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霄东来》 第二十章 厉鬼害命 神霄踪迹 s谢谢各位捧场,感谢撕胸有礼贤zx,只能加更了。 叶青竹怔了一怔,片刻后连忙说道,“陈君放心,与陈君有关之秘事我绝对不会告知任何一人,若违此誓,教我立刻身死魂消。” 陈靖之手中掐了一道法诀,已是在其身上种下了血心咒,只要其人不违背誓言,自然没有性命之忧。他来到此方天地不得不谨小慎微,虽然将其杀了是最为妥当的,但是他却不会这般做。 “这里是不能久留了,出了此地叶娘子还是找一处隐蔽地方潜修。” 叶青竹不住点首,她现在也不敢留在这里了。如今已经达成了目的,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如何尽快将窍关第二重境修炼完满,那时再来炼化精血,便可事半功倍。 “陈君,先前来的门已经关闭了,需得再有一甲子才能动用,陈君随我从另一条密道出去。”说着见对方点头,便在前方引路,走过一条幽暗的隧道,顶上不断有隆隆水声。 陈靖之感应方位此处是往石坝河上游走去,片刻后一条地下暗河水声哗哗响动,上面漂浮着几具尸骨,有一具衣服是斋婆所穿。他不禁眉头一挑,暗道,“这是鳖龙潭。” “陈君,这暗河之下有数条食血鱼,但凡鳖龙潭底下漩涡中卷下来的人畜都会成为它的口粮,还时常在鳖龙潭里捕食。只是这食血鱼来无影去无踪,又不主动攻击,加之这鳖龙潭下方有些玄妙,所以没有几人知道。” 叶青竹看了一眼暗河上的尸骨,担心其人认为是自己所为,连忙解释。 陈靖之不以为意,谁杀了他们并不重要,既然斋婆连血肉都被化去了,更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又过不久,二人竟是从鳖龙潭水中走出。他略作休整,将身上水汽蒸干,又将夜明珠以法力遮住,其后与叶青竹分开。 叶青竹离去之后,他将陈桐父子带回陈宅外面,随后洒然而去。此时仍是深夜,延川县城早已经闭了大门,所幸这两日也无风雨,他便在附近寻了一处地方打坐,待得天明之时沿着黄蛇河往延川江走去。 他脚程极快,此时才是早晨,天有些阴暗,已经能见着妇女在河边打水,有赶着水牛的农夫在田里耕作,还偶尔能见到一些水边的孤魂在晨间游荡,这些孤魂极是脆弱,很快便会被阳光杀死。 一个时辰不到,他已经到了延川县城外,前面人群之中传出一阵凄厉哭闹,他心中一想,略有猜测。待走到近前,原来是一个年轻的学子在水中溺死,其父母抱着他痛哭不已,旁边已经围了一群人。 陈靖之认真看了一眼年轻人的尸首,发现他浑身精气已经被吸食尽了,与昨天遇到的女鬼联系起来就知道原因了。他正要走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他转过头看了过去,见着一个面貌五十多岁的人正满怀笑意对着自己。 令他目中微微一亮的是此人身上穿着的广袖深衣,与东华道的道袍颇有相似之处。 “这位少郎,昨日我见你与一女子交道,痛斥对方,着实畅快。”这人笑着走了过来,面上胡须一动一动,道,“老朽陈迟英,不知少郎如何称呼” “劳陈公动问,晚辈姓陈,在家行三,皆称我为三郎,若是陈公不弃,可唤我陈三郎。”陈靖之对眼前的人没有印象,昨天也没有察觉到此人,心中便有些警惕,此人走近前来,见他脚下敏捷,步伐沉稳有力,浑身气息厚重,当即猜测这人是外家高手,自己纯以武功对敌,恐怕不是他对手。 陈迟英认真看着陈靖之,心中很是满意,沉稳厚重,却又机敏灵活。他想了一想,说道,“你可知那人是怎么死的”说着认真看向陈靖之,见对方微微摇头,便叹气道,“实不相瞒,你昨日遇到的是实际上是两只厉鬼,专门吸食青少年精气。昨日你正气凛然,使得这二鬼不能得逞,而后那人便着了道。” 一般遇到这等人皆是想要寻由头骗钱骗物,可是这人武功高强,看其相貌也不是穷困之辈,应当不会如此,而且他所言两只厉鬼也确实没有错。陈靖之一时猜不到这人的目的,便认真看着对方,等他解释。 陈迟英一阵愕然,一般人听到恶鬼都是会面上变色,眼前的少年神色不动,岿然如山,他想要说的话瞬间说不出来。愣了一愣,笑着道,“三郎,你现在在做何营生呀可是在县中书院读书” “在下暂居城中。”陈靖之含笑答道。 刚刚说完,忽然人群之中一阵惊叫,只见那具尸首忽然活了过来,双手死死按住他的父亲,他的母亲惊慌失措,瘫倒在地。 旁边的人群也是被吓得四散逃去,尖叫声四起,“诈尸了,诈尸了。” 陈迟英眯了眯眼睛,随后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其速度迅快非常,而后口中一声大叱,骈指往那尸首额头点去,一气将其全身穴道皆是封住,这具尸身忽然间被定住。 “红粉骷髅,自作自受,何苦来哉。”陈迟英将尸体双爪一拍,立刻断了,将那中年人一把拉开。 陈靖之看到这一幕却是有些惊奇,口中暗暗道,“神霄截脉指。” 这个他是断然不会看错的,修行神霄道法之前必须要修行武学奠基,待得修行道法之时便有事半功倍之效。而这神霄截脉指是神霄武学之中七法之一,如他自己便是精通七法,此法则是点血截脉,即便遇到妖鬼也可一用。 看到此处,他觉得自己想要找寻师祖徐衍的可能性大增了。当下快步走了过去,佩服道,“陈公,好本领呀。” 而那一对中年夫妇,早已经惊吓得涕泪满面,浑身战栗。此时见得自己的儿子尸身倒了下去,更是痛哭,那中年男子叫道,“我的儿呀,你这是死得冤枉呀。” 随着这二人哭喊,原先四散过去的人有几个又跑了回来,还带着两个官差。 陈迟英瞥了一眼,转身欲走,那中年男子立刻爬了起身,神色悲伤喊道,“多谢高人,还请高人告知姓名,救命之恩在下铭感在心呀。” 陈迟英见了官差,不欲理会他,拉了陈靖之就走,片刻后身后已经没有几个人了,他感叹道,“近来妖鬼出现在人间的次数越来越多了,竟然连延川江上都已经有鬼怪出现了,以后恐怕事态会更加严峻呀。” 陈靖之问道,“陈公如此本领,自然不怕这些妖邪。只是陈公为何不为朝廷出力,铲除妖邪,护卫生民若是晚辈有这等本事,必定要有一番作为啊,也不用再是担心妖邪鬼怪。” 陈迟英嘿嘿一笑,似乎有些落寞道,“我不过江湖野鹤,乡间粗人,官府哪里看得上我我虽有些本事,可是却也要失传了呀。”说这话的时候深色变得黯然,再是看向陈靖之的时候又是目中有精光闪闪。 陈靖之听他这话已是明白了对方的目的,他已经有了腹稿,不会轻易开口的。 陈迟英以为对方立刻就要拜师,可是说到这里了,对方无动于衷,心中一想“或许是此人还不了解我的能耐。”不过越是如此,自己越是满意,当下和他拉起了家常。 陈靖之也是油滑之辈,一番较量下来将对方也是了解了不少。 眼见城门已到,陈迟英说道,“今日时辰已经不早了,你要是有事可来城外五十里的白云山黄鹤观找我。” 说完,飘然而去。 陈靖之已经十分确定,陈迟英一定和神霄道关系。从他言语之中对于神灵之道有些不屑,其人的理念也更接近仙道。但是暂时他还不愿意与其挑明,而是等待时机。 回到宝城坊家中,看到红线在门口和一个女子争论,不由快步走了过去。 “我家姑娘让我来给陈公子送信的,陈公子在不在让我进去。”小红叉着腰面色不悦,眼前的少女肤色黢黑,眉眼也不周正,不似自己小家碧玉,纤纤可爱。 “我管你是谁,反正不能让你进去。”红线对着小红发恼,这人实在太没礼貌,她拿着一把笤帚挡在门口,“你有书信就交给我,我会给陈三哥的,你要是有口信我也会转告的。” “我家姑娘说了,要亲自交给陈公子,你是什么人。”小红毫不示弱,“这可是我家姑娘帮你们租赁的宅院,我想进就进,你要是再敢拦着我,我就对你不客气。”她可是练过几日武功的,眼前的弱女子她可不怕。 小红说着就要推开红线,闯进去。 “住手。” 陈靖之轻轻一喝,另一边小红顿时欢喜非常,蹦蹦跳跳过来。 “陈公子,我家姑娘给您的书信。”小红递了过去,说着还回过头去,仰着头,吐舌头看着红线,一副得意洋洋模样,道,“陈公子,你们家的婢女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也不让我进去等您。” 陈靖之把书信拆开看了,瞥了小红一眼,说道,“红线不是我家中婢女,是我们家的亲戚,小红姑娘快回去伺候你们家姑娘吧,明天我会去小寒山拜会。” 第二十一章 延东河神 祖灵显身 延川江共有七条支流,但是只有两条支流当中有神灵坐镇,其中之一则是延东河。不过延东河河神登临神位不过数十年前,其人登临神位乃是得了不知何时遗落人间的敕封符诏,并非是延川江神所期望,其人登临神位其实是分薄了延川江神的神域。 不过延东河河神素来恭敬,又有斋门为后盾,延川江神并未对其过多打压。 延东河府在延东河中上游,有数个大乡沿河而建。河神庙所在背后一株犹如伞盖的大榕树撑开来,树上挂着无数红色祈福带,跳跳垂落下来,而真正的河神河府则是在河神庙下方,乃是河神自成神域,号令三十里延东河风云水气所在。 延东河河神名百悟,斋门弟子,苗竹村的解厄桥便是他建议建造,他生得慈善和蔼,双目有神,他从一道河水水流之中显化出来,问两个护法,“香灰、铜炉两人怎么还没有回来,有没有去查清楚怎么回事。” 一个青面神将回答道,“老爷,今天早上发现香灰和铜炉身上的神光都已经灭了,定然和昨天陈桐有关。” “老爷,我看先将陈桐拘捕过来拷问,否则真以为老爷您是可以随意欺凌的呢。”又有一个面色白净,身材修长的神官说道。 百悟稍稍沉思,陈桐他们去的应该就是黄蛇洞府,那黄蛇道行极高,乃是百数年前有名的妖怪,而陈桐既然得知了黄蛇洞府的消息,也是有依仗的,再者其子乃是白龙山神门下,不好逼迫过甚。 “十法,稍后你就去问一问陈桐,请他请来河府。” 青面神将立刻应声,而后退了出去。 百悟望着神官,问道,“十因,你有何事” 白面神官拜道,“老爷,昨天苗竹村斋堂的侍奉之女阎月梅,来我们神祠哭诉,其母被人杀了,求请老爷给她做主。” 百悟皱了皱眉头,而后掐指作法,果然发现斋婆已经身死,他再是掐算,可是却推算不出斋婆死在了哪里。他心中也是极为疑惑,不过他知道自己法力有缺,推算不出的原因便是那一处地方不在自己法力范围之内。 “苗竹村是我登神的地方,也是我管辖所在,此人毕竟为我守了十数年,又供奉灯火香烛,还是我斋门的弟子,应当要帮助她一次。将她女儿唤来,我亲自问她。” 十因面上一喜,立刻出去,不多时领着阎月梅进了神殿。阎月梅还是第一次拜见河神,心中既是激动又是紧张,低着头要贴近胸脯。 十因轻轻喝了一声,“还不快快拜见河神老爷” “凡女阎月梅,拜见河神老爷,祝河神老爷福寿无疆。”阎月梅经她提醒立刻跪了下来,哭泣道,“请河神老爷为家母做主,我母亲自那日去了苗竹村中,便一去不回,凡女怀疑我母亲已遭不测。” 百悟道,“你母亲确实已经死了,我会还她一个公道。我来问你,你母亲可曾与人有过争执” 阎月梅回想近来之事,唯有陈靖之,其人还当面殴打自己母亲,使得其颜面大失,自己母亲更是恨其入骨。她当下便将此事说了出来,不过却是只提到陈靖之殴打自己母亲之事,不曾提过派了鬼怪前去杀陈靖之。 “陈靖之又是陈氏族人” 百悟对她的话并不完全相信,不过他不会深究,已经知道最大嫌疑人,那就足矣。当即令人将她带了下去。 十因知晓河神与陈氏有些许不合,上前道,“老爷,我去打听了些许,听说陈靖之是十多年前走失的陈氏子。” 百悟面上有淡淡冷笑,说道,“既然陈靖之杀害了我斋门的弟子,便让阎月梅前去报官,我们神灵不好太过参与,除非人间不公,我们才要代天惩罚。” 十因想了一想已经明白了河神的意思,施了一礼退了出去,和阎月梅交代一番,“十有八和谐九便是那陈靖之将你母亲杀了,明日你便去村中找几个人作证陈靖之当日殴打你母,再去延川县城报官,我会打通好关系,谅他一个小贼也逃脱不出来。” 阎月梅轻轻咬唇,眼睛红肿,道,“义父,娘亲真的死了吗” 十因面色凝重点了点头。 “那娘亲的魂魄呢”阎月梅心中更是绝望,追问道。 十因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心中叹道,“未能打通神窍,修得窍关第一重感神之境,怎么可能会有魂魄存留一旦身死没有神力护持,不需多久便会消散无形。”这等话他却不会和阎月梅说,斋门的教义便是人生而有前世今生,若是信奉斋门天尊,待得修成神窍之后,即便身死也可前往天尊所在的极乐净土。 “你娘亲的魂魄还未能寻到,应当是被人用法术困住了,当务之急是找到杀害你娘亲的凶手。”十因认真看她,说道,“其余之事自有河神老爷安排。” 阎月梅无力地点了点头,抽泣道,“我现在便回村中找人作证,必是陈靖之那奸贼所害。” “这人来历不明,不定到村中是有什么目的,小心一些。” 阎月梅目中有些恍然,而后重重点头。 待得阎月梅离去之后,十因也去了村里,但是他却是要召集村中妖精鬼怪查询,那斋婆前世乃是他的妻子,二人颇有情分。 此时村中陈桐父子皆是惊恐,陈桐醒来之后发现在家中,立刻叫来妻儿要他们马上收拾东西,准备今天就要回延川县城。 “父亲,究竟是谁送我们回来的”陈利惊疑不定,昨天的情形铁定是要身死的,可是却被送了回来,而且自己身上的黄蛇精元仍是存留。 “先不要管是谁送回来的,我没有想到河神竟然布下陷阱引我入局,我还以为做得隐秘。”陈桐心中后怕,连忙道,“我儿你马上去收拾东西,先跟我去祠堂,然后你马上回白龙山,如果家里有事你再想法子救我们。” 陈利连忙点头,立刻拿了几件重要的东西和陈桐一起去了祠堂。点了三支清香,袅袅轻烟之中显出一具灵身,这人正是陈氏七世祖灵。 “先祖,我们已经拿到了黄灵君的部分精元,但是也因此得罪了河神。”陈桐拜了一拜,将昨晚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然后将剩下的黄蛇精元弹入那一具灵身之中。灵身好像得了巨大好处,有光华放出来,片刻后显出一个年纪五十,面貌儒雅的男子来。陈桐父子见状,心中大喜。 此人正是陈氏七世先祖陈隽合,他对陈利说道,“你马上带着我的敕印动身回去白龙山,不要在这里久留了。黄灵君的精元至少可以助你修行到窍关第二重境界,快去罢。” 陈利连忙点头,如果不是有这一番机缘的话想要再进一步必定十分艰难,而且白龙山神门下有许多英才,若是不能从中脱颖而出,百年后自己也将是一堆枯骨。他再是一拜,立刻出了祠堂。 “老祖,现在要怎么办”陈桐见自己儿子已经离开了,心中顿时放心下来。 陈隽合已经有了主意,说道,“稍后河神必定会让人来捉拿你,你不要反抗,至于黄灵君之事你如实告知他,不要隐瞒,应该不会为难你的。我已经得了黄灵君的部分法力,白龙山神不会坐视不理的。” “咱们绕过了河神也只取得了黄灵君的部分精血,现在河神的注意力应该不在我们身上,一定会追踪他人。我不能再在祖祠这里停留了,稍后陈利会带着敕印前去白龙山,我这灵身也会跟随而去。我估计半月之后就会有结果,你到时直去白龙山问消息。” 陈隽合说完立刻退回了金塔之中,而陈桐则是整颗心都放了下来。一旦先祖到了白龙山神门下,至少也会安排一个神官的位置,那时对于自己这一脉才是长盛久昌。他再是一拜,方是出了祠堂。 到了家里面,妻子埋怨陈利急匆匆走了,也不留下来帮忙,陈桐无心和她多说,自顾去了内屋。约有一个时辰,还没有收拾好,但是外间有仆人来报,说是旧友寻他。他立刻就知必定是河神门下,他想了一想就迎了出去。 他出门见到五人,皆是穿着儒衫,当首一人身材魁梧,儒衫穿在他身上像要被撑破,颇为不协。 十法面带怒气说道,“陈村正,我家主人想请村正和令郎陈利同去府上做客,请陈村正现在动身吧。” “将军来得不巧,我儿陈利因师门有要事,他师父接了他回去白龙山了。” “什么”十法面色一惊,怒道,“走了多久了陈村正,你应该知道我家老爷的意思。” 陈桐皱眉说道,“将军是什么意思我儿在白龙山神门下,他师父接了他走,我这做父亲的也不能说什么呀。” 十法冷哼一声,想了一想,马上让两个随从去追陈利回来,而后瞪着陈桐怒声道,“陈村正快跟我走。” 第二十二章 天帝宝敕 夜探黄鹤 陈纤云拉住了陈靖之的衣袖,现在伙食渐好,她脸上显得红彤彤的,极有精神。他当即和红线商量,明日去采买一些羊乳、牛乳给陈启。半个时辰之后他才回了房中,在床上趺坐下来。 他拿出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外表犹如白玉,细腻如羊脂。这颗明珠若是拿到市面上也是千金难求。他关心的则是内中藏着的八品灵药,但凡入了品级的灵药都是十分难找,这一点和万华天东华道并无区别。他之前看过黄蛇的尸身,猜测其生前修为应该是和炼气士小周天境的修士相仿佛。 而小周天境修士乃是炼气士气游周身,于躯壳之内形成周天之象,分为三重境界,每到一重境界便可施展不同的法术,分别是驭气乘风、腾云驾雾、敕雷布雨。 再是认真看了一下这颗夜明珠,内外浑圆,而且十分坚硬,不过他也不是不能将其打开。当下运气于指尖,化刀切去。片刻后,这颗夜明珠却是完好如初,他不由有些惊讶。稍稍一想,便再是加大法力,但是只是落下浅浅的一道痕。 “看来现在无法打开夜明珠取出里面的灵药了。”陈靖之有些可惜,这样一颗明珠太过显眼,他现在也没有存储宝物的宝囊和符囊,放在家中不太安全。 正在思索应当将夜明珠藏在哪里的时候,气海紫府之中一阵轻轻鸣响,他立刻凝神看去,只见一颗五色宝珠浮现,气息玄奥,今天他才看清这一神秘宝珠的外象。识海之中也是传来这一宝珠的信息,大衍神霄珠。 “大衍神霄珠按名字应该是神霄道所传至宝,只是怎会落到我的身上” “难道是因为我修行了神霄道法的缘故” “这也不对,我修行神霄道法乃是来到这一方天地之后,而此珠在我穿度虚空之时便已存在。” 他心中满是既是震惊又是疑惑,只是此宝实在是太过玄妙,自己只能看见些许皮毛的东西。除了此珠出现之外,他现在担心的事情反而是何人将此物落到自己身上,对自己是否有伤害。片刻后,他将大衍神霄珠一缕清光投落到夜明珠中,后者随即裂开,清光忽然拽出了一物再是落去识海紫府之中。 此时他才看清,原来那八品灵药乃是一株灵芝,此时化作一缕元炁被大衍神霄珠尽数吞了。 “这宝珠竟然能吞吃灵药”陈靖之有些愕然,心中猜测是这宝珠受损需要灵药补益。 只是一转瞬,一道清光在大衍神霄珠表面浮动,倏而吐出一道玉敕。陈靖之心中奇怪,神念一动,已经落到了手中,这玉敕长三寸,上面刻有“太上天帝宝敕”六个大字,右下角还有一列小字“北玄河部御水显佑伯”。 “伯” 陈靖之挑起眉头,这一封玉敕应该是天帝敕封神灵所用,乃是世间难得,他从书籍之中得到的信息,至少也是主掌一县神灵才可称伯,而延川县最高神灵才是县伯。 他猜测太上天帝应该是这方世界里面的最高神明,至于北玄河部是什么却要以后慢慢打听。他可以肯定这一封玉敕不是大衍神霄珠所出,他细细回想下来应当是此物藏在夜明珠里面。 实际上事实和他的猜测是十分相近,百数年前黄蛇灵君得了一株八品灵芝,献于其主洛水神女。洛水神女怜其修行,欲助其化蛟,便将八品灵芝藏于夜明珠中赐了给他,言道可以助其修行。连洛水神女也是不知里面还有一封玉敕。后来黄蛇灵君因遇到灾劫便身故,此物便传了下来。 他神识与这一封玉敕相合,发现其中犹如一张白纸,似乎只要落下姓名立刻就可登上神位。他心神一阵恍惚,有了此玉敕便有了长生久视的资本,只是片刻后他心中顿时清明起来,自己所想绝对不是长生这般简单。 他当下尝试沟通大衍神霄珠,这玉敕立刻落入其中,他不由有些欣喜,尝试将其他东西也是纳入其中,不过这颗宝珠却是传来信息,只可寄托无形之物。 “看来还是需要炼制一件纳物的法器才行了。” 纳物之术在炼气士中颇为常见,多是炼制符箓,或是炼制法器,或是修炼神通。似他现在修为无论是炼制法器还是法符或者神通都有些难度。不过这方天地既然也有修行的人那肯定就会有类似的法器。 他心中暗忖,现在重要的是将自己的修为提升上来,这便少不了要找寻各种灵药宝材。只是世间的灵药包材都在神灵手中,自己想要这些有些难度。除此之外他准备今晚夜探黄鹤观,看看能否找到和神霄道有关的蛛丝马迹。 心中主意既定,便不再去想,而是静定修持。傍晚时分,用过晚饭之后,和红线交代一番赶在宵禁之前出了城。他脚程极快,五十里路不过用了一个半时辰。 白云山在延川江下游,远远看去,犹如一口断刀插在地上,似乎是山脉延伸出来,又被江河自中间冲涌截断,与白云山隔江而望遥遥相对的便是刀架山,若是细细分辨,似乎白云山就是从刀架山上分出来的一样。此山并不有名,延川县中光是叫白云山的就有七八处。 陈靖之沿着山麓走了半刻,此地林密草茂,常有蛇虫鼠疫出没,片刻后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盘坐下来。待至亥时一刻,他正欲动身之时,忽然之间丛林之中一阵夜鸟惊飞,虫鸣之声忽然静了下来。 他立刻警惕,捏了一个法诀与周边环境融为一体,少时见得两道人影快速往山顶的石屋飞去。他皱眉思索片刻,决定跟上前去。 白云山山顶之上,此地石块凌乱有高有低,黄鹤观建在此处,说是一座道观,实际上只有四五间简陋的石屋,石墙上已经长满了青苔,石屋旁最为显眼的是一株光秃秃的老松树,上面有几只黄鹤筑巢,石屋后面乃是高高翘起的大石块,有一株叶子稀疏的枣树,孤零零插在上面。 陈迟英在房间里面叹了几声,摇曳的烛光之下他似乎苍老了不少。 “难道我门中道统到了我这就要断绝了吗”想到此处,他鼻子微微发酸,看了一眼四周破败的石墙,心中更是坚定,暗道,“那陈靖之根骨灵秀,当是个可造之材,若能收入门下,或许可以绵延道统。” 但是令他担忧的是,现下世人多是考取功名,或是投身神道道宫修行,神霄道脉世人看来只是旁门左道,不值一哂。 他心中思绪万千,一时难以入定,忽而心头一阵警兆,他面上却是淡然自若,恍若不知。莫看这黄鹤观十分简陋,实际上却是他师父流浪到此之后修建,勾连灵机,外人触之立生警示。他下了床,暗暗扣住三柄飞刀,立刻隐藏起来。 外间两个黑衣男子皆是身形高大,面上两缕黑须,行动之间犹如鬼魅。二人在石屋外间隐匿片刻,见烛光熄灭,一人暗中传音道,“寒刀,此处是否有埋伏” 另一人摇了摇头,回应道,“石屋当中只有一个人,四周并没有危险的东西。”他想了一想,又传音说道,“黑火,这次任务难度是二级,只要应对一个武道宗师,应该不成问题。稍后你先出手,我在暗中埋伏袭击。” 黑火点了点头,随后轻轻一跃,裹了一道清风飘去,落在石屋前推开木门,但是没有发现任何动静。他面上冷笑一声,知道已经被人发觉了,当下起手弹出一道火苗,霎时间窜入了石屋里面。 陈迟英原本想等敌人进来,此时一股浓烟涌进来,又有火光散开,立刻知道这是毒雾,当下脚下一蹬,翻身跃了出来。 黑火早已是等候在侧,立刻抽出一柄长矛用力投掷过去。这时三道寒光激射过来,他面上冷笑一声,近身作战固然不是他擅长的,但也不是毫无应对之法。口中念出一句法诀,一面盾牌闪了出来,当当当三声大响,击中盾牌,黑火只觉得想被人大力锤了一铁锤,忍不住往后退去。 陈迟英一见一击不成,长矛又已经掷了过来,一旦被刺中,绝无幸理,当下双脚交叉一点,起了梯云纵,翻身避了开来。 寒刀躲在暗处,不由微微惊叹对方武功之高强,即便是自己已经打通了爽灵三十六处窍穴也是不能和他相比。但是此时正是大好机会,双手一推,暗运法力,三把飞刀咻的一声飞了出去。 陈迟英早已经知道有两人到此,心中已有准备,此时方要落地就有危机感临头,立刻再是一个鹞子翻身,提气纵起。另一处黑火也是伺机待发,口中念念有词,三张符箓飞出,各自吐出一道黑色火光,飞快缠了过去。 陈迟英早年游历各国,也是对付过不少妖精鬼怪,许多手段都是见过,眼见两人的手法都是十分陌生,当下不敢小视,提气立刻游走,同时右手甩出四枚圆珠,击中那三道黑火,砰的一声炸裂开来。 第二十三章 域外来客 道法有凭 隐匿了气机的陈靖之,见到这四枚圆珠目中微微一亮,“神霄星雷珠” 神霄星雷珠乃是神霄道一桩极为厉害的法术,但是还未入道之人运使不出来,便以火药硫磺朱砂等物混合,在雷霆之下祭炼,对敌之时便可运使出来,犹如雷炸。 陈迟英这一手神霄星雷珠虽然不得其中玄妙,但是却依然能够看出是神霄道的法门,而且再看其人施展之时确实是神霄道的真法,只是不得正传。他在一旁暗中观察了半刻,眼见陈迟英已是落在下风,不禁挑起双眉,而后提气纵身。 黑火二人皆是施展法术,并不同陈迟英近身搏杀,如此一来致使陈迟英左支右绌,尽管陈迟英多次改变方略,但是面对两人联手根本难以应对。加上陈迟英年事已高,体力渐衰,此时应对起来更是力不从心,虽是三番五次躲过了要害,但身上受了几处轻伤。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陈迟英气喘吁吁,这两人的手段与他所见过的完全不同,他也想不明白为何这二人要对他出手。 “我们是什么人你不必再问了。”黑火洋洋得意,虽然耗去了不少符箓法器,可是只要杀了对方就可完成任务,到时候自然都能弥补回来。 陈迟英面上露出绝望和懊悔,没能把道统传下去。面上忽然露出狰狞狠厉之色,他手中还有师门所留的一件杀器,至少能够留下其中一个人。想到此处,立刻纵身往黑火那一处杀了过去,手中飞出数枚飞刀。 黑火紧紧皱眉,他可是知道这等武道宗师的厉害之处,自己还没有到达周天之境,不能正面对敌。当下,再是甩出几张符箓,几道昏黄的光芒竖了起来,眼前好像多了一重重厚重土墙。 陈迟英撞了上去,难以往前,但是却丝毫不肯放弃,他手中还有四枚神霄星雷珠,只是其中一枚乃是师门所留,和他自己制作的,威力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他之所以冲向黑火,但实际上他的目标却是寒刀。 另一处寒刀立刻施展法术,要将陈迟英斩杀。 忽而一声雷响,寒刀惊诧地发现一道雷电金光击中黑火,黑火霎时间倒了下去,眼前的土墙没了法力支撑瞬间崩塌。随后一道凌厉电光飞快射来。 “修道人”寒刀紧锁眉头,随后冷笑道,“你是来抢任务的这任务我已经接下了,不如你我一同杀了这人,夺了宝物。”他虽是如此说,可是手上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陈靖之杀了黑火之后,大衍神霄珠忽而一震,似乎得到了一点补益,只是现在他在斗法之中,无暇深究。他将雷灵竹刺了出去,伴着他法力一动,有雷电萦绕。 寒刀被逼得不断往后,实在是不知道对方底细,现在看清了对方使得乃是一未曾炼就成型的法器,心中已有猜测,当即往后一翻,不知何时手中多一把寒光闪耀的宝刀。这一柄宝刀乃是他花费了极大的代价才是换来的法器,锋锐无俦,内中还有一只厉鬼,几乎可以与胎光境的修士相比较。 此时宝刀在手,他却不再后退,立刻斩出一刀,火光腾起,划出一条长线。 陈靖之足下一点,起手化掌轰然几声掌风打出有开石裂金之威,被他掌风击中的石块骤然炸开。 寒刀心中一慌,这人不但武功卓绝,法力也是不弱,他心里面露出一点迟疑来。他心中快速闪过几个法门,立刻放出了一只猛虎,随后刀光一闪,阴风阵阵,立刻就有一只厉鬼撕开阴风跳了出来。 陈迟英此时面露惊讶,眼见来人竟是白日所见的陈靖之,再看他掌风游动,竟是神霄道的风雷掌,看他所施展之时来如闪电、去如流风,圆润如一,竟是深得真传。他稍作歇息之后,眼见一只猛虎跳出,又有一只厉鬼,他皱了皱眉头,大喊一声,“陈少郎,接着。” 说着竟是将四枚神霄星雷珠抛了给陈靖之,他这般做还有一般考量想要试一试这人是不是知晓神霄星雷珠的用法。 陈靖之立刻接了过来,嘿嘿一笑,手上触摸之后就知道四枚神霄星雷珠的不同来。他心中有了主意,见得猛虎扑来,雷灵竹猛然打中这猛虎额头,后者凄厉一声便散了开去。这时厉鬼也是吐出一道阴气,纠缠过来。 陈靖之甩了一枚神霄星雷珠过去,砰的一声,炸了开来,朱砂火药在他法力催动之下,威力暴涨,厉鬼不明就里被这星雷珠击中痛得大叫起来。而后又是一枚雷珠飞来,厉鬼想要躲闪,却被雷灵竹一鞭抽中。 寒刀心生退意,正在纠结之时陈迟英手腕一抖射出三柄飞刀,他立刻召唤出一枚盾牌,然而这时陈靖之绕过了厉鬼,也是杀了过来。他心中大急,一个武道宗师自己还能应对,可是再加上一个修士自己迟早要败落。 当下不敢再迟疑,任务失败了也只是修为跌落境界,但是命要是没了一切皆休。他举起宝刀格挡,同时激发了一枚玉牌,清光蒙蒙,随后光芒更盛,将他整个人都是包裹住,似乎要把他从这里拽走。 陈靖之也是面露惊讶,忽而识海之中大衍神霄珠发出一道紫光,咻的一声将清光打散。寒刀笑容戛然而止,面露愕然,随后一道电光刺过喉咙,须臾已是气绝毙命。那厉鬼没了法力支撑,呜咽一声钻入宝刀之中。 陈靖之用了心通之法,瞬间干扰了对方神思,见他身死,将雷灵竹从尸体喉咙上抽了出来,转目望向陈迟英。 后者略略迟疑片刻后,上前施礼道,“原来是老朽失礼了,竟是不知高人在前,今日语出冒犯,还望海涵。” 陈靖之坦然受之,嘿然笑道,“陈公还有什么想问我的”说着抛了一抛手上的神霄星雷珠,又扔回到后者怀里。 陈迟英面上露出惊喜,果然这人是会使用神霄的法门。他正要开口之时,却见陈靖之走到尸体之前摸了一把,拿了两个宝囊出来,而后又到了另一具尸体旁边也是这样操作。陈迟英面上僵了一僵。 “陈公,这两具尸体就交给你处理了,我在石屋之中等你。”说完,陈靖之已经是施施然进了屋子里。 陈迟英皱了皱眉头,跟了进去,冷脸问道,“敢问高人为何会用我派中武功。” “既然是你神霄派的武功,怎么你用来稀松平常,不得精髓”陈靖之嘿嘿一笑,自顾自坐了下来,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竟是十分简陋,墙上的漏水痕迹才刮了不久,看情况也是最近才有人居住。 “你”陈迟英面露震惊,似有怒色,随后正色道,“敢问高人与我派中有何渊源” “以道为体,以法为用,内而修之,堪合玄机。” “以我元命之神,召彼虚无之神,以我本身之气,合彼虚无之气。” 这是神霄道修行之时皆要默诵之句,但凡是神霄派的弟子无有不知的,此人既然修炼了神霄武学七法,断然不会不知。 陈靖之认真看向他,正容问道,“你说我是谁” “果然是我神霄同道,竟是我神霄同道。”陈迟英不禁放声痛哭,面上激动不已,许久之后才是停了下来,抽动着鼻翼道,“祖师曾有言,他日必定有同门来助,不知是哪一位上师门下。” 陈靖之面露微笑,说道,“我师陈真人,讳上朝下元。” 陈迟英此时才是完全相信,盖因徐衍曾经留下口信,自己门下有一位名作陈朝元的弟子,日后只有他门下才可相信。他立刻拜了下来,道,“陈迟英拜见师叔祖。” 陈靖之立刻将他扶了起来,说道,“不必行此大礼,陈公为一心保我道统,多受苦累,在下焉能受此大礼” 陈迟英心中欣喜激动,“礼不可废,师叔祖既来,宗门光复有望。” “陈公,你我现将门外的尸体处理了,再请陈公指教。”陈靖之刚才接收了大衍神霄珠传出来的消息,知道那两人来历不简单,当下便道。 陈迟英连忙点头,立刻去搬了两具尸身过来叠在一起,随后见他手中拿出一包黑色粉末倒入一葫芦酒中,摇了一摇,再是捂住口鼻倒在两具尸身之上,便见两具尸身肉眼可见消融而去。最后化作一滩黑水,从石头上流了出去。不过地上却是还留下两张面具,陈靖之不由十分惊讶,也将之收了起来。 此时二人对坐下来,陈靖之问道,“还请陈公将所知之事尽数告知于我。” 陈迟英重重点头,他便将他所知之事都是说了出来。七十年前,他不过九岁,只是一个在大衍宫随侍的道童。忽有一日宫中惹下灾愆,许多门人弟子因此而死,只有当时掌教的徒孙樊忠逃了性命。后来樊忠暗中回返之时发现了奄奄一息的陈迟英,其后带着陈迟英一路逃出,最终在此定居。 过了数年,樊忠仙逝,留下几封书信,嘱咐他一定要等到祖师门下弟子前来。 第二十四章 空间任务 神木之种 陈迟英说起往事不由涕泪纵横,良久才是说道,“失礼了,莫怪莫怪。” 说完从怀中拿出了三封已经泛黄的书信,说道,“这七十年来我一直贴身装在怀里,生怕不能亲手交给同门。数十年前曾听闻有我神霄的消息,我几番前往诸国,可是一无所获。” 陈靖之郑重接了过来,将书信展开,其中一封用得是暗语,只有得了其中正传的人才能看明白。他此时才知道原来想要找寻到道经必须要前去大衍宫所在,而大衍宫在无量天中云海。 “陈公可知无量天在哪里”陈靖之试着问道。 陈迟英摇了摇头,说道,“此事我不知,也不曾听闻过。”说着顿了一顿,说道,“或许可以前去道宫打探。”说完之后又觉不妥,道,“不对,昔年我道遭劫,与诸天神灵就有关联,若是打探恐怕要泄了机密。” “是也。”陈靖之已是明白了些许关窍,而且三封书信里面已经有所指示,既然已经知道了道经所在,那便有方向可循,不必急于一时。 当下他和陈迟英请教了此界修行的内容,许久之后颇有所获。而后他再将神霄道法入门口诀详细告知了对方,后者喜不自胜,在他劝说之下,待得心平气和之后再做修行,必定可以一举打破关窍。 寅时将至,陈迟英便到旁边一处石屋中休息,陈靖之则是趺坐石床,先前正是因为有了大衍神霄珠的帮助,瞬息间洞悉了两个黑衣人的目的。他摆弄了一下到手的四只宝囊,面上颇是有些得意。原本他还在想着要炼制储物的法器,不想瞌睡就有人送了枕头来。 他将上面的气机抹除了之后,看见里面不但有不少丹药符箓灵材,还有几件法器。他拿出来看了一下,不禁点了点头,他现在只有雷灵竹这等没有成型的法器,手段实在是少得很。他看了看不少符箓都是颇大杀伤力。 他将这些东西收了起来,而后静定修持,沟通大衍神霄珠。杀死了那两人之后,大衍神霄珠似乎有了不少提升,随着他法力运转,心中却是十分惊讶。 “系统” “诸天万界” “空间任务” “天选殿” “天地本源” 陈靖之眉头紧锁,原来这两个人乃是一个名作天选殿选出来的空间任务者,他们可以借助天选殿的任务穿越诸天万界,完成各种任务,从而夺取天地本源,再根据任务完成度通过系统获得修为的晋升以及兑换各类法宝灵药。 这却是颠覆了陈靖之以往的认知,他深深思考下来这等所谓的任务需要穿越诸天万界,那么主宰之人境界恐怕至少要在天仙之上。到了此时他已经不愿再去多想,便是万华天也少有天仙的传闻。 他皱了皱眉头,随后神色渐松,笑道,“已经招惹了想要退去也是不太可能了,那便见招拆招。”说罢,再度运转大衍神霄珠,想要察知这两个人到这里来是为了完成什么任务。 片刻后他不由一阵释然,幸而自己先一步到来,他们任务便是杀死陈迟英,夺取其在百越国获得的神木之种。一旦陈迟英身死,自己很有可能就此失去神霄道道经的消息。他再是认真梳理了一遍,发现没有其他值得自己关注的了。 这时他转向了两个空间任务者的遗留下来进入天选殿的凭证,乃是两块玉牌,而这玉牌经大衍神霄珠洗炼竟是神不知鬼不觉抹除了其中的痕迹,只要自己神意烙印上去便也可成为一名空间任务者,届时可以兑换自己想要的宝物。但是此事他现在却不敢随便去做,那幕后之人道行高绝,极有可能被其察觉。 除此之外,他发现似乎可以借助大衍神霄珠查看他人是否是本界之人,盖因只要不属于这一方天地或多或少都带有其他世界的气运或者是微末本源。 大衍神霄珠奇妙之处在于倒转乾坤,变化阴阳,使得万物利于自身。 第二日,陈迟英出了石屋,见到陈靖之之后,陈靖之问道,“陈公可知昨日那两个人的目的” 陈迟英想了片刻说道,“这两个人绝对不是因为仇家,单纯就是想要杀我。” 陈靖之点头道,“这两个人是为了你从百越国得到的一颗神木之种,得此神木之种,可以参悟诸多道理。” “啊”陈迟英面上十分惊讶,想了许久之后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立刻从衣袖翻出来一颗龙眼大小的珠子,看去深色有光泽,他惊讶道,“是不是就是此物当年我得了此物之后就觉神清气爽,数十年来虽然修为没有变化,但越发身轻体健。” 陈靖之感应了一下,此物灵机不过寻常,但是确实让人心旷神怡,他说道,“可能是此物,陈公将此物收好,必有益处。” 陈迟英听到这般回答,不由一笑,将此物推了过去,道,“师叔祖,此物便奉与师叔祖了,以谢过师叔祖救命之恩。” 陈靖之以为对方误会自己索取此物,失笑道,“我并非是有意此物,陈公收回罢。” “我确实要将此物送给师叔祖。”陈迟英哈哈笑道,“此物留在我这里用处不大,日后师叔祖必定能够派上用场,还请师叔祖收下。” 陈靖之皱了皱眉头,正容道,“你或许不知此物之神妙。” 陈迟英仍是摇头,坚定道,“请师叔祖收下,此物留在我手上不一定能够守得住,不如送给师叔祖。” 陈靖之稍稍犹豫,说道,“那我便厚颜收下了。”他将此物拿在手上,一股奇妙感觉涌入心头,两者之间似乎建立了其妙的联系。 片刻后他与陈迟英告辞,并约定再见之期,临走之时,他忽然想起一事,说道,“我来此之前身份未明,宋国神明也许会追查到我的身份,不知陈公可有教我” 陈迟英想了片刻之后,说道,“我这倒有一个法子,不过可能要委屈师叔祖。十五年前我曾在收了一个弃儿为徒,同去車离国,只是后来我这徒儿被妖怪掳走,伤了性命。”他说到这里语气十分哀伤。 “师叔祖,若是以此作为掩饰,或许可以,只是要委屈师叔祖了。” “无妨,日后人前我便称你为师。”陈靖之见其颇是伤心,心中微微一叹,再是认真安慰了几句,说道,“我来宋国,受人大恩,为报此恩,为其抚养两个幼和谐童,山上清苦,不如陈师随我同住,也可稍解寂寞。” 他这里已是改口了,以免日后称呼有误,又将自己和陈氏之间的一些事情详细说了。陈迟英连忙说不敢,因陈靖之执意让他同住,唯有道,“也罢,老朽年近八十,也该歇一歇了,只是这处是先师所留产业,不可舍弃了,明日我打扫干净了之后,我随去同住,静听差遣。” 陈靖之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便快步下了山。他回去之时特意走了小路,又兼脚程极快,回到家中用过早饭,便去了小寒山。小寒山所在并不远,没有多久时间到了小寒山明月居,胡蕴茹已是等候在门口。 “陈兄,你果然应约来了。”胡蕴茹今日穿了一身浅绿短打,看去俏丽可人,又有几分英气。 陈靖之刚要开口,这时门内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走了出来,看他身形修长,五官清秀,眉宇之间一股傲气。不过令陈靖之颇为瞩目的是,这人修行神道的法门已经打通神窍,修为与陈利仿佛,这却是有些难得。 “原来是陈公子,失礼了。”这少年淡淡笑着上前拱了拱手,道,“听闻陈公子售卖了银龙鱼珠与我师妹,帮了一个小忙,这里谢过了。” 陈靖之侧目看去,暗觉此人话里有话,似乎有一股敌意,不过他也不愿和他计较,笑了笑道,“客气了,敢问尊驾如何称呼” 这少年顿了一顿,要回答之时,胡蕴茹跳了过来,嘻嘻笑着道,“陈兄,不用理会我师兄的,今天是我请你来拜见我师父的。” “师妹,你这成何体统”这少年面上火热,又觉不妥,稳了一稳,轻声喝道,“师叔和我师父还在议事,师妹不要去打扰了,这位陈公子我们谢过了就是,何必劳烦师叔呢” “师兄你今日是怎么了”胡蕴茹努了努嘴,不悦道,“这是我的事情,而且也是我师父吩咐的。” 少年怒气无处可发,而后瞪着陈靖之恼火道,“听说陈公子武功高强,我正想讨教几招。” “师兄你这不是欺负人嘛”胡蕴茹冷哼道,“你都是修行中人了,通了神窍,自有法力在身,你这样做未免有失公允,我看等陈兄也通了神窍你们再来比试。” “怎么,你不敢”少年有些洋洋自得,蔑视道,“陈兄,我可以让你几招,不动用法力,我倒要看看陈兄有什么本事。” “不要。”胡蕴茹更觉恼怒,脸面无光,转而怒视对方道,“许平章,你不要太过分了。” 陈靖之笑了一笑,既然这般那也不用给他留脸面了,道,“兄台想要讨教自然可以,只是你不是我的对手。” 第二十五章 武场比试 签写契书 许平章年少气盛,听闻此言,原本还想留手,此时已是怒不可遏,大声道,“不知天高地厚,我便替你师父教你规矩。” “许平章,这是我小寒山,可不是你嬴华道宫,你可不要胡来。”胡蕴茹顿时着急起来。 许平章哼了一声,站在台阶上怒视道,“你只敢躲在女子背后” 陈靖之施施然上了台阶,与他平视,无所谓道,“想怎么比,由你说了算。” 许平章冷然笑道,“不知死活,自然是放开手来,生死勿论。”说着转身向着小寒山演武场去。 陈靖之抬步要跟上去,胡蕴茹却是连忙拉住了他,焦急说道,“你不能去,许平章已经打通神窍多年,身怀法力,又有神人看顾,连”她还想说连自己师父也不是对手,可是又生生咽了下去,“你先走,我们来日再聚。” 陈靖之呵呵笑道,“我倒是丝毫不惧许兄。”说完快步跟了过去。 胡蕴茹不由大急,跺脚懊悔不已,她心中担忧,咬牙道,“不行,我得去找师父和师伯。” 小寒山演武场有三亩地大小,随着许平章要和陈靖之比武,不过半刻已是有不少小寒山弟子汇聚过来,数十人紧紧盯着场上两个人,议论纷纷起来。 “竟敢有人挑战许师弟,此人是什么身份究竟是哪一位神明的门下。”一个二十余岁的女子,妇人打扮,穿着一身短衣,面上十分疑惑。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罢了,学了几手三脚猫功夫便大言不惭。” “对对对,我看也是。”一个青年人点了点头,故作高深道,“你看他筋骨没有打磨痕迹,脚下漂浮无力,哪里会是武功高强”他顿了一顿又是说道,“看他衣饰寻常,当是贫家子。” 周围几人听了都是不由点头,穷文富武不是没有道理的,修炼武功需要各类药材、肉食,还要名师指导,否则不可能修炼有成。 “我刚才听守门的弟子说是胡蕴茹师妹带来的人,此人语出不逊、狂妄自大,惹怒了许师弟,而后还要与许师弟比武。” 这人说到这里,许多年长一些的弟子都是嘿嘿一笑,讥嘲道,“不知天高地厚,蕴茹师妹如今是官家千金,岂是乡野粗人能够觊觎的” “原来如此,我倒要看看许师弟如何教训这个小子了。” “听说生死勿论,看来这个小子今天要命丧此地了。” “不知有没有签生死契书”又有一个眉梢机灵的少年人转了转眼珠子,问道,“要是没有签,打死了人可不好。”说着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其他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这可是讨好许平章的大好机会,纷纷啧啧叹气。 陈靖之和许平章隔着两丈,后者已是急不可耐,可是迟迟不见胡蕴茹到此,不由有些失望,而后看向陈靖之,见他神情淡然,似乎不在意,心中更是生气。这时一个机灵的矮个少年跑了过来,嘿嘿笑道,“师兄,这是生死契书,不可不签呀。” 许平章不由投去赞许目光,笑道,“原来是常师弟,我记住你了。”要是真打死了这人,少不得要有些麻烦,当下随意签了名字,望着陈靖之冷笑道,“你要是后悔还来得及。” 陈靖之起掌化五指抓,忽而似有狂风刮过,矮个少年似乎是拿不住生死契书和笔,咻的一声已是落在陈靖之手上。他目光掠过上面的内容,忽而笑了一笑,想要签契的手停了下来。 “哈哈,这个小子不敢签了。” “怂包。” 周边看热闹的人顿时起哄,大笑不止。 许平章心生鄙夷,但是此人露了一手,确实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但是还是讥嘲道,“你要不是不敢签,那便当着师妹之面与我致歉,而后不可再与蕴茹师妹来往。” “区区一张契书,有何不敢签”陈靖之笑道,“只是看你年少气盛,我不愿伤你性命,如果你输了,只要给我五十两银钱就可放了你。” “你说什么”许平章面皮抽了一抽,对此人更是恼怒,比武斗技扯上金银,真是俗不可耐。 此时周围之人也觉得不可思议,其后哄堂大笑,都是认为陈靖之在拖延时间,竟还有几人开始下注。 “兄台是觉得价钱太低了,不符合身份吗”陈靖之哂笑道,“那便一百两。” 许平章面上变成猪肝色,被气得不轻,咬牙切齿道,“好,稍后我不会留手的了。”一百两对他来说虽是很大一笔金钱,但是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在一场生死斗中输了,当即任由陈靖之添加上去。 陈靖之签完之后,把笔一扔,再将契书投入矮个少年怀中,随后拱手道,“请。” 许平章早就想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双脚一跺有轰轰响声,随后他化掌为刃,身子跃起之时,一掌劈出。 陈靖之面上淡然,面对许平章一开始就是极为凌厉的掌风,屈指一弹,空中空气似乎被刺破了,刺啦一声,伴随着爆鸣之声,与此同时他自身双脚一点,身子犹如飞鹞冲起。他这一手法乃是弹空指,化气成形,摘叶飞花,皆可伤人。 许平章身子已经跃起,忽而面露震惊,这等化气成形犹如无形刀刃,竟是武学的至高妙用。他年纪尚轻,之所以自负乃是他入道及早,身具法力,因此对陈靖之不屑一顾。但是此时已经明白眼前之人厉害之处,再不敢小视。 但是现在箭在弦上,弹空指刺空而来,一旦接不住立刻就是败落,他眉头紧锁,无奈之下立刻动用法力,借助法力之故于空中再是一翻,避开了弹空指。 此时对方露出空隙,陈靖之立刻再是于跃空之时连发数指,咻咻之声犹如箭发。许平章此时气力才落,呼吸尚且不均,没想到对方把握时机如此精准,又有数指发来,心中已经思索如何摆脱,只是弹空指已到近前,犹如利刃直击,只好身周法力展开,形成一堵厚墙,同时,抽出一把折扇,暗运法力对抗。 砰砰之声,在演武场上回荡,许平章才是落地,陈靖之已经欺身上来。 两人斗战,才是交锋便是电光火石,周围之人看得竟是惊叹连连,明眼人都知道许平章在刚才回合之下落在了下风。 “许师弟太大意了,轻敌了呀。” “什么轻敌,明明就是那个小子动用暗器,实在下作得很。” 众人其实并没有看清陈靖之如何动用手段的,但是眼见许平章左击右挡,只以为是陈靖之动用了暗器。 “对的,许师弟只要欺身上前,使他不能动用暗器,便是坏了他大半本事。” 此时场上许平章被欺上前来,他却是丝毫不轻松,陈靖之每一掌都是势大力沉,但是又不失之灵活巧妙,他虽然身具法力,但是面对这等近身之法,应对起来也是极为困难。所幸,他手中的折扇是一件反复祭用的法器,用材十分坚固,此时还不至于完全落在下风。 而陈靖之却是有意利用这一机会,认真体会本地土著人运用法术和武功的妙处,不过显然许平章未曾经历过生死之战,斗战之时一味强调招式,并且法力与自身结合并不圆融。他心中猜测应当是此方天地之中多是修炼神道法门,只是打通神窍,感应灵机神气,斗战斗法更多依仗神明赐予的力量,所以才会显出生疏来。 思及此处,他不由放慢攻击之势,而他速度下降之后,许平章立刻感觉到压力骤减,只以为对方攻势盈难持久之故,也是发力反击。 此时,胡蕴茹已经拉住了她师父青珩仙姑和师伯宋智赶着往演武场来。 “师父,师伯,师兄太过分了,陈兄怎么样也是我的客人,却是丝毫不顾我的脸面,非要和陈兄比武。”胡蕴茹也是来不及解释,只好一边快走一边叫道。 宋智心中却是笑了笑,小儿女家满怀情思,这般很是常见。只是看见胡蕴茹这般紧张陈靖之不由心中有些不喜,不过还是说道,“我们快去看一看,平章这个孩子没轻没重的,真把人打死了也是要坏了我门中的名声。” 青珩仙姑有些埋怨道,“平章向来温文和气,你怎么惹了你师兄这样生气的。” 胡蕴茹已是带着些许哭声,大声催促道,“师父,说这些干什么呢,您快快去看看吧,陈兄第一次上门做客,若是出了事,我日后如何见人呀” “哎呀,当面认个矮有什么难处的,果然是年轻气盛。”青珩仙姑颇是无奈,这个徒儿其实是她的外甥女,向来任性得很。此时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待到事情过去之后,立刻回了家中和兄长好好说清楚,早日许了人家。 三人快步奔到演武场,远远就看见将近百人围在四周,听得掌风呼啸。只是忽然听得一声痛叫,而后似乎是被人重重打落在地,与此同时四周之人都是惊呼起来。 胡蕴茹急得哭了出来,完全顾不上其他,连忙往演武场奔跑过去。 “还是迟了一步呀。”宋智哎了一声,看了一眼青珩仙姑,说道,“快去看看,能不能救过来。” 第一章 天外来客问我心 天中飘着丝丝细雨,料峭春风裹着冷冷寒意肆意飘荡。天才微微放亮,村东一座破屋中,一面容枯槁的老妇人穿着破旧的棉衣坐在火堆前,她膝头伏着一个五六岁头发枯黄的女童,她轻轻摇着的竹篮里一个婴儿睡的正香。 一声惊雷炸响,把茅屋上的茅草震得哗啦啦往下滑,原本已经不甚牢固的泥砖也是掉了几块。这一声惊雷把女童吓了一跳,连忙往老人怀里钻。婴儿也是被惊醒大哭起来,不过这惊雷片刻便就停歇了,婴儿又沉沉睡去。 老妇人也被烟火呛得连连咳了几声,女童连忙伸出小手轻轻拍打她胸口。老妇人笑着握住了女童小手,声音有些沙哑道,“三娘乖,只是烟了大点,不碍事。”说着又轻轻咳了几声。 “奶奶,那我去拨火。”小女童翻起身来,,蜡黄的小脸上亮晶晶眸子显得尤为耀眼。她拿起烧火棍,拨了一拨柴火,烟才渐渐小了。 三娘紧紧靠着祖母坐在旧竹凳子上,旁边的婴儿忽然醒来哇哇大哭。三娘连忙过去摇着竹篮,安慰道,“弟弟不哭,娘亲就回来了。” 她越说婴儿哭得越大声,老妇人叹气道,“哥儿是饿了,也不知你娘什么时候能回来,天寒地冻的,外面又下着雨,哪里能采得到野菜呢” 三娘喊了一声,“奶奶,我去找阿娘。” “你别去。”老妇人一把拉住三娘,望着她脚下穿着的草鞋上面只裹了一块破布,脚趾露了出来,上面布满红肿的冻疮,她觉十分痛心,温柔说道,“你现在去是要添乱的,你年纪又小,要是淋了雨得了病气那可怎么办,就在这等着。” 老妇人说完之后心中惴惴,十分不安,想起半年前自己儿子遇了山洪自己便是这般不安。儿媳出去已经一个多时辰了,还是没有回来,她强按捺住不安的想法,不断自我安慰。 婴儿啼哭不已,三娘取了一碗米汤,用手指沾了送入婴儿口中,婴儿方是哭声小了不少。 老妇人见此悬着的心微微放下,只是这时远远听着一个人呼喊,声音越来越近,“刘婆婆,你家出事儿了。” 老妇人哪还坐得住,拉了拐杖过来就要往外奔去,三娘也要跟着走,她呵斥道,“留下来照顾着哥儿。” 她跟着报信的人往山中去,这才是听了分明,自己的儿媳被山中的老虎拖了去,直到那一声惊雷将老虎惊走,待得村人赶去,她儿媳已经气绝毙命。 她望着血肉模糊,已是看不清人样的的儿媳放声痛哭,央求着邻里将儿媳尸身送回家去。 村正已是到了,他望了望老妇人,村中之人都是有些血缘的,劝道,“嫂嫂,不是我们不愿将人送回去,只是被山君大人拖去,人死了就要化为伥鬼,若是把尸身带回去,那要留下祸端的。” “婶娘,村正请了您来,就是要告知你,被山君看上的只能就地烧了埋了,不能带回去,我们苗竹村还没有这样的规矩。”说话这人面容黢黑,身材高大,在此处极为显眼,声音犹如瓮响,他是村中的猎户,年少之时曾经当了几年兵,颇有几分见识。 他说完之后,其他人也是纷纷来劝。村正则是让人去抱了一些干竹来。 刘氏掩面痛哭,她怎会不知道这个道理,见着众人已是在挖坑了,她也不能阻拦,跌坐在地痛哭道,“终是我们陈氏一族的媳妇,自来我家,日夜操劳,侍奉我,没有半点怨言,如今穷困潦倒,连副棺木也没有。” 雨本就不大,渐渐停了。苗竹村盛产苗竹,村中之人多是编制竹子为生,周边还能找到干竹壳。村正有意让人扶着刘氏坐下,她却百般不愿,这个儿媳勤勤恳恳,她向来当女儿看,如今家中贫困拿不出任何物事来,又见着一定要烧了尸身,便自去周边拾捡竹壳竹竿。 一个中年妇人看她神思不属,不放心,跟着她去。村正则是命人速速挖坑,摆上干竹,务必要在天黑之前将尸身烧了,否则必有伥鬼入村。 诸人在此忙活,过了一阵,先前同去的妇人大喊道,“当家的快过来,这里有一个人。” “一惊一乍的,成什么样子,不怕引来山君吗”村正十分不满,喝道,“陈二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陈二当即应了道,“爹,我这就去看看我家那婆娘。” 他说着循声去了,不多时见到自家婆娘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刘氏则是蹲了下来,而她面前躺着一个年纪看去十五六岁的少年。他见刘氏伸出手去,连忙喝道,“别动他。”他说着往四周一看,旁边就有几棵竹子被压断了。 刘氏被吓了一跳,陈二已是大步走了过来,看着眼前的少年面庞白皙清隽,不禁紧紧皱眉,山里的人多是黑瘦,此人肯定富贵出身,再是一看他胸口微微起伏,当是还活着。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婶娘,这人来历不明,不要理会,快走。” 刘氏十分不忍心,哀求道,“这人明明活着,救他一救,积些阴德不是” 她这般说了,旁边的肥胖妇人,也不禁出言道,“当家的,我看救了人要紧。” 陈二瞪了她一眼,却是十分犹豫,“别胡说八道,我去问问爹的意思。”虽是这般说,还是上前稍稍检查了一下,见着除了些许外伤不见其他情况,当即背了人走。 众人已是挖了个深坑,架上干竹,将刘氏儿媳尸身抬了上去。村正见着陈二背了个人回来,面色不由一变,快步走了过来喝骂道,“你哪里捡回来的,立刻扔回去。” “村正,终究是人命一条,许是我家造了太多孽,终究要给家里积些阴德,做些善事,便送去我那里罢。”刘氏已是哭干了眼泪,望着血肉模糊的儿媳尸身,似乎已是了无生趣,此刻看着眼浅昏迷的少年,她不由哀求道。 村正叹了口气,陈刘氏一家乃是村中嫡脉,担任族长村正,他年少之时还得了前任的族长一家帮衬,这才能在镇上读书,还考取了秀才功名,后来在县里寻了活计,学了本事,娶妻生子。只是原来族长一家后来出了几件大事,加上刘氏生了个不学无术的儿子,坑蒙拐骗,败光了家业,这才落得今日穷困。 村正凝目说道,“嫂嫂,你既然都开口了,我也就做主一回,只是这个人来历不明,不知道会不会给村里带来灾祸呀,你可要想清楚了。”他说完,望见对方神情坚定,只好说道,“陈二,你等会儿把人背回去,顺带给你婶娘家送两升豆米。” 说完,他也不再看眼前之人,不满问道,“斋婆什么时候来” 村中每每遇到这等白事,都少不得斋婆前来摆祭,这便是要祭请社公土地将枉死之人送去地府,以此消去厄运。足足等半个时辰,斋婆的儿媳带了香烛过来,一番作法之后,已是未时二刻。 刘氏回到家中,孙女儿泣不成声,她只好小声安抚,三娘极是乖巧,虽是年幼也知生死离别,一边哭着一边烧锅煮豆米。因是被山君害死,家中不能祭拜,刘氏一边抹泪,只是看着年幼的孙儿孙女还是振作起来,无论如何都要给自己儿子留下血脉。 祖孙二人合着吃了半豌豆米,只是稍稍填了肚子,却不敢多吃,家中米缸早已见底,如今又是初春,必定要留着粮食的。她望了一眼躺在竹床上的少年人,心中也有些后悔,不过既然带了回来,就要好生照顾。 躺在竹床上,身下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盖着一张薄被的陈靖之看去满面平静,然而他识海之中却是天翻地覆。 一个念头告诉他,他实际名字叫陈寅,原本是东州府泰和郡人氏,因随父亲上任,奈何路途遇到妖怪,妖怪杀了他父母亲眷、仆婢随从。只那妖怪见他外貌俊美、仪容清隽,又将他掳走,有意将他炼为鼎炉,以此修炼妖法。途径此地之时,忽然遇到春雷震震,坏了那妖怪道行,舍了他便自逃命去了。他现在为人所救,又不知就里,应当隐瞒身份,佯装失忆。 可是另一个念头却涌了上来,陈靖之,万华天东华道陈朝元真人嫡传弟子。因陈朝元之师徐衍与东华道现道主杨魁争夺道主之位失利,徐衍远走东华道,只留下陈朝元等一众弟子。其后陈朝元与诸多同门弟子也是离开东华道,五百年后陈朝元证得炼气化神地仙之境回返东华道。 此时,杨魁早已将门派把持,陈朝元一脉处处受压制,不得自主。只是陈朝元返回东华道并非是为了在东华道有一席之地,而是要借助东华道的一件法宝穿渡虚天,从而找寻到徐衍修行的道法经书正本,凭此再攀法峰,是故隐忍不发。 此时两个念头互相纠缠侵袭,他更觉头疼欲裂,忽而识海之中一枚宝珠跃起,立时镇定紫府泥丸宫。他神识骤然清明,一股明悟在识海中生出,随着一声嘶喊,陈靖之,似有惊雷炸裂。 第二章 明心循道不踌躇 傍晚时分,村正陈桐回到家中,其妻陈刘氏帮他将衣物换过,又让丫鬟打了清水用柚子叶轻轻拍打,去除晦气,期间忍不住抱怨道,“那陈甲可不是个东西,下午的时候又来家里面要钱要米,自己弟媳妇儿遭了祸也不去瞧上一眼。” 陈刘氏嘟嘟囔囔个不停,“陈甲狗嘴里实在不干净,来来去去骂老爷你偷了他们家村正的位置,要不是看着都是远亲,就让老大给打出去了。老爷你也是的,咱们一家在县里面过得多好,为什么非得搬回来这穷乡僻壤。” 陈桐听她喋喋不休,颇为不耐烦,皱着眉挥了挥手道,“老大几个呢,让他们快进来。” 陈氏三兄弟进了厅中,对着祖祠上了一炷香,用罢晚饭,陈桐将三兄弟留下,几个儿媳收拾了碗筷桌子,陈刘氏也想留下,却被陈桐打发出去了。 陈桐看了一眼三个儿子,陈二郎陈平不由心里发慌,低下头去。陈桐哼了一声才收回目光,说道,“大郎,下次陈甲再来家中直接赶出去。” 陈大郎陈安应道,“父亲,这陈甲满嘴胡说八道,眼见父亲可能要接里正的位置了,儿子怕影响了您。” “些许小事,一个里正能做得什么”陈桐对此并不甚在意,反而说起另一件事情,面色变得有些凝重,“几年前外间便已经不太平了,之前交待你们的事情不可轻视。” 说着又抬起头来,盯着陈三郎陈吉说道,“三郎,眼见二月十八了,你亲自去找四郎让他暗中回来。” 陈吉不住点头,“爹,我记住了,明日一早就出发。不过我这一走,那斋婆定会遣了小鬼来查看,那时恐怕要走漏风声。”他说着面上带着几分疑惑。 陈桐面带不屑道,“莫从解厄桥过石坝河,你走桃桥即是,那斋婆邪气得很,还是不要去惹她。” 陈吉嗯了一声,石坝河是一条大河,沿河有诸多村镇,苗竹村民要想前往县城必定要经石坝河。原本各村都是建了桥,桃桥则是苗竹村先祖所建,因苗竹村陈氏先祖曾在桥两端种下了许多桃树,每到二三月落英缤纷、桃花灼灼,而后此桥年久失修将要朽烂,村人有意修葺,却是发现原来的桥基被桃树根紧紧扎住,牢牢固定了,这才得名桃桥。 相对于桃桥百年的历史,解厄桥还是四十余年之前所建,不过此桥宽大,逐渐为村中诸人往来第一选择。此桥建立的原因乃是当年村中来了一位游方的斋公,到了各家各户求布施,由于当年年成不好,各家各户并无多余米粮,多是抓了一把豆米施舍。 这位斋公也不生气,径直去了当时族长村正家中以求布施。村正因镇上公干,与里长外出未归,只留下其夫人陈黄氏。陈黄氏因见村中年景不好,而这斋公看去相貌堂堂,衣着不俗,只是招待一番,不愿施舍。 斋公见此便对陈黄氏说道,“我见村中只竹桥一座,不通城邑,难行车马,意欲为村中修建一座石桥。” 陈黄氏闻言大喜,若是能够修建了一座大桥,那么日后车马通行必定便利,原本桃桥宽不过三尺,寻常一辆牛车过去都是惊惊险险,她连忙询问斋公要付多少银两。可是斋公却说不必银两,只要请一座斋公堂供奉。 陈黄氏喜不自胜,只是还是妇道人家,待得陈氏村正回来之时召集了村老商议,唯有村正一力反对,可是村老皆是同意,最终解厄桥在石坝河中下游也是苗竹村苗竹林村头修建完毕。因修建解厄桥之事,村正族长在村中渐失人心,家道渐落,原本村正三个儿子都是英年早逝,后来为旁支取代。 也是因此之故,陈桐方能在数年前从另一旁支手中夺了村正之位,不过他却并不曾夺了族长之名,仍是由旁支主持村中祭祀。 陈大郎三兄弟也不明白为何要避开解厄桥,不过既有安排自然是照做。 陈安说道,“父亲,二月十八已是临近,如今族中收留了一人,那祭拜河神之物是不是要多上一份若是不这般做,我看斋婆那边未必愿意。” 陈桐哼了一声,望着陈平说道,“二郎,这是你惹的祸事,值此时机这来历不明之人就不应该碰的。些许祭拜之物不值什么,但是多得一个人就要生出一点变数。” 陈平低下头去,细声说道,“儿子知道了,我明日就去盯着那人,一旦痊愈了,让他立刻离开,不得在村中久留。” 陈桐不由皱着眉头,这个儿子心地虽善却不知变通,颇是无奈道,“你既然有数就要去做,盯紧了那人,我看他玉面清肌,不定是哪处富贵人家惹了祸端,二月十八之前必定要死死盯住,一旦苏醒,让他立刻就走。” 次日,天渐渐放晴,初春虽有阳光但是寒风一吹也令人不禁浑身发颤。刘氏让三娘在家中照顾陈靖之与孙儿,自己前去挖野菜,只是如今才是春头,雪融了未久,野菜方是发芽,采野菜的人也多,她本就年老体衰,所采的野菜不过尔尔。 所幸左邻右舍都是同宗,也会稍稍接济。不过村中还有一户人家较为特殊,乃是十数年前一位妇人带了襁褓中的女儿来投奔亲戚,只是却走错了方向,之后便在村边搭了竹草屋,正是在刘氏所住东侧百步之地。 这竹屋靠着几棵大杉树,其后乃是成亩成亩的苗竹林。一个穿着粗布短衫的少女挎着竹篮推开竹门,见她嘴角一颗细小的朱砂痣,她肤色微黑,柳眉杏眼,形貌略有些秀气。此女往刘氏家中走去,把茅草门搬了开来,猫着腰钻了进去。 三娘原本照顾着弟弟,又照顾床上的陈靖之,颇有些困乏,一见此女进来,马上从竹椅上跳了起来,惊喜叫道,“红线姐姐。”说完之后意识到家中尚有别人,立刻捂住嘴,可是眼里笑意满满,她握住红线衣袖,压低声音道,“姐姐,你怎么来了呀。” “三娘,你一定饿了,这是姐姐做的豆糕。”红线摸了一摸三娘枯黄的头发,有些爱怜说道,“你小睡一会儿,我帮你看着弟弟。” 三娘拿了豆糕啃了一口,只觉香甜馥郁,只是吃了一口之后她就停了下来,望着豆糕嘟了嘟小嘴,好似考虑了许久才是将豆糕放在碗中。 红线看她这般模样不由嘻嘻笑着道,“三娘你吃吧,我还有一块,等会儿你给你奶奶。” 三娘闻言才是欢喜拿了过来,红线见状更生爱怜,三娘幼年丧母,正是脆弱之时。她总听自己母亲说,她刚来这里的时候,不过三个月大,当时母亲没有奶水,自己饿得哇哇大叫,那时是三娘的娘亲每日来喂奶,这才养大了自己。只是三娘母亲却是连生了两个儿子都没站住就夭折了。 “你慢点吃,不要急。”红线见三娘噎着了,帮她轻轻拍背,拍着拍着三娘就忍不住流下泪水来。 “姐姐,以前娘亲也是帮我拍背的。”三娘泪水流了一脸,皲裂的脸上红通通,鼻涕一抽一抽的。 红线帮她抹干净,小声安慰了,道,“婶娘是个善人,定然会有好报的。” 只是这话她自己说了都是不信,刘氏也是心地善良,可是上天待她多么苛刻,生了几个儿子没站住,后面站住了三个,长子好赌成性,败光家业,次子头脑憨傻,英年早逝,幼子年幼之时被人拐卖,不知所踪,她如今更是过得凄惨。 安慰了片刻之后,三娘见惊醒了弟弟,立刻不哭了,把弟弟从竹篮抱了起来,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哦哦哦安慰起来。 “他还没有醒来吗都三四天了呢。”红线撇了一撇躺在床上的陈靖之,轻轻哼了一声,不过由己及人,她心中原本有些埋怨又化为同情怜悯。 “那位哥哥没有醒来呢。”三娘露出笑脸,有些得意道,“我昨天给哥哥灌了米汤,他都喝下去了呢。” 红线点了点头,把竹篮里的豆糕拿了出来,说道,“三娘,我要回去了,有事情你就来找我。” “我知道了,谢谢红线姐姐。”三娘露出十分不舍的神情,不过还是送着红线出了门。 陈靖之躺在竹床上,识海之中正是天人交战,他再度将那不属于自己的念头强子压了下去,终究是完全占了上风,而后再是将这异念撞碎。他这几日虽然也是陷入沉睡之中,实际上对于外界之事是能听能知,只是动弹不得。 到了这时他已是完全明白,那一股念头就是自己恩师所种下,主要目的是为了防止他到了此方天地之后为此方天地大能神明感应到,但是为何自己能够挣脱这道念头束缚,他只能猜测是停留在识海之中一枚宝珠所为。此宝或可护住他神识不伤,神元如一。 他现在将所有异念驱除,身体之间一股暖流逐渐生出,滋养肉身,将要冲破最后一道肉身束缚,只要再作修养便可恢复。而且他也需要时间来了解此方天地的语言风俗,此事他却并不担心,他生来便有心通天赋和音通天赋,心神一动可知他人心思,可模仿任何声音。 只是片刻后,一阵声音传来,他胸中一股怒气涌上来。 第三章 孽子弑母 陈郎问药 刘氏提了一个竹篮,寒风吹来,身上的薄衣好似破絮,哗啦啦响动。她连忙紧了一紧身上的衣服,低着头往家里去。她寻思着现今家中实在没有多少米粮,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是不是把家中最后的一对公鸡、母鸡拿去集上卖了。 她很是不舍,每年这母鸡都能孵几窝小鸡拿去换粮换米,偶尔还可以吃个鸡蛋打打牙祭。 眼见几步就要到家了,一人冲了出来,往她身上狠狠踹了一脚。她啪的一声被踹出去老远,竹篮甩出老远。刘氏感觉到骨头都已被人踹断,惨呼的同时惊恐地看向来人。那人又是冲了上来,拽住她已领,恶狠狠骂道,“老太婆,地契放在哪了。” 刘氏看清眼前身材高大的人竟是自己的大儿子陈甲,浑身颤抖,价值疼痛难耐,忍不住痛苦呜咽。 陈甲顿觉痛恨,狠狠甩了一个耳光,啪的一声,本就是身体虚弱的刘氏几乎要晕倒过去,咳着吐出血来。 “老太婆,拿出地契来呀。”陈甲心头发狠,他已是欠了一屁股债,前两日才将女儿卖了,又被债主逼上门来,要是拿不出钱就要剁了他双手。他只想着家中老母那还有自家亡弟的三亩水田,要是卖了也能换十数两银钱。之前几番逼迫,又因弟媳十分泼辣才,每每自己来了便提刀来追,恨不能得手。 陈甲把刘氏的头按在泥地里来回摩擦,口中脏话不断,刘氏已是被打得昏死过去。 “陈甲你还是人吗”红线在家中听着惨叫,立刻赶了出来,就见陈甲如此虐待生母,抄起扫帚,飞奔着去打,口中还大骂道,“你这畜生不如的东西,竟然殴打亲生母亲。” 陈甲冷冷一笑,站了起来,一把抓住红线打过来的扫帚,而后用力一拉,再是提脚踹过去,动作十分娴熟。 红线被巨力拉住,心中惊慌立刻把手松开,陈甲脚踹来只是偏了一下,虽是仍是踹了她身上,但却减了不少力,跌在一旁。 陈甲本是十分用力恨不得一脚踢死了红线,谁知红线手快松手放了扫帚,陈甲受力不住不自禁向后跌去,好不容易稳住。 他大骂道,“臭婊子,老子今天打死你。” 红线见陈甲要过来,狼狈地翻滚着爬起身来,高声大喊,“陈甲杀母,陈甲杀母了。”三娘这时也听到呼喊声音,从屋中跑了出来,见得这种情形飞快跑回屋中。 陈甲听她这般大喊,犹豫了一下,冲进刘氏家中。三娘害怕极了,抱住大哭的弟弟躲在角落里。 刘氏家中本就十分破旧,家中十分贫困,他翻了数次,连锅碗都被打碎了还是找不到地契所在。他把陈靖之推下竹床,踹了几脚,再将竹床拆了也没有找到。他十分失望,心烦意乱,恶狠狠地挖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的陈三娘,见她抱着弟弟缩在角落里呜呜咽咽,一把过去将她提了起来,叫道,“地契在哪。” “我不知道,不知道是什么。”陈三娘仍是死死抱住弟弟,被抓在空中惊恐万分。 陈甲也是认为这个小孩子肯定不知道地契藏在哪里,只是他心中戾气不得抒发,当下将两个小孩往地上砸去。三娘紧紧抱住弟弟,绝望大哭。此时一个身影滚了过来,将两个孩子抱住,而后又是一脚踹了过来。 陈甲被踢得飞了出去,砸在泥墙上。不过这一脚似乎踢得并不扎实,陈甲立刻爬了起来,恶狠狠看向陈靖之,喝骂道,“狗杂种,敢打你大爷。” 陈靖之抱住惊骇恐惧的陈三娘两人,他现在强行冲破禁制,损了元气,看去面色有些苍白。他对陈甲恐吓之言丝毫不在乎,而是安慰着陈三娘,将她放在地上,温声说道,“别哭,我这就把坏人赶走。” 陈靖之也是不知隔了多久第一次说话,又是说的此地方言,不免有些生涩,不过总算说得清楚。他看了一眼陈甲,此时才是看清楚陈甲此人生得高大,微微有些驼背,一双金鱼眼,面色金青,嘴角两条弯弯的痕。 陈甲抽起一根木棍,立刻就要往前打去,谁知他却是虚晃一枪,夺门而逃。原来是他听到外间红线喊了村人过来。 “哥哥,快去救救奶奶。”陈三娘泣不成声,只觉握住了救命稻草。 陈靖之点了点头,立刻往外间去,才是出门,远远见得红线提了大扫帚要去追赶陈甲,她口中还哭着叫骂,“畜生畜生。” 此时,村里四五个中年人围着满身血污昏倒过去的刘氏,便要将她抬起来。 陈靖之立刻喊了一声,“且慢。” 众人都是看了过去,陈吉不禁皱着眉头道,“你是那天的少年人” 陈靖之不看众人目光,快步走到近前,伸出手握住刘氏冰冷的手,又是看了看她伤势,见她气若游丝,不禁摇了摇头。三娘抱着弟弟,跪坐在一旁只是哭。 “怎么样了”一个中年人有些紧张,追着问道,“你会看吗” 陈平也是认真盯着陈靖之,想从他面上看出什么来。他认真分辨了一下,陈靖之方才发声与本地口音极为相似,心中疑窦更甚。 “对呀,怎么样了呀。”又有一人也是着急得很。 陈靖之心中稍稍定了一定,沉声缓缓说道,“肋骨断裂插入脾脏,心血内积,恐是过不了几日了。” “什么”一个中年人惊住了,手有些颤抖着道,“这混账东西,连生母都敢这么对待吗真是畜生呀。” 红线一路追赶陈甲,却是没能追上,这时飞快着跑了回来,挤进人群中,见陈靖之卓然而立,胸口无来由似小鹿乱撞,不禁微微低下头去。她见三娘哭得伤心欲绝,连忙将她抱住。 陈平听到这般哎了一声,连忙道,“快把婶娘抬进去吧,这天寒地冻的更是受不了了。” 众人当下要动手,陈靖之却是阻拦了几个要动手的人,说道,“肋骨断裂插入脾脏之中,若是再是搬动恐怕要加重伤势,须得小心。” 陈靖之已经渐渐适应,不过仍是减少交流。当下自身取了两根竹竿、一床旧被将人稳稳当当抬回屋中。此时,屋中被摔得破破烂烂,竹床也是被陈甲踢烂了。无法之下,陈吉提议送去宗族祠堂之中,这也是常理,村中人但凡死去皆是要送去祠堂停放。 红线却是丝毫犹豫也无,干脆说道,“将婆婆送去我家,刘婆婆待我甚好,我也能尽一尽心意。” 诸人听了都是有些面红,刘氏乃是陈族之人,而红线不过外来人,却不避讳。一人叹气道,“也是好事,不让婶娘离家太远了,少时我们和族长、村正说了,让人把屋子收拾收拾,也让婶娘能在家中。” 都是邻里,而且还是同宗之人,但这等生死的大事还是要避讳着,再说村里人也没有多余的房间,其实送去宗族祠堂乃是最为妥善,但是又怕照顾不周。 陈平也颇是赞同,他皱眉头,声音沉重,“大家把婶娘先安顿下来,有什么好交代的也清楚,陈五哥先去告知村正、族长,把陈甲这畜牲抓回来。” 众人把刘氏安排在红线家中,她瞎了眼的老娘手颤抖着过来紧紧握住刘氏的手,低声泣道,“多亏了婶娘前些年帮我,否则我怎么能养得大红线儿,怎得好人就没有个好报呢”她这边一哭,屋子里面哭声一片。 红线只能两旁安慰,一边又是狠狠地诅咒陈甲。只是说完之后忍不住看向陈靖之,看了几眼又低下头去,声音也是小了不少。 陈靖之略作休息之后,气力有些恢复,起了身来对红线道,“我去去便回。” 红线立刻站起身来,道,“你要去哪里”她稍稍一顿,道,“不如让三娘跟你一起去,这里我们都是熟悉的,你恐是不认识路。” 陈靖之点了点头,现在他两眼一抹黑,虽说可以通过心通之法了解,可是他现在没有修炼出真气法力来,动用心通之法,实际上非常损耗元气。他看了一眼陈三娘,当下就要把身上穿的衣服脱了下来。 红线见此连忙道,“三娘可以穿我的,我在屋里烤着火,也不会冷,就是大了些。”说完,赶忙脱了外衣下来,披在三娘身上,嘱咐道,“你与哥哥同去,给哥哥指路,我在这里照顾婆婆。” 三娘抽了抽鼻子,脸上的泪痕还未干,点头低声道,“我知道。” 三娘领着陈靖之出门,她擦了一下鼻涕,抬起头来问道,“哥哥,你要去哪里呢” “采药,止痛。”陈靖之出了门,远远见着刘氏屋顶上站着一只毛羽鲜丽的雄鸡,目中微微一亮,随后收回目光略作推算,便指着村头方向道,“往这处去,龟蛇栖息之所或许能寻到草药。”如今还是初春,草药甚至还没有发芽,极是不易辨认。 他才行了几步,认真体悟,发现这方世界灵机丰沛、轻柔平和,但是天地间浮现的力量却极为不同。他有意无意看向桃桥方向,一股清灵之气微微浮动,似乎也往他这一处看来。而村中宗祠所在似乎也是有神机暗藏。 行了不久,见着村头解厄桥上一个粗布麻衣的女子头戴斗笠往村外去。而村外又有一辆牛车缓缓往村里来。 他皱了皱眉,指了一下头戴斗笠的女子道,“这人是谁” 三娘微皱眉头嘟嘴道,“她常来,不过却不知道她的名字。”说着她眼睛一亮,想起了什么,抓住陈靖之衣袖,抬头露出一口蛀牙道,“哥哥,她好像是采药的。” 第四章 深潭藏妖 争抢灵珠 陈靖之略作思索,决定暂时避开此人。陈三娘撇着嘴有些不解,不过还是跟着陈靖之往河边去。 解厄桥所在几乎是石坝河最宽广之处,有七八丈宽,这里地势较低,解厄桥横亘之下,两端各有一条泥土长坡。桥下水流湍急,往下冲刷形成了一个巨大湖坑,看去水深碧碧、清波荡荡,岸边翠竹环绕,绿影摇摇,水声隆隆之下,更有几分清幽。 陈靖之认真观察了一下解厄桥,颇是有些疑惑,再是认真看了,解厄桥有三根立柱,正中一根立柱恰好打在了河中间落水的巨石上。这巨石呈椭圆之形,上有凸起,布有龟纹,看去犹如老龟逆水,但现在却被这一根立柱定住,仿佛将生机定死。 “此乃是游龙运水、行气镇流之像。”陈靖之惊疑,这等应该是风水宝地,主一地风调雨顺,可镇压湍流溺水,理气疏风。不解之时,再是远远跳去,顺着河流而去,乃是一片开阔河滩,再往远处去见雄山林立,连绵不绝,其中一座高山似金鹰振翅,翔飞于空。 风水之地处处都有,只是能否将之利用起来,从而将事物往利于己身引导。他从东华道来这里之前因为必须要保持没有修为,又要有自保手段,所以陈朝元传了他神霄道望气之法。他虽不精通,却也知一二。现在这里格局已变,想要在这里寻到草药就是有些难处了,他想了一想只有去远处的山水之间寻找。 这般想着已是过了解厄桥,往桥下走,陈三娘忽然叫到,“哥哥,不要下水,鳖龙潭水里有妖怪的。” “有妖怪”陈靖之不由来了兴趣,解厄桥下鳖龙潭确实有灵气波荡,原先认为是水下有得了灵性的鱼虾,但既然是村中传说中有妖怪,空穴来风,不会无有缘由。他望着陈三娘,见她被河风一吹,微微打颤,笑着道,“三娘,你躲到竹子底下去,别吹了风。” 说完,踢开一根竹竿往河面一甩。而后纵身跃在竹竿上,再是空中一个翻身,犹如玄燕鸟雀,落到了巨石背上。他认真观察之后,却并没有多少发现,不过见得水流之中一条银鱼翻动,看去饱含灵机,面上骤然一喜,暗道,“果是灵机丰沛,乡野农村也能见到灵鱼。” 而后,将外衣脱了,吩咐一声,纵身跃入水中。陈三娘又惊又怕,情不自禁哭了出来。她印象中村里从来没人在这里打鱼,以前有人不信邪,下去了便回不来了。 这时桥上响起了牛车声音,听得铃铛叮叮响动,一个清脆女声喊道,“陈管事,这就是苗竹村的解厄桥、鳖龙潭吗我看没有什么好看的,能有妖怪呢” 陈三娘从竹林中抬起头,见着一个面庞白皙犹如美玉的貌美男子,头上戴了纶巾,脖子细长,从桥上栏杆伸了出来,伸出手握着栏杆,往桥下张望,嘻嘻笑着,“陈管事,那块石头就是你说的神龟漫水” “姑娘” “是公子。”一个中年人才一开口,立刻就被旁边一个穿着小厮衣服的丫鬟纠正。 男装女子也是有些不满,嘟着嘴道,“是公子,陈管事你可要记住了,别再喊错了,否则我可要打你了。” 丫鬟听了也是十分得意,只是陈管事苦着脸赔笑道,“是是是,公子,我们快走吧,这水里没人敢下的,以前有人下了去就没上来过,连骨头都没有。” “陈管事尽是唬人的,这河能有多宽”男装女子十分不屑,撇了撇嘴,再是看了一眼鳖龙潭道,“这鳖龙潭也没有多大,能淹死谁”说着指着下游说道,“这要把下流水截住,再把上流截住,干了水就知道深浅了,唬得谁来,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陈管事十分无奈,陪笑道,“许是误传,公子我们快快回去罢,都出来半日了,老爷恐怕又要生气了。” “生得什么气”男装女子顿时面色不悦,隐隐有怒气骂道,“家里那么多哥哥弟弟,多我一个又不多。”说完瞪了一眼陈管事,哼了一声,“我的事你少管,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小红,我们去挖春笋喽,娘亲最爱吃的笋丝鱿鱼。”男装女子招了招手,手中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公子,笋丝鱿鱼要用冬笋。”小红嘻嘻笑着。 “管它什么春笋冬笋,我只知道娘亲喜欢吃。”男装女子咯咯笑着,看着陈管事说道,“陈管事你不是说你们这里笋是最好的么你快带我去挖。” 陈管事苦笑着,说道,“苗竹村确实是以竹出名,这里的笋确实最为上佳,连夫人也是赞不绝口的,只是我却不会挖,不如让人” “住口,让你做一点事情就推三阻四,你忘了你的身份了”男装女子断喝一声,冷笑厉声道,“谁才是府里的嫡我胡蕴茹再是不堪,也是府中唯一的嫡,你要是再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我即刻就让你滚回去。” 陈管事表情讪讪,自家老爷乃是延川县典史、巡检,虽是子嗣繁茂,可是膝下只有这一个嫡女。他心里面是畏惧多过尊敬,盖因这位小姐年幼之时拜了一位道姑为师,学了一身武艺,寻常五六个成年男子也不是对手,除此之外他心中实在不认为她能比得过府里的少爷们。 胡蕴茹看他表情顺而不恭,心中冷然,又觉意兴阑珊,一手撑着栏杆上的龙鹤,忽而望见桥下竹子底下一个女童蹲着,披了一件明显不合身的衣服,她面上大喜,喊道“小妹妹,你带姐姐去挖笋,我与你银钱。” “小红,快去把她带上来。”胡蕴茹也不管陈三娘是否同意,立刻喊了丫鬟去,丫鬟欢声应了。 陈三娘有些怕生,鼻涕流了下来,连忙把鼻涕刮在竹叶上,畏畏缩缩道,“我不,我要等哥哥。” “你哥哥在哪我也可以给他钱。”胡蕴茹从腰间摸出一串铜钱,在手中晃了一晃,见陈三娘不为所动,不由皱眉不悦道,“这里可是有好多钱,够你买一件新的衣服,还能让你吃肉。” 陈管事在旁边嘴角抽了一抽,心中暗暗不屑道,“实在不是大家闺秀,只是一个乡野粗人,也值得这般好言” 陈三娘十分坚定,“我哥哥下水了,我要等我哥哥。” 胡蕴茹望了一眼那神龟漫水大石上的衣服,嘟囔着问陈管事,“你不是说没人能下水吗现在就有人下去了,原来你是欺骗我年少无知。” “姑公子我哪里敢。”陈管事嘿嘿笑着,而后对着陈三娘喊道,“小丫头别等了,你哥哥下去了就没得回来的了,这里可是鳖龙潭,下了水就变成了水神的粮食了,你还是陪我家公子去挖笋,还可以赏你几个铜板。” 陈三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胡蕴茹喝了一声,狠狠挖了一眼陈管事,便要一跃下去,却见湖水中一阵水花溅起,少时,一条通体莹白尺长的大鱼跳到岸上。 胡蕴茹甚为惊奇,还未看清有一条跳了上来,准确说应该好像是被人扔了上来。她不禁去看那两条大鱼,忽而面色一变,而后大喜,拍着栏杆大叫道,“银龙,是银龙。” 陈管事被这惊叫吓了一跳,心中却是不信,而后也是看去,面色惊喜,“银龙,怎么会有银龙。” “快快,蠢货,还不把银龙捞起来。”胡蕴茹,骂了一句,却见湖中又是抛了一条上来。 陈管事心中大喜,立刻往桥下赶去,小红站在一旁也是跟了上去。少时陈管事翻下身来,扯下身上的衣袍去兜地上蹦跳的银龙。费了一阵功夫才是将三条银龙包住,脸上喜色难掩。 陈三娘有些害怕,可还是咬着牙喊道,“这是我哥哥抓的。” 陈管事根本不管她,一条银龙不知是多少人求而不得,何况还是三条。昔年自家老爷之所以能够发迹,便是于泌水河岸救了一位老人,得他赠送了一条银龙。银龙最重要不在于食用,而是可以剖开府中取出一枚鱼珠,用之炼药可益寿延年、青春久视。 只是此物实在难得,唯有泌水河中存留,实在想不到此地也有。 陈管事提了就要走,忽而水中一阵大响,再是一道水流打来,将他打了个趔趄,而后一个人影飞过,劈手夺了他手中衣服兜住的银龙。 胡蕴茹还未看清,但见有人自水中跃出,微微一慌,不过也是习练过武功,立刻翻身而起,自桥上跃下,一掌劈出。 陈靖之将银龙抢回,再见胡蕴茹劈掌打来,不由嘿嘿哂笑一声,手掌微微转圆,再是用力一甩,衣服上的水珠汇成一串,打向胡蕴茹掌心。 后者只觉一股巨力打在掌中,立刻在空中一翻,再是看时手心已是红肿起来,立刻抬起头来,“抢我” 她目光看去,见是一个剑眉星眸的玉面少年,不由收了收声音,喝道,“你怎可抢我的东西,还打伤我的人” 陈靖之失笑道,“鱼是我抓上来的,怎么就变成了你的了倒打一耙可不是君子所为。” 第五章 河中卧鲤 桥边桃木 胡蕴茹面上发红,情不自禁低下头去,细声道,“既是” “什么你抓的鱼分明是银龙鱼自己跳上来的,我们正好机缘在此,碰上了,你转头就说是你的。”陈管事翻起身来,身上湿漉漉的,头发散乱落下来,黏在额头,他指着陈靖之道,“见者有份,这里四个人,一人一尾。”他说这话显然忽略了陈三娘。 陈靖之认真看去,眸光戏谑,放声笑道,“鱼我要抓回去吃掉的,你要是想来分上一份也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陈管事丝毫不理会胡蕴茹,立刻伸长脖子发声问道。 “到茅坑里等着吧。” 陈靖之嘿嘿笑了几声,隔空将衣服摄了过来,提起几尾银龙鱼,拉着陈三娘便要离去。 陈管事面色一青,怒道,“你敢戏弄我,你可知我家老爷是谁” “住口。”胡蕴茹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实在是银龙太过难得,若是自家师父得了银龙鱼珠,武功便可再进一步,绝对不能放过。 她微微握着红肿的拳头,向前盈盈一礼说道,“公子只是要拿回去煮食,也是暴殄天物,不如卖与小女子,我可高价购之,还请公子成全。” 陈靖之瞥了她一眼,嘻嘻笑道,“卖给你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他向我磕头认错。”说着一指陈管事,撇嘴笑道,“姑娘,你认为怎么样” “你是什么身份,敢让我磕头。”陈管事怒极指着陈靖之一声大骂,就要暴起,可是想起此人似乎武功颇高,又不由往后退去。 胡蕴茹轻蹙眉间,喝道,“陈管事,你磕头吧,莫要坏了本姑娘的大事。” “姑娘,你”陈管事脖颈梗起,不可置信道。 陈靖之摇了摇头,轻声嘲道,“既然你们不诚心,那便算了,等会儿鱼都死了。” 陈管事见一道锐利目光射来,见陈靖之果然提脚就走,只好十分不情愿跪了下来,磕头咬牙切齿道,“冒犯了,望公子见谅。” 陈靖之还想再戏弄一番,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那也不好反悔,随后随意问道,“敢问姑娘要怎么买我这鱼。” “这鱼一两银子一尾,你全部给我们。”陈管事心中憋屈,觉得这人是乡下人,必定不知此物,抢在胡蕴茹前面喊道。 “我的事岂容你置喙”胡蕴茹十分不悦,不过这银龙具体如何售卖她却并不十分清楚,她只是知晓此物,但是想来应该价格颇高,而且谈钱论价也是有失身份,犹豫了一下就道,“二十两银子一尾如何” 时下三口之家,三两银子便可一年温饱无虞,而她乃是府中嫡女,月例也只有三两,二十两她认为已是极高了。 陈管事听到二十两心中十分不满,不过也是大赚了,银龙关键不在价钱,而在于其药效。 “也好,拿去吧。”陈靖之分了三尾银龙出去,自身提了一尾,斜目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说完一看胡蕴茹,见她似乎脸色更红,已是低下头去。 “公子,我手中只有三十两银票,十两碎银,可否来日再补齐”胡蕴茹说这话声音越来越低,哪里有人会带这般多银钱出来,她能带四十两也是出来之时老母亲不放心她,又见她花钱流水一般,才多给了些。 “有何不可”陈靖之十分干脆,一指刘氏住所,“筹齐了就来这里找我。” 说完拉着陈三娘快步离开。陈管事见着还有一尾,哪里肯放过,就要追去,胡蕴茹一声呵斥,“快去打水来,银龙死了,你就滚出门去。” 陈管事不敢再追,立刻去想办法找木桶。胡蕴茹望着二人远去,有些怔怔,手上传来一阵疼痛,不由发出一声轻呼。 “姑娘您的手。”小红惊叫出声,却被她瞪了一眼,立刻收声。 “这里怎么会有这般高手”胡蕴茹忍痛往桥上牛车走去,心中疑窦丛生。 陈靖之身体健硕,虽是水寒也不惧,内劲蓬发,便将水汽散去。回到红线家中,红线听到得了四十两银子,惊得合不拢嘴,更让她惊讶的是陈靖之直接给了她一半。红线连忙推迟,无论如何也不肯要,然而陈靖之认定之事也不容改变。 无法之下,红线欢喜拎起银龙鱼立刻就去下厨,要煮一锅鱼汤来。 陈靖之回了刘氏屋中,红线那处只有他一个男子,也是不便。此时他手中一枚拇指大小的金色圆珠,内中晶莹。见此,面上轻轻一笑,他在鳖龙湖中望见旋涡,旋转规律十分明显,便抓住缝隙逆旋涡游走,捉了四尾银鱼上来。这看去好似寻常,实则很是凶险,一旦被卷入旋涡暗流,便有生命之危。 “果然是饱含灵机的宝珠。”此物应当与东华道的贝珠相似,都是蕴含灵机,可以助人修行,但是内灵机更是精粹温和。而这一枚鱼珠,则是四尾银鱼中灵机最为饱满的,远胜其他三枚。他将此枚鱼珠轻轻震开,鼻翼微微一动,一股清灵之气随之飘入鼻窍。他顿觉气机回升,肉身得了不少滋养。 片刻后他停下动作,细细体悟,发现此灵机更加平和,更适合修行。但同样也给了他警醒,越是如此,证明此方天地之中大能修士则越是厉害,必须要万分谨慎。而今他要想的是怎样在这里站稳脚跟,获得身份,再暗中寻找师祖遗迹。 他决定趁此机会再去村中各处走一走,如果能寻到些许草药便可延缓刘氏伤痛。只是想要救她却是不可能了,其人命不久矣,便是他修为到了地仙境界也做不到的,何况现今炼精化气门径也未曾到得。 陈三娘心中抑郁去了几分,带着云沐阳沿着石坝河往苗竹村东去,沿途皆是翠绿苗竹,偶尔见得几株松柏,其下皆有尺许高下的神龛香炉。 “哥哥,那是伯公庙。”陈三娘喝了鱼汤,浑身暖洋洋,精神也是好了几分,脸上看向岸边一株大松木,几只乌鸦停在树枝上,呱呱直叫。 陈靖之笑了一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陈三娘年幼,心思单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沿河而上走了数里路,见得有数十株桃树,抽了新芽,枝上粉色渐浓,陈三娘转过身抬头喊道,“哥哥,这就是我们的桃桥。” 说完跑到桥的一端,露出一口缺牙,“那里是我们的祠堂。” 陈靖之顺着她指的方向,有一古朴建筑,在半坡之上,翠柏松竹,此地可以望见半个村子。看了一眼,觉这祠堂之中似有灵物看来,心中骤然明了,暗道,“原是祖灵,看来先前猜测不错,只是小小地方还有祖灵,着实少见。” 这一点与东华道十分不同,祖灵供奉极为艰难,须得人心齐全,否则祖灵便是存在也会快速湮灭。看到此处,他心中更是警醒,行事必须要更为谨慎。这些祖灵未必有多大法力,但是血脉之人供奉祖灵便可被祖灵观察到。 他收回目光,陈三娘催着他上桥,此桥不过三尺有余,可以看得出原先只是竹桥,后来几经加固修葺才有现在规模。他想到了村中传说,看了一下桥底下果然树根虬蟠,牢牢稳固住了此桥。他此时将神识内敛,防止被这桃桥中可能的存在感应到,不过似乎是他太过谨慎,并未有法力注视他。 站在桥上,望着弯弯曲曲的河流,水花溅起,两岸颇多礁石,随着浪花起伏,见着河中间有一块形似卧鲤的长石,长满青苔,随后又被浪花盖过,隐隐约约可见。在这块大石不远处,一口石井,奇怪的是这石井里面藻蘅遍铺,似乎荒废了很久。 这等情形很是少见,村子靠河,但是还是要挖井蓄水的,水井不多,如此便荒废了下来必定有缘由。 “哥哥你在看什么呀”陈三娘拉了拉他衣袖,看他似乎出神。 陈靖之看着这一双大眼睛,帮她轻轻擦掉眼角的眼屎,哈哈笑道,“刚才我以为看到了一条大鱼,原来是块石头。” “哥哥说的是卧鲤石呀,好多人都以为是一条大鱼呢。”陈三娘捂着嘴嘿嘿大笑,“奶奶说以前太爷爷吃醉了酒,以为看到大鱼,跳下河去,结果是块石头。” 陈靖之颇觉奇怪,笑道,“你太爷爷既然在村里长大,难道不知道那是块石头吗”按理说,便是喝醉了酒也不应当,这石头应该早已在此的了。 “我没有说谎,是奶奶告诉我的。”陈三娘嘟着嘴,拉着他衣袖晃了又晃,抬头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好,你没有说谎。”陈靖之嘿嘿一笑,村子虽小,可是已经有多处地方灵机显化了。他再是村中看了一看,虽是有不少药草,但都是十分寻常的,没有他想要的。 这里虽是一个不小的村子,离着乡镇不过十里路,甚至是延川县城也是二三十里,但是村中并没有可以看病的郎中,要想找郎中只有去乡镇里。寻常人得了病都要提了祭品去斋婆那里求一道符,回了家中烧了符纸和水吞服。 第六章 求问祖灵 蛇鬼夜出 当日晚上,陈桐听完陈平之言,颇是不满,“明天你把他赶走,村子里不能留外人。” 陈平嗫嚅道,“爹,婶娘已经过不了几日了。” 陈桐重重一哼,决定明天自己亲自去,二月十八之前必须要把所有可能发生的不利因素都是排除。他冷笑道,“明天你和其他人一同把陈甲抓回来。” “爹,我看还是报官吧,弑母是大罪,陈甲又” “放屁。”陈桐怒骂,他向来以斯文人自诩,今天破天荒的骂了粗话,立刻把陈平镇住了。 “明天马上和族长派的几个人抓了陈甲回来,让族长处置。”陈桐语气稍稍缓和,把他赶了出去。他心中颇为不安,直觉此人很有可能为自己谋划带来变数,但是现在唯一可以商量的幼子也不在家中。 最终,他决定亲自去一趟祖祠。戌时二刻,村中之人多是歇下了,他换了一身黑衣,动作迅速敏捷,一路疾奔到了祖祠前,显然练过武功。他趴在墙上,见得守祠堂的鳏夫已经熄了灯,只有祖祠正堂一盏灯光亮起,他便悄悄进了去。 陈氏祠堂分为两进,前厅用来摆祭设仪、停灵抚孤,后厅有一高三丈有余的灵台,分为五层,最上面一排三灵位,是将陈氏从北方迁徙而来的几位祖先,用大理石雕刻的牌位,并且内中确实供奉了他们的金塔遗骨。除此三座石刻牌位,还有一排位在第三层也是石刻,并且藏有遗骨,其余的都是木牌灵位。 此地风俗与别处不同,亲长过世之后先要在祠堂中停灵七日,再设祭发送埋葬。若是子孙发迹,或是财力允许,又会在五年,甚至更为久远之后,再挖开坟墓,以白酒清洗骸骨,将先祖遗骨请入金塔,另行安葬,也称为“拾骨”。 只是这等安葬方式到了现在已经极为少见,甚至为人所排斥,认为搅扰先祖安息,甚至还曾被批判不尊先祖、不重教化、蛮夷之象,但是对于陈氏外迁族裔来说却是为先祖灵位再寻风水宝地的重要习俗,也是表示最为重视祖先的礼仪。 祠堂位置有限,能够请遗骨入祠堂的除了最早的几位祖先之外,唯有一人,此人是陈氏数百年来唯一一位中得举人的老爷,也因此人,陈氏着实光大了一番,才是翻新了这一座祠堂。 陈桐绕过天井,拈起三支清香点上,跪下口中祝祷一番,少时,青烟袅袅之中,中间的石刻里似乎飘出一道若有若无的身影。陈桐心中立刻呼道,“十五世孙拜见七世先祖。” 他知这位先祖灵力有限,必须要尽快问话,心中发问道,“先祖,今我感觉有外力相扰,恐怕生出变数,被人捷足先登,今日特来搅扰,当要如何行事,还请先祖指引。” 只是片刻后,心中得了回应,当下十分满意,再是一拜,清香燃罢,将香灰小心翼翼埋好,掩藏痕迹。待得明日与族长一同前去,让陈靖之离开苗竹村。注意一定,而后心满意足回了家中。 陈靖之在刘氏屋中趺坐,他现在着意恢复肉身,另外便是早日突破眼前的境界。他在东华道修行之时,十四岁时便可打开窍关、采气修行,只是陈朝元早有布置,令他按下修行,涉猎其他。 此方天地灵机丰沛,似乎少有采炼,修行起来比东华道还要更为迅快,相信只要数日便可把肉身恢复,甚至一举斩落金锁、打破窍关。 忽而,耳边有淅淅索索的声音传来,他微微挑眉,目中余光扫去,黑暗之中,一条三尺长的花蛇从茅草中探出头来,蛇信一摆一摆。 “蛇鬼”陈靖之眉宇间轻轻展开,蛇鬼不过是被毒蛇咬死的人因怨念不散,附身蛇躯,除了一身剧毒,没有什么法力,烈阳照下也能将其消杀。只是蛇鬼出没,必定是有人豢养。 他正在犹豫是否将蛇鬼打杀,外间扑棱扑棱几声,一只雄鸡扑了进来。蛇鬼被惊吓住,蛇身盘起来,将蛇头护住。可是雄鸡绕着蛇鬼展开双持,不断扑打,蛇头弹出来之时,再是跳了起来。 少时雄鸡见得时机已到,蛇头落下之时,雄鸡跳了下去。然而陈靖之冷笑一声,这蛇鬼虽是法力极低,但是灵智尚可,知晓这雄鸡灵智未开,纯粹是引诱,果然在雄鸡以为蛇鬼惊骇便跳下来之时,蛇身暴起,蛇头向着雄鸡腹部探去。 陈靖之屈指一弹,砰的一声将蛇头钉在地上。雄鸡被吓了一跳,夺门而出。陈靖之嘿嘿一笑,面上有些得意。未有多时,雄鸡在探进脑袋,张望了一下,见着无有危险,快速啄了蛇鬼就走。 半夜有蛇鬼来此,已是很不寻常,绝对是人为,现在可以肯定被人盯上,思来想去,心道,“应该是今日得了的鱼珠之故。”鱼珠之中的灵机汇聚一团,极容易炼化吸收,便是凡人也能炼化补身益气。 “既入我手,哪里有送出的道理”陈靖之哂然一笑,接下来必定还会再有人前来。 此时数里之外的一处大院之中,斋婆跪在一座神像前,神像座下有五只合盖的小鼎,上面分别刻有蛇、蝎、蝙蝠、蜈蚣、蟾蜍。斋婆看去五十余岁,头发灰白,口中念了几句咒语,女儿便上前将她扶了起来,而后烧了几道符纸。 “娘亲,真的有银龙鱼珠吗”这少女看去十五六岁,一张瓜子脸。 “月梅,你放心,今天传来的消息,就是那小子在鳖龙潭里抓出来的,胡典史家中已经传出来了。”斋婆说到此处有些可惜,“早知道鳖龙潭就有鱼珠,我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是呀,娘,不过那鳖龙潭从来都是下去了就回不来的,哪里能算得到呢”阎月梅心中欢喜,撒娇道,“娘,要是得了鱼珠,我也可以侍奉神明了。” “是呀,我的乖女儿,以后你也是仙姑神女一般的人物了。”斋婆慈爱地看着女儿,被扶着坐了下来,叹息道,“你娘我快三十岁才能沟通神明,你要是得了宝贝相助,十六岁就可以了,以后必定有所成就,说不定神明座前还有你的位置。” “娘您为斋神辛苦了那么多年,斋神记得您的好的。”阎月梅听到这夸奖颇是得意,面上笑容绽放开来。 斋婆十分疼爱这个女儿,有好的都会先传了给她。二人满意之时,砰的一声,一只小鼎炸裂,吓得阎月梅惊叫一声。斋婆到十分镇定,一步跨到神像前,咬牙道,“好本事,连我的小鬼也能杀死。” “娘这是怎么了”阎月梅定下神来,慌张问道。 “月梅你不用怕。”斋婆回过头来,安慰了几声,而后冷冷道,“这小子有点门道,看来不得不动用其他手段了。”说完让阎月梅出去,关上门,跪坐在神像前,口中念念有词,不多时,一只蝙蝠从小鼎上飞了出来,扑扑几声飞出窗外。 这一只蝙蝠乃是她驯养的五鬼之中法力最高强的,飞遁迅快,极为得用,为了拿到鱼珠她也是下了本钱。 陈靖之此时出了屋中,藏在一处隐蔽地方,他目力尚可,加之如今朦朦月色,等了许久之后一只蝙蝠从月光中飞来,若不是他亲眼看到,那是极不容易发现。这只蝙蝠展开双翼,约有一尺,趴在茅草屋上,又过了片刻钻了进去。 蝙蝠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现,又是从屋中钻出来,发出细小的声音。随后盘旋了许久,才是飞走。陈靖之再等片刻,发现蝙蝠又飞了回来,再次找不到人影之后才是悻悻飞走。 陈靖之望着这蝙蝠方向,暗中跟了上去,村中原本不大,不过片刻他便知晓蝙蝠来处。暗道,“原来是斋婆,按照村中人的说法,此人有些法术,看来要小心此人才行。” 他回得屋中,心中紧迫,立刻将鱼珠尽数化去,而后不断盘算。次日天才亮,便与红线同去集镇,一方面是为了采买粮食、衣物,另一方面他有意去集镇上找寻一些书籍来。若要了解此地风土,通过书籍是最好的方式。 到得集镇,买了三斗豆米、三斗精米、几尺厚棉布、五六斤毛棉、几颗药丸,因货物太多,花了二十文钱租了一辆牛车。陈靖之则到了集镇上唯一一间书肆购买了五六本书籍,要价极高,但是却是他急需之物。 另外收获也有,那书肆掌柜原来多年考取功名,可是连童生也未取得,只是识一些字。他便以心通之法侵入其人心神,如此一来方对于此间的文字也才有了一些了解,心中对于今后之事也才有了些许计划。 二人坐在牛车上,他来回翻看这几本印刷的颇为简陋的书籍,看完之后已是有了大致的了解。眼见已是将要到解厄桥,他放下书,转角之处,陈三娘奔跑着过来。 “哥哥,族长爷爷和村正爷爷在家里等你回去呢,说有话同你说。” 第七章 身份存疑 舌辩众人 “咦鳖龙潭怎么有人来”陈三娘还未跑过来,红线站伸长了脖子,随着牛车下了坡,远远见得鳖龙潭周围围了十数个江湖打扮的人,拿着渔网、水桶、铲子等在潭里打捞。 红线还想再看,陈靖之喊了一声,让车夫赶快,到得桥上的时候,三娘已是跑过来了,陈靖之将她一把抱起牢牢坐在牛车上。车夫不禁感叹一声,好功夫。而牛车经过解厄桥,桥下许多人都是看了过来,见着牛车往村里去才是不再理会。 陈靖之昨天已经预料到必定会引来不少人,心中已经在准备应对方法。没有多久,牛车到了红线家中,外间泥地里摆了几张凳子,村正、族长等人都是坐着,见了牛车回来,有几个人不禁站起身来,远远见着满满一车财货,面上震惊又是艳羡。 陈靖之下了牛车,上前朝着诸人拱手施礼道,“小子陈靖之,见过村正、各位族老。” “你姓陈”村正还未发言,族长吹了吹胡子瞪着眼睛发问,随后镇定下来,陈姓是大姓,姓陈也不奇怪。 “小子幼时为家师收养,故随家师姓陈,多年来一直随师云游四方,苦学医术。”陈靖之微微一笑,眉头挑了一挑,他此话没有半点虚言。他未记事时便是被自家恩师陈朝元收养了。 “哦哦。” 族长陈恩点了点头,目中亮晶晶,村里面从来没有郎中,若是能留下此人必有裨益。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正要发问的时候,陈桐已是快声打断,道,“陈公子,你既然已经康复痊愈,我看你现在不如就家去,免得令师担忧。此地之事你也不必忧心,刘氏是我陈氏之人,族中会为她安排的。” “滴水施恩当涌泉相报,救我性命,肝脑涂地也不为过。”陈靖之猜到他来意,语气有些伤悲,“刘婆婆今命悬一线,两个幼儿年幼无助,我既受此深恩,焉能坐视不理” 族长等人不由动容,知恩图报,君子之操守。 “救命之恩可报,师恩不报”陈桐面色微冷,沉声道,“陈君既随恩师修行,便非我苗竹村人,时百越国常有犯我边境,恐有心之人欺我,污我陈氏私纳流民。” “私纳流民”族长等人微微一惊,却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私纳流民可是重罪。”一位年纪颇大的族老皱眉看去,牙齿都缺了一半,说话不是十分流利,他有些可惜说道,“陈君,你既然已经痊愈了,我看还是先家去,他日拿了文书印信再来。” 其他几人原本有些动摇,可是听到私纳流民四个字已经慌了,一旦坐实,可是要监禁连坐的。 “陈君,怎么会是流民。”红线十分着急,她本就有些泼辣,此刻跳了出来大声嚷道。 “妇道人家哪里有抛头露面的”族长哼了一声,面有怒气,妇人出面还是云英未嫁的小丫头都是十分丢人的事情。当下把红线、陈三娘都是赶了进去。 红线被他吼了一声,顿时不敢说话,要是说流民,她们母女二人也是逃难而来的,也可算在其中。 陈三娘也是吓得不轻,躲在一旁。车夫看到这等情形,连忙就要走。陈靖之一把拦住了他,道,“将这些东西搬进去,我与你结了工钱。” 车夫看了一看村正等人,看他们没有阻拦的意思,当下在陈靖之带领下快手快脚把东西搬了进去,走时陈靖之抛来三十文钱,比原先还要多,心中大喜。他想说几句感谢之言,可是看了眼前情形立刻跳上牛车,赶着牛车匆匆走了。 如今人人都是说动了,陈桐也不在乎他多留片刻,而且能留下米粮,以后刘氏丧葬、两个孩子成长也能省下一些。 眼见一切都已准备好,陈桐见他还无有动身之意,皱眉道,“陈君,快快离去罢,今日就有外面的人来了我村里,听说是你昨天在这捞了几尾鱼,他们要是久留不去,我这村里的人都是惶惶不安呀。” 陈靖之环顾诸人,见他们态度坚决,当下叹息说道,“小子并非不愿离去,而是我师父收养我时尚是幼儿,不知人事、不知来处,只师父告知于我前来此地或许能找到我生身父母。” “陈君何必用这谎话搪塞非是我村中不留人,实在是畏惧官府之威。”陈桐面上微微有怒气,“刘氏救你于荒郊,你救她于孽障拳下,实则你已经还报此恩了。一来护佑其身,二来照顾幼儿,三来免于其子陷于弑母的大逆不道之行为。” “陈君是哪年出生的”陈恩却是想起了一件事情,刘氏有一子年幼之时被人拐走了,他也是耿耿于怀。而且若是留下一位郎中,以后村里面也不必去求斋婆。还有极为重要的原因,陈桐一直想要赶走此人,根本不问自己意见,对自己太过轻视,简直要架空了自己族长的权威。 陈靖之听到此言心中微微放下,他以心通之法从刘氏那处知晓此事,便决定以此事为切入口,他拱了拱手,“小子不知,只是家师收养我时是十七年前冬日,因此算作十八岁。” “你哪里会有十八岁,看你十五六岁模样,你若是冒充我陈氏族人,立刻将你扭送官府。”陈桐一怔,没有想到这一变化,他将刘氏之事联系起来,确实有些可能,但却绝对不认可,此人一来就搅风搅雨。 “面嫩些也是有的。”陈恩瞬间不喜,这个年纪长相哪里会有很大区别,他不悦道,“桐侄儿,何不检验一番,就这样疾言厉色,若果然是我那侄孙,那是大好事。” “那不是这么说,不管是不是,都还是先让官府那边看了,免得说咱们私纳流民。”一个族老对着陈桐使了使眼色,就漫不经心说道。 “十几年前之事,如今嫂嫂又已人事不知,谁知真假。”又有一个人啧啧道,“嫂嫂手中还有陈丑侄儿的三亩水田,我看还是谨慎一些。” 涉及到田地,便是陈恩也是有些犹豫了。 “你说你是我那失踪的弟弟” 诸人忽然听见一个熟悉又令人厌恶的声音,纷纷看了过去,见着斋婆带着陈甲快步走了过来。离着还有数百步,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听清楚的。 “陈甲,你这个孽障还敢回来。”族长心中大怒,立刻叫人要把陈甲捆起来。 “陈翁,何必现在就动肝火”斋婆皮笑肉不笑,嗓门极大。 陈恩看了看斋婆,虽是动怒,可是还是陪着笑,不多时斋婆已经走了来。他呵呵笑道,“温仙姑怎么来了你可能不知,陈甲这畜牲殴打老母几乎致死,老朽要用家法将其沉塘。” “陈翁,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斋婆笑了一笑,转头一看陈桐,道,“村正,你说是不是” 陈甲面上十分得意,看向陈靖之,冷嘲道,“你说你是我失散的弟弟,你有什么证据你的长相和我们家没有一个人像。” 陈靖之侧目看去,哂然道,“陈甲,你不曾照过镜子看看你自己” 这般一说,诸人忍不住打量他,金鱼眼、三角脸,颧骨凸起,弓背如虾,都是不禁怀疑起来。 陈甲怒火中烧,生平最不喜欢别人说他长相古怪,当下要发浑,只是看着斋婆眼睛看来,呵呵道,“那天就是你打伤了我母亲,你却冤枉我。” “你胡说八道,当天就是你殴打刘婆婆。”红线扒在窗角,听到这里顿时大怒叫道。 “臭婊子。”陈甲嘿嘿冷笑,要往屋子里面,只是被陈靖之斜了一眼,立刻往后退去。 斋婆见得火候已足,“我就说里面是不是有误会,怎么会殴打生母,再是畜牲也做不出来,先把这个人扣住,送去官府才是正经的。”说着撇头道,“你这后生受人恩惠,反而恩将仇报,你还有什么话说。” 此话陈桐等人都是不信的,陈甲劣迹斑斑,昔年吃酒曾把老婆打死,又将女儿卖了,这等人留在村里就是祸害。但是斋婆这个人村里人都不敢得罪,当下族长也不太敢出声。 “是非曲折岂是你说了算的。”陈靖之望了一眼众人神情,心中有数,走到斋婆面前。后者只觉危机笼罩,情不自禁往后一退。 “你还要打我不成”斋婆吃这一吓,指着陈靖之鼻子破口骂道。 “你这老虔婆作威作福,别人怕你我可不会怕你。”陈靖之嘿然冷笑。 说完之后,其他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从来没有人敢当着斋婆的面骂她,这人心如蛇蝎,又爱斤斤计较,以前得罪了她的人不是被蛇咬死,就是半路摔死,邪门得很。而且陈靖之看去除却眉眼跳脱之外,气质温文如玉,没想到也会这般骂人。 斋婆气得浑身发抖,多少年来没人敢当面骂她了,手都是忍不住颤抖起来,恨不得杀了眼前之人,“事实胜于雄辩,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殴打救命恩人致死,还想要霸占恩人田产,官府不判你个绞刑不足以平民愤。” 说罢对着陈恩等人喝骂道,“你们还不把这个狗东西绑了” 第八章 怒打斋婆 剑退恶客 诸人面面相觑,斋婆心中恼火,咬着牙冷笑道,“你们包庇不知来历之人,我去县里告你们可是要连坐的。” 陈恩紧皱眉头,来来回回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陈桐身上,见其负手而立,没有要理会的意思,悻悻然道,“仙姑,这不是我村中的人,老朽也不能抓呀,要不让这哥儿离开了就是了。” “放屁。”斋婆被人羞辱,自是不愿就此作罢,拉住陈恩衣领,要将他提起来。 只是这时啪的一声,斋婆竟被人扇飞了出去。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是震惊,屋中传出红线欢呼雀跃的声音。 她在地上滚了一圈,迅速爬起身来,满身污泥,她捂住脸,惊骇叫道,“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陈靖之哂然笑了几声,一步步往前逼近,“陈翁已然古稀之年,岂能受你这刁妇之辱” 斋婆忍不住往后退去,却是踩住了裙摆,又是跌了一跤,陈靖之却是越走越近,尖声大叫道,“你要是过来,我马上就去官府告你。” “陈小哥,万万冷静呀。”陈恩立刻起了身来,拉住陈靖之好言劝道,“小哥,快快走吧,官府来了可是了不得的。” “你们这些人也一并告官,私纳流民,你们都要流放。”斋婆爬起身来,她虽然会一些邪门法术,可是并不会武功,心中骇惧。 “陈大哥,刘婆婆醒了。”红线心中惊喜,跑出来大声喊道。 陈靖之立刻往屋中去,随后回过头来道,“陈村正、陈族长,既是老人家醒来,何不当面问问老人家。” “刘氏重症方醒,等她休息几日吧。”陈桐心中有怒气,陈靖之才醒来两日不到,立刻就惹了这么多事情出来,绝不能容他。刘氏只是回光返照,拖了一二日必定撑不住。 陈桐沉声说道,“族长,我们莫要打扰嫂嫂休息了。”其他几人也是劝族长回去。 族长想想也是颇有道理,便要起身,然而陈靖之却是说道,“族长不是要求证吗老人家恐怕只是回光返照,既然来了,还是求证完再走。” 陈恩一听颇有道理,其他几人知道也拦不住,陈桐想了一想也是跟了进去。 刘氏面色微微有些红润,躺在床上,原本她已陷入了昏迷,不过陈靖之刚才进来之时把一粒药丸让她服了下去,又将鱼珠内部分灵液送去,此时方是有了点点气力。她心中五味杂陈,陈靖之已是用心通之法告知了自己。 她眼珠子转了一下望见陈三娘哭得满面泪水,不过身上换了一件厚厚的袄子,自己身上也盖了一床厚被。微微叹息一声,已是做好了决定。 陈恩见到刘氏,不由叹气,刘氏已是颤颤巍巍道,“族叔,我儿回来了,我儿回来了。” “嫂嫂,陈甲方才是回来了,你还是歇一歇,等好了再说。”陈恩听到此言顿时觉得不好,立刻出言道。其余几人也是出声附和。 刘氏根本不理会,只是望着陈恩说道,“我寅儿回来了,还是叔祖起的名字呢。”说着,费力地指了一指陈靖之,“我儿。” 陈桐见尘埃落定,虽是心中有气,不过把手一挥,几个人都是出了狭窄的屋子。红线等人听到这等消息也是惊讶非常。 陈靖之立刻跪了下来道,“孩儿不孝,未能回来一尽孝道,累得母亲受苦。请母亲放心,孩儿一定会抚养二哥幼子幼女长大成人,必将田地房产记在侄儿名下,为侄儿挣一份家业。” 刘氏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似乎又要下去了,不过仍是发出微弱的声音道,“还请族叔看顾我儿。” 陈恩忍不住叹了叹气,自己也是嫡支但却不是嫡长,若非自己兄长出了事情也轮不到自己做族长,看着这般凄惨,忍不住落泪。 他拍着她的手道,“侄儿媳妇儿,放心养着,寅儿回来了,必定会更好的。”说完刘氏已是沉沉睡去,他也是起身来,心中有些激动,对陈靖之道,“你既然归宗,我会替你办好户籍黄册,这两日你就好好陪着。” 陈靖之点头应了,这时外间却是吵吵嚷嚷。陈靖之立刻出了屋门,只见六七个江湖打扮的男子在门口。 “尔等在此作甚”陈靖之冷然一喝,威势凛凛。 几个江湖人却丝毫不惧,眼前不过毛头小儿,徒有其表,当中一个彪形大汉指着陈靖之道,“昨日可是你捉了银龙,鱼珠在哪,我与你一两银子,把鱼珠给我。” 陈靖之冷笑一声,忽而身形一动,犹如猛虎出击,砰的一声彪形大汉已是被他踢下门前的沟渠。情形突变,陈恩吓得目瞪口呆。 “想抢我手里的东西,有本事才行。”他嘿嘿一笑,满是轻蔑,“就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敢来献丑”说完手中拿出已经灵性去了大半的鱼珠,抛了起来,咔嚓一声,竟是碎裂了。而后他将鱼珠中最后一缕精华吞入腹中。 “你看,现在想抢也没了。”陈靖之见其等面上由惊喜转为惊怒,心中大喜。 “臭小子,敢戏弄我们,宰了你。”一个穿着儒衫的中年男子跳了起来,右手自腰间抽出一柄软剑,立刻杀上前去。 “我正愁没有兵器,你倒是送来了。”陈靖之见软剑犹如鞭子抽来,骈指一点,指缝夹住软剑,往前一推,已是欺身上来,再是一脚将此人也是踢了出去。而后他将软剑拿在手中把玩,哂笑道,“虽算不上好剑,但也可一用。” 他剑指诸人,呵呵笑道,“你们一起试试来我的剑法。” 剩下的几个人看到这般阵势,不禁往后退去,方才那二人武功在诸人当中算是出类拔萃,却不是他一合之敌。几人正在思索对策之时,远远有马蹄声传来,撇眼看去,有两人乘骑骏马从解厄桥飞快奔来。 “这位少侠,你得了鱼珠之事人人都知晓了,你必定麻烦不断。”一面带鼠须的精瘦中年人,往后退了一步,语气极为得意道。 “鱼珠已经被我用了,想要只能去茅坑里拿了。”陈靖之原本不愿招惹事端,甚至只想安然在此站稳脚跟,再寻找师祖的道经。但是现在这些人不断纠缠上来,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否则日后更是麻烦不断。 先前两人也是从沟渠里面翻身上来,彪形大汉指着陈靖之大声喝骂道,“小儿,我玄虎门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的。” “区区玄虎门这般下作,既已输了阵仗那便快滚,还在这里逞口舌之利。”马蹄声中,一个女子清脆声音传来。 陈靖之将目光收回,笑道,“既然你是玄虎门的弟子,那改日我就到玄虎门讨教了,只是还不知道尊驾姓名。” 彪形大汉不禁语塞,犹豫之间,那快马已是奔跑到了近前,一个俏丽的少女从马上跳了下来,靠近这彪形大汉,娇声笑道,“鲁炳,你不敢说本姑娘帮你说。” “原来是胡姑娘,失礼了。”鲁炳心中痛恨,可是此女乃是典史之女,又拜了小寒山青珩仙姑为师,他也是不敢得罪的。退了两步,讪讪然道,“胡姑娘,消息是你们家传出来的,今天到此是不是还要再占一枚,那我玄虎门掌门必定要问一问胡典史了。” “鲁炳,我只怕彭掌门先宰了你。”这时另外一个骑马的中年人跳了下来,此人年约四十,面白长须,“我家老爷得府君看重,不日便要升任主簿了。” “什么”鲁炳心中抖了一抖,官府向来强势,他们这些江湖人万万不敢得罪的,若是胡懋还只是巡检还可得罪,如今成了县中主簿却是完全不同了。 “我家帮主定会上胡府一问究竟。”鲁炳思前想后,撂下一句话,带了人立刻就走。 “哼,狐假虎威。”胡蕴茹伸出舌头发出一声嗤笑,旋即立刻将表情收敛起来。 “昨日蒙陈君相助,方是得了三枚鱼珠,在此谢过陈君了。”胡蕴茹微微裣衽一礼,看她双眸跳脱,似有许多喜意。 陈靖之回了一礼,“以钱换物,怎能算是相助” 胡管家瞥了一眼胡蕴茹,见她眸含喜色,当下走过来说道,“陈君,姑娘今日是来送还银钱的。” “是呀是呀。”胡蕴茹才想起正事,面上有些羞赧说道,“原本我以为一尾银龙二十两银,回到家中才知,单单是一枚鱼珠便是十金难求,今日特来补还银两,还请陈君收下,先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胡管家立刻拿了一个布包上前,胡蕴茹将此物交给陈靖之,道,“请陈君查看。” 陈靖之拿在手中,说道,“胡娘子乃是信人,却是不必了。”说着顿了一顿,叹息道,“原本应当请二位到寒舍小坐,只是家母病重,却是多有失礼了。” 胡蕴茹有些失望,看了看附近残破的茅屋,轻轻咬了一咬红唇道,“陈君客气了,原本是我打扰了,是我失礼在先。陈君助我良多,家师有意与陈君一叙,改日还请陈君到小寒山小酌,聊表谢意。” 第九章 星精炼窍 斋堂鬼婴 胡蕴茹走了之后,陈靖之便要送陈恩回家,陈恩想了一想也没有拒绝。 “三郎,我看侄儿媳妇儿恐是难熬过去了,你还是年轻,我这做长辈的少不得要提点你几句,该备着的要备着了。” 陈恩看着眼前的少年,越看越是欢喜,但是想到刘氏遭遇心中又是十分沉重,叹息道,“侄儿媳妇儿自来了陈家,没能享几天福,幸而把你等回来了,侄儿媳妇儿也算死而无憾了。” “族长,晚辈不能早几日回来,否则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陈靖之要有这身份作为保障,他现在有一种急切的危机感。 “族长,我年轻不懂事,又长期在外,接下来恐怕要劳烦族长提点。”说着将方才胡蕴茹给他的包裹里,拿了四十两银子出来。 “三郎你这是做什么”陈恩眼睛一亮,似他在村中属于富户了,可是一年也攒不下几两银子,眼前就有四十两,晃得他老眼都花了。 陈靖之道,“族长,其中二十两给家母备着,余下的请族长代为办理户籍黄册。” “这寻常二十两办白事都是顶天的体面了。”陈恩犹豫了一下,户籍黄册一般几两银子就够了,他当下想要拒绝,可是眼前财帛动人心,忍不住就拿到了手上。嘴上哆嗦道,“用不来这么多呀。” 陈靖之再是道,“晚辈多年在外,今日才寻回家人,还多得族长帮衬,还未谢过呢。” 陈恩拿在手中,虽是颇有分量,可是仍是紧紧拿了,嘿嘿笑着露出一口不整齐的黄牙,“你放心,你现在回去好好看顾着侄儿媳妇儿吧。等会儿我叫你几个哥哥把屋子修一修,让侄儿媳妇儿搬回去,之后可就不好再动土了。” 他说的很是隐晦,刘氏熬不过去,那到时候屋子确实不能再做修整。当日下午,几个陈氏族人过来把屋子稍稍修了,又搬来旧床、旧褥子,还有几个年长的妇人过来帮忙,将刘氏抬到了老屋子里。待得夜深之后,刘氏醒了过来。 陈靖之一直守在旁边,立刻上前握住她手,坚定道,“母亲,你且放心,我说过的话必定算数,绝不反悔,今日还要再多谢母亲。” 刘氏极为虚弱,现在最不放心的就是就是两个小孩子,听了这话眼角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发出微弱声音,“我儿手臂有一颗红痣。” 陈靖之不住点头,虽然以心通之法可以得知这些,但是刘氏亲自说出来却又不一样。 刘氏面上带着苦笑,随后吃力地指了一指顶上的一根竹竿,陈靖之会意将竹竿取下,再是看了一眼刘氏,将中间的剖开,见着乃是一张三亩水田的地契。 “母亲,你放心罢,这些我都会给侄儿的。” 刘氏喘着粗气,胸腹更是疼痛,不多时她已是沉沉睡去了。 次日下午,刘氏逝去,陈靖之先去了族长处,由族长派了几个妇人,又叫了不少亲邻帮助处理后事。 二月初八夜间,天气清朗,有微风轻拂,可见半轮昏月、满天星斗。今天终于可以完整见到星光,他迟迟不愿意踏出那一步,便是他所修行的功法太宇冲和神霄道经第一步便是要借助星月之光洗炼窍关。 修士炼精化气第一步便是要打开周身一百零八处窍关,幽精、爽灵、胎光各三十六处。此重关卡也称神仙锁,其意则是锁住人身之灵,不通外气、不染尘垢,但如此也是将采炼灵气入体的门径阻挡了。想要踏入修行门径必须要将窍关打通,容纳灵机。 寻常修行门道乃是由修行有道的长辈度入一缕精气,修行之人以这一缕精气为根基,修炼自身之法,逐步冲破一百零八处窍关,再行采炼精气灵机,继而踏入小周天之境。这等法门可谓是省却了许多功夫,看去是由内而外,实际上是从外打破桎梏。 而陈靖之所修行的神霄道经则是需得自身感应周天星辰,自心神之中生得一缕星光,再是映照天星,借周天运行之妙补自身之短,然后再是以自身所感应星光冲破窍关,采炼星华藏于窍关之中,蕴养己身。此法看去由外及内,实际上是自内打破束缚,犹如破茧化蝶,与别家颇是不同。 今夜星光灿烂、银华如昼,正是他修炼之时。他起身一点,往村中高处去了。不多时站在矮山山顶,恰有一石,可以望见远方之景,河流蜿蜒,极远之处似有神光弥漫。他不愿多看,到得此地已有多日,大约明白了此间主宰乃是神灵天道,而自身修行的天仙之道在此处不过是旁门。 他认真观察四周,皆是翠翠竹林,看似没有危机,方是趺坐下来。在野外修行很是凶险,但是现在他别无选择。他把软剑取出来,起指轻轻一弹,有铮铮悦耳响声。随后此剑落在一丈之外,再是激发内中所含金行锐气,一旦有危险之物靠近立刻就可示警。 他心神沉入,运转玄功,识海之中犹如翻海涌波,似乎演变万千。陈靖之深入其中,接感星华。 村中斋公堂,斋婆伸出手来,一只蝙蝠飞入手中,将她掌中之血吸食干净之后,面上满是狠厉之色。暗道,“小子欺我,今日要让你栽一个好跟头,看你还敢和我作对。” 阎月梅看到那蝙蝠两只肉翼变得鲜红,劝道,“娘亲,听说那人很是厉害呀,我看还是等河神归来,再来行事,才是妥当的。” “女儿,娘是等不下去了,咽不下这口气呀。”斋婆恨恨捶打桌子,受此欺辱,到了乡里感觉人人都是在嘲笑她。 “娘,小不忍则乱大谋呀,还是等河神回来,请了河神的神旨再来杀他。”阎月梅也是有些害怕,她也是学过几日武功,听说玄虎门的鲁炳被陈靖之一脚踢翻,那鲁炳在县里也是一个厉害的人物。 “无论怎么样我都要试一试他。”斋婆忍无可忍,这几日看去竟是衰老了几分。她喊道,“你将昨日我用秽泥镇住的金塔拿来,我要在此施法,那小儿所去的地方正好就有我埋下的鬼骨,可以让鬼婴法力大增。这样好的机会,不可错过。” 阎月梅眼见不能劝说,无奈之下将埋藏在神龛后面的三个比拳头略大一圈的金塔抱了出来。这金塔里面是三个病死的婴儿头骨,又用邪法祭炼过,很是邪门。 斋婆口中念念有词,神龛神像上面投下一缕神光,三个金塔嗡嗡作响,似乎要冲出来。只是一只蝙蝠飞了下来,这三只金塔方是停了下来。 “三婴恶鬼,饮我鲜血,听我谕令,疾。” 斋婆割破手掌,落下一摊鲜血,三只金塔里面钻出了三只面色青黄的婴儿头颅,对着鲜血猛吸,瞬间一滴不剩。喝完之后意犹未尽,又是唧唧大叫。 斋婆冷喝一声,拿起一个锤子对着三个鬼婴用力一敲,瞬间安静下来。而后三只婴鬼跳到蝙蝠背上,随着蝙蝠往外飞去。 阎月梅连忙帮斋婆包扎伤口,有些心疼道,“娘亲,为了女儿,您受苦了。” “这些苦算什么。”斋婆心中长叹一口气,温柔看着女儿,随后又道,“你在家里等我,我去去就回来。” “娘,你要去哪,我帮你去。”阎月梅看她刚刚失血,年纪又大了,连忙说道。 斋婆想了一想,说道,“也好,你过了解厄桥,去三角塘村,那里祠堂背后有一个废弃的牛圈,你把今天陈靖之去了山里的消息告诉他,就马上回来。” 阎月梅重重点头,也不点灯,裹了一件披风就是往三角塘村去。 山顶陈靖之,抱元守一,心神紧固,识海之中万千景象皆是不能动摇他心境。随他运转玄功,心神更显沉稳,无论识海如何,只要一缕星光显化,那么立刻可以映照周天星华,以此为参照,于紫府之中生出一缕星华之精。 识海间似有日升月落,不多时又是转变过来,忽而一缕星华隐隐约约透出。然而此时,剑气响声大作,分明是有外敌来袭。 陈靖之却是谨守神关,外间剑气呼啸之声越来越响,证明危机已经是越来越靠近了。但是现在一旦松开心神那就前功尽弃,至少要修养数年才可能再度修行。只见他身躯周边,一只蝙蝠盘旋,少时三只鬼婴从蝙蝠背上飞了下来,往陈靖之身上扑去。 此时在不远之处,一个女子见状就要出手,忽而一道星华一般的剑光跃起,锵然一声,那只蝙蝠被斩为两半,三只鬼婴被剑气一冲,也被斩了开来,片刻后又汇合在一处,此时显得极为害怕。 采摄天外精,星华炼窍关。一气斩阴邪,破劫入道传。 陈靖之傲然而立,手中软剑承受不住他法力寸寸碎裂,三只鬼婴扑了上来,陈靖之起掌一拍便将三只鬼婴打散。 躲在竹林之中的女子见状竟是呆住了,见着陈靖之似乎往自己这一处来,也不由有些心慌,正在犹豫是否出来相见,却见陈靖之调转方向,往山下飞奔而去。 她从竹林之中走了出来,行到方才碎剑所在,再是看那死去的蝙蝠,面露震惊。 第十章 夜捉陈甲 妖风骤起 陈甲趁着月色溜入了村中,一直以来东躲西藏,生怕被人抓住扭送回村,那是一定会被沉塘的。他心中有一股执念,一定要把自己这一脉人口尽数杀死或者是毁了这一家人。这一股戾气从何而来,他自身也没有意识到。 刘氏的屋子被稍稍修整过后,看去能够遮风挡雨了,他心中妒忌更甚。 “呸,狗和谐娘养的东西,敢占老子的便宜。”他重重吐了一口唾沫,脚下用力踩下去,额头上青筋暴起。 现在陈靖之不在家中,正是下手的时候。当即偷偷走到屋子旁边,忽然一只公鸡扑了过来,“喔喔喔喔”大叫。 “扁毛畜牲。”陈甲哪里料到有这样的变故,随手抄起一根竹棍狠狠敲下去。公鸡十分灵活,双爪挑起,两只翅膀扑扑跳开,飞到了陈甲头顶上,拉了一泡屎,又是飞到屋顶去,发出喔喔喔的叫声。 村民都是十分惊奇,虽然早早入睡,也没有具体的时辰可看,但是这时候公鸡打鸣,十分不合常理。与此同时,村里的狗也是汪汪大叫,惊醒了不少村民。陈三娘被惊醒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迷迷糊糊抱着哭闹的弟弟。 陈甲随手抹了头上的鸡粪,胸中又恨又怒,只是看到已经有人点起了灯,当下把竹竿往屋顶的狠狠砸去,随后大力踢开屋门,冲进屋里面,犹如凶神恶煞,看着两个幼和谐童。 陈三娘惊恐欲绝,陈甲已是步步靠近,她忽然冲了过来,抱住陈甲大腿狠狠咬了一口。陈甲吃痛,抓起她的头发,一把甩在墙上。此时,听到外面红线在大喊,他不敢耽搁,立刻掐住男婴。 忽而他背上一阵疼痛,立刻晕了过去。 陈靖之抱起婴儿,又将陈三娘扶了起来。陈三娘扑在他怀里,大哭起来。不多时红线冲进门来,见得一片凌乱,慌慌张张走进来,喊道,“怎么回事呀。” “啊,这不是陈甲”红线不禁往后退了一步,而后又是走前看了一看,确认果然是陈甲,当下想明白了,恨恨踢了陈甲几脚,仍觉不解愤。 当夜只是惊乱了片刻,村里渐渐安静了下去,只有村长叫了孙子前来一问究竟。第二天,用过早饭,因是春日不少农户已经着手开始农种。陈靖之拖了陈甲往祠堂里去,此时族长、村正、族老等人都已经到了祠堂。 陈甲脸颊高高肿起,嘴上还嘟嘟囔囔、骂骂咧咧,族长怒道,“陈甲你这畜牲还不知错,今天我是要行家法了。” 说着看了一眼村正,问道,“村正,你觉得怎么样”所谓行家法,便是要沉入河中溺死,这等事情只要无人举报官府也不会追究。但是现下流程却是错不得。 陈桐点了点头,“陈甲弑母,千刀万剐,罪不容恕,平日更是恶行累累,我也以为可以行家法。不过还是要请村中族老一起决议。” “陈甲屡屡坏我了我们陈氏门楣声誉,所作所为,天怒人怨,行家法理所当然。”一个年龄五十余岁的男子,穿了一身半旧不新的儒衫,他紧紧皱着眉头说道,“只是眼见童生试、院试就要来了,这时候族里传出来孽障弑母之事,不定有所影响。” 说完后大家都是明白了,现在村里就有两人要考童生试,虽然不在村中而在乡里的私塾中念书,但不能不考虑。 “对对对,我看也是押后,待考试时间过了再来处置。”另一人被这提醒,瞬间改口,说道,“暂时不能处理,家丑不可外扬呀。” 他们两人家中都是有孩儿在念书的,自然很是不愿意。族长也是十分犹豫,他先前收了陈靖之银两心里面颇是向着他的,可是又考虑到村里有几个读书人可能会受影响,一时犹豫不决,看了看没人应答,就望向陈桐。 后者呵呵一笑,“族长,这是族中之事,我作为村正只能做个见证。” 陈恩得了个没趣,有些讪讪,而后看向陈靖之,“三郎,我看先把陈甲看押起来,待童生试过了之后再做处置。” “有何不可”陈靖之微微一笑,在他眼里陈甲早已经是个死人了,只是自己现在名义上与他是兄弟,而且此人还是刘氏亲子,他也不愿当众人面杀了陈甲。 “不过,如何看押,谁来看押再是跑了又该怎么办”陈靖之看着村正,正容道,“按大宋律令,此人当斩首弃市,送去官府为上策。” “不可不可,送去了不就是让人人都知道了吗”方才那人连忙喊道,“童生试可是县里主持的。而且这是族里的事情,哪里可以告到县里去我看把他除名吧,以后生死与我陈氏无关。” 陈靖之知晓众人态度,也只是试了一试,说道,“村正,您以为如何看押” 陈桐轻轻皱眉,现在只是看押他这村正倒是需要有所作为,而且这事情他也不愿意捅到县里,再是认真一想,说道,“关在祠堂后面的柴房,就让守祠堂的一并看着,等到考试之后再行家法。” “好法子,就这样办,每天半碗豆米,不饿死了他。”族长觉得甚有道理,连忙赞成。 陈甲趴在地上一言不发,此时不由哈哈大笑,得意洋洋道,“小儿,你能拿我怎么样。” 陈靖之看他模样也是嘿嘿笑道,“现在不能拿你处置,但你也不会舒坦。”他拿了稻草编成的绳子将陈甲牢牢捆住,手中发出一道暗劲,将他脚筋震伤,只要稍稍一动便会疼痛不止。而后将陈甲一把提起来,往柴房去。 陈甲发出几声惨叫,众人不知所以,但是看陈靖之把陈甲轻轻松松提了起来,陈甲身量高大、骨架宽厚,比寻常人高出一头不止,众人皆是骇然。 此事过后,陈靖之与村中几位长辈告辞,自回了家中。现在他身份已经明确,户籍、黄册都在手中,刘氏丧事已经办完,接下来便是报答恩情将两个幼儿抚养长大。认真思考下来,自己还有大事要办不可能一直陪在左右,而且现在道经之事毫无线索,在这小村子里更是几乎与外界断了联系。他决定过得几日便应胡蕴茹之约前去小寒山,另外再找一个安置的地方,一边修行,一边找寻道经。 二月初十,早上,族长的孙儿陈敏过来告知他,今天早上守祠堂的老张头给他送饭发现陈甲已经死了。他当下让陈三娘抱着弟弟去红线家中,等他回来。随后和陈敏一同去了祠堂,此时祠堂里面只有老陈头和族长。 “三郎,这陈甲也已经死了,按族里的规矩还是要葬了的,你看看要怎么办这事情。”陈恩觉得陈甲死了反而是一件好事。 陈靖之点了点头,靠近陈甲,他身上的绳子都已经解开来了,他蜷缩躺在草堆上,双目犹如水泡突出,面上已经发青,甚至有一股鱼腥臭味传出来。 “昨天还是生机旺盛,我又没有下死手,怎会就死了”他再是认真一看,仍是没有任何收获,只是鱼腥臭味里面似乎隐含了一缕细不可查的妖气。 他略一沉疑,而后对着族长恭恭敬敬施了一礼,说道,“那便请族长安排。” 陈根有些不好意思,呵呵笑道,“陈甲这畜牲死就死了,原本也是个罪人,死了也是要从宗祠除名的。现在也不用大办,稍后让人买口棺材葬了。左右花不了二两银子。” 陈靖之谢过取了五两银子请族长代办,族长欣然接下了,当日就命人运了一口杉木薄棺,因又从宗祠除名,不允许他停在祠堂,而是停在祠堂后面,等过得两日便让人去葬了。 晚上,陈靖之正一心一意修行,然而祠堂附近却是忽然吵闹起来,连自己隔得比较远都听的清楚。他才是起身,闻到一股腥臭味,好似死鱼烂虾,他不禁眉头皱起来,“这与陈甲今天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起身出了屋门,此时飘起了微微细雨,天上一片昏黑,打了雨伞行到红线家里。因自己修行不方便让人看见,三娘姐弟晚上都是住在红线家中。他嘱咐他么不要出来,转身就走。 “陈三哥,你点个灯笼吧。”红线伸出头来,提着一盏油纸糊的红灯笼。 陈靖之夜间也能看得清楚,有无灯笼并不重要,不过既然拿来了,他也是谢过。红线微微有些羞赧便将门关了。 陈靖之略作思索之后,心道,“陈甲无缘无故死了,此事诡异得很,有可能又是对我们出手。” 想到此处,他划破手指,在红线家中落下一道法力。一只雄鸡似乎感应到危机,也是跑到红线家墙角蹲了下来。 红线回了屋里,老母亲就对着她笑道,“女儿呀,你要叫三郎叫三叔,不能乱了辈分的。”老人虽是眼睛瞎了,但是心里透亮,看得出自己女儿的心思,但她认为陈靖之不是良配,因此想要点醒她。 红线咬了咬红唇,听出了里面的意思,可是还不死心,说道,“娘,我们都是外地来的,都是各叫各的,哪里能算得这么清楚。” 第十一章 祠堂遇鬼 恶灵显现 陈氏祠堂建在村中,又叫中屋,围绕中屋按照方位区分,则有上屋、下屋、后屋。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陈恩的儿子陈根被他妻子杨氏抓着手臂大哭大闹,心中十分厌烦,此时那臭鱼烂虾的味道越来越浓。 “真的是鬼,真的是鬼。”杨氏面上惊恐,抱着陈根大哭,惊慌失措,“我刚才就是看到了陈甲那个畜生呀,我看到了呀。” “嫂子,你是不是看花了眼”陈恩的二儿媳妇小杨氏连忙上来扶着她,好声劝慰道,“嫂子你肯定是太累了,快快休息一下吧。” “我没有,我没有,那陈甲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全身都烂了,紧紧看着我,我没有眼花,就是陈甲呀。”杨氏更是惊恐,面色煞白,双手不住抖动。陈根能感觉到她身上一股寒意。 附近的村人都是过了来,许多人都是感觉到一阵阴寒,尤其是陈甲的尸身就在祠堂外面。此时忽然又飘起了细雨,似乎有呜呜咽咽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陈甲会不会是真的冤枉死的呀,难道不是他杀的人” “陈甲变成鬼,是要干什么啊。” “放他娘的狗屁,祠堂里有祖灵坐镇,陈甲就算成了鬼也成不了气候。” 陈恩披着一件大衣,眼看越来越乱,吼道,“不要吵了,老大家的你说是怎么回事。”他也是六七十岁的人了,见了不知道多少事情,鬼怪之事多多少少也遇见过。 他说完后,村正陈桐和他儿子陈平打了灯笼过来。陈桐面上满是疑惑,阵阵臭味扑来,让他忍不住捂住鼻子,他走过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确实要说个清楚。” “对对对,老大家的,你快说,哪里遇到的,当时是什么情形。”村正一来,大家不由都安静了下来。村正回来村里虽然没有几年,可是大家都知道这人是个很有本事的。 杨氏见着人多了起来,又有灯笼身上逐渐有了暖意,胆子也是大了起来,颤颤声道,“刚才我想着闻到了臭味,以为是猫儿叼了死鱼,想着找了出来扔了。就循着臭味,谁知道出门看到祠堂后面一个人影走过去,我还以为是个贼,大声喊了一句,那个人影回过头来,就是死了的陈甲啊。” “那陈甲是什么模样。”陈桐皱了皱眉头,祠堂之中其他祖先是否有灵他不知道,但是七世先祖因中了举人,附近乡里无不称其为文曲星下凡,长年累月都有人供奉祈祷,确实是有灵的。真的在祠堂附近出现,那七世先祖应该会知道原因。 “他眼珠子凸了出来,好像要掉下来,衣服全都破了,从头到脚挂满了水藻,浑身湿湿嗒嗒的,身子都烂了,像一条死了很久的臭鱼。”杨氏说起来还是胆战心惊,想起陈甲那副模样就浑身战栗发抖。 “去看看刚才陈甲出现的地方。” 陈桐立刻要杨氏带他去看看,杨氏眼见人多,胆子越壮,抖了抖身子带着众人去看。越是走近祠堂附近,死鱼臭味越来越浓,到了原地一看果然有一滩浓稠的绿水,散发出阵阵尸臭。几个妇人忍不住一阵干呕。 陈桐马上说道,“大家先离开,商量一下具体怎么处置。”说完之后,看见陈靖之提着灯笼远远走了过来,他皱着眉头,不冷不淡道,“原来是三郎,你既然来了正好,我也想叫人去请你。” 陈靖之与众人见礼,瞥了一眼地上浓稠的绿色水渍,便跟着众人去了族长家中。 “桐侄儿,你说陈甲是不是真变成鬼了,这没有道理呀。”陈恩面上十分担忧,自从立国以来,各县都设有道宫祭庙,专司处置恶鬼妖魔,他活了六七十岁也没有见过几次鬼怪。 陈桐点了点头,道,“可以确定陈甲已经变成鬼了,接下来要赶快处置了。”说着深深看了一眼族长,说道,“听说族长已经接下了为陈甲收敛尸身的事情,恐怕这样子才招惹了这只恶鬼。”陈桐是故意这样说,原本自己颇有威信,可是陈恩却要在陈靖之这件事情上和他意见不一,正好吓一下他。 继而又说道,“只怕陈甲变成了恶鬼,到时候是要在村里索命的。” “我这个不是”陈恩心中顿时惊慌,他是有些贪财,但是要是知道招惹这些东西,他是绝对不愿意做的呀。他连忙把目光投向陈靖之,结结巴巴喊道,“三郎,你快处置了吧。” “都是你这天杀的,怎么要去招惹陈甲呀。就是你来了村子里面,才招惹了这些事端的,要不是你怎么会这样。”杨氏心中更慌,她是第一个见着陈甲的,肯定会被它惦记上,当即不管不顾冲着陈靖之怒吼。 陈靖之面上冷笑,不过还是说道,“陈家的事情,我自然不会退缩。这样吧,陈甲的尸身便交给我来处置。现在陈甲的尸身就在祠堂后面,既然已经出现了鬼化,那就马上把它烧了,以防另生枝节。陈甲想要报复也只会来找我。” “对对对,快快烧了,明天马上报去延川道宫那里,总要把这恶鬼收拾了,否则大家都不安生呀。”族长一听陈靖之肯把事情接回去,立刻就是大喊道。不但是他,大部分人都是立刻应和。 “不行。”陈桐立刻喝了一声,看着众人的疑惑的目光,他稍稍平复心境,说道,“把陈甲的尸体烧了就行了,要是报去延川道宫那时肯定要将我们村中祠堂祖灵毁去,这是我们族里的根基。” 他这话半真半假,实在是他还另有筹谋,眼见二月十八已经临近,一旦官府势力加入肯定会改变他的筹划。 “这应该不会的吧,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呀。”族长不禁有些有些犹豫,祠堂是祖灵安息之所在,已有数百年的历史了,确实也曾有祖灵显灵,原本只是宗族祠堂,摆祭设供也是应当,但是就怕被道宫祭庙当做淫祠邪祀,借此敲一把竹杠。 “那村正您说要怎么办呀。”众人都是急了,当下都是十分怨恨陈靖之。 陈靖之冷眼旁观,陈桐三番两次不肯官府插手定然心中有鬼,害怕被官府揭穿。他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心中有了些许推测。 此方天地乃是神灵大治,君权天授,人神共治,便是一方人王也只能称天子,天子威加四方、德盖万土,统御万民苍生,为约束诸方神祗,又设有大天圣神道宫,总领山川河流、幽冥神灵。现今官府和祭宫可谓是掌握天下一切修道之物,所有修道之人想要有所成就都是不可能绕过官府和道宫的。 陈桐想要谋划的事情肯定是不愿意官府掺和进来,也有可能正是官府想要的。他沉思片刻,决定待之以静,全面了解这方天地的运转。而且他总是有危机临身之感,这很可能与官府和道宫有关。 陈桐目光一扫诸人最后落在陈靖之身上,说道,“三郎,这事情我来处置就行了,你先去县城避几日。” “那我们要不要也避一避。”一帮人连忙问道。 陈桐摇了摇头,说道,“陈甲的目标应该不是你们,而是陈三郎。” 陈靖之面容淡淡,他也不愿意抢这风头,没有必要和陈桐再生龃龉,对方也无多少恶意,他拱手道,“那便先将尸体烧了吧。”说完,族长马上叫人去拿来了桐油,点上火把,又让妇人们马上回了屋里面,只陈村正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去祠堂后面。 陈甲的尸身躺在棺材里面,棺材下方滴落滴滴绿色的浓浆,臭味更是令人作呕。陈靖之走上前去,看到陈甲的尸身已经开始腐烂,这是很不寻常的事情。 陈桐忍不住去看陈靖之,见他泰然自若,丝毫没有影响,也是暗暗惊讶,他拿了一桶桶油交给陈靖之,陈靖之接了过来立刻往尸体上泼去。忽然一阵阴风大作,传出呜呜咽咽鬼叫声音,几个年轻人登时吓了一跳。 “装神弄鬼。”陈靖之大喝一声,桐油已是全部泼了出去。此时忽然一道阴森森的风刀带着阵阵腥臭斩来,陈靖之翻身跃起,一掌打出,犹如狂风烈焰,掌风与阴风相撞砰的一声炸了开来。而后陈靖之翻身落在地上,见着陈甲拖着水藻爬了过来。 “鬼呀,鬼呀。”几个年轻小伙子失声尖叫,竟是跌倒在地。 陈村正立刻喝了一声,一掌打出,立刻有火光自他掌中冒出来。陈靖之余光一扫,发现这火光有克邪之用,再是看陈桐这人只是寻常的武人,但是却能用这等手段,也是不由暗暗称奇。 陈甲沾染上了火光,立刻发出凄厉尖叫,又从地上跃起往陈村正扑去。陈村正冷喝一声,“来得正好,看我火灵斩。”他自腰间抛出一块玉符,有神光大作,忽而一条火蛇飞出来,化作数尺长,扑向鬼物陈甲。 陈甲身子一抖,被这火蛇逼退,但是状若疯狂,口中吐出一团浓水,霎时间火蛇便被熄灭了。陈村正面色不由紧张起来,这一道火蛇符乃是从庙祭宫中换来的,可以克邪诛魔,寻常鬼怪沾染上立刻就会被烧成灰烬。 第十二章 鞭打恶鬼 青蛇指路 眼见陈甲又是扑了上来,陈桐立刻从怀中抽出一根桃木鞭,身子跃起狠狠抽去。只是鬼物并不是十分畏惧这一条桃木鞭,一把扯住要将陈村正拖入口中。 陈靖之看了几眼,就知陈村正不是这鬼物对手,而这鬼物似乎灵智不全,以至于不分主次。他看了一下,将手中火把往陈甲尸身上投掷过去。轰的一声,烈火窜起半丈高。 陈甲的尸身似乎活了过来,在烈火之中挣扎,发出尖利嚎叫,鬼物陈甲也是立刻舍弃了陈桐,转身扑向陈靖之。 陈靖之面容冷淡,劈出一掌将烈火炸开来,烈火犹如生出灵性,也是化作一条火蛇扑向了鬼物。此时,陈甲尸身在烈火之中凄厉哀嚎,整一座村子都是听得十分清楚,鬼物越来越是着急,不断发起进攻。 陈靖之手中并无兵器,但是依仗凌厉掌风将鬼物压制住了,使得其根本不能靠近。不过他心中却是十分惊讶,陈甲死后化成的鬼物可以比拟胎光境修士,若非现在灵智不全,自己又无兵器在手,那绝对难以和他放对。 他看这鬼物对尸身十分紧张,更是不愿意让鬼物靠近。鬼物极有可能是届时以尸身之力积蓄阴气,由此来增强实力。鬼物终究还是介于无形,要想突破有形便要有立世之基。但是他现在最为疑惑的是陈甲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能有胎光境修为。 陈桐心中惊讶,之前知道陈靖之武功不弱,没想到远胜自己,而且此人不借助道宫的法器也能和鬼物周旋,当即对其人的手段又有了新的认知。他看陈靖之只是阻拦陈甲闯向尸体所在,他咬了咬牙,将桃木鞭扔了过去,喊道,“陈三郎接着。” 陈靖之翻手抓住桃木鞭,感应到其中有丝丝神力,当即一鞭抽打上去。他这一鞭威力较之陈桐要远胜十倍百倍,他此时虽然为了隐藏自身修道人的身份,没有加上法力,可是一鞭下去便将陈甲爪子抽断了。 鬼物也被打得往后退去,只是这鬼物却丝毫不肯放弃尸体,仍是不管不顾冲上来。陈靖之挥动桃木鞭,犹如大网,不断削打鬼物,使得其根本不能靠近。但是此时天中阴云汇聚,竟是飘起了细雨。 鬼物得了雨气,身体似乎变的更为坚固,桃木鞭上的神力抽打上去散失越来越快。陈靖之立刻感应到,大声道,“村正速去拿来桐油,务必将尸身烧毁。” 陈村正早已有所警惕,连忙奔去找一切助燃之物,而陈靖之这一声喊得极响,本来躲藏起来的村人立刻拿出准备好的桐油、木炭。 此时少了陈桐在旁边,但是尚有陈氏祠堂祖灵,陈靖之也只能暗暗在桃木鞭中加持法力。他本就根基深厚,此时桃木鞭得了法力加持,威能再度增加,一鞭下去,将鬼物抽出一条深深的裂痕。 陈甲被抽打的不断后退,身上阴气被削去不少,但是却根本不能冲破陈靖之的守御,竟是仰天长叫,天中阴云更是浓厚,雨水也是逐渐大了起来。此时陈桐提了一桶桐油,快速飞奔出来。陈靖之长鞭一甩,欺上前去与,陈甲再度被打断了数根胸骨。 忽而,陈甲卷起一道阴风,借着水汽骤而遁走。 “请村正尽快烧毁尸体。”陈靖之一见对方抽身就走,目中顿时振起寒光,若是不斩杀这鬼物,迟早会受其所害。当即收起桃木鞭追赶出去。 陈桐没有料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喊了几次才有人出来帮忙烧毁尸体。 陈靖之一路追去,忽然心有感应,伴随着一声公鸡高亢啼鸣,知晓这鬼物跑去红线家中。他身形飞快,果然见得陈甲扑在房屋中却被自己一滴精血所阻,此时见自己赶来,再度遁入雨水之中。 陈靖之手法极快,没有了外人在此,鞭中法力大盛,一鞭抽打下去,将雨水之中的陈甲打落在地。然而陈甲在地上挣扎扭曲片刻,断开双腿,忽而再度不见。 陈靖之细细感应之下,再度追去,然而追到了河边古井处,立刻没有了鬼物的踪影。他再是认真查看,见着还是没有鬼物的踪影,他皱了皱眉头。 少顷他往回走,将要回到红线家中之时,对着一处看了一看,哂然笑道,“你还不出来,更待何时” 说完之后,远处竹林之中响起一阵沙沙声音,不多时一个荆钗布裙的年轻女子袅袅走了出来,上前盈盈一礼道,“小女子叶青竹,见过陈君。” 陈靖之看着此女,正是那日解厄桥上经过的妇人,再见其身上妖气萦绕,不禁嘿嘿笑道,“那日山顶之上也是你” “正是小女子。”叶青竹没想到当日自己的行藏已经被人看破,当下有些惊慌,连忙说道,“小女子绝对没有恶意。” 陈靖之嘻笑着道,“你要是有恶意早就被我杀了,那日你还有意帮我阻挡那只鬼蝠,陈某记着你这个人情。” “陈君本事高强,是小女子多心了。”叶青竹不由松了一口气,说道,“陈君可是在找方才那陈甲去向不瞒陈君,我在此地许久,见着那陈甲扑入水中就没了踪迹。” 陈靖之微微点头,他也猜测陈甲应该进了水中。想了一想,对着叶青竹说道,“多谢姑娘指点了。”说到此处,又道,“姑娘藏身乡野,当是因自身气机之故,我曾听家师说,只要用玄茎叶、洛灵参以晨露混合煮成汤汁,日日沐浴,可以掩盖气机。” 叶青竹玉容大喜,她元身乃是一条青蛇,得了些许造化,方能修炼化人。只是苦于不得正传,妖气外泄,每日都要吞食山中灵药才能掩盖些许,可是这一法门极是容易被人识破,导致她不敢前去人气鼎盛之地,只能困居乡野。 “多谢公子指点,小女子感激不尽。”叶青竹深深一拜,原本只是刻意交好,没想到竟得了这样的法门,心中万分感激。少时,她似乎有些犹豫说道,“陈君,天明之后可否请陈君到鹰嘴崖一叙” 说完之后,见得祠堂那边似乎有人过来,当即再是一拜,便就隐去竹林之中。 陈靖之转头见得乃是陈平正在过来,先安抚了红线等人,随后再往陈族长家中去。 “鬼怪杀了没杀了没”陈靖之才进了屋门,一帮人连忙围住他,紧张问道。 陈族长拨开众人,急切问道,“是呀,三郎,那鬼怪怎么样了。” “实在惭愧,鬼怪十分狡猾,可以借水遁走,我手中只有村正借我的桃木鞭,虽是打伤了鬼物,可是还是让他逃了。”陈靖之轻轻哎了一声说道。 “那可怎么办呀,怎么办呀。” 一帮人如丧考妣,围着陈靖之,甚至有几人忍不住大骂出声,有几人喊着明天就去道宫。 “诸位长辈且稍安勿躁,那鬼物是从我家出来的,我一定要抓住它,这几日我在村里守住。”陈靖之看了看众人,其实他也不愿意这些人和官府打交道,他自天外而来,很容易露出跟脚。 陈桐未料到陈靖之有这般言语,这时他微微放心下来,接过了桃木鞭,稍稍感受一下内里的神力,发觉少了大半,心中微微一叹,每一件法器都要费许多银两灵药,今天是浪费了两件了。不过这也是说得过去的,那鬼物这般厉害,怎么可能被一个少年打败,肯定是依仗了法器威能。 “今天鬼物应该不会来的了,今夜就请三郎看守防备,明天我们再做打算。”陈根握住了桃木鞭,喊了一声,“大家快去休息吧。” 众人都是心惊,但是也是没有办法,陈族长有些哀求道,“三郎你要看住了一旦那鬼物来了,你马上敲响大锣。” “族长,您歇着吧,我会小心防备的。”陈靖之看他神情惊恐,手上都在发抖。他与陈桐又是劝慰了一番,众人才是回了屋中,不过这一夜村里面都是点亮了灯烛。陈桐离去之时犹豫是否将桃木鞭交给陈靖之,思来想去其人武功颇高,而若是鬼物找上自己却不一定能对付。 众人都是各自回去,陈靖之撑开一把雨伞,往祠堂后面走去。他实际上是十分相信陈甲今夜不会再来,其被自己削去了半数道行,来了自己也并不畏惧。不过他始终认为陈甲是为人操控,必定是有幕后之人。 少时看到一堆灰烬,辨认过后发现陈甲的已经烧得认不出来的骸骨竟然和寻常人有些区别。少时他跃上房顶,此地地势颇高,能够看得到石坝河从前方蜿蜒而去,河水幽深寂静,在雨天更是有一股诡异之象。 “石坝河中本有神龟镇水,主风调雨顺之象,鳖龙潭则是风口,气运流转,然而解厄桥将这风口挡住,使得清气难入,秽气淤积。这会否是陈甲化鬼的原因” 陈靖之心中自语,可是如此一来又觉得不对,陈甲有鬼相也有妖气,这却是特别复杂了。他心中再是捋了一遍,只能认为确实是有幕后主导,加上斋婆之前的所作所为,很有可能与斋婆有关。 第十三章 雷竹炼器 急寻妖踪 当下他不再多想,而是凝元守一,静气修持。一百零八窍关他已经一气打通了幽精三十六道,这属实是少见的,寻常炼气士得长辈一缕精元逐步冲破窍关,而他则是映照星辰之光,衍化心光,参照星华,再是一气贯通三十六道窍关。 炼气士到了这一地步是炼精化气的重要阶段,只有一百零八窍打通,才能真正与天地沟通,进一步修成“我是周天、周天如我”之境,又称为小周天。 次日天才放亮,已经有不少人起来了,陈靖之才想着要回去,这时有人惊叫,他立刻赶了过去,发现是族长的孙媳妇,原来是杨氏昏迷。 族长衣服都没有穿好就赶了过来,连忙让陈三郎进去看一看。刚开始见陈靖之在犹豫,连忙说道,“她是你的婶娘,一家人没什么好避讳的。” 陈靖之其实并不是在思考这一件事情,而是觉得一定和昨天的事情有关联。他立刻进去看了一下杨氏的情况,见她面如白纸,气短心虚,阳气似乎在逐渐衰弱。 “怎么样了”陈族长面色担忧问道。 “受了惊吓,又接触了鬼气,导致精气瘀阻,闭塞了魂窍。”陈靖之走了出来,说道,“寻常只要晒一晒太阳就行,现在阴雨连绵,可以雄鸡心头之血和参药吞服。” “雄鸡好找,参药就难了呀。”陈族长实在有些不舍,参片他到有一些,可是他年纪大了,每隔旬月就要吃上一盅。 陈靖之也不理会他,继续说道,“鬼物在村中出现,恐怕还会有人被这鬼物惊住,我需去山中采药,以备不时之需。”他现在正要去鹰嘴崖,正愁没有借口。 “要不要人陪你一起去”陈族长关切问道。 “族长,他走了我们怎么办,还是快去道宫求神来捉鬼。” “住口,难道你想把祠堂毁了吗”那人刚说完,远远的陈村正和他儿子已经是过来。陈桐走近之后说道,“白天我在这附近巡逻,最近大家少去河边。” 村正都已经发话了,村民不敢多言。 陈靖之向他施了一礼,说明今天要去鹰嘴崖采药。陈桐问清楚了药名,说要陈平去延川县抓药购买法器。待得陈靖之离开之后,陈桐立刻对陈平道,“你按我说的马上去把你四弟找回来,务必要快,而且要他带上几件厉害的法器回来。” 鹰嘴崖景色秀丽,青竹苍翠挺拔,偶尔可以看见几株抽芽的枫树。陈靖之到了不久,站在崖边,俯视下方,山崖高有数十丈,石壁上满是怪石、石洞,生有许多琴丝竹。下面是一条大河,河中间有怪石嶙峋,两岸杂草树木丛生。这河流名作黄蛇河,原本叫黄沙河,因有一年大水,河中一条七八丈长的黄鳞大蛇从此河游过,之后河中洪水退去,这才得名。 少时,一阵沙沙作响,叶青竹从竹林中钻了出来,有些羞涩道,“劳烦陈君久候,小女子惭愧。” “叶姑娘有理了,不知叶姑娘让我来此有何见教”陈靖之看她身上妖气似乎淡了许多,有淡淡药香,知道她用了自己教她的方法。 叶青竹面带欣喜,“小女子今日用了陈君所传法门,果是收敛了身上外气,如此大恩小女子铭记于心。”一直以来她未得正传,又不曾入神灵门下,自然没有收敛妖气的法门。 说着看向陈靖之,认真说道,“为报陈君恩义,小女子有一物奉与陈君,还请陈君莫要推迟。”说完,引着陈靖之往身后竹丛中走去,不过数十步,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有一丛琴丝竹,看去叶片枯黄,但是生机仍存。 陈靖之不由十分疑惑,少时叶青竹纤手拨开竹子,微微用力,就见一个碗口大的洞出现。陈靖之不由有些惊讶,而后叶青竹回眸看来,轻声说道,“小女子修行至今已经一百五十年,五十年前因受化形天劫,苦于不得道法,自忖不能度过便躲入了其中。” “那一日雷光鼎盛,小女子以为必死,谁知雷霆落下之时,洞窟下方一神物飞出将雷霆之力卸去大半,方能得活。而后才知,原来这竹子之下有一根灵竹,能吞雷电。小女子本意留待修行有成,炼成护身至宝,奈何修行五十余年,难有进益,幸得陈君指点。不过那灵物有雷电吐露,小女子难以触摸,只能请陈君动手将它取出来。” 叶青竹原本只是想献上一些灵药表明谢意,但是用了陈靖之的法子之后,妖气顿时去了不少,身上清灵之气也是开始慢慢凝聚,当即又惊又喜,这才决定要下大本钱。 陈靖之心中怀疑,听她所言应当是一株孕育雷霆的宝物,极为少见,虽是神物内敛,可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灵机。 叶青竹知他不一定相信,便将旁边所有的竹子都是挪开,挖开洞窟五尺之后,忽而有雷电闪烁,似要从土石中飞出,逼得叶青竹不禁一声尖叫。陈靖之目中骤亮,暗运掌力再是一掌劈下,土石轰然炸开,便见一团数十条浅黄色的竹根盘结。 此时已经不见任何电光,但是陈靖之已经知晓了此物,一步上前而后抽出其中一根,手臂上传来一阵酥麻,他仍是紧紧握住,大笑道,“好一根雷灵竹,竟能隐匿灵机。” 叶青竹看着这一根竹根,长三尺余,色呈淡黄色,其上布满了电纹。她在此修行五十年,却是第一次见这宝物的原貌,原本以为是一根灵竹,万万没想到是一条竹根。 “此宝果然是与陈君有缘,小女子今日才是得见灵物本貌。”叶青竹心中有些失落,但却是真心祝贺。 陈靖之将此物拿在手中,甚是满意,决定今天炼化此物,如此必定可以成为一大助力。他当下对着叶青竹深深一礼,道,“叶姑娘可谓是急我之所急,我如今正愁没有兵器降伏鬼怪,陈某谢过了。” “陈君太过客气了。”叶青竹连忙避了开来,她也是投桃报李。 陈靖之得了如此大的便宜,自然想着如何回报,他本自天外而来,许多法门与此方天地都是不同,要是传授给了叶青竹只会惹出祸端。 他想了片刻之后,说道,“叶姑娘,你若得了灵药,我可为你炼成汤药,服用之后助力更大。只是这炼药之法乃是家师秘传,未得允准不敢私自授予,还望见谅。” “果真”叶青竹欣喜异常,原本沐浴汤药已是让她看到了再进一步的希望,现在还能有服用之法,当下喜不自禁。她也不再推迟,欢喜谢了,连忙问了需要哪些灵药。 “叶姑娘,我看此间灵机丰盛,但是少见灵药,叶姑娘需要多久能够采集完炼药之用”陈靖之这是看见山中灵机丰沛,但是路上很少能见到灵草灵药。 “陈君不用担心,小女子每年都要向道宫县伯大人奉上灵药三十株,手中也有留存。”陈靖之所说的药汤需要不少灵药,不过都是不入流品的。叶青竹以为他是担心自己无法筹齐,她笑着道,“幸而陈君的药方里不需要入了品级的灵药,否则小女子还真没有办法呢。” 叶青竹不过山野小妖,想要不被道宫诛杀,那便每年要向县中神灵上供,才能得其庇护。 陈靖之心中有了大概了解,也不多做追问,稍稍一想决定请叶青竹护法,在此地将雷灵竹炼化。叶青竹欣然应下。 约是半日之后已将雷灵竹粗粗炼化,不过现在没有辅助的宝材,祭炼仍不完全,但也足够他用。这雷灵竹说是竹竿更像是竹根,和陈桐的桃木鞭倒是有些相似,可以将其缠在腰上。他向叶青竹道谢之后,后者拿出一篮灵药。 “其中一半还请陈君代为炼药,余下一半则是谢过陈君。” 陈靖之也不推迟,随后提了竹篮往村中去。 待他回到,红线已为他留了饭食,又告知他族长多次遣人来催。他只让红线告知其等,两个时辰之后他会去族长家中。及至傍晚,除了杨氏有此症状,又有几人出现相同的病症,陈靖之炼了几副汤药,方是有些好转。 当晚所有人都是极为担心,惴惴难安,不过之后连着几晚陈甲都是没有再出现。 到了二月十五,刚过惊蛰,有春雷萌发,更是淫雨霏霏。陈靖之沿着石坝河往上走,他坚信陈甲仍然在村中潜伏,只是之前被自己打伤。 “三郎,我已经请了高人回来相助,我看你先带着侄儿侄女去县城避一避,我在县城也有房屋,也不愁没有地方住。”陈桐面上浅浅喜色,昨日夜间他儿子已经回来了。想起他这儿子,他心中就忍不住自豪,不过十八岁,已经通了神窍,可以施展神附之法,只要他在家中陈甲便不是问题。 他现在实在不愿陈靖之再是留在村中,此人出现才是不旧,祸事连连,甚至还把村中出现的银龙都是捉了去,若是知晓有这银龙他早已经将鳖龙潭的水抽干了。 第十四章 雷电化生 雨中斩鬼 陈靖之转头看去,见陈桐站在岸边的高土墩上,他心中稍稍一想,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陈甲是一定要除去的。不过他躲藏不出,自己也没有办法。但若是陈甲的目标果然是自己和三娘姐弟两人,那正好引他出来。陈甲现在浑浑噩噩,但是并不重要,只要幕后之人仍在,那便一定会出现。 陈靖之拱手一礼,笑道,“这是好事,既然村正已经请了高人回来,那侄儿明日就带着侄儿侄女去县城,只是如今天气不好,又是春耕,不知村正可否借我一辆蓬牛车。” 陈桐心中大喜,留着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在这里实在不妥,如此正合心意,嘿嘿道,“家里正好有一辆马车,我让人送你去。” 陈靖之望着陈桐回去,也不久待,如果陈甲的目标果然是自己,只要自己离开一定会跟上来。他已经不愿意再和陈甲耗费时间了。 回到已经翻新过的茅草屋,稍作了布置,如果陈甲要来一定会是今晚。 当夜,天中继续飘着细雨,陈靖之独自一人趺坐,这时村里面又是响起了尖叫声,随后一片大乱。陈靖之立刻就知陈甲已经出现了,“陈甲不直接来找我,而是声东击西,绝对是有帮手。” 他稍稍一想,陈甲绝对是想把他引开,既然这样,那就如其所愿。说着推开大门,立刻往中屋奔去。他前脚刚走,雨水当中一阵哗哗响动,少顷,无数水珠滚落一个人影,正是陈甲,但是看他现在的模样,目中有妖气腾腾,浑身穿着鳞片甲胄。 他一出来,一脚踢开红线家中大门,将人吓得惊慌大叫,红线装起胆子,一边尖叫一边抽起大扫帚用力打响陈甲。嗒的一声,陈甲抓抓扫帚嘎嘎嘎笑道,“小娘皮,等会儿先吃了你。” 说完一拉扫帚再是用力一甩,红线被抛在一边。 “你想干什么”红线的老娘虽然看不见,但是紧紧抱住两个哇哇大哭的孩子。 陈甲望见陈三娘姐弟已经两目生光,只要杀了他们自己就是大功告成了。一步跨出去,忽然一阵烈风声音劈向面门,陈甲一个不防,被打得往后大退。 陈靖之再是翻身踢出一脚,将陈甲踢了出去,手中握着一把砍竹刀再是扑上前去。此时一旦占了上风那就绝对不能丢掉这个机会,不断把陈甲往远处逼去,离开陈三娘等人。 陈甲被踢飞落在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立刻迎击上来,只是陈靖之砍刀迅快,再度斩上来,他咕咕叫了几声口中喷出一股浓稠浊液,射向砍刀。 陈靖之神情一凝,这股浓稠浊液腥臭令人作呕,在雨水之中哗哗作响,似乎在燃烧。他立刻在空中一个翻身,轻松避过,落在地上。又见陈甲扑了上来,脚下一点,利用迅快的身法欺压上去。 陈甲心中惊怒,手中狂舞,发出数十道水刀,他不善于岸上作战,即便是在下雨天也是极大地限制了自己的手段。他手中幻化出两把水刀,立刻迎击上去。 陈靖之一刀砍出,与水刀相撞,一股巨力让他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暗道这等鬼怪实在是厉害,力大无比,而且竟然会使用法术。他心中十分奇怪,那日明明已经将陈甲击伤,但是现在看他比起之前还要厉害几分。 “看来想要藏着手段是不可能了。”而后他再是破开数十道水刀,而陈甲似乎不愿和他久战,要绕开自己。陈靖之立刻欺身上前,一股发力灌注在砍刀上,用力砍向陈甲。 嚓的一声,溅起火花,砍刀砍破陈甲的甲胄,砍入了陈甲的身躯,陈甲惊恐看着这一把砍刀,立刻发起疯来要斩死陈靖之。然而陈靖之已经迅速跳开,令他扑了个空。 陈甲将砍刀抽了出来,陈靖之从屋中射出数十条竹矛,陈甲嗷嗷大叫,身上爆出一大团水墙,竹矛钉在上面,随后就被陈甲法力化去。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帮他们呢”陈甲施展了法术之后,就知眼前的人很是不同,虽然法力不及自己可是移动迅快,见机准确。 “我就是陈三郎啊。”陈靖之嬉笑,再是踢出数十条青绿竹矛,犹如电光厮杀过去。 “呸,你怎么可能是陈三郎”陈甲吐了一口口水,大声骂道,“陈三郎早就被我煮了吃掉了,骨头我都嚼烂了,他根本没有被人拐走,那都是我用来掩饰我吃掉陈三郎的谎言。快说你是什么人。” 此时竹矛再度飞来,陈甲抽开水刀,连续斩落竹矛,此时避开陈靖之偷袭,他已是占了上风。 陈靖之闻言心中微惊,陈甲那时候应该还不是鬼怪竟然生吃婴孩,而且还是自己的亲生弟弟,确实是心狠,毫无人性了。他之所以一定要斩杀陈甲,便是预感此人一定知道自己身份是假的,绝对不能留下他,现在更是坚定。 这时陈甲已经破开了竹矛,舞动水刀飞奔着斩杀过来。陈靖之自身道行不能和陈甲相比,只能智取不能力敌。他劈出一掌,轰然数声,掌风炸裂,水珠爆射出去。而后身形一跃,似是要脱走。 陈甲看到陈靖之似乎要转身逃去,不由嘎嘎大笑,动用了水遁的法门立刻追上前去。陈靖之也是不愿离开太远,一旦没能拖住陈甲那就会让他冲进屋子里将陈三娘等人杀死。 如此来回周旋,陈甲一声大喝道,“你冒充陈三郎的身份,一定是图谋不轨,我不知道陈氏还有什么是值得你图谋的。” “莫非你是官府和道在追捕的罪犯” 陈甲只是随口一说,但是却给了陈靖之一个提醒,心中暗暗记下,随后佯作不支被陈甲法力打中,跌倒在地,爬起来疾走。 陈甲立刻扑了上去,凌空跃起,手中一把水刀划出道道寒光,要将陈靖之置之死地。 陈甲已经跳了起来,眼见已是要将陈靖之杀死,忽然一道电光闪过直刺喉咙,陈甲躲避不及哇的一声被打倒在地上。他捂住喉咙,浑身电光缭绕,雷电之力本来就克制妖邪,他身上妖气顿时衰弱下去。陈靖之一招得手,再是飞身而起,雷灵竹往其身上猛然连续击打。 陈甲的法力远在陈靖之之上,可是现在一着不慎被人翻盘,他强忍着雷灵竹击打,强撑着往河边逃去。 陈靖之早有准备,快速追了上去。与此同时中屋那里似乎已经解决了,他感应到有人追了出来,他想了一想立刻将雷灵竹收了起来,手持一根竹矛追了上去。而后往竹矛之中灌注法力,向着陈甲背后用力掷去。 扑哧一声,竹矛穿过陈甲身躯,将其钉在地上,竹矛在此时忽然燃烧起来。他上前劈出数掌掌风,可以断金裂石,陈甲鬼怪身躯炸裂开来。随后他一个翻身,落在地上,他看了一看这里离着桃桥已经不远,上次也是追到这里陈甲消失不见。 少时,一个年轻人快速掠身过来,远远见着陈靖之将陈甲打灭,他立刻上前来,喊道,“你是如何杀了鬼妖的” 陈靖之认真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比自己要高半个头,身形健硕,眉目方正,外貌二十余岁,想来此人就是陈利,只是年纪有些对不上。 他在看陈利之时,对方也在打量他。陈利看着眼前之人目中微微一亮,对方十六七岁,面貌俊朗,眉宇之间藏了一股跳脱不羁。 “这妖鬼原来已经被陈村正与我联合打伤,今天带伤来此,我用了朱砂鸡血等至阳之物将其伤了,而后将其打杀了。”陈靖之已有腹稿,认真说了出来。 陈利眉头皱起,似乎不信,而陈靖之也是问道,“中屋那里鬼怪出现,是如何解决的” “鬼怪狡猾得很,纠缠不过就溜了。”陈利哎了一声,骂道,“下次再让我遇到一定要将其打得魂飞魄散。”说完又是疑惑地看向了陈靖之,随后想了一想,说道,“陈兄果然胸中有计谋,略施手段就让鬼妖找上门来了。” “陈贤弟过奖了,不过区区想法,算不得计谋,还要多谢村正鼎力相助,否则不可能引出来的。”陈靖之笑了一笑,当下随着陈利同去中屋。众人知晓陈甲已经被灭了,都是十分高兴,终于可以安心睡上一觉。随后族长遣散众人,陈靖之也是离去。 “父亲,我觉得陈三郎没有那么简单。”陈利与陈桐走在一起,低声说道,“我看陈甲的气势至少到了窍关二重境以上,陈靖之看着都没有打通窍关,怎么能对付呢就算是有神灵法器在手,也不可能那么容易的。” “既然陈甲已经被他杀了,赶快把他送走,其他的不要再理会了。”陈桐叹气道,“这几天他来了之后祸事不断,绝对不能留下他坏了你的大事。至于他是哪里来的,和我们没有关系。” “父亲怎么会没有关系,若是这人是道宫要的人,一旦证实了,便能敕封正神。”陈利有些不甘心,有些着急地说道。 第十五章 鲤精托生 掌毙斋婆 陈桐心中深思片刻,仍是摇头,语重心长道,“不要节外生枝,我儿,现在是你的事情最为重要,如果他真的是道宫要找的人,我们上去恐怕是送死,到时候还会牵连我们的家人。现在最重要的是二月十八,把那件事做成之后,你想要再来找陈三郎的身份疑点也就足够了。你如今才十八岁,以后的日子长得很,不要急于一时。” 陈利不住点头,眼前的事情确实是最重要的,既然陈靖之不会再留在村子里面,暂时不宜去探究。继而说道,“父亲您放心吧,我一定会按照您的意思去做。” 陈靖之回到家中,对陈三娘等人好好安抚了一番,见其等都是睡去,他稍稍做了一些准备,趁着夜色再度出去。他始终觉得陈甲不会这样容易就死了,里面一定还有隐情,尤其是这方天地里连一根雷灵竹都懂得隐藏气机,趋利避凶,何况一只有灵智的鬼怪。 他用法力与雷灵竹沟通,忽而面上微微一喜,之前击杀陈甲便是用了雷灵竹内中雷电之力,这气息仍然存留在陈甲身上,而现在他能微弱感应到雷电气息。他想了一想,决定按照感应前去找寻。 夜中潜行,雨水越来越大,却是更好地掩盖了他行踪。片刻后,他微微皱眉,这个方向是斋公堂斋婆的住处。稍稍沉思之后,决定暗中观察,斋婆早已经离开了村里,现在陈甲出现在这里,斋婆很可能也已经回来了。 他目光注视许久之后,确定附近没有鬼物监视,便就靠近了斋公堂。他原本想潜入其中,但是听到里面的声音之后立刻按捺住心中的想法,伏在墙角屏气凝息,似乎与周边融为一体。 “老斋婆,你说了会帮我杀死他们的,为什么言而无信”陈甲现在身形飘忽,好似一团柳絮飘在座上。屋内神龛前点了三盏灯,油灯一晃一晃,显得陈甲更是狰狞。 斋婆嗤笑道,“陈甲你自己没有本事还敢怨我我花了大价钱请了河神身边的护法灵兵来帮你了,今天那陈利小子是白龙山神的门人,我只能拖住他,是你本事不济,被陈三郎打破了躯体。” “啊。”陈甲大怒,一把揪住斋婆的衣领,恶狠狠道,“你不怕我吃了你” 斋婆浑身瑟瑟发抖,牙齿颤道,“你敢动我,河神大人一定会杀了你,你就不要想着报仇了。现在你法力大损,更不是陈三郎的对手了。”说完之后,陈甲手中无力,斋婆滑落在椅子上,她面上满是得意。 “你和陈家的仇怨都四五十年了,你还放不下,难怪你成不了大事。”斋婆吃吃冷嘲,方才被吓得不轻。 陈甲闻言怒吼,面容狰狞,龇牙大骂道,“臭婆娘,你知道什么。要不是他们陈家人醉酒跳入河中,毁坏我的法身,坏了我的修行,我早就鱼跃龙门,化身成蛟,今天证就河神神位的人也会是我,哪里还能轮得到别人。” 斋婆被他吓得不住往后,一股腥臭味道飘入鼻腔,几欲作呕。她扬起脖颈,面皮颤抖着道,“你别忘了你只是一条鱼精,要不是河神大人可怜你,给了你机会,你早就死了。” “那也是河神大人给我机会,不是你给我的机会,轮不到你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陈甲冷然一笑,“陈靖之绝对不是陈三郎,他隐瞒身份冒充陈三郎,一定是别有企图。之前我神识不全,只知道要坏了陈家人的运道,现在我已经活过来了,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斋婆见陈甲这副模样,心惊肉跳,虽然他现在受了重伤,但是自己绝对不是对手,自己的法术对付普通人还好,对付这等妖灵那是以卵击石。 陈靖之听到这里完全明白了陈甲为何这般凶恶残忍,他联系到之前陈甲的祖父醉酒跳入河中毁坏那卧鲤石,断定这陈甲就是那块卧鲤石。他还欲再听之时,墙角忽然一条毒蛇窜出。他一把将毒蛇捏死,而后跳进屋中。 陈甲刚才发怒之时就是感觉到有外人在,此时一见是陈靖之,立刻就跑。斋婆望了一眼,喉咙里声音被卡住,而后已是被陈靖之一掌打死,倒地气绝毙命。陈靖之跃出屋子,见得陈甲再度借雨水遁走,不过因其法力大损,身形若隐若现。 陈靖之抽出了雷灵竹,追上去往那鱼妖身上狠狠一抽,跌落在地,只是陈甲仍是十分坚韧,不断往河边跑去。陈靖之自然不会让他再度逃脱,连番动手之下,将陈甲打得神魂俱散。其后他再是回了斋公堂,围着屋子走了一圈,在神龛座下找到了一本古籍,略略一看只是招魂炼鬼的法门,极是低劣,除此之外还有十几两银子。 斋婆已经死了,要是尸体一直留在这里必定会被人发现,随后他将斋婆尸体提了起来,趁着雨夜飞奔到鳖龙潭,将其绑了石头沉入潭中。这鳖龙潭很是奇妙,之前他下水之时发现有旋涡,只是他身怀望气之法,恰好避开。之后也有江湖人下水但是下去了便连尸身都找不回来。 做了此事之后他一路潜行回到斋公堂,将自己出现的痕迹都是抹去。再之后去了桃桥附近,如今他已经入道,打通窍关,发现此处的桃树果然已经成精,但是只有灵性,若要化生至少还需数十年。 下了河中,落在卧鲤石,此时认真观察,卧鲤石头部缺了一角,这应该就是陈甲所说坏了他法身。