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技大师》 分卷阅读1 《口技大师》BY沐远风 文案: 京中有善口技者。会宾客大宴,于厅事之东北角,施八尺屏障,口技人坐屏障中,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而已。众宾团坐。少顷,但闻屏障中抚尺一下,满坐寂然,无敢哗者。 夏长玉读着小侄子的语文课本,睡梦中穿越了…… 本是当代青云社初级口技演员的他在穿越的第二年,成了头牌口技大师!! 叶斐玉:师傅,我想学口技 夏长玉:哦?(喝茶,摇扇,笑)你声线不合适。 叶斐玉:师傅可是让我知难而退? 夏长玉:(喝茶,摇扇,笑)你且叫个两声听听。 叶斐玉:(默,起身,靠近,推到) 夏长玉:啊……混账,你胆敢以下犯上!啊…… 叶斐玉:(笑)师傅,还是您叫的动听,以后不用演出了,徒儿包场了! 内容标签:年下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平步青云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长玉,叶斐玉 ┃ 配角:林雪衣等等等等 ┃ 其它:扮猪吃老虎 ================== 第 1 章 夏长玉是被冰冷刺骨的水泼醒得,他还没有看清是谁,接着又迎来了一巴掌。他甩甩湿漉漉的头发倒吸一口凉气,意识慢慢恢复,眼前的人渐渐清晰起来,只见一个身着青衫长袍的人正轻蔑地看着他。 削尖的下巴,眼角上挑带着一丝妩媚和狠辣,鼻子挺翘,身材纤细,青衫长袖上面绣着粉红花瓣,雌雄莫辩。 夏长玉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抑或误入了某个剧组的片场,或者参加某个古装PLAY节目冰桶挑战什么的。可当青衫男子击掌后,几个丫鬟低眉顺眼弯着腰端着托盘进来的时候,尤其看到上面放着的玉制器具后,他有些冒冷汗,一种不祥的预感陇上心头。 “竟襄公子。”丫鬟们向青衫男子行礼。 “嗯,放下吧,莹儿留下伺候。” 夏长玉他自己好歹也是半个娱乐圈的人,不管是“主演”被叫做竟襄公子的人,还是鱼贯而入的群演,他一个都不认识,一个都不!!! 难道,难道……夏长玉收定心神,一个大胆的猜测油然而生…… 夏长玉被麻绳捆着双手吊在房顶横梁上,露出一截儿小臂,他微微皱眉,发现上面有几道醒目的鞭痕,长时间被吊着,两只胳膊已经麻木不堪。 屋子里放着一张软榻,轻柔的纱幔包着整个床榻,榻两边陈列着一排红烛,榻对面还放着一张贵妃榻和一张矮桌,贵妃榻上面铺着一张雪白的狐狸皮,旁边是多宝阁,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官窑瓷器。一眼看上去就是真的,都他妈的不是山寨的。 夏长玉顿时冷汗直流,意识完全苏醒,他收定心神,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这是梦,这一定是梦。他想喊师父,喊师哥,喊警察,喊城管,可是他被堵着嘴,一声也叫不出,只得发出呜呜的单音节。 竟襄扯掉他口中的布条,拿起一根最粗的将玉器猛然戳进他的嘴巴,肆意搅弄,那种铬着牙床的疼痛感和戳到喉咙底的呕吐感让他头皮发麻。 不是梦,不是拍电影,不是综艺节目,这是穿越了,这是他妈的穿越了!!! “你最好舔湿一点儿,一会儿扩张你那儿时也少受些罪,”竟襄哼笑了两声,眼里泛着恶毒的精光,“都说自作孽不可活,王爷买了你这个贱货那是你的福气,你伤了王爷不说,竟然还想跑?” 夏长玉别过头,吐出嘴里的玉器一阵阵干呕。他猜的不错,这玉器是羊脂玉做的“角先生”,工匠也算是鬼斧神工,竟将男子的生殖器雕琢得如此栩栩如生。 “哟,还不领情呢,一会儿可就有你的苦头吃了,哼!给脸不要脸,都是男宠,装什么贞洁,”竟襄冷笑,捏着夏长玉的下巴,朝他的脸上啐了一口,“贱货!!” “骚货!”夏长玉也吐一口唾沫,发现里面有些许血丝。 对于夏长玉的辱骂,竟襄不怒反笑,他擦擦脸上的赃物,道:“李君忧,还嘴硬呢,我可得看你能硬多长时间,王爷可是动了怒的,把你赏给外面那些嫖客了,今晚呀……哈哈哈,自求多福吧。” 说罢,竟襄翘着兰花指捋一下自己鬓角的黑发,对着一个丫鬟说:“去,伺候你们君忧公子喝药。” “你敢!!”夏长玉大喝,他才不管什么王爷不王爷的,现在这具身体是他夏长玉的,谁迫害都不行。 莹儿一介女流,天生丫鬟命,低眉顺眼惯了,经夏长玉横眉冷对大喝,唯唯诺诺,顿时没了主意。 她知道这个王爷刚从南朝买的男宠看上去阴柔俊美,实则是个性格刚烈之人。刚到韩王府的时候,他拒不侍寝,王爷并未强迫,世人都知韩王心狠手辣,可也未曾为难他,今日王爷喝醉,强要他侍寝,他竟然拿发簪伤了王爷,饶是如此王爷都没有杀他,可见王爷还是挺中意他的。 莹儿有些犹豫,竟襄因嫉妒李君忧,公报私仇,私做主张将人从府里带出来,倘若赶明儿王爷醒了酒怪罪起来,他是王爷眼前的红人自然不受苛责,自己岂不成了替死鬼? 竟襄看出莹儿的犹豫,一脚将她踹翻,大喝道:“滚开,没用的东西!” 语毕,竟襄端起一碗药汁,掰开夏长玉的下颚,预将药汁灌进他的嘴里。 