(下) 李骁一五一十地对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讲出了自己的顾虑,他说道“虽然在军事上我并不是特别在行,但只要抓住了机会,还是有出头的可能进入政界反而会遭到我那位叔叔的猜忌,反而没什么发挥的余地我现在还年轻,在军队里摸爬滚打积累功勋和人脉也不是坏事” 亚历山大公爵缓缓地点点头,李骁的想法和顾虑他能够理解,有尼古拉一世这么个叔叔在盯着,确实让人烦恼,所以做一些更稳妥的选择也没啥问题。 只不过理解归理解,他依然还是觉得可惜,再次劝道“大公,我觉得您留在军队也不一定更加稳妥您必须知道,陛下这个人最看重的还是军队,对军权他是看得很重,您在军队里发展人脉,绝对会引起他的猜忌,这个选择很危险” 这番话也是有道理的,尼古拉一世最看重的就是军队,他当皇帝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加强皇权对军队的控制,通过种种手段愣是做到了之前沙皇没有做到的事,彻底地驯服了军队,将军队和军官变成了自己的忠狗。 再也没有贵族能像彼得大帝时代那样通过发动政变夺取政权废立沙皇,历史上搞过无数次政变的大名鼎鼎的射击军从尼古拉一世时代开始就再也未能搞一点儿事情。 李骁留在军队,没有发挥聪明才智做出事业还好,一旦有所成就必然就会更加被尼古拉一世敌视,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这个讨厌的侄儿在自家的自留地里搞七搞八的。 亚历山大公爵才会劝他离开军队,但是李骁并不会听。因为他早就下定决心要做一番事业,决不能允许俄国走回历史的老路,继续前进三步退两步,而想要推动俄国这辆破车向前进,就必须掌控权力,就必须在军队中有影响力,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所以哪怕明知道尼古拉一世会很忌惮,李骁依然选择在军队中发展,这军权他还真就要争一争。 “您说的很对,留在军队发展,可能很危险,但是危险越大收获也就越大我相信以我的能力能够规避危险做一番事业” 亚历山大公爵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之所以劝李骁从政,其实也是有私心的。在他看来李骁的水平比亚历山大皇储和康斯坦丁大公都要高,以某人的能力确实有可能在军队打开局面,甚至时机合适的话,成为军队数一数二的强势大人物也是可能的。 而这样一来,李骁就对亚历山大皇储产生了太大的威胁。作为臣子,他认为保持政权的稳定性还是很有必要的,亚历山大皇储虽然能力平平,但他接班对俄国政局有好处。 反倒是某人太强势生出了某些不该有的野心,再搞出一场新的政变,那真的会撕裂俄国,让俄国陷入混乱。 所以亚历山大公爵更希望李骁离开军队,没有了军队的支持,政变自然是无从谈起,这样对大家都是好事 只可惜李骁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如果尼古拉一世一家子对他不错,那他大概愿意做个安分守己的臣子,可这一家子都是没人性的混蛋,指望他以德报怨省省吧 对李骁来说这个仇是肯定要报的,他也是肯定不会甘于被欺压被折磨的,区别是最后能报到什么程度。如果能夺回帝位,让这一家子也尝尝被鱼肉的机会自然是最好,但他也清楚这个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除非是尼古拉一世、亚历山大二世和康斯坦丁大公以及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大公、米哈伊尔尼古拉耶维奇大公团灭,那继承权才轮到李骁这里。 一般来说这根本就不可能,所以李骁的目的其实更加现实,那就是做一个让尼古拉一世一家子忌惮不已又无可奈何可以左俄罗斯政治走向的权臣。 这个目标更加现实一些,而且实现起来阻碍也不是那么多。相信包括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在内的一大批人可能不愿意看到李骁当皇帝,但是绝对不会反对他权倾朝野的。 当然,这一点李骁暂时也不会说明,自己知道就好,另外让亚历山大公爵之类的老狐狸有点紧迫感也好,可以牢牢地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免得过一段时间他们喜新厌旧不再关注自己了。 为什么李骁要吸引亚历山大公爵之类重臣的注意力呢原因非常简单,他现在的政治地位太尴尬,哪怕是做得有声有色,在尼古拉一世的打压下也发出不了太大的声响。 如果一直这么不瘟不火,那么尼古拉一世的阴谋就实现了,那样朝野上下都认为他李骁真是个杂种废物,就算是尼古拉一世死了也别想翻身出头。 但有了亚历山大公爵之类重臣的关注就完全不一样了,可能在尼古拉一世的打压下他依然没啥太大的名声,但是这些真正掌控朝政的大臣却不会小看他,反而会欣赏他的能力,隐隐约约或多或少的会帮他鸣不平以及给他一些施展的机会。 而只要尼古拉一世走了,没有巨大的压制力,只要跟着这些看好他的重臣,根本不愁没有施展才华的机会,到时候翻身还会难吗 就比如这一次在维也纳,亚历山大公爵为什么想要留下他并劝他从政,还不是因为李骁有这个本事,做的事情漂亮。有能力的人到哪都是受欢迎的,这就是保持吸引力的好处。 相信有了拉扎列夫、亚历山大公爵和米哈伊尔公爵的例子,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欣赏李骁给他机会,那时候就算尼古拉一世或者亚历山大二世想要压制又能压制得住 不得不说,李骁还真是有点鬼聪明,尼古拉一世用卑鄙的阳谋来打压他,而他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抓住任何机会施展才华,也是用无可辩驳的才华抵制施加在自身的不公平。 而这将是一个长期的较量过程,瓦拉几亚和维也纳不过是刚刚开头罢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 想白票 李骁告别了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之后风雨兼程地往佩斯赶,因为时间实在太紧张了,接下来他要做的事还很多。首先要同科苏特进行第二次军火交易,这个暂时只能由他亲自着手打理,因为瓦拉几亚人和匈牙利人彼此互不信任,没有李骁这个中间人,买卖还真做不成。 搞定了军火生意之后,他还要赶回布加勒斯特,那里的情况也到了最后最关键的时候。随着米哈伊尔公爵“光复”这座城市,俄罗斯对瓦拉几亚的新一轮委任统治又将开始。 到时候要挑选心的瓦拉几亚政府,任命一大批亲俄听话的俄国代理人。这里面涉及到了太多的利益,李骁还要为阿列克谢奔走,设法为他谋求一个总督的职务,只有这样才能将之前搞到手的利益安心地吃进肚子里。 最后他也得回748团露个脸,毕竟名义上他还是这个团的副营长,本质工作是军人,侦察任务都告一段落了,怎么也得回归本职。不说立马上前线打仗,至少也得装腔作势一番,否则以尼古拉一世的阴险,指定不就要在这个问题上发难,指控他擅离职守畏敌不前了。 “我还真是劳碌命啊” 马车里的李骁哀叹了一声,只不过他自己其实蛮喜欢这种忙碌充实的生活,作为穿越者,他早已习惯了后世的生活方式。讲真在这个时代过日子,他真心是不习惯,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没有电脑游戏,简直能把他憋疯。 如果不是有这些繁忙的工作分散他的注意力,他恐怕早就抓狂了。 两天之后,李骁风尘仆仆地进入了佩斯,来不及洗去风尘他直接去见了科苏特,这个准备大干一场的匈牙利人已经是急不可耐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武装更多的军队,真真正正地跟奥地利大干一场。 当然,关键的原因是之前好不容易武装起来的三万大军,最后只有一万多人能投入维也纳一线,这跟科苏特的计划相去甚远,他对此是怨念满满,所以希望再次武装起更多的部队好实现他的宏图伟业。 “迪奥梅德先生,我们现在迫切地需要更多的武器弹药,尤其是需要更多的大炮,没有大炮和步枪就无法保卫匈牙利的革命,就无法捍卫匈牙利的自由” 李骁对什么匈牙利的自由没什么兴趣,他更关心的是匈牙利人的钱袋子,只要匈牙利人愿意掏出真金白银,他自然愿意奉上武器弹药。 相反,若是匈牙利人付款不够痛快,那么就算科苏特说得天花乱坠他也没有一毛钱兴趣。 当然必要的场面话还是要说的,李骁笑眯眯地回答道“我个人特别支持匈牙利的革命斗争,争取自由是人类最基本的权力匈牙利民众有权力追求自由,也有权力自由的生活如果可以为此尽到绵薄之力,那将是我最大的荣幸” 科苏特喜欢听这样的调调,对李骁的态度很是满意。之前他还有些担心该死的法国人拿腔拿调,或者干脆用政治方面的借口拒绝第二批军火交易。但现在看来法国人似乎没有这个意思 这不禁让科苏特有点想入非非,作为政治家,国际关系是必修课。从站出来反对奥地利人开始,科苏特就一直观察着各国的反应,尤其是重点关注英国和法国的反应。 毕竟英法是神圣同盟的死敌,想必奥地利的政局变化英法都不可能不闻不问,一度的科苏特也有过争取英法政治支持的念头。但这个念头很快就因为哈布斯堡家族对匈牙利的政治让步,以及英法对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暧昧态度而消失了。 科苏特可是眼睁睁地看着英法撺掇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闹事反俄,然后又眼睁睁地看着英法在俄国的压力下对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不闻不问。 这种可怕的态度让科苏特对英法是彻底的失望,根本就不相信他们会真心实意的支持匈牙利,他可不愿意当英法的小白鼠,让匈牙利白白地流干血液。 更何况那时候哈布斯堡家族迫于压力对匈牙利的让步还是比较给力的,一度的形势一片大好。自然地科苏特就对英法更加没有兴趣。若不是哈布斯堡家族突然翻脸,要求匈牙利出兵帮助他们镇压意大利的革命,双方的关系还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科苏特对李骁的来意是抱有怀疑的,如果不是第一笔军火交易对方干脆利索特别爽快,他根本就不会跟李骁有进一步的接触和发展。 而现在他一方面有求于李骁,另一方面也是想试探法国对匈牙利的态度是不是发生了变化,这才特意要跟李骁面谈。 “这是我的荣幸才对,”科苏特一边观察着李骁的表情一边回答道“感谢您对匈牙利革命的贡献,匈牙利民众和我永远都会铭记您的雪中送炭” “现在的形式虽然有了一定的好转,但是匈牙利面临的局势依然严峻北面有俄罗斯干涉军大兵压境,东面还有哈布斯堡家族的在镇压起义南方的克罗地亚和塞尔维亚人也不老实这都需要匈牙利武装更多的部队,只有这样才能捍卫革命维护自由” “然而不幸的是,我们获得武器的渠道大部分都被切断了,迪奥梅德先生,我希望能通过您再购进更多的军火,您能够做到吗” 李骁微微一笑道“匈牙利的需求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我将尽全力满足您的要求” 这话让科苏特大喜过望,立刻道“太感谢您了,什么时候能完成交易” 李骁笑了笑回答道“什么时候能完成交易取决于您需要多少军火,以及您给出什么样的价格,价格越能让供货商满意,他们的速度自然也就越快” 说实话,这个答案并不能让科苏特满意,因为一方面匈牙利的资金是有限的,拿不出太多的真金白银,另外一个,他更希望法国人能大方一点,展现出支持匈牙利革命的某种诚意 第五百四十六章 断然拒绝 说白了科苏特其实就是想白票,如果能不花钱就能得到军火,那自然是最好了。 科苏特这种想法其实很正常,每一个白手起家的革命者都会有这种“朴素”的念头,毕竟像他们这类组织资金一般都比较拮据,能不花钱就把事情办成自然是最好。 但问题是李骁是什么不客气地说是白票的祖宗,向来只有他白票别人的,哪里会让别人白票。更何况他虽然打着法国的名头招摇招骗,但真心没从法国政府那里领过工资,他也没有那么多资本白白支援科苏特。 当然,就算有那么多资本,李骁也不会让科苏特白票。匈牙利革命注定是竹篮打水,他傻了才把钱扔水里。 所以哪怕看出了科苏特的失望,李骁也是无动于衷,只是淡淡地回答道“主席先生,如果这些军火是我个人的,自然可以全额奉送给您,帮助您包围匈牙利但是您应该清楚,俄国和匈牙利以及土耳其都宣布封锁边境,严格禁运军火进入匈牙利,这些军火并不属于法国政府,而是属于瓦拉几亚” 稍微一顿,他继续解释道“瓦拉几亚临时政府并不打算将军火赠送给匈牙利,他们只想要钱这么说吧,我个人和法国政府唯一能做的就是牵线搭桥,帮助你们获得宝贵的军火。交易是你们和瓦拉几亚临时政府的事务,我们并不从中获利所以如果你们不能让瓦拉几亚人满意,我们也是爱莫能助” 李骁完全是一副老子不是军火生产商只是军火搬运工的架势,这让科苏特有点没辙。他也知道如今匈牙利想要搞点军火有多难,原指望能讹法国一笔,谁想到法国人比猴都精,根本不上套。 科苏特是不相信法国或者某人在这些交易中真的只是中间人的角色。他能看出瓦拉几亚人对某人十分敬畏,几乎是对某人俯首帖耳,就这儿要不要钱还不是某人一句话的事儿么 他认为某人就是想赚钱,根本就是无良的吸血鬼,准备讹诈匈牙利一笔。 这倒是没错,因为李骁还确实是这个想法,他虽然想让匈牙利帮着拖奥地利和帕斯科维奇的后腿,但并不觉得因此就要哄着匈牙利人,相反,他是既要达成目的还要从匈牙利人身上刮油水。 “迪奥梅德先生,您应该很清楚,我们当前的财政情况十分不乐观,资金的缺口非常大,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让我们拿出巨资购买军火,着实为难。不怕跟您说实话,上次的交易已经基本耗尽了我们仅存的资金,现在我们的政府已经揭不开锅了” 科苏特决定卖惨,他觉得再怎么说李骁也是法国政府的代表,只要他咬死了不松口,法国人应该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奥地利消灭,怎么说都得多少意思一下。 这个判断实在错得离谱,因为李骁虽然找了法国外交部背书,但真心是,法国政府并没有给他一毛钱。所以就算科苏特说得惨绝人寰,他也不会退让分毫。 只见他很是平静地回答道“主席先生,对于你们的困难我感同身受,也希望尽全力帮助你们,所以之前我们想尽办法赠送了你们一大批武器弹药,这已经是我能做的极限了。” 不等科苏特插嘴,李骁又道“如果你们财政实在紧张,我觉得你们可以尝试没收奥地利人的产业或者发起全民募捐,瓦拉几亚那边只认钱不认人,没有钱是真拿不到军火的” 科苏特愣愣地看着李骁,他是真没想到法国人如此决然,竟然是油盐不进,尤其是那句认钱不认人更是让他恶心不已。漠然的,他觉得法国人是那么的丑陋,真心让人厌恶 但科苏特还不能翻脸,毕竟李骁是他唯一能获得军火的希望,如果给某人撵走了,他所有的政治野望不说全部落空,至少也会落空大半。 想了想,科苏特厚着脸皮再次哀求道“就算如此,那您能不能做一做瓦拉几亚人的工作,让他们给予更多的优惠呢” 李骁都有点烦了,人心总是贪婪的,他开始后悔之前那么痛快给科苏特军火以及完成交易了。就应该拖着他吊他的口味,让他知道获得军火有多么不容易,该多么去珍惜。 哪里像现在,交易太痛快,让他以为事情很简单,竟然没皮没脸的讨价还价,真心是贪心不足啊 所以李骁很干脆地回答道“抱歉,主席先生。这已经是我能为你们争取的最优惠的价格了,不能再低了。瓦拉几亚人之前甚至准备涨价,我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消他们的念头,如果你们觉得这个价格依然太高,那我只能很遗憾地告诉您,这是没办法完成交易的” 科苏特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因为李骁的拒绝实在太果断了,让他认为法国人一点诚意都没有,觉得法国人太过于贪婪。他觉得一些瓦拉几亚的破烂武器卖得那么贵,根本就是敲诈嘛 只不过他却没想想,就是这样的破烂匈牙利离开了李骁都买不到,所以说跟政客千万别谈感情,因为他们从来就没得感情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科苏特是气鼓鼓的不想说话,而李骁则是该说的都说完了,没有多余的话可说,两人就是那么沉默对视,谁也不愿意首先低头。 良久,见李骁始终不为所动,科苏特也没办法了,但他依然不愿意轻易就范,所以很冷漠地回答道“这样吧,迪奥梅德先生。价格方面您再去做做瓦拉几亚人的工作,如果他们能够优惠一点,那我们再继续谈如何” 李骁好悬没直接骂娘,优惠你大爷,没钱还穷拽什么,真是惯着你了。 他也懒得继续废话,站起身断然回答道“主席先生,优惠是不太可能的,我只能说今天这个价格已经非常优惠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如果您今天能做决定,那就是这个价格但是过了今天,很有可能会涨价。请您尽快做决定吧” 第五百四十七章 着急的人 李骁实在没兴趣陪科苏特磨牙了,匈牙利人占了便宜还想白票,这如何能忍。更何况他这里是卖方市场,根本不怕匈牙利人不买账,所以强硬一点让匈牙利人认清形势就很有必要了。 甚至李骁已经下定了决心,回去之后就同志扬康斯坦丁涨价。必须得涨价,否则匈牙利人会越来越嚣张,真以为自己是大爷了。 李骁同科苏特握了握手然后直接就飘然而去,这让想要白票的科苏特是莫名惊诧,尤其是对方最后放的狠话,竟然说不光没有优惠还要涨价,这如何能忍 “先晾着他们,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硬气” 科苏特也来了火气,很不客气地就下了命令“暂时中止同法国的联系,中断军火谈判,嗯,这还不够,你们想想还有什么能敲打他们的办法没有” 科苏特准备来硬的了,他要用强硬地态度告诉法国人,匈牙利不是好欺负的,而他科苏特更是不可能接受要挟的。 不得不说,此时的匈牙利革命者其实是有点膨胀的,之前的胜利让他们有点忘乎所以,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可以硬撼奥地利可以鄙视法国,天大地大只有他们最厉害。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糊涂,保守派就相对来说清醒不少,当科苏特同法国谈判破裂的消息传到包贾尼和塞切尼耳朵里的时候,这两位顿时就忧虑了。 “拉约什越来越过分了,他这么搞我们恐怕会越来越孤立啊” 塞切尼很是不屑地评价道“谁说不是呢上次打了胜仗之后,他就飘了,尤其是当上了国防委员会主席之后,他更是有点忘乎所以了再这么下去,不栽跟斗才怪” 包贾尼叹道“他个人栽跟斗是小事,但是影响匈牙利全局,这就严重了” 塞切尼叹了口气道“那你们有想过做点什么,让他清醒清醒么” 包贾尼也长叹了一声,哀叹道“我能做的很少,国防委员会权力太大了,他们的决定我根本无从干涉,只能无条件的服从” 塞切尼没好气地批评道“这就是变相的毒菜,根本就违背了我们革命的本质” 不等包贾尼说话,他继续大声批评道“成立国防委员会之前我就强烈地反对,但是您说什么,说危难的时刻需要更强力的机构来统管全局,把我的警告当成了耳边风,现在好了吧,傻眼了吧” 包贾尼到没有生气,实际上他依然认为成立国防委员会是正确的决定,越是危急的关头就越是要确立领导核心,虽然科苏特这个核心他并不看好,但既然这是大伙的决定,他认为就该服从。 他觉得唯一的问题是不能让科苏特继续膨胀了,必须找一个他能听进去意见的人好好跟他谈一谈,让事情回到正确的轨道。 “切” 包贾尼才说出自己的意见就遭到了塞切尼的无情嘲讽“现在的事实是谁的意见和建议科苏特都听不进去那你能怎么办” 包贾尼很想反驳塞切尼,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谁让塞切尼讲的都是事实呢 良久包贾尼才叹了口气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实事求是的讲塞切尼还真知道该怎么办。在他看来哪里有压迫哪里就应该有反抗。匈牙利人能团结起来反抗哈布斯堡家族的专断毒菜统治,就也能够站出来抵制科苏特的霸道专横作风。 只有勇敢的站出来,大声对科苏特说不,用舆论和监督的力量让科苏特回到正轨,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这会不会太激烈了” 可惜包贾尼却不认同,他觉得这容易引起误会。 “万一让科苏特以为我们这是要抢班夺权,是公然反对他的领导,怎么办” 看着一副谨小慎微样子的包贾尼,塞切尼有点气不打一处来,他这个老朋友什么都好,就是做事畏手畏脚不够痛快。抢班夺权又如何反对科苏特的领导又怎么样 在塞切尼看来,政治斗争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哥俩好,而是你死我活的较量。他们反对哈布斯堡家族是如此,反对科苏特依然如此。不管是哈布斯堡家族还是科苏特,只要他们继续站在匈牙利的对立面,继续胡作非为,就应该勇敢去斗争 扫帚不到灰尘怎么可能自己跑掉。总不能你去抱着科苏特的大腿,求他退位让贤或者听取意见吧。 塞切尼现在的想法终于有点革命者的样子了,用后世太祖的话说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成,以退让求团结则团结亡。 包贾尼就是一味的退让,以至于方寸尽失什么都是一塌糊涂。只有勇敢大声的对不合理说不,让人家知道你坚决反对,那才有威慑力 “不妥不妥”包贾尼连连摆手道,“这么搞太有针对性,也太激烈了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科苏特虽然有一定的问题,但广大民众和不少同仁还是支持和拥护他的,你这么搞容易内部分裂,万一引起内讧,就得不偿失了” 塞切尼都无语了,因为在他看来批评和提意见并不是搞分裂,也不会引起内讧,怎么能一概而论呢 但包贾尼死活都是不同意,这也让他毫无办法,无语之极的他只能讥讽道“科苏特您不想得罪,哟不喜欢他的办事风格,那唯一的办法就是您去跟法国人谈一谈,看能不能说服法国佬了说不定您过去跪求法国人能让他们高抬贵手呢” 包贾尼自然听得出老朋友这是在开嘲讽,但是让塞切尼意外的是,这嘲讽他竟然听进去了,老头觉得自己丢面子是无所谓的事,只要对匈牙利有利,他个人牺牲一点尊严完全不在乎。 顿时包贾尼重重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这个办法可以试试,我这就去跟法国人谈一谈,争取用我的诚意打动他们,说服他们做出让步,如果成功了这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第五百四十八章 自讨没趣(上) 塞切尼一开始还以为包贾尼是开玩笑,但看到老头真的开展行动之后,直接就喷饭了,他开始抓狂 “老朋友,你疯了吗难道您听不出我的意思好吧,退一步说,您拿什么说服法国人让步而且人家凭什么让步人家都讲得很清楚了,这是瓦拉几亚人要收钱,难道您指望瓦拉几亚高抬贵手,或者指望法国佬帮我们垫付资金么” 包贾尼却很是镇定,很淡然地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做法国人的工作,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了,说不定我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能说服法国人呢” 塞切尼无语了,他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空的,包贾尼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个老头一旦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只能无奈地地长叹了一声“好吧,随你。虽然我知道这根本就是浪费时间算了,我陪你一起走一趟吧” 从这来看,塞切尼还是够朋友的,他知道包贾尼此行是自取其辱,但又不忍心看着老朋友受辱,只能硬着头皮陪老朋友一起受罪了。政坛这个大粪坑里像他这么厚道的人真心是不多了。 李骁听闻包贾尼和塞切尼来访时有点意外,因为他跟这两位虽然谈过,但观念确实有冲突,这两位的保守主张不符合他对匈牙利革命的要求,自然后面也没怎么联系过。 尤其是他跟科苏特合作的消息广为人知之后,按道理说这两位不可能跟他有什么往来,可今天却偏偏来了,他不由得有一些猜测。 一开始李骁认为这两位应该是来说服他放弃同科苏特为首的激进派合作的,因为这才符合保守派的利益。而且他刚刚同科苏特不欢而散,这正是横刀夺爱的好时机。 但真正和包贾尼聊了之后,李骁才发现自己真心是太简单了不应该说他太复杂了,包贾尼和塞切尼才叫简单天真。这两位竟然是来帮科苏特说话,做和事佬的 这让李骁有点哭笑不得。一方面是震惊于这两人在政治上的幼稚,难怪历史上匈牙利革命成不了事,主要领导人都是天真的小白,怎么斗得过奥地利和俄罗斯一帮老阴逼么 李骁还有点震惊这个年代革命者的淳朴。这种行为搁后世革命者中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再过五十年,革命者内部别说相亲相爱了,为了一点主义之争狠起来比敌人还要凶残,怼自己人那叫一个狠辣。 哪里可能不同派系之间,暗地里还帮着对方说话,不暗地里下黑手捅刀子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所以对于这些淳朴的革命者李骁还是给予了最大的善意,并没有冷嘲热讽,而是耐心地听完了他们的诉求。 “迪奥梅德先生,我们知道您的时间很宝贵,专门来拜访您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想就军火交易的问题发表一点浅见,希望能说服您回心转意” 温文尔雅的包贾尼直接就道明了来意,他没有指责李骁赚黑心钱,也没有说法国如果真的支持匈牙利的革命就应该慷慨的奉送军火。 相反,他首先说“您之前赠送了一大批军火,已经充分证明了您的善意以及您和法国政府对匈牙利革命的支持。这是雪中送炭,对我们来说弥足珍贵,我们将始终铭记您和法国政府的贡献” “至于军火交易的事情,您说需要我们花钱购买,这我们也完全理解,毕竟全世界都没有免费的午餐,那些武器弹药也不是白来的,花钱购买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不过呢,匈牙利的实际情况相信您也看到了,我们的财政十分紧张,拿不出多少钱来购买军火,而且我们还在同奥地利人作战,这项费用十分巨大,而且还不知道这场战斗要持续多久,自然地,我们必须精打细算” 一边说包贾尼一边观察着李骁的表情,见某人始终保持淡定,并没有一点儿不耐烦,顿时有了点信心,觉得今天有奇迹也说不定。 然后他直指核心“所以今天我们来只能厚颜地请求您理解匈牙利的困难,再一次无私地帮助我们,能否再援助我们一批急需的武器弹药呢如果不行,那么是否能给予我们更多的优惠呢” 李骁算是明白这二位是来做什么的,原来是做说客的,但问题是你们和科苏特并不是一路人,犯不着腆着脸帮他说话吧 包贾尼也如实地回答道“我们确实跟科苏特的政治见解不同,但是我们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一切为了匈牙利。只要是对匈牙利有利的事情,我们自然应该尽力帮忙” 李骁觉得包贾尼有点伟大了,这么开阔的心胸确实让人敬佩。只不过敬佩是一回事,但现实却是另外一回事。 他直言不讳地回答道“拉约什先生、塞切尼伯爵,你们的要求我没办法答应不是我拒绝提供便利和帮助。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愿意赠送给你们更多的武器弹药,帮助你们争取自由” “但现实是,之前赠送的武器弹药已经尽了我最大的能力,我没有办法免费提供更多的帮助了。至于军火交易的事务,之前我就同科苏特先生说得很清楚了,你们是同瓦拉几亚做交易,你们的钱不是付给我,而且卖什么价格完全是他们说了算我只不过居中为你们牵线搭桥,设法帮助你们获得军火而已” “所以并不是我从中作梗,也不是我故意卖高价,我只是中间人,只是为你们提供渠道而已。所以你们指望做我的工作获得更多的优惠是不切实际的,你们应该同瓦拉几亚人谈,说服他们看能不能获得优惠。这更加实际” 不等包贾尼和塞切尼说话,李骁又道“当然,根据我的观察和了解,瓦拉几亚人不太可能给予优惠,甚至有很大可能性涨价,对此我也是深表遗憾,对此我实在是爱莫能助和无能为力啊” 第五百四十九章 自讨没趣(中) 包贾尼有点郁闷,因为他觉得自己都放下身段放下脸面来求李骁了,对方多少也应该给点面子,不说给个优惠什么的,至少话得说得好听点。 比如去跟瓦拉几亚商量或者去做瓦拉几亚人的工作,总归得有点表示是吧。 但是李骁刚才是怎么说的,依然是一毛不拔,根本口头上的漂亮话都不说,这就让人不可接受了,难怪之前和科苏特谈得那么僵,这法国人还真是太自视甚高了吧 塞切尼的感觉跟包贾尼差不了多少,多少也有点郁闷,此外就是觉得国与国之间果然是红果果的利益关系,根本没得啥子感情可言。 如果让李骁知道了塞切尼的想法,估计会嘲笑这位伯爵一番,国与国之间不是利益关系难道是纯洁的友谊关系不谈国家利益,不为本国民众利益着想,尽搞奉献,这样的国家机构能吃撑几天毕竟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怎么可能不考虑利益得失 在李骁看来任何脱离国家利益谈国际关系的行为都是耍流氓,或者干脆就是浪催的,这样的冤大头国际上是真没有。任何时候有付出就必定得有收获,哪怕短期的利益没有,长远的利益也必须存在,否则任何国际关系都是不可持久的。 李骁很坦然地回答道“先生们,我能为匈牙利做的已经都做了,我已经尽了最大的能力现在你们需要自己奋斗想办法,我相信偌大的匈牙利不缺乏为国家奉献的精神,只要你们拿出奉献精神,一切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 这话对塞切尼来说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奉献怎么个奉献法匈牙利民众还不够有奉献精神吗为了争取自由已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奥地利拼命了,连命都豁出去了还不够奉献么 “切,您倒是说说该怎么奉献” 李骁完全不在乎塞切尼的轻蔑和不屑,呵呵一笑道“很简单,你们不是财政紧张没钱吗那就动员全国人民捐款捐物,数以百万计的匈牙利民众,没人捐一块钱也不少吧这些钱足以解决购买军火的资金问题,甚至还能有所富余,还能连带着解决你们政府的资金短缺问题呢” 塞切尼顿时哑口无言了,倒不是说他觉得李骁提出的这个办法不好没办法实现,而是这个办法确实简单易行,如果有那么一个有广泛号召力的人比如包贾尼比如科苏特发起倡议,募捐款项确实不太难。 但问题没有那么简单一块钱看似不多,但是塞切尼很清楚匈牙利普通民众的生活有多么困难,大部分农民根本就拿不出钱来,看看匈牙利革命爆发之初的那些基本要求。 除了政治宗教结社新闻自由的要求之外,最强烈的要求其实社会经济改革,要求废除农奴制度。这充分说明匈牙利普通民众其实很困顿,不说食不果腹衣不遮体,至少是生活比较困难的。 在这种情况下向普通民众发起募捐,别说一块钱,恐怕能捐出几毛钱的都不多。而且塞切尼和包贾尼也实在不忍心朝这些可怜的人伸手了。 如果不向普通民众伸手,那就自然只能朝社会金字塔上层的精英阶层伸手。这些精英们要么是贵族地主要么是富裕商人,不客气地说掌握了社会财富的绝大部分,钱他们是肯定有的,但问题是让他们慷慨解囊掏腰包却没那么容易 参加革命喊口号总是容易的,但是真金白银地掏钱却不是那么容易了。对匈牙利精英阶层来说,参加和拥护革命的根本原因还是获取更多的利益,摆脱哈布斯堡家族的盘剥,获取更多的政治权利保护自己的经济利益,这些是他们参加革命的动力。 之前为了支持革命,他们已经慷慨解囊过了,现在搞募捐等于是再次跟他们伸手要钱。本来就是为了有利可图而来,而现在利益还没见着就接连大出血,你觉得他们能高兴 更有甚者,这些所谓的精英当中还有一大批嘴炮强者和精神奥地利人,有的只是喊口号爱匈牙利,还有的是被裹挟为了自保不得不喊两句革命口号而已。 你让他们真心实意地掏钱为革命出力,对不起,真心是不愿意地 更何况现在有越来越多的匈牙利政治精英觉得革命前景并不乐观,觉得随着俄国的干涉,匈牙利的革命随时都有歇菜的可能。甚至已经有不少人人在曹营心在汉已经暗地里跟奥地利暗通款曲眉来眼去准备当匈奸了。 如此形势下的募捐,这个倡议人必然会得罪一大批匈牙利政治精英,不客气地说就是自绝于“人民”,等于是消耗自身的政治资本慷慨做奉献。这样的搞法很危险好不好 所以不管是科苏特还是包贾尼和塞切尼对于李骁提出的搞募捐都是不能接受。他们都明白这么搞很危险,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决不能这么干。 所以包贾尼干笑了两声回答道“搞募捐确实是个办法,但是迪奥梅德先生,您恐怕不知道匈牙利民众有多么困顿,他们的生活已经非常艰难了,而且为了革命已经付出了一切能够付出的东西,我们实在是不忍心增加他们的负担了” 李骁心中很是不屑,他大概也猜出了这帮匈牙利政坛精英为什么抗拒募捐,哪里是不想增加普通民众的负担,分明是不想增加精英贵族地主商人的负担,或者直白一点说不想增加统治阶层的负担。 你丫的,你们自己不想增加负担,那就准备让老子增加负担喽老子又不欠你们什么,凭什么帮你们 “既然如此,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李骁根本就不接包贾尼的话茬,再次一口就拒绝了对方。看他那意思,都有点不想搭理这帮货,就差没有直接端茶送客了。 这无疑让包贾尼和塞切尼很是尴尬,但他们又不愿意就此放弃,那是厚着脸皮继续问道“迪奥梅德先生,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 第五百五十章 自讨没趣(下) 别的办法 这个问题让李骁暗暗发笑,你丫的你们自己都不愿意掏钱,难道还指望有别人慷慨解囊帮你们买单早就告诉过你们,没有这样的冤大头了 但是包贾尼不相信,他说道“法国政府是否可以提供一些贷款呢” 李骁好悬没笑出声来,他算是知道了这帮匈牙利人有多鸡贼了。真心是以为吃定了法国人吗可他这个法国人是个假的,而且就算是真的,你以为法国政府就是开善堂的,非亲非故就凭白帮你们匈牙利 更何况法国佬自己都是一屁股屎,哪里有闲钱帮你们渡过难关。 李骁很清楚法国政府的态度,那就是用最小的付出获取最大的收益,不可能给匈牙利革命党什么实质性的支持,最多就是口头和精神上的支持,其他的一概没有。 所以他很不客气地反问道“贷款当然是可能的,但是法国政府直接出面给予你们贷款是不可能的,毕竟我国政府还要顾及奥地利以及俄国的关系。顶多是通过民间渠道给予你们商业贷款” 包贾尼一听大喜过望,立刻连连说道“商业贷款也可以啊” 李骁顿时就冷笑着反问了一句“商业贷款的规则您应该很清楚,商人都是逐利的,就算给予你们贷款,利息也会非常高,而且最关键的一点,你们拿什么作为担保呢” 包贾尼有些发愣,他根本就没想过担保的事,倒是塞切尼插了一句“法国政府就不能为我们提供担保吗” 李骁真心是哭笑不得,法国政府怎么可能给你们这帮有今天没明天的乱党国家担保,这不是自找没趣以及把钱扔水坑里么。 “不可能”李骁一口就否定了,“我说过了,法国政府是不会直接出面给予你们帮助的,所以必须有让那些商人心动的担保,否则不可能给你们贷款” 包贾尼和塞切尼顿时陷入了沉思,这两个天真的孩子还真在哪里挖空心思地想可以用什么作为担保。 最后包贾尼问道“那一半这种借款需要什么担保呢” 李骁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很简单,你们可以考虑用匈牙利的固定资产或者未来的税收作为担保” 固定资产税收 包贾尼和塞切尼顿时是面面相觑,因为这两样匈牙利确实都拿得出来,但是吧,问题都不小。 首先是固定资产,现在的匈牙利革命政府虽然名义上掌控了整个匈牙利,但是名下并没有什么固定资产。全国的田地房产矿山之类的资产那都是私人所有。他们总不能拿别人的私有财产去做抵押吧那帮政治精英为此还不闹翻天。 至于税收,这玩意儿倒不是不能抵押出去,但是说出去实在不好听,总有种典当家当的感觉。而且万一未来还不上钱,那税收大权岂不是落到了外国商人手里,这是何等的蛋疼啊 其实吧,李骁觉得包贾尼和塞切尼真心是想多了,就算他们愿意用税收作为抵押,也没有哪个外国银行和商人愿意接受。 道理非常简单,匈牙利革命政府并不是一个特别有公信力的政府,风雨飘摇朝不保夕的它根本不会被信任。任何一个资本家都得掂量一下其中的风险,万一这帮货歇菜了,这借出去的钱找谁要呢 换句话说,就算包贾尼等人愿意抵押税收,没人敢接,其中的风险实在太大,根本就是赌博。 当然,包贾尼这帮人本身也不愿意抵押税收,对他们来说这太屈辱了,绝对不可能接受。所以从提出这个建议开始,李骁就知道他们不可能答应,无非是让他们知难而退打消了这个痴心妄想罢了。 很显然贷款这条路走不通的,根本就不会有冤大头愿意借钱给匈牙利,包贾尼不得不寻求别的方案了。 李骁叹了口气道“你们既不愿意全民募捐,也没办法给出有价值的抵押物获得贷款,能剩下的办法就只有一条了,你们只能价税,可以考虑收一道国防特别税或者发行爱国债券” 包贾尼和塞切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次面面相觑。因为某人给出的办法依然是刮地皮,依然是设法从民众身上刮油,讲心里话他们是抗拒的。 但是吧,显然李骁是不可能给出更优惠的条件了,所以求某人也没用。这让包贾尼特别沮丧,因为来之前他是报了希望的,谁知道这么快就绝望了。 “谢谢您的建议,我们会仔细考虑,感谢您对匈牙利革命的支持,再见” 看着垂头丧气怏怏离开的包贾尼和塞切尼,李骁的内心也有点波澜。客观上说他同情包贾尼等人,也真心希望他们能取得成功,但理智又告诉他,真给予他们帮助也是毫无意义的,因为他们并不是成熟合格的革命者,不可能领导匈牙利革命取得胜利。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在李骁看来真正成熟的革命者必须具备一定素养的。比如有明确坚定的革命纲领目标,以及实现纲领目标所必须的手段和方法,最后还有坚定地意志以及灵活的手腕。 你看看包贾尼等人,他们有明确坚定的革命目标吗讲真的,包贾尼、塞切尼和科苏特等人的目标根本就不一致,包贾尼等人并不谋求匈牙利的真正独立和自主,只想谋求某种程度的自治,还想当哈布斯堡家族的顺民。 而科苏特则是激进得多,不说是一门心思的搞独立,至少对奥地利和哈布斯堡家族是离心离德,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搞大事谋求彻底地独立。 这伙人的目标根本就不一致,自然没有办法形成合力,颇有点各自为战的意思,所以你能看到他们内部问题重重,各种纠结各种自行其是,没有团结可言的革命队伍,哪里有什么前途哟 这其实还不是最严重的问题,更糟糕的是这帮人都缺乏经验,组织能力都不说了,策略和方法更是问题一大堆 第五百五十一章 失望而返 看看包贾尼和科苏特一帮人的革命路线,你就知道他们能走到今天真心是因为运气以及哈布斯堡家族的颓废。 最初的匈牙利革命,其实并不是什么武装斗争路线。相反是传统的民主抗议路线,从民众的散步集会开始,一步步递进。因为整个欧洲都陷入革命的狂潮之中,衰弱的哈布斯堡家族根本无力扑灭遍及全国的抗议浪潮。 只能先以退为进,做出一定让先稳定局势,然后集中兵力消灭那些棘手的反对者。所以在初期,为了稳住匈牙利人,奥地利是做了让步的,大概奥地利人的想法是先拉住帝国内部势力最大的匈牙利人,稳住他们,然后去镇压相对弱小的捷克和意大利革命,扫平了那些弱鸡之后最后再来调教匈牙利人。 所以一度匈牙利形势一片大好,获得了相当的自治和自由。一度也没打算乘胜追击而是准备安心当帝国的好臣民了。 可谁想到1848年革命的这锅热油如此的汹涌,哈布斯堡家族按下了匈牙利这个瓢,但捷克和意大利那头是一天比一天闹腾得厉害。眼瞧连基本盘奥地利都天下大乱,根本是无力平叛。无奈之下只能想方设法地积攒力量去平叛。 这样基本已经消停的匈牙利就进入了奥地利的视线。奥地利人觉得既然老子给了你们那么多自由和权力,那么你们于情于理都应该为帝国效力,不说别的,赶紧地过来帮忙平叛吧 可谁能想到,匈牙利人也是愣,那是好处要占,但是事情不办。什么你们奥地利人要我们匈牙利出兵帮助平息意大利的叛乱,嘿嘿,对不起,不干 这断然地拒绝无疑是激怒了奥地利,因为奥地利人完全有理由不高兴。你们的要求老子都答应了,但是你们竟然只想要好处但却一点都不付出,都不愿意为帝国的生死存亡尽一份力量,那要你们有什么用 自然地,双方是约谈越拧巴,话不投机半句多,最后是谈判破裂撕破了脸。再然后自然是没啥好说的,打呗 暂时腾不出手的奥地利人选择了借刀杀人,利用匈牙利人和克罗地亚人以及塞尔维亚人之间的矛盾开始搞事情。委任耶拉契奇为中将负责指挥匈牙利境内的一切军队,怂恿克罗地亚人去对付匈牙利人。 