他猜测是鱼精在此水中修行,借鳖龙潭而来的灵机风水蕴养己身,至于鱼跃龙门只是水族精怪修为精进的一种说法。 鱼背上此时已经有了一条条裂纹,拿起雷灵竹运起法力一敲,卧鲤石尽数碎裂,翻了一下一颗蓝色宝珠,灵光已经极为黯淡,显然再是无人祭炼便会变成一颗石头。但是他目中却是微微一亮,这应该是鱼精体内生成的灵珠,蕴含天赋神通。 他注入一丝法力将灵珠摄起,而后采摄几缕灵机稍稍蕴养,这颗灵珠又有了些许光彩。收起之后,立刻回了家中。此时他比较担心的是斋婆口中的护法神兵,也不知道这神兵去了哪里,陈甲是否曾经告知与他自己不是陈三郎。 他将斋婆与陈甲的对话认真分析,护法神兵知道这件事情的可能性非常低,但是绝对不能寄希望于此,只要有机会一定要将那护法神兵斩杀,以绝后患。 二月十六,天气微微放晴,陈村正早早命人赶了马车过来。陈靖之来到红线家中,却是有一些打算,他认真估量过,自己一个人想要抚养两个小孩子其实有些难度,而且自己更多的时间要放在修行和寻找道经之上。 红线看见陈靖之过来,面上十分欢喜,说道,“陈三哥,若是去了县城会不会不容易找到住的地方,我们的户籍、黄册也不在县城。” “只要令堂也答应了,此事好办,我自会办妥。” 陈靖之对此倒是并不担心,自己手上还有二百多两银子,昨夜又从斋婆那里找了十几两,进了县城自然有法子,至于户籍、黄册自有里正村正出具的文书,再者他不信是银子办不成的。 红线的娘亲余氏并不太愿意,但奈何自己的女儿执意如此,她也很是明白自己的女儿并不是真的喜欢对方,而是不曾接触过多少人,至于陈靖之,她直觉上认为对方恐怕没有考虑到男欢女爱这件事情上。 “三郎,我看我与红线的户籍黄册便不要迁移了,说不定哪日还会回来的。”余氏扶着门,笑着说道。 “娘亲,为什么要回来呢去县城多好呀,这里咱们连土地都没有,到了县城我可以找活计。”红线已是欢喜不已,早已经将行囊打包好了,还装了不少碗筷、被褥,甚至竹篮勺子都带上了。 反观陈靖之三人不过带了几件衣服,当下搬上马车,已是满满当当,一只公鸡也是咕咕咕地追了上来,陈三娘立刻跳了下去,将公鸡吃力地抱到马车上。马车空间本就不大,再加上几个人之后已经坐不下了,无奈之下,红线又来来回回整理,将破旧的碗筷、竹椅竹櫈竹篮都是不舍地搬回家里,勉勉强强挤了进去。 陈靖之让红线等人先行,自己与陈族长略作拜别,请其耕种三亩水田,约定缴纳了税后只收三成稻谷。取了陈村正出具的文书后,前去和叶青竹见面。几日过去,她身上的妖气隐藏了不少。 “陈君,您是要去县城了吗”叶青竹有些着急,若是陈靖之去了县城那日后的汤药便就难有了。 “叶娘子,此是这几日我炼制的药饼。”陈靖之取出一个油纸包,说道,“我在汤药中加了黄精、山药,烘干之后得了药饼,药效更是平和,每一日食用一块再作吐纳,效果更佳。其后每隔半月,我会请人将药饼送来。” 第十六章 初入延川 道宫承祭 叶青竹闻言大喜,将油纸包接了过来,看着内中有五六块药饼,淡淡药香令她心旷神怡。她不禁感慨道,“陈君这秘法果然厉害呢,小女子数年前因得了一株九品的灵药,这才得蒙县伯座下神使赐下一枚宝药,当时以为珍宝,如今与陈君所炼相比,却是差了一筹。” 陈靖之对于这方天地的炼药、修行水平都是所知不多,但是按照叶青竹的说法,此方天地炼药外丹之术应该极为少见。不过叶青竹只是修行了百年的小妖,见识不多,不可尽信。 “家师炼药之上颇有心得,我不过学了皮毛,不过也请叶娘子为我保密,泄露出去恐怕惹来事端。”陈靖之拿出一片竹叶,提醒道,“若是叶姑娘有事寻我,可以将此物烧了,我自然就知了。” 叶青竹郑重接过,随后又提了一篮子灵药给他。 陈靖之脚程极快,虽是耽误了一个时辰,还是赶了上来。苗竹村距离延川县城只有三十余里路,一路走得是官道。车夫是陈桐以前县城里的仆人,十分健谈,知道几人都很少到县城中来,指点了不少生活的窍门。 一个多时辰,已是到了延川县城,此地人流如织,县城城门高大,城墙正上方一座望楼,上面悬挂一面六角黄铜镜,城门两侧各有一座神龛,内有石雕神像。如果有妖怪进城便会引动铜镜和神龛。不过这等手段只能阻挡小妖,那等修行有成的妖物根本不惧。 一队士兵守在城门前,车夫嘱咐几人不要多话,从车上下来。守城兵丁上去检查了一番之后,又查看了户籍黄册,收了十二文入城税,才让几人进了城门。 “李大哥,城门守城一直这么多人手吗”陈靖之看着这些士兵似乎很是紧张,按照这些人的尿性只会收了钱便放行。 车夫嘻嘻笑道,“这两年常常有百越的探子进城来捣乱,才紧张一点。这十来天也是这样,我看恐怕又是有百越人来了。” 延川县距离百越并不近,往南有两个大县。百越人所信奉的神灵百越天神与另一国都黄国信奉的都天黄御神是死敌,这两国常年发生战争,都是要争取宋国的支持,寻常之下并不来犯。 陈靖之有了一些了解,随着车夫进了城里。 陈桐的宅子在宝城坊,现在主人家已经回了老家,这里暂时只有陈桐几个儿子偶尔回来,还有一个管家,两个守门的老仆。车夫和管家说明情况之后,管家将他们安排在西院的一座阁楼里,又送上几日的米粮蔬菜。 管家走了之后,红线忍住激动喊道,“陈三哥,这个地方真大,真好呀,可惜不是咱们的。”这一座小阁楼瓦房泥砖墙,看着虽旧了些,但是很是干净,比起村子里的屋子来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我也觉得好漂亮呀,叔父。”陈三娘抱着弟弟十分欢喜,一只公鸡绕着她走来走去。 陈靖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道,“我们在这里只是暂时落脚,我明天便去找一找有没有房屋,在外面住会比这里还要自在的。” “外面租住要多少钱呀”红线有些着急了,县城里可不比村子,不论是米粮还是蔬菜都要花钱,她手中有陈靖之之前给的二十两银子,虽然是一笔巨款,可是也不知道经不经花。 “车到山前必有路,大可不必担心,先把行李放一下,稍稍休息。”陈靖之给了五十文钱将车夫送走,又在附近街市逛了数圈,县城当中确实与乡村完全不同,分为中东西北三个区域,各区域都建有神庙神宫。 宝川坊,胡府之中,胡蕴茹用过午饭之后,躺在花园秋千架子上,看上去有些意兴阑珊。今天难得有些晴了,院子里的花木部分已经开了花苞,几株早开的桃花尤为鲜艳。 “姑娘,姑娘。” “干什么慌慌张张的呀。”胡蕴茹嘟了嘟嘴,似乎漫不经心,望见小红从外面奔跑进来,口中大喊,心中就觉有些烦躁。 “没有规矩,府里面也能大声嚷嚷的”一个仆妇上前来低声喝了一句,小红吐了吐舌头,刚要说话,胡蕴茹就喊道,“徐嬷嬷,你不用在这里伺候了,小红在就行了。” 徐嬷嬷躬身一礼,走的时候白了一眼小红。 小红看着院子里没有其他人了,立刻跑了过来,把秋千绳索按住,嘻嘻笑道,“姑娘,你知道今天我去买胭脂的时候看见谁了” “看见谁呀”胡蕴茹哼哼几声,忽而眼眸中亮彩连连,“是他” “是谁呀”小红抬起头闭着眼摇头嘻嘻笑着,“究竟是谁哎呀,姑娘,我想不起来了。” “真是他呀他在哪里”胡蕴茹跳了下来,抓住小红急忙问道。 小红看了看周边确定没有人,靠近她耳边道,“姑娘你不要紧张啦,我今天是在宝成坊看到陈公子的,他走去了铜元坊的方向。” “那他住在哪里是来玩的吗你怎么不上前问一问呢。”胡蕴茹面色欣喜,随后又觉不妥,嗔道,“陈君武功高强,我还有意向他请教呢。” “姑娘,陈公子行走健步如飞,我哪里跟得上呀。”小红佯装怒气,随后说道,“不如明日咱们也去宝成坊,去附近看一看,宝成坊的胭脂水粉是最好的,您说怎么样” 第二天一早,胡蕴茹想了许久还是换上一身男装,到了宝成坊转了半个时辰,也是没有见到陈靖之。二人只得找了个茶馆,她坐在二楼,对面就是一个牙行,正自无趣之时,忽然一个黑衣少年走进牙行,她第一眼就认出了此人。 “小红跟我走。”她自己已是跑下楼了,小红还在喝茶,此时连忙丢下铜钱,立刻跟了出去。 陈靖之进了牙行,一个伙计迎上来,笑着道,“少公子,您来牙行想要些什么只要您要的,我们这都有。” “我想租赁一间房屋,家中除我之外一个老人,两个小孩,一个十五岁的亲戚,打算长租,环境清净一些。”陈靖之看他眉眼间一股精明的样子,也不多废话。 “好嘞,我立刻给您安排,现在正好有几间屋子,您看了要是满意,我立刻就可去找东主签契。”这伙计也是打量陈靖之,虽是仪态卓绝,但是身上衣饰很是寻常,心中已有了计较。 说话之时,外间两个男装的女子走进来,掌柜的瞧了一眼,立刻就有一个中年妇人上去,不过这男装女子转了一圈,忽然喊道,“原来是陈兄,今日再见陈兄,幸甚。”胡蕴茹也不管那中年妇人,欢喜过来。 陈靖之转头看她,拱了拱手,“胡兄有礼了。” 胡蕴茹吃吃一笑,没想到陈靖之直接会这样称呼,笑着说道,“陈兄,你来牙行做什么” 陈靖之只说有意在县城找一份活计,准备租一间房子。 胡蕴茹目中一亮,连忙说道,“原来是这样,我有一个朋友就有房子空置了,我带你去看看” “姑娘,你是来我牙行挑衅的吗”那个中年妇人面上不喜,立刻喝了一声。 小红抬着头走上前去,咧嘴道,“哪里敢,不过你要是有意见那就到我们宝川坊胡府问问我家老爷。” 中年妇人一听,连忙换了笑脸,宝川坊姓胡的只有一户,那就是现在的主簿胡懋,道,“失礼了,失礼了,还请多多担待。” 陈靖之有些愕然,这位胡娘子确实任性,他也不愿当面拒绝了她的好意,今后不定还会与其交道,况且自己身在此间,少不得和官府祭宫交流。当下随着胡蕴茹出了牙行。 胡蕴茹刚开始还有些拘谨,聊了几句之后已经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陈靖之从他口中也了解了不少事情,拼凑起来也就大概知晓,尤其是天地之间的神祗之事。 此方天地间神祗有四类,一类是先天神灵,秉承天地造化而生,生来有无穷伟力,法力广大无边,其等与仙道修行大能大德并无差别,甚至不少还要强上几分。第二类乃是秉承山川河流、日月星辰感灵而化,其等同样是法力玄妙,自成神域,统御一方。第三类是秉承天帝意志,仰仗人道国运敕封。最后一类则是人间凡人信仰,天长日久自成神灵,怀有神通。 延川县设县令、祭令,县令主理延川县民生大事,延川县道宫主持则为祭令,主领延川县祭祀,统管妖灵鬼怪。但实际上祭令也只是有法力的凡人,其真正的主官名为延川县伯,延川县即是他的道场,祭令所做之事都是要在其授意之下。 至于延川县中其他大大小小的神灵、祖灵、妖精、鬼怪,所有修炼之人也都要受延川县伯统管。 “上次要不是你捉了银龙,我父亲还不一定能坐上主簿的位置。要说灵机精粹还少有能比得上银龙鱼珠之中的精华,此珠既能用来修行,又可疗养旧伤,还可用来炼药,那日恰好祭令大人也在,得他为我父亲在府君面前美言。” 胡蕴茹嘻嘻一笑,似乎觉得很是庆幸。 第十七章 巧遇神伯 青蛇求援 陈靖之一直觉得鱼珠不过比寻常灵贝、灵玉灵机精粹些许,没想到还有这等功效。这方天地之中修行多是修行神灵之道,只要神魂足够强大,便可容纳神灵法力更多。斗法之时也是要借重神灵的法力,并不属于自身。所以此界修行之人寿元不像万华天修行仙道之人长久,若是肉身死后神魂足够强大,又有天子道宫敕封,气运加身,便可为一方神祗。 陈靖之道,“那日不过是在下运气好,我还没有谢过胡姑娘仗义相助,家中贫困,幸而有胡姑娘送来三百两银钱,解了我一时燃眉之急。” 胡蕴茹不由有些羞赧,要是把银龙鱼珠拿去市面上一颗二百两也有人要,虽然鱼珠不入品流,但却是其中的珍品,甚至比一些入了品级的灵药还要少见。原本自己以为一百两已是极多了,后来才知还是给少了,她更是有些不好意思。 胡蕴茹随口问道,“陈兄,你武功如此之高,不知师承哪一派” 陈靖之已经想好说辞,道,“家师是游方道人。我自幼被家师收养,学了些许武功、医术,待到十八岁时才知我身世,因我师父另有要事,便令我回家找寻亲人。近几日才寻到,只是家母因故去世,家中又败落了,只有一对侄儿侄女。” “原来如此呀,倒是我的不是,勾动陈兄往事。” 胡蕴茹听完这寥寥几句之后,心中满是同情,至于陈靖之师承她反而是略过了。世间因神道修行神位越来越有限,想要长生已是艰难,便有不少人追求其他的道路,期求得道长生,世人称为旁门寻道人,这才有游方道人之说,想来陈靖之修行至今也是极为困苦的。 陈靖之笑了一笑,此女虽是任性,但也心地善良,“胡姑娘不必介意。” 胡蕴茹这才面露笑意,走了约有半个时辰,到了宝山坊,这地方离宝川坊颇为近,而且很是热闹,各种建筑鳞次栉比。穿过坊市,又走了几个弄堂,见到一座两进的院子,东西各有三间房间,中间主厅,后面则是厨房,还有一口井,院子不是很大,但是颇为清雅。 “这里是我师叔的宅子,只是我师叔去了郡城,便交给了我师兄处置。原本是有意卖了,只是一座园子少说也要五六百两银子,想要卖出去可不是容易的事,转而师叔想着租了出去,若是哪天回来延川也可养老。” 陈靖之看了一看,觉得这一套宅院很是实用,离着坊市市集不算太远,院子里面也能看见绵绵青山,顺着宝山坊出去就是延川江,水汽隆盛,灵机丰沛,利于自身修行。而宝山坊离着小寒山也是不远。 过了没有多久,小红和一个中年武士打扮的人过来,此人名作秦凤华,听到是胡蕴茹的朋友,便一年十两银子租给了他,当下交了钥匙签了书契,甚至连许多手续都不需他去办,都会帮他办好。陈靖之自是知道这样一座宅院一年只要十两银子已经是很便宜了。他也打听了一下,家中有井的院子少说也要八百两银子才能买下来。 他与秦凤华一番交谈,双方颇是合契,已经约好了下次一同喝酒。当即秦凤华请他不日去小寒山找他。秦凤华离去之后,陈靖之再次谢过胡蕴茹。 胡蕴茹喜不自禁,她这般热心一部分原因还是之前银龙鱼珠事情上自己占了便宜。 “陈兄,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搬过来住” “既然这样方便,我今日就和家人搬过来。”陈靖之也不愿意再度麻烦陈桐,能够早日出来那自然方便得很。 胡蕴茹还想再问,小红拉了一下她的衣袖,胡蕴茹才说道,“那陈兄你要是休整好了,我们再见,上次银龙鱼珠的事情我师父也想要谢你呢。” “改日一定登门拜访。”陈靖之再是拱手一礼,胡蕴茹才是有些不舍地离开了。 “你干嘛拉着我呀”胡蕴茹眼见看不到陈靖之了,才是嗔怒道。 “姑娘,您现在是对陈公子有心,不过陈公子还急着和家里人搬过来住呢。”小红嘻嘻笑着,“等陈公子安顿好了,我们就可以过来了呀。” “你胡说什么我有什么心了”胡蕴茹面上羞红发热,嘟嘴喝道,“你不要胡说,我可没有,只是觉得之前亏欠了别人。” “姑娘说是就是,那以后咱们就不来了。”小红又是打趣道。 胡蕴茹伸出手轻轻一捏小红的脸颊,笑道,“你再是胡说八道就把你发卖了。”顿了一顿,又道,“你说咱们要不要给他送些东西来” “姑娘,凡事要慢慢来,以后多的是时间呢。”小红嘻嘻一笑,“陈公子不是要找一份活计吗,姑娘何不从这里入手” “还是你聪明。”胡蕴茹眼眸亮起,轻轻敲着小红的脑袋,二人欢快往胡府去了。 陈靖之则是雇了一辆牛车,将陈三娘、红线等人接了过来。红线和陈三娘欢欢喜喜地去布置房间,而后见时间还早,又去采购了米粮蔬菜肉油盐灯烛,待得都整理好了,已是入夜。红线做好了晚饭,香喷喷的米饭,又有炖肉,把他们馋的直流口水。 用过晚饭后,陈靖之想着陈三娘姐弟二人还没有正式的名字,便给她起名纤云,又给她弟弟起名陈启。 当日天中已然能够见得点点星光,一夜修炼下来,功行也有极大进益。接下来他有意把修为提升下去,打通爽灵三十六处窍关,不过若要打通爽灵窍关必定要一气打通,才可浑然一体。次日用过早饭之后,他便出了门,在城中四处转悠。 他特地去了延川县道宫所在,延川神山上一座连绵宫殿,最上是神灵延川县伯的居所。今日二月十七,神诞日刚过去不久,这里仍然人流如织,一路上还有许多人前来祈福。他在山脚下望见主神殿上祥云笼罩,神光迸发,立刻改了主意,暂时不去探究。 当下转身准备回家,这时一个头戴王孙冠仪态不凡的年轻人从马车上走了出来,向着陈靖之走来。陈靖之眉宇微微皱起,这人给他的感觉很是不妥,当下佯作轻松离去。不过这年轻人却是上前来,拱手笑道,“这位小兄弟,你可是来延川道宫向县伯祈福,为何到了山脚下却不上去呢” “在下忽然想起出来是为了要给家人买些米粮。”陈靖之回首嘿嘿笑道,“还是第一次来县伯神府,未带香烛,有失礼仪,心中抱憾,唯有下次再来了。”他再是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年轻人看着陈靖之背影,淡淡道,“你查一下此人,我看此人和别人有些不同。”说完上了马车,一个仆从立刻去查。 刚才那年轻人给陈靖之的感觉很是奇妙,犹如山岳压顶,令他呼吸不畅,他有一种感觉,这人很有可能是延川神山上的神灵行走人间的化身。陈靖之觉得自己今天实在是太过冒失了,下次必须要谨慎再谨慎,这等神灵道场还是离得远一些,凭自己这点道行实在不够看的。 不久之后,他买了一斗米回了家中,已是午时,原本寻常人家都是只吃早晚两顿,中午顶多喝一碗稀粥,只陈靖之看两个孩子年幼,嘱咐红线一定要让大家吃饱,银钱的事情不用太过担心。 下午,他再次出了门,这一次他是沿着延川江行走,一路上遇到形形色色的人,甚至见到几个幻化人形的妖怪。 下午的时候又飘起了细雨,他正要避雨之时,一个轻柔女声在他耳边响起,恍惚之间一条小船从江里飘了过来,一个形态婀娜的农家少女打了一把油纸伞,轻声道,“郎君,如今雨虽是不大,可是看雨势还会越下越大,郎君要是不嫌弃不如到船上避雨。” 陈靖之哂然冷笑,这小船趁着阴雨天才出来,而且寻常女子哪里会邀请陌生男子上船,他这时也不好动用法力,只是简单用了望气法,果然此女面上一层黑气,肉身腐烂,明明是水中水鬼,而那船夫不过是一具骷髅。 他心中暗道这里是延川县伯治下,这些妖鬼也敢白日现形,难道是县伯纵容 他拱了拱手,冷声道,“还请小娘子自重,孤男寡女焉能共处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说罢,拂袖而去。 这女子听完哼了一声,骂道,“哼,老鬼,还不快再找下一个人。” 陈靖之无意与这些鬼怪纠缠,一旦惹上是非,因果不断。他今天出来不过半日多,已经连着遇到两拨人,当下也是不愿在外面,既然已经有了些需了解,那便先暂时修行,日后再来观察。 第二天,上午他用过早饭修持之时,忽然心有所感,他与红线交代之后,便出了县城直奔苗竹村。未有多时,在一处山坳里面,见到了惊慌失措的叶青竹。 “陈君,此回小女子也不知道要找谁帮忙了,只想得到陈君了。”叶青竹面色煞白,身上妖气损耗了许多,竟是受了重伤。 第十八章 水下洞窟 神道灵兵 “这件事你慢慢说。” 陈靖之不会一口答应,必须要做衡量,叶青竹赠送自己雷灵竹,如果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又不会影响自己,那可以帮她。 叶青竹似乎看到希望,涕泪连连道,“陈君,今天早晨我在鹰嘴崖上采炼灵气之时,忽然陈村正和他儿子过来,其子一眼看出我乃妖类,立刻动手要杀我,小女子脱身得快。只是我洞府被他们毁去,将我历年来积攒的灵药也是抢夺走了。” 陈靖之已是听明白了,不过也是听出叶青竹有所隐瞒,这等小妖要是被人扫了洞窟,大不了换一个地方。他心中一转,说道,“叶娘子,请恕我直言,既然叶娘子只是洞府被抢,再换一处就是,灵药也可慢慢积攒。那陈利我也见过,武功极高,听闻其人还通了神窍,可以召唤神灵附体,我可不一定是他对手。” 叶青竹怔怔不语,内心十分纠结,这时又听他说道,“如果我帮你此回,你让我如何做杀了他们父子” “这”叶青竹犹豫了片刻后,摇了摇头语气低落道,“小女子虽是异类,可是自从修得人身之后不曾害过一人性命。”她说着转身欲走,忽而又转过头来,说道,“小女子确实有难言之隐,也不愿意欺瞒陈君。” 说完后看了一眼陈靖之,见其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咬了咬牙转身欲走。然而此时,一根软带飞来,将她身形卷起,随后听他说道,“噤声,陈利追来了。”此时她才看到二人上了竹林顶上,心中满是惊疑,如此能躲过陈利追踪吗 陈靖之立刻施展了一道法术,此间修士多是借得神灵之法,自身修为寻常得很,不过他也并不是很确定这等障眼法是否奏效,如此做更多的是对自己推测的些许验证。施法之后,便见陈利在竹林之中快速穿梭,犹如脱兔。 陈利手中握着一块星盘,随后在此停留了片刻,惊疑道,“蛇妖明明在此停留,怎么会找不到”他皱了皱眉头,暗道,“必须要将蛇妖除掉。”心中一想,再度跃起往其他地方找去。 叶青竹惊骇非常,此时法力已是衰竭,不能支撑人形,陈靖之把她一放,二人落了下来。就见叶青竹在地上一滚,变作一条丈许长的青竹蛇。 “陈君你快走吧,若是如此我也不愿拖累你。” “也好,那你好自为之。”陈靖之自觉已经做了足够多,又救其一命,已经偿还了赠送雷灵竹的情谊。 叶青竹盘在一根竹子上,心中哀叹,自己如此示弱,又为其考虑他也无动于衷,看来此人必须要有足够的利益才能够打动的,否则不会为自己冒险。望着陈靖之远走,她忽然道,“陈君,若我如实告知与你,你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陈靖之转过头呵呵道,“那要看值得不值得。” 此女算是颇有胆识,只是自己却并不吃这一套。他之所以愿意帮她,也是看在其并非内心奸猾。说着忽而抬起头道,“陈利又回来了,你听我口诀照做。” 说完口中念几句,叶青竹不敢怠慢,立刻照做,自身身形忽而变成了一尺长短,她内心惊呼,“身形如意法”还在惊诧之时,已是被陈靖之一把捞了起来。 过了小半个时辰,陈靖之到了鹰嘴崖不远处,将叶青竹放了下来,说道,“你现在说罢。” 叶青竹还在震惊当中,变换大小身形如意,至少要修行到窍关第三重通神之境。而现在自己只是窍关第一重感神之境,只打通了神窍。 听到问话,当时说道,“不瞒陈君,昔年我之所以能够度过劫数,实际上是得了一位祖先指点,而我洞府之下有一洞穴,正是先祖长眠之地,我担心先祖遗蜕被毁,若是陈君助我,我可做主将先祖得来的八品灵药赠与陈君。” “八品灵药”陈靖之心中一动,各种灵药几乎都是在官府、庙道宫手中,想要得到很是困难的,更何况这等八品的灵药,他皱眉道,“我只能尽力,若是做不到一切休谈。” 叶青竹闻言大喜,立刻指明了路径,然而陈靖之看过之后认为现在还是白天不是时机,只能暗中潜入,他也不愿和陈桐父子见面。叶青竹唯有点了点头,看见陈靖之已是趺坐下来,她也立刻吞吐灵机准备少许恢复。 及至入夜时分,陈利已经回来了。陈桐来到鹰嘴崖,摆上许多鸡鸭猪羊,又设了法仪,点燃清香,随后敬拜天地,再拜先祖,礼成之后,将鸡鸭猪羊推入水中,通通声一阵水花溅起,少时一阵水流卷起,鸡鸭猪羊都是不见,而下方水潭之中打开了一条通道。 “快。”陈桐面上欣喜,和陈利即刻跃入水中,倏而不见。 陈靖之远远望见此地,半刻之后他到了岸边,叶青竹担忧道,“陈君,崖上有一洞窟,便是我洞府所在,只是我能进去,陈君恐怕有难度。水路难走,陈君没有河神法令,恐怕入不得水。” 陈靖之微微一哂,东华道自有避水法诀,何须河神法令,再者他手中还有一物,也可让他在水中行走。 “你藏在我袖中,只管带路。”陈靖之拿出了陈甲身死遗留下来的水珠,略一运转法力,便化作一道水光环绕,而后落入水中如履平地。这宝珠内藏两道法门,一为水遁之法,另一个为避水,不过都很是粗糙。 一入水中才发现这一个潭底有别样洞天,水流湍急,四处都有暗礁尖石,潜入数丈之后,崖壁上一扇铁门,两边镶嵌了蛇头,舌头上有两个铜环。他按照叶青竹告诉他的法门,拉开两个铜环,再是一按正中的机关,铁门打开来,立刻化作一道水光冲入进去。 此时陈利忽然有所感应,停下脚步疑惑道,“父亲,我感觉大门又开了。” “不太可能,这事情只有七世先祖知道。”陈桐面上一阵紧张,都已经一百多年过去了,未必不可能,当下说道,“我们快去洞窟之中。”说着加快了脚步。 陈靖之一入洞窟发现这里很是黑暗潮湿,头顶上有水声滴滴答答,脚下有细细水流。幸而他夜视上佳,进入洞窟之中立刻前行。只是他去了不久之后,铁门再度被打开来而后两个身穿兵甲的男子出现。 其中一人看去四十余岁,青面短须,拿一柄兽头刀,此人名作铜炉,另一人名作香灰,三十余岁,他赤裸上身,古铜肌肤,面颊深深凹陷,手中拿一杆长枪。此二人都是延东河河神门下的护法神兵。 “香灰,河神大人是什么意思,每年二月十八河神诞日都有许多凡人借助行水令入水府江河,怎么河神大人偏偏要我们盯着陈桐” “我也不知道,不过河神大人交代了我们就一定要做。”香灰嘿嘿冷笑,“刚才河神大人和我们说要跟着陈桐,没想到来了这么一个地方,原来这里还有一处洞府,河神大人果然有先见之明。” 陈靖之第一时间察觉出问题来,“这里还有谁知道” 叶青竹已经是难以置信了,先是陈桐,后面又有其他人。她连忙说道,“陈君,我们快快去主洞府。” 陈靖之微微点头,取出一块黑布略作掩饰,在洞窟隧道之中快步移动。又是过了几重关卡,终于到了主洞府之外。他探目看去,一座高台上方一条色如黄玉的大蛇盘踞,身如水桶,头顶上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将洞窟照的犹如白昼。高台下方,千百条五彩斑斓的大蛇在蠕动,吞吐蛇信。 “这就是路过黄蛇河的黄蛇”陈靖之似有所悟,脚下一点,在想是不是要稍后再出现的时候,他忽然眉头一凝,施展障眼法,于原地峭壁上一动不动。此时见着两个身材高大的人已经快步经过。 “这是延东河府的护法神兵。”叶青竹看清楚了经过的两个人,顿时心惊,“他们怎么回来这里” 陈利跳上高台,无数大蛇如潮水涌来,他望着眼前的黄蛇心中震惊,身长至少八丈,鳞甲坚硬透着重重寒光。幸而早知道这黄蛇已经死了,现在只是躯壳而已。 “我儿,快快拿了东西走。”陈桐手中拿着一块玉牌,此物是白龙山神所赐的护身牌,面前一层黄蒙蒙的光芒阻挡了所有大蛇。 陈利不敢迟疑,立刻翻开僵硬的蛇躯,抽出一把尖刀刺入蛇头下颌,又是立刻拿出一只巴掌大小的黄玉葫芦,一滴精血已经落入葫芦之中。这一动作瞬间引起所有大蛇躁动,对着陈桐疯狂拍打,不断往上冲去。 陈桐一见果然取出精血来了,心中大喜,又见千百条大蛇疯狂起来,连忙撒出一捧朱砂雄黄粉。大蛇沾上了朱砂雄黄粉之后,瞬间就往后退去,不断翻滚,可是潜藏的凶性也被激发出来。 陈桐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连忙再是拿出一块玉牌,割了鲜血滴了上去,一个身影显化化作一座小山,千百条大蛇立刻用身躯尾巴拍打小山,哗啦啦好像是把山上的石头打碎掉落下来。 第十九章 水转山镇 灵蛇遗蜕 陈靖之眼见两个神兵过去但却一直不动,立刻明白他们的想法肯定是和自己一样。他自然不愿意看到这等情况,当下用音通之法发出声声啸音。再是掰断数块钟乳石,手中用力弹出,犹如利箭射出。 两个神兵忽然被石头打中,身子不自禁往前跌去,他们的动作立刻就惊动了陈桐父子。 铜炉当下破口大骂,“混账,快出来。” 香灰立刻稳住身子,和铜炉背靠背警示,他们二人可不知道这里有三拨人马,只以为是陈桐他们一伙人。 铜炉喊道,“兄弟,你立刻去杀了陈桐。” 他们原本是想等陈桐等人将一切都做好之后再做突袭,坐收渔翁之利,现在自己两人已经被他们发现了,自然不做留手。 香灰提起长枪,大声一吼,身子跃起,立刻刺了出去。他枪法迅快如闪电,势如狂风,陈桐虽然学过武功可是根本不是对手。 一枪刺来,陈桐大喝一声,甩出一面玉牌,挡在前面,只是眼前长枪气势凶狠,挡在前面的大蛇被长枪穿过,瞬间断作两截,一时之间血雨炸开。 陈利才取了数滴精血,但见自己父亲无法支撑,伸手甩出数十道飞刀。所有飞刀都是杀向香灰,香灰只得立刻把长枪一收,护在身前,将所有飞刀一气荡开。而后身形一跃,直取陈桐。 陈桐左右不支,又有大蛇在前,根本无力抵敌,一个不慎就被长枪刺倒,身上和蛇血混在一起,瞬间昏迷过去。陈利哪里还忍得住,收起葫芦,飞身跳下,自身后甩出一条九节长鞭,一鞭打出,轰然作响,霎时间圈住了香灰的长枪。 香灰力气极大,双手握住长枪用力一拽,可是陈利也是天生神力,被这拉拽之下安稳如山,而且见他再度飞出数枚飞刀,犹如电光劈出。香灰冷笑一声,背上忽然伸出两只大钳,与飞刀撞在一起。 陈利哼了一声,大喝道,“岿然不动,跪请山神赐法。”一语声罢,一道山岳虚影自他体内生出,而后他用力一拉,将香灰长枪拽开,而后再是一把飞刀飞出来。 香灰龇牙大叫,身子在地上一滚,避开飞刀,另一处铜炉眼见情势危急,立刻喊道,“川流不息,跪请河神赐法。”同时身上也是犹如水流环绕,忽然之间喷出一道巨大水流,无数锋利水箭射出。 香灰眼见铜炉用了神灵赐法,当下也是展开水汽,借河神之法,镇压眼前之人。 陈利论修为还在两个神兵之下,不过他是人,比之妖精与神灵之法更为契合。但是现在以一敌二,完全不是对手。他犹豫之间,立刻将黄蛇精血吞入腹中,霎时间他眼眸之中有道道寒光。 “不好,他要炼化灵蛇精元。”香灰大声一吼,“兄弟,快快施法将他压下去。”神灵赐法那是有时间限制的,如果超过了这段时间,法力自然也会消散。 陈利得了黄蛇精血,立刻以一身法力去炼化,与此同时身周山岳的影子越来越凝实。可是这等黄蛇精血太过阴寒毒辣,他摄入体内之后,只觉寒冷无比,得了一点补益之后,他法力也是微微上涨,身上山岳虚影上一条黄色大蛇盘卧,吐出蛇信。 “兄弟快把断元水撒出来。”铜炉再是一声大喊,断元水可以让人法力断断续续,还可让人头晕目眩,便是一些法力低下的神兵也是难以抵挡。铜炉当下加大法力,一道道水流冲击拍打山岳虚影,以便让香灰抽手出来。 香灰立刻在动手之时也是猛然把法力灌注上去,而后取出断元水往山岳虚影上泼去,霎时间,那山岳好似被层层削去。陈利在此刻忽然觉得发力凝滞,与体内神灵沟通的渠道被人斩断。 铜炉见此机会一来,面上大喜,随后轰然一声,将陈利打飞出去。后者受此重击,加上体内黄蛇精元不断冲击经脉神魂,霎时间晕死过去。铜炉就要收手之时,一道雷光劈来,他立刻以身挡住。 陈靖之原本有意等陈利拖住一人再来动手,可是他太过莽撞,没有很好发挥自身沉稳如山、力大威猛的近击优势,使得对手轻而易举将他收拾了。陈靖之可是不同,他动作敏捷迅快,两个神兵此时刚刚斗战一场,正是气力低弱之时。 铜炉一见雷光心中微微有些畏惧,他们这等妖雷天生畏惧天雷神威,即便被点化为神灵护卫也是本性畏惧。立刻在地上一滚,口中大叫道,“老子就等你出手呢。”可是那雷光忽然方向一转,霎时间转向香灰。 香灰面上一怔,本意前去相助,此时已是被一鞭打中,瞬间浑身麻痹,好似有电光在体内游走。他此时长枪不在手上,见得又是一道雷电光鞭打来,立刻伸出两只大钳去挡。陈靖之一鞭打下,左手成拳打出,轰然作响,立刻将香灰打翻在地。 此时在这洞窟之中他已是不担心泄露道法,并着雷灵竹一鞭打下去,他掌中也是拍下,一簇火苗窜到香灰身上。此火只是法力所化,不过神霄道颇有不同,一旦沾染上这星火,立刻就会以中术之人身上发力为柴火,剧烈燃烧。 若是炼气士,则会断去烈火与自身的联系,凭此消灭火芒。但是香灰在此界之中法力很是低微,斗法全都是借用神灵之力,此时根本不知如何驱除,星火越少越大,加上陈靖之数鞭之力,疼得他哇哇大叫。 铜炉一阵失神,完全没有想到与自己仿佛的香灰会在这么短时间之内被拿下。就在他失神之时,陈靖之口中发出一声叱喝,而后动用心通之法,立刻侵入了铜炉神识之中。发现铜炉神识极为微弱,根本不像万华天修士那般。 若是万华天修士在此,他是绝对不敢随意动用心通之法,此法弊大于利,而现在用来竟是十分有用。随着他心通之法一动,铜炉怔在原地,只是须臾陈靖之手中雷灵竹已是从他喉咙之处穿了过去,一阵雷光在铜炉躯内爆开,它霎时间气绝毙命,倒在地上化作一条身长八尺的黄鳝。 此时香灰再度召唤神灵法力,借来河神水将身上的火光灭去,然而陈靖之没有了铜炉的牵扯,立时跳了过去,雷灵竹犹如一把快剑,直插香灰眸眼,而后穿了过去,香灰还未能发动完神灵附体施法,便已经倒在地上化作一只青蟹。 陈靖之扫了一眼,这里原本许多大蛇都已经被铜炉等人斗法的威力杀死了,便是不死的也是在扭动身躯不断挣扎。望了一眼陈利,其人晕死过去,并不致命。他想了一想,现在没有任何储物的法器,这两只妖怪是拿不走了,但是留在这里很有可能会被人追踪到自己,稍后一定要赶紧处理。 当即打开两只小妖躯壳,发现并没有什么值得一用的物事,而后再是对着陈桐父子施法,确定两人完全晕过去之后,这才将叶青竹放了出来。 叶青竹看到眼前满是血浆的蛇尸,面上变色,又看见一只巨大的黄鳝和螃蟹,心中震惊,颤抖道,“陈君,你把他们杀了” “叶娘子,现在这两具妖尸也带不走,你觉得要如何处置” 叶青竹面对陈靖之发问,也是知道这是要自己必须动手,她定了定神,看见高台上的黄蛇,稍稍平复了心境,说道,“陈君,不如交给我来处置,绝对不会让人查出来的。”她说的不让人查出来,那就是把这两具妖尸吞入腹中。 陈靖之点了点头,“八品灵药在哪里” 叶青竹抬起头来,怯生生道,“陈君稍等片刻,我为你取来,只是在此之前,小女子需要做一件事。” “你去做罢。”陈靖之当然知晓叶青竹想要做什么事,无非是把黄蛇精元夺取过来,他想了一想说道,“不过这精元原本并不属于你,你要吞夺炼化不是不可,只是一来与你根本不合,未来有阻,二来炼化将会耗去太多,得十之一二就是不错了。” 叶青竹不由惊讶,黄蛇托梦给她之时也没有告诉她这些,只是告知她务必要打通了神窍到感神境第二重才可将精血炼化,得了必定就会法力大涨,她也是得了陈靖之汤药才突破。 “那不知陈君认为当要如何”她将信将疑,但是之前陈靖之告诉她的无一不是正确的道路,令她信心倍增。 “你若信得过我,将精血采摄下来,来日我功行再涨,可替你炼为灵药,至少保留五成功效。” 叶青竹咬了咬牙,道,“如此便先谢过陈君。”她心中更是震惊,暗暗猜测对方来历,但是又不敢多问,眼前之人看似很是平和,可是触及底线那就不好说话了。她跃上高台,取出一个玉瓶,将黄蛇精血采摄下来,汇入其中。 她这等手法乃是蛇族所传,每一代都会用此方法将修为传下去,这与陈利这等强取完全不同。片刻后黄蛇身躯干瘪,只剩下一张蛇皮,就连内中的骨骼也被化去了。作罢此事之后,她将夜明珠取了下来,走到陈靖之跟前。 “陈君,内中就是那一株八品灵药,只是我法力不足,想要打破有些艰难。” 陈靖之将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拿了过来,也是不由暗暗赞叹奇思妙想,此界修行人看重华丽之物,只会观赏,难以想到其中会有宝药,而修武的凡人,如此价值连城的珍宝怎会将之打破,必然珍而重之。 他看了一眼叶青竹,说道,“叶娘子处理两具妖尸,我将陈桐父子带出去。”说着一手抓起一人,快速出了洞窟。片刻后叶青竹出了来,腹中鼓鼓,她看着陈靖之不禁低下头去。 “陈君,正门所在只能开启一次,请陈君随我来。” “甚好,不过离去之前,我有一件事请叶娘子答应,起誓不将今日之事告知你我之外的任何一人。” 第二十章 厉鬼害命 神霄踪迹 s谢谢各位捧场,感谢撕胸有礼贤zx,只能加更了。 叶青竹怔了一怔,片刻后连忙说道,“陈君放心,与陈君有关之秘事我绝对不会告知任何一人,若违此誓,教我立刻身死魂消。” 陈靖之手中掐了一道法诀,已是在其身上种下了血心咒,只要其人不违背誓言,自然没有性命之忧。他来到此方天地不得不谨小慎微,虽然将其杀了是最为妥当的,但是他却不会这般做。 “这里是不能久留了,出了此地叶娘子还是找一处隐蔽地方潜修。” 叶青竹不住点首,她现在也不敢留在这里了。如今已经达成了目的,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如何尽快将窍关第二重境修炼完满,那时再来炼化精血,便可事半功倍。 “陈君,先前来的门已经关闭了,需得再有一甲子才能动用,陈君随我从另一条密道出去。”说着见对方点头,便在前方引路,走过一条幽暗的隧道,顶上不断有隆隆水声。 陈靖之感应方位此处是往石坝河上游走去,片刻后一条地下暗河水声哗哗响动,上面漂浮着几具尸骨,有一具衣服是斋婆所穿。他不禁眉头一挑,暗道,“这是鳖龙潭。” “陈君,这暗河之下有数条食血鱼,但凡鳖龙潭底下漩涡中卷下来的人畜都会成为它的口粮,还时常在鳖龙潭里捕食。只是这食血鱼来无影去无踪,又不主动攻击,加之这鳖龙潭下方有些玄妙,所以没有几人知道。” 叶青竹看了一眼暗河上的尸骨,担心其人认为是自己所为,连忙解释。 陈靖之不以为意,谁杀了他们并不重要,既然斋婆连血肉都被化去了,更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又过不久,二人竟是从鳖龙潭水中走出。他略作休整,将身上水汽蒸干,又将夜明珠以法力遮住,其后与叶青竹分开。 叶青竹离去之后,他将陈桐父子带回陈宅外面,随后洒然而去。此时仍是深夜,延川县城早已经闭了大门,所幸这两日也无风雨,他便在附近寻了一处地方打坐,待得天明之时沿着黄蛇河往延川江走去。 他脚程极快,此时才是早晨,天有些阴暗,已经能见着妇女在河边打水,有赶着水牛的农夫在田里耕作,还偶尔能见到一些水边的孤魂在晨间游荡,这些孤魂极是脆弱,很快便会被阳光杀死。 一个时辰不到,他已经到了延川县城外,前面人群之中传出一阵凄厉哭闹,他心中一想,略有猜测。待走到近前,原来是一个年轻的学子在水中溺死,其父母抱着他痛哭不已,旁边已经围了一群人。 陈靖之认真看了一眼年轻人的尸首,发现他浑身精气已经被吸食尽了,与昨天遇到的女鬼联系起来就知道原因了。他正要走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他转过头看了过去,见着一个面貌五十多岁的人正满怀笑意对着自己。 令他目中微微一亮的是此人身上穿着的广袖深衣,与东华道的道袍颇有相似之处。 “这位少郎,昨日我见你与一女子交道,痛斥对方,着实畅快。”这人笑着走了过来,面上胡须一动一动,道,“老朽陈迟英,不知少郎如何称呼” “劳陈公动问,晚辈姓陈,在家行三,皆称我为三郎,若是陈公不弃,可唤我陈三郎。”陈靖之对眼前的人没有印象,昨天也没有察觉到此人,心中便有些警惕,此人走近前来,见他脚下敏捷,步伐沉稳有力,浑身气息厚重,当即猜测这人是外家高手,自己纯以武功对敌,恐怕不是他对手。 陈迟英认真看着陈靖之,心中很是满意,沉稳厚重,却又机敏灵活。他想了一想,说道,“你可知那人是怎么死的”说着认真看向陈靖之,见对方微微摇头,便叹气道,“实不相瞒,你昨日遇到的是实际上是两只厉鬼,专门吸食青少年精气。昨日你正气凛然,使得这二鬼不能得逞,而后那人便着了道。” 一般遇到这等人皆是想要寻由头骗钱骗物,可是这人武功高强,看其相貌也不是穷困之辈,应当不会如此,而且他所言两只厉鬼也确实没有错。陈靖之一时猜不到这人的目的,便认真看着对方,等他解释。 陈迟英一阵愕然,一般人听到恶鬼都是会面上变色,眼前的少年神色不动,岿然如山,他想要说的话瞬间说不出来。愣了一愣,笑着道,“三郎,你现在在做何营生呀可是在县中书院读书” “在下暂居城中。”陈靖之含笑答道。 刚刚说完,忽然人群之中一阵惊叫,只见那具尸首忽然活了过来,双手死死按住他的父亲,他的母亲惊慌失措,瘫倒在地。 旁边的人群也是被吓得四散逃去,尖叫声四起,“诈尸了,诈尸了。” 陈迟英眯了眯眼睛,随后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其速度迅快非常,而后口中一声大叱,骈指往那尸首额头点去,一气将其全身穴道皆是封住,这具尸身忽然间被定住。 “红粉骷髅,自作自受,何苦来哉。”陈迟英将尸体双爪一拍,立刻断了,将那中年人一把拉开。 陈靖之看到这一幕却是有些惊奇,口中暗暗道,“神霄截脉指。” 这个他是断然不会看错的,修行神霄道法之前必须要修行武学奠基,待得修行道法之时便有事半功倍之效。而这神霄截脉指是神霄武学之中七法之一,如他自己便是精通七法,此法则是点血截脉,即便遇到妖鬼也可一用。 看到此处,他觉得自己想要找寻师祖徐衍的可能性大增了。当下快步走了过去,佩服道,“陈公,好本领呀。” 而那一对中年夫妇,早已经惊吓得涕泪满面,浑身战栗。此时见得自己的儿子尸身倒了下去,更是痛哭,那中年男子叫道,“我的儿呀,你这是死得冤枉呀。” 随着这二人哭喊,原先四散过去的人有几个又跑了回来,还带着两个官差。 陈迟英瞥了一眼,转身欲走,那中年男子立刻爬了起身,神色悲伤喊道,“多谢高人,还请高人告知姓名,救命之恩在下铭感在心呀。” 陈迟英见了官差,不欲理会他,拉了陈靖之就走,片刻后身后已经没有几个人了,他感叹道,“近来妖鬼出现在人间的次数越来越多了,竟然连延川江上都已经有鬼怪出现了,以后恐怕事态会更加严峻呀。” 陈靖之问道,“陈公如此本领,自然不怕这些妖邪。只是陈公为何不为朝廷出力,铲除妖邪,护卫生民若是晚辈有这等本事,必定要有一番作为啊,也不用再是担心妖邪鬼怪。” 陈迟英嘿嘿一笑,似乎有些落寞道,“我不过江湖野鹤,乡间粗人,官府哪里看得上我我虽有些本事,可是却也要失传了呀。”说这话的时候深色变得黯然,再是看向陈靖之的时候又是目中有精光闪闪。 陈靖之听他这话已是明白了对方的目的,他已经有了腹稿,不会轻易开口的。 陈迟英以为对方立刻就要拜师,可是说到这里了,对方无动于衷,心中一想“或许是此人还不了解我的能耐。”不过越是如此,自己越是满意,当下和他拉起了家常。 陈靖之也是油滑之辈,一番较量下来将对方也是了解了不少。 眼见城门已到,陈迟英说道,“今日时辰已经不早了,你要是有事可来城外五十里的白云山黄鹤观找我。” 说完,飘然而去。 陈靖之已经十分确定,陈迟英一定和神霄道关系。从他言语之中对于神灵之道有些不屑,其人的理念也更接近仙道。但是暂时他还不愿意与其挑明,而是等待时机。 回到宝城坊家中,看到红线在门口和一个女子争论,不由快步走了过去。 “我家姑娘让我来给陈公子送信的,陈公子在不在让我进去。”小红叉着腰面色不悦,眼前的少女肤色黢黑,眉眼也不周正,不似自己小家碧玉,纤纤可爱。 “我管你是谁,反正不能让你进去。”红线对着小红发恼,这人实在太没礼貌,她拿着一把笤帚挡在门口,“你有书信就交给我,我会给陈三哥的,你要是有口信我也会转告的。” “我家姑娘说了,要亲自交给陈公子,你是什么人。”小红毫不示弱,“这可是我家姑娘帮你们租赁的宅院,我想进就进,你要是再敢拦着我,我就对你不客气。”她可是练过几日武功的,眼前的弱女子她可不怕。 小红说着就要推开红线,闯进去。 “住手。” 陈靖之轻轻一喝,另一边小红顿时欢喜非常,蹦蹦跳跳过来。 “陈公子,我家姑娘给您的书信。”小红递了过去,说着还回过头去,仰着头,吐舌头看着红线,一副得意洋洋模样,道,“陈公子,你们家的婢女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也不让我进去等您。” 陈靖之把书信拆开看了,瞥了小红一眼,说道,“红线不是我家中婢女,是我们家的亲戚,小红姑娘快回去伺候你们家姑娘吧,明天我会去小寒山拜会。” 第二十一章 延东河神 祖灵显身 延川江共有七条支流,但是只有两条支流当中有神灵坐镇,其中之一则是延东河。不过延东河河神登临神位不过数十年前,其人登临神位乃是得了不知何时遗落人间的敕封符诏,并非是延川江神所期望,其人登临神位其实是分薄了延川江神的神域。 不过延东河河神素来恭敬,又有斋门为后盾,延川江神并未对其过多打压。 延东河府在延东河中上游,有数个大乡沿河而建。河神庙所在背后一株犹如伞盖的大榕树撑开来,树上挂着无数红色祈福带,跳跳垂落下来,而真正的河神河府则是在河神庙下方,乃是河神自成神域,号令三十里延东河风云水气所在。 延东河河神名百悟,斋门弟子,苗竹村的解厄桥便是他建议建造,他生得慈善和蔼,双目有神,他从一道河水水流之中显化出来,问两个护法,“香灰、铜炉两人怎么还没有回来,有没有去查清楚怎么回事。” 一个青面神将回答道,“老爷,今天早上发现香灰和铜炉身上的神光都已经灭了,定然和昨天陈桐有关。” “老爷,我看先将陈桐拘捕过来拷问,否则真以为老爷您是可以随意欺凌的呢。”又有一个面色白净,身材修长的神官说道。 百悟稍稍沉思,陈桐他们去的应该就是黄蛇洞府,那黄蛇道行极高,乃是百数年前有名的妖怪,而陈桐既然得知了黄蛇洞府的消息,也是有依仗的,再者其子乃是白龙山神门下,不好逼迫过甚。 “十法,稍后你就去问一问陈桐,请他请来河府。” 青面神将立刻应声,而后退了出去。 百悟望着神官,问道,“十因,你有何事” 白面神官拜道,“老爷,昨天苗竹村斋堂的侍奉之女阎月梅,来我们神祠哭诉,其母被人杀了,求请老爷给她做主。” 百悟皱了皱眉头,而后掐指作法,果然发现斋婆已经身死,他再是掐算,可是却推算不出斋婆死在了哪里。他心中也是极为疑惑,不过他知道自己法力有缺,推算不出的原因便是那一处地方不在自己法力范围之内。 “苗竹村是我登神的地方,也是我管辖所在,此人毕竟为我守了十数年,又供奉灯火香烛,还是我斋门的弟子,应当要帮助她一次。将她女儿唤来,我亲自问她。” 十因面上一喜,立刻出去,不多时领着阎月梅进了神殿。阎月梅还是第一次拜见河神,心中既是激动又是紧张,低着头要贴近胸脯。 十因轻轻喝了一声,“还不快快拜见河神老爷” “凡女阎月梅,拜见河神老爷,祝河神老爷福寿无疆。”阎月梅经她提醒立刻跪了下来,哭泣道,“请河神老爷为家母做主,我母亲自那日去了苗竹村中,便一去不回,凡女怀疑我母亲已遭不测。” 百悟道,“你母亲确实已经死了,我会还她一个公道。我来问你,你母亲可曾与人有过争执” 阎月梅回想近来之事,唯有陈靖之,其人还当面殴打自己母亲,使得其颜面大失,自己母亲更是恨其入骨。她当下便将此事说了出来,不过却是只提到陈靖之殴打自己母亲之事,不曾提过派了鬼怪前去杀陈靖之。 “陈靖之又是陈氏族人” 百悟对她的话并不完全相信,不过他不会深究,已经知道最大嫌疑人,那就足矣。当即令人将她带了下去。 十因知晓河神与陈氏有些许不合,上前道,“老爷,我去打听了些许,听说陈靖之是十多年前走失的陈氏子。” 百悟面上有淡淡冷笑,说道,“既然陈靖之杀害了我斋门的弟子,便让阎月梅前去报官,我们神灵不好太过参与,除非人间不公,我们才要代天惩罚。” 十因想了一想已经明白了河神的意思,施了一礼退了出去,和阎月梅交代一番,“十有八和谐九便是那陈靖之将你母亲杀了,明日你便去村中找几个人作证陈靖之当日殴打你母,再去延川县城报官,我会打通好关系,谅他一个小贼也逃脱不出来。” 阎月梅轻轻咬唇,眼睛红肿,道,“义父,娘亲真的死了吗” 十因面色凝重点了点头。 “那娘亲的魂魄呢”阎月梅心中更是绝望,追问道。 十因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心中叹道,“未能打通神窍,修得窍关第一重感神之境,怎么可能会有魂魄存留一旦身死没有神力护持,不需多久便会消散无形。”这等话他却不会和阎月梅说,斋门的教义便是人生而有前世今生,若是信奉斋门天尊,待得修成神窍之后,即便身死也可前往天尊所在的极乐净土。 “你娘亲的魂魄还未能寻到,应当是被人用法术困住了,当务之急是找到杀害你娘亲的凶手。”十因认真看她,说道,“其余之事自有河神老爷安排。” 阎月梅无力地点了点头,抽泣道,“我现在便回村中找人作证,必是陈靖之那奸贼所害。” “这人来历不明,不定到村中是有什么目的,小心一些。” 阎月梅目中有些恍然,而后重重点头。 待得阎月梅离去之后,十因也去了村里,但是他却是要召集村中妖精鬼怪查询,那斋婆前世乃是他的妻子,二人颇有情分。 此时村中陈桐父子皆是惊恐,陈桐醒来之后发现在家中,立刻叫来妻儿要他们马上收拾东西,准备今天就要回延川县城。 “父亲,究竟是谁送我们回来的”陈利惊疑不定,昨天的情形铁定是要身死的,可是却被送了回来,而且自己身上的黄蛇精元仍是存留。 “先不要管是谁送回来的,我没有想到河神竟然布下陷阱引我入局,我还以为做得隐秘。”陈桐心中后怕,连忙道,“我儿你马上去收拾东西,先跟我去祠堂,然后你马上回白龙山,如果家里有事你再想法子救我们。” 陈利连忙点头,立刻拿了几件重要的东西和陈桐一起去了祠堂。点了三支清香,袅袅轻烟之中显出一具灵身,这人正是陈氏七世祖灵。 “先祖,我们已经拿到了黄灵君的部分精元,但是也因此得罪了河神。”陈桐拜了一拜,将昨晚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然后将剩下的黄蛇精元弹入那一具灵身之中。灵身好像得了巨大好处,有光华放出来,片刻后显出一个年纪五十,面貌儒雅的男子来。陈桐父子见状,心中大喜。 此人正是陈氏七世先祖陈隽合,他对陈利说道,“你马上带着我的敕印动身回去白龙山,不要在这里久留了。黄灵君的精元至少可以助你修行到窍关第二重境界,快去罢。” 陈利连忙点头,如果不是有这一番机缘的话想要再进一步必定十分艰难,而且白龙山神门下有许多英才,若是不能从中脱颖而出,百年后自己也将是一堆枯骨。他再是一拜,立刻出了祠堂。 “老祖,现在要怎么办”陈桐见自己儿子已经离开了,心中顿时放心下来。 陈隽合已经有了主意,说道,“稍后河神必定会让人来捉拿你,你不要反抗,至于黄灵君之事你如实告知他,不要隐瞒,应该不会为难你的。我已经得了黄灵君的部分法力,白龙山神不会坐视不理的。” “咱们绕过了河神也只取得了黄灵君的部分精血,现在河神的注意力应该不在我们身上,一定会追踪他人。我不能再在祖祠这里停留了,稍后陈利会带着敕印前去白龙山,我这灵身也会跟随而去。我估计半月之后就会有结果,你到时直去白龙山问消息。” 陈隽合说完立刻退回了金塔之中,而陈桐则是整颗心都放了下来。一旦先祖到了白龙山神门下,至少也会安排一个神官的位置,那时对于自己这一脉才是长盛久昌。他再是一拜,方是出了祠堂。 到了家里面,妻子埋怨陈利急匆匆走了,也不留下来帮忙,陈桐无心和她多说,自顾去了内屋。约有一个时辰,还没有收拾好,但是外间有仆人来报,说是旧友寻他。他立刻就知必定是河神门下,他想了一想就迎了出去。 他出门见到五人,皆是穿着儒衫,当首一人身材魁梧,儒衫穿在他身上像要被撑破,颇为不协。 十法面带怒气说道,“陈村正,我家主人想请村正和令郎陈利同去府上做客,请陈村正现在动身吧。” “将军来得不巧,我儿陈利因师门有要事,他师父接了他回去白龙山了。” “什么”十法面色一惊,怒道,“走了多久了陈村正,你应该知道我家老爷的意思。” 陈桐皱眉说道,“将军是什么意思我儿在白龙山神门下,他师父接了他走,我这做父亲的也不能说什么呀。” 十法冷哼一声,想了一想,马上让两个随从去追陈利回来,而后瞪着陈桐怒声道,“陈村正快跟我走。” 第二十二章 天帝宝敕 夜探黄鹤 陈纤云拉住了陈靖之的衣袖,现在伙食渐好,她脸上显得红彤彤的,极有精神。他当即和红线商量,明日去采买一些羊乳、牛乳给陈启。半个时辰之后他才回了房中,在床上趺坐下来。 他拿出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外表犹如白玉,细腻如羊脂。这颗明珠若是拿到市面上也是千金难求。他关心的则是内中藏着的八品灵药,但凡入了品级的灵药都是十分难找,这一点和万华天东华道并无区别。他之前看过黄蛇的尸身,猜测其生前修为应该是和炼气士小周天境的修士相仿佛。 而小周天境修士乃是炼气士气游周身,于躯壳之内形成周天之象,分为三重境界,每到一重境界便可施展不同的法术,分别是驭气乘风、腾云驾雾、敕雷布雨。 再是认真看了一下这颗夜明珠,内外浑圆,而且十分坚硬,不过他也不是不能将其打开。当下运气于指尖,化刀切去。片刻后,这颗夜明珠却是完好如初,他不由有些惊讶。稍稍一想,便再是加大法力,但是只是落下浅浅的一道痕。 “看来现在无法打开夜明珠取出里面的灵药了。”陈靖之有些可惜,这样一颗明珠太过显眼,他现在也没有存储宝物的宝囊和符囊,放在家中不太安全。 正在思索应当将夜明珠藏在哪里的时候,气海紫府之中一阵轻轻鸣响,他立刻凝神看去,只见一颗五色宝珠浮现,气息玄奥,今天他才看清这一神秘宝珠的外象。识海之中也是传来这一宝珠的信息,大衍神霄珠。 “大衍神霄珠按名字应该是神霄道所传至宝,只是怎会落到我的身上” “难道是因为我修行了神霄道法的缘故” “这也不对,我修行神霄道法乃是来到这一方天地之后,而此珠在我穿度虚空之时便已存在。” 他心中满是既是震惊又是疑惑,只是此宝实在是太过玄妙,自己只能看见些许皮毛的东西。除了此珠出现之外,他现在担心的事情反而是何人将此物落到自己身上,对自己是否有伤害。片刻后,他将大衍神霄珠一缕清光投落到夜明珠中,后者随即裂开,清光忽然拽出了一物再是落去识海紫府之中。 此时他才看清,原来那八品灵药乃是一株灵芝,此时化作一缕元炁被大衍神霄珠尽数吞了。 “这宝珠竟然能吞吃灵药”陈靖之有些愕然,心中猜测是这宝珠受损需要灵药补益。 只是一转瞬,一道清光在大衍神霄珠表面浮动,倏而吐出一道玉敕。陈靖之心中奇怪,神念一动,已经落到了手中,这玉敕长三寸,上面刻有“太上天帝宝敕”六个大字,右下角还有一列小字“北玄河部御水显佑伯”。 “伯” 陈靖之挑起眉头,这一封玉敕应该是天帝敕封神灵所用,乃是世间难得,他从书籍之中得到的信息,至少也是主掌一县神灵才可称伯,而延川县最高神灵才是县伯。 他猜测太上天帝应该是这方世界里面的最高神明,至于北玄河部是什么却要以后慢慢打听。他可以肯定这一封玉敕不是大衍神霄珠所出,他细细回想下来应当是此物藏在夜明珠里面。 实际上事实和他的猜测是十分相近,百数年前黄蛇灵君得了一株八品灵芝,献于其主洛水神女。洛水神女怜其修行,欲助其化蛟,便将八品灵芝藏于夜明珠中赐了给他,言道可以助其修行。连洛水神女也是不知里面还有一封玉敕。后来黄蛇灵君因遇到灾劫便身故,此物便传了下来。 他神识与这一封玉敕相合,发现其中犹如一张白纸,似乎只要落下姓名立刻就可登上神位。他心神一阵恍惚,有了此玉敕便有了长生久视的资本,只是片刻后他心中顿时清明起来,自己所想绝对不是长生这般简单。 他当下尝试沟通大衍神霄珠,这玉敕立刻落入其中,他不由有些欣喜,尝试将其他东西也是纳入其中,不过这颗宝珠却是传来信息,只可寄托无形之物。 “看来还是需要炼制一件纳物的法器才行了。” 纳物之术在炼气士中颇为常见,多是炼制符箓,或是炼制法器,或是修炼神通。似他现在修为无论是炼制法器还是法符或者神通都有些难度。不过这方天地既然也有修行的人那肯定就会有类似的法器。 他心中暗忖,现在重要的是将自己的修为提升上来,这便少不了要找寻各种灵药宝材。只是世间的灵药包材都在神灵手中,自己想要这些有些难度。除此之外他准备今晚夜探黄鹤观,看看能否找到和神霄道有关的蛛丝马迹。 心中主意既定,便不再去想,而是静定修持。傍晚时分,用过晚饭之后,和红线交代一番赶在宵禁之前出了城。他脚程极快,五十里路不过用了一个半时辰。 白云山在延川江下游,远远看去,犹如一口断刀插在地上,似乎是山脉延伸出来,又被江河自中间冲涌截断,与白云山隔江而望遥遥相对的便是刀架山,若是细细分辨,似乎白云山就是从刀架山上分出来的一样。此山并不有名,延川县中光是叫白云山的就有七八处。 陈靖之沿着山麓走了半刻,此地林密草茂,常有蛇虫鼠疫出没,片刻后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盘坐下来。待至亥时一刻,他正欲动身之时,忽然之间丛林之中一阵夜鸟惊飞,虫鸣之声忽然静了下来。 他立刻警惕,捏了一个法诀与周边环境融为一体,少时见得两道人影快速往山顶的石屋飞去。他皱眉思索片刻,决定跟上前去。 白云山山顶之上,此地石块凌乱有高有低,黄鹤观建在此处,说是一座道观,实际上只有四五间简陋的石屋,石墙上已经长满了青苔,石屋旁最为显眼的是一株光秃秃的老松树,上面有几只黄鹤筑巢,石屋后面乃是高高翘起的大石块,有一株叶子稀疏的枣树,孤零零插在上面。 陈迟英在房间里面叹了几声,摇曳的烛光之下他似乎苍老了不少。 “难道我门中道统到了我这就要断绝了吗”想到此处,他鼻子微微发酸,看了一眼四周破败的石墙,心中更是坚定,暗道,“那陈靖之根骨灵秀,当是个可造之材,若能收入门下,或许可以绵延道统。” 但是令他担忧的是,现下世人多是考取功名,或是投身神道道宫修行,神霄道脉世人看来只是旁门左道,不值一哂。 他心中思绪万千,一时难以入定,忽而心头一阵警兆,他面上却是淡然自若,恍若不知。莫看这黄鹤观十分简陋,实际上却是他师父流浪到此之后修建,勾连灵机,外人触之立生警示。他下了床,暗暗扣住三柄飞刀,立刻隐藏起来。 外间两个黑衣男子皆是身形高大,面上两缕黑须,行动之间犹如鬼魅。二人在石屋外间隐匿片刻,见烛光熄灭,一人暗中传音道,“寒刀,此处是否有埋伏” 另一人摇了摇头,回应道,“石屋当中只有一个人,四周并没有危险的东西。”他想了一想,又传音说道,“黑火,这次任务难度是二级,只要应对一个武道宗师,应该不成问题。稍后你先出手,我在暗中埋伏袭击。” 黑火点了点头,随后轻轻一跃,裹了一道清风飘去,落在石屋前推开木门,但是没有发现任何动静。他面上冷笑一声,知道已经被人发觉了,当下起手弹出一道火苗,霎时间窜入了石屋里面。 陈迟英原本想等敌人进来,此时一股浓烟涌进来,又有火光散开,立刻知道这是毒雾,当下脚下一蹬,翻身跃了出来。 黑火早已是等候在侧,立刻抽出一柄长矛用力投掷过去。这时三道寒光激射过来,他面上冷笑一声,近身作战固然不是他擅长的,但也不是毫无应对之法。口中念出一句法诀,一面盾牌闪了出来,当当当三声大响,击中盾牌,黑火只觉得想被人大力锤了一铁锤,忍不住往后退去。 陈迟英一见一击不成,长矛又已经掷了过来,一旦被刺中,绝无幸理,当下双脚交叉一点,起了梯云纵,翻身避了开来。 寒刀躲在暗处,不由微微惊叹对方武功之高强,即便是自己已经打通了爽灵三十六处窍穴也是不能和他相比。但是此时正是大好机会,双手一推,暗运法力,三把飞刀咻的一声飞了出去。 陈迟英早已经知道有两人到此,心中已有准备,此时方要落地就有危机感临头,立刻再是一个鹞子翻身,提气纵起。另一处黑火也是伺机待发,口中念念有词,三张符箓飞出,各自吐出一道黑色火光,飞快缠了过去。 陈迟英早年游历各国,也是对付过不少妖精鬼怪,许多手段都是见过,眼见两人的手法都是十分陌生,当下不敢小视,提气立刻游走,同时右手甩出四枚圆珠,击中那三道黑火,砰的一声炸裂开来。 第二十三章 域外来客 道法有凭 隐匿了气机的陈靖之,见到这四枚圆珠目中微微一亮,“神霄星雷珠” 神霄星雷珠乃是神霄道一桩极为厉害的法术,但是还未入道之人运使不出来,便以火药硫磺朱砂等物混合,在雷霆之下祭炼,对敌之时便可运使出来,犹如雷炸。 陈迟英这一手神霄星雷珠虽然不得其中玄妙,但是却依然能够看出是神霄道的法门,而且再看其人施展之时确实是神霄道的真法,只是不得正传。他在一旁暗中观察了半刻,眼见陈迟英已是落在下风,不禁挑起双眉,而后提气纵身。 黑火二人皆是施展法术,并不同陈迟英近身搏杀,如此一来致使陈迟英左支右绌,尽管陈迟英多次改变方略,但是面对两人联手根本难以应对。加上陈迟英年事已高,体力渐衰,此时应对起来更是力不从心,虽是三番五次躲过了要害,但身上受了几处轻伤。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陈迟英气喘吁吁,这两人的手段与他所见过的完全不同,他也想不明白为何这二人要对他出手。 “我们是什么人你不必再问了。”黑火洋洋得意,虽然耗去了不少符箓法器,可是只要杀了对方就可完成任务,到时候自然都能弥补回来。 陈迟英面上露出绝望和懊悔,没能把道统传下去。面上忽然露出狰狞狠厉之色,他手中还有师门所留的一件杀器,至少能够留下其中一个人。想到此处,立刻纵身往黑火那一处杀了过去,手中飞出数枚飞刀。 黑火紧紧皱眉,他可是知道这等武道宗师的厉害之处,自己还没有到达周天之境,不能正面对敌。当下,再是甩出几张符箓,几道昏黄的光芒竖了起来,眼前好像多了一重重厚重土墙。 陈迟英撞了上去,难以往前,但是却丝毫不肯放弃,他手中还有四枚神霄星雷珠,只是其中一枚乃是师门所留,和他自己制作的,威力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他之所以冲向黑火,但实际上他的目标却是寒刀。 另一处寒刀立刻施展法术,要将陈迟英斩杀。 忽而一声雷响,寒刀惊诧地发现一道雷电金光击中黑火,黑火霎时间倒了下去,眼前的土墙没了法力支撑瞬间崩塌。随后一道凌厉电光飞快射来。 “修道人”寒刀紧锁眉头,随后冷笑道,“你是来抢任务的这任务我已经接下了,不如你我一同杀了这人,夺了宝物。”他虽是如此说,可是手上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陈靖之杀了黑火之后,大衍神霄珠忽而一震,似乎得到了一点补益,只是现在他在斗法之中,无暇深究。他将雷灵竹刺了出去,伴着他法力一动,有雷电萦绕。 寒刀被逼得不断往后,实在是不知道对方底细,现在看清了对方使得乃是一未曾炼就成型的法器,心中已有猜测,当即往后一翻,不知何时手中多一把寒光闪耀的宝刀。这一柄宝刀乃是他花费了极大的代价才是换来的法器,锋锐无俦,内中还有一只厉鬼,几乎可以与胎光境的修士相比较。 此时宝刀在手,他却不再后退,立刻斩出一刀,火光腾起,划出一条长线。 陈靖之足下一点,起手化掌轰然几声掌风打出有开石裂金之威,被他掌风击中的石块骤然炸开。 寒刀心中一慌,这人不但武功卓绝,法力也是不弱,他心里面露出一点迟疑来。他心中快速闪过几个法门,立刻放出了一只猛虎,随后刀光一闪,阴风阵阵,立刻就有一只厉鬼撕开阴风跳了出来。 陈迟英此时面露惊讶,眼见来人竟是白日所见的陈靖之,再看他掌风游动,竟是神霄道的风雷掌,看他所施展之时来如闪电、去如流风,圆润如一,竟是深得真传。他稍作歇息之后,眼见一只猛虎跳出,又有一只厉鬼,他皱了皱眉头,大喊一声,“陈少郎,接着。” 说着竟是将四枚神霄星雷珠抛了给陈靖之,他这般做还有一般考量想要试一试这人是不是知晓神霄星雷珠的用法。 陈靖之立刻接了过来,嘿嘿一笑,手上触摸之后就知道四枚神霄星雷珠的不同来。他心中有了主意,见得猛虎扑来,雷灵竹猛然打中这猛虎额头,后者凄厉一声便散了开去。这时厉鬼也是吐出一道阴气,纠缠过来。 陈靖之甩了一枚神霄星雷珠过去,砰的一声,炸了开来,朱砂火药在他法力催动之下,威力暴涨,厉鬼不明就里被这星雷珠击中痛得大叫起来。而后又是一枚雷珠飞来,厉鬼想要躲闪,却被雷灵竹一鞭抽中。 寒刀心生退意,正在纠结之时陈迟英手腕一抖射出三柄飞刀,他立刻召唤出一枚盾牌,然而这时陈靖之绕过了厉鬼,也是杀了过来。他心中大急,一个武道宗师自己还能应对,可是再加上一个修士自己迟早要败落。 当下不敢再迟疑,任务失败了也只是修为跌落境界,但是命要是没了一切皆休。他举起宝刀格挡,同时激发了一枚玉牌,清光蒙蒙,随后光芒更盛,将他整个人都是包裹住,似乎要把他从这里拽走。 陈靖之也是面露惊讶,忽而识海之中大衍神霄珠发出一道紫光,咻的一声将清光打散。寒刀笑容戛然而止,面露愕然,随后一道电光刺过喉咙,须臾已是气绝毙命。那厉鬼没了法力支撑,呜咽一声钻入宝刀之中。 陈靖之用了心通之法,瞬间干扰了对方神思,见他身死,将雷灵竹从尸体喉咙上抽了出来,转目望向陈迟英。 后者略略迟疑片刻后,上前施礼道,“原来是老朽失礼了,竟是不知高人在前,今日语出冒犯,还望海涵。” 陈靖之坦然受之,嘿然笑道,“陈公还有什么想问我的”说着抛了一抛手上的神霄星雷珠,又扔回到后者怀里。 陈迟英面上露出惊喜,果然这人是会使用神霄的法门。他正要开口之时,却见陈靖之走到尸体之前摸了一把,拿了两个宝囊出来,而后又到了另一具尸体旁边也是这样操作。陈迟英面上僵了一僵。 “陈公,这两具尸体就交给你处理了,我在石屋之中等你。”说完,陈靖之已经是施施然进了屋子里。 陈迟英皱了皱眉头,跟了进去,冷脸问道,“敢问高人为何会用我派中武功。” “既然是你神霄派的武功,怎么你用来稀松平常,不得精髓”陈靖之嘿嘿一笑,自顾自坐了下来,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竟是十分简陋,墙上的漏水痕迹才刮了不久,看情况也是最近才有人居住。 “你”陈迟英面露震惊,似有怒色,随后正色道,“敢问高人与我派中有何渊源” “以道为体,以法为用,内而修之,堪合玄机。” “以我元命之神,召彼虚无之神,以我本身之气,合彼虚无之气。” 这是神霄道修行之时皆要默诵之句,但凡是神霄派的弟子无有不知的,此人既然修炼了神霄武学七法,断然不会不知。 陈靖之认真看向他,正容问道,“你说我是谁” “果然是我神霄同道,竟是我神霄同道。”陈迟英不禁放声痛哭,面上激动不已,许久之后才是停了下来,抽动着鼻翼道,“祖师曾有言,他日必定有同门来助,不知是哪一位上师门下。” 陈靖之面露微笑,说道,“我师陈真人,讳上朝下元。” 陈迟英此时才是完全相信,盖因徐衍曾经留下口信,自己门下有一位名作陈朝元的弟子,日后只有他门下才可相信。他立刻拜了下来,道,“陈迟英拜见师叔祖。” 陈靖之立刻将他扶了起来,说道,“不必行此大礼,陈公为一心保我道统,多受苦累,在下焉能受此大礼” 陈迟英心中欣喜激动,“礼不可废,师叔祖既来,宗门光复有望。” “陈公,你我现将门外的尸体处理了,再请陈公指教。”陈靖之刚才接收了大衍神霄珠传出来的消息,知道那两人来历不简单,当下便道。 陈迟英连忙点头,立刻去搬了两具尸身过来叠在一起,随后见他手中拿出一包黑色粉末倒入一葫芦酒中,摇了一摇,再是捂住口鼻倒在两具尸身之上,便见两具尸身肉眼可见消融而去。最后化作一滩黑水,从石头上流了出去。不过地上却是还留下两张面具,陈靖之不由十分惊讶,也将之收了起来。 此时二人对坐下来,陈靖之问道,“还请陈公将所知之事尽数告知于我。” 陈迟英重重点头,他便将他所知之事都是说了出来。七十年前,他不过九岁,只是一个在大衍宫随侍的道童。忽有一日宫中惹下灾愆,许多门人弟子因此而死,只有当时掌教的徒孙樊忠逃了性命。后来樊忠暗中回返之时发现了奄奄一息的陈迟英,其后带着陈迟英一路逃出,最终在此定居。 过了数年,樊忠仙逝,留下几封书信,嘱咐他一定要等到祖师门下弟子前来。 第二十四章 空间任务 神木之种 陈迟英说起往事不由涕泪纵横,良久才是说道,“失礼了,莫怪莫怪。” 说完从怀中拿出了三封已经泛黄的书信,说道,“这七十年来我一直贴身装在怀里,生怕不能亲手交给同门。数十年前曾听闻有我神霄的消息,我几番前往诸国,可是一无所获。” 陈靖之郑重接了过来,将书信展开,其中一封用得是暗语,只有得了其中正传的人才能看明白。他此时才知道原来想要找寻到道经必须要前去大衍宫所在,而大衍宫在无量天中云海。 “陈公可知无量天在哪里”陈靖之试着问道。 陈迟英摇了摇头,说道,“此事我不知,也不曾听闻过。”说着顿了一顿,说道,“或许可以前去道宫打探。”说完之后又觉不妥,道,“不对,昔年我道遭劫,与诸天神灵就有关联,若是打探恐怕要泄了机密。” “是也。”陈靖之已是明白了些许关窍,而且三封书信里面已经有所指示,既然已经知道了道经所在,那便有方向可循,不必急于一时。 当下他和陈迟英请教了此界修行的内容,许久之后颇有所获。而后他再将神霄道法入门口诀详细告知了对方,后者喜不自胜,在他劝说之下,待得心平气和之后再做修行,必定可以一举打破关窍。 寅时将至,陈迟英便到旁边一处石屋中休息,陈靖之则是趺坐石床,先前正是因为有了大衍神霄珠的帮助,瞬息间洞悉了两个黑衣人的目的。他摆弄了一下到手的四只宝囊,面上颇是有些得意。原本他还在想着要炼制储物的法器,不想瞌睡就有人送了枕头来。 他将上面的气机抹除了之后,看见里面不但有不少丹药符箓灵材,还有几件法器。他拿出来看了一下,不禁点了点头,他现在只有雷灵竹这等没有成型的法器,手段实在是少得很。他看了看不少符箓都是颇大杀伤力。 他将这些东西收了起来,而后静定修持,沟通大衍神霄珠。杀死了那两人之后,大衍神霄珠似乎有了不少提升,随着他法力运转,心中却是十分惊讶。 “系统” “诸天万界” “空间任务” “天选殿” “天地本源” 陈靖之眉头紧锁,原来这两个人乃是一个名作天选殿选出来的空间任务者,他们可以借助天选殿的任务穿越诸天万界,完成各种任务,从而夺取天地本源,再根据任务完成度通过系统获得修为的晋升以及兑换各类法宝灵药。 这却是颠覆了陈靖之以往的认知,他深深思考下来这等所谓的任务需要穿越诸天万界,那么主宰之人境界恐怕至少要在天仙之上。到了此时他已经不愿再去多想,便是万华天也少有天仙的传闻。 他皱了皱眉头,随后神色渐松,笑道,“已经招惹了想要退去也是不太可能了,那便见招拆招。”说罢,再度运转大衍神霄珠,想要察知这两个人到这里来是为了完成什么任务。 片刻后他不由一阵释然,幸而自己先一步到来,他们任务便是杀死陈迟英,夺取其在百越国获得的神木之种。一旦陈迟英身死,自己很有可能就此失去神霄道道经的消息。他再是认真梳理了一遍,发现没有其他值得自己关注的了。 这时他转向了两个空间任务者的遗留下来进入天选殿的凭证,乃是两块玉牌,而这玉牌经大衍神霄珠洗炼竟是神不知鬼不觉抹除了其中的痕迹,只要自己神意烙印上去便也可成为一名空间任务者,届时可以兑换自己想要的宝物。但是此事他现在却不敢随便去做,那幕后之人道行高绝,极有可能被其察觉。 除此之外,他发现似乎可以借助大衍神霄珠查看他人是否是本界之人,盖因只要不属于这一方天地或多或少都带有其他世界的气运或者是微末本源。 大衍神霄珠奇妙之处在于倒转乾坤,变化阴阳,使得万物利于自身。 第二日,陈迟英出了石屋,见到陈靖之之后,陈靖之问道,“陈公可知昨日那两个人的目的” 陈迟英想了片刻说道,“这两个人绝对不是因为仇家,单纯就是想要杀我。” 陈靖之点头道,“这两个人是为了你从百越国得到的一颗神木之种,得此神木之种,可以参悟诸多道理。” “啊”陈迟英面上十分惊讶,想了许久之后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立刻从衣袖翻出来一颗龙眼大小的珠子,看去深色有光泽,他惊讶道,“是不是就是此物当年我得了此物之后就觉神清气爽,数十年来虽然修为没有变化,但越发身轻体健。” 陈靖之感应了一下,此物灵机不过寻常,但是确实让人心旷神怡,他说道,“可能是此物,陈公将此物收好,必有益处。” 陈迟英听到这般回答,不由一笑,将此物推了过去,道,“师叔祖,此物便奉与师叔祖了,以谢过师叔祖救命之恩。” 陈靖之以为对方误会自己索取此物,失笑道,“我并非是有意此物,陈公收回罢。” “我确实要将此物送给师叔祖。”陈迟英哈哈笑道,“此物留在我这里用处不大,日后师叔祖必定能够派上用场,还请师叔祖收下。” 陈靖之皱了皱眉头,正容道,“你或许不知此物之神妙。” 陈迟英仍是摇头,坚定道,“请师叔祖收下,此物留在我手上不一定能够守得住,不如送给师叔祖。” 陈靖之稍稍犹豫,说道,“那我便厚颜收下了。”他将此物拿在手上,一股奇妙感觉涌入心头,两者之间似乎建立了其妙的联系。 片刻后他与陈迟英告辞,并约定再见之期,临走之时,他忽然想起一事,说道,“我来此之前身份未明,宋国神明也许会追查到我的身份,不知陈公可有教我” 陈迟英想了片刻之后,说道,“我这倒有一个法子,不过可能要委屈师叔祖。十五年前我曾在收了一个弃儿为徒,同去車离国,只是后来我这徒儿被妖怪掳走,伤了性命。”他说到这里语气十分哀伤。 “师叔祖,若是以此作为掩饰,或许可以,只是要委屈师叔祖了。” “无妨,日后人前我便称你为师。”陈靖之见其颇是伤心,心中微微一叹,再是认真安慰了几句,说道,“我来宋国,受人大恩,为报此恩,为其抚养两个幼和谐童,山上清苦,不如陈师随我同住,也可稍解寂寞。” 他这里已是改口了,以免日后称呼有误,又将自己和陈氏之间的一些事情详细说了。陈迟英连忙说不敢,因陈靖之执意让他同住,唯有道,“也罢,老朽年近八十,也该歇一歇了,只是这处是先师所留产业,不可舍弃了,明日我打扫干净了之后,我随去同住,静听差遣。” 陈靖之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便快步下了山。他回去之时特意走了小路,又兼脚程极快,回到家中用过早饭,便去了小寒山。小寒山所在并不远,没有多久时间到了小寒山明月居,胡蕴茹已是等候在门口。 “陈兄,你果然应约来了。”胡蕴茹今日穿了一身浅绿短打,看去俏丽可人,又有几分英气。 陈靖之刚要开口,这时门内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走了出来,看他身形修长,五官清秀,眉宇之间一股傲气。不过令陈靖之颇为瞩目的是,这人修行神道的法门已经打通神窍,修为与陈利仿佛,这却是有些难得。 “原来是陈公子,失礼了。”这少年淡淡笑着上前拱了拱手,道,“听闻陈公子售卖了银龙鱼珠与我师妹,帮了一个小忙,这里谢过了。” 陈靖之侧目看去,暗觉此人话里有话,似乎有一股敌意,不过他也不愿和他计较,笑了笑道,“客气了,敢问尊驾如何称呼” 这少年顿了一顿,要回答之时,胡蕴茹跳了过来,嘻嘻笑着道,“陈兄,不用理会我师兄的,今天是我请你来拜见我师父的。” “师妹,你这成何体统”这少年面上火热,又觉不妥,稳了一稳,轻声喝道,“师叔和我师父还在议事,师妹不要去打扰了,这位陈公子我们谢过了就是,何必劳烦师叔呢” “师兄你今日是怎么了”胡蕴茹努了努嘴,不悦道,“这是我的事情,而且也是我师父吩咐的。” 少年怒气无处可发,而后瞪着陈靖之恼火道,“听说陈公子武功高强,我正想讨教几招。” “师兄你这不是欺负人嘛”胡蕴茹冷哼道,“你都是修行中人了,通了神窍,自有法力在身,你这样做未免有失公允,我看等陈兄也通了神窍你们再来比试。” “怎么,你不敢”少年有些洋洋自得,蔑视道,“陈兄,我可以让你几招,不动用法力,我倒要看看陈兄有什么本事。” “不要。”胡蕴茹更觉恼怒,脸面无光,转而怒视对方道,“许平章,你不要太过分了。” 陈靖之笑了一笑,既然这般那也不用给他留脸面了,道,“兄台想要讨教自然可以,只是你不是我的对手。” 第二十五章 武场比试 签写契书 许平章年少气盛,听闻此言,原本还想留手,此时已是怒不可遏,大声道,“不知天高地厚,我便替你师父教你规矩。” “许平章,这是我小寒山,可不是你嬴华道宫,你可不要胡来。”胡蕴茹顿时着急起来。 许平章哼了一声,站在台阶上怒视道,“你只敢躲在女子背后” 陈靖之施施然上了台阶,与他平视,无所谓道,“想怎么比,由你说了算。” 许平章冷然笑道,“不知死活,自然是放开手来,生死勿论。”说着转身向着小寒山演武场去。 陈靖之抬步要跟上去,胡蕴茹却是连忙拉住了他,焦急说道,“你不能去,许平章已经打通神窍多年,身怀法力,又有神人看顾,连”她还想说连自己师父也不是对手,可是又生生咽了下去,“你先走,我们来日再聚。” 陈靖之呵呵笑道,“我倒是丝毫不惧许兄。”说完快步跟了过去。 胡蕴茹不由大急,跺脚懊悔不已,她心中担忧,咬牙道,“不行,我得去找师父和师伯。” 小寒山演武场有三亩地大小,随着许平章要和陈靖之比武,不过半刻已是有不少小寒山弟子汇聚过来,数十人紧紧盯着场上两个人,议论纷纷起来。 “竟敢有人挑战许师弟,此人是什么身份究竟是哪一位神明的门下。”一个二十余岁的女子,妇人打扮,穿着一身短衣,面上十分疑惑。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罢了,学了几手三脚猫功夫便大言不惭。” “对对对,我看也是。”一个青年人点了点头,故作高深道,“你看他筋骨没有打磨痕迹,脚下漂浮无力,哪里会是武功高强”他顿了一顿又是说道,“看他衣饰寻常,当是贫家子。” 周围几人听了都是不由点头,穷文富武不是没有道理的,修炼武功需要各类药材、肉食,还要名师指导,否则不可能修炼有成。 “我刚才听守门的弟子说是胡蕴茹师妹带来的人,此人语出不逊、狂妄自大,惹怒了许师弟,而后还要与许师弟比武。” 这人说到这里,许多年长一些的弟子都是嘿嘿一笑,讥嘲道,“不知天高地厚,蕴茹师妹如今是官家千金,岂是乡野粗人能够觊觎的” “原来如此,我倒要看看许师弟如何教训这个小子了。” “听说生死勿论,看来这个小子今天要命丧此地了。” “不知有没有签生死契书”又有一个眉梢机灵的少年人转了转眼珠子,问道,“要是没有签,打死了人可不好。”说着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其他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这可是讨好许平章的大好机会,纷纷啧啧叹气。 陈靖之和许平章隔着两丈,后者已是急不可耐,可是迟迟不见胡蕴茹到此,不由有些失望,而后看向陈靖之,见他神情淡然,似乎不在意,心中更是生气。这时一个机灵的矮个少年跑了过来,嘿嘿笑道,“师兄,这是生死契书,不可不签呀。” 许平章不由投去赞许目光,笑道,“原来是常师弟,我记住你了。”要是真打死了这人,少不得要有些麻烦,当下随意签了名字,望着陈靖之冷笑道,“你要是后悔还来得及。” 陈靖之起掌化五指抓,忽而似有狂风刮过,矮个少年似乎是拿不住生死契书和笔,咻的一声已是落在陈靖之手上。他目光掠过上面的内容,忽而笑了一笑,想要签契的手停了下来。 “哈哈,这个小子不敢签了。” “怂包。” 周边看热闹的人顿时起哄,大笑不止。 许平章心生鄙夷,但是此人露了一手,确实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但是还是讥嘲道,“你要不是不敢签,那便当着师妹之面与我致歉,而后不可再与蕴茹师妹来往。” “区区一张契书,有何不敢签”陈靖之笑道,“只是看你年少气盛,我不愿伤你性命,如果你输了,只要给我五十两银钱就可放了你。” “你说什么”许平章面皮抽了一抽,对此人更是恼怒,比武斗技扯上金银,真是俗不可耐。 此时周围之人也觉得不可思议,其后哄堂大笑,都是认为陈靖之在拖延时间,竟还有几人开始下注。 “兄台是觉得价钱太低了,不符合身份吗”陈靖之哂笑道,“那便一百两。” 许平章面上变成猪肝色,被气得不轻,咬牙切齿道,“好,稍后我不会留手的了。”一百两对他来说虽是很大一笔金钱,但是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在一场生死斗中输了,当即任由陈靖之添加上去。 陈靖之签完之后,把笔一扔,再将契书投入矮个少年怀中,随后拱手道,“请。” 许平章早就想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双脚一跺有轰轰响声,随后他化掌为刃,身子跃起之时,一掌劈出。 陈靖之面上淡然,面对许平章一开始就是极为凌厉的掌风,屈指一弹,空中空气似乎被刺破了,刺啦一声,伴随着爆鸣之声,与此同时他自身双脚一点,身子犹如飞鹞冲起。他这一手法乃是弹空指,化气成形,摘叶飞花,皆可伤人。 许平章身子已经跃起,忽而面露震惊,这等化气成形犹如无形刀刃,竟是武学的至高妙用。他年纪尚轻,之所以自负乃是他入道及早,身具法力,因此对陈靖之不屑一顾。但是此时已经明白眼前之人厉害之处,再不敢小视。 但是现在箭在弦上,弹空指刺空而来,一旦接不住立刻就是败落,他眉头紧锁,无奈之下立刻动用法力,借助法力之故于空中再是一翻,避开了弹空指。 此时对方露出空隙,陈靖之立刻再是于跃空之时连发数指,咻咻之声犹如箭发。许平章此时气力才落,呼吸尚且不均,没想到对方把握时机如此精准,又有数指发来,心中已经思索如何摆脱,只是弹空指已到近前,犹如利刃直击,只好身周法力展开,形成一堵厚墙,同时,抽出一把折扇,暗运法力对抗。 砰砰之声,在演武场上回荡,许平章才是落地,陈靖之已经欺身上来。 两人斗战,才是交锋便是电光火石,周围之人看得竟是惊叹连连,明眼人都知道许平章在刚才回合之下落在了下风。 “许师弟太大意了,轻敌了呀。” “什么轻敌,明明就是那个小子动用暗器,实在下作得很。” 众人其实并没有看清陈靖之如何动用手段的,但是眼见许平章左击右挡,只以为是陈靖之动用了暗器。 “对的,许师弟只要欺身上前,使他不能动用暗器,便是坏了他大半本事。” 此时场上许平章被欺上前来,他却是丝毫不轻松,陈靖之每一掌都是势大力沉,但是又不失之灵活巧妙,他虽然身具法力,但是面对这等近身之法,应对起来也是极为困难。所幸,他手中的折扇是一件反复祭用的法器,用材十分坚固,此时还不至于完全落在下风。 而陈靖之却是有意利用这一机会,认真体会本地土著人运用法术和武功的妙处,不过显然许平章未曾经历过生死之战,斗战之时一味强调招式,并且法力与自身结合并不圆融。他心中猜测应当是此方天地之中多是修炼神道法门,只是打通神窍,感应灵机神气,斗战斗法更多依仗神明赐予的力量,所以才会显出生疏来。 思及此处,他不由放慢攻击之势,而他速度下降之后,许平章立刻感觉到压力骤减,只以为对方攻势盈难持久之故,也是发力反击。 此时,胡蕴茹已经拉住了她师父青珩仙姑和师伯宋智赶着往演武场来。 “师父,师伯,师兄太过分了,陈兄怎么样也是我的客人,却是丝毫不顾我的脸面,非要和陈兄比武。”胡蕴茹也是来不及解释,只好一边快走一边叫道。 宋智心中却是笑了笑,小儿女家满怀情思,这般很是常见。只是看见胡蕴茹这般紧张陈靖之不由心中有些不喜,不过还是说道,“我们快去看一看,平章这个孩子没轻没重的,真把人打死了也是要坏了我门中的名声。” 青珩仙姑有些埋怨道,“平章向来温文和气,你怎么惹了你师兄这样生气的。” 胡蕴茹已是带着些许哭声,大声催促道,“师父,说这些干什么呢,您快快去看看吧,陈兄第一次上门做客,若是出了事,我日后如何见人呀” “哎呀,当面认个矮有什么难处的,果然是年轻气盛。”青珩仙姑颇是无奈,这个徒儿其实是她的外甥女,向来任性得很。此时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待到事情过去之后,立刻回了家中和兄长好好说清楚,早日许了人家。 三人快步奔到演武场,远远就看见将近百人围在四周,听得掌风呼啸。只是忽然听得一声痛叫,而后似乎是被人重重打落在地,与此同时四周之人都是惊呼起来。 胡蕴茹急得哭了出来,完全顾不上其他,连忙往演武场奔跑过去。 “还是迟了一步呀。”宋智哎了一声,看了一眼青珩仙姑,说道,“快去看看,能不能救过来。” 第二十六章 简阅此界 官差阻路 “让开让开。”胡蕴茹一把推开围在四周的人群,一边往里面挤一边哭着怒叫,“许平章,许平章。”她实在是对许平章生出恨意了,此时咬牙切齿。 只是她好不容易挤进去,却比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只见地上许平章倒在地上,单手撑住地面,失魂落魄看着陈靖之。听到胡蕴茹喊他名字,目中忽然有了光彩,立刻看去,然而只见胡蕴茹看了他一眼,便往陈靖之处跑了过去,他不由闭上双眼,心如死灰。 “陈兄,陈兄,你怎么样了”胡蕴茹焦急问道。 陈靖之见她奔上前来,微微退了半步,道,“胡姑娘,且看看令师兄罢。” 胡蕴茹才觉得事态,俏脸一红,急忙去看许平章,此时又见周围同门拥挤,怒喊道,“还不快快过来帮忙,去叫郎中来。” 此时宋智和胡青珩两人也是疾步过来,众多门人弟子见他们联袂而来,都是有些紧张,立刻施礼道,“见过长老。” 胡青珩轻哼一声,喊住一个弟子呵斥问道,“陈少郎伤得怎么样了平章呢,怎么下手没轻没重的。” 那个弟子啊了一声,随后遇到宋智目光,立刻低头不敢说话。 “毫无规矩,问你话也吱吱呜呜。”宋智面上不悦,不过这些人不是他门下,也不好多说。 胡青珩怒道,“快说。” “陈公子无事,倒是许师弟受伤颇重。”这个弟子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完全不敢直视对方。 “胡说什么,许师侄已经打通神窍了。”胡青珩不敢置信,可是这些弟子是不会乱说的。 宋智则是满面惊讶,连忙身子跃起,翻过人群,只见几个弟子已经扶起了许平章。他大喊道,“章儿。”连忙过去捏住许平章脉搏,只觉气息低落,脉象多变,不过检查之后发现经脉未伤,并不是十分严重,修养一个月当可无事,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 “陈公子好手段呀,倒是失敬了。”他说这话也不知道真假,而后抱起许平章,径直往休息静室去了。 胡青珩面上怒色隐隐,对着四周喝道,“还不快快散了。” 这些弟子听闻此言,立刻作鸟兽散。 此时演武场上只剩了几个人,胡青珩走到陈靖之面前,见他恭敬施了一礼,原本心中不快,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也只有淡淡说道,“招待不周,陈公子见谅。” “今次登门,多有唐突,是在下失礼了。”陈靖之见她不喜自己,却也不是十分在意。 胡青珩微一颔首,却见胡蕴茹面上浮有喜色,似乎是如释重负,心中不由更是生气,说道,“茹儿,你去看看你师兄怎么样了,我与陈公子稍后便来。” 胡蕴茹愣了一愣,以为自家师父是关心师兄伤势,连忙说道,“我立刻去拿药。”说着快步跑了出去。 胡青珩才是问道,“陈公子年纪轻轻,武功卓绝,不知师承何处”她却是不太相信陈靖之能够击败许平章,认为里面一定是有见不得人的手段。 陈靖之笑了笑道,“白云山黄鹤观,家师姓陈,讳上迟下英。” “陈迟英”胡青珩面露疑色,忽然有些惊讶,陈迟英此人武功极高,自己年少游历之时还曾得过他指点,如今至少耄耋之年。 她皱了皱眉头,“原来是陈观主高徒,却是我孤陋寡闻了,昔年也曾与陈观主有过一面之缘,不曾听过陈观主收了徒弟,失礼了。” 说到此处却是有些紧张,此人武功之高可是会影响延川江湖派别发展的,试着问道,“陈观主也回来了” 陈靖之听出她语气之中似乎还有内情,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只是说道,“在下一直跟随家师云游在外,侍奉左右。” 胡青珩哦了一声,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随后说道,“得陈公子卖药相助,只蕴茹年少不知那鱼珠价值,却是多有亏欠,令我心中不安。”说着抬起头认真看向对方说道,“陈公子认为还需再付多少银钱” 陈靖之剑眉微微上挑,知道其人借言讽刺,敲打他自此以后他与胡蕴茹就没有关系了。但他却并不在意,不过这人如此,自然也不会给她好脸色,哂笑道,“只看尊驾认为价值几何了,要是不介意愿意借贵门藏书一阅。” 胡青珩面皮微微一紧,暗道此人脸皮之厚,竟是打蛇随棍上,当即失笑道,“小寒山藏书自有门派规矩,不过我私人藏书可以借你阅览。”她语气冷冷,当即唤了一个弟子过来,交代几句便自行离去了。 陈靖之根本不理会她如何反应,自己目的也已达到,须知此方天地之中能够读书识字的其实不多,藏书在民间也是甚少,多是掌握在大家大族当中。现在到了宋国已经有些时日,对这方天地还是不太了解,正好借此机会。 这名弟子对陈靖之也是不冷不热,把他带到一处藏书阁之后淡淡说道,“里面的藏书都是师叔珍藏,万万不可损毁,午时之前我等用餐,不能留你,望你尽快。” 陈靖之将他视若无物,径自入了里间。环首四顾,这一间藏书室布置很是雅致,有淡雅清香,四面书架上只有一面书架有百卷书册,数卷竹简。他看了几卷书册之后发现多是一些游记杂文,或多或少含着此方世界修行体系,虽不完全但也能窥看些许内容。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风俗人文,看罢自觉收获不少,此时已是将近午时。送他过来的男弟子推开门靠在门上没好气地说道,“看完了没,我们要用午饭,没时间招待你了。” 陈靖之瞥他一眼,合上书卷,往外间去。这时这个男弟子见他要跨过门槛的时候,眼珠子转了一转忽然伸出脚来,想要将他绊倒。若是寻常武人被这般暗算恐是要吃个暗亏,然而陈靖之反应何等敏锐,右脚忽然顿住再是一勾,啪的一声将男弟子摔在地上。 “哎呀。”男弟子一声痛呼,指着陈靖之骂道,“你竟然暗算我。”他声音一响,周边有几个人立刻过来查看情况,吼道,“干什么,欺负我们小寒山的弟子了” 陈靖之嘿嘿笑道,“这位兄台,想要送我就送我,何必行此大礼”说完大摇大摆向着山门外走去,一时之间也没有人敢去拦他。 陈靖之不是蠢人,岂是不知胡蕴茹情谊,只是他身负重任,不可轻用思情,暂无儿女情长之意。今日自觉收获已足,当下回返家中,除此之外他也有意另寻住处。 只是半途之时,忽然迎面走来两个公差,旁边还跟着两个中年男子,他一眼认出这两男子乃是陈氏族人。他们行走之时,路上行人都是让开路来。 他眉头微微一蹙,看着两个官差面容凶狠,正往自己这一边快步走来。他想了一想就停了下来,这几人应该是来找自己的。 两个官差也是看见了他,立刻喊了一声,见他停住便快步上前来,喝问道,“你就是苗竹村陈寅”这二人一喊,周边原本有不少行人都是纷纷避了开来。 陈靖之笑道,“在下确实是陈寅,二位差官找我有何贵干” “你的事发了,赶快放下兵器,随我们回一趟衙门。”两个官差,手中铁链一甩,就要往前套住陈靖之。实际上他们二人就是吓唬一下对方,要是对方识趣那便给些便利,否则管他是谁,自然要先受一番苦楚。 陈靖之冷笑一声,虽然现在他不愿意招惹官府,可是真要欺辱他那是绝然不可。当即往后退了一步,喝道,“二位差官,事情不挑明了便想要伤害无辜百姓,视律法何在” 二位官差听得此言露出狰狞面孔,一人冷声道,“有人告发你杀人害命,马上束手就擒,随我们去一趟衙门,要是胆敢反抗,便是格杀勿论。”他们也知道对方有些武功,但是他们这些官差也不比寻常人,再加上代表的乃是官府衙门,哪一个武人胆敢冒犯加之天地之间又有神明督察,更有道宫仙吏,根本不虞江湖人反抗。 陈靖之面容冷凝,瞬息间运转心通之法,此时他这法门可不是简单,这二人不过肉体凡胎,心神一扫已是知晓大概。他施施然说道,“既然告发我杀人,那可有拘捕文书” 两个官差眉头一皱,只是有人告发并未坐实,哪里会劳动县令签发拘捕文书寻常之下他们出动,哪里有人胆敢抵抗他们之前那般作为不过是想先吓唬对方,索要银钱,见着不好糊弄,一人冷声道,“哪里需要什么拘捕文书现在是刑吏大人令我等前来传唤,陈三郎你还是和我们走吧。” 陈靖之凌厉目光扫过四人,其等皆是不禁往后一缩,看他们神情此时多少已经知道了详情,他从容笑道,“在下问心无愧,并无做杀人枉法之事,二位前面带路。” 第二十七章 公堂叱问 神灵窥视 两个官差呵呵一笑,心中已是起了好好炮制他的想法。二人收了枷锁,道,“走吧,陈三郎。” 陈靖之随着几人前去公堂,心中即刻思索脱身之法。方才从他们几人身上探知的消息来看,其实最重要的不是杀人,而是他的身份存疑。自从他看了胡青珩藏书,也是窥见了不少传闻。 实际上天外来人常有出现,而此方天地中神明、道宫都是十分忌讳,一旦出现都是大肆捕杀。陈靖之正是从天外穿渡而来,为了避免被神明发觉,身上并无修为道行,但是他认为最重要的能够掩藏他身份的应该是大衍神霄珠。 而且陈靖之到了此间就与陈氏建立了深厚的因果关系,也可以为他的行迹作遮掩,混淆因果。但是现在他还是有一些担忧,一旦被发现那立刻要退走。 一刻之后到了衙门,穿过侧门已是听到交谈之声。陈靖之仰头看了一眼,按照现在宋国的体制,鞫罚不分,侦审一体,一般案件都是由各县巡检刑吏负责,除非是涉及朝政大案,否则县令不会坐堂审案。 堂上正中一人身穿黑色吏服,左右各有一个文吏端坐,而两侧则是站立了八个身材高大的官差,个个看去满面凶煞。他们已经在看门人的通知下知道官差已经带回了陈靖之,立刻传唤阎月梅上堂。 少顷,长长“威武”声音中,陈靖之走在当前,两目顾盼神飞,虽是穿着布衣,也令人觉得仪表不同。 刑吏使名作韩泵,此时眉头紧锁,待得陈靖之洒然入堂之后,他用力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下可是陈靖之入得刑堂,为何失礼” “还不跪下答话”堂上一个差官手中杀威棒用力一撞地板,碰的一声,指着陈靖之凶然骂道。 两个陈氏的族人被这声音一下,两腿一软,已经跪了下来。而先前押送陈靖之的官差心中窃喜,瞄了一眼陈靖之,准备看他如何出丑。 然而却是看到对方神色自若,丝毫没有半分惊慌失措的表情出现。二人不由紧皱眉头,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陈靖之眼神扫过堂上之人,堂上官差再度怒喝,“还不跪下” 陈靖之拱手一礼,正声道,“大宋律有言,凡听讼之际,察其愚朴,平昔未尝至官府者,须引近案,和颜而问,仍禁走吏无得诃遏。”说完之后仰起头来,冷然笑道,“高祖皇帝规定官民行揖拜礼即可,敢问刑吏使何以令我下跪,屈辱于我” 韩泵不禁怒上心头,本朝律法确实没有规定必须要下跪听审,可是数百年来已成惯例,久而久之除了有功名在身,否则官堂之上也要下跪庭审。不仅是韩泵,此时堂上所有人都是神情一变,有戏谑、惊愕。 陈靖之神色泰然,他感应之下这刑堂背后有两人在默默观察自己,而且其中一人法力极高,应当在窍关第三重境界。而且,他能感受到,从他步入此中,便有一股法力笼罩下来,他心中更为警惕。 这二人其中一人头戴官帽,乃是延川县主簿胡懋。他认真观察了陈靖之许久,见其俊眉修目,顾盼有仪,不由暗暗点首,心道,“原来此子便是陈靖之,仪表倒是不凡。” 此时,胡懋身旁一个面容中正,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其人名为胥瀚禄,面色不悦道,“此子倨傲之至,不可轻纵。” 胡懋微微含笑道,“巡察使所言极是,桀骜不驯,难当大用。”眼前之人乃是延川道宫县伯座下的巡察使,极有地位,即便是县令也不愿得罪。当下他看陈靖之的目光也有了些许变化,竟然让道宫派遣一位巡察使前来,可见此事重要。 各神明主掌神异,享天地之寿,一地主神常常下设佐官如功曹、判官,其等都是神明,但是神明不可轻易参与人间之事,便设立道宫,吸收各地可以修行之人,同时也有不同司职。如延川县道宫之中设置了左右掌祭、六大巡察使,除此之外还有巡御郎、行走等司职。 胡懋眉头微微一皱,静静看向外间,道宫巡察使到此,就看陈靖之如何化解了,如果果真是天外来人,那一定要将其斩杀,否则必留祸端。 韩泵愠怒道,“此跪是让你崇法敬律,你这般岂非不敬天威” 陈靖之面容淡然,正容道,“在下岂敢藐视天威,不敬律法在下正是遵守高祖谕令,不致刑吏使失德于人前,落下不敬之名。只是在下乡野晚辈,不知礼仪,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韩泵面上抽了一抽,面色稍霁,若是陈靖之再度语出不逊,自然要好生教训一番。此时既然主动给了台阶,自然就坡下驴,冷笑道,“看来我还要承你之情了。”说完喝了一声道,“现有原告苗竹村阎氏女告发你杀其生母,夺其钱财,可有此事” 陈靖之目不斜视,拱手道,“此乃诬陷之言,请刑吏使明鉴。” “大胆小儿,堂下人证齐备,还要抵赖吗”韩泵大声喝问道,“陈靖之,你且看一看这些供词,都是你同村之人作证画押的,你还有何话可说”说完,一个差官捧了证词下来。 陈靖之扫了一眼,面上冷笑,抬起头正视堂上诸人,道,“可否让我问他们一个清楚” 韩泵犹豫了一下,耳中传来一人声音,当下就道,“你既然想问就快问。” 陈靖之拱手谢过,转过身来,目光一扫阎月梅以及她身后的两个中年人,后面这两个人都是陈氏族人。目光对视之间,陈氏二人都是身子往后一缩,唯有阎月梅目中直起身子,身子微微颤抖,一双眸子中似乎透出寒光。 “二位族亲可知作伪证后果”陈靖之发问,二人浑身战栗,他们从来没有到过公堂,只得了阎月梅银钱才答应作证。陈靖之不待二人答话,道,“伪证者,或杖或囚,若从中获取钱财从重处罚,连坐。有此污点,日后子孙科举也不得进取。” “住口,陈三郎,你怎么如此大逆不道,刑堂上还威胁恐吓”阎月梅忽然尖声喊道,就要站起身来。 陈靖之笑着道,“阎娘子既然是都到了公堂,自然是不顾颜面的,难怪胆敢咆哮公堂,只是刑吏使尚未阻止我问话,阎娘子便急急忙忙喝止,难道是做贼心虚”说着看向韩泵,拱手道,“不知在下方才所言是否准确,还请刑吏使赐教。” 韩泵冷哼了一声,道,“阎氏休要胡来,我念你乃是妇人,尚可宽恕一回。” 陈靖之嘿嘿道,“这二位都是我的族亲,家中都有读书之人,我若不和二位族亲说清楚了,导致族亲不能参加科举,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说完大喝一声道,“阎月梅,你说是我杀你母亲,可有物证事发之地在何处你母亲尸首在何处你母亲又是因何死亡” 阎月梅怔了一怔,对上陈靖之冷冽目光,咬着牙道,“当日诸多人都可作证,你这贼人将我母亲打翻在地,结下仇怨,之后我母亲便失踪了,我家中也被一把大火烧尽,除了你难道还有别人” 陈靖之怒喝道,“也就是说你并没有找到你母亲了,那你怎敢说你母亲已死又怎敢血口喷人,诬陷于我当日你母亲在我家中生事,语出不逊,族中所有人都可以作证,这里便有我的二位族亲,你还敢狡辩” “他们二人就可以证明是你殴打我母,我母亲失踪之事必然与你有关。”阎月梅咬了咬牙,尖声大喊。 “无根无据,区区猜测就可污人清白,岂不是不义”陈靖之喝道,“你母亲如今生死不知,你却口口声声说你母亲已死,岂不是不孝” 目光逼视对方,道,“你母亲现在在哪里,是谁人指使你诬陷于我” 面对陈靖之连连发问,此时堂上的韩泵等人都是微微变色,阎月梅这等女子才上公堂便乱了阵脚。 “你胡说便是你杀了我母亲,我已经向河神求问,我母亲便是被你所杀”阎月梅被问到心头一热,忽然就是忘记了河神交代之事,指着陈靖之叫道。 “哪个河神之言,便请河神告知刑吏使,日后河神一句话就可判定真假,还要刑吏作甚”陈靖之冷然一笑,随后向韩泵等人拱手道,“谢过刑吏使,在下想要问的已经问完了。” 韩泵勃然变色,不管神明背后如何作为,但公然插手人间的事情那就犯了官府忌讳。 “大胆刁妇胆敢欺瞒”韩泵豁然站起身来,喝道,“左右,立刻将其羁押,我要上报县尊定夺。” “你二人可知自己所做之事”韩泵厉声喝问,陈氏二人瑟瑟发抖。 一人立刻扑在地上,大哭道,“老爷开恩呀,是那泼妇逼迫我的,逼迫我的呀。”说完另一人也是连忙大喊。 阎月梅回过头来,哈哈大笑,骂道,“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们收了我的银子,还想脱身走人” “大胆刁民,愚弄于我。”韩泵怒不可遏,立刻呼了左右将陈氏两人按倒在地。 第二十八章 神珠蔽灵 门前打狗 “三郎救我,三郎救我呀。”两人齐齐大喊,眼泪鼻涕齐下,还有一人竟是尿了裤子,堂上一股尿骚和谐味。 “二位族叔,非是我不愿救你们,而是事实就在眼前呀。”陈靖之呵呵冷笑,这些人怎么会放过,便是阎月梅不将他们收受银钱作伪证的事情爆出来,他也会揭穿此事,既然对自己不利,那就绝对不能手软。 阎月梅在堂上大喊大叫,又惊又俱,却是被官差拖了下去。 陈靖之望着他们神情冷淡,忽而感应到一股神力不断倾压上来,危机临身之感越来越强烈。他皱了皱眉头,片刻后心念御动大衍神霄珠,霎时间犹如甘霖降下,浑身舒畅无比,他意识之中看到了一股因果纠缠,只是一瞬之间,他脑仁大痛,不敢再看,立刻谨守心神。 此时大堂后面的胥瀚禄有些惊讶,心道,“此子竟是福缘深厚,气运隆昌,大有贵子之象。” “巡察使,结果如何”胡懋见他面色不断变化,也是拿不准。 “因果纠缠极深,身份应该无疑,不是天外来人。”胥瀚禄说到此处,想着便要与陈靖之好好交谈一番,不过忽然想起之前的态度,就说到,“这事到此为止,不必再看了,他确实是陈氏后人。” 胥瀚禄再是说,“胡主簿,天外来人的事一定要抓紧排查,县伯老爷垂问多次,不可不尽心尽力,道宫官府双管齐下,才能将这些天外之人斩尽杀绝,永除后患。” “此事上下一体,皆是认真对待的,宁可错杀也不放过。”胡懋笑了一笑,见他往门外出去,便去送他。 堂上,事情虽然没有完全明了,可是,再加上韩泵察觉到堂后之人已经离去,便道,“陈靖之,你可以走了,他日若是有事来寻你配合,你也不要推脱。” 陈靖之拱了拱手,道,“刑吏使明察,才使在下洗脱嫌疑。”说完,转身洒然而去。 他快步出了刑堂,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刚才一旦大衍神霄珠不能发挥效用,遮掩因果,那今天很可能死在此处。此时心中顿时松快下来,他认真思虑暗道,“阎月梅乃是斋婆温氏的女儿,其供奉的斋堂斋公正是延东河河神的前身,这二者必有关联。” “延东河神,你本种下恶因,我入陈氏,本来不愿招惹你,你倒是找上门来,果是要不死不休。”陈靖之立刻在心中思虑如何找延东河神麻烦,快步往家中去。 此时,陈靖之在宝山坊家门前,几个痞子追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殴打,附近不少人听见叫声都是躲了开来,不敢靠近。这几个痞棍在附近名声不小,要是招惹了他们,那家中肯定有祸事。 被殴打的少年一身半旧的袍子,已经占满了泥土,发髻也被打得散乱。一个高瘦的痞棍一脚将他撂倒,又有一人上前将少年按在地上。 “好你个穷措大,还真能跑。”一个身材矮胖的男子喘着粗气一脚踩在少年脸上,兴奋大叫,脸上的痦子一动一动。 “你们这些恶棍,地痞流氓,竟敢当街殴打童生,难道没有王法了吗”少年被一脚踩在地上,身子不断挣扎,发出喊声,“今日你敢伤我,明日我有一口气在就要告到学政,告到县令那里去。” “狗东西,还敢嘴硬。”另一个痞子立刻踹了少年几脚,骂道,“姓杨的,老子今天就打断你的狗腿,明天再去你家找你那老娘,我问一问她怎么教儿子的,堂堂读书人还敢偷东西。” 杨姓少年大怒,口中吼着,身子挣扎不已,饶是几个痞子也要差点按不住。 “你们这些地痞流氓,地痞流氓,目无法纪。” “偷了东西,还敢嘴硬。” 矮胖的痞子抽开脚,蹲下来,立刻将一个荷包塞入了杨姓少年的怀中。杨姓少年呸的一声,一口唾沫吐到了矮胖痞子脸上。 矮胖痞子只觉奇耻大辱,再是用力踢了几脚,杨姓少年却是紧咬牙关,丝毫不肯认输。 屋中的红线紧紧关住大门,可是又忍不住透过门缝去看外间,她到了县城一直来也没曾见过这等阵势。心中又惊又怕,可是又忍不住这一点好奇。但是,当他看清那被按压在地上殴打的少年时,一声惊呼,“杨公子。” 这位杨公子名作杨廷清,其人在宝山坊前街的庙门前摆了书桌,专门为人写信谋生,那一日红线买菜之时,荷包被一个小贼偷走,正是杨廷清帮她追回来的。 红线心中大急,再是一看,殴打杨廷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是那日偷她荷包的小贼。她双拳紧紧一握,思索了片刻,立刻抽起锤衣棒,打开大门,高声大叫,“着火了,着火了,救命呀。” 一边喊叫一边举起锤棒冲了出去。几个地痞一时也没有料到,一个女子冲了出来,其中一人被重重打了一棒。地上被按着的杨廷清,瞬间挣脱开来,翻起身,一脚踢中一个地痞。 “小娘皮,你敢坏我们的事,你知道我们是谁吗”矮胖地痞吐了一口唾沫,看清了来认识一个瘦弱的小姑娘,顿时大骂,“我们金蜈帮的事你也敢管等一下我就敢烧了你们这栋房子。” “小娘皮,这个人偷盗银包,这可是要吃官司的。”那个之前偷红线荷包的地痞嘻嘻一笑,随后四个地痞立刻就是围了上来。 杨廷清连忙把红线护在身后,看他鼻青脸肿,血迹斑斑,但是还是挺着胸膛,“今天是我杨廷清的事,和这姑娘无关,要就冲我来。” 几个地痞哈哈大笑,“充什么英雄好汉,莫不是你们有什么奸情” 杨廷清怒气上涌,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指着他们骂道,“你们无耻下流。” “这娘皮长得还不错呀,果然是个淫和谐娃荡妇,我们无耻下流正好一对。”又有一个痞子看着红线,上下打量,红线虽不是十分貌美,却也有几分秀气。 “放你娘的狗屁,你们是什么畜生。”红线面色羞红,举起锤衣棒怒叫,“我要打死你们这些畜生。” “废话那么多,赶紧抓了这奸夫淫妇见官去。”说完就一拥而上。 杨廷清护住红线,红线挥动锤衣棒却是被人踢翻了。红线倒在地上心中满是绝望,一个地痞伸手来摸,但是被杨廷清踹开,并且为她挡住拳脚。周围几户人家也有想要出来的,可是看到这等情形又是把门锁住。 就在此时,似有一阵烈风吹起,砰砰几声,那几个地痞被人一脚踢了开来。 几个地痞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也是摔得鼻青脸肿,登时哀嚎不已。 红线看见了陈靖之,心中大喜,激动道,“陈三哥,三哥。” 陈靖之几步走了过去,看见杨廷清被打得几乎要站不稳,立刻将他扶住,随后又将红线扶起。 “三哥,这几个地痞要就是前几天偷我荷包的人,肯定是他们怀恨在心,这才殴打帮我找回荷包的杨公子。”红线连忙扶住杨廷清,见他脸上都是血迹血痕,痛心不已。 “兄台,这几人殴打童生,诬陷我清白,务必要将他们送去官府严惩。”杨廷清身上疼痛难忍,可是还是不忘这几个地痞。 陈靖之不禁认真看了一眼杨廷清,见他身材精瘦,肤色微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眉宇之间透露出一股坚韧倔强。他又认真看了一眼,发现杨廷清眉角峥嵘,竟是一个气运不凡之人。 “你是什么人,你可知道我们是金蜈帮的,你是活腻了吗。”几个地痞被一脚踢得颇重,原本也只能恃强凌弱,可是见到陈靖之年少,忍不住恐吓道。 陈靖之笑着走了过去,戏谑道,“金蜈帮好大的威风。不过胆敢在我家门口行凶,我就敢踏平金蜈帮。”说着,对着红线道,“你先将杨兄扶去里屋,帮杨兄敷上伤药。” 说完之后,提起数脚,砰砰几声就将几个地痞踢进大门。 杨廷清看得目瞪口呆,大笑道,“若是我有这等本事,何愁天下不平事” “啊。”杨廷清稍稍一用力,就觉得浑身疼痛,忍不住叫了出来。 红线连忙扶住,可是杨廷清面上就有些发热,急忙道,“姑娘放心,我尚能走动。”他只觉男女大妨,怎能有这等肌肤相亲之事。 “杨公子客气什么呀,你都伤成这样了,我来扶你。”红线丝毫不管杨廷清想法,喊道,“三哥,你也来帮忙呀,我一个人扶不稳。” 此时附近邻里都是看见了这一幕,有几人忍不住打开大门,就要欢呼,可是就被家人拉住了。 到了屋中,陈靖之让红线打了热水给杨廷清清洗身上的伤口,另外将自己的衣物拿了出来,杨廷清推辞不过,只好穿上陈靖之的衣服。 “陈兄,这几个地痞多次为害,在下已经数次告去官府,前几日于市集公然行偷窃之事,被我抓住,没想到竟然又放了出来。”杨廷清又恨又恼,愤愤道,“世道便是有这些无耻下流之辈沆瀣一气,才使世道不安、乾坤不宁。” 第二十九章 恶奴扰事 另藏心机 陈靖之呵呵一笑,并不认同,自上而下影响,国之根基不稳自然世道不宁,这些流氓地痞根本影响不了大局面,关键还在统治者。他看杨廷清豪情盈胸、满怀胆气,二人看法不同,也不必论出高下。 陈靖之说道,“杨兄,几个蟊贼,送去官府也不一定能定罪,交给我来处置,恶人还需恶人磨。” 杨廷清皱眉道,“自有王法处断,怎可用私刑” 陈靖之冷笑几声,杨廷清恐怕不知道这幕后主使,否则几个地痞流氓哪里会愿意招惹取得了功名的学子,现在各府各衙哪一个不是读书人的天下。他随手取来纸笔,交代道,“红线,你帮我买几样药材,稍后熬了汤药给杨兄。” 写完之后,嘻嘻笑着走到前院,那几个地痞流氓躺在地上仍是止不住哀嚎。 “再敢乱叫,扰我双耳,就打断你们的狗腿。” 陈靖之这一喊,四个地痞都是连忙闭口,眼前的小子招惹不得呀。陈靖之颇为满意,上前来,对着矮胖的痞子发问,“我只问一次,为何在我家门前惹事” 矮胖的痞子对上陈靖之的目光,不禁打了个寒蝉,当下苦着脸笑道,“少侠,是那杨廷清偷了我金蜈帮的一位护法的荷包” “啪”一声大响,随后就是矮胖的胖子惨叫一声,见他捂住的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随后吐出一口鲜血,混着几颗牙齿。 陈靖之收回手,指着另一个高瘦的痞子道,“你说。” 那痞子面上惊惧,他们从来欺软怕硬,遇到这种人,浑身都在颤抖,吱吱呜呜道,“这这这” 陈靖之丝毫没有耐心,再是一巴掌下去,那人半边脸颊都要凹下去了,满口血吐出来,连话都说不出。另外两个已是吓得不行,其中一个人叫喊着道,“少侠,你可知道我们金蜈帮是小寒山罩着的。” 陈靖之再是一脚踹了过去,呵呵道,“小寒山也管不到我的头上。” 那个地痞捂着胸口,似乎胸骨都要被踹断了,最后一人哭着道,“少侠,爷爷呀,是董老爷花了银钱让我们把杨廷清送去官司的。” “哪个董老爷” “是是是”那人犹豫了片刻,一见陈靖之似乎要抬腿,脱口道,“是董县尉府里的大管事。” 客厅之中的杨廷清如遭雷击,豁然站起身来,不顾疼痛冲到外面,指着几个地痞,喝道,“你说什么怎会是董府你还敢栽赃嫁祸,血口喷人。” “董府董县尉长孙董观与我乃是至交好友,时常品典论画、习文阅书,董县尉也是待我如亲如侄,你可敢到董府与我对质” 那痞子撇了撇嘴,不敢说话。然而陈靖之笃定这几人不敢说谎,至于心通之法他根本不屑于用在这几人身上。 “就是董府的大管事,我刘七还能说谎不成”那人梗着脖子,几乎带着哭腔道,“这是董县尉府里的事,少侠爷爷,你要是不信,那去问董大管事,我们可不敢打着董府的招牌。” 杨廷清不是蠢笨之人,没有别人授意,他们怎敢殴打有功名的学子,光是延川县的读书人就能用唾沫将他们淹死。只是他实在想不通,平日董府上下待自己极好,怎会如此做,那董府大管事不过一个下人,又怎敢背主行事。 痞子刘七仰头看了一看陈靖之,心中满怀期待,又是低声道,“少侠爷爷,董县尉可不是好惹的,要不你放了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你要是不信,我们大可去找董大管事。” 陈靖之戏谑道,“胡说八道,如果是董府授意的,第一个杀了你们的就肯定是董府,你们还以为有何依仗几只臭鱼烂虾,打死了你们也没人替你们出头。” 几个痞子不敢置信,可是陈靖之只是扫了他们一眼就道,“现在只有你一个人还能走动,马上去找你们金蜈帮的帮主,告诉他,让他黄昏之前前来我这里赎人,否则明天我就扫平你们金蜈帮,那时就不是赔罪了事。” 刘七愣了一愣,随后看了一眼另外三人,咬了咬牙,道,“各位兄弟,我去求帮主救你们。”说完,爬了起来,好像根本没有受伤一样,风一样跑了出去。其余几个地痞则是抱作一团,不敢吭声。 陈靖之看了看杨廷清,见他状若呆滞,道,“杨兄,且稍坐片刻。” 杨廷清缓缓转过头,有些失魂落魄道,“陈兄,为何董府要如此待我我视董观为知交,每每思虑文章,但有所得必倾囊相授。” “这个你问我我就不知了,只世间的矛盾凶仇都是逃不过利益两个字。”陈靖之呵呵一笑,便进了客厅。 许久之后,杨廷清进了客厅,拱手道,“今日多谢陈兄援手,我现在要家去了,以免家母担忧。” “呀,杨公子,你现在还受着伤呢”红线刚取了药回来,听到这言语快步进来,面上露出几分担忧,忍不住道。 “杨兄,不如听我一言”陈靖之看他似乎已经想明白了,道,“你现在受伤严重,回到你家中,令慈不是更加难以心安不如在此稍住几日,待得消肿之后再回家中,等会儿我前去告知令慈,杨兄在我家中论文,过两日再回家中。刚好,我有一侄女年方六岁,不曾读书习字,就请杨兄帮忙启蒙。” 杨廷清事母至孝,若果真带伤回去,只怕老母要伤心难过,只是自己出来为人写信也没有挣到几文钱,家中余粮也是不多,他一时踌躇不已,心中忧虑。 陈靖之看出他担忧,道,“红线,稍后你带上米粮肉蔬送去,权当纤云拜师之礼。再将偏房打扫出来,委屈杨兄住上几日。” 杨廷清哪还不知道陈靖之为他着想,一时面红耳赤,羞愧难当,只他面上肿了起来,外人也看不出来。还未说话之时,陈靖之已是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 红线欢喜应了下来,立刻就去收拾卧室。陈靖之当下叫了陈纤云过来,与杨廷清见过。 话说刘七跌跌撞撞出了宝山坊,附近的人见了他都是厌恶地避开。忽然见了金蜈帮的帮众,激动大叫,几个帮众连忙把他架去金蜈帮。 金蜈帮是延川县的一个小帮派,帮众也有五六十人,风评向来不佳,只不过这一个帮派还算清醒,平日不敢招惹官府,还会暗地里帮官府做事。帮主名作唐良谷,四十余岁,看去身材不高。 他坐在大堂,听了刘七言语,不由紧皱眉头,“那宝山坊有什么厉害人物吗” 一个头戴纶巾的中年文士摇着一把羽扇,和春日光景十分不符,他声音有些尖细,沉吟道,“宝山坊以前有一位小寒山的长老别院,听描述,好像就是那位长老的住处。” “小寒山”唐良谷有些震惊,“怎么会惹到小寒山的人” 中年文士摇了摇头,肯定说道,“应该不是,刚才刘七说对方大放厥词,小寒山也不敢管他,那应该不是。” 唐良谷认真一想,说道,“十七八岁就有这样的功夫,不可小视,赶快让人去小寒山打探一下,看看是什么来头。要是招惹不得,那就踢回给董府,让董府去头疼。” 中年文士立刻让人去打探,半个时辰后得到的消息却是令人十分奇怪,提起此人小寒山之人都是恼怒,却不敢多言,派去的人还被狠狠教训了一顿。 唐良谷沉思片刻后,沉声道,“马上去账房取二十两白银,外加一株十年的人参,我们先去把人接回来。”说完想着似乎有纰漏,又是说道,“再准备十两。” 毕竟是自己派出去的人,不能让兄弟们寒心。当下唐良谷带了五六个帮众前往宝山坊。 此时陈靖之与杨廷清等人已是在用晚饭,几个地痞挤在前院,身上的血迹未干,肚子又咕咕作响。 杨廷清心有不忍,不过这里毕竟不是自己家中,想了一想说道,“陈兄,那三人如何处置天时已晚,春寒未去,会否出问题。” 陈靖之瞥他一眼,笑道,“杨兄,这些人饿一顿死不了的,我手上自有分寸,只是皮肉伤,坏不了根本。” 红线嘟了嘟嘴,抱怨道,“就是,这几个地痞早就该收拾他们了,杨公子你就是心地太好了。这等恶人就应该严惩,否则以后还是照样作恶,要我说别说饿几顿了,再打几顿都是轻的。” 杨廷清微微一叹,刚要说话的时候外间响起一阵声音,“金蜈帮唐良谷到访,还请现身一见。” “帮主,帮主。”几个地痞登时欢欣不已,忍不住要站起身来。 杨廷清一听到声音,霍然站起来,道,“陈兄,此事本来和你没有关系的,我去和他们说清楚,尽管来找我。” 陈靖之站起身来,将他往座上一按,如果是别人那或许有矫揉造作之嫌,但是杨廷清此人才一交往就知其心思纯正,他笑道,“人我都打了,还会怕一个唐良谷你坐着看我处置。” 说着,起指一弹,大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第三十章 同门再聚 密谋河神 唐良谷看了一眼,见得数丈之外陈靖之昂首挺立,见了眼前之人也不由暗暗点首,再看他年纪虽然只是十刘七岁,但眉眼之间颇有一股沉稳。 刘七仿佛有了依仗,跳脚大声道,“帮主,他就是陈靖之,便是他打得我们兄弟。” 其他几个痞子激动不已,急忙从角落里挪了过来,含糊不清地哭喊着“帮主”。 “陈公子,在下金蜈帮唐良谷,手下多有得罪了,今天特来把人带回去,必定好好教训一番,给你一个说法。”他说着话锋一转,道,“只是陈公子无缘无故拘禁我的弟兄们,还重伤他们,这事也要向陈公子讨个说法了。” 唐良谷原本不愿过分得罪陈靖之,谁也不知他后面是谁,但是现在看他年少,偏又神情倨傲,只想恐吓一番,再加上被人砸了场子,做也要做给兄弟们看。 陈靖之面色哂然,阴沉沉道,“地痞流氓殴打取得功名的童生,还诬陷人清白,更兼之伤我家人,唐帮主,你果然恬不知耻,还敢在此讨要说法。” “臭小子,你敢侮辱我们帮主”金蜈帮几个帮众顿时大怒,纷纷扯开袖子上前。 陈靖之呵呵冷笑道,“敢不敢我都做了,区区一个地痞流氓,土鸡瓦狗,称一声帮主也是对得起你,想要我尊敬几分,那也要看你手上几分本事。” “好,陈兄说得好,这等欺行霸市、目无法纪的地痞流氓,拉了一群乌合之众,还以为自己是堂堂之师”杨廷清忍耐不住,大步走了出来,振声大喝。 唐良谷勃然大怒,他本就是地痞流氓出身,要不是近几年和官府打了交道,收了几分耐心,早就要跳起来了,此时哪里还忍得住。 唐良谷面皮僵硬,咬牙切齿道,“好,好,这是你找死。”说着,整个人身子一弹,跃过门槛,已是一拳挥了过去。 “帮主必胜。”刘七登时欢欣大喊,其余几个帮众也是跟着扯着喉咙激动喊叫。只有那位一直不曾说话中年文士轻摇羽扇,面带微笑,一副胸有成竹之感,最近唐良谷得了小寒山一位长老青睐,授他一门拳法,可谓武功大涨。 杨廷清面色顿时紧张,连忙拦在陈靖之跟前。陈靖之嘿嘿一笑,将他轻轻拨开,那如风拳影已经迎面击来,他当下推出一掌,对上了唐良谷拳头。唐良谷似乎已经料到这一掌,忽然左手自袖中弹出,一把蜈蚣刀刺向陈靖之胸膛。 他面上露出一丝得意,然而却觉拳头上一股巨力,将他手腕一翻,随后整个人在空中翻了数圈,整个人再被抛了出去,砰的一声砸在门槛上。金蜈帮的帮众还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唐良谷惨呼连连。 “帮主,帮主。”中年文士不敢置信,竟不是一合之敌。 “还不快把我扶起来。”唐良谷挂在门槛上,左手扶住腰,右手臂已经脱臼,整一条手臂更是发麻,好像毫无知觉了。 几个人手忙脚乱把唐良谷扶住,都是震惊不已。就在此时,咻的一声,唐良谷惊出一身冷汗,面色骤然发白,一缕头发飘落下来。他微微侧过头,咽下一口口水,旁边大门上钉着自己的蜈蚣刀。 “好功夫。”杨廷清本是担忧,此时一见不由抚掌大笑,赞叹道,“陈兄有这等武功,正当保家卫国,为国家出力,何愁宵小不绝,边境不宁” 陈靖之瞥他一眼收回目光后,戏谑笑道,“唐帮主,你要是就这点手段讨什么说法” 唐良谷手仍是在发抖,面上皮肉不住抽动,道,“是在下走了眼了,多有得罪,告辞。” “帮主不能走,救救我们呀。”几个痞子根本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唐良谷冷冷丢下一句话,转身欲走,“你们惹的事情自己解决。” 陈靖之哂笑道,“唐帮主,就想一走了之吗” “你待如何”唐良谷面色铁青,拳头比不过,偏偏发作不得,只好咬着牙问道。 中年文士则是连忙道,“我们糊涂了,糊涂了,赶快把赔罪之物送上。”说着连忙将三十两白银并药材都是小心翼翼送了过去。 然而陈靖之只是瞥了一眼,并不答话,中年文士又从怀中掏了十数两银钱往里一塞,呵呵陪笑道,“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陈靖之嗯了一声,中年文士连忙退了出去。 “帮主,救救我们呀。”几个痞子欲哭无泪。 陈靖之眼见门前清净了,看着那几个痞子道,“赶紧滚,少在我这碍人眼。” 他作势欲踢,几个痞子千恩万谢,连滚带爬出了大门。 此时家中已经没有不相干的人,杨廷清终究忍不住道,“陈兄,收了这些地痞流氓银两,又不送去官府” 陈靖之头也不回,拿了东西进客厅,笑着道,“杨兄,损坏了别人的东西就要赔,小孩子都懂的道理。至于送他们去官府难道之前没有人送过吗官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送去明天又出来,浪费我功夫,杨兄要是想要改变,那就要等你为官做宰,荣登内阁了。” 杨廷清一阵脸红,心中想要反驳,可是又觉得有几分道理,当下怏怏不乐。 当日陈靖之为杨廷清敷了伤药,又和红线一同将另一间房子收拾出来,告知他们陈靖之的师父陈迟英将会同住。纤云欢喜不已,也跟着收拾床褥,只待第二天陈迟英到来。。 而此时唐良谷等人回了金蜈帮,皆是面色青黑,帮中众人都不敢说话,还是中年文士沉思许久之后,说道,“帮主,那陈靖之不是易于之辈。” 唐良谷没好气地吼了一句,“废话少说,我怎会不知” 中年文士也不觉得尴尬,笑着道,“这事情我们解决不了了,还是推回给董府的董大管事。那陈靖之再是厉害,面对官府的人,就算是虎也要趴着,龙也得盘着。他既然要强出头,那就要出头吧。” 唐良谷仍是怒气不能释怀,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推给董府只是好不容易搭上了这条线,要是推回去,肯定认为我们能力不行,以后还不是轻视我们” “帮主,这样一块铁板我们也啃不下,早点和董府说清楚就让他们去啃,否则越拖对我们越不利。”中年文士笑着道,“你看现在春试就要开始了,一旦让杨廷清参加了春试那后果才是严重。” 唐良谷无奈叹道,“真不知道你们这些读书人的脑子,行了,明天我亲自去见董县尉,你准备一份厚礼。”说完之后把手一挥,嘴上骂骂咧咧。 第二天红线早早去集市沽酒,买了鱼和猪肉,熬了肉粥,陈纤云则是满心欢喜随着杨廷清认字。当天午时将至,见得一个仙风道骨的道人拿着一个包裹,陈靖之立刻将他迎了进来,随后与诸人一一见过。 陈迟英心中颇觉几分暖意,尤其是看到陈纤云姐弟更是欢喜,他一生未婚,只收了几个徒儿,可是那几个徒儿早年都遇了意外,已经身死。他对这姐弟发自内心喜欢,坐揽右抱。及至见了杨廷清,眼前一亮,赞叹,“好一个头角峥嵘,仪表不凡呀。” 杨廷清连忙施礼,连称过誉。用过午饭之后,陈靖之、陈迟英二人在房间中密谈。 陈靖之便将昨日被河神陷害之事说了出来,“陈师,延东河河神乃是斋门所传,除此之外陈师可还有其他了解” 陈迟英捻了捻胡子,沉思了片刻,道,“延东河河神胆大妄为,胆敢公然插手人间之事,这就是他的短处了。这延东河河神只是得了符诏,虽是成为神明,但主要还是如今世道不靖,皇朝皇权不稳,这才使得这些微末小神登堂入室,实际上是没有皇权支持的淫祠邪祀。” “哦”陈靖之不由点首,名不正则言不顺,延东河河神弱点就在此处,如果从这一点出发回敬延东河河神,若是胆子够大,甚至能够将其连根拔起。 “延川县得了皇朝敕封,宋国承认的神灵除了延川县县伯之外,只有几位,其余的都是得了符诏或是古时神人所留的精气这才成就神灵。若是指针对一个人,那恐怕不会有大问题,可是动作太大,或许会惹众怒。”陈迟英想了一想,不无担忧地说道。 “陈师只管放心,此事我有分寸,延东河河神在陈氏种下恶因恶果,原本我想就此揭过,谁料天意如此,非要让我了断这一因果。目前而言,我也不会做的太过,只会顺势而为。” 陈迟英心中满是赞许,这一位师叔祖确实有些不同,虽是年少可是内心很是老成。 “观主,现下你准备如何去做呢”陈迟英现在不愿随意称呼,外间虽说是师徒,可是他却不敢真的这样称呼,干脆称呼观主。 陈靖之已是心有腹稿,说道,“我昨日和几个地痞有一番交道,既然刚好就有此事那就要用上他们。” 第三十一章 暗中献计 士子为棋 此时已是午后,申时一刻,外间忽然有人敲门,大声道,“三郎可在,族弟陈利特来拜访。” “正好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陈靖之不由爽然大笑,既然陈利来了,那之前的想法确实可以提前了。 陈迟英见他面带喜色,问道,“此是陈氏何人” “这是陈氏族人,其人拜在白龙山山神门下,颇有几分能耐。”陈靖之三言两语说了,道,“陈师且在这里等我,我与他分说一二。” 他已经猜到了陈利来的目的,陈桐这么多动作延东河河神又怎会不知道,必然早早盯住了,现在应该也是被延东河神找上了麻烦。 陈靖之见到陈利,见他面色焦急,眉间有愁容,连忙问道,“原来是陈贤弟,快快请进。” 陈利四周看了一看,道,“族兄,今日小弟搅扰了,我以为族兄住在陈宅,没想到族兄搬了出来,叫我一番好找。”陈利随着陈靖之到了客厅,面色更显着急,坐了下去又站起身来。 陈靖之问道,“我看贤弟满怀心事,若是不嫌弃可以与我分说一二。” 陈利犹豫了一会儿,下定决心说道,“族兄,延东河河神抓了我父亲去河神水府,已经几日了也无音信,我母亲日日以泪洗面。奈何我武功不济,不能杀上去救我父亲,今日特来恳请族兄助我一臂之力。” 陈靖之面露犹疑,道,“这延东河河神毕竟是一地神明,贤弟为何不去求请白龙山山神相助,皆是神明,想来必定有几分情面,说不定就放出来了。” “非是我不想去求请山神,只是山神与河神分属不同,山神虽是有意相助,可是也有难关,只能靠我自己了。” 陈利哎了一声,山神便是相帮也无从下手,一旦离了神域那么法力大降,只要延东河河神不放人,山神也没有办法。而且延东河河神背后是斋门,此门派面慈心恶,表里不一,一旦得罪了必定遗祸无穷,陈利也不愿意师门遭祸。 “我思来想去,只有族兄武功高强,心思敏捷,必定能够助我。我知族兄难处,只要族兄助我,我一定为族兄引荐,进入白龙山成为山神座下行走。” 陈靖之不会轻易答应的,他这时已经有了想法,说道,“此事我自然愿意帮忙,只是贤弟可知道河神河府之中河神法力最为强盛,我虽有几分武功,进去了一样不济事,只怕人没有救出来,反而我们兄弟都要折在里面。” “什么。”陈利满面颓然,跌坐在椅子上,有些绝望道,“难道真没有办法了吗” 片刻后,他猛然站起身来,道,“刀山火海,我也要把父亲救出来,多谢族兄,我先告辞了。”说完之后,就往外间去。 陈靖之喊了一声,道,“贤弟且慢,我这里有一个法子,只是不知道管不管用。” “什么法子,族兄教我,便是不成我也愿意一试。”陈利满是激动,停下来转过身连忙问道。 “贤弟请坐下,我有几个问题问一问贤弟。” “族兄尽管问,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敢问叔父昔年是否取得了功名” “我父亲于崇化三年中了秀才,虽是排名不前,可是却是实打实的学子。”陈利说排名不前实际就是最后一位,但是也是实打实的功名。 “既然如此叔父必然有诸多同窗好友了” “那是当然,如今延川县的教谕与我父还是至交,除此之外便是我知道的还有十数人,都是有头有脸,其中几位还是举人老爷。”陈利说到此处不由紧紧皱眉,想要知道其人后续如何。 “如果这般那就好办了。”陈靖之点头继续说道,“贤弟,既然如此便以叔父之名,上门求援,延东河河神只是小神,未得上谕,就敢干预人间之事,拘押秀才生员,但凡是县中有志之士就绝对不允许,一旦先例开了,日后岂不是人人自危” 陈靖之瞥他一眼,见他面带犹豫,立刻说道,“贤弟,此回是得罪了延东河河神,即便救出叔父,也会遗祸无穷,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难道要日日谨慎提放过日子吗唯有绝除后患,方可保家人无忧。” “贤弟或许只要前去寻找县里学政、教谕,再找叔父一二位至交同窗,那时无需我们再做其他,必定会有人把叔父救出来,而且声势一大,日后延东河河神绝对不敢再来找麻烦,这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陈利看到了救人的希望,但是他在犹豫的是延东河河神不得敕封,其余神明也是一般,一旦动用这些手段很有可能得罪其他神明,真是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陈靖之知他心中疑惑,不过事情到了这里他不会再多说半句,一切都看陈利的选择。其实这一次只要只是针对延东河河神,那么县里其他神明、道宫都会乐见其成,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延东河河神乃是斋门一系。 “容我考虑一二。”陈利摇摆不定,一时难以抉择。 陈靖之点了点头,将他送到门外,只要陈利想清楚了关窍,他就一定会去做。随后转身进了屋中,陈迟英笑着道,“我看这位陈少郎一定会去做的,只是观主为何不再加一把火,让他决心更加坚定” “过犹不及。”陈靖之回答道,“已经告诉了前路,选择权在他。”说完顿了一顿,冷笑道,“不过我们也不能只做守株待兔,还要另外行事,虽然未必能一次除掉延东河河神,但是也要扒他一层皮。” 陈迟英长长嗯了一声,“这等毛神犹如苍蝇,令人厌恶,不过观主还有什么后手” 陈靖之似笑非笑,含有深意道,“这就要请陈师帮忙了。陈师在延川县找一些江湖中人,一来是将延东河河神白日显灵,现身指点阎氏女找寻杀母仇人,二来是要将延东河河神得了上古神人精气符诏入神,只是尚未完全炼化传播出去。” 陈迟英严重顿时大亮,笑道,“大善,前者论其神力造化世人,但于官府道宫而言那是蛊惑世人,妄以传道,后者必然引来亡命之徒,麻烦不断,是否真有神人精气未曾炼化、神位不稳之事不重要了。” “世间从来不缺争名逐利之人,何况还是神灵长生之望。”陈靖之眼神变得几分戏谑,不过这事情只能偶尔为之,否则必定会引来轩然大波。 “观主放心,我在延川县还是有几分颜面的,我稍后就去拜访几位至交好友,必定暗中将这个消息传出去。”陈迟英满怀信心,他在江湖已久,三教九流熟门熟路,这点事情简直是信手拈来。 陈靖之轻轻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还是我修为太低,不得不用这等旁门小道。”当下已经决定务必要尽快突破眼前境界,才有几分自保之力。 当日,金蜈帮唐良谷命人备好了礼品,封了白银五十两,看着这些银钱实在肉疼得紧。他现在手臂已经接上,但是仍是肿的老高。心头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董县尉家的红色后门。这里是后院,向他们这些江湖客是等不得大雅之堂的,总要被人轻视几分。 门开了之后,走出来一个小厮,呵呵笑着道,“唐帮主,大管事正在偏院里等你呢。” 唐良谷笑着谢过,命人拿了一钱银子给这小厮,当作赏钱,那小厮立马换了一副笑脸,嘻嘻道,“还是唐帮主疼小的,我这就给您带路。”说完之后,连忙将门打开,迎着穿过游廊柴房,到了一处小房子里。 董府的大管事名作董兴来,外貌五十余岁,身形矮胖,他手中拿着一杯茶,见着唐良谷进来了,笑着道,“唐帮主来了,会坐快坐。” 唐良谷陪笑道,“大管事叫我唐帮主折煞我了,还是叫我唐四儿吧。”他面上这样说,心中却很是不忿,此人只是一个奴仆,就敢这样无礼。 “唐四儿,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董兴来瞥了一眼他身上的伤,认为这人又是外面砸了场子想要求到董县尉面前,心中更是不屑,呵呵道,“那件事情办好了吗我没有听到消息呀。” 唐良谷坐了下来,苦笑道,“原本事情已经要办成了,可是突然生出变故。” “你说什么”董兴来瞬间变了脸色,黑着面骂道,“这点小事也没有办成,你还敢找到府里来。” “大管事,实在不是我不尽心尽力,而是那杨廷清认识了一个了不得的人,武功奇高。”唐良谷忙不迭辩解。 “废物,不能用武力,还不能用脑子吗”董兴来大怒,喝道,“春试就要来了,你还敢跟我狡辩,要是办不成,不用老爷发话,我就第一个杀了你。” “大管事,真的是那人摸不清背景,听说和小寒山还有些瓜葛,我今天求上门来,就是想求您老帮我,杨廷清已经知道是董府授意了。” 第三十二章 文思天授 因果已成 “啪”的一声大响,董兴来猛拍桌子怒吼道,“谁教你胡说八道的。” “董府什么时候授意你们去做此事了平白无故污蔑董府,这可是要坐大牢的。”董兴来冷笑几声,心中已经在想办法了,一个连秀才功名都没有的学子打死了也是无妨,但至少不能明面上董府来做,否则坏了名声。 唐良谷吓了一跳,以为搬出这件事多少能让董府有些顾忌,但是现在董府很有可能因此对自己下杀手。他心惊肉跳,哀求道,“大管事,都是无心之失,我们一定会把这件事解决了的。” “哼。”董兴来跺了跺脚,恶狠狠看他一眼,立刻出了小院。只留下唐良谷不知所措,在房中坐立不安。 董兴来急匆匆去前院,董县尉名作董钺,正和长孙董观下棋。董兴来张望了片刻,见得小丫鬟捧了旧茶出来,立刻叫住了她,确定董县尉心情极佳,才低着头进去。 “老爷。”董兴来额头建渗出细密汗珠,看去有些紧张。 董县尉瞥了一眼,皱眉道,“有什么事吗” 董兴来看了看董观,董县尉有些不耐烦,立刻低着头说道,“老爷,刚才金蜈帮的唐良谷上门来了。” 董县尉不悦道,“看你神色,是唐良谷没有把事情做成” “老爷明见,唐良谷不但把事情办砸了,还在杨廷清面前胡咧咧,牵扯了老爷。” “废物。” 啪的一声,一只装满热茶的茶杯砸了过来,董兴来额头瞬间磕破了,茶水烫的他龇牙咧嘴,但是不敢吭一声。 “他人呢”董钺心中大怒,“马上把他给我叫过来,我要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董兴来立刻退了下去,心中恨极了唐良谷。 “祖父,杨廷清不能留了。”董观走了过来,拧眉道,“一旦传出去,祖父您多年来的声誉也要毁了。” “老夫失算了,没想到一个杨廷清竟然也能翻出浪来。”董钺面上冷静,对这个孙儿也是十分满意,说道,“观儿,你是多年来咱们家第一个读书种子,祖父做到县尉已经到了头了,日后咱们董家就要看你了。” “现在杨廷清没能入狱,你看现在要怎么办” 董观得了这称赞,面上也忍不住绽放出一点得意的笑容,说道,“孙儿认为这一科考试只要杨廷清在,案首定然是他,只要今科他不能参加,那孙儿便有八分信心夺得案首之位。” “这杨廷清的确饱读诗书、学识渊博,才思敏捷,如果不是前两年其父亲去世,现在可能已经取得举人的功名了。若不是这一件事,我倒是有意把你妹妹许配给他。”董钺对杨廷清其实颇为赞赏,以上之话也是延川县的学政原话,还有后半句,打磨两年,进士也不在话下。 延川县地处偏远,已经差不多十年没有人中过进士了。 “观儿,老侍郎致仕回乡,其孙女儿才貌出众,甚至得一位道宫的高人批命,此女命格极贵,只要能与他家结亲,日后你必然能一飞冲天。” 董钺所说的老侍郎乃是上一任礼部左侍郎林秉昌,其人四十年前中了进士,官至礼部侍郎,去年因病致仕,回乡养老。其实主要原因是这一位老侍郎为两个儿子让路,其长子、四子都是二甲进士出身。 “祖父,您说那位林姑娘出身如此清贵,她那句愿择故乡今科案首为夫是真是假”董观说起林氏女林玉娘,心中一阵火热,他去年远远见过这位姑娘,惊鸿一瞥,只觉天仙化人,心中久久不能忘怀。 “若是寻常我也不敢确定,咱们这样的人家在延川县有些身份,出了延川县那也算不得什么,这样一位女子自然配不上。但是林府的事我是知道的,这件事绝对是真的。”董钺面上现出慈和的表情,继续说道,“数十年前我与林府的次子有些交情,其人回乡祭祖也多有相聚,一次酒醉之时他透露了一件事情。” 董观不禁睁大了双眼,林府次子就是林玉娘的生父,其人只是一个秀才,在林府很不出众。最为重要的是,这位其实是林侍郎原配所生。至于为何是行二,乃是因为林侍郎得中进士之时,已有糟糠之妻,但是又被当时的太仆寺卿看中,有意招纳为婿,其原配自愿为妾,这才让林秉昌得以与太仆寺卿结亲。 “昔年林老侍郎于泌水河边遇见一老人,为其传道解惑,这才高中进士。不过那位老人也曾留下一言,让林老侍郎许一位后辈嫁给其子。” “其子我乃是董氏孙,那不是无缘了”董观满面惊讶,又是十分失落。 “孙儿这你就不知了,人乃是神人后裔,那位应当是某位神人入世,他说的其子指的也是其精气浸染后裔,任何一人都有可能。那位神人之子正好应在今年考试延川县案首身上,取案首者便可得那位神人眷顾。” 董观听得心中火热,恨不得春试立刻就来。 “孙儿,你到郡中求学皆是名师,也是我早日的安排,也压着你不让你进学说亲。我特意求请了谢学政指点你的学业,除了杨廷清余下之人不过尔尔,不足为虑。” “祖父,仅是这样不一定还有变数,必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董钺会心一笑,长长舒一口气,之前还担心这个孙儿年少,没有谋略,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孙儿,你认为还要怎么做呢” 董观眸中一缕杀机迸射,冷厉道,“杀了杨廷清永绝后患。”顿了一顿之后又道,“祖父,唐良谷也不能留着,否者白白给人把柄。” 董钺呵呵笑道,“杀了杨廷清、唐良谷还不够,那个帮杨廷清脱困的人也不能放过。稍后听一听唐良谷的说法,看看那人是谁,我们再做决断。” “孙儿,林老侍郎之事绝对不能对第三人透露半分,连你娘亲也不能说。” “孙儿谨记祖父之言,绝不透露。”董观对林玉娘可谓一见钟情,恨不得现在就是春试,抱得美人归。 过了不久,唐良谷惴惴不安进了屋里,立刻跪了下来,将杨廷清被人所救之事细细说出来,又将陈靖之武功一番夸大。许久之后,董钺似乎并没有按照预想一般发怒,唐良谷反而更为紧张,手心都是出汗了。 “唐良谷,你坏了我的大事,我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杨廷清污蔑我董府的声誉,你要好好给他一个教训。”董钺坐了下来,冷声道,“若是失手,你知道后果的。” 唐良谷连忙称是,听得董钺叫他滚出去,心中松了一口气,千恩万谢爬了出去。 “祖父,那个姓陈的也不能留。”董观杀心大起,只怕陈靖之再坏他事。 “区区江湖走卒,不知天高地厚。”董县尉,掌治安捕盗之事,随意就可以按一个罪名到他头上,如果这江湖客胆敢反抗那和造反无异,立刻可以打入大牢,生死由自己掌控。 董大管事先前被一番呵斥,现在看到机会来了,马上说道,“老爷,唐良谷正好可以用上。” 董钺挥退此人,“你去安排,不准再出纰漏。” 董观见董兴来唯唯诺诺退出去,说道,“祖父,先让唐良谷杀了杨廷清,再将此事嫁祸给那姓陈的,除此之外还要把县里其他几个学子弄些手段。” 董钺哈哈笑道,“孙儿你就等着成亲吧,你几个伯父都不成器,我再是使力也拉不上去,咱们董家就靠你了,祖父百年归老之后能否一灵存在,再享阴福就看你了。” 董观心中一股豪情壮志油然生出,发誓道,“孙儿一定为咱们董家挣一个前程出来。” 第二天,延川县中忽然就起了一些风声,不少人争相传延东河河神被一女子孝心感动,指点这女子找到杀害母亲的凶手。此事发酵极快,不过半天,县里大半人都是知晓了这件事情。 而延川县读书人当中也在传一件事情,则是延东河河神擅入士子家中,强行拘禁获得功名的秀才。延川县的教谕、学政、以及几位举人、十数位秀才齐聚,他们个个都是怒气盈胸,这是在公然打读书人的脸面。 再加上延东河河神现在显灵指点阎氏女入衙门的事情,这些读书人更是恼怒。这等不得正封的野神是想要凌驾天子之上,任由发展下去,必定天下大乱。随后学政、教谕、举人决定前往县衙,请县尊出面,并发文书至延川县道宫,着其责罚延东河河神,并将拘禁的学子送出。 同时延川县县伯也是听到了延东河河神传闻,原本延东河河神登临神位不经县伯同意,已是胆大妄为,再加上其是斋门一脉,本不同属,现在正好是抓住了机会。 短短三日之间,县里面被延东河河神之事几乎搞得天翻地覆,一众学子越闹越大,甚至要强行拆去延东河河神神庙。甚至还有部分激进之人,要将延川县所有的淫祠邪祀一一铲除,永绝后患。还有不少江湖客闯进了延东河河神府,要夺河神之位。 第三十三章 斋门暗子 不知所谋 陈靖之听着陈迟英讲述延东河河神最近几日的遭遇,面上露出笑意。延东河河神所作所为引发延川县举人学子群情激奋,被联名上书斥责,“乡野淫祠,妄图人间,以神力欺压良人士子,坏江山国度之规,必严惩之,当除其庙、毁其性、断其根,否则不足以儆效尤。” “观主,我今天回来的时候外间已经有不少学子去了延东河河神庙,雇了许多人,其中还有不少江湖客参与。”陈迟英面上笑道,“观主这一法子牵一发动全身,不单单是延川县的学子们,便是江湖人也被引动起来,莫看江湖人寻常并无什么地位,实际能量极大,其等推波助澜,延东河河神这一次是犯了众怒了。” 陈迟英只是在几个友人面前感慨年华易老、行将就木,心中万分遗憾,艳羡神灵长生久视,不惧人间灾劫,可怜自己找寻机缘一生也不及延东河河神运道,昔年还见过一面,如今其人已是神灵之位,即便是神人精气尚未炼化,神位仍不稳固,但也是令人无比艳羡。 这一番话让不少人蠢蠢欲动,谁人没有老的那一天,如果真有机缘他们也不愿放过。如此一传十十传百之下,诸多江湖人涌向了延东河河神庙。 “观主,那延东河河神新起不过四十年,又是外道神灵,根基不稳,这一次不但县令下令,连道宫也是发声斥责,要严惩延东河河神,现在乱象之下,我们是不是还要再做些什么,既然火都烧起来,再加一把柴,使得火烧得更旺,或许有利于我们行事。” “过犹不及。”陈靖之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情我们不要再参与了,只要看着陈桐是不是已经安全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就让别人去做,我们静观其变,少沾因果才是。而且延东河河神是斋门之人,斋门千辛万苦才布下这一枚棋子,绝对不会坐视,我们现在撞进去,很可能被斋门抓来杀鸡儆猴,这时候更应小心。” 陈迟英想了一想,也觉得颇有道理,做到这一地步已经足够了。少时,他想起一件事情说道,“观主,今天我出门的时候看见有几个可疑的人盯着我们这里,然后去一位友人那里打探消息,听说有人想要对付我们。我思来想去,只有最近得罪了董县尉。” 陈靖之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笑着道,“原来是这样子,传闻董县尉急公好义,为人谨慎,我看是锱铢必较,也不知道是我坏了他什么大事。” 陈迟英劝道,“观主,县尉在县里面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随便一个借口就可以鼓动官府力量对我们不利,不能轻视。如果不是最近几天延东河河神的事情闹得太大了,所有差官都被抽去保护各位学子举人,现在恐怕已经找上我们了。” “陈师说得有理,既然董县尉意欲对付我,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看来要先出手占住先机。”陈靖之不由重重点头,刚才面上虽然不是很在意,但是也不可掉以轻心。 “观主有什么法子”陈迟英道,“不如我去找一位好友,向其施压,看看他是什么打算。” 陈靖之沉声说道,“要是能和气处理当然最好,不过我预感这人睚眦必报,和气处理的话是一定要我们低声下气,对方还会想要杀了杨廷清。杨廷清是我看好的人,可能对我今后行事有利,县尉虽然权力极大,但是不是一手遮天,我认为只要用心筹划还是可以避开的。” 他心中想了片刻之后,问道,“陈师,最近有没有杨母的消息。金蜈帮虽然被我吓了一回,但是这些人毫无底线,恐怕要波及杨廷清的亲人。” 陈迟英眼中一亮,笑着道,“观主还是想要借势打势”片刻后他说道,“只是这样子做未必能够如我们所愿。” “我们只要推一把,能成那是最好,不能成也无妨。要是董县尉惹急了我,我就杀上门去宰了他,也懒得动用这些阴暗的手段。” “观主要老朽做些什么事情”陈迟英点了点头,自己直接上门杀了董县尉那是下下之策,没有路可选的时候才能做,一旦杀官被发现,那就是造反了,官府和道宫绝对不会容忍的。 “陈师,现在要打听一下为什么董县尉要动杨廷清,春试的事情重要在哪里。陈师你熟门熟路,打听消息肯定比我便利。等一会儿,我再去找一找唐良谷,这个人可能会成为我的关键。” “好,我这就动身去打听消息。”陈迟英不住点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找准对方弱点,才不会胡乱发力,无的放矢。 “那就麻烦陈师了。”陈靖之谢过,见他快步要走,想了想叫住道,“陈师且慢。” “观主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陈迟英年已八十,看去虽然五十余岁,不过已现苍老之象。 “陈师,区区一个小神灵,神位不值一顾,陈师若有意神道,随时可以为陈师奉上。” 陈靖之也是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这方天地没有神灵供奉,那便不能建立道宫,无道宫想要修行那更是难上加难,而且陈迟英甲子辛苦,也应得到回报。 陈迟英顿了一顿,心中一阵惊喜,他知道自己修道资质不行,难有成就,若能转投神灵之道也可得一个长生久视。心中有些激动,但是很快就平静下来。 “老朽已经年老,还要再为我神霄道出力,暂时还无意入神道。” 一入神道其实还有诸多束缚,不过这是针对那等因地域之故成就神灵之辈,如果是得了天帝符诏又或者是上古的神人,那是不受这等约束的。陈迟英不知其中内里,若是得知陈靖之手中有一道天帝的符诏,或许就会应下了。 陈靖之微微颔首,现在也不是登临神位的时机,一旦登神,那一定会搅乱延川县的神道诸神,会被延川县诸神排斥在外,甚至连宋国神灵也不会容忍。现在想要建立道宫,也不应该在延川县,此地偏远,与诸神交流不便,也不利于陈靖之打探无量天的消息。 陈迟英离开之后,陈靖之直接去找了杨廷清。 杨廷清用了陈靖之配的药,面上於肿消去大半,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此时见到陈靖之由衷笑道,“陈兄,我也正好想去找你。” 陈靖之道,“那还是巧了,我也有事想找一找杨兄。竟然杨兄有事,请杨兄先说。” 杨廷清道,“好,这几日有劳陈兄照料,我已经没有大碍了,在陈兄这处犹如家中,甚是欢心。只是念及家母年纪已大,我已几日未见,甚是担心,这就要向陈兄告辞,回去照顾老母亲。” “原是如此,这是应当之事。”陈靖之顿了一顿,道,“我来找杨兄其实也是事关令慈,刚才家师回来,说到一事,似乎是有人想要对令慈不利,我这才来告知杨兄。” “什么”杨廷清顿时惊住了,而后怒道,“这些人怎可殃及无辜” “告辞了。”杨廷清,当下顾不得其他,立刻奔了出去。 “哎,杨大哥。”红线端了果子进来,忽然撞见杨廷清急匆匆奔出去,差点把她撞倒,不由努了努嘴,“杨大哥这是怎么了嘛。” 说完这话心中又有些失落,杨廷清是她熟识的第二个少年男子,虽然短短几日相处,杨廷清温文儒雅,满腹诗书,又嫉恶如仇,她原本以为自己是对陈靖之喜欢,可是现在发现似乎不是如此,她一时心中满是纠结。 “陈三叔,杨大哥这是怎么了”红线忍不住问道,此时称呼也是不由改了。 陈靖之不在意称呼改变,道,“杨兄,家中有事,先回去了。” “什么事那么紧张我看杨大哥心中十分着急。”红线心中一揪,忍不住大声问道,“是不是有人要找杨大哥的麻烦,陈三叔你快快去帮他。” “你不用担心的,如果有事我一定会帮助杨兄的,红线你且放心,我跟着去看一看。” “好好好,三叔你快去。”红线这才放心下来。 陈靖之随着杨廷清回去,看见果然有几个地痞在附近逡巡,甚至这两天还多次闯进杨廷清家中,其母心中惊惧,几日之间更是显得多了几分苍老,一见到杨廷清立刻抱住了他,放声大哭。杨廷清怒气盈胸,恨不得立刻去县衙告发。陈靖之顺手打发几个地痞之后,便直接去找唐良谷。 唐良谷满面焦火,一直问杨廷清是不是已经回了家里面。这几天他心中忧惧,十分担心董县尉对自己家人不利。他现在已经十分后悔了,如果当不淌这趟浑水,现在还是逍遥自在的。如果只是杀了杨廷清就能了事,那他一定会去做的。 正在坐立不安的时候,外面一个仆人进来道,“老爷,外面有一个人想要见您。” “不见,让他下次再来。”唐良谷骂了几声,没好气道。现在心烦得很,根本不耐烦见人。 第三十四章 当面告诫 妖鼠跟踪 唐良谷见他面带苦涩,站着不动,怒骂道,“你还杵在这里干嘛还不赶紧滚出去” “老爷,那个人说” “说什么”唐良谷冷冷看他一眼,这时候来帮中的大部分都不会是得罪不起的人。 “他说要是老爷不肯见,他就把咱们金蜈帮拆了。”仆人连忙低下头去。 “什么人如此嚣张”唐良谷站了起来,想了一想,外面就已经响起了一个清朗声音。 “唐帮主果然不想见我吗只是你要不要见我,可不是你说了算。” 陈靖之一脚踢开大门,立刻有几个帮众上前来阻拦。陈靖之纵身跃起,将他们全数踢翻在地,哀嚎遍地。这时矮胖的地痞已经看清了陈靖之,尖叫道,“帮主,不好了,是陈少侠呀。” 唐良谷听到呼声,连忙拔腿就要跑,想了一想要从窗户翻出去,只是陈靖之已经一步踏了进来。 陈靖之哂然笑道,“唐帮主,你是不想见我还是有什么大事,急急匆匆就要走。” 陈靖之走了进来,大喇喇坐在主位上,看着唐良谷挂在窗户上,神情狼狈。 唐良谷神情讪讪,生硬道,“陈少侠来我这里干什么我也已经赔罪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那倒也是,嘿嘿,只是闲来无事,此地也无亲朋故旧,只好叨扰唐帮主了。”陈靖之环目四顾,打量了片刻,叹气道,“唐帮主这里就是比我这漂泊无定的要好上数十倍,只是唐帮主似乎不识待客之道。” “你有话就说。”唐良谷拿不清陈靖之目的,眼角瞪了一瞪,叫人上了茶。 陈靖之稳了一稳茶香,道,“好茶,好茶。”顿了一顿,又道,“原本去看杨廷清的母亲,见着周围有几个地痞流氓,顺带打发了,就来唐帮主这里讨一杯茶喝。” 唐良谷心中咯噔一下,连忙说道,“陈少侠,这事绝对和我金蜈帮没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不重要,也不是唐帮主说了算,而是幕后的董府说了算。”陈靖之斜睨一眼,戏谑道,“唐帮主不会以为你能和董县尉掰手腕” 唐良谷怒道,“陈少侠不要胡说,那天是我的手下胡说八道,为了让少侠有所顾忌,也是他们私下所为和董府没有关系。” 陈靖之呵呵笑道,“看来是我一片好心,唐帮主是不打算领受了。只是可怜唐帮主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可怜了你那娇妻美妾、幼儿幼女。” “你说什么”唐良谷忍不住打颤,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董县尉为人公正谨慎,向来声誉极佳,不定可以再升一级。唐帮主却污蔑他,坏他名声,尤其还是想要把他和士林对抗,董县尉怎么会饶了你。现在还是要你帮忙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等到风头过去了,也就是你的死期。” “你胡说,县尉对我有知遇之恩,也答应我会庇佑我的家人。” “要是你都死了,你的家人谁来庇佑,看在一个死人的脸面上吗人走茶凉,唐帮主看来还是重情重义呀。” 陈靖之面上冷笑,唐良谷此人果然有些心动了,只要再推一把,不用自己安排,他也会主动去做。 唐良谷浑身无力跌坐在凳子上,人走茶凉哪里都一样,自己能够建立金蜈帮还不是在别人的基础上做出来的那些死了的人当时还是认真抚恤,照顾有加,时间一长,早就忘了,谁还会记得他们。 一旦自己死了,自己的妻妾儿女那也没人来照顾,昔年的好友们还会化作恶狗豺狼,将家财分尽。只是他还是心存一点侥幸,咬牙道,“杨廷清只是一个童生,连秀才的功名都没有,就算是弄死了他,也不会激起一点水花。” “既然不会,那为什么董县尉还要费尽心机,先把他下了狱再做筹算”陈靖之认真观察对方,见他已经十分惶恐,继续道,“何必自欺欺人杨廷清一首竹石已经名满天下,虽说还是一个童生,但秀才功名也是唾手可得。这人出了事,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明面上董县尉对杨廷清也是高看几分,外人看来视之如子侄” “唐帮主,今天我来是觉得你还些用处,狡兔死,走狗烹。”陈靖之心神一动,此时已经将唐良谷说动了,只是他顾忌颇深。 唐良谷怔了片刻,忽然吼道,“此事和董府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在这里攀诬,再妖言惑众,我就去县衙告发你。” 陈靖之心中一定,要是唐良谷心动之后留下自己密谈反而要有几分担忧,但是现在来看他完全不是蠢人。当下陈靖之便转身洒然离去。 回到家中,已是傍晚时分,不多时陈迟英也是回来,用过晚餐之后,红线怏怏不乐,仍是十分担忧。次日,早上红线忙急忙慌地跑了回来,几乎要哭出来找陈靖之。 “杨大哥到官府敲鼓递状状告县尉,他们说民告官是要流放,要杀头的,陈三叔,现在怎么办呀,杨大哥一早就被关押了,现在要怎么办呀。”红线说着说着就大哭出声,“那些人凶神恶煞的,就把杨大哥关了。” 陈靖之不由暗暗点首,杨廷清确实果断,不过以他的聪明不会如此莽撞,肯定有留下后手,当下安抚道,“你先不要慌,现在杨兄被关押,他母亲应该更加难过惊慌,我看你在家里面做一些吃食带过去给杨母,然后好好安抚,我和老师去打探一下具体的消息。” 红线连忙抹干净眼泪,说道,“好,我马上去看看杨伯母。” 陈靖之和陈迟英出了家门,陈迟英不由赞叹道,“杨廷清果然动作迅速,观主以为杨廷清有哪些后手,导致如此刚烈,直接到县衙告官以民告官,无罪也要杖责三十,一旦落败,前途也要毁了。” “杨廷清的圈子除了学子士人之外,其他的不一定能帮上他。”陈靖之想过这一个问题,说道,“最有可能是找了县学政和教谕,加上他颇有诗名,应该会利用自身的影响力去状告董县尉打压学子。” “杨廷清动作太快,否则我们可以下先手,帮他一把,为其造势。”陈迟英沉吟道,“之前董县尉对杨廷清颇是帮忙,现在杨廷清翻过来状告,对其影响其实不好。” “杨廷清为人正直,这点事情对他来说不是难事,日久见人心,即便要有影响也至少要等他中了进士,入朝为官,否则都是小事。”陈靖之摇头说道,“我和陈师去县衙,稍后陈师再去打听一下。” “杨廷清被押,我同去也方便一些。”陈迟英三教九流都认识不少人,在延川县城也有些颜面。 因为杨廷清学子的身份,县衙没有过分为难,董县尉乃是被告,若是这时候设法阻拦,那就会坐实罪证,想要见他也是容易。 “陈兄,多谢你来看我。”杨廷清神情刚毅,并没有因为这一件事情而烦恼,虽然受了三十大板,仍是宽慰道,“陈兄,我不会有事,我昨日来之前已经和学政、教谕禀明原委,董县尉欺我太甚,竟然对家母下手,从而逼迫于我,我万万不可容忍。” 说到母亲,他神情有些低落,道,“只是可怜我母亲,这几日无人照顾。” “红线听说你到官府状告被押,已经去看你母亲了。”陈迟英笑了一笑道,“红线这丫头,我这老头子也是劝不住的。” 杨廷清微微一叹,没有多说什么,似乎在沉思。片刻后才说道,“多谢陈公、陈兄为我奔走,二位放心,我应该无事,能够参加今年的春试。” 陈靖之问道,“杨兄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我绝对不推迟。昨日我找过唐良谷,董府的目的只是不想让杨兄参加今年的考试,若是为了这事错过了,那就是随了董府的想法。不过也不知到董府大张旗鼓做这些事情是为了什么。” “我今日才知其等的险恶用心。”杨廷清似乎变了一个人,愣愣片刻,说道,“陈兄,你回去罢,三番五次助我,大恩铭记于心,不敢相忘。” 陈靖之点了点头,出了官衙之后,与陈迟英分开。走了片刻之后,发现有几个人盯上了自己,他停了下来,便向他们走了过去。那几个人似乎被吓了一跳,连忙避走。陈靖之立刻动用心通之法,其等一阵晃神,心下了然。 “又是延东河河神,果然睚眦必报,贼心不死。”陈靖之冷笑一声,延东河河神竟然和董县尉勾结一处,这确实有些出乎意料,兴许二人以前便有动作。 “延东河河神这么快就能和董县尉勾连起来,看来很快就能摆脱眼前的困境了。”陈靖之大概明白了,应该是斋门在背后发力将他拖出泥潭,再加上现在出了这一桩事情,自然而然容易转移视线,恐怕也是县尊之意。 他走了之后,一只老鼠从墙角的小洞里钻了出来,沿着墙角飞快爬动,紧紧跟着他。 第三十五章 夜探董府 暗器诱敌 陈靖之踏入家门,那只老鼠也是从墙洞钻了进来,只是这一刹那,他立刻就感应到妖气动荡。他微微皱眉,才和河神、县尉结怨就有小妖上门,不得不将之联系起来。他稍稍思索之后,便去了陈纤云姐弟、红线母女住处,留下一道法印,随后佯作无事入了房中。 及至用过晚饭,星夜之时,陈迟英归来之后,又告知有妖物进了屋中,商量暂且不要打草惊蛇。夜晚,他施展了一个匿气之法,无声无息离开了屋中。此时墙角里,一只老鼠转了转去,唧唧叫了几声,倏而化作一个头上尖尖、身材矮小的龅牙男子。 陈迟英在窗边看着这只鼠妖,冷笑几声,小小鼠妖还没炼就人身,就敢来人间,这等小妖县里的神灵都没有发现,实在不合常理。他看这鼠妖又是转了出去,这才放松了目光。 陈靖之直接到了金蜈帮,找到唐良谷,悄无声息遁入房中。此时唐良谷已是焦头烂额,从杨廷清走入衙门开始,他就觉得自己可能命不久矣。这时他耳朵动了一动,对着床上满怀幽怨的小妾叫道,“今天也心情不好,你自己回房里睡。” 小妾不敢说话,连忙穿上衣服出去了。唐良谷认真看了看,熄灭灯,压低声音道,“陈少侠你总算来了。”陈靖之暗中传音,让他极为敬佩,这等功夫那都是宗师一流。 “陈少侠,我可怎么办,杨廷清的事情是我手下的人办的,到时候董县尉一定会杀了我的。” 陈靖之也不现身,只是传音道,“董县尉不会杀你的,你现在是重要的人证,一旦你死了那就是坐实了董县尉杀人灭口,现在董县尉只会保你无恙,不过此事过后,会不会杀你我就不知道了。” 唐良谷心下一定,连忙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这两天董县尉肯定会差人来叫你,你到时候去了表一番忠心,暂时消除董县尉的杀心。其次你这几年帮董县尉做了许多暗中的事情,你一一写下来,并告诉我具体内容,这样你才会多一重依仗。” 唐良谷不禁犹豫起来,只是陈靖之淡淡说道,“去年你为董县尉暗中做事,嫁祸前任主簿通匪,只是没想到被胡懋胡主簿截了主簿的位置,这几年为董县尉贩卖私盐,偷盗县衙库存银两,水灾之时贪污银钱,强夺他人土地” 只是唐良谷心烦的一瞬间,陈靖之心通之法立刻侵入其心神,一桩桩一件件说了出来。 唐良谷胆战心惊,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的,震惊看着对方,颤声道,“陈少侠,你” 陈靖之冷笑几声,“还要我教你怎么做吗” 唐良谷哪敢多说,只得提笔写下诸多事情,并按下指印,其中甚至将罪证何在都是一一明说了。写完之后,唐良谷已是瘫坐在地上,绝望道,“陈少侠,我如此也是免不了一死。” “按照我说的去做或许还能留下一命,这只是留下一个手段,也不一定要你出面,只要你对杨廷清之事说清楚了,最多只是徒三月。” 唐良谷不住点头,这时外间忽然响起敲门喧闹声,一个老仆慌慌张张敲门喊道,“老爷,是董府的人来找老爷。” “大半夜的,他们来干什么”唐良谷心虚不已。 陈靖之只是道,“还不收拾好让董府看出端倪,今晚你们一家人就要横尸当场。” 唐良谷不敢耽搁,连忙擦了汗,深深呼吸几次,穿上衣服,快步出了门。陈靖之稍稍一想,也是暗中跟了过去,不过他对董府不熟悉,很容易泄露,因此跟着那前来传话的奴仆。 董钺在家中已是心烦意燥,他有一种危机临身的感觉,但是偏偏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董观看着祖父这般,皱眉道,“祖父,杨廷清所告之事查无实据,正好利用这一机会将其拖在看押的所在,明日我们再找几人前去县衙,来个以牙还牙。” 董钺摇头沉声道,“杨廷清此人如此果断,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杨廷清也没有损伤,一切都可以推到唐良谷身上,我们可是干干净净的。杨廷清还要纠缠的话 ,正好拿他开刀。当日还是我手软了,要是直接请了刘供奉将他杀死,一了百了。” 董观心中极是后悔,事已至此,再是恼怒也是无用。 “观儿,我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无比心烦呀,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董钺叹气道,“刚才延东河河神托梦给我,告知我,与杨廷清相交的陈靖之可能是在背后搞鬼之人,让我对他设法抓捕。原本我就有这个打算,只是迟了几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可恨呀。” 延东河河神说这话其实不过是随便找的理由,其人现在被士子缠身,就连斋门上层也对他极为不耐烦,对他行事指责颇多,但是延东河河神咽不下这口恶气,一定要给陈靖之找些麻烦,如果陈靖之到了延东河,延东河河神还会第一时间杀上门去。 “什么”董观哼了一声,怒道,“祖父,这个人只是江湖人,我看正好让刘供奉了结了他的性命,免得再是节外生枝。至于把他抓去牢里面,这一点见效太慢了,胆敢触我董府的底线,今天就要杀了他。” 董钺也是觉得颇有道理,说道,“好,你去取一百两白银交给刘供奉,让他务必今晚出门,将那陈靖之杀了。杨廷清的事情我看还是要多做打算,明日一早我就去面见县尊。” 董观面带兴奋,一刻也等不了,虽然已经过了子时,刘供奉的脾气极大,但是还是决定去找刘供奉。 陈靖之早已经潜入董府,他发现董府有不少护卫,甚至还有修行之人,其所供奉的神灵竟然也是斋门所传,这就令他有些惊讶了。他在暗中窃听许久,也没有发现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想要杀我那我还不如先动手。”陈靖之认真观察之后,董府这里的布置要是没有隐匿的法门确实很容易被人发现。主要原因是因为此方天地神灵主宰,只要神灵法力一动都能被察觉。而他这等仙道炼气之法,不受这一点限制,反而能轻松避过。 他目光看着董观向后院走去,心中一动,仍是停留原地,不多时,唐良谷被人带到了董钺面前。董钺一番恐吓威胁之后,再是好言安慰,并且许下承诺,只要唐良谷安心为他做事,日后绝对不会亏待他。 陈靖之对此嗤之以鼻,连实际的承诺都舍不得,还想要人卖命,简直痴心妄想。又是听了片刻,也是毫无用处,此时也不敢随意动用心通之法,毕竟对于神灵的手段还是不够清楚的。 少时他再是观察片刻,施展了一个隐身法,悄无声息随着董观去的方向走去。 董观几番拜托,靠着一百两的白银并一枚灵玉珠、一件法器,刘供奉终于平息了心中的怒气,嘻嘻笑着道,“原来是这样一件事,也罢,如今子时已过,其人戒备之心最弱之时,现在去杀了他也算是便宜。” 他站起身来,推开门,笑道,“董少爷,便在此等我的好消息。”刘供奉眼神倨傲,将白银等物事收入一枚神玉之中,此物是储物的神器,不过每年都需要向神灵祈祷加持法力才能维持。 “江湖客与土鸡瓦狗何异”刘供奉颇为不屑。 董观心中却是无比嫌恶,暗道,“等我成了林府的乘龙快婿,必定将你这奸贼挫骨扬灰。” 刘供奉信心满满,延东河河神早已经派出了一只老鼠妖前去盯着陈靖之,“本就是河神想要诛杀的人,我现在受董府的委托既能摆脱因果,又能为河神做事,简直一举两得。”他颇为得意,因果之事玄之又玄,但凡修行之人都不敢忽视。 陈靖之一路跟随刘供奉,见他果然往自己家中去,想了一想,决定立刻出击。不过这里都是住宅,很容易被人盯上,他想了一想,用一张面具蒙住面孔,再是起了隐身之法,忽而从墙角弹射出数枚石块。 刘供奉忽然察觉到一阵杀气,眉头一皱,立刻翻身避开,而后冷冷看去,一个看不清身形的人站在不远处。 “你是谁” 陈靖之冷笑道,“你忘记了你造过的孽了吗我就是来报仇杀你的人。” “呵呵,老夫杀过的人多了,记不清了。”刘供奉戏谑道,“藏头露尾之辈,我也不介意多杀一只蝼蚁。”语声未落,刘供奉一跃而起,身上飞出数只蝙蝠扑向陈靖之。同时,一柄吴钩斜劈过去。 陈靖之再是手上飞出数枚石珠,刘供奉只道是暗器。双方交手片刻,陈靖之佯作不敌,咬牙喊了一声,似乎被内劲所伤,立刻向城外掠去。 刘供奉犹豫了一下,他刚才试过对方武功很是一般,但是暗器极佳,不过杀心顿起,当下将蝙蝠一招,随后迅快追了过去。 第三十六章 蝙蝠化人 神像裂纹 陈靖之跃起之时看去气息不稳,似乎随时都要摔落下去,但是每每要被刘供奉追上来都能险险避开。如此一来刘供奉心中更是恼怒,穷追不舍。 眼见已是追出城外,陈靖之忽而身形一闪,手腕一抖甩出数十枚石块,霎时间咻咻直响。 “雕虫小技。”刘供奉轻身跃起,袖袍卷动,数十枚石块从他身边穿过。他也是在空中弹出飞镖,与此同时数十只黑色蝙蝠从他袖中飞了出来。 