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坑底女配》 分卷阅读1 《快穿之坑底女配》作者：二叶舟 文案： 人生从拥有自我意识开始—— 起初这不是一个穿越故事，是某坑作角色被反复折腾后的觉醒历程。 为了反抗作者的玩弄，为了抵抗不可避免的悲剧命运，女配，起来奋斗吧! 贞子能从井底爬出来，女配也可以从坑底爬出来！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欢喜冤家 快穿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路希，柏林 ┃ 配角：女主 ┃ 其它：坑，脑洞 第1章 坑人的初遇 曾经有一首很有名的诗，不，是词说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对于某些学以致用的中学生来说，下午放学后的空荡教室，确实可以称之为心目中的幽会胜地——昏暗暧昧的光线里，上演种种令人眼红心跳、热度和尺度爆棚的小剧场，好像一点都不奇怪。 “你搞什么呀！”路希仓促的发出一声尖叫。“快点放开我！” 站在上帝视角去俯瞰，这一幕很像日本动漫中最常见的爱情动作校园剧。短发少年把脸埋在路希棉质的校服裙里，她本来就短的裙边被他推叠上去，露出一长截白嫩大腿。 少年很克制的挪动着头部，呼吸声粗而重。“别乱动，快看看，那个谁……来了没？” “你说的谁是谁啊混蛋！”路希拼命捶打他的背脊。“你又是谁？” 然而少年掐着她的腰，不让她乱动。可是在路希竭力扭动下，屁股下课桌摇晃得很。他气呼呼的一脚抵住，咒骂一句“SHIT”，立刻，他迎来了路希劈头盖脸的“法克”和“碧池”。真是，比谁更会飚英文脏话么。 “别再骂了，你大家闺秀的教养呢……喂，我说，你的那个同班同学，长得超漂亮的那个，叫什么来着，是不是从后门走进来了？” 注意力被分散了一些，路希也听到脚步声从空荡荡的教室后面传来。她刚扭头，就看到一个扎着双马尾、金发卷卷像洋娃娃的甜美女生立在门口，双眼圆睁惊诧的张着嘴。 好像，那个女生确实是她的同学来着……高一开学才一个礼拜，她怎么可能就把班上的人认全呢？ ——虽然真的是超漂亮。 被别人瞧见自己如此狼狈，自尊和骄傲迫使路希不由得鼻子哼了一声。那女生顿时双颊飞红，倒退一步。正凑在她身上作乱的少年急忙探过头，仿佛是刻意在那漂亮女生面前露个正脸。而被突然冒出来的男生狠狠一盯，那女生吓得又后撤几步，转过身，飞也似的从后门跑掉了。 “好了，演戏结束。”少年迅速放开路希。而她也很快从课桌上跳下，举起手想给他一个耳光。但她的手被他牢牢抓住。于是她只能愤怒的冲他喊：“你究竟在搞什么名堂，我可不是随便让人捉弄的！” “是是是，路氏集团大小姐。”他皱皱眉。“知道你是百亿财团的大小姐，圣克利斯学园的名人，我才特地来找你的。” 路希满眼的不可思议。“莫名其妙，你找我做什么，在教室胡闹？！” 本来她可以报警。那时她正折回来寻找可能遗漏在教室的手链，突然发现教室里忽然又冒出一个他来；看在校服的份上她没有理会，结果却不知怎得被他摁到了课桌上。基于他最后的表现，她暂时把他适才的行为定性为胡闹，而不是性骚扰。 少年空出一只手挠挠头，神情有点不耐烦。“那个，女主你已经也见到了，我对她没兴趣，我也希望她对我不要产生兴趣。如果是其他路人甲她肯定不会放在眼里；嗯，或者说根本就看不见。只有你不同，你将是她仅有的朋友，理论上，她不可能忽视你。” 他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路希甩开少年的手，退后一步，戒备的望着他。这，不是哪里来的妄想症患者吧。 “这样，我就可以摆脱她，摆脱那被操纵被诅咒的命运了……”他自顾自的说着，还朝路希笑了笑。“虽然冒犯了你几十秒，也没做得很过分，但还是说声抱歉。嗯，自我介绍一下，我现在是本市的黑道头子，不，幕后boss；我叫柏林，现就读于你的隔壁班。” 不对劲啊不对劲，他这自我介绍……有比这更不科学的吗？路希揉了揉太阳穴，用力眨巴眼睛。“这个梦太古怪了。” “不是做梦，不过，你当作做梦也无所谓。”柏林嗤笑着，整理了下自己的校服。“圣克利斯的衣服质量真不错，不愧是贵族学校。你看折腾这一场，也没怎么弄皱。” 他没等目瞪口呆的路希发问，就故作潇洒的吹了声口哨：“现在事情办完了，拜拜咯。” 接着他几步走到窗前，径直从窗户口跳了出去。回过神的路希张大嘴巴。这里可是二楼啊！就算是黑道头子必须这么耍帅吗？ 莫名其妙被骚扰，还教人瞧见；更古怪的是那个家伙，满嘴胡言乱语……路希抚了抚额，深深觉得，自己很需要像最近网络上流行的那种“吃一包辣条压压惊”。 不过暂时没这个机会，等会她还要赶去参加一个长辈的生日晚宴。被这一耽搁，连换衣服做造型呃时间都快不够了。拽着手链，她费点力气想像了下，身边哪个黑衣保镖懂得帮她去买零食，并且保证认得出辣条这种平民小吃？她不会收获一包炸药吧？ 路希暂且无暇顾及这些，急匆匆办“正事”去了。在晚宴会场周璇忙碌一夜，看着成年人觥筹交错，她也要应付一二。忙这忙着，就到了第二天，照例要上课。 大清早坐在晨曦里，路希觉得自己终于恢复了一点理智。她确信，昨天傍晚那神奇而短暂的经历，绝对不是做梦。 理由是，那个金发洋娃娃女生来跟她打招呼了。 破天荒啊。路希自认以她一贯高冷脸，好像，目前班上还没谁敢和她主动打招呼。 “那个，路同学，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从近处打量，洋娃娃的睫毛好长好翘，皮肤白皙红润，几乎看不见任何毛孔。眼珠，呃，似乎有点泛着湖蓝色……她是混血儿么？ 路希愣了愣神，礼貌的回答道：“可以啊。有什么事？” 女生吞吞吐吐。“对不起，昨天，我不是有意撞破你们……我不会把这个告诉别人的。” 原来昨天那事不是自己的幻觉。路希在脑中恨不得吐槽一千次一万次。原来真被个神经病吃豆腐了？ “那感情好。”她深吸口气，几乎咬牙切齿道。 女生似乎鼓起些勇气，冲着她微笑。“没关系，应该的。同学的隐私，绝不能为了获取利益而贩卖。” “你说啥？”路希大惑不解。 女生略带腼腆的低下头。“因为，学生会长跟我说，《城市快报》要出一期《圣克利斯校园风云人物》特辑，让我们这些宣传部的 分卷阅读2 新人好好配合，努力挖掘不为人知的故事，报酬很优厚……” 配合她那有些别扭的表情，路希几乎秒懂。即是说，通过昨天的偶遇，她认定自己身上存在一大八卦亮点，只是出于道义，不愿意曝光同学隐私。 身为财团大小姐，路希不可能什么都不懂。她第一反应，面前这个女生，妥妥的内里腹黑。否则，她干嘛特地来跟自己说这个，希望博得自己的好感呢。 虽然，她确实不由自主对她生出些亲近感来。 路希充满傲气的点点头。“那，多谢你了。不过，请记住，那是个意外，我只是偶然被陌生人纠缠了一下子。” 看着路希不太妙的脸色，女生很识相的没有追问下去。 还以为两人要就此“分道扬镳”，然而甫一上课，路希猛然发觉，老师竟把这个女生调成了自己同桌。 “那，请多多指教。” “彼此彼此。” 成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桌同学，又有了共同的小秘密，两个人就很容易变得熟络起来。只用了一周时间，路希就逐渐对她放下了防备之心。怎么说，这女生的外貌，可真是个大杀器。 漂亮的金发双股辫洋娃娃叫作朱莉，是一个孤儿，曾经被几对夫妇领养过。很不幸她大概就是那种传说中克父母的类型，养育她的数个家庭都遭遇过飞来横祸，最终，现在只留下她一人。 在路希眼中，朱莉非常聪颖爱学习，气质教养也超级好。她自认很能够理解，此次初中升学时，圣克利斯这种贵族学校会从外校破格录取朱莉——就算是不差钱与人脉的圣克利斯，也希望有这样的才气美少女来装饰脸面。 朱莉的脸受欢迎是毋庸置疑的。路希和她去食堂用午餐，初步统计，一路上至少有一打男生过来搭讪，更别提那些或明或暗猛盯着瞧的。路希心情有些微妙，不过还谈不上嫉妒。 作为百亿财团的大小姐，路希只有一个被当作继承人培养的哥哥。虽然父母和兄长忙于工作长期不在身边，但对她这个唯一的宝贝小女儿，一直是能娇养就尽量娇养；除了公司股份，如今她个人名下财产甚至比哥哥还丰厚——反正一辈子逍遥自在绝对足够。 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仅有惊人美貌和一点才气的女高中生，目前还让她产生不了负面情绪。 况且在路希看来，朱莉真是蛮吸引人的，比其他在圣克利斯呆了多年的女生更鲜活明亮。一开始她的表现还有点羞涩，熟络了以后就很明显开朗大方，谈吐亦很有些见地。她和她聊的还都是些真正的文艺话题，波提切利伦勃朗之流；同那些满嘴时尚其实一窍不通的“名媛”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也很有眼色，没再有提过某日傍晚教室里的纠葛。路希很赞赏她的知情识趣，毕竟，连自己也搞不懂那奇怪的家伙是怎么回事。 没准这灰姑娘真的有机会飞上枝头。路希偶尔这样想。 经过两个月的相处，她现在也可以把朱莉称作“朋友”了。虽说和自己关系不算很大，考虑没什么利益攸关的事，路希倒也希望洋娃娃交好运，甚至觉得，适当的时候推她一把，也不是不可以——爱管闲事的大小姐自信满满的想。 只不过，路希近来发现，朱莉好像烂桃花挺不少，她自己或许也能感觉到？教室周围，总是出现一些似乎不那么正经的男生——趴着窗户，眼神色迷迷的，好像随时嘴里都能留下哈喇子来……而他们的目光，无一例外都锁定着朱莉。 圣克利斯虽说贵族学校，也不是没有不良少年的。要路希回忆，那天遇到的那个谁，隔壁班的小流氓就算一个。虽然他只简单单单吃了自己一点豆腐……呸，那个混蛋！她该怎么去找他算账呢？ 冷静，要冷静。先前路希已经打探过，那家伙居然也是初升高的时候才转校过来的，而且是通过圣克利斯学校总理事长的关系，反正背景神秘得很，轻易查不出来。鉴于这个家伙两月来几乎不在学校露面，暂时，路希还不想为某件荒诞如梦的小事浪费人脉资源。反正，那个柏林最好就这样一直别出现。 高中女生的第六感告诉她，那家伙……准没好事，轻易也惹不得。 这天下午，她托着腮部，双眼漫无目的扫视窗外。路希听到某个熟悉声音。 “哎，路希，你在发呆吗，有没有听见我说的？” 一只手在她眼前晃呀晃。目前会这么随意对她的，就是圣克利斯的漂亮宝贝朱莉了。 “呃，你刚刚说啥？”她毫不掩饰自己的走神。 “我说，有没有兴趣去市立图书馆？据说刚来了一批‘横跨世纪’的新潮版画，跟国外交流换来的，不知道能展出多久时间？” 路希不像朱莉对于名画的兴趣那么浓厚，但终究闲的无聊。反正，跟着到处逛逛也还好。毕竟，在圣克利斯，她能看得上眼的朋友不多。 她陪着美少女逛图书馆去，饱饱欣赏一顿。眼看天色也很晚了，路希主动提出，送朱莉回家。 “真不好意思啊。”朱莉坐在路家大小姐的专属加长林肯里，有点局促。“拉你出来陪我，结果还要麻烦你送我回家。” 路希抿嘴笑了笑。“别扭捏，偶尔一次没关系的。太晚了，女生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朱莉并没有在学校寄宿，而是住在某对养父母遗留下的小公寓——目前已是她名下的了。路希让保镖把车子停到窄窄的巷子口，接着她和朱莉下了车。 “哎，大小姐——”保镖大叔还没来得及跟上，连连摆手。“你慢点啊。” “就几步路，这有什么。”路希不以为然，拉着朱莉往前走。“这里有的是路灯嘛。” 话刚说完，她就觉得头上受到重重一击，立即昏了过去。 ——很久很久以后，她就会明白，这是孽缘的某一种开始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 灵感来自于《相遇于三千肉咳、咳、咳文中》，虽然坑掉了，但那真是我看过的最甜蜜的妖精、打架文。本文好想改名《相遇于三千坑文中》怎么破 (>_<) 本想写点轻松的文，对自己好一点啊，可是开坑后各种不顺利各种不想填土呵呵…… 此文谨以此纪念近二十年来的各种脑洞。这里同样致敬于《狄拉克海上的涟漪》，感谢陪伴我青葱岁月的《科幻世界》！ 第2章 玛丽苏光环 不知过去多久，路希慢慢睁开双眼，揉揉还隐隐作痛的后脑勺，回忆刚刚发生了什么。对，她陪朱莉回家，走进一个还算明亮的小巷；结果她被谁打中昏迷过去，然后，现在，是有人要绑架她，还是别的？ 她仰面躺在一堆破旧家具后面。这里 分卷阅读3 灰尘很多，似乎是个仓库，到处一股霉味儿。好像仓库另一角，有谁在说话？ “漂亮小妞挺讲义气的，看我们带你朋友进来，就老老实实跟过来嘛。” “就是，乖乖的，有你的乐呢。” “喂，老四，你挤过来凑什么热闹，排队排队。” “二哥，我就馋得不行了，一起上成不成？” “呸，别吓着人家，吓坏了，怎么跟咱们飞——啊？” “哈哈哈哈哈哈……” 秽语连篇，看来是群流氓，他们的目的是？路希意识到情况不妙。糟糕，自己的保镖怎么那样不争气，自己就在他们眼前出事，居然没采取行动？朱莉呢，是不是很危险？ “你们这些……渣滓，败类！把我朋友还给我！”这是朱莉气愤的尖叫。 “唉哟，还挺辣。不知吃到嘴里够不够味？” “滚开，你们，你们……啊——” 接着是“噗通噗通”，好像好几人扑了上去，不要紧吧？！ 路希的心砰砰乱跳，紧张得几乎一跃而起，连头痛都快忘了。她被一堆旧沙发拦住去路，只能费力的趴上去，勉强看到一点点事发现场。 视野中的一切令她目瞪口呆。仓库比较空荡的一角，朱莉站在中央，周围横七竖八的倒着几个小流氓，他们纷纷哎呦直叫，按胳膊的按胳膊，抱大腿的抱大腿，看样子伤得不轻，连起身都困难。朱莉则弓起背脊，握紧拳头，一个随时准备出击的姿势。 哇塞，武力惊人，女版李小龙！ 惊恐倏忽变成惊喜。这一刻，路希真心觉得朱莉超有偶像风采，太帅太帅了！一高兴，她手足一松，又从攀附物上滑了下去。 “啪，啪，啪”。是拍手的声音。 路希莫名觉得心中一紧。这里，还有谁？ “厉害呀，不愧是你，被选中的女主角。” 一个有点耳熟的男声。让她好好想想，究竟是哪个？ “我们又见面了。朱莉。” “你是谁，这些人的头领吗？”朱莉警惕的回答声。“啊，你是那天在教室骚扰路希的——” “老大，老大！”仿佛是为了配合朱莉的疑问，那几个倒在地上起不来的地痞们接连发声。 “吧唧”。 这么暧昧啊——刚刚再次找到画面的路希发自内心的感慨。她清楚见到，那个少年，那个叫柏林的混蛋小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朱莉脸上亲了一口，然后飞速往外跑去。 边逃还要配个轻佻的评价“真香。” 被一个“陌生人”如此调戏，朱莉的表情显示她气炸了。她气呼呼的跟着他往外冲，像一头敏捷的猎豹，估计连路希还在仓库里的事都忘了。 目睹这各奇奇怪怪的场景，路希脑子里仿佛过了好几部奇奇怪怪的电影，有些运转不灵。她怔了片刻，才翻开自己手表盖，摁了下其中一个中级紧急按键。 救援应该很快就会来了吧，到时候，一定要仔细搞清楚是怎么回事。那个神经兮兮的柏林，看来，真不是个可以忽略的对象。 路希揉着脑门，叹了口气，坐在脏兮兮的地上，等待保镖们的发现。 刚刚过去一分钟，仓库就跑进来某个人，咋咋呼呼的喊：“你们这群耸蛋还不赶快跑路，真等我来给你们擦屁股啊！” 又是那个柏林，阴魂不散！ 然后是呼痛和奔走声。路希想，看来这群混蛋要逃跑了。 路希心中暗暗记恨，却发现眼前某个身影一闪。那霸道的少年居然就这么跳过一大堆障碍，落到自己跟前来了！ “你你你你你……”路希张口结舌。“怪胎啊！” “少见多怪。”柏林轻蔑的扫过一眼。“傻瓜，还不走吗？” 路希炸毛了，她气势汹汹吼道：“这么危险，我肯定要等保镖来接啊！” “哦，”柏林摸摸头，“也是，这比较合乎常理。” 路希忽然升起一股很奇怪的感觉。她和这个不良少年，似乎不是那么友好的关系。他戏弄过她，手下的人还绑架了自己，甚至对朱莉意图不轨——为何，她直觉中他并没有太多恶意呢？ 不知不觉，她就把心里所想说出了口。“你混蛋，还好不很像坏蛋。” “不必奇怪，我是作者千挑万选删改无数次的男主，怎么可能是反派人物。我虽然是混道上的，对于女主和你这正方女配，好歹善意满满啦。”他随口解释着，朝路希伸出手。 “我、才、不、信、你！” 路希怒目以对，退了一步。他口里都在胡说些什么呢。 “听着，”柏林突然动了动耳朵，“有点不妙，女主是被引开了，我的仇家也找上门来了。他们带着枪，我要赶紧离开。啧，你的保镖怎么还没来……是了，剧情改变了一点点，你本来就不该被卷进来的。唉，现在只好带着你一块跑路了。” 路希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柏林一把挟起，夹在腋下。这待遇，真是……接着他从仓库的一扇通风窗跳了出去，然后一阵飞檐走壁，“刷刷刷”越过至少三条街，像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一样。 “这一带都不太安全，我当发发善心，送你回家好了。”呼呼风声中，他仍絮絮叨叨个没完。 “放我下来！”路希气都喘不匀了。 柏林还算听话的停在某个小洋楼屋顶，把路希放下，旋即躲过了她的一巴掌。 “你有病啊！”他喝道。 路希怒气冲天。“你才有病，脑残片没吃饱啊？！” 柏林忽然愣了下。“你这集团大小姐，不会是假的吧，怎么跟个网瘾少女一样，满口网络流行……” 路希跺了跺脚，结果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柏林眼疾手快，赶紧拉住她，生怕她从屋顶斜坡滑下去。 “好啦，”他发音闷闷的，“是我牵连了你。本来你没这么快陷入危险的；也不是，或许你一直都算安全……” 熠熠星光下，他揉了揉被风吹得有点乱的头发。一瞬间，路希竟然觉得，他若非性格这么恶劣，其实……细看长得好像还蛮帅的。 啊呸，这时候自己怎么浮想联翩呢。 “算了算了，看你可怜，告诉你好了。”柏林犹豫一下，松开抓着她的手。“唉，说了估计你也不懂。” 路希觉得自己额头上青筋都要冒出来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是玩我呢还是玩我呢？！” “真是网瘾少女，也不知道看没看过《黑客帝国》。”柏林深深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们住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这是一部漫画，都是一个善变作者笔下的世界。” “你说什么？”路希皱眉。 “我们所在的世界，根本就不是‘真实’。我们不过是作者创作的人物，一切都任人随意操纵着；我们的生活，就是被人安排好的一 分卷阅读4 场戏。” 这下路希嘴巴张得大大。“你瞎说什么？你有什么证据，你确定你不是电影看多了？” “怎么可能。”柏林声调有点悲哀。“我，就是那个倒霉悲催的男主角，必须终生围绕着一个美丽动人的女主角打转。过去的日子里，为了衬托她，我被作者反复修改，反复折腾，一下子是名门公子，一下子是人鱼猎手，一下子是黑道喽啰……记忆里我昨天还在大学参加联谊，今天就潜入海底去捉人鱼，明天又要被拉去帮会火并……最近才算定稿算了那不是重点。就在作者为了女主无数次调整我人设的时候，我终于在一片混乱中意识到了不对劲，这就是我自我意识的诞生。” “等等等等等，你说你……” 柏林摆了摆手。“别急，听我慢慢说完。照理，作者创造了我们，我们要依据她的剧本行事。可是，她就是那传说中的坑王，那种挖坑不填害死人的家伙。她正计划着一部漫画，尝试了两大本能砸死老鼠的草稿，也只描好了几个人设和场景；还有那草率的、一点也不详细的剧情大纲，迄今连结局都没设置好。所以，现在这一切就成为了我的机会——虽然故事当前还在依照她的大纲发展，但我并非完全没有自由。” “哎？” “先给我好好听着，这个故事，或者说这个世界，是围绕两代女主展开。第一代女主，等我有意识的时候，她已经挂了。” “什么什么？” “这部漫画是个奇幻世界，第一代女主乃是人鱼族，因为迷上一个喜好夜间在海滩作画的年轻画家，选择了化形双腿，与他相恋，她渴望与爱人长相厮守。但人鱼族为了自身安全和利益，设法处置了她这个叛族者；并打算置画家于死地。然而那个画家抱着他们年幼的女儿逃走了，把第二代女主送到了孤儿院门口才丧命。” 路希惊呆了。不知为何，仿佛是被蛊惑般，她自然而然顺着他思路推测道：“哦，你的意思是，第二代女主是，朱莉。” “对，具备人鱼族的血统，格外漂亮。她的音容笑貌，都有着塞壬的魅力。连我，好像差点就屈从那诱惑了，咳。” 柏林清了清嗓子。“依照大纲，她会在圣克利斯待上大半年，结交你这个唯一的朋友。同时，读高中期间，因为被一些不良少年觊觎，遭欺负过程中爆发了巨大力量，打倒一片，所以被黑道小头目看中；两人不打不相识，你来我往就有了感情……哼，原本，我就是那个被迷得一塌糊涂的小头目。” “后来呢？”路希不由自主的问道。 “后来，人鱼族终于找上门了。她们有一部分，其实一直就潜伏在普通人之中，甚至与政界高层做着某些交易。具体，大纲就没写完，我也不很清楚。” 柏林揪了下头发。“反正，第一代女主就曾经被她们考虑培养为高等交际花。既然一代浪费了，她们就想‘回收’第二代女主；于是，派某位大美人出面，假意充当女主的姨母，想诱骗走她。而我这个没用的男主也没拦住，只好目送她上了邮轮。” “等一下，朱莉对她的身世清楚吗？” “事先完全不知情那种，否则怎么会轻易跟人家走？不过，此后在海上受了一些磨难，她终于明白了许多事实真相。”柏林无奈的耸耸肩。“因而，经过一个暑假，她又回到圣克利斯来找你，接着又想办法联系我……” 路希有点急切。“然后？” 柏林一摊手。“所以说作者可恶，她写到这儿，就断掉啦！我和她会面的场景还卡着，我还没看到那时破茧成蝶的大美女正面，刚瞥见个背影来着！” 搞了半天这也算花痴男一个！路希腹诽。“那她会做什么？” 柏林摇摇头。“真不了解，也许是黑化了，要复仇，来争取一切可以拉拢的对象，团结一切可团结的战友？” 路希愣了愣，终于从魔怔中回过神来。她嗤笑一声，故作诚恳的说：“你编的真不错，可以洗洗睡了。” 柏林撇嘴。“你都听了这么多，还觉得我都是胡说八道？看在你不算蠢的份上我才……那那你解释下，为什么我想找就能找到你？为什么我身负常识无法解释的功夫？你要真相信现代科学，就好好解释下我和女主都拥有的怪力或者轻功。” 他的强调如机关枪一顿扫射，路希觉得自己头都快被绕晕掉。他居然还念个不停。“你以为我真心喜欢女主？错，我超讨厌她，讨厌作者为了她把我删了又改，扰乱我的人生，扰乱我的一切。原来这个世界就是围着她转的？凭什么，我也是有自我的人，不是她笔下的玩偶！” 怒气上涌，柏林几乎整张脸都扭曲了，在夜光中看来很有股狰狞的意味。看得路希心惊肉跳。 他忿忿不平道：“所以，我一开始就打算避开那家伙的，连你都利用上了，以为她就此避嫌不可能再对我放电。结果，好像一点用处也没有。这两个月女主的消息仍然源源不断流入我耳朵里，而且玛丽苏光环特别厉害，今天一碰到她，我的身体就跟不受控制一样；连她暴力揍人都把我迷得……哼。” 路希觉得自己真是着魔了，竟就被他的思路这么带着走，还是这种逻辑欠缺的思路。她用力呼吸，想驱散对他言语莫名其妙的信服感。 “我强烈的认为，你需要找个心理医生聊聊。”路希按下潜意识中的害怕，尽可能镇定的道。“妄想症是病，得治。” “闹了半天，你还说不相信？”柏林狠狠吐出胸腔一股浊气。“离作者坑掉的地方，还有相当距离，你想不想和我一起看看接下来的剧情走向？就让事实来证明吧。” 作者有话要说： 超级迷武林高手型女主，一直，一直，一直。 第3章 将信将疑 结果，柏林还是遵照承诺，好好送路希回到了家。路希看着他从自家三楼阳台跳出去，瞬间身影消失，不由得抱紧了双臂。 好像，有一种刻骨的恐惧在侵袭她的心。 看起来，这个不走寻常路的家伙，他确实有什么“武功”或者“超能力”——这都是现代人难以相信的东西。难道，他那荒诞不经的叙述，是真的？ 她生活的世界怎会如此离奇？ 呸呸呸，这个混蛋。凉风中路希重重打了个喷嚏。她想起自己被连累，想起自己竟然被绑架，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管真实情况是什么，赶紧联系家里的保镖，首要问题是确保自身安全。 然后，然后逮着那小子狠狠刮一顿！ 畏惧转化而成的怒气仿佛找到了发泄的孔径。路希当机立断，接连打了三个电话，分别是保全公司、父母和学校理事会。 保全公司勉 分卷阅读5 强解释一番，信誓旦旦说会保护好大小姐且追查嫌犯；而父母现在正在国外兄长的新别墅那儿参加晚会，仅表示对她一切都放手无比。学校理事会却不大好沟通，他们对于柏林的事情，躲躲闪闪，讳莫如深，就没一句话落到实处。 什么“我们对于这个特殊学生约束力不足，敬请谅解”“背景方面我们有保密协议，不好解释”“我们不太相信他会卷入这种事，那需要警方立案查证”云云，感觉全是敷衍搪塞，欺负她父母现在不在国内吗？！ 气愤归气愤，路希还算勉强平和的挂断了电话。稍等，她是不是忘了什么——朱莉呢，她到哪儿去了？ 于是又一通电话，这次，朱莉本人接了。她因为报案，正在警察局做笔录。路希心中暗暗为这头脑清醒的姑娘点赞：就算报警效果未必显著，也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惩治坏蛋的机会。而她，甚至给朱莉解释，某个犯事的混蛋自己根本不认识，更别说男友关系，纯粹一个骚扰狂而已。 互相含糊的安慰几句，她俩就结束了通话。晚秋时节，夜渐深，风渐凉，路希缩缩脖子，赶紧回屋洗漱睡觉去。 她总不能为了这种奇怪的意外，扰乱现有的正常生活。 接下来的日子，貌似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那个满嘴胡话的古怪少年柏林，就像是完全消失了。无论路希从隔壁班还是从校理事会还是从公安或保全那儿，都得不到任何信息。 路希暂时放下种种忧虑。世界看起来一切如常，她没有理由不继续认真对待。 只不过，她发现，即使心存另一番怀疑，自己确实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很把朱莉当朋友了。 起初也是有过念头，想要远着她，可是总狠不下心。路希眼中，这个女孩聪颖率真、谈吐有度，更兼有一种坚韧强势的隐藏气质——总让她感到欲罢不能。咳咳，被同年龄的高中女生迷倒，这事能随便说吗？ 只是，和朱莉接触越深，路希就越觉得事实接近那个柏林所言的可怕妄想。朱莉渐渐坦诚，说出了自己孤儿院和此后多次被收养的经历，以及对身世的怀疑： “……嬷嬷曾经说，我是一个下雪天，被某个神情恍惚的男子带过来的。她当年恰好在院门口扫雪，看见他怀抱着我，行色匆匆，最后拼命把我往她手中一塞；嬷嬷推不过他，只能先顾着我，哪知一转身，他就不见了。” “后来登报上电视，也没能找到他。很久之后，嬷嬷倒是看了一篇杂志报道，说古典油画界新星海边意外溺亡；她觉得照片上的人跟当日的男子长得很像。不过迄今为止，我也没有找到任何有力证据……” “若我能帮上忙的话……”路希小心提议。 朱莉满满感激。“那样子太麻烦你了。” 面对她那恳切的表情，路希从心底感觉招架不住。于是，她果然托侦探社和各种人脉渠道打听。很遗憾，追查了半个多月，也没有什么线索。路希无奈，也只好趁邀着朱莉外出逛商场的机会，告诉好友这个“噩耗”。 朱莉显得有点失望，不过眼下她还勉强撑得住。“真可惜，看来只能把这个谜题暂时放下了。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非常谢谢。我不要紧，真的。” 路希总感觉她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也是，路氏财团的能量已经不算小了，她动用了不少力量，还没得到一点有效信息，看来朱莉的身世，真不那么好查。 缺乏经验，路希也只能很肤浅的安慰她。“也许是缘分还没到吧。别难过，我相信，可能某一天，事实会自行浮出水面。” 两人正坐在旋转餐厅的窗边，路希递给她一杯饮料。“难得来一趟，别老想着那些我们能力所不及的。来，喝点东西。” 朱莉满腔惆怅，默默凝视着玻璃窗外的繁华夜景。从顶层餐厅朝外看去，下方灯火通明，照得黑夜如昼。城市的喧嚣却不能传递到这里几分。 路希低头，抿了小口红酒。余光瞟过这古典乐环绕的餐厅，竟而发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柏林，他正站在另一侧窗口，背对巨型玻璃，听着几个黑西装的高大男子小声回话。他一身休闲运动服，双手还很不正式的插在裤兜里，显得心不在焉。 路希霎时站起来。可是她很快就怂了。因为那几个黑西装壮汉注意到她，并很凶恶的朝她瞪过来。这一次，因为是到平日常来的、环境优雅的旋转餐厅，又是享受贵宾会员待遇，总以为这商场一贯非常安全，她居然让保镖留在下一层等候。谁知道，这下子气势就被人压倒了。 算了算了，反正也不需要跟那家伙接触，碰到他一定没啥好事。路希自欺欺人的想。 至于打击报复的计划，还是想法子通知保镖们再说。现在的自己，可不能没头没脑的冲上去跟一帮壮汉斗。 “我去下洗手间。”路希对朱莉说。 她打算联系楼下的跟班们。谁知，刚走到盥洗室门口，手机还没掏出来，就被某人一把抓住胳膊。 还能有谁，那个神经病自己跑过来了！ “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公共场合。”路希喝问着，死命的剜了他一眼。 柏林略显轻佻的挑了挑眉。“知道场景不对，你就别那么大声。” 这什么进展，这什么状况？“喂，我已经很容忍你了，别来骚扰我行不行？”路希稍微降低了音调，用力挣扎道。 “这句话正是我要对你说的。”柏林的手一点也没松开。“你就别各种途径查我、浪费资源了。” “本小姐乐意。”路希哼了一声。 “浪费我的啊，我还不想在坑掉的地方之前把手头力量都败光。”柏林苦笑。“我正在等一个契机。” “谁管你等什么。”路希恶狠狠道。她拼命甩着手臂。“再不放开我叫人了。我还没那么蠢，这种体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去顾忌脸面什么。” 柏林摊手，叹气。“我懂，路家大小姐不喜欢被人胁迫。让我们好好谈一谈。” “谈什么？” “如何摆脱这悲催的命运。” 路希瞪大双眼。“老是神神叨叨的，你能不能正常些？” 柏林苦笑。“我也希望我们所在的是一个正常世界，可惜，这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我曾想催眠自己，索性避开女主自己找个地方去生活；但是，按照作者设定，我这个男主角根本就没法离开这座海滨城市，每种交通工具都在无形中拒载我。而且——” “而且什么？” “无论我有没有嘱咐下属，他们每天都会给我弄来女主的监视报告，甚至还有大量照片和录影。不管我心里多么竭力控制，每次见到她，我就觉得走不动路，好像心都要化了一样。” 路希皱眉：“你确定你不是一见钟情后癔病犯 分卷阅读6 了？因为对心上人求而不得所以妄想症发作？” “我跟你说了那么多，拜托你认真一点！我为什么要编造这种故事，我和女主的违反常理的力量怎么解释？！而且我们可能、即将面临的危机，都是女主身世带来的。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麻烦！”柏林几乎要咆哮。 “就算我不考虑过去作者为了她把我反复篡改的黑历史，我也要顾及之后被她各种连累的人生。作者坑在一个很重要的地方你懂不懂？女主到那时很可能化作复仇女神归来，无差别攻击，然后把我俩都拖下水淹死！又或者她要收我们当马仔给她卖命，我才不想和那什么一大群超自然怪物去对抗呢！恐怖片的男主角很累！” “懦夫。”路希轻蔑道。“还没开始就害怕承担责任了。” 柏林气呼呼的钳住她的肩膀。“如果我对她真有感情，那是另一回事。可现在，我根本就没办法喜欢她。她漂亮聪明优秀坚韧理智隐忍……再美好的品质，也掩盖不了她就是个异族怪物的事实。即使有作者赠送的主角光环，我也受不了为一个我根本还不认识的女孩子付出一切——身份、年龄、家人、理想——我的生活早就被那个无良的作者涂抹成一团糟！” 原以为少年心性应该是淳朴善良充满爱意和幻想，想不到他已经在作者过往的“折磨”里变态了……路希默默想。其实，被柏林一通吼，她倒是有些同情他了。他说的话，也许会有几分真实。总之，听过了那些，她已经完全不能以平常心看待朱莉了。 扭头注视朱莉所在的方向，那边花草遮掩，只能大约看到她正盯着饮料杯发呆。餐厅的璀璨灯光照耀下，她面庞精致，金发蓬松闪亮。路希心底倏忽升起一股柔情——无论如何，她也要帮助她保护她，这是她最好的朋友。 不知不觉间柏林也松开她的双肩，与她看向同一处。柏林带些幽怨和不甘的话语在路希耳边回响：“你又被她迷住了吧，觉得付出生命也值得对不对？不必奇怪，就算我跟你说我多么想避开她，可我的视线老是无法离她太远；并且，每一次看到她，心里就无限翻滚着爱和欲。” 他沮丧的补充道：“根本无力自拔，这样子，糟糕顶透。”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好想给一代女主写写，各种船床船戏……银色月光下，从海边沙滩做到有落地纱窗的大海景房。 第4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路希认为，自己可以理解柏林的某些心情。在他的认知中，呃，真实性尚且不论……他在与朱莉产生感情之前，就洞悉了一切，所以，很难再彻底投入。但是，她绝对没有想到，在此刻这么危急情形下，他会率先赶来救自己。 事情是这么发生的，秋去冬来，马上要到圣诞节。一片欢快的气氛中，她和朱莉再次外出逛街，被黑帮不法分子盯上了。 大约还是因为朱莉长得太吸引人。路希一点也不怪她。黑帮分子居然只一心逮着朱莉，对走到街道角落的二人实施强行绑架后，就把路氏财团大小姐扔在后备厢，扯着朱莉上了后座。 被塞在密闭空间的路希首先出离愤怒，是针对自家的保镖们——实在太无能了，眼睁睁看着主人倒霉，都第二回了！ 然后路希才想到“自救法门从A到Z”之类。可是汽车正高速行驶中，左右摇摆，她都快被晃晕了。头不知道被撞了多少次，只隐隐听到车厢里传来各种扑打喝叫声——“你这野猫，看老大待会怎么收拾你”“柏家小子原来喜欢这种型”“住手，再动我就开枪啦”等等等。 震荡震荡，逼得路希一阵干呕。这时候，车子终于停了下来。接着是更响的挣扎打斗声，伴随着数声惨叫——还好像是个猥琐男子的。然而，渐渐的声音远去，直至消失。一刻钟过去，路希终于明白，自己很可能被遗忘在这后备厢了。 就这么不管了？！路希很想咆哮。她在狭窄的空间扭来扭去，想用脚把尾灯的位置踢开。 一脚，两脚，三脚……呜，好痛。路希深吸口气。冷静，污浊的空气暂时死不了人，就是憋着有点难受。还是老实点，等那帮没用的保镖找上来？不会是那些黑帮分子先回来吧？那可就太倒霉了。 路希尽可能平心静气，等待救援。氧气不太足，她这时候最好不要过于激动。以她目前的体力，那是很难自个逃出生天。 昏昏沉沉，不知时间过去几许。而后，如此狼狈和不安的时刻，某人的到来，就如同黑夜中最美丽的光明。 她模模糊糊感觉他把自己从车子后备厢抱了出来，半妥半拽放到平地上。一只温暖的手擦过鼻尖，拈住手腕，又掐起了人中。 痛，痛！视野朦朦胧胧，那个人，似乎，是柏林。 居然是他来救她？ 路希勉强打起精神，虚弱的问道：“怎么……是你？” 柏林皱着眉头，那双好看的漆黑眼睛满满寒意。“我就说，经过这儿，感觉总不太对。他们居然又把你给一起弄过来了，女主不愧是麻烦集中营，叫你别和她走太近的。” 路希苦涩笑道：“不怪朱莉，谁叫我家养了一群没用的保镖呢。” 柏林却一本正经的诠释：“这属于剧情的不可抗拒力，懂不懂。你的保镖未必那么无能，可是遇到女主相关的问题，现实就必须给主线剧情让路，他们被迫当饭桶。” 他顿了一顿。“譬如这次，就是大纲中一个重点情节：我的对头绑架朱莉，意图折磨她要挟我。虽然，我觉得她当人质的话，我……咳，反正我本来就要对付他们，正好直接杀到老巢来。当然，英雄救美之后那啥我是不会做的，就算她投怀送抱我也不，嗯，坚定拒绝她。即使大纲有规定，反正拉灯之后谁也不能肯定我就做了的……” 路希喘着气拍了他一把。“你够了，朱莉还被人控制着，你在这里跟我讨论什么什么，有点脑子行不行？别耽误时间，快点去救她。” 东拉西扯的时候，你就不怕那些不法分子把她圈圈叉叉！她心里吐槽，还是忍着没说出口。 “你就这么关心她，你确定你不是蕾丝边？”柏林竟然还没走，还跟她抬杠。“放心，她是人鱼后裔，一身怪力，谁也打不过她。” “是吗，那你也差不多是那类怪物咯。”路希撇嘴。 “我不一样，我是作者定下的男主角，人类中的奇迹，功夫超群体力过人，才有可能对抗那一大群异族生物。”柏林的少年脸终于浮现出稚嫩青涩的骄傲。“怪物片的男主角没点特殊能力就太艰难了。” “咳，你有完没完，自吹自擂也等安全了再说。”路希忍不住强撑着坐起来。“快点去，救她。” 分卷阅读7 “她才不用人救。”柏林别扭着说。“我只要确定她安全就好，我才不要被她卷进那些灵异神怪故事里。” 路希简直想破口大骂：“管她身世古怪，你这里唧唧歪歪，又算什么男人！她现在明明是被你连累了好不好，你以为那黑帮老大就这么缺女人，硬要绑架一个圣克利斯的优等生？想上社会头条啊！” 被她这么一吼，柏林总算清醒了一点。“好，好……那你自己小心安全。原本你应该不会被一起带过来的，要不是我告诉你太多……本来你和女主关系还没到这种形影不离的程度，我也是担心你被我连累啊。” 这个时候他倒是想道歉，觉得他促成她和朱莉的亲密关系所以害了她？路希又气又好笑，这脑子，唉，也太拧不清了吧。 柏林冲她点点头，然后迅速消失了。那风驰电掣的现代武侠高手背影，真让路希叹为观止。 现在，空荡荡的车库里又只剩下路希一人。她望着唯一那台霸气十足的悍马，打消了踢它几脚的念头。肚子饿得咕咕叫，口里也干得很，此刻她虽然身处险地，却好像根本已经被那群坏蛋遗忘了。 路希小声嘀咕着，给孤单畏惧的自己打气。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出身特别些的高中女生，也没啥高强武力值，这种境遇下，真心希望有谁能早点来帮帮自己。 空旷的地下停车场，昏暗的灯光。她不用去想那些诡异古怪的都市传奇，也不可抑制的担忧自己的处境。路希的神经没有那么大条，虽然被柏林反复灌输“这是一个虚构世界”，她还是很认真的在生活。这种深陷黑帮内部、无人在侧的恐惧，不断侵袭着她的心。 是财团大小姐又如何呢，难道就从来没有被绑架杀害的报道吗？她此时只是一个无助的高中女生，蜷缩着身体，祈祷自家的保镖能给力一点，快些找到她救出她。 柏林那个神经质的家伙，她才不会期待。他若能搞定大对头，把女主给顺利救出来，就很不错了。 楼顶上忽而发出怦怦巨响，伴随着凄厉的惨叫。路希头皮一紧，赶忙躲到车子底下去。好像这样更危险，可她简直无法忍受那些零碎的碰撞和枪击声。这提醒她，这里就是火并现场的下方，这里就是屠宰场的地下室。 不知道忍耐了多久，终于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路希从车底下钻出来，几乎头晕眼花，全身冷汗直冒。她眯着眼，忽而看到车库的大门被打开，一群黑衣男子鱼贯而入，急速奔向她。她骇得坐着退后几步，才发觉完全没有必要，他们身上都带着保全公司的标志。 苦等的救援终于到了，路希真心想哭。突然，她瞥见他们扛着另一个女孩，衣裳破碎凌乱，手臂大腿上许多淤青，蓬松卷曲的金发大把垂下。那是朱莉啊！ 保镖们一番自责请罪加嘘寒问暖之后，路希终于问到了朱莉的情况。“她怎样了，要赶紧送去医院吧？” “是的，大小姐你也应该一起去医院检查下看看，有没有其他伤。”领队的保镖头子好声好气建议道。 路希有点吞吞吐吐。“我是说，没发生什么……” 虽然觉得问得不很恰当，可是她仅仅是关心她而已…… 他幡然醒悟。“大小姐放心，你的朋友应该没受到任何不可挽回的伤害，这些应该都只是皮外伤。倒是那些黑帮分子，几乎个个被人揍得跟猪头一样，恐怕爹妈都认不出了。” 他虽然是说笑，可路希一点笑的心情也没有。“那就好。” “我们赶到的时候，这栋大楼里的黑道人士几乎个个挂了彩，听说是被对头一个人给揍的。他把这个昏过去的女孩交给我们，说自己要去讨回公道什么，眼睛都红了……大小姐了解这些吗？”保镖头子半解释半询问。 路希下意识摇摇头。“别人的事我不管，我们赶紧回去。去私家医院，快。” 之后大部队赶到路家医院，朱莉果然被安排住院了——是因为头部受过撞击，被要求好好观察的缘故。而细致些观察，就能发现，她体表的其他伤势好得奇快，完全迥异于常人。路希暗暗留了心，却还是凭借大小姐的身份叮嘱医生，千万要注意保密。 等朱莉清醒过来，却只能说出当天的部分情况，包括被绑架、抵抗中被打到头，此后的就完全没有印象了。路希不知是该为柏林庆幸还是遗憾。显然，当日他很可能是因为眼见朱莉受辱而气疯了，从而“大开杀戒”。可惜，女主角却根本不晓得他有如此英雄壮举，还以为是路希的保镖帮了大忙，对她感激涕零着呢。 如此过了两天，路希就听到了本市一些应当很可靠的传闻，是关于黑道那一块儿的：本市先前的最大的帮派之一被对头横扫，损兵折将，无限削弱；而他们的对头，则已经彻底把本市变为自己的势力范围，从此开启黑帮一言堂。 路希更听到一些不那么确定的说法：那个一跃成为本市地下之王的，还仅仅是个不满十八岁的少年。更有一种不十分靠谱的猜测，那个少年，还是圣克利斯的高中生。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第一个故事里老有这种女主遇袭要被侵犯的调调？我可以解释…… 先卖个关子，第六章说~ 第5章 女配二号终现身 某个家伙的冲冠一怒为红颜在本市留下一个隐蔽的巨大话题，却很多时候不好摆在明面上讨论。此后传闻淡化，路希感觉柏林又如消失了一般，至少她完全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路希觉得这样更好，她暂且可以假装不曾有那么荒谬的事情发生，好好享受校园生活和与朱莉的友谊。 是的，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她同朱莉更亲密了。短暂寒假一过，上层圈子举办新春宴会，她就迫不及待邀请朱莉和她同行。 倒不是为了炫耀，而是圣克利斯的学生本身就有资格接邀请函。能进入圣克利斯学园的，要么非富即贵，要么就是才智实在过人。朱莉大概是属于后者，而且她看起来一点也不会怯场。 新春宴会便是圣克利斯慈善晚会。该慈善晚会几乎每年都定在三月二十日，广泛邀请社会名流，进行春季慈善拍卖会和答谢晚宴。这场重头戏之前，有为期一周的拍品展示，就在圣克利斯正门对面的洲际酒店举行。 路希是第三次参加新春宴会了，所以对这一切驾轻就熟，可以细细的给朱莉介绍宴会盛况。出于安全考虑，身边的保镖又换了一批。路希只祈祷，这回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洲际酒店的拍品展示规模盛大，路希已拿到宣传册，正和朱莉陷在软和舒适的沙发里一起欣赏。珠宝、名酒、古董，最吸引朱莉的，自然还是其中的画 分卷阅读8 展。 “荷马生前贫困潦倒，死去之后却有六个城市争夺他的归属……死亡能成就一部分人，正如许多名画家……” 朱莉正捏着宣传册，一字一句念着。“此次一共有六幅近现代画作展出，其中包括十六年前陨落的新星魏泽铠画作。他虽然英年早逝，却留下许多瑰丽华美的写实派珍贵作品，其中以此次俞家捐献的《海王塞壬》最负盛名。那幅据说是画家最爱，因为遇到梦中情人所创作，并以他的缪斯女神为画中半裸海妖原型。” 路希听她语调有些颤抖，油然升起一股怜惜之情。看来，这应该是跟朱莉身世相关的了。要是接下来拍卖会有机会，她怎么也要帮她拿下这幅画。唔，希望那个讨厌鬼柏林别跳出来捣蛋。 想到这里，路希猛然打了个寒噤。原来她已不知不觉把朱莉看得这么重要，这是真实的感情吗，还是所谓的剧情安排——被柏林洗脑多次，她几乎从半信半疑濒临思维沦陷。 就好似如今，不管朱莉是否异族，她都无法抑止自己内心的亲近渴望。 但知晓“真相”的她，并不能对此毫无芥蒂。 “那我们去展厅看看？”她征询朱莉的意见。 “好。”朱莉深吸一口气。“我们去看看。” 展厅里虽算不上拥挤不堪，至少也是人头攒动，相当热闹。两人对着地图研究一番，便沿着指示牌往前走，中途还问了两次路……谁叫女性天生路痴呢。朱莉从前在外面街道上表现还好，陷在这个迷宫样的展厅，指路磁场似乎完全不灵了。 两人费力好些力气终于达到目标前方，路希登时就被那充满激情的巨幅画作给吸引住了。 宽阔无垠的深蓝海面，席卷一切的浪潮仿佛要扑面而来；暗黑的礁石屹立不动，它的后方一个金色长发的美丽女子面带微笑，盯着所有前来欣赏的人们。女子的脸庞在雾气中虚化，玲珑有致的上半身却线条清晰，更后方一条小小的鱼尾隐约可见，上面淡金色的鳞熠熠发光。写实的画风，让人深深觉得，那女子好似就准备一展歌喉，诱惑每一个经过的人。 动中有静，静中有声。 路希转过头，发现朱莉眼眶潮湿，连鼻头也红红的。她细心的递上一张纸巾，朱莉毫不客气的掩住了自己半张脸。 “好，好厉害……”她喃喃道。 路希点点头。“是啊，很美很震撼。” 结果两人别的地方几乎都没去，半个下午就在这幅画前消磨掉了。直到闭馆时间快到，朱莉才依依不舍的和路希离开。 转眼新春慈善晚宴拉开了帷幕。三月二十日，圣克利斯大礼堂，名流汇聚，觥筹交错。灯光如群星璀璨，拍卖师在台上巧舌如簧，观众在台下凝神屏气。几乎每一件拍品的出现，都会博得一片低低的赞赏声；每一次交易的完成，都会赢得一片热烈的鼓掌声。 路希拉着朱莉，坐在中间位置一处双人卡座，视野还算勉勉强强。朱莉的关注重点，自然就是那幅《海王塞壬》；而对珠宝首饰和瓷器名酒都不太感兴趣的路希，这回参与纯粹是为了陪伴朱莉。 而等到拍卖会接近尾声，那幅已故画家魏泽铠的代表作才被搬上场。 几个专家装模作样的走过去鉴定，小声议论之余，还要发出“啧啧”惊叹声。路希撇了撇嘴。她知道这不过是走个形式。画作的真伪和实际价值，老早在展会之前就鉴定好了的。不过，瞥一眼朱莉，她大概还不很清楚这种流程，则是一脸紧张的盯着台上，连眼睛都不敢眨了。 没等多久，专家组就鉴定此画为真迹，并给出了大致估价。紧接着，竞拍开始，追捧的人们一轮又一轮的出价——这毕竟是压轴之一了。既然原画作拥有者俞氏财团眼下无人在场，那么这里踊跃争抢的观众，并非要讨好他们，而是真心想留下这幅升值空间不小的作品了。 朱莉默默看他们你争我夺，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路希瞧着她渴望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胸口顿时升腾起一股莫名的豪气。她举起手中的加价板，“加二十万！” “二百二十万！”拍卖师拧着小锤子，笑容满面的宣布。 对于一个当代画家的作品，这价格现在已经被炒得很不低了；一贯不差钱的路氏财团大小姐真心加入，大部分人便都不愿再胡乱拼抢。于是喊了数轮，终于价格定在了路希所出的二百八十万。 “二百八十万第一次，二百八十万第二次……” “三百万！” 一只纤纤玉手举起，一个优雅的身姿站起。裁剪的恰到好处的晚礼服裙，白皙过人的肌肤，如波浪起伏的金发——她的出现，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是俞家人。”有人在周围小声爆料。“不是说不会到场么。” 路希非常惊讶，一方面是为了这个气质美女的出现搅局，另一方面就是为了她的容貌。她先前并未怎么见过俞家的成员，可此次所见，她竟深深感觉，和朱莉……好像！ 朱莉也是讶异万分。她原本正全心注意着路希竞拍画作的过程，突然被一个强势插入的声音给惊呆了，而那个声音的来源，跟自己长得可真像！ 金发美人睁着一双海蓝的眸子，笑盈盈向拍卖师解释道：“家主捐献画作，是为了试探我们小辈做慈善的心意，我定要回购并赠还给家主，好证明我们俞家小辈也是热心公益的。” 听她这般解释，路希倒有些不好意思跟人家争了。听那女子言下之意，是无论多少代价，都要购回《海王塞壬》；若是这么得罪主人家，总觉得不太妙。 而且，现在路希和朱莉关心的重点，突然就被转移到金发美人的身上。没有竞争对手，她已经拍回了画作。然后，她款步离场，留给众人一个靓丽的背影。余下讨论纷纷：“还以为俞家没人来，结果人家藏在不起眼的角落了”……“这就是戏耍我们玩的吧”…… 路希和朱莉都有些心神不定，对剩下的各种拍品，那真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了。两人起身，正准备离开，朱莉忽然接到侍者递来的一张小卡片。她默默读了一遍，又读第二遍，眼神顿时变得深不可测。路希好奇的望向她，朱莉想了想，对朋友说道： “路希，很抱歉，我现在还不能走。有人邀请我到三号露台一聚。” 路希却有一种“当该如此”的感觉，简直如释重负。“那，你要去对吧。” “是的，我必须去。”朱莉坚定的说。 路希叹了口气。“那，你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 朱莉点点头。“我会的，谢谢你。” 于是两人分道扬镳。路希有种奇妙的预感，过了今晚，朱莉会大不一样了。 可是，这仿佛是注定的，路希一点阻拦的念头也生不起——是因 分卷阅读9 为她奇妙的认为，那相似的两个美人之间有着血缘关系还是什么的。在保镖护送下，她慢慢坐进自家的加长林肯，托着腮思考。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后座却钻进来一个人。 “你这家伙……”路希见到了多日不曾出现的柏林，第一反应——简直咬牙切齿恨不得掐住他脖子摇几下。 柏林一把拨开她伸出的手。“别紧张，我只是来验证剧情的发展。” 他居然还跟自己两个保镖都打了招呼，于是他俩都下了车，留下路希与柏林独处。他们三人好像有什么默契！联想到他已独霸本市黑道，路希几近欲哭无泪。由此看来，本市的保全公司是完蛋了。 “朱莉和她姨母见面了？”他询问路希。 本想和他抬杠斗嘴的，路希考虑片刻，决定还是坦诚一点。“姨母？大概是，俞家的那个女子和朱莉长得很像。但我没见到她们两人独自见面的场景。” 柏林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就自己跑了，这是很重要的时刻耶！偷偷跟上去又怎样，说不定可以阻止她。” “阻止谁啊？！”路希有点火。“我没事搞什么破坏。” 柏林呲牙。“难道你忘了她姨母是什么，人鱼族啊！她就要诱骗带走朱莉了，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看来你很担心，你不是口口声声不喜欢朱莉？”路希反唇相讥。“还管她死活做什么。” 柏林气得哇哇叫：“身为男主的我关心女主，天经地义！我就算不喜欢她，也不至于看她跳火坑啊？” “哦——”路希拖长了声音。“那行啊。” 柏林突然有点颓废。“唉，其实阻止不了的，她肯定会上当，跟着那群寡廉鲜耻的人鱼们走，一定会受许多委屈。她要知道所谓的‘亲人’，其实就是害死父母的凶手，肯定很难过。” 路希心中也有些不安起来。“但是，不管怎样，我不可能为了没有依据的推测去阻止朱莉。我难道告诉她，我们的世界是一部漫画，她是命定的女主角？你都没办法向我证明什么，我更不能为一点隐约的预感去阻挠她。” “明明我证明了……”柏林说着有些泄气。 路希摇摇头。友情固然珍贵，可是硬要把朱莉拉到柏林和她、呸、只有柏林的精神病阵营，怎么也不对劲吧。自己还恍恍惚惚的……她承认自己像是犯傻，竟会去相信柏林的种种“妄想”，简直是中了邪……难道还要蠢蠢的拖朱莉也下水？ 柏林支起下颌，开始忽视路希，自言自语：“一定有办法的……” 还没等他们所谓想出办法，第二日，朱莉就在课间告诉路希，她终于找到了亲人，嫡亲的姨母；而且，这位亲人希望带她离开华夏，去国外俞家的大本营。 第6章 海难 既然晓得万般劝说也是无效，那么就不要啰哩啰嗦惹人厌。何况，路希并不认为，自己有足够的理由阻挠朱莉的决定——她看上去那么目光坚毅，表情严肃。“路希，我想去，马上就去，我想弄清楚我的身世由来。” 被好友目不转睛的凝视，朱莉不由得微垂下头。“对不起，圣克利斯的学业，还有你的友谊，这个时候，我不得不暂时放弃。我需要找到我的出处，更需要明白我的归宿。” 听到她这种解释，路希不禁怀疑，她的“姨母”是否透露了她部分真实身份，譬如异族血统？说到底，朱莉迥异于常人的力量和敏捷，并不十分让人忽视，只是暂时没有谁追究罢了。 揣测终究是揣测，路希提不出太多异议。朱莉出国的计划很快就定下来，俞家决定从海路出发。此时路希终于找到自己的一丝用武之地，郑重向她推荐了自家的邮轮。 “小型的那种，路氏财团花大价钱打造的，前两年才投入使用，很漂亮很舒适。”路希极力劝说。“比起外面那些，更值得乘坐。” “可是俞家也有投资海运方面……”朱莉有点犹豫。 “你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说不定到时候都腻了。”路希强调。“我家这艘，没准以后就坐不到了。再说，你就不想和我多待一会？” 闻言，朱莉有些惊喜。“你要送我出海吗？” “这个，我还想一路陪你过去呢。”路希满脸笑嘻嘻。“不过，我要是无理由翘课太久，父母亲一定不同意。我以坐自家邮轮巡游的理由，比较好听，他们不会太反对。” 朱莉紧紧抱住她，简直欣喜若狂。“太好了，我总觉得，好寂寞，就算有姨母在身边……你若能多陪我一段路程，真是太感激了！” 路希安抚的拍拍她后背，微笑道：“要不，别走了。” 朱莉连连摇头。“我已经答应姨母，而且，我下定决心了。” 一天之后，得到这个消息的柏林又拦住了路希，强行挤上她的车，照例赶走保镖。他紧紧皱着眉头，深思熟虑状。 “得了，这就没法子了。剧情惯性，看来朱莉必须要经过这段煎熬的。” 他有点不怀好意的盯着路希：“再次提示，女主是个灾难集合体，你家的邮轮恐怕会出事哦。” 路希不耐烦的挥挥手。“你这乌鸦，闭嘴吧。” “别怪我没说过，朱莉这次出海会带来危险。”柏林义正言辞道。 “到时再说。” 柏林凝望着她紧锁的眉头，忽而叹气。“那，我也上船吧。说到底，把女主这么晾在一边是不对的。要是像原设定那样不知情也罢了，现在我都清楚剧情，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受苦。” 路希满脸不屑。“还有我呢。” 柏林嗤笑道：“你长这副样子，身体又如此柔弱，就是个炮灰命，还是会拖女主后腿的那种。我虽然没有无敌男主光环，好歹一身能匹配女主的怪力还是很不错的。” “你也知道是怪力啊。”路希忍不住跟他斗嘴。“说人家朱莉异族怪物，你也差不远了。” “那是，否则怎么后来能跟女主搭配。”柏林撇撇嘴。“作者那混蛋把我翻来覆去折腾，不就是为了给女主铺路嘛。” 商议，不，被通知之后，路希还是乖乖同意让柏林上船了。怎么说，以毒攻毒的想法也是有的，如果真有那些神神怪怪，就让他们凑作一堆去。她总觉得，那家伙在的话，莫名其妙感到心里有底了。 出海的日子眨眼就到。清晨出发，在甲板上走走停停，看看海景，一天很快过去。海鸥飞，海浪扬，蓝天白云，浩瀚无边，风景真的很美。路希觉得，不去考虑那些乱七八糟的，偶尔乘邮轮吹吹海风，还挺舒服的。 本想和朱莉她们聊聊，朱莉的姨母居然说有点晕船……这是真的么？朱莉也就跟路希抱歉，说要多陪陪亲人。而后，整整白天，她们便待在自己房间不出来了。路希 分卷阅读10 探望两次，都没能好好说上几句话，无可奈何，也只好由她们去。 日落时分，此前一直不知跑去哪儿的柏林陡然现身，还从后面拍了拍路希的肩膀，煞是吓人。“喂，你家船的居然命名‘波塞冬’，跟‘泰坦’简直有得一拼，是嫌命太长么？” “啰嗦。”路希深吸口气，表面装得没被唬到一般。平复几秒钟，她强作镇定，回过头对他道：“灾星，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恐怖的出现？” 柏林挠挠头。“看来吓到你了？安啦，深夜之前，一定不会发生什么的。” “你为什么这样肯定？” “人鱼族都是喜欢午夜唱歌的，你懂的。” 路希翻了个白眼。“你是想说，半夜的时候大概会发生什么？” 柏林深深叹了口气。“我有预感。不过，现在折回去估计也来不及了。我每次靠近朱莉，就更清楚察觉到剧情的不可逆。” “你每次靠近朱莉——她认出你来没？” “没有，我藏得很好，不会让她发现踪迹。” 虽然态度松动很多，但柏林这家伙还一直躲着朱莉。路希觉得，他的心态蛮好理解的。 “等着吧，折腾就快来了。”他蹦出一句话。 路希想表现得更无畏一些，可是她内心深处却不由自主相信柏林。“是、是什么？” 柏林牢牢盯着她的脸，仿佛轻易看穿了她隐藏得并不深的恐惧。“剧情发展里有没有你，我不清楚……但你一定会平安的。至少，要等女主半黑化后回去圣克利斯找你的呀。” 这算安慰么……路希哆嗦了一下。“我真是个傻子，居然会为了你的话而忐忑。唉，做梦也是有限度的。” 柏林忽然露出一个有些悲哀的表情，背对夕阳，格外凄凉。“你也觉得像是做梦对不对？最开始，我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本质之时，我也深深感到接受不能。可是，每一次我想催眠自己的时候，那些剧情线索就会跳出来，提醒我，这是不可违逆的事实。我们不过是虚幻的人物，为了作者笔下的命定女主而存在，演绎着既定的人生。我们的挣扎，也许始终不过徒劳……可是我还是不想认输，我要寻找每一个可以改变的节点……” “为什么要改变呢？”被他长篇大论攻陷，路希觉得自己濒临崩溃的边缘。“你拖我下水，只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要是什么都不知道，该多好？” 柏林猛然抓住她的双臂。“你到底明不明白？作者没有完成的作品，我们还不知道结局！你认为，这一定是个喜剧或者正剧，女主会得到最终胜利？未知啊未知，不可预测的漩涡在等着我们。如果蠢蠢的照着剧本演，你想想，掉到坑底会不会被黑洞给吸进去？！” 路希觉得胳膊被捏得很疼。“你这都是猜想，没有根据的猜想。” “不能听任那不负责作者的安排，不能坐以待毙。”柏林猛吸口气。“虚拟人物也有自己的尊严，我才不会委屈自己。” 两人正纠缠着，柏林耳朵一动，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他立刻紧张起来。“你听听，有什么……歌声？” 路希甩开他的钳制，侧耳倾听。“除了海浪，什么也没有。” 柏林神情有丝遗憾。“你和我，果然还是不同的。算了，我自己去找。” 说罢，他转身就跑。速度之快，简直教人瞠目结舌。 路希望着他迅速消失的背影，一瞬间遍体生寒。落日西沉之后，晚风愈发冰凉。她抱紧双臂，吸了吸鼻子，环顾空荡荡的甲板，后悔的情绪汹涌而至。 这是一艘中小型邮轮，俞家很大手笔的包了头等舱。二等舱则是路希特地关照，大概也只有与财团有关的人员才能入住。总之，船上乘客除了朱莉和她姨母之外，都是路家相关者。现在，这种空旷孤寂，几乎勾起了她最深沉的无助感。 漆黑的夜，漆黑的海。乘风破浪的邮轮，即使灯火通明，也仿佛随时将被无尽的深渊异兽吞噬。 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一直都是。路希晃晃悠悠回到住处，随意吃了点晚餐，缩进了自己的船舱。她打了通电话给朱莉，却是无人接听。她叹了口气，猜想女主角应该和她姨母在哪里、做些什么。 路希知道，保镖们就住在隔壁——这总算给了她一点稀薄的安全感。那又如何呢，她满腔的无奈和空虚，能向谁说？ 夜色更深了，舱外开始淅淅沥沥，小雨很快变为暴雨。雷鸣和闪电逐渐成为天空的主宰，掀起海面的阵阵风暴。 剧烈的颠簸，无尽的摇晃。路希趴在床上，死死抓住被单。邮轮在滔天巨浪中翻腾，可为什么这个时候，她却产生了一种被遗忘于世的错觉？ 朱莉呢？保镖呢？船员也都不见了吗？她明明不是这艘船上的唯一一人，她明明好好待在自己房间里没有四处乱走啊。仿佛已经过去很久，却没有谁来看看她，或者告知她外面的暴雨如何如何吗？ 甚至连船舱中的广播，也迟迟没有发出声响。 忍不下去了。路希挣扎着，想要去够着门把手。“砰”的一声，舱门却先一步被人撞开了。柏林头发湿透，浑身往下淌着水，焦急的望向她。 “你竟然真的没被催眠——” 犹如看到了救星，路希不由自主的朝他扑去。“怎、怎么回事？风浪可以理解，为何我身边，好像所有人都消失了？” 邮轮又一阵晃动，柏林很好心的抱住她。“听我说，眼下几乎所有人都被催眠了，因为人鱼族的歌声。你真的什么都听不到吗？” 路希拽着他湿漉漉的衣袖，忐忑道：“我只听得到风雨声啊……” 柏林抬手，狠狠揪了把自己的头发。“到底，是因为你走到不应出现的地方，所以你对她们的魔力免疫？莫非剧情在此忽略了你？有可能，我能听到那妖异的歌声，但我也不受影响……” 路希全身无力，手指稍微松开他。“你先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 柏林咬牙道：“船底现在破了个大洞，正在下沉。人鱼族已经下手了，她们催眠了船上几乎所有人，要把邮轮带到海底去！” 路希心头一震。“那朱莉呢？！” “她会安全，她拥有她们血脉，人鱼族不会让她轻易的死！”柏林近乎怒吼。“这群混蛋，草菅人命的东西！跟预计的一样，只为了她，为了试探，就要整条船陪葬！可原先……应该是他们自己的船，现在连你家的也不放过！” 路希惊骇万分。“那我们……怎么办？” 柏林暴躁的跺了跺脚。“没料到她们那么过分，可恶！作者到底怎么安排的，这样的海上风暴，是要在这里弄死我们？” 懊恼和不甘浮上他有些狼狈的英俊面容，柏林长吁口气。“对不起，还是我连累了你； 分卷阅读11 早知道你好奇心这么重，我就不该告诉你那些真相……” 现在后悔有用么？若非场合不对，路希真想狠狠唾骂他一顿——揍一顿也行。可当下情况危急，她也仅有他可以依靠一二了。 “那你认为我们该待在这儿等吗？”在这荒谬的世界，她只能寄希望于男主也有光环，可以助他们转危为安了。 柏林的牙齿磨得“咔嘣”响。“我也应该不在这段剧情里的，Shit！没法子了，赌一赌吧。”他拉起路希的手。“走，一起逃命。我又不是神仙，能控制船；我也不懂怎么用救生艇。唯一的办法，赶紧找到朱莉，女主总该不太废柴的，总不能把我们都玩死吧……” 路希的心凉了半截。这个家伙，看来一点把握也没有啊。 那些多余的现在也别说了，赶紧跑路。两人一路狂奔，为了搜寻朱莉。好在柏林像是有定位雷达还是什么的，即使暴风骤雨和惊涛骇浪，也没阻止他在船头找到了朱莉。 她应该是昏迷了，正被她姨母抱在怀中，拖曳着往前走。雨水遮蔽了眼帘，路希只能隐隐看到她的手无力的垂下。路希试图大声喊着她的名字，结果却是徒劳，反而给灌了一大口水。 “没用的！”柏林焦急的道。“大概她这时候已被控制了！” 两人扶持着，竭力在甲板上移动，想要靠近朱莉一些。或许，碰到女主的话，会有什么不同或者特殊的改变？路希在心中祈祷着。 一点点凑近，还有两米。忽然间，那位俞家之人回过头来，露出一张恐怖至极的脸。 狰狞扭曲的五官，如枯骨披着水草，几乎失去了人的特征；恶狠狠盯着他俩的，是一双诡异空洞如噩梦般的暗球。 “呵，人类啊……” 路希觉得力量好似在这一瞬被完全抽空，她惊得几乎跌坐在地。柏林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跟着腿一软趔趄半步，依然是坐到地上。 “天，天哪……果然是怪物……”他语无伦次。 路希想说些什么，但失去了机会。霎时，一股飓风将他们卷起，吹送进了无边际的暴风雨中。 其实不过短短一瞬。坠入冰冷海水之前，路希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巨浪中起伏的丝丝金发，耀眼如星辰；还有占据了半边脸、纷纷开合的一张张嘴，那里面獠牙闪现，仿佛还在倾吐最优美而最可怕的歌声，让人欲，。仙。～欲，，死；无数条尾鳍在浪花中忽隐忽现，昭示着那可怕的异族真的不是一个传说。 她耳中嗡嗡一片，很快，她失去了所有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篇最初灵感来自于《魔影紫光》（其实还是更习惯当年海南版的《紫眸少女》，都市里的豹人变身故事），但是是二重修改产物了。我迷筱原千绘时至今日，吐槽下：她后期的《天是红河岸》各种强、暴戏码太明显太出名了，中期的《海暗月影》也差不远，卖肉（而且是强H剧情）倾向好明显。倒是80年代的处女长篇《魔影紫光》的各种强、暴戏相对自然……估计是大环境使然？ 第7章 天界八卦 路希是被人叫醒的。 那个俯下身，很没礼貌、拍着她脸并叫她名字的少女，似乎与她同龄。那严肃脸旁边，还站着一个荷花粉衣裳的小女孩，有点畏缩的偷眼看她。 路希费力的睁开眼睛，费力的转动眼珠，慢慢看清了四周情况。 她现在正躺在一张干净整洁、但几乎可以称之为极度素净的大床上。周围简直可以说四壁空空，仅墙上挂有一块大大的圆镜子，差不多一人高的样子。一个宽阔的房间，丝毫装饰也没有。 这是什么地方？ 路希揉了揉眼皮，发出一声呻;,吟。紧接着，肚子也跟着一长串咕噜…… “大护法，你饿了吗？”那个粉嫩衣服的少女有点怯怯的。“我去端晚饭来。” 说完她就后退着走出了房门，小腿好像还颤颤的。刚离开路希的视野，她的脚步就变得细碎而快速了。 我有这么吓人？路希很想扶额。现在是什么状况？ 而那个严肃的少女开始说话了：“虽然你是现在的首席，要是撞坏了头，我随时可以取代你，哼。” 哼什么哼。路希皱了皱眉头。这样深重的敌意，自己到底得罪她哪里了？ 一回想，脑子里突然就眩晕阵阵。许多信息的碎片，猛然冲撞而入。她叫路希没错，但，她究竟是谁？ 她原本住在海滨某城市，是路氏财团的大小姐，因为被某个混蛋提示，发现世界的虚幻，意识到自己的真实身份；后来被那个家伙连累、卷入了人鱼族的阴谋，导致坠海…… 对，她坠海失去意识。那现在，这里又是在干什么？ 骤然，另一股记忆的洪流席卷了她的思维。原来她并非被人从海中救起，而是，来到另一个世界。这里是人间界与天界交接处，为天界哨所之一……她是天界神族遗留在人间界的一桩风流过错，从小被哨所的主管养大，跟随他一起看守界之门。 自幼，“路希”就和许多身份来历相似的少女少年一起接受主上训练，搜集并处理人间界的信息，完成天界布置的任务。因为实力超群，她颇受器重，前些日子更是被被选作主上麾下三大护法中的首席，在其他人面前更有威严，也因此招来了某些同伴的嫉妒。 是了，面前这个板着脸让她烦躁的女孩子，就是她曾经的对手之一，景枝。两人上个月还在搏斗场拼了个你死我活来着，结果自己险胜，这才荣获首席之位。 路希的思绪有些混乱，但不管怎样，先打发了别人再说。有这么个臭脸的家伙待在身边，无论是要安静思考还是填饱肚子，都不痛快。 路希扬起下巴，几乎是本能的朝景枝发出浓浓的嗤笑。“你这个手下败将，还是赶紧去锻炼，下次有机会再吹吧。” 景枝也傲气十足。“我很快就能打败你了，你以为，你今天还没上场就晕倒会有谁服气？等着吧，再过几天，你便是我的手下败将了。到时候大家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昔日对手倒也不罗嗦，发出了挑战的豪言后，很痛快的就摔门出去。留下路希，终于可以安心的理清思绪。 果然她这是从一个虚构世界，掉到另一个世界里来了？大概因为先前坠海的缘故？如此魔幻的世界，怎么也不像是现实……应该是那坑人作者的另一部作品？ 看看她脑子里存留的这个“路希”的知识记忆，都是些什么狗血旧梗玩烂的二次元设定啊。这个大世界分为天界、魔界和人间界，三界就如三色均等的拼盘，互相接壤。许久以前，天界居住的都是神族，魔界居住的都是魔族，两界战争多年，有些族民就误入了当时还一片荒芜的人间界。 分卷阅读12 长期隐匿在人间界生活的那部分神族和魔族，不知为何，逐渐彻底丧失了他们特殊的能力：漫长的寿命和巨大的力量。他们便成为了人族的祖先。 这些人族，安居乐业（？），享有太平，终于发展成了不需要魔法、崇尚科学的高等社会——民主政权、福利国家、井然有序、充满活力——好似全球都发展成那类似于现代北欧先进体了。但是，那些仍处在半奴隶半封建社会的神族和魔族并不曾真正放过人间界。 虽然两族都一直认为，那里的土壤和空气有毒、会损害他们的先天能力，但，这不妨碍他们作短暂停留并搞出些混血儿来。在他们看来，身体孱弱的人族是低贱的生物，混血也好不到哪儿去，只能充当道具——很有些文明人用混血去对付蛮族的意思。不过，在这里，其实相对人族文明程度更高，甚至超越了路希原本所知的世界。 居住在两界边境的这个路希，就是这样一个神族人族混血孤儿。因为武力颇强，向来被哨所主管委以重任。最近这段时间，主管交付的任务，则是寻找天界神帝的一个逃亡舞娘。 路希仔细回忆脑海中主上所说的那段长长的天界八卦，简直比电影还精彩。 二十年前，神族和魔族爆发一场大战，神族大胜，并杀死了魔界四大魔君之一。然而，神族的储帝君之妻却暗中与那死去的魔君私通，甚至她生下的唯一女儿，也被诬为魔族的孩子。那位王妃为了保护该后裔，偷偷送女儿到人间界长大，并放火自焚，烧毁了居住的宫殿。 没过几年，储帝君在忧郁中死去，再没有留下后代。失去独子的天帝君此后也陷入深重的痛苦，弥留之际，不得已，按照继承规则，传位给旁支的大侄女。这位侄女即位后，生下一女一子姐弟两人，依照平辈中先男后女的原则，第一继承人是那幼小的弟弟。女帝能力平平，个性不强，很快被帝夫控制了天界大局。 这位帝夫，原本出身一个低阶贵族，是招赘才得以进入皇室之门，能飞黄腾达，真要深深感谢妻子一家。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大权在握却忘恩负义的帝夫渐渐嫌弃年长数倍于他的女帝——有传言他和小姨子私通，后谋害了妻子性命。 自女帝驾崩后，那先帝夫就与帝位第三继承人、前小姨子结婚，且以新帝君监护者身份继续摄政——毕竟这位新帝君年幼，还不适合马上掌握权力；况且，他的儿子身份也不容易随意反对父亲。 这位并无皇室血统的摄政者遭到好些大贵族的反对，毕竟他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利益。此后摄帝愈显暴虐，强烈打压异己，囚禁了许多反对者。其中，被牵连遭受牢狱之灾的，就包括了一位小贵族出身的舞娘，天界的首席舞娘。据闻，摄帝曾非常喜爱那舞娘，即使她被囚禁，也仍时不时带着镣铐被召回宫廷，为他表演。 这一次，有人放火烧毁监狱，伺机救走了这位舞娘。而出逃的舞娘，据目前调查，应该是逃亡人间界去了。因此，这一处界之门哨所，就接到了天界上级布置的任务：寻找逃逸的舞娘。 路希琢磨着、分析着现状，几乎把肚子饿了这件事抛在脑后，直到她听到门“吱呀”一声。她瞥见某双小手颤巍巍的捧着一大盘食物进来，接着是个低垂着的脑袋。路希这才深切感受到腹中那强烈的抗议。 值得庆幸的，这里混血人类吃的食物，味美且丰盛，跟她熟悉的人类文明世界还是非常相近的。大概因为她是这里主管的首席狗腿子，一人之下多人之上？ 先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大快朵颐之后，路希满足的打了个饱嗝。那充当侍从的小女孩则战战兢兢的收拾东西，恭恭敬敬离开。好吧，既然享用了首席大护法的权利，她就要履行下大护法的义务——首先是巡视下属，继续巩固自己地位。 然后，潜意识中，那位主上也是要好好应付的。倒不是路希真的愿意当人家的打手——她好歹也曾经是财团大小姐，没有那种不劳动就会死的习惯。然而，在这个以实力为尊、弱肉强食、道德等其他条框还很原始的地带，她不能轻易作乱、失去目前最大的靠山。 审时度势，这是她的优点，在这种比较野蛮原始的世界，必须得好好运用。 扪心自问，就算她再讨厌创造这一切并折腾过她的作者，假设那个主宰此刻站到她面前，路希大概首先考虑的，也是好声好气请求她给予一点福利或者别的。 其实，除了她被女主角牵连两次绑架一次坠海，作者并未对她直接干过什么坏事，她也就没有那么深切的怨恨。无畏的对抗，她一个女配坚持什么呢？要愤而反抗的，也只有那个自认受过太多折磨的男主吧。 说起来，那个一同坠海、自以为是的家伙怎么样了？壁灯的火焰在闪烁，甚是昏暗的地下过道里，路希一边走一边慢慢想。 得了，还是先顾着眼前吧。她来这里，来地下训练室，也在考虑给自己此次出行寻找舞娘找个搭档。她可不会选那个跟自己明显不对盘的景枝，三护法之中，最后剩下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靠，在她看见那个少年的瞬间，混沌的记忆顷刻复苏。那小子，不就是，不就是柏林嘛！ 地下宽阔的训练场，干净整洁较圣克利斯的篮球馆也不遑多让，只是没有那么明亮。那小子正在和一群年龄相仿的少男少女缠斗，动作么，好像跟先前世界里的所谓武功还挺像…… 训练场中人影飞舞，她却一个不漏看得清清楚楚。原来这一回，她也拥有超能力一类的东西了？倒也是，就大护法路希的印象来说，她的实力应该还在他之上呢。 作者安排的这待遇，怎么说，还可以吧。 路希习惯性的拍了拍手掌，连着三下——一定是这个身体的原有习惯。紧接着，你格我挡空中飞舞的少年们就慢慢停手，纷纷侧目。这时，柏林终于发现了路希的存在，难以置信的神情霎时布满了他的脸。毫不犹豫的，他跃到了路希面前。 “你你你你你……！” 作者有话要说： 《圣传》的影响力果然很大。像我这种不迷耽美的人，都在书荒年代啃了无数遍并在草稿本上无数次模仿之，编剧算是最完整的一部？？？夜叉王的黑长直同紫龙同昊玥永远是我的最爱！ 第8章 女主的踪迹 真是感人、哦不、惊悚的会面啊。原以为，自已由于意外离开了原来的世界，要开始新生活云云，结果，还要跟这个倒霉蛋牵扯到一起。路希恨不得揪紧自己的头发，朝天空用力的比中指。 她早该想到的，她仍然叫路希，仍然拥有着跟原来一模一样的脸，她仍然处于作者禁锢的笔 分卷阅读13 下世界。而柏林，那张勉强算英俊的嘲讽脸简直是让她沉甸甸的胃都要痛起来了。名字没变，模样没变，就是身份变了，这预示着什么？ “这一定是作者偷懒，顺带提醒我们：我仍旧是男主，你仍旧是女配。”他凑近她，将她拉到角落里。 路希冲他翻了个白眼。“你也记得过去的事？” “更正一下，是上个故事。”柏林哀叹道。“我们本来在滨海城市过得好好的，不对，勉强过得好好的。要不是女主灾难体质，我们也不会掉进海里丧命。咳，我相信我们是丧命了，最后一刻我都见你七窍流血来着……” 路希气呼呼给了他一肘。“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还有，你不是嫌弃作者折腾你伤害你吗，这会子又觉得好好的了。” “跟这种野蛮社会比，真的算好了。”柏林收敛了一点。“抱歉，还是我的错，不该插手。也不对，在女主身边总会卷进去的。咳，总之，也许本来我们可以熬到作者坑的地方，看看后续的，哪想到中途被KAO，流落到这个糟糕的地方。算我的……就当我欠你的好了……” 原本傲气十足的少年说起“往事”，愧疚还是显露无疑的。路希心底倏忽一软，嘴上也就缓和下来：“算了，本来我也是被女主牵连，不能完全怪你。” 柏林拉住她的上臂，被路希轻轻挣脱开来。“走，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说话。” 两人相偕走出去，余下训练场上少男少女们继续厮杀。反正，他们知道，大护法和三护法关系向来不错，不需要多加关注。 路希和柏林回到了柏林居住的房间。跟路希的相似，家徒四壁干干净净。路希占据了唯一一把椅子，柏林就只好自己坐到床上去。“说说看，你觉得这是怎么一回事？” 路希心里虽有自己的推断，但她认为柏林的想法也值得一听。他怎么说，也是上个世界的男主角。咳，虽然是他自己讲的，但从事情发展来看，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 “我想，我们是穿越到另一个世界来了。”柏林郑重其事道。“依然是作者搞出来的另一个魔幻世界。” 路希简直要捶墙。“这很明显的呀！” “这个世界，跟先前世界最大的关联，目前就是你和我。相同的姓名和相貌，我可以断定，作者那家伙实在是懒到没有边了……”柏林鼻子哼哼。“在这里，她一定是做过相似的人设。我就知道，她钟爱我这款模样的，所以才会选来作男主。” 路希嗤道：“你有够自恋。” “这是认真的分析好伐。”柏林义正言辞。“相比之下，你这种长得很有特色，又不算漂亮的，就适合跟女主的美貌形成显著对比，很好的女配脸。” 路希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一拳就招呼过去。柏林敏捷的侧身躲开，哭笑不得。“别恼羞成怒，我夸你可爱还不行吗？” 更气人了。路希抬手劈中了他坐着的床沿，在他旁边留下一条宽宽的裂隙。柏林眼珠都瞪圆了。“我说实话，你别太过分啊！” 路希冷眼斜对，半响，柏林终于举起双手。“投降，我真服了你了。是我说错了行不行？我们还是赶紧谈正事。” “有屁快放。” “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显然是另一种类别的魔幻世界。那些天界魔界人家巴拉巴拉，你应该跟我了解得差不多？说说你知道的吧。” 路希长吁口气，暂时不再闹别扭，尽可能把自己的了解跟柏林完整的叙述一遍。柏林边听边点头。“厉害，到底是主管手下第一亲信，信息比我还要广博啊。” 他作沉思状。“按照我们掌握的情报，我推断，这个世界的女主，应该就是那个早亡的储帝君后代，王妃被诬为魔君后裔的女儿。” “何以见得？”路希好奇道。 “在三界中身份最特别最显赫啊。”柏林微笑。“还有，就是男主特有的直觉了。” 路希很想对着他的笑靥来一下子，这家伙臭屁的模样真是太招人恨了。 柏林继续说道：“我还总有那种感觉，因为我们不受作者控制的独立意识得以保留，可以穿过先前的世界。所以，我很有可能，在这个世界也能窥见作者的大纲设定。只是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罢了。” “逻辑勉强成立。”路希握紧了拳头。“如果能预知，那个很重要，若可以弄清楚，一定要尽量去找。” “在那之前……”柏林提醒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任务要做？” “没错，主上听从天界的命令，嘱咐我们去找逃亡到人间界的舞娘。反正需要个搭档，你跟我一起去吧。” 柏林深邃的眼眸盯了路希三秒。“DONE。” 反正也没别的可忙，还是给主上先跑跑腿假装一切如常。作出决定的二人，估算好时间，就出发了。 界之门哨所乃是一座巨型堡垒，位于最荒凉最寒冷的北部高地，实际还是属于人间界。因为混血儿对人间界的毒害侵蚀有某种程度上的抵御力——天界认定的——所以，他们这些探子都被安排在这儿。主管倒是个彻底的神族，为了使用一些特殊屏障、好保护自己的能力不受侵蚀，他一直长期待在哨所，几乎不出门。 暮霭沉沉，寒风凛冽，空气稀薄。苍茫的戈壁绝地，间或能见到一些冰霜。大约是这个肉身体质特别，路希并不感觉多么难受，柏林亦然。他俩足尖轻点过苔原地衣，飞跃在悬崖峭壁间。这一路过去，周围慢慢变成草甸、针叶林、阔叶林、最后出现了人类活动象征的公路。 心里对道路并不熟悉，身体却自动朝某个方向走去。路希和柏林对视一眼，均点点头。“我也感觉那边就是个大城市了。” 可能是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潜意识影响，他们很顺利的潜入城市，避开了各处监控摄像头。毕竟，天界和魔界的存在，一贯仅属于人间界最高层的秘密，普通人群并不清楚这种种魔幻事实。他们这些密探，亦不想引起普通人民的恐慌，来给自己添麻烦。 夜幕下的大都市让路希无端生出一股亲切感。灯火通明、繁荣昌盛更胜过她原来的世界。然而在柏林眼中，却是另一番光景。他向她感慨道：“有没有看过《银翼杀手》？就是这样，跟被逐渐遗弃的繁华城市很像。” 路希有些警惕的望向他。“你不是有什么该死的坏预感吧？” 柏林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只是看见街边都刷满了鼓励生育的广告……科技带来的人口低潮？” 路希撇撇嘴。“别搞得自己像个社会学家似的。这事跟我们现在的身份毫无关系。我们反正目前是那种有一天没一天的边缘人物，最重要的不过是手头的任务。” 柏林苦笑道：“是啊，一个作者笔下的虚构世界罢了， 分卷阅读14 还不知道坑没坑，我研究个什么劲，努力活着再说其他。” 两人不再多言，花了一整天时间，把都市搜寻一遍。利用超能力，他们设法逼迫一些地下组织侵入公共安全系统的部分网络，又暗暗查访了某些黑道监控；可惜，黑白两道都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他们基本确定，那个逃亡的舞娘，现在不在这个城市，在周边出没的概率也很小。 大海捞针，肯定不容易。但按照天界上级给的信息内容，那位逃亡者也是纯粹的神族，为了保护身体不被人间界的力量侵蚀，应然不敢离开边界太远的。他们的搜寻途径，也就沿着这一带慢慢扩大。 “那，干脆兵分两路。我往东，你往西。”用不着深思熟虑，路希就下了决定。 柏林很爽快的同意了。“这样也好，不浪费时间。联络的话，用什么？” 路希想了想。“我们是没身份的黑户，不能申领移动通讯设备的。黑市那些也不知道会不会又别的监视名堂。还是用冷门论坛留言版吧，‘幻想森林’？” “好像真有这个，你怎么还都记得？”柏林在街边一个公用触屏电脑上点了几下。“果然冷得可以。” 路希哂笑。“都是这个壳子的记忆，我不过随口一说。” “那就四小时更新一次讯息。记得要保持联络啊！”柏林竟有些跃跃欲试的味道。 “呵呵。”路希内心想说的是，这家伙怎么比她更习惯角色扮演啊，这是COS某某情报处特工的瘾头吗？ 两人分头行动。接连联系了七次、确认双方都无新发现之后，第八次柏林忽然留言，说要LUCY“尽快回家”。 路希立即回应了。她毫不踌躇赶回界之门哨所，结果在那寒凉地带守了大约十三个小时，整个人都快变成了冰棍。 柏林风尘仆仆赶回，见到的就是她这幅僵硬的模样。“怎么，不进去等？” 路希作狰狞状。“任务没一点眉目，好模好样的回去，我岂不是要被主上惩罚？还不如等你一起。” 柏林恍然大悟。“这是苦肉计么？我就说，你的身体应该御寒没问题的。” 他挑了挑眉，得意的笑道：“不要紧，我有个好消息，非常好的消息。虽然不是找到那个被追捕的舞娘，但是身份比她更要紧。我见到了，果然那就是女主角，那个流着神族帝君血统的少女，根本就不是魔族。”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里想像中的人间界，比较接近柯南那个黑科技众多的世界？ 好怀念幻想森林,许久没上去看过了.曾经是国内自制小游戏的网友汇聚地.连66rpg也很久没打开过了.当年我还一心要做个关于亚瑟王传奇的A （有什么）VG《王后出墙记》,缺画师美工搁浅3年有余T-T 第9章 争执不休 本着好消息必须上报的原则，两人决定把发现女主踪迹一事禀报主管。徐徐走进堡垒，穿过几道岗哨；路希忽然小声问道：“你这次怎么这么干脆就跟女主敌对起来？” 柏林耸耸肩。“谁知道呢，也许我死过一次，对这次女主的玛丽苏光环免疫了？明显是件好事。她也是神族高贵的后裔，绝对是不死小强类型。” 路希撇嘴道：“你这样形容她，也太过分了一点？到底她应该是个女孩子。” “哪有，她身负秘宝，我连靠近她都有些困难呢？有两个亡灵跟在她身边守护，差点都把我给电穿了。不过，我怀疑她的力量是被封印还是别的什么，因为连她自己也看不到那俩守护者。” 路希点点头。“所以你只带回她的消息，而不是干脆带回她本人。” “不错，我还没那么笨，赤手空拳跟女主硬碰硬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路希心中微微疑惑。说到底，由于立场关系，她这女配敌视女主好像很正常——至少在这个世界如此。然而柏林是钦定男主（应该吧），照理说跟女主是官配，一开始对女主这么没好感，不应该啊？咳，还是因为这小子太无情太混蛋太别扭了吧！ 那时候，她完全还没想过相爱相杀和猎手恋上猎物这种比较偏的设定。 稍作讨论的二人没等很久，就受到了主管属下们的“热烈欢迎”。刚走进主管的书房，旁边立着的其他几个少男少女就争先恐后的拍起马屁来。当然，主要针对主管，兼顾他俩。 那谄媚那卑躬屈膝，听得路希胃液直翻，隔夜饭都快要出来了。好容易请示主上屏退那些无关之人，柏林立即把外出寻找舞娘却觅得到一个更重要目标的情况如实交待了。 人是柏林找到的，路希没有亲见，不过她也适时给自己表功——吹吹又不要钱。反正二人是搭档，功劳多少要摊一点才对。 主上自然是和颜悦色的听他们描述。最后，路希非常遗憾的提到，此行并未获取任何那逃亡舞娘的线索，辜负主上一片殷切期待云云。 哨所主管，一位须发泛白，皮肤却仍保持一定程度紧致光滑的年长者，走下高椅，亲切的伸出手，碰碰路希的手指。“干得不错。那件事，没什么重要的。一个小小舞娘，怎能与摄帝君的心腹大患相比呢？！找不到，我就挑个其他更好的，送给摄帝君。路希，你说，景枝怎么样？” 啊？啊！路希瞪大了眼，一时无所适从，几乎连这位年龄大她两轮的主管似乎正在揩油都忘了。“她，她跳舞……呃，也许能够吸引帝君的目光。” 她真是突然才想起，景枝确实舞蹈功底不错。她们二人，都是从小习武兼舞，因为主上认为二者相通之处甚多。不过，比起来，她武艺更高一些，而景枝舞艺更好些。 “希望她能博摄帝君一笑。”主管摸了摸胡子。“一个代替的玩意，千万不要干傻事。柏林，你去说给她听听，透个口风——我也会好好跟她谈谈——然后回来我这儿拿件好东西。既然你们能抢先找到那个魔族贱种，那就赶紧把她捉回来，千万别让其他家伙截了我们的功劳。” 轻描淡写，完全没把景枝的命运当一回事。路希的手臂这下是真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柏林望了她一眼，向主上行个礼，依照命令，走出了书房。 主上靠近路希，他的咸猪手沿着路希的手背摩挲着，有往上移动的趋势。“你的舞其实也跳得很漂亮，可是，你对我很重要，宝贝……” 这样明显的挑逗，路希要是还不懂就是傻子。心里一阵恶心，身体却自动反应，把脸贴了上去。“有主上的宠爱，我不奢求其他。” “傻呀。”他貌似亲密的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你觉得服侍摄帝很好么？伴君如伴虎，傻姑娘。何况，她还是个混血的卑微女子。那一位的现在的妻子，可是有名的善妒。” 啥，主上也这 分卷阅读15 么爱八卦…… “据闻，那位舞娘的逃亡，其实就是她暗地里一手策划。所以，舞娘现在逃到哪儿去了，是不是已被她手下的人处理掉，都还是未知。而那位夫人，名义上还是天界第三顺位的继承者呢！虽然政事上被摄帝压制得死死，在那些小地方，到底还是很有能量的。” 告诫还是教诲？路希一愣神，就被人给摸到肩膀上来了。甚至，那爪子还有向脖颈进攻的意向。她的反感深藏在心底，身体却仍然顺从。路希垂下头，道：“主上教训得对。” “哈哈，去吧，去我仓库，拿那把‘斩魄剑’给柏林。哨所三大宝器之一，为了捉拿要犯，我可是不惜代价了。” 路希很听话的迅速离开书房，暗暗松了口气。这老色鬼！ 不过，他好像对“路希”是真有些感情的，也颇为信任。虽然那种亲密，近乎于主人和他最得力爱犬的关系，带着高高在上不容违逆的意味。 踱进机关重重的仓库，里面的东西几乎闪花了路希的眼，这么多金灿灿，神族都这么土豪？！她一面腹诽，一面翻翻拣拣，好不容易，找到了那把沉重的宝剑。 拔剑出鞘，光芒四射，仿佛能直接洞穿所有灵魂。这样的宝器，照理来说，足以让柏林砍杀掉女主身边的守护亡灵，顺利带回自己的目标。 果然，在路希把斩魄剑交给柏林仅仅七十二小时，他就达到了目的，带回了昏迷不醒的女主。 “属下幸不辱命。”他的声音永远是这么不卑不亢。把意识不清的女主以公主抱的形式安置在自己的床上后，他布下禁制，然后请来了主管和路希。 主管欣喜道：“很好！那斩魄剑就赏给你了。好好看管她，不要让其他人发觉。路希，你和他轮流值守，千万要盯紧！” 主管搓着手走出门，处理他的事去。路希抛下矜持，也懒得和柏林打招呼，一屁股坐到床沿，目光牢牢锁住了这理应是集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女主角——好吧，就算男主角柏林当下对她不感冒，作者应该也会在冥冥中庇护她。 这其实，还只是一个稚嫩的高中女生吧。披散的柔顺长发，浓密挺翘的睫毛，洁白光滑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粉色。路希看着她的樱口薄唇，脑子里自然浮出一个最贴切的描述：清秀佳人。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问柏林：“你见到她，就一点感觉也没有？” 柏林保持缄默。良久，他猛然抬起一直低垂的头，双眸中满是迷惘。“我本来，是很坚定的。我初次发现她，就像是发掘一样无生命的物件，只不过价值颇高。甚至，我可以毫不犹豫的继续憎恶她。可是，在我带她回来的路上，似乎，心就渐渐感觉到疼痛……” “停停停，”路希做出一个休止的手势，“你不会要说，你已经被设定成爱上女主了吧？” 柏林皱皱眉。“我也，不很清楚。那种感情，很自然，很真挚，就如同怜惜……你看到兔子被捕兽夹夹住时，会不会也有一丝同情？” 路希对着他瞪大了双眼，就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真的，你还有共情这种能力，我可没想到哇……这也是作者的安排么？” 柏林也缓缓坐在床沿，一只手碰到女主的柔软发丝，轻轻捻起。“我真不知道。就好像冰冷的什么在逐渐融化，她的脸，看得越久，越感到无限的吸引力。” “我的天。”路希扶额，深深感慨。“大概这是要走上剧情正轨了。你沦陷了，少年。” “不对！”柏林就如猛然醒悟，甩开手中一切。“我不是要按作者的意志来，不对！我先前已经被坑惨了，我才不要！” 这别扭的小孩。路希眼皮一掀，甩给他两个卫生球。“那你认为，我们为什么会在上一个世界，死去？我们的自我意识，对于作者来说有意义吗？她设定了固定轨道，剧情始终牵引着我们。” “你到底搞没搞明白，我们是活在一个怎样的世界？被人肆意安排玩弄，只为了某个作者的中心人物！而且那位作者还无恒心无毅力，挖坑不填，害得我们活在未知的恐惧中。难道你就这样认命，你就这样甘当奴隶啊？！”他大声抗议道。 路希反唇相讥：“你才是搞不清状况。我本来生活得很好很幸福，世界是真是假，于我有什么相干！你硬把我拖下水，试图跟作者对着干，把我的命都玩死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被她厉语打击，尤其是最后一句，柏林顿时就泄了气。他颓丧的对着纯白床单，道歉：“对，是我连累了你。满脑子跟那混球作者作对，反而把事情搞砸了。” 总算知错，这也是他不多的优点了，这个情绪不稳定的小子！路希松了口气，朝他道：“算了，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你会有那样的……感觉，是主线剧情开始了还是怎么的？” 柏林茫然的握着拳头。“我一点头绪也没有。但是，看着她，想着她可能受苦，我就……其实，我很害怕，在这里，我不知道什么是能掌控的。我对太多的事无能为力。看着她，她唤醒了我几乎全部的感知。我开始害怕，因为世界那么真实，性命攸关，不似游戏……我们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来，又是要做些什么呢？作者这次，竟一点提示也不曾给我。” 路希十指交叉，发出重重叹息。“唉，你真以为，你是命运之子么？” “那你为何又能这样冷静？”柏林侧头看她，眼中蓄满了惊疑和不安。 “因为，我把这一切当作做梦，我竭力忘却其中的真实感。” 路希的视线紧粘着女主安详而平静的睡颜。“我啊，潜意识一直把那一切当作梦境。当人遇到不能接受的事情，或许本能会有这种类似的逃避反应吧。我好像把自己当作了偶尔走进故事中的人，假定闭幕后能走下舞台，回归真实生活；虽然‘真实’实际上就等同于我走入的荒诞剧本，但内心还是设定自己在演戏……你还拥有一个可以唤醒感知的女主角，而我，什么也没有。” 说着说着，泪花在她眼角闪现。“我是什么，微弱的一颗尘埃？我的父母，我的哥哥，他们都很忙；为了不打扰他们，我选择乖乖的安静的看书。那个时候，徜徉书海，我很喜欢，尤其是每次把自己代入主人公，享受不同的人生。但是后来，你出现了，告诉我，我原来就是某个故事里的小小女配。” 路希停顿了一下，柏林却没有任何要接话的意思。他的目光直直射进她的眼；她那混合着各种表情的脸，看上去十分复杂。 路希摇了摇头，继续道：“现实告诉我，就算不能理解，不能接受，首先也必须遵照游戏规则，好好玩下去。真实的世界应该如此，而当一切变得荒谬，我也只懂得那种循规蹈矩的生活方式。但是，你不 分卷阅读16 同，你轻易冒险，你信心满满……我真傻，那时为什么要去相信你？我完全可以拒绝……” 柏林依然没吭声。 “你也许会觉得，这是多么拙劣的自我催眠，可是我应该这么做。至少，我不会轻易离开，离开那个我还能平稳生活的世界，来到这种朝不保夕的原始地方。”路希只觉得喉头哽塞，声音渐渐低弱。 过去，在前一个世界，他的心思聚焦于对抗作者，而她在信与不信和验证真伪之间徘徊，两人并不曾如此迷惘和彷徨。然而，死过一次后，想法开始变了。 许久，路希长吁口气，对柏林道： “其实，有一首诗—— Als das Kind Kind war, ging es mit h?ngenden Armen, wollte der Bach sei ein Flu?, der Flu? sei ein Strom, und diese Pfütze das Meer. ” “Als das Kind Kind war，” 柏林竟然接口道， “wu?te es nicht, da? es Kind war, alles war ihm beseelt, und alle Seelen waren eins. ” 出乎意料，他居然也知道这个……路希第一次听他这样饱含深情的诵读，而且还是德文。半响，她憋出一句评论：“看不出，你还真是个文艺少年呢。” “彼此彼此。呵，我还能背很长很长……不过是中文哦。”柏林嘴角微微翘起，在路希看来，那表情更似在哭。 “当孩子还是孩子， 他不知道自己是个孩子， 只觉世间万物都有生命， 所有生命不分等级。 当孩子还是孩子， 他步履蹒跚双手乱晃， 觉得小溪就是河流， 以为小河就是大江， 小水潭于他就是海洋。 当孩子还是孩子， 他总有这样的疑问： 为什么我是我，不是你？ 为什么我在这里，不在那里？ 时间从什么时候开始，宇宙会在哪里结束？ 阳光下的日子会不会只是个梦？ 我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东西， 会不会只是假象？ 是不是真的有魔鬼存在， 是不是真的有像魔鬼一样坏的人存在？ 为什么，我在有我之前不存在？ 会不会， 突然有一天， 我不再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柏林苍穹下》，德国真是太神奇了,哲学家的乐园呜呼。 嘿嘿，楠竹的名字来源于此~ 第10章 一次救赎 柏林的诵读如洪流倾泻，击打着路希的内心。她默默听着，默默想着，他们两个，究竟谁更迷惘？ “为什么我们会活在故事里？” “为什么我们不能活在真实里？” “被禁锢着，被束缚着，可我们不是命运的囚徒。” “虽然被那神秘的力量操纵着，但我们的理智，是自由的。” “或许，连情感，也并非那么刻板蹈矩。” “一直以来，你控诉，你抱怨，你在呐喊。你觉得作者如此无情，世界如此不公，那么，你到底需求着什么？” 这些如同拷问的话语，既是说给柏林，也算是讲给自己。既然已经沦落至此，他们还能做什么？ 路希缓缓续道：“来到此地，我们无法抗拒‘现实’。可是，是依照剧情设定麻木的活着，一切随波逐流；还是保存内心的希望，按自己的意愿向前走；我们还可以选择。” “我固然惜命，可是……反正，已经是这样荒诞奇异的世界，保守谨慎也没有什么意义。像传奇的主人公一样，去奋斗吧。积极的面对，比消极的应付，总要更痛快。” 自我剖析，自我鼓励，一长串说辞，路希只觉得口干舌燥。柏林表情还是维持呆滞状态，看上去真教人憋闷。路希有点泄气，却不料沉寂许久的他忽然回道： “我知道了，谢谢你。” ——虽然你不过是一介女配，可是，你拥有智慧和勇气，你是非凡的，你绝不卑微。 “先前的我，确实太消极。回避既然无用，就先顺应剧情安排。你说得很对，很有道理，值得学习。” “这么一本正经，那是因为这里，固有的剧情安排吗？”她总算多了点幽默感，作自恋捧心状。“所以你才这么称赞我。” 柏林摆了摆手。“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让我们现实一点，除了吃饭睡觉和寻找大纲之外——还要如何做。比如，现在，拯救女主么？” 呃，仔细考虑，这个提议并不赖。路希很快反问：“难道这不是你内心深处的愿望？我嘛，原本就讨厌这种等级森严弱肉强食的原始文明，才不想给他们卖命。既然女主很可怜很无辜的样子，就像正义的那一边，那干嘛要把她交到那群邪恶家伙的手中去？” 提到女主，柏林眼中居然浮起一股悲戚来。“是啊，她本来生活在一个比我们文明发达的现代社会，过着平静祥和的生活，最大的忧郁不过是期末考试即将来临……是我带累了她。” “你知道你自己是个混蛋就好。”路希点点头。 “那，救醒她，放她走？” “你是男主，这样子做很正常吧，就是，看样子，从哨所逃出去不容易啊。” 柏林脸上立刻笼罩一层阴霾，他没有说话，只是叹气。 看来，他是超级后悔把女主带回来了。路希后知后觉，安慰起他来。“还有机会。主上说过的，立功也要找准时机。所以，现在他暂时还不会把女主交还天界帝君，甚至，他可能会联系其他势力，将她待价而沽。所以，女主还有时间逃走。” “然后我们怎么办，一起叛逃？”柏林考虑得很实际。 一起跑路，这靠谱吗？路希脑中打了个大大问号。 但是，最后还真被他说中了。 心动不如行动，咳咳。两人真是心血来潮，避开哨所机关和其他看守，背起女主就抄了挑捷径。毕竟他俩记忆中，他们在此生活多年，要逃离还是有些办法的。 终于走到森林边缘，路希突然叫柏林停下来。“你竟然还没发现，她已经醒了。” “呃，啊？”柏林头上都是汗，一路上专心顾着朝前跑，都没关注过女主的状态。 把清秀佳人放到平稳的地上， 分卷阅读17 路希催促道：“别装了，睁开眼睛吧。先前我看到你眨眼。” 那种像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能迷死一大片你可知道？！女主角果然是杀器啊。就她睁眼坐起的功夫，路希都能听到旁边柏林的呼吸都不稳了。 怜惜的情绪不是没有，更多的却是莫名而来的厌烦。路希对女主表现得几分漠然，道：“既然苏醒了，我们就送你到这里。剩下的路，自己想办法回去。” 女主角抱紧双臂，警惕的望了望路希，又瞅了瞅柏林。“你们，究竟是谁，把我掳到这里来……为什么？” 柏林居然背过脸去了，靠！路希恨得牙痒痒，这锅自己可不想背。问题是，要怎么解释才好？ 思来想去，莫若实话实说。反正，最丢脸的也不是她。 路希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除了柏林和她的来历略去了关键部分——根本没必要提醒女主这是个虚构世界，人家对她的其他说辞还将信将疑着呢。柏林么，偶尔躲躲闪闪补充一两句，不过在女主看来，似乎并非尴尬而是冷酷？异性相吸啊异性相吸，女主对柏林的解释，好像接受度还蛮高的。 瞧，“虽然你们的身份特殊，我也不能完全理解，但是，还是非常感激你们最后帮助了我。”女主对他俩道谢。“我需要冷静一下，理清这些，呃，奇怪的关系。天界，魔界，神族，魔族，这些真的存在？我身边的神秘力量，是与他们相关么？” 路希双臂环胸，故作凝重的道：“我们没必要欺骗你，为了救你，我们付出不小的代价，已经失去了栖身之所。而我们，也从没打算在你身上获得利益。好了，你可以赶紧走了。” 柏林亦冷着声音催促道：“快走吧。前方不远处有公路，很快就进入人类活动区了，你会安全的。” 女主低下了头，在脖子上摸索一番。顷刻，她从那肉眼看不见的项链上取下一枚小小的戒指。“这个，多谢你们。” 她仰起头，表情十分诚恳。“我愿意相信你们的话。虽然不能补偿，但，这个据说有赐福和祝愿的戒指，希望你们能收下。” 不用说，戒指就这么递到了柏林手中。到底是同性相斥啊！路希在心中强烈呼喊。那娇羞，小样，以为我察觉不到那纷飞的小小粉红泡泡？ 还有，补偿……姑娘你没搞错，你也算是受害者好么，就这么含情脉脉的，真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犯了？还是你人小气量大，真把自己当女王陛下？ 柏林倒是很爽快的结果了“礼物”，表情也柔和不少。“别耽搁了，趁我们还没改变主意，快些回去吧。你身上暂时没有足够的力量，但我相信你的亲人会保护你。” 女主凝视他片刻，眼眶有些泛红。她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进丛林——果然是天命所归女主角，就算真实力量在休眠中，她也都不用判断，果断就朝着远处公路的方向笔直前进，像是磁场在身。 等她的身影在树木的遮蔽中消失，柏林脸上的温柔才渐渐散去。路希好奇的盯着他手中的戒指，道：“这就算定情信物了吧。” “别瞎说。”柏林否定得有些艰难。“其实，我感到那上面气息不凡。” “哦，说来听听，是什么法宝。” 柏林摇摇头。“不，只是提升一点幸运度的。咳，但是我总觉得还隐藏了些什么……” 话语间，路希已经毫不客气的伸出手，触碰到戒指。“你有没有迸发出激烈的爱情？人家女孩子可都把心托付给你了。” “别胡闹……啊！”柏林脑子里念头刚起，就仿佛刮起一阵旋风。“这是什么？！” 路希和他的手不自觉交叠一起，瞬间眼前光影闪烁，飘过许多画面。一幕幕，不甚清晰，但她依稀能认出那是些什么—— 一个美貌的女子，长发飘逸，素服站于高塔顶端，在烈火中哭泣，诅咒，控诉储帝君给她带来的不幸。哦，她长得和女主角很像。 女主穿着整齐崭新的高中校服，在校园里与朋友嬉戏打闹，非常快活；然而后她在归家路上，被躲在暗处的柏林窥视。 柏林无情的举起剑，杀死了女主身边环绕的守护灵，女主则被巨大的力量波及，跌倒在地，昏迷不醒。 主上狠狠责骂看管不力、为情所困、私下放女主逃走的柏林，而表示起先不知情的她却跪在地上，为他苦苦哀求，终于给他争取了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柏林再次捉回女主，暗地里却与女主商议，要一起对抗主上；她偷听到真相，意识到他已爱上女主，表现得非常伤心，却依然决定想法子帮助他们。 主上濒死，她也七窍流血的倒在他的残躯身边，天花板一片一片往下掉，墙壁碎裂剥脱着，女主痛苦的压着头，好似经受不住。柏林环抱着女主，竭力阻挡周围各种飞溅的物什，小声安慰着。 界之门哨所缓缓崩塌，柏林挽着女主的手，坚定而从容；两人一起发动力量，打开界之门，走向那被黑暗迷雾笼罩的天界。 哀鸿遍野的战场，残垣断壁间，景枝和其他几个衣着暴露的女子畏畏缩缩的跪着，向获胜的一方叩首行礼。那个英姿飒爽甲胄泛光的头领，正是女主。 身披金色战袍，女主威风凛凛的来到天界宫殿前方，身后是众多支持她的神族，备受拥戴的她，即将成为天界的新帝。而柏林，则毕恭毕敬站在她身侧，小心翼翼的随她前进。 而后，一片白光绚烂，路希反射性的闭上眼睛。手中紧紧握着，谁？ ——是柏林。 第11章 生死谁注定 戒指上储存的信息，关乎过去，更关乎未来。 看来，他们无意中获得了所谓的“剧本大纲”。 但此时此刻，路希却一丝喜悦也提不起来。作者给她安排的、坑人夺命的未来暂且不提，只看面前，柏林正晕厥在草梗和枯叶上，呼吸急促，似乎身在噩梦之中。她不知晓他是否仍深陷于那些故事情节里。无奈之下，她狠力掐了掐他的人中。 好吧，他果然没反应。 问题是，没有时间给他慢慢睡觉。现在，他们可是还在逃亡中，不知道主上何时便会追来。 望着他紧锁的眉，路希忽然很想揍他，特别特别想。瞧那欠扁的脸，外表长得好看，内里一肚子坏水，不，祸水。 等路希骤然清醒，她已经忍不住在柏林脸上留下一个显眼的巴掌印。啧，他竟然还没有知觉。 在她跪坐地上端详着他、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之时，头顶上方出现某个威严深沉的声音，在她心中犹如炸弹引爆。 “路希。” 她仰起头，紧张的望向那个声音的来源。“主、主上！” 逆着光，愈发显得阴森蔽日，主上铁青的脸，显示出他 分卷阅读18 正怒火中烧。 糟糕，他们才逃出来多久，这么快就倒霉了。 然而，以为即将遭到惩罚的路希倏忽收获了一个意外，主上竟然信任她到如此地步，也不待拷问就作出推断：“你什么时候发现那小子把人给放了？” 听他再说几句，路希就明白，主上确实察觉了柏林的异心，但勉强还未怀疑她——容她天真的猜想，也许是那个巴掌印起了效果？ 马虎分析一通情况，路希也就顺势承认主上的种种言论。她匆匆“解释”，表示一切但凭主上处置。 主上虽然没有一口应承，倒也不马上为难二人。接着，他轻易就拧着这俩疑似背叛者，飞速赶回了哨所。他口口声声要严惩柏林，不过暂时仅把他软禁起来；接着，他用眼神命令路希老老实实跟他来书房认错。 “我以为你会直接杀掉他。你变了，路希。” 这种，类似于情人间的语调，猛然把路希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像，自己从前选择性遗忘的记忆里，是有什么不太对劲的东西…… 是真的，她现在的身体，确实是属于这个男子的禁脔。单就武力值来说，“路希”的确要比其他少男少女略胜一筹，然而她深受主上信任，能够成为主上手下最得力的助手，其中的肉体关系还是起了很大作用。这层关系较为隐蔽，甚至连她的最大对手景枝也对此毫不知情；而由于这几天来她和主上接触不多，路希几乎把这给抛在脑后。但是，当她彻底梳理这具身体的记忆，那些厮磨交缠的画面就突然闯进了路希的脑海。 曾经的路希是如何无奈或欣然接受这种从属关系，她不想知道，也不愿再探究。现在的路希，作为一个现代女性，自然非常抗拒这种不对等的状态。昔日的财团大小姐，对于“玩物”这个词曾是极度不屑的。