这自然是对克罗地亚的口味,谁让匈牙利人根本不承认克罗地亚的自治权,还百般打压克罗地亚,如今耶拉契奇有了奥地利的背书,完全是师出有名,自然第一个就跟匈牙利过不去了。 于是乎奥地利人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利用克罗地亚拖住了匈牙利,给温迪施格雷茨创造了安心平定波西米亚叛乱的良好环境。 其实吧,事情本不应该走到这个地步的。如果匈牙利人稍微现实一点,其实是可以保住革命成果的,但是呢,问题就出在了前面说过的内部不团结革命目标不一致上了。 包贾尼和塞切尼为首的保守派是倾向于同奥地利合作,答应奥地利的要求,同意出兵意大利平叛的。但以科苏特为首的激进派和共和派是坚决不同意,各种起哄架秧子,愣是给这事儿搅黄了。直接导致了事情变得不可收拾。 不客气地说匈牙利革命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以及最后失败,科苏特一伙人的责任特别大,不切实际的目标太多,又根本不讲斗争方法,一味的用强,最后得罪死了奥地利还闹翻了克罗地亚和塞尔维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蠢得无可救药。 不客气地讲,科苏特等人的革命史,就是一部自以为是自作主张的作死史。也难怪后来奥匈帝国建立,匈牙利人直接就给这货忘得一干二净了,实在是其做得太差劲了。 科苏特这个搅屎棍子还特别烦,手段还特别欠缺灵活性,本身又根本没有军事斗争的经验,跟愣头青一样愣折腾,如果不是奥地利本来就是四处起火,就他这一套拙劣的手段,死一百回都有了。 更好笑的是这货在革命失败潜逃国外之后,还将所有的黑锅都丢给了曾经地队友。骂阿尔图尔是叛徒,骂包贾尼等人是天真的保皇党,总而言之都是别人的错,自己是纯洁的白莲花。 这也是为什么李骁没有特别亲近科苏特,仅仅只是跟他做交易的根本原因所在。因为他知道这货养不熟带不亲,在他身上投入再多都是白搭。更知道这货的性格和手段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大发展,利用一把就完了,省的最后还被他拖累了。 “老朋友,现在怎么办” 失望而归的塞切尼和包贾尼情绪很是低落,原以为还可以做一做法国人的工作,结果却挨了当头一棒,换谁都会郁闷。 塞切尼认为“现在看来,指望法国给予我们援助是痴心妄想,这也间接说明了同奥地利彻底决裂,用武力解决问题是没有希望的老朋友,我觉得我们应该多做一点工作,劝阻科苏特一伙人放弃不切实际的想法,重新跟奥地利谈判,用和平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包贾尼何尝不想用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可问题是科苏特根本不会听的,他比塞切尼更清楚科苏特的野望,知道这个人是绝不可能跟奥地利妥协的,更何况现在他还打赢了克罗地亚人的进犯,声望还在顶点,怎么可能听得进去他们的逆耳忠言啊 “那怎么办”塞切尼懊恼地抱怨道“法国人摆明了是只要钱,没有钱就没有军火。而我们的财政又是一塌糊涂,哪里有钱啊” 包贾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咬咬牙回答道“所以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搞钱” 这让塞切尼大吃一惊,愕然道“搞钱你真想听法国佬的,去募捐还是去加税这不是乱来嘛” 包贾尼长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不过募捐和加税都不可取,我觉得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发行新的债券” 第五百五十二章 劝说(上) 发行债券 塞切尼有些纳罕,因为这一招之前已经用过了,革命政府发行了一批特别国债用于缓解财政危机。那一次倒是认购踊跃,筹集了一大笔资金。 但问题是,这才过去几个月就要发行第二批债券,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心里头没底,还会不会有人认购真的是很难说了。 包贾尼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办法,我们缺钱,又没有别的办法,自然只能发行新债券。至于你担心的那些问题,提高利息吧希望这样能有吸引力一些” 塞切尼也是沉默,他知道但凡还有一点办法包贾尼也不会走这条路,真心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他长叹了一口气道“那我和你一起向议会提出议案,要求国防委员会发行新的债券” 包贾尼感激地点了点头,塞切尼的提议正是他所需要的。因为发行新债券可不是小事,就匈牙利议会那个龟毛的状态,为这个事儿肯定要吵翻天。保不齐一堆反对派是强烈地反对,若想债券顺利发行,那还真少不了塞切尼的强力支持。 “如果债券能够发行,那我也先行认购不少于五千莱茵盾” 包贾尼更是感动,因为五千莱茵盾并不少了,哪怕是他们这样的贵族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钱足见诚意。要知道塞切尼之前已经陆陆续续捐赠了不少钱,而且他还要修建“塞切尼链桥”,那也是一大笔支出,如今像他这么通情达理深明大义的人在匈牙利也是不多 包贾尼也回答道“那样的话我也认购五千莱茵盾” 按说包贾尼和塞切尼这两人带头的示范作用,在议会提议发行新债券应该是比较顺利,毕竟国家财政紧张是不争的事实,想要打赢这场战争想要真正赢得独立,这都是必须的。 但是议会民主这玩意儿扯淡就扯淡在这里了,这玩意儿看上去确实很民主,可以充分尊重所谓的民意。但问题是民意是有代表的,这些所谓的议员又分属各派系或者各党派,首先就要为本党派的利益服务,其次才是尊重所谓的民意。 这也就决定了党派的利益是高于民意的,所以到了真正操作的时候,这些被选出来的民意代表在议会里维护的根本不是真正的民意,而是本党派或者本人的切身利益。 看上去发行新债券很美好,但是包贾尼和塞切尼的联合提议却遭到了激进派和共和派地强烈抵制。科苏特和塞梅雷贝尔塔兰却强烈地反对这个议案,攻击这是劳民伤财。 这就很有趣了,难道科苏特不缺钱吗 实事求是的说,科苏特很缺钱,要不然也不会打李骁的主意,想白票李骁的军火了。但是对科苏特来说,缺钱是一回事,同意发行新的债券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个人脑子里始终有一根玄是紧绷着的,那就是对包贾尼一伙人的警惕和防备。虽然现在他科苏特已经是国防委员会的主席,掌控有军权,但包贾尼毕竟还是政府总理,是名义上的国家领导人。 只要保守派还把持着总理的职位,科苏特就觉得他们是最大的威胁,肯定要想方设法地予以限制和打压,否则包贾尼一伙人一旦重新得势,那势必要推翻他全部的政治路线。 这是科苏特绝不愿意看到的,而这回的发行新债券的提案,可能在包贾尼和塞切尼看来是一心为公,但在科苏特看来这就是保守派的政治逆袭。这伙保守派不但试图解决问题,还言明了将带头认购,这就是收买人心,就是当着全国人民打他科苏特的脸啊 科苏特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因为他的思维方式很奇葩,他科苏特作为国防委员会主席和政府的财政部长,按道理说财政尤其是购买军火这一块的业务完全是他的自留地。 要不要购买军火以及怎么购买军火理因由他科苏特一手负责。可现在倒好,包贾尼和塞切尼竟然横插一杠子,这是准备抢饭碗么 科苏特觉得,如果真让这个议案通过了,那等于是直接一嘴巴糊他脸上了。这不等于是公然说他科苏特无能,根本没办法解决财政问题,就是个废物么 自然地,科苏特就把包贾尼和塞切尼的好意和苦心当成了挑衅和恶意,那是断然反击直接给这事儿搅黄了才甘心 “这个混帐他是什么意思” 议案被搅黄之后,塞切尼愤怒了,因为他根本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他是一番好意是一心为公,怎么科苏特就不理解,反而胡搞瞎搞愣是给事情搅和了呢 包贾尼其实也是一头雾水,科苏特在议会上的猛烈抨击一度让他莫名其妙,难道发行新债券是十恶不赦的蠢事吗怎么对方反应就那么强烈呢 “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或者真的有别的隐患” 包贾尼也有点猜不透,但淳朴的他还是下意识的把人往好的方向想,他觉得科苏特反应激烈可能是看到了发行债券中潜藏的隐患,所以才强烈反对。 “狗屁”塞切尼直接就爆粗口了,作为贵族,这可是少有的失态和失礼,可见此时他是多么的愤怒,“他就是为了反对而反对,您难道还没有看出来吗他已经盯上我们了,只要是我们的议案他都会反对,他根本就是冲我们来的” 包贾尼犹豫道“您是不是太武断了一点,我觉得科苏特应该不是这种人” 塞切尼愤怒道“他怎么不是这种人我们提议跟奥地利谈判,他强烈反对,我们提议跟俄国沟通化解矛盾,他还是反对你看看他有支持我们的提案哪怕一次吗” 包贾尼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塞切尼说得很对,科苏特还真没有支持他们一次,凡是他们支持的科苏特必然反对,都已经形成惯例了。 但包贾尼依然认为虽然科苏特做得有点差劲,但为了匈牙利他们必须忍耐,决不能针锋相对地对着干 第五百五十三章 劝说(中) 包贾尼语重心长地对塞切尼说道“我的朋友,我很理解您的想法。对于科苏特的某些做法我也是相当不满。但是,我们必须维护团结,必须从匈牙利的整体利益出发。” “如果我们不管不顾地跟科苏特对着干,您想想那会发生什么我们将陷入无休止的扯皮当中,我们什么决议都无法达成,就会跟那些可怜的波兰人一样,将议会变成大笑话了” 塞切尼顿时不说话了,因为波兰那个贵族议会确实挺奇葩的,任何决议都必须全体赞同才能执行,哪怕有一个人反对事情就会黄了。近代的波兰之所以那么惨沦为欧洲的擦脚布,那个蛋疼的议会要负主要责任。 而现在,若是他们也不再跟科苏特合作,凡事都是为了搅和而搅和,那真心什么事都办不成了。 虽然塞切尼理解包贾尼以大局为重的观念,但他对科苏特的做法依然颇为不屑“您是顾全大局了,但是有些人根本就不顾大局,那您怎么办就一直让着他由着他,这么忍气吞声毫无意义,反而只会让某些人愈发地肆意妄为了” 包贾尼苦笑了一声,再次劝道“科苏特虽然有时候任性和蛮横了一点,但大局观他还是有的,不会真的做对匈牙利不利的事情” 不过他没说完就被塞切尼打断了“您说的不对,今天的事情难道不是对匈牙利不利的么他明明知道我们财政紧张,明明知道我们急需那些该死的军火,但他依然我行我素不顾大局,这决不能容忍” 包贾尼又苦笑了一声,再次劝道“我的朋友,可能科苏特有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也可能他真的对我们有意见,一些做法也确实让人生气但我依然认为我们必须以大局为重,必须维护大局。所以哪怕他过分了,我们也不能针锋相对,只能采取柔和的手段说服他规劝他,切忌互相拆台” 塞切尼还想争辩,但包贾尼继续道“大局为重一切为了匈牙利,眼下的局势非常困难,可以说是命悬一线,这个时候就别意气用事了” 塞切尼长叹了一声,看着包贾尼那张恳切哀求的老脸他就狠不下心来,如果不是这个老朋友一再做他的工作,让他以大局为重,他说什么也要给科苏特一点颜色看看老虎不发威你真当老子是病猫啊 “那您打算怎么办呢” 包贾尼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亲自去跟科苏特谈一谈,争取让他同意我们的提案,我就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也要说服他” 塞切尼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包贾尼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而且直接表示补给颜面,那他还能跟老朋友添堵吗 “行吧,您一定要试试,那就试试吧虽然我是一点都不抱希望”塞切尼很不客气地说道“但是如果科苏特就是不听,那您就不能继续执迷不悟了” 包贾尼并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其实意思很清楚,那就是听听而已,就算真的不成功,他恐怕还是会继续“执迷不悟”的。 其实塞切尼也知道包贾尼是什么意思,他那番话其实不过是抱怨而已。就算包贾尼真的不听,他也不会怎么样。 不得不说这两个人真是绝配,这性格真的是绝了。不过从这也能看出他们其实根本不适合从政。从政得杀伐果断,得够决绝。像科苏特这种情况,哪里还能等,哪里还能顾全大局那就得跟他撕吧,就得跟他开战 果不其然,当科苏特听闻包贾尼和塞切尼来访时,内心是充满了快意和鄙视的,他能猜出这两人的来意,知道自己又一次占据了主动。 “先生们,我的时间非常宝贵。再过十几分钟还有一个会,所以我只能给你们五分钟,说说你们的来意吧,我们快点解决问题” 这话实在是不客气,甚至称得上无礼。因为科苏特时间其实很充裕,他并没有什么卵会要开,他就是借此施压,让包贾尼和塞切尼知道如今究竟是谁当家作主 包贾尼倒还没啥,塞切尼是气得够呛。虽说科苏特如今是国防委员会主席,但包贾尼依然是内阁总理,而他也是交通和基建部的部长。 哦,总理和部长找你商量事情谈问题,你丫竟然还掐点读秒,你这派头实在是太大了,达到离谱了吧 倚着塞切尼的脾气直接就甩袖子而去了,你爱谈不谈,有什么了不起。但谁让包贾尼是个老好人呢 只见他耐着性子对科苏特说道“我们这一趟来主要是找您谈一谈发行新债券的事情。我们现在财政十分紧张,确实需要发行新的债券,我觉得” 谁想到科苏特直接就给他打断了,很不客气地反驳道“这个问题上午在议会我们已经辩论过了,我认为现在还不是发行新债券的恰当时机,暂时不需要发行新的债券。这个问题没必要浪费时间继续谈了” 终于塞切尼忍不住了,怒斥道“扯淡怎么不需要发行新债券我问你,不发行债券,我们拿什么去购买军火和其他物资,甚至国民军的薪饷我们都一直欠着,我们的战士也是人,也需要养家糊口,不发薪饷,你让他们和他们的家人吃什么穿什么怎么生存” 科苏特对怼得接不上话来,塞切尼说的都是实情,他总不能说不需要管国民军将士的死活让他们自生自灭吧他要是敢这么说,传出去了匈牙利上上下下都会炸锅,估计立刻他这个国防委员会主席就当到头了,甚至政治生涯也可以提前谢幕了。 所以他赶紧矢口否认道“我没有这么说,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作为财政部长,我一直在尽全力解决财政问题,这是人尽可见和人所共知的,塞切尼先生,请您注意言辞,不要诽谤我如果您再这么胡说八道,那我认为我们的对话就此打止,没有什么继续好谈的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 劝说(下) 这其实是科苏特对付包贾尼和塞切尼的拿手好戏和惯用手段,一旦遇上了跟对方没办法讲道理或者解释不清的事情时,他就开始刁蛮耍横跳过话题。 而每一次,他这一招都能得手,谁让包贾尼是个老好人,只会顾全大局呢 这一次科苏特认为也是无往不利,相信对方还是拿他没辙。只不过么,他错了,如果刚才怼他的是包贾尼,然后科苏特用这一招没什么问题,就如他所言包贾尼会顾全大局的。 但很不幸的是,这一次怼他的是塞切尼,等于被他无视和侮辱的是包贾尼的小伙伴。包贾尼是个老好人不假,但是他非常重视塞切尼这个朋友,知道这个朋友一直在迁就他一直在支持他,而科苏特竟然敢这么对他的朋友,这就让包贾尼无法接受了。 顿时老好人就火大了“科苏特先生,请注意您的态度。现在我是作为总理来质询您一些问题,作为财政部长你有义务如实的回答我的一切疑问” “塞切尼先生的质疑有什么问题他说的都是事实,事实就是我们没钱了,然后你这个财政部长就一直看着,并没有解决任何问题您就是这么开展工作的吗” “另外,这也不是诽谤,这都是人所共见的事实,如果现在您不愿意回答有意回避这个问题,那我们明天就到议会去谈,相信那个时候您既不会没有时间,也不会顾左右而言他了” 包贾尼拍案而起,直接给科苏特惊呆了,他还从来没见过老好人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时间都傻眼了,直愣愣地看着包贾尼,就像个白痴一样蠢。 而塞切尼也觉得无比解气,觉得老朋友总算是雄起了一回,就该这么怼眼前这个货,让他嚣张跋扈让他不好好说人话,真忒么爽 好一会儿,科苏特才回过神来。他还真不敢让包贾尼把事情闹到议会上去。诚然在议会斗争中他的自由党占据一定的优势,每每能让包贾尼和塞切尼吃瘪。 但这种优势是建立在当搅屎棍上的,说白了,他们这一系人马不解决任何实际问题,而一旦组阁当总理的包贾尼一系试图解决任何一点实际问题的时候,他们就负责横挑鼻子竖挑眼,就负责给包贾尼找麻烦。 破坏比建设容易,当搅屎棍也比解决实际问题容易。所以科苏特一伙人才混得顺风顺水。但是倒过来,一旦包贾尼也不解决实际问题,转而攻讦他,那攻守易势他也别想讨到好,到时候一样会陷入泥潭不可自拔。 所以他立刻就老实了,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道“好吧,既然您是作为总理前来质询,那我尊重您的权力回答您的疑问” 这话也是死鸭子嘴硬,明明是拿包贾尼也没办法,还非得摆出一副是包贾尼以势压人他不得不尊重总理权威的臭德行。 当然,这货是律师出身,编瞎话找借口的本事是炉火纯青,根本就不用多想,理由是张口就来 “现在财政确实比较困难,各项资金的缺口也非常大,但是这些并不是发行新债券的理由总理阁下,请您注意,在三个月前我们刚刚发行了一片债券募集了一次资金。间隔这么短,突然又发行第二批债券,这让全国民众怎么看又有多少人拿得出钱来认购债券呢” “我个人认为,就算发行债券也卖不出去多少,根本募集不来多少资金,解决不了任何实际问题更何况这时候发行债券,还容易打击民众的士气,会引发一系列的问题所以我坚决反对现在就发行新债券” 这个理由充分吗对包贾尼和塞切尼来说一点儿都不稀罕,类似的问题他们也早就想到了。但不发行新债券,怎么解决实际问题呢你科苏特是财政部长,总得有点建树吧 科苏特有个毛线的建树,让他鸡蛋里挑骨头找茬是一把好手。但是让他解决实际财政问题,那真心是抓瞎,他根本就没辙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用三言两语打发走包贾尼,把事情糊弄过去,至于最后钱的问题怎么办,那以后再说。 但这一次,包贾尼没那么容易糊弄,来之前他就下了很大的决心,是决意一定要解决财政问题,一定要搞到钱,搞不定他就不走了,就一直磨科苏特,磨到他点头为止。 所以科苏特话音刚落,包贾尼就立刻问道“那您打算怎么解决财政问题呢不发行债券可以,但问题总要解决吧现在这个问题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决的时候,不能再拖了” 科苏特傻眼了,他的图谋又一次破产了。他以为可以糊弄,但谁想到包贾尼却动真格的,这让他措手不及又一次愣在了当场。 怎么办怎么办这个老混蛋今天是来砸场子的吧 科苏特抓狂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财政问题若是有办法解决,他至于什么都不做一直拖到今天吗 但是今天这一关又非过不可,因为包贾尼那架势一看就是动真格的,如果不给他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或者办法,那老家伙肯定会翻脸 科苏特可承受不起包贾尼跟他翻脸的恶果,那意味着保守派和自由派以及共和派的全面决裂。搞不好整个国家都因此分裂,现在外有强敌还内部分裂,这怎么看都是吃枣药丸的节奏好不好。 所以科苏特一面紧张地想办法一边设法拖延时间“这个么我觉得我是这么看的财政问题确实需要解决,确实很急迫,但越是急迫就越应该谨慎,老话说欲速则不达,忙中出错的话那岂不是更加雪上加霜” 你瞧瞧这都说的是人话么塞切尼一眼就看穿了科苏特的虚实,很没好气地插嘴鄙视道“那阁下您倒是给个主意啊总不能为了避免所谓的忙中出错,就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干看着问题一天比一天严峻和棘手吧” 第五百五十五章 硬怼(上) 幸亏科苏特的脸皮比较厚,否则被如此嘲讽定然是下不来台的。此时,他除了心中暗恨塞切尼不给面子倒也没有其他什么不适。 当然,问题不能不回答,但他依然是没有什么灵机一动的好办法,依然只能敷衍“办法嘛,肯定需要慢慢斟酌,必须精益求精,否则一旦不合适出了问题,那怎么办这个责任是您背还是我背呢” 这就是典型的政客,办法是一概没有,但是扯皮的话是一箩筐。你若是傻一点,一头撞上去说责任一肩承担,那马上这货就会去议会将所有的事项都推给你,还说责任全都是你的。 幸好塞切尼也不是政坛小白,最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他知道科苏特就是想敷衍塞责推卸责任,很是干脆地给他怼了回去“没有办法就直接说,说这么多废话有什么用再说,您是财政部长,相关的问题本来就是您的责任,您要是担不起这项重任,就直接主动辞职退位让贤好了占着茅坑不拉屎算什么” 科苏特被怼得又够呛的,塞切尼这一击算是打中了要害。诚然,在其位谋其政,你丫的科苏特作为财政部长,相关的问题必须解决,解决不了你就该滚蛋,哪里能厚颜无耻地赖在这里。 但科苏特偏偏就要赖在这里,所以他立刻是勃然大怒道“塞切尼伯爵,看样子你们今天不是来质询问题,以及寻求解决问题办法的我看你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是联合起来逼宫,是逼我下台来的吧” 这就真的无耻了,人家是就事论事,最多也就是嘲讽了几句而已。怎么你丫的就突然上纲上线扣帽子了这就是典型的恼羞成怒和气急败坏以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塞切尼本来就对他是一肚子火,见科苏特又要耍无赖,顿时就忍不住了,反唇相讥道“逼你下台真是笑话我若是跟你做得一样差,早就自觉辞去财政部长一职了也只有你这种厚颜无耻之徒才有脸继续赖着不走” “今天我就跟你把话挑明了,要么你赶紧想办法解决问题,要么你麻溜的自动滚蛋匈牙利不需要不干实事的财政部长” 其实吧,科苏特刚才就是要挟,就是威逼塞切尼让步。他觉得只要自己把态度摆出来,然后强势一些,对方肯定会让步。但谁想到塞切尼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反而还威胁了他一番,那架势是不死不休,让他顿时是有些坐蜡 科苏特这也算是耍横遇上了更不讲理的,他的威胁不光没有效果,反而真的激怒了塞切尼,让这个老实人爆发了。 老实人爆发起来是相当可怕的,直接就给科苏特怼到了墙角,现在摆在他面前似乎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解决问题,要么自动滚蛋。但是吧,这两个选择他都不喜欢,财政部长这个职务暂时虽然有点烫手,但是占据这个位置还是很有好处的。 这个职务的优点就是直接管钱,对于当前的匈牙利革命政府来说,政府大权除了军队就是财政,其他的什么交通、经贸、农业要么是空壳子要么是烫手的山芋,要么没权没人要么是决不能沾手。 只有这财政大权是实打实的好处,怎么花钱都归他管,而且还可以卡着包贾尼这个总理,让其没办法利用总理之便给其派系输送利益。 这么关键的位置他怎么肯放手别说被怼两句了,就是用大嘴巴子抽他,用枪赶他,他都不会放弃财政部长的宝座。 更何况,塞切尼今天一反常态的来势汹汹,更让他觉得对方就是冲着财政部长的宝座来的,敌人越是想要的他自然就越是不给喽。 所以他立刻反驳道“我这个财政部长是否称职不由你们说了算,你们今天无理取闹前来逼我下台,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盘算吗告诉你们只要我在一天,你们的阴谋就别想得逞” 这就是奠定的嘴硬,如果包贾尼真的不管不顾豁出去了,他这个政府总理还是能立刻给科苏特免职的。至于免职之后会不会导致联合革命政府的倒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当然就算政府倒台了,按照四月份通过的匈牙利宪法,包贾尼依然是看守内阁总理,而科苏特能否赢得新的大选成功组阁那还真的不好说,毕竟激进派和共和派虽然有点优势,但优势并不是绝对的大,没有保守派的合作,他们还真办法独立组阁。 所以科苏特还真没有立刻翻脸的勇气,他现在就是虚张声势堵包贾尼和塞切尼也不想合作破裂也没有鱼死网破的勇气。 那他赌对了吗 如果来的是包贾尼,那还真就被他唬住了,包贾尼这个老好人真心是当了个挂名的总理,总是喜欢和稀泥维护团结。但今天偏偏塞切尼也一起来了,而塞切尼就没有老好人那么好脾气了。 塞切尼本来就对当前的蛋疼局面不满已久,早就受够了科苏特一伙的窝囊气,如今科苏特还是一味的胡搅蛮缠,让他是彻底地对联合政府失望了,他觉得继续合作毫无意义,那么干脆摊牌吧 所以他直接懒得搭理科苏特,对包贾尼说道“我的朋友,您都看到了吧,这就是他们的态度。一谈正事要么就顾左右而言他,要么就是胡搅蛮缠搅混水这怎么合作,又怎么工作如果您任由他们继续这么下去,那我首先退出联合政府,我选择辞职” 包贾尼顿时就为难了,塞切尼虽然在内阁中的职务比较扯淡,也没什么实权,但这位是保守派的二号人物,一旦他选择不玩了,保守派内的一大批人都会选择跟他共进退,那意味着他们这一系首先就内部分裂了。 不分裂的保守派都不是激进派和共和派的对手,分裂了之后自然更不是对手。这样他这个总理还怎么玩得下去更何况塞切尼还是他的好朋友,如果真这么让对方走了,多年的友谊也全完了 第五百五十六章 硬怼(中) 包贾尼自然不能让塞切尼这么一走了之,那意味着联合革命政府的倒台,意味着在这个最危险的当头匈牙利革命者内部的大分裂,这时候哪还有时间和精力内部撕逼啊 但是塞切尼的态度又是十分明确的,那就是包贾尼如果继续和稀泥,那他就断然不玩了。所以解决的办法就是包贾尼不能和稀泥,必须找科苏特讨要一个说法 看了看满脸愤懑的塞切尼,然后又瞧了瞧像是一本正经的科苏特,包贾尼陷入了天人交战,沉思了良久他终于做出了选择 “科苏特先生,塞切尼伯爵的话非常有道理我们已经受够了你的胡搅蛮缠,谈工作您就老老实实的谈方法或者措施,不要老是张口闭口都是阴谋论没有人要逼你下台,我们要的只是解决问题。如果您不能解决实际问题,那不需要任何阴谋,作为总理我只能请您离开” 关键时刻包贾尼最后还是选择了塞切尼,毕竟塞切尼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左膀右臂,离开了塞切尼他什么都做不了,而科苏特也确实让人恼火,总是在扯淡不解决实际问题讲心里话他也有点受够了 更何况,包贾尼还是有点政治眼光的,他看得出塞切尼是个实心眼,他刚才所言的不是威胁也不是以退为进,那是真会撂挑子的。而科苏特则不一样,看似一本正经看似满口威胁论,但他真的舍得财政部长的宝座,真的舍得让内阁垮台吗 很显然科苏特是舍不得的,所以怎么选择就很简单了,敲打一下这个不老实的家伙也没坏处。 果不其然,科苏特傻眼了,只能说他是玩火自焚。没有人能在政坛总是一味地耍流氓,流氓手段刷多了,人家也是会免疫的。 所以现在他就很被动了,要么老实满足塞切尼和包贾尼的要求,做一点事实,要么就会被包贾尼辞退,从而引发一系列的充满了不确定的政治走向。 那么科苏特会怎么选呢 其实看看形势就知道,他只可能退让。毕竟现在他是国防委员会主席,大局走势还是在他的掌控中,包贾尼和塞切尼的要求并没有对他的政治地位产生实质性的威胁。 讲直白一点,就算通过了发行新债券的议案,科苏特并没有实质性的损失,包贾尼和塞切尼也没有政治上的得分,这个事儿其实并不大。 科苏特之所以开始不想做,那就是以为可以继续施压给保守派,保持对保守派的高压压迫,让他们无法翻身。而且他本人也有点腻味李骁,就是拖着不办想给法国人一个警告。 但现在包贾尼和塞切尼选择了直接掀桌子,那科苏特肯定必须得让步,否则一旦内阁倒台,重新选举,重新组阁,意味着一切都要重头开始,也意味着他把控的大局暂时会被颠覆。 可能重新大选之后他依然可以掌权,但问题是那需要时间,而现在他哪有那个美国时间啊 所以维持现行体制,保持当前的状态其实对科苏特来说更重要也更有利,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肯定不想做出改变。如此一来包贾尼说不准备继续这么玩下去了,他肯干那就怪了 但科苏特之前又把狠话放得太满,让他把自己说的话咽回去,首先是觉得没面子,其实是担心被包贾尼和塞切尼看穿了虚实,若是以后这两人动不动就以此相威胁,那他还怎么混啊 讲真,科苏特有点左右为难了,继续保持强硬吧,包贾尼已经炸刺了,在强硬就玩不下去了。服软吧,又丢面子容易被看穿虚实。真心是难啊 不过再难科苏特也必须做出选择,谁让他玩过火的,更何况对于他这样的优秀政客来说最基本的操作也就是鸡蛋上跳舞军火库里玩火,没有这点金刚钻还混个屁啊 科苏特皱起了眉头,似乎对包贾尼的要求十万为难,又好似在考虑方方面面的得失,良久他才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先生们,如果依着我个人的脾气,对你们的无理要求我是坚决说不的但是,在这个危急的时刻,匈牙利更需要团结,匈牙利需要我不计较个人得失求团结,所以哪怕你们的要求十分过分,也十分不合理,我也只能勉强答应” 说着,他万分忧虑地又叹了口气“性,我同意发行新债券,虽然这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但为了团结,我同意了。不过我要最后提醒你们一句,这是我第一次接受要挟,也是最后一次接受要挟,没有下一次了” 看上去科苏特好像是做了多大的让步,好像是忧国忧民的圣人,但这真的只是装出来的,他不过是个善于伪装和演戏的伪君子而已。 不过科苏特是不是伪装是不是演习以及他是不是伪君子都并不重要,至少对包贾尼和塞切尼来说一点儿都不重要。对他们尤其是对包贾尼来说,达成了目的就是最大的欢喜。 “太好了,可以发行新的债券,我们的努力奏效了” 包贾尼是欢欣鼓舞,塞切尼也不妨多让,只不过这两人的欢喜有那么一点点不太一样。 包贾尼是真的为能够发行新债券而欢喜。而塞切尼其实对是不是能够发行新债券感觉并不强烈,他欢喜的原因是终于第一次让包贾尼对科苏特说不,让包贾尼通过强硬的手段维护了自身的合法权益。 这对塞切尼来说是个良好的开端,他认为有了第一次,那第二次就容易了。今后再遇上科苏特或者其他人耍流氓玩无赖,那包贾尼就不会一味地退让,会用自己的强硬来解决问题了 这可比什么发行新债券有意义得多,这次的成功对塞切尼来说不亚于久旱逢甘霖的及时雨,一扫之前全部的郁闷和阴霾,让他重新对包贾尼对未来又有信心了。 所以塞切尼由衷地对包贾尼赞叹道“老朋友,你干得太漂亮了今后就这么干吧” 第五百五十七章 硬怼(下) 那么包贾尼真的能如塞切尼所愿今后保持强硬对不合理的诉求说不吗 很可惜,塞切尼真的是想多了。包贾尼这回的强硬真心是天时地利人和凑巧了之下的偶然。本质上说他还是那个“克己复人”的和稀泥老好人而已。 所以包贾尼对塞切尼的夸奖只是“羞涩”地一笑,然后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缓解紧张的情绪而已。 当然,这些只顾着兴奋的塞切尼是没注意到的,兴奋的某人此时只想举起大喇叭向全世界宣告包贾尼的丰功伟绩,让所有的同党友人一起高兴才好。 “我的朋友,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不是只顾着高兴,”包贾尼倒是稳重不少,他有点急切地说道“我们应该立刻再去拜访迪奥梅德先生,告诉他我们可以采购新一批的军火,让他不要涨价了” 包贾尼还真是个操心的命,他还没有忘记李骁的警告,生怕某人立刻涨价,带着塞切尼是又一次匆匆地赶到了旅馆,再次拜访李骁。 “先生们,你们怎么又来了” 李骁对这两个活宝也是有点无语,生怕这两个家伙还是来为科苏特说好话,或者要求给优惠的。 “之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军火的价格是不可能有优惠的,法国政府也不可能给你们贷款,你们应该另想办法” 包贾尼赶紧插嘴道“迪奥梅德先生,您误会了。我们不是来谈价格的,也不是来试图说服您或者法国政府给予我们贷款的我们是来告诉您一个好消息,经过科苏特主席的同意,我国准备发行新一批债券,我们的问题解决了” 看着喜气洋洋的包贾尼,李骁又是一阵无语,他真心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不就是同意发行新债券么发行债券又不是开印钞机,刷刷的钱就能出来。 这些债券还得卖出去才能变成钱,究竟能不能卖出去,能卖多少,这都只有天知道。所以你们兴奋得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李骁真心是无语,但又不好直接吐糟,只能干笑了两声道“是吗那祝贺你们,希望你们一切顺利” 包贾尼可没有听出某人的言不由衷,还以为某人是真心实意地祝贺他们也在为他们的成功开心,他笑眯眯地说道“谢谢,既然如此,迪奥梅德先生,您是否可以说服瓦拉几亚人尽快地敲定下一笔交易的合同呢” 李骁的脸颊直抽抽,他就不明白包贾尼来哪里的信心和勇气跑来要求敲定合同,毕竟你们那债券都还是八字没一撇,这么急吼吼地做什么啊 他只能苦笑着问道“拉约什先生,军火交易的事务已经由您负责了吗” 这个问题问得包贾尼一愣,因为他这才想起来,这个事儿是科苏特这个国防委员会主席的工作,他这个挂名总理还真没有资格过问。 顿时他觉得有点尴尬了,担心引起误会,干笑道“当然不是,此事依然由科苏特先生负责,我不过是不过是提前来通知您一声罢了” 李骁顿时又是一阵无语,觉得包贾尼实在是莫名其妙,你瞧瞧你这个总理做的都叫什么事儿。这么点屁事你急吼吼地跑过来通知一声有什么意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能当家作主,还以为你开始负责主持这项事务了呢这不是添乱么 包贾尼顿时更不好意思了,他也想到了一旦李骁真的误会了,这个事儿恐怕真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如果李骁误会军火采购的事项将有他来负责,不再跟科苏特交接,那自然会引起科苏特的愤怒。 以科苏特的小心眼,绝不会认为他是无心之失,也不会认为这是个误会。只会认为他包贾尼就是故意的,先是极限施压迫使他同意发行新债券,然后顺手就给他的事务给抢了,最后将成功采购军火的功劳私吞了,这就是政治阴谋好不好 那样后果是什么包贾尼自然是清楚的,所以他赶紧解释道“此事依然由科苏特先生全权负责,我们只是希望迪奥梅德先生您提前做好准备,提前跟瓦拉几亚人沟通一致,尽快地敲定第二笔合同,仅此而已” 能把军火卖出去,李骁自然是开心,但对包贾尼的要求他却是无动于衷,他虽然也想尽快,但是他比包贾尼更了解科苏特的小心思。科苏特如果特别着急获得第二批军火,那根本就不用包贾尼和塞切尼上蹿下跳,他自己就会飞快地推动相关事项,什么发型新债券根本就不是问题。 而现在很显然,科苏特并不是特别着急,所以他是拖拖拉拉而且推三阻四。虽然李骁并不清楚为什么科苏特不着急,但他知道如果他真的答应包贾尼的请求,加快推动军火买卖最后的结果也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没有钱做借口,科苏特还有其他一万个理由拖延。 不过看着一脸猴急的包贾尼,李骁也有点不忍心欺骗老头,这个事儿明明跟老头关系不大,但是他却倾尽全力地帮忙推动,这颗心还是值得佩服的。 所以他干脆挑明了告诉包贾尼“拉约什先生,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我也愿意尽快地促成交易,但是我认为您可能忽略了一些问题” 包贾尼不明所以地问道“什么问题” 李骁意味深长地回答道“这件事最大的阻碍既不是钱的问题,也不是我这边的问题,唯一的问题在于科苏特先生。您想想吧,发行债券真的是问题吗如果科苏特先生真的特别急切,需要您来推动发行新债券吗” 包贾尼和塞切尼愣住了,他们一直以为最大的问题是钱不够,但李骁如此一说,他们多少也回过味来了,貌似很有道理啊 李骁点醒了他们之后是微微一笑,又道“所以先生们,如果你们真的像快点促成交易,最好搞清楚科苏特先生的真实想法,否则,光是你们和我这边努力,是一点意义都没有啊” 第五百五十八章 事情发展 包贾尼和塞切尼有点面面相觑,因为他们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科苏特的问题有多么严重。他们是一门心思的不计得失的付出,而科苏特那边则是三心二意乘机耍小聪明坑爹。 被李骁提醒之后,首先有所反应的是塞切尼。倒不是他比包贾尼敏锐,而是他早已受够了科苏特,早已对他是一肚子怨气。所以李骁稍微一提,他立刻就朝那个方面联想,顿时觉得科苏特有大问题了。 倒是包贾尼依然是懵懵懂懂,觉得某人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但又想不出科苏特究竟哪里不对劲,整个人都是懵逼的状态,像足了二愣子。 良久他才缓缓地问道“科苏特先生有其他想法所以才对购入军火并不是特别热衷。迪奥梅德先生,您这是臆测吧” 看见没有,包贾尼根本就是没救了,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为科苏特说话。这让李骁是又好气又好笑,好在他早就知道这个老头有多棒槌,所以也不是特别在意,仅仅是淡淡地回答道 “可能吧,也许是我多心了,也可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您不用特别在意” 包贾尼真心是有点傻,李骁告诉他别在意,他还真就不在意,觉得某人就是胡思乱想了。但塞切尼没有那么天真,李骁的话他全部听了进去,坐在马车上他是不断地思考,总觉得这其中的深意耐人思考啊 “我的朋友,您这是怎么了,出来之后就心事重重一言不发,”包贾尼也注意到了塞切尼的不正常,认为某人是被李骁给带偏了,深怕塞切尼钻了牛角尖,不住地劝解道“迪奥梅德先生对我们的形势并不了解,也不熟悉科苏特的处事方式,所以才有有一些骇人听闻的猜测作为政治家,我们应该心胸开阔一些,主动摒弃那些流言蜚语,相信我们的同志” 对塞切尼来说,这些话毫无意义,虽然一开始他也在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这个事儿他真心是经不起想啊他是越想越觉得科苏特不对劲,越想越觉得李骁的话太有道理了。 于是他很冷静地反问道“既然如此,那您告诉我,科苏特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 包贾尼愣住了,因为他也解释不清科苏特的意图,就如李骁所言同意发行新债券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按道理说他根本不应该反对。可他偏偏反对了,反对得还特别激烈,若不是他和塞切尼强势相逼,科苏特绝对不会那么快点头。 这怎么看怎么都不对劲,用常理实在解释不通啊 塞切尼顿时愤愤地抨击道“科苏特绝对有问题,他就是故意的” 包贾尼依然是哑口无言,因为他始终坚信科苏特没有那么坏,但又找不出任何可以为科苏特辩白的理由,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 但塞切尼却无法继续沉默了,他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道理,越说越觉得科苏特可疑,最后他讲道“我的朋友,这个事情绝对不简单迪奥梅德先生说得非常对,我们必须多留一个心眼,必须搞清楚科苏特究竟想做什么,不能再傻傻的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包贾尼还是沉默以对,他始终不相信科苏特会有坏心思,但又无法说服塞切尼相信,除了沉默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而塞切尼也不太在乎包贾尼的沉默,或者说他错误地解读了包贾尼维持沉默的原因。他觉得包贾尼之所以保持沉默,原因是他也在思考其中的问题,也意识到了科苏特可能有问题,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毕竟他是总理,而且刚刚才怼了科苏特一顿,这个时候再深究,恐怕会引起政治上的动荡,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冷静对待。 