陈靖之迎着那飞镖跃去,掌风辟出,砰砰直响,那些蝙蝠还未近身就被打散,而后也是从空中落下来。 “小儿,你把我引到这里肯定是还有帮手吧。”刘供奉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这里已经是城外了,而且在延川江边,周围一片密林,在月色之下显得极是幽静。 陈靖之呵呵笑道,“那是当然,要是我一个人怎么敢对上刘大供奉。”他这当然是假话,只是想要诓骗对手,使得对手要时时警惕周围,分心之下对付起来自然更是容易。当然也不会担心刘供奉就此脱身,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又怎么会允许其人脱走。 刘供奉面上冷笑,看去似乎不屑一顾,但是内心却是越发谨慎,躲藏在暗处的敌人才是最为可怕的。他对陈靖之有帮手的话也是深信不疑,否则没有必要把他从城内引到城外来。 “那是你自己找死,今天成全了你。”刘供奉喉咙中发出声声尖细叫声,周边树木瞬间炸了开来,音波攻击之下,枝断树折,林中无数飞鸟惊散。 陈靖之立刻抱元守一,身上法力震起,一层流光在身上闪烁,音波击撞而来,身上流光明灭震荡。而后脚下一点跃起,神霄星雷珠电光火石飞射,随他身形一动,在空中犹如蛟龙腾起。 掌风游动,在百数只蝙蝠之中穿梭自如。 刘供奉面上一片惊讶,他这一手段算是他的杀招之一了,寻常动用之后没有哪个江湖人士能够抵挡,可谓是屡屡建功。此时陈靖之已是突破了蝙蝠围剿,同时十数块神霄星雷珠飚射而来,他立刻身形一跃,手中两柄吴钩甩动,与神霄星雷珠击撞一出,砰然之间火光炸裂,星雷珠被尽数打裂。 陈靖之眼神淡然,这些神霄星雷珠没有经过祭炼而且使用的只是寻常的石块,威力极弱,只能稍作牵制,他原本也没有对此抱希望。只是稍稍牵制之后,他人已是欺身上前,化掌未拳,拳拳生风如雷电,迅快无比。 刘供奉武功倒是不弱,只是遇到了陈靖之,瞬间弱势被无限放大,一时没有防住,被一拳打中,痛呼一声便倒飞出去。刘供奉一直都在小心陈靖之背后之人,这才使得他精神难以集中。 陈靖之抓住机会,挑起,从空中劈出一掌,恍如刀芒斩下,刘供奉一声惊叫,在地上一滚,身形收缩起来,立刻化作一只三尺大小的蝙蝠飞起。 “原来是一只蝙蝠妖,师兄立刻拦住它。”陈靖之口中一喝,雷灵竹抽出,一道雷电闪过。 刘供奉听到陈靖之呼喊帮手,似乎正是自己飞遁的方向,心中大急,肉翅闪动,立刻要改变原来飞行的轨迹,它飞遁虽然十分快速,可是雷灵竹雷电之力却更是迅快,在其短短犹豫的片刻时间已是击中了它双翼,惨叫几声几乎要从空中跌落。 “你是什么人”蝙蝠惊慌大叫,此时哪还不明白中计了,此时它已是十分惊恐,尖叫道,“你是九天应元化雷天尊座下”雷电之法极难御使,威能极大,几乎只有九天应元化雷天尊门下才能运使,这等妖精鬼怪最是畏惧。 陈靖之可不会和他废话,雷灵竹再是抽出,运足法力再是猛然打下。 刘供奉立刻滚动翅翼,再度发出音波攻击。陈靖之被这法力稍稍一阻,蝙蝠已是身上道道神光缠绕,雷电击打下去,被神光震开。 “我管你是谁门下,今天想要杀我门都没有。”刘供奉立刻召唤出神灵法力附身,浑身神气在震颤。蝙蝠身形也是变大数十倍,激荡起层层水云。 陈靖之稍稍一想,不愿再和这只蝙蝠纠缠,而是心念意动,大衍神霄珠放出一道清光,轰然一声击破了眼前蝙蝠身上的神光。 此时此刻,神光破裂之时,延东河河神忽然觉得法身一阵剧痛,忍不住在地上打滚,捂住流出鲜血的双目,尖叫道,“谁人害我。” 刘供奉本是浑身法力暴涨,龇牙咧嘴,就要将陈靖之杀死,可是瞬息之间身上法力犹如气囊被扎破,瞬间泄得无影无踪,身形也是霎时间变回原来模样。 陈靖之趁着对方还在惊愕之时,飞身上去,雷灵竹中法力冲荡,用力击打下去,道道雷电光芒闪动,击中了蝙蝠头颅,蝙蝠瞬间跌落在地,抽搐几下便气绝。 陈靖之眼神一闪,再是抽出一鞭将对方头颅打烂,而后才是走到近前,翻了一翻蝙蝠,发现了一只宝囊,雷灵竹挑了起来,看了一看,立刻收起来。 “这只蝙蝠妖道行尔尔,却能行走人间,果然是有神灵在背后作祟。”陈靖之冷哂,想了一想蝙蝠身上也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内中更无妖丹之流,而且一身杂气,用来炼药也是不堪,当下舍弃了。 但是想了一想之后,将已经血肉模糊的蝙蝠提了起来,又用蝙蝠原来所穿的衣服包裹住,滴滴鲜血渗透衣物流了下来。做完此事之后,他环目四顾,此方天地处处都有神灵,他在此斗法,算不上多隐蔽,周围就潜藏有妖灵鬼怪,但是他也并不十分担心。 少时,掐了一个隐身法诀,利用身法快步闪走。不多时又是到了董府,他已经摸清了线路,深夜,董府静谧非常,一路穿行已是到了董观房外。小心观察没有危机之后,立刻跃入房中。 董观也是习练过武功,而且天赋不错,算是入流的武人。但是陈靖之进来房中,他也是毫无察觉。 陈靖之扫了一眼,见他睡得正熟,面上得意一笑,便将三尺大小的血肉模糊的蝙蝠放在他床头,而后闪身离去。 陈靖之来去之间悄无声息,董观熟睡之时,鼻窍之中一股腥臭之气涌入,令他噩梦连连,几欲作呕,从梦中猛然惊醒。 “啊”一声惨叫在洞府回荡不绝,董观惊醒过来,一只硕大的蝙蝠就在他脸庞,惊得他大叫一声,翻身跳开。他这一声尖叫,把董府的仆婢都是惊醒了,纷纷赶了过来。 董钺赶到之时,董观已是回过神来,坐在椅子上,双目发红,看去十分可怕。 “观儿,你怎么样了。”董钺十分着紧,立刻握住董观,感觉他手上发凉,额头还有丝丝冷汗。 “祖父,你看。”董观指着床上的死蝙蝠,咬牙喊道,“这究竟是谁。” 董钺一眼看去,见着还有刘供奉的衣物,皱着眉头,冷声说道,“这是那陈靖之在提醒我们,他随时都能取我们的性命。” “千日做贼,难道还要千日防贼,日日提心吊胆吗”董观霍然站起来,指着床上的死蝙蝠,怒吼道,“祖父,我一定要杀了他呀。” 董钺也是心中大怒,他道,“观儿,刘供奉已是难得的高手,还是有法力的,都不是陈靖之对手,我看这人大不简单。你听我的,我肯定给观儿你报仇雪恨。陈靖之不是在下你的脸面,是在下我董府的脸面,延川县的脸面,区区江湖小儿,也敢欺辱于我。” “我一定要杀了他。”董观下定决心,面目狰狞,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胆敢戏弄他。 董钺也是下定了决心,不过当务之急只要加强董府的护卫,这人到了董府如入无人之境,就连府里的神明都是不知道。这一点确实引起他的顾忌,他安排道,“你们立刻收拾了西上房暖阁,让少爷今晚安歇,派六个人值守,如果再有差错我就打断你们的狗腿逐出府去。” 说完又是好生安抚几句,立刻去了后院斋堂,此地环境幽静,处处檀香弥漫,青烟荡漾,他猜测刘供奉已经死了,可是并不知晓刘供奉是一只蝙蝠成精。他先拜了斋门的大斋天神尊,再是起香向延东河河神求问。 可是足足一刻钟,眼前的神像也没有任何回应,他不禁皱了皱眉头,犹豫片刻看了一看河神像上竟然布满了丝丝蛛网一般的细小裂纹。 “啊”董钺惊呼出声,“这是怎么回事”他心中十分不安,自言自语道,“难道是诸多学子反对,竟然将河神的福祉根基都是斩断了吗否则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思及此处,他不敢再做久留,他对道宫神灵之事了解不少,这等情况,很有可能是这一位神灵遭受攻击,致使神像都出现裂纹,那一定是神灵难以承受这等伤害。 “不行,我必须立刻去找护法告知此事。”连河神都不能对付,自己现在麻烦缠身更是难以分身了。 第三十七章 横财暴富 欲立根基 陈靖之乘夜而归,落在屋檐上,双目运转法力,见那鼠妖躲藏在墙边小洞,不由冷笑,这鼠妖暂且放过。当即捏了一个隐身法诀,悄无声息进入房中。 此时无有外人在此,他将身上的气息用法力清除过后,拿出了刘供奉的宝囊。这宝囊上面绣了“延东”二字,细细听有水流潺潺之声。 陈靖之虽然没有见过,但是这等手段和仙道炼制的储物法器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区别就在于这是神灵炼制。 “神灵对于气机感悟远在我等之上,看来想要打开来应该要费一些手段。” 既要不惊动背后的神灵,又不损毁里面的东西,那就要温和打开来。这里有两个法门,一个是陈靖之利用自己的法力水磨工夫打开,第二个则是法力更高之人将禁制破除。 “水磨功夫太耗时间。” 陈靖之略一沉思,大衍神霄珠或许能够做到。片刻后,他心念一动,大衍神霄珠放出一道清光将这宝囊卷去,而后再是吐了出来,陈靖之不由喜笑颜开,“果然打开了。” 不过这宝囊被破去,支撑不了片刻,当下把所有东西倒了出来,陈靖之不由眼前一亮。数十枚金叶,数百两白银,还有不少银票,少说也值千两。现在他手中最缺的就是金银钱财,这里可不是东华道,这里是神灵主宰,人道昌盛,仙道还是属于外道。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着实有几分道理呀。”说着,把袖一挥,将金银尽数收入储物宝囊中,再是认真捡看。 他手中拿起五枚淡蓝色圆珠,感应到其中灵气,心道,“这不是东华道的灵珠” 此物可以用来修行,乃是在地气灵脉汇聚之地才会生出,算是比较难得之物。细细感应下来,发现与银龙鱼珠相比,这灵珠确实气机更加凶烈,不是修道之人运使不得,难怪银龙鱼珠如此妙用,普通人服用了也能延年益寿,强健根基。 再是看见十来颗拇指大小的夜明珠,也算是不错,最后三件乃是玉佩、蛇形灯、印鉴,这三件都是神灵炼制的法器,其中有神灵法力。不过对于陈靖之而言却是无所谓用途的,这等宝物用得多了必然沾染神灵的气息,对他修行不利。 随后将所有东西收起来,不多时陈迟英敲了敲门,进来之后,见陈靖之面上有笑意,陈迟英说道,“观主,此行可是十分顺遂” 陈靖之笑着回应道,“也算做了几件事情,斩了一只蝙蝠妖,我也正想请陈师过来商议几件事情。” 陈迟英点了点头,目光望了一望,饶有深意。 “陈师放心,我已施了法术,区区一只鼠妖不打紧。”陈靖之微笑道,“是想向陈师商议下一步行事。我道门到此寻找祖师踪迹,但是这些时日探查下来,祖师仙踪难寻,不知陈师有没有什么见解。” 这个问题陈迟英也是细细想过,说道,“宋国在诸国之中较为昌盛,当初也是祖师指引之下才到来此地,要想找到祖师仙踪路径恐怕还要从宋国入手。” “陈师所言甚是,老师法力通天,也是送我来此,恰好算定因果,才能避开危机,确实应当要从宋国着手。”陈靖之不住点头,继续道,“如果想要打听无量天所在,恐怕还要许久,这些时日我认真思考下来,仅仅依靠我们,力量单薄,还是要立下根基。” “我也是这样的想法,但是要立下根基只能建立凡人帮派了,或者去到那等人道不昌的地界,但是立下凡人帮派终究是差了一筹,难以壮大,接触的东西也很是有限,不过好处也极是明显,不会太过容易显于人前。”陈迟英心中有些激动,没有根基便如水中飘萍。 陈迟英定了一定,继续道,“若是立下道院,那自然会便利许多,但是其中困难重重,至少要得到当地的道宫认可,才能名录道牒,得以授箓,才能正式开院收徒授法。其中还有一个难处,我们没有神灵坐镇供奉,那么就要从外面请神,这等对我道门来说风险巨大。” 道宫之下就有不少道院,这些道院或是其他神灵建立的驻点,又或者是当地供奉的一些小神所立,但必须要得到道宫认可,否则必会被道宫铲除。 “陈师所言也是我心中的所想,看来确实不能急于一时。”陈靖之不住点头,“韬光养晦才是正理,立下一处根基也确实重要,有了这根基日后行事都是方便。近来我心有所感,恐怕还有事情发生,而且我修行之事在城内终究太过显眼,也要搬出去,但是又不可太远。” 陈迟英深觉有理,说道,“原本黄鹤观倒是先师所留,但是那处环境恶劣,并不适合,我手中还有一些银钱,可在城外买一块荒地先建立宅院。明日我就去附近转一转。” 陈靖之笑了笑道,“银钱我这处也有,少说有千两白银,但是不是正道得来,待我炼化之后转交陈师。” 陈迟英眼前一亮,他手中也有数百两银子,但是买了荒地之后就未必还有花用了。 “纤云姐弟、红线二人都是与我有因果在身,有这等根基他们也能过得安乐,这也是我所愿,日后还要请陈师多多费心。” 陈迟英哈哈哈一笑,他现在年龄已大,对小孩子尤其欢喜,儿孙环抱膝下,自然十分乐意的。 次日用过早饭之后,红线又是来问了几次杨廷清之事,陈靖之安抚一番,正要出门打听消息的时候,却见一辆牛车缓缓驶来。 陈靖之看了一看,原来是陈桐父子,当下迎出门去。 陈桐看去面容有些苍老,但是精神极好,他一进来,听到陈靖之老师也在,立刻前去见过,陈迟英知道他们还有事商议,便带了小孩自去后院玩耍。 此时客厅无人,陈桐起身揖首一礼,陈靖之连忙避开,再是将其扶住,忙道,“不敢当叔父如此大礼,折煞侄儿了。” “三郎,此是我真心实意谢过你,若是没有你的计策,我是万万不能安全回来的。”陈桐感慨万分,但是也觉很是满足,毕竟谋划之事终究是顺利的。 陈靖之道,“叔父言重了,多是贤弟在奔波,侄儿惭愧呀。” 陈桐对于陈靖之大为改观,赞赏道,“三郎这一法子借力打力,借势打势,不费吹灰之力掀起波澜,现在延东河河神已经自顾不暇了,要不是延川县道宫压着,恐怕已经被人推倒神像了。” “叔父谬赞。”陈靖之摆手道,“叔父是昨日才归家吗” “三郎,其他我也不多说了,今日我是来谢过你的。”陈桐微微含笑,道,“再过几日我宴请诸位同窗好友,感谢他们援手之恩,其后就与家人就准备离开延川县,前往白龙山定居。” 陈靖之心中想了一想,明白了原委,陈桐已经得罪了延东河河神,日后不一定会遭到报复,而且陈利得了灵蛇精血,修为可以更进一步,在白龙山道院之中或许还能封为巡御郎,一旦封为巡御郎,今后或许可以入神道门径。 “那侄儿先祝叔父一路顺遂,事事如意。” 陈利认真说道,“三哥,你若有意,我愿为三哥引路,以三哥的才能,到了白龙山必定有一番作为,日后我还要仰仗三哥呢。” 陈靖之笑了一笑,婉拒道,“日后如有需要,我一定前去,先谢过贤弟。” 陈利不由生出些许遗憾,若是陈靖之同在白龙山一定能做出些许大事来。尤其是现在陈氏七世先祖已经在白龙山山神座下担任神官,正需要人手的时候,若能拉拢过来必定助力极大。 “我那还有一处二进的院子,和现在这里格局相似,我就赠送给三郎,以表达谢意。”陈桐笑着道,“三郎,不日我离开延川县,日后也许还要回来,我那宅院一时之间也难以出手,因此想请三郎代为看管。” 陈桐看了陈靖之见他要拒绝,连忙说道,“三郎,此事你万万不要拒绝,之前多有得罪,不想三郎不计前嫌,还大义相助,我实在羞愧不已。牙行的人就在外间,我已经让人备好了契书。说实话,你也是我陈氏的族人,我应该要多多照拂,你不可再拒绝我了。” 陈靖之原本并不愿意接收,但是现在这样说了,也是受之无愧,他暗中相助之事可不是八百两银子能够换来的。 陈靖之起身一拜,道,“得蒙叔父青眼,那小侄愧受了。” 陈桐见其收下,甚是满意,当下品茶高谈,约是一个时辰,外间一把浑厚声音响起,“敢问陈靖之陈少侠可在家中” 陈靖之听到这声音立刻就知道是小寒山的秦凤华,心中念头一转,似乎已经猜到了秦凤华的来意,他起身说道,“叔父,此是我一位朋友来此,我出外迎接。” 说罢,施施然出了客厅,陈桐则是不住点首,见他已经出去之后,对陈利道,“我儿,你这位族兄,拿得起放得下,很是不简单,你日后要和他好好亲近。” 第三十八章 雪中送炭 嬴华道宫 秦凤华站在门外,神色颇是怪异,一见陈靖之出来,立刻拱手道,“陈贤弟,今日叨扰了。” “秦兄说的哪里话,快快请进。” 陈靖之笑着拱手,“正好我族中族叔也在,我还有一位族弟,也是一位豪气之人,与秦兄定然投契。” 秦凤华连忙摇头,苦笑道,“陈贤弟,今日唐突,既然你有族亲在此,我便不进去了。”他犹豫了一下,又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开口。 陈靖之认真看他窘迫的神情,已经猜出来他的意思,笑着道,“我也正好想去找找秦兄,我这位族叔要将城中一处房产过户到我名下,不日便要搬出去,此地是不能再租赁了,还未谢过秦兄之前援手之恩。” 秦凤华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本这件事情就是自己不地道,已经签了契书,他也看出来陈靖之这是故意给他台阶下,心中惭愧道,“多谢陈贤弟体谅,实是” “哎,贤弟何日搬走我为贤弟赶车,聊表歉意。” “左右我这里东西不多,明日交割完毕就可迁过去,届时还请秦兄到寒舍小酌。” “不敢不敢,陈贤弟,此次实是我这处未能按照契书行事,按理我当赔偿你两倍银钱。”秦凤华原本对二十两银子也是有些耿耿于怀,这倒不是他小气的缘故,确实是二十两银子是一笔巨款,似他这等家庭一年吃用都是有余了。但是陈靖之如此给脸面,自己也不好过于小气,故而大方说道。 陈靖之佯作不悦道,“秦兄说的哪里话,你帮了小弟大忙,还没有谢过,哪还敢再让秦兄破费。” “好,倒是我太过娘们气了。”秦凤华有些不好意思大声说道,“贤弟乔迁新居,务必告知于我,我必登门同贺。”说着顿了一顿,道,“只我今日确实还有差事,不得不先告辞,今日失礼了,还请贤弟莫要见怪。” 陈靖之拱了拱手,“那也不敢再搅扰秦兄了,秦兄慢走。” 秦凤华心中郁气尽去,临去之时忽而小声说道,“贤弟,我那师弟许平章已经入了嬴华道宫,其人倒是性格爽朗,只是其父却是个较为难缠之人,贤弟要小心了。”说完匆匆离去。 陈桐父子听到外间的声音,陈桐面上喜笑颜开道,“原以为锦上添花,其实还是雪中送炭。” 陈靖之若有所思进来,便将方才的事情一一道出,这里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地方。 “许平章”陈利有些惊讶,说道,“他的名字我曾听过,乃是嬴华道宫年轻一代翘楚,没想到族兄连这等人物也能击败。”说完心中也有些失落,他与许平章修为相仿,但若是对上这人应当不是对手。他以为陈靖之纯粹是武功出众卓绝,并不知晓陈靖之也是修炼之人。 陈桐皱眉道,“小寒山是嬴华道宫外门,三郎以后莫要与他们再起冲突了。” 陈靖之笑着谢过,说道,“他不来惹我,我自然也不会多惹事的。” 陈桐心中失笑,终究是年轻气盛,不知道嬴华道宫是泌阳郡中道宫之首。不过这也能理解,没有吃过苦头才会这样大言不惭。 他想了一想,提醒道,“三郎,延东河河神的事情我不说出去,但总有蛛丝马迹可循,你万万小心。最近听说你还得罪了董县尉,此人确实可恶,你万万要小心此人,此人明一套暗一套,十足十的伪君子,真小人。杨廷清的事情,你不要再掺和了,自然有学政和教谕以及诸多士林学子筹谋。” 陈靖之拱手道,“侄儿谢过叔父教诲。”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还要去拜访一位好友,今天暂且别过,过几日我在聚香楼设宴,三郎你务必要来。” 陈桐父子离开之后,陈靖之与陈迟英交代了之后,出了门。他这一回是要去找几个人,已备杨廷清公堂之上时作为人证。 五日之后,陈靖之已经搬到了陈桐赠送给他的旧宅子里。这一处宅子原本是陈桐岳父所有,其岳父只有一个女儿,后来过继了一个继子,只是因财产之事,继子与其反目,而后陈桐指定了一个儿子为其岳父承嗣。 其岳父也要同去白龙山定居,陈桐便做主将这一座小院赠送给陈靖之,也是看好陈靖之以后必定有所作为,或许还可以为七世先祖增添助力。正如陈桐当年,才中了秀才,其岳父便将女儿许配给他,之后虽然没能中举,可是陈桐极有本事,助力岳父经商,也赚下好大一笔家业。 宅子在宝城坊,与陈桐宅子很近,因着陈桐岳父已经在几天前就和陈桐的三个儿子一同搬去了白龙山,宅子打扫得很是干净,还留下了不少家具,几乎不用再做添置。前院后院不少果树,如今正是绿叶抽芽的时候。 陈纤云欢欣雀跃,追着公鸡满院子撒欢。只有红线闷闷不乐,郁郁寡欢,她实在是担心杨廷清,每日都去看过杨母,回来之后找陈靖之务必要帮一帮杨廷清。明天就是过堂的日子了,民告官如果是输了轻者都会被流放。 “观主,明天就是过堂的日子,这次似乎错综复杂,没想到牵扯出这么多事情,连林老侍郎都插手了。” 陈迟英眉头紧锁,这几天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先是广成府的学政下令斥责延川县学政和教谕、以及举人学子,聚众闹事、目无法纪,甚至还有几位学子被革除功名,甚至连延川县县令也遭到广成府知府呵斥,言其管束不力,无视民生。 经此事之后,延川县学子一片噤声,然而才过了一日,广成府知府和学政被弹劾,当日知府被停职,学政被罢免官职下狱,林老侍郎亲自出面,惊动了郡守,派了监察到此,如此一来已经不是延川县能够解决的事情了。 陈靖之也是始料未及,不过他是安稳如山,相信这一件事情一定会有好的结果,预尤其是现在林老侍郎插手,反而对杨廷清更是有利,加上自己前几日的布置,到时候可以把董县尉打个措手不及。 林府,后院,几个女婢轻轻打开帘子,就见一个袅袅娜娜的绿衣少女走了出来,此女容貌昳丽,肌肤吹弹可破,一双眼眸似星光倒映在清泓之间,眉眼之间端庄大方。此女正是林玉娘,小字清莹。 一个老仆笑着迎了出来,道,“姑娘,老太爷在等您了。” 林秉昌的两位妾室也是站在门口,说道,“姑娘来了,快快进去罢。” 林玉娘轻点螓首,微微施了一礼,缓步进入了厅中,林秉昌连忙道,“玉娘,快来快来,今天又有什么好词。” “祖父您又取笑我了,我这点东西在祖父面前不值一提的。”林玉娘微微笑着,扶住了林秉昌,说道,“祖父,您坐下,孙女儿给您盛汤。” “这些让下人们做就是了。”林秉昌满是爱怜之意,这个孙女儿秉性和他极为相似,甚至才情也是一般,他最为喜爱。如果不是昔年泌水河那位神人眷顾,他一定会为这位孙女寻找一位佳婿。 “祖父,最近孙女儿倒是没能做出什么好文,不过读了一首好诗,听说是一位童生所作,才情之高,孙女儿望尘莫及,风骨之傲,难以言说,此等人竟然只是一个童生,实在是可惜了。”林玉娘一边盛汤,一边温柔说道。 林秉昌哈哈笑着,“玉娘,我现在正为这一位少年郎的事情烦忧呢。”说着他放下了汤碗,感慨说道,“没想到你父亲昔年无意透露了消息出去,惹来这样的麻烦。说来也是我当年欠下的因果,以为只是一句戏言,没想到让子孙受了牵连。” “祖父为国殚精竭虑,为家族尽心尽力,孙女儿只要有半点能够为祖父分忧的,就心满意足了。”林玉娘笑着道,“那位童生受了无妄之灾,也是因我而起,孙女儿心怀愧疚呢。” “也不知道泌水神人所言能为你化去灾劫的人是哪一个,但是绝对不可能是那董钺的孙子。”林秉昌摇头道,“我着人打听过董钺祖孙的品性,实在不堪,我是不会允许的。” “这几日我也已经找了几个优秀的学子,将他们的学籍挂到了延川县,总要试上一试。” “都是孙女的不是,让祖父忧心了。”林玉娘声音有些微低沉,而后抬起美目,笑道,“祖父,无论这一年的案首是谁,孙女儿都会出嫁的。” “好丫头,但是也要找一个可靠的,人品相貌才学都要满意才行。”林秉昌颇觉满意,这不但是化解林玉娘的灾劫,也是增强林氏气运的重要手段,说道,“泌水神人可没有指定是谁,案首我也是能稍作插手的。说实话,我觉得这位童生倒是一个刚正不阿、心怀正气上佳人选。虽说还配不上我的孙女儿,但是眼前也只能勉强了。” “祖父,哪有这般打趣孙女儿的。”林玉娘撒娇道,“那祖父可要为孙女儿好好选一选。” 第三十九章 推波助澜 搜集灵药 泌阳郡郡守派来的监察才到第二天,接连有人前来敲鼓,状告县尉董钺欺压良民、妄夺田亩、草菅人命、栽赃嫁祸、勾结匪类。郡守监察只觉得不可思议,人人所告都有物证实据,当下不敢擅作主张,立刻将董钺免职,而后层层上报至郡守。 又过了五日,查出实据,将董钺全家打入大牢,只有其孙儿不知所踪,传闻是跳入延川江自尽了。待得主理杨廷清状告案件之时,事情已经清晰明了,再加上唐良谷作证,确实是董钺指使。 此案之后,延川县皆是称颂郡守青天,短短十于日董县尉一家便已经化作飞灰,只等最后案件的审理判决。 陈靖之和陈迟英两人都没有料到事情发展如此迅速,不少人确实是陈靖之怂恿去状告的,但是更多的人肯定不是他布置的。 陈迟英笑着道,“看来不止是我们对付董县尉,还有不少人想要拿他开刀,我们可以轻省一段时间了。” “这事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还有人推波助澜,省了我不少的功夫。” “董钺和延东河河神勾结,现在把这位县尉打掉,算是断了延东河神的爪牙,短时之内不用担心皇权干涉了。” 陈靖之笑了一笑,回应道,“这可未必。” 陈靖之二人走过大街,街上还有不少人在讨论董钺的事情。走了片刻之后,二人分开,陈靖之自己去了一家酒馆的雅间。 唐良谷早已经等候多时了,一见陈靖之进来,低头哈腰道,“陈公子,您终于来了。” “唐帮主有何指教”陈靖之自顾自拿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望着外间飘着的毛毛细雨。 唐良谷笑道,“陈公子,我是想要谢过陈公子指点救命之恩,只是我这等江湖野人不敢擅自上门,以免给公子惹来麻烦。” 陈靖之瞥他一眼,讥笑道,“唐帮主有话直说,不要拐弯抹角。” 唐良谷讪讪道,“好教公子得知,我在公堂作证,虽然逃了性命,但是为人不齿,延川县几乎无有我立锥之地,帮众兄弟也是弃我而去,实在无颜面对。” 陈靖之微微点了点头,背主之人没有人会喜欢的,他收回目光道,“逃了性命你还不知足吗你要是对此放不下,我可以教你一个方法,待得董钺处斩之时,你在刑场自尽,以表恩义。” 唐良谷原本十分期待,可是听到这一个方法登时闭口不言,片刻后苦笑道,“公子取笑了。” 陈靖之冷声大斥,“唐良谷你不要不知足,现在对你来说是最好的结果,董钺让你做的事十个头都不够你砍。金盆洗手我就能护你一时,你要是还想过以前的日子,那就生死由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唐良谷长长叹了一口气,“公子所言甚是,在下贪心了,只是不能为公子赴汤蹈火,以报答救命之恩。” “我不必你赴汤蹈火,我要让你做事自然有的是方法让你心甘情愿。”陈靖之嘿嘿笑道,“你现在便帮我做一件事情,我这里有一件东西,你带去城外白云山黄鹤观,把东西放在那里,再把那里的一个竹篮带回来。” 陈靖之拿了一个油纸包,这是和叶青竹约定的东西。 唐良谷接过来后,似乎有一股药香萦绕,想要开口问,但是陈靖之已经起身打开门洒然走了。唐良谷不由眉头紧皱,不过还是收了起来,陈靖之所说的极有道理,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而且陈靖之手中有他许多把柄,由不得他做选择。 第二日陈靖之接到陈桐的邀请,前去参加文人聚会,陈靖之自知不是一路人,便婉拒了。而这几日杨廷清也因为要准备县试,在家苦读。陈靖之则是出了城,在城外白云山黄鹤观吐纳灵机,静心修持,以期突破眼前境界。 转眼已经是三月底,白云山黄鹤观中,陈靖之呼吸吐纳之间,有星光熠熠辉芒游转周身,此时已是夜晚,天中星光极盛,陈靖之目中精芒闪烁之间,心道,“不知为何,竟有危机临身之感,看来我需要尽快将修为提升上去,否则难以应对。” 当下乘着星光,取出刘供奉所留的灵珠,这些灵珠只有神灵才能拥有,其余修士想要存留很是不易。法力一振,道道灵机犹如轻烟飘入鼻窍,霎时间,灵机盈满,只听声声玉碎,陈靖之一气之间再是贯通三十六窍,已经步入爽灵境界。 他底蕴深厚,根基扎实,但是到了爽灵之境已经是有些过快了,短时间内需要继续积累。 次日早晨,叶青竹前来拜见,陈靖之神采奕奕,顾盼飞扬,心中叹服,认为对方必定有喜事。她上前盈盈一礼,说道,“陈观主,前时您让我搜集的灵药还差了不少,若是在延川县的话恐怕只有神灵那里才有这等灵药,其余地方是找不到的。” 陈靖之点了点头,他交代的几味灵药虽然不入流品,但是颇为少见,药效也有些特殊,都是用来炼制涤尘丹,助自己炼化杂气修炼玄功,而且他还需要五行之精。 “叶娘子,你有什么主意” “我只是小妖,要是前去道宫道院换取灵药的话,必定不会理睬,甚至还会得罪了道宫的神灵护法们。不过昔年我修行之时曾经认识一位姐妹,名作彩衣,如今入了平川县道宫县伯侍女,我想前去找她助我取得灵药。” 陈靖之认真一想,寻常小妖都在各县县伯统属之下,也有名册,而且其等妖气太甚,不敢随意穿梭各县,否则很容易被神灵打杀。现在叶青竹用了陈靖之交给她的法门,妖气已经去了七八成,只要好生遮掩,倒是行得通。 “那你如何解释你现在修为精进,身上妖气去了大半,如果他人让你将法子分享出来,你要怎么做呢” 叶青竹微微一愣,面对陈靖之的问题她倒是没有想过,不禁咬唇道,“彩衣姐姐与我私交甚笃,而且彩衣姐姐现在在神灵门下,自然有更好的法子,应当不会问我。”陈靖之呵呵一笑,妖精鬼怪即便在神灵门下沾染神气,可是根基不改,变化并不会有多大,而他教给叶青竹的法门天长地久之下却是可以超脱本来。 叶青竹见他表情,不禁低下头去,说道,“若不如此,恐怕难以找寻到灵药了。” “你直接告诉她你近日得遇一位神人,赠送你一枚灵丹,是你修为大进,你有意报答神灵,却不知该如何做,让那位彩衣教你如何做。之后的事,你再相机行事,在你我需要的灵药上面,再增添一些。” 叶青竹目中微微一亮,似乎明白了陈靖之的意思,可是她又忍不住开口道,“如此,不是欺骗了彩衣姐姐” “你若对她说了实话就可能给她惹来杀身之祸。” 叶青竹心中一惊,不敢多问,连忙道,“我记下了。” 陈靖之回到家中已是将近午时,杨廷清也在家中做客,和红线、纤云两个人做启蒙,而且自董钺事件之后,杨廷清几乎每日都会前来。 “三叔,你回来了,等你许久了呢,你先坐着,先喝一碗红豆羹,要晚一些才能开饭呢。”红线一眼瞥见陈靖之进门,声音高亢而又欢喜。 陈纤云则是小跑出来,抱住陈靖之,“叔父,我都几天没见你了。” 陈靖之摸着她的嘻嘻笑道,“在家学得开不开心” “开心,就是想见叔父。” 陈靖之哈哈大笑,摸出几串糖葫芦,道,“你快去玩耍罢。” “陈兄,几日不见了。”杨廷清走了过来,一礼说道。 陈靖之和他一同进了客厅,笑道,“杨兄,今天是放榜的日子,你就应该好好歇息一天,没必要陪着小孩子。” 杨廷清微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陈兄待我如手足,放榜之事只是小事。” “杨兄是胸有成竹,才不在意吧。” 陈靖之哈哈一笑,把一瓶酒放在桌上,说道,“今日喝两杯。” 杨廷清也是点首,二人相谈甚欢,红线时不时送了些炒豆子、干炒猪耳上来给二人下酒。 半个多时辰后,外面有人高声大喊,“杨廷清公子可在我是来给您报喜的。” “杨大哥,是报喜的。”红线欢欣雀跃,大喊几声,立刻出去开门,只见几个差官和一个中年人站在门口,敲着锣鼓。 中年人认得红线,激动道,“红线姑娘,我侄儿是不是在你这儿大喜事呀,侄儿被县尊老大人点为今年的案首,我们到处找不到他,还是那大嫂说,可能在你们家,这就火急火燎地赶了来。” 中年人把头探进大门,四处张望,急切问道,“清哥儿人呢” “杨大哥就在里面呢,马上就出来的。”红线喜不自禁,连忙请了人进去,口中一边大声喊道,“杨大哥你是案首了,你是案首了,是县衙的人来给你报喜的,去了你家找不到人。” 第四十章 江船设宴 诸生为难 杨廷清和陈靖之缓步出来,几个差官立刻上前,嬉笑着道,“杨公子好才华,您已经被县尊大老爷点为今年的案首,您的文章锦绣天地,连林老侍郎都是夸赞呢。我们兄弟,特地来给你报喜的。” 说完之后直勾勾看着杨廷清,这是要讨喜。 “多谢二位,有劳二位了。”杨廷清有些羞赧,胸中长舒一口气。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到两个差官的表情。 陈靖之取出五钱银子交到差官手中,说道,“杨兄请二位差爷喝酒,算是同贺了,请二位快进来喝茶。” 几个差官,喜不自禁,五钱银子已是极大的赏赐了,寻常中选秀才没有那套报喜的说法,只有案首才有人前去报喜。 “不敢搅扰公子雅兴了,我们兄弟就先回去。”几个差官接了赏银,喜滋滋就走了。 中年人眼巴巴看着银子,十分眼热,陈靖之请他入内喝茶,更是欢喜。 杨廷清连忙说道,“刚才谢谢陈兄为我解围,是我一时得意忘形了,陈兄海涵。” 杨廷清打定主意一定要把银两还给陈靖之,不过如今囊中羞涩,他深深相信自己,终有一日可以做到的。 “杨兄方才还说你我如手足,此回怎么客气起来了。” “哈哈哈,是我失言了,只是如今中了秀才,还得要立刻回家中,和我母亲拜祭先祖,确实要失陪了。”说着拱了拱手,走的时候情不自禁回头看了一眼躲在门后面的红线,见她面上喜色盈盈,他心中也是欢喜。 杨廷清才是离开,红线就雀跃道,“三叔,杨大哥中选了,还是第一名,他们都说是文曲星下凡呢。” 陈靖之笑着道,“杨兄才华横溢,中选案首情理之中。” “我也觉得是。”红线抱着一升红豆,心中喜滋滋,道,“我要做一些红豆糕给杨大哥,他最喜欢吃这个了。” 陈迟英看着红线背影,担忧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这是前几日杨廷清教给红线的诗句,自此以后红线每日都是熬一碗红豆粥。只是如今二人身份不同,我怕一厢情思辜负。” 陈靖之转头看向陈迟英,笑着道,“陈师真是如此认为吗” 陈迟英皱眉道,“杨廷清人品极佳,不过我却不看好,毕竟门不当户不对,便是郎有情妾有意,也难冲破风俗旧礼。” “我倒是觉得尽管二人身份不同,但是杨兄为人正义,不拘俗礼,有君子之风,且信念坚定,外力不能移。” 杨廷清被点为案首,两三日间应酬不绝,提亲的人都要踏破门槛了,他心中不耐烦,只好躲到陈靖之家中。 “陈兄,明日林老侍郎在延川江上设宴,邀请今年的中选对的秀才赴宴,各秀才学子还可带上好友,我希望陈兄能与我同行。” 陈靖之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寻常宴会他是不愿意去的,但是林老侍郎常年在京,如果能够接触到,或许对打听无量天所在有很大帮助。第二天,风和日丽,二人乘坐一辆牛车同往延川江。但见江上数艘大船横排,张灯结彩,管竹丝乐之声飘荡江岸,岸边停了数十辆牛车、马车,极是热闹。陈靖之两人下了牛车,让车夫到傍晚时分再来接人。 “这不是案首杨廷清杨贤弟吗”几个学子远远见到两人,登时脱口而出,令人纷纷侧目。如今杨廷清不过十六七岁,没有字,又兼之年龄较小,故而都称一声杨贤弟。 “杨贤弟身边的是谁竟也风姿卓越,气度不凡,是哪一家的公子,怎么没有见过” “对呀,此人是谁好一个风度翩翩少年郎。” 不单是那些年轻学子,便是不少举人也是看了过去。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也未可知。” “此人不曾见过,说不定徒有外表,内里空空。” 当下又有几个年老的秀才忍不住酸话连篇,他们年纪已大,还未中举,见到这等志得意满的少年郎总觉心有怨气,上天不公。 “这人我倒见过,是一个江湖人,先前杨贤弟状告前县尉董钺,这个江湖游侠儿前后奔走,常常听杨贤弟提起,赞不绝口。”一个年轻的青衫学子略作沉吟,此人名作柳皓。 “今天是延川士人宴会,怎么能让这种腌臜货色来参加,杨廷清终究是年轻,不懂事,即便得了案首也少些人情世故。” “自甘堕落,自古江湖游侠以武犯禁、刀头舔血,与我大宋国风不和,焉能与之为伍” “这些江湖人在延川县做了多少恶事,作为今科案首,还与江湖人交道,忘了礼义廉耻了、仁义道德吗” 当人道破了陈靖之的身份之后,引起了一堆人的反感厌恶,甚至大声斥责。 道破身份的柳皓冷笑一声,隐藏在身后,面上满是不屑,心道,“看你年轻多才,又要怎么化解,是要这位好友,还是要和士林学子同窗。” “不能让这个江湖人上船,否则置我们脸面于何地” “士人学子,不可自甘下流。” 一众学子立刻忍不住去码头,想要将陈靖之拦在船头。 船上林老侍郎和县令、学政、教谕等人看着下面一片乱糟糟,县令皱眉道,“这些人越来越不成体统了,来人去问问什么事。” 片刻后就有一个仆从过来将事情详细说了。 “胡闹,已经明说可是携朋带友,怎还能如此反复”县令大为不悦,一来是认为杨廷清竟然请了江湖游侠来此,不成样子,另一方面是则是这些士子在自己的地盘惹事生非,导致自己在林老侍郎面前下不来台,他喊道,“马上把他们叫回来。” “慢来。”林秉昌眼神动了一动,笑着道,“小打小闹,不用理会的,只是叮嘱一下要有个度就是了。” 朱县令呵呵笑道,“林公所言甚是,那我就让人去看看。” 船舱之内,林玉娘靠着窗往外看去,一个丫鬟指着杨廷清道,“姑娘,那位白衣的少年郎就是今年的案首呢,您看他风度翩翩,老太爷都称赞他才华横溢。” 林玉娘浅浅一笑,片刻后她目光停留在陈靖之身上,蹙眉道,“这是谁人”她见陈靖之眉宇之间一股傲气,行动之时似有风雷相随,心中一阵震惊。她也是在神灵座下修行的,而且天资极高,已经到了窍关第三重。 “咦,怎么这么吵闹。”丫鬟皱着眉头,道,“姑娘,我去看一看。” 片刻后丫鬟回来将事情原委道清楚,连老太爷说的话也是传了回来。 丫鬟担忧问道,“姑娘,这可怎么办呀,若是杨公子被下了面子,以后可是难以挽回了。” 林玉娘眉头紧蹙,而后说道,“你拿了我的玉牌下去,告知他们那位公子是老太爷为我请来的护卫,不得无礼。” 陈靖之二人还未到了船上,就见一群人涌了下来,杨廷清看他们神情不禁紧紧皱眉,大声问道,“各位兄台、学长,小弟有礼了。” “杨贤弟,你身旁之人是谁怎得没有见过”一个三十余岁的秀才呵呵笑道,语气之中十分不屑。 一个人指着陈靖之哂然问道,“对呀,杨贤弟,这位在哪里入学,师承何人呀” “今天林老侍郎宴请延川学子,可不要让无谓之人扰乱了雅兴。” 杨廷清呵呵冷笑不止,正要说话之时,一位四十余岁的老秀才叹气道,“杨贤弟,读书人不要结交一些不明来路的人。” “如果不是我们士林学子,就不能上船,这是规矩呀。” 陈靖之冷然望向周围,这些人看上去是要为杨廷清好,其实多是嫉妒杨廷清,毕竟杨廷清年龄小,才华高,长相英俊,前有学政称其有进士之才,后有林老侍郎称其文章,雏凤清音、才气冲斗。 如果杨廷清是诗书之家出身,那自然无人敢来为难,只有艳羡,但偏偏杨廷清出身贫寒,自幼未曾跟随名师学习,可谓是天赋异禀,更有名诗传世,自然有不少人看不过眼,有机会踩上一脚就绝对不会后退。 “在下是什么人,你们不配问。”陈靖之一步跨出,拦住了要说话的杨廷清,哂然笑道,“我倒是奇怪了,今天究竟是林老侍郎设宴还是谁人只是若是林老侍郎设宴,怎么会有这么多阿猫阿狗在此狂吠不止。” “你说什么”几个老秀才顿时怒极,吼道。 “你听不清吗该不会是读书读傻了,连人话都听不懂。”陈靖之挺胸呵呵笑道,“我说你们是阿猫阿狗,不过是妒忌杨廷清年少有为,故意为难他。既然是林老侍郎设宴,东主尚未说话,哪里轮得到你这些腌臜狗才在此胡言乱语。” “现在你究竟是要打林老侍郎的脸面,还是要打杨廷清杨兄的脸”陈靖之无情撕开了他们的嘴脸,毫不客气大骂出声,“说一千道一万,读书人就应该一心读书,少做歪门邪道的事情,否则污了圣人清名,丢了自身颜面不说,还累及无数学子抬不起头来。我劝你们改邪归正,回头是岸。” 第四十一章 君子多义 小人怀妒 “住口。”陈靖之一席话直中一帮读书人的胸口,皆是怒不可遏。他们都是国家之栋梁,从来只有人敬着,今天竟然被一个江湖客当面呵斥,颜面何存。 “哪里来的江湖流匪,在这里胡言乱语,还不让他滚”一众儒生指着陈靖之大声斥骂。 船上之人看着码头之上热闹非凡,此中多是儒生,即便不是也和读书人有关系,听到陈靖之如此评价自然心中不喜,人人都要看陈靖之的笑话。 “这下有好戏看了,哈哈哈。”东首一艘大船上,三个年轻的士子站起身来,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好能看见不远处的场景。 “郑玉,原本以为今天的事情会很是无聊,没想到还能看这样的场景,我倒是没有见过呀,还是你们这些读书人会玩。”一个身穿儒衫的士子呵呵笑着,饶有兴致地看着陈靖之他们,指着说道,“郑玉,柳平,你说这个人能不能上船来,要不赌一把” “邓文,这热闹看看就算了,我们可是有重要任务在身的。”柳平也是兴致勃勃,可是想到身上任务就是有些叹气。 邓文嬉笑道,“只要有机缘总能找到,天选殿把我们送到了禹御天这里就一定能有机会。再说不是还有郑玉吗他可是来过这个世界很多次,对这里已经熟悉得很了,有郑玉在怕什么。”说完之后瞄了一眼郑玉。 郑玉手中折扇摇了摇,笑道,“这些看一看就好了,不要过多掺和,我们就看看热闹,今天主要是要找到任务中的那两个人,一定要将他们杀了。” 郑玉其实就是这方天地的土著,还是县令的表侄,所以才能出现在这艘船上。邓文就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这才阴阳怪气。而天选殿的空间任务者都会隐藏身份,他一直没有对他们说过实情。 “说的也是,但是都找了十多天了,还是没有踪迹,这两个人究竟是到了哪里,再这样下去任务失败就要受罚了。” 邓文几人说完之后环目四顾,船上的人都是看得清清楚楚,可是还是没有找到那两个人的踪迹。 “你说这个陈靖之会不会是我们要找的人”邓文脑子里面灵光一闪,又是哎呀道,“毫无头绪,叫我们怎么找” 与此同时,船上一个年轻俊美的书生,身后跟着一个三十余岁的中年管事,身侧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其中一人浓眉大眼,双目沉稳,另一人身形精瘦,两目闪闪烁烁,一直盯着陈靖之等人。 俊美的书生名作吴齐云,他对着浓眉大眼的少年,说道,“招星贤弟,承光贤弟,那一人就是延川县今年的案首杨廷清,名传大宋的竹石便是他所作,你看他如何” 浓眉大眼的少年名作孟招星,他朝着杨廷清看了几遍,刚要说话时,孟承光已是呵呵笑道,“一首竹石遣词造句还行,就是有点勉强了。” 孟招星嗯了一声,见他还要再说连忙拉住了他,轻声道,“承光,杨廷清诗作确实上佳,你怎可这般大言不惭,莫要惹人笑话了。” “这话别人说我肯定啐他一口,只是承光贤弟说来我倒是信得。”吴齐云微微含笑摇着纸扇说道,“不用裁为呜凤管,不须截作钓鱼竿。千花百草凋零后,留向纷纷雪里看。承光贤弟这一首咏竹更显孤高清傲,飘逸绝伦。若天下诗才十斗,承光贤弟独占八斗。” 孟承光嘻嘻一笑,满是得意的神情。孟招星看了却似乎习以为常,实际上心中不喜,这是他前生所在的世界中著名诗人白居易所作,但是孟承光却不知羞耻盗用,而且得意洋洋,不知收敛。 “吴公子说笑了,我没什么能让人看得起的本事,再说这首诗作者不是吴公子你吗,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呀。” 孟承光说起这事便是十分高兴,这一首诗就换了吴齐云五两银子,前前后后至少七八十两银子,这对于他这个从原来世界穿越过来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无本买卖,唐诗三百首虽然记得不多,但是百来首还是能背出来的。 “稍后,就请承光贤弟多多照看。”吴齐云哈哈笑着,心中却是起了杀心,不过还要将孟承光养着,只待自己今后名扬天下,再将他杀了。 孟招星忽然心中冷冷,早已经意识到了吴齐云的杀意,他也一直在思考寻脱身之法,可是孟承光却还不知道死到临头,仍在肆意卖弄。仅仅是孟招星自己意识到这一点,现在却有些迟了,吴齐云一定早已经有了准备,当下只能装作什么事也没有。 吴齐云丝毫不担心两个人能够逃出自己的手掌心,如果为自己认真写诗,还能留下他们的性命,胆敢胡来立刻杀了他们。 船上诸多人神情各不相同,多是在看戏,只是县令已经有些下不来台,案首是他所点,今天被一群儒生拦住,实际上就是打他的脸面。 杨廷清对着众人呵斥道,“林老侍郎邀请我来参加今日宴会,明言可以携带亲眷好友,陈兄乃是我生死至交,若我弃陈兄而独自上船岂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我身陷囹圄之时,不止众位师长同窗为我奔波,陈兄也是如此,此是其诚;为我照顾老母,不辞辛苦,此是其义;今日面对百人诘难而面不改色,临危不惧,此是其勇;受我所托,忠我之事,这是其信。如此德行,坦坦荡荡,可称君子。” 杨廷清大声赞扬陈靖之,后者淡然道,“今天要是林老侍郎拒我于船下,那我转身即走,不为杨兄添麻烦。可是都说神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喧宾夺主” “哈哈哈,两位兄台说得好呀。我早就看不惯这些读书人酸臭嘴脸,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下流无耻。” 一声大笑瞬间打破眼前局面,诸多秀才学子更是怒不可遏,纷纷怒视过去,就见一个头戴王孙冠,身穿描金大氅的年轻男子从容走来,身后跟着两个铁塔一般威风凛然的随从。他面对众人的怒目,言笑自若,根本不当一回事。 “江湖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这年轻人仍然自顾自笑着说道,“仗义每多屠狗辈,下一句是什么”这年轻人挑衅地看向诸人,随后看着远处邓文等人喊道,“你们说,下一句是什么。” 一时之间没有人答话,年轻人哈哈哈大笑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一场宴会就能让你们争风吃醋,果然是酸儒腐儒。” 秀才学子当面羞辱,几乎无地自容,纷纷要上前去殴打年轻人,就连杨廷清也忍不住皱起眉头,大为不悦。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看你也是读过书的,怎么侮辱先圣”一个学子痛哭不已,狰狞骂道。 “我是什么人你管得着吗”年轻人嘿嘿笑了笑,“我是林老侍郎求着请来的,你想问就去当面问林老侍郎。”说完两个随从将这些秀才推了开来,年轻人径直走到杨廷清和陈靖之面前。 “二位兄台,在下赵显,有礼了。”年轻人笑着拱了拱手,热切地打量杨廷清、陈靖之。 杨廷清勉强回了一礼,陈靖之则是眼前一亮,此人内藏龙蟒,气冲云霄,贵人之相,他身后的两个护卫至少都是相当于胎光境的修士,这人身份十分不简单了。 “多谢赵兄为我解围,我乃陈靖之,家中行三,皆称我陈三郎。” “举手之劳,说实话我早就看不惯他们了。”赵显说着瞥了一眼杨廷清,呵呵笑道,“有才无德,焉能与我论交杨贤弟,陈贤弟,来,随我一同上船,我看谁敢拦你们。” 陈靖之大笑道,“慢来,赵兄,我当然要上船,但是却要让这些酸儒学子求我上去。” 赵显不禁侧目看他,目中满是疑惑和哂笑,这分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当下有些怀疑自己的目光,暗道,“这人是不是个二傻子” 林老侍郎、县令等人一见赵显出现,都是惊慌,县令连忙向林老侍郎投去一个眼神,后者紧皱眉头,屏退众人,低声道,“既见君子,焉能不喜看来赵五爷对这二人颇是中意,我也觉得这二人才貌双全,德行兼备,应当尽快请上来。” 县令额头微微渗出冷汗,连忙站起身来道,“老侍郎说得对,我马上叫人去请他们上来。”这位赵五爷身份特殊,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出去的。 才要命人去请,一个奴仆上来把陈靖之的话转述之后,县令怒道,“荒唐,此人简直厚颜无耻,不知礼数。” 林老侍郎则是摇头道,“不能让赵五爷继续在船下,立刻让学政命令学子们请他上船。” 县令哎呀一声跺了跺脚,十分无奈,急忙去找学政。学政不明所以,县令几番劝说,学政才勉强答应,慢悠悠地下了船。 这帮学子们听到陈靖之的话,原本都已经怒上心头,此时都是冷然,几个人叫道,“要是今天开口求你上船,那我就裸身跳入河中,再也不会参加科举。” 第四十二章 船头争辩 借势登船 人人都在看陈靖之笑话,不少学子赌咒发誓,往船上走去,只等看陈靖之下场。就连杨廷清也忍不住叹气,以为自己犟脾气,没想到陈靖之脾气更犟。 赵显呵呵一笑,站在原地认真看着陈靖之,大言不惭,又要如何收场。 陈靖之神色自若,一帮酸儒只知窝里横,背后阴人,不足为虑。 片刻后县学政谢庆隆快步走了过来,一众学子连忙停住脚步拱手作揖。 学政谢庆隆板着脸孔,沉声道,“枉你们苦读诗书,日日沐浴圣人教诲,然而今日所作所为是忘记了圣人教诲了吗”他说这话其实是颇为认同学子之言,加上赵显一句最是负心读书人,早已经心中怒极,但是老侍郎和县令都劝说自己过来说和,总是心中不满那也只好掩藏心思。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既读圣贤书,不承先贤志,岂不是枉读诗书”谢庆隆眯了眯眼,脸上有些笑意,县令让学子请陈靖之上船,自己也可以略作变通,“还不快快向陈少郎赔个不是” 陈靖之哂然冷笑,谢庆隆此言分明是在指桑骂槐,明面是站在自己这边,实际上指责自己不学无术,不走正道。 学子们也听出了其中深意,但还是有几人僵着脖子说道,“彼辈江湖流客,焉能让我等为他赔礼致歉” “小小江湖子,口出妄言,今日若是我等认错,岂不是士林之错” 原本有几人还想赔礼,可是立刻被身边的人拦住了。 学政谢庆隆不禁皱起眉头,没想到自己递上梯子,他们反而有恃无恐,只要几人赔礼致歉,此事揭过去了,学子已经致歉,陈靖之再揪着不放那就是不知好歹,而且无人求请,那时陈靖之自然进退两难。 赵显忍不住大笑,朝着诸人嘲讽道,“哼,胡言乱语,你们几个人就能代表大宋士林你们也配吗” 他说完之后,眼珠转了一转,停留在陈靖之身上。 陈靖之呵呵笑道,“国之兴,必尊师而重傅。今日看来尊师重道之说,也不过尔尔,以后还是不要胡吹大气,谢学政连几个学子都不能管教好,还是挂印自去,莫要自取其辱了。”陈靖之原本无意得罪这些人,但是现在情势不同,得罪了也无妨。 谢庆隆气个半死,作为学政,最重面子,偏偏陈靖之说的丝毫不差,现在连学子们也丝毫不顾自己脸面,他大怒道,“屡教不改,焉能长久若是这般态度,也不必进学了。” “这” 谢庆隆向来温文尔雅,学子们对他并不畏惧,觉得亦师亦友,今天一怒,面容狰狞,一众学子噤若寒蝉。可是还是有一二学子忍不住道,“先生,士林之事岂容外力相扰。” “住口,林广,我罚你三日内抄写师道三百篇,若不能完成,你就离开书院。” 谢庆隆今天才知道自己威严不足,竟然连一个小小的秀才都敢当面顶撞自己。 他目光一扫,见得一人跨了一步出来,立刻喝道,“谁敢求情同罪论处。”说着转身欲走,这时想起县令之言,又转过身来,大声道,“快快把陈少郎请上船来,若不然你等也不必上来了。”既然这些人都不尊重自己,自己也不必顾着他们的颜面。 学政盛怒而去,学子们面面相觑,许久之后几个先前并没有直接出言辱骂的学子硬着脸皮上前来拱了拱手,尴尬道,“杨贤弟,多有得罪,还请二位上船。” 这几人说完之后忍不住看了看后面的人,哎呀几声,连忙避走,但是今天是县令、学政,甚至是林老侍郎也在船上,这样好的机会,他们可不愿意丢了。 “吉时将至,诸位速速上船游江。”诸位学子还在犹豫之时,一个力士大声喊道。 学子们当下当做不曾发生过什么事,纷纷要往船上去,学政原本走得不远,此时更是咬牙心怒不已。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学子里有极大影响,现在一看真是笑话一场。他立刻对一个仆从使了一个眼色,那仆从会意就挡在上船的路径前。 “赵兄,杨兄,看来延川县的学子们果然不知师道为何,连学政之言都可以置若罔闻,我看这游江,去了就是白白招惹一场荤腥,还不如我请二位小酌。”陈靖之大笑道,“我却羞与其等为伍,二位兄台以为如何。” “沽名钓誉之辈,确实不配与我同船。”赵显哈哈哈大笑不止,说道,“正好,我与陈贤弟小饮几杯。”说着对着杨廷清眨了眨眼道,“杨贤弟,走罢。” 杨廷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细细想来其实知道那些学子们的态度。所谓亲君子,远小人,现在看来那些学子只是披了圣贤外衣。当下点了点头,勉强笑道,“要辜负了老侍郎美意了。” “不用管他。”赵显开怀不已,原先是看重杨廷清才华,现在是对陈靖之更为关注,一趟出来,得两个贤才,甚是满意。 林老侍郎和县令远远望着赵显等人转身欲走,心中着急,林老侍郎立刻对着一个中年人说道,“御令大人,请您劝一劝五爷。” 御令乃是宋国大天圣神道宫之中的官职,此人名为许铎。 许铎讪讪笑道,“老侍郎,五爷的脾气我可不敢劝,向来说一不二,解铃还须系铃人,老侍郎恐怕要您亲自出面了。”说着拱了拱手,“老侍郎,我要去护卫五爷了,不能久待,告辞了。” 林秉昌眉头一皱,连忙走到船舱,大声喊道,“陈少郎,还请上船来。” 几个仆从也是大声喊道,“陈少郎,老侍郎请您上船。” 学子们都是不敢置信,竟然让老侍郎亲自出面。 陈靖之看向对方,气盈胸口,振声道,“老侍郎厚爱,只是晚辈不知天高地厚,夸下海口,如今无有颜面上船了。” “区区戏言,何须当真,陈少郎,快快上船,你我共饮一杯。”县令忍不住大声说道。他们都是习过武功,修炼内气,一气喊出,气势也是有些不同。 学政此时从大怒之中冷静下来,细细思索,瞬间察觉出不同,一个激灵,立刻对着学子们道,“你们难道要老侍郎、县尊亲自去请吗” 几个较为亲近的学子听到了,连忙道,“怎敢劳动老侍郎、老父母” “陈少郎,请上船,我等多有得罪。”几个学子一喊,另外就有几人厚着脸面加入,声音逐渐高了起来。 赵显呵呵笑着,看向陈靖之,“你可要多谢我为你牵线搭桥,才让你借势成功。” “稍后三杯敬谢。”陈靖之哈哈大笑,确实没有赵显出面,无论是县令还是老侍郎,甚至是学子们都不会卖自己面子。 “不过陈兄,看来他们是口服心不服呀。”赵显呵呵笑着,忍不住打趣道,“要不要再拿捏一下” “口服心不服那不是更恶心他们吗”陈靖之毫不在意地笑道,“这些人只是一帮庸才,我也无需用到他们,只要做到令我满意就行。面子里子都有了,现在也不用和这帮俗人纠结。” 赵显听了这话微微一怔,而后饶有深意地点了点头。 陈靖之排众而出,大声道,“劳动老侍郎、县尊出面,在下惭愧不已,岂敢不从命。”说着施了一礼,道,“赵兄,杨兄,二位还请一同上船。” 杨廷清松一口气,道,“二位请。” 三人在一众学子愤怒不解目光中从容踏上了船板,林老侍郎和县令两人都是心头一松,赵显的安全不容有失,但又不能泄露身份。 邓文等人在船上看了许久,惊讶道,“那人是谁,怎么没有见过” 柳平与郑玉都是微微惊讶,说道,“此人是谁我确实不知道,不过能让老侍郎和县令都紧张的一定是大人物。” “会不会是我们要找的人”邓文眼睛甚是惊喜,注视着两人。 柳平两人深思片刻,郑玉说道,“可能性不大,我看下来那陈靖之反而像是我们要找的人。” “我不管,只要杀了他们两个,就知道他们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了。”邓文已经很不耐烦了,“再不完成任务我们就可能陷落在这里,永远不能回去。” 柳平郑玉知道他说的只是气话,要是真的杀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惊动了禹御天的大神明那所有计划都要被打乱了。 孟承光和孟招星兄弟二人远远看着陈靖之,孟承光忍不住要鼓掌,却被孟招星拉住。孟承光不悦道,“小星星,你干嘛拉着我,这个人真是王霸之气,我太喜欢了。”说着又指着陈靖之满是羡慕道,“听说他是江湖游侠,你说武功会不会很厉害。” “不要胡言乱语,你这样会坏了吴兄的大事的。”孟招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小声骂了几句,恰好能让吴齐云听见,抱歉几句,拉着孟招星道,“少时不可以再这般胡闹了。”说完心有怒气地拉着孟招星往甲板的一个角落去了。 吴齐云微微含笑,眼角一撇,一个仆从便跟了过去。 第四十三章 冷嘲热讽 剽诗窃文 “陈少郎好气性,先前诸多学子们多有得罪,是我教导无方。”谢学政连忙补救,对着几人拱手一礼,然后呵呵笑道。 “只是陈少郎,老朽有一个建议,得饶人处且饶人,诸位学子向来秉承圣贤之学,实际上没有恶意的。”教谕彭青捻了捻胡须,呵呵笑着,一副老好人模样。 陈靖之笑了一笑,直视二人道,“圣人之言沐浴天地苍生,泽被万物,晚辈虽是江湖人不懂规矩,但也受过圣人教诲。” “你受过圣人什么教诲”一个学子仍是气不过,阴阳怪气地问道。 陈靖之目中冷嘲,振声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荒谬。”一个学子大声喝道,“夫子以仁爱人,以德泽天下,胸怀广阔无垠,如渊如海,岂是你能诋毁的。” “既然夫子以仁爱人,那你学到了几分”陈靖之步步逼近,直视他双目道,“看来你是半分没有学到,不觉得羞愧吗” “你巧言诡辩。” “不要多说了,快快入席。”县令听得颇是不耐烦,对着老侍郎等人笑言道,“请入座一观歌舞,皆是近来宋国诸位大家所作诗歌,得问老侍郎宴会,诸位才女仙子都愿一听老侍郎教诲,莫要让诸位久等了。。” “我便不奉陪了,实在是乏得很。”赵显摆了摆手,就带着几个仆从往船舱最上一层去了。 林老侍郎笑了一笑,见他终于回去了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立刻命人开席。 此时船舱中,林玉娘的贴身侍女一脸懊恼地回来,道,“姑娘,方才实在是过不去,被人把路拦得死死的。” “此事怨不得你的,不过总算没有再出什么纰漏。”林玉娘笑了一笑,对陈靖之却是有些不喜,认为此人太过放荡,竟然丝毫不给人留脸面。 “姑娘,方才我近近看了,那位杨公子真真是一表人才,器宇轩昂。” 林玉娘浅浅一笑,心中那一丝落寞去了大半。她望着窗外的江水荡漾,两岸青山游移,便提笔写下了一首诗。 陈靖之与杨廷清等人端坐,陈靖之双眼微微一眯,赵显那一位随从道行极高,至少相当于一位小周天境修士。这是他到了这方天地以来所见过的道行最高之人。此人秉承神道之法,年纪看去不过四十,也能修行到这等地步实在是厉害。 修行九境窍关、小周天、紫府又称阴神、出神入化、人仙、地仙、神仙、天仙、太乙、造化。此方天地中连窍关境都是不多见,此境炼魂凝魄,窍关尽开,魂魄逐渐凝练,这才有一灵存续的可能。 他心中念头百转,仅仅是见到这人今天此行就算是收获极大了。仙道想要在此方天地传开其实是有很大优势的,现在的神道修行只是修行神魂,对于肉身修行并不注重,而且似乎修行的法门有缺憾,导致他们的寿元并不会有实质增长。 只看许铎此人的修行就知道了,他和陈迟英相比看去并没有年轻多少,而陈迟英年近八十,面貌如五十许人。 丝竹声乐撩人,一个十六七岁的美貌少女在铮铮琵琶声中袅娜而出,见她袖舞流光,足踩清风,翩跹起舞,令人目光难以移开。一众学子原本对陈靖之等人耿耿于怀,但是见了这少女瞬间都是安静下来。 杨廷清看了片刻忍不住低下头去,待见到陈靖之目不斜视,心中一阵惭愧,立刻稳住身心。林老侍郎也是不住点头,旁边的朱县令笑道,“老侍郎,这一位乃是府城的钟大家,小名晚晴,有名的清倌人。” 说着目光停留在拨弄琵琶的妇人身上,其人身材丰腴,皮肤细腻,目光柔软,笑着道,“这位是魏大家,名作音凝,琵琶技艺炉火纯青,得自宫廷乐师。” “甚妙。”林老侍郎对着那少女多看了几眼,忍不住打量魏大家,到他这年纪那等年轻貌美的反而不得他意,似这等三十岁丰腴女子更令他觉得赏心悦目。 一曲舞罢,诸人仍觉意犹未尽,忍不住喝彩。一个学子当下站起身来,吟诗一首,大赞其风采。 林老侍郎大笑道,“有曲有舞有佳人,当满饮此杯呀。” “老侍郎所言极是,佳人配才子,当以舞剑助兴。”教谕彭青呵呵笑着,随后转目看向陈靖之道,“听闻陈少郎学过几天武艺,今天老侍郎设宴款待,正好可以请陈少郎舞剑助兴。” “是也,方才米姑娘、魏大家已是表演一场,赏心悦目,叹为观止,我看就请陈少郎舞剑。” 连着几位老举人都是如此说,一时之间不少学子也是纷纷附和。林老侍郎不禁皱眉头,方才的事情才是解决了这些人又来生事,尽管他对陈靖之有些不满,认为只是一个江湖人,但得了赵显认可,也不当继续挑事。 杨廷清神色微微一变,这是把陈靖之当作优伶娼妓之流。他当下要站起身,陈靖之却是伸出手来把他按下,道,“心思狭隘,上不得台面。” 然后起身来,振声道,“若能舞剑助兴,博老侍郎及诸君一笑,舞剑又有何妨。不过今天延川才子大多在此,若得好诗相配,起剑飞舞才能相得益彰。” 说完后环首四顾,大笑道,“诸位以为如何” “陈少郎豪气干云,有何不可”林老侍郎不愿再生波折,说道,“请诸位学子吟诗,陈少郎舞剑。”说着又问魏音凝,“可否再请魏大家玉指拨弄琴弦” “与有荣焉,奴家敢不从命”魏音凝盈盈一礼,声音犹如软糯,听的让人心头发痒。 不少人顿时满心不悦,不过话已至此,这时一人起身作诗一首。作完之后,向着众人拱手道,“在下献丑了。”说完有些得意洋洋,这是他酝酿许久,多番修改自认为佳作。当下诸多学子鼓起掌来,喝彩不止。 只是林老侍郎却是淡淡一笑,刚才这人所作的诗句十分简单,并不入他耳。 “我既作诗一首,你为何还不还不舞剑”那人坐下之后,见陈靖之毫无动作,不满喝问道,“魏大家已经在准备吟唱弹琴,你磨磨蹭蹭实在不够干脆。” 陈靖之冷笑道,“我只问你这首诗果然能入耳吗无病呻吟,强作雕饰,堆砌辞藻,根本配不上我的剑。” 那书生脸色一白,怒道,“既然如此便请你作诗一首。”这可是他呕心沥血所作,被人贬得一文不值,心中那股冲动难以压抑。 “如此贬低李兄大作,那便请你作一首,我看比不比得上李兄。” 陈靖之的话引得不少学子大为不满,纷纷大骂。 林老侍郎面上表情淡淡,方才那首诗中规中矩毫无出彩之处,以他这等进士出身的人来说确实一般,但若只是秀才所作那也说得过去。 陈靖之呵呵冷笑道,“我就问你们这首诗和杨兄的竹石相比孰高孰低” 几个学子一时面上僵住了,杨廷清舞象之年所作,风骨劲傲,文思质朴,算是近数十年来少得的佳作。 陈靖之继续道,“况且术业有专攻,若我作诗,不论优劣,你等还有颜面存在不要再敷衍我了,我看还是找一个有真才实学的学子作诗一首,否则徒惹笑话。” 林老侍郎胸中气闷,陈靖之这人不识好歹,实在令人厌嫌,偏偏这等时候与学子们闹出这样的矛盾,若不是赵显看重其人,自己肯定将他赶下去。他在考虑是否赋诗一首的时候,一个仆从上前来递了一张纸。 他看了一眼,笑道,“我有一孙女,特作诗一首,权作抛砖引玉,只是不知是否能入陈少郎眼。”言罢深情读了一首这首诗,果然是赢得满堂喝彩。见此林老侍郎颇为得意,环顾众人说道,“还有哪一位学子愿作诗相合老夫很是期待陈少郎舞剑于江中。” 陈靖之也是微微点首,这一首诗却是写情写景皆入心,不是那等随意所作,他对着魏音凝点首示意,对方摆正琵琶,拨弄玉指。 “老侍郎,晚辈也有一首诗,虽未必比得上林姑娘那一首,也要厚颜请老侍郎指点。”吴齐云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笑着拱手说道。 “哈哈哈,那就快快念来。”林老侍郎饶有深意地笑了笑,“吴太守后辈之中多有英才,老朽早早听过你的几首诗作了,端得是才情纵横。” “晚辈惭愧。”吴齐云面上喜滋滋,再是一礼,高声吟道,“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两岸青山相对出,一片孤帆日边来。” “好诗,好诗。”林老侍郎情不自禁站起身来,抚掌赞叹,泌江古称楚江,“水势茫茫,天地壮阔,意境开阔,气魄豪迈,好诗呀。”林老侍郎仍是在回味这一首诗,朱县令等人也是忍不住赞叹。 邓文却是一阵惊讶,随后却是哈哈哈大笑,“吴兄,剽窃前人诗句也算得上是你的才情吗” 第四十四章 域外来客 惊声骤起 众人满面惊愕,林老侍郎首先就是震惊不已,拧眉冷笑道,“老朽遍阅诗书,不曾拜读过这些诗句,看来老朽读得书还是少了。” 吴齐云心虚不已,但是还是强自梗着脖子,一副龇牙咧嘴模样,时不时冷冷看了看孟承光两人。 邓文哈哈笑着,丝毫不畏惧众人的目光,直视林老侍郎道,“昔年我曾在一卷竹简上看过此诗,印象深刻,这才敢断定该诗句不是吴兄所作,否则怎敢人前诋毁” “那便将原作者告知我等,我等也好拜读,如此旷世才情怎能湮没人间,岂不是明珠蒙尘”朱县令等人心中一震,剽窃诗文是士林中的第一忌讳,一旦发现声名尽毁,昔年就还曾发生因书生剽窃了其同窗好友诗句,还将同窗好友砸死之事,最后该书生被无数学子用石块砸死,官府也不敢追究。 “你有什么证据”谢学政脸色一白,吴齐云是他邀请过来,要是真有此事那自己也要丢大脸。 杨廷清也是情不自禁伸长了脖子,想要知道结果,而后转过头皱着眉头对陈靖之说道,“我虽不敢说遍读诗书,但是这一首诗确实第一次听到,我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陈靖之笑了一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没想到出来一趟竟然遇到这种事,士林学子斗法不一定你死我活,但肯定以身败名裂结尾。 郑玉、柳平二人则是有些惊讶,知道邓文一定是有了新发现,都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答案。此时一看不少学子冷嘲热讽,也是跟着起哄道,“剽窃诗文哪里还要什么证据,吴齐云既然有如此诗才,为何早不见他的名声。” 林老侍郎见到场面有些失控,当下清喝一声,大声说道,“这位少郎,凡事皆要证据,你若今天故意无限诋毁他人,县令就在此处,立刻可以将你下狱。” “是的,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不要胡说八道。”孟承光指着邓文嚷嚷道。 邓文呵呵道,“证据自然不在手上,不如这样吴兄再作诗一首,不说与刚才那一首相比,只要吴兄按照我的题目再作出一首来,我就自认诋毁之罪,即刻投江自尽。”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林老侍郎十分不悦,大声道,“这位少郎怎可轻言生死” 其他人议论纷纷,“我看吴齐云是不敢接了。” “果然是剽窃诗文,丢尽脸面。” “真是让人蒙羞。” “陈兄,你一向洞察明了,你觉得实情如何”杨廷清皱眉不已,他向来认为没有证据就不能胡说。 陈靖之笑道,“与我无关,若是好诗,那自然值得我舞剑一场助兴。”他心中对着邓文两个人已经起了疑惑,细细感应,大衍神霄珠已经给出了答案,这两个人都不是这方天地之人,很有可能和天选殿有关系。他倒是很想知道这两个人到了这一方天地意欲为何。 杨廷清摇了摇头,吴齐云这个人自己确实了解不多,也不曾听过其人有诗才,但每个人都有灵光一现的时候,没有实际证据他是会相信吴齐云的。 柳平大声说道,“吴兄,你该不会是心虚了吧” 吴齐云骑虎难下,转眼瞪着孟承光,后者呵呵笑着身子往后缩去,他听着一波又一波的质问,只得咬牙道,“那就请你拟题。” 邓文开怀大笑不止,笑着道,“仲春初夏,花开花落,便请吴兄以落花为题。” “今日情绪激荡,请为我备一间静室,稍后便奉上。”吴齐云咬牙冷冷道。 林老侍郎点了点头,吴齐云带着孟招星兄弟两人进了静室。 “承光贤弟,你这一次一定要救我呀。”吴齐云嘴上虽是如此说,但是心里却恨不得杀了孟承光。 “我”孟承光一时说不出话来,讪讪道,“我怎么救你。” 吴齐云忽然变色道,“那首诗是不是你抄袭的” “怎么会是我抄袭的”孟承光心虚不已,目光躲躲闪闪。 吴齐云一把抓住孟承光,将他提了起来,恨声道,“那便马上作出一首,若是再是被人怀疑,我马上杀了你,将你挫骨扬灰。” “吴兄,舍弟绝不是那等抄袭之人,不如让我来。”孟招星心中微微一慌,心中已经在盘算是不是要当着众人之面揭露吴齐云逼迫孟承光作诗,并且将诗句占为己有的恶行,但是思虑下来一旦这么做了,自己肯定性命不保,现在的身份只是秀才,吴齐云的祖父却是太守,根本不是自己现在能够对抗的。 “你算个什么东西。”吴齐云对着孟招星扇了一巴掌,打得对方一个趔趄,恶狠狠道,“再敢插嘴,我明天就将你们沉入泌江。” 孟招星轻轻摸了一摸脸颊,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双目之中怒火窜了起来。 “我干你娘,你敢打我们家小星星。”孟承光瞬间暴怒,跳了起来,但是被吴齐云一个仆从按在桌子上,孟承光不断挣扎,口中怒骂不已。 “半柱香时间,写不出来,我就先把你的小星星砍断四肢,再丢进江里,你看我敢不敢。”吴齐云冷冷一笑,心中怒不可遏,要是今天真的被证实剽窃诗句,那日后就真的脸面丢尽了,自己就真的没有出头之日了。 孟承光看着孟招星肿起来的脸颊,心中懊悔,可是仍是提起笔来,但是他本就只是一个普通学生,学习之上根本不曾用心,只是记得几首传世的诗篇,这才出来招摇撞骗。 他只好硬着头皮写下一首龚自珍的诗篇,“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吴齐云瞬间呆了,这等意境之美令人心醉不已,他搜肠刮肚也没有找到类似的诗句。 “这真的是你写的吗”吴齐云一把掐住了孟招星的喉咙,叱问道。 孟承光看着孟招星无法喘气,面色青紫,连忙点头道,“是的是的,你快放了小星星。” 吴齐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三确认之后,对着仆从说道,“要是等会儿再出事,就将他们两个杀了。”说完之后,甩袖出了静室。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此诗一出,满船皆寂,少顷响起热烈欢呼声。 吴齐云面上一松,自此之后名声打响,在祖父面前肯定能被高看一眼。 林老侍郎回味久久,笑意满满看向邓文,笑着道,“这位少郎,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杨廷清与陈靖之二人都是忍不住点首赞叹,这一首诗确实意味深长久远。陈靖之认真看向邓文,对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陈靖之不禁有些怀疑他的目的所在。 “你还有什么话说”朱县令对邓文颇为不满,吴齐云乃是太守之孙,要是真被人打脸那自己今后也得不了好。 邓文看着柳平、郑玉,满是欢喜,说了一声,“我已经知道那人在哪里了。”说着再次走出来,大声笑道,“吴兄,我再问你一句,刚才那首诗是不是你所作现在你还有机会,如果等我来揭露,那就不好看了。” 吴齐云心中惊慌,硬着头皮喊道,“你还要诋毁我到什么时候” 邓文哈哈大笑道,“好,那就让你死个明白。天门中断楚江开乃是李太白所作,落红不是无情物出自龚自珍。” “你胡说,血口喷人。”吴齐云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的时候瞬间大喜,这两个人名从没有在诗书之中出现过。 “是和不是,吴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何必狡辩呢。”邓文哈哈哈大笑,他可是从同一个地方穿越而来,不同的是他是借助天法殿,而对方则是因为受到天法殿之主法力波及逃了出来的魂魄。 “吴兄,何必为了虚名而作这等窃贼实在令人不齿呀。”郑玉、柳平心中兴奋不已,不过郑玉终究还是县令亲戚,不愿多说,但是柳平却丝毫没有顾忌,大声嘲讽。 吴齐云本是做贼心虚,虽是态度强硬否认,但是诸多学子本就有些妒忌,这时就有几人忍不住冷嘲,落井下石。 林老侍郎心中一怔,情势急转难以置信,只是终究人老成精,说道,“剽窃之罪事关重大,不可轻易盖棺定论,大家还是先歇一会儿,待得明日我等遍查书籍,若是果然能够证实,那必定禀明学政。” “这是污蔑。”吴齐云大声吼叫,状若疯狂,“你这是污蔑我,污蔑我。” 邓文还想再说却被人拉住了,他转头一看是郑玉,便嘿嘿笑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他一次,这次任务可都是靠我的功劳。”找到天法殿逃脱的魂魄,心中无比得意,虽然只找到一个,但他相信另一个绝对不会遥远。 变故来得太快,陈靖之琢磨不透对方的目的,决定静观变化。不过他还是有意对他们深入了解,毕竟陈靖之身上还有一颗神木之种,也曾是天法殿必得之物。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孟承光发髻散乱冲了出来,大声吼叫道,“你们快抓住他,他是天外之人。” 第四十五章 火雷炸船 惊慌逃散 “天外之人”朱县令凛然一动,喝道,“立刻抓住他。”船上护卫即刻冲了过去。 邓文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等变化,神色大变,天外来人对于这方天地的人来说是大忌。此时此刻容不得他狡辩,加上他完全破坏了今天宴会,朱县令更不会放过他。 一直躲藏在一侧的柳皓忽然大声说道,“这几人和陈靖之是一起的,还有那几人。”说着已经指向了郑玉、柳平两人。 陈靖之脸上冷笑,只是坐在座上,认真看着柳皓,此时船上还有法力高深之辈,也不宜动用法力,以免引得窥探。 朱县令嘴角不住抽动,已是记住了柳皓这人,他所指的郑玉乃是他的表侄,他呵呵道,“郑玉乃是我的表侄儿,我从小看他长大,你不如说本官也是天外之人。”他话虽如此说,但是还是继续说道,“不过为洗脱嫌疑,尽数捉拿扣押,再行审问清楚。” 郑玉、柳平两人都是神情一滞,变故来得太过突然。邓文更是心中一慌,他乃是天外来人毋庸置疑,一旦被捉拿,一定会暴露身份的。 郑玉立刻传声道,“马上劫持我作为人质。” 柳平知道这是最为折中的办法,郑玉既然已经暴露了是土著的身份。劫持了他肯定能让人有所顾忌,而且他还是县令表侄,同时能洗清郑玉的嫌疑,为日后任务完成留下一丝希望。 柳平立刻一掌拍出,郑玉早已经知道,急忙闪身,恰好避开了要害。柳平再是五指探出,瞬间捏住了郑玉的喉咙。与此同时邓文醒悟过来,抓住一个秀才,捏住脖颈道,“你们谁过来,我就杀了他。” “不要杀我,救命呀,救命,救命。”那个秀才被拿捏住,喉咙发出含糊不清的凄厉叫喊声。船上顿时一片惊慌,百数学子四处乱串,林老侍郎立刻命人维持秩序。 朱县令眼睛都红了,这个表侄儿早年父母双亡,只留下这一根独苗,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况,天外来人必须斩尽杀绝。他知道自己没得选择,闭着眼咬牙道,“杀。” 十数个护卫官差立刻扑了上去。 郑玉等人没有想到朱县令这般绝情,郑玉大声哭叫道,“伯父,伯父,求你救我。” “朱县令,不想要救你的侄儿吗”柳平怒吼道,“果然是一个狗官,为了功名利禄连亲人都可抛弃。” 邓文听着手上的秀才嚎叫,心中不爽用力一捏,对方身子挣扎了一下,就是气绝毙命。随后他起身纵起,将那学子的尸身一脚踢开。 恰在此时,咻咻数声刺空而来,却是陈靖之早已经在观察时机,此时手发弹珠。这弹珠来时凌厉无匹,发出刺耳声音。邓文身形跃起之时,心中一震,连忙拍出一张符箓,阵阵黄光荡开,弹珠犹如打入棉花烂泥之中。 陈靖之见状,一拍面前案桌,上面筷子怦然跳起,随他动作之间,再是刺空杀出。筷子本就尖细,随着他内力加持,瞬间击破那护身符光。不过邓文也是得了喘息之机,侧身避过飞射而来的筷子。 船舱最上面的赵显,望着陈靖之这一手眼睛大亮,道,“武道宗师也不过如此呀。”说完之后,吩咐两个力士道,“虎大,虎二,你们去帮一帮朱县令,务必救下他那个侄儿。” 两个高大的护卫领命而去,赵显对着谕令许铎说道,“破了他们的法术” 另外十几个官差扑了上去,然而柳平、邓文两人武功上佳,又有法力在身,不过片刻已经被他们劈死了数人。 朱县令眼睛沉了下来,眼见陈靖之端坐座上,手中捏着数枚圆珠,看他武功极佳,对他怀疑更甚。 陈靖之觉察到后者的目光,又见几个官差要扑上来,大声道,“先前阎氏女曾到县衙状告我打杀其母,却证我清白。其后阎氏女污蔑我乃天外之人,但是刑吏使韩泵却再次证实了我清白之身,晚辈不会反抗,相信朱县令会还我清白,我愿为县令捉拿二贼。” 朱县令只是点了点头,这件案子他是知道的,后面牵扯出了延东河神干涉人间政事,引起不小的轰动,当下对陈靖之的话信了一半。不过绝对不能让陈靖之随意出手。 朱县令没有答应之下,陈靖之便将神霄珠收了起来,安静端坐,只是将杨廷清护在身后。 邓文二人忽然见得又有两个力士手持大刀跳了过来,连整一艘船都是不住晃了晃,几人只是稍稍斗了片刻,邓文就觉不敌,连续几次动用法术,似乎都被人按住了,根本无法御使。 柳平忽然发狠,大叫,“我和你们同归于尽。” 说完提起脚将郑玉踢飞出去,那些官差眼见郑玉被踢出来,立刻散开,毕竟是朱县令的表侄。柳平凑准时机,再是手中抛出一枚火雷弹,轰的一声,就在船上炸了开来,十数个官差瞬间被炸得血肉横飞。船上火芒大盛,整一座船被炸穿了,船上人群惊慌四奔。 陈靖之在雷弹抛出来的那一刻,一把拉住了杨廷清,跃入水中。 周边的几艘船听到雷震之声,又见船上爆炸,立刻围了过去救援。船上大火越少越大,朱县令手中拿出官印,大声喝令道,“河神速来。” 随他一声大喝,忽然飘来一朵乌云,瓢泼大雨对着着火的大船,片刻之后就是将大火浇灭,但是一艘船已经烧毁大半。朱县令瘫坐在甲板上,面色苍白,直接用官印号令神灵将他神气都是用去不少。 足足过了半日,大部分人都被救起,但是加上官差也已经死了二三十人。林老侍郎仰天长叹,心中无奈,痛苦道,“果然神人不悦于我,知我异心,才有此报应。” 赵显在御令许铎的护卫下,也是有些狼狈,眼看着虎大虎二两兄弟,肢体被炸开,心中痛惜。 许铎痛声道,“五爷,属下护卫不力,还请五爷责罚。” 赵显恨声道,“马上告诉朱春雷,发令延川县道宫,捉拿天外孽障,限期十日,若是不能捉拿归案,一并严处。” 陈靖之拖了杨廷清爬上了另一艘船,船上人人都是惊魂未定,杨廷清被江水呛得昏了过去。陈靖之一番推拿之后才是逐渐醒来。 杨廷清醒来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又是陈兄救我一命。” “这些话就不用多说了,等着朱县令召唤吧。”陈靖之并没有半点慌张,被人指认是天外来人出乎意料,不过自己已经在延川县道宫的鉴别之下,身份绝对不会暴露的。反而是那个指认之人,不知为何要这么做,但绝对是对自己有敌意。 他认真思索下来那两个天外来人对郑玉可谓不一般,寻常或许会认为他们是把郑玉当做人质。但是陈靖之却不这么认为,主要原因就在于他在郑玉身上察觉到了法力,其人一定是修行之人,只是修为被遮掩住了。 林老侍郎、朱县令等人已经回了县衙,陈靖之也是跟随而去。陈靖之略作打听,郑玉昏迷不醒,郎中看过之后,也说命悬一线。 陈靖之和杨廷清在县衙等了许久之后,朱县令只是命一个人告知他待在家中,等待传唤。陈靖之就知道自己的嫌疑完全洗清了。 陈靖之回到家中时红线心中十分着急,听到两人都是平安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又有天外来人他们和上一次来抢夺神木之种的是同一伙人”陈迟英面带震惊,道,“他们究竟是什么目的,难道就是为了揭穿一个人剽窃诗文简直是不可思议。” 陈靖之笑着道,“要想知道那就要找到那天揭穿他们身份的那个学子了。”说着顿了一顿,道,“我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威力的东西,比很多法器都要厉害,而且丝毫没有法力波动,若不是我感应灵敏,恐怕今天交代了性命了。以后我们行走外面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要是像今天那样一着不慎就是身死。” 说到这里他,他又说道,“陈师,这两天要请你去打听一下柳皓此人,我和他不曾见过,但是他却几番针对我。我刚才和杨兄聊过此人,杨兄说曾在董府匆匆见过此人一面,但是可以肯定不是延川县学子。” 延川县县衙之中,朱县令忙得脚不沾地,道宫之人几番来回报没有搜寻到那两个天外之人,现在郑玉又昏迷不醒,不知道那两个人的身份。 朱县令见到孟招星、孟承光兄弟二人,阴沉着脸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那人是天外来人的。” 孟承光心中有鬼,本就是魂魄穿越而来,低下头去,但是二人已经商议过了,他僵着脸苦笑道,“县令大人,其实是我们是被吴齐云逼迫,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没想到歪打正着,竟然说中了。真是乌鸦嘴。” “胡说八道,信口雌黄。”朱县令大怒,断喝道,“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如实道来,如有欺瞒,不管你是秀才还是举人,一样下狱处死。” 第四十六章 献计追捕 引蛇出洞 朱县令再次发问,孟招星与孟晨光知道不能隐瞒了,将所有事情认真说出来。 “吴齐云这般卑劣”朱县令眉头紧锁,之前已经知道了吴齐云所作的诗都是盗用,心中已经很是鄙夷。他看着眼前的畏畏缩缩的孟承光,十分不相信道,“这些诗是你写的” 说完又看向孟招星,冷笑道,“你可知道后果的,劝你从实招来,否则明天我就去书贵显学政,革除了你的功名。” 孟招星拱手道,“老父母容禀,学生方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欺瞒之意。我这二弟生来早慧,三岁能读诗书、辨句读、通文章,先叔父甚是欢喜,以为天纵之才,只是舍弟沉迷修道长生,不事文章,是故不曾入学。但是舍弟所作诗文确实远非学生能够比较。” “先前我兄弟二人与吴齐云偶然相识,其人得知之后利诱舍弟。因我家贫,父母长辈皆亡,舍弟答应为其写诗助其扬名,我屡次劝阻舍弟,然而舍弟为供养我入学不得不如此做。不想种下恶因,今日不得不吞下恶果。吴齐云今日对我兄弟二人起了杀心,这才出此下策。” 孟招星说得声泪俱下,朱县令也是禁不住长叹一声,孟招星确实是颇有诗书,一表人才,但是孟承光看着孟浪,与他名字颇为不符。而后他盯着孟承光说道,“你既然能作诗,那我考你一考。”说着想了一想,说道,“你既然仰慕神仙之道,便以此为题。” 孟承光顿时有些心虚,他哪里会作诗,前世是一个肥宅,除了三观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擦边之外,剩下的就是二次元和游戏了。他冥思苦想,望着朱县令脸色逐渐由晴转阴,心中无来由蹦出了曹植的游仙诗。 “人生不满百,戚戚少欢娱。意欲奋六翮,排雾陵紫虚。虚蜕同松乔,翻迹登鼎湖。翱翔九天上,骋辔远行游。东观扶桑曜,西临弱水流。北极登玄渚,南翔陟丹邱。” “人生不满百,戚戚少欢娱。”朱县令顿时神飞天外,良久长叹一声,语重心长,“求神问仙终究镜花水月,你还年轻,何必这般如日暮西下情思”到了他这年纪对这一句诗感触尤为至深,衷心劝说道,“你有此诗才,理当勤学苦读,他日举人功名也是有希望的。” 说着也是起了爱才之心,说道,“我安排让你们兄弟两人歇着,随时等我传唤。” 孟招星二人出了一身冷汗,及至住到房子里还是惊魂未定。许久之后,孟承光抄起桌子上的水壶猛灌了一口,哈气道,“呼,总算过关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说完扭头看着孟招星道,“小星星,你不知道我刚才我害怕,要是说错了一句,我们两个死翘翘了。” “你说我怎么这么聪明。”孟承光又是猛灌了一口凉水,嘻嘻笑道,“一首诗把咱们都救了。” “还聪明”孟招星哼了一声,不满道,“要不是我提醒你,我们两个现在在江里喂鱼了。”说着也是长舒一口气,“幸好你这首游仙诗,否则咱们必死无疑。” 孟承光满面得意,忽然皱起眉头紧紧盯着孟招星,“你怎么知道这首诗叫游仙诗” 孟招星呵呵一笑,确实是他说漏了嘴,不过他向来极有城府,冷笑着说道,“连一首诗名我都想不出来,那也不必考什么秀才举人了。”说着偏过头去,不多时就沉沉睡去。 孟承光深以为然,不过他却无法睡着,来到这个神灵遍地的世界,但是他却还没有见过神明。想到今天陈靖之手发弹珠,潇洒自若,仙气飘飘,心中阵阵艳羡,不多时竟然也是沉沉睡去了。 陈靖之当日也在家中未曾出去,次日带着陈纤云姐弟两人前去集市上玩耍。陈纤云见着各种糖人、糖果子欢喜不已,陈靖之给她买了许多小玩意儿,逛了半日才回到家中。才坐下不久,便见红线有些失魂落魄进了来,挎了篮子深深低着头进去厨房。 陈纤云连忙跑了过去,抱住她欢欣叫道,“红线姐姐,我们买了糖葫芦给你,叔父还给你买了绢花、胭脂,还买了布匹,说要给咱们做衣服呢。” 红线仍是低下头,口中有些哽咽道,“嗯嗯,纤云妹妹你真好,我去做饭了,你们一定饿了。” “红线姐姐,你怎么哭了。”陈纤云拉住红线的衣袖,仰着头看她,眼角点点泪痕,眼睛红红,不禁十分心疼,转头大喊,“叔父,姐姐哭了。” 陈靖之细细观察,走了过去,问道,“红线,你怎么了,因什么事这般伤心。” 红线摇着头,忽然就崩溃了,捂着脸小声抽泣,又怕被母亲听见。 “姐姐,谁欺负你了,我们让叔父去教训他们。”陈纤云上前抱住红线,像个小大人一样地安慰。 陈靖之神念意动,已经知晓了原委,说道,“红线,不要做饭了,我叫一桌子菜来,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们都是家人,不要生分了。” 红线听了这话泪水更是止不住,小声道,“他要成亲了,是林老侍郎的孙女儿,我为他高兴。”说完扭头跑进了房中,红线的母亲余氏也听到了经过,将她紧紧抱住,小声安慰。 陈靖之也只是十六七岁,并不懂男女之情,但是却十分肯定道,“杨兄为人方正,若是情之所钟,定不会辜负。” 只是第二日杨廷清便就上门,原来林老侍郎确实有意将孙女儿许配给杨廷清,只是杨廷清却以年少、举业未成为由婉拒了。然而红线却不愿见他,红线心中已是坚定自己只是贫家女子,不能给其助力,不愿耽搁了杨廷清。 无奈之下,杨廷清只是说道,“待我高中,必当迎娶红线为妻,此生不负。” 又过两日,在赵显牵线之下,朱县令邀请陈靖之前去县衙,协助找寻天外来人之事。到了县衙里面,朱县令两鬓微微有些斑白,看去十分憔悴。死了数十人,还有不少学子秀才,这是大案,若是不能找出天外来人将功赎罪,丢官就是板上钉钉。 他对陈靖之并无多少好感,但是当日能直面强人,可见对方确实有些本事的。原本还是请神灵出面搜索天外来人,但是一直没有线索。又碍于赵显的颜面,这才请陈靖之过来帮忙。 “陈少郎,你可知道吴齐云昨夜死了”朱县令语气生硬,目光之中颇是凄凉,吴齐云不但在延川县惹出笑话,还丢了性命,吴太守还会放过自己吗 陈靖之微微有些惊讶,说道,“吴齐云是什么时候死的如何死的他有护卫跟随,他的护卫现在在哪里又有什么异常” 朱县令扭过头去,凝眉道,“他的护卫也死了,都是在昨天,被人一击毙命。他们主仆二人各自住在客馆,当夜并没有任何异动,次日客馆仆婢去了的时候才发现吴齐云已经死在床上,乃是神魂丢失,请了道宫高人前来查看,也是找不到神魂去处。” 朱县令说此话是实情,但是主要目的是为了让陈靖之知难而退,不要给他添加负担,既然是赵显看重的人,没有必要得罪。 “陈少郎,这一回很有可能是天外来人所为,其等手段诡谲,和以往的人相比大不相同,之前连修为极高的高人都是中了暗算。” 陈靖之剑眉微微上扬,对方以为自己是赵显抛过来的累赘,但是他并不在意,陈靖之的目的还是通过赵显这等显贵之人打探无量天的消息,甚至有可能的话谋取道箓,为今后建立道宫伏下暗线。 “当日吴齐云在船上所作诗句确实是新作,这点毋庸置疑,只是为何那天外来人一定要出来搅局,仅仅是为了自己心里爽快才要让吴齐云身败名裂我看不尽然。” 朱县令眉头一皱,自己似乎是遗漏了一点,当时只顾着惋惜孟承光的诗才,忽略了天外来人的目的。 陈靖之继续道,“当日那天外来人首先并不确定这一首诗是谁所作,所以才出言让吴齐云自证清白,这本就有些不在情理当中,但是那人言辞凿凿,大有针锋相对,逼迫之意。其实真正目的就是为了确认吴齐云的身份。” “最后天外来人问吴齐云应该心里最清楚,但是吴齐云的反应却是他实际上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这很有可能是天外来人误解了吴齐云的身份,以至于杀错了人。我想,要是想要抓到天外来人,第一个则是要找出吴齐云诗句的来处。” “那两首诗是一个孟承光之人所作。”朱县令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急忙问道,“那第二个呢” “县令大人心中肯定清楚。”陈靖之笑了笑,还有句话没有说出来,自然是和天外来人接触过的人。 朱县令心中讪讪,这说的当然是郑玉。但是现在郑玉生死未卜,而且他不相信郑玉和天外来人有瓜葛。 陈靖之见他不说,自然不再提,而是继续说道,“很有可能天外来人要找的人就是孟承光,而吴齐云只是做了替死鬼,那正可以孟承光为诱饵,再谎称吴齐云被道宫神明救活了过来。既然冒险杀死了吴齐云,那么又被救活过来,对方如果不知道自己杀错了人就一定会回来确认。如果知道自己杀错了人,那就回来找正主,孟承光。” 第四十七章 借气游遁 丧家之犬 “好一招引蛇出洞。”朱县令对这一推断其实颇为认可,不过却仍是不喜欢眼前之人,总感觉此人会带来不少麻烦,单单是船上就知此人不是能够轻易驾驭的。 他拱手道,“若是顺利找到天外来人,我必重酬陈少郎。” 陈靖之笑了一笑,避了开来,道,“能为县令大人分忧,是我的荣幸。” 朱县令忽然想起赵显的意思,肯定是要多多打磨此人,虽是心中不乐意此人参与进来,但是当下还是呵呵道,“陈少郎武功出众,到时候也请陈少郎协助捉拿天外妖人。” 陈靖之摆手道,“县令大人说笑了,我这等武功在他们看来不过尔尔,况且有如此多的道宫高人,还有神灵在背后坐镇,我要是去了只是增添累赘,县令大人还是莫要取笑我了,当日实在是我不知天高地厚。” 朱县令眉眼微微舒展开来,心中很是认可这一番话,连神灵都找不到天外妖人所在,而且连赵显两位修为高深的护卫都折戟丧命,陈靖之这等江湖人固然有几分武艺,但是冲上前去必定是以卵击石。 朱县令回去之后,便立刻着手安排,一边联系道宫之人,一边去找孟承光,告知孟承光两人可以暂时离开县衙了,此事已经交给道宫去办。孟招星兄弟二人如释重负,当天就准备收拾了行李回家。 陈靖之一路上则是想着郑玉的事情,他之前曾经远远看过郑玉的情况,他应该是修炼了某种功法,自主陷入了一种假死垂危状态,实际上并没有大碍。这其实很是聪明,只有他和那两个天外来人有接触,而且很密切,肯定会让人怀疑,现在这种情况虽然不能完全洗脱嫌疑,但是至少目前来说是最为明智的。 陈靖之在之前面对天选殿的空间任务者有过一些了解,这些人每到一处界天都会隐藏自己的身份。之前朱县令说过郑玉确实是他看着长大的,那么现在这个郑玉最有可能的就是也是空间任务者,而且是接到了本处界天的任务。 再根据这些空间任务者必须要主动亲手完成天选殿的任务,才能拿到天选殿的奖励,那么这一次出手郑玉一定不会错过。 想到这一种可能,陈靖之决定从郑玉方面进行着手。实际上他有两条思路,一是孟承光兄弟两人,二是从郑玉。现在向朱县令建言从孟承光兄弟着手,留在郑玉的目光和人手都会减少,更加方便陈靖之行事。 回到家中之后,当夜却是有了一个好消息。陈迟英耄耋之年,竟然打通了窍关,正式踏入修行门径。这对于陈迟英而言有些不可思议,竟是激动地老泪纵横。 “观主,我要留着有用之身看见我道门发扬光大。”陈迟英有些哽咽,一生追寻大道,临老终于踢开道门之路,岂能不欢喜。 “恭喜陈师,陈师一定能看到神霄道光大的。”陈靖之也是心中欢喜,入了大道修行门径,今后转修神道也有助力。 “陈师突破窍关,乃是一大喜事,我以为陈师应当告知诸位好友。” 陈迟英心中念头一转,陈靖之行事向来都是有自己的安排,片刻后已经明白了陈靖之的意思,笑道,“观主所言极有道理,若是我以武道突破了窍关,江湖上话语权也是重了不少,还能积累名气,也只有这般才能解释为何观主年纪轻轻,武功已经出神入化。” 陈靖之含笑道,“我这处还有一门法门,可以助力陈师运转法力,使用法术,其中就有隐身、穿行、匿气之法。”说着便将法门传了与陈迟英,再之后又将最近炼的药饼赠送给他。 “陈师,这几日我准备去黄鹤观修行,除此之外还有一件要事要办,此事暂时不能告知与你,否则可能惹祸上身。若是陈师有事情找我,便将这一张符箓烧掉,我自然就会知晓了。” 陈迟英连连点首,皱眉说道,“观主尽管去,我会看好家中红线等人,不用担心。” “我这里还有一件宝物送给陈师。”陈靖之取出一个袖囊,说道,“这是一件储物法器,上面气机已经被我炼化了,陈师取来自行祭炼就可运使。” 陈迟英露出震惊表情,储物法器一直是他欲得之物,拿在手中按照陈靖之传给他的法门运使,发现里面九尺见方。当即十分欢喜,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将其祭炼起来。 当夜陈靖之离开家到了郑玉修养的地方,他早早捏了一个匿气隐身的法门,加上他静坐不动,很少有人能够发觉。一连呆了两天,郑玉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只有几个婢女为郑玉灌汤送药。 陈靖之有些怀疑是否自己预料错了,他决定如果真的是错了,那么再观察一日,还没有结果的话立刻离开,不会再浪费时间。天选殿固然有很多东西是他所需的,甚至他很想知道天选殿的目的,但是也绝对不能守株待兔、浪费精力。 第三个夜晚之时,两个婢女靠着椅子聊了一会儿,却缓缓垂下头去,似乎睡意浓郁。陈靖之立刻察觉到不对,这些婢女都是经过训练,值夜对她们来说也是家常便饭,怎们可能那么早就昏睡过去。想到此处,立刻紧紧盯着床上的郑玉。 郑玉慢慢睁开双目,见到床头的两个婢女已经昏睡过去,便掀开被子,起身往两个婢女身上一点。而后淡淡一笑,从袖子里面取了一张纸人出来,摊在床上,再是割破手指,只见床上的纸人忽然之间好像披上了一层血肉,看去就和郑玉一模一样。 郑玉显然熟门熟路,做了此事之后,蹑手蹑脚从窗户出了房。 陈靖之嘿嘿一笑,心道,“守得云开见月明,看来还是让我等到了,你果然是天选殿的人。”当下立刻锁定了对方的气机,跟随郑玉紧紧而去。跟随过程当中,发现郑玉的身法很是玄妙,能够借木气遁走,这令陈靖之极是惊讶。 借木遁之法至少要开辟了紫府之后才能施展,而对方至多只是胎光境,甚至有可能连胎光境也没有达到,就能借助花草树木之气施展木遁之法。陈靖之对这些人越来越是重视,果然不能以常理视之。 陈靖之心中微微一沉,如果是这样那就意味着想要捉拿,或者斩杀郑玉可能性很低,至少以陈靖之目前的修为对待这等遁法就没有好的法子。陈靖之细想之后,戴上之前斩杀空间任务者的面具,快速跟了上去。 对方速度虽然迅快,但是陈靖之有望气之法,锁定气机之后勉强也能跟上。不过一到了城墙处,郑玉却是散开法力重新化人,而后从县城东南一角跳了出去。 半个时辰之后,郑玉在一处破旧的庙宇中见到了邓文和柳平。这两人都是阴沉着脸,郑玉也是面色阴森。 “郑玉你好舒服,我们两人到处逃命,犹如丧家之犬,你却得享安乐。”邓文首先大倒苦水,“道宫的人步步紧逼,你倒是好了,直接县衙一躺,要是知道你原本是县令的表侄,哪里会有那么多曲折。” “邓文,如果不是你暴露了身份,我们会有现在的下场吗”郑玉冷笑道,“你信誓旦旦找到了那两个人中的一个,可是我们费尽心机杀了吴齐云,最终却发现他根本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你们两人听我一句,这些抱怨还是搁置下来,赶快商量对策。”柳平心中难平,但是还算冷静,说道,“郑玉,你既然是禹御天之人,那么一定能够躲避神灵追捕,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帮我们走出延川县。” “这次虽然我们杀错了人,取了魂魄之后发现不是我们想要找的,但是也找到了一些线索,吴齐云确实和那两人有过密切接触。我认为很有可能就是那天跟在吴齐云身后的人之一,只要出了延川县便去杀了那两人,我觉得一定会有收获。” “你说的不错,其实真正的正主就是吴齐云身后的孟招星,这人是秀才出身,而且很可能考中举人,我这两天虽然躺在床上,可是却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郑玉冷静下来,看着两个人,撒了一个谎。天选殿的任务完成之后就能拿取所有奖励,要是借助神灵的手斩杀了柳平邓文两人,那他自己就可以一人独占所有。最重要的是自己就是禹御天之人,杀了两人还能完全抹除自己与天外之人勾结的嫌疑。 “竟然是他”邓文面上满面惊讶,忽然想起来一个眉眼方正、气度沉稳的人来,想一想确实这样,十六七岁怎么可能有这种气度,只有是穿越过来的成年人才能这样韬光养晦,他心中顿时十分相信了。 “就是他,隐藏得极深。”郑玉没好气道,“我这几天就是打探了这个消息,另外他们兄弟两人已经准备要离开延川县前去泌阳郡,孟招星即将参加今年的郡试。” “我确实是禹御天之人,现在是自身难保,想要完成任务也只有今晚的机会,你们想出去也只有今晚,我那血染纸生人的符箓用不了多久了。” 柳平、邓文面色大变,如果延川县都杀不了那人,一旦让他去了泌阳郡难度更大,而且他们之前就有猜测是吴齐云密切联系的人,只要近期密切接触过他们两人都会动手。二人犹豫了片刻之后,认真说道,“必须要杀了那人,否则我们都不能离开禹御天。” 第四十八章 城外伏击 半道截杀 郑玉心中大喜,面上却是一副叹息急切表情道,“我们一定要商量出一个办法来,务必要在今天杀了孟招星。之后你们就在延川县潜伏,只要哪里都不去肯定可以避过神灵的追捕,到时风声过去,我们再去找另一人。” “他们兄弟两人就在县城外的驿馆里面,不过那驿馆有不少驿馆差役,还有更夫。这几日派出了道宫的人在城外巡逻,必须要万分谨慎,这可以说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柳平两人微微点首,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任务都是有期限的,如果能在任务期限之内完成一半还可以继续延长期限,不会因为任务无法完成滞留他界,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 郑玉眼见说动两人,心中大喜,说道,“两位,我有一个法子,保证杀了孟招星。” 三人决定下来,皆是拿出了一张符箓,这些符箓可以短时间内隐蔽气息,避开神灵搜捕。 陈靖之见他们三人离去,已是明白他们的打算,就要动作跟上去之时,他忽而皱了皱眉头,再度施展法诀,潜藏下来。过了小半柱香,柳平忽然从天中落下。 邓文嗤笑道,“现在这时候还有谁能够察觉到我们,未免太多疑了。” 郑玉也是有心尽快带他们落入陷阱,摆脱自身嫌疑,催促道,“我来的时候用了天选殿秘法,没有人知道的,应该是柳平兄感应错了。” 柳平看了一看,确实没有半分动静,也是觉得自己疑神疑鬼。 此时陈靖之确信他们都是走远,立刻往县城外的驿馆赶去。 驿馆中,孟承光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喊道,“吴齐云就是活该,日他仙人板板的,幸好他死了,否则我不干死他。” 孟招星呵呵一笑,并不答话,孟承光就是嘴硬。 “哎呀,那个晚晴长得就是标致,那胸那腿,和女明星一样。”孟承光想着钟晚晴忍不住双眼放光,回过头来看到孟招星正襟危坐读书,哼了哼道,“我怀疑你那里有毛病。”说着踢开被子,跳了过来,往孟招星下面抓去。 “你别闹。”孟招星连忙把他推开,不悦道,“你想要干什么,非礼勿动,像你这样成何体统” 孟承光呵呵笑着,拿起水壶往嘴里灌,流的衣领都是水,少顷砸吧嘴,道,“我的梦想就是成为快活的神仙,然后娶几个钟晚晴这样的美人儿,左拥右抱,美死了。” “不,要比钟晚晴还美,要高矮胖瘦都来几个。” “你不要总是胡言乱语了,吃一堑长一智,你也该收心了。”孟招星十分不满,把他推到一旁,“我还要看今日的功课,郡试在即,若能中举,今后不说让你娶几个钟晚晴,至少能让你不成为孤家寡人。” “那得了吧,我还是想做神仙。”孟承光挪到一边,无限遐想,心中埋怨道,“老天爷你把我送来这里,怎么就没给我配个金手指你看十几年了,还是碌碌无为。”“走水了走水了” 孟招星心中一惊,外面火苗窜起,浓烟滚滚扑了开来。 “不对,初夏的时候还不是很干燥,怎么会这么容易起火”孟招星心中一个念头跳了出来,驿馆的人都是受过训练的,对于火烛看管极严。经过船上诗会的事情,他对很多事情都持有怀疑态度。 “承光,我们快走。”说完,扯了两条湿润的毛巾拉住孟承光立刻往外走去。 “巡察,我们要不要去救火”暗中潜藏起来的道宫门下一见火光冲起,驿馆差役惊慌四散,连忙发问道。 这位巡察年约五旬,名作王宣,他冷冷地看着火光越来越大,道,“这火光是人为,没想到还有人能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放火,这两个天外妖人果然不同寻常。” “王师兄所言极是,你们看好了孟招星、孟承光,一旦出现就紧紧盯住,其他的和我们没有关系。”胥瀚禄颇是赞同,除了捉拿天外妖人,救火不属他们分内之事。 孟招星拉着孟承光从火中跑了出来,看去一身焦黑,十分狼狈。就在此时,孟招星忽然定住,双目无神。 “小星星,小星星。”孟承光感觉到孟招星不妥,不由大喊。喊出声后,脚下一根藤条将他缠住,他立刻放声大喊,“有妖怪呀,救命呀。” “捉拿天外妖人。”王宣和胥瀚禄同时跃起,顶上神像光芒放出。十数位巡御郎和行走皆是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他们可是不在意孟招星两人生死,只要能够将天外妖人杀死就是大功一件。 “现形。”王宣顶上神明一手持宝镜,一手持宝剑,在他法力催动之下,顶上神明手中宝镜光芒大放,三个人的身形立刻就被照了出来。 “不好,是陷阱。”柳平面露震惊,怒吼道。 郑玉心中冷笑,大声道,“快走。” “这人就是我们要找的生魂。”邓文惊喜大叫,更是放不下孟招星,只是孟招星的魂魄犹如生根,以他的法力竟然也不能拘拿过来。 “放屁,到手的鸭子也要飞了吗,我偏不信这个邪” 胥瀚禄飞出一杆长枪,直刺柳平。柳平眼角一瞥,凭空抓了两把大刀,两人瞬间交战起来。十数个行走和巡御郎各自放出一尊神灵神像,神光缠绕,发出金铁交击的声音,瞬间凝聚成一柄巨大的斧头,砍向了郑玉。 郑玉根本不愿和他们正面对战,而且他本意就是要脱身逃走,现在出现只是做做样子。当下,往身上拍了几张符箓,瞬间化作一道风飘走。 他还喊道,“柳平兄,你一定要给邓文争取时间。” 另一处王宣顶上神灵宝剑已经斩向了邓文,然而邓文一时无法分身,眼见要被宝剑斩中。柳平知道这时候一旦退走那就功亏一篑。立刻分神出来,扔出一枚雷火弹,砰的一声巨响炸裂开来。 王宣一时没有注意,被这雷火弹冲击过来,猛烈爆炸的波浪将他抛了出去,摔落在地,幸好神灵护体,没有伤及根本,可是也被炸断了一条胳膊。 邓文得了帮助,大笑道,“什么狗屁神灵,就是这样的菜鸡。” 郑玉心中一震,暗道,“原来这火雷弹这般厉害,看来下一回我也要兑换几枚护身。” 这时他对先前的计划又有些动摇,是否要配合他们完成任务。只是须臾,他就感觉到一股重压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脚下站着的土地好像伸出一双手抓牢了他的双腿,层层白雾在黑夜之中蔓延。 “延川县神灵真身现身。”郑玉立刻就知道这是神灵本体出来了,当即知道不能对敌,当下用尽力气往脚下扔了一张符箓,轰然炸开一层土,随后就见一颗藤蔓在地上留下,郑玉已经不知所踪。 陈靖之一直距离驿馆数里之外,没有靠近,他知道延川县的神灵和道宫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这几人上门。他也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快上钩,这时他有感应到了那一股木气动作,沿着无数花木运动。 他心中一动,立刻往县城内疾奔而去。县城墙上有神灵所布下的法力,一旦外道的法力沾染上那么就会惊动神灵,所以郑玉绝对不敢在县城城墙之中穿行过去,几乎可以肯定对方会变回原身,这也是郑玉出城之时选择的方式。 陈靖之疾驰狂奔,回到了郑玉出城的位置,他不敢确定对方一定会原路返回,但是对于惊慌逃跑的人而言原路返回确实会更加安心。他才等了片刻,千步之外一棵巨大的榕树上跳下一个踉跄的人影。 陈靖之心中一喜,已经早早埋伏一旁,见着对方小心观察,看到没有半点危险之后,身子一跃就要跳过城墙。这是陈靖之霎时弹出数枚神霄星雷珠,同时把之前在蝙蝠妖身上得来的神灵法器全部砸了过去。 郑玉本就是心神放松,一时没有警惕过来,神霄星雷珠在身上炸开来,顿时将他身上炸伤,与此同时经过神灵祭炼的法器也是砸了过来,他立刻大袖挥动,心中却是万分惊慌,以为神灵在这里也布下了天罗地网。 刹那之间的机会,陈靖之抽出一把大刀,飞身上去,猛然斩下。 郑玉砰的一声被砸落在地,口吐鲜血,只是他还算是清醒,立刻运转法力借了木气遁走。只是短短的打斗,马上惊动了守城的人,城墙上立时灯火通亮,陈靖之自然猜到了情况,看准气机立刻遁走。 现在郑玉绝对不会往驿馆方向奔去,这里是东南角,而郑玉想要抹去嫌疑就不能被人发现留在床上的是一张纸人,一定会急着赶回去。他认真猜测下来,堆放应该是往西南草木东向草木最为茂盛的地方去的,那里也最是有利他藏身。 果然,经过望气之法,那一道气机离开东南方直扑东向,陈靖之绝对不会放过这等好机会,如果能够从郑玉口中得到天法殿的些许消息,尤其是神木之种,那一定会对自己有所帮助。 第四十九章 李代桃僵 宝生木牌 陈靖之一见木气动作,再是一把大刀砍了下去。随着他动作一棵大树咔嚓一声被他砍断。郑玉仍是不死心,立刻跃去另一株大树,只是陈靖之再度斩断大树,使得郑玉几乎无处遁逃。而就在陈靖之动作砍断树木的时候,城里也立刻有了动作,只见许多差役举着火把冲出城外,又有一队人马往这边来。 郑玉还不死心,再是纵去一株老树当中。 陈靖之冷然一笑,刀芒斩下,就见一株大树倒下的时候,一篷鲜血喷了出来,郑玉摔落在地。 郑玉惊恐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和我为敌,不怕城里官差追出来吗” “杀你的人。”陈靖之才不会和他废话,语声未落,一刀斩了过去,瞬间将眼前的郑玉斩位两段,只是两截尸身上血液极少。 陈靖之眼睛闪了一闪,心灵顿时一空,忽而再是暴起斩出一刀,将身旁一株大树劈开为两半,郑玉连惨呼也没有发出就化作两截尸身掉落下来。 陈靖之冷声一笑,郑玉故意喊出声音就是为了吸引陈靖之的注意力。陈靖之回应之时就发现眼前的郑玉只是张口没有出声,已经断定眼前的只是一个假人。再加上亲眼目睹了郑玉以纸人代替他自己,当时就明白过来对方肯定是用了李代桃僵之术。 官差的声音越来越大,陈靖之提起郑玉的尸首往储物法器中塞了进去,随后纵身跃进林木之中,立刻赶往黄鹤观。走后不久,就有一队官差并道宫数人过来查看。 当首的乃是一个年约二十的女子,延川县道宫六大巡察使之一,名作闳秀云,其人面貌清冷,身材纤瘦,肩上蹲着一只黑猫,双眼像一对墨绿宝石,散发着幽光。她四周看了一看,向黑猫道,“墨鱼,你立刻驱动鬼灵沿着血腥追索,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黑猫喵喵叫了几声,纵身跃入黑夜之中。闳秀云望着四周被砍断的大树,全部是一刀斩断,断口光滑平整犹如瓷砖,她不禁凝眸,这等武功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识海之中一阵催促,又听得一声巨大炸裂响声,她立刻喝道,“道宫门下,随我前去支援,其余差役巡视周边,一旦有动静马上发烟火讯息。” 陈靖之疾奔向黄鹤观,一边用了匿气法门,一边不断催动大衍神霄珠掩盖踪迹。疾奔不久之后,发觉身后有妖灵追踪,他眉头皱了一皱,用了一个清净的法术将身上的血腥之气散去,再换了一套衣物,又将旧衣物塞进储物法器之中。 一个时辰之后,到了黄鹤观,他起了一个禁制隔绝内外,随后将郑玉的尸身拿出来用烈火烧去,随后留下了郑玉的储物法器。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只有一只储物法器摆在眼前,但是现在他却并不着急打开,而是拿出一把大刀。 这把刀还是从天选殿空间任务者手里夺来,锋锐无俦,内中更是有恶鬼,也正是靠了这一柄鬼刀才能将郑玉斩杀。那郑玉除了逃遁功夫一流,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旁门小术,而自身功行并不扎实,这也是陈靖之能够斩杀对方的原因之一。 陈靖之把刀光一转,轨道上面一只恶鬼扯住一个惶恐的魂魄元灵。 郑玉惊叫道,“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陈靖之现在戴着面具对方认不出来,他笑道,“原先我是高估你了,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原来只是专注歪门邪道,可怜你明明大道在眼前却做舍本逐末的事情。天选殿选了你,实在是有些令人失望。” 郑玉瑟瑟缩缩,被呵斥也不敢反驳,对方竟然知道天选殿,那很有可能也是空间任务者,“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你已经毁了我的肉身了,放我前去转生吧,你要什么我都能配合你。” 陈靖之冷声道,“天选殿让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 “你不是天选殿的人”郑玉脑海之中忽然跳出一个不好的念头,说完之后顿觉后悔,“如果我告诉了你,我有什么好处。” “会让你的魂魄散的干脆一些。” “呵呵,那我为甚要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我就没有办法了吗” “我不信。”郑玉呵呵呵冷笑,他只要手中还有底牌对方就不会轻易杀他。 陈靖之起法力催动鬼刀,刀中厉鬼不断用鬼气扎入郑玉的魂魄元灵当中。郑玉凄厉尖叫,虽然只是魂体,但是也是修道有成之人,一切感知仍在。 “再不说,我就牵引你的魂魄出来问话,再放你去转生,来生痴痴呆呆不是更好吗” 半个时辰之后,陈靖之已经得知了天选殿的具体任务,但是具体目的是什么郑玉也不知晓,只知道的是天选殿有两道重要的魂魄逃了出来,他们的任务就是斩杀两人将魂魄带回天选殿。这任务似乎很是重要,有十数人在找寻。 而对于陈靖之问的神木之种,对方则是表示神木之种乃是一方世界本源的显化之一,具体会长成什么要看机缘,而且这一任务只是随机任务,因为孕育这一株神木要花费巨大的代价,即便找到了也要很长时间才能运使。 这两件事情陈靖之都没有找到满意的答案,主要还是郑玉只是最为普通的空间任务者,许多机密完全不知道。不过除了这一个之外他极为感兴趣的是对方木遁的法子,原来对方是完成了一次空间任务之后,无意间得来的一件木牌,又花了极大的代价在天选殿进行修复,其妙用就是能够穿梭于草木之间。 陈靖之用大衍神霄珠破开郑玉的储物法器,果然发现了一块荧光闪烁的木牌,上面花纹繁复,有阵阵青木香气,上面还有四个古字,宝生木牌。他将法力灌了进去,里面的另一股法力冲了过来,只是终究是无根浮萍面对陈靖之犹如波涛的法力冲涌,另一股法力瞬间败退,最终消失无形。 不多时已经将这一枚木牌掌握在手中了,陈靖之还发现这木牌出了可以借木气遁走之外,其实还可催动草木生长,只是郑玉一直以来没有正视过这一功效,反而只是耗用草木的根基强行催长用来对敌。 陈靖之笑了一笑,这可是一大收获,在这方世界之中多了一样逃跑的手段也是不错的。片刻后又是取了储物法器之中的一本经书,这本经书残缺不全,多是介绍了一些小术,许多都是登不得大雅之堂,上面还有几样法术较为有用,其一则是如郑玉使用的“纸人”,这一法术只要用自己的精血浇灌就能用来迷惑他人。但是缺点也很明显,要是不能用精血魂魄去合纸人,那么很容易被人识破。 陈靖之将这些都是收了起来,里面除了一些金银之外还有不少丹药,这些丹药皆是一样的品质,多是用来助益功行的。至于郑玉修行的功法只有一本手抄本,应该是郑玉自己根据自己的体悟所写。 今夜这一场斗争应该是要收尾了,陈靖之望着黄鹤观下方的江河微微出神,而后再度收敛心神,借助天上星光洗炼窍穴。黎明之时,他收了功行,见着一对黄鹤振翅飞起,似乎是被他惊动,而后又落在远处的树木上。 虽然筹谋许久也没能打听到天选殿的具体消息,但是也算是有大收获。他一路沿着山路往江边走,只是林间忽然一阵鸟飞,而后又见不少蝙蝠乱窜,一小阵的啼鸣之后这些鸟到处飞去。 陈靖之察觉到问题,当下借了宝生木牌霎时间遁入了巨木之中。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等法门,穿梭之中也是迅快,若是他法力再高一层,速度会更快。片刻后,他已经运使如意。 邓文浑身湿漉漉的,瘫软趴在一株大树底下,他暗骂了几句,喘着粗气,心中无比痛恨,一时冲昏了头脑,幸好他还有暗藏的手段,借着天法殿的替身符这才逃脱了性命,但是现在受伤极重,必须要尽快修养,而且要在神灵没有发现死的只是一个替身之前逃离延川县。 陈靖之心中一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心中动了一动,周边的树木忽然枝条蔓延快速生长,无声无息之间就将邓文包围住了。 邓文忽然惊醒,发现双脚已经被枝条缠绕,他面色大惊,这是郑玉的手段,叫道,“郑玉,原来是你,原来是你故意的,你故意的。” 陈靖之哈哈哈大笑,一个纸人跳了出去,道,“郑玉已经死了。” “砰砰砰。”邓文手持手枪,轮着打了数枪,霎时间将那个纸人打爆。 陈靖之不由悚然,这声音犹如炸雷,他心中暗道,“这是什么法器”他也想起了之前柳平扔出了火雷弹,刚才正是担忧这等法器,这才用了假的纸人试探。不想对方果然有这等手段,而且更为迅快。 陈靖之瞬间催动无数树木枝条,同时手中发出数枚神霄星雷珠飚射杀去。 第五十章 金雷之石 闹市纵马 邓文心中惊恐,没想到黄雀在后,自己就是那一只蝉。他手中紧紧握着一把手枪,左手拍出一道火符,燃烧缠上来的树枝藤条。他身上再次撑起一道金光,这是金钟罩法符。他眼中紧紧盯着四周,心中已经将近要崩溃,根本找不到对手在哪里,只能按照暗器发过来的方向看去。 陈靖之神情一冷,现在是对方心神最为脆弱的时候,立刻动用心通之法,瞬间侵入对方心神,只是一刹那的功夫,一把鬼刀飞旋过去,就将邓文头颅斩下。 片刻后,陈靖之将所有东西一收,不愿再做停留,刚才已经有了巨大声响,很快会引来外人。 他当天也不曾回返家中,而是受赵显邀请参加一场酒会,赵显对陈靖之越发欣赏,认为陈靖之大气从容、心思敏捷。而延川县当天则是传出一件悬案,朱县令侄子郑玉在朱县令家中养伤数天,一日早上仆婢前去为郑玉送药的时候发现郑玉忽然变成一张血纸,瞬间在延川县传得沸沸扬扬,致使人心惶惶。 但是对朱县令而言,官帽至少是保住了,诛杀了两个天外妖人让他压力骤降。至于郑玉被人害死,朱县令反而松了一口气,一旦证实了郑玉勾结天外妖人那会祸及族人,到时候就不是郑玉一人身死的事情了。 两日之后,陈靖之回到家中,家里面多了不少礼物,都是朱县令派人送来,感谢陈靖之出谋划策,有布匹、礼盒,更有白银百两。 陈迟英笑着道,“观主,今后不愁找不到生计呀。” 陈靖之哈哈哈道,“只是一时便宜,主要还是为了自己的事情,否则我也不愿趟这浑水。”他想到此处,说道,“陈师,之前我送你的那一只储物法器不要显于人前,以免被人惦记上。” “这事观主可以放心,我心中有数的。”陈迟英呵呵笑着,忽然神情郑重道,“观主这几日不在,我有三件事要告知你。” “哦”陈靖之认真看去。 “一是关于延东河河神,最近不少江湖的游侠去了延东河河神的水府,发现河神的神气越来越弱,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二是最近道宫在查探天外来人的事情。”陈迟英顿了一顿,继续道,“三是唐良谷这几天来送消息,好像在县城遇到了不少百越国的人,最近其他县城出现了蛊患,很有可能与百越国的人和天外来人有关。” 陈靖之略一沉思,“这几件事我都会留意,只延东河神的事牵扯太大,不要插手了。另外陈师在家中也要多多小心,尤其是照顾好红线等人。” 陈迟英爽快应了下来,又听陈靖之道,“陈师,我有意炼制神霄星雷珠,陈师可知道哪里能找到蕴含雷电的金石及天外星石” “这两样东西都是极为珍贵的物事,向来只有道宫和官府能够保存,其他人持有都会被官府拿去,即便有都会秘不示人,观主想要这两样东西还是要去找道宫。”陈迟英想了一想,“观主不如去找陈利,其人在白龙山神门下,应当存有沾染雷电的金石之物。” 陈靖之点了点头,如果是一次性的神霄星雷珠那炼制不算太难,但是陈靖之想要将其炼制为法器,可以收发自如,那就需要这等宝材了。 中午的时候,家中来了一人,正是身着男装的胡蕴茹,她一见到陈靖之双目之中点点泪水,而后犟着脖子道,“怎么,你不欢迎我来” “怎敢”陈靖之哈哈哈笑着,连忙道,“快快进来喝茶。” “你怎么换了地方也不让人给我送信”胡蕴茹展颜笑道,“不过你这里倒是很宽敞。”说完之后,眼帘垂了下来,有些羞愧地说道,“本来想多谢你,我也没想到又给你添麻烦了。” 陈靖之含笑道,“胡姑娘对我帮助极大,我心中的感激不尽。胡姑娘,快请进来饮茶,这是族叔所赠房产,今日胡姑娘第一次上门,实在是我失礼了。” 胡蕴茹看了一看,本是十分欢喜,但是瞥见红线拿着笤帚打扫,心中不喜哼哼几声,撇了撇嘴说道,“陈兄,要不你同我出去走走” 陈靖之稍稍一想,现在并没有其他事情,当下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胡蕴茹就恢复了活泼的面容,一路上见着冰糖葫芦,就大喊,“陈兄,我要吃这个。” 看见小糖人也是喊着道,“陈兄,我要这个兔子,我要这个小绵羊。” 不过小半个时辰,胡蕴茹跑遍了半个坊市,兜里装满了各种小玩意儿,虽然都不值钱,但是胡蕴茹却是满心欢喜,叽叽喳喳道,“这可是你自己愿意给我买的,我可要求你买哦。” 胡蕴茹见陈靖之笑而不答,哼了一哼,嘟嘴道,“是不是你自愿的,快说。” 胡蕴茹小心思不断,坊市当中传来阵阵喧哗吵闹声音,随后听得马蹄声咚咚疾奔,陈靖之眼角一扫,立刻一拉胡蕴茹,两人往坊市边上跳去。二人才是闪避开来,一片高头大马疾奔,卷起浓烟似的尘土。 胡蕴茹被这一吓,面色骇然,又被灰尘抹了一脸,看向那纵马之人,怒斥道,“缺德的蟊贼,闹市纵马,你是要造反吗赶紧停下来,给本姑娘道歉。” “吁”纵马之人拉住缰绳,那匹神骏的黑马顿时停了下来,随后转过身,马上坐着一个高大英武的男子,双眉飞扬,鼻梁高挺,双肩雄阔,嘴边一圈短须。 “小娘子,你叫我停下来,是想要随我回家吗” 这壮汉说完哈哈大笑,“小娘子肉倒是嫩得很,勉强能够入我的眼。” “放你娘的狗屁。”胡蕴茹羞怒异常,纵身跃起,手中化掌打了出去。 “本事不大,脾气倒是挺大,对我的口味。”玉掌劈来,壮汉面上满是哂笑之意,也是探出手掌化成五指锁,轻轻一碰胡蕴茹,再是绕着胡蕴茹手腕轻轻一扣,左臂也是伸了出来就要将胡蕴茹抱在怀中,口中还在嘻嘻笑着道,“处子之香,心中甚喜。” 陈靖之眼神忽然一变,这人修为极是高深,头顶之上贵气犹如祥云汇聚,隐隐之间似有蛟龙盘踞,此人绝对不是寻常人。他见胡蕴茹将要被制住,手中弹出数枚神霄星雷珠,直击对方左臂,同时又是数枚神霄星雷珠打响对方右手。 壮汉冷笑几声,发出一声断喝,然而神霄星雷珠却是来势不减,如此一来就不得不舍开胡蕴茹。他冷哼道,“难怪小娘子如此大胆,原来还有一个小情郎。” 说罢,两手一松,再将胡蕴茹往前一推,却是不愿意伤了胡蕴茹。胡蕴茹不禁发出一声痛苦惨叫,就要摔落在地。陈靖之脚下提出块破布,咻的一声裹住胡蕴茹,再将她拉到近侧,挺身在前,笑着道,“尊驾好俊的功夫。” “你也不差。”壮汉将飞来的神霄星雷珠尽数打碎,摸着下巴嘿嘿笑道,“小少年,你得感谢我给了你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尊驾手上功夫不弱,嘴上也是不弱,强词夺理也甚是在行。” “我不但强词夺理,我还蛮不讲理,哈哈哈。” “你是不知羞耻,脸皮厚得像城墙。”胡蕴茹惊魂初定,心中怒气更甚。 “我的脸皮比不上小娘子,当着众人的面和小情郎又搂又抱,看来你们家家教不严呀。” 胡蕴茹还要继续上去,却被陈靖之一把拉住,“放你娘的狗屁。” 壮汉看着胡蕴茹这样的表情,面上笑意更浓,调笑道,“小娘子真是没什么新意,左右就一句狗屁。不过这年头粗口成脏的女子也是少见了。” “小娘子,我看你的小情郎不怎么样呀。”壮汉嘿嘿笑着,忽然神情有些不好,“今天没空陪你玩了,改天我陪你们好好耍一耍,小娘子你可要等我。”说完,纵起黑马疾快奔走。 胡蕴茹心中无比羞恼,嚷嚷道,“为什么不让我好好教训一下。” “两个加起来也不是他对手。”陈靖之呵呵笑道。 “哼。”胡蕴茹狠狠跺了跺脚,“有什么了不起的,就这么欺负人。”那高大的骏马卷起一阵尘埃,不多时就不见了踪迹。不少周围的人出来指指点点,胡蕴茹更是恼怒。 胡蕴茹带着陈靖之怒气冲冲地去了小寒山后山的一个湖泊,许久之后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向陈靖之絮絮叨叨地说着小时候的故事,陈靖之则是耐心地听她说话。到了傍晚时分,二人即将分别。胡蕴茹依依不舍,看着陈靖之好一阵发呆。 “陈兄,你说这一次见面,之后还能再见吗”胡蕴茹此言满怀感伤,美眸之中似有点点秋水。 陈靖之犹豫了一下,刚要开口,胡蕴茹立刻打断道,“你不要说话,肯定有机会的。” “好了,很晚了,我们得回去了。”胡蕴茹眼眸之中闪过一阵失望,塞了一个香囊到陈靖之怀里,转身就跑。 陈靖之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冲动,但是很快被他按捺下去。 胡蕴茹忽然停了下来,回过头来,哭着喊道,“陈三郎,你要不要娶我” 第五十一章 情长意短 鲤精真相 一时之间,陈靖之心如鹿撞,又万分纠结,迈出的步子又忍不住收了回来。 胡蕴茹低下头去,苦笑道,“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说完之后向着小寒山快步疾跑,哭得梨花带雨。她害怕听到答案,又害怕没有答案。 陈靖之微微闭上了眼睛,一刹那的冲动让他忍不住跟上去,但是他内心清楚他给不了胡蕴茹想要的。从他被老师收养那一刻起,目标就已经很明确,找到师祖的道经,帮助老师凭此再攀法峰。 许久之后,他平复了心境,朝着家中走去。接下来的几天里面,陈靖之才开始总结这次袭杀郑玉、邓文二人,明白了自己的短板就是身法,短时间内是被宝生木牌弥补了,但是这一手段也容易被克制,比如草木之类的神灵就很容易切断或者是判断出他遁走的踪迹。 他拿了邓文的储物法器看了一看,里面有几种丹药、一本修行的经书,还有各类卡片,但是陈靖之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尤其是那本经书,他相信只要他动念修行一定会被天选殿感知。这本经书可是和郑玉所留的完全不一样。 他最感兴趣的是火雷弹和一把手枪,他可是见识过这两样东西的厉害之处,比很多法器也要厉害几分。如果手握此物,时机拿捏得好,就连小周天境的修士也能袭杀。他握着手枪,尝试了片刻,这东西想要运使有一些难度,而且按照邓文留下的信息,只能再用五六次。 他收起之后,翻看了一下邓文、郑玉留下的东西,没有多少有用的消息,只有天选殿的两张身份木牌,这两件东西他都是扔进了大衍神霄珠里面。 片刻之后,大衍神霄珠法力一转,又将此物送了出来。陈靖之没有兴趣多看,反而是那一粒神木之种让他分外感兴趣。随着他目光移到上面,神木之种瞬间散发出一股生机,外壳上竟然有了一丝裂纹,似乎要破土而出。 陈靖之一阵惊喜,片刻后这神木之种就不再有动作。陈靖之当下收了起来,引动天外星光,洗炼周身穴窍,随着他法力一动,雷灵竹也是与之呼应,点点星光与雷电之气缓缓渗入他周身穴窍之中。 过了几日,赵显再度邀请陈靖之赴约,当日赵显只是告知陈靖之数日之后他将前去南疆,若是日后陈靖之愿意可以来南疆找他,并给了他一个信物。 又过了数日,已经是四月十五,杨廷清不堪林府之扰,决定前去泌阳郡求学,并且准备六月的郡试。他来找到红线,求请红线代为照顾老母亲。红线虽是没有当面答应,但是杨廷清却是认定了红线必定会去做。 杨廷清离开之后,红线找到陈靖之,有些犹豫道,“三叔,我听说去泌阳郡有些不太平,最近还有不少百越国的人,又有天外妖人作乱,杨大哥没有去过郡城,我实在有些担心他。” 陈靖之笑着道,“那我送他去泌阳郡,恰好我也想出去走走。” “真的吗”红线顿时大喜,“三叔,谢谢三叔,大恩大德,红线永世不忘。” “三叔我一定会照顾好纤云妹妹和启弟弟,还会照顾好陈公。” “红线竟然不害羞了。”陈靖之哈哈哈笑着道,“你还没说要照顾杨母呢” “三叔。”红线羞红了脸,声音越来越小,“我哪里有,我都没有答应呢。”说完之后捂着脸就跑开了。 陈迟英回来之后,陈靖之和他密谈道,“陈师原本我以为此次得了赵显看重,其人前去南疆一定会邀请我同去,如此一来接近此人,今后可以继续打听无量天的消息,但是没想到赵显并没有这样做。” “若是如此则是证明此次去南疆一定有极为重要的事情,我现在还不能让他完全信任。” “观主所言极是,看来果真有极为重要的事情,否则赵显的脾性不会放任观主这般的良才。”陈迟英点头说道,“赵姓乃是国姓,能让林老侍郎和朱县令都如此紧张,此人身份很可能不是一般的皇亲国戚,无量天的消息从他身上打听到的机会很大。” 陈靖之道,“既然这一次没能成功,那我就自己去郡城寻找机缘,要打听到无量天的消息还是要从神灵这里入手。” 陈迟英非常赞同这话,神灵可以说主掌一切神异,无量天既然是神仙所在那么也只有他们知道在哪。 又听到陈靖之问他,“陈师,过几天我要同杨廷清同去郡城,正好借他的名为我担保,才能顺利出入郡城。不过临去之前,有几件事一定要解决的,不想留下手尾。” “观主是说那柳皓”陈迟英认真看去,见他点头,就笑着道,“柳皓曾与董观同在一个书院求学,这二人关系甚密,出则同行,入则同席,董观如今下落不明,柳皓应当是来找董观的。” “那真是感情深厚。”陈靖之听到这个只是嗤笑一声,嘿嘿声说道,“还是要小心为上,要是他敢乱来我就一刀砍了他。” 陈迟英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明天陈利应当会来此与观主相见。” 陈靖之点头道,“算一下时间也应该到了,如果白龙山神那里没有我想要的金雷石,那段时间内想要拿到就不容易了。” 第二天将近午时,陈利果然到来,并带来了三枚拳头大小的金雷石。只见三颗石头皆是有丝丝雷电光芒蕴含其中,看去不大,但是想要拿起来才发现每一颗都有十数斤。 “三哥,这次真是太巧了,要是三哥迟来信一日,这三颗金雷石就要被送去九天应元普化天尊府门下了。也是老祖宗在山神面前有大脸面,否则这三颗宝石谁也拿不出来。” 陈利指着三颗金雷石喜滋滋说道,“我这一路上骑马跑来,手臂被其中的雷电之力震得发麻,连我那马儿都不愿意驮我,哈哈哈” “实在是有劳贤弟了,感激不尽呀。”陈靖之起身拱手,笑道,“我准备了五百两银子,感谢贤弟,贤弟一定要收下。” “五百两”陈利愣了一下,这可是一笔巨款,休要看老爹送出去一座园子,值七百两,可是这个族兄也能一次性拿出五百两来,看来自己之前还是小看他了,五百两他是很难拿出来的。 他回过神来,有些心动,但是还是拒绝道,“三个说的什么话,你也是老祖宗的血裔后人,况且这是老祖宗专门为你求来的,你不要辜负了老祖宗的美意呀。” 陈靖之笑了一笑,陈氏七世先祖陈隽合如今在白龙山神座下为左判官从事,也有一些地位。这位陈氏老祖示好,意思应该不只是拉拢自己这么简单。 “三哥,这一次来我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是关系到伯祖父的事情。” 陈利说这话的时候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才小声说道。 “伯祖父的事情什么事情。”陈靖之当然知道这说的乃是这个身份陈寅的祖父。 陈利见他表情紧张,心中微微一喜,说道,“你知道解厄桥建造的初衷吗”他说完之后,见对方摇头,继续说道,“我听老祖宗说,鳖龙潭是风水宝地,主苗竹村世代风调雨顺,人丁昌盛,这也是一直以来没有在鳖龙潭上方建桥的原因。” “因为一旦建桥,必定会破坏了鳖龙潭的风水。可是那位斋公明明知道这一点,还要接着讨饭供奉,哄骗伯祖母为村里面建桥。其实就是为了截断苗竹村的风水,最终将风水之气聚于延东河。所以才建造了一座解厄桥,镇压住了鳖龙潭的神龟,使得风水之气不能流转。” “若单单是这样,其实还不能让你们家后来出现祸端。只是斋公截断了风水,沾染了恶因,必须要将这恶因所出的恶果送出去,这才使得你们家年年遭劫,日日败落。其中的关键就是斋公趁着伯祖父饮醉了酒,唆使伯祖父跳下河中,毁坏了石坝河里修行了数百年的鲤鱼精法身。” “那条鲤鱼精修行了数百年,正是得益于鳖龙潭的风水,那时正是它化为礁石蜕去原身,变化蛟龙的时候,因为法身被毁,鲤鱼精不能化身蛟龙,便将所有怨气撒在伯祖父伯祖母身上,发誓一定要让伯祖父家破人亡,绝子绝孙。” “我也没有想到,原来陈甲是鲤鱼精托生,这才毁了你们一家。”陈利说到这里也是十分感慨。 陈靖之原本只是模模糊糊知道一些,现在串联起来已经明白了陈家为什么一定要慢慢杀光陈家的人。 陈靖之心中念头一转,陈隽合故意告诉自己没有这么简单,当下说道,“若是老祖宗早日托梦告知,也就没有这么多灾难了。” “你是不知道,老祖宗也是有心无力。”陈利摇了摇头,“造成这一切苦难的根源还是延东河河神此人,如果不是此人从中作梗,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看有朝一日一定要将这恶神杀死,才能报仇雪恨。” 第五十二章 谋取神位 离开延川 陈靖之立刻明白了陈隽合的意图,他是要取而代之。只是陈隽合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撼动河神,这才要他这种有实力又有远大未来的人帮助。 但是陈隽合肯定忽略了一点,神灵神位没有大能在背后推动支持是不可能长久的,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时候。宋国建立已久,原本伐山破庙却确实空下了很多神位,可是数百年来,这些神位不断被占去,宋国修道之人却不曾减少,还有各种生前显赫、死后得了敕封的人,宋朝国运会被不断削弱。 这种情况下,宋国只会不断地剪出一些毛神,空出位置来让给别人,甚至要将大神通的神灵碾压除灭。延东河河神之所以能够坐稳神位没有被宋国削弱,那是因为其背后有斋门发力。 反观陈隽合,现在只是白龙山神门下的神灵佐官,每隔三个甲子就一定要换上一批,实际上是没有什么能量。仅仅现在的身份就要谋取河神的位置,说好听点都是有些不自量力。不过陈靖之也没有完全否定,事在人为,现在可能做不到,但是将来就难说了。 他面上故作沉思 ,说坚定道,“若是今后有能力一定要找延东河河神复仇。” 陈利闻言大喜,他来的时候陈隽合就跟他说清楚了,如果陈靖之满口答应,那么一定不可深交,但是如果他说今后会进行筹谋,那就值得为他投入。而且陈隽合比较肯定地说过,陈靖之会很保守地提出想法。陈靖之地回答,完美印证了陈隽合的话,陈利心中更是信服。 “三哥,这事情急不来,那恶神竟敢伤害我们陈氏的族人,绝对不能放过他,只要以后三哥要前去找这恶神复仇,我一定尽全力帮助三哥。” 陈靖之感激说道,“贤弟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 陈利心中欢喜,又坐了不久就告辞离去,离去之前陈靖之拿出二百两银子交到他手上。 陈利连忙拒绝道,“三哥你这是作甚” 陈靖之笑着道,“这是我做大哥的帮助你修行的,听说道宫里面想要修行更进一步,不知道要有多少宝材灵药,这些东西都是要金银、灵珠换取,这些贤弟你收下。” 陈利哎了一声,在道宫修炼却是极其耗费银钱,而且道宫里像他这种行走职位每个月只有五到十两俸银,但是每个月开销就得数十两,所以能进道宫修炼的都是小有家产的,否则是不可能修炼有成的。 也是陈利家中财产丰厚,这才能勉强支撑。不过也没有几个人是真的为了道宫的月俸银子,都是为了一个成就神灵的机会。 “贤弟,你不可以拒绝,这是我作为兄长赠送你的,今后你我互补互助,岂不美哉” 陈利嘿嘿笑着,爽快道,“好,那小弟就先收下了,如果兄长有事,只管来白龙山找我。”说完拱了拱手,翻身上马。 又用了几天时间,陈靖之将所有事情都是处理安排好了,又在宅子四周布下了一道法力绘制的符箓,以驱逐鬼神。还将不少丹药留给陈迟英,并且告知他,每隔十日就去黄鹤观看一看叶青竹是否回来了,如果回来就将丹药分润一半给她。 同时陈靖之留下一半金银,少说有近千两,实在是一笔巨款。 四月下旬,天气已经开始有些热了,杨廷清和陈靖之约好了时间。杨廷清把县城开具的文书递给陈靖之,没有这文书,出了延川县去其他县城,那一定会被其他县城捉拿下来打入大牢。这文书也不是谁都能够拿到的,而是一定要有保人。陈靖之正是借了杨廷清的手,拿了这文书,至少接下来去往各处都不会被拒绝入城。 林府,林秉昌对着林玉娘叹息道,“也是我当日存了小心思,如果直接将杨廷清招来,再将你许配给他,必定是一场佳话,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难看。” 林玉娘劝说道,“祖父您是为了孙女儿的终身幸福考量,有意试探,后面的事又怎么是我们能够预料的到的呢” 林秉昌面露苦笑,当时没来由的就想设置一些阻碍,现在想来实在有些可笑,“你的伯父叔父都因为我这一次召集学子设宴而受了斥责,我心不安呀。” “潮浪有起伏,阴月有盈亏,祖父不必放在心上。”林玉娘好声安抚,“孙女正有一件事想要禀明祖父,我有意前往泌阳郡,恳请祖父为我安排。” 林秉昌立刻就知道林玉娘的心思,杨廷清是一定会去泌阳郡的,今年的郡试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过的。而林玉娘一定是想要利用这段时间去接近杨廷清,以便完成诺言。其实这是林秉昌希望看到的,但是看到林玉娘这般懂事心中很不是滋味,但这件事一定要做,为了家族林玉娘别无选择。 “杨廷清实在执拗,幸而当日没有将我招纳孙婿之言传出去,否则就让人笑话你了。”林秉昌怒拍案桌,对杨廷清越发恼怒,其他人面对这般天姿国色、才貌双全、出身清贵的女子只有动心的,没有拒绝的道理。 “祖父息怒。” 林秉昌有些心疼道,“你想什么时候出发,我着人立刻安排。” “那便明日吧。”林玉娘没有犹豫,早已经打听好了杨廷清出行的日子,如果能够同船同行,当然可以增加机会,而且林玉娘知道似她们这等官宦女子一定会许配人家,既然杨廷清才情外貌都是上乘,那自然是首选了。 林秉昌有些惊讶,不过这个孙女看着文静娴雅,实际上很有主见,恐怕已经打听安排好了,他马上叫人安排马车丫鬟等人。 “祖父不必如此麻烦,我只带上璎珞同去就可以了,那样或许有些招摇呢。”林玉娘乃是大家闺秀,其实本想着自己一个人上路,但是终究还是第一次,带上一个人也能说说话。 “不行,璎珞十四五岁的小丫头能干什么你的安全最为重要。”林秉昌知道这个孙女也有武功,还有法力在身,但是毕竟年轻没有外出的经历,“我让林志泉跟你同行,他是老江湖了,再让红姑一起,她也有些身手,总能给你做助力。泌阳郡我会安排人先找好住处,到时候不用无头苍蝇一样。” 林秉昌一下子安排妥当,林玉娘没有拒绝的道理了,从小出入就有人伺候,也觉得多一些人无妨。 第二天,陈靖之、杨廷清收拾好了行囊,同去江边码头乘船。杨廷清只觉天高海阔,心中无比舒畅,他还是第一次出远门。 杨廷清笑着道,“陈兄,我们此去先到广成府换取文书,然后才能再去泌阳郡。陈兄之前可曾去过” “我年少之时曾随家师四处行走,但是并没有过广成府。” 杨廷清点了点头,这也是正常的,官府并不喜欢游侠儿四处流浪,官府需要的是人口安居乐业、农耕播种,并不会开具文书给游侠儿,甚至对他们的管理也更为严苛。二人在江边看着江水起起伏伏,天中一片乌云缓缓飘了过来,看着将要下雨。 不多时一辆马车缓缓行了过来,陈靖之看着不由嘿嘿一笑,“杨兄,林府是来送你的吗” “陈兄莫要开这等玩笑。”杨廷清连连摆手,看清了往这边行来的马车,他面上有些僵硬,说道,“陈兄,不如咱们还是跟随行商的车队先经过平川县,再去广成府” 陈靖之取笑道,“杨兄没有做亏心事为什么怕和林府的人碰面” 杨廷清面上绛红,火辣辣的感觉,说着挺起胸道,“陈兄所言极是,是我心中不正。” 陈靖之知他开不得玩笑,哈哈笑道,“跟随行商的车队也是好事,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杨兄还是得走一走。” 杨廷清尴尬笑了笑,却见车上一个侍女扶着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走了下来,往船上去。他立刻拉住陈靖之道,“陈兄,要不咱么现在就去找车队” 陈靖之知道他脸皮薄,肯定是拒绝了林府招纳为孙女婿的目的伤害了林府千金的自尊,不愿给对方难堪,这才宁愿自己麻烦一些。 “那就走吧。”陈靖之拉长了声音,嘿嘿笑着,“车队就要餐风露宿了,杨兄咱们还得买一顶小帐篷。”杨廷清脸上火热,不住点头。二人快步离开了码头。 “姑娘,杨公子好像不坐船了。”林玉娘的贴身侍女顿时很是紧张,喊了一声。 林玉娘满面幽怨,但是现在戴着帷帽外人也看不出来,她极力装作内心平静,咬着朱唇道,“咱们是要去泌阳郡,其他的事无妨的。” “哎呀。”小侍女狠狠跺了跺脚,哼哼几声,心道,“咱们姑娘倾国倾城,不知多少王孙贵族想要迎娶,偏偏杨廷清远远避着,真是不识抬举。”不过她却忘记了林玉娘虽是容貌出众,可是出身却有瑕疵,即便王孙贵族求娶,也只能作侧室,若要为正妻那就只能是小官。 第五十三章 黄皮讨封 怒斥妖邪 离开码头之后,杨廷清长舒一口气,面上有些僵硬道,“有劳陈兄了,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这样的话你可不要再说了,哈哈哈,乘船虽然便利,我自己倒是更喜欢游行。”陈靖之摆了摆手,带着杨廷清去买了一顶油布帐篷,再买了一张薄被,如此一来杨廷清所带的东西就越发多了。 “陈兄,你怎么不买”杨廷清一看陈靖之带了个简单的行囊,心中惊讶。 陈靖之将那薄被抢过来背在身上,笑着道,“行走江湖的人和读书人不一样,餐风露宿常有的事情,杨兄你不用担心我。” 说着已经走出了店铺,前去问询车队的事情。 杨廷清只好跟了过去,要将薄被拿过来,却被陈靖之拒绝了。行商的车队并不难找,各个县城都有行商车队,甚至还有专门赶车送人的。陈靖之选了一个小商队,既运货又送人,银子也不多,只是要自己准备吃食和饮水。 商队的老板名作许大,身材高大,肤色黢黑,浑身肌肉如虬盘,脸上几条疤痕,看去有些凶恶。此时初夏,这人光着膀子,把货物搬到牛车上。旁边还有六七个伙计一起,只是他们六七人搬运都顶不上许大一个人的速度。 陈靖之两人做了片刻之后,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小跑着过来,嘻嘻笑着拱手,“两位郎君,等一会儿就能启程了,郎君要不要准备一些吃食” 陈靖之笑着应道,“都准备好了,有劳许管事提醒。” “哪里哪里,二位郎君关照得很。”许管事心中对于读书人能够同车队同行那是欢迎之至,尤其是这种要赴郡城参加科举的秀才。盖因沿途有不少关卡驿站,都是要抽税的,只要有秀才同行,那些税丁官差也会稍微留情一些,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些秀才来日是否中举,而且宋国一直有传统优待读书的士子。 只是多数秀才都会有人资助,选择乘船,毕竟乘船不用太过辛苦,饮食洗澡都可以照顾。而且速度也快,价钱更不会贵得太多。只有少部分贫困学子才会选择和车队同行,一来价格便宜不少,二来沿途危险,跟着车队也可以保证安全。 许管事满面笑意,眼前的杨廷清可是极为有名气的,他根本不担心他们会对车队造成不好的影响。 “二位郎君,我们前往平川县,一人是三百文钱,按照规矩是要先付一半。不过难得二位关照,让我们这些粗人也能亲近亲近,我们东家说了只收一人二百五十文钱。”许管事说这话也是通过深思熟虑的,有意示好,选择乘车的人多是囊中羞涩,即便是二百五十文钱也已经够一个三口之家一月的口粮了。 “不必如此,该多少就多少,劳烦你们相助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杨廷清翻了一翻囊兜,数了铜钱,笑道,“多谢许管事了。” 杨廷清很清楚大的商队或许能够赚钱,但是小商队除去人工、成本,其实就图个温饱,现在又是初夏,货物不多,赚不了多少钱,哪里还敢要他们便宜 “郎君说笑了,我们东家一直仰慕的读书人的风采,只是苦于身份不能结交。”许管事连忙推迟,只要二百五十文钱。 陈靖之笑道,“许管事,你这份情谊我兄弟二人记在心里,只是大伙兄弟都是要吃饭养家的,这个便宜我们不能占,待得来日我请你们喝酒。” 陈靖之语气坚决,许管事嘿嘿笑着才是接了过来,“二位郎君,我们等一会儿还要和另外几家车队一起去平川县。”说完之后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低声说道,“前去平川县那条路上最近有些不太平,二位郎君到时候就在车里,千万不要离开的远了。” 陈靖之拱了拱手,“多谢许管事提点。” 将近午时,集结了四个车队,三十余人出发。因杨廷清名气极大,许大特意让了一部马车给两人乘坐。 黄昏之时路过野牛岭,就见许管事和和其他商队的管事摆上香烛、香炉,奉上瓜果馒头,口中念念有词,这是求山神庇佑,夜间不受妖精鬼怪之害。做完这些事情,他们才开始布置帐篷,给牛马喂水喂食。原本也可以在驿馆休息,但是驿馆收费高昂,他们宁愿在野外露宿。 第二天下午已经进入了平川县,这里地势变得较为平缓,许管事赶车,和陈靖之两人坐在同一辆车上。 “前面就是野鸡岭,翻过野鸡岭地势就会平缓许多。”许管事嘿嘿笑着,忽然扭头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二位郎君晚上不要离开车队太远了,这附近确实不是很太平。”他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四处张望,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情。 陈靖之、杨廷清点头应下,本就是神灵当道,如果世道不靖各种古怪之事确实很有可能发生。许管事等人再次取了香炉、果盘、檀香在野鸡岭东南方向点燃。片刻后,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响起。 许管事等人互相看了一看,又是拿了一两碎银放在上面,其余几位管事也是如此。只见轻烟漫开来,片刻后那些瓜果银钱都是不见了。这情形几个管事并不觉得奇怪,显然已经见过许多次,再是拜了一拜就退了出去。 陈靖之神情一动,这是有妖精在附近作祟。他环目四顾,见得伙计们把牛马货物聚集在中央,并且点上篝火,又安排人搭建帐篷。现在天气微微有点凉意,这帮汉子们拿了凉水就着烧饼吃得正香。 这种情形他当然不会告知他们有妖精出没,要是引起恐慌那就不妙了。 杨廷清喝了水之后吃完几个包子之后,便和陈靖之说了一声前去解手。陈靖之暗中观察,不知道这妖精有没有恶意。 杨廷清走到山边一个角落,尿完之后,感觉到一个人拍了他一下,他汗毛瞬间竖了起来,这人走到他身边都是毫无知觉。他立刻转过头来,只见青烟漫卷之中一只半人高大的黄鼠狼人立而起,双目放着幽幽冷光。 杨廷清冷喝一声,“大胆鬼怪,胆敢惊扰行人。” “嘻嘻,这位书生,你说我是人吗”黄鼠狼并不惊慌,而是反复说到,“这位书生,你说我是人吗” “你说我是人吗” “你说我是人吗” 黄鼠狼的声音越来越大,又尖又细,反反复复在杨廷清耳边响动。杨廷清头脑火辣辣的,一股冲动就要跳出来,但是他猛然惊醒,冷笑道,“区区一只黄鼠狼,披毛带皮的孽畜,也敢说自己是人。” “啊”黄鼠狼发出一声惨叫,跌倒在地,鼻孔鲜血流出,尖声叫道,“书生坏我道行,我必报此仇。”黄鼠狼在地上翻了一翻,嗖的一声溜走了,轰然一下一个臭屁熏得杨廷清几欲作呕,脑仁发疼。 杨廷清咬牙捂着鼻子快速闪开,头脑发晕,几乎有点站不稳,他抬着头艰难地看向四方,也不知道这妖怪去了哪里。他要立刻告知陈靖之,让他千万小心。 车队众人已经铺好帐篷,安排了人值夜。四个车队各一个值夜的人,许管事就在上半夜。他拿了水壶忽然发现水壶里面水已经没了,想要给值夜的烧饼也是不见了。他不禁皱了皱眉头,他记性十分好,这水壶和烧饼绝对一直在手上。 “遇到鬼怪了”他心头一颤,故作镇定,说道,“三位兄弟,大家伙儿还没有入睡,我去找找我们东家有些事。”说完,快步走到许大的帐篷,许大披了一件衣服,防止蚊虫叮咬。 “大哥,有鬼怪出现了。”许管事慌慌张张地说道。 许大嗯了一声,眼角跳了起来,压着声音道,“二弟,你慢慢说。” 许管事当下把事情细细说了,他补充道,“我可以肯定没有记错,东西我一直拿着。” “先不要声张,我和其他几位弟兄商量一下,不要惹怒了这妖怪。”许大也是很久没有见到妖怪捉弄了,以往即便遇上了妖怪,在这大路上奉上供奉也会让路。 许管事连连点头,他们行走江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了,已经积累了一些经验。只是才走开了一下,另一处忽然吵闹起来。他认真听了一下,瞬间就是汗毛炸起,连忙奔了过去。 “你说你遇到了黄大仙”另一个车队的刘管事浑身一颤,指着杨廷清不住道,“你怎么可以说破,你应该告诉他,他就是人。” “妖魔鬼怪,怎可与之为伍”杨廷清正色怒斥道,“就算披着人皮,那也是妖怪之流。” “杨郎君,确实不能呀,这是那黄大仙讨封呢今后你一定会麻烦不断的,那黄大仙一定回来惩罚你的。”又有一个车队的管事心中紧张,说道,“杨郎君,我看你快快离开我们车队,不能和我们一起,否则那黄大仙会找上我们的。” “许管事,你看你带的人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呀。”三个管事见到许管事快步走来,连忙喊道,“赶紧让他离开车队,否则我们所有车队都要遭殃。”其余的车队伙计也是听到了争吵,都是心中畏惧。 “许管事,不能留他们呀,会祸害我们的。” 许管事只觉得脑仁发涨,怎么偏偏是两个年轻人遇到了这等黄皮子,须知黄皮子最是记仇,他们讨封就是要修炼成人了,此时法力极大,惹怒了他们车队都没有好果子吃。 他看了看杨廷清,苦着脸道,“二位郎君,这,你们看” 第五十四章 箭除二妖 雉精现身 陈靖之呵呵笑着,杨廷清坚定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妖魔鬼怪岂能让我折腰我兄弟二人自会离开,许管事不用为难。” “不可。”许大声如洪钟,大步过来,“你们是我带出来的人,现在又是夜晚,你们不能走。” “许兄弟,你不可任性妄为,罔顾所有人的性命,黄大仙惹不得的。”几个车队的东家都是不赞同,只是碍于杨廷清是秀才的身份不愿多说。 陈靖之对着许大上下打量,嘿嘿笑道,“许东家,我兄弟先谢过你的好意。”而后从车上跳了下来,注视几人道,“黄皮子上不得台面,这小妖要报复只会对着我们所有人,现在想把我们赶走,那只黄鼠狼妖可不会认为我们不是一伙的。” 有人心中惊恐,喊道,“你怎么能这般称呼黄大仙。” 陈靖之笑着道,“不成气候的小妖也敢称大仙” 陈靖之语声方落,周边顿时起了烟雾,一股臭气熏天,令人作呕。 “你坏我道行,我要你们偿命。” “不好了,黄大仙来了,黄大仙来了。” “大仙饶命,大仙饶命,都是那个书生的过错,您不要杀我们呀。”几个新来的伙计脚下一软,看见迷雾之中一个惨白的人影出现,滚滚臭气令他们要呕了出来。 “大家捂着鼻子,赶紧结队。”许大大吼一声,背后抽出一把钢刀,怒目看向陈靖之。成千上百只黄鼠狼唧唧叫响,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不断放出臭气,停着的牛马惊慌乱窜,嘶叫连连。 片刻之后就有数人被臭气熏得晕了过去,密林里面传来了嘻嘻笑声,又伴随着几分凄厉,周边一阵唧唧唧唧的声音,四周的树上都是爬满了幽深暗绿的光芒。 “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除了许大之外,其余几个车队的东家惊恐不已,以前也见过不少鬼怪,可是没有哪一次能比得上今天。 “大仙,是那两个书生不懂事,我们与他们不是一伙的,冤有头债有主,您去找那两个书生。等我回去一定为您立个长生牌位,日日供奉香火呀。”一个车队的东家两股战栗,模样三十岁,显然是第一次见这等妖怪现身场景。 “刘四儿,你胡说什么。”许大怒喝一声,手中甩出一盏油灯,瞬间撑起一个光幕。 “哼,还敢反抗。”一阵臭风吹来,立刻将油灯吹灭,随后黄鼠狼哈哈哈大笑,“不过如此呀,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 许大猛一咬牙,再是从兜里面扔出一块玉牌,只见一个神像出现。黄鼠狼一声尖叫,随后四周又是起了一阵妖风,这神像瞬间被妖气冲破。 “大仙,大仙饶命。”刘四儿忍不住跪了下来,哭啼道,“我们把两个书生送给你。” “好,你们把书生给我杀了,我就放过你。”黄鼠狼的声音好像在四面八方响起,许多小黄鼠狼窜到了货物周边不断撕咬,“谁要是不按我说的话做,我就马上杀了他。” 刘四儿瞬间破涕大喜,其余两个车队东家也是动摇了,尖声叫道,“大仙饶命,我们马上就把两个书生杀了。”其余车队的伙计听闻顿时大喜,操起家伙,大喊道,“我们马上杀了两个书生。” “都是这两个书生,害我们损失惨重。” “杀了他们。” 许大恼怒不已,怒吼道,“愚蠢,不要被妖怪骗了,你们杀了两个书生,这妖怪还是会杀你们的。”只是他们完全不理会许大的话,而是冲出来,要把陈靖之两人杀了。 陈靖之冷然一笑,这些人已经被妖精蛊惑了理智,现在只有一股冲动。这时数百只黄鼠狼跳了过来撕咬他和杨廷清,他手中钢刀一刷,噗噗几声斩杀了数十只黄鼠狼,腥臭遍野,鲜血流了一地。 “区区一只黄鼠狼,要是真有本事还会让你们动手”杨廷清也不是文弱书生,不知哪里捡来的木棍,对着窜来的黄鼠狼猛打。 “区区小妖,也敢在我面前蛊惑。”陈靖之大喝一声,“许大,把弓拿来。” 许大犹豫了一下,又有黄鼠狼扑了过来,他一脚踢开,便将身后的弓箭扔了过去。 陈靖之翻身跃起,将那弓箭取来,而后看准一个地方,噗的一声,一支箭矢化作流光激射而去。须臾一声尖利惨叫,又是砰的一声从树顶上掉下来一只半人大的黄鼠狼。这只黄鼠狼妖双爪抱住一支穿过喉咙的箭矢,在地上挣扎不休,只是片刻之后这只黄鼠狼就是毙命。 许大看了满面震惊,“陈公子,你” “你什么你,赶紧聚拢人手,这里还有一只黄鼠狼妖。”陈靖之嘿嘿笑道,“迟了的话就真的有人要死了。” 许大更是一惊,“还有一只。” 语声未落,林间传出一声凄厉叫声,“你杀了她,你竟然杀了她,我要你们偿命。” “藏头露尾。”陈靖之大刀劈斩出一道刀光,又是斩杀了数十只黄鼠狼。 许大也是振奋起来,手中刀锋转动,一刀下去就是几只黄鼠狼的头颅飞起,鲜血噗噗直流,他大喊,“妖怪,来和你爷爷一战。” 随着陈靖之等人厉声大喝,原本被黄鼠狼妖蛊惑的伙计都是惊醒过来。看着眼前的血腥场面,忍不住瑟瑟发抖,躲到了后面。 陈靖之再是射出一箭,铿锵一声,一个矮小丑陋的汉子从树上蹦了下来,他嘴里咬住了一支箭矢,而后噗的一声将箭矢射出。 陈靖之再是拉弓射出连环箭,与飞来的箭矢击撞一处,刺啦一声火光乍现,陈靖之的箭矢穿透了黄鼠狼射过来的箭矢,直射黄鼠狼妖。而后陈靖之飞身纵起,再是射出一箭,箭矢飞过惊得这个矮丑汉子尖声大叫。 “陈公子我为你掩护,这些小黄鼠狼都交给我了。”许大心情振奋,只是一开始交手黄鼠狼妖就落在了下风。 矮丑汉子唧唧直叫,发出诡异的声音,听到之后令人头晕目眩。许多伙计被这声音惊动,在地上抱头翻滚。 陈靖之面色哂然,随他心念一动,动用心通之法,霎时间扰乱了黄鼠狼的法术,随后再是射出一箭。黄鼠狼妖没有想到自己法术不管用,又是一支箭矢飞来,瞬间吓得化作原形,一只牛犊大小的黄鼠狼横冲直撞。 陈靖之飞身上前,黄鼠狼噗嗤一声放出一阵昏黄的臭气。陈靖之屏气凝息,早已经知道这只妖精会这种手段,同时雷灵竹从他手中飞出,化作流光刺入了黄鼠狼的头颅,只见雷电闪动,这只黄鼠狼抽搐不已,而后也是毙命。两只黄鼠狼妖都被陈靖之斩杀,那些小黄鼠狼瞬间一窝蜂散去。 许大被黄鼠狼的臭气熏得几欲作呕,其余之人也是一样,那些牛马更是惊慌难定。 许大捂着鼻子痛苦道,“大家赶紧走,离开这里。”那些车队的伙计们看着陈靖之都是惧怕不已,一直以为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没想到武功如此厉害,面对令人骇惧的妖怪也是这般厉害就把妖怪杀了。 陈靖之上前,把黄鼠狼的尸身翻了过来,钢刀破开黄鼠狼的肚子,掏出一颗龙眼大小的珠子,冷笑道,“现在牛马惊慌,你们拉得住吗把这枚珠子烧了,等会儿臭气自然就消了,那些中毒的人也会没事。” 说完把珠子抛给许大,嘿嘿笑道,“许兄,你敢不敢剥了这两只黄鼠狼妖的皮这两张皮子可是好东西,拿到城里头去卖你今天损失就回来了。” “这有什么不敢,这两只黄鼠狼在这里作威作福也就是近十年,每年从这里过都要奉上银两供奉,否则就会丢失货物牛马,今天杀得好。”许大看向两只黄鼠狼满面都是愤怒和厌恶,他擦干净脸上的血迹,长舒一口气,说道,“这是陈公子的战绩,我不能要,陈公子放心,我会剥了这两只黄鼠狼妖的皮。我徐某活了几十年,第一次剥妖精的皮。” “大哥,不能这么做,会被妖怪盯上的。”许管事听得额头渗汗,连忙劝阻。 许大把手一摆,冷笑道,“受了一辈子鸟气,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番,你别来拦我,大不了以后不干这一行。” 陈靖之呵呵笑道,“许兄,以后你要是遇到妖怪只管来找我。”说着转身纵入林中,道,“我去端了黄鼠狼的老巢,你们在这里等我。” 陈靖之跃入林中之后,不多时落了下来,一个头戴丝巾的中年妇人挎着篮子盈盈一礼道,“多谢恩公为我们除此大敌,小妇人无以为报,原为恩公引路。” 陈靖之瞥她一眼,妖气未去,看她气机原来是一只红腹锦鸡成精。 “你就是专门为了这个等我”陈靖之呵呵道,“不怕我不明就里把你也一起杀了” 中年妇人心头一惊,忍不住后退了几步,面上僵硬笑道,“恩公说笑了,小妇人为恩公献上水果灵药,再为恩公引路吧。” 陈靖之看了看篮子里的东西,嘿嘿道,“那快带路吧。” 这中年妇人战战兢兢,片刻后见得陈靖之并无恶意,心中有些放心,她陪笑道,“恩公,我乃是山上修行了百年的小妖,只是十数年前那对黄鼠狼占了这山头,又把路道给堵住,每逢行脚商人路过,这对黄鼠狼都要盘剥一番。” “我也有意阻止,奈何法力低微,还被这对黄鼠狼驱逐,幸而得了恩公相助才能斩杀这一对黄鼠狼妖。”中年妇人眼眸子眨了一眨,忍不住瞥了几眼陈靖之。 第五十五章 妖怪贪财 售卖妖皮 中年妇人满面忐忑,见陈靖之面上笑意甚浓,不像不好说话的样子,胆子也大了一点,继续说道,“恩公万万要小心一些,这附近还有一只花狸精,法力极高,就是那对黄鼠狼夫妇也是十分顾忌。那花狸精住在黑岩洞里,离着这里三十余里路,平日经常捉了村里人的家畜、家禽,还常常祸害附近的村民,实在苦不堪言。” 陈靖之呵呵笑道,“你这小妖不要白费心机,我可不是为了除魔卫道,只是黄鼠狼得罪了我,才落得死无全尸。花狸精是你的死对头,可不是我的死对头,你要是想让我替你除去花狸精,你就找错人了。” 中年妇人被说中了心事顿时面容僵硬,尤其是陈靖之的冷笑,她连忙说道,“小妖不敢,小妖也是好意。” “恩公,黄鼠狼的洞穴就在前面。”中年妇人不敢多说了,没想到这年轻人这般冷情。 陈靖之朝着她所指的方向,一株巨大的松树下面一个半人高的洞穴,看去黑不溜秋的,还没有走近一股腥臊味飘了出来。 陈靖之仰头看了看,再是看了看四周,点头笑道,“这里倒是不错,可惜了修炼百年,得了灵智,仍然是荒野不懂教化。” 中年妇人面色羞红,像他们这些妖精鬼怪如果不得正传那肯定是野蛮无礼。 “恩公想要拿什么,小妖为恩公全数拿出来。” 陈靖之呵呵道,“那你就去,有用无用都拿出来。” 中年妇人面色一喜,而后化作一道妖风,不多时数百只黄鼠狼涌了出来,惊慌逃散。又过了片刻之后,妖风卷出了许多杂物,还有一些动物和人类的骨骸,都是带着一股腥臭的尿骚味。又过了片刻,陈靖之见到一包银钱,也有五六十两,还有几株年份较长的草药,虽然不入品级但也颇为少见。 少时他看到了一枚玉佩,微微泛着红色的神光。起手摄过来,略一感应竟然有神灵气息。如果是乡野小妖其实不应该拿到神灵的东西。而后又有一张羊皮,上面的文字已经有些脱色了,应该是人手抄,他看了之后才知道两只黄鼠狼修行的法门是一门久远的祈封借运之术。 这只能算是一门法术,算不得道法。妖精修行之时,秉承信念,修成有成将要化人之时寻到一个气运隆盛的人,向其祈祷,如果被祈祷之人认可了它,那么修行这门法术的妖怪就可以剥夺气运,化为己用。 如果被祈祷之人气运滔天那也没什么太大危害,顶多折去福寿,可是反之,气运本就寻常那就会被妖怪尽数夺走,今后霉运不断,还有身死之祸。 若是被祈祷之人不认可,那一定会坏了妖怪的修行,那妖怪必定与他不死不休,尤其是这种乡野妖精,野性极大,劣根难除。 “这只黄鼠狼运气还真是好,竟然遇到了杨廷清,不过也是它命有此劫,杨廷清的运哪里是那么好借的” 中年妇人出来之后,战战兢兢道,“恩公,所有东西都在这里了。” 陈靖之点头问道,“最近还有没有人来过这里或者这两只黄鼠狼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中年妇人摇了摇头,“他们来了十几年,我也不敢过来查看。” 陈靖之若有所悟,扔了一枚丹药过去,说道,“我承你的情,这个送你了。”说完之后洒然而去。 中年妇人面色沮丧,拿着这枚丹药有些犹豫,但是一股清灵香气透鼻进来,令她浑身舒畅,忍不住就是吞了下去。片刻后她就觉法力增长,许久没有动过穴窍竟然有了松动的迹象,顿时欢欣不已。 陈靖之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时不少人都不敢靠近,他们可是没有想到得罪了这样一个厉害的角色。 “许老哥,帮我们说说情。”一个东家忍不住推了推许管事,苦笑道,“刚才我们也不是故意的,都是被妖怪迷了心智。” “对呀对呀,那妖怪这么厉害,我们没有办法呀。” 许管事呵呵笑着,“言重了,我哪里有什么脸面呀。”这时许大唤他,他连忙说道,“我去去看看我大哥有什么吩咐,我看那位陈公子不是小气的人,或许并不放在心上。”说着笑着走开了。 那几个东家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人小声说道,“神气什么得罪了妖怪,以后这条路也别想走了。” 许大已经将两只黄鼠狼的皮毛都剥了下来,地上留下两具血淋淋的尸体。 “大哥,什么事呀。” “没什么事,只是告诫你不用和这些不守信义的人走得太近。”许大把两张皮子有布包好了扔到车上,说道,“如果没有心思,妖怪又怎么能蛊惑” 许管事满面苦笑,他们可是做生意的,哪里能什么都任着性子来呢,不过还是笑着道,“大哥说得对,要不我去问问陈公子有没有受伤。” 见着徐大点头了,他跑到陈靖之身旁殷勤地笑道,“陈公子真是大本事,你都不知道这妖怪拦在这里十多年了。这妖怪也是极其古怪,以前遇到妖怪什么的奉上点瓜果就给我们过路了,只有这野鸡岭不留下买路钱就过不去。” 许管事说起话来滔滔不停,“陈公子给我们过路的行商人做了一件好事呀。” “妖怪横行这么多年,平川县道宫就没有人出来除妖吗”杨廷清冷哼一声,“尸位素餐,大宋国养着他们是做什么的。” 许管事讪讪一笑,批评官府和道宫他是万万不敢的,只好陪笑道,“这妖怪就是要些钱。” “没想到这还是只贪财的妖怪,哈哈,十几年来,积蓄应该也不少了。”陈靖之有意无意地笑道。 “可不是,每个月来来往往行脚商人少说五六十趟,要是在县城里头可不是一个大地主吗”许管事也是跟着大笑,“我们赚的钱还比不上这截道的妖怪。” 陈靖之嘿嘿一笑,暗道,“这黄鼠狼妖根本不知礼仪教化,拿了钱能干什么”他心中已经有了一点猜测,不过不好和眼前的人交流。 半个时辰后,许大过来瓮声瓮气道,“陈公子那两张皮子我已经收拾好了,明日到了平川县找工匠硝了,能做一件大衣呢,御寒肯定不错。” “对对对,这样的好皮子可是难见,连道宫的神仙们恐怕都喜欢,陈公子要是拿去卖了,五六十两银子肯定能换来。” 陈靖之点头谢过,又是聊了片刻,诸人都是睡去,陈靖之则是趺坐一旁,静心修持。 次日天刚刚放亮,众人迫不及待收拾好东西,不少人上前来讨好陈靖之,送了不少干果大饼,尽管陈靖之面色不冷不淡,但是没能挡住他们的热情。一个能杀妖擒怪的狠人,而且看上去比起道宫的神仙们可是要亲切很多。 一行人顺顺利利进了平川县城,几个商队纷纷打听陈靖之的住所。 许大说道,“陈公子,平川县这边你可能不熟悉,我带你们转一转,你要是放心我,那两张皮子我帮你找人硝制。硝制皮子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好的,你们前去赶考的话可能就来不及了。” 许大不善言辞,虽然是东家,但是所有事情都是许管事去办。 陈靖之道,“两张妖怪皮子卖了就行,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 杨廷清也没有异议,甚至有些惭愧,致使商队损失不小。不过他却不会后悔,妖魔鬼怪怎么能够与他们轻易妥协,应该是人人得而诛之。 许大对平川县熟门熟路,带陈靖之两人到了平川县最大的商楼。这一座商楼也是平川县道宫的产业,许大认为妖怪的皮子在这一定能卖个好价钱。上楼里面来来往往,十分热闹,里面还有不少售卖神灵法器的,只是价格高昂,不是一般人能够买得起的。 店里面人多,这里的杂役也是不会主动招呼,尤其是看到三人穿着并不华贵,尤其是许大穿着的衣服一股汗臭味,还背着一个散发着骚臭味的麻布包裹。 