如果现状如此，那就——休想叫她安于现状。 但首先，她必须集中精力过掉眼前的难关。 “我自然对主上忠心不二。我只是……”她纠结着如何措辞，“我身边的同伴越来越少，我觉得有些可惜。” “可惜？” 路希壮着胆子道：“柏林还是很有能力的，您培养这么多年，就这么轻易处决，有些浪费。虽然他有不好的倾向，未必就不能加以利用。而且，至少我目前没发现他身边有任何其他势力存在。或许他单纯是被什么冲昏了头，才做出那种事来。” “你觉得他还有用处？”主上的语调里有一丝探究的味道。 路希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她能感觉到那颗名为怀疑的种子正在发芽。如果依据她亲眼所见的“大纲”——啊呸她才不会为柏林那家伙下跪求情呢。 那她该怎么做才好？ 不知为何，路希脑中又一次划过某些不堪入目的画面：绚丽奢靡的卧房，如叶卡捷琳娜的冬宫华美，衣裳散落满地——而低吼声和求饶声此起彼伏。啊呸她也不会色。，诱，坚决不干，太恶心了！ 定了定神，路希小心翼翼的道：“柏林既然能找到那个女孩并把她带回来，再做一次，应该也不困难。” “呵呵，你还想帮那个小子一把？”主上笑容里有丝别样的情绪。 路希怔了怔，然后也不说是，而是逼迫自己用最不擅长的撒娇道：“主上——” 旋即她暗暗压住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她坚信这一定是这个世界的路希在搞鬼，她、她才不会那么说话呢！ “那我就再给他、也算给你一次机会，决不能搞砸！”主上盯着她，斩钉截铁道。 路希开动脑筋，道：“主上，我可以假意帮他，跟着他去……” “嗯？”主上语调上扬。 路希面不改色心不跳。“是的，实际上，我永远效忠于您。” 他走上前来，伸手拂过她的脸蛋。“希望你不是在撒谎。姑且……你把这个吃掉吧。” 主上摊开另一只手，掌心有一小块透明的晶片。 嘎，生死符？ 不，路希的记忆里，他们管这叫忠诚符。 一般只给那些地位卑微的底层下属服用，约束力很强，若两天没有主人的力量压制就会出现剧痛。因为此药发作间隔时间短，并不利于外出办事，先前主上并不曾对他们这些较为信任的高阶下属使用。 路希无奈吞服了小药丸，还要装得义无反顾欣然接受。然后她被告知，柏林也已经吃过了。这玩意像冰一样，但不会入口即化，而是潜伏在体内，等待发作。当然，据路希所知，有实力的神族很轻易就能将之消除。 但是，像路希和柏林这样的混血，怎么才能得到高级神族的青睐？ 这种状态比直接殒命要略强。好在此时她总算拥有了片刻自由。路希向主上告退，赶紧去探望囚禁中的柏林并传达旨意。 还好，再次见到他，柏林已经是清醒状态。托混了神族血统的福，少年的身体机能很棒，脸上白白净净，一点印子也没留下。 望着有些目光呆滞，背靠墙壁坐在冰冷地板上的他，路希叹气：“还是看见你，才心安。” 柏林愧疚道：“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嗯？” 他低着头，嘟囔道。“抱歉，如果早知道……怎么也不能那么轻率行动。” “多说无益。反正，我们好歹还有别的收获。不过现在，无论现实还是‘预告’，都让我们去抓回女主，对此，你有什么计划？” 柏林却猛然站起来，牢牢钳住路希的肩膀。“你怎么想？你这时候最关心的，难道不应该是你自己的问题吗？” “我什么问题……哦。” 柏林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她。“莫非你没有看到，那些细节？” 路希捶捶脑袋。“只有一些片段，主要是关于女主的。我确实见到了自己死亡的一幕，仅此而已。反正，女配从来就是炮灰的存在啊。” “你怎么就不惜命！”柏林咬牙切齿，简直恨铁不成钢。 路希状似轻松的回应：“剧情已经发展到这里，好像也没有太多改变的余地吧。” 她目光灼灼，锁定柏林的双眼。“还是，你有其他办法？” 柏林痛苦的呻～，吟一声，松开手，抱着头坐下。“该死，我……我明白，我们之间的暧昧感情干扰了你的判断和决定。我看到的，你暗恋我，为了我，甘愿跟那个糟老头睡觉……虽然你一直就和他暧昧不清，可是你并不喜欢作践自己。而你本来可以更自私一些，不要救我；之后，更不要屡屡帮我……是我极力诱发了女主的力量觉醒，和她一起摧毁了这个哨所，最终导致你被主管害死。” 路希心中的拼图仿佛忽然就变得完整，原来这个故事里，还有这么一段隐藏感情线，靠，作者利用女配还真彻底啊。 柏林仰头，两 分卷阅读19 人视线交汇，路希清晰见到他眸子里的不忍。她忽然嗤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嘲讽自己，还是嘲讽他。 “得了，你的能力还没这么巨大，能抑止女主力量爆发什么的。倘若这是剧情惯性，就必然会发生，这个故事可是女主努力成为女王哦不，女帝的奋斗史，界之门哨所的末日，是注定的。” 路希舔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另外，强调一点，自我感觉别太好，我一点都不、暗、恋、你。并且，即使前一个路希被迫给糟老头当情妇，也不代表我会为了你去献身。要把事情混过去，有许多办法，拜托你脑子里清一清那些带颜色的东西。” “对不起。”柏林姿态放得很低。“我只是，就我看到的剧情在说，大概是，另一个路希的情感和行动方式。” “好了，废话不多说，走一步看一步吧。”路希故作轻松道。“就算我死掉，也没什么不好。人要淡定一点，反正这地方够讨厌……没准我还能继续穿越，跳到一个更好的世界去。” 大话已经放出去，她捂着胸口，默默感受那里的悸动。果然，那之中，还隐藏着前一个路希的情绪，是悲观和失望，是感情得不到回应的抑郁，是一股子奉献和牺牲的觉悟。这样的情绪令她表面上心境平缓，无视未来，从容沿着既定的死亡之路前行。然而真正的、有理智的路希，却始终抑制不住呐喊的本能—— 自己就是作者笔下的提线木偶，只能规规矩矩往前走？ 即将迈向这段人生的终点，刹车改道还来得及么？ 生命结束后，这个世界可还有她的容身之处？ 路希毅然转过身，朝门口走去。“准备好，早点出发跑剧情吧。” 这么一说，好像是去打游戏呢。她不无自嘲的笑了笑。 柏林盯着她无限怅惘的背影，忽而喃喃道：“现在这个柏林，衷心希望，路希能摆脱控制，自己去寻找自由和幸福，不要再被他和剧情惯性牵连……” 路希垂下头，笑容太苦，她并不想给他看见；同样，她也不愿意看见他酸涩的表情。“可是，在这里女配并没有别的路可走。”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以前设定里，女配，可真是为了男主献身过。 把自己给膈应坏了，最终决定删掉。 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啥的……明明我才是作者我可以不让小路希被狗咬嘛！ 十三四岁那会儿动笔画过女配的好些暴-，露戏，当时怎么会觉得这种情节很正常很合适呢？果然少年人是无知而残忍的，恶心当趣味，共情能力显著不足哼。中二病啊中二病。 第12章 女配的既定结局 该来的总会来。再一次，他们挟持了女主。她被捉住时很清醒，所以惊恐的望着他们，校服裙下的膝盖在微微颤抖。 “安安，别怕，这只是一个过程。”这种状态下，柏林还试图安慰她。 哦，她叫“安安”。路希感慨，眼下自己总算搞清楚女主的名字了。柏林那家伙，早就知道了吧，不愧是命定的配对。 柏林并不想现在解释太多，因此，他迅速对着安安的眼睛挥出一道闪光。女主安安的眼神很快变得黯淡。柏林抱住昏过去的她，收敛了小小的哀愁，对一旁的路希道：“我们就这样回去吗？” 路希点头。“当然，有忠诚符的限制，我们肯定跑不掉的。” 先前还可以自以为是的尝试逃离，现在，真是一点也不敢随便动了。除了那个“主上”，谁还能给他们片刻平安呢。 柏林蹙眉，想了想，道：“但是，如果就这么回去，会很危险。” 路希摊手，耸肩。“所以，好心的你要做什么设置，来改变我的命运？” “我在努力回想“大纲”，究竟是什么诱发了女主的力量爆发。”柏林沉思道。“然后，到底主管是怎样杀死了你。” “你难道都不记得了？”路希歪着头望他。 柏林抱紧怀中的女主，有点气呼呼的道：“都怪作者，恐怕那个混蛋自己也没弄明白的。我只能看到少许片段和结局，过程是略去的。如果，能找到某个突破口，也许你不必……” 路希哂笑。“咳咳，那劳驾你开动脑筋了。” 想法子规避死亡命运，这是个好主意。而后，如果足够幸运，她还可以请将有大作为的女主帮忙，解除忠诚符那种倒霉东西。作者虽然有剧情安排，但绝非不可更改。先前的世界，柏林就打破了固有剧情——虽然以他俩的死亡为代价。 但是看着眼前柏林对女主情深意重的模样，她心底竟弥漫着一种异样的失落感。啧，这个路希的身体真是害人不浅，居然隐隐有自暴自弃倾向，难道为了个男人就值得这么悲观绝望啊喂？ 既然预告中她将在主上身边罹难，那么，不靠近那老男人是不是要安全些？ 或者跟男主一起抱紧女主大腿，以求获得暂时安宁？然而，当下女主几乎还自身难保，指望她来撑腰…… 路希脑子里一团乱麻。她承认她并不擅长思考，尤其这种危急时刻，她更容易依照本能行事。 万一，所谓的本能就是按作者的剧本演……路希好一阵紧张。 柏林思考一会，显然也没什么好办法。忠诚符的期限十分近了，他俩必须尽快返回哨所。 两人一边思考，一边飞跃。离开人群聚居、热火朝天的文明城市，穿过公路，越过森林，渐渐靠近那高寒荒凉之地。 路希突然感叹：“其实，我们本来有机会的。主上一贯惜命，自己不愿长期暴露在人间界，要是出来太久找不到我们，也许就会暂时放弃搜索。那时候，要当机立断逃得更远些就好了。谁知道女主送了你一枚‘宝贵’戒指，我们只顾着读大纲去了呢……” 柏林也跟着叹气。“怎么也预料不到她送我的礼物会那样。本应该是非常有用的珍贵线索，却强制我们昏迷读数据，直到让主管逮住……” 哀叹也无济于事，身体里慢慢浮出些不适感，他们不敢有丝毫耽搁，赶紧赶忙回到哨所那大城堡。虽然一路上像爱惜珍宝一样护着女主，此时，柏林仍然必须把她交付给主管。 两人身体冰冷，携着雪花，匆匆踏过走廊，把少少几个侍从抛在身后，也不去理会那些擦肩而过的昔日“同伴”。女主蜷缩在柏林怀中，昏昏沉沉，知觉尚未恢复。 路希用冻僵的手小心翼翼敲开门。主上坐在装潢精致的书房，背靠舒适的躺椅，正在读信。他目视二人进来，也不很在意，继续瞟手中的信笺。 “哈，景枝混得很不错，最初表演的几支舞都很受摄帝君的青睐，看来是个有希望的孩子。” 路希咬咬牙。忠诚符已然开始发作，那令她痛苦的力量缓缓肆虐，她的胳膊禁不住颤动。 分卷阅读20 “主上。”她轻轻唤了一声。 “呵，看这里，一个好价钱，他们承诺了……”主上仍然悠闲自得。“哦，你们时间掐得刚刚好。” 柏林面色也变得非常难看，不过他勉强还撑着没跪倒——路希已经靠着门框屈曲了膝盖，快要瘫坐下来了。 主上状似怜悯的望了路希一眼。“别担心，不会持续太久。我先处理好那个孽种，就帮你们解除痛苦。嗯，我已跟几位大贵族谈好了。天界势力错综复杂，不容有失。他们一致决定，这一位，还是不必留下性命、免得给别的势力当旗帜。” 发难只在顷刻间。主上大手挥过，掌心一柄巨大的黑剑瞬间现形，直直冲着柏林臂弯中的少女而来。路希完全愣住了，柏林还挣扎着往后一躲，可是扭转身体，也仅仅能用自己背部稍微挡挡，他依然被灵剑给击穿了背部。 同样被击穿的，还有应当深受作者厚爱的女主。 路希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发展——还以为要看押一阵子，没想到，就这么直接处置了，果真一点侥幸也不能有啊。 一时间，路希觉得头痛欲裂。她强睁着眼，望着面前的白光，想要看清女主身上究竟会发生什么。 她没有失望——可怜的女主安安和柏林一起跌倒地上，浑身浴血，可是那些血液像是自有活力，纷纷迅速将她包绕，褪去鲜红，最后化为她周边白光的一部分。甫抽出灵剑的主上讶然的注视着一切发展，似乎被什么力量困住，一时动弹不得。 周围的气流变得非常奇怪，水晶地板开始出现深深裂痕，花岗岩的墙壁也在一块一块剥脱，从脚下地底深处，好似传来奇异的震动。此刻，路希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勉强趴在地上，等待女主的反戈一击。 都到如此地步，她算是彻底弄懂了作者的安排。这就是女主原力觉醒、绝处逢生的场景啊。 主上又气又急，已经顾不得路希，更懒得去理滚到一边、尚不能起身的柏林。他大喝一声，蓄起劲力继续朝女主举剑砍削。暗黑的影子飞舞着，却无一例外被白光化解，消失无踪。 焦急终于转为仓惶。主上已经拼尽全力，但仍不能撼动女主分毫——而她甚至神智还不甚清醒，不过是周身本能的抵抗，就让主上这个中下级神族毫无办法。强弱对比颠倒，见到此景，路希有种莫名解气的感觉。但是，她很快就淹没在新一轮痛苦中。 好像全身都要被扯成碎片一般，疼痛仿佛从骨头缝里钻出来，无穷无尽，仿佛要将她溺毙……忠诚符的效力便是如此可怕么？ 片刻之后，女主终于颤颤巍巍站起来，双目圆睁，盯准主上。“你，居然胆敢伤害天帝后裔——” 主上倒退一步，匆忙摆出防御的姿势。面对女主的突然暴发，他显然尚未死心，想要完成上级贵族的任务，还舍不得掉头逃跑。但，女主怎么可能给他机会？只在刹那间，白光流淌全身，洗去她肌肤表面的血红，然后，化作一把利刃，直冲主上而去！ 主上意识到情况不妙，手持灵剑迎难而上。霎时，炫目的黑白交织，然后引发震天巨响。爆裂着，闪烁着，凶残暴虐的力量席卷了整个哨所。 路希避无可避，在巨大的冲击中她内里脏腑一片翻腾。她知道，自己口眼鼻耳都在不住淌血。 尘埃飘散，烟雾弥漫。半响，室内终于稍微平静了些。路希扭过脖子，忍着脊柱咯吱的骨嚓音，瞄着主上——他像滩烂泥仰面铺在破碎的地板上，一动不动，五官变形；虽然还活着，但也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嗬，嗬，咳……”她也在喘。 这就是作者计划好的情节吧……女主用恐怖力量摧毁一切，她亦被波及，无力逃出这个即将崩塌的牢笼哨所，成为某个小Boss的陪葬品。 她胸腔里似乎发出莫名的悲鸣。 反观柏林，应该是被豁免于女主的威力，居然没有受太多损伤的模样。他慢慢从血泊中爬起来，腹背的大洞业已消失，想来并无大碍。 是的，先前有好些白光朝他而去，应该是女主用来治愈己方队友的。看他状态尚可，或许，大概，连那折磨得厉害的忠诚符也一并被消除了吧。 如同戒指中曾经预告的一般，柏林所做的第一件事，是抱紧了震惊中的女主，柔声安慰。安安正泪流满面，单膝跪地，好像并不完全明白自己在本能驱使下做了些什么。女主小声啜泣着，嗫嚅道：“我感到，这里，快要塌陷了……” 柏林陡然一惊。“快，没时间了，我们快走。” 整个哨所城堡在剧烈摇晃，两人相互搀扶着，迈着不稳的步伐朝外冲。 结实的橡木门板掉了下来，烟尘四溅。路希咳出一片血雾，昏昏沉沉的瞟过那破损皲裂的通道——男女主角两人早就不见了呢。 哈，果然，有异性，没人性……好歹也是一同受难过的战友，连个告别都没有吗…… 算了，她只求速死。即使，再也没有机会活下去，也无所谓。漫长的死亡的痛苦，若非这个路希的身体强悍，她恐怕早就扛不下去了。而她，亦真心觉得自己到极限。 “路希——” 谁，眼前一团漆黑，她什么也看不见。 其实也听不大清了。 “你振作点，我们一起逃，离这里崩塌应该还有时间的，我们还有希望！” 住嘴吧臭小子，你认为作者会那么好心？ “走，我背你！” 你还回来做什么，你是要和女主一起走向人生巅峰的男主啊。 “喂！” 我作为女配的旅程至此结束，你就别掺和了，剧本，哪里是这么容易改变的呢？ “呼，哈……” 不要作无谓的坚持，少年。 “该死，通不过去——” 路希猛然一惊。为何这时要如此悲观，如果有人在这种危难中仍愿意为她努力，她又凭什么放弃自己？！ 那就走，走顶层啊…… 她那嘶哑无声的回应随着一股血沬喷出，他大概也听不见吧。下一刻，嗡嗡的噪音淹没了路希所有感知。 最后，湮灭席卷了她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其实本质还可以 sign 第13章 寻找转世 “你就是新来的女官啊。” 鸟语花香的庭院一隅，林荫遮蔽的长廊里，一男一女正在交谈。那位尽心打扮得女子——也就是路希抬起裙角，行了一个还算规范的屈膝礼。“是的，主管大人。请问，待会见到那位阁下，我需要注意些什么？” 宫廷主管皱皱眉头。“要说‘陛下’。虽然你生活在这种荒凉的边境，好歹也是贵族出身，难道连基本礼仪 分卷阅读21 都不懂……再说，如何服侍女王‘陛下’，嬷嬷教得还不够？” “也许是我的提法有误。”她有点尴尬，表面仍保持不亢不卑。“我所想的，那位阁下尚未正式登基。在她获得圣女之力前，是不是要尽可能保护阁下，所以礼仪尽量从简，好掩饰她的身份？” “你想得太多了，不过这个嘛……还是请教亲王殿下吧。”宫廷主管微微侧过头，盯着路希后方，表情忽然变得十分庄重。路希很快注意到这一点，紧随着转过头去。 简直冤孽，这是谁啊谁啊谁啊，那阴魂不散的家伙啊！ 柏林，身着便服却掩不住那通体的气势，正缓步朝他们走来。得了，她之前还希望这一位仅仅是同名呢，没料到这么快便被证实了。 老老实实行礼过后，主管恭恭敬敬的向柏林亲王殿下介绍了新人女侍路希。然后，在亲王殿下的要求下，他走去照看“女王陛下”了。 只剩下路希和他在这儿你瞪我我瞪你。 在震惊中沉默片刻，柏林先发话了。“路希……” 只是一个称呼，然后便没了下文。 路希憋着一肚子的火，好似在见到他的瞬间全部消散了。每次总有人和自己一块倒霉，好像，这令她心里略有平衡。 “这时候要说什么，很高兴见到你，o meet you？” 他愣了愣，及时适应她的冷幽默。“o meet you，too。” “我一点也不高兴！”路希板着脸，强调道。“糟心透了，到底有完没完。” 天界哨所陡然垮塌，他们毫无疑问是死在那一片废墟中，否则怎么又来到这一个新世界。这次则是更彻底的奇幻世界，整儿个大陆就一个王国，文明状态可参考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这里到处充斥着奇形怪状的生物，魔法概念盛行；不过大部分人仍然是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天赋。 路希三天前刚弄清楚，此处为王国边境，她是个中层贵族的小女儿。这具身体的父母十分势力，听闻王都来了几位贵客，便想方设法把她塞到上等人中间去当女侍。天晓得她礼仪那啥的还迷迷糊糊，就得去伺候“王都贵人”，甚至到了目的地，路希才彻底明白：那是王国“最重要的大人物”！ 柏林熟练的叹气。“没法子，又一起挂掉，只能继续在作者的坑中穿行。” 路希紧跟着叹气，话到了嘴边，莫名其妙的又咽了回去。她想问：那个时候，为何要回来救她呢——女配果真顺应剧情死去，他却可以继续好好活着，干嘛冒着风险回来？就这么想一起死？ 但是总觉得不好说出口。反正，最后时刻她几乎昏死过去，装作什么不知道也没关系。 “你本来跟着女主逃出去了吧，应该幸存的，为何也穿过来了？”疑惑挂在心头，她最后还是挤出一句话。 柏林顿了顿，佯装轻松道：“没法子，一个意外，动作稍慢点就没跑出哨所。要知道作者挺苛刻的，而且并不乐意照顾男主。” 他想，她被他牵连过一次，也许是多次，那条命，他就当偿还吧；她记不记得也不要紧，他自愿的，他心里明白就行；这样子两人算勉强扯平一些吧。 打哈哈蒙混过去并不难，尤其是两个人都有此类想法的时候。 “你的脸，一点也没变呢。”路希细致的端详着他。作者值得吐槽，不过审美还算可以。这张男主脸依旧是蛮有看头的，而且因为气质的缘故变得更高大上，以至于好像有些古希腊雕塑的风采了。 “你也一样。”在柏林眼中，女配的眉型依然高挑，眼神锐利，薄唇粉淡——容貌打个六分，或者高一点？他不无挑剔的想着。 “咱俩彼此彼此。说说看，如今这里是什么情况。”路希得承认，虽然她不喜欢他，但是作为“战友”，目前看来柏林还是够格的。除了一开始有些作死，后面总体来说他都算可以信任的对象。 柏林敲敲脑袋，道：“我都怀疑我是修仙那种来四海八荒渡劫历险的，说来也是少女漫的男主，怎么就不得善终，明明作者‘给了’我美好希望……幸好在这里稍微正常了些。” “别废话。”对着他路希一点也不想客气。“讲重点。” 午后尚算静谧的庭院里，两人开展了一通详细的交流和讨论。即使不能说热烈，至少也算积极而充分。柏林交待了许多路希还不够格了解的信息，两人沟通并达成共识： 这是一个幻兽占据主流的世界，独角兽、喷火龙、狮鹫满天飞，牛头怪、绿蜥蜴、美杜莎满地爬——说来有点像英雄无敌系列游戏。唯一的王国号称中央集权，其实分封不少诸侯，地方势力不小。国家的最高首领，则是一位据称法力无边的女王。 十五年前，王国发生一起凶猛的兽潮灾难，女王为了保护诸多承载着人类文明的城市，前线奋战牺牲了自己。这位女王有着凤凰的血脉，因而可以浴火重生，所谓不死。此后她转世投胎，成为王国某个角落里的一名小女婴。鉴于女王重生却失去记忆，而且王国境内也不算特别安全，所以亲王花了足足十五年工夫，才在这个边境角落找到了女王的转世。 “于是，你这个亲王，其实是王夫？”路希根本没法绷着脸。好可怜的男主，感觉一直都是女主的陪衬呢。 柏林倒显得很坦然。“有什么稀奇，欧洲许多王室不也这样。作者笔下女主才是第一位的，我被折腾惯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大纲弄到手没？”路希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柏林一副很光棍的模样。“没有也无所谓。这里比较安全，这个亲王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尊崇，生活奢侈，性命无忧。况且，这里不是中世纪那种只能存在于插画上的华丽美好，而是魔法文明的高级阶段，比《一千零一夜》里还要享受。” 看来终于找到男主的爽点了。路希鼻子里哼哼。“那跟着你蹭好处沾点光还是很有必要的。对了，女主就是那一位吧，性格怎样，好不好处啊？” 谈及女主角，柏林的神色终于不很淡定了。“我感觉，这里有个大阴谋。” 是时暖风习习，吹拂花香四溢。在这明媚阳光下，路希却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别吓我，好不容易我才在这和平年代找到些安全感。” 柏林抱歉的笑笑。“说得有点严重……其实，我对这位照理来说非常要紧的女王陛下毫不能动情。” “啊，你们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王夫殿下？” 柏林忿忿点头。“就是这样，很奇怪。我应当对女主角有特殊感应的，然而迄今并没有。不仅如此，单就这个世界的魔法规则而言，对转世的爱人毫无心灵感应，也不太正常。” 分卷阅读22 “确实不对劲。”路希同意他的观点。“也许，那是个假冒货。你们怎么断定的她就是转世女王？” 柏林面色古怪。“需要王都的艾拉斯迦大神殿认证。这片大陆，女王是上天赐定的主宰，就如不死的神族。照理，她和‘普通人类’一样，一生寿命大约是三百年左右。拥有凤凰血统的女王三百年就会在神殿圣池涅槃一次，正式清除所有记忆，就像计算机重启还原系统。” “但这任女王，贝儿，才活到四十来岁，因为保护世界而强行在外涅槃，所以转世并不会完全失忆，有机会和‘我’再续前缘。于是这十多年来，亲王一面致力于清除大陆暴虐的幻兽群，一面带人搜寻女王的踪迹，一个月前某个偏远的小神殿传来消息，说有符合艾拉斯迦标准的少女出现，我们就和大神官一起来了。几天前，大神官用圣物检测，说她拥有凤凰血脉，我们就这么匆匆认定了。” 路希扶额。“也就是说，你没起到任何决定性作用。” 柏林耸肩。“他们信任神官，胜过信任我这个‘官配’。” “那万一，她真是冒名顶替怎么办？”路希自忖瞎操心，可是还是想要问个明白。 柏林得意的笑笑。“别担心，我会保护你啦。再说，回到王都，还要再次通过艾拉斯迦神殿的考验，她才能正式重新加冕。到时候是真是假，一目了然。” “你的保护……呃，好吧。”路希歪了歪头，斜着眼再次打量他一遍。但愿，应该，还是比较可靠的。 “在那之前，按照作者安排，你必须好好的贴身服侍‘女王陛下’。”柏林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提醒你，别看她长得一张萝莉脸，心里主意可是很多的。” “童颜[巨[,乳,\熟女心？”路希吐吐舌头。“我好害怕喂。” 习惯了路希的沉着冰冷和固执自矜，偶然见着她调皮的一面，柏林竟有刹那的恍惚。他定了定神，道：“那，我就顺便把你带过去，直接引荐给她。毕竟，宫廷主管刚被我们赶走了。” 路希没道理拒绝。两人细语闲聊，并肩而行，直到将走入香薰幽静的内室，路希才小心的落下一步之地。 敞亮而精致的会客间，即使装饰有些匆忙的马虎之处，总体也算颇具气派。这里究竟是女王的行宫，不是临时找来的房舍。“女王陛下”正襟危坐于一排舒适软和的沙发上，端庄的抿着热气袅袅的红茶。见到二人进来，她只抬了抬眼，继续饮茶。 “陛下。”柏林的语调说不上欣喜，更有些模式化的敬畏。 路希并不犹豫，恭敬的单膝跪地行礼。 “柏林，你回来了。”她放下茶杯。旁边的一位女侍很有眼色的立即接过去，将之好好摆放在白纱杯垫上。 柏林一定是懒得多说话，大概，他也不习惯去面对这个或许虚假的命定爱人吧。路希忖度着，只等着柏林为她介绍。 柏林自作主张的免除她的礼节，轻轻拉她上前。“这一个便是新来的女官，法比家族的推荐。你要觉得合适，就留在身边，如何？” “女王”瞟过路希一眼，喜怒难辨，声音平静。“哦，又塞了一个过来，想让我帮忙带回王都去见世面？” 她弹了弹自己的手指，不过十五岁的少女，姿态成熟，寇甲红艳泛亮。“我听说，你和她在庭院里密谈许久，还不让人接近，是这样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 许久没玩英雄无敌三了好怀念开着各种作弊码的日子啊. 人人都爱虐AI,我水平有限,最大嗜好就是带着几乎满格的大天使打开全景地图到处玩怪（初级阶段被虐太久的后遗症，逃了好多培养多日的英雄啊） 外交术从此废弃…… 第14章 挨整的女配 “女王”猛然抛出这样一句问询，直白得惊人。柏林禁不住愕然，第一反应是辩解：“呃，我只想先了解下她情况……也没有密谈。” “女王”笑容里满是讥诮。“哦，亲爱的想了解什么情况，去遣人打听不是更符合身份吗？对一个小小女官，太过屈尊纡贵了。凡事亲力亲为，可是容易累到自己的。” 咳，女王还未正名呢，架子摆的可真足！凭她这么爱嫉妒，路希就感觉，必定不是个当女主的料。 也就是说，以女配直觉，她很有可能是冒牌的。 柏林则显得耐心十足，这很博得了路希的几分好感。“对于我来说，你身边任何一个小人物都不容轻忽。为了你，我愿意。” 不过这甜言蜜语的水准，真是有待提高。路希暗笑。干巴巴的，没有实质解释，换了她，肯定不依不饶的。 或许恋爱（？）中的“女王”心情又大不一样，她似乎瞬间被他的言语安抚不少，火气消退，撅嘴回了句：“你就会哄我。” 嗯，萝莉脸不气鼓鼓的时候，还是蛮好看的，撒娇也挺有意思。路希偷偷打量，心中做出评价。到底，“女王”也是个十五岁的少女。 但是这一位心机重是毋庸置疑的，盯周围盯得颇紧呢——至于是不是用到了正处，路希表示不予置评。反正，自己和柏林对“女王”内心实际并不多么友好。 虽然，就“女王”目前身份而言，是没必要对这种明显地方势力安插来的人物释放多少善意；但她迫不及待在初次见面时打脸，很可能导致严重的对立情绪——好吧，不排除她故意立威，要震慑住身边的人。问题是，她就对自己身份这么自信？即便是真正的女王，也需要底下人支持的。 而且那会儿毫不客气的质询柏林，当着属下完全不给他面子——感情上也不像转世爱人啊。莫非……是恃宠而骄，被他惯出来的？ 路希满脑子问号，此刻也只能憋着。反正，还要在她身边待着，冷眼看看吧。 “女王”终于开始“接受”路希了。即便坐在沙发上，她也抬起下巴极力做出威势逼人的模样。“新来的，你叫什么，几岁了？” 路希低眉顺眼。“回禀陛下，我是路希·法比，今年十六岁。” 形势比人强，还是别和她起冲突为妙；毕竟此时，她名义上可是真正的凤凰后裔呢。 她斜了一眼。“那你就先跟着梅妮好好学学，她比你先来几天，总算有点经验。” 这么说话还真不动听啊。路希心中暗暗皱眉。差不多，把两个人都贬低了呢。虽说是边境贵族，可是也据地一方，有些地位的。谁说她们背后势力和王都高层会没有联系呢，即使真女王，贸然轻视臣下，也许亦会吃亏。 旁边的梅妮向路希使了个眼色，路希秒懂：看来这位心情也很微妙。 “女王”和柏林有事商议，把梅妮和路希都遣出去。梅 分卷阅读23 妮便拉着路希，好好和她交流了一番陛下心性喜好等等等，附带一大串注意事项。 二人都是边境贵族出身，按理说同在女王身边服侍，有些天然同盟关系——又或者是竞争对手关系。好在梅妮比较认同前种关系。宫廷主管略过没提的，梅妮给路希详细讲解许多。路希觉得，总算还有人陪她在那趾高气扬的主子面前一起受累了。 真开始实际做事，路希就深深感受到了这位主子的恶意，以及所谓同盟的不可靠——敢情梅妮其实还是把她当竞争对手了吧！ 好歹也是贵族小姐，贴身女官，老被指使去做些洗衣刷鞋的是什么玩意！跟说好的，不，跟她所知的习俗完全不一样嘛！ 插的花不合意，被褥的摆放不合意，放盘子的方式不合意……“女王”有时是刻意挑刺，有时却是真心不悦——路希察言观色并不算能手，但也估摸某些问题是好同事梅妮小小坑了她一把。 得，女王不开心，那就要有人承担后果。按照规矩，挨挨骂，罚罚站，让宫廷主管来训，总之是各种扫面子。路希大小姐什么时候受这种零碎气？眉毛一竖就想彻底翻脸对着干了。柏林连忙私下安慰几句，她好歹回归了理智，把家族暗地来的斥责当作耳边风，继续厚着脸皮常驻在“女王”身侧。 反正，她没有罪大恶极，在这种偏僻地带，即使是“尊贵的主子”也不好随便退货的。只是，上司想让下属不痛快有太多办法。幸好路希一没野心而没追求，只打算暂且混混日子，受到的伤害相对有限。 当然，路希私下还是很喜欢逮着柏林吐槽。考虑“女王陛下”的嫉妒心（？）和独占欲等等，单单僻静角落还不够，柏林还需要设法做个小结界屏蔽一二——越来越像偷情怎么破？路希才不管，不找人泄泄火（字面意思也蛮那个了），她快憋死了。 柏林好声安慰：“你别担心，她这样子蹦跶不了几天。稍安勿躁，我们即将出发回王都了。” 不爽，不服？待着，忍着。不知为何，路希竟从他的言辞里读出了奇异的……幸灾乐祸或“道友和贫道一起受难”的感觉——没准这个王夫也受了不少气。她没好气道：“那先前耽搁这么久，到底在搞什么？” 柏林颇有耐心。“我们一行既然来边境，就要为这里做点事，打扫一下周边的变异猛兽，为人民创造更好更安全的生活环境。这个王国里的幻兽，大部分并不算友好，也常常威胁人们的生活。身为国家上层，必须关心治理这些问题，统治才能稳固。” “中央巡视组下乡检查是吧。”路希呲牙。考虑不日将启程，柏林也尽心解惑，她心里平衡了些。她悻悻道：“那你预测，真正女主角何时能现身？老是对着这么飞横跋扈、颐指气使的冒牌女王，烦也烦死了。” 说着，她有些不怀好意的打量柏林：“而且——她不用你陪[,睡吧？” “夸张什么呢！”柏林有一丝尴尬。“我才没那么廉价。正式举行再登基大典前，我有的是理由不碰她。” 觉得是假的，又不能戳穿，好难受啊。好在路希的难受日子就要结束，柏林承诺的第三天，以“女王”、亲王为首的王都贵族一行，就要踏上返程了。这一路将要经过一大片幻兽森林，人烟稀少，阻碍重重。边境召集了些许卫队护送，但是恐怕力量还是不足。 说不定“女王”得亲自出手呢，路希笑眯眯的想。她猜测这是柏林故意安排的，逼“女王”出手抑或出丑？路途遥远，她拭目以待。 浩浩荡荡一行人进入森林，起初外围的温驯幻兽还是小心躲避的比较多，大家跟郊游差不多，步行的步行，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毕竟林间还有许多小道呢。等进入丛林深部之后，行进就困难多了。“女王”的仪仗和马车都必须收起来，因为已经没有合适的道路；而且，四周多了不少猛兽，毫不客气的开始攻击众人。 “女王”陛下不再能享受乘车的便利，必须骑上坐骑了；安保工作也随之复杂困难起来。据说，她在被神殿之人发觉之前是个乡绅之女，骑马的经验也有一点，所以一开始在那温顺的矮脚马背上还算适应；随从和护卫尽着她的速度清除应付来袭的幻兽，亲王也对她照顾有加。 如此赶了两天路，“女王”的问题就出来了——宿营时梅妮可是替陛下大腿内侧擦了许多药膏呢，行程速度还得降下来些，每日宿营的时刻亦必须提前。相比之下，路希既得意又庆幸：她这个身体出身贵族之家，平素骑马锻炼不少，这会儿大部队须得照顾“女王”的速度，所以，迄今她行动并没什么困难。 行进速度缓慢，行伍中某些贵族便提出来：女王陛下乃凤凰血脉，矮脚马好似不够相配；森林中有许多独角兽，它们喜欢品质高雅的纯洁少女，且身负魔力可以减轻骑者的身体负担，若是陛下能搞定一两只……好吧仅改善陛下自身处境和行动能力就很棒了！ 遗憾的是，对于如何驯服幻兽，这位陛下简直一窍不通。驯兽这门技术活，常规不会出现在普通人学习范围内——因为人类在大部分幻兽眼中血脉低贱，是绝不能屈从的。 即便少数几个家族祖上据说混了特殊血脉的，日益稀薄的血缘力量也常常不能令幻兽轻易臣服。唯有上天认定的女王，是神的化身，是不死的火凤凰，对幻兽有着天然的震慑力，所以有不少幻兽会乐于亲近，可谓天生具备驯兽才能。也难怪这些随从们对“女王”有所期待。然而现实并不如人意。 对此，“女王”和神殿神官甚至柏林亲王都口径一致：女王能力尚未觉醒，需要到王都的艾拉斯迦大神殿受洗后才能恢复。底下人有的信服，有的则窃窃私语、渐渐有了不满情绪。 毕竟，队伍的速度减慢，一部分就是因为这位“陛下”。她不是受训过的战士，也不曾进行过高强度的规范锻炼（路希此时真感激这个身体的父母，为了她和家族的前途一直很舍得投资），就如温室中的花朵，处处需要照料，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森林中，着实是个大拖累。 既然还没造成重大伤害，现在的行伍首领柏林也就不会把这些抱怨放在心上——或者说，让“女王”陛下过得不痛快和不受欢迎就是他的本来目的。除了必要，他才不会去制止那些不良情绪和讨厌的流言呢。 就这么慢吞吞的前进了大半月，大部队终于在一个月圆的夜晚穿出了森林，来到一个偏僻却还算热闹的小镇。 第15章 真女主自带大纲 明月夜，短松冈，山岭幽暗，风声隐晦。依稀可见的小路，通往被丘陵包绕的小镇。薄雾弥漫，四处黑影幢幢，如百鬼夜行。远处传来阵阵嗷叫，似有兽群聚集 分卷阅读24 。如斯环境，柏林带领一行人，却仍不得不疲惫而紧张的慢慢朝前走。 先前在森林，他们屡屡遇险，为了保护“女王”，半躲半逃，逐渐偏离了原来的道路。原本出森林之后，他们可以走上比较安全的主干道。但是考虑途中偏离，柏林和几位近侍商量，告知陛下，索性选另一条更偏僻的路，好缩短路程、更快前往目的地——毕竟再赶回主干道需要太多时间。 这样一来，返程充满了更多不确定因素。 路希一度猜测他是故意的，但没有依据。而且，看他如今这般紧张防备，恐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离那嚎叫声音来源似乎越走越近了。队伍中，眼力最好的斥候已然发现了什么——“是巨猎鹰！” 它们盘旋在高空，双翅如铁，尖喙利爪冲他们飞来。群鸟来袭，那般气势汹汹，柏林立即命令所有人原地戒严，弓箭手准备，务必保护好女王。地对空作战显然是十分不利的，可是他们一行并没有飞骑兵。毕竟自前任贝儿女王陛下不幸罹难已有十五年，缺乏驯兽者的力量，即便王都的狮鹫军团都要维持不下去了。路希也知道情况不妙，抿着嘴一言不发，尽量缩在“女王”身边装鹌鹑。 熟料那群巨猎鹰杀到，堪堪避过十来支魔力稀薄的弓箭，不过在他们头顶绕了几圈就回去了。众人皆大惊，心中各有思量。柏林大声宣布：“我们此时处于开阔地带，对于嗜猎的巨猎鹰来说是极好的目标；不管它们为何暂时没有行动，我们一丝也不能放松！” “是，殿下！”这种时候，没有谁起多余心思，都知晓团结一致才能保命。大家纷纷握好武器，警惕的观望四周。 不一会儿，风波又起。斥候望着前方，大叫：“银狼，这里还有银狼群。” 其实不用他提醒，行动如风的银狼群已经引起了绝大部分人的注意。视野里那大片闪烁银色光辉的亮点正迅速朝他们奔来，仿佛足不沾地。路希想，怪道这银狼还有别名“追风狼”，果真是风一般的…… 柏林喝令下，强戟巨盾纷纷竖起。那些灵活的狼群，简直是不亚于巨猎鹰的恐怖，据闻只要饿极了，是什么都敢吃什么都能吃的。 这种小地方还遭遇大量幻兽，难道要在这看似平和的地带拼个你死我活？柏林脑子有点乱，开始怀疑自己按直觉带队来此是否正确。他深吸口气，抓紧手中的宝剑，望了望被围在人群中间的“女王”和路希，暗暗下了决定。 还没等到和群狼开展搏斗，它们就在距离人类还有三米左右的地方刹住了车。领头的银狼一阵狼嚎，紧接着，远处传来一个悠长的哨音。 是有人吗，在指挥这群野兽？ 大部分人都陡然升起这样的念头。然后，他们看见了更恐怖一幕。狼群最后，某个巨型幻兽一跃而起，落到狼群和人类的中间位置，撞击地面轰轰作响。那东西……眼睛通红，浑身像一团火一样燃烧着，最可怕的，是三个咧嘴暴露尖牙、淌着口水的脑袋！ “三头犬啊！”有人尖叫。 这也叫幻兽，这明明是地狱兽了啊……路希汗毛倒竖，竭力避免自己不顾颜面的躲到马肚子底下去。她明明之前还是个未成年的高中女生好么，这么魔幻血腥的场面，用得着一个个世界一次接一次的折磨她吗作者？ 三个血腥野蛮的脑袋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慢慢把武器对外的人群扫视一遍。几乎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死命盯着这大家伙，揣测它的下一步行动。 柏林并非只懂被动防守，他示意下，队中少数几位精通冰系魔法的战士已经在默默吟唱，准备对付那只怪物。 然后，居然一切平静。 三头犬竟没有再踏前一步。反而，它观察完了人群，居然狠狠嗅了嗅空气，转身，摆尾，腾空挑起，留给人们一个大屁股的背影。 纳尼，这是怎么回事啊？！ 路希眼睛都看直了。旁边的，包括“女王”陛下和亲王殿下在内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不止那来势凶猛的三头犬，接下来，连银狼群，也，也屁颠屁颠的跟着退走了。 搞什么飞机啊，吓死人了都！结果是虚惊一场？ 那大批幻兽，就这么忽而撤回耸立的群山间，路希遥遥望去，那里，似是有人形闪动。 是人类在操纵吗？看到那影像的不止是路希，许多人甚至将疑惑脱口而出，然而，没有谁可以给他们答案。 而后，以柏林为首，众人都松了口气。经历不多的“女王”几乎是汗流浃背，在梅妮和路希的守护下一副快要虚脱的模样。路希以为，男主角这时完全应该给她一个公主抱，然后好生哄着，走进那个小镇里去过夜。结果，柏林倒是当机立断，下令大家原地宿营，在此驻扎一晚再作打算。 这个决定不算突兀，毕竟比起未知、不熟悉的小镇，待在这儿或许更安全些——王都贵人也不是到哪儿都极受欢迎。女王的帐篷搭好了，亲王殿下进去待了一小会，便以巡查的名义走出去，离开时，还给路希丢了个晦暗不明的眼色。 路希打起精神，和梅妮一起安慰着萝莉脸的陛下睡觉。想着柏林最后向她投来的目光，她有一丝疑惑，却实在困得要死，也就懒得去想太多，全然不知道他在帐篷外待了大半夜。 天刚破晓，柏林便催促所有人速速起身，准备去小镇探一探究竟。周边诸多幻兽，照理凶残难对付，却似乎没有什么伤人的意思，居中的小镇就显得比较古怪了。听了亲王殿下的解释，包括“女王”陛下在内，都表示十分认同。 接下来仿佛一切顺遂。蒙蒙天光下，一行人走进小镇，逮着遇到的第一个路人，首先询问了镇公所的位置，便去找镇长了。 身份就是要这种时候拿出来用的，虽然柏林已经嘱咐下属们隐瞒了自己和“女王”的真实情况。而白发苍苍的镇长听说王都的贵族经过，恭敬客气的表示，能接待贵客，真是蓬荜生辉，可惜镇子确实小而贫乏，唯一的驿站年久失修…… “不要紧，我们也不会停留太久，你着人去打扫吧。”柏林还算温和的嘱咐他，丢给他一袋子银币。 若是金币什么的，太土豪太打眼了。路希见状，心中默默攒了一句。生活方面，这家伙好像挺有经验的了。 镇长掩不住脸上的笑意，赶紧赶慢吩咐下属去整理驿站。考虑“女王”的安全问题，柏林自然不能让下边的人分散开来，于是就都挤在镇公所里等候。他们气势不凡，于是就有些镇上的人过来小心翼翼的凑过来搭话——没准能有些好处呢。 柏林自然不会制止。很快，他便通过下属获得了一些重要信息。“居民们说，确实镇子周边常常有幻兽聚集，但是并不凶残，罕有攻击人类的；基 分卷阅读25 本上大家都觉得可以与之和平共处、相安无事。镇子里有个女孩格外能干，据说有些驯兽的本领，偶尔也会跑出去跟兽群混在一起，我们昨晚所见人影，也许就是她……” 黑夜的鬼魅，操纵幻兽的女孩？柏林第一反应，这是真正的女主角来了。 坐在一旁的路希也听到了这个，立刻就精神一振。“女王”陛下则关心的询问起来：“啊，这里有驯兽师？” 路希瞟了她一眼。萝莉脸其实介于漂亮和可爱之间，有时会流露出过分成熟的一面，但此刻，好似也太天真了吧……她难道不记得，拥有凤凰神血的命定女王，才是幻兽的最终老板吗？ 柏林笑得一点也不勉强。“那我们先安顿下来，有空就去拜访一下这位驯兽师吧。” “女王”对他的心思浑然未觉，还非常乐意的赞成：“不错，必须去看看。” 路希心中默默为她点蜡。同为女配，这个“女王”还真是……没看到她周围有几个贵族眼神都不对劲了么。 镇长监工，据闻荒废已久的驿站被火速清理一遍，终于可以迎接王都贵宾的下榻了。亲王和“女王”都吁了口气。能在有屋顶的地方休息，比起前些日子的露营，真是舒适多了。 柏林和下属商量安保事务，宫廷主管则尽心尽力开动脑筋为陛下服务。路希和梅妮被支使得团团转。忙了大半天，“女王”好不容易在傍晚睡下。有梅妮值夜，路希总算有机会放松一些，她暂且抛开种种不快，计划去找些东西来吃——服侍“女王”陛下用餐，总感觉自己没法吃饱啊。 走过庭院，她忽然被某个提着水桶走过的纤细身影吸引了全部注意。那是一个面色红润的可爱少女，身子看似单薄，可瘦瘦的手臂非常有力，一大桶水提得稳稳。见路希盯着自己瞧，少女停下脚步，腼腆的道：“大人，我是这里的杂役贝儿。您如果需要什么，请尽管吩咐我。” 贝儿贝儿贝儿？她没记错吧，先前那个挂掉的女王，女主角前世，也就叫贝儿？！ 巧合？在这种世界，那必须不可能！ 这露齿含笑的羞涩模样，就是女主角了？哎，真能够和昨夜那种魅影重合吗？ 路希惊讶过了头，迷迷糊糊的回道：“哦，哦，我没事，我就逛逛，你自便……” 贝儿继续干活去，很快便消失在她的视野。路希有些恍惚的往院门走，然后，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她在门后边发现了柏林，那家伙，一副痴汉脸！ 察觉她的临近，他拍了拍颊，收敛整顿表情，轻声道：“啊，你也见到她了。” 路希“咳咳”两声。“是啊，你觉得呢？” 柏林明白她的意思。“定是她无疑。我有感觉，那种爱意萌动……呃，不受控制的亲密感。” 路希拍了拍他肩膀。“恭喜你了，终于找到正主，那大纲到手没？” 说到底她并不在意他和女主的纠葛，她更重视身为自己的命运。问问题，自然切中要害。 柏林顿了顿。“我方才遇见她，和她交流，立刻了解到她和昨夜那个操控幻兽的影子，确实是同一个人，只是镇子里的居民对此并不懂重视。并且，大纲，果然就跟着她来了。” “那时望着她，我心里慢慢勾勒出作者设计的画面。她，女主角是此地一名孤女，被镇长帮助抚养长大，在驿站找份杂活干着糊口。幻兽对她天然亲和，然而此地太过闭塞，也没有神官驻守，所以并不很懂这意味着什么。闲暇时她会出镇子与兽群打交道，甚至能交换些什么回来。” “剧情安排，我将会带她回王都，路途中自然而然同她产生感情，从而陷入痛苦纠结，怀疑自己的道德水平。额，她也一样。接着，在艾拉斯迦神殿，我们发现现在认下的‘女王’并非我要找的贝儿，于是欣喜的把目光投向她，最终得到肯定答案。” “这么简单？”路希满脸狐疑。“幻兽女王的今生，一点也不轰轰烈烈嘛。作者这次没有开虐？” “怎么没虐，”柏林嚷嚷，“我和贝儿都为这情不自禁的不伦之恋难过得要死，若不是后来假货被掀出来，我们就要遗憾到死了。” “噗嗤。”路希忍不住笑。“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很有男主的自觉。对了，和我相关的呢，有些什么提示？” 柏林仔细回想了下。“没有。” “真的？” 路希这下得意了。“不错，看来我可以安心打酱油了。作者没有坑我真是太棒了。嗯嗯，你好好干，我就靠你罩着。等这件事解决了，你给我封个爵位弄块领地，让我自个逍遥快活去~” 语调欢快，着实让人眼红。柏林无不嫉妒的说道：“你别高兴太早，我可没这么多权力。” 路希瞪他。“那就去求贝儿女王陛下啊，你是她男人，帮我这难友想法子解甲归田衣锦还乡莫非很困难？你欠我那么多，还这一点点不算过分。难道你还想我长期跟你绑在一起继续受苦受难。得了，我还是离主角这种灾难吸引体远一些才好。” 真的就这样？柏林忽而产生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她……就打算这么放弃自己，毫无一丝留恋？这个世界，唯有她和他才是不同的存在啊。 路希才不理他的纠结，快活的哼着小曲，自己继续找吃的去了。柏林立在原地，心里一阵思潮翻涌。 他为什么会对路希的离去宣言感到莫名的惶恐和不安，是被前个世界遗留的情感所影响？那里的柏林和路希，关系暧昧，尤其她对他的好感，强烈到甚至不惧自我牺牲。所以，他在最后，宁愿回报她同样的决心，而不是坦然跟着安安开始新的旅程——当然他也没料到作者居然这么无情的又让他俩挂掉了。 但，在这里，他理应完全为真正的女主所吸引，而对这个故事中几乎没出现正脸的女侍不加理会才对……只不过因为是路希，是那一张他熟悉的面容，他竟然会关心她胜过女主。这种奇异的情愫，并不似错觉。他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一切，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是因为他和路希相识在前么？还是女主角的光环已经不能十分影响他了？ 而这样的感情，是潜意识为了违逆作者、故意同她作对而生的吗？比起那命运规划好的，会对女主产生的毫无根据、突如其来的激情，他果然更相信同病相怜，更真实可靠的路希？ 作者有话要说： 纵使相逢应不识……明月夜短松冈 巨猎鹰,曾经玩美少女梦工场二的噩梦,不好打还没钱 第16章 致命吸引 即使内心诸多疑虑，柏林也恪尽职守，保护照料着“女王”的衣食住行。而在偏僻小镇休整的工夫，他亦不浪费 分卷阅读26 ，抓紧一切机会和贝儿交流。一同外出收集物资什么的，他主要就是把贝儿拴在身边，顺便凸显她的能力。 这下，大家都清楚知道了贝儿的可贵。当然也有人惊叹，这样一块瑰宝竟被镇长打发到驿站干杂活，当真暴殄天物。 毫无疑问，一个驯兽师对于还需穿越数个幻兽之森才能赶回王都的一行人来说，实在太有吸引力了。不用柏林出口，自然有几位贵族在“女王”陛下面前反复讲述这一好处。出乎意料的，没有费他们什么唇舌，“女王”便欣然同意了。 获得“女王”的首肯，又有亲王陛下的暗示，贵族们迫不及待的找上贝儿，许给镇长、镇子和她不少好处，博得了她的同意——跟随护送王都贵族一行上路，没准还在寸土寸金的王都给她安排个极佳的栖身之所。 柏林也适时向贝儿阐明情况，表示自己衷心希望她的陪伴。那氛围温柔旖旎，叫另在旁边守着把风的路希内里不断狂笑。 这架势，她觉着怎么跟偷情有几分相似——明明是正牌夫妻呢。当然，路希也忌惮“女王”这个时候突然跑来搞破坏。柏林好难得要死心塌地按剧情套路走了，他若积极的完成作者设定的路线，幸福生活指日可待，她可要促使这故事继续平稳发展。 跟贝儿“聊天”完毕，目送她脚步飘忽的离开，柏林朝远远缀着的路希招招手。“可以了，我们准备回去吧。” 路希不紧不慢的踱过来。他站在一棵高大的栗树下，可谓风姿俊朗，坚定挺拔，笑靥里几多柔情，仿佛周围的粉红泡泡还没散尽。路希走近，柏林却忽然虚搭起一只胳膊。“你敢不敢挽着？” 胡乱放什么电呢，对着女主还没玩够？路希心里嘀咕，却很不客气的把手放到臂弯上去。“外出瞎搞，真要拿我当;烟,,雾;弹？‘陛下’已经够讨厌我了。” “哦。”柏林似乎从那种花痴的感觉中撤离，迅速松开她。“抱歉，一时又得意忘形了。” “怎么，勾搭小姑娘很有成就感？”她揶揄道。 柏林竟然认真思考一会。“心情不自觉的放松，贝儿……是个好女孩。” “你就不担心‘女王’晓得她在撬墙角，会下力气对付她。” “我总感到她未必，女主很有魅力的……”他迟疑道。 “说起来，”路希歪过头看着他，“‘女王’陛下对贝儿一点防范也没有？她的驯兽师身份可是具有相当的威胁意味啊，连这些同行的贵族多少都有些迷惑甚至怀疑，‘女王’就能如此安心？” 柏林想了想，道：“有神官认证，她大概对自己的身份非常有信心。最好的间谍，就是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间谍。同理，假冒货想要瞒过别人，也得瞒过自己才能演得真实。” 路希却被他语中的“间谍”二字惊醒了，她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双臂，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你的话，好像满满的阴谋论。女王身份被冒认，这难道不是一个误会？” “你以为作者是那么阳光的家伙？她一肚子阴谋诡计想要玩，只不过笔力有限，这个故事可能展现出来的大部分都很光明。”柏林颇为不屑。“想不到大小姐还如此天真。” “真是，能不能不要毒舌。我不过是觉得猜疑起来太累了，宁愿去相信世界可能美好嘛。”路希无力的辩解道。 “森林里我们一路杀戮过来，哪里美好了。你别以为这还是黑白漫画见不到血。”柏林嘲讽道。 “行了行了，说不过你。”路希象征性捂住耳朵。“我需要休息休息休息，你自便吧。” 说完她懒得再理睬他，径直回自己屋里去了。过两天就要出发，她要趁此机会好好补觉。等再次上路，她又得被“女王”陛下累得团团转了。 很快到了离开的日子。有了驯兽师贝儿相伴，再次踏上回王都的旅途，众人显得精神抖擞，信心倍增。无他，仅在小镇附近，她就多次展示了自己的超凡能力。 到底是女主啊，路希在心里发出深深感慨。自从再次进入森林，一路行来，贝儿可谓所向披靡，威风十足，不断刷新众人对“驯兽师”三个字的认识。 譬如，她走在榛树下，一群三尾松鼠冲她跑来，抱着榛子排的整整齐齐，希望赢得她的青睐。 譬如，她走到小溪边，绿毛短吻鳄会悠悠爬上水岸，用一种亲昵无比的表情瞅着她，甚至翻过肚皮给她玩儿。 譬如，她走过灌木丛，幻影狸胖乎乎的肉身子会拼命挤出来，捧着一大把鼹鼠的窖藏干果来向她示好。 猛禽猛兽似乎都变温和了，甚至大部分刻意回避着人群。而那罕见的独角兽，竟然从阴影处走出来，见到贝儿一副心悦诚服的小媳妇样，大部分人觉得连眼睛都要脱框了。 “女王”陛下信心十足的高傲面具，终于出现了裂痕。她还年轻，不很懂掩饰自己，乘着宿营的机会，依次把柏林和贝儿叫过去，大发了一通脾气。 面对怀疑和忿怒的指责，柏林倒是无所谓——反正这儿主要还是他做主。他假装不知她的真意，耸耸肩，就从帐篷里轻快的走出去。然而，贝儿被训了一顿后，眼睛通红、步伐沉重，他就不能置之不理了。 于是，他决定首先安抚贝儿。 月光下，树影间，孤男寡女挨得很近，喁喁细语好似难舍难分。路希遥遥望着，不禁打了个哈欠。 这真是太合适了。男主和女主，照理应该天生一对的。好不容易柏林不再抗拒，表现得如此正常，看来这个正常的故事会平平安安的发展下去。 那个别扭的小子，也会充满爱意关照他人的呀。两人谈心的画面温馨美好，令人向往……可她就是有点不开心呢。是因为这像一个小三勾搭上位的故事么？她扪心自问。毕竟，在不知晓真实情况的人眼中，亲王殿下这是类似于出轨了呢，对象还是个恬不知耻的孤女。 所谓的责任和不受控制的爱情……呵呵，怎么那么刺耳。 路希真心认为自己不该待在这儿继续吹冷风了。那两个人热情高涨，肯定是不会察觉天气在变凉。 “殿下，陛下还在等你。”她很不合时宜的靠近些，打断了他俩的缠绵对视。 贝儿一惊，迅速推开柏林，嘴中喃喃，听不大清到底是说什么。柏林则有些愕然的盯了路希片刻，方道：“已经，很晚了吧。” 所以这是答应还是拒绝？路希不能确定，因而继续提醒：“陛下她，恐怕还没睡。” “我过去看看。”柏林有些无奈的朝贝儿瞟了眼，她默默低下头。柏林心头一阵叹息，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给贝儿系上。 “殿下……”贝儿咬着唇，声音发颤。 “天冷了，你早些休息……”他欲言又止，最后在她肩膀上 分卷阅读27 拍了怕。 拍肩膀？哥俩好？还没到出墙那一步？路希忖度着，到底他是怎么处理这类纠葛的。看他眼带桃花春心萌动的模样，这回开窍了？ 不过跟她没什么关系就是了。他安心跟他的女主谈恋爱，她烦恼个什么劲。 路希颇为挑衅的瞅了柏林一眼，另外小心避开了贝儿的视线。“殿下，我们赶紧回去吧。” 但是她总有种想搞破坏的欲念怎么回事，难道气氛过于甜蜜，单身狗不经虐？ 柏林深深的吸了口气，瞧了瞧贝儿勉强扯出的笑容。“好，我们走吧。” 其实，气氛也不怎么甜蜜，隐忍更多吧。路希忽而又有些可怜他们了。 贝儿离去，余下两人并肩，一路前行，各自想着心事。眼见“女王”的帐篷就要到了，路希突然发话。 “她就这么迷人？”甫一出口，路希就闻到自己语句中的酸味。 “是啊，”柏林有些漫不经心，“你认为呢？” “啧，男女的感官可差距很大，我以为也就普普通通。” 柏林摇摇头。“不算凌厉，跟你那种侵略感，完全不一样。她虽然活泼天真，却又谨小慎微，竭力自我约束。我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因为，他的投入，一半靠自我暗示。他好似陷入恋爱的陷阱，可又并非为那么强烈的激情所淹没。作者的摆布，老是不那么凑效。即便这一回，他是甘心按照剧本走的。 是因为，身边有她在的缘故吗？ 唯一的，不可轻忽的同伴。 幡然醒悟，为时可晚？ 路希仍在叨叨：“你把她置于不义之地，当然有些对不起人家啦。没关系，反正你对她有好感，前世今生的缘分啊。好些呵护……以后还有几百年呢。” 柏林脚步停顿。“那你打算……” 路希挤出个笑容。“我可没兴趣每天见你们秀恩爱，会亮瞎眼的。我嘛，肯定要早点带着财产和爵位找个领地过逍遥日子的，你到时千万记得要给力点，枕头风吹响点，帮我弄个好去处啊。” “会的，会的。”他语似诚恳。 会把她留在王都，挽留身边么？ 作者有话要说： 路希吃味了吃味了 第17章 爱美人不要江山 不管旅途多么漫长，终归有结束的一天。 三个月，一个幅员辽阔的王国，柏林他们从边境走到了中心，进入了繁华的王都。 鳞次栉比的房屋，宽阔喧哗的街道，不亚于一个任何现代大都市的热闹。路希却敏锐的发现，贫民乞丐虽然隐藏在角落，可数量也相当可观了。 十五年来没有女王的庇佑光环笼罩，是有些颓废衰败的迹象。难怪贵族们终于要尽全力迎回女王。路希听柏林说过，其实大贵族对于王权是戒备又利用的。没有女王，上议院是理所当然的最高统治，权力大增，所以许多贵族私下并不急于把贝儿的转世找回来。 只不过，近年来幻兽肆虐的情况加剧，许多贵族的军队损失惨重，甚至城市里的流民愈来愈多，影响了治安；大贵族们这才真心体会了有女王守护的好处。 “连享乐都受到影响后，他们终于暂停了花天酒地，要思考下现实问题。”单独面对路希一人时，柏林鼻子哼哼的出气。“等我，嗯，一定要整治整治。” 这家伙还胸怀天下啧啧，果然是年轻气盛。路希暗自感慨。 “可这个贝儿，看上去对治国大事也一窍不通。”路希有点替他忧虑。“别说你要学霍光张居正，亲王殿下想要大权独揽，也很不容易的。” 她没取笑他要靠美男计从女王那儿搞定什么，因为她清楚，自己是以那个冒牌货侍女身份入京的，就像被打上了某种印记，要想以后过得轻松愉快，这个家伙还真不能倒霉。 他俩原来还是一条绳上的蚱蜢。这个认知让路希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巍峨耸立、富丽堂皇的宫殿，真女主此刻却没有机会进去。自从进了王都，贝儿就被此地一些没有眼力劲的贵族明里暗里鄙夷着觊觎着，这个言语打击，那个还想拉拢。预料到可能出现的混乱与不快，柏林快刀斩乱麻，索性先安排她在城里某家可靠的客店住下。 其实，因为终于见识到自己与柏林的巨大差距，贝儿内心黯然，正计划着该怎么出口告辞呢。两人这些日来的暧昧，贝儿看得很明白，自身是陷进去了，柏林还不过是初阶好感呢。 她的黯然柏林看在眼里，于是更加催着“女王”快些去艾拉斯迦大神殿举行再登基仪式了。可恨这里总有些不怀好意的家伙想要阻挠，路希陪着他，也是伤透了脑筋。 “他们想拖多久啊，一顶帽子两件衣服若能捱过半年，王室的脸面都不要了。”路希抱怨道。“女王”到了这个宫殿里，总算有些把她当亲信的意思了，毕竟其他宫廷女官更不像善茬，建立信任殊不容易。所以现在，路希可以打着“女王”的招牌堂而皇之找柏林商量事情。而当下，她的立场也和“女王”无比相近——赶紧登基，揭开谜底。可恨的是，有些混蛋还要为一己私欲来添乱。 “他们拖沓也不顶事，我会设法取得大神殿支持的。况且，原本女王的回归，就符合了不少人的利益。”柏林磨着牙道。 “对了，贝儿呢，你有没有去看过她？”路希好奇。 柏林支支吾吾的回答：“去过一次，她闷着不大自在。可是，我不得不警告她回绝所有来访贵族，他们的目的太复杂，不能让她和他们牵连过多。” 得，这也是个麻烦……但愿大神殿快点搞定，把事实真相暴露出来。 辗转又准备了一个半月，艾拉斯迦神殿终于要为转世的女王举行加冕仪式了。高洁的圣池将迎来凤凰血脉的回归，王国终于要再次服从于她的女主人。 王国所有稍具地位的神官都莅临现场，柏林也征得了大神官的同意，召集尽可能多的贵族甚至民众来神殿观礼。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一旦假女王的谎言曝光，就没有任何转寰余地。他务必一击致命，不让这件事情再拖延下去。 即使，这样，恐怕对于女王的威信会是一个巨大打击。 “这种程度的损失，还能承受得起。”他偷偷对路希说。 等到仪式正式开始，他就没有任何闲暇和心情去和别人商谈了。几乎所有人都凝神屏息，对缓步走入神殿的素装“女王”行注目礼。 大神官领着十二位主神官，一齐朝“女王”恭贺，贺词华丽冗长，路希听得昏昏欲睡。 “女王”裙摆飘扬，白纱拖曳在地，一点点向着大殿中央的圣池移动。 圣池里的金橙色透明液体在翻滚，在吟唱，仿佛也知道 分卷阅读28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正在发生。 “女王”靠近了，靠近了，她一只脚轻轻抬起，业已触到那汹涌的波动。但是，突然间她被圣池之水给狠狠推了一把，摔出去足足有三米远。 几乎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女王”预备洗浴的圣池之水，拒绝了她。 上古凤凰之血遗留而成的圣池，拒绝了她。 大神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失态的大叫：“怎么会？” 十二位主神官也惊骇异常。“这不对，圣池相当于凤凰的母体，怎么会拒绝它的传人！” 显然只有一个理由，面前这一位，并非凤凰血脉，并非贝儿女王的转世！ 有些本来就心里存疑的贵族最先醒悟，很符合柏林意图的高喊道：“这，这是欺骗！她决不是真正的女王！” 这种惊惧和怀疑甚至愤怒迅速在大神殿内扩散，很快连最外围的普通民众都知道这个可怕的事实。现场一片哗然，这都是柏林所预见并计划的。 他当机立断，遣人控制了被证明为假货的“女王”，并指示下属维持秩序，以防暴动或者骚乱。先前布置的兵士完成好任务后，他才亲自走到大神官身边，悉心与他商量处理方案。 路希远远看着被士兵围着、跪坐在地上神思恍惚的假女王。在被人控制之前，她试图再一次接近圣池，再一次被排斥在外，滚得一身狼藉。小小的躯体蜷缩着，尚显稚嫩的脸上绝望不已。 “拒绝了，为什么，为什么？”她歇斯底里的大喊，哭泣，可是没人愿意理睬她。 圣域不会说谎，那便是唯一一个理由——她并非贝儿女王的转世。一个冒牌货，却一直厚颜无耻的享受着女王的待遇，而且还不知身后有没有别的阴谋，只怕，后面的下场很不妙。 “恬不知耻！”一个地位颇高的盛装贵妇捂着嘴叫唤。“亏我们这样相信她尊重她。” 路希刚好就站在她身畔，连忙制止她。“夫人，有什么意见，回去再说。这里人太多，不是声讨审判的好地方。” 贵妇上上下下打量她一通。“你这个乡下来的小姑娘，能站在这儿全亏了那假冒女王，这时候居然还敢放肆？！” 来了来了，她这个依附假女王进京的女侍很快便被人鄙视了。不过，女主在手天下我有，她先前一直致力于和贝儿搞好关系（拉皮条？），等她归位，将功折过不在话下。 路希保持耐心，跟贵妇稍微解释几句，又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坐镇，终于没让她把不满情绪闹大。 接着，作为相关人员之一，她被执政官带走。因为柏林事先关照，没有被关小黑屋，而是被软禁在女官的独立房间，或者被提审，或者单纯等候调查处置结果。 路希估摸，有心人就要推出贝儿了。柏林应该能把这一切处理好吧，她对这家伙的能力还是有信心的。 路希猜测的不错，柏林正和诸位贵族神官聚在一起，商讨方案。这个“女王”是伪劣货无疑，追查其来源和缘由非常必要；同时，也需要再次想法子去甄别找出真正的女王转世。 于是，具备特殊幻兽亲和力的贝儿被柏林郑重介绍给了所有人，并获得了他们的关注。柏林自告奋勇，要去和少女谈谈这些可能。 因为知道既定结局，柏林在大神殿内表现十分高调。可他拜访贝儿时，却是尽可能的低调。 平庸中档的客店并不临街，但周围尚算干净整洁。柏林只带了两个随从，还禁止他们贴身跟随。他走到贝儿下榻的房间门口，轻轻叩击。 贝儿刚刚知道那位“女王”在公开加冕仪式上暴露真相的消息，心绪不宁。她既震惊，又有种淡淡的喜悦：那个傲慢的“陛下”，一路看来，并不与温暖和煦的亲王殿下相配。 甚至，贝儿心底还有莫名的憧憬：原来她和他不是一对儿，她也就不能理所当然霸占他的身和心，柏林亲王殿下，目前依然是自由的。 柏林此刻的到来，令她吃惊令她赧然。刚刚还在偷偷肖想人家，就见到了本尊，这实在是…… “贝儿，我犯了一个错误。”柏林脚步稳健的走进了门，开口道。 贝儿的脸红红的，呐呐道：“被欺瞒却不能怪你，连神官都认定了那就是女王陛下，你理应相信她。” 如果他足够爱她……他应该说：我要遵从自己的心意，我的潜意识里爱着的是你，冥冥中感情的指引，或许才是最真实可靠的；我相信，和我在一起的人，应当是你。 但是，柏林清楚，他并没有作者计划中那样深深爱上贝儿。 他的心里，确凿有了另一个模糊的存在。这诱使他无法坦然的跟贝儿柔情蜜语，甚至，他妄想从她那儿得到一个过分的承诺。 他突兀的道：“其实也好，我其实……并不能轻易爱上那个所谓上天安排好的妻子。” 他停顿片刻，直直望向贝儿的眼睛：“我的妻子，我曾经的爱人，多年来我已经接受她的人格和记忆消亡的事实。我感激上苍给我们那么多年的幸福光阴，却不能随便把所谓的转世另一人当作她去珍爱。所谓转世，和原来那位，并不一样。其实，我一直在想，若是我没有彻底爱上，等那位女王正式登基加冕，我会请求一项特别权利，允许我，这位大约不能称职的王夫离职，或者说，结束这段婚姻。” 他说着说着，低下头去。贝儿尚未想清他的真意，只觉得话中有话，并不能简单的高兴起来。 “对了，我想邀请你去趟大神殿。因为你特别的驯兽才能，大神官说希望见到你。” 明示暗示，都是给自己的将来作铺垫——虽然那个将来还非常模糊。他从来不是卑鄙之人，他不喜欢亦不擅长玩弄感情。 贝儿愕然，水润的双眼盯着他，心里升起一个模糊的、悲哀的念头。她饱含深情的道：“好的，谢谢你的邀请，不过……其实，我也一直在想我渴求着的爱，其余的，我不在乎……”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女主，碰到换了芯子的男主 第18章 男主的背叛 “闹了半天，她竟然拒绝去尝试？”路希有些烦躁的踢了踢女官房间内的精致梳妆台。“这可是一步登天的好机会，她脑瓜子里究竟塞了些什么呀！” 柏林摊手，一脸无奈。“我真没想到，她那么倔强，认定了自己不可能是女王转世。” “说说，你都跟她怎么讲的，居然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肯定是你的问题。” “没有。”柏林转了转眼珠，状似无辜道。在她面前，他撒谎可不太容易。 路希像只被困住的熊，生生围着屋子走了好几圈，最后皱皱眉。“得了吧，她又不是嫌弃你 分卷阅读29 ，生怕登基后得跟你绑在一起过日子。她哈你哈得要死，怎么可能放弃这种大好机会。你一定是犯抽，才把她得罪了。” 柏林的脸顿时垮下来。“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这么老练，你行你上啊。” 路希撇嘴道：“我去就我去。反正，被关在房间里我也受够了，出去透透气也好——连那个‘事先不知情’的假女王你们都打算轻轻放过了，结果我却还被困在这儿。没准我把贝儿说得回心转意，日后果然能捞个小领主当当呢。” 她越想越有自信，顺手捅了捅柏林的胳膊。“我这要是立功，你得好好感谢我。咳，别忘了你还有远大的治国理想，眼下连女王陛下都不懂讨好，失了她的心，小心壮志未酬身先死哦。” “哦。” 那时，两人谁也不会料到，竟而一语成谶。 有亲王殿下的极力担保，路希暂时获得了些许自由。事不宜迟，她立马赶到贝儿居住的客店，也不管天才擦亮，就把门捶得邦邦响。幸好贝儿是个一贯早睡早起的好孩子，才没被她吓到。 开门见山，路希几乎是质问道：“你为什么不应邀去大神殿圣池试一试呢？！” 同行数月，贝儿跟路希也算比较熟悉了，突如其来的被询问，她没有生气，而是愣了片刻，慢慢道：“去了的话，就算真的……他也不见得会更喜欢我。” 咦？ “他说，他讨厌命运强加给他的亲密关系，他心里恋着的是前世的贝儿女王，他并没有爱上我……如果被逼迫，他宁愿离开。” 真是，奇迹般的，路希理解了贝儿的所有言语。这孩子，原来是认为柏林并不爱她，即使自己当女王也挽不回他的心，所以在闹别扭不成？老天爷，她怎么能这么钻牛角尖！谈个恋爱而已，生怕“他其实不是因为爱上我这个人而和我在一起，是为了责任和义务还有其他东西”——简直就跟某些男人老在怀疑“女人到底是爱我本人还是爱我的身份地位我要不要装落魄考验一下她”等等等。路希好想一巴掌拍过去……不过这位可是真女王呢，算了算了。 路希用力深吸口气，放低语调，对她认真的道：“贝儿，听我说，你的身份和你的人格并不能割裂来看。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呃，通俗点说，就是你的身份地位这些外在影响着你的内在。没有那些外在，你就不会生长成现在这个模样，也不会产生这种种思想。哎，我说的可能复杂了点……” 这样说道理可不是她擅长的，会把自己绕糊涂的。叹了口气，路希决定直指目标。“简单点，想想，你若去大神殿尝试，有什么坏处？倘若你真的是我们的女王，亲王殿下可能一度心里会有些想法，但他比以前更有约束，更不能轻易离开你了。即使他闹别扭，你也可以索性给他自由离开嘛；让他患得患失，男人才会懂得珍惜。假使你被证明并非女王的转世，你也没什么损失，柏林既然还未找到前世的那一位，你大可以用驯兽师的身份继续光明正大陪在他身边——谁也不会拒绝一个有力的助手——也许还能够渐渐改变他的想法。总之，怎么做，对你是有利的！” “主动权都在你的手里。自强起来，去决定自己的命运！如果曾经为身份而自卑，那就勇敢踏出去，闷着想事逃避可不是那个勇敢的贝儿！” 路希苦口婆心的劝说好似获得了一点点成效，贝儿的脸仿佛蒙上一层异样的光辉。她情不自禁握住了路希的双手。“谢谢你的鼓励，你说得很有道理，我该振作起来，勇敢面对！” 有了女主角的认可，路希心里总算松了口气。这下子可以圆满结局了吧。 没多久，大神殿就传来了好消息，贝儿被圣池承认，果真就是前度女王的转世。一场盛大的即位典礼，很快进入紧张的筹划中——大神殿要尽力洗刷前次闹剧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路希被真正的女王特赦，且继续保留宫廷大女官一职。虽然这并不是她所希望的，但路希深知，这个时刻，还不适合跟贝儿提条件提需求。况且，她还没有机会提—— 怀着探视的目的，路希站在女王寝宫的门口，宫廷主管对她还算客客气气。“法比女官，女王陛下此前在圣池耗费了太多精力，正在调养，现在不见任何人。” 是的，贝儿获得圣池洗礼认证后就晕倒了。她在凤凰的血液中脱胎换骨，逐渐恢复原有的巨大能力，更恢复了原有的前生的记忆。 贝儿已然记起，曾经，她和那个柏林，拥有许多幸福甜蜜的时光；山盟海誓，惟愿生死相随；她记起来，那个柏林对她信誓旦旦：“转世的你，即使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也会一心一意，不顾一切，想办法让你再爱上我。” 然而现实中，这个骗子，他根本就…… 苏醒的贝儿只觉得怒火中烧，心情久久无法平静。原来，他就是这般无耻的背弃了他的承诺，让她一度伤心迷惘甚至绝望。他为何会这么做，是什么让他改变了态度？！ 最初假女王的出现或许让他失望了，可是他找到冒牌货也不过寥寥数月，就这样便消极的放弃？而面对着自己的时候，即使心存好感，也暗示过……他不接受的可能。 唯一的解释是，他变心了，他不再爱着贝儿，即使是他曾经陪伴多年的那个妻子！ 好一个见异思迁、说话不算数的家伙！她宁愿放弃。他不是想要离开吗，她就由他走好了！ 辗转反复、终于拿定主意的贝儿不再犹豫，她立即遣人叫柏林亲王进来。她要听听他还有什么能说的。 一方质问，一方却不怎么申辩。新女王恢复记忆的同时，那些刚毅果决也重新回到了身上。她高傲的抬起下巴，宣布：“从此，你可以尽情的寻找自由，我不会再约束你。你渴求的离婚书，我会让主管整理好再交给你。” 柏林心中叹息重重。既然他已经不是贝儿女王曾经深爱的那一位，勉强留在她身旁，心却另有所属，对她其实相当不公平。可是，谁叫作者如此安排，谁叫他不得不成为了这个世界的柏林呢？话说长痛不如短痛，这么分手，也许才是较好的结果。 但是，对于这位贝儿，柏林还是很有着几分歉疚。 “对不起。”他诚心道歉。 她皱眉。“最后，回答我一个问题，让你变心的对象，是否就是那个路希。” 啥，女主角也忒犀利了。柏林脑内哀嚎一声，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不愿意回答？”贝儿轻笑道，泪花在眼角闪过。“我就知道，你身边，除了她，还会有谁呢？” 是啊，稍微用下排除法，就一清二楚了。柏林忽然打了个寒噤。这是，把路希和他的关系“暴露”了么？虽说眼前的贝儿不似那种心胸狭窄之人，会特 分卷阅读30 别打击报复，可路希原来在她这儿刷的那丁点好感，恐怕是完蛋了——她还一度指望要依靠女王当米虫呢，这大约没指望了。 新女王把他的紧张看在眼里，幽幽的道：“你别担心，我不会多为难她，但她已经不适合再待在宫廷里了。” 柏林满腹惆怅的走出女王的寝殿，盘算着要怎样才能跟路希联系说明情况。另一边，女王即刻派人将路希招来。 竟然是原配和小三的对峙——寝殿中，路希被贝儿阴阳怪气嘲讽许久才有了这样的自觉。得，没法沟通，这个贝儿认死理，她真解释不下去了，虽然她自认无辜得很。 毕竟，她知道，自己和柏林的真实来历，不可以轻易交待出去。 女王埋怨，女王不悦，女王鄙夷——她也没法子，路希·法比，看来暂时不能按原计划过轻松日子了。显然柏林又把事情搞砸了，那混蛋还倔强得很，一时半会回不了头。她不是该筹划回边境老家？好歹不能在女王面前碍眼啊。 路希主动请辞，贝儿稍微平息了些愤懑。“那么，你便去准备吧。” 路希无奈的回到女官住所，开始打包收拾行李。她这么灰溜溜的回去，真的不要紧么？总觉得前途不妙，她又没什么特殊能力能让家人看重，来王都不但没成镀金还被女王厌弃了——无论真的假的都不待见她呢。 唉，本来是个纯粹酱油女，怎么就被女主认定为黑心女配了呢！说到底，都怪柏林…… 路希正思索怎么跟他联系才好，柏林就主动找上了她。虽不是仇人相见，可她也红了眼睛。“你这家伙又坏事，害得我不能安静过日子。” 这样的指责无可厚非，因为的确一开始，就是他连累她。一而再再而三。 柏林满腹愧疚，可更有种莫名的酸楚：看来，路希对他的感情，根本就还差得很远。 “抱歉，我不能勉强跟女主在一起，为难我也为难她。”面对这样的情形，他原本想表白的话被咽了下去。“你要是回边境……我护送你一程可好？” 听着他越来越柔和的话语，路希当即拒绝得义愤填膺。“不用了，你不是理想远大，要治理国家搞定乱局么？你就该好好待在王都，想着怎么挽回女主。” 从头到尾，男主想的，是如何霸气侧漏；她需要考虑的，则是怎么好好活下去。生存目标差距太大，他又何苦把两人的关系变得如此暧昧？ “不必，我走出去一段时间才好，彼此冷静冷静，清醒清醒。”柏林有些无奈的解释。“再说，你旅途中需要穿过那么多森林，还是有许多危险的。好歹同伴一场，我不想你有事。” 呃，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不能小看。虽说介意这些那些，实则她现在没多少自保能力，的确需要他的帮助。 “行了行了，就依你说的办。”路希挥挥手。“事不宜迟，我要早点滚蛋。” 想着贝儿最后望着自己那似乎哀怨的眼神，路希就有不祥的预感。拆人CP，说不定要遭天谴的……虽然这主要怪男主自己啊摔！ 结果，天谴没等到，先等到了人类满满的恶意。 虽然女王意欲离婚的消息还未公开，路希和柏林离开得也非常低调，不可能遇到市民扔菜叶瓜皮这种倒霉事，但，在贵族当中，这些都自然的流传开来。王国里最有权势的几位贵族之一，业已开始考虑未来可能王夫之位的利益。 “从前这两人情比金坚，我们无从下手，现在逮着机会，就不能放过，千万别给女王后悔的机会。” “那个臭小子，曾经仗着王夫的身份想要干预我们执政，现在可是最好的解决时机，保管一劳永逸。” “原以为弄个假冒货当傀儡可行，但是大神殿还是不好糊弄的。不过，现在这个局面我们也还有利可图。” 种种暗中谋划，汇聚成一个声音：“柏林，他必须死；还有那坏事的女人。” 暗杀二人的计划匆匆出炉，并很快加以实行。柏林和路希，刚刚互相吐槽着走进王都附近的幻兽之森没多久，便遭遇了一波兽潮。 天是晴朗的天，却被奔腾而起的烟尘所遮蔽得昏黄黯淡。悬崖下方，是随时能带来死亡的群体。 “看过《狮子王》没？”路希抱着一块岩壁直喘气。“这时刻可别出现个坏叔叔来把我丢下去……” 柏林护在她旁边，没吱声。他警惕的望着另一个方向，东面，刚刚有什么亮亮的东西闪过。 是箭！ 他惊骇的跳起，迅速扑在路希身上。防御的力量四散开来，但是，那支特别的箭还是穿透了他的心脏。 为什么呢，男主角，不是应该堪比打不死的小强吗？ 他不知道的，那箭，是贵族们从大神殿弄来的，沾有凤凰之血，并为神官们力量加持，专用于惩罚背叛凤凰女王的人。 路希眼睁睁看着柏林滚落山坡，消失在狂奔兽群所激起的尘土中。泪珠尚未从框中滑落，嘶喊尚未从口中发出，她就又听到了“刷”的一声。 那样的清晰，竟是源自她的身体。 然而，没有然后了。 作者有话要说： 壮志未酬身先死,替柏林叹息. 这个故事,最初构思时,真的只是自己纠结前世今生的问题 后来才读到了游素兰的《古镜奇谭》系列，发现这是个文艺界的大问题 就跟一个哲学问题：失去记忆的原主，拥有记忆的AI，克。。隆，人，谁是谁呢？ 生物学和哲学定义好像有悖论啊 搞得跟XXXX之船一样复杂了orz 第19章 厕纸妙用 一个繁华的都市，一幢临街的三层洋楼，一家清幽的古玩店，一片明媚的阳光。路希坐在舒适的躺椅上，慢慢给自己泡了壶云雾茶。 这可是不易得得珍品呢。这个世界因为经历过第三次世界大战，资源相对紧张，烟酒茶这些古老的消耗品价格一直在飙升。不过，能在帝都二环内拥有独栋洋房和黄金商铺的，家境富而且贵，也不会吝于这点奢侈享受的。 路希这次便是一个五世单传的世家贵女，继承了祖辈的大笔“古董”，仗着父母故旧庇护，还有不凡的鉴古能力，在这个上层圈子的边缘立足，过着自己有滋有味的小日子。 毕竟，她所拥有的大部分古物，都属于两三百年前。因为不那么价值连城，所以觊觎者也有限，所以还远远不到怀璧其罪的程度。 总觉得作者这次对她还不错呢。生于和平年代，除了吃喝睡，路希只需打理古玩店就好。这里，二环的富贵圈白日总是清清静静。店内经她筛选布置，也都是自己熟悉的二十一世纪陈设。假如她不去特意使用那些二十二世纪“新”产品的话，好似 分卷阅读31 自己跟回到原来的家并无二致。 当然，商铺格局略小，摆设略旧，而且，为了保证古物的风貌，她也不能用家政机器人打扫，须得亲力亲为。好在这些清洁工作，每天也就花费她两个小时左右——昔日的路家大小姐，经过一小段侍女的职业生涯后，自认尚可以忍受。 品完了茶，路希决定从书架上翻本书来看。因为纸张不易保存，那些真品图书都摆在家中的恒温书柜，这里摆的都是高仿品。以假乱真大概不能，可也都价值不菲了——如今印刷业和出版业都几乎变成奢侈品工业了。 “《巴黎圣母院》、《昨日的世界》、《白鹿原》……就没有轻松点的吗？”路希一遍翻拣一边嘀咕。“《红拂夜奔》……咳咳，就这个了。” 她其实还是想看通俗的啊，要有三联版金庸全套更好了嘤嘤嘤。 路希刚把书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一张轻飘飘的白纸从眼前飘过，落在她的膝盖上。 “啊？” 那是什么，看质地，好像，厕纸？ 路希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柏林！” 他亦是一脸惊讶。“这家店，果然是你的？！” 靠，不是冤家不聚头。路希左右张望，见街道空空，四周仅有他一个人，连忙把柏林往外推，赶紧摁着遥控，一面还大呼“关门关门”！ 她怎么就忘了一开始应该把所有保全系统都调成声控呢，果然是怀旧过头不好啊。 柏林连忙阻挡着卷闸门，并且缩身挤了进来。“喂喂，冷静点。” “简直就是死神来了，谁能冷静啊！”路希一面推搡一面嚷嚷。“一看到你我就觉得好日子要到头了。” 柏林急忙解释：“别别，我是从厕纸上看到了古玩店的广告，还有资料设定集，对，大纲设定啊！” 什么什么，大纲？路希松有所松动，旋即嘟囔道：“反正跟酱油女没关系了。我这次绝不掺和进去。” 柏林苦笑：“你不掺和也没好下场，马上末日来临，世界毁灭，谁都没好下场。” 路希瞪大双眼。“你别唬人，作为男主你不是随时可以拯救世界吗？” “很可惜，这次我也是酱油男。” 久别重逢的二人一起沉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路希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倦的道：“好吧，你先说说大纲是什么。” 柏林弯腰，捡起那张厕纸。“一面是广告，一面却是资料。唉，信息爆炸的时代，上个洗手间也不容易。” 路希双手环抱在胸前，他进一步解释：“我只是早晨无聊中顺手扯了张……就看见上面有古玩店的广告。本来这也没什么，结果背面居然还有密密麻麻一大片字。啧，居然是故事设定。我相信，这之间，或许有很大关联，所以才跑来这里。果然就找到了你。” 路希从他手中拿过厕纸。白白软软的一张。“你住的地方也蛮高档么，居然这么复古的东西也有。” “咳，五星酒店而已。”柏林有点不好意思。 路希和他也不忙着叙旧，先把白纸铺平，仔仔细细的看： 主人公：戴娜。三十二岁熟女，帝国高层科学院院士，因为手头有新能源项目而颇受政府重视。十八岁时做卵子保存术，却被不法组织暗中利用制造了一个女儿。后来戴娜得知了真相，却没有认领女儿，而是默默关注并托人设法保护她，内心把女儿当作唯一寄托。 配角：戴娜之女，贝蒂。活泼可爱的普通初中女生，一度以为自己是孤儿，渴求母爱。 剧情简介：二十二世纪，经过第三次世界大战之后，大量传统资源濒临枯竭。核工业高速发展，却因为污染加重而亟需改良。一次意外，戴娜研究出大量释放反质子的办法，被军方要求用以制造毁灭性武器，戴娜拒绝并隐瞒了方程式。后来，她的女儿被帝都极端组织开展的恐怖袭击所害，实为军方激进派刻意引导所致，他们借此催促她继续研究；此后她洞悉了真相，在极度痛苦之下用仪器制造了巨型黑洞，引发地球末日。 “也不算特别曲折离奇嘛。”路希评价道。“受到不公待遇的科学家报复社会，只是后果格外凄惨。主人公一栏就她而已，况且看剧情，这个世界真的无男主？” 柏林点点头。“我能肯定。因为即使有这张纸的提示，我也对即将发生的事毫无感应。” 路希简直想哀嚎。“这样不对，你难道不应该是女主的爱人、她女儿的父亲之类吗？你长着这样一张脸，怎么可以随意打酱油呢！” 柏林安慰她：“好歹，我们这回，一开始就拿到了大纲设定。” “有个鬼用！”路希瞪了又瞪。“最初，人鱼作乱你就知道剧情，还不是把我俩都害死了。” 柏林有些蔫吧。“那你说，怎么办……” 熟悉的神采飞扬变成这副模样，路希颇为不习惯。她敲敲桌子，招呼柏林找个凳子坐下来。“我们先来研究下，上一回，幻兽王国究竟出了什么岔子？” 柏林的头低得更厉害了。“我道歉……” 路希只觉得又气又好笑。“我还没开骂呢，自己先打脸，可不像你的作风。” 柏林垂头丧气。“多半，那些暗杀者还是冲我来的吧；理由，或许是认为我对女王不敬或许是嫌我碍事。” “宾果！”路希打了个响指。“所以你真是灾难的存在啊。主角的意义就是各种得罪人然后各种作死……” 说到“作死”，路希忽然顿住了。曾经，柏林跟她那样暧昧的示好；许多次，他为了救她不惜自己的生命…… 泯灭的，虽然，只是一具又一具肉身…… 他是真心的？ 路希望着柏林明亮的双眸，仿佛听到他无言的询问—— 你会爱我吗？ 路希轻微摇摇头。不，没有爱，也没有恨，真说有什么，至多，一点点怨吧。 柏林好似理解她的想法，刻意转回了话题。“我们，还是想想，要怎么扭转剧情……” 唉，这次不经意就要拯救世界……本来有男主去做就好，现在这任务交给两个作者笔下都没怎么出现的酱油党，路希真心很无奈。 她捏着那张纸，尽量无视凑过来的柏林，一本正经开始分析：“想想，按照作者的逻辑，主要是因为女儿的死，女主才戴娜黑化导致世界末日。要是能搞定那女儿，至少可以延缓女主的灭绝行动吧。” 柏林注视着白纸上的黑字。“首先我们得确定时间轴。故事才刚展开，女主角的女儿应该活着吧？最近都没有极端组织的恐怖袭击的报道。” 路希笃定道：“没问题，上周才举办庆典，帝国本土无恐怖安全纪念五周年呢。全国境范围内都一片祥和。女主角戴娜十八岁 分卷阅读32 就有了女儿，那这孩子现在应该十四岁左右，还在读中学。” 半倚在她的座椅旁，柏林盯着路希长长的睫毛，挨近那粉红光洁的脸颊，感受她轻柔的吐气，那一瞬间觉得呼吸有些不稳。“是，既然女主只是暗中关注，并未亲自抚养，她就有可能还在普通学校读书。” “然后，她是‘被帝都极端组织所害’，那范围可以暂时定在帝都，就是这个城市了。”路希推理道。 柏林想了想：“这个倒也未必，恐怖分子无处不在。幸好，现在所有公民在安全部都是有DNA记录的，如果我能设法入侵的话，也许可以确定跟女主有血缘关系的女儿到底住在哪里。” “女主是帝都高层科学院院士，我知道的，就在帝都郊外有个大的科学基地。只是隐藏在深山中，具体位置不容易找到。” “那应该是军事管理区，女主身份不一般，要联系她应该很困难。”柏林提醒她。“我们目前的重点，还是先设法找到并保护那个女孩。” 作者有话要说： 《红拂夜奔》by王小波，愤青的黑色幽默。其中李靖那个展翅大鸟的描述真的值得一提……污污污污 戴娜Dana，出自《The X File》虽然最初这个久远的故事跟那么科幻的电视剧没有任何关系，但本文写到这里时，不自觉就开始回顾剧情并各种借鉴了。 第20章 酱油男女努力记 虽然这次不是男主，虽然只是世界末日背景板中的小小一员，柏林身为穿越过多个世界的刷脸派，实力仍然不容小觑。他总是自备某些金手指，如黑客技能，如黑社会关系。 譬如现在，他在某个小镇的自动取款机前，轻易用六张伪造的ID卡取出了两捆帝国币。 这个时代，实物货币已经比较少见了。所有公民从出生就配备了身份卡，录入指纹和DNA以及特定密码，包含所有个人账户信息，走到哪只需刷卡就行——小额的话一般没有限制，更高额度的需要指纹、密码甚至DNA信息才可以。一度全国掀起过废除实物货币的浪潮，但第三次世界大战后，大量原有金融机器损毁，数字化终端一时难以完全修复，实物货币又占回了一部分市场。在一些偏僻地带，实物货币反而更方便流通。 “指纹和DNA记录比较难伪造，所以我的卡片只能在这儿弄点零用钱花花。”柏林看着路希手捧一捆小面额钞票、哭笑不得的模样，解释道。“伪造ID卡越来越不容易，现在黑市也不景气，与其卖那几个小钱，还不如自己用。” 路西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所以说办。，假，～证的干脆改行自己上阵诈骗了？好可怜的样子。 柏林深深看了她一眼。“别以为我是黑户，只是真实身份比较重要，我不想轻易暴露而已。” 是了，这家伙先前还能在帝都五星饭店堂而皇之的入住，想来地位还可以的。“那你真实身份是？” “IT技师，”柏林无意间挺了挺胸，“请叫我尼奥。” 路希几欲捧腹。“你好，Mr. Anderson。” 柏林挑了挑眉。“史密斯先生，不，女士，这样我们没法和平共处的。” “好的好的。”路希挥挥手。“我一定注意。” 用实物货币的最大好处，在于不易被追查到两人的行踪和真实身份。你说遍布全国的天网摄像头？不好意思，能源消耗太大，目前只能保留重要城市的部分。至于身份卡通讯器定位功能？把它关掉就好了。 综上所述，他们可以悄悄的来悄悄的走。 柏林凭借不俗的技术，已在安全部里偷偷搜到了想要的信息。贝蒂，女，十四岁，出生定位于帝都附近的蔡伦市，为慈利院收养长大。生父记录不详，生物学上的母亲为高层科学院戴娜女士，但二人并没有法律层面确认过亲缘关系。贝蒂就读于蔡伦市慈利中学，成绩优异；居住于学校宿舍，外出记录极少。 柏林和路希得到内部资料后，第一反应便是赶去蔡伦市保护她。女主角也是大Boss黑化的关键便是贝蒂，如果她不死，故事的发展肯定大有不同。 柏林从黑市弄了辆改装越野车，两人简单收拾了些东西，便驱车赶往蔡伦市。谢天谢地，迄今没听到极端组织搞破坏的消息，贝蒂应该还活得好好的。 柏林搞来的零钞还算好用。蔡伦市毕竟落后些，也没有强制所有支付必须使用ID卡。他们一路颠簸，经过三道关卡，终于进入了一个中型城市。 路希摸了摸几乎麻木的屁股，心想，即使经过一个多世纪，基层常规交通工具始终进步不大，减震能力急需改良。稳妥便捷的空中飞行器帝都有不少，但为了安全，都需要身份登记且航线固定。对于他们这种希望暗中低调行事的人来说，只好继续忍受那毫不先进的老式地面汽车了。 即使自动驾驶为主，柏林也觉得累得够呛。看着刚露出鱼肚白的天空，他给自己也给路希鼓劲：“好了，正好天亮，我们打起精神，赶紧去找贝蒂吧。” 路希拉开背包，给自己喷了一脸提神喷雾。“好吧，事不宜迟。谁知道作者会不会脑筋一抽，就在今天发动恐怖袭击呢。” 所以，绝不能掉以轻心。 要入城了，登记牌照，柏林对着路希耳语：“这辆车还可用两天，之后有可能被追查。” 路希一点也不担心。“你能量大得很，到时候再去黑市搞一辆就行。” 柏林苦恼道：“那还得临时赶制几张卡芯，否则手头的钱大概不够。之前在帝都查得很紧，我不敢弄太多。” “行了，我很看好你。”路希嘻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少年，不要大意的上吧。” 按照设置好的路线，越野车慢慢驶过大小干道，进入一片开阔地带。前方一扇高耸大门，顶部赫然闪着七个大字：蔡伦市慈利中学。 一股雀跃之情自心底油然而生。路希有些激动，指着大门道：“就是这里了！” 古老的铁艺大门紧闭着，见到一辆半新不旧的老式越野车接近，守门的机器人自然表示警惕，呜呜的铃声响个不停。 “他们戒备心很强。”柏林拍了拍老式方向盘，然后把手伸进裤兜。“硬闯肯定不行。” 路希撇嘴。“你这是废话，我们是要去确认并保护贝蒂的，又不是搞恐怖袭击。一切要温和有礼才能赢得信任。” “幸亏我早有准备。”柏林有些小得意。他掏出两张ID卡，递给路希一张。“新身份证明，至少能挺24小时不被侦察系统发现。” 路希接过卡片，那是张泛着深紫色金属光泽的身份卡，有着路希的照片，身份号码，点 分卷阅读33 击简介栏，可以看到“记者”二字非常醒目。手感沉甸甸的，很有分量，似乎和安全部办理的身份卡一模一样。 “很不错。”路希由衷的赞赏。“简直以假乱真。” “就是我们的装束和举止不太像。”柏林提醒她。“到时候，就说我们是新入职的菜鸟，为了帝都总部的新策划做前期调查。” 路希心领神会。“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没有像样的计划书和文案。啊，专业的录音笔你有么？” 柏林竖起大拇指。“不愧是路家大小姐，聪明。那种东西自然不会少的。” 装备齐全了，两人对好台词，便下了车，朝门禁机器人方向走去。 对着摄像头后的管理者说明了来意，又被机器人好好检查一遍，期间为不便开包检验的一些电子设备做了好些解释工作，他俩终于被放进了校园，被允许开展两小时的采访调查工作。 辽阔的校园，绿意满满。几栋高高的建筑仿佛于丛林中崛地而起。只有走近，才能看清那教学楼前方还有一大片广场。可惜传送带此时处于关闭状态，他们只能自己走过去了。 “中学二年级三班。”柏林边走边说。“现在还存在这种古老的教育模式，我一开始还蛮惊讶的。” 路希脚步匆匆。“可以理解，集体生活对于社会人格形成还是很重要的，再说可以节约许多资源。” 赶到三班教室外，恰好孩子们正在上课。柏林拿出一个小镜头，对着室内扫了一遍。“没有贝蒂，她现在不在这儿。” 路希心里一惊。“你确定？” 柏林这件是从黑市淘来的军用产品，半径十米内可以定位目标人物，扫描整个教室绰绰有余。除非贝蒂不随身携带身份卡，否则一定可以把她找出来。 柏林皱皱眉。“用照片再对比一次……恐怕她此刻真的不在教室。” 结果依然否定。路希忽而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们一定要赶紧找到她。” 柏林点点头。他东张西望，并未发现摄像头的死角，于是索性走到男厕所去了。路希则在教室门口等候，待课堂时间结束，赶紧询问教师贝蒂的去向。 “贝蒂同学？”短发齐耳黑裙肃穆的中年女教师回想了一下。“哦，她肚子不舒服，申请病假一天，应该正在学生宿舍休息吧。” “好的，谢谢您。”路希非常客气。“请问其他同住的同学都在上课吗？我担心打扰到……” 女教师被她的亲切笑容感染，主动点开腕表，查询片刻。“其他孩子今天都有课。” 路希再次道谢。学生宿舍，从校园平面图看来离教学部并不远，只是，恐怕他们没有更好的理由混进去。 “你们是她的亲人？但我看你的身份证明是‘记者’。”女教师有几分好奇。 路希面不改色心不跳。“朋友所托，也顺道来做前期调研。” “哦，”女教师表示理解，“我挺希望有人来探视这些孩子们的。虽然贝蒂个性活泼，不像许多孤儿那样孤僻，但孩子始终渴望着更多的关爱。你知道吗，这里，每一个受到探视的孩子都会成为伙伴的羡慕对象呢。” 路希点点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感激您对贝蒂的照顾！” 说着路希递给女教师一小瓶香水。“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女教师更显得和蔼可亲了。“那怎么行呢……” 路希依旧诚恳。“您辛苦了，告诉我们很多有用信息呢。”她指指刚从男厕所钻出来的柏林。“我的同伴来了，我们还要赶去下一处，谢谢您~” 两人汇合，当即决定赶往学生宿舍。至于怎么进去？柏林已经有办法了。 “我进入了他们的保全系统，偷偷改了点设置，到时候宿管机器会放行的。大概能维持大半天，可惜我们还有其他限制。”柏林覆在她耳边道。 路希会意。“那我们就得想方设法说服贝蒂，最好今天就把她从校园带走。” 说实话，这个任务可不太容易。机器好欺骗，真人可不好操控。 不过路希准备了杀手锏——戴娜女士和贝蒂的身份关联资料应该是比较震撼的，而且柏林还有“公共安全部”的身份卡呢。 至于为什么不从开始就借用那样的身份？校园管理者可不会像个中学生那么轻信，说不定反复验证的时候两人就露陷了。政府部门的身份伪造难度还是比较高的。 路希和柏林顺利混进了学生宿舍，找到贝蒂的所在。少女正缩在被子里看呢，忽然被人打扰，还是两个自称公共安全部的访客，几乎懵掉了。 “啊？” “再说一次，因为你和戴娜女士的关系，我们需要对你进行进一步保护，你现在不适合再待在这所学校了。”柏林语调平板，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路希自然要唱，。红～，脸。“贝蒂，你可能一下子难以相信，但是我们这里有证明资料，来，你可以仔细看一看。” 贝蒂醒过神来，连连摆手。“我知道了，果然是真的！前几天妈妈那里就给我发过邮件了。你们来得真快！” 路希和柏林对视一眼。这是说戴娜想法子和贝蒂谈过了？他们这算捡了便宜？也好，赶紧带她出去。戴娜派来的人，未必能护她周全，否则剧情大纲里就不会让贝蒂依然死于恐怖袭击了。 柏林提醒贝蒂。“先说好，我们的身份暂时保密，当前我们仅用‘记者’采访的名义带你去校园外坐一坐。然后等确保安全了再联系学校，说明情况。” 贝蒂显得有些兴奋。“好好好，没问题。我会很乖，照你们说的做。” 路希尽可能温柔的对她道：“你因为肚子痛请病假，现在这样出门不要紧么？” 管她要不要紧，就是拖也要把她拖走。按照慈利中学校园严格的管理条例来看，贝蒂很难外出，剧情大纲中所说的恐怖袭击发生地极有可能就是这里了。要说安全，回到帝都二环内应该是比较有保障，或者柏林有其他更好的主意？ 贝蒂拼命摇头，还吐吐舌头。“就是例假来了，有点难受而已。” “那就好。”路希和柏林同时松了口气。 同贝蒂解释了可能短期不再回来，允许她收拾一小背包行礼，贝蒂就乐呵呵的开始行动了。路希和柏林看着她塞了几件喜欢的衣服，又塞了一个玩具熊，然后是喜欢的杯子……眼见就要装不下了。 “贝蒂，”路希轻柔的制止她，“我们还会回来的。” 才怪，柏林心里暗暗吐槽。她撒谎越来越顺溜了。 于是三人关上宿舍门，快步往外走。还是没有传送带，穿过校园可需要点时间。他们匆匆赶到慈利中学大门口，远远看见那辆越野车正稳稳当当停在空旷的停车场中。 耶，胜利在望！路希 分卷阅读34 偷偷对柏林比了个“V”的手势。 还没等她脸上笑容褪去，就在这时，远处驶来三辆白色面包车，一前两后。走在前头的那辆，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已经很接近校门了，一点减速的意思也没有。而后，不出所料的，它撞上了紧闭的、不停发出警告声的大门。 砰—— 爆炸声震耳欲聋，火光直冲上天。来不及逃跑的路希三人被灼热的气浪席卷，掀翻，冲散，分别摔了出去，狠狠坠在地上。紧接着，又是一声“砰”—— 作者有话要说： 基努里维斯最帅，搭档爱最高! 《X档案》坑了我多少啊。田村由美的《咆哮少女巴明欣》比较能满足我。然而田村对搭档爱有敬意也有恶意，看《芝加哥夜迷情》和《婆娑罗》番外我就能感觉到。 第21章 牺牲品 呼吸。 她没有呼吸。 贝蒂她没有呼吸。 贝蒂她倒在一片血泊中，没有呼吸。 贝蒂眼睛睁得很大，脖子上的大动脉喷血不止。 大片玻璃扎入了脖颈，没有办法压迫止血。 胸口刺进了一根长长的钢筋，没办法按压心脏。 柏林还在奋力的做人工呼吸，捏鼻，吹气，捏鼻，吹气，但一切皆是徒劳，这个女孩不会活过来了。 不可以，不可以，死神不能带走她！ “啊——” 路希尖叫着从梦中醒来，双手大力挥舞着朝空中抓握，但获得的，只有一把空气。 一旁打盹的柏林随即跳起来，赶忙把她按住，阻止她整个儿掉下床。“冷静点，你的腿刚包扎好，不能随便活动！” 路希自觉浑身冷汗，衣服都湿透了。她轻轻挣扎，未果。“我，我……” 柏林明白她的疑问，解释道“你先前受伤昏过去，但我们还是用了些麻醉，所以睡了一段时间。腿部伤口是我找黑道医师处理的，不会影响很大，只是暂时行动有些不方便。你头部情况有扫描结果，应该没问题的。” 他们正窝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房间显然年久失修，天花板和墙壁上大片大片霉斑，墙上的电子屏贴了个“已坏待修”的封条，四盏顶灯只有两盏能发亮。白色的床单皱皱巴巴，边角上有个不太显眼的红十字记号，莫非这里是医院？ 柏林低垂眼帘，沉痛的道：“贝蒂没保住，我们失败了。好在，我们‘目前’还活着。” 是啊，路希想起来，在那场毫无预兆的袭击面前，贝蒂还是失去了她年轻的生命。路希依稀记得，自己头部受创，视野模糊，却仍跌跌撞撞走到她跟前，看着柏林为她急救，却没能挽回一切；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她在各种爆炸声晕了过去。 想来，是柏林把她从那暴，。乱的现场救出来的。路希虚弱的吁了口气，对他说：“谢谢你。” “那是一帮疯子。”柏林咬牙切齿。“我看见，后面两辆车上跑下许多武装分子，机枪和炸弹一路扫过来。我刚刚翻新闻，校园遇难者数目已经上升至178人，还有不少孩子躺在重症监护室。” 路希深深的叹气，不无悲观的道：“不止，他们引起的骚乱，有可能导致整个地球的末日。” 目光在屋内巡视一圈，路希注意到那个小背包。血迹已然干涸变暗，沾污了原本的卡通动物图案，拉链大开，一只小熊的耳朵露在外面，呈现出焦秃的模样。 “这是贝蒂的包包……” 柏林眼睛一亮。“对了，里面有东西。” “咦？” 柏林强迫路希靠在床头，垫好两个抱枕。然后从自己的工具包中拿出一把钥匙形状的东西。“看，是芯片。” 路希接过半个巴掌大小的绿色芯片，确实有些像二十世纪甚至更早年代的钥匙，它表面非常光洁，显然是被擦拭过了的。她翻过来翻过去，并没看到任何特殊标记。 柏林收好芯片。“你知道我从哪儿弄来的？那只小熊玩偶的肚子里！我用手头的机器尝试过了，能感应到加密的信息片段，但都无法成功读取。所以，这肯定不是普通的小孩玩具……” 路希闷闷不乐道：“但是，它的主人已经过世了。” 柏林拍拍她的上臂。“别太难过，我们已经尽力了。现在首要目标是养好伤，不对，是找个安全地方。” “怎么了？”路希疑惑道。 “虽然我最后设法抹去校园保全系统里的痕迹，但我们仍有可能暴露，毕竟我们和一些人有过接触。现在又是恐怖组织活跃时期，公共安全部应该会从严调查。表面上，我们是良民没错，他们抓不到实际把柄，可是他们依然有权力扣押并审查我们。” 路希呻;'吟一声。“太糟糕了。呃，完全是比之后女主角黑化暴动更迫在眉睫的灾难……” 柏林敲敲床沿。“这种情况下，我们这种没受过特别训练的人很危险，所以，一定不能陷进去。你我的那点社会关系，在公共安全部面前估计根本就不够看。唯一庆幸的，他们找不到足够证据，就无法下达通缉令，只能反复通知个人前往安全部协助调查。” 路希连忙掏出自己的身份卡，柏林阻止了她。“我替你关掉了，千万别联网，否则，故意忽视安全部的指令又是一条追捕理由。” 路希扶额，满脸无奈。“那你的计划是？” 柏林坚定的道：“先避避风头再说。” 从地下医院出来，楼梯尽头就是一个大型仓库，或者说垃圾场也不过分。大量废弃的交通工具挤满了一半空间，另一半则是各种陈旧的电子设备。他们有时甚至需要侧过身子，才能在那些物品中间穿行。 然后进入一条小巷，七转八转，翻了一堵矮墙，越过一家海鲜大排档厨房，再从某家灯红酒绿的“莺歌会所”的后门走到前门，终于看到了街道。临近午夜，这里大部分人家都已熄灯睡觉，四周一片静悄悄。但稍远处，仍能见到夜市的荧光，更不乏争吵笑闹喧哗之声。 “蔡伦市东城区，底层平民为主，治安一般。”柏林轻声对路希道。“你的腿不要紧吧？” 赶了这么一长截路，虽然有柏林搀扶帮助，路希还是觉得疼痛愈发难忍。即使她不说，借着微弱路灯光，柏林也能看清她略微扭曲的表情。 他俩都明白，黑道医院并不适合久待。柏林已经说过，出了那样大的袭击事故，安全部一定费尽心力在追捕嫌犯，黑道医院是重点盯防搜查对象。有点嫌疑的地下人士为了自保，都连夜转移了；他们这两个直接相关者更不适宜在那儿停留。 柏林有点发愁：“要是能搞到高级伤口愈合剂就好，可惜那种只有大型公立医院才能见到，连黑市 分卷阅读35 都严重缺货。” 路希用手背随意擦擦额上的汗，安慰他：“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两人刚走到一块屋顶广告牌下方，巨型显示屏现在播报的不是五彩缤纷的商品广告，而是蒙上一层灰色的重要新闻：“滚动播报，滚动播报，今天上午在蔡伦市慈利中学发生一起恐怖袭击事件。据查证，在使用汽车炸弹轰开校门后，一批高度武装的极端分子冲进校园，对手无寸铁的平民展开屠杀，迄今已导致179人遇难，包括163名中学生，其余均为教职工作人员。” “极端分子目前被击毙7人，被安全部控制2人，另有1人在逃。今日下午17点整，帝都极端组织‘民族’已宣称对此事负责。‘民族’组织成员大部分来源于西北，一度受到严重围剿，后部分转入地下并渗透入帝都；他们为旧真主教信徒，迄今信奉政教合一，崇尚男权，顽固者决不允许信徒与非信教者通婚。” “近些年来，不断有女信徒叛离脱教，因而屡屡遭到极端主义者追杀。据悉，蔡伦市慈利中学收留有一些叛逃女信徒后裔，所以被‘民族’组织仇视，成为此次恐怖袭击的目标。” “公共安全部称，境内恐怖组织这些年被打击得非常厉害，本应不能制造如此惨重的事故，目前正在抓紧调查审理工作，不排除有境外势力背后操纵、在国内作恶，希望所有相关或知情人士，迅速赶往最近的公共安全所协助调查分析；国防部表示重大支持，新一轮军事准备正在继续。” 被弱化了色彩的画面上，仍然可以看清从慈利中学冒出的滚滚黑烟。镜头拉近，校园内一片废墟；断壁残垣下，破碎的肢体和大滩鲜血依稀可见；周围火光四起，犹如人间炼狱。再凑近一些，一位头发花白、半张脸都是血污的老人跪在一排破损的洗手台旁，抱着一个小男孩尸体哭得撕心裂肺。 煽情，太煽情了。路希不自觉牙齿咬得“咯吱”响，拳头握得紧紧。愤恨和同情淹没了她。如果这时有那么一个极端分子站在她面前，她一定毫不犹豫用机枪把他突突突掉。 “别盯着屏幕太久。”柏林拍了拍她。“早有曝光，这些宣传资料画面是暗中插入了些东西的，在视觉中的短暂停留虽不会发生记忆，但足以影响观众的情绪。” 路希强迫自己转过眼去。“是，我差点忘了。” “所以，如果他们用某些东西强行给女主角洗脑的话……” 路希恍然。“这样，怪不得会诱发戴娜的反社会反人类灭世行为……照理，某人单纯被仇恨蒙蔽双眼的话，第一选择应该不是毁灭地球而是打击罪犯。” 柏林叹气。“我们还不能绝望，要继续努力，拯救世界，拯救自己的生命。不过，首先想办法把可能的尾巴给甩掉。” 他的视线掠过某个巷子口探头探脑的瘦小男子，另一只手握着改造过的小通讯器。“也许仅仅是偶然发现了我们，但那个人对我们十分感兴趣——他确实是密探无疑，我刚探测到，他身上带着安全部专用特殊仪器。” 作者有话要说： 参照了绿\\\\\\教 第22章 钥匙 尽管明白后面极其可能有追踪者，两人也不能连夜跑路。路希的身体状态不太妙，勉强行动的话，未必能甩掉那个密探。而且，据柏林分析，那位不一定就确认了己方的身份，这种时刻通常不会贸然动手，而是选择继续盯梢。 “只要没有足够人手，安全部的‘业务员’亦非常珍惜自己性命，不会轻易和嫌疑人起冲突。”他说给路希，也说给自己听。 低着头，在暧昧模糊的夜色中，柏林拉着路希，假装平静的慢慢走进一家半新不旧的情侣宾馆。大概是习惯了半夜跑来开房的小情人们，前台女招待并未过多盘问。她一边五指叉开梳理着一头波浪，一边随手登记资料。她刷了下两人的“身份卡”，收取了几张实物币，就继续慵懒的整理发型，不过指了指旁边服务机器人，让它给客人带路。 “等等，”柏林对那个睡眼惺忪的女招待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女招待揉揉眼睛，懒洋洋的道：“请说。” “如果待会有人走进来，问起我们的去处，请报给他其他房间号码。”柏林压低声音，凑到她面前，攥紧的手指缝中漏出钱币的一角。 女招待的眼睛蓦然有了神采。“哦哦，是这样啊……” 柏林搂了搂路希的肩膀，朝女招待道：“对我和她的关系，嗯。” 女招待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啪”的从柏林手中夺过钱币，塞进敞开的领口里面，陷在沟壑的阴影间。“你们放心，无论捉什么，查什么，我们都有应对的一套。” 柏林这才和路希走进电梯，把每层楼都按了一遍。待两人终于进到房间，柏林再三确认那密探只进入宾馆逗留片刻便离开，才稍微放松了些，指令灯具开启。 路希累得脸色惨白，但没有什么休息的心情。她坐在大圆床边缘，左脚搁在椅子上。“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柏林坐到她身旁，差点弹起来。“呃，竟然是水床。控制器呢，我要改变模式。” 摁过了开关，他才安心坐下来，离路希只有一拳的距离。他约莫感觉，目前不能再近了。“你先休养一晚，我们明天再出发。” “你确信，那个密探不会找上门来吗？”路希喘着气慢慢道。 “我们没留下太多痕迹，只是可能的线索人物，照理优先级别比较低。他如果汇报回去，至少需要在常规时间才能出动人手来‘请我们谈话’。”柏林宽慰她。“他注意到我们，至少是我们从‘莺歌会所’出来后，这一点我可以肯定。他应该不知道我们去过黑道医院。” 路希有些垂头丧气。“我讨厌拖后腿。” 柏林微微笑了。“没这种说法，我们是同伴。现在如果不想睡，也该躺一躺。我测试下刚装好的报警器先。” 路希叹了口气，平躺下来，轻轻摸了摸宽松长裤下的绷带。望着柏林忙碌的背影，她忽然觉得疲惫一波一波涌来，就这么被淹没在睡梦中。 有他在，应该不要紧吧。 她脑子里萦绕的还是白日惊险的场面，但是，再往前推一些，他们在贝蒂的宿舍房间里时，那孩子还说些什么呢—— “前几天妈妈那里就给我发过邮件了。你们来得真快！” “没问题。我会很乖，照你们说的做。” “小熊是我的守护者，我一定要带上它。” “你们怎么联络妈妈，我可以和她先说说话么？” “她说，她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俩的关系，这样会打扰我伤害我。