夏长玉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没准儿还会小命儿不保,大丈夫可为国捐躯,为族牺牲,若死在个男宠手下,死得其不所,多憋屈啊!于是他极力反抗,抬脚就踹向竟襄。 力气虽不大,竟襄却始料不及后退几步,差点将药碗打翻,顿时暴跳如雷,相比刚才妖媚的气质,此时这怒不可竭的样子到是多了几分男子气概,他撸起袖子,冲着莹儿便是一巴掌,喝道:“蠢货,抱住他的腿。” 莹儿捂着脸颊强热泪水,连忙上前抱住夏长玉的双腿。 这时竟襄从多宝阁上拿下一把镶着红宝石的匕首,刀出鞘,“刷”下子斩断悬空的绳子,接着将夏长玉推到,骑到他的身上,掰开他的下颚。 夏长玉紧闭牙关,竟襄废半天力气打不开,懊恼之下,甩手又是两巴掌,夏长玉仍不开口,目光如炬,竟襄气得牙疼,慕然灵机一动,反手用力握住他的分身。 夏长玉吃痛,觉得这一记龙抓手简直要把自己废了,他“啊”了一声,竟襄趁机将药汁尽数灌入他的口中。 夏长玉被呛的好一阵咳嗽,慢慢的,他觉得浑身的力气一点点流失,“妈的,你给我喝的什么?” “喝的什么?”竟襄恶毒地一笑,绾绾狼狈的发丝,“当然是软骨散啊,你不是能跑吗?” “我操……”夏长玉还未骂出口,就被竟襄捂住的嘴巴和鼻子。 “ 分卷阅读2 去,把风月露给我拿过来。”竟襄指指矮桌上的一个小瓶子对莹儿说。他看着夏长玉一脸“这是什么”的表情,径自笑了起来,马上解释说明,“这是烈性春药呀,一会儿让大家看看你有多风骚。” “呜呜呜呜,”夏长玉红了眼睛,青筋爆出,此时恨不能杀了这个人。 竟襄看时刻差不多了,松开手,将小瓶子放到夏长玉的鼻子下方,夏长玉闭着嘴巴以防春药入口,没想到这春药竟然是闻的,刚才被竟襄捂着口鼻,大脑极度缺氧,此时他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连带着风月合欢露也吸入不少。 “啧啧啧啧,真是尤物啊,”竟襄张狂大笑,挑起夏长玉的下巴,左右端详,拿匕首拍着他的脸,“就是这双桃花眼勾引到王爷的吧,真的好想挖出来喂狗啊。” 夏长玉看着刀尖在自己脸上游走,屏住呼吸,待匕首拿开后,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却发现体内一股难言之欲渐渐抬头,他咬自己的舌头让自己的意识清醒一点,不然穿越后的第一天就要交代到这儿了,没准儿还是被轮奸致死,找个说理的地儿都没有。 “贱人!!你咬舌自尽?”竟襄丢掉匕首,连忙掰开他的嘴,莹儿闻讯也前来帮忙,双腿得了自由,夏长玉一个鲤鱼打挺,趁机起身将竟襄拱翻在地,就地打滚,被绑的双手握住匕首,一跃而起一刀刺向竟襄。 竟襄慌忙躲避,夏长玉冷冷一笑,他本意并不是要杀竟襄,而是他身后的雕花门,看准时机,逃命要紧,一鼓作气破门而出。 出了大门,他发现原来这是一家妓院,群魔乱舞,极尽奢靡,他顾不上众人惊讶探索的目光,用尽吃奶的力气逃命。 “抓住他!!”竟襄从后面大叫,因为要保存韩王的颜面,他并没有说这个人是韩王的男宠,“快,抓住他,重重有赏,白银一百两!” 一群衣衫不整的男女听见白银一百两后,个个跟狼似的眼睛泛着绿光,他夏长玉就变成了饕餮盛宴,恨不能一口将其吞掉。 夏长玉有些体力不支,气息越来越粗,心跳越来越快,浑身上下好似有上百只蚂蚁在爬,他自知大事不妙,于是咬咬牙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 “啊——”夏长玉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他举着匕首朝自己大腿划了一刀,鲜血立马染红了锦缎袍裾,疼痛感让他清醒了一点,只是看到眼前女人们白花花的胸脯,忍不住心猿意马。 他拿着带血的匕首指着众人,太阳穴爆出青筋,双眼通红,仿佛地狱的修罗,跟他白净的外貌一点儿也不符。 “刀剑不长眼,不怕死的就过来,老子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他妈的死也要抓个垫背的!” 众人面面相觑,银子是好,但是屈屈一百可两犯不上啊。夏长玉一步一步往门口走,竟无人再敢上前。 “让开让开!” 众人闻声回头看,只见跟着竟襄一起来的小斯们竟然牵着四条藏獒站在后方,藏獒耷拉着舌头,滴着口水,等待主人发号施令。 女人吓得花容失色,纷纷往后退或者躲男人身后,男人的脸色也不好看,躲躲闪闪,让出一条路来。 “跑啊,李君忧,你怎么不跑了?”竟襄小人得志,恣意大笑,他抬手示意,笑声戛然而止,“抓住他,留!活!口!” 小斯得令后牵着藏獒慢慢靠近夏长玉,慢慢将他围住。 夏长玉十几岁便跟沐云松在青云社学习口技,学习入门功课的时候首先接触的就是狗的叫声,到现在足以以假乱真。当然,对于衷心念旧,体型庞大,异常凶猛的藏獒,自然也知道它害怕的事物。 他勾勾嘴角,清清喉咙,双手不着痕迹慢慢挡住自己的嘴巴。 夏长玉稳住气息,嘴里发出烟火点燃一瞬间时的声响,藏獒耳朵很灵,听到这声音不再前进,有些受惊吓般在原地打转,接着开始乱叫,夏长玉见状,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藏獒一起叫了起来,一时间狗吠声充斥着整个大厅。 