许大来这次数不多,但是胆子很大,上前对着一个店小二喊道,“这里收皮子吗” 店小二被吓了一跳,瞪着眼捂着鼻子不悦道,“那么大声作甚这里收皮子,不过可不收普通货色,要是普通的货色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拿出来让我掌掌眼。”说完又是哼了几声,见许大没什么动静,连忙捂着鼻子往二楼去。 陈靖之一步跨出,笑道,“我这里两张皮子恐怕要看瞎了你的眼睛。” “什么皮子我们见过”店小二嚷嚷道,“就是老虎皮我都摸过多少了。”他这一嚷,把周边的几个人目光都吸引过来,店小二顿时满面自豪,“我们这里是做生意的,几位不要在我们这里捣乱。” “几个傻子吧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真以为杂货铺子。” “我看就是没什么见识的土包子,不要理会他们了。” 陈靖之听着那些人议论纷纷,也毫不在意,一把揪住要走的店小二,大笑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老虎皮算什么东西,哪里就有我这两张皮子珍贵。” 第五十六章 五灵判官 “你做什么”店小二慌忙大叫,回过头来怒道,“你不知道这里可是道宫的产业,怎么在这里撒野” 店里的人立刻把目光投了过去,杨廷清皱了皱眉头,终究没有出言阻止,反而有些羞愧。这也不能怨这店小二以貌取人,着实是他们三人几天来不曾洗澡,初夏的时间也是热得很,除了陈靖之十分洁净,他与许大都是有些狼狈。 “小哥儿,卖东西就卖东西,为难一个店小二算什么。” “不要在这里胡来,这里是什么地方,容不得你撒野的。” “哪里来的野蛮人,还不赶紧扭送见官,吃了板子就老实了。” 陈靖之戏谑笑着,目光扫过,众人都觉一股寒光射来,忍不住往后一缩。这时一个管事快步过来,嘻嘻笑着道,“尊驾你要卖什么皮子只是一般的皮子我们可不收,店里的帮役不懂规矩,尊驾大人大量,就当个屁把他放了吧。” 这个管事一说完哄堂大笑,都是说道,“冯管事,快来掌掌眼,看看是什么新奇的货色。” 陈靖之把手一松,笑道,“原来是冯管事,只是你能拿得定主意” “尊驾说笑了,小事还是能做主的。”冯管事心里虽是不悦,但面上还是呵呵笑着,“尊驾现在就把皮子拿出来,我给您估个实价。” “既然你爽快,那我也爽快,礼尚往来。”陈靖之把手一招,对着徐大喊道,“许兄弟,把东西拿出来吧。” 许大闷哼一声,将骚臭的麻布包裹往桌子上狠狠一砸,桌子差点被他砸的散架,就要打开来。 陈靖之上前伸手阻止道,“许兄弟,让冯管事自己动手吧。” 冯管事面容一僵,众人都是看了过来,“什么东西,一股骚臭味,难道是狐狸皮” “狐狸皮能有老虎皮珍贵” “我看就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乡下人,随便弄了两张皮子就当做是稀世珍宝了,赶着来丢人现眼。” 冯管事面上有些受不住,这包裹油腻腻,上面一层血污,还有一股骚臭味,立刻叫住了刚才的店小二,“把包裹打开来吧。” 店小二硬着头皮打了开来,两张皮货叠得整整齐齐,毛色橙黄,油光发亮。 “这是什么皮子” “看着像是黄狐狸。” “就这个皮货还能比老虎皮珍贵,这几人是不是骗子” “我看像是黄鼠狼。” “哪有那么大的黄鼠狼” 冯管事看到了这两张皮子,却是目光一亮,不过很快隐藏了下去,见着店小二把皮货展开来,没有一个空洞,品相十分完好,尤其是头部一撮白色的毛发让他有些激动。 “不要再动了,收起来吧。”冯管事对着店小二呵呵笑了笑,随后转过头来道,“小兄弟这两张皮货,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我给你五两银子,你们快快离去罢。” “果然是个骗子,不过五两银子也不少了,上好的羊皮才一两银子。” “还以为什么稀罕货。” 冯管事眼珠子转了一转,就见陈靖之冷笑道,“许兄弟,东西收起来带走吧。” “小兄弟,这是怎么了”冯管事微微一紧张,连忙拦住了,笑道,“就是两张比寻常的要好上一些的皮货。” “冯管事,我觉得你的眼睛要是不要了,那就挖了吧,反正留着也没什用处。”陈靖之走到近前,讥笑道,“这两只黄鼠狼都已经成了精怪,被我一箭射死。两只黄鼠狼妖的皮子,你说不值钱,既然你有眼无珠,那就不要挡道。” “妖怪”众人一片惊叫,连忙争着去看,妖怪虽然可怕,但是死了的妖怪,他们可是十分好奇,丝毫不怕,毕竟平川县还有道宫的神仙们坐镇,什么妖魔鬼怪敢来侵犯 “是少侠打死的”冯管事震惊不已,不敢相信,此时连称呼都变了。 “自然是陈兄弟打死的,一人杀了两只妖怪,还端了妖怪的老窝。”许大不屑道,“你要是想骗人,我劝你收一收心。” 冯管事面上尴尬,连忙笑着道,“三位快快雅间里请,我去找了我们掌柜的来。” 众人看着冯管事态度大变,哪里还不知道原来真的是妖怪的皮,纷纷喊道,“看不出来这人这么厉害。”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连妖怪都能杀,了不得。” “我就说嘛,哪里会有这么豪迈的兄弟,肯定是有真本事的。” 一帮人纷纷惊叹,只是陈靖之已经进了二楼雅间。冯管事一路陪笑,妖怪皮货已经很少见了,寻常有了都被道宫的神仙侍者们拿了去,炼做法衣法器。这里已经有几年没有收到过精怪皮子了,原因有多,一来是多数精怪都归道宫管束,除了少数不服管教的,也早早被打杀了,二来则是精怪本就有法力,寻常斗法都是将妖怪的尸身打得稀巴烂,难以剥皮。 店铺的掌柜是一个满面笑容的胖子,拿了皮货看过之后很是满意,不曾压价,那只大黄鼠狼给了一百两,小的也是折了三十两,陈靖之三人离去之时亲自送到了门外。 冯管事陪笑道,“掌柜的,现在五灵判官笔的灵材都有了,看来过两天就可以着手炼制了。” 五灵判官笔需要用到成精了的黄鼠狼、灰鼠、青狼、豹子、鬣狗的一撮本命毛发,五灵牵引才能发挥用处。 掌柜呵呵一笑,“五灵判官笔是为即将新上任的左判官炼制的,一直找不齐灵材,还以为要受呵斥。没想到今天撞了大运,那一撮本命毛发也不是哪一只黄鼠狼都有的。” “转眼就是一百八十年了,实在不容易,恭喜掌柜的。”冯管事面上笑容更浓,新上任的左判官是掌柜的伯祖父,以后这位冯管事必定还能再进一步,而自己说不定就能接任这商楼的掌柜之位。 掌柜面上露出几分得意,又是长舒一口气,少时却听雅间外面一个声音响起,令他忍不住皱眉头,面色十分不悦。犹豫之间,雅间的门被推了开来,闯进一个衣着朴素,身材精瘦的中年人。 掌柜立刻露出笑容,这人名作彭或,他迎上前去,“原来是巡御郎到此,怎么不让人来通知,我好立刻去迎接你。” “怎敢劳烦邱掌柜的大驾”彭或皮笑肉不笑,“邱掌柜得了左判官庇佑,以后我都要矮你一头。” “巡御郎说的什么话你是道宫的神仙,我这卑贱之躯怎可与巡御郎相提并论。”邱掌柜连忙请他坐下,道,“巡御郎今天到这里是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彭或心情稍稍好了几分,此人没有因为左判官将要到任而改变态度,至少还算恭敬,他面色稍霁,道,“刚才听说有人送了两张妖怪的皮子来,现在在哪” 邱掌柜眼珠子转了一转,立刻喊道“冯管事,马上把给左判官炼制五灵判官笔的皮货送过来,新收的那一张,别弄错了。” 彭或斜睨一眼,等到冯管事捧了皮货上来,他一步上前抓住了黄鼠狼的皮子,咬牙切齿,恨不得要将黄鼠狼妖的皮子给撕烂,冷笑道,“好,好,好。” 邱掌柜不明就里,但是却是一只老狐狸,连忙叫道,“巡御郎,莫不是我眼浅,这皮子有问题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收来为左判官炼制五灵判官笔的呀。” “哼,这皮子没有问题。”彭或知道自己失态,将皮子扔会给冯管事,直视邱掌柜道,“皮货是谁送来的,马上告知于我。” 邱掌柜心中转了一圈,连忙把陈靖之等人告诉了彭或。彭或听了之后,怒气盈胸,甩门而去。 “掌柜的,该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冯管事担心道,“我看彭或抓着皮货怒火都要冲出来了,刚才我都害怕他是不是想要杀人了。” “能有什么问题就算真有问题也是他彭或的问题,跟我们有何相干他要杀人就杀人罢。”邱掌柜呵呵道,“这彭或出身在乡野,不懂规矩,还目中无人,还真以为我是怕他。看他穷得叮当响,也来充大爷,以后他要是来了恭恭敬敬待着,他要买什么东西就拖着他。” “知道了,知道了,掌柜的您放心,以后有的是跟头让彭或这人跌的。”冯管事这才放心,彭或再是厉害能够管得到左判官不成有了左判官做后盾,彭或也就不值一提了。 陈靖之得了一百多两银子,找了一间客栈住下,又将其中一半给了许大,许大坚持不要,只是陈靖之说这里有他的一半功劳,自己不能独吞,而且陈靖之兄弟两人给商队带来麻烦,心中愧疚,就当是补偿。 许大最后也是妥协了,收下银两。原本陈靖之还打算和杨廷清乘船前去泌阳郡,但是他发现他对这方世界的了解实在太少,就与杨廷清商议继续乘坐车队去广成府,然后从广成府乘船去泌阳郡。 杨廷清本就第一次出远门更是十分兴奋,早年就有仗剑游侠的愿望,只是一直以来不能如愿,如今算是有了一点补偿。短短两三日,见识了妖魔鬼怪,经历了惊险之事,越发坚定行万里路的想法。 休息了一日,许大为两人介绍了一个较大的商队,寻常大商队未必愿意带人,不过许大和商队还有一点交情,因此也就准许了。 第五十七章 拦路妖怪 陈靖之两人坐上许大的马车,赶去城外和另一个商队汇合。只是出了城没有多久,陈靖之跳下车道,“许兄,你先送杨兄过去,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稍后就至。” 许大看了一看,见杨廷清没有意见,便赶着车往城东去了。 陈靖之看去十分悠闲,往一里之外河边的一株老柳树走去。这棵柳树高有数丈,万千枝条垂下,绿意葱茏。 “一路盯了我们那么久,该不会就是要请我来喝杯茶吧”陈靖之望着柳树,好像在自言自语。 没有多久,柳树背后走出一个目光阴冷的中年人,身上穿着布衣,很是朴素,“是要你来送命的。” 彭或一步步走出来,气势逼人,悍然问道,“野鸡岭上的黄鼠狼是你杀的,那就拿命来赔。” “我说两只不成气候的野妖怎么会祈封之术,果然是有神灵在背后支持。”陈靖之笑道,“不过我倒是很奇怪,两只道行低下的妖怪在野鸡岭能干什么” “你想知道”彭或哂然道,“你死了我自然就会告诉你。” 陈靖之摆了摆手,“慢来,让我猜测一下。”他根本不害怕对方,而是认真打量,见彭或头上的发冠上只有几根银线,衣着朴素,和他见过的道宫门下完全不同,嘿嘿笑着道,“我觉得你是想要两只黄鼠狼打劫路人,获取银两,供你修行,这做法实在是有些下作。” “你说什么”彭或被陈靖之说中了目的,顿时大怒,立刻从腰间抽出一柄法剑,脚下如风,一剑刺出。 陈靖之足下轻轻一点,双臂自然舒展开来,其人贴着地上的浅草向后急速掠去,带起一阵柔和清风,随后就听到他爽朗笑声。 “一点小心思,说中了又有什么关系何必恼羞成怒,狗急跳墙” 陈靖之语声一落,手中雷灵竹瞬间抽出砰的一声,猛然打在对方的法剑上。那一柄法剑虽然加了不少精铁但也只是凡剑,被雷灵竹这等法器抽打中了,吭的一声已经断了开来。 彭或面上震惊,剑已经递了出去,愣神之时,陈靖之翻身跃起,再是脚下如狂风怒踢出来,砰的一声,踢中了彭或的胸口。彭或胸口一痛,遭到重击,被踢飞出去,又撞在了大柳树上,后面的柳树被震得晃了一晃,随后就见彭或摔在地上,捂住胸口,一口气憋在胸中。 “我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就敢指使妖怪拦路抢劫路人”陈靖之嘿嘿一笑,甚是不屑,这种人本事没有多少,但是却自视甚高,还总是喜欢使各种手段。 “奉劝你一句,好好修行,不要走了歪路。今天是在城外,要是在其他地方,我刚才就不是教训你一下,而是会砍下你的狗头。”陈靖之说完之后,嘴角笑了一笑,转身飘飘然而去。 彭或目光之中更是阴毒,他本就是因为家中贫困,即便拜入了平川县道宫成为一名行走,甚至苦心修炼之下还晋升到了巡御郎。但是即便他如此努力,道宫的同门仍然看不起他,处处冷嘲热讽。 他现在只想修行到巡察使,那时他到要看看谁还敢瞧不起他。只是修行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尤其是他这种贫困出身,处处都有障碍。万般无奈之下才想到要妖怪来帮助自己修行,每年一二百两银子,再加上山上得了灵药也是帮助不小。 片刻后,他站起身,身上满是泥土草末,咬牙望着陈靖之远去的方向。 陈靖之解决了彭或的盯梢之后,快步赶上了许大的马车。 前去广成府的车队是一个大车队,车队的东家是广成府府丞,本就是从广成府送了货物来平川县,这一回是回去,车队并没有带上多少东西。不过人人都是欢天喜地,府城的东西到了县里面不愁卖。 杨廷清和陈靖之坐在车上,他时不时和车夫伙计们聊天,听着车夫伙计们说起以前遇到的鬼怪之事,他都是极为兴奋,不过最后都会说上一句,怪力乱神,敬而远之。车夫伙计们见他虽然中了秀才,可是言谈举止并没有对他们这些贩夫走卒有歧视,也是十分乐意和他交谈。 杨廷清也从他们口中了解了许多地方的事情,这对他的思想有了一定的提升。他现在反思过来,以前书写文章太过流于形式,而忽略了其中的内涵。 车队行走的速度不快,陈靖之端坐在车上,闭目养神。这倒不是他自持身份,而是无事的时候他也不会停下修持。走了半日之后,经过一个驿馆,附近大树下摆有一个茶摊,一对老夫妇在卖酸梅汤。 随着这老人一声吆喝,众人都觉得口渴,喉咙里口水咕咕响。商队的管事也让人稍作歇息,喂牛喂马。二三十人的商队往茶摊走来,老夫妇连忙迎了上来,脸上的皱纹笑出了花,“宋管事,要回府城了” 宋管事把手一挥,笑着道,“老铁头,赶紧的,上酸梅汤,一人一碗。”他指着他们商队的伙计们,大声说道,“再给我们的牛马喂饱水草。” 老铁头笑道,“老头知道的,您坐着,我马上叫我儿子去给各位喂马喂牛。” 陈靖之两人也随着一起进了茶棚,老妇人搬了破旧的长条木椅子出来。一些车夫本就坐累了,这时正好站着伸懒腰。老妇人捧着酸梅汤过来一人一碗,陈靖之两人也捧了一碗,然后他就放上几枚铜钱。 老妇人咧嘴一笑,他们这些随着车队的商客,车队可不会给他们付钱,喜滋滋收下了。有几个商客见到,也是这般做,不过也有几人忍了一忍还是不愿喝一碗酸梅汤,毕竟三文钱。 老铁头亲自端着几个果子和几碗酸梅汤上来递给宋管事呵呵笑道,“这几晚酸梅汤我在地窖的井里冰了半天了,就等您来。” 宋管事哈哈哈大笑,很是满意,抓了果子就吃,酸甜可口,不住点头道,“老铁头村子里最近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要是有,我就买下来,带回府城。” “最近才入夏,山货还没出来呢,就是有些干了的香菇、木耳。”老铁头说着面上笑意更浓,“不过有一株灵芝,不知道管事更不能看上。” “灵芝”宋管事目光一亮,“拿来看看。” “我已经叫我孙女儿去叫那人过来,宋管事您喝了酸梅汤,他就来了。”老铁头嘿嘿一笑,其他的东西算不得什么,哪里都有,就是灵芝这样的药材少见。 宋管事嘿嘿笑了笑,要是真的是灵芝那就可以收了下来。他等了小半碗茶的功夫,就见两个农夫快跑着过来。 宋管事发问道,“灵芝是他们两人的” 老铁头心生疑惑,赶紧看了一看,呀了一声,心中惴惴道,“宋管事,这可不是,那个提着大麻袋的铁五可不是小老儿叫的。” 宋管事看了看他的神情,笑道,“铁五难道也有好东西要是真有,收了就收了。” 老铁头僵硬着脸笑道,“这个可不好说,昨天铁五出门给农田除草,在田里面捉了一条九斤重的竹叶青。当天铁五就要把这大青蛇宰了,不过又听人说这大青蛇在县城能够卖个好价钱,就留了下来。可能听到宋管事您来了,就屁颠颠的跟着来。” “我看你好像不愿意铁五把青蛇卖给我呀。”宋管事来了兴趣,“九斤重的竹叶青可是没有见过。” “宋管事,我也是没见过,就怕成了精怪的,可不敢打主意。”老铁头说着就有些害怕,山里面蛇、狐狸、黄鼠狼之类的但凡长得奇怪些,村里人都不会去招惹的,盖因这几类最是容易成精成怪,一旦惹了就脱不了身。 这时铁五两人已经跑了过来,有些气喘,一个中年农夫,露出满口黄牙,捧着一株巴掌大的灵芝,说道,“大老爷,就是我采了灵芝,您看看。” 宋管事拿了过来,看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这株灵芝色泽一般,品相也是一般,不过也算不多见,说道,“二两银子,放在这吧。” “谢谢大老爷,谢谢大老爷。”这农夫谢天谢地,就要跪下,他去县城找人问过药坊,最多一两五钱银子,他不舍得卖,就一直留着。他千恩万谢,捧着小小两颗碎银。 铁五看得眼睛直转,这时却是发现一个长相俊朗的少年似笑非笑看他,铁五心头一跳,连忙低下头去。 陈靖之看了铁五手中提着的竹笼,里面一个布袋在蠕动,面上显出一阵冷笑。 宋管事说道,“你那是什么好东西” “大老爷,我抓了一条大蛇,竹叶青,九斤九两重,我还第一次捉到这样的大蛇,求老爷给个价。”铁五弯着腰,脸上笑出了一朵菊花。 “解开看看。”宋管事瞥了几眼,挥了挥手,这人靠得太近,一阵口臭熏得他头疼。 铁五满心欢喜,立刻打开竹笼里的麻布袋,又小心翼翼,喊道,“大老爷,这竹叶青凶得很,我昨天差点被这长虫咬了。” 第五十八章 解救青蛇 代师收徒 布袋解开之后一条体型硕大的竹叶青,色如翠玉,盘在麻布袋上,吐着血红色的信子,两只红玉一般的蛇目不停转动,略带猩红色的蛇尾拍打着竹笼。 宋管事手中握着一枚玉佩,这一枚玉佩只要遇到妖物、灵物都会有所反应,可是摩挲了许久都没有什么变化,不耐烦道,“赶紧拿走,不值钱的玩意儿,只能吃个蛇羹。” “大老爷,这是灵蛇呢。”铁五顿时急了,慌张大喊。 老铁头连忙拉住他,陪笑道,“宋管事大人大量,乡下人没见识,您多多海涵。”说着就把铁五往身后拖去。 铁五却十分不甘愿,唾沫星子乱飞,口中嚷嚷着道,“不识货,这是你们不识货,哪里有那么大的竹叶青,这分明就是灵蛇。” 宋管事心生厌恶,想要再喝一碗酸梅汤的想法都没了,立刻叫道,“赶紧的,吃完上路。” 老铁头连忙上来赔罪,这位宋管事出手大方,为人也是算较为和善的,每次来收山货价格也很是公道。可是宋管事只觉被人冒犯,又不想和这乡野村夫计较。 老铁头哭丧着脸喊道,“管事老爷,您大人有大量。” “别说了。”宋管事哼了一声,怒气冲冲地去了马车上,只留下老铁头懊悔不已,怒目瞪着铁五。 铁五仍是不满,接连见着这些伙计们都是离座去收拾行李,他一脚踢翻了竹笼子,怒骂道,“晦气的东西,今晚就炖蛇羹。” “你快走吧。”老铁头瞪了瞪孙女儿,怒视铁五骂道,“别来我这了。”眼看着宋管事的人都是离开了,心里面更是不自在。 陈靖之在旁边看了许久,见铁五提起竹笼子,就上前喊道,“且慢。” “你要干嘛”铁五回过头来,瞪了一瞪,没好气道,“你要是说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的屁话就不要再说了,真有这样的善心就把蛇买了。” 陈靖之笑着道,“我也爱吃蛇羹,九斤重的竹叶青就是肉老了些。” 铁五瞬间来劲,脸上转阴为晴,喜滋滋道,“老蛇才有嚼劲儿,鲜着呢。” 陈靖之呵呵两声,“你要多少银子卖” 铁五犹豫了一下,竹叶青大了点也不值钱,远远不如过山风、乌梢蛇、五步蛇、金环蛇这些,寻常一条一尺长的几文钱也没有人要,山野里多得是。他抬起头来,拿眼角偷偷瞥了一眼,看对方云淡风轻,便大着胆子道,“一两银子,少了不卖。” 陈靖之冷笑了几声,似乎转身要走。 “你说什么胡话呢”老铁头看不过去了,这样的大蛇真要是成了精怪的,还卖给别人那是在害人,叫道,“你别在我这茶棚了,赶紧滚。” 铁五啐了一口,见陈靖之要走,马上喊道,“八百文钱,不能再少了。” “好,成交。”陈靖之爽快地付了碎银。 铁五欢天喜地,眯了眯眼道,“那个竹笼子五文钱,麻布袋两文钱。” 陈靖之笑了一笑,将竹笼子打开,周边人忍不住往后退去。只见大青蛇缓缓游了出来,鼻尖触碰了一下陈靖之的指尖,竟是十分顺从地缠在他手臂。 “灵蛇,我就说是灵蛇。”铁五瞬间大喜,跳了过来,“灵蛇,可不是八百文钱。” 陈靖之笑道,“铁五你已经病入膏肓,还不自知。” “你放屁。”铁五龇牙瞪目,吼道,“我能有什么病。” 陈靖之冷笑了几声,铁五已经扑了上来,然而青蛇咻的一声窜出,蛇信贴着铁五的脸颊。蛇信扫过鼻尖,铁五身子骤冷,僵在原地,冷汗连连。 老铁头怔在原地,心里暗暗庆幸,真的是一条灵蛇,这样的灵蛇得罪了真是有无穷后患。可是又见陈靖之走到路边将灵蛇放了,他情不自禁喊道,“公子,灵蛇不能放了,您还是带走吧。” 陈靖之道,“放心,灵蛇有灵,自然要放归山林,今后不会回来搅扰你们的。” 陈靖之径直走了过来,碰了一碰杨廷清就和他同去马车上。他握了一握衣袖,青蛇已经在他袖中。他们两人上了车之后,伙计车夫们都是惊讶地看向陈靖之。 车夫有些胆怯,试着问道,“陈公子,您是能通灵吗”他问完之后,车上还有几个人都是震惊看了过去,眼神之中有些惧怕。 “陈兄,我之前也不知道原来陈兄还有这样的本事。”杨廷清眼中还有些许惊讶,对于神神怪怪杨廷清向来是敬而远之。 “是不是那一条青蛇已经成了精怪” 陈靖之笑着回应道,“万物皆有灵性,那一条青蛇确实已经有了灵智。不过要是自身没有本事,还是要远远避开,不要逞一时之能。万物有灵,也有恶,不要随意招惹,路遇神女、狐仙报恩之流,多是要你命的。” 车夫听着汗毛竖起,咧着嘴道,“陈公子说得对,神神怪怪的东西和我们这些草头百姓还是要远远地才好。” 杨廷清也是点了点头,十分认可,人道和神鬼之道应该各行其是。 傍晚,夕阳西下,天气变得沉闷起来,道路两旁许多白蚁飞虫,不少鸟雀穿梭捕捉这些飞虫。车夫担忧道,“看来要下雨了,前面有一个客栈,价钱不贵,有大通铺,十文钱一晚上,几位可以歇息歇息。不过晚上还是不要出门,荒山野岭的,不知道会遇见什么东西。” 几人都是认真点头,荒郊野外让他们出来,他们也不敢。客栈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妇,长得五大三粗,还有五六个身材高大的雇工。他们早早都是迎了出来,显然和宋管事这一支车队颇为熟悉。 佟老板帮宋管事牵着马,笑道,“宋大管事,这一趟看来很是顺利呀。” “都是给府丞大人办事,大人的脸面还是管用的。”宋管事颇为得意,广成府府丞府里的人走到哪个地方都要给点脸面。 “来来来,宋大管事,我就知道你今天路过,热汤都准备好了,给您留了大院子。”佟老板把人往里面请。 宋管事瞥了一眼门前的车马,道,“看来今天生意不错呀。” 佟老板呵呵笑道,“还是宋大管事照顾我们这些苦哈哈,他们呀是看着要下雨了,才到我这来,否则就去几里外的破庙了。您也知道,这下雨天总是要住在人气多的地方才放心。您的院子还是在东边儿,昨天我婆娘收拾得干干净净。” 宋管事嗯了一声,目光忽然停在不远处一棵松树上,那里一片圆形白纸。佟老板也是瞧见了,一拍大腿,故作神秘道,“管事大人,您今天就算要连夜赶路我都要劝着您,这几天尽出怪事儿了。” 陈靖之杨廷清两人要了一间房间,房间不大,摆设十分简单,甚至可以说有一点简陋。杨廷清摸了一下被褥,发现有点潮湿,但是山间也是常有的事情。少顷窗外雷声骤起,淅淅沥沥的语雨声传了进来。 杨廷清洗了脸之后,对陈靖之说道,“陈兄,你武功高强,百人难敌,确实没有为朝廷出力的想法吗”他认真看着对方,陈靖之笑着摇了摇头,他不无可惜道,“好男儿志在天下,为国为民。” 陈靖之否定道,“为天地立心,为生命立命,为往圣而继绝学,为万世而开太平那是你们圣人圣学追求,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是你们圣人弟子理念。天下兴亡,百姓皆苦,我非圣学弟子,不求闻达济世,若能独善我身,也算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杨廷清叹息道,“仁人志士,开此济世先河,自当紧随,不甘于后。”说完之后,已经明白不可能劝动陈靖之,想了一想说道,“陈兄,短短数日以来,我越发发觉只我学习圣人文章,固然能有所为,可是不能直斩宵小、诛绝妖魔,我有意同修武功,提三尺青锋,斩尽天下妖鬼。” 陈靖之正容看去,沉声道,“你根骨上佳,若能修习武功必有一番作为,我愿传授于你。”说完之后有些犹豫道,“只是法不可轻传,你非是我派门人,传此武功恐要遗祸无穷。若传你寻常武学,只是浪费了你一身天赋,我心不安。” 杨廷清有大才,若能凭此与之建立深厚因果,今后一定可以解决很多困难。单单是未来如果要建立一方道宫,朝中无人说话,无人担保,按照现在宋国的规制,那也是不可能凭空挪出一个神位来的。 杨廷清笑着道,“我知道陈兄的难处,我愿拜陈兄为师,只求陈兄传我武功。”说完,起身来,向后退了三步,立刻要下拜。 陈靖之马上把他拦住,说道,“你我亦兄亦友,我又岂能为你之师不如我代恩师收你为徒,今后你我师兄弟相称,门中武功我必倾囊相授,无有藏私。” 杨廷清眼眸一亮,还是拱手道,“见过师兄了。” 陈靖之朗声大笑,即刻唤了店小二送了酒肉上来。 第五十九章 夜半鬼啼 桌子上摆了切好的羊肉、猪肉,还有一壶黄酒,杨廷清极少饮酒,当下却是主动饮了三杯。黄酒入口香甜醇厚,杨廷清不胜酒力,几杯下去,脸上发热。 陈靖之笑了笑,“杨师弟,我门派名作神霄道派,以道为体,以法为用,内而修之,堪合玄机。门中暂且只有陈师与我,加上你也只有三人。以你的根骨,三月之内就可入门。明日,我便传你修行心法,其余之事日后我再告知与你。” “不需站桩健体”杨廷清面上微醺,疑问道。 “那是修得外功,与我神霄道派内而修之不同。”陈靖之笑道,“以你的资质,今后入了内功门径再修炼外功自然事半功倍。” 杨廷清似懂非懂,又是饮了两杯,酒壶空空,已经头脑昏沉,浑身发热。陈靖之知他已经醉了,便将他扶到床上。此时窗外细雨渐渐停了,陈靖之施展了一个隔音的法诀,再将杨廷清五觉遮蔽。 他袖子轻轻一抖,一条三尺长的青蛇落在地。陈靖之再是弹了一枚一枚丹药,以法力在青蛇身上摊开舒缓。片刻之后,青蛇化作人形,面色苍白,形容憔悴。 “叶娘子,你身上的符咒我已帮你化去,五日之后就可自由运使法力,休养半个月应当可以恢复如初。”陈靖之皱眉道,“只是是谁人伤你,还下了如此狠毒的符咒” 叶青竹身上所中的符咒会不断侵蚀肉身,化入元灵,如此一来肉身尽去,只剩一团元灵,对于妖而言就没有了盔甲,风吹日晒即散。 叶青竹勉强说道,“多谢观主救命之恩。”顿了一顿之后,继续道,“原本我到了平川县就通过消息去找彩衣姐姐,彩衣姐姐知我所求,便让我稍等几日,会帮我寻来灵药。其后又邀请我去平川县道宫之中做客,后来有一日遇到了一人,送了我一碗符水,说是灵药,我服用之后感觉不妙,暗中用了祖先所留的法门,蜕皮脱壳 ,方是逃了出来。” “只是出了道宫之后,法力渐失,自知若是元身出现必定引起恐慌,所以一路逃遁,又用了观主教我的法门,缩小了身形,之后就被一个农夫捉了。” 叶青竹说起此事,心有余悸,如果陈靖之没有出现的话,可能现在已经身死了。 “赠送你符水的人叫什么”陈靖之怒色隐现,这法术不是正道,显然是对叶青竹有所图谋。 “我也没有见过。”叶青竹轻轻摇头,忽然咬着唇道,“那天有人前来追捕,听到他们说巡察使。” 陈靖之嗯了一声,若有所悟,“你那位彩衣姐姐,后来没有来找过你吗” 叶青竹点头回答道,“彩衣姐姐也曾来寻找过我,只是我担心连累她,故而没有现身。” 陈靖之冷笑几声,“呵呵,那要害你的人就是那彩衣。” “这怎么会”叶青竹不敢相信,“我二人乃是至交,我未修炼成人之时,彩衣姐姐对我帮助极多。”“凭她一个小小侍女怎么能邀请你进入平川道宫既然知道你被人追捕为什么还要出来找你,引蛇出洞的招数罢了。” 叶青竹瘫软在地,细细想来确实如此,如果彩衣不是和暗害自己有关,那么有人前来追捕,她是怎么轻松跟上来的,又是怎么样能够把自己带入平川道宫。 陈靖之淡然道,“你是为我办事,才遭此劫,这半个月,你在我身边好好养伤,这一仇我会帮你报的。” 叶青竹双目垂泪,心中更是感动不已,自认为是至交的人也要谋害自己,甚至根本不知道原因,她思索片刻之后说道,“观主多次救我性命,我无以为报,愿为奴为婢,侍奉观主。” 陈靖之瞥她一眼,皱眉道,“你要知道作此承诺,永世不得更改,苦难相随,永世不得更改,你可要想好了。” 叶青竹目光坚定,“小妖修行有年,可是只有观主诚心待我,还多次救我性命,小妖愿结草衔环,报答大恩。” 陈靖之考虑了片刻,叶青竹确实帮了自己不少,而且秉性尚可,也有几分潜力。 “你既然诚心,那便可入我门派暂且做个女使,他日若立功勋,自然可以授你上法。”说完起手画了一道符印,打在叶青竹身上。 叶青竹再是一拜,又听陈靖之传了一个法门,“你若照此法修行,可助你早日恢复,只是不可外传。” “青竹谨记。”叶青竹喜不自胜,片刻后再是化作一条尺长的青蛇,潜藏下来。 陈靖之撤了法力之后,趺坐床头,外间传来哐哐啷啷的声音,似有阵阵阴风吹动。 叶青竹游了过来,暗中道,“观主,附近阴气骤盛,应该是有恶鬼之流。” 陈靖之手掐法印,在四周打下符箓,说道,“都不要出去。”他想了一想,能够不掺和就绝对不掺和。 阵阵阴风吹过来,整一座客栈都是听到一个女子凄厉啼哭,呜呜咽咽,令人十分难受。 宋管事和几个护卫在喝酒,此时佟老板端着一只烧鸡走了进来,宋管事怒道,“怎么回事这里是平川县伯治下,怎么还有鬼怪当道、夜半啼哭” 佟老板苦笑道,“这不是前几天一队从泌阳郡扶灵的人经过,那日客栈中的神像放光,法器铃铛无风自鸣,我就不敢留他们,让他们去了前面的旧山神庙。” “那旧山神庙听说乃是前任山神的道场,传闻这位山神犯了天条,一日天降神雷劈到了山神庙,之后便荒废了。那里也算宽敞,寻常有扶灵的人经过都在那里歇脚。” “那队扶灵之人住下一晚,第二天早上有砍柴的樵夫经过,发现里面七个人全部都死了,个个看去都是浑身血肉被吸干了,只剩一具发黑的皮囊和骸骨。当场把那樵夫吓了个半死,报官之后,道宫之人来了也没查出什么,而且那樵夫当晚就死了。” 宋管事紧紧皱眉,“后面还有什么事情发生”“奇怪的事情是只要去过那里的都染了病,症状浑身阴冷,精神不济,不能见光。”佟老板说着感慨道,“都多少年也没见过这种事情了,所以我才说今天就算宋大管事您不来我这我都要去找您,以免经过那里。” “平川道宫的人也不管” “道宫的人来了两拨,听说也有一个人得了怪病,回了道宫才是好了。”佟老板哎了几声,继续说道,“现在道宫的人还在那里寻找缘由。” 佟老板顿了一顿,看到宋管事神情阴郁,连忙说道,“宋大管事您放心,我们这个客栈是道宫产业,供奉了平川县县伯神像,还有各路诸神,昨夜那恶鬼出现,就被县伯神像击退,只要我们不离开客栈,那就不会有事情。” 宋管事这才放下心来,点头道,“也不能掉以轻心。” 佟老板连忙应了几声,见到没有其他事情这才出了门。 客栈占地颇大,四周起了一条围墙,里面分为四个院落,除了几座房子较为宽敞美观,其余的都很是简陋。雨停了没有一会儿,客栈之外彭或骑着一匹快马奔来,远远见着客栈之前两只大灯笼红光闪烁。 客栈屋檐底下系着的铃铛叮叮叮作响,伴随着恶犬惊慌乱叫,耳边又有一个女子呜呜咽咽啼哭,令彭或心烦不已,但是他却不愿意去招惹这个女鬼。 “吁”彭或勒住快马,马匹扬起双蹄重重落下,激起一滩泥浆。他拿出一只纸鹤,纸鹤瞬间烧成一团火焰,他面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意,“符咒在此消失,那就肯定在这里。”当下要翻身下马,那女鬼哭泣的声音越来越近,他目光陡然阴寒,斜目看去,一辆白色马车带着重重虚影奔来。 “大胆恶鬼,平川县道宫巡御郎在此,还敢张狂。”彭或起掌一推,一块令牌放出一道祥光,那辆马车瞬间停了下来。 马车的帘布掀了开来,一个身着寿衣,面容僵硬发白的女子望了出来,她双目之处空空洞洞。 “求请大人为奴家做主。”这女鬼又哭了起来,空洞的双目留下道道鲜血。 彭或身下的马匹被阴寒之气侵扰,发出一声嘶鸣,竟是露出十分畏惧的神情。彭或一时没有拉住,差点被摔了下来,他心中十分震惊,这一匹马可是道宫豢养,受神灵神性浸染,遇到寻常鬼怪都能踢死。 “你有冤屈,就只管去县衙告状。”彭或心头谨慎,这恶鬼必定十分厉害。 “你不肯帮我”女鬼转哭为笑,四周的空气瞬间变得更为阴冷,她阴惨惨道,“你们这些臭男人就是不肯帮我,你们这些臭男人,都该死。” 彭或瞬间觉得不妙,眉头紧紧一皱,阴寒气息席卷而来,他大喝一声,从背上抽出一把大刀,身子跃起,刀光横过。 而就在此时,客栈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来,几个眼神呆滞,目光迷茫的男子手脚僵硬走了出来,好似一个个牵线木偶。 第六十章 恶鬼屠戮 佟老板心中万分恐惧,外边的动静越来越大,他连忙跑了出来,看到几个看门的人把门打了开来,惊声叫道,“不能开门呀。” “怎么回事铁柱、二傻、老陈快回来。”宋管事神情冷如寒冰,眼见几个伙计被奇怪的声音吸引走了出去,任凭怎么呼唤都无法叫醒。 “还不赶紧把他们拉回来。”宋管事脑子一阵发热,一股莫名的吸引力让他也几乎忍不住要抬起腿来,但是他毕竟是练过武功,又有神灵的法器在身上,这一股悸动很快被按捺下去,取之而来的是一阵清凉之感。 几个护卫听到喝骂,立即提刀冲了出去,一边大喊他们的名字,期望能将他们唤醒。 陈靖之在房中早已经关注到了这里的变化,他对着杨廷清打出一道法印,走出门来,一股阴气扑面而来,他口中轻轻一喝,就将冲来的阴气喝散。他不禁紧皱眉头,“好强大的阴魂鬼气,竟能冲破神灵的法力进入到客栈之中。” 他进入客栈之前就观察过四周的环境,这里有神灵气息存在,一般小鬼是不能靠近的。他想了一想,快步往前院去。行走之间,见到同行的车夫从大通铺的房间走了出来,双目无神,手脚想被人绑住,完全在无形力量掌控。 他冷眼一看,这车夫神智被蒙蔽,身上阴气缠绕,这肯定是触碰过阴寒鬼物,这才中招。他稍稍一想,一步上前,手指点在车夫眉心,车夫发出一声哀嚎,瘫倒在地,一阵阴气飞了出来直扑陈靖之。 陈靖之起掌一拍,掌心似有雷电霎时间就将阴气拍散。这时大通铺陆陆续续有人起身,声音哐哐啷啷,就见数人跌跌撞撞出来。除此之外,另外在此停留的车队人数也有十数人,也是被无形力量牵引,四肢僵硬跳了出来。 陈靖之立刻提起昏迷过去的车夫,将他往角落一扔,而后脚下一点快步出了这个小院子。 前院,佟老板眼见越来越多的人被无形力量牵引出去,站在门口的女鬼头发飘扬犹如万千枝条。他忽然瞥见几个犹如牵线木偶的人往供奉神灵的阁楼缓慢挪去,他瞬间反应过来,叫道,“赶快护住神灵神像,一旦神像打破,恶鬼就会冲进来的。” 宋管事立刻喊道,“赶快把那几个中邪的打昏。” 客栈外的彭或见到眼前的女鬼法力不断上升,心中一阵骇惧,又见从门里走出来的几个男子踏出大门之后,跪倒在女鬼面前,须臾一道黄光从这些人身上飘了出来,落入女鬼口中。那几人皮肤瞬间变黑,几息之后全身干枯,头垂在胸口,但是仍旧保持着跪拜姿势。 彭或身子打了个冷颤,这个女鬼绝对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了,心中念头一起,猛然一拍马匹,但是马匹四蹄僵硬,不能动弹。忽然之间一道寒冷目光投落在他身上,他心中一惊,想也不想,跳入客栈里面。 客栈前院乱成一团,宋管事只能收束宋府的人,其他人根本不听他指挥。眼见着那女鬼堵在门口,张口一吸就杀了三人,个个吓得脸色发白,两股战栗。 陈靖之快步过来,行走之时,宋府的几个护卫以为能够打晕那些中邪的人。可是无论怎么动作,那些中邪的人只是一味往前,遇到阻碍就狠狠掐住阻拦他们的人,几个护卫无奈之下只能死死按住这些中邪的人,但是人手显然不够,宋管事也不得不下场。 陈靖之大声喊道,“宋管事,你们中计了,那女鬼法力高涨,实际上并不畏惧客栈中县伯神像,她是要你们自相残杀,自乱阵脚,然后再逐一杀掉你们,吸光你们的精气神魂。” 彭或听到这一个熟悉的声音,瞬间变色,而后又是一些惊喜,立刻看去,果然是白天遇到的少年。他想也没想,双脚一点一跳,瞬间往客栈里面纵去。 宋管事等人悚然大惊,这个鬼物有这么厉害吗还在疑问之中,已经又有两人冲出了大门,女鬼身影一晃,落在两人身上,阵阵黑气卷动,而后哗啦啦声音,那两具尸身就只剩白骨。 女鬼再是吞吸两人的精气,僵硬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空洞的双目里射出一点点绿油油的光芒,阵阵阴森寒气冒出,起了一层层的白雾。 陈靖之神情一冷,这女鬼法力越来越强大,如果再任由这女鬼发展下去,甚至很有可能要突破窍关境,到时法力比拟小周天的修士,就更难对付了。 陈靖之扫了一眼宋管事等人,“你们要是再留手,今天一定会死在这里。” 宋管事等人骇惧非常,彭或手掌一拍,将平川县道宫的令牌举起,大声喊道,“我乃平川县道宫彭或,刚才恶鬼法力还不如现在,这恶鬼一旦杀了我们,法力必将继续大涨,必须一致杀鬼。” 佟老板几乎要哭出来,见到彭或如遇救星,尖声叫道,“彭巡御郎,你在就有主心骨,快来指挥,我们都听你的。” 彭或不经意地点了点头,只是瞥见陈靖之,便道,“这位兄台有何高见” 陈靖之只觉得这个人废话太多,关键时刻还问自己有什么意见,没好气道,“把人聚拢起来,集中力量对付恶鬼,其余中邪的人不要理会,恶鬼一死自然就好了。” 宋管事猛一咬牙,觉得十分有道理,也不忍心看自己的兄弟们送死,喊道,“大家快过来,抄起家伙。”他又点了几个武功较高之人,扔给他们一人一张符箓,喊道,“你们几个去配合彭或他们。” 陈靖之觉得按照他们这么慢的反应速度,还手忙脚乱,这恶鬼早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了,冷声道,“正面迎击,不要想着躲在后面。这只恶鬼根本就不怕神像,现在只是在迷惑你们。” 他已经做好打算,一旦这恶鬼杀进来,这些人溃败,那立刻带着杨廷清走。陈靖之说完之后,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大刀。他提气纵身跃起,在空中一翻,刀光闪现,已经冲出了客栈,朝着恶鬼猛然劈斩下去。 女鬼身上飞出数条白绸,带着森冷寒气,影响刀光,同时她白绸卷动再是抓了两人霎时间撕了开来,血雨漫天。 陈靖之挥刀斩去,将激射过来的白绸寸寸斩断,白绸碎布混着血雨漫天飞舞,霎时间又变成了阴寒鬼气散开。这时又有数条白绸凭空生出,陈靖之脚下一点,反而借着白绸之力再度翻空而起,自天中斩出一刀,刀光如霹雳,将所有白绸尽数斩断了。 女鬼呜呜直叫,白绸乱舞,看到陈靖之武功如此高强,立刻喷出浓郁的阴寒鬼气。这阴寒鬼气犹如白雾,但是撞在陈靖之身上犹如寒雪落在沸水之中。 “你这么厉害,何必为他们出力呢你看看他们,贪生怕死,不值得你为他们卖命。”女鬼声音尖利,唧唧笑着,“你快走吧,我不为难你。” “鬼话连篇。”陈靖之可不会相信这女鬼的鬼话,轻功跃起,贴着地面把大刀送出。 彭或没想到陈靖之如此迅快,与恶鬼正面对敌也丝毫不惧,他向着宋管事喝道,“还不快与我一同去杀鬼。”说完之后,冲出了客栈大门,手中长剑一抖,挽了一个剑花。 宋管事立刻喊道,“你们几个快去。”几个护卫咬了咬牙,带上兵器也跟着出去。宋管事看着中邪的人似乎没有再增加,而且也不再往供奉神像的阁楼去,就知道陈靖之的猜测是没有错的,女鬼只是虚晃一招,欺骗自己,然后再将所有人一个个杀死。 他对佟老板夫妇喊道,“你带上几个清醒的人,把中邪的人都绑住,不要让他们被女鬼召唤出去送死。” 佟老板连忙点头应了,身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彭或剑光递出,与阴森寒气碰撞起来,感觉剑身都被冻住了,极度寒冷沿着剑身往手臂延伸。他顿时大惊,原本看陈靖之轻松应对,便根本没有在意这一点,完全忽略了阴寒鬼气。不过此时也不算晚,他立刻用力,身上法力往剑身灌注,砰的一声,好像打碎坚冰。 随后他口中念出法诀,周身神光萦绕,便见一个巨大神灵法相在他头顶。这神灵吞吐香火,手中持剑,目中似有熊熊烈火。彭或清喝一声,那道神灵法相落入身躯,合二为一,就见他双目已经不同,炯炯有神,手中法剑也是冒着庄严神光。 彭或召唤神灵附体,分担了不少压力,陈靖之立刻挥刀上前,刀头之上那只恶鬼也是隐隐吞食对方的阴寒鬼气,补益自身。陈靖之目中微微惊讶,不过立刻按捺下去。这是彭或口中念出一道法诀,随他剑光斩下一道火芒生出,化作火龙斩杀过去。 女鬼身上的白绸瞬间被烈火燃烧起来,她马上一甩避开烈火刀光,身影化作虚无,随后冲了出去。 第六十一章 神灵降法 陈靖之冷然喝道,“恶鬼目标是客栈里的人,彭巡御郎你马上去护住神像,合神像之力镇压恶鬼。”女鬼遁速迅快,形如魅影,陈靖之的身法难以跟上,他也是担心女鬼冲进了客栈会对杨廷清造成伤害。 不过陈靖之也有一些猜测,女鬼撇开他们,很有可能是因为女鬼认为暂时想要拿下陈靖之和彭或难度较大。想到此处,陈靖之目中精光一闪,右手提刀,左手雷灵竹,飞快追向女鬼。 彭或心中一凛,这女鬼吸食的精气越多,法力就越强大,这样的恶鬼他也没有听说过。他连忙催动法力,身上的神光越发强盛,而后法力转动之间,团团火焰飞出,随着他剑尖所指方向杀向女鬼。 女鬼微微一慌,身上寿衣被狂风卷起,霎时间飞出数十根白绸,只是全部被烈火灼烧。稍稍阻拦之后,陈靖之已经追身上来,雷灵竹猛然刺去,道道雷电之力,使得女鬼身上被电光缠绕,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女鬼连连惨叫,喷吐出道道阴森寒气。 忽而女鬼张开嘴,好似把头颅从嘴角撕开两半,瞬间变成血盆大口,再是地上一滚,而后发出一声尖声嚎叫,在地上变成一只形如恶犬,身披鳞甲的怪物。怪物高约三丈,伏在地上,双腿一蹬,瞬间跳脱电光,而后冲入了客栈里面。 陈靖之紧锁眉头,这种怪物他确实不知道来历。明明是阴魂恶鬼,转瞬之间化虚为实,变化成怪兽。 “尸鬼”彭或一脸震惊叫道,“怎么会有尸鬼出现” 陈靖之虽然不知道尸鬼的来源,可是彭或的神情已经告诉他事态严峻,喝道,“还不身合神像阻挡鬼物。” 彭或悚然大惊,口念法诀,客栈四周撑起一道光幕,一个金甲神人在光幕之上。然而尸鬼撞在光幕上,轰然一声,就将光幕撞碎,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围墙也被撞得粉碎,而后怪物又是滚了一滚,站了起身,张开血盆大口,把就近的三四个人一口吞入腹中。 这变化让所有人都是惊慌大叫,四处逃散,宋管事面如死灰,二话不说就往外边逃去,佟老板等人更是惊慌失措。尸鬼吞吃了数人之后,身上的邪气鬼气越发浓郁,仰头嚎叫,震得四周晃动。 彭或十分惊惧,眼前的尸鬼变化之后法力大涨,根不能对付,立刻生出退意。 陈靖之马上观察到了这一点,喊道,“你要是现在逃走就是死路一条,立刻召唤神灵真身诛杀恶鬼。”说话之时,那尸傀果然对着四处逃窜的人重重一击,顷刻间再度杀了三四人。 陈靖之瞥了一眼,彭或面现犹豫,当即冷哼一声,“既然你不愿做,那我就走了。”说着已经打算快速带这杨廷清离开。 宋管事则是大喊道,“我乃广成府府丞家中管事,你要是能请出神灵真身诛杀恶鬼,我一定在府丞面前为你美言。” 彭或心中一震,府丞这一个诱惑太大,他迟迟不肯召唤神灵真身,那是因为两点,一是他法力不够强大,难以真正沟通到并不是谁都能够让神灵动用真身,二是一旦神灵真身现身,一定会折损召唤之人的功行,而且对于神灵而言也有损伤。 “优柔寡断。”陈靖之一声大喝,此时这尸傀的法力已经到了小周天的境界,他绝对没有胜算。手中虽然有火雷弹这种杀器,但是现在他认为远远不是尽出底牌的时候。 彭或闷哼一声,喊道,“你为我护法,我请平川县伯正身降临。”想要让平川县伯离开平川县道场,到山里降妖除魔,还需要一系列的法仪。 陈靖之大声应下,尸傀此时似乎没有灵智,只要是生人一律吞入腹中,口中咀嚼血肉骨头,嚓嚓作响。 宋管事连忙跑到陈靖之两人身后,哭叫道,“快快,快请神灵现身。” 彭或实在不耐烦这个宋管事,立刻摆下法仪,跪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身上道道神光缠绕。只是十数息,尸鬼已经吃了二十余人,这些人跑的越快,死得越快。尸鬼的身躯明显越发长大,它仰天发出一声嚎叫,吐出一团团阴气,客栈中大部分人沾了阴气,立刻倒在地上,身上结了厚厚一层白霜。 尸鬼迈着沉重步伐,每一步都让地面轻轻晃动,双目之处两道油绿的光芒射向陈靖之等人。直把宋管事吓得面无人色,双股战栗不已,失声哭道,“快呀,快呀,尸鬼来了。” 陈靖之瞪了一眼宋管事,脚下一点,挥动大刀,法力立刻灌入大刀之中,此时他没有将刀中恶鬼召唤出来,如果稍后神灵出现,只怕会将刀中恶鬼也一并除去。他从空中斩下一刀,尸鬼嚎叫头颅撞来。 咔嚓一声,大刀被震了开来。陈靖之手腕被巨力冲撞,整个人也差点被撞飞出去。此时他手腕红肿,连大刀都有些拿不稳。但是他这一刀也让尸鬼退后了几步。 “宋管事,你还不把护命之法拿出来”陈靖之将大刀收起,再度拿出雷灵竹,他抽动之时点点雷电光芒闪烁,尸鬼对这雷灵竹看了几眼,又是情不自禁往后退了几步。 “我哪里有什么护命之法呀。”宋管事哭出声来,双腿都跑不动,只好从兜里面扔出了几件神灵的法器。这些神灵法器用处极小,只能对付一些小妖小鬼。 陈靖之本来就没有指望宋管事,而是故意吸引尸鬼的注意力。这时,尸鬼晃了一晃,身子微微下蹲。陈靖之立刻察觉尸鬼是要跳起来,当下大喝一声,身子纵起,雷灵竹猛然打下。 尸鬼忽然之间在地上一滚,随后跳向彭或。 陈靖之已经猜到尸鬼要绕开自己,刚才一击未中,手中暗暗扣着的神霄星雷珠猛然发出,犹如闪电。此时的神霄星雷珠经过祭炼已经有金雷之力,刚猛异常,砰砰几声打在尸鬼喉咙。尸鬼身躯庞大,可是被这神霄星雷珠打中,也是一个趔趄,向后翻倒。 陈靖之已经尽了全力,刚才一击,只保留了几分逃跑的力气。此时他将神霄星雷珠召唤回来,再度跃起,雷灵竹犹如利剑刺出。 尸鬼接连被陈靖之戏耍,怒不可遏,喷出数道阴气,引动全身力气,猛然撞向陈靖之。陈靖之目中一震,雷灵竹脱手飞出,立刻起了身法,在空中一跃。不过那尸鬼虽然身躯庞大,但速度也是不慢,陈靖之虽是经历避开,可是仍然被尸鬼撞到身躯,将陈靖之远远撞飞。 陈靖之摔落在地,口中鲜血汩汩流出,他挣扎着看向彭或。彭或双目流血,还没能请到平川县伯正身降下。他心中生出一丝不甘,已经犹豫是否动用火雷弹,毕竟答应过彭或为他护法,而且火雷弹一用,彭或也要丧命在此。 尸鬼发出怪叫,立刻掉转头冲向彭或。宋管事已经站不起来,当场晕了过去。尸鬼纵身跃起,扑向彭或。 陈靖之扣住火雷弹,尸鬼已经从空中跳下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彭或身上一阵神光张开,阵阵神音响起,随后一巨大力量将尸鬼掀翻在地。就见彭或头顶一团祥云卷动,一个头戴王孙冠,身披金色大氅的神人显现。 “大胆尸鬼,敢在我平川县滥杀无辜。” 平川县伯左右手各有一柄金锤,他从云中跳下,金瓜锤猛然砸下。尸鬼受这一打,凄厉大叫,被砸在地上,随后忽然化作一道青烟散开。 平川县伯震惊不已,“尸鬼何处去了”他立刻起了法力查看,那一丝阴邪鬼怪气息迅速远走,片刻之后已经难以感应。 平川县伯心中稍稍一想这尸鬼来历,想要追索短时间内难以实现,他一看远处的陈靖之,皱了皱眉头,喝问道,“你是哪家道宫门下” 陈靖之顺了顺气,勉强站了起来,答道,“延川县人,家师游方之人,未入道宫修行。” “你可以来我平川县道宫。”平川县伯说完之后,神光卷起,将四周的阴寒之气驱除,随后道,“稍后自会有道宫门下来察看,你协助善后。”平川县伯说完之后,神光催动,身形就此散去。 神灵真身离去,彭或大叫一声,口吐鲜血,倒在地上。陈靖之稍稍理顺气息,吞了一颗伤药,运转法力,走到彭或近前,看他元气大损,便将他背了起来。不多时背到原先所住的房间。 叶青竹显化人身,立刻过来帮忙。 陈靖之看到她也是被阴寒之气侵染,嘴唇发黑,便道,“暂且不用你帮忙,你先歇着。”他将彭或放到另一张床上,环顾四周房间的墙壁已经出现了巨大的裂纹,要是再有巨力,这房子也会坍塌。 他看了一看杨廷清,见他面上也有一层白霜,唇齿发抖,便趺坐下来,稍稍吐纳之后,以内气法力为杨廷清梳理气机。片刻之后,伤情稳住,便自顾趺坐下来,静心修持。 又过了一个时辰,听得阵阵马蹄声,他立刻睁开双目。 六十二章 传授心法 平川县道宫一次派出了十余人,骑快马赶来。当首一人络腮胡,形容粗犷,勒住座下的马匹,振声道,“平川县道宫巡察使杨忠在此。”后面数十人纷纷停住,摆开火把。 彭或已经苏醒过来,浑身是血,听到杨忠的名字,大喜,挣扎着起身,几乎是爬着走了出去,激动道,“巡御郎彭或拜见巡察。” 杨忠翻身下马,立刻将他扶了起来,温声道,“我得左祭令谕令,即刻赶来,彭或你做得好。” 彭或惶恐道,“皆是县伯老爷现了真身,这才将尸鬼震慑,彭或不敢当功。” 杨忠轻轻拍了拍彭或的肩膀,笑道,“不用谦虚,祭令说县伯对你赞赏有加。你回去好好休息罢,道宫会为你记上一功。”说完看向残破不堪的客栈,喝道,“立刻去里间,能救的人都要救下来。” 十数人早已经下马,周边一堆模糊的血肉。彭或张了张口,还是什么都没说,他想了一想转身去找陈靖之。 陈靖之出了门,问道,“彭巡御郎,还有何贵干” 彭或干笑道,“方才多亏你,我是来致谢的。” “你有话只管说。”陈靖之笑了笑,“我也是为了救自己的命,多谢的客套话你和我都不要多说了。” 彭或有些尴尬,只好苦笑道,“实不相瞒,我来这里其实是为了追索一条蛇妖的踪迹,误打误撞遇到了这一件事情。那条蛇妖偷盗了我道宫的宝物,可否请少侠指点蛇妖踪迹” 陈靖之嘿嘿笑道,“原来是追索蛇妖踪迹,这个我不知道,不用问我。要是没事情的话,我要为我师弟疗伤,驱逐阴寒鬼气。” 彭或愣了一愣,自己的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对方丝毫不给面子,他咬牙冷笑道,“那条蛇妖是平川县道宫一位巡察指定要的,少侠以为自己能护住一条蛇妖吗” 陈靖之注视着彭或,一步步靠近,彭或忍不住往后退去,陈靖之笑道,“彭巡御郎大可让那位巡察来问我。”说完转身进了房间,把门一关,再将青蛇拢入袖中,而后起了一道遮掩气机的法力。 彭或还想再说,只是房门一关,砰的一声掉下一层灰。 陈靖之当下以神霄道的法力灌注进从杨廷清躯体,神霄道的功法刚与柔并济,阳与阴互补,随着他运转法力,不断将阴寒鬼气一点点驱逐出身体。一个时辰之后,平川县道宫的人敲门前来问话,陈靖之实话实说打发了。 天亮之时,宋管事额头抱着一块白色纱布,前来找陈靖之。陈靖之见他神色哀伤之中又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陈少侠,先前多有怠慢了。”宋管事上前就是拱手一礼。 陈靖之郑重说道,“宋管事你客气了,诛杀妖魔,义之所至,不敢退缩。” 宋管事叹了叹气,哀痛道,“我们商队原本三十余人,一夜之后只有十人了,回去也不知要如何和老爷交代。” 宋管事考虑了许久,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人马上骑快马赶回府城汇报此事,车队里面只留下几个车夫把车马之类的带回去。 “接下来我们尽快回去府城,一路上不能再做歇息了,陈少侠有没有意见呢。” 宋管事说完之后认真看了一看陈靖之,对方武功高强,不畏妖邪,如果同行的话就可以保护自己。 陈靖之歉意道,“我师弟昨夜被恶鬼鬼气所伤,不能陪诸位同行了。” 宋管事面色耷拉下来,遗憾道,“那希望杨秀才早日康复。”说着自袋中掏出了十两银子,道,“昨夜陈少侠悍勇杀鬼,些许银钱聊表谢意。”他看了看陈靖之,没有伸手接下,连忙说道,“陈少侠到了府城,可以来宋府寻我,我必有厚报。” “宋管事误会了。”陈靖之摆了摆手道,“原本是我师兄弟两人的缘故,这钱不敢再收下。” 宋管事见他态度坚决,嘻嘻笑着装了起来,十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随后又是道谢一番才离去。 尸鬼大杀戮,一夜之间屠杀了数十人,客栈除了佟老板和一个店小二活下来之外,其余的全都被尸鬼吃了。活下来的个个心中恐慌,平川县道宫门人将他们一个个叫出去盘问。陈靖之因杨廷清身体缘故,便背了杨廷清到附近的村庄修养。 两日过后,杨廷清体力恢复了,看去面色红润不少。杨廷清按照陈靖之所传的心法引练内气,不过半刻就已沉浸其中。一个时辰之后,他腹中饥饿,醒来后他摸着肚子道,“方才用了早饭,竟然已经饿了。” 陈靖之失笑道,“师弟,你可知过去了多久” 杨廷清不禁抬起头来看了看天日,恍然惊讶道,“难道过了一个时辰” “正是。”陈靖之点头,含笑说道,“师弟资质极佳,第一天便可物我两忘。稍后我再传师弟一门法门,修行之时方可抵御外侵。” 杨廷清叹气不已,不住点首,“原来如此,那便先谢过师兄。”说完之后他望着天日摇头,“藩镇割据,妖魔频现,世宇不靖,何日才可扫清妖氛,还天下安宁” 陈靖之呵呵几声,杨廷清确实忧国忧民,“杨师弟,等你入了庙堂,做了宰相,自然就是扫清天下妖氛之日”顿了一顿,补充道,“你现在连修行武功的门径都未入,若想早日实现心中抱负,那可要勤学苦练了。” 杨廷清知道陈靖之有嘲讽之意,可是丝毫不在乎,陈靖之说话向来不会隐晦,而且有人能够直接指出不足,自然心中欢喜。他连连点头,道,“师兄所言极是。” 陈靖之认真思考下来,现在还真的是各种鬼怪都出来了,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他也考虑过是否继续走陆路,但是现在赶车的人人心惶惶,说起尸鬼,夜晚没有人敢外出。现在就算要乘坐水船,也要回返平川县才可。 陈靖之思索过后,继续搭乘商队的马车前往广成府。一路上平川县见到许多平川县道宫门人,他知道这是在搜索尸鬼的踪迹。现在他们也尽量不在山中过夜,而是在驿馆歇脚。走了一日之后,已经出了平川县,离着府城还有五十余里。 眼见将近黄昏,两人决定先到附近村庄借宿一宿。这里本就是官道,想要找村庄并不难,沿着官道看到农田便循迹而去。黄昏之时,偶尔见了几个农人,一看到他们,立刻慌慌张张走了。 杨廷清皱眉觉得奇怪,自言自语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到村里找了村正问一问就知道了。”陈靖之远远一看,村子里的稻子绿油油一片,但是一层淡淡妖气浮现在村中。认真看了之后,又看向村中最大的建筑,这里一定是祠堂所在,细细辨认,祠堂没有祖灵存在。 忽然之间,他眉头皱起,杨廷清也是朝着看了过去,就见一个身着孝衣的女子骑着一只骡子,晃悠悠走来,骡子脖子上系着一个铃铛。这女子走到近前,连忙避了开去,见她眉宇之间一股风情流露,似有点点幽怨。 女子看去双十年纪,见到陈靖之两人,以袖子掩住面庞,又偷偷露出一对秋水双目。片刻后那女子骑着骡子缓慢走进了村子里面。 陈靖之斜眼看见杨廷清的眼神,打趣道,“师弟你在看什么” 杨廷清脸上火热,红着脸道,“师兄你在说甚非礼勿视,小弟还是知道的。” “哈哈,我还以为你喜欢上这吸髓的小娘子。”陈靖之不由哈哈哈大笑。 “师兄不要开这等玩笑了。”陈靖之连忙摆手,着急道,“那女子一定有问题,绝对不是什么良家女子。” 陈靖之不禁多看了杨廷清几眼,说道,“怎么不是良家女” 杨廷清也知陈靖之故意戏耍他,哎哎几声,瞪着眼道,“那女子行动之间颇是轻浮,若是良家女怎会如此做派且向来女子乘骑,都是” “都是什么”陈靖之忍不住笑道。 “哎呀,师兄知道就行,如此乘骑甚不雅观。”杨廷清忍不住跺脚,“师兄,莫要再玩笑了。” “好了,我还以为你色迷心窍。”陈靖之正色道,“那女子确实不太正常,很有可能是邪魅附身。” “什么,妖邪鬼怪作乱”杨廷清瞬间一震,瞪着双目咬牙道,“妖魔鬼怪,人人得而诛之,我一定要揭穿这妖邪,不能让她祸害人间。”杨廷清一边说,一边快步往村子里去。 陈靖之嘿嘿笑了几声,就知道杨廷清不会罢休,当下跟着过去。 才是踏进村里面的亭子,已经看到几个人带着锄头冲了出来,一个人喊道,“不准进来,赶紧滚出去。” 杨廷清昂首道,“诸位,我是赶考的秀才,有要事要拜见贵村的村正。” “管你是什么秀才,都给我滚。”当首那人面上有些犹豫,旁边一个年轻人舞动锄头叫道,“马上滚出去。” “秀才又怎么样,算什么东西,滚。”另外几人都是大声吼叫。 第六十三章 鬼邪画皮 杨廷清仍是面色和缓,耐心解释,“我确实是有要事要告知贵村村正,还请各位行个方便,要是迟了恐怕有祸事。” “罗里吧嗦的,说了让你滚,你听不懂人话吗” 杨廷清面上十分着急,眼见天色越来越黑,担忧道,“刚才我见一个鬼魅附身在女子身上。” “王八蛋,我们村子里哪里会有鬼”当首那人瞬间急了,用力狠狠一推杨廷清。 村里人力气又大,杨廷清一时没能站稳,忍不住向后跌去。将要跌倒在地之时却被人一把扶住,见陈靖之冷笑道,“他们都不怕鬼,你管他们干什么,死了就死了。” “你胡说八道,我们村子里怎么会有鬼”一个中年男子怒气盈胸,涨红着脸骂道,“就是你们这些外乡人装神弄鬼,来我们村子里偷盗奸和谐淫,现在还鬼话连篇。” “还说有鬼你们就是恶鬼。” “对,你们就是恶鬼,滚出去,否则打死你们。” 杨廷清大声辩解,“我没有说谎,刚才我师兄就看见了一个女子,她被鬼怪附身了。” “胡说,刚刚进村的是我们村里的人。” “他说的肯定是翠娘。” “日他奶娘的,这狗比就是看中了翠娘,垂涎翠娘的美色,诬陷翠娘是鬼,想让我们再把翠娘赶出去。” “你们这一套说辞还能再换一换吗” “打死他们,打死他们。”一群人气势汹汹提了锄头、铁耙打了过来。 陈靖之一把拉住杨廷清,瞬间跳了开去,杨廷清不甘道,“师兄,这里有古怪。” 陈靖之道,“有古怪你也赶紧走,否则等会儿我要是动起手来,没轻没重,把他们打伤了,你又要难过自责许久。你看,是我要打伤他们,还是你继续和他们讲道理” “哎呀。”杨廷清左右衡量,十分无奈,只好跟着陈靖之快步走开。出了村子回到官道上,太阳已经西沉,陈靖之向着广成府方向走去。 杨廷清喝了一声,“师兄,不行,村子里肯定有古怪,否则不会如此反应,我一定要回去看看。” 陈靖之转过头呵呵道,“你有几斤几两既然解决不了就不要多管闲事。” “我这怎是多管闲事呢妖魔鬼怪自当诛杀,村人愚昧自当教化,我受圣人道德沐浴,不能坐视不理。”杨廷清面上怒气勃发,“我虽然没什么本事,可是有一腔热血,也要为村民解此忧患。” 陈靖之不耐烦道,“术业有专攻,你一个读书人做什么降妖除鬼想要帮他们那就去府城道宫告知此事,请了高人过来,一切困难迎刃而解。你就不要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师兄,我知道你所言乃是正途,但是这只能解远忧,可是近难谁人来解。”杨廷清没有半分犹豫,激昂说道,“今夜之时,若是妖魔作乱,再现那夜客栈惊魂,那当如何虽千万人吾往矣。” “还请师兄助我。”说完,杨廷清恭恭敬敬拜了下来。 陈靖之有些无奈道,“你是吃定我了,也罢,随你看一看。不过遇到问题,你必须听我的,一旦你我不能解决,马上就走。” 杨廷清面上大喜,不住点首道,“多谢师兄,师兄大仁大义,君子之风,我必以师兄为帅。” “少来。”陈靖之喝了一声,道,“等一下天黑了我溜进村子里,你在附近不要乱动。” “我与师兄同去。” 陈靖之不耐烦摇了摇头,“你哪里都不要去,要是有鬼怪过来就用这符印打它。”陈靖之摊开杨廷清的左手,割破手指划下一道符印,说道,“如果有什么动静,先保全自身。”又将随身的法器雷灵竹交到他手上,“我这法器可避鬼邪,你拿着它哪里都不要去。” 杨廷清重重点头,知道自己武功不济,去了真的是累赘,“师兄,村民无辜,万万不要伤了他们。” 陈靖之懒得理会,及至夜黑,天中挂着一弯月亮,他便动身去村子里,杨廷清忍不住又是说道,“师兄,千万不要伤了村民。” 陈靖之理也不理,快步隐身进入黑夜之中,离去之时将青蛇留在了附近。青蛇虽然还没有恢复伤势,但是寻常的小鬼之流也能对付。 施法望气之后,立刻就知道鬼物所在,他身形极快,迅速到了村子里面。小半刻之后,见得白天那一头骡子被拴在一个院子里面。他脚下一点就快速上了院子,耳朵竖了起来,静静倾听屋子里面的动静。 村子里的屋子多是连着的,只有这一座院子和村子里面其他房子隔开来了,看去颇为崭新,还有动土的痕迹。 屋中穿着孝衣的女子只穿了一身亵衣亵裤,看她眉目清亮,轻轻梳着头发。她端坐在一面铜镜之前,她对着铜镜中姣好面容咯咯咯笑着,忽而她将衣服全部褪去,一具皮肤白皙、凹凸有致的胴和谐体展现出来。 女子十分满意,自言自语道,“想不到一个个区区村妇也有这般颜色,没有枉费我一番修行。”她一边说着一边举起双手往脑后放去,拨开如云秀发,随后却见她头皮拨开,露出鲜红脑后,血肉看去清晰明了。 “画皮”陈靖之眉头皱起,原先以为是一个女鬼附身,原来是那女子已经死了,被恶鬼占据肉身。 女子双手不断伸长,沿着背部划拉开来,随后好像脱下了一件衣服,露出一具鲜血流动的肉身。鬼物爪子细长,抓着人皮,在镜子面前摆来摆去,而后挂在旁边的衣架上,从梳妆盒子里掏出了眉笔、腮红、香粉等物。 “可惜啊,这具身体最多只能用一个月,还要不停修修补补,真是惹人生厌。”鬼物幽怨地自言自语,“要是我也能像几位姐姐那般修为高深,又能得到几个气运深厚、元阳充沛的男子,那我也就不用每个月换一件衣服了。” 她纤纤细手在人皮上描画,陈靖之立刻要进去将这鬼物杀了,然而这时他看到一个年轻男子在墙角鬼鬼祟祟,四处张望。片刻之后,轻手轻脚推开门缝,一溜烟钻了进去。 陈靖之不由失笑,“女色动人心,不过这可是要命的女鬼。” 年轻男子溜进院子里面,透着灯光,见到一具纤柔身躯,在灯光下更是摇曳,连忙上去敲了敲门。 鬼物嘴角上扬,掩嘴偷偷笑道,“猎物上门了。”它往屋外看去,娇声说道,“谁呀,半夜三更来敲门。” 年轻男子听了这声音身子瞬间直了起来,咽了咽干燥的嗓子,低声道,“翠娘,是我,是卢七,你开开门。” “卢七哥哥,真的是你吗”鬼物继续描画人皮,娇声喘喘,却又不急不忙。 “是我,是我,快开门吧,我忍不住了,好娘子,让我进来吧。”年轻男子骨头都要酥了,弯着腰捂着凸起的下和谐身,更是口干舌燥。 “卢七哥哥,你等我一下,我把衣服穿上。”鬼物显然不是第一次了,得心应手。 “啊”卢七简直魂不守舍,连忙干咽着口水道,“好嫂嫂,穿不穿都无所谓,等一会儿还要还要” “还要什么”鬼物将人皮披上,穿了一件中衣,吱呀一声开了个门。 卢七激动万分,立刻把门一撞,钻了进去,就将翠娘抱在怀里,激动难耐,眼前的翠娘美貌如仙女神妃,中衣里面一对玉兔圆润挺起。他立刻把她抱住,一只手按在上面不住揉搓,一只手慌慌张张解腰带。此时卢七恨不得多出一双手来。 “好嫂嫂,想死我了,想死我了。”这时裤腰带好似打了死结,怎么样都弄不开来,他忍不住掀开翠娘的中衣。 “你个坏蛋,快把门关上。”翠娘神色迷离,伸手往他下面探去,咬唇道,“快关上门嘛,不要猴急。” 陈靖之在窗外冷笑几声,“色是刮骨刀,等一会儿看你怎么死。”不过杨廷清多有交待,也不愿意看到有人身死,当下要打出一道符印。可是这时又见到一个年轻人摸黑过来。 这年轻人望着院子里的灯火,隐隐听到迷乱之音,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我呸,还以为什么贞洁烈女,原来是淫和谐娃荡妇。”这人看去面相猥琐,二十余岁,他偷偷打开了大门,头探了进去。灯光之下两人交缠,他顿时心乱意迷,“也好,抓个奸夫淫妇之前,来个双龙戏凤,最好看看奸夫是谁,讹他一笔。” 陈靖之冷笑道,“又来一个送死的。” “谁”翠娘眼神一动,手上滚烫的物事竟是瞬间泄了,卢七大觉晦气,骂道,“谁来了。” 鬼物也是忍不住撇了撇嘴,要吸收阳气,自然是情迷意乱、气血沸腾之时。这时已经被人闯了进来,卢七一见骂道,“卢黑子,你来干什么” “哥哥干得我卢黑子就不配吗加我一个吧。”卢黑子看到这香艳场景,更觉意乱神迷,也将衣物脱了。 “你”卢七大怒,就要动手打人,却被翠娘拉住了,拼命对他使眼色,卢七才道,“也罢了,只是你不要胡说八道。” “嫂嫂,我来了。”卢黑子早已经按捺不住,一个劲冲了进去。 第六十四章 山上女妖 陈靖之把这一幕看在眼里,满面愕然,这时那两人情动难耐,鬼物一定会乘此机会吸取他们的精元阳气。他抬头看了看天穹,星光正好,想了片刻,立时有了主意,手上掐指做法,引来星华,不多时掌中一团星光环绕的精气游走,随后再是运足法力,一点雷电之力融入其中。 鬼物阴邪至极,需以至阳至刚来克制,但是现在陈靖之想让这鬼物现形。所用的法术只是极为寻常,名作显灵术,东华道几乎每一位炼气士都会使用,但是只对一些小鬼有用,鬼物无形,沾染了灵机便会显化出来。而陈靖之又将神霄道的金雷之力混入法力之中,使得这门法术有些许威力。 他把法力轻轻一震,这一团精气恍若轻烟散开,逐渐飘入里间。随后他便嘿嘿一笑,静待结果。 鬼物身着画皮,迎合卢七、卢黑子,竟是十分和谐,它丝毫没有察觉到有异样的灵机侵入。它低下头去,双目魅惑地看向卢黑子,卢黑子浑身火热,立刻把下身送了过去。 “好嫂嫂,快快。”卢黑子一手按住翠娘的头,翠娘轻咬朱唇抬起头来。 “啊鬼呀” 卢黑子却是发出一声惊骇大叫,整个人瘫软下去,双股战栗不已,那物事早已泄了干净,缩了起来,惊恐地爬了起身,又是跌了一跤,屎尿流满了两条大腿,惊叫着跌跌撞撞跑出了院子。 翠娘冷哼一声,她却不知道她此时两颗眼珠子都已经掉了下来,脸上布满了血丝裂纹,看去可怖至极。 “没卵用的东西”卢七呸了一声,又已经情动难耐,将翠娘一把掰了过来,只是这一看两眼一翻,屎尿砰的一声泄了出来,整个人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鬼物哪还不知道出了状况,连忙拿了铜镜一看,震惊道,“我的人皮,怎么会这样。” 陈靖之躲在一旁,笑得不能自已,此时已经没有了外人在,他纵身飞起,手中弹出三枚神霄星雷珠。这三枚神霄星雷珠都是他以金雷石祭炼,内有雷电之力,最破阴邪,与以前他所用的神霄星雷珠不可同日而语。 三枚神霄星雷珠犹如闪电激射,破空而出,霎时间带起三道星光,又有电芒环绕。轰的一声,将那鬼物穿身而过。 鬼物难言惊恐,身上出现了三个空洞,只是它身子一抖,化作一道浓烟飘走,一件破烂的人皮裹着一摊脓血摔落在地。 陈靖之目中惊讶,这三枚神霄星雷珠已经属于半成品的法器,又有神霄星光和雷电加成,像这只相当于窍关一重境的鬼物是不可能避开他的法术的。他却不知道这鬼物名作披尸,乃是人兽结合所生,又满含怨气而死,天长地久之下死去的肉身里面才生出鬼物。其等修炼出一枚尸珠,尸珠不坏,这鬼物也不会死。不过没有了肉身保护,尸珠很容易被阳光化去。 陈靖之方才打烂的只是这鬼物披着的尸体,鬼物本体已经借着尸珠逃了。 陈靖之目中灵光一闪,顷刻间就是找到了鬼物逃跑的踪迹,将神霄星雷珠收起身子一跃,紧紧追了出去。 而刚才卢黑子跑了出去,村子本来就不大,瞬间惊动了村里的人,纷纷举了火把过来,直到看见地上一件裹着腥臭脓血的人皮,还有屎尿满地浑身光溜溜的卢七。 村正立刻就知道坏事了,拍着大腿骂道,“原来我们村子里真的有鬼。”说完,揪着几人喊道,“今天那位书生在哪里,快带我去找他,求他降妖除魔。” 陈靖之速度极快,鬼物虽然化作烟气遁走,但是不用多少时间就会被追上。陈靖之紧追不舍,那鬼物所跑的方向正是杨廷清所在的位置。陈靖之忽然生出一阵感应,这是他留给青蛇的信号。 “杨廷清这笨蛋。”陈靖之冷声骂了一句,快步追了上去。 少顷青蛇叶青竹焦急道,“观主,杨公子刚才见到一个女子,认定是妖怪,拿着您给的雷灵竹就追了上去,我也不敢现身拦他,连忙呼唤观主。” “没事,他往哪个方向去了。”陈靖之立刻摆了摆手,问道,“我马上过去。”这样一看附近绝对不止一只鬼怪,可能捅了诡怪窝也说不定。 “就是这个方向。”叶青竹纤手指着远处的一座形似坟包的矮山,急切道,“刚才我追了过去,杨公子就是走的这个方向。” 陈靖之把袖一抖,将叶青竹收入袖子当中,而后脚下如旋风,沟通雷灵竹的同时,不断查看地形。杨廷清不是不知轻重、好大喜功的人,反而极是聪明,一旦看见形势不对肯定会来找自己求援,不会贸贸然跟了上去,这样一推断一定是被妖怪捉走。 陈靖之苦心投入,才让杨廷清心甘情愿拜入神霄道,可不能妖怪祸害了。他脚步极快,飞遁着上山。 那一座坟包一样的矮山上,有几盏朦胧的灯光,山顶上一个破落的院子,原本是附近一个员外所建,后来那位员外得罪了知府,全家下狱,最后院子便破败了。 破院子西侧灯光摇曳,传出女子的娇笑声。只见里面几堆干草、,几张破床破桌子,布满了灰尘。破床上两个身子光溜溜的女子,眉目妖艳,正在抚摸一个赤身男子。这男子浓眉大眼,丰额广颐,却是从延川县出来的孟招星。 孟招星闭着双目,两个女妖伸出尺长的舌头舔遍他全身,还不住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姐姐,你看这郎君多俊呀,如果不是夫人有了新的玩意儿,哪里能让我们也吸上一口阳气。” “妹妹呀,你要是再吸,恐怕这小郎君就要赖上你了,到时候变成一堆枯骨,日夜陪着你睡觉。” “呸,谁要一堆烂骨头。”右边的女妖忍不住对着孟招星一阵狂舔,“我就要他日日夜夜与我同床共枕。” “唉唉唉,你们不要老是舔和谐我们小星星了,你舔和谐我,吸我的阳气,我比小星星更好,更大,更猛。”孟承光被一圈枯藤捆绑住了,丢在了角落里,此时他面色苍白晦暗,哭笑着喊道,“你们来吸我,吸我的阳气,小星星没多少的,我很多。” “这贱骨头真是烦人。”一个女妖很不耐烦,大骂了几句。 “要不是夫人的新夫婿苦苦哀求,哪里会留他的狗命。”另一个女妖咯咯咯笑着,“儿孙们,快来去吸干了这个贱骨头。” “哈哈哈,咬掉他那根东西,看他神气什么。” “啊不要呀,不要呀,姑奶奶饶命呀。”孟承光害怕不已,虽然被绑住了,可是还是在地上翻滚挣扎。就见四周的墙角下,钻出了数百只拳头大小灰黑色怪物,看上去,像是大了数百倍的黑虱子,跳着扑向了孟承光。 孟承光哭爹喊娘,在地上滚来滚去。 就在此时,外间一道浓烟惊骇飞来。 “披尸鬼,你干嘛了。”两个女妖齐齐发问。 “姐姐们,快带我去找夫人,有个杀神来了。”披尸鬼化作一枚珠子飞进了一个女妖的怀里了,催促道,“杀神追来了呀,快快去找夫人。” “什么杀神,夫人就在山里,谁敢来”女妖满眼不屑,将珠子摔在地上。 忽然,轰的一声巨响,破院子的大门被一脚踢开,只见一个形容清隽、身材高大的少年人站在门口。 “又来了一个俊俏的郎君,这个是我的啦。”女妖看到陈靖之两眼放光,当下就扑了上去。 “不知死活。”陈靖之手中一把大刀斩出,霎时间就将女妖劈作两半,两半尸身落在地上,还在蠕动,鲜血汩汩流了出来。 倏而,这两半尸身变成了一只两片老鼠。 “就是这个杀神,快跑,快跑。”披尸鬼惊恐不已,尖声厉叫,又是变作一道浓烟。 “陈大侠,快来救我,快来救我,我是孟承光。”孟承光在地上挣扎,滚来滚去,此时陈靖之好似天将神人,原本绝望的目光里面满是欣喜和激动。 另一个女妖把刚才的一幕看在眼里,脸色巨变,立刻就要逃跑,却见陈靖之,起手甩出一点雷光,就将披尸鬼的尸珠打散了。陈靖之再是纵身飞起,手中化掌,犹如霹雳打响女妖。 女妖哪敢对上,转身就跑,然而陈靖之一掌打在她肩头,瞬间被打倒在地。还要继续变化逃走,脖子上已经被陈靖之的大手捏住了。 “告诉我,我师弟在哪里。”陈靖之冷然喝问。 女妖惊慌失措,指了指山中的一棵大树,哭得梨花带雨,“夫人刚才抓了一个书生,是不是就是你的师弟,就在前面的那棵大树下。” “别杀我,别杀我,我可以引路。” 陈靖之冷笑一声,一把将女妖捏死,竟然是一只松鼠。他把松鼠扔在地上,那些鬼物,瞬间跑的无影无踪。 “陈大侠,快救救我,救救我,你就是我的爷爷。”孟承光大声哀求,身上的枯藤瞬间断开,他顿时大喜。 “我没空理你,赶紧带上你兄长离开。”陈靖之说完头也不回纵身跳了出去。 第六十五章 花环夫人 孟承光喜极而泣,不顾身上伤势,立刻爬了过去。孟招星脸色苍白,气息低沉无力。孟承光顿时哭了出来,将孟招星背在背上,吃力地站起身来,却是双脚虚浮无力,砰的一声又跌倒在地。 他忍不住伏在孟招星胸口痛哭道,“对不起,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不能死,不要死,我以后一定不招摇了,不嘴贱了。”哭着哭着,看到地上的老鼠和松鼠尸体,心中愤恨,用力奔跑过去,抡起石块将两具尸体砸了个稀烂。 泄愤之后,又是无力跌坐在地,涕泪横流,少时忽然瞥见一个绿衣少女有些惊慌地站在门边。他双目一瞪,吼道,“又是你这妖怪,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陈靖之心中感应,杨廷清就在山中。出了破院落,远远看见一株巨大的榕树,郁郁葱葱如伞覆,枝干苍苍如虬盘。只是这一株榕树妖气弥漫,还有鬼气盘结,粗壮的树干当中一个巨大的孔洞,这株老树一见陈靖之到此枝条乱舞。 陈靖之却是第一次见到草木精怪,他立刻隐藏身形,确定杨廷清具体所在。 树干之中,往下乃是一个巨大的溶洞,树根直通溶洞。两个女妖手提灯笼,又有几只小鬼拉开红布,似乎在张灯结彩。 “恭喜夫人大婚。” “恭喜夫人迎娶第二十房小郎。” 这些妖鬼速度极快,显然早已经驾轻就熟,案桌上面摆满了各色礼物,还有童男童女一对。 溶洞上方一个穴窟,看去极是干燥,不同下方湿哒哒的。内中陈设青罗云账,一个云鬓雾鬟的花信女子,皮肤白皙,红唇皓齿。杨廷清被一根红绸困住,不能动弹。 “妖女,你赶紧放了我,我师兄要是到此,你就没命了。” 女子轻轻抚摸杨廷清的脸颊,低下头去要亲吻杨廷清,杨廷清立刻嫌弃地扭开了头。 “啪” 女子浅笑地打了一巴掌,一把捏住杨廷清的下巴,用力亲了下去。 “我花环夫人要的人,管他是什么,我就一定要。”女子十分得意,“要是你师兄真有本事,怎么你这么平平无奇”说着咬着唇,挑逗笑道,“不过身姿伟岸,我甚是欢喜。” 杨廷清只觉羞辱难当,痛骂道,“厚颜无耻,下流卑鄙。” “你骂呀,你越是骂得开心,我越要征服你,越要折磨你。”花环夫人忍不住哈哈大笑,“等一会儿你就要成为我第二十房郎君,我不会像之前那样用过就吃掉,我呀,要把你圈养起来,用你修炼一门神法。” 杨廷清用力挣扎,只是浑身无力。 “你不要费心机了,我的法术没有人解的开。”花环夫人吃吃笑着,又看了看杨廷清的雷灵竹,哼了一声,“这一个倒是好东西,只是给了你明珠暗投,我帮你收着吧。”说完小心翼翼地把雷灵竹裹了起来。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打进了庄院,杀了两位护法呀。”几个小鬼在洞窟下面大声叫嚷。 “哈哈哈,我的师兄来了,你不是想要见识我师兄的厉害吗” “你别得意,等一会儿我把你师兄一起抓来当我的小郎,让你们师兄弟成好事。”花环夫人柳眉倒竖,怒气匆匆冲出了洞窟,大声问道,“那人在哪里” “姥姥,那人杀了两位护法之后,就往我们这里来了。”小鬼哭泣不已,“夫人,您要为护法做主呀,就连披尸鬼也被杀了呀。” “好东西,胆敢动我的人。”花环夫人怒气勃勃,却是到回了洞窟,扇了杨廷清两巴掌,“快说,你不是广成府侯那里来的” “如果我是广成侯府的人,我早就将你这妖穴鬼窟捣烂了,还轮得到你这妖孽张狂作祟”杨廷清立刻知道这女妖是要寻根问底,如果是广成侯府的人,那今天一定会竭尽全力杀了自己师兄弟两人。 但如果自己两人身份存疑,这女妖或许还能收力,有后顾之忧。 “我是哪里来的,你知道了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花环夫人呵呵冷笑,“和我耍心机吗那我就马上去把你师兄捉来。”说着化作一道鬼气冲出洞窟,直往地面去了。与此同时数十只小鬼伴随着她一同前去,一时之间鬼怪齐哭。 陈靖之没有贸贸然进入榕树洞孔,而是捏了一个法诀,不过这时却是一只小鬼爬了出来。陈靖之立刻将它拿住,心通之法霎时之间侵入这鬼物神魂,顷刻间已经知晓了洞窟之中的情形。 “果然是在这里。”陈靖之眉宇之间松了开来,刚才探知的消息杨廷清却是被捉了,但是现在没有生命危险,因为花环夫人要用纯阳男子修炼邪法。 他心中立刻有了主意,起指弹出数十道法印落在四方,招引星光,而后起了神霄星雷珠雷电之力落在四方。做了此事之后,将一个纸人扔到了中间,之人瞬间变作了郑玉的模样。 “妖孽,出来受死。”陈靖之纵身跃起,一把鬼刀飞出,一刀砍断了这株巨大的榕树。榕树发出凄厉哭叫,喷出了绿色的血液。 “是你来送死。”花环夫人卷动鬼气,身子被轻轻一震,怒叫道,“你敢毁我的身外化身”花环夫人瞬间看到了郑玉,二话不说,一阵浓浓鬼气犹如浓烟冲了上去,将郑玉浑身裹住,随后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陈靖之见此机会,立刻提气纵身,自空中砍出一刀,寒光耀耀,噗嗤一声斩断了一层鬼气。 花环夫人被一刀砍中,发出连连尖叫,身子裹住浓烟,“孩儿们,给我撕了他。”十数只小妖恶鬼犹如苍蝇见血,围了上去。 陈靖之立刻发动埋藏在四周的法印,金雷之力噼里啪啦释放出来,炸裂之声令人耳膜震动。这些妖鬼本就是修为不深,被雷电之力轻轻触碰,个个如丧考妣,惊慌失措,到处乱串。 陈靖之脚下一点,刀光挥动,一刀下去斩杀一只妖鬼,短短数十息,杀得鬼怪之流不敢靠近。花环夫人怒不可遏,忽然发出鬼叫声音,就见原来榕树之中一具棺材轰然飞出,花环夫人跳到棺材上面,怒道,“今天就要吃了你。” 棺材乃是巨石所作,上面刻满了各色花纹,花环夫人站在棺材上,棺材轰轰飞驰,往陈靖之方向撞来。 如此巨大的石棺冲撞过来,对陈靖之造成极大的压力,陈靖之自然不会正面对抗,立刻身子一转,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只是眼前的小妖小鬼又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想要将陈靖之牢牢抱住。 陈靖之冷哼一声,运转法力鬼刀中一只恶鬼扑了出来,随着他斩杀一只小鬼小妖,恶鬼就将这些妖鬼一口吞了进去。石棺继续冲来,陈靖之从侧面一跳,瞬间施展了宝生木牌上的功法,顷刻间遁入了草木之中。 花环夫人一下子失去了目标,龇牙咧嘴,忽然之间全身容貌大变,变成一个面容枯槁如干尸的怪物,张开大口,呼出恶气。 “原来藏在草木里面,我看你的本事大还是我的本事大”花环夫人桀桀大笑,脚踏石棺冲向了榕树方向,随后原本被砍断了的榕树,忽然生出了新的枝条,这些枝条啪啪打在地上,一阵阵鬼气朝着四周的草木之间染去,鬼气所过,草木枯萎。 陈靖之没想到这鬼怪这么快知道自己隐身在草木中,不过他本来就没有打算在草木里面呆得太久。此时他在的放出一个纸人,随后身子飞出。 花环夫人一见动静,立刻驱动枝条抽打上去。忽然之间,一颗犹如雷电的光芒射来,花环夫人立刻察觉到危机,整个身体往石棺之上一扑,忽然间就是钻入了事关里面。 神霄星雷珠砰的一声打空了,但是陈靖之未见半分沮丧,提起大刀斩向了榕树,再是施展法术一团火焰落在榕树上。榕树瞬间燃烧起来,发出了凄厉哭叫声。 花环夫人没想到陈靖之声东击西,躲在石棺里面破口大骂。榕树被一团烈火燃烧,花环夫人浑身也如置身烈火当中,惨叫不止。这棵榕树是它伴生妖物,与它气息一体,榕树受创它自然不好受。 陈靖之见得时机如此,立刻催动宝生木牌,只见藤条自地上生出,霎时间缠住了石棺。石棺移动变得困难,陈靖之提气纵身跃到使馆上方,轰然之间劈斩出了数十刀,砰的一声,石棺就被斩破。 花环夫人惊慌失措,忽然跳了出来张嘴扑向了陈靖之。只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一只恶鬼忽然从刀中钻了出来紧紧抱住了花环夫人。陈靖之起手化掌,一枚神霄星雷珠塞入了花环夫人口中。 神霄星雷珠雷电之力瞬间灌注到了鬼物身上,花环夫人这一具干尸轰然砸落在地上,电光噼里啪啦作响,伴随着凄厉惨叫,霎时间化作焦黑一团。 陈靖之从空中跃下,刀光一转,就将干尸斩断,招起神霄星雷珠,冲入洞窟。 第六十六章 神女转世 洞窟之中恶鬼连连冲了出来,他一刀一个,切瓜砍菜,不多时洞窟里面已经摆了十数只老鼠、蜥蜴的尸体,鲜血横流。 半刻之后陈靖之跃上了洞窟上方,见到杨廷清被捆得严严实实。杨廷清接触到陈靖之的目光,不禁皱了皱眉头,脸上有些挂不住道,“师兄,又给你添麻烦了。” “你也知道麻烦不断,那今后用心修行,能够自己解决。”陈靖之割断了捆绑的红绸,笑道,“你松一松手脚,我把这里的妖怪都清理一遍,以免再生祸害。” 杨廷清闻言喜不自禁,原本以为陈靖之救了自己就不再理会了,当下不住点头,“师兄不必理会我,只管去做。” 陈靖之环目四顾,这里是花环夫人的居所,他神情微微一凝,走到将墙角将一块玉石一脚踢碎,哗啦啦一声里面数百个头骨倒了下来,有人头,牛头,猪头,羊头,狗头,马头。陈靖之不禁往后退了几步,目中惊讶万分。 杨廷清则是瞪大了双目,尽管手脚麻痹,可是还是起身看了看,手有些颤抖道,“这是殉葬坑。” 陈靖之疑惑看去,“你怎么知道” 杨廷清神情凝重,闭着眼,没有说太多,“师兄,你打开这边的墙,里面就能看到了。” 陈靖之喊了一声,“让开。”而后一刀斩了下去,轰然打开一扇门大的入口,只见眼前数十具骸骨,上面覆盖的衣物已经朽坏。 “这里应该是一处墓穴。”杨廷清说着就要走上前面去。 陈靖之把他按住,拿出一块布给他,“里面腐朽阴气太重,我劝你不要再进去了。” 杨廷清摇了摇头,坚定道,“自前朝废除殉葬制度已经八百余年,我要知道是否是在废除之后。如果是,只要我手中有了力量要将这些人赶尽杀绝。”说完捂着鼻子,拿住雷灵竹毅然往里面去了。 陈靖之不置可否,手中拿出夜明珠,顿时犹如白昼,而后紧跟上前,这里是左右墓穴,殉葬的人、牲畜、器皿都在这里。杨廷清对路上的金银之物毫不动心,大步往前,不多时终于看到了一块石碑。这块石碑上面记载了墓主人的生平。 这些文字十分古老,陈靖之并不认识。但是杨廷清蹲下来,借着夜明珠的光华,看完墓碑上的内容,沉着脸道,“这是前朝泌阳沈氏所立,沈氏女于泌水遇神,履神人足印而感其精气,未婚而孕,沈氏便将其沉塘。” “沈氏女虽死,其父母认为含冤之至,便暗中买下奴仆,置办丧礼。心念一成,梦见沈氏女身着彩衣,头戴花环,脚踩云光,告知已被封为花环夫人,他日将接父母双亲登临神界。其父母醒来之后,有两位斋公上门,暗中协助置办丧礼。” 陈靖之听到了哂然冷笑道,“什么登临神位只是沈氏女与斋门弟子珠胎暗结,无法自圆其说,这才被沉塘而死吧。”陈靖之对这样的说法,不屑一顾,如果真的是遇见神人,两情相悦,怎么会让她枉死。 杨廷清一阵愕然,思索下来,好像很有道理,但是没有证据也不敢妄加揣测。 “沈氏也是如今泌阳郡的大姓,六百年世家。”杨廷清目光倏然冷了下来,沈氏以活人殉葬事实清楚,无可辩驳。 陈靖之却是看出了不一样的地方,寻常的鬼怪不可能存活数百年,尤其是斗法之时花环夫人的道行和窍关第三重境差别不大,而且所用的法术也不多。他顺着四周看了一看,却是发现了斋门留下的痕迹。 他认真看完了符印,发现还有外人到来的痕迹,皱眉道,“花环夫人这种恶鬼不可能是数百年一直在这里,是有人拘禁了她的魂魄,又封镇下来,直到数十年前被人唤醒,这花环夫人才出来作乱。” “那些老鼠、蜥蜴都是吃了墓穴和谐里的阴邪精气才成了精怪。”陈靖之目光沉了下来,道,“我们可能破了别人的暗中布置。” “原来是人祸。”杨廷清怒不可遏。 “人祸与否都不是我们能够做得了的,你不要多说了,至少等我们有自保之力再来谈论。”陈靖之拉住杨廷清,往外边拽去,而后大衍神霄珠法力一转,便将周边的痕迹掩盖了。 杨廷清面有不甘,陈靖之不理会他,带着他跳下洞窟,随后在四周搜索,发现所有妖怪或逃或死。他仰头一看这溶洞,忽然,体内的神木之种,清光熠熠,他想了一想任由神木之种发挥,片刻后神木之从枯死的榕树上抽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绿色木块。 “木髓”陈靖之愣了一愣,木髓可是少见的宝物,用来炼制法器功效大增,而且可以温养肉身。他也没想到这里会有这样一件宝物。 他伸出手之时,大衍神霄珠清光一卷,竟是将木髓卷了进去,随后消失不见。陈靖之愣了一愣,这时却发现体内的神木之种嫩芽已经很是明显。 杨廷清只看到清光转动,也是满面惊讶,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陈靖之转头道,“没想到得了一件宝物,此事你不要说出去。”顿了一顿之后,“师弟,今天的事情你不要泄露,不然一定引来杀身之祸,你如果真想做一些什么,那就要在自己有足够的能力的时候再去做。现在不自量力去做,最终什么都做不了,还会打草惊蛇。” 杨廷清知道这绝对是正确的,他不甘道,“小不忍则乱大谋,韬光养晦、暗蓄实力,我自然明白,多谢师兄教诲。” “恶鬼已经诛除,村子里面也不要再去了。”陈靖之见他听了进去,便带着杨廷清去了山里面的破院落。 院落里面叶青竹照顾着孟招星,秀眉倒蹙。 孟承光抹干净了鼻涕泪水,拉着叶青竹哀求道,“仙子姐姐,真的不能救我哥哥吗我求你救救我哥哥呀,求求你了。” 叶青竹面色为难,“小孟公子,我实力低微,实在是救不了大孟公子。”叶青竹已经反反复复说了十数次了,可是孟承光就是不肯放弃。 “那陈大侠一定能救是不是”孟承光抬着头,泪水在眼眶打转。 叶青竹苦笑道,“观主能不能救不是小婢能够知道的,观主让小婢留下来保护二位公子,其他的小婢确实不敢定论。” “那仙子姐姐陈大侠会救我哥哥吗”孟承光心中无比担忧。 叶青竹摇了摇头,孟承光忍不住拉住了叶青竹的手,放声哭了起来。 “小孟公子,不可以如此。”叶青竹顿时大急,喊道,“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小孟公子自重。” 孟承光嚎啕大哭,“我都这样子了,你就可怜可怜我。” “寡廉鲜耻。”杨廷清大步走了进来,怒喝道,“令兄如今卧病在床,你却调戏良家。” 孟承光讪讪道,“我就是太难过了。”忽然,他猛一抬头,震惊道,“你是杨廷清,你怎么在这里” “他是我师弟,怎么不能在这”陈靖之慢悠悠晃了进来。 “哎哎哎,陈大侠,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们的,我就知道你是大仁大义、大慈大悲、救苦救难” “打住,救你只是恰逢其会,并不是我故意要救你的。”陈靖之看他扑了过来,连忙避开,让孟承光扑了个空,摔在地上。 “哎呦。”孟承光哭道,“你看我都这样子了,你就救救我哥哥吧。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 陈靖之已经一步走了过去,摸了一摸孟招星,沉声道,“令兄阳气耗损过重,阴阳不协,可以说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不可能,你胡说八道。”孟承光一骨碌爬了起来,怒吼道,“小心不会死的,你是庸医。” “那就你自己来治吧。”陈靖之不禁笑出声,不屑说道。 杨廷清忍不住道,“师兄,要是” “你闭嘴。”陈靖之冷喝一声,就坐在了一旁。 孟承光顿时满面绝望,瘫倒在地,之后又是扑过来,抱住陈靖之一把鼻涕一把泪,哭道,“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这样的小人物计较,您一定可以救我哥哥的。” 孟承光见他不为所动,咬着牙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只要你肯救我哥哥,我就告诉你。” 陈靖之还是神情淡淡,孟承光却是受不了了,大声道,“我身怀大气运,乃是秉承天地气运投生到这里的,这样我拜你为师,你救我哥哥一命。” 陈靖之不禁笑了出声,“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资质鲁钝,不堪造就,若是令兄的话我还可以考虑一二。” “你看,你看,我为了博你一笑都这样了,求求你救救我哥哥。”孟承光哭丧着脸,“我就是想让你救他。” “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哥哥好了我就让他拜你为师,你不是说我哥哥资质很好吗一定为你光大门楣,一定让你光宗耀祖,一定让你一飞冲天。” 第六十七章 再造祸端 “男儿膝下有黄金。”杨廷清忍不住劝说。 “男儿膝下有黄金”孟承光哈哈大笑,满面苦涩,“那我膝下这黄金能不能换得陈道长救我哥哥一命我愿意用我的命换我哥哥一命,我们自小相依为命,年少之时我太过轻狂,人人厌我,只有小星星从未嫌弃过我。” 孟承光放声大哭,声音哀痛。 “道长”陈靖之微微失神,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他认真看向孟承光,“你既然唤我一声道长”陈靖之本来已经猜测到孟承光来历,现在对这一称呼也是有了一些思乡之情。 孟承光没好气大声叫道,“我这么哀求你也不肯救我哥哥,见死不救,问什么问” “孟兄,我师兄已经改口愿意救你兄长,你何必口出恶言”杨廷清上前拍了一拍孟承光,认真说道 “什么”孟承光破涕为笑,一把抱住陈靖之,“陈道长,你说真的吗” 陈靖之皱眉看了看杨廷清,实际上并不是十分愿意和天选殿要找的人有什么瓜葛,要知道天选殿背后很有可能是一位天仙大能,这等天仙与天地同寿,伟力无穷,和他创建的天选殿为敌那是以卵击石。 “师兄,你说是不是”杨廷清自觉脸皮厚了不少,已经敢越俎代庖为陈靖之做决定。 孟承光满怀期待看向陈靖之,可是见到陈靖之目光阴沉不定,眼泪鼻涕忍不住一起流了下来。 陈靖之一时之间动了恻隐之心,“救你兄长也不是不可,只是今后不可以说是我救了你们,从这里出去了,你我就没有瓜葛了。” “不不不,道长大恩大德,永世不忘。”孟承光郑重一拜。 “你这一拜我受得起。”陈靖之冷笑了几声,走上前去,顺着孟招星的躯体度入一缕精气。这一缕精气可以暂时护住孟招星,不至于精元流逝。 半刻之后,他心有所感,将孟招星抱起来,神色凝重道,“这里不能多留了,必须马上离开。” 孟承光脱口问道,“为什么” 陈靖之没有理会他,叶青竹缓步走到孟承光近前,小声道,“小孟公子,快走罢,观主这般说肯定是有道理的,我们跟上就是了。” 陈靖之一路上不断动用大衍神霄珠,大衍神霄珠的妙用之一就在于混淆因果,于无声无息之间遮蔽变化。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已经从官道上走了许久。而原来的破院落,数道光芒垂下,走出几个头戴高冠、身着素衣的男女。 女子拿出一枚蛇形灯,光芒照遍四方,片刻后,毫无所得,她凝眉道,“这如何可能,我竟然找不到那因果所在” “开什么玩笑”一个男子不可置信,不悦道,“这可是自在大天宫传出的宝物,我看还是再查看一遍。” “明华所言确实是真的。”一个年纪颇大的男子叹了口气,有些紧张道,“前所未有之事,必须要上报了。” “上报什么”当首一人年约二十余岁,“明真,你是糊涂了,这等小事也要上报,到时候道宫如何看我们” “明煦,这是道宫定下的规矩。”名作明华的女子忍不住说道,“必须要上报,花环夫人乃是扰乱广成府的重要一环,只有让她亲自去和沈氏了结过往,才能使得这件事情圆满。” “荒谬,所谓的花环夫人还不是我们道宫造就”明煦不以为然,道,“死了一个花环夫人,那就再造一个花环夫人。” 明华和明真两人对视一眼,知道明煦的考量,他才刚刚到任,就出现了这种事情,一旦上报道宫少不得失职之罪,道宫若是责罚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这件事情我说了算,你们不要啰嗦了。”明煦心有怒气,恼道,“这两日到周边打探一下是谁来过这里,就能查清楚了。” 陈靖之一行几人行走也不算慢,走了半个时辰之后到了一处官道,见到一个小小的亭子,旁边一棵高大的老松树,下方用几块石头立了一个神龛,神龛前面插了几支香烛。 “我走不动了,真的走不动了。”孟承光首先忍不住喊道,他捂着肚子气喘吁吁。 “师兄歇一会儿吧。”杨廷清肚子也是有些饿了,咕咕直叫,脚下虚浮。 陈靖之看了看他们就觉得是一帮累赘,不过帮人帮到底,看了一看天星所在的位置,说道,“也好,就休息一下。” 孟承光如释重负,就地瘫坐,长舒一口气,埋怨道,“真是赶死了,乌黑麻漆的,明天再走也行呀,要不去村子里面借住一晚也是好事。” “闭嘴。”陈靖之骂了一句,吩咐叶青竹道,“青竹,你去找些清水稍后喂药给孟招星,这里暂时应该没人能够跟过来,不要往回走。” 叶青竹连连点首,孟承光一听立刻叫道,“大半夜的,仙子姐姐一个人出去多不安全,我陪你去,我可以保护你。” 叶青竹忍不住低下头去,就听陈靖之冷笑道,“你去做甚添乱” “陈道长说的什么话嘛,不是要照顾小星星吗嘿嘿。”孟承光讪讪道。 “师兄,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杨廷清看了看四周,身上也是十分困顿乏累。 陈靖之道,“我刚才认真想了此事,现在确实有些不太平,不能再走陆路,即便是官道也不行。”陈靖之对于杨廷清爱管闲事的习惯实在不喜欢,这样就会招来许多麻烦,自己少不得为他善后。 “明天黄昏时候应该能够到府城,到时候乘坐官船去泌阳郡,这样才是最省事的。”陈靖之看了看杨廷清,继续道,“师弟你还可以一边温习功课,我也可以一边传授你宗门武学,日后才有大用。” “陈道长”孟承光听到宗门武学几个字两眼放光。 “你有何指教”陈靖之瞥了他一眼,原本不想搭理他,不过看在道长两字的份上也是没好气地回应。 “道长,你能不也教我”孟承光连忙挪了过来,伸长了脖子道,“我这个人没甚有点,就是勤奋好学,而且一点就通,这样,你教你师弟的时候,也教一下我,把我带入门,以后的事情就不麻烦你了。” “呵呵。” “不教就不教,不用这样子嘛。”孟承光碰了一鼻子灰,哼了一哼,坐回原处,“陈道长,你真的很小气,我就是问一问,又没有一定要和你学。” “寡廉鲜耻说的就是你。”陈靖之原本对于天选殿有瓜葛的人就没什么好印象,而且这两人很有可能是天选殿想要捉拿的,一旦牵连太深,今后麻烦不断。 “师弟,虽说应当以郡试为首要,可是练功也不能落下。”陈靖之转而对杨廷清道,“我道门武功并不容易修炼,即便以你的资质也要勤修苦练。” 孟承光侧耳偷听,心里一阵酸涩,而后却听陈靖之传授吐纳之法,他目光顿时亮了起来。 陈靖之却是故意为之,毕竟缘法一场,刚才所传的吐纳功夫并不是神霄道的独传,即便传了出去也是无妨。 “师弟,这门心法若是修炼得成可以调和阴阳,你暂且修行,不可外传,否则杀身之祸想避也避不了。” 陈靖之声音很大,杨廷清听得这门心法和之前所传完全不一样,也知陈靖之碍于神霄道的秘传不能传授给孟招星兄弟。他当下问了几个他认为重要的问题,又让陈靖之口述解答。 “师兄果然面冷心热,幸好不曾误会师兄。”杨廷清心中有些羞愧。 半个时辰之后,孟承光只觉得已经反反复复背得滚瓜烂熟,心中十分得意,他望着叶青竹消失的方向有些焦急道,“我就说仙子姐姐一个人去找水不安全,都半个多时辰了,也没回来。” “陈道长你太不懂怜香惜玉了,怎么能让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去找水,你于心何忍”孟承光喋喋不休,但是陈靖之却视之如无物。 “我说你呀不好好照顾你的兄长,却要担心别的女子,还口口声声说你兄弟二人感情深厚,可是女色当前却忘了兄长。” “你是谁”孟承光猛然大惊,耳边一个娇俏声音似乎在冷嘲热讽,“啊,鬼呀,陈道长,抓鬼,抓鬼。”孟承光瞬间捂住脑袋,跳到了陈靖之的背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哭叫不止。 陈靖之紧锁眉头,立时暗中蓄力,神霄星雷珠扣在手中,目光扫遍四方,这时才发现大松树的三丈高一棵枝丫上,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红衣少女,洁白细腻的脚丫晃来晃去,脚踝上挂着铃铛,却没有任何响声,她脸上笑容满满天真模样。 “哪里有鬼,哪里有鬼,哈哈哈。”红衣少女从大松树上轻轻跃了下来,脚踝上的铃铛铃铃作响,甚是悦耳娱人,“小女子好怕怕呀,哈哈哈。” 她轻轻飘落在地上,看去身形娇俏可人,杏眸含秋水,嘻嘻笑道,“陈道长,那位孟公子要请您抓鬼呢,就是不知道鬼在哪里。” “敢问姑娘有何见教”陈靖之目光森然,这女子悄无声息到了近处,自己好无所觉,可见其人道行之高。他口中发问,把几人护在身后。 “陈三郎,你不记得我了吗”红衣少女,满面震惊,又是难以置信,嘟嘴满怀幽怨道,“你真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第六十八章 三世情缘 陈靖之神情凝滞,心中思索,他可以肯定没有见过此女,要么是对方认错了人,要么是故意戏耍。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此女所说的陈三郎应该是自己原先代替的身份,陈寅。心念百转之下,陈寅在还是年幼的时候就被鲤鱼精托生的陈甲吃了,那时候还不记事,根本不可能认识此女。 杨廷清和孟承光都是看了过去,尤其是孟承光探出头来,张大了嘴,惊叹不已,“好漂亮的小萝莉,实在太美了,不过陈道长的样子好像不认识你呀。” 陈靖之脑海一清,扫了一眼孟承光,对方身子缩了一缩。 陈靖之冷笑道,“姑娘何必戏耍于我你我并不相识,或者是姑娘认错人了。” 红衣少女瞪大了双眼,连忙就要走过来,但是看着陈靖之往后退了几步,顿时着急,瘪嘴道,“陈三郎,你个负心汉,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是青女呀。” 陈靖之冷然道,“还请姑娘自重。” “陈三郎你真的完全不记得了。”红衣女子嘟嘴,泫然欲泣,“你怎能不记得我你我有三世情缘,金石盟约的。我受天女指引,才找到了你,你竟然说不认得我了。” “搞了半天,原来是你的风流债呀。”孟承光大松一口气,从陈靖之身后走了出来,“呼,陈道长,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你都” “住口。”陈靖之断喝一声,“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陈靖之目光森森然,吓得孟承光连忙捂住了嘴,悻悻躲了开去。 “青女姑娘,我叫陈靖之,并不知道你所说的三世情缘。”陈靖之冷然道,“请姑娘自重。” “青女姑娘,三生之事虚无缥缈,我看姑娘恐怕是对我师兄有所误会。”杨廷清上前说道,“我师兄并不说谎,应当是姑娘果真认错了人。” “不可能。”青女冷哼一声,跺脚大声道,“我请求天女算了因果,你前生名作夙鸿,再前生乃是许长,三生约定到此生,就可双宿双飞,成为神仙眷侣。” 陈靖之不想理会他,青女已经到了近前,瞪大了眼睛,“哼,你骗人的,天女怎么会算错,你就是陈三郎。” 陈靖之已经知道青女的意思,自己混淆因果,占据了陈寅的身份,所以才会误认为自己是陈三郎。现在知道她没有恶意,便走到一旁,趺坐下来。 青女看了一看,也跟着坐下,嘻嘻笑着,撒娇道,“陈三郎,你不记得也没有关系,我可以帮你记起来的。你我三生情缘,不可能断在今生,待你我历劫归去,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分开我们了。” “青女姑娘,请你自重。”陈靖之清声道。 青女仰起头,努着嘴,“我不管,我一定会让你记起我的。” 陈靖之无动于衷,孟承光早已经暗自窃喜,“天女那不就是神仙了,这样我是不是可以拜天女为师,然后修行大道,然后飞升成仙,然后长生不老”孟承光越想越兴奋,当下对着青女眨了眨眼眼睛,神情谄媚。 “你做什么”青女觉得眼前之人放浪不堪,实在看不上眼,怒问道。 “青女姐姐,你过来我可以告诉你怎么样把陈道长的记忆唤醒。”孟承光龇牙道。 “真的”青女半信半疑,看了看陈靖之仍然无动于衷,哼了哼,扭着腰走了过去,嘿嘿笑道,“你要是骗我的话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孟承光缩了缩脖子,嘻嘻笑着,小声道,“我看陈道长这个人脑子就比较保守的人,你这样热烈奔放,陈道长一看就喜欢温柔典雅、端庄大方的女孩子,你这样不行的。” “我怎么不行了”青女顿时紧张起来,“我不够美吗” “美则美矣,就是缺了点温柔可爱。” 青女忍不住看了看陈靖之,端坐如老松,哼哼几声,不甘道,“好吧,就算你说得有道理,那你说我要怎么做” “这”孟承光吱吱呜呜,忽然被青女揪住耳朵。 “快说。” “好姐姐,你松开松开,疼呀。”孟承光杀猪一般,跳脚大叫,“我说我说,就是姐姐答应我一个条件。” 青女顿时嘻嘻笑着松手,“要是你做成了,答应你十个都没问题。” 孟承光摸了摸耳朵,欲哭无泪,不过听到这话又是欢喜异常,“只要姐姐帮我在天女面前美言几句,收我为徒” “哈哈哈”青女扑哧大笑,“哈哈,你竟然想拜天女为师” 孟承光瞪着眼睛,疑惑道,“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哈哈哈”青女笑了许久,认真盯着孟承光说道,“不过可能你要轮回转世才能拜天女为师了,因为天女只收女弟子,而且不收凡人。” “这有什么好笑的。”孟承光满是失落,还是硬着头皮道,“说不定天女见我天赋异禀,资质不凡,破天荒收了我呢凡事都有第一次的,我就不信不可能。” 青女不禁打量了几眼孟承光,嘲讽道,“你的资质不及脸皮厚度百一。” “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似你这般的人物哪里没有” 孟承光满面通红,忽然瞥见叶青竹手中捧了一壶水过来,更是低下头去,不自在地说道,“是你不识真金白银。” “赶紧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让陈三郎想起我来”青女可丝毫不理会对方的神情,而是揪着他说道,“你快说。” 孟承光哎呀大叫,青女皱了皱眉头,不屑道,“瞧你那怂样我也是傻了,连你都知道我却不知道,岂不是我为人鲁钝,不堪造就我大可去求天女帮忙,何必来找你,浪费我的时间。” 陈靖之对他们两人的言语根本不放在心上,见叶青竹回来,便吩咐道,“青竹,你将之前我送你的丹药用清化开,送入孟招星口中,可以滋阴补阳。” 叶青竹轻轻颔首,上前一步,依言照做。孟承光则是十分紧张,连忙过来帮忙。 青女哼了一声,指着叶青竹大声喝问道,“你和这个妖女是什么关系” 叶青竹满面愕然,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陈靖之不做理会的态度让青女越发恼怒,她忽然纤纤玉手一挥,嗡嗡嗡声音骤然响起,就见数十只金黄色的蜜蜂从她手中飞出,直扑叶青竹。 叶青竹只觉危机临头,忍不住发出惊恐尖叫,她本就受了重伤,这几日回复了些许。但是面对这等专门袭杀异兽的剧毒灵蜂也是要躲避。蜜蜂瞬间飞到了面前,使得她周身 陈靖之大怒,抽起雷灵竹,雷电骤起,轰的一声就将飞出去的灵蜂震死。 “哼,负心汉,你竟然为了一只妖精杀死我的蜜蜂。”青女越发觉得恼怒。 “无理取闹。”陈靖之喝道,“青女姑娘,你若是无事请离我们远一点,我们并不相识,你若执意与我为敌,那休怪我不客气了。” 青女顿觉十分委屈,咬着唇,差不多要哭了出来,“你干嘛那么凶只是一条蛇妖,就值得你对我大发雷霆吗” 陈靖之冷眼一瞥,“她是我宗门外门弟子,是人是妖与你何干”陈靖之对此女的感官越来越差。 叶青竹仍是被吓得瑟瑟发抖,孟承光看向她的表情也有了微妙变化。 孟承光咧嘴笑道,“仙子姐姐你别怕,我不怕你是蛇妖的。” 叶青竹听了之后忍不住低下头去。 “宗门”青女破涕为笑,“你是哪一派的” “让我想一想,有教无类,万物有灵,你是玄游宫” “不对呀,玄游宫的怎么会在这里” “哎呀不管了,你早说嘛,我还以为你被妖精女色迷住了呢。”青女吐了吐舌头,又对着叶青竹大声道,“我是青女,你叫青竹,撞了我的名讳,你就把青字去掉,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不用理会她。”陈靖之神色不悦,亲自为孟招星运转气机。 青女浑身不自在,更觉满腹委屈。孟承光见此嘿嘿一笑,“你这样陈道长更不可能喜欢你喽。” “你” “陈道长就是喜欢温柔可爱的。”孟承光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越凶越讨人厌。” 青女只好忍住了发火,走到近前,哼哼道,“要不是我帮你阻拦了斋门的几个人,你以为你能那么容易脱身你不领我的情,还给我脸色,你真的是负心汉。” 半个时辰之后,孟招星终于醒了过来,孟承光登时激动起来,抱着孟招星大哭。孟招星看到这般多人,不知就里,此时又是十分虚弱。 “你不要鬼嚎了,等过几天他没命了你再哭也不迟。”青女看见孟承光鼻涕泪水都混在了一起,厌嫌地说道,“被那么多女妖精采补了阳气,肯定都活不过来了。” “你胡说。”孟承光怒骂道,“看你长得外表漂亮,内心这样狠毒,陈道长就是孤寡一生也不会要你这种毒妇的。” “你们二人若要争吵就赶紧离开,不要出现在我面前。”陈靖之扫了两人一眼,心中厌烦无比。 第六十九章 青女招摇 青女生生忍住了,扬首瞪眼道,“哼,流氓无赖,今天放过你,来日撞在我手里,必定好好炮制你一番。” “呵呵,你也别落在我身下。”孟承光呸了一口,就认真照顾孟招星。 陈靖之吩咐了几句,便带了杨廷清在一旁修持。 天亮之后,孟招星已经能够站起身来,陈靖之说道,“你们兄弟两人还是在附近找一个地方休息下来,不要赶路了。” “对呀。”青女连忙搭话,“陈三郎说的没错,你哥哥都快不行了,还是好好吃喝玩乐。” “你才不行了,毒妇,臭三八。”孟承光闷哼几声,立刻回骂。 孟招星则是轻轻摇头,“陈道长你救我性命,我愿拜陈道长为师,今后侍奉左右,报答救命之恩。” “你不必如此,我并无此意。”陈靖之皱了皱眉头,昨天孟承光一直告诉孟招星这些事情,他便猜到又有麻烦。 “陈道长,你答应了要救小星星的,你不能言而无信呀。”孟承光着急道。 “住口。”孟招星当下拜了下来,“弟子孟招星求拜陈道长为师,还请陈道长收下。” 陈靖之连忙避开,这一份因果可不是能够随意承受的,皱眉道,“我已经说了会救你一命,拜师的事不要再说了。” 杨廷清连忙过去将孟招星扶了起来,他笑着道,“孟兄,我师兄救你并不求报答,还请孟兄不要让我师兄为难了。” 孟招星坚定道,“大恩大德自当相报,铭记于心,不敢相忘,必以师礼相待。” 青女哼了几声,努嘴道,“假心假意,丝毫不老实。” “小星星,别理她,她就是一个垂涎陈道长的美色不能自拔的花痴、毒妇、怨妇。”孟承光拉了一下孟招星,呵呵道。 “好呀,你嘴巴不干净,那就帮帮你。”青女屈指一弹,一道光华落在孟承光嘴里。 孟承光瞬间不能说话,啊啊啊乱叫,最为重要的是他一张嘴就一股臭味,令人作呕。 “哈哈哈,看你还不老实你不说话,满世界都清净了。”青女捧腹大笑。 孟承光只好去求陈靖之,但陈靖之视之如无物,不作任何理会。 陈靖之扶着孟招星一路走官道,青女也是一路跟着。 杨廷清忍不住问道,“师兄,这位姑娘如此有决心,好像紧跟不舍” 陈靖之也是不耐烦了,这样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在身边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对青女说道,“青女姑娘,你要往何处去还请你先行。” 青女鼓着双颊,一手拨弄发尖,眯着眼道,“我去哪里与你何干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呀。” “那便请青女姑娘不要与我们同行。” “负心汉。”青女低声骂了一句,“难道不是你跟着我我可没有跟着你。” 陈靖之闷哼一声,对杨廷清道,“随她罢,我们走。” 走了两个时辰,已是午时,加下天气炎热,大家都是有些乏累,终于到了一个小镇,立刻找了一间食肆坐下。 青女则是十分好奇,立刻出去了外间的坊市。不多时就有五六个小贩进来食肆,找到陈靖之,纷纷笑着问道,“敢问是不是陈公子呀。” “不是。”陈靖之冷然一喝。 “怎么不是”一个年纪大的妇人扯长了脖子,嚷道,“你就是陈公子。” “对对,你就是,刚才一个天仙一样的姑娘在我那买了东西,说只要找你要钱就可以,还会给我们赏钱,她说她是你的妻子。” “陈公子真是好福气,娶了这样一个仙女一样的娘子。” “对呀,陈公子,你把钱付了,三两银子。” “我这里二两银子。” “我这里二两五钱。” 几个人七嘴八舌,却见陈靖之坐着不动,眼神似笑非笑,一个人紧张地问道,“陈公子你不是不想给钱吧” “看你长得这么俊,竟然给婆娘买点东西都不愿意,真是小气。” “你们说够了没有”陈靖之冷笑道,“我说你们乡村愚夫愚妇,连被人骗了都不知道,谁要了你的东西你便找谁要钱,这不是天经地义随便一个人都说是我的亲朋好友,那我找谁说理。” “可是我看着那姑娘和你们一起进来的。” “就是,看着一起的,怎么就翻脸不认人” 陈靖之喝道,“胡搅蛮缠,稍后见了官希望你也能如此嘴碎。”说完喊道,“掌柜的,有人来你们这闹事,你也不管吗” “诸位,我看一定是有误会。”杨廷清起身说道,“方才那位女子确实与我们一起进来,但我们与她并非亲眷,诸位确实是被骗了。” 掌柜的也过来了,嘟嘟囔囔道,“我看不是吧,你们” 陈靖之懒得废话,一拍桌面,砰的一声一根筷子飞起,见他屈指弹出,咻的一声,筷子直射出去,钉入了掌柜后面的一根柱子上,直接穿过,只能看见一个空洞。 掌柜的吓了一跳,双腿瑟瑟发抖,连忙退了下去。 “赶紧上菜,无关紧要的人还请掌柜的不要随便放进来。”陈靖之十分不耐烦。 孟招星则是提醒道,“诸位还不快去找那女子拿钱” 那几个人也不敢揪着陈靖之不放,连忙跑了出去。 “此女实在太过分了。”杨廷清终于忍不住说道。 “啊啊啊”孟承光也是哇哇直叫,但是才张口就一口臭味弥漫。 陈靖之喝了一声,“闭嘴。”孟承光赶紧低下头去。 半刻之后,上了几道菜,烧鸡、卤猪肉、炖羊肉,焖鱼。只是店小二上来之后却是站着不走,神色紧张。陈靖之哪还不知是掌柜担心他们不付钱,当下丢了一块银子出去,道,“再包上三只肥烧鸡,打一壶酒来。” 店小二喜滋滋地接了过来,大声道,“客观稍等,我马上给您买。” 几人用了午饭之后,青女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撕了一根鸡腿塞了满嘴,怒气冲冲道,“陈三郎,你个负心汉,小气鬼,我买点东西也不舍得付钱,还让我当众丢脸,幸好我把他们都打了一顿,就老实了。” “你怎么能无故伤人”杨廷清豁然站了起来,“青女姑娘,你实在太过分了。” “怎么过分了,别人骂我我打回去不行么”青女皱了皱眉头,骂道,“迂腐,榆木脑袋。” 杨廷清连忙要跑出去,却被陈靖之拉住,“你去了有什么用” 杨廷清怒道,“我得去看看他们伤得如何” “你是大夫你是官差你是道宫的人”陈靖之不屑道,“既然都不是,你就不要多管了。” “就是了,你又不是大夫郎中。”青女哼哼几声,满嘴都是油腻腻的,口齿不清道,“放心吧,死不了的,他们真觉得我好骗。” 说话之时,外间两个当地的乡勇带着数十人朝着食肆跑来,都是怒气汹汹。 “那会妖法的妖女就在食肆里,赶紧捉了去县里领功。” “那妖女会法术,一定要准备好黑狗血。” 陈靖之看着这些人不禁失笑,自顾自吃着肉菜。而食肆里的其他人都是十分惊慌,连忙跑了出去。 “你这妖女打伤了人,还大喇喇在这里,藐视官威。”两个乡勇被青女的容貌惊住了,原本有十分怒气,此时声音反而颇是平和,“还不赶紧和诸位父老乡亲认错。” 青女嘴里的鸡腿还没吞下去,呸的一声喷在他们两人脸上,讥嘲道,“打都打了,还让我认错该他们给我赔罪。” “敬酒不吃吃罚酒。”两人被如此羞辱,怒极了,“喊道,赶紧扭送去见官。” “对,扭送见官。” “他们几个人也是一伙的。”几个人对着陈靖之大喊道。 “也一起抓起来。” 孟招星起身道,“你们谁敢”他气息不足,还颇是虚弱,但是气势逼人,“我们乃是秀才身份,你们还有谁敢抓我们”他将秀才身份的牌子举在面前,喝道,“我们乃是前往泌阳郡赶考的秀才,若敢伤我们,必定告到府衙。” “这”两个乡勇都是有些慌了,秀才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但是却是士的阶层,和他们这些草民大不相同,是能直接面见县令的。 “我劝你们好自为之。”孟招星咳嗽了几声说道,“我们和这位姑娘素不相识,与我们没有关系,若要找麻烦自去寻她。” 陈靖之不禁眼眸一亮,孟招星与孟承光应该都是从其他界天穿渡而来,不过孟招星却是很好地隐藏了身份,而孟承光则是不同,极是招摇。 “哼,翻脸不认人,负心汉。”青女无奈地跺了跺脚,横了一眼孟招星,对方却怡然不惧。 “你说没有关系就没有关系了吗”青女嘻嘻一笑,道,“我告诉你们吧,就是这个负心汉指使我做的。现在看到你们人多他又不肯认了,想要逃之夭夭,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便宜事,你们可以把他们一起抓起来,就真相大白了。” 青女做了个鬼脸,哈哈哈大笑,仰着头叉着腰十分得意,“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本事,就会欺负我一个柔弱的女子,负心汉,小气鬼,臭无赖。” 第七十章 乡公辨妖 陈靖之情不自禁呼出一口浊气,哂笑道,“姑娘真是血口喷人,说起谎话来不见丝毫脸红,这也是一桩大本事。姑娘口口声声说是我指使,那便到衙门走一遭,请县尊大人辨别真伪了。” “我师兄为人正派,虽是冷情一些,但是从来不做这等宵小无赖之事。你空口白牙污人清白。”杨廷清怒道,“姑娘如此放肆,谁能容你。” “你看嘛,他们就是在欺负我一个弱女子。”青女顿时掩面,抽泣道,“像我一个柔弱女子,无人指使,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诸位大哥大姐,他们今天是要屈是我的了,各位还请为我做主呀。” 青女长得极美,此时哭将起来,我见犹怜。 “这姑娘天仙一样,不定是受人胁迫。” “大有可能,这些人看着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这么下作。” “送官,送官。” 一帮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就连之前被青女施法作弄的人也有几个男子不忍心。 两个乡勇被人煽动,又见青女如此美貌,心中怜爱,保护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一个人走了上来,大声道,“你们这些人贩子就应该拖出去打死,这样一个美貌的少女你们都忍心欺负,赶紧地赔礼道歉。” “对,赔礼道歉,把钱赔给我们。” 陈靖之面色淡然,瞥见青女袖子轻轻打开,吐着舌头做鬼脸,满是得意,他笑道,“我们是对是错有县尊大人裁定,你们这些升斗小民,还是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一日两餐温饱解决了再来啰嗦。” “还有你们两个,不过是乡勇、县役就敢摆谱,你算什么人,在这里大呼小叫,置县尊于何地”陈靖之骂起人来丝毫不客气,他气势散开,令人望而生畏。 那些人不知为何不敢说话,连忙后退开。两个乡勇顿时语塞,张了张嘴,“那你想怎么样。” “见官。” 陈靖之两个字犹如雷声,震得几个人情不自禁认同。其实这是他动用心通之法,发现了一些妙用,那就是用自己的话语在无形之间影响别人的情绪。这时候他看到众人神色,他面上微微一笑,果然是有一些用处的,今后或许可以用这门天赋来完善自己的神通法术体系。 青女哼了一声,怒道,“见官就见官,陈三郎你个负心汉。” “是呀,送去见官,我们一起去,要把银子拿回来。” 孟招星这时说道,“各位,你们与其想着去拿回银子,还不如先想着把你们的货物拿回来,否则钱货两失,岂不是坏事一桩” 众人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可是一个小贩说道,“我不要货,我就要银子,我那货三文钱,卖了一两银子,我要银子。” “是呀,是呀,银子才好,货有什么用” “啊啊啊”孟承光觉得不可思议,几文钱的东西,敢卖到一两银子,真是胆大包天。只是他根本说不出话来,一张口满是臭气。 “呕” “他嘴里喷粪呀。” “茅坑一样。” 掌柜的连忙捂着鼻子上来说,“各位请出去吧,不要影响小店的生意,我们都是小本买卖。” “见官见官,真是的,晦气。”两个乡勇连忙跑了出去。 陈靖之等人随着两个乡勇以及数十个卖货的货郎、大婶往乡里专门处置民间纠纷的乡公所。乡公所乃是乡里乡绅自治,寻常县里面并不会过多过问,大部分事情都是乡公所自决。而对于平头百姓,乡公所的乡公长和官老爷区别不大。 乡公所里面的乡公长是一位年约五十精神矍铄的男子,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只是看到陈靖之、杨廷清、孟招星他眼前一亮,有些不敢相信乡勇所说的事情。 杨廷清上前一礼,说道,“乡公长有礼了,我名杨廷清,乃是延川县学子,今赴泌阳郡参加今年的郡试。” “原来是一位秀才学长。”这位乡公长顿时起了身来,对着杨廷清深深一礼,他读书数十年也没有考中秀才,又见这秀才如此年轻,心中顿时羡慕。 “乡公长莫要多礼,我名孟招星,今日我们是来请乡公长做个裁定的。”孟招星身子虚弱,不过也是一礼道,“我与杨兄同赴郡试,恰好在贵地遇到了难处。” 说着指了一指青女,说道,“这位姑娘我们确实是不认识,恰逢其会知道了名讳,便纠缠不休。两位乡勇怜其年少美貌,以为是我兄弟几人欺负了她,这才来请乡公长做个见证。” “原来也是一位秀才。”乡公长微微呼出一口气,十分惊讶,乡里秀才可是少见的,今天一下两位。他说着看了看倚在门侧的青女,肌肤如雪透光,天然一股风流,果然美貌无双,看得他老眼昏花,只是心中觉得这女子不够庄重。 他这般想着又看了一眼陈靖之,身姿挺拔,器宇轩昂,不禁重重点首。这时乡里的人就喊道,“大人为我们做主呀,这姑娘买了我们的东西不给钱。” “就是这几人指使那小姑娘的,大人帮我们把钱要回来吧。” “小本买卖,亏不起的。” 乡公长带着怒气嘿了一声,这件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原委,对于这些人把不值钱的东西卖了高价,分明是糊弄别人。他想了一想,都是乡里乡亲,这两个秀才如果真是考中了举人今后自己就不好过了,而且涉及到外县的,两边都不愿意得罪了。 “各位,这件事确实说不清,不如去了县衙里由县尊来裁定,老朽老眼昏花了,许多事也不太知道。”他说着顿了一顿,说道,“请诸位拿出黄册文书之类的,我来登记一二,我等一下便找两个人和你们一同去县衙。” “我们兄弟的文书在这里。”孟招星从兜里拿了出来,指着一个东西说道,“这是我取得秀才功名的凭证。” “我与师兄的文书也在这里,此是我的秀才凭书,乡公长请看。”杨廷清将东西拿了出来,拱手道。乡公长看了孟招星的,眼前一亮,竟然是第四名,暗赞了一声,随后翻开杨廷清的,瞬间一怔,大呼道,“原来是延川县的案首,老朽失礼了。” “乡公长多礼了,不过是侥幸得了案首之名。”杨廷清谦虚说道。 “杨秀才说笑了,哪里有侥幸的说法呢”乡公长非常庆幸自己没有得罪了人,这样得了案首的中个举人可谓是板上钉钉,定然得罪不起。 他嘻嘻一笑,又向着漫不经心的青女说道,“姑娘,还请你拿出你的黄册文书,我好登记造册,请县尊老父母为姑娘主持公道” “什么黄册文书”青女满面愕然,说实话她才来到人间,对很多事情并不知晓。 “姑娘没有黄册文书”乡公长顿时变色,不禁往后退了几步,没有这些凭证,那这位姑娘是哪里来的通常没有黄册凭证的要么是妖怪,要么是敌国来的探子。现在看这姑娘的神色不太像是知道黄册文书的人。 “什么样的,你让我看看。”青女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陈靖之等人的黄册文书,哈哈笑道,“原来是这个。”说着她之间轻轻挑起,一道法力弥漫开来。 陈靖之立刻知道她是要用法力迷惑乡公长,他心神一动,也是一股法力震开,落在乡公长的身上。 乡公长此时迷迷糊糊,似乎看到了一卷黄册文书,然而黄册文书打开来后,一只癞蛤蟆跳了出来,扑到他脸上。他哎呀一声大叫,就是跌倒在地。 “乡公长,您怎么了。”两个乡勇连忙把他扶起来,其余的人也是惊讶不已。 “你的文书是假的。”乡公长怒气勃勃,大骂道。 “她没有出示文书呀。”一个乡勇惊愕不已,脱口说道。 “什么没有出示文书”乡公长一脸震惊,随后变作惊恐,叫道,“妖怪,她是妖怪,快捉住她,快点燃寻妖香。” “哼,陈三郎,你真是过分,你真是负心无情,我不愿千辛万苦来寻你,你竟然这般待我”青女顿时哭了起来,几个乡勇就要扑上去,可是又心中畏惧。 “陈三郎,我恨死你了,我不爱你了,你真是讨人厌。”青女哭得梨花带雨,看到这些人扑了上来,只是张口一吹,就将几个乡勇打翻在地,随后她向着乡公所大门跑了出去,瞬间无影无踪。 “妖怪妖怪呀。”乡公长被人扶起来还喘着粗气,惊恐不已,不住拍着胸口道,“差点被妖怪吃了,赶紧地向县里面汇报此事,不能让妖怪跑了。” “真是妖怪呀,好可怕。”那些人都是惊恐大叫,乡公所乱成一锅粥。 “那我们的银子怎么办我们还没拿到呀。”几个人跌坐在地,眼见一笔横财降临又飞走了,痛心不已。 “这时候还惦记着银子作甚么。”乡公长怒道,“快去告诉乡里,有妖怪出现了,还不快去。” 这些人被他大吼,连忙跑了出去,都是十分惊恐。 第七十一章 臭气熏天 乡公长额头冷汗涔涔,抚摸着不住起伏的胸口紧张道,“没想到是个妖怪呀。” “幸好是乡公长英明,一举识破了妖怪的身份,否则我们都要受冤屈了。”孟招星拱了拱手,恭维说道。 乡公长却是苦笑连连,难过道,“你说这妖怪会不会来报复我们呀我一家上有老下有小,我害怕呀。” “乡公长不用担心,这妖怪是来找我的,只要我离开了这里,妖怪自然会跟过来,不会为难乡公长的。”陈靖之正色说道。 “你说的是真的”乡公长瞪大了双目,跳了起来大声问道。 “当然。”陈靖之肯定说道。 “那你们快走,快走罢,别让妖怪找上我们。”乡公长大急,连忙要赶人走,甚至往前推着他们,“一出乡,就往东走,那里就是广成府,你们赶紧去吧,老朽求求你们了。” 陈靖之笑着道,“多谢乡公长了,不过终究是走路,还是需要时间的,我们会尽快去广成府。” “你们赶紧走,我找人驾牛车送你们去,赶紧走。”乡公长根本不敢再留,谁知道女妖怪什么时候上门,立刻叫了两三个人驾牛车送他们出乡。 如此一来孟招星也不必再走路辛苦了,几个乡人按照乡公长的吩咐接连送了几个乡,生怕陈靖之他们留在了他们乡里,引了女妖怪来。同时,还让人赶紧来县城和府城送信,提防女妖怪。 傍晚太阳还未下山,趁着门禁之前,陈靖之一行人已经进入了广成府。广成府人烟稠密,街道上车水马龙,即便将近宵禁的时候也有各色小贩叫卖。陈靖之找了一间客栈,出示了各类文书,顺利定了四间客房。 不多时,孟承光哭着过来,咿咿呀呀拉住陈靖之的衣袖,指着自己的嘴巴。 陈靖之一把拍开,呵呵道,“自作孽,不可活。” 孟招星上前来,深深一礼道,“陈道长,在下确实是想拜道长为师,绝无虚言。现在一是来求拜道长为师,二是求请道长为舍弟治病,解除法术。” 陈靖之看了看孟招星,道,“你今天算是帮了我几个小忙,否则短时间内我还真的无法摆脱青女。也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除了他身上的法术。” “小二,上一坛子烈酒。”说着对着客房下面的店小二喊道。 店小二高声应了下来,不多时送上一坛子烈酒,酒香浓厚。陈靖之对着孟承光道,“都喝了。” “啊”孟承光指了指自己,苦着脸。 “舍弟喝不了酒。”孟招星连忙说道,“道长这一坛子酒下去恐怕要了他的小命。” “他肚子里面有一种虫子,最厉害的就是吐出臭气,虽然不会侵害人的性命,但这虫子不断生长,最后就会从肠胃生长到口中,到时候无数虫子从最里面爬出来,那才会要了他的命。不过这虫子遇酒则死,把这坛子烈酒喝下去虫子自然就死了。” “啊”孟承光听到满口虫子爬出来就觉得无比恶心,连忙抢过了酒坛子,撕开封口,咕噜噜灌了一口,随后抱着坛子立刻跑回房间。 孟招星怔了一怔,陈靖之就说道,“你可要看好他了,喝了酒,虫子要么吐出来,要么拉出来,也是臭气熏天的。” 孟招星哪敢耽搁,连忙交了店小二打热水,以及送上几坛酒,点上清香。约是半个时辰之后,从客栈的茅坑里传出一股熏人臭味,令人作呕,一时之间客战之中有人破口大骂。客栈的掌柜发动全客栈的店小二去查找臭味来源。 只是最后没有找到臭气的来源,就有一个店小二被臭晕了过去。当下就有不少客栈的客人大闹要退钱换店。 杨廷清捂着鼻子几乎要呕出来找陈靖之,“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陈靖之笑着道,“刚好,我传你一门闭息功,看你能不能学会了。” “师兄,是不是又有妖怪”杨廷清这时没有心思开玩笑,认真问道。 “不是,你不用管。”陈靖之哂了他一眼,“你要是不学,那就回去歇着吧。”说完之后跃上楼顶,而后起了一道法术,不多时臭味逐渐散去了。 客栈里闹哄哄的一团,甚至还请了衙役之流前来查看。到了深夜之时,臭气逐渐消失了,但是这间客栈已经被人厌弃了,老板也是欲哭无泪。 第二天,客栈老板愁眉苦脸地给诸位客人赔罪道歉,陈靖之四人坐在桌子上,听到隔壁的人在讨论。 “他娘的,昨天什么臭味,陈年老屎坑都没那么臭。” “老子现在都吃不下东西。” “听说是招了邪祟了,也不知道是什么鬼怪,在广成府都敢那么大胆。” “是不是食屎鬼路过,还是在茅坑里修炼的臭老鼠”这个人一说,哄堂大笑。 “各位客官,我已经去道宫报案了,今天就会有道宫的神仙来查看的,各位客官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客栈老板扯着嗓子喊道,“今天早上各位要吃什么,我给大家打九折。” “谁他娘的想吃你的臭饭谁不知道你这里食屎鬼来过了,吐了一堆陈年旧屎在你店里,说不定饭菜里就有。”客人们听到九折都是嗤笑不已,客房的钱死活不肯退,也是离关门不远了,现在吃个饭还九折,能省下几文钱 “现在想起来,老子就反胃,还吃吃你娘的王八饭”几个客人气冲冲地出了门,嚷着道,“今天衙门里见。” 店里面对骂声音让人头脑发胀,孟承光扒拉着米饭深深低下头去,连脸都看不到了。孟招星倒是安然自在,丝毫不为所动。而杨廷清不知道事情的缘由,此时肚子饿了,虽然觉得反胃,但是毕竟粮食不可随意浪费。 “小孟兄弟,为何你这般表情”杨廷清放下碗筷,皱着眉头道,“慢一点吃,不要着急。” “食不言寝不语。”陈靖之扫他一眼,冷然道,“吃你的饭,不要多事。” 用完早饭,陈靖之看向孟氏兄弟,淡然道,“你们一个身体逐渐恢复,一个解了身上毒虫,今天就此别过。” “别呀别呀。”孟承光连忙把碗放下,最里面的米饭还没有吞下,含糊不清道,“陈道长,还是一起走吧,一路妖魔鬼怪那么多,我们跟着你也安全呀,再说了,你不忍心看着我们兄弟两个被妖怪欺负吧。” “再说了,我哥都要拜你为师了。”孟承光咽了一口米饭,砸吧道,“陈道长,我们两个也是要去泌阳郡,我们两个也是,有个照应不是。”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陈靖之,其实就是他们两个现在身上没钱了,他还想蹭饭呢。 “陈道长侠义之士,我是真心实意想要拜你为师。”孟招星诚恳地说道,“万分期望能够随侍左右。” “小星星天赋异禀,资质绝高,一定能广大你的门楣,正好你也教一下我,以后我被人欺负就不用找你出手了嘛。” 陈靖之忍不住发笑,推了几块银钱过去,呵呵道,“这是十两银子,够你们两个去泌阳郡了,不用跟着我了。” 孟承光嘿嘿干笑几声,就要把银子拿过来,孟招星把手一拍,冷声道,“承光。” “陈道长,我方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假。”孟招星起身躬身一礼。 陈靖之认真看去,孟招星资质确实属于上乘,可惜和天选殿关系太过密切了,好坏都不愿意招惹。他态度坚决,不过语气真诚道,“我尚未及弱冠之年,自身尚不明前途道路,怎可做你的老师若果真如此做岂不是惹人笑话” “向来达者为师,陈道长德才兼备,我能拜陈道长为师已是福缘深厚,既然道长有此顾虑,那我可以等。”孟招星态度也是坚决,此时虽是被婉拒,他已经认定了。 陈靖之呵呵笑道,“那随你便。”说完转向杨廷清,“师弟,你该去温习功课了。”杨廷清愣了一愣,立刻起身跟着去了客房。 孟承光不屑道,“小星星,他怎么那么能装呀一个毛头小子,看着人高马大,可能连毛都没长齐,态度这么嚣张,求着拜他为师还不要” “你住口。”孟招星一个头两个大,不耐烦道,“陈道长武功高强,我是诚心实意要拜他为师,以后你不要掺和了。” “你真要拜他为师”孟承光霍然站起来,难以置信道,“我以为你是碍不过脸面,才要拜他为师。” “以后你对陈道长尊敬一些。”孟招星心中十分无奈,长舒了一口气,“你不是想要寻仙问道我觉得陈道长就是你要找的人。” “什么怎么可能”孟承光哈哈大笑,“他虽然会杀妖杀鬼,可是根本没见过他用法术,小星星你是吃错药了吧。真的要拜师,我也要拜天女那等人物,你听听,天女,多霸气,肯定是个法力广大无边的神仙。” “若是能娶个仙女做老婆,那才是人生美事。”孟承光已经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了。 孟招星心中不悦,不愿再和孟承光讨论此事,快步去了客房找陈靖之。 第七十二章 广成道宫 广成府是泌阳郡南来北往的重要府城,每日都有前去泌阳郡的商客船舶,但是商客想要搭乘客船前去泌阳郡都需要提前一天预订。陈靖之也是到了府城之后才知道这些规定。他自己出了客栈去府城各处游逛。 他特地去了广成府主神的道场,广成道宫。他用望气之法远远查看,道宫所在灵气如云,神光隐隐,生机勃勃,难怪不少妖魔鬼怪都不敢前来,就这一位神灵的法力就不是延川县这等县城神灵能够比拟。 街道上熙熙攘攘,人流如织,行人小贩络绎不绝,广成道宫之外前来拜神的香火信众摩肩接踵。他将身上法力隐去,又用了大衍神霄珠遮蔽自身气息,这才敢走入道宫。道宫占地广阔,正门之前乃是一条大河,河水滔滔,上面架着五道拱桥。 正中的三座拱桥不可以让行人通过,只有举行盛大的祭祀典礼或者有高官到此才可以同行。经过拱桥则是一个巨大的广场,两方各有一只神兽雕像,威严肃穆。 陈靖之走进了正门,一股庄严神圣的气息弥漫。陈靖之是修行中人能够深刻感应到神灵的威压。穿过正门,左右两边古木葱茏,左边一座神堂,里面供奉了守山神、土地神等神灵,右边则是一个巨大的香炉,插满了燃烧着的清香。 再往前去一个巨大的池塘,池塘上长满了莲叶,各色鲤鱼游弋,龟鳖沉沉浮浮。 陈靖之走到这里便不再往前,而是把目光看向了后山。后山则是道宫中一众修士修炼的所在。再是游玩了片刻之后,发现也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心中颇为满意,这是大衍神霄珠神妙所在。 他要走出道宫的时候,忽然撞见了一个熟人,正是宋府丞家中的管事宋管事,他陪着一个神色有些憔悴的锦袍中年人。陈靖之一见到这个中年人,神情微微一变,目光亮了一亮。 宋管事眼尖,也已经看到了陈靖之,连忙在中年人耳边小声惊喜道,“三老爷,这位就是我之前遇到的那位少侠,武功厉害,能够杀妖诛鬼。” 中年人目中一亮,道,“你快去请他过来。”说完之后他又后悔了,道,“你去问问这少年人,请他一叙,我先过去。” 宋管事心中猜测宋泽毅是因为陈靖之太过年轻,心中不信任,他连忙点头道,“三老爷,我现在过去问一问陈少侠住在哪里,是不是请到黄玉楼” 宋泽毅点了点头,宋管事连忙过去了。 “陈少侠,你终于来了府城了,为何不来宋府找我”宋管事神情热络,大笑着上前来,“早知道陈少侠来了,我就早早去拜访陈少侠了。” “原来是宋管事。”陈靖之不住点首,眼神一看就知道宋管事是有事找自己。 宋管事连忙问道,“陈少侠,现在住在哪里”他不待陈靖之回答,就说道,“陈少侠,我已经通知人在黄玉楼摆下了酒席,为感谢陈少侠相助之恩,特地摆下宴席。” 陈靖之看他表情就知道没有那么简单,当下轻轻笑道,“那便厚颜前去了。” 陈靖之随着宋管事,一路上宋管事很是活跃,谈天说地,两人叫了一辆牛车往黄玉楼去。到了黄玉楼的雅间,他这才干笑道,“陈少侠,里面是我们宋府的三老爷,请陈少侠入内一坐。”说完推开了门,请他进去。又在他耳边说道,“陈少侠,我们三老爷是府丞大人的胞弟。” 宋泽毅看着眼前的少年,笑着伸出手来,“陈少郎,请坐。” 陈靖之正襟坐下,笑道,“尊驾邀我来此,不知有何见教” “哈哈,陈少郎快人快语。”宋泽毅不禁有些面红,不过很快掩饰了下去,爽朗笑道,“今天劳烦陈少郎确实有一件事情想请陈少郎帮忙。” 陈靖之笑了一笑,对方连忙又道,“只要陈少郎愿意相助,我有重酬。” “那就要看尊驾能出得起什么样的报酬了。”陈靖之哂然一笑,二人非亲非故,就想要自己帮忙,实在想得太过简单。 宋泽毅没想到这年轻人脾气这么大,呵呵笑道,“就看陈少郎想要什么了。” 陈靖之起身道,“宴非好宴,就此告辞。” “且慢”宋泽毅面色骤变,大声道,“二百两银子,陈少侠帮我解决了难题,我即刻奉上。” 陈靖之回头,坐下说道,“我就喜欢直来直往,宋老爷你遇到的事情说一说,能做我就接下。” 宋泽毅低下头,沉声道,“陈少郎,我如果说了这件事情,你做得就做,做不得也要做。” “呵呵,尊驾好大的气性,此事我不会告知其他人的。” 宋泽毅冷然一笑,陈靖之如果说出去,自然就有法子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陈少郎不必多说其他的,今晚你到我府中,只要能够诛杀了鬼怪,那自然奉上报酬。” 陈靖之目光看去,淡声道,“原来是鬼怪之事,这等不是应该道宫的人更为擅长吗” “哼,陈少郎你何必要知道究竟你只管做,就是了。”宋泽毅呵呵一笑。 其人心神一动,陈靖之稍稍动用心通之法就明白了宋泽毅的担忧。原来这鬼怪是宋泽毅的发妻江氏所化,因为他的发妻乃是广成府道宫中一位巡察使的表妹,而宋泽毅为人好色,多有纳妾。 江氏并不是妒妇,反而很是贤惠,对于宋泽毅纳妾并不反对,反而多次主动张罗。然而这一次宋泽毅喜欢的一个女子却是一个妓和谐女,江氏自然极力反对。宋泽毅只好明面上妥协了,但是暗中用了一种毒虫慢慢将江氏杀死了。 江氏身死,恰好那位巡察使表哥外出,没能赶上葬礼,否则肯定能发现端倪。宋泽毅顺理成章纳了妓和谐女为妾,后来江氏化身恶鬼,日日夜夜纠缠宋泽毅。宋泽毅夜夜噩梦,不能入眠。 宋泽毅购买了不少法器,想要镇杀江氏,但是江氏根本不受法器影响,反而越发地厉害了。他甚至还找了不少江湖人士前去,但是最终这些江湖人士都被江氏所迷,变得浑浑噩噩,如若痴呆。 陈靖之答应下来,跟着宋泽毅去了宋府宅院。他所住的宅院在城东,三进三出,院落极大,现在只有他和新纳的小妾在此居住。原本他也搬走过,可是无论走到哪,恶鬼就跟到哪里,最后害怕暴露了自己杀妻的事情,才又搬了回来。 陈靖之在走进院子之前,就用望气法观察了这一座院子,却是发现并没有鬼气出现,这令他心中微微一喜。 “果然而来全不费功夫。”陈靖之心中满意,快步跟了过去。 宋泽毅已经将仆婢都是遣散了,小妾胡氏年龄十六七岁,肤白貌美,双眸清澈,她紧张又害怕地过来,掩面哭道,“老爷,那恶鬼又出现了。” 宋泽毅连忙把她搂在怀中,温柔细语安慰,“娘子放心,我请了一位有本事的高人过来,肯定能够降服恶鬼。” “老爷待奴家如此真心,奴家给老爷找麻烦了,奴家真是该死。”胡氏说着瞥了一眼陈靖之,见他器宇轩昂,心中扑扑一跳,随后低下头去,努了努嘴,却是并不相信陈靖之的手段,之前宋泽毅不知道请了多少个人,个个看着都比陈靖之要靠谱。 陈靖之余光瞥了这女子一眼,竟是看到了陈甲一般熟悉的感觉,心里面顿时有了猜测。不过他并不多说,而是问道,“宋老爷,那恶鬼一般什么时候出现。” 宋泽毅暗暗点了点头,之前来了几拨江湖人,但是看到了自己的美妾之后都是两眼放光,恨不得在自己美妾身上挖出二两肉。 “一般子时的时候就会出现。”宋泽毅神情凝重,沉声道,“这恶鬼厉害得很,你自己小心了。”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但凡被恶鬼沾染的人都会变得浑浑噩噩,神志全失。 说完扶着胡氏细柳腰枝往房间里走去。 陈靖之立刻跃上房顶,静待江氏出现。子时将至,一声奇怪的声音出现,便见院子东方一道昏昏光芒飘了起来,一个中年妇人神色哀怨地飘了出来。这妇人眉宇之间一股晦暗之气,但是神识清明,丝毫不像迷失了的恶鬼。 陈靖之看了她之后就觉得果然没有找错人,此人之所以能从一个普通人变化为鬼便是依仗了她体内的一枚玄金石。这种灵石孕育灵性,护身避劫,还能够助人修行。 江氏神情哀怨,又有些可怜道,“你是那狐妖坑骗来的” 陈靖之摇头道,“不是,我是宋泽毅请来杀你的。” 江氏怒色之中带着一点同情,“他这糊涂脑子和狐妖坑骗你又有什么区别你快走吧,那狐妖都是骗你的,我不是恶鬼,只是一个残念留在人间。” “你确实是一缕残念,一身法力也是无根之源,只是依仗了玄金石的力量,等到玄金石灵气耗尽,你自然就消散了。”陈靖之呵呵呵说道。 “你怎么会知道玄金石”江氏震惊不已,狐妖骗来的人里面是唯一一个看穿自己的人。 想到这里江氏好像握住了救命稻草,跪下掩面痛哭道,“这位少郎,求你救一救我夫君,救救我的孩子。”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七十三章 摄魂大法 陈靖之哂然道,“你不知道我是来杀你的” “只要少侠愿意帮我,我这残念去了又有何妨呢” “受死吧。”陈靖之手中弹出数枚神霄星雷珠,似有雷电交击,霹雳之间已经飞了出去。 “为什么要苦苦相逼。”江氏其实只是一缕残念,并非是真的恶鬼,而真正的恶鬼只是胡氏施法所成,而且将江氏困在了这里。 胡氏和宋泽毅在房中紧紧抱着,胡氏抽泣道,“老爷,您说江氏为何不肯放过我呀,我待几位少爷姑娘实心实意,为何也要对我敌意满满。老爷,我知道只要我离开了府邸,江氏就不会作恶了,老爷,您放了我去吧。” “这毒妇,生前就对你百般刁难,没想到死了之后还要为非作歹。她生的那几个孩子不要也罢。”宋泽毅紧紧抱住胡氏,心疼道,“媚娘,我的小心肝儿,我不会舍下你的,数十年来我和那毒妇相敬如宾,我已经过够了,只有媚娘你知道我的内心。” “老爷,不必多说,奴家都懂的。”胡氏呜呜哭泣,在宋泽毅怀中越哭越是伤心。 “咦,外间动静起来了。”宋泽毅轻轻拍着胡氏的肩膀,忽然起了身往外看去,就见江氏就在窗外,他悚然大惊,叫了一声,“媚娘,鬼来了,快快拿出法宝来。” 胡氏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从肚兜里面掏出了一幅神像,乃是一个玉手高举宫灯,眉目如画的神女飞天画像,尤为耀目的却是这一位神女似乎隐隐约约闪现出九条白色狐尾。 宋泽毅立刻把窗户都是关上了,可是轰然之间大门 被一阵烈风撞开,就见江氏脚下飞快奔来。江氏看中了胡氏,就扑了上去,狠狠地掐住了胡氏的喉咙,尖声怒骂道,“狐狸精,狐媚子,就是你害了我的性命。” 宋泽毅看到江氏跑进来,心中惊恐,不过还是鼓起勇气,把那副画像往前一照,又用桃木剑狠狠刺向江氏的胸口。 江氏被这一击,砰的一声被打飞了出去,她大声哭道,“宋泽毅,你不知道她是狐狸精吗,她是狐狸精呀,她是来要你的命的,你怎么这么糊涂呀。枉我为你生儿育女,你要杀我我也认了,可是为什么要害我们的孩子呀。” “夫君,我好怕呀,鬼呀。”胡氏脖子看上去鲜红一片,整个人惊恐欲绝,尖叫道,“夫君救我呀。” 宋泽毅喝骂道,“你个蛇蝎毒妇,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骑在我的头上,你以为有一个道宫巡察使的表哥就对我吆五喝六,还当着我的面和你那表哥眉来眼去,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那几个儿子有几个是我的你扪心自问,你个毒妇,荡妇,你赶紧去死。” 宋泽毅面目狰狞,手中画像展开来,推着江氏往外走。 这是陈靖之从天中跃下,手中飞刀斩出,“江氏,你还执迷不悟,受死。” 江氏大袖遮住面庞,瞬间飘走,陈靖之立刻追了上去。不多时陈靖之看着躲在后院池子旁边一棵老桃树下的江氏,瘫倒在地,她目中露出绝望。 “江氏,机会我给你了,可惜宋泽毅对你满怀怨恨呀。” “宋泽毅深陷妖法不能自拔。”江氏神情绝望,沉声道,“玄金石就在这棵桃树下面,这是我成亲当日我表哥送给我的礼物,我日日戴着,只是宋泽毅对此十分不满,之后我便将玄金石埋在桃树下,你拿去吧。” 陈靖之目中一亮,玄金石需要灵木之气和风水之气滋养,这里正是后院,而且池子下面就是一口活泉水,玄金石经江氏日日佩戴,两者之间互通灵性。 陈靖之取出玄金石,只见这玄金石雕刻成了一只圆珠,上面雕刻了凤鸟牡丹图文,色泽玄金色。 “玄金石珍贵非常,送你的人恐怕都不知道。” “表哥知道它的珍贵,这是表哥出生之后一位神仙送给他的。”江低着头喃喃道,“如果表哥不将这法宝送我,他已经修炼成神仙了罢。” 说完之后,她目中微微有亮光,“少侠,请你务必将书信带给我表哥,我感激不尽。” “你放心去吧,我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陈靖之正色道,“就像我答应了宋泽毅要杀你一样。” “我只一缕残念,便是少侠不来动手,我也会散去的。”江氏露出了笑意,“那狐妖很是厉害,取了我的发丝困了我的魂魄做成一个香囊挂在了宋泽毅的腰间,导致我只能跟着宋泽毅,其实她的目的是要让我亲手杀了宋泽毅。” “我没有要说的了,你动手吧。”江氏说完身子撞在陈靖之的鬼刀上面,霎时间江氏这一缕残念便散去了。 陈靖之将鬼刀收起,而后起身一跃,落去宋泽毅所在的院子。宋泽毅两人连忙迎了上来,大叫道,“少侠,恶鬼怎么样了。” 陈靖之道,“恶鬼已经被我斩了,宋君还请兑现诺言。” 胡氏咬唇嗫嚅道,“郎君说斩了就斩了,只是我们怎么知道真假呀” “你不信我那又有何妨”陈靖之呵呵笑道,“二百两银子是逃不掉的。” 宋泽毅冷声道,“陈少郎,我信你的,只是也请你信守诺言,不要将这里的事情传出去,否则就算你回到了延川县我也不会放过你的。”说着就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丢了过去。 陈靖之一把接住,“希望后会无期。”陈靖之说完之后,身子一跃,便出了院子。 “老爷,你怎么真的让他走了”胡氏不甘心道,“要是骗了我们怎么办。” “好娘子,放心吧,我有分寸的。”宋泽毅之所以相信是因为之前他一回到家中就有阴冷之感,现在阴冷之感完全没有了,所以他相信江氏确实已经死了。 “我的银子也没那么好拿的。”宋泽毅呵呵一笑,他已经准备好请人去杀了陈靖之,陈靖之虽然能诛杀恶鬼,可是也是对付恶鬼,如此年轻,一个杀手就足矣,“娘子,你今晚能睡个好觉了。”说完之后一把抱起胡氏,面上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呀,二百两银子算什么” 陈靖之出了宋府,此时已是深夜,明月高悬,他稍稍想了一想,在一块木牌之上刻下了八个字 “玄石有灵,含冤待解”。片刻后,往江氏表哥居所走去,他这位表哥姓赖,修行数十年,法力颇是高深。 只是走了没有多久,一阵妖风吹来,带着阵阵香气,一个女子娇笑声音在附近回荡。陈靖之眼神扫去,明月之下一个妖娆女子,衣襟飘舞,轻带旋绕,发丝飞动。 “果然是你。”陈靖之看着胡氏呵呵冷笑道,“我等了你那么久,以至于我以为你不会来送死。” “大言不惭。”胡氏嘻嘻笑道,“你知道之前也有很多人在我面前狂言乱语,可是最终都成为了我摄魂大法中的养料。” “我说你收了宋泽毅的银两,但是却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江氏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胡氏咯咯笑道。 “背信弃义尊驾恐怕误会了,我答应帮他杀鬼,可没有答应要护他周全。”陈靖之冷笑道,“你不在深山苦修,却跑来人间,而且还能不被神灵发现,果然也是有些本事的。” “我的本事大着呢,小郎君要不要尝一尝”她语声娇媚,衣衫渐渐从肩膀上滑落,柔软的舌头在唇上轻轻一舔,双手轻轻抓住一对玉兔缓缓揉搓,发出声声娇和谐喘,场面极度香艳。 陈靖之眉头一皱,血气方刚的少年见此也是一阵热血澎湃,不过他很快将这一股悸动压了下去。 “披着人皮就以为自己真的是人了吗今天让你原形毕露。”陈靖之心中大恼,纵身而起,一把鬼刀显出,而后用力劈了下去。只是他这一刀劈了下去却是劈了个空,原来只是一个幻象。 “哈哈哈,小郎君你倒是和别人不一样哟。”语声落下之后,周边起了数十个女子的模样,皆是宽衣解带,显露出妖娆的身子,发出魅惑的声音。 陈靖之眉头紧锁,这狐妖擅长迷惑之法,加上之前狐妖所言的摄魂大法,他心中有了一些计较。当下暗运神霄道法,秉心守正,浑身一阵清光萦绕。当下如果能够找出狐妖的所在,那就能破掉这幻术。 香气越来越浓郁,陈靖之立刻屏气凝息,这等香气是狐妖的毒气。他现在若是将神霄道法中的鉴真神目炼成,那么这妖怪的幻术自然就能破去,但偏偏这门法术想要修成颇为艰难,缺少了许多灵药。 他想了一想,心中有了主意,起身一跳,对着一个身影挥刀砍下。而后又对着另一个身影挥刀砍去,看他模样越来越陷入了疯狂,脸上的神情也是变得有些狰狞难受。片刻之后,他发出一声怒吼,鬼刀猛然插在地上,扶住鬼刀,垂下头去。 胡媚娘其实并没有出现,而是隐藏在了百步之外,她这摄魂大法厉害之处就是能营造幻想,加上她自身修炼的一口香艳毒气,修为就算比她高深也会中招。 “还以为是什么厉害角色,胆敢口出狂言,还不是要死在我的真法之下今天就用你的魂魄来修炼我的摄魂大法。” 第七十四章 九尾天狐 胡媚娘立刻以摄魂大法意欲将陈靖之的魂魄勾出来,然而几番施为,对方的魂魄犹如生根,根本不能拔除。她心中甚是惊喜,越是这等魂魄越是珍贵,修行摄魂大法越是有利。 “你这一个人的魂魄就顶得上百人,今天果然是天运眷顾于我。” 胡媚娘立刻张口吐出一团精气,乃是她体内最重要的毒气,重者立刻昏昏沉沉。这一团精气对她而言极为重要,自她修行以来只用过一二次,无不是至关紧要之时。 “就等你动手。”陈靖之忽然暴起,循着精气出现的方向,神霄星雷珠带起一团雷电光芒霎时间飞了出去。与此同时鬼刀飞起,随他身形跃动,霹雳斩下,又有一只恶鬼钻出鬼刀,扑向胡媚娘。 胡媚娘一声尖叫,没想到陈靖之竟然是引诱自己,设下陷阱,对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摄魂大法源头在哪,自己法力一动立刻让他警觉了。此时神霄星雷珠犹如霹雳雷电杀来,她心中惊恐,直觉一旦被打中一定会重伤。 她马上把一幅画像展开来,神霄星雷珠撞在画像上,呼啦一声一团雷电闪过,但是神霄星雷珠却被打了回来,而那画像丝毫无损。 陈靖之已经感受到了那画像的威能,早有准备,刀中恶鬼钻出来之后立刻抱住了胡媚娘。胡媚娘尖声一叫,拿出一把利刃猛刺恶鬼。恶鬼无形无质,被利刃刺中也没有痛觉。陈靖之的鬼刀又已经劈斩下来。 胡媚娘惊恐不已,白光闪过化作一只一尺大小火红色狐狸,窜入林中。 陈靖之一刀劈空,但是先前恶鬼已经在胡媚娘身上留下了气息,他立刻循着恶鬼留下的气息追入林中。倏而运转宝生木牌,随他法力一动,木遁之法穿梭其中。 这一只狐狸隐匿穿梭之法十分玄妙,如果不是之前做了手脚他一时还真的没有办法找到这只狐狸所在。此时这狐狸躲藏在了一个树洞里面,蜷缩成一个小球,气息与周围融为一体,连一丝呼吸都察觉不到。 陈靖之暗暗惊奇,这等法术确实玄妙,便是在东华道中恐怕都不多见。他略一思索,运转法力右手猛然探出,一把捏住了狐狸。狐狸吱吱叫了几声,四肢乱舞,发现无法脱身,眼角流下了两行泪水。 “上神饶命,小妖作乱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呀,便是神灵也是知道此事的。”火红色的狐狸苦苦哀求,“还请上神饶小妖一命,小妖再也不敢了。” “哦” 狐狸以为打动了陈靖之,连忙说道,“我与宋泽毅有大仇,我本山中野狐,因我颜色艳丽为山神所喜,点化生出灵性。我数十年前生下子女,然而遇到了宋泽毅,其人将我十数子女尽数杀了,剥了皮毛做成皮裘,我如今修炼有成,得了山神指点才敢来报仇。” 狐狸哭得十分动情,它一双黑眼睛望着陈靖之,见他似乎动容,继续道,“上神饶了小妖,小妖藏有金银数百,就在宋府后花园中的假山上,上神饶了小妖,小妖愿意尽数奉上。小妖以后再也不敢了,上神怜悯我修行不易。” 陈靖之眨了眨眼眼睛,“还有其他的吗” “这,小妖身无长物,昔年得了灵草灵药都奉给了山神。”狐狸一阵愕然,连忙说道。 “也就是说你没有什么用处了” “上神,你想干什么”狐狸大惊,尖叫道。 “既然都说完了,那就去死吧。”说完一把将狐狸捏死,狐狸唧唧乱叫,拉出一泡屎尿,不久气绝毙命。 陈靖之拿出一把匕首,轻轻划开狐狸的腹部,只见内中一个宝囊,是狐妖用来存放东西,他也没有认真看,丢进了储物法器中。而后他往狐妖丹田之处探去,一枚火红色的圆珠,龙眼大小。 陈靖之见此,面上微微一笑,“果然这只狐妖与其他妖物不同,竟然能够修炼出一枚妖丹来。”陈靖之也是根据这只狐妖修炼了数十年就有胎光境的修为,可见资质不错,又有山神指点,应该会有此物,现在一看果然不差。 “这一张狐狸皮也是不错。”陈靖之立刻将其剥了下来,剩下一团狐狸肉,他想了一想将这只死狐狸装了起来,随后再度潜入宋府。 宋泽毅被狐妖迷住,此时还以为自己在颠鸾和谐倒凤,实际上只是自己情迷意乱。他只看了一眼,转身去了狐妖所说的假山,找了片刻之后,果然在一个小洞里面看到一只盒子,打开一看,金光闪耀,竟然有数十枚金叶,只有几枚银锭子。 “狐妖果然都爱搜集物件。”他说完之后毫不客气地收了起来,随后转回宋泽毅房中。 宋泽毅精疲力尽,浑身赤裸躺了下来。陈靖之故技重施,把之前捉弄董观的手段又拿了出来。他把剥了皮的狐狸轻轻一吹就将血液吹干,又用绸布裹住,而后把宋泽毅双臂打开,将死狐狸塞到她怀中。 宋泽毅一把紧紧抱住,还不断地亲吻着死狐狸。陈靖之呵呵一笑,立刻出了宋府。此时已经是宵禁时间,他运转法力,起了木遁之法,没有多久已经到了客栈之中,悄无声息进入了客房里面。 他闻了一闻身上还有狐狸的骚和谐味,起了一道法术洁净身体,嘴里吞入一枚丹药,趺坐下来。青蛇叶青竹,从墙角化成人身,欢喜道,“观主,您回来了。” 陈靖之点了点头,笑道,“看来你恢复得不错。” 叶青竹欢喜道,“自从按照观主所传的法门修行之后,我感觉一身穴窍虽然没有打通更多,但是气息更为纯净,运转法力也是更加自如。” 陈靖之点了点头,“再过几日你应该就可以恢复,我此去也不方便继续带上你,你便拿着我的信物回返延川县,到时候你只要听从陈师的安排,寻常时候还是不要现身。”他说着略一沉吟,“沿途回去恐怕多有不便,甚至还有妖精阻路,你万万要隐匿身形。” 叶青竹心中微微有些失落,但是满口应道,“小婢知道了,一定按照观主的吩咐。” 陈靖之让她坐下,随后取出狐妖的宝囊,倾倒出来,里面一堆衣物,信件,还有几本书籍,一幅画像,两个盒子。陈靖之打开信件看了一看,原来这只狐妖果然是广成府外一百二十里冲斗山上修行,这些书信都是冲斗山中其他妖怪给她写的,字迹歪歪扭扭。他原本想让叶青竹把狐狸皮带回去,现在一看颇是不方便。 他把所有书信看完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这些妖怪对于广成府的主神广成候并无多少尊敬,而且字里行间竟是有斋门的痕迹。 “斋门渗透如此之深”陈靖之轻轻皱眉,一团真火飞出,将所有书信都是烧毁。叶青竹立刻拿了一只水壶过来,将灰迹倒入水壶中。 随后他拿起几本书籍 看了之后发现只是一些神仙志异、儿女情长的杂书,当下也是烧毁了。而后他才是认真打开盒子,里面只有两只老山参,一些珠宝玉石,连灵珠都没有发现。不过想来也是,灵珠这等东西得到了自然早早就吸收炼化增长功行。 最后他才将那副画拿了过来,展开一看,一个美貌绝伦的神女作飞天之势,右手持一盏桃花宫灯,而她身后隐隐约约九条白色尾巴,散发着淡淡光芒。 “九尾天狐”陈靖之心中一阵惊讶,九尾天狐几乎可以说是天仙之流。他认真握了一握这幅画像,画像的材质不像是纸张也不似动物皮,摸起来柔软如丝,但是用力之后画像一股柔和的力量轻轻振开。 他来回看了看画像,看着这幅神女图,一股奇妙之感涌入识海,他顿时明悟,“这应该是一件传道的法器,妖狐应该就是从这幅画里观想出来的法门。”他自认为找到了答案,但是现在不是验证的时候。 当下将所有有用的东西收了起来,其他全部化去,叶青竹连夜将这些东西运到外面倒入茅坑。 天刚刚放亮,陈靖之就出了客栈,几个伙计还睡眼惺忪,看见陈靖之迟疑了一下才打招呼。陈靖之施施然去了广成府道宫,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在外面排队等着给神灵上香。他把面具戴上,四处看了一看,附近不少乞丐聚集,道宫并不阻止,反而偶尔救济。这时看见了两个小乞丐蜷缩在一个角落里面,长得骨瘦如柴。 他轻轻叫醒了一个乞丐,看去应该十岁的模样。小乞丐满脸戒备地望向陈靖之,忍不住往后躲去,另一个小乞丐竟是一个女孩六七岁模样,两个人都是很紧张。 陈靖之拿了两个包子给他,笑道,“你帮我办一件事情,我给你三两银子。” 两个小乞丐抓住包子大啃,显然饿极了,小女孩边吃边喊,“好香呀,肉,有肉。” “小声点。”大一点的乞丐捂住她的嘴,低声道。 陈靖之心中颇为满意,这个年长一些的乞丐还是较为聪明的,笑道,“看来,你一定能做到我要你做的事情。” 第七十五章 狐妖之变 年纪稍长的乞丐低着头,嗫嚅道,“望公子见谅,我们兄妹就是两个乞丐,也就只能传传话,其他的您要是交给我们去办,恐怕您也不会放心的。” 陈靖之呵呵笑道,“你年纪尚小,一个人带着妹妹难道还想日日餐风饮露,你不愿意为你妹妹挣一个前程我今天是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抓住了,那么今后虽然不一定荣华富贵,但是至少不用日日乞讨为生,温饱也能解决,不必日日胆战心惊。” 小乞丐眼睛里闪现出一道光芒,满怀期待,“公子说得是真的吗” 陈靖之道,“我愿意给你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说完将一块木牌递了过去,说道,“稍后你将这块木牌送去广成道宫一位姓赖的巡察使手上,除了这位巡查使,其他人你都不要交给他。” 小乞丐将信将疑,把木牌抱在怀里,又听陈靖之道,“那位赖姓巡察使性格温和,你可以向他提出要求,就看你能不能抓住机会让他帮你和如何帮你。如果他答应了你的要求,你就告诉他让他马上赶去宋府,一定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这是三两碎银子,你拿在手里,今后会有用处的。” 小乞丐手里面陡然出现几块碎银,眼睛都睁大了,他连忙揣进兜里,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似乎没有人关注到他,才松了一口气,再是看的时候眼前的人已经不见了。他心中很是奇怪,纠结了很久之后决定马上去做。 带着年幼的妹妹,到了道宫里面,几番求情道宫的执事,一个年龄颇大的老人看不过去 便为他通传。赖巡察使当下找他过去询问。赖姓巡察使看去四十余岁,面容和蔼,脸上挂着浅浅笑意。 他抓着那块木牌,道,“这是谁给你的” “小的也不知道,只是早上有一个人来找我们让我们交给神仙老爷,说神仙老爷一定会让我们过上好日子。”小乞丐听他问话,连忙拉着 年幼的妹妹跪了下来,磕头喊道。 “不必这样。”赖巡察使神飞天外,而后回过神来,紧紧握着那一块木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有什么想要的,我可以尽力帮你做成。” “小的赖和盛,这是我妹妹赖艳娘,多谢神仙老爷问话。”小乞丐心中激动万分,不断磕头,哭泣道,“秋求求神仙老爷给我们两兄妹一个安身立命的所在,我带着妹妹四处乞讨,受尽白眼,求求神仙老爷可怜可怜我们。” “你也姓赖”赖巡察使微微有些恍惚,而后微微松了一口气,叫了一个执事过来,安排道,“给他们兄妹一个轻省的差事,我手下的人不希望看到他们过得不如意。”说完之后握着木牌心中万分悲痛,玄金石的秘密只有自己和江氏知道,只是宋泽毅为人猜忌,二人虽然清清白白,可是江氏也不敢再有来往。 执事连忙应了下来,就带着赖和盛兄妹两人去后堂。 这时赖和盛忽然跪下来道,“神仙老爷,刚才那个神秘人说了,如果老爷将我们收入道宫,那一定是一位仁义无双之人,让我告知神仙老爷,现在马上赶去宋府,一定能够得到您想要的答案。” 赖巡察使微微一怔,随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出了道宫。 而陈靖之出了道宫之后往城外走去,到了城外一处密林施法隔绝内外,就将叶青竹放了出来。 “你最近这几日就在这附近恢复伤势,待完全好了之后回返延川县,我再送你一件法器,这件法器可以发出风刃,若遇强敌可以一战。” 叶青竹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心中有些激动,“观主,我一定会平安回到延川县,之前我已经去过一次平川县,知晓不少忌讳,此回回去我必定小心为上。” 陈靖之点了点头,传了几句法诀下去,又在对方身上画下一道符印,说道,“我这符印在身,可以遮掩你的妖气,你快去罢。” 陈靖之回到客栈的时候,客栈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在用早餐,虽然因为之前臭气的原因,本地的客人明显少了,但是阻挡不住客栈里面各种流言蜚语。 “说起宋府丞的三弟那可是一件轰动的事情,这人向来风流倜傥,只是数年前看中了一个青楼子,那女子名作媚娘美艳无双,娇俏难言,乃是广成府数一数二的名妓。宋三老爷见了一次便不能自拔,亲自为她赎身,纳为妾室。” “什么名妓,那就是一只狐狸精,你没听说今天早上宋三老爷醒来之后竟然抱着一只死去的狐狸精,原来昨天翻云覆雨的就是这只狐狸。我看那胡媚娘就是只狐狸精,把宋三老爷迷得神魂颠倒。” “什么狐狸精,就是一个美人儿,我侄子他们家老爷就享用过,说是柔弱无骨,令人流连忘返,不能自拔。” “不能自拔应该是下不了床吧,哈哈哈。” “都是叫胡媚娘了,不是狐狸精是什么听说她入了门之后,宋三老爷的结发之妻不久就病死了,你说奇不奇怪。” 客栈里面一片欢声笑语,都是在说早上宋泽毅醒来之时发现抱着一只死去的剥了皮的狐狸云雨,已经梅开二度,瞬间把宋泽毅吓个半死。这事情恰好被上门探访的广成府道宫一位巡察使看到,一眼认出那是一只成了精的狐狸。 孟承光听得津津有味,嗑着瓜子,“哎哎,陈道长你回来了一晚没见你,是不是去见什么人了”孟承光把瓜子一扔,跳了过来。 “陈道长。”孟招星立刻起身施了一礼。 杨廷清则是笑着道,“师兄,快来用早饭。” “快快快,快坐下。”孟承光当下要把陈靖之按在座位上,面上兴致勃勃又带着神秘道,“你知道人兽吗刺激,干他娘的。” 陈靖之呵呵一声,将孟承光的手拍开来,随后道,“师弟,用过早饭之后,就去码头乘船往泌阳郡,时间已经不多,要抓紧。”说完之后已经上了楼。 “装什么装,这么有趣的事情也不想听。”孟承光不满地骂了一句,继续饶有兴致地听别人说狐狸精的事情。 陈靖之等人去了码头,此次乘坐的客船是属于官船,二层至少也要有秀才身份才有资格乘坐,陈靖之和孟承光都是以孟招星和杨廷清的书童身份才能一起的。官船的杂役看到孟招星一副病泱泱的神态起初不愿意,杨廷清搬出宋朝法律,杂役只好放行。 官船客房共分三层,顶层只有达官贵人才可居住,即便是空了也不会放任其他人上去。中间一层则是有钱有功名就可以,最低一层则是没有功名也可以居住。杨廷清和孟招星他们是秀才可以两人住一间,陈靖之杨廷清两人一间。房间不大,刚好摆上两张小床。 杨廷清轻轻一叹气,难怪没有人愿意跋山涉水走陆路,走水路虽然贵了不少但是条件好,住得舒适,也符合大部分学子的形象。只是价钱对于杨廷清来说实在太贵了,他考中案首县里还有书院都给了银两,不过他只留了很小一部分,其余的还了陈靖之和给了老母亲。 陈靖之看了看他道,“师弟,你现在是我门派之中第三位弟子,按照常理也应该给你供奉,一路之上的银钱是门派的义务,你不用挂在心上,今后你若有了成就广大神霄派也是你的责任。而且钱财乃身外之物,你更不必耿耿于怀。” 杨廷清心中羞愧,他自认从来坦坦荡荡,可是被陈靖之说穿之后更觉无地自容,忍不住问道,“孟承光评价我太过端着,不够坦然自信,师兄是不是也这样认为。” 陈靖之摇头笑道,“你只是太过拘谨,才显得与人都有距离,实际上坦坦荡荡,这一点毋庸置疑。之前你求我救他们兄弟,也说的明白,你没有修为,只能依靠我,外人看来是慷他人之慨,思虑不够周全。在我看来却是你对我足够信任,他人的评价你不必挂在心上,我们修行的人讲究的是从己心。” 杨廷清被人肯定心中大松一口气,认真思考下来自己很多地方确实做得有欠思虑。 片刻后他忍不住点了点头,继而提出一个疑问, 陈靖之摇了摇头,“孟招星此人资质上乘,但是他身上因果太重,寻常人难以压下,处置不当,便有可能殃及宗门。”陈靖之稍稍一顿,略一沉吟,“不过孟招星数次入劫,我都在其中,可见他与我缘法颇深。今后若是时机得宜,其人又初心未改,仍愿入我门下修行,收他入门也未尝不可。” 杨廷清深深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他为人机敏,又能通晓人情世故,师弟我是自愧不如。” 第七十六章 借名邀约 官船上最顶层一间小阁楼中,林玉娘放下一本书,璎珞在旁边冲了茶,瘪嘴道,“姑娘,船上的茶还说是贵客用的,可是太过寻常了吧,这茶汤都不够清澈,香味散发又太快,实在俗气了些,委屈姑娘了。” 林玉娘微微含笑,“出门在外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再说了这是官船,我们能在最顶楼有一间小阁间已经很不错了,这还都是祖父的名头才能得来的。” 