紧急时候， 分卷阅读36 我可以找一个信箱。嘿嘿，这个嘛，必须保密。” 联系，联系在哪里？！ 路希陡然惊醒，却发觉腿痛得厉害，连动都不敢动。她僵直着身子，勉强侧过头，看见柏林正在平板电脑前摆动一桌子设备。为了配合她的睡眠，屋里黑黢黢的，而屏幕荧光在柏林脸上一闪一闪，更显得他表情严肃认真。 “柏林。”路希轻唤。“你在做什么？” “我在想法子进入科学院的内部资料库，找出戴娜的踪迹并联系她。”柏林回头瞟了一眼，继续自己的工作。 疼痛和紧迫感让路希睡意全无。“你想到的解决办法，是找她谈话说服她吗？” 柏林咬了咬牙。“这是理想中的情况。如果她不肯罢手，执意要报复世界；那么，就只能再想方设法消灭她了。” 路希打了个寒战。“要不要这么惊悚……” 柏林摇摇头。“不从肉体上解决她，无论我们多么努力，那些政客，也绝不会让她彻底放弃研究。毕竟他们自负惯了，以为可以完全控制好一个科学家的能力。就算我们把她所有研究资料都搞到手、就算我们再怎么给他们分析利害关系，也不可能令他们醒悟——他们只会被欲望蒙蔽双眼，更加垂涎她的才智。” 路希跟着假设道：“所以，即使我们揭发女主角的最终目标，他们也只会哈哈大笑，然后用自己所谓的好办法去监视、意图控制女主角继续为他们服务，而不是干脆剥夺她的所有研究计划，以防止她做出终极武器。于是，总有那么一天，女主角忍辱负重，想到办法制造灾劫，最后毁灭地球的一切。” “没错，照作者的尿性，他们就会这么干，而且，女主角就有这么逆天的本领，毁天灭地。”柏林总结。“当然，我们不能轻举妄动，第一需要尽量博得女主的信任，万一，真的搞暗杀什么……以后再说。” 路希真希望自己没有和柏林一起下这样无情的决定。但现实情况，并不容许他们怀着侥幸心理，所以必须作最坏的打算。 该死的作者，从来就没有给他们设计过康庄大道。 路希不免颓唐的再次躺下，双手枕在脑后，开始胡思乱想：预知未来去杀死导致世界末日的人，后来的结局会如何？哦，她记得《死亡区域》里有一个近乎完全悲剧掉的约翰尼…… 她静静的维持着平卧姿势，不愿打扰辛苦工作的柏林——那是她所不熟悉的领域，她宁愿自己不要给他添乱。直到半个小时过去，听到他很重的叹息，路希才撑着坐起些，喊他的名字。 “她的联络方式还是弄不到么？” 柏林回过头，闷闷不乐道：“也许藏得太深，也许根本就没有。我觉得，去挟持个政府高层或许比较靠谱。” “这种时候还开玩笑呢。”但是路希一点也笑不出来。“我刚刚在想，贝蒂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上她吗？” “贝蒂是有接应者的，戴娜女士应该有安排。” 路希摇摇头。“但那样她就完全必须听从那些接应者的，这样很不利。人心难测，女主照道理不可能一点后手也没留。” 虽然，回忆贝蒂最后的那些话，是有些完全过于信任“接应者”了，其实，不太正常。一个在慈利学校长大的初中女生，会如此懵懂没有心机？恐怕，实际上那只是表面。 柏林思忖片刻。“你说的有点道理，贝蒂的邮箱什么的，应该可以试着翻翻看。” 突破了邮箱屏障，柏林迅速滑动着光幕，寻找有用讯息。路希颇为紧张的挨到他旁边，粗重的呼气几乎都吐到他耳畔。 柏林抑制住心猿意马，继续搜寻。“看，垃圾箱销毁计，最近有3封邮件。” 路希盯着那个数字。“能够恢复数据吗？” “这种粉碎机型号很新，大概做不到。”柏林皱眉。“没发现其他可疑的邮件，估计就是贝蒂把和戴娜的来往邮件删除了。” “我记得，她说过，紧急时候可以找一个信箱……” “但这里并没有痕迹。”柏林捶捶肩膀，发愁道。“等等，我看看草稿箱——” 路希眼尖，已经瞄到了内容。她念了出来：“‘帝都花园’，‘坐标’。这跟信箱有什么关系吗？” “恐怕是两回事。”柏林分析。“紧急联络信箱，大概只留在贝蒂的脑子里。倒是这里的话应该也不是毫无意义。帝都花园在哪里，还记得吗？” 路希回忆一小会，不甚肯定的道：“好像是在帝都城郊，一个占地面积相当大的植物园。” 柏林指了指自己脑袋，骄傲道：“超级大的花圃。我可记得一清二楚，距离帝都郊外的山区非常近了。传闻帝都科学基地隐藏在那一带某处山区，你认为这个是不是有意义？” “是是是，在贝蒂草稿箱里留下的痕迹，与她生长的蔡伦市毫无相关，反而与帝都扯得上联系，怎么也得有些意义啊。”路希微微笑着回答。 “难道这个，是门钥匙？”柏林举起芯片，对着弱弱灯光仔细翻看。“我的仪器怎么都读不出来。算了，先收好再说。既然如此，那接下来的目的地就是帝都花园了，我们规划下路线。” 路希强打精神，看着他在屏幕上指指戳戳。“你还需要养伤，就我们来时的那个小镇，可以停留三天，我趁机准备些用品。我们最好暂时不要进入帝都，那里盘查太严了。公共安全部未必能抓到把柄，但这段时间境内戒严，他们会严重限制我们的自由。我们最好趁陷进去之前先把戴娜那里的事办妥了。” “如果她不能，停止，你计划怎么动手？” “制造意外……不太容易呢。”柏林愁眉苦脸。“还是先设法见到她本人再说。我还没想好和她同归于尽，这一路再慢慢找灵感吧。” 作者有话要说： 各种《X档案》来源的灵感~ 第23章 亡命天涯 那个男子潜入民宿的时候，很巧妙的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也避开了所有监控。他从破旧的外墙爬上二楼，动作很轻，就像一只敏捷的猫。翻进那一居室房间的阳台，他一眼就看到了小憩在隔断门边躺椅上的路希。 在他的视觉角度，这也算是个小美人了。脸蛋削瘦，下巴略尖，但皮肤还是白嫩照人的。腰身纤细，丰满的胸脯在阳光的阴影中一起一伏，惹得他忍不住要凑近去，直接感受下那柔软的触觉，好确定那一对蜜桃的真实性。 他动作并不快，缓缓的把手放在她细腻的脖颈之上。 他清楚，对付这样一个年轻姑娘，实在太容易了。只消扼住喉咙，她就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力气也会逐渐丧失。当然，在她死掉之前，他还得问出有没有别的秘密 分卷阅读37 。这个拷问的过程，他绝对视为一种享受。 美味多汁的鲜嫩肉体，他许久没品尝过了，尤其是这种，一看就很干净很清爽的类型。可惜她的腿好似受了伤，摆弄起来，手感应该会有些欠缺。 来，让他加一点点力。 路希睡梦中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氧气好似怎么也到不了肺部，胸口更似压了一块大石头。她喘着，费力睁开眼，就对上一双冰冷可怕的眸子。 他的笑容充满戏谑。“哟，终于醒了。” 路希大惊失色，双手双脚拼命挣扎，可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这个男子用很巧妙的手法压住她的躯体，让她几乎动弹不得。 “躺椅，这个地方可不适合运动啊。”他自言自语道。“还是让我们到床上去。” 他捉着她的喉咙，路希完全不能发声。实际上她濒临窒息，眼前发黑，几乎没法做出任何反抗。 被压制着，被紧锁着，路希感到了阵阵绝望。为什么这么可怕的事会屡屡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已经死过三次，每一次都在痛苦中沦亡。现在，又要继续遭受这一磨难了吗？ 男子非常得意的注视猎物垂死挣扎的画面。多年来，身为安全部门的密探，那种循规蹈矩办案手法他已经逐渐厌倦了；所以，成为一位高官的私人麾下，由秘密的另一首领带着他去干些更见不得光的任务，他是乐意之至的。他喜欢阴影中的身份，更甚于那个明面上的公务职员——虽然他的身手常年评等都是‘优’，但部里心理咨询师的反对意见老让他升不了职。直到现在，暗中的工作才能给他荣誉感和满足感。 这一次，高官的指示，是抹杀两个可能涉及校园恐怖袭击的嫌犯。他们跟案件到底有何关系，他一点也不关心。他最注意的，是指令中有“夺取手头钥匙芯片”字样。他很好奇，先前那个办事的‘同行’为何如此曲折——据说他一度是受人之托把芯片交到了某个在袭击案中遇害的小姑娘手中——按理，那时候就可以把东西拿到手嘛。不过，那个同行刚被调去了国外……凶多吉少了呵呵。 路希痛苦的眼泪从两颊滑落。男人毫无怜悯之意的松了些劲，另一只手却是用力掰开她的膝盖，利索的扯掉她的睡裤。她一条腿上绷带缠绕，确实很影响美感。不过，他懒得去拆那种不会太碍事的东西。 “是先爽一爽，还是先把芯片拿出来？”他的声音宛若毒蛇吐信，在路希耳廓舔舐着。 路希借着肺部好不容易灌进的些许空气，才吐出一个词：“你……” “我很好。”他咧嘴。油腻腻的头发垂下一缕来，越过眉峰，有点影响他的视觉。男子粗糙的手掌伸向她大腿根部的阴影处。“是藏在这里吗？” 恐惧令路希全身战栗起来。她艰难的发出嘶哑声音：“你，要什么……” “芯片，姑娘。”他皮笑肉不笑。“你决定先把宝贵的东西交给我了吗？” 路希的嘴唇在发抖。“在，在门口的，背包里。” “好姑娘，我等一下就去验证。现在，让我们先快乐一把，有如天堂，你会喜欢的。” 他大致掌握了她同行者的行踪，另一个年轻人应该还在镇上的机修点忙碌。而这里，一家小小的、安谧的、罕有人来的民宿，店主正好待在隔壁杂货铺、忙于和寡妇调情。男子喵了一眼电子壁挂。哦，三十分钟，足够他解决好这里的一切了。 “叫出来，不过，声音别太大哦。”他轻轻呢喃，像恶魔的诱惑般，同时手指不安份的滑动着。 接着，他的表情呆滞住，然后，不受控制的跌倒在路希身上。 被如此沉重的躯体压迫着，路希浑身僵硬，目光涣散。但是，她的神智逐渐清明。因为，她看到了柏林。 他那样阴沉的脸是她从未见过的。柏林飞起一脚，把那大块头的肉体狠狠踢到一边，一面还咒骂出声：“猪狗不如的东西！” 他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一把军刀。“敢动她，阉了你！” “柏林……”路希羸弱的呼唤让他找回一点理智。他暂时放过那家伙，赶紧跑到路希跟前，双手微颤替她拉扯衣裳。 有了遮蔽，路希觉得肢体好像变得可以掌控了。猝不及防的，她被柏林抱了满怀。 他盯着惊魂未定的她，仿佛有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化为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如此害怕。 像是被敞开了水龙头，路希的眼泪哗啦啦直往外冒。唇上都是血印，她竭力把呜咽都吞进肚子里。 尽管他的内心几欲发狂，柏林还是抑止冲动，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不要紧，他威胁不到你了。” 天知道，他此刻多想将眼前这个卑劣的男子碎尸万段，把这个带来痛苦的根源彻底解决。但是回笼的理智提醒他，至少，暂时还不能。 良久，路希压下最后一声抽噎，费力的道：“你，你提早回来了。” “嗯，我有种……奇怪的预感。” 柏林忽然想，冥冥中，两人之间的羁绊，已经如此深了吗？ 他和她躲在这个小镇已经两天光景。从蔡伦市跑出来后，柏林就发现后面跟上了一辆迷你无人车。他费了不少心思，才七绕八绕甩开追踪者。既然打算取道去帝都花园、又不能进入帝都，他们必须在这儿弄些补给。熟料，还是被人给发现了。 幸而，柏林及时赶了回来。 “不是强盗袭击，不是。”路希瑟缩在他双臂间，忍着恶心，回忆方才的惊险。“他问我要芯片，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柏林简直恨不得再掏出刀子去戳上几下。“他是安全部门的‘业务员’，我能探测到他的专用仪器。” “但是，他没有用官方的身份，而且他偷偷从阳台闯进来……他很有可能是为某些高官作私人服务的。”路希冷静下来，立即想到了戴娜。“是针对女主角的人？他又怎么知道贝蒂的遗物里有钥匙？” “大概是了，那个无法破解的钥匙芯片，怎么看也不像是中学生的所有物，如果是戴娜送给贝蒂的，倒是比较好解释。” 在柏林帮助下，路希慢慢站起来。其实她的身体已经接近恢复，只是因为多日睡眠欠佳，这才在白日补眠，没有随柏林一同出门；没想到，仅仅一时疏忽，就几乎遭遇不幸。因为被粗暴的对待，她的伤腿又开始有些疼痛。对着那大块头走去，路希恨恨的踩了男子的头一脚。 “我只用了麻醉针。法治社会，我们，不能随便杀人。”柏林斟酌着用词。“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死。” 路希平静下来。“我知道。” “我的力气可能过头，”他用嘴唇碰了碰路希的前额，“但是，你是受害者，你还可以正当防卫一下。” 分卷阅读38 路希心中忽而一阵悸动。不完全是因为报复的念头在翻涌，而是因为柏林突破性的亲密动作。 他这是要…… 柏林把自己的军刀递给她，于是路希的思维又被转移到了那上头。她拧起眉头，半闭上眼睛，对着那人裤裆就是一下子。 “偏了点。”柏林“好心”提示。 那就再来。 再来。 再来。 等到他下身一片血污，路希方如梦初醒，略抖着手把军刀交还给柏林。 柏林也不嫌弃，擦了擦继续收好。 “这里不能再待，我们的行踪肯定被发现了。我们必须赶快转移。” “到底是在哪暴露的？”路希有些焦虑。 柏林连连摇头。“先不追究这个，我们马上出发。” “现在就走？” “准备得差不多了，”柏林对着地上那昏迷不醒的男子再踢一脚，“谋害安全部成员，我们有必须逃亡的理由。” 在民宿登记的依然是假身份，但是，他们的脸究竟是被记录下来了。如果不想即刻被押到安全部门接受调查，那么只剩一条路。 “你在这儿收拾东西，我去附近，看看这混蛋还有没有同伙，然后把车子开出来。”柏林宽慰她。“相信我，我马上就回。” 门开了又关。独自跟刚刚意图侵犯自己的男子待在房间里，路希其实是害怕的。到底柏林和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唯有把这个昏迷不醒的家伙丢到屋子角落里，尽可能无视了。路希很快打包了些必需品。钥匙芯片只好藏在她贴身内衣里。 她走到窗户面前，特意隔着一层薄纱窗帘观察外面。柏林刚走进那边的巷子里，是发现什么了吗？ 紧接着，她见到他，被两个衣冠楚楚的男子用枪指着腿部，退着出了巷子口。 双手举起，他尽可能表示自己非常无辜。然而路希发现，那两位目标很明确，直截了当向他出示了某些证明。 是公共安全部？他们已经追过来了！ 被这样两个强壮男子控制着，转身就跑是不符合实际的。她见到柏林仰头，远远朝自己所在位置望了一眼。路希看不大清他的眼神，但，她好似听到了他心底的声音。 在他们逮住你之前，在他们审查你之前，在他们明目张胆监视你之前，去吧，赶紧去找戴娜。不要管我，收好芯片，快去！ 时间就是生命。路希忽然特别理解了这句话。她狠狠心，溜下楼梯，往侧门跑去。 走吧！ 即使只剩她一人，也必须尽力！ 作者有话要说： 我记得《摧花狂疑云》，Scully被Mudder从恋尸癖手中救回来之后，一向非常坚强的她也是泣不成声。 此篇仿写了《Going Nowhere》，一部《X档案》的fanficition，原作似乎坑掉了，前三篇在X档案拜读过有才网友的译文，至今保留在电脑中。总觉得把某些罪犯写得很变态……自己也心惊肉跳。 第24章 23 帝都花园，名不虚传。花团锦簇，繁华如斯。不过，美景再好，时辰不对，路希没有任何欣赏的心情。 这样一个开放式的大花园，自然到处都是监控。路希对柏林留给她的身份卡保有信心，但容貌无法改变，亦不能保证，何时她就会被追上并逮住。 那天，她独自开走了柏林预先备好的车。幸而他事先在里面预备了不少必需品，她才比较顺利的安全抵达帝都花园——花费整整两天，绕了很大一圈。现在，她背着小小双肩包，戴着大沿帽加墨镜，避开本就稀疏的人群，尽量往偏僻的地方走。 如果这里真有联系戴娜的线索，那是在哪里呢？ 外围的花圃，是一大片玫瑰园。虽然是普通品种为多，但毕竟玫瑰象征意义不一般，还是有许多情侣聚集于此，在鸟语花香中喁喁私语。 胸口一阵莫名的悸动。路希定了定神。不对，这是，芯片钥匙在震动。 是什么缘故？这就是所谓的线索吗！ 路希立在那儿，不敢随意走动。静静等待，听钥匙发出嘀嗒的响声。她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这，难道是摩斯密码？ 嘀嗒嗒——W。 嘀——E。 嘀嘀嘀——S。 嗒——T。 所以，是提示她往西走吗？ 路希没有更好的选择，抬头看了眼太阳的角度，索性尝试往西走了几步。 钥匙的声音没什么变化，但莫名其妙的，路希就是觉得自己做对了。从这儿望去，摇摇可见城郊巍峨的群山，传言中的科学基地就在那里。 她继续向西面走去，经过了郁金香苑，经过了菊花圃，经过了牡丹园。最后，道路上几乎再见不到游客。这时，一个同样带着大沿帽和墨镜的女子，从她身边侧身而过，忽而拉住了她。 “你是谁？”清冽的女声传进路希耳中。 路希一愣，立即反应过来，退后一步，轻轻甩开她的手。“你又是谁？” “带着钥匙，是要来找我的吧。”她语调不乏嘲讽。“难道，你会认不出我来？” 女主角戴娜，本人！路希即刻反应过来。 戴娜抬起帽檐，取下墨镜。一张白皙圆润的脸，岁月尚没有摧残皮肤的光洁，但眉目间依稀可见沧桑。与那柔顺卷曲的披肩长发想比，眼神有些过于犀利了，但是，跟她那沉稳镇定的气质很相符。 路希连忙收起自己的惊愕。出于礼貌，她亦摘下帽子和墨镜。“戴娜女士，久仰大名。你好，我是路希。” 戴娜微微点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并不打算说话，而是等路希继续。 路希有些紧张，指着道旁长长的休息凳。“可以坐下来聊聊吗？” 戴娜不置可否，径直朝那儿走去，坐到长凳的一头。路希松了口气，赶紧跟上坐好。 路希觉得，一开始，面对这样一位Boss级的女主角，就必须尽可能坦诚。她清了清嗓子，心里慢慢组织合适的语句。 “戴娜女士，我的确是为你而来的。” 路希顿了顿。“我可以向你坦白，通过某些渠道，我和我的朋友知道了你有一位血亲，在蔡伦市慈利中学。我们又了解到，那所学校，恰好即将成为极端恐怖组织的袭击目标。你可能觉得我非常冒昧，但，我和朋友真的很希望能阻止这件事情发生，至少，要保护你的亲人。” 戴娜沉默不语，但望着路希的眼睛，逐渐泛红。 “遗憾的是，数天之前，灾难果然发生——我们还是去得太晚。最后，我们只从贝蒂的东西里，找到了这钥匙芯片。” 路希当着戴娜的面，从贴身衣物里拿出了芯片。手平摊开，绿色的钥匙光洁如新。“最后，我只能按照贝蒂提示的位置 分卷阅读39 ，来这里找线索。” 用了模棱两可的说辞，希望戴娜往好的那一面去理解。 “这仅是一个信号发射器，联系用的。”戴娜终于开口。“如果你们认为里面会藏着我的试验资料什么的，就大错特错了。我怎么可能把这样危险的东西，交到毫无抵抗力的孩子手中呢。” 她嘴角弯起一点点。“如果，以为芯片里有重要数据，试图强力破解，就会触动警报。越是高级的破译读取器，造成的危害越大，最后甚至会引发自爆程序。好在，你们不是政府的人。” 路希顿时理解了一大半。如果是原定剧情，政客的手下一直监视着贝蒂的存在，以为芯片里有重要数据，甚至是实验资料之类，所以并没有联系贝蒂遗物的继承人戴娜，而是擅自强行破解，极有可能导致爆炸事故，从而引起甚至证实了戴娜的怀疑。而现实情况，柏林毕竟仅仅一个人，破译时间和工具也有限，还没触动终极核心。所以，程序也就没把他俩直接弄死。 “芯片的最大功能，就是定位。当贝蒂带着它来到这里时，它会及时通知我。这样，我可以让指路机迎接她，把她带往真正安全的地带。” 戴娜锐利的目光如有实质，扫过路希全身。路希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压迫，竟一动也不敢动。 “其实，我很后悔。” 女主角这样冰冷的自白，让路希周身有种压抑不住的凉意。 “贝蒂是我最后、最珍爱的亲人了。年轻时候，我刚晓得我存留的细胞被不法组织利用，一度陷入极度愤怒。不肯认她，是因为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但她在血缘上来说，确实有着我的传承。那会儿，我从学校刚进入实验基地，一心要为了钟爱的事业去努力，就放弃了领回她的念头。我只拜托一位看起来很可靠的朋友，暗中照顾她。这位朋友也是个有能耐的人，他在公共安全部门混得如鱼得水，甚至帮我抹掉了贝蒂身份的许多痕迹。” “后来，我身边的亲人逐渐去世，朋友们来了又去，我的身体亦逐渐衰老，孤单和寂寞日复一日啃噬内心。我开始默默关注这个孩子，不知不觉被她的一切所吸引。我后悔，我渴望她能站在我触所能及的地方，让我好好爱她。” 她忽而自嘲的笑起来。“其实，我很自私，我爱的是自己影子。养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当垂垂老矣，身体衰弱之时，可以安慰自己——虽然我在走向死亡，可是我的另一个载体仍然还在。” “而她，是我唯一的孩子。曾经我们这一代女性，都乐于把卵细胞取干净，存在‘银行’，一是为了避孕，二是为将来保留生育能力。结果，那年银行被犯罪组织突破，我们的‘存货’全部完蛋，成了他人的试验材料。贝蒂那样的试验品，算难得一切正常的，又因为还是婴儿，政府解决了那些极端犯罪者之后，把她偷偷送去了慈利院。安全部向我们这一类受害者保证，只要我一天没有认领她的念头，这些秘密就便会永远掩埋下去。” “最近我才开始用邮件与贝蒂接触。她真是一个很好的孩子，不怨我不恨我，愿意与我亲近。但是，我的朋友有些不乐意了，他认为，贝蒂会成为我的弱点。毕竟近些年，我在科研方面成果显著，极受政府器重——他们几乎把我当国宝，理由是我鼓捣出了反质子，或许能制造出类似于二战中原，。子～弹之类决定性的武器。” “对于武器研制，我打心底是拒绝的。而就在我几天来沉浸在失去女儿的巨大悲痛中时，他们居然派人给我送来许多资料，告诉我，那个害死我女儿的极端组织，与境外势力是一伙。他们极力劝我，为了方便为我报仇，为了世界和平，我应当努力，为他们制造有史以来最可怕的武器。” “其实很早之前，我就怀疑过贝蒂会被人利用来要挟我。可是我没有更多值得信任的朋友，我甚至还得通过他给她钥匙。我只能在邮件暗暗反复提醒孩子，有人来接她，是谁不要紧，只目的地一定必须是帝都花园；而且我还给了她紧急联络方式，防止我一直拜托的那位朋友真的背叛我。” 戴娜捂住眼睛，声音在发颤。 “但是我料错了，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挟持她，而是干脆毁了她，接着塞给我一个为他们制造战争机器的理由。” 贝蒂死去不过短短几天，戴娜就能做出这样准确的推断，这令路希惊叹不已——这大概就是全部事实真相了。她在对戴娜报以无限同情的同时，十分忧心，自己如何才能在她的长篇大论中找到切入点，好劝阻她接下来可能有的报复社会之举？ 然而，戴娜根本就不给她插话的机会。“你不是政府的人，那你属于哪一派呢？来的这里又是为了什么？不，没有差别。你也是想利用我的，对吧？你本来想控制贝蒂，可惜那些人比你更快。你妄图用钥匙来博得我的信任，然后要求我做些什么？” 路希刚要说话，就被她摆手制止。“我很累了，你不必解释，反正我也听不进去。我来见你，不过是满足一点最后的好奇心。可是，跟你说完这么多后，我却一点继续探究的欲望也没有了。” 这怎么行，路希来此的目的，是要劝阻她呀。路希张张嘴，抢着道：“你别急，我，我正要帮你想办法。” “没有办法，我清楚。时间不可能逆流，贝蒂永远回不来。算了，我已经考虑好了。”她声音越来越小，更似自言自语。“正反质子和黑洞理论一直是成熟的，而反应引发器，我年少狂妄时也制出来过，后来一直没舍得销毁。现在，只要我按下实验室的遥控，就可以把所有好与不好，都交给最公平的——灭亡。” “千万不要！”路希慌乱的尖叫。 戴娜苦笑着，抬起那只一直放在裙褶下方的左手。她高高举起，并按下了手心的按钮。路希迟了一步，根本无法阻拦。 “得到贝蒂死讯的时候，我就下定了决心。” 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她还以为能扭转局势，搞了半天，作者早就设计好结局，要坑死所有人了。她千方百计跑到这儿来，原来只是为了做Boss的倾诉对象，好更加了解这个故事的来龙去脉以及不可更改的性质？ 诡异的风在周围流动，气流变得非常奇怪。戴娜蹲在地上，低头哭泣道：“结束吧，全完了。” 路希失望的阖上双眼。 算了，那就让一切顺应作者的意愿，结束吧。 真是徒劳一场啊。 同一时间，独自待在帝都公共安全部某审讯室内的柏林心中似有所感，从床上跳起来。不正常的风在狭窄的室内流动，他有了末日到来的强烈预感。 这一次，也会很快死去吗？ “路希……”他喃喃道。 ——我 分卷阅读40 之所以想要阻止这里的毁灭，因为我相信，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我们这样，反复穿越于作者笔下的世界……谁能保证，我们下一次还能再见面？如果，继续沦落到了更令人不可忍受的境地，又该怎么办？ 这一刻，彻底的湮灭，已然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摩斯密码的指示：一路向西。咳咳，老是想到那部电影，我果然已经这么污了吗？ 戴娜的部分自述，源于莫泊桑的《漂亮朋友》： 唯一孩子的梗哦，曾经Scully探员的卵细胞也是都被人给取走了，培育了一个女孩而且还挂了，S蛮伤心的。后来她知道居然还有存留，就要了Mudder的精子再生了个男孩。可惜那个男孩身份意义太重大，很爱小孩的S不能亲自抚养。 第25章 寄宿学校 雾都，一个常年处于雨季的城市。大部分时候，这里狂风骤雨十分罕见，绵绵的和风细雨是为主宰。每到冬天，便有无数雾都居民，见面之后互相抱怨着阴冷潮湿，并祈愿雪能下得更少些。 这天，在清晨的浓雾中，圣玛利亚寄宿女校迎来了一名新学生。两轮马车缓缓驶进校门，马车夫驱车靠岗亭停下。带着黑色礼帽的中年男子首先下了车，接着他扶着一个女孩踏稳平地。 十二岁的路希裹着大衣在深秋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她注意到周围的冷清，不由得询问道： “金先生，我们已经到圣玛利亚了，对吗？” “没错。”他和颜悦色的回答。 “那为什么这么安静呢？” 金先生笑了笑。“现在应该是晨诵前，校长训话的时间。在那之前，应该很有过一番热闹。注意到地面的干净整洁了吧，孩子？这里的规矩，每天早上起来，首先是晨跑，而后开始打扫整个校园，接着就是晨诵。” 听起来，跟后世的寄宿学校也差不多嘛。路希眨巴眼睛。“我明白了，谢谢您。” 金先生捋了下唇上两撇小胡子。“现在，我们去教务处帮你办入学手续吧。正对大门的四层大楼是礼宾馆，教务楼在左侧面。我们走那边过去。” 马车夫被要求留在原地等候，待过小段时间两人再来取行李。没收到足够小费的他有些不乐意，对自己双手哈了哈气，从怀里拿出个酒瓶。“那你们快一点。” 一高一矮两人走上了林径。道旁的笔直树木大多已经光秃秃了，少许叶子还勉强挂在枝头，一丝微风就能把它们吹落在地。阴霾的天空偶尔可见一两只鸦雀飞过，叫声着实凄凉。 路希的心也比较凄凉。 Die another death算不了什么，怕的是again and again。上个世界女主角拉着全地球陪葬，她毫无悬念的死于黑洞末日，算起来，这都是死第四次了。 每一次生命，她都想好好活下去的。最初，是轻信了柏林，殒命于一场意外；第二次，是因为还未从打击中恢复，消极接受了作者的安排；第三次，也算被柏林连累，其实主要还是因为错估了作者的变态和残酷程度；第四次，好像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 难道她人生的意义，就是在不断的轮回中被反复摧残吗？ 路希觉得，自己已经很能理解柏林最初为什么那么中二那么扭曲，完全是被作者玩坏的。要维持心态，表现得跟周围“正常人”一样，真心太不容易了。 她现在这个身体，路希·怀特，柔弱的小姑娘一枚。自幼父母双亡，仅有的叔叔也没结婚，一心去美洲开拓事业，把她丢在雾都周围乡镇的一家客栈老板那儿养着。虽然这家客栈的老板也姓德纳第，但她的运气比《悲惨世界》里的珂赛特要强很多——长到十二岁，没被支使干过太多重活，还能跟着邻居一位牧师先生学点东西。 此次，这位难得露面的叔叔此次回国一趟，终于想起小侄女年纪不小，教育大计很重要，于是托了朋友去找所学校，花了一笔钱，两天就定好了教会寄宿学校圣玛利亚。于是，该教务处的职员金先生就客客气气去接插班生路希入学了。 路希清醒过来时，她的身体正歪靠在颠簸的马车上打盹。金先生虽然提示了几句这种行为不够文雅，但看在她叔叔给学校带来一比不小的捐赠份上，还是对她非常宽容的。 路希默默回想着“看过”的校纪校规，觉得此次穿越到这么一个十九世纪古板国度非常不开心。再想像作者或许在哪里又给她这女配挖了个坑，精神就更消沉了。 跟着金先生慢慢踱步走入一间还算温暖的房子，忽而被金先生的一句话打醒了。 “赫斯先生你好，这位就是柏林·怀特先生推荐入学的女孩子，他的亲侄女路希·怀特。” 等等等，柏林在哪里？他也来了对吧？ 这个问题在脑中一搜索，忽然就有了答案。那个是柏林·怀特，就是自己的亲叔叔嘛！ 所以，知道他很可能跟着一起穿来这个世界，却没料到，两个人此次的关系这么紧密。 亲叔！ 还是自己的监护人呢！ 路希瞬间觉得好像有点救了，这，也算金手指粗大腿的一种吧？这么个严肃古板、禁锢学生的教会学校，可不可以不待下去呀？ “哦，我了解，怀特来信跟我说明了一些情况，她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可惜长大十二岁，没有受过正规的教育。现在我们这里，就要给她提供最好的教学计划，争取在她十六岁之前，能掌握淑女的一些基本功。”赫斯先生，教务处的主管如是说。 路希听着，觉得虚汗直冒。淑女教育，听上去可是最不自由最不舒坦的一条路啊。 曾经她当路家大小姐的时候，虽然也要学礼仪，但那时可是很讲究女性自由自尊自信的年代了。说起十九世纪的闺秀，只能让她脑子里浮现出诸如《乱世佳人》里拼命束腰的费雯丽、《窈窕淑女》里可怜兮兮的卖花女赫本之类。未来的路途，艰辛！ 最重要的是，她刚想明白，柏林叔叔可以求助，可是，这个年代，最常见的通讯工具还是信件！平邮！电报都还不流行，电话或许还没发明！她要联络上柏林，得花多少时间？何况他今天就乘船出发去美洲了！ 完了，远水不救近火。这个学，非上不可了。 路希只能宽慰自己，先忍忍，一边写信，一边等。 好在柏林·怀特这个叔叔很称职，即使在“他”未出现前，对这个侄女也是舍得花钱的。看在她监护人的面子上，教务主管赫斯先生和他的下属金先生都待小姑娘温和礼貌，尽可能不表露任何歧视或冷淡——路希刚从记忆里弄清楚，这个世界，她这样被送来上学的，跟现代社会、山里孩子突然来上首都的中学的意义差不多——虽然 分卷阅读41 未必是重点中学，但也足够特别了。 既然是寄宿女校，办好入学手续后，就有一位女教师来接路希了。金先生还负责的亲自帮路希把行礼送到了宿舍，这也令女教师对路希高看一眼。 “我是你的生活指导老师，梅格·贝斯特。很高兴见到你，怀特小姐。相信你已经读过校纪校规手册，我们的规矩比较多，每一条都必须严格遵守执行，否则校长会很不高兴，我们也会很为难。” 感觉好多大实话呢。路希很乖巧的点点头，表示听懂了。 唉，昔日的大小姐那里过过这种集体生活呢，现在还算新鲜，就暂时不挑刺吧。 贝斯特老师的表情很欣慰，于是她拣一些重点先说了说。例如，每个时间点学校有规定好做什么，学校哪些地方禁止学生随意走动，课程表在哪里找。然后就是一些善意提醒、生活窍门以及她即将入住宿舍和入读班级的情况。 “我们这里都是四人一间，这个靠窗的位置现在属于你了。上面是床，下面是书桌和衣柜，课本和手册需要去领，你还可以拥有一些笔和记录本。盥洗室在每层楼的西面，用品也需要去登记领取……”贝斯特老师开始贴心的描述细节，路希自然道谢连连。 正说着，就听到房间外走廊上传来“咚咚咚”的急促脚步声。贝斯特老师眉头拧成疙瘩，不太高兴的说道：“大概是你的室友回来了。” 大约是因为贝斯特一直摆着严厉不失温柔的面孔，路希也没料到她脸色转变得如此之快。等到房门被“咯吱“推开，贝斯特就转换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了。 进来的女生也愣住了，她还以为屋里没人呢。陡然见到生活指导老师，她也迟疑了片刻，才有点怯怯的问安：“你好，贝斯特老师。” “现在是上课时间，为什么突然回来了？”贝斯特板着脸唬道。 “刘易斯女士认为我扰乱课堂，让我回来写检讨。”她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但语气还是很坦荡。 “说了多少次，要称呼‘老师’。”贝斯特恨铁不成钢。“你为什么又扰乱教学秩序了？” “我没有！”女生拔高了些音调。“我只不过多提了几个问题，而她全都答不上来而已。” 贝斯特又气又好笑。“你收敛点。算了，现在给你们互相介绍下吧。” 她指指路希，“路希·怀特，本地人，新生，即将跟你住同一宿舍。” 她又指指女生，“珍娜·格林，你的室友，已经在圣玛利亚待足两年了，可惜还是不那么守规矩，淑女的礼仪学得很差，喜欢顶撞老师，除了不撒谎，也没有别的优点了。” 贝斯特在新同学面前这么贬低她，珍娜显得非常受挫，脸完全垮了下来，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路希由此可以看出，珍娜还是比较喜欢贝斯特、并希望得到她认同的。然而，后者并不会因此顾及她可怜的自尊心。 两个女孩子在贝斯特的注目下互相打招呼问好，纷纷表示会依照老师的指示，和谐相处。于是，眼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贝斯特声称要给珍娜一个机会，让她没事就领着新同学去熟悉下环境。 “一个小刺头儿，你听她介绍可以，作风——千万不要跟着她学。”贝斯特临出门最后还嘱咐路希了一句。 “贝斯特老师！”珍娜有些紧张的想解释，可是最后还是委屈的咬着嘴唇，忍住了。 等到贝斯特的身影终于消失不见。珍娜才勉强打起精神，开始向路希自我介绍：“你好，我是珍娜·格林，也是本地人，父母双亡的孤儿，至于其他亲戚，都可以忽略。” 作者有话要说： 渐渐感到名字不够用…… 灵感来源于《简·爱》 第26章 魅力女主 如贝斯特所说，珍娜·格林就是个刺头。 在这个时代，在这么个教会寄宿女校，几乎所有女孩子都唯唯诺诺，沉默寡言，谨慎守礼，只懂得逆来顺受不敢越雷池一步。而她是异类中的异类，总是热情洋溢，活泼好动，爱读书爱思考，课堂上老是提出各种发散思维的问题，让负责教导的老师们感到不适。 是的，有的老师会抨击她过于旺盛的精力，有的老师会嘲讽她的异想天开，有的老师则会鄙夷她太广泛的读书范围——“你应当和其他姑娘们一样，把时间花在《圣经》上面，花在聆听主的教诲上面，花在虔诚祈祷上面，而不是那些漫无边际的想像。” “读《圣经》，听主的教诲，祈祷，我每天都在做。”珍娜回答得理直气壮。“我仅仅只想知道，查理一世和路易十六的死亡原因，究竟有什么不同。” “你知道的已经太多，不需要对你的历史读本继续扩展了。”刘易斯老师铁青着脸。“不要再胡乱举手或者交头接耳，牢牢坐好你的位置，否则，就自己站到门外边去。” 路希有点胆战心惊的看着珍娜慢腾腾把手收回来，继续翻着手头的历史学课本。这样的事，自她搬到学校半个月来，几乎每天都会上演呢。 珍娜是个勤学好问的好孩子，可惜似乎生错了年代，而且性格也太耿直，每次几乎都是“不问清楚不罢休”的姿态，自然很难获得老师的好感。尤其是，这里的大部分老师，知识层面恐怕比她也强不了多少。 不过路希也没有去打抱不平的心情。整整半个月，她觉得自己一直都在挨饿，没有空闲去想别的。 圣玛利亚的伙食只比传闻中的腐国黑暗料理强一丢丢。早餐，稀粥加面包；午餐，浓粥加面包；晚餐，稀粥加面包。 稀粥是那样清亮那样光可鉴人，足以令芦席想起最初人生里听过的一句笑话“食堂饭特稀”。浓粥则往往是因为加多了面粉，乏味而且堵喉咙。面包总是又干又硬，非常咯牙。每天早上，必须经历了晨跑打扫听训和晨诵之后才有吃饭的机会，路希在前胸贴后背的情况下可以干掉一半食物，然后就望碗兴叹。不到中午她又开始忍饥挨饿，路希又只好捏着鼻子又勉强咽下一半食物；晚上亦循环往复。总之，她常常能感觉到身体遭遇低血糖低血压时的那种震颤，个人生命延续性受到莫大的挑战。 今天的午饭照例令大家都提不起食欲。路希盯着面前的焦黄的干面包一阵发呆，继而转向那盆燕麦粥，发觉那碗里飘着些黑乎乎的东西，再一闻味，就晓得粥糊了。 生存还是死亡呢，这是一个问题。路希饿得连脑子都没力气思考了，闭上眼睛就抓起碗“呼呼”喝起来。 “路希，”珍娜捉住她的手，意图制止她饮猪食的行为，“你不觉得难以下咽吗？” “我快饿死了。”路希有气无力的说道。 前几天她也考虑 分卷阅读42 过去哪里额外弄些吃食的问题——柏林是个好叔叔，她甚至在包裹里发现了好几个金镑。很遗憾，圣玛利亚没有小卖部，且女孩子是不被允许随意外出的，因而路希有钱也没地方花。 “我们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坐在她身旁的珍娜振作精神，义愤填膺道。“我们正处于生长发育高峰期，这些缺乏营养的食物会损害我们的身体，剥夺我们的健康。我们应该要向老师提建议，改变这种现状！” 越说她越有激情了，匆匆扒拉两口粥，就站起身，抬步往正在另一角落进餐的老师们那儿走。见状，居然有几个胆子大的女生也跟了上去，鼓起勇气要去理论一番。 食堂暴动？不，仅仅是一次公开向上的抗议罢了。路希有些讶异，不由自主联想起珍娜前几天刚来例假——哦，这孩子还真挺懂的。 坐在这里的，或许绝大部分都是谨小慎微的女孩，但，并非所有人都是纯洁无知的羔羊。珍娜的确不怎么受老师欢迎，可是在同学间的人缘并不差。连同她们的生活指导老师贝斯特在内，虽然厌倦她惹麻烦，但其实也是可怜她照顾她的。 所以，当珍娜诚诚恳恳的同她们提出意见时，并没遭遇劈头盖脸的斥责，而是近乎同仇敌忾的劝慰和支持。“老师也认为不很妥当，会设法去改善这种情况的。” 不奇怪，大部分普通老师也跟着学生们一起吃三餐呢。虽然她们私下可能有别的补充食物渠道，可三顿正餐差到这个程度，也是难以忍受的。 有了老师善意的提醒，珍娜灵机一动，提笔写了一封请愿书，自诩学生代表——路希相信这个时候不少女孩是愿意被她代表的——希望校长先生好好考虑下食堂伙食的问题。字数不多，语句通顺。平素友好的贝斯特老师不便亲自来看，就旁敲侧击问路希有没有看过。 “真害怕这孩子写的内容太过分，惹恼校长先生呢。”她不无忧虑的说。 教师们既盼望她的倡议受到良好回应，又怕跟这事扯上太多关系，扭扭捏捏。路希则顾忌要少得多。主犯都有了，从犯都不敢当？何况这种地方，校长一人并不能掌握生死大权。乐观如路希，总觉得自己还有柏林撑腰呢！ 她告诉珍娜：“我也要在你的请愿书上签名，有困难一起担。” 顺便帮她把文字再梳理一下，尽可能做得绵里藏针柔中带刚。 珍娜眼睛一亮。“那你们也一起来签字吧？” 你们，指的是同宿舍的室友们，爱丽丝和薇拉。爱丽丝是个胆小内向的女孩，传言是某个勋爵的私生女。薇拉原本是个有点傻大胆的乡下姑娘，因为亲戚关系才来到这里，在学校受了些挫折后就迷上了勇往直前的珍娜。薇拉爽快签了名，爱丽丝却犹犹豫豫的，最后还是勉强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珍娜得到莫大的鼓励，又跑去其他宿舍，召唤小伙伴们一起来。这下，请愿书真的很像个请愿书了。而且，还没有交上去便在老师之前发酵了——她们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一场倡议，或者说抗议行动正在开展，某些正直的成年人也心有所感。面对群众的施压，校长给出的反应是：不声不响的整顿食堂。 真是惊喜啊。事情闹开来第三天，路希和珍娜一道去用餐，就感觉到食物质量果然好了不少。同时，珍娜收获了许多赞叹和歆羡的目光——这下她彻底成为学校风云人物了。 而且许多老师对她的印象也有所改观。连一贯最不喜欢她的刘易斯都柔和许多，从斥责变成了漠视。贝斯特老师也称赞了好几句，但不改对她未来的顾虑。 “万一开罪了校长，总归不是好事。”她站在宿舍走廊上，当着珍娜和路希的面说。“以后还是要更小心些。” “谢谢你的关心。”珍娜笑眯眯的。“我以后会更谨慎的。” 路希打赌这孩子已经飘飘然了。哪个孩子碰到这种事不会这样呢，当面应诺，内心不以为然。搞定吃饭这件人生大事，路希自己都颇受鼓舞的。 说起来，另一件让路希更开心的事也来了。时隔半个多月，柏林终于来信了！ 这天晚上，贝斯特老师给她拿来的大包裹，令她欣喜若狂。 有信，还有，好多书！ “哇，寄过来好多书，我可以看看吗？”珍娜一见就动心了。 被求知若渴的女孩这样拜托，路希肯定无法拒绝的。“你想看，就拿去，记得告诉我借了哪一本就行。” 她对珍娜的爱书之心还是能信任的，她见过她的书本，甚至是课本在内，都保护得非常精细。 “谢谢你！”珍娜忙不迭道谢。笑意挂满了脸庞。 末了路希又提醒珍娜。“蜡烛光线不够亮，看久了伤眼睛。” 珍娜乐呵呵的回答：“路希，你真好！我爱你~” 孩子的友谊太真实太迅速了。经历前次的“运动”，本来就有了同伴意识；现在发现又是同好，珍娜立马觉得可以完全对新室友敞开心扉了。 平时不很爱读书的薇拉也露出羡慕的目光，盯着两人看了好一阵，顿了顿才询问道：“也可以借我吗？” 路希很大方。“爱护好，就行。” 爱丽丝没吭声。路希也懒得管。凑近蜡烛的火光，她开始拆这封盼望已久的来信。 “亲爱的路希 我在远航的轮船甲板上给你写信，希望不要到得太迟。我是被巨大的汽笛声给惊醒的，然后，极度遗憾我没能和你好好见上一面。 这里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可是，情节什么的我毫无头绪，目前只能努力工作，为我们创造更好条件。将你独自一人抛在那所学校，我为此表示非常抱歉。我很希望能好好照顾你，真的。我已经托人给你捎去些也许能打发时间的东西，尽量嘱咐我的朋友们更用心些。‘现实’所迫，我得在美洲待些时间。我会尽快赶回来，可是生意也很要紧，因为这关系着我们的‘未来’。 不要委屈自己，过得开心一点。我相信，生命还很漫长，我们相聚的时候总会有。要坚信自己，不被磨难摧毁。我会一直向这个世界的主祈祷，愿你平安健康。 你的， 柏林”。 路希只觉得脸在发烫。这种口吻，搞这么亲密，到底是叔叔还是情人啊！别以为她看不出来，都是文艺闷骚的调调…… “你叔叔的来信？真好，还有人关心自己。”珍娜注意到路希面色泛红，以为她兴奋坏了。 “你不是也有亲人吗？”路希回过神，想起另一件事，决定把话问明白，趁着爱丽丝和薇拉结伴去外面上厕所的时候。她已经听贝斯特老师说过，珍娜其实有个舅母就住在雾都城区里。 也许是因为书拉近了两人心里的距离，也许是因为敛声太久，珍 分卷阅读43 娜缄默片刻，答道： “我仅仅有个‘舅母’，可惜，舅父五年前去世了。朗夫人忍耐我抚养我又三年，终于受不了，把我丢来这儿。眼不见心为净，她自己说的。其实，我也一样。当初离开她家，是因为我被表哥欺负，反抗的时候不小心给了那胖小子一个耳光，于是，朗夫人还了我两个，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这这，跟《简·爱》的剧情好像！路希登时醒悟，莫非珍娜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 呃，给简·爱当女配，路希记得她少女时代的朋友好像死于伤寒还是肺炎？天哪，她一定要好好爱惜身体。 不过，珍娜明显比简·爱开朗自信多了，而且，看这搞“运动”的架势，也叛逆多了。考虑柏林所说的内容，他也不像男主罗切斯特……嗯，或许，这次自己能有个更好的结局？ 路希于是适时的表达同情和关照。自己的情况珍娜已经知道一些，她便以朋友身份信誓旦旦保证，以后和她相亲相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弄得两个人都感动了，喜孜孜聊着直到熄灯睡觉。梦里的路希，还在思索如何给柏林回信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很支持女主的~ 第27章 妒嫉 生活中处处有惊喜。 这句话对路希来说，简直是太需要了。所以，在接到柏林的第二封来信后，她激动得差点哭了。 她留在圣玛利亚将近半年了。成长于那么一个小小躯壳，每天在教室食堂和宿舍几个点奔波着，吃着除了营养哪里都不尽如人意的食物，她都快要麻木了。 课程学习里，那些讲知识的总能令她昏昏欲睡。倒是可以动动手的还能稍稍提神。女红，插花，钢琴，绘画，曾经的大小姐多少有点基础，在这里她反正脸皮也很厚，做什么都毫无压力，纯粹当玩乐。冗长的教会课程才是最难熬的，还好有珍娜在，可以打掩护，所以路希还能偷空干点别的。 然而一切都不能解决课余生活太乏味的现实。没有网络没有电视甚至没有报纸，对于一个习惯现代化生活的人来说，信息的缺乏简直致命。她唯一还可以消遣的，就是柏林送过来的书。 ，地理志，历史读本，品种丰富。于是热爱的珍娜几乎每天都要向路希表示一番艳羡之情。等柏林第二次来信，除了书籍外还附带了好些能接受长途旅行的食物之后，路希简直心都要化了，连带着整间屋子甚至都弥漫着一股嫉妒的味道。生活艰辛，食物有限，路希却也不想太折磨室友，每人多少分了点——虽然她心底很舍不得。 而后，柏林的信告诉她，他要回来了！ 回想阿诺·施瓦辛格在《终结者》里低沉的一句“I will be back”，路希简直热泪盈眶！ 况且他还说还回来请自己吃饭！ 这可比学校的圣诞大餐要值得期待多了！ 好吧，很好理解，路希的上一封信，很认真的跟他谈了自己在学校吃不太饱的问题。 其实柏林还是很贴心的，嗝。路希火速嚼完了一罐牛肉干，打了个饱嗝，舔着嘴唇想。然后她开始扳着手指头，数他大概还有多久能回来。 捱了三周光景，终于，这天清晨，贝斯特老师传唤她去见亲人。 “教务办旁边有间会客室，你到那儿去吧。”贝斯特老师脸有点红扑扑的，像是被料峭春风吹拂过后的自然改变，更像是不同寻常的兴奋。 路希跟珍娜几个室友说了声，就亢奋的一路快步走了去。这个时间，太美好了！ 走进特地安排的会客室，路希就见到一个宽厚颀长的背影。他一身黑大衣，帽子放在旁边，正在同赫斯先生讲话。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他猛然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路希渴望已久的熟悉的脸。 是他，是他！ 路希手直发抖，尽可能维持着仪态走近他，颤着声问安：“柏林。” 柏林张开双臂，本希望她不顾矜持的扑倒他怀里，这时倒有点小失望。他迅速调整表情和动作，掩饰自己的尴尬。 “怀特先生真可谓风尘仆仆，一路辛苦。”赫斯见状打着哈哈。“天还没亮，刚从雾气迷蒙的码头上岸，迫不及待就赶来这里了。” 柏林向他投去微微的笑。赫斯先生十分识趣。“好的，怀特先生，你们可以慢慢聊。我还有事，先去处理了。” 等会客室的大门一关上，只余下这“叔侄”二人时，柏林就不避嫌的伸手揽过了路希，全然不顾她的反抗。 “你身上都是煤灰，还有海风的腥味。”路希半撒娇半嫌弃，推开他道。用着这年轻女孩的身体，好像，会不由自主变幼稚呢。 “那我回去洗个澡再来？”话虽如此说，柏林可是一点走的意思也没有，依然和她保持着很亲密的距离。 “算了算了。”路希眼角眉梢皆翘起来。“我们去吃饭，去吃饭。早餐你吃过没？反正我是没吃饱。” “也行，”柏林想了想，“我设法帮你请天假吧。” “才一天？”路希撇嘴。 在柏林这个成年男子的眼中，小姑娘其实是在撅嘴，而且还挺可爱。他按捺住心中的种种冲动，莞尔道：“待会，边吃边说。” 说罢习惯性（这个身体的习惯？）去牵路希的手，她却下意识闪过了。柏林暗暗叹了口气，忽而想到什么。“是不是也请你的室友一起吃个饭？” 回忆起路希在信中说圣玛利亚食堂伙食差劲，他忽然动了恻隐之心。 “哎，你这么好心？” 是了，如果让柏林看看，也许很快就能确定，珍娜到底是不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了。 但，心里有点难以言状的不快，是因为觉得，他又会因为女主角心动还是什么的吗？ 路希都有些不明白自己在纠结什么了。两人之间，暧昧切实存在着，可潜意识中，她并不想轻易陷入这种感情中去。 “好像，学校里不准随便外出呢。”女孩子软糯糯的声音，说的其实是拒绝的话语。 “没那么困难，虽然我不是她们的监护人，可仅仅一顿饭，应该还是可以通过的。”柏林作了个手势，意思是金镑。“有些人，对我还比较客气。” “那就随你咯。”路希不咸不淡的说道。女主角什么的，还是等会再说，别冲淡了此刻的好心情。 一顿早餐，两人均狼吞虎咽用完，连话都没说上几句。柏林是从船上下来后还没吃东西，路希则是觉得自己从饥荒年代活过来了。餐巾抹抹嘴巴，柏林带着路希去他下榻的旅店。 走进旅店的时候，老板娘刚好从门口出来，很认真的盯着路希看。柏林笑道：“这是我的侄女，路希·怀特，今晚住 分卷阅读44 在这儿。” 老板娘绽开笑容。“好的，没问题。需要，多一间房？” 说完她愣愣，这么大的女孩子，好像怎么办都不太合适……“或者让她和我的女儿一起睡？” “加个床，和铺盖就好。我睡加床。很久没能见到她，正希望能多聊聊呢。明天她就必须回圣玛利亚女校了。” “哦，好的。”老板娘爽快应承下来。 路希斜乜了柏林一眼。他原本就长得很俊，现在又浑身上下都是成熟男人的味道，果然很讨妇女儿童喜欢。比起第二世界无甚改变的少年，和第四个世界刚长开的小青年，模样更迷人了。其实，幻兽王国的亲王，也是个熟透了的美男子，周身上位者气势，较面前这位不遑多让；只是，这种历经风霜磨砺后特有的深邃感，却是没有的…… 正神游天外，柏林拉了她一把。“来看看，我给你带的好东西。” 他献宝似的，把食品和书籍摊满一桌子，琳琅满目，数不胜数。路希“噗嗤”笑道：“多谢你啦。” “唉，”柏林坐下来，“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路希霎时就懂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我还不能离开圣玛利亚，对吗？” 柏林有些愧疚。“我，在我有更多的能力之前，你留在圣玛利亚，是最好的选择。我们在雾都没有房子，没有任何产业。要维持生活，我就必须去美洲继续经商，直到挣到足够的养老金，”他瞄了眼路希，“还有养育基金。” 说的好像养成游戏一样……路希有点哭笑不得。“我年纪太小，真是对不住啊。” “那里，现在有些局部战争，我的财产已经卷进去了。所以，这次耽搁这么久才回来。这也是，我没法干脆带你去那儿的理由。” “你太小，十三岁还不到。在那种动荡的地带，我……不敢。”他抬起手，想要捉住她的胳膊。路希犹豫片刻，还是让他如愿以偿。“我害怕作者，我害怕一切未知的风险。” 因为挂心于她，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他已经不能再恣意的自由的与作者的世界对抗。 “我会尽力，早日积累起必需的财富，然后，我们可以去那片新大陆开始新生活。” 路希歪着头，盯了他半响。“来到这个世界，你就从来不操心女主的问题吗？” “既然没有任何感应，我暂时可以装作她不存在吗？”柏林作了个烦恼的表情。 路希亦苦笑：“我觉得，其实她就在我身边。只是女配我没有你那种感知作者的能力。听着，我的室友珍娜，是很奇妙的一个女孩。你晚上请她吃饭，可以好好观察下。” 柏林随口答应。两人一边整理东西，一边就谈起了上个世界的悲惨命运。也许是因为过去了大半年，心态已经趋于平静。路希几乎可以把那段惊险刺激的时光当作一场噩梦了。柏林问过路希最后女主戴娜的一切，对她的作法耿耿于怀。 “真是害人不浅。作者笔下，怎么会有这种反社会反人类的女主角呢？” 路希听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你是相信作者，还是相信女主？” “都不是，”柏林觉得解释起来有点费力，“只是一种感觉，作者设定主角时，通常不喜欢极端性格极端行为，更罕有草菅人命的……” 路希忍不住反驳：“那你还挺信任她。别忘了我们可是死了四次。” “——但她坑人无极限。”柏林续道。“我只是知己知彼嘛。” 看，这就是男女的不同。一开始，他比自己要厌恨作者百倍，但被坑多次后，反而更平和的更理智的开始分析其中种种。路希默默的想。 时间推移，晚餐时光很快就到了。一共四个小姑娘，挤在一辆马车上，叽叽喳喳个不停。许久未能出学校，现在有机会出去吃新鲜东西，她们都格外兴奋，即使是外面薄雾未散、凉风习习。就连一贯冷淡自持的爱丽丝也笑靥如花了。路希和珍娜谈天说地，薇拉在一旁附和。很快，马车就驶到了目的地——雾都大饭店。 四个女孩下了马车。马上有衣冠整洁的侍者过来迎接她们。“女士们，这边请。” 看来是柏林打点过了。路希很为赞赏。 提着裙子走进金碧辉煌的饭店，除了路希，三个女孩都被闪花了眼。而柏林，就衣冠楚楚的立在包厢的门口，笔挺如松，丰神俊朗。他展颜一笑，好似暖风拂面。 路希敏锐的感觉到，一股鲜活暧昧的空气在四周流动。瞧瞧，不单是珍娜，连薇拉和爱丽丝都羞红了脸蛋。而路希清楚看到，柏林的目光扫过一遍后，及紧紧黏在了珍娜身上。 第28章 黄金单身汉 带着一群小姑娘在雾都最好的餐馆用饭，柏林承认，是有虚荣心作祟的成分。当看着花朵似的四个女孩最初矜持一过，就慢慢放松礼仪，开始大快朵颐，柏林颇为得意，甚至真心为她们高兴起来。 ——吃货的内里，除了自己品尝美味，也喜欢看人家吃得香。 餐桌上的女孩子表现还算得体，虽然对着光彩照人的帅叔叔都有些心驰神荡，但不可能贸然表现什么。柏林芯子里也不是真的长辈，对于拉家常毫无兴趣，只热衷于和她们一道吃吃喝喝。路希也就安安心心跟着吃完这顿，再跟着柏林送她们回学校。 女孩子们连连道谢，柏林都笑纳了。不过，回到旅店，他就没能那么欢快了。 路希一肚子的话，最先开始问的，还是关于珍娜：“果真就是她？” 柏林肯定的点头。“没错，是有那种感应……” 看了看路希的脸色，他有些后知后觉，赶紧说道：“就一点感觉，我能控制自己。” 路希面色稍霁，仿佛松了口气。“你还能感觉到什么吗，剧情？” 柏林递给路希一杯暖暖热牛奶，自己则取出瓶红酒。“毫无印象。大概，需要什么特定的东西或者到特定时间才能触发？” 路希接过牛奶，指着酒瓶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个了？” 柏林摸摸鼻子。“咳，出门在外，这个身体又自带酒量，我便习惯了。” 两人在烛光下对面坐着，各自饮着杯中物。昏暗的光线下，你盯着我，我盯着你，气氛渐渐有些微妙。 “今天吃得满意吗？”柏林率先打破沉寂。 路希砸吧嘴。“可以算美味。哎，对比太鲜明，你让我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呢。” “喜欢就好。”柏林嘴角都翘起来。要征服一个女人的心，必先征服她的胃。呃，虽然这种场景有点不对。 路希却显得更苦恼了。“你明天就走，接下来我可怎么办呢？” 她也知道这牢骚发得没有意义，可就是忍不住。去美洲打拼，主角身份未明的柏林 分卷阅读45 能有多少金手指？而且听他所言，那儿正打仗，危机重重。她只是恨，自己这个身体为何如此不争气，既不能帮他，又不能自由行动，太废柴了。 分别在即，她心里失落有之，恓惶有之，不舍亦有之。 原来，自己已经开始这么依赖他了。是因为这具肉身的缘故？还是……真情实感？ 路希喝完一杯牛奶，忽而抓住柏林的酒瓶，顺手给自己倒满一杯。 柏林惊讶的望着她，并没有阻止。 因为他也在发愁。 然而一杯下肚，路希就有些扛不住了。究竟这个她只有十三岁不到，稚嫩得很。 酒精的作用，并非让她失去理智，而是失去一定自制力。路希满脸通红，站起来，伸出手，笑嘻嘻拍拍柏林的肩膀。“其实，还是要谢谢……你真好。” 柏林心里正转着另些念头，握住她柔软的手指。“已经不恨我了吗？” 路希仅略微用力，定然是挣脱不开来的。“从来就没有……不对，最初是有一点怨气啦。看在你，曾经也是身不由己的份上，原谅你吧。” “那么，现在，可以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吗？”吞吞吐吐，担心受怕，但他终于忍不住出言试探。 前一个世界太过短暂，终于明白自己心情的他，在焦虑中奔波的些许日子，仍控制不住一点点被她吸引，从而沦陷。然而，那个他可以“感情自由”的世界，维持的时间实在太短，短到他还没来得及出口表白。 “哦，是逆反心理吗？每当你被作者安排对女主产生好感，你就要拉我上场。”路希摆摆头，嘀咕道。“今天才见过了珍娜呢你……” “不，我是真的喜欢你。”柏林的语气从未有过的坚定。 “同病相怜，战友情愫？”她轻笑着，思维有些不受控制。“我们是叔侄，亲的呢。” “那有什么关系。” “不伦呢，叔叔。”还是亲的。 “我只渴望接近你的心。”柏林心里暗暗补充，目前，而已。 路希放松了警惕，他的吻就落到她的脸颊上。两个人都在桌旁站着，她的个子还很小，柏林很容易就把她锁在了臂弯里。 “纯粹的柏拉图之恋，你也要。”路希嘟囔道。 “若你是暗示其他，我，不会是只说不做的人。”他眉梢挑起，似有无限风情。 到底是成熟男人的模样了，竟然有这么危险的吸引力。路希只觉一阵心跳加速。 其实，生活已经如此艰辛，她何必委屈自己呢。 朋友也好，同伴也罢，情人，也不是不可以。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她的思维在混沌中，仿佛回到了曾经生活的世界。如果，自己交个男朋友的话——“那，是不是要亲点别的地方？” “其实，你现在这样子，太小了，要吻你的嘴唇，我会有罪恶感。”柏林如实回道。 “哈哈哈哈啊，看来你得忍很久了。” “笑这么得意，莫非你是认为，人不会变禽兽的。” “活得越久，你越来越有禽兽的风采了。这样子夸你，可好？”路希忍俊不禁。 事实上，曾经的高中女生，在辗转流落过多个世界之后，她已经更适应成年人的思维了。虽然是揠苗助长式的飞跃，可到底她的心态大不一样了。对生活的热忱被玩世不恭所蒙盖，不合时宜的沧桑感爬满了心墙。 酒入愁肠，化作心泪。 “我回不去了。” “即使让我回去，我也再不能过得像原来的路希那样了。” 伏在他怀中，泪水从面颊滑落，路希喃喃着，把心底那些不知能不能说出口的，一股脑倾吐出来。 唯一庆幸的，是身边还有他，陪着她，一同走下去。 受苦受难，彼此分享。 路希后来常常会想，好感加禁忌感，对于偶然邂逅的女主角，作者设定中的“柏林怀特”，大概是有这种心思吧。 相应的，对于自己的亲侄女，则只有满腔关爱之情。 如果，这个故事按照原本的脉络走下去，未来会怎样？ 柏林和女主情愫互生，等女主长大后，踩着五色云彩，不，带着一排马车来迎娶。 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但其实不算特别出格，相差十几岁，没啥大不了；娶侄女的同学，也不过当事者周围的人尴尬罢了。 不过，好吧，路希觉得，还是现状更惊人。血缘密切相关的叔侄在一起，感觉只有古埃及那种亲姐弟亲父女都结婚的才能接受；放在这儿，简直是莫大的丑闻。 所以，柏林会提议，等到她成年，两人就一起到美洲去。找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给她捏个假身份，开始新生活。 听起来挺美好。在那之前，感情还是必须埋得深些。 这并不困难，因为柏林身在遥远的美洲，奋力工作，积攒财富，给未来创造条件；一度还伤病缠身，三年里一直没能找到回来的机会。 人无法归来，信件和礼物却是源源不绝。他甚至想方设法，远程操纵，在圣玛利亚打点关系，改善女孩子们的生活条件——重点关照的自然是路希。 被如此全心全意的照顾，刻板乏味的寄宿生活，好像也变得容易忍耐了——特别是在吃这一方面改进之后。 路希微笑着，把他最新一封来信偷偷放在胸口，有种“捂热了再看”的念头。 他给她寄的信，她都用精美的缎带束住，放在最好的金属盒子里。那里面的话语，游走在亲人和爱人的边缘，把火热隐藏在絮语水流之下——这个年代，邮件保密工作并不十分靠谱，尤其是穿越大洋的远程交流；遗失遗漏被误送误拆都有可能，而他们确实担不起暴露的风险。 女孩子总是更冷感些。迄今没太多经验的路希，一点青春期的激素也不会把她变成欲壑难填的水蜜桃——远在大洋彼岸的柏林，寂寞难耐的时候总会这么想像她，而后跑去锻炼肌肉或者暗自劳累双手。 的确，对于这种事，路希从不觉得难捱。恋爱憧憬被满足过了的她，精力旺盛的她，索性分出一大部分心思来“学习”了。于是，她的老师们发现，这个中途插班进来的女生，这个老是被人要求优待照顾的女生，这个总能收到许多各种礼物的女生，似乎长成一个相当不错的才女兼淑女了。 教务办的赫斯先生尤其满意。眼见这一届女孩子都差不多满了十六周岁，可以离开学校了，他有心做出些亮眼成绩，甚至向校长提出办个华丽的毕业典礼，引起社会人士的广泛关注。 “你们这一批学生，大多已成为优秀的淑女，是我们圣玛利亚的骄傲。我已经提议，选几个作为学生代表，在毕业典礼上发言；我们也会对你们公开作出表彰。这里，我自然有推荐你。” 路希站在 分卷阅读46 赫斯的办公桌前，她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一枚了。她竭力保持面色平静，却掩不住眉梢眼角的喜悦——这份快乐主要来源于柏林的信。 赫斯先生的想法很好理解。圣玛利亚女校，虽不属于贵族学校，但教育向来得体，培养出的少女值得一提，亦值得上流社会赞赏。倒不是说女校就是新娘学校，可是这时代，大部分女性找不到合适工作，通常未来就是嫁人而后相夫教子。如果能借毕业典礼的机会，向社会宣传一把，也大有可能提高身价——无论是对于学校，还是对于这些少女，都相当有利。 “另外，还有个很重要的机会。因为这些年开始提倡女子高等教育，哈勃大学受王室捐赠支持，即将办一个女子班。简直一步登天的机会，真是新时代的开端啊！我们圣玛利亚也获得了一个推荐名额，正向诸位老师们征求意见。”他向路希挤挤眼睛。“还有校长先生也在认真考虑。你可以，试着争取一下。” 路希清楚，赫斯先生可是得了柏林不少好处的。他向自己示好，无非是投桃报李。从他的介绍来看，毕业典礼出风头，肯定有她一份；不过大学推荐，还是面向平民女子的，乃破天荒头一遭，他个人就没法做主，只能先把信息传递出来给她听。 哈勃大学，路希到这个世界后也是久仰其名了。即使比不上牛律剑乔，也算排行第三的名校，学术风气佳，牛人辈出。通常，只有贵族才有机会入读深造，其中女子少得几乎看不见。能够的话，在这个年代，去大学体验一次，非常有意义…… “谢谢您的指导。”对着赫斯先生，路希保持着一贯的谦恭。“我会尽力的。” 无独有偶，当她走回宿舍，手刚放在门把手上，就听到贝斯特老师的声音：“哈勃大学推荐的事，暂时需要保密，你一定记得，千万不要随意和别人说。” “嗯。” 路希脚步一顿，就立在门口。等了一小会，就见贝斯特从里面拉开了门。她发现路希站在跟前，愕然不已，神色闪烁的道：“啊，怀特。” “你好，贝斯特老师。” 两人皆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贝斯特忽而想到什么，神色有些复杂的望向路希，聊起别的话题。“你叔叔，怀特先生快回来了么？” 路希愣了愣。“啊，是的。我毕业的时候，他一定会回来的。” 她见到贝斯特的脸好似蒙上一层红晕。“听闻，还不到三十五岁，已经在美洲开拓了很大的事业……” 路希秒懂。这是对黄金单身汉有兴趣了。这个国度嘛，听听《傲慢与偏见》里所言的真理：三十出头事业有成、身家万贯的未婚男子，总是要娶老婆的——何况他长得相当不赖。 路希打哈哈，随意应付几句，懒怠和她多聊。跟柏林的倾慕者说多了，一点意思也没有。路家大小姐，就是这么傲气。她也理解贝斯特更钟爱珍娜的原因：说起来，她俩都不十分圆滑，可是珍娜更真诚更热忱，不像自己，礼貌表面下实际是冰冷疏离的——即使率性直爽，也不会把内心剖给他人看。 路希进屋，见到珍娜有些茫然的表情，便抿嘴笑笑，并不和她讨论什么。 都没开始的事情呢。赫斯先生说过，目前仅一个讯息而已；哈勃大学的标准还没定，筛选甄选，都要等章程出来再说。路希对读大学颇感兴趣没错，可既然知道这个世界的本质，她就不会执着于此。 值得她执着的，现在，好像只有活下去这一条吧。 也许，还有那个家伙。 尴尬总是要被打破的。珍娜先想了想，对路希说道：“你叔叔又来信了？” 路希有点奇怪。“他上封信是两周前到的，这几天没有新的啊。” 珍娜指着她桌上一个信封。“这个，是先前宿管老师拿来的。” 路希又惊又喜，连忙走过去，拿起书桌上的信件。真的是柏林！ 信件很薄，特别薄。她匆匆打开，里面没有印花的信纸，仅有一张硬质贺卡，上面满是玫瑰： “亲爱的路希 我刚到雾都，累得像条狗，拜托门房帮我寄信。休息一晚，明天来看你。 你的， 柏林”。 柏林回来了，已经到了雾都！ 咦，等一等，看落款日期，是昨天。 就是说，他随时可能会来！ 路希的思绪立刻就飘离了眼前一切。她兴致勃勃的打开衣柜，搜寻着最漂亮的裙子；一边试衣服，还一边哼着最爱的《孤独的牧羊人》。 珍娜有些不明所以，呆呆望着；直到路希走出门，才被甩了句：“柏林，已经回了。” 她懒得管别人怎么想，她知道，如果他来，就一定先得到教务处登记—— 欢快的步伐，径直走向曾经来过一次的会客室，有心灵感应般，她远远瞧见了那个熟稔的、高大宽阔的背影，一旁还有金先生的陪伴。 “柏林！” 因为太激动，嗓子有点哑，声音并不大，然而他确实听到了。 他猛然转过身，满目难以置信。 起初，他还能不疾不徐朝她走来。后来，步子越迈越大。最终，一个箭步，冲上来抱住了她。 “路希！” 第29章 飞来横祸 虽是春末，柏林还习惯性穿着厚实的衣服，硬邦邦的部分硌得她有些发疼——毕竟为了外在美，路希特地选了条绵软轻薄的裙子。现在，最初的热情过后，她显然觉得他的怀抱不太舒服了。 曼妙的身躯挤住胸前，隔着大衣不能直接感受，然而视觉的冲击犹在。柏林亦认为，是时候松开一点了。 两人逐渐放开对方，柏林对有些讶异的金先生道：“多谢你的陪伴，看来我和路希心有灵犀，这就见到了。” 原本他是想麻烦金先生去请路希过来的，现在倒是省事了。 金先生回过神，倒很为他俩高兴。“那样，你们可以去会客室，慢慢聊。我会让校工送水，这里还有其他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柏林抬起胳膊，路希滞了一瞬，还是开心的挽上。管别人怎么看呢，女士和绅士的举动，很正常。 叔侄俩在会客室沙发上紧挨着坐下来。待校工来过一轮，关上门后，两人便抛弃矜持，嘴唇迫不及待贴在一起。 到底两人均是生手，路希完全没找到悸动的感觉。柏林松开一点，不自然的吐气。“我们，好好说说话。” 这么生疏的交换口水，没想像中那么美好。他盯了盯路希的前襟。还不如多抱紧点呢。 “规规矩矩，好好说话。”路希赞同道。 “我提议，我们出去吃饭。”柏林清清嗓子。 “好主意，为什么刚刚不说？” 柏林苦笑。“太激动，忘了。” 分卷阅读47 两人站起身，他理了理衣装，顺道也给路希的裙子各处拍拍。路希忽然有些狡黠的笑道：“要过夜吗？” “那当然。”柏林一本正经。“你不用回去收拾，用品我都买好了。” 路希别有深意的望向他。“哦——早有准备啊。” 柏林有些恼羞成怒。“别误会，你还没成年呢。” 路希吹了声口哨，这是她在这儿钻研出的新技能。“真遗憾呐。” 柏林带她去请假，赫斯先生很爽快的批准了。两人很快钻进雇来的马车。一路上，路希不断掀开帘子看外面。“不是雾就是雨。不过，这样看街景，也别有番滋味。说来可笑，在雾都待了将近四年，我都没好好去逛过那些风景名胜呢。” 柏林握住她的手，细细摩挲。“我也一样。等你毕业离校，我们一定好好走一遭。” 很快旅店就到了。柏林这些年积蓄尚可，旅店的档次比三年前要高出一截。午餐就在楼下解决——柏林特意选中的、一家小有名气的意大利餐馆。“烛光晚餐再去吃繁琐的法国菜。”他如是说。 路希许久没吃过这类热乎乎的美食，风卷残云扫掉好几个盘子。柏林吃饱了，就笑盈盈盯着她。真是怎么都看不够。 回到旅店小憩，栓好门，他就迫不及待的占有了路希的嘴唇。吸吮舔舐，把他所晓得的理论慢慢的、认真的实践了一遍。不用担心有人闯入，动作也就减少了急躁和不安。拥，吻，拥吻……一晃半小时过去，路希都觉得晕乎乎的了。“停一停，让我喘口气。” 柏林的脸也红红的。他起身，给两人倒水。润好了喉咙，路希连连摆手。“暂停，休息一会。我全身都要麻掉了。” 尽管是隔着衣服抚摸，她亦感到身体某处开始不受控制的湿润。只是，两人的熟悉程度好像还不够……还有，他的话没错，这具身体并未成年，她认为，不能一下子做得太过了。 饭要一口口吃，垒，也要一级级上。柏林深谙这个道理，况且，他也明白自己经验稀缺，需要慢慢补足——准备不充分的话，太容易闹笑话，成熟男人也是有自尊心的。 两人滚到床上，换了睡衣继续腻歪。换装时路希自然要求柏林回避，他老实背过身去，故作轻松的调笑：“听过这句话没——男人送女人衣服，就是为了脱掉它。” 路希迅速着装，然后对着他后脑勺来了一下子。“好个老男人，你久经花丛是吧？！” 柏林转身，摊手。“我都不敢相信，这具肉体竟然还是处。” “噗嗤。”路希捂嘴笑起来。“你都长这样成熟，都快熟透了，竟然还——” 柏林一把搂过路希，抚了抚她的背。“怎么，纯洁的女学生，要教我怎么办吗？” 她和他倒在被褥上。路希扭扭身子，扯过被子盖上。“可惜，我也不太会。”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他的语调充满欢欣。 于是盖被纯聊天。柏林盯着路希的脸，想起了最初那个路家大小姐。现在，两张面容已经非常相似，不再稚嫩到令他有罪恶感，真好。 不知不觉又忆起最初，他把脸埋在她裙子里，那时心无旁骛，只想着怎样“远离”女主——朱莉，是这个名字，对吧——现在无端怀念起那种感觉，当时的路希，发育蛮不错的……真希望，什么时候再来一次？ 路希却发现了他侧面敞开衣领里的伤痕，惊叫道：“这是？” 柏林尽可能轻描淡写道：“就是，我很久没给你写信那一回，移民跟土著们起了冲突，被砍伤留下的。” 路希低头，毫不客气的扒拉他的衣服。“这么深这么长——” 这么狰狞，触目惊心。 她的眼泪毫无预兆的滚滚跌落。“差一点就会死，对不对？我，从来不了解……其实，这里跟现实世界并没有两样……” 她在校园里为着鸡毛蒜皮的事情纠结时，他却在为两人的将来出生入死；她埋怨他太久没来信，却不知他正在死亡线上挣扎；她为他说到的伤情付出过小小担忧，却一直天真的认为没有什么能难倒他；她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照顾，却不懂怎么去关爱他。 柏林慌乱的擦拭她的泪水。“不要紧，都过去了。你别害怕，都过去了。” 路希咬着下唇，轻轻推开他的手，压抑不住的啜泣一声接一声。 “你不要自责。”他多少理解了她的想法。“你要明白，是因为你，我才在那场战乱中挺了过来。你是我坚强的理由。当我虚弱痛苦、无法动弹的躺在床上时，你的信，你的期待和呼唤，就像黑夜中的明灯温暖我的心，给我恢复的动力……” 文艺打动人。他们紧紧拥抱，唇齿相依。半响，路希终于平静下来。也许是太过疲劳，她竟而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这一觉，就到了晚餐时候。 柏林刮刮她的鼻子，被她一手弹开。“你从哪部电视剧学来的，痒死了。” 柏林有点委屈。“只想叫你起床，该吃饭了。” 美美睡了好几个小时，路希伸了个懒腰——许久未有这种餍足感了。她问柏林：“你这次，暂时都不会走了吧。” “对。”他从后方凑近她肩窝，在雪白细腻的肌肤上吹了口气。看着小小寒栗突然在那上面冒出来，他有种莫名的成就感。路希缩了缩脖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脑门。“即是说，你会来看我们的毕业典礼。” “还有这种东西呀。”柏林有点奇怪。 路希便把赫斯先生所言向他解释一遍。柏林恍然大悟。“这样对学校和女学生确实都有好处，赫斯办事蛮有一套的。” 路希趁机把学生代表的事情讲给他听。柏林则漫不经心的玩着她的头发。“说明你很优秀嘛。” 路希啼笑皆非，又有些不太开心。“你就不能小小的满足我的虚荣，多夸两句？” “这也要？”他挑眉。“你很棒，即使在这种年代依然有大小姐风范，这样可以了吧。” “太敷衍了。”路希佯怒。“还有另一件大事，圣玛利亚要推荐一名毕业女生去读哈勃大学呢。” 听到这个名字，柏林脸色忽然大变。他牢牢抓住路希的手，嚷道：“你别去！” 他表情愈发严肃。“不用管那推荐，跟我走，去美洲。” “等一等，你太武断太霸道了吧。”路希被他突然掐得有点疼，气呼呼想甩开。“女孩子读大学，在这个年代非常难得的，你认为不值得争取一下？！” 她可以理解他希望早日和她在一起的心情，但，也不用这样急着否定自己吧。再说，即使是曾经的路家大小姐，也盼望过戴着漂亮学士帽的时刻呢。 “一文不值。”柏林语调铿锵，掷地有声。 路希的脾气瞬间就升了上来。“凭什 分卷阅读48 么，这里男人可以自由外出，女人就只能当笼子里的金丝雀？”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跟我到美洲，也可以呼吸自由的空气。你不觉得，把机会让给珍娜很好吗，她很聪明，她需要一个继续深造的机会。” 被突如其来的妒忌冲昏头，瞬间路希觉得肺都要气炸了。“你就只是重视女主？放心，我试试而已，一定会跟她公平竞争。我就不信，我会输给她。” 怎么说，她好歹是多了后世那么些年的经验呢！ 柏林知道她想岔了，索性一把抱住路希。“亲爱的，听我说，我本来不想告诉你，我已经‘看到’大纲了。” 顺毛捋，顺毛。他定定神，轻抚她的背，缓缓的道：“是很不开心的故事，路希，相信我，不要生气，不要悲观，不要焦虑。我们能挺过去，我们可以的。” 她慢慢趋于平静。“那，你说。” “某天夜里，我做了个梦。我梦见，为了圣玛利亚一个推荐上大学的名额，你和原本关系很好的珍娜几乎针锋相对，友谊一度濒临破裂；最后，女主输了，失去读大学的机会；出于嫉妒，她心情扭曲，开始处处为难你；而她忠实的走狗，你的室友之一，为她打抱不平，竟然妄图报复伤害你，而在房间里放火……最终，没有赢家……就连女主，因为太过沉重的心理压力而发疯，被送进了精神疗养所，一辈子再难出院……” 柏林的话，绝对可信。路希怔住了。好一场，飞来横祸。作者，就这么看不得女配好吗？ 或者，她已经习惯无差别坑害笔下的角色了；连女主珍娜，最终结局不是也很惨么。 依照柏林所言，灾难几乎就在眼前。 害怕在她心中不住上涌，路希缩回了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我明白了，我会放弃。我们，去美洲。” 第30章 不作也会死？ 对于大部分圣玛利亚的女学生来说，去哈勃大学深造，算不得什么好去处。 圣玛利亚并非贵族女校，寄宿在此的，多半家境平平，不太能拿得出一大笔钱财给少女傍身。而考虑成本和收益，送去教会学校，很可能给女孩子将来的人生增添一笔不大不小的筹码——在没有多少陪嫁的情况下，这也许就能帮她们嫁得上一档次。 但倘若再去读个几年大学，就没有太多意义了。淑女新娘培训课，到十六岁成年就足够了。再耽搁数年，或许就要成为新鲜不再的老姑娘，而且仍然没什么财产。即便，可能认识许多贵人，可自身底气不足，说起来攀高枝也不容易。当然，最主要的问题是——这么一来，她还要花费家里多少钱？ 中等人家，都会算这一笔账。于是，当圣玛利亚开始“选拔”优等毕业生作学生代表时，他们很踊跃——这可是宣传造势的好机会；然而公示哈勃大学的入学推荐人选时，绝大部分人就变淡漠了。 然而有的姑娘是例外，譬如，薇拉。她的室友里，有两个大出风头的学生代表；这也罢了；其中一个，还被选中去就读哈勃大学这种名校，简直太刺激人了。 路希的叔父在美洲发了横财，而即将举办的圣玛利亚的庆典上，她还能在上层人士面前一展风姿，想来以后飞上枝头当凤凰都有可能。 珍娜虽然没有任何来自家庭的支持，可她漂亮自信，也要当学生代表；甚至，她还要去名流出没的哈勃大学了，马上可以步入上流社会的圈子…… 想到这些，薇拉的少女心就被嫉妒搅得翻江倒海。被周围耀眼光芒吞没的总是她，被忽视的总是她，她不服气，她不服气，凭什么！ 珍娜对这样的汹涌暗潮一无所知。此刻她全部注意力都被路希吸引过去。“你说，你毕业后，就要跟你叔叔去美洲？” 路希点头。“已经决定好了。” “所以，贝斯特老师和我说，学校才这么爽快的定下让我去哈勃大学……”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她首先想到的是这个呀。看来，女主果然不是纯洁的小白兔。 路希笑着承认。“或许吧。” 珍娜颔首低眉，抓住路希的手。“能得到这个名额，我很高兴。可是，却是以你的远离为代价。” 路希觉得有点头疼。这孩子，有些自我中心了呢。“我去美洲，是一早就定好的。” 珍娜眼眶都红了。“我明白。所以，我一定会努力学习，继续加油，不会辜负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是不是要说，连她的份一起啊。路希内里有种吐槽的冲动。但现在，她面对这个相处四年的好朋友，这个可怜可爱的小姑娘，还是很想安慰她激励她。 “我相信，你一定会获得成功。”路希诚恳的祝愿道。 “嗯，”珍娜破涕为笑，“我一定努力，然后，争取到美洲去看你。” 这个就不必了。路希想。女主周围，太多事故，虽然这一个已经算十分安全的了。 “一想到好久都见不到你，我就难过。”珍娜续道。“好在，你的叔叔，是那么好的人。我记得，他那时候请我们吃饭，和蔼可亲，温柔可敬。他，他不打算结婚了吗？” 咦咦，这画风……春心萌动了？敏锐如路希，一下子就察觉了什么。 可惜，没你女主的机会了。路希在心里默默念叨。“我也不清楚他的想法，但是先前，他大概是因为奋斗事业才耽误了吧。毕竟柏林已经在美洲闯出一番天地，我想，应该很快就会有合适的对象了。他已经三十三岁，不年轻了。” 她才不吝于打击情敌。老男人柏林，必须给她守住，千万别到处放电闹绯闻。 珍娜嘴唇有点发白。“这样，也对呢……” 两人又聊了一阵，相互诉说不舍之情，商量如何好好度过离别前的日子，最后谈到了后天即将举行的毕业典礼。 前些天，女主的舅母最近听闻她出息，开始联络珍娜，有了握手言和的念头，路希劝她还是暂时放下那些旧仇，接受这份“好意”。究竟珍娜一介孤女，跟唯一的“长辈”不对付，无论经济上还是舆论上都要吃亏。 近来，为了面子上过得去，那位舅母打发了珍娜一小笔钱。然而，要置办行头的话，则是杯水车薪了。路希自己既然万事不愁，本着好心，她送了珍娜一整套礼服——还好，女主角不是扭捏之人，不至于送套衣服，还得一路照顾自尊心，怕被人家当成施舍。 转眼，庆典日就到了。路希这段时间都没住宿舍，所以得早早赶回学校准备。柏林对她还是蛮君子的，并不睡同一个房间。两人虽说都爱赖床，倒也不会存在起不来的情况。清晨，天方破晓，她就雇了辆马车，在迷茫雾气中往学校赶。 想着柏林那家伙定然还在呼呼大睡，她就有点嫉妒 分卷阅读49 。打着哈欠，慢慢背着今日庆典流程，还有自己短小精悍的发言稿，逐渐兴奋起来。 因为还早，她就放松心情，缓步走进校园。途中遇到老师和其他女生，都非常高兴的互相问安。 庆典会场已经布置很好了。路希套好了礼服，也不愿四处闲逛，便坐在那儿发呆。 没等一会，珍娜还有另外两个被选为学生代表的女生就过来了。大家都显得光彩照人，甚至小小的互相恭维了几句。然后，便有指导老师过来，领着四人最后排演一遍。最后，她又带大家去赫斯先生的教务办休息。 庆典正式开始要十点，还剩一个小时。指导老师把她们几个打量来打量去，提醒她们装束上还可以继续改进的种种。 “你的头发可以再上些油。” “你的袖口花边松了，必须缝一缝。” “你的胸口有些空，我记得应该有的胸针呢？”这是嘱咐珍娜。 最后一句是针对路希的，夸奖。“怀特，仪态是最好的。服饰一点也没乱。” 路希大可不必自豪，路家大小姐曾经身经百战，怎么保持礼服的完美还是懂得很多的。 被挑了刺的几人就趁这时间去完善。路希闲着无事，就跟珍娜一起走。反正，两人还要一同去洗手间，作最后的充分准备呢。 举办庆典的礼宾馆就有盥洗室，两人索性先去那儿释放库存——待会把衣服都理好，就更不容易行动了。 进进出出的师生明显多起来了，大家都很看重这难得一遇的典礼。路希和珍娜从礼宾馆出来，就遇见了着好正装来参加典礼的室友。在这种场合，一向沉默寡言的爱丽丝显得稍微活跃了点。大概，相当于成人礼的毕业庆典能提升心情吧。反而，一向活跃的薇拉不见踪影。 也没空管这些，两人继续往宿舍走。途经教学楼，路希忽然发现某个角落里有熟悉的身影。 “这时候，她鬼鬼祟祟的往那儿去，是要做什么？”路希指着薇拉晃过的背影，提醒珍娜。 “她或许有点事，想避开别人？”珍娜扯扯她的手。“路希，不要随便用这种形容词吧。” 她们说话的当口，薇拉又不知躲到哪里去了。真是不省心的孩子，懒得管了。路希想。柏林现在应该出发，快到学校了？哎，这年代没有手机，联系太不方便了。 这种日子，她总觉得薇拉有些诡异，需要柏林一起来壮壮胆。想了想，自己往校门那边走。“珍娜，你先走，我去瞄瞄，看柏林是否已经到了。” 路希走回去，在校门近处徘徊了一小会，并未等到柏林。无奈之下，她还是决定，回宿舍和珍娜一道吧。 然而，一路也没遇上珍娜。回到自己住了几年的屋子门口，路希感到有点不对劲。 “珍娜你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小孩，凭什么给你这个机会！”居然有小声尖厉的咒骂从房间里穿出来，伴着摔东西的声音。路希隔着门，竖起耳朵还能听见一点儿。 好像是，薇拉。她不应该是珍娜的忠实粉吗，还会如此出言不逊，甚至搞破坏？路希顿时有点懵。按照柏林所说，她应该只会针对夺走珍娜机会的自己才对呀？ 也许，这才是人性？披着为朋友或偶像出气的外衣，其实都是因为嫉恨成疾。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这么激动！珍娜呢，她不会恰好正在宿舍里吧！珍娜那时要回来取胸针！ 接着，路希闻到一股浓郁的油味。这个疯子，她要放火？ 她忍无可忍，大力推开门，发现薇拉正把手头的油壶洒向珍娜的书桌！而珍娜的床和衣柜都已经遭了殃，湿乎乎一片。 路希赶紧冲进去，迅速扫过屋子一遍，并没有发现珍娜。而薇拉转头看见了路希，也吓得非同小可，霎时就惶恐着扔出了手中的东西。 火柴丢在地上，薇拉率先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去捡，急促间擦过地面，瞬时便点燃了扯到地上的床单。路希被那团火焰一晃，怔了片刻。就在此时，薇拉不知哪里来的巨大力气，一把木椅子狠狠向路希砸过来。狭小的宿舍避无可避，路希被撞倒了。 “你，你……”路希惊魂未定，又被另一把椅子击中。这次受伤的是头，她顿时眼前一黑，好一阵子，才从金星迸进中找回了视野。 她的目中尽是骇人的现场。薇拉竟甩上门跑出去了，而一架燃烧着的床，正朝她倒下来！ 路希侧身想闪，可是并没有完全避过。然而，即使没有当场死亡，恐怕也失去了活命的机会。她的半边身子，竟完全被压住不能动了。 “又要被坑死了么……”喉咙又热又痛，路希连惨叫都快发不出，只能用仅余的思维给自己哀悼了。 明明不是多么高明的伎俩，可是，她为何总是踏入作者的死亡陷阱呢？ 难道，这是女配注定的命运？ ——与此同时，莫名感到心惊肉跳的柏林正匆匆在校园里徘徊，他胸口有种不可抑止的焦虑：他按计划来礼宾楼和她会合，可现在，路希，到底去哪里了？！ 远远看见珍娜朝这边走来，他连忙冲上去询问，可是，她也一头雾水。直到，两人眺望女生宿舍方向，发觉那里正冒出滚滚黑烟。 路希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据说，火灾里，被烧死的少，被熏死的多。或许，在周边高温的火焰还没让她焚烧之前，她就会被呛人的烟雾给弄窒息吧。 这种时候，大家都在忙于毕业庆典吧，谁会来注意这个小小的女生宿舍呢？ 被倒塌的床压住大半身躯后，挣扎一番无效；路希知道，自己果然彻底没救了。 吸入了太多烟尘，思维开始混沌不清。路希模模糊糊望见，宿舍另一头，被床柱卡住一半的门，下沿正被踹来踹去的摆动着。最终，两只手从门缝掰了进来，然后挤进来整个身体。 柏林，他来了。 但，在这作者设置的死地中，他还能给自己带来什么？ 路希绝望的闭上眼睛，心底发出最后一声呐喊： “别——”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大大的意外 作者下黑手？ 第31章 高楼凶案 路希揉了揉惺忪的双眼，骤然发现，面前是一串闪烁刺目的探照灯。她旋即眯上眼睛。感官在缓慢复苏，意识逐渐清醒。她细细聆听，周围一片喧哗，警笛在“呜呜”直响。她正坐在一辆空间宽敞的SUV后排，驾驶座上是一个针织套头衫的男人，成熟精干，约莫三十出头。 那是经纪人艾伦，他气呼呼的捶了捶方向盘，叫了声：“晦气！” 路希软趴趴倚在后座，似是刚从长长的好眠中醒来，脱口而出问道：“你喝酒 分卷阅读50 了？” “没有。”艾伦嗔怪。“是前面，被警察封路了。” 路希捏了捏睡得麻木僵硬的肩膀，慢慢接受着脑子里冒出来的新记忆——这一个，现代社会，娱乐圈，她属于女子轻摇滚偶像组合，三个成员，分别是乌玛、阿曼达、娜塔莉。她便是其中的阿曼达。 这天，阿曼达和经纪人因为自己下午突然昏倒的事情而赶去医院检查，耽搁到半夜，才确定结果：仅仅是轻度贫血加疲劳过度。艾伦既担忧又欣慰：担忧的是手下人身体状态不佳，欣慰的是，好歹不是怀孕——这也是他没让助理出马，亲自带她去医院的原因。 忆起他当时紧张的表情，路希几乎想笑。其实，艾伦大可不必这么忧虑，路希能清晰感觉到，这个新身体非常青涩，没有任何那方面的体验。 倒也不奇怪，记忆里，虽然她身处娱乐圈这个大染缸，但阿曼达的父亲乃是南洋酒店大亨，距离颇远，保护身在大陆的女儿依旧不遗余力，她也很幸运还没遭遇过潜规则；而另一方面，她在中学时代就被相中，直到成立偶像组合、入圈发展三年，才不过区区二十岁，忙碌于工作和学业，迄今还未正经谈过一场恋爱——压根没机会献身嘛。 再次“醒来”之后，面对这样的新身份，不算难以接受。尤其是，穿越回到熟悉的现代世界，路希还是比较适应的。人的生命旅途，总是最初的印象最深刻——骨子里，她还牢牢记得，自己是那个路氏财团的大小姐。 这是她生活的第六个世界，真名依然是路希，阿曼达则是艺名。路希深深意识到，作者模仿成瘾，而且一定看过《时间规划局》——通过后视镜里，依稀瞧见，她的发型，跟那部电影中的阿曼达·赛弗里德很像。为此，她还打开名牌包包，拿出手机翻了翻，果然有组合其他两人的照片；不出意外，她俩的发型，跟另外两位大明星的曾经造型亦极其神似。 “喂，你有没有在听啊，我要下车去看看。”艾伦回过头对她喊。 路希有气无力的摆摆手。“去吧去吧。” 驾驶室的车门刚开了一条缝，就有警察叔叔不客气的走过来了。“例行检查，证件拿出来看一下。” 艾伦立刻缩了回来。小心翼翼的看着一脸煞气的公职人员，他递上自己的驾照和身份证，又催促路希也照办。“你好，我是‘黑天，。使’组合的经纪人艾伦，这位是阿曼达……” “什么什么，没听过。”警员一点面子也不给。“照片和本人不像，出来让我看看。我们还要检查车子，你也下来吧。” 路希隐约察觉大事不妙，艾伦也不敢随意抗争——周围好多警察，这一位也证件齐全。大约真的发生了重大事故。这种时候，千万别逞一时意气。 好容易搜查结束，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路希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她和艾伦尚算守法公民，没有酒驾和藏危险品的嗜好。因为他俩显得比较配合，警员同意他们上车；但，要进入目的地双星大厦的话，可能还需要等一个小时。 百无聊赖，她只好刷手机刷朋友圈子。半夜三更，即使将睡未睡，大部分人也不会特别清醒亢奋，对于现状，还处于一头雾水阶段。只有此刻身在双星大厦、已经被警察盘问过一通的，才稍稍搞清些状况： “是有人跳楼了！” “听说是坠楼，意外事故吧。” “死者是圈内人。” “女的，我好像看见一点。” “是秦雯雯！我亲眼见到她的助理在哭。” “你确定？” “她不是住十六楼吗，那一层都被封锁了。” “还要审查多久，明天是电影节的闭幕式，重头戏呢。” “哎，她明天还有节目的吧？” “谁知道，好麻烦。” 圈子里一片哗然，但几乎所有人都没能搞清完整事件，又不停有人发牢骚歪楼；要在一大堆聊天记录中捕获有用的信息，需要非常认真的甄别。 秦雯雯，这个世界的著名跨界女高音，被邀请为此次白鸽电影节闭幕式嘉宾，预备演唱一曲新作《不屈不饶》。路希搜索着脑海中的信息，慢慢拼凑出她的形象来。唔，面目好像很模糊，那就是跟自己完全不熟了。 这位小明星阿曼达，只在公开场合瞥见过她几次，两人根本就没说过话呢。能算认识？ 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反正，路希觉得，一开始就死掉的，应该不会是主角。 艾伦亦发着牢骚，闲着也是无事，就跟路希介绍介绍这位香消玉殒的歌手。“秦雯雯嘛，父母亲都是古典音乐界出身，算学二代吧。她大学时期去了意大利，修的歌剧，只不过，嗓子条件有限，虽然勤奋，但水平不上不下的，想来也当不了国家艺术团的台柱。不过，还真是有运气。” “她毕业之后，在欧洲晃荡两年，迷上摇滚流行乐，回国搞了一段时间音乐剧，恰好填补了那个时期的空白；有父母人脉帮忙宣传，她名气就渐渐打出去了；因此，她被金牌制作人华哥看重。两人同居四年，出了三张专辑，都大卖热卖，从此奠定了她的地位，号称横跨古典和流行界的灵魂歌手。” “可惜，她的伯乐某天夜里喝高了，车祸去世，否则啊……” “人都死了，说这些也没多大意义。”路希轻叹着，望着车窗外闪烁的灯：警灯，近光灯，远光灯，路灯，高楼广告灯，窗户透照过来的房间灯。 “死也是个机会。”艾伦饶有兴趣的说道。“好好宣传作势，造个神也并非不能。她就算那啥了，也还是下金蛋的鸡。” 艾伦这家伙好实诚，路希心想。她也是艺人，他就不怕自己听到这种话不高兴？ 或许，这个圈子里，并没有这种顾忌？还是自己反正算他手下，不需要遮掩？温情义气仅存在于想像，赤，。裸～裸的利益交换才是日常。 好不容易，他们的车终于被放行了。艾伦赶紧赶慢，载着路希去双星大厦地下车库。白鸽电影节闭幕式，她们“黑天。，使”也捞着了演出任务，还是得早点回去休息，为明天做准备。 路希抽出节目单，借着微弱的光瞄了一眼。明天，她们的表演是在中场偏后，不算重要；跟秦雯雯那种压轴的是没法比，不过能在这种大型电影节中占据一席之地，也体现了她们三人在业界的地位和人气——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反正自己暂时不了解详细情况，姑且跟着作者的剧本演吧。 路希情不自禁想起上个世界的最后。被坑死一次又一次，照理应该已经麻木而绝望。可是，当她来到这里，又忍不住怀抱一丝希望——毕竟，这个是她最熟悉、最自由的现代社会啊。 这算是某种程度的回归吧。无论后面作者将 分卷阅读51 打算怎么折腾她，且让她先享受下物质生活再说。 可惜，她暂时还罩着偶像明星的外壳。是不是得设法解约什么的？南洋的家里有个富翁便宜老爹，加勤奋好学生弟弟一枚，“亲妈”早逝也没有继母上位，她的小日子得宠无忧。由此看来，好好筹划，一切并不困难。 原本的路氏财团大小姐，亦并非雄心壮志之人，偏好不过是现代版风花雪月——当年的高中女生，最接近的人生目标，也就先考个好大学。 而她现在，已经习惯被作者安排着人生，最大的愿望，自然就是避过各种真会死人的坑，保住小命再作打算。历经五个世界，还保持贯彻这样的意志能而不被消磨，路希觉得，自己已经很坚强了。 大概是因为，还有柏林这个同伴一道吧。跟着艾伦慢慢走出电梯，路希默默的想。不知道，他现在—— “哎呀，”一个清脆的女声音调兴奋，“阿曼达你还好么？” 原本有些精神不振的路希抬起头，有些惊讶的望着眼前的烟熏妆少女。“娜、娜塔莉。” 其实她差点喊出了“玛蒂尔达”好不好。这装扮，简直像极了。 娜塔莉迅速亲热的拉起她的手。“怎么样，医生肯定说你壮得跟牛一样，我就知道你没问题。” 路希很想扶额。亲爱的姑娘，你这样形容“好姐妹”是不是太夸张了些。摇滚少女你直率到这种缺心眼，是会没有朋友的！ 艾伦轻轻推了娜塔莉一把。“别站在房门口大呼小叫，进去再说。” 娜塔莉吐吐舌头，听话的收敛了表情，和两人一起走入“黑～，天使”团队订好的套间。“我本来很无聊，要去周围打听八卦的；刚好你们回来了，有什么快说来听听。” 正坐在沙发上埋头玩弄手机的年轻女子闻声猛然站起。“艾伦，阿曼达，你们回来啦！” 这便是乌玛了，半长不短的波波头，还有一根发丝落到眼前。她穿着一件纯白衬衣，衬得肌肤粉嫩红润；纤长的手指把手机丢到一旁，满脸的关怀。“阿曼达，你身体还好吗？” 果然脸长得成熟些，不，是年纪大一点才可靠啊。路希真心感慨。看看，同一个组合的战友，首先关注的，果然还应该是同伴的身体状况呢。 虽然，艾伦早先已经和她们两个通过信息，说她身体并无大碍了。 路希稍作道谢，再度解释自己不过是小问题，休养休养就好。乌玛则摆出一副大姐的风范，对艾伦道：“我觉得，我们这段时间确实负荷有点大呢。” 艾伦对她还算和善，并不摆脸色，反而公布好消息。“过了这次白鸽电影节，两个月都没有大型商演了；综艺节目还有校园见面会你们也不必每次三人一起上；我们会抽空去山区疗养，呼吸下新鲜空气、顺带做点训练。反正上张专辑的余热还没消，新专我们可以多等段时间开录。” “哇，爱死你了！”娜塔莉一下子就扑到艾伦身上。“表舅你果然是个大好人。” 是了，路希想起来，艾伦和娜塔莉还有这一表三千里的亲戚关系呢。 艾伦有点嫌弃的甩开娜塔莉。“阿曼达现在没事了，我们来讨论下新闻。这也算丑闻了，关系着明天的电影节，不能不当回事来提防。你们，想好要怎么应对了吗？” 说着，他督促三位女生在沙发上坐好。这个隶属星辉娱乐的轻摇滚偶像组合可是货真价实的青少年团体，最大的乌玛刚满二十一岁，最小的娜塔莉不过十八岁，他有义务好好给她们仨上上成年人的课程。 “首先，你们把真实情况弄清楚，确实是秦雯雯坠楼，当场死亡。” 三人都神情肃穆，正襟危坐听他叙述。毕竟是一个圈子的人，兔死狐悲免不了的；经纪人叔叔讲重点，怎么也不能当做耳边风。 “其次，她虽然跟我们没太多交集，好歹也签约同一家公司。你们的表现，决不能太过冷漠。” 见三人皆点头称是，艾伦一脸满意，继续用心提点。“只不过，这一桩事故，现在还没有定论。秦雯雯黑历史本就不很多。而我所知道的，一般人心中，死者为大，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要去跟着传那些不好听的东西。公开场合和私底下，多表示点惋惜，带着耳朵少说空话，千万别胡乱表态。” “懂了懂了，一定照做。”娜塔莉连连点头，宛如小鸡啄米。“亲爱的艾伦，现在关上门来，我们可以稍微，呃，讨论下这桩凶案真相了吗？晓得你消息最灵通，我真是好奇得不得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现代篇，好开心~ 娜塔莉·波特曼——《这个杀手不太冷》 乌玛·瑟曼——《低俗》 都是波波头~当时画了好多稿子，涂起来好有趣 秦雯雯部分参考了sarah brightman，其实我还蛮喜欢她的，主要是time to say goodbye吸粉。 第32章 一个花花公子的历史 有些天真，又有些残忍无情，表现得像个孩子。路希盯着娜塔莉，她则面向艾伦的方向，优美的脖子拉得很长，抬眉瞪眼，几乎激动得要手舞足蹈了。 深夜谈这种问题，其实艾伦也有小小亢奋。并非维恐天下不乱，而是莫名奇妙被娜塔莉的情绪感染了。 有点恐怖的侦探推理故事感觉，一定是这样没错。路希仿佛看见他眼中闪烁着光芒。 下面有请艾伦先生开始说书： “据悉，秦雯雯没有明显的精神问题或者抑郁倾向。所以，作为一个功成名就的女明星，自杀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刚刚警方给出的讯息里，也没提到任何遗书之类的东西。如果是意外坠楼，我想，警方也不会如此大动干戈，那么，很有可能是他们掌握了一些证据，高度怀疑秦雯雯是他杀。简而言之，这是一桩刑事案件。” “哇塞，听起来很有道理。”娜塔莉简直要拍手鼓励了。倒是路希和乌玛对视了一眼，均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尤其乌玛，偏过头仿佛是表示不忍直视。 艾伦谆谆推理道：“常见的杀人理由是什么，无非为情，为仇，为财。秦雯雯本来住十六楼，但是现在情况表明，她是从六楼掉下去的。六楼属于公共娱乐场所，包间什么的也很多，人员来往频繁杂乱。想来她是主动过去的，而双星大厦安保还是不错的，单纯为财杀人，应该不可能。” “那就是说为了爱恨情仇~”娜塔莉接口道。 路希终于进入了状况。“艾伦你要分析她的社会关系吗？” 娜塔莉眉开眼笑，深表赞同。“这是肯定的，阿曼达真上道~表舅继续继续。” 于是，闲着无聊玩侦探游戏？路希忽 分卷阅读52 然有种感觉，作者的这一部，莫非果真是侦探推理作品？ 乌玛脸色却有点苍白。“你们还真是……” 艾伦兴致却还不错。“娜塔莉的话有道理。那，让我们想想，秦雯雯的人际关系。最值得拎出来一提的，就是死掉的金牌制作人华哥；还有呢，那个有名的花花公子前男友，柏林……” 柏林？ 柏林！ 路希陡然一惊，进而如坐针毡，满满不安中，连艾伦说些什么都听着模糊了。眨眨眼，那部分，不甚清晰的、属于原来阿曼达的记忆缓缓浮出了水面。这一个，她不过惊鸿一瞥，脸的印象还算深刻，也能记得起来……的确长得真像！ “……柏林混到准一线也快两年了，新生代男演员中算出头鸟一只。这小子出身一本正经的知识分子家庭，号称重点大学毕业的学霸，竟然风流到了骨子里。果然是，有文化的人最流氓。他长得很端正，深很受女人欢迎，沾花惹草超行；而且向来荤素不忌，窝边草随便吃。不过呢，曾经有人传他其实是个痴情种子，最爱早早死掉的绯闻女友，白雪。” 艾伦越讲越来劲，路希自然是侧耳倾听。“就是五年前那个、年经轻轻抑郁症自杀的影大学生，跟他在处女作《束缚》里演过对手戏。老早有传闻，两人那会儿假戏真做，擦出火花。偏偏呢，白雪样子纯净无暇，实际一直被某位黑道大佬包养。” “据说这白雪，红杏出墙被抓包，大佬私下骂了又打打了又骂，还没做什么更过分的呢，坠入爱河的小女人就愤而吞安眠药自杀了，还在网上写遗书说‘无法忍受’什么的。原本大大一桩丑闻，不过当时许多人设法压下这事，舆论没敢吵得很厉害，过了些年，也就逐渐被淡忘了。” “而后，不到半年，柏林这集邮男的名头就打响了。虽说他‘素来’不碰女演员，女模特、女助理、女导演倒是都搞过不少……最近的目标定在音乐界，半年前他才和秦雯雯分手。” 路希一阵莫名的惊诧。这个可真够乱七八糟的，柏林，会是她认识的那一个吗？可是脑海中出现的那些讯息画面，和艾伦此刻描述的，并无矛盾之处。 也许，在这个世界，他就是那么一个毫无节操的花花公子？ “对了，”艾伦的神情忽然肃穆起来，话题猛然跑偏，“乌玛，公司最近有没有找你谈过，要和柏林传绯闻的事情？” “唉？”这下子，路希和娜塔莉都愕然了。她俩先前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呢！于是，两个女生一齐盯紧了乌玛，想从她脸上辨别出端倪来。 乌玛拧眉，一阵尴尬。“艾伦，你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艾伦皱皱眉。“老实说，有没有。” 乌玛咬牙，居然最后轻轻的点了头。 艾伦霍然站起，把三个女生都吓了一跳。他面色发冷，握紧了拳头，显示出心情极为不好。“星辉那帮老家伙，根本就不清楚状况，以为黑着黑着就真的能变红！你家里的背景不容做文章，就更要谨慎。你们出道是偶像团体，即使号称说轻摇滚叛逆少女，本质上还是得以青少年为目标。” “记着，定位已经这样，就不该闹绯闻。我先前就跟他们说好了，还私底下给你搞这些东西，添乱！就算真的想转型，也要等你们的粉丝群成长，也要老老实实从改变外表一步步来。动不动就想爆红爆红，也要，看有没有那种本事！” 艾伦在套间的地毯上走来走去，路希看着他不住跺脚。 “还好，现在还没实际行动，否则这次说不定就要卷进去了。乌玛，你说说，到底他们跟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啧，柏林，那种热点头条还不是你们小女生受得住的！他脸长得越好，仇恨他绯闻的女粉就越多。你以为，像你们这种青春美少女组合都是靠男粉撑着？错了，女孩子才真舍得为追星掏钱！你们的形象，叫励志女孩，叫好姑娘艾薇儿！” 路希总算是听得明白了。艾伦还在喋喋不休。“男粉，就更不喜欢中意的妹子被别人泡了！哪个猪脑袋出主意让你传绯闻的，你可别添乱。” 被经纪人这么义正言辞的“嘱咐”，还是在同伴好姐妹跟前，乌玛不免灰头土脸，似乎很有些被扫了面子的尴尬不适。路希注意到，她的手一直在抖，心里不禁升起几分同情，又有点莫名的奇怪感觉。乌玛……这是在紧张么？ 娜塔莉听了一大堆话，这下缓过神来，稚嫩如她，还想要把话题圆过去。“艾伦，你别发火啦。我们不是分析秦雯雯吗，还说不说八卦了？” 艾伦横了娜塔莉一眼，怒气冲冲。“没啥可说了，快去睡觉，别胡闹。明天的事还很多，必须早起！秦雯雯是死了，白鸽电影节还没闭幕，有你们上场的任务，给我尽力！越是乱，越是不能出岔子。除非警方说取消电影节，否则都按部就班老实干活去！” “哪能取消呢。”娜塔莉吐吐舌头，赔笑道。“主办方可丢不起这个人，更赔不起这个钱，怎么也要继续。天塌了都要顶着继续呢。” 乌玛吐出一口气，揉了揉脸。“好了，确实晚了，我们也该休息休息……” 大家都说散场，听了不少故事的路希也提不出异议来。于是就各自睡觉去。“黑天，。使”的待遇还是很好的，套间足够大，她们一人占一屋。路希也可以不用顾忌伙伴，躺着安心思考自己的事情。 偶像明星的日子，限制挺多，不太好混——可也没那么艰难。好歹在现代社会呢。 就是要想法子联系柏林。他似乎过得如鱼得水，快活得很呢！这家伙，真能折腾…… 路希想着，就感到嫉妒的怒火有星星燎原之势。一开始听故事找回忆，还能把那当作别人。慢慢的，混合着各种“新闻”，那张俊逸的脸就在脑海中变得十分清楚了——一度跟她山盟海誓互相挑逗的男人，竟然这样，那样，在女人堆里厮混；是可忍，孰不可忍！ 都能把她的肺气炸了好么！ 柏林，我跟你没完！ 满腹心事的路希自然一夜都没睡好。天色刚刚亮，她就很不开心的爬起床，去洗漱去准备。再多的不愉快，也要先把手头的事完成。哦，这种顺应作者安排的老实习惯，她差不多根深蒂固、改不过来了。 今天的重点自然是白鸽电影节闭幕式。名气和地位限制，她们“黑～。天使”需要表演的仅仅一只曲子，还是在中间串场。不过，在颁奖中途，倒是有些好好说话表现的机会。 台本在手，她们三个也一开始就背熟了的，应该没啥困难。只是，闭幕式的重要嘉宾之一秦雯雯忽然死掉，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盛装打扮完，坐在休息室等候，望着小屏幕里喧闹热烈的场面，耀眼的灯光忽闪忽闪，路希一 分卷阅读53 阵悲哀。冷血的娱乐圈，几乎绝大部分人，当下都是在考虑自己吧。有谁，会一直为死者难过呢——即使电影节开场的时候，还是略微提了一下子。 说到底，秦雯雯不是电影圈的人，不可能为了她让电影节停摆。 柏林呢，他的前女友忽然离世，还笼罩着一层他杀迷雾，他此刻会在忙些什么？ 她神不守舍的模样被艾伦看见，已经反复敲打好几回了。路希也有些不好意思。乌玛和娜塔莉外表稍微淡定，内心可未必平静——都在埋头刷手机，竭力掩藏焦灼。工作人员进进出出，助理说，场务说，编导说，虽不算很吵，可气氛亦有点紧张，路希耳中一片嗡嗡嗡。眼见上台的时间到了，一路被催着，被管着，被赶着，她只能尽量保证自己不出纰漏不犯错，其余的，暂且丢到脑后去。 好在，登上舞台没有跌跤。深吸口气，路希摇摇脑袋，相信阿曼达的本能犹在。而乌玛和娜塔莉比她更快进入状态，带动她协调前行。 这支曲子也不太考验技巧，随着节拍，引吭高歌，并不难于登天。幻彩炫目的舞台，嘈杂喧哗的尖叫，无处不在的音乐，都推动着她的动作。万众瞩目之下表现，放飞自我，恍恍惚惚，犹如梦游，又新奇到不可思议。 说实话，路希不讨厌这样的体验。 她们的表演获得了观众的热烈掌声，虽然大部分并非“黑，。天使”的粉丝，看在她们三个年轻女生唱唱跳跳激情四射的模样，也很受“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神话”的感染。何况，电影节都要濒临高，～。潮，跟着一起把气氛炒热也很好嘛。 待到表演结束，路希脚步虚浮的滑下台。四周欢声雷动，走道旁的工作人员也笑容满面的同她们打招呼。而路希正处于心旌飘荡中，步伐散乱，甚至刻意和娜塔莉和乌玛都保持了一丁点距离。 原来，光怪陆离这个词，确实非常贴切。 作者有话要说： 难得过把歌手的瘾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明星志愿4？ 第33章 后台相会 如果说刚刚和路希同台演出的俩伙伴没发现她的异样，那是不可能的。然而她们的种种疑惑，却立即被另一件事完全转移了注意——也可以说是转移了重点。 无他，本次电影节嘉宾之一，去年的最佳男配得主，近来炙手可热的准一线小生，绯闻缠身的花心大萝卜，刚坠楼的秦雯雯前男友，柏林，出现了。 挑染过的栗色头发很有光泽，跟以前的他相比，举手投足仿佛更有魅力了。真是不容小觑的男主光环啊，而且这回更是明星。路希刚看他摘下“除了装逼毫无意义”的墨镜时，脑子里竟有一瞬间的空白。咳，让一个小小女配，去抵御这种帅酷爽翻天的汤姆苏之力……相当不容易。 呆滞片刻，理智终于回归。路希望着他在后台的大准备厅溜达小半圈，然后，不出意外的走向了自己。 此时，准备厅并没有太多工作人员，不过，也绝不是说话的好地方。“黑天，使”组合虽然是出道几年的偶像，可在众星云集的白鸽电影节仅仅算一个小角色；经纪人不在身边，唯一的助理正忙得不可开交，任务业已结束的路希三人也就慢悠悠自行走回去休息。过道上，路希被这么一个人给拦住，周围凡是眼没瞎的，都不由得开始浮想联翩。 