但塞切尼觉得自己不必像包贾尼一样“冷静”,他不是总理,出手对付科苏特不会引起特别大的反响,就由他出手试探,既可以照顾影响又可以起到投石问路的作用,所以还等什么呢 他信心十足地对包贾尼说道“这个事情我会一查到底的,老朋友,科苏特绝对有问题,这个问题决不能放过我知道您要顾全大局,所以就由我来查,如果科苏特有不满,您全都推给我,一切责任都由我来负” 包贾尼很想劝塞切尼放弃,让他不要瞎折腾了,但是话到了嘴边看着塞切尼一脸严峻的表情,他又怎么也说不出来了,最后只能幽幽地叹了口气道“那您注意一点,尽量注意影响,匈牙利经不起折腾了” 塞切尼重重地点了点头,这其中的影响他是掂得请的,但是他依然坚持必须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因为匈牙利需要真相。 李骁肯定是没有料到自己的一番话会给塞切尼如此大的触动,他并不看好塞切尼和包贾尼,觉得这两人太天真根本不可能成事,甚至就算他做了提醒,这两个人也不会真的有心去查。他估计自己的话就是耳旁风,吹过也就过去了。 所以李骁决定按照原计划行事,给科苏特施加一点压力,让这个越来越翘尾巴的自诩为匈牙利国父的家伙稍微清醒一点。 很快李骁就给了一份书面通知,告诉科苏特应瓦拉几亚方面的强烈要求,未来的所有军火统统上涨百分之15,而且要求科苏特在一周之内给予答复。如果不能签订新的合同,军火交易将无限期搁置,用他的说法就是“这年头有的是人想要购买军火,既然你们匈牙利不珍惜这个机会,就让给懂得珍惜的人吧” 可想而知科苏特收到这份书面通知的时候是有多么恼怒,刚刚被包贾尼和塞切尼正面糊了一脸,还没回过神来,法国人又背刺了他一刀。 “他们绝对是商量好的,绝对有阴谋” 科苏特的忠诚小伙伴塞梅雷贝尔塔兰信誓旦旦地说道“据我所知,包贾尼和塞切尼事后立刻就再次拜访了法国人,他们肯定联合在一起在搞名堂” 第五百五十九章 机会 科苏特到没有塞梅雷贝尔塔兰那么武断,原因是他觉得如果包贾尼、塞切尼要联合李骁一起搞他的名堂,那么不可能做得如此显眼。 包贾尼和塞切尼就算再小白,也不可能这么白痴的去串联搞阴谋吧这是生怕别人看不见吗 不光如此,科苏特跟李骁打过几次交道之后,深知这个“法国人”手段是很老道的,这么低劣的手段不像他的手笔,他觉得这更可能是个巧合。 但塞梅雷贝尔塔兰不相信,他依然坚持道“哪有这么巧的巧合。那两个家伙以前的表现您又不是不清楚,那就是两个大软蛋这回怎么突然如此强硬了,肯定是法国佬撺掇的” 科苏特其实对包贾尼和塞切尼的突然强硬也是惊疑不已,这完全不像是他了解的包贾尼和塞切尼了。如果这两个家伙以后都这么强硬,那他还怎么混 但是塞梅雷贝尔塔兰说这是法国人怂恿的,科苏特也不太相信。他查过李骁接触过的人和势力,除了包贾尼一伙之外也就是阿尔图尔了。但是这些接触仅仅是浅尝则之,根本就不够深入,反倒是法国人不光是首先找到了他,而且给他的条件也是最好,这说明他是法国人首选的合作对象。 既然如此,双方仅仅发生了一点点小纠纷的情况下,法国人没道理立刻放弃他立刻改弦更张吧 当然塞梅雷贝尔塔兰的提醒也不是没有道理,从法国人送的书面文件看,对方也不是什么好鸟,不排除做出脚踩几只船的事儿,所以该防范还得防范啊 科苏特缓缓地说道“不要听风就是雨,政治上最忌讳毛毛糙糙的当然法国人也不是什么好鸟,必要的警惕和防范也是应该的,你多观察一点法国人,但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能草率行事,否则真的得罪了法国人,将他们逼到包贾尼那边去了,那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塞梅雷贝尔塔兰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问道“那法国人的书面通知怎么应对,他们都说了要涨价,我们总得有点反应,不能不闻不问吧” 科苏特还真的就想不闻不问,因为他觉得李骁这就是要挟,就是逼他尽快表态,就是想让他着急,然后不得不做出让步,那样他就可以逞心如意了。 但是真的不闻不问的话科苏特又没有那个底气,毕竟军火他还是想要的,万一真的激怒了法国佬,让他们做出极端举措,那也是不美。 想了又想,科苏特沉声回答道“你代我去见一见法国佬,再摸摸他们的底。千万注意你的态度,不要跟他们硬抗,我们扛不起你就说我们财政紧张,得先发行债券筹钱,让他们多宽限一段时日” 这个应对塞梅雷贝尔塔兰并不喜欢,他跟着科苏特混了那么久,还就没有这么憋屈过,哪怕是面对奥地利大老爷,他们也是一路硬怼过去,那时候怕过谁啊 科苏特又何尝不觉得郁闷呢。能当大爷谁不愿意当大爷,谁愿意当孙子啊可现在不是必须巴结法国人,还指望通过他们买枪买炮,总不能往死里得罪吧 所以他再三告诫塞梅雷贝尔塔兰“态度温柔一些,不要太咄咄逼人,法国人对我们还有用,不用于包贾尼和塞切尼那样的傻瓜,尊重一点。” 你瞧瞧这话说的,感情科苏特自己也知道对包贾尼和塞切尼的态度不怎么恭敬,原因是包贾尼和塞切尼是傻瓜而且对他们没什么用了,所以可以放肆得罪。 从这儿也知道这位究竟是什么人性了。典型的无情无义之徒,不讲情义的 李骁对塞梅雷贝尔塔兰并不是特别熟,毕竟这位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历史上也就是配合科苏特然后当了几天匈牙利总理,就跟后世的普京和梅德韦杰夫关系差不多。当然,前者的历史地位可能还不如梅德韦杰夫,真心是可有可无。 所以李骁是费了一点功夫才从记忆深处找出了塞梅雷贝尔塔兰究竟是何许人也,他不禁有些奇怪科苏特干嘛把自己的小弟派来,这是来试探什么的 当然,不管塞梅雷贝尔塔兰是试探什么的,李骁都不能避而不见,于是他大大方方地将人请了进来,然后耐心地观看对方的表演。 塞梅雷贝尔塔兰不愧是科苏特的好狗,那是不打折扣地执行了科苏特的命令,先是说了一堆漂亮话恭维李骁,然后话锋一转提到了李骁同科苏特的合作,又说第一次合作是及其愉快的,希望今后能继续维持这种良好的合作关系。 这兜兜转转一大个圈子下来,李骁基本上是听明白了,塞梅雷贝尔塔兰就是来扯淡的。估计是科苏特听到了包贾尼和塞切尼不断地拜访他,然后为了发行债券的事情包贾尼和塞切尼突然又雄起了一把,弄了他个措手不及。 科苏特这个小狐狸估计是怀疑他怂恿了包贾尼和塞切尼,或者更干脆一点,怀疑包贾尼和塞切尼跟他搞了y交易。 这让李骁有些哭笑不得,匈牙利这帮人还真是一群奇葩。天真幼稚像包贾尼这样的有,一肚子的心眼比鬼都精的像科苏特这样的也有。这两类人竟然还能同时成为革命领袖和政府首脑,这风水也太独特了吧 李骁很想直接告诉科苏特你丫的纯粹就是想多了,老子就算再废柴也不可能跟一群小天真合作吧。你有这花花心思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解决实际问题,把全部心思用在正道上能解决多少实际问题啊 只不过李骁也知道就算他跟科苏特实话实说对方也不会相信,像科苏特这样疑神疑鬼的人只相信自己见到的所谓“真相”,你得让他自己去感应。 而且,李骁觉得这也挺有意思,也是个机会,不如将错就错借着这个机会再次敲打敲打科苏特,让他快点痛快掏钱卖军火,少婆婆妈妈唧唧歪歪了1603364473 第五百六十章 做文章 李骁灵机一动,觉得可以利用科苏特的多疑做文章,已达到敲山震虎的目的。 所以对于塞梅雷贝尔塔兰的试探,他显得很冷淡和不以为然,好像对其所说的一切根本不在意一般。 “贝尔塔兰先生,对于之前的合作,虽然客观上说算是还算顺利吧但是对于结果我们是并不满意的,科苏特先生明显的诚意并不是特别足,将法国政府和民众的好心当成了可有可无的赠品。讲心里话,这让人很失望” 塞梅雷贝尔塔兰顿时觉得凉了半截腰,他也分析过对于自己来意法国人可能存在表达方式,但总体上他的估计还是比较乐观的,觉得自己这边应该是法国人的合作首选目标。只要他们愿意跟法国谈愿意保持接触,法国人不可能无动于衷。 但李骁刚才的表态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人家完全是冷漠和不以为然的,觉得他们好像是找上门的穷亲戚一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劲呢 但贝尔塔兰又不敢立刻下结论,只能继续试探道“令人失望迪奥梅德先生,您这话从何说起呢因为贵方的帮助下,我国获得了迫切需求的武器弹药,这对保卫匈牙利意义十分重大,怎么能说让人失望呢” “至于您所言的诚意,难道科苏特先生的诚意还不够充足吗他一直在对我们说要始终铭记您和法国政府的贡献,认为您和法国政府是匈牙利最珍贵的朋友。要永远记得这段弥足珍贵的友谊” 塞梅雷贝尔塔兰觉得自己讲得还是不错的,这么多口头上的好话没道理法国人不爱听啊这帮高卢公鸡不是最喜欢听奉承话戴高帽了吗他都捧到这个程度了,对方也该满足了吧 很可惜,李骁并不是爱戴高帽的高卢公鸡,而且就算是高卢公鸡到了政治上也是出名了的精明,怎么可能买这种小伎俩的账 自然地李骁的反应依然冷淡“是吗恐怕你们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至于心里想的恐怕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话几乎让塞梅雷贝尔塔兰没办法搭茬,不光是因为李骁说得很对,他们却确实就是嘴上说说,心里头想的是另外一回事。但是外交上或者说同人交往中这么直言不讳很可能没朋友的,看穿不说破才是潜规则好不好。 此时,塞梅雷贝尔塔兰心里头满满都是麻麻批你丫的把话都说穿了,让老子怎么接话茬。你完全是故意的吧就是不想好好说话,就是不想跟我们继续合作了看来老子猜的没错,你们恐怕真的跟包贾尼和塞切尼这两个混蛋有一腿 塞梅雷贝尔塔兰的表情立刻就变了,按照他以往的脾气,真想当场就发飙,立刻怼李骁一脸。只不过在怒气即将失控的一刹那,他突然记起了科苏特的叮嘱。顿时只能将气又咽了回去。 “迪奥梅德先生,您绝对是误会了肯定是您听了一些流言蜚语,科苏特先生非常重视跟您的友谊,重视跟您的合作,也真诚的希望合作能够继续绝对是有一些科苏特先生的敌人在从中作梗,用一些谎言在误导您” 看着塞梅雷贝尔塔兰信誓旦旦的样子,李骁有些想笑。因为这话说得太露骨了,几乎就是在明着指控包贾尼和塞切尼,当然也不排除这是对方的新一轮试探,就是想看看他究竟跟上面那两位有没有关系。 当然,这也是李骁算是见到的局面,他就是要让对方误会。最好以为他跟包贾尼和塞切尼确实有勾搭,这样施压才到位不是么。 所以李骁也很好地将法国二愣子的角色扮演了下去,他失口说道“您这是在指控包贾尼伯爵和塞切尼伯爵吗贝尔塔兰先生,请恕我直言,两位伯爵的人品和做事风格很让我满意,跟他们这样的绅士聊天都是一种享受。我更享受这种真诚的交流。至于您所言的谎言和误导,简直是荒唐之极” 说着李骁还故意哼了一声“两位伯爵可是在我面前高度赞赏了科苏特先生所取得的成就,认为匈牙利革命能有现在的大好局面,科苏特先生居功之首如果这些是谎言和误导,那么我想问,是否科苏特先生对匈牙利革命完全是可有可无无关紧要呢” 塞梅雷贝尔塔兰顿时愣在了那里,他那张口结舌的样子别提有多可笑了。大概是这个可怜虫根本就没想到李骁会来这么一手,更没想到包贾尼和塞切尼会说科苏特的好话。 当然,他其实也没有猜错,因为包贾尼和塞切尼确实没有如此直白的说科苏特的好话,也不可能对李骁这么说。这完全是阴险的某人假传圣旨而已。 李骁的目的就是让他误会包贾尼和他的关系,让他以为他们之间有了非常深入的交流合作。说白了这纯粹就是误导 但你还别说,这一招真的管用,因为塞梅雷贝尔塔兰立刻就被吓了一跳,他稍微想了想就觉得这其中的问题太大了。法国人都说跟某些人聊得很愉快,那得聊得有多深入啊 我说那两个混蛋忽然就强硬了起来,原来是抱上了法国大粗腿,这两个混蛋王八蛋,就会当搅屎棍艹 塞梅雷贝尔塔兰在心中爆了粗口,恨不得立刻就回去跟科苏特汇报这个情况,然后马上摆明车马跟包贾尼干一场,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只不过李骁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走了,毕竟他的戏还没演完,更何况他也不能真的让科苏特去找包贾尼和塞切尼算账,那会搞出大乱子的,毕竟他的本意只是施压,而不是彻底搞乱匈牙利,让保守派和激进派提前掀桌子撕逼。 所以他一本正经地对塞梅雷贝尔塔兰说道“如果科苏特先生像包贾尼伯爵和塞切尼伯爵一样真诚,一样的好交流,那什么问题会不好解决呢您作为科苏特先生的同事和朋友,真应该跟他好好谈一谈这个问题啊”1603416845 第五百六十一章 被误导 李骁最后这番话让塞梅雷贝尔塔兰那颗躁动的心平复了一点,应该说他听话听音的本事还不错。他立刻就从李骁的话中听出了一些“深意”。 某人的话是如果科苏特如何如何,那就会怎么怎么样。也就是说如果科苏特做到了某些事或者承诺,那法国人就会照旧跟他合作。 也就是说法国人还没有关上合作的大门,一切都还有得谈,换句话说包贾尼和塞切尼还没有完全跟法国佬达成一致,或者说他们达成的共识还比较脆弱,这样一来只要他们的诚意够足,还是可以截胡的 想到这儿,塞梅雷贝尔塔兰坐不住了,他知道必须马上通知科苏特这个最新的情况,然后赶紧有针对性地采取措施,不能再坐等了,否则一旦法国人真的跟包贾尼一伙合作了,那就完蛋了 当即他再也没有兴趣跟李骁磨牙,应付了几句之后,赶紧告辞,然后风驰电掣一般赶回了科苏特那边,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三下五除二就说明了情况和他自己的猜测。 科苏特真么想到塞梅雷贝尔塔兰这一趟会给自己带来这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当真是有点措手不及,他皱着眉头问道“你认为法国佬和包贾尼一伙已经达成了初步共识这是你猜的,还是你掌控了内情” 塞梅雷贝尔塔兰老老实实地交代道“算是法国佬亲口承认的,他承认了跟包贾尼一伙有亲密接触,还承认双方聊得很深入,很容易达成共识,还说您不如包贾尼他们有诚意。” 科苏特摸了摸胡子,他还是比较怀疑的,因为如果李骁跟包贾尼聊得愉快深入,那上一次他还没回佩斯时双方就有过接触,没道理那时候就聊不到一块去啊若是能达成共识,那之前就应该谈成了,哪里轮到他来捡法国佬的便宜 难道是烟雾弹法国佬故意的 科苏特这边是满脑子疑问,但塞梅雷贝尔塔兰却不这么认为“我认为法国佬和包贾尼一伙的第一次接触确实没有谈成,但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包贾尼一伙的情况和地位跟现在完全是两回事。毕竟您那个时候还没有在南方取得胜利,还没给他们那么大的压力” “而随着您的胜利,以及威望越来越高,我估计包贾尼一伙人坐不住了,他们知道如果再不采取必要的措施和手段,就会被您彻底击垮这些家伙觉不甘心就这么拱手认输,所以这才第二次找到了法国佬,答应了法国佬一些非常过分的要求所以法国佬才是他们聊得很愉快” 随着塞梅雷贝尔塔兰这么一分析,你还别说真像那么回事,逻辑方方面面都能说得通,而且结合包贾尼一伙最近的举措,他们也确实和之前的策略完全不同了,很可能就是受了刺激,不甘于失败开始最后的挣扎了。 这让科苏特顿时就更加忧虑了,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两件事,第一就是奥地利人飞快地平定了维也纳的革命,然后同俄军以及克罗地亚匪徒一起联合绞杀匈牙利革命。 而第二件事就是担心以包贾尼为首的保守派继续推行保守主张,耽误他引导匈牙利走上独立自由的新道路。 这两件事对科苏特来说都是心腹大患,危险程度几乎是等同的。之前吧他自认为还能克制住包贾尼一伙,让这些讨厌鬼没办法找太多麻烦。可随着法国人这么一闹,万一包贾尼一伙儿野心大增愈发地强硬,那怎么弄 到那个时候岂不是腹背受敌,内外不安,顿时科苏特就烦躁起来了。 他在屋子里来回的走来走去,不光是越走越快越走越急,连呼吸声都愈发地深沉起来。良久,他懊恼地叫了一声“该死的法国佬,尽坏我的大事” 很显然李骁的计策起作用,科苏特的判断出现了问题,他开始着急了 “那现在怎么办,干脆我们就遂了法国人的意愿赶紧采购第二批军火。把钱给他们打发他们了事” 科苏特没好气地看瞪了塞梅雷贝尔塔兰一眼,烦躁道“天真法国人的味口要是比你想象中还要大呢万一卖了第二批军火,他们还想卖第三批,甚至还想卖点别的什么东西给我们,那时候怎么办从哪里去搞钱,而且就算搞得到钱,这什么时候是个头难道我们要被他们一直讹诈吗” 塞梅雷贝尔塔兰傻眼了,他还真没往这个方向想,如果这么想的话,那确实必须慎重,谁知道法国人是不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呢 想了想贝尔塔兰又开口道“那不行的话,就给法国佬赶走将其驱逐出境,这样一了百了,量他们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了” 科苏特愈发地没好气了,他又恶狠狠地剜了贝尔塔兰一眼,大怒道“你疯了吗你这么做岂不是将法国人得罪狠了,暂时法国人还没有相应奥地利,算是保持中立,你这么一搞,不是把法国推到了奥地利那边去了” 不等贝尔塔兰开口辩解,科苏特继续教训道“更何况我们现在确实需要第二批军火,你把他们赶走了,我们的武器弹药从哪里来” 贝尔塔兰顿时就觉得委屈了,他说买军火科苏特说不行,他说赶人科苏特又说要买军火,感情他怎么说都是错的,这让他还能怎么办 贝尔塔兰还没开始叫屈,科苏特还在那喋喋不休地教训着“更何况你用什么借口赶人包贾尼那伙人会老老实实眼睁睁地看着你赶人吗到时候肯定要以此为借口攻击我们,那时候怎么向议会解释” 贝尔塔兰更是委屈了,但又有点不服气,因为赶人这招他还真有办法,所以他低着头嘟嘟囔囔地喃喃道“有什么难的,就说法国佬是奥地利间谍,是打着亲善的幌子来刺探我们情报的,然后直接赶人看议会和包贾尼还能说什么”1603450877 第五百六十二章 让无语的小伙伴 贝尔塔兰这就是典型的耍无赖了,只能说科苏特的这帮小伙伴都被他带坏了,已经渐渐开始习惯于用无赖的办法解决问题。但这个世道强权即公理,你科苏特一伙人在匈牙利国内可以压制住包贾尼一行人,用强权耍流氓,但到了国际舞台,你丫那点儿实力只有被人耍流氓的。 这个道理贝尔塔兰不懂,但是科苏特还是懂的,他知道不能这么对法国人耍流氓,因为那将遭到法国的强力报复,那等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么短视的做法绝不可取 “这个方案就不用再说了,法国人还算对我们友好,未来未必没有仰仗他们的时候,我们不能自己把路走窄了” 科苏特都这么说了贝尔塔兰还能说什么,哪怕他再委屈和不高兴也只能往肚里咽,顿时闭上了嘴巴,一言都不发了。 很显然这就是冷抗议,科苏特也能品出来,但是他也没有继续教训贝尔塔兰,毕竟这位是他的亲密助手和党内二号人物,不能让对方太没面子了。 所以科苏特只当没看到贝尔塔兰的冷抗议,转而又在房间里开始转圈圈,这一转就是十多分钟,就在贝尔塔兰看得昏昏欲睡的时候,科苏特突然说道 “法国人不能得罪,为今之计只能找包贾尼他们说道说道了,他们不是上蹿下跳么,那就教训他们一番,让他们老实点” 这个主意简直是好吧,贝尔塔兰也是一阵无语,不禁腹诽道“感情你也是欺软怕硬,法国人得罪不起,你就拿包贾尼开涮,切” 这也确实让人鄙视,毕竟革命者都是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的,本质上说就是一群胆大妄为突破常规的人。突然地科苏特谨小慎微起来,贝尔塔兰自然看不起,觉得自家老板太怂了。 只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毕竟这个主意是科苏特自己想出来的,而且似乎也确实能解决问题。反正贝尔塔兰是不想继续伤脑筋想办法还被怼了,既然科苏特都不怕怂,那就这么干呗 “行吧,那就按您说的办” 贝尔塔兰一口就答应了下来,直接表示道“明天在议会我们否了发行新债券的提案,让包贾尼尝尝厉害” 科苏特顿时又是一阵无语,他忍不住对贝尔塔兰翻了个白眼,因为这个主意实在太糟糕了。政治上虽然言而无信是必要的手段,但能不言而无信最好还是别这么搞。 尤其是发行新债券的事儿,他不光已经一口答应了,而且又向党内传达了,突然又改弦更张,对包贾尼那边来说是忽悠和挑衅,对党内的同仁志士们来说也是迷惑。这么搞等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根本就不合算好不好 “不能这么鲁莽”科苏特赶紧给贝尔塔兰拦住了,“发行新债券的事情,就不要横生枝节了,按照原定的方案让它通过好了” 贝尔塔兰顿时就傻眼了,根本就不明白科苏特这是怎么了,又说要教训包贾尼,又放着这么个机会不利用,这是闹哪样啊 科苏特只能耐心解释道“发行新债券从长远看势在必行,毕竟军火还是要买的,不然钱从哪里来既然这回已经答应包贾尼他们了,那就先执行,免得这帮人又说我们言而无信再生事端诋毁我们” 贝尔塔兰撇了撇嘴,对这个解释并不是特别认同和满意,在他看来包贾尼一伙就是土鸡瓦狗,直接怼上去能有什么事,还觉得科苏特就是怂而已。 只能说匈牙利革命进行到这个程度,随着之前他们将奥地利逼得狼狈不堪,这让匈牙利革命者过分地自信了起来。在他们眼中奥地利是纸老虎,俄国也是纸老虎,自然地国内那些保守派胆小鬼更是纸老虎。 对于纸老虎就应该秋风扫落叶,就应该以革命的强硬粉碎他们反革命的侥幸。颇有点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豪迈气概了。 当然,这其中科苏特的责任也不小,如果不是他而在再而三的鼓吹,他的这群小伙伴也不会如此的亢奋。自己点燃的熊熊烈焰,再热也得硬烤着呗 于是乎当贝尔塔兰问他具体该如何教训包贾尼一党时,他回答道“搞掉他们一个部长,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如何” 贝尔塔兰愣了,这种程度的反击也太懦弱了,简直就是毛毛雨好不好。刚才他还以为科苏特会提出对包贾尼这个总理的不信任案,直接让包贾尼退位让贤呢而仅仅搞掉对方一个部长算什么,不痛不痒简直是挠痒痒啊 科苏特没好气道“你傻了吗这个时候提出对包贾尼的不信任案,那不是逼着内阁垮台重新选举么那有什么好处” 贝尔塔兰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反而想当然地回答道“重新选举就重新选呗反正我们现在的优势越来越大,重新选举一定是我们大获全胜,到时候直接将保守党人全部赶走,那才好呢” 科苏特要吐血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贝尔塔兰,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竟然找了个二傻子当自己的助手,就这政治眼光和政治智慧,跟二百五没区别的。 顿时他火大了,怒道“现在哪里是搞选举的时候,我们哪有时间可以浪费你这么一通折腾,奥地利人会干看着,愚蠢” 可惜的是贝尔塔兰依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想当然地回答道“奥地利人有什么可怕的,他们现在自顾不暇,怎么可能干扰我们搞选举再说了,阿尔图尔将军不是正在抄维也纳进军吗相信他必然可以击败奥地利人,说不定直接就能给维也纳解围呢” 这种天真乐观的情绪让科苏特简直要抓狂,虽然他也鄙视奥地利,但那只是战略上鄙视,真正到了战术上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好不好。还有阿尔图尔,他是根本不相信阿尔图尔那点兵力能够给维也纳解围,能稍微延缓一下奥地利人的节奏都谢天谢地了 第五百六十三章 圈套? 本质上说,科苏特是一点儿都不信任格尔盖伊阿尔图尔。这个人对他来说太不听话,而且野心也太大,总是喜欢搞一些小动作,从上次他潜回佩斯就能看出,这个人决不可信任。 更何况维也纳的问题还不仅仅是信任的问题,维也纳周边云集了奥地利最强力的军团,奥军主力全在那附近,就阿尔图尔那点兵力能做什么能稍微延缓一下奥军攻城的节奏科苏特都要谢天谢地了。 正是因为阿尔图尔兵力不足,所以他才千方百计的搞军火武装更多的军队。如果阿尔图尔那边兵力够了,他吃撑了看法国人的脸色,他又没有自虐倾向。 反正这些种种都是现实问题,这些现实问题决定了暂时还不能拆包贾尼的台,但贝尔塔兰竟然连这点常识都没有,真以为自己是赵日天可以秒天秒地秒一切了 这种糟糕的认知让科苏特是凉了半截腰,他这才发现自己内部的问题有多么大。连贝尔塔兰这个聪明人都是如此躁动和冒进,可以想象党内中低层那些头脑简单的大老粗会是什么样子。 这帮家伙恐怕是要上天吧 科苏特顿时是忧心忡忡,很担心自己驾驶的这列火车会因为狂躁而脱轨,现在最要紧的恐怕还不是教训包贾尼,而是给党内这些打了鸡血的家伙好好清醒一下头脑了。 所以他郑重其事地对贝尔塔兰说道“你的认知错得太离谱了我们的实力既不够挑战奥地利,也不够立刻驱除以包贾尼为首的保守党人维持合作,继续武装自我,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才是正确的所有的同志都必须明白这一点,否则,我们很有可能因为冒进遭到重大挫折” 贝尔塔兰听进去了吗完全没有听进去不可能,但真的引起了重视也是瞎话,他就听了个似懂非懂,有了那么浅浅一层认知,但又不是特别深刻,反正并没有太多危机感。 这让科苏特也是一阵挠头,继续讲继续做工作效果恐怕也就是那样,头脑已经发昏的贝尔塔兰不太可能听得进去。现在唯一可以给他们降温的恐怕只有一场真正的挫折,只有失败才能让他们认清形势了。 但让科苏特蛋疼的是,他又不能失败,而且匈牙利也败不起,当前形势下任何细微的失败都有可能引起不可预见的连锁反应,后果实在难测,科苏特是真心不敢赌。 而就在科苏特抓耳挠腮没办法的时候,阿尔图尔却恰到好处的帮了他一个大忙,间接起到了降温灭火的作用。 事情是这样的,之前科苏特不是命令贝尔塔兰向维也纳进军,指望他吸引奥军主力的注意力,以便给维也纳的革命军减轻压力吗 当时阿尔图尔阳奉阴违仅仅派出了少许部队前出,这只部队一开始打了温迪施格雷茨一个措手不及,取得了点战果。但是很快温迪施格雷茨就反应过来了,反手就重新布置,调集了重兵立刻就反推了过去。 可想而知阿尔图尔那点儿先头部队遭遇了什么,在数倍于己的奥军围攻之下,这些可怜的战士很快就伤亡惨重不得不狼狈撤退了。 这个结果自然一点儿都没有出乎阿尔图尔的预料,而他想要的也正是这个结果。所以他马上就通知佩斯,讲什么维也纳方向有敌人重兵集团,他的部队虽然经过浴血奋战但依然寡不敌众,只能暂时撤退重新在布拉迪斯拉发一线构筑防线。 阿尔图尔的如意算盘算是达成了,找了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给科苏特的命令推掉了,只付出了少量的伤亡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固守布拉迪斯拉发,实现他的作战企图。 如果阿尔图尔这场“惨败”早发生那么几天,那么科苏特肯定会炸毛。那时候没有包贾尼没有李骁给他额外的压力,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而现在对科苏特来说,这场“惨败”来得太及时了,才刚刚发现党内一群愣头青有冒进的可能,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下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教育一下他们 这一刻说科苏特欣喜若狂可能有点过了,但绝对算是比较惬意的,觉得老天爷还真是厚爱他,不论他做什么都是心想事成,简直就是天选之子好不好 自然地对于送上了神助攻的阿尔图尔他也不是那么苛刻了。甚至对于这场失败,他是高抬贵手轻轻地就放过了“这场失败是个深刻的教训,任何轻敌大意的念头都是要不得的我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做好每一项工作,拼尽全力才能赢得胜利” “嗯,警告一下阿尔图尔将军,让他深刻西吸取经验教训,必须立刻纠正轻敌狂妄的想法,尽快重新整顿好部队,尽快重新向维也纳进军” 这么狂轰大量让贝尔塔兰都惊呆了,他原以为科苏特会暴跳如雷,搞不好立刻就给阿尔图尔撤职查办,还想着怎么劝说对方冷静呢 结果呢,科苏特冷静得完全不像话,对于犯了大错的阿尔图尔仅仅是批评了事,这还是那个激情四射容易动怒的科苏特吗 所以贝尔塔兰都忍不住问道“阿尔图尔将军那边要不要重点敲打一下,这场失利实在太不应该了,耽误了大好局面,简直就是国家的罪人啊” 谁知道科苏特却道“不能这么说,一两次失利或者胜利不能说明任何问题阿尔图尔将军还是很努力的,我们应该再给他一点机会,相信他会知耻而后勇的” 说完,科苏特就完全不再管这个事儿了,看得贝尔塔兰是目瞪狗呆,他都怀疑是不是阿尔图尔给科苏特灌了迷魂药,否则科苏特能如此的离谱 他想了又想,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还对阿尔图尔很有意见的科苏特会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只能认为很有可能阿尔图尔和科苏特之间的紧张关系是故意做出来给别人看的,实际上这两个关系是不错的,很有可能这就是一个圈套,就是用来钓鱼的 第五百六十四章 下钩子 贝尔塔兰一瞬间就想了很多,误以为阿尔图尔和科苏特之前的紧张关系是故意营造的假象。一方面可以让包贾尼一伙人放心,以为科苏特并没有一切兵权尽在掌握,毕竟还有阿尔图尔这么一个“政敌”在掌控大军,继而也是让包贾尼安心。 另外这也未尝不是一个陷阱,这年头想在政治上搞投机或者脚踩两条船的骑墙派可是不少。有阿尔图尔这么一个小伙伴“打配合”,很可能会迷惑一批不知真情的投机者。 你想想当他们前脚向阿尔图尔输诚,后脚阿尔图尔就给他们“卖”给了科苏特,不服吹灰之力就看穿了他们的嘴脸,这一招简直不要太高明。 脑补到这里,贝尔塔兰看科苏特的目光都变了,愈发地佩服某人的高瞻远瞩了。他觉得如果不是这个偶然的机会看穿了科苏特和阿尔图尔之间的真实关系,连他都被蒙在鼓里,某人的演技和心机实在是太厉害了 科苏特自然是一脸懵逼的,他完全没有想到贝尔塔兰竟然脑补出了一堆这些玩意儿。若是他知道了必定哭笑不得你说说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他不追究阿尔图尔的原因还不是被你们这帮混蛋给逼的,要不是你们这些愣头青,他能放过阿尔图尔这个混蛋,打了败仗难道不需要惩罚么 当然,科苏特是没有读心术的,所以他不知道贝尔塔兰脑补了些什么,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另外两个问题新债券的销售问题以及该搞掉包贾尼一伙的哪个部长敲山震虎。 第一个问题让他感觉比较无奈,作为财政部长,新债券的发行和销售都是他的锅,可是这个锅他真心是有点背不动啊 新债券出炉之后,他立刻拜访了一批匈牙利的狗大户,其实就是上门化缘,实际上几个月之前第一批债券就是这么摊派出去的。只不过那个时候的情况和现在完全不同,那时候四月宪法刚刚被斐迪南一世认可,匈牙利的前途很有保障,所以这批债券大家还是比较认可,没花太大的功夫就销售出去了。 而现在的情况则完全不同,跟奥地利已经完全闹掰了,大家兵戎相见,南边有克罗地亚和塞尔维亚人造反,北边有俄国大兵压境,怎么形势都是一场严峻。 谁能保证匈牙利一定有前途搞不好买债券的钱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而且匈牙利境内的这些狗大户大部分其实跟奥地利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大部分其实是背靠奥地利才发家致富的。 完全可以这么说,这帮人对匈牙利革命政府的热情完全是被逼无奈和赶鸭子上架没办法,一个个的其实都跟奥地利藕断丝连,这其中还不知道有多少带路党呢 自然地,对于匈牙利政府发行的新债券他们怎么可能有兴趣。如果不是担心革命者翻脸,恐怕连进门的机会都不会给科苏特,直接就避而不见或者赶人了。 当然就算是将科苏特请进了门,但一个个的都跟铁公鸡一样一毛不拔,一个个哭穷哭得比谁都厉害 “部长阁下,不是我们不支持国家,而是我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这大半年下来,因为要支持国家的独立,我们同奥地利当局的关系完全破裂了,生意根本没办法开展,一直都是有进无出,都盼着革命快点取得胜利,让我们可以重新做生意,以便养家糊口,现在真心是拿不出钱来啊” “请您也理解我们的难处,几个月前我们才刚刚认购了一大批债券,现在又要发行新债券,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们上哪里筹钱啊” 科苏特也满心不是滋味,倒不是他可怜这批老狐狸,而是他恼火这些老狐狸如此的不给面子。再怎么说他都是匈牙利的国防委员会主席加财政部长,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像他这么大的人物亲自上门拜访,哪怕就是你丫的快要揭不开锅了,那也得当掉裤子认购一批债券不是。可你们这帮守财奴明明家财万贯却一毛不拔,根本就不给他这个大人物一点儿面子,竟然一点表示都没有,你们这是公然来打脸的吧 可以想象科苏特的脸色有多难看,他是根本不相信这批人的鬼话,这些混蛋若真是大半年没有了进项,早就闹翻天了,能这么安逸很显然你们就是装傻充愣不想给钱么 既然你们不仁在先那也就别怪老子不义在后了 科苏特也是有脾气的,本来以他为首的激进派和共和派跟这些守财奴关系就不是特别紧密,这些家伙真正支持的是包贾尼为首的保守派。 本来就不是一路人,科苏特自然不担心得罪了他们会影响自己的支持率,反而借着这个机会打击一下包贾尼的支持者也算是公报私仇了。 所以他冷冷地对这帮人说道“哦,原来是这种情况。那是我唐突了那这样吧,你们的苦衷我会向内阁和议会反应的,自然不能让支持国家的人受苦又流泪,对于爱国商人我们必须大力保护这样才会让更多的人认同和拥护我们的政府” 这一段话听着好像挺正常的,科苏特像是被忽悠过去了,但实际上这段话是下钩子,因为科苏特真正要命的东西在后面,果然还没等这帮铁公鸡暗自高兴,他话锋一转又道 “爱国商人我们肯定是要好好保护的。但是对于那些不爱国的商人,尤其是那些同奥地利勾勾搭搭藕断丝连,吃着匈牙利的饭却砸匈牙利的锅,背后不断地搞小动作暗地里卖国的卖国贼,以及那些打着爱国幌子背地里却偷税漏税的无良奸商,那是坚决不能放过” “国防委员会和财政部已经得到了消息,已经有人检举揭发了一大批这种两面派,对这样的人我立刻要开展专项行动重点打击发现一个就惩处一个,绝对不让这样的蛀虫继续危害国家安全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 沟通 科苏特的双重威胁可是能吓死人的,不管是查税还是查所谓的间谍行为,这一批贵族富豪都脱不了干系,因为他们屁股没有一个干净的。这么说吧,只要科苏特下定决心去查就一定能抓住把柄。 所以科苏特放了大招之后,这帮人中的绝大多数立刻就老实了,立刻乖乖地掏钱破财免灾。 当然,也有那冥顽不灵的,要么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愣是一毛不拔,要么觉得自己这边有背景有关系,不畏惧科苏特的威胁,直接无视了事。 对于这两种人科苏特讲心里话是非常欢迎的,他是巴不得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傻鸟站出来搞事,他正好借此机会好好收拾他们一顿,让全匈牙利都知道现在究竟是谁管事。 更何况这样的铁公鸡一般都跟包贾尼一党有关系,正好他马上就要敲打包贾尼,搂草打兔子闲着也是闲着嘛 于是乎包贾尼很快就收到了一堆求救以及控诉,理由都是科苏特强行摊派以及乱造冤假错案,要求他这个总理来主持公道。 包贾尼也是有够郁闷的,因为暂时他真的不想跟科苏特发生冲突,毕竟因为发行新债券的事情,双方已经有了一个碰撞,再发生新的摩擦容易小事搞成大事,怎么看都有点危险。 但是塞切尼却劝说道“但是这些事也不能不管,毕竟这些先生们一贯是支持我们的,如果我们不能为他们主持公道,那今后谁还会支持我们呢” 包贾尼想了想,倒也认可这个道理,但是他依然有疑虑“强行摊派债券我倒是能理解,毕竟普通民众的购买力有限,这些债券的大头还是需要富裕阶层来消化,但是至于强行摊派吗我们上次发售债券不是很快就销售一空了吗这回虽然难点,但也不至于要强行摊派吧” 包贾尼觉得可能这批债券全部卖出去很困难,但是卖掉一半或者三成四成还是不太困哪吧如果强行搞摊派,这跟抢钱有什么分别,对此他是抵制的。 包贾尼不理解,塞切尼倒是更接地气,他知道这回的债券销售肯定非常困难和麻烦,不客气地说不摊派恐怕根本卖不出去多少,搞不好最多就能卖个十分之一。那点儿钱都干什么的塞牙缝都不够啊 所以他难得地为科苏特辩护了一番“我大概听说了原因,好像富裕阶层对此很抵制和抗拒,根本没多少人愿意掏钱,甚至科苏特亲自去做工作也是不买账,估计是实在没办法只能摊派了” 包贾尼皱了皱眉头,这个原因他可以理解,但依然觉得做法很是不妥,他回答道“就算如此。也不能这么过分,在继续做工作说服,怎么能抢劫呢” 由此可见包贾尼是多么脱离实际,他这个总理像是活在象牙塔里,根本不知道社会险恶人心不古。 塞切尼苦笑道“不摊派那怎么搞钱没有钱怎么买军火。我的老朋友,现在已经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吧” 包贾尼都被逗乐了,微笑道“老朋友,你不是来告状的吗怎么反而为科苏特辩护起来了,这可不像你啊” 塞切尼却没有笑,反而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不是为科苏特辩护,只是实话实说,销售债券的难处我很清楚,我能理解他采取一些非常规措施的原因,但是采取非常规措施也有个限度吧怎么能凭空诬陷制造冤假错案,借此威逼对方屈服呢这跟强盗有什么分别” 包贾尼皱起了眉头,冤假错案这个事情确实太出格了,他们之所以站出来闹革命,还不是奥地利当局的非人压迫,还不是为了争取自由吗现在科苏特的搞法比奥地利人还恶劣,影响确实太坏了 “这确实要抵制,决不能开这个先头法律不是施暴的工具走,我们跟科苏特聊一聊,让他赶紧悬崖勒马并立刻纠正错误道歉赔偿” 包贾尼的意思是找科苏特私下里把问题解决了,只要科苏特纠正了错误一切就此打止,这样既纠正了错误也遏制了不利影响,算是顾全大局的举措了。 但让包贾尼和塞切尼没有想到的是,科苏特根本就不跟他们谈,他们去拜访,要么科苏特在开会,要么就是出去视察,反正就是避而不见。 连续两三次之后,塞切尼敲出来了,人家根本就不准备改正错误,他怒道“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摆明了就是避而不谈,就是回避问题老朋友,找他谈根本没用,科苏特这个家伙是吃软不吃硬,你跟他好好说话,他反而蹬鼻子上脸。直接去议会吧” 包贾尼犹豫了,因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真心不想在议会上和科苏特正面碰撞,也不愿意将事情搞的不可收场,所以他委婉地拒绝道“不要那么冲动,他可能确实太忙这样吧,我写一封信给他,看看他怎么说,然后我们再看。” 塞切尼是不想这么费事的,有了上次的经验,他觉得就得给科苏特来硬的,但是包贾尼却坚持先礼后兵,所以他只能道“行吧,您就先写信吧但是我必须强调,如果写信依然没用,那我们必须立刻在议会就相关问题质询他,决不能再为了顾全大局而顾全大局了” 包贾尼依然认为事情到不了那个地步,他认为自己写信一定能有作用,自然也就同意了塞切尼的要求。只不过老头并没有想到,正如塞切尼所料的那样,他的信是石沉大海,科苏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既没有纠正错误甚至都没有写回信阐明理由。 这下连包贾尼都无语了,他再也没有理由阻止塞切尼,只能在议会上公然跟科苏特摊牌。只不过他并没有想到,科苏特其实是故意的,这一切都是他有意设下的陷阱,一直等着包贾尼和塞切尼跳进来,实际上包贾尼的磨磨蹭蹭都让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第五百六十六章 陷阱(上) 匈牙利议会。 塞切尼早早地就抵达了现场做准备,他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这一次他不光要正面击倒科苏特,要让这个越来越蛮横的家伙知道民主不是开玩笑的,他更要让全匈牙利都看到科苏特的真面目,让世人不再被其迷惑。 塞切尼认为只有做到了这些,匈牙利的革命才能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来,决不能再任由激进派和共和派胡作非为了。 和跃跃欲试的塞切尼相比,包贾尼就显得忧心忡忡了,他的一张老脸上写满了焦虑,眉眼之间更满满都是忧愁。他很担心事情会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让匈牙利为此而买单。 有好几次他都是欲语还休,他想劝说塞切尼冷静一点不要在公开场合开炮,但最后又不得不放弃了,因为他知道塞切尼不可能让步更不可能听他的。 这种双份的煎熬让他五内俱焚,整个人的状态就像被放在锅里煎炒的肥肉一样。 科苏特来得很迟,虽然不是最后一个压轴出场,但也相差不远。和塞切尼的跃跃欲试以及包贾尼的自我煎熬相比,他很是从容淡定,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给人一种一切尽在掌控的感觉。 