璎珞嗯嗯几声,“姑娘,红姑去打探消息,好像杨公子也到了船上了。” 林玉娘他们之前乘坐的商船路途之中遇到一条水蚺妖袭击,商船差点沉了。还是林玉娘请了神灵法力附身,将水蚺妖诛杀,只是林玉娘尚且是第一次诛杀妖怪,气力不足也受了轻伤,之后就在广成府休息了两日。 昨天林府的管事林志泉去预订官船时,恰好看见名册上杨廷清的名字,这时候就和红姑一个人去打探是否真是延川县杨廷清,一个人去采买一些用品。 林玉娘刚刚饮了一口茶,外间红姑轻轻敲门,随后缓步进来,面上微微有些喜色道,“姑娘,我已经问清楚了,又远远看了一看,正是杨廷清杨公子。” “真是杨公子,我就说嘛,天定的姻缘躲不掉的。”璎珞绞着手帕,喜上眉梢,“姑娘,那杨公子就想躲着我们,不还是又遇上了” “璎珞,这种事不可以再说了,否则家法伺候。”红姑瞥了一眼,轻轻喝了一声,“姑娘,杨廷清公子现在住在二层。”她想了一想,姑娘毕竟是名门闺秀,有些话还是要提一提的,说道,“姑娘,既然在同一艘船上,今后当有见的机会,若是到了郡城,也可再谈说。” 林玉娘含笑道,“我省得,红姑不必担忧。” 红姑微微颔首,这位姑娘和府里的其他姑娘大是不同,美貌端庄、知书达理,有大家风范。这时外面又有人在敲门,璎珞缓缓出去。不多时璎珞领了一个头梳双丫髻,年龄约十六七岁的秀丽少女进来。 “小婢云裁,是明国公府循公子的侍女。”少女微微一礼,含笑道,“我们国公府的恒姑娘听说林姑娘也在船上,恒姑娘这一回得了一罐好茶,乃是乌山上的翘云碧雪,特来请林姑娘一品。” 明国公是世袭国公,循公子乃是名国公最为得意的孙子,名作郑循,是国公府的嫡子嫡孙,地位极高。昔年在京城的时候,林玉娘就听说过他的名字,其人风雅倜傥,气质不俗。恒姑娘则是明国公的孙女,但却是庶出的。 “原来是云裁姑娘。”红姑呵呵笑着道,“往日便是饮茶也是恒姑娘身边的小月姑娘来请,今天竟然要劳动循公子身边的红人云裁姑娘。” 林玉娘哪还不知对方的打算,明国公府庶出子女地位不高,她与恒姑娘相识,颇为投契,肯定是郑循要求郑恒前来请自己,但是郑恒又不愿意说是自己的意思,只好让郑循身边的侍女来请。林玉娘含笑道,“恒妹妹多礼了,请云裁姑娘前去告知恒妹妹,我稍作更衣便就过去。” “那恭候林姑娘芳驾。”云裁蹲身一礼,就退了出去。 见着屋中都是自己人了,红姑没好气地道,“这人真是贼心不死,已经婚配,偏偏还要纠缠,却不知正是为了这事使得姑娘难堪,今天竟然还有脸来请姑娘相见。”红姑难得发火,平常都是会隐忍的。 “就是了,恒姑娘也是的,明知道姑娘不愿见他,还要来请姑娘。”璎珞哼了一哼,生气道。 “恒妹妹也是无奈,她也是个可怜人,凡事不能自主,她方才已经告知了我不是她的本意,不要对恒妹妹苛责了,她已尽她所能。”林玉娘摇了摇头,“祖父叔伯都在官场之中,这些世俗的礼仪不能免,稍后你们同去不要显露出不满来,免得为人诟病。” “姑娘,奴婢真是心疼您。”红姑叹了一口气,郑循当日远远见了一面就放出豪言要娶林玉娘,只是当时他已经在和忠王府的芳华郡主定了婚约,使得芳华郡主大闹林府,同时又有几个皇亲国戚的公子也对林玉娘有意,常常闹出吃醋斗殴事件。也因这些事让林玉娘在京城得了红颜祸水坏名声。 “这又有什么的。”林玉娘苦笑一声,得了家族的庇佑,那就一定要为家族尽心尽力,这一直是她心中所想,即便她拜了骊山神女为师,已经有了修为法力,可是仍然不能免俗的,在世俗洪流之中由不得她选择。 “为我更衣吧。”林玉娘站起身来,望了望窗外有些失神,她还记得她下山的时候,骊山神女为她卜了一卦,“守得云开见月明。” 官船在一声号角之下,缓缓启动,陈靖之认真观察了船上也有修行之人,但是气息并不明朗。这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这一方天地的修行人都是修行神灵道法,修得其实不是自己,所以如果不是用心甄别,很难区分。现在陈靖之也只能确定船上还有修行之人,他向来不是愿意惹事的人,无事也只会在房中修持。 与此同时杨廷清则是在温习功课,他每天早晚都会抽出一个时辰修炼武功心法,其余时间则仍是以科举为重。 孟招星就在隔壁的小房间里按照之前陈靖之有意传给兄弟两人的心法在参悟,他时不时露出微笑得意的表情来,分明是已有所得。他本来身体空虚,阳气不足,体内时常发冷盗汗,可是只要按照陈靖之传授的法门运气导息,浑身一片暖洋洋的感觉。 “小星星,你在笑什么”孟承光他也按照法子修炼,可是没有丝毫所得,此时一看孟招星一个人傻笑,连忙过去,推了推他说道,“小星星,你得病了” 孟招星稍微不悦道,“承光,你想要作甚么” “那个牛鼻子给我们的心法我看就是个西贝货,屁用没有,你还当宝贝一样。”孟承光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把小床压得吱吱作响。孟招星和声笑道,“你误会了陈道长,他没有骗我们,这一门法门确实能够强壮根基,弥补不足。” “切”孟承光不以为然,还想要再说,可是孟招星没有想要理会他的意思,他感到十分无趣,不屑道,“真是没意思,我自己出去玩。” 孟承光出了房间,到了甲板上,看到两岸青山随走,江风吹来带着些许腥味,但是十分凉爽,大有天高任我飞的意思。他撑在栏杆上,往船的一层看去,那里人数不少,看着就有些拥挤,一层是船夫、伙计、杂役之类居住,还有不少没有功名但有些闲钱的人。 “有钱真是好呀。”孟承光一声感慨,望了一望顶层,那里响起了丝竹之声,他远远见着几个身姿袅娜的少女在甲板上行走,不由张大了嘴巴,舌头舔着嘴唇,自言自语道,“有钱人的日子真是爽,天天看这种美人少活几年都行。” 他一边说着忍不住往顶层方向去了,到了楼梯那里,两个高大的壮汉往前一站,皮笑肉不笑说道,“公子是住在哪一层船舱” “三层。”孟承光不假思索撒谎道。 “原来这样子,那请公子出示您的对牌。”一个大汉哂笑道。 “我忘拿了,上去拿了给你看。”孟承光说谎脸不红心不跳,指了一指上面“赶紧让我上去。” “公子您说一声在哪个阁间,我去为您通报一声取了对牌下来。”壮汉不肯放行。 “切,干嘛告诉你”孟承光就是你不让我去我偏要去。 偏偏这时林府的林志泉也到了楼梯,两个壮汉连忙笑道,“林管事您快快上去吧。”林志泉笑着谢了,快步上了楼梯。 “他不也没有对牌吗”孟承光顿时不喜,要往船上冲上去。 一个大汉把他用力一按,孟承光就动弹不得,随后滚下了楼梯。 “呵呵,公子见谅,我们兄弟下手没轻没重的,伤了公子就不好看了,公子请回吧。” “呸,狗眼看人低,不给就不给。”孟承光一骨碌爬了起来,看到有几个人往这边看过来,哼哼几声,拍了拍衣服转身就走了。 “还真的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两个壮汉啐了一口,一个人十分不屑道,“也不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也想去三层他娘的还在那里装,爷们什么人没见过,一眼就看穿了这狗东西不怀好意。” “这种狗东西不知天高地厚,刚才你应该推狠一点,让他长长记性。”另一个壮汉骂骂咧咧道,“他娘的要是真给这些狗东西上去了,冒犯了贵人,我们可吃罪不起。” 孟承光越想越气,本来往房间走去,又是心中十分不甘,朝着上面干骂了几句,听到楼上传来琴声,情不自禁伸长了脖子看去,脸上嘻嘻笑道,“我这种可是气运之子,你不让我上去,我偏就要上去,看你们能拿我怎么办。” 第七十七章 诗文之争 大船三层东西两侧有两个大楼梯,后面还有一个卸载行李的地方,平常用一个大箩筐往下收放行李,而且这里还是三层的厨房之类的所在,这时候已经没有人把守了。孟承光也是转了一圈才找到这个位置,他看了一看四周没有人,便解下腰带,往上一扔,挂在栏杆上,脚下蹬了一蹬,顺着木墙爬了上去。 甲板上支开了一个小亭子,遮挡太阳。郑循已经命人摆上了瓜果点心,又有各色鲜花点缀。郑循搓了搓手,仍觉不是十分满意,对着坐在亭子旁边一个少女问道,“七妹,你与林姑娘素来相熟,她有什么爱好” 坐着的少女就是郑恒,她一袭绿衣,看去眉眼柔和,只是目光之中偶尔流露出一丝坚韧。她柔声说道,“林姐姐是一位才华高绝的女子,平日里只是对茶有偏爱,除了茶之外便是喜欢诗文了。至于其他的,小妹也是不知道呢。” 郑循哈哈一笑,他对这位七妹其实没什么印象。他很少去家里的后院,即便是去了这种庶女也很少能让他关注。这一次能让这位妹妹随行,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明国公有意把这位女儿许给泌阳郡太守的庶子。 “之前一直听说妹妹与林姑娘是手帕之交。” 郑恒清清笑道,“林姐姐无论才华还是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只是小妹颇为艳羡林姐姐,嘴上多提了两句,恐怕才惹得他人误解了。” 郑循的意思分明责怪她不肯说实话,对他有所保留,但是实际上郑恒确实也对林玉娘了解不多。林玉娘一直在外修心,每年才回林府一两个月,而她和林玉娘认识也是在这几年,其实说不上深交,但是她对林玉娘却颇为交心。 郑恒的母亲祖籍恰好又是广成府,然后便趁此机会来了一趟。 “原来是一场误会,哈哈。”郑循坐了下来,这时见到林玉娘蒙了一块轻纱,一个侍女打伞,一个仆妇扶着她,身姿摇曳。当下郑循情不自禁站了起来,目光都有些直了。 “四哥,林姐姐来了呢,我们去迎一下吧。”郑恒起了身,看他神态有些发愣,便就提醒道。 “对对对,多谢七妹提醒。”郑循连忙笑了,否则就要出丑了。当下过去把林玉娘迎了过来。 不多时云裁等侍女已经煮了茶汤上来,林玉娘与郑恒同席而坐,郑循则是坐在对面。只见林玉娘揭开轻纱,郑循已在心中暗暗赞叹,倾国倾城,美艳绝伦。 “林姑娘见谅,今天才得知林姑娘也在船上,失礼之处多多海涵。” “林姐姐,方才四哥还责怪小妹失礼了,应该要早早请了姐姐过来的。”郑恒笑着道,“原本我只得了一份好茶,后来四哥听说了就将贵妃娘娘赐给四哥的翘云碧雪拿了出来,着实让我花了好些心思想着什么样的茶点来配,幸好云裁等人帮我,否则真是不敢请姐姐过来。” “恒妹妹有心了。”林玉娘对着郑恒微微一笑,又向着郑循说道,“贵妃所赐,如此厚重,小女子也是承受不起呢。” “好茶只有让人品饮才算好茶,藏着收着,再好又有什么用呢”郑循和声道。 郑恒听出对方另有所指,但是兄妹两人地位千差万别,她也不敢多说。 “郑公子高论。”林玉娘微微低下螓首。 “听说林姑娘喜爱诗文,我这里有一本前朝李贺的孤本,还请林姑娘赏阅。”郑循命人捧了一个盒子过来,盒子是檀木盒,散发着幽幽沉香之气。 “李贺”林玉娘难得的玉容微微一变,又是有些惊喜,虽然很快压了下去,但是能看出她的激动。 郑循望了一眼,亲自打开了孤本,走上前去,一股幽兰之香沁入鼻窍,令人神魂难守,他连忙忍住,打开道,“这孤本只此一本,许多还是李贺亲手所书的原本。” 林玉娘捧起了诗文,纤纤玉指翻动,眉宇之间或愁或笑,许久之后,她轻轻咬唇,眸中含着一点盈盈水光,似乎一口怨气在心中吐了出来,“我当二十不得意,一心愁谢如枯兰。” “姑娘。”红姑连忙上前去,将她扶住,“姑娘,天热得很,您该换件衣裳了” “林姐姐,这一首好诗应当要好茶来配。”郑恒不懂诗文,但是知道她心有惆怅,立刻笑着说道,“姐姐先去换一件衣裳。” 林玉娘微微推开,笑着道,“失态了,望见谅。”说完她莲步移去。 郑恒看到郑循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过,想了一想说道,“林姐姐曾在山中修行,心中颇多疾苦,四哥或许可以找一些轻快一些的诗文。” 郑循点了点头,心中若有所思,不多时林玉娘已经回了来。郑循笑着道,“林姑娘诗才动人,今天我想请教一番,可否请林姑娘指点。” “怎敢指点”林玉娘说道,“所谓诗才只是世人误传,愧不敢当,若是郑公子有诗文想要指点一二,小女子感激不尽。” 郑循当下起了身,负手望着穹苍说道,“天云荡开千重风,渺渺万里碧空洗,星月问对蓬莱事,青山未语水不息。” 林玉娘淡淡一笑,此事太过浮夸而失于本真,有矫揉造作之嫌,她道,“郑公子也有求长生之心吗” “切,他有什么求长生的心,他是想要求娶你。”孟承光才听了几句就看不下去了,这人色眯眯的看着人家一个女子,还要假装清高,实在让人恶心。 林玉娘才说完,角落里面一个人嘻嘻笑着喊道。郑循面色大变,这虽是她心中所想,但却不能被人道破,当下怒而看去,见着一个身着旧衣的少年深色不屑地看向自己。 “你是何人,怎会在这里”郑循一喊,附近连忙有几个管事上来,就有刚才的大汉。 “你怎么到了这里。”一个大汉惊讶不已,随后又怒色道,“赶紧下去,不要冲撞了贵人。” “这里是你配来的吗”一个管事连忙过去要将孟承光揪下去。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会拽几句诗文吗”孟承光哼了几声,哂然道,“那位写了竹石的杨廷清也没有你那么嚣张,而且就你那几句狗屁不通的诗文连我都比不过,还想着求娶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你说什么还不快把人带下去。”郑循呵呵冷笑了几声。 “还不服气,要不要比一比杨廷清就在这里,你敢吗”还没有说完几个管事已经揪住了孟承光,把他往下拖。 林玉娘心中一动,当下知道机会来了,连忙道,“且慢,杨廷清也在船上素闻才名,未得相见,甚是遗憾。” “林姑娘,这个人就是个无赖,何必和他多说呢”郑循面上看去神情淡然,但是心中怒极,他是国公府嫡出,只有皇亲赶在他面前批评他,现在被不知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给搅扰了。 “郑公子恐怕不知,那位杨廷清公子与我们林府还有些渊源,现在既然遇到了,应当要见一见的,如今恒妹妹也在,又有郑公子这等天之骄子,若能为他引荐一二,对他也有好处呢。” 林玉娘微微一笑,“不如请了杨廷清杨公子过来一见” “他不敢的,肚子里没有什么货,就怕被杨廷清比下去了。”孟承光心中大为爽快,想了一想又喊道,“我们船上还有一位陈道长,那更是了不起的。” “道长”他们都觉得这个称呼有些奇怪,可是莫名其妙之间似乎有几分玄妙之意。 郑循心中气了个半死,如果林玉娘不在这里,他立刻就会叫人打死了孟承光,但是现在却不好随意。当下笑着道,“我不与你计较,不是怕,而是没有必要。” “不敢就不敢,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孟承光吐了吐舌头,神情很是轻蔑。 旁边的红姑则是笑道,“姑娘,这里不方便,稍后我们亲自去见杨公子,以前老太爷可是十分喜欢杨公子的。” 红姑说完之后,郑循面色一僵,笑道,“既然老侍郎都是看重的人,那请来一见又有何不可” 林玉娘心中一笑,红姑果然老于世故,瞬间找到了激发点,如果能让杨廷清和郑循对立起来,今后就有很大可能将其收到林府之中,自己也可以有些作为,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了枕头来。 郑循眼神一瞥,见到林玉娘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心中嫉恨难言,偏偏不能表现出来。他叫了一个仆从,道,“跟着这人去请杨廷清和陈道长,我也想认识认识广成府的才俊。” 两个壮汉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放开了孟承光,孟承光伸了伸腰,肩膀手臂酸痛难耐,嘴上忍不住“呜呜”痛道,“你们手劲儿真大,按死我了。” “赶紧地,让你看一看杨廷清杨公子和陈道长的风采,你千万不要自惭形秽。” “赶紧走。”那个仆人暗中推了一把孟承光,咧嘴骂道,“不要让我们公子久等了。” 第七十八章 招惹是非 孟承光恶狠狠地回看了一眼,骂了一句,“狗奴才。” 陈靖之修持之时,外间吵吵闹闹,听到有人拍打窗门,杨廷清立刻过去打开门,见两个大汉押着孟承光,一个青衣仆从满面怒气的跟在后面。 杨廷清皱眉冷然道,“孟承光兄弟犯了什么事情,让你们动用私刑,藐视国法” “承光。”孟招星听到吵闹立刻出门一看,面色大惊,此时周边有不少人也是打开门来看热闹。 孟承光见到孟招星忍不住脸上一红,嘴上骂骂咧咧道,“这些人好没有道理,我就指出了他们的狗屁公子作的诗词句不通,比不上杨公子,他就将我按倒一通痛打,还说要和杨公子比试诗文。” 孟招星只是一听就知道孟承光又在说谎,肯定是三分真七分假,但是看到自己的兄弟被人像押犯人一样,也是气道,“我这兄弟犯了那一条国法,竟让你们这些人如此对待还不把人放了。” “呵呵,两位秀才公说笑了,这人跑到了顶楼冲撞了贵人,这才由官船上的伙计们拿了下来,可没有苛待。”青衣仆从皮笑肉不笑,语气之中带着轻蔑。 “贵人那是什么贵人,凌驾于国法之上”杨廷清听到这里就已经明白,纯粹是孟承光使得他人不舒服,这才被人押了下来,不过到了这等时候这些人还如此嚣张,他盛怒道,“马上把人放了,我必到郡府揭发尔等罪行。” “秀才公何必动怒”青衣仆从呵呵笑道,“听说有一位杨廷清的秀才文思敏捷,颇有诗名,我家公子要你上去谈诗论文,想必就是尊驾了,请。” 孟招星心头怒气滚滚,说到这里还不肯放人,他怒目而视,“好有气势的贵人,舍弟不守官船规矩,可是官船杂役之前也不曾告知,不知者不罪,你等即便是呵斥一番我也认了。只是事到如今,你等还是盛气凌人,还请赐教是哪一位贵人,以后我等也可以拜访。” “你非是正主,就不必知道了,好好教一教令弟,免得得罪了人还不知道。”青衣仆从对孟招星视若无物,根本不想多解释。 杨廷清也是怒道,“三楼都是贵人,我等小生不敢惊扰,你立刻放人。” 青衣仆从哂然笑道,“你不去也得去,公子指定了要你,你不去可不行。” “好大的口气,明国公府的人规矩真大,连国法都可不顾了。”青衣仆从才说完,一个清朗的声音戏谑说道。 “谁谁在那里胡言乱语”青衣仆从瞬间皱眉,他们明国公府的人乘坐这艘官船,那都是暗中联系的。 青衣仆从不说还好,这样等于是承认了他们的身份,周围的看客立刻紧张起来,一位国公哪里是他们能够得罪的,不少人连忙进了房中,还有一部分人则是马上帮腔,“官船三楼之上向来都是贵人所居,你们不知道还有理了” “这等常识都不知道,我看也没有必要考什么科举了。” 陈靖之施施然走了出来,嬉笑道,“没有人胡言乱语,但是有你这一条走狗在狂吠。窥一斑而知全豹,一介奴仆就敢作威作福,凌驾律法之上,由此可见明国公府的家教不过尔尔。” 陈靖之扫了一眼众人,那些人只觉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竟是不敢多看。 青衣仆从一步上前,作势欲打,陈靖之一脚踢了出去,“哎呀”,仆从砰的一声摔倒在地,发出一声痛叫。 “陈道长就是霸气,何必和这些走狗讲道理呢。”孟承光看得目瞪口呆,随即哈哈大笑,“还以为陈道长是个闷葫芦,没想到这么牛,以后不叫你牛鼻子了” 他还没有说完,陈靖之一眼扫了过来,他马上很自觉地闭嘴。 “都说一面之词不可轻信,但是孟承光你却是屡教不改,今后再惹出什么事情来就不要再来烦扰我们师兄弟。” 陈靖之从青衣仆从身上跨了过去,押着孟承光的两个大汉无来由有些紧张,大声道,“你想要干什么” “放人。”陈靖之喝了一声,好似雷声骤起。 两个大汉情不自禁松了开手,陈靖之道,“师弟,我和你去看看明国公府的家教究竟是烂到骨子里了,还是烂到了肠子里,纵容一个下贱的奴仆对着你这样取得功名的秀才大呼小叫。” “哈哈,你刚才不是想知道陈道长是哪一个吗”孟承光逃了过来,按着青衣仆从道,“我说你有什么好装的,都是伺候人的货色,非要装大爷,你看清楚了没,就是他,他就是陈道长,陈真人,等会我要看到你们的公子满地找牙。” “承光,不得无礼。”孟招星立刻将他拉开,怒声呵斥,“你还想要惹多少事情你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出了这么多事情还这么任性。” “这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孟招星十分不耐烦,也是生气道,“是他们招惹我的,又不是我。” “你还狡辩,你是什么性子我还不知吗”孟招星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又给陈道长惹了麻烦。” 孟承光面上挂不住,摸着头瘪嘴道,“真不是我。” 青衣仆从在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骂道,“你们等着,你们等着。” “不用等,不用等,我马上就上去看看你们公子是怎么被教训的。”孟招星心中激动,就要跟上去,两个大汉立刻拦了下来。 “郑公子没有让你们上去,我们不能放你们上去,见谅。” “切,屁事真多,不去就去,了不起。”孟承光不屑地呸了一句,忽然一冲,就要钻过去。 但是两个大汉,立刻将他按住了,然后守在楼梯处。孟招星十分无奈,也是将他拉住,呵斥不已。 陈靖之和杨廷清上了三楼,郑循不禁站起身来,这两人俱是风姿卓越,当下皱了皱眉头。郑恒也是看到了两人,一人书生气质浓厚,温文尔雅,一人看去眉宇跳脱,潇洒不羁。郑恒微微低下头去,作为女子本不应见外客,此时应当退开,但是看到林玉娘在此,当下便留了下来。 红姑已经看到了两人,指着杨廷清道,“杨公子,还请过来,这一位是明国公府的四公子,姓郑,讳循。”说着转头向郑循一礼道,“郑公子,这一位就是杨廷清秀才了,另一位应当就是陈靖之道长。” 郑循嗯了一声,故作爽朗道,“二位快快过来,请入座。” 陈靖之带着杨廷清洒然走了过去,这时青衣仆从跌跌撞撞跑了上来,喘着粗气在郑循耳边耳语几句就下去了。 郑循脸色数度变化,呵呵笑道,“我对下人管束不力,多有得罪了,还望二位海涵。” “杨公子,陈道长,今天本是小女子的过错,听闻杨公子同在船上,这才厚颜相请,失礼之处,还望二位见谅。”林玉娘盈盈一礼,歉意说道。 杨廷清想要还礼,陈靖之举起手来微微一按,笑道,“相见即缘法,不用客套。若是诸位有所见教,我兄弟二人洗耳恭听。” “呵呵,听闻杨公子便是竹石作者,我心中的仰慕已久。”郑循道,“今日请了杨公子前来,便是请杨公子赐教一二。” 杨廷清摆手道,“谬赞了,诗词只是小道,在下也是懵懵懂懂,不敢承赐教之言。再者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一时灵感激发所作,如今再让我写我也是写不出来的。”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甚妙。”林玉娘不由轻轻抚掌,“杨公子有此感悟,小女子汗颜,着相了。” 陈靖之眼角一扫,林玉娘说话之时,眸中似有亮光,而那郑循一双眼睛之中隐隐有怒火,他心中一想就知此人心思。他再看林玉娘,似乎故意为之,而且似乎还是林玉娘主动挑起此事,当下心生一计,想要试探一二,呵呵笑道,“杨师弟向来只是沉迷于学业,诗词之道并不擅长。方才明国公府的狗奴才无礼,已经被我教训了一顿,特来告知郑公子,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兄弟二人先告辞了。” “呵呵,一直以来我也只是和杨公子谈论,不知陈道长又有何见教”郑循瞥了一眼,心中不悦,“颇有些喧宾夺主之意了,而且我明国公府的奴才失礼自有明国公府的规矩约束,岂劳陈道长越俎代庖。” 氛围瞬间冷了下来,郑恒情不自禁坐直了身子,眼神之中有些紧张。 陈靖之毫不在意道,“郑公子,不要被人利用了还乐在其中,我这里只是提醒你一句。原本看你们明国公府的奴仆目中无人,原来是因为主人的缘故,上梁不正下梁歪。” “放肆。”郑循身边一个中年人瞬间怒喝,身周一股强大气息爆发出来。 “你是专门来惹事情的吧。”郑循拍案而起,竟然指责自己被人利用,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他怒喝道,“我实心实意邀请二位谈论诗文,本是风雅之事,你却处处作梗,我今天就好好教一教你规矩。” 陈靖之毫不在意,将杨廷清挡在身后,目光瞟了一眼林玉娘,见她神色淡然,当即对着郑循冷嘲道,“色字头上一把刀,郑公子既然不听我良言相劝,还要执意与我动兵戈,那没什么好说的了,尽管手底下见真章。” 第七十九章 夺人气运 “猖狂。”郑循身边的中年人大声道,“公子,让我来教训这个人。” “啊”郑恒美眸之中一阵惊慌,忍不住握住了身侧丫鬟的手。这个中年人是明国公身边极为得力的高手,特地给了郑循保护他安全的,寻常一只猛虎都能被他一拳打死。 郑循闷哼一声,没有做回应,显然是默认了。中年人得了肯定之后,心中大为欢喜,脚下一跺,似乎连大船都晃了一晃。 陈靖之笑道,“明国公府不讲规矩不懂礼,果然是一脉相承。我倒要看看一个破落了的公府能出什么样的高手。” 陈靖之说对方破落了那是有迹可循的,既然是一个有实权的国公府那就应该会把整座官船包下来,肯定舍不下面子和别人同乘。尤其是郑循这等对面子极为重视的人,更不会如此做。现在就连皇商都不给面子,只是给了一个贵人的顶层阁间,可见明国公府势衰。 郑循目中冒火,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喊道,“别把人打死了。” 陈靖之说的破落确有此事,甚至可以说是岌岌可危。否则明国公府也不会求着和一个容貌有缺、性格暴躁的郡主联姻,就是为了要拉升明国公府的地位。 “得令。”中年人一个翻身,身周有罡气隐现。随他脚下一踢,烈风阵阵。这是他独门的连环无影腿,断金裂石不在话下。 陈靖之脚下一点,在空中犹如燕子翻起,也是猛然踢出一脚。轰的一声,两人武功猛烈击撞在一起,中年大汉发出一声惨叫,双脚交击之时,收到了巨大的冲击,小腿的腿骨整一根从旁边刺了出来。 中年大汉瞬间撞在了甲板上,甲板也被砸出了一个坑,整一艘官船晃了一晃,随后那中年大汉惨叫的声音回荡在船上。 郑循目瞪口呆,“这”他抬起眸子看向陈靖之,“你敢得罪我们国公府。” “敢不敢我都已经得罪了,你真是废话太多。”陈靖之呵呵一笑,“不仅废话多,人还蠢笨,被人利用了,蒙在鼓里还沾沾自喜,自以为是,说的就是你这种纨绔子弟。” 郑循气个半死,当下要动用其他的手段,但是耳边一个人对他说,“公子,不必动怒,此人有大用处,暂且安抚他。” 郑循面上挂不住,怎么会要安抚,怒目道,“陈道长好大的本事,山水有相逢,以后来领教你的高招。” 陈靖之神情一动,明显感应到一股法力波动,他不禁目光往阁楼斜睨过去,再是扫了一眼林玉娘,随后带着杨廷清往二楼。 “陈道长,杨公子请留步。”林玉娘莲步一了出来,歉意道,“玉娘本是好意,没想到为二位惹下了事端,玉娘心中惭愧。” 杨廷清看了一眼陈靖之,见他没有反对,便说道,“林姑娘说的哪里话,是我兄弟二人无礼,就此别过了。” 林玉娘无意间瞥见陈靖之轻蔑的眼神,不禁玉容泛红,低下头去,盈盈一礼道,“恒妹妹,我今日身体略感不适,待得到了郡城我向二位赔罪。” 郑恒站起身啦,身子晃了一晃,中年大汉还在哀嚎,心中更是惊恐,面色发白道,“招招待不周,姐姐勿怪。”说完也对着郑循一礼,便被丫鬟扶了进去。 郑循心中怒火无处可发,过去对着中年大汉猛踢了几脚,“骂道,还嫌不够丢人吗” “公子饶命。”中年大汉欲哭无泪,他没有想到竟然连对方一招都没有接下来,倒在地上不住呻吟。 “丢人现眼,往日的威风去了哪里”郑循扔下一句狠话,便气冲冲地进了阁楼。 阁楼一侧一个小房之中,一个年约五十,容貌清瘦的男子轻轻捋了捋胡须,眉宇之间露出些许不屑,此人名作叶鹿中,乃是斋门弟子。他看了看郑循,一副厌嫌地模样,心道,“果然是朽木不可雕,不堪大用,一点小事就能争风吃醋。” 不多时郑循一步闯了进来,怒道,“那小子欺人太甚,叶上人,为何不把那小子杀了” 叶鹿中勉强笑道,“公子不必动怒,刚才我以法力推算,竟然发现那两个人都是气运隆盛,很有可能在今晚引动龙女来邀请” “你说什么,你不是说我与龙女有一段缘分,凭此就能助我登上神位吗”郑循顿时大为紧张,不待对方说完就喊道。 叶鹿中心中鄙夷,面上笑着道,“龙女确实与公子有一段缘分,公子若能抓住了那自然就可以青云直上,但是这两个人是气运昌盛,可以得遇神人,我以法术为公子聚集气运,到时候公子还可以夺走对方的运势,如此一来公子前途不可限量。” “你说的是真的”郑循心中有些激动,睁大了眼睛问道。 叶鹿中呵呵一笑,对方明显就是相信了他这番话。确实有这种法术可以夺人气运化为己用,叶鹿中也确实用了出来,但是最终却不是用在郑循的身上。郑循只是他选的一只肥羊,纯粹是要为他人作嫁衣裳的。 叶鹿中笑着道,“当然如此,只要法术成了,你集多人气运于一身,必然一飞冲天,所以刚才我才提醒公子不要着急。” “好,好,好。”郑循接连说了三个好字,已经忍不住幻象今后之事了,“只要上人能为我做成这事,日后你要什么我就给什么,绝无虚言。” “那小老儿先谢过公子。”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叶鹿中脑海之中只是浮现出这一句话,郑循外表看来翩翩潇洒,温文尔雅,风流倜傥,实际上就是一个草包,然而明国公还将其当成掌中宝,真是可笑。 陈靖之和杨廷清回到房中,孟承光立刻跳了过来,龇牙问道,“怎么样了,有没有狠狠教训了那个什么公子刚才我听到砰的一声,然后又有人哀嚎惨叫,那叫一个惨呀,陈道长你是不是” 还没有说完,陈靖之阴阴笑着看了过来,他立刻识趣地闭嘴,躲在了孟招星身后。 “孟承光,你今天又打着我的名号得罪了明国公府,之前你还得罪了泌阳郡守,我看你这一回去了泌阳郡也是凶多吉少,我劝你早早回头,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什么”孟承光心中咯噔一下,满面涨红道,“不会吧” “你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孟承光有些不可置信,眉毛跳了起来,“他们不会那么小气吧” “不会的,那你就去泌阳郡试一试”陈靖之笑着说完,然后飘飘然进了房中。 “哎。”孟招星却是知道陈靖之不是吓他的,连忙要进去,然而杨廷清拦在前面,语气有些僵硬,“孟兄,今日我师兄恐怕心情不好,还是不要问了,明日再问吧。” 孟招星心中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是想向陈道长赔罪。” “做错事情的又不是孟兄,孟兄若是赔罪,我师兄也不敢受。”杨廷清笑了一笑,深思下来,郑循分明有针对自己的意思,幸好陈靖之一脚踢翻了场面,虽然得罪了对方,但是却不后悔,不论自己做什么,对方都会找茬。但是这罪魁祸首,还是眼前的孟承光,心中已经有了些许不满。 “小气。”孟承光仍然嘴硬说道,“一件小事还耿耿于怀” “你别说了。”孟招星怒道,“今天开始你就好好的在房里,没有我的允许哪里都不能去。” 孟承光忍不住要跳了起来,“小星星,我才是你弟弟。” “就因为我是你哥哥,我才要好生管束你。”说完,孟招星将他一把推进了房中。 房内,杨廷清关上了房门,问道,“师兄,刚才我听你的意思似乎另有所指,郑循是被谁利用了” 陈靖之趺坐在床上,抬头看他,笑道,“林姑娘为什么要去泌阳郡是因为你不愿意做她夫君,她去泌阳郡就是要和你日久生情,那之前肯定要与你多做接触。郑循只是一个过渡,用他来拉近你们之间的距离。只是她手段太嫩了点,又太过着急。” 杨廷清不禁涨红了脸,他也不是蠢笨之人,稍稍一想也就知道了缘由。 杨廷清想了片刻之后,说道,“师兄,我今日觉得自己白读了许多圣人之学,少了敢作敢为的勇气。” 陈靖之不禁笑道,“你行事稳重,我却冲动,修行修的是己心,只要己心未乱,其他的不用放在心上。” 杨廷清心中长叹,陈靖之的洒脱自然 不是他能学得到的。他看了一看周边,便也坐了下来,收拾心境,打开书籍,认真温习。 一日也是无事,然而到了傍晚之时,天中忽然雷声震震,陈靖之陡然警醒,这雷声之威发于天地,煌煌难以言说。他皱了皱眉,对杨廷清说道,“你在这里不要出去。”说完自己推开门,往外面走去。 门外听到不少伙计讨论是不是要下雨了,但是陈靖之却知道这不是下雨的先兆,而是有神灵经行此处,并且有一场斗法。 第八十章 水底龙宫 陈靖之出来甲板抬头看去,只见天中忽然有五色云彩飞动,速度犹如江水奔流。看到五色云彩,霎时间许多伙计、船客都跑了出来,大呼道,“祥瑞,天现祥瑞,五谷丰登,国运昌隆。” 五色云彩迅速散去,忽然之间一声雷动响彻天地,隆隆雷声之后,一道从天中贯穿下来的雷电之光插入泌江之中。整一艘官船被这雷声震动,晃动不止,不少人瞬间跌倒在甲板上,由于船体不稳甚至有倾斜之象,有七八个伙计、船客一时没能够抓住,竟然被抛了出去,甩落在江上。 陈靖之立刻稳住身形,巨大的力量似乎要将他往水中拉去,他心中一喝,紧紧握住了栏杆,与此同时他瞥见三楼之处林玉娘也是状态有些狼狈。再是看四周的凡人,反而没有受太大影响。 “这是天威”陈靖之心中一跳,举目看去,江水瞬间炸裂开来,传出一声嘶吼。 “快快救人,快救人,有人落水了。” 船上伙计们大声喊叫,幸好他们对这种情形也有一些经验,船体虽然还在摇晃,但是已经有不少人扔下了绳索,去救援落水的人。 小半个时辰过后,落水的人尽数被救了上来,船也是稳住,前面被雷电劈中的江水又恢复了平静。 陈靖之却能感应到江水之中有血腥之气,还有无数灵机涌动,还隐藏了一丝危机,似乎要随时吞噬过往的船舶。 过了片刻之后陈靖之决定静观其变,再次走进房中,孟承光和孟招星两人都已经过来,看他们除了发髻散乱之外似乎没有受到影响。 “陈道长,发生了什么事情”孟招星心有余悸,刚才孟承光还想跑出去,但是被他拉住了。幸好他这般做,现在看刚才出去的人大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方才我听到船夫伙计在喊,是否要马上靠岸,如果不是大事,一般也不会轻易靠岸的。”孟招星目中有些惊慌,想起之前要杀他们兄弟的人,一般行船的时候即便夜晚也会靠经验老到的船夫指引慢慢行走,不会在一处停下来,否则这样很容易被水匪之流截杀。 陈靖之皱眉道,“事情我也不清楚,但是今晚大家都不要松懈,一有情况马上跟我走,你们两个先回去吧。” “不不不,不行。”孟承光心中害怕,嚷道,“真有事,你撇下我们怎么办” 陈靖之冷笑道,“真有事情我第一个把你推出去,赶紧滚。” 孟承光龇牙不已,悻悻跟着孟招星回了房间。 陈靖之趺坐在床上,现在船上的人个个惊恐不定。不过到了深夜似乎也没有特殊的事情发生,陈靖之却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他运转法力,依靠望气之法查探,但是没有所得。 子时,陈靖之忽然发觉一股法力蔓延过来,他立刻睁开双目,这股法力似乎在引导他前去一处地方。他眉心紧锁,发现杨廷清已经消失不见。陈靖之认真一想,肯定是被这无名法力牵引而去。 犹豫片刻之后,他决定顺着法力波动前去,当下不再抵抗。不多时,听到水流潺潺,水浪之声极为悦耳。恍惚之间,眼前的景色已经变了,竟然是在一处水邸,鱼儿从身边游过,又见不少鱼姬、虾兵往水府游去。而杨廷清、孟招星、孟承光都是迷迷糊糊。 陈靖之上前一拍他们,他们顿时醒了过来。 “啊”孟承光一声惊呼,脸上现出不可思议的惊讶神情,“这是哪”说着伸出手去,忍不住又缩了回来,惊喜叫道,“这鱼是真的。” “陈道长,这里是哪里”孟承光立刻过去住着陈靖之龇牙问道。 “无间地狱,要你命的地方。”陈靖之甩下一句话,立刻对孟招星和杨廷清说道,“这里不对劲,等一会儿可能连自保都不一定,你们好自为之。” “我看这里是不是水底龙宫听说大江大河里面都有龙宫,是神仙的居所。”孟承光丝毫没有注意到陈靖之的脸色,反而很是羡慕。 陈靖之瞥了一眼,骂道,“累赘。” “承光,不要胡来,跟紧了。”孟招星心中叹气,将他按住了。 这时一尾金鲤鱼游了过来,倏而化作一个面上有鳞片的女子,她嘻嘻笑道,“尊客远来,奴婢有礼了,公主正在水府之中等候,请诸位尊客随奴婢前去。”说完之后吐出一个泡沫,在前方开路。 几人看向陈靖之,陈靖之皱着眉头,四处查探,这里似乎是另一方天地,或者是一方神域,现在他根本不能感应到外面的事情。细想下来,应该是对方特意营造,如果想要出去那很有可能要按照对方的意愿行事。 陈靖之深思之后,冷声道,“跟上去。” 金鲤鱼精游动之间荡起层层水浪,陈靖之等人却如履平地,丝毫没有感觉到水底的阻力。不多时,眼前忽然亮光闪烁,水幕拉开,一座水中府邸显现出来,玉树琼楼,彩光漫漫,霞光隐隐,无数鱼虾游动,声声音乐从水邸传了出来。 “龙宫”孟承光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立刻被孟招星一把捂住嘴,咬着牙警告道,“你不要再说话了。” 水邸朱红色的大门轻轻打开,金鲤鱼精引着四人入内,到了大堂,就见堂上两侧已经坐了十余人。陈靖之扫了一眼之后发现郑循、林玉娘都在其中。 林玉娘看到杨廷清四个人顿时美眸闪动,起了身来,盈盈一礼。郑循在旁侧不远处面现厌恶,要起身的时候却是被他身侧的叶鹿中一把按住。 “小不忍,如妇人之仁、匹夫之勇皆是。公子如有心意待得大事成矣,不必在今日神女面前失了分寸。” 郑循微微点头,平静下来,说道,“上人不是说只有气运深厚之人才有可能进入水邸、面见龙公主那个下流痞子,他也配” 叶鹿中呵呵一笑,气运可不是他能看得透得的,全部都是幕后之人指点,他说道,“此事难说,不过公子就是龙公主的有缘人,若能得龙公主青睐,青云直上就在眼前,公子气度宽宏,没有必要和小人计较。” “这人害我丢尽脸面,事毕之后我要你把他们的头颅送过来。” “小事一桩,公子坐等龙公主出来吧。” 林玉娘上前来微微一礼,说道,“诸位,小女子林玉娘有礼了。” “有礼有礼,怎么你也来”孟承光才说一句话,孟招星迫不及待把他往后一推,狠狠地瞄了他一眼。 林玉娘知道所有事情有陈靖之做主,杨廷清是不会理会的,她含笑道,“陈道长,此中只有我们尚是认识,可否厚颜与诸位同座” 陈靖之扫了一眼众人似乎对自己几人有敌意,心中再是想了一想林玉娘只是想要和杨廷清结秦晋之好,而且心思虽有但不够老辣。当下回应道,“求之不得,还请林姑娘指点。” 坐下来之后,林玉娘手沾了水在桌面写到,“事有古怪,小心。” 陈靖之心中有数,笑着问道,“林姑娘可知道今天是什么事情怎会到了水中府邸” 林玉娘不知对方目的,但是如此堂而皇之问话,就答道,“诸位来得晚了一些,刚才一位鱼姬告知我们,此间主人乃是泌水龙君膝下三公主,灵音公主。今日请了我们前来乃是为公主解一棋局,只要破了棋局就有厚礼相赠,还可相助成神。” 孟承光听了嘻嘻一笑正想说,哪里有天上会掉馅饼只是陈靖之目光扫来,令他立刻紧闭嘴唇。 陈靖之笑着道,“我可不擅棋道,这位灵音公主白请我来了。”说完之后也看向了孟招星和杨廷清,至于孟承光被他自动忽略。 两人都是有些尴尬,杨廷清笑着道,“我虽然学过一阵子,但是尚不熟练。” 陈靖之认为棋局肯定是破解这里的重要手段,或许重点不在于棋局。他在深思的时候,大堂正堂上的水晶帷幕轻轻拉开,两侧有鱼姬打开羽扇,又有女子弹奏箜篌,先是四个鱼姬手持宫灯香炉缓步走出,而后就见一个轻纱披帛、明眸皓齿的少女慢慢走了出来,头上步摇叮叮作响。 “公主驾到。”随着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响起,座上诸人都是忍不住站了起来。 灵音公主生得极美,比之林玉娘要多出三分空灵之美,举手投足更是高雅大气。郑循看了一眼就觉心神都被勾走了,原先认为林玉娘已然国色天香,但是和灵音公主相比,容貌虽无差距,但是气质上却差了不少。 除了郑循之外,堂上不少学子也是目瞪口呆,美人如斯,天仙化人,不外如是。 郑循立刻拱手道,“见过灵音公主。” 灵音公主面上带着一分羞涩,不过仍是淡然说道,“劳请诸位至此,心中甚是不安,请诸位入座,奉上我泌水龙宫琼浆玉液,聊表歉意。”说完之后鱼姬鱼贯而入,为所有人奉上了一杯色如金浆、气如幽兰的美酒。 第八十一章 灵音公主 “此酒乃是君父一百二十年前采撷晨露、朝阳之气,又混合了无数水中灵药炼就,服用一杯可以延年益寿,神思清明,只是得来不易,只能奉上一杯,还请诸位满饮此杯。” “竟是这般珍贵的好物”当下就有人连连感叹,不少人还是第一次得见神灵,心中早已经万分激动。 “那要细细品尝了。”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鼻子不住动作,阵阵酒香入鼻,顿觉浑身舒畅。 陈靖之看着眼前的酒杯形象古朴,酒香似乎要溢了出来。但是他心中却是一阵冷笑,这酒香之中混含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血腥之气,如果是一百二十年前用血作灵药炼就,那这血腥气应该早已经融入了酒中,但是明显不是如此。至于是否还是陈靖之修为不深,这点他也不会考虑进去。 这时林玉娘美眸看来,陈靖之眼帘稍稍闭了一下回应她。 “我敬诸位,请满饮此杯。”灵音公主站起身来,一个鱼姬捧了一杯酒上来。见她纤纤玉手犹如葱白,丹蔻明亮好似星光。 “多谢公主款待。”郑循立刻举起杯来,一饮而尽。同时堂上的诸人也是如此,个个十分激动。 这时灵音公主看到陈靖之没有动作,不由侧目问道,“敢问郎君,可是此酒不合心意” 陈靖之和林玉娘五人都是不曾饮酒,陈靖之笑着道,“此酒能够延年益寿,家师年已八十,至今未曾饮过神仙之酒,我想留下来奉与家师。” 灵音公主目中柔柔和和,深情说道,“郎君承孝之至,我深受感动,愿再赠郎君一壶,请郎君饮尽此杯。” 这番话立刻引来不少人怨恨目光,这些人也只能饮一杯,而且陈靖之这样做不是显得他们不孝吗 “还请公主收回此言。”陈靖之微微一礼,正容道,“座上诸人皆是世之英才,我所做在诸位身上也是寻常可见,而且孝道之事更是人之常情,怎可因为此事而多加赏赐公主好意,在下万万不可深受。再者此中三人皆是我亲眷好友,其等也知我心意,特意为我留下,更不能再受公主好意了,请公主收回成命。” 陈靖之这话相当于把话都堵死了,如果灵音公主一定还要让他喝下这一杯酒,那么他绝对可以肯定这里面有古怪。 “不识好歹,公主如此美意,你竟然拒绝”叶鹿中怒气冲冲说道。 “是也,公主盛情款待,你却装腔作势,实在不当人子。”此中不少人瞬间发出不满,但是又暗暗窃喜。 “那就不必勉强了。”灵音公主呵呵笑道,“原来如此,倒是我孟浪了。” 说完之后看向了林玉娘,轻声笑道,“姑娘乃是除我之外唯一女流,难道姑娘也要将这杯酒留给父母亲长吗” 林玉娘听她暗含讽刺,便盈盈一礼,道,“公主容禀,实不相瞒,我乃是骊山神女座下弟子。门中有规矩不可饮酒,小女子虽有心一试,然而道宫规矩难违,公主盛情,小女子却是无法领受了,心中万分遗憾。” “哦哦哦,好,请诸位入座。”灵音公主瞥了一眼,便在玉榻上坐了下来,笑着道,“今请诸位来此,实际上是有求于诸位。” 郑循立刻起身说道,“公主盛情至此,若有我等能够分忧的,便请公主道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请公主道来,我必定竭尽所能。”又有几人看到郑循如此快速反应,当下也是起了身,要在人前表现一番。 “说来涉及我一场姻缘,我出生之时天降红光,原是天上神人经行,言道我此生当嫁凡人为妻,若有能解珍珑棋局之人便是我此生所托。是故我在此江上日日等候,只待有缘之人,他日成神仙眷侣。”灵音公主娓娓道来。 “哈哈,那林姑娘是怎么回事”孟承光早已经忍不住,当下捂着肚子笑道,“如果林姑娘破局,你该不会是想嫁给林姑娘吧。” “休要胡说。”林玉娘满面通红,咬着唇怒目看去。 孟招星闭着眼心中十分无奈,但凡少看住一会儿,孟承光就能惹出口孽来。 孟承光这番话听着十分荒谬,但是堂上不少人都是若有所思,尤其是郑循却是心中暗道,“若能得双美为妻为妾,那是人生幸事,此生无憾。” 灵音公主不以为忤,含笑道,“郎君说笑了,若是天意如此,我愿与林姑娘义结金兰,今后永不嫁人,空守水府千年万载。” “那便要请林姑娘手下留情了。”当下一人目光看去,嘻嘻笑道。 林玉娘羞得满面通红,杨廷清就是冷笑道,“自家没有本事,倒要一个女子手下留情,若要先行认输即刻离去就是,想来你也不会是灵音公主有缘之人。” “你好大的气性。”那人瞬间跳了起来,凝目道,“我只一句玩笑话,你却当真。” 孟承光看到左右无人阻拦,立刻大声嘲讽道,“真不要脸,把人家女孩子调戏了一番,还在那里装无辜,装给谁看你的脸要是不要就扔了,对了,你本来就没脸。” 那人怒吼道,“你是哪来的无耻之徒,在此狂吠” “我是龙公主请来的,你还问,眼睛瞎了吗还是脑子有了问题”孟承光这时候见连陈靖之都没有阻拦,越发得意。 “诸位稍安勿躁。”灵音公主美眸闪动,言道,“今天请诸位前来破棋局,这棋局只能轮流去破,谁若能破了此局或是结为夫妻,或是结为金兰姐妹,无论成与不成我都有重谢。” 郑循对陈靖之等人早有不满,不过毕竟是给他们添麻烦,他也乐见其成,这时拱手道,“那就请公主展示棋局。” “对,这位兄台所言极是,清公主展示棋局,免得误了公主的吉时。” 灵音公主微微颔首,当下从玉榻上移步,对着身后的屏风轻轻挥动玉手,光华散开,只见一个黑白棋盘展开,黑子如游龙,攻势迅猛,杀气腾腾,眼睛观察指出就觉得一股凶猛之气扑面而来。而白子处处落於下风,但是却有坚韧之气。 灵音公主指着道,“我执白子,若能胜之,便是我有缘之人。若是败了,也是无妨,我自有厚礼相赠,届时棋局法力还会送你出去。只是此事完毕,还请诸位保守秘密,不将此间之事告知世人,否则会为我引来无穷麻烦。” “公主的顾虑我们肯定知道。” “公主,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开始破局。” 有些人忍不住了,一股无形之力推动他们往前冲去。 “稍待片刻。”灵音公主温柔一笑,仪态万千,令人目眩神移,不能自持。只见她挥手作法,犹如仙女散花,道道宝光落在棋局之上,她柔声说道,“请诸位一试。” “我来。”一个年轻的男子,早已经跃跃欲试,灵音公主话才说完立刻跳了出去。随着他一句话说完,另外就有数人也是喊道,“我先来。” 郑循心中大为不满,他本想第一个上,就怕别人抢先娶了灵音公主。但是却被叶鹿中阻拦下来,“公子才是真的有缘人,先让别人去试试,到时候才不会使得天机泄露。而且这棋局看上去不难,实际上人人所见都是不同,真正能够破解的,不一定是能胜的,而是有缘的。” 郑循有些恍然大悟,难怪他看棋局好似很容易,当下虽然十分不情愿,但是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得到灵音公主指定之后,一人立刻冲了过去,显然胸有成竹,他拿起一枚白子落去,就见棋盘上风起云涌,这人瞬间激动不已。 这一变化,让在座不少人都是心中大惊,以为对方就是有缘人。然而片刻之后云散风去,棋局又恢复原样,一道黑白交织的光芒将他卷起,瞬间不见。 “可惜了。”那些人发出叹息,心中却是十分庆幸。 灵音公主语声之中带着些许幽怨,又有几分失落,“原来不是呢。” 叶鹿中笑道,“这里还有如此多青年才俊,公主何必担忧” “下一个便让小生来破局如何”一个年轻的书生看去形貌俊美,上来直接说道。 “好,便请公子入局。”灵音公主再度施法,然而不久之后,这人又是遗憾未能破开棋局。 其后又接连有四五个人上场,只是在棋局之中未能坚持多久,便就被棋局之中发出的光芒带走。 林玉娘心中微微一紧,看不透对方的动作,她柳眉轻蹙,移步到陈靖之身侧,低声道,“陈道长,今日之事你怎么看,可否指点一二” 陈靖之眉头紧锁,刚才他已经动用了大衍神霄珠的法力落在几人身上,发现那几人消失之后瞬间身亡,根本不是灵音公主所说的送出去。 他听到问询之后,瞥了一眼,就张开了自己的左手掌,右手写下了一个“死”字。林玉娘面色悚然,杨廷清、孟招星不明所以,但是看他们神色凝重,再联想起刚刚进来的时候陈靖之的话,心中也是十分担忧。 就在此时,灵音公主突然向着陈靖之等人说道,“堂上诸人皆已试过,也请诸位一试。” 第八十二章 镇压邪神 灵音公主此时的目光有些阴森,陈靖之沉声道,“灵音公主恐怕醉翁之意不在此,十余人前去试了也非有缘之人,不如让我们几人一同前去。” “真破了,算谁的”孟承光摸着鼻子疑惑道,“总不能你一个人嫁给我们四个吧” 灵音公主眉目四顾,含笑道,“当然可以,四人又有何妨” 她的声音恍如天边而来,飘飘忽忽,阴阴森森,令人毛骨悚然。 “陈道长”林玉娘心中一凛,这里除了灵音公主就只剩七个人。而郑循主仆两人她是绝对不会靠近的。 陈靖之说道,“林姑娘还是和我们同行吧。”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灵音公主哼哼笑道,“你早已经看出了不妥,但是却坐看许多人送死,真是铁石心肠。” “自知之明,我自认不会差于他人。”陈靖之呵呵道,“你做出许大动作而不直接出手,我看你只是虚张声势吧。” “什么牡丹花下死”郑循惊恐不已,连忙抓住叶鹿中惊叫道,“上人,我们快走,这里是鬼怪。” “走走到哪里去”叶鹿中呵呵笑道,“郑公子走入棋盘,你只要破了棋盘的封禁,你自然就能走出去了。不过我费劲千辛万苦,夺了如此多人的运道加于你身,才让你能在明国公府出类拔萃,让你白白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好处,你不想着报答我一下吗” “你说什么”郑循神色惊恐,猛然一甩抓住的叶鹿中,然而叶鹿中反手一把捏住了他手腕。 “你布的局,你布的局,你不怕宋国追杀你吗你放了我,我绝对不泄露出去。”郑循哭丧着脸,双股战栗不已。 这一幕来得太快,孟招星和杨廷清都是震惊,完全不知道里面还有什么猫腻,陈靖之已经站在了二人前面,把他们护在身后。 叶鹿中阴笑道,“晚了,你现在唯一的生机就是打破棋盘。不过你放心,现在你还能活一阵子,等他们五个人都死了,就轮到你了。” “我不要,我不要”郑循挣扎起来,只是被叶鹿中捏住无法挣脱。 “郑大有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灵音公主微微一笑,略带鄙夷道。 “郑大有”林玉娘心中一震,脱口喊道,“你是被棋圣封禁的邪神” “果然是骊山门下,见识倒是不少。”灵音公主笑道,“两百多年了,还有人知道这段往事,也算难得了。” 林玉娘面色惊慌,立刻对陈靖之道,“陈道长,进入棋盘是我们唯一生还的机会,此人乃是邪神,我等现在应该是在邪神神域之中。” “郑大有留下的棋盘确实是你们的生机,但是也是我的生机。”灵音公主微微一笑,一步步过来,不断用具有运道的人性命去污秽棋盘,最终棋盘必定会被宋国国运所破,那时候就是她出世之时。 陈靖之心中一沉,对方把所有人掳到这里,早有打算的,之前那些人都是被棋盘所杀,很有可能奉上来的美酒就是为了迷惑棋盘的灵性,让棋盘误认为是邪神。他心中念头急转,立刻带着杨廷清几人投入棋盘之中,林玉娘也是身子跃起一同飞入。 叶鹿中顿时有些焦急,“娘娘,他们没有饮下血酒,棋盘未必会把他们当成敌人。” 灵音公主笑道,“人本来已经快要凑齐了,他们几个只是意外之喜,而且郑大有的神性早已经被我沉沦,敌我不分,没有我的气息在身上也会被杀死的。” “娘娘您真的不担心被他们找到破解棋局的法子吗”叶鹿中虽然心中有些认同,但是免不了担心。 “连郑大有号称人间棋圣都只能利用这一棋局,这些人更不可能了,再加上现在的郑大有已经神志不清,进去的人都会被杀死的。”灵音公主丝毫不在意,而是走到了郑循的面前,看他双目呆滞,嘲讽道,“郑大有算得上是豪杰,只是子孙无能,享惯了富贵,现在只剩下孬种。” 灵音公主所说的原因只是一部分,最重要的其实是她现在法力虚弱,维持神域已经让她心力交瘁,无法分出心神来对付陈靖之和林玉娘。她在这两个人身上都不同程度感应到了一股危机,至于叶鹿中,此人乃是斋门的弟子,只能利用却不能信任。 陈靖之几人闯入棋盘之中,无边黑白两色的气浪推来,犹如飓风,孟承光几个人被这黑白两色气浪一推,浑身疼痛,好像要把他们往中间挤压成一团,三人都是忍不住发出惨叫。 陈靖之和林玉娘情况稍好,但是重重气浪压来也能预见会有巨大压力。 陈靖之手中拍出一道金刚护体符,气浪压来的时候哐哐作响。 “林姑娘有什么手段都不要藏私了,齐心协力才能度过眼前难关。” 林玉娘面对陈靖之这一道金刚护体符目中惊讶,她不住点头道,“怎敢藏私这邪神乃是数百年前屠戮人间的大邪神,法力极是强大,还是当年大天圣神道宫数位神灵和左右祭令出手才能镇杀。” 她心中不断思索,邪神的法力便是骊山神女在此也难以抗衡的,她皱眉紧张道,“我在邪神神域之中无法沟通骊山神灵,只能依靠我自身的法力,稍后我将运转骊山神力,请陈道长相助。” 陈靖之大声道,“林姑娘不必动用强力的手段,既然棋盘是为了镇压邪神,那一定是正义神力,我认为你以骊山神力与之相融,可能让这棋盘减弱对我们的攻袭。先前我推算,只要饮了那一杯酒之后,就会引动棋盘攻杀,我们五人都没有饮那杯酒,林姑娘先试一试。” 林玉娘看着杨廷清神色痛苦,勉强点头,立刻盘坐下来,只见她顶上生出一团清气,随后神光散开,一座宏伟山峦影像显现出来,神力张开之后,黑白色的气浪气势渐渐减弱下去。林玉娘心中大喜,立刻灌注法力到青山影像之中。这一座神像立刻护住了诸人,使得那黑白两色的气浪没有办法靠近。 不多时似乎有两股法力碰撞在一处,隆隆声音不绝于耳,又有霹雳作响。须臾黑白两色气浪慢慢退去,几人身上的压力瞬间变小,杨廷清等几个人喘着粗气,心有余悸。 陈靖之闻到空气之中的血腥气息,已经可以猜测刚才那些人跳入了棋盘之后就是被黑白两色气浪碾压摩擦,最后化成肉糜血雨。 “不要掉以轻心。”陈靖之四处观察,“林姑娘,不要放松警惕。” 林玉娘心神一震,方才看到气浪退去,浑身松懈。就在此时,一阵破空声音犹如磨骨,令人毛发竖立。陈靖之立刻抽出一把大刀,猛然砍去,哐的一声,就将对面的兵器打落。 陈靖之这时才看清楚,这人一身武士装扮,面无表情,长枪落在地上,便从腰间抽出一柄法剑刺来。陈靖之大喝一声,再是一刀砍去。与此同时四周竟然一下子出现了十数个武士装扮的人,这些人个个手持兵器,似乎凝聚成阵阵煞气。 “啊怎么办怎么办。”孟承光悚然大惊,尖叫道,快逃呀。 每一个武士至少都是相当于窍关一重境界,领头的武士修为甚至可以比拟窍关三重胎光境。将近二十个武士立刻围了上来,这时五人已经无处可逃。 陈靖之立刻手中鬼刀飞出,朝着领头的武士劈斩过去,将他一刀打退,口中大喊道,“林姑娘你纠缠住此人,不必与他正面交锋,其余之人交给我。” 林玉娘正中点了点头,腰间抽出一柄法剑,而后,脚下一点翻身跃起,一条系着铃铛的白绸飞射而出,立刻将那武士缠住。 陈靖之也是起身,鬼刀冲出,跳到杨廷清身侧,“师弟现在要靠你们自己了,你把雷灵竹拿出来。”这时一个武士一枪刺来,陈靖之鬼刀斩了过去将武士手臂斩了下来,然而这个武士似乎没有任何损伤,左手又抽出法剑刺来。 陈靖之见状一掌蕴含法力,朝着这个武士猛然拍了下去。武士的头颅瞬间炸了开来,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杨廷清和孟招星两兄弟立刻围成一圈,一个武士长枪刺来,杨廷清立刻躲开,然而终究身形不快长,枪从他手臂刺了过去,鲜血淋漓。孟招星一把将武士另一个手抱住,孟承光则是抽出了武士的法剑。 只是这武士哪里是那么容易制住的,一脚就将抽出法剑的孟招星踢了出去,砰的一声踢出去五六丈远,倒在地上口吐鲜血。孟承光想要爬起来,手中竟然抓着一物,他十分恼恨地推了出去。 陈靖之心中一紧,再是翻身跃起,一掌将那武士打散。然而双拳难敌众人,十数个武士没有了陈靖之的牵制,立刻围了过来,陈靖之奋力又是将几个武士打散。然而这时林玉娘对战领头的武士,原本只是纠缠不必分出胜负,但是此时那武士忽然冲了过来。 她虽然修为极高,但是没有斗战经验,心中顿时一慌,法剑已经被领头武士打碎,那武士再是抡起铁锤一般的拳头朝着林玉娘面门猛然打了过去。 第八十三章 棋盘爆炸 林玉娘立刻动用法力号召神灵法相护体,然而这一武士拳头轰然打落下来,砰的一声青山法相瞬间碎裂,猛烈拳风袭至脸颊,火辣辣疼痛之感。林玉娘只有闭上双眼,今日在劫难逃。 陈靖之没有料到林玉娘如此迅速败下阵来,他此时想要救援,但是几乎已经来不及了,不过他仍是弹出三枚神霄星雷珠。如果林玉娘一死,那么他要立刻改变策略,将火雷弹在这里引爆,这一件东西原本是用来对付叶鹿中和邪神的。 只是片刻后神霄星雷珠竟然打了个空,陈靖之不禁看得有些目瞪口淡,哗啦啦一声,所有的武士瞬间瘫软在地,而后化为无形散去。他把手一招,将神霄星雷珠召回,再看林玉娘跌倒在地,玉容之上神色惊恐。 “发生何事了”陈靖之也和其他人一样满怀疑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武士竟然消失不见了。 孟招星立刻跑过去,“承光,承光你怎样了。” “我没事,干他娘的,踢死我了。”孟承光口中大口吐着鲜血,被孟招星抱起来。 “这是一颗棋子”孟招星看到不远处一颗黑色的棋子,目中一亮。 “对呀,刚才砸下来被硌着了,我就往那里一推。”孟承光哎呀呀惨叫,“小星星,快把我扶起来呀。” 陈靖之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过去看了一看那一颗棋子,情不自禁侧目道,“你之前说你有大气运,我不信,只是今天来看,你似乎也没有撒谎。竟然被你错打错着,触碰到了这一个棋盘里面的机关。” “什么意思是我救了你们”孟承光瞬间觉得全身舒坦,所有的伤似乎都好了,嘴巴长得老大,能塞进一个球,惊喜而又不可置信道,“我救了你们” “说救还太早了。”陈靖之就知道不应该对这赖皮多说话。他四处看了看,这棋盘世界里能不能找到出口。而孟承光还沉浸在救了诸人的喜悦之中。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孟承光忽然呆住了,眼前一个面容枯槁的中年人出现,他惊呼一声,“你你你,你是谁” 陈靖之等人也是马上发现了,他心中一想,开口问道,“敢问可是棋圣郑大有前辈” 中年人满面凄苦,“不敢当棋圣的称呼,我正是郑大有,因为我被邪神邪气所染,神志不清,刚才多有得罪了。” 孟承光连忙吼道,“那你是棋圣,快放我们出去呀。” 郑大有摇头道,“这个我也无能为力,要出去还要靠这位陈道长。”说着看向陈靖之道,“我原本镇压邪神,但是法力不足,借助了棋盘法宝,只是终究不是我自身之力,最后被邪神暗算,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那邪神法力如今与之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我相信凭陈道长的能力即便不能杀了对方,但是至少能够重创,不让对方出世。” “郑前辈高估我了。”陈靖之道,“请郑前辈指一条明路。” 郑大有苦笑了一声,“半刻之后,这里就会崩裂,那时候你们会对上邪神灵音。原本邪神灵音一丝神性将要殒灭,但是这十数年来,邪神灵音不知从何处得来的血祭之法污秽了宝我的玄棋盘,不但使得我功行尽毁,还坏了我的神性,棋盘破开便是我的死期,也是灵音的生机,更是你们的生机。” “邪神灵音全盛之时,便是宋国的左右祭令都难以拿下,而现在正是她法力最为衰弱的时候,如果你们想要摆脱邪神灵音,只有这一个机会。”郑大有眉宇之间愁色更浓,犹豫片刻之后还是说道,“陈道长,稍后若是有机会还请你出力保全郑循。” 陈靖之皱眉道,“泥人过河,自身难保,哪里还有本事看顾他人” 郑大有轻轻一叹,“陈道长,稍后我以宝玄棋盘之力拖住灵音,如果有机会请你稍稍拉扯一番郑循,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这个可以。”陈靖之稍稍点了点头,他可不会不自量力充大头,和邪神死拼,见机不对肯定会即刻退走。 陈靖之道,“只是郑前辈真的以为拖住了邪神灵音,对方就会轻易放过我们吗你在此地镇压邪神,难道宋国大祭令不知道邪神想要脱逃,我们都是与之有过关联的人,邪神会轻易放过我们” “师兄所言极是。”杨廷清也是想到这一点,抬头正容道,“郑前辈,能否第一时间通知道宫” 说完之后,其余几个人也是紧紧盯了过去。 郑大有摇头道,“昔年我以我身镇压邪神,但是邪神法力高强,将我带到此处,我与道宫失了联系。邪神法力极高,能够推衍天机,在她推衍之下,此处便是可以助她度过劫数的地方。” 陈靖之却不这样想,这里是泌水龙王属地,江水之中也有属神,再者这里还是广成府,道宫也离这里不远,郑大有不是没有办法沟通神灵,而是有所顾虑。这样一来,确实只能依仗自己的手段了。 “还有片刻时间,棋盘破开,我们就会回到邪神的神域之中。” 孟承光握紧了拳头,惊呼道,“那怎么办回到了神域是不是说我们还是会被那三八杀掉那不是坐以待毙” 陈靖之冷然道,“稍后林姑娘趁着棋盘破开的一瞬间立刻沟通骊山神女。”他的安排也只能是略做尝试,毕竟是在邪神的神域之中。他现在的机会就是只要在惊动了广成府的神灵之前能够保全自己。 他说到这里,郑大有的身形变得越来越虚弱,陈靖之已经能够感觉到附近的这个空间似乎要崩裂了。他马上对杨廷清道,“师弟,等一会儿一有机会你马上就走。” 杨廷清点头道,“师兄,我不会连累你的,如有危险你不要救我,只管活下来。” 棋盘之外,灵音美眸之中忽然闪亮起来,大笑道,“哈哈哈,郑大有这老匹夫撑不住了,还想镇压我,果然让我等到了机会。”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叶鹿中不知具体情况,但是立刻笑着道,“是不是现在就把郑循扔进去,加快棋盘崩坏,使得娘娘尽快脱开樊笼。” 灵音大笑道,“好,把郑循扔进去。” 叶鹿中得令,一把提起昏迷了的郑循抛向了棋盘。只是忽然之间,一声爆炸,炽热的光芒爆射出来,层层气浪把他们往后推去。 灵音不禁往后退去,目中森然,冷笑道,“好你个郑大有,你果然沉沦了,竟然还想瞒天过海真当我灵音好欺我要让你神魂尽灭。” 就在棋盘破开的一瞬间,林玉娘立刻沟通骊山神女求援,并且将邪神消息、位置传了出去。然而只是一瞬之间,这一层联系又瞬间断了开去,让林玉娘心中无比担忧。 陈靖之带着杨廷清三人从棋盘之中瞬间跳了出来,另外三个人在地上滚了一滚。陈靖之没有丝毫犹豫,掏出从邓文等人手中得来的手枪砰砰砰,连开数枪,直击叶鹿中。他知道叶鹿中的法力已经相当于是小周天境修士,而邪神现在至多和胎光境差不多。 叶鹿中猝不及防,被几枚子弹打中,鲜血从伤口喷了出来,他此时才是反应过来,忍着痛立刻避开其余几枚子弹。 “没想到你们还活着”灵音斜睨一眼,目中有些惊讶,身上法力涌动,神域不断收缩,她要乘此机会将这些人都杀死,然后立刻离开这里。刚才她虽然尽快阻止了林玉娘与骊山沟通,但是这些事情都难以预料。 随她法力一动,血色浓郁,数十把血刀出现,从四面八方激射过来。 “小贼,你敢伤我”叶鹿中运气作法,将伤口短暂封住,手中一指,一只榔头往陈靖之敲了过去。 “趴下。”陈靖之大喝一声,手中一颗火雷弹扔了出去。 轰的一声巨响,神域受到巨大冲击,猛烈晃动之后,骤然散开。灵音没有料到陈靖之竟然有这样的大杀器,没有防备之下,神体在爆炸之中炸得四分五裂。叶鹿中飞出来的榔头被爆炸冲击,砰的一声砸中了叶鹿中。 随着灵音神体爆开,神域瞬间崩裂开了一个大角落,水流轰隆隆从四处涌来,不断挤压。 陈靖之大吼道,“快走。” 林玉娘则是连忙飞出一条白绸,而后一枚宝瓶在她怀中一晃,带着杨廷清、孟招星、孟承光三人立刻冲入水中。 陈靖之眼神一扫叶鹿中,对方怨毒的眼神投来,而后一阵神光闪烁,将他紧紧包围住,显然是在沟通神灵护体。陈靖之不再理会叶鹿中,而是将鲤鱼精那里得来的灵珠塞入口中,一股脑跃入水流之中。 灵音大怒,神体被炸毁,又是聚拢起来,看着陈靖之逃去的方向尖声叫道,“叶鹿中,和我一起去把这小贼杀了。” 叶鹿中也是做此想,没想到竟然被一个看着像凡人的人重伤了本体,他忍着疼痛叫道,“娘娘,我保证在其他神灵到来之前把这小贼抓来,任娘娘将其千刀万剐。” 第八十四章 泌水龙君 “他跑不了多远。”灵音怒色隐隐,神体再度聚合,但是气息低落,明显受了重创。她玉手拨开水浪,目光注视前方,就见周边水浪往陈靖之逃去方向汹涌推进。 陈靖之目光冷凝,周围的水浪一层层涌来,用力将他挤压。但是对方法力显然后继无力,初时还能阻他去路,但是当陈靖之运转口中的灵珠的时候,他立刻借了水烂浪遁走,对方法术也是没了可用之地。 灵音看他离去极快,也知现在她的法力不足以支撑御水。当下口中吐出一道灵机,轻声道,“叶鹿中,你随着这缕灵机前去捉拿小贼,待我法力稍稍恢复,立刻来帮你。” “区区小贼哪里还要娘娘动手。”叶鹿中恨极了陈靖之,刚才的奇怪法器将他重伤,此仇不报难以泄恨。 灵音看了一眼叶鹿中,道,“那你可要小心他手中的奇怪法器,你现在的修为也可能吃亏。” “娘娘放心,刚才是我一时大意,阴沟里翻了船,才让小贼钻了空子。”叶鹿中在灵机牵引之下,快速移动,奔入水中如履平地,丝毫不顾身上的伤势就要把陈靖之杀死在水中。 叶鹿中追杀过来,陈靖之立刻向水面奔去。叶鹿中紧追不舍,水中射出数十道水箭,他顶上神灵的法相骤然张开来,有一张大网在水面形成。 陈靖之即刻借了灵珠水遁之法,水中大网张开似乎无处可逃。陈靖之水中鬼刀一闪,猛然斩去,水波荡开,瞬间将大网破开一个洞口,身子一缩就往另一处奔去。 叶鹿中目中显出惊讶来,“好厉害的法器。” 他法力化成的大网极是坚韧,没想到还是被对方这样轻易斩开,这其中固然有他受了重伤不能运使自如的缘故,但是如此锋利已是不可多得。叶鹿中心中兴趣越来越浓厚,陈靖之如此多玄妙的法器,正可补他所缺。他心中一想,大网再度伸展开来,而后神灵法相之中探出一只大手,在水中飞快抓去。 水浪被那巨大手掌推开,陈靖之觉得危机再度降临,忽然看见下方一滩水草,心中一动,不再往水面去,而是迅速潜入水下。而后在身后卷起一阵巨大水浪,混着层层泥水让人难以看清情形。陈靖之借助宝生木牌遁入树木之中,手上一甩,一只纸人跳了出来,和陈靖之几乎一模一样。 法力所化的大手在水中一捞,瞬间就将纸人抓住,猛然一掐,就听叶鹿中嘎嘎大笑。只是片刻后他忽然察觉不对,手中的人丝毫没有抵抗。他立刻反应过来,但是这时身后一阵危机涌来,他身上发力撑开,一把鬼刀从他身后斩来。 叶鹿中身子一转,立刻避开了鬼刀,但是一只恶鬼已经扑在了他的身上。叶鹿中身上的法相怒喝一声,探出两只大手就将恶鬼按住。 陈靖之目中冷然,火雷弹只剩一枚,除去这枚火雷弹之外,手枪法器已经用尽,还有一枚陈迟英给的神霄星雷珠。这一枚法器若是运用开来,一定可以杀死对方,但是就少了对邪神的威胁了。 他不再犹豫,法力裹住火雷弹,穿过水浪,随后砰的一声在叶鹿中身侧炸了开来。火雷弹爆炸巨大的冲击力将陈靖之往后面猛推,水浪冲击在胸口令他浑身疼痛,一口鲜血忍不住要喷了出来,只是被他生生忍住,又咽了下去。 叶鹿中发出一声惨叫,尽管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以随时闪避陈靖之的奇怪法器。但是还是对对方太过轻视,此时轰然一声被炸的肢体乱飞,一片血水涌了起来,混着浑浊的泥水四处疾散。 陈靖之心中一惊,立刻向着水面游去,刚才太过惊险,如果对方是东华道的修道人那么绝对没有这么好对付。而叶鹿中也多有顾虑,毕竟召唤的神灵附身是斋门神灵,一旦被本土神灵抓住痛脚一定会大肆打击。多重因素之下,让陈靖之能够换来一线生机。 “没用的东西,连一个小贼都拿不下来。”灵音柳眉一蹙,心中十分不屑,暗道,“斋门的手段真是乏善可陈,看来今后合作要多多提出条件了。”她此时法力已经有了不少变化,立刻引动一丝神力朝着陈靖之投了过去。 她这法术名作搬山填海,一旦被她法术击中,那么如负千万重山,永世不能解脱。就在此时,天中一道霹雳闪过,而后一道雷霆电光从天中落下,啪的一声,搬山填海的法术瞬间被破。 “司罚大天神”灵音一阵惊恐,周身血气沸腾,立刻潜入水中,随后消失不见。 陈靖之只听到雷声隆隆,不知道一个巨大的危机被他人摆平了。他立刻跳出水面,发现灵音竟然没有继续追来,他不由有些惊讶,水浪不断推涌着他,他四周看了一看,就往岸边游去。 林玉娘带着杨廷清三人借助法器,快速离开了水面,四人站在一片荷叶上,随着江水涌动。随后听到一声闷响从水中传出来,震得荷叶晃了一晃。 杨廷清皱着眉头,担忧道,“林姑娘,你”杨廷清原本想问能不能知道陈靖之现在如何,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林玉娘柳眉蹙道,“陈道长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不会有事的。” “等着吧,要是陈道长真的有事,我们也活不了的。”孟承光哼了一哼,漫不经心道,“小星星你说是不是。” “杨兄,我也认为陈道长不会有事,既然能让我们先走一步,应该会有保命的手段。”孟招星点了点头,道,“林姑娘,我们先去找到大船,然后立刻告知此事。” 林玉娘郑重点头,“我已经发了法信前往骊山,并且以神灵之力祷告,应该很快就会知道此中之事,我们先去官船。”说完念头口诀,三人脚下的莲叶便缓缓向着官船所去的方向行去。 而陈靖之休息了片刻之后,浑身气力恢复,这许久都没有看到邪神追来,他再度感应了一下邪神气息,发现竟然多了一缕玄妙不可查的气机,他想要认真查看的时候,这一缕气机立刻消失。 “看来有神灵已经出现过了。”陈靖之一阵恍然,想了一想,立刻钻入水底。不多时已经到了叶鹿中被火雷弹炸死的水域,水底还有叶鹿中的残骸,而后他感应了一下,就见两只储物法器沉在水底,似乎将要破碎。 陈靖之立刻摄了过来,想要打开,但是发现上面神灵的力量颇为强大,想了一想之后将大衍神霄珠祭起,而后上面气息顿时散去,而储物法器临近崩碎。他立刻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入了自己的储物法器之中,霎时间塞得满满当当。 随后他又祭动法术在水底游弋,不过一刻钟之后也无所得,他便再度浮出水面,在一处岸边的大石之上趺坐下来。他决定待得法力恢复之后再去追赶商船。 只是又过了半刻,天中层层彩云飞来,在黑夜之中极是显眼。陈靖之立刻明白这是神灵真身显现,他当下站了起来,脚底下一片软软的云光将他裹住,带着他往云天飞去。 须臾落在彩云上,见得一个头戴王孙冠、身着金龙袍的中年男子,富贵至极,威严有仪,身上道道神光漫烂。他身侧一人头戴玉冠,看去六十余岁。而他们两人身后一人正是林玉娘,另一女子看去二十许岁,眉目如画,风姿绰约,身上飘带抟飞,飘飘欲仙。 林玉娘立刻开口道,“陈道长,您眼前的正是泌水龙君、广成府候。” 陈靖之拱手一礼,“在下陈靖之,见过二位上神。”又对着林玉娘身侧的年轻女子微微一礼,对方也是含笑还了一礼。 广成府候颜色和蔼,伸手虚扶,“不用多礼,都说英雄出少年,果然如此。方才林姑娘还担心陈少郎安危,特地求请我与泌水龙君前来救援。现在一看却是不必了,不知陈少郎师承何处,竟有如此法力” “在下乃是旁门出身,不足为道。”陈靖之再是一礼,清声说道。 广成府候笑了笑,随后神色郑重道,“我接到骊山道宫郭祭令求援,便立刻赶来,以为能够捉拿到邪神,没想到还是被她逃去了,遗祸无穷呀。” “邪神隐藏了数百年还没有消亡,可见本事。”泌水龙君颔首道,“陈少郎,既然你能站在这里,那至少是战胜了邪神的帮凶,那帮凶现在在何处” 陈靖之正容道,“那帮凶名作叶鹿中,已经被我用师门的秘法炸死,现在尸体就在下方的水域,还请龙王作法。” 泌水龙君轻轻皱眉,随后大袖一挥,卷起了一层水光,闭着眼睛看了一看,向广成府候点头道,“果然是有一具尸体,我略作查看,应该是有外道神灵插手。” 广成府候轻轻点头,随后大声道,“陈少郎,既然你已经没有事情了,这里也不是你能插手的,将这事情忘记吧,不要和外人说起。” “多谢二位上神指点。”陈靖之再是一礼,随后广成府候轻轻一挥手,一朵云彩带着陈靖之三人向着官船方向落去。 少时,三人稳稳落在了船上,杨廷清立刻奔了过来,鼻子酸涩喊道,“师兄,你终于安全回来了。”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八十五章 欲炼飞刀 陈靖之感慨道,“这多亏了郭祭令、林姑娘求请了神灵出手,我这才能够安然回来。” “陈道长法力高强,我便是不去求请神灵道长也会安然无恙。”站在林玉娘身侧的貌美女子温和笑道,“而且若无陈道长舍身相救,林师妹恐怕已经遭劫了。我还未谢过陈道长,陈道长之言太过客气了呢。” 孟承光见到眼前的女子,眸光闪闪,虽然美貌不及林玉娘,但是气质高雅,令人神往。要说话之时,却被孟招星一把捏住手腕,并且狠狠瞪了他一眼,他立刻缩了缩脖子。 林玉娘当下也是微微笑道,“还未向诸位介绍,这是我五师姐,姓郭,名云朝。如今是我骊山道宫右祭令,法力高强,道行深厚,深得一众同门敬仰爱戴。今次恰好是我师姐在广成府作客,得了信即刻赶来。又通知了广成府道宫和泌水龙宫,请了神灵现身。” “多谢郭祭令援助。”众人闻言纷纷感慨,上前施礼谢道。 郭云朝轻轻摆手,道,“能度过此劫还是诸位的本事,我并没有做什么,不必太过客气。”顿了一顿,目光四处一扫,说道,“今天的事诸位莫要外传,龙君已经施法,船上其余之人应该都不会有感应,至于那邪神所杀的其他人,多数不是此船船客,便是有几人龙君也已经做了安排。” “请郭祭令放心,此事不会传出去的。”陈靖之承诺道。他可是十分清楚,这种事情传出去会引起多大的轰动,可能动摇当地官府百姓。 “有陈道长此言我就放心了。”郭云朝裣衽一礼,含笑道,“此事已经告一段落,暂且告辞。”说罢,足下生云,飘带随风而起,云朵将她托起,缥缈而去。 “哎哎哎。”孟承光顿时大急,但是郭云朝走的太快,根本来不及,只好跺脚埋怨道,“林姑娘你怎不叫你师姐停下来,我还有事情求她呢。” 林玉娘蹙眉问道,“小孟公子你有何事,他日若是见到师姐我可代为转告。” 陈靖之瞥他一眼,笑道,“你若想要拜师,骊山道宫你恐怕去不了。”他刚才已经看了林玉娘修行的法诀偏向于女子,不适合男子的可能性很大。 “为什么”孟承光哼哼,十分不满道,“我怎么就不能去” “原来小孟公子想要拜师,实不相瞒,我骊山道宫代代相传,弟子不多,又皆是女子,所以陈道长才说可能性不大。”林玉娘柳眉微微展开,骊山道宫所有的正传弟子,包括祭令其实都是骊山神女收下的弟子,每隔三百六十年座下神位轮换,而寿元已尽的,转世之后又重新收回门下,反反复复,几乎很少收新的徒弟。 “搞什么性别歧视。”孟承光跺脚吼道,“收两个男的不行” 孟招星长叹一声,他已经认定陈靖之就是他想要找的老师,而孟承光总是认为陈靖之年纪太轻,拉不下面子,不知达者为师。 孟招星轻轻喝道,“承光,你又忘记你的承诺了吗” 杨廷清瞟了一眼,说道,“诸位一夜恶战,还是休息一晚吧。”说完后看向陈靖之,“师兄,快快歇息吧。” 其余几人点了点头,便各自回了船舱休息。而船上之人,除了一个管事的人之外,其余之人尽数在沉睡之中,根本不知道今夜发生的事情。 杨廷清手臂之上的伤口颇深,但是没有伤到经脉,加上林玉娘已经提前帮他止住了血。陈靖之稍稍看过之后,从储物法器之中拿出了一枚丹药,在他伤口上轻轻揉搓。杨廷清觉得一股暖意逐渐蔓延开来,他目中惊喜道,“师兄,这是什么灵丹妙药” 陈靖之以法力帮他恢复,自然令人浑身舒畅,道,“只是普通的疗伤药,不过我手中并无多少,稍后留给你一半。” “不可,师兄,你留着,今后必有大用。”杨廷清连忙拒绝,在他看来陈靖之受伤的可能性更大。 陈靖之不置可否,和杨廷清聊了几句之后,对方已经沉沉睡去。 陈靖之趺坐在床上,想着今天夜晚的战斗,如果不是之前得到了天外来人的法器,今天死的人可以肯定就是陈靖之。他一直知道他的短板,一是没有快速的遁法身法,二是对敌的手段太过单一,三是没有强有力的法器。 造成这些制约的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这方天地与东华道完全不同,神灵主宰,所有修道的资源都集中在了神灵身上。仙道在这里更是旁门左道,想要得到修道的灵材灵珠万分艰难,必须要借重神道的力量才能获取。 陈靖之传承的神霄道自有高深道法、玄妙法术,但是苦于没有灵药灵材支撑。他手中除了大衍神霄珠这等难以动用的至宝是从天外随身而来,其他能用于斗法的法器多是从他人手中夺来。而今他手上最为得用的鬼刀也在斗战之中毁去。 他心中认真想了一想,现在手中有一枚玄金石,至少可以利用这枚宝石炼制一枚地煞飞刀,飞刀在手穿金裂石,还可以斩破虚妄。不过可惜的是只有一枚玄金石,若是能够集齐五行的七十二枚,那便可以化作五行地煞飞刀法阵,入得法阵之中,五行流转,可以说是无坚不摧。 除此之外,若是再能集齐三十六枚天罡星雷石,炼制成天罡飞刀,就可成就神霄道的天星万流刀阵,飞刀一出,流光飞洒,刀光汇聚,犹如天河倒流,万物可破。 他稍稍平复了心境,现在三件事是必须要做的,一是要炼成地煞飞刀;二是要把身法提升上去,可以修炼神霄道的星云遁影术,这门法术修炼难度极大,而且需要不少灵药,只能是找到合适时机;三是修炼将鉴真神目,可以去伪存真。 除此之外其余小道法术若能用得得当,也会起到令人意想不到的效用。至于神霄星雷珠,实在属于大杀器,若要更好地运使,其实还要他修为更上一层楼,能够聚敛雷霆、号动风云之时,将神霄星雷珠收入紫府炼化蕴养,那时自然威力无穷。 片刻后,他心中已经平静如水,灵台清明,掌中握着玄金石,不断以法力消磨玄金石之上的气机。这枚玄金石跟着江氏几十年,早已经和她气机相通,也幸好是江氏放下了执念,陈靖之才不需要对这宝物过多耗费精力。 随着他法力灌注进去,玄金石初时排斥不已,可是渐渐地陈靖之的法力就占据了上风,不断侵夺玄金石中的异种气息,将这些异种气息慢慢消融。到得天亮之时,玄金石上的异种气息几乎已经被陈靖之驱逐干净,此时玄金石也开始聚敛灵机辅助陈靖之修持。 船舱外面响起了吹号的声音,江水水浪翻涌来去。杨廷清醒来之后更觉浑身酸痛,但是还是勉强爬了起来,看到陈靖之静坐修持,也不打扰,拿了一块毛巾轻手轻脚出去了。这时候外面已经有不少人从江上打水上来洗脸,颇为热闹。 他洗完脸之后,就见到林玉娘身边的仆妇红姑笑着走了过来,“杨公子,我家姑娘特地为你和陈道长准备了鱼汤,都是早晨才从江中打捞的鲜鱼,等一会儿就送过去。” “不必了,无功不受禄。”杨廷清想也没想就拒绝道。 “呵呵,杨公子,这不是还要送给陈道长吗再说离着郡试不足两月,公子也要补补身子的,我稍后就送来,公子稍待片刻。”红姑语气温和,但是不容拒绝,说完之后裣衽一礼已经去了三层楼。 杨廷清心中不悦,当下要回去房中做功课,修炼武功心法。但是就在这时,他望向三楼,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皱眉道,“郑循”只是郑循站了片刻,就进去了船舱里。 他心中一阵惊讶,因为他记得郑循被邪神抛出来的时候,恰好遇到陈靖之放出法器,很大可能重伤,再加上当时所有人都无暇顾及此人,但是现在这人又出现在了船上。他觉得这件事情十分可疑,考虑之下,立刻进了船舱。 “师兄,方才我看到郑循在三层楼,如是我未记错,此人多半已经遇难。”杨廷清立刻将心中的疑虑一一说了出来,皱眉道,“师兄,此事不寻常。” 陈靖之稍稍一想,抬头道,“确实不寻常。”这事情不管有什么隐情,其实陈靖之都不想再掺和,但是如果郑循果然有问题,那么很有可能会为了一些理由对自己不利。 杨廷清道,“师兄,我看需要告知林姑娘一声。” 他说完之后,外面红姑的声音响了起来,“杨公子、陈道长,我们家姑娘让我来送鱼汤了。” 陈靖之想了想起身将门打开,笑道,“有劳林姑娘挂心了,这么早就让你送鱼汤来。” “姑娘也是关心杨公子的身体,都是早晨捞上来的黑鱼,最是补身补脑。”红姑笑呵呵,杨廷清她可以欺之以方,但是陈靖之可是蛮不讲理的,就怕陈靖之把她赶出去。 “林姑娘如此善意,理当前去拜谢。”陈靖之笑道,“请领路,我师兄弟二人要当面谢过。” 第八十六章 通州大邑 红姑顿时有些惊愕,陈靖之和杨廷清两人向来都是陈靖之为主,杨廷清更是对陈靖之言听计从,而陈靖之素来反对来往。她也不知道为何陈靖之今天转了性子,当下满怀笑意道,“也好也好,本就是同乡,理应互帮互助,二位公子稍待,我这便去安排,请二位稍后,我再来请二位。” 红姑喜滋滋去了三楼,让林玉娘梳洗打扮,以免失礼,不多时果然来请,就在甲板上一座小亭子摆开了,有各色的小菜、点心,鱼粥、鱼汤。林玉娘邀请两人分坐下来,丫鬟璎珞为两人盛上鱼粥。 用餐之时,郑循从船舱中走了出来,陈靖之等人都是望了过去。林玉娘将丫鬟仆妇挥退,含笑道,“郑公子,也一并用早饭吧。” 郑循走了过来,扬首凝眉,语气僵硬道,“昨天多谢陈道长了。” 说完之后就看到陈靖之疑惑目光,他不耐烦地解释道,“若非昨日陈道长独斗邪神,我郑氏祖先也不可能施法将我救出来。”说完之后,冷笑道,“你想要什么东西,我都可以给你,就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这番话说得三人微微一愣,陈靖之笑着道,“帮你也是帮我自己,不过我以为郑前辈已经魂飞魄散,原来不信任我留了一手,特地去救郑公子。” “你”郑循面上怒气隐隐,但是还是忍了下来,道,“你不要太过分,只要我明国公府能做得都会愿意帮你。” “不必了,已经两清了。”陈靖之呵呵笑道。 “哼。”郑循闻言,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当即甩袖而去。 杨廷清眉头紧锁,林玉娘也是如此。 林玉娘欲言又止,问道,“陈道长以为” “此事就算揭过了。”陈靖之笑了一笑,用完早饭之后闲聊片刻,带了杨廷清再度回了船舱。 “师兄,你觉得郑循所言是真是假”杨廷清问道,“我看师兄似乎还有未明说。” “七分真三分假,现在看来郑循确实有一些秘密,但是这与我们何干”陈靖之呵呵一笑,心中却是认定了这个郑循问题很大,今天一番做作看着就是故意做出来给陈靖之看的,目的为了隐藏背后的真相。 但是陈靖之根本没有心思去探寻什么真相,而且郑循的样子多半也不想和他起争端,所幸完全不作理会。杨廷清颇有些无奈,最近以来接触了许多鬼鬼怪怪,导致他也是有些疑神疑鬼。他摇了摇头,跟着进去开始修炼武功心法,温习功课。 两日之后,官船在泌阳郡的最大的码头停下,只见这里人流如织,各色贩夫走卒,来来往往叫卖之声。官船才停了下来,就有数十个壮汉过来将大船拉住,帮着卸载货物。此时还要等最上一层的贵人走出船舱,其余楼层才能离开。 郑循带着郑恒,林玉娘也是带着仆婢下了官船,各自早已经有人在等候。郑恒远远喊道,“林姐姐,若是有暇,还请你来看我。”说完之后,眼角微微湿润,转身随着郑循上了马车。 红姑扶着林玉娘,璎珞打伞,林玉娘朝着郑恒远去的方向微微点首,也知道郑恒十分不容易,只是人生在世,谁又是事事如意的呢不都是身不由己。 红姑问道,“姑娘,要不要等一等杨公子” 林玉娘轻摇螓首,“人多眼杂,早日回去,莫要久留。” 红姑会心一笑,当下和璎珞扶着林玉娘上了马车。 陈靖之等四人下了船之后,孟承光已经迫不及待,大叫道,“他娘的,船上几天闷死我了。”喊完之后忍不住伸了个懒腰,但是又觉得胸腹疼痛,情不自禁哎呀呀乱叫。 孟招星一把拉住孟承光,随后拱手说道,“陈道长、杨兄,泌阳郡郡城这里我也来过几次,还算熟悉,可以为二位做向导。” 陈靖之看了看他,道,“那就有劳了。” 孟招星心中一松,他是诚心诚意想要拜陈靖之为师,害怕对方拒绝,得了肯定答复,连忙道,“杨兄与我都要参加今年的郡试,我看就可以居住在泌阳郡的凡麓书院附近,那里租赁房屋价格公道,而且有诸多学子老师可以交流请益。” “凡麓书院”杨廷清目中闪光,这间书院是泌阳郡最大最为有名的官方书院,授课的老师甚至有的是进士出身,还有不少是积年的举人,俱是学识渊博,除此之外偶尔还会有大儒前来授课。 “那便就住在附近。”杨廷清看着陈靖之说道。 陈靖之点头道,“可以,居必择邻,游必就士,此事我认为极好。” “好好,我去叫牛车,不,我要叫马车,冤大头不宰白不宰。”孟承光瞬间大喜,凡麓书院看似十分庄严,但是学子们不少附庸风雅的,离着书院不算太近的地方就有泌阳郡最为出名的秦楼楚馆,那里的美人千姿百态,去过一次就令人流连忘返。 不多时,孟承光叫来了一辆颇是豪奢宽敞的马车,车夫有些不情愿地过来了,望着孟承光笑道,“公子,小本买卖,还请公子先付一半车钱。” “嘿你还怕我们溜了”孟承光大为不满,而后指着陈靖之道,“看见没,和他要。” 车夫顿时黑了脸,他看这四个人都不像是有钱人,当下就要破口开骂,以为被人消遣,却见陈靖之扔了一块银子过来,他连忙接过来,手中掂量了一下,喜笑颜开,“四位公子爷,您坐好了,我老李头赶车赶了十几二十年了,最是稳当的。” “切,又是个狗眼看人低的。”孟承光骂骂咧咧跟着上了马车,车夫却丝毫不恼。 陈靖之和车夫坐在前面,他看着周边人来人往,当下举目看向了泌阳郡的道宫,嬴华道宫。这一间道宫还是许平章出身所在,很是不寻常,道宫供奉的神灵嬴华郡公就是泌阳郡主神,凡是泌阳郡的神灵、修士、妖魔鬼怪都要从他号令,权柄极大。 似宋国的神灵以县伯、府候、郡公为层级,其下设置各类属神,但是真正能主掌一地的也就是这三个层级。而在郡公之上还有不少神灵,俱是法力宏大,道行深厚,香火鼎盛,享国之供奉,除此之外不入宋国之神灵正册的那都是野神。 超越郡公之上的神灵如宋国的三大水域,汉水、泌水、洛水,其主掌的神灵都是法力广大无边。 如果陈靖之日后也要供奉一位神灵,那就要至少先得到县伯的认可,当然还有捷径可以走,那就是宋国皇帝敕封,可以跳过县伯直接供奉神灵,设置道宫、或者是道院。 嬴华道宫神气鼎盛,神光直冲天宇,陈靖之看了片刻之后就将目光收了回来,他是修道人长时间窥看神灵道场很容易被人发觉。 车夫是个话多之人,自从陈靖之等人上车之后便滔滔不绝为四人介绍泌阳郡郡城各色好物,各种新鲜的事情,除此之外还要和几个人介绍泌阳郡香云馆的名妓。 将近半个时辰,车夫把几人送到了凡麓书院附近的汗牛巷,这里书阁、酒肆林立,大小铺席,连门俱是,无空虚之屋。路上见到各地的学子,他们大部分都是要参加今年的郡试的。酒楼里面不少人高谈阔论,或是把酒品文论诗。 如此多人,看得杨廷清有些目眩,他生于乡野,之前连县城都没有出过,今日到了泌阳郡才知道什么叫作繁华大邑。 车夫喊了一声,嘻嘻笑着道,“各位公子这里就是牙行,我看公子们是来求学的,肯定要租赁房屋,这里价格公道,房子舒适得很,公子们,要不就送你们到这” 几人下了车,牙行里面一个伙计跑了出来,只是看了看陈靖之四个人想要跑回去,又拉住车夫,对着车夫阴阳怪气道,“老李头,车钱都收齐了吗” 车夫嘿嘿笑着道,“公子大方得很,还给了不少赏钱。”他这边笑着,一副你看走眼的表情。 牙行伙计心头大喜,连忙塞了两个钢镚给车夫,车夫欢喜地收了下来。那边伙计已经点头弯腰把陈靖之四个人请了进去。 这牙行伙计业务不算太熟,再加上最近不少学子来到附近租住房屋,好的地方大都被人挑去了。接连介绍了几个地方,陈靖之都有些不满意,因为杨廷清读书既要安静又不能离集市太远,否则饮食不便,除此之外杨廷清还需修炼武功,必须要有小院落。 “公子,你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伙计有些急了,叫道,“公子究竟想要什么样的” 陈靖之笑着道,“院落要大,地方要安静,离集市不要太远,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这你要早几天来还有,现在可没有了。”伙计顿时有些沮丧,又有些怒气在心口,忽而却想到一个地方,他呵呵冷笑道,“这样的地方倒是还有一个,不过就是不知道几位公子敢不敢去住呀。” 第八十七章 鬼屋虫影 牙行的伙计把陈靖之等人带到一条巷子里,他指了指前方百步一座有些萧瑟的院落,呵呵道,“就是这里了。” 此时已是初夏,天气逐渐热了,但是到了这里却让人有一股冷飕飕的感觉。 “是不是有问题的房子”孟承光一把揪住牙行伙计,瞪着双眼怒问道。 牙行伙计有些心惊,这房子确实有些问题,本是郡中唐举人所有,其人在这里温习功课多年,可是一直没能中进士,之后就在附近一个府城担了府知事官职。后面这座院子就由其子唐秀才居住。 唐秀才生得一表人才,又风流多情,常在秦楼楚馆流连,与如梦馆中一位名作青璃的女子互生情愫。因青璃是青楼女子,唐秀才也不敢明目张胆纳妾,为其赎身之后便在这一座小院安置。但是此事最终被唐举人知晓,唐举人怒其败坏家风,勒令唐秀才将青璃赶出家门。 唐秀才屈从,而青璃为此上吊自杀,之后才不了了之。不过唐秀才为人还算仁义,为青璃找到了故乡,之后命人将青璃的灵柩送回老家安葬。 然而自此之后,唐秀才却因此疯了,变得痴痴傻傻,不知人事,每日赤身裸体痴痴坐在如梦馆前面,之后又被唐举人带回家中,没两日病死了。而这座小院,每到夜间就听到有女鬼啼哭,附近的人找了道宫前来除鬼,但是毫无所获。 再之后这座小院就荒废了,最近也没有人敢租住。牙行伙计就是见到陈靖之等人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心中愤怒,就想要吓一吓陈靖之等人。此时被人一把揪住,他心中顿时有些着慌,不过也知道这些人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他有些结巴道,“你你想要干什么” 陈靖之眼神一扫,已经知道了这个牙行伙计的心思。但是得知了这里青璃之事,他忽然想起来时遇到的尸鬼。他之后对尸鬼做了一番了解,尸鬼成因极是奇特,但无不是要历经数十年,如果青璃就是尸鬼,那时间对不上,最大可能就是背后有人操纵。 “再换一个地方吧,价钱好说。”陈靖之冷然道,“心怀恶意,若是再犯我不饶你。” 牙行伙计心中一松,又是有些内疚,连忙说道,“五百步之外那里一个月十五两银子,大院落,绝对舒适。” “十五两”孟承光眼睛都直了,“你是不是把我们当水鱼这么天价的房子也能租的出去” “公子说笑了,哪里敢,十五两已经是很便宜了,这里可是凡麓书院最好的地带,附近不知道多少学子,更有举人进士,与良人为邻,不是也能早日高中”牙行伙计连忙退后一步,生怕孟承光又来欺负。 “而且这房子就是郡试前后两个月贵价,过了这四个月也就五两银子。” “五两”孟承光有些傻眼了,“娘的,郡城就是和乡下地方不一样。”原本就知道郡城物价贵,但是没想到书院附近更贵。 陈靖之爽快说道,“就那里吧,带路。” 牙行伙计不禁面露惊讶,根本没看出来对方是如此阔绰,之前还以为是被消遣了。他愣了一愣,谄媚笑着道,“几位公子快跟我来。” 新找的这一件院落东西各有三间房,前后各有一个小院子,寻常这样的院子少不了要有几个奴仆同住。陈靖之一次付了三个月的租金,便安排各自住下。 次日,杨廷清和孟招星结伴同去书院之中结识学子,也为了在书院能够找一个地方温习功课。他们虽然不是郡城的学子,但是宋国律法但凡参加郡试之前都可以前来听讲。 孟承光早已经不耐烦,虽然陈靖之已经告诫过他,一旦出现可能被郡城太守府中的人发现,但是孟承光根本忍不住,偷偷溜了出去。 三日之后一个夜晚,陈靖之已经将玄金石中所有异气驱除干净,如今浑圆如一、灵性十足。神霄道的炼制之法和其他道派不同,名作神炼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要引动天外星光和地气来炼化这一枚玄金石,最后炼制成一柄飞刀。 他稍作吐纳之后,觉得今日做到这里就已足够,再做下去可能会坏了玄金石的灵性,当下收手。当即心神落去外间,进入无名玄妙之境,天外星光骤然投下,落入陈靖之识海之中,与此同时大衍神霄珠光芒亮起,在陈靖之识海之中恍如大日辉耀。 转瞬之间到了寅时三刻,陈靖之才是放下修行,望着天外黑夜静谧,此是将要日出的征兆。这时他想起了在泌水之上从叶鹿中尸体上得来的东西,此物之前他一直用大衍神霄珠镇压,就是担心被泌水龙君等神灵感应到是斋门的东西。 此时他再次用了隔绝内外的小法术,这等法术其实也只能稍作防范。随后又将大衍神霄珠祭起,此物光华罩住,似乎隔绝了内外因果关联,陈靖之自身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他稍一定神,这一件储物法器立刻崩坏,无数东西倾倒出来,哗啦啦大响,其中不少金银,陈靖之没有多看,随意收了起来。他稍稍翻检,大部分东西都很是寻常,但是在一个五尺高五层的金丝楠木盒子中他却发现了几样令他极为喜欢的东西。 “一枚玄金石、一枚戊土晶。”陈靖之目中闪闪发光,玄金石和戊土晶都是不可多得,尤其是在这一方天地之中,这些东西都在神灵掌握之下。他要炼成七十二柄飞刀,至少需要七十二枚宝物。 他将这一个盒子收起,放入了自己的储物法器之中,随后又是从里面拿出两个盒子,散发出阵阵草药香气。打开一看,竟然是两株可以称之为九品的灵药,“果然没有令我失望呀。” 神木之种对于灵药都是极是合意,而大衍神霄珠只要是有这方天地本源的东西都会吞食。对与陈靖之而言找到各种灵药灵材也是一种重要的修炼,但是现在他不打算将这些灵药拿去喂养神木之种和大衍神霄珠,首要的还是要提升自身的修为。 “这是灵珠。”陈靖之在一个琉璃盒子当中发现了六十余枚灵珠,让他有些惊讶,这些灵珠若是尽数用来修行足够他修行到胎光境了。 接下来,他又找到了几件东西,各自都有不少的用处,陈靖之也是喜不自禁,毕竟像要从神灵手中拿到这些东西都很是艰难。他将底下四层的东西尽数拿出来,着实有各种灵药灵材,寻常根本得不到。 最后还有一层,他拿出来一看,却是一个装满书信的盒子。他打开来看了一看,大多是寻常的同门话语。但是当他打开最后三封信的时候,他目中一道精光闪过。原来果然是斋门指使叶鹿中前去协助邪神灵音娘娘脱困,目的就是为了搅乱世道。 他将这封书信收了起来,直觉对自己今后有大用处。而另外一封书信里面他则是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原来尸鬼果然是青璃所化,背后也确实是斋门操纵,不过叶鹿中收到的这封信里告诫叶鹿中一定要保全青璃的魂魄灵智,为此甚至不惜动用了魂珠宝物。 陈靖之也将这封书信收起,他拿起最后一封,读了下来,忽然看到无量天三个字。 “无量天青璃前世来自无量天”陈靖之恍然,随后大喜,如果青璃不是有前世的修行想要保住魂魄就太过艰难了。而陈靖之探寻了这么久终于有了无量天的消息,而斋门为什么要找无量天的目的陈靖之就有些不太明白了。 书信之中尽是责备之言,主要原因是因为青璃虽然化为尸鬼,但是她的主魂魄不见了,而尸鬼身上的魂魄竟然不是青璃本体。 他将书信收了起来,道,“青璃的魂魄还在世间,那就一定能找到无量天的所在,看来我必须要去找青璃才有可能知道了。” 他朝着屋外看了一看,当下穿了一套黑衣,从屋顶跃了出去,他决定先去青璃居住过的地方查探一二。不多时到了唐秀才和青璃曾经住过的房子,这里已经有些破败萧条,院子里杂草丛生,随着陈靖之落下还有几只野鸟飞了起来。 他看了片刻之后,发现也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不过这也在他预料之中,斋门同样在找寻,这里恐怕已经被翻了底朝天。他再是走了一圈之后,却是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木头娃娃,他法力一动将想要这木头娃娃摄了起来。 然而木头娃娃一双眼睛忽然转了起来,随后啪的一声,一个黑色的影子掉在地上,霎时间就是没了踪影。 但是只是一瞬之间陈靖之已经看明白了,这是一只虫子,而且是被人为操控,否则一只没有法力的虫子不可能从自己眼前跑走。他忽然想起了苗竹村的斋婆,其人最为擅长的就是驱使毒虫毒蛇之类。 他之前也曾看过斋婆留下的书,当时认为旁门左道,甚至不值一学,而斋婆得到那本功法其实是从南疆得来的,他怀疑这只虫子和南疆也有关系。想到这里之后,他决定去一趟如梦馆。 第八十八章 南疆蛊虫 早晨的如梦馆静悄悄一片,陈靖之戴上一个面具,到了如梦馆之后,如梦馆已经大门紧闭。他想也不想直接脚下一点,跃入如梦馆之中。四处看了一下,又用了望气法,可是法术之下,这里没有任何法力的气机变动。 少时,他落在后院的柴房,已经有人在烧火煮饭,听到两个中年妇人在聊闲话。陈靖之心神一动,两个普通人没有任何武学修为,即刻就被他心通之法影响了,脑海里面已经了解到了鸨母所在。他没有犹豫,即刻去了鸨母的房间。 鸨母乃是一个年近五十的妇人,身材肥胖,但是面上保养得宜,此时正搂着两个赤身裸体的年轻龟公沉沉入睡,还传来她的鼾声。 陈靖之悄悄进了房间,一下将两个龟公点晕,这时鸨母就要翻身,忽而被惊醒,肥胖的大手一掌打出,原来这鸨母竟然也会武功。陈靖之手掌一拨,再是反手向上,一把捏住了保姆的脖颈,瞬间将这鸨母拿下。 鸨母原本睡眼惺忪,这时候被吓了一跳,面上僵硬笑道,“敢问公子是求财还是求色” “求财。”陈靖之呵呵笑道。 鸨母听到这个心里骂了几句,但面上放松道,“好汉要钱财只管来我如梦馆,我这如梦馆虽说不是最有名的销金窟,但是也是泌阳郡有名气的,床头就有一个匣子,里面都是我的体己。虽说我这日进斗金,但是每日都要命人将银两送去郡中教坊,之后再做分配。” 鸨母是在点明自己的后台,就怕陈靖之来个狠的。 陈靖之呵呵一笑,把手一放,笑着道,“我也不和你废话了,我这一次来是想要和你打听一个人。” 鸨母被捏的嗓子发疼,此时被松了开来,忍不住扶住桌子,僵硬笑道,“好汉要打听什么人,三教九流我都认识一些,许是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她已经知道对方武功高强,不是自己能敌,刚才能够惊觉纯粹是做了个噩梦惊醒了,现在自身安全最为重要。 “很好,审时度势,你也是个聪明人。”陈靖之笑了一笑,看向对方,对方似乎被人死死盯住。 鸨母被这目光看得心惊肉跳,似乎有人在问她,只是根本又没有人开口。 如果是有修为法力的人,心通之法只能做干扰,但是对方只学了一点粗浅武功,没有任何法力,陈靖之心神一动之下,已经得知了青璃的来处。原来青璃确实是南疆而来,当年只有六岁的青璃被人从南疆拐卖来了泌阳郡,卖给了如梦馆。 青璃为人聪慧,温柔却又刚强,自幼喜读诗书,因其秉性,鸨母原想卖个高价,是以青璃一直卖艺不卖身。只是后来认识了唐秀才,两情相悦,这才让唐秀才赎身。但是关于清理更多的消息鸨母其实也不知晓。 但是关于青璃却知道她还有一个贴身的丫鬟,名作小武,对青璃极为忠心,主仆二人感情深厚,当时唐秀才赎身的时候特地将她也赎了出去。想到这个丫鬟,陈靖之决定再去找她。 心念一动,他朝着鸨母道,“原本我想杀了你,但是今天突然动了恻隐之心。” 鸨母一头雾水,对方想要打听一个人可是根本没有开口,听到陈靖之这句话之后,她连忙摆手道,“我在江湖四十余年,知道分寸,好汉放心。” 陈靖之冷笑几声,瞬间动用了隐身之法,而后身形一动,其人已经不见了踪影。鸨母吓得心跳加快,毕竟是老江湖,猜测陈靖之很可能就在监看她,当下一屁股坐了下来,胸口直跳,抓住水壶猛然灌了几口。 陈靖之按照鸨母的记忆去找小武,但是到了那个地方之后,发现小武并不在。等了片刻之后,发现一个神色疲惫、面色有些苍白的女子回来。这女子十五六岁,看去肤色光泽,只是女生男相,骨架较宽,正是小武。 陈靖之细细观察,发现小武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奇怪气机,似妖似鬼,这和斋婆十分相像。陈靖之立刻猜测,驱动妖虫去鬼屋的很有可能就是小武。当下陈靖之不动神色,等到小武进去房子里,他才一脚跟了过去。但是进去的时候,发现小武已经不见了踪迹。陈靖之不禁大为奇怪。 陈靖之可以肯定绝对没有看错,刚才小武已经进了这个地方,他眼角瞟了一眼,见到不少瓶瓶罐罐,里面装着各种蝈蝈等昆虫。陈靖之不信对方能够瞬间无影无踪,若是真有这样的本事何必见了自己就躲。 陈靖之以望气法也没有看出区别,当下就出了小屋子,而后似乎已经走远。实际上陈靖之已经动用了隐身法,加上木遁之法,实际上已经回到了小武的屋子里面。 这时候他看着小武在床底下钻了出来,陈靖之有些惊奇,床底下他已经第一眼看过,根本没有人影。他盯了片刻,小武口中吐出一枚手指长色如白玉的虫子,口中低声骂道,“小白,对不起,我不想动用你的精元的,你忍一忍,等一会儿我们马上就走。” 一边说,一边开始把房子角落里的银两挖了出来,随后口中吹了个口哨,四周就有不少蝈蝈、飞蛾靠了过来,钻进了小武的两个瓦罐里面。 陈靖之这时候才明白,之所以会发现自己也是早已经布下了眼线,这倒是一门颇有一些神奇的法术。 他这时心神一动,小武瞬间心慌不已,大声叫道,“我们姑娘没有你说的东西,杀了我也没有用。你们已经杀了我们家姑娘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小武看去心生恐惧,乱叫,但是陈靖之心通之法下立刻就知道她是装的。此时就有一只黄尾毒蝎子爬到了陈靖之脚下,陈靖之起法力一抓,立刻就将这蝎子困住了。 “小武姑娘手段不错,如果是别人恐怕要被你阴了。”陈靖之呵呵一笑,把黄尾毒蝎子扔到小武的怀里面。 小武神色一僵,怒道,“你是什么人” 陈靖之笑着道,“你不用问是谁,也不用担心我会对你不利,我只是来问你青璃的事情。” “姑娘”小武神色哀苦,似乎要落下泪来。 陈靖之心通之法,在小武想念青璃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不少东西。小武因女生男相,加上性格孤僻,被卖到如梦馆受尽虐待,是青璃为她说话,并让她做了贴身的丫鬟,这才摆脱了被人日日欺凌的日子。之后小武无意之间得到了一本典籍,立刻被养虫之法吸引了,这才练了些本事。 更令陈靖之惊讶的是,原来唐秀才是被小武用疯病虫杀死的,并不是唐秀才因为心生愧疚而疯癫。而且小武竟然在计划,将唐举人也一并杀死。到了这里陈靖之倒是颇为佩服这位小武姑娘了。 “小武姑娘本事不小,能够为主报仇,我佩服得紧。” “你在说什么为主报仇”小武冷然道,“我是要真有本事我倒是想把那叶上人和唐举人一家都杀死,可惜我没有本事。” “你都已经杀了唐秀才了,何必妄自菲薄如果不是今天被我撞破,你可能还会继续杀了唐举人。” 小武顿时神色颓然,道,“你既然都知道又何必再问,是不是要把我扭送见官那就去见,姑自娘死了之后,不能报仇我已经夜夜难眠,可恨我平日不曾修炼出大本事来,否则我要让他们一个个偿命。” “我对这一个没有兴趣,我只想要青璃姑娘交给你的那一枚玉佩” 陈靖之还没有说完,小武怒吼道,“你休想,你和他们就是一伙的,非要说姑娘是什么无量天的神女,姑娘若真是神女怎么会被你们如此糟践” 陈靖之淡然道,“你如今未曾入得窍关,修炼蛊虫之法,天长日久不能调和异气,最终你只会变成一只毫无意识的人形蛊虫。我可教你如何破得窍关,今后你要报仇也有把握。我要那玉佩只想知道一个消息,用完之后就会还你。” “你说什么”小武心中大惊,她也不知道什么叫作窍关,但是似乎确实有可能为青璃报仇。 陈靖之笑着道,“你能无师自通修炼到今日的手段,可见天资尚可,你要报仇我也乐见其成,青璃姑娘如今虽然成了尸鬼但必定会务必欢欣。” “尸鬼”小武顿时放声大哭,“他们就是不肯放过姑娘。”哭了许久之后,小武咬着牙问道,“我怎么保证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是不是每日子时,双臂之下肋骨之间都会疼痛难耐,又觉得有万虫噬心这就是你不能调和异气的后果,导致异气反噬己身。但如果你能够进阶窍关,你就可引导此气,为你所用,并且还会极有助力,今后你御使蛊虫也不必日日喂鲜血。”陈靖之当下就将窍关的部分法门告诉了小武,这都是江湖上也是常见的,陈靖之并不担心被他人所知。 “现在你也可以尝试修炼我的法诀,有没有用,你肯定会比我更清楚的。” 小武将信将疑,此时此刻对于她而言其实没有什么选择,她很大的一个依仗就是黄尾毒蝎子,被这一只毒虫蛰到了立刻就会毒发身亡,但是才出现就被对方捉住了,还挑衅一样扔了回来,似乎对这一只毒虫十分不屑的样子。 第八十九章 灵鸟吐玉 小武按照陈靖之告诉她的法门稍作吐纳,只是刚开始的时候并不用心,时时担心陈靖之对她不轨。只是瞄着眼看了片刻,陈靖之只是趺坐下来,似乎无动于衷。她也觉得有些小人之心,渐渐地不知不觉进入了修行的状态。 大约一个时辰,她神色有些喜悦地睁开眼睛,见到陈靖之正在望着她,她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 “你教给我的东西似乎确实有用,我能感觉到胸腹之中的那一股气在被渐渐引导。” 陈靖之呵呵笑道,“小武姑娘,现在你看我们的交易能不能成,我只要你一个消息,玉佩在一只鸟儿身上,我看完之后就会还你的。” 小武心中震惊,对方竟然连这个都知道,当下也知难以欺瞒,犹豫了片刻之后,坚定地说道,“既然许多事情你都知道,我也不愿意以小人之心,若是今后大仇得报,小女子必定感恩戴德,永世不忘。” “请公子随我来。”说着,小武带着陈靖之出了小院,就见她摘下一片桑叶,再是从袖子里捉出一只形如蝉蛹的虫子,轻轻捏了一下,蝉蛹吐出丝来,落在了桑叶上面,似乎形成了特殊的纹理。而后她将桑叶置于唇边,轻轻一吹,只是难听的扑扑声。 但是陈靖之却知道这不是寻常的声音,这是在召唤灵物,而那声音有很微弱的法力波动。 约有一刻之后,天边飞来一群雀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小武微微点头,立刻抓了一把稻谷撒了上去,而后就见一只很是灵动的约有半只拳头大小的鸟儿飞到小武的手臂上,看它红喙赤爪,左右摇晃着脑袋,一双眼睛极是灵动。 这鸟儿看了看之后将她手上的虫子一把啄了过来,仰着脖子吞了下去,而后又继续大叫,似乎在祈求喂养。 小武难得露出微笑道,“养了那么久,就一条虫儿,快把我的东西给我。” 鸟儿渣渣一叫,张口吐出一只细小的玉蝉,然后鸟儿就飞了出去。小武拿着玉蝉百感交集,但是还是交了给陈靖之,道,“那天姑娘突然叫我出门,以后再不要回去,并且将这玉蝉给了我,让我好好留着,留个念想。” “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姑娘很是郑重,我便离去了,早知如此我就宁愿和姑娘一起死了,也不至于让姑娘受人凌辱。”小武将玉蝉一把塞到了陈靖之手中,忍不住嚎啕大哭,“已经有很多人来问过我,姑娘有没有留下东西,我一直否认,他们也没有找到。我也不知道是何物,但应该就是这个东西了。” 陈靖之握住玉蝉,这一只玉蝉刀工精细,线条流畅自然,甚至能够感觉到里面有一股温润的法力在流动,令陈靖之颇为惊讶的是这一只玉蝉竟然引动了大衍神霄珠微微一动,虽然很快没有了动静。 而后他认真地看了一看玉蝉的腹部,看去有些褶皱纹理,但是陈靖之用力观察发现玉蝉的腹部刻有很多微小的文字,玉蝉上的字细微不可见,如果不是陈靖之目力过人又是修行中人很难发觉,而背部似乎是一幅地图。 陈靖之记忆力极强,不过片刻已经将背面和腹部的信息全部记下了。玉蝉腹部的文字应该是南疆的文字,可以回去和杨廷清探讨一二。陈靖之看完之后,见到对方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面上微微一笑,将玉蝉送了过去。 “拿着吧,我说了只是要知道一个消息。” “你这么轻易就还给我”小武满面惊讶,没想到对方真的还了回来,已经有几次有人找她问询青璃的遗物,威逼利诱都用过了,但是她从来不愿吐露。 “这东西只是一个消息比较重要,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就也没有什么可以留下来的了。” “你就这么肯定” “呵呵,我的直觉。”陈靖之呵呵一笑,颇为自信。 “请你代我保管吧。”小武握着玉蝉的双手忽然松了开来,满怀惆怅道,“这东西是姑娘出生的时候手中握着的,我知道别人不可信,你也未必可信,但至少你对我没有敌意。可是我也不认为我能保管好这东西,以后我要报了大仇,还有机会再见,我会和你要回来的。” 小武态度十分坚决,一把推了过去。她看到对方要不要都无所谓,这才有些放心,心中很是担忧不能报仇,故而将此物给了陈靖之。 陈靖之再次拿在手里,这一枚玉佩确实不是什么法器,但是可以肯定不是从这方天地的东西,那很有可能就是来自无量天。 “既然小武姑娘如此坚定,那我就代为保管。”陈靖之呵呵一笑,“我相信今后还会有缘再会的。小武姑娘,我劝你现将手段修炼齐全再去找人报仇,否则你不是去报仇而是去送命。我听说青璃姑娘如今魂魄还在世间,望你保重,早日找到青璃姑娘。” “果真”小武心神大失,再是看时陈靖之已经远去了。她当下万分激动,跪地痛哭。 陈靖之耗费了极大的精力才将玉蝉拿到手中,他也觉心头微微一松,如果玉蝉真的是来自无量天,那么就可以以此作为一个线索,慢慢找寻无量天的消息。他当下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快步往租赁的屋子去了。 此时杨廷清恰好与孟招星在屋中温习功课,讨论文章。陈靖之将杨廷清叫了过来,到了房中,摆下纸墨笔砚,随后举笔按照自己的记忆写下了一个符号。 “师兄,你是想问我知不知道这一个文字”杨廷清眨了眨眼睛,微微展开眉头道,“我虽然涉猎不深,但是这是南疆的文字,乃是一个前字。” 陈靖之心中更是欢喜,延川县和南疆其实并不远,不少人还是通晓南疆的文字的。 “师弟你放开心神,只管记忆南疆的文字。” 杨廷清有些不解,不过还是照做了,约莫半刻之后,他就觉得有些疲累。 陈靖之喜上眉梢,笑道,“师弟,可以了,我大事成矣。” 杨廷清见陈靖之没有多说,也不追问,立刻恭喜道,“恭喜师兄了。” 陈靖之笑着道,“师弟,你先回房歇息片刻,刚才一定耗费了不少心神。” 杨廷清回去之后,陈靖之就开始对着玉蝉腹部的字一个个寻找杨廷清所学的文字,原来玉蝉腹部确实是无量天的消息。 “我自无量天而来,为不使前尘忘却,特留此物,助我修行,己身若能得见,万万莫要惊怪告知他人。若得机缘,可按图寻机。” 陈靖之猜测是青璃的前世到了禹御天之后,选中了南疆作为转生的地方,又根据南疆的特点早早做好了布置,就连玉蝉都是一枚很普通的东西,恐怕那些有法力的人都不会认真关注。只是万万没有想到,青璃会被人拐卖,而让青璃失去了了修炼的机会,也没有缘分能够看到玉蝉的字。 当然这些都是陈靖之的推测,不过也使得他心中稍稍一放松,这时已经有了消息,反而没有那么急切了。接下来就是要按照玉蝉背后的图案去找寻青璃前世留下的东西,他已经决定之后就要去南疆一趟。 有了决定之后,便在房中趺坐,静坐修持,祭炼飞刀。 到了午时,孟招星和杨廷清已经做好了午饭,一锅猪骨米粥,配上一个素酱菜,一碟子五花酱肉,便来请陈靖之。 陈靖之突然问道,“两日都没有见孟承光,招星,他去了哪里” 孟招星也是有些奇怪,说道,“昨天承光出去了一会儿,晚上又回来了,说是和几个旧友一会。那几个人还算可靠,故而我也没有多问。” “承光虽然有些混不吝,但是很少几日不回来的,我准备用过午饭之后,就去他那旧友那里找他。” 孟招星才是说完,就听到吵吵嚷嚷,有人用力敲门,大喊,“陈道长你出来。” 孟招星看了看陈靖之,而后立刻去开门,就见四五个纹身的赤膊大汉闯了进来。 “哪个是陈道长”当首的一个大汉嘴里叼着一根茅草,进了门之后不屑地四处看了看。 陈靖之眼角一瞟,“你找我有何事” “什么你就是陈道长”那大汉旁边的人有些不敢置信,眼前的人有些太过年轻,“不管了,孟承光是不是你徒弟,他欠了我们赌坊两千两银子,陈道长替你的徒弟还了吧。” 这几个人说着嘻嘻一笑,大喇喇过来,喊道,“我们刚好也没吃午饭,都准备好了,兄弟们开吃吧。” 几个人也是欢喜,寻常人家也就两顿,能吃三顿的都是富贵的。他们听了招呼,呼啦啦就走了过来。 “擅闯民宅可是死罪。”杨廷清勃然大怒,走了出来,冷笑道,“你们是没有王法了吗” “王法王法也挡不住欠债还钱,我今天就是来要债的,徒弟的债师父来还,也没有什么不对吧。”大汉看了眼杨廷清,长得精瘦,目光有神,但是大汉根本不在意,这些读书人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演的跟真的似的。 第九十章 无关紧要 “对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兄弟几个也不能白来一趟,吃你一顿就是利息,我还嫌少了。” “陈道长。”孟招星心中大急,哪里还不知道孟承光又惹事了,还打着陈靖之的名号,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惭愧道,“道长,舍弟虽然无赖,可是从来不会参与赌博,里面一定是有误会的。” “误会去你娘的误会,白纸黑字,画了押按了手印。”当首的大汉把手一扬,一张纸飘了一飘又收了起来,呵呵笑道,“兄弟们,边吃边催债。” 杨廷清看到陈靖之老神在在,忍不住道,“师兄,这些人欺人太甚。” “师弟,你练武功也有不少时日了,雷灵竹已经给了你,今天就看看你学的效果。” “我”杨廷清满是惊愕,满打满算也没有多久,而且还是学的武功心法,修得内功,招式之类半点不曾学习。但是陈靖之如此认可,他心中信心大增,抽出雷灵竹,跳了出去。 “哈哈”几个大汉忍不住停了下来,而后放声大笑,“兄弟们,看来不见棺材不落泪,给我打。” 杨廷清一个劲冲了过去,手中雷灵竹用力一抽。 孟招星则是很是担忧,“陈道长,杨兄他” 陈靖之不禁抬头看了一看,笑道,“你要是想去帮忙那就算了,身子骨还没恢复,不过我看你已经阳气渐长,寿命能够恢复也未可知。” 孟招星点了点头,心中一块枷锁落下,似乎得到了解脱,陈靖之在这里,他不担心杨廷清会出事,但是他担心自己和孟承光。 杨廷清一鞭子抽了过去,那个大汉一看杨廷清的架势就知道他没有学过武功,要架子没有架子,连步伐都不稳妥。 大汉嘿嘿一笑,伸手就去捉拿鞭子,然而他捉到便的一刹那,噼啪一声,似乎有电芒环绕,震得他手臂好似灼烤一样,而且对方力道极大,哎呀一声惨叫就是抽回了手。 “他娘的,按住他。”几个汉子立刻就跑了上去,只是被杨廷清鞭子一抽忍不住痛叫,不过杨廷清终究没有练过武功架子,只是靠着雷灵竹和自身的内力一时讨巧占了上风。此时一人一把抱住了杨廷清,又有一人抓住杨廷清的手臂。 杨廷清大声一叫,身上内力一涌,几个人只觉得抓拿不住,但是杨廷清毕竟练武日浅,还是被人按住。 陈靖之看到这里已经十分满意,杨廷清确实是可塑之才,短短时日已经有了这样的变化。 “他娘的。”当首的大汉握住灼伤了的右手,就要一脚跺上去,只听咻的一声,这个大汉就被弹了出去,而后砰的一下掉落在地。 只见陈靖之虚空弹指,数道气机穿空而过,接连打在几个大汉身上,立刻就将他们打翻在地,而后听到他们哀嚎大叫。 杨廷清抖了一抖身上灰尘,拿起雷灵竹看了看陈靖之,觉得自己实在丢人。 “师弟,看来你用心学了,我心甚慰。” 杨廷清面上笑容展了开来,“师兄谬赞了,师弟惭愧,我还要继续练才是。” 陈靖之嘻嘻笑道,“我说你可以就是可以。”说完站起身来,走到几个大汉跟前,笑着道,“这样的戏码我已经遇过多少回了,但是我却百看不厌。孟承光虽然不是我的徒弟,但是毕竟帮过我一次,我不会坐看他受辱。” “赶紧带我过去,我倒要看看吴太守想要做什么事情。”陈靖之呵呵一笑,踢了当首大汉一脚,骂道,“别装死,我要是用了力,你现在就真死了。” “你们两个在这里好好温习功课,不必跟我去了。”陈靖之说完之后已经潇洒地出了大门,只留下孟招星和杨廷清面面相觑。 高人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几个大汉看到那虚空弹指就知道对方不寻常了,哪里敢轻视,再加上对方还知道吴太守,那更不好惹,都交给别人去烦恼吧,连忙爬了起来。 吴太守府中,一个戴着高帽的中年管事,皮笑肉不笑的喝着茶,“白纸黑字写着赌债两千两银子,找我们作甚虽然赌坊我也有股,可是我却话不了事,人已经拿了下来了,尊驾还是走吧,还不了赌债更是与我无关。” 陈靖之笑着道,“吴管事你既然不肯松口,那我就直接去问一问吴太守了。去年你给吴太守买地,说是买了二十顷地,其实是买了二十五顷地,三顷地你自己所有,另外二顷地送给了吴府的大管事。好手段,竟然只让吴大管事拿了二顷地。” “你胡说。”吴管事猛然一拍茶杯,勃然变色。 “去年年初你放印子钱,逼死了一个书生,这印子钱可是没人知道的。” “你一直对吴太守的妾室秦氏虎视眈眈,你曾于去年中秋节时暗中偷窥秦氏沐浴,还把秦氏的一件肚兜偷了藏在枕头里” “别说了。”吴管事一声大吼,猛然站起身来,听得冷汗潺潺湿了后背,四肢颤抖,贪污顶多被逐出府去,但是偷窥后院女眷沐浴一定会被打死的。 “你是不是想要府里的杀手杀了我可惜,区区手段我也不放在眼中,你这点武功就更不在话下了。”陈靖之呵呵一笑,老神在在地站了起来。 “你想要我做什么”吴管事被说中心思,浑身都要瘫软下来,秦氏穿过未洗的肚兜亵衣亵裤他不知道偷了多少回,上面还留了他的痕迹,一旦被人揭发一定就是个死字,他说完之后已经心如死灰。 陈靖之呵呵笑道,“吴管事,我要做什么你心里清楚,何必问我做成了,我也就放过你,没有做成的话,呵呵” “怎么样”吴管事心中大为着急。 “看我心情。” 吴管事面色苍白,如丧考妣,瘫倒在地。 “给你半个时辰,赶紧安排妥当,我今天要见到吴太守,你也不要有小心思。”陈靖之冷笑一声,这个郡守府里也有不少厉害的修道人,陈靖之更不会胡来。对吴管事这种普通人,心通之法简直手到擒来。 吴管事几乎是爬着出去的,半个时辰不到,他满头大汗的过来,哭丧着脸陪笑道,“大爷,我已经安排妥了,告知了老爷是有人知道了齐云公子身死的真相,还请大爷万万思虑清楚。老爷乃是代天子牧守一方的忠臣,请大爷万万要谨慎一些。” 陈靖之嘿嘿笑道,“我这小命也是要的。”说完就随着吴管事去了前院的书房。 吴太守坐在书桌前,他已经六十余岁,面貌看去有些苍老,但是目光威严,顾盼生威。吴管事带着陈靖之进来的时候,只见一个少年从容自若,飘然洒脱,当下不禁多看了一眼。吴管事见人已带到,施了一礼不慌不忙退了下去。 陈靖之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小子陈靖之见过吴太守。” “你很有胆量。”吴太守眯了眯眼,抬起目光正视陈靖之,口中不咸不淡说道。 陈靖之笑道,“太守果然如外间传言慧眼识人。” 吴太守愣了一愣,随后哈哈哈笑道,“还是头一回有人这般夸奖老朽。” 陈靖之听他大笑之时,似乎有一阵法力拨动自己,这位吴太守也是修行中人,只是道行并不高深。不过就算吴太守不是修行中人,陈靖之也不会动用心通之法窥探对方心思。对方乃是郡守,国之重器,受宋国国运庇佑,对他施展窥探的法门很容易引动国运反噬。 “你说吧,今天你来这里是有何目的千方百计让吴来声带你来见我,我很有兴趣知道你的想法。”吴太守认真看了一看陈靖之,之前也在朱县令的呈文也提到了陈靖之的名字,他今天想了起来,暗道,“倒是想看一看南阳郡王看重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陈靖之恭敬说道,“太守大人果然明见万里,今日小子是来求请太守大人宽赦一人。今日府里的一位管事拿下了我一位朋友,此人名作孟承光,昔年曾与吴府的吴齐云公子有些交情。” “齐云”吴太守怔了一怔,而后皱眉问道,“是不是那位会作诗的孟承光” 他对孟承光没有半分好感,油嘴滑舌不说,更是胸无点墨,但是偏偏这等人所作的诗文却令他也不得不佩服赞叹,他甚至几度怀疑孟承光乃是抄袭之作。没想到后来吴齐云竟然在这事情上栽了跟头不说,还连累了吴氏名声。 “正是此人,若是赌债也是他罪有应得,只是其中还有隐情,不得不来求请太守。”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是生是死,你何必在乎呢”吴太守冷然一笑,对于孟承光被府里的人抓了他确实不知情。而陈靖之笃定是吴太守授意,则完全是施展心通之法,在几个流氓大汉身上得到了错误的消息。 陈靖之听到这里,似乎也有些恍然,既然无关紧要,那就是说吴太守并没有很放在心上,是生是死吴太守或许不知情,很有可能只是吴府其他人所为。陈靖之不禁眯了眯眼,寻常对心通之法太过信赖,导致出了这样的事情,但也是错打错着,想来除了吴太守放话,孟承光恐怕难以被放出来。 第九十一章 条件交换 吴太守将陈靖之的神情尽数收入眼中,这少年面上的恍然之色转瞬即去,又恢复了一股从容的姿态,就这一份气度和定性,让吴太守也是微微点首。 陈靖之问道,“既然无关紧要,那在下斗胆向太守讨个人情。” “呵呵,虽然无关紧要,可是毕竟败坏了我吴氏的名声,其他人要做什么,老朽也并不想多做理会。” “太守若是有事情需小子去做,小子必定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只是尽力”吴太守望了一望陈靖之,疑惑道。 “孟承光曾经帮过我一次,我已经来求请太守了,算是还了人情,之前我也就过他性命,什么事情都算了了缘法,若是今天不能救他,也无遗憾。” “呵呵,原来是他还不值得陈少郎尽全力。”吴太守收回了目光,正色道,“你若要让我为你出面也无不可,你若能为我做成一件事,我亲自去放人,日后也不再与他们为难。” “敢问是何事” 吴太守相当自信道,“老朽知道你是只小狐狸,这件事情不算太难,我认为你应该能做得到的。” “那就请太守大人明示。” 吴太守呵呵道,“不过你要起誓不可以泄露出去。” “这有何难”陈靖之当下起誓绝不将此事外泄。 吴太守这才有些放心下来,他也是修行中人,誓言之类的可不是随意能发的,尤其是修行人。他这时才说道,“陈少郎,请你坐下来,我与你慢说。” 陈靖之不由暗骂一声“老狐狸”,不过他还是从容地坐了下来。 “出了城往东直去,有一座笔架山,那里有一位山神坐镇。我要你去办的事情就在笔架山上,主山东侧有一矮山,山中有一宝晶洞,你沿着山洞直去,为我找到一只宝盒,只要找到了宝盒回来,我自然会为你去说话。” 陈靖之呵呵笑道,“太守乃是国之重臣,太守一声令下,不知有多少人愿意为太守去做这件事情,不说嬴华道宫,就是太守府中的供奉也会竭尽所能去做,太守为什么会相信我” “陈少郎,他们是他们,老朽是老朽,至于为什么相信你,是因为我相信我自己。”吴太守失笑道,“其他的你不必多问,我相信你能找到宝盒,其实你就算找不回来我也不会责怪你,我有办法让你忘记此事。” 吴太守胸有成竹,似乎完全不担心陈靖之会泄露出去。 “那里虽然有些危险,但是我认为你足以应对。”吴太守对陈靖之的手段其实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他可以肯定对方也是修行人,但是陈靖之入府的时候府里面的供奉没有一个人知道有一个修行人来此,如果知道了他们一定会立刻来报,毕竟每一个不知底细的修行人都是可能威胁自己的。 “别人若是去了宝晶洞一定会被山神知晓,但是你去了山神应该只会把你当成一个探险的人。” “那请太守大人说清楚那一处地方,我也好有所准备。” “好说,好说,陈少郎听好了。”吴太守当下就把宝晶洞和笔架山的具体情形都告诉了他,这么多年来他暗中派过不少人去打探,但是都没有实际的成果。 陈靖之听完之后微微点了点头,他心中猜测吴太守所做的事情应该被嬴华道宫所不容,所以才不愿意让与道宫相干的人去做。之后,陈靖之再是详谈了解之后,便出了吴府,只是才出来,就见到一身伤痕神色沮丧的孟承光。 孟承光没有想到陈靖之会在,眼神躲躲闪闪,恨不得钻进缝里。 “小孟公子这是摔了一跤狗吃屎吗”陈靖之呵呵笑道。 孟承光被这一说,瞬间来了精神,“你才狗吃屎,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好得很。”说完之后脸上一红,那个,“我饿了,赶紧带我吃点东西。” 陈靖之冷笑了几声,也不理他,快步回去。 “哎哎,死牛鼻子,臭牛鼻子,神气什么”孟承光骂人的时候也觉有些心虚,再加上饿了一天浑身无力,跟也跟不上。等到他回到租赁的地方的时候,孟招星站在门口,他顿时低下了头,“我有点饿了,先去洗漱一下。” 孟招星这次没有要惯着他的意思,拉住他喝骂道,“你怎可对外人宣称是陈道长弟子,今后是要给陈道长惹下多少麻烦”一边拉住一边喝骂,“你赶紧给跪下向陈道长赔礼谢罪。” “什么嘛我没有,我就是想着我要是说你是我哥哥,那他们肯定找你,你那身子骨折腾两下就没了。想来想去,也只有陈道长手段了得,又品德高洁,肯定不会责怪我的,也一定会来救我的。” “你看看,陈道长不就来了吗还把我捞了出来。” “还敢巧言狡辩,不知悔改。”孟招星心中大怒,“害人害己,你真的是愧对父母亲人的教诲。”说完,把他往地上一按,“你跪到道长宽恕你为止。” 陈靖之对孟承光本来不抱什么期望,所以孟承光如何他根本不会多做理会。他这时候按照吴太守的信息认真准备前去笔架山的事情,甚至还找来了县府郡的记载,不过都没有从中找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宝晶洞原本并不为人所知,乃是一百多年前有一个人出去放牛,有人看到他在宝晶洞附近出现,但是之后忽然连牛带人都没了影,之后就失踪了,多方查找也是无果。但是在数年之后,一个樵夫无意之间闯入了宝晶洞,看到下方一人一牛的白骨,惊吓之下慌忙跑出宝晶洞,自此之后宝晶洞才为世人所知。 宝晶洞上下五层,天然洞窟,只是里面通风干燥,但是并不适合人居住,刚开始常年有人前去探险寻宝,但最终一无所获。之后就有传闻宝晶洞乃是山神洞府,不可以随意轻闯,久而久之众人都以为是山神洞府所在,便立了神位神牌,还建了神龛。 陈靖之将所有东西连起来,也没有发觉有什么值得过分关注的地方。当天前去购买了不少食物清水,还带上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和杨廷清说了一声,便独自去了笔架山。 笔架山并不远,远远看去确实像一座笔架,不过这等山峰名字各处都有。陈靖之到了山麓之下用了望气之法,发现山上确实有神灵居住。他此时假装是一个探险的书生,背着东西在笔架峰四处游玩。 笔架峰主峰之上确实有一位山神坐镇,在宝晶洞未出世之前这位山神就已经将这里变成了道场,原本香火还算鼎盛。但是自从宝晶洞是山神的洞府谣言传出来之后,笔架峰这里的宫院逐渐少人来了。 陈靖之游了一圈之后,只见到了几个看管道院的仆童,并没有看到修行人。当夜又在笔架峰山神道院的客舍住了一晚,十分幽静,因为平常来这里的人不多,打扫院落的老人拉住陈靖之说了许多话。 第二天他要前去宝晶洞的时候,老人拉住陈靖之道,“少年人,你要是去宝晶洞就不要去了,那里没什么好看的,说不定还有不少危险。” “老丈,为什么不能去,危险从何而来,那里不是也是山神管辖” 老人家哎呀了一声,叹气道,“山神也有管不到的地方,那里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快走罢。”老人家说完这话之后就有些落寞,继续劝说道,“听我一句劝,赶紧下山,你还年轻呢。” 陈靖之笑着道,“多谢老丈提醒,不过老丈放心,我在外探险数年,知晓分寸,见机不对即刻就会退出来的。”陈靖之深深一礼,便向宝晶洞的方向走了去。 老人家拄着扫把,摇头失笑道,“善骑者坠于马、善水者溺于水、善饮者醉于酒、善战者殁于杀,哎。” 陈靖之看到宝晶洞附近也有一座三丈高的神龛,附近挂满了红线红绸,各类祈福的黄纸,还有不少信众香客在那里对着山神跪拜。陈靖之看了一眼宝晶洞,这里总共有两个入口,一个入口是接近山顶,那里是樵夫闯入的地方,而眼前的这一个入口则是牧牛人失踪的地方,也是宝晶洞的第三层。 宝晶洞洞口之前,几个高大的汉子守住,他们是向前往洞府里面拜神的人收取钱财的。原本这里并没有大的平台,只有一个小的神龛,后来也是他们祖先修建开辟了一个小的广场,再之后便把这里当成了一个发财的所在,命人守在这里收取费用。 陈靖之缴纳了十文香火钱,一入门就见到八个大字,入得此门,生死由天。陈靖之呵呵一笑,从容走了进去。他进来之后发现这里是一个天然的溶洞,光线昏暗,气息干燥,也没有风,但让人感觉到一股清凉。不过这里其实气息很是浑浊,如果寻常人进来,一个时辰就一定会头晕目眩,呼吸急促,严重的话还可能丧命。 第九十二章 野鬼领路 陈靖之四处逛了一逛,瞥见往地下一层二层的通道上,两个捂着湿布的壮汉坐着把守。他这时已经算准了时间,进来没有半刻,恰好就是这些壮汉换班的时候。他立刻施展了一个法术,此时光本来就有些昏暗,陈靖之稍稍一动隐身之法,片刻后他已经去了第二层。 二层看去十分昏暗,陈靖之运足法力在双目之中,这里并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呼吸之间也感觉到一股沉沉死气。他在第二层没有停留,吴太守告诉过他第二层已经被他搜索了数十次,毫无所获,而且久待之后容易头昏脑胀,产生各种幻象。而第一层,虽然也探查过不少次,只是终究有一些地方让吴太守存在疑惑的。 陈靖之迅速去了第一层,第一层与第二层之间是一个直径五尺,深十余丈的大洞,他手持飞刀凿在洞穴的墙壁上缓缓落了下去。令他奇怪的是才落到下方,发现和二层大不相同,一层这里能够听到水流之声,但是地面又比较干燥,没有寻常溶洞湿润景象。他走了几步之后发现了一堆白骨,扫了一眼就往吴太守所说的第一处 没有探寻明白的地方去了。 沿着地底弯弯曲曲的隧道,他打下了标记,以免出去的时候找不到路最后困死在这里,沿途果然又发现了数具已经成了白骨的尸体,只是走了半刻之后再度发现一具却是干尸。这样一来这里的情况和外面又不一样了,陈靖之当下更为谨慎。 终于走到了第一处地方,这里是一个在通道里面很小的洞窟,洞窟的入口是一个夹缝,仅能容许一人通过。陈靖之取出一张纸人,轻轻吹了一口气,再取出一只瓷瓶涂上鲜血,大部分妖魔鬼怪都嗜血,如果有反应那肯定有危险。随后捏了一个法诀,这个纸人带着夜明珠就缓慢进去了里间。 纸人没有生命,只是看着如生人,进去之后转了一圈,陈靖之这才侧身进去,不过他身量较为高大,在他一掌打碎了不少石块才勉强容身。进去不久发现里面也有一具干尸,他拿了夜明珠照了片刻,身上的衣物还是宋国的服饰,应该是后面来探险的人。 随后又去了另外几处地方,可是都没有任何发现。到了这时候,他的任务已经算是完成了,也确实按照吴太守的嘱咐将所有地方都查探了一次。只是在他沿着他做的标记出去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标记被人改动过,许多被移动了方位。 陈靖之目中冷凝,他用的手法是东华道所传,外表看起来就是一个三角符号,实际上却有不同的含义,最大的一个角所知的方向就是来路,最小的则是去路,除此之外,如果被人抹去从新在其他地方刻上,那在原来的方位一定会留下法力印记。 与此同时,大衍神霄珠微微一动,倏而这一股动作又是隐去,这和陈靖之昨日发现青璃留下的玉蝉有相似的反应。 “莫不是也有天外之物”陈靖之眉宇之间动 了一动,他决定留下来再查探片刻。 陈靖之认真看了一看自己留下的痕迹和被更改的位置,他决定闯一闯。他手中暗暗扣住一把飞刀,夜明珠悬浮在眼前,顺着对方的意图前去。走了不久,他忽然发现好像到了二层的洞口,再往上去似乎就是第三层。 陈靖之不由冷然一笑,他已经提前知道这一条路根本不是自己走过的,要是这么快就到洞口那肯定不可能,他这时已经知道了这是一座迷魂阵。陈靖之心中还有些惊讶据他了解,宋国的神灵都很少使用禁阵之类的法术,因为他们神性决定可以自成神域,神域之中就是他们的法力最强盛的地方。 他目中轻轻振开,似乎有雷霆之力环绕,四周的浊气把他震散。他确定这里仍然是平路,又过了片刻竟然发现到了第三层的溶洞。他皱了皱眉头,眼前就有两个守住洞口的大汉对着他大骂。 “哪里来的小畜生,没有允许就下了洞窟,是要惊扰山神吗”嘴上没有骂完,两个大汉抽起铁棍一棍打来。 只是他们一动之时一股尸气扑鼻而来,陈靖之陡然大怒,一声惊雷大喝,一掌推出,似有雷霆风动,只见星光耀耀飒飒,砰的一声就将两个大汉打翻在地。 “又敢来这里惹事,不怕死的东西。”附近原本还有十数人,他们看着都是香客,但是个个不知从哪里拿起了棍子、锄头,纷纷要上来和陈靖之搏命。 陈靖之再是法力一催,一枚神霄星雷珠环绕身周,星光闪耀,而后又有丝丝电弧雷芒相伴,所过之处这些人影都被打翻在地,身上还有层层电光。然而这些人倒下之后,忽然又跳了起来,这时候这些人已经完全变了模样,个个看去都是面容狰狞,脸颊一层黑气。 “原来是一群不成气候的僵尸,只靠着一点尸气就敢为非作歹。”陈靖之掌中打出,轰然落去,就有烈火飞出。烈火沾染到了这些没有完全变成僵尸的鬼物身上,瞬间燃烧,火光跳了起来,一群鬼物发出嘶嘶吼叫,还要往陈靖之身上扑去。 陈靖之脚下一踹,再是抽出一把刀状法器,一刀斩下,瞬间把鬼物斩碎。眼前火气缭绕,烟火腾腾,阵阵黑烟滚滚飘起。 陈靖之立刻起了闭气之法,同时认真观察四周,眼前的景象却仍然没有变化,可见没有解决真正的背后之人。他此时身上一张灵符跳起,已经暗中起了法力护住身体。 不多时这些尸体尽数被烧毁了,化作一堆灰烬。陈靖之在思考下一步的时候,忽然一声牛叫传来,在洞窟里面传了回荡。他凝眉扫去,见到一个牵着黄牛的农夫朝自己慢慢走来。 “多谢恩公,救我脱离苦海,我自一百年前落在这里身死之后被群鬼欺凌,日日夜夜要做无数伙计,还要去外面为他们找寻血食。”这农夫还没有走到近侧,忽然跪了下来,抹着眼泪哭道,“恩公救我脱离了鬼怪欺凌,小鬼愿意为恩公领路带恩公出去。” 第九十三章 祖师踪迹 陈靖之哂然看去,呵呵笑道,“你想要把我领到哪里去” 农夫目露惊疑,“恩公说的什么小鬼不明白呢,当然是把恩公领到宝晶洞外面。” “明人不说暗话,你千辛万苦想要把我一步步引诱进陷阱之中,究竟缩图为何”陈靖之目光凛然,“让我猜测一番,或许是你的本体根本不能离开,只能驱使一些不成气候的小鬼将我诱杀。” 陈靖之语音方落,一枚神霄星雷珠裹住星光电芒骤然飞出,在空气之中擦出一道火光,吭哧一声就从农夫胸口穿了过去,一团黑烟冒起,农夫霎时间变作一具白骨哗啦啦倒了下来。旁边的黄牛原本神情呆滞,这时候忽然活了过来。 这背后之人却是深谙诱骗之道,先是以人急着出去为陷阱,一计不成,再是将百多年前死去的农夫和老牛为线索,只要出现肯定会让人误认为是那农夫前来帮助,即便过了第一关也会深信不疑。 现在农夫虽然被他打散,周边的景象却没有多少变化,陈靖之现在要是修炼了鉴真神目瞬间就可以去伪存真,寻到门径,此时他也不敢多做动作,但也不是说他现在就只能坐以待毙。他能被陈朝元派来找寻道经,几乎各类门道都有涉猎,他现在就是在尝试推衍禁阵。 推衍片刻之后,他忽然想起来大衍神霄珠最重要的就是天机,所以才有大衍之说。他似乎找到了门路,心神一动,就与之沟通下来。大衍神霄珠清光一道在其识海游走,陈靖之似乎窥探到了这一道玄机。 识海之中山水纹路隐现,自身恍若置身穹苍俯视大地,观看山水经纬,气机之变化流转。他沉浸其中,倏而识海之中一道光芒散开,他目中精芒闪射,指缝之间三枚神霄星雷珠陡然散开,轰的一声,眼前的景象霎时间变化了。 陈靖之立刻收起神霄星雷珠,这时才是发现原来自己还在第一层,而眼前再往前走五步就是一个巨大的深坑,黑漆漆看不到底。 “少年郎,你的确有些本事,不过你不好奇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来这里吗” “好奇害死人,晚辈只想好好活着,其他的我并没有兴趣。”陈靖之挪开步子,此时发现四周虽然破开了刚才鬼物布下的幻境,但是实际上是步入了一座新的禁阵。现在他想要出去也有困难。 “哈哈哈,少年郎何必自欺欺人,我告诉你原因吧。”深洞之中继续传出声音,飘飘忽忽,“你是修炼的哪一家道宫的传承禹御天不过是无量天中一方小世界,所为恒河沙数,似禹御天这等小世界数不胜数。” 陈靖之心中哂然,想了片刻,故作惊讶道,“什么禹御天怎么可能只是一方小世界这里广大无边,神灵更是无穷无尽。” “禹御天就是你所站着的地方,你以为神灵高高在上,永生不死你以为修炼了神灵道法就可以登临神位哈哈哈你错了,你们都错了,你们只是更高的存在豢养的血食,只是他们道法的一部分,你们只是工具。” “你在妖言惑众。”陈靖之怒吼的声音在洞窟里面回荡。 “少年郎,你果然还是太年轻了,你不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让你来吗他们是想要在我手里的一本血神经,有了这本经书他们就能冲破桎梏,不再受神灵的约束。” “如果血神经有这样厉害,那你怎么会不能脱身任你巧舌如簧,又要如何解释。”陈靖之听到这里其实已经有几分相信了,如果不是这本血神经那吴太守为什么不愿意和嬴华道宫的人交道,凭他的地位一声令下不知道多少人为他卖命。 “少年郎你想骗我说出真相,告诉你也无妨,这本血神经就在镇压我的法阵上面,我被镇压在这里已经五百余年了,可是没有人能拿得到这本血神经,甚至连知道真相的人都还只有你一个。” “少年郎,如果你修炼了这本血神经,你就可以永生不死,从此再也不受天地的束缚。” “我被困在这里五百年了,你只要帮我拿走封印之上的一道金印,我就把血神经送给你,并且传授你修行之法。血神经乃是无上正法,古来不知道多少人对这一道正法虎视眈眈。” “休要胡言乱语了,这门经书如果真是如你所言妙用无穷,怎么会到了你的手上”陈靖之根据对方的话猜测了许久,似乎确实有玄机,故而打算套对方的话。 “少年郎,血神经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可是又被无数神明忌讳,当年被藏在了无量天中天帝的琅寰书院之中,是我从中盗了出来,修行将近大成,谁知被天帝发现,派遣了徐衍这个老匹夫捉拿我。” “徐衍”陈靖之心中震惊,这是祖师的名讳,他当下不动声色,继续听下去。 “徐衍此人却是神通广大,被封为天师也是实至名归,也只有此人拿捏住了我,最后追我到此,但是也拿我没有办法,哈哈哈,被我重伤之下只能将我封禁在此。没想到五百年过去了,徐衍也没有出现,我真是太寂寞了呀。” 陈靖之目中一震,果然是祖师将其封印在这里,难怪山神道院里面的老人家说到山神也有管不到的地方,不是山神不愿意管,而是没有能力做。他心中暗暗思考,这魔头和自己说那么多目的何在,难道真的不怕引来大能修士吗 “你说的根本就没有任何来源记载,你不过是在欺骗我,让我为你拿下金印。”陈靖之忽然想起了对方所言的金印,很有可能是祖师以神效道法祭炼的至宝辟地金雷神印,这宝物乃是祖师所炼,听闻威能非凡。 “呵呵呵,见识浅薄,不过一方小世界的人怎么可能知道无量天呢那里才是万物万界的主宰,当年我偷盗了血神经修行再逃至此界,就觉得这里荒僻,果然连人也没有见识。” “少年郎,你只要帮我把金印拿走,我立刻传授你血神经,不要犹豫了,通天大道就在你的眼前,机会稍纵即逝。” 陈靖之瞥了一眼,道,“究竟是什么金印竟然时隔八百年还能够镇压你,现在应该还有无穷威能,我去了只是送死。” “金印的主人早就已经陨落了,我能感应到金印的法力已经衰弱,现在只要一个人就能轻松把金印揭开,你根本不用担心,这方天地也没有徐衍的道统,根本没有人能够阻止你。”对方见到似乎已经将陈靖之劝服,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 陈靖之呵呵一笑,“你为什么还要惧怕他的道统你分明是心存畏惧,想要舍去我的性命来帮你。” “你大可放心,即便你死了我也可以重塑你。”对方有些急迫,声音越发催促。 陈靖之到了这时候却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进去一看,他找寻祖师踪迹终于得到了线索,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之前他可以确定对方根本没有能力将他杀死,除非到了对方的所在。对方真真假假说了许多话,反而让陈靖之有些肯定对方确实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好,我进去帮你。”陈靖之似乎下定了决心,坚定地说道。与此同时他轻轻按了一按身上缠着的九尾天狐神女图,陈靖之不敢肯定这一个东西能不能护住他,但是至少要做好防备。 “你直接从洞口下来,到了地底,向右直走三百尺,将会见到一个法坛,法坛之上就是一枚金印。现在我传你一个法门,可以让你身如轻羽,飘落而下,不至于损伤。”对方语气之中欢喜不已,连忙催促。 陈靖之听到对方传的轻身之法,也觉颇为玄妙,稍稍运转法力之后,就觉得身若轻羽,飘飘而起。不过这门法术速度不快,只能飘飘行走,不能快速攻杀。陈靖之略略试过之后,识海大衍神霄珠法力一转,他整个人纵身跃入了下方的洞窟。 这洞窟深达百丈,若不是陈靖之本来就是修道之人轻身之法极佳,加上又学了对方的法术,也没有那么容易能够安稳落地。不久之后,他脚下踩在一块石头上,他随时已经准备好了一场恶战,大衍神霄珠在他识海之中光芒灿烂。 落下来又是一个高有百尺的大洞窟,四方怪石嶙峋,无数石头张牙舞爪,狰狞万分。陈靖之的前面是一个水池,但是里面已经干涸。他把夜明珠放起,恍若白昼,环目四顾,洞窟很不规则,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他想了一样就按照对方的的指引往右直去,这条通道弯弯曲曲,好像是河流冲刷而成,而越是往里面走,水流之声越来越大。他皱着眉头谨慎往前,不多时一道光亮投来,他没有丝毫犹豫,踏了过去。 一个六七岁的童子站在面前,斜着头看着他。 第九十四章 金雷神印 “你修炼的不是神道的法门。” 童子皱了皱眉头,十分不悦,又疑惑道,“你怎么修炼的不是神道” 陈靖之瞥他一眼,这童子看着天真无邪,但是语气一股蛮横。他目光瞥见一条地下大河在眼前流过,只是泛着层层血色。河流的上方一朵光华暗淡的金色莲花漂浮,莲座上坐着一个右手指天,左手撑地,闭着双目的童子,和眼前站着的童子生得一模一样。 而那莲花之上,悬浮着一枚金色法印,看去电光闪闪,星芒烁烁。 陈靖之目光之中一阵惊喜,这枚金印和他身上法力微微呼应,果然就是祖师的辟地金雷神印。但是他也能感觉到这一枚金印没有了法力祭炼,不需多少时日就会摔落尘埃。 “我问你话呢,你修炼的为什么不是神道的法门”童子陡然大怒,指着陈靖之怒声喝问道,“立刻回答我。” 陈靖之笑道,“前辈有礼了,我和神道没有太大关联,修炼的法门乃是旁门左道,并不为人看重。” 童子将信将疑,看他态度恭敬,哼了哼喝问道,“那你是哪一个道宫,承袭了哪一个法脉。” “前辈,方才晚辈已经告知了,我乃是旁门散修,根本不入道宫的法眼,否则何必为了一个人的允诺就来这里冒险。” “说的也有道理。”童子哼了一哼,指着上方的金印道,“我传你血神咒,你马上把上面的金印拿走,功德圆满之后便收你为徒。” 陈靖之眼神一扫,这里都是法力封禁,他想了一想,就脚下一点要往上而去。 “真是愚不可及,这是徐衍所立的禁阵,你若寻不到门路那便是近在咫尺,远在天涯,永远难到彼岸。”童子忽然出声嘲讽道。 陈靖之没有理会他,祖师果然在这里留下了踪迹,竟然是希望后人前来施法加固镇压的法力。他脚下一点,瞬间跳入了禁阵之中,身上法力立刻与禁阵相呼应。 童子骤然大惊,哇的一声大哭,“你敢骗我。” 掌中飞出一道血红色的飞刀,噗嗤一声斩入了禁阵之中。童子的法力已经和禁阵纠缠五百年,摸清楚了不少门路,立刻顺着陈靖之的身影斩去。只要到了这里,这个童子就可以大有作为,所以之前他根本不担心自己的私密会被人知晓,他只怕对方不肯进来。 这一记名作血神刀,劈山断水不在话下,而且一旦被血神刀斩中立时精血尽失、神魂尽灭。童子如今法力微弱,只是靠着正身一口神气不散,威能不大,但是也不是窍关境的修士能够轻易抵挡。 血神刀跨空而来,陈靖之立刻抟身避走,但是他身在空中,又要循禁阵方向而去。此时血神刀戾气已经扑身而来,他未做半分犹豫,三枚神霄星雷珠激射过去。轰的一声,三枚神霄星雷珠被血神刀瞬间斩破,血神刀气势稍稍受阻片刻,又追身而来。 陈靖之没有料到这等飞刀如此厉害,三枚祭炼已久的星雷珠也未能奏效。 “你们都是骗子,徐衍老匹夫骗我,你也敢骗我,去死。”童子惊天怒吼,浑身毛发竖起,犹如团团火焰。血神刀的光芒越发寒冷强盛,竟然霎时间增速,斩在陈靖之腰身上。 陈靖之一脸惊恐,刀光斩落之时,血气蔓延上来。然而须臾之后,那刀光竟然散去了,眼前呼啦展开一幅图卷,刀光引入其中,消失不见。陈靖之这才回过神来,惊恐尽去,方才生死一线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他自以为智珠在握,但是在实力面前就是不堪一击。 他立刻把图卷一卷,随后攀身而上,在他神霄法力引动之下,立刻向着金印飞去。 “这是”童子怔然片刻,仰天张开双手怒吼道,“就算你再镇压我五百年我也不怕,等我出去了我要将徐衍一脉斩尽杀绝。” 就在这一刹那之间,陈靖之手触金印,已经感应到金印之中的法力已经将近枯竭,只剩一口精气在其中。如果陈靖之今日不到,数年之内,这童子一定能打破金印脱劫。他立刻将自身修炼的神霄道法与之呼应。 点点星光随他运转,道道雷芒伴随左右,金印只是得了一丝法力相助,似乎陡然活了过来,也是散发出道道星光,周边似乎成了一道星河。 “啊”童子不甘地大喊一声,砰地散了开来。这童子本来就是一缕气机,连这地下洞窟都无法走出去。如果不是百年前一个农夫阴差阳错闯入并且死在这里,这童子根本没有机会出现。 不过这并不是说这童子法力也低下,而是一旦闯入这里,这童子的法力就绝对不可小觑,便是连神灵也能杀死。如果不是童子心中急切想要有人拿走金印,也没有料到竟然真的会有神霄的后辈弟子,陈靖之根本不可能往金印走去。 陈靖之只管将法力灌注进去,对于辟地金雷神印而言确实是杯水车薪,但是也是星星之火。陈靖之感觉到法力将近的时候,立刻收手取出灵珠吞服炼化,之后再度施为。一晃已经数日过去,陈靖之自觉精力不足,加上灵珠将要耗尽,便主动收起法力。 就在此时,金印之中一道清光飞出落在陈靖之脑海之中。原来这是徐衍所留的口诀,而且告知只要神霄弟子到此,可以炼化金印,建立联系之后,祭炼此印,镇压血神童子。 陈靖之当即站起身来,朝着虚空一礼,随后趺坐空中,待得精气圆满,便御使法诀与金印沟通。随着他运转法力,他越发能够感应到辟地金雷神印的威能。如此一来,之前灌注的法力效用又能大增数倍。 又过了将近十日之后,陈靖之也觉有些筋疲力尽,但是心中十分满意,至少数十年内不用担心金印法力耗尽。而且他将所有灵珠尽数投入金印之中,不需数十年,他法力必然会上升到另一个层次,到时候再来祭炼金印,就可继续镇压血神童子。 他收起法力之后,再作歇息,脚下一点便落在了地下河边。他四处看了一看,在不远之处真的有一只宝盒。他起了法力拿过来一看,这宝盒原来是一件法器,但是已经没有用处了。打开之后,只有一张薄绢,上面竟是一篇功法,清神补遗心经,而且是东华道的文字,还有图案。 陈靖之不用猜也知,就是祖师留下待有缘人修行所用。这一篇功法不算高深,在东华道也是寻常的入门功法,可以修炼至紫府之境。他也不知道为何祖师会把一卷经书留在这里,留在外间岂不是更好 他猜了许久之后也猜不透祖师的意图,想了一想将这宝盒收了起来,应该就是吴太守所要的。随后再是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值得关注的,便快速往地面走去。 宝晶洞外,一个胸前绣着笔架的年轻人到了洞口。宝晶洞守洞人立刻迎了过来,嘻嘻笑道,“神官大人,您今天怎么也来了”这已经是年轻人连续半个月到这里,让守洞的人心中惶惶不安,这里始终还是山神的道场坐在。 年轻人不悦道,“怎么,你不想我来” “哪敢呀,哪敢呀,您来就是我们天大的福分。” 年轻人挥了挥手,面色稍霁,“废话少说,确定没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进了宝晶洞一二层” 守洞人连忙否认,“真的没有,哪里敢欺瞒您。” “奇了怪了。”年轻人哼了一哼,自言自语又回了山神道院。他会到的时候,立刻和扫地的老人家说道,“老爷,那人会不会已经死了,宝晶洞里面我们也进不去,难以察知。” 老人家正是笔架山山神行走人间的化身,他微微摇了摇头。 “老爷为何要对这人如此关注我不觉得他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山神道,“我只是爱惜此人,但阻止不了他。” “要不要上报嬴华道宫我感觉又是吴太守派人过来的,之前也已经有许多次了,而且嬴华道宫有令,如果有人闯入宝晶洞就要立刻禀报。” “不必了,嬴华道宫想要做什么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守好这一处地方就足够了。”说完之后,山神忽然笑了一笑,“这或许是一个有缘人,快带我去见他一见。” “是,老爷。”年轻人说完之后伏在地上化作一斑斓猛虎,驮住老人家在空中一跃,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陈靖之已经施展了隐身法出了宝晶洞,一路往山脚下去,片刻后他忽然停了下来,看向前方一棵老松树下,背后走出一位老丈。令他颇为惊讶,上前笑道,“原来是老丈在此,晚辈有礼了。” 陈靖之看他是有意在这里等候,而且此人看去虽然只是一个凡人,但此时有神性在四周散发,这人应该不简单。 老人家和蔼笑着,向陈靖之招了招手,道,“陈少郎,老朽名作桓善,不想少郎真的从宝晶洞出来,可喜可贺。”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九十五章 战事将起 陈靖之拱手说道,“老丈言笑了,晚辈确实去了宝晶洞,但那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今天我是上山游玩,准备回返郡城。” 桓善也不说破,微微含笑,道,“老朽并没有恶意,只是心中欢喜。” 陈靖之笑道,“多谢老丈关心。” “陈少郎,今后若是有暇,还请来山中做客,或者请陈少郎留下一个住址,日后老朽也可找少郎。” 陈少郎想了一想,便道,“我原本是送我师弟来郡中参加郡试,过几日我需要回返延川县了,多谢老丈的好意,晚辈心领了。” “那陈少郎快回去吧,日后若有闲暇可以来山中寻我。”桓善看他施了一礼,就往山下去,心中舒了一口气,宝晶洞中神灵的法力无法落下,也不能探查,寻常普通人去了也是会丢了性命,这么久以来只要去了一二层,即便出了宝晶洞,不用多久也会染病而亡。 租住的院落里面,杨廷清和孟招星二人面带焦虑,而孟承光躲在房里面始终不肯出来。 孟招星看到杨廷清沉不住气,便道,“杨兄,我已经向太守府打听过了,并没有听说道长和吴太守有冲突。道长武功高强,道行精深,应该不会有事的。” 杨廷清重重吐了一口浊气,“已经半个月了都没有见到师兄,我实在无法安心,不行,我一定要去府衙报案。” 孟招星眉头轻轻一皱,即便报案也会不了了之,他对官府的印象向来不佳。但是他还是赞同道,“也好,我与杨兄一起去。” 二人说完之后结伴出门,只是大门一打开,就见陈靖之飘然而归。 “师兄。”杨廷清难掩激动,脱口喊道。 “你们要去哪里”陈靖之扫他们一眼,笑道,“快去帮我烧水,我要沐浴。” “我去,我去。”孟承光在房中听到了声音,立刻高声大喊,“我去烧水。” 孟招星哈哈笑道,“那杨兄不如你去沽酒,我去买些吃食回来,好好庆贺一番。”杨廷清连连点头。 陈靖之心中感到一股暖意,半个月来可以说是日日艰辛,现在终于可以稍稍歇息了。他回了房中躺下,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孟承光轻轻敲门,“道长,道长” 陈靖之睁开双眼,“门没有锁,进来吧。” 孟承光嬉皮笑脸进来,推着浴桶,随后又担了水进来,笑着道,“给您撒点花,来个鲜花浴” 他见陈靖之笑而不答,撇了撇嘴道,“那不如我给您按按肩捏捏背” “都不用了,你出去吧。”陈靖之看他满头大汗,本就是夏天,说烧个热水只是他的玩笑话,不想让几人心中太过激动。 “好吧。”孟承光心中失落,出去之后认真地关上了门,只是关门之后他大喊道,“道长,我真没有去赌钱,就玩了两把。” 陈靖之没有心思理会他,换了衣服泡在水中,难得的舒适。不多时杨廷清等人准备好了各色烧鸡、烧鸭、酱猪肉、小菜。四个人坐了下来,杨廷清等人都是激动,陈靖之一去半个月,他们心中都很是担忧。 饮了一半之后,陈靖之看向杨廷清、孟招星兄弟说道,“我准备明日回返延川县,此次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接下来便不能留在郡城了。” 杨廷清心中有些感伤,但是男子汉志在四方,他坚定道,“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会用心修炼武功,今后给师兄做帮手。” “那”孟招星心中微微紧张,陈靖之如果离开了,那今后恐怕难有再见的机会。他想了一想,独自饮了一杯,忽然起身,就要跪下,但是陈靖之将他一把托住。 孟招星面上坚决说道,“道长,我确实诚心诚意要拜你为师,可否请你收下。” “对的,陈道长,我哥哥对你的仰慕之情犹如滔滔江水,你失踪的半个月每天对你日思夜”孟承光说到这里觉得不对,一时想不到词,吱吱呜呜道,“就是非常担心你,你收下我哥哥吧。” 陈靖之郑重道,“孟兄弟,你如果中了举人之后还想要拜我为师,就来延川县城寻我,那我可以考虑收你入门做记名弟子。” “才是记名弟子”孟承光不由站了起来,惊讶道。 孟招星却是受到了鼓舞,双手都有些激动,只能不住点头。 陈靖之与他们吃完饭喝完酒,几人又是聊了许久,当夜他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便往吴太守府中去。到了府外面,又见到了之前的管事。 管事谄媚地笑着道,“陈公子,老爷请您进去,等了您一天了。” 陈靖之呵呵一笑,吴太守一直安排了人守在住处附近,陈靖之一旦回来立刻就会有人去禀报。他从容地跟着吴管事前去见吴太守。 吴太守忍不住走出了房门,见到陈靖之之后道,“陈少郎,请进来吧。” 陈靖之走入房中,吴太守笑着道,“陈少郎一去半月,老朽都有些遗憾了,但是陈少郎不负所望,又回来了,可喜可贺呀。”他说话的时候不断盯着陈靖之手中的宝盒。 陈靖之也不废话,将一个宝盒放在桌子上,说道,“吴太守,不瞒你说此去确实遇到了危险,幸而天意眷顾于我,这才化险为夷。这是我在宝晶洞一层找到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否是太守想要的东西。” 吴太守心中惊喜,瞥了一眼陈靖之,听他继续说道,“我一打开看过,并无危险。” “陈少郎果然坦然,老朽并没有看错人。”吴太守难掩激动地打开了宝盒,见到一张薄绢,轻轻展开,发现一些奇怪的文字,旁边附有图案,他看了之后心中一慌,这些文字他一概不认得。 “这”吴太守失望地展开了薄绢,却见到陈靖之微微摇头。 “这应该不是宋国文字。”陈靖之说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吴太守难掩失落,很快就笑了笑道,“陈少郎请坐,不知道陈少郎接下来有什么安排我府中还缺一个客卿,可否请陈少郎到府中来” 陈靖之看向对方,认真说道,“若是半月之前我或许会接受太守大人的好意,但是这一回我却要赶快赶回延川县师门,只能不恭了。请太守大人放心,此事我绝不会泄露出去。” 吴太守看了看他,想了想说道,“也罢,不过陈少郎若是要回去延川县,可要万分小心了。” “哦还请太守大人赐教。”陈靖之也是察觉道氛围不对,再是看吴太守眉宇之间似有愁容。 吴太守眯了眯眼,神色有些凝重道,“呵呵,你既然要回去,你又帮了老朽一个大忙,告诉你也无妨,不过这暂时却是机密。近来百越国频繁出入我朝边境,肆意派遣暗探搅乱疆域,两国讲起战事了。延川县虽有其他县城做缓冲,不过在所难免被拖入其中,你要早做准备。” 陈靖之目光陡然一变,随后又看向了吴太守,这等军情都敢告诉自己,如此说来那在很多人眼中可以说是公开了,难怪午时孟招星谈起粮价上涨。而他一路过来,多次发现了斋门的痕迹,鬼怪之流也不断多了起来,他之前就有判断很可能会发生流匪甚至叛乱。 陈靖之起了身来,恭敬一礼,“多谢太守大人指点。”这样他更要赶紧回去延川县。 “呵呵,这事情过两日知道的人会更多,你回去万万小心,如今不少边缘县城都有流寇出没。” 吴太守说完之后,陈靖之心中已经在快速思考,随后请教了片刻之后,便出了太守府。回去之后第二天早晨不动声色地让几人储备了不少米粮,又和杨廷清、孟招星两人前去买了两柄长剑。他们二人都是秀才,佩剑也是合规,不过与其他秀才只做个样子不同,两人的剑都开了剑锋。 做完此事之后,陈靖之自己去了坊市,原本想要买下一匹好马,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好马都已经被官府征用了,剩下的多是瘦马、老马、病马、残马。陈靖之挑了片刻之后都不太满意,最后选中一匹黑马。这匹马因病看去骨瘦嶙峋,眼角滴滴眼屎,似乎命不久矣,但是陈靖之手中有灵药,只要用了便可恢复过来。 马匹可是重要的资源,寻常价格也是极贵,是牛羊不能比较的,便是这样一匹病马,马商也非得要上五十两银,而且绝不还价。还放言此马乃是名马,曾在战场上跟随主人杀过敌军,要价太低对不起老马,以前还有人花五百两银子他都没有卖。 陈靖之懒得理会,掏了银两之后,马上立刻让人牵着这一匹病马前去开具了文书,又把病马洗刷干净,又让陈靖之付了马鞍的银钱。之后便在杨廷清等人的目送下一人回去延川县。 杨廷清几人都是有些不舍,陈靖之年龄虽然不大但是为人稳重,几人其实算是在他庇佑之下。他们望着陈靖之牵着马儿出了郡城之后,更是显得有些失落,杨廷清忍不住赋诗一首,惜别之意越发浓厚。 第九十六章 嗜元妖虫 陈靖之牵着病马出了郡城之后,到了河边,对着病马,口中念了一句法诀,一枚灵丹药香轻轻散开,飘入了病马的鼻窍之中。病马四蹄不住乱甩,发出哼哧哼哧的响声,而后发出一声嘶鸣,四蹄斜撑,呕了一条色如血玉的虫子出来。 这虫子常有尺余,形似黄鳝,落在草地上就要往丹药上扑去,陈靖之掌上发出一阵刀气,瞬间将这虫子斩成两段。只是如此之后,两段虫身不断扭动,似乎要从断口处再长出一颗脑袋。 “原来是一条嗜元妖虫。”陈靖之冷然一笑,这等妖虫经常藏在水里面,一旦人或牲畜饮水便会顺着水流入腹中,日日吞食人或牲畜的精气,最后妖虫长大的时候也就是被妖虫附身的人或牲畜死去之时。这妖虫寻常药物根本不能杀死,就算是被斩成数段也能活过来。幸而这嗜元妖虫还未长成,否则极难对付。 陈靖之弹出一道火光,霎时间就将妖虫烧成一堆灰烬。随后病马扑通倒在地上,陈靖之将丹药用水化去送入病马口中。约是半个时辰之后这病马便站了起身,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 黑马歇了不久,起身在河边吃草,有了陈靖之一枚丹药相助,黑马精力恢复的极快,不多时就跟着陈靖之回去。刚开始第一日行程极是缓慢,但陈靖之并不着急,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一匹黑马底子深厚,今后如果还要再去南疆就正可用上。 当晚陈靖之露宿野外,夜晚天中星光明亮,他修炼起来越发顺畅。次日天才放亮,黑马迈着步子绕着陈靖之走了几圈,马头不断向陈靖之蹭过去。陈靖之笑这摸了摸马头,道,“今后你就是我的坐骑了。” 说完之后翻身上马,不过黑马精力仍然不足,陈靖之用了血神童子传他的轻羽之术,落在马背上犹如一片毛羽,并无多少重量。这一门法术用来赶路不行,但是现在却是十分便利。又过了两日,黑马精神越来越好,陈靖之也不必用更多法力来支撑。 这匹黑马果然有些不同凡响,驮着陈靖之速度越来越快。他虽然走的官道,但是晚上都在野外度过,一路上就遇到了三次流寇,途经大河的时候还遇到了水匪。没有了杨廷清等人掣肘,他基本上不会多做逗留。路上时常能够见到带着兵器的官兵,局势看起来极为紧张,这些官兵看到他骑着马立刻过来盘问。 陈靖之手续齐全,加上他的文书上面有吴太守盖的一方小印,也没有人为难他。 这一天他已经到了平川县,在一处茶馆补给,无意间听到有人在谈论延川县出现了瘟疫。陈靖之不禁竖起了耳朵,认真倾听。 “你们最近不要去延川县和镇宁府了,如果有从这两个地方回来的,也统统不要收留,那里的瘟疫真是令人胆战心惊,每天听说都会死好几十人,如今都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了。” “什么瘟疫这么厉害,神仙们不管” “都是大夏天的了,瘟疫还能传染这么厉害” “见天儿地有人跑出来,咱们县令大人如今就在两县交界那里,胆敢闯过来就会一刀杀了然后烧了。” “那哪知道呀,我说你们这些去延川县和镇宁府的就别折腾了,我这老头子明两天也就关门了。”茶馆的老板一脸小心,看去整个人都有些憔悴。 “你说说百越国这些个王八蛋搞什么幺蛾子,好好地过日子不成吗” “南边的一帮人也是脑子没了,这些年过得太平多好呀。” “还不是听说镇宁府出了几档子的破事,逼着那些人反了。” “不要命了,胡说八道,这事情也是能议论的喝完了茶就赶紧地走吧。” 陈靖之听到这些零零碎碎的消息,又用心通之法整理一遍,心中也是有些震惊,没想到事态这么严重了。不过这些人都是寻常百姓,他们说的也多是道听途说而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现在延川县已经封了起来。 喝完了茶,丢下了几文钱,牵着马翻身上去,快速离开。 越接近延川县,发现延川县上方有数股气机交缠。而延川县和平川县交界的地方处处设置了关卡,用各种树木树枝刺木阻拦,各处也都有带着刀的士兵把守。陈靖之想了一想之后,陈靖之牵着马就从官道去延川县。 “小子,去了延川县就不准再回来了,你可要考虑清楚了。”这些官兵远远看见了陈靖之,见他果然要闯过关卡,顿时厉声吼道。 陈靖之拱手谢过,道,“尚有亲眷还在延川县,不得不回去,多谢告诫。”陈靖之说完之后毅然地牵着马走了过去。一路过去,设置了诸多关卡,处处都有防范,沿途能见到道宫的行走们在协助派发道宫的符药,让他务必含在口中。 他经过的时候道宫的行走也给了他一份,延川县如今看去井然有序,但是陈靖之却眉头紧锁,这些行走个个忧心忡忡,一副惶恐不安的神情。平静之下,波澜涌动。走进县城之后,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街道上一片萧条。 他快步往家中走去,听到一阵哭声传出,他皱了皱眉头,这是红线和纤云的声音。