四只藏獒越叫越凶,跟抽疯了似的,挣脱钳制,冲向众人,现场立刻慌乱了起来,围观的人群做鱼鸟散,撒丫子就跑,夏长玉沿着墙边伺机而动,一步一步挪向门口。 准备一跃冲出时,竟襄一把抓住夏长玉的肩膀,“贱人,哪里跑?” “傻逼,受死吧。”夏长玉一不做二不休,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竟将匕首扎入竟襄的腹中,注视着对方不可置信睁大的双眼,附在其耳边说:“刀还你!” 夏长玉出了妓院,沿着河边没命地跑,顾不上后面的追兵,直到跑得肺跟着火似的,才发现兜兜转转又他妈地跑回了这片烟花之地。 夏长玉无比想念指南针,路边灯什么的,他一心要往有光亮的地方跑,殊不知这大晚上的活动场所,除了妓院还是妓院。 “操,”夏长玉一个字总结心情,他靠着河边的一棵,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思考。 隐隐的,他又听到狗吠声,他苦笑,狗鼻子最灵了,自己不要脸跟“跑男”似的还跟藏獒捉迷藏呢,简直就是作死。 不远处有条河,河边码头一条船渐渐靠岸,船上走下来几个人,船上亮着微弱的光。 夏长玉慢慢挪动身体,费力将鞋子脱下来投到远处,然后一不做二不休纵身跳下水里。 冰冷的河水与体内的炙热相互碰撞,冷热交替让他备受煎熬。 强大的求生欲让他咬紧牙关游到码头,他一心奔着光亮去,片刻后终于上了船。 夏长玉感觉整个身体像踩到棉花上一样,整个人异常急躁,分身硬得疼痛,他用力抚摸自己的身体,到了这种时候,他反而不在怕遇上什么歹人了,他现在迫切地想找个洞,什么样的都行,男人的,女人的,或者兽人也行,快让他解脱。 看到船上第一扇门时,他一个箭步冲上前。 啪啪啪—— “开门,开门。”夏长玉心智有些迷乱,声音气若游丝,看什么东西都已经是重影,他靠着房门一边摩擦躯体,一边低呜:“开门……啊……” 良久,门打开,夏长玉猝不及防失重滑了进去,闯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香味窜入他的鼻中,燃起他体内原始的情欲。 夏长玉捧着对方的脸,冲着嘴唇就啃上去了…… 第 2 章 笃笃笃—— “开门,开门。” 俞斐烨听见微弱而陌生的嗓音,抬手示意制止了杜光滔滔不绝,而一直闭目养神的薛近睁开双眼,不着痕迹握紧剑柄。 船上的伙计都下去补给食物和水,就剩他们三个人,薛近俞斐烨神情严肃交换眼神,最后俞斐烨起身准备去开门。 薛近也跟着起身,拦着俞斐烨,意思是外面不安全,他要去开。 俞斐烨摇摇头,说:“无妨。 分卷阅读3 ” 薛近无法,迅速移步到门后,见机行事。 门打开,软成一摊泥的夏长玉倏地扑进俞斐烨的怀中,吻上他的嘴,坚硬的下身戳着他的小腹,他又羞又震惊,对于这样的事情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于是傻傻地愣在原地。 杜光远远站住,张着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 “小心有毒!”薛近冷静地提醒俞斐烨的同时,闪电般移到夏长玉身后,“刷”下子抽出剑,直逼夏长玉命门,眼看就要取他性命。 俞斐烨大惊,低声喝住,“留活口!” 薛近收回杀意,一掌劈到夏长玉后颈上,他眼睛一翻,倒地晕厥过去。 杜光跑到俞斐烨身边,伸手摸上他的手腕,“老三,张开嘴,我瞅瞅。” 薛近半蹲着检查夏长玉全身,没有发现暗器剧毒之类,又打开门巡视了一圈儿,均未发现异常,便问杜光:“如何?” 杜光片刻后收回手,龇牙笑了笑,“没事儿,就是啃的稍狠罢了。” 俞斐烨耳朵尖儿“唰”下子红了,斜眼看看杜光,给他一个“就你话多”的眼神,他指指地上的夏长玉,“去看看。” “哟,好大的伤口啊。”杜光看到夏长玉腿上的伤,撕下夏长玉身上一块布料捆住他的动脉,封住他的穴道,然后抓起他的手腕把脉,翻翻夏长玉的眼皮,“中了春药和软骨散。” 俞斐烨微微蹙眉,上下打量一番夏长玉,又看看薛近,“会是什么人?” 薛近扫视了一眼夏长玉,想了想,道:“此处乃是烟花之地。” 俞斐烨明白薛近的意思,点点头,“我想我们的行踪应该没人知道。” 这片烟花之地自然有不少青楼风月场所,大昭是好男风的,夏长玉长相清秀阴柔,衣服虽然湿透沾上不少淤泥水草,但是能看出华丽风流,又中了春药和软骨散,这幅落魄样自然怀疑他是被强迫卖身的小倌。 杜光转转眼珠子,嬉皮笑脸道:“老三,你艳福不浅啊,反正送上门的,要不你……哎呦,大哥,你干什么,你干嘛用暗器扎我屁股,会痛哎,你又不给我上药!” 俞斐烨:“……” 杜光不满地将银针拔出来,拨一根嗷一声,拔了三根,他偷瞄薛近,发现他并未理会,不满地撅着嘴心里直骂娘。 薛近对着俞斐烨说:“四公子打算如何处置这个人?” “大哥,不是说好了,我们自小结义,出来了不必忌讳那些规矩,我虽未及冠,未有表字,你唤我乳名便可。”俞斐烨上面有三个哥哥,在家里排行老四,而和薛近杜光极为投缘,自小结为异姓兄弟,薛近年长为大哥,杜光第二,他最小,排行老三。 薛近闷头道:“我们出来是为公事,规矩不可逾越。” 杜光翻了一个白眼。 “……罢了。”俞斐烨叹气,又正色问杜光,“可有解药?” “软骨散有,春药哪有啊?不过,”杜光龇牙一笑,得意洋洋,“我是谁啊,大昭国最年轻神医,没有救不活的人,只有……哎,你俩有没有在听啊!” 