柏林竟然抬起一只手，朝着她，将伸未伸。“呃，能不能给我点时间？” 这是要握手，哦，拉手？路希被四周闪亮的目光逼得都想死一死了。她脸热心跳，晕乎乎的脑子好歹还反应过来，只剩下蹩脚的借口：“那，吃了夜宵就回。” 也顾不得周围的异样眼神了，连那些窃窃私语和啧啧称奇路希都充耳不闻，她真是一点多余的解释都不会。不管这些，或者，到时候都丢给好经纪人艾伦想法子吧。 原本，“黑！，天使”也有电影节招待晚宴的邀请函，安排在闭幕式结束后，且唯有娜塔莉决定参加。乌玛今早忽然改口说没心情，路希则是身体欠佳，都打算早早回去的。现在，得兵分三路了。路希瞥过伙伴两眼：乌玛假作淡定、不置可否，娜塔莉则瞪圆眼珠、小有激动。 柏林注意到这里氛围古怪，明白为了什么，却也暂时无心处理。虽然他迫切的想要和路希单独聊聊，但他到底没丧心病狂，顺着她之前的话，还算镇定的接了下一句：“好，我们吃点东西就回。” 接着，他迫不及待的拉着路希就往另个偏僻出口走，和其他人打招呼都只敷衍半句。简直是……一点公众人物的自觉都没有。 好在这个圈子里虽然爱传八卦，可大部分人在公共场合都矜持得很，不会当面追东问西。毕竟每个人都有秘密，看见什么，心里先默默记着，不要把所有情绪溢于言表——否则很可能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急匆匆走过转角，路希还没来得及出声吐槽，就被他一把搂住。“路希，路希！真的是你！” 以死别离，前途未卜，他们在每个世界再会，都有种劫后余生的侥幸。每次在死亡线上悬吊牵拉，感情已非同一般。柏林虽然身为男性，也难免有热泪盈眶的冲动。 “别太激动，别太激动。”路希稍冷静些，吸吸鼻子，第一反应是——“谨慎，这里没摄像头吧？” 柏林松开了她。“应该是死角，我有注意过。先到我车上去，快走。” 对于这样两个身份不寻常的人来说，私密空间真是太需要了。可惜，车库也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于是两人只得继续按捺住交流的冲动，尽快驱车离开。黑色的商务车一溜烟跑到附近某处较偏僻街道，柏林环顾四周，觉得基本安全，这才熄了火，对着路希摘下墨镜。 “唉，麻烦顶透。”最初的激动被冲淡后，他一面叹气，一面去够路希的手。从驾驶位到副驾驶，身体的接触并不太容易，尤其是两人都系着安全带的情况下。 “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他终于握着路希，目光牢牢的锁住她双眼。 过往的种种如烟雾氤氲，模糊了路希的视野。她心中波涛翻滚，霎时哽咽。而他，眼底也是沧桑尽显，嘴角微颤，嗫嚅着难发一言。 路希与他对视了整整一分钟，终于眼眶泛红。“还好，你还在。” 经历的太多，太累，已经快没力气再次一同咒骂作者了。路希咬紧嘴唇，低低问道：“那时候……在圣玛利亚的宿舍，是你赶来了，对不对？” 柏林轻轻点头。“是我太愚蠢，没有意识到……抱歉，我还是没来得及。” 他一声长叹，堪堪诉尽边际渺茫的无奈。路希垂着头，盯着两人已然交叠在一起的双手。“不，其实， 分卷阅读54 是我连累了你……那会儿，你根本没必要一起送死。” “反正，没了你，那个世界，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柏林声音亦压得很低。 一直以来，他在那儿各种努力，她在那儿忍受各种煎熬，跟随剧本故事的大流，所有坚守都是为了最后的相聚。如果……那么还不如干脆的结束生命，追寻她的脚步。 反正，大概，他们还会跳到另一个世界、同一个世界去吧。 “幸好，这次还不是太糟。作者，也不是一直都极端苛刻的。”柏林左手抓了抓方向盘，手心满是汗。他瞅着路希，嘴角露出一点笑影。“况且，这里信息方便，找到你还算顺利。” 路希也不知道，心中感动或感慨哪个更多一点。“难得，你都可以这样平静。” “那可不，被折磨得，已经麻木了。反正对着老天骂也无甚结果，还是你比较重要。”柏林指了指中控台。“残余了一点点正常人思维，所以动动脑筋，借了个朋友的车开出来；刚刚也强忍着，没有直接冲上台找你。话说回来，还好无意间在电视上看到了运动饮料的广告。你……这艺名怎么回事？我的名字好端端没改，你的怎么变成了‘阿曼达’？我还担心认错。” “那你怎么确定的？” “男主角总有点特殊感应能力的。” 路希撇嘴。“那名字么……你是男主角，作者的最爱，她怎么舍得改。” 柏林空出另一只手去骚扰她。“你的脸也不赖啊，太有特色，作者也很舍不得，每个故事都要参一脚。” “得了，注意形象。”路希闪避着他快罩上面颊的手掌，指着窗外。“有路灯，刚刚还有路人。要是被盯上，我就成了你的新绯闻对象了。” 也许真是难得回到熟悉的现代社会，目前也没有任何灵异神怪的迹象，两人居然同时吁了口气，莫名其妙感到轻松自在，甚至有种‘这便是真实世界’的错觉。在这儿，前途好像不太晦暗呢。 回想起来，单独跑出来的借口是夜宵，两人说了没几句话，肚子就真的先后开始“咕咕”叫了。熟人也没啥不好意思，柏林直接就用手摸起上腹部了。 “为了电影节闭幕式那几分钟表演，我们排练很久啦。而且，这一晚上都不敢吃多了东西，怕撑着衣服不好看，怕老要上洗手间耽误事，怕这怕那……”路希嘀咕着。“你怎么也会饿？” 柏林侧头，笑着解释：“理由差不多，还多了一个，想到很快能见你，吃什么都没滋没味。” 能让他食不知味，自己仿佛有点小得意呢。路希很想推开他忽然凑过来的大脑袋，事实上她也那么做了。“你的甜言蜜语可是登峰造极了，动作也经验相当丰富；这是花丛漫步多年的修养？” 本想着亲一下却被拒绝，估摸接下来暂时也无机会，柏林摆出一脸委屈。“清醒来就晓得你会吃醋。那个根本不算是我……虽然经验貌似有点加成。” 路希鼻子里直哼哼。“还是我吃亏……” 难得相聚，两人也没十分将此事放在心上，说说笑笑，重点则是围绕着夜宵。都市的夜晚格外热闹，小吃街的香味也是发散甚广；可惜两人身份不一般，不能走进去找个地方随便坐下来享受。商量半响，还是柏林走下车，抓乱两把头发，架着墨镜带好口罩，装模作样提了清粥点心回来。然后，商务车又噌噌蹭到另一角落，两人躲在车上开动夜宵。 食物可以缓解尴尬，亦可以舒通情绪，更可以制造话题。从来不太懂得普通恋人该如何相处，路希觉得现在这样子还蛮愉快的。柏林也放松的挑选打包盒，最后找好了目标。 “好可怜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忙于盯梢罪犯、只能抽空吃盒饭的便衣警察呢。”路希笑道。 “说起来，秦雯雯坠楼的事，你知道了吧？”柏林一边搅动勺子，一边问道。 路希一口一个小笼包，热腾腾暖乎乎，吃在胃里分外舒坦。她擦着嘴角溅出来的汤汁。“唔，听说了，昨晚在双星大厦外还被拦了许久。怎么，你被卷进去了。” 她的用词肯定，柏林也不介意。他舀了一大勺虾仁粥，狠狠吞下去。“那当然，身为秦雯雯前男友，自然是重点排查对象。昨晚我都没住在双星大厦，也被人拎过去盘问了大半夜，天快亮才放过我。我永远是麻烦缠身的男主角。” 路希又好气又好笑，捻起俩锅贴，顺手递给柏林一个。“谁叫你沾花惹草，此前跟她有过一段。不查你查谁。” 柏林很认真的想了又想，最后喝完一整碗粥。“你看，我们这个世界，会不会，其实是——推理侦探剧？” 男主都有这种自觉了，看来…… 不久之后事实证明，柏林的推测没错。 第34章 大纲&真相 两人吃完暖烘烘的夜宵，稍微收拾残局，准备老老实实先回双星大厦。车子还没发动，路希就接到了艾伦的电话。 “阿曼达你跑哪儿去了！这个时候怎么随便外出呢！警察说秦雯雯的事有重要线索，是圈内人坏了事！你还跟那个柏林在一块？！他是重点嫌疑对象！不对，就是跟他没关系你们也不要走一起，字面意义上都不可以！别忘了我昨天怎么和乌玛说的，‘黑，天。。使’闹不起这种绯闻！快给我回来，我在套间等你！” 被经纪人一连串咆哮，路希觉得耳朵都被吼痛了。她皱皱眉头，瞅瞅柏林。“你这回可是不简单，跟你在一起就这么困难？难道，死掉的真是女主角？” 柏林非常笃定。“一点感应都没有，绝对不是她。” “那，你有没有对她下手？” 语带双关，柏林听着却乐了。他摊手道：“我肯定我绝对没干过，我的记忆里很清楚。” 路希忽然“噗嗤”笑了。“你明白我说的下手是哪个意思了？” 柏林摆出一副苦瓜脸。“两个意思我都可以回答你：没有。原先的柏林跟她交往期间，关系基本很纯洁，总之，两人并没睡过。而昨天晚上，我也没有把她推下高楼。无怨无仇，无缘无故，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路希难得笑逐颜开。“有道理，我相信你是‘清白’的。” 柏林盯了她半响，忽而郑重其事道：“我，自然一直都是‘清白’的。” 话题不知怎么的好似就往一个比较诡异的方向跑了。路希收好手机，抱着双臂，清清嗓子道：“时间真的不早了，送我回双星大厦吧；若是更晚，艾伦一定还有很多说教……” 柏林“哼”了一声，发动车子。“我看，还是去我住的地方比较好。” “哎？你说什么？” “别管你那经纪人了，你又不是真的想当明星。再说，重金属摇滚乐队 分卷阅读55 的叛逆少女，怎么能乖乖服管教呢，应该更恣意妄为才对吧。” 即使是不夜城，深更半夜大部分路上也冷清了许多。车子快速往前驶去，车床缝里漏进的呼呼凉风让路希打了个寒颤。“你有没有搞错，我们是轻摇滚校园青春美少女组合。” “那也不必太乖。”心理再兴奋也不能完全禁止身体的困意上涌，柏林强忍住哈欠，擦了擦眼角。“你明天又没什么重要行程，反正还有时间，我们可以做点别的。” “做”这个字实在很微妙，路希不知怎的，就联想到“做，～爱。做的事”……脸立马红了大半。 “可是……”她小声嘀咕。 柏林脚踩油门，直视前方，脸色假得一本正经。“你那会儿，不是说，连累了我，很抱歉吗？” “啊？干嘛突然提起这个？” ——我想，那人情债……就肉偿了吧？ 用端庄严肃来掩饰内里的饥渴，咳咳，打住！还在路上呢。柏林一边注意路面情况，一边压住蠢蠢欲动的心。这种“过份”的话，似乎很不适合现在的场景。可是前面已经说了耶，唉，接下去会不会被骂色狼？ “好不容易见面，总得陪陪我吧。” 即使是青涩少年，对女孩子心怀喜欢的情绪时，绮念或者说欲念，也往往会跟随着生根发芽——纯爱这种东西，好像只有文艺作品里才有？柏林才不愿把自己当作那种书中的人物呢！只不过，此刻要他向路希坦诚直言、自己觊觎那个“成年的她”已经很久，他也颇感难以启齿——虽说她可能心里也明白。呃，行动就好，行动就好；絮絮叨叨，多难为情啊。 “你早说嘛。”路希短暂的嘟了下嘴。 没花多久时间，柏林暂居的公寓就到了。两人四下里观察一番，确认没有狗仔蹲守，才小心翼翼上楼。门开了又迅速关上，柏林赶忙拉好了所有窗帘，才“呼”了一声，把自己丢在沙发上。 “饮水机里有热水，你随意。”他这么招呼路希。 刚吃撑肚子，暂且不太需要喝水。路希环顾着这间“单身”公寓，确实简单清爽，甚至不太像一个明星的住宅。好吧，虽然阿曼达也顶着个小明星的头衔，到底她还是在校大学生。在她四处走动的时候，柏林猛然又站起来，长叹口气。“累死了，老是端着，只有到这里才能放松。” “是那个‘柏林’的习惯？”路希随口问道。 “是啊，所以只想带你来这儿。”柏林伸了伸懒腰，凑到她旁边，呼出的气拂过她耳畔。路希扭扭头，避过去一点点。“我想正事呢，别闹。” 柏林毫不气馁。“你在研究些什么？” “花花公子柏林啊，依然是男主角的话……抛开那些成见，看看，你的前女友或现女友们，谁长得像女主角？” 柏林很诚实的回道：“对着电脑相册里那么多照片，就好似，超市货架上琳琅满目，花哨是花哨，可我根本没感觉啊。” “不是让你炫耀。”路希瞪了他一眼，径自走到他书桌前，毫不客气的打开电脑坐下来。柏林自然要紧紧跟上。 “我记得，作者笔下的女主角，都是有共通之处的？”路希看着柏林殷勤敲击键盘、验证指纹，慢慢的道。 “没有吧，她们气质差得太多了。”柏林反驳道。 “说来听听。”路希饶有兴趣道。 “要怎么形容呢，最开始的，朱莉……就像是带刺的玫瑰，鲜艳怒放，却很扎人；天界那个未来女王，呃，叫安安对吧，一个清纯美少女，就像还在滴水的百合，高洁得很；还有谁，哦，贝儿，充满活力的向日葵，浑身沐浴着太阳的金色光辉，不愧是凤凰的传人；戴娜，我没见过真人，她的女儿，很像一朵娇嫩的雏菊……” 路希不由得跟着他的言辞回忆“往事”。说起来，戴娜，也许是成熟硕大的白玉兰？ “哎，那你说我是什么？”她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容我想想……仙人掌？” “呸，你怎么不说食人花霸王花呢，欠揍啊。”路希当即举起拳头来，朝他胳膊捶了一下子。“你想暗示我脾气不好？” “尖锐的，锋利的，十分坚韧，始终对抗着高温和干燥，即使只有一点点水，也要茁壮成长。”柏林轻松捱住她的攻击，满脸诚恳的说道。“‘我离开时你还是小树，再见时你已长成森林’。” 念诗？路希的双颊一阵火热。她推了推柏林的肩膀。“话题偏太远了，从始至终你就没发现，女主角的长相特点吗？” “啊，还真有？” “没错，就是，大眼睛双眼皮，眉毛略挑有点英气，鼻梁高却不离谱，鹅蛋脸和锥子脸之间那种适中类型，皮肤白里透红，传统和现代兼有的标准化美人。”路希斜睨他一眼。 柏林耸耸肩。“哦，所谓中庸之道。作者的惯性。” “依照女主角必然要在男主角身边出现的特性，很有可能是你接触过的……” “对了！”柏林骤然拔高了音调。“还真有——” “谁？”路希觉得紧张感几乎逼得汗毛倒竖。这是什么奇怪的感觉啊。 “白雪，原身的初恋女友，已经死了好些年。” 路希如释重负。“所以说，这个是隐藏女主？有照片的吧，能确认下吗。” 柏林鼓捣一会电脑。“这里没有，手机里倒是留了张。我要仔细看看，辨认一下。” “死了这么多年你还留着照片。”路希话里含酸。 “是这家伙的初恋。”柏林扫了两眼，就把手机递给路希。“好了，现在，我基本可以确定是她。你要删了，也没关系。” 路希注视屏幕，标准得不能再标准，果然是百里挑一的美人，作者的宠儿。她扔回手机，悻悻道：“留着，方便你研究大纲和真相。” “你在嫉妒。”柏林一针见血。 被他这么清楚的指出自己在吃醋，路希第一反应——有点没面子。然而下一刻，他从后方紧紧抱住了她。 “可是，我真高兴。” 这证明，她的确非常在乎他。 他口中呼出的气息喷到她耳廓，路希一阵战栗。很痒，很麻，酥酥感觉以那里为中心向全身扩散。双腿不由自主的绵软，仿佛支撑不住体重。他到底在说什么？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一直，一直，在想你。” 她脑中犹如热流翻滚，混混沌沌，完全无法思考。他的手穿过衣衫的屏障，越过布料的边缘，窸窸窣窣，慢慢深入，直到她喉咙深处不可抑止溢出丝丝吟哦。 柏林的动作沿着胸的轮廓延伸，探索她的每一寸肌肤。路希觉得自己已然支撑不住，全部重量都靠在柏林的身上。在她急促的呼吸中，柏林轻轻咬着她耳朵： “到床上去， 分卷阅读56 好吗？” 这么直截了当的邀请，意味着，她必须……向他敞开最私密的部分。头昏脑胀意识模糊的路希，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不过，她并不介意，也不讨厌，甚至，有那么一点点，欢喜。好似，若是那样，内部那无法填补的空虚感也许就能得到满足…… 既然拒绝不了他，那就任由一切发生吧。 第35章 无暇炒饭 衣服一件件掉落，虽然不是随手乱扔，可也不会摆得整整齐齐。两人也不算十分的“新手”，可骨子里却是第一次按照自己意愿在行动，本能犹在，心中却还保留了好几分羞涩生疏。 柏林缓缓控制着焚烧的冲动，一点一点释放自己的热量。驱使他的动力，是欲望，是感情……他以为，亦是对二人心灵能更进一步的渴望。犹记得，现代男女的速食爱情，总少不了性体验这一条。在他想来，灵与肉的完美结合，大约也属于值得探索的宇宙终极奥义吧。 理论指导实际，然而柏林刚把记忆翻出来，就果断决定屏蔽掉那些不真正属于他的东西。白花花一大片，简直……十足恶心。唯有面前这个，才算是他所爱，富含生气和活力，健康而美好。 被本能支配着的路希，虽然比他更生涩，但到底是被动的那一个，积极的回应还是可以做到的。久远记忆里、那个混血孤儿曾经有过的不堪经历，在容易遗忘的女人心里，就宛如一场诡异的有色噩梦，而涟漪已渐渐消散。现在，她可以比较热情的投入到这场激烈的行动中去。 “呼，呼，呼……” “啊……” “哈，哈……” 可惜，这时候有人很不识相的拨来了电话。 而且还锲而不舍，连环出击。 柏林恼怒的跳下床，用脚踢上房门，不过，还是未能隔绝那一遍又一遍的铃声。 路希揉揉脑袋，梳两下头发，随手抓起一件衣服遮住前面。柏林的裸背看上去线条优美，紧实有力——他还穿着一条长裤一条底裤，而她已经是全光了。 “是我的电话呢。” 柏林气呼呼的又打开门，去搜寻声音的来源。找到了手机，他咬着牙递给路希。“是你的经纪人。” 路希好容易理清思绪。哦，她深夜未归，还没来得及和艾伦通气且汇报“真相”。那，网络对面那位肯定要把她骂个半死了吧？ 路希感到自己正眼巴巴望着柏林。“要不，你帮我接得了？” “好啊，”柏林很无所谓，“就算公开我也不怕，何况一个小小的‘自己人’电话。” 路希猛然打了个激灵。“那，还是我先接吧。呃，我们目前还是不要太激怒他，毕竟要自由……我的合同目前还在他手上。” 柏林哀叹：“你怎么还是这么谨慎。” 被人打扰，床单没滚成，他的怨气其实不小。可是，按照路希的想法去做，比他找电话那端的讨厌经纪人麻烦更重要。 何况，她的作法一贯很恰当。 路希接通电话，耳朵离开手机一寸远，“虚心”接受艾伦的狂轰滥炸。柏林则翻出自己的手机，发现也有三个未接来电。 有两个是艾伦，他事先做了标记的；另外一个，是没有署名的号码。 但，“柏林”对这串数字，似乎并不陌生。 要回一个吗？ 身体比深思熟虑的脑子先一步做出了行动：他拨出了号码。 听着不太熟悉的声音，叙述着不太虚假的情况，柏林的神色愈发凝重，甚至额头上开始沁出细细的汗。 “证据，可以有；事实，可以改变；疑点很多，对于只想赶快结案的人来说，你是最合适的嫌疑对象。有些东西，捏造一下，你就会万劫不复。我只能提醒你这么多，已经被针对了，自己小心吧。” 这个柏林，原来还有这样的朋友啊，身在白道的不规矩分子，私下跟人通情报什么的——恰好，他此刻特别需要。 他此时得到的消息，因为一些不便透露的证据，警方业已把他列为秦雯雯坠楼案的关键人物，正打算监视调查他，更有可能，他很快就会被请去协助进一步调查。 可恶，谁那么恨他，真是飞来横祸。柏林握紧拳头，不知是砸墙好还是砸手机好。刚好路希也结束了不大愉快的通话，捏着手机，苦着脸看向他。 “艾伦训话特别严厉，我今晚……恐怕还是得回去。” 说话间，路希已经无可奈何的穿上了打底衫。两条大白腿原本还在他眼前晃悠，不过立即就套进了牛仔长裤里。 柏林熟练的叹了口气。“我，送你回去，只是不能太靠近。不晓得何时就会有人来监视我，即使不是狗仔，也相当难缠。我们最近的联系，大概会很不方便。” 路希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是什么缘故？！” “秦雯雯坠楼案，牵扯到了我。虽然还不清楚真相，但我身边肯定不会太平。” 路希张张嘴，同甘共苦的话并不适合此时说出口。她默然整理自己的衣物，希望不要显得太狼狈太暧昧。“那，可以想见，大约，作者安排了一系列很不好的事。” 让男主角被猜疑就一定不会简单结束，难道下一步是被错认被冤枉、接着追捕、最后沉冤得雪等等等？ 柏林盯着路希堪称精彩的脸色好半响，忍不住说道：“你先别想太多，也许事情有转机。” 路希很想争辩：“这怎么算想太多，作者那个家伙实在是坑人太甚……” 柏林犹豫着道：“我们暂时也不宜轻举妄动，毕竟，面对的是现代社会的正式司法机构，那些非常规手段，必须尽量避开。我们还有所谓的明星身份，更需要小心……” 路希却出离愤怒，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你用用脑子，作者可能轻易放过你我？她的非常规手段太多太多，循规蹈矩，我们绝对是斗不过她的。” 总觉得两人的心态，像掉了个儿？原本年少轻狂行事冲动的是他，怎么如今路希倒成了更激进的那一个？ 柏林举双手投降。“你说说，你有什么打算？” 喂，这样好吗，滚床单未遂后，立即问女方接下来的计划。明明男方应该冷静得更快才对？路希一面腹诽，一面收拾自己一度掉线的思绪。“我认为，还是该先去找你的前女友。” “咦？” “白雪，长得最像女主角的那一个。” “她已经死了。”柏林提醒她。 “那就，去找跟她相关的东西，一切。”路希斩钉截铁。“作者如果有大纲，多半还是跟她扯在一起的。围绕这个中心，应该有收获。我们不能蒙着眼睛让作者带着走。” 柏林若有所思。“你说的有道理，但愿作者，哼，不会让我们失望。” 两人下了结论 分卷阅读57 ，然后就需要行动。路希仍然不情不愿的先回去面对艾伦，柏林则动用自己的所有可靠人脉资源，为接下来可能被警方的调查和指控作准备——他坚信自己无辜，也需要足够的证据支持。而对于一个“明星”，杀人嫌疑不管最终成不成立，都是毁灭性的打击，甚至可能导致他再也无法回归正常生活。 第二天一早，路希就联系整夜一无所获的柏林。“我们去白雪的墓地吧。” 见面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黑眼圈之深重是最棒的化妆品都无法掩饰的，显然两人都没休息好。偷偷摸摸遮遮掩掩，路希上了柏林借来的商务车，尽快往城郊的公墓赶去。 路希已经累得不想再提昨晚她和艾伦发生了多么剧烈的争执、又或是如何逼得他暂时妥协；柏林一心专注开车。道旁的树木飞驰后退，隆隆噪音与呼呼风声交叠，两人之间保持了一阵安静。 停车，走路，墓园里稀稀拉拉有几个来拜祭的人，大多低头懒怠看周围。直至两人爬上小山岗，来到一块高高伫立的墓碑前，看着前方放着的、水滴尚存的鲜花，柏林猛然意识到，方才他们在山脚下遇到的，那个黑衣款款的墨镜男子，确实是很认真的注视了自己和路希许久。 那像是，某条道上的黑帮老大。柏林这点嗅觉犹在，这也是他不愿多与那人对视的原因。莫非自己和他有关联？ “你怎么了？”路希还没摸到重点，关切的望向他。 柏林摇摇头。“让我先想一想。” 路希抚着胸口，似乎心有余悸。“对了，刚刚下山的墨镜男……该不会是他送的花？那个人，气质很特殊，简直是威压重重，冷酷得可怕，不容易被忽视。” “嗯，好像，我有点印象。” 白雪自言曾经被某大佬包养，却不曾告诉过他具体情况。那个人究竟是谁？难道就是他？ 柏林身为男主角的直觉并非摆设，他嗅到了异样的气息，并努力开动脑筋。刚才这个男人，就是来拜祭白雪的，而且，跟他有仇。 联系到一起，柏林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就算他天不怕地不怕，可是路希……她能不再被牵连吗？ 不，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看看白雪，能否给他一点关于大纲的提示。 于是，两人把准备好的香烛纸钱都拿出来。鲜花倒是也有一束，不过看着别人占据的位置，柏林以为，还是暂时别摆上去的好。 鞠躬，九十度，点香。柏林并不很清楚，要怎么做才对。他只知道，无论是拜祭还是通灵还是渴求作者给予提示，他如今都不能够敷衍了事。 闭眼“祈祷”，不知过去多久，柏林陷入了迷蒙的状态，周围的影像逐渐变得模糊。黑暗散去，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在晃动，人影幢幢，摇摇摆摆。他竭尽力气，想要辨认那些熟稔的面孔，却发现，白雪并不存在。 是她，居然是，秦雯雯。 夜色星光，灯火忽闪，她正扯着另一个女子的衣服，气势汹汹。“公司里的计划不对，你怎么能利用柏林闹绯闻，你凭什么？！是不是真的，他是不是移情别恋了，不可能这么快的，你一定在撒谎。” 对面的，竟然是，“黑天。～使”组合的，谁？喔，乌玛，头发更长些的那个。“公司安排的又怎样，我喜欢他，我乐意。疯婆子，我跟他传绯闻干你什么事，谁叫你来唧唧歪歪的。还说有照片，你个骗子！” “你才是骗子，竟然想要利用柏林，我不允许，不允许！”秦雯雯披头散发，歇斯底里的喊道。 “变着花样约我出来，就扯这些破烂，老娘可不奉陪。滚开，我要走了。” “不行，不行，你不能这样——” “你管得着，呸！” 秦雯雯眼泪都快出来了。“我知道你吸毒，我有证据，只要你离开他，别害他，我都给你，你不要害他……” “你还知道什么？”乌玛脸色大变，欺近身来。柏林觉得，自己好像就是秦雯雯，对着乌玛可怖的神情，瑟瑟发抖，已经站在栏杆边缘，还想要尽可能后退。 “还有，你隐瞒的，你跟黑道那些关系……” 哐当！ 视角忽而又变了。柏林好似飘在空中，他看见，被乌玛那么用力一推，秦雯雯就像纸片一般，从高楼上飘了下去，直到地上传来一阵闷响。他转瞬又依旧站在了护栏边上，接着，一双结实的手臂伸来，狠狠一按，他也不由自主朝后仰倒，滑向空中，直到一道耀眼的光芒闪过。 真相，原来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是个坏人，忏悔中 第36章 不怕 “你对乌玛这个人怎么看？” 被路希扶着，柏林脸色苍白，冷汗淋漓，几近虚脱。他屈膝跪坐在地上，手指紧紧扣住路希的腕。 “你见到了什么？”路希有点焦灼。 柏林大口喘气，努力平定呼吸。“我刚才，做的好像就是一个梦。但是，梦中，我从高楼上掉下去，应该是被人推下去……” 路希拍拍他的背。“你确定是你掉下去了？这又跟乌玛有什么关系？” “剧情提示，应该是的。”柏林略微镇静下来，肯定的道。 他把记忆能及、迷糊中的所见所闻跟路希细细叙述一遍。“我见到，是乌玛把秦雯雯推下去。也许，之后她还会把我也推下去。” “这么恐怖？！”路希摁住胸口。“她不太像这种人啊。” “你对她了解多少？”柏林定定神，问道。 “其实，也不算太多。”路希歪着脑袋，仔细思索。“她和我不是同一个学校——娜塔莉倒是我的校友——也并非同届。‘黑天，。使’成立这三年，我们也只有一起训练一起演出，平日还要赶着上课考试，相处的机会不算很多。乌玛比我和娜塔莉是看起来更老成些，可也不过二十一岁，还没离开大学校园，素来艾伦也管得挺紧。虽说他提过公司可能想撮合你和乌玛，但还没正式开炒。总之，我不太能把她跟杀人凶手联系到一起。” 见柏林脸色不豫，她飞快的补充了一句：“但是，我最相信你。” 柏林苦笑了下。她是表明立场，必然会站在他这一边。可是这样，对后续剧情会有什么意义吗？他当下有着各种嫌疑，警方大约不得轻易放过；而真凶乌玛隐藏的很好，表面上和秦雯雯几乎一点瓜葛也没有，怀疑的思路一时半会也到不了她身上，除非，自己主动出击，狠狠咬她一口。 最重要的，今天来到白雪的墓前见到那黑衣男子，会不会对后面有影响，作者并未给出任何预示。 真是烦人。 路希的心情也很复杂。还以为能安静过几天好日子，这里柏林就卷进了凶杀案，还跟自己的“朋友”有关。联想到作者 分卷阅读58 可能会有的各种安排，她就背脊发凉。 不至于吧，冤案男主角？ 柏林和路希绕着白雪的墓碑又转了一圈，这次，再没有出现任何预兆。看来，作者的提示到此为止了。 无可奈何，两人只得驱车离开。路希想想回去又要面对艾伦，实在头疼。幸好接下来几天没有安排什么活动，她可以选择在家休息。理论上，乌玛如果真是那样一个杀人犯，她离她远一点才安全。可是，她也很想多接近她，伺机调查，帮助柏林洗脱嫌疑。 算了，还是先找艾伦。乌玛的背景她所知不多，怎么也要再多了解一点。 路希既是惭愧又是纳闷：这个阿曼达，和同伴合作三年了都，怎么就连队友的身份来历情况都不太清楚呢，性格那些什么表面的东西，知道了暂时也没用。 不，也许她可以多观察，套套话？ 柏林则思考起前一晚那个秘密线人的电话。自己到底有多倒霉，警方已然开始盯紧了？若是那样，就得尽快把路希摘出去，至少别再牵连她。恐怕，接下来，两人见面的机会不多了。 惋惜着，柏林便熄了火，把车停到路边。树冠丛丛里漏下点点阳光，斑驳的影子映照在车前盖上。柏林望着疑惑中的路希，伸出手去，想要摸摸她的脸颊。 路希停滞半响，察觉了他的意图，顺着他的念头缓缓靠近，直至接触。细腻光滑，让他沉醉。柔情蜜意萦绕，款款情话梗在喉咙。柏林尚未开口，就听到外头兜里一阵急促的响铃。柏林颇有怒气的抓起手机，看到一长串不熟悉的阿拉伯数字，下意识就想摁掉。结果，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他按下接听键。 “你可真是，相好满天下啊。” 竟是一个陌生的男子，低沉带磁性的嗓音。这种莫名其妙的讥讽，激起了柏林的火气。刚想挂断电话，他就听到他的宣告： “我看你不爽很久了。” 柏林顿了顿。对着路希投来的焦急目光，他心一横，索性开了免提。 “一个前女友秦雯雯刚死，就跑来缅怀初恋白雪，身边还跟着个新欢阿曼达，你是忘了自己刚招惹过乌玛？” 谁，是谁，关注自己这么深，还提到了乌玛和……路希。 “你不必猜，自我介绍下，我是乌玛的哥哥，白雪原来的‘老板’。” 柏林深吸口气。“是白雪的金主，先生。” “哦，她那会儿特别不喜欢这个词，我也怜惜她，尽量不对她这样说。你这个‘初恋’，倒是不讲究。” “你说吧，有什么目的？”柏林不想跟他废话。 路希抿住嘴唇，关切的望着他，柏林朝她摆摆手，示意她噤声。 “本来事情忙，快把你这小臭虫忘了，也没想着做局。这里正好赶上了件大事，就顺手把你办了。我想告诉猎物，当前他的处境很不妙。如果你愿意垂死挣扎一下，也许，我会看在乌玛的面子上帮帮忙。” “你什么意思。”柏林的声音格外冷。 “我手上有些好东西，可以佐证你害死了秦雯雯。然后，你身边那个阿曼达，我也有法子把她变成臭大街的艳照女星。” 柏林瞬间勃然大怒。“你！你究竟想要害谁？！” “狗男女，一对儿，哈哈，哈哈。”放肆的笑声回荡在略显狭窄的车内。陡然听闻这样的威胁，路希被惊出一身汗。“我就看看，你们怎么翻身。” 柏林惊怒交加，啪的把手机摔了出去。与此同时，呵呵诡笑也中断了。 另一头，黑衣男子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冷哼了一声：“舍得起床啦。” 乌玛睡衣皱巴巴的，眼睛有点肿，红着脸，对男子道：“大哥，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黑衣男子皱着眉头。“叫你少嗑药，老是不听。不管是不是公众人物，这种东西都要收敛些，别叫逮着了，我还要去局子里捞人。你上次就被威胁，还把自己吓个不清。若你真还想在那个染缸里混着玩儿，就更不能让人抓住把柄了。你瞧那蠢蛋秦雯雯，骗你出来不就是用这借口！下手又没轻重，你这下子把篓子捅大了。你以为，给你擦屁股很好玩？！” 被兄长劈头盖脸一顿训，乌玛更是羞恼了。“我是你亲妹妹，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那也要你值得。”黑衣男子点燃了一支烟，猛吸两口便往烟灰缸一扪，随手掐灭火焰。 “强子说你刚从白雪那公墓过来，你根本……”乌玛费力的组织措辞。“你其实也不是帮我，还是要对付柏林泄愤对不对？” “怎么，你有意见？”黑衣男子的语气十分不屑。 “都过去好些年了，你还记着她？星城赫赫有名的大哥还挂念一个死人，说起来也痴情——啊！” 黑衣男子狠狠掐住乌玛的胳膊。“你那点小心思我都懂，对个俊俏点的男人心动了，还想公司帮你撮合？可惜他跟死人也差不多，还招惹来别的麻烦，譬如这个秦雯雯。你就别想了。少胡说八道，以后嘴巴收敛点。记着，我还在帮你善后。” 乌玛咬紧了嘴唇。“我知道了。你一定要，要把这件事推到柏林头上吗？” “机会刚好，一次性搞死他。”黑衣男子恶狠狠道。 “那阿曼达那里，你准备怎么办？”乌玛提出疑问，也有点怜悯之心。“她跟柏林也不熟吧。要是她出了什么事，也许……会怀疑到我身上也说不定。还有‘黑天。～使’的名声，从此就彻底完蛋了。” “单飞就是，以后再想办法给你安排。”他颇不在乎。“看那样子也不是‘不熟’的。不折磨折磨他身边的女人，他怎么会知道厉害。” 这个时候，柏林已经和路希分开。两人确定保安没渎职后，路希才独自进入公寓，一个暴躁焦虑的艾伦正在等她。 “你还跟柏林搅合在一起，简直是不要命了。今天有朋友给我打来电话，警方查到一些证据，准备控制他了！”艾伦怒不可遏。 “那又怎么了？”路希先喝了一大杯凉水，强迫自己冷静以待。 “秦雯雯的案子啊！”艾伦以为她没听懂，用力重复道。“他被怀疑是谋杀犯，你还凑那么近去，不想在娱乐圈混也罢了，你这是嫌命长？！” “我相信他。”路希无奈回道。 “你相信顶个屁用。”艾伦爆粗口。“有人举报，他铁定完蛋。” “没这么严重吧……”路希嘀咕着。“法制社会，现代科技，就不能还他清白？” 艾伦气得只想把路希脑袋撬开。“你懂什么，还没等真相查明，他早就身败名裂了！花花公子的历史，还有杀前女友的重大嫌疑，唾沫都能把他淹死。警告你，明哲保身，离他远一点！” 鉴于路希过去的表现，艾伦倒不怀疑她和柏林有男女感情什 分卷阅读59 么的，只认为是朋友之谊种种。“你先给我老实回校待几天，补补课什么的，避开这乱七八糟的。” 她还想打探乌玛的情况，被艾伦一口回绝：“乌玛比你更知道避风头，她还说要出国度个假。娜塔莉我也赶她回学校了。” 路希也只好暂时接受艾伦的提议。究竟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静观其变。柏林虽有危险，可自己更需要小心。校园那种地方，相对自己的单身公寓，也许更安全。她的“父亲”可是还远在海外，她暂时也不想去投靠他们。 娱乐圈，是非圈，乖乖当学生，应该还是好些吧。 结果，回校当天，对着空荡荡的公寓宿舍，路希忽然有点后悔。 这个阿曼达，其实在学校也很高调的住着国际公寓！还是单间的那种，跟周围的人几乎也没啥往来。 搞特权要不得啊，都没几个邻居。楼下的宿管阿姨见她归来，也漫不经心，大概是习惯这冷清清的环境了。 在这校园一隅，绿树成荫，清凉幽静。问题是，路希现在更想要热闹一点。 跟柏林通了下电话，却没说几句就被匆匆挂断。他正焦头烂额，自己却帮不上忙。隐约的担心，又被路希自我安慰成：男主角总归能力惊人，他们又没试图篡改剧情，应该扛得过去。 故事才刚刚开始，对作者钦定的男主，她应该有点信心。 自己么，存在感稀薄的酱油党，就隐藏在校园里好了。 无奈兼无聊，路希便打算硬着头皮去上课。虽然她不怵见人，可课程，实在是……让高中生去上大学的课，看着书本就一头雾水。结果再一研究课表，啧，因为考试临近，基本都改自习了。 原主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呀，学习这么吊儿郎当，就没打算毕业的么。 路希哭笑不得，对柏林的担忧暂时放下几分。得了，去图书馆吧。比起自习教室的憋闷，还是图书馆更有感觉些。 乖乖看了一天课本，背了好几道大题，路希明白，这次期末考试多半靠自己已经不够了，是该请个老师补课？她边往外走边模模糊糊想。 此时落日余晖渐渐黯淡，她独自走在清幽的林径小道。回过神来，路希定睛一看，前方正有两个壮汉，并肩站着，把路堵住了。 她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心慌意乱的退后几步，立即便被两人盯上。 “小妞，大哥请你去做客呢。” “你们——” “放心，是好事。我认识你，拍点照，名气会更响。当然，如果你愿意好好配合，我们就更高兴了，多陪你玩两晚也不是不可以。”其中的花衬衫壮汉狞笑道。 被追到这种地方，路希深感不妙。可是，这里是学校，虽然放假，也不至于这么冷清吧。高声尖叫，会不会有人来帮忙？ 可她并没有思考的时间，呼救才喊出半声，身后某人就狠狠卡住了她脖子。她眼前一黑，几乎窒息。待那人松开了手，她发出一阵剧烈的呛咳，终于感觉空气又回到了肺里，重新还给她生命。 绝对的力量面前，她没有反抗的余地。依稀记得，路家大小姐也被“绑架”过几次，只是从未有过这么狼狈？然而，如今她并没有一家保全公司作后盾。 手足酸软无力，路希就这么被拖进一栋空旷的教学楼。跌跌撞撞走来，根本找不到脱身的机会。更令人心惊胆战的还在后面——空旷的六楼天台上，柏林正被人反绑着双手，丢在角落。 他蜷成一团，嘴角还有血迹，看样子，被揍得不轻。这是发生了……最糟糕的事么？ “柏林！”路希惊呼道。 “正好，”第四个人、看管柏林的家伙得意洋洋。“大哥去吃饭了，叫我们先开工，然后再来验收。” 柏林原本是恨意满满的怒视那帮人，咬紧牙关不吭一声。待他看见路希，神色则变成了遮掩不住的惊慌。 “别急，我们就玩玩，保证不搞出人命。” “你这一语双关，文化水平很高啊。” “到底是学校的氛围好啊。” “还要送这小子去监狱呢，让他旁观就好，别再打了。” 柏林却是晃晃悠悠站起来，腿肚子立马挨了一脚。他蹙眉忍住没有叫出来。刚被放松了些的路希一个箭步，冲到他身边。 四个人一齐大笑，表情享受，像是玩弄老鼠的猫。 如此真实……最坏的情况！久远的恐惧感突如其来，席卷全身。路希嘴唇直哆嗦，愤怒和害怕交织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时，柏林却下定了决心，附在她耳边说道： “跳吧，试试看。” 路希睁大双眼。 “我一直在想，下次会不会更糟。” 她看见他鼓励的眼神。 这就山穷水尽，毫无退路了吗？ 如果在绝境中自我了断，下一个世界，会怎么样呢。 “我总觉得我们应该还有未来的，这个世界……他们的残暴、他们的手段……我不想你受那样的伤害。”柏林轻声道。“走吧，我陪你一起。” 一起就一起。 她不怕。 “好。” 在嘲讽声中，她拉着柏林，迅速朝天台边缘奔去。这个年久失修的楼栋顶层，金属护栏坏了好几根，并没有什么障碍可以阻挡。他们踏上台阶，随着脚步落空，赢得后方一片惊叫。 呼呼的风吹过，路希阖上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 越写越觉得现实无奈。话说这真的是轻松文吗？ 第37章 贴身服侍 漫长的香甜的美梦……那是不可能的。呜呜嗡嗡，路希总听到有蚊子在耳边转悠，烦也烦死了。她下意识一巴掌拍过，却被某人抓住了手，使劲摇动。 “别睡啦，快起来，太太叫找你呢。快，让太太觉得你爱躲懒便麻烦了。” 原来是谁在哼唧，真讨厌。路希睁开眼，本拟怒目以对。结果，眼前的场景先令她大吃一惊。这么古香古色的房间摆设、服饰装扮，似明似清，还有点《红楼梦》电视剧的味道——是古装片剧场？不对，如今这架势……她就是到了“古代”！ 耳中听闻——“家里前儿放出去几个一等大丫鬟，正等人填缺。你可算运气好的，被太太看重，拨去三爷房里伺候。这次纵使补不上一等，也要升个二等。” 管事嬷嬷娄氏站在她的小床前，脸色可谓相当不错。“你死了的娘托我照顾、你在西京看屋子的爹万分拜谢，此回我掐着时机帮你说了不少好话，现今总算是对得起人了。利落点，把头发衣裳都理好了，走，跟我去见太太。” 这是闹哪一出？原来那个奇幻爱好者的作者也会鼓捣国粹古装戏…… 可路希没一点兴趣。想一 分卷阅读60 想，那个年代，女人地位低下，出入不自由，干什么都受禁锢，连继承权几乎都没有，甚至贵族女子都只能在后院一亩三分地兴风作浪——太憋屈了，她极度不喜欢的。还有，依照作者的作风，万一，要是这里是什么灵异鬼故事发源地，就更讨厌了！ 好像，目前的她，身份还是宅院里的丫鬟一枚，必须伺候人还没人权的那种？ 路希想着就头疼，这日子实在太难过。说起来都怪柏林这家伙，她之前本来在现代社会好好休养……呃，那后来差不多被逼入绝境，也待不下去了…… 但也得算他惹的祸，没错！跳跳楼就得救，是不可能的；显然，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时候，他们已经再死一次，而后坠入某个新世界——也就是落进了作者的另一个坑。 柏林曾经和她分析，这位无毅力无恒心的作者常常只写个大纲，画几笔人设，摊子铺开来就管不下去，所以，两人才可以屡屡穿梭在未完工的世界里，窥见故事轨迹、拥有一定活动空间。又因为作者笔下的主要人物面容高度相似，他们才能够直接转换新的身份。 现在，简直可以说是才脱虎口，又入狼窝；中华帝国，可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而且还是以死作为代价换来的。求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且不论过程的痛苦，还有太多未知……据说猫有九条命，他们有几条？ 现实比人强。此刻路希再满肚子不开心，也得先装装样子。她只好乖乖整理自己，准备跟着娄嬷嬷去见该宅院的头号女主人。幸亏时间还不很紧迫，她对着昏黄的铜镜一面理妆，一面检索翻阅这个身体的固有记忆。 小雨，本姓王，因为是雨水这天出生的，就随意取下了名字。目前十六岁，本是账房里伺候的丫鬟。针线不算上佳，口舌不特别伶俐，财会上倒有些能耐。王小雨早死的母亲也在账房里待过，父亲则在祖宅管了点事，地位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她的职业目前来讲不十分体面，却也算有一技之长；可惜蹉跎到这把年纪，职称还只有三等——谁叫账房能人多呢；上头掌事的，除了先生，还有精明得很的娘子们，连有点背景的未婚小姑娘都不好混的。 本来小雨也只能考虑嫁人后继续熬资历、期待有天能升职。现在，娄嬷嬷推了她一把，送到主子跟前去伺候，期待混个脸熟后更进一步。主子是谁？据说是这柏府里的三爷。 柏府，位于架空的天，。朝大都，乃是勋贵平安侯柏子善的府邸，家大势也大。柏子善有四子一女，长子和三子嫡出，二子、四子和女儿皆庶出。侯夫人地位稳固，却只得敬重不受宠爱，最喜欢最关心的便是三子柏林。 路希心想：哦，应该就是他了，柏府，柏林。她总是被投放到男主角身边，所谓作者钦定的金牌女配？可惜，老是倒霉，该改名金牌炮灰才对。 娄嬷嬷在门口等得不耐烦，又催起来。路希只得更加迅速的收拾自己。看形象不太坏，她就先跟着嬷嬷去见太太侯夫人。前两天她刚接到要换工作的通知，账房便停了她手头的事，清闲得很；她素来懒怠交际，只抽空睡觉，恰是花季年龄，脸色养得还真不错。 从游廊穿过后园，触目是一片老树凋零、银装素裹的景象。初春时节，本不至于天寒地冻，偏偏昨晚又下了场薄雪，就显出几分凄清来。路希把自己裹得很紧，内心开始怀念空调暖气。其实她穿得已经足够暖和，只是看着呼出的白气，就不由自主觉得冷起来。 多亏穿得厚实——路希跟着娄嬷嬷进门，见到女主子，不得不随着另外几个小姑娘一起跪叩见礼。现代人的傲骨抵不过这具身体的习惯，路希即使心里有疙瘩，也不能不顾及场合。想想，这种年代，奴婢的身家性命人权自由都捏在这位侯夫人手里，她没能耐跳起来当个急先锋。 这里目前看来，并不是武侠世界，可以拼武力值藐视一下“尊卑之分”。再说，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又有什么武力值可言？ 路希一边腹诽，一边留意侯夫人说些什么。她脸作沉静状，偶尔回话，语气淡定，还是比较博得女主人好感的。听闻侯夫人的长子已经结婚，妻子刚诞一女，两人正在继续努力抓紧造人……哦，侯夫人对长子夫妇比较放心，就重点操心亲生的三子的生活。 咳咳，路希算是搞明白了，这里的柏林，刚过完十五岁生日不久，竟然比她还小。 侯夫人上头没婆婆，家事很有几分把握。她数日前刚刚作主，放出去三子房里的好几个大丫鬟配人——就是认为她们只知道哄儿子、不够持重，索性一把都换掉。大清洗过后，她便从身边挑了个二等丫鬟去柏林那里管事，此外还要填好几个缺，就不好都从自己屋子里出了。听着侯夫人各种嘱咐，路希分析出这么个情形来。 慢慢的，话题终于移到王小雨身上。侯夫人上下扫了她好几遍，对着领她来的娄嬷嬷道： “这一个，年纪也忒大了点，怕是伺候不了三儿几年。还是一下子从三等跳到一等……” 这侯夫人欲言又止，话没说完，显然给娄嬷嬷留了几分余地。看来，这位嬷嬷颇受尊重。 “太太，我向来瞧她是个妥当的，又有一技之长。模样也稳重，不妖媚也不招人厌，瞧着舒坦。一个懂算账的，叫着管庶务也恰当。如此，权当过渡，刚好教教新提上来几个小的。” “嗯。”侯夫人抿了口茶，一展手，马上有丫鬟接过小瓷盘去。 “少爷那儿，先前几个百依百顺的狐媚子是打发出去了，好在已经得了您赐的白泉姑娘，总还要个成熟点的帮忙才好。” “可究竟没怎么近身伺候过主子的，”当家主母沉思状，“三儿那，只靠白泉一人恐怕忙不过来。” 娄嬷嬷为路希解释道：“小雨这姑娘话虽不多，人还是聪明勤快肯干的。账房里规矩严，她也没有过啥错漏。” 话里话外都是为她担保，如果是原主王小雨，估计要感激涕零了？路希心想。而这位侯夫人能容忍一个管事嬷嬷在跟前分辩这么一通，脾气也不很坏。她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如果要参照《红楼梦》，但愿不是王夫人不是邢夫人更不是王熙凤，像尤氏那种中正平和的，最好。 侯夫人终于主意拿定，任命也就正式下达了。在侯夫人主持下，侯府三少爷身边彻底大换血，由侯夫人亲信白泉新任“主管”，小雨当了副手，都算一等大丫鬟；余下的二等丫鬟名额，大部分由三少爷院里原有的几个三等丫鬟顶上，部分抽调其他。如今掐尖的旧人已被赶走，白泉已被安插，。进。去接管，其实真正亟需培训上岗的，差不多就路希一个了。 侯夫人在上，路希只能老实的听从安排，随 分卷阅读61 众婢女一道叩谢主子恩典。唉，真不适应，还要口称奴才；就算路希不断催眠自己在演戏，也觉得进入状态殊不容易。一切都等见到柏林再说。 “三儿前些日子去进香，昨儿才回，许是累着了。既然已经定好，娄嬷嬷和白泉就先把人带去，厘清院内事务。晚些我再和三儿细谈。你们先过去吧。” 女主人吩咐，属下莫敢不从。路希尽可能淡定的跟着领路人娄嬷嬷往柏林院子里去，小心认地方。大部分人看来，她的肃穆表情倒很显踏实、甚至有些宠辱不惊的味道——路希才懒得管他们怎么想呢，她只不愿陪笑罢了。 小队伍走进专属三少爷的小院子里，柏林刚好不在，一问，是侯爷叫到书房去了。娄嬷嬷说过几句人事安排上的话，就先回禀侯夫人去了。于是，勤快的白泉一面干起活来，一面给路希作上岗培训——反正侯夫人发话，这院子里，白泉要担些当家责任的。 路希呢，基本的礼貌还是齐全的，就记得多看多听少说话；哦，还有少动手——反正让能干人先顶着。 对此白泉不以为意，还当是她生手怕事，甚至好好鼓励了几句。路希搭腔不多，只一心盼着柏林快些回来。 我不想当人丫鬟，大丫鬟也不行——不对，就是主子也好没意思，人身太不自由了。你回来，我们得好好算账！ 路希在心中呐喊了无数遍，终于，在天色完全黑掉之后，在微弱的灯笼映照下，她站在台阶前，与白泉及其他满脸恭敬的丫鬟婆子一道，迎来了院子的主人。 柏林！ 他漫步走着，目光本是随意转动的，在他看到路希的刹那，立时牢牢的固定下来。熟悉的脸，熟悉的讶异表情，然后是熟悉的、压抑的欢喜四溢。他嘴唇无声开阖片刻，紧接着语调上扬，音量不由自主的放大： “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是当年狂迷《红楼梦》的产物，啊，宅斗文不可超越的鼻祖啊。前无古人，大概也后无来者。收藏了一套珍贵的、带脂批的版本（还是戚序本加庚辰本为基准的校本），好想拿出来炫耀~可惜中二时期自己在书上写了点私货，好像很丢人…… 第38章 杨家将？ 柏林的视线一直粘着路希，白泉以及娄嬷嬷等人都注意到了。不过，大家的想法当下都不太出格：这是三少爷从没见过的新丫鬟，关心些也情有可原。 毕竟，这院子现在能紧跟三少爷身边的，都是各处提上来的“新人”，不太了解那位主子原有的秉性。 被那样热辣辣的目光注视，路希一时间双颊飞红，百感交集。见周围情形不对，她飞速剜了他一眼。 柏林总算会意，逐渐恢复“平常”的恬淡，装模作样与各人打招呼——实主要是接受仆从们的请安。以他为中心，犹如涟漪扩散，整个院子霎时忙碌起来。路希也得跟着送水递帕子等等。再不情不愿，这时候，也需要表现得安分守己。 这位少爷的晚饭已经在太太屋里吃过了，先前白泉等人也轮流将就用了点，晚间任务并不繁重。折腾半个多时辰，围绕主子的基础日常工作终于告一段落，人事任命也已交割清楚。娄嬷嬷便满意的回侯夫人那里汇报去，白泉则使眼色叫路希跟紧店。 “少爷预备何时安歇？”白泉小心的询问。 “还早，我先看会书。”柏林沐浴完毕，一身清爽，随意披着衣服，站在书房中央环顾四壁。墙上除了满满书柜，更多的是名人法帖。 路希跟在他身畔，简直想磨牙。这家伙可以有个大浴桶泡澡，自己刚刚却要跟白泉在门外等着、随时准备伺候。虽说他从脱衣洗澡擦身穿衣都完全能自己搞定，但——她这丫鬟也得在寒风中守着啊！算了，他还有点良心，没支使人跑进去添水什么的。 柏林那里，其实是有点不好意思。浴室情趣之类的对于他来说比较高难度，只遐想的话，可以；若谈到实际行动，他脸皮还远不够厚呢。 再者，他一思量，路希尚算这里的新人，根本轮不到她单独入内…… 好了，现在有书房陪读书的借口，倒是可以设法给两人一点私密空间。柏林于是毫不客气的屏退左右，言明仅留路希一个在旁。白泉也没说什么，只让个俩丫头继续在门外等，叮咛嘱咐几句，就继续忙其他的去——总管不是那么好当的。 “你现在，叫什么？”书房门甫一关好，柏林就激动起来。 路希郁闷道：“小雨，王小雨。” “噗嗤”。柏林忍不住笑出来。“我还一直以为是我听错了，一路都不敢随便叫你，只能动手指来指去。” “你就笑吧。”见四下无人，路希横了他一眼。 因为隔墙隔门到处是耳朵，柏林便凑得很近。“明天我禀报太太，帮你改个名字，还是叫回路希好不好？” 柔柔的气息沿脸侧吹拂而过，真有别样体贴的感觉，比起最初那个他，已经变了许多许多；有言道公子温润如玉，古人诚不我欺。路希双颊发热，轻轻摇头。“这个当丫鬟的名字，念出来好奇怪的。” 不太明亮的烛光里，柏林笑得带上一丝狡猾。“‘麓溪’也可以嘛，山麓的麓，溪流的溪。” 路希想了想。“同音也行啊，听起来至少一样了，比较容易习惯。” 说罢她猛然醒悟。“哎，真是被你绕进去了。快说，先前，到底怎么回事？” 柏林怔了怔，很快想通路希这是还在纠结上个世界的问题。重逢的喜悦顿时蒙上了一层灰尘。他“嗳”了一声：“当时也是没法子，试一试总比坐以待毙强。” 路希不吭声，两眼直直盯着，等他继续解释。“那里，白雪的金主原来就是乌玛的大哥，黑道大佬。他一方面要帮妹妹脱罪，另一方面还想处置原来的情敌，凑到一起，下手格外狠毒，连你也……不肯放过。我那时想，名誉和性命都被人捏在手里，还被压着不能拼个鱼死网破，与其受人慢慢折磨，倒不如，赌一把。” 说着，柏林伸出手，把路希揽进怀里。“而且，我害怕你吃亏，特别害怕。” 温暖的手掌缓缓抚过她的背，路希感到一丝安慰，残余的不安渐渐有了消散的趋势。 回想起来，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上个世界阿曼达的短暂旅程几乎一直绷着弦，不过几天功夫，就把她弄得恍恍惚惚紧张兮兮。好不容易重回现代社会，她还是有点地位的小明星一枚，数天里却几乎一直在疲于奔命，根本都没有享受到，简直让她气闷。最后还被逼得要自我了断，接着跟着柏林一起飘到这封建禁锢的“古代”大宅院，实在是，忒不爽！ 路希伏在他胸前，气 分卷阅读62 呼呼和他诉苦一通。结果，柏林轻拍拍她。“有这么不痛快吗？至少这里暂时性命无虞，吃穿不愁。就是物质生活差一点，也不很糟糕，好歹还生在勋贵之家……” “屁，那是你男主角的命。我可麻烦得很，奴隶呢，家生子呢，身家性命都在别人手里！”路希呲牙狰狞道，就差张牙舞爪了。 “有这么过份？”柏林竟然半信半疑。“不过，我好歹是你名义上的主人，这总能护你周全吧。” 路希觉得，自己真需要跟他好好谈一谈：“你太没常识。男人和女人，大不一样，尤其在这里。丫鬟不过是低人一等的女仆，哦，身不由己的女奴，根本比一件物品强不了多少，基本上是任人处置。行动不自由，生命无保障……” 柏林听了进去，脸色慢慢严肃起来。认真思考起来，他即使身为侯府的少爷，自由其实也颇有限。原主的脑子里有不少“天地君亲师”的等级戒律，追究起来，自己的束缚并不算少。首先一条，他在柏府里还不能当家作主说话算话，须得在父母兄长的权威下过活…… 被路希这么缜密分析一番，他就更深深体会到未来艰辛前途无亮。他如今身为侯府嫡次子，说着好听，以后窝起来混吃等死的可能性倒未必没有，可是那生活肯定和现代社会有钱宅男差得远。要是，心一横索性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呢？ 他这么想，也这么说出口来，和路希讨论其可行性。两人围绕“如何过得舒服自在”展开丰富的设想，纠结半天，最后发现，他们原身连这个世界的社会规则还一知半解着呢——连家里的庶务都不清不楚，竟敢妄想出门自立过日子？ 路希安慰自己也安慰柏林：“这个，‘小雨’在账房干过些年，家务管理还是知道一点，就是实际、具体的事情运作还需要学习。” 柏林也有点不好意思。“那，我也得多看多学点，免得到时抓瞎。” 谈论半天，究竟还是得先立足并适应环境，理清社会关系。生活的问题，从前好几个世界都没这么困难过。往昔两人都给某天界哨所主管当手下，可也是喽啰们的老大，唯一需要遵从的顶头上司还只抓主要矛盾的那种；柏林干过幻兽国亲王的职业，那可是武力值爆棚地位崇高行动颇自由的实权派，路希那会儿作为他庇护的贵女，连服侍个女王都可以三心二意；曾经在雾都，路希被寄宿的女校苛刻要求许久，但跑去征服新大陆的柏林随意替她撑腰，还给了两人一个绝对自由的目标或者说美梦……只有这儿，动辄说规矩规矩规矩，几乎打一开始就要把人框死。 柏林思索好半天，结论是：“到底，权力越大，自由越大。嗯，从今开始努力。” 路希依旧苦着脸，深感日子难熬。这不，门外白泉已经在叫唤了：“三爷，读书太久伤眼，是不是该就寝了？小雨，你也要劝着些。” 都在自家还要遵循学生宿舍的严格管理规定啊！ 白泉轻敲敲门，已经算给面子了。仗着有侯夫人太太嘱托，白泉也不必太拘谨，没等柏林发话，她便施施然推门进来。好在路希和柏林迅速拉开些距离，自认暂时没露出马脚。 白泉扫视一遍书房，浅笑道：“原来小雨已经帮三爷把书桌椅都收拾好了，也罢。” 那是根本就没开始念书好么，时间全花在聊天上了。路希只能心里吐舌头扮鬼脸。 白泉顺手去摸茶杯，惊讶道：“唉呀，三爷是不喜欢这新进的龙井？都放凉了也没喝几口。小雨？” 路希颇为尴尬——两人方才只顾联络感情，连喝水都忘了。这会不会让白泉瞧出端倪来？ 白泉于是悉心教训兼指导路希：“主子衣食住行，这些都是要打起十分精神来，无论何处都得多留心……” 路希跟着应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先老实点埋头干活吧。就当，昔日大小姐隐姓埋名去公司实习什么的。 夜已经深了，再不睡，打哈欠眼泪都是一串串掉了。窗外寒风呼呼，屋里地龙烧得暖烘烘。白泉指挥两个小丫头铺床，路希虽然理论上不必做这些，也要看着学一点。柏林要在内间就寝，外间至少也得留一个人。 柏林逮着机会，很不要脸的点名要路希，连白泉有些狐疑的眼神都懒得管了。 “总得安排别人，除了你皆是新手，换谁都差不多。总不能让你一直顶着，你就让她试一试。我看她尚算稳重，守夜并无难事，再生疏也有限……”柏林解释道。 说了一通，让连续守夜已经好几天的白泉有些松动。她嘱咐路希：“若有不懂的，到隔壁屋子唤我。” 再次赢得了两人独处机会，看来还有半晚时间。柏林不免有些蠢蠢欲动。眼下气氛不太坏，路希的嘴唇看起来很鲜艳，或者，他可以理直气壮的去尝一尝？ “你要贴身服侍的，对吧……”挨着她的脸，他居然有点吞吞吐吐。 “哎？” “要不，一起睡？” 面对如此直白的邀约，路希累得有些昏沉的脑子里居然冒出一句话：好色之徒，厚颜无耻。但，好像真的这么骂他又有点过分，说来他也算是男朋友兼搭档的存在，提这种要求不算十分无礼。但是，这个时候，她并没有那种心情。 没收到直白的反对辞，柏林的眉毛渐渐弯了起来。“外面好冷，内间更暖和。” “只能盖被纯聊天。”路希提要求。 不啻于晴天霹雳。柏林作哀怨状。“没得商量？” “哼。”即使身为丫鬟，路希的傲气还是很足的。 结果，成交。柏林并不自愿当君子，可形势如此，他又非坐怀不乱柳下惠，甚至连太亲密的动作都不敢做了，生怕在床上惹出火来。路希心里事情很多，自然不会去撩他。亲亲脸颊，交握双手，两人就真的开始聊天了。 聊天内容，主要就是分析社会形势。这里乃是一个架空朝代，居然还名为天，。朝，京城则命名大都，看来像是元明清混合体；朝中皇帝一只，有首辅领着三到四位辅臣掌管内阁、主持中央工作，再来是六部和大理寺都察院。 然后，大都住着许多勋贵，均是开国武将封爵之后，与书香名门的文臣世家相互辉映，目前最高级别乃是七大异姓王，郡王职称，分别是延平、延定、延安、延德……柏林忽然道：“呃，这个，延昭郡王排名第六，还姓杨？！” 路希捂了捂被子。“那又怎么？” 不对，这听起来有点熟—— 杨家将啊！两人一起醒悟。这命名规律，作者，能更懒一点么。 “哈，此地有没有个庞太师？”路希笑问道。 “还真有！”柏林翻翻记忆，作出肯定。“而且有个女儿入宫为妃的。对了，最近还有一桩大新闻，延昭 分卷阅读63 郡王去世，家中无直系男丁可继承，旁系又离得太远、而且素来不怎么和睦，连来往都少。所以，皇帝干脆直接叫他的独生女延昭郡主承嗣。” “啊，”路希张大嘴巴，“这也行？本朝不是女性地位低下么。” “皇帝特批嘛。”柏林撇嘴。“反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让延昭郡主招上门女婿，后代必须姓杨，来继承郡王府。听闻这位郡主年芳十三，据说花容月貌，还产业丰厚爵位在身——” “然后？”路希的好奇心都提起来了。 柏林有几分颓丧。“原来柏府侯爷这些日子有点想法，说要我去求娶这位郡主。真不知是听了哪个的话，有点‘寄予厚望’的意思！” 路希惊呆了。“这么个集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延昭郡主，该不会就是女主角吧？” 啧，也就是怎么都要和柏林配对出现的、这个男主的归宿！ 路希很想挠头，更想咆哮。柏林摇头道：“现在没有任何感应，我不能确定。哦，当前最热门的事，还属郡主要新选伴读。这大都有个皇家女校，叫作秀园，只收高级子弟，普通点的贵族都不能进学。” 柏林越说越有内容。“延昭郡主在那儿就学，前些日子她的伴读摔断了腿，被确诊要留残疾了。现在，宫里就张罗着给郡主选新伴读。要是入秀园，便能和宫里和宗室贵人搭上关系，所以大家都削减了脑袋想往里钻。这不，平安侯府也瞄上这一点，盘算着要把我那个十二岁的‘妹妹’塞进去，没准是期望再帮我牵牵线……” 路希恨恨的敲了他一下。“心动了啊？” 柏林忙道：“哪敢哪敢。只是这故事又扯上了庞太师家。庞太师有个侄女养在膝下，她父母双亡，温婉贤淑，气质端庄，年龄与延昭郡主很相合。郡主那里，并没有指明要勋贵家的女孩儿，因此据说这个庞玉也很有机会入选……” “这女孩得设定，怎么有有林黛玉史湘云的味道。”路希自认“嗅觉”敏锐。 “我看说不定是薛宝钗。”柏林也钻研起《红楼梦》来。“庞太师有个儿子，勉强算小国舅吧，欺男霸女京里小有名气了都。名字很搞笑，叫——庞贝。” 路希果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39章 洁身自好 路希和柏林两人聊够了八卦。接下来几天，就得耐心适应环境。柏林给小雨改名麓溪的事情顺利得到了上级——也就是侯夫人——的允许，路希从此可以假装又用回了本名，心情好转了一丁点。 而柏林这些日子的最大目标，就是怎么“不着痕迹”的照顾路希。物质生活条件不太难办，反正路希是“贴身丫鬟”，可以部分享受他的待遇。而柏林，还在尽量制造二人独处的机会，让路希尽可能轻松点。 充满勾心斗角的后院，绝对是不得不防的。尤其是路希这半路穿进来还是当下人的，更是需要各种小心。出于安全考虑，也为了省心，路希干脆常常窝在柏林的院子里不出门。宅吧宅吧，能轻松点就好。 只要不被要求“守夜”，她每天都睡得很饱。这里按规矩是轮班制，只要柏林还没摸清情况、可以彻底在院子里采取专*-制统治之前，他就得受白泉及背后的侯夫人各种约束。因此，路希也不必每天去“应付”那头看起来已经很饿了的小色狼。 ——也并非矜持，路希只是觉得，在这种地方，太没有安全感了。 可惜，小院子的生活看起来暂时安宁，就是信息太闭塞，且娱乐活动太少。 闲暇时路希也翻翻读读柏林书房的书，都是竖排繁体字，如果内容不那么活泼，简直就是找虐——那些经史选集都太一本正经了，也就《史记》有些意思，却是没有标点的文言文版本，特别费眼。 唉，过去那个柏林，可真是乖孩子，藏的话本屈指可数，她粗略翻了两天就趣味大减。琴棋书画，写字她捏不好毛笔；画画嫌颜料不好看；弹琴么，她只懂钢琴和小提琴；围棋啊，太劳神，她连五子棋都觉得费力呢！ 没有电视电脑手机，不能逛街血拼，不能进影院剧院，连外出踏青看风景都是奢望。啊，大好的春天时光，她就这么睡觉过去了~ 路希围着院子里转圈，望望柳条新发的嫩芽，瞅瞅梅树上残留的小花。虽然天转暖了，只要一刮风，屋外还是寒意沁人。可是，路希最近主要靠吃吃吃来打发时间，肚子填太满，只好多出来走走消食。 柏林倒是又出门去了。他的日程表不归自己定的，除了十天一个休沐日，每早必须去官学读书会友，再想敷衍了事也得待上大半天。待他傍晚归家，晨昏定省中第二项必须实施，且得和家人吃晚饭。等他回来自己院子的时候天都黑了。路希再哀怨，也不可能当着一大帮子仆役撒娇。唯有两人独处在书房，她才可以揪揪这家伙的耳朵抱怨几句——前提是没有被他立刻抱住啃个不停。 寂寞无趣的日子啊。 这一天略有不同。柏林回得很早，太阳刚西斜他就跟路希见上了面。 另有两个小丫头替他端茶送水，白泉恰好不在，路希名正言顺的直管嘘寒问暖。“今日不必上课？” “早早被家里人接回来了，说是有好消息，让我连同明天一起请假。”柏林擦了把脸。“听说，我那个庶出的妹子运气好，经过复核，已经是延昭郡主最后陪读的人选之一了。” “有几个？”这种问题，路希并不忌惮当别人的面问。 “三选一。”柏林随口回答。“刚去太太房里，看一帮子人道喜。太太的意思，大哥有公务在身，不好随便出面，便让我明儿送妹妹去秀园，参加郡主的亲自面试。” “啊，不是皇上的面试？” 已经替柏林收拾一通的两个小丫头垂手竖立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听主子和院子副总管麓溪讲话。柏林挥挥手。“你们下去歇着，这里留着路希就好。” 三少爷都已发话，年幼的小丫头就乖乖出去了。路希盯着柏林，等他进一步讲八卦。 “上头还真是重视这个郡主，都放权给她自己挑。”柏林沉吟道。“她只有十三岁，尚未及笄就让她担起事情来。” “这是生怕不合她的意呀。”路希有些羡慕。“大概就是女主角的命，得天独厚。你，要不要找机会看一眼？” 她言下之意，绝非让男女主角去对上眼发展感情，而是希望，能探查到一点作者的剧情大纲。 柏林明白，也不逗她——他其实很怕作者的能量，万一又把自己把女主角捆绑一起呢？“我明天，一定，伺机而动。” 第二天则是抱着一肚子困惑回来。 瞧屋里白泉也在，他只好先说些光明正大的、跟侯夫人都提过的内容：“我这番，并 分卷阅读64 没见着郡主，不过倒是意外见到了庞太师家的侄女儿。也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果然是我家妹妹的劲敌。” 看起来白泉更紧张这个些：“三爷，那怎么看？” “还是在乎郡主一心。”柏林装作忧虑的模样。“妹妹虽然伶俐，毕竟是庶出，身份多少比不得人家嫡出的姑娘。不过庞家那位无父无母，也是劣势。此外，还有一个苏家的女孩；有消息透露，很是憨厚可爱，只不过到底年幼些，恐怕不会为长她两岁的郡主所喜。” 等白泉等人终于不在跟前的时候，柏林就可以和路希说得更深入些。“这里，郡主十三，庞玉快十四，我妹妹十二，都还凑合，就是苏家的没戏。” “二挑一也要淘汰一个的。”路希提醒他。 柏林似笑非笑。“其实，我有感应了。” “啊？啊！”路希又惊讶又高兴。“快说快说。” “很意外，庞玉那里，也有些讯息出现。”他叙述当时情形。“秀园的权贵往来不少，男女之防也不很紧。我下了马，盯着妹妹的轿子往内院去，随后跟着到了一间偏殿。本来计划，倘若时机合适，无论如何也要偷偷会一会这位延昭郡主，没想到那里看管却挺严，只让我在院门外瞥见了从另一侧廊道进入的庞玉。那时候，就有种清晰的感觉：这次她会和我妹妹一同中选，而且她将在延昭郡主身边大放光彩，博得才女之名。” “就这样？”路希有些不解。“你不是……” “我怀疑，庞玉也有可能是女主。”柏林描述自己的感觉。“仅仅一瞥，就能让我心灵触动、移不开眼的那种，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而且，我通过她能预见到一些后面的事。但是，那并不完整。” 所以，这是个双女主的故事？路希抛开心底那一点点酸意，问道：“什么后面的事？” “只有部分大纲，仅仅这样。我妹妹和庞玉待在秀园学习，认识一帮子贵女，吟诗作画，吃吃喝喝，言笑晏晏；如此过了数年。” “接下来？”虽然这样追问，但路希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柏林摊手。“就没有了。贵女的悠闲生活，春去冬来到，一年复一年，我都没露面的机会。” “那即是说，会平安很长一段时间，至少柏家是比较安定的。”路希稍稍松了口气。 柏林却苦笑。“也未必，我还没见到延昭郡主，也不晓得作者还有没有什么花样。要知道，我家侯爷大人还有些想法，该不会帮我稳稳的订这门亲吧？而且，我也不信作者就是那种不折腾的好人。” “好人”这两个字说得很有点咬牙切齿。路希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单看一切平安，可是柏林要是“后来娶了别人”……咳，她不好过，他也会不好过。 两人刚要商量对策，白泉却又来柏林身边晃悠，话题暂且断了。柏林心情说不上太坏，也就打起精神应付过去——无论如何也不能急于一时。此后他整晚辗转反侧，都在研究如何见到延昭郡主，把外间守夜的小丫鬟愁得都没敢睡觉：主子这样，是不是身体不适，可是三爷都发话叫她别管……？ 熬到快天明，柏林才眯了一小会。这日他依然要上课，浑浑噩噩待足了时间，柏林就匆匆往家赶。 刚回到侯府，侯夫人打发人来“请”：“太太叫三爷先去屋里。” 这个年代的晨昏定省，对于男子来说是折扣比较多的。要读书要外出工作的，大概也只有晚餐时候能跟母亲聚一聚，说话的时间也不可能很长——有功课有事务。昨天柏林出门护送妹妹来回，额外和侯夫人交待不少了。现在，这位太太又新起了什么念头？ 说来柏林也是有点同情侯夫人的。在外，侯爷倒是很给原配脸面，就是内里，感情基础太差。 这侯夫人地位虽然尊荣，可侯爷跟她勉强生了嫡长子之后，就各自相敬如宾，仅初一十五才在正妻房中一聚；连他还是意外才有的。侯爷一直宠爱着两个固定侧室，一个生了已经成人还捐了官身的二少爷，一个生了要去当郡主陪读的长女和尚能卖萌的学龄前儿童四少爷；此外还有好几个妖娆的婢妾环绕，指不定什么时候还要冒出庶子庶女来。 侯夫人长相一本正经的，也绷不起脸成日发作小妾们，就只好自己忍着，因而，她把两个儿子看得格外重要。 柏林捻着心里那点同情，作孝子状去承欢膝下。侯夫人见了他，喜悦是有，更多的是焦虑。 “你父亲啊，真听人灌了些迷魂汤，想要你去争取那延昭郡主。” 柏林一愣。哎，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在于他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去窥探这位疑似女主角；坏事在于，千万不能弄假成真弄巧成拙把自己赔进去。 侯夫人蹙眉轻叹。“你是幼子，不能袭爵，为娘的确实一心想给你择个家中富贵的名门淑女。倘若郡主不用承继延昭郡王府，那是再好不过。可如今这实在是……并非延昭郡主不好，而是你要是真的联姻，后代就得改宗，跟上门女婿也差不多——皇上都放下话来的，大约没有转圜余地。你父亲儿子不少，可我，唯有你和你大哥二人。” “母亲说得是。” 左右闲杂人等都早早退下了，侯夫人的内室也很保险。柏林便静静听她吐露真言：“你若离了府，侯爷这不说薄待你，却也不可能真把家产分三分当‘嫁妆’给陪送出去。而你大哥，在这侯府中就更势单力孤了。我忍了这些年，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狐媚子和贱种们把家产都掣了去……因而，你妹妹那事，成就成了，不成，我也不会绝多去打点什么。” 柏林点头，正室立场，自然小声而坚定的表示赞同。陪读一事，成了是说明侯夫人这嫡母家教有方，不成，也就省得给情敌增加助力。反正，她本人是无所谓的。只不知等最终结果出来，她会欢喜多还是遗憾多？ 侯夫人对儿子比较沉默的反应也不很担心，继续道：“现在看来，之前为了那丫头，多多打听延昭郡主的喜好也不错，咱们正好盘算一下，反其道行之。届时让那郡主知道了，自动弃了我们家就好。” 延昭郡主的喜好么？柏林忽然间“福至心灵”。脑子一热，话就脱口而出： “母亲，我记得，延昭郡主最重体统，不喜纳妾之事。” 这个传言目前很微薄，但挡不住他知道未来的事啊。“历来驸马爷要求是最严的，皇上明令其洁身自好。到了郡马，就没那么苛刻。” 柏林郑重其事。“只不过，延昭郡主是皇上让其承嗣的，想来非常重视，必然看不起那些三心二意之人。我只要有侍妾通房，招摇招摇，把事情宣扬开些，就可以投其所恶、令郡主放弃了。”越说，柏林心中越有几分莫可名状的得 分卷阅读65 意。 侯夫人一听就懂，一点就通。“三儿好主意，这事不难办。我这就拨个人放到你屋里去。” 柏林却劝道：“母亲别急，父亲这里才说要联姻之事，你就赐下身边丫鬟当通房，等父亲日后明白原委，一定即刻就怨上您。” “那要等？”侯夫人有点发愁。“这可也等不得太久。” 柏林心里暗笑。“也不用担忧。恰好儿子房中新有一批丫鬟，我就‘自作主张’挑中一个，到时父亲就算打骂，也怪不到您头上。” “你看中了谁？” 正要回答的时刻，鬼使神差般，柏林回过味来——这样子没跟路希商量，又让她担着这种名头……她会不会大发雷霆？可是话已出口，柏林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还要假装很认真很正经。“白泉也是母亲屋里过来的，必然不行。倒是麓溪，在这里无依无靠，很适合。其余小丫头也太小了，瞧着不方便。” 侯夫人闻言愣了愣，忽而偏偏头，笑得别有深意。“我儿心也大了……罢了，看你还知道禀报母亲，不擅自行动，我就饶了那丫鬟，成全你一回。” 宅院里控场多年的正室，哪个不是人精呢？柏林突然感到一丝冷意。呃，一时冲动要不得啊。但是已经把路希给“供出来”了……至少，暂时侯夫人还挺赞成；至少，自己可以名正言顺对她好；至少…… 然而他的惴惴不安显然占据了上风，脑子里很快被另种忧郁给塞满——路希会，怎么想？ 第40章 及时行乐 罪有应得啊罪有应得，为了这个“得偿夙愿”，柏林回去心甘情愿的被路希狠揍了一顿。是真揍，拳打脚踢的，就差一耳光甩上脸。放眼看去，四下无人，路希忿忿推着他的脑袋，狠狠按进枕头里，口里气呼呼的道：“真想就这么摁死你！” “息怒息怒。”柏林求饶。“是我不好，一时就……说漏嘴了。” “呸，我才不信。”路希真是胸腔满满的郁气。“仗势欺人很好玩？要是我敏感一点……” 对于一个养尊处优的现代“贵女”而言，和“通房丫头”什么的扯上关系，简直太侮辱人。柏林当时的反应并不很慢，可是，自从来到这个尊卑贵贱阶级分明的世界，每天接受记忆荼毒和环境熏陶，那一刻，心里确实闪过一丝小火苗…… 路希自尊受挫颇感委屈，这是很正常的。问题是，柏林发觉，现在除了安抚她，还有个问题：这是不是，把路希钉在靶子上了…… 柏林深深觉得，情况，非常不妙。 “男人的劣根性什么，真是表露无遗！”路希气呼呼的宣布，拳头紧握，似乎随时能跳起来给他一下子。 柏林半垂着头，除了赔罪还是赔罪。“是我不对，没征求你的意见……” “征求我的意见也不会同意！”路希斩钉截铁。 而且柏林这混蛋！！根本就是把她架在火上烤！这种大宅院里诸多明枪暗箭，女人们说话往往夹枪带棒，就冲着她忽然冒出头这点，几乎可以想见，唾沫星子要像大雨一样落下来了。 然而，木已成舟，这会儿大吵大闹也于事无补。理智告诉路希，冷静些，可是情感上却很难做到。 还是忍不住，想揍人！ 这厢路希还没出够气，那边侯夫人遣来公布“三爷与房里人”情况并发赏的嬷嬷就到了。 简直雪上加霜，要命呢。一屋子的丫鬟婆子都听完了话，知道路希有了新职称，以后同大家不一样，甚至隐隐高院内总管丫鬟白泉半级。柏林不得不尴尬的看着路希低头接好“太太给的赏赐”，转头对他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背脊直发凉。 唯一庆幸的，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对路希好了。 晚间少爷就寝，自然就主要交给路希负责了。白泉肃着脸，面上并没显出太多感情波动。白泉父母亲皆是侯府里的管事之人，她也颇有些心高气傲，倒没有一心想当将来的姨娘；只不过，眼看着还不如自己的路希突然就爬了上去，她多少有些愤愤不平。 好在太太有指示，白泉也就公事公办；而且路希身旁一直有柏林盯着，她表面也仍然非常客气，亲近却偷偷减了两分。 路希才懒得去管其他人的小算盘，她还沉浸在如何报复回来的筹划里。房间里孤男寡女，正好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拷问或者制裁柏林。 只是，想想这个社会的现实，路希不由得就有些泄气。生气的话溜到嘴边，她忽然又有些说不下去。 柏林正等着路希继续发火宣泄呢，没想到她已经有些松动了。瞅着她半天没动静，自己很狗腿的去把床给铺好了。 ——关上门来，其实大半时候是他服侍她。 当然先前都有些亲亲摸摸等擦边小福利，不过今天好像更“名正言顺”了。然而此刻，他却有贼心没了贼胆。 路希瞪了他一眼。“离我远点，外间去。打地铺还是睡长榻，都随你。” 柏林愕然。平日里都还能钻一个被窝的，这下子，是惩罚了？ “床这么大，外间又凉，还是让我睡床好不好？”他心虚着，只能软言相求。 跟着又是百般恳求，千般赔罪，路希心情略好了些，指挥道：“两个被子，分开些。” 柏林既然自觉理亏，那便只好按照路希的话办理。他那点不管不顾及时行乐的小心思都被拍飞。这天，柏林被剥夺了“晚安吻”的权力，又不被允许抱抱摸摸，他懊悔着一夜都没睡好。 路希想着的却是：假若换个强硬或无赖的人，说不定依旧涎着脸凑上来，还要趁机求欢，甚至霸王硬上弓把一切变成既成事实。此刻的柏林，反而因为她的不满而变老实规矩不少。这样一来，她心里多少好受了些。 名义上跟他是有肉体关系了，实际呢，她认为，禁欲的日子过起来也很不错。在这处处身不由己的地方，她其实比较抗拒跟他发生什么——无他，没有合适的避孕手段。 呸呸呸，越想越远了都。 整整半个月，号称是同床共寝，结果硬生生被划下了三八线。本以为有机会跟进一步，却变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柏林觉得自己有够郁闷。可也算是自己把事情搞砸，他暂时也只好老老实实窝着。 看得见还摸得到一点，就是吃不着。他还没结婚呢，就开始怕老婆。柏林颇为自嘲的想。翻起一本书，课堂上老师的讲课内容是啥，《唐史》，瞧着竟然有“怕妇也是大好”——这个说的不是房玄龄，乃是唐中宗李显。 呃，看过去这个倒霉皇帝最后还被老婆害死，柏林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想想路希还算比较善良，决定回去对她要更好一点，更好一点。 一面在心底念叨路希，一面思考：他要怎么才能见延昭郡主一 分卷阅读66 次，获取作者的剧本信息呢？ 正在冥思苦想，就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好消息”砸中。家里派来个二等管事，禀告三爷：咱家小姐被选中了伴读，圣旨都到了，要清点东西去秀园高等贵族女校去读书；入学之前还需要先去趟延昭郡王府谢恩，明天正是秀园休沐日，要赶一早就去，老爷太太又点中你，让三少你先回来了。 柏林可以肯定，老爷绝对乐意至极，太太就未必了——尤其是又刻意让他去延昭郡王府、伺机和郡主联络感情。 可这很符合他计划的一部分，因而一路上，柏林嘴角都是翘的。 回到侯府，他才明白为何这好消息如此突如其来。原本数日前延昭郡主那儿犹豫得很，两个非常合适的姑娘却只能挑一个，耽搁好几天差不多有了结论，决意定下庞太师侄女，报告还没打上去，就逢皇后给亲女儿添了俩新伴读，并号称要提高贵族女子的素质修养、扩大秀园规模等等。延昭郡主顺势而为，也请增加伴读名额。最后交上去的名单就有了两人并列的场景；而且，被皇帝朱笔一挥，准了。 依然先前隐隐透出的风声，以为柏家小姐是难以中选的，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侯府里就有些忙碌起来。好在侯夫人端得住且做事可靠，这会儿还算有条不紊。 柏林到太太屋中恭喜妹妹，又听了一耳朵真真假假的嘱咐事项，才得以回到自己院中。跟路希商量，两人都觉得离大纲又进一步，前途光辉灿烂了几分。 第二天清晨出发。妹妹坐马车，柏林骑马。正好，他也懒怠和这个异母妹妹交流太多——本来就是不相干的人，面子上能应付过去就好；他又没有种种野心，还害怕和延昭郡主牵扯过深，避之唯恐不及。 不过，假使是原来那个柏林，会不会另有其他想法？ 摇摇脑袋，柏林驱散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扫过街边风景，四处皆是高门大户，房舍各有庄重华美，算是大都的富贵区。闲暇日子，他也抽空去过那些闹市瞄几眼，大约类似某某古镇古街景区的风光，只不过真正的原汁原味。唉，可惜连自己出门都不甚方便，否则真应该好好带路希来逛一逛。 柏林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延昭郡王府很快就到了。他报上名号，请门房通传，再护送妹妹进府。眼见妹妹的轿子进了内院，柏林就开始担忧，要如何才能会一会这位身份不一般的郡主。 被邀到会客室歇息，柏林抓着茶碗，拨着碗盖，默默算计着下一步的行动。跟旁边伺候的侯府下人闲谈，打探王府情形，再趁机翻墙偷窥——那肯定不行。硬闯就更没个理由。还是，他索性直白的求见郡主大人？ “三爷，郡主有请。” 啊，啊？！ 侯府管事言道，请平安侯府三爷移步另一侧厅，与其妹一同晋见郡主。哇，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来也对，如果真的是男女主角，哪能没有好的见面机会，否则要怎么发展感情？ 柏林的心一阵狂跳。他发誓，这不是作者设计好的化学反应，而是大纲在望的极度喜悦。 这位郡主，毫不扭捏的与外男会面，看来果真是个人物。放到现代来说，直白坦荡的约见女同学的哥哥，还是刚认识的女同学，也有点彪悍。 柏林思忖半晌：原主，好像也没有花名、不、美名在外吧？ 柏林略有忐忑的在两个青衣婢女的指引下进入内院，其间还被侍立门旁的某位嬷嬷狠狠盯了几眼。走进不算太敞亮的厅堂，他花了小半刻才完全适应看清室内情景。 自家妹妹坐在金丝楠木大椅上。上首被数个穿着花团锦簇的丫鬟围着的，乃是个眉目清秀、粉颊微丰的女子。在一片艳色中有些素淡，却颇似出尘脱俗的仙子。比之温婉可人的柏妹妹，这位郡主大有遗世独立的风范。柏林脑中“轰”了一声，匆匆行礼，就见她红唇轻启，娓娓道： “柏三爷，请坐。” 第41章 残酷走向 延昭王府的厅堂外院，乃是竹林一片。斑驳的绿影投射到嫩黄的窗纱上，又被窗格分割成多块。屋内香气袅袅，烟雾朦胧，柏林感到阵阵恍惚。既有春困一说，他感到自己也迷糊了起来。 眼前仿佛有画面飞速飘过，让他努力想捕捉什么，但，又握不住任何东西。 作者钟爱的女主角，延昭郡主。 确实是她，那种感觉不会错。 而柏林略显失魂落魄的模样，落在延昭郡主眼里，自然有些令郡王府女主人心生不喜。然而，身为作者选定的女主角，和男主冥冥中有着红线牵引，她并未直接对他产生过多恶感。 毕竟，会见的第一瞥，她这颗向来平静的心，深深被触动了。 柏林只不过平安侯府嫡出第二子，当不得世子，读书名声也不显，且在外无甚重大事迹可宣扬。当然，他的好处，就在于深居简出，少有参加外面娱乐活动，也不跟纨绔们走得很近。如果，延昭郡主只考虑要一个身份尚可、又好控制的夫婿来说，这算一个合适对象。 自从被皇帝恩准承嗣王府后，延昭郡主也为招婿一事认真考量。她心思缜密，借着这次挑选伴读的机会，顺道打听了不少京中未婚男子的讯息，再去派人了解情况，列出一些贵族子弟的名单。明面上，延昭郡主可不能说自己在筛选未来丈夫——理论上也仅皇帝皇后有挑挑拣拣的资格——只说要了解伴读候选、兼交际女眷，再伺机考察别的。 圈子划好了，但是，她还需要亲眼见一见意向中的人物。躲在帘子或者屏风后面偷偷看，绝不符合郡主的个性，也不符合皇帝给的承嗣女定位。于是，这位便光明正大的要求见人了。 都要当家作主的，脸皮要厚气势要足，延昭郡主告诫自己。 她看着门口，一个没有坏名声的年轻男子，顶着一张俊美端方的脸，款步走向自己，施施然行礼。如此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稚气和成熟交织混合成别样魅力，延昭郡主颇感几分惊艳。虽然，他与己寒暄交谈，神态有点不自然，但她看着柏林的容颜，委实生不起气来。 延昭郡主自忖：这也算美色惑人的一种？ 而此时，柏林心里正惊涛骇浪翻涌着。他强按住那些散乱的预感，面上还要勉强应对郡主问答，实在是累得很。好在他和女主角仅仅是初次见面，为避免尴尬，延昭郡主也不好多留二人。于是，柏林很快便带着妹妹回家了。 柏林回府，还需要见父母打报告，受真心和表面的夸奖云云，一路着实绷紧了弦。他甚至不敢去整理脑海内新添加的种种“预见”。只有到了自己的院子，进到书房，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旋即仰躺到长榻上，脸上覆着一块热毛巾，大口 分卷阅读67 喘气。这时候，呼吸都嫌累。 服侍少爷的两个婢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气都不敢出，不明白主子这是何种缘故才低沉至此。 路希早就支使小丫头盯着院门，又有书房的人通风报信，很快就得到消息，走过来看柏林了。见他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路希心知不妙，随即动用“小半个主子”的优势，速速清场，只留下自己，单独陪着这个沮丧颓败的他。 “发生什么了？府中没听说什么大事呀。”她问道。 柏林一字一句道：“我见到延昭郡主了。” 路希登时紧张起来。“怎样，果真是女主角？” 说着她就在担心加上了点嫉妒。柏林无心去辨别那里边的酸味，只捶了捶脑袋，嚷着：“头疼……” 路希拉过他盖住面部的毛巾，扔进旁边的水盆里。“别弄成这样，跟死人蒙面似的。有什么，都可以说出来。” 柏林闭上眼睛，慢慢梳理记忆，整合那些嘈杂混乱的画面。犹如观看电影里晃动的镜头，他必须认真鉴别其中讲述的内容，最后，拼凑成一个极为残酷的故事。 他能告诉她，未来的日子，因为他有了她这个“通房”，而最终被立志一夫一妻不纳妾的延昭郡主放弃吗？ 他能告诉她，由于延昭郡主的拒绝，他被恼怒的父亲责罚，从而听到了侯爷要他出赘延昭郡王府的真相吗？ 这个故事里，平安侯协同其他勋贵弄权多年，已然遭到皇帝的厌憎；而他们为了挽回日渐式微的地位，不得已卷入了皇子间立储夺嫡的争斗。随着他们所支持皇子的落败，祸事就在眼前。由于延昭郡主的身份特殊，平安侯原本想将他联姻延昭郡王府，一来可以期待得到郡主维护，二来，一个类似于赘婿的身份也有利于保留柏家的骨血和希望。 柏林觉得后续实在难以启齿——因为在那之后，发现自家计划遭到破坏，平安侯愤恨之下，就把碍事的麓溪当作了出气筒；一番拷打折磨过后，意外怀有身孕的‘麓溪’竟然小产、继而香消玉殒。 但是，这种事，绝不可以瞒着她。 路希看着柏林坐起来，艰难的和她讲述这段故事。听到自己死于非命的结局，还是可悲的一尸两命，她居然不很痛苦，还有“果真被坑”的释然感，追问道： “那你的后来呢？” 柏林苦笑。“你确定还要听？” “说。”路希十分坚定。“我想知道全部。” 接下来的依然是悲剧，除了女配，甚至男女主角也都没能逃脱。 后来的日子，为了在皇权之下寻求保护，侯爷屡屡逼迫柏林，退而求其次，务必联姻身为外戚的庞家。鉴于双方家长都非常乐意，经过一番商议，柏林同庞玉最终订下婚约；加上柏家妹子也是伴读，他仍然和延昭郡主有着种种关联，不过感情上愈加疏远。 柏林虽然怀念“麓溪，一度借酒浇愁，却并未彻底颓废。此后，三家和谐安定了一段时间，柏妹妹和庞玉也在秀园继续过着贵族小姐的舒心日子。 可惜没多久，庞家贵妃就倒了——因为受宫中劲敌所害，病痛缠身，面容尽毁，凄凉死去。 而失去了亲姐姐这个护身符，庞家的小国舅庞贝很快被御史盯上。庞贝被参仗势欺人逼死民女，迅速关入大牢，因为罪状众多，即将被判斩首。事关唯一的儿子，庞太师方寸大乱，四处寻人说情，忙中出错，遭到政敌落尽下石，因而被皇帝削官夺职，白发苍苍发配边疆。 庞家从此破败不堪，因罪名极重，连家眷也要随男丁一道流放——仅次于充入教坊司。皇帝则因为秀园里庞玉有些美名，动了怜香惜玉、亦可说觊觎之心，特许庞玉不必流放边疆、改为入宫服侍。 是时，众人皆对庞家唯恐避之不及，无人敢为其说话。柏林却动了恻隐之心，不顾父母亲强烈反对，上表要求履行两人婚约，几乎是逼迫皇帝，抢先一步迎娶庞玉——律法规定，出嫁女不受娘家株连。 此等行为更加惹怒了天子。于是，柏林庞玉勉强成婚后不足一年，皇帝千方百计揪出柏家错漏，将平安侯抄家发配，柏林也得前去边疆充军。由于女眷被勒令不得随行，夫妻二人从此不得不天各一方。庞玉六神无主之际，最后只得赶往延昭郡王府求援，希望能得到郡主的帮助。结果，却传来了延昭郡主出家的消息。一切无可挽回。 “悲莫悲兮生离别。”路希听完柏林的叙述，边点头，边叹气。“作者不愧是虐人高手，这回，双女主全都被坑，一个也不放过。” 柏林深受打击，伸手捞着一条帕子，也不管谁的，丢到自己脸上，又躺了下来。“这是要搞一出《红楼残梦》还是怎么，三家都落得如此悲惨下场……” 路希深以为然，还忍不住补充：“照作者的思路，也可以定名为《秀园残梦》或者《豪门惊梦》。总之，这让人崩溃的世道，男男女女都难得好下场。” “作者果然可怕。”柏林嘀咕道。“都快记不清被坑了好多次。我以为，我们主动自杀一回，能逃离魔掌，没料到没有最坏只有更坏，这里更是个悲惨世界。” 路希则狠狠推了瘫在软榻上的柏林一把。“坐起来，认真点，我们现在开始好好商量，后面要怎么办。” “唉！”柏林遮脸哀叹。 “看着，自杀还是行不通的，作者没准就变本加厉了。”路希发觉他的情绪低落，提醒道。 听着路希言辞里并无气馁，亦无悲戚，柏林稍微被安慰了些。他抬手拿开脸上的帕巾，发现竟是路希的东西。他嗅了嗅，不假思索的塞进怀里，很有些风流公子作派。“好，我们一起想办法。” 总算振奋一点了。路希低下腰，俯视着他的脸，牢牢锁住那好看的双眼。她的纤指拂过他的眉心，眉梢，仿佛想要抚平那些恼人的皱褶。 路希郑重的道：“我就说，按照剧情发展，要死也是我先死，还是被杖责而亡；连我都不放弃努力，你就更应该尽力筹划。” 有一句话，她埋在心里，没说出来：如果，真的沦落到那个地步，她宁愿抢先一步；在作者坑死她之前，再跳一次楼又如何？ 路希跑去书柜那捣鼓片刻，而后站到柏林跟前，指着手里的话本子。“看没看过，《碾玉观音》这个故事？” 柏林大惑不解。“你忽然问这个干嘛？我是不很熟悉，可原主买回家，自然读过的。毕竟记忆还在呢。” “好一个感人的故事。”路希道。“王府起火，绣娘和玉匠私奔了。两个本为奴役的人逃到偏僻的南边，还开了一家小店，过上‘自由幸福’的生活。谁知，后来被一个认识夫妻二人的王府熟人举报，被捉回去，历尽一番波折。” 柏林奇怪的望着路希 分卷阅读68 。“这是个悲剧没错吧，你喜欢？” “确实给了我启发，只希望结局不要像……”路希苦涩道。“说来这皇朝里的日子太难混，不如我们未雨绸缪，隐姓埋名逃走算了。” “逃到哪里去？” “外藩，有那天，。朝边疆之外，农耕为主的少数民族聚居地。据说本朝和外藩勉强和平共处，并没有律法通用、引渡条例啥的。我们逃过去，隐藏好身份，其实也不容易被抓回来。” 好似天真，但也不是完全行不通。本地对户籍身份看重，外藩却不太一样，管理要松散许多。虽然对那里习俗知道不多，但柏林还是有点子常识。 “你怎么想到这一条的？” 路希指了指屋顶。“你的院子里，白泉的娘就有一半外藩血统。” “啊？”柏林惊诧。 路希有点得意。“虽然我每天混在这里无所事事，但还是有用心收集情报。白泉的外婆，就是前代平安侯领兵和外藩打仗时抢来的小女奴。她通过官衙登记下来，当作家生子，留府里使用。这一点，连皇帝们都是允许的。” “那，你是想通过白泉去套取信息，寻找机会？” “白泉那里，根本没用。她外婆当年被掳回这里时，还只有七八岁，本就不很晓事，亲戚朋友都忘了干净。而且，最重要的，她都死了好些时日。” 路希忽而冲柏林狡黠一笑。“多跟你妹妹聊聊天，绝对有好处。” 话题转得有点快，柏林当下直言道：“没兴趣，我和她又不是同母的。况且，我不喜欢和这里的人交谈。吞吞吐吐，话里藏话，一点都不坦诚。” “难道你忘了，她是延昭郡主的伴读。而先延昭郡王的王妃，也就是延昭郡主的生母，亦是外藩过来的。” “和亲？对了，还真是。”柏林按住桌子，很有些惊喜。“从前双方战事频繁，后来都打不动了，才勉强谈合约。有朝臣出了个主意，要与外藩联姻，那边的首脑也同意。待这位和亲女子前来，皇帝嫌人家长得高大结实，不够温婉秀气，索性指给了当时年纪尚幼的延昭郡王。为了这个缘故，皇帝一直对延昭郡王府多有照顾。” “只可惜这个王妃也早逝。否则，通过你妹妹去交际长辈，然后走她的路子最好。”路希不无遗憾。“现在，只能设法找延昭郡主聊聊了。女主角，总该有些用处的吧。” 柏林点头称是。打定主意，柏林说干就干，瞅着机会，就去侯夫人那儿，鼓动让妹妹多出去和郡主联络感情，然后，自己要求承接护送一职。 他先前和郡主不过一面之缘，如今却要想方设法拉近关系。孤男寡女见面肯定不容易；而打着妹妹的幌子去见延昭郡主，就不十分难办了。 侯夫人见着柏林热衷，心里颇有几分担心：这小儿子，要是因为延昭郡主貌美就沉迷，不顾一切入赘去，可是一桩大大的坏事。不过，柏林私下同她说破，适当走往也有必要。侯爷听闻，倒是大力支持。于是侯夫人暂且也没有阻拦的理由。 恰好，延昭郡主也有些别样心思，邀伴读来府中，也就顺道亲自接待了柏林。这下子，两人真的接上了头。 每次柏林归家，必然给路希汇报细致进展——尽力光明磊落，好教她放心。 另一头，与兄长关系变亲密一点，柏妹妹就开始为柏林和延昭郡主担忧。她听闻，郡主好像很看重男子‘忠贞’……也难怪，毕竟延昭王府是要招婿的。可是，自家三兄对侍妾格外看重呢。这，还能成吗？ 路希目前身份是柏林的侍妾，半公开的那种，也曾被侯夫人叫去，在家中女眷堆里露过几面。好在平安侯这些日子正忙于争权夺利，并不很关心后院之事，当下更没意识到延昭郡主如何倔强，并未死盯着叫柏林“洁身自好”。 寻常情形，路希根本就没有分量——走出门去，一个通房丫鬟实在不够看，主子们怎肯和这种贱民交际呢。然而，在平安侯府，她也能算柏妹妹的小嫂子了。尤其是，这个妹妹也是姨娘生的庶出，在柏林还没正式娶妻的情况下，不可能太轻忽这个跟亲妈同一职业的平辈家里人。 再来，柏林跟妹子交流时，显然很把路希当一回事。做妹妹的就更要识趣。有时碰上路希，她也会隐晦的表示一点忧虑。其实，柏妹妹也不晓得偏向哪边比较好。作为那个天人一般郡主的伴读，她心里不免认为柏林有攀附之嫌；而一个小小侍妾，好像提鞋都不配。 第42章 聘为妻，奔亦妻 某日，柏林从郡王府归来，便坐在黑暗的书房里发呆，也不点灯。路希拿茶水过来，见着他脸色，着实有些诡异。 “延昭郡主这是对我有了几分感情呢。” “那你预备怎么办？”路希捧着一碗茶，慢慢喝。他都不很焦急，她也就相信他。 “凉拌！如果下次她还那样子，我就只好……把你供出去。”柏林发狠道。 “咦？” “没什么。已经见过几次了，我忖度她的想法，是很喜欢那种一心一意守身如玉的……伴侣。” 过了几天，与延昭郡主再次会面后，柏林回家后的脸色就更古怪了。路希自然要问他发生了什么。 “今天，我和妹妹还有她一起逛王府的花苑。趁着妹妹‘更衣’，我便坦白了。我和她说，我深爱着你，非你不娶。苦于这世间贵贱尊卑太过分明，我竟不能明媒正娶，给你一个妻子身份。她惊讶之余，有些黯然，可照她性格，很有能大度的成全我们。” 路希抚了抚胸口。“你这进展可真够吓人。这算持靓行凶的男性版？仗着对方喜欢自己、就要求对方各种成全情敌……” 柏林耸耸肩。“因为接触愈深，我对‘未来’的预见就愈清晰，才大着胆子说话。那个原本的大纲里，她出家，和宫闱争斗还有莫大关系。” “说来听听。” “宠妃田贵妃娘家侄子，有心尚郡主，但家中小妾一堆，据说还有个外室生子；皇后娘家侄子，也看中了郡主，家里表面还算干净，偏偏青楼混出了鼎鼎大名，竟是无妓不识、满街姘头。” 路希感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田贵妃给皇帝吹枕头风，皇后则直接找上延昭郡主，都把她当香饽饽。郡主也只得寻求避难，甚至动了逃往外藩之念，最后无可奈何，才决定带发修行去。所以可见，她对当朝统治并无好感，也不是迂腐之人。” 路希沉寂片刻，才悠悠道：“你说得她未来如何，那也是目前还没发生的。你认为，像琼瑶戏才会有的，她会被‘真爱’感动，很干脆拉我们一把？” 柏林几乎被她的用词给噎住。“你的形容可真是……不对，我还没确定她的态度，哪 分卷阅读69 敢随便说要利用她的关系叛逃外藩。最后我感叹一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也仅仅算给她点暗示。” 路希斜睨了他一眼，把某些话暂且咽回去：你们俩都是夸张的家伙，还被作者开了挂，行动力超人，没准下次就要运作出逃步骤了。 也好，她早就厌烦古代宅院生活了——应该说从一开始就没喜欢过。能快些离开，就好了。 如路希所料，男女主角皆为行动派，几次谈话，就默契十足，还制定了一个疯狂的计划。放在一个如此等级森严、制度严密、传统规矩很严苛的社会，怎么就能一拍脑袋想起“逃离□□”这种事呢？只好说，少男少女，青春自我，果然无所顾忌。 真是羡慕也羡慕不来。 这个，男女主角和谐交往的过程，路希委实不想细问。人心如此，她害怕问得越多，越对这一对“官配”产生恐惧感。她还是装聋作哑，杜绝自己胡思乱想为好。 她相信柏林的心仍在自己身上，这点，从他每日孜孜不倦要拉她在床上“胡搞”就能看出来——当然她继续拒绝着。可是，清楚感觉到他和另一个女人正亲密交际，且这个程度——宅院圈子里带点风月色彩的传言都流出来了，她固然难以继续维持良好平静的心态。 毕竟，作者那无形大手带来的阴影，非常非常深。 或许，柏林对路希的心情有些察觉，因此有了种“尽快攻略身体”的念头——潜意识中想以此确定关系。然而男女思维方式并不完全一致，这样“沟通”起来，有些事倍功半。 “为什么不愿意，是我哪里做错了？明明我们在公寓里那时……”夜里，满腔热情一再被浇冷水，柏林有了几分焦灼。 “我没有做好准备，这里，我，绝不能怀孕。”挣扎半响，路希还是把内心的话都袒露出来。 他抓着她的手，放到他的……上面，面色竟有一丝乞怜的意味。“可是，我需要你。” 彼此妥协的后果，也只好……边缘行为，相互抚慰。至此，两人终于达成一致，在获得自由的外藩居民身份前，保持这种平衡状态。 既然有了另一种动力，柏林更是抓紧时间筹划。可他盘算，直接从大都出逃很难。大都的位置虽说不在中原腹地，距离边疆、距离外藩领地还有相当距离。 在他拜托之下，郡主便帮忙想了一招——路希也不知道柏林怎么说服她的——号称自己要去边疆见识游历一番。延昭郡主交给皇帝的报告情辞恳切，说是鉴于母亲的出身，想联络下“自家亲戚”。而且，她隐约表示要为皇帝刺探边隅情形。皇帝欣然应允，毛笔一挥派了些护卫，甚至同意她带伴读随行。 这是官方授权，但并非正式与外藩展开外交工作，俗称任由民间联络感情，意在试探。皇帝么，还不可能放下身段主动利用一个女子去跟外藩攀交情。 知情者，不知情者，皆大欢喜。哦，除了柏林的“母亲大人”。 郡主办事，雷厉风行。弹指一挥间，一切就已“准备妥当”。身为郡王府当家人，出行带个伴读，加上伴读的哥哥陪同，并不存在太多困难。 平安侯是乐见其成的，当然，柏林决不可能与他说实话。甚至，面对疑惑不解的妹妹，他也一直摆出一副暧昧的姿态。唯有跟侯夫人，他暗地里安慰这位母亲许多，说郡主不过是需要世家子弟陪伴，其实没有把他当结婚对象。有了儿子种种保证安慰，侯府女主人这才放心，让白泉和路希给柏林收拾东西出门游历。 “白泉看家，麓溪随侍。”柏林站在自己的院子里，终于很主人翁的宣布了此事。“因为跟随郡主外出不便，就只带麓溪一人。” 众丫鬟投向路希的目光充满了羡慕嫉妒恨，还有几分了然。出门的机会太难得，怎么就独独便宜了她，真好命！ 路希心里不尽雀跃，反正，关上院门没人越得过她，也就大大方方的表示了自己的喜悦，不去理会任何酸言酸语。 临到要走了，她才发现，这个专属平安侯三少爷的院子留下了许多珍贵回忆。柏林看着路希收拣东西，言语中常常露出不舍，他自己也跟着叹惋。不管如何，他和路希在这里同居了半年，几乎可以称之为两人的第一个家了。 只可惜，他仅仅争取到一个可以见光却不够尊重伴侣的名分，导致两人死守着那条线没突破——在柏林的认知里，这乃是主要原因，当然，跟路希所想略有偏差。 要尽快弥补缺陷和遗憾啊。柏林望着路希坐在卧房里一路指挥小丫鬟们收拾行李，神思乱飘。 平安侯府好一阵忙碌过后，两个主子终于顺顺当当出了门，然后，与延昭郡主的车队汇合。 到了目的地附近，延昭郡主不负他俩所望，终于和那些不熟的“亲人”联系上了。好消息也来得很快——她只说要他们想法子找个“偷渡”引路者，那帮子自由散漫唯恐天下不乱的外藩亲戚便给她介绍了中人——常常带天，～朝居民过境走私、能妥当安排黑户的那种。 “热情奔放的少数民族即视感。”柏林在偷偷去见了这个中人后，回来对路希这么描述。 “既然已经考察过了，又有人能作保证，我们就赌一把？”路希问道。究竟她有身份限制，许多事情只能由柏林出门搞定，她很有些不确定和不安。她并非不相信他的办事能力，而是，一直以来，作者笔下的世界对他们太不友好。 “赌一把。”柏林咬牙。“这已经是最好的机会了。” 可是后果呢？延昭郡主和柏妹妹极有可能被两人的突然失踪而牵连。尤其柏林是个侯府中还算重要的嫡子。此地临近边界，柏林又是郡主带过来的，想让她不被怀疑，简直不可能。皇帝派遣的护卫虽然不多，可总有几个。 总觉得，可能跟叛国罪之类的扯上联系。 即使清楚可能将要面对的种种质询和逼迫，这位胆大妄为的郡主也没打算罢手。最初，她确实是头脑一发热就接受了柏林的鼓动，但准备了好些日子，她已经想得很明白——这一条自由的路，值得尝试。 相处日久，她的坚定愈发令柏林感慨万分。联想到延昭郡主日后结局，柏林心生不忍。然而，没到那份上，柏林不能透露未来的讯息，只能略微提醒：若来日郡主有难，希望她也可早早选择这金蝉脱壳之计。 虽然自己和路希已经而且将要给她添许多麻烦，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盼她能够逢凶化吉，不要被太过责难。毕竟是忽然丢了两个人，毕竟他们还有叛逃外藩的嫌疑。 因此，最后，延昭郡主背着对事情真相一无所知的柏妹妹，向柏林提条件时，他毫不犹豫，一口应承。 “什么，”路希听他叙述有点惊诧，“她说她要亲眼 分卷阅读70 送我们离开？” 柏林肯定的点头。“我已经答应了。” “好吧，”路希叹气，“你的红颜知己，你说了算。” 柏林摸了摸路希的柔顺长发。“知己指的是你么。” 路希翻翻眼皮。“你觉得呢？” 初秋时节，枫叶将将变色，漫山遍野还是黄绿为主。站在夕阳的金辉里，延昭郡主眼睁睁看着路希和柏林上了一辆小小马车。隔了好几步远，她有点僵硬的同他们摆手。 “一路顺风。”她祝愿的声音很小，几乎是在默念。 此番出游，她屡屡见到两人在一块——就这婢女容貌，和柏林一道，虽难堪称一对绝佳璧人；但那种相似的气质，默契无间的言谈举止，谁能说他们不适合结为夫妻呢。 而一个礼教束缚更少的外藩，其实也包含了延昭郡主内里的心愿。所以，她才会这么不遗余力的帮助柏林和他的丫鬟。看着他们承载着希望离去，好似自己也被放飞回天空。 时间紧迫，路希匆匆向她投去感谢的一瞥。她真心实意的感激她。细细想来，作者笔下的女主角，其实，都不太坏。 延昭郡主支开侍从支开护卫支开柏妹妹才赢来的宝贵时间，可不容耽搁。马车很快便在向导的驱使下上了路。山路歪歪扭扭，七转八转，柏林抓着路希的手，替她打气，其实自己颇为忐忑。 准备好了充足的金银有有何用？要去的，是一个原主记忆里十分陌生的社会。书本上那些记载，碰到实际情况，能有多少用处呢。 他还要指望这个向导认真负责，不玩花样。经过大半个时辰还没到边境，柏林憋着一口气，不敢和路希说太多。眼见向导专心驾车、一路也不多话，柏林心里打着鼓，还只能小心向他询问一二，生怕打扰了他。 这种时候，他和路希的命可以说都在这位引渡者手里，行动要更谨慎一些。 路系也清楚得很，所以，一路上她尽可能闭嘴，只关注于倾听。 好不容易，向导开始提醒他们。“快到了。瞧，翻过那座山便是。这里守备稀少，我们但去无妨。” 仿佛即将呼吸到自由的空气，路希心情欢快了几分。她甚至对着柏林微笑起来，还小声在他耳边说：“看，胜利就在眼前。” 然而，痛苦的人生，在于刚看到的希望，瞬间遭到破灭。还没喜悦半刻钟，两人就发现，马车忽然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那位来自外藩的向导痛苦喊道：“不好，竟然有军队！” 路希小心掀开帘子一角，都可以看见流矢“唰唰”飞过。联想到两人曾经死于箭伤，她的脸霎时就白了。那样的苦，她可不想再受一次。 向导挥动马鞭，竭力奔逃，车子正猛烈颠簸着。柏林胆子更大一点，把头伸出去一半。“有官兵追击！” 天，。朝的边境守卫者骑马正缀在后面，距离并不太远。他们一边引弓搭箭，一边大喊：“哪里来的外藩贼子，停下，不然就全杀掉！” “啊——” “啊——” 那向导忙中出错，在山路急转之处加速过了头。两匹马拉着的车子，就这样冲下了山崖。猎猎凉风，夹着泥土的腥味，在山谷里横冲直撞。从后方赶上来的天。，朝官兵，目瞪口呆的望着追捕对象坠入深谷，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43章 传说大集合 哈雷彗星，七十六年回归一次。 然而柏林并不那么擅长历史，也不会费尽心力去探索作者这个故事定位于公元多少年。他只相信，在这黑暗的欧罗巴中世纪，宗教信仰和蛮荒传闻并存的年代，这么个极为明显的天启，在作者笔下不可能毫无意义。 那时，柏林压根没想到，女主并非因为这个天启大放异彩，而是依托星象变化引起的时间裂隙，突然降落到这个世界——简而言之，这位女主角是个穿越女。哦，反复穿越作者笔下世界的他，居然掉进一个穿越女的故事里来了。 偶遇女主角之前，柏林正匆忙骑马踏过泥泞破烂的乡间小路，身后还有着两个竭力跟进的亲随。夕阳西下，晚霞红艳，他却无心欣赏天边风景，挥着鞭一心提速提速再提速，颠得屁股都木了。而且为了减负，这位艺高人胆大的骑士先生甚至盔甲都没穿全——主要是抛下了沉重的金属锁子甲。 柏林·兰瑟斯，兰瑟斯伯爵的独生子，兰瑟斯城堡的男继承人，年轻的高帅富骑士典范，这，就是作者给男主角安排的新身份。柏林一清醒过来，就极力想吐槽这个姓氏——这种好像吸血鬼的家族名真是够了，如果让他选，他会比较喜欢邦德（这货简直无所不能）或者康德（不是那个一辈子没出过远门的乡下大哲学家而是缘于他读的一本奇幻《若星汉天空》）…… 柏林正在心神不宁的赶往另一座城堡，同样隶属于布里昂地区的奥尔温城堡，去拜访未来的岳父；当然更重要的、大家心照不宣的理由，则是去探望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路希·奥尔温。 非常幸运，这一次，他可以名正言顺的迎娶这位女配小姐。然而，依据作者那可鄙可恶的习性来说，他在和她结婚前，应该会被一位比路希“更有魅力”的女主截胡。 把原主的记忆搜刮一遍，柏林确信，自己跟那位奥尔温女士先前并无任何矛盾，感情亲如兄妹，所以，他才会很爽快的遵从父亲和奥尔温子爵的安排，同路希订婚。 按照一般发展规律，要推测后事不难——两人很可能就坏在这个“亲如兄妹”上，待男主偶遇女主后才发现真爱是怎么一回事继而爬墙劈腿移情别恋。既然如此，他就不要耽搁时间、浪费青春，务必抢在作者给他安排种种不利之前，光明正大的把心仪已久的姑娘迎娶回家。 他已经和兰瑟斯伯爵商议过了，并且获得了“父亲”的准许；现在得去奥尔温城堡表示诚意并敲定婚期。原本，这种事情父子俩一起前去最合适，不过柏林知道路希的所在后，只觉得片刻都难以等待，就先行一步，一路疾驰冲过去见情人了。 稀稀拉拉的农田转瞬被他甩在身后，又越过一条田埂，柏林忽然发现，左前方一间磨坊旁聚着几匹马，很不寻常的是，上面似乎还放着武器。那高高的麦草垛后面，闪动着几个人影。 中世纪的道路常常很不太平，马儿即将跑过去，柏林的身体不由自主提高了警惕。 “救命——啊——”他听见一个女声在尖叫。 “给我安静点女人，你这样的贱民，嘿，也就值得在草垛里让我们取乐。”然后是一个浑厚的男音。 持强凌弱的混蛋！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柏林脑子里轰的一声，本能的转过马头，朝那群人所在冲去。他很快便看清楚，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被 分卷阅读71 摁在地上，衣不蔽体，还在拼命的反抗，美丽的大眼睛里泪水满满溢了出来。她的身旁围着几个衣冠禽兽，从装束上来看，柏林已经搞清楚了他们的身份。 “哈，我记得，圣殿骑士的荣誉，好像是必须洁身自好侍奉圣父的吧。跟女人，还是强迫对方……你们这简直就是亵渎天主！”他定定神，大声喝道。 被一个陌生的骑士嘲讽，那几个圣殿骑士团成员不禁恼羞成怒，对望片刻，其中一个对柏林嚷道：“少啰嗦，这不过一桩小小的风流过错，回去忏悔就可以了。” 还真有傻子这么厚颜无耻的说出口来。柏林面上惊怒交加，内里却还算平静。“那，你们以为，我不会把今天的事宣扬出去？我可记得你们的面貌呢。奉劝你们，收敛一些，这附近的领地可不是无主的。而且，我听说，骑士团的仇家也很不少？” 正说着，柏林的两个随从也跟了上来。三人驱马，并排立定。