他上前敲了敲门,不多时,陈迟英打开了门,见到陈靖之后,一阵惊喜,喊道,“观主,快快进来。” “红线,纤云,是三郎回来了。”陈迟英向着里面喊了一声,将陈靖之迎了进来,又将大门栓上。 陈靖之皱着眉头道,“陈师,家中发生了什么事” “瘟疫,不知道为什么,余氏染上了怪病,可是她连门都没有出过。”陈迟英叹了声气,红线的母亲本就是瞎了双眼,平时都不出门。 “这十来天乱哄哄的,我之前就感觉不对,前一阵子唐良谷暗中来告诉我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我又打听了一番,确实可能出了问题,我就把杨母一同接了过来。也幸好把人接过来,七八日前,一伙人突然打进了县城,截杀了十几户人家,杀了四五十人,现在也没有抓到凶手。不过以我的估计,是百越人想要搅乱我宋国军队的后方,现在朝廷已经派遣军队前往镇宁府。” 陈靖之听着陈迟英的话,问道,“瘟疫的事是怎么样的” “此事不好说,瘟疫的事没有传的那么严重,只是人心惶惶,难免被夸大了。”陈迟英刚说完,红线和纤云都已经奔了出来。 “三叔,我娘亲她”红线几乎要崩溃了,抓住陈靖之的衣袖大哭不已。 “叔父,婶婶快不行了。”陈纤云鼻涕都流了下来,眼睛哭得红肿。 陈靖之轻轻拍了她们手背,安抚道,“我已经回来了,我去看看。” 红线好像找到了主心骨,陈靖之进到房中,一股酸臭味弥漫,杨母在为余氏扇风,余氏看去面色如金纸,命悬一线。 陈靖之立刻过去,认真看了一看,又以法力游走余氏周身经脉。他这时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问道,“红线,你母亲病发之前有没有吃过什么东西” 红线连忙摇了摇头,哭着道,“娘亲吃的东西和我们都是一样的。” 陈靖之点了点头,让他们几人都出去,只留下了陈迟英。 陈迟英疑惑道,“观主,余氏究竟是什么怪病,我看了许久也不知道什么问题,只好用观主之前留下的丹药吊着性命。” “中了剧毒。” “可是我试了之后并没有中毒的迹象。”陈迟英顿时疑惑起来。 “陈师功行尚浅没有看出来也在情理当中,这一种剧毒初时不伤肉身而是伤人的精气神魂,最终朽坏五脏六腑、经脉血气。这一种剧毒以我所知,乃是来自于一种名作心鬼的河豚修炼数十年成了精怪之后方能有这等厉害之处。” 陈迟英有些恍然,“余氏几乎从不出门,只是偶尔在院落之中晒太阳,就算是中毒也不应该是余氏呀。”片刻后说道,“观主的意思是余氏是否撑不过去了。” “回天乏力。”陈靖之微微一叹,他确实没有更好的法子,即便他道行再是精深,到了这种地步也只能叹息了。 陈迟英长长叹了一声,“寿材我暗暗叫唐良谷准备好了,不过这时候死了人官府一定回来查验,确定不是瘟疫才允许置办丧事,而且只能暗中处置,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陈靖之轻轻点了点头,“这件事情还是我们主动去联系官府,等到道宫的人确认了之后麻烦还小一些,其他的事情也只能从简了,红线这里我会安抚的。陈师,再麻烦你去和唐良谷说一声,让他今天来见我。” “观主放心,这些事情我去办的。”陈迟英嗯了一声,就要出门,不过临去之时,他问道,“观主之前有一位名作许大的人前来找过观主,似乎有事相求,只是观主未能回来,便请他之后再过来。” 第九十七章 瘟疫蔓延 次日,官府和延川县道宫派遣了一位行走过来,这位行走手持一面幡旗,从余氏的尸体上摄起一道气机,稍稍辨认之后确定不是瘟疫而死,交代他们一日之内就要办完丧事,不允许久留。 当日陈迟英主持置办丧仪,一切从简。红线哭得死去活来,杨母和陈纤云一直安抚。陈靖之也知此事只能让它慢慢过去,才能抚平伤口。 陈靖之和陈迟英二人夜谈,告知了自己代陈迟英收下了杨廷清为徒之事,而且找寻到了祖师留下的踪迹,接下来将要去一趟南疆。 陈迟英说道,“观主,南疆如今正是战事,观主果然要去的话要万分小心了。” 陈靖之坚定说道,“此事必须要去,原本也在计划之中,赵显似乎在南疆代天子督战,若是能够得到赵显的支持,日后建立道宫也会少很多障碍。但是现在看来,要处理了这里的事情才能再去南疆了,你与红线等人我都不甚放心。” “现在虽然战火没有波及过来,但我以为百越国一定还会有动作,延川县将要成为重要的补给站。现在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很有可能和百越国有关。”陈迟英很是赞同陈靖之前去百越国。 陈靖之道,“百越国还有可能和斋门勾结一处,我认为这一次余氏很有可能是被误伤,这些都要小心,我在延川县也是结怨不少,尤其是和斋门,我这一次前去泌阳郡发现倒是可以在泌阳郡中居住,那一处有祖师踪迹,我们后辈弟子还可为祖师尽心。” “观主想要搬迁过去吗现在恐怕有些难度,如今正是镇宁府和延川县瘟疫的时候,别处都不会放行的。” “此事计划之中,一切都要看机缘。”陈靖之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我这次特地去看了几处瘟疫发生的地方,竟然大部分都是在东城,这里就很是奇怪了,这瘟疫肯定是人为控制的,先从富户开始,人员流动可能性增大,可能很快传播出去。” “观主这般说好像确实是这样子,现在处处人心惶惶,尤其是一些大户,恨不得立刻逃离延川县,他们一乱,底下更是大乱了。若不是新来的吴县令铁腕镇压,早已经有一帮富户先行逃出延川县了。再加上府城和郡城都加派了人手过来,这才稳住局面。” “如果真是人祸,更要早日送你们离开。”陈靖之心中冷然,他准备明天去看一看那瘟疫具体的情况。 第二天,却是许大急匆匆上门,陈靖之看了他一眼,身上似乎一道妖气缠绕,只是又有些诡异,就道,“许大哥,你找我是否是家中出了怪事” 许大不禁睁大了眼,“陈公子说的正是,道宫如今忙着应对各种大小事,我实在是找不到人只能想到陈公子了。”他说完之后看着府上的情况也是难过。 陈靖之道,“我跟你去,带路吧。” 许大心中万分感激,立刻带了陈靖之往西城去。一路上大部分门户都是大门紧闭,到处都是熏烧艾草松柏,路上仍有不少贫穷人家在乞讨或者在沿街叫卖。陈靖之看到这种情况心中推测,很快就可能撑不下去,官府和道宫很难会把口粮送到各家各户,没了粮食最终他们就一定会出来的。 许大带着陈靖之绕了远路,原来途中好几户人家被瘟疫感染之后,鸡犬不留,皆是痛苦哀嚎三四日之后就气绝,而且肠穿肚烂,七窍流血不止。许大也担心陈靖之误入,路上遇到官兵和道宫行走,一个劲的驱赶他们回去。许大远远扔了银两出去,他们才肯放行。 半个多时辰,才到了许大在延川县的家中。陈靖之让许大的家人不必出来,而是自己沿着院子走了一圈,忽而从地上抓出一只秃头的老鼠,这老鼠忽然吱吱乱叫,就要扑上来。陈靖之一脚踩了过去,就将老鼠踩死在原地。 “一只成了精的老鼠,偷吃米粮,本身带着毒性,你不用担心,你们并不是被瘟疫感染了,将老鼠偷吃污秽了的米粮用大火烹煮一个时辰,便不会有事了。”陈靖之做了此事之后,许大千恩万谢,就拿出了一袋精米、半边腊肉,要送给陈靖之。 陈靖之摇头拒绝了,“粮食之类的你自己存储下来,接下里可能会很艰难。”说完之后他便按照之前许大所指的方向,暗中前去查探瘟疫的事情。 他去了几个地方,发现那些感染了瘟疫的人被全部集中在一起,或者是死死锁在了家中,附近都没有人居住了,只有道宫的行走前来发放符药。这些符药都是神灵所制,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解决瘟疫,只是效用来说并不十分明显,只能遏制。 连续看了多个地方,都没有太大头绪,没有弄清楚源头想要保护家中的人那就是痴人说梦。不过陈靖之也知瘟疫这类几乎都是从七窍而入,还是可以稍作防范的,但是如果这是有邪神或妖人作法,那这些手段就显得鸡肋了。 陈靖之回到了家中,却见一个人等在他的家门口,竟然是许平章,只见他情绪低落,满身酒气。 许平章看到了陈靖之之后脸色沉了下来,手中抛出一袋银子,沉声道,“之前输给你的。” 陈靖之一把接了过来,掂了一掂,呵呵笑道,“许公子,果然信人,竟然没有忘记。” “我不是你,我胸中自有胆气。”许平章听到这声似嘲似讽,双目都要红了起来,一步步往前,嘴里好像咬牙切齿,“你就是一个没有胆子的人,你竟然不羞愧你就是一个懦夫,一个只会辜负别人的懦夫。” 陈靖之冷然道,“许公子,我看你是喝多了。” “我倒希望我喝多了,这样我就和你拼个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许平章神情冷冷,逼近陈靖之道,“我的师妹是我的一颗明珠,然而你却枉顾她的真情。你如果真的还有一点情意,你就带师妹走,带她走,然而你却是一个胆小的懦夫。” 陈靖之皱了皱眉头,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公子,你把话说清楚了。” 许平章怒吼道,“我的师妹要嫁人了,她要嫁人了,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 陈靖之心跳陡然加快,胡蕴茹要嫁人了,片刻后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故作沉静道,“那就恭喜胡姑娘了,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喜欢之说自是婚后相敬如宾,携手同老。” “胡说,你放屁,你果然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只是枉费了师妹的一番深情。”许平章双眼发红,怒视陈靖之,已经要动手了。 陈靖之道,“胡姑娘云英未嫁,许公子不要坏了胡姑娘名声。” “这时候你还在这里假仁假义,师妹还说你是坦坦荡荡,在我看来你就是虚伪的伪君子。”许平章眼里满是不屑,随后又是万分失落道,“你知道师妹要嫁给谁吗她要嫁给碧波府的府主。” “碧波府”陈靖之眉头顿时拧在一起,碧波府乃是泌水的一条大支流,在镇宁府和百越国附近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湖泊,那里就叫碧波府,碧波府的府主实际上是一位河神,传闻乃是一条修炼多年的蛟龙得道成神。 “如果不是那天你和师妹出去,招惹了碧波府的府主,他又怎么会上门提亲师妹若是去了碧波府,今后哪里还能自主那碧波府的府主已经有了八位夫人,师妹的性子是宁死不会愿意的。” 陈靖之一阵恍然,忽然想起了他和胡蕴茹一起出去那一日,遇到了一个盛气凌人道行高深的壮汉,那人贵气浑然一体,这样一想那人应该就是碧波府的府主。可是堂堂神灵又怎么会看上一个人间女子呢 “彼辈神灵怎可妄自踏入人间,还要求娶人间官宦女子你们嬴华道宫也不约束吗” “碧波府与我嬴华道宫并非一路,呵呵,再加上这是胡主簿有意把女儿许给碧波府府主,道宫又能说什么呢”许平章满是无奈,不屑地看了一眼陈靖之,将一封书信递给他道,“师妹想要见你最后一面。” 陈靖之接过了这一封书信,已经被许平章揉了数次,对方应该不想把这封书信交给自己,但是最后还是交了过来。 许平章冷笑道,“你如果还有一点担当,你就把我师妹带走,我宁愿再也见不到她,也不愿意看她伤心流泪。”说完之后,许平章眼角两行泪水忽然流了下来,他转身而去。 许平章脑海之中不断浮现年少之时,他带着胡蕴茹在后山玩耍,胡蕴茹常常拉着他的手,告诉他,长大之后就要嫁给他。许平章一直记得这句话,他从嬴华道宫回来延川县,就是为了去胡府提亲,迎娶胡蕴茹。 然而世道已变,自从胡懋升任主簿之后对于这门亲事并不认同。自许平章来到延川县之后他发现胡蕴茹也已经不再是十年前那个胆小乖巧的胡蕴茹了。 第九十八章 河神娶妇 胡府,胡蕴茹坐在秋千架上,面庞消瘦,没有多少血色,愁容满面,似有无穷心事。小红轻轻帮她扇着风,心疼地说道,“姑娘,老爷只是一时气话,姑娘你不要这般难过了。” 胡蕴茹冷笑道,“气话他非要让我嫁人,难道我就一定要嫁吗他非要娶我,他就一定能娶我吗如果他们还不乐意,大不了一死。” “放肆,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胡蕴茹才是说完,游廊里一个三十许岁的夫人冲了出来,哭道,“好端端的女儿家,你说这些是干什么呢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家家哪里有不嫁人不生子的” 这妇人乃是胡蕴茹的母亲胡秦氏,她看着三十许人,肤色白皙,眉眼之间有几分厉色,看得出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美人。 胡蕴茹瞪着胡秦氏,唇齿微微颤道,“娘,我不想嫁给那劳什子侯爷。” 胡秦氏轻轻拦住了胡蕴茹,安慰道,“你不要再胡说了,这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如果不是这场瘟疫,我们就要送嫁的了。女儿呀,女人这一辈子哪里是能够我们做主的,在家从夫,出嫁从夫,那位碧波侯爷为人周正,又对女儿你一往情深,嫁过去就是正房的夫人,多少人都求不来的。” 胡蕴茹轻轻闭上了双眼,眼泪不自主划落下来,然后推开母亲的怀抱,正色问道,“娘亲,你知道那碧波侯爷是什么人吗他堂堂正正一个侯爷,为什么会看得上我们这种不入流的门第娘亲,你问过吗” 胡秦氏蹙眉道,“女儿,这是你父亲定下的,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会多问那碧波侯爷也是方正魁梧,又是侯爵,更不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够打听得了。” “娘亲,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要把我火坑里推吗”胡蕴茹心如死灰,“难道不是希望我过得幸福吗” “女儿你又在说傻话了。”胡秦氏腾地站了起来,“我怎么会把你往火坑里推。” “娘亲,你碧波侯爷是” “住口。”胡懋陡然出现在了胡蕴茹跟前,就在她要说出口的时候,他厉声喝道,“茹儿,你是越来越让人不省心了。”说完对着胡秦氏和几个下人说道,“你们都先下去,我和茹儿谈一谈,不要让人靠近。” 院子里只剩下父女两人,胡蕴茹冷笑着瞪了一眼,沮丧地坐了下来。 胡懋语重心长说道,“茹儿,你是在太任性了,你如果不嫁给碧波侯爷后果不堪设想。他高高在上,俯视众生,既然看中了你要娶你去做水神娘娘,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福气。而且你要是不愿意,你父亲你母亲,你的兄弟姐妹你去的亲眷好友都可能要丧命在这里。” “父亲,你确定是为家族的安危不是为了你升官发财”胡蕴茹冷然笑道,“你能拍着胸口告诉我么他既然只是神灵,那为什么不尊宋朝法令,胆敢干涉人间,求娶凡人女子你敢告诉我吗” “放肆。”胡懋举起手来就要打下去,但是怒火之中还有几分冷静,“茹儿,你不要得寸进尺,你要是嫁就开开心心嫁过去,你要是不嫁,就算是送过去一具尸体我也会送过去,这事关我胡氏家族数百口的性命,从来就不是你能任性妄为的。” 胡懋胸口怒火蹭蹭串了起来,叹气道,“女儿呀,多少人想要成为神灵,与天地同寿,可是没有机会,你现在闹别扭没有关系,今后你只会感谢为父的。”说完之后他叫来仆婢,必须紧紧盯着胡蕴茹,寸步不离,没有胡懋的命令不准任何人探看,一言一行每日都要汇报。 胡懋走后,就有十数人将她紧紧盯住,胡蕴茹顿时大为着急,她之前就听说了陈靖之已经回来了,便求请了许平章为她送信,但是现在被人死死看住,她只觉心如死灰。 陈靖之拿了书信,犹豫之后还是决定再去见一面胡蕴茹,他再是沉稳也还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他到了小寒山后面的湖泊,找到之前两人分别的地方,心中似有万分惆怅,耳边仍然回荡一句,“你要不要娶我” 他叹了一口气,等到黄昏的时候胡蕴茹仍然没有出现,他怔了一怔,其实他认为今天不应该出现,可是他还是来了,少年人的一点情愫就要深藏下去。直到深夜,胡蕴茹依然还是没有出现,他猜测必定是被家人禁止,不过他还是愿意再等下去。 “你真的来了。”许平章从身后出现,“我以为你不会来。” 陈靖之早已经发现了许平章,只是一直没有揭穿,道,“许公子,你又有何见教” “师妹不会来了,她被她父亲禁足了,连大门都出不去。”许平章目中一片萧然,口中干涩道,“我以为可以为师妹做一些什么,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他说完之后一步步走下山了。 陈靖之端坐在湖边,直到次日心境平复之后才返回家中。 这一夜县城的西城和北城突然发生了民乱,只因为又有七八户人家得了瘟疫,附近居住的百姓顿时恐慌惊乱四逃,一下子引起了西城众多的百姓大乱。原本就憋了许多天,西城和北城又大多数是普通贫穷百姓,骚乱之下,竟然有人抢劫了米粮铺,一夜之间杀了十数人。 “观主,昨夜那些贼人竟然摸到了我们这条巷子里,我看已经越来越不安全了,要早做打算。我之前已经准备了十余石稻米、豆子、不少食盐,都藏在了地窖里面,必须要准备才行了。”陈迟英心中担忧,这些天官府一直在征召江湖人士,便是他官府也几次来人催请。 陈靖之点了点头,忽然问道,“陈师,最近一直是每日几户几户人家得瘟疫吗是都集中在一个地方还是分散在不同的地方” 陈迟英皱了皱眉头,道,“这个倒是没有听得详细,观主,我去打听片刻。” 陈靖之摇了摇头,“不用,这事情只能我去做,陈师现在家中好好呆着,哪里都不要去。”说完之后他去了后院的井里,法力勾起一团水汽,又查探了片刻,他面色微微一惊,只见水中有细如发根的细小颗粒,外边一层硬壳,他捏住一颗法力一动,竟然轻轻爆了开来。 “嗜元妖虫。”陈靖之面色骤然一变,立刻喊道,“陈师,今天是否用了井水做饭。” 陈迟英连忙过来,惊道,“水里有问题早晨打了水,只是洗漱,早饭还未做好。” “快带我去看看。”陈靖之看了一眼陈迟英,陈迟英并没有被嗜元妖虫附身的征兆。当下立刻去了厨房,发现水里面果然有嗜元妖虫的虫卵。他又立刻去看了杨母、陈纤云姐弟,和红线,发现他们现在都没有征兆。 虫卵一旦进入腹中,立刻就会孵化,极为重要的表现就是胃口大增,容易饥饿,口中会有臭气。 “这水暂时不能用了。”陈靖之面色忽然冷下来,今天查看水源纯粹是因为看到了自己带回来的黑马,心血来潮试了一下,没想到竟然会有这种意外发现。 陈迟英皱眉不已,“观主,那要怎么办没有水源,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陈靖之将陈迟英带了出去,暗中说道,“水中嗜元妖虫的虫卵,这件事暂时不要说出去,至于饮用水源稍后我做法一番,你先带着他们用饭,其他的暂时不要理会。” 嗜元妖虫的虫卵很难看到,细如发根,而且外有坚壳,即便是火烧沸水都无法杀死。陈靖之现在的法力也可以杀死水中虫卵,但是太过耗费时间和法力了,能够净化的水也不会太多。说完之后,他到了厨房,把所有水都是用法力催动,约有半柱香的时间,才是将厨房里的虫卵杀死。他略微数过,只是一缸水里就有三十余只虫卵。 因为陈靖之早上还未回来,所以红线才比较晚做饭,否则现在应该都已经将虫卵吞下去了。 “嗜元妖虫繁衍虽是很快,可是条件也很艰难,一个人可能会被妖虫附体,但是最后只会有一只成虫,其余的都会因自相残杀而死。不可能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嗜元妖虫。”陈靖之心中一阵念头闪过,这些妖虫一旦进入人体或牲畜体内,后果不堪设想,而现在正是宋朝往镇宁府派遣军队的时候。 想到这里陈靖之的神情越发凝重,现在城里应该很多人都已经引用了井水之,或许已经被妖虫附身。他想了一想绕着周边起法落下几道法印,这些法印在此,只要外人进入就很容易惊动陈靖之。 做了这事之后再是交代了一番,直接去了县衙。朱县令虽然因为天外来人的事情被贬官回乡,但是也是因祸得福。如今延川县的吴县令年龄不过二十余岁,乃是世家大门楣出身,行事果敢有魄力。 陈靖之原本想着通过正当渠道前去见吴县令,但是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妥,现在这种时机如果被人发现是自己将此事捅出去的,必定会给自己带来无穷的麻烦。但是深思下来,权衡利弊,他还是决定亲自去见吴县令。 第九十九章 神明道场 定计追踪 吴县令这几日可谓是脚不沾地,忙得嘴角起泡,他看去二十余岁的年纪,面上短须有些凌乱。昨夜又发生了民变,他实在是有些熬不住了,才是坐了下来,又命人打了洗脚水,双脚泡在水中,只觉得浑身舒畅。 他身边一个中年人叹气道,“世贤,看来确实是走错了一步棋呀。” 吴世贤呵呵道,“舅舅,不管再如何都已经到了延川县,我们之前还以为自己得逞,恐怕是钻进了别人的圈套了。” 中年人名作范耕耘,他忍不住长叹道,“是我太过心切,以至于影响了世贤你的判断。” 吴世贤摆手道,“这件事和舅舅没有关系,即便我不来,族里也会想尽办法安排我来。不过他们一定也没有想到局势会如此难堪,否则为了宗族利益也不会把我派来这里,可以想见族里并不是让我来送死。” “嗯,还是要想办法脱身。”范耕耘说完之后,忽然眉头一凝,对着吴世贤使了个眼色。 吴世贤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而后就和范耕耘背对着,他呵呵笑道,“敢问是哪一条道上的兄弟来访还请现身一见。” 陈靖之原本只是隐藏了片刻,他自问自己隐身之法颇为玄妙,但是没有想到被人识破。他原本也不打算因此,只是为了进来方便。他当下就从梁上跃了下来,稳稳落在地上,看向对方,认真说道,“在下延川县陈靖之,见过吴县令。” “陈靖之”吴世贤眉毛竖了起来。 “原来是陈少侠,朱县令对陈少侠可是赞赏有加,若是没有陈少侠出谋划策,也不可能将天外妖人捉拿。”范耕耘眼角瞥了一瞥陈靖之,呵呵笑着,挡在吴世贤前面。 “过誉了。”陈靖之微微摆手,恭敬施了一礼,他刚才也听到了范耕耘和吴世贤两人的对话,基本可以肯定他们原本是不愿意卷入这场战争,甚至也没有预见到这里会出现民变。 “哦,原来是陈少侠,百闻不如一见,陈少侠果然武功高强,来了府里我竟然好无所觉,佩服佩服。”吴世贤语中带着试探,笑道,“陈少侠快快请坐,刚好下人送来了早饭,还请与我同用。” 陈靖之笑着道,“县令大人也不问在下为何暗中来此面见县尊” 吴世贤淡淡笑道,“陈少侠若要说自然会说,还请入座。” 陈靖之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鲜菇鸡肉粥,目中精光一闪,竟然也有虫卵在里面。此时范耕耘已经为二人盛满了鲜菇鸡肉粥,说道,“还请陈少侠慢用。” 吴世贤显然已经饿坏了,迫不及待端起粥。 陈靖之眼角一扫,看他神情不似作伪,心中一动,道,“县令大人,在下闯入府里,县令大人不担心在下意图不轨吗” 吴世贤道,“呵呵,我若连这点胆气也没有,那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陈靖之扫了一眼范耕耘,这人修为相当于胎光境,而吴县令本人也是一位修道人,已经入了窍关,想来武功不低,这应该就是底气所在。陈靖之看他要把粥送到口中,便道,“县令大人且慢,我有一事请问。” 吴世贤皱了皱眉,此时腹中确实很是饥饿,当下有些不悦道,“陈少侠有何指教” “县令大人可知嗜元妖虫”陈靖之低声说道。 “什么这可是恶虫,在我宋国已经绝迹多年,一经出现就会扑杀。”范耕耘在旁边神色陡然冷了下来,“陈少侠提这恶虫是何意” 吴世贤不禁放下了粥碗,凝神看去,“陈少侠,还请赐教。” 陈靖之正色道,“我因送我师弟前去泌阳郡城参加郡试,回来之时买了一匹黑马,原本是一匹战马,但是看去骨瘦嶙峋,又见马儿腹内汩汩而动,便以药香引动了战马体内的妖虫,之后发现乃是绝迹多年的嗜元妖虫。今晨,我心血来潮,便从家中水井打了一桶水,发现水中竟然也有妖虫虫卵。” 吴世贤和范耕耘悚然大惊,不过还算是镇定,立刻看向了陈靖之。 陈靖之继续说道,“我苦思之下,一旦嗜元妖虫爆发后果不堪设想,可惜我微薄之力,难以建功,苦思冥想只有来找县令求援。只是我又担心因我暴露了妖虫,而引得背后之人对我动手,这才冒昧搅扰,实非有心。” 吴世贤和范耕耘两人目光触碰,后者说道,“我如何知道陈少侠所言真假” 两人都是心中大惊,如果是有人在背后做手脚,那这一个阴招确实会害死成千上万人,一定会打乱宋朝在镇宁府的布置。 陈靖之说道,“范先生博古通今,自然就可以去试一试就知我所言真假了,不过还请范先生暗中查探,以免打草惊蛇。” 范耕耘不仅看向了吴世贤,吴世贤轻轻点了点头,他立刻就出去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范耕耘匆匆进来,面色阴沉,在吴世贤耳边耳语了几句。 吴世贤忍不住站了起来,双手有些颤抖,咬牙道,“现在才发现会不会太晚了。” 陈靖之看了看他神情,就知道这件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他静坐在座上,看到吴世贤已经有些慌乱了。 “陈少侠你有什么办法”吴世贤说完之后就是有些后悔,对方只是一个江湖子,怎么能够知晓。 陈靖之瞥他一眼,凝声道,“一是立刻暗中传递消息前往军队,防止嗜元妖虫进入士兵体内,二是立刻告知道宫,暗中扑杀嗜元妖虫虫卵。这妖虫五日不能进入人或牲畜体内就会自然消亡,我猜测是幕后之人得到了什么消息,以至于在现在这个时间放出妖虫。” 吴世贤悚然,此时镇定下来,陈靖之所说的两个条陈也正是他心中所想。他想了片刻之后,现在殷玄守带领的大军正火速赶去镇宁府,应该就是要提前发动,只待大军到了镇宁府那时候全部没有任何作战之力。 吴世贤神色凝重说道,“陈贤弟,我需要你帮助我前去军队面见殷大帅,将此事详细告知。不过前去之前,还要陈贤弟陪我同去延川县道宫。” 吴世贤这时候连称呼都已经变了,他带陈靖之前去延川县其实并不是完全相信陈靖之所说,而是希望借助道宫的法力查探陈靖之的身份,如果没有作假,那就可以相信此人,如果真的有假立刻就可以借助道宫的法力镇杀。之所以先告诉陈靖之为吴县令办事就是为了安抚陈靖之,能够让他跟着去道宫。 陈靖之心中稍稍一想,知道对方并不是十分信任,改变称呼和请托都只是一种手段,不过他已经决定掺和进来,当下正容道,“还请县令大人吩咐,我必尽全力而为。” “这件事情不容延后,我立刻安排你同我一起去见延川县伯。”吴世贤说完之后转身就出去安排车马,不多时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带上范耕耘等人即刻骑了快马奔去延川县道宫。 一路上范耕耘手持县令牌符,没有任何人胆敢阻拦,到了道宫之后,立刻命人前去请出道宫左右祭令。说明来意之后,两位祭令虽是不知是何情况,但是县令在名义上是有资格号令诸神的,他们立刻就去通禀。 延川县道宫后山之中,一座宝殿华光闪烁,道道云光垂下,几人进去就见一个头戴王孙冠身着蟒袍的年轻人目光看来。 延川县伯上前一礼道,“听闻县尊大人前来,未能远迎,还请恕罪。” 吴世贤还是第一次见到延川县伯行走人间的化身,他的真身还在神域之中,寻常并不会出现在人间。 “延川县伯主掌一方神异,晚辈应该前来拜访。”吴世贤认真道,“这一回前来求见乃是有重要的大事,必须要请县伯大人相助。” “何事”延川县伯眉头微微皱起,按道理人间掌权和神灵互不相干,寻常并不会有交通。 “县伯大人可知 我延川县水源之中出现了嗜元妖虫。” “这不可能,嗜元妖虫绝迹多年,早已经被诸方神灵扑杀。”延川县伯立刻喊道,“县尊大人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吴世贤却是十分肯定,嗜元妖虫的特性不会认错的,“这便是古怪的所在,方才这位陈少侠发现了嗜元妖虫第一时间就来告知于我,我无法完全求证,只好前来告知县伯大人,并向县伯大人求证。” 延川县伯一道目光投落在陈靖之身上,只觉一阵宏大光芒将他微微震开,他顿时一阵惊讶表情,而后想要再看却又恢复正常。他当下皱着眉头道,“陈公子所言我需要立刻去调取水来查看。” 说着他坐回神龛上,即刻施法,只见他一道神光飞出,霎时间飘去天外,不多时他手中出现了十余缸清水。而他整个人再度回到众人面前,面色惊恐,骇然道,“竟然真的是嗜元妖虫的虫卵,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延川县而且出现在了泌水的支流当中” 嗜元妖虫想要杀死对于他们而言不是特别难,但是想要全部拔除难度之大难以想象,尤其是这妖虫进入了人体和畜牲体内,只要一个不死,就还会再生。延川县伯联想到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有些不寒而栗。 吴世贤急切问道,“县伯大人,他们可有问题”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一百章 镜光搜寻 号召灵鬼 延川县伯面色骇然道,“这要多谢陈公子,立了大功,必须要将这些嗜元妖虫尽数收拢起来,否则必定酿成大祸。” 虽然早已经知道是嗜元妖虫的虫卵,可是此时吴世贤才是更为震动,他立刻喊道,“县伯大人,我的意见是由县伯大人暗中召集人手,清理延川县各处水源中的虫卵,虫卵既然进入了水中,那就一定会波及其他地方,但是现在关键时候必须要保守这一秘密,否则引起骚乱。” 延川县伯心中认真想过,说道,“县尊大人放心,我即刻上书各级道宫,务必将宋国国境之内水源中的嗜元妖虫扑杀干净,让其余府县早做准备。”说完之后,他已经等不及了,必须要尽快通知各层道宫,早做安排。 吴世贤在延川县伯这里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延川县伯立刻命人前去送一送吴世贤等人。吴世贤对陈靖之这才放心下来,既然县伯认为都没有问题,那至少不会是不明底细的人,而且延川县伯的意思似乎之前就已经知道陈靖之此人。 吴世贤骑着快马喊道,“陈贤弟,我现在要立刻赶回去,上书府衙、郡府、朝廷,将此事立刻上报上去。还要请陈贤弟帮我把书信赶紧送去给殷大帅。” 陈靖之点了点头道,“义不容辞。” 几人已经快马飞走,一回到县衙,吴世贤迫不及待地写好了纸条,盖上大印,范耕耘立刻放出了数十只信鸽,帮上纸条,其后将信鸽放飞,同时他还不忘将嗜元妖虫的事情回禀宗族。之后他才洋洋洒洒写下了一封书信,盖上延川县的印章,让陈靖之立刻赶出去送给还在途中的殷大帅。 陈靖之拿了书信,他直觉上认为还是要做好保密事宜,法力一起,一个栩栩如生的纸人出现,落在快马上,而他自己用了隐身之法和轻羽之术落在马背后,这一匹快马立刻撒开四蹄,飞奔出城。 此时县城官道上,一个女子和两个男子守在这里,正是明华、明真、明煦三人。 明真道,“按照我的想法应该在这一时候将吴世贤一并杀了,其余知情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否则一定会坏了神主之事。 明华嗔了一眼明真,轻轻吐气说道,“这事情是灵主所定,自有灵主向法主交代,我们只需要按照灵主的吩咐行事,你切莫多事。” “明华所言极是,此时不易节外生枝,只要拖延一些时间,法主到来,那时候就可以成事了。”明煦微微点头,继续道,“今天要杀的这一个人乃是陈靖之,听说此人乃是世俗之中不可多得的武学奇才,而且此人自行打破了窍关,这可是闻所未闻,稍后对上这人我们要万分谨慎。” 明真轻轻哼了一声,也知道想在县城将他们先一步杀死并不现实,尤其是吴世贤乃是吴氏嫡系,身上有有神人血脉,只要身死立刻就会被察知。再者此人还是延川县的县令,受宋朝国运庇佑,无故身死立刻就会引动宋朝大天圣神道宫,那时候反而是弄巧成拙。 “现在法主的布置还未完全,不宜早动干戈,只要殷玄守带兵到此,那就可以发动。不管陈靖之是否带了消息,只要有人出城都要死死盯住。”明华如此一说,另外两人忍不住点头。 不久,三人看到县城里面飞出了数十只白鸽,这些鸽子飞起来之后立刻向四方急速掠去。 明真忍不住看了过去,这时候明煦呵呵道,“灵主已经安排了鹰奴前去抓捕这些信鸽,这些事情我们就不要操心了,先布好陷阱,来个守株待兔。” 明华和明真两人纷纷点头,他们等了不久之后,一匹快马飞奔,正是去往广成府殷大帅的军队方向。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立刻隐入了林中。 陈靖之骑着快马,实际上本人已经用了隐身之法,而在快马之上的只是一张纸片所化。他快马进入了林中之后,察觉到一股危机,悄无声息之间已经从快马背后飘落下来,立刻隐入了林中。 忽然之间,数十道刀光飞出,轰然一声,劈斩在了飞奔的马儿身上。咔嚓一声,随着一声嘶鸣,这一匹快马已经被斩成两段,马的两片身体还在往前冲去,数丈之后撞在树上,血流满地。旋而一个女子跳了出来,展开一面幡旗,就将马尸和陈靖之的尸体卷了起来。 陈靖之隐藏在林木之中看到了这一幕,目中冷光迭起,自己才和吴世贤以及延川县伯说清楚了嗜元妖虫的事情,刚刚拿到书信,就遭到人截杀,其中的猫腻再是清晰不过。他认真思考过后,这其中的古怪很有可能就是在神灵这一边上。 “不好,这是替死之术。”明华把幡旗展开,只见里面只有一具马尸和一片斩成了两片的黄纸,瞬间惊慌起来,“明煦、明真,立刻去殷玄守来的路上堵住,绝对不能让陈靖之此人前去。” 明真、明煦都是大惊,完全没有料到会是这种情况,陈靖之竟然已经脱身了。 “明华你立刻前去禀报灵主,明真立刻前去通知各处埋伏,一旦遇到陈靖之立刻截杀,不得留手,我马上回县城之中,盯着吴世贤,防止他还有其他动作。” 三人瞬间散了开来,他们第一时间已经安排好各路情况。陈靖之藏身在草木之间,就要动作之时,发现林中窜出了几只黑色大犬。鼻子一动一动,似乎在找寻踪迹。陈靖之已经认出来这几只黑犬皆是精怪。 陈靖之稍稍一想,立刻引动宝生木牌借木遁之法快速遁走。他这时还是发力充盈,施展法术毫无滞涩,不过片刻之间已经遁出去数里之外。 而此时,明华手持一面宝镜,乘着一只三丈大的金雕飞快掠过云空。她这一面宝镜乃是斋门广运法主赐给昭文灵主,可以观察四方动静,探查深渊九幽。她法力一动之下,道道光芒投落下去,沿着四方查看。 陈靖之虽然隐身在了草木之间,可是明显能够感觉到那一道镜光一旦照下,如果这时候自己法力一动,那么瞬间就会被找到踪影。他想了一想,从草木之间脱身出来,立刻换了一身衣物,而后又将面具戴上,做妥了准备之后,他就纯粹以武功在林间快速穿梭。 他这一路奔走,一旦感觉劳累立刻就会停下来打坐修持。他这边赶路速度极快,第二天还是早上已经到了野鸡岭。他略一盘算按照吴县令给的指引,很快就能找到殷大帅率领的军队。这时候他起了望气术远远看去,百里之外道道军煞冲天而起,正往南方奔去。 陈靖之心中一喜,果然只要今天就能将消息传出去了。 天中,明华骑在金雕背上,她神色十分着急,没有想到这么久还是没有找寻到陈靖之的踪迹。她在天中已经远远看到了殷玄守的大军,心中着急万分。 “可恶的小贼,如此机警。”明华心中不住大骂,她思来想去,只有先将陈靖之立刻找出来才能断绝消息传播的可能。 经过一番深深思虑之后,她立刻拿出了一枚令牌,这枚令牌乃是法主所赐,可以号召万灵为自身所用。不过他们终究不是这附近的神灵,用了这一枚令牌也只是假装神灵的身份,召集灵鬼,而且还要动用诸多法力。 她割开手指,滴滴精血落在令牌之上,须臾令牌华光闪闪,一道神气飞了出来,令牌上面出现了一个神人法相。做了这事之后,明华浑身气息顿时衰落大半,额头渗出了点点汗珠。号召妖灵鬼怪,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不多时,她将令牌投落下去,一道清光散发,不多时山中妖精鬼怪都是得到了一封号令。这些山精鬼怪立刻从洞窟里面出来,只见天中一个神灵法相出现。其中一个中年妇人,正是之前陈靖之遇到的雉鸡精。 她拜了一拜之后,神灵传来一道谕令,她脑海之中听了之后,微微震惊,暗道,“这不是那位少侠” 她这神情才有变化,神灵立刻感知到了,喝问道,“雉鸡精,你是不是见过此人” 雉鸡精不敢撒谎,瑟瑟发抖说道,“回禀神人,小妖曾在月前见过此人,若是遇见了,立刻就来禀报神人。” 明华闻言微微一喜,至少这一只小妖见过陈靖之,想要找到此人也就容易了不少,她立刻道,“我命你等立刻搜山,务必要将此人找出来。” 一帮山精鬼怪不敢多言,拜倒在地上,不多时立刻转身去了山里面。明华看着诸多山精鬼怪前去找寻,心中仍是很不放心,这些山精鬼怪只能做辅助,其余的还是要靠自己,但是时间已经不多,加上斋门在此人手不足,耗费巨大精力去做也是无奈之举。 就在一众山精鬼怪都离开的时候,一只花狸精迈着步子过来,跪拜下来,谄媚道,“启禀神灵,刚才那只雉鸡精和神灵要找的人有些关系,受过恩惠,我看很有可能会去通风报信,小妖以为可以跟着那只雉鸡精。” 第一零一章 飞刀斩妖 诱敌深入 明华眼眸之中亮起一阵光芒,惊喜道,“你这花狸精若是所言属实,助我捉拿小贼,我便收你入我山门,为我看守洞府。” 花狸精闻言喜不自禁,连忙跪了下来,他对雉鸡精一直耿耿于怀,原本这妖精法力比自己低了许多,可是前一阵子这一只雉鸡精道行飞涨,以前见到自己都是绕道走,现在偶尔还敢挑衅。 花狸精大喜道,“小妖愿为神灵大人效犬马之劳。” 陈靖之藏身于山中,稍作吐纳之后,也觉得山中似乎有所异动,他神情稍稍一变,“妖人刚才乘骑金雕追来,现在忽然没了影踪,看来我得马上离开了。” 陈靖之身上带着吴县令的文书,正是背后之人欲得之物,如果不是害怕引起县城动和谐乱民变,那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把嗜元妖虫进入水源之中的事情散播出去,多方顾虑之下这才携书出行。 没有多久,他觉得法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这时候周边的情形陡然变得不同起来。他皱了皱眉头,快速施展了一个隐身法,而后再次动用了宝生木牌,遁入草木之中。 此时附近一株山参所化的妖物跳了出来,看它模样还是树木之形,未得人身。它此时晃动着身躯,似乎察觉了不对立刻遁地而走。不多时它马上赶去拜见明华,手舞足蹈道,“神灵大人,小妖刚才看到了一个人施法遁走了,就在前面。” 明华心中大喜,眼神中扫了一眼这一只山参小妖,她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荒山野岭还能有山参成为妖物,她很快收回目光,振声道,“带路。” 山参小妖顿时欢喜不已,它生出灵智乃是极为偶然之事,根本不曾经历人事,更不知道世间险恶,又是从附近的山峦游荡而来,本来并没有受到诏令,只是看到数十只山精鬼怪都往一处去,就暗中紧紧跟着,没想到竟然是神灵在号召山精鬼怪。 山参精怪开心道,“神灵大人,刚才我感觉到了有神木之气,就马上跟了上去,发现一个人在施法,肯定就是神灵大人要找的人。” 明华点头道,“好,若是能够抓到此人,我就点化你修炼成人。” 山参小妖越发欢喜,立刻带着明华遁入山中。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对方眼中的灵药,甚至许多妖怪看向它的表情都有了微妙变化。不多时,竟是真让这山参小妖找到了陈靖之的踪迹。它在追踪之时只是靠着一点天赋,只要木气变化,它立刻能够察觉。 陈靖之时时刻刻能够感应到背后有人追杀而来,他顿时眉头紧锁,而且听着身后的动静似乎四面八方都有山精鬼怪围过来。他深思下来之后,立刻撤去法力,起了匿气之法,可是这样纯粹是坐以待毙,一旦被缩小了范围那肯定会被围攻,那时更是危险。 深思熟虑之后,他立刻跳出了草木之中,而后戴着面具身子一跃跳入山林之中。现在看来只有将对方杀死,才有可能尽快脱身。至于想要冲出去,可能性更小,对方似乎已经抓住了自己遁法,这时候再用就是愚不可及了。 陈靖之这一跳,山参小妖瞬间没有了木气追踪,立刻慌了,“神灵大人,那个人好像站着不动了。” “我布下了天罗地网,看他还往哪里逃”明华微微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阵得意之色,确定了陈靖之就在这附近,她反而不着急,已经召集人手前来捉拿。 “神灵大人,前面有人,前面有人。”一只斑鸠妖铺开翅膀,拍打着叫道。 明华立刻让十数只妖精散开来,前去将陈靖之包围。 陈靖之只凭借身法,一路飞奔,忽然见到眼前一只山鼠,这只山鼠应该才开灵智,看到了陈靖之唧唧大叫,眼睛里面光芒闪闪,而后就是挖开土要往地下钻去。陈靖之清喝一声,一柄飞刀射出,似电光闪动,霎时间就将这一只鼠妖穿破。 他将飞刀一收,再度跃起,四周的妖气越来越浓郁,他朝着他认为妖气较为薄弱之处飞遁。少时前方的灌木之中扑棱几声,飞出一只红腹雉鸡,陈靖之眼神一扫立刻就知这雉鸡便是之前所遇。 “恩公快走,有人在捉拿你,现在满山山精鬼怪都在这里。”雉鸡精说完之后,立刻钻入灌木之中。 陈靖之扫过之后,忽而一只花纹狸猫从树上跳了下来,一爪子拍打在灌木上,雉鸡精霎时避了开来,它喵喵叫道,“雉鸡精,你敢出卖神灵大人,稍后我便吃了你再向神灵大人交差。” 雉鸡精一阵惊慌,尖叫道,“你跟着我” 花狸精甚是得意,眼珠子转着,其实是在观察四周,“早知道你这雉鸡不怀好意,神灵大人特地嘱咐我盯紧你。” 陈靖之闷哼一声,忽而心通之法一动,就在这一瞬之间,花狸精一阵恍惚,但是它对危机感应十分准确,简直就是天赋所能,在陈靖之心通之法惊扰它神魂的时候,花狸精四肢一条,施展了狸猫的天赋法术,幻影,只见四周似乎有数只狸猫的影子在动。 但是这一法术在陈靖之眼中却很是寻常,盖因刚才他以心通之法扰乱花狸精的神魂之时,就已经辨别了花狸精的东向。陈靖之手腕一抖,地煞飞刀带着点点星光激射出去,噗嗤一声将花狸精对穿。 随后他把手一招,飞刀已经飞回了手中,这时花狸精一声惨呼,鲜血炸了开来,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雉鸡精惊慌失措,没想到陈靖之一柄飞刀就将花狸精斩杀了,它顿时惊恐不已,原本花狸精出现的时候它就已经十分后悔。但是看到这种情形,它不敢逃走,立刻跳上树枝,惊慌道,“恩公,你快走,再不走神灵大人就要追上来了。” 陈靖之眼神扫了一下雉鸡精,喝问道,“你知道为何他能追上来吗” 一直以来对方都只能猜测自己的大致方向,可是现在却能很清楚地追上来,那最大的可能就是附近有什么东西帮助了对方。 “恩公,小妖听闻乃是一只山参成了精怪,靠着这只山参精怪这才能找到恩公。”雉鸡精心中骇然,害怕陈靖之也将自己杀了,又补充道,“以前山中从来没有见过成精的草木妖怪,即便是有都远远避开我们,小妖猜测是从其他地方来到这里的。” 陈靖之一阵恍然,“原来如此。”他用宝生木牌施展遁法,最担忧的就是这等草木精怪或者是神灵,都能够感知自己的轨迹,现在真相大白了。 他看了一眼雉鸡精,道,“你马上去告知背后之人,就说我在此处。” “这”雉鸡精不敢相信,可是对方坚定的神情,它只能答应道,“恩公我一定按你说的做。” 陈靖之冷笑几声,看着雉鸡精扑棱棱飞走,心中已经在想着如何应对。山参精怪只要存在,那么自己的手段就会被克制住,那么最重要的就是将这山参精怪拿下。他思来想去,这等草木精怪最畏惧的就是金铁、烈火之力,想要捉拿这一只精怪就要从这里下手。 他想着三柄地煞飞刀立刻插入了土中,形成了一座极为简陋的三才刀阵,可以做一时的牵制,阻止山参精怪逃跑。从雉鸡精的口中可以得知这只山参精怪修为不高,而且没有经历人间之事,否则这等灵药成精必定会远远躲起来,可不敢任人支使。 除此之外,那追杀之人还有一只金雕,一旦情形不对,对方肯定会乘骑金雕飞走。想到这里,陈靖之已经定下了对敌腹稿,稍后先把山参精怪斩杀,若是时机对得上立刻斩伤金雕。少时,他从储物法器之中拿出一柄法剑,这法剑乃是邓文等人留下的法器,算不得多厉害,但是正可一用。 雉鸡精转头扑棱棱飞去找寻明华,它也不知道陈靖之目的何在,但是既然放了自己那就只管照做。它飞了起来,少时惊慌喊道,“神灵大人,那人就在前面一里,现在被几位妖友缠住了,我马上飞回来禀报。” 明华看它一眼,身上的羽毛十分凌乱,仓皇之色难以掩盖,当下信了五六分。当下带着数十只山精鬼怪快速前去。 不用多久,明华已经到了陈靖之所在的地方,她一眼瞥见了死在树底下的花狸猫,柳眉倒竖起来。 “我看你往哪里去。”明华手持宝镜,镜光一晃,立刻照出一个人影,她手中飞出一道神光卷去。 陈靖之一见对方再次被纸人所骗,目中冷然,霎时间刀光乱起,直击明华。他这时眼神之中露出一点喜色,对方虽然有胎光境的修为,但是似乎耗费了精血,道行下降许多,应付起来只会更为方便。 明华看到刀光杀来,只以为对方是冲着自己,镜光再度一转,砰的一声,就将陈靖之留下的之人炸碎。她口中怒喝,“又想李代桃僵,好奸诈的贼子。众妖怪立刻诛杀此贼,胆敢有退后者格杀勿论。诛杀此贼,可以授以神位。” 一众山精鬼怪都是惊喜万分,各自化作原身,霎时间只见有山魈、夜叉、斑鸠、山豹,野猫,各种妖怪朝着陈靖之扑了上去。 第一零二章 山参精怪 军威赫赫 这些山精鬼怪都是道行低下,甚至还有一些灵智初开的,不足为虑,陈靖之丝毫不作理会。他这时候身子腾空跃起,手中法剑抖动,寒光凛耀,随即一道剑光飞出,直刺明华。 与此同时陈靖之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一只山参精怪,山参精怪心中畏惧,从来没有见过这等阵仗,忍不住就要往土里遁去。陈靖之顷刻察觉了山参精怪的意图,此时早已布下了三才刀阵。山参精怪动用法力的时候,似乎触碰到了锋利的刀芒,令其吃痛情不自禁往后一退。就是这瞬息之间,一柄地煞飞刀破土而出,闪电激射,一把穿过了山参精怪。 山参精怪噗嗤一声,犹如气囊被扎破,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化作一株长满无数细小根茎的山参,此时已经被斩灭了神魂,打回原形。 “啊”明华一阵惊呼,她早已经吩咐了山参精怪躲藏起来,此时竟然被对方斩灭了。 “小贼还敢猖狂。”明华手中的宝镜一甩,其后从腰间扔出了一面幡旗,朝着陈靖之展了开来,口中喝道,“众妖怪给我围住他。” 陈靖之一把杀死了山参精怪,现在可以说进退都由自己掌握了。他心念一动,飞刀再度隐藏起来,那一面幡旗似乎有无穷的吸力,旗面卷来有烈烈狂风,这狂风乃是烈阳风,一旦吹到身体上,立刻消肉刮骨。 陈靖之身子一点,法剑斩出,也只是稍稍阻止了这面幡旗,不过他此时有九尾天狐神女图护身,这些烈阳风只能让他稍稍后退。 他立刻掐了一个法诀,一道火焰飞出,落在旗面上,旗面卷动了一下,又再次飞起,与此同时一只斑鸠从空中啄来,一只山豹从树上跃下扑过来。面对多方围杀,陈靖之丝毫不乱,脚下跃起,咚咚踏在大树干上,绕着一棵大树飞起,避开妖鸟斑鸠,再是手中一剑刺出,从身后将那一只山豹刺穿。 明华一看对方如此狡诈,当下把幡旗插在地上,口中年念念有词,这时候身上的神光骤然亮起,一个神灵法相搬起一座小山一样的云光猛然砸了下去。 陈靖之一看这法术立刻借了宝生木牌遁走,轰的一声那小山砸落下来,一只小妖躲闪不及,被砸成一团肉泥,原地留下一个深坑。 陈靖之心中微微一惊,如此法术一旦躲避不及立刻就会被砸死。当下一柄飞刀破空而出,砰的一声砍在了明华身上,虽只是擦起了一阵火花,但使得神灵法相摇摇晃晃,神光顿时黯淡了许多。 明华心中一震,转念之时另一边又有一柄飞刀杀来。她立刻一卷幡旗,就要将那飞刀收进幡旗之中。然而这一动作,陈靖之的法剑已经刺了过来,无奈之下她立刻让山精鬼怪们扑上去。 明华打定主意拖到援手到来,一起擒杀对方,此时只是做好周旋,用山精鬼怪的性命在前铺路。就在这一刹那,又有数柄飞刀从其他方向斩杀而来,她顶上的法相立刻垂下一道光幕,将她紧紧护住。两柄飞刀铿然斩去,火花四溅。 陈靖之看着对方犹如龟壳,但是每一次攻击都会让对方的守御光芒黯淡,此时又有数十只山精妖怪扑过来。陈靖之眼角一瞥,一只山魈偷偷倒在地上就要去抓住山参精怪死后留下的山参,他眼神中露出一抹冷笑。 立刻御使宝生木牌,忽而从草木之中杀出,将山魈一剑枭首,鲜血喷了一地。而后再是穿梭其中,只见他剑光所去之处,没有一只妖怪敢和他正面对杀,不多时,场面上已经被他杀了二十余只妖怪,剩下的四散而逃。 陈靖之这时候打出数枚神霄星雷珠,这些虽然比不上金雷石祭炼过后,但是威力也不容小视。 明华本来精血去了不少,法力大降,此时接连施展了几样法术,可是陈靖之靠着宝生木牌很快遁走。她这时已经心生退意,心中念头一起更是强烈,随后法力一转,身上的神灵法相瞬间张开。 陈靖之立刻就知对方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当下施展法诀,周围起了丛丛烈火,将明华完全围住。 明华身上的神灵法相,不知从何处抽来了一瓢雨水,将火光浇灭。就在此时,一只金雕长鸣,明华立刻大喜,用尽所有法力,冲了出去。 陈靖之早已等候多时,三柄地煞飞刀冲天而起,就在金雕落下一瞬间,从三个方向激射出来,金雕虽然羽毛坚硬如铁,但是地煞飞刀更是锋利无俦,直接斩断了金雕的翅膀。 明华大惊失色,金雕砰的一声摔落下来,她立刻大叫,启用神灵赐给她的遁法,只是此时法力已经耗尽,陈靖之利用宝生木牌借了木气遁法,一剑将明华喉咙刺穿。 杀了此人之后,陈靖之也是有些气力不足,吞吃了一枚丹药,立刻将那只金雕杀死,又将明华留下的各类东西,卷了起来,而后扫了一眼地上的山参一把拿起,快速借了木气遁法迅速离去。 经过一番斗战陈靖之越发明白自己的短板所在,幸而这方天地修行之人都是修得神道之法,借神灵之力,一旦无法力可借,凭借修行人自身的本事那是十分艰难的。而且神灵之道并不注重禁阵之法,因为他们自成神域,到了神域之中神灵就是主宰。 现在既杀了追索之人,又将那只山参精怪杀死,陈靖之借助木气遁法短时间内可以说是无虞。他奔走于山林之中,与此同时动用大衍神霄珠将夺来的法器尽数遮掩踪迹气息,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他将法力一收,找了一个树洞潜藏起来恢复法力。 过了不久,自觉神完气足,他除了树洞,朝着军煞冲天的方向快速挪去。此时斋门不少弟子就在附近观察,一旦陈靖之出现便立刻将陈靖之击杀。 当夜傍晚时分,殷玄守带领的五万大军已经驻扎下来,陈靖之到了临时军营外面远远看去,就知道自己根本不能近身。这军营当中就有许多高人,陈靖之这点修为着实不够看的。 嗜元妖虫的事情实在太过重大,陈靖之必须要在这些人埋炉做饭之前将此事告知殷玄守。但是现在附近危机四伏,自己一旦出现可能就会先行被击杀。此时也确实如陈靖之所想,明华被杀了之后,斋门派出一位灵主潜藏在附近,一旦陈靖之出现就会立刻诛杀。 想了片刻之后,陈靖之决定借草木之气遁走,再从军队后方往前。再是思索之后,他从腰间取下符纸,写上嗜元妖虫四个字,而后将这些符纸用力揉搓。只见手中多了十数只纸鹤,再是施展法术落在纸鹤上,这些纸鹤仿佛活了过来。其后又是取了一张纸人,放在此处,稍后纸鹤会带着这个纸人飞走。 这一门法术原本就是用来寻人的,但是现在陈靖之打算用它来作为传递消息之用。他心中主意一定,立刻快速遁走,不多时已经到了军队的后方,这里正是埋炉做饭的地方。 陈靖之心念一动,口中发出一声大喊,“延川县县令向殷大帅求援”与此同时,十数只纸鹤立刻带着纸人飘了起来,向着军营方向飞去。 霎时间,天中一道烈火冲天而起,砰的一声,纸人炸了开来,化作一团火焰散开。而另外天中飞出一支银箭,向着陈靖之声音响起之处疾射而去。 陈靖之早已经准备好了路线,口中喊出一句话的时候立刻借了木气遁法飞快遁走。只是一刹那,那支箭矢已经深深插入陈靖之原先所在之地,箭矢完全没入了地表。 陈靖之能够感觉到那箭矢的锋芒势不可挡,但是这一番动作也立刻引起了殷玄守的注意,军队瞬间集结,响起了号角。倏而一个金甲神人在上空出现,怒吼一声似乎有雷霆电光散发。 陈靖之见此再度喊道,“延川县县令求援,嗜元妖虫为祸。” 陈靖之还未说完,又有数十支箭矢杀来,陈靖之目中一年凛然,已经提前遁走。 “在本座面前还敢放肆。”金甲神人大声怒吼,无穷雷霆爆发,瞬间将飞来的箭矢震散,须臾,四周一片安静。 一个身披铠甲的军官骑着高头大马冲了出来,大声喊道,“乙五队听令,即刻搜索逆贼。” 说完之后一队人马已经冲了出去,立刻在四周搜索。 不多时一个持着灵旗的将官骑马出来,声如洪雷道,“传延川县使者入营。” 陈靖之这时候知道已经没有了危机,立刻整束衣物,随后在军队后方出现,大声道,“延川县陈靖之受县令之令,求见殷大帅,谨防嗜元妖虫之祸。” 陈靖之这一喊,立刻就有人前来带他前去军营大营,用一面宝镜将他浑身上下检查一遍,再是核对了延川县的大印,确认无误才让陈靖之前去面见殷玄守。 陈靖之跟着进了大营,只见一个年约四十,相貌温文尔雅的中年文士坐在主位上,他正将目光看来。这中年文士就是殷玄守,他看了一看从容走进来的陈靖之,目中微微一亮。 第一零三章 炼丹灭虫 坦然相对 陈靖之心中微微一震,这人的修为极高很有可能已经突破了小周天之境。他当下肃容道,“在下延川县陈靖之,拜见殷大帅。奉延川县吴县令之命,前来向殷大帅求援,请求诛灭延川县嗜元妖虫之祸,如今嗜元妖虫已经蔓延到除延川县外其他地方。” 殷玄守眉宇之间拧了起来,道,“嗜元妖虫此虫早已杀灭,怎会再度出现”他将延川县县令的书信看了之后,神情凝重,刚才在听到嗜元妖虫的时候他就命人停止饮用河边的水,而且令人立刻去调查。 “延川县竟然又有外道妖人作祟,果然是亡我大宋之心不死。”殷玄守将书信放下,这时候就有两个士兵带着一个身穿葛袍的中年人进来。 中年人施礼道,“大帅,水里面果然有嗜元妖虫的虫卵,刚才属下已经查明了。目前已经有百余匹战马饮用了河水,属下已经命人前去查看这些战马是否吞入了虫卵,半个时辰之后必有回复。” “哼,外道贼人竟然用这下三滥的手段。”殷玄守身侧一个身穿白衣的瘦小老人,名作梅六英,他愤怒说道,“嗜元妖虫已经消失了如此多年,竟然又被这些妖人找了出来。” 梅六英怒气盈胸,握着拳头道,“大帅,斋门三番五次作怪,这一次伙同百越国侵扰边境,理应将他们尽早铲除。” 殷玄守轻轻叹气,道,“此事哪有这么简单”说着看向陈靖之道,“陈少郎,劳烦你跑来一趟,接下来的事情我会通知府、郡两级道宫。不过你前来送信,已经走漏了消息,贼人必定提前发动,或许会对你不利,你便留在我这里,可以保你无虞。” 陈靖之却摇头道,“多谢殷大帅关照,只是在下延川县还有亲眷友人,我绝对不能弃之不顾。再者一旦延川县中妖人提前改变计划,势必会殃及满城无辜,我怎可坐视不理。” “陈少郎有侠义之心,如此一来我不敢再是阻拦,但是请陈少郎歇息一夜,明日再回去。陈少郎对我军队有大功,我必有重谢。”殷玄守微微点了点头,不过他要立刻赶往镇宁府,延川县虽然是重要的补给地,但是不可能让他耗费精力前去处置的。 不多时外间又有一个军医入内,神色有些慌张道,“启禀大帅,现已经查明有五百七十五人、一百二十匹战马腹中查到了嗜元妖虫的虫卵。” 殷玄守摆手道,“五百余人已经比我预料要好很多了,立刻着人救治,未经允许不得取用来路不清的水源。”说着转头看向梅六英,“你带领五位水神一系的将士取用干净的水源,以备不时之需。” 这时候那个军医就有些为难道,“大帅,不是属下不愿意救治,而是要将嗜元妖虫逼出来,必须要等到妖虫破壳而出,一旦妖虫破壳必定会吞噬精气,那时候被妖虫附身的兵士必定会体弱,恐怕难以继续行军。” 殷玄守自是明白对方的目的就是先拖垮军士,毕竟不是每一位军士都是打通了神窍修炼出法力的人,一旦将这些军士拖垮,那这一场战斗就已经站稳了先机。他凝重说道,“此事我自有安排,届时将他们五百余人都留在此地,待得恢复之后立刻赶来汇合。” 陈靖之原本要去歇息恢复,但是听到了这里,他生出了一个想法。他望向殷玄守,对方眉毛轻轻上挑,也将目光移了过来。 “殷大帅,在下有一个药方可以杀死嗜元妖虫,而不必等到病发之后。而且若有此药方,殷大帅大可布下疑云阵,让敌方难以探究真假。” 殷玄守目中微微一亮,但是他可不相信有什么药方能够治疗这等妖虫。要知道很久之前妖虫肆虐,动用了许多神灵,以法力擒捉了妖虫,又将嗜元妖虫的虫母一并捉来,用真火炼化。 殷玄守正色道,“你说来看看,若是果真有用,我可将其中一百人借你前去延川县,就不必等到府郡两级动作,你也可以早日回去支援吴县令。” “那在下先谢过大帅,还请大帅与我笔墨纸砚。”陈靖之心中微微一喜,延川县大乱对自己毫无好处。当下就有侍卫将笔墨纸砚送了过来,陈靖之端坐下来。 军医有些不可置信,担忧道,“大帅,这少年郎确实胆识过人,但是年龄尚轻,不知深浅,夸下海口,属下认为不可信呀。” 就连梅六英原本对陈靖之颇有好感,但是这时候也是嘀咕道,“大帅,这少年郎有些不可靠呀,连神灵都只能动用大法力将所有妖虫尽数拿下,再将虫母杀死,才能遏止这妖虫。” “是极,大帅,这位少年郎会不会有诈”军医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恐怕是对方故意用嗜元妖虫来迷惑。 “拭目以待,稍后这少年郎要做什么你们都配合他,其他的事情我自会查证。”殷玄守说完之后带着侍卫出去巡视,而陈靖之等人则是留在大帐之中。 陈靖之将药方写下,这药方乃是东华道颇为有用的基础丹方,但也不是谁人都能够阅览。东华道管辖人道国度千百,统御凡人不知凡几,类似这等妖虫更是常见。嗜元妖虫只是听着厉害,但是在东华道还算不上是妖虫,毕竟只要是身有法力的人都能将这妖虫杀死,其威力可见一般。 军医拿着这一张丹方有些疑惑,其实这是陈靖之在丹方里面加入了许多其他他需要的灵药,并不只是单单用来炼制杀灭妖虫的丹药。 “要如此多药材”军医一阵惊讶,就将药方递给梅六英,他沉着眉头道,“少年郎,年少之时有些意气用事也是常事,只是万万不要自夸海口,有时候会引来祸端的。” 陈靖之正容道,“多谢前辈指导,在下自有分寸。” 梅六英也是忍不住叹息说道,“少年郎,你已经立下了大功,大帅必定会重赏于你,你何必自误前程呢” 陈靖之自信满满道,“二位放心,我这一方丹药必定能够杀灭妖虫。” 二人看到陈靖之根本不听劝,皆是心中微微愠怒,梅六英没好气地说道,“老李,赶紧把药送来,天亮之时一定要能够看到这些丹药,否则大帅必定要责怪的。” “好吧,这里面虽然不少珍惜的灵药,但是大帅有了吩咐,我岂敢不从”军医瞪了一眼,立刻就去安排。不多时,就有两个士兵抬着一大箱子的灵药进来,又将一个一尺大小的香炉送来。 “没有找到你要的炉子,只有这香炉了。”军医一副叹息的表情,又觉得陈靖之实在太过狂傲了,多少年没有人能够解决,他可不信一个少年郎能够做到。 陈靖之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其实一般是却是觉得可惜,另一半是因为他行医数十年的权威受到了挑战。陈靖之对此并没有多大意见,而是道,“李大夫,接下来乃是我门中秘传,恕不相送。” 李大夫没好气地道,“灵药就这么多,你要是浪费了,休怪我脾性。”说完气冲冲地甩帘而出。 陈靖之拿了这香炉认真看了一看,微微一喜,竟然是用宝星砂炼制的,这等宝星砂虽有品质之分,但是若能取来炼化就能让陈靖之的鉴真神目修炼入门。现在这一香炉应该是用来供奉神灵所用,其上还有神灵的气息。 再看了一看箱子里面的各色灵药、灵材,陈靖之目中亮光连连,许多药物是他一直想要却没有办法得到的,军队里面果然样样都有,丝毫不用多费功夫,还有不少是他可以用来洗炼飞刀、修炼鉴真神目和星云遁影术、增加功行的宝物。 他将其中几样珍贵的东西,收了起来,而后,便开始着手炼制杀灭妖虫的“殒虫丹。”这一丹药炼制并不难,关键就在于添加灵药的顺序以及剂量,万华天不少门派都有记载,而东华道这一丹药则是有些不同寻常,杀灭了妖虫之后可以以妖虫的吞食的元气补益病人,能够帮助病人快速恢复。 香炉下面的炭火乃是从宋国大神圣天道宫中的桃木所制,清而无烟,而且灵气隐隐,能够助人修行,而用来炼制丹药的水是取自白露时节的露水。陈靖之对此十分满意,半个时辰不到,陈靖之已经炼制了一炉子的丹药。 揭开香炉盖子有淡淡的清香,不过现在还是一大团,接下来陈靖之法力一点,将这一团药团子捏成黄豆大小的丹药,约莫二百丸。陈靖之颇为满意,又再次炼制了一炉,这一回他大胆放手,半个时辰之后再次得了数百丸丹药。 他稍稍吐纳之后,便将丹药收了起来,他也不急着去见殷玄守,而是自顾修炼片刻,虽然没有引动星光入体,但是也觉功行有所增长。其后他便取了不少灵药出来,自行炼制了几枚补气的丹药,又将可以修炼星云遁影术的几样灵材收入囊中。 第一零四章 赠送丹方 灵药回馈 待得卯时初,殷玄守已经命人拔营,陈靖之便起身带着满满一炉子的丹药出来。李军医和梅六英已经在大帐外等了许久。 李军医有些怒气道,“你怎可独占大帐,昨夜只能让大帅他处歇息。”他说完之后,看着陈靖之托着的香炉,皱眉道,“一夜就得了这些东西” 陈靖之自然不会和他计较,而是笑着道,“实在是晚辈的罪过,炼制丹药太过耗神,以至于情不自禁闭了一会眼睛,还请带我前去向大帅请罪。” 梅六英摆了摆手,“其他的不要多说了,大帅不会和你一个毛孩子计较,但是你若欺瞒大帅我必第一个饶不了你。” 殷玄守此时在另一处营帐之中,他看着各处来的消息,眉头拧成一股,广成府也发现了妖虫的踪迹,幸而昨夜将消息传了出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情势十分危急,一旦将宋国所有神灵都牵制住,那谁人还能对敌百越国的外道神灵”殷玄守心中越发一紧,现在已经将消息报上了大道宫,应该很快就能处置,而自己也必须尽快赶去镇宁府。 随后他又想起昨夜陈靖之被外道妖人埋伏,派遣了士兵前去追查也无所得,他对此行越发凝重。最为重要的是,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办法联系到延川县县伯。 外间梅六英带着陈靖之进来,梅六英道,“大帅,陈少郎已经炼制出了丹药,不过” “不要多说其他的,让陈少郎来说吧。”殷玄守看着陈靖之道,“陈少郎,你这丹药果然有用” “有用无用试过就知。”陈靖之微微笑着回应道。 李军医皱着眉头道,“丹药要是出了岔子,那可是害人性命。” 陈靖之笑了一笑,拿了一枚丹药吞了下去,随后将香炉推到李军医手中,笑道,“李大夫尽管找人来试,若是不行便把战马找来,自然可以见分晓。昨夜吞入嗜元妖虫的士兵现在一定肚子十分饥饿,双腿虚浮无力,两目发昏,用了这枚丹药不用半刻便能恢复如初。” 李军医仍觉得不服,丹药能够杀灭嗜元妖虫闻所未闻,“我” “不要多说,立刻找人来试,一刻之后前来回话。”殷玄守有些不耐烦,正声道。 李军医立刻拱手出去了,不敢多说一个字。只是半刻之后李军医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大喊道,“大帅,刚才服用了丹药的几个士兵现在尽数都好了。” “果真如此”梅六英不敢置信,“快带我去看看。”梅六英说着向殷玄守道,“大帅,请让我去看一看。” 殷玄守目中一亮,挥手道,“快去。”说完认真看着李军医,“你确定那些士兵都已经恢复了吗” “属下万分肯定,原本只让一匹趴着不愿动弹精神极差的马儿吞下去,片刻后马儿就站了起身,我自觉此药应该有些用处,又让其中一个较为严重的兄弟吃了,半刻不到就恢复如初,果然是神药呀。” 殷玄守略一感应,就是笑着道,“那既然如此,方才你处处针对陈少郎是否有所私心还不快快想向陈少郎赔罪” 李军医顿时十分不好意思,脸颊通红,他已经六十余岁,向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赔罪,实在让他搁不下老脸。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时,陈靖之笑着道,“李大夫只是情之所急,并无半点私心,而且为人谨慎,正是晚辈应当学习的,晚辈没能提前说清,也是晚辈的过错。” 陈靖之都如此大气,李军医不甘落后,连忙说道,“不敢不敢,实在是一山还有一山高,陈少郎,先前老朽多有得罪,海涵海涵。” 陈靖之谦虚避过,又是恭维一番。 不过殷玄守却是另有想法,拿着陈靖之的药方道,“没想到困惑多年的困难,竟然被陈少郎解决了,实在是难得,若能早几十年拿出药方,也不必让那么多人无辜枉死了。” 陈靖之知道他意有所指,道,“大帅容禀,此是我道脉秘传,乃是我祖师数十年前梦见神人书苑,看到这一药方,便就抄录下来,之后妖虫绝迹,再无用处,因是门中秘传,也不敢随意示人。” “原来如此。”殷玄守自然不相信,但是他也不会深究到底,他看了看药方,再想起刚才陈靖之送来的丹药,稍稍一比,就知道陈靖之这药方里面许多灵药灵材是多余出来的。他看了看陈靖之笑道,“陈少郎,你若还需要其他灵药灵材你尽管开口,我必定倾力相助。” 陈靖之被人揭穿也不脸红,道,“惭愧,外道之人,不曾入道宫修行,以至于耍了小心思,请大帅恕罪。” 陈靖之如此坦然,反而让殷玄守越发好感,笑着道,“我刚才所言并没有半份虚假,陈少郎,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只是为了你这大功,这些东西都是值得的。” “如此,晚辈却之不恭了。”陈靖之可不会太过客气,将自己目前所要的东西列了出来,也道,“晚辈想着近来嗜元妖虫已经散播出去,必定需要不少“殒虫丹”,我必定竭尽全力炼制需用的丹药,而且晚辈可以做主将这药方献于大帅。” “你果真如此想” 殷玄守不禁认真看向了陈靖之,要知道这一丹方的重要性,有此丹方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了,他都难以置信眼前的年轻人会做这样的决定。最为重要的是陈靖之说的不是献给大宋,而是献给他本人,这可是两种意思。 “大帅面前岂有假话的道理原本我确实有私心,只是大帅看穿我私心却不揭穿反而成全于我,我又怎能再以小人之心。大帅尽管放心,我乃是我这一门派现任掌门人,这丹方我完全可以做主献给大帅。” 陈靖之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语气之中一股遇到知己的感觉。 殷玄守再是凝视对方,问道,“不知贵派是何门派” “唉边陲小派,左道旁门,原本不应在大帅面前提起,只是承蒙大帅垂问,喜不自禁,献丑了。我这一道脉名作神霄道派,先前也在一座小山之中立了根基,只是门中弟子稀少,现在只剩家师,以及一个师弟。” “神霄道派”殷玄守确实没有听过这一门派,不过宋国江湖之中各种门派何其之多,不知道也是情理当中。 “神霄道派有陈掌门这等英才,必定可以发扬光大。” 陈靖之上前认真施礼道,“大帅此言令我精神百倍,在此谢过大帅吉言了。” 殷玄守自然不会客气,这一丹方掌握在手中,今后再献于朝廷,就是大功一件,“陈掌门,你的好意我便收下了,也请你写下丹方,再将你所需之物写出,只要库房之中有的,尽皆赠送与你。” 陈靖之当即应下,铺开纸张,将丹方写了下来,又将其中剂量,顺序也写得很是清楚。之后就将自身所需的东西,一一写出,他现在急需宝星砂、玄金石、灵珠、星雷石等物,这些与他修行息息相关。不过他也没有狮子大张口,只是写了一人所需。 殷玄守看了药方之后十分满意,不住点首,再将陈靖之列明的东西给了梅六英,他自己看也没有看一眼。 梅六英也是心中欢喜,看了之后微微皱眉道,“玄金石本来是用来打造兵器的,军中也有数十块,但是大战在即,只可以匀出两枚来。还有这宝星砂也是用作炼制兵器的辅料,倒是有不少,不过也只能与你一斗。再有这星雷石并不多见,若是有自然也能翻出来给你,其他的倒也还好,就是这里有一件冰蚕丝,军中是绝对没有的,寻常都存放在大道宫中。” 陈靖之听得两眼放光,不少东西都是他随意写下,目的是为了了解这些灵材的所在。 “已经心满意足了,多谢殷大帅成全。” 殷玄守听了一会,说道,“都是小玩意儿,他要就给他吧,再给他一个储物宝囊,也不至于太过寒酸。” “谨遵大帅谕令。” 梅六英施了一礼,就出去取东西。 陈靖之长舒一口气,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能够换取如此多灵材,甚至可以供他修行到小周天之境了,短时间内也不用发愁。他想了一想,说道,“大帅,这丹方名作殒虫丹,可以杀灭世间数百种妖虫,还有玄妙之处,能够化妖虫之力归还本身,补益元气。” 殷玄守目中微微一亮,笑着道,“陈掌门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清楚呢”要知道大宋国一直没能攻下百越,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百越国有各种毒虫、妖虫,能够侵入人身,害人性命,却又没有有效的可知手段,再者这些是不可能借助神灵的力量去清除的。 陈靖之笑着说道,“怎么还会再有隐瞒我既然将丹方赠送给大帅就一定会将其中利害一一说清楚。” 殷玄守十分满意,有了这丹方可以说给此战增加了不少胜利的筹码。 第一零五章 县城大乱 兵临城下 不多时,整军待发,殷玄守交代几句之后,便带着五万大军奔赴镇宁府。陈靖之手中拿着一件储物法器,细细感应之下,神灵的气息庄严肃穆,似有大国之音,此物应该是宋国镇国之神所设。 他这时候也没有时间多看,一位总旗上前。这总旗名作张勇安,身材高大,双目炯炯有神,看去二十余岁,身穿盔甲,腰间一柄长刀。 “陈公子,大帅将令,着我领百人与陈公子同往延川县。”张勇安拿出一封谕令,上面盖着殷玄守的大印。 陈靖之目中一亮,殷玄守果然老道,只是让张勇安带领百人前去延川县养病,丝毫不提借兵之事。这也是因为殷玄守乃是武官,不能插手一县政务。如果真的借兵给了延川县,必定为人诟病,即便现在特殊时期也是不合情理,今后会麻烦不断。而把这一百人送去延川县养病,待得病好之后,因见县城困苦,延川县令求请援助,士兵为国为民而战,那就是美名一桩。 这是之前陈靖之没有想到的,但是此时已经明白了殷玄守的打算。 他朝张勇安施了一礼,认真说道,“总旗大人客气了,在下只是一介草民,也是奉了大帅谕令为诸位前往延川县引路。延川县如今妖人作祟,又有瘟疫出现,此去十分危险,然总旗大人带领一众勇士不畏艰险前去,在下甚是佩服。” 张勇安原本对陈靖之不甚爽快,也不知道为何殷大帅会让自己好生保护对方安全。原还为是一个纨绔子弟,但是现在一看却是谦逊有礼,心中也有了些好感。这也是殷大帅等人没有将除去嗜元妖虫的法子来源告知他们,只是说丹药乃是国中所赐,一应皆有,不用担心毒虫之扰。 张勇安心中舒畅许多,笑着道,“那我便叫你一声陈兄弟,请你快快带路吧。”他顿了一顿,补充道,“昨日大帅已经禀报朝廷,广成府也已经派遣了援兵,其他的事情大可放心了。” 陈靖之认真点了点头,“前去延川县的路多数已经被封了。” 张勇安大笑道,“这个不用管,堂堂正正,只管走官道,我看谁敢拦我” 陈靖之呵呵一笑,原本想着来个奇兵,但是现在一看似乎也没有太大必要,他自己来到殷大帅军营之前,对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堂堂正正去反而可能少一些麻烦。心中想到这里,带着他们奔往延川县。 这些士兵都是训练有素,加紧赶路之下天黑之前已经到了县城之外。远远看去城中虽然灯火通明,但是一片死气沉沉之感,没有半点声音传出来。 张勇安坐在马上,眼神有些奇怪,他说道,“陈兄弟,看来入城不是好的选择。” 陈靖之心中一想,笑道,“山中有虎,便由我前去一探究竟。” 张勇安微微点头道,“大善,我让两位兄弟和你同去。” 陈靖之摇头道,“我对县城颇为熟悉,一人前去或许会更加方便。” 张勇安拿出一只烟花筒一样的东西,认真道,“是这个道理,那你将这一样东西带上,一旦有变,即刻发动消息告知我。” 陈靖之拱了拱手,带着东西立刻隐去了墙角下。张勇安看到陈靖之的身手,也不禁双目大亮,惊讶不已。张勇安自己已经突破了窍关,可以施展一些小法术,身手在众人眼中更是灵活,但是和陈靖之一比,差距就有些明显了。 张勇安等人到了城外,城内明煦和明真两人都是神情冷凝,他们站在城墙上,远远已经看到了张勇安这百人军队。 明真低声说道,“吴世贤的援军已经到了,必须先把这百人阻拦在门外,现在灵主仍在和延川县伯斗法,我们必须要保证灵主不被打扰。” 明煦无奈道,“我何尝不知,只是现在能够动用的人手不多,明华又被那小贼杀了,实在可恨。这一百人都是难得的老兵,可不是新人。杀敌一千自伤八百,这等事情不适合现在。” 明煦本是较为激进的人,但是现在却很是冷静。 “你想过没有,这些人一旦进入了县城,那对于延川县伯就是大力的支援,对我们才更不利,现在重要的就是把他们给杀了。”明真哼了一声,怒气道,“如果当日我们在城内就将陈靖之此人杀死,现在哪里还会有这等烦恼,明煦,不要再犹豫不决了。” 明煦心中犹豫不定,就在此时,后边忽然响起了一个铃铛一样清脆的声音,“明真所言极是,此时应该立刻发动人马,扰乱县城布置,再将这一百兵士骗入城来,尽数杀死,即便不能完全占领延川县,也能扰乱宋军,为争夺镇宁府争取时间。” 两人回头一看见一个头上扎着数百条细小的辫子的青衣少女她衣袖在肩上斜开,露出似雪的双臂,脚下挂着两个铃铛。 “拜见灵女。”明煦和明真两人连忙施礼,这个少女乃是下一任的灵主,虽然修为不及他们两人,但是地位远在他们之上。 明煦立刻说道,“灵女,可是没有灵主的安排,我们怎敢擅自动作” “此事自有我一力担当,灵主如今正与延川县伯斗法,灵主虽然法力更胜一筹,但是此地毕竟不是百越国,灵主的法力受到压制,想要完全占领延川县道宫,至少要等到明日才有可能。而今,广成府已经知道我们的动作了,必定会尽快派人过来,我们要做的是为灵主争取时间。” 明煦望见这少女的眼神,面上一阵通红,确实是决策失误,可是这也是灵主授意,只是此时也不敢多说,只能道,“请灵女安排,属下必定竭尽全力。” 灵女轻点螓首,满意道,“我已经命人把瘟疫散播出去,稍后就会有数百人发作,这些人会在各个秦楼楚馆,也会在勾栏瓦巷,甚至是富贵之家,一定会引得城中大乱。而后再命人把这些士兵引诱进来,左右布下恶鬼,再把异兽埋伏两侧,务必要把这百余人杀死在城门前。” “明华、明煦,你们两人负责引动恶鬼和两头大象异兽。等一会儿城里面一乱,你马上将这恶鬼和大象放出来。” 明华明煦不住点首,这时候身后又有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说道,“灵女,我已经把守城的人都调动散开,一些乡兵游勇也各处巡逻,就连县令大人那里我也已经派人盯死了,一旦有所异动立刻就把县衙点火。” “你做得极好。”灵女微微含笑,这人乃是延川县新任的县尉,名作詹布,此人其实是斋门埋下的暗子,一直以来不曾发动。董钺被罢官下狱之后,也是斋门背后推动此人上位。 “灵女,那陈靖之的亲眷是不是要先看押起来此人伤了我斋门弟子,也要让他尝一下亲人尽失的痛苦。”詹布面上一层寒光,冷冷之中恨意浓浓。 灵女看了他一眼,呵呵说道,“此事过后陈靖之的家人任你处置,抓到了陈靖之也让你好好炮制,听说他可是一个美人儿。陈靖之去搬救兵,一定就在那一百人当中,听说他潜行的能力极强,正好可以用他的亲眷做诱饵。” 詹布闻言,嘴角露出一点寒冷笑意,“那先多谢灵女,我这便让人前去看守住。”之前事情实在太多,詹布根本没有时间去顾及此事,现在想起来之后,立刻就要去做。 灵女笑道,“你去吧。” 陈靖之潜行进了延川县城,他突然发现弥漫在延川县上空的神光暗淡无比,延川县伯强大的气息似乎也逐渐衰弱下去。 “延川县道宫出事了。”陈靖之面色一变,皱眉不已,如果当初是延川县伯泄露了吴世贤的意图,那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另外结合之前殷玄守说联系不到延川县伯,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看来想去找吴世贤让其打开城门,可能性已经不大,兴许也已经陷入了泥淖。”他思来想去,决定暂时不去找寻吴世贤,而是前去林老侍郎家中,林老侍郎也在县城,自己去找他或许可以找到破局之法。 他立刻穿梭于小巷之中,此时四周竟然起了嚎啕大哭的声音,许多巷子坊市更是有各种惊慌大叫的声音出现,到处火把举了起来,狂犬乱吠,街道上甚至有不少牲畜横冲直撞,一些富人府里赶着马车在城里飞奔。 县城瞬间乱了起来,陈靖之沉着应对,快速找到了林老侍郎府。林府现在各处戒备森严,几十个家丁守在各个门口,甚至连顶上也有不少供奉在查看。 陈靖之眼神一扫,望气术之下,查看到林府之内也有高人,心中一定。他认真思索片刻,此时一辆马车飞快奔来,停在门口,就见几个佣人拥着几个老少快速下车,林府大门也是马上打了开来。当首的人焦急大喊道,“快点快点把门打开,贼人追来了。” 第一零六章 门前截杀 林府借人 陈靖之眼神一扫,下车的正是红线、杨母、陈纤云姐弟。他皱了皱眉头,望着传来打斗声音的方向,似有法力波荡。他略一思索,再是身子一跃,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快跃去。 陈迟英手中一把长剑,翻身跃动于屋宇之间。此时他面对的是六个黑衣人,其中两人已经破开窍关,身具法力,其余四人武功不俗。陈迟英已经气喘吁吁,他虽然武功老道,但是毕竟年岁已长,气力不足,面对六人围攻,实在是独木难支,尤其是对面两人皆是身具法力的情况下。 一个黑衣人大声道,“你们四人立刻去将陈靖之的家人捉拿下来,这老头交给我和露河处置。”黑衣人说完之后,手中撒开一堆树叶,霎时间飘了开来,昏昏黄黄,犹如无数蝴蝶飞舞。 另外四人闻言身子跳了出去,各自拿着兵器就直往林府追去。 露河十分不耐烦道,“柳叶,杀了这老头,免得再碍事,灵女也不会责怪我们。” 陈迟英虽然法力不高,但是一身武艺却是实打实的登峰造极,单纯论武功这两个人都不是他对手。只是对方两人都是法力不俗,而且配合默契,使得陈迟英难以找到机会。此时,对方四人转头去捉拿红线等人,陈迟英立刻剑光一转,去阻拦四人。 柳叶见状呵呵一笑,和露河立刻跳了过去,手中一把月轮飞出,直斩陈迟英,无数飞舞的黄色蝴蝶也是扑了过去。这些蝴蝶都是身有剧毒,一旦吸入体内立刻四肢发软,法力尽失。与此同时露河纤手一挥,数十枚银针飞射而出,恍如道道亮光。 他们两人早知道陈迟英很是紧张那四人,刚才柳叶只是一个阳谋,立刻逼迫陈迟英不得不转身去阻拦。 陈迟英舞动法剑,犹如一轮剑光环绕,但是那一枚月轮飞来之势力度极大,又暗含法力,陈迟英一时没能挡住,被打了一个趔趄,身子也要跌到,而那数百只蝴蝶已经飞了过来,加上又有银针激射,陈迟英只得在地上一滚。 露河见状,腰间飞出一条长鞭,啪的一声抽了过去。陈迟英只得继续一滚,浑身狼狈不堪,而露河挥动月轮再度斩去。 陈迟英目中一震,高手过招,不容半点马虎。本就已经将近力竭,此时已经难以抵挡,唯有微微闭上双目。 只是片刻之后,那预料之中的月轮并没有斩来,一道极为明亮的光芒使得他闭着的双眼都是忍不住睁开来,哐当的声音不断响起,犹如雨打,那一道光芒再是一转就从空中飞过,刺进了露河的喉咙之中。 露河忍不住捂住脖子,双目圆瞪,不敢置信,倏而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砰的一声从屋顶上滚落下来砸在地上。柳叶神情震惊,身子跃起就往另一个方向跳去。 陈靖之眼神一扫,又一柄地煞飞刀射出,光芒如霹雳闪电。 柳叶立刻将月轮挡在前面,无数蝴蝶纷纷飞起,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只是他这动作,比起那迅快无俦的刀光来说实在太过缓慢。两柄飞刀疾掠空中,再是一绕,一颗人头滚落在地上,而后砰的一声,尸身瘫在地上,鲜血喷了数丈。 陈靖之将飞刀一收,再是腾空跃起,朝着另外四人的方向追去,少时,他已经转身回来,显然已经将那四个黑衣人杀死。 陈迟英满脸惊喜,激动喊道,“观主,你回来了。” “陈师,快快起来。”陈靖之将他扶起来,皱眉道,“陈师,你稍待片刻,我要看看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陈靖之走了过去,将两具尸体翻开一看,再是看过他们身上的东西,冷笑道,“原来是百越国的人。” 说完之后,道,“陈师,我们一边走一边说是什么情况。” 陈迟英起身之后,顾不得拍打身上的泥土灰尘,说道,“观主,你走了之后,立刻就有人上门,我当日带着红线他们藏了起来。我自觉情况不对,原本已经打算带着几人躲避,但是林府的人上门让我们同去林府避难,我苦思之下,林府确实比别处安全,立刻跟了过来。但是没想到途中遇到人截杀,为了让他们能够早到林府,我这才阻拦他们。” “只是我学艺不精,实在不是对手,幸好观主你及时赶来。”陈迟英叹息一声,庆幸不已,“观主是如何知道我们在此的,莫不是林老侍郎通知了观主” 陈靖之摇了摇头,“我也是要去找林侍郎求援,恰好遇见了,赶紧去找林侍郎。” 陈迟英连连点头,立刻跟了过去,不多时已经见到了林老侍郎林秉昌。 林秉昌见到陈靖之第一句话就是,“陈少郎,你今天也在我这里不要出去了,外边乱得很,只有这里我才能护你安危。” “多谢老大人关心,若非老大人提前一步安排,我的亲眷现在恐怕已遭不测。”陈靖之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这个你不用多说了,玉娘写信与我,你对玉娘也有救命之恩,我又怎可坐视不理听说你可能得罪了人,我就马上让人去接了你的亲眷师长过来。我这府里不敢说一定安全,但是老朽在一天,就不会让他们出事的。” 林秉昌对陈靖之也是十分满意,之前就在林玉娘的书信当中知道了他的作为。 陈靖之正色道,“多谢老大人,不过今天我来找老大人是有一件事情要找老大人帮忙。事关延川县百姓安危,老大人若是做成了,满城百姓必定感恩戴德。” 林秉昌略一犹豫,道,“城中之乱非我所能,我若是横插一手只怕是火上浇油。”他这里也有自己考量,现在远远不是能够动手的时候,现在城中的骚乱更多的是百姓之间,没有县令的号召,贸然带领家丁去相助,恐怕要被有心之人说成谋反之罪。 “老大人,你请放心,其实我要的是请老大人出几个人手。老大人恐怕也已经猜到,这一场骚乱乃是百越国和斋门在推波助澜,甚至还将妖虫散播在城中各处水源,现在城中已经有不少人被妖虫附体,甚至连林府之中也有不少人腹中已经有了妖虫。” “原本此事吴县令为了避免引发更大的民乱,已经暗中请延川县伯施法救助,清除水源之中的嗜元妖虫,并且着我赶去告知殷大帅,水源之中出现妖虫,避免军队马匹饮用了含有妖虫的污水。只是我才出县城,就被人伏击,几度历险,又得殷大帅相助才能脱身。” “今日回到延川县城更是发现四周都有外道神灵的踪迹,刚才我将追杀我师长亲眷的贼子杀死之后得知就是百越国的手段。而百越国已经派出了大法力之人,如今正在和延川县伯斗法。” “在下求请老大人派出一位高人,同去延川县道宫,帮助延川县伯驱逐外道妖神。” 林秉昌眉头紧紧皱起,这却是他不曾想到的,他认真思考了片刻,道,“那现在吴世贤吴县令怎么样了” “吴县令和我同去找寻延川县伯,而且回来之后立刻发书吴氏宗族,不过据我所知,他的书信一封都不曾到达,信鸽只是出了城就被猎鹰杀死。现在应该也是处于危机之中,故而我才没有直接去找吴县令,而是先来找老大人相助。” 林秉昌不住点头道,“你这是老成之举,我府中确实有一位高人,原本也是保护我安全,但是如此危急情况,我可让他和你同去。” 他说着顿了一顿,“不过我的意思是现将吴县令解救出来,然后再去延川县道宫。吴县令手中有延川县大印,这一方大印同样可以御使延川县内大小妖魔鬼怪,只要吴世贤敢于承担,立刻可以为你招来数百帮手。再者,这方大印可以帮助延川县伯御动山水之力,借此法力斗赢外道妖神。” 陈靖之微微显出惊讶,这一方大印还有这等功效,他一直以为县伯主掌所有神异。 林秉昌似乎看出他心中的想法,说道,“神灵之力也是宋国所赋予,怎可脱开宋国国朝的掌控尤其是到了县,更是要互相制约,又要泾渭分明。” “受教了。”陈靖之有些恍然,他对这些官场之事毫无兴趣,一切作为都是为了能够找到无量天所在,即便是设立道宫的想法也是为了找到无量天之前立下根基。 “陈少郎,你稍后立刻去救吴世贤出来,此人武功不错,还是吴氏宗族出身,见识广博,必定大有助益。”林秉昌心中也是着急了,延川县一旦北外到占领,那自己肯定不会有好结果。 片刻后,就见一个五十余岁的长须男子走了进来,他身材中等,面上带着淡淡笑意。 “陈少郎,这是我府中的供奉,也是我至交好友,姓辛,单名隐,你可以称呼一声辛院主。” 陈靖之看了这人一眼,发现竟然是一位相当于小周天境界的高人。他当下上前来,施礼道,“万晚辈陈靖之,见过辛院主。” 辛隐轻轻摆手,笑道,“你不必客气,稍后皆由你安排,我听你行事。”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一零七章 声东击西 解救县令 陈靖之两人迅速到了县衙,县衙外面站着十几个捕快,还有不少乡兵。此时距离陈靖之入城将近一个时辰,他想了一想之后,拿出一张符纸叠成数只纸鹤,而后就慢慢飞出城外,告诉张勇安城内情形。 辛隐见到这等法术,称奇道,“这等法术倒是少见,陈少郎果然不同凡响。” “区区小术,不值一提。”陈靖之道,“可否请辛院主施加法力,助我这纸鹤快速出去,找到张总旗,告知情形。” “此事我可以试一试。”辛隐对这法术颇是喜欢,随后稍加施展了一点法力,这纸鹤飞遁立刻快了几分。 随后陈靖之认真观察四周,辛隐却道,“这附近确实有人监视,陈少郎打算怎么办。” 陈靖之说道,“现在正是城内大乱的时候,我立刻去敲门,稍后肯定会有人来阻止,那时候辛院主暗中潜入府中,我担心对方会有布置,就请尽快将吴县令和范耕耘两人带出来。”陈靖之说完之后,城中更是乱象跌出,许多巷子坊市起了大火。 “一旦辛院主得手便将这只紫色的纸鹤烧去,稍后就在林府汇合。若是情况有变,立刻烧掉黄色的纸鹤,我就马上知道了。” 辛隐接过两只纸鹤,不由微微点首,“那陈少郎现在就去吧。” 陈靖之点了点头,迅速隐藏在了夜色之中,与此同时戴上了一个面具。他闯到县衙门口,旁边一只大鼓,他冲上前去,手中敲打大鼓,顿时咚咚声响起,他大喊道,“吴县令,城中大乱,你还在县衙安眠成何体统。” “哪里来的刁民,赶紧把他拿下。”一个捕头大喊,“兄弟们,把他按住。”一声令下,就有五六个人上前来要将陈靖之按倒。 “你们这些走狗,城内已经乱成这般景象,你们不去救人安抚,却在这里为难我你们还有廉耻之心吗”陈靖之一见人扑了上来,一手撑住大鼓,抬起一脚旋转踢了出去,这五六个人瞬间被踢的老远。 “拿下他。”捕头大怒,带着其他人立刻扑了上去。 陈靖之指着他们高声大骂,慷慨陈词,不多时就将他们一一打趴下去。其余的乡兵见状纷纷围了上来。 此时县衙之内,三人面面相觑,一光头男子说道,“外面有人闯进来了,果然不知死活。”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忍不住喊道,“我们三人谁出去,赶紧把他打发了” 青衣男子身材瘦小,“不行,我们奉灵女之命看住吴世贤,不要有其他动作,剩下的事情交给詹布去安排,和我们无关。” “照我说,就应该把吴世贤杀了,非要留他的性命干什么” “你懂什么吴世贤乃是本地县令,人间不显得能耐,但是对于神灵而言作用极大,你不要误了灵主的大事。”青衣男子不屑地对高手男子说道。 “不好,竟然要闯进来”光头男子吼了一声,“青狼,你还想等什么,打进来再收拾他不成一旦破了灵主的法术,那时候被人闯进来的话,吴世贤就能脱困。” “黑蛛,少废话。”青狼一看人都要闯进来了,皱着眉头道,“黑蛛,那你立刻去把那闯进来的人杀了。” 光头男子闻言,跃跃欲试,立刻跳了出去,口中大喊道,“哪里来的蟊贼,吃我一枪。” 青狼忽然说道,“赤乌,看紧了,我觉得情况不对,这人无缘无故来县衙做什么” “哪里还会有不对我看就是一个热衷国事的毛头小子,一腔热血罢了。”高高瘦瘦的男子十分不屑,“根本不用担心,黑蛛的法术那是十分厉害,就连我遇到都不敢说稳赢。再者真有不对也有灵主在县城之中,我们咸吃萝卜淡操心作甚” 青狼闷哼一声,可是片刻之后,前面火光跃起,一阵浓烟飘荡,而后就是黑蛛哇哇大叫。 陈靖之掌中风雷尽显,虽然法力还不足够,但是在切金断玉的飞刀之下,黑蛛被打得节节败退,此时滚在地上化作一只数丈大小的黑蜘蛛,只将附近的捕快、乡兵吓得惊恐大叫,满地打滚逃走。 黑蜘蛛吐出一重白色丝网,陈靖之掌中一道火光飞出,就将那黑蜘蛛的蜘蛛丝烧毁,浓烟大作。黑蜘蛛顿时大急,八只长腿一蹬,飞到天上,扑向陈靖之。 陈靖之飞刀尽出,将这只蜘蛛八条长腿尽数斩断,再是身子一动御使宝生木牌顿开,而后再度出现,飞刀斩入蜘蛛后背,瞬间就将蜘蛛杀死。 陈靖之飞刀收起,县衙里面飞出一只红嘴乌鸦,呱呱直叫,从天中弹射下来,陈靖之砰砰弹出数枚神霄星雷珠,红嘴乌鸦一阵吃痛,双翅拍动,飞射出数百只羽箭。陈靖之身形一动,立刻遁走,这些羽箭真是刺上来想要挡住可不容易。 红嘴乌鸦忽然见得没了踪影,顿时呱呱直叫。它这叫声能够召集恶鬼阴魂前来助阵,而且还能影响对方的心神。 陈靖之本就有心通之能,更加上他将心通的天赋练成了一门专属于自己的法术,可以惊扰他人的神魂。此时,这只妖鸟也有这等本事。片刻之后四周气息阴冷下来,似乎有恶鬼的身影闪现。 不过这根本影响不了陈靖之,这只妖鸟修炼虽然很久,但是没有几分法术,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现在灵主在和延川县伯斗法,妖鸟无法从灵主身上借来法力。 陈靖之忽然一喝,这只妖鸟只觉得脑海之中似乎被一只重锤击打,轰隆隆直响。陈靖之看准机会,猛然发出数枚神霄星雷珠,再是一柄飞刀飞出。 “呱呱。”妖鸟陡然醒了过来,身影一晃,只是留下一堆羽毛,这只妖鸟变成光秃秃的,立刻往县衙飞去。 这是辛隐已经看准了机会,立刻潜入了府衙里面,看见吴世贤和范耕耘两人端坐在座椅上,一动不动,似乎被人定住了。辛隐抬头看了一眼光秃秃的妖鸟,心下一动,飞出一道法力,化成一道小剑刺去。 “青狼救我。”妖鸟大叫,就要从天上掉下来。 青狼大感不妙,一个人无法对付对方,现在黑蛛又被人杀了,一旦赤乌被杀,那自己就是独木难支、孤立无援。他只犹豫了片刻,身子趴在地上,青烟飘了起来,化作一只一丈大小的青狼,四腿一蹦,跳了起来。 就在青狼动作的时候,辛隐立刻潜藏进去,他的时机把握的极为精准,青狼即便有灵主赐下的法器,也没感应到辛隐入内。 陈靖之见飞刀没能一把杀死妖鸟,他也不着急,尤其是看到青狼出手,他就故意延迟时间。此时感应到辛隐已经入内,虽然也感应到了又有修行人往这边赶来,他面上微微一笑,手腕一抖,两柄飞刀飞快斩出,一柄飞刀斩向了光秃秃的红嘴乌鸦,另一柄飞刀则是斩向了青狼的颈部。 红嘴乌鸦已经用过一次替死之术,使得全身羽毛都脱落化成灰烬,此时飞刀再度斩来,红嘴乌鸦再无幸理,还未落入青狼怀中,就被一刀斩杀。而青狼被那飞刀斩来,四条强健的大腿肌肉鼓起,脖颈上的青色狼毛犹如利刃竖起来。 哐的一声,飞到好像站在金铁之上,只是将青狼的脖子斩破了皮,实际上却没有多大伤害。 陈靖之微微一惊,他这飞刀虽然还没有完全炼成,但是自他御使以来可谓是无往不利,无物不斩,现在却只能对这青狼造成轻伤,可见这头青狼筋骨强健。他稍稍一想,只能对这这头青狼的双目斩去。 心念意动,三柄飞刀齐出,闪电射去,直刺青狼双眼。青狼身子一跳,根本不敢让陈靖之的飞刀砍来,他一身都是炼成钢铁一般,唯有一对双眼和喉咙乃是他的弱处。青狼跳起的同时,爪子一拍飞刀。 飞刀哐当几声,打了个旋转,在陈靖之御使之下再度飞了起来,紧追上去。而此时,不远处几个黑衣人在屋顶之上快速往县衙移动。青狼见状顿时大喜,一旦几人都来齐了,就可以将眼前之人杀死。 陈靖之眉头紧锁,辛隐进去已经有半刻时间,现在仍然没有得手,一旦对方援兵到来,自己想要脱身也有难度。 青狼见此也就不再主动攻击,而是打定主意和陈靖之周旋。陈靖之此时也知道拖下去对自己不利,稍稍一想,三柄飞刀再度飞起,化作流光斩去,而他同时就往另一个方向跃去。 青狼顿时哈哈大笑,道,“看你往哪里逃。”青狼举起大爪子拍开飞刀,虽然爪子上有了伤痕,但是他丝毫不顾,立刻追向陈靖之。 陈靖之一见计谋得逞,冷笑几声,忽然神念一动,心通之法再度施展开来,轰然就是侵入了青狼的神魂之中。 青狼一阵浑浑噩噩的感觉,神魂好像要脱体而去。 陈靖之面上大喜,这头青狼虽然体格健壮,身躯坚硬如铁,但是神魂却很是弱小。他立刻就要将这青狼神魂灭去,就在此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陈靖之识海之中一阵剧痛,对方竟然将陈靖之的心通惊魂之法破去了。 第一零八章 妖鬼相随 刀斩灵女 陈靖之即刻将法术收起,脸上微微泛白,这是他使用心通之法以来第一次被反制。他目光转向那发出声音的女子,见她粉面桃腮,目光之中怒气翻滚。此人的修为和他相仿,但是她左右手腕上都有一枚铃铛,而这铃铛就是方才破了他法术的法器。 灵女脚下一点在空中翻起,一只猫头鹰将她托起,她骂道,“笨狼,还不快将魂珠捏碎。”魂珠一碎,吴世贤就会立刻被灵主的法力杀死。现在明显是有人声东击西,想要把吴世贤救出去,所以宁愿先一步杀死吴世贤。 青狼嗷嗷大叫,口中吐出一颗蓝色魂珠,喷出一团烈火扑向魂珠。 陈靖之面色一变,这魂珠很有可能会使得自己之前所作所为功亏一篑,只是现在他根本无力阻止。他只能十分遗憾,无奈地转头要往道宫跃去。 然而青狼的法术才是施展开来,忽然砰的一声,青狼似乎遭到重击,匍匐在地痛哭不已,而那魂珠骤然飞去县衙之中,随后一道光芒升起,再是认真追索,那光芒已然不见。 陈靖之望着身上的一只紫色纸鹤烧去,心中大喜。辛隐在最后关键时刻竟然破去了对方的神通法术,已经将吴世贤等人救了出去。陈靖之此时完全放松下来,凌空跃起,数十枚飞珠弹射出去。 灵女大怒,尖声叫道,“蠢狼,你坏了灵主的大事。”灵女一边叫喊,一边挥动一方手帕,将攻杀过来的飞珠尽数收去,随后落在青狼背上,怒锤青狼,“大好形势,你竟然破坏了灵主布置,你该当何罪” “灵女,青狼之罪事后再治不迟,现如今应当尽全力前去协助灵主。”灵女身侧一个老妪缓缓说道。 “哼。”灵女心中大怒,但是做其他的已经于事无补,喝道,“按原计行事,鹰奴你我马上去延川县道宫。青狼我命你立刻前去把刚才的贼子人头提来。”说完,脚下猫头鹰振翅飞起,而后快速飞向延川县道宫。 陈靖之按照约定和辛隐汇合,在辛隐法力帮助之下,吴世贤和范耕耘两人都已经醒了过来。 吴世贤大难不死,心中一片庆幸,但是此时仍是心有余悸道,“延川县已经被百越国人渗透了,就连新任的县尉詹布也是百越国的暗探,若非詹布暗中偷袭,欺骗于我,我二人也不会被那外道神灵的法术定住,此回多谢二位相救。” 陈靖之正容道,“县令大人,城中已经大乱,县令大人若要稳定局面少不得要亲自上场,安抚百姓,斩杀逆贼。还请县令放心,之前交代我的事情我已尽数完成,并且向殷大帅借来精兵百人,现由总旗张勇安带领,正在县城城外驻扎,还请县令大人早做安排。我与辛隐辛院则要立刻前去相助延川县伯驱逐恶神,但是也要县令大人相助。” 吴世贤轻轻蹙眉,而后说道,“陈贤弟,我以延川县大印诏令妖鬼前来,稍后你持副印同去帮助延川县伯,城外的精兵交给我去交接,你立刻就去,不要耽搁了。”吴世贤说完就从腰间解下了一枚小印,交到陈靖之手中。 陈靖之认真拱了拱手,和辛隐快速隐入夜色之中。 吴世贤手中拿着延川县大印,范耕耘则是取出纸笔,“苍天在上,延川县令吴世贤叩请,降法号召鬼灵,助我延川县驱逐恶神。”朱红色的印章盖在纸上,这一张纸随风飞去,霎时隐去穹苍。 而后一股玄妙之感游转四方,延川县百余稍有气候又上了延川县名册的妖精鬼怪听到诏令,即刻赶去了延川县道宫。 做得此事,吴世贤面上微微发白,这是以自身气运求天,功成还好,自有功德补益,可是若不能成还酿成大祸,那就延祸无穷,是故并不是每一位县令都愿意做此事的。 “舅舅,现在詹布叛变,县里面可用之人又少了一个,不过那位巡检杨庆倒是可靠之人,我马上去见杨庆,争取尽快打开城门,迎张勇安等人入城。你通知所有的乡绅员外立刻把所有的乡兵、家丁聚集起来,把那些外贼赶出城去。” “世贤,我若走了,谁来保护你”范耕耘怎么愿意,立刻拒绝道。 “范耕耘,立刻按我说的去做,不得违背。”吴世贤心中大急,这时候他早已置自身安危而不顾,只求保下延川县,“广成府已经派遣人手援助,再有个时辰,援兵一到,自然就无恙,赶紧去。” 范耕耘知他脾性,不容更改,哎呀一声跺了跺脚立刻走了。 陈靖之和辛隐两人疾奔延川县道宫,路上逐渐有不少妖精鬼怪前来相助,一时之间卷动妖尘。 延川县道宫之中,沿着山梁上去处处宫观院落都传出了打斗的声音,数十只妖怪在山中与一众道宫弟子打斗,道宫的弟子已经死了数十人。两人到了之后直冲大殿,立刻就有黑衣人冲了上来。 陈靖之手持一柄法剑,只见他剑光飞转,去势如电,剑光所过之处,数个黑衣人被他一剑刺死。此时就有一只狼妖奔了过来,跳到屋顶上,砰的一声震得屋宇都要倒塌。这只正是刚才遇到的青狼,它龇牙从顶上扑了下来。 陈靖之早已经知道了这头青狼的弱点,他脚下点起,瞬间跳了起来,轰的一声,青狼扑了一个空。陈靖之再度施展心通惊魂之法,青狼霎时间陷入了一阵呆滞之中,陈靖之手中飞刀射出,腾地一声已经射入了青狼的双眼。 青狼顿时嗷嗷嚎啕,惨呼出声,又有一柄飞刀从它口中飞入,少时破腹而出,这一头青狼就被陈靖之一气杀死。陈靖之收起飞刀,喊道,“辛院主,立刻前去大殿,那里是进入延川县县伯神域的门户。” 辛隐眸眼之中一阵肯定,他扫了一眼,眼前一只猫头鹰飞了过来,上面一个头上扎着无数细小辫子的少女。他立刻将自身气息放开,法力荡开,灵女犹豫片刻,立刻将道路让了开来。辛隐扫了一眼,这灵女背后的老妪也是修为高深之人。 灵女冷然说道,“鬼婆,你去拦住此人,不要让他打搅了灵主。” 老妪点了点头,看到辛隐冲进去之后,鬼婆化作一条黑烟跟着飘了过去。这时灵女眼角一扫陈靖之,见他法剑游走如蛟龙,气机深沉。她玉手一招,一枚陶埙落下,她轻轻握住,朱唇紧贴着陶埙,吹着奇奇怪怪的音调。 陈靖之识海之中仿佛被一件东西闯了进来,他立刻默念法诀,谨守心神。四周跟随而来的妖精鬼怪被这奇怪音调灌入脑海,霎时间摇摇晃晃,百越国的黑衣人见此,立刻上前,转瞬间就杀了七八只妖怪。 陈靖之此时灵台清明,几个黑衣人持着大刀斩来,他身子跃起,剑光再是一转,砍下了四颗人头,再是一脚踢向灵女。 灵女脚下的猫头鹰咕咕叫了几声,双翅一振,立刻飞了起来。恰在此时,屋檐之上一只黑猫有如鬼影跳了出来,扑向了猫头鹰。猫头鹰躲闪不及,黑猫一爪子就将猫头鹰的翅膀抓伤,而后猫头鹰一个翻身往下掉去。 灵女面色大变,手腕上的铃铛喷出一团浓烟将她裹住,而她再是飞出数枚银针,噗呲一声就将在空中的黑猫射死。 “还我墨鱼命来。”闳秀云心中万分悲伤,也从屋顶上一跃而下,一条长鞭奋力抽去。闳秀云已经满面血污,神色也是十分疲惫,她和道宫的门人弟子一起抵抗外道妖人的攻杀,六大巡察使如今只剩三人,如果不是陈靖之带着妖精鬼怪前来,现在只会更加惨烈。 “贱婢,你也想伤我”灵女冷然叫道,“今日教你有来无回。”灵女身上的浓烟将她团团裹住,向着地上飘去,长鞭抽来好似打在了棉花上,又似乎被人用力拉住了长鞭。 “给我去死。”灵女手中陶埙吹了起来,呜呜咽咽,闳秀云脑袋如遭重创,疼痛不止,只是闳秀云始终不肯放开长鞭。 “保护灵女。”场上黑衣人见此纷纷大喊。 陈靖之看到机会运转法力在飞刀之上,而后鼓足气机,一阵雷霆之力灌入飞刀之中,飞刀带着点点星光犹如闪电激射过去,噗嗤一声,竟然穿透了那一层浓黑色的烟雾,灵女瞬间被飞刀击穿胸口。 “唔”灵女口中喷血,顿时气力全无,拉着闳秀云狠狠砸在了地上。 “你怎么能破得了我的法术”灵女死不瞑目,这一道法术乃是她护命的关键,乃是取自百越国的鬼蚕,至阴之物所炼,阴柔难破,只要不是道行高一个境界的人都难以破开。她却不知道陈靖之的飞刀乃是玄金石,极是克制这等阴邪之物。 陈靖之再是飞刀掠去,就将灵女头颅斩下,而后手中一招,一枚储物法器落在手中。四周百越国的黑衣人如丧考妣,惊怒涌了上来。陈靖之一把拉住闳秀云,冷然道,“愣着作甚,赶快同我前去县伯神域。” 第一零九章 法相代镇 无机灵主 闳秀云惊魂难定,捂着身上的伤口,片刻回过神来,喊道,“对,赶紧前去神域之中,帮助县伯大人驱逐邪神。” 陈靖之重重点头,拿出延川县副印,大声道,“群妖听令,与众外道妖人血战到底。”说完捡起灵女的头颅,立刻和闳秀云奔向大殿。许多黑衣人立刻上前阻拦,陈靖之甩出三柄飞刀,似有星光流转,刀芒所过之处,这些黑衣人皆是殒命。 到得此时,这些黑衣人没了主心骨,一时半刻也不敢上前阻拦,只得任由陈靖之两人冲向大殿。此时辛隐则和鬼婆老妪斗法,辛隐斗法之时并未将神灵法相召出,他心中对这鬼婆颇是忌惮,一旦召出神灵法相,稍后想要帮助延川县伯就有难度了。 辛隐心中也在犹豫,是不是召出神灵法相,然后迅速避开鬼婆。 鬼婆忽然心头一震,干枯的脸上顿时显出一点惊恐又有失落,吼叫道,“你们胆敢杀我灵女” “区区妖魔鬼怪,杀了就杀了,你还待如何”陈靖之冲进殿中,将灵女的头颅一脚踢了过去,哂然道,“这便将你的灵女还给你。” 鬼婆心中哀痛无比,怒吼嘶叫,就要接住灵女的头颅,只是这时灵女头颅之中窜出三柄飞刀,直刺鬼婆。闳秀云看准时机,在此时也是长鞭一抽打过去。 鬼婆手忙脚乱往后一仰,飞刀斩来之时她鬼爪伸出,抓住两柄飞刀,又是闪身避开另一柄飞刀,脚下跳起用力踩住了长鞭,口中哇哇乱叫。鬼婆抓住飞刀的双手,似乎被烈火灼烧,冒着灼灼黑烟。鬼婆连忙把飞刀一扔,眼神凶戾看去,似有一个黑影飞撞出来。 辛隐自然不会放过这等机会,这时他法力一转,顶上神灵之力陡然倾压而出,一道水流往前卷去。 鬼婆瞬间一惊,立刻避走。只是陈靖之却不会给她机会,立刻运转法力,道道星光涌出来,三柄飞刀再度飞起,从后方堵住了鬼婆的身形。而闳秀云长鞭已被制住,就见她割破手掌,鲜血扬了出去。 闳秀云的祖先就是诛杀妖邪得名,又练了奇功,血液天生能够克制一些阴邪鬼物。此时鲜血扬出,泼洒在鬼婆身上,好像沸水落在雪中,嗤嗤作响,腾起一阵白雾。 鬼婆只是被稍稍阻拦,辛隐立刻抓住机会猛然加大法力灌注,顶上那一道水流瞬间将鬼婆缠绕住。鬼婆头上变化出无数鬼头,个个青面獠牙,狰狞难看,身子若虚若实,只是那一道水流一旦得势立刻将鬼婆困住。 陈靖之见状三柄飞刀再度飞出,犹如流光闪电来回斩杀鬼婆。加上辛隐此时稳稳占住上风,也是施展法术,不多时鬼婆一声哀嚎化作一堆骨灰渣子掉落下来。 “陈少郎,好样的。”辛隐对陈靖之大为赞赏,看他气息已经低落下去,立刻拿出一枚灵果,交到他手上道,“此是汉水龙君福地之中种出来的清灵果,吃下去便可回复法力,功行还能再进一层。” 陈靖之也不客气,眼中一瞟就知这果子的确有此功效,立刻塞入口中,顿觉一股温暖的发力在周身游走,原本已经耗去的法力瞬间恢复过来,经脉之中仍有药力似乎要将他的窍关冲破。 “多谢辛院主。”陈靖之谢过之后,知道这里不是修行的地方,气息一收,道,“这位巡察使,请尽快为我们指明神域的门户。”现在三人已经到了大殿之中,这里有延川县伯的神像,四周各有香炉。 闳秀云无奈地摇头,虚弱道,“神域门户只有县伯可以打开,我虽知道门户在何处,可是却无力打开此门。” “外道邪神能够进入神域,可见一定可以打开。”陈靖之眉头竖起,他已经感觉到这神殿之中的肃杀之气,层层法力似乎在冲撞这一处神殿。他抬头一看延川县伯的神像,上面似乎渗出汗水来。 “辛院主你可知道现在是何情形”陈靖之立刻问道。 辛隐皱眉道,“我只能感应到这一处神殿似乎摇摇欲坠,看来延川县伯在斗法之中已经处于下风了。” 闳秀云顿时紧张叫道,“这可如何是好一旦邪神入主延川县,就无法镇压地气,阴浊之气一定会沿着延川县道宫向四处蔓延,那时候就会为祸延川县。” “地气”陈靖之目中一震,延川县伯既是神灵主宰一方神异,也要镇压梳理阴浊地气,再将阴浊地气化为其他灵机。现在在县伯神域之中本来法力会比平常高出数倍不止,现在则是难以分神。他忽然想起了一门法阵,这门法阵可以短时间内将地气压下。 陈靖之立刻问道,“巡察使你能不能为我找到三百枚灵珠,五行雷石,入品灵药,各类与地气相关的法器。” 闳秀云不解问道,“你要此物作甚” “不要耽搁了,立刻去找出来。”陈靖之瞥了一眼,绕着神殿走了一圈,“越多越好,尽快取来。” “辛院主,请现在施法,运转法术,稍后需要辛院主坐镇阵眼,召唤神灵法相,以神灵法相代替延川县伯短时间镇压阴浊地气。” “这可行吗”辛隐迫使怀疑,法阵这等他极少听说,而且连神灵镇压阴浊地气都要十分小心,自己以神灵法相代替,实际上是以自己的法力去镇压。 陈靖之镇定道,“辛院主放心,若是辛院主察觉不对可以立刻撤去法力。时间已经不多,我感应到延川县县伯的神像似乎要出现裂纹,一旦神像崩碎,那么就预示着延川县伯身死,到得那时整座延川县都会被外道邪神占领。” 辛隐略一犹豫道,“罢了,大不了将性命留在这里,也算对得起汉水龙君。” “辛院主,还远远不到说丧气话的时候呢。” 辛隐苦笑了一声,按照陈靖之的指引,在其划定的一个方位盘腿坐下,而后运转法力,浑身的气机逐渐散布开来,道道法力犹如水汽散开,顶上神灵法相逐渐凝现。辛隐也在认真观察陈靖之的表情,他也不曾遇到过这等情形。 少顷,闳秀云抱着几个储物法器跌跌撞撞进来,“你要的东西都在此处。” 陈靖之未作犹豫,立刻将所有东西倾倒出来,按照五行方位摆正,而后再根据山水之气流转摆放各类五行法器。 渐渐地,辛隐感觉到一股玄妙的法力逐渐融入他的身躯,沿着经脉往神灵法相涌去,他面上一阵惊喜,现在他的法力不断攀升,比他以前最为完满之时还要强上许多。 “这是”辛隐忍不住问道。 “此事我稍后和辛院主解释,现在辛院主立刻沟通神灵法相,引动地气。”陈靖之可没有时间细细解释,这方天地的人只以神灵神域为根基,对于阵道、丹道、仙道几乎都是一无所知,再加上其等修行的道法根本不完全,导致对很多事情都不了解。 “好,且看我施法。”辛院主大喝一声,顶上的神像骤然清光散射,紫气腾腾。 “此不是神灵真身”闳秀云目瞪口呆,她之前见过延川县伯正身显现就有这般气象。这般想着不禁看向了陈靖之,心中暗暗道,“此人是谁,怎么会有如此玄妙的法术” 辛隐以身与神灵法相相合,更觉无穷玄妙的气机涌入,他似乎看到了大道的踪影。此时他法力急剧攀升,在他法力引导之下,法力似乎凝成一条真龙潜入地底。 与此同时延川县伯神域之中,烈火熊熊燃烧,神域之中恍如处处火光,顶上两股法力碰撞,不断发出爆炸的声响。延川县伯和几位属神各自拿着法器,只是延川县伯已经面如金纸,另外几位属神更是气机低落,神力将要耗尽。 “延川县伯你又何必负隅顽抗只要你投降于我,我立刻放了你。”对面一个中年女子,左右脸颊皆是一朵蓝色食人花的纹像。 “县伯大人,此时此刻投降才是大势所趋。” “识时务者为俊杰,延川县伯,现在你已经无路可选,只要入了我斋门,延川县仍然归你主掌。”延东河神目光一扫,继续说道,“早前法主已有交代,无机灵主又有法主所赐的神通真法,县伯大人你又何必执迷不悟” “住口。”延川县伯登时大怒吼道,“百悟,就凭你不配和我说话,似你这等背信弃义、忘恩无德之辈当日我就该把你杀了。” “几位属神,难道你们要和延川县伯陪葬吗”无机灵主呵呵一笑,“此时还有机会让你们选择,若是待得延川县伯无法镇压地气,那时候就是你们的死期。” “你们也是寿元无尽,这般抵抗又是何必呢” 几位属神看了一看对方,再是望了一眼延川县伯,见他法力已经无法支撑,其中一位属神叹道,“我受命于天子,得供香火数百年,你们不用引诱我,大不了一死罢了。” “大不了一死,为国为民,神魂尽灭又有何妨” “冥顽不灵。”无机灵主冷哼几声,手中飞出一株蜡烛,此物名作燃命烛,只要被蜡烛的光芒罩住,就会快速燃烧其精元。现在时机已到,无机灵主再也不做劝说。 第一一零章 众生呐喊 请诛邪神 延川县伯目中一阵惊慌,咬牙斜睨道,“你何时做的手脚” “为了这一天,我们已谋划多年。”无机灵主哂然道,“现在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延川县伯怒极,再掐法诀,引动山水之灵,然而法力冲涌而出同时,冥冥之中地气也被引动,使得他顾此失彼,左右为难。 “天亡我也”延川县伯目中满是绝望,看向几位属神,道,“今日我等要在此殉道了。”延川县伯能够感觉到自身的神灵本源在逐渐燃烧。 然而片刻之后延川县伯忽然发现神灵本源中来自阴浊地气的压力骤然消失,但是他又能感觉到阴浊地气并没有消失,而是被法术暂时禁锢。延川县伯没有了这一点压力,顿时解脱出来,法力暴涨,不需要再用山水之灵来镇压阴浊地气。 延川县伯法力节节攀升,似有一阵洪流冲出,霎时间将燃命烛灭去,而后他的神灵法相展开,怒喝道,“外道邪神,闯我神域,且来受死。” 无机灵主等人皆是面色大变,“怎会如此”法力冲荡而来,无机灵主等人只感觉无穷山峦倾压在身上,重重水流紧紧缠绕周身,整个人似乎陷入了泥淖之中,不能自拔。 “灵主,这是宋国神灵伟力,快快退走。”延东河神百悟顿时惊慌喊道。 “事到如今怎么能退”无机灵主高声大叫,手中扔出一个屏风,屏风上面是一位三头六臂的魔神,“请法主赐法相助。” 三头六臂的魔神三对眼睛里面有熊熊烈火燃烧,六只拳头齐齐打去,好似要将山河碎裂,气息可怖至极。 延川县伯不禁悚然,立刻将山川河流之影落在身前。只是那六只拳头轰打,咚咚咚,好像敲打大鼓,眼前的山川河流影子瞬间碎裂。延川县伯噗的一声喷出鲜血,犹如飞花四溅,他立刻打开神域之门,喊道,“你们快走。” 几位属神愣了一愣,一股法力将他们往外一推,他们已经意识到延川县伯要用神域之中所有的法力和对方死拼,拖延片刻时间让自己几人赶紧出去。 然而神域门户一开,就见一条金色真龙光影游走,龙吟之声响彻天地。 “县伯,我来助你。”辛隐大喝一声,真龙之影随之一吼。此时辛隐的法力在陈靖之布下的阵法里面似乎提升了一倍,虽然暂时作为镇压地气的阵眼,但是仍然能够施展法术相助。 “汉水龙君”无机灵主一阵惊恐,但是细细一想就知道这绝不可能是汉水龙君到此,否则自己早就死了。 “我管你今天是谁到此,只要阻了我斋门之事,都要你们魂飞魄散。”无机灵主立刻把法力灌注到画像之中,画像中的魔神又再次活了过来,六只眼睛射出道道黑光,口中喷出熊熊烈火,拳头轰然打出。 辛隐已经积蓄了法力,真龙虚影骤然飞出,与魔神的拳头撞在一起。真龙和魔神在这一瞬间轰然炸开,真龙虚影立刻消散,而魔神的三只头颅仍在,火芒和黑光再度射出。 延川县伯得了片刻喘息,聚起一层土黄色的光幕,手中忽然拿出一枚玄色、鸡子大小的圆珠,口中一喝,这枚圆珠发出声声雷霆,从光幕之中劈出一道闪电。 “啊”无机灵主躲避不及,虽然先击中了魔神的头颅,将魔神的画像击碎,但是余势凶悍无匹,电光劈在无机灵主身上,无机灵主顿时遭到众创。 无机灵主在云层里一滚,化作一条花斑大蟒蛇,而后一滚再度化作人身,原地留下了一层蛇蜕。 “延川县伯,这就是无量天传下来的法宝吧。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无机灵主心中大喜,她来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一件无量天的法宝。 陈靖之看着那枚圆珠,目中一震,这是神霄星雷珠,而且已经祭炼成了一桩法宝,然而延川县伯却是不懂得如何使用,只是激发了这枚神霄星雷珠中一部分的威能。 延川县伯将神霄星雷珠一收,骂道,“贱婢,今日你已知晓了此物,不过我要告诉你你就算得了这件宝物你也用不了,此物只能用三次,现在已经用尽了威能,看你这一回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无机灵主面上哂然,见她口中念念有词,再度拿出一只手镯,镯子上有六枚铃铛,她轻轻一摇,一枚铃铛口向上,忽然吹出无穷罡风。 “这是”延川县伯面色大惊,没想到对方还有手段。 辛隐在此时也觉得这烈风将他周身的气机吹得摇摇欲晃,如果不是陈靖之布置下来的法阵给他源源不断提供法力,他此时一定会先行溃散。 “无量天的法宝怎是你一个野神能够理解运使的”无机灵主此时法力虽然在不断下降,但是却立刻扳回了颓势。不过这是以她自身寿元为代价,否则他是绝对不愿意施展这样的法术的。 延川县伯自觉回天乏力,手中这一枚圆珠根本没有任何威能了,只是他还要再挣扎,对方带着的几个神灵也已经施展法术攻杀过来。他只能十分吃力地将神域之中所有法力调集过来,化作一层光幕阻挡在前面,只是那烈风实在厉害无穷,片刻就将光幕消去大半。 就在此时,延川县伯只觉怀中的神霄星雷珠骤然一动,他不禁睁大了双眼,以为是无机灵主施展的法术。他是他斜睨一眼,就见陈靖之在烈风之下竟然丝毫无损,而且盘坐下来,口中掐动法诀。 “这是”延川县伯难以置信,他只是犹豫了片刻,怀中的圆珠已经飞向了陈靖之。 此时陈靖之大声道,“请延川县伯借我法力。” “请延川县伯借我法力。” “请延川县伯借我法力。” 这声音回荡天际,延川县伯此时只能背水一战,吐出一口精气,落在陈靖之身上。这是神灵独有的法门,即便不是同根同源,但是只要对神灵有所求就能互相呼应。 陈靖之身上立刻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法力,他知道者不属于他,但是现在却可以让他借用。他当下心神放开,与这一股法力融合在一起,神霄星雷珠表面有层层星光,滚滚电芒,一股毁灭的气息油然而生。 延川县伯看到了希望,此时虽然法力将要耗尽,但是仍然死命撑住,而且自他内心深处发出一声呐喊,“延川县有灵众生,我乃延川县伯,现要驱逐外道邪神,还请有灵众生助我诛杀邪神。” 延川县如今乱成一团,但是他这一声呐喊,只要是延川县中曾经拜过延川县伯的凡人、妖精、鬼怪都听得清清楚楚,如在耳畔。 短短一两个时辰,吴世贤就已经组织了数百人的力量对抗县里面出现的骚乱,此时正和詹布等人激战。而詹布在明煦等人的帮助下,已经杀了将近百人。而延川县外面的张勇安自接到陈靖之的消息之后,也是逐渐安排人手从其他方向突围入城。 “县令大人,您听到了什么”巡检杨庆满脸是血,身上已经有了几处刀伤。 吴世贤也是十分狼狈,他此时听到了延川县伯的求援,微微吐出一口气,大声喊道,“延川县县令吴世贤,求请县伯诛杀外道邪神。” 吴世贤这一喊,顿时有数十人一边杀敌,一边跟着大喊,“求请县伯诛杀外道邪神。” “不能让他们喊出来。”明煦顿时大急,这样一看神域似乎已经被打开,而延川县伯也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否则不会用这样的手段。 然而明煦等人的声音在骚乱之中很快被淹没下去,而那些喊出请县伯诛杀邪神的兵士在此刻觉得浑身暖融融,原本十分疲乏困顿,此时大有一扫而空的趋势。县城里面到处都响起了声音。 “求请延川县伯诛杀邪神。” 这一句话在延川县中回荡,延川县伯原本身躯之中的法力将要耗尽,在百姓和妖精鬼怪的祈祷之中法力急速攀升回复,而且威能变得更加广大。 延川县伯一声大吼,“妖孽受死。” 在他声音未落之时,神霄星雷珠吐出一道雷光,这雷霆之光犹如九天落下,天地皆寂。随着延川县伯山水之灵法力一同落去,轰然炸开,无机灵主瞬间被爆炸吞噬,眼前的大殿也被夷为平地。 延东河神见机不妙,立刻往后退去,而原本跟着无机灵主为无机灵主提供法力帮助的野神,也跟着在雷霆之中陨灭。延东河神瞬间在地上一滚,化作一道水汽掠走。 “奸贼,往哪里去。”延川县伯瞄了一眼,伸手抓去。然而却抓了一个空,只见一道神光飞来,卷了延东河神飞快逃走。 “还有余孽”延川县伯一阵惊悸,此时不禁看向了辛隐,见他似乎要无法镇压地气,立刻以自身法力换了回来,再看陈靖之,见他强撑着身躯趺坐,面如金纸,七窍鲜血流了下来,须臾扑通一声瘫倒下去。 第一一一章 祭令之位 设立道院 陈靖之并未完全失去意识,而是大衍神霄珠将他神识护住,他借用了延川县伯的法力,但是又不想二人结下太深的因果,也担心被对方将身上的隐秘看去,当下强行切断了二者的联系。 延川县伯和几个属神惊魂初定,劫后余生,激动不已,喜不自禁。 延川县伯大声道,“闳秀云,你立刻去告知县令吴世贤,已将外道邪神诛杀了。”说完自身法力张开,大殿之上一尊神像出现,祥云缭绕,神光隐隐,整一座县城都能看到这尊神像的光芒。 辛隐身上的发力骤然消失,他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当下将陈靖之扶了起来,一摸脉象顿时松了一口气,对着几位神灵说道,“诸位神人,容我为陈少郎疗伤。” “请辛院主自便。”一位属神笑着说道。而后这几位属神立刻和延川县伯去处理县中的大事。 陈靖之自觉已经没有危机,便陷入静修的状态恢复身体。幸而有辛隐之前赠送的清灵果,此时他恢复起来更加快速。而到了第二天已经将要黄昏之时,他才从静定之中醒转过来。他稍稍收拾了一下,看向了辛隐。 他起身躬身一礼道,“多谢辛院主照料,晚辈感激不尽。” “陈掌门何必多礼,若不是陈掌门见机果断,我等昨夜都要死在邪神手中了。”辛隐感慨万分,继续说道,“你好好修养,现在广成府道宫和广成府知府都已经派了援兵到此,你不用担心县城之事了。” 少顷,他笑道,“令师为你把脉,并无大碍,我现在回林府,你见过延川县伯之后再来林府,我还有许多事情想要和陈掌门讨教。” 陈靖之当下起身,说道,“岂敢,岂敢,若无辛院主鼎力相助,今次我可能已经魂归天地,且让我送一送。” “不必了,何必如此客气”辛隐大笑,抬手将陈靖之按下,随后洒然而去。 不多时陈迟英捧了一碗汤药入内,欢喜着长长吐气道,“观主,方才我听闻延川县县令想要请观主前去担任延川祭令一职。”说着放下汤药,继续道,“观主,你感觉现在如何” 陈靖之道,“我只是法力不支,并无大碍,已经恢复了。”他现在体内清灵果的药力仍然存留,甚至在他稍稍一动就可能突破眼前境界,但是现在并不是好时机。 “陈师,县里如今是什么情形”陈靖之对于延川县祭令的职位并并不放在心上。 陈迟英正容道,“昨夜共有四百余人丧生,便是殷大帅派遣的援兵也有二十余人身死,十余人受伤,吴县令正在指挥人手处置。昨夜一场大乱,几乎镇压不住,后来是府城派遣的援兵到来,这才镇压下去。” “只是从昨夜之后得了瘟疫的人数攀升到了六百余人,民心不稳呀,许多大户在给县令施加压力要逃离延川县,不过这位县令很有胆量,将带头的几户大户先行扣押下来,杀了几个带头的乱民,又亲身前去查看得了瘟疫的百姓,这才稍稍稳定了些许。” 陈靖之微微点头,这些事都在预料之中。 “观主,刚才我来送药的时候,听到一个消息,延川县道宫左右祭令战死,六大巡察使只有两人存活,其中一人还深受重伤,道宫的弟子更是只剩了二十余人。巡察使闳秀云方才问我,是否愿意前来道宫就职,很有可能请观主前去担任祭令一职。” 陈靖之摇头道,“这事情不可能应下的。” “这倒有些可惜了。”陈迟英轻轻一叹气,如果能够在延川县道宫之中任职那可以说是越过了一个新台阶,许多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虽然知晓观主的担忧,但是免不了有些可惜呀。”陈迟英哈哈笑道。 “陈师,我也知道你的想法,但是这件事情上不可随意插手,如果要供奉一位神灵,那肯定是要神霄道派的神灵,而不是其他人。” 陈迟英嘿嘿一笑,他知道陈靖之所指的是什么,少时说道,“观主把药喝了吧,此是延川县伯送来熬制的,稍后延川县伯请观主前去一见。” 陈靖之笑着把汤药喝了,果然是灵气盎然,里面还有入了品级的灵药作为主药,实在不可多得。他喝完之后轻轻吐纳,发现与他身上的清灵果互相呼应,两者互相促进,使得体内的灵机积蓄到了顶峰。 稍作炼化之后,他便前去面见延川县伯。此时延川县伯已经和府城来的援兵神灵做了交接,恰好有了时间。陈靖之进入神域之后,延川县伯目光投了过去。 陈靖之施礼道,“拜见县伯大人。” 延川县伯看着陈靖之感激说道,“陈掌门无需多礼,你多番援手,感激不尽,快快入座。” 陈靖之再是一礼,二人都是坐下,当即看向了延川县伯,“县伯大人命人送来的灵药,我已服用,对我大有益处,本就想着前来拜谢大人关照,而后听到县伯大人有意见我,便立刻前来,失礼之处请县伯大人海涵。” 延川县伯对陈靖之越来越是满意,随后把手一推,一道清光裹着神霄星雷珠落在陈靖之面前,道,“陈掌门似乎认识这一件法宝” 陈靖之点了点头。 延川县伯面带惊喜,道,“我数百年前得了此宝,原本以为此宝只能使用几次,幸而遇到了陈掌门,将这法宝的威能发挥出来,不知能否请陈掌门赐教” 陈靖之连声道不敢,“大人也知我乃是旁门出身,我能使用这一件法宝也是祖师赐下的法诀,也是依此修行十数年,配合妙诀方能运使此宝。只是我功行尚浅,那日不得不向延川县伯借法。昨日未能告知县伯,实在是失礼了。” 延川县伯点了点头,这件法宝威能广大,但是却不能为他所有,他原本想要问出法诀,可是陈靖之的意思这是一位大能所传,而且必须要配合妙法玄功,否则运使不了,当下大为可惜。而且陈靖之话外之意,这一位大能法力应该十分广大,强行夺取更不可能,他也不会这样做。 “陈掌门可是出身九天应元普化天尊门下”九天应元府也有不少旁系,这法宝有雷霆之力,那就和九天应元府有些关联了。如果是九天应元府的门下,那么想要将其招入延川县做 个祭令难度就大了。 陈靖之笑道,“不瞒县伯大人,我门中祖师乃是一位散仙,不曾告知我等出处,只是立下一门派,名作神霄道派,寻常少与各派神灵交流,虽是立派将近百年,可是仍然籍籍无名。我也是今年才接下掌门之位,门中更是子弟凋零,目前除我之外只有家师以及一位师弟。” “原是如此,神霄道派我也是第一次听闻。”延川县伯微微放心,这种情况招入道宫那至少不会得罪吧背后的神灵,唯一担心的就是会否是别的派系神灵安插进来的暗子。 “陈掌门,实不相瞒,今天我请你到此实在是有要事相托,是想请你入我道宫担任祭令一职,就是不知道陈掌门意下如何” 陈靖之犹豫道,“县伯大人主掌阴阳神异,若能帮助县伯那是我福缘,求之不得。然而我这一道派祖师仍在,若是入了道宫也不知是否合祖师之意,虽然担了掌门之位,也实在不敢自作主张。” “无妨无妨。”延川县伯笑了一笑,十分遗憾,他也调查过陈靖之的过往,又用了神通法力探察,没有发现可疑之处,原本直接从派外找人担任祭令不符合规矩,但是他实在是爱惜人才,这才破例。 “县伯厚爱垂青,只是在下有难言之隐,不过我也有一想法,就是不知县伯大人意下如何” 延川县伯听出不同寻常来,似乎还有转机,道,“你说来听听” “或许县伯大人可以下设一道院,不设神灵之位,我神霄道派可为大人守护,今后道宫若有差遣,我道派必定竭尽全力。” 延川县伯眯了眯眼,下设道院并不在他的设想之中,一旦有了道院就要设置一个神位,如今宋国神灵已经过多,再设神位就是分薄自己的力量和缩小自己的神域。但如果只是设立道院却不设下神位,那一定会惹人非议。 “设立道院,也未尝不可,只是牵涉太过,我也要认真考虑才行。” “此回延东河河神叛变,理应清剿此辈,我愿意为县伯大人去办此事。”陈靖之已经改变了策略,如果能提前获得认可又不需要神灵的法力侵入,那现在就是一个绝佳机会,延川县伯经历昨日之事之后对于自身力量一定会更加珍惜,不会让与旁人。 延川县伯不由心动,延东河河神虽然是在延川县内,但实际上他登上神位不曾经过延川县道宫认可,只是斋门庞然大物阻拦在前,再加上现在朝廷势弱,延川县伯也只能吃了个哑巴亏。 第一一二章 再炼飞刀 待诛河神 延川县伯认真思索之后,发现这样一来对自己极有益处,而且设立道院也不一定就要设立神位,还可以此为激励,使得后来之人追逐此位,再加上陈靖之立下如此大功不可能没有任何表示,可以说是一举多得。 想到此处,深深看了一眼陈靖之,他竟然不想要神位,背后的深意是什么他现在也无法看透,但短期来说是绝对利大于弊的。再加上如果能将延东河神的神位坏去,对自己的好处不言而喻。 延川县伯认真说道,“设立道院之事未尝不可,但也要徐徐图之。” “延东河河神大逆不道,理应清剿,我也有此意,只是如今人手不足,县里大事频出,没有这等精力,如果陈掌门愿意做成此事,我感激不尽。” 陈靖之目中一亮,坚定说道,“好,三日后我必定将延东河河神余孽诛杀。” 延川县伯微微有些赧然,对方坦坦荡荡自己却有自己的小心思,再加上陈靖之这一回出力极多,可以说是决定了胜败,还没有重谢又要他冒险去做。当下道,“陈掌门需要什么帮助,你尽管开口。” 陈靖之想了一想,道,“我需要五行地煞之精,用于修行,我神霄道派并无此物,只能厚颜相求了。” “五行地煞之精并不常见,便是有也会上供各郡府。数百年来我也只找到了乙木灵精,幽冥水精,离火源精。陈掌门立下大功,我便送给陈掌门。” 陈靖之眼中微微一怔,随后大喜,他手中有两枚玄金石、一枚戊土晶炼制的飞刀,但是无法真正组成地煞飞刀刀阵,使得威能大降,但是现在竟然能够凑齐五行,实在惊喜了。 “多谢县伯大人,这些正是我所需要的,县伯大人可谓雪中送炭。”陈靖之说完之后,深深一礼,他明白这些地煞之精可不是随意能够得来的,便是一位县主神也要数百年才能积累,当下十分感激。 延川县伯也是有些惊讶,这些五行地煞之精用处只是凝练法体,使得行走人间的化身更为凝固,对于自身法力没有多大帮助,这是因为他们乃是神灵法力源于人间香火,山川河流。他实在没想到会对陈靖之有这样大的帮助。 陈靖之看到眼前漂浮的三妹精石,浑身舒畅,立刻接了下来,施礼道,“县伯大人,我这便回去准备,若有差遣请县伯大人随时吩咐。” 说完之后陈靖之施了一礼,就要离去。而延川县伯却是满头疑惑,原本以为陈靖之会把那件法宝要去,如此也算是留下一个人情,可是现在看来陈靖之似乎并不看重这件法宝,竟然只字未提。 其实陈靖之也是想将此宝拿到手中,但是看到延川县伯如此宝贝,那也不必开口了,这是从他人身上割肉,到时候人情没有落到,反而留下不好的印象,甚至还可能得罪了延川县伯,因此丝毫不提此事。只是这样的作法落到延川县伯眼中,反而以为这件法宝并不是十分重要。 “陈掌门且慢。”延川县伯立刻出言阻止,他看了看怀中的法宝,这件东西在自己手里似乎没有了任何作用,他已经运使过此物,发现根本不受他法力控制,里面似乎也没有了威能,既然留在身上毫无用处,还不如给对方一个人情。 陈靖之也有些疑惑,回头问道,“不知县伯大人还有何赐教” 延川县伯轻轻一挥手,神霄星雷珠落在陈靖之眼前。 “县伯大人这是何意” “哎,此物与我缘法已尽,恰好遇到了这法宝有缘之人,我又怎能让它明珠蒙尘自古宝剑配英雄,此物也应配陈掌门这等年少英杰。” 陈靖之吃不准对方的意图,犹豫了片刻后,将这宝物爽快接了下来,“长者赐不敢辞,晚辈厚颜了。”这件法宝固然威能盛大,但是他现在的法力还不足以御使此物。 “那便恭候陈掌门的好消息了。” 陈靖之直接去了林府告知陈迟英在此等他几日,现在情势不对,他也不愿红线等老弱妇孺受到伤害,在林府其实是最好的选择。做完此事之后,他就出了县城,去了白云山黄鹤观,他准备借着灵药之力破开境界至窍关第三重。 他站在黄鹤观前,几只黄鹤飞过江面,落到身边的树上,山风吹来,浑身舒畅。不多时上中一个青衣女子的身影出现,正是叶青竹。 “观主,您终于回来了。”叶青竹上前来施了一礼,欢喜道,“昨日见到观主对敌,我心中十分担忧。” 陈靖之认真看她一眼,缓缓道,“你功行有所精进,甚是不错。” 叶青竹心中高兴,道,“本是山野小妖,得此机缘自然万分珍惜,不敢辜负观主厚望。” 陈靖之轻轻点头道,“修行之道在于求己,明白心中所求,大道自然就会宽敞。修行之途我也只是出入门径,今后还需要互相印证。这三日,我会在此闭关修行,你在附近为我护法,若有外敌来此,及早示警。” “是,小婢领命。”叶青竹躬身一礼,郑重应道。 陈靖之走进道观,这里被叶青竹打扫的十分干净,没有半点异味。他在一间石室趺坐下来,静定修持。随他运转法力,眉心之中有点点星光跳出,落在头顶之上,星光越聚越多,最终化作灿烂光芒。 及至入夜之时,天中星光正好,陈靖之修行之时顶上点点星华与之瞬间呼应,霎时间似乎有无数星光投来。只是这都是虚影,外道修行之人无法辨别。而陈靖之识海之中,道道星河生成,现在看去,似乎是涓涓细流,银华灿灿。 借助星光之力,再度引动玄金石,金雷石等宝物,有丝丝电弧雷光入体,识海犹如溪流的星流之中穿过,将星光炸开,伴着雷霆震动,星光再度汇聚,而后又被雷电之光冲散。如此反反复复,星光雷电渐渐融为一体,只见星华所在电芒流转,雷光穿梭星华相随。 只见漫漫星华伴着赫赫电光游走识海,直至周身穴窍。识海之中大衍神霄珠忽而清光映照,道道星华雷芒引入大衍神霄珠之中,而后大衍神霄珠将这些星华雷芒吐出,再度游走穿梭陈靖之周身经脉。 陈靖之所修行的太宇冲和神霄道经入门玄妙之处需要自行领悟,也要机缘相合,有些人即便修行了这一本经书,也发挥不出这一门道法的威能来。而现在,他凭借自身深厚根基,又在大衍神霄珠相助之下,霎时间撞破窍关,雷声暴起,已经进入了胎光境。 只见他顶上光华渐收,星华雷芒在他周身隐现。他睁开双目,浑身更觉清灵无比,神完气满,一身法力充盈,与二重境相比法力更加圆融。 此时天已放亮,便再度将周身气机引导入丹田经脉之中。约是一个时辰之后,周身气息已经平复下来,他便静坐在石床上,起手一点,三柄飞刀飞出,这三柄飞刀还未完全祭炼功成,现在甚至不能算是法器,之所以能够斩敌杀妖,更多的还是依仗宝物本身的威能,若要祭炼功成少说也要半月以上,才能炼成法器。 这三柄飞刀各自闪耀奇光,锋锐之气令人不敢靠近。少时陈靖之再将另外三枚地煞精石取了出来,随他法力一转,三枚精石悬空而起,霎时间与三柄飞刀形成五行方位,六道锐光,光华流转不止,其中金锐锋芒之气最为明显,这也是玄金石有两枚的缘故。 陈靖之立刻把自身法力投落下去,星华雷芒与之碰撞一起,顿时溅起层层火花,铿铿锵锵声音不绝于耳,又有雷电声音响动。一个时辰之后三枚精石和三柄飞刀被雷电和星光击中,表面出现了浅浅的裂纹,倏而飞刀之中落下点点石屑,而三枚精石则是一层层被剥了开来,不断收缩。 此时正是去伪存真,取其精华去其糟粕,陈靖之立刻将法力灌注进去,随着他法力运转,五行光华流动,层层涌起波光,耳畔的雷声震震不绝。忽然,他目中大亮,只见五行流转之时三柄炼制的飞刀不断带动另外三枚精石运转,竟然加快了飞刀的炼制,这一发现令他欣喜若狂,这就意味着今后五行飞刀成就,再行炼制飞刀的时候可以省下大半功夫。 又过了一个时辰,三柄地煞飞刀已经是流光熠熠,辉华耀耀,隐隐之中还有星光和雷电透露出来,另外三枚精石在他施法之下,也已经初具刀型,光芒闪烁不止。陈靖之将六柄飞刀收起,额头满是汗珠。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炼制六柄飞刀几乎将他法力耗尽了,现在要做的就是逐渐养炼飞刀,他隐隐有所感悟,六柄地煞飞刀将会在同一天内炼成法器。他心中十分高兴,再度静坐修持,只待杀入延东河河神府的时机到来。 第一一三章 为虎作伥 打砸神庙 三日之后,陈靖之出了黄鹤观下了白云山,径直去找县令吴世贤。吴世贤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嘴角冒泡,看他面上疲惫,衣裳也有些凌乱,然而双目之中却是精神奕奕。吴世贤听闻陈靖之来见他,当即迎了出来。 吴世贤开怀笑道,“陈贤弟,我以为你要前往道宫任职,只是我最近实在抽不开身,否则当要亲自前去道贺。”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进了县衙的后院,陈靖之正色道,“县令大人,我知道最近城中不少人被嗜元妖虫附体,县令大人一定在为此忧心。早前我前去拜见殷大帅,殷大帅赠我百余枚殒虫丹,服下此丹,就可消杀妖虫。” “果真如此”吴世贤面上大为惊喜,县中已经有多人被妖虫附体,暂时看不出大问题,但是一旦爆发,势必会再度引起动荡,这几日他一直在找解决的方法,可是没有任何效果,唯一的办法就是请神灵将所有妖虫从人体之中抽出来,但是耗时耗力,很不现实。他连连激动道,“快快拿出来。” 陈靖之将丹药拿了出来,一股丹丹药香飘入鼻窍,吴世贤也是识货之人,立刻看出不凡来。 “这丹药之前从未见过,此等利器利国利民。”吴世贤说着抬起头,喜上眉梢道,“之前怎不见殷大帅将此物拿出来” 陈靖之哈哈道,“那可能要让殷大帅来解答了。” 吴世贤嘿嘿一笑,道,“这本是殷大帅赠与贤弟的,贤弟果真愿意拿出来” “区区丹药,只要能救满城百姓算得了什么再者这些丹药和县令大人连日来的辛苦相比较,更是不值一提。而且说不定殷大帅只是借我之手送到县令大人手中,也未可知不是” 吴世贤面上笑意深深,这等说法也有可能,不过他也不是光占便宜的人,即刻说道,“稍后我命人送上灵药银钱给贤弟,贤弟万万不要推迟。” “县令大人,今日前来拜见其实是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县令大人决断。”陈靖之呵呵笑着道。 吴世贤抬了抬头,疑惑问道,“什么事” 陈靖之正声道,“延东河河神与百越国奸细勾结,祸乱我延川县,此事当日我在县伯神域之中得见,除我之外另有诸位神灵也是在场。如此恶神,已不能称之为神灵,而是祸国之妖孽,故而特地来向县令大人请示。” “此等恶贼千刀万剐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愤,此事我已得知,只是道宫还未曾上书,近来实在是繁忙,这才暂时未作理会,但是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坐视不理。”吴世贤语气坚决,之所以未曾处置,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这些神灵仍然会被困一地,不可能如此快脱离的。再加上道宫还没有处置,作为县令也不可大加干预。 “陈贤弟,你想要我如何做”吴世贤眼角微微上挑,面上带着淡淡笑意。 “请县令大人下令铲除延东河淫祠邪祀,断去此等恶神根基。” 陈靖之想得很清楚,像延东河河神这等背后有斋门为后盾的恶神,一旦撑过这段时间定然会死灰复燃,要乘此机会将其斩草除根。只要官方否定了延东河河神的身份,那就没有翻身余地。再者,延东河河神掌管延东河,其法力也是来源于延东河,官方否定了身份,那就不能再借用延东河的灵机。 吴世贤想了一想,明白陈靖之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名正言顺。 吴世贤笑道,“我这便下令,在送书往道宫,不过这前去清剿延东河恶神的事情实在没有人手可以指派。” 陈靖之笑道,“我愿前往,也不需人配合。” 吴世贤等的就是这句话,郑重拱手道,“那便有劳陈贤弟了,你在此等我片刻,我盖上大印便来见你。” 不多时,陈靖之手中拿了县衙的文书快步出了县衙找到了唐良谷。他这一回是要让唐良谷一起去延东河河神庙。 “唐帮主,你可想好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唐良谷陪笑道,“陈大侠说笑了,现在我已不是什么帮主了。”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我已经做好决定,今后就跟着陈大侠混了,陈大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反悔。” 陈靖之呵呵一笑,“带上你的兄弟们和我一起去。” “好咧好咧。”唐良谷心情有些激动,陈靖之最近风头极盛,就连县令都要给几分面子,这可是十分少见的。跟着到了延东河河神庙,唐良谷和三个兄弟东张西望,心中疑惑。 “陈大侠,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呀”唐良谷畏畏缩缩道,“这里是神灵的道场呀。” “我当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陈靖之笑道,“你们马上把这里拆了,再把神像砸毁。” “什么这可是河神的庙宇。”一个人忍不住惊呼道,“陈大侠,不是在说笑吧” “对呀陈大侠,这是河神的庙,不能拆的。” “得罪了神灵没有好下场的。” 陈靖之呵呵笑道,“得罪了我下场只会更惨。唐帮主,你说,你做还是不做” 唐良谷看了看三个哭丧着脸的兄弟们,猛一咬牙道,“陈大侠,这个事情包在我身上,我立刻去把这神庙拆了。”说完看向几个兄弟,说道,“兄弟们一直跟着我,结果诸事不成,我心中十分惭愧,今天这事情我去办,几位兄弟等着我。” “帮主”一个身材中等穿着短打的年轻人犹豫了下,他叫沈三狗,吐了一口口水骂道,“怕个卵子,我孤家寡人一个,神灵要就来取我的命。” 另外两人仍是十分犹豫,不过看到沈三狗这般仗义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陈靖之立在神庙边上,他现在是修行中人,入了神庙就可能闯入了对方的神域之中,这对于自身没有好处。而唐良谷只是一个凡人,闯进去也没有任何问题,先破坏了延东河河神的神像,再将县衙的文书落下,这延东河河神的神位就会被彻底剥落。 他现在认真感受着延东河河神的气息,发现与眼前的延东河河流灵机在逐渐分离,他当下不由暗暗庆幸来得巧妙。延东河河神想要自身脱离神位,斩断与神位的关联。他再望向河神庙后面的巨大榕树,伞盖撑开,然而生机在逐渐消失。 唐良谷带着三人闯进了庙宇,这庙并不大,只有一个庙祝。 这庙祝看到四人凶神恶煞闯进来,怒骂道,“瞎了眼吗这里可是河神老爷的道场,你们也敢放肆” 唐良谷冷然道,“管他什么河神老爷,今天我是来砸了这河神庙的。” “兄弟们给我砸。” 三个人闯进来看到了案桌上的香炉,一脚踢翻,将庙里的红布扯拉下来扔在地上。 “你们这是造反了”庙祝惊慌大叫,抄起棍子朝着三个人打去。 唐良谷一把抓住了棍子用力一扯,将这庙祝掼在地上,扇了他两个耳光,瞬间将庙祝的脸颊都打肿了,怒骂道,“平日里看你作威作福,附近的百姓被你们剥削,还敢说造反” “继续给我砸,兄弟们,等会一个把火烧了。”唐良谷看着上面的神像,忽然心里面一阵冒汗,汗毛竖起,好像被一个活人盯住了。他瞬间缩着脖子,不敢再看,硬着头皮跳了上去,就要把神像推倒。 只是他才跳了上去,桌子轰然塌了,摔在地上,而后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两个青面獠牙的鬼怪,手持刀叉猛然插了下来。 “鬼呀”几个人惊慌失措,骇惧不已,立刻往外面跑去。 庙祝也是吓得面无人色,而后又是欢喜大叫,“河神老爷显灵了,显灵了,你们这些天打雷劈的狗东西。” 唐良谷浑身震住,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刀叉插下来。然而眼前却是两道寒光飞来,噗嗤一声,就将两个青面獠牙的大汉头颅斩下,鲜血洒了唐良谷满身都是。 “水族妖怪,还敢为虎作伥”两柄飞刀寒光一卷,已经飞了出去,而后听到陈靖之大声斥骂。 唐良谷冷汗涔涔,惊恐地看到了两个青面獠牙的大汉滚落在地,变成两条六尺长的无头大青鱼,身体还在拍打着地面。而他们的头颅光芒变化,似有烟雾飘出,瞬间变成两只硕大的鱼头。 “兄弟们,快回来,妖怪被陈大侠杀了。”唐良谷激动大叫。 三人跌跌撞撞跑了出去,这时候听到了声音忍不住转过头来,只看到两条没了头的大青鱼,唐良谷则是一身鲜血,满身腥气。 “他娘的,敢吓老子。”唐良谷无力地爬了起来,狠狠踹了一脚大青鱼的鱼头,举起大板凳砸向上面的神像,怒骂道,“你娘的狗东西,你吓老子,老子今天就砸了你。” “你干什么把凳子给我放下,你敢砸河神老爷的神像,我看你是不要命了。”一声暴喝,附近的村民竟然都被引动了过来,纷纷挤在了神庙前。 第一一四章 推倒神像 斩杀河神 “父老乡亲们,这几个狗杂种要砸了河神老爷的神庙,河神老爷一定会降罪下来的,赶紧把他们赶走呀。”庙祝好似抱住了救命稻草,喜极而泣,大喊大叫,“把他们赶出去,送去见官,见官。” “胡说八道,你们胡说八道,这河神,这河神,这河神根本就是妖怪。”沈三狗身子发抖,嘴角颤颤不已,“你们看,这河神就是一条鱼精,你们都被骗了。” “你才胡说八道,狗杂种,这些鱼将都是河神大人派来的,惩罚你们这些打杂神庙的逆贼的。” 村民这才看见了两条大青鱼,皆是悚然大惊,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青鱼。不少人立刻信了庙祝的话,纷纷嚷道,“打杂神庙,送去见官。” “见官,见官。” “冒犯神灵,天打雷劈。” 这些村民挤了进来,嚷嚷着要把他们扭送去见官。 唐良谷了冷冷一笑,骂道,“愚夫愚妇,不识好歹,我告诉你们吧,这个河神就是一个妖怪,你们还天天拜他,迟早要了你们的命。” “嘿嘿,你们不是要护着这个神像吗我就砸给你们看。”唐良谷话说完之后,抡起板凳,砰的一声将上面的神像砸的四分五裂,轰的一声倒在地上。 “孽障” “快把他按下。” 那么多人蜂拥进来,唐良谷心中顿时有些害怕,他不是怕这些乡村愚夫愚妇,而是一阵后怕,被神灵盯上。 “帮主,快走。”沈三狗等人看到情形不对,连忙要把唐良谷拉走。但是几十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县尊谕令,延东河河神勾结妖邪,为祸乡里,散播妖虫瘟疫,今废除延东河河神神位,铲除其神庙。” 几十个村民被这如雷的声音震住,完全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河神老爷是保佑大家无病无灾,保佑风调雨顺的,怎么回是邪神”庙祝嘶吼叫道,“你是什么人,你在诋毁河神老爷,是要遭天谴的。” “说了你们还不信,我们就说了这个河神是个妖怪,你们这些祭拜妖怪的人也要被惩罚。”沈三狗大喜,一把拉住唐良谷,骂道,“你们看这两条青鱼妖怪就知道了,这个河神之前还散播瘟疫,害死了几百人。” “你胡说八道。”庙祝不敢置信,但是看到村民的目光看来,他整个人都是软了下去。 陈靖之看到神像被推倒,神性在此刻瞬间动摇,便在这一瞬之间拿出了县衙的文书,而后轻轻一甩,便落在了破碎的神像上面。随着文书落下,神像之中残余的神性瞬间碎裂,化作虚无。陈靖之稍稍一感应,就知道与宋国勾连的神灵之气已经被斩断了。 这也是这些非天生神灵,仅靠着国运和香火成就神灵之位的神灵弊端,根基随时都有可能被毁去。现在延东河河神只有上古神人残留的一口神气支撑,而且还会被国运所伤。 陈靖之缓缓走进了神庙之中,几十个村名都是看了过去,目中有奇怪,有惊惧。 “你是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诋毁神灵,你一定会遭报应的。”庙祝跌跌撞撞爬了起来,哭丧着脸怒骂道。 “报应这报应要先应在你身上。”陈靖之呵呵一笑,手中一指文书,“上面盖着的就是延川县的大印,你们在这里阻挠我铲除神庙,是不想活了吗” “陈大侠,他们肯定是和邪神一伙的,那些瘟疫很有可能也是他们散播出去的,赶紧把他们抓起来,扭送去官府,一定能得到赏钱的。”沈三狗脑子灵机一动,嚷嚷道。 “我们不是,我们就是看到这边起了混乱。”村民顿时急了,都要跪下来。 “如果不是,怎么还敢拦我们”沈三狗吼了一声。 陈靖之冷笑道,“你们赶紧离去,我要诛杀邪神,若是靠近被邪神所伤,我可救不了你们。” “快走,快走。”这几十个村名本就是没有愚笨,这时候哪里敢多呆,片刻之后就统统没了人影。 陈靖之望着地上的破碎神像,笑道,“你们做得很好,就在此处将所有与神像有关的东西都砸碎,之后我自有酬谢。” “能给陈大侠分忧,我们不甚荣幸,怎敢要酬谢。”唐良谷摸了一把脸上的鲜血,连忙说道。 沈三狗则是谄媚道,“陈大侠,我们要不要去满村子告诉他们,邪神散播瘟疫” 陈靖之目中一亮,点头道,“很好,你倒是很是不错,做好了我有重奖。” “多谢陈大侠,多谢陈大侠。”沈三狗喜不自禁,千恩万谢。 陈靖之转身出了神庙,望向延东河,此时河中波涛骤起,似有山风呼叫,浪涛滚滚。他念了一个法诀,便走入了河流之中,瞬间身影消失不见。 河神水府里面,延东河河神原本趺坐神位之上,他正在剥离身上延东河的气机,他也随时能够看到神庙之中发生的事情,只是他已经无力阻止,只能派遣两个妖兵前去,没想到被陈靖之一刀斩杀。 他惨呼一声,倒在地上,浑身神光散开,犹如破布,痛呼不已,这是神像被打碎,又加上被宋国国运直接断去了他与延东河神位的关联,同时国运将他重伤,在水府之中停留得越久伤势就会越重。 “百悟,这回我可帮不了你了,已经有人闯进水府来了。”延东河河神旁边一道光芒闪过,“你好自为之吧。” “你”延东河河神面上惊恐,他撑起身子,但是已经听到了水府之中的妖怪被屠杀的声音,更是骇然。 “不行,我得赶紧走,不能留在这里了。”延东河河神其实根本走不了,身上仍然有延东河河神的神灵之气,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追踪到,而且一旦离开法力就会大降。但是此时此刻,他已经顾不得了,翻身下去,将座下的许多宝物都翻了出来。 金银之类的尚且不提,许多水中的灵珠灵贝,但是这些他都不放在心上,而是翻到最底下,拿起来一枚宝盒。翻开一看,乃是一张金色符诏,金光闪耀,光彩夺目。这就是他得来的上古神人的神气,也正是因为得了这一件宝物他才能在斋门的支持下修炼成神灵,最后还得了延东河河神的神位。 金色符诏之中的神气已经所剩不多,大半原因都是被他修炼所消耗,他现在就想着把这最后的神气带走,今后到了其他地方还可以再度利用神气,修补自身,最后还有可能再度成为神灵。 延东河河神把这金色符诏吞入腹中,随后就大袖一挥,化作一道水光仓皇遁走。 陈靖之闯入水府,水府的虾兵蟹将冲了上来,陈靖之飞刀一转,光芒掠过,霎时间斩落了许多虾兵蟹将。这些妖怪都是延东河河神点化而生,除了有些许灵智,实际上没有什么法力,根本不用耗费精力,就把这些小妖尽数诛杀。 这时他心中一动,立刻起了望气之法顺着看去,就见一道颤颤巍巍的神光遁走,他当下就知道是延东河河神。 陈靖之没有半分犹豫,将飞刀收起,而后快速跟了出去。 如果是平时,延东河河神在水中自然迅快非常,但是现在他被宋国国运反噬重创,在水中遁走十分艰难,不得已之下,他立刻跳出水面,直往山中飞去。 陈靖之在望气术帮助之下,迅速锁定了对方逃遁的路线。他脚下生风,疾奔追去。不多时,已经落在延东河河神不远处。 “你还往哪里逃”陈靖之飞刀射出,电光飞驰,带起道道凌厉刀光,并着雷芒震动。 只是一刹那之间,延东河河神似乎被一阵雷霆惊吓住,身子一软,而这时飞刀射来,他立刻张口吐出一道昏黄的光芒将飞刀死死按住。 延东河神惊怒道,“陈靖之,你是要对我赶尽杀绝吗放了我,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 陈靖之眼见一柄飞刀被按住,当下再是起手一指,又一柄飞刀射出,而他本人则是纵身跃起,打出一掌。 “延东河河神,今天我是来和你了结因果的。”陈靖之口中语气坚定,飞刀激射出去,又被河神一道水芒抵住。 “你建造解厄桥,坏了苗竹村风水,还害得人家破人亡,今天就是向你报仇的时候。” “哈哈,原来是这一件事情,哈哈,确实是我所为,你又能拿我怎么样,你以为今天真的杀得了我吗我告诉你吧,也是我引诱你们陈家的祖先跳入河中坏了鲤鱼精的修行,也是我让那鲤鱼精托生去你家中,若不是如此作为,我又怎么可能得到上古神人的符诏,得以修成神位。” 陈靖之哂笑道,“说这么多废话,是你的援兵要到了吗” “陈靖之,你果然观察入微,你以为我真的是走投无路才上岸来吗”延东河河神此时哈哈大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凭你这点微末道行,也想杀我” “正是,今天就要将你人头斩下。”陈靖之忽而跃起,余下四柄飞刀恍若奔雷,掠起一抹星光杀去。与此同时,一声雷霆轰然大动,从天中劈下,瞬间将延东河河神炸成粉碎。 第一一五章 人间烟火 再见县神 陈靖之将飞刀和神霄星雷珠一收,延东河河神在等待援兵,陈靖之又何尝不是在积蓄法力,以期动用神霄星雷珠这一桩法宝,只要一点点威能就可以将对方杀死。 而后一张金色符诏从雷霆之中飘了出来,这时一道寒光飞出,陈靖之的飞刀早已经等待在四周,瞬间斩去,“早已等候多时。” 哐当一声,飞刀将寒光斩灭,他身形纵起,一把将金色符诏捏在手中,而后举目四顾,但是此时那道寒光的主人已经消失了。 “神人的精气”陈靖之看清此物之后,目中光芒闪闪,此时大衍神霄珠再度动作,他稍稍一想之后,心念意动,金色符诏被大衍神霄珠吞了进去,而后再吐出来就是一张空白的符纸,不过这符纸非金非玉,光芒闪动。 “果然是一件宝物,今后或许可以做他用。”毕竟是上古神人用来存放精气,历经千年万载而不衰,可见这张符纸不简单。他将此物收起来,环目四顾,观察了片刻之后发现并没有人在附近,当下纵身而去。 天色已黑,他回到延东河神庙附近,唐良谷四个人还在神庙里拆除横梁,甚至还有不少村民前来争抢木头砖块。陈靖之看了一眼,再度施法进入水中。 延东河河神被他斩杀,神魂尽灭,水府霎时间光彩尽失,许多妖兵四处游窜,陈靖之见到一只便斩杀一只,这些妖兵不经教化很有可能跑出去作恶。水府没了神力护持,也逐渐被河水淹没。 陈靖之进了原来河神修炼的地方,水中沉了金银珠宝,还有各色水中珍品。这些东西加起来也能值四五千两银钱,而这河神成就不过数十年,就有这样的收获,实在是不可小觑。 陈靖之捞起一把金沙,这些还没有经过洗炼,但是也可用了,当下将这些东西都收了起来。他在水府之中最想找到的是各类和修行相关的灵材,找了许久之后也只找到十几枚灵珠,而且灵机薄弱。 稍稍有些失望,而后却在河神的座位下面发现了一枚幽冥水精,他顿时一喜,将此物抠了下来。 “偏野小神,能有些收获已经不错了。”虽然没能找到更多帮助修行的东西,但得到这些已经足够。随后再是扫了几眼已经被河水淹没的水府,这里百十年之后很有可能会诞生一些妖怪,但是这不是在他考虑之中。 出了水府,径直到了河神庙旁边,唐良谷等人啃着一只烧鸡,他们见到陈靖之心中大喜。 “陈大侠,这烧鸡好吃得很,三狗子刚刚做的,味道正。”唐良谷撕了一大只鸡腿,笑嘻嘻递了过来。 陈靖之那在手中,笑道,“兄弟们都辛苦了,这里有一百两银子,你们拿去,就算是我的酬劳。” “一百两。”唐良谷几人听得怔了一怔,尤其是唐良谷,自从帮派倒台之后,家财散了大半,一百两银子那是一笔巨额银钱。 “这怎么能要陈大侠的银子呢”沈三狗盯着银子,双目都不会转了,口中好像僵硬了,他进帮派晚,刚好遇到被人清算,可没有过过好日子,平日里口袋里没有超过一钱银子。 陈靖之咬了一口鸡腿,笑道,“都是小钱,今后好好干,不会亏待你们的,唐兄弟,你拿去分了吧。”一百两银子他并不看在眼中,不过一次给得太多,得到的太容易就不会珍惜,今后也不容易招纳他们。 唐良谷面上兴奋,尤其是听到陈靖之改了称呼,更是喜不自禁,在衣服上搓了搓油腻腻的手,接了过来,笑着道,“恭敬不如从命,跟着陈兄弟就是好运,今后我们都听陈兄弟的。” 唐良谷拿着一百两银子,喜不自禁,连声说道,“陈兄弟,咱们坐下坐下。”唐良谷连忙把还在烤着的烧鸡一边翻起来,又将最好的鸡腿肉鸡胸肉给陈靖之。 陈靖之吃着鸡肉,微微点头,好久没有吃过如此烟火味的东西了。少时他笑着道,“等一下把几只鸡的钱给那几个老乡,农村人也过得不容易,你再把银子分了。” 沈三狗嘿嘿笑着,脸都要僵硬了,“陈老大放心,等一下我狗子就去给人送钱去,以后我们改邪归正,就跟陈老大混。” 几个人刚开始还有些拘谨,可是看到陈靖之其实很能开玩笑,没有半分架子,几个人都放了开来,唐良谷当场就把银子分了,他拿了三十五两银子,沈三狗分了二十五两,另外两人一人叫许五,一人叫潘七,各分了二十两银子。 手中拿着银子,尤其是沈三狗三人,气氛顿时热烈起来。潘七嘻嘻笑着,“红翠楼的红艳姑娘我都看中好久了,我看这次拿了银子谁敢看不起我,怎么样我都要睡上几次,开开荤。” “放你的狗屁,红艳姑娘身材干瘦,一看没什么韵味,哪里有瑛姑娘好看。” “有什么好看的,两只大奶子把腰杆都要垂断了,屁股还那么大。”潘七嫌弃地看了一眼许五,“那么个玩意儿就你看得上。” “屁股大怎么的好生养。”许五指着潘七哈哈大笑,“那才叫能来事,你个毛头小子知道个卵子。” “你们这两个王八蛋,二十两银子再多也经不起你们这么闹腾。我看二十两银子花个七八两买个娘们儿在家,天天给你整,还能给你洗衣做饭,生儿育女的,没事别想着那些下三滥的东西。下三滥能有几个好的,钱没了,你就是一条死狗都不如。” 唐良谷呵呵笑着,指着他们两个骂道。七八两银子买个稍微好看的丫头已经足够了,要是还想要姿色好点的,十多两银子也没问题。 “大哥,你这就不知道了,买个丫头能有红翠楼的姑娘好看吗” “干你娘的,熄了灯,脱了衣服,还不一个洞,被子一盖,照样翻天覆地,你们两个东西不经历事故,你也懂不了。” 他们这边热烈讨论,陈靖之听得哈哈直笑,等到几只鸡都吃完了,他拍了拍手,“今天辛苦几位兄弟们了,延东河河神已经伏法,附近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我要赶紧回去和县令复命,你们自己决定什么时候回去吧。” 唐良谷立刻起身来说道,“陈兄弟,这会子已经宵禁了,我们几个在这凑合一晚上,明天再回去。” “好,那我先走一步,告辞。”陈靖之拱了拱手,快速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陈靖之径直去了白云山黄鹤观,每当夜晚他宁愿在这里修行。这一次收获不少,当下就拿出了幽冥水精,他已经炼制飞刀多次,此时驾轻就熟,不用多久,七柄飞刀悬飞在身侧,随他法力一动,光芒闪烁,点点星光穿梭其中。 次日天已经放亮,他沿着白云山下来,再度经过江边,此时晨光初露,江风习习吹来。他目光扫去,又见到一艘小船载着一个女子在江边飘荡。他认出了这个女鬼,看这女鬼熟练地往江中,便将目光一收。 他此时想的是帮助延东河河神的幕后之人究竟来自哪里,他可以看出,那幕后之人同样用的是神道的法门。 回到县城之后,他直接去找延川县伯,闳秀云如今接掌了祭令,见到陈靖之到来微微欢喜,立刻道,“陈掌门,县伯有令,若是陈掌门到了即可去见他。陈掌门,随我来罢。” 陈靖之点头谢过,跟着去了后山。少时,见到一个头戴王孙冠的年轻人,陈靖之一眼看出这是县伯行走人间的化身,当即上前施礼道,“见过县伯大人。” 年轻人抬了抬手,不住点头道,“陈掌门果然厉害,一个正神也挡不住陈掌门的手段。” 陈靖之回应道,“并不是我的手段,而是吴县令提前发了文书,剥离了延东河河神的神位,之后才前去。那时延东河河神已经身受重创,这才被我所杀。” “虽然县令出手了,但是也要陈掌门你的计谋才可以实行,我倒是颇为佩服你这谋定而后动的本事。”延川县伯笑着道,“实在是可惜了,若是你在我道宫修行,我必定竭尽全力帮助你,待得你肉身寿元尽了,再帮你登临神位。” 陈靖之躬身一礼,道,“县伯大人厚爱,我铭记于心。” “不要多礼了。”延川县伯笑着道,“我那正身已经在感受延东河气息,不用几日就可将延东河纳入神域管辖之中。此番多谢你出力,我这里还有些许谢礼,你就不要推迟了。” “恭敬不如从命,今后若有差遣,定当竭尽全力。”陈靖之再是一礼,随后问道,“县伯大人,我有一个疑问,之前在神域之中延东河河神被人救走,县伯可知道是谁人所为” 延川县伯摇了摇头,“那人的法力极高,竟然闯进了我的神域我也没有发觉,纵然有对敌的缘故,但是也十分不应该。之后我曾作法推衍,并没有结果,可见那人的身份也不简单。” 陈靖之深深点了点头,看到延川县伯已经没有要交代的了,便告辞离去。 第一一六章 修建道院 金敕正神 最新网址ddku 陈靖之前去面见吴世贤,只是吴世贤公务繁忙,陈靖之将事情与范耕耘细说之后,自行去了林府将陈迟英等人接回家中。骚乱过后,县城十分不安稳,处处人心浮动,县衙召集了许多民丁乡勇维持秩序。 回到家后,红线和杨母二人认真看了看园子里的蔬菜,所幸没有遭受大问题,都是安心下来。陈迟英也去地下室里查看存放的稻米、豆子,一应都在。 红线牵了黑马出来,喊道,“三叔,应该要给马儿弄个马房,刚才马儿在外面都受了惊吓啦。” 陈纤云捂着鼻子过来叫道,“是的,叔父,刚刚马儿又拉粪便了,好臭好臭。” 陈靖之笑道,“是我疏忽了,过几日就叫人来在西边角修建一个马厩。” 陈纤云欢喜道,“好呀,那我以后给马儿洗澡。” 红线和杨母自去收拾院子,又将堵门的木搬走。 陈靖之和陈迟英两人并肩站着,陈靖之道,“陈师,过两日再给家中雇几个人手,不能老让红线他们动手,现在也不短缺银子。” “观主放心,这个我明天就去找人,不过现在骚乱刚过了,也不好大张旗鼓,要认真查看人品才行。” 陈靖之笑道,“陈师行事,我没有可以担心的。” “观主,我听你的意思是要在这边设立道院,然后我们在此立下根基观主之前不是想要前往郡城吗,怎么改了注意了”陈迟英有些疑惑,“按说延川县地处南方,又与百越国靠近,近来危险不断,去郡城应该是一个好的选择。” “我也知道陈师的担忧,但是我了解了各级道宫的运转之后,发现想要设立道宫十分困难,现在神灵体系几乎已经固定了,我们再插手进去难度极大,只能从边缘的地方着手。现在机会就在眼前,设立道院不供神灵,对我们而言是好处,但是到了郡城,想要再设立道院这是不可能的。” 陈迟英想了一想,“观主所言不无道理,既如此那也可在此先立根基。” 接下来的几天,吴世贤命人送了三百两银子答谢殒虫丹。陈靖之收下之后,就和陈迟英交代清楚,自己前去白云山黄鹤观修行,如果有事情只管到黄鹤观找他。又过了几日,延川县道宫和延川县县衙出了文书,划出一块地给陈靖之设立道院。 这一块地在白云山山麓,临着江水。陈靖之将唐良谷等人招来,命他们建设道院。 陈靖之则是每日在山上修行,半月之后,七柄飞刀已经炼成,除此之外鉴真神目和星云遁影术都有了不小的进展。现在的他比半个月前要强上许多,再是对上当日的延东河河神,不必动用神霄星雷珠这等法宝就可将其斩杀。 他出了道观,举目远眺,山峦连绵起伏,江河蜿蜿蜒蜒,远处飞来一群白鹤,落在了山麓的田野上。十天之前,殷玄守留下的军队已经在张勇安的带领下去了镇宁府。现在两军对垒,情势越来越危急,延川县作为重要的补给中点,现在守卫的兵力大增。 百越国原本有各种妖虫为依仗,但是自从陈靖之炼制了殒虫丹之后,这些妖虫几乎不能对宋国军队起到太大的影响。殷玄守用了半月时间,就夺回了被百越国占领的两个县城,并向百越国进军。 泌阳郡之内情势紧张,各县各府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妖患、鬼患,使得原本还算安居乐业的各地动荡不断。再加上今年年初雨水来得较迟,许多庄稼不能及时种下,未来的半年内很有可能会出现饥荒。 陈靖之接到了殷玄守和赵显的信件,都是希望他尽快赶去南疆汇合,尤其是殷玄守虽然得了丹方,但是两者法力并不同源,想要炼制成丹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殷玄守在赵显督促下,有意打下百越国南牙府等三地。只是苦于没有足够的殒虫丹,导致不能继续推进。 陈靖之下山来,唐良谷连忙带人来拜见,陈靖之只是看了一看这道院便就离开回了家中。他此回又要决定尽快前去南疆,有许多事情还要和陈迟英交代的。他在家中先是陪着陈纤云姐弟二人玩耍了一会儿,而后才和陈迟英深谈。 “掌门是已经将飞刀练成了吗”陈迟英面上满是喜色。 “已经练成了地煞飞刀,我今天回来是要告诉陈师,我收到殷大帅书信,明日就赶去南疆帮助殷大帅炼丹。此去,除了想要靠近殷大帅之外,我也有意在南疆搜集修行的资源。想要修为更上一层,现在只靠县里已经难以达成了。” 陈迟英不住点头,他在南疆停留了许多年,对南疆颇为熟悉,那里和宋国完全不同,可以说是强者为尊,各山各寨也是各自为政,凭着陈靖之这一身修为在南疆想要闯出来那是很有可能的。 “南疆虽然各色毒蛇猛兽多,但是同样各种天材地宝也多,而且不像宋国被神灵掌管,那都是无主之物,有能者居之。掌门此去,当是能够一展长处。我在南疆多年,倒是可以和掌门详细说说南疆的情况。” 陈靖之点头道,“今天来也有这一原因,此事我们稍后再说。去之前有两件事情要和陈师交代清楚。这第一件乃是和陈师息息相关,此事今日入得你耳,再不可有第三人知晓。” 陈迟英见他神情凝重,当下郑重道,“请掌门交代。” 陈靖之当即施法隔绝内外,不是外人得知,而后才是开口道,“陈师,实不相瞒,我得了一道天帝符诏,炼化此符诏立时可以成就水伯神位,这神位更在延川县伯之上,按照田地符诏的层次,乃是金敕正神。” “天帝金敕正神” 陈迟英满脸惊疑,天帝虽然有听闻过,但是实际上并没有人供奉,只有宋国在大祭之日才会祭祀。而金敕正神却是从来没有听闻过,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金敕正神。 “陈师,此事事关重大,稍后我会把这一道天帝符诏交给你来炼化保管,而后还会在你身上施法。将来延川县不一定会太平,而且你年事已高,寿元将近,我必须要为你筹谋,这最好的办法也是助你登临水伯神位,今后才能算是让我神霄道在宋国立下根基。” 陈迟英浑身微微一颤,陈靖之应该是早就已经有了谋划,他心中又是十分激动。 “如此重任,我” “此事交给任何人我都不放心,除了陈师你。” 陈靖之斩钉截铁,陈迟英更是鼻子酸涩,眼角热泪滚了下来,追求了一生,终于在这一刻得以实现,心中激动难以言说。 “将来若是出现危机,陈师你便暗中炼化此物,登临神位,以此护佑己身,保我神霄道种。我曾以法力推衍,这一天帝符诏炼化之时并不会引动天地变化之象,但是神力加身,法力深不可测。” 陈迟英只能连连点头,又听陈靖之说道,“若是成就水伯神位,那么一定会和泌水龙君冲突,到时候陈师暂时不要炼化水域,而是待我归来之后再作商议。” “道门重望,弟子感激不尽。”陈迟英向着陈靖之施了一礼。 陈靖之微笑道,“将来我若能得道,陈师若是想要转修仙道,我可收陈师入我门下修道。” 陈迟英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心中更定,颤抖着说道,“多谢掌门。” “这是第一件事,不容有失,稍后我自然会在你身上施法,到时若是出了事情你见机行动。” 陈迟英缓缓说道,“我必不负掌门所托。” “这第二件事乃是我之前在泌阳郡对孟氏兄弟有了承诺,若是到时孟招星此人还是有意拜入我门下,我则收他为记名弟子,还请陈师代我教徒,传授我神霄道基础入门心法与他,其余之事可以等我回来再说。” “至于孟招星之弟孟承光,此人性子随意,又爱惹是生非,只要不坏我门中之事,那就不用理会他。” “掌门,这些我都记下了。”