薛近转身,俞斐烨转身,双人不语。 薛近将剑收入剑鞘,抱于怀中,靠到墙边闭目养神。 “将他医好后悄悄送上岸,此事要万倍小心,莫走漏了风声,而后……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俞斐烨走到案边,执起毛笔开始练字,刚要写一个“忍”字,又看了一眼昏迷的夏长玉,有些犹豫,道:“不速之客,不便久留。” 杜光将人拖到床上,解了夏长玉湿透的衣服,看到身上的鞭痕时,不禁“啧”了一声,“这样美的人儿,如何下得了这般狠手。” 俞斐烨闻声抬头,看着夏长玉的躯体,不禁吞了口唾沫,他不着痕迹地抿抿嘴唇,无意间瞥见他脱下来的衣服,不禁陷入沉思。 “大哥,”俞斐烨喊薛近,“你恐怕得亲自走一趟。” 杜光扭头不解地看着俞斐烨,“为何?” 俞斐烨放下手中的狼毫,捏起夏长玉衣服的一角,道:“这种上等丝绸我记得是南朝进贡的,除了皇宫,就几个王爷公主家有,一个小倌怎么会穿得起这个?” 薛近面无表情看看衣服,对上俞斐烨了然的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随后一揖便出了门。 杜光道指着夏长玉道:“那他呢?” 俞斐烨略思道:“先弄醒他。” 杜光提着药箱子走到夏长玉身边,先是喂了他一颗回春丹,又给他的腿上洒了一些金疮药包扎好,待一切办妥后,擦擦头上的汗走到案前写了一个方子,笔记潦草不堪,旁边的俞斐烨直皱眉。 俞斐烨道:“抽时间好好练字,看你写的。” 杜光看看自己羊屎蛋般的字迹,又瞄瞄俞斐烨的,不以为然耸耸肩,“嗨,我自己能看懂不就结了。” 俞斐烨扯嘴一笑,并未做声。 杜光指指床上的夏长玉,嘱咐道:“他一会就会醒来,会渴,你看着点,中了风月合欢露的人不交合后患无穷,还得熬些的草药,我去去就来。” 俞斐烨问:“有何后患?” 杜光:“阳衰,不能行房。” 俞斐烨有些脸红,咳嗽一声,“素未相识,身份不明,你到是极为上心。” “医者父母心嘛,”杜光哈哈一笑,又捏捏夏长玉的脸蛋,“再说,他真的好俊呀!” 俞斐烨:“……” 杜光见俞斐烨不说话,脸拉得老长,嬉笑道:“别嫉妒,他没你好看。” 俞斐烨一记眼刀,杜光夹尾巴溜之大吉,留下一串儿恶作剧的笑声。 俞斐烨摇摇头,无奈地笑笑。叹他那二哥哪里有当哥的样子。 不多时,夏长玉便醒了,开口要水喝。 俞斐烨停顿一下,他从小虽没有大哥和幼弟讨得父母欢心,但是也是身份尊贵之人,自然有丫鬟小厮伺候着,现在要伺候别人喝水,确实极为不习惯。 “敬明?”俞斐烨对着门口喊了两声,见杜光没有回应,便放下手中的狼嚎,给夏长玉倒了一杯茶。 他走到床边扶起夏长玉的上半身,将茶水贴到他的嘴边,夏长玉如同久旱甘霖,一沾水,满满喝下一杯。 夏长玉依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一股沁香入鼻,这香味很熟悉,他师父沐云松常年在屋里点这种香薰,难道是他又穿回来了?夏长玉热泪盈眶,激动的抱住俞斐烨的腰,贪婪的闻着他身上的香气。 “太好了,师父,我又回来了。”夏长玉声音有些黯哑,鼻音浓重,好似狗狗撒娇。 俞斐烨一怔,有些反感地推开夏长玉,冰冷地说:“你干什么!” 夏长玉浑身无力,被大力一推,重心不稳头磕到床梆上,整个人立马清醒过来。 “你,你谁啊?”夏长玉看着眼前地男人,又四处 分卷阅读4 看看,“我在哪?” “船上,”俞斐烨整理衣襟,不满地看着夏长玉,“你自己上来的。” 夏长玉本以为又穿回去了呢,谁知道是认错了人,不免有些失落。他低头看见自己的腿上的伤口已经处理,感觉力气渐渐恢复,而且体内难以启齿的欲望也淡了,缕清了来龙去脉,估计自己大难不死,遇到贵人了。 “谢谢你救我。”夏长玉坐正,鞠躬致谢,自报家门,“你好,我叫夏长玉,您怎么称呼啊?” 看夏长玉古怪的动作,俞斐烨眯眯双眼。 “在下,”俞斐烨停顿一下,道:“姓俞。” 夏长玉看着对方一脸淡然老成的样子,本想叫声俞大哥的,可仔细打量俞斐烨后,才发现这个男人看上去也就十七八九岁的样子,个头估计还没他高呢,英气果断的轮廓虽逐渐显现出,不过细看下就会发现眼角还有一丝稚气未脱,称之为大男孩还差不多。 古代人都早熟,电视上演绎帝王家十几岁的熊孩子就能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所以夏长玉根本不惊讶。 “俞兄,”夏长玉记得好像古代都这么称呼,于是说道:“请问,现在是什么朝代?” 俞斐烨听到这个问题,不禁重新审视夏长玉。世人都知道,大昭已经统一北方割据势力,南朝启国居南方一隅,对大昭称臣,普通百姓们常称北昭南启,他这么问又是何意呢? “天水河锦绣山以北是大昭,以南是南朝。” “天水河?锦绣山?大昭?南朝?”夏长玉好像不记得历史上哪个朝代叫大昭的,“三国两晋南北朝的南朝?是这个吗?” 难道是个心智不齐的?俞斐烨暗思,面上却不愿再多说,道:“你先休息吧,一会儿敬明过来再给你把把脉。” 夏长玉一愣,“敬明?” 姓郭吗? 杜光,字敬明,俞斐烨摸不清夏长玉的底细,防人之心不可无,未多做解释,道:“在下的朋友,你的伤和所中的春药都是他医治的,他去熬药了,很快便回。” 春药的事不用单独说明!夏长玉暗自诽腹,有些尴尬,讪讪一笑,“谢谢,不过,能给我一件衣服吗?” 