议会的议事议程很快就开始了,一件件的大小事项都被摆在台面上公开讨论,有的有结果有的没有结果,但议员们纷纷都嗅到了特别味道,似乎是山雨欲来啊 果不其然,塞切尼很快就发起了进攻,他直截了当地对科苏特问道“阁下,我最近受到了不少举报和反馈,有一些很严峻的问题迫切需要您给出解释,否则这将严重影响本届政府的声誉以及司法的公正” 科苏特其实也松了口气,他刚才都有点等得不耐烦了,担心包贾尼这个老好人又一次说服了塞切尼让其忍耐。但随着塞切尼的发难,他的一颗心算是回到了肚子里,和塞切尼一样,他对这一刻也是期待已久了。 科苏特唯一跟塞切尼不同的是,他知道该怎么发力,不会一上来就用力过猛,他是个耐心的钓手,知道该怎么对付那些狡猾的鱼儿。 所以他故作震惊和不解地问道“伯爵,你说的这些举报和反馈我怎么一无所知众所周知,一直以来就有一大批反对革命,反对本届议会和政府的敌人在暗中活动,他们一贯擅长用诽谤的手段攻讦我们这些为了革命不断努力工作的人您是不是又听到了什么谣言蜚语了” 塞切尼看着一脸轻松浑不在意的科苏特,心里头其实挺高兴的,他觉得科苏特太盲目自信了,一旦他公开真相,他倒要看看对方还能不能继续保持轻松。 所以他只是淡淡地回答道“是吗不过如果只是流言蜚语我也不会到这个场合来谈了。我想请问您,最近您掌管的财政部是不是正在进行新债券的销售工作” 科苏特还是那么风轻云淡地回答道“那是当然,这是财政部的职责所在,有什么问题吗” 见科苏特傻乎乎地承认了,塞切尼是愈发地高兴了。他最担心的是科苏特矢口否认将锅甩得远远的,而现在对方这么轻易就承认了,接下来只需要痛打落水狗就完事了 塞切尼立刻深吸了口气,冲着在座的所有议员朗声说道“先生们,你们刚才都听到了。科苏特先生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承认了新债券的销售工作完全是由他亲自负责的” 塞切尼高兴,科苏特其实更加高兴,因为塞切尼的反应完全都在他的估算之中,这个傻缺已经上当了,接下来就快轮到他开始表演了。顿时科苏特暗暗地深吸了口气,然后气沉丹田,默默地做好了准备。 当然,现在还差那么一点,塞切尼还没把最关键的话讲出来,所以科苏特只能继续憋着。不过比较搞笑的是,科苏特的隐忍和等待却让他的小伙伴焦急不已。 贝尔塔兰第一个就忍不住了,什么时候轮到塞切尼之流给他们上眼药了,而且还是给尊敬的带头大哥科苏特上眼药,塞切尼这是公然挑衅,必须狠狠地反击,让他知道有的人是他得罪不起的 “塞切尼伯爵,你不要再这里搬弄是非危言耸听,你这么含沙射影地攻击科苏特先生,意图不轨简直是居心厄测” 塞切尼冷哼了一声,枪口立刻就转向了贝尔塔兰,嘲讽道“我含沙射影我意图不轨我居心厄测哼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凭有据,倒是你们,怎么,敢做不敢当吗” 贝尔塔兰鼻子都气歪了,一拍桌子怒道“放少胡说八道有凭有据你倒是拿出凭据来啊哼,甚至是你一直在故弄玄虚,我们是主持了债券的销售工作,这有什么问题难道为国家服务也有罪喽” 塞切尼顿时冷笑了一声,反唇相讥道“为国家服务当然无罪但有些人打着为国家服务的旗号胡作非为横征暴敛,这难道不是犯罪么” 贝尔塔兰顿时急眼了,怒道“放屁你倒是说说,我们怎么胡作非为,又怎么横征暴敛了你要是讲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一定控告你诽谤” “诽谤”塞切尼又冷笑了一声,嘲讽道“我当然有证据。我之前说过了,是有大量的人举报了你们,人证物证俱全,你们以莫须有的罪名相威胁强行摊派债券,威逼民众购买债券,凡是拒绝的,你们就说人家偷税漏税或者指控人家是间谍,这样的行为简直是令人发指” 贝尔塔兰愣神了,因为这些事儿吧,他们还真做过,不管是摊派债券还是威胁胁迫,之前他都亲自动手敲打了不少铁公鸡。如今竟然被塞切尼知道了,而且还公然披露了出来,这不是要命么 顿时贝尔塔兰就急眼了,气急败坏地否认道“你少血口喷人你这是公然构陷,纯属无限先生们,你们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第五百六十七章 陷阱(中) 科苏特的鼻子好悬没被气歪,因为贝尔塔兰的表演实在是太拙劣了,他刚才还憋着一口气准备给塞切尼当头暴击,结果贝尔塔兰这个傻缺跑出来横插一杠子差点把事情给弄砸了。 你看看你丫的都干的是什么事儿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好吧,就算你是一番好意,但要注意方式方法啊人家才说了几句话你丫就自乱阵脚了,让别的议员看了还以为你是做贼心虚呢你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尤其让科苏特生气的是,贝尔塔兰心虚也就算了,色厉内荏也算了,但你丫别表现得那么明显,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他,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全是他科苏特指使的呢 反正怎么看怎么让人生气,当然塞切尼是一点儿也不生气,只觉得快意,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终于能让科苏特一伙吃瘪了,太爽了 不过他也没有得意忘形,因为光收拾一个贝尔塔兰根本不足以出那口恶气,他还要再接再厉狠狠地扇科苏特的脸,让整个匈牙利都看到他的狼狈样子 想着塞切尼准备宜将剩勇追穷寇穷追猛打了,但是没等他动手对时机更加敏感的科苏特就抢先出手了 “塞切尼伯爵,我真没有想到您竟然是这种不辨是非助纣为虐的人刚才您说什么我在新债券的发行工作中强行摊派,还威逼胁迫,这根本就是诬陷诽谤,简直是令人发指对于这一类无中生有的恶意诋毁,我是绝对不会姑息,也绝对会追究到底的” 科苏特的这番话意思其实跟贝尔塔兰讲的意思差不多,但是吧,气势是完全不同。贝尔塔兰那一看就是心虚没底气,没罪都像有罪。而科苏特这边则是正气四溢,一看就是正义的怒吼,看着就让人安心 刚才还在窃窃私语的议员们顿时被科苏特镇住了,开始狐疑地望着塞切尼,都想知道这个事儿等会会怎么收场,是科苏特大获全胜呢还是塞切尼一招制敌呢 不要说这些围观的议员,就连塞切尼都有点佩服科苏特的勇气,觉得这个人之所以能取得当前的地位,还是有点真本事的,至少这临危不乱的镇定功夫就不是一般人能学得来的。 若不是他已经掌握了切实的证据,还真有可能被科苏特忽悠过去,想到这儿,塞切尼不禁愈发地快意,他很想看看当证据出炉的时候科苏特会是什么表情,还能像现在这么义正言辞和大义凛然么 缓缓地吸了口气,塞切尼首先出招了“科苏特先生,我所言的一切都是有证据的,有大量的证据显示你最近一段时间频频前往威胁佩斯的富商和贵族,逼迫他们购买债券,这不是摊派是什么此外您还威胁他们如果不够卖债券,就要查他们的税务情况,还要指控他们是奥地利间谍,这不是威逼胁迫又是什么” 塞切尼觉得自己赢定了,反正至少等会儿科苏特继续否认,他就要求议会传唤几个恨科苏特恨得牙痒痒的铁公鸡,由他们出面作证坐实科苏特的罪行,到时候还怕扳不倒科苏特 塞切尼这边是跃跃欲试,而科苏特却笑了,他没有如塞切尼那样一味否认,而是如此回答道“这就是您所谓的证据这么跟您说吧,您说我最近一段时间频频拜访佩斯的富商和贵族,这是肯定的您和坐在的先生们都知道,财政部负责新债券的发行工作,为了销售这些债券我和财政部的所有同僚只能夜以继日地做说服工作,只能一次次拜访富裕的先生们希望他们慷慨解囊,难道这也有问题难道债券的发行工作就是不闻不问么” 塞切尼怒道“你不要避重就轻,我的意思是你在威胁逼迫就是搞摊派” “这怎么是避重就轻呢”科苏特依然是那么淡定,很轻松地反驳道“如果您硬要将说服工作歪曲成搞摊派,那我只能说这是最卑鄙的诬陷有些人就是见不得我取得成绩,就是要搞乱债券的发行工作,就是一门心思的拖后腿实在是无耻之极” 塞切尼被气坏了,原本的节奏被科苏特破坏得干干净净,和科苏特比较起来,他倒像是个被戳穿了真相的跳梁小丑。 当然他也没有那么容易认输,他还记得有最后的杀手锏,顿时他怒道“不要以为你可以信口雌黄颠倒黑白,告诉你我是有证人的,我有一批证人可以证明你的罪行,我要求” 他还没说完,科苏特就插嘴打断了他“伯爵阁下,我想请问一下,您所谓的证人是否是这几位先生呢”说着他递过去了一张名单让塞切尼过目。 后者狐疑地看着一眼名单之后,脸色立刻就变了,愕然道“你怎么知道好啊你竟然” 科苏特又一次无情地打断了他“请您稍安勿躁听我说完。这张名单呢是我准备在今天提交给议会的关于国内偷税漏税以及间谍行为的罪犯名单根据财政部的稽查,以及国防委员会的侦察,我们已经掌握了这些人的犯罪证据” 说着,科苏特轻蔑地瞟了塞切尼一眼“根据我们的调查,有大量详实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些人要么存在严重的偷税漏税和走私行为,要么就是充当了奥地利人的间谍,一直以来他们将我们大量的机密泄露给了奥地利人,给我们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对这样一批人渣,我认为必须严惩,必须让他们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此时,塞切尼已经被气得胸口起伏不平,他是真没想到科苏特竟然会如此无耻,竟然真的敢栽赃陷害,顿时他怒斥道“先生们,这是典型的打击报复,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吗实施非常明显” 科苏特又一次打断了他,嘲笑道“打击报复哼,告诉你,我也是有证据的,先生们,请你们允许我展示相关证据,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一切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在我们当中,有些人已经变质了,已经背叛了我们的初衷,已经蜕化或者说一直以来他们都在掩藏自己的真面目,这些家伙根本就是奥地利的走狗” 第五百六十八章 陷阱(下) 塞切尼傻眼了,他完全没有料到科苏特会倒打一耙,反而诬陷他是间谍走狗,这简直是晴天霹雳,下意识的他认为这是科苏特耍花样搞手段玩名堂,登时怒道 “鬼扯这都是你伪造出来的,我认识这些位先生,他们都是一心为国公正无私的绅士科苏特先生,为了推卸罪责,您竟然已经无耻到了这个地步,实在是让人无法想象” 科苏特却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是否是臆造的得由在场的先生们审视过我提供的证据才能决定。但是我对调查的结论非常有信心,名单上的每一个人都是罪有应得罪无可恕到是您,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为这些奥地利走狗辩护,我看你恐怕跟他们脱不了关系,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的一党” 说着,不等塞切尼辩解,科苏特就立刻对着众多议员提议道“先生们,现在的情况十分危急,鉴于塞切尼伯爵跟此案牵连甚深,我建议暂时停止他的一切职务,立刻接受审查只有这样才能将危险降低到最小” 塞切尼这回是七窍生烟了,他不断地为自己辩解以及疯狂地攻击科苏特栽赃陷害。但是吧,这些辩解是那么的苍白,因为科苏特提供的证据实在太充分了,什么偷税漏税走私舞弊一笔笔是清清楚楚,至于那些间谍行为,更是一桩桩有据可查。 这如何让在座的议员相信塞切尼找来的这些证人是无辜的,相反这只能让塞切尼看起来也非常可疑。如果塞切尼是无辜的,为什么要如此针对科苏特,又要如此为这些贼人出头呢怎么看他都是有牵连好不好。 如果不是看在包贾尼的面子上,这个事情议会根本不会继续查证什么了,如此充分的证据足以说明问题,先把塞切尼抓起来好好审讯就是了。 但塞切尼毕竟是包贾尼的心腹爱将也是保守党的二号人物,就这么把他抓了,事情就没办法收场。更何况多少要给包贾尼一点面子,而且议会也不希望看到转天报纸上出现惊悚的头条新闻,说什么内阁部长是奥地利间谍。 这让他们如何向群众交代,更何况塞切尼还是革命爆发之初的领袖人物,如果连革命领袖都是奥地利走狗,那本届议会和内阁之中天知道还有多少奥地利走狗啊 反正这影响太恶劣了,必须先捂盖子,哪怕塞切尼真是奥地利走狗,那也得先淡化影响,等风声过去了再隐蔽的处理,这个时候不适合将事情弄得太大。 兴致勃勃准备大干一场的塞切尼失魂落魄的被国民自卫军押出了议会,接下来他将接受议会的专门委员会的审查,暂时被停止了一切职务并且限制人身自由。 这对他的打击极其巨大,因为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明明是他占据上风,明明是科苏特横征暴敛惹是生非好不好,怎么到了最后反倒是他接受审查被议罪呢 包贾尼也长叹了口气,自责道“都是我没能劝住你,我早就应该想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科苏特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很显然这就是一个圈套,他是故意的” 塞切尼脑瓜嗡嗡的,他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以及百口莫辩,但暂时已经乱了方寸,想任何事情都集中不了精神,一眨眼就会陷入不断地自我纠结中不可自拔。 他抓着头发懊恼地问道“陷阱我的朋友,我现在脑子里很乱,什么都想不明白,这怎么就是陷阱呢难道那些富商和士绅跟科苏特是一伙的,他们联手陷害我吗” 包贾尼摇了摇头,怜悯地看着塞切尼,他了解塞切尼,知道这个朋友思维敏锐,这么浅显的道理不可能想不明白。而现在他竟然脑子里一团浆糊,可见这个事儿对他的打击和影响有多么大。 他解释道“不,那些混蛋并没有和科苏特联手。而是科苏特利用了他们这些混蛋对我们撒谎了,他们确实有偷税漏税走私的行为,甚至他们也确实跟奥地利人眉来眼去勾勾搭搭” “很显然科苏特早就发现了这些苗头,但是故意不说穿,而是故意给他们施压,迫使他们向我们求助再然后只要您为他们说话,他就可以借题发挥大做文章了” 塞切尼傻眼了,他稍微想了想就知道包贾尼分析得很有道理,事情的真相已经是八九不离十,这确实是个针对他的陷阱。或者说这是一个针对保守党的陷阱,不管是他还是包贾尼或者其他保守党议员,只要在议会上就此发难,那就落入了他的陷阱 “这个混蛋”塞切尼骂娘了,他狠狠地锤了一下墙面,暴怒道“难怪之前我们去找他他就一直避而不见,根本就是故意的” 包贾尼也叹了口气,现在回想起来科苏特的陷阱其实并不算高明,之前的种种不寻常的迹象已经说明了问题。只不过他们太天真,根本没往那个方向去想。 包贾尼自责不已,觉得自己这个党魁做得真的不合格,如果他能够更机灵和谨慎一点,塞切尼也不会身陷囫囵了。 塞切尼到没有怨恨包贾尼的意思,他更多的是自责,毕竟包贾尼之前一直在劝他谨慎从事,但是他并没有听,现在掉陷阱里完全是咎由自取。 除了自责之外,塞切尼更多的是怨恨,目标自然是科苏特。因为他对科苏特卑鄙的做法十分不齿,这哪里还像个正人君子了更何况科苏特既然早就知道那些商人和士绅有问题,那为什么不早点去查呢 他就这么默默地看着这些家伙从事危害国家利益的罪行,就这么看着国家利益受损,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顿时塞切尼是怒发冲冠破口大骂起来,可他那满腔的愤怒在这囫囵之中显得那么可笑和无助,对于解决实际问题一点儿帮助都没有 第五百六十九章 醒悟 塞切尼痛骂了好一阵子,他的义愤填膺和满腔怒火无助于解决任何问题。骂累了他也回过神来了,知道继续在这里叫骂没有任何意义,传出去了只会被科苏特无情嘲笑。 想了想,他向包贾尼建议道“我的朋友,我们必须立刻揭穿科苏特的伪善真面目,不能让他继续拿国家利益充当谋取私利的工具了。您赶紧去联络党内的同仁,在议会上弹劾他” 看着一本正经且气鼓鼓的塞切尼,包贾尼苦笑了一声“我的朋友,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我刚才分析的没有任何证据支持,科苏特若是不承认,一口咬死了是最近才查出来的,能拿他怎么样” “呃” 塞切尼陷入了沉思,这确实是个问题,科苏特若是真耍无赖不承认还确实没辙。更何况这个人一贯擅长耍无赖,这几乎是他的常规手段。 而更让塞切尼无语的还在后面,因为包贾尼继续分析道“更何况现在议会那边科苏特占据绝对的上风,所有的证据对我们都很不利。之前您为那些混蛋辩护的行为在议员们看来更是十分可疑,和科苏特比起来,你更像是有罪啊这时候谁会听我们的” 塞切尼愈发地沮丧了,他发现这个陷阱太恶毒了,让他就算有十张嘴都说不清楚了。而包贾尼则继续叹气道 “更可怕的还不止于此。以科苏特的性格,怎么可能不对我们穷追猛打,他后面肯定还有阴招,绝对不可能让我们轻松过关的” 包贾尼这个分析非常正确,科苏特确实还有手段,也确实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保守党。借着这个机会他要重创保守党,要沉重地打击保守党的政治声誉,搞臭保守党。 “塞梅雷,你去跟报纸透个风,让民众知道议会今天都发生了什么,但是记住不要直接点塞切尼的名号,说得模糊一点,就说保守党某些议员跟奥地利间谍有牵连相信报纸会喜欢这个故事的” 贝尔塔兰有点犹豫,毕竟议会已经做了封口的决议,这时候散播消息不是跟议会唱反调么 科苏特无语地瞪了他一眼“民众有知情权,尤其是这种重大案件民众必须知道,更何况这么大的案子没有新闻界的监督,怎么能够秉公处理呢” “再说,我也没让你直接点名塞切尼,都跟你讲了说含糊一点,难道这都要我教你吗” 贝尔塔兰立刻唯唯诺诺地去执行命令了,而科苏特还并不满足,因为这仅仅是第一步,他的目标也不仅仅只是一个塞切尼伯爵,因为塞切尼虽然在保守党地位很高,但是在内阁职务却不重要。要想实现他的长远大计,修理塞切尼是不够的,而且他也知道塞切尼除了帮几个杂碎说了好话之外,底子是相当干净的,查不出他什么问题的。 所以敲打塞切尼只是一个切入点,必须乘着脏水还在保守党身上再接再厉继续搞大新闻 一边是一门心思的搞事,另一边是全神贯注地防备。匈牙利革命爆发几个月之后保守派好激进派第一次全方位的大战是一触即发,而没有人能想到这场大战竟然是因为某个居心不良的杂种大公所引发的。 “我看这回科苏特和包贾尼是动真格的了,”刚刚从伊斯坦布尔返回佩斯的大卫勒伯夫对这个情况非常关注,很是忧虑地表示“这两派彻底撕破脸,对匈牙利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安德烈卡你这么搞是不是太急躁了一些” 对勒伯夫这样的法国人来说,自然是希望奥地利越乱越好,匈牙利人闹得越欢实对奥地利的打击也就越大。可现在匈牙利人竟然内讧了,这不是间接帮了奥地利人一把吗 其实吧李骁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有点措手不及,他也没想到科苏特和包贾尼会这么上头,这个架势像是要撕破脸,很不妙啊 但是后来,打探到具体情况以及详细知道历史走向的他又平静了下来。原因很简答,他知道这两拨人就算撕破脸闹得也不会特别大特别难看,而且就算没有他在里面搅和,这两拨人迟早也会撕破脸。 原因非常简单,别看这两拨人暂时还处于合作状态,但背地里拆对方台的小动作可是不断,充分说明他们的政治理念完全不同,合作不过是苟且之举罢了。 只要时机成熟了,他们都会跟对方翻脸,只不过暂时又奥地利这个强敌压着,让他们暂时没有这个勇气而已。 实际上别看现在闹得好像特别僵,但不管是包贾尼还是占尽优势的科苏特都没有彻底翻脸的意思,更多地还是一种压迫和抢占主动的手段而已。 就算没有李骁在里头添油加醋的搞事情,这两拨人迟早都要搞这么一下子的,李骁的工作不过是加速了这一过程而已。而这个急速暂时来看问题不是特别大,不会对匈牙利的硬实力产生特别严重的影响。 既然如此,李骁认为让他们闹腾一下也不是坏事。毕竟矛盾积攒得越久爆发起来就越凶猛。提前释放一下,对科苏特和包贾尼来讲说不定还是好事。 “好事吗” 勒伯夫却没有李骁这么自信,看不出矛盾突然爆发好在哪里,他略感焦躁地问道“不会对前线的战况产生不利影响吧我可是听说维也纳一线匈牙利刚刚遭受了惨败啊” 李骁笑了,刚听到惨败消息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真担心阿尔图尔那边崩盘直接让全局完蛋。但是很快他就从扬康斯坦丁那边收到了确切消息,阿尔图尔那边问题不大,不过是阿尔图尔故意搞出来的所谓“惨败”罢了。 要不怎么说搞政治必须情报敏锐呢,若不是扬康斯坦丁跟阿尔图尔说得上话,阿尔图尔又听说了扬康斯坦丁在卖军火给科苏特,这让他也想分一杯羹,从而加强了同扬康斯坦丁的关系。否则这么隐秘的消息还真不可能知晓 第五百七十章 局势(上) “惨败是阿尔图尔故意制造的因为他不准备执行向维也纳全面进军的命令” 勒伯夫听得一愣一愣的,张口结舌地望着李骁,半晌才问道“这个消息确实吗不会是阿尔图尔编造出来给自己开脱的吧” 李骁呵呵笑道“应该是真的,之前我就看出来了阿尔图尔其实不愿意向维也纳进军,但又不敢明着违抗科苏特的命令,他想办设法搞点小动作也是正常” 为了增加可信度,李骁还提醒了一句“您忘记了,上次他偷偷摸摸返回佩斯,以及在北边磨磨蹭蹭不愿意动弹吗” 勒伯夫拍了一下脑门,这么一提示他就想起来了。阿尔图尔之前的表现确实很奇怪,一直在故意拖延,感情是畏敌不前啊可以想象当他终于拖延不下去的时候,让少数前锋部队去打个所谓的败仗,确实是合理退守的最佳理由。 想到这儿勒伯夫长叹了一口气道“不管什么时代什么国家,打小算盘的人都是存在的,哎” 作为经历了法国大革命失败的老人,这方面的事情让勒伯夫特别敏感也特别容易触景伤怀,有时候他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了同样的目的参加革命,但最后总是忘记了初心呢 李骁没他那么多感叹,也不认为阿尔图尔是忘却了初心,他认为哪怕是同一派革命者,对于理念的具体执行和实施其实也是有不同感触,从而生出不同意见的。 看问题的方式和角度不同,决定了他们采取的手段也不会相同。更何况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人的想法本来就是不一样的,有分歧有争论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阿尔图尔之所以表现得这么奇怪,原因恐怕还在科苏特,科苏特作为国防委员会主席,他并没有特别好的跟阿尔图尔这种大将进行沟通,并没有很好的说明他的目的以及具体执行某项计划的意义所在。 所以阿尔图尔对他的很多命令是不理解的,再加上科苏特那个霸道的态度又强压阿尔图尔去执行,祸根不就种下了。 也就是科苏特现在的声望如日中天,阿尔图尔还只敢阳奉阴违,否则历史上拒绝执行科苏特命令的那一幕很快就会出现,这根本就不稀奇。 李骁觉得如果科苏特真正为了匈牙利好,真正有志于做一番大事业,那他最好改变做事的风格,不要那么霸道,也不要那么小气鸡贼,心胸放开阔一点,真诚的跟包括包贾尼、阿尔图尔在内的小伙伴合作,而不是搞得现在跟同床异梦一样互相拆台。 “好吧,就算阿尔图尔那边没有大问题,可您也不能就这么看着包贾尼和科苏特内讧啊” 勒伯夫还是有点着急,看上去比匈牙利人还要忧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匈牙利革命党领袖呢 李骁也只能笑着解释道“暂时还真只能看着,因为这些矛盾本来就存在,只不过这一次是有了恰当的机会正好爆发而已” 勒伯夫有点半信半疑,不过鉴于李骁的良好履历,最后他还是选择相信李骁的判断,但他依然还是希望李骁能做一点工作让这场危机快点结束,他说道 “现在形势对匈牙利人越来越不利了,米哈伊尔公爵的大军已经抵达了布加勒斯特外围,估计瓦拉几亚人蹦跶不了几天了北面的帕斯科维奇也在猛烈进攻,一门心思地想要吃掉匈牙利这块大肥肉拉德斯基在意大利也稳住了阵脚,反正我对那些该死的面条是没有一点儿信心” 勒伯夫说的情况李骁都清楚,但他依然不认为匈牙利革命很快就会被镇压,因为形势远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当然鉴于那是历史经验,而现在的情况跟历史上区别不小,所以李骁决定问个明白再做决定。 “具体是什么情况呢您的消息来源比我广,有些具体情况我得有具体的情报才能做判断。” 勒伯夫也没有异议,很快将自己知道的是一一言明。 “库扎的情况很不妙,虽然他已经很快收缩防守,但一部分部队还是因为缺少补给被米哈伊尔公爵包围消灭了布加勒斯特外围的屏障已经基本消失,只要米哈伊尔公爵愿意,很快就可以开始攻城了” “这对库扎的威信是重大打击,然后你的那些小伙伴,比如扬康斯坦丁就不断地攻讦他诋毁他,似乎准备逼迫他交出兵权或者干脆将其驱逐流放”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东南方向的土耳其眼看瓦拉几亚人挺不住了,为了避免给俄国人留下口实,也为了抢夺瓦拉几亚的控制权,已经正是出兵了,两路大军分别从康斯坦察和瓦拉几亚南部向布加勒斯特进军,一路上几乎是畅通无阻这么说吧,瓦拉几亚人完蛋真的只是时间问题了” 李骁只是点了点头,因为他早就知道瓦拉几亚完蛋只是时间问题,不管是历史上还是现在,这伙人都没有挺多久。而且这也符合他的利益,毕竟他还要帮着米哈伊尔公爵抢夺匈牙利方面的功勋,这也决定了绝不能让瓦拉几亚坚持太久。 所以对此他并不是特别在意和关心,他真正关心的是意大利方向,上次亚历山大公爵接受了他建议,正在着手怂恿意大利人加劲搞事,按理说这些日子过去了,意大利人应该有点起色了吧 勒伯夫很不屑地叹了口气道“雷声大雨点小,暂时也就是奥地利的地盘比较乱,但又拉德斯基元帅在,奥军自保是绰绰有余。那个老家伙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等他缓过这口气来,分分钟就能让那些闹事的面条好看” 勒伯夫很是忧心也是恨铁不成钢地抱怨道“卡洛阿尔贝托这个白痴一直摇摆不定,始终不能下决心,如果他不赶紧采取行动,意大利人真的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 第五百七十一章 局势(下) 勒伯夫对卡洛阿尔贝托的迟缓是痛心疾首,他就不明白意大利人怎么这么磨磨蹭蹭,机会都已经完全出来了,有什么好迟疑的,上去干拉德斯基就好了,成了就是统一意大利的圣王,这么好的机会还婆婆妈妈的干啥 反正,勒伯夫是完全不理解卡洛阿尔贝托还在等什么,难道等奥地利人自我奔溃自行放任意大利完成统一吗这简直就是笑话,奥地利人就算再废柴也不可能眼睁睁地放任老大一块领土就这么不翼而飞吧 其实勒伯夫猜得还真没错,卡洛阿尔贝托确实是在等奥地利自我崩溃,在这位看来奥地利人已经是后院起火,什么捷克什么匈牙利什么特兰西瓦尼亚甚至是克罗地亚和塞尔维亚都有可能近期造反宣布跟奥地利分道扬镳,所以让这些小兄弟尽量多削弱一点奥地利人,然后他在最后的时刻给奥地利人致命一击就好了。 如此这般,他承担的风险最小收益最大,这笔买卖才最合适啊 不光是因为鸡贼,卡洛阿尔贝托其实也深受革命的困扰。意大利爆发革命可是比奥地利还早,他也是被迫同那些刁民做了妥协,让渡了很多权利,这才让刁民们稍微老实一点。 但这也极大的损害了他对国家的控制,让他有点疑神疑鬼和力不从心,所以是更加的谨慎了。 简单点说,卡洛阿尔贝托这货有点像袁绍,一方面是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是意大利的天选之子,注定要干一番大事业。但是等真正动真格的时候,他又踌躇不前,深怕一个弄不好又葬送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地位。 毕竟当年他谋求萨伏依王位的时候就差一点输的裤衩都不剩,一度身陷囫囵。若不是卡洛费里切没有儿子,王位只能轮到他这个远亲来继承,否则真心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这也就造成了他性格上的缺点,一方面他有冒险精神,但另一方面因为上一次的冒险的阴影,让他有点过度的惜身,总而言之,这是个很矛盾的人。 卡洛阿尔贝托的矛盾心态加富尔是看的一清二楚,他看得出这位国王渴望冒险,有跟奥地利摊牌的想法,但是受困于国力又不敢太出格。当然加富尔是理解卡洛阿尔贝托的担忧的,因为他也有同样的担忧,他也很担心贸然采取行动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但是吧,撒丁王国的现实又逼迫着他或者逼迫着卡洛阿尔贝托不得不采取一些行动。对于政治家加富尔而言,此时的他对撒丁王国的老百姓也是一阵无语。 大概是因为革命胜利的影响,撒丁王国的民众普遍有种盲目的客观,一个个意气风发以为奥地利真的就是纸老虎,只要一根手指就跟给这只病猫推倒。 而且意大利人也真的受够了分裂之苦,千百年来他们不得不被奥地利、法国分而治之,变成了可怜虫一般的存在。想当年罗马帝国最辉煌的时候,他们哪里是这个鸟样子。 澎湃的民族自信,澎湃的革命激情已经让意大利人冲昏了头脑。当然,这一点儿也不奇怪。千百年来他们一直都是这个鸟样子,激情上来了就跟小蝌蚪上脑一样,凭着一腔热血就敢把皇帝拉下马。 当然,一旦遭受了挫折,这股志气也会立刻随风飘散,意大利人又会跑得比兔子还快。总而言之这是一群神经质根本不能用常理而论。 比如作为意大利统一三届的马志尼,此时也是忽东忽西一会儿一个想法,一开始他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法国上头,认为革命的法国会拉革命的意大利一把,帮助意大利战胜邪恶的奥地利。 甚至一度他认为教皇庇护九世九世那个天选之子,认为这位教皇是促进意大利统一的当然人选。只可惜后者比他清醒得多,根本不敢去得罪奥地利。 失望透顶的马志尼于是又将满腔希望寄托在了卡洛阿尔贝托身上,认为革命成功的撒丁王国是统一意大利的第一人选,认为卡洛阿尔贝托就是那个人 只能说马志尼确实搞对了一点,撒丁王国确实是统一意大利的希望。但是卡洛阿尔贝托却不是那个被上帝选中的人。 真正被上帝选中的是他以及加里波第和加富尔,而不是卡洛阿尔贝托。 “朱塞佩要求跟我们合作” 刚刚补选为撒丁王国第一届众议院议员的加富尔从小伙伴那里得到了这个消息。那位兴奋的小伙伴告诉他马志尼准备做一票大事,成功了将直接促成意大利的统一,但是马志尼觉得自己本钱不够希望拉撒丁王国入伙。 这个消息让加富尔陷入了沉思,他有点心动。港真这真的很有吸引力,如果能产生这样的联动,说不定真的大事可成啊 但这种心动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因为老道的加富尔立刻就意识到了这其中的不确定性。毕竟按照马志尼的计划,教皇是重要的一环,可现在教皇的态度可没有站在他们这边。而罗马那边的动作也一点儿也不明显。怎么都看不出有大干一场的意思。 相反,奥地利人尤其是拉德斯基的动作可是很果断,真心是杀伐果断。而且法国的态度也很暧昧,好像有点支持,但又没有任何实际的表示,甚至法国人似乎对意大利的革命还很警惕。这让加富尔觉得马志尼的计划更多是空想,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就在加富尔想要拒绝的时候,他的小伙伴又告诉了他一个更劲爆的消息“有传闻说俄国对我们这边的局势非常关注,对于一个统一的意大利似乎并不排斥” 这个消息简直让加富尔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他可是很了解俄国对革命对意大利的态度。对革命是坚决地绞杀,看看北极熊在瓦拉几亚、摩尔达维亚和匈牙利的所作所为,根本是彻头彻尾的为欧洲旧势力保驾护航的宪兵打手么,怎么可能对统一的意大利不排斥呢这是什么梦话 第五百七十二章 亚平宁 加富尔自认为还是对国际关系有一定研究的,在他看来以俄国、奥地利为首的神圣同盟就是意大利统一的第一大敌人。 既然是敌人俄国怎么可能允许意大利完成统一,这不是痴心说梦么 但让加富尔没有想到的是,那位神通广大的小伙伴竟然有鼻子有眼的回答道“您说的那都是老黄历了。神圣同盟恐怕已经是名存实亡,据我的了解,之前为了巴尔干的利益,俄国和奥地利之间的关系就很紧张了了换取俄国出兵帮助镇压国内的革命,奥地利是忍痛做了很大的让步” “这说明什么说明俄国和奥地利之间的关系已经大不如从前,为了自身的利益,俄国不是没有可能给奥地利穿小鞋的” 加富尔想了想,结合之前他收到的消息,陷入了沉思。因为他确实收到相关情报,显示在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问题上,奥地利是吃了不小的亏,之后在奥地利国内的相关问题上,俄国也给奥地利施加了很大的压力。 虽然情报没有显示俄国具体是在什么事情上给奥地利施加了压力,但可以确认的是现在执掌奥地利政权的施瓦岑贝格在内部是强烈地不满俄国的干涉,关系紧张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如果俄国和奥地利的关系确实紧张,那么意大利确实可以在相关问题上做文章。如果俄国对奥地利的干涉企图依然比较强烈的话,确实万却有可能坐视意大利变得更乱,正好乘机变本加厉地要挟奥地利以谋求更多的利益。 只不过加富尔却不敢堵俄国的这种企图心究竟有多强烈,他更习惯于谋定而后动,而不是把希望寄托于侥幸之上。 所以他回答道“这种倾向和可能确实是好现象,但不能据此认为俄国就一定会跟奥地利分道扬镳我们不能将希望寄托于可能存在的机会上如果没有更确凿的证据支持,我认为还是应该慎重应对。” 这个回答自然让对此寄托了不少希望的人感到失望,谁不希望敌人更倒霉一些,谁不希望自己更走运一些只要有那么一丁点希望,谁愿意坐视机会溜走呢 不过加富尔也没有把话说死,而是建议道“我当然也不愿意措施良机但我们首先必须确认这真的是良机么我们应该发动在俄国的关系,去试探或者说去试着联系一下俄国人,做一定的接触,再做决定而不是现在就因为一点点所谓的征兆和可能就盲目行动” 加富尔的话算是老成谋国之言了,国家大事确实不能太冲动,而意大利在这方面的教训就不少,很多时候面条们做事确实太冲动了 其实不光是加富尔反对立刻盲目采取行动,远在罗马的马志尼也反对将希望寄托在俄国那头。或者说他根本反对同俄国进行接触,理由是 “众所周知,俄国是出了名的反对革命,是出了名的保守,他们是革命的死敌,是我们的敌人我们怎么可能跟敌人携手合作这就好像猫和老鼠不可能做朋友一样提出这种想法就是莫名其妙和不负责任的我坚决反对” 很显然马志尼现在走的还是意识形态流,在他眼中非黑即白,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哪怕俄国现在做了一些可能对意大利统一有利的事情,但俄国依然是反动反革命的,所以俄国就是邪恶的,就依然是敌人 而他是坚决反对同敌人合作的,他慷慨激昂地讲道“我们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广大意大利同胞以及世界上其他同情我们的革命者和革命政府比如说一贯支持革命进步的法国政府,只有革命的国家才会帮助我们法国才是我们天然的盟友” 这话就真的是想当然了,因为现在的法兰西第二共和国真心只有一个共和的名头,本质上说跟1848年革命是不搭的。这个政权不是什么革命政权,反而可以说是反对革命的。这个共和国确立之后的首要任务就是镇压革命,而不是张大革命。 这一点在后来意大利革命和统一战争中就表现得淋漓尽致,当在马志尼的倡导下罗马人民开始武装斗争的时候,首先表示反对的就有这个法兰西第二共和国。这个共和国压根就不是马志尼的朋友,根本就靠不住。 只可惜,现在的马志尼还很天真,一门心思地以为法国人是革命的,是站在革命者一边的。而俄国和奥地利是一体的,是坚决不能说话的敌人。 如此一来,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公爵隐蔽递出的橄榄枝就被意大利人自己无视了,如果不是加富尔还没完全把门关上,那真心是热脸贴了冷屁股自讨没趣。 讲真的,亚历山大公爵也很是失望,因为他原本以为意大利人会更有种更会抓机会一些,毕竟根据他这些年的观察,意大利人可是很不老实,一直跟奥地利不对付,一直在试图摆脱奥地利的控制。如今奥地利瘸了,而俄国又释放了暧昧的信号,没道理无动于衷啊 反正看着一动不动的意大利人,亚历山大公爵很是无语,他不知道这帮面条是怎么了,他费了这么大的劲释放了那么多信号,帮着将舞台搭建得七七八八了,可这个主角怎么躲在幕后怎么都不肯出场,这不是急死人么 而他又不能继续等下去了,更不可能再露骨地跟意大利接触。毕竟尼古拉一世和涅谢尔罗迭还在那里盯着,他现在做的事情都已经够出格了,在过分一点那两位非得炸了不可。 亚历山大公爵真心是对意大利人望穿秋水啊如果他能知道加富尔建议做接触做试探,那他真心会高兴得热泪盈眶。可问题是意大利或者说撒丁王国跟俄国的关系真心只是那样子,相关的渠道和联系非常扯淡,这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去俄国找谁探路,自然地亚历山大公爵得多等一会儿了 第五百七十三章 警告 鲍里斯打了个哈欠,然后揉了揉糊满了眼屎的大眼睛,美滋滋地伸了个懒腰,最后有些不情愿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港真,如果不是每天必须出操,作为连长他必须树立表率作用,否则他是真心不想起床的,不情愿地看了一眼身旁娇嫩的某位子爵夫人一眼,这种好日子还真是让人乐不思蜀啊 说实话,这是鲍里斯进入黑海和瓦拉几亚以来最惬意的日子了。他从来没有想过打仗竟然能够如此滋润。因为以前一提起战争,几乎所有的前辈,包括他那个老子或者同村的小伙伴的父辈祖辈说的都是什么尸山血海苦不堪言之类的东西。 鲍里斯一直以为战争就是不断地在杀杀杀,不断地在痛苦之中挣扎求生,以为每一天都是刀口舔血,都是枪林弹雨。 但是瓦拉几亚发生的这一切完全推翻了他的固有印象,战争也可以是风花雪月也可以是很惬意的。至少现在他就过得挺惬意。除了每天出操之外,绝大分时间就是行军赶路。 偶尔的需要拿出刀枪去吓唬一番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的村夫,极少数时候需要开枪,几乎是亮出刺刀,瓦拉几亚村夫就老实了。再然后就是该吃吃该喝喝,实在觉得闷得慌可以跟瓦拉几亚乡绅的老婆或者女儿来一发解闷。 虽然这些乡村小妞完全没办法跟城里正经八百的贵族小姐相提并论,但胜在原生态,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 如果不喜欢女人也可以喝酒,瓦拉几亚的葡萄酒很不错,廉价且比圣彼得堡和莫斯科从外国进口的那些劣等货强不少。反正你可以尽情的喝,完全不同担心钱包的问题。 鲍里斯属于那种既喜欢喝酒又喜欢小妞的存在,所以他是见天的轮换,前一天给自己灌得烂醉,后一天再找几个小妞好好发泄,或者干脆两样一起上,总之,这很费腰子。 这才进入瓦拉几亚多少日子,他已经感觉有点力不从心了。所以在心中他告诉自己需要节制了,顶多每天只能喝三瓶红酒睡两个姑娘,绝对不能再多了。 带着一个昏昏沉沉的头颅,暴力摇摇晃晃地走到了营部,所谓的营部是临时征用的庄园,庄园的主人据说是革命党,不等俄国鬼子打过来,他已经带着老婆孩子仓皇逃到奥地利去了。偌大一个庄园就白白便宜了维什尼亚克,这个色胚已经将其改造成了自己的行宫,那叫一个风流快活。 鲍里斯捏着太阳穴随便抽了一张椅子抱着椅子背坐下了,他将下巴搁在椅子背上,这样可以节约不少气力。至于坐在上首的维什尼亚克也好不了多少,这位情圣脸色发黑,一看就是纵欲过度,完全是一副腰子不给力的样子。 充作会议桌的餐桌上依然摆满了前一晚狂欢的各种证据杯盘狼藉酒瓶子遍地,甚至还有两个醉猫躺在桌子底下呼呼大睡打呼噜。 良久,维什尼亚克拿起杯子随便灌了一口啤酒,酒精的味道似乎刺激到了他敏感的神经,他捏着额头不断地揉捏,看样子宿醉的头疼很严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维什尼亚克终于清醒了一些,他一边捏着额头,一边很是随意地问道“人都到齐了吧,那准备开会” 这话让昏昏沉沉的鲍里斯陡然清醒了过来,他左望望右看看然后提醒道“那个啥好像还少一个人尼古拉好像还没来” 尼古拉是三连的连长,也是这一众军官中酒量最好的那一个,那简直是一头能喝酒的大象,几乎每一次都能喝掉酒桌上一半的酒精,哪怕是鲍里斯这样的人熊都只能甘拜下风 一般来说,尼古拉是千百不倒,像昨晚这种小场面根本不可能挡得住他,不应该还没来啊 一时间另外几名连长和副连长也东瞅瞅西望望,似乎对这个结果也很不可置信。这时候坐在上首的维什尼亚克叹道“不用找尼古拉了,这个白痴昨晚喝多了掉茅坑里了得亏哨兵发现得及时,不然就得成为我军当中第一个战死在茅坑里的军官了他现在臭不可闻,而且酒还没醒,先让他躺着吧” 一边说,维什尼亚克一边狠狠地揉捏着额角,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这个消息是多么的生气呢只有知道他的人才懂,他不过是真的头疼而已 “今天开会有几件事要通知,第一就是今后再也不许喝那些该死的苦艾酒,这玩意儿太误事,咱们毕竟还在打仗,不能稀里糊涂的跟尼古拉一样,不然我们就真成笑柄了” 鲍里斯等人一齐点头,讲真,对北极熊来说,什么苦艾酒其实没兴趣的,他们并不喜欢那个味道,如果可以的话伏特加这种生命圣水管够就好。