陈迟英点头回答道,“如今神霄道才是成立,也应该要招纳门人弟子,到时候道院建立,我就招纳一些道童来。” “唐良谷这人虽是因利而来,但是此等人也容易因利驱使,陈师只管用他,却不可深信他,我离去之后陈师也要注意囤积粮食,免得今后再出问题。” “这个便是掌门不交代,我也会去做的。” 陈靖之微微笑着,再是拿出一个储物法器,说道,“里面大多是我最近得来的金银珠宝,一切印记都已被我抹去,里面的银钱足够买田置地等一应开销。另外一部分是我修行以来炼制的不少灵药,陈师可以用来修行。” “另外黄鹤观中的叶青竹,乃是有百年道行的蛇妖,只身上妖气已经被我以法力炼去,其人算是秉性纯良,待得道院立下之后,我便让她前去道院听候陈师差遣。” 陈迟英连连点头,陈靖之这一番安排已经十分妥当,不过他想了一想,说道,“掌门,道院立下了,也算是我神霄道派正式有了立脚之地,掌门何不等到道院建成之后再去南疆” 最新网址ddku 第一一七章 江上浮尸 碧波水兵 最新网址ddku “时不我待,由不得我呀。”陈靖之轻轻摇头道,“再者现在道院初成,更需韬光养晦。” “是我思虑不周了,所谓树大招风,我们在这宋国还是旁门左道,不能招摇。”陈靖之仰头轻叹道,“事情已经交代清楚,稍后就请陈师为我介绍南疆百越国的情况。” “南疆百越国、都黄国其实乃是同根同源,只是后来分裂开来了。”陈迟英将两国的渊源详细说了出来,大部分都是他在外游历的时候获得的消息,真真假假难以辨别。陈迟英主要讲的还是地理位置和风土人情。 最后陈迟英拿出一张地图,说道,“这一幅地图是我二十年前救了一只狐妖,那狐妖感念我救命之恩赠予我的,我便依仗这一幅图卷走遍了百越国,其中若是黑色的地方则是危险,多次验证只要细微差错,掌门可以带了此物前去。” 陈靖之展开认真看罢,山峦江河清清楚楚,忽然他看到了一个图画和青璃所留的图画十分相似,目中顿时亮了起来,当下笑道,“有这一幅图卷当是无虞了。” 二人聊到中午,红线就来喊道,“开饭啦。” 两人这才出了门,这时候陈靖之见到一个中年妇人带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这少女肤色微黑,身后跟着一个五六岁的男童,鼻涕一抽一抽的。这三个就是陈迟英最近雇佣的奴仆,也是陈迟英见他们母子三人可怜,人又老实,这才雇了回来。 中年妇人已经摆好了碗筷,带着女儿怯生生地望着陈靖之。 “江嫂,春花,小峰,快来见见我陈三叔,三叔就是这的当家人呢。”红线连忙拉着中年妇人过来,笑道,“三叔,这是江嫂,春花,小峰,江嫂和春花可勤快了,家里的事一下子就打理清楚了,做的饭菜可香了。” “拜见老爷。”江嫂连忙带着儿女上前施礼,就要跪下来。 陈靖之把手一托,笑道,“在家里不用多礼数,以后好好照顾陈师等人,快用饭吧。” 江嫂不禁有些惴惴不安,红线拉住江嫂的手肘,嘻嘻笑道,“我三叔不是喜欢多礼的人,快快坐着吃饭吧。” 江嫂低下头去,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主家吃饭,哪有做奴婢的跟着上桌子的,我和春花、小峰去后厨吃饭就行了呢。” “都说了没那么多规矩,一起吃饭就是了。”红线好说歹说,才把人拉到座位上。 陈靖之只是笑了一笑,抱着陈启,喂他喝牛乳粥。用完饭之后,又带着红线和陈纤云去外面逛了一逛。到了晚上,陈靖之才对陈迟英施法,用大衍神霄珠遮掩了天帝符诏,又留下了一柄飞刀给陈迟英。 “掌门,这柄飞刀掌门留下吧。”陈迟英捧着飞刀也觉得寒光逼人,锋锐不可抵挡,笑道,“常人道穷家富路,掌门是要远行的人,这柄飞刀留给我并不实用,飞刀之物我也不擅长。” 陈靖之想了一想笑道,“原本多一柄少一柄都是无妨的,你收起来,日后或许有大用。”陈靖之现在有六柄分属五行的飞刀,已经可以组成五行地煞刀阵,多一柄对他来说增添的威能很是有限,还不如留下来给陈迟英使用。这柄飞刀已经是一件粗炼的法器了,比普通神灵的法器还要厉害不少。 陈迟英推迟了几次,见陈靖之态度坚决,便就欢喜地留了下来。 第二天用过早饭之后,陈靖之出城之后便翻身上马,往南疆奔去。一路走去被拦了多次,但是只要看到殷玄守给的令牌,便通行无阻。他沿着官道走了六日,夜晚则会停下来寻一处灵机旺盛之地修持。 这一日早上,他在江边洗漱之后,放开缰绳让马儿吃草,忽然他站起身来,只见江水之中似乎有一具尸体在漂浮。他皱了皱眉头,这里江水滔滔,水势湍急,再往下去乃是一个断崖流水。 他定神再看,忽然发现这人气息内沉,并未身死,只是陷入了假死的状态。而且此人身上的气息和他认识的一个人极为相似。当下,脚下一点,掠去江中,滔滔江水卷起了这个人把他往下游冲去。 陈靖之轻声一喝,似乎掀起巨浪,与下冲的水浪互相对冲,又将这人冲了上来。陈靖之起手将他捞起来,再是空中一翻,倏而落到江边,将他放在地上。只见这人浑身衣物破破烂烂,身上有数处大的伤痕,已经被水泡的发胀。 “果然是许平章。”陈靖之皱眉自言自语道,“许平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想了一想,再过去其实就是镇宁府,而碧波府就在前面百里的地方。 “难道许平章是去了碧波府”陈靖之心中猜测了之后,按了一按许平章的脉象,其人经脉受到重创,只靠着一口神灵的气息支撑,而且现在施展了秘法陷入假死当中,如果没有人能够唤醒他,那么最终许平章也会死在这里。 陈靖之将他抱起,安置在一棵大树下面,而后拿出帐篷撑了开来,将他衣物尽数脱下来,换上了陈靖之自己的衣服。随后度入一缕法力,这一缕法力游走在许平章的经脉之中,似乎受到了阻拦。而这时候,神灵所留下的那一缕气机已经将要消散。 不过陈靖之自有法门,许平章虽然受了重创,但是体内神灵留下的法力也是将他护持住的,不至于立刻死去。他多次尝试之后,已经知道了许平章的受伤的主要地方。而后就开始用法力接过了神灵的那一缕气机,护持许平章的身躯。 随着陈靖之的法力进入许平章丹田,不多时许平章的身体逐渐有了温度,但是现在仍然是陷入深度假死状态。此时陈靖之也不着急,许平章本来也是修行中人,只要疗养得当,并不会有生命危险。 待得中午的时候,许平章已经回复了些许意识,陈靖之这才捏碎一枚丹药以法力化开灌入他口中。每隔两个时辰便灌一枚丹药,再用法力助他丹田恢复,引动其自身法力修复身躯。 到了晚上,陈靖之正要动作的时候,江边一股妖气飘荡,他顿时皱了皱眉头,而后用了一个隐身法,迷雾散开,就将这里遮掩过去。 江边忽然爬出了两个身穿甲衣的妖怪,手中握着三尖叉,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 “怎么找不到那个小子的尸体沿着水路打探,白天还有小妖看见有一具尸体漂着,怎么就不见了”一个黑面妖怪淅淅索索的声音响了起来,脸颊上两条胡须一抖一抖。 “该不会是给鱼虾吃了” “吃你个大头鬼鱼虾还能把骨头吃了吗吃了我们会不知道吗” “那总不可能找不到了,无缘无故就消失了” “那就一定还在,赶紧把尸体找到来,一定能得到大王的奖赏。” “会不会是算错了,还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黑面妖怪缩了一缩鼻子,忽然双眼两道,“这里有一匹马,哟,有吃的啦。” “好大的一匹马,一人一半。”另一只鱼妖也是大喜,两只妖怪摇摇摆摆扑了过去,围着黑马转来转去。黑马惊慌嘶鸣,四蹄撒了开来,就要逃走。 “来,看我的黑风烟,嘿嘿。”黑面妖怪忽然吹出一阵妖风,黑马越发惊恐。 就在此时,一道飞刀掠过,似有星光降下,噗嗤一声就将黑面妖怪钉死在地上。 另一只鱼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催促道,“赶紧地把这匹马拖进水里。” “咦你怎么了,一动不动”鱼妖咧着嘴吧,碰了一碰黑面妖怪,噗嗤一声鲜血喷了出来,黑面妖怪扑通一声倒伏在地。 “不好。”鱼妖尖叫一声,地上一滚,化作一条黑角鱼要往水里钻去。 陈靖之一步上前,一脚踩了下去,喝道,“你往哪里跑” “上神饶命,饶命。”鱼妖惊恐大叫,身子不住摆动,挣扎不休,但是陈靖之这一脚犹如山岳,根本不能甩开。 陈靖之喝问道,“你是哪里来的妖怪竟然想吃我的马” “对呀,我怕你干什么”鱼妖忽然反应过来,怒道,“我乃是碧波府主府中的水兵,你怎敢对我无礼吃你一匹马怎么了,把你吃了,那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陈靖之哂然冷笑,在这一条鱼妖说话的时候心神一动,忽然动用了心通惊魂之法。现在他修为已经到了胎光境,施展这门法术如鱼得水,瞬间就侵入了鱼妖的识海。 鱼妖一阵恍惚,头疼欲裂,但是还是骂道,“你赶紧放了我,否则我碧波府一定会把你大卸八块,丢到江里面喂甲鱼。” “聒噪。”陈靖之一脚踩了下去,鱼妖顿时气绝毙命。 “果然是来抓许平章的。”陈靖之皱了皱眉,“许平章,你倒是胆子大得很,凭你这点修为就敢前去碧波府,简直是自寻死路。”陈靖之这般想着,看了一看躺在帐篷里的许平章,心中倒是觉得有些许佩服了。 最新网址ddku 第一一八章 祭天邪术 军营贵客 陈靖之几度施展法术度入其身体内,到了天亮之时,陈靖之认为时机已到。他趺坐下来,神念侵入许平章的心神之中。许平章施展秘法进入了深度假死过程中,如果他自己没有办法从假死当中醒来,那就只能外力唤醒。 游走在许平章心神之中,陈靖之无意去窥探许平章的私隐,在其识海之中一道法力散开,在许平章身躯之中横冲直撞。许平章恍若觉得天地初开,忽然一声惊雷响动,他身躯震了一震,情不自禁微微睁开了眼皮。 许平章动了一动,眼皮又合了上去,但是陈靖之知道刚才已经将许平章从假死状态当中救了回来。接下来的就是等待许平章自己醒来,陈靖之趺坐修持,静待许平章醒来。 到了中午的时候,许平章缓缓睁开眼睛,浑身仍然是浮肿,他一睁眼就看到陈靖之,竟是十分激动,挣扎着就要起来。 “你现在重伤,还是不要乱动了,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陈靖之望了他一眼,知道对方向要说什么,便把他按下来,“你本事不大胆子倒是大得很,竟然敢独自闯入碧波水府。” “你都知道。”许平章心中一阵欣慰,眼角热泪滚下,“快去救救师妹。” 陈靖之瞥他一眼,施了一道法术,许平章再度沉沉睡去。直到晚上明月高悬的时候,许平章似乎被惊醒,一把抓住陈靖之的衣袖,“求你快去救救师妹,师妹要被杀了。” “我知道万分危险,可是我求你一定要救救师妹。师妹如今在碧波水府,到了六月初六,碧波府就要将师妹祭天。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我求你万万救下师妹,就看在师妹对你一往情深,又曾帮过你的份上,救她出苦海。” “祭天这是什么邪术” 陈靖之面色一变,以人祭天的大都是邪术无疑,碧波府主已经是神灵,但却敢冒此天下之大不韪,其人图谋不简单。 “对,就是祭天,原本以为师妹就是嫁过去的,我多次找师妹师妹心智已定,我无力阻拦只好回了泌阳郡嬴华道宫,只是我不甘心,又跑了出来,结果被我师父抓了回去,之后才知道碧波府主每隔五十年就会从人间娶妻,而且一定要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处子。” “碧波府主娶了这些女子是有大图谋。师妹被卷入了这风波之中,我十分害怕,之后再度逃了出来,去到碧波水府找到师妹行在,告诉了师妹,但是师妹好像已经知道了下场,只是让我离开。我千方打听,才知道碧波府主是要将师妹祭天,修炼邪功。” “我偷盗了师门的宝物潜入碧波水府之后,听到碧波府主和一神秘人在讨论要打开此方天地与无量天大世界的门户,这才需要将所有女子祭天,而且碧波府主还让对方帮他找寻阴年阴月阴日生得女子,以及阳年阳月阳日生得男子。” “这是在沟通邪神。”陈靖之眉头一紧,打开无量天的门户,难道是说无量天和这方世界完全隔离开了吗 一谈到无量天,陈靖之的神情也是有了大变化,神霄道的道法可以肯定是藏在无量天,这是他必定要去的地方。 “对的,这就是在沟通邪神,陈靖之,我求你一定要救下师妹。” 陈靖之道,“这件事我只能尽力而为。” 他身上有道脉重担,怎么敢轻易许诺,原本应该当面拒绝,但是想起那日黄昏之时,胡蕴茹回眸问他,你要不要娶我,那一瞬间,仿佛天地倒转,令人终身难忘。他终究还是如此说道。 “你将碧波府的事情和我详说,其余的事情你不要再管了,你也不必和我同去,到时候我自己前去解决。” “我要和你同去。”许平章怎么会愿意,当下拒绝喊道。 “你修为太差了,去了也是找死,拖累我。”陈靖之瞥他一眼,许平章只是借助了道宫的一桩宝贝才能逃出生天,现在再去对方已经有了防范,怎么可能再让他走脱,只会影响自己。 “你”许平章梗着脖子,脸涨得通红,但是偏偏说不出话来,随后颓然道,“那我告诉你路径,求你一定要救下师妹。”许平章偷了宝贝出来,但却被碧波府主发现,连他偷来的宝贝都被碧波府主打碎了,哪里还有手段。 “你身上的伤势至少还要半个月才能好利索,明天你和我一起去镇宁府。现在你好好歇息吧,明天就启程。”陈靖之当下不再理会他,而是起了望气术远远看向远方,军煞冲天而起之处必然就是宋朝军队。 距离六月初六时间已经不多,想要真的救出胡蕴茹绝对不是凭着一腔热血就能做成的,对方修炼日久,又是神灵之躯,现在的修为上去只是白白送死。即便自己有了神霄星雷珠这一件祖师的法宝也是不可能的,之前可是借了延川县伯的法力,不是自身所为。 第二天,陈靖之在许平章身上施了法术,使得他身躯身轻如燕,再加上陈靖之自身也同样施展了法术之后,便乘骑黑马飞快奔向殷玄守的军营。这里距离殷玄守的大营约有二百里,黑马虽然不是上等好马,但是此时奔跑之时重量并没有多少,不过三个时辰就已经到了军营之外。 殷大帅率领五万大军已经把百越国人打回了大山之中,并且已经做好了充足准备要拿下百越国南牙府、黑齿府。几日来多次作战,已经向前推进了二十余里,只要翻过眼前横亘的大山,就可以攻入南牙府。 陈靖之带着许平章还没有完全进入军营,就被士兵拦了下来,尽管陈靖之出示了殷大帅的信物,这些士兵仍然将信将疑,命令他卸下兵器,这才愿意带他们回军营。 走在路上,张勇安远远一看,立刻喊道,“陈兄弟,果然是你,刚才有人来报是你来了,那是欣喜若狂,立刻和大帅请命前来迎接你。” 陈靖之看向他,说道,“张总旗,先前总旗离开县城,没能到场相送,实在愧疚。” “陈兄弟说的什么话,当日我是奉命暗中离开,陈兄弟情谊我感佩在心。”张勇安哈哈哈大笑,当日战死二十余人,陈靖之特地送来了灵药,还亲自为那些受伤的士兵诊治,之后还送了五百两银子给战死的兄弟们,这份情谊已经十分深厚。 “这一位是”张勇安看着神色低迷,浑身无力的许平章不禁问道。 “这是我一位友人,受了重创,没有办法便将他带了过来,还请张总旗恕罪。” “无妨,不如先送去军营的医馆里面诊治,陈兄弟和我去见大帅”张勇安眯了眯眼,笑着说道。 陈靖之拱了拱手,笑着道,“正是此意,有劳总旗安排了。” 张勇安满意点头,对着其他士兵说道,“你们不用跟着了,这一位是大帅的贵客,不可怠慢,我亲自送去见大帅。” 陈靖之跟着张勇安去军营大营,从张勇安的口中也得知了一些情况,现在是双线作战,南阳郡王和张晋大帅率领的两万军队离此地三百里,和都黄国作战已经月余,而殷大帅虽然成功击退百越人,但是想要再往前去困难很大。 最大的困难就是横亘在眼前的无穷大山,人称南越山,此山连绵无穷,向来都是百越人的天然屏障,也是因为这屏障南越人和都黄国人才敢一次次进犯宋朝边境。宋军虽然兵力雄厚,可是到了这大山也是无计可施。 最令殷大帅和南阳郡王担忧的是从山中传出来的瘴气,尤其是在夏天,这瘴气更是凶戾,士兵被瘴气侵染就容易得病。除了瘴气之外还有便是这山中的妖虫毒虫,每一样都能让人万分忧惧。 殷大帅原本并没有想要打下南牙府和黑齿府的雄心,只是想着能够守住边境。但是天子在半月之前就已经派遣了监军来此,督促殷大帅务必要立下奇功,扩展疆域,才能班师回朝。 张勇安远远看了看大营左右的甲士,低声说道,“陈兄弟,不瞒你说,最近几日大帅心急火燎的,心情不是很好,你可要说话小心些。” 陈靖之点头道,“多谢张总旗提点,我会小心的。” 陈靖之进了偏帐之后,殷大帅还在主帐讨论军情,殷大帅声音高亢,似乎很不满意对方的说法。陈靖之也没有细听,军队之中处处杀气冲天,对他感应都会有所影响,更不可能施展法术,他自身也是十分谨慎。 他安静坐下来,耐心等候殷大帅会议结束。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陈靖之忽然睁开双目,站起身来。 殷玄守带着几人怒气冲冲地进了偏帐,见到陈靖之之后面上笑着道,“陈少郎,你终于是被我请来了。” 陈靖之拱手一礼郑重说道,“大帅对我延川县有大恩,又曾在军营之前救我一命,大帅相召我怎敢不来”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一一九章 斋门之祸 延续未殆 殷玄守瞪了瞪双眼,对延川县有大恩这件事只能说是给自己戴了一顶高帽,当初对延川县可没有多大在意,反而是延川县命令陈靖之拼死逃出城来报信,这才解决了嗜元妖虫的祸端,否则五万大军还没有到镇宁府就要倒下了。陈靖之才是救下五万大军的大功臣。 现在陈靖之如此说,殷玄守便是一只老狐狸也不禁脸上微微发烫,说道,“陈少郎,快快请坐,知道你到了,我便立刻来见你了。” “陈少郎,那殒虫丹果然有奇效,到了这穷山恶水妖虫毒虫已经不能伤身,只是炼制不易,我命人按照你的方法却是成效寥寥,无奈之下只好再次请你来此。” “大帅可以安排一人与我共同炼制,届时必定倾囊相授。” 殷玄守十分满意,但是还是有些担忧道,“不瞒陈少郎,这镇宁府与南越山相接,瘴气浓重,尤其是酷夏之时,不少将士已经被瘴气所伤,陈少郎是否有手段能够稍作克制” “此时不敢轻易夸下海口,还要实际调查之后方能下结论。”陈靖之正色道,“不论是瘴气还是妖虫,如果是天然所生,那就有克制的手段,但如果是人为,那就难度大增了。” “人为”殷玄守沉思片刻,笑道,“陈少郎意有所指,难道是说又有人在背后捣鬼” 陈靖之也不怕和对方直言,说道,“延川县的事情如果没有背后的神灵插手怎么会水中出现了妖虫也无人知晓延东河河神作为斋门弟子出身却背叛宋国,之后又被人光明正大救走明明知晓南越山易守难攻,却偏偏命大帅要打下两府大帅心中自然有数,只是不愿多说。” “那你还敢说出来”殷玄守呵呵道,“你虽有一些本事,但不怕我杀了你吗” 陈靖之笑道,“大帅的气度岂是他人能够比较的,所以我并不担心。” “哈哈哈,好,直爽不做作,我喜欢。”殷大帅说道,“大业难成,天子亲小人而远贤臣,致使斋门做大,宋国神道逐渐势弱,斋门实在是功不可没呀。”他说完挥了挥手让其他人都出去了,自顾自说道。 “我知你心中有疑惑,为何斋门屡屡犯禁但却能安然无事,那是因为当今的皇太后乃是斋门圣女出身,天子之师也出自斋门。自先皇宾天,皇太后便有意霸占朝政,排挤老臣,若非如今还有天下儒生顶在前面,宋国已经是斋门的天下了。” 殷玄守自嘲道,“如若不是边境生乱,我们这些武臣不定还要在京城养老呢,倒是要多些斋门还给了我机会。” “那大帅要多些的人可是多了。”陈靖之笑着说道。 殷玄守恢复了神情,仿佛没有说过任何事情,大笑道,“你既然来了也就不要走了,只要你安心在军营之中诊治伤病,解决妖虫毒虫瘴气之祸,你想要修行,那我可以给你任何我能给你的。明天我就安排人带你去看一看,早日找到解决瘴气的办法。” 陈靖之点了点头,不多时和殷玄守探讨起了修行之路,他这才发现宋国的修行人并不是都是依仗神灵的法力附体,军队之中的修行人有自己的一套体系,脱胎于神道,融合了武道,已经和仙道颇为相近,修为高深的人不会比仙道的法力差多少。陈靖之推测,百年之后很有可能仙道会在军营之中传开来。 只是仙道毕竟还属于旁门左道,神道会否打压就有些难说了。 第二天,陈靖之在张勇安的陪同下在军营之中的医馆查看了许多得了瘴气的将士,李军医知晓了陈靖之到此主动迎来。陈靖之用银针在十几个被瘴气所伤的士兵身上采血带回医馆,又看到许平章气色已经恢复了些许。 “六月初六就要到了,你怎么还不去救师妹。”许平章心中焦急,一见到陈靖之就催促道。 陈靖之不做理会,道,“我自有主张,你又救不了人就不要多问了,好好养伤。” “你你”许平章没有料到陈靖之说出这样的话,顿时语塞。 陈靖之掀开帘子,进了静室里面,不多时又命人送去了不少草药灵药。 李军医、张勇安在外面静静等候。 “李大人,你不会觉得陈兄弟真的能够找到驱除瘴气的灵药吧”张勇安有些不可置信,陈靖之确实是能治小病,可是瘴气一直都是制约宋兵攻入南越山的最大障碍之一。 张勇安皱着眉头道,“我可不信这人能够比得上李大人,还有在座的其他几位大人。” 这里还有几位有名的军医,听到张勇安这话都禁不住坐直了身体,他们自认医术不凡,而陈靖之只是一个毛头小子,虽然看着沉稳一些,但是知道是不是银样镴枪头他们看了看张勇安,信心满满。 李军医瞪了瞪眼睛,当下就想把殒虫丹的事情说出来,可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这殒虫丹乃是陈靖之献给殷大帅的,如此大功,自然不希望走漏了消息。 他梗着脖子道,“陈掌门乃是一派执掌,手段厉害得很,我是见过的,之前我也不相信陈掌门有这等手段和眼力,领教过后这才佩服呀。连殷大帅都是赞叹不已,张总旗应该只是还没见过,所谓人不可貌相大概说得就是陈掌门这般的年轻人了。” 李军医说着自顾自大笑。 “这”他们听到连殷大帅都很是佩服,都是有些不服气,一个人说道,“陈掌门是出自哪一派” “神霄道派。”李军医说着看了看几人,顿时有些尴尬,“这是一个隐世门派,我们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若不是延川县有劫难,他们也不会出山。” 这些人将信将疑,总觉得李军医有什么话瞒着他们。聊着的时候外面忽然吵闹起来,李军医皱眉道,“谁在外面喧嚣” “李大人,是我。”大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走近一个身穿描边黑衣的年轻男子,其人肤色细腻犹如白瓷,目光阴柔,嘴唇微薄,但是也是不可多见的美人。 李军医瞪了一瞪眼睛,拱手道,“原来是宁长史,不知道宁长史怎么来了医馆若是有需要尽管叫人来吩咐,下官们即刻就会近前听吩咐。”这人名作宁玉官,乃是监军丘神云的得力助手,在座的人都不敢得罪。 “不敢劳动几位大人。”宁玉官摆了摆手,温柔笑着道,“今日早晨督军大人起身之后发现口干舌燥,气息燥热不堪,便让我来取一些玉芝熬制汤水,只是不成想刚到了药坊,就听说那些上了年份的鲜玉芝都被李大人取走了,所以特地赶来和李大人讨要几株,不知有没有赶上” 李军医怔了片刻,心中却道,“不是督军要败火,是督军想给你败火吧。”只是心中如此想面上却不敢泄露分毫,宁玉官和丘神云二人出则同车,坐则同席,寝则同被,他可得罪不起。 “实在不巧了,那几株鲜玉芝已经被大帅赠送给了陈掌门。” “什么原来昨日军中来的贵客就是陈掌门”宁玉官顿时不快,呵呵笑道,“那就请李大人帮我和那位陈掌门说说好话,你也知道的督军大人脾气有些暴躁,要是拿不到鲜玉芝熬制汤水,我可是要受罚的。而且我也想见一见这位贵客,拜访一二。” 李军医顿时有些为难,丘神云不是修行中人,但是却权势极大,到了镇宁府有些身体不适也很正常,自己要是拦着的话很有可能被当成把柄来制约殷大帅。他犹豫的时候,宁玉官已经兴冲冲走向了静室大门。 “这且慢”李军医立刻出声阻拦。 宁玉官可不会听他聒噪,而是用力一推,只是这一推好像有万钧巨石在前,任由自己法力都是无法推开,最后他一脚踢了过去,砰的一声被弹了出来摔在地上。 “哎呀”宁玉官痛呼,“你们想干什么是要行刺督军大人吗” 这一摔把众人吓得惊慌起来,手忙脚乱去扶宁玉官。宁玉官一把推开李军医等人,怒吼道,“你们这些人就是狗眼看人低,故意消遣督军大人,督军大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个都跑不了。我要会去禀告督军大人,让督军大人治你们的罪。” “宁长史您说笑了,我们怎敢对督军大人不敬呀,这根本没有的事情,这都是意外呀。”几个军医顿时面色大变,丘神云喜怒无常,在外戚之中那是恶名昭著,他们可是得罪不起的。 宁玉官丝毫不听,吼道,“你们就是串通一伙的,迟迟不肯向百越国开战,每每攻夺了几个城寨就退了回来,分明是视天子谕令如无物,藐视天威,我要请督军大人治你们的欺君之罪” “你这个人实在是无药可救,狂妄自大,不分是非,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只管对着我来。” 第一一九章 病入膏肓 治病良药 “你是谁”宁玉官怒不可遏,雪白的脸上泛起血红色的光芒,指着陈靖之怒骂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我要砍了你的狗头,来人给我拿下他,斩了他的狗头。” 宁玉官语声刚落,左右就有几个甲士冲了进来,要把陈靖之按倒。 “好大的胆子,军营之中也敢胡作非为”陈靖之骤然一喝,他这一喝乃是暗含了心通惊魂之法,只是这一瞬就使得几个甲士不敢动弹。 “殷大帅手令在此,谁敢搅扰,以军法处置。”陈靖之举起手中的令牌,高声喝道。 “你”宁玉官原本想要先下手为强,难道他会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吗他只是想要以此做文章,抓住殷玄守把柄,然后再威胁殷玄守早日发兵。他看了看四周,再看陈靖之手中令牌只能咬牙切齿道,“好好好,既然我命令不了你们,那就只有请出督军大人才行了。” 说着一甩袖子,匆匆往外走去。 “慢来,宁长史不是想要见我陈某人吗现在我已在此,你家大人现如今病入膏肓,你还能安然自得,我也实在是佩服你了。”陈靖之望着对方的背影,呵呵冷笑道。 “你说什么我家大人怎么会有病”宁玉官面上顿时惊慌起来,扭过头瞪着双眼怒骂道,“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蛊惑人心,小心我治你一个蛊惑军心之罪,到时候就只有天子能够救你这个逆贼了。” “既然如此,那就请宁长史尽管回去,丘督军如今只是瘴气刚入五脏六腑,还未发散出来,因此才是口干舌燥,彻夜难眠,若是病入膏肓,那就神仙难救了。”陈靖之冷笑几声,丘神云只是一个凡夫俗子,没有半点法力,虽然练了一些武功,但是对于瘴气却没有多少抵抗的能力。 “胡说八道。”宁玉官说的额头冷汗涔涔,陈靖之所言口干舌燥、彻夜难眠还是说的好听的了,丘神云最近下身皮肤皲裂,手足如被刀切,疼痛难忍,就是向神灵祈祷之后也是没有多大效用。他当下惊慌失措地跑了回去。 “陈掌门,这可怎么办,丘督军可是极为护短的。”李军医、张勇安等人大为惊恐,丘神云这人杀起人来丝毫不眨眼睛,名声早就坏了。 “哎呀,陈掌门你怎么那么冲动呀,这人就是再有不好也要好言相劝呀。” “真是年轻不懂事,不怕君子就怕小人,这种小人你何必和他硬碰硬” “陈掌门,你可把我们害惨了恐怕连大帅都要被牵连了。” 陈靖之听着他们的抱怨,笑着安抚道,“诸位,凡事都还有大帅在前顶着,你们不必操心,只管做好医馆内的事情,大帅是不会让你们受连累的。” “你这人怎么如此冥顽不灵”几个军医虽然也不喜欢宁玉官,但是毕竟是上峰,真要拿自己把柄那是轻而易举。 “陈掌门,你有大帅护身,胡言乱语就算了,怎么还要牵连上我们”这些人心中担忧不已。 “别说了,陈掌门是大帅请来的贵客,你们不要再说了。”李军医也是忍不住叹息,但是毕竟自己快下海口,只好帮陈靖之擦屁股。 陈靖之理解他们的担忧,但是现在多说也是没有必要,只道,“这事情我自然会和大帅讲清楚的。”说完再次进了静室之中。 中午时分,殷玄守也听说了医馆发生的事情,他皱了皱眉头,没想到陈靖之这般刚烈,不过越是如此越是让他高看几眼。当下就叫人把陈靖之叫了过来,只是才坐下没有一会儿,就有侍从来报,是丘神云和宁玉官到来。 “他们怎么来了”殷玄守顿时不悦,不过还是立刻迎了出去。 少时主帐之中,丘神云和宁玉官已经坐了下来。陈靖之瞥了一眼丘神云,此人身材高大,面目冷峻,眼角似有血色流露,裹着一件大氅,手上套着黑色蚕丝编制的手套。 殷玄守笑道,“丘督军怎么来了可是京中来了什么消息” “天子关心战事,才让本座前来监军,我若是来也不只是为了督促大帅出兵,也能有其他事情呀”丘神云声音有些沙哑,听着甚至有些无力,呵呵笑着道,“今早宁长史前去取药,没想到被人阻拦了打听之后原来是大帅的贵客,我今天就特地来看一看是什么情况,其中是不是有误会。” 说完之后宁玉官一瞥陈靖之,目中怒火熊熊,恨不得上前撕打陈靖之。 “陈掌门是否有此事”殷玄守呵呵笑着,丘神云前来兴师问罪,不做一些表面功夫是不行的了,暗道,“只能委屈一下你这少年郎了。” 陈靖之起身说道,“回禀大帅,今早我手持大帅的谕令前去研制驱除瘴气的法子,任何人都不得阻挠我,否则军法处置。当时我在静室当中配比灵药,几乎已经得出结论,但是却被宁长史一脚踢开静室大门,配比的灵药也洒落在地。至于阻挠宁长史取药这件事情,实在是没有发生过。我也没有想到宁长史竟然以为我有阻挠的意思,我可是实实在在按照大帅的谕令行事。我想误会是否就在这一点上。” 陈靖之已经听出了殷玄守想要把他推出去的意思,他也不是傻子,更不愿意被当成一个筹码,当下就以殷玄守的谕令为切入点。 宁玉官怒道,“陈掌门果然擅长倒打一耙,贼喊做贼的本事实在了不起了。” 殷玄守面庞微微一僵,没想到陈靖之如此说,如果自己再处置陈靖之那就是违反了自己的谕令。他当下呵呵道,“宁长史,是否有此事” 宁玉官丝毫不理会殷玄守的问话,握着丘神云的手焦急道,“督军,是这个人血口喷人,我只是前去取药,但是被他拦住了。” “谁是谁非查清楚了再做定夺不迟,不会冤枉了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丘神云面上露出笑意,轻轻拍着他的手安抚道,“玉官,你放心罢。” 丘神云忽然正容问道,“陈掌门,你刚才说你找到了驱逐瘴气的法门,是不是真有此事” “自然是找到了,不过”陈靖之瞥了一眼,故作深沉道。 “不过什么”丘神云顿时有些着急起来,“你快说。”说完之后看到陈靖之的眼光扫了一眼宁玉官,他皱着眉头说道,“玉官,你去外边帮我盯着,不准让人靠近。” 宁玉官虽然十分不情愿,可是还是带人走了出去。殷玄守也是挥了挥手,主帐当中只留下了三人。 丘神云忍不住开口道,“现在可以说了吧陈掌门。” 陈靖之则是看向了殷玄守,殷玄守愣了一愣,点了点头道,“陈掌门,若是真有法子只管说出来,对你对我都有好处。”殷玄守虽是这般说,但实际上却是不希望陈靖之如此轻易或者说如此迅速找到办法的,这对于他出兵来说极为不利。 “我从将近百位将士手中取血,研究了许久之后发现这些将士得的瘴气实际上是来自五种不同的毒物,这些毒物虽然不同源,但是却同效,一旦进入身体立刻会融入血液之中,最终流向五脏六腑,坏去五脏六腑的机能。” “虽然作用一样,但是表征却有些许不同。几乎大部分的将士得了吸入瘴气之后都是头昏脑涨、腹泻不止、眼睛红肿,但是还有一种瘴气吸入体内之后则是有些不同,主要就是口干舌燥、彻夜难眠、皮肤爆裂。这最后一种瘴气乃是最难拔除,而且毒性最大,一旦沾染不及时救治绝对活不过一个月。” “陈掌门该不会是在信口胡说吧”丘神云听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心中已经信了一半,但是又不敢深信,面上故作镇定道,“陈掌门说了那么多症状,那又要怎么样来救治这些人呢” “目前我能做得就只是延缓病症,其他的恐怕做不到。” “你是在消遣我吗”丘神云顿时大怒,面上一片痛苦之色,竟然牵动了皮肤上的裂痕,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他咬着牙骂道。 “丘督军不要着急,想要救治这些人其实说难不难,说难也难,主要还是药引能不能找到的问题。只要找到了药引,我可以保证,这些瘴气根本不会再有影响,得病之人也能救治回来。” “什么药引,陈掌门不要再吱吱呜呜了,为了全军上下,你就赶快说出来。”丘神云已经十分畏惧,他才三十余岁,正是享受荣华富贵的大好年华,怎么甘心就此死去 “不是我遮遮掩掩,而是这药引难寻,否则我又何必这般苦恼”陈靖之扫了一眼殷玄守,见他没有阻拦,就正色道,“其实这些瘴气乃是来自五种毒兽喷吐,所以被瘴气所伤的人时多时少,实际是受五种毒兽出没的影响。” 陈靖之摇了摇头道,“真正能够克制这五种毒兽的药引只有一个。” 第一二零章 灵丹治病 发兵诛神 殷玄守和丘神云都是情不自禁坐直了身子,伸长脖子往陈靖之身上看去,目光中满是催促。 “药引就是蛟龙心头精血。” “蛟龙心头精血”丘神云顿时大怒,红着眼喝道,“你在戏耍本座吗蛟龙心头精血岂是容易得到的。” 殷玄守眯着眼,对此也是有些疑惑,认认真真看了过去,想要从陈靖之淡然的神情里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事关重大,我又怎敢欺瞒督军大人”陈靖之冷然道,“蛟龙性淫,无所不交,毒物得龙气自有奇妙之能,南越山瘴气则是来自五种毒兽,皆是有蛟龙血脉。只有找到蛟龙心头精血,那才能清除五种毒兽的瘴气。” 丘神云心中紧张,他的病症和陈靖之描述的一模一样,实在是令他心惊肉跳,一旦没有能够解决身上病症的方法,那他肯定就要死在这里了。 丘神云望着陈靖之,冷冷喊道,“你如何证明你所言不虚” “陈少郎,你说话可要有根据,否则你便是我请你来此,我也不会对你法外开恩。”这时候就连殷玄守也是紧紧皱着眉头,瘴气的根源从来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然而陈靖之如此笃定,他心中就是有些怀疑了。 丘神云想的则是完全不同如果能够治好身上的病症,那么就能够及早催促殷玄守攻入南越山,他这一行就算是功德圆满,五人可以指摘,他对南疆镇宁府已经万分厌倦,若不是圣上令谕,他绝对不会再待下去的。 陈靖之目光扫过两人,淡然道,“这事情我无法证明,二位若是不信我更没有办法,除非能够取得蛟龙心头精血,只是如此一来不是陷入了死循环所以信与不信,都在二位大人身上,便是不信,我也可以用药方延缓军队之中中了瘴气的将士病症。” 丘神云转过头来,看向殷玄守郑重说道,“殷大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相信取得了蛟龙心头精血自然可见分晓,若是此人谎话连篇,误我军事,我必定夷他九族。” “陈靖之你可要想清楚了,只要你今天胆敢承诺,取得了蛟龙心头精血之后你又无法救治将士,我必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不仅如此,还让你九族尽灭。” 陈靖之怡然自若,镇定说道,“我既然敢说自然敢当,就怕你们取不到蛟龙心头精血。蛟龙修炼千年,心头精血有限,一旦失去必然功行倒退,除非你们能够将蛟龙诛杀,否则又何必在此谈论此事蛟龙心头精血一定可以驱除瘴气,若是不成,项上人头送给你们又有何妨” “殷大帅,军情要紧,圣天子的谕令更是不能有半刻延缓,务必要在六月底之前拿下南牙府和黑齿府,否则我在圣天子面前也会毫无颜面,殷大帅数百年忠勇世家的名声也会一败涂地,你可不要让祖上蒙羞。” 丘神云现在是抓住了一根活命的稻草,他曾经向神灵求助,但是神灵对他身上的瘴气无能为力,而其他将士身上的瘴气想要拔除也不容易。他现在也是病急乱投医,只要能够活下来,他完全不在乎任何非议。 殷玄守犹豫了片刻,丘神云更是咄咄逼人,“殷大帅,我持圣天子令命你五日之内攻入南越山,十日内夺取南牙府,二十日内攻下黑齿府,如若不然,就以军法处置。殷大帅你看着办吧。” “丘督军,蛟龙心头精血难求。”殷玄守仿佛察觉到了陈靖之似乎故意所为,冷冷剐了他一眼,说道,“蛟龙踪迹更是难以找寻,现在只有碧波府的府主乃是蛟龙得道,奉为神灵,想要取得蛟龙心头精血,也只有从碧波水府府主身上考量了。” “那你立刻去书一封让碧波水府的府主献上心头精血。”丘神云认为对方在敷衍自己。立刻怒喝道,“时不我待,你不要误了军机。” 殷玄守心中一阵杀意飘过,而后取出纸笔写上求取蛟龙心头精血的要求,再命梅六英迅速送去给碧波水府。丘神云迫不及待,似乎只要得到蛟龙心头精血之后就一定能够快速康复。 陈靖之望着殷玄守的目光根本没有半点畏惧,反而一片坦然之色,殷玄守明知道他心意却不肯出手相助,陈靖之之前也为殷玄守做了许多事情,对方不顾念情谊,他也没有必要留手。现在就是要殷玄守左右为难,逼迫他出兵相助。 至于这一封书信会否使得蛟龙献出心头精血的事情,他根本不担心,蛟龙修炼千年,但是囿于禹御天神道不完整,导致不能再攀法峰,肯定不愿意失去心头精血。 丘神云看见殷玄守想要离开大帐立刻阻拦道,“殷大帅,此去碧波水府距离不远,何不等到梅将军得了回信再做行动不用如此着急。大帅你说是不是” “公务繁忙,岂能与督军一般安然自若若有消息尽管来回我,恕不奉陪了。”殷玄守冷笑了几声,临走之前扫了一眼陈靖之。 陈靖之泰然坐下,等待梅六英的回信。而丘神云坐立不安,浑身疼痛,陈靖之想了一想,自腰间取出一枚丹丸,这枚丹丸可以帮助身体元气恢复,帮助伤口快速恢复。现在丘神云已经体力难支,用了这枚丹药可以暂时缓解疼痛。 “丘督军,请将此药服下,当有些许效用。”陈靖之把药递了过去,对方手不住颤抖,额头汗珠滴滴落了下来。 丘神云此时痛苦难忍,却又不愿意失了脸面,皱着眉头犹豫了片刻之后将丹药服了下去。这丹药柔柔软软,吞入腹中一股清凉而又温润的感觉在四肢之中生出,不多时他感觉身上一股麻麻痒痒,皲裂的伤口竟然没有那么疼痛了。 片刻后,丘神云似乎喘过气来,急切问道,“陈掌门,还有无这等好药,你拿来,我有重赏。” 陈靖之皱眉道,“这丹药炼制不易,虽然不能医死人药白骨,但是却能快速恢复元气,帮助肉身伤口愈合,我这里还有三枚,督军不嫌弃的话,尽管那去罢。”陈靖之这一种丹药炼制寻常,陈靖之手中就有不少,可是他深谙越容易得到越不容易珍惜的道理,只需要吊着对方,就能显出自己的本领来,因此面上故作遗憾道。 “拿来,你要什么灵药炼制我都能还你。”丘神云心中欢喜,一枚下去已经舒适了不少。当下抓着剩下的几枚丹药一股脑吞了下去,浑身暖洋洋,疼痛的感觉瞬间去了七八成,当下喜不自禁,喊道,“陈掌门,你要什么灵药,只管说来,立刻为我炼制此药。” 陈靖之装作漫不经心地应了下来,如此作为更令丘神云焦急,以为是灵药难寻。他想了一想就让宁玉官进来服侍,又让陈靖之出去等候。 约是一个时辰之后梅六英急匆匆地回来军营之中,丘神云怒喝道,“立刻把殷大帅给我请来,我倒要看一看这一个碧波水府的府主为什么连殷大帅的手谕都可以置之不理,果然是我宋朝如无物不成既然在我宋朝国运之下,国之有难自当粉身碎骨。” 不多时殷玄守回了营帐之中,也是看了碧波水府的回信,他脸色阴沉下来,碧波府主这一封回信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跃然纸上,对于宋朝没有半分尊敬,他手中捏着书信轰然一声碎成了齑粉。 “区区野神,也敢藐视天威”殷玄守大怒,碧波水府地处边疆,不同管束,长此以往还要朝廷干什么 “殷大帅,原本只是取用蛟龙心头精血,军事要紧,此野神却枉顾国运,藐视天子,如此不通情达理之辈,你以为该当何罪”丘神云心中已经有些相信了陈靖之所言,蛟龙心头精血一定可以帮助他摆脱瘴气的困扰。 殷玄守一言不发,丘神云怒道,“当诛。” “你确定蛟龙心头精血能够用来救治数千将士性命吗”殷玄守不做理会,而是步步逼近陈靖之,目光凌厉万分,冷然喝问道。 “我以项上人头担保,只要取得蛟龙心头精血我就有十分把握炼制出灵药救治数千将士的性命。”陈靖之怡然不惧,斩钉截铁回答说道。 殷玄守正色喊道,“好,若是不能兑现,不用丘督军发令,我便夷你九族。” “殷大帅,我以为为了宋国计,理应速速发兵,捉拿野神,惩治不法。”丘神云心中激动,喊道,“边陲野神,也敢和我堂堂正正大宋为难。不遵朝廷谕令,此等野神留他何用还请殷大帅速速发兵,剿灭野神,扬我大宋之威。” “好。”殷玄守目中一片冷冽光芒,原本他是想着能够让碧波水府的府主主动借出心头精血自然可以免除一场争斗。但是没有想到碧波水府的府主如此蛮横,直接拒绝了,还有羞辱之意,思及来到此处之后碧波水府没有提供半分帮助,还冷眼旁观,当下已经心中无法容忍了,决定速速剿灭碧波水府。 第一二一章 金甲神人 围困蛟龙 殷玄守已经下定决心,要将碧波水府剿灭。想到这里他也是存了一点私心的,如今宋国的神灵已经过多,分摊了国运,使得宋朝国运日渐衰落,大权旁落,现在若是诛除了这一个野神对于大宋而言也是有些许好处的。当下殷玄守就将参将李维、中郎将等人召了进来。 “参将李维听令,本座命你即刻率领三千大军前去剿灭碧波水府,屠杀碧波水府逆臣蛟龙。” 李维目中一震,施军礼道,“末将遵令。” 殷玄守看向陈靖之,见他神情自若,当下问道,“陈掌门,我命你协助李参将前去诛杀妖神,你可愿意” 陈靖之正容道,“大帅有令不敢不从。” “大善,李维,你已经多次剿灭邪神的经验,翻山破庙不在话下,由你亲自点兵,这一位陈靖之乃是神霄道派的掌门,也可以助你成事,尽快去吧,军中数千将士已经等不及了。” 李维再是一礼,振声道,“末将必定不负大帅之令,取蛟龙龙头回报。” 殷玄守点头道,“速速去罢。” “殷大帅,我以为陈掌门就不必去了,先前陈掌门放下豪言可以为将士们配置缓解的汤药,我以为就让陈掌门留在军中配置汤药,如此一来两边都不会误事,岂不是两全其美”丘神云想起了陈靖之的丹药奇妙,再加上陈靖之身躯挺拔,器宇轩昂,自有一股风流,也是令他起了心思,看到李维等人已经出了大帐,对着殷玄守笑道。 “丘督军,排兵布阵之事还是要交给我,所谓术业有专攻,此事不劳烦丘督军费心了。”殷玄守呵呵笑道,“再者,陈掌门恐怕也不愿意在这里枯坐,让他同去才会让陈掌门更是如鱼得水,陈掌门你说是不是” 丘神云心中恼怒,但是现在身体不适,也不愿久待,只好说道,“也罢了,那我让一人随着陈掌门同去罢。陈掌门这等专才,不可轻易浪费了,就当保护陈掌门的安全。”丘神云知道殷玄守根本不会改变让陈靖之去的想法,他只是以退为进,已经拒绝了一回,现在只是提出保护陈靖之那就不会拒绝。 大帐之中已经只剩下了殷玄守和陈靖之两人。殷玄守阴沉沉说道,“陈掌门,之前是我小看了你,没想到被你摆了一道,不管你有什么想法和目的,如果对我宋军不利,我是不会顾念一点情谊的,必定会将你就地正法。现在你也得偿所愿,我已发兵诛杀碧波水府的蛟龙,现在你该坦白了吧。” “大帅明见万里,我这点手段实在见不得人,得罪之处还请大帅海涵。”陈靖之见他已经洞悉,也不隐瞒,说道,“大帅,再说出实情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要和大帅探讨。之前没有机会,现在时机正好。” 殷玄守不置可否,对陈靖之的感觉变得有些复杂,这个人就是一个变数。 陈靖之问道,“碧波水府府主是从什么时候和斋门勾结的碧波水府的府主又是如何救走了延东河神碧波水府盘踞镇宁府数百年,从来不见功绩为何却能屹立不倒延川县和镇宁府相隔不远,同是一条水系神灵,碧波水府的府主却没有发现嗜元妖虫,这件事情合理吗” 殷玄守呵呵道,“此事不是你该问的。” “错综复杂,我原本是不远掺和其中,然而碧波水府的府主修炼邪功,残害生灵,我却不能坐视不理。”陈靖之说的大义凌然,连殷玄守都是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奈何我法力低微,没有能够诛杀这邪神的手段。恰好这一回瘴气之中让我得见蛟龙心头精血之效用,也实在是这蛟龙不知好歹,因果纠缠,更是天地五行克制之道的体现。” “你这话说的冠冕堂皇,我甚至都有些许相信了。”殷玄守呵呵笑道,“陈掌门,我不管你有什么打算,你只要是对我宋军不利,我第一个杀你。”说完顿了一顿,“陈掌门,快去准备吧。” 陈靖之施了一礼,施施然出了大帐,他清楚知道仅靠他自己想要从碧波水府里救人那是异想天开。思来想去,只有这一条途径可走。不过他所说的要用蛟龙心头精血作为药引炼制救病的灵药倒是没有虚假的。 五种毒兽生出的瘴气不仅凡人无法长期吞吐,连修行人也容易被侵蚀。 他重整心境之后,快速去等候李维带领将士前去碧波水府。李维动作迅速,点了三千士兵,其中五百人合起来可以搬山填海。三千余人浩浩荡荡奔向了碧波水府。 碧波湖广有千亩,上面碧波荡漾,沿着湖岸垂柳环绕,郁郁葱葱的树木,湖心之中又有几座小岛,此时烟雾迷蒙,水波淼淼。 李伟率领将士到了湖边之后,他立刻发令,将五百士兵分为十组,将沿岸的神庙尽数拆除。这些士兵动作迅速,一个时辰不到,沿着湖岸数十座神庙已经化为残垣断壁。 李维对付水神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再命人大声读出殷大帅的谕令,号令水府之中的水妖。其后,他则是命五百为能够搬山填海的将士施展法力,从源头上将神灵的法力断绝。 水府,一座水晶宫里面,碧波水府的府主在虔诚祭拜邪神,渴望得到邪神的指点,从此打开与无量天的门户。陈靖之若是见到这一位水府的府主一定就能认出来,当日他和胡蕴茹在坊市遇到一个纵马的壮汉,那人嚣张跋扈,也就是这一位碧波水府的府主。 碧波水府的府主名作蛟力,修行将近千年,虽是得了神灵之位可是从来不愿放弃蛟龙之身,眼见肉身寿元将近,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破开这方天地去往无量天。传闻蛟龙只要到了那里,万载寿元也是不在话下。 “凭什么他泌水龙君能够成就真龙,而我苦修千年,却还是一条蛟龙,我不甘心。” 蛟力心中一阵嫉恨,忽然他觉得身上的神力被一股巨力冲刷,似乎要将他的神灵之力剥落下来,他立刻眉头紧锁。外边就有小妖惊慌来报,“大王,不好了,有人把您的神庙都拆除了。” “谁敢这么大胆”蛟力龙目一瞪,瞬间站起身来,推开水府大门,怒喝道,“是谁胆敢来我碧波府捣乱赶快说来。” “大王,我们远远看了乃是一队三千多人浩荡军队,一来就封了四周水域,又将许多水府兵卒困住,大放厥词,让大王您前去领罪,如若不然就要砍下大王的龙头。” 蛟力感觉到身上属于神灵的法力不断流逝,他顿时察觉不妙,神灵之位是保护他元神不灭的重要屏障。 “大王,水府外面来了数百个身穿甲衣的士兵,已经屠戮了许多水兵,请大王出面镇压。” 蛟力听着一众妖怪的禀报,瞬间大怒,轰然一声化作一条青色蛟龙,冲出了水府。 碧波湖之外李维带着三千将士,将碧波湖围了起来。这时候出来了十余位神情凝重的士兵,这些士兵都是身怀法力,可以使出法术,只见在他们的法术之下,碧波湖面上卷起了波浪,而后形成一个巨大漩涡,向着湖中心快速旋转过去。 李维身侧的一位偏将,大声说道,“参将,还请请出军神仪仗,压制湖中小妖。” 李维重重点了点头,一道令牌自他怀中飞出,随后偏将击鼓,鼓声震天,砰砰砰直响,湖水顿时沸腾起来,沸水一般的水花溅了起来。湖水上空,顿时出现了一个身高百丈,穿着金甲,手持三叉刀的神人。 这位神人口中大喝,似有雷电之声,而后将三叉刀插入水中,不断搅拌,好像天旋地转,碧波湖的湖水好像在碗中被人剧烈晃动。 就在此时,轰然一声,溅起了数百丈高的水浪,一头身长数十丈的青色蛟龙从水中钻了出来,猛烈撞在了金甲神人身上,咚咚一声,金光尽碎,金甲神人就被这蛟龙冲散了。 李维手持军令,怒喝道,“大胆孽畜,藐视圣天子,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你是何方来的,我乃是宋国正神,立刻退出此地,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蛟力看到三千将士,不由微微一惊,许多将士都是身怀法力,而且各自背后都有不同的神灵,自己可是在和其他神灵对抗。 “冥顽不灵,还敢对抗朝廷。众将士听令,诛杀孽龙。”李维冷哼一声,手中令旗一致,狂风怒卷,咚咚咚的擂鼓之声恍若从天际传来,一座座金甲神人的神像在空中显现。 蛟力只觉不妙,如果是寻常凡人,三千人根本不是对手,但是这些都是久经沙场的将士,不可小觑。他立刻就要往水里钻去,但是水面上沸腾起来,忽而冲起了数道水龙,往他这一个方向汹涌卷来。 三千久经沙场、身怀法力,又有军神法器帮助下,青色蛟龙立刻落在了下风。陈靖之看了片刻,心中就有了许多感悟,他想了一想,就往碧波湖方向走去。 第一二二章 千手千眼 魔神雕像 “陈掌门,你要往哪里去”陈靖之身形一动,身边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人立刻跟了过来,不悦问道,“督军大人让我贴身保护你,你不能去碧波湖,那里十分危险。”这中年人名作邱如欢,也是一位道行高深之人。 “丘督军是让你保护我,不是让你来阻拦我,你既然要保护我,那就请跟上。”陈靖之呵呵一笑,身形极快,竟是施展了星云遁影术。 “好快的遁法。”邱如欢愣了一愣,没想到陈靖之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当下眉头一皱快速跟了过去。 与此同时,已经有人告诉李维陈靖之进入了水中。李维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前的蛟龙才是重中之重。 陈靖之潜入碧波湖中,而邱如欢也是一般,但是邱如欢虽然有些法力,但是不擅长在水中行动,片刻后就失去了陈靖之的踪影。 碧波水府在碧波湖正中湖底百丈之下,一座水晶宫殿光芒荡漾,此时却被三千军士催动法力,使得这一座水晶宫殿摇摇晃晃,无数水中鱼蟹龟鳖、水妖四处惊慌乱窜。霎时间,就见水面上沉下了数道罗网,不多时将水中的妖怪拖到水面,随后就被将士们一棒子打死了。 陈靖之按照许平章的记忆潜入水邸,原本碧波府主蛟力已经在水中府邸布置了数百兵力,防止外人进来。但是现在蛟力被三千士兵困住了,无法脱身,而水中现在一片乱象,陈靖之稍稍隐藏就潜入了一座水阙。 施展法术跨过了水路,眼前忽然一阵明灭,陈靖之目中一凛,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座宫殿,雕梁画栋,光华熠熠。陈靖之推开大门,宫殿十分宽敞,眼前一座千手千眼的魔神雕像,这雕像赤身裸体,每一寸肌肤都恍若真实,四周摆满了香案。 而魔神雕像左右两边,各有四个犹如石雕的赤身女子,看去面貌皆是十六七岁的花样年纪。这些雕像姿势各不相同,神情也栩栩如生。陈靖之扫了一眼,顿时寒毛直竖,这些女子都是真人。 而正前方也有一个女子赤身裸体跪坐,陈靖之自从背影已经看出了这人就是胡蕴茹。陈靖之四周一扫,忽然飞出四条长枪,随后就有四只手持长枪的妖怪飞了出来。 “你是何人,胆敢闯入碧波府”一个青面书生打扮的妖怪,将长枪竖起,指着陈靖之喝问道。 “妖魔鬼怪,人人得而诛之。”陈靖之身子跃起,一柄飞刀射出,带着点点星光咻的一声,斩杀过去。 “擅闯碧波水府,杀无赦。”青面书生打扮的妖怪发出一声怒吼,随后四只妖怪扑了上去,长枪舞动,每一枪都带着莫大威能,能够穿金裂石。 四条长枪刺来,陈靖之身子一矮,轻松避开长枪攻杀,而后心念一动,对着其中一个妖怪一瞪,神识瞬间侵入对方。那只妖怪只是晃了晃神,一柄飞刀飚射过来,瞬间插入了这妖怪的喉咙。 “启用铠甲。”青面书生妖怪神色大变,陈靖之竟然一刀杀了一个同伴。话音刚落,身上鳞甲倒刺骤生出来,覆盖了全身,包括脖颈等脆弱部位。 陈靖之立刻施展了星云遁影术,三只妖怪眼前只见道道残影,立刻长枪捅了出去。然而陈靖之在空中跃起,起手一点,就有火光飞出,落在三只妖怪身上。 “水府之中还敢用火不知死活。”青面妖怪怒吼道,“杀了这小贼。” 陈靖之这道火光只是寻常之火,用来干扰对方还可以,他也不指望能够伤到对方。就在三只妖怪吐出水光灭火之时,他纵身跃起,展开袖袍,六柄飞刀带着点点星光雷电飞了出来,立刻将三只妖怪围了起来。 三只妖怪落入五行地煞刀阵之中,只觉处处都有凌厉无匹的刀芒斩来,令他们忍不住往后退去,当下举起长枪,刺向飞刀。哐啷啷声音响起,陈靖之这六柄飞刀皆是锋锐无匹,再加上五行地煞刀阵之中这飞到之力更是强大。 火花飞溅而起,三柄长枪就被六柄飞刀斩成两段,而后飞刀插入三只妖怪身躯,身上坚甲根本不能阻挡半分。 三只妖怪倒在地上,不多时已经和前一只死去的妖怪一般被打回原形。 陈靖之一脚踢开四只死去的鱼虾精怪,已经察觉到没有危机的情况下,快速奔向胡蕴茹。扯下身上的衣袍,大手甩去将胡蕴茹包裹起来,而后他落在胡蕴茹身侧,将她一把抱在怀中。 胡蕴茹双目紧紧闭着,浑身柔软犹如一团面团,他认真看了一下胡蕴茹的情况,心窍闭塞,魂魄被困在了肉身之中。他马上抱起胡蕴茹,要往外面冲去。 就在此时,正中的千手千眼魔神雕像眼中忽然射出千道光芒,似有魔音响起。这些光芒恍若道道利箭射来,陈靖之眉头顿时紧紧皱了起来,再将胡蕴茹抱住,而后将九尾天狐神女图展开,环绕周身,与此同时运转星云遁影术,带着九尾天狐神女图穿梭光芒之间。 他要往大殿正门奔去,但是轰的一声一道铁栅栏掉落下来,就将眼前的道路拦住了。陈靖之不禁回过头去,就见到原本犹如石雕的八个赤身女子从原地站了起来,目中皆是一片哀怨看向了陈靖之。 “少年郎,你匆匆而来,就要把我人间化身带走,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这声音缥缈传来,令人分不出男女,宫殿里面不断回荡着这个奇怪的声音。八个赤身女子,已经从八个方向缓缓走了过来。 “装神弄鬼,你若果真有本事又怎么会龟缩此地”陈靖之抱住胡蕴茹,感觉到胡蕴茹的身躯逐渐冰冷,但是还有一缕生机不曾灭去。陈靖之必须要尽快把胡蕴茹救醒过来。 “少年郎你何必如此抗拒你既然心仪此女,那你入我门下修道,我可做主将此女赐予你,今后比翼双飞,做一对快活神仙。”声音又响了起来,不断飘入陈靖之的耳朵。 八个赤身裸体的女子摆出各种奇怪的姿势,皆是魅惑无比。陈靖之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人,看了几眼就觉浑身火热,几乎难以自持。每每陈靖之想要念动清心静气的口诀时候,这些妖娆景象就会钻入脑海里面。 陈靖之抱着的胡蕴茹,在这一时候似乎也逐渐恢复了体温。陈靖之大喝一声,不断运转神霄道的心法口诀,随后他飞刀尽出,斩向八个赤身裸体的女子。飞刀飞出,锋锐无俦,带起道道星光雷电。 千眼千手魔神雕像之中伸出几只长臂,拨动飞动的飞刀。不过陈靖之的飞刀迅快非常,又十分锋利,已经是法器之流,许多手臂伸来的同时就被飞刀斩断。千手千眼的魔神似乎心中大怒,口中吐出一道火光直射陈靖之。 陈靖之立刻施展星云遁影术闪避,与此同时魔神千眼里面也是射出一道道光芒。在陈靖之施展法术的同时,九尾天狐神女图为陈靖之阻挡了杀来的火光,他纵身跃起,已经决定直面这一尊魔神雕像。 “少年人,你还执迷不悟吗” “妖魔鬼怪还想蛊惑于我”陈靖之冷然哂笑,将飞刀召回来,再是蓄力向着魔神雕像击打过去。八个赤身裸体的女子,立刻飞了起来,纤纤玉手陡然间化作白骨抓来。 陈靖之的飞刀一转,轰轰数声,已将这些女子尽数斩断。只是这些女子滚落在地之后,又是聚成一堆白骨,飞着刺了过来。陈靖之眼神一扫,没能将这些鬼怪的本源打碎,那就要不断消磨其等法力。现在这些时候可没有这样的时间。 陈靖之想了一想之后,随手挥出一道火光,再是运转一枚金雷石,雷霆电光刹那间飞了出来,咚咚数声,这些鬼怪就被雷电击散,八具骸骨好像被火灼烧过一般,一片焦黑,在地上七零八落的摆着,咯吱咯吱地跳动。 这时候,大殿里面忽然响起了呜呜咽咽的啼哭声音,“大仙救命,大仙救命,我们都是被这魔神欺骗过来的良家女子,被他害了性命,魂魄不能转生,日日夜夜在此遭受折磨,还请大仙救我们脱离苦海。” 她们哭得十分哀怨,令人心酸不止。陈靖之眉头却是舒展开来,冷笑道,“鬼蜮伎俩,也就只能欺骗一些乡村愚夫愚妇。”随着他口中大喝一声,这些呜呜咽咽的啼哭声音尽数都是消失,眼前的白骨瞬间风化成一堆堆灰烬,只剩千手千眼的魔神雕像树立在前面。 “少年人,你不要不知好歹,我正身法力还未降落,否则怎么可以容你放肆”魔神雕像瞬间恢复了原来模样,但是声音却越发凌厉,“赶快将我人间化身放下,我可做主送你出去,否则必要将你抽魂剥筋。” “那便尽管放马过来。”陈靖之一声大喝,手中六柄飞刀,带起星光雷电霎时间斩落下去,这一瞬间石块滚落下来,眼前的魔神雕像就被陈靖之打碎了。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一二三章 幽冥鬼手 雷珠破困 魔神雕像碎裂坍塌下来,陈靖之抱着胡蕴茹立刻闪避开来,以免落石击打。这时候他明显感觉到胡蕴茹的体温快速恢复,此时此刻他心中竟然生出一股邪念,温香暖玉在怀,几乎不能把持。这一瞬之间,他忽然将胡蕴茹往前一推。 就在此时,胡蕴茹一掌拍出,陈靖之透露避开,但是打在了陈靖之的肩膀上。砰的一声,陈靖之瞬间被打飞出去,滚落在地。 陈靖之在地上一滚,那边胡蕴茹将衣袍散开,五指成抓,犹如白骨抓来。陈靖之一个鲤鱼打挺,而后施展星云遁影术迅速掠开。他一看现在肩膀上一个黑红的掌印,心中一震,刚才幸好在邪念刚起的时候就察觉不对,立刻避开,这才没有伤得过重。 “你十分机警,若是再慢半拍我就有把握一掌把你劈死。”胡蕴茹面庞上浮起一层黑气,将她五官笼罩起来,朱唇犹如染上了紫墨。 “你把蕴茹怎么样了”陈靖之情不自禁眼角一滴热泪落下。 “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我能把她怎么样”眼前的胡蕴茹哈哈笑道,“陈三郎,你还想娶我吗只要你愿意娶我,我立刻就嫁给你,我也不愿意在这水府之中枯度百年。” 陈靖之面上哀伤,胡蕴茹在刚才的一刹那已经被这眼前魔神占据了身躯,而她本身的魂魄也已经被魔神吞噬,眼前的胡蕴茹只是肉身仍然是她,而内在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你杀了蕴茹,我发誓今后无论去到哪里,我都要找到你的真身,将你诛杀。”陈靖之说出此言一股决绝之色,识海之中也是一股声音回荡。 “好呀,只要你有这本事,我可等着你。”魔神化身呵呵笑道,“但是你没有机会了,我今天就会先杀了你。”魔神化身的表情陡然狰狞起来,“我在这里经营数百年,好不容易才能集齐就具化身,召唤我神识降落下来,却被你这毛头小子毁了,以致于功亏一篑,今天不将你碎尸万段,难泄我心头之恨。” 魔神已经集齐了化身,只要在六月初六与胡蕴茹身躯合二为一,立刻就能将在无量天的正身意识接引过来。那时候正身也会知道禹御天具体所在,可以凭借这些化身行走禹御天。 胡蕴茹双手抓了出来,犹如钢铁利爪,带起呼啸狂风。陈靖之目光扫去,立刻避开锋芒,同时飞刀环绕周身,立刻与这魔神隔开,六柄飞刀飞快射去。 魔神化身手掌朝着飞刀斩去,一只手臂瞬间被飞刀斩断,只是这魔神化身手臂断了根本没有半点鲜血流出来。而是晃了一晃,又长出新的手臂,穿过飞旋的飞刀朝着陈靖之胸口抓去。 陈靖之立刻运转星云遁影术,他行走之时留下道道残影,魔神化身一时之间竟然不能抓住陈靖之游走的踪迹。而陈靖之已经利用这一时机将五行地煞飞刀落在五行方位,霎时间将五行之力牵引过来,五行飞刀生生不息,光芒不绝。 “你以为如此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魔神化身冷笑一声,大喝道,“幽冥鬼手,万化重影。”她口中一喝,也是分化出数十个身影,往四面八方涌去。她这一法术可不是陈靖之的遁法,几乎每一道虚影都有极大法力,一旦被抓中,骨碎筋断。 陈靖之立刻察觉不对,御使六柄飞刀不断斩杀过去。只是魔神化身的法力比陈靖之目前要强上许多,而且也是源源不断,不论陈靖之的飞刀如何斩去,魔神化身都能很快生出新的手抓来。 陈靖之一时之间被魔神化身打得节节败退,对方根本不珍惜胡蕴茹的身体,只是要将陈靖之杀死在此处。面对乱影一般的幽冥鬼手,陈靖之本身也没有防御的法器,只得再度将九尾天狐神女图裹在身上。 魔神化身一爪抓来,虽然隔着神女图,但是陈靖之仍然感觉到一股森寒气息要涌入身躯之中。而魔神化身竟然见到不能一爪抓穿陈靖之,不禁看了一眼那张神女图,眼神在这一瞬间有些迷茫,似乎曾经见过,但是根本想不起来。她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只是正身的一缕意识,对于正身所知道的东西了解的极少。 魔神化身当下就要把这一张神女图抢夺过来,她伸出手去,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之间,一股意识瞬间侵入她的识海之中。 “哼,雕虫小技也敢卖弄”魔神化身顿时放声大笑,识海之中立刻看到了陈靖之。 “你竟然敢用神识这一类的法术,不知道这是我最为擅长的吗”魔神化身在识海之中瞬间化作万丈高下,这里就是她的世界,一切以她为主。 陈靖之呵呵冷笑,瞬息间竟然从魔神化身的识海之中退了出来。陈靖之对于魔神的手段根本不了解,又怎么会如此不顾安危,做出陷入险境的行为。刚才只是动用心通惊魂之法瞬间制造的假象。 而他此时真正的目光却是看向了那魔神的雕像,原本已经被陈靖之打碎,但是现在这一尊魔神雕像又已经恢复如初。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了,这魔神的雕像原本有千只手,但是现在失去了将近百对。 陈靖之扫了一眼,再是回想刚才斗法的情形,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脑海形成,魔神化身虽然占据了胡蕴茹的身体,但是他真正的本源还是在魔神雕像之中,自己每一次施法最终都会反映在魔神雕像身上。 魔神化身一时失去了目标,心中大怒,已经明白了对方只是虚晃一枪,而后身躯一动,化作百十道鬼影抓向陈靖之。陈靖之御使星云遁影术快速移动,他手中如今还有底牌没有拿出来,但是每当看到胡蕴茹的面庞,他心中都有一丝愧疚。 此时他在闪避之时,又被那鬼爪抓出几道伤口,好像被寒冰冻住,疼痛非常。他手中五行地煞飞刀再度环绕周身,组成五行地煞刀阵是,生生不息的刀光流转,这一瞬间确实抵挡住了幽冥鬼手。 “小毛贼,今天我要杀了你。”魔神化身鬼爪再度抓去,口中吐出一团幽冥鬼火,这一团鬼火乃是他极为重要的手段,一旦被这鬼火沾染,就连神灵都难逃一劫。 陈靖之这时候虽然看去是利用飞刀斩向魔神化身,但是在魔神化身动作的时候,他蓄力已久的右手抛出一枚神霄星雷珠。这一枚神霄星雷珠不是徐衍所留的法宝,而是一枚雷珠,也是陈靖之极为重要的一个手段,神霄道派目前也只有这一没了。 神霄星雷珠带着雷电光芒飞向魔神雕像,魔神雕像在这一刻似乎活了过来,千眼之中满是惊恐的表情。 “神霄星雷珠你是徐天师什么人”魔神化身瞬间大惊,骇惧喊道,“赶紧停手,你是徐天师什么人你怎会御使神霄星雷珠” 魔神化身语声回荡在大殿之中,而神霄星雷珠在这一刹那之间轰然炸裂开来,魔神雕像顷刻间化作一堆乱石碎片。 胡蕴茹身躯一抖,脸庞上满是惊惧,在魔神雕像坍塌粉碎的一瞬间便瘫软在地,无数飞石砸向了胡蕴茹。 陈靖之知道现在那一个魔神的化身已经彻底消失,他不顾身上的伤势立刻跳了过去一把揽住胡蕴茹,将她抱在怀中,脑海里面不断响起,“陈三郎,你要不要娶我”两行泪水滚落下来滴落在了胡蕴茹的脸庞上。 胡蕴茹的身躯迅速冰冷,不多时竟是犹如枯木朽化。陈靖之将她放在地上,长舒一口气,看着她的身躯逐渐化作灰烬散去,连转生的可能也彻底失去了。他抬起头来,心中汹涌澎湃,久久不能平息。他回头看了一看这里,他已经下定决心,到了无量天,找到这背后千手千眼的魔神一定要将它杀死,否则永不成道。 他望着眼前的铁栅栏,没有了魔神法力的支撑,他一脚就把铁栅栏踢碎,而后快速向着水晶宫掠去。此时碧波水府之中无数水妖已经乱了分寸,尤其是碧波水府的蛟龙正在被三千将士合力擒杀。 他把飞刀一转,其中水行飞刀飞快掠去,只要水妖撞上来都是被他一刀斩杀,一时之间水府里面无数尸体飘起,血流将水府染红,一片腥气飘荡。杀死了数十只水妖之后,他心中一股戾气终于平息下来。 碧波湖湖水动荡摇晃,声声龙吟传遍四方。陈靖之在水中也能看得清清楚楚,蛟龙已经被三千军士困住,数十位金甲神人站在天穹之上,各自施展法术,道道神光乱飞,此时蛟龙只能在碧波湖上空游窜,浑身上下已经被金甲神人打得伤痕累累。 看到这里,他立刻出了水府。现在正是困杀蛟龙的时候,他要乘此机会取得蛟龙心头精血,炼制成丹药。而且他和这一条蛟龙已经有了深仇大恨,他一定要亲自剐下它的龙鳞,祭奠胡蕴茹。 第一二四章 斩杀蛟龙 取摄精血 蛟龙盘旋在天,四爪探出,与数十位金甲神人斗法,身上蛟龙鳞片被打得七零八落。蛟龙长尾一甩,瞬间摆脱了数十位金甲神人的困缚,发出血箭射向四周的将士。这些将士都是凡夫俗子,霎时间就有数十人被血箭射穿。 “参将,孽龙已经杀了二百余位兄弟了。”一位偏将涨红了脸,拳头紧紧握着,“参将,这孽龙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法术,竟然如此厉害,军中已经有六座神将被这孽龙打死,我看要将神机弩取出来,将孽龙射死。” 李维镇定道,“这孽龙的法术来历不明,而且凶残无比,绝对不是神灵应该会的,这孽龙果然是和外道勾结,想要图谋我大宋江山。孽龙已经是强弩之末,此时不宜过分逼迫,以免这孽龙来个鱼死网破,当徐徐图之。不过神机弩也要准备好,就由我来牵制射杀孽龙。” “立刻擂动天雷鼓,牵制神灵之力。”天雷鼓乃是山河社稷鼎中领感应天地气运所生,敲响的时候,神灵的法力就会被影响,殷大帅军中这一天雷鼓只是一枚小鼓,但是牵制这等孽龙也是足够了。如果是天雷鼓正体,一旦敲响,天下神灵都会心生畏惧。不过想要敲响这天雷鼓一定不能身怀法力,否则天雷鼓还未伤到神灵就会先伤敲鼓之人。 “好。”擂鼓力士取出一只天雷鼓,拿起天雷锤,随着他有韵律的擂动天雷鼓,隆隆闷响雷声响起,传遍百里山河。一应神灵听到了这一天擂鼓的声音立时心生畏惧,想要匍匐下来。 蛟龙四爪探出来抓向一个金甲神人,那金甲神人躲避不及,立刻被抓成一片散碎金光,与此同时就有一个将官七窍流血倒地而亡。蛟龙此时忽然察觉不对,心中一震,惊呼道,“不好,天神的祭坛被人坏去了。” 蛟龙这时候十分紧张,他从来没有想过会与人闯入天神祭坛,寻常并没有设置过多人手,因为天神不喜欢妖精鬼怪靠近。平常只是布置了四个水府之中最为厉害的妖怪看守,现在他这一线感应忽然被切断了。 此时雷声响起,蛟龙头疼欲裂,他乃是登临神位的神灵,这等天雷鼓响动使得他瞬间难受不已,霎时间有了发狂的征兆,发出一声悠长的龙吟,碧波水瞬间被他法力巻涌而起,犹如天河倒流,冲向四方。 “好一条孽龙,竟然想水淹镇宁府,果然是活腻了。”李维瞬间变色,这等孽龙心思歹毒,幸好早日将他除去。 “金甲神人布下天罗地网。”李维怒吼一声,随后他本人已经拿出一架神机弩。随着他一声令下,余下的两千余士兵立刻高声大喊,身怀法力的立刻召出自身的护体金甲神人,而一些寻常凡夫则是搭弓射箭。 陈靖之已经出了水面,见到蛟龙已经被困在了天穹之上,只是尤作困兽之斗。他一出现,邱如欢马上发现了他,喊道,“陈掌门,快走,这头孽龙要发疯了。” 话才说完,蛟龙已经发现了水中出来的陈靖之,怒吼道,“是你这小贼坏了我的布置”余音未落,龙爪弹了出来,穿过虚空直射陈靖之。这一爪子来得迅猛非常,速度更是犹如闪电。 邱如欢心中一惊,立刻召唤出神灵法相,一团巨大的金云和这龙爪相撞。 “区区小神也敢拦我”蛟龙一声怒吼已经撕碎了眼前的金云,邱如欢噗的一声被这巨力撞飞出去。 陈靖之眼见蛟龙探爪抓来其实并不担心,但是邱如欢替他阻挡了片刻,为他争取了更多的时间。只听他清喝一声,神霄星雷珠法宝缓缓浮起,他现在的法力还不够雄浑,只能调动这件法宝的微弱威能,但是足以创伤这头蛟龙。与此同时,他六柄地煞飞刀化作雷电击杀过去。 “找死,小贼。”蛟龙一把将六柄飞刀拍飞,忽然之间一道星辉雷光射出,蛟龙瞬间感应到一股危机上来,不过已经有些来不及,这雷光距离原本就比较近,蛟龙只得再将龙爪抓去,妄图用自身强大坚韧的身躯去抵挡。 轰的一声大响,龙爪就被这雷光炸碎了,蛟龙一声长痛大叫。而陈靖之则是将大半法力都灌注在了神霄星雷珠上,他此时也觉浑身无力,但是迅速塞了一枚丹药进入口中,而后勉强施展星云遁影术快速避开。 这一幕发生的极快,李维看到这里,大叫道,“天罗地网收网。”而后神机弩嘣的一声射了出去,在白天也有如一道流星激射,再是砰的一声就将空中的蛟龙射了对穿。而数十位金甲神人立刻施展法术,再度将蛟龙困住。 与此同时天雷鼓擂动,蛟龙更是浑身气血沸腾,法力不断被削弱,而李维已经带领其余几位偏将再度射出了神机弩,数道光芒飞射,而天中又有金刀雷斧斩下来。蛟龙只是发出惨叫从空跌落,但是又被天罗地网收束。 约是半个时辰,这头蛟龙终于毙命,而这一战却是死了将近三百人。陈靖之已经感应到蛟龙的气息在这一刹那犹如风中烛火将要灭去,他已经恢复了不少法力,立刻脚踩清风,飞向了那蛟龙。 “李将军,还请速速准备收摄蛟龙精血的法器,蛟龙之血寻常士兵只要饮下就能强身健体,力量大增数倍,稍后我要取摄蛟龙心头精血,还请李将军助我。” 随着陈靖之这一声大喊,李维愣了一愣,连忙名人将准备好的大缸送了过去,同时金甲神人也将蛟龙的尸体往湖岸移动过来。 陈靖之已经快速落在蛟龙身上,这一条蛟龙约有二十丈长,背上有坚甲,腹部乃是只有少许鳞片,盖因这一头蛟龙还没能修成真龙。他扫了一眼之后,立刻看准了蛟龙心脏所在,取出飞刀,运转法力在飞刀之上,而后切入其中。 他再是取出一个玉瓶,口中念念有词,在玉瓶上画了一道符咒。做完此事之后,他将蛟龙心脏取出,这心脏仍然在轻轻跳动,陈靖之施展法诀将其中蛟龙心头精血用法力逼了出来。只见每一滴心头精血都像一条细小的蛟龙,极为不情愿地钻入了玉瓶之中。 约是半刻之后,陈靖之发现已经取摄了九滴蛟龙心头精血,再用法力采摄也是无能为力了。陈靖之猜测这一头蛟龙修炼至今已经超过了九百年,但是未到千年。 他做完这一件事,浑身都感觉酸痛难耐。而此时金甲神人已经将蛟龙的尸体放到了湖岸上,李维指挥数百士兵抬起蛟龙的身躯,将蛟龙的鲜血装在大缸里面。陈靖之能够感觉到点点灵机从鲜血里飘了出来。 这些蛟龙精血若是保存不当,不用十日就会药力散尽,而蛟龙精血对他也有用处。是故他稍作歇息之后,说道,“李将军,我需要用秘法封住蛟龙之血药力不散,之后炼制成丹药就可给诸位将士服用。” 李维阴沉着脸点了点头,死了将近三百人才将蛟龙杀死。他看了看陈靖之,说道,“请陈掌门自便。” 陈靖之看着将近十大缸的蛟龙鲜血,一一过去施展法咒,封住蛟龙鲜血的灵机药力。其后他看了一看邱如欢,其人为他挡了一击,此时面无人色。 他当下过去拿了一枚丹药喂他服下,道,“邱前辈,大恩不言谢,今后我必勠力相报。” 邱如欢吞了这枚丹药之后,就觉气息理顺了不少,他生气地摇了摇头,“我是受督军所托,你要报恩也应该向督军报恩,与我何干” 陈靖之淡淡一笑,过了约有一个时辰,李维已经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有命几位将士召唤了神灵将蛟龙的尸体冰冻起来。李维对于碧波水府之中的财物也是眼红,因此命一位副手带领五百人前去收取碧波水府的宝物。 等到回到军营的时候,已经弯月高悬,殷玄守已经知道了战况,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丘神云已经迫不及待过来了,喊道,“殷大帅,陈掌门既然已经拿到了蛟龙心头精血,那就赶快督促他炼制丹药,帮助抵御清除瘴气。” 殷玄守心中嫌恶地看了一眼,面上却是温和道,“丘督军放心,我会让陈掌门尽快制出丹药,以供诸将士服用。”说完之后,外间已经热闹起来。 “大帅,李参将大胜凯旋,将蛟龙捉了回来,如今已经到了军营外。” “马上把李参将召进来,我也要看看蛟龙长什么样子。”丘神云心中有些激动,蛟龙这等神灵神兽如果不是这一次是镇宁府的事情,几乎很难见到。丘神云说到这里又说道,“赶紧再把陈靖之陈掌门也叫来。” 前来禀报的侍卫看了一眼殷玄守,见他点头,才应道,“属下立刻去传令。” 殷玄守看了一看丘神云,淡声说道,“丘督军,一起去看一看这一头孽龙罢。” 第一二五章 蛟龙尸体 地火灵芝 陈靖之面上沉郁,并无多少心思,殷玄守、丘神云等人浩浩荡荡出来,见到一头数十张长的蛟龙尸身,皆是目瞪口呆,连连称赞。 “好一头蛟龙。”丘神云忍不住激动,上前小心翼翼抚摸着蛟龙的尸体,冰凉入骨。丘神云不敢乱动,蛟龙虽死,威势犹存,只是碰了一次就能感觉到从心底的敬畏。他故作镇定道,“陈掌门,蛟龙心头精血是否已经取来。”说着已经快步离开蛟龙的尸体。 殷玄守目光闪动,说道,“蛟龙心头精血必然取得了,我虽然见过泌水龙君,可是这等蛟龙真身也是第一次见到,我以为将这孽龙上呈给天子,尽数罪过,告示天下。” “是也是也,殷大帅所言正是。”丘神云望着蛟龙尸身,心中火热,立刻看向陈靖之,“陈掌门,你要多久才能将药炼制出来” 陈靖之沉声说道,“不瞒大帅、督军,为了在蛟龙身死之前取摄蛟龙心头精血,我不得不冒险一试,只是蛟龙法力强大,非我能敌,也被蛟龙所伤,若要将药炼制出来,必须是我神完气满,才能使得药力不失。” “你在消遣本座不成”丘神云大怒骂道,“你说要取得蛟龙心头精血,我等去书前去求取不成,为了数千将士冒天下之大不韪,前去斩杀蛟龙,现在你却故作推脱,是想要做什么你可知道谎报军情,那是死罪。” “丘督军,我只所言句句属实,李参将等人都可作证我被蛟龙所伤,我已经答应炼制丹药清除瘴气,自然不会反悔。只是我现在身受重创,神气衰弱,炼制丹药也只是徒然浪费蛟龙心头精血。”陈靖之呵呵道,“丘督军若是信不过我,那就另请高明为丘督军清除瘴气,至于军中将士,待我伤势痊愈我必然会豁出性命将丹药炼制出来。”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丘神云胸中怒气涛涛,手中拳头紧握,可是此时身上的伤口竟然裂了开来,疼得他额头冷汗直冒。 宁玉官见状立刻把他扶住,大声骂道,“那你要几天才能着手炼药” “把这小贼给我抓起来,我要砍掉他双腿。”丘神云感觉被人戏弄,忍着疼痛也要惩罚陈靖之。 殷玄守看了看几人,又已经暗中听了李维的禀报,暗道,“这孽龙果然胆大,如果不是提前斩杀了孽龙,今后一定会留下大祸。”他将李维暗中递过来的证据收好之后,大声喝道,“丘督军,还是听陈掌门一言。” 丘神云怒视道,“你包庇他” 殷玄守呵呵道,“犯错而不罚才是包庇,现在我军中数千将士身染瘴气,陈掌门为我等寻到清除瘴气的方法,这是有功,有功不赏岂是不公” “你是说我胡搅蛮缠吗”丘神云恼怒不已,身上的疼痛更是难以忍耐,此时很是希望陈靖之把之前的药拿出来,但又开不了口。 殷玄守懒得和他计较,直接问道,“陈掌门你实话实说,你恢复需要多久”陈靖之略一沉凝,道,“少则半月多则一月,期间虽然不能炼药清除瘴气,但是可以蛟龙之血炼制出缓解症状的丹药,虽然不能清除,但是可以保命。”说着看了一下对方的目光,继续说道,“现在即便用了蛟龙心头精血炼制出的丹药药效也只能用于几人,但若是我神完气足,便是万人也不足畏惧。” “好吧,那你这几日先将延缓症状的药炼制出来。”殷玄守对着其他人说道,“你们都回去各司其职,将蛟龙的尸体储存好,明日送回京城,呈与天子。” “宁长史,你也将丘督军扶去休息吧。”殷玄守看到丘神云心中一阵厌烦,但是还是好声好气劝道。 说完之后带着陈靖之进了营帐,问道,“你最快几天能够恢复” 陈靖之听到这里目中微微闪动,斩杀蛟龙的事情不用多久就会传到百越国,而且若是让百越国的人知道蛟龙心头精血的事情那一定会引得人前来搅局。殷玄守的目的一定是要迷惑百越国,到时候设下陷阱。 “大帅,我所受得伤乃是幽冥之毒,对方法力强我太多,以至于我要驱逐这法力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若要提前治好我身上的伤势,只有那等至阳至刚的灵药。” “至阳至刚的灵药”殷玄守眯了眯眼,确定陈靖之不是为了诓他,才说道,“那你要什么灵药,你说一说,若是军中有便给你。” “地火灵芝,太阳精气,乾阳宝精” “这些都是什么”陈靖之接连说了几个,殷玄守不禁皱起眉头,大部分都不曾听过的东西,“你描述一下这几样东西什么模样。” “地火灵芝生于万丈深渊地壳火源之中,虽属木,又有火性,本是相克,但却能相生,真是一桩奇物。形如灵芝,色如焰火,常人携之夭寿,修行人得之可辟邪。” “陈靖之,你是不是知道我手中就有地火灵芝”殷玄守忽然瞪着眼睛问道。 陈靖之愣了一愣,“何出此言” “也罢,此物在我这里也是无用,送给你也是被无妨,你要是坏了我的大事,我会好好炮制你。”殷玄守说完之后,从一件储物法器里面拿出一枚金石打造的宝盒,光芒闪烁,抛了过去说道,“这是十五年前我与一位火神相交,其人赠送给我的,应该就是你说的地火灵芝。” 陈靖之将宝盒接了过来,目中惊讶,这盒子通体用得乃是玄金石和宝星砂,都是少见的灵材,他打开宝盒,一股腾腾火气扑面而来,将他面庞照得通红,惊叹道,“果然是地火灵芝。” “有这灵药三天之内我就可以把丹药炼制出来。”陈靖之将此物宝盒合了上去,正色道,“不知三天时间是否够大帅安排” 殷玄守呵呵一笑,“那就赶紧去,不要泄露任何风声,你要什么东西马上写下来,我让梅六英明天送过去给你,除了半点差错,我就摘了你的脑袋。”“我这脑袋摘不得。”陈靖之拱了拱手,缓缓出了大营。 他直接去医馆找许平章,许平章已经听到消息拄着拐杖扶着墙等陈靖之。许平章远远看到了陈靖之的神色,见他神色哀戚,顿时双目无神跌坐在地,泪水情不自禁滚落下来。 陈靖之快步过来将他扶起来,还未开口,许平章已经抬起头了。 “师妹,师妹是不是已经”许平章失魂落魄地抓住陈靖之的衣袖,急切问道。 陈靖之一把揽住他按在座椅上,凄然道,“我去到的时候,蕴茹已经被魔神附体,神魂早已不知所踪,按照那魔神的说法,蕴茹已经被他吞噬了。” “我都是我害了师妹。”许平章掩面痛哭,“若不是我偷偷潜入,师妹不会这么早被” “都是我害了师妹” 许平章呜呜痛哭,陈靖之也是心中无言,脑海之中不断回荡那一句“陈三郎,你要不要娶我。” 陈靖之捧出一个大的瓷瓶,这是胡蕴茹化作灰烬之后陈靖之收起来的骨灰,将这骨灰放入了一个大玉瓶当中。 “许兄,这是蕴茹的遗骸。” 许平章抬起头来,双目红肿,抱住这玉瓶,泪水默默流了下来。 “杀死蕴茹的乃是无量天的幽冥鬼王,其人为了降下分身在此,这才要杀死阴年阴月阴日生得女子,以此沟通本体,又不会被这方天地反噬。” “他日我必定要杀死幽冥鬼王,否则绝不成道。”陈靖之语声如雷,一瞬间似乎有一道无形枷锁在身,须臾又消失不见。 “幽冥鬼王”许平章咬牙切齿,面上疑惑道,“无量天在哪里我一定要杀死幽冥鬼王给师妹报仇。” “无量天不在这方世界,我也不知道具体方位,但是我已立下大誓,一定可以找到无量天。幽冥鬼王法力玄深,只是一缕气机投落人间,我要对付他都千难万难,你要是想要杀死幽冥鬼王,那必定要付出百倍努力。” 许平章重重点头,目中一股熊熊火焰在燃烧,“陈兄,待得我伤好了之后我就回去嬴华道宫,潜心修行。” 他顿了一顿,咬牙说道,“我要把师妹的遗骸带回去,陈兄” “蕴茹一定不愿意留在这里,你能带蕴茹回去那是最好不过。”陈靖之抬起头来,转过身去,鼻子有些酸涩,而后眼角一滴泪水浮起。 “你在此好好养伤,明日我会送些疗伤的丹药过来。”陈靖之神情感伤,快步出了房门,而后回到自己的静室当中。 他呆呆坐了半个时辰,回过神来,心中要杀死幽冥鬼王的想法越来越是强烈,他明白都要成为一种心魔,当下念动口诀,片刻之后只觉心平气静,这才取出了地火灵芝。 这一株灵芝火光摇曳,却又香气扑鼻,令人神清气爽,每当吸入一点灵机,身上的幽冥鬼气瞬间沸腾了一般。 第一二六章 丹药已成 将信将疑 一股汹涌火灵气冲入陈靖之身躯之中,幽冥鬼气又入沸水翻腾,两者猛烈击撞,初时火灵气被幽冥鬼气快速淹没,但是幽冥鬼气也是损耗不小。只是须臾,火灵气不断从身躯之内被引了进来,犹如涓涓细流逐渐汇聚成大江大河,顷刻间充塞周身四肢百骸。 两者斗争,幽冥鬼气逐渐落在下风,过了两日之后,随着最后一丝幽冥鬼气被地火灵芝灭去,陈靖之顿时觉得浑身舒畅,一股烈火之气油然而生。他面庞红彤彤,手中握着地火灵芝,认真看去,这地火灵芝似乎没有半点损耗。 地火灵芝乃是极为少见的天材地宝了,便是修成紫府阴神境界,这种宝物也可运使。此物不但可以当成灵药,若是长久祭炼未必不能成就一件法器。他将此宝收了起来,随后少作吐纳。 自觉神完气足,即将梅六英送来的储物法器解开来,认真看去,里面尽皆是各色宝物,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是陈靖之修炼需要用到的灵药。殷玄守这人十分大方,只要能帮他做成事情,许多旁枝末节他都是不会在乎的,这些灵药外物更是大方。 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禹御天中只要不超过神灵所能,那就能治好各种疑难杂症,所以许多灵药灵材其实用处不像对于修道人那般重要。而且禹御天许多修行人最为看重的还是修炼成为神灵,如此一来天长地久之下也能不死不灭。 陈靖之对各种灵药灵材进行分类之后,取出一封书信和一块玉牌,书中是一道口诀,只要念动口诀就能召唤人手前来相助。他看罢,口中念了法诀,少时玉牌中放出一道柔和光芒,就见一个中年男子和一头上生角的少年人走了出来。 “小神乙黄。” “小神杜由。” “静听陈掌门安排。”这两人上前微微一礼,皆是淡淡笑道。 陈靖之看了看两人,这才看出来这二人都是神灵,当下不敢托大,退后一步,施礼道,“有劳二位神君,在下陈靖之,寻常人也称我一声陈三郎,在下失礼了。” 头上生角的少年名作乙黄,他笑着道,“陈掌门,何必多礼我们是受了殷大帅召唤,前来协助陈掌门的,陈掌门如果要差使只管吩咐。” 杜由说道,“乙君所言极是,陈掌门但有差遣只管吩咐。乙黄君乃是火神一脉,天生可以御使火灵,我乃是水神一脉,也不知道陈掌门炼制丹药需要用到哪些人,所以差遣我二人来此。” 乙黄嘻嘻一笑,“陈掌门,接下来要如何做,还请陈掌门示下。” 陈靖之施施然道,“如此我便失礼了,只是此处炼制丹药不容易,这等灵药不比殒虫丹,需要到一处人迹罕见又灵机充沛的地方。” 杜由想了一想说道,“大善,那便请陈掌门找寻方位,我可以用渡水成径的法术神不知鬼不觉将陈掌门送过去。” 陈靖之轻轻点头,他原本想要前去碧波水府那一处炼制丹药,那里灵机充沛,但是现在才是剿灭了碧波水府,很有可能引得百越国的大妖前去查看,还是在附近为妙。他稍稍望气之后,已经选定了地方。 这里离着军营十余里路,乃是一处小山,四周青青葱葱,生机勃发。不多时,陈靖之和乙黄、杜由两人到了这处,乙黄把袖口一甩,立刻变成了一座凹下去的石窟。 陈靖之设下禁制,取出一口大鼎,这大鼎乃是宝星砂所筑,原本是殷大帅烹煮妖兽骨肉的用器,现在被他用来炼制丹药。陈靖之看向两位神灵,说道,“乙神君,请你施展法术运转火灵,也请记住我稍后所说的文火、武火、烈火、神火、星火等词,各种灵火所需的法力都是不同,火势也不相同。” “如此排演一番当有奇效,配合更是无间,陈掌门果然经验老到。”杜由连声赞叹,“看来灵丹可期,那需要在下做什么呢” “杜神君要做的乃是引动水灵、地气,中和火灵之中的烈气,除此之外还要不能让外界干扰,也是责任重大。” “必定竭尽所能。”乙黄和杜由都是施了一礼,而后便在陈靖之的安排之下试火。 如此排演了两回,陈靖之感觉到两位神灵掌控已经很是微妙,便将灵药拿了出来。他取出一株灵芝,飞刀削了过去,化作片片云雾,他道,“这是要将灵芝雾化,乃是为了让大鼎被药灵洗炼。” 两个神灵在此,炼制丹药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真正的秘诀还在东华道的秘法之中,现在他说出来的都只是外象,根本不担心被人看去。这样做还能让别人认为自己坦坦荡荡,没有保留。 乙黄和杜由两人都是有些惊讶,没想到陈靖之不做保留还一点点指导两人。他们来这里还有一个意思就是想要知道陈靖之是如何炼制丹药的,这对于殷大帅而言十分重要。二人当下认真记住。 陈靖之不断把灵药投入大鼎之中,乙黄杜由在陈靖之的指导下变化火力、水力,半日之后药香阵阵弥漫。陈靖之目光一凝,随后法力转动大鼎,不断用自身的法力去温养灵药。待得星斗漫天之时,陈靖之轻声一喝,引来一束星光投入其中,再将数道灵药投放进去。 又过得一日,两位神灵法力都是有些衰弱,陈靖之便让二位神灵稍作歇息,由他自己运转法力温养丹鼎,到得将要黄昏的时候他将法力撤去,改由乙黄、杜由两人接手。 星光如昼,陈靖之引动星光入体,而后再是起手一指,道道星芒落入鼎中。这时陈靖之才是取出蛟龙心头精血,随他口中念动法诀,只见一只形如小蛟龙的血玉一般的血滴不情愿地爬向大鼎。 蛟龙心头精血仍有些许意识,不愿落下,陈靖之喝道,“孽畜,在我手中还敢徘徊不前”随后法力一点,就将精血推入大鼎。大鼎之中的丹药顿时沸腾起来,似乎有龙吟之声传出来,陈靖之把手一按,法诀不断打了上去,又将点点星光灌注其中。 “乙神君请用法力引动火灵至极致,杜神君请将四周灵机吸引灌注其中。” 大鼎隆隆作响,不断冲撞鼎盖。陈靖之法力倾压下去,半个时辰之后这异动响声越来越小。待得天明之时,一缕晨光投落在大鼎之上,清香淡淡飘了出来。 “二位神君可以停下法力了。”陈靖之松了一口气,幸好有两位神灵帮助,否则仅是靠他自己那可是不容易的事情。 乙黄和杜由二人神气损耗不小,看去面色有些发黄,这时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陈掌门,果然成了吗” “那是自然。”陈靖之起法将鼎盖揭开,倏而就见六枚圆滚滚、泛着淡淡红光的灵丹躺在大鼎之下。 “什么,才六颗这如何够用”乙黄顿时大为着急,军营之中染了瘴气的就有数千人。 杜由惊呼,“陈掌门,这是不是出了纰漏了怎么才得六颗,便是军中将领都不够用的。” “二位神君不必着急,原本应该炼成九枚,如今只得六枚,当是天意阻我。二位也不必担心,只需一颗丹药用千斤烈酒熬制,就可供近千人饮用,饮用数日之后瘴气尽去,便是不曾染上瘴气,服用了丹药烈酒今后也能抵御瘴气。” “这是果真”杜由、乙黄都是有些不信,但是见到陈靖之言辞凿凿,只好点了点头。 乙黄道,“陈掌门不如再炼制一炉。” 陈靖之笑着道,“自然可以,不过还是先回军营之中,将丹药送回去,二位神君也稍作歇息,明日再做炼制。” 乙黄、杜由见到陈靖之胸有成竹,也不好再做劝说,当下施展法术让陈靖之回去。 陈靖之将丹药交给了殷玄守,嘱咐了用药之后,也觉精疲力尽便前去歇息。梅六英看了一看这六枚丹药,皱眉头道,“大帅,这六枚丹药难道真能让数千将士恢复” “死马当活马医,若是没有这丹药也就是一死,总要试一试。”殷玄守眯了眯眼睛,染了瘴气之后,必须要神灵用法力不断清除,可是又有多少神灵可供驱使那时候还没有把人救活过来,百越国就要反攻了。 说完看向乙黄、杜由,问道,“二位家神可是亲眼看着陈靖之炼制丹药” 杜由答道,“正是,不敢有一刻疏忽,而且陈掌门每施展一道法术投入一味灵药都会和我二人讲解,不可谓不细致耐心。” 殷玄守点了点头,说道,“先将丹药化去,送半斤给丘神云服用,若是无事之后再给诸位将士饮用。如果丘神云果然无事,那也要将他拖住,以免再惹出祸端来。” 梅六英将信将疑应声下去,而殷玄守则是在考虑出兵攻打南越山的事宜。碧波水府被剿灭的消息一定到达了百越国和都黄国,现在还放出了其他消息,想必他们也是蠢蠢欲动。 第一二八章 咒法奇诡 幻魂神木 s之前章节号打错了,往前翻改比较难,暂时不改了。 正如殷玄守所想,碧波水府被宋军剿灭的消息早已经传到了百越国和都黄国。百越国黑齿府,城主呼延单站在大堂上,面上愁容密布,大堂还有十数人,都是各个城寨的寨主。 “城主,碧波府的龙神都被杀了,我们难道是要坐以待毙吗”一个面貌枯瘦的中年人闷哼一声道,“我以为应当速速发兵,趁着他们还在瘴气侵扰之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给他们一个教训。” “木耙寨主说得对,都已经打到了镇宁府,就连背后的延川县都差点拿了下来,害怕什么我不信这一次宋军真的能够攻打越过南越山。”又一个寨主不屑地说道。 呼延单看着满堂的寨主七嘴八舌议论,心中莫名生出一点担忧,能够夺下镇宁府的两个县城更多的还是靠着奇袭,加上有斋门作为强大的应援,搅乱了宋军后场布置,使得宋军左支右绌,才在短时间内占据上风。 “城主,南越山易守难攻,又有无数大山作为屏障,宋军还能和我们打持久战吗我以为根本不必担心此事,只要忍耐几个月,再打出去。” “杀了碧波府的龙神又能如何瘴气除之不尽,这还是我们的手段,而且我们各寨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二郎们个个都是骁勇善战,怕他个鸟。” “宋军一群乌合之众,坚持不了多久的。” “再说了现在宋军那个能够炼制灵药的修士受了重创,至少要半个月才能够炼制出灵药。再者就算炼制出灵药还真能够对付我们南越山的五毒神所生的瘴气这是痴人说梦,就连我们有灵龙泉水洗炼,也不敢被瘴气侵染过多,我不信他们能够做到。” “擒虎寨主说得对,宋军想要攻打南越山,那简直就是放屁,几百年来宋军哪一次不是到了南越山都要铩羽而归只是历史重演,几个鸟人用不着重视。过几天杀出去,给他们一个教训,山外面我们打不过,山里面就是我们的天下。” 呼延单听着众人的话不住点头,瓮声瓮气道,“各位寨主的意思我都明白,只是要牢牢守住南越山各城各寨不容易,也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宋军出现的那个修士,不能小瞧,根据细作传回来的消息,能杀死我们的妖虫的灵药就是那个修士炼制出来的。” “什么时候传回这种消息的”几个寨主纷纷震惊,“哼,若不是那什么鸟灵药,宋军根本不够打的,妖虫就能把他们都给吃得干干净净。” “城主,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那一定不能放他生路,一定要早日将他杀死。”木耙寨主闷声道。 呼延单点头道,“这件事我已经有了安排,请了一位灵主出手,再让细作搜集那位修士的头发皮屑,施法将他咒死。” “是否是请了梦灵主”十几个寨主都是忍不住忘了过去,认认真真看着呼延单。 呼延单有些得意地点了点头,梦灵主可不是谁都能请得动的。 这些寨主听到之后面上震惊,又带着几分喜色和畏惧,梦灵主乃是一位神女,美貌无双,妖媚摄人,她最擅长施展咒法,如果被她得到了身上的毛发皮屑,就能利用这些东西施展神秘的咒法,中者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梦灵主出手,那就是十拿九稳了,我看宋军不足为惧了。” “对对对,这个修士能够死在梦灵主的法术之下,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啊。” 一个寨主说完,哄堂大笑,被梦灵主杀死的人都会成为梦灵主身边的护法鬼灵,他们可不想要这样的福气。 呼延单心中大定,梦灵主只要施法没有幸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盯紧了各个寨主,让他们一定要收好各自的寨子,不能让宋军借道,而且还要互相帮助,共同抵御宋军。 现在可以说是万事齐备只欠东风了,呼延单当下呼来妖姬美人,饮酒作乐。 宋军军营之中,殷玄守将看了数百遍不止的地图有翻来覆去研究,身边的参将副将也在出谋划策。 一个副将名作莫大全,他神色凝重说道,“大帅,南越山处处高山密林,百越人有地理优势,这对我军十分不利。我以为不一定要攻下南越山,只要我大军一座座山头围剿下去,徐徐图之,必定可以将他们斩草除根。” “此法虽好,但是耗时日多,天子绝对不会允许的。”李维摇了摇头说道。 “那李参将是何意见”莫大全皱着眉头看了过去。 李维哽了一哽,面对高山密林,没有先天的优势,现在也确实想不到办法。 殷玄守目光扫过两人,见到梅六英震惊地进来,便说道,“先不要讨论这件事情了,六英,事情有结果了吗” “大帅,那灵药果然有用,刚才丘督军喝下了之后不过半刻时间起色就有所恢复,而且浑身疼痛之感似乎消去了不少。之后我又把灵药拿去给将士们饮用,轻症的喝了之后竟然一刻钟就恢复如常,其他人竟然也是好转迹象。” 梅六英语气有些激动,那可是三四千人,如果不能救治那就要死在这里了。 “马上带我去看一看。”殷玄守十分激动,瞬间又是摆手道,“不行,此事不能泄露出去,六英,你立刻去安排就说陈掌门的丹药有缓解症状的作用,但是为了避免瘴气过给其他士兵,这三千余人暂时迁到十里外的军营照顾。” 梅六英连忙称道,“大帅放心,绝对不会走漏消息的,我立刻就去办。” 殷玄守目中喜色难掩,望着诸位参将、副将,说道,“你们在这里研究对策,我先去看一看丘督军。” 这些副将、参将也是难免有些激动,今年来到镇宁府没有了妖虫祸害,死伤人数急骤减少,现在又有了对付瘴气的办法,怎么能不开心。 “大帅放心,我们一定能够拿出方案来。” 殷玄守平复了心境之后快步去看了丘神云,丘神云果然面色恢复的十分迅快,他只是看了几眼就知道丘神云很快就会恢复身体。他心中已经有了腹稿,前去道,“丘督军,刚才我让人把陈掌门新配的灵药送了过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丘神云感觉身上力气恢复了大半,原本裂开的伤口似乎也逐渐愈合,这令他喜不自禁。 “陈掌门果然手段了得呀,这就把我治好了,厉害厉害,这等人物我一定要向天子举荐,如此神乎其神的医术理应天子享用。” “哎,丘督军你现在只是陈掌门用了蛟龙的血炼制了灵药,病根未除,而且你身上的瘴气和其他将士都不一样,要除去病根,至少要等陈掌门伤势恢复之后炼制了灵丹妙药才能完全祛除,而且因为督军身上的瘴气和其他人不同,所以医治的方法也有区别。” “什么”丘神云有些失望,但是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至少还要半个月,他皱眉问道,“陈掌门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至少还要半个月,否则恢复不了的。昨天还是我厚着脸皮让他提前炼制灵药,缓解病症,今天使得陈掌门伤势加重了。” 丘神云一听顿时大怒,又要等半个月,他可等不了了,马上问道,“陈掌门现在在哪里”他说着对旁边喊道,“玉官,你马上去把陈掌门请来,我要亲自问他。” 宁玉官立刻出了营帐,不多时宁玉官怒气冲冲回来说道,“督军,那个陈靖之不知好歹,不肯来见,只是给了一颗灵丹,说用了这颗灵丹之后至少一个月不会复发。” 宁玉官说着倒出了一枚犹如白雪玉丸的丹药,瞬间清香扑来。 “赶紧给我” 宁玉官召集说道,“督军,不行呀,吃了这一枚灵药之后虽然病症会消失一个月,但是督军也会有些昏沉,精神不振。” 丘神云哼了一声,他宁愿精神不振也不愿意日日疼痛难忍,而且瘴气长期下去一定会要了他的命,“最多还有半个月,怕什么,拿来。”丘神云冷然看了一眼,拿了过来说道,“玉官,不要拦我。” 宁玉官哎了一声,只好递了过去,丘神云一把吞下,而后就觉浑身舒坦,但是片刻后精神有些懒洋洋的,忍不住说道,“玉官,快快扶我前去歇息。” 殷玄守不由睁大了眼睛,这一枚丹药可是他和陈靖之拿来的,没想到药效如此神奇,现在丘神云肯定不会乱下命令,扰乱他的计划了。 此时,陈靖之在静室之中,取出了许多灵药,他现在手中除了各色灵珠用来修行之外也需要丹药辅助。最为重要的是,他要尽快炼制出可以修炼鉴真神目的灵药,这灵药名作洗灵玄水,用在双目之中。不过除了洗灵玄水之外,还需要一种名作幻魂神木的灵材,这灵材能够帮助心目打开,如此一来鉴真神目内外同修,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功效。 第一二九章 藏匿气机 进入毒山 陈靖之投入灵药在小鼎之中,现在所用的炼丹秘法乃是陈朝元秘传,前期以自身灵机蕴养,如此一来与自身气机更为相合。只有待得丹药将成之时再用明火,寻常修行陈朝元这一手炼丹秘法都需要修炼一门神通,名作炼心火,只是修行这门神通至少要到阴神紫府境界,所以一般都会降伏一团天地间的火灵作为替代,将来修炼神通之时便可以火灵为根基,修行事半功倍。 陈靖之温养了半个时辰,自觉今日应当要修行了,刚要入定,就听到殷玄守过来的动静。他想了一想,故作不知,直到对方直接进入静室,他佯作惊讶道,“大帅怎么到此了只要吩咐一声,我即刻就可以过去。” 殷玄守心中高兴,哈哈笑道,“我是秘密来这里,别人也不知道的。”顿了一顿,目光盯着陈靖之道,“陈掌门的手段果然匪夷所思,解决了困扰我许久的问题,不知道陈掌门梦中还有哪些同门,派遣过来帮助我,我必厚待。” 陈靖之摇头笑道,“恐怕要让大帅失望了,我这一门派人丁稀落,没有可用之人,否则也不至于让我这个一派掌门出来了。” “哈哈哈,陈掌门果然直爽,那不如我给你推荐一个弟子如何”殷玄守呵呵笑着,神霄道的事情他早已经调查清楚了,就是一个小门派,恐怕也是到了陈靖之这一代有这等英才,这才能一鸣惊人。 “不知道大帅要推荐什么样的人”陈靖之心中淡然,门人弟子都是看缘法的,如果确实合适那也没有关系。殷玄守也分明是想要陈靖之为他炼制丹药,联络彼此之间的关系。 殷玄守说道,“我有一个堂侄儿名作殷季武,今年十三岁,极是聪敏,我正想为他找一位德才兼备的老师,陈掌门正可以为他师。” 陈靖之面上犹豫道,“原来是殷家公子呀,若是这般我恐怕自己做不了老师,不如让他跟着我炼制丹药,今后若是殷公子确实有此心,那入我神霄道也无不可。不过如我神霄道必须得是元阳之身,否则难入修行门径,待得修为有成之后才可不受此约。” 殷玄守哈哈笑着,世家大门确实会有这种情况,十三四岁破身十分常见,笑道,“我这位侄儿品行优良,我过几日命人将他接来,随陈掌门修行。” 陈靖之微微点头,而后便坐下来,写下一片修行心法,这心法只是很短一篇只能说是入门之前打磨根基所用。少时,他将这篇心法递给殷玄守,道,“大帅,请将这心法一同带去,来时可以做修行,早日打好根基。” 陈靖之已将心法展开来,殷玄守知道对方坦然,也是简单一看,只是看了之后情不自禁认认真真逐字逐句阅读,许久之后说道,“如此玄妙的法门,陈掌门果然愿意送出去” “这心法乃是我神霄道入门之法,只有领悟了这法门才能继续修心其他真法。不过我门中的规矩,这心法人人领悟都是不同,是故都要靠自身的悟性。” 殷玄守已经看到了对方的诚意,轻轻吐一口浊气道,“陈掌门你放心,只要我攻打下南牙府、黑齿府,到时候回到京都,我必定上书为神霄道派求一个敕封。” 陈靖之郑重施礼道,“那便先谢过大帅厚爱。” “我的承诺你尽管放心。”殷大帅十分满意,刚才的修行心法他看过之后竟然受到了些许的启发,这心法和他现在修行的路数可以说是大相径庭,虽然只是入门的基本功,但是窥一斑而知全豹,其玄妙之处已经显露无疑,他已经认定了陈靖之绝对不是池中之鱼。 “陈掌门,我今天来其实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便是我要派遣人手前去南越山中查看地形,只是南越山毒蛇毒虫出没,而且南越山不少野神妖怪手段不小,容易窥探到行踪,我想知道陈掌门有没有办法掩盖他们的气息,避开毒蛇毒虫。” 殷玄守认真看着陈靖之,他到了镇宁府也曾派遣出几队人马前去察看地形,但是无一例外一去无回,而宋国的神灵又不可能越过南越山,现在他也十分发愁。真的要攻入南越山,毫无准备之下,无异于是无头苍蝇一只。 陈靖之心中一动,这是一个机会,他也想找机会进入南越山,他想了一想,说道,“躲避毒虫毒蛇不是难事,最难的是要把自身气息掩盖过去,不让对方发现。大帅何不让几只小妖进入上中,化作野兽,我可以携带他们入山,待我捉摄气机之后,再炼制成丹药,就可以查探地形了。” “陈掌门你要亲自前去”殷玄守一阵惊讶,这样的人物他可是不愿意让他走了的,听到这里,他皱着眉头道,“陈掌门可是还有难事” 陈掌门淡然道,“大帅英明,其实乃是我修行需要一株幻魂神木,这神木可以演化幻境,助我修行,我观察地形只有南越山深处有可能找寻到幻魂神木。既然大帅想要前去探查地形,那我就借着机会前去。而且若是不能捉摄气机入手,想要躲过对方的查探那是十分不容易的。” 殷玄守摇了摇头之后说道,“此去危机四伏,陈掌门还是留在军营之中,幻魂神木我可以为陈掌门打探,宋国之大,地域辽阔,何等宝物不愁。” 陈靖之坚持说到,“大帅机不可失,我会再炼制一炉辟瘴清邪丹药留在这里抵御瘴气,而且我也十分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毒兽能够堵在南越山数百年,使得宋军徘徊在此。” 殷玄守已经有些心动,他急于想要干出一番大事来,只是南越山这块骨头不好啃,若是轻功冒进必定会吃大亏,这才一直没有往前。他比起丘神云其实更为着急,数百年没有大战争,现在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 殷玄守眯了眯眼说道,“陈掌门既然坚持要去,那我派一位高人陪你同去,保护你的安全,两日后陈掌门炼丹功成,等我的安排,我会让你们安然前去南越山。” 陈靖之笑着谢过,不多时殷玄守出了静室,他便趺坐下来静坐修持。第二日,乙黄、杜由二位神灵再次寻他前去炼制丹药,陈靖之欣然同往。这一回再炼制辟瘴清邪灵丹可以说是熟手了,两日后已经得了九枚丹药。 而这一日,陈靖之休息之后就得到了殷玄守的安排,这时一个身材中等,样貌普通,双目有些浑浊的中年男子在梅六英带领下一同出现。这人名作成东,乃是一位修行有年的高人,而且武艺出众,轻身功法十分厉害。 陈靖之看了他一眼,就知道这人修为已经是小周天境界,而且看他的模样应该是十分善于争斗。 梅六英叮嘱道,“成兄,这一位陈掌门对大帅至关重要,你一定要保护好他,不容有失。” 成东不住点头应道,“大帅交代的事情我必定办好。” 梅六英十分满意,说道,“陈掌门,今天大帅已经发兵前去攻打南越山最近的一个寨子,你到时候趁着这机会带上成东兄弟,还有几位妖兵快速进入山中,千万不要贪功,一旦不对,立刻就要退回来。这位成东兄弟武功高强,与神灵对战也不落下风,而且经验丰富,你一定要跟紧成东兄弟。” 陈靖之微微点头,他看向了成东,他袖子里面有一条五步蛇、一只花雀、一只掘山鼠,应该就是这次同去南越山查探地形的小妖。 殷玄守派遣三千人前去攻打最近的城寨,殷玄守这一回是下定了决心的一定要将其中一个山寨夺下来,可以说是不计生死,三千人推倒过去,百越国的这一个城寨再是坚韧,可是在三千人攻打之下也是节节败退,往城寨退去。 宋军不急直接攻上城寨,那里易守难攻,贸然上去就是送命,宋军一个个安排,联合推进,将近处的林木砍掉。 梅六英眼见机会来了,立刻让乔装打扮过后的陈靖之和成东两人闪身进入山中。没有多久,陈靖之看到了原本那一座城寨升起一阵浓烟,火芒烧了起来,老远能听到他们的呼喊惨叫声音。 陈靖之拿出一枚丹药吞入腹中,又取出四枚,交给成东说道,“成前辈,趁着现在宋军在此,先服下此药可以短时间内隐藏气机,不至于被发现。” 成东二话不说接了过来直接吞下一粒,再是把另外三枚丹药塞入袖子里面,随后呵呵笑道,“陈掌门果然有本事。” “雕虫小技罢了,不堪入目。”陈靖之笑了笑道,“这丹药只能掩藏两个时辰,我现在要立刻去城寨之中采摄此间生灵的气机,如此才能混淆视听,成前辈是不是和我一起去” “那是当然,大帅交代的事情,就算是要我的脑袋我也会照办的。” 第一三零章 山中族神 隐身法术 陈靖之略一推算,现在应该前去山寨之中采摄气机最佳,他稍稍看过方位和成东商量过后,奔向了山寨外边。他一路之上,拿出五张符纸采摄气机,随着他法力一动,引动四周的气机进入符纸之中。 成东看陈靖之这一手段,不禁皱了皱眉头,按说遮掩气机的方法只要神灵施展法术就可以,但是南越山都是外道神灵,与大宋的几乎不同,这一点难以操作。陈靖之这个手段不知道是怎么样做到能够混同的。 陈靖之并不在意成东的目光,其实气机不同只有在最开始的几天容易被发现,之后在同一环境下只要不是遇到了生人几乎不容易辨认。陈靖之现在要做的就是做一个简单的遮掩,他有极为强大的手段,那就是大衍神霄珠,有此至宝在身,根本不用担心这一方面。 一路之上,树木茂盛,陈靖之看到一座山寨里面起了大火,浓烟滚滚而起,鸟兽惊叫乱窜。他想了一想没有多作理会,而是快速穿过密林,前去另一座山寨。 大坪寨,雄山峻岭之间,无数梯田错落,寨子下方有各色的堡垒房屋,山顶上有瞭望台,上面数十只飞鹞盘旋。这一山寨离着南越山最近,也是南牙府较大的山寨,有一千多人口。但是此时山寨之中气氛十分紧张。 山顶之上的祖祠里面,寨主和几位长老正在商讨应对宋军攻打南越山各山寨的事情。 族长是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妇人,头上用丝巾包住了茂密的头发,她看去肤色犹如麦色但皮肤十分细腻,身材高挑,面容透着一股刚毅。此女名作鸠嬛,其丈夫本是族中的族长,只是一次丈夫与妖怪大战而死,鸠嬛才在族人推举之下接了族长的位置。 一个长老年龄看去六十多岁,痛惜问道,“族长,水蛇寨离我们这么近,我们真的不去救援吗” “水蛇寨和我们多年联姻呀。”另一个长老乃是一名中年妇人,形貌健壮,穿着短衬,露出粗壮的胳膊,脖子上有纹着一只黑色蝙蝠,她不忍地问道。 “各位我何尝不知道要去救援,我自己就是出身于水蛇寨,但是为了我们大坪寨族人的安危,我不能冒险。我们大坪寨只是中等的寨子,人口千余人,和那些大寨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刚才我接到消息宋军攻打水蛇寨,现在其他寨子都没有动静,我们送过去是白白填了性命,不要做这种不智的事情。” 鸠嬛面上有些悲痛,两个寨子距离较近,时常通婚,就连鸠嬛的母亲也是水蛇寨嫁过来的。 “现在族人都已经安置在密山之中,并且派遣了一半武士保护安全,其余的武士在这里随时待命,如果其他大寨发兵,那么我们立刻前去救援。”鸠嬛面色凝重,“宋军此次是下定了决心,至少派遣了三千人的大军来袭,我们这点人手前去那是螳臂当车。” 几位长老也是十分痛心,但是不得不说族长的决定是正确的,大坪寨前几十年一直遭受各种妖精鬼怪的侵扰,在前两任族长的努力之下诛杀了附近不少妖怪,才稳定下来,几年内人口数也在缓慢增长,实在不适宜继续发生乱战。 “四位长老,你们现在各自去安抚族人,时刻监督宋军动向。” 鸠嬛微微叹气,安排好了众人的事情,见几位长老离开之后便在祠堂里面焚香祷告。随着她虔诚的呼唤,祠堂里面一道光华缓缓投落下来,不多时一个样貌约是四十多岁的赤膊中年人显化出来,他面容刚毅,肌肉发达,此人正是前任族长,现在是大坪寨的守护神灵。 就换有些紧张地问道,“族神,刚才你召唤我是什么事情” 族神皱眉道,“刚才我附身在飞鹞之上,看见了寨子外面的情况,竟然有两个外人进入了寨子的边缘,正在往这里来。” “那两个人是宋军派遣来的吗”鸠嬛顿时紧张起来,“那是不是说宋军的下一步是要打入我们这里” “很有可能就是宋军派遣来的人,你也知道宋军前后派了六七十人前来探查地形,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两个人应该也是宋军的奸细。” “那马上将这两个人杀死,绝对不能让他们深入寨子。” “来不及了,必须要将他们杀死,但是这两个人很不好对付,刚才我法力望去,对方立刻就有了感应,我猜测这一次派遣来的很有可能和我一样是神灵。” “这怎么可能宋国的神灵乃是以宋国为根基,出了宋国,法力就只有很小一部分了,甚至连我都不如,是不是有错” 族神重重地摇了摇头,斩钉截铁说道,“不可能有错的,这两个人当中有一人法力十分古怪,便是他发现了我在查看,他立刻感应到了,而且刚才我再是查看的时候这两个人忽然就像消失了一样,这两个人可能靠我们自己是不可能杀死的,必须要通知其他寨子。” “好,我立刻发信息给其他寨子。”鸠嬛心中十分担忧,一旦对方摸清了地形那对百越国很不利的,“族神,能否向百越大天神祈祷,请大天神赐予力量我总感觉这一次宋军的动向很不简单。” 族神叹气摇头道,“大天神不会轻易回应,这要用太多的祭品,我们族里本就穷困,应对不起。” “那好,我立刻去通知,另外让族人尽快盯紧,一旦事情有变立刻退走。” 族神点点头,再次叮嘱道,“万万牢记,不要打草惊蛇了,我也马上和其他几位寨子的守护神灵沟通,这两个人绝对不能留。” 陈靖之和成东两个人一路之上都是走的十分隐蔽,陈靖之时常采摄气机,自觉已经有了大半,现在就缺的是人类的气机。他已经找到了有人烟的寨子,他在准备进入寨子的时候,忽然一股异样在心底生出,似乎有人在盯着他。 他立刻警觉起来,举目四顾,见到天中有飞鸟掠过,树上松鼠跳跃,他忽然紧皱眉头,神灵的手段只要在他管辖区域之内,他法力一动很多事情都能了然于心,当然最重要是这神灵是否有这般广大的法力。 成东一眼看到陈靖之的表情,立刻问道,“是有什么不对吗” “似乎有人窥探我们” 陈靖之的回答令成东眉头紧锁,这很有可能的,宋军派遣出将近百人前往南岳山里面查看地形地貌,但是无一例外被杀死,从来没有人回来过 ,南越山是百越国最重要的屏障,其他人前往百越国是通过一条明确的大道,但是那里是都黄国、百越国、宋国甚至还有其他几个国家共同管辖的地方,宋国是不可能从那里切入的,那是和其他国家宣战。 陈靖之觉得情形不对,如果是自己一个人那确实很容易避开,但是现在不同,他问道“成前辈,你认为现在应该要怎么办” 成东毫不犹豫答道,“立刻离开此地,百越国除了国都以及其下的十三城之外,其余各城各寨算是互不统属,但是一旦遇到外敌入侵,他们绝对会放下成见抱成一团。” 他们才进来没有多久,就发现被人窥视,这极不简单,绝对不会少了本土神灵的参与,这等危险不值得冒。而且他最重要的是保护陈靖之的安全,并将他护送回去。 陈靖之笑着摇头道,“我们才入南越山就被人发觉,难道今后就不会了吗逃得了今日,能够次次都逃吗我倒是很有兴趣会一会,也乘此机会将南越山部分地势查看清楚。” 成东皱眉道,“陈掌门,这般太过冒险了,我以为还是安全为上。” 陈靖之正容道,“南越山靠近宋国的城寨都不算强盛,那在这里采摄到人烟气机那肯定是最容易的,再往里面深入那就会遇到越来越强大的对手。而且我有一门法术叫做隐身法,只要你法力不外泄,便可以隐匿身形,我可以告知成前辈。” “隐身法我门中也有此等法术,但是需要神灵遮护。”成东有些惊讶,如果在宋国施展隐身那是不难,只要沟通神灵立刻可以,穿墙也不是难事,但是离开了宋国,这些法术便没有了根基和依凭,这也是为什么宋国的修行人很难进入南越山的原因之一。 陈靖之知道对方不曾习练过,隐身法在东华道只是一门小术,法力越高施展越是玄妙,如果法力不深也很容易被识破。陈靖之立刻告知了成东这门法术施展的要诀。 成东愣了一下,惊呼道,“如此简单”成东虽是面上不相信,但是鬼使神差地施展了出来,果然发现自己竟是气机下沉,似乎和周边融为一体。但是这法术就是颇为耗费法力,一旦撤去法力或者法力外泄那立刻会暴露踪迹。 陈靖之呵呵一笑,这种法术施展其实比较简单,但是对方修行的路数和自己不同,所以施展起来限制比较大,但是应该足够应对了。 第一三一章 采藤仙娘 擒贼擒王 成东觉得这法术十分玄妙,竟然真的能够隐去身形,他面上露出喜色道,“陈掌门,真的决定去查探吗” “那是当然,不过我的想法是成前辈在此接应我。如果两人一同前去,一旦遇到危险反而没有了退路。”成东的修为已经可以比拟小周天境界的修士,但是其人没有了神灵的法力附体,修为也不会有太大帮助。而陈靖之不同,他有大衍神霄珠完全遮掩自身气机,一个人前去反而更加便利。 成东犹豫道,“陈掌门” “此事就如此了,成前辈你拿着我的灵符,稍后潜伏在东侧路径,一旦我遇到危险我就向你示警。”陈靖之主意已定,不愿多做纠缠,说话之间已经施展法术星云遁影术,霎时间无影无踪,只在原地留下了几张符纸。 “哎呀。”成东忍不住跺脚大叹,他眼里极佳,但是看陈靖之的遁法实在迅快,短时间内追之不及,只好懊恼的拿了灵符,快速按照陈靖之的安排去做。 陈靖之速度极快,身法轻盈,已经潜入到了寨子的外围。寨子四周皆山,重重青山之下有袅袅青烟升起,很容易将大坪寨遮住。而且陈靖之观察之时,发现,这里已经隐隐有了阵法的趋势,这在禹御天十分少见。 他看了看天时,略一感应,寨子里面一股杀气腾腾,稍稍一想就知道了原因。天色将晚,虽是夏日,山中凉风习习,空气中有湿气。陈靖之立刻潜入了山寨之中,根据烟半个时辰之后,火飘起,立刻潜入了寨子里面。 寨子里面养了许多恶犬,随着他收集了不少此间的气机之后,陈靖之自觉已经足够,但是就在此时,寨子里面忽然一声爆响,一束烟花贸然突起,爆了开来,随后寨子里面数十人举着火把牵着恶犬快速跑了出来。 “抓贼人,快抓贼人。” 听到这喊声,陈靖之立刻觉得不妙,成东这人虽然很是谨慎,而且道行也深,但是法力并不出众,很有可能是被发现了。他朝着那些人飞奔去得方向看去,确实就是之前和成东约定的地方,他眉头一皱毫不犹豫紧跟上去。 成东原本施展了隐身法,身上的三只妖怪也是一般,只是无意之间一只修炼成精的蜈蚣意外地闯了过来,差点将成东咬伤。成东无奈之下将这蜈蚣一掌劈死,没想到如此一来立刻惊动了大坪寨的族神,立刻派出武士前来擒捉。 成东再度施展了隐身法,但是已经被族神窥破。此时鸠嬛在族神的引领之下,带着百余武士赶了过来,而同时附近的寨子也已经暗中派出了武士前来帮助,务必要将宋军派遣入山的人尽数杀死,一旦泄露了南越山各山寨的布置,那最终就会害了百越国无数生灵。 鸠嬛乘骑一只猫头鹰,吹着一只哨子,喊道,“就在前方,立刻前去捉拿。” “族长,我们看见奸细了。” 成东施展身法快速奔跑,但是在山林之中他并不熟悉路径,奔走的时候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往往走出没多远,就会被追上。他身后数十只竹矛投射过来,刺破空气的声响,而在前面,忽然数百只藤条抽打过来,将前路堵死。 “拼了。”成东腰间利光闪现,拿出九节长枪,回头冲入了人群之中,随着他长枪游走,一枪就刺死数人。然而这些人悍不畏死,仍是冲了上来。 一个中年妇人,正是大坪寨的长老,她怒喝一声,是五指成抓,袖子里面喷出一股浓烟。 “哈”成东即刻屏气凝息,长枪扫过就将四五人的头颅刺穿,又将两人的肩膀斩下,而后身子跃起,但是顶上八个武士跳了下来,就见一张大网网了过来。 成东袖袍一抖,口中喷出一团烈火,瞬间就将这张大网烧毁。这时候底下的武士再次投出竹矛,咻咻咻作响,直刺成东。成东原本跃在空中,修为到了他这个境界虽然不像仙道修士可以腾云驾雾,但是也可以凌空而行。 他脚下用力一踢,将竹矛反踢回去,瞬间在此将数人钉在了地上,这些人立刻毙命。现场十分惨烈,短短半刻时间,已经死了是熟人,但是这样仍然没有能吓退大坪寨的武士,他们悍不畏死,一心要将成东杀死在这里。 “你们让开。”又有一个长老大声一吼,拿出一只竹子制成的暗器,对嘴用力一吹,霎时间飞出了数枚金针。这些金针都是取自南越山中一种毒蜂的尾针,一旦被这尾针此中全身酸麻。 而那中年妇人也是搓唇吹出阵阵浓烟,瞬间飘向了成东。 成东怒吼一声,长枪舞动,瞬间变成了密不透风的枪阵,金针射来顷刻间被他打断。但是这时候,他忽然觉得似乎有极为细小的伤口在身上出现,余光看去,只见袖口中有几只看去头发丝大小的血色虫子。 “啊,不好,毒虫。”成东连忙咬碎含在口中的一颗殒虫丹,手上法力一振,就将这些毒虫从身上落下来。 但是这时候天中啸声阵阵,飞来两只飞鹞,从树林之中藤条抽打过来的同时,两只长嘴鸟儿刺向他的双眸。而与此同时浓烟逐渐飘了过来,他顿时觉得双腿有些发软。 “哈哈哈,你真以为我那毒虫才是杀招吗”中年妇人见此心中大喜,忍不住哈哈大笑,他这毒烟寻常人闻了也不会有事情,但是一旦被一种血丝虫咬过之后,身上被这浓烟滚过,立刻就会发作。 “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要冲出去。”成东短时间之内就已经浑身无力,甚至都开始有些不清晰,眼前出现了许多幻象。 “兄弟们,马上散开来,不要让这老贼伤了。”这些武士看到成东已经是瓮中之鳖,这时候立刻冷静下来,纷纷撤退开了,而那些藤条则是立刻从四面八方围了上去,将成东死死困住,成东长枪撑在地上,整个人半跪着。 “采藤仙娘真是厉害,赶紧把他抓起来,带回去严刑拷打,看另一个老贼在哪里。”一个长老见状顿时大喜,呼叫道。 而在天上乘着猫头鹰的鸠嬛在这一刻瞬间放下心来,终于将一个强敌拿了下来,这个人如果有神灵的法力在身那连族神都不是对手,幸而宋国的神灵没有办法在这南越山施展过多法术,这才能够靠着人海战术得逞。 她这心中一松,但是座下的猫头鹰忽然一声哀鸣,就往下面坠落下去。原来陈靖之一直跟随在后面,之前他看到情况如此糟糕,自然不愿意送上去给他们围攻,不过他看到鸠嬛在天上指挥,那就擒贼先擒王,用这个人的命来交换成东。 他一柄飞刀射出,瞬间将猫头鹰杀死,而后身形一跃,飞了起来,掌中一翻,一把捏住了鸠嬛的喉咙。而鸠嬛也因为陈靖之才没有掉下去摔死。 “你就是宋军派遣来的小贼子”鸠嬛面色惊慌,但是很快镇定下来,冷喝道,“到了我们南越山,你就不要想着回去了。” “你不怕死吗”陈靖之呵呵一笑,手中法力一转,已经将鸠嬛浑身法力都是制住。 鸠嬛怡然不惧,冷然笑道,“我当然怕死,但是我更怕我的儿女我的亲人被你们宋军杀死,我更怕他们无家可归。” 陈靖之不禁点了点头,“可惜各为其主,得罪了。”说着将她一把捏住,大声喊道,“大坪寨的族长鸠嬛就在我手中,要是想让她活命,那就拿人来换。” 陈靖之运足了法力,声音极大,林子里面都是他的声音在回荡。大坪寨的长老们看到猫头鹰被杀死,就已经十分惊慌了。此时听到族长果然被人拿住了,瞬间就是慌了。 “怎么办”几个人惊叫道。 “采藤仙娘,快帮帮我们。”中年妇人连忙对着藤条大喊。 另一个长老立刻说道,“赶紧过去看一看吧。” 这时藤条里面就有一个梳着辫子的女子走了出来,看她形貌也是三十余岁,她也说道,“公长老说的没错,我们去看一看。”说完拖着已经昏迷过去的成东,立刻赶了过去。 他们见到鸠嬛被一个少年人捏住了喉咙,几乎不能呼吸了,他们立刻叫喊道,“马上放了我们的族长。” “小贼,放了我们族长,饶你不死。” 鸠嬛见到自己的族人之后,面上带着笑意,声音有些虚弱道,“不用管我的死活,现将这两个人杀死在这里,否则让他们逃出去,就是我们大坪寨的灭族之灾。” 陈靖之此时戴了假面具,他呵呵笑着,手上用力一捏,鸠嬛顿时嘴角溢出鲜血,他冷笑道,“给你们一条路,放了我的人,我就把你们的族长还给你们。” 就在他说完的时候,他脚下一跺,轰然一声,周边似乎有雷暴的声音,火光溅了起来,随后采藤仙娘尖叫一声。 “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卖弄。”陈靖之说完之后,脚下已经有数条烧焦了的藤条,“我只给你们半柱香时间考虑,没有余地。” 第一三二章 交换人质 刀光锋锐 “采藤仙娘。”大坪寨的人惊叫,“仙娘您怎么了。” 采藤仙娘面容僵硬,脸色逐渐变得有些苍白,说道,“对方法力高强,我对付不了。”刚才她想要暗中使出手段,但是陈靖之法力十分雄浑,直接将她的法术破了,致使他她现在元气大伤。 鸠嬛面色更是惊慌,咬牙道,“你们赶紧杀了他,不可以留手。” “族长,我们不能再失去你了。”中年妇人手中紧握拳头,已经暗中将浓烟散开,又把血丝虫随着浓烟撒出。 陈靖之自然知道他们的手段,身上法力一震,似有一阵狂风吹来,将浓烟吹散,根本不能近身。他冷笑道,“这等手段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说完,手中一柄飞刀射出,好似星光流转,又有雷芒闪动,霎时间射入人群之中。 而后刀光再度飞了回来,但是人群中传出一声惨呼,只见一个人捂住喉咙,少时头颅掉了下来。 “啊” “好大的胆子胆敢在我们面前杀人。” 大坪寨的人震惊怒吼,眼见一个活人被陈靖之一刀斩杀,怒吼道,“你们这些魔鬼。” 陈靖之对此不以为意,各为其主,不分正义道德,都是自身利益驱使,他目光扫去冷然道,“我给你们半柱香时间,过了这时间,想要和我谈条件也没有可能了。” “宋狗,你真的以为能够走出南越山吗”这时候人群不远处一个雄厚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坪寨的人立刻让了开来,见到一个肤色黝黑的中年壮汉,肌肉一团团起,十分高大威猛。这壮汉乃是黑龙寨的长老,名叫黑干。 陈靖之嘿嘿笑道,“走不走的出去南越山那是要看我的本事,就不劳尊驾担心了,倒是大坪寨是否要考虑一下该如何重新推选一位族长了。” “你们杀了他呀,不能让他走出南越山。”鸠嬛见到黑干顿时怒道,“不要犹豫了,立刻杀了他。” “鸠嬛族长大仁大义,死得其所,大坪寨众人还不赶快上前杀了贼人。”黑干怒目看去,吼道。 “谁敢。”中年妇人跳到前面,怒叫道,“大坪寨的儿郎们,我们是大坪寨的子孙,族长的性命一样重要。” 黑干往前一步,脚下用力一跺,似乎震了一下,吼道,“让开,你想要违背鸠嬛族长的意愿吗你想要陷鸠嬛族长于不义吗你想要害死南越山无数城寨生灵吗鸠嬛族长大仁大义,是为了南越山,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黑干说完之后,看向身后其他几个寨子过来相助的人喊道,“你们说是不是” “黑干长老说的没有错,鸠嬛族长深明大义,既然愿意为了南越山牺牲自我,那么我们应该助她完成心愿。杀死宋狗,还南越山一片宁静。” 陈靖之呵呵一笑,他已经感觉到了鸠嬛的内心十分惊慌,非常怕死,她还有两个年幼的儿女,一旦她死了这一对儿女族里面未必会十分用心照顾。 “鸠嬛族长果然深明大义,不过你那两个年幼的儿女长大了恐怕未必能够念起你的拳拳爱护之心了,毕竟失了父母的孩子又有几个不是要受尽人间苦难呢” “你胡说什么。”鸠嬛目光冷冷看去,心中却是敲鼓一样,她看着这些族人,既是担心自己死在这里,更是害怕对方走脱,致使南越山陷入战乱之中。鸠嬛心中的信念在这一刻陡然动摇起来。 “兄弟们,上,杀了宋狗。” “杀了宋狗。”林子里面喊声震天。 陈靖之一柄飞刀使出,流星跃动,霎时间化作道道星光闪烁过去,这些人见到这柄飞刀都是惊慌跳开。而黑干,手中拿着一条丈长的木棍,朝着飞刀猛然打去。黑干这一条木棍乃是铁木打造,坚硬非常,能够碎石断金。 然而飞刀飞过,咔嚓一声将这条木棍斩成两段,飞刀去势不减,再度斩杀过去。黑干心中震惊,第一次见到自己的铁棍被人斩断,他也是斗战经验丰富,立刻喊了一声,“退后散开”。与此同时,他身子一矮,闪了开去。 “长老小心后面。”但是这柄飞刀却是从后方回旋过来,再度斩向了黑干。黑干立刻地上一滚,随后余光扫去,飞刀已经从天中站了下来。这时候黑龙寨的武士也是立刻跳了过来,拿起兵器用力击向陈靖之的飞刀。 陈靖之看他们的模样,心中再度念起,两柄飞刀更是迅快飞出,犹如狼群冲入了羊群之中,在不经意之间斩杀了六七人。而黑龙寨的人才是反应过来,陈靖之竟然是在诱敌深入,迷惑他们。 “宋狗,你好大的胆子,我要将你千刀万剐。”黑干双目凸起,怒火燃烧,身子一拍,喊叫道,“神灵助我一臂之力。” 只见他身体瞬间长大,衣服在这一瞬间爆了开来,浑身肌肉逐渐变成金色,背后长出了金色的绒毛。黑干利用了秘法,看去要变作一丈高下,目光也变得十分凶狠。 “原来是人和妖结合的后裔,可惜你走错了路子。”陈靖之哂然冷笑,三柄飞刀甩开黑龙寨的武士,齐齐斩向了黑干。飞刀飞遁十分迅快,光芒更是锋利刚猛。 黑干化作铜皮铁骨的妖兽状态,见到飞刀斩来,立刻伸手去抓,然而三柄飞刀射出来直接将他手臂斩去。其中两柄飞刀空中一绕,刺入了他眼眸之中。 “嗷呜”黑干瞬间被飞刀斩成数段,鲜血喷了一地。 “长老,长老”黑龙寨的武士惊叫,“宋狗,你不得好死,我们要杀了你。” 陈靖之面色冷淡,不将对方震慑住对方根本不会理会自己,而且自己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也不用想着让对方能够和自己谈条件。 陈靖之断喝道,“大坪寨众人,时间就要到了,你们的族长还在我的手上,她的性命就在你们一念之间,今天她死了,今后她的儿女也会牢牢记住是你们见死不救,是你们用家国大义杀死了他们的母亲,你们是他们仇恨的种子。” “你胡说八道,快杀了我吧。”鸠嬛闭着双目心中无限悲痛,实际上这一刻她已经完全动摇了。 “那我就成全你。”陈靖之呵呵笑着,手上似乎就要用力。 “不要,不要杀我们的族长。”大坪寨的几个长老顿时惊叫,吼道,“可以交换。” “你们疯了吗一旦让他们走出去,我们南越山数百城寨就要化作灰烬了,宋军进来也是杀家灭族,难道会放过你们吗” “大坪寨的人,你们想干什么,要拉着所有的人一起死吗”其他寨子的援兵立刻大喊,坚决反对交换。 陈靖之眼睛扫过他们,呵呵笑道,“说实话,我来换人只是为了完成一个承诺,你们也看到了,就算你们杀了我的同伴,我一样能跑出去,根本不必担心你们,而你们则要日日夜夜担忧。不如我和你们做一个交换,之后我带人走,你们有本事就尽管追上来。” “如果你们不愿意,那么我立刻就走,绝对不会停留,不过你们的鸠嬛族长也会被我杀死,你们要考虑好了,时间不多了。” “长老,怎么办呀,长老,快快想办法呀。”大坪寨的人已经慌了,现在大坪寨唯一能够沟通守护神灵的人只有鸠嬛族长和她的儿女,其他人都做不到,一旦不能沟通族神,那么寨子就会很快衰落,最后分崩离析。 “还能怎么办,你们这些疯子,马上杀了这些宋狗。” “这是我大坪寨的事情,等一下自然可以追杀他们。”中年妇人看到陈靖之捏着鸠嬛喉咙的手越来越紧,而鸠嬛的面庞一片通红,似乎要喘不过气来,当下吼叫道,“我们换,我们马上换,立刻放了我们的族长。” 陈靖之笑道,“你们人多,我只有一个人,要是我放了你们族长你们言而无信那怎么办” “哼,还怕他逃脱了吗”另一个长老已经服输,喊道,“采藤仙娘,马上把人放了吧,我们要族长安然回来。” “你敢”其他寨子的人怒吼道。 采藤仙娘看也不看他们,立刻施展法术,藤条里面滚落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正是成东。 陈靖之见装,立刻运使宝生木牌,附近的树木在他法力催动之下,卷起了成东,快速落到身边。 这一幕将采藤仙娘震惊住了,“他怎么也会驱使灵木” 陈靖之目光扫过了成东,其人毕竟修为在身,目前只是昏迷过去,还不致死。当下法力一转,度入一股精气进入成东身体内,然后再把一丸解毒丹药塞入他口中。 “宋狗,我们已经把人给你了,你马上把我们的族长放了。”大坪寨的长老们见到陈靖之磨磨蹭蹭,心中焦急不已,大声吼道。 陈靖之呵呵笑着,手上用力一推,将已经快要窒息的鸠嬛摔在地上,其后卷起了成东快速遁入密林之中。 第一三三章 百人追杀 携人逃跑 “追” 其余几个寨子的武士立刻追了过去。 大坪寨的长老立刻把鸠嬛扶了起来,鸠嬛发出沙哑而又痛苦的声音,“马上抓人。” 这些长老立刻吩咐人把鸠嬛送回去,一边带上数十个武士一同追过去。密林之中阵阵啸音响起,无数飞鸟惊慌逃窜,与此同时附近的寨子中的守护神灵纷纷派遣出了各自的化身,身具法力的修行者一同前去抓捕陈靖之。 陈靖之裹住成东,在密林之中迅速奔跑,轻身功法不断,跳跃于山林之间,少时身后追过来的人已经越来越多,四周都发出了大响动。陈靖之立刻施展星云遁影术,顷刻间带着成东跃去许远之处。 只是这门法术如果陈靖之自己使用那自然可以速度更快,法力消耗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但是带上了一个成东,这人法术和他不但不同源,而且还是不同路数,这样一来所耗用的法力就是平常的数倍,现在施展了这门法术也跑不了多远。 陈靖之也不是毫无准备,实则也是有底气的,现在手里面还有宝生木牌,虽然施展这件法器遁走也会比平常好用更多法力,但是至少可以拖延。 陈靖之现在不愿意使用这两个后手的原因,是他认为对方人多势众,如果展开地毯式的搜索,那最终也很有可能只是自己一人逃走,成东还是会被杀死,那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他现在是要尽量拖延时间,使得成东能够有机会醒来。 陈靖之施展了星云遁影术,短时间内立刻停了下来,但是这时候天中飞来一只食猿金雕,这金雕里抓如铁,能够生撕猛兽,一爪抓下去就算是坚石也能抓碎。陈靖之扫过这金雕,立刻游走于密林之中,不让金雕能够从天上抓来。 就在他进入密林之中的时候,南越山一众寨子的人又已经追了上来。而这时陈靖之忽然感觉到一股腥风卷来,嘶嘶声音十分明显,他立刻将方向变化,而他动作才是出现,一条黑白相间的大蟒蛇从树上弹了出来,扑了一个空。 “就在前面,快追,为黑干长老报仇。”黑龙寨死了一个长老,现在发号施令的乃是大武士,名作黑索。他此时眼中一阵兴奋,大喊道,“兰姬巫师到了,大家赶紧跟上。” 众武士听闻此言,也是大喜,兰姬巫师法力高强,最为厉害的手段就是号召蛇灵,她身边有两条成精的大蛇,都是四五丈长,身有剧毒,中者立死。果然此时密林里面有呜呜咽咽的陶埙声音飘起来。 另外两个寨子,一个叫毒水寨,一个叫老虫寨,他们人数较少,加起来也只有二十余人。 毒水寨的长老喊道,“必须要请附近的神灵来帮忙,这个宋狗逃得实在太快了,我们也要请族里面的巫师前来,绝对不能让宋狗逃了。” 老虫寨的长老不住点头,恨恨道,“宋狗贼心不死,绝对不能让他们好过,我立刻请族里的巫师前来一定要把宋狗头颅斩下。” “赶紧向神灵祈祷,务必要把宋狗留在这里,不能让他逃出去。”毒水寨长老怒喊一声,大坪寨的人也是追了上来,他大叫道,“鸠平长老,赶紧请了你们的族神出来,现在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了。” 大坪寨鸠平跺脚懊恼道,“我们族里只有鸠嬛族长能够沟通神灵,其余几个如今都不在族中。” 老虫寨的长老心中不忿,大坪寨是要保留实力,怒道,“那还愣着作甚么,立刻协助我们把宋狗杀了。” 陈靖之带着成东难免行动之间受到掣肘,他躲过了这条大蟒蛇之后,急速向前,前方的树上一条五彩斑斓生有肉翼的蟒蛇卷着身子弹了出来,而它的身后有一个彩衣女子,肤色白皙,只是双眸之中透出一抹寒光。 她纤纤素手拿着一只陶埙,这时候冷声道,“说出目的,留你全尸。” “大言不惭。”陈靖之一阵哂然,这个女子的法力还未到达窍关三重境界胎光境,她最大的依仗就是那两条大蛇,这两条大蛇都是修炼了将近二百年,比之胎光境修士也是不差。 “上。”兰姬巫师口中冷喝,两条大蛇已经先后赶来,而在同时,她已经吹动陶埙,四周陆陆续续爬出了数百条颜色各异的狰狞毒蛇,甚至有不少还长出了肉翼。 陈靖之飞刀一甩,光芒飞过之时立刻斩杀了数十条大蛇,黑白相间的大蟒蛇和五彩斑斓生有肉翼的大蛇都是扑了过来。但是陈靖之裹住成东,即刻避了开去,而手中两柄飞刀斩出,带出灿灿星光。 这两柄飞刀直取两条大蛇,两条大蛇长尾猛然拍去,哐当一两声,两柄飞刀被震开,但是两条大蛇的尾巴也被飞刀斩断。 陈靖之眼神一扫,早已蓄力待发的一柄飞刀飞射出来,直取兰姬巫师的胸口。兰姬顿时慌张了,她虽然法力颇高,但是手段都在两条大蛇上面,这时候眼见飞刀如此迅快杀来,两条大蛇皆是被调动在两边,一时已经回转不过来。 兰姬只能往后仰倒,但是飞刀陡然转过方向,从空斩来,她这时面露骇然之色,身上飞出一团黄色烟云,将飞刀挡住,这一团黄云乃是族中神灵所赐,极是坚韧。她见得飞刀刺入云团里面,仍然不断向里砍来,只是被暂时挡住了。她立刻翻过身子,就往大蛇身后躲去。 陈靖之早已经在观察情形,两条大蛇皆是喷出毒气,陈靖之闭气凝息,眼见兰姬已经落在下风,又是一柄飞刀斩出。这一柄飞刀速度比之刚才还要迅快,顷刻间穿过了间隙,咻的一声,就从兰姬后背穿过,暴起一团血雾。 兰姬惊骇欲绝,情不自禁往胸口看去,那柄飞刀又从前方斩来,她已经完全没有抵抗之力,任由飞刀斩下头颅,身子和头颅掉落在地。 “啊”两条大蛇这时候好像疯了一样,五彩斑斓的毒蛇张开肉翼,整一条蛇身扑向陈靖之。另一条大蛇则是卷起兰姬的尸体,发出嘶嘶啸声。 陈靖之杀了兰姬,见着这条大蛇还是敢扑过来,剩下的飞刀骤然聚在一起,砰的一声就将蛇头打爆。此时听到那些人又已经追了上来,陈靖之瞥了一眼那条黑白相间的大蛇,毫不犹豫穿入了密林之中。 不多时黑龙寨的武士看到了兰姬的身首分离的尸体,都是大惊,不敢相信,再是看见头颅已经爆成一团肉泥的大蛇。黑白相间的大蛇哀痛哭泣道,“你们把主人的尸身送回族里,我要给主人报仇。” 说完之后黑白相间的大蛇蛇头指向一个方位,喊道,“我知道宋狗逃跑的方向,你们跟我来。” 大蛇噼里啪啦撞倒树木,速度极快冲了出去,黑龙寨的武士愣了一愣,立刻分出两人将兰姬的尸体装起来,其余的人跟着大蛇狂奔。 其余几个寨子的长老心惊肉跳,以前也遇到过宋军派遣来的高手,但是没有几个人能够躲得过这些大蛇,加上还有地利,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损失惨重。而且兰姬巫师成名已久,两条大蛇更是厉害,一些小寨子的神灵也会被两条大蛇打杀。 “怎么办”毒水寨的长老愣了一愣,干咽着口水说道,“这人似乎远超我们想象。” “不管如何,都要把这两个人杀死,否则被他们逃出去,一定会泄露我们这里的布置。立刻动用黑齿府府主的信物,请出妖神,来诛杀这两条宋狗。” 大坪寨的鸠平长老冷声说完,老虫寨长老不住点头,说道,“压不住了,赶紧请妖神把这两个人杀死。”请动妖神,那是要耗费许多祭品的,但是这等时候似乎已经等不及了。 “现在附近的神灵都已经派出了巫师,我们先将这两条宋狗逼入寨子里面,这样神灵就可以显出正身,以此来对付宋狗。” 他们快速定下了方略,陈靖之则是飞快逃遁,几乎已经是逃了几个时辰,眼见天已经微微放亮,这时候身后追来的人越来越多,沿途陈靖之已经遭到了数次伏击,身上也是有几道不大不小的伤口。 “宋狗,在前面,快追。” 陈靖之听着他们的声音,目光一凝,已经远离了他们,他知道机会已经来了,他立刻带着成东钻入了密林之中,施展宝生木牌霎时间就是遁出了数里之外,这里向阳之处,,附近有几棵古木,枝干虬绕,中间恰好成了一个凹槽,而且这附近没有过多灵机。 再三感应之后这里应该不会妖物来此,附近的草木也没有成精的可能,这才把成东放了下来,施展了一个法术,布下了一个简单的障眼法,再将制作的法符贴在成东身上。 陈靖之再是一拍成东的袖子,钻出了一条五步蛇、一只花雀、一只掘山鼠,他立刻施法,说道,“我已经在你们身上下了法术,你们必须隐藏自身的法力,否则后果自负。若是等到成前辈醒来,你们不必等我,自行离去。” 第一三四章 蝗虫食灵 打落悬崖 这三只小妖法力也有窍关二重爽灵境界,加上陈靖之施展的法术,天内应该不会被发现,天之后法符炼化,气息与南越山趋同,被人发现的几率就会大大降低。 陈靖之说完之后在成东身上取了几滴精血,而后拿出了一张纸人,将精血滴在上面,这时候他感应到了那些人又已经追了过来。他便施展法术,运使宝生木牌,瞬间遁去。现在没有了成东掣肘,他法力虽然耗去了不少,但是此时已经十分轻松了。 他裹着纸人飞快遁去,随着他的身形出现在追索的人眼前,大坪寨的武士又追了上去。这一路追杀,他们也是有些胆寒,陈靖之滑如泥鳅,遁速又快,可以说是来无影去无踪,他们现在只能靠着人多势众。 鸠平长老已经十分狼狈,衣裳凌乱,披发散衣,他焦急喊道,“宋狗狡猾多端,竟然不往寨子里面去,如此一来神灵也无法显出正身对付他。” 老虫寨长老跺脚懊恼道,“不要说这种废话了,白蝗寨和螯树寨的人怎么还没有出现真让宋狗逃走吗” “宋狗逃不了,我看他越是往南越山深处去,我们要抓住他的机会就越多。”毒水寨长老愤愤不平,他寨子里的人已经死了十数个。 “再追,我就不信宋狗不会累”老虫寨长老怒喝一声,跟着寨子里的巫师迅速上去。 老虫寨和毒水寨的巫师乃是两个中年男子,老虫寨巫师眼见陈靖之往南越山北方去,有些惊讶,但是又十分惊喜,道,“他往妖神谷方向去了,这就好办了,我们马上逼迫他继续去往妖神谷。” 说完之后,老虫寨巫师拿出一个黑色袋子,这袋子里面发出嗡嗡嗡的蚊蝇声音。毒水寨的巫师见状,不禁往后一退,惊叹道,“你们已经炼成了食人蚊” “嘿嘿,不算炼成,但是也差不多了。”老虫寨的巫师面上十分得意,他这食人蚊还不能算功成,因为一旦用去虫子很快就会死亡,而且这些蚊虫飞遁不快,只能用来防身,但是现在不同了,他已经听到了白蝗寨的人到来。 白蝗寨寨子里面供奉了一只修行了三百余年的母蝗虫,法力强大,他们寨子里不论男女都能御使蝗虫,这蝗虫和外间的不太一样,这些蝗虫不吃庄稼专门吃牲畜,饮血液。老虫寨则是寨子里供奉了数十只名作老螟的妖虫,这些妖虫能够和许多虫子交合生出奇形怪状的虫子,食人蚊就是其中颇为厉害的一种。 而在这些人追杀陈靖之的时候,附近一尊神灵已经显化真身出来,这尊神灵名作螯树灵主,乃是一株名作螯树的古木天长地久受香火供奉成了这附近的神灵。只是他的本体乃是一株大树,即便修成了人身,移动起来也不方便。 螯树周边有一个寨子,名作螯树寨,现在他们寨子里的巫师带着武士看向一个面容枯槁的老人,紧张问道,“族神,那逃跑的宋狗现在在哪里” 老人努嘴道,“这人很狡猾,而且竟然会运使我们草木神灵的法术,借木气遁走四方,你们遇到他一定要小心。我已经通过附近的草木知道了这人的所在,你们按照我的布置立刻跟过去,一旦对方施展了草木神灵木气遁法,你们就召唤我的神性,阻止他遁走。” 螯树寨的巫师不住点头,说道,“族神,我马上带人过去。” 树神说道,“你万万小心,这人很是厉害,带上我给你的宝贝,一定会有奇效的。” 螯树寨巫师跪了下来再是拜了三拜,这才起身快速出去了。 此时陈靖之已经遇到了麻烦,只见他附近的树木之上趴着密密麻麻的白色蝗虫,而在他移动的时候,这些蝗虫立刻就扑了上来,他法力才是一动这些白色蝗虫好像趴在他的法力之上不断吸食。与此同时,他感觉到地底下似乎有一个东西在拱动,随时都会冲出来。 “宋狗受死吧。”毒水寨的巫师手中结印,似乎有毒水泼了出来,瞬间化成雾气,飘向陈靖之。 而老虫寨的巫师则是拍了一拍黑色袋子,随着他念出法诀,一大团乌漆嘛黑的蚊虫飞了出来,嗡嗡嗡响动,倏而散开,好像一瓶墨水倒在了水中,迅速散开。 这些妖虫一同扑来,陈靖之瞬间施展了法术,但是不知道何时一只白色蝗虫已经不声不响趴在了身上,他身形一动,这蝗虫就将利齿插入陈靖之的背上 。陈靖之法力张开,再是用力一震就将白色的蝗虫震死,只是如此一来其余的蚊虫也是扑了上来,而毒水寨和老虫寨的两个巫师也是一同动用法术。 其他几个寨子的武士已经准备好了竹矛长枪,要把陈靖之钉死在这里。 陈靖之面色冷然,身上法力爆开,团团星光闪烁,那些蚊虫扑上来立刻就被星光杀死。这法术其实就是一门普通的火法,只是他修行借了星光修炼,又有雷电辅助,使得他施展这门法术看起来很是耀眼。 而且他施展开来之后,竟然发现比寻常的火行法术要猛烈许多。这个发现让他精神一震,神霄道也有不少厉害的火法雷法神通,若是他修为再高深一些,就可以修炼了。他眼睛扫过被他灼烧成焦黄的虫子,数百只竹矛、箭矢飞了过来,陈靖之立刻把九尾天狐神女图展开,用力一卷。 这些竹矛、箭矢虽然锋锐,但是遇到了陈靖之的这张神女图,却丝毫不起作用。陈靖之将这些一卷荡了开来,又有毒虫扑了过来。陈靖之立刻施御使宝生木牌,想要借助木气遁走。只是他才施展开,想要遁入草木之中,瞬时间似乎被一堵墙挡住,让他无法动作。 “宋狗,我看你还有什么手段逃跑”陈靖之被弹出来的同时,林中一个男子跳了出来,他手中拿着一根青色的木棍,看去好似一个大螯。他说完之后落在地上,暗中施展一道法术,这根木棍上面射出百十根木针,咻咻咻射了过去。 陈靖之再度把天女图张开,卷入了所有木针,而后戏谑地看向对方。这种情况陈靖之不是没有预料过,先前就因为草木精怪的出现,导致他吃了一个大亏。现在出现,他丝毫没有惊慌,而是手中一晃,地火灵芝光芒闪烁,道道灼热的火光散发出来,他接着这一件灵物,再次施展法术,使得火光更加剧烈,转瞬之间又将火光。 “宋狗手中有一件能够收取宝贝的法器,我们要小心了。”这些人不知道陈靖之只是依仗天女图坚韧无俦的性质,现在见此大喊,“已经克制住了宋狗的遁法,大家赶紧将他杀死在此。” 白色蝗虫乱舞,蚊虫不断飞来,又有箭矢、竹矛,还有不少法术一同攻杀过来。危机重重,陈靖之眼神扫过,现在对自己最大威胁的就是这个能够施展阻止木气遁法的人,还有就是控制白蝗虫的巫师。 他心神一动,在这关键时候,他再次动用了心通惊魂之法,一瞬之间螯树寨巫师似乎被人叫住了,晃了晃神,一柄飞刀已经穿过人群,自他喉咙之间穿了过去。这人嗯的一声,鲜血忽然爆射,然后倒在地上,双目圆睁。 其他人顿时十分懊悔没有提醒他,陈靖之的飞刀例无虚发,此时一个大意就被陈靖之杀死。而在同时,陈靖之忽然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波动在身后,他立刻就知道是那控制蝗虫的人。 心中一动,一柄飞刀射出,这时无数蝗虫就挡在前方,扑在飞刀之上,飞刀一个旋转,杀死了数百只蝗虫,仍然飞向前方。陈靖之再度使出一柄飞刀,噗嗤一声,再是一声惨叫。那人已经被陈靖之一刀杀死,此时所有的蝗虫似乎失控了,一齐冲了上来。 陈靖之冷笑几声,望向其他人,这些人悍不畏死,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就在陈靖之想要继续动手杀人的时候,他忽然眉头紧锁,随后二话不说,立刻借助宝生木牌,快速遁走。盖因他察觉到附近一尊强大的神灵,至少可以比拟小周天境界,已经快速赶来。 “不好,宋狗逃了,追。”各个寨子的人不管死了多少人,都不会放了陈靖之,他们无法预料一旦陈靖之得到了地形图和各个寨子的布置,今后南越山将会面临什么样的灾难。 陈靖之带着纸人快速奔逃,身后的这尊神灵和他遇见的神灵十分不同,他奔跑了半个时辰,又几度御使宝生木牌。虽然有几次将对方摆脱了,但是没有多久又再度追了上来。此时他奔跑的方向传出了巨大的水流声音,应该是有一个瀑布。 他皱了皱眉头,再是跑了数里之后,已经发觉眼前乃是一个悬崖,一条银河一般的瀑布倒悬。而就在他犹豫的时候,空中一个身影飞出,轰然一声打在了陈靖之的身上。陈靖之双目惊怒,竟被一掌打下了悬崖。 第一三五章 密林仙草 降伏仙鹤 少顷一个巨大的身影落在悬崖边上,他望向这悬崖迷雾重重,云烟缥缈,瀑布水流坠落,隆隆水声不绝于耳。这里往前一步就是妖神谷,深有七百余丈,而且妖神谷底下还有无数洞窟,乃是南越山中妖神的道场。他眉头皱了一皱,这时候身后已经赶来了几位巫师。 “拜见山神大人。”老虫寨和毒水寨的巫师立刻拜道。 山神转身说道,“你们自己前去通知妖神,宋国的奸细已经落入了沂水,其人被我打了一拳,至少重伤了他,现在去尽快捉拿,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山中诸神多是在黑齿府聚议,这两日也会陆陆续续赶回来,妖神谷如果有什么回应,也立刻禀报。” “谨遵山神谕令。”两个巫师立刻再是一拜,这位山神也是南越山中修行已久的神灵,法力高深,附近数十个寨子都由这位山神统领。不过他们也知道山神不再往前的原因,妖神谷中那一位妖神法力之高,难以估摸,而且这位妖神一旦不悦,就喜欢吞食神灵。 两人说完之后,那一股神灵的气息消失不见,两人才抬起头来,没有多久几个寨子的武士长老纷纷赶来。待得听到陈靖之已经被山神打落悬崖,现在要通知妖神谷之后,他们面色大变。 不过鸠平长老则是有些庆幸道,“进入了妖神谷,两条宋狗肯定活不过来了,倒是不用担心。” 老虫寨的巫师皱眉断喝道,“这话不对,刚才山神有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必须立刻和妖神谷联系,及早找到奸细。” “这一次死了如此多英才,对于我们各个寨子是元气大伤,一定要查清楚这个人的身份,否则今后再出现这种人又应该如何应对” 他们已经商量妥当,尽早回去向各个寨子商议,早日联合。 陈靖之被打下悬崖,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自己被那拳头打来的同时,往前跳去,加上九尾狐神女图护住身体,他才敢硬扛。他现在感觉身上的肋骨已经被重创,必定有了裂纹,随着他整个人急速下坠,他咬着牙念动法诀,施展轻羽之术。 如今他还没能炼成驭气乘风的本事,所以只能依仗这一门学来的轻羽之术。随着他施展法术,下坠的速度越来越慢,直至还有百丈距离的时候,他终于止住了下降的趋势,这时候他才有机会望向四周,悬崖峭壁上各种藤蔓树木生长,水汽漂浮,迷雾跌宕。 他再是双脚用力一点,犹如登云梯一般,跃向了一处伸出来的石块。少顷落在石头上,撤去法力,浑身瘫倒,只能趴在石块上稍作歇息。他知道现在根本没有摆脱对方,必须要尽快隐藏起来。 少作吐纳,吞服了几枚丹药之后,轻轻拨开草木,快速躲入其中。那位山神的法力十分强大,不下于延川县伯,而且出手极快,陈靖之只有极少的时间反应。他进入草木之中,立刻御使宝生木牌,随后发现一株枯木树洞,即刻潜入进去。 这时候他才有些放松下来,但是也只是很短时间,便立刻检查身上的伤势。他发现那位山神的威力虽然被天女图卸去,但是仍然伤到了肋骨,隐隐有了裂纹,令他疼痛难忍。除此之外只有身上的皮外伤,倒是算不得什么。 他估量了一下,现在身上的伤至少要十天才能完全康复,这还是他有灵丹在手的情况。他当下取出几丸恢复伤势的丹药,这些丹药针对性不强,这也是陈靖之在禹御天还没有找到足够炼药的灵药。 一日之后,陈靖之觉得已经能够自如行走,只要不太过分动用法力都能支撑。他当下施展了一个法诀将身上留下的气息扫干净,而后潜出枯木,立刻离开这里,他也担心被附近寨子的人找过来。 就在陈靖之离去不久,几只小妖出现在附近,其中一只蜈蚣爬入了陈靖之停留的枯木之中。这只蜈蚣精立刻喊道,“兄弟伙们,果然在这里停留过。” 几只小妖围了过来,一只鼻子突出看去好似蛇獾的妖精用力嗅了一嗅,哼声道,“放屁,根本没有生人的气息。” “你才胡说八道,这里分明有人行走的痕迹。”蜈蚣精一指地上倒伏的草木,叫嚷道,“肯定就在附近。” 陈靖之此时已经遁走了十数里,每次都是御使大衍神霄珠,遮掩气息。他出来之后却是有些心惊肉跳,盖因他用望气之法,发现这个地方有一道极为强大的妖气几乎冲天而起,而且还能随时遮掩,这等修为至高深,陈靖之对上根本逃脱不了。 如此一来他就越发小心,不敢有丝毫动作,现在还是保命为上,如果当日遇到的是这个大妖出手,陈靖之转身就逃。他一边潜伏,一边恢复伤势,随着大衍神霄珠运使,他现在的气息似乎已经和这里融为一体。 一日之间他潜行走了许久,附近原本不少草药,他却没有采来,只是担心泄露了踪迹。只是今天他望见山崖之上垂藤之下,有点点灵机焕发出来。陈靖之心中微微惊讶,丛山密林之中确实有不少灵药,但是似这种能够让人有所感应的却是极少。 他稍稍犹豫之后,发现似乎没有危险,这才缓慢朝着山崖之上行去。不多时,看到垂藤之下,阴暗的角落里腐木堆积,这里长着一株七叶云芝。七叶云芝每隔十年长出一片叶子,直至七叶俱全,每隔十年就会结果一枚,十年一熟,乃是东华道用来炼制增进修为的灵药。 现在上面已经结了三枚果子,圆润如珠子,其中一枚透着淡淡的红色,显然是要成熟了。陈靖之眼神扫过,云芝的梗上已经有四个节点,而旁边还有一根枯萎了的梗,应该是被其他人采去。 他观察之后,这七叶云芝至少还要几日才能成熟,他想了一想,便决定先在附近停留,这等灵药在东华道也是少见,而且年份已足,若能取来还可用来炼制修炼鉴真神目的灵药。 他也有些怀疑,这里竟然没有妖兽守护灵药,这是很少见的事情。他决定留下来之后,快速找了一个地方,潜行下来,与此同时一边恢复伤势。到了黄昏的时候,耳中一声长空鹤鸣传来,他不由睁开眼睛。 这是一只妖鹤,而且法力不低。他稍稍沉思片刻,暗中看向了天空,只见一只两翅展开五六丈的雄骏丹顶鹤在空中盘旋,振起阵阵烈风。少时这只丹顶鹤从空中翩跹落下,正是离着陈靖之不远处。 陈靖之立刻明白了原来这一只丹顶鹤就是守护这灵药的妖物,他再看这只丹顶鹤的修为比他见过的不少妖精都要高不少,已经到了胎光境圆满。也确实如陈靖之所想,这只丹顶鹤自一百二十年前发现这株灵药之后就吃掉了当时守在这里的一条蛇精,之后霸占了此处。 得益于这一株灵药的帮助,妖鹤修行不足两百年已经到了胎光境圆满,这是许多妖怪难以达到的境界。 陈靖之看向这只丹顶鹤,也觉这丹顶鹤毛羽鲜丽,器宇不凡,他想了一想,现在正是需要一只坐骑的时候这只丹顶鹤就送上门来,以后穿山渡海也有了帮助。不过陈靖之现在身有伤势,现在有还处于危险当中,应当要智取。 心中稍稍一想,已经有了主意,就等这只丹顶鹤入彀了。天暗了下来,丹顶鹤留下一阵鹤鸣,便振翅飞走,这也是向四周的妖精宣誓主权。陈靖之等了半个时辰之后,便出了潜行的地方,随后对着那株七叶云芝洒下无色无味的丹药粉末。这丹药还是当时殷玄守让陈靖之用来对付丘神云的。 他早已经看了附近的地形,将五柄五行飞刀落去五个方位,瞬间隐去法力。之后就等待丹顶鹤再次回来。 第二天这只丹顶鹤又回到了这里,它没有半点犹豫,再度落了下来。它身形高大,小心翼翼地垂下了头,用长喙蹭了一下七叶云芝,随后竟是变得有些兴奋,再次蹭了一蹭。 陈靖之躲在背后见状面露得意,七叶云芝上面有他洒下的丹药粉末,妖精吃了也能增长修为。这只丹顶鹤野性未除,有这种丹药也不知道,还以为是七叶云芝的效用。 过了片刻,这只丹顶鹤似乎有些困倦,整了整毛羽,陈靖之就等着一个机会,现在正是丹顶鹤精神最为松懈的时候。他立刻法力一起,将四周十丈内声音隔绝,然后心神即刻侵入了丹顶鹤的识海之中。 丹顶鹤一阵恍惚,情不自禁倒在地上,翅膀胡乱扑腾,但是陈靖之法力如此深厚。这等妖鸟不曾经过神魂的修行,加上双方法力差距不大,陈靖之用了半柱香时间就将这只妖鹤降伏了下来。 陈靖之望着昏睡过去的丹顶鹤,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第一三六章 种灵法咒 臭鼬谋鹤 陈靖之看了一眼七叶云芝,这株灵药并没有受到损伤,而丹顶鹤则是在陈靖之心神侵袭加上丹药双重攻袭之下昏睡过去。陈靖之看了一眼附近,起了一道法术,将附近遮掩下来。而后他趺坐在丹顶鹤身侧,心神再度侵入丹顶鹤识海之中。 他要对这只丹顶鹤施展法术,名作种灵咒,乃是东华道不少修士用来降服妖兽所用,而陈靖之所用的这一门种灵咒经过了徐衍的改进,比之寻常的种灵咒要更加严密,心神一动就能知晓妖兽心中所想。 随着他进入丹顶鹤的识海,发现这只丹顶鹤神魂的修为其实和它的道行并不匹配,这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只丹顶鹤吞食了七叶云芝却没有完全炼化,也没有使用的功法,而且天赋血脉寻常,能够长到如此巨大也是不容易了。 丹顶鹤的识海之中闪过它修行以来的许多场景,尤其是它开了灵智之后。不过这丹顶鹤神魂修为不深,陈靖之较为轻松地种下了种灵咒,接下来就等这只丹顶鹤醒来。醒来之前,陈靖之还用法术将其翅膀、双腿困住。 他刚才也在丹顶鹤的识海里面发现了一个秘密,原来此处叫做妖神谷,而现在妖神谷许多妖怪都在出动,寻找陈靖之,而且下了必杀令。陈靖之知道了这件事情,并没有半点慌张,既然来了南越山,又入了宋军,这些麻烦是不可避免的。 月上中天之时,山谷里面传来各种妖兽的叫声,陈靖之充耳不闻。少时他睁开双眼,丹顶鹤也是醒了过来,只是丹顶鹤挣扎了一下,口中发出几声尖利叫声,待得陈靖之之后就是怒气大涨,奋力扑腾,但是丝毫没有用处。 陈靖之笑着望向丹顶鹤,“你不必白费心机了,中了我的法术,你现在生死由我。我知道你灵智已开,更能化成人形,我劝你好生随我修行,日后也可还你一个道果。” “什么鬼道果那是什么东西,鬼才信你呢。”丹顶鹤毛羽抖动,发出声音道,“你就是妖神下令要找的人吧,你现在一定很惊慌,你赶紧放了我,我可以当做没有看见你。” 陈靖之笑了一笑,“你看我像是惊慌失措吗我是看中了你能做我的坐骑,不愿意毁了你的前途,这才好言好语告知与你,你若是愿意了,今后随我修行,好处不会少了你的。” “你在异想天开,想要我给你做坐骑,做梦吧。”丹顶鹤怒道,“我才不信你的规鬼话,你最好放了我,否则你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冥顽不灵,已经在我手中还敢嘴硬,你既然不识抬举,那我就抹去你的灵智,让你百年修行化作一场空。”陈靖之冷眼扫去,口中默念法诀。 这时候丹顶鹤忽然觉得识海中犹如挣扎,头疼欲裂,脖子和鹤头痛得要炸裂开来。它当下惊恐叫道,“上神恕罪,恕罪呀,小妖不敢了,小妖不敢了,小妖愿意降伏。” “你现在心中所想是脱困之后向妖神告密,你这鹤妖实在是顽劣不堪,你心中所思所想我皆是知道,现在我是给你机会,稍后你就没有机会了。” 丹顶鹤惊恐万分,尖叫道,“我降伏了,降伏了。” 陈靖之呵呵一笑,再度捏动法诀,在这妖鹤松口的一瞬之间,就将种灵咒最后一步烙印下去,只要这丹顶鹤违背誓言,立刻就会爆体而亡。 片刻之后,丹顶鹤浑身毛羽光彩尽失,倒在地上,双目都是恐慌骇然,“老爷,你在小妖的识海之中做了什么” 陈靖之淡笑道,“我在你识海之中种下了法咒,只要你违背誓言,立刻就会爆体而亡。你若随我潜心修行,那便万事大吉。” 丹顶鹤心中畏惧,也知一点邪念就会葬送性命,低头哀求道,“小妖愿意降伏的,还请老爷开恩。” 陈靖之取出一丸丹药,缓缓说道,“我知你还要前去巡逻,你将这丹药服下,可以助你快速恢复体力。” 丹顶鹤犹豫片刻之后将丹药啄了过来,吞入腹中,不多时似有涓涓暖流在体内流动,浑身逐渐变得舒展,它心中一震,暗道,“这是什么宝贝,如此神妙” 陈靖之闭着双目收束自身法力,其后静心修持。他已经从丹顶鹤这里得知了妖神谷捉拿他,甚至不少路线也是知道了,这样就可以轻松避开。 过了半刻之后,丹顶鹤轻轻发出一声鸣叫,随后在地上一滚,烟尘顿起,就见一个身着黑白鹤氅,面如冠玉的青年人,他身形修长,体态俊美,对着陈靖之有些惊恐地叫道,“小妖见过老爷。” 陈靖之目光扫过,“你叫什么名字” “小妖名字叫大头。”丹顶鹤所化的青年人低头回答道。 “哈哈,这个名字太过随意了,你若是不介意我给你改一个名字。” “多谢老爷。”丹顶鹤不敢多说,他被陈靖之的法术折磨得生不如死,现在就算不是真心降伏,也不敢有邪念。 陈靖之笑道,“你不必介怀,我名陈靖之,乃是神霄道现任掌门,今后如我道门修行,便称你作陈鼎。” “陈鼎”丹顶鹤一阵恍惚,似乎有一股奇妙的感觉涌入心头,随后情不自禁露出笑意,喊道,“陈鼎谢过老爷赐名。” 陈靖之不住点头,甚是满意,稍稍指了一下旁边,陈鼎便拘谨地盘坐下来,又过半个时辰,陈鼎告罪道,“老爷,小妖奉妖神之命,要去巡逻了。” 陈鼎语声越来越小,陈靖之笑了一笑,只道,“你尽管去罢,不要泄露了我行踪。” “小妖明白。”陈鼎往后一退,随后化作一只身形巨大的丹顶鹤,双翅频频振动,随后消失在夜空之中。 陈靖之降伏了这只丹顶仙鹤,并不担心这仙鹤会背叛,盖因只要对方邪念一起,立刻就会知晓。 陈鼎飞入云空之后,快速赶往妖神谷的的旗坛。妖神谷除了一位妖神之外,还有五大妖王,皆是法力高深,妖王之下又有旗令,旗令之下设旗坛,旗坛设坛主,坛主之下又有小旗。而陈鼎则是一处旗坛的坛主。 他身形落在旗坛上,附近立刻有十数只小妖叽叽喳喳围了上来。 一只黄鹂鸟扑棱棱飞了过来,叫道,“坛主老爷,刚才旗令大人门下的黄皮执灵官前来巡视,没有见到坛主,让坛主老爷赶紧前去汇报。” “哼又是这只黄皮子,莫不是又来找我的麻烦”陈鼎心中有些怒气,这黄皮乃是一只臭鼬修炼成精,昔年曾经被陈鼎打伤,极是记仇。这只臭鼬每次巡视都一定回来这里,这次看到自己不在,必定来找麻烦的。 “坛主老爷,我看赶紧去才是。”一只黄鹤催促道,“黄皮执灵官明知道老爷每日都会在落日前离开觅食,这次特地在这个时间找来的,不是好事呢。” “我知道了,我去会一会这只臭鼬。”单独对上臭鼬他丝毫不惧,他法力还要比臭鼬高一线,只是这厮因为入了黄旗令的眼,这才被提拔为执灵官。说完之后,陈鼎两翅振开,带起一阵狂风飞走。 而在一座山岭背阴之地,一只一人高大的臭鼬头上戴着冠,身上穿着衣服,手中拿着一只酒杯,正在向一只猿人敬酒。 臭鼬嘿嘿笑道,“老哥,那只扁毛修行两百年都不到,听说是得了一件宝贝,才有今天的法力。” “这消息准不准”黑猿干了一杯,还是有些不确信道,“要是没有这宝贝,平白得罪了他就不好了。” “我还能骗老哥你不成”臭鼬精嘻嘻笑道,“这只扁毛鹤精灵得很,我们一起拿下他逼问那宝贝在哪里,我们要是得了之后,说不定法力再进一步,以后也能做个旗令不是” “得了宝贝我们怎么分”黑猿呵呵一笑,忽然撇着眼睛问道。 “要是只有一件那就是老哥你的,但如果是能分开来,老哥你拿大头,我拿小头。”臭鼬精咬牙道,“七十年前那只扁毛鹤几乎啄瞎了我的眼睛,我一定要报仇的。” “一言为定。”黑猿笑着说道,“我早看它不爽了,它真以为青妖王会看得上它我也想出一口恶气。” 二妖主意已定,少顷臭鼬精抬头道,“它来了,老哥快快躲起来。”黑猿很是识趣,马上钻进洞窟里面。 陈鼎也不知道臭鼬想要做什么,他在空中盘旋片刻没有发现异样,便落在平地上,化作人身,面上假笑道,“不知执灵官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臭鼬精怒喝道,“鹤妖,你也太大胆了,这关键的时候你竟敢擅离职守,不去协助抓捕宋国奸细。” 丹顶鹤不禁有些语塞,它确实没有按照妖神的命令一心一意前去抓捕,但是几乎个个旗坛都是会留下歇息的时间,分明是鸡蛋里挑骨头,但是他偏偏没有任何能够辩解的。 第一三六章 持刀反杀 言而无信 陈鼎嘴上嗫嚅几句,呵呵笑道,“执灵官想要怎么办” 臭鼬精冷笑道,“自然是把你带去向旗令老爷请罪,马上和我去见旗令大老爷。” 陈鼎这时候哪里敢去见旗令,毕竟旗令法力高强,如果察觉到什么那可怎么办。他心中惴惴不安,就听到臭鼬精一声断喝。 “左右儿郎们,还不把他给我拿下。”臭鼬精一声令下,旁边窜出七八个手持钢叉的小妖。 “你敢。”陈鼎怒吼道。 七八只小妖已经把钢叉叉了过去,陈鼎背后双翅展开,刮起一阵大风,将小妖们吹得七歪八倒。 “还敢拒捕”臭鼬精十分得意,这可是他在旗令那里学来的,只要丹顶鹤有一点动作,就能定他死罪。 “黑猿兄,鹤妖拒捕,麻烦你协助我。”臭鼬精大喝一声。 这时候黑猿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手持一根大棒,轰然打向丹顶鹤。陈鼎不知道对方的打算,连忙向空中飞去,而臭鼬精知道丹顶鹤善于飞行,早已经有了准备,此时他放出一个臭屁,丹顶鹤只觉胸口作呕,又被黑猿在身后追来,刚刚反应过来,就被黑猿骑在身上,扑通一声按倒在地。 “给我绑起来。”臭鼬精心中大喜。 陈鼎尖叫道,“你想干什么” “你已经沦为阶下囚了,还想问我要干什么”臭鼬精嘻嘻笑道,“刚才你袭击妖丁,报上旗令大老爷那里,你就是死罪。” “你们都散了吧,这里就交给我和黑猿老哥了。”臭鼬精嘻嘻一笑,向黑猿说道,“老哥,你说怎么办” 黑猿呵呵道,“大头鹤,把你的宝贝拿出来,我们就放了你,也不会报到旗令大老爷那里去。” “什么宝贝我不知道。”陈鼎心中一阵慌张,连忙说道。 臭鼬精骂道,“一株仙草,你敢说没有你私藏仙草,只要我报上旗令大老爷那里,你免不了要被拔掉羽毛,做个无和谐毛野鸡。” 陈鼎心中惊慌,妖神谷的仙草发现了就要上供,他私藏仙草确实有可能被惩处。 臭鼬精再是大声骂道,“大头鹤,赶紧带我们去找到仙草,我和你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 黑猿呵呵道,“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那仙草在哪个地方吗你每日飞去那处,只要我用心找寻一定可以找出来。” 陈鼎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下来,心中又十分担忧,如果自己背叛妖神谷投入他人的事情暴露,真的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黑猿精臭鼬精押着陈鼎前去七叶云芝坐在的地方,陈鼎一路上忧心忡忡。 陈靖之原本静心修持,恢复身体的同时,参悟九尾神女图心中。忽然心中一动,稍稍推演,不禁皱眉,而后呵呵笑道,“看来入了我神霄道,实在是你的缘法,否则此劫你如何避过” 陈靖之目光扫过七叶云芝,这一回他把飞刀藏入五个方位,五行飞刀可以短暂作为禁阵使用,如此一来对方逃去哪个方向都可以轻松截拦。他做了此事之后,起身去了另一处高地,这里可以俯瞰七叶云芝。 一个多时辰之后,一阵妖风刮来,就见黑猿精拖着陈鼎,臭鼬精跟在后面。 “确定就是在这里”嘣的一声,陈鼎被黑猿精砸在地上,他怒道,“仙草在哪里”一路上陈鼎吱吱呜呜,始终不愿意直接告诉仙草在何处,黑猿精早就怒火冲天了。 臭鼬精则是面上一阵红晕,发出咯咯咯的啸声,“竟然是七叶云芝,果然是仙草,这可是八品的仙草,难见难见。” “在哪儿”黑猿精目光一亮,立刻看了过去,果然见到了七叶云芝,他忍不住走近前去,神情激动,“真的是七叶云芝,这里竟然会有一株七叶云芝。”说着,黑猿精伸出手要把七叶云芝拔下来。 臭鼬精连忙喊道,“老哥不要。” 书趣阁 “怎么了说好了归我的,你反悔了”黑猿精怒目看去,一副要将臭鼬精杀死的目光。 臭鼬精嘿嘿笑着道,“老哥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是这七叶云芝,只有果子成熟了才能吞吃,现在看上去一二个时辰就能成熟,老哥不等等嘛”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黑猿精嘻嘻笑着,“有道理,那就再等等吧。”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你看这只大头鹤怎么办” 臭鼬精大声笑道,“当然是杀了,烤成肉串,你我对半分,怎么样” “你怎么能言而无信”陈鼎心中骇然,尖叫道,“你也是私盗仙草,不怕旗令大老爷处罚吗” “你死了的话还有谁知道呢”臭鼬精哈哈大笑,手中显出一柄小刀,笑着缓缓走向陈鼎。 陈靖之于高出观察,见此却是冷然一笑,这只臭鼬精分明是想要杀死黑猿精,以此独占七叶云芝,现在只是摆出一副样子。果然,黑猿精此时看到臭鼬精持刀走向丹顶仙鹤,便将所有目光凝注在七叶云芝上面。 