人高马大身强力壮，又显然来势汹汹，顿时把那几个无赖骑士给唬住了。 他们互相对视几眼，明白这下子是讨不了好了。各使眼色，他们忽而一齐往自己的马跑去，匆匆上马，也不再和柏林三人多言，只顾灰溜溜的逃跑了。 “柏林少爷，这是怎么一回事？”随从安迪问道。 柏林随口把见闻和推测说了一遍，同时跳下马，将惊恐谨慎缩在地上的年轻女子给扶了起来。 见鬼，这一定就是女主角，能让他不假思索奋不顾身就飞跃来营救的、衣衫褴褛还能看出长这么漂亮——就是出现得也太快了吧，他还等着去娶路希呢！ 得了，不用多想。英雄救美的下一步，就是把美女带在身边预备发生感情。基本上柏林还是希望顺应正常逻辑发展。第一，他狠不下心把一个刚刚差点被人侵犯的可怜女孩子丢在事发现场；第二，故事大纲没准还着落在她身上呢。 不必解释太多，他表现出和善一点、要保护女主角的态度，她就无可奈何同意且期望跟着他了。于是，变成了三男一女同行。 他们一路并没有备用的马，所以，柏林不得不把紧张兮兮的女主角控制在自己胸前和双臂间。奥尔温城堡距离兰瑟斯城堡，说远不远说近不近，马不停蹄赶去的话也得半夜才到——这可不是正常拜访的好时机，更何况柏林·兰瑟斯的渴望是早日抱老婆，万不能得罪准岳父。于是，待天色黑得差不多了，他们便打算露营休憩一阵，待拂晓再继续赶路。 戏肉上得很快。繁星满天的时候，业已整理好衣服的女主角桑德拉就略显羞涩的走到柏林身边来。两人各自短暂而模糊欠清的自我介绍——女主语焉不详只说自己是从远方过来找亲戚而柏林仅仅道出姓名——之后，她收敛了一些震惊，毫不犹豫和沉闷的兰瑟斯骑士先生一起并排坐在草地上，盯着夜空发呆。 柏林的两位随从，则很知趣的各忙各的，完全没有来凑热闹的意思。 今夜星光灿烂，她又如此迷人——这么个情形，是要谈人生谈理想再发生点奸，。情？柏林不无戏谑的想。 两人保持了一尺的距离，彼此间却没有交谈。桑德拉偶尔偷眼看看他，小心翼翼、饱含深意。那目光有探究的成分。坦诚的说，即使没有冲昏头，受大美女这般注视，一般男人的自尊心也很能被满足。 突然间，柏林仿佛被电击中，大半身体都麻木了，然后，一种温暖亲切的感觉环绕了他。 一段故事缓缓往他的脑海流淌。这个女孩子，这个世界的女主角，竟然是，竟然是他的后裔。 这是一个穿越女的故事。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布里昂地区，兰瑟斯城堡的女继承人桑德拉回到阔别多年的祖宅，意外发现一口被掩埋数个世纪的井。就在哈雷彗星距离地球最近的时刻，受某种特殊力量的支配，她坠入井中，被拉扯到了中世纪。 在这里，真身穿越的黑户女主桑德拉遇到少许磨难，而后邂逅了自己的先祖柏林·兰瑟斯，两人同甘共苦，同进共退，甚至一起参与教会的十字军出征。她慢慢改变了他的狂妄自负、残酷冷漠，他们甚至一道为拯救另一对立教派的“圣女”而努力。 漫长的相处岁月中，她终于和他从同伴之谊发展出爱情，不再纠结于回家之旅。两人举行了半秘密的婚礼，甚至生下一个男孩。最后一场意外，她为了治疗他过重的伤势，不得不狠下决心，要带着他从井中回归现代社会。 依照历史的发展进程，为了不制造时间悖论，她唯有选择把襁褓中的儿子单独留在中世纪，托付给兰瑟斯家忠心耿耿的属下。在她和他离去后，这名属下为避免少主遭受打击陷害，将男孩隐姓埋名交予另一对贵族夫妇收养。 待到那位少主成年后，在国王举办的、一次决定兰瑟斯城堡归属的会议上，他勇敢的站出来，当众拔出了象征兰瑟斯家族力量的石中剑，才证明并恢复了原本的身份，赢回自己应得的继承物，即兰瑟斯的名誉和所有财产。而后，他就如同传说中的亚瑟王，摧城拔寨，建功立业，成就一世威名。 “同甘共苦，同进共退”。柏林咀嚼着这两个词，心里一片发凉：路希怎么就一点踪迹都没有；这段华丽的冒险里，他的未婚妻究竟哪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圣殿骑士团什么时候快成了负面词了??? 第44章 心急如焚 奥尔温城堡，子爵先生正在大发雷霆。他不甚懂事的幼子被仆人护在角落里，眼睁睁看着父亲拿着宝剑挥来砍去。柏林·兰瑟斯也很愤怒，但这种情况下，满心担忧的他还必须得先劝劝准岳父大人： “子爵先生，这样子无济于事。”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奥尔温子爵咆哮着。“那群北方强盗控制住修道院，没血洗没掳人没直接逃走、还能耐着性子跟我们谈判索要赎金就很不错了，我不能期待太多！可是这种危急情况下，大公的使者居然还是一副软绵绵的模样，敷衍塞责，实在可恶！即使、即使这小子万幸被他姐姐送出来了——” 柏林的后牙亦磨得“嗞嗞”响。将近中午，他刚来到奥尔温城堡，就听说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坏消息：昨天，路希和弟弟去拜访领地附近的亚伯特修道院，恰恰就遇上一群来自北方的“骑士”打劫。 据说当时匆忙间，路希只让仆人带着年幼的弟弟先跑路。柏林不禁想，这里，秉承“逃出一个是一个”念头的，会是他的路希吗？可是，不管怎样，基于她的立场，她所做的并没有错。但——路希自己还留在强盗占领的修道院里！ 那些强盗，明明理论上也是皈依了天主的 分卷阅读72 “骑士”，却丝毫不改往日的蛮横作风，依旧觊觎着修道院蓄积的财富，或明或暗，找各种机会便要打劫一番。而这一次，他们袭击亚伯特修道院，搜刮完金银器和粮食之后，没有马上把那些俘虏带走偷偷卖出去，而是选择了私下跟他们的家属谈条件：拿钱来赎买。 简直是什么脸都不要了！奥尔温子爵的上司布里昂大公派了使者去谈判什么，大半天过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那些野蛮的家伙，根本就不服布里昂大公的管束，圣父的光环也没能感化这些人的残忍之心。唯一的办法，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直接杀过去把他们砍了才好！ 问题是，己方武力值不够。单拧出去柏林这几个首领人物，勉强还能打一打。然而，那是一大群训练有素的鬣狗！另一方不过几只猎豹、带着少许下属，怎么能跟人家斗！ 若说柏林们的下属都是弱鸡，可算贬低人了。不过，大部分撑死也就牧羊犬的水平，平时来管理领地的平民还行，倘若出门打打杀杀，连装备都不齐全。 更何况，奥尔温城堡的大小姐还在他们手上，不能力敌，唯有智取！ 兰瑟斯城堡倒是个可以考虑的求援对象，奥尔温子爵清楚这点，早早的遣人去送信了。可惜柏林这个先头部队路上和信使错过，都没武装到牙齿就跑了来。要期待兰瑟斯伯爵积极调动手下赶来，恐怕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然而，这远水务必得等。 “别冲动。”柏林告诫奥尔温子爵，也告诫自己。“我们现在这些人马过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他自己都要按捺不住怎么办！把路希留在那一帮子恶霸手中，想想就比自己在火上烤还焦虑。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还有什么办法？“我们还要联系本教区的罗格大主教，务必周旋一二。” “我刚已经派人给主教送信去了。那些该千刀万剐的家伙！”奥尔温子爵又开始新一轮咒骂。 柏林紧锁眉头。“或许，我们需要直接去见主教，说明情况。” “但这里不能缺人坐镇。”奥尔温子爵回道。他毕竟是一堡之主，还得考虑领地的安危，幼子也需要保护，不能为了路希一人不顾一切。 柏林和这里的主教并无交情，自行赶去催促施压，未必有太多意义。“那，我也就陪着您在这里等候，明天一早，如果没有好消息，如果父亲的援兵还没来，我就先偷偷过去，探一探情况。反正，他们应该不认识我。决不能放着路希孤单一人。” 柏林的言辞毫无豪情，唯有悲壮。奥尔温子爵面对这位准女婿也是无可奈何，百般话语挂心头，却颇觉难以启齿。 “你……”奥尔温子爵叹了口气。“先去休息一会吧。” 在子爵的安排下，柏林也只得暂时去房间小憩一会。不知为何，也许是精神疲惫太过，这个身体竟然很快就睡着了，再次醒来，已是将近半夜。 城堡里的大小男主人都去睡了。柏林的随从之一安迪还在守夜。见他走出房门，连忙振作精神，应对少主人的征询。 “罗格主教已经遣人去周旋了，据说那位神父已和修道院里的一位首领接上头，了解到一些情况。那位神父能说会道，一直和那伙人套交情，现在还留在那儿；他甚至可以和外界通讯，不过传来的消息很简单，‘除非负隅顽抗，否则暂时性命无虞’。” 是了，他们这批人主要是为财。可性命无虞，也不代表路希有多安全。女人和男人不同，吃亏的情况太多太多。“还有别的吗？”柏林问道。 “很遗憾，暂时还没有更好的消息。”安迪回答。 那就要想想如何利用现有的局面了，或许这位神父也是个突破口。柏林思忖着。现在已经睡了个饱，他就该谋划谋划…… 紧接着，他被走道旁另一房间的哭声给吸引了注意力——是年轻的女子的啜泣。听起来颇为耳熟，啊，是桑德拉。 身体犹如受蛊惑般，他毫不犹豫的推门。只是试一试，居然就推开了。这女主角真是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啊。他一个箭步走到她床边，发现她的脸埋在枕头里，趴在那儿似梦似醒，还在抽噎。 “你怎么了？”柏林耐着性子询问。 桑德拉忽然翻过身，犹有惊魂未定，表情像是在梦游。她眼神迷离，嘴唇轻启：“我，我看到……高高的城堡下，寒风中飘着女子微弱的忧郁歌声，父亲几近绝望卸下盔甲、走入望不到头的黑色城门……他们在宴会上羞辱他，说要让他女儿怀上孩子才能还给他……受尽折磨后，她躺在情人的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 渐渐听懂她叙述的柏林额上冒汗，不由得握紧拳头。“你说的，是什么？” “十字军骑士，他们为非作歹，欺压忠良，为一己私欲不择手段……”桑德拉眼神空洞，梦呓道。 柏林狠狠抓住她肩膀，指尖发力，把她上半身从床上带起来。“你给我说得清楚一点。” “我……”被柏林那么一摇，桑德拉好像突然清醒过来。“啊”的大叫一声，神色说不出的怪异。 “我刚刚，怎么了？”她本来半眯着的眼睛睁得很大。“我，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你方才说‘十字军骑士’。”柏林咬字很重。 “啊，啊，我只是……”桑德拉揉揉眼睛，一骨碌自己坐好。“我听说了奥尔温子爵的大名，叫尤仑德是不是？奥尔温小姐呢，是不是叫、叫……” “叫什么？”柏林有些不妙的感觉，莫非女主角这是感应到了什么？！ “‘达奴莎’？” 柏林莫名其妙松了口气。“不，她叫‘路希’。” 接着他提出一个蠢问题：“你是在做梦？” 桑德拉望着他颇为紧迫沉重的脸，声音不由自主放得很低。“我想也许是的。我害怕那样可怕的遭遇重现……” “但他们并不是‘十字军骑士’。”柏林一字一句道。“即使是昨天威胁你侵犯你的那些混蛋，也不是。十字军迄今还在组建中。” “我想，是我的记忆出了混乱。”桑德拉嗫嚅道。 “记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我再解释一次，现在，这个年代，并没有十字军骑士团这样东西。”柏林越问越深。 桑德拉垂下头，沉默半响，才鼓起勇气，再次直视柏林的双眼。“我可以信任你么？” 柏林镇定的回道：“我是一个标准的骑士。” 忠诚，友爱，宽容，和善，温柔，维护弱小，一诺千金……他隐约知道这些后世的理解是溢美、是选择性挑出了最好的部分。然而此刻，他不惮于摆出这样的面孔，来听穿越而来的女主角给他可能需要的答案。 “其实，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来自于几百年之后。而且， 分卷阅读73 我是你的后裔，未来兰瑟斯的继承人。” “请不要急着否定我，认为我撒谎。我知道一些家族成员才能拥有的秘密，或许不一定完全正确，毕竟传到我那一代时，许多文字都屡次遗失了。我们的祖上是布里昂的铁匠，金与火的淬炼者，曾经深受一位女大公的赏识，甚至和她有露水姻缘。不过后来女大公成了王后，祖上又因为为国王立功被封赏、并娶了国王的妹妹，这才把这段故事隐藏起来。” “兰瑟斯家就是从那时崛起，到这时候大概近两百年。兰瑟斯城堡里有三条，不，两条密道，最近一条是在你父亲继承城堡之前恰好完工，那一条从卧室通往马厩。” “你祖父是个多情种子，曾对妻子不忠，还在自己的画像背面藏过情人的印鉴；他有个私生女，是彭巴蒂男爵的遗孀所生，或许因为你祖母暗暗行使了违禁的诅咒，那个女婴没活过三个月，你父亲只在他去世后才从书信中找到这蛛丝马迹，因而毅然烧掉了那些象征邪恶的可怕记录。” 桑德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把柏林惊了个够呛。他讶异于这姑娘的爽快利落直白坦诚，当然，在桑德拉看来，他定是被自己言语中各种准确的信息给震住了。 “你居然都知道……”他摆起一副严肃脸。“我会考虑你的话的。” 然后，他仍然关注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你说的记忆，还有十字军又是怎么回事？！” “我，曾经读过一部，《十字军骑士》，讲述一个同样名为尤仑德……父亲为了女儿遭到一群不要脸的恶贼侮辱伤害，最后父女殒命……”她声音越来越小。“不过，那个故事发生在波兰。” 冷静一点，柏林。他劝慰自己，这跟此处的历史并不相符。可他油然升起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女主角这里的一切……是作者在释放信号？路希所遭遇着危险……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所谓救援还有黄金时间呢！反正，最坏的，要死就一起死。在无论那个选择都无法判断更有利的情况下，他就搏一把吧。 不要犹豫，走！ 柏林当机立断，气势汹汹冲出门去，留下桑德拉一脸茫然。他不甚客气的叫醒了奥尔温子爵，剖析一下情况，匆匆说了遍自己的计划。在半逼迫半恳求获取了这位准岳父同意之后，他随即嘱咐了安迪几句。他不理会属下的苦心劝告，不顾夜色深重，骑上马奔出城堡，迎着晚风，一头扎进了未知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铁匠的梗,来自《尼伯龙根之戒》电影版 奥尔温这个姓，来自《马比诺吉昂》。当然我没看过这一部，仅读过相关的一段童话而已——安德鲁朗格《淡紫色童话》 关于中世纪的故事，受了《禽兽不如的穿越女》的许多启发，感谢感谢！ 第45章 紧急救援 和尤仑德奥尔温定下的计划，柏林完全把自己生死置之度外。破釜沉舟，他浑不在意。兰瑟斯继承人的安危算什么呢，他只要路希。如果她不能平安，那，柏林兰瑟斯就没有了生存的意义。 苦苦等候恐怕不会等来事情的转机，即使这一个路希和原来的并不一样。他在桑德拉身上看到的、故事的大纲中，并没有路希的一席之地；而桑德拉随即做了那样意味深长的噩梦——或许这些都是在点醒他，他的未婚妻有极大的风险会遭遇不测。 他绝不能坐以待毙。等有兰瑟斯伯爵的援助后再行动，很可能错过时机。他不应该放过一分一秒。 让奥尔温子爵准备和兰瑟斯伯爵出动大部队强攻；作为幌子，还需催促大公那边继续施压、谈出一个更低的价格以释放俘虏。而柏林自己，则要设法接近被强盗们控制的修道院。 揪着一颗心，天方破晓时，他已在亚伯特修道院附近的茂密林子里转了好几圈。拴好马驹，藏好铠甲，再往尘土泥巴里稍微滚一滚，柏林装扮成一副完全无害的乡下愣小子模样。接着，他弄了点新鲜水果，装在篮子里，貌似无知的前去“探查”。 柏林是幸运的，走近修道院时，他遇到了比较和善的一位。那位北方“骑士”只利落的抢走了乡下小子手里的果篮，并没有打算伤害他的性命。而后，某个神父在旁边另一位骑士虎视眈眈之下，依然叫住了他。 “我需要这个乡下小子，来给我帮个忙干点活。”神父提出来。 “那种蠢东西有何用？”全副武装的骑士把柏林上下打量一番，放下警惕，轻蔑的道。 “蠢东西才好，不会问东问西，刺探秘密。”神父非常直白。“我整理那些东西劳心费力，要个人打杂。” 于是在神父的主张下，柏林就这么轻松混进了亚伯特修道院。他被神父领到一间堆满箱子的仓库。他很“老实”的遵照神父的指示，搬东西扛重物，扮演着木讷愚钝，罕有怨言的角色。 神父对此很满意。然后，他开始试探柏林。两个奸细很快便确认了彼此“身份”，于是皆大欢喜。 “听着，我本不是这个修道院的一员，被罗格主教派遣来此，现在也被暂时扣押了。虽然我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但这里的神职人员不少已经遭难。另，几位有身份的人也陷在这儿，状态很不好。他们想拖延时间搜刮埋藏起来的财物，需要那些人质；更贪婪的某些家伙甚至还抱着些希望，借机索要赎金。我必须帮助他们，你听得懂吧。” “我明白了，神父。” “那，接下来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你看起来身强力壮，傻大个，有些事情你一定得做好。关于这个秘密地道，入口……” 柏林此刻无心去反驳“傻大个”这个糟糕的称谓——这证明他演技了得，连可能的己方队友都瞒过去。这个时候，敌我虽分明，能不在敌对阵营里暴露身份，对缺少武器的自己也是一种保护。 “我听说这里还有一位奥尔温小姐，她……还好么？”他终于问出这个提心吊胆的问题。 “你说你是兰瑟斯堡的人，哦，和奥尔温堡有婚约的。”神父捋捋胡子点点头。“她真是个聪明的女人。” “啊？” “那些家伙可不是善茬，把她作为人质关了起来等赎金。某个色胚伺机骚扰她和另一位乡绅家的姑娘，首领本来也睁只眼闭只眼；不过她和他们周旋，还扯上了我当挡箭牌……只可惜另一位姑娘没那么幸运；她坚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刚烈得委实令人敬佩，可撞得一身是血，伤势太重已经失掉了性命。” 柏林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至少，到目前为止，路希她还平安活着。 “那我们该抓紧时间行动。神父你刚刚说的，地道通往哪里？” “我并非初次来亚伯特 分卷阅读74 修道院，但也只听过那传闻，具体细节也不清楚。那样隐秘的地方，应该有图纸的。但是目前还没找到。”神父一脸为难。 柏林深吸口气。距修道院被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不能让路希一直在困境中苦苦等待。他不能畏缩不前。“别管那该死的地图了。我这就下去，四处找找看。你确定对方不知道地道的存在吧？” 神父面露担心。“你一定要冒险？” 柏林的回答铿锵有力：“面对穷凶极恶的敌人，我们的筹码越多越好。” ——其实不然，他想的是，他只要能和路希在一起就好。 修道院地形并不复杂，囚禁路希的房间却和强盗首领离得很近，根本就不容一个刚刚到此的乡下小子靠近刺探。柏林唯一可以寄希望的，就是神父口中的密道。 他从未如此渴望男主角真的幸运光环附体。 走入未知的地道，扫过未知的门，凭着直觉，他来到了这一处。柏林摒住呼吸，站在黑暗的狭间，烛光在手中颤抖，背后是漫漫阶梯。 而后，他的愿望实现了，作者终于给力了一把！打开来的，果然就是路希所在的房间！ 正焦虑着走来走去的路希，则被推开的书架后面突然伸出的一只手骇得不轻。直到她看清楚柏林的脸，心脏一瞬间几乎停止了跳动。 “我的天……真的是你？！” 柏林看着路希面颊微红，呼吸急促，冲上去一把抱住了她。 “亲爱的，路希，别害怕，是我，真的是我。我来了，我来了。” 再会的种种心情激荡，两人都觉得用语言沟通是如此之无力。唯有紧紧拥抱，才能宣泄一二。 而对上一次分离的不幸与无奈，两人此时都失去了谈论的力气。想怎样诅咒作者？停一停先，把眼前的危机问题解决比较重要。 耳鬓厮磨间略交待下各自身份，两人的话题就移到了修道院现今的形势上面。 “他们现在的目的，主要还是搜刮这里的财物，控制我们是给清理打包争取时间；当然，如果合适，多拿一笔赎金也很好。”路希把自己了解到的一切尽可能言简意赅的描述一遍。“我能借着天主之名抗拒他们的过分骚扰、没吃太多苦头，主要是因为他们的首领多少还有点信仰。” 柏林轻轻拍着她的背。“你做得很好了……” 路希打了个冷冷战，咬咬牙继续道：“亚伯特这儿修道士们敛财有术，便是他们不值得天主眷顾的‘罪证’，因而被肆意处死；然而主教派来的神父表现得足够纯洁，所以他们对他勉强还算客气。但如果发生混乱，首领也未必能管好他各怀心思的部下。而他们，不惮杀人，任何人。” 接下来，路希却给了柏林一个巨大的惊喜。“这间屋子恰好是修道士们的备用书房之一，所以，我弄到了这里的密道地图。只是，这些密道从内部锁死，我无法从这个房间里打开。” “那正好，我已经帮你打开了门。”柏林大喜过望。“我这就带你走。” “从阁楼上飞下去？”路希咯咯笑起来。 危难时刻她还能开玩笑，其实，他也很高兴。“没问题，我有信心。” “算了，不开玩笑，实际点。你或许已经知道，密道都在修道院里打转，并不能通往外面。” “是的，我大概有点印象。”他答道。 路希弯弯腰，低头把藏在靴子的羊皮纸抽出来，递给柏林。“你打算怎么做？” “但是躲藏一下，还是可以的。”他端详片刻，得出结论。 “他们监视很紧，隔不了多久就会来看我，很容易发现我失踪。”路希提出自己的顾虑。“一下是多久？” “足够我们一起殉情了。”柏林斩钉截铁。 “你呀……”路希呲牙。 “哈，我没这么悲观。即使我不在乎自己，也要保护你的安全。你不要怕，先在这里等一等。我去放点火，在周围制造混乱。声东击西，拖延时间，再等那些援兵到来。” “你不担心他们押着我转移？” “所以，混乱的位置要远离你这儿，还要显得非常容易解决。”越说柏林越有了点自信。“这样，他们的首领才会把重点移到那些地方，暂时关注于解决小问题，甘心分散人手，而不是嗅到危险、立即决定撤退。然后，我要造一个你从房门逃离的假象。” 有人把事情都想好，路希深表赞成。“这里的门在外面锁住，他们知道我手无缚鸡之力，因此守备也很松，有时甚至没有人看管。” 她仔细回忆了下。“这个时候，晚饭快要来了……” 柏林忽然担忧的看着路希，她会意，粲然一笑：“囚徒的伙食是很差，他们也不希望我有多余的体力。没关系，我意外发现修道士们有点窖藏，搜到后决不亏待自己。我才不会低血糖晕倒。倒是你？” 柏林摇头。“我也做了准备，没关系的。” 两人对视一眼，当即行动。路希猛力捶着门，大声喊道：“有谁在吗，有谁在吗！” 许久才有人慢吞吞应声。“女人吵什么，本大爷还没吃完饭呢！看来你是还没饿够？” “窸窸窣窣”的开锁声响起，柏林瞅准时机，待那个不耐烦的家伙走进屋来，猛的从门后冲出，对着他脑袋就是一下；再把他拖进来，掩上门。柏林发现，手心都是汗。 比起曾经那个在未来世界混得风生水起的黑客，自己好似退步了些？大概是因为，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在乎身边的人吧。 路希和他走进黑黢黢的密道，慢慢摸索，找到一个小小角落。柏林指着对面的岔道。“我从这里，速去速回。不过，要是援兵到了，就有可能耽搁久一点。” “惟愿你平安。”路希向他举起一把匕首。“你还需要武器吗？” 柏林愣了愣。“正准备想办法找一找，这个倒真没有……你从哪里弄来的？” “有神父帮忙，他们没搜我的身，一直藏在靴子里。”路希垂下头去。“我也不希望用到它自尽，因为，我那时还没见到你。冥冥中，仿佛有种声音在提醒我，坚持一下，坚持一下。我并不想像之前那个可怜的女孩子……” 柏林沉默半响，道：“匕首，还是你拿着吧，多少也能防身、又或者拖延一点时间。但，千万不要委屈自己。放心，若是那样，我一定不放你独自离开，务必跟着一起走……去到下一个世界。” “你的誓言真动听，不过，千万不要成真啊。”路希在黑暗中苦笑道。 两人不得不挥别对方。路希老老实实待在原地，安分等候他的归来。她很清楚，以自己的身体素质，她在这儿、这个没有异能的冷兵器时代，根本就帮不上忙。 压抑不住的胡思乱想纷纷冒上心头。 分卷阅读75 这样那样，这里那里……时间好像变得无限长，又好像变得无限短。寂寞孤单的黑暗中，她甚至不得不熄灭了微弱的烛火。似有似无的风声划过她的耳畔，应和着清浅的呼吸音，仿佛在拍击着涟漪不断的心湖…… 直到一束光明冲破了死一般的宁静，路希被晃了晃眼睛，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 紧接着她被抱了个满怀。柏林的呢喃絮语敲打着她的鼓膜，在她脑海掀起阵阵风浪——“兰瑟斯伯爵，还有奥尔温子爵，他们的援军来了；那些人匆匆败退，我们安全了。” 她来不及说话，就被两片嘴唇堵得死死。牙齿和舌头遭遇了热切的袭击，他缠得她全身发软，气喘吁吁。 拥吻良久，柏林终于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嗓音拖得温柔绵长，仿佛能滴下水来。“路希——” 路希涨红了脸。“这里，好像不是很合适的地方。”太黑了。 “没关系，在这里你是我的未婚妻，名正言顺，没有谁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他眨巴眼睛，说的话简直跟她完全不是一层面上的。“还有，这里不禁未婚夫妻亲热的……” 路希起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定定神还是捋清了他的话，不由嗔怪道：“这才刚刚平安，你又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想到骨头缝里去了。” 路希忍不住捶了他一下。柏林几乎是把头都埋到她脖颈间，轻嗅慢吹。“我真的很期待英雄救美的后续啊……” 第46章 劫后庆祝 英雄救美，后续，大概就是以身相许……路希觉得脑袋很热，特别热；脸蛋很红，特别红。她希望控制自己不要发出那么奇怪的呻，。吟，但她又觉得，不发出点声音来，自己仿佛会爆掉…… 对奥尔温小姐的营救行动成功的第二晚，一颗饱受惊吓的心刚刚平复，她就在自己卧室迎接了迫不及待的未婚夫。 那个急色鬼，一进门就对着她啃啃啃，还要宣称她的父亲已经默认此事、不会有那等没眼色的人跑来打扰云云。躁动不安，毛手毛脚，动作夸张；不过对她依旧非常有效，几乎把她揉成了一团浸满了水的棉花。 ——简直像青春期的毛躁小伙子，她以前怎么会认为他经验十足呢！确实，前面的部分他做得很好，起舞的指尖挑得她思绪乱飞，腾云驾雾，一度心跳突突濒临崩溃边缘；而后，她在剧痛之下作出唯一的反抗，居然就把他给吓退了。 咳咳，不仅吓退了，还……那啥没忍住。 路希有点愣愣的盯着被他弄脏的床单，又瞧瞧气呼呼扯着被角背过身去的他。嗯，从某种角度来看，他还蛮照顾她的……这是从技术水平尽量避免未婚先孕？虽然从正规医学理论上来说，依然不靠谱。 不过万一真的怀孕怎么办？路希不是没想过。中世纪的医疗条件再差，也未必就会倒霉到主角头上。她也算想通了，到那时，万一真的生不如死，就让柏林一剑刺死她算了…… 胡思乱想着，她就呆呆望着柏林浓密的头发。他颇不服气，肌肉紧绷，声音闷闷的。“都怪这个身体太没经验……” 路希莫名其妙有点好笑，爬过去贴紧他赤～，裸的背。“我就喜欢这样的。” “哼——”柏林忽而转过身，拉开她的环抱的手臂，袭向她温暖柔软的胸口。 “哎，你，别……”直截了当的吸吮太过刺激，她马上就只能缴械投降，弓起腰脊任君摆布了。 夜还很漫长……他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不对，是一雪前耻。 路希是真痛……但是过后又有种奇异的心安，真的，和以前感觉不一样了。 大约只有和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才会有如此强烈的仪式感吧。 还有得偿所愿的幸福感，看柏林餍足的脸色就能深深体会这一点。 天亮的时候，能借着晨光看看他的睡颜，心胸显得格外充实饱满。仿佛，她不再畏惧世界的任何挑战。 大概兰瑟斯伯爵和奥尔温子爵感慨他俩劫后重逢，又巴不得两人快些成婚，根本就不去理会这小两口一间屋子一张床睡觉的问题，甚至直到中午才打发人来送吃的。路希也就指使柏林厚着脸皮接了餐盘。不过他俩已经累得差不多，午饭也不可能到床上解决，索性粘粘糊糊的蹭到小餐厅去了。 草草吃过饭，他们就发现柏林的近随之一、安迪很没眼力劲的凑过来了。 其实嘛，他来也是正事。安迪对着柏林，继续汇报兰瑟斯堡和奥尔温堡联合出兵后续，北方强盗的逃窜结局，主教和大公的严正谴责与无力追捕等等等。 接着，他提到了一个重要人物： “您打算怎么安排那位桑德拉小姐，一起带回兰瑟斯堡？” 他还很有怜惜之意的补充道：“她非常关心您。” 桑德拉，小姐？路希奥尔温的记忆里怎么就没这号人物？路希对柏林飞了一个眼刀。“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安迪适时的退下了。柏林拍了拍脑袋。“抱歉，只顾着你，忘记提一提她了。” 这种态度还不赖，路希暗暗表示肯定。只听柏林说道：“她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来自二十世纪的穿越女，柏林兰瑟斯的直系后代。” 路希大张嘴巴：“你难道不是男主角……不对，作者在上，你真和你的后代凑对儿？” 柏林颇为无奈的点头。“我收到作者的大纲，的确就这么回事。” 他把自己“瞥见”的未来和桑德拉对自己的坦白彻头彻尾交待一遍，听得路希啧啧称奇。 “果然我又是个炮灰……大概，按照作者的原剧本，是要在修道院不堪凌，～辱而自杀，好让你忘却旧爱而受新欢吸引。结果，我竟然回来了。哈哈，幸好这个路希的命被我、被我们捡回来了。”她心有余悸的抚着胸口。“好险，好险。多亏你那时候来找我。” “还要多亏你坚持了那么久……”柏林沉思道。“所以，我觉得，也许，这一回作者暗暗在帮助我们？本来，柏林兰瑟斯自以为冷静沉得住气，还犹豫着何时采取行动，被桑德拉的噩梦一吓，才意识到危机迫在眉睫，才毅然不顾一切赶往修道院。” 心情变好的他，居然也会有为作者开脱的心情。柏林不无自嘲的想。 不过路希很有些后怕。“原来她还提醒过你。呃，我现在就想见一见她。” 见一见自然没什么不可以。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奥尔温堡正在恢复安宁，即使采光欠佳、略显阴暗的塔楼，在平安回归的人眼中也可谓古朴沉稳。路希和柏林携手会见了桑德拉，一面隐晦的表明感谢，一面询问她的计划。 “其实，我们也是从‘未来’过来的。”路希略去了穿书或者穿坑这种更荒谬的说法 分卷阅读76 ，只和女主角道出自己和柏林现代人的身份。“不过，只有灵魂过来了而已。” 桑德拉大为讶异。“怎么会这样……也太神奇了。” 他乡遇故知的人交流，总是兴致颇高。桑德拉是某知名高校毕业，研读历史军政，也将兰瑟斯家族的一切铭记于心：“我的祖先柏林兰瑟斯他曾经参与十字军征战，深受战友爱戴；他积攒许多人脉，为他儿子将来的事业打下了基础。可是关于他本人，留下的信息却不很详细，只知道他早早病故，很可惜……” 桑德拉表达得比较费劲，她反复说，她期望如今穿为历史人物的他们，不要被已知的历史左右；他们既然活在当下，遵照心意来就好。 至于她自己，一个真身穿越者，则希望回到兰瑟斯城堡，找到那口井，以及回去的办法。 柏林还能怎样？路希都掀了他俩一半的底，他也就剩欣然同意的份了。 两人回到路希的卧室，路希就忍不住道： “今天一看，我觉得，桑德拉她果然是女主角呢。” “怎么说？” “那么耀眼，脸蛋身材气质都是一等一的好。”路希有点气馁。“难怪我只能当女配。和一个古老家族的女继承人比，我简直——” 柏林忙劝慰道：“不，我觉得你也很优秀……” “唉，人家是得天独厚、千挑万选的。你想想，她是真身穿来的，也就是这个时代的黑户，毫无背景关系，仅凭着能力，就能在这种不乏混乱的时代站稳脚跟，成为你信任的战友，和你并肩毫不逊色，并赢得他人尊重。没错吧。她还历史和军事高校毕业，练过马术，能游五千米；最重要的，特别漂亮。” 路希强调道：“难怪你最后会对她死心塌地。” 柏林简直哭笑不得。“别瞎说，我喜欢的一直是你。” 这种程度的嫉妒抑或羡慕，于柏林不过一个小插曲。接下来还有很重要的事，他没法把心思都放在桑德拉身上。既然历史，或者说大纲既然已经改变，他就要尽快落实，不要让煮熟的鸭子都跑了。 那便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把路希娶回去再说。这才是自己的初衷！ 对于柏林又一次的郑重请求，奥尔温子爵和兰瑟斯伯爵自然是很赞同的——两位领主早就在琢磨这事了。虽说好事多磨，也得要赶紧成事才行。在柏林看来，些许瑕疵和遗憾，在潜在的、作者那巨大坑人威力之下，都不算什么了。 他耐着性子听着双方父亲商量“我也盼望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但是因为这次行动增加不少损耗，还要协助主教安抚修道院”“太仓促了，一些远方的宾客恐怕很难赶来”“赶时间的话当下季节人手有点不足”“可是要再拖延也不妥”“我还指望他们尽快生下兰瑟斯的下一代继承人哈哈”。 其实只要找个教堂就行了呀喂！路希闻言在背后吐槽。 “我宁愿先宣誓成婚，宴会仪式可以放在以后、择期补办一个更盛大的。我和路希已经商量过，她也同意。”柏林向兰瑟斯伯爵吐露心情。他实在是担心夜长梦多。名分能早日确定，也是给他和路希吃定心丸。毕竟，还有女主这么个变数存在呢。 “不用担心不隆重，有布里昂大公和罗格主教来观礼赐福就够了。”路希则这么对奥尔温子爵说。 “这个当然！” 于是，简单的婚礼就顺利举行了。两位高兴的父亲还是费了好些力气，尽可能请来了一些德高望重的贵族长辈。这场联姻，算是完成了一大半。 真的非常简单。奥尔温堡小教堂布置得庄严而肃穆，高高的拱形窗里投射下温润阳光，亲朋好友欢聚一堂，坐下来静静聆听着主教以及布里昂公爵长长的结婚致辞。 路希披着白纱站在在罗格主教面前，跟着柏林宣誓，只觉得达到了另一种圆满。 好歹，也是合法夫妻了。衣服什么的，不合喜好没关系；仪式什么的，不够浪漫没关系，场景什么的，不够宏大没关系。辗转流落那么多个世界，依然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接受那些熟悉或陌生的祝福，已经很好了。 罗格主教还带来了另一个不太妙的消息，其实，这才是兰瑟斯伯爵和奥尔温子爵最终同意两人速速结婚一切从简的终极理由：本地的十字军征召业已开始，大主教和宫廷都盯上了兰瑟斯堡。 从国王开始施压，而布里昂大公跃跃欲试，而尤仑德奥尔温和他的亲家么，都充满骑士的荣誉感，两位一起摩拳擦掌，预备催促着柏林出征了。 据说，布里昂隔壁领地的莱曼公爵早就采取行动，两个月前都出战了。而因为邻居初战不利，国王为了这次声势浩大的东征，开始督促先前一直作壁上观的布里昂大公行动。甚至，才几天时间，连先前一些行为不端的骑士、包括犯过错的圣殿骑士和某些北方骑士在内，又再次被天主谅解、并纳入麾下了——真是令人惊叹！ 罗格主教说得冠冕堂皇：“征服异教徒，才是教会最大的目标。同是信奉天主的，自己人的力量务必要争取。” 所以说，出征一事势在必行。当然，依照两位父亲的秘密指示，柏林除了要勇敢为天主的信仰而战，还要设法打击报复某些恬不知耻的恶棍。 “不带这样的吧。”新婚当晚，得知出征确切讯息的路希不免哀嚎。 时势使然，他们想平静过日子可真难。 “作为兰瑟斯堡继承人，布里昂大公的得力干将，责无旁贷。”柏林模仿兰瑟斯伯爵的语气和表情，惟妙惟肖。“别太担心，也许，这是个机会。” “请解释。” “你想，剧情惯性太大，我们已经答应桑德拉，留在城堡钻研穿越回家的法子。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若一直留在兰瑟斯堡，万一某天被她带到井里、跟着回到她那个二十世纪该怎么办？” 他总结道：“避开一下，未必是坏事。” 新婚第七天，布里昂的十字军团就集结完毕——消息传来，前方特别缺人。柏林不得不挥别了路希。他只带着随从安迪，全副武装混在人群中。他满心想着装装样子，就找机会早日掉头回家——这种旗号很大组织松散的东征是什么结局，作为现代人的他自然心里有数；而打击报复那些卑劣的‘队友’，则并不急于一时。 熟料，这批十字军团走出布里昂领地没多久，就遇上一场硬仗，对手么，根本就是不算是异教徒，而是同样信奉天主的、另一教派的王国边境队伍。在那里，领头的是一名女子。 弗朗斯的圣女，伊德。 作者有话要说： 圣女登场XDDDDD 第47章 圣女登场 十字军团，顾名思义，应该是由教廷组织、以全能全知的天主 分卷阅读77 为唯一信仰，誓要讨伐那些邪魔异端的团体。有共用敌人在前，主要矛盾掩盖次要矛盾，所以，教廷暂时可以接受一部分心思不那么纯洁、行为不那么端正的教徒，结成统一战线，一起对付异教徒。 然而，更多时候，这一军团实际上是各个势力争夺土地和财富的工具。如果有需要，他们并不在乎把隶属同门的教徒洗劫一遍，理由么，仅仅是对方对教义的理解和己方稍稍有所差别。 为了一丁点不同意见，同样衷心信奉天主的人们毫不客气的打得头破血流，争个你死我活不在话下。在某些人眼里，是因为信徒们坚持正统太过极端；而另一些更清醒的人却明白，这其实是双方高层有着严重利益冲突的缘故。 譬如，现在正在交战的两个王国，布利登和弗朗斯。布利登征召的十字军团向东开拔，名义上朝西边的异教徒聚集地进发，途中势必要经过弗朗斯的富庶之地。于是，布利登国王，借此东征的机会，敲定了侵占弗朗斯领土、掠夺弗朗斯财富的计划。 计划由来已久，而且实施了好些年头。迄今弗朗斯某些地区还被强占着、必须向布利登国王交税呢。被侵略的弗朗斯民众也不甘示弱，纷纷站起来反抗。前些年，弗朗斯的新国王顺利即位，都还要多亏了一位带领乡亲们反抗侵略者的平民——圣女伊德。 这位乡下姑娘伊德，虔诚而负有感召力，拥有乡村教士们的大力支持。当布利登的骑士们跑来骚扰弗朗斯乡民时，她偶然被人推出去、站出来，举着火把和旗帜呼唤大家一起打跑坏蛋。这个幸运光坏附体的女孩，凭着一腔热情，运用尚显幼稚的军事智慧，居然赢得了一场又一次胜利，甚至帮助弗朗斯的王位继承人夺回一半领地，替他减轻极大压力，促使了国王的即位。 伊德也因此深受普通民众的爱戴，被崇拜她的乡民们成为“圣女”——包括一些乡村教士也乐于为这姑娘的事迹作宣传，即使她目前还没获得教廷官方的圣徒认证。 如今，布利登的十字军又要经过弗朗斯的地界，自然在边境和对方的军队产生摩擦。前些日子莱曼大公带队，就被打了个落花流水，惹得布利登国王勃然大怒。因此，布里昂公爵的任务之一，就是干掉那些不识好歹的弗朗斯人；而后，才是继续东征那些遥远的异教徒。 蝗虫过境。若要柏林形容，他心目中的这些十字军就是这么个模样。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在军中混，组织纪律差，小山头林立，除了搞破坏搞掠夺之外，样样不在行。这么一群人，面对有着圣徒那般高洁勇敢的榜样、一腔热血保家卫国的弗朗斯边境守军，实在有点不够看。 布里昂大公的军团铩羽而归。当然实际上他并不能真正归去，布利登国王有命，公爵也还好面子，须得继续设法强攻。 遭遇的阻击力度非常大，这令布里昂公爵十分恼火。已经过去半个月，双方几次交手，布里昂来的十字军都没能讨了好去，迄今被拦在弗朗斯边境线外止步不前。连柏林这种打定主意浑水摸鱼意在偷懒的，都被逼着去前方冲刺几回。 “唉，弗朗斯那些混蛋，竟然一直挡着我们，简直比那些异教徒更可恶。”营帐里，布里昂大公捏紧了马鞭，正气得吹胡子瞪眼。 一个有着典型坏蛋面孔的圣殿骑士出谋划策：“大公阁下，我们的人手不足，不能硬抗了。” 布里昂大公斜睨了他一眼，怒道：“你还有脸说，就是你们圣殿骑士团最没用，装备精良却纪律松弛，不服指挥，老是拖后腿！对方多几个人又如何，都是连马都没有的农民，竟然棍棒加弓箭就把你们这些胆小鬼给给打退了！” 被大公一番训斥，圣殿骑士先生敢怒不敢言，还要继续说：“主要他们是依靠一个疯子般的乡下女人……” “一个女人都比你们强！”布里昂大公咆哮着，踢翻了角落里的坛坛罐罐。 正在营帐外准备入内的柏林被里边的声音吓了一跳，旋即决定继续等候，免得撞上枪口。 圣殿骑士也咬牙切齿。“我们要好好筹划，阁下。这个女人，虽然狡诈，但是很受器重，甚至那些弗朗斯农民甘心把她当领袖。如果能够除去她，一定给那些蠢笨家伙的精神上很大打击。” 把圣徒当作突破口，这种谋略没有问题。柏林暗暗肯定。不过，己方是卑鄙下流的无耻骑士，对方是反抗侵略者的民族英雄；他心中的天平，其实是倾向后者的。 “……我们可以贿赂附近的主教，散播言论，告诫那些愚民，这个女人实际上招摇撞骗，根本就不是什么圣徒。我们还要争取弗朗斯宫廷的支持，彻底揭发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原来是反间计，柏林默默为那个叫伊德的姑娘捏了把汗。这听起来，很容易凑效。这个时代，那些为了利益的人，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即使，让他们出卖自家的英雄也一样。 也不知布里昂大公是怎么采纳这一策划的。第二天，柏林却接到大公面授指令：率队突击，再次强攻弗朗斯边境防线。 “我已把那些胆小的家伙撤了下来。”布里昂公爵亲切的拍着他肩膀。“轮到你去立功了。” 柏林真是哭笑不得。当然，当着大公的面，他还是要表示自己必然不惜浴血奋战，以全兰瑟斯堡的威名。 见鬼，他才不需要那劳什子威名呢。 被赶鸭子上架的柏林叮嘱安迪紧紧跟随，领着大队人马竭力冲锋。两军对垒，绝非儿戏。就算是为了保命，他也不能退缩，须得往前方进攻进攻再进攻。被狂热席卷着、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挥剑战斗之时，他猛然注意到，正前方稍远处，一位特殊的身影。 如果自由女神有原型，那也许就是她那样的吧。女性的娇弱被盔甲包裹着，露出的线条充满了坚毅感，她举起弗朗斯的旗帜，高喊着： “为了我们的家园，为了我们的祖国——” 她身手矫健，骑术精湛，在乱军中奋勇杀敌。虽然臂力不够，杀伤力颇为欠缺，但圣女身先士卒，很能鼓舞士气。弗朗斯的军队气势如虹，逼得布利登人步步后退。即使柏林尽量整合部署，却拦不住这支心思不齐的杂牌军丢盔弃甲、各自奔逃。 这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却成为了她的最后辉煌。然而柏林是后来才彻底清楚这一点。此时，他为了殿后，拖在了勉强扫尾的后卫队伍中。一小股追击者跟上，他率众回击，纠缠中，旁边的笨蛋骑士胡乱抢攻，他被长剑砍中了一侧肩膀。 真乃猪一样的队友……柏林突遭剧痛，险些坠马，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继续奔逃。刚赶回营地，失血过多的他便晕乎乎摔了下去，幸而安迪飞身救主，接住了他。然后，他彻底昏死过去。 分卷阅读78 再次苏醒，他已经回到了兰瑟斯堡，回到了自己的新房，拥有了路希的悉心照料。她双颊红得简直不正常，眼睛里都是血丝，正盯着自己，慢慢说道：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柏林张张嘴，发现说话是如此费力。路希弯着腰，给床榻上的他喂水。温水滴到他皲裂的唇上，再一点点润湿他的口腔。他静静听着路希絮叨：中世纪的医疗水平不太高，她也拿不出更好的法子来，倒是女主角桑德拉懂一些护理知识，帮了许多忙。 “值得钦佩的女人。”路希说道。“你的后裔真了不起。” 柏林休息许久，终于能慢慢说完整的话了。“我很感谢你，桑德拉。” 路希猛然回头，发现女主角赫然就站在房门口。桑德拉苦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凑到他床边，问道：“你感觉怎么样？没有药物，我只能依靠口服补液和物理降温法——你之前肩膀受伤，失血很多，再加上感染，连续高烧，我几乎以为你要救不回来了。好在你迷迷糊糊的时候，竟然还能够配合。” 柏林费力的摸摸自己的脑袋。“我似乎在做梦，在河里挣扎，除了浑身湿透，便是不停的喝水喝水……” 路希握住他的手，面露欣慰。“也许这就是你配合‘治疗’的原因，一个恰到好处的梦。好啦，两个月的时间，给布里昂大公的面子已经很足了。战场刀枪无眼，危险得很。你都受过重伤，最好就是继续疗养，不要再去参与十字军们的闹剧了。” 她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的补充道：“实际上，兰瑟斯伯爵也认为你不该继续出战。他认为……这么危险的话，你至少得先有继承人，最好还不止一个……” 柏林一时无语凝噎。这父亲，看上去好通情达理么。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桑德拉也跟着路希点头，深表赞成。不过，她有些忧虑的提到了另一件事：“你休息了大半月，前线倒是发生了不少事，最重要的，莫过于弗朗斯的‘圣女’伊德被布利登军队捉住了。” 她顿了顿，道：“身为现代人，你们应该能够理解，我非常、非常想救她。” 作者有话要说： Britain & France 贞德真是悲惨……看过米拉·乔沃维奇的版本，虽然立意有些混乱，但煽情得一塌糊涂。我深深感觉到圣人的魅力……Jesus 在战场上，冲锋是信仰，也是无可奈何。混在队伍里，不往前冲就容易被后方踩踏，掉头更容易被当做敌军给砍。好吧队友看着你穿队服还缩回来，督军可以毙掉你了…… 第48章 历史一面 桑德拉熟悉的历史上，圣女伊德是个怎样的存在呢？ 一个平凡而又不平凡的村姑，她的父亲拥有一座铁匠铺，她的母亲带来一座磨坊陪嫁，算是乡下的大户人家。她略微读过一点书，家里还养了几匹马，底下两个妹妹一个弟弟，都还年幼。作为家中长女，她肩负了很多重任。 当布利登那些打着十字军旗号的侵略者，跑来弗朗斯的乡间烧杀掳掠作威作福之时，村中的青壮年大多害怕着那些带盔披甲的老爷们，她却坚强的站了出来，承担了抵抗领袖一职。 这个虔诚的姑娘，自言在危急中看到了神迹。而她率领那些将信将疑的人们竟然获得了一场又一场胜利，仿佛是证明了她所拥有的天主眷顾。连乡村教士都开始对她恭敬有礼，为她祈祷，甚至替她宣传。 只可惜，这些尊敬和爱戴，主要还是来自于民间。圣徒的事迹还没被教廷官方认可，弗朗斯的大主教也并未旗帜鲜明的站出来支持她；至于宫廷，国王口谕褒奖一番后，赐给这位勇敢的姑娘一个将军职务，就迫不及待把她扔到前线，驱使她继续卖命干活。 一把声名赫赫的尖刀——他们这么想她。然而，究竟是一件缺乏贵族之血的武器，出身低微，性别更是一大劣势。站在她一边的人们，可能尊称她“无畏的母狮子”；站在她敌对方，或明或暗的诋毁她为“发疯乱咬人的母狗”。当她不幸失手被俘，等待她的命运，就是非常糟糕的。 按照骑士团的条例，俘虏不能随便处死，而是定下价格，等待重视她的人们来赎回。可是，这次布利登的军方改变了主意，他们更渴望杀死这位弗朗斯边境的精神领袖。 以上便是桑德拉讲述的历史内容，当然，对于他们这些穿越者而言，是正在发生的现实。 桑德拉的眸子里充满焦虑。“弗朗斯人民或许希望能救回这位圣女，但弗朗斯官方的态度却很暧昧，他们至今未采取行动。就像真实历史上那样，他们竟然选择了袖手旁观不加援助。” “唉？”柏林大病初愈，又刚刚才彻底清醒，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 路希则给他解释：“就连我们也听到风声，弗朗斯的上层贵族们议论，说弗朗斯国王认为，她有可能影响自己的权威地位……真是可笑，一位平民少女怎么可能威胁到王权呢？” 桑德拉说得更透彻一些：“有人这么吹风，有人这么渲染，如果在位子上高高坐着的弗朗斯国王这么想，他不是个蠢蛋，就是更看重另一些利益——或许还是布利登人私下许给他的。” “这种仇敌的话也能相信？”路希疑惑道。 “事实如此，他满心要保住的，是国王自己的权益。国土和人民，在天平上份量更轻一些；至于一个拥有宗教感召力的将领，只是一个筹码罢了。” 桑德拉叹气。“这里还有教权的因素影响，据闻那个弗朗斯的大主教其实视她为眼中钉，因为她太过正直，屡次公开揭露某些十字军出门抢劫的本质，阻挠大主教同流合污、加入强盗集团的计划。” 她站起身来，握紧拳头。“为何此前屡屡胜利的弗朗斯边境军忽然间就败了一次，还被人擒住了重要的领袖？其实，他们的补给不足，一直都在强撑；而且还有奸细作祟！弗朗斯的上层，早就预备抛弃她了。” 柏林慢慢回过神来，联想起自己在布里昂大公麾下打酱油那些日子里的所见所闻，对桑德拉的话深表认同。“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路希揉揉略感酸涩的眼睛。“那，你们真要去拯救圣女了……”说话间她递给柏林一小碗温粥。“吃一点吧。” 柏林被桑德拉攫去的注意力回来一些，顿时觉得自己果然饥肠辘辘。在路希的服侍下，匆匆几勺入口下肚。他捏了捏路希的手，微仰着头问桑德拉：“按照你所知的历史记录……我们是需要赶紧行动，还是有时间从长计议？” “我没记错的话，接下来，他们会组织一段时间的宗教审判，给她强行冠以‘女巫’的罪名，最后实施火刑。” 柏林打起 分卷阅读79 精神。“即是说，没那么紧迫。我们好好考虑，该怎么办。” 桑德拉有些愧疚的望着他。“抱歉，你才刚刚恢复一点，我就催你做这种危险的事。” “是我自愿。”柏林安慰她。“你不要有这种负担。” 他好像还甘之如饴了……坐在旁边的路希抓着湿毛巾的指头松了又紧，一刹那有种冲动，恨不得把它捂到柏林脸上去。这样默契，算什么呢？ 眼见桑德拉带着小小的满足离开，瞧着柏林那缺乏血色的面容，路希的眉头渐渐拧起来。“为什么要去做这种事，你此次受伤不轻，平平安安待着不好吗？我真心不希望你去趟浑水。” 她很坦诚，她很直白。因为，现在她是他的妻子。 她有理由，其实，这一回两人终于能够结婚，她一开始很高兴的。 两人一同穿越那么多世界，经历那么多事情，坎坷多时能够终成眷属，殊不容易，值得珍惜。然而，仅仅过了一星期，他就服从剧情安排，丢下新婚的她随军出征，两个月不见，还又带着严重的伤昏迷回来。她觉着，十分委屈。 婚礼简单不要紧，至少是很正式很庄严的。她却没能和他好好享受这成婚之后的新生活——蜜月什么浪漫的东西不提也罢，七天里，除了从奥尔温堡赶往兰瑟斯堡，应付亲戚朋友，打理日常事务，焦点居然都是给他准备出行事宜。他还要抽空，去向一个博学美貌的女主角桑德拉讨教，她竟然还得欣然赞成。 也许，他和她有些过于“幸运”了。虽然以往历尽磋磨，但他们未从感受过痛彻心扉的分离，也不曾体会求而不得的残酷。从内心深处，他大概是认为，他和她始终会在一起。即便新婚没几日就要出远门，还是随军涉险，他也将之当作一种新的人生经历、一种刺激的挑战。 劫后余生，路希只觉得非常疲惫。也许柏林业已习惯这种坐云霄飞车般的人生，她却仍然渴求安宁，甚至怀念起雾都那些平静朴素的岁月。 “我很累。”她趴在柏林的腿上，枕着他，两人之间还隔着一层被子。 “对不起，让你担心。”柏林的手有点抖，轻轻拂过她的发丝。“我会更加谨慎。” “至于那个圣女伊德……”路希抬起头，盯着他的嘴唇。 “我只是有种感觉。唉，或许是男主角的责任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无辜的女子丧命。” “桑德拉意图改变历史。”路希发出一声叹息。 “作者的大纲这么写过，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果然你还是被那个人左右了。” 她说那个人是谁？作者还是桑德拉这个原本女主呢？其实，话一出口，路希自己也糊涂了。 “我也……不清楚。可是我不愿庸碌无为、缩头缩脑度过一生。” 哦，那个拥有雄心壮志的柏林亲王又回来了。也是，他在骨子里从来是不甘寂寞的吧。路希想。 “好吧，那些烧脑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我需要休息。”路希猛然站起，朝门外走去。“女仆们很快就来照顾你，我也会派人通知兰瑟斯伯爵和安迪，告诉他们你清醒了。” 说着“你们”的时候，她心里莫名酸溜溜的。 即使他的回答尚算光明磊落，即使她很清楚桑德拉绝对没有翘墙角的意思。 路希走到走廊尽头，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独立的卧房。 她和柏林的婚房，柏林正在里面养伤。 她苦笑着走进书房，半躺在椅子上发呆。 自从柏林被抬回兰瑟斯堡，半个多月，她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她常常照顾着他，难以合眼，盯着他也盯着桑德拉以及女仆们，生怕出任何差错。也许是这段期间支离破碎的睡眠拖累了她，她只觉得此时胸口堵得慌。 闭上眼睛，深呼吸，放空思维……路希蓦然惊醒：她刚刚是在撒气，她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 因为桑德拉。 她居然在吃醋在害怕……这是她迄今以来遇到的第一个与自己同类型的女主——来自现代社会的女继承人。她本不应该自惭形秽，可桑德拉几乎样样胜她一筹，而且还一腔热血格外有正义感，特别契合柏林的个性。 这位女主角，还和柏林有着天然的、特殊的亲密关系——她是他的直系后代。即使作者安排了一个出生上的悖论，她也是那个闭合的历史环中的最重要一节。 无论如何，路希都没法忽略她的存在。路氏财团大小姐自认不是嫉妒狂，也不是一定要找优越感，她向来欣赏并钦佩那种站在金字塔尖的同类。可是，当一个这样优秀女子与自己的爱人挨得很近，而且显然更适合他时，她真难以做到视若无睹。 掩面沉思间，她忽然感觉有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 “柏林，你怎么起来了？！” 不知何时柏林站到了她身后，颤颤巍巍，浑身无力，接着她的椅背支撑柱自己。 他把头埋到路希的颈窝，轻轻吐气：“可以吻我一下吗，我实在很想念。” 路希恶狠狠的抓住他侧过来的脑袋，攫取他的嘴唇，强占他的口腔，撕咬他灵动的舌头。良久，两人才气喘吁吁的分开，还遗留一小条银丝牵连彼此。 柏林舔唇，路希抿嘴，两人都笑了。 “你是因为桑德拉的缘故在置气吗？” 正中靶心。路希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你把她当作我的一个工作伙伴可好？她或许会是个合适的搭档，可是我永远也不会爱上她。”柏林恳切的道。“我只把她当作‘真正的后代’，我一贯想得很明白。” “哼。” “唉，好想身体力行让你满意。”柏林继续伏在她背后，咬着路希的耳朵。“可惜暂时条件不允许。不过我一定会尽快恢复的，你等着哦。” 咳咳，好色气的宣告。路希有点哭笑不得。 “你放心，桑德拉总有一天要滚蛋。我猜她最近都在潜心研究如何找到那口古井，刚刚父亲来提供了不少信息呢。她务必要回那个二十世纪的。” 路希故意板起脸。“那你也得和她保持距离。” “好好，我所有的一切都遵从你的指示，亲爱的夫人。” 小小的风波很快过去，尔后，柏林一面积极康复锻炼，一面指挥下属，打听弗朗斯的圣女伊德的消息。而桑德拉也数次亲自出动，去布里昂大教堂探听情况。 是的，伊德已经被押回、关进了宗教审判所的监狱。而本教区的罗格主教，担任此次审判的主持人。 这个时代讯息并不发达，可过去了两个月时间，弗朗斯官方居然还没有什么动作。 仿佛，他们用一致缄默，宣布了弗朗斯宫廷和教会对伊德的放弃。 真是冷酷无情！ 柏林并无心思去研究 分卷阅读80 如何促进弗朗斯人的营救行动，毕竟他的触手还伸不到另一个王国去。他和桑德拉商量，计划从布里昂的宗教审判所解救她。 起初，在不能为她聘请辩护律师的情况下，他们只能设法买通狱卒，物质上尽量照顾她，再伺机而动。而幸运的是，伊德足够坚强，在审判中不屈不挠，英勇的与那些诬陷她的人辩论，往往反驳得那些意图从教义上打击她碾压她的人哑口无言。 分析审判中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慢慢的，桑德拉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女巫往往被认定与魔鬼通奸，只要能证明伊德还是处女，就可以推翻对她的大部分部分指控。 柏林出资，路希带着桑德拉出面，找上了布里昂公爵夫人。晓之以情，诱之以利，终于说动这位布里昂最有地位的贵妇，主动前去宗教审判所为伊德验身且作证。 然而，“布利登军方逮捕她之后，就千方百计折磨她，以那些战场上吃过她亏的圣殿骑士为甚。他们无耻下流，除了没日没夜的审讯和拷打，竟然还强，。暴了她。”路希咬牙切齿，觉得要把这些说出口来极度艰难。“她甚至……有可能怀孕了。” “什么！”柏林大惊失色。“那样的话——” 路希把食指放在嘴唇中间。“嘘，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桑德拉很有办法，她说动了布里昂公爵夫人，她已当众宣布，伊德还是个纯洁的女子。” 让一个忠实信徒为伊德作伪证，这手段实在了得。柏林转向桑德拉。“你怎么做到的，可以问问吗？” 桑德拉深深的叹气。“我事先就考虑过最坏的情况，所以请求和布里昂夫人单独密谈，扮演了一下大天使附身的角色，祭出神谕，务必要肯定圣女的纯洁。因为我掌握了一些她家族的秘密，还知道她的某种弱点，因此她不得不信。” 真乃不幸中的万幸。柏林们则把目光移到了另一个重点：如果伊德怀孕的话，恐怕有些事情依然瞒不住的，到那时，还是要完蛋。 三人下定了决心，务必速战速决，赶紧救出久禁囹圄的悲情英雄。 只是苦于一直没有好机会。 又过去半个月，审判进入了胶着阶段。虽然拿不出有力的证据，宗教法庭上的攻讦依旧铺天盖地，而伊德已经慢慢被折磨得精疲力尽，应付极为吃力。 而从狱卒那里得来的消息，越来越接近桑德拉担忧的真相：由于身体上种种不适，伊德的精神正濒临崩溃。 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经过长达四个月的休养，柏林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开始四下走动，希望给伊德争取到更多的舆论支持。 桑德拉却不赞成他去游说罗格主教。“历史上，他是个老狐狸，和布里昂大公关系特别铁，十分包庇那些骑士中的败类。也就是他，最后残酷的宣判了伊德的火刑，甚至不允许刽子手在她受刑前杀死她。” “那你认为？” “情势已经不允许，我们只能私下解决。”桑德拉神情凝重。“我分析过了，现在审判所能给出的罪名，就是她身着男装这种足以解释、微不足道的事情。但，数天前，伊德从塔楼跳下，被认定为意图自杀、亵渎天主，成为她最重要的罪状……我原先以为这不可能，但，如果她明白自己怀孕的话……确实可能会宁愿认罪。” 真是要命。在旁听着的路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看来，我们必须赶紧将她弄出来，还得制止她自戕。” 刻不容缓，柏林立即决定：“那就，劫狱。” 路希瞠目结舌。这个故事果真是……中世纪大冒险？“倘若暴露，后果你想过没有？” 柏林恨恨的道：“我会暗中安排，万一——” “这里我们就很难待下去了。” 三个人围着壁炉，火光中柏林表情有些扭曲。他焦躁的站起来，又坐下去。“做最坏的打算，桑德拉，你能尽快找到那口井吗？” 桑德拉大为讶异。“其实，我已经确定了位置，只要把它挖出来就行。问题是，我并不确定这样一定能回去。” 她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从那里离开，回归现代？” “与其困在这里束手束脚，还不如赌一把。”柏林的视线落在路希身上。“况且，纸包不住火，我们帮助伊德，陷得越深，以后就越危险。万一这件事被揭露，被有心人利用——” 他气呼呼抓了把自己的头发。“身为异端，对付那些宗教的囚徒，我一点信心也没有。那是一群疯子，正常人的思维很难摆脱他们的纠缠。” 他叹了又叹。“当然，在那最坏的发生之前，我并不希望走这一步。” 路希了然，走到他面前，双手扶住他的肩膀，直勾勾注视他的眼睛。“我和你在一起。” 在女主角面前秀恩爱秀忠贞什么的，她才不在乎呢！ 既然下定了决心，就一条道走到黑。柏林主持，带着最忠心耿耿的手下安迪，实施了劫狱行动，男主光环实乃作者保佑，他们居然一切顺利，在不惊动看守的情况下偷偷把伊德带出来了。 桑德拉出谋划策，充当军师，还制造了“神迹”，把伊德逃狱一事，粉饰为天主显灵。她装神弄鬼的本事极为了得，至少，瞒过了审判所的绝大部分人。连罗格主教一时间都处于极度震惊中，没敢把事情公诸于众。 然而他肯定会继续追查。那有什么关系呢，柏林和桑德拉也正在竭力清理证据。想来时间越久，他就越难抓住这几个“胆大包天”者的把柄。 剩下的漏洞，是亲信安迪，和一个已经被蛊惑了的布里昂夫人。 还有就是，被送到某偏僻农户家的伊德。 柏林和路希很是小心翼翼过了一段日子，缩在兰瑟斯堡以养病之名极少出门。当然，也顺便帮助桑德拉钻研那口神秘的、掩藏在池底泥泞中、能通往二十世纪的井。只不过，他们的帮忙十分有限。 路希和桑德拉偶尔也会抽空去探望养胎中的伊德。孩子在她腹中一天天长大，堕胎的危险在增加，而那个虔诚的圣女，在纠结和痛苦中依然敬奉天主，不肯继续犯下杀害生命的罪行。 她们唯有尽量安慰她。桑德拉和伊德单独谈了许多许多，为她解惑，甚至不惜以神之名欺骗她，让她相信自己依然被圣父眷顾并保佑着。对此，路希只有佩服。 从心如死灰到精神振作，伊德终于分娩了。 是日，得知消息的柏林，带上路希和桑德拉，暗暗从兰瑟斯堡溜了出去。 春寒料峭，北风扑面。农户家简陋的木屋，柴火烧得正旺；伊娜背靠着被熏得发黑的墙，怀里抱着一个皱巴巴的男婴，垂着眼帘，似悲似喜。 柏林遮着脸，只从窗口偷偷看了几眼。他的身份，最好是个秘密。实际上，路希数次前 分卷阅读81 来，也一直蒙着面。唯有桑德拉敢以真面目示人，也是笃定农夫农妇都不可能认识她。 路希留下桑德拉在屋内，继续劝慰情绪不稳的伊德，自己走出门外。柏林上前，携着她的手，慢慢踱步，踏过杂草稀疏的泥地，离木屋更远一些。 “路希，我想走。” “嗯？” “我在想兰瑟斯堡的那个通道。”他索性点明。 “厌倦了，还是什么？” “我在想，如果我们某天有了孩子，也要把他留在这个野蛮愚昧落后的时代？”他温柔的抚过她的脸颊。“我会害怕。” “所以，你宁愿跟着桑德拉去试一试？” “也许可行，作者的大纲里，我也穿过去了。” “如果完蛋了呢。” “我相信，我们仍会相遇。” 路希沉默半响，闷闷的道：“那就这么定了。” 三人回到兰瑟斯堡，桑德拉给他们的决定吓了一跳。“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安全么？” “我们的心始终不属于这里。”路希替柏林答道。 桑德拉很好心的为兰瑟斯夫妇分析利弊，劝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她被柏林堵了回来：“我们会把后事都安排好，包括伊德在内。而且，不要担心时间悖论，按照平行宇宙的观点，你在你的世界已经出生，不会因为我没在这里留下后代而消失。” 桑德拉张口结舌，无话可说。 于是，在一个晴朗的午后，三人聚在兰瑟斯堡那口具有魔力的井边，神情严肃，彼此手拉着手，结成一个环。 行动在即，一向爽朗的桑德拉也多愁善感起来。“我来的时候，二十世纪也正好有哈雷彗星回归，用望远镜看过去，特别漂亮。那时候，这里也有相应的天象。这口井承载了我的希望，但愿我的推测没错，我可等不了七十五年。” 桑德拉的推测，魔力井确实有时空通道的功能，但开启时间很可能有周期性，大概就在一到两年间，然后就会陷入七十多年的沉寂。 桑德拉又想到了伊德。“她把孩子留给农户，拿着那笔钱，会到哪里去？虽然有安迪暗中帮忙，但他恐怕不肯跟着她去弗朗斯的。” 她依依不舍的扫视过周围草木，又眺望那些高高的塔楼。“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兰瑟斯堡，以后将变成什么样子？” 路希则和柏林一样，绷着脸，紧张得不愿多说话。最后，还是柏林发号施令： “我们，走吧。” 纵身一跳，跃入虚空。等待他俩的，会是桑德拉的现代故乡，还是其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两人越来越主动的穿越了~ 第49章 女配的婚礼闹剧 在中世纪走了一遭，居然没被坑死，而是自己有机会主动选择穿越——为此，路希总算有了点信心。 但是，很快她认定，她又一次被作者坑了。 这个世界，她打一开场，就被迫坐在大红的喜轿里，满脑袋装饰，蒙着厚厚盖头，身披沉重的喜服，口感舌燥，肚子饿得咕咕响，而背上全是汗。周围锣鼓震天，喜娘开道唱喝的声音隐隐可闻—— 所有一切都是华夏古婚礼的排场，昭示她正在出嫁的途中。 路希一惊之下，几乎把手里的苹果给捏烂。这个，记忆里，她要嫁的人并不是柏林！ 细细想来，她那新郎何止“并非自己所爱”这么简单，未来丈夫可是她的大仇敌！ 相爱相杀，相杀相爱？不对，女配只有享用悲剧的份，肯定是互杀怨偶一对。 停轿，她要逃婚！ 路希在心中高喊疾呼。残存的理智却告诉她，现在的她根本就没有退路。 且不提在滚滚人流中如何冲出去、中止仪式什么的；就单凭男方本就是强力镇压、赶鸭子上架来的逼婚，她也休想逃离。 埋藏的记忆在慢慢复苏：这是一个很强势的女配，西北马帮少主路希。西北马帮，乃是盘踞西北边疆苍莽山一带的地方割据势力，说得难听点，就是占山为王的土匪。她的祖父，乃是前任马帮帮主，手腕铁血，威望甚高，有着一大票手下为他卖命，忠心不二。 祖父去世前存了私心，将帮主之位传给自己的独生孙女路希，而非马帮二当家。本来，这也勉强算个合适的选择。二当家年纪也不小了，暮气甚重，空有一番武力，头脑其实简单，并不适合作为匪帮头子。路希虽然是年轻女子，却聪明伶俐，且功夫尚可，文武双全在苍莽山也可谓首屈一指；她还自幼在马帮长大，与诸匪徒大抵相熟，亦有祖父平日替她铺人脉路子和临终之遗命加持——看来很能当好家。 坏就坏在，土匪的水平总是良莠不齐。马帮里有那么些个投机分子，眼见着老帮主死了，新帮主太年轻还是个女子，心思就活络起来。他们既然想要提升地位，那便唆使起二当家来。二当家是个粗野壮汉，心思单纯，被手下屡屡进言，内里就有了些想法。再有个别家伙打着二当家旗号搞七搞八、争权夺势、谋取私利；他又拉不下脸去打压好兄弟。如此一来，马帮里很有一段时间人心不齐，闹得乌烟瘴气。 本来，这一伙土匪鼓噪干架，也不过是为了蝇头小利；还怀有对新旧两帮主的一点敬畏，也干不出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的事情。这位路希花了些工夫，才又打又拉处理了那批猪队友，终于把帮务整顿得七七八八。偏偏她才稳住阵脚，又发现来了一个神一样的对手。 这位对手便是镇守边疆的宗室王爷、肃王。他乃是当今老皇帝的同母幼弟，比太子还要年轻两岁——当然太子也年近不惑、儿子都有仨。这位肃王深受老皇帝器重，能力超群，此前一直在东面专心对付夷族。现今东北平定，他就便转到西北方面来，意欲清洗边疆的割据势力，为国再立一大功。 路希带领的西北马帮，正是他的目标之一。以肃王所带领正规军的实力，收拾一帮子土匪，好像不在话下。不过，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耗，肃王采取了又打又拉的方式。先是步步挤压西北马帮的生存空间，然后是小股清剿，然后，围困住正在外办事的帮主路希——所谓擒贼先擒王。行伍多年，肃王经验确实十成足。 这肃王深知，要硬攻下土匪占据并经营多年的山寨，着实不易——毕竟西北马帮的历史比他年龄还长。而招安则是个比较合适的法子。他听闻西北马帮的帮主是个年轻女子，认定她心性相对软和，这就找着了可乘之机。 强兵围马场、困住路希之后，他很聪明的没有选择直接绞杀她，以免余下的帮众闹个鱼死网破，或者干脆另立“贤能”。他挟持路希，向她明言“围城打援”之意，劝她勿要使马帮另立新主从而四分五裂。好一番软硬兼施，他终于迫得路希等人同意率帮众 分卷阅读82 投降。 然后，为了更好控制昔日帮主这面旗帜，他给路希安排了一门婚事。对象：他麾下的一名重要将领，邱鹏展。这位邱鹏展，年过而立而未娶，魁梧健壮，弓马娴熟，乃是肃王手下十分得力之人，此次剿除西北马帮，当仁不让的第一功臣。 肃王这几乎是把她当战利品给赏给了他。路希想着，心里就格外不甘。然而强权之下，哪有她抗拒的余地？口头反对寥寥数句，自然无效。肃王心目中的所谓“政治联姻”，务必钳制马帮，训作尖刀使用，最后逐渐消灭之；逼娶她只不过是第一步而已。 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路希也只得暂时屈服。性命都被人捏在手中，难道真要闹个玉石俱焚？马帮帮众的命，也不是可以视为无物的。而且有肃王“许诺”的安生日子，不少人眼见反抗无效，亦宁愿妥协试试。所以，路希也只能委委屈屈穿上大红嫁衣了。 作为一个现代女性，对自己的婚礼有着种种憧憬再正常不过。此前，她和柏林在中世纪的教堂里小小举办一场，乃是权宜之计，时间仓促稍显简陋，不能不说是有些遗憾的。还好，那里环境非常正式，誓言听起来也很神圣，两人的诚挚感情亦赢得了许多来宾的真心祝福——毕竟是和所爱之人结为连理啊。 现在呢，这一个热火朝天招摇喧闹的华夏传统婚礼，场面盛大是能够满足虚荣心，对象，偏偏大错特错。 目的地很快就到了。在喜娘搀扶下，路希恨恨的下轿，几乎想把这轿子都掀翻了去。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听着敌人那“爽利”的笑声，简直刺耳到极点。路希真是快忍不住把红盖头甩去一边，跟他明刀明枪斗一场。 “吉时已到，请新人速速拜堂。” 隐忍，要隐忍。她记忆里，马帮帮众皆尽被看管起来；亲信全不在身边，并没有谁筹划抢亲之类的戏码。大庭广众显然不便行事，即使她要逃逸，也得趁单独待在屋子里的时候。 或许是考虑新娘可能的抗拒情绪，室内的仪式明显简化，她不用跨火盆也不用让新郎背。路希被手劲不小的喜娘挟持着，迈出重重的步伐，和新郎倌并排站到长者面前。一拜二拜三拜，速速礼成，送入洞房。 终于捱到了挑盖头的时刻。新郎邱鹏展居然清退了新房内几乎所有观礼者，只留下两个喜娘。路希不由得心中大喜。感觉到他在屋内走动，拿起喜秤要上前来了，她的拳头就开始酝酿力量。 能揍一拳消消气也是好的。记忆里这个路希身负不凡武功，自己竟还要如此委屈求全，真够憋得慌。 熟料，还没等她动作，一只坚实有力的手就按住她肩膀，另一只手随即在她身上狠狠戳了几下。路希瞬间感到无法动弹。 紧接着，盖头掉下去，大红视野由单调变成了复杂。 路希忍不住眨了眨眼，努力适应周遭环境。屋子里装饰得红彤彤一片，两个喜娘有些畏缩的站在门边。面前一个仪表堂堂神色冷峻的男子，就是她的仇敌、当下结婚的对象邱鹏展。 他毫不客气的拿了一杯酒，塞到她嘴边。 “喝。” 他也懒得和她交杯如何，自顾自喝了一杯后，把另一杯堵住她的嘴，慢慢往里灌。路希自然牙关紧闭，不肯认输。酒水顺着她唇角往下流，淌过下巴，将大红的前襟弄得一片湿漉。 这位新郎似乎毫不在意。“行了，喝了这酒，经过这晚，你便算我的人了。别捣乱，我会尽量客气一点。否则，论强硬手段，我比你要多得多。” 路希背脊僵硬，腿脚很麻，只有手指和脸还余留了一点自由。传说中的武功、点穴绝招之流，应该就是这样子的……这个混蛋！他丢下这样的话，就命令喜娘关上门，留着路希单独在业已清场的新房瞪眼了。 路希恨得牙痒痒。她怎么就没仔细想想，这是个武侠世界？偏偏那些内功外功她还未曾使出来，就先着了人家的道！ 现在她彻底被人控制住、孤单被关在上锁的新房……奇耻大辱！今晚还是洞房花烛夜——放在这儿，她几乎就是等着被人给蹂～，躏嘛！ 大约是生气太过，她脑子里的血一股股往上涌，搅得头都疼起来。可是，如今身体受制，连动手揉一揉也不能。 极度愤怒之后，路希反而逐渐冷静下来。如果，和邱鹏展谈谈，让他不碰自己，会是什么结果？他看来似乎并非好色之徒，而是理智克制之人。身为肃王手下大将，他在西北所受评价是：杀伐决断，果敢自持。嗯，要说服这么一个城府颇深之人，必须有足够份量的条件——她能够拿出什么来呢？ 就路希现在的处境而言，她身负着的西北马帮一大群人性命和信任，既是她的责任和债务，也是她的筹码。这两人夫妻名分之事，有强权在上，已经是板上钉钉，无可更改。然而谈判一途，却并非绝路。至少，要安然度过今晚，还是有可能的。 路希简直想买块豆腐撞一撞：人生这些年，她对于讨价还价，实在不熟练！原主路希擅长的，也是快意恩仇、土匪们那一套直来直往的做法。对于要怎么去说动邱鹏展，她绞尽脑汁也没有答案。 时间推移，日渐西落，暮霭沉沉。她的手足慢慢松动了一些。这点穴之法，估计也是有时效的。路希定定神，先挪到桌边去，抓起喜饼就往嘴里送。升血糖升血糖，她饿得都有些心慌，且吃饱了再说。 沮丧着饮下一大壶醒酒茶，路希终于可以好好站起来走动了。血脉流通还是受阻，武功并未完全恢复。其实，现状已经证实，邱鹏展作为将军，武力值也非常惊人。即使她使出轻功什么的逃跑，对手即使不发动部下，仅凭一己之力也很有可能将她擒回来。 简直糟透了！ 一筹莫展的路希，只能在屋子里慢慢踱步，像熊一样无奈的绕圈圈。天色眼见着更暗了些，华灯即将点起来……房门口、不、院子门口传来了令人心惊肉跳的声音！ “你们在门口守着这大半天，辛苦了，到院门外去候着就行。我跟新进门的夫人有些话要好好说，动静也许不小，你们听着也当没听见，切记。” 喜娘和丫鬟唯唯诺诺的低声，然后是窸窸窣窣的衣裳响动；同时还伴有几个近卫兵的应答。步履轻盈的新郎走近，走近，用钥匙开锁，接着，推门—— 天哪！ 路希还没预备出击，就愕然发现，这个不苟言笑的冷面将军脸色僵硬，直直朝房间内倒下。那偷袭者黑影一晃，也跟着钻进了屋，迅速拖过邱鹏展并合上了门。这一切，堪称电光石火，大概眼力差一点的，什么都看不清。 “幸好还来得及，呼。” 路希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是柏林，他来了！ 分卷阅读83 第50章 鸠占鹊巢 邱鹏展的头部遭受重重一击，竟直接昏迷过去。然而柏林犹未解气，躬身抽起他情敌的腰间佩剑，对着那背部又捅了几下，这才罢休。路希望着他泄愤之举，只觉说不出得赏心悦目，简直要鼓掌称赞了。 “好险好险，千钧一发，”柏林居然在喘气，“差点你就被人抢亲了。” 路希忽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明明赶来抢亲的，是他好吧。 柏林把沾血的剑在邱鹏展身上擦了擦，丢到一边。接着，他大步跨上前，一把拥住了路希。 “你没事吧？” 终于回归这温柔而熟悉的怀抱，路希安心得想哭。“还好，只是先前穴道被封，眼下行动有点迟缓。” “他……真没对你做什么吧？”柏林语气带着些不确定，很有点酸酸的味道，好像，路希要是说出一个他不乐意的答案，他便会把情敌碎尸万段一般。 路希真是要破涕为笑了。“你很好，非常及时，他根本就没碰过我。” 根本没碰过，啊，她说完才发现有点心虚。 柏林捉住她双肩，松开来一点。“那，你胸口这些是怎么回事？” 胸口？哦，酒渍……路希终于醒悟过来。“别那么嫉妒成狂，洒了点酒而已。” 柏林气呼呼道：“他要是真敢占你便宜，我就阉掉他。” 呃，他说得出做得到。路希猛然忆起，曾经有一次，他也是十分鼓励支持她对某个意图侵犯她的家伙下重手的……即使那时的他还未曾和她正式表白，即使那时她还未曾接受他的心意。 不过，看他现在这态度，大约也清楚自己仅仅是名分上嫁作人妇，身体上并没吃太多亏。对于这两个奔波流离多个世界的穿越者而言，这也不算太要紧。 路希嗔怪道：“你还啰嗦这些，快帮我解开穴道。” “是是是，对不起我忽略了。”柏林一叠声道歉，调动起脑子里的知识，酝酿数秒后，抖抖索索给路希点了几下。 虽然他手法不很贴切，到底方位是准的。路希顿时感到松快许多，动动胳膊踢踢腿，身体的感知全回来了。 “武功好神奇。”她不免感慨道。 柏林揽住她，点头道：“跟想象中的武侠世界差不多，还有点网游竞技的味道。男主角现拿着个顶级极品号呵。” 路希撇嘴。“那我排名估计刚刚能进前一百。” “没关系，这不有我嘛。” 路希忽而抓住他。“不对，在这儿，想一想，我跟你好像并不熟，可以说根本就不认识。你是……怎么赶来了？” “未卜先知我最灵。”柏林有点小得意。“其实么，很幸运，我这次一来，就正陷入和女主角的纠结中，然后脑子里便塞进了不少大纲内容。” “是吗，快说来听听？”路希权衡之下，暂且忽略“和女主角纠结中”这种次要问题，先抓住主要矛盾。 “那可是好长一个故事，都涉及父母辈了。”柏林笑着提醒她。 “别卖关子，你倒是讲啊。”路希急切道。 柏林搂住她的腰，轻挪几步，两人并排坐到殷红的婚床上。“别急，我全都告诉你。” 原来，这个武侠世界，又是一个女主一个中心，然而两个基本点那是没有的…… 女主角名林芳菲，乃是平原公之女。平原公府世代镇守西川盆地中央一带，当地人与少数民族杂居，这代平原公更是娶了个女土司，新掌握了海量药草资源，势力大为扩张。而柏林的母亲，则是中州书香名门柏氏之女，招赘一婿继承家业，可惜丈夫短命。她青年守寡，深入简出养大独子。 近日来，柏林因母亲身体欠佳，前往西北寻珍稀药材，无意碰见了男扮女装同是外出搜寻珍药的女主。两人一道同行，互相帮助，情愫暗生之际，男主角忽然就换了芯子。 从作者的提线木偶骤然变成屡屡穿越的柏林，他本打算依着原主性情，陪女主一边演戏一边搜寻路希的行踪。谁知，跟女主无意握个手，他就把剧情大纲都发掘出来了。 要了亲命了，按照时间线，路希正被逼婚中呢！ 他也不管女主了，快马加鞭就往马帮帮主成婚的柳城赶。万幸，他打扮一番夹在当地宾客中，以观礼的由头混进了将军府，而后，施展轻功奔到新房附近，顺利解救了危难中的路希。 “这个女主，可真是……”柏林欲言又止。“你应该还记得，你被肃王围困、陷落敌手，跟什么有关？” 路希拼命回忆：“那时候，我刚和邱鹏展的小股部队遭遇，感觉难以匹敌，于是率帮众逃往自家马场休整，正好碰上一个年轻人来此掘药，起了冲突。我的四名得力手下为他所伤。虽然他后来赠我一些极好的药草作为赔偿，可是我们一行实力却因此受损，且耽误了时间，导致我们被邱展鹏的正规军围困。我对那年轻人芳心暗许……咦？” 说着“芳心暗许”，尴尬感还未过去，路希倏忽站起身来。她脸色通红，大有恚怒之意。柏林无奈的拍拍她的手，拉她坐好。“淡定，淡定点。” 路希气鼓鼓道：“怪不得我胸口总有些惆怅幽怨，原来是拜这位翩翩浊世佳公子所赐！原主从没见过那么风姿俊朗的男人，一来二去就上了心，危难时刻还要顾及他、只想着能让他逃脱就好。结果，他自己先跑得没影子，安全得很，而原主却神不守舍导致失手被擒……” 总觉着被逼另嫁他人，这具身子哀愁缠绵仿佛心有所属。闹了半天，这个路希果然还有心仪之人，婚礼上的心情倒是和自己暗合。 柏林伸手把她锁紧了些。“好了，我来揭秘。路希钟情的这个‘男人’，便是女主。” “什么！”路希简直气急败坏。“我为他牺牲这么多，他竟然欺骗我的感情——” 等等，好像不对，她到底牺牲了啥，‘他’又欺骗了啥？ 记忆里，她和‘他’也没定情，‘他’对她表现出来的好感，更像是对待不打不相识的新朋友？既没有山盟海誓也没有生死契约，至多不过萍水相逢、君子之交罢了。 那这里，就是原主的情绪在作怪……路希下了结论。原主自以为是的迷上了一个女人，又自以为是的因为她落入敌手，最终陷入一段心不甘情不愿的婚姻——其实这一切，似乎怪不得女主角吧。 想通了这种闺怨转为迁怒的心情，路希平复了些，便安心听柏林继续讲故事： “没错，被迫嫁人不久，原来的路希知道真相，因此也恨上了女主，甚至拒绝她的援助，一度过得很辛苦；直到两年后，她才设计杀死了将军丈夫，设法摆脱肃王控制，意图重振马帮；然而她怀孕生下一女，此时成了一大累赘。她满怀恨意，甚至打算杀死 分卷阅读84 亲子，却被女主角阻拦。后来，女主角就带走了这个女婴。” “再后来呢？”路希有种扶额的冲动。这剧情走向，总觉得，接着还会有好大一滩狗血的样子。 “爱恨情仇、纠葛不休啊。”柏林故作轻描淡写。“另一头，男主和女主感情在加深；他们有相似的采药目标，又暗暗帮助可怜的路希，一同偷偷对付肃王。然而，男主带着女主回家，男主母亲却对女主看不顺眼：一方面为了抱养的女婴；另一方面，男主母亲曾经对平原公有情，很受不了他最后竟娶了蛮夷女子——女主和母亲长得像，更加剧了男主母亲心中的不平衡。” “准婆媳关系欠佳，男主也有些不知所措。这时候肃王暗中设计，为收编一些男主家族势力而毒死男主母亲，却栽赃嫁祸到女主头上，伺机陷害。两人产生种种误会，几乎闹崩。女主心灰意冷之下，带着女婴回家依附父兄过活。” “男主和女主一分离就是五年之久。慢慢的，两人才逐渐和好，女主也设法取得路希谅解，三人协力，正式对抗起了大反派肃王。” “再然后呢？”路希被这个套路满满的故事给吸引了，忍不住追问道。 柏林摊手，耸肩。“作者的习性你知道，坑在这里了。估摸后续，如果还有的话，应该是正义战胜邪恶，不对，应该是胜利属于主角。” “那，我们之间，原本交集很少，七年之后才会彻底成为战友？”路希试着分析道。 柏林点头。“大约是那样。” 路希竟有摩拳擦掌的冲动。“那，我们从现在就开始努力，一起反抗大魔王大反派肃王？” 柏林坚定道：“那当然，不反抗都不行。看看周围，你这还陷在人家魔掌中呢！” 路希陡然回到“现实”。“呃，确实，我还处于肃王的势力范围内，这个邱鹏展将军还没给我治死。而我的马帮帮众及亲信，还受人威胁着呢。” “你要救他们。” 路希缄默片刻，迟疑道：“其实，内里多少留了些这个身体的感情，不忍心他们就这么丧命——肃王一度威胁我，要是我不就范，便拿那些人开刀。他说的很可能是实话，因为群龙无首的流寇，万一蹿到各地就很难处理。换做是我也会那么做。” 柏林沉吟道：“我的家族，书香门第，擅长医与毒，有名声也有财力，但没有军事实力。不提报复，我们若隐居一生，并不困难。但如果要正面对抗肃王，西北马帮的人可千万别丢。现在，我们既然决定救人以及对抗他……第一目标，那便是率众摆脱肃王控制，回归并重建你西北马帮大本营。” “只是，谋划起来好像很复杂……”望着柏林认真的表情，路希捶捶头道。 柏林自信道：“别担心，有我呢。慢慢琢磨就好，做最坏的打算，不用害怕。” 路希指了指还躺在门口边，昏死过去一动不动的邱鹏展。“那，先说说看，你预备怎么处置他？” “虽及不上啖骨食肉那种，到底夺妻之仇不共戴天，就这么宰掉吧。”柏林嗤笑道， 路希横了他一眼。“你就贫，说正经的呢。” 柏林走过去，把无甚知觉的邱鹏展翻了个个。“他暂时不能死，死了这里就马上混乱了。但，我也不可能任由他染指我的女人，还是喂粒厉害的毒，～药，让他一直晕着才好。” 柏林下手其实还算有分寸，那几剑并不重，主要目标大约是把他一身刺目的大红喜袍划烂，留下的血痕也不深。他明白，不能够让这人立即死掉。眼下，若惹怒肃王，那疯狂报复暂时不是他和路希轻易承受得起的。 他塞了粒药进入邱鹏展口中，又捏鼻子灌水压穴道把那药丸推入腹内。端详数秒，他叹道：“这个人，长得还人模狗样嘛。可惜了，立场不对。” “那是，作者给我安排的男配，其实蛮有看头的。”路希不禁脱口而出。 “是么，”柏林呲牙咧嘴，“你还惦记着都给你安排谁了？” 其实，容她想想，好像之前并没有……不对，唯一跟“她”是真有肉体关系的，还是他俩的天界上司……看来，柏林是在介意那个“主上”？ 发现柏林有佯怒迹象，路希立即转过口风：“哪有，其余时间，我一直就是个悲剧的炮灰而已。当然，我见过的所有人中，你是男主角，长相肯定是最优最棒的。” 柏林哼了哼，没太过纠缠这话题。他把邱鹏展拖到屋角，瞄了眼燃烧着的喜烛，继续解释自己行事缘由，兼给路希支招： “你要真成了寡妇，肃王肯定又要算计你了。而且，折损一名爱将，他说不定更想报复折腾你。如此，还是让他半死不活、当作棋子好使。具体如何行动，我们还得从长计议。” 路希点头。“你有主意，你做主。” “现在——怎么办？”柏林拖长了声线。 “哎？”路希糊涂了。 “新娘子不能放着不管啊，洞房花烛呢。”柏林挨着她，往她脖子上嗅去。“如今鸳鸯帐暖，春宵一刻值千金，来，千万别浪费了此等良辰美景。” 说得两人确实今日结婚修成正果、干什么都天经地义水到渠成似的。路希登时哭笑不得。“你呀……” “瞧这面似芙蓉、眉犹新月、耳如元宝、鼻腻鹅脂、腮凝新荔的美娇娘，比那月中嫦娥不遑多让；这唇含鲜樱桃，这款摆杨柳腰，这玉臂撩雾帐，活色满生香。我要视若无睹不敢一试，岂不是辜负了这大好时光？” “你这唱戏……呃，啊……” “嗯，此君饱读诗书，都作了一篇风流文章。尤其是——亲爱的我想和你一起起床。” 这不伦不类……哎哟好像是某个现代诗人的作品。路希脸颊热气蒸腾，任由他把自己推倒在床。 他手脚那个不老实哟，大红衣裳很快便四分五裂。银红帐子，喜烛橘光，各自摇曳飘荡。柔情似水，佳期如梦，缱绻缠绵，仿佛直至天荒地老。 夜色浓郁，路希睡睡醒醒，醒醒睡睡。练武之人体力很不差，她也就在一波连一波的兴奋中沉浮上下。最后真是困倦已极，她耐不住嘟囔道： “你还闹，纵欲伤身啊……” 柏林轻笑：“我才不怕。被坑惯了，我也没指望这个壳子能坚持到老。” 作者有话要说： 现代诗人徐志摩 第51章 深夜剧场 两人并非旷男怨女，但在这么刺激的情景下重逢，再对比曾经简约的西式婚礼，多少会有些折腾的意愿——尤其是“被人截胡”的柏林。最后果真是……荒唐一夜。 天见破晓，柏林就速速起身。他虽算不得神清气爽，但也提起精神，继续估量接下来的局面。粗粗拟定方案，他便催着路希起床，赶紧实施 分卷阅读85 去。 其实毫不复杂。话说将军府的新院子传出消息：邱鹏展新婚夜遇刺，昏迷不醒。路希现在是将军夫人，名分已定；而邱鹏展的下属群龙无首，也无人能主张就此把新夫人直接关押——虽然，众部将对于这个昔日马帮帮主，十分忌惮且怀疑着。 既然不至于被囚禁，路希自然有了活动空间。柳城将士实际忠于肃王，肯定不会听她调遣；然而此刻山高皇帝远，他们又刚失了主心骨，向来谨慎的他们也就威胁不大。对于府中下人，主要是不入军籍的那一类，路希恩威并施。打着女主人的招牌，才两天工夫，她便觅得几个摇摆不定的家伙，能使劲驱使着干活了。 柏林这个“军师”呢，白天继续装得若无其事在外溜达，偶尔演着附近土豪的角色、打着关心邱将军的名义来拜访，即使没被正式接待，也要伺机刺探些敌情。晚上么，自然更要窥探将军府，霸占婚床，诱骗新妇辗转相就，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咳咳，除了上演深夜艳情小剧场，他俩最主要还是商量私逃谋害种种不法之事。 柏林掌握着主线剧情，又消息灵通，清楚肃王这会儿被绊在别处，胆子就略肥。路希很放心的按他的计划来做，没几天便收到了成效。 邱鹏展遇刺昏迷的消息早有下属将之送出，其时肃王果然远在京城扯皮，处理宫廷信任危机和一些后勤事宜，恰好暂不能赶来——深究起来，也只怪他过于信任邱鹏展能力，以为已将马帮势力一网打尽，没预料过路希竟还有柏林这种外挂式的援助。 其部属眼见婚礼已成，路希名分已定，轻易也不会阻拦将军夫人的少许外出活动，顶多是多人或明或暗盯着罢了。当然，为了解除这些人的警惕，路希根本不出门，只在府里转悠，间或探望那个半死不活的丈夫邱鹏展。 柳城与其说是“城”，其实更像个兵营大寨，堡垒一个。主要是周边牧民和商旅在此聚集，安居者不多。城中镇守的主要还是邱鹏展属下数千兵马。目前因为将军昏迷，守备多少有所松弛。如果单纯想要逃跑，路希已然有了足够机会。 然而路希很有咽不下这口气的感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她若仅仅是跑路，好像怎么也意难平。 柏林也赞成她的观点。“好端端的你就变成二婚改嫁的，还把势力给丢了；这个场子不找回来，在这种世界就更难混了。” “所以要把这柳城给占了，然后召回重组马帮，公然跟肃王叫板？”路希却有一丝疑惑。 柏林犹豫着道：“这里四处平坦，无险可守，我们还是应当找个更安全的山寨。不过，柳城物资丰富，倘若能先占据这里，补给充足，马帮的新根据地才能建得更快。” 不愧是男主角，目标深远，什么时候都闹事不嫌大，尽捡刺激的来。路希心想。 这么做谈何容易！第一条，如何把马帮帮众弄出来就需要冥思苦想。他俩蹉跎几日，焦头烂额之际，陡然又迎来一个特殊人物。 路希被将军府路希刚收服的小丫鬟提醒，新夫人竟有位访客，还是位如玉公子，稀罕之至。 昏迷不醒的邱鹏展一直有大群下属围着，其部将着眼于控制柳城驻军以及被围在城郊的大批马帮帮众，对于一直“恪守妇道”待在府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路希，监控力度就渐渐小了很多。所以，路希得以顺利会见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位“外客”。 侧厅采光一般，被丫鬟引进屋来这青年服饰华美，风度翩翩，远看来居然有几分出尘之意。待得他走近……面如冠玉，鼻若悬胆，实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感。路希瞧着瞅着，心中猛然一颤。这个“佳人”，应该就是女主角了吧！ “远客到访，真当使蓬荜生辉。”路希先说说场面话。 青年起初面色尚算镇定，等看清路希的真颜，她就露出一丝焦急之态。“路……夫人，这里可否借一步说话？” 路希微微笑过，轻轻摇头，当着几个丫鬟的面，指着屋中一把太师椅。“贵客请坐，此处并非不能说话之地。” 女主角她这就来了，还直接找上自己！路希心里都捏了把汗，莫名冒出些许哀怨自怜感来。好吧，人前也只能演戏，她得暗示女主，不要轻举妄动。既然女主是身负高明武功之人，等晚间避过众多耳目，来和她偷偷聊聊，岂不更好。 她眼色使过，青年也就会意，只管和路希说不干紧要之事，譬如春花秋月、柳城风貌。大约是担心触及新夫人霉头，她连路希成婚一事都极力避免提及。如此聊天，自是索然无味。没过一会儿，两人就都意兴阑珊，草草叙别。 而等到夜深，路希就见到了女配难免心塞的一幕：彼此撞见，男主角柏林和女主角林芳菲错愕而又别有深意的对视。 站在那真似一对璧人……女主角并未换回姑娘家打扮，仍是俊美无俦，然而现在跟英姿勃发的男主角站一块，居然如此协调，甚至有日月共存交相辉映的美感。这个重颜的作者啊！联想女主的身世背景，路希再一次觉得自尊受挫——抛开坑人的境遇不提，女配的方方面面，果然就是陪衬般的存在。 算了，纠结这个也没用。路希打起精神，招呼二人坐下。“看来二位相识，我不必相互介绍了。” 柏林和林芳菲很有默契的一同点头，路希选择忽略。“我的遭遇，林公子，不，林姑娘也都清楚了？” “原来姐姐已知道我是女子。”林芳菲有些不好意思，望了眼柏林，道。 三人各自说几句别来之事，便转入正题。林芳菲面朝路希，拱手作揖，表情极为诚恳。 “实在抱歉，那时出门在外，种种缘故，我并不愿暴露身份。这欺瞒之举实属无奈，还请你见谅。至于马场之事，是我无意间妨碍了路姐姐，导致后来马帮困境……如今听闻路姐姐有艰难之处，我想前来看看，能否助姐姐一臂之力？” “那敢情好。”路希刚起了个头，就察觉脑中一股莫名的刺痛。这样的情愫，仿佛是来源于原主那求而不得的愁肠。接下来的话，她便说得格外费力：“邱鹏展昏迷，我正忖度着，要怎样反戈一击、夺回并扩展我马帮的地盘。” 这一点上，路希很信任女主角，绝对不会走漏消息。只是，当前这状况……迄今她应该还和肃王无冤无仇，有没有可能毅然上贼船呢？ 林芳菲闻言果然踌躇起来。“如果路姐姐打算离开这里，我一定竭尽全力相助。然而肃王和我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与他为敌……” 她果然不是一腔热血无事生非之人啊。路希正想着，就听柏林为她解释：“林姑娘乃是西川平原公府的少主，要为家族着想，自然不能轻易为公府树敌。不过，瞧肃王的架势，多少已和 分卷阅读86 我们柏家有些利益冲突——” 言下之意，他肯定绝对支持路希。 林芳菲愣了愣。眼下柏林直接戳穿她的身份，又摆明他务必帮助路希，她一时间有点发懵。“既然，路姐姐已然知道我的来历，那就请允许……我需要考虑。” 站在个人立场上来说，女主角和肃王的确无甚仇怨，不过为了朋友之谊和些微愧疚，就毅然和西北匪帮搅合到一起、跟着朝廷重臣边境之王作对——怎么想也是很夸张的。路希根本就不指望她立即应下来。只是人已到了眼前，不提也浪费罢了。 柏林替路希表示理解。“不要紧，你可以慢慢想清楚。” 从一开始，他就没把她纳入计划内。只不过，若能争取到女主角，成功率显然会高上不少。 林芳菲望望柏林，又望望路希，神情颇为困惑。这两人，似是已结成攻守同盟，关系亲密……林芳菲不免胸口一阵憋闷：瞧柏林这样子，是对路希极有好感的；然而自己，曾经与他一路西行、风餐露宿，那时同甘共苦的情谊究竟算什么？ 在她眼中瞧来，他甚至不必和路希使眼色，两人就一起摆出了送客的架势。这般举措，心有灵犀不言而喻。 林芳菲起身告辞。只是她犹犹豫豫走到半路，又折回数步。甫靠近厢房，武林高手的极佳耳力恰恰捕捉到那两人坦率直白的交谈—— “你的计划，到底行不行？” “喂，男人哪能说不行。” “正经点。” “不能急，我还要多踩踩点才能确定。” “那你怎么不赶紧去办？” “别赶我，白天忙碌得很，唯一的期待……就只盼着留宿你这儿。” “天天晚上缠着我，再重要的事都被你耽搁完了。” “亲、爱、的，陪着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事。” “滚~” “唉哟轻点，谋杀亲夫呢这是——” “我的‘亲夫’现今都快被你害死了，躺在隔壁院子被一群下属和医师围着呢。你得了便宜别卖乖。” “如今情势，他哪能就死掉。放心，我的用药素来控制很好。” “你这还不紧不慢的。哼，我若有孕，那孩子便归他名下？” “这个可能性……” “哼，依照你说的那些内容，相当大！” “呃，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还是赶紧处理掉这碍事的家伙，速度取而代之……” 这两人居然在打情骂俏，言语亲密无间，甚至毫不避讳谈及情，。事。林芳菲细细听来，心中有如打翻调料瓶，五味陈杂百感交集，最终却是酸涩占了重头。 原来，他们相亲相爱，情意正浓；原来，柏林已经和心仪之人双宿双栖。 蓦然忆起往日她和柏林亲密相处，林芳菲竟有黯然神伤彷徨之感。她挥挥衣袖，从将军府外墙一跃而出，消失在黑暗中。 作者有话要说：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大林寺桃花》 去年去庐山玩，才知道大林寺西林寺……原来就在那里~ 第52章 干一票大的 次日，柏林看着眼前的女主角林芳菲，只觉得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其实，他隐约知道她昨夜去而复返、且听到了他和路希对话——这种武侠世界，耳聪目明身体素质惊人乃是高手主角的标配。但此时，两人交谈起来，他才发现她好像过于开明，简直不像个古人—— 不仅话里话外对“奸夫yin～。妇”毫无道德谴责，她只追询着他和路希两人感情是否真实。难道，她这是信奉真爱当道，压倒一切？ 既然女主问出口，那他便坦坦荡荡回答：“无论身份变化，我俩感情，历久弥新，坚不可摧。我盼望，有一日能和她光明正大出双入对。” 这般大实话，林芳菲闻言慢慢点头。“我明白了。” 她明白啥呀！柏林顿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她正和他在城楼附近徘徊，特地选取一处幽静角落，周围可谓寂寥荒凉，为着就是避开旁人。柏林张张嘴，正要说马帮之事，下一刻就发现林芳菲向他表白了：“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 尽管柏林有点心理准备，还是被这种突如其来的陈述给吓着了。谁说古人很委婉，瞧女主角这么大胆奔放—— “现在，晓得你另有意中人，我虽然有点遗憾，但，祝你们早成正果。”林芳菲续道。 柏林恨不得拍胸吁气。还好还好，她不是死缠烂打的类型。其实，细细想来，作者挑的女主角都还算爽快。 为显示重视，柏林特地摆出严肃脸。“那，多谢你了。” 他务必郑重，表明自己决不会给她机会挖墙脚。柏林自忖是个坚定之人。 林芳菲并不纠结自己的“单相思”，言辞间显得很为两位有情人着想。“那，你们预备怎么办？路姐姐现在深陷敌阵，还挂着将军夫人的头衔；肃王那里，决不会轻易放过她。” “你想的没错，我们并不惧世俗眼光。可她如今身份问题，却是不得不解决的。反正我们跟肃王仇怨颇深，又有利益冲突，迟早要正面对抗。那么……大概首先要杀掉邱鹏展。” 女主角果然不是小白花，对柏林的处置意见并无异议。她略皱皱眉头，道：“此人能耐，我是听说过的。邱将军身为肃王手下得力干将，确实是一大威胁。而且，涉及路姐姐名分，也不能指望‘和离’。” 柏林朝她投去赞许一眼。“在那之前，我们要重振马帮。首先第一步，就是把困在城郊的那些被招安的帮众给放出来。” “这里，需要我帮忙吗？”说完，林芳菲咬紧下嘴唇。 她并非那种唯恐天下不乱之人，这番主动怎么回事？柏林有些困惑。昨夜，女主角还对肃王颇为忌惮，甚至听自己表明立场后，也顾虑重重。现在这是，突然想通了？ “求之不得。”他报以微笑。 “不过，我不能暴露平原公府的关系。”她强调。 “这个自然。” 是夜私会，柏林和路希谈及此事，语句力求详尽。路希愣愣神，推开他，在屋里踱了几步，叹道： “她大概是特别想帮助你。” “哦？” “她对你怀有心思。只是，我俩关系已经挑明，她并无任何指望。然而一时间，她恐怕很难立即死心。所以，她宁愿以朋友之谊，私下助我们对付肃王。如此，好同你多相处一段时间？”路希似是自言自语。 柏林心中一颤，只苦笑道：“也许你猜得对。反正，以往她也是闲人一个。闯荡江湖么，其实往往无所事事，便只好到处掺和。只不过，她背后有着平原公府，捅出篓子也不怕……” 路希遥遥头。“你这么描述，就贬低她了。在我记忆所及，还有昨日接 分卷阅读87 触，感觉她颇有傲气，倒不像依靠家族之人。” “没错，我并不那么了解她。”柏林语调平淡。 “换作之前那一个，未必。”路希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怜悯之情。“你的话，的确没体会到她的感情——那是得不到回应、于是退而求其次、期待多凝望多陪伴的心理；那是不能相爱，便求相处相知。她很舍不得你，所以希望还能当个战友、搭档什么的，好继续维持亲密关系……” 分析着分析着，路希竟而有种怨自己多嘴的念头：没事说这么多干嘛，好给女主角在柏林那多加同情分？这个男人可是自己的，千万不能让。 见路希说着说着脸色微变，脚步停顿，柏林嗅出些不对来。他只装作不在意，搂住她的肩膀。“虽然有点愧疚，但该利用的，就不要浪费。有她协力，我们计划的成功率肯定更高。” 还计划呢。柏林自以为了解剧情，肃王被耽搁在了京城，所以安心慢慢策划。熟料，那边肃王危机感极强，知晓邱鹏展出事，高度重视，表面淡定甚至放出些假消息，实则迅速抛开其他，已带着人马赶回边疆来了。 于是，这日晚间路希卧房的气氛就大不一样了。 “肃王不日将亲自领兵前来柳城，掌管大局。”林芳菲忧虑道。“这个消息应当属实，我途经柳城外围兵营，他们确实在谈论此事。” 说是途经，其实应该是特地去打探的，这些神出鬼没的高手啊。路希一边暗暗感慨自己没这本事，一边将目光投向柏林。 “那我们……”大敌当前，该何去何从？ “放了马帮那些人，我们向西疆走吧。”林芳菲提议道。 “匆匆如丧家之犬，并不可取。”踌躇片刻，柏林还是决定挽起袖子大干一场。“若到了西疆那荒凉地带，只有跟贫苦牧民厮混，马帮就再无崛起可能，还要一直防着肃王继续清剿。近处苍莽山一带应该还有适合的峰头，只是原来的寨子被破坏得厉害，无法作为大本营，而建设新寨子殊为不易，需要时间和物资。” 路希心知他和自己一般，吃了亏还惦记着报复回去，势必不肯灰溜溜逃走的。况且，与其今后都提心吊胆过日子，不如在此放手一搏。就是跟肃王耗着，也要斗得痛快点。 “但……”林芳菲蹙眉。“你预备如何？” “别犹豫，必须赶紧把马帮之人引进来。我们如果贸然逃离，根本没有什么好去处。倒不如，占了这柳城，当作临时居所，慢慢再谋划搬回苍莽山。”柏林终于把最终作战计划给说了出来。 “你疯了，现在肃王直冲这里而来，我们哪能守住？”林芳菲急道。 “试试看才知道，须知这里城墙根基很稳，邱鹏展又经营了些年，粮草兵器马匹都足够的。”柏林望了望路希。“京城中还有许多拖后腿、需要肃王处理的人和事，想来他也不可能一直亲自待在这儿。等我们成了气候，再去考虑其他。” 林芳菲满脸难以置信。“但是失掉柳城这一边寨，乃是大事；即使宫廷内部不和，也绝对要支持他的。” 柏林只自信道：“我有把握。” 见他坚持，林芳菲无奈。“且说眼下，鸠占鹊巢谈何容易。他还有许多忠心的部下，不能由着他们从中作梗——都赶出去？” “必须用马帮的人，取代他们。”柏林盯着路希。“你说对不对？” 终于在强势者的“对决”中找到了存在感，路希狠狠点头。“他们都不是饭桶。” “这么些日子你也看到了，即便邱鹏展倒下，将军府仍然是控制柳城的中枢。你将军夫人的身份，可不要浪费。”柏林鼓励她道。“现在开始，虽然仓促了些，但你一定有这个能力。” “好，就依你说的办。”路希颔首道。 林芳菲……也只有“屈服”了。 于是分头行动，林芳菲武功不凡，正好跟着柏林在将军府作乱，趁夜于饮水井中下毒；然后，两人赶去“释放”马帮帮众并伺机带他们入城。而路希则需要以各种名义，把邱鹏展的重要下属们尽可能召集到将军府中，拖延时间并分散注意力，促使他们无意间喝下毒水。 将军府中下人本就不多，路希撇开跟随的两个丫鬟，独自走向邱鹏展养伤的房间。这些天来，她常去那儿“坐一坐”尽尽意思，故而一路上也无人阻拦。 见到她大喇喇进屋，围坐着的部将，多少有些横眉冷对、不屑鄙夷之意。 “诸位，将军的伤势，可有好转？” 她隐约听到角落里有人骂她“假惺惺”，但是她满不在乎的继续装傻。 一时无人回答，她就继续问：“医师今日检查过，说是如何？” 静默半响，终于有人回应：“这个……医师仍然说，后背刀剑伤不足为惧，唯有脑部所受撞击，十分蹊跷，或许这是某高手所为，竟然能让将军一直不能恢复意识。” 这个当然，柏林本家也算是十分擅长医药的，用的特制毒、*药，哪能就被这帮子人给查出来。他们没找到服药痕迹，就只好认定是外伤，按错误方法施治了。 “那行刺之人的行踪，这么些日子，可有眉目？”路希状似关切道。 “也不曾有。”这低沉的回答，来自邱鹏展的另一名部将，虎背熊腰，虬髯如戟。 “这都多少天了。”路希佯怒道。“究竟那不出世的武林高手从何而来，跟将军结下如此仇怨；还是目标另有他人？” 路希自忖演技还算可以。眼见那些部将面面相觑，大概真不知是怀疑这个强娶进门的夫人，还是该相信她。 其实，从新房传出邱鹏展遇刺一事时，他们皆十分戒备，就差直接抓着路希去拷问了——她有足够的动机。但而后的分析，似乎又把她的嫌疑降低不少。 毕竟，马帮帮主昨日黄花，身边一个亲信也没有，这个他们早就确定了的；邱将军武功不错，这位新夫人虽然也有些能耐，究竟不可能将早有防备的丈夫击昏；推测出来，大概就是将军和新娘子有些缓和，正欲夫妻敦伦，恰被其他人偷袭。 那么，这个“其他人”，功夫就应该相当高明，他们一时还真没推测出合适的嫌犯——须知，柏林年轻，还出身书香门第，武道上的造诣素来是隐藏实力，并不为人知。 先前透过府中下人，路希也多少知晓他们目前的破案进度。咳咳，能在将军府来来去去不被发现的高人，也仅有男主女主这种作者开挂的对象才能做到。柏林他，依旧是作者的宠儿。 “那，我有事想请教诸位。如今柳城庶务和守备，可还通畅安全。” “这个不用妇道人家操心，安心待在后宅便是。” 一个部将发声。 哼，大男子沙文猪。 路希欲走近昏迷卧床 分卷阅读88 的邱鹏展，被他的某属下拦了拦。这一个目光炯炯，眼神摄人。“夫人是关注什么？” “听闻，肃王将前来亲自接管柳城？” “夫人从何处得来消息？”几名将领纷纷对视。这讯息，大概不宜走漏，尤其不宜让她获取？ “我好歹也担着将军夫人的名头，难道连这个也不能知道？”路希朗声道。 “我等效忠将军，更效忠肃王。至于夫人，前些日子还与我军敌对着，眼下不可不防。不过说来女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还望夫人清楚立场，不要妨碍将军。”这一个在劝解。 “况且，马帮原来那些帮众，还多少敬爱夫人，希望夫人以他们为重。”这一个威胁？ 呸，等柏林把他们都放出来收编了，我又是名正言顺大姐头了，你们该和他们掉个儿，都被围着老实待着。路希在心里骂道，依然往前迈步，要挤到邱鹏展身边去。 “将军眼下不能搬动，夫人还请回自己房里。”喝止的声音更响了。 路希嗤笑道：“将军是我夫君呢。我就近陪着莫非也要诸位许可？” 众人齐道：“夫人请勿轻举妄动！” 对峙，示弱，对峙，示弱。路希骚扰，守着邱鹏展不肯离开，搅得那伙人心神不宁，又不好把她丢出去，只得跟着她耗。东拉西扯一番，接着，路希又抛出新问题：“大伙可否议一议，将军这模样，果真仅仅是外伤所致，有无中毒嫌疑？” “啊？！”有可能！ 路希浅浅一笑。“其实，我略通毒理，倒是可以帮将军试试。” “且等一等。” 于是，不等天明，城中稍能当头领的人就都聚过来，大批驻军纷纷朝将军府挤。其余懂点药理的牧民商人也从床上被唤起被驱赶而来，将军府一时间灯火通明、人满为患。这么多人自然需要吃吃喝喝，而且为将军夫人的新举动焦虑亢奋，戒备就放松了。 好，正方便一窝端。 将军是否中毒，又让不让夫人帮将军施手试药，这是大问题。众人研究商议，热烈讨论中大半天过去，居然也没让路希赶去医治。路希盘算着，柏林也该搞定城郊的看守军队了？ 果不其然，这日，边疆柳城叛乱。一度被肃王控制、预备收编整顿的西北马帮，竟然“死灰复燃”，甚至奋起反击占领了柳城。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女主也好可怜了呢。 不过这个女主算是有明显缺陷的一个，还是年轻气盛了些。参考人物：《女船王》中的卓仙衣。 