所以喝不喝苦艾酒都不是事儿 维什尼亚克继续说第二件事“第二件事就是团长下命令了,后天,嗯,应该是明天才对,他是昨晚下的命令都听好了,明天我们将继续向前开拔,向布加勒斯特进发” 此言一出,鲍里斯等人都开始吹口哨,因为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对他们来说,在瓦拉几亚的乡村就能过得如此滋润,那进了布加勒斯特这座东方罗马还不得上天啊 鲍里斯等人仿佛看到了成山的美食美酒以及成群的美女扑面而来的美好景象。他们情不自禁地一起吹口哨,一个个都迫不及待了 见此情景,维什尼亚克不禁又重重地捏了捏额角,因为他觉得这群傻蛋误会了他的意思,或者说这群傻蛋最近过得太滋润了,真的把战争当成了儿戏。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所以他很是郑重地警告说“先生们,别那么高兴这一趟我们是去打仗的,前线围攻布加勒斯特的兄弟部队损失很大,上头命令我们前往增援,接替他们完成任务我们不是去寻欢作乐的,而是真的去打仗” 第五百七十四章 麻烦 维什尼亚克的警告效果只能说一般般,大部分醉鬼要么稀里糊涂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要么就是觉得瓦拉几亚不堪一击,打仗就跟过家家没区别。 讲心里话,对此维什尼亚克很是忧虑,但暂时又没啥子好办法。因为前一段他们确实太放纵了,就像放暑假狂欢中的熊孩子,已经玩疯了,早就把自己的任务忘得一干二净,这时候指望三言两语就能让他们收心,根本不可能的 当然,维什尼亚克也知道这不能怪自己的部下,因为让他们放纵也是上头的命令。作为已经立下了绝大功劳的英雄部队,因为侦察任务的圆满完成米哈伊尔公爵直接就给他们放了大假,几乎是直接告诉他们接下来不会给他们派任何作战任何,他们接下来好好享受占领者的美好生活就好。 有了这道命令,二营自然就玩疯了,毕竟总司令都说可以放肆玩,那为啥还要克制自己。 可有时候变化就是来得如此突然,布加勒斯特的进攻作战不顺畅大大超出了米哈伊尔公爵的预料,攻城部队发动了一轮又一轮猛烈地进攻,但都被顽强的瓦拉几亚人给打退了。 围城个把礼拜米哈伊尔公爵竟然是寸土未得,这就让人很没面子了。不光是没有战果的问题,更糟糕的是黑海舰队的海军步兵表现实在太差,事实证明,这支曾经英雄的部队已经被米赫耶维奇兄弟玩得半残了,战斗力真心是不比瓦拉几亚人高多少,甚至在斗志方面还不如对手。 所以一番恶战下来,黑海舰队海军步兵损失惨重,几乎已经丧失了战斗力,只能撤下来休整补充。可问题是米哈伊尔公爵的目标从来都不仅仅只是一个布加勒斯特,围攻布加勒斯特几乎只用了他一半的兵力,另外一半早就在向匈牙利方向移动,这时候手底下也是捉襟见肘。 无奈之下,像748团二营这样的总预备队也只能拿上前线干仗了。好在这位公爵还有点良心,知道二营收心是比较困难的,提前给了几天时间让他们准备和适应。 维什尼亚克继续介绍作战任务“我们的任务是先同团主力汇合,团长他们在布夫泰亚那里驻守了大约数千瓦拉几亚叛军,拥有二十余门火炮加强之前海军步兵第578团已经攻击过几轮,但敌人的抵抗很顽强,而且修筑了坚固的工事,据说城内的居民也在配合叛军战斗,所以情况很复杂,很麻烦” “我们的任务是配合团主力和兄弟部队第717团攻占这座城市,打开布加勒斯特的北大门上头只给我们三天时间,所以,伙计们,做好迎接苦战的准备吧” 三天时间攻克一座坚固设防的城市,这样的任务可不算轻松,尤其是考虑到主攻部队仅仅只有两个团,这点儿兵力说实话并不充足。但这不能怪米哈伊尔公爵,因为他实在是拿不出更多的兵力了,因为东边的土耳其人一直在跟他找别扭 “这些该死的杂种,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我开展最后的总攻就跑过来添乱混帐” 米哈伊尔公爵被土耳其人气得不轻,原因非常简单,对方的指挥官竟敢派来一个特使通知他,说希望米哈伊尔公爵让出布加勒斯特的东部和南部留给土耳其。还美其名曰是尊重两国的共同协议。 “狗屁的共同协议”米哈伊尔公爵对土耳其的心思很清楚,“这些杂种就是想来分一杯羹,就是眼看着我们要取得胜利了,跑来添堵” 事实跟米哈伊尔公爵描述得基本一致,土耳其还就是这个念头,如果真的尊重所谓的两国协议,他们早就可以踏平布加勒斯特了。毕竟从保加利亚和康斯坦察方向朝布加勒斯特进攻可谓是一马平川,如果土耳其人稍微努力一点儿,也不至于现在比俄军来得还要迟。 土耳其人之前就是磨洋工,故意让俄军单独面对瓦拉几亚主力,借此消耗俄军。反正对土耳其来说,不管是造反的瓦拉几亚还是恶毒的俄国都不是什么好鸟,让他们自相残杀才是正确的思路。 而现在,俄军都已经兵临城下开始围攻布加勒斯特了,对土耳其来说继续坐看意义已经不大了。他们也很清楚北极熊的脾气,这头暴熊从来都不是好相与的。别说现在土耳其几乎一点儿帮助都没有提供,就是土耳其提供了帮助,暴熊都可能找麻烦。 而当前这个局势,很有可能俄国攻占布加勒斯特之后会选择不认两国签署的协议,理由也很简单土耳其根本没有执行嘛 这对土耳其人来说就很危险了,如果不赶紧做一番姿态,搞不好就又要被暴熊讹诈,退一步说,就算暴熊破天荒的网开一面没有搞事,土耳其人也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暴熊独占瓦拉几亚的全部利益。 毕竟瓦拉几亚已经是土耳其和俄国之间唯一的缓冲地带了,这个名义上属于土耳其的藩属一旦被俄国彻底占领,那一下场俄土战争很有可能俄国就会从瓦拉几亚直接出发攻击土耳其,这对土耳其来说就非常危险了 所以,无论如何土耳其都要在瓦拉几亚搞一点小动作,决不能让俄国轻轻松松将瓦拉几亚吃掉,至少也要拖慢暴熊的脚步,让暴熊没那么轻易地吃掉瓦拉几亚 按照这个思路,土耳其人也是挖空心思地搞了一些名堂,比如暗地里给瓦拉几亚反俄革命者大开方便之门,协助他们获得急需的物资,还比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看不见他们,允许他们在土耳其境内开展反俄活动。 比如什么扬吉卡就一直呆在伊斯坦布尔大肆活动,而随着瓦拉几亚形势愈发危急,越来越多的反俄革命者开始涌入土耳其,借助伊斯坦布尔这座东方大都市的便利性筹集款项、联络外国同情者。 总而言之,伊斯坦布尔几乎成了瓦拉几亚革命党的新大本营 第五百七十五章 棘手 土耳其这一系列的小动作自然也瞒不过俄国的眼睛,但是俄国对此也没有太多的好办法,只能给予一些口头警告。 但是口头警告能有效果那还需要什么枪杆子,反正土耳其是不太在乎。更何况,英法为首的国际社会本来也比较同情瓦拉几亚革命者,虽然他们没想法直接跟俄国翻脸,但是口头上给瓦拉几亚打打气,为土耳其撑撑腰还是轻松愉快的。 土耳其本来就跟俄国不对付,再有了英法的支持,自然是更加肆无忌惮。所以一度俄国和瓦拉几亚在伊斯坦布尔的局势是掉了个个。瓦拉几亚在伊斯坦布尔反而又主场优势,战场上强横的俄国反而束手束脚施展不开。 这样的情况让尼古拉一世自然也是很不满意,但他又暂时不能跟土耳其翻脸,也只能给米哈伊尔公爵施压,要求其尽快解决瓦拉几亚的问题,绞死一切反而份子,还要求其狠狠地教训一下猖狂的土耳其人为其出一口恶气。 这无疑让米哈伊尔公爵非常为难,因为尼古拉一世只需要出气,却没说可以怎样出气,这个程度的把握就很考校水平了。按照米哈伊尔公爵的理解,直接对土耳其开火是不可行的,因为他很清楚帝国并没有做好跟土耳其彻底翻脸的准备。 所以直接大动干戈这个选项是绝对不可取的。但是这又不代表尼古拉一世愿意看到他米哈伊尔公爵老老实实地跟土耳其和平共处。用尼古拉一世的话说“土耳其始终是俄罗斯的敌人,必须予以消灭” 可见完全和平共处尼古拉一世也不会满意,也就是说既要打又不能翻脸,最好还是师出有名能有个说得过去的借口,至少能堵上英法的臭嘴。 讲心里话这真的很难,至少米哈伊尔公爵还没有想出这么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而现在土耳其人还反客为主主动来找他的不是,竟然要求他让开布加勒斯特的东面和南面留给他们,你说米哈伊尔公爵怎么能不生气 “公爵,虽然我们都知道这些混蛋居心不良,但是根据两国协议,土耳其确实有权力占领布加勒斯特,如果我们直接拒绝,恐怕他们更会借此大做文章了” 参谋的提醒让米哈伊尔公爵更是烦恼,因为他也知道对方说得很对,根据两国协议,土耳其确实有这个权力。如果他强硬地拒绝,那土耳其肯定借此大做文章疯狂地攻击俄国。 而那位尼古拉一世皇帝陛下又最死要面子,被攻击了肯定会将一肚子火气都宣泄到他这个始作俑者头上,米哈伊尔公爵可不想受这份莫名其妙的闲气。 米哈伊尔公爵没好气地反问道“那你说怎么办,你以为执行了协议陛下就会高兴吗” 顿时这位参谋就唯唯诺诺不说话了,这个鹌鹑的样子让米哈伊尔公爵更是烦恼。他不喜欢这种唯唯诺诺的部下,他更喜欢那种有冲劲又有头脑的部下,比如说某位一向很有歪主意的杂种大公。 可惜的是某位大公还在匈牙利,这让他有些不爽,因为某人按说是他的部下,应该遵照他的命令行事,可某人根本就没跟他打招呼就跑到匈牙利去搞七搞八了,这让米哈伊尔公爵多少有点不爽。 但是他还没办法发泄,因为某人去匈牙利也是为了他下一步着想,毕竟那一头才是硬菜,瓦拉几亚不过是饭前甜点而已。 可气的是就是这么一道甜点都有点噎得慌,不断地有各种棘手的麻烦叩待解决,实在是让人烦恼。 不过暗自烦恼可解决不了问题,米哈伊尔公爵都有心给某人写信咨询了,但是一想到自己堂堂帝国上将和公爵竟然连这么屁大点事都要咨询某个小屁孩实在没面子,振作了恐怕让某人会愈发地自傲,今后会更加自行其是。 所以想了想米哈伊尔公爵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问道“列昂尼德呢这个小子跑哪里去了” 米哈伊尔公爵对自己这个宝贝侄子也是挺无语的,从开战就不断地请求上前线打仗,那是真把自己当成了区区一个小团长,但问题是戈尔恰科夫家族并不需要一个小小的团长,就算某人真是一个出类拔萃的团长又能如何 对大局无足轻重嘛 米哈伊尔公爵其实更想将列昂尼德调到自己的司令部充当参谋,他觉得这样才能培养列昂尼德全局观,才能成为一个帅才。可他提了好几次列昂尼德都浑不在意地拒绝了,是一门心思的泡在了自己的团里,不是搞训练就是跟兄弟部队取经吸取战场经验,完全是一副扎根基层不走了的做派。 这真心是让米哈伊尔公爵无语,开始反省是不是之前太纵容这个侄儿,让某人都没有了敬畏心,以至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整天的胡闹。 拿他的胡闹跟李骁的成熟懂事相比,米哈伊尔公爵就愈发地不爽,看看人家的大局观,人家不过是区区草鸡少校一枚,却在谋划国际大事。而你丫的正儿八经的功勋之后,手握大把资源,竟然傻乎乎地真去当个小团长,这究竟是闹哪样啊 诸事不顺一肚子都是气的米哈伊尔公爵没好气地吩咐道“把列昂尼德给我叫来,我有话问他” 列昂尼德被叫到司令部的时候,其实心情还不错。一方面是他的团总算摆脱了预备队的命运可以真刀真枪的跟敌人干一场了,这让他有点热血沸腾的意思。 另外嘛,列昂尼德这一路上也是学了不少治军的经验,有一肚子的想法想要亲手验证,他就像个即将拆开生日礼盒的小男孩,那是兴奋不已。 准备大干一场的他懵懵懂懂地被叫到司令部,还以为是米哈伊尔公爵这个叔叔是给他大力鼓劲或者交给他一些战场经验的,自然是喜滋滋的。 但列昂尼德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迎接他的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兜头盖脸的他就挨了一通教训,不亚于被泼了一盆凉水 第五百七十六章 不同想法(上) 列昂尼德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莫名其妙地教训一番,怎么说呢这孩子还是太实诚了,做事有点一根筋的意思,他觉得干一行就得爱一行,既然他现在是团长就得把团长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做到最好,他要成为全军最好的团长。 实话实说这种做事风格还是值得夸奖的,如果这世上人人都像列昂尼德一样,那么别说实现世界和平建设人类大同都不在话下。 问题是,列昂尼德犯了一个错误,他的家族并不需要他成为全军最好的团长,因为这没有任何意义,团长干得再好那也不过是个中级军官,难登庙堂之高啊 不管是米哈伊尔公爵还是亚历山大公爵更多地是希望他镀一层金,然后赶紧的往上晋升,别只是一门心思地盯着小局部下心思。他们觉得如果仅仅作为一个中级军官列昂尼德现在的素质和水平已经足够拔尖了。但是作为独当一面的帅才,他还缺乏得很啊 所以他们更希望培养列昂尼德的战略思维和全局眼光,希望他从全局来看待问题,而不是一门心思地盯着自己职务上那一亩三分地的事儿。 只能说着眼点不一样看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实诚的列昂尼德并没有理解父叔的苦心,始终坚持自己独特的做事风格。 “叔叔,我现在的职务是748团的团长,自然而然要当好这个团长,自然要一切以团为中心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您说的什么战略思维远远超出了我的职务范畴,不是我应该考虑的事情” 看着这个硬脑壳的侄儿,米哈伊尔公爵真想给他一个脑瓜崩你丫的脑壳咋就这么硬呢咋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听老子的话呢让你培养战略思维难道会害你 “您当然不会害我”列昂尼德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但是我现在的本职工作就很繁重了,作为团长我必须为全团负责,就应该把全副精神用在本职工作上,而不是三心二意地胡思乱想” 米哈伊尔公爵气坏了,怒道“什么叫三心二意胡思乱想,我告诉你的是为将者的必备素质,你如果一辈子都只想当个小团长就当我在放屁” 米哈伊尔公爵很少如此粗俗地跟列昂尼德说话,可见他现在被气得有多厉害。只不过么,列昂尼德虽然有那么一丁点触动,但是这个坚持原则的孩子依然反驳道 “如果我现在连个团长都干不好,以后又怎么可能当好一名统帅呢干团长就要做全军最好的团长,当将军就要当最出色的将军,这才是真正军人应该有的信念” 米哈伊尔公爵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因为列昂尼德这话倒也没错,就是有点天真而已。因为在俄国能不能成为最好的将军并不取决于你之前的表现是否足够出色 俄军从来不缺乏天才,但这些天才也并不是每一个都能当上将军。投胎这一关就决定了未来的下限。就如列昂尼德这样的出身,未来最次也可以当上将军。 既然如此,根本没必要在中下层花太多心思,就算你做得再差又如何还怕当不上将军吗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中基层的基本素质过关就好,还是要将更多的心思放在高层上。否则一辈子真的也就可能止步于区区一个少将了。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像列昂尼德这个年纪还不好好研究怎么当好一个将军一个高级贵族,未来很有可能就要被那些同龄者超出一大截,一步落后步步落后,真心是等不起啊 但是这些话又不能正大光明地讲出来,毕竟这是政治不正确,只能关起门私下里说,如果公然讲出来,那就是头铁了。毕竟这让那些非贵族出身的优秀军官怎么看 大概率他们会想原来我们年轻时的努力完全是白费。一切早已经注定好了。能力强还不如投胎好那还努力个什么劲,干嘛还要为国家拼死拼命,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算了 米哈伊尔公爵也知道这对那些非贵族出身的优秀军官来说很不公平,也很同情他们的处境,但是这是千百年形成的规则,而且他的屁股本身就坐在贵族这边,怎么可能拆自己阶层的台啊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尽千方百计打消列昂尼德的天真和幼稚,让这个侄儿真正成熟起来,只有这样才会让这个侄儿未来少摔跟斗。 想着,米哈伊尔公爵叹了口气道“列昂尼德,我知道你是个力求完美努力上进的孩子,我知道你有强烈的信念和追求但是我的孩子,您得知道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不同的人从出生开始就肩负不同的命运,这是上帝赐予我们的不同职责而您的命运天生就比其他一些人更高,需要肩负的责任也更多所以不能以常人的眼光和要求去做事您要做的事情很重要,必须有更高的视野,而不是拘泥于当前卑微的职务我的孩子,听叔叔一句话,别钻牛角尖,否则你未来必然要后悔的” 列昂尼德听得懂米哈伊尔公爵的劝诫吗应该说他听得懂,他是圣人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听懂米哈伊尔公爵的潜台词。但是呢他并不喜欢这一套说辞,他觉得公爵太有失偏颇了。 列昂尼德也承认不同的出身造成了人和人天生就不同,有的人哪怕一无所长也能安享富贵,而有的人明明很是努力也只能勉强维持生活。 米哈伊尔公爵说这是上帝的安排,但列昂尼德认为不是,他在748团待得越久就越觉得这个团里绝大部分军官和士兵并不比他曾经的那些贵族同僚差。 他们唯一差的只是缺乏机会,以及缺乏受教育提高的可能。除此之外,比勤奋比天赋比任何东西他们都不比贵族差,甚至要强出不少 有时候列昂尼德都在怀疑难道贵族的血统就那么重要吗他已经见过太多名门贵族出身却庸庸碌碌的家伙,这些家伙真的是帝国的支柱和中坚吗 第五百七十七章 不同想法(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列昂尼德就喜欢上了思考哲学问题。他在思考从小就默认的社会分工龙生的真的是龙,鼠生的就一定是鼠吗 见多了那些面目光鲜实际上却是绣花枕头和草包的所谓贵族才俊,列昂尼德没由来的觉得这些家伙很可笑也很猥琐。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不是自己努力得来的,甚至他们还嘲笑那些为了改变命运不断努力的人,觉得他们是癞蛤蟆。 这实在是太恶心了,让列昂尼德感到反胃,当他扎根基层,满眼望去看到的都是这个帝国最可悲最阴暗丑陋的一面时,他不禁开始怀疑这个帝国是否像他从小所学到以及被灌输的那么伟大了。 他不明白如果一个国家仅仅是金字塔顶端最小错的那坨人生活得优越优雅,而其他底层都是水深火热,这样的国家有什么资格可以称为伟大。 反正见多了这些东西,列昂尼德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祖国伟大而且一切都很好了,更不觉得保持这样的状态会是件好事。 他开始理解十二月党人的奋斗是为了什么了,明明那些和他一样的贵族前辈们可以安享优越的生活什么都不做,可他们偏偏选择了一条最艰苦最崎岖充满了荆棘的道路,哪怕是被剥夺了一切,惨遭流放生活困苦也安之若素。 因为他也觉得伟大的俄罗斯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应该改变,但是那些人却拒绝改变,只想把持既得的一切子子孙孙永远也不放手。只想这么永远不做付出的收割利益,只想永远通过压榨和克扣那些努力的可怜人醉生梦死。 这让列昂尼德很是不齿,他不喜欢那种骄奢淫逸的生活方式,更不喜欢不劳而获。他认为地位越高责任越大,贵族和平民的区别就是贵族应该肩负更多的责任以及更加的努力,只有这样才对得起贵族的荣誉。否则,那和人渣有什么区别 列昂尼德不想当人渣也不想当米虫,所以他非常努力,在748团总是最努力工作的那一个,他就是想用实际行动向世人证明贵族也可以非常努力,贵族出了出身之外通过努力一样可以赢得一切,成为最好的那个人 但是现在,当米哈伊尔公爵将他叫过来教训一顿之后,他发现自己真的有点不了解自己的叔叔了,他知道这位叔叔也是个非常努力的人,既然如此他就应该知道努力奋斗的意义所在,就应该褒奖和赞扬这样的努力,并给每一个愿意这样努力的人适当的机会。 但是列昂尼德却没有听到这些,他听到的只是自己的叔叔竟然维护那些不愿意努力而又占据优良资源的人渣,以及维护这一套非常不公平的制度,认为这是理所当然。 说实话,列昂尼德非常失望,有种偶像幻灭的感觉。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叔叔,甚至很可能也不了解他那个一直让他崇拜的父亲 米哈伊尔公爵肯定想不到列昂尼德在这一会儿想了这么多东西,看着默默不语的侄儿,他还以为列昂尼德将他的话听进去了,那是自顾自地又是一通忠言逆耳。 良久他才说道“跟您说了这么多,全都是为了您好,我和您的父亲都希望您能够支撑起戈尔恰科夫家族,让家族更上一层楼,而您从小到大也一直都没有让我们失望过,我们相信您一定能超越我们,成为” 这样的话对以前的列昂尼德可能很管用,因为那时候他坚信自己从小到大被教育的一切事物,愿意为此奋斗。而现在,当他见过了太多太多不一样之后,他已经产生了怀疑,这样的激励对他再也没有从前的效果了。 所以他依然是默不做声,用无声的沉默抗议着这一切。只可惜米哈伊尔公爵没有观察到,因为以前这样的激励效果非常好,他下意识的以为这次也和以前一样,以为说到这里就足够了。 在这番敲打之后,米哈伊尔公爵终于开始进入正题“我和你父亲都希望您能尽快独当一面,能尽快充当我们的左膀右臂,我们坚信您有这样的天赋和能力” “就比如现在,当你还在关注区区一个团的运作小问题时,您能够想象您的叔叔经历着怎样的麻烦吗我多么希望您能站出来帮着分忧解难啊” 前面的激励对列昂尼德没啥卵用,但这番话倒是有点作用,因为说到底他是一个纯粹的人,乐于为祖国奉献一切,听闻米哈伊尔公爵有麻烦,他自然愿意帮抗想办法。 “土耳其人带来的麻烦” 列昂尼德不明白区区土耳其能带来什么麻烦,直到米哈伊尔公爵解释清楚来龙去脉之后他才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您想教训一下土耳其人,但又不想引发全面的冲突,是吧” 米哈伊尔公爵其实对列昂尼德的迟钝有些失望,因为他觉得如果跟他对话的是李骁的话,只要他稍微提示一句对方就完全明了透彻,根本不需要他解释得如此清楚。 他不禁在心中哀叹了一声列昂尼德还真是对政治比较迟钝啊 只不过哀叹归哀叹,米哈伊尔公爵还不能明着打击列昂尼德,刚才好不容易才做好了思想工作,这时候只能鼓励不能打击积极性不是。 他只能笑眯眯地表示“您总结得十分到位,我就是为此而烦恼您有什么好办法吗” 实事求是的说列昂尼德并没啥好办法,因为这确实不是他所擅长的方向,他更擅长打仗,而不是勾心斗角搞心机,按照他以前的脾气恐怕会直接回答“这有什么好纠结的,狠狠地教训土耳其人一顿,自然他们就老实了” 对列昂尼德这样的耿直boy来说,用武力解决问题始终是第一选择,没有什么是一顿胖揍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揍一顿,他还就不相信有人能抗住俄罗斯的无敌铁拳 第五百七十八章 不同想法(下) 幸亏列昂尼德已经离开了普列奥布拉任斯基近卫团,如果他还在那个团里混,估计还是标准的铁憨憨,真以为俄国天下无敌可以横扫整个欧洲。 当他真正看清了国家的实际情况之后,这个铁憨憨开始承认不足,承认俄国并不具备吊打一切不服的能力,所以他才能更实际地处理相关问题,而不是一味地宣扬动用武力。 他想了想回答道“可不可以警告土耳其人,吓唬他们一下” 这个答案是在不咋地,连米哈伊尔公爵都难掩脸上的失望之色,他原以为列昂尼德的答案会更出色更有创意一些,这个答案是在太普通了 但他又不能直接说这个答案不够好,只能干笑道“怎么吓唬土耳其人呢有具体办法没有” 列昂尼德下意识的就回答道“搞一场盛大的阅兵展现我们的肌肉如何” 好吧,这是一个很符合尼古拉一世味口的答案。大概是这位皇帝陛下对青年军官的影响实在太深太大,导致他们下意识的就会用迎合这位沙皇的办法去解决遇到的一切问题。 只不过这个办法真不咋地,米哈伊尔公爵非常想吐糟道阅兵在哪里阅兵攻占了布加勒斯特之后我倒是不排斥阅兵炫耀武力和功绩,可现在阅哪门子的兵就算想阅兵我也没地方,也抽不出那么多部队,简直是乱弹琴 列昂尼德也发现这个主意出得有点馊,这时候阅兵确实有点不伦不类。想了想他又道“不行,就邀请土耳其来观察我军进攻布加勒斯特的盛况,搞一次大型的实战火力展示,震慑一下他们” 米哈伊尔公爵捏了捏额角,他实在有些无语了,倒不是这么做不好,而是这么做效果不咋地,土耳其人又不是小白,双方在战场上兵戎相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俄军有什么火力他们是一清二楚,搞这种花架子吓唬非洲没有见过世面的黑叔叔可能有用,但是吓唬土耳其人真的不够。 这也不行,那也不好。列昂尼德也有点没招了,一时间他也无语了,只能皱眉冥思苦想,但问题是他脑子里那些都是更适合正面硬碰硬的东西,耍心眼他真的不在行。 列昂尼德的无语米哈伊尔公爵也看出来了,他在心中叹了口气,因为他发现自己这个侄儿确实不是这方面的材料,根本就搞不来这些需要心机的东西。 不客气地说这个侄儿就是铁憨憨,这辈子恐怕都跟官场上那些勾心斗角的花活无源,虽然以前他也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但当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他面前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失望和唉声叹气。 尼玛,这个水平怎么混官场啊真遇上那些老狐狸,还不得被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啊 对未来米哈伊尔公爵感到深深忧虑,开始反思这些年他们是否对列昂尼德的教育出了问题,让这个侄儿脱离实际变成了个小天真,甚至在想是不是需要让这个侄儿接受一下社会的摔打,让他们明白这个社会吃人的事实,这样说不定才能起死回生 列昂尼德并不知道米哈伊尔公爵在想什么,当然就算知道了他也并不会特别在意,因为他是一个特别骄傲的人,他始终坚信就算没有父辈的支持他一样可以混出个人样。 甚至有点跃跃欲试,觉得正好可以通过这种社会的摔打磨砺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加出色。 如果米哈伊尔公爵知道了列昂尼德在想什么估计要吐血,但可惜的是他并没有读心术,而且刚才那番思维也就是一时激愤而已,真让他把列昂尼德丢出去还真舍不得,因为虽然这货有点愣,但总比家族其他那些纨绔强不少,那些货更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想了想,米哈伊尔公爵决定还是以鼓励为主吧,谁让这些年这个侄儿接触的主要是军人,只懂军事不懂政治呢还是慢慢灌输让他慢慢转变吧 所以他强自笑笑道“展示武力不是不可取,但如何展示是个大问题,毕竟我们和土耳其太熟了,想要震慑他们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其实是废话,等于是给列昂尼德找台阶下而已。后者其实也清楚自己的主意并不怎么好,但是他有一点品质非常重要,那就是他勇于承认自己不足,能够明白自己究竟存在什么问题,而且认识到问题所在之后,他会发奋去弥补和改正。 在这方面列昂尼德绝对是第一流的,不管是李骁还是维什尼亚克或者阿列克谢和鲍里斯都没有他那么“较真”。 自然的,这一次也不例外,他并没有接受米哈伊尔公爵的台阶,而是想到“如果我在这方面有安德烈那么厉害,恐怕很容易就能想出解决的办法嗯,如果是安德烈那个家伙,他会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这种换位思考也是列昂尼德的长处,他会尝试用别人的思路去思考问题,哪怕是他并不理解也并不赞赏这种思路,但他就是会尝试,因为他觉得能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好办法。 想了良久,他忽然对米哈伊尔公爵说道“叔叔,要不我们就搞一次火力侦察吧” “火力侦察”米哈伊尔公爵有点迷糊,不知道列昂尼德想要侦察什么。 列昂尼德回答道“是的,火力侦察。我们可以对土耳其人来一次迅猛的火力侦察,狠狠地咬他们一口,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米哈伊尔公爵傻眼了,因为刚才看列昂尼德想得那么认真,他还以为这个侄儿在开动脑筋想办法呢这种态度就是好的,但是这个办法是不是有点那啥 米哈伊尔公爵苦笑着提醒道“陛下并不准备此时跟土耳其摊牌,我们最好慎重” 列昂尼德却解释道“您误会了,我也无意引发全面的冲突,所以我才说要搞火力侦察,控制火力侦察的力度,只确保打疼和吓唬土耳其,威慑一下他们” 第五百七十九章 一盆冷水(上) 列昂尼德很快就将自己的意图解释了清楚,他很坦然地说道“我认为只要借口合适,敲打一番土耳其人也不会引起大乱子我们就说是执行火力侦察的部队太过于紧张,错误地将土耳其友军误认为是瓦拉几亚匪徒” 米哈伊尔公爵瞪大眼睛望着列昂尼德,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那个又呆板又固执食古不化的侄儿能讲出来的话。他觉得列昂尼德更可能跟他说明刀明枪的修理土耳其人,而不是出这种鬼主意。 但是这个鬼点子还真的可以,想想这个借口确实能说得过去,战场之上什么意外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认错人误击实在是太正常了。而且咱们俄军还是出国作战,人生地不熟发生误会就更正常了,错误地打死一些土耳其友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无非也就是事后跟土耳其友军好好解释一番错误的原因,表示一点分文不值的歉意,最多还表示一下慰问也就完事了。 事后土耳其人恐怕也没办法找麻烦,甚至米哈伊尔公爵不认为土耳其有找麻烦的胆子,毕竟他连误击都能搞出来,还有什么不能搞出来的 米哈伊尔公爵顿时觉得这个办法不错,看列昂尼德的眼神都变了,觉得这个侄儿还是可以挽救或者还没有傻到家的。只要好好磨砺一番守护家业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所以他的心情立刻就好了许多,连带着说话都温柔起来了,他连连表扬道“很不错,你这个办法好列昂尼德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看看你还是很有潜力的嘛你就是一直不肯朝这方面用心,以后千万不要只盯着军事,我的孩子,军事从来都是为国家服务的,你必须将自己放到更高的层次去思考问题” 说着,米哈伊尔公爵又招来了自己副官,一脸轻松地下命令道“给康斯坦丁尼古拉耶维奇发命令,告诉他组织一次团级规模的火力侦察,目标就是土耳其的先锋部队,给我狠狠地打,至少要打死一百个土耳其杂碎,少一个我就找他算账” 副官被这道命令吓了一跳,他惊讶道“将军,这么做恐怕会引发” 米哈伊尔公爵却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道“只管去做,有什么事儿我扛着另外,你起草一份声明,嗯,给土耳其人的,要言辞恳切地说明发生了误击事件我们也很遗憾,对给他们造成的损失我方感到很遗憾,要求他们最好加强同我方的沟通和协调,避免类似的悲剧再次上演” 不得不说米哈伊尔公爵比列昂尼德老道得多,他只不过是用了列昂尼德的思路,但具体操作深得厚黑学真传。他只对误击表示遗憾但没有任何抱歉的意思,甚至连口头的道歉都欠奉,很显然这就是根本没把误击当一回事,或者说这所谓的误击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就是要告诉土耳其人,你如果再不老实,我还会误击,说不定误击的力度和规模会更大 至于什么加强沟通和协调,那不过是扯淡的借口,言外之意就是警告土耳其人“你们的一举一动最好都向我报备,否则,一旦出现意外就是误击” 说白了这就是明刀明枪的威胁,就是在恐吓土耳其。但是吧,这威胁虽然谁都看得出来,但除非你决定真的翻脸,否则还真不能拿米哈伊尔公爵怎么样。 很快,副官也明白了米哈伊尔公爵的思路,再也没有任何废话,屁颠屁颠的就跑去传达命令了。 很显然,俄国人对干土鸡是十分欢迎的,大概对于他们来说土耳其才是真正的敌人,是比瓦拉几亚叛匪还要可恶的存在。 至于米哈伊尔公爵则笑吟吟地拉着列昂尼德继续说话“这个任务之所以交给康斯坦丁尼古拉耶维奇而不交给你,一个是因为他的部队更加精锐一些,毕竟土耳其虽然废柴但怎么都比那些瓦拉几亚杂碎强不少,你的部队人少容易吃亏再说了,之前已经给你了新任务,这个时候突然改变也不太好” 顿了一顿,米哈伊尔公爵爽朗地笑道“这样吧,明天我去你的团,看看你们的表现,另外我给你加强一个12磅炮兵营” 很显然这就是米哈伊尔公爵对列昂尼德的奖励了,作为一个好叔叔好上司,他是深得御下之道的,打一棍子得给一颗甜枣。更何况列昂尼德表现还不错,自然得加倍奖励了。 列昂尼德对此也有点兴奋,因为他觉得对自己和748团来说这也是一个机会,他有心让米哈伊尔公爵看看他的本事,他想用实战表现告诉自己的叔叔和父亲,他不是以前那个小屁孩,他是真有带兵的水平的 顿时列昂尼德兴致勃勃地就赶回了团部,立刻召集了所有营以上军官开会,他决心再集思广益一番,一定要拿出最耀眼的表现证明自己也证明748团已经不是吴下阿蒙了。 只不过这个突然而至的会议对维什尼亚克就不那么美好了,因为他那边乱七八糟的事情特别多,有太多事情需要他重新起头,毕竟二营之前玩得实在太嗨了,想要短时间内恢复到正常状态非下一番功夫不可。 维什尼亚克不得不亲自抓纪律,重新给部队注入灵魂,那叫一个忙得四脚朝天,而这个时候偏偏列昂尼德还出来添乱,没了他这个营长亲自监督,就靠几个玩疯了的连长副连长,想要收心实在太难 所以维什尼亚克是百般不情愿地去了团部,当他听说开会的目的是迎接米哈伊尔公爵的视察时,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尼玛,他的营一团糟,若是让米哈伊尔公爵看到了军官和士兵颓废的样子,这不是自取灭亡么 顿时他一张脸是苦瓜色了,只能幽怨地望着列昂尼德,仿佛在说“阿哥,你别再玩我了好不好,你这么搞非得整死我不可啊” 第五百八十章 一盆冷水(中) 可惜的是列昂尼德并没有注意到维什尼亚克那张很难看的脸,因为兴致勃勃地他只想着怎么明天好好表现,怎么用最好的状态向米哈伊尔公爵展示自身的能力,他已经沉浸其中不可自拔了。 实际上维什尼亚克的脸色其他几个营长也没有注意到,因为其他人跟列昂尼德的感受差不多,对于米哈伊尔公爵的到来他们充满了兴奋之情,全都是跃跃欲试想要大干一场。 原因非常简单,748团的四个营,除了维什尼亚克的二营因为李骁的关系提前收获了巨大的功劳之外,其他三个营是寸功未立。而748团这些被压抑已久的军官其实一个个都很渴望立功受奖的。 毕竟他们被扔到748团之前其实都算是优秀军官,只不过是跟上级理念不合不对付罢了。虽然一度他们在748团也很沉沦,但上帝却给了他们重新站起来证明自己的机会,你说说他们怎么会不眼热 尤其是这一回,是直接表现给总司令看,如果表现出色自然能给总司令留下深刻的印象,还有能比这更好的机会吗所以怎么能错过 于是乎维什尼亚克就悲剧了,其他几个营长都是亢奋不已,七嘴八舌地帮列昂尼德出主意,只有他根本就插不上嘴,真心是有点尴尬和力不从心啊 热烈讨论了差不多半个钟头,列昂尼德这才想起自己的好朋友维什尼亚克还没有说话呢这就太不正常了,因为他觉得维什尼亚克的水平是非常高的,论军事才华不在自己之下,他三缄其口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吗 所以他很虚心地向维什尼亚克求教道“维什卡,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问题是我们的作战部署有问题,还是火力配属不够精密” 维什尼亚克是苦笑不已,他哪里知道有什么问题,前几天忙着喝酒寻欢作乐,这两天又忙着整顿部队,他有个蛋的时间去考虑作战问题啊现在他除了知道自己要攻击的目标布夫泰亚之外,其他的情报一概是双眼一抹黑。 他不知道那个叫布夫泰亚的城市有多少敌人,也不知道这座城市地形是什么状况,甚至不知道主要的进攻方向在哪边。这时候你问他有什么意见,那不是见了鬼么 可偏偏的列昂尼德又问到了他头上,周围几个营长还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他要是一开口就闹笑话,那不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么 别的不知道,维什尼亚克有一点是门清的,那就是周边这几位营长对他的意见不是一般的大。因为二营抢了头功的关系,让他们是羡慕嫉妒恨啊都是憋着一股子劲要跟他一较高下 输人不输阵,维什尼亚克也是要面子的人,更何况他和李骁又怕过谁布加勒斯特这种龙潭虎穴他们都平淌,总不能被几个同僚给唬住了吧 “呃” 维什尼亚克拖长了声音,其实一双眼睛是赶紧地观察作战地图,虽然有点晚,但临时抱佛脚也好过两眼一抹黑嘛 当然临时抱佛脚也是看脸分人的,换做一般的无能之辈别说是临时抱佛脚,就是天天对着作战地图从早看到晚,也看不出个子丑寅卯。 但维什尼亚克不同,这位是有真本事的,或者说在军事方面确实有点天才的,所以他哪怕是临时抱佛脚也能看出一些名堂。 他很自然地问道“从地图上看,团长您准备将主攻的方向定在城西对吗” 这个问题其实问得有点没水平,因为作为一团之长,作为战斗发起人,列昂尼德肯定一开始就会对自己的部下说明主攻的方向。在这个问题上他可以骗敌人,但不可能对自己人做隐瞒。也就是说维什尼亚克问了一句废话。 如果是别人这么问,列昂尼德说不得就要发怒,就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三心二意不认真的部下了。但维什尼亚克不同,列昂尼德觉得他这么问肯定是有深意的,所以只是自然地点点头道“是的,你认为这么部署有问题” 维什尼亚克当然不认为有什么问题,而是他必须先确认这一点,否则他连自己部队的主攻方向都不知道就信口开河,那不是自找没趣么 他只是故作镇定若无其事地回答道“将主攻方向定在城西问题倒是不大,但是要特别注意几个细节。第一,布夫泰亚位于两条河流之间,地势平坦毫无遮挡,我们的一举一动完全都在敌人的掌控之中,所以我们的进攻布置几乎毫无秘密可言。” “我们知道主攻的方向,同样敌人也知道。所以很难形成战斗突然性,我们要面对的肯定是一场硬仗” “其次,虽然说地势平坦利于进攻,但这只是相对而言。我观察过布夫泰亚的情况,这座小城可以说是布加勒斯特的前哨,或者说是桥头堡,经过敌人的抢修,这座小城已经变成了一座堡垒,敌人有险可守而我们则完全暴露在平原上,从态势上说对我们很不利” 稍微一顿,维什尼亚克环视了众人一眼,道“所以哪怕守军人数不多,但我们也决不能掉以轻心,这是根硬骨头,我们必须做好打硬仗恶仗的心理准备,万万不能有一点轻敌大意之心” 维什尼亚克这番话说得四平八稳,看上去好像是老成谋国之言,至少其他几个营长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列昂尼德却皱了皱眉头,因为这些东西不过是老生常谈,根本没有一点儿稀罕的。 而列昂尼德心中的维什尼亚克远远不止这点水平,这种平平无奇的东西更像是其他那些营长的水准,维什尼亚克应该更有见的一些才对。 列昂尼德耐着性子问道“只有这些吗” 维什尼亚克立刻就听出话音不对来了,不由得在心中哀叹一声有个好领导有时候也不是好事啊像以前糊弄那些傻瓜,多么简单啊而列昂尼德这个家伙,真心是一点儿马虎眼都不能打啊 第五百八十一章 一盆冷水(下) 维什尼亚克知道列昂尼德是一个非常较真的人,平常生活中的一些事情他可能很随便,但对于工作他是一万个认真。所以你平时跟他嘻嘻哈哈没啥问题,他可以很平易近人跟你打成一片,但到了工作上,你要是还这样,那他就不会给你留一点颜面,可以怼得你下不来台。 而刚才列昂尼德反应就是他要较真的前兆了,对于看人很有一手的维什尼亚克来说心中顿时就是警铃大作。 他倒不是怕被列昂尼德怼或者教训,而是真不喜欢被好朋友看轻了,他也是很要自尊的人。一般人嘲笑他可以完全不在乎,但是好朋友不行,他不允许自己被好朋友瞧不起。 所以他立刻打起精神,脑筋转得飞快,立刻回答道“当然没有这不过是常规情况而已” 列昂尼德的脸色又变得好看了不少,以为维什尼亚克是由浅入深地谈问题,顿时是全神贯注地准备聆听维什尼亚克的高见,无疑这又给了维什尼亚克相当大的压力,一般认真的列昂尼德就很难应付了,全神贯注的列昂尼德这不是要他的老命么 顿时维什尼亚克在心里头哀叹了一声,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的朋友全是一群奇葩 吐糟归吐糟,但事情还是要解决的,他只能指着地图缓缓地说道“我认为明天进攻的时候,第一波次最好不要投入太多的部队,最多投入一个营,再多就不可取了”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因为列昂尼德之前的部署可不是这样的,他是准备至少投入两个营,在配合兄弟部队717团的一到两个营全面进攻,争取是一鼓作气就攻占布夫泰亚。 