俞斐烨一愣,才发现夏长玉上身赤裸裸,俩颗茱萸…… 他立即转移目光,去包袱中取出一套自己的衣服也不看夏长玉伸着胳膊递给他,“给你。” 夏长玉看到繁琐的衣服后,一个头俩大,“这,先穿哪个啊?” 俞斐烨:“……” 俞斐烨犹豫间,杜光端着一碗药汤进来,看到夏长玉光着上半身坐在床上摆弄亵衣,不免有些着急,“喂,赶紧披上衣服,你脉象本就虚浮,若要再染了风寒后半生可要受罪了。” 俞斐烨双手背后走到案前稳定气息后继续写字,心里不禁又多了一份疑惑。 这时,薛近回来了,他关上房门,极不友好地看夏长玉一眼,走到俞斐烨身边,附于耳边轻声说:“韩王从南朝买来的一个男宠,今日刺伤他后逃跑又大闹菊花楼,而此人正是眼前这个叫李君忧的人。” 俞斐烨手中的笔一顿,低声问:“叫什么?” “李乐,字君忧。”薛近道。 韩王曾经安插不少美女在俞斐烨身边,大多数被他找借口打发了,唯有一个兰儿推脱不过成了姬妾留在身边,这个男宠难道又是韩王安排的? 不过他们三人行事缜密,韩王不可能知道他们的行踪,难道是多虑了么? 可是他自称叫夏长玉,还有那衣服又怎么解释呢? 俞斐烨片刻停顿,继续写完“韩”字,最后一笔苍劲有力,放下狼毫,走到床前,薛近紧跟其后。 站定后,只见俞斐烨倏地抽出薛近的宝剑,刹那间指着夏长玉的喉咙。 “你到底叫什么?” 夏长玉猝不及防,打翻手中的药碗,他看一眼剑锋,不知对方何意。 “说!!”俞斐烨上前一步,宝剑离夏长玉的喉咙只剩一寸,只见他额头上的冒出细密的汗珠。 “夏长玉。”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俞斐烨看着他的双眼,问道:“是吗?” “是。”夏长玉无畏直视俞斐烨的双眼,“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俞斐烨冷笑,“你既是叫夏长玉,那李君忧又是谁呢?” 第 3 章 “我……。”对于这个问题,夏长玉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想后,他本就是夏长玉,何必要认李君忧这个名字呢,于是一不做二不休,豁出去般说道:“我怎么知道,反正,我就是夏长玉!” 开玩乐!难道说是被买来的男宠?还是说他是穿越来的?说出来不会被当做神经病一刀给挑了? 俞斐烨虽然还有些稚气未脱,但是身上那种贵族气场很足,器宇轩昂,举止不凡,身边一个杀手,一个神医,分分钟秒杀尔等diao丝的样子。 夏长玉握紧双拳,手心里全都是汗,刚出狼窝,又入虎穴,难道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穿越都没赶上好黄历吗? 对于夏长玉有些耍赖意味的回答,俞斐烨有些意味,他直视夏长玉的双眼,双眸似水,透着坚定和倔强,不知为何竟动力恻隐之心。 他思索再三,觉得韩王也不会那么蠢,真要安插奸细,也要找个聪明的。但是他也不完全相信夏长玉,毕竟这人举止怪异,十分可疑,凡是跟韩王有关的,他倍加小心。 剑入鞘,薛近上前一步,喊一声“公子”,意思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使一人漏网。 俞斐烨抬手制止薛近,对杜光冷声道:“看着他。” “哦。”杜光到是挺高兴,他感觉长得好看的人心眼不一定坏,多看几眼都长寿。他暗自撇嘴,薛近平日话少,一副冰块脸,跟谁都欠他的一样,而俞斐烨虽然有时候还笑笑有点儿人情味,但是也得分人,喜怒不形于色,性格清冷,还不如小时候好玩呢。 杜光甚是怀念儿时一块桂花糕逗哭俞斐烨的日子。 俞斐烨和薛近出了房门,杜光收拾了一下地上的碎片,嘱咐道:“别瞎想,好好休息,中了春药和软骨散,又受些风寒,不好好休养,会落下病根儿的。” 夏长玉苦涩一笑,对杜光点点头,“多谢!” 杜光走后,夏长玉躺进被窝,未遵医嘱,开始思考。 他一直特别纳闷,怎么穿的呢? 昨天是2014年的最后一天,也是他出师的日子,为表祝贺,他师父沐云松还将龙凤呈祥的玉佩送他做礼物。 夏长玉摸摸自己的身子,发现空空如也,心里不免难过。 那玉佩是他师父年轻时在新疆和田镇求来的,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带回后又拜托著名玉雕大师精雕细刻而成。 这玉佩沐云松常年带在身边, 分卷阅读5 爱不释手,得空还要擦拭一番,常常一擦就是半晌,年老了更甚。玉佩就像他的命,他一辈子的寄托一般,如今这块宝玉却找不到了,被他弄丢了,就好像跟他师傅唯一的牵绊消失了一样。 昨晚的跨年晚会是夏长玉第一次在青云社登台表演,效果出奇的好,观众掌声雷鸣,最后还被观众要求返场。 他的表演比较靠前,结束后就跟师哥去吃大碗面了,因为高兴还喝了两杯二锅头。 二锅头,劲儿大不上头。 按理来说,他酒量还是可以的,不至于一杯倒就踩了香蕉皮,磕了脑子就穿越了,或者摸了电门,脑电波出窍儿魂穿什么的。 他清晰的记得,到家快到十二点了,小侄子因为要考试了,忙着复习功课,正在背诵一篇文言文,当时那篇文叫《口技》来着,里面的口技表演堪称一绝,他拿书时候,心里还佩服一番,男神啊。 然后,然后,然后…… 他拿着师父给他的半块玉佩好一阵端详,玉佩上的龙凤连体呈“~”形,龙舞爪腾云,凤翩翩起舞,栩栩如生,灯光下是纯白半透明状,带着一点粉色的雾感,非常漂亮。 