哈哈，原本这里女配就是参照昙华来设定的~ 第53章 杀人不是游戏 路希彻夜未眠，睁大眼睛，在卧室走了无数个圈，而后又绕着将军府墙根徘徊，一直等到柏林率人赶来。 她虽然不怵在敌群中进进出出，但究竟干的诓骗之事，生怕言多必失。自己还得站到他们耳目所能及之处，好让他们放松警惕；然而她又不敢太靠近。她有武功不假，顶多介于一流二流之间，对付这帮大老爷们，一两个轻易，三四个尚可，再多了，就只好凭借轻功逃命，还有危险——那还是在开阔地带。 而如今，将军府围得跟铁桶一般，城中驻军有点武艺的，都尽量拨来这里了——想来比起马帮已被控制的西北边疆，还是内务更重要。如此一来，她就必须尽量镇定。已经下定决心要大干一场，这时候，万不能让他们有机会突围了去。 也仅有柏林和林芳菲那种轻功顶级的，才可以来去自如。其实这还托赖邱鹏展部属对路希的轻忽，认为她只要乖乖待府中就掀不起风浪、只顾守护无甚知觉的将军大人了。 另一头，柏林也没想着强攻，而是让林芳菲声东击西，制造诸多动静，分散城郊看守驻军的注意。肃王不是快要来了么，他就装扮一下，纵马前去假传命令，趁机把围着的马帮土匪都给放出来。 马帮近千人，不分男女老幼，原本个个性格彪悍，如狼似虎。先前因首脑被困而如无头苍蝇乱撞，自柏林带着路希信物到来，又发出有力的命令，他们才恢复了凝聚力。只是到底是受困了些日子，他们体力大多不足；对付那些被骗得团团转、分散了兵力的一千五驻军，还是靠了林芳菲的牵动，才得以各个击破。 肃王来兵，据林芳菲先前的查探，据说也就两千近卫军。柏林所知并不假，肃王正和朝廷扯皮，大军基本使唤不动——他毕竟不是神仙，肯定料不到匪帮竟然反扑；尤其这边疆补给问题不少，只为了去柳城安定局势，怎么也不能太小题大做；反正估摸城中原有近两千驻军，还都是邱鹏展昔日训练有素的属下，总不乏有用之人。 谁想到，柏林打了个措手不及，将他们全部一锅端了。 为消灭这些有生力量，对这些正规军俘虏，他可是狠心举起屠刀，几乎一个也没敢留。当然，同行那些杀红了眼的马帮土匪也很乐意将他们砍杀殆尽。 到底杀孽深重，柏林望着那一滩滩血，心里极为不忍。视野里腥红一片，真实无比，骇人无比。 柏林啊，这不是游戏，是活生生的人命。 可是这种紧要关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不可以心软。 折损了些人手，但在路希信物的号召下，马帮继续保持前行，声势浩大的赶往将军府。如一群地狱来的恶鬼，一路杀过来，毫不客气。 府内聚集的二十来名好手将领，主要由杀红了眼的柏林和林芳菲解决。而那些邱鹏展府内的数百近卫则非常忠心，即使顶头上司殒命，依然为了将军而拼搏着。 可惜，柏林和林芳菲事先在将军府饮水中下的毒，～药起了作用，许多人都反抗无力，最终逃不了～，被屠戮的命运。 对于路希来说，杀人是极为煎熬的。然而她身处风暴中心，离邱鹏展很近，离那些武艺不差的将士亦不远，势必要卷入这场乱斗中。即使内心只图自保，动手间也难免不削掉几个脑袋。鲜血喷溅，热气腾腾，犹如炼狱。这具躯壳内在的残暴几乎都被激发出来，她挥动长剑，简直停不下来。 待一切平息，她跪在地上，不停呕吐起来。 她第一次手里沾了如此多的血！ “你还好吧？”柏林竭力镇定自己，一把揽住路希，拍拍她肩膀，以示安慰。 浑身浴血绝非夸张。这一路行来，柏林都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了。土匪到底是土匪，并没有太多章法制度，说杀就真的痛快的动手了——官兵捉强盗，还不允许强盗反杀？然而出身名门的柏林竟也会变成这样一个杀人魔？还是“他”本身就是个草菅人命的混蛋？被故事情节推动着……他真的可以这样为自己开脱吗？ 转眼看林芳菲，她也处于极度震惊中。平原公家的小姐，也未曾有过这 分卷阅读89 样狠戾残暴的过往。武林高手没伤过性命，这个倒未必；然而领着一群土匪大肆收割人头，却是破天荒头一遭。 “别害怕，”虽然说这话的柏林自己手也在抖，“我们已经攻占了柳城，接下来就是安心迎敌了。” 说到攻城战，可以稍稍弥补那种屠杀暴虐的错觉：我们不是屠夫，我们是在打仗；抛开那些幼稚的恐惧和害怕，投入一点，尽力来对抗即将到来的肃王吧。 然而等一切尘埃落定，马帮清点剩余人数，也只有区区七百人了。眼见肃王兵马将至，这七百人对抗所谓的两千，实在力量悬殊。即使有柏林和林芳菲这般高手存在，也无法忽视这种差距。 摊开到手的地图，柏林指了指城墙边界和城楼。“守城兵力不足，几乎所有人都得用上。” 一个小城池，肯定不能用守山寨的方式。柳城位于边陲之地，弹丸小城，往日就如肃王的一个军营，由将领管事。常驻居民极少，只有些商贩牧民来往，此次马帮叛乱，索性将那些不相关之人赶了出去。 “好在粮草充足，城墙稳固。”路希盘算清点将军府库存，再翻一翻图纸，连连叹息。 “看来就是小规模城战。没想到在中世纪没打成，在这里还来这一出。”柏林皱皱眉头。 自己是守方，难度倒不很低。纯冷兵器时代，即使骑兵，攻城也殊为不易。飞檐走壁能轻松翻城墙的高手，想来肃王手下也没多少。 路希则默念，柏林和林芳菲都身怀绝艺，绝对能起大作用。话说郭靖郭大侠，带着老婆儿女还有各路英雄面对蒙古人守襄阳还撑了几十年呢。啧，真是越想越有奇怪的感觉，譬如……信心？ 路希立在马帮帮众面前，和昔日下属交谈，着实感慨万分。柏林和林芳菲因对马帮有大恩，站在高处也颇受人信服。尤其柏林，和路希行止亲密，已被看作未来的压寨夫君。他一声令下，路希再点点头，也有令行禁止之效果。 柏林迅速派出探子，务必搞清肃王何时来到。结果却听到一个好消息，京城到柳城道路发生泥石流，肃王必须绕道；而且途中一些村庄还爆发疫情，肃王的队伍也受到传染病牵连，很有些非战斗减员。 不过，能到这儿的军队，估计一千五以上还是有的。 “那就难了，还有两倍兵力。”柏林敲敲脑袋，沉吟道。 什么围魏救赵出其不意空城疑兵等等乱七八糟的“计谋”在柏林脑子里过了一遍，结果，没一个可用的。 人数稀少，面对的又是远道而来的骁勇之师，主动出击攻其不备都相当困难哪。 到最后，他们也只好凭借守城者的优势，硬扛下来？问题是，即使预知大纲，也不保证局势完全不变——肃王还可能有源源不断的支援。 柏林自己对京城状况并不熟，联系远在东南的柏家老宅恐怕都来不及，暂时不能找到扯他后腿的办法。目前他仅有的倚仗，就是剧情先知道——肃王未来还将会被京中一系列事情卷入，无法专心围攻收复柳城。 只不过，这个未来还有多远？ 那么，还是得备一条后路，必要时弃城突围？与现在就携带辎重潜逃、另建新根据地，究竟孰优孰劣？ 柏林到底不是学军事出身，这时刻也没人可以多商量，脑子里乱纷纷的。林芳菲也一筹莫展着，路希和马帮帮众更无智计，还要指靠着他。连着两天，柏林都夜不能寐挑灯沉思，连巡城都不去了。路希却不能安心陪着他，而是和林芳菲一东一西，各自去城楼观望。 这晚五更将过，柏林已经非常疲倦，半伏在桌上，眼皮开始打架。突然，负责西面城防的林芳菲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木质的房门被摔得砰砰响，给人一种即将碎裂的错觉。 “肃王的军队就要到了！” 柏林瞬间惊跳而起，披上件衣服就跟着奔出了将军府。身后一行人得知消息，也急急赶往城楼去。 此时天色渐明。柏林立在高墙上，借着晨曦微光，举目四望，遥遥看见，奔马卷起尘土，一大群兵士正缓缓朝着柳城城墙推进。 阵容齐整，行动稳健；金戈铁马，气吞山河。那般狼虎之师的气势，到底是肃王的近卫军啊！ 柏林忍不住为己方捏了把汗。这时候，路希终于姗姗来迟，抢过来站到了他身畔。柏林侧脸瞅了瞅满面焦虑的她，两人不自觉双手交缠在一起。 稍远处，林芳菲虽说担忧不已，然而为那行军场面震撼，口中居然低喃轻念：“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苍凉的歌声，应和着粗犷的军号。肃王——终于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脑中勾勒了不少高原王楚随风的形象。还是深受《女船王》影响啊 第54章 女主之死 小小一个柳城，双方总计还不到三千人，攻防战居然已连续坚持了十天光景。说是你来我往，有些夸张。然而肃王一方，确实没占到什么便宜。 城楼城墙，剑拔弩张。对于没有携带足够云梯的两千兵士来说，要攻下柳城，实属不易。即使主子心态急迫，日日催促，他们也不可能飞进城去。为此肃王很是伤脑筋。除了下令围城，他甚至以身犯险，屡屡骑着高头大马在前线巡视。路希他们远远瞥见，对这位勇猛王爷陡生了几分敬意。 然而僵持，对马帮众人来说，亦是非常艰难的事情。 他们很明白，他们不会有援兵；除了城内，也难向外寻找更多资源。万一柳城粮草耗尽，等待他们的极有可能是灭顶之灾。所以，几近垂死挣扎，每个人身上都迸发出巨大的能量。 “屠戮了肃王属军两千，还能指望谈判么？”路希举起刀，对着帮众一顿训斥。 不能退，再退就彻底完蛋。路希协同柏林镇日给他们洗脑宣教，还真有些效果。 孤立无援的守城历程，对精神是个极大的考验。过去十日，对手一点松动也没有，可见军纪严明。然而己方暂时也还能撑得住，万不可自己先心中溃败、考虑投降或者弃城而逃。 投降或弃城，其实并非不可能之事，只是不能宣之于口，打消众人的抵抗斗志。为此，柏林一直叮嘱着，千万不能杀了昏迷不醒的邱鹏展，免得肃王失掉最后的顾忌。然而，他内心并不指望与肃王谈条件。真落到那一步，到底谁能最终活下来呢？即使柏林们武功高明，也不敢夸下海口。 这个时候，守住城池很重要。然后呢，就只有等？ “等肃王久攻不下，京城里折腾起来，分散他的注意，我们便赢得喘息机会。我们得想法子尽快去建一个新基地。占据柳城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作为一个边陲要塞，这里周边太开阔，可以 分卷阅读90 守的天险不多。”柏林随着路希巡视城楼，星光灯火下再一次向马帮帮众们强调未来的计划。 “建新的根据地，要在苍莽山再找一处山坳，我们需要时间。”路希接口道。 疲倦的帮众们唯唯而已。 时值半夜，两人边说边慢慢踱回将军府。连日守城之战，压力甚大，他们虽说轮流休息，柏林总想让路希在晚间多安心躺会。 “所以，先要坚持，挺过这段时间肃王的清剿。待到朝廷和他龃龉渐生、需要他亲自前去调解矛盾，这里的围城之举自然偃旗息鼓。有这个时间，我们可以自由来去，建设新的山寨。”柏林娓娓道来。 “你便当我的压寨夫人……不对，压寨相公。”路希眨了眨眼。 “你现在的相公还没死呢。”柏林哼了声。 “那我尽快弄死他。” 见路希一本正经的模样，柏林忙道：“别急。肃王还是很看重邱鹏展的，否则这次也不会亲自前来了。真是失策，没料到他如此冲动、又极爱护手下。我们这会儿进退两难。” “我仍然一直陪着你。”路希语气非常坚定。 两人一路絮语缱绻，走进了将军府。既然提到了某人，路希就要去看看邱鹏展。 “他中了你下的毒，昏迷能持续如此之久？”她问道。 “不错，我柏家家传有秘方呢。” 将军府在城中位置很好，在匪徒手中依然担当司令部。林芳菲作为“外人”，又有些矜持，守城战不愿抛头露面参合进来，便干干脆脆看管起了邱鹏展。但这一回，两人靠近“病房”，却发现院内几个帮众慌慌张张，不知所措。待见得帮主来到，他们方找到目标，急急奔了过来。 “这么乱，怎么了？” “邱鹏展不见了！”一个帮众嚎道。 “哎？！”柏林和路希均大惊失色。 “邱鹏展定是被林姑娘带出去了！”另一个帮众喊着。 路希大惑。“她究竟想做什么？！” “她留字说，她带邱展鹏出城，私下与肃王和谈，要解除柳城的危机。”其余几人纷纷插话。 “这，真是草率……我告诉她不要紧的，我说得很清楚啊！”柏林急了。 路希和柏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双方眼中都是忧虑和不解。最后，二人瞟过林芳菲留的讯息，便齐齐往城墙奔去。路上，还是路希先清醒过来，一针见血说道： “大概，在她看来，形势非常危急，所以她宁愿铤而走险。我们马帮帮众为你所救，所以服你；又因为你深得我信任，他们对你‘乐观’的见解可谓深信不疑。然而林芳菲更了解你本人，更清楚你能力的局限。如果你不去透露‘预知’这种东西的话，她斟酌考虑，恐怕对当下战局是报了十二分担忧。” “果真如此，果真如此绝望？”柏林喃喃道。 “是的，如果，如果我不是有再死一次的觉悟……大概我也没办法好好待在这儿，也会铤而走险。”路希咬咬牙，道。 “原来，我只有这般能耐吗？”他苦笑起来。 路希却越说越冷静。“这很正常，这个故事里，你武功盖世却也鲜有人知晓；然而他们看你出手后，才能信服一二。然而，柳城并不单靠你一人实力即可保住，大部分人肯定是没有信心的。” “你说的没错，是我自负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不要气馁。”路希说起了最现实的问题。“只是，和肃王谈谈，林芳菲她想怎么做？” “也许她比我还自负。”柏林在狂奔中依旧呼吸平稳。“她带上邱鹏展，或许期望博得肃王的信任。敌营帐中，危机四伏，她艺高人胆大，自以为可能谈判成功、全功而返……放屁，有这么容易解决，为何我不去。还是，她打算刺杀？九死一生，她为什么啊……” 追到城墙处，才知道，林芳菲果然已经出了柳城。凭借高人一等的轻功，她直接跳了下去。 “她是女人，肃王的警惕心或许会降低一些。”无法继续追，柏林恨恨的望着远处肃王的营地。“但愿她安全无虞。” 路希站在风中，心里骤然凄凉无比。“论武功，肃王也非寻常之辈，身边还有好些高手。她一个人，真要行刺，恐怕，自身难保。” 可是，若林芳菲意欲为他们马帮谈判，怎能把筹码邱鹏展轻易带走？除非她使用平原公府的名号……未知数太多！ 她究竟是想如何出奇制胜？ “她还可以下毒。对，反正我们不讲江湖道义，反正我们是一伙反贼。反正我们豁出去了。”柏林立在高处，双臂环抱，深深呼吸着冷冽空气。 “你别这样……”此刻路希觉得自己言语实在苍白。 “其实是我胡闹。这不是游戏，是活生生的人。我却把他们当数字，想要轰轰烈烈……结果，我错了。我该选一条最平淡安宁的路的。” “谁也不会诘责你。”路希擦了擦眼角尚未淌下的泪。“谁也不能。” 两人站在城楼高点，举目望星。这荒原的夜，格外凄清。羌管悠悠，霜华铺地。他俩只有在黑暗中守候着，等待着。也不知该哀叹女主莽撞还是勇敢还是牺牲自我。 她这一去，已经大半夜了，还未有任何消息。 守城的帮众轮值，有些已忍不住打起了盹，有些则讨论起这起重要事件。 “林姑娘把那邱鹏展带出去城了。” “她是不是叛离了我们？” “胡说，林姑娘不是那种人。” “可她本来就和我们马帮无关啊。” “瞎话别乱讲！”路希大声喝斥道。“你们知不知道她的身份来历，啊？能尽心帮我们，就要懂得感激！” 助你们杀戮、解决那么多柳城驻军，你以为她还能去肃王那里投诚？听着这些话，路希的怒火真是“腾”的往上冒。而眼见帮主老大脸色欠佳，还居高临下砸话，帮众们立即住了嘴。 “好了别说了。”柏林打圆场。 这时，远方的灯火突然变得明暗不定——正是肃王的营地发出喧哗。柏林当机立断。“有事情发生了——我去找她！” 路希怔了片刻，马上道：“很危险，但是我们一定要去！快走！” 柏林拉着路希，两人施展轻功，迅速从城楼跃下。做得到的！路希鼓励自己。 柏林带领，他们足不沾地，疾驰飞奔，离肃王营地越来越近。号角吹响，却是近乎丧音。风里传来纷乱的叫唤—— “快抓住那刺客，那女人！殿下遇刺，快啊！” “医师在哪里，快点过来来！” “肃王殿下不好了！” “是中毒，要捉活口！” “啊！” “呀！” 路希被几位持剑的士兵阻了阻，只能看着柏林独自冲往军营内部。她不敢 分卷阅读91 高估自己实力，便藏在左近，偷偷击杀落单之人。没过太久，她就等来了风驰电掣一路狂奔的柏林。 “肃王竟然死了。”柏林竟有些沉痛。“我们快走！” 路希发现林芳菲蜷在柏林怀中，似乎完全没有行动能力了。 柏林看看路希视线集中的地方。“是的，她状况很不好。” 什么，就这么把大boss给弄死了，女主威武啊！只是，这种两败俱伤接近同归于尽的结局……女主为什么？ 两人匆匆往柳城城墙赶。后面将兵箭雨，穷追不舍。若是此地一马平川，他们轻功也扛不过去。好在翻过城墙，又有了马帮帮众支持，终于暂时安全了。 “你快用药，说不定还能把她的命抢回来！”路希见柏林把林芳菲放在地上，却未松开怀抱，焦急的道。 “没用了，我刚查探，她中的乃是剧毒——林家自己研制，本来有解药，可若是进入心脉，却是华佗再世也救不回……她暗算肃王，也饶上了自己一条命。”柏林哀叹着，低下头盯着气息奄奄的林芳菲。 她的耳朵里、鼻子里都冒出血来，胸口更是湿了一大片，居中还留着一个刀柄。 “其实，我本来只打算威胁他。” 林芳菲正勉力笑着，轻轻拉扯着柏林的衣袖。 “肃王他好厉害，把淬了毒的刀又插回到我身上。唉，从未有过，我杀了好多人，真可怕。那样草菅人命的，竟然是我吗？好像做梦一样……我手上的血，怎么也洗不干净了。” 她喘息道：“原来江湖是这么一回事，快意恩仇，人命如草芥，包括了，我自己。” 被林芳菲的情绪所感染，路希强忍着泪，凑近并拉住她另一只无力垂下的手。内心一个声音在狂啸：别，别闭上眼睛！ “其实，我一直真的很开心——尤其是，能和你在一起。”林芳菲直直望向柏林，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只有最贴近的人才能听清楚。 她的眼睛忽闪，一滴带血的泪从眼角滑落。“杀人者人恒杀之……白起是不是这样子就死得无憾，我不知道。可是，我刚和你一起习惯了这样赌命的日子，就要结束了。你和路姐姐，要好好的……” “好好的……” 一定是气息太弱，一定是自己耳力不好；否认，她为何根本听不见她的呼吸了呢。 柏林面带悲戚。路希哽咽着，紧紧握住林芳菲。西北晚间很凉，她的体温，怎么能下降得这样快呢。 然而，此时，世界，忽然就停滞了。 异常在瞬息间发生。 路希张开口，声音居然发不出来。不止是她，柏林、周围的人、全世界，都变得寂静了。 是我耳朵出了问题？不对，柏林也是惊讶的大张嘴巴，掐住喉咙，紧张不已。 这是怎么了？ 就像死去一样，目光所及，一切皆静止了。人们立定不动，星空不再闪耀，连风都不再吹拂。迷迷茫茫，犹如末日骤降，电影画面定格在这一瞬间，意识再一次被剥夺殆尽。 作者有话要说： 冲动是魔鬼，即使女主也要倒霉。不过，这孩子也是被感情冲昏了头。 自负要不得啊柏林同学。 第55章 无良作者登场 黑暗，他们漂浮在无边无垠的黑暗。 虚幻中时间和空间都失去了尺度，无穷无尽，无限无极。 无法估量的……直到一团白光，欺近他们的感官，而且正在变得逐渐清晰。 白光居然还发出声音，这是什么玩意？ “你们，怎么就让女主角死了呢？”一个清脆的少女音。 路希和柏林皆是一愣。借着些微光线，两人已经看清了对方。在这重力稀薄的昏暗中，握住彼此的手，两人一起道：“你是谁？” “我，我就是作者啊。” “意料之中的幼稚……”柏林叹了口气。 “哈，人家那是年轻。”光团晃了晃。“不是幼稚啦。话说我还有软糯萝莉音模式，要听吗？” 台式嗲嗲的那种，你不是已经在说了吗？路希简直无力吐槽。“呃，你还是换回最开始那个比较好。” “是吧，我也觉得。”少女音颇有些得意。随即她忽然激动起来。“还没说正事呢，跑题跑题。你们，怎么就没保护好女主角呢！她死了，这个世界就完蛋啦。” “你意思是，女主角是世界的支柱？”柏林反应很快。 “对呀，所以她一挂掉，故事就只能中止了。”光团忽上忽下，忽明忽暗。“我的故事都是围绕着她来的，没有她，只好坑掉了……我种下那么多世界树，女主都是唯一主干，主干都死了，树也活不成哇！” 被这“唯女主中心论”气得够呛，柏林真是头顶都要冒烟了。“靠，别推到女主身上去，你以为这样你就能掩饰你挖坑不填有头没尾的垃圾人品啊！” “别说脏话别说脏话，你可不能败坏男主的形象啊。”作者“嘘”了一声。 “我还要个屁的形象，每个故事都被你折磨得要死要活！就说好不容易回次现代，还被当成杀人嫌犯、遭黑白两道整！”柏林咆哮道。 原来还是那个故事的阴影最深。路希心想。 少女音有点不好意思的辩解开来：“那个故事啊，我想，男主要经受考验，被人怀疑，后面的还没编出来呢。那个呀，乌玛、阿曼达、娜塔莉的头发我超喜欢，还想多画两笔，结果故事自己往前跑了……失策失策。” “你是执意要给我安排个悲剧？” 少女音有点慌张。“你还没明白，正剧，是正剧啊。只要坚持到最后——” 路希适时插嘴道：“你这打算先虐后甜，问题是你下面就没有了。” “居然诅咒我下面没有了……不对，我又不是男的！”少女音哭笑不得。 柏林点头。“那么明显的宠女主，所有安排都围绕一个玛丽苏来，你不是女的就奇怪了。我最初被你折腾那么久，还能不明白？” 少女音竟然有点不好意思，光团退后了一些。路希却生不起任何同情心。“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何又这么折腾我呢。” “哎呀，我需要配角的不幸来衬托主角幸福的来之不易嘛。”大实话脱口而出。 “苍天，那谁来抚慰我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路希自觉愤怒的力气都快用完了。 柏林轻轻拉扯路希的手。“我认为，和作者谈论这种问题毫无益处，她就是如此极品和奇葩。” 少女音好委屈。“古往今来都这样啊，把美好的东西撕裂给人看……不对我画的都是喜剧漫画啦！” “你刚刚还说是正剧。”路希撇嘴，简直不屑指出她的错误。 “且不说那半吊子的剧本，”柏林抓重 分卷阅读92 点，“还是谈一谈为何我们会反复在你笔下的各个世界穿梭不止？” 少女音变得有些低沉。“因为你们就要死掉了啊。” 路希纠正她。“并没有，我们‘已经’死掉很多次了。” “没有没有！”光团扭来扭去，居然给他们一种拨浪鼓般的观感。“每一次，你们濒死的时候，我都会赶紧把你们拉出来。你们根本没有死掉！” “是么？”路希震惊道。 柏林则怀疑心更重一些。“你怎么证明呢。” “唉，我还需要证明吗，我是作者啊。”少女音听起来很失落。“如果不是我及时把你们扯出来，你们就真的死了。所以，我只好再找一个地方安置你们。于是就这么换到另一个故事里了。幸好，脸都长一样。” 路希讽刺道：“没错，我这可是金牌女配脸呢。那男主角你就不能长点心，换个模样？” 柏林斜睨了她一眼。“你是嫌弃我？” “岂敢岂敢。”路希呲牙道。 柏林一字一句顿道：“我、要、听、实、话。” 路希也就不客气了。“说实话，最开始真是很嫌弃你。那张脸好烦好糟心呀，看见一准没好事。” 少女音却变得高亢起来。“怎么会不喜欢，多俊朗多帅气的美颜男啊，我花了好多心思的！” 柏林挑挑眉。“是啊，所以你几乎所有男主角都用这张脸……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这个“谢谢”咬字极重，反讽意味十分明显。少女音霎时软了下去。“没办法，我喜欢的就那款，怎么改都舍不得。其实许多知名漫画家也常被诟病千人一面……我一个都没出道的学徒，你们就体谅一下么。” “是啊，那些少女漫画里，男主还有好多男配除了发型啥都不变的，连女主都差不多。”路希表示深有同感。多么痛的领悟啊；所以她这种长相类型就属于作者的金牌女配呢。 柏林崩了许久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换个角度，幸好如此，否则我也不能陪同路希穿这么多个地方。” “就是就是。”少女音显得雀跃了一点。 路希则没好气道：“别忘了，我们穿来穿去，都是以将死未死为代价的。说到底还是被你坑惨了。” “对不起，”少女音比较诚恳的道。“我会补偿的，一定啦。反正这个虚空界你们待不了太久，就赶紧到下一个世界去，帮帮女主角。” 柏林开始不乐意了。“凭什么你折腾我们这么久，我还要按你的意思做？” “拜托你们，都说了女主角很重要，她就是那个世界存在的意义。务必要帮助她渡过危机走向光明啊。”少女音很热切。 “哼，关我什么事。”柏林语气还是很不屑。 “你是无所不能的男主角啊。”少女音居然开始拍马屁。“你很厉害的，光环普照那种，肯定能让女主角顺利安康幸福生活。” 柏林嗤之以鼻。“奉承话么，说再多也无用。” 少女音顿了一顿。“拜托啦，我实在是掌控不了，没有办法了……” 路希心里忽而软了一软。“那，你至少要把我们送回熟悉的现代世界，自由自在的。” 柏林望望路希，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嗨，这个倒是，可以考虑吧。 柏林没提出反对，而少女音亦无犹豫。“好，等这个世界的危机过后，我就送你们去。” “Done。” 其实她还算好脾气呢，也没拿创造者的身份压人。路希一边想着，一边攥紧了柏林的手掌。 少女音续道：“我把大纲给柏林你好不好，其实从中世纪开始我就尽力在给你提示。你看，我都不惜拆CP成全你和女配了，还干得很卖力，其实是有违我作品习惯……” “哼，你就不怕我恶向胆边生，故意伤害女主角？”柏林恶声恶气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光团转了转又停下来。“哎，我相信你的人品。我笔下的男主角，杠杠的。” 如此麻婆卖瓜自卖自夸，闻者如路希着实哭笑不得。“你很自信啊。” 少女音带上些调皮情绪。“哈，女配也是精心设计的好姑娘，虽然有时候会背景板一点……总体来讲，都是良心作品啊。” 柏林一脚踢过虚空。“呸，你最没良心。” “总之，别浪费时间，快去助女主历劫啊~” 路希捏了把汗。“下一个变成仙侠剧本了？杀人夺宝大道无情？” “放心放心，我不搞那么复杂的。还是熟悉的，魔幻剧场。”少女音几乎要笑起来。“安心过去，我会把大纲发过来的。” 柏林没好气道：“现在就给我，马上！” “遵命遵命。”如此屁颠屁颠，毫无作者的威严。 于是，路希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虚空就此化为一条长长的隧道。被巨大力量弹出去的瞬间，她和柏林的双手，依然牢牢扣在一起。 哐当！路希一屁股坐到地上，捂住了头。 “我脑子里还是蒙的，信息量好大。”逐渐明亮的视野中，柏林还紧挨在自己身旁，这令路希颇为安慰，不由得向他诉苦。 “也许是传递信息太直接，我也还没理清楚呢。先前都是慢慢接收记忆、融入身体后才通过女主去接触大纲。”柏林揉着额颞，看上去也不大舒服。“行了，先把紧迫点的事做完。作者留了点提示，我这就去找女主。” “啊哈，这么急？”路希露出一丝不乐意。 “也没有，我还在考虑如何去见她比较好。”柏林见风使舵，转得很快。 这前后矛盾的。路希偷偷吐吐舌头。其实她大概明白他的心思，希望早点搞定作者交待的任务，回去一个相对自由平稳的现代世界吧——即使那无良作者的笔下世界大约仍会有着种种动荡。 此时，他们正处于晴日高照、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人头攒动，摩肩擦踵，这里正举行着一个盛大的游.~行典礼。空中花瓣挥洒，香气四溢，弦乐铮铮管号鸣鸣。举目望去，装饰华丽的花车前方，皆是雪白干净的纯色马驹。欢声笑声唱歌声，连绵不绝；四下里高亢称颂着的，却是“圣明、全能的创世神啊——” 这虔诚狂热的架势，跟中世纪有几分相似啊，然而色彩却要鲜亮明快多了。路希暗暗感叹。看这滚滚人潮，要自如行动，比在海上冲浪还要难。 路希为自己和柏林默哀了三秒，手肘轻轻撞了撞柏林的胳膊。“那你都计划、准备好了？” “嗯。我已经整理了一部分剧情：女主此刻因为查找母亲和老师殒命的原因，慢慢触及教会深藏的秘密，连她舅父也感到头疼，因而不得已暗中开始限制她的行动。” 路希瞪大眼睛。“咦，又是对抗教会这款？” “差不多吧。作者交给我的第 分卷阅读93 一个任务，就是去认识女主、盯着女主，告诫女主。”柏林得意的道。“她出门不太多，而利用这个巡游庆典，我可以先试着暗中观察一二。” 作者有话要说： 即将开始进入新模式了.女主要有女主范啊! 第56章 吸血鬼夜访？ 神曰：要有光。 神曰：要有天和地。 神曰：要有一片大陆，被大山分割，被大海围绕。 这一个世界，“据说”为创世神所创造；然后，他生出了其他神祇，例如丰收神、狩猎神、河神、海神等等。其中，有那么一个叛逆的孩子，常常喜欢和创世神作对——后来他被人称为罪孽神。 诸神在大陆生活了许多年，终于面临黄昏灭绝之时——某日天降异石，生灵涂炭。创世神率领众神抵御灾劫，最终没能挽回，连同叛逆的罪孽神在内，齐齐陨落于天坑。此后，人类从天坑中诞生，他们便是由创世神血肉所化，繁衍而来。 而罪孽神，因为陨落之处离创世神极近，汲取了创造的神力，他的血肉也因此获得了生命。然而，即使有着相近的来源，那些罪孽神衍生的生命，却为人类认定是抢夺己方生机的异类。他们称为孽族，被歧视、被反对、甚至被驱逐被迫害。 而柏林，就是这么一个孽族的后裔。 人类的社会文明不断发展，对创世神及其他神祇的崇拜和尊敬却持续保留下来。最初，人们建立了创世教会，这是迄今最大、最重要、最体面的组织，其能量几乎超越了行政政府，后面还逐渐发展出具有“立法”和“执法”权力的中心教廷——即使还达不到政教合一，也有着超然的权力。 与创世教会“并肩而行”的，还有诸如光明教会、太阳教会、月神教会、守护者教会等等；按照创始神话，他们都属于创世教会的麾下；于是它们作为创世教会的分支，接受着教廷的约束和控制，并向教廷上贡。然而，人心莫测，又有地方势力交错，再加上利益攸关，这些“其他”教会，对于名义上的宗主，有时难以完全驯服，甚至干些阳奉阴违的勾当。 然而，这些似乎分歧重重的教派，面对共同的敌人，表面态度却非常一致：那些孽族，乃是世界的毒瘤、必须清除的败类。 仇恨的对象，往往能帮你聚集更多的朋友；团结，有时格外需要一个明确的攻击目标。 在传世教会的历任教宗那儿，这是个代代口口相传、不能书写的秘密。 柏林现在，拥有除了身为教会口中“奸猾狡诈”孽族高层的丰富知识外，还得到了作者的官方资料设定集，简直是打开了全能视角。稍稍整理，他便可以清楚的跟路希讲述故事脉络了。 “男主角作为一位孽族高层，自然是反对教会，企图为自己一族平反和正名。他奔走在西大陆，联系蛊惑各方势力，期望扰乱创世教会的同盟，瓦解那些统一战线，给孽族寻找人类的支持和帮助。” “我们现在所在的欧弗里德，是一个号称为象征生育的月神所保护、相对崇尚自由的城邦。女主的母亲，是这个城邦的一位高级贵族，表面为爱私奔过，其实是因为她曾接触到孽族的秘密，而一度不得不远走他乡，浪迹天涯；她为了掩饰，牺牲了自己的两段婚姻，然而女主对此毫不知情，只认为母亲年轻荒唐过。” “女主的父亲，据说是个没什么用的外地小公务员，在离婚后不知所踪；然而他其实是个纯血高贵的孽族王子——女主的母亲对外隐瞒了真相。但是，在悉知一切、隐藏中的孽族看来，女主是一个重要的攻略或者说扶植对象——他们要争取少数人合法权益，光明正大行走阳光下，还希望女主带领他们去实现这个愿望。” “简而言之，女主是‘公主’，还有人类的高贵身份，未来有望变成孽族代言人，是一张大大的好牌。” “哦，哦……”路希被这巨大的信息量搞得头有点晕。“那我，也是你的一个孽族同伴……” 她刚回过神来。“哎，怎么搞的，不对，身体上，我可是个纯种人类啊。” 不过是有特别法力的那种类型。 柏林点头。“你不是孽族。孽族跟吸血鬼习性有点类似，骄傲自负，习惯独来独往，很少和同伴一道长期行走。毕竟，我们常常做地下工作，目标集中的话，容易被教会的人识破抓住。” 路希敲敲自己的脑袋。“我居然是个高级修女，一个从小在欧弗里德大教堂长大的孤儿；现在也被你诱惑啦？” 柏林翻了翻“记忆”。“没错，所以，你连欧弗里德政府和教会官方的游:'行庆典都无心参加，宁愿跟着我混在人群里东看西看。” 两人喁喁私语，在这喧闹的背景下一点也不显眼。柏林瞅了眼道旁巍峨瑰丽的大剧院，朝路希道：“教会禁止你们看戏娱乐么？” 路希瞪了他一眼。“他们不让，难道我就不能去么。大不了，回大教堂作忏悔或者深情祷告。” 柏林粲然一笑。“好，那我们就进去，守株待兔。我有预感，很快女主她就会在这个剧院出现。” 果不其然，当天色逐渐暗下来，游。～行队伍疏散，大剧院就变得热闹非凡。汹涌的人潮向大门汇集，拼命冲进剧院。那架势，跟蝗虫压境相比，也不遑多让。 若不是担心剧院大门被挤破，剧院老板就是这天最幸福的人了。他两颊泛着红光，兴奋的搓着手，作出一个大胆决定：除了包厢票和普通座位票以外，还增设一种单纯的入场券——也就类似于站票。向来注重体面的剧院大厅几乎成了一个大集市，从上面到下面的楼梯都站满了人。剧院周围也挤得水泄不通，简直寸步难行。 这种狂热的情景，打消了欧弗里德城知名贵族伦巴底公爵步行去剧院的念头。威尔康姆·伦巴底不得不命车夫套上自己的车，从人群中穿过去。果不其然，看到车厢上那个令人肃然起敬的伦巴底族徽，大部分人都小心的让出一条路，好让马车通过。 于是，威尔为自己的明智决定长吁一口气。毕竟，不管剧院的走廊多么拥挤，贵宾专用通道总是空荡荡的。虽然坐在普通市民之间更能融入那种热烈气氛，此刻他内心觉得，还是不用享受那种氛围比较好。 威尔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包厢的门。一位金发的年轻女子正坐在糅皮沙发上，身子前倾，用望远镜观望着楼下的观众席。看到威尔走进来，她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来，说： “你来迟了，威尔舅舅。不过没关系，由于场面太过火爆，剧院不得不恳请斯洛推迟开演时间，以便控制人流、维持秩序。” “人实在是太多了。”威尔拥抱了一下他的侄女，玛瑞莎·伦巴底，作者钦定的女主角；而后两 分卷阅读94 人一齐坐下。“我简直不敢来了。如果没有临时更改主意、乘马车过来，恐怕，我现在还在剧院外的人群中被卡的动弹不得。” “要知道这可是斯洛的《神话未央》在欧弗里德的最后一场公演了。明天斯洛的剧团就要起程前行。” “噢，我还以为你会令他多停留一些时间的。”威尔笑眯眯的道。 “别取笑，威尔舅舅。已经够久了，他也是为这次□□庆典才坚持到今天。”她一边回答，一边拨动深红的布帘。 舞台上，大幕还未拉开。一位身着白色礼服的褐发男子正站在大幕前舞台正中央，用既不高亢也不低沉的嗓音向全场观众说话： “各位热爱歌剧的朋友们，我，蒂姆·斯洛，非常感谢诸位前来欣赏斯洛剧团的《神话未央》。今天是我们在大剧院演出的第三十二场，也是此次巡回演出在欧弗里德的最后一场。我怀着遗憾和喜悦站在这里，衷心希望你们享受我们演员的精彩演出！” 大厅里的掌声犹如雷鸣。斯洛先生从舞台一侧走回后台。就在他高瘦的身躯隐没在乳白色石柱之前，他抬头看了玛瑞莎所在的包厢一眼。 “显然，只要你出口挽留，他至少可以再加演十场。”威尔眯起眼睛，打趣他的侄女。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既然我不能给他想要的，又何必让他失望。”她摇头。 “在我看来他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威尔拿起眼镜，说。 此时。舞台上的大幕正徐徐拉开。女演员矜持的走到舞台中央，开始声情并茂的唱第一支曲子。 “听说他强烈要求剧院老板保留这个包厢，只为了给他在欧弗里德邂逅的某位美丽女性一个最舒适的观赏空间。你真会引起其他女人的嫉妒，玛瑞莎。” “他这种表的心意的方式让我既得意又担忧。于是我邀请欧弗里德最有权势的人物威尔康姆·伦巴底先生到这个包厢来，好让他替我分担些流言蜚语。”玛瑞莎向她的舅舅展露出迷人的微笑。 “没办法，因为我也爱着那位极有魅力的女性，所以宁可不去伦巴底的专用包厢。”威尔同样报以微笑。 “还因为你认为被一大帮家族成员簇拥着看戏不是个聪明的主意。要知道斯洛的歌剧有多受欢迎。”玛瑞莎摆了个夸张的表情。“某些人真吵，陪着她们，简直是和五百只鸭子一同看戏。” “你完全正确。”威尔做了个投降的手势。“现在让我们好好欣赏。不要辜负了这个绝佳位置。” 两人就安安静静的欣赏起演员的表演。第一幕结束后，趁着这一小段休息时间，玛瑞莎拿起望远镜对着楼下的观众席扫视起来。 “你究竟在看什么，玛瑞莎？”威尔忍不住问道。“我刚进来时你就在盯着下面看。那儿有什么特别吗？” “不，我只是感觉有种奇怪的目光……”玛瑞莎扁扁嘴唇。 “兴许那里有你的追求者。而且，这个大厅里，对这个唯一的空旷包厢和我俩感兴趣的人可不在少数。” “那些我可以完全不理会。但这样的目光……跟其他的不大一样。我一进剧院就察觉了，有奇怪的感觉……”玛瑞莎困惑的说。 这时候，第二幕开始了。 “我想你不会有什么危险。”威尔的神色严肃起来。“但……” “应当置之不理吗？”玛瑞莎苦笑了一下。她站起身，拉开包厢的门。“对不起，威尔舅舅。与其不安心的坐在这里看戏，我宁愿去后台转转。虽然我只答应斯洛出席剧团的庆功晚会，但我想，提早些过去他也不会反对。” 威尔无可奈何的笑了。“我有拒绝你的权利吗，伦巴底小姐？嗳，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反正这部戏我已经看过不下五遍。” 玛瑞莎做出赔罪的姿势。“噢，亲爱的威尔舅舅，我实在很抱歉。请您静静的再次欣赏这优美的歌剧吧。” 她边说着，边走出去了。门轻轻的合上。舞台上，女主角正唱出一连串高昂的音符。 看到玛瑞莎离开了包厢，端坐在大厅一隅的柏林轻叹口气，赢得了路希一个大大的白眼。 柏林把剧本合起来放到膝上，闭上眼睛，似乎开始倾听女演员那曼妙的歌喉。路希仔细扫过一遍，发觉他搁在腿上的除了剧本，还藏有另一本小小的册子。她没有从作者那获取像柏林那么多讯息，但她知道，这本册子是柏林携带的工具书，跟他的孽族秘密相关。 不过，没人会在如此优美的歌剧表演中去费心观察周围的人。甚至只有少数人注意到那个特别包厢里玛瑞莎·伦巴底的离去。 当《神话未央》的故事进入尾声时，玛瑞莎与斯洛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在后台。布景师，化妆师还有许多演员已经打开了啤酒，迫不及待要用泡沫来欢庆在欧弗里德演出的圆满结束。等到男主角在哀伤的音乐中叙完最后一段独白，几个女演员忍不住在一堆道具的空隙里跳起舞来。 “嗳，你的拥抱太久了。”玛瑞莎稍稍推了推斯洛。他如梦初醒，放开怀里的她，冲过去抱住他的女主角：“噢，玫辛，你今天演得太漂亮了！我真为你骄傲！”他又奔向另一个女演员。“天哪，露丝，你唱得多动人，我简直不敢相信！”最后他与一群男演员抱成一团。“你们今天的表现是完美无缺的！欧弗里德将永远记住你们！噢，我实在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这时候他们该出去谢幕了。所有的工作人员将上台接受观众的热烈鼓掌。刚从悲伤和惆怅中回味过来，观众的脸上充满了感动，有的人甚至热泪盈眶。鲜花从各个角度投上台去，欢呼声仿佛要把剧院的墙都击爆了。 斯洛剧团的成员都感到心满意足。斯洛团长先生一再催促大家“赶快收拾收拾”。清场后就是剧团的狂欢夜了！ “唔，这酒的味道好极了！”男主角一边卸妆一边大口喝啤酒。他碰到每个人都要问一句：“要来一口吗？” “拜托那些家伙快点清理道具，我要到舞台上跳舞！”露丝嚷嚷着，两只鞋子都踢掉了。“我老早就想这么干了！我要光着脚跳！” “观众都走得差不多了吧？欢送会要明天才开呢。今晚——是——属于——剧团的！” 玛瑞莎含笑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正被一个醉眼朦胧的布景师拉着碰杯灌酒。 “噢，团长！”玫辛提着裙子飞快地跑向斯洛。“我见到认识的人了，就在观众群里。我可以请他加入我们吗？” “哎，那是谁啊？”一个女声说。接下来是另一个放肆的笑声：“好像是两个月前、她在上个城市把开场曲搞砸的那晚、还送花给她的人！”“太不幸了，好在您今晚表现不错！”一个男演员滑稽的做出一个单膝跪地的献花姿势。斯洛呢 分卷阅读95 ，正忙着朝嘴里塞烤肉，手一挥，用一种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随你便。” 玫辛狠狠瞪了那几个开玩笑的家伙一眼，旋即跑开了。不一会儿，她就拖着一位年轻男子的手臂走过来。他的个子很高，剑眉入鬓，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犹如精灵般英俊。正当玛瑞莎想好好观察一下这位新客人时，他瞥了她一眼。似乎是漫不经心的一眼，但那灼人的目光，压得玛瑞莎一瞬间呼吸困难。 柏林镇定自若的和女主角打起了招呼：“你好，伦巴底小姐。” 路希应当庆幸，自己错过了这男女主角会面的“激情四射”微妙时刻，否则她难免又会吃醋心塞了。这会儿，她刚独自溜回大教堂，匆匆洗漱完毕，然后快速钻进暖和的被窝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吸血鬼的影子……其实最初是受了很多《若星汉天空》的影响。 当年某文写了三万字，各种清奇古怪脑洞，自己后来看着也很郁闷的说。曾经是伪翻译体，有不少雷。现在修改许多，仍保留了大部分名字。哈哈，我也是个意大利迷。 其实，还是《人间喜剧》的影响最深吧 第57章 了不起的女主 这像是个奇妙的世界，柏林想。单看他们所在的这个城市，也就是欧弗里德而言，宛如处身十九世纪的花都。然而繁华绚丽的表面之下，他知道有暗潮涌动着——看似宗教的力量并不是城市主流，但创世教会的触角仍能够到城市的每一处，而且并不忌惮私下处置个别颇有地位的贵族少女。 因为，柏林手中截到了一封针对女主的威胁信；也就是刚刚，他运用小伎俩，从一个鬼鬼祟祟想要摸近伦巴底小姐的剧团龙套演员那抢来的。 出于某种考虑，他留下了那封威胁信。他在那之上发现了术法的痕迹，还是跟孽族魔力相关的那种。然而，就他所知，孽族无论哪方势力，目前都并没有任何针对女主的意思，他们拉拢她还来不及呢。所以，他宁愿先自己调查一二，再决定要不要把这个给女主看。 接着，他运用孽族的超自然魔力，迷惑了剧团首席女伶玫辛，令她欢天喜地把自己拉入了后台的欢庆圈子。终于，他就近见到了女主角。 不过他们只是稍微打了个招呼，互相混个眼熟。这里人多嘴杂，他不期待在此和她谈些什么核心问题。 只是继续观察罢了。 他想，女主也真有意思，摆着一副单纯的贵族小姐面孔，在鱼龙混杂的剧团玩得如鱼得水悠游自在。谁能料到，她还隐藏那么多不为人知的面貌呢。 夜深的时候，大家都有些醺醺然。柏林深入群众内部，不能免俗的被灌了许多酒。当他还在纠结要不要尾随女主去看一看时，才发现她已被她舅舅的忠实男仆给带走了。 柏林眯起眼睛。很好，那就明天继续。 在那之前，他得在城中找回自己的客栈住下。路希的“家”里有太多危险人物，他可不能贸然去“叨扰”，虽然他其实很快就开始想“骚扰”她了。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企盼，他发觉自己着实难以入眠，索性趁着深沉夜幕，运用魔法奔走于欧弗里德，实地调查起了女主相关的一切。 次日晨。 天已经很亮了，玛瑞莎却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怎么也不想起来。头微微有些痛，看来喝到醉醺醺再上床睡觉是个糟糕的决定，她至少应该喝些解酒汤的。玛瑞莎一边埋怨自己，一边闭目休息。 “叩叩”声，门响了。她想，看来她不起床还真不行，女仆爱妮一定拿解酒汤过来了。虽然迟了些，但喝掉总会有好处。 玛瑞莎慢吞吞坐起来，让女仆把汤端来，喝了几口放下。她迅速换上家居服，一通洗漱后去餐厅吃早餐，啊不，午餐。 让她好好想想，今天该做什么？她得好好整理一下混乱的思绪。前一天发生的事闪回眼前，那里有个令她困惑的男子的身影。他是谁呢？挖掘记忆的每一个角落，也找不到任何痕迹。 但她隐隐约约觉得，某些事发生了，就在她睡着的时候。 玛瑞莎拉了一下铃，女仆爱妮再次慢慢走过来。“今天有什么特别的消息吗？”她问道。“如果您指的是斯洛剧团离开的消息。”爱妮回答。“还有其他的吗？”“没有了。”玛瑞莎想了想，又问：“城里的布告板上有些什么？”“唔，一切还是老样子。最近的布告都还是两天前贴的。没有新闻，完全没有。” 于是玛瑞莎叹了口气：至少表面上一派祥和。“有什么不能放心的，就找个占卜师看看吧”。在她出生的小城，人们都这么说。母亲却似乎不太在意。而在这个她居住了好些年的城邦欧弗里德也不大流行占卜。只是…… 只是，她回想起自己老师出事的那天早上，街角有个占卜师模样的女人告诉她：“你今天将失去一位对你非常重要的人。” 如果真有所谓的“预兆”，现在这种感觉是什么呢？玛瑞莎实在不愿再想下去了。她决定到欧弗里德学院去看看，可能的话，拜访一下马扎尔院长，她老师生前的好友。 马扎尔院长是个五十多岁的女子。她梳着高高的发髻，常露出一副严厉认真的表情。可她的脸上夹带着丝丝年轻时代风流的痕迹，使她笑起来各外妩媚，甚至让人忘记她的实际年龄。也因为如此，她的下属们往往不把她故意装出来的严肃当回事。 当玛瑞莎走到走廊尽头的院长室前，准备敲门时，门突然开了。马扎尔正从里面出来。 “哦，玛瑞莎，是你。” “您好，马扎尔院长。” 马扎尔掏出怀表看了看。“恐怕今天没有时间招待你了，我的孩子。我必须去见一位预约好的客人。” 看到玛瑞莎脸上的遗憾，马扎尔突然想起了什么，说： “或许你可以和我一起去。那位年轻客人打算咨询一些关于你老师的事。” “凯摩尔老师？”玛瑞莎愣了一下。“这个人究竟是……” “皮埃蒙特家族介绍的。” 玛瑞莎作为伦巴底的一员，对于本族在欧弗里德城最大对手皮埃蒙特还是有些了解的。身为本城的头号掌权者，在实力日渐式微的情形下，行政官皮埃蒙特们越发谨小慎微。 马扎尔很干脆的说：“跟崇尚自由的伦巴底不一样，他们从前就不愿意和凯摩尔扯上太多关系。我很怀疑他们推荐这个人的目的。但正因为是他们的缘故，学院很难拒绝。哦，他已经看过凯摩尔的学院档案了。” “您见过他了？” “还没有，正要去呢。”她皱起眉头，压低声音：“我想，他可能对‘那个’感兴趣。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古魔文吗？ 分卷阅读96 还是凯摩尔关于“历史”的研究？玛瑞莎心里一阵紧张。“那样的话，院长，我希望能和您一起去见见这位客人。” “没问题，跟我来。”马扎尔向前走去。玛瑞莎紧随其后。 会客室很快到了，马扎尔推开其中一间的门。来客正坐在天鹅绒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些资料。听到门口的动静，年轻人抬了头，站起身来迎接大名鼎鼎的欧弗里德学院长马扎尔夫人。 “您好，马扎尔院长。初次见面。我叫做柏林·米勒。” 玛瑞莎感到难以置信，居然是他，昨晚见到的那个人！他正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她瞧，嘴角上扬：“你好，伦巴底小姐。我想我并没有认错。” 玛瑞莎只好向他还以微笑。马扎尔感到疑惑：“你们两位认识吗？” “算不上认识。我们在昨晚斯洛剧团的狂欢派对上见了一面。我听大家都这么称呼小姐，就很冒昧的直接这样叫她了。” “这不算什么失礼的事。”玛瑞莎很快镇定下来。 见状，马扎尔也放了心，为两人作了大致介绍：“这位是米勒先生，想来寻找一些有关凯摩尔先生的事迹。这位是玛瑞莎·伦巴底小姐，已故的凯摩尔先生的弟子。我想，伦巴底小姐能为我对凯摩尔先生的介绍作一些补充，就擅自带她来了。希望你不会介意，米勒先生。” 她的语气非常客气。柏林不由得心生感慨。多么有气质的一位女子啊。 “啊，一点也不。”柏林连忙摆摆手。“恰恰相反，我很感激您，马扎尔院长。因为，我的下一个拜访目标就是凯摩尔先生的弟子。” “很好。”马扎尔点点头。“让我们从哪里开始呢？” “我想，凯摩尔先生的基本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他出生于南方一个底层贵族家庭，在当地学院受到了良好教育。二十岁他开始从事历史研究。起初的一些论文很受肯定，后来行事变得比较奇怪，研究内容也受到当地学者的抨击。倍受排挤的他选择离开故乡，来到这里，并受伦巴底家族青睐而进入欧弗里德学院，继续他的研究，直到三年前去世。” 柏林顿了一顿，用轻松的目光扫了她们两人一眼。“而我拜访的重点，是凯摩尔先生的研究。” 闻言，她俩的神经立刻绷起来。 “您的意思是……？”马扎尔尽量保持和颜悦色。 “您大可放心，我不是创世教会的信徒。我只是出于个人兴趣才来查访这些。”他扬扬手中的档案袋。“欧弗里德学院的档案是不容更改的，所以我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确实如此。”马扎尔忍不住叹了口气。“因为凯摩尔的大胆出格，我的前任曾为此大发雷霆，就在数年前欧弗里德学院短暂的关闭期间。” “就我所知，凯摩尔先生表面上从事的仅是纪元前历史的考证工作，实际上他还在研究孽族的专属——古魔文？”他保持一脸轻松。“我认为马扎尔院长和伦巴底小姐是值得信赖的，才会谈到这个问题。” “你说得没错。”玛瑞莎突然开口了。“我是他的弟子，我很清楚凯摩尔在做些什么。” “事实上，学院一度想说服他放弃古魔文研究。但他此后获得了伦巴底家族的资助。正因为如此，后来学院的档案就不完整——因为他无需向学院汇报经费使用情况。”马扎尔说。 “您的意思我基本明白了。看来，”他冲马扎尔笑了笑，“院长已经无法提供给我更多信息了。” “不错，不过我可以补充补充私人意见。” “愿闻其详。” “他的言谈举止都很有魅力，善于与人交际，其实心机很深，不容易真正向人敞开心胸。”她边说边朝玛瑞莎看了一眼。“他在研究一些危险的东西，说实话，我并不感兴趣。但他却给学院带来了麻烦，乃至给欧弗里德带来麻烦也说不定。像他这样的人学院里有学院外也有，有时我很希望他们不存在！” 末了马扎尔忍不住苦笑：“不过，自由和宽容才是欧弗里德的存在意义。” “您说得很棒。”柏林自认表情很真诚。“接下来，我可以请伦巴底小姐同我谈谈他的老师吗？托您的福，我不用去格外拜访她了。” “单独谈谈不要紧？”马扎尔问道。 “没关系的。”玛瑞莎点头。在她看来，一个对凯摩尔感兴趣，对凯摩尔的研究感兴趣的人，毫无恶意的请求与她谈一谈，她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绝。 “那么，米勒先生还需要那些档案吗？”马扎尔问。 “不，我已经做了必要的纪录了，谢谢您。”柏林将资料都递还给她。 马扎尔院长离开了。剩下的两人彼此沉默起来。最后玛瑞莎说： “米勒先生，在你提出你的问题之前，我可以先请你帮我解决一个疑惑吗？” “只要是我能回答的。”柏林道。 这算什么话，“只要是我能回答的”，简直是外交辞令。眼角余光簌簌瞟过柏林，玛瑞莎有点不悦。“昨天，在大剧院，斯洛剧团演出时，您是不是一直在观察我？” “我承认是。”柏林回答得很爽快。 “可以告诉我理由吗？您当时，应该还不知道我就是凯摩尔先生的弟子吧。” “一部分理由是那个引人注目的包厢。”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欧弗里德的大贵族伦巴底家主和他的侄女正坐在一个空旷宜人的包厢里，那位伦巴底小姐尤其美丽。我自然而然的被吸引了。” 这算迷惑还是恭维？玛瑞莎继续追问： “另一部分原因呢？” “因为某种缘故，”柏林身体前倾，眼睛里的光芒直逼玛瑞莎，“我在寻找玛瑞莎·伦巴底。” 柏林的脸已经挨玛瑞莎很近了。她可以看清他浓黑的长睫毛。他眼神非常清澈纯净，让她有一丝迷惘和沉醉交织的感觉。 “您不需要靠这么近吧，米勒先生？”玛瑞莎终于说了出来。 “对不起，我没注意。”柏林笑了笑，带点尴尬，带点歉意。“或许在你看来，确实是不够绅士的行为。” 她不说话，算是默认。刚才的话题必须继续。幸好，他一副不打算有所隐瞒的样子。玛瑞莎发问：“您为什么要寻找我呢？” “你忘了，我们就要回到开始时的问题了。我正在调查凯摩尔先生的事情，不可能忽略他在欧弗里德唯一的弟子，玛瑞莎·伦巴底。” “那与您之前的话就有矛盾了。您告诉马扎尔院长，您是听了斯洛剧团的成员对我的称呼才知道我的名字的。” “那是……我不想让马扎尔夫人知道，我的主要目的其实是你的缘故。我希望当事人越少越好，至少目前如此。”柏林想方设法也要自圆其说。唔，卖关子耍女主好似有点 分卷阅读97 过头了。 玛瑞莎却点点头，也不知她相信了多少。 “还有，我要帮别人转交一封信给你。”他终于找回了正题。 柏林抓住女主角的手腕。一瞬间，他特别想和她直接说实话：“我最近接到一个特殊任务，要保护你的生命安全。本来我可以好好观望的，甚至刚接到那封信，我仍觉得一切尚不紧迫，直到——” 然而柏林没有细说，他眼下只是缄默着，从一本薄薄的册子里抽出那封信。信封是纯白的结实的纸制成的，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 致 玛瑞莎·伦巴底小姐 玛瑞莎狐疑着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页很轻的对折的信笺。她打开它，那些奇异的字符印入眼帘，在她是无比熟悉的语言—— 伦巴底小姐： 如果你不马上停止你那些错误的研究工作，你很快会遭受凯摩尔同样的命运。 千真万确，那是古魔文，孽族使用的文字！ 柏林看着女主角震惊的脸，有点懊恼自己最初的轻忽：昨晚所谓的孽族术法痕迹根本就是细枝末梢，最重要的，这封信根本就是孽族的笔墨。然而，路希今早传给他的消息，结合他彻夜查询到的，这封信其实——来自创世教会！ 他们显然比预料中更为神通广大，女主的一切都被地方给掌握了；甚至孽族的许多秘密也任教会一览无余——他们完全破译了对手的隐藏文字，或者有孽族在给他们工作！ 那他们针对女主，除了因为她继承师门在搞些颠覆性质的研究工作，会不会已然知晓了她的孽族身份？柏林是在一个小时前才重视起这个要命的问题来。虽然，照这架势，他们既然发出警告，那应该就还不至于马上将她置于死地。 只是怎么想都很危险，孽族内部若真有人暴露事实……教廷最终一定要处理女主的，不过是时间问题。 果然是个难度很高的任务。对手强大如斯，自己还要不要听作者的话去玩命？ 但，路希说得好，君子一诺千金。方才柏林匆匆与她接上头，商量过后，也只好认命的跑来拯救女主了。好在，现在仍有足够的试探时间。 “伦巴底小姐，”柏林尽可能发出温和的声音，“你还好吧？” 玛瑞莎勉强抬起头。刚刚那封信使她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你很快会遭受凯摩尔同样的命运。”那警告声仿佛就在耳边。啊，她清楚地记得她发现凯摩尔脖子上的血点时的愤怒——那里边有一根长长的银针。而且医生在他的血里找到了致命的毒，～药。噢，天哪，这一切都是真的。 柏林注意到她额头上沁出的细细汗珠。他犹豫了一下，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你需要它吗，伦巴底小姐？”他把手帕递给她。 “唔，谢谢，不用了。”玛瑞莎摇摇头。她必须镇定下来，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米勒先生，我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封信到底……” “我只是帮别人转交而已，伦巴底小姐。” 玛瑞莎抿抿嘴，然后说：“我可以明确告诉您，信中威胁我不能再继续古魔文研究。这对我而言很重要。请问，要转信给我的人是谁呢？” “这是创世教会送来的信。”他很平静的说。“我中途将它截了下来。” 玛瑞莎立即就抓住了重点。创世教会的信、被截住……果然，他们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不过，目前多了一个立场尚不明确的搅局者。 玛瑞莎脸色微变，仍在尽可能保持镇定。“可以请教你的真实身分吗，米勒先生？还有，我希望知道你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第一个问题，我不愿向你撒谎，所以我选择暂时保留。至于第二个，我之前说过，是出于对凯摩尔先生研究内容的兴趣，顺便拜访已故大师的唯一弟子。” 柏林说的是实话。昨夜他抢信之时，偷偷套取了“信使”的部分记忆，从这一渠道他了解到，玛瑞莎跟随她师长的足迹，正在研究孽族相关文明；这和她老师殒命的原因，的确有着某种深层次的关联；然而，她个人的兴趣重点似乎更倾向于单纯的研究，而非侦查，这和作者最初给的资料有一点差异。 柏林的语气很干脆，神色没有丝毫闪烁。玛瑞莎忽然觉得这点上她可以相信。虽然她必须防备他，但本能告诉她，他至少不会比教廷来的“使者”更危险。 “那原来的‘信使’……”她提出另一个疑问。 “我用魔法稍稍迷惑了他一下，虽然那封信很重要，但他暂时想不起来了。目前，在欧弗里德，大概仍是安全的。”柏林给自己和她打气。 玛瑞莎皱皱眉头。但她宁愿放下心来听他继续说。 “我听闻，凯摩尔先生的研究是对创世教会的极大忤逆。甚至崇尚自由的欧弗里德也很难容忍这些东西。不过，伦巴底小姐和你的老师倒是满不在乎，坚持己见勇往直前。” “教廷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去铲除异己，毫无疑问你生活在危险中。不过在这之前，我希望能了解你们的研究成果。” 柏林停顿一下。“你不妨把我看作一个从事古魔文研究的同行。我想，在那方面我们会有很多可交流的东西。” 眼前这个不知晓其血脉秘密的“纯粹人类”会怎么看待孽族，柏林是真被勾起兴趣来了。 “米勒先生，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不得不很遗憾的告诉你，我和老师原有的研究文件大部分失踪了。我手头的，只有我后来凭记忆整理重撰的资料。” “无论是什么，请借给我看看。”他说。“我需要了解更多。” 鬼使神差般，玛瑞莎不再追问他的来历，而是点点头，决定带他走入自己的秘密工作室。 时钟“当当”敲了两声。玛瑞莎抬起头看看挂钟，扭扭发酸胀痛的脖子。视野已经有几分模糊了，她轻抚一下额头。午夜两点，该休息了，她提醒自己。可是，看着眼前埋头翻书的柏林，她又觉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在柏林的要求下，她带他来到她家，毫不吝惜的拿出她整理补充过的研究资料。包括历史文件和语言资料。其中一部分是凯摩尔多年的心血，还有一部分，则是她自己的努力成果。 柏林的收获显然非同小可，玛瑞莎·伦巴底住宅的阁楼里堆满了他感兴趣的东西。他从下午四点开始就沉浸在书中，差不多十个钟头过去，他一直坐在地毯上没挪过位置。 玛瑞莎眨眨眼，她的肚子咕咕叫起来。晚餐她没法好好吃，就跪在阁楼的地板上、用几片夹鸡蛋的面包填过了肚子。而柏林吃得不会比她多。一小时前，她打发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的爱妮去睡觉了。现在，那种俗称为“饿”的感觉翻搅着，让她有点心神不宁。 玛瑞莎站起来， 分卷阅读98 稍稍活动了一会僵硬的身体，接着对正聚精会神研究资料的柏林说：“米勒先生？” 柏林没有反应。玛瑞莎又叫一遍。他还是全神贯注的看着手中的文稿，仿佛外界一切与他无关。玛瑞莎皱起眉头，走到他身旁，用力敲敲地毯上一本厚厚的书的硬壳，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 “伦巴底小姐？” 很好，他总算回过神了。玛瑞莎叹气说： “抱歉打断你。虽然，我很理解您迫切读完这些资料的心情，但这些东西，一时半刻根本读不完。” 微笑，柏林的脸上浮现出这个表情。“该说抱歉的恐怕是我。相信我已经打扰到你的休息了。不管怎么说，这些研究纪录是我此生见过的、最有价值的东西之一。” 他真心不是夸张。即使女主角有着天然的血脉亲和力加成，还有着老师的研究基础打底，能够把孽族和教会的历史真相，阐述得比孽族内部记录还好、比作者的设定集还详实深刻，这太需要天分和努力了。 “谢谢你的夸奖。”玛瑞莎笑得很婉约。 柏林再次表示他的歉意与谢意，而对于那些趣味和思考并存的记载，他实在是意犹未尽——女主的文笔简直是参照茨威格的传记呢。于是，两人约好，第二天由柏林午后上门拜访，继续“读书”——柏林的借口依旧是“研讨”，即使先前自己都还没抛出什么实质观点。 第58章 男主的打算 确定柏林离开她的住宅后，玛瑞莎回到阁楼，吹熄了蜡烛。四周黑黢黢一片。这里是她的秘密工作室，原本，只有爱妮在内的少数几个人知道。 自从凯摩尔死后，她就将所有的研究都隐藏起来。威尔舅舅告诉她，凯摩尔的确死于创世教会的暗杀。舅舅部下的调查获得了某些证据，但尚不足以指控教廷的卑劣行径。“不行，我们不能提出控诉。证据不够充分，况且欧弗里德与教廷的关系正处在敏感阶段。”威尔如是说。而后，他成功把凯摩尔的死压了下去。 对外的说法，老师是意外中毒，欧弗里德学院的某位学者不幸错误的服用了药剂师的处方药。好在凯摩尔没有亲人来追究这桩说不清道不明的疑案。“你也该当心些，玛瑞莎。”威尔警告过她，他那时的神色非常认真严肃。 不错，她必须小心。自凯摩尔死后，玛瑞莎的研究工作暂时转入地下，天晓得这个“暂时”究竟是多久。 在黑暗中，玛瑞莎坐到地毯上。她的右手抚过地上的一沓文稿。周围很静很静。她能感到眼泪正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她晓得，某些混蛋搜过老师的屋子，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掠走了他的研究，连副本也没有遗漏。她后来辛苦了近两年时间，才依照记忆恢复了原有的文档，然后独自一人，重新开始未完的研究。 “没有你我还能做什么？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一度这样想。事实却是，她终于振作起来，尝试独立翻译那些神秘的古魔文，结果远没有想象的那样糟。 玛瑞莎用手背擦去眼泪。她站起身，走出去，小心翼翼关上门。沿着狭窄的楼梯回到书房，她迅速将书架推回原来位置，掩盖住出口。 书桌上摆着一盘小点心，是她之前准备的。玛瑞莎一边用糕点安慰她已经抗议许久的肚子，一边想着柏林的事。与皮埃蒙特家族有关系的人，调查凯摩尔的异端研究，对古魔文充满浓厚兴趣，他是否可靠？ 玛瑞莎内心承认，柏林有种独特的魅力，让她不自主沉迷，渴望去相信他，渴望结交一个可以交流的“伙伴”。 哦，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教廷“再次”盯上她了。玛瑞莎猜想，她早就被列入他们的黑名单，毕竟她是凯摩尔最亲密的助手和弟子。之前他们放过她，也许是认为她威胁不大。 曾经，玛瑞莎就她的安全问题征询过威尔的意见。威尔认为她不会有危险，毕竟她的身份地位让教廷有所忌惮；最重要的，如果他们曾打算对她下手，完全可以在谋杀凯摩尔的时候把她一并收拾掉。但，这不能保证她会一直平安。毕竟，她虽然向威尔保证她将小心行事，但并没答应放弃那些研究。 现在想来，她受到教廷的死亡威胁，简直是理所当然。 这是件预料中的事，然而，教廷的威胁却比她计划中的来得更早。她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无论如何也要完成那些研究，并著书成文，将真相公诸于世。她不奢求推翻创世教会和人们延续多年的看法，她只渴望让人们了解：他们究竟发现了什么，以及凯摩尔为他的追求真理所付出的代价。 玛瑞莎仔细的分析过自己的处境。有伦巴底家族的庇护，她可以私下做些小动作，但也仅限于此。倘若她想出版显而易见的禁～，书或是做些“疯狂”的公共演讲，大约马上就有一根毒针射过来，或是其他形式的暗杀。不过，在她有所行动之前，她基本是安全的。 但玛瑞莎目前还无法行动，也可以说不愿行动，因为手头的工作尚未完工。她还需要时间考虑周密如何揭穿那些持续了数百年的历史骗局。没想到，教廷突然来了这么一封信，委实令她大吃一惊。 的确古怪。她回想自己这段日子的行为，似乎并没有“可疑之处”：她仍旧在默默整理翻译文件。是什么，导致教廷突然想警告她？柏林·米勒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吗？她希望能够相信他——他看起来真的重视古魔文和那些隐藏历史。 可是，她需要做最坏的打算。 迷迷糊糊的，玛瑞莎终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睡梦中，一张信笺在空中发光，燃烧。火焰突然变大，母亲的脸浮现其中，如十年前那个冬天她所见到的那个模样。 梦中，母亲的脸虽然苍白，表情却十分生动，她似乎想责备，又似乎在惋惜。玛瑞莎几乎要忘记她已经过世快七年的事实。“请指引我。”她喃喃的说。她向母亲伸出手去，却发现那张脸已经变成凯摩尔了。他朝她笑，让她回忆起他们度过的亲密的时光。 朦胧中，有只手在轻拍她的肩膀。玛瑞莎终于确认那触压感不是梦。女仆爱妮发现小姐醒了，连忙把手缩回去。“小姐，您不该在这儿睡。” 玛瑞莎困倦的抬起头，望着她发了一会儿呆。 “已经七点，天亮了。小姐还是回卧房休息吧。” “已经天亮了？” “是的。还有，小姐别忘记今晚在公馆举行的舞会，您答应过伦巴底先生要到场的。新礼服待会就拿回来了，你务必在午餐前试穿，好确定是否需要修改。” “哦——”玛瑞莎的漫不经心就此打住，“等等，今晚，威尔舅舅……舞会？！” 天哪，她居然忘掉了。可是她现在哪有心情参加？ 分卷阅读99 “送封信给威尔舅舅，告诉他今晚我不去了。” 爱妮睁圆眼睛。“就，这样？那还有礼服……” “先搁着，不管它。”玛瑞莎不想再多说话，径直回卧室躺着去了。 柏林的拜访非常准时，餐桌上的盘子才刚刚撤下。玛瑞莎穿着一件家常便服，靠在天鹅绒垫子上等他。她翘起腿，轻轻的晃着。柏林走进小客厅时，瞥了一眼她雪白的脚踝，在心里暗暗确认，女主这仅是一个习惯性的、慵懒随意的动作，并无引诱之意。 玛瑞莎站起来迎接他，以示礼貌。柏林向她行礼，然后就开始继续昨天的事。 她领他去阁楼，询问他的进展，他回答： “事实上我大部分资料已经看完了，就在昨天。我为凯摩尔先生在古魔文方面的成就感到惊讶，他的推测绝大部分都极为精准。而她的弟子，伦巴底小姐，你对那些古代文字的理解甚至更为……技高一筹。” “这算您作为专家给出的结论吗？”她忍不住嫣然一笑，心里不由得充满喜悦。 “专家？”柏林无意识露出个古怪的嘲讽表情。“算是……吧。” 在阁楼里，他一边翻阅文档，一边给玛瑞莎指出她行文某些不当之处。“不，不，这个词也是……而这个地名是……” “请问，”玛瑞莎眼里有一丝疑惑，“您怎么能肯定这些？我的意思是，有些东西单靠推理是无法证明的。” “因为我读过的东西更多，所以我确定。”柏林狡猾的回答。他认为，眼下还不是揭秘的好时机。 他的语气充满自信。玛瑞莎情不自禁想起了凯摩尔。老师从不强迫她接受他的观点，但她宁可相信他。“任何人都会犯错。”只有这句话，凯摩尔用了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语气。 哎，她到底在想什么。一瞬间，玛瑞莎嘲笑起自己的心不在焉来。 征得她的同意后，柏林开始从她的文件中摘抄资料。究竟，这个年代没照相机，好记心不如烂笔头；而他需要抓好某些重点，之后还需要跟路希分享一二。 接着，柏林便要告辞了。 “伦巴底小姐，不好意思，因为今晚要参加伦巴底公馆的舞会，所以我得赶回去准备。” 当然，柏林的主要目的是打算过去和路希商讨一下对策，只是不便宣之于口。他还解释，他已经将全部文件都翻阅了一遍，仅摘录了些基本内容，并且恳请，接下来几天，他能在玛瑞莎认为适合的时间里来这儿继续交流。 玛瑞莎竟然同意了，她很乐意有人与她一道分享这些研究。只是，她听说他要去参加威尔的舞会时，着实大吃一惊。 “你说的是……伦巴的公馆的舞会？” “对，威尔康姆·伦巴底先生邀请了我。你也会参加吧，伦巴底小姐？”柏林顺口一提。 他的心情还真轻松，玛瑞莎心中默默感叹一句。她迅速回答：“噢，我想是的。” 比起过去许多年里，近来，伦巴底公馆的舞会正在变得充斥更多政治元素。从前，在皮埃蒙特家族的强势统治时期，伦巴底公馆也开舞会，但一贯小心翼翼，只邀请不会使皮埃蒙特产生敌意的客人。而在众望所归的威尔康姆·伦巴底带着他的家族重新占领一半市政厅后，向来只用作娱乐的舞会又开始发挥了某些新的社交功能。 所以，当玛瑞莎走进宴会厅时，对某位表情严肃、与她的男伴小声交谈的“伦巴底小姐”毫不在意，而她的男伴同样一脸庄重。 与她的母亲不同，其实，玛瑞莎从没真正感觉过自己是伦巴底家族的一员。 她的母亲在家族成员包围中生活到十九岁才离开欧弗里德；而玛瑞莎十六岁以前只在城里待过短短三个月。她的母亲回到欧弗里德后，一度在威尔的鼓励下积极参加家族事务；而玛瑞莎耽于自己的研究、疏远着威尔以外的家族成员。 玛瑞莎倒是认识几位家族中颇有地位的人物，但仅仅“认识”而已。甚至威尔舅舅，也不过在近几年才明显表示，希望她多与家族成员交往。 她有点高傲，对玛瑞莎稍有了解的伦巴底们向来这样评价。玛瑞莎的母亲也是一位高傲的女性，但她对于欧弗里德的名门权贵来说是熟悉而普通的。所以，评价往往是这样—— “玛瑞莎的确很漂亮，但她在吸引人的同时又让人觉得她难以接近。”威尔的一位堂侄坦白的说。至于几位挑剔惯了的、冠以伦巴底姓氏的女士就毫不客气了。“她简直是古怪。”“一个孤僻的孩子。” 尽管玛瑞莎大部分时候不太在意外界评论，但为了使威尔舅舅放心，她一直尽可能与欧弗里德的名门权贵“处好关系”。过去几年的努力颇见成效，玛瑞莎现在至少可以举止优雅的融入这个舞会，与热情邀请她的男士翩翩起舞。 不过，她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 威尔舅舅。 她发自内心想与之亲近的，只有他。曾经还有她挚爱的母亲与凯摩尔老师，但他们都不在了，永远离开她了。 此刻，她尽量得体的、不引人注目的东张西望，搜寻着威尔的身影。她发现他没在宴会厅。或许他仍在为一些琐碎却必要的的事情忙碌。然而她不能随便跑去公馆的书房找他，她答应过他。 也许，今天还有另一个能勾起她兴趣的人——当柏林穿着黑色礼服出现在宴会厅时，玛瑞莎觉得登时眼前一亮。 秘书，威尔的高个子助手显然认识柏林。是他把柏林领进来的。玛瑞莎轻巧的走进柏林的视野。于是他微笑着向秘书说了两句话，就朝她走来。彬彬有礼的向她打招呼，看上去和其他有风度的男士没什么两样。 “可以请你跳舞吗？” 她就在等这句话呢。玛瑞莎点点头，伸出手去。 柏林轻轻握住她递出的手，领着她走到大厅中央。舞曲没有限制，任何人都可以随时加入。他们跳舞，在人群中非常自在。前进，转身，后退；一步，两步，三步。 “米勒先生，请问您是怎么认识伦巴底先生的呢？你明白的，我指的是伦巴底公馆现在的主人。”玛瑞莎忍不住再次开始试探。 “我数天前才从来到这里，一切全凭皮埃蒙特先生的介绍。”柏林一副高深莫测神通广大的样子。 “皮埃蒙特们与伦巴底素来关系微妙呢。”玛瑞莎的视线停留在他的眼睛下方，尽量不与他的目光相接，以免显得挑衅。“恕我冒昧，请问，你是他们的亲属么？” 柏林玩味的扫过女主角的眉眼。“并不是。但皮埃蒙特先生和我关系不错。” 事实上，是路希身为虔诚的修女，和笃信创世教会的皮埃蒙特女眷们走得很近。而此前，他们来到这个世界时，这里的柏林正装成一个很有资 分卷阅读100 历的旅行家，在路希引荐下进入了皮埃蒙特的客厅，用奇闻轶事赢得了其中几位贵妇的好感。 比起心思缜密十分谨慎的伦巴底先生，被女人包绕的皮埃蒙特掌权人更容易对付一些。然后，柏林就顺势去认识玛瑞莎的舅舅了。 玛瑞莎不由得想，如此轻易的邀约他来舞会，威尔对这个人来欧弗里德的目的究竟知道多少呢？ “玛瑞莎小姐。”柏林唤道。 “嗯？” “你不介意我这样称呼吧？在欧弗里德，在这里，‘伦巴底’小姐实在太多了。” “请便。”她浅浅笑了笑，以免显得自己太冷淡。 那支悠长的舞曲终于演奏完毕，下面换了支欢快的曲子，而宴会厅也比刚才更热闹些。出乎柏林意料的，玛瑞莎竟然反过来邀请自己。显然，比起其他人，她更愿意与他交谈。 柏林思忖片刻，并没有拒绝。他今天的主要目的是伦巴底先生，但在正主出现之前，他也可以做点别的事情打发时间。 玛瑞莎的心情正随着欢腾的音乐放松下来，现在她觉得说话可以更自然了。“我想，我今天来这里的舞会真是很奇怪，因为我本已不准备参加的。米勒先生，由于您的到来，还有您带来的信，我确信我必须好好考虑自己的处境。您又有什么打算，为何可以如此轻松的来参加社交活动，不介意告诉我吗？” 她竭力使自己的话不唐突失礼，但玛瑞莎此刻真没有自信。柏林扶着她的肩膀，转身，回来。她失望于他还没回答——大概他还在思考或是别的。 好吧，玛瑞莎换个问题，更直白的。“我想了又想，你研究古魔文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次柏林的答案脱口而出：“我研究的是你。” “你说什么？”周围有点吵，音乐和人们的喧哗混在一起。再说，玛瑞莎极度怀疑自己所听到的。 “我研究首先是你，而后是你沉迷的历史。”柏林总算坦白了。 这回玛瑞莎真真切切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她的脚不再移动，他的也是。两人站在人群中，时间仿佛静止了。 只有一瞬间，停滞的时间又开始流动。柏林拉着玛瑞莎的手，迅速带她离开舞池，走到大厅的角落。 “你……很奇怪，米勒先生。”玛瑞莎脑子里一片混乱，几乎不知该说些什么。 “让我解释。”柏林的声音不疾不徐。“我来此的目的是‘帮助’你。然后，我了解到你的‘成就’，并且，被你看待历史的方式和笔下的故事所吸引，忍不住希望和你更深层次交流一番。” 说完柏林面色微变。好像，自己的言辞有点暧昧？作者不会在偷偷搞什么鬼吧，他可没打算和女主角凑对啦。 玛瑞莎则有些恍惚。眼前的他看起来非常真诚。但是——但是之前她所理解的‘交流’，好似只是单方面的刺探？那‘帮助’又是什么意思？多么古怪，她本只想问他对禁忌的研究有什么想法及有何打算，却引出一段令她惊异的回答。 不安开始在玛瑞莎脑中弥漫。这时，她看到威尔出现在某个隐蔽楼梯口，似乎是刚刚进来大厅——伦巴底公馆的主人从来就不欣赏隆重眩目的登场方式，他喜欢静悄悄的走进来。 “失陪一下，米勒先生。”玛瑞莎对柏林说。柏林却摇摇头，盯着她目光聚焦之处，会心的笑笑。 “我也有事情需要找伦巴底先生呢。” 他陪她一起走过去。威尔康姆·伦巴底站在楼梯上方，身子半隐在暗处，脸色仿佛晦暗不明。他正居高临下，望着朝自己走来的那一对年轻男女。待得他们靠近，他低沉的嗓音首先招呼的却是柏林。 “米勒先生，请到我的书房来。” 柏林忖度着，公馆主人那神情，也可以称之为皮笑肉不笑了。然而他很无所谓的耸耸肩，踏上一级楼梯。“那就，承蒙招待了。” 玛瑞莎颇为惊疑的扫视二人，深感不解。接着，威尔紧咬牙齿，一个词一个词的向她说道：“你，也过来，玛瑞莎。但是，乖乖的，安分的，别乱动，到旁边房间，等着。” 秘书恰好侯在楼梯旁边。他靠近她，劝道：“玛瑞莎小姐，先生有正事要办，请先跟我来。” 这到底怎么搞的？玛瑞莎嘴唇微启，想说的话却又缩回去了。她顺从的跟着秘书走上级级台阶，望着前方那两人越靠越近，一前一后步入灯火闪烁的长廊。 亦步亦趋的跟着，似乎不太好。可是玛瑞莎抑制不住自己探究的心理。直到柏林回过头，对她莞尔道：“对不起，我想我必须失陪一下。” 玛瑞莎愣愣，摇摇头。柏林接着问：“那么，我明天还能去拜访你吗？” “可以。”她露出笑容。他们还有很多东西可以谈。 柏林的眼睛闪闪发亮，他也冲她笑了笑，然后回过身。眼见威尔丝毫不为所动，笔挺的身躯很快消失在书房门口。玛瑞莎突然觉得有点窘。秘书就站在旁边，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于是她也一言不发，继续随着他朝前登上二楼。 柏林将这一切收在眼中。 没错，他来这里的目标就是伦巴底先生。他估量因为他截走了那信笺，创世教会很可能开始重视玛瑞莎和米勒。所以，他必须尽快带她跑路。本着不能浪费的念头，在那之前，他打算会会欧弗里德的掌权人之一、玛瑞莎的舅舅威尔——我要拯救你的外甥女，你是不是给提供点帮助和好处？ 呃，那个混蛋作者，除了前情介绍，根本就没告诉他后面故事究竟怎么发展的。莫非和他与路希推测的一样，那家伙恰恰坑在这儿动弹不得，又舍不得女主角，所以才拉自己来救场？ 柏林定定神，就听威尔在房间内朗声道：“米勒先生，还等什么，请进来吧。” 柏林刚要跨进那扇门，就察觉侧面刮来一股不同寻常的风。接着，耳畔传来一声尖叫： “小心！” 剧烈的气旋霎时卷过长长的走廊，金红交织的烟雾如暴虐的猛兽飞扑而来。柏林错愕之余，总算还记得给自己加了一个保护罩。旁边的玛瑞莎却显然猝不及防，瞬间手足僵硬，整个儿仰面倒下来，很快便停滞呼吸。 第59章 揭秘环节 路希飞一般掠过，扯着斗篷，把昏死过去的玛瑞莎一把裹住。“快走！” 兜帽遮着脸，但柏林很清楚就是她。在遭遇进攻的一刹那,他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看见走廊尽头潜伏着的另一个影子。充满了光明神气息的魔法，昭示着那是某位创世教会的光系术士。 结合伦巴底先生那惊诧非常的脸来看，这一偷袭应该与他本人无关——况且柏林很快察觉，那人攻击的主要目标还是玛瑞莎。而压根不该出现在这儿的路 分卷阅读101 希却犹如从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保护了女主角——她怎能出现得如此及时？！ 然而柏林没空多想，浓雾的笼罩并未消散，光明净化术对于他这种孽族也是巨大的威胁。他支撑着防护，跟上路希的脚步，迅速往窗口跑。 “你是谁？！”书房那儿威尔正在咆哮，冲着那个肆虐走廊的术士丢出一记飞雷剑。匆忙的应付根本不能对那袭击者产生威胁，他迅速避过，并对着忽然杀出的“救援者”路希发动束缚魔法。 还没等柏林反应过来，路希头也不回就扔出个光幕弹，耀眼的白芒顿时淹没了一切。 借着这空隙，路希带着柏林从伦巴底公馆二楼纵身跃下，几乎脚不沾地的飞驰而去，甩掉了凶猛的袭击者。 柏林几乎瞠目，随着路希一面往前跑一面道：“你的魔法还挺厉害的呢。‘我’的印象中，创世教会一般成员也没见这么强悍啊。” “作者好歹也给了我一点金手指么。”路希喘气。“僧侣的战斗力有时也很可观的。所以，即使孽族跟魔法亲和力更高，却也不容易对付那些团结一致的修行者。” 那是那是，柏林抚着胸口。“好险，差一点就被逮住了。他们是来刺杀玛瑞莎的？” “应该是‘尽量活捉’，万不得已‘击毙’。”路希纠正他。“我听到了部分商议内容。” “啊，他们真的这么快就下手。”柏林讶然。 路希瞥过他一眼，抱怨道：“哪里快，他们早有预谋的。其实都怪你，此前耽搁了太多时间。” “没办法。”柏林摊手，他确定她不会真的生气。“虽说，这个世界我们只是过客，期望早些完成‘任务’；但，拯救女主是一件多么无聊的事，我总得找点乐子。难得女主角是个文史专家，写了许多‘好故事’，我就当娱乐活动了嘛。” “你可逍遥了。我的日子乏善可陈，每天就是早课晚课面壁冥想，你居然还自由自在的到处找乐子……”路希嘟囔着，简直想把怀里的玛瑞莎抛给他。“这个女主角好弱，一点抵抗力也没有，亏她还敢搞那些危险的异端研究。” 柏林凑近些。“贵族小姐，该学的大概也学过一些，不过徒有理论，实际比较生疏。其实，她有一半孽族血统，根骨应该相当不错。只是她到底养尊处优长大，大部分时候被保护着，自己没经历过生死危机，能力还未被激发。” 两人说着，在夜幕掩饰下跑进了一条黑暗的巷子。柏林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尖顶。“你这是带我到哪儿了？！” 路希粲然。“欧弗里德大教堂，我的‘家’啊。你也在附近逡巡过的，莫非这么快就忘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柏林简直无言以对。“有没有搞错，我身为孽族竟然要躲到那里去，里面到处是针对我们的光系阵法呢。” 路希笑得更欢了。“有我这个‘主人’引路，不必怕，暂时还算安全。” 两人穿过两层保护阵法，跳进院墙内。果然，如路希所说，晚间静谧的大教堂鲜有人走动，而与大教堂为一体的欧弗里德修道院更是万籁俱寂。 创世教会的产业素来“地广人稀”，个人占地面积相当宽裕。而身为高级修女，路希拥有一个大大的房间，这还是在修道院众多楼阁里不算起眼的一处住所。 路希终于把玛瑞莎放下来。“金红色烟雾是光系魔法中比较厉害的，可以击溃人的自我意识，控制人的身体。它也有毒性，吸纳太多陷入昏迷的话就很容易变得非常乖，跟被洗脑一样。女主角现在就是被强制‘净化’、思维正不断被教会的箴言所覆盖和侵蚀。我们必须快点唤醒她，否则她就会变得很‘忠实虔诚’了。” 末了路希又补充一句：“其实她傻乎乎的也没关系，作者不是让我们保她的命就好嘛；不过,这个故事就不好玩了，我还想和那些虚伪的‘教徒’们作对呢。” 看来她也在给自己找乐子。柏林禁不住笑起来。“来，把她弄醒。你是专家，上吧。” 路希横了他一眼。“我快累死了。一个小时前我才分析清楚他们的计划，晓得今晚便要在伦巴底公馆动手，只好马不停蹄赶去，总算在千钧一发之际抢到女主角。你这个一直待在她旁边磨洋工的家伙，这会子别催我出力。” 柏林无奈的点头，连连称是。“好好，我来‘粗鲁的’把她催醒。” 路希禁不住气笑了。“算了，还是我动手。光系魔法是孽族最不擅长、最害怕的一类。要让你真不小心把她害成傻子，作者没准要一怒之下收回我们的金手指。” 说着，路希无视柏林嘟嚷的“谁怕谁”，弹弹手指尖，冒出一股金红的烟雾，绕着玛瑞莎平躺的躯体盘旋。那烟雾越来越浓郁，好似从玛瑞莎身上汲取着力量。最后，那如棉花糖越卷越粗的气团“咻”的一声，收回到了路希手掌，倏忽隐没不见。 “很快就该醒了。”路希宣布。 “在那之前，我们互通有无。”柏林提议。“你怎么获悉创世教会动手的信息，能详细描述一下么。” 路希撇嘴。“很简单，我只要保持‘安静’，是可以在大教堂和修道院走动的，而且路线还比较随意。无意间，我发现教宗派来的使者在和大主教商量些什么，于是注意上了。使者还有好几个下属，正在汇报某个送信者丢失信笺、被抹去记忆的事情呢。老实说，那是不是你干的？” “是。”柏林坦言。 “多事，”路希嗔怪道，“他们的警惕心因此提高许多，所以，为避免夜长梦多，连伦巴底家主的面子和势力都不再考虑，连潜入贵族公馆这样出格的事都要做。但是，你说说，他们会这样急切的逮捕女主角，只因为她默默进行着贯彻数年的异端研究？还是和你一个孽族高层忽然跳出来搅局有关？” 柏林摇头。“我担心，不仅仅是这两样。他们，应该在孽族内部有很可靠的消息来源。因为，他们已经熟悉且掌握了孽族的文字，即使比不上我这种土生土长的，至少，看来较女主角懂的不会少。即是说，女主的混血背景，有可能在他们那儿并非秘密，只不过目前没有戳破而已。” “嗯？” “女主角的生父就是我们一族，只是这个信息族内都只有高层知晓，因为那个男人血统高贵，乃是领袖般的存在。可惜他早亡，而且没有其他继承人。” 路希饶有兴趣的点点头。“很玛丽苏，很像作者的风格。孽族重要的公主殿下，却是个混血，在人类中也颇有地位；还天资聪颖自学成才——只可惜武力暂时比不上智力。依我看，这丁点魔法差距，作者会很快给她机会迎头赶上。” 正说着，玛瑞莎发出一声□□，嘴唇翕 分卷阅读102 动，眼睑也颤了颤。看来她要醒了。 “你感觉怎么样？”柏林和路希齐声道。不同的是，柏林这会子是真心关怀她的身体，仿佛事不关己的路希考虑的则是自己法术效果如何。 “啊……米勒先生。”玛瑞莎喃喃的说。“这一位又是？” 路希撇撇嘴。不是她自诩小心眼，而是面对这种天敌般的女主时，巴甫洛夫反应不由自主便会出现。“我是修女，你连这也看不出来？” 玛瑞莎清醒了一点，环顾四周。“那这儿……是欧弗里德修道院？” 柏林尽可能和蔼的回答：“是的。” “之前发生了什么，你还有印象吗？”路希抛出公式化的疑问。 柏林适时补充一下。“你别紧张，我们救了你，并且没有恶意。你不要担心，回忆一下就好。” 玛瑞莎呆了半晌，皱皱眉头，说：“我记得，我当时在伦巴底公馆。走廊里突然冒出奇怪的烟雾，好像是光系魔法攻击。我从小就比较害怕光系，感觉很难学……” “不怵才怪。”路希笑了。“你血统的缘故，自然会有些惧怕针对孽族的光系魔法。所以，身为纯人类的我，很好心的把你带到光明笼罩的修道院里来了。” 这下子玛瑞莎真傻眼了。“你说……什么？！” 路希这模样有点恶劣……柏林摸摸鼻子。“还是让我来解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听说过吧。攻击你的是创世教会，因为什么，你知道吗？” 茫然中的玛瑞莎不自觉握紧了拳头。“你是说，我那些极端叛逆的研究？” “没法判断他们对你身世知道多少。但是如果可能，我们要尽量隐瞒。我们孽族的力量还是太薄弱，没法子在众多人类中保护你。”柏林语速放慢。“让我说清楚些，玛瑞莎，我是孽族的一员，和你身为孽族高层的父亲一样。” 玛瑞莎真的怔住了。“怎么会，母亲说过，我的父亲不过是个碌碌无为的小人物，同她离婚后就不知所踪……” “你母亲知道真相，只不过瞒住你罢了。”柏林点明事实。“实际上，她也是为了保护你才早逝的，早年她和你父亲为了躲避创世教会的追捕，透支了太多生命力，所以偶然一场小事故就要了她的命。” 就柏林所知，玛瑞莎的母亲于数年前因为车祸去世。如果不是她的生机早早枯萎，依照欧弗里德贵族们的医疗水准，应当完全可以救治成功。而那次马车受惊事故，似乎并非创世教会的手笔，而是一场纯粹意外。然而，女主很快就注意到这点并因此迁怒—— 玛瑞莎顿时脸色大变，若非手足酸软无力，几乎想要一跃而起。“莫非是他们害死了母亲？！” 柏林按住她。“应该不是，没有任何迹象。而且，以你舅舅的身份地位，他们不可能这般明目张胆暗算他的姐姐。” 路希哼了一声。“兔子逼急了还咬人，他们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跑到伦巴底公馆动手了呢。” 柏林摆摆手：“没证据，连孽族都没弄到证据。”他指着玛瑞莎。“你被他们如此对待，毕竟你和伦巴底先生关系又远了一层，还一直致力于那些‘异端邪说’的研究，而且具有可憎的血脉……况且，他们首要目标也不是你的命。” 玛瑞莎有些颓然的跪坐着。“我的血脉……又有何用处，能指引我找到方向？” 柏林见她失魂落魄，忍不住安慰她。“玛瑞莎，你能活着，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了。肩负着两个种族的仇恨，你更应该继续你的研究，有朝一日让世人知道真相。” 路希插嘴道：“在那之前，还是先想办法躲过眼前的追击才是。听听，外面有嘈杂的走动声。光系法阵有变动。” 他们所在的房间，大而空旷，陈设简洁而不简陋，显然路希也是个追求生活质量的人，即使一个临时住所也要打理得干净舒适。过分奢侈的东西虽然没有，各种新奇魔法阵却遍布居室。 她身为高级修女，几乎是此地管理员级别，并不需要接受时时检查，她也就放心在这里玩起各种魔法小把戏。快乐喷水的池子，会唱歌的镜子，能自行移动的椅子，懂得搞卫生的扫帚……简直就像女巫的魔法屋。 而屋子中央，被柏林和玛瑞莎紧盯着的某个大光球正一上一下的窜动，发出“哔哔”的警告音。 路希熟稔的叹了口气。“还是我去吧，大教堂那儿应该是有大动静。你们要祈祷我平安归来才好。” 柏林有一丝焦虑。“不要紧吧？我……” 路希挥挥手。“你和她待在这儿别动，如果真的有糟糕的事情发生，光球会提示。我相信你，彼此见机行事吧。有时间，好好帮她把故事捋一捋。” 路希意有所指的下巴抬了抬，正对着玛瑞莎的方向。后者正怔怔望着他俩，仿佛力气被抽空了般软绵绵坐着，不知说什么好。 一个小时后，路希面色古怪回到房间，就听见柏林在和玛瑞莎说话。 “创世教会认为，迫害孽族可以促使自己变得更强大。就如‘坚持消灭邪恶’必能壮大正义一方力量的真理。” “起初，孽族根本不是罪恶的化身。然而，嫉妒使得普通人类提防并蓄意伤害他们……咳，这个世界没有《X战警》，真不好解释……其实你研究过古文，可以看出，我们与普通人类间各种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就是创世神血肉后裔的特殊变种，大部分时候和普通人类并无区别。” “都怪孽族，没有野心，一味自负。过去，我们拥有更多的优势，我们的魔力更强，几乎以一敌百。后来，这种能力令我们目空一起，于是成为了最大劣势；我们被孤立被排斥，最终被镇压和血洗。” “你应该懂得，个体的强大在那些集权组织面前不堪一击。原本，我们是进化得更好的那一类，然而因为是少数派，且意识激进，便被边缘化。我们过于崇尚精英文化，强调个体独立和自由，然而忘记了这个世界还是看集团和数量的。” “创世教会带领大众追剿我们，在群体集力之下，极有针对性的光系魔法打得我们无法招架。这都是由于我们的傲慢，浪费了一次又一次机会，才最终被那联合力量击垮。我们坠入深渊，从此几近销声匿迹；我们仅保留少数文明产品和结构组织，而且不得不匆匆隐藏进入普通人的社会。” “对，你很聪明，我们的确看中了你。你身为混血，集中了双方的优点，还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几乎干出了大事业。说实话，我很钦佩。” 柏林这男主角挺入戏的嘛！路希有些搞不懂自己为何又有泛酸的感觉，明明两人都到这个份上了。说到底，除了对他的不信任，更多是对自己对世界太缺乏掌控的缘故吗？ 分卷阅读103 这一切，都要怪到作者头上。路希气呼呼的推开门，走进屋去，指挥杯子飘过来给她送水。 柏林和玛瑞莎有点惊异的看向她。柏林憋出一句话：“你的魔力简直是无穷无尽，都可以这样去浪费……” 路希忽然又有点虚荣心被满足的感觉——这个世界里作者给的金手指其实蛮不错的。她笑盈盈望着二人，说道：“有好消息哦。” “那就请讲。”柏林很配合的作洗耳恭听状。 “教会为了粉饰太平，现在还不敢直接暴露女主的身份，已经派人在跟伦巴底公馆交涉、赔礼道歉解释‘误会’了。考虑那个偷袭者无功而返，他们决定改变策略，先稳住欧弗里德再作打算。” 路希将水一饮而尽。“伦巴底先生身为议会长，在行政官皮埃蒙特软弱保守之时，话语权很大，轻易不能得罪。他们也是一时冲动，冷静下来就害怕了。虽然创世教会教廷传来消息，说教宗勃然大怒，恨不得在欧弗里德展开全城搜查；但是我们这儿，满脑肥肠的大主教可没有那么深的信仰，他与政要们经济上来往很多，需要仰仗他们行事，根本不能私自指挥城市护卫军。看来，我们暂时安全无虞。” 柏林对路希道：“辛苦了。外面风声很紧么？” 路希笑容稍微淡了些。“教廷的影响力毕竟存在，这里的主教也不可能直接对抗。他刚和数位教廷使者定下协议，要向行政官施压，监控城中人员进出。玛瑞莎的研究他们已经弄到手，正在提交宗教审判程序，法律措辞上要‘控制住她’——不过碍于伦巴底先生的面子，对外只说请她露面、协助调查云云。伦巴底先生的势力果然很大。” 路希越说越觉得有些烦恼。“孽族内部有叛徒存在，她的样貌和力量气息这些都暴露在创世教会眼中，几乎不可能乔装打扮出去。眼下玛瑞莎要是外出走动，大概马上就会被教廷使者给抓去。而你身为孽族，被教会盯紧就更不用说了。目前，我们只好龟缩这儿，不要随意动弹。” “这样的话确实不太妙，”柏林踌躇道，“玛瑞莎？” 玛瑞莎眼珠转动，将目光投向柏林，坚定的说：“没关系，我已经不急着……回家。反正，城中遗留的文书已经不值得在意——多亏孽族的隐藏记忆可以提取，我已经掌握了你所说的方法，把那些资料镌刻在脑子里，随时能够整理出来。不过，照你之前所说，创世神陨落的天坑乃是一切起源，关系着孽族和人类先祖的秘密，我倒很想很想去看一看。” 第60章 命运 欧弗里德大教堂毕竟年代久远，即使有着诸多光系阵法的照耀，考虑魔力损耗，也不可能每一个角落都亮如白昼。在某个光线晦暗不明的犄角，有些昏黄墙上刻着一个词，深深的划痕，生硬的笔法，仿佛是指甲的印记。那是—— “命运”。 路希抚摸着这残留的痕迹，暗暗嗟叹着。 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呢？写下这个词的人，又遭遇了什么呢？陈旧的、失落的，也许是个悲剧，早已淹没在历史长河，水花都没有被人看见。可当她手指触及到这个没有任何法力的印刻，她就不由自主被悲悯充塞心胸，眼眶中几近热泪滚滚。这种情绪不可抵挡，仿佛被古老的哀怨之气附住了身体。 多么神奇的共鸣。这所见证了无数悲欢离合、见证了无数荣辱得失、见证了无数神圣庄严抑或卑鄙无耻的大教堂，似乎也是有灵魂的呢。 聆听它的呼吸，路希闭上眼睛，慢慢踱步往底部走。 幽暗的长楼梯，一个接一个紧闭的房间，锈迹斑斑的铁栏杆——这些是禁闭室的标配。然而达到那儿之前，明亮光鲜的大理石和繁华绚丽的彩晶玻璃铺满了绝大部分视野。 她和柏林，带着玛瑞莎在修道院藏匿了半个月。 柏林大部分时候沉迷于和玛瑞莎探讨历史问题，兴致勃勃简直忘记他还待在敌人大本营深处。好吧，其实她也笃信车到山前必有路，懒得挑剔作者的安排，成天在房里玩魔法游戏摆弄各种小玩意。 倒不是路希不愿意加入热火朝天的研讨会，而是在她看来，与其钻研那些出自作者虚构的“历史”，还不如享受奇幻世界独有的乐趣——如果是真实的人类史倒也罢了，以古鉴今还是值得深究的；偏偏整个世界都是某不负责任家伙的思维映射产品，那就难吸引她了。 路希刚才从主教书房的隔壁闪出来，带着些许不安。这些天来，主教和行政官皮埃蒙特处于对城市稳定和伦巴底家族势力的考虑，设立诸多关卡，监视人员流动，有彻底搜城的迹象。然而，市政厅和创世教会却始终没有收获。 最近，教廷使者察觉了不对，除了对行政官持续施压外，他们终于提出，要检查“死角”欧弗里德修道院——其实连同大教堂他们都怀疑着包庇嫌犯的可能。兼管二处的主教自然极度抗拒。他不愿意积极配合教廷使者的搜查，自然因为他害怕自己蓄在修道院的贪婪所得被曝光。 尽管这位主教一度背离上级指示，但前几天，教宗新来了一封信，威胁满满，逼得他不得不屈服。 作为“内鬼”，路希很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如今，修道院肯定不适宜继续待下去，她和柏林必须赶紧找到一个新的、安全的容身之所。 难道真的要依照女主所期望的，去天坑么？ 但出城依旧是个大问题，城市里到处是关卡，而柏林和玛瑞莎真经不起曝光。另一个大问题，则是如何安全躲过今晚修道院的大搜查。 好在，修道院就连着大教堂——教廷使者们考虑那里维系着教会的尊严，还有许多‘无关’的虔诚居民常驻，所以暂时并未提出抄检要求。莫非，他们三人真要先藏到危机四伏的大教堂、再另作打算？那里空间更狭窄，光系阵法更严酷呢。 想来想去，教堂内部别的地方也不适合待，最保险的也许还是禁闭室。只是，那几乎把自己逼到了危险的绝境。想想教廷的苛刻，谁能保证，那些使者明日不会一鼓作气、继续搜查矗立修道院前方的大教堂？ 真是头疼啊头疼。 路希回到自己房间，唯有跟柏林商量：“事已至此，你有什么主意，快快说吧。” 柏林左思右想，抓起一个文件夹，手中浮出一沓图纸。他弹弹它们。“你看过设计稿，注意到吗，大教堂有下水道，可以一直连接到护城河。” “你想上演《肖申克的救赎》？” 他假装镇定的道：“可以考虑啊。” “那好，说说你的办法。”路希很爽快。 “这里的地下水道很大，其实图纸上面没有完全写明，我可是发现有隐藏的密道。”柏林得意的指出来。“譬如这个 分卷阅读104 阵法，花纹图案的底下必定有两层机关，需要孽族独有的术法驱动。这属于孽族喜欢玩的把戏，纯种人类很难察觉，即使发现了也打不开秘密之门。” “什么，等一等，这教堂里居然有孽族的奸细么，那你这个高层怎么不召唤他出来帮忙？”路希狐疑。 柏林忙否定。“我发誓，就我这边高层所知，这里应该没有暗桩。否则，见我们搞出的动静，他早该露面了。你要知道，孽族内部是被创世教会攻破了的，他们根本就掌握了许多我们的核心机密，古魔文也熟悉得一塌糊涂，做出这种阵法一点也不稀奇。然而，可以欺骗普通人类的，恰好方便了我们。” 路希犹豫着道：“难道教会居然不知道脚底下有着这么一个大漏洞？虽然，这种事情我的确闻所未闻，但我不相信主教也两眼一抹黑。除非，他对一切心知肚明，却背弃所谓的信仰，坚决不配合教廷使者，特地要放走我们——或者说暗中希望我们从那逃走。然而，目前毫无这类迹象，我们不应该冒险。” “别太焦虑，把自己吓倒了。”柏林安慰她。“记得，今晚是复生日大游，～行对吧？” “呃……啊！”路希惊诧出声。“我竟然都快忘了。” “他们今晚绝对不会搜查大教堂，我能肯定的。这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这个节日里教堂会涌进许多庆贺的民众，教廷使者人手有限，根本无法顾及。” 复生日，据说是诸神陨落后，人类初次诞生的日子，相当于创世神的再生。具体日期，就被教会定在了新年第一天。简而言之，明天是元旦，今晚跨年夜。教会的上层果然也很奇葩，竟选择这种重要日子搜查“虔诚”的修道院，大约真是被教廷使者逼急了。 “就这么跑路，有点疯狂……”路希喃喃的说。“你有几分把握？” 柏林反问道：“你又有几分把握，作者的金手指还好使吗？” “没问题，杠杠的。”说到这儿路希就有了点信心。总之作者是要他们来拯救女主角的，剧情发展，总会尽量提供便利吧。 “计划不如变化，就今晚。”柏林一锤定音。 “OmyLadyGaga，你真的有规划过路线么，这很危险啊！”路希呻。～吟一声。“届时大教堂会涌进来很多人！大教堂一定会加强戒备。你我还要带着玛瑞莎摸到地下室去。” “明明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柏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此话怎讲？”路希表示洗耳恭听，愿闻其详。 “显然，他们重点在于搜查修道院，还要分出一部分人盯着大教堂，那里人很多。明面上要布置更多哨岗，暗处的防备力量就容易被表面的混乱吸引注意。我们趁机逃跑，出城应该更方便。所以说，他们的行动，于我们既是危机也是转机。” 柏林越说越兴奋。“看看图纸，穿过这一处，我们就能达到护城河。到了城外，那就真是海阔凭鱼跃了。” “虽然你说的，好像太轻巧了些，但听上去……算可行吧。难道，作者给了我们什么暗示？”路希想到这一点，嘀咕道。“说起来这复生日游，。行仿佛特地为我们准备的似的。应该是作者一开始的设定吧，她总是有大纲的。” “呸，她那就是一个坑，后续没有的。”柏林鄙夷道。“还不如我靠谱。” 路希撇嘴。“算了，别吐槽，干正事去。还要跟玛瑞莎好好说明。” 提起那可怜的女主，柏林脑子却突然浮现另一些奇怪的东西，譬如“今晚啥也不想干就想干啥啥”之类。呃，因为三人藏在一处，有限的空间内隐私颇有些损失，再加上路希太谨慎，两个人似乎真的很久没亲热了呢。他脑子里自动屏蔽数日来自己的心无旁骛一念钻研的失误，忍不住盘算起如何在路希这里找补。 心动不如行动，不知不觉中他的身体自然贴近路希，嘴唇不受控制的在她耳畔印了一记。 路希顿时打了个哆嗦。“你呀……这种时候还想撩拨人？” “怎么，谁敢说不可以。”柏林回得理直气壮。 “好好好就怕你。”路希决定示弱。“事情宜早不宜迟，我们准备准备。” 是夜，欧弗里德的灯火通明、滚滚人流与他们无关。柏林和路希并不理会修道院里紧锣密鼓的搜查，甚至大教堂的人头攒动、庄严肃穆的祈祷都不放在心上。他俩拉着有点不知所措的玛瑞莎，偷偷潜入了大教堂某间地下室。 似乎一切都很顺利。黑暗中，路希指尖点着微弱的荧光。狭长逼仄的地下通道，弯弯曲曲如同迷宫一般。慢慢的，道路变得开阔了些。一直摒住呼吸的玛瑞莎，总算长长吁口气。路希见她揪紧领口，怜悯的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松点。 “前方就是了。”柏林指着暗色的一片水域，说。 他们所走的道路，尽头是一片略为宽广的坡地，接着雾气蒙蒙的河滩。宛如巴黎歌剧院传说中的地下室，不过这里应该没有某个魅影在等着他们吧。蹑手蹑脚紧张了一路的路希禁不住浮想联翩。 这一路上，他们为了收敛气息，向普通人一般行走着，几乎没敢用法术，在这“宽阔”的教堂地下便显得格外渺小孱弱。周围与世隔绝般的安静，也很能诱发心底的恐惧。 啧，越来越像恐怖片了。 暗色水域河畔，三人立在没脚的迷雾中，默视那犹如深渊的潺潺河流。柏林向前踏了一步，深吸口气，张开双臂，挥出一道紫金色的光。 巨大的银十字登时从河中升起，照亮四周。路希惊讶的发现，他们正处在一个宽阔洞穴中，干净整洁，不似天然。 “明明地图上标志的光系阵法，都还藏匿在洞壁上没引发呢。”路希环顾周边，小声道。作者往她身上塞了许多能量，让一个高级修女实力超群秒杀一片不假；可路希对于“感知”的运用并没超出本能太多。柏林情况或许差不多，不过，孽族的“天然本能”倒是更厉害些。 柏林点头。“这个银十字披着光系阵法的外衣，其实底下另有玄机，不是孽族大概也做不到——特殊的古魔文直接灌入我的耳中，提醒我，必须输入孽族全身的特殊魔力呢。” 一直紧绷着的玛瑞莎还是开口了。她担忧着说：“我也能听到一点点，阵法呼唤着要求……可是，你把力量全耗在这里，真的没关系么？” 柏林抬手，划出一道幽蓝的光芒，连接那银十字，试探片刻。“是得确认，这不是陷阱才行。” 路希和玛瑞莎死死盯着他的动作。尤其是路希，作好准备，一旦发现不妙就把他抢救出来。然而，时间一点点过去，柏林脸上终于绽开笑容。 “这是个有灵性的阵法，还能指示我这就是前往城外的水道了。” 分卷阅读105 “可靠吗？”路希和玛瑞莎异口同声。 柏林微笑。“这个阵法，就是‘亲切的好朋友’，像豢养的猎犬一般忠诚。再伪装，创世教会的人也做不到此等地步，除非他们自己就是孽族。不就是要暂时剥夺我全身魔力么，拿走好了。” 说罢，他毫不犹豫的闭上眼睛，动用魔力连接那巨大的符号。悄无声息，银十字慢慢升到他的头顶上方，投下一束宽幅射线。深蓝的光晕霎时将柏林周身笼罩，他站在其中一动不动。路希无法，只好和玛瑞莎站在旁边，担忧的望着他深陷银十字的控制环中。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路希的焦虑慢慢到达一个顶点。 “还没好么？”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仿佛失去知觉的柏林。一旁的玛瑞莎则抿紧嘴唇，望望她又看看柏林，并没搭话。 路希清楚，两人这些日子以来接触不算很多——彼此自尊心阻碍下，路希并不太喜欢这个有点忧郁黯然的女主，玛瑞莎又有些畏惧路希的强势。可说到底，她们目前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患难与共休戚相关，再不善于相处，也要交流一二。 路希转向玛瑞莎，道：“你觉得呢？” 身为女主角，第六感应该比她更灵吧。路希如是想。 玛瑞莎摇摇头，吞吞吐吐的说：“我不知道，可是，总感到怪怪的，好像，要是跟柏林说的一样，我们现在，有点……顺利过头了。” 路希心里“咯嘣”一声。要糟，女主角若直觉不妙，肯定这里有什么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 此时，柏林那儿发出一阵“轰隆”响动。路希和玛瑞莎见他双足发软，虚弱的跪在地上，周围光芒散去，唯有银十字高悬上空，旋转着闪烁着，发出一条长长的、会拐弯的光带，斜斜插入了黝黑暗沉的河道中。 柏林脸上挂着勉强的笑。“这算是成功了。我们只要跳进光带，就能被一直送到城外去了。” 路希抢上一步，扶住他。“能站起来吗？需不需要我把你丢进去？” 柏林脸色惨白，下意识扯扯嘴角。“居然说用丢的……没有公主抱的待遇啊……” 路希觉得面部肌肉有点抽搐。“想那样子，你这廉耻是被狗吃了么……好吧，我从善如流，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成全你如何？” 说罢路希就伸出手，作势弯腰去够柏林的腿。一边的玛瑞莎简直哭笑不得，只好提正事：“辛苦你了。这样，就成功了？” 柏林还未来得及答话，三人就听见后方狭长走道传来一句骇人的呼叫，煞是刺耳：“当然成了，你们还不赶紧进去？！” 路希不由得大惊失色。她定睛看去，那里奔来大约有五个身影，浓烈的气息……竟然都是教廷来的使者！ 他们怎么会这么快出现在这里，先前一丝征兆也没有啊！ 路希的预想中，即使有追踪者，也不可能如此集中，她自然可以拖些时间，顺利把柏林和玛瑞莎带出去。但如他们这般早有预谋的埋伏于此，恐怕——事情有什么脱离控制的地方。 五道身影“咻”的将他们三人包围。一个教廷使者猖狂的笑着。“走吧，出城去，我们一起。” 另一个亦得意洋洋。“你们在疑惑我们为何来得如此迅速吗，要知道，我们花了不少心思准备呢。” “孽族豢养的家犬的确忠诚，即使一个小小阵法也很难为我们掌握。可是阵法并不够聪明。要知道，家犬的脖子上，挂着泄露行踪的铃铛。”第三个人很“好心”补充解释。 “既然通道打开了，那很好，别耽搁时间。”第四个人催促道。 一瞬间，玛瑞莎脑中转过数个念头。她忽然捂住嘴，道：“我明白了，你们故意让我们出城……其实你们更想绕开威尔的势力！” “没错，伦巴底小姐，你真是聪明极了。”第五个人发声。“要捉拿你们可真不容易……” 话音未落，五位使者一起出手，五色光剑飞射，对着柏林集中攻击——身为孽族的他正虚弱的在地上喘气，仿佛毫无抵抗之力。路希握紧拳头，双手在黑暗中划过一圈，燃起白炽一片。光系防护罩顿时吸收了那各种色彩的致命力量。护住了柏林三人。 教廷使者们见状，纷纷加大能量输出，还齐声骂道：“叛徒，这样厉害！看来前些日子在伦巴底公馆捣乱的就是她！” 不怪教廷使者眼盲，身为高等修女，路希向来深入简出，甚少与主教外其他人会面——他们今晚才开始彻查修道院呢。只是“前些日子”提醒了路希，把她惊出一身汗：教廷使者的精锐力量，可还不止面前这五人；其余的，是在大教堂或者修道院，抑或，埋伏在城外道路上…… 路希却无暇细想，她如今苦苦支撑着，拼命调动一切力量，好缓解那五人汇聚的、越来越重的压力。一味的防御抵挡，双方或者势均力敌，可她不能这么和他们僵持下去。必须有决断了！ 路希把怀中藏着的爆裂弹甩了出去。一声巨响，整个地道和水域都收到波及。代表传送通道的银十字在空中扭曲着，最后抵不住撕扯，化成飘忽的碎片。就这样，柏林先前的努力全部白费，他们不能妄想在此逃逸出城了！ 趁着那五人在剧烈爆炸中自顾不暇、手忙脚乱的当口，路希一手扯着柏林，一手拉着玛瑞莎，不得已又钻回了来时的路。她勉力带着他们，飞奔过一个又一个房间。