总而言之,列昂尼德作战方案就是强力进攻用最快的速度解决问题。但维什尼亚克一上来就全盘推翻了列昂尼德的设想,也就是在748团了,换做其他的团,哪个营长敢在作战会议上这么跟团长叫板,那真心是找不自在。 但在列昂尼德这里就完全不一样了,对他来说作战会议就是畅所欲言的存在,任何意见任何建议都可以提,最好是大家都把想说的话全都说出来,这样才叫集思广益。 当然啦,作战会议开完了,已经形成了统一的精神,这个时候如果你阳奉阴违那绝对对你不客气。 所以此时不管是维什尼亚克说什么,或者其他几个营长也有不同意见,列昂尼德都不会介意,反而会认真听取对方的建议。 当然啦,维什尼亚克可以提出不同意见,其他人也可以反对,毕竟是畅所欲言嘛 立刻的就有人反对道“这是什么意思,区区一个营能做什么之前578团已经尝试过几次了,一两个营根本无法解决问题” 这一点维什尼亚克也知道,578团之前并不觉得区区一个布夫泰亚能变成拦路虎,一开始也是投入一两个营,结果遭到了迎头痛击,最后轮番上阵损失惨重也没能拿下布夫泰亚。 很显然列昂尼德这是吸取的对方的经验教训,准备一上来就大力出奇迹,用高压强力战术粉碎敌人的抵抗。 但是维什尼亚克认为这个方案其实是有问题的,布夫泰亚并不大,这个小城拢共也就一万多居民,在算上守军也不到两万人。这么屁大一点的地方敌人如此密集,可以说守备的强度相当的高,用人海战术硬往里冲,真心是送人头的。 578团后来几天的战术维什尼亚克也看了,那真心就是人海战术,愣往里冲,猛冲猛打,结果一头就撞上了铁板,寸功为例反而损失惨重。 既然578团已经证明了这条路走不通,那为什么还要傻乎乎地往里头填人命呢真把士兵当灰色牲口用吗 维什尼亚克最讨厌也反感的就是指挥官不长脑子只晓得堆人头,这跟吃士兵的肉喝士兵的血有什么区别 当即他很不客气地反驳道“四个营一起上就管用了578团最后也是全团出击,四个营一起冲,结果呢有什么意义” “那是他们指挥部署有问题” 维什尼亚克很不客气地反问道“那我们现在的部署又比他们高明多少呢我看不出有本质的区别” 那位营长还想反驳但列昂尼德插嘴了“先别吵,维什卡说的有道理,我们现在的配属跟578团最后并没有本质的区别,也就是兵力更充沛火力更强了一点但这些很可能不够” 其实这也是列昂尼德一定要召开这个作战会议的原因,因为这个作战部署其实已经形成了,但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他自己检查了很多遍,又找不出不对劲的地方,这才想要集思广益。 而现在维什尼亚克点明了问题的所在,这反而让他松了口气,毕竟明天的那一仗对他来说也是有压力的,他实在太想有个好表现了。 但是不同意见依然存在,而且说的也有道理“问题是,敌人极其顽强,不这么配属部队,用个把营前去进攻岂不是更没戏” 确实,四个营都做不到的事情,一个营又管什么用呢 一时间众人都盯着维什尼亚克,想看看他有什么高见,而他也没有让人失望,侃侃而谈道“确实,指望用一个营解决问题是不现实的。我认为明天的进攻应该是火力侦察,将部队打散,从各个方向一齐发动进攻,试探敌人的防守态势,查明一些进攻道路上的火力配置,为我们接下来的主攻探路” 说着,他拍了拍桌上的作战地图,毕竟578团留下来的这些东西实在不够,他们费了个把星期几乎是一无所获,根本没有多少对我们有用的东西 “我们应该首先做侦察,试探敌人的反应,而不是在一切都模糊不明的情况下就仓促投入部队去蛮干打仗毕竟是要死人的,而我们这些兄弟都是我们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的,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很宝贵的,怎么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挥霍了” 第五百八十二章 难办(上) 列昂尼德沉默了,不光是他其他几个营长也沉默了。爱惜士兵这话如果只是挂在嘴边上确实挺容易的,但落实到实际行动中却真的很难。 尤其是在俄国这个有着悠久人海战术历史根本不把农奴当人看的国家里,想要落实这一点就更难了。更关键的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是每个指挥官都能抵御在总司令面前展现才华的诱惑。 毕竟只要让米哈伊尔公爵对你青眼有加,未来升官授勋发财是指日可待,如此大的诱惑又有几个人能地挡得住啊 不管是列昂尼德还是其他几个营长,之所以在最初的计划中就试图全力以赴,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在米哈伊尔公爵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为自己博一个好前程 在这种心理的驱使下,哪怕他们知道这么搞有点冒险有点莽撞,但就是忍不住啊 直到维什尼亚克说穿了这一切,捅穿了这层窗户纸,顿时就让包括列昂尼德在内的所有军官都感到脸上有点火辣辣的滋味。 尤其是列昂尼德,被点醒的他觉得尤其尴尬,因为之前他还觉得人没有高下贵贱之分,觉得哪怕是平民农奴也应该有出头之日,应该获得更公平的对待。 但谁想到一转眼在巨大的诱惑下他就将这一切抛诸于脑后了,这简直是自己打自己的脸,那是格外的疼啊 列昂尼德也有点奇怪,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魔障了,明明心里头告诉自己要珍惜每一个生命,可到了实际行动中却又直接忽视了他们,唯一想着的就是自己的利益,难道他也是个卑鄙的伪君子吗 列昂尼德当然不是伪君子,他不过是犯了惯性的错误,虽然他的心已经认识到了过去的不足,但还没有提升到行动的高度。每每到了行动的时候,他就会沿着过去的老路惯性前进还毫无察觉。 不过当维什尼亚克点醒了他之后,他立刻就加以改正了,只见他立刻说道“维什卡说得很对,我们确实应该谨慎行事,决不能为了讨好司令官阁下就挥霍士兵的生命,这是犯罪所以之前做的部署全部取消,我们要既要赶紧漂亮迅速地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还要确保不挥霍每一条生命” 列昂尼德一锤定音,其他几个营长自然也不能再说什么。这就是列昂尼德最可宝贵的地方了,因为但凡他刚才犹豫那么一点儿想要改弦更张都没有那么容易。 “维什卡,继续说,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啃这块硬骨头” 维什尼亚克其实也有点惊讶,因为他对贵族军官的脾气实在太了解了,一般都是嘴上说一套实际做一套,哪怕他知道列昂尼德和那些家伙有所不同,但也不觉得他真的会珍惜每一个士兵,会为了他们做出改变。 但是列昂尼德偏偏就这么做了,这就让人不得不佩服了。因为这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的,维什尼亚克知道他自己都做不到。在这方面列昂尼德不愧于圣人的绰号。 实际上维什尼亚克刚才之所以要这么说,其实是为自己争取时间的手段。他故意将话题往这方面引,为了就是让与会者争论这个话题,而淡忘了之前的事。毕竟他就算临时抱佛脚也只有那么多墨水,再谈下去就真的穿帮了。 但谁能想到他的如意算盘被列昂尼德一句话就给打消了,他们这位团长竟然毫不犹豫地废除了之前的全部努力。说变就变,实在是让人措手不及啊 但维什尼亚克又不能说我刚才也就是那么一说您别在意,要不我们继续讨论讨论这么说他妥妥得挨打,他可没有这么皮 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呃,我们首要的是做好侦察工作,探明敌人防守布置,然后又针对性地调整进攻配属此外,我认为应该发挥火力优势将火炮集中在一个方向使用捏成拳头去敲碎敌人的防御支撑点另外,进攻中应该稳扎稳打切忌急,占据一个点就巩固一个点,一寸一寸地向前推进,像磨盘一样碾碎敌人” 列昂尼德还没有说话,其他三个营长炸锅了,倒不是维什尼亚克这个办法不好,如果能彻底执行,这确实能降低伤亡。但是吧,这个招数用是能用,可问题是太费时间了。 米哈伊尔公爵的要求是尽快拿下布加勒斯特,而这么稳扎稳打地向前推进,那需要多少时间这跟上头的要求根本就是背道而驰嘛 顿时就有人反对“这么打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完成任务公爵阁下可是只给了我们一个星期的时间,按这么打,根本不够” 维什尼亚克其实也知道稳扎稳打这么点时间确实不够,但问题是,不稳扎稳打不光要死更多的人,而且一个礼拜照样也拿不下布夫泰亚。因为他还是看过这个小城的防御情况的,瓦拉几亚人真的是发了狠,将其改建成了一座要塞好不好。 让两个团的兵力去硬攻一座要塞,就算有炮兵加强,那也是啃硬骨头,绝对超级费劲。按照他的经验,这样的要塞至少得半个月,还只长不短。想区区一个礼拜解决问题,除非守军已经弹尽粮绝而且士气低落。 问题是瓦拉几亚现在分明是士气高涨,一点儿泄气的意思都没有,这么大就靠他们两个团别说一个礼拜,给一个月都不见得能解决问题。 维什尼亚克觉得这分明就是米哈伊尔公爵急晕了头,所以才会下这种无厘头的命令,完全是脱离了实际情况。而列昂尼德等人又想要上战场立功受奖想疯了,才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巨大问题。这样一座防守坚固的小城,怎么也得上万余人配合至少18磅以上的重炮才有较短时间攻克的可能。 所以维什尼亚克直言不讳地说道“公爵阁下的决心本来就太离谱了,布夫泰亚绝不是两个团一个星期能拿下的城市,他的布置本来就不合理” 第五百八十三章 难办(下) 维什尼亚克话音未落,列昂尼德和其他几个营长的脸色就变得非常难看了,倒不是他们觉得维什尼亚克说得不对,或者他直言不讳地批评米哈伊尔公爵犯了忌讳 而是维什尼亚克的直接戳破了他们心中的那一丝奢望,他们奢望自己有能力完成这个任务,奢望维什尼亚克也觉得这个任务是可行的。但是某人却无情地戳破了这个泡泡,将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了他们面前。 很显然只要军事常识没有出问题,布夫泰亚确实不是两个团能快速硬啃下来的。而这也等于戳破了他们的美梦,让他们大展拳脚大展宏图的野望提前报销了。 尤其是列昂尼德,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他到不光因为展现能力的机会被搅和了而失望,而是因为他之前在司令部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这么多。 完全没有想米哈伊尔公爵的命令是否合理,以及他们是否真的有能力完成这个任务,而是傻乎乎地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这无疑让他的缺点暴露无遗。列昂尼德总以为自己是个有独立思考能力有坚持有想法的军官,跟其他那些唯唯诺诺的庸才完全不同。但面对上级的不合理安排,他竟然连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里面有个鬼的独立思考有个鬼的坚持根本也是一个唯唯诺诺的庸才好不好 列昂尼德完全无法容忍自己竟然犯了这种低级失误,竟然跟他瞧不起的那些渣渣一样的渣,这让他情何以堪啊 列昂尼德在心里不断地计算着敌我双方的力量,算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哪怕他万分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维什尼亚克说的是对的。仅靠两个团想要一个礼拜拿下布夫泰亚,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顿时他脸上火辣辣的发烧,他想起了在司令部时拍着胸脯对米哈伊尔公爵打包票的场景,那时候他有多么信心满满此时他就有多惭愧。尤其是想到之前他还对米哈伊尔公爵说什么要证明自己是全军最优秀的团长的话,那更是让他无地自容啊 就着驴蛋一样的表现还全军最优秀的团长,这说出去都让人笑掉大牙 列昂尼德被打击得不轻,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真心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就这么两把刷子就敢嘲笑其他军官,就敢大放阙词,实在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这一刻列昂尼德真的成长了,他将自己从前的骄傲收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还有太多不足,还有太多需要学习的地方,盲目自信真的是要不得的 “哎,都怪我太过于盲目自信了,迫切想要立功,结果反而蒙蔽了自己的眼睛,竟然连最基本的军事常识都丢掉了这很不对,先生们,这完全是我的失误,我必须向你们道歉真的很抱歉,我没有尽到一名团长的责任” 列昂尼德诚恳的话语让营长们感动不已,像他这样的团长在俄军中实在是凤毛麟角,从来都只有让下属帮着背锅的团长,哪有主动承担责任和错误的团长啊 只不过么,感动归感动,但这感动其实并没什么鸟用,因为感动没办法解决问题啊 列昂尼德的牛皮已经吹出去了,都已经拍着胸脯跟米哈伊尔公爵保证一定完成任务,而且话里话外的意思还要好好表现一番实力。然后现在话音未落你又跑去跟米哈伊尔公爵说估计有错任务无法完成 尼玛,这成什么了简直就是将军事当儿戏嘛换成后世直接送你上军事法庭都没问题好不好。 很显然这个吹出去的牛皮是必须圆回来的,而且说不好听点,全军上下其他中高级军官都在看着呢大家都想看看你米哈伊尔公爵的侄子究竟是骡子是马,你要是这时候喊干不了,那真心以后没办法混了。 所以列昂尼德其实没有选择,这个事儿他不干也得干,而且不光要干,还得干得漂漂亮亮 问题是,怎么办,怎么实现呢 其他三个营长你看我我看你,都没辙。因为要求太高了,他们又不是传说中的将星转世,这么高难度的考验真心是难为他们好不好。 一时间,维什尼亚克压力山大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帮人其实一个靠谱的都没有,包括列昂尼德在内,都太急切于立功受奖进而都有些魔障了,以至于忘记了最基本的常识。 换句话说,这口破锅很有可能就扣他头上了,问题是,你们没办法他也没太好的办法不是么 一时间维什尼亚克是沉默不语,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列昂尼德了,因为他可能要让这位朋友失望了。 气氛是凝滞的,会议室内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的勇气,五个人都是一齐盯着桌子上的作战地图发愣,仿佛这张破地图上有绝世美女,少看一眼都可惜。 列昂尼德心里头是五味杂陈,既懊悔自己的草率和骄傲,又苦恼自己竟然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反正就是跟自己较劲,恨不得用大嘴巴子招呼自己的脸蛋才解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维什尼亚克突然幽幽地来了一句“不行的话,我们就找找以前的各种作战预案,看有没有相似的情况能作为借鉴”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办法,因为所谓的作战预案其实是748团为了训练军官进行的纸上模拟作业。就是拿出古今著名战役或者随便某个地区的地图分红蓝双方攻防推演。主要目的还是探索新战术以及训练军官的指挥能力。 过去这几个月里,几乎每个月全团主要军官都要至少集中起来进行一次这样的纸上作业,然后大家一起讨论评判。在此期间,各种各样的情况他们都模拟过,其中就包括了攻坚作战。 虽然其中并没有模拟过布夫泰亚的情况,但攻坚的基本思路是一样的,完全可以借鉴的。唯一的问题就是模拟过的这些攻坚作战战术,有哪些对现在的情况有帮助呢 第五百八十四章 老狐狸 经过维什尼亚克这么一提醒,列昂尼德也想起来了,之前为了应付各种各样的极端作战环境,他们确实开展过很多奇葩的纸上作业,想出过不少办法。 其中攻坚也是重点研究的方向,甚至他们更近模拟进攻过君士坦丁堡,为了攻克坚固的堡垒,确实想过许许多多别开生面的办法。 当然,这其中贡献最大的就是不在现场的李骁了。对于列昂尼德和维什尼亚克等人来说,他们受时代和环境的限制,对于如何攻坚其实更倾向于正经八百的已有战术,比如堆人头,比如重炮强攻。反正他们提出来的大半都是一些常规战术方法。 而李骁则不一样,作为穿越者,他什么没吃过什么没见过,列昂尼德这些古人没见过的战法在后世的一次二次世界大战中无数先辈不光想出来了,还切实地实践过了。 所以,团里面在这方面提出过的别开生面的战术方法最多的也就是他,他总是能想出一些让列昂尼德等人目瞪狗呆的战术,总是不受条条框框的束缚玩天马行空。 而现在的情况就很适合李骁来发挥,因为常规办法意义不大,只有非常规的办法才能打开局面。 维什尼亚克其实也是突然想到了李骁才会提出那个建议的,因为他也觉得论变不可能为可能只有某人才有可能做到。看看到了黑海以来某人的表现,那表现简直让你咋舌,哪怕是作为他的伙伴你也会觉得这货碉堡了,简直想劈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的结构跟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 列昂尼德也想到了李骁,更是想到了李骁曾经提出来的那些用于攻坚的奇思妙计,虽然当时他觉得某人实在有点奇葩欧典莫名其妙,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却突然很想试试某人的办法是不是能管用呢 “我们来总结一下吧,看看究竟有哪些办法可能有作用,将那些大家都认为好的办法优先试用” 转过天来,当米哈伊尔公爵抵达748团团部的时候,发现包括列昂尼德在内的所有营以上级军官人人一副黑眼圈,好像几天没休息了的样子。 这让他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列昂尼德这孩子还是那么轴啊你就这么想证明自己是个优秀的团长吗难道你还没明白叔叔给你这次任务的苦心么你就不能知难而退么” 是的,米哈伊尔公爵很清楚靠区区两个团是没办法在一周内攻克布夫泰亚的,之所以将这个任务交给列昂尼德,就是想让他不要将视线和焦点只放在748团上。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敲打和提醒 但从748团军官们的反应看来,他这位侄儿是憋着一股劲愣是想将不可能变成可能,恐怕这几天都在鞭促军官们加紧准备或者想办法,否则一个个能这么操劳 不过米哈伊尔公爵不认为这个问题是靠压榨军官就能解决的,实力对比摆在这里,敌人又士气高涨而且一天天的在加固工事,不客气地说布夫泰亚已经变成了铁桶一般,想要攻克何其为难。 按照米哈伊尔公爵的设想,让列昂尼德知难而退之后,其实是准备对布夫泰亚围而不打的,准备用小股部队监视城内的敌人,主力直接绕过布夫泰亚直取布加勒斯特。 毕竟城里的敌人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一两千人,这么点儿脱离了坚固的工事和堡垒根本什么都干不了。他认为瓦拉几亚人的目的就是利用布夫泰亚这样的绊脚石拖住他的步伐,为布加勒斯特争取时间做更充足的防御布置。 所以他根本不需要跟对方硬耗,绕开他们直接攻击敌人的心脏就好了。当然这也不妨碍他利用此类坚固的绊脚石坑不听话的列昂尼德一把,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所以米哈伊尔公爵带着随从们信步就走进了748团团部,一本正经地对列昂尼德说道“上校,准备工作进行得如何了,有没有信心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我等着看你的表现呢” 列昂尼德有点囧,虽然他们紧急讨论了一晚上,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工作,但是李骁那些奇思妙想是否真的管用,那真心是谁也说不好。 但输人不输阵,而且想了这么久他多少也有点回过味来了,大概猜到了自己恐怕是上了米哈伊尔公爵的恶当,知道这位老阴逼叔叔可能是要借机敲打自己,这才故意设局坑他。否则以他的常识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所以列昂尼德也是憋着一口气,他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他就是要试试,哪怕是最后没有在规定的时间里完成任务也得非试试不可了 “公爵阁下,748团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就等您一声令下了” 看着斗志满满的列昂尼德,米哈伊尔公爵在心中呵呵了一声,既然你小子头铁就别怪叔叔心狠手辣了,所以他也不客气,一挥手命令道“立刻开始吧” 按照米哈伊尔公爵的想法,列昂尼德能采取的战术也就是全团压上,和717团一起不计损失地强攻布夫泰亚,这场战斗的开场白应该就是大炮狂轰滥炸,然后两个团的士兵一拥而上。 再然后嘛,米哈伊尔公爵觉得列昂尼德就会遭到守敌的迎头痛击,他很清楚就靠那一个营的12磅炮根本奈何不了守敌的坚固工事,砸不开这些坚固的乌龟壳自然也没办法消灭敌人,只要炮击一停,敌人就会让列昂尼德尝尝枪林弹雨的厉害。 更何况他知道守军其实也是有炮火加强的,虽然大炮不多,但是布置还是挺巧妙的,充当着关键节点上防御支撑点的作用,只要列昂尼德敢硬冲,那么敌人就会让他尝尝葡萄弹的厉害。 总而言之,列昂尼德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只要他愣头愣脑的硬冲几个回合,手头那点不多的兵力很快就会被消耗一空,到时候他的任务自然就失败了 想到这儿,米哈伊尔公爵是轻松无比,已经有点等不及看列昂尼德吃瘪了 第五百八十五章 奇怪的布置(上) 一门心思想要看列昂尼德吃瘪的米哈伊尔公爵因为过于迫不及待,所以根本就没有检查列昂尼德制定的作战计划就兴致勃勃地往前线去了。 他准备给列昂尼德再添一把火,给即将踏上死亡之路的748团官兵好好鼓鼓劲,让他们更加亢奋一点。想必他这个总司令的亲自训话多少会有点激励效果吧 只不过当米哈伊尔公爵看到列昂尼德准备的第一波次进攻部队时多少有点愣神,因为竟然不是全员出动,摆在他面前的竟然只有区区一个营的士兵。 当时米哈伊尔公爵心里头就冒出这么一个念头这点人够干什么 也不怪米哈伊尔公爵奇怪,因为之前负责攻击布夫泰亚的578团别说是一个营就是同时上三个营都没能在布夫泰亚站稳脚跟,愣是被守军给打出来了。 米哈伊尔公爵愈发地觉得列昂尼德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要么是根本没把578团放在眼里,要么是根本没总结过578团的经验教训,否则不可能做这种无意义的事。 当然,他什么也没说,乐得看列昂尼德的笑话,谁让他本来就是来借机敲打这个侄子的呢 于是乎在他毫不在意地发表了一通慷慨激昂催人奋进的演说,唯一让他有点遗憾的就是被打鸡血的人有点少,场面实在太小,真心是有点跌份啊 “准备开始了吗”米哈伊尔公爵有点急切地问道。 列昂尼德点了点头“是的,一切准备妥当,在炮击结束之后,立刻开始第一轮进攻” 米哈伊尔公爵满意地点了点头,十分大方地对列昂尼德说道“很好,炮击一定要充分,不要吝啬炮弹,这方面可以敞开了使用” 米哈伊尔公爵突然变大方了吗当然不是,而是他觉得列昂尼德有点小家子气,进攻竟然只投入这么点人马,那什么时候才能耗光748团的有生力量啊所以不如告诉他炮弹敞开供应,让他胆子大点尽快投入全部力量发动全面进攻。 列昂尼德自然不知道自己叔叔打的什么歪主意,还以为是米哈伊尔公爵的好意呢不过如果炮弹敞开供应,那确实可以减少他不少麻烦,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太好了如此一来我的把握就更大了” 米哈伊尔公爵看着喜滋滋的列昂尼德,心里头其实更高兴他都迫不及待了 随着第一轮炮击拉开进攻序幕,负责进攻的748团一营投入了大约一个连的兵力开始了火力侦察,按照之前侦察的路线,这个连分得很散,正面几乎有几百米,呈松散队形向预定目标前进。 这一幕看得米哈伊尔公爵直皱眉头,因为一营的兵力实在太分散了,撒在几百米的正面人,几乎每隔十几米才有一个人。这么松散的队形根本形不成什么冲击力,别说去攻占敌人的阵地了,遇上了敌人的反冲锋,一个回合就会被击溃 不光是进攻部队的队形太过于松散,米哈伊尔公爵对炮击的力度也不甚满意,他可是拨了一个炮兵营十几门12磅炮给列昂尼德使用。可是刚才的炮击拢共也就是五六门火炮在工作,这个火力强度简直就跟老头撒尿一样滴滴答答的一点儿都不利索。 而且12磅野炮威力本来就非常有限,其实并不是特别适合攻坚使用。攻坚最好还是用18磅甚至是25磅以上的重炮才给力。威力有限而火力密度又极低,这样的掩护射击能有什么作用,根本就是给敌人挠痒痒嘛 看了看一脸平静的列昂尼德,然后又看了看有条不紊缓慢射击的炮兵和松散前进的步兵,米哈伊尔公爵突然有种强烈的吐糟欲望。他开始怀疑以前人们所说的关于列昂尼德是个优秀军人的传闻了,就今天他所见所闻的这个表现,这特么叫优秀 如果他是列昂尼德的老师,铁定要给这个小子不及格的,因为这表现实在太辣眼睛了,攻坚作战必须得击中力量,必须紧紧地握成拳头才能打得进去,你丫现在这个怂样,究竟是想做什么啊 米哈伊尔公爵开始为列昂尼德担心了,他只是想敲打列昂尼德,可没想法真的让列昂尼德特别难堪,而现在这个表现怎么看怎么像要坏菜,你看看连他的副官都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分明是很鄙视某人嘛 米哈伊尔公爵忍不住提醒道“火力强度太低了,投入的兵力太少也太分散了” 列昂尼德并没有说话,就像是没有听到米哈伊尔公爵的话一样,他自顾自地用望远镜观察着战场上的情况,脸色很是平静,仿佛没有看见那些辣眼睛的表现一般。 这让米哈伊尔公爵愈发着急了,他再次提醒道“列昂尼德,火力和兵力配置都有问题啊” 谁想到列昂尼德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没有问题,这就是我的要求情况和我预计的一样” 米哈伊尔公爵要吐血了什么就跟你预计的一样,这个鸟样有什么意义,如果你不是我侄子,就冲你这个布置,我就得给你撤职,不直接让你滚回老家去 米哈伊尔公爵不由得加重了语气“这样不行的这么点人和火力密度根本不可能攻占敌人的阵地” 只不过让米哈伊尔公爵始料未及的是列昂尼德很是平静地回答道“我本来也没指望这么一点兵力能攻占敌人的阵地,这是一次火力侦察和试探” 这个答案让米哈伊尔公爵愣了一愣,他举起望远镜也看了看一营的表现,这一个连的士兵确实进攻欲望不强烈,行动迟缓每前进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而且似乎也确实在观察着敌人的反应。 “哦,原来是火力侦察啊我就说嘛” 米哈伊尔公爵稍微轻松了点,哪怕他其实认为这样的火力侦察也略显那啥,只不过既然列昂尼德这么说了,他还是再看看,看看这样的试探究竟能侦察出点什么来 第五百八十六章 奇怪的布置(中) 列昂尼德的火力侦察行动还在继续,米哈伊尔公爵也在耐着性子地观看,他根本不明白这个侄儿想要做什么,因为某人的战术根本就不符合常规不符合传统,简直是不伦不类。 如果是别人这么干,米哈伊尔公爵直接就会开骂了,但谁让眼下“丢人现眼”的是他的亲侄儿呢,所以他耐着性子继续看着,但是心头的火苗子那是呼呼的。 场站上的士兵并没有受米哈伊尔公爵的影响,他们按照列昂尼德的命令有条不紊地行动着,忠实地执行着上级的作战意图。 这一个连的士兵缓缓向前挺进,离他们需要攻占的目标,也就是布夫泰亚外围的敌军第一道阵地大约三四百米距离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随着连长的一声命令这将近两百名士兵一起停住了脚步,开始卧倒匍匐,然后一部分人持枪警戒,另外一半人却从背上解开了铲头开始奋力地挖掘地面。 一时间,不光是瓦拉几亚人看傻了,连带着米哈伊尔公爵也愣住了,他完全不明白这些士兵在搞什么鬼,明明离敌人阵地还有老远,这时候停下来是搞什么名堂,你丫直接向前进攻啊 再说,停下也就停下吧,你们刨地干啥准备挖坑把自己埋了吗 “上校,这是在做什么” 从米哈伊尔公爵的语气就能听出他对现状很是不满,他想看到的是慷慨激昂的冲锋场景,而不是如温吞水一般浪费时间。 “为下一阶段的行动做准备”列昂尼德的回答倒是铿锵有力,说着他根本不顾米哈伊尔公爵那张阴沉得能下雨的脸,有些兴奋地对维什尼亚克说道“果然,敌人确实没有什么反应,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想做什么” 这话让米哈伊尔公爵那个气啊因为他和瓦拉几亚人一样不知道列昂尼德究竟在搞什么鬼,哪有这么打仗的,简直是乱弹琴嘛 不过列昂尼德根本不管米哈伊尔公爵的想法,他是个特别专注的人,现在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他只想好好试验一番李骁的战术,看看是不是真的管用。 而此时,前线的士兵依然在掘土,前一批掘土的士兵挖好了容身之所后,毫不犹豫地躲了进去开始接替之前负责警戒的小伙伴,而前一批负责警戒的则立刻也转入了掘土大业。 不一会儿,阵地前沿就只能看到忙碌的土拨鼠了。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掘土大业完工,当所有的士兵都有了掩体之后,列昂尼德欢呼了一声,他知道这一步走对了,敌人果然毫无反应。 他立刻下命令道“继续” 米哈伊尔公爵完全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欢呼的,本来他还想吐糟两句的,但列昂尼德新的命令吸引了他的注意,随着一声令下,一营的第二个连出发了,依然是松散的队形,依然是慢慢悠悠地前进,看上去跟之前的小伙伴毫无区别。 知道这个连跟前头那个连汇合之后,情况才发生了变化,在完成了土木工程作业之后,他们留在了原地,开始配合小伙伴们拓展地盘,他们开始将单独的散兵坑扩大拉长,改建成为成线的战壕,再然后一营最后的部队也出发了,随后三个连一起在战地上忙活开了,除了负责警戒的那个连之外,其他的两个连是疯狂地抢筑阵地。 这一幕看呆了米哈伊尔公爵,因为他多少有点看出来列昂尼德的想法了,攻坚之所以困难就是因为敌人拥有坚固的工事,想要摧毁敌人就必须摧毁工事。 但这谈何容易,你得拥有强大的火力优势,用重炮一一的拔除敌人的据点,或者你拥有强大的兵力优势,可以用源源不断地的兵力冲开敌人的火力封锁。 问题是这两条并不是所有的人所有的情况都能满足,就比如列昂尼德,他虽然有兵力和火力上的优势,但这种优势又没有那么大,不足以完全拔除敌人的据点,或者堆人头堆死敌人。 如此一来想要攻城拔寨唯一的办法就是削弱敌人的优势了,那就是尽可能少的将兵力暴露在敌人的防御火力之下,减少冲击过程中的损失。 把队形散开,而且前进到敌人火力杀伤边界之后就立刻挖掘战壕,不给敌人发挥火力优势的机会。如此一来,步兵冲击过程中的损失就大大减少了,以前578团冲击同样的距离,或多说少都得付出一定的伤亡,绝不可能这么轻松地跃进这么长的距离。 想到这儿,米哈伊尔公爵不禁改变了一点对列昂尼德的看法,觉得这个侄儿还是有点想法的。只不过他依然不认为列昂尼德能够攻克布夫泰亚,因为虽然他将一个营毫发无伤地布置到了敌人火力的前沿,但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好不好。接下来敌人绝不可能再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不做了,而且随着距离变近,敌人的步枪和大炮准头也是直线提高,接下来才是绞肉机呢 所以米哈伊尔公爵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看戏,他相信很快列昂尼德就会遭到当头棒喝了。 只不过让米哈伊尔公爵意外的情况又一次出现了,因为已经布置到前沿的一营并没有立刻开始新的攻势,除了一部分士兵保持警戒之外,剩余的士兵依然是疯狂的挥舞着铲子和镐头疯狂滴抢修工事。那架势似乎是准备长期驻守一般。 此外,前沿出发阵地也出现了新的情况,748团二营也开始准备投入战斗了,只不过这个营的表现非常奇怪,全员是连枪都没带,人手一把镐头或者铲子,就地开始从出发阵地开始向前掘进。 这一幕直接看呆了米哈伊尔公爵,因为他完全想不通二营这是在干什么,离敌人还远着呢有必要这么远就开始挖壕沟吗 他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列昂尼德,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不立刻发动攻势,老挖沟有什么用” 第五百八十七章 奇怪的布置(下) 如果早一天米哈伊尔公爵这么问,列昂尼德是没啥子底气回答的,因为李骁想出来的这个“土办法”真心不合常规,有没有用真心是不好说。 但是这个上午,一营用零伤亡的业绩证明了这一招是管用的。所以列昂尼德很有底气地回答道“我们将修建两条交通壕直接通往一营的前线阵地,如此一来,我们的后续部队就可以通过交通壕避开敌人的火力打击直达前线” 这个道理米哈伊尔公爵是懂的,他质疑的是必要性,因为一营已经用实际行动说明了只要战线都稀疏,就能避免大量的伤亡,后续部队依葫芦画瓢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挖沟呢 但列昂尼德理由却十分充分“那样呈散兵线向前推进太浪费时间了,我们接下来要冲击敌人的坚固工事,是越快越好,不能慢悠悠地暴露在敌人面前所以挖交通沟十分有必要” 但米哈伊尔公爵依然质疑道“可这要多少时间你们已经浪费了一个上午,接下来挖沟还要多少时间” 列昂尼德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接下来我们剩下的三个营将不停歇的轮番作业,顶多到明天早上,完成施工作业” 好吧,米哈伊尔公爵彻底无语了,他这个总司令就看了一上午挖沟,谁要是敢这么跟他表现,他肯定要狠狠地抽对方。但谁让这是他亲侄儿呢,只能忍了 所以他很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行吧,那我明天早上再来看你们的表现,希望你们明天能拿出一点像样的东西给我看” 说完这话,米哈伊尔公爵甩手就准备走人,但就在此时,对面的敌人却有了动静,已经看了一上午白戏的他们终于忍不住了。他们从坚固的工事里探出身体集结队形,看样子是准备用反冲锋消灭阵地阵地前的一营 顿时米哈伊尔公爵就停住了脚步,这个情况倒也符合他的认知,换做他是对面的守军,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列昂尼德搞七搞八,肯定要用坚决的反冲击撵走敌人,现在就看一营能不能守住阵地了。 瓦拉几亚人的决心是很坚决的,为此他们集结了几百人的反冲击队,排成密集队形在为数不多的炮火掩护下就开始向一营冲锋了。 “这才像军人嘛”米哈伊尔公爵纷纷地嘟囔了一声,很显然他对列昂尼德今天上午的表现很不满意。 可是列昂尼德却根本无动于衷,反而他还挺高兴,只见他笑眯眯地对维什尼亚克说道“等了他们一上午了,还以为他们不来了,告诉炮兵,猛烈开火,让他们也尝尝葡萄弹的厉害” 随着一声令下,像老头撒尿一样不痛快的炮兵终于放开手脚开始大干一场了,早就做好准备的炮兵将一堆堆的葡萄弹霰弹塞进了炮管,瞄准冲锋中瓦拉几亚人就是一轮攒射 葡萄弹虽然射程近,但对付密集冲锋的步兵效果不是一般的好,第一轮攒射就带走了几十个敌人,然后第二轮第三轮,短时间内的三轮炮击几乎撂倒了三分之一的敌人,让瓦拉几亚人的冲锋队形是七零八落。 而就这儿,瓦拉几亚人才冲了一半的路,请注意,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随着瓦拉几亚人越来越近,战壕里的一营也投入了战斗,他们蹲在战壕里从容的瞄准然后从容的射击,用密集的排枪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不得不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暴露在战场上瓦拉几亚在炮火的打击下损失惨重,而同样被瓦拉几亚炮兵轰击的一营却几乎毫发无伤。躲在在战壕里的他们很难被敌人发射的实心弹击中,除非是运气差到了极点。 短短十分钟,瓦拉几亚人的反冲锋就溃散了,他们损失了差不多一半的人马,但连一营的边都没摸到。列昂尼德用实战说明了他的战术是多么的成功,看得米哈伊尔公爵目瞪口呆。 “还不错” 米哈伊尔公爵干笑了两声,这句表扬显得那么言不由衷,因为他也搞不明白,明明这个侄儿的战术那么猥琐,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但为什么偏偏效果还说得过去呢 想了半天米哈伊尔公爵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用瓦拉几亚人太废柴了强行给自己解释一波。 他说“这是侥幸啊如果瓦拉几亚人的反冲击更坚决一点更勇敢一点,投入的兵力更多一点,你们未必守得住” 对此列昂尼德也不否认,他很诚恳地回答道“是的,如果瓦拉几亚投入更多的兵力更加坚决进行反击的话,我们确实守不住” 这样的坦白让米哈伊尔公爵很满意,他就说为列昂尼德还是个老实孩子嘛 但是让米哈伊尔公爵没有想到的是列昂尼德的话只说了一半,而他后面那一半就不那么好听了“但是,如果瓦拉几亚真的坚决反击,那不是更好吗他们本来就兵力有限,全凭躲在工事里面才能给我军制造麻烦,现在他们自己主动走出来了,不是以己之短击我之长吗” 这话说得完全没毛病,因为列昂尼德说得非常对,对他们来说最头疼的是躲在乌龟壳里的瓦拉几亚人,而不是光明正大冲出来跟他们拼命的瓦拉几亚。 就布夫泰亚那点儿守军,真冲出来了,不要说一个礼拜,一天就能被祸祸干净,反倒是更加省事了。 可是虽然列昂尼德说得很有道理,但是米哈伊尔公爵却很不爽,因为这个侄儿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确实可以改变现状,可以给瓦拉几亚人制造比较大的麻烦。若是他真的成功了,那让他这个当叔叔的老脸往哪放 现在米哈伊尔公爵反而祈祷瓦拉几亚人更聪明一点,千万老老实实地躲在乌龟壳里别乱冲锋了,最好是拖也把这一个星期给拖过去 当然,米哈伊尔公爵并不知道列昂尼德并不仅仅只会挖沟战术,某个很猥琐的大公可是传授过不少猥琐的战术的,接下来他将会一一试验个明白 第五百八十八章 惊奇(上) 米哈伊尔公爵并没有过分地关注列昂尼德的进展,毕竟作为一军之首他又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哪怕列昂尼德是他的侄儿也不可能无限制的去关注。 返回司令部之后,米哈伊尔公爵交代了副官一声“这几天多关注列昂尼德的动态,一旦他们遭受重创第一时间提醒我” 在米哈伊尔公爵看来列昂尼德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遭受重创的命运,区别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所以在这之后,米哈伊尔公爵就全心全意忙自己那一滩事情了。每一天有数不清的会议、酒宴以及舞会和沙龙需要他出席。百忙之中还得抽时间关注部队的后勤补给以及占领区地方治安和治理问题,总而言之,哪怕他一向精力充沛这么连轴转了两天也是累得够呛。 “这帮瓦拉几亚人都是些墙头草,那个布伦特瑞伯爵之前是拒绝同我们合作了吧” 副官点点头翻了翻笔记本道“根据第三部的反应,在叛军占领布加勒斯特掌权之后,布伦瑞特伯爵就第一个带头拒绝继续同第三部合作,后来甚至主动切断了联系” 米哈伊尔公爵发出轻蔑的哼声“是吗这个混蛋胆子还不小啊看他今天那个卑躬屈膝的样子,我还以为他胆子不大呢” 副官有些好奇地问道“您的意思是准备教训一下他们吗” 米哈伊尔公爵坐在沙发上活动了下脖子,缓缓道“敲打一下吧虽然这样的混蛋玩意儿很讨厌,但谁让我们还需要他们帮忙维持秩序呢只能绕过他们这回了” 副官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哪怕他也不喜欢布伦瑞特伯爵这样的墙头草,但他也知道俄国需要这些墙头草,至少是暂时需要。 