然后,然后,他突然觉得很困,撑着下巴就眯了一下…… 然后,一睁眼皮就到了这个世界。 夏长玉将被子蒙到自己头上,紧紧闭上眼睛,真希望睁眼后又回去,希望这一切都是梦。 他一直有个梦想,就是将口技这门技艺学成,学精,学到没有“人味儿”,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草里蹦跶的全盘一锅端,和飞禽“聊天”,与走兽“谈人生”,跟他师傅一样扬名四海,博得国家一级口技相声艺术家这个称号。 他没有别的特长,就喜欢口技,并且很幸运地能从事这份工作,要知道,世界上有很多人从事的工作不一定是自己喜欢的,所以,他很感恩。 跨年晚会时,他十年磨一剑终于把自己推销出去了,按现场的气氛来看,他定会一举成名。他师傅一直教导他口技是民间艺术,中华文明的瑰宝,不要有太多得失心,要淡泊名利。 夏长玉一直都记着,不过他是个小抠门,小财迷,并不是说他多喜欢钱,只是小时候跟他哥食不果腹穷怕了,最穷那会夏长玉他哥还去卖过血。 长大了,他就想让哥哥和侄子过上好日子,不再让别人骂没爹娘的野孩子,他哥哥不用再去工地搬砖,饭能吃饱,手里有闲钱,这样才踏实,到年纪了取个媳妇生个大胖小子,一家三口简简单单的过日子。 有了名气,小剧场门票才会买的高,才会有机会参加商业演出,拿出场费,说不定还能作客个综艺节目,当个评委什么的…… 夏长玉这时候很害怕,他真的怕自己就在这个时代老死,再也回不去。那个姓俞的还认为他是坏人,分分钟一剑挑了他就活不过明天,他并不是孜然一身,他还有念念不忘的家人,他的师哥,侄子,师父还有大哥,还有自小在那里长大感情笃深的青云社,他不见了,他的亲人会着急。 所以,他要回去,回去,回去!! 可是,怎么回去? 想到这些他倏地将被子掀开,从床上坐起来,却没想到牵扯到腿上的伤口。 “嘶——”夏长玉倒吸一口凉气,他检查了一番,并无大碍。又老老实实躺回被窝。以后再遇到今天的情况,他再也不会这么不动脑子了,那么大的伤口,古代又没有头孢菌素,青霉素这类消炎药什么的,万一感染了,都不用别人提刀了结他,伤口感染就能要了他的命。 夏长玉前前后后想了很多,总结为三点:第一,活下去。第二,搞清形势逃跑。第三,回家。 坚定信念,浑身疲惫的夏长玉慢慢睡去。 第二天,夏长玉是在婉转悠扬的箫声中醒来的,他慢慢起身揉揉眼角,抠出一坨眼屎,伸个懒腰下床走出房间,上了甲板,看见俞斐烨正站在帆下吹着箫(真的是在吹箫,好怪的样子==)。 昨晚上夏长玉仔细想了想,这个人一开始虽然对他不友好,但是也没有杀意,从那个面容冷峻的男子回来后就变了。大概和那个李君忧有关,或者是李君忧背后的什么狗屁王爷。 夏长玉想去打个招呼解释解释,刚迈出一步,又想到昨日被剑指着的那一幕,想想还是算了,别大早上起来就去找存在感,净给人家添堵。 古代的空气很好,氧气充足,蓝天白云,没有现代城市的喧嚣,没有雾霾,空中还飞翔着雪白的鸟。夏长玉仔细一看,正是绝迹的雪霁鸟,因为通体雪白,所有有了这个名字,他也是在师父收藏的古书中看到的,他没想到会在这个时代看到活着的雪霁鸟。 夏长玉餍足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听着箫声不由得心痒,跟着俞斐烨的节奏吹起了口哨。 一曲中了,余音绕梁。 俞斐烨双手背后,微微歪头,对着身后的夏长玉说:“出来。” 夏长玉左右看看,这个“出来”应该指得是他。 “俞兄,”夏长玉躲不过,走上前去点头致意,看到俞斐烨微微皱眉,改为抱拳,“早啊。” “谁让你合的?”俞斐烨面色一沉,走上前一把掐住夏长玉的下颚,左右看了看,冷笑,“他这次的眼光不错啊,是为迎合我的口味挑选的么?” “什么?”夏长玉挣脱他的手,想骂一句“你有病啊?”考虑到武力值等原因,活生生将这句话憋下去了。 “你最好不要耍花样,”俞斐烨掏出一条丝帕,低头自顾自擦着手,等再看夏长玉时,双眸里有隐隐的杀意,“否则……” 虽然俞斐烨没有说后面的话,但是夏长玉却知道是什么,汗毛都竖起来了。 “熊孩子,”他看着俞斐烨离去的背影,明明还没有他高,竟然眼睛长到头顶上看人。 夏长玉默默吐槽一番,瞥见甲板上的丝帕,上面绣的兰花,心中有些冒火,他脸有那么脏么?擦完手就丢,有钱就可以任性么,不由得骂一句,“神经病啊!操。” 晚上夏长玉想着得离熊孩子远一点,他自己光明磊落,奈何不知俞斐烨的脑回路,这古人杀个人根本不需要理由,跟抽疯似的,话不多一刀挑,他更加坚定自己得逃出去,否则怎么死了都没地儿说理去。 不过直到上岸前,夏长玉再也没有看见过俞斐烨,也没有听到过箫声,而他也由上好的单间转到火房,原来一肉一素也改为馒头咸菜。有次他嘴馋跟火房的伙计要牛肉时,换回的是一记白眼,更有甚者,直接轻蔑地推开他。 夏长玉被他们推的一溜跟头,也不找回去,站起来拍拍屁股继续劈柴,毕竟船上的伙计个个生的五大三粗,估计他这一拳上去顶多是挠痒痒。 他不想惹事, 分卷阅读6 打起来了这帮人连馒头都省了,没准儿还会给他俩拳头,这弱不禁风又大病初愈的身子可是受不住的。到时候上了岸,哪还有力气再逃跑?要想逃,先得忍。 杜光倒是经常来找夏长玉,话唠模式全开,说着这个世界的奇闻异事,唾沫星子横飞。 有次他竟然拿来了笔墨纸砚要夏长玉教他写字,说姓俞的嫌他字太丑,有损他的威名。 