见状,陈靖之心中一动,另一处臭鼬精忽然扭转方向,放了一个臭屁,同时身影闪动,手持小刀快速看向黑猿精。陈靖之心神一动,在臭鼬精刀芒刺去之前,扰乱了黑猿精的判断。 黑猿精闻到一阵熏天臭气,只是一瞬间的迟疑,刀光已至,黑猿精只能稍稍闪避,但是小刀刺入了黑猿精的右侧小腹,划拉一下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一下子喷了出来。 黑猿精哇哇大叫,黑色大手捏住臭鼬精的手臂,用力一甩,痛苦吼道,“放屁的臭鼬,你敢暗算我” 臭鼬精嘻嘻笑着,另一只爪子又是弹了出来,一把钢刀砍向了抓住臭鼬精右爪的黑色大手,黑猿精心中惊慌,不敢正面对上钢刀,手腕一用力,连忙甩开。但是臭鼬精抓住机会,再是向着黑猿精腹部刺出一刀。 黑猿精举起大手猛然拍向臭鼬精,意图以伤换伤,臭鼬精只管把钢刀插了过去,身子一侧,仍然被黑猿精拍了一掌,咔嚓一声,肩膀似乎都被拍碎了。但是黑猿精却是整一个腹部被臭鼬精划了开来,破烂的肠子内脏坠落下来,鲜血流了满地。 黑猿精怒吼大叫,但是他觉得这时头晕脑胀,浑身无力,这是刚才臭鼬精的臭屁具有剧毒。他一时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臭鼬精喜不自禁,踢了一脚黑猿精,“你这种东西也配享用七叶云芝这样的仙草吗”他看向了七叶云芝,目光更是火热,随后转头哂然笑着道,“大头鹤,你是不是就吃了七叶云芝的果实,法力才会比我还要高强的” 陈鼎心中惊骇,没想到臭鼬精早已经有了准备,怒骂道,“你果然是言而无信,奸诈无比。” “我是妖,又不是人,讲什么仁义道德”臭鼬精嘻嘻一笑,揉了揉肩膀,道,“我就说了嘛,我又不担心还有谁知道,反正知道的人都要死。” “果然是一出好戏。”就在臭鼬精得意自满想要把丹顶仙鹤杀死的时候,无柄飞刀恍若雷电射出,立刻将臭鼬精各个方位封死,而后五柄飞刀穿了过去,臭鼬精满目骇然倒了下去,瞬间气绝毙命。 陈鼎顿时发出一声高亢叫声,就见陈靖之缓缓走了下来,一柄飞刀将他身上的藤条切断。 陈鼎惊喜道,“多谢老爷救我性命。” 陈靖之走上前来,将两只妖精的内丹取了出来,一股股精气腾出,不用多久,如果不加以收摄,这两颗内丹就会散去。陈靖之翻了片刻,忽然在黑猿精身上取出了一片灰黑色的叶片,这叶片看了一眼就让人有些晕眩。 陈鼎看到陈靖之收取内丹,心中惊慌。 “老爷,我们快走吧,臭鼬精和黑猿精身死,一定会引起慌乱的,老爷还是快点走,不能留在这里了。” 陈靖之收了两枚内丹,随后起了一阵法术,将血腥气息快速遮掩下去,呵呵笑道,“为什么要急着走七叶云芝还没有成熟,我需要等到此药。” “老爷,来不及了,要是引来巡逻的妖兵,那就大祸事了。臭鼬精和黑猿精背后都有一位旗令,法力高强,要是被发现了,我们就危险了。”陈鼎十分着急,跺脚道,“哎呀,我也不能留在这里了,老爷和我赶紧走吧。” 陈靖之收起灰黑色的叶片,这是幻魂神木的叶子,他淡然笑道,“去哪里哪里都不用去,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保证你还能在妖神谷留下,也能为我办事。” 陈鼎心念救命之恩,焦急道,“这怎么可能老爷,快走罢,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驮着老爷飞出妖神谷。” 陈靖之摇了摇头,救下了丹顶仙鹤之后,陈鼎竟然再无芥蒂。陈靖之笑着道,“你附耳过来,按照我说的去做,我既能拿到七叶云芝的果实炼制丹药,还能让你继续留在妖神谷为我做事。” 陈鼎附耳过去,听完之后,半信半疑道,“老爷,这样真的可以吗会不会被发现了” 第一三七章 瞒天过海 藏灵法术 一个时辰之后,陈靖之已经布置妥当,陈鼎振开双翅战战兢兢地飞向了妖神谷的旗坛。他一路飞向他所在的旗令洞府。他在洞府外面慌张落下来,一个执事小妖上前指着陈鼎喝道,“你是哪里来的妖怪,不知道这里是旗令老爷的洞府吗” 陈鼎上前弯腰嘻嘻笑道,“执事,小鹤旗坛的大头鹤呀,今天是有要紧的大事要见旗令老爷。”陈鼎是旗坛坛主,这些小妖怎么会不认识,不过是装模作样,索要贿赂。 陈鼎随便塞了几个香甜的野果子过去,焦急道,“事关重大呀,一旦去得迟了,黄皮执灵官连性命都会丢了。” 小妖哼哼几声,但是如果真的是大事情,那吃罪不起,吼道,“赶紧跟上,去见旗令老爷。” 陈鼎惶惶不安跟过去,转过眼,就见到一个身穿锦衣双目通红的中年人,他立刻上前跪着哭喊道,“旗令老爷救命呀,黄皮执灵官和黑猿精打起来了,再去晚一点就要没命了。” 旗令名作蒙哥,乃是一只蛇獴成精,修炼了三百余年,他不紧不慢道,“是谁占了上风” “老爷,当然是黑猿精呀。”陈鼎叫道,“黄皮执灵官要被黑猿精打死了,您快去看看。” “妈了个巴子,连只黑猿都打不赢。”蒙哥大怒不已,瞅见陈鼎身上伤痕累累,“没用,你们两个都打不赢一个,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老爷,不是我们不行,是黑猿精耍诈,我在山中发现了一株仙草,七叶云芝,想要前来和老爷禀报,执灵官知道后让我和他一起去挖了仙草献给老爷,当时黑猿精也在执灵官洞府里面,一同前去。谁知道那头黑猿精面黑心更黑,偷袭我们,把我打伤了,我不是对手,连忙逃回来找老爷。” “砰。”蒙哥性子火爆,一脚踹开陈鼎,大嚷道,“欺负老子的人,小的们给我操家伙,干死他娘的。” 陈鼎怔了一怔,蛇獴精这一脚并不重,他翻起身来,连忙喊道,“老爷,我送你去。” 陈鼎出了洞府化作一只雄骏的丹顶仙鹤,气势纠纠,蛇獴跳了上去。丹顶仙鹤双翅一振,乘风飞去,速度极快。不用半个时辰已经到了七叶云芝所在的地方。 蒙哥在天上往下看去,按照丹顶仙鹤所指的方向认真一看,忽然面色大变,随后一股脑跳了下去。 “老爷。”陈鼎心中不安,双翅一收,俯冲下去。 只见地上两具尸体,一具是一头巨大的臭鼬,一具是黑猿,鲜血已经快要干了。 蛇獴精大声吼道,“妈的,谁杀了我的执灵官。” “是不是你。”蛇獴精猛然转头大叫道,“是不是你杀的” “老爷,小的怎么敢杀呢小的也没有这个本事呀。”陈鼎大叫道,忽然他指着两具尸体喊道,“老爷你看,你看呀,黑猿精应该是被执灵官杀的,执灵官手上拿着的钢刀上面还有黑猿精的皮毛呢。” 蛇獴精猛然看去,随后翻开两具尸体,惊讶道,“内丹不见了” “咦黄皮是被刀穿喉杀死的。”蛇獴精只是性格暴躁,但是也并不愚蠢,这样一看确实是有其他人在这里。 “老爷,你看七叶云芝的果实不见了,我今天见到的时候,这果实还是在的,快要落果了,现在却不见了。” “哼,如果是南越山的凡人所为,那他们没有那么大的胆子。那就只有是外来人了,宋国来的奸细,现在还没有找到,原来是偷偷摸摸到了我这里了。大头鹤,马上把所有的儿郎们都给我叫出来,翻山挖地,也要把这个奸细找出来。” 蛇獴精怒声吼叫,看了一看七叶云芝,很是可惜,这仙草只有果实药效最大,现在不成熟的,吃了也是没有用的。 “大头鹤,以后你就给我好好保护七叶云芝,如果丢了我就吃了你。”蛇獴精心中一狠,一定要把陈靖之找出来,然后将他杀了。 丹顶仙鹤连连称是,随后将蛇獴精送回了洞府来来回回奔波,两日过后,似乎总算解决了一件麻烦的事情。陈鼎不知道的是蛇獴精这两天一直在耐心观察,幸好陈鼎在陈靖之的安排下,没有其他举动。 又过了一日,附近还是没有找到陈靖之的身影,整一座妖神谷似乎已经放松下来,毕竟宋军再是厉害也不会随意闯到妖神谷来,这是南越山一众山寨的人应该担心的。 陈靖之则是另外找到一处极为隐蔽的洞府,加上他时时刻刻以大衍神霄珠遮掩气机,遮蔽他人的感应,此时他在一座洞窟里面潜心参悟九尾天狐神女图。他记得这一幅神女图当日得来的时候狐狸精就是从这幅神女图中得了修炼的法门。 他精心参悟之下,发现果然内中藏有一门极为玄妙的道法,其中还有不少法术可以供人修行。不过这门功法最适合的还是妖类修行,其中倒是有一门法术极为适合陈靖之,名作太阴藏灵术,修行了这一门法术就可以潜藏于无声无息之间,与天地万物同气而出,不是道行高上许多的人几乎不能发觉。 这法术对陈靖之而言来得很是及时,当年胡媚娘只是得了皮毛之术就能躲过陈靖之的追捕,可见这门法术的厉害。他修行了半日之后,发现在大衍神霄珠之下,修行这门法术竟然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半个时辰就可入门,这实在令他咋舌。 这般下去再有三日应当就可小成,到时候想要在妖神谷找寻幻魂神木的踪迹也是十分方便。他又是修行法术半日,一边恢复身体创伤,对于山外的事情,他也不会过多关注。此时,天色一黑,他便开始修行太宇冲和神霄道经,现在也不方便采炼星光,身体有亏的情况下,容易被人窥破行藏,只有身体完满,修炼这一门道法才可完全遮掩。 如此一来他进入妖神谷已经将近十天,这时候他自觉身体已经完全康复,而且又将太阴藏灵术修炼至小成,此时再是出去就可藏身下来。他出了修行洞窟,起法扫去气机,行走了一个时辰之后,心中默念口诀,而在数十里之外的丹顶仙鹤心有所感。 他为了不泄露行踪,没有告知陈鼎他所在的地方。他在山中出现,距离旗令蛇獴精所在的地方很近,陈鼎心中惊慌连忙赶了过来。陈鼎四处张望,看到没有其他人,低声道,“老爷,你终于出现了。” 陈靖之笑道,“看来那件事情之后你还是得了些好处的。” “老爷神机妙算,要是没有老爷给小妖出主意,小妖肯定要吓死了。”陈鼎嘿嘿笑道,“老爷,我们现在是不是要赶紧走呀。” 陈鼎看陈靖之的神色比以前要好上太多,看去神采奕奕,脱口问道。 “不,我还不急着离开妖神谷。”陈靖之拿出一片灰黑色的叶子,笑着说道,“你认识这一件东西吗”陈靖之杀死黑猿精太过仓促,而且事先并不知晓幻魂神木的树叶会在黑猿精的身上出现。 陈靖之看到陈鼎茫然地摇头,便笑道,“这是我从黑猿精身上得来的,这黑猿精是何处出身的,你可知道” 陈鼎问道,“老爷,黑猿精是从桃山下来的,桃山离着这里六百余里呢,老爷你要去那里吗桃山的山主名作金猴妖王,很是厉害,听说了妖神之外这位妖王法力最是强大,其他几位妖王都不敢得罪。” “我听说黑猿精是因为在山中犯了错,原本是要被处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被放了出来,来了这附近被青猿旗令收留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臭鼬精走到一起的。” 陈靖之点了点头,说道,“黑猿精来了这里有多长时间了” 陈鼎想了一想,肯定地说道,“只有半年不到,以前没有听过。” 陈靖之心有所感,手中的幻魂神木叶片已经没有了生机,落下来至少一年时间,这样一看很有可能幻魂神木是在桃山。而幻魂神木也只是陈迟英曾经提过一种神木,陈靖之根据描述猜测就是幻魂神木。只是陈迟英所说的神木在百越国都城的圣山之上,那里有无数高人,防御严密,想要进去十分艰难。 “老爷,我和你一起去吧。”陈鼎想了一想,说道,“桃山路途遥远,我和老爷一起去会更方便。” 陈靖之望向他,道,“你身形巨大,很是瞩目,不担心走了之后会被妖神通缉吗” “哎也是担心的,”陈鼎很是无奈,低声道,“只是小妖也不想在山中继续呆下去了,而且老爷救了我一条小命,小妖愿意追随老爷。”陈鼎是因为看到陈靖之只是举手投足之间就把一位旗令耍得团团转,而且性格看去也是不坏,总比在山中和一群野妖待在一起有前途。 “哈哈哈,好,那你随我一同去,你也不用担心,我可以传你一道法术,让你收束身形,再者你放心罢,你就算是离开了,短时间内蛇獴精也不会来找你麻烦的。” “这是为什么”陈鼎不禁惊讶问道。 第一三八章 骑鹤北去 桃山妖猴 陈靖之笑道,“我已经听你说过蛇獴精的性情。你是蛇獴精的手下,你要是背叛了蛇獴精,放走了宋国来的奸细,蛇獴精还被你欺骗了,蛇獴精为了逃避责任,只会假装不知道的。” 陈鼎恍然大悟,叫道,“老爷说得太对了,蛇獴精就是特别死要面子,对我们这些下属凶神恶煞,对上其他旗令的属下则是故作大方,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早走早好,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出息,还要天天看他脸色。” “那你去收拾一下,不要和你的下属们打招呼,直接离开。” 陈鼎听着这份盯住不住点头,转身回去巢穴,他东西本就不多,甚至可以说啥也没有,不过一想到这里可能是自己再也不能回来的地方,心中一阵紧张,又有些失落。他看了一看,落在一株高大数十丈的松树上,不远处是一片断崖,下方一片水泽草地,这里就是他出生的地方。 不多时他振开双翅冲向云天,发出一声高亢嘹亮的叫声,声音响彻天际。不多时他落在陈靖之身侧,伸长了鹤颈,轻轻振动翅膀,双腿微微蹲下伏在地上,道,“老爷,您上我背上,我送您前去桃山。” 陈靖之轻轻点首,盘坐在鹤背上,捏了一个隐身法诀,寻常情况之下,也是不担心被人发现。 丹顶仙鹤振翅飞起,冲入云霄,天风呼呼吹过脸颊,陈靖之心中万分畅快,自他从万华天东华道来到禹御天,从没有像今日这般乘风而去的爽快。他胸中意气长舒,望向漂浮云烟,心中轻快,俯瞰下方山峦连绵起伏,青苍翠翠,玉带蜿蜒游走,碧水泱泱。 陈鼎没来由觉得一股轻快感觉,喊道,“老爷您坐好了。”说完在天中翻飞,高亢鹤鸣嘹亮遥远。半个时辰之后,已经飞出了一百多里路,路上陈靖之见到不少雀鸟妖精飞行,妖神谷中各种妖物横行,不过都在妖神约束之下,并不会随意闯入人间国度。 不久之后,陈靖之远远见到一只苍鹰飞来,此时座下的丹顶鹤微微有些变化。他沉眉问道,“这只苍鹰与你难道是有仇怨” “老爷,这苍鹰乃是青妖王门下修行的,只是我与青妖王的孙女有些交情,这只苍鹰便以为青妖王想要招我为孙女婿,因此处处与我敌对,再加上与我是天敌,修为仿佛,我却不是他对手。老爷,我看还是避开这只苍鹰,不要与他正面相对。” “哈哈,这想法倒是不错,不过我看这只苍鹰未必如此想。”陈靖之说完之后,这只苍鹰立刻加快速度,向着丹顶鹤所在的方向飞来。 陈鼎有些惊慌,喊道,“老爷,那怎么办” “无妨。”陈靖之目光一看,而后看到下方有一处悬崖,四周翠竹苍苍,又有高大的树木遮掩,指向那里道,“你停在那里,稍后看这只苍鹰会不会来,若是它来了,我来教训它。” 陈鼎不住点头,他对陈靖之十分敬服,毫不犹豫冲向下方。而这时苍鹰在空中一停,也是俯冲下来。陈鼎落在一株高大的松树下方,化作一个身穿白衣的翩翩男子,双目斜飞,面容冷峻。 苍鹰忽然落下,看去高有一丈,和丹顶仙鹤体型不相上下。陈靖之只是扫了一眼这只苍鹰,发现这只苍鹰若是论道行确实是在丹顶鹤之上,而且更为圆融,应该是受过人指点。 苍鹰身上毛羽收起,叫道,“大头鹤,你不在你的地方好好呆着,来我这里干什么” 陈鼎看到这只苍鹰心中有些畏惧,不过现在已经有陈靖之为后盾,他嬉笑道,“我来这里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何必问那么多” “我看你是不知死活,连我你也敢骗。”苍鹰顿时大怒,箭射飞出,双爪猛然探去。 这苍鹰双爪可以抓破金铁,来势凶猛异常,丹顶鹤只是一看心中微微一慌,他曾多次对上苍鹰,但是每次都是惨败。 “今天青萱不在,我看谁来救你。”苍鹰厉声大叫,双爪探出之时,又有羽箭飞射。 陈鼎立刻想要躲避,但是想到陈靖之所说的话,镇定下来,手上弹出数枚松果,大喊道,“苍鹰,今天就让你有来无回,切让你看看我的法宝。” 咻的一声,松果射出,好似穿破虚空。而与此同时陈靖之在松树背后,弹出数枚松果,皆是用了神霄星雷珠的手法。这松果飞去迅快无比,犹如飞电。 苍鹰不知就里,仍然冲了过去,但是数枚松果犹如连心珠穿空弹射而来。砰的一声,猛烈击打在苍鹰的爪子上,松果瞬间碎成齑粉。 “啊”苍鹰一声剧烈惨叫,双爪似乎被打碎了一般,几枚松果叠加激射,苍鹰轰的一声被从空中打落,双翅不断扑腾。 陈鼎喜出望外,手中松果再度射出,而陈靖之在此时也是暗中射出松果。苍鹰见状心中大惊,丹顶仙鹤从来不是他的对手,他今天也没有放在眼里,可是现在一看对方这法宝实在了不得。苍鹰立刻一拍翅膀,扑腾开来,而后飞快向天中飞去,原地留下数十只羽毛。 “老爷,我赢了这只苍鹰。”丹顶鹤惊喜不已,尖叫道。 陈靖之呵呵一笑,无论是苍鹰还是丹顶仙鹤,又或者是陈靖之遇到的许多妖怪,都是凭着自身的天赋,而没有修炼出法术神通来,这是十分少见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这些妖怪没有传承,只是自身摸索前行。 陈靖之笑道,“日后再遇到这只苍鹰,你不必惊慌,不能力敌那就智取。” “老爷,我们快去桃山吧。”丹顶鹤虽然惊喜,但是想起这次的目的,面上笑意难掩道。 陈靖之点了点头,但是刚才遇到苍鹰之后他认为不能在如此张扬了,丹顶仙鹤不少见,但是这般巨大的很容易成为目标。他决定尽量步行前去,遇到悬崖断壁,则可以乘骑仙鹤飞过,这样既不招摇也能省时间。 陈靖之和陈鼎说了意图就让陈鼎描述前去的路途。陈鼎细细说了清楚。 陈靖之道,“你身形巨大,与我同去,难免引人耳目,我传你一门法术,可以收缩身形,你且认真挺好。” 陈鼎震惊道,“老爷,这法术至少要是旗令才能施展的,我也能学吗” “这有何难区区小法术。”陈靖之笑了一笑,就将法术传了给他。 不过两刻,陈鼎似乎才领略到这法术的精髓,随着他双翅扑动,身形逐渐变小,最后变成一只六尺高的丹顶仙鹤,这和寻常的丹顶鹤相差无几。陈鼎顿时翩跹起舞,欢喜道,“老爷,我练成了。” “走罢。”陈靖之见他卖弄了片刻之后笑了一笑,指着前方说道。 陈鼎十分欢喜,在前方引路,随着陈靖之行走穿行,加上自身就有宝生木牌,其实并不艰难,而且这一路上陈靖之还采了不少灵药,这倒是在宋国十分难得的事情,虽然没有那等入品级的,但是加起来不可小觑。 每每遇到悬崖大河谷,陈靖之便落在丹顶仙鹤的背上,快速飞过去。六百余里路程,两日时间陈靖之就到达了,只见桃山附近有无数猿猴、金丝猴,还有各种飞鸟,还未到桃山,就见到处处都是桃树。 此时已经七月,桃树上挂满了香甜可口的桃子。桃山之中的桃树颇为不凡,不同方向的桃树会在不同的季节成熟,在桃山生活的猿、猴可以说没有生活烦恼,安居乐业。不过这些猿猴很不安分,生性好斗,经常和周边的妖精争夺地盘。 陈鼎胆气比起刚开始大了不少,指着上方道,“老爷,这里应该就是桃山了,我们怎么上去呀” 陈靖之收回目光,说道,“你现在去离开此地大约五十里路,在附近休息,没有我的命令不要随便靠近。” “老爷,你不带我去吗”陈鼎有些惊讶道。 陈靖之含笑摇头,“你只管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你在哪里我都能感应到的,路上我已经传了你匿气的法门,你尽量不要显露自己是妖,之后我还有事情需要你来做的。” 陈鼎听了,连连点头,陈靖之轻轻挥手,他便化作一只丹顶鹤飞走。 陈靖之在附近停留了下来,并不急着前去桃山,而是认真观察桃山的情形。这一日,他从桃山外面看到几只成精的猿猴带着百余只小猿猴回来,看去皆是带着伤痕。陈靖之知道这是这些猿猴又去招惹事情,吃了败仗回来。 这等情况对陈靖之来说最好,正是气势低落的时候,情绪不稳,想要用法术侵入对方也会容易许多。陈靖之一直在寻找机会,不多时猴群里面打打闹闹起来,几只成精的猿猴也是回去各自洞府,只有道行最差的猴精爬上桃树,似乎情绪低落。 这等机会,陈靖之又怎么会放过呢当即施展太阴藏灵术,潜行过去,心神一动,立刻侵入猴精的识海之中。 第一三九章 山中仙桃 金猴妖王 这只妖猴只是窍关一重境界,初入幽精,灵智已开。陈靖之在其脑海之中立刻就知道了山中的不少事情,桃山妖王正在山中潜修,已经修行了四百余年,法力精深无比。此去桃山正山并不远,只是各处都设置了妖兵把守,想要突破不易。 至于陈靖之想要知道的幻魂神木消息则是没有头绪,陈靖之对此并不失望,幻魂神木乃是少见的灵木,这些小妖不知道也很寻常。陈靖之还想要继续查探,忽然他眉头一皱,似乎触碰到了一丝血缘预警,他想了一想,立刻突破血缘警示,将所有消息察知,而后就将这只妖猴在睡梦中杀死。 就在陈靖之到来之前,桃山妖王正在洞府之中等候客人。这一处地方在桃山山顶上,这里有一株巨大的桃树,此时硕果累累,但是认真看去这些桃子有红有青,有些才刚刚花败。十几只妖猴托了盘子,上面装满了山珍异果。 一只白色的猿猴上前对着妖王说道,“大王,我已经准备妥当了,就等青妖王了。” 这时见到一个年约五十岁,双目炯炯有神,身材精干的男子呵呵笑道,“小的们,都变化成人形,人才是万物之灵,只有人形修行才能事半功倍。” “小的遵命。”金猴妖王说完之后,附近的小妖个个变化成人,只是形貌动作仍然和猴子相似。 金猴妖王看到天时已近,便去了大桃树后方,这里乃是他设下的禁地,其他小妖都不能靠近的。只见这里有一株一人高下的桃树,上面结了七个果子,只有一枚桃子看去有些红润,似乎过不了多久就会成熟,其他的都看着很青涩。 这一株桃树才是桃山上的至宝,金猴妖王能够修炼至今日少不了这一株桃树的功劳,原本桃树上结果九枚,每隔六十年成熟一枚,吃下之后修为精进,好处不可言说。他在这里设宴邀请青妖王,颇是担心这株桃树被人看出究竟。 只是他心中有些底气,这一株桃树看去平平无奇,很少有人能够知道它的玄妙。等了片刻,天中一声嘹亮鸣叫,悠远深长,令人回味。金猴妖王立刻转了出去,站在桃树底下,只见天上一只青鸟缓缓飞来,带起一阵青色云霞,极是绚丽。 金猴妖王哈哈笑道,“青妖王,有请了。” 青鸟从天上落下,在地上羽毛收起,逐渐化作一个年约三十的美妇人。她微微笑道,“金妖王,是我来迟了,还请恕罪。” “青妖王客气什么什么来迟不来迟,我今天就是来等你的。”金猴妖王十分欢喜,连忙让小妖们摆上猴儿酒,又将上中珍藏的桃子捧了上来。 青妖王坐下之后,一边品尝一边赞不绝口,“只有桃山的桃子才是人间美味。” 金猴妖王哈哈笑道,“青妖王看上了,等会儿我让人给你装几盆,带回去尝一尝,也是青妖王来得迟了些,早几日上供给了妖神,否则今日我可不敢小气。” 青妖王微微笑着,就听金猴妖王继续说道,“青妹子,之前我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青妖王轻蹙柳眉,说道,“这件事情十分棘手,原本不想过多参与,但是斋门几次三番来请,我也不好推拒,加上妖神似乎并不禁止我们接触。只是几番下来,损兵折将,也没能办成,我这心里都有些打退堂鼓了。” “青妹子事到如今万万不能退,你要知道你我两个寿元都要到了,如果不能取到神灵之位,那么就此要寿尽,你可甘心” 青妖王连连摇头,她和金猴妖王都已经将近五百岁,可是迟迟没有找到更进一步的可能,多次向妖神请教,妖神也是束手无策,只表示要看机缘。 金猴妖王连连催促,“青妹子,你要知道,这世间只有宋国这里的神灵,只要灾劫不降是可以寿与天齐的,也只有宋国的神灵之位是得天地认可,和我们南越山的野神完全不一样,一旦能够得到神位,那就是一步登天了。” “妖神并不禁止我们和斋门接触,我认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要神位拿到手中,今后受些约束那也无妨,青妹子,你千万不要放弃。” 青妖王不住点首,说道,“金妖王所言甚是,我也明白的,修行到了我们这一地步想要再走下去十分艰难的。至今前路渺茫,毫无头绪,也确实只有宋国神灵的神位能够帮助我们了。但是之前斋门和我们南越山合谋,也没有从宋国取得一个神位,我其实有些不看好。” “再加上,斋门联合了百越国攻袭宋国,仍然没能建功,我确实没有多少信心。” 青妖王轻轻叹气,五位妖王里面,她年龄较长,再没有机会就真的要老死了。 “那是斋门没有谋划好,但是长久以来我对斋门很有信心,斋门为了争宋国的国教,希望被奉为正统,已经努力二百年,这一次也是下了大本钱的,许诺一定会为我们取得一个神灵之位。” “什么斋门是要争国教正统”青妖王一阵惊诧,细想来,好像确实如此,她震惊道,“金妖王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斋门广运法主亲自告诉我的,难道还会有假这足以表明他们的诚意了。先前确实谋划不周,可是更多的还是百越国派出的人太不顶用了,这一回我们亲自出马,凭我们的法力和修为,有几个人能够抵挡的” 金猴妖王说到这里就有些得意,继续说道,“斋门已经向我许诺,只要我出山,就算没能争下国教,十五年内也一定会为我争取一个神位。再者,我们这些妖族,难道不想寿与天齐吗长生不死吗就算是妖神也是一般想法,只是妖神还有顾忌,斋门多次联系为我们,妖神置若罔闻,未必没有要让我们投石问路的想法。” 青妖王不住点头,赞叹道,“还是金妖王洞悉事情,这件事情之前我未曾细想,今日金妖王一说,我顿时明白了。”片刻后,她似乎下定了决心,说道,“这神位一定要争,待得我布置安排好之后,就和金妖王一同出山。” 金猴妖王顿时大喜,他一个人势单力薄,再有一位妖王同行,此行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了。他拿起酒杯,喊道,“青妹子,我们干了这杯。” 青妖王微微含笑,心中有些激动,就在这时看到金猴妖王,眉头忽然紧锁,不禁开口问道,“金妖王,这是怎么了可是小妹说错话了” “这与青妹子无关,是有贼人敢暗中闯入了我桃山。”金猴妖王冷笑几声,随后说道,“青妹子,先满饮此杯,待我命人将那贼子收拾了,我们再来细说。” 青妖王微微蹙眉,说道,“金妖王自便,若有小妹相助的,尽管开口。”她这时心中想的却是究竟是什么人能够闯入桃山来,要知道金猴妖王在五位妖王里面法术最厉害,除了妖神之外,在妖神谷几乎没有对手。 金猴妖王大喝道,“左右妖将,立刻摇响警铃,有外敌入侵,现在正在山下。” 立刻就有一个身穿白色盔甲和青色盔甲的大将,手持兵刃快速下山了。 陈靖之也是始料未及,这位金猴妖王竟然有这等天赋神通,依靠血脉感应能够知晓族内族人的安危。他现在最好的方法其实是立刻离开,以免惹祸上身,但是陈靖之细细想来,到了这里怎能空手离去。这一次已经惊动了山中主人,下一次再来这里的守御只会更加戒严,反而难度更大。 此时,忽然心中一动,竟然是许久没有动静的神木之种发出了意思微弱的祈求,好像上中有一件东西是它十分想要得到的。他心中一动,立刻决定直接上山。他已经知道了大概的线路,基本上不会错过。陈靖之主要是想确定幻魂神木的具体所在,这一灵木对他修行鉴真神目用处极大,除此之外,这株灵木可以幻化幻境,助他修行。 陈靖之捏起法诀,身形与周边几乎融为一体随后引动了宝生木牌,顺着桃木缓慢遁去山顶。他猜测如果真的有神木应该就在那位妖王的洞府附近。这并不是他胆大妄为,他也想好了退路,一旦不能得手立刻退走。 有太阴藏灵术和宝生木牌,相互配合之下,陈靖之小心翼翼,已经逐渐摸向了山顶,他只是朝着灵机最为浓郁的地方去。 接连半个时辰,金猴妖王还是没有得到任何有关侵入者的消息,甚至根本找不到对方的所在,金猴妖王心中大怒,对着两个妖将大声呵斥,直呼无能。 金猴妖王瞥见青妖王的神色,今天要是不拿出点本事来,对方肯定会对自己有所轻视。他当下一拍口袋,取出一面镜子。青妖王见到这镜子,不禁张大了嘴,震惊不已。 第一四零章 盗取神木 安然离去 “妖神的玄晶镜怎么会在你这里”青妖王惊呼出声,而后似乎明白了什么,轻轻咬唇说道,“看来妖神已经有所打算。” 金猴妖王哈哈笑着点头不语,便将法力灌注进去,玄晶镜一片清光闪烁,这一面玄晶镜乃是妖神的宝贝之一,运转这件宝贝可以在数十里范围之内发现异动。金猴妖王脚下用力一跺,腾空而起,举起这面玄晶镜,口中默念法诀。 镜光照出,沿着桃山照射,玄晶镜里面竟然能够看到桃山中的不少情形,许多妖猴满山搜寻贼子的身影。金猴妖王连续照了几个方向,可是都没有找到贼子的身影,不由暗中嘀咕,“莫不是已经离开了” 就在此时,他忽然发现一个地方异动频频,金猴妖王立刻一指,喝道,“小的们,往西山方向捉拿贼人。” 陈靖之已经暗中摸索到了山腰,越是到了这里,身上的神木之种似乎生出了强烈感应。随着神木之种的,陈靖之已经知道了目的地。这时候天中一道镜光照来,陈靖之凝神屏气,立刻隐藏起来,御使宝生木牌飞快遁走。 半个时辰之后,一众妖猴仍然没有能够找到贼人,金猴妖王难以置信,刚才的的确确是发现了异动,不可能找不到的。他对着妖将大吼,“你们这些废物,用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找到潜藏进来的贼人。” “大王息怒呀。”妖将立刻跪下来拜道。 “青妹子,看来我要亲自出马了。”金猴妖王哼哼几声,昂着头,但是脸上一片火热,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输了阵仗,今后还怎么面对。他看了一看山中的桃树,这一刻有些许犹豫,但是还是下定了决心。 金猴妖王大声道,“青妹子,待我把贼人抓来,我们再来商议。” “来人不简单呀,连妖神的玄晶镜也只能找到大概踪迹,我看不如小妹和金妖王一同捉拿此贼。”青妖王大为诧异,来人潜藏的法术实在太过深奥,以至于连玄晶镜都无法发挥功效。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金猴妖王的法力不够深厚,不能将整一座桃山囊括进去,如果妖神施法,对方绝对无处可逃。 金猴妖王挥手道,“不用了,青妹子,你在这里等我。”说着就像几个妖猴说道,“你们在这里伺候青妖王,不容有任何闪失。” 金猴妖王化作一阵狂风往山下卷去,震得桃子刷刷直落。 陈靖之察觉到金猴妖王下山,立刻将一身气机都是隐藏起来,他已经远远看过这一位金猴妖王的修为,应该是小周天境界第三重圆满境界,已经可以敕雷布雨。二者修为差距太大,一旦对上想要逃脱极为艰难。 陈靖之这时候才是快速上山,到了山顶,他望气之法已经看到这里灵机浓郁,几欲化雨,其中一株巨大的桃木散发着丝丝灵光,上面的桃子个个犹如大碗,有红有绿,透着清甜的香气。 陈靖之以为这一株桃树就是神木之种感应的灵木,但是他稍稍施法之后,发现竟然不是,神木之种另有所指。他朝着神木之种感应看去,见到一株平平无奇的桃树,上面挂着几个稀稀拉拉的桃子。 “这才是神木之种所要找寻的东西”陈靖之有些不敢置信,但是神木之种应该不会感应错误。 他皱了皱眉头,要快速拿到这一株桃树,不过一旦这般做了再找幻魂神木就难了。他认真思索片刻,再度看向了那一株桃树,而后认真观察四周,只有不远处的凉亭里面一个美妇人端坐,又有几个女妖在旁边伺候。 “必须要冒险一试了,幻魂神木终究还有其他地方可以取得,但是这一株桃树便是典籍上也不曾见过,应该是一株极为珍惜的灵种。” 心念一定,他认真观察之后,暗中利用潜行的法术靠近了桃木。他手中一动,只是这一瞬间,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不是真实的。他立刻运转还未完全入门的鉴真神目,这一刹那之间竟然有些恍惚。 陈靖之一阵惊喜,“这是幻魂神木,难怪金猴妖王会舍开这里直接抓捕自己,而是在这里设下了陷阱。” “好险。”陈靖之心中长舒一口气,没有轻举妄动。这样一来,陈靖之就可以从容安排了。他运转法术,再度确认了那株桃树的具体方位,又认真辨别,幻魂神木的正身所在。这时候他看到离着桃树三丈之外有一株看去半尺高下,只有五片叶子,叶片灰黑,似乎要凋零的小树。 “幻魂神木。”陈靖之已经确定了这就是幻魂神木,和他手中那一片叶子一模一样。陈靖之欣喜不已,心念意动,立刻把神木之种抛向了那株小桃树,他快速挪移到了幻魂神木的周边。 神木之种落在了小桃树上,小桃树上好像人遇到了危险,不断晃动枝条。但是神木之种清光吐出来,将这一株小桃树包裹住,霎时间,所有枝条和未成熟的果实化作灰烬。 陈靖之已经将幻魂神木拔了起来,而后捞起神木之种,瞬息间御使宝生木牌遁走。 “啊啊”金猴妖王到了山腰没有多久,浑身一抖,忽然之间仰天大叫,飞快朝着山上奔去。 陈靖之得手之后没有半点停留,疯狂御动宝生木牌,逃下山去。 “哪里走,吃我一棍。”金猴妖王持动玄晶镜,这一回竟然直接照到了陈靖之的身影。金猴妖王脚下踏风,飞快奔杀过去,手中甩出五块钢石,呼呼声响。 陈靖之疯狂施展法术,身后的钢石打来,速度之快令他额头冷汗涔涔,他才是离开一株桃树,砰的一声那株桃树被钢石打断,木屑乱飞,而他被法力余波荡及,将他往前撞去,他浑身气息一滞,几乎要当场倒下。陈靖之咬牙,立刻施展太阴藏灵术,而后朝着另一个方向狂奔。 金猴妖王瞬间失去了陈靖之的方向,只好马上展开镜光,这一回他没有赌中陈靖之的方向,待得他镜光转过来的时候,陈靖之已经逃开了数里。金猴妖王瞬间大怒,一手中持宝镜,另一只手木棍打去。 但是陈靖之这时候不断灌注法力,加上他逃跑的方向根本不固定,金猴妖王大为无奈,只是稍稍慢了一步,就被陈靖之逃出了许远。 金猴妖王怒吼道,“封山。” 青妖王从山顶飞了下来,皱眉道,“金妖王,小妹一起帮你。” “不必了。”金猴妖王龇牙咧嘴,面上一阵恶意猜测,青妖王才来,就出现了这种事情,就连他的传家之宝也被人盗走了。金猴妖王,怒气冲冲腾空而起,一定要抓住陈靖之碎尸万段。 青妖王颇感无奈,只好回了山顶之上,不到半个时辰金猴妖王冷着脸回来道,“青妹子,今天多有得罪了。” 青妖王心中愠怒,被人甩在这里许久,怒道,“金妖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金猴妖王咬着牙,冷然说道,“得罪了,改日我向青妹子赔罪,今天就不多留了。” “哼。”青妖王甩袖飞入天穹,化作一只青鸟快速消失在云空。金猴妖王早有打算,立刻跟了过去,只是青妖王飞遁迅快,金猴妖王再是厉害也无法跟上,不过他肯定青妖王确实回了青云山,这才确定今日之事和青妖王无关。 而陈靖之口中含着一口血,最终又是咽了下去,脸色涨得通红。他逃出了五十余里之后,法力消耗过大,吞了几枚丹药之后又将那一株成精了的山参扯下参须,吞入腹中。口中一阵火热,胸口气血翻腾,片刻后他再度藏入树木之中。 一日之后,他觉得身上的伤势有所平复,又换了一处地方,待得三日,觉得已经恢复大半。他便取出了幻魂神木,这一株神木只有半尺高,但是根须浓密,已经有五尺之长,这还是陈靖之用尽了全力将大半的根须弄断的结果。 现在这一株幻魂神木进入了休眠状态,但是陈靖之也不确定幻魂神木是否会死去。他思来想去,拿出一张符纸,画上灵符,将幻魂神木的灵气封印,其后收了起来。这时候他才有机会去看神木之种,只见神木之种的芽已经长出一尺长。 “那究竟是什么灵种,竟然能让神木之种长大这么多” 陈靖之心中大为惊诧,这一回收获巨大,已经可以离开妖神谷了。他打定主意之后,就在心中召唤陈鼎。约有半个时辰,一只丹顶仙鹤飞来,陈靖之呵呵笑着,带了丹顶仙鹤穿梭在树林之中。 走了半日之后,陈靖之在一条溪流边上坐下休息片刻,而丹顶仙鹤落在身侧化作一个年轻男子。这时候他眉头一皱,猛然站起身来,看向溪流上游的方向,一个身形丰腴的美妇人面上带着笑意走了出来。 “青妖王”丹顶仙鹤陈鼎一见到这美妇人瞬间大惊,立刻跪了下来,“小要拜见青妖王。” 第一四一章 青鸟妖王 秘地玄浑 青妖王柔声笑道,“小白鹤,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着妖神谷伙同外来之人谋取妖神谷妖王的神物,你可知罪” “小妖知罪,小妖知罪,恳请妖王从宽处置。”陈鼎心中惊慌骇惧,跪下来不断磕头道。 “陈鼎。”陈靖之断然大喝,“你是我神霄道脉门下,怎可向他人摇尾乞怜” “这”陈鼎本能的畏惧让他一时懵了,他忍不住抬头看向陈靖之。 “起来。”陈靖之再次一喝,陈鼎情不自禁站了起身,但是不敢看青妖王,躲在了陈靖之的背后。 “神霄道脉”青妖王看到这等情况不禁深深一想,呵呵笑道,“这是什么门派,我倒是没有听说过。” 陈靖之从容道,“青妖王,这是我神霄道脉的事情,现在陈鼎已经入了我神霄道脉。” “不过是一只不成气候毫无骨气的小妖,但是尊驾如此打我的脸面,置我妖神谷于何地”青妖王似笑非笑,语气之中带着几丝寒意。 陈靖之缓缓说道,“青妖王,既然你能找到这里,可见你的本事,不过我想问你,你和金猴妖王比起来,你觉得自己要更为厉害吗”陈靖之此时其实在虚张声势,手中已经将祖师所留的神霄星雷珠法宝扣在手上,现在这一件法宝就是他的依仗了。 青妖王柳眉紧蹙,她的法力比金猴妖王要差上不少,对方在金猴妖王手下都能逃脱,相比法术很是奇妙,她冷然道,“金妖王法力高强,却不擅长飞遁,我却不同,你觉得在我这里能逃得了吗” 陈靖之笑了一笑道,“青妖王是想要试一试吗” “试就不必了。”青妖王冷然哂笑,抬着头说道,“我今日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是想问你,你从金妖王那里偷了什么东西,如此紧要尊驾可否告诉我” 陈靖之的法力十分奇妙,虽然觉得不如自己,但青妖王看不透对方深浅,心中有几分顾忌,加上早已经听说了宋国奸细的事情。 青妖王继续说道,“尊驾放心,我并不愿意为难你,若是我可用之物,便请你拿出来,我愿意与你交换。” “既然青妖王如此坦诚,我自然也不能有所隐瞒。金猴妖王府中有一株桃树,乃是少见的灵种,我便是盗取了此物,不过这一株灵种桃树,自我拔下之后不知为何立刻枯死了。除此之外我还在金猴妖王洞府之中得到了一株幻魂神木,这一株神木本就是我此行的目的。” 陈靖之从容说道。 “洞府之外那株桃树不是桃山的镇山之宝”青妖王不由震惊,她一直以为那一株桃树才是桃山的根本,原来并非如此。 “幻魂神木这一个我倒是知晓,没想到买下幻魂神木的人竟然是金妖王,看来我平时实在是小瞧了他。” 陈靖之目中一亮,“可否请青妖王赐教,那幻魂神木的来历。” “呵呵,你手中没有我要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青妖王哂然冷笑,说道,“尊驾还是快离开吧,你说的话我虽然全信了,但是别人不一定信。”青妖王之所以笃定陈靖之所说的,乃是因为她在桃山留下了耳目,确实听闻金猴妖王大怒,神木被盗等等。 “青妖王未免太过果断了,我当然有能帮到你的地方。”陈靖之笑了一笑,忽然正容道,“我见青妖王眉宇之间有黑气缠绕,想来寿元将近,难道不想再进一步吗” “嗯”青妖王扭过头来,眉宇之间一股腾腾杀气。 陈靖之自顾自缓缓笑道,“青妖王,我所说的对与不对,你心中有数,我可以为你炼制一枚丹药至少让你延寿十年,只要你将幻魂神木的消息告知于我,不过那用来炼制丹药的灵药就要你自家去找了。” 青妖王神色大变,低声道,“你所言是真是假” “青妖王已经信了我一半了,又何必再来问我呢”陈靖之神色从容不迫,对青妖王的表情视而不见。 这一句话直击青妖王心底,不可能不心动。她现在最是担心的就是寿元,一旦肉身死去可没有宋国神灵那样的能为。如果能再延缓十年,那就有更多的可能。 “炼制丹药需要多久,又需要哪些灵药”青妖王凝神问道,“数千年来我们也只是听过灵丹妙药的传闻,我又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呢” 青妖王语气之中既有轻蔑又有几分期待。 陈靖之道,“千岁草一株,元灵果一枚”陈靖之接连说了十数种灵药,笑道,“只要青妖王准备了这些灵药,我随时可以为你炼制,到了青妖王这等境界,是否有用一试便知。” 青妖王重重点头,“好,若是你炼制不成,那不论你有什么手段我都会将你碎尸万段。”她顿了一顿,“这些灵药得来不易,其中还有几株八品的灵药,三天时间我会准备齐全,不过这段时间就请你随我一同回去青云山。” “老爷”陈鼎心中大急,脱口喊道。 陈靖之回望过去,微微一笑,随后说道,“就请青妖王安排。”陈靖之已经考虑清楚,他现在离开很大可能安然无恙,但是陈鼎那就惠死在此处。他观察青妖王,并非是嗜杀之辈,应该不会有问题。 再者,陈靖之手中的幻魂神木还十分幼小,对于修炼鉴真神目效用有限,他需要得知幻魂神木的消息。 青妖王轻轻颔首,说道,“随我来罢,莫要胡乱出声,否则我也救不了你。”青妖王飞入天中,化作一只青鸟,而陈靖之乘骑仙鹤随着她飞向青云山。 青云山乃是这位妖王修行所在,这里环境优美,处处都是高耸入云的大树,郁郁葱葱。青妖王虽是妖鸟出身,可是自修炼化人之后便按照凡人的修行洞府布置,修建了宫院楼阁,算不上辉煌大气,但也是秀雅清新,宫院四周植种了不少绿竹。 陈靖之观察了片刻之后,发现青妖王这一处与宋国倒是有几分相像之处,当下有些疑惑。 青妖王瞥了一眼道,“我蜕去妖壳化成人身之时,得遇了一位高人,正是宋国人氏,我与其他人不同,对你等没有太大恶意。” 说完后,快步走进一处楼阁,说道,“这几日你就在这里居住修行,我会让人送了果子过来,你不要出去。” 陈靖之点了点头,这时候他说道,“现在青妖王可以告诉我幻魂神木的来历了吧” 青妖王看了一看四周,低声说道,“原本你这个外人不应该知道,可是既然答应了你那就告诉你也无妨,只是你若说出去惹祸上身就怪不得我。” 陈靖之镇定说道,“在下知道分寸,请妖王赐教。” “我们妖神谷与百越国、都黄国,以及西侧的金国、宝树国等等数个国家之间有一个地带,名作玄浑关,那里乃是诸国的禁地,不过也是各国修行人之间暗中交易的地方。修行人到了哪里,无论是人是妖,都会因果混淆,没有人能够知道对方的身份。玄浑关有一位主人,名作玄浑山主” “数十年前我得到一块玄浑令,这才去了玄浑关,那日在玄浑关遇到一株神木,便是幻魂神木。当日我得知这消息的时候也是大为震惊,幻魂神木乃是百越国的神树,传闻乃是百越大天神在人间的化身,百越国虽然历经千年更替,但是无论哪一个氏族做了国主都是会供奉这棵神树。” “幻魂神木百年长一尺,百越国的神树已经有五丈高,至少五千年了,百年前这一株神木终于长出了一株幼树,只是后来失窃了。没想到出现在了玄浑关,最终这一株幻魂神木被人用一株罕见的神物换走了,究竟是什么我也不清楚。没有想到幻魂神木竟然是被金妖王拿到了,实在是不可思议。” “幻魂神木有何神妙其实没几个人知晓,我看你一心一意想要夺得此物,看来对这株神木有些了解,能否告知于我”青妖王美眸看去,笑意盈盈。 陈靖之笑着说道,“幻魂神木最为厉害之处是可以营造无边环境,我要找到这件宝物的原因是因为我需要修炼一门法术,这门法术如果有幻魂神木相助,那会让我快速精进,最终修炼功成,所以我猜费尽心思,冒险前去。” “那你是怎么知道金妖王会有一株幻魂神木的”青妖王有些诧异,问道。 “我曾杀了一只黑猿,这只黑猿身上就有一片幻魂神木的叶子,顺藤摸瓜,找到了桃山,误打误撞取得了幻魂神木。不过可惜,这一株幻魂神木还未长成,对我修炼法术帮助不大。” 这件事陈靖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既然对方毫无恶意,那便还一个善意。 青妖王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少顷,说道,“你就住在这里,过了几日我就来找你。”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一四二章 灵机内藏 丹炉符咒 青妖王离开之后,陈鼎担心道,“老爷,咱们真的要留在青妖王这里吗” 陈靖之嘿嘿笑道,“当然了,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的。现在外间正在抓捕我,在这里还能躲个平静。” 陈鼎点了点头,说道,“老爷,刚刚吓死我了。” “你是我神霄道脉的人,胆子可不能太小。”陈靖之略一沉思之后,说道,“你既然入了我神霄道派,总不能一直如此下去。这样,我传你一道法门,让你巩固根本,今后才能再进一步。” “老爷”陈鼎惊喜不已,陈靖之所传的几个法术都很是有用,着实令他大开眼界。 “哈哈,依我看你根基尚可,根骨虽然算不得多好,但也可以入眼,只是你修行的道法并不完善,我能轻而易举将你降伏,最大的原因在于你的神魂和肉身不匹配。若想要改变,那就要从头再来,如此,再进一步那是不难。” “重头再来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让你的修为重回窍关一重境界,破而后立,你若愿意,我会传你法门,你若不愿意,我也可以再传你其他。” “我听老爷的。”陈鼎笑道,“老爷在青妖王到来之时没有独自离去,可见老爷并不会随意放弃我。” “好,那你便重头开始,这一门玄功我可以传你前篇,暂时也不必着急,这两日你先暗中领悟玄妙,如果有不明白的,就来问我。”陈靖之在他眉心一点,神识传递过去。做了此事之后,陈靖之就在楼阁之中修持。 陈靖之在青妖王的宫院之中修行,并无多大不适,这里灵机丰沛,环境优美,青云山上接穹云,俯瞰山河。每每黄昏之时,见青空霞云飞驰,倦鸟归林,层层薄烟轻雾飘起,恍若人间仙境。 三日过后,青妖王推开楼阁门,面色阴沉,似乎胸有怒气。陈靖之扫她一眼,猜测是没能找到足够灵药。 青妖王长舒一口气,冷然道,“你可能要再多等几日了。” 陈靖之微微笑道,“无妨,这些灵药之中一株八品灵药就已经难寻,青妖王自行准备,准备妥当了知会我一声。” 青妖王面色稍霁,带着几分歉意,她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不由停下脚步来,脱口问道,“原本有一株元灵果,可是却无法得手,进入那处便会迷失方向,你可知道如何进去我看这一处地方和你所言的幻魂神木有些相似的地方。” 陈靖之目光一亮,说道,“青妖王是想要让我去取拿这一株灵药” “灵药我自己去拿,只是暂时没有办法。”青妖王有些失望,转过头去,缓缓说道,“请再等几日吧。” 陈靖之笑言道,“青妖王,且慢,思来想去还是早日炼成丹药为妙,我也可早日脱身。” “你果真愿意” “请妖王带路。” 陈靖之的诚恳回答,让青妖王轻轻叹气,说道,“刚才我若是直接请你帮忙,想必你不会拒绝。” 陈靖之哈哈笑着说道,“那是自然的。” 青妖王嗔了他一眼,面上微微笑着埋怨道,“你这人若是我的门下,我早要收拾你了。那一处我的法力前去都是困难,叫上你只是觉得你这人法术奇妙,或许有应对之道,毕竟连幻魂神木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青妖王化作一只青鸟,直接抓起陈靖之飞出青云山,往东直去五十余里,在一处山坳落了下来。这一处山坳处处都有枫树,现在乃是盛夏,枫叶青绿茂盛。其中一株枫树高有数十丈,枝干粗壮,数十人环抱也不一定能够包围住。 陈靖之只是看了一眼觉得平平无奇,可是当青妖王纤手一指那一株枫树的时候,陈靖之目中闪亮,叹道,“灵龙潜藏,地气暗蓄竟然是这种地方。” 青妖王眉头皱起,不禁问道,“这是什么说法” “说来话长,总而言之,这是一处宝地,只是灵机不显,气势不盛,实际上是韬光深藏。”陈靖之面上欢喜难以隐藏,笑道,“妖王要么是无意间发现了这一出宝地,要么是祖上知晓的留下遗泽。” 青妖王惊叹道,“你果然聪明,难怪能够得到金妖王那件宝物。一同去吧,我与你细说。” “这是我先祖得一位高人指点,在此修炼,得了不少灵药,曾经我那先祖也是妖神一般的人物,只是到了我这一辈已经没落了。洞府之中就有一株元灵果,不过我想要进入其中颇有难度。” 陈靖之不住点头,跟着青妖王的身影,转了几圈,霎时间眼前景色一变,落在一处洞窟,只见这上方是一个巨大的天窗,几株枫树垂落下来,阳光却是从其他方向孔洞照进来,脚下不远处是一汪清澈见底的水潭,水潭之中有几尾游鱼。 青妖王进了这里,故意不说话,因为再往前去,需要一定的步法,否则就会迷失方向。她觉得这人总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实在想要看他吃瘪。 陈靖之没有在乎青妖王的意图,而是扫了一眼这里,眼前看着很是空旷,实际上是布置了一座阵法,借助这里的地势使得阵法威能更加强大,如果未能到达紫府境界,想要轻易看透,那就得看这人的造化了。 只是陈靖之不同,来到禹御天之前已经陈朝元真人百般锤炼,各家都有涉猎。这是一座来自于其他界天的阵法,和万华天有些许不同,但是殊途同归。陈靖之心中欢喜,原来不止是自己是天外来人,从前也有不少。 他在心中默念,细心推演,随后一脚踏入水潭之中,他的身影顷刻间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青妖王笑意盈盈地看着陈靖之还想看他出丑,到时候再来提点一句,只是陈靖之一下子就破开了眼前的迷障,青妖王瞠目结舌。 “这怎么可能即便是先祖也要小心翼翼,这人怎会轻易找到出入门户”青妖王轻咬朱唇,随后皱眉哼声道,“运气实在太好了,看你还有什么运道,等一会儿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那些机关够你吃一壶的。” 说到这里她不由想起年幼的时候调皮捣蛋,闯入里面差点被乱箭射死。她面上抽了一抽,快速跟了上去,只是才一进去,就见陈靖之没有半点沉思的模样,脚下步法娴熟,在下方没有纹路的石板上面快速挪动,轻轻松松过了甬道。 青妖王满面震惊,脚下移动,跟了上去,大声喝道,“你不是来过这里” “我是第一次来,但是这种小法术不值一提,所以轻松过来了。”陈靖之嘿嘿笑着,打趣道,“莫不是青妖王自己也难过来” 青妖王听完满面通红,只觉得被人调笑了。 陈靖之说完之后,也不看青妖王神色,而是把手一推,好像在虚空之中推开一扇门,他心中长舒一口气,“这设置阵法的人阵道修为并不高深,只是依仗一件法器,以至于这一座阵法运转很是死板,破绽重重。” 眼前的景色陡然一变,洞窟十分广大,高有十数丈,墙壁上镶嵌了两颗夜明珠,看去犹如白昼,而这夜明珠每日都会采摄洞窟之外的日月之光维持自身的光芒。这里有一张石床,左右两侧各有一个香炉,石床背后则是一扇屏风,石床上摆着一个拳头大小的丹炉。 陈靖之上前去,伸手要将丹炉拿起来,青妖王大声喝道,“莫要乱动。” 陈靖之回过头来笑着道,“为何” “你没有看出来吗这件法器在这里数百年了都没有人动过,实际上是法器上面设有符咒,一旦拿了这件法器,就会被符咒所伤。” 青妖王哂然道,“这里面的东西,你不要乱动了。” 陈靖之呵呵笑着,将丹炉一把收了起来,叹气道,“那就让我试试这符咒有多厉害吧。” “你”青妖王目瞪口呆,陈靖之竟然安然无恙。 “青妖王,那株灵药元灵果是不是就在这里”青妖王愣了一愣,听到陈靖之喊了一声,扭头看去,见他手上掐法诀,虚空一划,又是推开一扇门户,眼前光芒照进来,竟然到了外间,鸟语花香,草木森森。 青妖王惊疑道,“你真的没有事情吗” 陈靖之不做理会,身子一跃已经去了外间,青妖王却是止步不前,眼前的迷阵让她无所适从,一步错,就会无比难受。她早知道里间有不少珍惜灵药可用,但是却无法取出来。她几次举步欲往前,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陈靖之举目四顾,这里才是法阵的核心,笼罩了周边十数里方圆,而且依靠地气影响了周围,如果不懂法阵的奥秘,修为又不到家,那会被困死其中。他一路不断推衍心算,沿着一条石径往前。 约是半个时辰,眼前一片月季形成一座拱门,一座小花园显现出来,花园正中一座木屋。其实陈靖之到了这里,已经可以采药离去,但是看到这布置,他决定前去一探究竟。 第一四三章 木屋书信 心意如铁 石径两旁栽种了各色奇花异草,尤其是两旁的月季灿烂如花火。陈靖之见到一对白兔在旁边啃吃落花,看到陈靖之走来也是不慌不乱,自顾自人立而起,咬下一朵玫红色的月季。 陈靖之缓缓走过,心中始终保持一份警惕,只是当他推开柴门之时,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危险。他皱了皱眉头,目光扫过木屋各个角落,一张简陋的木床,床头一张案桌,掌上一盏莲花铜灯,铜灯下方压着一封书信。 陈靖之确认没有危险之后,走到桌子旁边,拿起铜灯展开书信,映入眼帘的是一行行娟秀的字迹。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陈靖之透过这一封书信,隐隐约约见到一个长发如瀑眉目如画的年轻妇人,慵懒依靠在窗前,眉宇之间流露一股哀愁,她伸出纤纤玉手,手掌张开,雨滴落下来,她情不自禁缩了回去,唇角微微翘起。 “不,我要下山去找他。”这少女的模样逐渐清晰,和胡蕴茹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眉眼之间多了几分柔软。她即刻收拾了行囊,取了一柄宝剑,朝着天中轻轻一喊,一只青鸟缓缓飞来,落在门前。 青鸟问道,“神女,我们要去哪里呢” “我们去人间,我要去找宏郎。” “可是神女,娘娘那里怎么办呀” “嗯”这女子稍一沉思,随后展颜笑道,“你不说我不说,不就没有人知道了吗” “可是” “不要可是了,快走罢,再晚一些,就走不了了。” 青鸟掠过云天,到了人间数年可是还是没有找到她想要找的人。 “神女,宏公子可能又已经转世了呢”青鸟好生安慰,生怕这女子想不开。 “我知道的,我会找到他的。”这女子找寻了数年,终于找到,只是这一世的宏郎娶妻生子,百年之后,宏郎历经轮回转世,这一世,她终于如愿见到了。 山顶一块大石之上,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盘腿坐着,唇边一片竹叶,他轻轻吹起欢快的曲调。这少年的模样本是模糊,随着曲调越来越高亢,这少年人的模样也是越来越清楚,正是陈靖之十三四岁时的样子。 “陈靖之,你躲在这里是不敢和我较量吧。”曲调被一个怒音打断,七八个少年人站在大石下面,朝着陈靖之怒吼。其中一个黑衣少年,大声道,“陈靖之,今天没有人能够救你了,你给我滚下来。” 陈靖之面上有些不耐烦道,“原本好景致被一群疯狗搅扰了。” “陈靖之,这里可不是东华道宫,既没有冯真人,更没有陈真人,谁能够维护你。”黑衣少年身后一个身着锦衣,头戴王孙冠的俊美少年冷冷笑道,“你真以为你这个真传弟子的身份就能让我们畏惧这里可是百迭关,你我都是在这里历练。” 黑衣少年哼哼道,“陈靖之,你哪一点比我强,论家世,我乃是郁真人一脉的血裔,你却是路边的杂种,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论修为我已破开窍关,而你还在窍关徘徊,论长相我面如冠玉,而你平平无奇,你有什么本事和我比” “就是,如果不是冯真人偏心,你这样子的人怎么配做东华道宫的真传弟子”另外几个少年纷纷出言讽刺。 “你只是一个狗杂种,你配吗” “连父母都没有的东西,也敢和郁师兄相比较” “赶紧下来向郁师弟赔罪,郁师弟宽宏大量不会与你为难的。”黑衣少年郁师弟身后的一个男子看去十七八岁,身量颇高身形消瘦。 陈靖之嘿嘿笑着看向众人,哂笑道,“你们真是一堆狗腿子,郁子房和我的恩怨跟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呢真以为在这里帮腔两句,郁子房就会记得你们的好东华道宫郁氏子弟哪一个不是如履薄冰你们以为找到了靠山,难道不怕靠山山倒” “胡言乱语,你抢了我真传弟子之位,我还没有和你计较。”郁子房面色发黑,浑身不住轻轻颤抖,咬牙切齿道,“你自寻死路,怨不得我了。” 郁子房大声喊道,“众位师兄师弟,谁能杀了陈靖之,我就把家中长辈赐予我的涤灵泉赠送与他。” 其余人瞬间激动起来,饮用涤灵泉可以去除一身杂气,修行到窍关第三重境界也会毫无障碍,还能巩固神魂。但是这里除了郁子房以外,修为各不相同,有高有低,有的已经窍关二重境界,有的才触摸到窍关的门槛。 其中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大声说道,“郁师兄,陈靖之不识好歹,这样的人应该让师兄来杀他,才能让那些不长眼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知道厉害。” “哼”郁子房冷然喝道,“不要废话了,杀了他,其他师兄师弟我也有重酬。”陈靖之几乎成为了他的心魔,每每修行之时都会浮现他的身影,令他心中难以消磨。只是他也十分清楚,对方虽然修为比不上自己,但是却是真传弟子,地位不可相提并论,亲手杀了他遗祸无穷,那让别人动手,到时候也可逃脱责任。 七个少年人翻身跃起,各自手持兵器杀向陈靖之。 陈靖之嘴角冷笑,丝毫没有慌张,他虽然未曾破开窍关,但是根基雄厚扎实,这些人即便身怀法力也不是他的对手。陈靖之脚下一点,轻身跃起,屈指弹出数片竹叶,对着那修为最弱的少年弹射而去。 竹叶犹如利刃,咻咻飞去,噗嗤一声从扎入了一个少年喉咙之中,那少年举着一把刀,捂着喉咙,目中惊恐骇然,满是绝望,“哦”的一声倒在地上。 “胡师弟。”一个少年见状顿时满面通红,怒吼道,“陈靖之你敢杀我师弟。”说着,脚下一跳,扑了上去。 陈靖之面对一柄利剑刺来,身子一摆,手中打出一掌,另一只手对着斩来的大刀一弹,哐当一声。那利剑和大刀都被陈靖之震了开来,而那个高瘦的少年,眉头皱了一皱,大喝道,“火来。” 高瘦少年,手中弹出一堆火焰,霎时间化作火蛇卷去。陈靖之见状手中弹出一道法符,一条水柱撞了出来,两者碰在一起,爆裂开来。这时陈靖之再是将法符散出,犹如飞花乱入,霎时间化作流光斩去。 “原来冯真人给了你这么多宝贝,难怪大言不惭。”郁子房戏谑道,“我看一看是冯真人的宝贝多,还是我的宝贝多。”说完之后手中一指,飞出一柄小刀,这一柄小刀乃是他长辈赐下的法器,一旦祭炼开来,就连胎光境的修士也能杀死。 “好,郁师弟你牵制他,其他的交给我们。”高瘦少年,火焰被浇灭之后,再度打出一团火花,随后拿出一件圆圈的法器,这法器爆发出阵阵光芒,炽热无比。 另外几个少年也是各自拿出了法器杀去。陈靖之目光扫去,这些人的法器算不得厉害,但是也不易对付,最为重要的是陈靖之身上并无法力,能够激发法符那是靠着自己的心通之法,借了冯真人的意念在法符上。 他心中一想,手中飞出数枚神霄星雷珠,这些神霄星雷珠乃是用精石炼制,是还未修炼出法力的人对付窍关境修士的手段。陈靖之先是打响高瘦少年,随后没能建功,一件法器打来,他立刻后退,但是身子一歪,被人一剑割了一道口子。 又有一人踢了过来,陈靖之借势一滚,手中的神霄星雷珠,瞬间飞射出去,直射郁子房。郁子房哼哼冷笑,陈靖之的手段他早就知道了,他手上的飞刀法器一转,斩了上去,砰砰砰几声,那些雷珠瞬间被斩破。 郁子房大为得意,再向着另外两枚砍去,要将陈靖之的所有手段扼杀,然而这一回飞刀斩过去的时候,哐当一声,飞刀法器被神霄星雷珠撞成碎片,这碎片散射,其中数枚朝着郁子房激射。郁子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噗嗤几声,一枚碎片自他胸口穿过,一枚自他眉心射入,一枚射入他肩膀。 “你”郁子房眼角泪水滑落下来,惨然道,“天意不眷顾我。”说完仰面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你你杀了郁师弟。”高瘦少年最先看到郁子房倒了下去,面上一阵惊恐。其余人也是惊慌不已,大叫道,“郁师弟。” “郁师兄” 在这愣神的时候,陈靖之手中射出一道法符,好似利剑穿过高瘦少年的喉咙。其余人惊慌四散,陈靖之立刻追了上去,不多时就将四人杀死,但是那最后一个人还是逃脱了。 陈靖之望着这些人的尸体,浑身无力地瘫坐下来,良久之后,他才站起身,他并不后悔杀死这些人。今天的情形不是陈靖之被杀死,那就是对方死。郁子房心魔已生,根本不会和自己握手言和,只是现在他要想的是如何应对宗门的惩罚。 第一四四章 悬空浮洲 本心不失 陈靖之沉思片刻,天中飞来一艘飞舟,一位手持拂尘的白发道人带着十数位金甲力士。白发道人大声吼道,“陈靖之残杀同门,罪不容诛,立即处死,以正典型,左右金甲力士将他头颅取来。” 左右金甲力士手持金戈,从飞舟上飞下来,一人手中金戈打出,直取陈靖之的头颅。陈靖之面色微白,但是丝毫没有后退,双目怒瞪着那白发道人,喊道,“郁乘方,我乃东华道真传弟子,岂是你一个执事道人可以处置的” “你们是要欺师灭祖,背叛东华道吗”陈靖之已经感觉到冷冽寒光杀来,他怒目瞪着飞来的金甲力士,振声道,“袭击真传弟子才是罪不容诛,按照东华道宫律令,可以诛九族,你们胆敢再进一步” 两个金甲力士心中犹豫,在天中停了下来,转头望向飞舟上的白发道人。 白发道人面皮抽搐,喊道,“你们退下。” “陈靖之,你杀了我的孙儿,你杀了我的孙儿。”白发道人怒吼,双目圆瞪,怒火汹涌,“我只有这一个孙儿,你是真传弟子,你以为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我今天可是手持天律院的谕令而来,捉拿你回山,你敢反抗我就敢格杀勿论。” “现在你已经逾越了,我杀了你也没有人敢说三道四。”白发道人几乎失去了理智,探手抓去,法力广大,击向陈靖之。 这人乃是一位修成紫府境界的修士,法力深不可测,陈靖之昂首站着却被这法力拨动压在地上,口中大口鲜血喷出来。 “郁乘方,真传弟子未经天律院及众长老决议,你敢擅自处刑。”天外忽然飞来一道雷光,轰的一声就将白发道人炸成碎片,而后一道元灵被一团清气裹起,飞入云霄。 飞舟上的金甲力士面色大变,立刻在飞舟上施礼道,“见过冯真人。” 云霞之中一个身穿白衣,作男装打扮的女子,看去约是双十年华,眉宇之间一股冷峻风采,虽然不是十分美貌,但是一股英气令人不敢多看。 “师姐,我没有给师傅丢脸。”陈靖之说完这话仰面倒下,又被云霞裹住飞到云中。 冯旭宜将陈靖之用法力裹住,转身欲走。 金甲力士顿时大急,当首之人连忙喊道,“真人且慢,陈郎君乃是天律院下令要带回去的人,还请冯真人” “你们先行一步,我为师弟疗伤之后亲自送去。我师弟乃是真传弟子,即便是众位长老也不敢轻视,真传弟子身份仍在,你等若有轻视之心,当与郁乘方同一下场,速速离去,我自会带师弟前去。” 冯旭宜作风果敢,不容置疑,带了人即刻就走。留下一帮金甲神人胆战心惊。 “冯真人太大胆了,我们如何回去复命” 一个金甲力士不无担心道,“是不是去把人要回来” “连郁岛主都被冯真人打杀了,你是想去填命吗”为首的金甲力士冷然一喝,“回去照实禀报,自然有院主出面,再者郁真人的族人被无故打杀,郁真人难道会坐视不理这时候就不要触冯真人的霉头了。” 金甲力士回到了天律院,这时却见到了陈靖之已经在律堂,众位长老似乎已经定下了罪责。 天律院院主出言问道,“陈靖之,你残杀同门,你可知罪” “人要杀我,难道弟子要坐以待毙”陈靖之面色苍白昂首问道。 “那也要有尺度,怎可滥杀无辜”天律院院主摇了摇头,其余长老这时候都是闭口不言,冷然道,“你既然不曾否认杀害同门,今日革除你真传弟子之位。按照律令,杀害同门也当以命偿命,你若” 天律院院主说到这里忽然口干舌燥,说不下去了,他立刻知道有人施法干扰,就在此时外间飞来一道符光。大长老只是前来见证,但是见到这一符光也不禁站起身来,恭敬打了个躬,将符书接了过来,看罢,面色沉凝递给了天律院院主。 天律院院主皱眉结果,看了一看,符书就散去了,他轻轻吐气道,“按照门规理应处死,只是念在你尚是年幼,而且是为了自保,这才失了分寸,现在按门规将你流放失落之地,你可服气” 陈靖之目中一震,其实他今天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听到这里他脚下微微一软,心中只觉无限感慨,这肯定是师父陈真人的手笔,连郁真人也没有再过问,想必师父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心中只觉十分愧对恩师教诲,一时之间潸然落泪。 “院主,那是否要立刻押入天牢”开口的长老乃是郁氏姻亲,他知道无力改变,但是却希望赶紧把陈靖之流放失落之地。 其余的长老都是充耳不闻,全部交给天律院院主决定,要知道这可是几位修成地仙果位的真人斗法,自己撞上去那是自寻死路。 天律院院主迟疑了片刻,就见冯旭宜快步进来,诚恳说道,“张院主有礼,在下今天唐突前来讨一个人情,我这师弟一直是我在教导,没想到酿下祸事,我也难逃罪责,恳请张院主宽恕一日,待我教训一番再送去失落之地,毕竟此去再无相见之日。” “纵使犯下大罪,处置也是有期限,冯真人的请求在律令范围之内,合情合理,门规可以允许。”天律院院主哪还不知道这是陈真人的意思,这时候既然已经定罪,连郁真人都没有多说,那也无妨卖一个人情。 冯旭宜点首谢过,也不看其余众人,起手一道轻烟卷起陈靖之,眼前犹如万千虚影晃过,似乎只是一瞬之间,又似乎是过了许久,眼前已经没有了二人踪迹。 “哼无礼狂徒。”一个长老低声冷哼,面上十分不屑。 座上大部分人都是冷眼旁观,只有角落里一位斜插发髻的道人半躺着手撑着脑袋,赞叹道,“冯真人的功行越发深厚了呀。” 陈靖之被冯旭宜带走,云霞之上,陈靖之咳嗽了几声,发出沙哑声音道,“师姐,这一次是小弟错了,让师姐失望了。” “你没有错。”冯旭宜呵呵笑道,“胆敢犯我,当以雷霆手段,方能见我真章,焉能藏头露尾,做个无胆小人。” “可是” “人都已经杀了,你不必介怀,他们也该死。但是这一回也是提醒了你,今后再遇到此事你万万要将所有知情人都杀了,如果没有把握,那就先隐忍,等待时机。成败不是一日之事。若你今日受了挫折就失了胆气,那才是让我失望。” 冯旭宜语声之中并无半点责怪,而是好言安抚引导。陈靖之心中一股暖流,点头道,“师姐,此去面见老师吗” 陈靖之有些惴惴不安,他被老师陈朝元真人收养,但是只是在成为真传弟子那一日见过老师。 “你和老师见面虽然不多,但是老师对你倾尽所有,一力栽培,此去你不必有压力,老师会照拂与你的。” “是,多谢师姐提点。”陈靖之打躬道。 不多时一座悬空大洲,其上云霞流动,紫气游走,道道华彩垂下,大洲之上绿木成荫,飞鸟成群,高山流水,翠竹松柏,样样俱全。山中一座道观,道观之中种了一株参天大树,陈靖之也不知道名字。 冯旭宜轻轻一推,似有一阵清风将他裹起,耳边留下冯旭宜温柔之中带着刚毅的声音,“你去吧,老师只是要见你。” 陈靖之落在大洲上,朝着冯旭宜修行所在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而后才起身向着道观中去。推开门,看向四周,十分干净,他直接走了进去,陈朝元不喜人侍奉,修行所在十分清静,连个道童也没有。 不多时,就见大树下一个身姿挺拔的背影转过身来,似有万千光华照耀,顷刻间又隐去。 陈靖之立刻快步上前,拜道,“弟子拜见老师。” 陈朝元模样看去四十岁出头,眉宇深蕴秀光,目中光彩熠熠,他只是淡然道,“起来罢。” 陈靖之再是拜道,“弟子向老师请罪。” “你犯了个小错,只是郁真人不愿就此错过机会,拿你来打压我,掌教真人本也是对我不喜,因此默许了,算不得什么。也总算留了脸面给我,我向掌教求请,宽你性命,送你前去失落之地,那里无灵无炁,乃是先天恶煞所成。” “我送你前去,实在是有我的安排,那里离着东华祖师的神器最为相近,两年之后我以法力助你前往他界,找寻老师的踪迹,将道经找回来,此事也是我顺水推舟,应该能够掩人耳目。” 陈靖之叩头道,“弟子谨记恩师的吩咐。” “你若能做成此事,就是神霄道脉的最大功臣,其余的事情不必多想。今天你就在我这里住下,我会将些许心得传授与你,你在失落之地不能修炼法力,但是却可打磨根基,待得成行之日,我会将你记忆封印,唯有你道行逐渐提升才会找回本我。” “是,弟子谨遵老师谕令。”陈靖之再是一礼,当日留在了道观修行。 第一四五章 前尘往事 不乱此心 一日后,陈靖之被东华道宫弟子押入飞舟,要将他流放至失落之地,出了身上的衣服,任何东西都不给他留下。到了失落之地空间甬道,几个金甲力士说道,“陈道友,请。” 陈靖之微微点头,就要跨入其中,但是天中传来一声悦耳动听的凤鸣之声,金甲力士立刻紧张起来,只怕有人劫人,马上抬头看去,见到一个女子乘骑青鸟飞来。 “宏郎,且慢。”神女目中含泪,似有欢喜喊道,“且慢。” 金甲力士指着她喝道,“你是何人” 青鸟背上的女子微微笑道,“我是要陪宏郎同去失落之地,你们不用担心我是来劫人的。” 几个金甲力士相对一看,其中当首的人说道,“我们是东华道宫弟子,你若要去失落之地,尽管在此后同去。”说完看向陈靖之催促道,“陈道友,快去罢。” 陈靖之看也没有看这女子,一步跨入了空间甬道。 “宏郎。”陈靖之的身影消失不见,女子顿时大哭,一拍坐下青鸟一同飞入其中。不多时她一把抓住了陈靖之,抱着他哭道,“宏郎,无论天涯海角,我也一样与你在一起,绝对不可以再失去你的踪迹。” 种种画面显现,只是这一刻,陈靖之目中光芒大放,口中轻轻一喝,似乎又雷霆闪动,眼前的景色顿时炸裂开来,犹如琉璃镜面寸寸碎裂。 “你”木屋之中发出一声惊叹,一个衰落的声音低沉而又无奈地说道,“天意不眷顾于我,没有想到你身后竟然有这等大能,难怪我的法力无法显现你身后之人。若是没有你身后之人,你走不出我的法术,这一场较量,我并没有输。” 陈靖之环目扫去,现在仍然还在木屋之中,只是木屋里面的情形已经变了,石床上一具女尸盘坐,模样逐渐变得衰老,仿佛下一刻就要朽坏。 陈靖之冷笑道,“你输了。” “你说什么” “皆是前尘往事,尽如云烟散去,又怎能” “乱我心境。” 陈靖之冷然说道。 女尸似乎回味过来,冷笑道,“那你为甚么不从我的法术之中醒来” “我若是不醒来你又怎么会知道你输了呢”陈靖之呵呵笑道,“我只是想让死得明明白白,一介残魂怨念,徒留人间,你早该散去了。” “你”石床上的女尸发出一声感叹,尸体一瞬间朽坏,化作一堆灰烬。 陈靖之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这人用尽手段虚拟一个人进入自身的识海,只是为了混淆记忆,很有可能是要夺舍他的身躯。不过这一具女尸其实只是一缕残魂,法力有限,勾起了陈靖之的种种往事,陈靖之忍不住沉入其中。 这时他才完全看清楚木屋之中的摆设,女尸留下了一个储物法器,取来一看,里面已经没有多少东西了,应该是她从其他界天来到此处将随身所带的东西消耗完毕了,剩下的也只是一些小玩意。 不过却有一件东西令他有些惊喜,他拿出一只锦袋,上面绣了一只青鸟,这件东西看去似乎没有打开过。他打开一看,原来里面是一副阵旗,共有三十六面,他起手一招,三十六面阵旗在他法力催动之下,瞬间化作一面。 “好宝贝。”陈靖之面上惊喜,拿着阵旗看了一看,旗杆上面写着“五行风雷旗,御动天下气。”这一副阵旗灵机充盈,历经数百年仍然没有半点退化,一看就是最为上乘的法器,若是祭炼得当未必不能成就一桩法宝。 陈靖之再是看了一看锦袋,倒出了一张玉叶,其上有密密麻麻的小字。陈靖之看了一看,随后皱了皱眉头,原来是一位男子赠送给这位女子的礼物,只是这位女子对其十分不喜。陈靖之猜测她收下来之后,随手一扔,后面都已经忘记了。 这倒是便宜了陈靖之,陈靖之在禹御天无法祭炼高明的法器,手段也是乏善可陈,神霄星雷珠又没能炼制成功,而祖师留下的神霄星雷珠现在修为无法完全御使,现在这五行风雷旗可以说是一大杀器了,可守可供,不可多得。 他也没能找到关于这女子的身份信息,再是往外间看去,这一座法阵也颇为玄妙,现在正是掌握法阵的机杼的时候。他稍作推衍,没有人御使,法阵的机杼很快就被他找到了。法阵机杼是一朵月季花,他将月季拿在手中,瞬间就知晓了具体运转。 其后他不慌不忙走出了院子,将元灵果等几株灵药采了下来,这些灵药已经数百年,药力十足。一切都已做好,陈靖之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找寻的了,便按照法阵的门道出去,但是出去之前他再是将法阵颠倒了,今后青妖王再来此处只会更加迷惑。幸而这里有地气为依仗,否则凭陈靖之现在的法力,那是根本做不了什么的。 “你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青妖王见陈靖之神色看不出异样,不禁皱了皱眉,叹气道,“你是不是也不曾拿到灵药若是不成,那便算了,我去向妖神求取一株。” “灵药我已经取来了,我打算就在这里炼丹,应该没有人能来搅扰。”陈靖之缓缓说道,“ 请青妖王将我所需之物,以及陈鼎送来此处。” “什么果真”青妖王大喜,但是之后又是皱眉道,“还请告知于我,你之前是否到过此处” “非也,而是这地方原主人与我有些渊源,因此我能顺利进去,外人却是不能的,青妖王请放心,这里我不会告知他人。”陈靖之也不算说谎,那人也是修炼的仙家妙法,在禹御天可以说是同道中人。 青妖王半信半疑,不过还是说道,“还未请教尊驾名姓,先前失礼了。我姓青,众人皆是称呼我为青风娘,你也可以称我青夫人。” “我名陈靖之,乃是道门中人,若是唤我一声道友,就已经是高看我了。”陈靖之现在遮住了真容,不过姓名也不是不可以告知。 “道友”青妖王目中微微一亮,似乎有一股玄妙在心头萦绕,片刻后露出真挚笑容道,“陈道友,失敬了,我即刻去准备。” 青妖王一直没有问陈靖之的姓名是觉得对方不配,现在陈靖之露出了这一手,由不得青妖王不会心生遐想。 青妖王走后,陈靖之找了一个地方趺坐下来,这时候他看向四周,这里收拾得颇为精致,只是数百年来被破坏了不少,应该是青妖王及先祖不知如何打理。 随后,他拿出了之前在洞府里面得到的丹炉,他认真看着这一个丹炉,刻了一只凤鸟一只凰鸟,有祥云图案。 “玄青丹炉。”陈靖之不禁微微点头,这一个丹炉也是一件上乘的法器,寻常很难见到,更不用说在禹御天这种仙道难以存身的地方。青妖王认为丹炉之上有法咒以至于不敢取拿,其实也正如青妖王所想,其上原本是有法咒的。 不过这法咒本意不是伤人,而是为了保护里间的一枚仙丹,在仙丹完全炼成之前不让仙丹的气机外泄,破坏仙丹。所以在上面布置了法咒,只要仙丹一成,法咒自然就失效了。这一枚仙丹应该已经炼成许久,只是被丹炉封住,否则肯定已经逃走了。 陈靖之取出五行风雷旗,这件法器与他其实很是相合,如果今后有机会他会将五行风雷旗和五行地煞飞刀结合一起,必定威力非凡。现在他将五行风雷旗展开,晒时间五行光芒落在五个方位,陈靖之坐在阵枢之上,手捏法诀,不多时五行光芒隐去。 这时候他才将丹炉放置眼前,轻轻揭开鼎盖,只是这一揭开,发现丹炉之中似乎空空如也,陈靖之不由满面疑惑。丹炉绝对没有被打开过。“莫不是仙丹没有炼成”他自言自语,片刻后要将丹炉盖上。 就在此时,忽然一阵强光冲了出来,几乎要将陈靖之掀翻,只是陈靖之立刻稳住了身形。定神看去,一道清光犹如雷电飞出,直射天外。只是这时候五行风雷旗光芒展开,眼前似乎有一堵厚墙,清光猛然冲去,直入数尺,但是无法突破。 陈靖之见状面上一笑,“果然灵性天成,仙丹无疑。”随后掐动法诀,引动五行风雷旗用法力消磨仙丹的灵性。 仙丹几度冲刺,可是都没有能够冲破束缚,到得半刻之后似乎法力消耗完毕。不过陈靖之却并不如此看,这仙丹竟然知道躲藏,也知道暗中伺机行动,那已经不是寻常灵智了,现在未必就是法力已经耗尽了。 他想了一想,起了一道法力过去,要将这一枚仙丹拿起。只是这时候仙丹顿时一震,发出一道刺目的光芒,击向陈靖之的法力。这一刻将陈靖之的法力冲散,不过这一枚仙丹也是耗尽了余力,悬浮在空。 陈靖之这时候看去,知道这一枚仙丹已经可以入手,心中一喜,丹炉轻轻飞去,就将仙丹裹了起来。 第一四六章 仙丹现世 别有洞天 这枚仙丹终于露出真容,龙眼大小,盈盈玉光,看去十分不凡,阵阵灵机令人不敢直视。陈靖之也难以分辨这枚仙丹的具体效用,但是能够有如此灵性的,可见仙丹不凡之处。他小心翼翼用一道黄符将仙丹封起。 陈靖之收起了仙丹,暗暗觉得此行收获之丰厚难以言说,禹御天虽然只是一个偏僻界天,但也有不少前人遗留,几乎很少被人发现。 随后端详起手中丹炉,再是施法祭炼,一日之后,这一个丹炉已经可以为他所用。而青妖王也在洞府之外,带来了陈鼎,她见到陈靖之施法,似乎也无法靠近,对于这一等手段越发好奇,等到陈靖之收功之后,这才进来。 陈靖之将法阵撤去,起身施礼道,“见过青妖王。” 青妖王认真说道,“陈道友,我已经将你所要的东西都是取来了,只是那灵火难寻,我乃青鸟元身,也有天赋名为青玄火,若是陈道友认为可以,便由我来施法,不知是否可行” 陈靖之道,“只要法力足够,也不是不可以,药效应该不会有太大区别。” 青妖王这才放下心来,点头道,“陈道友什么时候开始呢” “就今日吧。”陈靖之自信满满,现在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他想要炼制的灵丹名作小补元丹,这类丹药在一众增寿丹药之中最容易炼制,要求也不高,当然效用也是一般,只是要用的灵药也不容易找到,并不比高一等级的增寿丹药简单,所以很少人炼制。 陈靖之与青妖王说清楚了如何使用法力运转真火炼丹,其后演练了几遍之后,陈靖之颇为放心,取出玄青丹炉法力温养了一日之后,与丹炉的联系越发紧密。原本这件法器如果没有了主人法力祭炼,天长地久之下也会灵性流失,现在陈靖之出手祭炼,丹炉之中的灵性立刻呼应。 陈靖之取出各色灵药按照配比投入其中,再次用法力温养,这里本就是灵机潜藏,陈靖之也是掌握了法阵的精髓,只要稍有不支便用法阵之力弥补自身,这一回炼制丹药可比上次炼制要舒服许多。 又过了两日之后,诸般丹药已经成型,陈靖之从袖中取出蛟龙精血,这蛟龙精血和蛟龙心头精血不同,药力稍差,但是也是足够了。 “蛟龙”青妖王低声惊呼,这时候反应过连忙闭嘴,生怕影响了陈靖之施法,她心中一阵嘀咕,“宋国杀了龙神,究竟是想要干什么此人有龙神的精血,看来在宋国也是很不一般的人物。” 这一刻她有些动摇了决心,是不是要前去宋国参与斋门之事,龙神几乎已经可以比拟妖神,尤其是在其神域之中不比妖神差到哪里去,但是这样的存在也是说杀就杀,可见宋国国力之强大。 陈靖之不知道其心中所想,只是一心炼制丹药,又过一日,他让青妖王自行施展法力炼制,他在一旁协助,足足五日之后,丹药将成,陈靖之再要温养一二日就可。 青妖王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口中喘着粗气,用手擦拭额头的汗珠,看到陈靖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越发欢喜,问道,“陈道友,还要再等多久” “两日之后应该就能起丹了。”陈靖之微微一笑,答道,“这一回乃是青妖王用自身法力所炼,与你更加相合,我猜测寿元增长至少在十五年以上。” “果真”青妖王顿时大喜,满怀期待。 将近两日之后,丹药将成,青妖王难掩激动,只是这时,青妖王忽然眉头紧锁。 陈靖之也是察觉不对,似乎有人在往这一个地方行来,道行似乎不低。他眼睛扫过青妖王,见她神色紧张,皱眉问道,“青妖王是不是知道来人是谁” 青妖王点头说道,“不瞒陈道友,来人应该是地动妖王,他法力高深玄妙,尤其是听闻乃是师从玄浑关的玄浑山主,一身路数和我不太一样。之前这位妖王也曾来过附近,但是不曾有所发现,因此就离开了。” “没想到,今天,这位妖王又出现在此处,而且我刚才感应到不止一人,还有一个人,道行应该与我不相上下,却是不知道是谁了。” 陈靖之稍稍点头,说道,“小补元丹炼成之时会有些许异动,虽然在洞府之中难保不会被人发现。” “那我立刻出去打发了他们”青妖王顿时紧张起来,她寿元已经不多了,绝对不愿意把这宝丹落入他人之手,即可出言说道。 陈靖之摇了摇头,“青妖王现在出去不是明白这告诉他们此处有猫腻吗还不如在此静待,如果对方找不到的话那自然就会离去,如果找到了那就再做安排。” 青妖王细细一想,确实如此,抬头担心地说道,“一旦找到此处,他们两人道行皆是与我仿佛,我却是对付不了,那到时候应该怎么办” “无妨,若是他们来了,就将他们引入迷魂阵中,那时候时间足够了,那就可以让青妖王吞服丹药,我这小补元丹不但可以增寿,就连修为也会增长些许,那时候是走是留,就是青妖王自行抉择,不受影响。” 陈靖之说完之后,青妖王点了点头,有些无奈道,“那也只能如此了。”陈靖之对这里似乎比自己还要熟悉,当下说道,“陈道友若能帮我度过此关,我愿意帮陈道友做几件事情,或许有机会让陈道友去一次玄浑关。” 陈靖之不禁望了过去,他确实有这想法,看来这位青妖王也是颇为聪慧。 洞府之外,一个身形高大三丈有余,面是黄土色的中年大汉,裸着上身,下身裹着一块虎皮,赤足行走之时,似乎有山摇地动之感。这人名作僵璜,乃是上古山神后裔,只是到了他这一代,血脉稀疏,已经难以再现上古山神的威能,但是也不可小觑。 而他肩膀上坐着一个身材玲珑娇小,杏眼桃腮的女子,上身穿了一件露脐肚兜,裹了一件薄纱,下身穿了一条彩色长裙。此女名作藿姬,人称藿姬仙娘,其实并不是妖神谷之人,而是都黄国的一位女妖。 藿姬仙娘看了一看四周,忽然喊道,“哥哥,快停下来。” “宝贝儿,怎么了你有什么发现”僵璜顿时停下来,低头看向肩膀上的女子呵呵笑道。 “蠢东西,那只青鸟是不是就常常来这里”藿姬仙娘指着大枫树笑骂道。 “对对对,你知道我乃山神血裔,山中之事施法了就可能知道。”僵璜这话有夸大之嫌,但是也是为了讨好眼前的女子。 藿姬仙娘噗嗤一笑,“少来胡说,若是真的常来这里,那就没有错了,那位仙人的洞府就在这里了。” “怎么可能呢这里我都来了几十次了,都没有发现问题,看着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藿姬仙娘轻轻拧了一下僵璜,僵璜皮糙肉厚毫无感觉,她嗤嗤笑道,“要是你知道在哪里,那还要我来干什么呢” “那究竟是一个什么东西呀宝贝儿你如此着紧,你告诉好哥哥吧。”僵璜轻轻耸动肩膀,嘻嘻笑着问道。 藿姬仙娘吃吃一笑,嘴上说道,“其实是那一位仙人不是这一方天地所生,他有一个法门可以帮助我修行再进一步,此事是我向都天黄御大天神祈祷,大天神指引我来的。哥哥你也知道我们不像你们乃是山神的后裔,寿命长久,若是再过百年,我就要成为一堆枯骨了,而你就要一个人孤苦过下去了。” 她心中却是在窃喜,“要是能够找到那一枚传世仙丹,我便可飞升,或许成就人仙之位也不是不能。幸好我求助了天选殿,否则还真的找不到这地方。” 僵璜哼哼哧哧道,“好宝贝儿,我一定帮你找到来。以后咱们生一堆儿女,一定也能寿命悠长。” “你真是坏死了。”藿姬仙娘面带羞涩,靠在僵璜脑袋上,抱着他说道,“咱们快去,就在这棵大枫树后面。”藿姬仙娘有一件法器能够感应到灵物,现在头顶的发簪闪烁金光,这就表示一定会有上佳的灵物在附近。再根据天选殿给她的回馈,这东西就在这里。 “好,宝贝儿小心了,看我的。”僵璜脚下一跺,附近的树木不住抖动,山石哗啦啦直落。 “不好了,他们果然闯进来了,这些该死的人。”青妖王心中微怒,再有半个时辰,丹药就能炼成,现在他们闯进来很有可能坏了灵机。 “不忙,青妖王,外间还有阵法阻拦,等他们若是真能进来,我们就可以避入迷魂阵中。”陈靖之不慌不忙说道。 青妖王哎了一声,这时候山体轰然一动,洞窟之内不断有石头砸落下来,少顷听到一个震惊的声音,令青妖王面色突然大变。 “这里真的是别有洞天,好宝贝儿,真的是有你说的洞府,看来仙人果然在这里。” 第一四七章 妖虫探路 法阵诱敌 藿姬仙娘美眸之中闪闪发亮,“果然就是在这里。” “只是宝贝儿,这里空空荡荡,似乎没有其他的呀。”僵璜皱眉道,“仙人的洞府在哪里呢” “蠢货,仙人的洞府和神灵的道场那是不一样的,这里呀就是仙人的洞府,只是被法阵遮掩了。”藿姬仙娘啐他一口,点了一点他眉心,嗔笑道,“你个蠢货,跟我来吧。” 藿姬仙娘纤手一指,就见眼前落下一阵青烟,而后,青烟之中飞出一只好似飞蛾的小虫,嗡嗡嗡直叫。 “宝贝儿,这是什么虫子”僵璜瞪了一瞪眼睛,这只虫子飞动之时很是缓慢,看着笨拙无比,僵璜心中就是有些嫌弃。 “这个名字叫窥阵虫,仙人的阵法再是厉害也挡不住我这窥阵虫。想当初得到这窥阵虫可是很不容易的呢,我手中也只有几只,法阵越是厉害,这窥阵虫的寿命就越容易消逝,最终死亡。用这虫子就能为我们引路,避开法阵之中的陷阱。” 僵璜呵呵呵大笑,他不曾领教过法阵的厉害,因此满不在乎,藿姬仙娘知道他如此,所以笑了一笑,便施法让这只窥阵虫寻找进入洞府的门户。 窥阵虫片刻之后,趴在水池上,嗡嗡直叫。 “宝贝儿,这虫子是要干什么”僵璜不解道。 “跟我走。”藿姬仙娘玉容欢喜,一拍僵璜的脑袋,指着水池道,“跳到里面去。” 僵璜不解,但是还是照做了,只是一跳入水中,眼前的景色顿时一变,只见一一条甬道连接一个宽广巨大的洞窟,上方有阳光照了下来。 “宝贝儿,这就是法阵了吗”僵璜惊讶道。 藿姬仙娘吃吃一笑,得意道,“那是自然了,赶紧跟着窥阵虫,不要跟丢了。” 洞窟之中,青妖王皱眉道,“陈道友,地动妖王和那人进来了,我们现在是要怎么办立刻避入迷魂阵之中吗” 陈靖之稍一推算,说道,“对方似乎有手段能够窥破法阵,否则没有可能那么快进入这里。青妖王,我先稍作施法,转换阵门,看一看来人究竟是什么路数。” “全凭陈道友安排。”青妖王紧张地看了看丹炉,清香之气令她浑身舒爽下来。 陈靖之坐镇阵枢,暗中念动法诀,一瞬间就把阵门转变了,出入的门户也被他改变,就连许多机关陷阱在这一刻也是变化了。 法阵之外藿姬仙娘和僵璜两人已经快步往前,藿姬仙娘忽然感觉到窥阵虫的生命消耗似乎在变快,她瞬间皱了皱眉头。 僵璜心疼地说道,“宝贝儿,怎么了” “有人在操纵法阵,以至于窥阵虫需要用到更多的精力去寻找阵门,里面一定是有人,否则不会如此。”藿姬仙娘心中大为紧张,这很有可能是有人捷足先登了。 “宝贝儿,不要慌,不管什么人我都帮你将他打死,一定为你把东西找来。”僵璜连忙道,“会不会是青鸟妖王这只扁毛畜牲,经常在这里出没,而且好像就是得了仙人的遗泽才有今天的成就,否则无论如何比不上我们这些神灵后裔。” “不是没有可能”藿姬仙娘紧锁眉头,立刻施法,眼见已经要走过甬道,忽然间窥阵虫干瘪下去,掉落了下来,已经死去了。藿姬仙娘心中咯噔一下,立刻再放出一只窥阵虫,同时喊道,“蠢货,赶紧准备,有人在里面。” 陈靖之这时候对青妖王说道,“我已经知道对方如何破阵的了,青妖王现在我们避入迷魂阵中,稍后还有需要青妖王出力的。” “好,我们立刻去。”青妖王松了一口气,这枚丹药不能有失。 陈靖之把袖一挥,将五行风雷旗留在了原处,而眼前阵门顿开,与此同时立刻转挪阵门,和陈鼎、青妖王避入了阵中。他们现在避入的法阵,名字作“浑成通仪玄阵”,勾连地气,又有地利,即便是没有外人主持这法阵也能困住不少高人。 若不是陈靖之现在修为不足,他还真有想法将这法阵带走,置于神霄道派的山门,今后必定有用处。他心中想着的时候,已经到了阵中,他对青妖王说道,“请青妖王稍后协助于我,来人修为不俗,只靠法阵,他们还是能强行退走的。” 青妖王微微点头,她面上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她能感觉到这里的变化,但是又说不清粗,当下看向陈靖之的目光变得越来越深沉。 藿姬仙娘和僵璜进入了甬道,令他们颇是有些震惊,原来洞府之中还有这样的变化,这里似乎更加符合修行人的所在。 僵璜用力抽了抽鼻子,锁眉道,“这里刚才还有人,现在去哪里了呢” “当然是躲起来了。”藿姬仙娘一阵冷笑,“咦,看看那里,有一件东西。”桌子上面放了一张黄纸,她立刻施法去拿。只是这一瞬间,两人瞬间就被五行之气困住。 “不好了,竟然落入了陷阱之中。”藿姬仙娘眉间耸动,喝道,“快快施展法力护住你和我。” 僵璜点了点头,身上一阵土黄色的光芒飞了出来,护在周身,道道黄光漾动,霎时之间耳畔之中雷音顿起,电光闪过,五行之光从四面八方涌来,恍若无数利刃。 “嗷呜”僵璜身上鳞甲堆了起来,利刃飞斩而来,他晃动双拳,每来一刀就一拳打下,打得光芒乱颤。只是这五行风雷旗可不是简单的,每一道光芒都是暗含雷电之力,僵璜捶打了片刻之后已经满身鲜血。僵璜虽然如此,仍是面不改色,一心护住了藿姬仙娘。 藿姬仙娘柳眉浅蹙,再是法力一转窥阵虫跑了出来,朝着一个方向飞了过去。就在此时,一道雷光闪烁,轰的一声,这妖虫瞬间炸成了粉碎,黑烟弹了起来,妖虫已经被炸死了。 “我的窥阵虫。”藿姬仙娘一阵后怕,要是这雷光打来,那一定受伤不轻。与此同时又有一道雷光闪现出来,直接打响了僵璜。 僵璜怒吼一声,生生顶住了这道雷光,背后一片焦黑。他吼叫了几声,双拳捶打胸口,眼前似乎有一座巨山显现,昏黄的宝光将他浑身罩住了。雷光和利刃杀来,都被这昏黄的光芒挡住了。 “宝贝娘子,我要冲出去,你抓紧了我,不要掉下来。”僵璜顶着雷光和利刃,横冲直撞,四周砰砰直响。原本五行风雷旗设下的法阵并不是十分坚固,一来是陈靖之的法力不足,二来不像浑成通仪玄阵那般已经连接地气,又经过地气的滋养,坚固无比。 五行风雷旗所布下的法阵并不是以守御为主,被僵璜横冲直撞之后,似乎有些难以承受。陈靖之见状,心念一动,现在没有必要用这套阵旗和对方死磕,稍稍试了一试就知道对方的斤两了,他口中念动法诀,在对方要冲出法阵之前,将五行风雷旗收了回来。 眼前景色一变,僵璜浑身伤痕累累,不过他丝毫不担心,像他这种山神血裔,受了伤不用多久就能恢复。 “我们闯出来了,哈哈哈,看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僵璜轻轻摸着藿姬仙娘道,“宝贝儿,你有没有事” 藿姬仙娘目中泪水盈盈,娇声道,“好哥哥,真是难为你了,看到你这般,我好是自责。” “宝贝儿有你这句话我死而无怨,哈哈。”僵璜心中大喜,看到对方豆大的泪珠掉下来又是十分心疼,满是感动道,“无论怎么样我都会帮你找到那件东西的。” 藿姬仙娘柔柔一笑,温声说道,“好哥哥,实在是让我心疼,等一会儿万万要小心一些。” 陈靖之远远一看已经知道了僵璜的能为,守御无比厉害,这等人物最难对付了,至于另一个女子藿姬仙娘,陈靖之看她多次施展的法术都是有些奇诡,甚至和仙道有些相似,心中应有了猜测。 “敢问青妖王,那女子是何出身”陈靖之问道。 青妖王摇头道,“此女的面容我不曾见过,应该是最近才出现在这里的。” 陈靖之稍稍点头,就见藿姬仙娘手中飞出一只虫儿,这又是一只窥阵虫。这只虫子在四处探看,不多时就朝着陈靖之所在的法阵阵门飞去。 陈靖之眼神一扫,想要立刻杀死这只虫子,不过细细一想,决定先让这些人进入阵中,这样才好施展法术。而且他对这个藿姬仙娘的本事并无多少了解,还需要慢慢消磨对方。 藿姬仙娘眉眼之中一阵笑意,果然带上了僵璜好处多多,她现在见到了这法阵立刻指挥僵璜进入其中,并且让他将法力积蓄起来,以免再度出现刚才的事情。 僵璜满口应了下来,大声说道,“宝贝儿,你放心,刚才对我来说没有半点困难,我会保护你的。” 陈靖之见他们踏入阵门,面上冷然,道,“青妖王,请你随着这一道流光前去,稍后就请你尽力出手和那女子周旋。” 第一四八章 法阵威能 幻象丛生 青妖王微微点首,眼前飞来一道流光,她立刻按照流光所去的方向前去,不多时就看到了一株桂花树,流光到了此处之后便消失不见。青妖王想了一想,就在这里盘坐下来,心中有些许怀疑。 少时耳边就听陈靖之说道,“青妖王,稍后我会将那女子和地动妖王分开来,你要全心全意对付那个女子,尽量拖延时间,如果不成,那便再次按照我的方向游走此间,不需紧张。” 青妖王松了一口气,至少那宝丹还在这里,她点头道,“还请陈道友万万护住我那一枚宝丹,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陈靖之正声说道,“请青妖王大可放心,宝丹在我手中,我在则宝丹在。” 此时藿姬仙娘和僵璜两人进入了法阵之中,藿姬仙娘的发簪光芒越发明亮,藿姬仙娘更是欢喜不尽,叫道,“果然就在这里了,我一定要将你拿到手中。” 她拍了一拍僵璜,朝着眼前走去,然而这时候她忽然发现窥阵虫不断打转,走到了这里之后似乎被难住了,根本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少时一道灼热的光芒射来,这一只窥阵虫有一次化作飞灰掉落下去。 藿姬仙娘顿觉不妙,她手中只有四只妖虫,现在死了三只,今后如果在遇到这种法阵那要如何出去而且对方明显知道自己的依仗,这才三番五次把妖虫杀死。 “宝贝儿,没有虫儿了吗”僵璜微微皱眉道,“要不要我闯进去。” “蠢货,哪里是那么容易闯进去的”藿姬仙娘托腮沉思片刻之后,手中拿出了一颗种子,这一颗种子会在一瞬之间生长,化作无穷无尽的藤条,这样就可以用藤条探路。她把种子往下撒去,霎时间种子成长起来,不过片刻就已经充满了整一个洞窟的感觉。 只是她刚刚有些得意,这藤条瞬间枯萎,化作一堆灵机灭去。 “哼。”藿姬仙娘,将头上的发簪扔了出来,这发簪化作一道流光飞速飞去。 少顷,哐当一声似乎插入了墙壁之中。而这时候,法阵里面忽然刮起了一阵狂风,一柄长枪从空中生了出来,直刺藿姬仙娘。 “小心。”僵璜见状一拳打了出去,就和这一柄长枪激烈撞到了一起,砰的一声,长枪刺入了几寸之后,被僵璜一拳打散。而这时数十根长枪从四面八方涌动出来,直刺僵璜和藿姬仙娘。 这些都是从地气之中抽取出来的灵机显化,能守能攻,只要陈靖之的发力不绝就不会让这等攻击停下。尤其是这法阵之中陈靖之并不会消耗太多法力,随时都可以用来补充自己。最为重要的还是浑成通仪玄阵在地气滋养之下,不断变化,不需要陈靖之耗费过多法力,只需要做好引导。 僵璜终究只有一人,虽然力大无穷,但是面对数十支长枪杀来,一时也是捉襟见肘,难以完全应付。这一刻就有数支长枪穿过了僵璜的守御,直刺藿姬仙娘。藿姬仙娘眉头轻轻一阵,吐出一口青烟,和长枪碰在一起,犹如水入沸油,翻腾起来。 只是藿姬仙娘这法术虽然也是厉害,可是面对地气所化的长枪却是有些力不从心,她想了一想,跳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陈靖之法力一转,阵阵光芒闪烁,法阵之中顿时有了变化,等到藿姬仙娘落下来的时候,好像离着僵璜越来越远。藿姬仙娘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冷笑道,“你以为没有了僵璜,我就没有半点本事了吗那也太小看我了,哼。” 话虽如此说,她十分谨慎,脚下荡起一阵清风,按照感应快速飞向了僵璜的方向。不过眼前忽然一柄羽剑杀来,带着阵阵烈风。藿姬仙娘手中甩出一条藤鞭,猛然抽打过去,立刻和羽剑纠缠在一起。 青妖王手持御剑,飞动之时迅快无比,立刻和藿姬仙娘斗在了一起。 另一处陈靖之没有了藿姬仙娘在僵璜身侧,他就可以全心全意对付僵璜。他发现僵璜力大无比,现在数十支长枪杀去,对方应对起来虽然左支右绌,但是不惧伤痕,,往往打了过去就会被他一拳打散。 这样下去恐怕要消磨很长时间,那时候也不知道这个地动妖王僵璜会不会找到了应对的办法。他想了一想,阵旗一甩,也是飞出了一道雷光,这道雷光并不十分厉害,但是却可以在斗战之中出现些许变化。 果然雷光一来,僵璜瞬间变了颜色,其实雷电对他的伤害更加大,他耸了耸肩膀,身上立刻晃起一阵黄色光芒,厚重入墙。 陈靖之不断施加法力上去,这时候僵璜怒声大吼,脚下猛然一跺,洞窟也是不住晃动,不过在法阵里面,却是不容易撼动。陈靖之见状,微微一喜,再是把法阵转了一转,天中落下了一个女子。 僵璜目光看去,立刻紧张起来,一步跑了过去,就将这女子抱住了,大声喊道,“宝贝儿,你怎么样了。” 这个藿姬仙娘其实是陈靖之利用了法阵幻化出来的,只是藿姬仙娘才是出现立刻就将僵璜的心思尽数勾引过去,僵璜顾不得身上的伤痕,眼见雷光扫去,弯腰将藿姬仙娘紧紧护在身下。 “宝贝儿,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僵璜紧张万分,不住问道。 “好哥哥,我被一支长枪刺中了肋骨,疼痛得很。”幻象之中的藿姬仙娘,紧紧抱住了僵璜,哭泣道,“我们快走吧,东西是拿不到了呢。” 浑成通仪玄阵就是能够勾起情思,即便不是如此,在法阵之中不能明悟自身的人也会以为如此。僵璜信以为真,立刻将她抱住,惊慌往外跑去,人有雷电光芒和地气所化的兵刃击打过来,身上的肉被翻了起来,浑身沾满了鲜血。 僵璜不知道自己越陷越深,只是一味地奔逃,但是实际上他在原地并没有半分运动,而是双腿深陷泥沙之中,而且不断往下沉落下去。陈靖之面上微微一笑,再过几个时辰就可以将地动妖王僵璜完全困死在这里。 而僵璜此时此刻也是将身上的法力散发出来,化作一座小山一般,护持着怀里的藿姬仙娘奔跑。 即在此时,陈靖之脸色微微一变,“没想到那女妖如此厉害,连青妖王这等小周天三重境界的高人都是对付不了。”陈靖之想了一想还是决定先暂时放下僵璜这一处,而是立刻将目光转向了青妖王所在。 青妖王面对藿姬仙娘处处落在下风,对方的手段可以说层出不穷,各种毒烟、毒虫,还有奇奇怪怪的法器,尤其是藿姬仙娘手上的那一条藤鞭,抽打过来就将青妖王身上的法力夺去一点,威势巨大,还有她手中有一种毒针,三番五次差点将青妖王刺中,各种暗器也是十分厉害。 青妖王被逼得化作元身一只青鸟,与藿姬仙娘相争。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原来不过尔尔。”藿姬仙娘大声嘲讽,“你们妖神谷的妖王就这点本事吗” 青妖王从空抓来,利爪猛然抓去。但是藿姬仙娘立刻身子腾挪,原地只剩一团青烟,而后藿姬仙娘从空中飞出,藤鞭朝着青鸟背上击打下去。青妖王一阵惊慌,在空中翻起来,但是那藤鞭已经抽打过来。 忽然之间,一支长枪再度从空中射出来,直接刺向了藿姬仙娘。藿姬仙娘眉头一皱,“难道是僵璜出事了不会的,僵璜与我有心神感应,若是出事了我肯定知道。”这时候长枪杀来,她立刻退开,同时感应僵璜的情况。 “僵璜在干什么怎么在原地不动”藿姬仙娘心中一阵厌恶,嘴上骂了几句,又有长枪刺来。而青妖王得了喘息之机,立刻翻身飞起,前来相助。 陈靖之传音过去,“青妖王,这女妖手段诡异,我稍后会调动法阵之力将她压住,你要趁此时机尽快将她杀死,我以为不能只是拖延时间了,地动妖王既然来到此处,今后未必不会知道这里的事情。” 青妖王点了点头,也是法力一转,就在陈靖之调动了数十支长枪杀去的时候,藿姬仙娘忽然从天上掉了下来,好似一堆烂肉。 陈靖之立刻感应法阵,面色骤然一变,暗道,“这是魔门的功法,这女妖怎会运使”他心中已经猜测到了,立刻就前去封镇地动妖王僵璜,与此同时喊道,“青妖王,立刻按照我的指引前去。” 青妖王点了点头,余光扫去,藿姬仙娘留下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就被一道雷光打散。青妖王双翅振开,跟着一道清光往阵中的方向飞去。 僵璜半跪在地上,口中发出生生怒吼,此时已经将身上所有的法力撑了开来,僵璜以为自己在狂奔,实际上僵璜半点未曾动过,脚下已经被流沙淹没了,双目之中已经失去了些许神采。 就在此时,僵璜怀中的藿姬仙娘忽然睁开眼睛来,抱着僵璜轻轻一吻。 第一四九章 魔头出现 神雷诛杀 “宝贝儿,你好了吗”僵璜心中大喜,立刻回应藿姬仙娘,抱着她吻了起来。 “蠢货,你这个蠢货,何必如此呢。”藿姬仙娘眼角泪水垂落下来。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的,手上算不了什么。”僵璜嗤嗤一笑,“只要你喜欢,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真的吗”藿姬仙娘微微笑道,“那我要你,我要你把你的一切都给我。” 僵璜愣了一愣,随后双目圆瞪,身上的血液沸腾起来,仿佛一切都已经消失了,只有他自己,他看了一看藿姬仙娘,半哭半笑道,“宝贝儿,你要杀了我吗” “是你说的,为了我可以做一切,现在我给你机会,我要占用你的身体,我要利用你的血脉。”藿姬仙娘一片深情地说道,“我要和你融为一体,从此永不分离。” “好,我要和你永不分离。”藿姬仙娘话音未落,僵璜闭着双眼,任由藿姬仙娘夺取身体。 须臾藿姬仙娘完全占据了僵璜的身躯,她一声大叫,“今天,你们让我失去了我的身体,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陈靖之神情微微一变,僵璜已经被魔头完全占据了身躯,现在连幻魂秘法也是没有用处,他立刻施展法术,将所有地气调动起来。 “陈道友,这是怎么了”青妖王惊恐喊道。对面的地动妖王僵璜,现在生出了两个头颅,一个是刚才的妖女藿姬仙娘,一个是地动妖王本身,只是地动妖王现在的头颅满是鲜血,长牙突了出来,面目变得十分狰狞。 陈靖之冷然喊道,“青妖王,现在我们想要拖延时间也不可能了,这魔头已经铁定了要和我们死斗到底,不将此辈杀死,难以善了。” 青妖王面色大变,魔头只是在传闻中听过,没有想到会亲眼见到。 地动妖王和藿姬仙娘化成一体,形成了一个怪物,他把双腿从深陷的泥沙之中拔了出来,怒吼道,“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随后一拳打了出来,轰然声势,未能浩大无比。 陈靖之立刻转挪阵门,与此同时将地气抽取出来,数百支长枪直射对方。藿姬仙娘和地动妖王结合的怪物把射来的长枪打碎,不能打碎的则是任由贯穿身躯。 怪物横冲直撞,直接撞向了陈靖之等人所在的阵中心,陈靖之眉头紧锁,他也是很少对付魔头,这时候这法阵之中只能利用雷电之力来消磨。他心中想法起来之后,立刻运转法力调动雷电前去击杀。 不过这雷电本就不是这法阵最为厉害的手段,对付魔头有些困难,只能稍稍延阻。 “陈道友,我们怎么办宝丹还要多久才能功成”青妖王眼见自己射出的羽剑对方抓在手上,然后一把扔到口中,吃了下去,令她面色大寒。 “再有半刻宝丹就可以功成,只是青妖王以为炼成了宝丹能够安然离去吗”陈靖之立刻打消了她的念头,喊道,“青妖王,这魔头可以变化无形也可幻化有形,这法阵虽然十分厉害,但是面对魔头没有这等威能,虽然能够阻拦一时,可是之后就会被魔头追杀上来。” 青妖王微微一慌,藿姬仙娘她就无法取胜,在面对一个地动妖王和藿姬仙娘的合体,那更是厉害无匹。 陈靖之神色凝重,藿姬仙娘和地动妖王的合体法力不断攀升,似乎要突破眼前的境界,不过最终还是在阴神紫府境界之前止步下来,否则陈靖之现在是不会停留在此,而是立刻就走,要知道阴神紫府境界的魔头十分厉害,寻常修士面对这等魔头都要小心翼翼,炼制各种降魔法器。 陈靖之手中能够对付这魔头的只有祖师留下来的神霄星雷珠,这法宝绝对可以杀死这魔头,但是陈靖之的法力不足以完全御使。 “那要怎么办”青妖王急切喊道。 陈靖之大声说道,“请青妖王稍后先作法牵制,我有办法可以将这个魔头杀死,但是必须要积蓄法力,否则也是在劫难逃。” 青妖王实际上有些畏惧,可是陈靖之连连催促之下,她只好硬着头皮,化作一只青鸟飞向那魔头那里。而陈靖之不断运转阵势,青妖王飞入阵中和魔头争杀一起,青妖王十分谨慎小心,一有不对立刻飞走。 而陈靖之则是在此时念动法诀沟通神霄星雷珠,这一桩法宝威能无穷,他法力灌注进去身上几乎空空如也,神霄星雷珠光芒亮了起来,而后陈靖之立刻吞下了几颗丹药,不断调动地气,充盈自身。 小半刻时间过去,青妖王已经无处可躲,即便有阵法相助,但是魔头能够穿梭有形和无形之间。 “陈道友,赶紧施法,我支撑不住了。”青妖王大声尖叫,身上的羽毛已经被打落了许多,全身狼狈不堪。此时被一根长鞭抽中,身体飞了出去。 魔头立刻跳了起来,冲过了法阵,巨大的身体跃了起来,朝着青妖王猛然砸了过去。青妖王一副坐以待毙的神情,满是绝望。 就在此时,法阵忽然变化,青妖王转瞬之间就被转挪开去十数丈,耳边留下陈靖之的声音,“立刻躲开。” 陈靖之话音未落,顶上一道雷光汇聚,紫电闪烁浩浩威势将洞窟之中的石头震动起来,浩大光芒,整个洞窟都是雷电之力。 魔头忽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危机,浑身颤栗,不禁抬起头来,一道星光带动雷霆威势猛然撞了过来。轰的一声,洞窟之中山石被炸裂了,轰轰直落下来,大地在这一刻动摇,洞窟瞬间被碎石填满了。 陈靖之施展法力被巨大的余波撞击,砰的一声撞到了石壁上,滚落下来,他拼命爬了起来,血气上涌,差点吐血,只是生生认了下去。这时候的青妖王也不好受,羽毛被折断大半,身上的光彩尽去。 陈鼎被法力余势一撞,但是在阵枢,没有受伤他死死护住了丹炉,此时见到陈靖之受伤,立刻放下丹炉跑了过去,大喊道,“老爷,老爷,你怎样了。” 陈靖之吞下几枚弹药,恢复了些许法力,这时丹炉之中的宝丹一成,他就在陈鼎扶着之下,立刻过去,一口清香灌入鼻窍,顿觉身上的伤势开始慢慢恢复,他面上难言喜色,“好事多磨,青妖王,这一枚丹药至少能让你增寿二十载。” 陈靖之声音有些虚弱道,“陈鼎,马上将这丹药送去给青妖王。” 陈鼎立刻照办,陈靖之则是乘此机会尽快汲取地气,回复法力。 而青妖王在陈鼎帮助下吞入了小补元丹,只觉一身的法力似乎要快速恢复过来了,而这颗丹药的药力逐渐散去四肢百骸。 陈鼎见状立刻抱着丹炉过来,陈靖之则是静心恢复。小半个时辰到了,陈靖之觉得能够自如行走,而另一边的青妖王仍然在炼化丹药。 “青妖王,刚才诛杀魔头,动静太大了,我们现在必须要赶快走,否则一旦有外人过来,会发现我们的。”陈靖之立刻说道。 青妖王还是青鸟元身,这时候化为人形,面上有些虚弱,说道,“陈道友所言正是,不过这里不是有法阵吗” “这法阵被我的宝物毁去了大半,若要恢复威能还要许久的功夫,若是躲藏在这里很容易被人发现的,青妖王你现在应该能够感觉到小补元丹的药力,若是你能静心修持炼化,应该十日之内就可恢复身体,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陈靖之的话让青妖王不住点头,说道,“那陈道友随我一同回青云山,我之前答应过道友的事情不会食言的。” “多谢青妖王的好意,不过我现在也是决定早日离开这里,我总觉得不太寻常,不能多留了,还望青妖王海涵,就此别过,后会有期。”陈靖之拱了拱手,带着陈鼎快速转了出去,口中道,“青妖王,这里的阵法大部分已经毁坏,不需口诀就可出去得了。” 青妖王哼哼几声,随后又是心满意足,历经磨难终于能够增寿二十年,看去不多,但是却能带来许多转机。她转念想了一下,也觉有些遗憾,这里也是她生活了数百年的地方,现在就化作一堆乱石。 青妖王再是看了几眼,就化作一阵清风离去了。 不多时,乱石之中生出一道黑烟,也是飞快逃了出去,再也找不到踪影。至于陈靖之,他虽然说是要离开,实际上他出去了没有多久又再次回了这里。此处的灵机丰沛,能让快速疗伤,他之前是对青妖王有些防备,虽说小人之心,但是却不可不防,毕竟炼丹已成,对方未必还愿意以礼相待。 至于有外人找来此处,他不是很担心被发现,他现在太阴藏灵术已经入门,又有阵法作为掩护,除非是修为极高之人否则不会发现他的。他进入了法阵之中,立刻潜藏起来,暗中汲取灵机恢复伤势。 第一五零章 谷母老城 应征国师 s各位朋友,昨天突然接到编辑发给我的qq信息,从昨天开始本书加入。我自己对这件事也有些意外,因为到目前为,止虽然已经写了将近50万字,但是无论是收藏还是点击成绩都比较差,上架与否也不会有影响。我看到有几位书友的打赏,非常感谢,准备加更,再次感谢各位书友们的支持。但是最近很忙,等过了11月中旬我的工作就比较轻松了,我会加更的。 几个时辰之后,接连来了两拨人马,他们在认真查看了四周的情况后,没有什么发现。这些妖怪修为最高的一位相当于小周天三重境,都没有发现异样。之后几日,则是传出了地动妖王失踪的消息,为此连妖神都出动了,可是还是无有所得。 陈靖之潜藏下来,经过六日之后伤势几乎已经完全恢复,他到现在越发觉得自己的手段太少,面对厉害人物很难有反击之力,这几次能够取胜,更多的不是依仗自己,而是外力,一旦这些外在的条件消失,那想要获胜就不容易了。 几番思索下来,他决定把之前的一些想法付诸行动,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要把五行风雷旗和他的五行地煞刀阵结合在一起,如此一来相互配合必定可以起到奇妙的效用。他说做就做,取出五行风雷旗,和五行地煞飞刀,将五行风雷旗的五行之力散布开来,再由五行飞刀与刀阵磨合。 他这设想并不特殊,而在其中遇到的问题就是两者之间想要融会贯通起来难度较大,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五行飞刀的层次还远远不及五行风雷旗。几番试验下来,陈靖之决定现将五行飞刀藏于五行风雷旗之中,用于辅助,同时作为偷袭之用。 这般思索下来,便继续磨练这一套阵法,半个月之后,他自觉这一法术已经颇为娴熟,应该可以用来对敌。他看向了陈鼎,陈鼎经过陈靖之的传授之后,现在法力虽然下降了,但是更加精纯,根基似乎比起以前来要好上不少。 陈靖之看向了他说道,“陈鼎,我现在演练一门法术,稍后你进入我的法术之中用尽你的全力看你能不能突破出来,若是能够出来我有重赏。” 陈鼎一听顿时十分欢喜,笑道,“那请老爷施法,我马上试一试。” 陈靖之点了点头,随后法力一转,五行风雷旗化作五面小旗,随后落在五个方位,而后雾气勾连,形成一座法阵。陈靖之这一座五行风雷阵只是运用了些许地方,并没有完全展开来,若是完全展开,可以囊括数十丈的距离。而后,他再把五柄飞刀落了下去,五行飞刀和五行风雷旗合在一处。 陈鼎见状便落入了其中,只是他才已落入就觉得处处危机四伏,真正杀气倾压过来,他顿时大惊,而后有利光杀来,他只好躲避,只是无论哪里躲,这些利光都会追杀过来,无奈之下他立刻化出原身,一只数尺大小的仙鹤往四处飞去,可是刀光之下无处躲藏。 进去不过十数息,陈鼎已经支撑不足,就要开口求饶的时候,陈靖之将法力一收。 陈鼎有些失落地说道,“老爷道行高强,法力广大,小的没有支撑多久就已经无力了。” “你已尽力了,不用自责,你做得很好。”陈靖之哈哈笑道。 他此时想的却是刚才五行飞刀和五行风雷旗合在一处,都是金对金,水对水,这样一来似乎使得整一座法阵失去了灵动之色,强行配合在一起。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五行相生的合并一起,如此一来会不会有奇效呢 他心中一动立刻再度施法,随后说道,“陈鼎,你再入阵中一回,这一回再试一试法阵的威力。” “老爷”陈鼎有些疑惑,不过还是依言飞入了阵中,这一回他羽毛炸起,四周的杀机更加浓厚,令他心中胆寒。只是一动,瞬间就被压倒在地。 陈靖之即刻收去法力,哈哈笑道,“陈鼎,你这一回为我立了大功了。” 陈鼎满心疑惑,可是还是呵呵笑道,“老爷,那小的还要做什么” “不必了,你在旁边修持吧,我继续闭关几日。”陈靖之心中高兴,这样一来这一手段又增加了许多威能,若是能够进阶小周天境界,那就是二重境的修士也不足畏惧。 又过了五日,陈靖之面上难得露出得意的笑容,现在他已经将五行风雷旗和五行地煞飞刀结合起来,有了不少的成效,今后就可以使用了。他想了一想现在南越山中还有不少灵药,其实比起宋国要更加丰富,他就决定先在南越山继续寻找灵药。 另一方面他也决定尽快前去青璃出世的地方,那里还有无量天的消息。至于幻魂神木他现在则没有强求,这一株神木既然是百越国的神树,那么自己一个外人想要靠近就十分艰难,百越国中肯定有可以比拟阴神紫府境界的修士,否则妖神不会放下百越国。 再是休息了一日,陈靖之带着陈鼎出了大枫树,其后七绕八绕往妖神谷外面去。最近他已经将自己的衣服换了,改成了和百越国人相似的衣服,就连肤色他也做了些许变化,伪装起来,就连口音也模仿得十分相似,令人很难辨别。 路上,陈靖之发现了不少灵药,年份足够的皆是采了下来,甚至还在山上找到了一枚玄金石,令他心中大喜。他白日则是在丹顶仙鹤背上施展了隐身法修行,晚上则是落在一处引导星光修持。 转眼已经九月,陈靖之的功行越发深厚,而在他可以提前避开大妖的情况下,几乎很少遇到危机,可以说平平安安出了妖神谷。 他拿起陈迟英赠送给他的地图,这里面的描绘里青璃出生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这时已经将近九月中旬,天气渐凉,陈靖之决定去看一看此处的人间城镇,了解当地风俗,也能为日后行走百越国做准备。 陈靖之看了一眼陈鼎,陈鼎皱了皱眉头,说道,“老爷,可是有什么不妥” “确实有些不妥,你现在穿着白衣大氅,实在是显眼,现将这件衣服收起来,和我一般,做百越国人的打扮。”陈靖之说完之后也是将面上的面具取了下来,再换了一副上去。这时候陈靖之看到陈鼎的目光,才想起来陈鼎不知道自己的真容,顿时哈哈大笑。 “到是我疏忽了,此是我的真貌,其他的都是掩人耳目。”说完之后将面具戴上,丝毫看不出这是一张假面。 陈鼎摸了摸脑袋,傻傻笑道,“老爷,那我是不是也要穿上短打,把头发盘成小辫,再把肤色养黑。” 陈靖之点了点头,这时候二人看去皆是面色黝黑,仿佛历经风霜日晒。带着陈鼎前去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大城,名作谷母城。之所以叫做谷母的原因,是数千年前百越国一场浩劫,食物匮乏,当时一位女子无意间发现了稻谷,之后将其培育成可以使用的谷子,又在百越国推广开来。 百越国人尊崇此女,在其死后奉其为谷母,年年祭祀,岁岁供奉。而谷母便是在谷母城出生的,谷母城的城主已经换了不知多少,但是都和谷母有一些血缘。 陈鼎乃是仙鹤成妖,也没有到过谷母城,甚至没有听过,陈靖之也不打算其能够知道。陈靖之先在城外找了一个茶馆,这个茶馆看着和宋国有些相似,这里卖的茶叫做大谷茶,是谷母城中一株千年老茶树繁衍后代所出,味道苦涩,但是却能解毒清热,对于百越国的人来说是必不可少的。 茶馆的老板四十余岁,但是看去已经六十的外貌,此时茶馆里面没有多少人,陈靖之用颇为熟练的百越国语和茶馆老板交谈。陈靖之动用了心通之法,很快就从这老板的口中得知了城里的些许消息,甚至一些风俗着装也了解了。茶馆老板也根本不知道陈靖之乃是一个外来户。 谷母城中现在十分紧张,宋国军队在殷玄守的带领下已经攻下了数十个寨子,眼见就要打下黑齿府和南牙府。谷母城正在百越国统领下,组织人马前去救援。 城中的人都是全副武装,战争气氛浓烈,路上处处可见一些奇怪的人,这些人不少是有妖怪血脉的。陈靖之找到了一个铺子,想把一些山珍换些百越国通用的钱币来。店铺的老板对与陈靖之带来的山货并不感兴趣,不过看到陈靖之带的几株草药倒是来了精神。 只是这老板也是个精明人,用了一半的价钱就买了过去,当然是陈靖之懒得和他计较,以免留下印象,只是争辩了几句,这样也不显眼。这时候外间吵吵闹闹过去了一队人马,其后又听到几个凄惨的哭声。 店铺老板呸了几声,用土话骂道,“妈了个巴子,这些人来了城里还不赶紧滚,真的想要去应征国师那就赶紧去百越天城,天天在这里搞得生意都不用做了。”说完之后忽然看见陈靖之双目看着他,这老板语声顿时低了下来,但是挺着胸膛,咬牙道,“你想干什么你也是想要当国师的。” 陈靖之呵呵一笑,连忙说,“我哪有这个本事。” “呸,他娘的,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老板顿时来了戾气,嚷嚷道,“赶紧走吧,别堵在我这里,看到你们这些外乡人就来气。” 第一五一章 百越天城 演武争斗 “老爷,这人这么无礼,要不要教训他”陈鼎心中不悦,本就妖性未除,当下嚷道。 陈靖之摆了摆手,嘿嘿笑道,“没有必要,倒是你还是要好生修持,不是什么时候都要用武力来解决的,先和我去前面看看是怎么回事。” “老爷,你想去看看百越国怎么招国师吗”陈鼎疑惑道,“按理说百越国都是大国,国中肯定是有国师的,现在弄这个是不要原来的国师了” 陈靖之摇头说道,“我不知,但是既然来了就看一看本土修士的修行方法和能为,今后遇到了也可做一个警醒。”说完之后对着其中一人施展了心通之法,大概知道了一些情况,加上了自己的些许推测,应该差的不远。 百越国为了应对宋国的攻击,组织军队抵抗,但是百越国诸多城寨其实可以说是各自为政,百越国的国主只是名义上的国主,可以只会号召各府城,但是没有权利直接下令最为基层的山寨。这就导致百越国没有办法从各地完全调集兵力。 百越国国主是名义上的诸城之主,没有办法统一军权,现在就是想利用征集国师从各城各寨召集人手,择优录用,大肆宣传之下,对于百越国国主来说好处极大,可以宣示百越国的正统地位,又能让诸城诸寨看到危机,只有扭成一股绳,才能应对宋国。百越国这一办法已经多次用过,只是收效甚微,直到此次与宋国交锋,才发现效用。 谷母城来了百越国百越天城的特使,广发诏令征集勇士,如若是法力高强,具有特殊能为的那便可授予百越天城的官职,如果法力足以震慑一方,压服一国强手,那么可以奉为国师,甚至可以将百越天城的圣物借给他们修行。 百越天城的圣物除了幻魂神木意外,还有一件东西,那是百越国巩固皇权最重要的宝物,乃是一件可以增进寿命的东西。百越国的国主将此物牢牢抓住,这才能才诸城诸府之中树立足够的威信,才能让他们听命。 谷母城,府城门前已经聚集了数百人,其中不少来自深山山寨的人物,也有一些因为南越山与宋军对敌落败逃回来的武士,除了这些人还有一些奇装异服,形貌也是十分奇特。陈靖之带着陈鼎挤了过去。 府城门前一个巨大的圆盘,百越人生性好斗,这里原本是一个演武场,经常在节日的时候举行比武,百越天城的特使派遣人手在谷母城的协助下设下了比武场地,比武规矩很是简单,奖励也颇是丰厚,只要上台支撑过五十息那就可以获得半匹绢布,一两食盐。 百越国矿产丰富,但是布匹、丝绸、食盐却是极度罕缺,食盐、丝绸和瓷器甚至比一般的金钱还要常用来做货币。这些前来应征的男男女女对食盐等物极是看重,报名的人数已经比之前还要多。 负责此次征召的百越天城人名作百风,官职是司郎将,和宋国的县官差不多,他看去二十余岁,身侧跟着十数个身穿甲衣的甲士,还有两个从官。而谷母城与他对接的人是一位小整事,相当于宋国县令的佐官。 百风身侧的一位从官看去四十余岁,他低头小声道,“司郎将,我看这么多人就可以了,再下去恐怕带来的东西不够赏人,今日报名的和昨日的加起来已经一千余人了,若是有些人串通一气,那不是白白浪费了” 百风呵呵笑道,“我等一会儿会有安排,这些人想要从我这里薅羊毛,那是想也别想,稍后你安排十五位保越卫士守关,必须要在保越卫士手下支撑五十息才可以领取食盐、绢布,我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尤其是那些没有真材实料,妄想滥竽充数的人。” 另一个从官听闻此言,皱眉道,“司郎将,这样会不会不好,我们之前已经定了规矩的。” “规矩可没有写清楚是在谁的手上支撑,我可是丝毫没有违背。”百风冷笑几声,“我不只要他们参加,还要谷母城出人,否则我不是要空手而回你们立刻按照我的安排去做,不要担心其他的。” 百风面上淡然,不多时已经安排好了人手,百风指着演武场上的人,问道,“按照你们的眼光,你们觉得哪些人是有些真才实学的”他说着就从这些人身上将目光收了回来,看去很是不满意。 一个从官说道,“司郎将,你看那一个头戴毡帽,光着上身的大汉,肌肉虬结,肤色黝黑,行走之时脚下如生根,这个人应该有些本事。” 百风朝着看了过去,点了点头,“有些门道,看着应该有点力气,要是不差就收进来。” 另一个从官则是指着一个灰衣人,这人腰间盘了一条赤红色的妖蛇,吐着蛇信,周边的人都理他数尺。 “这一个名作禾老,乃是一个名作禾山的山寨里出来的,听说是争夺寨主不成,这才愤然离开,这人本事不小。” 百风微微瞪大了眼睛,“嗯,这人也是不错。” 几个从官又是指了几个人,百风有些没什么兴致,他也看中了几人,这时候他再度扫过诸人,居高临下看去,忽然见到一人面庞黝黑,身材高大,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忽然皱了皱眉头,情不自禁站起身来。 “司郎将怎么了”从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立刻追问道。 白百风摇了摇头指着陈靖之说道,“给我盯紧了这个人,如果有机会把他也招进来。” “啊”两个从官不明所以,“这人好像”还没有说完,这个从官立刻闭嘴,喊道,“司郎将放心,我立刻去安排。” 百风看到陈靖之之后直觉和他以前遇到的一位高人气质颇为相像,但是眼前看到的人和之前遇到的高人又有一些不同。 陈靖之察觉到有人看向他,当下故作不知,淡然地看向了场上。直到一个人走到广场上大声宣布本次征召勇士的规则,入门的门槛就是要和十五位保越卫士比武,只要撑过了五十息立刻就能拿到绢布、食盐,一人只有一次机会。 这一下许多人顿时不满,大声争吵起来,百风也不多说,直接让谷母城指派的小整事一个名作流鹿的人前去安抚。流鹿心中颇为不满,但是也只能照办,他喊道,“如果不愿遵从这一规则的,即刻从报名的名册上面划去姓名,如果胡乱争吵,挑战我谷母城的威严,那就当场弊杀。没有本事的赶紧滚,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浪费我们的时间。” 这些人生性好斗,但是谷母城的威名没有谁愿意去挑战,当下这些人安静下来。陈靖之则是远远站在一旁观看比武场上的争斗,许多人都是滥竽充数,甚至连一息都支撑不下来,一个照面就被百越天城的保越卫士给踢了下来,场上哄然大笑。 陈靖之吃着百越国特有的水果,看得津津有味,陈鼎只觉得不可思议,这些人没有多少是有真才实学的,仅仅是一个时辰,五六百人都已经筛选下去,最终只剩下六七十人。百风毫不犹豫,命人把绢布、食盐赏了下去。 对于这些有些本事的人,他们也觉得极是便宜,简简单单就得了好物件,不少人拿了东西直接离去。百风也不阻拦,最后只剩下了四十余人。百风有些不太满意,还是百越天城的威严没有落到各个寨子里面,他们不知道百越天城的厉害。 百风亲自出来,对着这四十余人说道,“各位能人勇士,既然肯留下来,我明天还会再安排一场比试,不过在此之前我要根据各位不同的手段进行分组,不管结果如何我百越国都有赏赐,愿意留下来的就可以和我一同回去百越天城,如果能够技压群雄的,那我本次推荐他前去争夺国师之位。” “司郎将,那就快点开始吧。”一个年龄约六十岁的老妇人头发已经花白了,眉眼深邃,怀里面抱着一只花纹繁复的豹猫,这人名作虎婆。她看去却精神抖擞,说道,“要怎么分组,说出来,也可以快速安排。” “司郎将还想要怎么做一次性都说了吧,其他人我不知道,至于我那是要争一争去百越天城的位置的。”禾山来的禾老眼皮动了一动,他知道自己虽然本事不差,但是和那些真正的高手肯定有差距,但是他只想争一个推荐的名额,那就有机会得到百越天国的眷顾。 百风看到这些人顿时笑道,“各位都是至情至性的人,我也不说假话,分组之后再进行对决,所有人都可以得到一件百越天国圣城的庇佑法器,只要能够进前三十的再赏一棵灵药,有机会可以称为卫士,前十五的还可授予官职,若能进入前五就可以前往百越天城的圣地修行百越国的法术,最终推荐一人争夺国师的位置。”  第一五二章 抽取生魂 雷珠飞射 禾老目光闪动,修行所用的灵药、金银当然是他缺少的,但是他最看重的就是可以前往百越国圣地修行法术,也是他目前最为迫切需要的之一。 “那就请司郎将赶紧开始,需要我们做什么,怎么样分组”禾老忍不住说道,“天色不早了,也就不要耽搁了吧” 虎婆闻言瞥了一眼,嘿嘿笑道,“司郎将以为怎样” 不单单是这几人,其他人也有些迫不及待了,他们多数不是来自谷母城的人,希望尽快安排下来。 司郎将百风哈哈笑道,“既然各位盛情要求,那我也马上安排,稍后就请各位各自施展自己的得意手段,我据此安排,明日在此比武斗法,决出胜者。各位稍稍坐下片刻,用一些吃食,马上就会请各位上来。” 那些人早已经有了准备,但是百风这样说也没有可以反对的。这时两个从官过来和司郎将百风说道,“既然已经征兆了三十余人,何不到了驿站选一个地方让他们比武呢” 百风不屑说道,“你们眼光太短浅了,现在谷母城的高手都没有出动,只有一些小鱼小虾,弄出一些动静来,才能把他们吸引过来,如果不给一些甜头,谁肯给我们百越国卖命” 两个从官听了之后连连点头,似乎是这一个道理,不过又有一个人说道,“但是谷母城派出来的人都是虚应故事,会不会难以招纳到司郎将要的人” 百风把手一挥,喝道,“这个就不是你应该担忧的,赶紧做事情吧。”百风早已经有了安排,他也不在乎眼前这人的看法。 陈靖之坐在不远处的酒肆栏杆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演武场上的比斗,这些人修为最高的也只不过相当于是窍关三重境界胎光境,这些人法力也多是不醇厚,还有几个人与妖混血后裔,不过停了片刻已经对这些人的手段多数有了了解。 “老爷,你觉得那个人比较厉害呀。”陈鼎不知道陈靖之的打算,看了半天只觉得十分无趣,这些人虽然有不少是陈鼎不能战胜的,但是陈鼎先天就可飞腾,根本不担心这些人的手段。 陈靖之嘿嘿笑着,指了一指最为角落里一个毫不起眼的中年男子,这人眉眼普通,身量中等,如果不是特地去关注他,会很容易忽略掉这个人。 陈鼎难以置信地问道,“老爷,你觉得这人是最厉害的可是这人刚才和卫士对打的时候,用的时间比其他人都长呀,刚才那位司郎将问话,他就说自己力气大一点,会耍一手棍法这人真的有本事吗” 陈靖之笑道,“此人的在这些人之中最为深厚,而且心思缜密,我认为这个人会是最后的赢家。” 陈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向了上方。 禾老走上了前面,对着司郎将百风施礼道,“老朽的本事乃是夺人生魂,只要是被我法术所伤,立刻失去生魂,丢掉性命。” “哦果然是好本事。”司郎将百风轻轻鼓掌,振声道,“那能否又把生魂还回去呢” 禾老面皮有些发僵,他只能做到抽取生魂,但要把生魂还回去,现在他的法力还不能做到,不过既然已经夸下海口,也不能堕了威风,他呵呵冷笑道,“自然可以的,只是其中有些关窍我要事先说明白,若是那些身虚体弱的人就无法承受我这法术,抽出了生魂就会没命的。” 他没有一下把话说死,就算稍后要他做法出了纰漏,他也能轻松搪塞过去,不至于丢了脸面。 司郎将百风一下来了兴致,对着和老说道,“那请禾老施法,让我见识一下,若是果然有此玄妙的法术,我必定向朝廷推荐禾老。” 禾老面上顿时大喜,若是有此捷径那就更好了。他当下大声说道,“这有何不可不过这法术伤人,不得不小心一些了。” “怎可如此”谷母城的指派过来的小整事流鹿皱了皱眉头,断然喝道,“这里多是百越国的百姓,妄自施展法术,伤了他们谁来承担司郎将,这件事情不可以做,否则就是草菅人命。” 司郎将百风不悦道,“禾老也是谷母城的人,怎么会妄自害人性命这般神奇的法术我只是见识一番,小整事没有必要和我如此交涉,实在大惊小怪了。” 说完不顾小整事流鹿反对,喊道,“禾老,赶紧施法吧。” 禾老皱了皱眉头,谷母城的人也是颇为厉害,禾老虽然自己看着有些高傲,但实际上不愿得罪谷母城的人。他心中念头急转,忽然动用了怀中的一串宝珠,忽而笑道,“二位大人放心,我肯定不会伤害到黎民百姓的。” “那就赶紧施法吧,让我见识一下。”百风轻轻点头,催促道。 小整事流鹿无奈地坐了下来,但是细细一想这其实也是好事,禾老虽然是谷母城的人,但是毕竟是百越国的使者指使抽取生魂,这样一来,也能让谷母城的百姓看清百越国的使者对人对事的态度残暴。 禾老心中得意,他已经有了腹稿了,如果他抽取的生魂不是人而是一只妖,那么谷母城和百越国的特使又有什么话可以说呢而现在场上就有一只妖,而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在南越山中得到的一卷功法以及一串宝珠,那宝珠只要施法之后有妖精靠近就会示警,他原本只是用来做警示,但是今天却有了用处。 他当下朝着几人施了施礼,而他准备施法的时候在周边的人顿时都惊慌散了开来。禾老并不在意,而是立刻看向了陈靖之身侧的陈鼎,他目光火热,对于这个妖他觉得应该不是很难对付。 他立刻掐了一个法诀,腰间拍了一拍,那条赤红如血的大蛇忽然吐了吐信子,飞出一团红色轻烟,立刻飞向了陈鼎。而陈鼎只是眉头一皱,似乎有危机上前,但是他却慢了一步。 陈靖之从栏杆上跳了下来,冷然道,“夺魂妖法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也敢使用这等邪术,还敢如此大胆打我的主意。”陈靖之说完之后,屈指一弹,飞出一枚带着雷电的珠子,砰然射去。 这一枚珠子和赤红色的轻烟撞在一起,嗤啦一声就将赤烟毁去,同时飞快射向台上的禾老腰间的赤红色大蛇。 禾老顿时愣住了,赤烟是他炼制了许久的法术,耗费了许多灵药,还有不少他从各处搜集来的生魂,当下惊怒非常。同时看到一枚带着雷电的飞珠射来,吼叫道,“大胆妖孽,胆敢怀我的法术,还不快快受死。” 说着一步踏上前去,手中不知何处拿出了一对铁锤,朝着飞珠砸了过去。砰的一声,就将飞珠砸落在地,但是禾老只觉得砸在了一堵墙上,巨大的反冲力将他整个人震了开来,气血一阵沸腾。 “禾老,我看你还是不要和这个小哥争斗了,你不是对手呀。”虎婆双目闪了一闪,嘿嘿笑道,“这个小哥的力气极大,禾老你已经年纪大了。” “哼,臭小子你敢庇护妖孽”禾老顿时大怒,狠狠地瞪了一眼虎婆,怒骂道,“臭小子,难道不知道你身边的这个人是一只妖怪吗没有谷母城城主的谕令,擅自放了妖怪进城,要是害了人命你担待得起吗” “打狗还要看主人,你敢动我的手下,你是不要命了。”陈靖之丝毫不理会此人,冷笑道,“就你这不知哪里学来的歪门邪道,三脚猫的功夫还在这里丢人现眼” “你”禾老胸中气息翻腾,胸口一阵起伏,怒极反笑道,“你敢和我上来比划比划吗” “有何不敢”陈靖之哂然笑道,“你这种土鸡瓦狗原本不值一提,只是既然胆敢对我的属下出手,那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不过我这人出手没轻没重,等一会儿把你打死了你可是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禾老双手微微颤抖,咬牙切齿说道,“好利的口舌,等一会儿我要把你生魂抽出来,炼成我的法术。” 百风兴致勃勃地看着陈靖之,他对陈靖之兴趣极大,刚才没能将陈靖之招纳进来他心中火气不小。他顿时起身说道,“这位兄弟,禾老可是我在数百人之中挑选出来的,你若是胜了禾老那我不是白忙活一番若是禾老胜了你,那就白白丢了你的性命。” “我看不如这样子,你和禾老比斗一场,无论怎么样我都会保住你的性命。不过如果你要是赢了,你就要一同加入我们,这样对于你来说是好事,对于我也是好事,一举两得,不是你好我也好” 他说完之后又看向禾老,笑着说道,“禾老,你觉得怎么样” 禾老瞥了一眼,心中觉得被轻视了,眼前的这个少年人看着连二十岁都没有,顶多力气大一些,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他正要说话的时候,只听陈靖之一声冷笑,而后说出来的话,让禾老一阵惊愕。  第一五三章 赤蛇夺魂 天外来物 “司郎将口气未免也太大了,你要做什么和我无关,我要做什么也与你无关。”陈靖之哂然道,“你这小老儿,胆敢打我的主意,那就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司郎将百风愣了一愣,而后冷笑道,“那禾老可要小心一些了,不要让我失望呀。” 禾老怒声大喝道,“臭小子,今日在此不论生死,你可敢上来” 陈靖之足下一点,身形如魅影落在了正中。 “好俊俏的身手,果然是有本钱的。” “身轻如燕,脚下如松,看来不好对付呀。” “胡吹什么大气,不过是身法好一点,但凡修炼过几天的人都能够做到,黄毛小儿能够干什么” “禾老成名已久,一手法术厉害得很,这个小子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这些人的议论声音不绝于耳,大多数人都不看好陈靖之,一个毫无名气的人出了口气大一些,难免为人不喜。虎婆等人看着陈靖之一副看戏的表情,禾老名气颇大,法术也很是诡异,如果能够提前将他打击一番,那对于在座的人来说都是好事。即便不能把禾老打压下去,也能窥看不少手段。 禾老脚下用力一踩,腰间的赤蛇游走下来,红烟滚滚之中这条赤蛇已经化作三丈长。同时禾老,手里面拿着一对铁锤,双目也变得通红。他二话不说,身子虎跳而起,猛然打向陈靖之,而赤蛇也是箭射出去。 陈靖之眼神一扫,这一条赤蛇实际上本体不过五尺长,只是吞食了许多生人的魂魄,已经能够使用迷魂法术,如果不是有鉴真神目,陈靖之也不容易判断。这时陈靖之掠起一阵清风,似有点点星光散去。 霎时间,陈靖之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禾老铁锤打了个空,一个愣然,怔怔看了看眼前,只是须臾之后,他立刻反应过来,身后已经杀气用来。禾老立刻回防,而赤蛇与他心灵相通,转瞬之间也是飞射过去。 陈靖之一拳打去,雷声鸣动,似有霹雳雷电作响。陈靖之瞬间拳头化掌,击向禾老,而禾老的铁锤打来,砰的一声,禾老手臂发麻,一时拿不住铁锤,咚的一声被抛了出去。而他整个人被陈靖之凌厉无匹的掌风一掌击退,脚下趔趄,不能站稳,仰面跌倒在地。 赤蛇发出呼哧呼哧声音,蛇头猛然探来,张开了血盆大口,蛇身猛然缠住了陈靖之。陈靖之一把捏住蛇头,身上法力暴起,阵阵雷电光芒在他手臂萦绕。赤蛇嘶嘶叫响,赤红的双目发出夺目光芒。这是赤蛇的法术,一旦被这法术纠缠住,立刻双目失明,神情呆滞,魂魄就被赤蛇吞下。 但是陈靖之用力一捏,再是清声一喝,鉴真神目之下赤蛇顿时萎靡,而后赤蛇砰的一声炸开,血肉横飞。 “啊”禾老惊声尖叫,仰天大哭道,“你杀了我的宝贝,你杀了她。” “聒噪。”陈靖之身上法力荡开飞来的赤蛇血肉,再度凌空跃起,在空中劈出一掌,似有利光劈下。禾老惊骇欲绝,慌张地在地上滚了一滚,堪堪避过这一凌厉的掌风。陈靖之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再是劈出一掌。 禾老这一回没能躲过,被掌风打在肩头,咔嚓碎裂声响,肩胛骨已经被陈靖之打碎了。禾老在地上翻滚,惨叫不已。 场上诸人豁然了起来,他们惊愕地看向了陈靖之和禾老。他们在座的没有几人敢说可以完胜禾老,而且还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他们面面相觑,眼见陈靖之就要把禾老打死,一个赤膊大汉猛然一拍,喝道,“小兄弟,不要得寸进尺。” 陈靖之回过头去,冷冷瞪了一眼,似乎有真正寒光吐露。赤膊大汉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越是这样越是挺胸说道,“禾老并没有伤了你的手下,你现在也已经和禾老较量了一番,居然赢了就不要再计较了。” 小整事流鹿拍案而起,喊道,“你是何人,是想要在我谷母城放肆吗既然已经赢了,就不要再闹出人命。” “你们这是慷我之慨,为自己博名声吗”陈靖之呵呵一笑,不过也确实不愿意再计较下去,毕竟是别人的地盘,该嚣张时就嚣张,该收敛时就收敛。他指着赤膊大汉呵呵道,“不过既然兄台你这般说,也不能不给你面子,只是禾老以后要记住了,不要再让我遇到,否则就不是打碎你的肩膀,那是会要你的狗命。” 流鹿被气得满面通红,自己也是谷母城的官员,竟然被无视了,只是无论流鹿如何生气,陈靖之根本不理会他。 “你”禾老面色枯败,浑身无力看着陈靖之,双目赤红道,“好,今天是我输了,但是我一定会向你报仇的。” 陈靖之拍了拍手,冷眼一笑,转身就要离开。虎婆等人看到陈靖之离去,心中松了一口气,这等劲敌留下来那是绝对不行的。 “这位高人,且慢。”司郎将百风见状心中却是十分欢喜,所有不快一扫而尽,大笑道,“这位高人,还请留下,听我一言。” 陈靖之转头看去,施施然道,“司郎将还有何指教” 司郎将百风哈哈笑着说道,“还未有请教高人大名,刚才失礼了。” “我叫陈,家中行三,人人都称我陈三郎。”陈靖之决定隐去姓名,将来两国战争爆发,也不至于引来强敌,自己可以应对,但是亲眷好友免不得要被波及。 司郎将百风点了点头,故作玩笑道,“禾老毕竟是我亲自招纳的英才,刚才禾老未经允许差点伤了陈公子的门人,我代禾老向陈公子道歉,请陈公子留下来,也好让我赔罪。”司郎将说完之后快步走了过去,将禾老扶了起来,一边又安排人安置禾老。 这时候他才走过来,笑着道,“陈公子,可否留下来” “司郎将不担心留下了我得罪了其他人嘛”陈靖之呵呵笑道。 司郎将百风哈哈大笑,已经走到了近前,大声道,“在座诸位都是有容人雅量的,怎么会得罪他们陈公子留下来,诸位必定心中高兴。” 这时候百风暗中传音道,“陈道长这样的本事,不想着来我百越国吗若是到了百越国我必厚礼相待,而且我有一件东西一定是陈道长想要的。” 陈靖之微微一笑,道长这个词只有孟承光叫过,没想到这里又有一个人知道。他也是回应道,“你如何肯定拿东西是我要的” 百风面上得意洋洋道,“我当然能肯定,像陈道长这般人物我也见过,知道道长所求。”百风一直觉得陈靖之身上流露出的气质和他之前遇到的高人颇为相似,就在陈靖之出手之后他已经有七八分确定。 陈靖之心神一动,百风的修为不低,也是相当于窍关第三重胎光境,此人如此年轻就有这等修为,也可以看出地位不低。他也不愿意动用心通之法以免惊动了对方。 陈靖之凝视对方道,“难不成司郎将以为一句空话就能让我相信吗” 百风眸眼微微上抬,似乎在沉思,片刻后低声道,“那是一件天外来物,其他的我不便多说,你若信就来,不信我也不勉强你。”百风话已至此,其他的是不会多说一句的,他说完之后负手而立。 “陈公子,你考虑好了吗”百风昂首道。 虎婆等人立刻把目光看向了陈靖之,不知道百风对他说了什么。 陈靖之环顾诸人,他们微微身长脖子,身子前倾,他道,“毕竟搅扰了司郎将的好事,多有得罪,理应赔罪,就请司郎将安排。” “请陈公子入座。”百风哈哈大笑,开怀不已,出了陈靖之能入他眼的没有几人。不过他还是留下来认真听这些人的手段。 流鹿狠狠瞪了一眼陈靖之,话到嘴边生生忍住了,自顾自坐会座上。 不多时两个从官将名单拿了上来,他目光一扫,这些从官将陈靖之的名字放在了第五位,他撇了撇嘴就把陈靖之的名字调整到了第一位,而后满意笑着,交给了两个从官,这就算是已经安排妥当了。 当天百越国的使者们为陈靖之等人安排了诛住处,设了宴席,一时载歌载舞。不过虎婆等人心情极其郁闷,原本已经胜券在握,但是陈靖之这种不知跟脚的人闯了进来,打乱了这些人的算盘。 原本几人都是竞争对手,但是现在他们决定联合起来。 赤膊大汉紧握拳头,咯咯作响,咬牙道,“凭什么陈三郎可以不需要参加第一轮的比试” “就凭他打败了禾老。”虎婆呵呵道,“如果铜松你能够击败禾老,应该也可以有这样的特权。” 一个眉眼十分寻常的中年人起身,一本正经说道,“这对于我们是一件好事,相比谁也不愿意对上这样一个强悍的对手吧,你们说是不是”说完之后他认真看向了这些人,眼神里面一片疑惑。 第一五四章 名列第一 一举两得 这些人立刻闭嘴无言,这时候虎婆等人才看向这个平平无奇的中年人,一个人好像认识他,说道,“原来是泉水寨的全引功长老,失敬了。” “泉水寨”这些人愣了一愣,确实没有听过这名字,不过百越国城寨千百,一个小寨子没有听过也很正常。只是全引功说了这话之后,众人都是情不自禁离他远远的。 全引功对着那人微微一笑,二人便坐到了一起。当夜百风宴请了三十多人之后,就单独见了陈靖之,其后陈靖之暗中潜入了禾老修养的房间。 禾老失去了赤蛇,一身法力已经去了大半,又被陈靖之打伤,此时已经沉沉睡去。 陈靖之无声无息进入了房间,禾老一身法术很是诡异,按照陈靖之的了解,不是禹御天这里的功法,很有可能是从外间得来,他想要知晓究竟。陈靖之环顾四周的布置,没有问题之后,心神一动,立刻侵入了禾老的识海。 禾老竟然在做噩梦,梦中嚎啕大哭,原来那条赤蛇已经修炼成精,只是禾老一直不能降伏它,最后是禾老的妻子舍身与赤蛇相合,这才炼成了奇诡的术法。而在过去的数十年里,禾老已经杀了百余人,就为了修炼这门法术,手段极是残忍,每每杀人都是抽取生魂,令人痛不欲生。 陈靖之引导其在梦中显现术法的来处,不多时他微微皱眉,禾老得到的法术是来自于一个山洞,洞中一具白骨,得来一张蛇鳞和一串宝珠,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锦囊,不过那锦囊无论怎样都无法打开,遂而被他丢弃了。 陈靖之取出蛇鳞认真看完,这上面的文字果然是天外而来,寻常人或许不认识,但是修行中人却可以从中领悟关键,当然能领悟多少还是要看一个人的悟性。禾老所领悟的法术更具体地说是一门修行的残篇,应该说叫摄魂夺魄真法,只是禾老不得精髓,连皮毛都算不上,又不能调和气机,导致他修炼这法术有无穷后患。 看到此处,陈靖之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天生就有心通天赋,可以侵入他人心神,稍作引导就可知道对方所想,若是能够和摄魂夺魄真法结合在一起,应当能发挥奇效。想到此处,陈靖之面色一喜,将蛇鳞反反复复看罢,就收了起来。 “这法术留在你那里对你对别人都没有好处,我便拿走了。”陈靖之有些恬不知耻地收了起来,又一次用法术引导禾老,这一回他却看到禾老的目的。 “百越国还有这等东西”陈靖之有些不相信,禾老除了想要修炼法术调和体内的阴阳二气,解决阴阳不衡的困扰,还想要借此机会看看能否找到一件法宝,只要有了这件法宝就可以转世,来生还能存在今生记忆。 按照陈靖之的了解,能够有这样的手段至少已经是天仙之流,而陈靖之所在的万华天也只是有天仙的传闻。他皱了皱眉头,继续查探,已经没有多少值得关注的地方,但是有一点就是百越天城原来并不是谁都可以前去,必须要有保人才能入城,否则会被守城之人打死。 陈靖之收了法术,而后悄无声息地出去,不多时到了自己的房间,陈鼎立刻迎了过来,陈靖之摆了摆手,让他自己去修行,而陈靖之趺坐床边,默默修炼心法。天亮之时,他觉得一身功行又有细微增长,这就按照百风的安排出去演武场。 演武场上百风等人早已经到了,各处都已安排妥当。陈靖之眼神扫去,发现百风身侧有一个年龄五十余岁、长须及胸的男子,裹着一身灰袍,端坐在百风的身侧,而司郎将百风对他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陈靖之面色淡然,也不再看去,这人的修为至少是小周天境界,气息颇为圆融,难怪百风会有恃无恐。这时候他感觉到那灰衣人的目光朝着自己看来,他假装不知道,按照百风的安排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 灰衣人朝着百风所知的方向看向了陈靖之,随后又将目光收了回来,微微点头道,“从容不迫,潇洒自若,此人倒是不错,在这三十余人里面算是一等一的了。就是不知道他的来历,如果带回去惹了一身骚就不好看了。” 百风轻轻摇头道,“舅父,这次虽说是为国主招揽人才,可是更多的还是我们百氏,如果这人不能用那就现在秘地里将他杀了,若是堪用能够收服了,那就是一大助力。现在谷母城不肯出人帮助,我也是独木难支呀,否则不会打这个主意。” “我也只能一边提点你,这一次你在族中也有凶险,最好是能招揽能人,又能为你出力,这样两全其美。”灰衣人叹气道,“我们这些人帮不上你的忙,但是不会给你拖后腿,你真的决定了就放心去做。我知道一步落后就步步落后,你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家主的位置被你那个弟弟夺去。” 百风握紧了拳头,正声道,“那个黄口小儿有什么本事不是靠了母族的强大我自信要胜他十倍,舅父你且放心,我一定会夺去家主的位置的。” 灰衣人欣慰地点了点头,“不能着急,还要从长计议。”说着看向陈靖之等人,“让他们上场吧,我看一看他们有几分本事。” 百风点了点头,即刻命人安排比斗。三十余人齐聚此间,加上各种护卫显得比武场有些拥挤了。三十余人,只有陈靖之不用参加第一轮的比试,其他一对一比斗,胜者就可以留下来,输了的去留自便,留下自有用处,离开也有赏赐。 一个多时辰,三十余人就已经决出胜负,现在只剩下十八人。灰衣人已经看完所有人的比斗,面无表情,只是随手排列了名次,按照这一个名次就可以有不同的赏赐。不多时灰衣人就把名册递给了百风。 百风一眼扫过,果然还是将陈靖之列在了第一位,排在第二位的竟然是一个名作全引功的人,他有些惊讶,不过也无异议,只是说道,“舅父,我准备再继续招纳人手。,这些人还远远不够呀。” 灰衣人不置可否道,“已经半个月,能来的都已经来了,其他的不愿意来,你是强求不了的。” 百风只是嗯了一声,当下就把名册给了从官,吩咐他们将这些人全部请过来,不论输赢。这些人坐下之后,就有从官按照名次奉上赏赐,或是金银布匹,或是食盐精粮。 “嗯此人怎么如此多赏赐”一个人瞥了一眼陈靖之,见他的桌面上堆满了金银、药材,绢布就有数匹。 “是呀,陈三郎没有参加一轮比试,怎么也有赏赐”又有一个人惊呼道,“这不合规矩。” 说完,不少人瞥了一眼其他获胜的人,见他们个个脸色都有些不好,他们当中有多有少,这就让人心中不满了,同样都是获胜的,可是得到的东西却不一样,实在打他们的脸面。 这几人一喊,当下就有一个虬髯大汉拍案起身道,“司郎将,这位陈三郎兄弟没有参加,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得到如此多赏赐。” “田寨主说得对,司郎将我也觉得这分配不妥当,我们都是获胜的,为什么我比其他人的赏赐都要少呢”另外一个秃顶的大汉大声嚷道,“这不公平。” 百风哈哈笑道,“各位误会了,我这个是按照排名来赏赐的,排名高的自然就多,低的当然就少,无可厚非。这是鹿侗上人,修为高深,由鹿侗上人评判,我也认为不会有问题。” “司郎将的意思是我们都不如这位陈三郎兄弟吗”这些人听了心有怒气,瞪着眼睛道。 这话让其他人都有同感,他们也知道陈靖之厉害,可是绝对不认为能胜过这里的所有人,当下纷纷出言问道。而陈靖之老神在在的坐在远处,手中抛着几块金银,随手就递给了陈鼎,这样的行为令他们更加恼火,直勾勾看着司郎将百风。 百风哈哈大笑,而后振声道,“刚才鹿侗上人已经评判过了,陈三郎兄弟确实为第一。如果各位有什么疑问的,尽管可以向陈三郎兄弟提出挑战,若是能胜那么两人的赏赐互换,我还再加赏赐。” “什么还可以这样子”这些人不由嗡嗡起来,交头接耳讨论。这些人一下子忘记了陈靖之第一的事情。 陈靖之不禁瞥了一眼司郎将百风,原本以为他没什么头脑,没想到还很善于利用人心,这样一来既不会导致这些外来人结党,还能提升这些人的竞争心,不断驱策这些人去争去抢,可以说是一举两得。很明显陈靖之自己就是百风用来激励他们的诱饵。 司郎将百风继续说道,“我刚才所说的同样适用于今后,每日一比,半个月之后决定最终的十人名次。其后前往百越天城再过半个月,决出第一的人,那就会被推荐进入国主的眼中,诸位可是要好好把握机会呀。” 第一五五章 猴儿仙酿 定下新规 “你们既然对陈三郎兄弟的名次有疑问,尽管挑战陈三郎兄弟。”百风微微一笑,说道,“若是没有异议就请坐下来吧,明天再开始一场,再过五日我们就要离开谷母城,前往百越天城。” “不过我也最后再说一次,那最终第一的名次是按照各位每一次排名的平均名次,排在前面的不要以为可以一劳永逸,排在后面的也不要认为没有机会。只要各位进入了十名之内,我必定会将一卷功法赐给大家修行。” 百风说完之后,灰衣人对他投去赞许的目光。 陈靖之老神在在,看去一副风轻云淡,这番模样立刻惹得其他人不自在,尤其是按照这一规矩,陈靖之每一次都不参加还能排在首位,那还比试什么 虬髯大汉怒道,“那这样更不合理了,陈三郎兄弟什么都不用做就白得了头名。” 百风笑道,“我已经说了,你若是不服只管向我报备挑战,赢了我这里会重录名次,再加赏赐。” 虬髯大汉一怒,砰的一声摔了手中的杯子,看向陈靖之道,“陈三郎,我来挑战你,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陈靖之甩了一眼,哂然道,“若是诚心赐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赢了有赏赐,我赢了又有什么好处呢头名这只是一个虚名,对我来说根本不值得入眼。” 这番话众人更不是滋味,甚至恼火不已,他们费劲心力而不可得,陈靖之却是唾手可得,而且还视之如敝履,纷纷说道,“此人狂妄至极,不知天高地厚。” 灰衣人鹿侗上人 目中微微一亮,而后小声说道,“司郎将是不是和他商量过了,这样一来才能显出真本事呀。” 百风连连摇头,鹿侗上人不禁皱眉道,“那此人实在是桀骜不驯,不能轻易用他。” “舅父,这个人乃是另有用处的,意外之事,我会小心处置。”百风点头道,“我看此人倒不是不好交流,而是故意如此,今天得了头名,今后肯定常常有人来挑战他,如果每一个人都来挑战,那不是累都要累死了” “希望如此。”鹿侗上人不置可否,轻轻点头。 场上其他人已经大声喊道,“田寨主,这黄口小儿目无尊卑,应该要好好教训他。” “我看好田寨主获胜。” “田寨主,马上把这小子打回家去,看他抱着老母痛哭流涕。” 虬髯大汉怒气汹汹,指着陈靖之冷笑道,“你想要什么赌注,老子这里什么都有,就看你敢不敢开口要了。” 陈靖之淡淡望了一眼,说道,“我要你的命,你敢给吗” “你你说什么,再说一次”虬髯大汉耸了耸肩膀,“想要老子的命好大的口气,你是打赢了禾老,可是我也不是他那种绣花枕头,今天不好好杀一杀你的胆气,你就不知道天王老子姓什么。”他一步踏了出来,脚下猛然一跺,咔嚓一声大理石的地砖碎裂了。 陈靖之呵呵笑道,“那就动手吧,等一下我自然会和你说要什么,你若是不愿意,那我就亲自来拿。” 虬髯大汉脚下咚咚蹿了过去,速度如猎豹,带气呼呼烈风,拳头藏在腰间,只待靠近一拳打死对方。 陈靖之眸光一扫,而后手指之间射出数枚神霄星雷珠,星光飚射,速度如雷电。虬髯大汉眼见这光芒打来,猛然挥起拳头砸了过去,咚的一声,好像两个铁锤相撞,跳起一攒火花。 “哎呀。”虬髯大汉一阵吃痛,虽然将神霄星雷珠打偏了,但是他却无比震惊,他修炼的拳法名作黑虎拳,势大力沉,修炼到深处双拳犹如钢铁,坚不可摧。可是在陈靖之的暗器之下,拳头已经肿了起来,他能够深切感受到疼痛。 但是他已经顾不得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再见陈靖之的暗器飞来,这一回不敢再硬碰硬,立刻身子跳起,动作犹如猛虎,立刻躲闪。他知道这等修炼暗器的人近身作战能力较差,只要欺身上前,对方就没有发挥的余地。 陈靖之眼角一瞥,再是接连弹出数枚神霄星雷珠,去势如电,虬髯大汉顷刻间就避无可避,只好再次挥动拳头砸向了一枚神霄星雷珠。这一回他拳头猛然震动,身子都是有些站不稳,不过在他用力之下就将神霄星雷珠砸在地上,砸出一个坑洞。 这时候已经到了近前,他额头上汗珠滴落下来,嘴角咧开一笑,拳头用尽全力打了过去。只是他拳头打去,眼前虚影一晃,似有点点星光散开,旋即眼前已经没有了人影。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头顶一个人落了下来,踩在他的额头。 陈靖之犹如飞燕落下,脚尖用力一点,将他按了下去。虬髯大汉哇哇乱叫,额头青筋暴起,双手弹了出来,要将陈靖之的脚紧紧握住,但是陈靖之弹出两枚神霄星雷珠,就将虬髯大汉的双手打了下去。 陈靖之再是用力,口中清声一喝,虬髯大汉忍不住跪倒在地,砰的一声,连石板砖都裂了开来。 “你输了,还要再说什么吗”陈靖之用力一踹,而后恍若雨燕飞了起来,再是轻轻松松落下,笑道,“你这点本事还是不要丢人现眼了。” “你”虬髯大汉双腿的骨头受到了重创,他觉得浑身疼痛,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陈靖之,咬牙道,“是,我输了。”说完之后整个人瘫倒在地,须臾爬了起来。 其他人死死看着场面,皆是不可思议,虬髯大汉一身力气惊人,而且炼了黑虎拳,一般的人都不敢正面应对,都会迂回,可是陈靖之几枚暗器下去将对方打得左支右绌,原本以为也就暗器了得,现在一看手段也是无比厉害。 “哈哈,陈公子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排在第一理所应当。”司郎将百风觉得十分满意,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不过他没有看到陈靖之其他的手段,又有些失望。他连忙喊道,“来人,再将城主赐给我的猴儿仙酿取一杯来,送给陈公子。” 鹿侗上人不禁侧目看去,猴儿仙酿乃是采集百越天城之中的神木之上的露水,交给一位修行了将近千年的神灵炼制的仙酿,那位神灵命名猴儿仙酿。之后便由皇宫的酿酒师酿造,每年的产量很是有限,饮用之后有延年益寿增进功行的神效,不过还有一个神妙的好处,饮用此酒可以调节阴阳。 在座的人都是百越国的人,虽然不曾喝过猴儿仙酿但是都是听过名字,当下惊讶地看着陈靖之。 当下目光扫过众人,大笑道,“还有哪一位愿意挑战呀,若是赢了陈公子,我可以再赠送一杯猴儿仙酿,要知道这猴儿仙酿我可是自己也舍不得喝,只是出来的时候城主赐了我一小壶,今日愿意和诸位豪杰共饮。” 说着的时候一个从官小心翼翼地捧了一个红玛瑙小玉杯,里面装了的酒色犹如碧玉,清香漫了开来,令人无比陶醉。 从官捧着托盘,弯腰大声道,“请陈公子饮用仙酿。” 陈靖之看了一眼,目中微微一亮,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等灵酒了,以前在东华道作为真传弟子这种灵酒那是寻常之物。但是在禹御天,却是第一次见。陈靖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将玛瑙杯往托盘一扔,坐回原座。 此时此刻诸人只觉得不可思议,一个人嘀咕道,“这样的好酒应该细品,怎能牛饮”这个人说完闻着空气中的酒香,喉咙里传出吞下了一口口水的声音。这个人对酒最为痴迷,可是皇宫的酒是喝不上的。 百风看到陈靖之的表情似乎很是寻常,不禁皱了皱眉,心有不喜,不过还是笑着道,“陈公子似乎不太喜欢此酒。” 陈靖之哈哈笑着,淡然道,“此酒尚可。” “呃尚可”百风心中微微一恼,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仙酿吗但是现在不宜发火,只好干笑着道,“那下次就要喝一喝陈公子所说的好酒了。”百风不再言说此事,而是转过头来,笑问道,“刚才陈公子似乎说要田寨主一样东西,不知道陈公子想要什么呀,比斗比斗,点到为止,没必要真要他性命吧。” 陈靖嘿嘿笑道,“要他的命翻手之间,又有什么难处的只要他为守好门户,今后想要挑战我的,首先就要先过了田寨主,否则就不要来我面前丢人了,这一回我会手下留情,之后再来便不要怪我辣手无情。” 百风愣了一愣,这样似乎对于自己而言没有坏处,反而更能激发其他人的竞争心理,当即道,“这些都是小事,你们可以自己决定。”说着环顾四周,笑道,“今天看来是没有人再愿意和陈公子比斗的了,若是如此的话我也就答应了陈公子的请求,今天之后若是还有人挑战陈公子,那就先过了田寨主这一关。” 第一五六章 豹猫猛虎 五行风雷 百风目光扫过诸人,片刻后仍是没有人愿意上来,便只好道,“那你们自行安排吧,明日之后就按陈公子的规矩来,以后谁能座上首位,谁就可以设定规矩,十日之后我们出发前往百越天城。” 刚刚说完,虎婆缓缓站了起身,说道,“司郎将,若是老太婆上场和陈公子比斗一场,赢了的话是否能够讨一杯酒喝”虎婆面皮有些僵硬,田寨主除了一双铁拳之外,法力比较寻常,但是气血旺盛,虎婆的手段对上他并不占太大优势。 只是猴儿仙酿对她来说极为重要,只是她身份所限,想要拿到这仙酿可能性太小了,早在十数年前她曾经饮用了一杯,之后数年身体逐渐变好,只是之后又没有了猴儿仙酿,身体再度被阴气充塞。她修行的功法乃是用身边的异兽杀人,取了魂魄养成伥鬼,供自己驱使,这样一来天长日久自然阴气过盛,不能调和,肯定伤她的寿元。 百风瞥她一眼,呵呵笑道,“仙酿虽好,但是怎么比得上诸位豪杰,我当然没有意见的。” 虎婆点了点头,说道,“老太婆年纪大了,手脚疏松,陈公子可要小心点了。” “老人家既然年龄大了,那就不要在外奔波了,伤了自己还了别人,我可不是尊老爱幼的人,老人家还是回去吧。”陈靖之嘿嘿一笑,站了起身,戏谑地说道。 “呵呵,年轻人还是要谦虚一些,不要栽了跟头。”虎婆心中愠怒,自己一把年纪了却被这黄口小儿出言讽刺,哪里能忍。 虎婆话音未落,手中一条拐杖甩了出来,身边的豹猫瞬间跳了起来,而虎婆口中念念有词,拐杖里面飞出团团黑烟,隐隐约约能够看出黑烟里面一道道人影。这些黑烟卷了出来,顿时阴风惨惨,鬼叫声连连,四周一些修为低下或者一些人凡人护卫都是忍不住瑟瑟发抖,汗毛竖起。 这些黑影都是虎婆和豹猫数十年来所杀的人炼制成的伥鬼,其中不乏一些极为厉害的认为。之前虎婆不愿意声张,很大一部分愿意是怕被人认出来,除此之外也是不想太早暴露底牌,但是现在虎婆只想喝一口猴儿仙酿,这仙酿对她来说实在诱人。她刚才远远瞥见了这一壶仙酿顶多四五小杯,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拿到一杯。 随着虎婆动用法术,自身也隐藏在了黑影之中,而豹猫此时此刻则是替代了虎婆,瞬间威风凛凛,迈着步子走向了陈靖之。它轻轻叫了一声,四周的黑影瞬间化作数十个人,向着陈靖之包围过去。 “看来之前小瞧了虎婆呀,我还以为她年纪大了,没想到手段这么厉害。”百风目光沉了下来,不单单是他这样想,其他人也是一般想法。百风说完之后看向了鹿侗上人,低声道,“舅父这个人的功法阴邪,舅父见识广博可知道是哪里来的” “养鬼之法,多是从斋门传出来的。”鹿侗上人皱了皱眉头,“之前我也看走眼了,这个虎婆的功力深厚,修炼了数十年了,即便是我遇到这一群饿鬼也要费一番手脚。那个陈三郎即便是能够走出来,也会被阴气所伤。” 说完之后,鹿侗上人摇了摇头,很不看好道,“实在没有想到谷母城还有这般人物,这一手阴邪法修炼得很是高深,传闻修炼到了我这等境界,是可以增寿二百年,只是不知道传闻真假。” 他这话声音不大,但是附近不少人都是听到了,当下就有人小声道,“陈三郎这个人太过狂妄了,应该教训一番。” “这个人傲慢无礼,目无尊长,杀了他都是小事。” 虬髯大汉双目瞪了一瞪,随即十分欢喜,如果陈靖之被虎婆打败了,自己今日所受的耻辱也能还回去。当下紧紧地盯着虎婆和陈靖之。 场上人人都满是期待,陈靖之没有参加比试就能占据第一位,说出来谁都不会心服的。他们想要走近去,认真观察,但是阵阵阴风吹来,令他们鸡皮疙瘩都要抖了起来,只好又退了开来,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杀死陈三郎,虎婆必胜。” 顿时引得众人哄堂大笑,他们都是看不顺眼陈靖之一副嚣张的神情。 黑影在顷刻间就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周边起了数十丈的黑雾,豹猫从喵喵叫的声音变得嗷呜呜声音。陈靖之在其中立刻法力展开,将周身护住,五行风雷旗在这一刻落在四周。他此时已经观察到了黑雾完全将里面的情形遮掩了,外间根本看不清楚。 瞬间一只恶鬼扑了上来,似乎要将他的精血一口吸干。陈靖之目芒扫去,拍出一张带着风雷之声,砰的一声就将这一只伥鬼拍散。与此同时五行风雷旗在他法力运转之下,发出五行光芒,恶鬼在这一刻就受到了巨大的阻碍。 “又是这等阴邪之法。”陈靖之眯了眯双眼,掌中一拍,再是手指一点,经他用星光雷电祭炼之后神霄星雷珠飞了出来,在他周身绕过,雷电光芒刺啦作响,噼里啪啦,数十只伥鬼顿时不敢靠近。 豹猫从黑烟里面跳了下来,随后用力跳起扑向了陈靖之的神霄星雷珠,同时嗷呜呜大叫,催促这些伥鬼上前。 “好大的胆子,阴邪鬼物还想伤我的神霄星雷珠”陈靖之哂然冷笑,法力骤然大开,再是弹指飞出道道火光,和所有伥鬼碰撞在一起,这些伥鬼被雷电火光点燃,阴鬼之气被逐渐燃烧。 而陈靖之凌空跃起,神霄星雷珠一甩,豹猫扑在上面,忽然惨叫一声,从空中跌落下来。陈靖之一柄飞刀射去,豹猫立刻借了伥鬼的身影闪避,逃窜得无影无踪。陈靖之只是感应了一下,就知道这豹猫躲了起来。 不过陈靖之一点也不着急,这里已经在他五行风雷旗之下,阵法之中任由这豹猫走动,也再没有办法走到近前。这豹猫的修为已经和自己相当,正好试一试自己的五行风雷阵。他这时候不再理会这些伥鬼,胆敢靠近立刻被他一掌打杀。 豹猫窜了进来,眼前似乎处处都是墙壁,不论它走到了哪里,都会一道光芒杀来。而和豹猫合为一体的虎婆这时候有些紧张了,心道,“这是什么法术,怎么走不出去”她马上用鬼打墙的法术去破解,但是面对阵法没有半点效用。这时候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乱转。 虎婆顿时狠下心来,用尽法力朝着一处猛然撞了过去,但是砰的一声豹猫被弹了回来,嘣的一声又掉在地上。虎婆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法术,更是慌张,立刻化作一只数丈长的猛虎,一声呼啸,声震四方。 外间的人只是看到浓烟滚滚,阴风惨惨,一道道黑影不断扑向正中,而具体的情形则是无法看到。这时候忽然听到了猛虎咆哮,随后周边的桌椅轻轻一晃,杯子都要倒下。众人立刻狂呼起来,“杀死陈三郎,杀死他。” 五行风雷阵之中猛虎跳起,巨大的身躯霎时间撞了过去,立刻将眼前撞倒,凭空跳了过去,但是这一回又是遇到一样的情况,似乎陷入了死循环。 陈靖之目光之中微微闪烁,“五行风雷阵果然效用奇佳,若是有了地气,或者我修为再进一步,那效用更妙。”此时他不再试探这只豹猫的本事,而是动用了潜藏在五行风雷阵中的五行地煞飞刀。 随他心念一动,五行地煞飞刀,在这一刻交替击向猛虎,猛虎钢尾用力一甩,但是被陈靖之的法力压制住,一柄飞刀杀去,猛虎利爪紧紧压住,但是又有一柄飞刀斩来,与此同时四周的雷电之光霹雳飞来。 猛虎根本不能招架,本来就是阴邪鬼物,在这一刻,被雷电之力瞬间打得一片焦黑,飞刀紧接着穿过了猛虎,将它头颅斩下。随着猛虎一死,虎婆的神魂在这一刻也是骤然灭去了。随着虎婆身死,黑雾之中的伥鬼顿时没有了控制他们的人,这一瞬间齐齐发出凄惨的声音,嗷嗷呜呜,令人心中发毛。 而黑雾逐渐散去,猛虎的声音也是不再出现,外间的人愣了一愣,随后一个人喊道,“哈哈哈,果然姜是老的辣,虎婆赢了。” “虎婆果然厉害,这才是名副其实,相比之下禾老算得了什么呀。” 百风也是情不自禁说道,“舅父,你觉得虎婆真的赢了吗那陈三郎难道真的输了” 鹿侗上人轻轻摇了摇头,“难以看清楚,不过虎婆的法力收起来了,陈三郎还没有出现,十有八、九是陈三郎这人输了。输了也好,年轻气盛不易控制。这个虎婆有些本事,你可以留下她来,若是能够帮你,今后能省去不少麻烦。” 百风有些可惜,陈靖之是他最为看好的人,但是没有想到这样就输了,但是能够得到更为厉害的人也算小小弥补了,她他当下喊道,“来呀,准备一杯猴儿仙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