这时,米哈伊尔公爵忽然问道“你之前说斯佩兰斯基伯爵派人送来了最新情报,有什么紧要的吗” 副官赶紧回答道“斯佩兰斯基伯爵只是说布加勒斯特正在全城动员抢修工事,希望您动作更快一些,否则夜长梦多会很麻烦另外他还说已经在城内组织了一批瓦拉几亚人,必要的时候可以充当内应。” 米哈伊尔公爵终于来了一年兴趣,感叹道“这小子做得不坏啊他也算是碰上了贵人,这回可以混个不错的表现了嗯,告诉伯爵,我会加快速度,告诉他继续储备力量,更多的联系一些愿意为帝国服务的瓦拉几亚人,需要用到他们的时候,我会通知的” 说到这儿米哈伊尔公爵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好一会儿才又说道“看来某人还真是能旺人啊,跟他关系好的都转运了,也不知道我们家那个小子也能不能跟着旺一把” 这时米哈伊尔公爵突然想了起来,这都过去两天了,按说列昂尼德那边多少都得有消息了,怎么副官什么都没说呢 他皱着眉头质问道“列昂尼德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副官看了看米哈伊尔公爵,有点吞吞吐吐地回答道“有些消息,但是和和您预期的还是有差距” 有差距 米哈伊尔公爵有点想不明白,什么叫有差距,或者差距就是什么。是列昂尼德损失不如预期的大吗 副官苦笑道“列昂尼德上校的损失很小,具体点说应该很轻微” “损失很小” 米哈伊尔公爵失声就叫了出来,因为损失小他还可以理解,因为列昂尼德可能将挖沟战术发挥到极致,但是损失很轻微就不对劲了,再怎么说这也是打仗,他不相信瓦拉几亚人就眼睁第八区 睁地看着列昂尼德挖沟不管不问,必然会有战斗接触,这怎么可能损失轻微。 副官苦笑着解释道“不光是损失轻微,列昂尼德上校的进展还不小,已经突入了城内,正准备分割敌人” 这就让米哈伊尔公爵更加惊讶了,两天的时间突入城内不稀奇,只要不计损失愣往里头打,谁都能做到。但打进去损失还很轻微,那就是天方夜谭了。 他又一次失声问道“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做到的” 副官解释道“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但亲自去查看过之后,发现列昂尼德上校并没有谎报,他的团确实突入了布夫泰亚城内,拔除了敌人几个关键的防御支撑点,顶多到明晚就能将城内的敌人守军分割完毕” 副官缓了一口气之后解释道“我观察过列昂尼德上校采取的战术,他彻底地摒弃了我们传统的攻城战术,大量采取坑道作业,以及利用手榴弹和炸药包开路,尽量避免同敌人缠斗,每一步都是稳扎稳打,瓦拉几亚人很不适应列昂尼德上校的新战术,所以” 米哈伊尔公爵有些无语了,因为他从来都只听说攻坚部队不适应敌方战术的,还没听说过防御一方不适应进攻方战术的。这让他都有点好奇列昂尼德究竟采取了些什么战术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新东西,就是减少缠斗,遇到敌人坚固的防御支撑点时不选择死打硬冲,将炮兵尽量推进到第一线,而不是用步兵去冲击。 碰上炮兵无法发挥的场景时,要么就转入坑道作业,直接挖到敌人堡垒的下方,然后将其爆破。或者就用上了李骁发明的土炮击跑,也就是后世在解放战争中常用的没良心炮,虽然这年头汽油桶不好找,但是找几个铁匠打造一个口径足够大的薄铜皮管子还是不难的。 虽然铜皮价格贵,但奈何列昂尼德不差钱呢而且又有米哈伊尔公爵火药管够的指示,所以一次性用几十公斤黑火药请瓦拉几亚守军坐土飞机就很容易了。 在天空地下的双重打击下,瓦拉几亚守军很快就难以支持,毕竟这些所谓的国民自卫军大部分都是半路出家,军事素质很不咋地,以前可以靠着高昂的士气和坚固的工事硬撑,但工事一旦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他们自然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手段跟列昂尼德对抗了 第五百八十九章 惊奇(中) 米哈伊尔公爵带着一脸的不相信和质疑再次抵达了748团的团部视察。只不过和上一次不同的是,几天前748团的团部还在布夫泰亚城外,而这一次团部已经设在了城内。 这是一幢普通的石质建筑,高三层,屋顶上的阳台上设有观察哨,能够清楚地看到几条街道上的情况。讲心里话,如果让米哈伊尔公爵来选择的话,他是不太建议将团部设在这里的,因为显眼也离一线战场太近了。总之就是危险 但这些缺点在列昂尼德看来恰恰都是优点,地势开阔且离战场近,方便他第一时间了解最新的战况,而且离士兵们近会给他们强大的信心,让他们知道自己并不是孤军奋战,他们的团长永远跟他们并肩战斗 “进攻组织还是太着急了,我知道只剩下三四天时间了,我也希望能够一鼓作气消灭敌人,但越是到最后敌人就越是容易做困兽之斗他们会愈发地凶残暴戾,所以我们必须做好更加充分的准备,每一次出击都要倾尽全力,千万不能给对方垂死挣扎的机会” 米哈伊尔公爵走进团部的时候,正好听到列昂尼德在跟几个营长开会,很显然他对上午的战斗并不满意,觉得部队有点太着急了。 他说道“忘记什么时间限制我对那个并不在意,就算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任务也没有什么,我们扎扎实实稳步前进比什么都重要” 这话让米哈伊尔公爵有些吃惊,因为据他所知列昂尼德是个特别重视荣誉重视任务的人,不客气地说那就是他的命,怎么今天竟然说根本不在乎任务了这是太阳打北边出来了 列昂尼德当然不是不在乎荣誉,也不是漠视了自己的任务,并不是毫无责任心,而是他知道此时此刻他越着急下面的营长就会更着急,如此一来执行作战命令的时候大家都会更着急更用力,有时候大力确实可以出奇迹,但绝不是现在 现在这种情况更需要踏踏实实稳扎稳打,而不是乱着急一味的求快发现部下有这种不好的苗头之后,列昂尼德是第一时间做出调整,务必是扼杀这种心理。 应该说这是列昂尼德指挥艺术有了提高,他对战场动态和部队心理的把控更加敏锐了,离一个优秀的军事指挥官又进了一步。 实际上米哈伊尔公爵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讲心里话他对列昂尼德提高表示欣慰,但是他真心不希望看到列昂尼德提高得这么快,因为列昂尼德提高得越快离他原本的计划就越远 所以他在第一时间就开始出声搅和了“这是什么话,怎么,你这个上校准备公然无视上级的命令和给你们的任务了” 他这么一出生,立刻让列昂尼德等人吓了一跳,因为他们之前实在太过于投入,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团部里进了外人,幸亏这回进来的是米哈伊尔公爵,若是敌人的突袭那还了得 “阁下,您怎么来了” 列昂尼德赶紧带领众军官起身迎接见礼,对于米哈伊尔公爵的突然来访他也很是惊讶,完全没有准备。 米哈伊尔公爵很不客气大马金刀地就占据了列昂尼德位置,略显不满地质问道“怎么我不能来吗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某些人根本就不把我的命令放在眼里了呢” 列昂尼德顿时觉得有些头疼,他总不能跟米哈伊尔公爵解释说这是他的策略,而不是真的不在乎任务吧这样一来下面那些营长就根本不会把他之前的告诫当回事,依然是一味图快 想了想,列昂尼德咬咬牙回答道“阁下,我没有无视您命令的意思,只是做出符合实际的调整我身处一线更明白前线的实际情况是怎么样的” 米哈伊尔公爵没想到列昂尼德会如此答复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你的命令不合理,作为一线指挥官我有权做出合理的调整而且我就这么调整了,你能怎么样” 这让他很不爽,觉得这个侄儿是愈发地嚣张了,顿时教训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怎么你想公然抗命吗” 谁想到列昂尼德依然是寸步不让“军人确实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作为748团的团长,如果执行您的命令是我的事” 这话让米哈伊尔公爵愈发地生气,真想直接就给列昂尼德免职了但转念一想,这时候给某人免职就根本起不到任何敲打的效果,而且搞不好某人的逆反心理上来了是更加不会听话。 想了想米哈伊尔公爵忍住了这口恶气,闷闷地说道“行吧,既然你这么硬气,那我就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了,反正完不成任务就军法从事吧” 这还是当面给748团的营级军官施加压力,很显然米哈伊尔公爵也是老奸巨猾,他就是摆明了耍流氓,就是吃定了列昂尼德拿他没办法。 只不过他确实小看了列昂尼德,最初听了这话他确实很生气,知道这个叔叔就是来使坏搅和的,他将压力公然压下来,就是逼迫这些营长豁出去蛮干,就是让他之前的告诫打水漂。 这时候就算他再次苦口婆心的去告诫也没有什么卵用了,因为这几个营长根本听不进去的,所以他干脆也懒得废话,而是直接就冲到了一线战场视察。 米哈伊尔公爵你不是施加压力吗那我就多跑一点腿多到一线去检查,任何不按照我的命令办事的行为我就统统直接喊停,我看你们这些营长怎么给我图快蛮干 你还别说,这一招确实管用,当列昂尼德不断地在一线巡视之后,确实没人能背着他阳奉阴违,大家都只能老老实实按照他的步调稳扎稳打,米哈伊尔公爵的这套把戏是完全没有效果。 当然,这也给列昂尼德累得够呛,让他对自己叔叔的“胡搞瞎搞”是一肚子的意见 第五百九十章 惊奇(下) 布加勒斯特,国民自卫军第四军指挥部。 库扎眉头紧锁,盯着面前的地图久久没有说一句话,这让旁边等候了许久的副官有些纳罕。虽然坏消息在这些天已经成为常态,但是库扎表情如此严峻还是第一次。 之前的库扎哪怕遇到天大的困难也不会泄气,依然会斗志满满地鼓励大家,依然会毫不言败地战斗到底。 但是今天情况完全不同了,收到了土耳其军队正在快速向布加勒斯特靠拢的情报后,库扎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得出他一点儿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胸口堵得他喘不过气来。 良久,库扎才幽幽叹了口气,他似乎想坐回办公桌前处理公务,但一抬头就看到了一脸关切地副官,顿时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忘记了对方还在等待他的答复。 “抱歉,拉文,”库扎歉意地说道,“刚才我太入神了,您还在等我的命令是吧,嗯,告诉巴特克,不用继续留在久尔久了,撤退吧尽快收缩到布加勒斯特外围,就驻防在日拉瓦吧” 巴特克是库扎麾下独立旅的旅长,之前奉命带领全旅上下约四千人驻守在布加勒斯特南部的久尔久监视土耳其军队的动向。 如今土耳其的五万大军已经开始向久尔久方向进发,就靠他那点儿兵力根本不可能守得住。所以继续留在久尔久是毫无意义了。 确实,南方多四千人和少四千人确实意义不大,让巴特克留在那里死守除了多牺牲一些生命之外,也拖延不了几天。库扎很清楚那么有任何意义,实际上巴特克就算回防布加勒斯特意义也不是特别大。这座城市北面和东北方向有将近15万俄军,正东方向还有两万从康斯坦察过来的土耳其军队。如果再加上久尔久方向的土耳其大军,这座城市将遭受二十多万敌人的围攻。 可城内总共才有不到六万守军,怎么看都不可能守得住。更何况这六万多守军还不尽数愿意死守布加勒斯特同临时共和国共存亡。其中真正愿意听从库扎指挥的也就是三万人的样子,其他那三万友军真心是靠不住的。 比如乔治斯特里布的那一万人已经人心惶惶,部分军官带着士兵已经开小差跑路了。扬康斯坦丁那里的一万多人更是一直不怎么搭理他,只是自顾自地守着军火库,完全是一副守财奴的架势,根本就不关心城区其他地方。至于扬吉卡的那六七千人则是什么动作都没有,每一天就是在军营里发呆,既不挖掘工事也不做任何准备,看那架势似乎是随时准备投降了事。 至于剩下的那些豆丁大的小势力则是一盘散沙各行其是,有的忙活着出逃,还有的忙着敛财,反正一个个都不靠谱。 库扎很清楚就算他将外围还在阻击俄军的部分兵力撤回来,那也是于事无补,反而还有可能导致全盘崩坏,毕竟他们现在还能为他争取一点时间抢修工事。 当然,就算能多一点抢修工事的时间也没太多作用,顶多也就是给俄军和土军多制造一点伤亡和麻烦而已,布加勒斯特的陷落已经不可避免。 虽然这个结果库扎从来都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他还是有点儿接受不了。因为他不知道下一次瓦拉几亚赢得独立的契机会是什么时候了。 对库扎来说这一次革命来得轰轰烈烈,但消散得又像流星一样快,让他都没来得及好好发挥一切就结束了,这实在是太遗憾了,因为他真的没有把握能在有生之年再次遇到相同的机会,也许属于他的舞台已经落幕了,未来他的余生都将只能在不断地遗憾和懊悔中度过。 库扎深深地吁了口气,这样的结果真不是他想要的,但是他又没有一点儿办法来改变现状,这种无奈实在太遗憾了。 这么一出神,库扎又愣了良久,这让他的副官很是担忧,因为库扎的状态看起来太糟糕了,给他一种风烛残年的感觉。 “阁下,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时候,我们还可以” 库扎伸手阻止了副官继续往下说,怏怏道“拉文,放心我没有那么脆弱,不会生出一些不负责任的念头,我会继续战斗,和布加勒斯特一起狠狠地教训俄国佬,就算他们可以用铁蹄践踏我们,但无法让我们低下高贵的头颅” 说着,库扎似乎来了一点精神,朗声命令道“你去联系其他几个军的军长,就说我找他们开会商讨布加勒斯特城防工作” 库扎准备软硬兼施给其他那几个不太听话的军人一点颜色,逼迫这些家伙就范,这样多少城内的守军能多一点,或多或少能起一点作用。他相信就算这些军官懦弱胆小畏敌不前但普通士兵还是可以争取的。 所以他立刻又找到了科格尔尼恰努,让他去联系其他几个军的基层军官士兵提前做工作。 科格尔尼恰努苦笑道“您这么做乔治斯特里布、扬康斯坦丁和扬吉卡他们恐怕会震怒,恐怕不会饶过你我啊” 库扎却很平静地反问道“您害怕了吗” 科格尔尼恰努呵呵一笑道“我要是害怕就不会一直跟您合作了” 库扎也笑了,他忽然向科格尔尼恰努伸出了右手,后者也毫不犹豫地紧紧握了上来,两人相视一笑道 “就让我们大干一场吧” 库扎准备跟国家党其他派系的大佬摊牌了,要么跟他一起誓死抵抗,要么就直接下野滚蛋,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但是实际情况远远比他想得还要复杂,因为他真正开始做基层军官和士兵的工作时才发现,那几位大佬已经各有想法而且已经开始实施了 就比如部队最少的扬吉卡,联系了他的人才知道,这货已经跟土耳其达成了某种协议,土耳其人似乎已经收编了他们 第五百九十一章 各有奇招(上) “扬吉卡跟土耳其人达成了秘密协议” 当库扎从科格尔尼恰努那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大吃了一惊,因为之前一点儿迹象都没有啊 扬吉卡这个家伙给人的印象就是老好人,虽然人面团了一点,做事拖泥带水还喜欢和稀泥,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卖国贼啊 如今竟然说他跟土耳其有一腿,而且还达成了秘密协定,这是什么性质,完全可以捅破天了好不好 库扎眉头紧锁着问道“情报确切吗” 科格尔尼恰努也是忧心仲仲地回答道“你要说百分之百确定,那没人敢打这个包票,但是我联系的人还是比较可靠的,他们内部已经传得有鼻子有眼睛了,据说扬吉卡已经和土耳其人达成了一致” “扬吉卡将按照土耳其人的要求,配合土耳其军队占领布加勒斯特,事成之后他将被土耳其任命为瓦拉几亚总督” 库扎牙齿都咬得咯咯响了,因为这太让人气愤了,他们这边浴血奋战拼死拼活的打击敌人,可背后扬吉卡却直接给敌人大开方便之门,将瓦拉几亚卖了个干干净净,这是何其的卑鄙啊 可能对库扎来说这是背叛和卑鄙,但是对于远在伊斯坦布尔的扬吉卡来说这才是最合理的选择。这个老油条之所以早早地就逃到了伊斯坦布尔,那就是看准了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没有前途,不管是俄国还是土耳其,只要出兵干涉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就必败无疑。 而且瓦拉几亚内部还有几大势力争权夺利玩内讧,留在布加勒斯特毫无意义,不如提前做好准备,联系跟俄国不是一路的土耳其,通过利益交换保存瓦拉几亚革命的力量。 只要他扬吉卡能出任瓦拉几亚总督,就能另立山头,就能招揽和庇护一大批人仁人志士,跟着他继续干,继续曲线救国将“革命”进行到底这不香吗 当然,这对库扎来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直截了当地说道“那我们必须立刻对扬吉卡采取行动了” 科格尔尼恰努也同意,因为一旦扬吉卡的人马真的如约做了土耳其的第五纵队,那他们辛辛苦苦做的防御布置就全没用了,这如何能忍 “我立刻就去联系内线,我们里应外合一举将这个第三军拿下,然后立刻甄别重编,不能让他们坏了大事” 只不过还没等库扎和科格尔尼恰努采取行动,他们又迎来了第二个坏消息国民自卫军第二军正在向奥尔泰尼方向移动,部分部队已经抵达了奥尔泰尼 “这是怎么回事” 库扎震惊了,因为乔治斯特里布和巴尔布卡塔尔久的这个第二军之前一直很老实,怎么突然就跑路了 副官气喘吁吁地解释道“他们之前一直在夜间秘密做准备,今天早上,他们的骑兵第一旅就押送着大批细软和物资打着押运物资的借口出城了,剩下的部队也都在积极运动中,正在向城外移动” 这个消息给库扎和科格尔尼恰努震惊了,很显然这意味着乔治斯特里布一伙人准备放弃布加勒斯特了,否则他们不会不告而别突然跑路。 “这怎么可能”科格尔尼恰努还在那里不敢相信,他喃喃道“今天上午在革命委员会我还跟他们一起开会,怎么可能下午就要跑呢” 库扎倒是比科格尔尼恰努更现实也更加清楚乔治斯特里布一伙人的嘴脸,他知道这些家伙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很是冷淡不屑地嘲笑道“很显然,这些混帐特别擅长演戏,演得那叫一个活灵活现” 科格尔尼恰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就好似闷头挨了一榔头,纠结了半天才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库扎其实也在想对策,他来回转了两圈,果断道“立刻派兵去追他们,哪怕不能将乔治斯特里布等人截住,也得将他们的兵截住” 科格尔尼恰努皱了皱眉,问道“若是他们拒绝呢” 库扎果断道“那就狠狠地揍他们,决不能让这股歪风邪气蔓延” 科格尔尼恰努心中一凛但立刻意识到库扎是对的,如今整个布加勒斯特都是人心浮动,如果任由这种逃跑主义思想蔓延,那后果将是崩溃性的。大家都会学乔治斯特里布等人的榜样,然后还怎么给俄军和土军一个教训呢 “您说得对必须截住他们”科格尔尼恰努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库扎的要求,然后果断道“我也立刻前往革命委员会,要求立刻召开紧急会议,讨论如何处置他们” 这就是双管齐下了,库扎这边在武力上消灭乔治斯特里布的抵抗,然后科格尔尼恰努在政治上再给对方致命一击,如此一来这一伙人算是彻底地被清除出了瓦拉几亚的革命舞台只能遗臭万年了。 两人立刻动身,一个马不停蹄的去革命委员会,另一个赶紧调集兵马前往拦截。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当库扎带人赶到现场时,乔治斯特里布和巴尔布卡塔尔久已经早就跑得没影了,甚至他们的第二军也就剩下一个殿后的旅两千余人还没有出城,这一趟拦截真心不能说成功。 而不久之后科格尔尼恰努也垂头丧气地赶来同库扎汇合了,很显然他那边也不顺利。 “怎么回事革命委员会拒绝处置他们吗”库扎愤怒地问道。 科格尔尼恰努苦笑道“那倒不是,而是革命委员会已经跑完了,康斯坦丁内斯库还有尼古拉约内斯库他们都跑了,现在根本没办法召开革命委员会了” 这个消息简直是晴天霹雳,把库扎都给惊呆了,他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然后呆若木鸡。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此时此刻库扎心中只有愤怒,他被这些所谓革命者的丑陋嘴脸惊呆了,一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就逃跑,这算什么革命者简直是一群人渣 第五百九十二章 各有奇招(中) 库扎觉得胸口堵得慌,又觉得心中有一团灼热的火焰想吐又吐不出来,他感觉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革命委员会全体跑路,这个消息若是传开了整个布加勒斯特就会沸腾,愤怒的民众该怎么交代还会有人相信国家党相信革命委员会吗搞不好革命的士气会一落千丈 这对于坚守布加勒斯特准备给予俄军沉重打击的库扎来说简直是一记闷棍,大得他措手不及啊 “现在怎么办我想这个消息瞒不了多久,马上城里就要乱了”科格尔尼恰努忧心忡忡地念叨道。 库扎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为什么要隐瞒这个消息,这帮混蛋连脸都不要了,我们为什么还要给他们面子布加勒斯特和瓦拉几亚的民众有理由知道真相” 科格尔尼恰努苦笑道“但这会引起恐慌,引发不信任,这将是一场海啸” 库扎哼了一声道“那又如何那就让海啸来得再猛烈一点,最好是直接吞没那些王八蛋” 科格尔尼恰努继续苦笑道“我的朋友您不要说气话好不好,现在不是置气和意气用事的时候” 库扎却道“我没有置气也没有意气用事我早就说过,革命不是遮丑,而你们却总是担心这儿担心那,总想着哄着那些混蛋,好像没有他们革命就没办法开展了一样” 库扎重重地挥了一下手臂,大声说道“事实证明,那些混蛋根本就不是什么革命者,你哄着他们也没用瓦拉几亚唯一能够靠得住的就是广大民众,只有他们才一心一意保家卫国所以我们应该彻底地站在他们那边,跟那些混蛋做一个干净的切割,让他们滚蛋吧” 科格尔尼恰努又愣了,他没想到库扎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不过这话听着确实带劲,让他找到了方向,想了想他说道“那您说该怎么办呢” 库扎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很简单,我们立刻以革命委员会的名义发出公告,第一宣布乔治斯特里布、巴尔布卡塔尔久、康斯坦丁内斯库以及约内斯库等人是叛徒,正式将其驱逐出革命委员会,解除他们一切职务” 科格尔尼恰努被吓了一跳,赶紧提醒道“我的朋友,革命委员会没办法召开而且我们也没资格代表革命委员会发出这样的声明吧” 库扎却气咻咻地质问道“为什么没有这帮人都直接逃跑了,等于是自动放弃了革命委员会的资格,现在由您来主持局面不是理所应当吗难道我们还要给逃跑主义者和叛徒保留席位吗” 科格尔尼恰努一听觉得也是既然那帮家伙都无下限的跑路了,自然没道理保留他们的席位,革命委员会总不能让一群叛徒和逃跑主义者继续把持吧 “嗯,您说得对,他们确实没资格继续留在革命委员会。然后呢” “第二,革命委员会将重新整合布加勒斯特以及瓦拉几亚一切武装力量,将所有部队的指挥权委托给我,由我统一指挥” 这话就有点不客气了,但是科格尔尼恰努却完全理解,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抓住枪杆子,没有枪杆子是没办法继续战斗的,如果库扎能借此将指挥权收走,那事情还有一线转机。 而库扎又立刻开始说第三点“此外,革命委员会应该任命您为瓦拉几亚临时共和国总理兼布加勒斯特市长,由您来统帅全局” 这让科格尔尼恰努大吃一惊,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库扎会有这样的提议,讲实话,他既惊讶又有点兴奋。谁不愿意干一番事业呢尤其是像他这样有一颗拳拳之心的人,更是想为国尽力。以前是没办法,但现在似乎又有点那啥 不等科格尔尼恰努拒绝库扎直接道“您也别客气了,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个烂摊子,军事这一滩我能勉强顶着,但是政务这方面我实在不是那块材料,您必须顶上去否则我们依然什么都做不了” 科格尔尼恰努想要拒绝的话顿时说不出口了,这时候再拒绝就是真矫情了,所以他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握住了库扎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必须说关键时刻库扎还是有魄力的,他的果断行动确实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革命委员会亲自发公告谴责乔治斯特里布等人和布加勒斯特民众自己发现真相完全是两个概念。 所以广大群众虽然愤怒虽然气愤虽然有些慌乱,但并没有丧气斗志,反而在库扎和科格尔尼恰努的疏导下将矛头对准了乔治斯特里布等人,恨不得生啖其肉。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顺理成章的接受了新的革命委员会,这才是最重要的。这个新的革命委员会几乎是清一色的真革命者,领导人是科格尔尼恰努和库扎,这也意味着这对革命同志真正地走到了舞台的正中央,属于他们的时代来临了。 科格尔尼恰努和库扎上台之后行动也真是果断非常,首先就宣布全国范围内通缉乔治斯特里布等人,并直接解除了他们全部职务,并要求之前同他们一起逃跑的第二军立刻拨乱反正。 当然,这能有多少效果实在很难说,毕竟乔治斯特里布等人经营已久势力根深蒂固,只靠一纸声明很难动摇他们的根基。但这毕竟是个态度,意味着新的革命政府跟过去一刀两断了 除此之外,库扎的第二个要求也被立刻公布了,作为新任国民自卫军总司令,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令自己部队包围了扬吉卡的第四军,命令他们立刻走出驻地接受整编,如果胆敢违抗就以叛乱论处 除此之外,他还给扬康斯坦丁的第一军发布了命令,同样要求他们立刻接受整编之外,还命令他们立刻将军火库移交给革命委员会管理 很显然,库扎这一回是彻底动真格的了,他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第五百九十三章 各有奇招(下) 库扎动真格的了,他义正言辞地给第一军和扬康斯坦丁发了一个通知,要求对方立刻将军火库交出来。 这多少让扬康斯坦丁有些奇怪,因为最近他压根就没管过布加勒斯特的事儿,一门心思地转移财产以及安排家族人员出国避难。所以接到库扎书面通知的时候他是很震惊的 “这个家伙想干什么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可以为所欲为了” 扬康斯坦丁生气了,下意识就想给库扎一个教训,让他知道自己不是heo kitty。但是一贯谨慎细致的他忽然又想到库扎不可能如此的莽撞,他既然敢这么做,那必然是有所依仗的。 所以他立刻吩咐道“你们去打探一下,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形势有点不太对劲” 罗塞蒂一开始还有些不乐意,认为扬康斯坦丁太谨小慎微了,但查探了一番之后他是面色巨变“出大事了乔治斯特里布和巴尔布卡塔尔久已经跑了,扬吉卡的部队也被库扎给吞并了” “什么” 扬康斯坦丁震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是真没想到这几个老朋友会整出这么一出,不过更让他生气的是罗塞蒂的后知后觉。 “你怎么才收到消息我不是让你特别要注意他们的动态吗” 罗塞蒂自然是说不出话来,他倒是想为自己辩护来着,但张了张嘴尤其是看到扬康斯坦丁愤怒的表情之后,很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罗塞蒂为什么后知后觉道理很简单,一个是他本来在这方面就算不上特别聪明,后知后觉很正常。如果没有扬康斯坦丁一直提携他,他是混不到如今这个地位的。 其次嘛,这货态度也不算端正。他压根就没把扬康斯坦丁的告诫听进去,而且一直打心眼里瞧不起库扎等人,甚至乔治斯特里布和巴尔布卡塔尔久也不怎么瞧得上眼。 在他看来这帮人就是土鸡瓦狗根本不值一提,所以随便关注一下就好了,没必要太紧张。 最后嘛,扬康斯坦丁有一摊事情要忙,顾不上已经不那么重要的布加勒斯特了,而罗塞蒂其实也在忙着自己的那个小摊子,一直忙着敛财,对不怎么重要的布加勒斯特局势自然不上心喽 扬康斯坦丁发泄了一阵子之后,知道生气毫无意义,局面已经是这样了暴打罗塞蒂都于事无补,眼下最关键的还是赶紧出对策 他来回不停的走了几圈之后飞快地对罗塞蒂吩咐道“立刻给第一军下命令,将军火库炸掉” 罗塞蒂陡然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扬康斯坦丁,脱口而出道“您疯了吗这么搞” 扬康斯坦丁打断了他,断然道“必须这么做立刻炸掉军火库,反正里面也没多少军火了,炸了就一了百了死无对证” 罗塞蒂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那些存货还能卖不少钱的,就这么炸了实在可惜” “可惜也比被抓住把柄强若是让库扎或者乔治斯特里布他们知道我们把军火卖了,能放过我们吗不能因为一点蝇头小利损失更大” 扬康斯坦丁一边教训罗塞蒂,一边有条不紊地命令道“炸掉军火库之后,让第一军立刻向谢拉鲁方向转移,告诉他们不惜一切也要冲出去,坚决不允许向库扎投降,他们想要打仗那就陪他们打到底” 这个命令又让罗塞蒂吃了一惊,他提醒道“可是库扎现在是打着革命委员会的旗号下的命令,城内那些刁民都很拥护他啊这么做恐怕” “什么革命委员会”扬康斯坦丁呸了一声,“库扎这是抢班夺权而已,没有人找我们开会,他们擅自发布的命令有什么效力,不管他” 说着扬康斯坦丁还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他通缉乔治斯特里布那些家伙就不会反击吗后面有得吵呢他库扎虽然在布加勒斯特有刁民帮助占据主动,但出了布加勒斯特有几个人听他的不用理他他如果不怕损失我不介意帮俄国人先教训一下他们” 不得不说扬康斯坦丁看得实在太清楚了,诚然库扎能乘机抢帮夺权占据一个大义的名号,但终究他的根基还是太浅,出了布加勒斯特就没人理他,所以指望一纸号令就通缉和解决乔治斯特里布一干老流氓,根本不可能。 而且他根本控制不了布加勒斯特之外的区域,在那些区域他们和乔治斯特里布一帮人才是老大,完全可以不鸟他。甚至还可以反过来控诉和制裁他,反正就是打嘴炮呗。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大家就吵呗,反正不可能有结果 所以扬康斯坦丁断定库扎拿他们没什么办法,就算他能控制布加勒斯特又如何,马上俄国和土耳其的大军就要兵临城下了,到时候库扎又能嚣张多久呢 等俄军消灭了他的有生力量,库扎就什么都没有了,到时候他们这些逃离了布加勒斯特的老油条就会好好跟他算账,将一切黑锅都扣到他头上,甚至只要库扎落到了他们手里必然是死路一条 所以扬康斯坦丁根本不怕跟库扎翻脸,反正他的退路早就安排好了,有法国人帮忙,而且他已经捞够了,离开了瓦拉几亚他照样可以混得风生水起,有什么好怕的呢 “另外,给我联系乔治斯特里布和其他被库扎通缉的革命委员会成员,我们要组成统一战线,要立刻声讨和控诉库扎的罪行,号召全国人民都来反对这个窃国大盗和毒菜武夫” 扬康斯坦丁实在是太阴险了,他这么搞就是要搅混水,就是要让人搞不清楚真相,给库扎制造更多的麻烦,让他应接不暇。 “另外,我们就不要再返回布加勒斯特了,立刻去特兰西瓦尼亚,跟迪奥梅德先生汇合,做完最后那笔买卖之后我们就直接去巴黎” 第五百九十四章 各有奇招(续) 库扎的政治经验还是太少,而且错误地估计了形势,还没有完全搞清楚扬康斯坦丁的底细。如果他真的知道这只老狐狸都做了些什么,肯定不会应对得如此随意。 他觉得扬康斯坦丁应该没有想到乔治斯特里布等人会跑,没有了这些“猪队友”的支持,以第一军的实力根本不足以跟他对抗,所以为了保命扬康斯坦丁只能投降屈服。 但他完全算错了,扬康斯坦丁确实没有料到乔治斯特里布等人跑得这么快这么突然,确实有点措手不及,但他并不是完全没有退路,也并没有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第一军上。 这只老狐狸的退路实在太多了,根本就不稀罕第一军,所以库扎想要跟他玩强的,他的反应比库扎预料得要激烈百倍 当库扎的部队准备强行接管军火库的时候,立刻就遭到了第一军的强硬反击,双方开展了激烈的战斗,仅仅一个小时就伤亡了数百人。 第一军凭借坚固的工事和澎湃的火力愣是击退了库扎的部队,让他损失不轻。 “什么”库扎也被这个结果吓了一跳,“那个老狐狸反应这么激烈” “是的,他们还放话了,说你的命令无效。也不承认新的革命委员会的合法性,任何胆敢靠近军火库的行为都视为非法,将遭到无情的打击” 库扎愣了,因为这个反应实在太激烈了,他觉得这里面很不对味,按道理说像扬康斯坦丁这样的政坛老油条不会这么鱼死网破好不好 “他们还说让你立刻下野接受调查任何单方面改变布加勒斯特政局的行为都视为政变和背叛还命令您立刻释放被软禁的第四军” 哼 库扎重重地哼了一声,因为他听出来了,扬康斯坦丁绝对不会跟他妥协了,对方这是要跟他鱼死网破但是吧,他完全不明白对方的底气何在,难道他真以为第一军能挡得住他的围攻 就在库扎一头雾水的时候,猛然觉得脚下一颤,紧接着房子也开始猛烈地摇晃起来,几秒钟之后一声巨响几乎将他震聋,足足过了一分钟他才回过神来。 “怎么回事” 他猛地冲到了阳台上,抬头四处观察并大声询问楼下已经被震傻了的哨兵。 只不过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大家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远处腾起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足足过了一个多钟头,传令兵才带来了最新消息“军火库爆炸了,第一军炸毁了军火库,并开始向城外突围我们阻拦不急,他们已经跑了” “什么” 这回库扎是勃然变色了,因为军火库实在太重要了,没有军火根本办法战斗。他之所以立刻就去抢夺军火库,就是想要控制军火库武装更多地布加勒斯特市民,只有这样才能跟俄军周旋。 而现在军火库竟然被扬康斯坦丁炸掉了,这瞬间就让库扎凉了半截腰 库扎再也坐不住了,他立刻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希望情况不要如他想象得那么糟糕。 现场的情况也确实没那么糟糕,军火库区虽然遍布火焰,几乎所有的建筑物都在燃烧,但是被夷为平地的却只是一小片,只占库区面积的三分之一。这样的爆炸威力实在不像那么大的军火库被引爆了 库扎理所当然地问道“敌人只来得及引爆部分军火吗还是说你们及时阻止了他们继续搞爆破” 现场指挥官抖了抖头上的火药与灰尘的混合物,苦笑道“您误会了,我们根本没料到敌人会引爆军火库,爆炸发生时我们都被炸懵了,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个答案让库扎皱起了眉头,因为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如果扬康斯坦丁真的狗急跳墙了,那绝对不会只炸毁部分军火库,要炸就全炸掉不可能炸一半留一半。 而现场偏偏这种不合常理的事情就发生了,很显然军火库被炸掉肯定是有问题的。 “第一军的人呢”库扎虎着脸问道。 “绝大部分已经突围跑掉了当时爆炸太猛烈了,我们都惊呆了,完全没料到他们会乘机突围” 库扎根本没兴趣听这位指挥官的解释,倒不是对他的表现不满意,而是他更着急想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他有点不耐烦地问道“你们就没留下一两个舌头” 那指挥官赶紧立正回答道“那倒是有,抓住了一部分来不及逃跑的敌人” 库扎点了点头,然后抬头又看了一眼起火燃烧的建筑物,吩咐道“立刻救火,对了,让战士们注意安全,以免建筑物里的火药再次被引爆” 谁想到那指挥官直接插嘴打断了他“将军,建筑物我们都检查过了,都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库扎的心情顿时又沉重了几分,那种最不好的猜测快要被落实了,很显然,敌人炸掉的只是部分军火,里面储存的绝大部分应该已经被搬走了。 审讯第一军俘虏得到的结果也大差不差,俘虏们交代之前按照第一军军长的命令就运走了大量的军火,包括几乎全部的步枪和火炮以及绝大部分火药和弹丸,被炸毁的仅仅是最后带不走的那一丁点。 “扬康斯坦丁” 库扎咬牙切齿地锤了一下桌子,他太生气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料到扬康斯坦丁会偷偷摸摸地运走大部分军火。当然,这还不是最气人的,最让他生气的是,最后剩下的那些火药,你既然带不走但也别炸掉啊 这些宝贵的火药实对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而扬康斯坦丁竟然就这么挥霍一空,宁肯炸掉也不留给他,这是有多狠啊 “也就是说,军火全没了”科格尔尼恰努一脸震惊地问道 库扎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然后苦笑道“而且还让第一军的主力逃掉了扬康斯坦丁这个混蛋还真是个果断地狠人啊” 第五百九十五章 算账 局面对库扎和科格尔尼恰努来说就不是一般的糟糕了。之所以对扬康斯坦丁下手,那就是冲着军火和人去的,现在军火没抢到,人也跑光光了,简直是人财两空。 “必须发文谴责这个混蛋这个黑锅我们不能背”科格尔尼恰努咬牙切齿地说道 库扎只是点点头,因为他很清楚,现在谴责也只是过过嘴瘾罢了。伤不着扬康斯坦丁一根毛。 他无比沉重地对科格尔尼恰努说道“我的朋友,现在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了。这次的行动我们完全没有实现既定目标,仅仅解决了扬吉卡的势力,这对于我们接下来死守布加勒斯特意义不大” 科格尔尼恰努狐疑地望着吞吞吐吐的库扎,他不明白库扎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库扎也准备逃跑了吗 “您误会了”库扎很是坚定地回答道,“我从来都没想过要逃跑,哪怕是形势再险恶,我也绝不会逃跑” 说着库扎跺了跺脚,朗声说道“我将坚守在这里狠狠地教训俄国佬,让他们知道我们瓦拉几亚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科格尔尼恰努点了点头,刚才他还真担心库扎变卦了,那他会非常非常的失望,现在看来库扎还是以前那个库扎,一丁点儿也未曾改变 但让科格尔尼恰努没想到的是,库扎却忽然话锋一转又道“但是我的朋友,您不一样,您是政治家,并不是军人,您无需困守在这里,为了将来计,我觉得您应该带领那些和您一样的同仁暂时撤离布加勒斯特,保存东山再起的有生力量你们不应该这么白白地牺牲掉” 科格尔尼恰努是又感动又生气,他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我坚决拒绝不管是作为一个真正的革命者还是作为朋友,我都不能让您一个人留在这里” “虽然我不是军人,但作为一个瓦拉几亚人,我也有责任有义务保卫自己的国家和同胞我坚决不当逃兵” 库扎也有些感动,他深情地看着科格尔尼恰努,觉得自己没有看错这个朋友,他果然是跟自己一样的人。当然库扎之前的话也不是试探,而是发自内心,因为瓦拉几亚的革命失败已经成为定局,在注定失败的情况下,让科格尔尼恰努白白牺牲实在没什么意义,还不如让他留着有用之身继续为瓦拉几亚服务,至少不能让真正的革命者都死光光了,只剩下扬康斯坦丁和乔治斯特里布一样的混蛋,那才是最大的悲哀 但库扎内心深处又有点希望科格尔尼恰努跟自己一样能留下来战斗,越是到最后的时刻,越是到最危急的关头,就越没有人愿意独自面对一切,总希望有朋友有伙伴在一起并肩战斗。 不过,在科格尔尼恰努说出上面那番话之后,库扎决心不论如何都要确保这位好朋友安全离开,打算在最后的时刻到来之前送走他,以免玉石俱焚。 和库扎以及科格尔尼恰努这边风萧萧兮易水寒不同,扬康斯坦丁和罗塞蒂那边则是有点奸计得逞的快意,他们得意地望着冲天而起的蘑菇云,心中满满都是对库扎的鄙视。 