夏长玉着实难住了,他小时候穷,高中都没上完,也就高二水平,别说毛笔字了,到了这个繁体字横行的天下,他连字都快不认识了。 夏长玉灵机一动,给杜光讲了书圣王羲之练字洗笔成墨池的故事,杜光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满血复活回去了。夏长玉呼口气,这茬儿算是接过去了,心想古人也不是个个想俞斐烨薛近那等精明,二货逗比每个时代都是有的啊。 杜光再来找夏长玉的时候不再提练字了,说练字太伤神了,没那个闲工夫,夏长玉呵呵一笑,原来古代也是有学渣的啊。 不练字了,杜光又出幺蛾子,改为赌博了,一开始是牌九,后来又成了掷筛子。夏长玉身无分文,被遗落在角落里默默劈柴,苦涩地泪水心里流,心想掷筛子多没技术含量啊,有本事推牌九啊,保准儿让你们输得脱裤子。 哎,要是运气好能赢俩钱可好啊,最起码逃跑后有个盘缠,可是现下连本钱都没有。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夏长玉见机套出杜光不少话,了解几个重要信息,第一,这船是要去南朝的,第二,这是一艘普通的商船,仓库里面都是农作物的种子。第三,这船明天傍晚到岸。 夏长玉觉得自己有必要想个办法逃出魔掌,他看看杜光,计从心来。 第 4 章 夜幕低垂,残阳如血。 俞斐烨站在船头,双手背后拿着玉箫,薛近站在他后面,宝剑抱在怀中。夏长玉发现杜光并未在他俩身边,暗自呼口气不免心中大喜,真是天助我也,幸运女神终于要眷顾他了么? 因为职业病的原因,他对声音极其敏感,这些时日他有意无意记住船上所有人的嗓音,尤其是杜光的,没想到今天就要用到了。 当然,除了薛近,因为他基本不说话,还有俞斐烨,年龄虽小,绝对的腹黑大BOSS,模仿他简直就是自掘坟墓。 夏长玉收回目光,继续跟伙计们到仓库搬货物,路过火房时,将一把剔骨刀揣进了怀里,以备不时之需。 俞斐烨回头,眼神跟着夏长玉的背影移动。 薛近注意到俞斐烨的目光,低声问道:“他怎么处理?” 俞斐烨收回目光看着远处忙碌的码头,片刻后,道:“就按你的意思吧。” 这个重要的关头,他不能冒险,正如薛近所说,宁可错杀一千,不可使一人漏网。 薛近颔首点头。 说话间,忽然有一个人大喊:“着火了!快来人啊!救命啊!救火啊!” 甲板上的伙计们都慌了神,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就是仓库,那里面放着运往南朝的农作物种子,于是提着水桶从河里灌满水就往仓库跑。 “敬明?”俞斐烨也露出难得的惊慌的表情,因为那个声音好像是杜光的,他对薛近道:“他在哪?” “他……”薛近一脸紧张,杜光一爱摆弄草药,二好色,三喜赌博,最近总是白天睡觉,晚上出去,八成又是去火房赌钱去了,俞斐烨不喜杜光这一点,薛近一时间不知道作何解释,于是说:“先去救火。” “我也去。” “四公子,不可。”俞斐烨刚迈出步子,就被薛近拦住了,“你要是有半点损伤,我没办法跟……” “啰嗦!”俞斐烨抬脚跑向杜光和薛近的房间,那不是外人,那是他的结拜二哥。 夏长玉当时用杜光的声音,就是觉得他公鸭嗓的声音辨识度高,会引起薛近和俞斐烨的紧张,这样就会一起参与救火,如果用普通伙计的声音,他俩就不会如此紧张,定会停留在甲板上一动不动,只等待结果。他也没有很大的把握,这全都是在赌,显而易见,他赢了。 天色越来越暗,片刻间,甲板上的人都跑光了,夏长玉抓紧时间纵身跳入河里,一会儿便会有人发现根本就未失火,于是他不敢耽误一分一秒,朝岸边游去。 他是南方人,自幼在湖边长大,入了青云社拜师学口技之后,除了登山,每天还游泳练习肺活量。这些日子他吃饱喝足,体力充沛,不一会儿就离商船很远了。 与此同时,俞斐烨和薛近跑到杜光的卧室,并未发现半点火苗或者黑烟,破门而入后发现其睡得正酣,也许声音过大,床上的人不耐烦的翻个身,还挠挠露出被子外的屁股。 两人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刚才是幻听,这时伙计跑过来,道“东家,并未起火。” 屋内鸦雀无声,烛火摇曳,发出“啪啪”两声。 俞斐烨豁然开朗,扫一眼众人,问道:“夏长玉呢?” 众人环顾四周,并没有夏长玉的身影,几个伙计出去搜了一圈,回报:“东家,并未发现夏长玉的身影,另,火房少了一把剔骨刀。” “去甲板,”俞斐烨瞬间变了脸色。 天色已暗,一众人又重新跑到甲板上,船手取来火把,不一会儿便相互点燃了数十把,照的河面通明,只见一件下人的外衣飘在河面上,远处有一人头浮在水面,不是夏长玉又是谁!俞斐烨怒不可竭,大喝道:“放箭!” 火房的伙计们其实都是训练有素的亲兵,闪电般取出弓箭,对着河面一通乱射。 夏长玉早就发现船上异常,看着雨点般的箭矢朝自己射来,忙不迭潜入到河里。 他心中不免大骇,这都一群什么人啊,正儿八经的商船还自带弓箭手呢,逃跑简直太机智了。 “慢,”俞斐烨冷静下来,脸色很难看,天色已晚,夏长玉离船又很远,根本伤不了他一根汗毛。他看着河面良久,“继续前进,准备上岸。” 俞斐烨面上无虞,内心却是波涛汹涌,气得握紧双手,他是天之骄子,竟然被一个男宠耍了!先是藏匿起来,然后喊起火将人引到船内,待甲板无人偷偷跳入河里!好一个调虎离山,金蝉脱壳。 