耳边响着簌簌的动静，显示追捕者们毫不放弃。 路希脑海中迅速分析着之前的纰漏：谁能料到，教廷使者居然已经沿着蛛丝马迹摸到了他们的行踪呢？人家这是下好了套，等他们来钻！复生日游～，行，乃是一个圈套。放出风声，集中人员到修道院，为的是引诱他们前去大教堂的地下河道！ 她越想，觉得事情越是清晰，仿佛作者给她脑子也开了挂，直接告知剧情。玛瑞莎的身份曝光，果然跟柏林的到来有关。创世教会知晓之后，定是变得异常担忧，才打算不顾一切抓住她并带回去。 然而伦巴底先生和皮埃蒙特一道控制着欧弗里德，他大概不会容忍自己的侄女被教廷带走。教廷使者知道这一点，清楚己方无法光明正大从城中捉拿玛瑞莎，才策划了一场奇袭；熟料，因为有自己搅局，他们仍然失败了。 这儿，弄清情况的伦巴底先生说动皮埃蒙特，“协同教会”在城中设立诸多关卡，其实并非为了抓捕玛瑞莎们，而是一种保护，好及时把失踪的玛瑞莎找出来，也防止教廷谋害或带走玛瑞莎——想来，虽然他们一直企图恐吓她，但是她的身份亦是威胁拿捏孽族的利器，他们定然不愿意直接杀死她。 唉，柏林和她自己出于思维惯性，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可能，所以继续藏在修道院，反而 分卷阅读106 被教廷使者发现端倪，从而策划计谋，索性引他们进入地下河，让柏林打开他们难以开启的秘密之门，从而顺利离开欧弗里德。 呸，顺利的是教廷一方呢，真是想得美！ 但路希却渐渐感到力不从心。她被逼得距离灯火通明的大教堂愈近了，人声鼎沸嘈杂喧哗如梦境一般袭来，济济一堂的除了城中虔诚守法的民众，还有诸多教会的工作人员。那里有着许多魔力强大的对手，随时可能加入抓捕要犯的行列——焉知教廷使者们是否已经通知过同伴了呢？ 而自己一方，她的魔力损耗掉接近三分之一。奔驰的飓风中柏林和玛瑞莎几乎不能发音，可是她依然可以听见细弱艰难的喘息——她必须保护他们！ 去哪里，去哪里，去哪里？ 怎么办，后方穷追不舍，他们要……直接扎进人声鼎沸的大礼堂吗？ 从昏暗冲往光明，路希几乎看清了站在礼堂正中央站着的主教，他有点呆滞的望这路希的方向，嘴唇微张。他身边，数个黑衣正装的侍从们身形闪动，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冲出来对路希一行出手！ 避无可避了么？ 路希拉紧柏林和玛瑞莎，防护罩撑得满满，硬着头皮跃了过去。然而，关键时刻，另一股更为惊人的力量笼住了三人。 “哈……啊——” 一直默不吭声的玛瑞莎呼喊起来。在这危急时刻，她终于调动起内在潜力，意识模糊的企图保护自身。她正阖着眼睛，咬着牙关，眉头紧锁，双臂抱在胸前。巨大的魔力从她身上迸发出来，仿佛无穷无尽，涌向整个宽广的礼堂。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目眩神移，不明所以，晕乎乎的失去了行动力。 奇迹般的，体能上一直看起来很废柴的女主角，竟然在这紧要关头大爆发。而且，那明亮耀眼充满正面意味的魔力，短短一刹那，简直把大教堂里的信徒们全部镇住了——甚至包括追捕他们的教廷使者。 路希率先缓过劲来，接着是柏林。借此机会，他们速速从陷阱中逃脱，再次带着陷入半昏迷状态的玛瑞莎折回了城内。 在漆黑的道路上疾走，跟上一次是多么相似！不过，他们前进的方向，是完全相反的。 即使和柏林略微商量几句，肯定了自己的决定，路希仍不免心头惴惴：这位伦巴底先生，果真会包庇他们吗？ 很幸运的，当他们偷偷跳进主人家的书房时，这位先生正独自一人，安静的靠在扶手椅上。见他们闯入，他虽然表示吃惊，但并没有失手打破茶杯或干脆拉铃喊人。 更幸运的，玛瑞莎已然恢复了泰半意识。 “威尔舅舅……”她喃喃的道。 路希和柏林对视一眼，纷纷退后两步。这样也好，让这对亲密的舅甥好好交流一番，他们少说、少错，。 威尔还算镇定的扫过这三名不速之客，忽略掉路希和柏林，目光定格在女主角身上。“这样匆忙，这样意外啊。玛瑞莎，你还好么？” 玛瑞莎哽咽道：“我……” “你的身份，你已经知道了吧。”威尔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叹气道。 玛瑞莎揉着眼睛。“你是指，我拥有孽族的血统吗？” “对不起，总想着瞒过你，让你过上姐姐眼中的‘正常生活’。一直我从未好好和你说过那些事情。”威尔站起倾身，朝玛瑞莎伸出手，似是想将她揽入怀里。 “虽然我也有过努力，期望你离那些历史和教义的漩涡更远一些……但那些好像对你来说仍然是致命的吸引。其实我不是一个好舅舅，并没有及时关心你，从而让你遭遇了那么多磨难。” 玛瑞莎拼命摇头。“不，因为你，因为欧弗里德，我才拥有过那么多自由和快乐。只是，这样欺瞒和窃取的日子终有结束的一天。教会，永远站在我的对立面。” “我不想劝你妥协，即使这并非不可能——毕竟，妥协是我这样年纪的人才应该做的。”威尔说着，打量路希和柏林。“这两位是你的朋友么，玛瑞莎？一个孽族高层，一个还有着……创世教会烙印的叛逆。” 路希忍不住撇过脸去。她就知道他能认出来的。她的额头上，还隐隐残留着高级修女的印记呢。 玛瑞莎小声回答：“是的，多亏了他们，我才从教会魔掌中逃脱。可是，现在他们再一次要抓住我。” “你想要……藏在我这里吗，还是依然向往着欧弗里德之外的广阔世界？”威尔绞紧双手，转向柏林，语气咄咄逼人。“孽族的这位先生，你们已然暴露，教会可是递给我不少讯息。如今，你打算把玛瑞莎置于何地？” 柏林欠欠身子。“我首先的目标是保护她，然而，再设法回到可靠的族人身边。” “你和你的同伴能做到？”威尔轻蔑的望着他。 “所以，我们来寻求你的帮助。”柏林整理着措辞。 威尔皱皱鼻子。“丧家之犬的话，我并不想相信。你上次来这里时，还妄自尊大得很。孽族总是这么天真，以为个人能力可以决定一切。” “是我的疏忽与失误，给你添麻烦了。”柏林很诚恳的道。他已认清现实，即使作者摆明了给他们金手指，在她的世界里，主角往往还是得夹着尾巴做人。 威尔稍稍消了些气。“其实意识形态，甚至孽族什么的并不要紧。教会永远不能在我们这儿兴风作浪，只要事情关系着欧弗里德的独立和自由，我和皮埃蒙特，立场是一致的。我们决不会相互攻讦，而是联合起来，团结一致对付那些不安定的因素。” 他顿了一顿。“即使——” 威尔骤然站起，用力推开旁边堆得满满的书柜。那后面，居然不是雪白的墙，而是呈现出一片黑色的幕布。 “幕布后面是传送阵，你们从那里走吧。” 说着，威尔递给目瞪口呆的玛瑞莎一个手袋。“里面的补给，应该还算充足。” 这是什么发展？柏林和路希都傻眼了。 “到阿尔皮山脉，拜访天坑，玛瑞莎，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期望吗？你和逝去的凯摩尔，一直汲汲于推翻教会的创始论，最感兴趣的，便是隐藏在天坑的所谓历史秘密吧。” 威尔无奈的摇头。“然而，我终究不希望你背负太多、继续针对那些不可改变的既成事实；我一直希望你能向前看，平平安安渡过这一生，这亦是你母亲芙罗拉的期望……但是，既然，你已经回不了头的话，那就去试一试，竭尽全力试一试。记着，你也拥有着伦巴底的骄傲，不要辜负了你的血统。” “威尔，”玛瑞莎嗫嚅道，“我是……” “好了，幸亏我这个舅舅，还能帮你一次。恐怕，是最后一次了。之后……这个双向传送阵，是伦巴底好几代人的遗物，需要大量魔力才 分卷阅读107 能驱动，曾经涉及到欧弗里德跟教会的冲突。如今，绝对不能够再留下。毕竟，传送气流的波动会暴露我们的隐私，也会暴露你的去向。” “伦巴底先生，你真的要毁掉传送阵……”路希和柏林异口同声。显然这不是他们的希望。 威尔挑挑眉，并不理会二人，只盯着玛瑞莎。“阿尔皮山脉那里空气稀薄，但对于你的血统来说，并不困难。不过长久以来，教会都控制封锁了天坑附近。教会毕竟势力很大，你一旦试图靠近，迟早会落入他们的监视范围。你能做好心理准备，和他们正面对抗吗？” 玛瑞莎坚定的说：“我能。” “孽族，我们亦有心理准备。”柏林回道。 威尔终于正眼看着他了。“呵，我牢牢记得你的话，‘保护她’。相信你也认为，玛瑞莎这样的混血才是你们的希望吧。” “没错，伦巴底先生，玛瑞莎拥有独特的力量，是‘上天’赐予且重视的，只要进行合适的锻炼，假以时日，她必然不再畏惧那些或明或暗的攻击。”柏林声情并茂，语气十分庄重。“而她拥有的学识和理想和信念，更是这个世界的希望。我们会一直保护她。” 见他这么投入，路希也跟着开口。“保护她，只要我们还存活在这个世界。” “但愿你们说到做到,”威尔凝视着玛瑞莎，“但愿，你平安，健康，快乐……好了，事不宜迟，快走吧。” 他双手推出一股力量，很快，幕布后方散发出温暖的橘色光芒。那些光线竟然会转弯，绕过幕布边缘，伸向有些错愕的玛瑞莎三人。传送阵就如触手怪一般，迅速攫取猎物，在路希等还未能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拉着他们，坠进了某个深不可测的甬道。 路希以为，也许就这样就该结束了，然而事实……并没有那么快。 在经历了将近半个月的艰辛冰原之旅后，他们踩着冻土，慢慢往目的走去。 跋涉途中，偶尔也遇到创世教会的哨岗。玛瑞莎几乎是无师自通，使出杂糅了人类和孽族优点的障眼法，三人瞒天过海，终于登上一块最接近天坑的石崖。 从高地远眺，继而俯视那壮观的天坑。 一个方圆不下十里，犹如巨大的火山口遗迹。边缘翻卷着参差不齐的岩层，砂砾仿佛随时能从上方往下坠落，掉进那不可测的深渊。硕大无比的黑暗凝视着三人，路希发现，玛瑞莎慢慢抱紧了双臂。 “据说，那里面藏着人类和孽族诞生的秘密。”路希道。“然而，创世教会那边，就我所知道的，进入天坑内的人，根本没有谁能从这个初始之地回来。” 柏林接口道：“看来，这个遗迹，已经被教会收拾干净了。四周确实没有有意义的信息存留。根据孽族古籍的记载，这里本应该有许多证明生命发源的痕迹，遍布在天坑附近的。孽族最开始，便是从天坑边缘找到了自我和文明，发扬光大，后来却和人类产生了许多分歧……” 回忆着那些被描述被渲染的沧桑历史，玛瑞莎自然是感慨最深的那一个。飓风凛冽，她抿紧嘴唇，呆呆的伫立在石崖上。路希忽然有种感觉，三个人站在这儿，好像太拥挤了一些。 “一个看起来空荡荡的坑，不应该是我的终极目标。”玛瑞莎终于再次发声。“费尽心思、历尽艰辛走到这儿，我并不失望，也不绝望。我相信，那里面，应该有我想要的东西。” “你这是要……进去？”怀疑的语气中又带有一丝肯定，路希着实被女主角的念头给吓了一跳。 “不再考虑考虑吗？”柏林也惊讶的问。 “没错，我的人生不会终结于此。”玛瑞莎坚定的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无人能告诉我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我就自己闯过去吧。如果，这个灭世之所中，创世之神的灵气犹存，它也会眷顾我这般彷徨迷惘渴求真理的混血后裔吧。” 玛瑞莎仰起头，微微的笑了。路希和柏林感到一阵战栗——她的视线，似乎透过雾蒙蒙的天穹，追寻到真正的创始者，那个作者的所在。 不等二人反应，玛瑞莎便纵身一跳。黑暗背景中划过一道耀眼的光芒，宛如流星掠过，坠入那充满未知的深渊。路希全然没想到女主角会如此刚烈，或者说自负。一瞬间，她真的很想抓住那个鲁莽的少女，狠狠骂她一顿，责怪她轻易而冲动的踏出这一步。 但是已经没有机会了。流萤转瞬即逝，飞速消失在视野中，而本来灰蒙蒙的天，亦忽然间变得漆黑一片。无形的幕布仿佛在降落，路希和柏林双手绞在一起，他们似乎听到了世界之门关闭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附 雨果的《巴黎圣母院》之作者原序。 “若干年前,本书作者参观圣母院——或者不如说,遍索圣母院上下的时候,在两座钟楼之—的黑暗角落里,发现墙上有这样—个手刻的词: ’ΑΝΑΓΚΗ 这几个大写希腊字母,受时间的侵蚀已经发黑,深深陷入石头里面,它们的形状和姿态都显示出峨特字体固有的难以言状的特征,仿佛揭示着把它们书写在这里的是—位中世纪古人。尤其是这个词所蕴藏的宿命、悲惨的寓意强烈地打动了作者。 作者寻思再三,力图猜出:那痛苦的灵魂,一定要把这罪恶的烙印、不幸的烙印留在古老教堂的额头上才肯弃世而去的人,究竟是谁。 后来,那堵墙壁又遭灰泥涂抹或者刮磨(到底是哪一种原因已不得而知了),这个字迹也就不见了。将近两百年来,各座中世纪奇妙的教堂遭受的对待,不正是如此么!随处都有人来加以破坏,使它们里里外外残缺不全。教士们来加以涂抹,建筑师们来加以刮磨,然后民众跑来把它们平毁。 这样,雕凿在圣母院阴暗钟楼的神秘字迹,它不胜忧伤加以概括的、尚不为人所知的命运,今日都已荡然无存,空余本书作者在此缅怀若绝。在墙上写这个词的人,几百年以前已从尘世消逝;就是那个词,也已从主教堂墙壁上消逝,甚至这座主教堂本身恐怕不久也将从地面上消逝。 这本书正是为了叙说这个词而写作的。 一八三一年二月” 凭一腔感怀写了文,猛然回去看人家的原序,有种凡人仰望天神的感觉嘤嘤嘤 这一篇特别肥,因为有十年前的旧文打底啊~ 第61章 元素城的金花 “看看天色变暗，时间停滞，这是……游戏通关了？”柏林很不确定的揣测兼开玩笑道。 “女主角不会真死了吧？”路希也嘀咕着。其实，同甘共苦过一段时日，她多少也对玛瑞莎有了点同伴感情。不过，作为一介女配，老在属于玛丽苏女主的世界里混日 分卷阅读108 子，她总有些他乡过客身不由己的不确定感——尤其是，自己还厚着脸皮拆官配把男主角据为己有了。错，是与一个逆反的男主角同流合污…… 此时，历险若能够告一段落，路希则实在有种松口气的感觉。遥望俯瞰，这深不可测的天坑其实很瘆人呢。 有彼此的陪伴，一分钟并不像一年那么漫长。路希和柏林交握双手，只稍等了片刻，就等到天际传来某个熟悉的少女音。 “嗨，你们干得不错~可惜，女主角一人待在谷底好孤单，小龙女还有杨过可以期待呢……” 路希呲牙，大声反驳道：“你这么沉迷武侠，有本事就安排个帅哥沉睡在坑底、等女主角唤醒后传她绝世武功然后出山大杀四方啊。” 少女音变得有点委屈。“其实，本来男女主角一起跳进去就很好的，孤男寡女……” “住、嘴、吧。”柏林重重的咬字。 于是，少女音识趣的赶紧转口。“不过凭她自己，在底下待个十年八年也没问题的。玛瑞莎将要寻幽探秘搞定孽族和人类的起源，未来她兴许能成为女王呢。” 路希被作者的讲述引起一点兴趣。她好奇问道：“莫非你又断在这儿，连女主的未来还没规划好？” 柏林适时提醒路希：“对于坑品差的作者，实属寻常。” 少女音很不开心的辩驳道：“太侮辱我了，这也算，开放式结局的一种嘛！” “得了，”柏林抓重点，“我们也算帮了你的忙。接下来，可以送我们去和平的现代世界好好休息了吧？” 少女音忙不迭回应道：“哎呀，我保证送你们回现代，虽然最开始那个人鱼世界回不去了，但有更美好更光明的社会——” “停，”柏林忍不住打断她，“你不会又想给我们排任务吧，无良作者？” “哪有哪有，”少女音申辩，“这次会给你们很大自由度的我确定啦确定啦确定啦……” “听重点，我们不需要你赋予使命，我们要平静平静休息休息……” “哎……” 细细碎碎的言语，一阵嗡嗡的回音过后，路希只觉得眼皮开始打架。模模糊糊瞟过身侧柏林最后一眼，他好似也昏昏沉沉了…… 香甜芬芳，一觉好眠。再次醒来，是软乎乎的被褥和精致的壁纸，是华丽的吊灯是暧昧的壁灯，是颇有弹性的水床和柔和的音乐。路希揉揉眼，总感觉有什么不太对。 果然回归现代社会么？ 她穿着真丝睡裙，一边吊带斜斜伏在肩头，另一边堪堪挂住上臂；旁边挤着个暖烘烘的身体，颀长结实的四肢有一半和自己纠缠一起。路希非常惊讶：“这是哪里呀！” 柏林也有一丝迷糊，虽然睁开了眼，脑袋却纹丝不动。他含混的鼻音充满了困倦。“我也没搞清状况，作者的资料还在传输中？” 视线扫过房间，路希有点哭笑不得。红彤彤的心形床，靡丽不失格调；带着咸腥的微风轻拂窗帘，月光从缝隙偷偷跑进来——高档情侣酒店海景房是吧。而柏林，则揽过她的腰，如梦呓道：“房间的气氛不赖，我们这是在……蜜月旅行么？” 路拧了他一下，没好气的问：“哦，有婚礼吗？” “记忆中似乎……呃，没有。”柏林有点懊恼的意味。 “那我们这算什么？” “——一个好问题，容我想想。”柏林揉揉头发，稍微来了点精神。“那个，‘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男主耍无赖！路希果断咕哝道：“听不懂，我先眯会再说，好像完全没睡够呢。睡够了再考虑现状。” “之后也可以睡嘛。”柏林指尖轻挑，表情居然还很一本正经。 “拉倒……喂，再动手动脚我生气了！”路希严辞以对。 见路希的拒绝很坚定，柏林有些丧气。“好吧……” 也许，他自己也疲惫得狠，微声嘟囔两句，两人便真的继续睡着了。 一觉睡到大天光，终于，饥肠辘辘的柏林找到床头电话，订了份午餐，然后很无耻的盯着没穿多少东西的路希赤足走进浴室——谢天谢地，不是半透明的那种。两人慢悠悠用过饭，终于可以好好整理下作者此次给他们的安排了。 这里叫作元素城，一个历史悠久的大型城市，并不临海，不过城郊有个知名的咸水湖。柏林和路希所居住的，便是隶属某度假村的湖边别墅。这一次，作者把柏林降为男配，老老实实给了他俩“未婚夫妻”的身份。路希则地位有所提升，算是七位女主角之一。 “还是现代奇幻剧本啊。”路希站在落地窗前，对着灿烂的阳光伸了个懒腰。 柏林笑了笑。“你看，城市都叫元素城了，肯定有故事。说不定还有堡垒、塔楼、要塞、地下城系列……” 路希斜睨他一眼。“尽瞎说。作者的设定，元素城几乎算是世界的中心呢。” “开个玩笑，不要当真。”柏林用餐巾抹抹嘴角。“知道你这次背景深厚，我为能和你凑CP深感荣幸。” 原来，这次的奇幻故事里，元素是世界的基石，五行汇聚才能发挥平衡作用。元素虽然是无机质，却附在人类身上，与生物能量共生——这乃是官方不宜公开的秘密。 元素城有着古老的传统，其高层深知元素对世界的重要性，一直暗中致力于维护那些元素拥有者们，并竭力将他们约束在元素城范围内，通过城中大阵法连接元素之力，维持元素城继而维护世界稳定。 没错，最为重要的五行元素、金木水火土的五位拥有者当前都居住在元素城——均是“年轻美貌”的女性——过着尚算“普通平凡”的常人生活。 而在本作品里，路希发现自己份量着实不轻。故事的中心有三朵王姓姐妹花，她是其中的老大。小妹丽萨算是这里的第一女主角，一个聪明可爱的高中女生，五行中间的水元素；詹妮则是明艳亮眼的大学生；而路希本人，则可称为“漂亮干练的都市白领”，正就职于某家环保企业。 柏林呢，目前是路希的未婚夫，市立图书馆的管理员一枚。两人这次是趁假期，跑来湖边过周末的。 “身为主角，总觉得会有什么厄运要跑来打扰我们。”路希坦陈不安。 “不会吧，看起来似乎很轻松的日子啊。照你所说，身为元素拥有者并没有代表月亮消灭坏蛋的义务，只需要保证自身安全、坚守在元素城好好过日子就行。”柏林赞叹道。 路希很想翻个白眼。“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我也身为元素之一，不过却是五行之外的风元素，当前还没在其他元素面前暴露过身份呢。” “风元素啊，好在不是注定要被束缚在元素城的那种异类。不过，这个连你亲妹妹也不知道？”柏林有 分卷阅读109 些惊奇。 “之前总觉得隐蔽起来似乎比较有利……”路希有点不知如何解释。“‘五个元素的世界是平衡，第六个元素掀起混乱的幕布，第七个元素降下惩戒’。半年前，我的好妹妹丽萨做了个梦，梦里就念叨这句话。而且，我一直有种感觉，倘若我暴露身份，便会引发了不得的危机似的。” “元素城里，除了那些隐蔽工作的‘安保人员’，按理说，基本上住的都是普通人，没啥超能力。”柏林思忖道。“这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路希摇摇头。“话说，作者这次居然急匆匆的把我们丢到这儿，也不把剧情交待更清楚些，总觉得有些古怪呢。” 柏林皱皱眉，表示对作者非常不屑。“想来理由很简单，这个世界绝对是她未完工的半成品，连大纲都没定稿的那种——从无到有的模糊世界，我可经历过的。所以，她说自由度什么的，也就意味着，她自己根本搞不清、亦掌控不了世界的真面目。” 路希忽然感到极为深重的危机感。“那在这异能世界，我们岂不是……可能又要疲于奔命？” 柏林却不是很在乎。“别急，风元素小姐有特殊力量，命运会眷顾你的。倒是我，说不定何时就会遇到危机。不过，这次我不是男主，总算不必去担那拯救世界拯救女主的重担了。” 说着，柏林就凑过来，抱住路希。“真的，抱紧女主的大腿就够了。” 路希推了他一下，力道很轻，自然没推动。“我是女配呢。” “七个元素，七个女主角之一。”柏林坚定的说。“好了，总结完毕，我们当下安分过普通人的日子就好，完全不用跟着那五个元素出风头。啊，总得舒服几天……” “就怕有麻烦找上门。”路希还是有点忧虑。“话说丽萨到底是做了什么梦，很有预言性质……” 柏林不大乐意的望着她。“你进入角色太快了，千万别被作者给蛊惑成救世主了。我们是普、通、人，而且正在酒店度假，是不是该先回床上去？” 最后一句话太暴露色心了！路希用食指狠狠的戳了下他脑门。“你@#￥%……&*” 然而最后还是妥协了。 直到傍晚，两人才清清爽爽各自洗了个澡，相偕出门散步。今天是周六，度假村的人还挺不少。三三两两，有的欢声笑靥，有的喁喁私语。柏林和路希牵着手，穿着松垮垮的T恤，趿着凉拖鞋，宛如一对最寻常的情侣，往僻静的角落漫步。 “这样子，好像普通的大学生呢。”路希评价。 “曾经的贵族高中大小姐，无法想像平民的生活么？”不带锐气不显刻薄，纯粹疑问，柏林的话语没有奚落的意味。 “好歹我也曾在电视里看过。再说，我也拜访过一些国内知名院校——虽然当时纯粹是去游览的，譬如某大的樱花。” 柏林点头，收起嘴角微不可察的苦笑。“其实，我也向往过这样平静的生活。不过，我们现在的身份跳过一段，好歹变成了已经就业的‘大学生’呢。” 路希笑了笑。“是，图书馆主管先生。” “所以，你也可以有点白领的气质吗？”柏林狡黠的眨眨眼。“所谓‘精致干练’，跟你现在的模样可不搭边。” “那样是要干嘛？”路希笑得抖了抖肩膀。“别忘了，我隶属后台技术部门的，设备和系统维护——算高科技修理民工。也就是说，忙起来连化妆都不必的那种。” 走着走着，周围行人稀少，环境愈发安静了。柏林终于问起些正题。“这回作者传来的大纲很潦草，对后事提醒太少……先说说看，其他几个女主是做什么的？” 瞟了瞟红艳稍退的晚霞，路希道：“容我想想啊。丽萨没啥好说，一个认真学习的优等高中生。属水的都是智力不错的。至于火元素，呃，是个名副其实的漂亮女大学生，我妹妹詹妮的同班同学，名字是，陈思嘉。” 正说着，欢快跳脱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路希摸摸口袋。“是我的。” 她瞅了瞅来电显示：詹妮。路希放心的按下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却很有些惊惶失措。“姐姐，我，我们，是思嘉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致敬《美少女战士》没错啦没错啦! 真有二十多年了，我曾经的梦想啊！ 以前最喜欢爱野美奈子，后面更钟爱力求上进的月野兔了。话说最后一个故事特别忧伤忧伤忧伤，有种同伴都死了我还昏昏沉沉不明就里……简直是噩梦 第62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陈思嘉，先前路希口中的火元素，乃是一个平凡又不平凡的大二女生。资料设定，她出身于一个单亲家庭，曾经有个姐姐，却在两年前过世。由于母亲去国外打工，很少管她，思嘉的生活，便显得格外孤独。 这个思嘉，和路希的妹妹詹妮在学校宿舍居住同一寝室，算是非常亲密的关系。此次思嘉出事，詹妮为了帮助好友，首先就想到了路希。 虽然姐姐妹妹同为元素拥有者，但詹妮并未表现出任何超能力，此时遇到问题，她的思路自然和普通人一样，想到向一贯遮风挡雨的大姐求助。 然而，姐姐的芯子换了个人，路希对着她话筒里叽叽呱呱的含糊描述，实在是一头雾水，并不能给出什么好答案。约莫一刻钟后，她才终于听懂了詹妮讲述的重要事实——思嘉被警察带走了。 “请她协助调查，但是没有说明具体原因。”路希重复她所听到说辞。“搜查寝室的物品，却没有带走什么证据。还有什么，警方封锁了北山坡一带？” 柏林更是听得稀里糊涂。等到路希好不容易放下手机，他才急切的问道：“出了什么难题？” 路希哀叹一声。“作者果然是个捣事精，我们这还没过两天安生日子呢……假期就被打扰了。刚说的，那个，陈思嘉是我妹妹詹妮的好友，孤身一人在国内，因为某些缘故被警方盯上。再加上，她暗中有着火元素的身份，我不能放着不管。” 柏林奇道：“你刚刚说，五行元素聚齐，她应该还有别的可靠朋友啊？又或者，学校居然没人管这档子事？” 言下之意，不该由一个普通女大学生詹妮去帮她想法子，更牵扯不到路希。 “不是的，”路希颇为无奈的敲敲脑袋，“学校公立单位，思嘉的事未必关系到某些人的切身利益，所以动作可能迟缓。” “至于其他同伴，刚说过，水元素是我妹妹丽萨，还是涉世未深的高中生。土元素是丽萨的某个同学，也不顶用。木元素年纪也很小，甚至丽萨还小，是个日程满满的童星。唯一金元素年纪大 分卷阅读110 些，然而是个小医生，成天忙得不可开交的那种。掰指头算来算去，大概只有我这个隐藏人物比较值得依靠。” 柏林听着就想叹气。“真是麻烦，那，我们要去跟带走陈思嘉的警察打交道？这并不简单。” 路希想了想。“我们不是亲属，勉强凑近，好像也没有说得过去的理由。现在，唯有请个律师先帮忙了解情况。” “这倒是个办法。”柏林蹙眉。 还没过瘾，假期就这样被迫结束。两人随意收拾下行李，坐上度假村的最后一班车，连夜往城市赶。柏林尤其心有不甘。“作者究竟在搞什么，就不肯让我们过几天舒心日子么。” 路希盯着车窗外晃过的树木，撑着腮帮不说话。她脑海中被莫名其妙的焦虑占据着，仿佛，无边黑暗中，有什么野兽正在后方，跟着跑着企图追上她。 “真是古怪，即使，那会儿我们在娱乐圈挣扎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紧迫的感觉啊。”她声音很轻，近乎自言自语。 柏林却听清楚她的抱怨。“是这样么，我却没太多预感。果然因为我不是男主角，待遇都下降了？明明作者都……” 说着他的表情转为讥诮。“相信那个没品的家伙，我真是傻瓜。这种胡乱构架的世界，连个剧本大纲都欠缺的，没准，我们还是快点想法子跳出去为好。” 路希变了脸色。“不要这么快自暴自弃，好难得回现代社会唉。虽然又有奇幻成分，至少目前看起来还比较安宁。” 大巴在减速带晃了一下，柏林趁势搂住路希的肩膀，小声说道：“回想你妹妹那个梦，你不正是第六个元素吗。听，‘混乱的序幕’即将开始，你后面还有许多危机要应对呢。” 他的表情格外认真，几乎让路希不寒而栗。“这话说得……让我毛骨悚然。作者应该不至于……都不给提示就要开启折腾模式吧？” “得了，我是提醒你。”柏林松开她，耸耸肩。“尽量别引火烧身。虽然你作为超能力者，麻烦将来一定不会少。” 路希苦笑。“你说的很有道理。” 柏林似乎非常得意，又有些惆怅。“我和作者打交道的时间，怎么也比你要久呢。不过，鉴于你目前是有特殊力量的第六个元素——风元素，作者会尽量让你大放异彩、逢凶化吉拯救世界的。况且，在作者笔下世界，你的冒险经历也相当丰富，仅此于我。现在，我对女主角你很有信心哦。” “我是女配啦。”路希自嘲道。 柏林笑着拍拍她肩膀。“振作点，千万别妄自菲薄。我很看好你哦。” 大巴车终于进入了灯带交织的大都会，愉悦的熟悉感布满了路希全身。到底，她还是喜欢繁华的世界，那是最熟悉的场景。 曾经，她肩负天界任务、在都市中任意穿行时，她渴望寻找路氏集团的讯息，却被现实无情打击——换一个世界，她的昔日亲友已然全部消失。再后来，她屡屡穿越，只余下柏林，始终坚守在她身边，陪伴着她从艰险中走出，在动荡中掳获少少平静和舒心的时光。 “还是先去我的公寓？”柏林提议道。“虽然你也许被你妹妹催促着去帮忙，但实际情况是，大半夜的你什么也做不了。” 路希想了想。“不，我还是先回去看看詹妮，好歹多了解一些具体情况，安抚下她。” 柏林有点酸溜溜的道：“你和‘妹妹’感情居然这么好啊。” 路希推了他一把。“哪能呢，我和她还没‘见过面’的。主要是剧情的缘故，莫名其妙的总有些紧迫感。对了，你有没有熟悉的律师？” 柏林摇头。“并没有。我还得在网上搜一搜，看哪家事务所口碑比较好。” “那就交给你了。”路希坦然分配任务。 柏林一路送路希回到家，甫一进门就被红肿着双眼、神不守舍的詹妮吓了一跳。接着，某间卧室的门打开来，最小的妹妹丽萨探出头来。 “姐姐——”两人异口同声。“柏哥，你好。” 准姐夫端详路希的两个妹妹。柏林不得不承认，她们果然是路希的青春优化版——姐妹仨长得比较相似；只不过，路希到底经历太多，熟女的眉眼间更有几分沧桑感。 路希对两个便宜妹妹观感还不错，很快找到自己喜欢的位置窝着。于是，三女一男四人聚在客厅，纷纷在沙发上坐下。詹妮一边倒茶，一边提醒妹妹。“丽萨，你去写作业吧，思嘉的事和你没关系呢。” 瞅见丽萨那不乐意的眼神，路希了然，抬手制止詹妮赶人。“没关系，丽萨也有十六岁了，没必要什么都瞒着她。” “姐姐，我是担心她的学习。”詹妮反驳道。“高中生课业很紧，她明天还得去补习班……” “不过就是周日的补习班嘛。”丽萨嘀咕道。“我请假好了。” 柏林适时打圆场。“还是现说正事吧。” “好的好的。”詹妮忙道。“情况很糟糕，思嘉是今天下午被突然带走的，到现在也没回过寝室，我已经打电话和另一个室友确认了。所以，我才从大学城跑回家，希望听听姐姐和柏哥的意见。思嘉她没有亲人在身边，我们一定要帮她……” 路希点头。她“明白”詹妮的感受。无他，路希的这个“家”，也就仅余姐妹三人相依为命，并没有长辈血亲——王父王母均由于飞机失事而英年早逝，留下大笔抚恤金和三个女儿；两个妹妹都是五年前不过二十岁的路希拉扯大的。所以，对于近乎孤儿的陈思嘉，詹妮有着份外关注和爱护。 而丽萨，按照作者给的那丁点提示，此时已和思嘉结识，并暴露了各自元素者的身份，也算是“同伴”，自然很重视此次思嘉的“飞来横祸”。 “你电话里说不太清，到底思嘉是惹上什么麻烦才被带走？”路希问道。 “昨天傍晚……学校后山有个男生，呃，一个大四的学长在北山坡出事，摔得特别惨，据说可能会变成植物人。据说，有人看到思嘉那会儿曾在附近走动，认为形迹可疑。” “监控呢，应该有这种东西吧。”路希马上想到这一点。 “所以，警方大概掌握了一定证据，至少让思嘉无法直接洗脱嫌疑。”詹妮嗫嚅道。 “她真的会去害人？不应该的啊。”丽萨插嘴。 “可是，我怀疑……”詹妮有些支支吾吾。“我听说，思嘉的姐姐也是我们学校的。三年前她是自杀的，为情自杀。如果，还活着，就该读大四了……” 啧，还真不省心。路希腹诽道。“说具体点。” “思嘉的姐姐，叫陈思仪，听说，就是那个男生的前女友。”詹妮终于讲了出来。“现在，校园论坛上，已经有人在传那个男生是被昔日女友亡魂报复之类的。可是，警察带走 分卷阅读111 了思嘉，也许是怀疑她做了什么……班指导员还跟我们几个人谈话，说要暂时封锁消息。” 路希和柏林不由自主看了对方一眼。照理说，身为女主角之一的火元素，应该比较正面，不会轻易成为犯罪分子吧。然而，作者好像这方面意识很单薄，笔下的女主中，甚至出现过那种毁灭世界的疯狂科学家……他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柏林沉吟片刻。“无论如何，还是先想办法把人给保释出来吧。我回去做点准备，明天找律师问问。” 多坐无益，准备工作也许还包括筹律师费。柏林起身打算回公寓去。路希担负着“大姐”的重任，眼下也不好意思把两个手足无措的妹妹抛下。两人只得在门口偎依片刻，而后就此道别。 路希本想问问詹妮情况，但是，她也就一普通大学生，还临时请假回家，对事态发展并无更多了解。再看看丽萨，一脸凝重的望着她们对话，也不似有任何办法的模样。路希暗暗叹了口气。元素者虽然有超能力，好像，在这种世俗剧情中并没有太多用处？ 嘱咐两个妹妹一番，困倦至极的路希赶紧瘫到床上去。还需试一试……甫闭上双眼，路希就听见风声从耳边刮过。风元素能做什么，顺风窃听？ 集中精神，放空大脑，确实，某些细微的声响在逐渐放大。隔壁詹妮正唉声叹气，另一间屋里丽萨在咬笔头。哦，丽萨走出房门，跑去拧开了洗手池的龙头。哗啦哗啦，她在对着水做什么？老房子的管道里嗡嗡鸣音，仿佛在给丽萨传递讯息…… 原来，水元素丽萨也在尽力而为。只是，大概她这点道行，并不能直接拯救身陷囹圄的思嘉。连路希自己，听风的范围都极为有限，不可能直接把一个活人从警方控制中直接捞出来——还要顾及社会影响呢。再说，如果不能洗白“冤屈”，思嘉日后如何立足也很成问题。 所以，大概还是得靠常规手段。路希默默下了决心。她翻了个身，慢慢，轻轻的打起了呼。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薄被上，路希就被柏林的电话唤醒了。“一个好消息，你可以暂且安心了。” “哦？” “请来的律师被我催着去了警局。结果，他们说，一早陈思嘉就被学校的指导员给带回去了。” 好事啊。路希的瞌睡立马全醒。“看样子，问题不大咯。” 柏林在电话那端点头。“总之，她暂且安全了。我就想着，且不管真相如何，火元素有超能力，即便是犯罪，应该也不至于被随便抓到证据或把柄。” 路希赞同道：“是的。辛苦你了。我去通知丽萨她们。” 下意识的，路希还是把丽萨更当同伴，差点忽略了詹妮才是思嘉的同学兼室友。 柏林则嚷起来：“那我忙碌一早上……就为了帮你解决这问题。唉，也没有别的好处。” 路希笑道：“元素安稳，元素城安定，世界和平，还不行么？” “那是作者的意愿呢，又不是我的——哼，言而无信，说好的酬劳都是放屁。”柏林装作别扭道。“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至今还没出现真身，也不给我们下文，恐怕，是没脸见人了。” “所以，我们依然没有主动权，更应该谨慎一点。”路希音调很轻，几近自言自语。“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等着我们？” 最后，两人达成一致，中午一起出门吃饭。路希给两个妹妹先汇报了好消息，然后宣布自己的计划。“至于你俩，是不是今晚该回学校了？” 詹妮望了丽萨片刻，率先叫道：“丽萨，今天上午你不是应当去补课吗？” 呃，居然忘了这茬。路希暗暗埋怨自己“失职”并立即加入声讨丽萨的行列。“丽萨，你怎么了？担心思嘉、担心你姐姐的同学？” 丽萨头却摇得像拨浪鼓。“不，其实，我，早上接到另一通电话……” 咬了咬嘴唇，丽萨终于把话说全了。“我的一个朋友，金医生，出了点事。” 金！金元素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路希感慨着。第六个元素掀起了混乱的幕布——看来她果真是被派来来看混乱的，作者就不能让她省点心么！ 作者有话要说： 思嘉的姐姐木有捞到出场机会…… 第63章 五行齐全 考虑“家长的名义”，且为了摸清元素们的底细，路希只得暂时把柏林放在一边，主动要求和丽萨一起去“探病”——是的，这位金医生，先前出了点事，正因为外伤躺在病房。 丽萨急着出门，路希也没等柏林，两人便叫辆出租车，赶紧赶忙的往医院去了。 路上，路希自然要借机拷问丽萨：“你怎么认识金医生的？” 丽萨区区一个高中女生，叹气却很熟练。“我小时候，有次摔伤了牙，看过她的急诊。姐姐你是不是忘了？” “哦——”路希拖长了调子。“我真不记得了。” “那次摔得好惨，幸好有她。及时帮我把掉出来的牙齿塞回去，牙龈也缝了几针。后来我都复查过三次呢。” 路希搜肠刮肚找记忆。“那之后复查找的是她？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丽萨摇头，道：“她是急诊室的医生，后来我都是去门诊复查。但是她特别温柔亲切……偶尔在医院遇到，都会和我打招呼。” 听着小妹妹声音越来越细，路希猜到她有点心虚了。也不算撒谎，大概是选择性的描述吧。 路希清楚，元素者之间多少有些感应，确认彼此是同伴后，感情也会不大一样；然而这些东西，丽萨在面对自己这个并未暴露真实面目的大姐时，可不能随便说出来。丽萨编的这个理由真真假假，但显然，还不够解释两人私交甚笃这个现象——也只有心智尚未成熟的中学生才会这样做。 路希懒得拆穿这小妹妹。回想昔日十六岁，路氏集团大小姐的惯常面目，她已经有点模糊了。望着丽萨青涩纯净的模样，她升起一股爱护和怜惜的自觉。 路希轻拍拍手里的挎包。“既然是朋友，那就该尽应有之义。” 医院大门附近有不少水果店和花店。路希和丽萨下了车，很快就买好了鲜花和果篮。即便是周日，医院里依然有不少人走动。丽萨和路希直接赶去病房——一个特别优待的单间。 走进满目皆白的房间，就见到金斜倚在床上，一手放在身侧输液，一手搭在被子上方；她眼神涣散，一动不动似乎在发呆——病室里冷冷清清，除她以外，并无别人。丽萨与路希同她打招呼，她才提起些精神，和两人寒暄起来。 路希和丽萨各自找了把椅子坐下，听这位倒霉的金医生简述事情缘由。“急诊室本来就能碰 分卷阅读112 到许多奇葩……昨晚，有几个男子吃夜宵喝醉了大打出手，头破血流被送进来，结果一个酒疯子还带着刀；他们架没吵完还想要继续撒泼，混乱中我就被刺中了腿。” 恰好一个护士过来换输液瓶，听到金医生叙述，义愤填膺道：“金医生你是太善良了，见到那种人居然不跑，还赶去帮忙维持秩序。听说那几个都是混道上的，动起手来特别狠，差一点就伤到其他病患。当时候诊室有个抱宝宝的年轻妈妈都被推到地上了……怎么好人就没好报呢！” 还有这种故事啊。路希暗忖道。 然而护士没等到金的回答。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响铃，“十九床呼叫！十九床呼叫！”护士连忙撒腿就走。“来了来了，别催……” 丽萨吐吐舌头。“看来，真一直忙得不可开交。” 金点点头。“十九床是个跳楼后、全身骨折的危重病患。” 路希望着她颇为倦怠的脸，试探着问了句：“工作危险，你要不要考虑调职？” “好像有点难……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么。”金医生笑得有点苦涩。“其实，我也知道这一行风险很高，早日转行也许更好。可是，每天望着那些长长的队伍和焦虑不安的人，我又总想留下来做点事。不过，最近好几个同事都离职了，现在急诊室只剩下我一个女医生……唉，大概这次，我也快撑不下去了。” 能令有着超能力的金元素都犯难，看来，这个世界的医院，现状委实不妙。 金继续道：“救死扶伤，听着非常高尚。可是在这儿，如果没有一颗冷酷的心，根本就无法坚持下去。在外界看来，我们收入倒很不错；可是，从来没有正常的作息——都是燃烧生命在换。只要碰见危急情况，我们就必须赶紧冲出来干活去。” “由于长期高强度劳作，我们从来缺乏休息，只能尽可能做到治疗得当，冷着脸处理急症，根本没有精力与病患进行平和的沟通。于是，许多人都感到无法理解我们。” “医生，本应该是人人向往趋之若鹜的天使职业，却几乎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疗效好的，大家认为是应该——毕竟他们花了大价钱。疗效差的，则一定是我们主观和客观上都有错。医生群体里流传的最经典的话，丽萨听我说过的，还记得吗？” 丽萨点头颔首。“‘有时是治愈，常常是帮助，永远是安慰’。很形象很真实呢。” 金叹息道：“这里的‘有时’，即使以现代医学的标准来说，可能真的概率比较低。现状是，病患认为投入了如此众多的金钱和时间，却得不到期望的身体价值，迁怒的对象，就成了我们——而且，人们总是认为，我们有无数不当得利。” “对，大部分病患可能不那么吝惜时间成本，但总是会重视经济损失。可惜，由于我们当前产业化经营而非全公益性质，这一点制造了更多怨气和戾气，几乎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须知，医疗的耗费总是巨大的，如果该投入的那一方不投入，就只好在我们服务的对象上找补偿。” “想要马儿跑，有想要马儿不吃草，怎么可能做到呢？于是，掌权者只有极尽可能宣传，让更多人群被忽悠进入这个难以回头的团体，给他们吊一根崇高地位的胡萝卜；接着，不能直接给予足够报酬的同时，对某些灰暗的牟利勾当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希望受欺骗的他们不要逃离太快；最后，等得民众怒气上升，就明面上严加管控、禁止我们在服务对象身上‘获利’太多。” “瞧，漂亮的矛盾转移法。但渐渐的，行业内越来越多的人在觉醒且放弃；所以，坚守下来的人，也就更加孤立无援，只有苟延残喘艰难度日。我的个人力量微薄，可我一度希望能坚持——” 丽萨钦佩的道：“金，你很厉害的。” 金摇摇头。“然而，我的心也在逐渐变冷。内里渐渐被打磨成无比坚硬的石头，对不幸和罹难无动于衷。谁在和我谈‘共情能力’？我遭遇种种的时候，又有谁会理解我支持我？” “有人对我说，这是事物发展的毕竟过程；有人对我说，这是“阵痛”；有人对我说，最终一切会变好。可是，牺牲的我们这一代，两代，三代，谁又来补偿我们的青春和生命？在一个信息如此发达的年代，我们再难以被那些“崇高的利益”所欺骗，我们缺乏那不顾一切的狂热信仰，我们的忍耐更加有限……” 路希有些无奈，金选了一个多么艰涩的话题，涉及太多社会因素。然而不了解就没有发言权，她自忖政治素养还差很远。当下，路希简直不知道该给金什么反应才好。 “同理心消失不见，我们变得现实，麻木，接着，把负能量更多的传播开来……我拥有的，并非坚不可摧的外壳。等我们趋于崩溃，谁又来拯救那些无辜苦恼的病者弱者呢？即使有着超凡的能力，却无法大手一挥，把世界变得更美好……我实在不敢期待。” 三人沉寂半响。看得出来金很激动。路希确实有些惭愧，她其实并不想那么笨拙的岔开话题，可是她总得把几人拉回“现实”状态。她问道：“那你恢复如何，需要在这里养伤很久吗？” “总算给了我一些假。其实，我已经好几年没休过假了。”金慢慢回答。“好吧，无论如何，我暂时没有心情坚守在这里了。休整一段日子也好。” 丽萨立即道：“到我家来怎么样，你这个状况，还是需要人在旁边照顾吧。这里环境并不利于养伤。” “的确，我永远难以在工作场所里休养。换个地方……也好。”面对突如其来的邀约，金倒并没有拒绝的意思。 元素们这是要凑作一堆？路希心底“咯噔”一下。她只怔了片刻，立即顺口邀请起来。 这般也好，方便她观察可能的“同伴”。 这个世界并未给元素者布置种种任务，只需要安定自身，就等同于守护元素城。而一座城市，地理环境优越，没有活动地震带没有大河大湖没有崇山峻岭，更不是在战场附近，总体来说，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都安谧得很，并不难守护。只要作者不闹出什么事——问题是，那简直是一定的啊！ 不过，自己身为女主之一，历险之后和男伴过一段平安顺遂的生活，应该不困难吧？ 路希定定神，给柏林通了个电话，讲述一下事情经过。恰好他也在忙，于是两人各行其事。元素们的行动力都很强，当天下午，金就在路希和丽萨的邀请下出院并来到她们的家中。詹妮此时已经回去学校宿舍，路希有点生疏的操纵身体，凭着“记忆”准备晚餐。 这个时候，路希十分庆幸冰箱里有许多半成品。毕竟，金还行动不便，不适合出门吃东西，她又是初来 分卷阅读113 乍到的客人，主人总不好意思马上叫外卖。穿梭世界这些年来，她的生活堪称十分动荡，居家本领一点长进也没有。 路希一边胡乱倒腾一边想。做饭好麻烦，不晓得，曾经在美洲孤身闯荡过的柏林，有没有锻炼出什么技能？ 很快，美少女丽萨看穿了“自家大姐”的拙劣厨艺，很热情的赶来帮忙。路希自然感激不尽：堂堂水元素，手艺应该不差。她在许多“原始社会”混过，可是吃了不少“猪饲料”，这会儿能享受现代美食，路希简直感动得要落泪。 路希边摸鱼边注视丽萨的动作。这个好妹妹做事干净利落，下手快狠准，速度的收拾出一大桌餐盘来。暖暖餐厅灯光里，三人坐下——金坐着轮椅——举筷开吃。这时候，丽萨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即使是小手机，话筒里传来的音量也相当惊人——“丽萨，你今天没去补课啊！” 丽萨对路希们作了个抱歉的手势。不太微弱的呼叫中，路希似乎感悟到某些事情——网络那端，也是一个元素者。 想一想，她叫什么，小垚？那就是土元素了。“路希”还见过她几次，是个个喜欢培育植物的眼睛娘，丽萨的高中同班好友，寄宿生一枚，酷爱学习，最近正陪着成绩最近不太妙的丽萨补课。结果，今天丽萨却翘课了。 丽萨在电话里解释了几句，大概由于路希在场，说的比较简单甚至是隐晦。“我没有乱跑，是待在家啦。”“你今天去学校宿舍还是多回家待一晚？”“哦，那你自己决定吧。”“对，金医生受了点伤，我请她来我家住几天。你也要注意安全。” 匆匆挂断后，三人继续用餐。享受完美味的家常菜之后，路希轻轻晃了晃脑袋，有点犯困，更不想动弹了。可是，不打扫好像也不行呢。难道还眼巴巴指着未满十八岁的妹妹把活都干完，还是在客人的眼皮底下？路希自觉脸皮还不算太厚，只好起身动一动。 幸好，丽萨依然很有眼色的来帮忙。 家务劳动确实烦人。路希打算今晚研究下，是否明天开始请个钟点工，或者自己干脆赖去柏林的公寓——虽然很理想，但，那好像不太符合人情世故。 晚间，金很矜持的待在客房里自己读读书。丽萨老老实实去题海挣扎，为明天课程准备。只剩下路希一人，窝在沙发上手持遥控器发呆。就在这时，门铃响起来。 “哈啰，不嫌我打扰吧。”一个宛如瓷娃娃的可爱小脸蛋从门后面露出来。 路希把门拉得更开一些，勉强笑道：“当然没有，木木，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没错。五行终于聚齐了。这个小天使般的姑娘就是木元素，一个爱穿绿装的小童星，也是她们的邻居。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倒霉蛋的肺腑之言…… 第64章 敌对组织现真身 “路希”印象中，木木是个精灵古怪的小姑娘。自小跨入娱乐圈，所以很有些早熟的味道。十三岁的她，脸上装着一副“我什么都懂”的表情。仔细观来，其实很能惹人发笑。 端详着这张脸，路希忽然有种错觉——木木和柏林，好像，长得很像。 “路希姐姐，你不请我进去吗？”木木甜甜的嗓音，真是听得人心都要化了。 路希赶忙邀请小明星进屋坐坐，两人随意聊聊天，然后木木就去找丽萨玩儿——知晓内情的路希自然不会阻止她俩。 路希记得，木木的父母和她家已经是近五年的邻居，关系素来还可以，偶尔也会互相串门。自从木木三年前出道以来，父母就为她辞职，当起了经纪人兼助理，将她保护得很好。木木还有个大哥，叫宁君翔，好像曾经追求过路希，后来，感情受挫出国去了…… 咦咦咦—— 路希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大一样的：这个宁君翔，长得和柏林也蛮相似呢，莫非是……？ “那个就是你的官配，‘前未婚夫’。”柏林在电话那头颇为不忿。“哼，作者最喜欢暗搓搓搞这种事。” 路希刚给柏林讲讲这故事，就引来他一顿酸味满满的抱怨。“因为我来了，他肯定要让位的。瞧瞧名字就取得差劲，面目模糊，性格肯定也不怎样……” 路希听他巴拉巴拉，有种抑制不住的笑意。闹了半天，柏林这是有点别扭了。毕竟，这个据说失恋的“官配”，是跑去硅谷当高管的IT精英男。对于热衷于现代科技的“男孩子”来说，还是很憧憬的一份职业呢。 虽然，他和她只能生活在作者画的圈子里，可这并不妨碍柏林滋长些“野心”。呃，也许这也可以称为“不忘初心”？ “别闹了，图书管理员可是一份超有前途的职业。据说，华夏国近代一位牛人就是大学的图书管理员呢。”路希搜肠刮肚，想出这么一句安慰的话，大实话。 柏林闷闷的道：“好了，我知道了。明天还得上班，要早睡……你何时搬出来和我一块住？” 路希鄙夷道：“只惦记着滚、床、单；你怎么不提去领证结婚呢，作为父母双亡没有亲戚的独立男主角，这很难么？” 柏林的语气更有些沮丧了。“身在这个现代世界，还不能好好办个婚礼的话，太可惜……” 路希恍然大悟。“是为这个呀……那你要，呃，努力一点。” 其实，经历过一次简单的婚礼，再加那一次荒唐的婚礼，路希已经有些无所谓了。曾经，她的心灵被打磨得非常坚韧；唯有刚和柏林确定感情时，浮起过某些不切实际的憧憬；后来随着数个世界多番流离，她的感觉又逐渐变得虚幻而麻木…… 真没料到，柏林这会子倒是很有诚意。看来，作者给予的天赋真是不大一样，男主，果真是个始终保持热忱的青少年啊。 被柏林心情影响，路希忽然升起点愉悦的感觉。她喜孜孜的放下电话，盘算着，也许，同居并不是一个坏主意？ 第二天，万恶的周一，路希精神抖擞、神采奕奕的去上班了。一份高知白领的光鲜工作，还是很能培育自信的——虽然她所在的技术部其实自动化程度很高，最近亦很闲，她只需要简单扫扫系统漏洞，按表格填分析报告就好。 她按部就班，装作很熟的和办公室伙伴们打打招呼。路希端着茶，坐在自己办公桌前，慢慢“梳理”自己的本职工作。风元素特有顺风耳能力，她稍微倾身，就听到隔壁屋子里、毫不忙碌的主任正在打电话聊天。 “是啊，是个小有名气的童星搞活动，叫木木来着，在飞扬剧院。对就是离图书馆很近的那个。帮我看看还有没有票，音乐剧的，下周公演的那个，务必要前排前排。我女儿一直催我。差点就又给忘了。” 路希把 分卷阅读114 手机拿出来，翻着看地图导航。说实话，她的认路水平普普通通，在这座城市有风元素能力加持，出门倒不担心迷路。然而，想要有直观感受，还是需要看看平面图。果不其然，木木昨天提到的排演地点，和柏林的工作地点几乎是重合的。 想想，陈思嘉的事自己还不甚了解，四周或许还有很多危机，怎么也要早些和柏林会合才好。路希定了定神，于是站起身，径直走向主任办公室。 巧言说起自己和木木相熟，她借故申请提前下班，外出替主任搞票——没错，作者笔下，该公司财大气粗，且政策相当开明，能允许她这样的职工偶尔缺勤。虽然，在曾经接触过大财团管理层的路希看来，这样子的机构闲人有点多，员工也不太专心，值得矫正一二；但此刻，她倒是很庆幸有这种自由。 究其原因，这个世界里作者没给她“财务自由”，她目前还必须考虑经济来源。身为超能力元素者，存款勉强够抚养妹妹们两年……根本没有供她自己花销的余地。至于柏林，眼下收入亦很有限，不然也不会为婚礼犯愁。总之，辞职，不行的！ 路希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便往市立图书馆赶去。两人没找着机会一道吃午饭，倒是商量好一起吃晚饭的。现在时间尚早，她想着给柏林一个惊喜，并没有立刻拨打电话。 然而，车子刚靠近图书馆，路希就察觉了不对——元素者的直觉，附近，木木居然气息极度微弱，这代表她有危险！木元素的位置在高速移动，从剧院里出来了！ 风告诉她，就在飞扬剧院的后门，仅经过一条小街，斜对着图书馆。糟糕，柏林是不是还在那里面，威胁木木的又会是什么？！ 路希紧张的要求司机立即停车，匆匆朝图书馆跑去。这时候，她恨不得真的乘风飞起来。可是光天化日，超能力不能轻易暴露。她一面摸起手机狂呼柏林，一面运用能力，迅速搜索木木的踪迹。 是一辆小面包车……像是送快递的那种货车，脏兮兮黑乎乎的车厢，鞋带缠上了木木的脖子……两个健壮的男子正按着她的手和脚，想要把小姑娘捆起来。 混蛋！路希真是肺都快气炸了。他们竟敢……她绝不轻饶！ 路希从剧院与图书馆中间街道上跑过，敏捷的从一群闲逛的青少年中穿行。那辆目标小面包出现了，路希一个箭步冲上去，想要拦住他们。 没用，他们毫无顾忌的朝路希开来，一点减速的意思也没有。 路希除了愤怒，还有担忧。她无可奈何的释放了一丝风之力，想要暗暗阻拦。对方却好似并不受影响，继续行动。 不妙！路希心里大喊。风元素的异能固然有攻击性较强的，譬如凶残的风刃。可是在这种太平年代的繁华都市，根本就不能轻易使用。想要拦截对方，还是只能最不着痕迹的、用气流施加风阻，这般大面积施行，对她自身消耗并不小。然而，这些挟持木木的人，绝非普通绑架犯，否则，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控制住拥有超能力的木元素。她绝不能掉以轻心！ 路希默念着“风之息”，数道微风吹拂四周，搜寻熟悉的气息。路希终于探查到，柏林刚好从图书馆出来，走上街道。她不得已分散部分力量，向他传音：“别靠近，这里有危险！” 天不遂人愿。危险的转移比意志更快。路希分心的下一刻，那辆面包车毫无顾忌的冲路希碾压而来，被滚烫的热风包围却依然一往无前。 砰！ 路希的手被震得发麻。她的掌心刚接触到车前盖，就被巨力顶得退了一步，胸口一股血气翻涌。异能高速运转着，抵御着车子带来的冲击。现在，路希几乎可以肯定这伙人的难缠程度了。他们拥有着几乎不亚于元素者的能量，而且胆大妄为，毫不担忧暴露—— 这绝对是一个组织，一个可怕的组织，一个来历不明的组织，一个跟元素者们很不友好的组织！ 眼下她还不能夺路而逃，木木正在生死关头！且不论那莫名其妙的稀薄友情和正义感，即便自己掉头逃窜，也未必能讨得了好，还不如奋起反击。 路希打定了主意，唤起全身的能量，想要竭力控制那辆载着异能的敌车。 “风之旋！” 狂风卷起的灰尘和落叶，迷惑了周围稀疏围观者的视野，路希反而有了施展的空间。到底也是上天厚爱的元素者，作为女主角之一，路希好歹没有在第一场比斗就败下阵来。她反守为攻，扭转车体的前进方向，促使其慢慢升空，变成了风漩涡中的漂浮物。 哐当！ 离地不过半尺的面包车又重重坠到地上。车门掉下一半，木木从车厢里滚落出来。她甫一脱离那封闭环境，就似乎在木元素的维护下迅速清醒。“啊，是风……” 路希也顾不上身份种种，朝木木叫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木木诧异万分的盯着路希，好像才认识她一般。下一秒，她被某个跌出车厢的男子给重重撞了下。木木摆脱男子，终于恢复了点神智，木元素的能量纷纷聚集起来，企图自保——木叶纷飞，夹裹她的躯体，促使她慢慢往风暴外缘移动。 路希却不敢松口气。面包车的操控者显然技巧不如她，可是对方能量好似源源不断，一点也不害怕耗尽，现在更是聚精会神，于飓风中稳住了躯壳。 那现在她该撤退吗？路希脑中转过这个念头。但是敌人的情况还没探明，自己就畏缩着跑掉，下一次岂不是更被动？她自忖还不到力竭之时，路希决定，再和他们斗一斗，或许能有更多收获。 木木倒是看上去平安了。路希的风之息拂过，察觉她正慌慌张张跑向有着稳固建筑和正规安保的图书馆，她穿过稀稀拉拉的人群……啊，柏林居然站在那里！ 路希猛然意识到这点不祥。果不其然，仿佛从未见过柏林，木木停顿了脚步，望着那个被飞灰迷得揉眼的“普通人”，呼唤道： “哥哥，是你？！” 不对啊！他才不是……他不是木木的兄长宁君翔啊！ 路希十足焦急，风之力松弛了一瞬。面包车中的对手竟然很快找到机会，立即一跃而起，摇摇晃晃驶出风暴中心。路希胸口一滞，竟然无力阻止。接着，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面包车不死心的朝木木和柏林那边冲了过去。 “不——” 好在，他们并没有直接丧心病狂的撞过去，而且，还有木之力作了些抵挡。路希见到一片绿烟飘过，木木居然拉着柏林闪过了面包车。 攻击还没有结束！路希悬着一颗心，费力的朝他们跑过去。她脚程很快，有风之能量加成，她几乎足不沾地的蹿到了新的“战场”。柏林在异能的夹击中完全是普通人模样，毫无反抗之力，只有 分卷阅读115 被木木拖着躲避，连气都喘不匀，对路希的呼唤毫无回应。 见状，路希简直想对着木木大骂特骂——柏林完全是被木木“好心”给牵连了；那绑架犯显然冲着元素者来的，何必去追逐一个普通人柏林！可就算她心里怎么咆哮，她也只能尽可能平静的提醒木木：“你快到我身边来！” 虽然是初次在木木眼前暴露风元素身份，可自忖平日也是邻居好姐姐外表，直叫着小姑娘“快听话乖乖过来”——路希真是煞费苦心。 木木毕竟年纪小，能力犹有不足。眼见木异能后继乏力，路希设法接应，可是没来得及——面包车已然先挤到木木和柏林身边，刮倒了两人。路希无可奈何，只得竭尽余力，劈了一个风刃过去。 不管了不管了，就算今天被新闻曝光成为头条也不管了！ 面包车到底是个大物件，即使急转弯也躲避不及，瞬间，顶层被风刃全部削掉。对方终于感觉到惧怕，车中传来一阵嘶吼： “她不好对付，撤，先撤，我们先撤——” 然而居然还有另一个声音：“看这小子，虽然是普通人……有用的，别丢了！” 路希见到，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业已昏沉沉的柏林扯上了车，然后飞速驶离。而木木，却倒在一旁无能为力。路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柏林怎么……他怎么能，他怎么能落到敌人手上啊喂！这不合理啊！ 然而这等荒唐的事就在她眼皮底下发生了。等路希拔腿追过去，他们已经骤然消失在街角。午间阳光下，只余滚滚烟尘，升腾而起，仿佛要遮天蔽日，简直令路希无语凝噎——这叫什么发展，作者快滚出来给她解释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半夜还继续 第65章 互通有无 路希的暗暗咒骂或者强烈要求并未得到作者任何回应。即使路希默默呼唤，那个家伙依然如同装死般，毫无动静。无奈之下，路希考虑能量几乎耗尽，只得先拉起一脸诧异的木木，匆匆赶回家去。 好在这一带狂风未平息，周遭的少许市民还都不明就里。所以，她们倒不必在众目睽睽之下遁走。此刻心乱如麻，路希居然还不忘给单位打个电话，要求请假。挂断电话，她不由得感慨，步入社会的成年人怎么如此悲哀…… 思前想后，当务之急，是集结己方队友，弄清楚到底是何人在针对她们——是的，路希已然可以确信，他们就是冲着元素者来的。 她带着懵懂呆滞的木木，赶回自己的住所。然后，刚开门，她就震惊的发现，周一本该待在学校的詹妮居然坐在沙发上和人谈话，还咬牙切齿忿忿不平。 路希揉了揉眼，确定自己并没看错，詹妮那个谈话对象是陈思嘉，她之前也见过几回。 现在，火元素显得光芒黯淡，好似风中残烛，不堪一击。 “你怎么这样憔悴？”寒暄过后，路希询问道。 话说回来，柏林请律师去打点的时候，陈思嘉已经从警察局脱身，所以两人都没有碰见她。未曾预料，思嘉的气色竟如此糟糕。 “姐姐，思嘉她状态很不好！”詹妮抢先回答道。 思嘉深深望了跟在路希后边的木木——少女眼神涣散，脸色惨白，脚步踉踉跄跄，几近虚脱。木木亦感觉到思嘉的视线，勉强提起精神，向她摆了摆手。 元素之间，应当也是有感应的，路希想。 “你这是怎么了？”詹妮也注意到了木木。“木木，你今天不用排演吗？” “我，我忽然觉得很累，就提前回来了。”事实上，剧院里的工作人员还没有人意识到木木是被人绑走了，还以为这位童星玩心发作，不愿训练，自己钻空子逃出去玩耍了。因而木木叹了又叹。“对了，还要联系爸妈，我提前走掉了。呃，我还要好好休几天假。” 工作安排被打乱，比起自身安危，完全不能相提并论。木木如是想。当着詹妮的面，木木却不能什么实话都讲出来。路希也敏锐察觉这一点，干脆打发詹妮出去。“没时间做晚饭，詹妮，你先去楼下餐馆订个餐，再顺便帮我买点日用品吧。” 思嘉睫毛微颤，也有些局促的道：“詹妮，能不能帮我带点生理用品……” 詹妮有点意外，但并未反对，拿了钱包，起身就走。屋门关上，路希大大松了口气，让木木也坐到沙发上去。她端了两个杯子过来，在思嘉和木木好奇的目光中，又叫醒了正在卧房“睡觉”的金——路希知道她正陷在冥想中以求快速恢复自身伤势，有时对外界感知会非常迟钝。 “知道你们有许多疑惑，也许我可以解释一下？”四个人团团围坐、面面相觑的时候，路希以此作为开场白。 “我是风元素，属于五行之外。然而，我应该和你们非常相似。”路希宣布。“对于你们五个，我大概知道一些，譬如各自现实中的身份，譬如对应的元素……不过，我并不清楚你们是如何走到一起……” 年龄最长的金迅速反应过来。“你隐瞒的更多，我们对你了解很少，王路希女士。” 路希轻轻叹气，回答颇为入戏。“我没有什么特殊，不过是，偶然发觉了自己拥有元素之力，后来又逐渐察觉你们的存在。我承认，我警戒心很重，所以一直不愿以暴露自己。而且我一直在怀疑，被元素选中的理由究竟是什么，我又该何去何从？” 金此刻很有大姐风范，她严肃的说道：“我们也是偶然产生了元素的意识，偶然的发现彼此。就我们五人所知，元素者，是上天随机选中的特别承载体。我们较普通人拥有着特殊力量，倒未必要担负如何沉重的使命。曾有人指引我们，要珍惜元素之力，爱护自我，在心中守护元素城。因为，元素城关系着世界平衡。” 木木和思嘉均表示赞同。路希也顺势点点头。而后，金正色道：“我们作为元素者，内在拥有亲密的感应，本应该彼此吸引并互相信任。那，说说看，你为何先前要隐瞒自己身份呢？” 路希深深望了金一眼。“其实，因为，我听到了丽萨的梦话。” “你也知道她是水元素，对不对？”金目光犀利，紧锁着路希的眼睛，让她倍感压力。“她所说的‘五个元素的世界是平衡，第六个元素掀起混乱的幕布，第七个元素降下惩戒’？看来，这个预言并非虚假。怪不得我们最近这么不顺。” “金姐，别胡说八道。”见金发牢骚，思嘉劝阻道。“首先，只说我个人的事，我认为，这和路希姐没关系。我计划惩戒那个渣男很久了，不过最近才下定决心动手而已。” “哇，听丽萨姐说，把那坏蛋逼下悬崖，真是你干的？” 分卷阅读116 木木吐吐舌头，表情夸张娇俏可爱。 “以前他害了我姐姐，逼得她自杀。我早说过，我不会放过那种混蛋，他该死！我才不会轻饶，我动用‘业火审判’惩戒他，没料到他竟垂死挣扎。”思嘉咬牙道。“那时候我恐吓他，想让他自己跳下去，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捡回一条命……哼，那就让他生不如死好了。” “别这么激动，你这样是违反法律的。”金提醒思嘉。 “做了就做了，我才不在乎。反正我人生只有那么几个目标，如果我的超能不能用在这上面，我也会通过其他手段，不遗余力报复他。”思嘉恨恨道。 路希简直瞠目结舌。火元素不愧是火元素，脾气爆得很哪。木木则有点尴尬的望望三位年长的姐姐，有点不晓得该如何反应了。快意恩仇，似乎很有正义使者的味道；只是明目张胆支持思嘉，听起来却与社会伦理有点违背。 “后来，我被那些穿制服的人带走……却是很奇怪的感觉。”思嘉终于开始讲述自己萎靡的真相。“总觉得，他们并不是要调查真相，好像，他们纯粹是给我施加压力。晚上他们并没过多审问，只是把我关在审讯室里。现在想起来，那是一个特殊的房间，我一度试过，却几乎无法使用火之力。” 说着，陈思嘉挽起袖子，把胳膊上的痕迹给其他三人看。“我伸手去够那摄像机组时，有股诡异力量拧住了我，扯住了我，很烫很烫，似乎涌入灼到了我体内。我感觉到，自从那之后，火之能量就在慢慢流失。很不对劲。现在的我，即使已经离开那屋子，却大概仅余下不到三分之一的能量，一直无法恢复。” 木木率先惊叫道：“怎么会，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路希却似想通了什么。“那……木木你呢，之前被袭击，你又如何轻易被那伙人抓住？现在能恢复吗？” 知晓还有这等险恶之事，金和思嘉一起紧张的注视木木，要她赶紧说明先前的危机。木木则简要叙述了一遍： 原来，在排演间隙，她去了趟大剧院的洗手间，回来途中就被人突然击晕；好在她清醒得快，刚要呼喊的时候却被扼住喉咙，难以求救；她旋即发动木元素之力，但对方竟然克制住她，莫名其妙的，令她难以反抗，最后被拖上了面包车。 “真是莫名其妙，好像，有什么人能掐住要害、特地针对我似的。”木木稚嫩的声音总结道。 金则要谨慎得多。她又详细询问路希了一遍事情经过，把前后两段情况加在一起，得出结论：“不是好像，他们应该就是在针对你。而且他们拥有某种办法，能确实控制我们的元素之力。木木，你的能量现在能恢复如初吗？” 木木连连摇头。“并不能，他们此前还给我右肩膀注射了一种针剂……” 金试探的望了望思嘉。“那么，你呢，那股诡异力量造成的伤口——” 思嘉迅速回答：“不能消退，无法愈合。恐怕确实是有什么东西进入我体内作怪！” 金发出重重叹息。“看来，连我的受伤也不是巧合。被刺的腿，总有些异物感，令我无法顺畅的使用力量，连身体伤口愈合也很慢。我们果然是被什么给盯上了。只是，他们怎么会清楚我们元素者的身份，压制我们剥夺力量，又是有什么特殊目的？” 路希耐着性子听完金的分析，看了看另外两个疑惑的模样。“你说你们是受过指引，那来自于哪里？你们是否还在其他地方暴露或者树敌？现在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面对路希的连环提问，金顿了顿，目光扫过木木和思嘉，终于坦言道：“我们元素者的身份，最开始只有我们五人自己知道。不过，我们曾经受到过一种声音的召集，就在元素城中心，是来源于行政厅的某处的一个特殊的联系音。” “那声音指导我们，提醒我们，要求我们作为元素城的基石，千万不要离开这里；且要尽可能平静的融入人群中生活，不暴露特殊能力，或者去尝试美漫中那种超级英雄的作为，以免打破世界平衡。” “实际上，那声音一再强调，元素的选择是随机的，我们必须自我约束，不要过多去考虑使命，不要妄想表演或者别的什么；而是要保重自身安全，因为‘元素稳定存在’，便是元素城的最大保障。” 这样说来，元素者倒没被要求当正义使者，并未赋予多么重要任务。而是更类似于变种人，还是隐瞒社会假装正常的那一类。路希内心给元素着划出故事定位。“照理说，那个声音绝对不一般，你们五行元素背后应该有势力存在。那么，他们是否有敌对方呢？” 三人互相看了看。思嘉重申：“指引的声音比较隐蔽，也没有给我们规定明确义务，我们只被要求不离开元素城——怎么也不像会有敌对方。” 路希真的是出于好奇才发问：“那你们自己，只听声音说，自己有没有想想元素的意义？” “你漫画还是电影看太多？”金横了她一眼。“我们原本只是普通人罢了。最开始发现异能，首先是惊诧自己为何和别人不一样，害怕被当成异类捉去研究，后来发现了同胞的存在，才稍微心安。而后，有声音通知我们，不要担忧，继续过平静日子即可。若纠结于元素的存在，倒不如好好冥思，和体内的元素沟通、增加元素之力呢。” “对，假设我们就是在排队投胎时，恰好拿到了第一万号或者十万号的那几个罢了，毫无特殊之处。”木木甩甩蓬蓬头发。“元素选中我们，仅仅是巧合罢了。” “排列组合凑巧的。”思嘉附和。 这种心态真是……挺现实、挺不玛丽苏的。路希暂时也没什么反驳的理由。然而，她清楚，自己大概是不同的，因为……大概首先因为有丽萨那个梦呓。还有，第七个元素是什么？带来的惩戒又是什么？ “这些先放在一边，我必须救出柏林。”想到现在尚是普通人的柏林，路希就有些揪心。他不会吃什么苦头吧？ “追查那个神秘组织并不容易。”金皱眉道。“他们最开始隐藏很深，等我和思嘉出了状况，他们立即就把矛头指向转向木木你们。他们动作迅速，痕迹却极少，我们必须好好考虑。” 思嘉打了个寒战。“要从警方那块儿去考虑么……？” “或许……元素城行政厅那边有联系方式吗？他们既然能站在元素的幕后，应该有点特别能力，可以找到那些攻击者的线索吧。”路希问道。 金点头然后又摇头。“丽萨，得找丽萨，那边是通过水音来传讯的。” 路希掏出手机。“那就赶快的……” 还没等她拨通电话，屋门骤然被打开。丽萨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来，大喊：“小垚失踪了！” 这 分卷阅读117 什么进展！路希站起来，望向满脸通红的丽萨。这个妹妹正急切的看看她，又看看房间内聚在一起的金、木木、和思嘉，欲言又止。金率先说道：“你别顾忌，有什么就都说出来。听着，你姐姐，路希就是风元素，第六个元素。” 丽萨大为震惊，喃喃念道：“‘混乱的序幕’……原来已经开始了。” 路希略有歉疚的走过去，拉住丽萨的手。“是的，看来我果然是那个‘灾星’。” “没有的事！”几个人一齐摇头。丽萨更是连连否认：“不，姐姐，又不是你做错……小垚被人给掳走了，我肯定！对方不是一般人！她是在昨晚补习班结束后失踪的，但是还给学校和家里留下虚假信息，大家都被欺骗了！学校以为她请假，家里以为她直接去了学校。其实她哪里都不在！” 五人把事情互相梳理一遍，再次肯定，有某个神秘组织正在针对她们这些元素者，削弱压制她们的力量，甚至妄图直接抓住带走她们。其中，丽萨和路希大约算是受害最不明显的，因为她俩目前还未遭到直接攻击。然而，就目前清形看来，她们也颇为危险了。 到这个世界才几天呢，路希欲哭无泪。作者简直是存心折腾她，她和柏林好不容易回到自由自在的现代社会，那个无良的家伙却总把危急事件很快丢到她头上来。 路希勉强振作精神，对着丽萨把柏林的情况再次强调一番——不管怎么说，赶紧动员大家帮忙找线索、救出柏林来。 丽萨有些焦躁。“确实没有等待的时间，小垚都失踪大半天了，可能非常危险。连柏林也……我们要抓紧时间行动。直接释放异能去寻人恐怕不易，如路希姐姐所说，我们应当立即寻求那指引者的帮助。” 说罢，丽萨当机立断，伫立在客厅中间，当着大家的面咬破手指，让血珠滚落、挥发进入空气。路希能感觉到风中带来湿润的味道，接着屋子里所有水管都开始“嗡嗡”作响——只不过声音很轻，或许除了她们几个，谁也难听到。 四人陷入寂静。路希慢慢静下心来，倾听并等待丽萨带来回音。 半响，丽萨忽而惊叫道：“不对，市政厅不对劲。水流对我说，黑暗污染了那里，现在成了一个被诡异势力操纵的场所。我们……” 路希却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一定是在召唤我们，敌人绝对潜伏在那里。我要去看看。” “别冲动。”最为谨慎的金刚想出言阻止，就被丽萨一句话给堵了回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感觉到小垚的气息也在呼唤我们。金姐姐，你腿不方便的话——” 金几乎是赌气道：“我能走，我才不能放着你们去干蠢事，我要去盯着。” 还有些虚弱的木木和思嘉愣了片刻，而后更坚定的说：“好，我们一起去，相信直觉！” 几人信誓旦旦之时，大门突然被打开了。詹妮提着购物袋错愕的走进来：“啊，你们这是怎么了？” 元素之力有一定屏蔽作用，看样子詹妮毫不知情。现在也不是和她一个普通人商讨的时候，即使她是路希和丽萨的姐妹。路希便简略交待道：“我们刚好有事要出门去，你自己吃晚饭吧。” “喂，不对吧，你先前不是这么说的呀。”詹妮直嚷嚷。“我都订好饭了。” 然而几人没心情多解释了。她们鱼贯而出，行色匆匆，完全把刚回家的詹妮晾在一边。路希有些歉意的回头向詹妮挥手。“真的真的很急，有空再和你解释啊詹妮。” 作者有话要说： 暂停一下，来点放飞自我的番外吧。。。 第66章 主角的劫难 星光黯淡没有月亮的夜幕之下，市政厅灯火皆灭，漆黑一片。显然这并不太正常。再加上凉风簌簌，人声俱无，怎么也不像是在繁荣都市的一角。 “走到这儿，就像进入了异次元空间呢。”酷爱漫画的木木小声嘀咕道。 丽萨也表示赞同。“确实像个幻境。” 与她们思维方式简直有代沟了……路希苦笑：“你们以为是玩RPG游戏不成？这可是要命的场合。收敛点，我们一起进去吧。” 金和思嘉到底是年长些，表情要沉稳得多。她们俩以及木木能量都流失厉害，并不敢轻易浪费异能。于是，路希和丽萨担负了主要的防护任务。五人被小小圆形防护罩笼住，保持匀速朝暗黑的大楼入口走去。 周遭看来有点恐怖有点刺激。可是，这么个小团体里，她们彼此互相打气，好像面临的未知没那么可怕了。 丽萨作为女主角中的女主角，一直毫不吝惜的输出水之力，四下搜集讯息。她一边走，一边给其他四人讲她探查到的一切： “市政厅一共有二十八层，顶部三层是秘密部门，被设置了巨大屏障，水之力完全无法突破，只能在二十五层之下徘徊。十九层有一个大大的池子，里面安置了许多奇怪装置，导致那股水流无法和我产生共鸣。还有，第十三层，人特别多，但是气息很弱，好像是用来集中关押……” 面对她连珠炮似的报告，路希插话道：“别使力太过，其实风元素的探查能力更强些，还是由我来吧。” 其实路希说这话还藏有下一句：“只不过在这种空气稀薄的地方，也许误差会增多。”比起效率，大概半斤八两。不过，看着丽萨额上都开始冒汗，她觉得自己应该让女主角休息一下，照顾照顾“小妹妹”。 金亦提议道：“这样也好，丽萨你还是别太逞强，积蓄些力气。如果路希你有不能确认的地方，再让丽萨验证好了。嗯，初筛之后再细究。” 木木和思嘉也无异议一致通过。丽萨慢慢收回些水之力，路希则缓缓舒展风之力，攫取空气播散带来的讯息。直觉告诉她，那个十九层问题很大，但十三层亦不可错过。 按直觉来，如果说她们是勇闯敌阵，或许十九层就是对手想要最终捕获她们的地方？十三层似乎是诱饵，不过数量庞大，也许她们能在那儿找到突破口。 可恶，对于柏林的所在，她偏偏一点感应也没有。 鼓足勇气也不免忐忑，五人放弃了看起来晃悠悠的升降电梯，选择看起来更为可靠的步行梯。昏暗灯光下，这长长的路倒是颇为安宁，没有任何生物响动打扰她们。这一情形加重了几人的忧虑——市政厅仿佛完全被某些人掌控起来，平日伪装得很好的正常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几乎不可思议的空寂情景。 “真是见鬼。”思嘉忍不住啐了一口。 木木则打了个哆嗦。“思嘉姐别吓唬我。” 路希也许是经历太多，倒很有处乱不惊的大将风度。其实她内心还是有对黑暗的恐惧， 分卷阅读118 但想到柏林，她就给自己打气——反正都“死”过那么多次了，危急时刻作者自然会捞她，没什么可怕。 路希嘴上说着“我们是有异能的元素者、我们非比寻常”给旁边的队友打气，更是给自己鼓劲：就算是碰到“幽灵”“厉鬼”，也要强势出击。 好在，一路并没有发现太诡谲的场景，路希她们顺利来到了第十三层。推开重重的防火门，这里居然呈现出一个巨大的厅堂，空旷无比。眼尖的金，却指着遥远处长长一排白玉罗马柱喊：“你们快看！” 路希定睛望去，发现每根柱子上都钉着人。而最熟悉的那张脸，赫然是……柏林！ “柏林！” 她几乎就要不管不顾的冲过去，却被丽萨一把拉住。“姐姐，这，可能是幻象！” “可是——”路希焦躁的甩开丽萨的手。“风告诉我，他确实就在那儿。” 金安慰路希道：“不要急，观察周围情况再说。况且，他现在并没有危险。” 木木则紧张的盯着柏林。“哎，他长得跟哥哥真的好像……” 宁君翔？听了木木这话，路希却蓦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好似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五人站在一起，在这死寂的空间里，除了肉眼扫视，更是运用起元素之力探查起来——连金和思嘉、木木也不例外。倏忽，丽萨尖叫起来：“那是，那是詹妮姐姐，怎么会，怎么会？！” 路希定睛一看，詹妮竟然也被绑在柱子上，双目紧闭，呼吸清浅，宛如睡着一般。丽萨指着她，右手不住发抖。“不是，刚刚还和我们在一起的吗？！” “也许有人追踪我们。” 说着，金运起元素之力，挥出一根几乎细不可见的金属丝，探过詹妮身侧，却并未能直接接触到她。“真的是，真的是詹妮！” 木木和思嘉都惊呆了。丽萨喃喃的道：“不对，不是说，元素者的血亲总是受到元素之源的保护，决不会被黑暗威胁么？” 咦？路希搜刮了一遍脑海中的既往资料，终于不乏的遗憾讲述：“不，丽萨你可能还不知道，其实，詹妮并非我俩的血亲。” “什么？！”其余四人一齐发声，丽萨是音调最高的那个。 路希解释说：“她是我们父母，呃，收养的孩子，某个亲戚的孩子。具体缘由，是因为，那户亲戚家死于意外，所以父母才收养了这个无近亲抚养的孩子。而后来在父母的葬礼上，某个熟知内情的人这么说，他还暗示我也许她会带来死亡和不幸……” “詹妮姐姐不会的……”丽萨有点茫然，手抬起又放下，不知道该否认什么。 路希烦躁的摆摆手。“我们现在该追究的不是这个，快些想法子把眼前的危机解除再说。”她盯着一动不动仿佛意识全失的柏林。“而且，不是还要想办法救出小垚吗？” 金显得非常担忧。“现在看来，小垚并不在这里。还是先……救出詹妮他们、然后再去找她？毕竟我们尽量不要分开行动。” “问题是小垚姐姐也很危险！”木木嚷道。“你们都没察觉吗？即使我能量不全，我也发现土元素的感应都失掉了……” 丽萨拉着路希。“姐姐，目前只有我俩的力量足够。我们轮番试试，总能救出他们吧？” 路希点头道。“没错，他们是普通人，这种黑暗环境难以坚持太久。小垚……耽搁片刻应该不要紧。” 得到姐姐的认可，丽萨就急切的开始行动。路希也不去理会金她们的动作，立即使出全力，配合丽萨的水之力。霎时，风和水的气流混在一起，组成两团冰风暴，迅速朝前飞去，意图截断那些古怪的罗马柱。 “斩·破！” 但是，这猛烈的攻击却被某个点给吸收了——宛如倒带播放的爆炸慢镜头一般。那个奇妙的点就在柏林前胸，似乎是衬衣上一个纽扣。而后，被束缚的柏林突然睁开了眼睛，笑得带一丝诡谲，甚至朝路希翘起下巴。 “路希，好久不见。” “这声音，不对，你不是柏林！”路希即刻意识到什么，讶然后退一步，几乎撞到了同样惊惶的丽萨。 “啊，莫非……是你吗，哥哥！”另一边，木木也反应过来。她满脸通红，盯着“柏林”，急急的道。 “我的好妹妹，木木，你长大了。”这个假柏林表情丰富，缓缓从束缚中挣脱出来。 见到他的动作，路希脑中一瞬间转过无数念头。居然是……宁君翔。照这架势，难道他就是大boss级的人物？可是柏林…… “你凭什么占据柏林的身体，快出去！”路希朝他大吼。 是的，她不会认错，这个依然是陪伴她走过许多过世界的身躯。宁君翔这，分明就是鸠占鹊巢。 可恶，可耻！ “出去可不容易，这是我们研发多年芯片的功劳。”宁君翔颇有几分得意的回答路希。“你可知道，亲爱的路希，我很中意你的未婚夫。瞧，他新鲜矫健，而且能够非常靠近你。” “你！”路希一时词穷，不知该如驳斥他。而其他几个元素者，被这奇异的“真相”给弄晕了，只紧张的关注事态发展，都顾不上骂人——连木木也不例外。 “其实，我早就没了肉身，现在仅仅是意识存活呢。无限延伸、无限存在的意识，多么快活多么自在啊。”宁君翔叹气道。 木木尖叫起来：“哥哥你骗人，你不是出国去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宁君翔的注意力却都在路希身上。“我一直牵挂着你呢，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如果我继续用这个肉体，就可以和你结为连理了。你是风元素，这真是太好了。这个元素城的基石，是金木水火土五行，并不包括风呢。哦，真相是，风太飘忽，达不到需要的稳定结构。 他强调道：“太好了。” 还没等目瞪口呆的路希回应，木木再一次咆哮起来：“回答我！” 宁君翔终于施舍给妹妹一点目光，嘴角还挂着怜悯的笑。“你需要听实话对吧？” “说！”路希咬牙道。 “木木，你知道吗，元素者的身份，并不是与生俱来的。每当一任元素者去世之时，元素才有可能传给下一个契合者。” “其实，前一任土元素，是我。但是我拥有太多目标和任务，所以，才决定把元素转移给你。于是，我自杀了一次，舍弃了契合的身体。毕竟，只有木元素来到你身上之后，我才有可能实施下一步计划。” 他的话语冰冷无比。“须知，你们不是第一批元素者，在这之前有过许多代了。元素城市政厅那些老顽固们，总是依照祖训，说只要把元素者保护好就能维护和平，自以为掌握了知识便高人一等，吝于和他们交流。‘看管人’这样散漫的处 分卷阅读119 理方式，对于元素的无限潜力来说，不仅浪费，也增加许多风险。” “这样着漫长的、看管元素者的低效率生活，为什么不能改变一些？我们暗组织商议，如果能够把元素结晶固定在元素城，就能保证城市的永久平安和繁荣。让活生生的人去拥有元素之力，实在有太多变数和不可靠，我们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他环视着五位握紧拳头的元素者，娓娓道来：“你们可知为何这一代元素者都是女子？因为，唯有女人的子宫有可能够培育元素的结晶，而男子，仅能把元素蓄积在丹田内。所以，我们必须用你们，取得结晶，固定在这个五行大厦里。” “所以，当我意外发现自己竟然就是被选中的木元素时，为了神圣的目标，不惜自我牺牲，放弃原有躯壳，果断把意识过渡到智能芯片里去。为的，就是元素城和世界的伟大利益。” 听着冠冕堂皇的说辞，路希有种吞苍蝇般的恶心。宁君翔竟然还顶着柏林那张脸，坦然自若的道：“别担心，我们现在做的事一直是诱发你们子宫的功能，从而去固定元素，不会真正伤害你们。固定元素的时间有长有短，在那之前，你们会很安全。我们会有耐心等待的。” 靠，什么东西！“我们会耐心等待猪养肥了再杀”——是这样的调子没错！ 五人几乎都是气急败坏，但只有路希和丽萨还能催动下一轮进攻。风之力和水之力搅合在一起，想要冲那个满口胡言乱语的家伙头上砸去——路希倒不认为能打倒他，只是一探虚实罢了。 果然，这个冒牌柏林继续用“纽扣”吸纳了攻击能量。“哎，别动手，这个身体只是普通人，相当不容易。” 见他有高科技防御道具来直接对抗元素超能力，路希联想到下午和面包车里那伙人的争斗，顿时颇感棘手。没料到，男主角换个世界也不当男配，还是当boss的男主。 路希格外想把作者揪出来揍一顿。她到底要怎么做才好？难道还是得依赖首席女主丽萨发威搞定一切？问题在于，作者她的大纲到底有没有写正义一方获胜啊！ “第七个元素降下了惩诫……”正在双方对峙、路希和丽萨干瞪眼一筹莫展之际，被钉在柱子上、沉寂多时的詹妮却开始发出喃喃声音。 她低垂的头，轻微上下晃动。长长的发丝慢慢舒展飘荡，说不出的诡异。 “这是怎么回事？”首先出声的是宁君翔。 他难以置信的望着詹妮，她身上逐渐浮现一层薄薄的白光，不算耀眼，可是十分清晰。 此时，路希、丽萨、思嘉、金、木木均察觉到空气中的某种躁动。尤其是路希，忍不住惊道：“是什么在撕裂风？” 这感觉是什么，雷电的暴动？第七个元素发威了，那个居然是——詹妮！ 元素者们相互感应，纷纷脸色大变。而宁君翔神情也顷刻变得凝重。“这芯片，竟然诱发这种隐藏能力……为什么不能压制她？！” 他目光掠过五位元素者，最后停留在路希身上。“风元素可真是个麻烦，雷元素跟你竟然如此接近。我本以为是多个人质，没料到多了个灾害。不知道这时候芯片还能不能控制她？” 说着，柏林的躯体顿时委顿在地。詹妮则忽然抬起头，震碎石柱，甩脱了束缚；“她”□□着道：“元素者果然精神力非比寻常——” 只是一瞬间，詹妮忽而表情扭曲，细细的说道：“不要妄想控制我……” 路希抢上去，飞速把委顿在地的柏林拉过来。趁着敌方难以行动的时机，丽萨等元素者们亦挥动各自力量，试图解救这里所有的“人质”。 普通人一个个从罗马柱上解放，不过大都没有什么意识，均昏迷在地。看来，这里关押的确实基本上都是普通人，大概是市政厅的原工作者。 “先别管固定池子里的土元素，我这里撑不住，快来支援。”顶着詹妮的面孔，宁君翔额上大滴汗珠如雨水滚落，赶紧给其余同伙发讯息。“好霸道的力量，连芯片都压不住……我的意识会被被吞噬的。” 路希关注的重点依然是柏林。她也顾不上温柔，猛力把柏林摇醒——是，她有这样的直觉，他不过是浅眠而已。“喂，都什么时候了，别昏啊！” 柏林勉强睁开眼睛。“呃，我好像一直都能听见，就是力气很弱，没法动弹。” 路希眼眶一红。“看看，这都乱成什么样子了……” 正说着，空中突然劈下一道闪电。白光自顶到底贯彻了楼层，仿佛无根无源，却切实存在了一瞬。霎时，空旷的大厅里充满了焦糊味道。 “这个宝贵空间怎能轻易破坏，市政厅可是元素城的支柱！”宁君翔气急败坏的吼着。“该死，这个女人不受控制！” 忽然，詹妮的脸又被另一种庄重的表情占据，发出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神圣之雷将审判那些藐视元素之力的人类；你们，不要妄想操纵自然、操纵元素！” 哇塞，好有气势。“第七个元素降下了惩诫”，原来就是这么回事。路希们似乎恍然大悟。 就是，进展太快了点吧。 “可是破坏此地，不等于破坏了元素城的基础吗？”也许以为詹妮安全无虞，丽萨更有一番慈悲心肠。 然而，曾经受害不浅的金、思嘉和木木则咬牙切齿。“谁让他们异想天开，伤害我们。难道这还不该受到惩罚吗？” 詹妮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挣扎片刻，抖抖索索举起一只手。白光耀眼，随着第二道猛烈的闪电落下，十三层大厅的地面被腐蚀了一大片。 而后，詹妮仿佛体力不支，跌坐在地。宁君翔又一次争夺了身体控制权，他朝着路希们，几乎是哭诉道：“快阻止她，元素城维系着世界的稳定，五行大厦是重中之重，你们不能放任不管！” “谁叫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火元素思嘉脾气最暴。 丽萨则似乎有点意动。“瞧詹妮姐姐，似乎意识并不很清醒……他说的也有道理……雷元素暴动不受控制，似乎很危险。” 很快，第三道闪电重重坠落，在这不算狭窄的空间造就天崩地裂之势。眼见那群接近爆炸中心的“普通人”横飞出去，头破血流，路希也大为不忍。“这样不大妙，已经伤及无辜了吧……” 随着詹妮脱力，宁君翔又一次主导她的身体，颤颤巍巍站起来，冲路希说道：“你，你应该理解的，我们的大目标。本来，牺牲极少元素者来保护绝大多数普通人，这样的交易并不算公平。好几百年了，无数元素者不得不主动或被动接受元素城的束缚，无法自由。” 他貌似诚恳。“与其总是让他们禁锢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城中，终生循规蹈矩、过着毫无波澜的生活， 分卷阅读120 我们更应该把元素抽离、固定、不让后来者承担那样乏味的重任。其实，我也渴望过自由，但我宁愿为了更好的未来放弃肉身。听啊，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其实还是为了让更多人获得幸福。” 强行扭黑为白，逻辑混乱还如此振振有词，路希不免瞠目结舌。她无意识抓紧了柏林的衣襟，扯得他暗暗呼痛。而金对宁君翔喊道：“放屁，嘴上那样冠冕堂皇，实际上就是自私自利！你们不过是为了操控元素之力！” “说得再好听，也不能就这么残酷的牺牲我们这一代元素者啊！”丽萨也跟着发声。 路希深吸口气，道：“你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宁君翔。且不论那些深层目的，口口声声为了拯救那些未来可能的元素者，因而要提前收割这一代的性命——你这种行为，又何尝不是牺牲少数呢？” 柏林也缓过劲来了。“让几个无辜者为了大多数人的未来利益失去生命，似乎很值得，可是谁又来为那些无辜者呐喊？你所谓崇高的理想，真的符合逻辑和常理吗？扪心自问，你把自己扮演一个救世者的身份，又有多少美化之辞！” 宁君翔对柏林怒目以视，还没三秒钟就在震荡中摔倒了。第四道闪电落下，大厅四面似乎都摇摇欲坠。 “好像真的不妙，墙壁都快燃烧起来。”火元素思嘉嘀咕道。“我们得快些准备。这里也许会塌掉。” 丽萨惊道：“可是小垚还——” 路希察觉不对。“这惩戒，根本就是无差别攻击吧。我们是因为有元素之力保护才没被击中，其他人状态都不对。净化，好像根本就是冲着詹妮自己身边来的，也没有去打击其他楼层、惩恶扬善的意思嘛。” “好像是这样啊，”呆滞了许久的木木抽着鼻子道，“雷元素的破坏之力，都专门冲着这里来的，其他地方好像……” 宁君翔在掌控身体间隙大叫：“听着，她并没有意识，她只是暴动而已。雷元素缺乏自控，当年她亲生父母、养父母都是因她罹难。快，阻止她！” 第五道雷击坠落了。十三层大厅陷入滚滚浓烟中。火光四起，周围一片混乱。元素者们纷纷腾空而起，也来不及联合彼此，只得各自用保护罩维系安全。 “作者的思路啊，按照套路，雷元素所谓的惩戒本就是乱搞……”被风勉强托起、站立不稳的柏林呻，～吟着，道破真相。 詹妮扑倒在地，又停滞了好半响。等她慢慢抬起头，口中吐出的还是宁君翔的台词： “快阻止雷啊……要是撕裂了十三层，五行大厦就危险了。这里不能毁掉，不能……” 说完他又倒下了。然后，詹妮面部朝下，伏在又热又烫的大厅地上喘着气。 稍等片刻，并没有第六道闪电破空。似乎暂停了……这是詹妮的意识在回归么？ “詹妮，你停一停。”路希运了运气，一丝风之力向她绕过去，试图将她包裹起来。 “詹妮，醒醒啊。”其余元素者们一起大喊，也学着路希的，动用不多的元素之力封锁她。其中，丽萨的劲头最足，水之力几乎主导了大半行动轨迹。 柏林冷眼旁观，在路希耳边分析道：“没用，他们的芯片很厉害，普通人全无抵抗之力。如果宁君翔没有现身，证明他一定是被压制住——显然詹妮已经失去理智，完全被雷元素的本能支配，所以宁君翔才不能占据上风。你瞧，她瞪着眼睛非常严厉，根本没有恢复的迹象。你们最好的打算，便是把她拖走，防止她的再度爆发。” 刚说完，第六道闪电就撕裂了大厅的地板，造就巨大的缝隙，如同深渊裂痕。 “阻止她，快！”丽萨终于发挥了女主力，赶在大家反应过来之前，发出了巨幅能量团。她亦如彗星扫尾，奔向詹妮的身边。 路希们能感觉到，水分子迅速聚集，凝结，组成巨大的隔离层，想要护住了市政厅。但，雷电很快击穿了这重防护。第七次，闪电劈碎了一半的房间，许多“人质”如纸片般，往地面洒落，几乎寂静无声。从市政厅十三楼尚好的那一侧向对面看去，已经是星点闪烁的夜空。 真是彻头彻尾的灾难。 “要怎么做，要怎么办？！”丽萨焦急的泣音在废墟中回响。然后，路希听到了另一个仿佛来自上苍的声音。 “你就是那个异位者啊……” 威严，镇定，大义凛然，不可侵犯，不可亵渎。绝不是作者，不是那种少女音。更像是……这个世界的意志。 “唯有真空能抵挡那电光，唯有同样不稳定的风元素可以压制雷元素，二者席卷而过，自此脱离，留下一个五行平衡的世界。风元素，应当尽力而为。” 还未等路希反应过来，体内的能量就自行开始沸腾。一瞬间，飓风卷起。五行大厦周边出现了一个真空层，吸引着扭曲的雷电，维护了市政厅一息安宁。 “听这安排，这是需要风元素自我牺牲么？”伴随剧烈的能量流失，路希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攥紧了柏林的手。 在起伏不定的狂风中，柏林望向路希，错愕的睁大双眼。 “……作者搞什么，又要利用我们……遮遮掩掩，好歹给点提示先啊。雷元素的打击好厉害。风元素的肉体好像还不够强悍，我怎么觉得快撑不下去了。” 她并没有察觉么？柏林如是想。他的视野正变得模糊——他看见路希被雷电击穿了腹部，身体逐渐被侵蚀，如飞灰黯淡飘落。 旋即他感受到一股拉扯感，有些熟悉，应该是作者再次发挥了功能，要把他们从这儿带走。 画面切换，忽然间世界就变成了一团漆黑。 这就算结束了？ 他们在这个世界的使命结束了？ 说好的，让他们在现代世界休息休息呢？ 照理说，拯救了世界的基石，英雄理应开始新的生活。然而，这里，一度守护了五行大厦和元素城的风元素却面临彻底消散的结局。为此，作者甚至不得不再次把他们从中挽救出来？ 路希呢！ 柏林且悲且怒。他怀里是没有意识的路希。也许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可他仍然抑制不住汹涌的情绪，极度渴望一个突破口。 所以，当他看不见作者的身影，只有对着黑暗的天空竖起了中指。 “对不起啊对不起，我以为会安全的，没想到，这个元素世界还是太可怕了。”少女音疏忽出现。 柏林强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废话少说，快点把路希弄醒吧。” 少女音委委屈屈道：“抱歉，我也很难随心所欲的……否则……唉，一言难尽。能听我解释吗？” “有屁快放。”柏林杀人的心都有。 “那个，我笔下的世界，自诞生的那一刻起，就不完 分卷阅读121 全受我控制。我种下了种子，我可以松土浇水施肥，甚至喷杀虫剂铺顶棚，然而它所发出的每一枝新芽，都可能是独立的。” “那，都怪你的笔力不足，控制力太差。起初我被无止境的折腾，直到如今我和路希吃了你这么多亏，难道还不清楚？”柏林气呼呼道。 “听，听我讲嘛……我已经尽力啦呜呜。每次你们遇到危险，我都把你们扯下来，尽量赶在你们枯萎死去之前移植，哦，嫁接到新的世界树上。然而这一次，真的很难办。这株元素城的世界好凶残，一点也不受控制，对待异者更是苛刻……” 她很艰难的说出事实：“因为风元素的缘故，或许……它差不多吸干了路希的生命力……” 柏林对几近虚无的暗色上空咆哮道：“少罗嗦，你一定有办法，你必须拿出办法。不要再挑战我的极限，把她还给我！” “别急别急，我会尽力。给她养分，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恢复，一定可以一定可以。”作者小心翼翼回答。“我会吸取以往教训，找个和善的世界作为土壤。我保证，这一次，你们可以自己生根发芽。” 她讨好似的说到：“下一个，‘失落的文明世界’是我有史以来创作的最自由、最庞大的作品，它兼收并蓄，如海纳百川，有如榕树，独木成林，每个人都可以拥有自己的故事，每个人都可以成为故事的主角——没错这就是我创作的初衷。没有主线……呃，也许有主线，就是组队寻找失落的文明，还有和残余的古人打交道……但是这是个开放性队伍，你们也可以加入啊……” “别罗嗦，说重点。”柏林咬牙。 “你们，可以趁机加入并创造自己的世界。”作者好声好气说道。“真的，自由度很高，相信我……我没有规划你们的主线啦。” “她这样子，我怎么相信你。”柏林紧了紧臂弯，锁住瘫软无力的路希，沉着脸道。 “会好的会好的，那个世界会滋润她的身体。虽然也许、可能会有些特殊状态，比如短期失忆之类的。”作者“安慰”他。 没等柏林再次驳斥或者质问，一个巨大的空洞骤然出现，气流旋转，吸走他和路希，将两人送去一个全新之处。 “这一次，应该能支撑很久吧。”两人看不见的地方，作者偷偷抹了抹汗。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下一个世界—— 巴尔扎克豪情的说：“拿破仑未竟的事业，我要用笔来完成。” 关于下一个世界，作者也很有野心呢~ 第67章 热天午后 西尔城，又一个炎热的夏日。午后，趁着女仆打盹的工夫，路希·克莱尔从屋子后门溜了出去。而她蹑手蹑脚穿过花园时，市政厅的大座钟刚好敲响了“一点”。 路希很庆幸，通常园丁要三点之后才开始修剪枝叶，所以，目前大概没有谁发现她逃家的行为。她踏过阳光暴晒后的草坪，不经意嗅着那股好闻的干草味道——相比之下，她不太能明白，为何会有人喜欢雨后泥土的气味，那种充满潮湿腐败的气息。 “没有雨水灌溉的土地难以长出绿油油的庄稼”。而路希对干草香的癖好，曾遭到某人的取笑，说她天生是当大小姐的料——然而，模糊的回忆中，她并不能记得这个某人是谁。 大街上行人少得可怜，因为太阳实在太毒。一眼望去，柏油铺过的路面几乎在融化，热气从鞋底一直往上冒。路希蹦跳在步行道上。若不是被反复告诫“石板路上有许多扎人的铁钉和玻璃渣”，她其实宁愿光着脚踩过去。 西尔城的酷暑比乡间更令人难以忍受。虽然是沿着道旁树荫行走，不一会儿，路希便已经汗流浃背浑身湿透，像只刚出水的鸭子。 这时候，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男孩出现在她视野里。街道旁，小巷子口，他正傻乎乎提着水壶在门口浇花。某些东西在路希脑中一闪而过，印象最深刻的那部分占据了焦点——路希立即把男孩打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少爷行列。她很好心的、大声提醒他：“夏天中午，千万不能够给植物浇水！” “为什么？”起初他漫不经心的抖了抖水壶。然而，等他扭头发现路希之后，他便骤然睁大眼睛。慢慢的，他换了另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让路希有些心里发毛。好在他仍然延续之前的话题，把她有些飘忽的神思拉了回来。 “你……你……呃，中午不是最需要给它们降温的吗？” “反、反正就是不行！”路希脸色微红，一时语塞，却也想不起确切理由。最后，她不得不归结为：“这是常识。” “是这样么？”他极其认真的盯着路希的脸。那种表情令她疑惑，并逐渐迷惑了。仿佛，她是不是那里出错了？可是她认为自己的记忆并没有问题……眼见男孩水壶却不再喷水。那一刻，他的古怪，几乎让路希后悔且怀疑，自己是否是这世间最爱管闲事的人？ 然后，莫名其妙的，她颇为羞赧的转身就跑，全然不顾后面那男孩愣神过后的种种惊呼。 逃回家里之后，约莫三个小时，路希就撞上了父亲的雷霆之怒。当然，他并非针对路希今日的暗中离家之举——实际上他或许压根就不知道这回事。 站在起居室里，克莱尔伯爵正为路希被女子学院学校劝退而而大发脾气，因为这天下午，他终于收到了正式的通知函。路希习惯性装着受教的模样，内心却在默默的数着数字，让自己更容易忍耐一些。 事实上，即便学校那帮人不驱逐自己，路希也不想再去那种刻板闭锁的地方。但克莱尔伯爵始终觉得大失面子，为此必须得好好训斥她一顿。就在路希默默忍受的当口，走来的克莱尔伯爵夫人添油加醋，痛快的数落起了路希。 当这漫长的教训结束，路希感到自己的半条命都快没了。 末了，伯爵夫人装作好意，提议道：“或许，还可以给路希请位家庭教师。克莱尔伯爵府可不能养粗鄙无礼之人。” 路希狠狠磨了磨牙，索性遂她的意，严词表示拒绝。克莱尔伯爵无奈之下，倒是灵机一动，决定把路希托给他的一位老朋友菲尼克斯。 信笺很快被男仆送出了门，很快又收到回音。极有效率的伯爵拍板，确定第二天就带路希去拜访老友。 这是来到西尔城三个月来，与伯爵府格格不入的路希最躁动不安的一晚。夜里她久久不能入眠，翻翻覆覆，琢磨着自己和面目有些模糊的母亲。 路希的母亲现居住在西尔郊外的郊外，某处偏僻闭塞的乡下地方。十岁之前，路希不过是个乡间野丫头，几乎没有见过父亲，一直跟不太能自力更生的母亲待在一块儿。 母亲，勉 分卷阅读122 强算是一个“外室”。 从前，克莱尔伯爵随军东征喀尔巴阡山。在那里，王国的军队并没有带回胜利，他却带回一个姑娘。其实，伯爵并非个中老手，亦不大懂豢养金丝雀的道理。原本他打算就地甩掉那个女人，却意外发现她怀了孕。 对于长期缺乏子嗣的伯爵来说，这也算一个收获。所以，他还是把她送到乡下养起来。这位母亲曾受过很好的教育，表面冷淡自持，不轻易展露感情，也从不抱怨什么——即使孩子的父亲在路希出生后仅来看过她两次。 路希印象中，母亲最激动的时刻，大概是克莱尔伯爵接走自己那一回。 路希很清楚记得那天的情形：伯爵把她拽上马车，母亲突然冲过来攥着她手舍不得松开，还大声伤心的哭泣。好在克莱尔伯爵并非铁石心肠，也没有生拉硬拽，只在最后劝了母亲一句“让她过更好的生活”，这才让哭哑嗓子流干眼泪的母亲慢慢恢复过来。 克莱尔伯爵把这件事情告诉伯爵夫人时，夫人很惊异于对付这位“情敌”居然如此容易。当路希偷偷听到这场对话，十分庆幸不必把“母亲”的尊称献给克莱尔夫人——因为她不准许，而克莱尔伯爵也投了赞成票。 来到西尔城的克莱尔伯爵府后，路希就一直尊称其为“夫人”。但，她绝不肯依照伯爵夫人的指示，去唤她襁褓中的弟弟为“少爷”。事实上，她听闻伯爵夫人还曾有过另一个儿子，在伯爵从乡间带回私生女之前两个月刚举行了葬礼，死因为坠马——这也是诱使克莱尔伯爵把路希带回身边的原因。 伯爵夫人本想把路希丢在女子学院好好“教育”。在这位贵妇看来，世间几乎没有比她更粗鲁的女孩了。“乡下姑娘”“邋遢东西”“无法无天的丫头”是她最常用的三个词。而出于报复心态，路希也曾故意在门上抹泥，或者把松毛虫放到精致的梳妆台上。 伯爵倒是没热切期待女儿成为一个合格淑女，然而不到三个月她就被女子学院遣返，他也颇伤脑筋。接着，他在伯爵夫人郑重宣布再也无法管教野丫头的时候，提出送路希去当“学徒”。 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路希回味着伯爵方才不紧不慢的解释：“他也是个绅士，会教她基本礼仪和知识；他家也有女仆，所以路希可以安心留宿”；伴随着伯爵夫人的嚷嚷：“随便你，我已经被折磨得神经衰弱了”。 恍惚间，路希不知自己是该不安，还是该对未来期待一些。 第二天如期到来。马车带着克莱尔伯爵和路希来到了菲尼克斯家，一栋半新不旧的高大建筑。显然主人曾经有些财力和底气，不过近来没落了。 然后，在空旷而有些冷清的会客室，她见到了昨日偶遇的男孩。 现在她知道了，他叫作柏林，正是菲尼克斯先生的学生之一。 菲尼克斯有三个学生，另外两个也是男孩，比路希稍微小点的分别叫拉法和彼特。 因为是第一次接待女学生，菲尼克斯在为他们引见的时候很有些犹豫。 “柏林，我是柏林。”他却率先走上前去，自报姓名，表情有点激动。然后，他看了看四周，众目睽睽之下，伸出的手半道缩了回去。“很高兴……见到你。” 柏林这个名字对路希而言有些耳熟，虽然她想不起缘故。在她看来，他说的很高兴未必出自真心。她相信，他们已经认出对方来了。 路希有些不大自在，在克莱尔伯爵和老师的注目下，她也只好乖乖的、彬彬有礼的向他问好：“你好，我是路希·克莱尔，很高兴认识你。” 接下来就是拉法和彼特。在有长者看管的时候，这几个十来岁的孩子，表现得一本正经，互相客客气气。等长者离开身边，他们就有点躁动了。 路希是这里最大的，虽然只大了月份而已。然而她拿出大姐头的架势，用肢体语言要求其他人听话。 凶神恶煞的模样，结实有力的小拳头，瞧着路希气势凌人，彼特和拉法很快缴械投降。柏林也表现得十分老实，并不顶撞她，虽然，他嘴角挂着有些莫测的微笑。 教育协议很快在克莱尔伯爵和菲尼克斯先生之间达成。路希自此，正式住到了老师家中。 从第一天开始，路希便相信伯爵是真心为自己考虑过的了。菲尼克斯学识渊博，谈吐风趣，白花花的胡子很有魅力。她衷心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令他满意的学生。而他好像也颇赞赏她。拉丁文的默写测试之后，他微笑着看着她道： “我听说过你的母亲，真有些难以置信……你果然也是个聪明孩子。” 这是路希来到西尔城之后，听到的第一句惹她落泪的话。可气的是，柏林这也不长眼的家伙，不识时务的递来半条小毛巾。可恶的家伙破坏了气氛，于是她狠狠瞪他一眼，盘算着，以后该如何对付这个总影响她情绪的小子。 没错，“以后”还漫长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落叶不悲伤亲灌溉我营养液。人生第一瓶55555然而没细看后台的我居然忽略了泪目 第68章 城市有秘密 春天充沛的雨水是农作物生长的重要保证。而当前，西尔城却因为暴雨陷入一场小小的危机——西尔河的水漫过河岸，淹没了七座桥中的三座。 路希向来不介意淌水，更不愿意错过这难得的玩耍机会。当然，她拖着柏林作为共犯：因为他看上去最健康，发烧感冒的几率最小。尽管他一路向她强调，菲尼克斯老师的责罚会相当严重，然而他神情却充满了跃跃欲试。 柏林啰啰嗦嗦跟上她，而且一踏上石桥，他就显得比谁都兴奋。 “从没试过这种……小孩子的玩意。”他又蹦又跳，满脸惬意和感怀。 “这可是常识。”路希则得意洋洋。“我以前常常去溪里玩水。啊，你把鞋脱掉再试试。” 路希做了个示范。她赤足走在圆卵石桥面上。河水按摩着脚踝，卵石拱托着脚底——真是舒服至极。要现在是夏天，就更好了。 在路希最愉快的时候，远处一声微弱的呼唤让她从喜悦高峰跌落。“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路希有一丝紧张。 “你肯定？”柏林开始四处张望。“明明什么也没有。” “因为叫的不是你的名字，笨蛋。”路希嘟囔道。“如果给人认出来，传到克莱尔夫人耳朵里，我就又有麻烦了。” “是么。”柏林瞥了她一眼，对她略为夸张的表情报以嘲讽。“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结果，两人仍是一路小跑，非常顺利回到了菲尼克斯老师家。自以为逃过一劫，路希和柏林遇上被留在屋内的彼尔他 分卷阅读123 们，便毫不吝于各种话语引诱炫耀。当四个小伙伴坐在地毯上聊得兴高采烈的时刻，他们的老师回来了。 “你们谈话的内容好像很有趣，说给我听听？” 四人顿时一齐屏住呼吸，集体站起来。 “还有，我今天路过某座桥附近，发现有两个小孩在那里淌水玩，长得似乎很像我的学生。柏林，你说我有没有认错？” “对不起，老师。”柏林低头垂着手。 路希知道他在菲尼克斯面前总是老实得可以。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她也别妄想，不乖乖认错恐怕不行的。 “我也是，老师。”路希跟着道歉，一脸驯服。 “‘你也是’，是什么？认错，接受惩罚？！”菲尼克斯板起脸厉声喝道。 路希摆出敬畏的样子。老师的训斥很凶，真正罚起来可不会怎样。路希只担心他又命令抄《圣经》。 “先让我看看你们的练习完成如何。如果不够标准，就罚抄《圣经》吧。” 果不其然。路希怔了一下，想到特赦条件，稍稍宽了心——先前她和柏林互相核对过双方的作业，应该能过关。 彼尔抢着抱来一摞几何练习簿。路希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赢得伙伴一个隐蔽的鬼脸。 菲尼克斯细细审查起来。他一皱眉，路希就心跳加速；他一微笑，路希就大口呼气。柏林倒是气定神闲的站在旁侧。随着纸张一页页翻过，老师的表情渐渐固定在“差强人意”上。路希觉得，自己和柏林这次算逃脱了。 “算你们合格。”这句关键的话甫一出口，路希就雀跃不已。彼尔则有点沮丧。“今天在河上玩得这么痛快，让我考考你们，知道西尔七座桥的来历么？” 面对菲尼克斯的问题，四个学生一起摇头。别说只在这儿待了四年的路希，就是连生于斯长于斯的拉法也表示一无所知。 拉法的母亲出自城西一个富裕人家，然而他的父亲却被家人不齿提起。这位父亲在军队服役期间，干了件大蠢事，延误军机，被军事法庭宣判并处死。拉法作为遗腹子十分收到回娘家的寡妇嫌弃，早早就被送出去养着，最后受他父亲生前的朋友照顾，来到了菲尼克斯家里。 彼尔则和柏林一样是孤儿出身。菲尼克斯养育了这几个孩子多年，感情上还是颇为看重他们的。路希算是一个意外，然而他并没有太多拒绝的余地。