罗塞蒂哈哈大笑道“那个傻瓜肯定傻眼了,料不到我们什么都不会给他留吧” 扬康斯坦丁轻轻地哼了一声“想从我扬康斯坦丁手里占便宜,这样的人还没生出来呢老子的东西,如果不是我主动交出去,谁也别想拿走” 说着他又哼了一声,问道“声明都发出去了吗炸毁军火库的黑锅我们可不背” 罗塞蒂眉开眼笑地回答道“按照您的意思已经发了,严正地谴责了库扎忽然抢夺军火库攻击友军的凶残行径,号召全国民众一齐声讨他” “很好”扬康斯坦丁满一地点了点头,讥笑道“声势要搞得大一点,一定要咬死了是库扎主动发起进攻,是他的部队攻击军火库才导致了爆炸,把责任都给我坐实了” 看见没有,这才叫老奸巨猾,像扬康斯坦丁这种滑溜溜的家伙,一旦你决定要跟他翻脸,那就得全力以赴,千万别给他喘息的机会,否则这条老狐狸一转身就能给你扣无数个屎盆子,让你百口莫辩 很快,库扎和科格尔尼恰努就听到了相关消息,那叫一个气啊 “这个混蛋还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科格尔尼恰努牙齿都快咬碎了,可见他有多么愤怒 库扎虽然也很生气但是却冷静不少,大概是已经对扬康斯坦丁的节操非常了解,知道这个家伙完全没有下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他冷冷道“不稀奇,这个家伙是出了名的无耻和下流,做什么都不奇怪。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生气,而是必须立刻反击,必须向全国民众揭示真相,不能让他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科格尔尼恰努点头道“你说得对,我立刻就以革命委员会的名义发布声明一定要压下去这股歪风邪气” 库扎却拦住了他“我的朋友,仅仅发个声明是不够的,这太被动了,我们不能只被动防守,还必须主动出击” “那怎么主动出击呢” 库扎想了想道“必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不是诬陷我们吗我们也给他扣个屎盆子” 如果是对别的人科格尔尼恰努不会同意,但是对付扬康斯坦丁就完全不一样了,他被恶心坏了,能够恶心对方一回是求之不得 库扎冷笑道“那些被运走的军火肯定不能就那么算了,一定要算在他扬康斯坦丁的头上我们就说他走私倒卖军火,眼看事情败露才故意炸毁军火库销毁证据” 你还别说,库扎给扬康斯坦丁扣的这个帽子已经无限接近了事情真相,唯一差点的就是库扎的胆子还太小了,他根本没想到扬康斯坦丁倒卖军火的对象竟然是匈牙利人和俄军,若是他知道了估计能原地气炸 第五百九十六章 费伦茨 李骁很快就收到了扬康斯坦丁的报告,知道了布加勒斯特或者说瓦拉几亚变天的情况。对此他也有些惊讶,当然不是惊奇瓦拉几亚会变天,这一点他早有预计,当一艘破船行将沉没的时候,船上的人肯定会用各种手段自救的,只不过他没想到这帮瓦拉几亚擦脚布的手段如此奇葩。 反正纵观瓦拉几亚政治精英们的表现,李骁只想说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愣头青也真是愣头青。 说实话,库扎的应对让他有点失望,他原以为库扎动作会更利索更果断一些。谁想到这个家伙拖拖拉拉直到最后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候才下定决心,实话实说这个反应速度太慢,太被动了。 换做李骁是库扎,在兵力已经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就会果断动作,不管是对乔治斯特里布开刀还是对扬吉卡开刀,甚至是对扬康斯坦丁开刀都势在必行。 只有抢先一步占据主动,才能整合资源赢得先机。可库扎却没有这么做,一直在磨蹭,磨到了事情不能挽回才动手,这还有什么用 李骁觉得难怪历史上这位一度声望爆表一切尽在掌握,但最后却落得个流亡国外的下场。原因就在于他对时机的把握实在不算好,理想上很坚定,但实操却不够果断狠辣。 这样的缺点注定没办法掌控全局的,自然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而随着瓦拉几亚人这么一闹,这个国家最后一口气也被折腾光了,就算库扎能在布加勒斯特拼死防守也翻不出什么浪花,这个国家已经完了 唯一还需要李骁帮着收尾的也就是扬康斯坦丁这点儿小尾巴了这位兄台手头还掌控着一批军火,得帮着高价处理给匈牙利人,再然后就安排这货去巴黎。当然后者有勒伯夫帮着操心不会太难算是小事一桩,真正需要李骁操心的还是军火的问题。 因为这段时间匈牙利的局势那也是相当的精彩,塞切尼在议会被科苏特狠狠地摆了一道之后,大戏就开锣了。包贾尼虽然猜到了这是科苏特设下的陷阱,但并没有料到陷阱里真正的猎物是谁。 虽然傻乎乎一头栽到陷阱里的是塞切尼,但塞切尼本人其实是比较干净的,被抓不住什么打把柄。科苏特就算发力也击不垮他,所以真正的目标并不是塞切尼。 塞切尼依然只是个幌子,科苏特真正的目标其实是费伦茨戴阿克。这位费伦茨也是匈牙利历史上的的牛人,从某种意义上说比科苏特的政治地位和政治生命都要长得多,当科苏特一干人退出了历史舞台后他依然还在活跃,促成了匈牙利的高度自治甚至促成了奥匈二元帝国的建立。 此时的费伦茨担任的职务是内阁的司法部长,主管一切法律事务,跟半吊子的律师科苏特相比,这位才是司法界的达人,水平高得不是一点半点,著名的四月法案以及后来的奥匈协约都是他的代表作,人称为“智者”。 而科苏特的目标正是这位智者,因为费伦茨的政治理念也是偏保守的,跟包贾尼更加接近,这也从他后来促成奥匈之间达成协议组建奥匈帝国就能看出来。 一直以来他对科苏特的激进做法也是颇多微词,觉得科苏特太莽撞太蛮干,对解决当前的困局毫无帮助。所以是没少在报纸上批评科苏特,经常让科苏特灰头土脸。 反正科苏特忍费伦茨已经很久了,他打算借助这次的机会搞掉费伦茨,换一个更符合自己政治理念的司法部长。 方法也很简单,无非是拿逃税和走私问题以及间谍问题大做文章,给费伦茨泼脏水。当然这回的脏水是很不一般,算得上酝酿已久,科苏特攻击的这几个点又非常巧妙,让费伦茨有点百口莫辩。 在税务问题上,他攻击费伦茨所在的司法部门没有履行职责,放任一批奸商偷税漏税不做干预,明明财政部已经三番两次的提醒过这些人存在问题,司法部就是不闻不问,这是恶劣地渎职行为 至于间谍问题,科苏特更是大造舆论,编排各种是非,说费伦茨跟那些奥地利间谍来往密切,其中存在着不可告人的交易,所以司法部门才公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这些人渣逍遥法外 实话实说,费伦茨觉得自己冤枉啊税务问题上财政部虽然是通知了一声,但发来的告之函却是事发之前才刚刚送到,当前匈牙利的司法部门又是一团混乱,效率极其低下,等费伦茨看到文件的时候,议会上科苏特已经喷了塞切尼一头一脸了。你说这个黑锅他冤不冤枉 至于间谍问题,那一方面是捕风捉影,另一方面则是颠倒黑白。捕风捉影的就不用多说了,纯属诬陷,颠倒黑白的则让费伦茨非常委屈。他确实跟某些亲奥地利或者奥地利在匈牙利的代言人有过接触,但那是代表政府进行的正常接触和沟通,毕竟奥地利和匈牙利之间这点儿事情打打谈谈持续了很久,双方肯定要保持沟通的渠道,谁知道哪天双方是不是能重新谈拢了呢 费伦茨就是代表匈牙利政府跟这些奥地利代表接触的,将直白一点这是工作的需要。但科苏特这边却混肴是非故意搬弄是非,这就太气人了 更气人的是这些东西科苏特又不拿到议会明着讨论,而是私下里搞人身攻击泼脏水。一个劲的煽动民意给费伦茨施加压力,这种手段就太让人不齿了 只不过嘛,科苏特也没办法,因为这种事情拿到议会讨论,费伦茨三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立马事情就搞得一清二楚,那时候科苏特还怎么搞事情 所以这种事情只能私下里泼脏水,只能搞人身攻击,只能煽动民意逼迫费伦茨。而且科苏特很了解费伦茨的性格,这个人有点书生气,其实对什么权力地位并不感兴趣,只要你逼得他心灰意冷他就会自动辞职走人 第五百九十七章 无奈 你还别说,科苏特这个人解决实际困难的能力不咋地,但是看人确实还是有一手的。他对费伦茨的判断基本准确,这个人确实对权位没有什么兴趣,历史上促成奥匈协约达成之后,在声望最高的时候立刻辞去了一切职务立刻隐居。 不光是那时候,在历史上的1949年,当包贾尼宣布辞职的时候,费伦茨也立刻二话不说就宣布辞职,直接去隐居去了。很显然他是个有自己坚持并且不贪恋权位的人。和科苏特比起来简直就是个圣人了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这话是一点儿都不假。科苏特就是要欺负费伦茨的方,就是要用卑鄙手段逼迫他自动辞职。而这个目的很快就达到了 果然,不久之后费伦茨直接宣布辞去一切职务,直接就挂冠而去了这一胜利让科苏特是喜笑颜开,高兴得像个吃到棒棒糖的熊孩子一样。 只不过科苏特高兴得实在有点太早了,他用卑鄙手段逼迫费伦茨下台算是捅了马蜂窝。因为费伦茨的声望真的很高,跟包贾尼的关系也是非常的好,他这么恶心费伦茨等同于直接往包贾尼脸上抽了几嘴巴 不光是等于抽了包贾尼的嘴巴,还等于抽了所有保守派的嘴巴,一时间保守派直接就炸锅了,直接在接下来的所有的议会议事议程上跟科苏特找麻烦,凡是他提出来的动议,保守派都是一致反对,直接将他的事情搅和得七零八乱,整个匈牙利议会直接就瘫痪了 而议会的瘫痪也导致科苏特什么事情都做不成,更可怕的是保守派议员还天天找他的麻烦,议会一开会就是轮流对他进行质询,他每天回答这些议员的质询都要大半天,整个人都被困在了议会,想要出去主事都做不到 三天之后,科苏特忍不住了,他原以为这是保守派的最后抵抗,只要撑两天等他们气消了事情也就过去了。但是让他完全没有想到,这帮人根本没有一点收敛的意思,只要他出现在议会,就立刻群起围攻。 “这群王八蛋太过分”科苏特在办公室里发脾气了,“他们闹了三天了 还想要闹多久再这么下去什么都做不成 我们将直接完蛋根本就是一点大局观都没有” 这时候科苏特想到了大局观,可是他搞费伦茨的时候又何尝有过大局观呢人家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总不能只能你玩阴的 不准备人家报仇吧 “你有跟包贾尼谈过吗决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科苏特气恼地向贝尔塔兰问道。 后者苦笑道“包贾尼根本不见我,我看整个事情都是他授意的 就是他故意针对您” 科苏特愁眉不展,因为他没有料到包贾尼竟然拒绝沟通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信号 说明保守派这回是玩真的了,但是你让他将吃进去的肥肉吐出来,就费伦茨这个事道歉或者作出补偿,科苏特也肯定是绝不会干的 态度强硬的包贾尼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对他来说费伦茨不光是知心好友而且还是促成当前匈牙利革命胜利的元勋和精神导师。科苏特竟然连这样的人都要诋毁 简直就没有一点儿人性了,对于此种卑鄙无耻的行径他强烈地抵制,是坚决反对到底 这下子包贾尼也不讲大局了,因为在他看来没有费伦茨就根本没有大局,既然横竖都是没有 那干嘛还要忍气吞声呢 不得不说科苏特也是个二把刀,虽然玩一些小聪明他很有一套 但是整体的大局观真心是不咋样,很容易因小失大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看似打击费伦茨是个好路子 但费伦茨的地位实在太特殊了,可以说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象征 一种偶像 哪有自己拆自己家精神图腾的道理。 只不过现在就算科苏特后悔也晚了 更何况他此时还毫无悔意,觉得错的都是别人,有问题的也是别人,自己是绝不会犯错的。 也就是说一时半会儿他是不可能跟以包贾尼为首的保守派和解的,匈牙利的政局还得再乱一阵子。这给勒伯夫和李骁看得是无语之极,觉得科苏特真心是脑子里有包,有时候见好就收别欺人太甚,否则一旦老实人爆发了,能糊你一脸的 “现在怎么办这帮傻逼杠上了,谁都不愿意让步”勒伯夫拜访了一圈之后,很是沮丧地说道“科苏特这个白痴,尽尼玛折腾,他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了么” 越说勒伯夫越是愤愤不平“就应该让奥地利人狠狠地收拾他,给他打老实了他才知道自己姓什么” 李骁也苦笑了一声“问题是奥地利人不听咱们的指挥,否则我倒是真想帮他们修理一下那个白痴” 李骁也着急啊,瓦拉几亚那边随时都要完事,但最后那批军火,以及匈牙利不能这么快就倒下,否则那不是便宜了帕斯科维奇这个老丘八。 到时候这货会按照历史上那样再次成为俄军在克里米亚战争中的总司令。倒不是说这货当总司令对俄军多么糟糕,反正俄军换谁其实都差不多,但问题是这货是尼古拉一世的死忠,如果他当指挥官肯定没有李骁一点好处,恐怕会见天的找他的麻烦,更别说李骁还打算在克里米亚战争中捞一票功绩为亚历山大二世时代奠定一个好基础。 这可是关系到全局的大事,李骁可不想几年之后还在基层被一帮老流氓轮流踩踏,他穿越过来又不是找虐的 现在的问题是啊必须想办法给科苏特那颗已经过热的头脑降降温了,否则任由这货折腾下去,一切都会被搅黄了。但刚才也说了,奥地利人是不听指挥的,现在唯一能教训科苏特的似乎只有北面的帕斯科维奇。 但李骁真心不希望帕斯科维奇快速突破巴尔喀阡山的防线,因为那对匈牙利人来说是致命的打击,所以这个事情很难办啊 第五百九十八章 阿尔图尔的野心 事情陷入了僵局,李骁是一筹莫展,眼看着匈牙利人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还越走越快,你说这是不是让人崩溃。 但李骁觉得崩溃的时候,别的人却觉得迎来了专机,远在布拉迪斯拉发的阿尔图尔听闻了科苏特和包贾尼翻脸刚正面的消息,倒是特别高兴。 倒不是这货没心没肺,而是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说实话,他既不支持包贾尼也不支持科苏特。他既不喜欢包贾尼的保守又讨厌科苏特的激进。 他认为匈牙利的革命必须更加务实,既不能对奥地利卑躬屈膝投降,也不能一味冒进生出太多不知天高地厚的念头。尤其是后者的代表人物科苏特让他烦恼不已。 他觉得科苏特交给了他太多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根本就没有任何军事常识,根本就是胡搞瞎搞。 他认为军事上这种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他这样的专业人士负责,包贾尼和科苏特这种外行都应该老老实实去议会吵架,而不是对他这样的专业军人指手画脚瞎指挥。 而现在,随着包贾尼和科苏特翻脸,阿尔图尔觉得是个机会,如果能够免掉科苏特国防委员会主席的职务,那自然他就没办法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那有可能免掉科苏特国防委员会主席的职务吗阿尔图尔觉得还是有这个可能性的,如果他能够帮包贾尼一把,那么怒气冲冲的保守派绝对会拼死地去咬科苏特,弄不好还真能让那货下台。 不过阿尔图尔也知道这种希望并不是特别大,毕竟现在议会中激进派还是占多数,保守派虽然闹腾得厉害,但多半是瞎折腾搞小动作,真正到了大事上激进派绝对会一致死保科苏特,指望保守派掀翻科苏特可能性很小,除非 “除非科苏特犯了致命性的失误”阿尔图尔喃喃地念叨了几声,然后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因为他还真知道一些科苏特的把柄,其实严格的说着并不是科苏特的把柄,而是科苏特手下的锅。 事情是这样的,之前科苏特不是通过李骁从扬康斯坦丁那里采购了一批军火吗负责经手这件事的是科苏特手下的一个副部长佐尔坦。 这货其实是做进出口贸易的商人,但属于科苏特的支持者,之前科苏特在竞选议员的时候给了科苏特不少经济资助。所以科苏特一飞冲天之后自然要投桃报李,于是就任命佐尔坦为财政部副部长,专门负责经贸谈判。 大概在科苏特看来佐尔坦本来就是搞经贸的,让他负责本行一定没啥子大问题。应该说科苏特搞对了一半,佐尔坦确实有一定的能力,搞经贸确实比较内行,但是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他始终是个商人,而在那个年代几乎是无商不奸 佐尔坦自然也有刁滑的一面 那就是在有些事情上他的手脚并不是特别干净。 就比如上回的军火采购谈判,虽然负总责的是科苏特和李骁 但是具体的谈判细节是由佐尔坦和迪米特里布勒蒂亚努负责的。在谈判中佐尔坦的小毛病就发作了 接受了迪米特里的贿赂和回扣,并没有落实科苏特压价的指示。所以最后的成交价格其实让李骁这边占了便宜。 这件事佐尔坦虽然做得隐蔽 但是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阿尔图尔的朋友就发现了佐尔坦做的好事 一度去检举揭发。但是科苏特在财政部和国防委员会一手遮天 他的心腹佐尔坦怎么可能是一介小卒子能扳倒的。 阿尔图尔的这位朋友不光没有扳倒佐尔坦,反而被佐尔坦打击报复,无奈之下只能逃到了阿尔图尔这里寻求庇护。 这么说吧,这个事儿在当年其实并不稀罕 几乎大家伙都是这么操作的 收回扣什么很正常,尤其是这种大宗军火交易,收回扣更是天经地义。 而且事情本身是佐尔坦的祸科苏特其实并不知情,至少这笔回扣并没有流进科苏特的荷包。可以说科苏特就是犯了用人不明以及监管部下不力的错误,属于渎职但并不是特别严重。 但是吧 凡事都不能上纲上线。科苏特搞费伦茨的时候是合理合法吗显然不是他科苏特就是上纲上线了。 既然科苏特能做初一,那阿尔图尔为什么不能做十五呢他也完全可以阴科苏特一把 就说佐尔坦收受贿赂和回扣完全是科苏特授意和允许的,还可以说科苏特其实也接收了贿赂吃了回扣 甚至还可以拿那位遭受迫害的朋友做文章,说科苏特眼见事情败露准备杀人灭口云云。 虽然这不都是真的 但是合情合理嘛你科苏特养的狗做了错事 你这个主人不需要为此负责吗 唯一让阿尔图尔有些犹豫的是 怎么样才能把事情搞到最大,依靠他个人的力量肯定是不够的,但是去找保守派合作的话,他又有点瞧不上包贾尼一干人。 阿尔图尔觉得包贾尼一帮人明明最初是一手好牌,愣是被打成了现在这幅德行,水平实在是低劣。万一自己和他们合作依然搞不定科苏特,那以科苏特的卑鄙和手段,回头肯定给他穿小鞋,绝对会整死他。 是不是应该冒险,阿尔图尔有点举棋不定,做吧风险有点大,但是不做的话又觉得有点可惜。 只不过阿尔图尔毕竟是个胆大的人,也是,胆小的不可能出来闹革命,有胆子造奥地利人的反没胆子怼科苏特,怎么可能 于是乎一番思考之后,阿尔图尔就给费伦茨写了一封信,详细得描述那位朋友的遭遇,重点讲述了佐尔坦的所作所为,言里言外的意思就是请费伦茨这位司法部长帮忙主持正义,还自己朋友一个公道云云。 反正光看阿尔图尔些的这封信,恐怕还以为他不知道佩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费伦茨已经下台了。只是个一心为公准备为朋友伸张正义的好人而已 第五百九十九章 三个朋友 阿尔图尔的鬼机灵还是挺多的,他给费伦茨写信这一招就很巧妙,就算最后包贾尼和费伦茨没有斗倒科苏特他也不会受太大的牵连,因为他完全是无知路人向司法部长反应情况嘛 唯一只能怪他离佩斯太远消息不灵通,并不知道费伦茨已经是前司法部长,更不知道保守派和激进派的斗争,这不能怪他好不好。 当然,如果最后胜利的是包贾尼,阿尔图尔又会是另外一种说法了,他会说自己是主动揭示了一桩巨大的罪行,是保守派击倒激进派的最大功臣 反正究竟该怎么解释完全就看谁笑到最后,反正他阿尔图尔是左右都不耽误都有话说,是坐山观虎斗轻松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只能说阿尔图尔想法是好的,但是政治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因为完全存在第三种可能,就是科苏特和包贾尼谁也奈何不了谁,或者双方斗得太狠最后达成妥协,那时候他阿尔图尔真心是白忙活了一场。 不过最初事情的发展还是跟阿尔图尔的预计差不多,费伦茨收到举报信之后立刻就告之了包贾尼。当然,费伦茨并没有借机大做文章攻讦科苏特的意思,他不是那样的人。 对费伦茨来说,他重视的是佐尔坦的犯罪事实,是希望为国家清除一条蛀虫,而不是党同伐异清除异己。 “有这样的事情” 包贾尼也大吃一惊,因为这个事情太惊悚了,财政部的副部长竟然收受贿赂和回扣大举敛财,这将国家利益置于何地尤其是当前财政异常紧张的情况下,这种损公肥私的做法简直是骇人听闻好不好 “消息可靠吗” 包贾尼是个很谨慎的人,他觉得这个事太惊悚了,科苏特掌管的财政部不太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是不是有人造谣生事或者更恶劣一点就是看他们两派关系紧张,准备搅混水浑水摸鱼呢 包贾尼问道“会不会是奥地利人的阴谋” 费伦茨一五一十的回答道“些检举信的是阿尔图尔将军,他不可能是奥地利人的间谍,更何况他随信寄来的相关证据看上去还是很可信的,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说到这费伦茨突然长叹了一声“看来我这个司法部长当得还真是不称职,这么恶劣的案件竟然一点儿都不知晓天知道在此期间我还错过了多少案件,哎,看来我确实不适合当官啊” 不得不说费伦茨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实人,换做别人遇上他的事儿,更多的是埋怨科苏特的卑鄙无耻 而不是首先检讨自身。而他就是这样一个异类 是个真真正正的好人。 可惜的是好人并不适合混政坛,混蛋更适合这个领域 所以老实的包贾尼、塞切尼和费伦茨怎么都斗不过狡猾的科苏特。 “您就别自我检讨了”塞切尼插了一句嘴 抱怨道“您就是太老实了,明明是科苏特这个混蛋做得不地道 捕风捉影地编排您陷害您,和您的工作是否称职一点关系都没有” 费伦茨却依然简直道“不 我自己确实有问题 我没有尽到司法部长的职责,并没能做到主持正义” 包贾尼也来劝他“这么短的时间,一切都是百废待兴,您已经做得够好了 短时间内就将司法部的框架搭好了 而且投入了正常工作,这已经很不容易了没有人能一朝一夕解决全部问题” 费伦茨还是不说话,很显然,这样的安慰对他来说病不起什么作用,他是个特别有坚持也特别固执的人。 还是塞切尼再次插嘴岔开了话题“这个事就不说了吧我们还是就事论事 谈谈怎么解决这封检举信的问题” 在这方面费伦茨是不折不扣的老实人,他立刻道“交给司法部 让他们去侦察真相” 好吧,这实在是太那啥了。哪怕是比较老实的包贾尼和塞切尼都直翻白眼 对这位好朋友的政治敏感性和政治手腕实在无语。但他们也知道这位特别认死理,按照程序上来说确实应该转交给司法部 但是吧这有什么鸟用 随着费伦茨的主动辞职 司法部的工作就基本陷入了瘫痪 一方面是群龙无首,另外也有大量的司法部职员为费伦茨鸣不平,觉得自己老大受到了不公平对待自然地也是消极怠工。另一方面科苏特是准备抢夺司法部,将自己的亲信推上这个位置,所以不断地跟司法部找麻烦。 一来二去事情就僵住了,司法部完全陷入了瘫痪,可以说什么都做不了了。 从这方面来看,科苏特的问题太大了,只顾着自己的私利,根本不管大局。照他这样折腾,什么事情都得坏菜。 所以将案件交给司法部是一点儿意义都没有,一个完全瘫痪了的部门如何发挥作用 “没用,拜科苏特所赐,司法部已经瘫痪了,”塞切尼轻蔑地说道“我认为应该直接交给议会,这既可以查明真相,也可以狠狠地教训科苏特这个混蛋一顿,让他老实一点” 塞切尼也是够直接的,竟然将心里话都说出来了,不过这样也好,因为费伦茨也是直接的人,若是他遮遮掩掩的反而容易坏事。 很快费伦茨就说道“交给议会我不反对,但是教训科苏特从何说起呢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跟此事有关系,我们不能凭空污人清白,也决不能做这种造谣中伤的事情” 塞切尼又一次翻白眼了,他有时候都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们这边都是一些死心眼呢如果能像科苏特一样坏,恐怕现在占据优势的应该是他们才对吧 不过他马上就想通了,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之所以能成为朋友和战友,原因就是因为他们的性格类似,他们中间若真有科苏特一样的小人,那断然也会被排挤出去,根本就不会成为真正的朋友。 更何况,塞切尼其实也很鄙视科苏特的行径,他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让他真那么去做是绝不可能的 第六百章 反击(上) 一番解释之后,费伦茨才放下心来,可见他有多么固执了。只不过包贾尼和塞切尼都见怪不怪,他们都很清楚对方就是这个性格,一辈子都不会变。而且他们也更喜欢同这样正直的人做朋友,若是将费伦茨换成科苏特,就算后者能让党派大放异彩占据主动,他们也不会高兴。 “明天我们正式在议会上质询此时,通知各位同僚,让大家都做好准备,这个事情很重要,绝容不得半点马虎,尤其是不能让科苏特他们糊弄事情,一定要一致发力敦促将此时一查到底” 这就是包贾尼最后的决定,对这个决定费伦茨是比较满意的,他觉得这才是就事论事一切为公的态度,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都得这样 只不过等他走了,包贾尼和塞切尼才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有点尴尬,因为他们并没有费伦茨那么光伟正,他们刚才那个提议其实包含有小心思的。 为什么要通知派系内部所有的议员 原因其实非常简单,因为他俩知道派系内部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费伦茨,总有那么些有小聪明的人会抓住这个机会做文章,会直接攻击科苏特和抹黑科苏特的。这是人之常情,完全无法避免。 包贾尼和塞切尼的意思很明确,他们不会主动去攻讦科苏特,但是却把攻讦科苏特的弹药分发了出去,总会有人替他们完成这道程序,而这就是属于他们的变通了。 果不其然,当这个消息在保守派内部传开之后,很多保守派议员都摩拳擦掌准备或者正在大干一场了。有那机灵的已经开始向新闻媒体透风,将矛头直指科苏特,甚至不少沙龙里已经传出了各种对科苏特非常不利的小道消息。 导火索已经被点燃,直到转过天议会开会,然后火药桶直接就炸了 “科苏特议员,我们需要您解释一下,现在有人检举揭发您担任财政部长从国外采购军火期间伙同您的副部长佐尔坦一起收受贿赂和回扣,置国际利益于不顾,用极其不合理的价格采购了大批不合格的军火,此事属实吗” 科苏特都愣了,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他什么时候收过钱吃过回扣 这不是造谣中伤么 “完全是谎言这是对我个人和财政部全体同仁的恶劣中伤是不折不扣的诽谤” 但是科苏特的愤怒并没有什么卵用 因为保守派议员早就准备好了,一个接一个轮番出场 不断地向他发起一波波凶猛的攻势 “没有嘛那为什么你的副部长佐尔坦先生利用职权和个人关系迫害检举人相关检举材料也被刻意销毁和隐藏如果没有问题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您是否也在此时当中扮演了极其不光彩的角色,充当了罪恶保护伞的作用” “还有 您能不能回答一下佐尔坦先生近期个人账户里突然收到大笔款项是怎么回事这些钱是不是索贿和回扣” 一堆堆的问题一股脑地向科苏特涌了过去,让他有点措手不及又有点莫名地愤怒 搞不清楚情况的他用最坚定地语气奋起反击道 “这完全是诽谤诬陷和诋毁这是对我个人以及对全体财政部同僚的恶意中伤 是一场不折不扣的阴谋” “有一批阴险小人企图利用这些不堪入目地伎俩攻击我和我的同僚,这是坚决不能接受也不能允许的我将誓死捍卫尊严和名誉跟这些小人战斗到底” 只不过这些话适合对支持者说,而不是对一帮本来就看他不顺眼的保守派议员说,所以科苏特的慷慨激昂并没有什么鸟用 反对他的人还是穷追猛打道 “既然如此 我们要求立刻成立一个专门委员会负责案件调差,这个专门委员会将由议员组成,独立调查,不受其他任何势力干涉” 其实吧,不管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科苏特都不愿意让议会插手去查这个事情,因为就算是假的 只要议会成立专门委员会去查,那反对他的人就有理由给他扣屎盆子 会将乱七八糟的罪名都往他头上扣。就算最后能查明他是清白的,但查案的这段时间也足够让他声望受损支持下降。 更何况这个委员会究竟何时能够得出结果还真没准 以反对派如今的尿性 干脆一直拖着就是不出结果 那他如何受得了 所以他断然拒绝道“这是司法事务,应该由司法部负责调查,无需成立专门委员会” 只不过他的话当场就被打断了,反对派喷了他一脸“荒唐之极现在谁都知道司法部门群龙无首一团混乱,别说调查事情真相,正常的工作都无法维持。将案件交给司法部,您这是打算糊弄事情吧” 更恶毒的则攻击道“何止我看科苏特先生根本就是故意的,之前利用流言蜚语攻击费伦茨议员,迫使费伦茨议员辞职,其根本目的就是为了掩盖这些罪行没有了费伦茨先生,司法部就瘫痪了,自然没人去查他那些丑事了” 科苏特简直要吐血,他攻击费伦茨准备抢夺司法部长的位置确实有,但根本目的才不是掩盖罪行,这也太小看他了吧。再说他行得正坐得直身正不怕影子歪 不过没等他辩白,又有反对派议员出来开炮了“说道费伦茨议员,之前已经证明那些流言蜚语都不是真实的,完全是污蔑,但他依然引咎辞职如今财政部爆出如此惊天丑闻,科苏特先生,您也应该立刻辞职” 这一棍子抽懵了科苏特,他怎么也没想到反对派会如此上纲上线提这么无礼的要求,凭什么让他辞职,就因为一些流言蜚语 但对方死咬着一点不放“费伦茨先生也是因为一点流言蜚语就断然选择辞职,这做了非常完美的榜样,任何有污点的人都不应该担任政府主要职务,这应该大力提倡所以我们认为为了保证内阁的声誉,科苏特先生您最好立刻辞职” 第六百零一章 反击(中) 科苏特焦头烂额了,对方就是死咬住他不松口,任凭他怎么说都没有用。尤其是当他望向包贾尼的时候,这个老家伙也是毫无表示,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分明写着“你快辞职”几个字眼。 但科苏特怎么可能辞职,财政部这种肥缺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手的。不过现在反对派群情激奋根本不可能放手,如果他硬着头皮什么表示都没有,以这帮家伙今天的表现来看,议会散会之后他们立刻就会群起发难大造舆论放肆攻击他。 那样一来,他等于坐在了火山口上,这不是变成了烤肉串 咬了咬牙,科苏特没办法了,只能恨恨地回答道“我个人十分坚信我和我的同僚都是清白的,此案纯属于诬陷和诽谤但是为了满足各先生的要求,我愿意做让步,就让议会成立一个专门委员会来调查真相好了虽然这完全没有必要,但既然各位先生们都坚持这样做,我也是无所谓的” 科苏特不得不让步了,如果他继续阻挠成立专门委员会调查案件,那反对派就是猛烈攻击他,迫使他辞职。他只能退让一小步换取反对派的让步。 当然,科苏特心里头是一点儿也不着急的,他觉得自己根本不怕查而且就算成立专门委员会,里面也会有支持他的议员,反对派想借这个委员会搞事,那真是打错了算盘 第一天的大戏结束了,科苏特第一次输了半招,当天专门委员会就被选出来了,分别由保守派和激进派的五名议员组成了调查委员会,立刻开始工作,下午就将佐尔坦及一干财政部负责军火谈判的职员叫到了议员开始质询工作。 这个效率那真心是相当的高,高到根本没有给佐尔坦准备的机会,更没有给他和科苏特通气的可能。所以这一通质询下来,这个贪财的家伙额头上开始冒汗了。 不光是质询,当天晚上在反对派议员的强烈要求下,委员会立刻进驻财政部查封了所有的账目,开始仔细的查账。这更是让佐尔坦措手不及 虽然他做了应付检查的账目 但实话实说细节并不是那么完美,经不起仔细检查的 更何况财政部的这些账目里头不光有军火案的问题 还有一些其他问题 毕竟佐尔坦那么贪婪怎么会放过雁过拔毛的机会再说了,科苏特控制财政部那也是为自己派系行方便的 其中有些东西是真的不适合仔细查验的。 当然,科苏特也没有闲着 佐尔坦接受完质询 他就立刻将其叫到了办公室,这么大的案子他多少也得问问不是。 “军火交易你接受了瓦拉几亚人的贿赂没有” 科苏特一上来就直指核心,如果佐尔坦收了钱,自然什么回扣之类的问题就是事实。如果他没收钱 那就一切好说。 此时佐尔坦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直打鼓 对科苏特说实话吧,那科苏特会怎么处理他,他心中是一点底都没有。因为他很清楚科苏特的为人,这个人是不讲感情的,纯粹的利益动物 但是不对科苏特说实话 那些账目又真的经不起查,一旦事发那将是一场海啸好不好到时候科苏特会更加生气 更没他的好果子吃。 沉思了片刻他有点惴惴不安地回答道“收了一点小钱,那都是商场上的惯例 谁想到” 科苏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只要佐尔坦收了钱 那这痛脏水就别想撇干净了。以保守派现在的重视程度 没有事都要搞出事来,更何况还真有事 科苏特恶狠狠地瞪了佐尔坦一眼,然后厉声质问道“收了一点是多少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性质么现在被人抓住了把柄,连带着我都坐蜡了” 佐尔坦垂下头诺诺地回答道“真是一点小钱,都是按照商场上的惯例来的,现在做生意都是这样啊而且我之前明明已经处理干净了,谁想到那些家伙竟然又把它翻出来” “闭嘴”科苏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把你在商场上的那些小动作带到工作上。不要因小失大,你就是不听现在人家可不管你是什么惯例或者小钱,人家就是要大做文章抓住不放,你说怎么办” 科苏特现在的想法很简单,那即是希望佐尔坦主动将所有责任都扛下来,不要牵连财政部更不要牵连他。但问题是佐尔坦怎么肯干 他费心费力支持科苏特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发财。如今才这么一点点风雨科苏特就要弃卒保车,这也太坑爹了吧 所以他立刻开始叫苦叫冤“这真不能怪我,我如果不想方设法地去搞钱,财政部那些七七八八的开销根本维持不下去,光靠议会那点儿拨款够干什么就说上次给文特斯先生的那些活动经费,就完全没办法走账啊” 科苏特的脸色又变了,他看了看佐尔坦,他很清楚这个家伙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既是说明情况也是摆功劳更是一种威胁。如果他干弃卒保车,那么佐尔坦也能豁出去,财政部那些七七八八不适合公开的小账他恐怕都会讲出去,那时候乐子可就大了 科苏特顿时就头疼了,不保佐尔坦,这个家伙肯定要作妖,可是保他的话谁知道会不会被保守派群起围攻,那损失将更大 一时间科苏特有些心烦意乱,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了 科苏特不知道如何抉择,但保守派议员可没给他太多时间去抉择,他们的效率不是一般的高,在财务高手的帮助下,他们很快就发现了财政部账目中的问题,哪怕是军火案打不倒科苏特,财政部那一堆堆不好讲清楚且漏洞百出的账目也能让他脱层皮的 “立刻向议会反应财政部的问题”塞切尼是毫不犹豫地就做出了选择,“这些问题触目惊心,有必要让议会好好地查一下” 第六百零二章 反击(下) 拔出了萝卜带出泥,佐尔坦这一颗老鼠屎算是打坏了科苏特一锅汤。当越来越多的问题被保守派议员抓住不放穷追猛之后,他渐渐也有些扛不住了。 随着舆论界进一步发酵,光是在佩斯一地,他的支持率就掉得有点惊人,甚至已经出现了不少游行要求他立刻引咎辞职,谁能想到仅仅在几个星期之前佩斯的民众还在发自内心地拥护这位匈牙利革命斗士呢 “形势对科苏特很不妙”勒伯夫愈发显得忧心忡忡了,他在拜访了一圈匈牙利名流之后告诉李骁“财政部的弊案影响太恶劣了,就是一部分科苏特的支持者都放弃了他,接下来如果再查出更多的丑闻,他的政治生命将被直接终结” 一旦科苏特的政治生命被终结,对于勒伯夫和李骁来说就不太妙了。因为他们之前在匈牙利的关系大部分都是建立在科苏特的基础上,一旦科苏特倒了,一切都要从头再来过。这意味着大量的浪费 李骁自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对于当前所发生的一切他也感到陌生,因为历史上根本就没有这一出,对他来说这一切是那么的措手不及。 如果李骁是个一点儿真本事都没有的小白,这时候肯定已经懵了,但好在这货还是有点干货,而且这大半年的磨砺,让他也成长了不少。他认为形势虽然很坏,但还没有坏到让科苏特轰然倒台的程度。 李骁缓缓地回答道“现在的关键是,第一要撇清军火弊案跟科苏特的关系,如果那个佐尔坦能主动出去顶雷承担一切自然是最好” 但这个可能被勒伯夫毫不犹豫地否决了“不可能了我找到了内部消息,佐尔坦拒绝顶雷,相反他用一些借口要挟科苏特必须救他,否则哼,你懂的” 李骁摇了摇头,佐尔坦和科苏特这对小伙伴让他有点无语。科苏特那边是一点儿识人之明都没有,竟然让佐尔坦这样不折不扣的猪队友进入自己的核心圈子,一旦出事就爆了大雷。甚至事到临头竟然一点儿大局观都没有,不懂得科苏特只要不垮自己未来就还有翻盘的机会。竟然蠢到要带着科苏特一起完蛋,葬送掉一切,这种智商还混政坛,简直是不知所谓。 当然,李骁也大概能猜出佐尔坦为什么如此不智,根子肯定还在科苏特那边,如果科苏特是个讲情义厚道的主子,下面的人自然不会畏惧帮他顶雷,可问题是很显然科苏特是个斤斤计较刻薄寡恩的主子 这样的主子一般都是将你用完就扔,一旦你没用了,以后正眼都不带多瞧你一眼的 所以佐尔坦才坚决不肯顶雷 说到底还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科苏特完全是活该。 李骁略感好奇地问道“科苏特都被抓住了些什么把柄” 勒伯夫摇了摇头道“具体是什么不太清楚 但好像是一些钱的问题 好像是科苏特利用了财政部为本派系提供了部分资金” 李骁点了点头道“那科苏特现在准备怎么办” 勒伯夫苦笑了一声道“他现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佐尔坦躲在了调查专案组那边 根本就不跟他多接触,看那架势 只要形势继续恶化下来 他恐怕还想当污点证人卖了科苏特求生呢” 噗 李骁一口就喷了出来,他还是太低估了佐尔坦的奇葩了,这个家伙不是一般的无耻,很有点科苏特的风采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李骁想了想忽然问道“如果这个佐尔坦忽然死掉了 您说形势会怎么发展” 这个问题让勒伯夫一愣,他大概猜出了李骁想要做什么,但是这么做风险很大,而且就现在这个形势来看,佐尔坦死与不死科苏特都是一地鸡毛 很难将自己摘干净。甚至一个弄不好,佐尔坦的死亡还会给保守派议员更多攻讦他的借口 搞不好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啊 “具体的操作不会那么简单啦”李骁笑眯眯地回答道,“必须抓住时机 在对科苏特最有利的时候弄死那个奇葩比如说支持科苏特的调查专案组议员全都不在场的情况下” 这个提示让勒伯夫顿时浮想连天,很显然李骁的意思就是既要杀人灭口还要给反对派丢锅。如果佐尔坦死在了反对派议员审讯他且支持科苏特的议员全都不在场的情况下 那对反对派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勒伯夫很直接地回答道“这么做虽然是个办法 但是时机不好掌握 很难有这么完美的机会啊” 李骁又笑了“最完美的实际从来都不是等来的,而是自己创造来的,我们要主动去制造这种机会比如说您可以通过法国领事馆邀请那几个支持科苏特的议员聚会或者跳舞,将他们带走就好了到时候剩下的自然就只有反对议员了” 勒伯夫又是一愣,因为这招还真可以,当然这只是一条思路,具体怎么操作还需要仔细打磨。因为就算能创造出这种时机,怎么弄死佐尔坦这个二五仔也是个问题,毕竟这货现在太关键了,上上下下都盯着他,很难有像样的机会。 李骁则又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就不相信那个调查专案组上上下下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砸钱开路,买通几个合适的人,解决他不是什么大问题” 勒伯夫又苦笑了一声,因为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具体怎么做就很烦满了,他只能说尽力去做,但他忍不住抱怨道“我们为什么要白白出钱出力帮科苏特这个混蛋,就算我们帮了他,他也不会念我们的好啊” 李骁又笑了,而且笑得格外开心“就因为这个混蛋暂时对我们还有用,所以我们必须帮这个有用的混蛋更何况,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个机会,如果我们做这些事情都是打着科苏特的旗号去干,顺便还留下了一些能够指征他的关键性证据您说今后我们再跟他打交道的时候,他还会不念我们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