他一直承着她父亲克莱尔伯爵的人情：菲尼克斯至今享受着西尔市政厅的特殊津贴，其丰厚不亚于现役军人，几乎构成他一半的收入来源。 四个十四岁的少年（少女），四个学生，已经很习惯老师这样的问话方式，因为，他谆谆诱导之后，会讲述所谓的“答案”。 “由于先前的文明曾经遭遇一次大劫难，那之后出现了巨大的知识与历史断层，导致西尔城的过往并不十分清晰。我听说，西尔城的建筑老早就存在了，而现在的居民，是六七十年前逐渐搬迁过来的。”柏林如此说。 菲尼克斯点头。“据最初的居民记载，他们来此地之时，建筑状况尚可的西尔城几乎是一座无人之城，仿佛原住民一夜间蒸发了一般。” 路希也想起一点儿传闻，跟着补充：“但照目前文献看来，西尔城并非真正的遗留古城，而像是，揣测中的、某些人造了座空城等候来者的大驾光临。难道，那七座桥确实有什么特殊来历？” 菲尼克斯有点小激动。“‘空城西尔’的假设有着可靠证据！我今天恰好在藏书馆找到一份图纸，关于西尔河道与桥梁的分布图。你们猜那像什么，我们从没注意过的，‘一笔画’始祖，欧拉七桥问题！” “老师说的是‘不重复走完七桥’的那个？！”精于数学的拉法率先醒悟。 “太妙了——”菲尼克斯打了个响指。“那道问题非常古老，要求行人在不重复路线的情况下走完城中七座桥……而我们的西尔，显然不是书中描绘的那座古城，哥尼斯堡。所以，我猜想，建设这座城的人，大概是个了不起的数学家。或许，这个设计者还在城中留下些特别的东西。” “即是说，可能西尔还有更多秘密。”路希听着，也兴奋得两颊通红。 “老师今天一定沿河道走了许久，难怪会发现你们。”拉法恍然大悟，指着柏林道。后者比起来，稍显平淡无波，只是表示肯定的点点头。 菲尼克斯领头，几个人开始热切讨论西尔可能的各种神秘之所，直到女仆提醒大家，可以吃饭了。 用过晚餐后，在其他人同情的目光之下，菲尼克斯示意路希单独跟着到他房间去。关上门，他就沉下脸严肃的说： “我们必须抛开那些学术讨论。路希，该注意你的言行举止了。” 路希根据他开头的措辞，估量着，自己今晚要面临一场冗长的说教了。 “你和他们三个不同。私自溜出去，在桥上玩水，我其实并不反对。但，你毕竟是个女孩，而且你的父亲是克莱尔伯爵。” “在西尔，一位贵族千金的典范应当高雅端庄多才多艺。虽然你父亲并未朝这个方向要求你。不过，你至少应该做到举止得体，不要给你的姓氏丢脸。” “记着，这里不是乡下，倘若有人认出伯爵的女儿在大街上疯疯癫癫，克莱尔家的颜面就会受损。你必须想清楚这一点。” 路希先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她缄默的听着菲尼克斯继续训话。 “方才提到贵族小姐的规范，虽然你不被要求完全遵守，但礼仪和常识你必须掌握……” “母亲教过我一些。”路希有些勉强辩解道。“我相信这足以应付了。” “那不过是很小一方面。你母亲并非常人，但就她的处境而言，她没可能把你养育得让你父亲满意，否则，他也不会早早把你带回西尔城。毕竟，”菲尼克斯强调，“你父亲不可能完全放弃教导你。” 路希颇感失望，却也只能垂头丧气听着。然而菲尼克斯话锋一转，先连连叹了好几口气。“其实，我是在为你担心。” 他终于宣布噩耗：“伯爵的男仆送来了信笺。克莱尔夫人终于聘请到一个可靠、耐心的家庭教师。伯爵府过几天就会接你回家去。你现在可以开始做准备了。” 路希有些痛苦的望着老师。“不能更改吗？” 菲尼克斯摇摇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作为学生相当不错，然而你不可能永远当我这样落魄者的学徒，做那些没有经济前途的研究。你需要尽快步入社会，我很赞成伯爵的安排。” 一切发展得特别快。跟柏林、拉法他们道别时，路希尽量露出一副轻松的表情。其实她担心的，并非以后再也见不到小伙伴——只要她勇于溜出家门即可——而是回去后怎样面对那 分卷阅读124 可怕的家庭教师。 局促不安的路希坐在颠簸的马车里，真希望永远不要走到伯爵府。可惜，两所住宅只隔了四条街，不一会儿就到了。路希有点忐忑的跳下马车，硬着头皮走进大门。 临近中午，伯爵夫人穿着晨衣，正气定神闲的喝咖啡。她的小儿子假模假样的扯报纸，指着图画依依呀呀；门口一有动静就坐不住，眼睛到处瞟。看到“少爷”在探头探脑，路希的眼睛谨慎避开了那缠人目光。 路希沉静的道安，女仆连着禀告两遍“路希小姐回来了”，克莱尔夫人才抬起头，正眼瞧路希一瞧。不过，她的第一句话乃是指使女仆：“替她把行李搬上楼去。” 接下来，她才对路希说：“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路希大致猜到她的主题，但还是在她翘起的下巴提示下，乖乖坐到木质椅子上去。看她陷在柔软沙发中，路希抿了抿唇，身体前倾一些，表明自己将洗耳恭听。 身旁，那小少爷咯咯的笑，连报纸拿反了也没发觉。 好不容易等伯爵夫人毫无营养内容稀缺的训话结束，路希才得到许可“回房间自我反省。” 尽管一年用不了几次，路希的房间照例被收拾得很干净——尽管有些空荡，但以那些大件家具的价格来说，跟寒碜还是有相当距离。被告知伯爵暂时未归，她暂时并不“需要”打起精神应对父亲，这令路希也不知自己是失望还是期望。 她当下觉得累坏了，根本不想整理那些书籍纸张。除了必需品，她的行李随意丢在屋子一角。窗外，麻雀正叽叽喳喳，真是……自由得令人嫉妒。 据说很久以前，这世界上存在数量众多、千奇百怪的各种鸟类，后来大部分都灭绝了；只有少数适应力极强的品种顽强存活至今。菲尼克斯给路希们介绍过一中美丽的、被古埃及人奉为神鸟的朱鹮。史书记载，在旧历两千年左右时它们便彻底销声匿迹。 其实不仅是鸟类，从旧历一千九百年开始，就有生物学家记载全世界物种锐减的趋势。而两千一百年前后，情况逐步稳定下来时，据称全世界物种已缩减到原来的五分之一。真难以想象，过去那个拥有诸多生物的世界，究竟拥挤吵闹到了何种程度？ 她的思绪飘远又飘近。“我才不会是笼中鸟。”路希自言自语道。 作者有话要说： 大灾劫具体是什么？？？反正不是全球核爆也不是黑洞吞噬更不是外星人入侵。 灵感来源《婆娑罗》～ 回忆了好多小学奥数题我也是醉了 第69章 露台相会 这夜的月光很亮，亮到令路希简直无法入睡。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下子觉得渴，一下子想要小便，一下子又感到饿。如此反复许久，她索性坐起来，借着朦胧的白月光，翻看起画册来。纸张在手中一页页翻过，她刻意忽略那些文字，只对着模糊的图画，展开想像的翅膀。 某处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吸引了路希的注意。卧室某扇半启的门，通往小小的露台；而那里，轻轻飘动的帘子上映着一个影子。 路希赤着脚走过去，小心观察，就在她鼓起勇气、打算拨开那门帘一探究竟的时刻，某人伸出的手抓住了她。 “嘘——” 惊吓之余她也有一丝喜悦。路希直嚷嚷：“柏林，怎么是你？！” 这几天她被伯爵夫人管着，约束着，难以出门，连传递信息都在管家的监视下，她也就不好意思频繁联系柏林他们。没料到，这个大胆的家伙，居然晚上自己偷偷跑过来了。 不知为何，她脑子里划过某些浪漫故事，有如流星闪耀。好像那个是，阳台相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柏林竟然如此突兀的跑了过来，双臂几乎把她禁锢在圈中，让路希真的产生了些异样的感觉——曾经不过是同窗学习的伙伴，现在却忽然来上这么一出。粉红悄然爬上她的脸颊。 两人确实挨得太近，她可以嗅到他身上的皂角清香。胸口有种莫名其妙的悸动，路希想起了父亲前几天和她说的话。 “是考虑的时候了，你年纪已经不小，可以嫁人了。” 在那之前，路希对于男女关系的认知非常浅薄，她相信自己非常冷静，一定会和所谓的激情绝缘。她并不喜欢父亲和母亲那不正常的主从关系，也看不起伯爵夫人和伯爵那种冷冰的联盟关系。她能稍微感到亲近的，如老师，则是个怡然自得的单身汉，对女人兴趣稀缺。 她一直认为，她可以保持本心，在今后的岁月里，过着孤傲矜持的独身日子，与朋友为伴，与书同眠。现在，柏林这些有点怪异的举动，让她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天哪，他是对她有意思吗，被荷尔蒙操纵的那种？还是……她根本会错了意呢？ 路希纠结的时候，柏林已经把她揽进了怀里，进一步证实了她“自认不靠谱”的猜测。 “路希，”他在她耳畔轻声说，“好久不见。” 一瞬间，路希变得有些慌乱，她本能排斥的想推开他，可是手足又很有些无力。“你要说什么……” “听闻克莱尔伯爵让家庭教师给你特训，而且要安排你嫁人，我不同意。走，我们私奔吧。” “吓？”她十分怀疑自己的耳朵。“是我在做梦还是你在做梦？” “都没有。”他耐心解释。“我爱你，我们逃走吧。” “等等，容我缓缓。”路希深吸口气。“你确定，你说的是‘私奔’？‘为爱私奔’？你是看太入迷，分不清现实了吗？” “正经的呢。” 他一丝开玩笑也没有、认真严肃的表情令路希突然间有种奇异的感觉，似乎很熟悉，又很亲切。血液不由自主的往脸上涌，可是胸腔仿佛被某种如释重负的欣喜所填满——她无法准确描述这种感觉，可是她清楚，自己一点也不讨厌。 然而鬼使神差般，路希低头看了看自己尚未完全发育的胸，叹气道：“说着这个，感觉有点早……” 柏林严肃正经的面具产生了一丝裂痕，他表情有点崩溃，道：“只是逃走，我们的目标不是让你大着肚子回来要挟一个婚礼，更不是跑到远方赶紧建造充满孩子的房屋……我们只是要离开这儿。” 路希狠狠瞪他。“你的‘私奔’，就仅仅是‘逃走’这种规划？” 柏林好似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草率，转而郑重的握住路希双手，凝视着她的眼睛。“我并没有多少积蓄，可是我有自信能找到收入来源，养活你我，虽然可能并不太容易。” 路希慢慢挣开他的手。“为什么我要和你一起去赌这样的未知呢？我和你，关系有那么好？” 柏林怔了怔。“呃，是我 分卷阅读125 莽撞了。可是我有信心。你没有信心的话，不如让我……让我再考虑考虑，该如何给你信心。” 看他那踌躇不决的模样，路希一瞬间很想给他一个狠狠的拒绝。可是她又有些不忍，多少也是好朋友——虽然今天撕破了这层朦胧的面纱，到底两人还用不着那么决绝。 况且，她心里对于这种暧昧，有异样的熟悉感。女性的虚荣心也占了上风，碰到第一个明确的追求者，她总是难以太保持完全理智清醒的态度。 柏林走得并不算灰溜溜，虽然路希没给他肯定，却也并未阻拦他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去他的友情，这是太熟悉所以被占便宜了。路希在心里狠狠咒骂了几句。 在路希看来，这个家伙简直胡闹。虽然她确实正处在某种危机中，却也不期待他这种救急的办法。尤其是，毫无征兆的，他忽然号称以情人身份把她纳入保护羽翼之下，让路希深深感觉无法入戏。 “但愿他不是精神病发作。”对于柏林这种不合常理的举措，路希努力尝试尽快接受为现实状况，而非梦境。 她有些激动，于是持续了入睡困难。第二天，路希揉着眼睛，倍感疲倦。接着，她被告知，伯爵又给她安排了一个下午茶相亲会。 起居室里，伯爵夫人占据着沙发的一端，鼻子哼哼并不多言。倒是克莱尔伯爵，有些一反常态，还在清晨就开始叮嘱她教育她。 “新教师给你的那些提点都记牢了。你要把握好机会，路希，这位沃科先生，虽然迄今没有受封男爵，但也算是一位新贵。他在军旅混过，尚有些人脉关系。你和他年龄差距仅有十岁，已经很不错了。” “是，比起之前那几个……糟老头子。”路希小声嘀咕道。 伯爵顿时变了脸，而伯爵夫人饶有兴趣的坐在一边观望。“注意你的言辞，你的规矩！即使是历史上那些最骄奢淫逸的公主们，在出嫁前，也要美化自己如何贤良淑德端庄高贵。你如果不好好学习礼仪规范，我帮你宣扬出去的优点，可就一点说服力也没有了！” 伯爵夫人翘着嘴角轻挥扇子，装模作样的摇头。“这真叫我遗憾，看来我为你找的老师被浪费了。哎，等流言四起的时候，我还是好好考虑该如何安抚她吧。” 说着，她递给伯爵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扭扭腰枝走出了起居室。路希垂着头，一直等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才轻轻的道： “一切礼仪规范均由夫人主导，反正，她并不需要我嫁得好。” 一半是实话，另一半原因，路希本人压根没有那样的野心、去社交场合上去取得任何成就——她清楚并非做不到，却完全不屑于去做。她既没有自卑，也懒怠委曲求全。毕竟，在昨晚之前，她对“嫁人”并无很直接的概念和兴趣。 克莱尔伯爵关注重点则在于“夫人”身上。他很清醒，亦很坦然直面这种复杂的家庭关系。“可是，你拥有个好归宿，对她也不是坏事。” “可敬的伯爵大人，女人的感情不是那么简单。某些人，未必具有您那样的理性思维，懂得家族利益至上——我得承认，这其中大概也包括我。”路希坦坦荡荡的反驳他。 一瞬间，她不是没有想到，毫不客气的道明事实，若是惹怒了面前这个人，后果会怎样？也许她就要从衣食无忧变成被抛弃的棋子？ 路希读过许多故事，那里面不乏严苛到囚禁儿女、甚至不在乎他们性命的男和女。所以，为了自身权威的不可冒犯，克莱尔伯爵把她打一顿也没什么稀奇。 这四年以来，路希都小心翼翼的过活，尽可能扮作乖巧，不去打扰他妨碍他，以求获得母亲口中的平安生活。虽然伯爵并不溺爱或者宠爱他，可是物质上也算没亏待过她。她向来恪守边界不去跨越，现在她却陡然有这般反抗的勇气——是因为叛逆期情绪累积的缘故，还是因为柏林的承诺忽而给了她勇气？ 以夫权对抗父权。一刹那，路希脑子里浮现出这样荒唐的结论。可是，她还没有“丈夫”，压根没从这所房子里独立出去呢。 伯爵却好像没太计较她的言辞。“好吧，抛开她的想法不提。你应该懂得，这是你的一个机会。离开这里，换个新生活。” 这样掏心置腹的话语出自这样一个大男人之口，路希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她略微错愕的表情显露无疑，而伯爵也发现了她的诧异，于是索性跟她说得更明白一些。 “我不日需要上前线，西尔城局势可能不太稳定。我希望，那之前，能找到合适的人照顾你。” 居然，有点像，交待身后事……她的直觉浮了上来。路希算是理解了这位父亲的逻辑。虽然冒出一丝淡淡的忧伤，但她思路很快集中到另一方面。“局势不稳，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太多也没有用。”破天荒的，克莱尔伯爵在她面前叹气。“王国最近在东面边境吃了些亏。西尔周围有些不安定因素，一直都存在，现在则有可能会爆发。我根基尚浅，麾下的也都是王国的属兵，均要听从命令行事。如果我不在城内，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你这样的……就容易成为牺牲品。” 路希从他隐晦的言辞中摸到一点线索。“王国要出兵？西尔可能打仗？” “或许吧。没有获胜把握的仗。” 伯爵很罕见的，把手放到她肩膀上。 “你很像我，我的女儿。最开始，我把你送去菲尼克斯那儿，其实也盼望你不要被过度拘束，可能独立自主一点。‘技艺傍身，自食其力，安身立命’，如果政局稳定，环境改善，或许你母亲的乞求也不算什么难题。听闻，很早之前的文明，那时的女人确实有着不输于男人的能耐。你母亲……咳，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吧。” 母亲，问题。霎时，路希心中宛如被点亮了一盏明灯。如果说是关于母亲的……路希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一次，西尔周围应该是发生了战事，而且吃败仗的可能性很大。 她很聪明的不再试图顶撞伯爵，行个屈膝礼，乖乖退下去回房间做准备了。 虽然她依然无意于这一场相亲会。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接触《罗密欧与朱丽叶》，其实是……看《乱马1/2》（我果然是日漫浇灌长大的） 后来，发现自己对中译本完全无感。 最后让我热情燃烧，肯定只能是《后现代激～～情版……》啦！小李子当年实在是太帅了！！！女主也粉美。什么居然还有船戏哦哦哦哦哦我舍不得眨眼睛 第70章 围城 路希有些疲惫的从相亲会回来，匆匆用了点晚餐就回房休息。她意外发现，柏林又在她房里出现了。 “你怎么 分卷阅读126 进来的！”对于不速之客，她的第一反应是呵斥。 柏林完全不计较她的态度。“我想，我明白伯爵为何要急匆匆把你嫁出去了。” “什么原因？” “王国在东线连连败退，西尔即将面临三队亚平宁敌军攻击，快要被包围了。如果你不赶紧嫁人，就可能被当作筹码送出去。而且，伯爵需要帮你找一个或许可靠的保护人。” “哦……”路希拖长了调子。“你也猜到了呀。” 其实根本用不着柏林提醒，她心中已然明了。 好似拼图慢慢拼好。路希想。那时候伯爵提到她的母亲，提到西尔的危机，虽然很简略，没有道破事实真相，可是已经足够她理解一切。 根据母亲的自述和菲尼克斯零星的介绍，路希知晓，她的母亲，曾经也是贵族的一员，来自于喀尔巴仟高地，落魄王族的公主。 这种身世很，好的诠释了掉毛的凤凰不如鸡。因为那个王族的男丁，因为巴尔干王国的入侵，十余年前已经全部被斩草除根。作为女子，贵为公主亦不过是被掠夺的战利品而已。 犹如浮萍，没有可以依靠的对象。昔日的公主辗转流落过一些敌国高层手中，最后成了克莱尔伯爵的女人。 相比起来，克莱尔伯爵还属于比较怜香惜玉的那一类型。虽然祖父不过是个铁匠，他好歹受过一点文化熏陶，自认为是王国的新贵一员。他没有什么变态嗜好，也不沉迷于女色。喀尔巴阡公主是朋友赠送给他的一份高级礼物，对此，为了同侪情谊，他最好还是接受。 这个矜持的女人并不十分对他胃口，又有着特殊的身份。他也考虑过，是不是打包转赠给另一些高位者，或许能换回些更好的资源。然而，她却被发现怀孕了，这对于子嗣稀薄的伯爵来说，也算是一种诱惑。于是，伯爵最终把她留了下来。然后，连同她和他的孩子，一起养了许多年。 说到底，克莱尔伯爵还是有虚荣心的。虽然她的家族已经不值钱了，虽然她的家族已经没有可以复兴希望，虽然她的家族没落不堪，毕竟，她曾是一个王族的公主。她的血脉依旧可以追溯到某些高贵伟大的人物，她也还拥有许多王族特殊的知识和才能。 养一个昔日公主生育的女儿，说不定，会有些收获。当然，克莱尔伯爵也打算着，女儿还可以拿过去作为联姻使用——这是让女儿活得好些，总比让女儿当贫苦的村姑强。 然而，自从把那个女儿接到身边，好似情况就有了些变化。女儿面貌长得很像他，引起他某种程度的心软。而后，随着年龄增长，经历太多悲观失望的时刻后，伯爵的好胜心和进取心也被磨灭了泰半。这使他开始真心为这个女儿筹划一二。 现在，这个女儿正在自己卧室里，跟某个“野小子”商讨政，～治～。局势，品头论足，俨然某些年代的大学生作为。 “西尔被围城的话，大概会出现各种恐慌场面。因此，市政厅才没有放出任何公开消息？” “不仅如此，前线的消息，也是能封锁一天就封锁一天。西尔还算是巴尔干王国比较重要的城市，在真的大难临头之前，高层肯定不希望己方先乱了阵脚。尤其是这种恐慌有可能会影响高层跑路，不，逃逸。”柏林笃定道。“仅考虑这个原因，我们也应该尽早离开这里。” 照理说，这些应该是比较隐秘的讯息，柏林的消息来源又是哪里呢？然而，有克莱尔伯爵的话语作为印证，路希倒并不怀疑。 可是事到临头她未免犹豫。“话虽如此，可是，事出突然，还没什么计划和准备。” “现在就开始计划和准备。又不是拖家带口，就我们两个。天地广阔，我们有许多地方可以去。”柏林鼓励她。 “那，菲尼克斯老师那儿，你有没有跟他讲？”路希又想到另一个问题，说着就又有些焦虑了。“还有我的母亲……她该怎么办？” “老师那里，我透露过一点点，不过我不没有说太多。”柏林有些踌躇。“伯爵作为高层的一员，他都在帮你做安排，应该也会照顾你的母亲。” “这个，未必。母亲对他的意义，大概也就剩那么一点点了。”路希摇摇头。她用手指比了比，有些心烦意乱。“虽然我每年只能见她那么一两次，虽然她总是表情淡漠……但我不能将她弃之不顾。” “这种感情啊……”柏林小声嘀咕道。“好吧，你责任感很强。” “我——”路希刚想辩解什么，就被他伸手打断了。柏林的食指轻轻压在她嘴唇上，温暖的触感令她一瞬间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 “别担心，一切交给我来想办法。” 默然对视，目光交汇，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味道。意外的，路希觉得非常熟悉，好像，这已经发生过许多许多了一般。 她和柏林以朋友身份相处了四年，倏忽火花迸发，路希蓦然发现，他俩与书本中“儿时玩伴”跳跃至“纯情初恋”的状态仿佛天差地别。直觉中，柏林似乎很轻易就越过了灵魂伴侣的门槛，还一手拉着迷迷糊糊的她往前冲。 莫非真的有“前世”这种东西么？被两片柔软的唇瓣攫取了注意力，路希恍恍惚惚想着，她和他配合得居然如此自然，仿佛早已驾轻就熟。 用舌尖勾走了分离时残留的银丝，柏林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我会尽快，尽力。你不要胡思乱想，只需记得保护自己，安心等我的消息。” 路希红着脸，小声辩驳。“谢谢你。可是，你所谓的‘私奔’前提，我想我还没答应呢。” 柏林挑眉。“那，你想暂时定位‘朋友一起逃难’的关系么？好吧，眼下我不坚持。时间会证明一切，亲爱的。” 那个“亲爱的”说出口来自然至极，引得路希一阵心跳加速。 “……嗯。” 行动重于语言。柏林做出承诺没几分钟，也不急着享受温馨氛围，就匆匆离开了。路希觉出一丝遗憾，又庆幸他的果决。好像，自己是比较欣赏行动派吧。 比起去嫁给那些所谓的大龄保护者，路希宁愿依靠自己。当然，她清楚，如今一个弱质少女并没有那样的条件。 有柏林这种伙伴在身边总算是好一点。虽然他还有些胡话，妄想马上和她定下婚约之类。不过他是一个不逼迫人的好孩子，不对，好少年——好追求者。现在他们还是以朋友身份在谈论出路问题，暂且避开那个有点尴尬的问题。 不能坐以待毙，或者把希望都寄托在他人身上。路希深深认定这一点。所以，这几天，她不断在用自己的方式打探外界消息。而王国东线失利的官方消息终于传到了西尔城，城市中有些小震动。 巴尔干王国虽然并没有占据全部巴尔干半岛，至少数十 分卷阅读127 年来，都是个相当强有力的政权。王国军事力量强盛，军人地位也很高，这亦是功勋在身的克莱尔伯爵从尉官之子一路蹿升、迅速封爵的原因。 但是，王国的局势却在越来越紧张。譬如，远道而来的亚平宁人联合一些高加索伙伴，加上喀尔巴阡的一些山民遗部，近来为了某些资源问题和王国翻脸——即使他们曾经达成某些长期和平协议。 战争的目的是经济，据闻西尔城周边有几处矿藏库，对于侵略者来说便颇有吸引力。王国自然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这些年实力较对手虽说略有不足，但很快在西尔周边组织起了第二道防线。 这几天，克莱尔伯爵为首，带领万人队伍出城，与周边军队会合去了。 目前看起来一切并不能说好。万人队伍已经出城去已经三天，传来的消息却是“两军对峙”“积极谈判”“克制忍耐”，在自己的土地上迎接侵略者，却至今并没有好消息回归，对于宣传勇武的居民来说，意味着对手强大和时势艰难，获胜鲜有把握。 克莱尔伯爵没有私人信件回家，伯爵夫人则从一开始的平静自如变得焦躁不安。外面开始有了些流言蜚语，仆从们都有些内心惶恐。既然伯爵夫人对大宅的掌控变得松弛，路希自然要借此机会，偷偷溜出家门。 由于伯爵突然出征，伯爵夫人的刻意轻忽，路希的相亲会暂时搁浅。路希真是乐得轻松。不知出于何种缘故，柏林没有来骚扰她，大约是在真心盘算“私奔”事宜？ 仔细想想，克莱尔伯爵也没有强逼着她立即嫁人；再说，即使西尔被围困，作为王国的重要城市，也不可能轻易陷落。她其实并没有无法抗拒的理由和他逃离这里，为何她那时候几乎就默认了柏林的意见？真是，好像就这么被他蛊惑了，冲动是魔鬼。 不过，路希还想抽空去看看菲尼克斯。呃，顺便也可以和柏林再聊聊什么的，譬如她不想轻率出走云云。 在老师整洁依旧的家中，她见到了一个毫不客气指出问题的菲尼克斯。 “这样并不好，路希。”老师皱着眉。“我记得，这次归家，你父亲好似并没有允许你随意外出走动。伯爵夫人大概也不会同意你出门。” “所以我只能来你这儿啦。”路希狡猾的回答道。“至于伯爵夫人，她关心的只有她的宝贝胖墩吧。” 菲尼克斯叹气。“是，你在西尔大概也没有别的地方好去。听着，现在城中局势紧张，你一路不要到处乱逛。” 彼尔和拉法也在，他们似乎没太受外界影响，依然坐在桌前写着老师布置的语法作业。然而见到“久违”的路希，两人纷纷停下笔。菲尼克斯态度松弛不少，于是大家聊起目前的城外战况，都是一头雾水。 柏林暗暗拉着路希，想和她说些私密话，却被路希明着暗着拒绝了。老师还是很严厉的人；在菲尼克斯家搞暧昧，路希实在是没这个心情、也没这个勇气。 眼见天色变暗，柏林遵照菲尼克斯嘱咐，送路希回伯爵府上去。不雇马车的话，这段路着实有些远。可是柏林的想法，更需要和路希好好聊聊。 “路上车子稀少，站在街口等的话也很耽误时间。还是让我们走一走。” 路希有些犹豫。说到底她没有太抗拒他，毕竟也是相处好几年的伙伴。然而她非常不愿意在熟人——也就是老师和其他伙伴面前暴露他和她的另些尴尬事宜。最后，对着柏林诚恳的眼神，她也只好同意，且思考起待会如何说拒绝的话。 “那就先这样吧。” 这一路算是大马路，道旁灯火已经逐渐点起来，黑暗角落不多。菲尼克斯那儿下午茶点吃食总算不缺，两人肚子填得还挺饱，柏林也就拉着路希慢慢往前走——对于他的坚持，她实在懒得费力去挣脱。街上来往者大多行色匆匆，也没有几人去关注这一对小年轻。 黄昏时分，日光暗淡。两人挨得很近，却又保持了一点微妙的距离；短暂的沉默，均是在内心组织措辞，准备一个合适的开场白。 忽然，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而后，一声接一声，连绵不绝。路希和柏林忙捂住耳朵，紧张的望向西尔城东面。两人身体跟着颤抖数下。这样威慑巨大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新式武器，敌人一定用了新式武器！”路上一个巡逻的民兵吼叫起来。街上仅剩的行人，有的怔在当地不动，有的则奔跑起来。 “火炮攻城，很危险啊！”柏林脱口而出。 火炮，那样威力巨大的东西，怎么能轻易就摆到西尔城的面前！路希有些懵了。城外到底发生了什么？ “快逃吧。”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街上行人纷纷四散奔逃。柏林下意识的攥紧了路希的胳膊，把她往菲尼克斯家方向拖。 好在他们还没走出很远。被拖曳的路希愣了片刻，就顺应柏林的意思跑了起来。脚步开始还算轻巧，后来就变得有些沉重了。幸好，他们顺利冲到了老师的住所。 看到两个学生猛的冲进门，菲尼克斯也大惊失色。“你们怎么……算了别管这么多，快进来。外面有危险。” 后来他们才知道，菲尼克斯刚刚用望远镜看见，西尔的市政厅被震塌了一半。 作者有话要说： 野小子哈哈 第71章 寻幽探密 “根本不是寻常炮火！爆炸的位置在内城深处。”菲尼克斯跺着脚，嚷道。“这样子，根本用不着围城。那些胆小的人们一旦知道他们能够远程打击，就会制造无数混乱。最后某些安逸惯了的人必然会大喊投降——” “这很有可能。”柏林坐下来，表现得尚算冷静。 路希有些惊魂未定。“那，老师你有办法吗？” 去阁楼察看情况的彼尔和拉法也回到了菲尼克斯的会客厅。“老师，看上去敌方的打击暂时停下来了。” “那不算什么。”菲尼克斯摆摆手。“我们该想想办法了。” 拉法眼睛一亮。“您要用那本书么？” 彼尔则快速从菲尼克斯的书房打了个来回。他带来一本残破的册子。封面上印刷着几个大字——《亚特兰蒂斯遗民》。 “我们这两天跟着老师在钻研这本书。”柏林对路希解释道。“很有意思的文明产品。” 彼尔有些得意的把书在路希面前摆了摆。“听说过吧，上个文明年代的残留，一本充满隐喻的。这次，老师在市政图书馆翻到了原本，太不容易了。让我给你读读看——” 路希才懒得客气，劈手从彼尔手中夺过，赢得了他和拉法的白眼，还有菲尼克斯的训斥：“要爱护书籍！” 路希翻开扉页，见到一大段文字。 “过 分卷阅读128 去昭示未来，世界永远如此。 天是蔚蓝的天，海是蔚蓝的海。天与海交接的地方，是否是世界的尽头？ 这里曾是一片广袤的陆地。 这里存在过一个富饶强盛的国家。 但突然有一天，大陆和国家，消失在汹涌的巨浪中。 仅仅是一夜之间，美丽的自然风景和辉煌的人类文明，就此无影无踪。 亚特兰蒂斯沉没了，永远的沉默了。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海水逐渐侵蚀昔日的青石板路，海藻爬满宫殿的尖顶，海鱼徜徉于高耸的大理石柱间。 已经没有办法回到过去，甚至连记忆也在慢慢褪色。” 菲尼克斯摇了摇头。“读得不错，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 “老师你就别卖关子了。”拉法嘻嘻道。 菲尼克斯慢慢的道：“重点在于，我在这本书的封底找到一串数字。” “1，1，2，3，5，8，13，21……咦，这是斐波契那数列。”路希迅速翻到封底，发现了菲尼克斯说的“重点”所在。 “还有一行字。”柏林提醒她。 路希在角落找到那行潦草的手写拉丁文。那是——“西尔的瑰宝，西尔的秘密”。 “我发现，西尔最重要的建筑，和那些数字确实有着关联。这么多年，街道编号更改得极少——其实市政厅也有过翻新想法，但是太麻烦，财政和技术都难以支撑，所以我们一直沿用着古老的街道名称和编号。也就方便了我们去寻找答案。” 菲尼克斯抽出另一张城市地图。“瞧，市政厅的街道编号是1号。城主府也是1号。然后，泰坦街2号是图书馆；3号是博物馆。巴罗街5号是种子仓库。莫塔街8号是兵器库，13号则是从前的警局。安宁街21号，是一个带印刷厂的大出版社。” “最后疑点就在这儿，34和55。”菲尼克斯敲了敲桌子。“没有找到相应的、官方看上去比较重要的位置。城中旧编号为34和55的有好几个地址，但是看上去都太平凡了。西尔城的设计者，在这里面一定隐藏了某些秘密。这或许就是我们在动乱中可以保全自身的倚仗。” 路希自觉总算听懂了老师的说明。“即是说，34和55这两个数字里面很可能有避难所之类的存在？” 还没等菲尼克斯回答，柏林和彼尔拉法一起鼓掌。“你猜对了。” 菲尼克斯苦笑着点头。“地面上的部分大约是不起眼的，否则很可能早被市政厅征用了。不过人类避居地下，是很正常的事。上个失落文明曾经十分青睐地下轨道交通工具——他们管那个叫地铁——当然那种遗迹并不常见。” 他续道：“而这本，咳，也提到‘地道’是首都的重要庇护所，‘只可惜在地震中成了吞噬生命的死难所’……总之，我们可以先以此类为目标，在城中搜索一番。” 柏林率先叹气，继续给路希解释：“我们也只能寄希望于此。自从东线溃败之后，西尔城出城就很有难度。周围其他城市也都进入戒严状态，各种审查特别紧。” 路希有些恍然大悟。怪道柏林自从“私奔”提议之后并未采取极端行动，原来症结在此。 菲尼克斯严肃而又无奈的分析道：“按照王国目前的状态，恐怕他们希望我们老老实实待在城中，保存实力，成为抵抗敌军的砥柱；又或者成为一个有价值的筹码，毕竟，西尔周边的资源开发还要依赖人力……” 彼尔和拉法比较心急。“老师，那我们今天还能不能马上开展行动啊。” 见路希有些疑惑，柏林给她介绍情况。“这几天天黑之后，我们都会去34和55相关的街道位置去查探。十点的宵禁固然限制很多，但白天到处溜达，也容易引起怀疑。我们可不想在事情确定之前丧失所有主动权——市政厅一贯只为达官贵人考虑，这种时候若官方介入，不管怎样，都不会对普通人多有利。” 菲尼克斯赞同的望了柏林一眼。“还是得我们自己发掘为好。” 五人凑在地图面前，借着烛光细细察看。路希扫过图纸上各种红字符号，觉得脑子里有点晕。她眨了眨眼。如果，把那些点、那些已知的重要位置都连成一条线来看的话…… “这里，像是一条鱼。”她脱口而出。 其余四人一齐瞪大眼睛望着她。路希吸了口气，指着地图，手指虚虚划过。“真的像一条鱼。” 柏林摸了摸脑袋。“由此看来，这是男女差异问题么？艺术脑和逻辑脑？” 菲尼克斯沉吟片刻。“如果用这种思维来看，倒是，有可能啊。” “瞧瞧这里。”彼尔嚷道。“其实，这条大道，位于鱼眼睛的位置，一直排了55号刚好！” 路希撇撇嘴。“别说逻辑推理，我直觉，就是这儿。” 拉法朝她竖起大拇指。“好吧，我相信你。” 菲尼克斯眯着眼睛又研究了一会。“这个芬奇大道，或许，没准就是我们这几天漏掉的重点。” 芬奇大道，从25号到34号到55号，都是一排低矮的平房。 据说，这里曾是贫民窟，后来城市改造中，被一位富商买下来，预备推倒重建的。可是，这位富商因为和军方有些不愉快，便逐渐停止了这项工程。所以这里就闲置起来。当然，为了防止流浪汉把这儿当家，富商雇了几个人在此看管。所以，此地虽然荒凉，但并不算混乱无章。 不过现在城中出现了不小的危机，某些炮弹掉进了内城、甚至市政中心，那些看管者，也就没有心思再待在这儿、看守显然无甚价值的废弃房屋了。 菲尼克斯就在此时带着学生们赶到。很幸运，他们几乎是毫无阻拦。 然后，在街道尽头，55号房舍面前，他感到莫名的心潮澎湃。 门框顶部，有个眼睛的标志，不大不小，长度约十公分。黑暗中，依稀可以辨别。菲尼克斯立即激动的道出了它的来历：“这个标志，叫作‘荷露斯之眼’。属于古老埃及文明的一个符号，代表着‘智慧’。” “看来路希你的预感很准。你真个是揭秘大师。”彼尔戏谑道。 “贫民窟的人随手画上去？可能性太低。”菲尼克斯喃喃道。“所以，这里大约就是我们要找的重要处所了。” “话说起来，为何这里会沦为贫民窟？”路希发问。 “因为，巴尔干王国的军队开入这里时，这里是几乎还是建筑工地，砂砾满地的状态太不适合人居住。”作为“土著”的拉法说。 所以，这个前文明遗留的工地，大概真的隐藏着什么？ 55号房舍，那破破烂烂的木门，半悬在门框上，风一吹就发出“吱呀”的响声。不用费太多力气，菲尼克斯就带着学 分卷阅读129 生们把门给撞开。然后，他们走进了一间厅堂。 “天花板还挺高。”柏林抬头看了看，评价道。 “那根本就无关紧要吧。”路希指着正前方又一扇破损的门，道。“那里面还有东西，你能看清吗？” 菲尼克斯随手点起一小截蜡烛。“那边似乎有更多玄机。” 老师率先大胆走了进去。没有窗户，黑黢黢的房间被小小一片烛光照亮。其余四个孩子也鼓起勇气跟上，恐惧促使他们挨得很近，步伐细碎而缓慢。 55号，地道是存在的。菲尼克斯站在屋角，盯着一处开裂的地板。忽而一脚用力跺下去。 地板遭遇积年累月的细菌侵蚀，部分已经腐朽成黑黑的碎渣。菲尼克斯捅出一个大洞，碎屑“簌簌”朝下方调落。于是，他招呼四个孩子协力，翻开了几块铺板。 果然内有玄机，层层地板之下，可见一个台阶接着另一个台阶，通往下方更深处。光线微弱，根本看不到尽头。 “不是单纯的地下室呢。”菲尼克斯丢下一小块随手捡来的石头，那滚动的声音持续了许久，才变得安静。 “非常非常深邃的地道。行了，我相信，那里面百分之九十九就是庇护所。如果出现战乱，或许便是保护自我的最好地方。但是，这里霉味很重，通风不好，我们不能傻乎乎的匆匆跑下去，那太危险了。” 听他说着，路希指指那台阶上刻的细小文字。“菲尼克斯老师，你可以把预测升为百分之百。那上面写着，避难所。” “真的是，避难所！简直比更像！”菲尼克斯眉毛高高挑起。彼尔简直合不拢嘴。拉法则握紧了拳头。 柏林打了个响指。“要立即进去吗？” “总要一探究竟吧。”彼尔乐呵呵道。 “这里能够确认是避难所的话，那，34号又会是什么呢？”路希好奇道。 “不是应该一个一个探查吗？我们连这个还没搞定的。”拉法暂时并不想离开眼前的大收获。 路希小声坚持。“可是，我总觉得34号有些东西更吸引我。” “路希，时间紧迫，别胡闹。”身为五人中唯一的成年人，菲尼克斯断然拒绝。“无论如何，我们得保证自身安全……普通地窖里都可能有各种有毒有害气体，而这个可疑的庇护所，没准还有各种机关对擅闯者不利……” “咦？不是要即刻查探吗？”彼尔傻乎乎问道。 “不可轻举妄动。既然能够确认，我这就去找达德利中校。他没有随军出发，还带着几个亲信驻扎在城内。”菲尼克斯解释。“他是我和克莱尔共同的朋友，我们可以先私下聊聊。再怎么想私下先大发掘一番，我们也需要寻找专业的帮助。” “那，就这样跳过34号吗？”内心好像有些奇怪的声音在催促，路希依然在纠结另一边的问题。“出于基本的好奇，也应该去探查一下？” “凡事轻重缓急。”借着微光，柏林深深看了她一眼，道。 “不，时间紧迫，还是先去找达德利。彼尔，拉法，你们跟着我一起走。至于路希——”菲尼克斯摇摇头。 “我？”路希迟疑道。 “柏林，你还是送路希回克莱尔府去。即使这里并非城中心，依然很危险。城外的火炮攻击随时可能继续开始，鉴于市政厅被毁，现在治安一团糟。路希是女孩子，不应该贸然跟着我们东奔西跑，把自身置于危险中。比较起来，还是伯爵府更可靠些。”菲尼克斯思忖片刻，还是作出如此决定。 “我可不相信伯爵夫人呢……”路希刚提出反对意见，就被柏林偷偷用手指勾了一下。 “哎？” 她算是看明白他的暗示。其实，路希也知道自己的老师某些时候很固执，尤其，如今城中已受战火牵连，不知还能“稳定”多久——市政厅被毁，好在城主府和警务厅还运转正常；西尔被松垮垮的军队包围着，城中几乎进入戒严状态。 难道他会认为……这是私奔的好时机么？路希思绪飘得有点远。 菲尼克斯带着彼尔和拉法去军营驻地了。柏林则牵着路希——反正有些混乱的黑夜中没有谁特别注意——佯装往伯爵府走，才穿过一条寂静的街口，就闪身转了回去。 废墟不是什么好地方。因为荒废太久的缘故，在城中承受了炮火远程攻击、政务大乱、民众慌张的夜晚，这一带居然很安静。 路希感觉自己今天简直幸运女神附体。只是随手一推，那薄薄的门板，突然就“啪”的倒下去了。 柏林颇为诧异，借着微弱月光观察了一下。“是合叶坏掉了。早不坏晚不坏，这个时候太凑巧了。” 两人小心翼翼的走入房屋。矮小厅堂，短短走廊，然后，是个天井。 在那中间，一个地下通道的入口，就这么摆在他们面前。显然，是有人清理过了的。 入口不大，仅容一人通过。然而人工的痕迹实在太明显，整齐的大理石台阶，工艺似乎比现在能见到的更高。 往下走了两三米，就觉得更逼仄了。柏林深吸口气，对路希道：“你，有没有幽闭恐惧症？” “哎？”路希觉得这个词既陌生又熟悉。“大概没有，我不怕。” 柏林突然嘴角抽了一下。“呃，好像全凭感觉走，不考虑安危问题而只考虑心理障碍……没逻辑就没逻辑吧，我该习惯了。” 听着他的话，路希瞬间仿佛抓住了某些闪光的点，但似乎又捉摸不透。到底是什么呢？ 两人冒险继续朝里探去。凭着纤细的青少年身材，他俩勉强挤过了一小段最狭窄的区域。后面，却豁然开朗。甚至，周围墙壁散发着微弱的荧光，比蜡烛的效果要好得多。 洞穴慢慢往下延伸，顶部与底部的距离在变大。台阶愈发湿滑起来。柏林起初是拉着路希的手，后来就欺得更近，把一只胳膊环住了她的腰。 路希脑中忽而转过许多画面，有些混乱。她下意识的说了句：“哎，为了体现绅士风度。你应该走前面走下面，好好探路。” 柏林眯了眯眼，有些讶然的扫过她的双眸。“好吧。女士的建议总是要听的。” 于是二人变成了一前一后。柏林对路希显得很不放心，时不时回头望望她，生怕她有失足踏空之类的问题。 路希在他第七次回首的时候忍不住嘟囔道：“我没这么低能，可以照顾好自己。瞧，这里越来越像一个设计完整的通道，你没发现两边的‘灯光’越来越亮了吗？” 柏林微微笑道：“的确。我的错，别在意。” 话虽如此说，他一点也没改变回头的频率。好在，走了五六分钟之后，台阶慢慢趋于平缓宽阔。两人可以更轻松些了。 柏林也有心思说笑起来：“传言 分卷阅读130 在罗马尼亚，也有无数地下洞窟，不亚于小亚细亚的卡帕多西亚。据说，它们这些洞穴，连接着欧洲大片的土地，是某些古老文明留下的遗迹。也许，它们和卡帕多西亚年代相仿？” “现在，我们也是某文明的遗民啊。”路希莞尔。“至于卡帕多西亚，太古老了。那种年代，根本造不出如此规整西尔城以及地下建筑、也不会有谁卖弄这些数学知识。” “设计师卖弄数学知识，说得很贴切——这里的确修葺得不赖。”柏林评价道。“看，前面有个大厅，我们可以歇一会儿。” 照理，不过区区五六分钟路程，对他们应该并不成为负担。然而，处在这光线昏暗的地下，空气较为稀薄，实在很耗费体力。虽然有着似乎很可靠的光源，他们仍不得掉以轻心，摸索着前进。 毕竟，现在他们已经深入地下了。 终于，他们走入了一个大厅。望着面前的场景，路希仿佛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而柏林，则大声惊叹：“重要的34号，原来是交通枢纽，地铁站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学生数学题。。。 第72章 路希的回归（正文完结） 地铁站？ 方方正正的大厅，是地铁站？ 原来就是这般模样…… 被柏林的话提醒着，路希的脑子忽然浮现出很多很多陌生而又熟悉的东西：她坐在舒适的小轿车里，看着司机打方向盘靠边停下，等着从那个站口涌出的大批行人通过；她乘着风，凌空掠过一个大大的站台，看着数量庞大的上班族自那里鱼贯而出。 然而，她竟然没有进去坐过地铁么？她只在电视屏幕上看过那种地下建筑…… 等等，电视又是什么？ 路希脑子里好像有许多东西翻涌着。她觉得满腔疑惑。揉揉眼睛望着柏林，她向他询问，希望他能给点提示。 霎时柏林眼眶有些泛红，解释却不清不楚。“……以前我们管这叫地铁。” 末了，他慢慢说：“不要急，你会想起来的。” 忽略脑海中的混沌部分，路希强打起精神，跟着柏林察看大厅场景。中央是好几个继续通向下方的楼梯，还有直升……“电梯”？围栏零散的摆在周边，似乎要在这空荡荡的大厅内规划出好几条道路来；不算错综复杂，可在路希眼中也类似于迷宫了。 她向柏林轻声抱怨，换来他悠然叹气。 “你果然是没坐过地铁，只管叫司机开豪车的大小姐。” “哎？”路希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没什么，看那儿——”柏林指着前方，岔开话题。 四面墙壁上均有大量彩色壁绘。他们正前方的画，乃是一个大大的几何平面图，还掺杂有许多路希读不大懂的文字。然而柏林似乎没有认知障碍。他一个个念过来。 “有些眼熟，听着好像也不陌生……可是好像仍然不太明白意思。”路希嘟囔道。 “是么？”柏林音调拔高，莫名的有点激动。 路希揉了揉有点酸胀的腿，指着稍远处的一排椅子。“那边看来是休息区？我们坐一坐先。” 他俩内心仿佛并无紧迫感，于是也不急于四处探究。两人并排坐下，继续环视周围场景。 “瞧瞧这个，”路希指着某面墙上的一排数字，宛如发现了新大陆。“是解谜吗？” “像是数学展示墙。这是设计者的趣味。”柏林会心的笑着，念到：“‘城门高四米，宽三米，请问：五米长的竹竿该怎么运送通过’？” “像是在考试……毕达哥拉斯定理。”路希莞尔。 “我以为，你会说‘勾股定理’。” “那是……？”路希刚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好似理解了他。“哎，这两个不就是同一个东西么。” “关系着你的来历，‘东方’抑或‘西方’，亲爱的。”柏林不无挑剔的道。“其实，还有一个解……” 路希脑中灵光闪现。“对，可以平抬着竹竿走过去。” “宾果！”柏林拍拍手。“聪明。” “我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路希嘀咕道。“可是，是哪本书呢，急转弯什么的？” 越是回忆，越是发现好像脑中埋伏了一个更广阔的世界。呃，不，好像还不止一个世界。一刹那，路希脑中忽然波涛汹涌，信息之海潮水大涨，疯狂向她扑击而来。路希觉得，自己站在翻天巨浪中，再也无法勉强维持身体姿势——她从椅子上摔倒下去。 …… 她就像站在本来空荡荡房屋中央，发现屋顶的天窗忽然打开了；然后，无数记忆碎片从那里进入、飘落，慢慢各自聚拢汇合，装订成一本本书；最终，那些厚重的书籍都被整齐摆放在了书架上，满墙密密麻麻。 好似有个声音在耳边说，只有安全稳固的房子，才能容纳繁杂浩瀚的精神。 她觉得自己想发问，就这样？ 是的，仿佛有什么在回答她。一个文明遗迹铺展开来，一个契机出现，身体已经等待良久，结实稳固，回归的时间到了。 她从胸腔溢出一声犹如满足的叹息。 …… 路希睁开眼，入目是一个大大的书架。上面，整齐码着许多书。 她眨巴眼睛，再仔细一瞧，这是个，类似于图书室那样的大房间。灯光不太暗淡，她能看清楚同伴的所有表情。 注视着平躺在长凳上的路希，柏林颇有些紧张。“你怎么突然昏倒了！不要紧吧？” 路希伸手敲敲自己的脑袋，模模糊糊的说。“那些书，都是教材。” “啊？”柏林顺着她视线，瞄过一眼，瞬间接上了她的脑电波频率。“你是说，书架上那些书么？对呀。看起来绝大部分，都是一些指导用书。浅显易懂，适合给初学者看的。” “大概是觉得，传承这些知识很重要。”路希道。“他们并不高估后来者的文化水平。” 柏林有点哭笑不得。“你这是……被教导主任附体？”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不记得教导主任是什么形象？”路希佯装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全想起来了。” 没有狗血的抱头痛哭，她就像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醒了，就很自然把现实的一切都接受了。 “我之所以是我，因为我‘记得’。” “先前我差不多都忘了，曾经……这文明的遗迹啊。” “这芬芳，这清香，这天空这大地，鸟叫虫鸣，原来，不过是虚构。现实的世界，于我们却是不存在的。” 柏林激动的抓紧她的手，抱住她，近乎哽咽：“是么，这么突然……可是我真高兴。” “虚妄和荒诞，就是作者笔下世界的本质。”她喃喃道。“但 分卷阅读131 ，先前，为何你要瞒着我？至少有四年呢。你还一直若无其事……” “那是因为，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作者一再告诫我，由于你肉身受的损伤太多，只能慢慢汲取养分，慢慢修复；碰到失忆症，我也不能直接告诉你真相——不能太早揭秘，毕竟羸弱肉体的承受力有限，而你的精神世界却非常繁复；贸然诱导记忆回归，可能会引起身体的重负，导致崩溃的结局。” 柏林深深感到无可奈何。他松开她一些，郑重望着她双眼，道： “一直以来，仿佛，作者设置了什么限制，每当我试图跟你坦白某些重要事实时，就发现自己始终没有办法开口，就像是，瞬间失语症。” “听起来很像是那么一回事嘛。”路希点头。不知为何，她认为他的话很有可信度，因而并不纠结。“所以，你就装模作样陪我演了四年的戏。” 柏林回答得有些沉重。“其实，我也曾想，什么都不懂，也许更幸福。” “那倒是。现在忽然压力一下子变大了。”路希感慨着，爬坐起来，试图分散些注意力。“这里果真是，地铁站遗址？” 柏林点点头。“目前看来便是这样。我见你晕倒，赶紧找了一个——也是这里唯一一个房间，把你安置下来。真没想到，守了半个小时，你就，突然，复苏了。” 他简直想喜极而泣。“太好了。” “是呀，挺好的。”路希伸了个懒腰。“像是换主机重装系统后，突然就把原来存储在别处的记忆内容全部拷贝回来了。不仅资料没有丢失，还有种比旧主机更顺畅的感觉。” “真的？” “嗯，脑子特别清醒，力气也很足。”路希活动了下胳膊。 “听起来很不错，我都有些羡慕了。”柏林咧咧嘴。 两人会心一笑。然而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并不适合连篇累牍的叙旧和讨论。西尔城尚处在战火威胁中，他们刚刚发现埋藏地下的秘密，把周围情况搞定，十分重要。 于是说起先前路希如何运气惊人，发现了西尔城的大秘密。柏林道：“你这是女配升级，成为女主了。所以幸运值Max嘛。而且，依照作者所说，你由世界供养……呃，你是吸取世界养分再生的新主干，得到优待也很正常。说到底，作者的故事里，女主是世界的中心，女主永远占优势。” “男主呢，就是被蹉跎被利用的渣渣？”路希忍俊不禁。 “别这么直接戳破真相啊。”柏林言辞中不无酸意。“这是□□裸的性别歧视。算了，我老早就知道了。” 两人把地铁站唯一的房间研究一番。这是个图书室，库存丰富。可以说是这个地铁站最要紧最有价值的地方。 “满满的教材，从基础开始呢。”路希感叹。 “这很正常。这些内容，系统成套，正适合那些遗忘太多知识和技能的人类重新开始。”柏林评价。“这算是一个大宝库。” “空有理论没有用，工业制造水平跟不上，也是枉然。”路希不免惋惜。 “可是，如果连理论都没有，制造业发展就会非常缓慢。”柏林坚持道。“基础知识还是非常重要的。” “好了，我们不抬杠。古人，呃，先辈留下这些，是为了什么？” “为了后代的再一次复兴。”柏林望向路希的眼神，分明写着“明知故问”。 “灭世大灾劫之后，原有的地球文明已然失去安全稳定的家园。大部分人类遭受灭亡，可是文明的遗民依然努力想要持续。” “先前无数科技成果，他们并不想放弃，但作为普通人，他们亦没有掌握太专业高深的知识，尤其是科技方面，他们只能尽量保存文明成果，主要是各种书籍。于是，他们希望这个地铁站被利用起来，期待它发挥重要功能。建设在那之上的西尔城应该也有保存火种的涵义。” “可惜，地上储存条件更恶劣。后来者一再经历物资匮乏，那些珍贵遗留物品越来越受到侵蚀。再加上崇尚直接力量的野蛮人群摧残，地上部分有用的东西就损失得很多。当军队强势的巴尔干王国据了新一轮上风，原住民几乎无路可逃。最终，他们的传承画下一个休止符。” 路希赞同道：“很像那么一回事。对于这里的原住民而言，我们王国，不对，是巴尔干王国，确实是不折不扣的侵略者。” “可惜，这个地铁站不是真的地铁站。仅仅是一个计划中的站点。没有列车，没有足够电气设备，那些黑咕隆咚的地下通道，我可不敢走进去。”柏林叹气。“而且。我还看见了贴在地道附近的停工告示：‘原规划设计有误，这里能源获取困难，动力问题无法解决。建议改用其他设备，以满足，～交通需求’。” “看来是被废弃了。”路希有些懊恼。 “但地道还是有很多意义的，只是单凭我们两人，恐怕无法善加利用了。” “怎么，你要借此在西尔城复兴人类文明？”路希打趣道。“男人果然充满雄心壮志，目标远大。” “别开玩笑啦。”柏林苦笑道。“不，在这个故事里，我们并不是主线……作者那儿，总算还给我留着一点金手指。” “这个世界有主线，主角是受到文明传承的少男少女，他们将要从遥远的冰岛出发，来探寻诸多文明遗迹，收集有用的资料和资源。他们将在旅途中成长，并且一路结识伙伴，最终和他们一起回归这个遗失的世界的文明净土——冰岛。按照作者的设定，他们最终要共同为复兴文明社会而奋斗。” “好宏大的目标。所以，作者设定中，我们将要跟真正的主角去混日子吗？”路希好容易提起一点兴趣来。 “也许不坏。就像一个交响乐团，有总指挥，还有许多团员嘛。”柏林笑道。 “你要入团？”路希嘟囔道。脑补了一下柏林拉小提琴的模样，感觉还挺配。 “好像也不错啊，紧跟文明的步伐。难道我们要在这个蛮荒世界里到处流浪，跟野蛮人去抢夺生存资源么。说到底，这个‘未来世界’环境恶劣，更多的是原始的弱肉强食，没有几人能独善其身。我们并没有什么超能力，只是剧情早知道，这样跟着主线主角，至少可以少走点弯路。” 路希禁不住叹了口气。“其实，我更需要安逸。” 两人靠得很近。废弃的地铁站大概某处通风设施良好，并不让人憋闷。然而，这里完全没有食物储备，他俩也并非不用进食的超人——总之，该回到地面上去了。 “真没有时间概念……西尔城大概是下半夜了。”柏林挠挠头。 路希提议：“还是先回去吧。我还有亲人……” 柏林有点闷气。“不干脆私奔么？还是，恢复真实记忆的你依旧认为， 分卷阅读132 ‘母亲’和克莱尔伯爵很重要？” 路希愣了愣。良久，她才回答他：“或许吧。我，重生于这个世界，承继了他们的血脉，我还是，多少有点牵挂他们。甚至，十分希望他们能平安活下去。” 有点奇妙的感觉。柏林略为惊讶。似乎，路希比他想象中更融入这个世界，更投入感情。所以，这样她才能受世界的眷顾，尽快重塑自我，迅速收回记忆并获得真正的新生？ 又或者，因果倒置，这是依靠世界修复身体所带来的效果？ “那好，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我们将成为这个世界的普通一员，为生存去奋斗。”柏林给她，也是给自己鼓劲。“即使作者没给外挂，也要努力啊。” “这，好像也不很严重吧。”路希自我宽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多点信心嘛。” “哈哈，开玩笑的。作者其实还给了我许多剧情提要，抽空给你讲讲啊。”柏林乐道。 路希撇嘴。“还有，拥有过去那么多记忆，本身也算外挂的一种了吧。” “那是，作者给了我一个大知识库呢，到时候可以迅速点亮各种科技树。”柏林有些得意。“好像玩策略经营类游戏，已经通关过一次之后，凭记忆重开新档了。” “美得你。可惜这个世界科技水平还曾参不齐呢，发展估计不会太快。” 柏林摆摆手。“不要紧，有女主角和男主角引领，他们可是和遗民组织有关系的人，黑科技还有不少。” “那要跟上队伍的话，他们，究竟在哪里呢。”路希发问。“冰岛是指的北极圈附近那个冰岛吗，好像离巴尔干半岛挺远？” “大概吧……我本来就不是地理专家。”柏林露出犯难的表情。 “看你自信满满，还以为你什么都搞定，结果，哼。”路希很刻意的翻了个白眼。 “可以把这个当做鞭挞。” 柏林笑了。望着路希稍显稚嫩的红扑扑脸蛋，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看上去，很像将熟未熟的苹果。 他忍不住凑过去在她脸上啄了一口。路希不免错愕。“哎……” 憋了半天，她终于把最煞风景的话说出口：“这个，少年你还没发育完全，这个，不值得提倡。” 柏林愣了三秒，然后开始哈哈大笑。“是，早婚不值得提倡。我目前只能去准备一个光鲜亮丽的订婚仪式” 路希横了他一眼，眉梢却不由自主舒展开来。 “那，我们先原路返回西尔城去，再见机行事？”她说。 柏林又有些犹豫了。他指着黑乎乎的深邃地道。“那边好似有亮光闪动，我们，要不要尝试看看？” 路希揉揉眼睛。确信自己没看错。这应当空无一人的废弃地铁轨道内，居然会突然产生亮光？ 还越来越近了。真是瘆人得很。 “那里有人！”地道内的声音由远及近，回响着。 路希打了个激灵，柏林则小声惊呼。“啊，时间太凑巧了。” 他们同时产生了“预感”，来的人，就是这个世界的主线串联人，“真正的”男女主角。 就像榕树拥有无数气根，但依然可以找到主干所在一般。 他们能够确认。 来者是一个中年男子，还有一对少男少女——一对和柏林路希年龄相仿的男女主角。感人的会面从“你们是谁”开始，很快就变成了“没想到，居然还有幸存者”啊。 “为什么这样说，难道，西尔城已经……”路希倏忽紧张得不行，生怕他们说出西尔城沦陷覆灭之类的话来。 即使她的思想已不受这具身体原本的血缘羁绊，路希到底没有放弃“真实生活”过数年的情感经历。她不自觉关心着母亲，也许还有那个仍在战场拼搏的克莱尔伯爵。 “不不不，我们来自冰岛，是在寻找失落文明的幸存者。”那个金发碧眼的美少女嗓音清脆，笑容可掬。 “冰岛女王罗瑟琳的使者。我们有着埃多斯亲王签署的护照。”少年则略板起面孔，竭力把自己弄得成熟一些。 “你们不要装模作样了，亲爱的。”年长的声音还算温柔的制止了少年少女。“看打扮，他们并不是我们在地下避难所的遗民。要知道，即使成为穴居人，也很难与世隔绝存活。” “不，我们来自西尔城。”柏林小心的盯着这几个装扮奇怪的来客。虽然内心确定是真·主角，但他也不能一点提防心理也没有。 “即使你们不相信我们的身份，也不能把我们当作非法入侵的骗子。我有着好几个国家的通行令——这里除了你们，还有谁吗？”中年男子似乎很有耐心，和蔼亲切的道。 “不，我们是因为意外才进来的。”路希回答他。 “能发现这里，真是幸运儿。”中年男子感慨了一句。他微偏着头朝那对少男少女道：“听过这个故事吗？罗马尼亚，真的有地下洞窟。不仅仅是罗马尼亚。最有名的，大约是卡帕多西亚。在文明濒临陨落之时，我们的获得启示，所以，曾经改造那些遗迹，修建了一大批避难所。” 少女却插话了。“但是，米兰达叔叔，我记得西尔是彻头彻尾的新城啊，这里可不是古迹翻新吧。” 少年朝她撇嘴道：“没错啊。所以，这个地铁根本是个假货，到处是断头路。根本就没修通。” “对，当年……规划不良，西尔这里的建造浪费了许多。我们还能从某个山道通进来，简直是奇迹。”中年男子解释道。 听了这对话，路希心里大致明白了一些。看看柏林了然于胸的模样，她猜他大概已经获悉了这部分剧情了。 于是，路希向三位外来者提问，希望了解西尔的现状。 中年男子爽快的提供消息。“听说还在支撑着，外人没办法随便就攻下这座城池呢。即使联军有先进的定点打击武器，也没有足够的能源反复发动。很遗憾，我们不是来制止战争的。我们也没法子拯救所有平民。我们，勉强可以算是，战地记者那种……” 他说话的时候，少女则侧过头，在她小男朋友耳边嘀咕道：“直觉在上，我认为他们可以信任。” 她的话似乎有特殊的魔力，能让同伴信服。看了看少女的表情，中年男子顿了顿，立即开始邀约或者申请。“我们可以陪你们一起进西尔城去看看吗，或许我们也能帮上忙。对了，你们是从哪条街道的入口进来的？” 柏林和路希深深看了对方一眼。柏林把如何发现“古迹”的过程说了一遍，当然，他把作者“敞开通道请君通行”粉饰为一个意外。 柏林也部分交待了菲尼克斯的其他发现。这些都让三人十分感兴趣，恨不得赶紧去见一见这位了不起的老师。但当柏林转头，对他们说“在此之前，或许我们还可以看看这个 分卷阅读133 空荡荡地铁站，我们俩发现了藏书室”时，他们的重点好像就瞬间转移了。 “哇，藏书！”少女开心的尖叫起来。其余两人也是喜形于色，激动万分。 柏林并不犹豫，把他们引入了藏书室。等三位外来者旁若无人的沉浸在“大发现”中、狂热欢呼之时，他和路希站到稍远的位置。 他轻声对她道：“虽然看上去不怎么可靠，然而，作者在冥冥中提示我，大可以安心跟着他们走呢。这就是作者设定吧。” “那样的话……哎，也是可行的。”路希也不知该不该忧虑。“刚恢复记忆就又要陷入动荡岁月中去，感觉很累。” “没关系，无需惶恐。一切，有我在。”柏林不惮于拍胸脯保证，事实上，他觉得，大男人的样子有时也挺威风。 考虑到路希可能牵挂的另一方面，他忽而笑道： “伯爵和你母亲最终成为一对，要走到一起的。如果你是担心他们两个，我认为，作者的剧情安排还是勉强能接受的。所以，这次回去，我们可以暂时抛开他们啦。” “啊，那真是可喜可贺啊。”路希也不知这算不算好消息，心情却确实提升不少。“咳，虽然那两人关系比较复杂，好歹也不算怨偶吧。正牌克莱尔伯爵夫人和那个小少爷，于是就这么炮灰掉了？” “什么时候，你还记挂这种人。”柏林点点她的额头。“即将踏上新的旅途，还是多想想，光明的未来之类？” “好啊，光明的未来，真的会来到吗？” “‘虽九死其犹未悔’，活着的每天，都要充满希望的继续呵。” “听上去很有道理，就‘勉为其难’再试一次吧。” “哼……” …… …… 另一个空间，小小的书房。 涂完最后一笔，作者终于合上笔记本。她打个哈欠伸伸懒腰，揉揉眼睛，自言自语道： “我已经尽力了，那就，祝你们好运。” 倏忽她傻笑起来。“反正，‘信我者，得永生’。唉我就是这么没有节操呢……” 最后她熄掉了夜灯。“爱你们，晚安。”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撒花。 好多好多番外想写，好多好多番外可以写。因为，作者真的是个女主控～那些番外，曾经都是属于玛丽苏女主的正文啊～ 然后，作者写到后面，发现果然当年的西幻才是最爱。所以，又要进入为爱发电的节奏了呜呜。 如此，番外实在许多流水账。因为，大部分都是昔日残稿。作为番外，稍微缓解十来年都没写好一部西幻遗憾吧。 感谢诸位给予我的支持，希望下篇文有缘再见～专栏《圆桌的女王》单机存稿中，求爱的收藏～ 至于番外，请随意…… 第73章 人鱼痴恋篇 一 第一个千年，瓶子里的魔鬼说，谁把我放出来，我就给谁巨大的财富。 第二个千年，瓶子里的魔鬼说，谁把我放出来，我就给谁一切我能给予的东西。 第三个千年，瓶子里的魔鬼说，谁把我放出来，我就杀死谁。 囚徒朱莉，被人从牢笼中拯救出来时，第一个念头，也是——杀掉谁，杀掉谁！ 那个时刻，她迸发出巨大力量，撕裂水柱，破坏海之牢。愤怒的火焰在蔓延，在扩散，仿佛要燃尽她体内最后一滴血。 “息怒吧，天选之子。”那个“姨母”在恳求她。“她们要杀你……务必保存体力，我们快走。” “姨母”已经遍体鳞伤，但朱莉不关心这个。她咆哮着，怒吼着，头发披散，五指张开，长长的指甲刺穿了海底宫殿之顶。 “姨母”口吐鲜血，金色的发丝被染红，然后纷纷缠住朱莉。 “不行……住手吧！我们先离开这儿。我们走！” 不容朱莉置疑，不容朱莉反抗，“姨母”拖着她，巨大的尾巴拍击海水，在被无数鮟鱇照亮的世界里奔逃。 这一场逃亡，似乎是用尽了“姨母”的所有力气。等朱莉终于清醒，她已然奄奄一息。 藏匿在漆黑的石洞中，腥红之血包绕着朱莉。“姨母”摸着她的脸颊，似乎在微笑。 “其实，我很羡慕你的母亲呢。” “身为人鱼族，人类排斥的异族，我们一直在夹缝中求存。我们虽然拥有最古老的魔力，但抵挡不住人类科技发展出的毁灭力量。为了保留那些自由的海洋，我们设法乔装打扮，想融入人类社会，然后，竭尽所能，为保护那部分最原始的自然魔力环境而努力。” “可是，遭到人类文明洗礼过后，人鱼的想法慢慢改变。由于特殊魔力而产生了自负，我们开始变得狂妄，某人族人，甚至想当人类政权之后的影子。所以，就有了俞家。” “欲望增多，想法增多，然后，就失却了宽容和自由。所以，大家眼中，所有叛族者，必须处理掉；那些知晓秘密的、无利用价值的人，也必须抹杀。” 朱莉两眼通红，咬紧牙关。“你解释过很多次了。但是，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们，即便你们和我有一半相同的血！” “姨母”却欣慰的笑了。“你居然会有一点同族的意识了，真好。是因为，这半年来，你的尾巴在不断提醒的缘故吗？” 朱莉恨恨道：“我是人鱼，是异族，那又如何？！” “姨母”哀叹一声：“其实，你我都明白。即使是人类自己，为了利益需求，都要常常在内部划分出异类，好毫不犹豫的、选择性灭绝某些碍事者。你身为一个真正的异族，很难博得人类的信任……” “这不代表我会偏向你们。” “是啊，人鱼族对于同胞的概念，也已经很淡薄了。然而，面对我们共同威胁之时，那种同族感情又会冒出来。” 朱莉嘴角挂起一丝讥诮：“哦，面对人类这个‘共同敌人’。” “姨母”轻轻提醒她：“别忘了，最初的最初，是他们对我们更不友好。” 说话间，她咳出一滩血。朱莉注意到，她身上光芒暗淡，似乎生命不多了。 “说了这么多，你把我放出来，究竟为了什么呢？”趁她还没死，朱莉决定赶紧问。 “姨母”苦笑道：“你居然还没有感觉到么。这一次，年老的人鱼之王去世，被海洋之神选中的新王，竟然是你呀！” 二 人鱼，也有王族。“塞壬之王”的血脉，就在王族中反复转生。每逢旧王去世，才能知道下一个被选中的王是谁。这一次，被命运挑中的，居然是朱莉。 混血？！ 什么？！ 不可以！ 人鱼族，历来是无性繁殖。她们在海沟的暗流中汲取古老能量 分卷阅读134 ，然后耗费自身精华，从口中吐出新生鱼卵。新生鱼卵还要在海沟中待上一年半载，然后才可以被蚌们带走，继续培育成型。 王族亦然。据说，她们天生携带被海神眷顾的能量，而且把这个能量持续传给下一代。所以，王族的后代，通常来说也是王族，是人鱼中最高贵、最特殊的一类。 朱莉的母亲，就是这个群体中的一员。因此，她为了和人类的爱情逃离人鱼族时，受到了严格的重视和追捕。 现在，“姨母”对朱莉强调：“你快离开吧，那些不甘心的同族，王族或非王族，都想要杀了你。这一次，是彻底的抹杀。” 并非朱莉没有回收、利用价值，而是，她的存在，已经极度触怒了她们。 起初，作为一个卑贱的混血，一个叛徒的后代，即使她还拥有王族能量，她们也是鄙夷着的。然而，有人想着，留下她，说不定会有用呢？ 要知道，人鱼族混在人群中，要想伪装得天衣无缝，并不容易。而这一个，因为混了人类的血脉，在陆地行走毫无障碍、并不会轻易感觉疼痛，亦不需要每天一个小时泡在水中、保养鳃和皮肤功能。所谓“杂交优势”，人类颇喜欢这种——人鱼族虽然不爱听这个名词，也必须承认这一事实。而且，朱莉自幼在人群中生长，社会适应非常良好，是个好棋子。 可是，要给这孩子洗脑，让她老老实实为己方所用，真是殊不容易。 半年来，“姨母”和其他人鱼不断来囚笼看望她，苦口婆心给她讲述族群历史，企图让她有归属感，可朱莉，更认同自己是一个人类。 “我不是异族！”她每次都呐喊着。 “这很正常。”人鱼族某位长老作出如此评价。“要理解，生物大多慕强，很喜欢偏向更强势血脉的一方。人类文明如此发达，明面上几乎是统治整个星球，她自幼所见，都是人类文化产品，所以会倾向于他们。” “然而，她无法更改她的血脉。人类眼中，她一定就是个异族，还是跟人类截然不同的异族。”那时，遇到挫折，“姨母”便给自己和同族鼓劲。 “没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须知，人类为了一己之私，常常还把自己族群划分出亚群，干些种族灭绝的勾当呢。” …… 听着“姨母”回忆往昔，又再次强调朱莉的新王身份，朱莉真感到种莫名其妙的可笑。对着她又一次洗脑或者说拉拢的企图，朱莉作出了最终反驳。 “你们这样评价人类，人鱼族，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你们并非‘宽容’的代言人，如果有你们掌权世界的一天，焉知，你们会不会大肆清除异己？” “是啊，”“姨母”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我的王，天选之子，海神的宠儿……但是你可以去改变啊。” 沉默半响，朱莉张嘴，想说什么。她却陡然发现，“姨母”已经没了气息。 人鱼的体温本来就偏低，现在，“姨母”摸起来，跟冰块没什么两样了。 金红发丝上的珊瑚慢慢变碎，柔滑的大鱼尾变得僵硬，她整个身体黯淡下去，融入黑暗之中。 朱莉的眼眶终于湿润，一颗珍珠就在这时掉了下来。 原来，这是真心的眼泪啊。 朱莉擦擦眼角，咬咬下唇。现在，不是哀悼什么的时候。人鱼族那些追杀者，或许不知何时就会来到附近…… “来吧，战便战。我不怕。” 既然说她是人鱼之王，她就要看看，人鱼之王的能量，究竟能不能控制这片海洋！ 三 时隔半年，朱莉终于又回到了滨海市。 这一次，她依旧孑然一人。 甚至，连圣克利斯的学籍和身份证明都没有了。 所以，黑户朱莉，毅然选择了走入地下世界。 反正她身怀异能，根本不怕普通人类。 这一夜，她踏入所谓的黑帮总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她把一连串壁垒机关防备设施，都轻易拆解破开。 但是，接下来，黑帮分子的反应令她惊呆了。 “大姐头！”一个小喽啰在叫。 “大姐头！”一个小头目也在叫。 “蠢货，要叫大嫂。”一个堂主警告他们这些不识相的东西。 “这不还不是么……”有人觉得委屈。 “不是大嫂胜似大嫂。”堂主强调。 然后他面朝朱莉，满脸堆笑：“哎呀，大嫂终于出现了，你需要什么，尽管说？” 朱莉完全陷入懵逼状态。这是什么发展？ 但是她大喇喇坐下来，还坐在他们供着关二爷的神龛下方，冷冷的道：“我刚回来，不清楚滨海市的情况，你们先说说半年来的新闻吧。” 于是，他们就开始各种播报。 “老大失踪了，滨海市，我们只有依靠你了。” “老大的遗命，是保护你跟随你……” “笨蛋，老大又没有死，怎么能说遗命。” “可是老大失踪都这么久……” “也不能就这样把他说成死人吧。” “大嫂你出国的时候，发生好多事呢。” “是啊，听说路氏集团的船沉了，死了好多人。连大小姐都赔进去了。” “所以，路氏集团股价跌了好几成。” “那不是重点。路氏集团好像把这件事调查到黑道上去了。” “他们跟我们也有不少联系，说是怀疑什么什么，要为女儿报仇。不过，还好，他们跟我们主要是合作关系。” “跟俞家杠上了据说。” “也许是俞家弄翻了他们的船？其实也不是没可能。在海运上，他们有一点竞争关系。” “俞家根深蒂固，不容易撼动。可是，路家像咽不下这口气似的，这里暗地里一直在招兵买马呢，找他们麻烦。” “可笑不自量力。不过，俞家最近也出了岔子；由于家主去世，本部一团糟，根本无暇顾及滨海市这里。” 七嘴八舌，简直停不下来。 朱莉有些急躁，想起了唯一可以关心的人。“那，路家大小姐，路希……果然失踪了？” 一个小头目发现了朱莉的焦虑，深表遗憾的汇报：“真的，迄今下落不明，应该是找不回来了。” 一瞬间，朱莉心里似乎空了一块。这么多年来，也许，她是自己唯一的好朋友……就这么被连累……还有那整整一船人…… 那些人鱼，那些人鱼！ 怨恨在心底聚集，她握紧拳头，有种想要发泄的冲动。 某堂主适时提醒朱莉。“大……老大确实说过，‘如果我不在，有朱莉小姐的话，势力就交接给她’。你是否先要去看看我们的、内部？” 朱莉果然注意力被分散了一点。啊，那个所谓的老大，如此古怪，究竟是什么人呢？ 随着黑帮 分卷阅读135 分子的引路，途中她经过库房。朱莉面对那里、针对自己的各种监控报告和原始材料，感到不寒而栗。这个老大，简直是…… 终于，朱莉被领进了一个最隐秘的书房。当她踏进那个空荡荡的书房，她十多怀疑，这不是个书房，更像个冥想室。 空空荡荡，除了地上一层软垫，房间内几乎什么都没有。 不，墙上还挂了一幅画，一幅她只在书上见过的名画。 油画框下方还有标签： “《奥德修斯与塞壬》，英国画家赫伯特·詹姆斯·德拉波作品。他根据《荷马史诗》，创作了经典的、以人鱼为主题的作品。这幅画，讲述了海妖塞壬以歌声魅惑过路航海者的情节。这是一个关于诱惑的故事。也有人将其称之为：暧昧。” 标签空白处，加一行潦草的小字： “奥德修斯为了抵抗人鱼的诱惑，把自己绑在船头。可是，那优美的歌声，依然令他心驰神往。多么痛苦，多么绝望。” 霎时，朱莉脑子里，好像浮现出许多画面。其中，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那个人，竟是他吗？ 深水之下，他还有多少秘密呢？ 朱莉脚步微颤，退了一小步。她扭头，看看跟随自己的人。 那位首席助理向她鞠躬。“我们已经见到了您的实力，朱莉小姐。所以，请不要推辞，继续领导我们吧。” “做什么都可以？”朱莉听见自己冷冰的嘲讽声。 “是的。我们愿意听从您的指示。” 好些年后，滨海市流传着一个黑道女王的传说。 她漂亮，她单身，她不遗余力的扩张势力，直到整个滨海市，都在她的只手笼罩下。 她的触角，伸得很长很长；连跨越国际的大世家俞家，对她也是又爱又恨无可奈何。她出行之处，世家子也要对她退避三舍。 她的名字是——朱莉。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放飞自我的番外……好多流水账 第74章 欧弗里德之光 番外or正文 芙萝拉·伦巴底十九岁那年，听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原来，在创世教会光辉笼罩之下、受到月神庇护的欧弗里德，竟然还存在着不少孽族，始终活动在阴影中。 那是一位旅者告诉她的。他拥有夜莺般的歌喉，说起故事来胜过所有的吟游诗人。他不仅仅会编故事，他还知晓许多隐藏的真实。因为，他是一个勇于孽族做交易的人类。 “他们的魔力，远远超越我们的魅力。”旅者对芙萝拉感慨。 宛如勇者的他，作为追寻自由的风之子，成功虏获了伦巴底小姐的芳心。 显然，这样不门当户对的感情很难获得家族认同。所以，后来，读过许多爱情的芙萝拉，毅然与那位旅者私奔了。 不顾一切出走之时，芙萝拉并不认为，欧弗里德是多么了不起的地方。但只用了不到一年，她就开始无比怀念原来居住的城市。这是理所当然的：在欧弗里德，女性与男性几乎享有同等的地位；从小，女孩可以与男孩一起接受同样的教育，长大后，也有从事同样职业的权利。只有生养孩子的已婚妇女会受到特别对待——当然是优待，而不是虐待。 但是，在欧弗里德以外的地方，一切都乱了套。芙萝拉不止一次遭到喝斥，只因为在公共场合大声发表自己的意见；她不得不常常在路上忍受他人异样的目光，原因在于她抛头露面骑着马在街头穿行；她还有一次被拦在露天剧院的大门外，理由政治家的演讲不是给该老实呆在家中、相夫教子的妇女听的。 同时，她与丈夫的关系也出现了裂痕。 爱情本来就是易逝的东西。六个月的热恋后，芙萝拉痛苦的发现，他们之间的身份鸿沟果真是幸福的阴影。 她出身于名门世家，受过高等教育，平日养尊处优，从来没想过，结婚后要因为手头拮据吃那么多苦头。更令她难堪的，是她察觉，原来她抛下一切跟随的丈夫，只有漂亮的脸和能说会道的嘴。而且，很过分的，他常常将大量精力，倾注于向他购买各色杂货的可爱少女身上。 接下来，芙萝拉用了四年时间，来与她的旅行家丈夫解除婚姻关系。期间她还经历了一次流产。正是这件令人伤感的事，促使这个曾经为爱出逃的女人下定最后的决心。 一年后，不甘寂寞的她又接受了某位小公务员的热烈求婚。 通过第一次婚姻，芙萝拉终于明白，自己没法过平淡乏味的小市民生活。伦巴底的血液告诉她，不能接受平庸。不过，她坚信，自己嫁的小公务员，完全是平庸的反义词。 一开始，芙萝拉以为自己是慧眼识珠，发掘了一个有着无限潜力的金矿。这个小公务员，无处不表现出一个政治家的最佳素质。即使他暂时境遇不佳，她也相信，不消多久，他便能平步青云，走上一个广阔的舞台。 但是，在她第一次明确表示，她希望丈夫有野心、去竞选议员之时，小公务员告诉她一个更大的秘密。 他竟是孽族，孽族中的贵族，统领一方的孽族王子。 小公务员的身份只是障眼法，他正在进行一场游历，深入人类社会当中，假装人类去生活，积攒经验教训，为日后孽族复兴作打算。 这个颠覆性的事实，令芙萝拉再度陷入痛苦中。那时候，她怀孕七个月，暂时没有退路。 她既倾心于他的才貌，又怨恨他的欺骗，还无比担忧，自己将不容于这个世界。 没错，丈夫的孽族身份似乎有所暴露。此后，大半年里，他带着她，匆匆转移，流离奔波，逃过了好几轮惊心动魄的追捕。 颠沛流离之际，女儿玛瑞莎出生了。芙萝拉深陷在产后抑郁中，难以自拔。即使丈夫尽可能照料她，安抚她，也快要压制不住芙萝拉自残的倾向。 此时，来自欧弗里德的一封信解救了芙萝拉。 她年轻的弟弟、威尔已经成为了家族的新任掌权者。尽管一度羞于在人前提及制造过丑闻的芙萝拉·伦巴底小姐，威尔还是非常心疼她唯一的姐姐。威尔康姆·伦巴底写了一封信，坚定了芙萝拉的心。她在女儿周岁之后，毅然结束了她的第二桩、也是最后一桩婚姻。 芙萝拉不想要平淡的生活，可是也不愿意与危险作伴。她并不从心底抵触孽族，但对于丈夫的欺骗万分反感。 “我们和平分手吧。” 她孽族的丈夫有不舍，有遗憾，有挽留。他并非多情之人，对于这个人类妻子，他打心底是重视的。 “你预备怎么办？”他问她。 “远离孽族，远离教会，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继续我年轻时候自由旅行的梦。”芙萝拉苦 分卷阅读136 笑道。 弟弟的资助，使早将首饰变卖得干干净净的芙萝拉不再为金钱发愁——虽然孽族丈夫也没让她缺过钱。但是，她不愿意依赖他了。 最重要的，有了弟弟的默许，她可以再次光明正大使用自己的姓氏。这样，恢复为手头宽裕的贵族，她一个女子也不必担心成为被人随意宰割的肥羊。 有了底气，第二次婚姻中诞下的女儿，芙萝拉坚持留在身边，并跟随她的姓。 丈夫，不，前夫明白她心意已决。他尊重她的选择，很快便远离她身旁，甚至在社会大众的视野里消失。 芙萝拉则开始了带着幼女的漫长旅行。 尽管单身母亲的身份给芙萝拉带来诸多不便，她还是坚持在大陆的各个城邦游荡。见过外界对女性的歧视和对自由思想的禁锢，她愈发想念故乡的好处。她眼中的世界，逐渐分为两个，欧弗里德和欧弗里德以外。 玛瑞莎，她的女儿，就在这漫长、看似无止尽的旅途中长大了。 芙萝拉常常心怀愧疚，因为她既没有让女儿有个名正言顺的父亲，也没让她交到固定的朋友——她们不曾在一个城市停留超过两年。 缺少玩伴，玛瑞莎变得习惯与书作心灵交流，因为只有它们会一直跟随她。而多年的游历，使玛瑞莎对各地的神话传说以及历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有了一个烫金封面的记录本，用来整理道听途说和图书馆历史典籍的的重点。她痴迷于这类研究。而且芙萝拉给了她足够的自由——这是母亲某种道歉方式。 当自由的风气刮遍大陆时，欧弗里德的年轻人也顺应了潮流：为爱莽撞成为一种时尚。这样的新气象，鼓起了威尔的勇气。他争取到家族中新一辈的支持，迎回了多年不见的姐姐。 起初，芙萝拉并没料到自己受到如此热烈的欢迎。诚然，许多长者指责她玷污了家族的名声，损害了家族的荣誉，因此对她不屑一顾。但通情达理的人不在少数。威尔更是全力支持她。 威尔尊敬他的姐姐，因而，芙萝拉在伦巴底公馆里的权势，可谓日益增长。 但芙萝拉心里的不安正逐渐扩大。 回到故乡后，她送女儿去了欧弗里德学院。她为玛瑞莎挑选老师，最主要的目的，是使女孩有更多与同龄人交往的机会——基础教育什么的反而是次要的。玛瑞莎却执意要投入凯摩尔门下。 芙萝拉听说，那位学者擅长的，完全不是交际，而是研究。而且，除了玛瑞莎，他根本就没有其他弟子在身边。 但。这就是玛瑞莎自己做出的选择。她没有父亲，从小就比其他孩子敏感，而且非常倔强。芙萝拉潜意识里不想破坏母女之间的关系，尤其是，她面对着这么一个正处于叛逆期的孩子。 学院长马扎尔唯有反复安慰芙萝拉·伦巴底，说：凯摩尔真是个不错的学者。 而后，通过数次会面，芙萝拉才逐渐放了些心。 凯摩尔与她年龄相仿，兼有优雅的学者风范和成熟男性的魅力。他谈吐彬彬有礼，举止从容得体，说起话来既有深度又条理清晰，充满了思想的火花。有一瞬间，芙萝拉突发奇想：要是玛瑞莎有这样一位父亲就好了。 她随即在心里摇摇头。两次失败的婚姻使她对结婚慎之又慎，再不敢轻举妄动了。不过，她至少开始相信，玛瑞莎能接受他的教导也很不错。 然而，玛瑞莎的血统始终是芙萝拉心头的一根刺。她很坦诚的和弟弟威尔说过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让她想流泪——威尔说，他会尽可能保护每一个伦巴底族人。 她本以为，可以安心的。 然而，芙萝拉最近发现，女儿跟着老师，似乎正在往一条危险的路上在走——凯摩尔他居然醉心于古魔文的研究！ 那是孽族的文字啊！ “不会出什么岔子吧？”对着唯一可说实话的弟弟，芙萝拉忧心忡忡。“真想叫凯摩尔不要给她灌输那些跟孽族相关的东西，很危险。” 威尔沉思片刻，道：“你确信，玛瑞莎的血脉不会露出马脚吗？” 芙萝拉肯定道：“他……那个人拥有非凡的力量。他说过，玛瑞莎的血脉被压制得很好……这一点上，我信任他。”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紧。你太小心谨慎了。欧弗里德是以宽容和自由著称的城市。区区古魔文研究而已，又不是举起旗帜反抗教会。我们掌权者最需要做的，就是保护少数派。” “欧弗里德，属于我们的自由之城。”芙萝拉叹气，抬起头，凝视着弟弟。“必要时候，你会愿意流血吗，威尔？” “噢，不。我是政治家，不是战士。”威尔轻轻摇头。 芙萝拉感到一股悲哀从心底涌现。“我希望，你是个勇敢的政治家。” “我亲爱的姐姐，人应该在需要勇敢的时候才勇敢。”威尔坦然回答。 芙萝拉沉默了一阵子，说道： “那，你能承诺，一直保护玛瑞莎吗？” “我允诺，尽我可能。” 第75章 欧弗里德之光 番外or正文② 这年冬天，欧弗里德学院被暂时关闭了。 城主皮埃蒙特迫于压力作了如此决定。由于近来，城中出现了某些孽族踪迹，他不得不与教廷作不平等的谈判，乞求不要让更多的“审判者”进驻欧弗里德。 由于学院内部一直有些颇为大尺度的研究，而且一直以来弥漫着某些不和谐的声音，城主认为，还是暂时避开锋芒较好。 出现了这种偶发的不宽容迹象，城内的气氛异常凝重。大部分人开始按照市政厅公布的标准整理家中的违禁物品，一边忙碌一边抱怨。有人说，皮埃蒙特家族的统治就要走到尽头了。作为老对手，威尔康姆伦巴底和他的家族的地位则在稳步上升。 不过，威尔没有打算推翻皮埃蒙特的统治。对他而言，保护欧弗里德与争权夺势一样重要。即使内心对教廷指令各种不屑，考虑到局势紧张，他还是下令，约束族人的言行举止种种。 下第一场雪的那天，被约束着、在公馆内待了许久的玛瑞莎终于按捺不住，要求出门了。 禁不住女儿的软磨硬泡，芙萝拉只得吩咐男仆套好了马车。 站在门口，她一再叮嘱与女儿同行的女仆，务必照顾好小姐。芙萝拉对从窗口探出头来的玛瑞莎说： “当心些，玛瑞莎！别让树枝挂到。把头缩回去！” “噢，好的，妈妈。”玛瑞莎嘀咕着，照做了。 “我的孩子，仔细听我说，要谨言慎行。注意点，别走到哪里都高谈阔论。谦逊对现在的你只有好处……” 像所有送别孩子的母亲，芙萝拉的话说个没完。马车已经缓缓向前移动了。她终于住了嘴，目送那驾马车 分卷阅读137 驶出街口，消失在白茫茫的街头。 而玛瑞莎的目的地，是凯摩尔老师的家。 尽管雪已经停了，天空依然灰蒙蒙阴沉沉。白皑皑的远山峦，挂着冰棱的屋檐，都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玛瑞莎大口呼吸着新鲜冰冷的空气，把自己裹在一堆上好的皮毛里，跳下了车。 她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带着充满沧桑感的微笑，成熟而含蓄——比起来，同一张脸，她更痴迷于老师那放肆率真的大笑。 玛瑞莎扑到凯摩尔怀里。“老师！凯摩尔老师！” 凯摩尔轻轻拍拍她的头，像遇见了顽皮女儿的父亲。“好啦，玛瑞莎，快到屋里去吧。”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才过去六个月，玛瑞莎已经非常喜欢她的老师了。在他的指导下，玛瑞莎发现，不仅是她原本就喜爱的世界史和魔法史，连不怎么感兴趣的算术和逻辑学也变得极富吸引力。 由于母亲对凯摩尔的教学成果非常满意，也对他本人抱以极大的信任。所以，芙萝拉还允许女儿去她老师住所，觉得那样不至于荒废学业。 ——这时候，芙萝拉还不晓得凯摩尔最酷爱的研究是什么。 进入老师的房子里，玛瑞莎和凯摩尔一起用了些小点心。然后，两人坐到了温暖的壁炉边。 玛瑞莎看着凯摩尔用火棍挑动壁炉里的木柴，想让火烧得更旺些。 “老师，您讨厌欧弗里德的冬天吗？”玛瑞莎支着下颌，看着凯摩尔将大衣裹得紧紧的，问他。 “一点也不。”凯摩尔摇头，继续集中精力对付那些木柴。“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老师来自南方。听说，南方的冬天也很暖和，甚至比得上欧弗里德的春天。”她又补充了一句：“虽然我还没有在欧弗里德经历春天，但我猜得到那种感觉。” “恰恰相反，我更喜欢四季分明的欧弗里德。冬天倘若没有雪，简直不可想象。我到欧弗里德来了以后，深切体会到这一点。而且，”凯摩尔若有所思，“寒冷的冬天会让人有接近彼此的想法，身体的温度此时非常吸引人。” “老师总爱说些复杂的话。”玛瑞莎装作要噘嘴的样子，却“嗤”的笑起来。“可是，我觉得仔细琢摩起来很有道理，也很有意思。” 凯摩尔停止手上的动作，直起腰来，靠在椅背上。“不管怎样，对于欧弗里德，今年的冬天相当难熬。” 玛瑞莎领会他的意思。“的确，妈妈和威尔舅舅都在说欧弗里德的危机。现在，连学院都被关闭了呢。” 凯摩尔慢慢的道：“可是我始终相信，这个自由之城不会被禁锢太久。这也是我来到这儿的原因。威尔康姆伦巴底先生是个值得相信的人物，他的幕僚们据说也极有才干。虽说目前占据着市政厅的皮埃蒙特比较软弱，但必要时，伦巴底家族将取而代之。欧弗里德的居民决不会轻易屈服，虽然他们一向把生命看得比什么都宝贵。” “好慷慨激昂啊。”玛瑞莎一本正经说道。 凯摩尔注视着他的学生，嘴角噙着不自觉的笑。单看玛瑞莎的外貌，与他在所认识的名门淑女没有两样：端庄矜持又有几分拘谨；脸上时常挂着笑，又注意不笑得太多；柔软的金发一缕一缕、梳得非常整齐。 但她那双眼睛，那双充满生气灵动活跃的的蓝眼睛，仿佛承载了许多许多，超乎年龄、超乎想像的东西——凯摩尔看来，那使画布上的单纯小公主变得更像一个深沉的女王。 他想起最初，在欧弗里德学院，自己和玛瑞莎刚见面的那会儿。他为了虚荣，更为了别的目的，如何处心积虑接近玛瑞莎，吸引她的注意，好拉近自己与伦巴底家族的关系。 因为，他认定，想要自由的权力，首先就得接近权力本身。 而能得到权贵的青睐，能获取他们的庇护，对凯摩尔而言，十分重要。因为，他作为一个历史研究者，已经越过创世教会的界线太多。 但是，看着学生如此蓬勃而聪慧，他似乎感受到某种召唤，要将自己深藏的秘密全盘托出。 就好像，他潜意识里，已经笃定，玛瑞莎并非一个值得讨好的过客，而是他学识的延续和传承。 呵，仅仅是六个月时间，他就迫不及待，企盼着一个传人了么？ 凯摩尔定定神，清清嗓子，说： “玛瑞莎，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一个孩子，他对世界起源和历史发展充满了旺盛的好奇心。他挑战已知，想还历史一个本来面目。尽管受到多方阻挠，甚至担忧可能被教会视为异端，他还是极力挖掘真相。” “后来，他开始执着于某些教会隐藏的历史空白点。终于，他想到了，研究某种接近被销毁的文字，可能会有大收获。” “他终于成了找到一些线索。于是，他来到了这里，据说是世界上最宽容的城邦欧弗里德，期望能继续自己的研究；更希望，有朝一日发表那些探索结果。” 听着凯摩尔的叙述，玛瑞莎歪了歪头。“老师，你说的是？” “一个禁忌。”凯摩尔把食指轻轻压住嘴唇。“嘘——” 对于少女，越是“禁忌”越能触发她的热情。“哦，让我猜，是，是——古魔文？” “聪明的孩子。”凯摩尔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们应当更隐蔽一点。” 玛瑞莎眼睛睁得大极了，蔚蓝的眼珠闪着光。“太厉害了，凯摩尔老师，你、你真是一个勇者。” 凯摩尔苦笑：“半吊子而已，我没有完成，没有完成。我还需要足够知识。古魔文的破译根本还不完全。那是‘孽族’的文字，几乎是所有人类最忌讳的东西。我能弄到的资料，太有限了。” 一个念头在玛瑞莎脑海中闪过。“老师，我可以帮得上忙吗？” 凯摩尔沉默片刻。“不行，你还太小。你不能接触这么危险的东西。这是绝对的禁忌。” 玛瑞莎却俏皮的笑了。“凯摩尔老师，别太小看我。伦巴底公馆的图书馆对我永远敞开。那里的□□和资料，我可以轻而易举摸一遍两遍三遍。” 其实，她有点说大话吹牛皮的成分。凯摩尔可以看穿这点。然而，少女的心态，很好琢磨。 其实，这也就是他的目的之一，不是吗？ 但凯摩尔毫不唾弃自己的别有用心。他继续表现出犹豫。 “相信我，老师，我会是个认真肯干的助手。”玛瑞莎表情异常诚恳。“我勤奋好学，绝不拖你后腿。” 半响，凯摩尔终于挤出了回答：“我想，或许……可以试一试。” “太棒了，我一定尽力而为。”玛瑞莎几乎要举起双手雀跃。 “记住，这是我们的秘密。”凯摩尔肃然道。 玛瑞莎很庄重的答应： 分卷阅读138 “我记住了。” 凯摩尔稍稍放心。他伸过手，想摸摸玛瑞莎的头。但他忽然改变了主意，碰了碰她的肩膀。“你会成为一个好助手，玛瑞莎。” 这是多么值得纪念的一天。他们彼此兴奋不已。对于玛瑞莎来说，她比过去半年时间里的每一个时刻，都要欢欣鼓舞。她感到，自己终于看到了新世界的大门，而且，有机会亲手打开它。 作者有话要说： 自己都觉得行文好啰嗦。 不过写都写了，放上来吧。 望天，摊手。 第76章 欧弗里德之光 番外or正文③ 一个漆黑的夜晚，月色朦胧，星光黯淡，厚厚的云朵遮蔽天空。 罗伯斯塔城，罗伯斯塔监狱。 狱卒正带着创世教会的“心灵导师”，去探视某个被定罪、即将在明日接受终审和刑罚的少女。 “导师先生，就是这里了。” “谢谢。” 班克斯的眉头紧锁。这里是罗伯斯塔监狱最阴暗的角落之一。若非点着灯，根本就无从分辨面前原来并不是一堵墙。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味道——混合着血腥和肉体腐烂的恶臭。班克斯顾不上捂鼻子，他推开沉重的石门，仍是黑黢黢一片。 他努力睁大眼睛，四处搜寻。“是哪一个？” 看守递给他一小截蜡烛。“这一间有四个隔间，她就在最里面。毕竟，门捷斯小姐出身高贵，所以单独关押。这算是特别优待了。” 班克斯接过蜡烛，径直走进囚室。看守小心关上了门。借着微弱的光，透过栏杆，班克斯看见，那少女蜷缩在墙角，宛如一只受伤的猫。 “鲁贝莎·门捷斯？”班克斯唤了一声。 少女双手抱膝，将头埋起来，根本不理他。 “我是创世教会的导师，班克斯，来聆听你最后的忏悔。”班克斯声音有一丝颤抖。 少女仍旧一动不动。 “门捷斯小姐？” 终于，鲁贝莎抬起了头。“你还需要什么，导师先生？我没什么可忏悔的，我什么都没做。你瞧，门捷斯家的财产不是都已经全部上交教会了吗……我明天就要死了，你可满足？” 班克斯再也忍不住了。他放下蜡烛，跪在地上，双手穿过栏杆，想要抓住她，但怎么也做不到。 “鲁贝莎，我求你清醒一些。看看我，看看我。” 鲁贝莎盯着他看了好久好久。终于，木讷的脸上，惊愕像波纹般扩散。她变得十分激动，用尽全身力气，爬到木栏边，紧紧拉着班克斯的手。 “是你吗……加斯东？” “是我，我可怜的妹妹。”他实在忍不住看她。记忆中曾经白皙圆润的手，此刻就像干枯的树枝；臂膀上一道道血痕；脚踝上肿起高高一块；剩余的大部□□体，裹在一条破旧不堪的灰色长裙里。 这，就是堂堂门捷斯家的女继承人？ “我是以导师班克斯的身份进来的，鲁贝莎。我不能够待太久。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握住她瘦弱的肩膀，急切的问道。 鲁贝莎的眼睛犹如蒙着一层雾。“还有什么可说？我是个十恶不赦的人类叛徒，用孽族法术杀死自己的父母，还妄图伤害更多神的子民。我的罪行，你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 “我不相信，鲁贝莎，你不是这样的人，绝对不会。你那么虔诚，你不可能与孽族有牵连！” “可是教会对我的指控就是那样！”她激动得流泪。“主教大人一口咬定，其他导师也相信他！” “至少我相信你！”班克斯几乎忘记控制音量。“创世神一定知道你对祂的忠诚！” “你相信我又有什么用呢？至于神，祂永远只在传说中出现；况且，祂一定站在教会那边，站在那些丑恶的家伙那边！为什么没有人愿意为门捷斯小姐申辩？她的保护人、亲戚、朋友都到哪儿去了，为何一声不吭？只是因为，只是因为教会看中了门捷斯的财产，而伟大的创世神支持教会！” 班克斯痛苦的坐在地上。“果然是这样么，这些年我一直在天坑附近徘徊……听说罗伯斯塔的门捷斯家出事就飞奔回来……路上我一直在想，为何教会要指控你和孽族勾结，为何没有人挺身而出为你作证，难道我所怀疑的，都是真的？天哪，我居然在怀疑至高无上的教会……神会容忍这种罪行吗？” 鲁贝莎几乎歇斯底里。“加斯东，你会帮我的对不对？你会为我辩护，你不会让我死。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哥哥……求求你！求求你……” “我……”班克斯不忍看她含泪的双眸。他害怕自己再看她，就会和她一起抱头痛哭。他猛然站起来，急匆匆走向石门，用力敲了敲。 “请让我出去，看守先生。”班克斯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他的声音是否在颤抖，脸色又是否慌张？ 幸好这里光线很暗，看守似乎什么也没发现。在班克斯身后，鲁贝莎的哭泣渐渐微弱：“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神呐……求求你……” 班克斯终于走出了罗伯斯塔监狱。他跳上路边一辆候客马车，对车夫说：“去罗伯斯塔大教堂，快！” 车轮咕噜噜转动，他焦躁不安的心正狂跳不止。 冷静一些，加斯东，冷静一些。 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你要去大教堂，找主教申诉吗？ 那是没有用的，主教不会见你。你算什么呢，班克斯导师？一个乡村传教士。 除非，你亮出门捷斯家继承人的身份。 傻瓜，这样不会有用。 想想看，鲁贝莎，你的亲妹妹，那样一个虔诚少女，居然会被指控与孽族勾结杀死父母，已经够不正常了。而教会如此肆无忌惮，打算公开审判这么一个名门淑女，却没遭到多少阻挠，更是奇怪到极点。最可怕的是，直到现在，罗伯斯塔满城舆论都是“她罪有应得”！ 求谁也没有用……没有人会帮你。你只能眼睁睁看她被宣判，被架在火上活活烧死！ “车夫，停车！”班克斯高叫道。“不去教堂了，我去城外。要快！” 车夫咕哝一声。“还确实得快，就要关城门了呢。” 很好，你已经清楚自己要什么了。所谓伟大的神，黄昏过后再不曾睁眼看看这世界。你膜拜你崇敬，他却根本不可能主持这个世界的正义！而祂的代表，教会，也不过是一帮自私自利冷血无情的禽兽集合。可笑的是，你居然笃信他们这么多年！ 其实，你早就有这种想法了。不然，你为何要隐姓埋名，以班克斯导师的身份潜入天坑附近呢？不然，你在知晓妹妹遭难后，为何又不敢用加斯东·门捷斯的名号去见鲁贝莎？ 现在，你终于承认，那个来自天坑的神秘人有 分卷阅读139 可能是对的吗？ 加斯东咬破了嘴唇。是啊，我明白了，我通通相信她。 她是人类也好，孽族也好，一切都无所谓了。连神的代理都要诬陷我纯洁的妹妹，我就和他们的反对者签订契约，乞求她的力量，去回击，去报复，去打倒那个贪婪无耻的教会！ 她正在罗伯斯塔城外，等着我的回复。让我去膜拜他，去崇敬她吧！ 当加斯东下定决心，奔往城外之时。灯火通明的大教堂里，主教正一脸焦虑。 “真的是他，加斯东·门捷斯？” “根据资料，加斯东·门捷斯十岁那年进入教会学习，十六岁接受‘圣洗’，把名下财产捐给教会，同时放弃家族继承权。那时他便拥有了导师资格。而后他在各地游历，行踪不定……”侍从回答。 “够啦，不是说他三年前死于海难吗？”主教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 “看来是没有，或者有人给他作伪证。我查了一下记录，这个班克斯很可能就是加斯东；毕竟，他的导师证件号码完全一致。” “该死，你有没有看到他的脸？” “很抱歉没有，大人。我没有见到他。但是看守大致看到了，一个二十五、六的青年，高高个子，脸有点方，头发眉毛都相当浓密，眼珠似乎是蓝的，鼻子有点勾……符合门捷斯家的长相。其实是，我前往监狱时，看守告诉我忏悔师已经来过，我们才发觉不对。后来我仔细检查了他的登记单，核对许久，才确信他就是据闻死去三年的加斯东·门捷斯。” 主教跺跺脚。“笨蛋，你不是事先告诉我，很放心……门捷斯家就只剩那小姑娘了吗？” 侍从争辩道：“问题是，所有档案里他都是死人了，而且三年来一点音讯也没有。哪想到他会用上假名，还曾在天坑附近待过。那里秘密太多，轻易不传消息出来的。” “哎呀呀，这可怎么是好……你有没有主意？” 侍从欠身。“大人，我聆听你的指示。” “算了算了，本想着明天终审行刑完毕，就算把这事给了结。没料到，还出这种状况。嗯，如果他没来我这里，会不会去找行政官申诉？先找些人，把他拦住再说。我可不想多惊动旁人，免得被指责办事不牢靠。”主教摸摸额头上的汗，肥肥的短脖子上也腻乎乎的。 “是，大人，我这就去。”侍从深深鞠躬。 “等一下，”主教按捺不住，“我也一块儿去，好随机应变，速速处理完。叫车夫套车，快去。” 没过多久，罗伯斯塔大教堂门口就聚集了好几匹马。还有一驾主教专用的四轮马车。 夜色掩盖下，他们匆匆出现，又匆匆消失。 除了数名骑手，还有些剽悍的身形在街道上飞奔，尽可能收敛声响。 可惜，主教浑然不知，自己急急寻找、抑或说追捕的对象，已经彻底醒悟，正赶去投靠一个可怕的对手。 第77章 欧弗里德之光 番外or正文④ 罗伯斯塔大教堂人声鼎沸。这一天，有个重要的审判要举行。受审的，是罗伯斯塔名门之后，门捷斯家的女继承人。 审判台就设在大厅中央。围绕审判台有一长条弧形高台，城里参加审判的神职人员将它们坐满了。主教穿着宽大的白色圣袍，表情严肃坐在大理石椅子上。他身旁有两个书记官，同时也是他的侍从；他身后，则是一排整齐的法庭侍卫，从行政官调来的、正儿八经的士兵。 周围的旁观席，按等级依次坐着城中的权贵显要。他们的表情均不怎么轻松。最外围、包括门口，都挤满了看热闹的市民，正毫不顾忌的吵吵嚷嚷。 也许是因为等候时间太久，犯人迟迟没能带到，旁观席的贵族们渐渐有些坐不住，开始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真的很难相信，门捷斯小姐会做出这种事。” “据说证据确凿呢。” “可她平日看起来很虔诚，好善乐施，还常常去乡下教堂探视。” “那就不知道为何了……不过，你可别乱说话，小心连你也牵涉进去。” “据闻跟门捷斯关系一直很好的费纳家，居然极力拥护教会的决定。” “不会吧，从前还听说老费纳想让小儿子跟门捷斯家订婚？” “不是有传闻门捷斯家拒绝了吗？我想这其中必然有矛盾。” 平民聚集的地方就更热闹了。 “真可怕，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竟然把自己灵魂出卖给孽族，换取那魔鬼的巫术，杀死自己父母。” “你哪里搞错了吧，门捷斯小姐去年就满十六岁了。” “大概是感到羞耻，连她的保护人都不敢出席这种审判呢。” “哈哈，说起那个保护人爵爷，最近因为跟应召女的桃色新闻，被老婆修理得很惨，都不敢在公共场所露面。” “还有这回事？哎呀呀世风日下，快来讲讲，有什么细节嘿嘿嘿……” 漫长的等待终于结束。鲁贝莎·门捷斯穿着灰色大褂出现在众人眼中。人群闪出一条道路，四名士兵押着她走向被告席。她的步伐没有往日的优雅，而且动作格外缓慢。她依旧昂着头，脸上布满不屈和无奈。金黄色的秀发被剪得很短，像狗啃过似的。 鲁贝莎的脚刚踏上审判台，主教就迫不及待的宣布：审判开始。 全场在主教的带领下合唱颂主之诗。而后，嘈杂喧哗的人群安静下来。主教站得笔直，庄严的道： “所有创世神的子民，你们不分贵贱，来到这神圣的教堂，在唯一伟大全能的创世神光芒中，在教会的指引下，参加这场严肃的审判。” “今天要审判的，是一个可怕的巫女，孽族的走狗。她的名字是鲁贝莎·门捷斯。她出身在一个高贵家庭，她也一直扮作虔诚的信徒。但是，教会终究识破了她的真面目。原来，她是一个邪恶的巫女，同孽族做交易的人！” “她用极其恶毒的手法杀害了亲生父母！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唯有魔鬼才干得出来！这些年她还披着慈爱的外衣，暗中伤害许多无知善良的平民。神圣的教会决不允许她继续作恶。今天，我们在这里，在神的注视下，用正义之火来处置这个邪恶的存在！” 慷慨激昂的说教之后，主教不免口干舌燥。他顿了一下，说： “下面，有请几位证人上来，陈述自己亲眼所见的罪行。” 一个女仆模样的人站到审判台下，开始诉说，门捷斯小姐在父母病重时，在卧室里放奇特的香料——据说是来自遥远的东方；她甚至屈尊纡贵亲自喂父母吃药。这人表示，后来，她在小姐的屋子里发现两个人偶娃娃，长得颇像门捷斯夫妇，背上扎着针。 听到这里，主教忍不住满意得补充：“这 分卷阅读140 便是最好的证据了。” 又一个车夫模样的人走了上来。他说他曾经见到门捷斯小姐和马说话，让马的脾气变得暴躁；还曾在车厢上画古怪的图案。不过，他很遗憾，那辆带着孽族印记的马车，一年前因为事故损毁了。 一个又一个证人来了又走，观众们根本无从记住他们的脸。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只有证人在说个不停，间或夹杂几句主教或导师的问询。审判的主角，鲁贝莎始终咬紧牙关，一言不发，眼神格外空洞。 大厅里沉闷至极。某位老爵士昏昏欲睡，被他的妻子推醒；某位年轻夫人忍了许久，才把哈欠逼了回去，还不忘用手帕擦拭眼泪。围观的平民，有的听得很仔细，作义愤填膺状，有的却发起了牢骚。就在大部分人忍耐快到极限时，有个农民拨开人群，战战兢兢靠近审判台附近。 他张嘴说：“我实在无法相信门捷斯小姐勾结孽族，她曾送我一盒药膏，治好了我的伤腿。她真是位好心的小姐……” “住嘴，蠢材，又没让你来作证，谁教你来此胡说八道？！”一位创世教会的导师大声呵斥。 而一旁，主教却气定神闲的端坐着。“没关系，让他说下去。” “谢谢你，大人。”农民满脸感谢。“小姐的药太神奇了，我瘸了五年的腿不到两天就痊愈——” “请等一等，”不知从哪冒出个衣着体面的男子，他朝农民走来，“我是名药剂师，能否给我看看你那神奇的药？” “当然可以。”农民抖抖索索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药剂师一把夺了过去。 他将它放在鼻子下方闻了闻，又翻来覆去观察三遍，终于当众宣称，这是种他从未见过的药物，跟他以往所知大为不同，甚至，他没法判断这神秘药的成分。 “那么，你是想向大家说明，这种药一定超出我们所知的合法范围，跟孽族的魔力有关系吗？”主教谆谆善诱。 “正是如此，主教大人。”药剂师坦然道。 主教脸上划过一丝喜悦。他摆摆手，几个士兵走上前去，不由分说便把嘟嘟囔囔的农民拉开。“哦，这是一个受蛊惑的可怜人，显然他无知却善良，被孽族的把戏欺骗，所以才会为邪恶的巫女辩护。对于他这种人，教会需要拯救并教导。但是，我们现在该做的最重要的事，则是铲除罪恶的根源！” 业已疲惫不堪的人们鼓起掌来。主教深受鼓舞，很想说出些更有力的话语。然而，肥胖的身躯不堪负荷，已经太累。他决定，快些结束审判： “有了如此多的证词，还有如此多的证物，在创世神的注视下，教会判定，鲁贝莎·门捷斯犯下三桩重罪：杀害父母、勾结孽族、迷惑民众。为了世界的安宁和圣洁，她必须接受严厉的惩罚。现在，请书记官宣读刑罚。” 他身旁的侍从站起来，面无表情捧起一本厚厚的黑皮书。“根据《法典》，我们征求了行政官同意，对鲁贝莎·门捷斯处以火刑，当场执行。望烈焰能洗清她的罪孽！” 书记官的话音刚落，人群中就爆发出一阵欢呼。主教嘴角微微翘起。现在，他要完成最后一步程序。 “门捷斯，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鲁贝莎的嘴唇上都是血。她仰着头，望望教堂金碧辉煌的穹顶，目光仿佛穿透一切，直指天空。 “这算是最后的机会？”她声音不算小。“眼下我说什么都没必要。我只相信，我清白无辜。若创世神真的存在，他就会认真看看我，看你们滑稽可笑，装模作样，颠倒是非。你们强加在我头上的罪名，总有一天会成为笑柄！” “完了？”主教非常平静，连赘肉都不曾抖一抖。 顷刻，他用洪亮的声音喊道：“审判结束，准备行刑架！” 人群里炸开了锅。现场执行，多么刺激，多么难得！但，还没等他们亢奋三秒，就见到教堂大厅地板上一阵白光强闪，霎时，周遭雾气蒸腾，仿佛真的是揭开了锅盖。 “好刺眼，这是什么？！”很快，一半以上的人都发出痛苦的叫声。 甚至，有些弱者禁不住瘫倒在地，捂着眼睛不停流泪。 闻着煞是刺鼻呛人，虽然不要命，但足以让许多人丧失行动能力。 尚有力气而没神职的那些，开始急匆匆从门口往外逃。一时间，挤压践踏，惨呼连连。 这时，一道素白的影子划过圆顶，定在最高处。没有谁能看清来者的脸。察觉到入侵者，法力尚可的术士们纷纷运用起各种方法探查，然而，一切皆为徒劳。 “是孽族啊！”主教不顾形象的尖叫。他还站在原地，因为圣袍太宽大，不慎挂住了椅子，严重阻碍他钻到某处躲起来。 这下子，更是乱成一团。尽管罗伯斯塔教会时常喊“狼来了”，究竟罗伯斯塔城多年都未曾有真正孽族现身。抓了无数“喽啰”，谁能料到今天就来了个大魔头呢？ 除了惊弓之鸟般的主教，其他神职人员还要镇定点。光系魔法不要钱一般朝白影掷了过去。但，白影好似一点也不受影响，反而像一只巨大的口袋，把魔力全部收入囊中。 感觉到己方抵抗力不足，大部分神职人员心里各自打起退堂鼓，盘算着该从哪逃跑。毕竟，命是自己的呀。 好在，白影并无反击的欲望。停滞片刻，白影就直坠入地，击中了鲁贝莎·门捷斯所在的审判台。 轰隆一声，审判台四分五裂，碎片飞溅。虽然极度惊骇，但主教和不少贵族有士兵庇护，倒还安全无虞。 可是，教堂大厅中央，骤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 待迷雾散去，所有人发现，审判台上，除了被定罪的对象，谁也没少——纵使缺胳膊少腿，也至少保着性命。 “果然是来救走狗的。”看着那仿佛深不可测的巨洞，对着暗黑的长长甬道，主教简直跳脚。“可恨的孽族！” 侍从提醒他。“大人，发生这等大事，我们是否应该赶紧向上级汇报？” “这个当然……”主教心虚的抚抚胸口。“我们，呃，非常需要援助……” 为何会引来孽族灾难？明明，明明就他所知，鲁贝莎和孽族，应该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啊！ 与此同时，地道深处，劫后余生的鲁贝莎正躲在兄长怀里瑟瑟发抖。加斯东充满希冀的望着白袍轻飘的女子——她依然把脸藏在面纱后面。 “我的主人，我衷心感谢您的援助。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女子摆摆手。“我需要的时候，自然会差遣你。你不用这会儿就不停向我表忠心。” “那，您要……您认为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加斯东谨慎的提问。 “一个好地方。”她轻笑道。“也许，将成为光明之源。” 加斯东愣了愣，拍拍 分卷阅读141 还在小声啜泣的妹妹。“呃……？” 沉寂片刻，她终于再度开口： “多年未见，不知道，欧弗里德，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