俞斐烨现在羽翼未丰,大将军又是戴罪之身,等待他立功将其解救出来,在来南朝之前,他刚杀了府里一个奸细,如今又出了个夏长玉,这到底有什么联系? 俞斐烨双手背后,眉头微蹙来回踱步。 夏长玉不足为惧,韩王不会找那么笨的。 可是府里的奸细呢?隐匿数年,现在想想当真后怕,会不会是韩王派来的? 俞斐烨仔细想了想,依然觉得不会是韩王。 俞斐烨站定, 分卷阅读7 握紧手中玉箫。 难道是那人?!! 等等,他似乎忘记了什么? 这时候,杜光从船舱里走出来,伸个懒腰,抬脚踹一个伙计,说道:“嘿,你们刚才吵什么呢?老子正睡觉呢,知道不?” 俞斐烨直视杜光,恍然大悟,刚才他明明听到的是杜光的声音!那个喊起火的人定是夏长玉,可是夏长玉为什么会发出杜光的嗓音? 难道…… 俞斐烨有低头看看手中的玉箫,昨天夏长玉还与他“合奏”一曲呢。 俞斐烨勾嘴微微一笑,松松手中紧握的玉箫,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胸口,衣物里面有个物件凸出来,他慢慢勾勒着衣服里那凸物的形状,那位故人已经离开他好久了,一些儿时的陈年记忆断断续续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所剩下的也只有故人留下的这件东西了,当真睹物思人。 如果夏长玉和那位故人一样,如此能杜光的声音便说的通了。 夏长玉未在码头上岸,那里灯火通明,容易暴漏目标,船上个个都跟射雕英雄郭大侠似的,一不留神没准就成筛子了。 他在偏僻的岸边登陆,然后快速跑到树林里,发现并无异常,才稍作休息,看着远处的船只,心想在船上到底杜光是真心待他的,不由得心里有些愧疚,经此一别,也许就是后会无期,他默默在心里道别。 夏长玉在丛林里一呆就是三天,他不敢生火,渴了就喝雨水露珠,饿了就采点野果子吃,直到三天后,他藏匿在树林里看到商船原道返回,才觉得自己真正安全了,于是出了树林重见天日。 他用顺手牵羊的那把刀砍了根树枝,到河里捕了条鱼,自幼在湖边长大的他捉虾捕鱼自不在话下。烈日当头照,他钻木取火将鱼架到火堆上烤着,自己则到河里好好清洗了一番。 夏长玉身上的鞭伤已经淡了,腿上的伤口愈合的很快,他看看水中自己的倒影,面容没有多少改变,还是原来那样,一鼻子两眼,只是长发乌黑柔顺,皮肤白皙莹润,比原来的样貌增添了几分阴柔。 心中暗叹一口气,难怪别人总当做他是男宠呢,这副身体连块肌肉都没有,骨架也不大,配上这张脸,用现代话解释,看上去挺中性,很令人怀疑性取向。 好在他生命力旺盛,堪称碾不死的小强。夏长玉勾勾手臂,做个“大力水手”的样子,嘴里喊“MAN”,可看到可怜的肌肉时,心里不免泄气。 回到树林里,夏长玉发现自己烤得鱼不见了,这几天的遭遇使他已经是惊弓之鸟,正要撒丫子跑的时候,后脑勺被重物所击,好一阵吃痛。 夏长玉转身,发现没有人,地上正是那烤鱼所用的树枝,于是抬头,瞧见身后的树上卧着一个人正潇洒不羁往嘴里灌酒,一袭白衣,树上的合欢花开荼蘼,落英缤纷,好似一副仙侠画卷。 夏长玉蓦然想起小时候听过一位老人说过:“桃养人,杏害人,合欢树下埋死人。”思及此,莫不是又要遇上什么活阎王,于是他抬脚便跑。 只可惜,他还未跑出半米远,白衣男子便飘飘然从树上降落于他面前。 男子双手背后,悠悠转过身,笑道:“我偷吃了你的鱼,你不怪我,反而要逃?天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奇怪的人?” 你也是个怪人,你自己不知道吗?夏长玉嘴角抽抽,僵硬笑笑,慢慢后退,生怕白衣男子对他不利,这些日子,他听着船上的人说话聊天,慢慢地也有些古人的气质,于是说道:“我不会半点功夫,万一你是歹人,因为计较一条鱼而小命堪忧,不值得。” “哈哈哈哈哈,”白衣男子仰天大笑,“小子,你倒是坦白直率,老夫看你很顺眼。” 本帅哥顺眼那是因为帅,不是因为坦率。 夏长玉听着这中气十足的笑声亦跟着干笑,面上强制自己保持冷静,其实面部肌肉已经有些抽搐,腿已经有些软了,真是命途多舛,穿不逢时! 白衣人鹤发童颜,站立如松,洒脱清雅,实在不像等闲之辈,夏长玉自觉失礼,连忙收回目光,却无意中发现这人腰间缀着的半块玉佩。 所有的记忆像泉水般在山涧飞流而泄。 2014年最后一天,沐云松给夏长玉一块玉佩,上面刻着龙凤呈祥,龙为腾跃状,卷唇,角竖起,龙头上有线刻的眼、唇、须等。凤冠直立,英颈回首,嘴与颈连接。凤眼及尾部羽毛均为线刻,主体花纹由云纹和鳞纹组成。龙凤合体,顾盼有致,相映成趣。 夏长玉不解,这玉佩对他师父非常重要,为何要给他呢? “我和它的缘分此生已经尽了,还是送给有缘人吧。”沐云松叹气说道,抚摸玉佩纹理脉络,又是一声叹息,“终究只是形似。” 虽然不明白师傅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男人身上的玉佩就只剩刻有龙腾的那半块,但是他万分确定,这玉佩的形状和他师父给的一模一样。 夏长玉激动万分,直觉告诉他,这块玉和他穿越有莫大的联系,他此时的心情就像万物复苏,种子破土,生根发芽,前方一片盎然,生机勃勃。 可是这是为什么玉佩只剩半块?这个人又是谁?是敌人还是友人? “喂,小子,你傻了?”白衣男子看他沉默不语,在夏长玉眼前晃晃手,夏长玉猛然回神,防备地往后退,男子不禁好笑,便道:“莫慌,我不是坏人,在下东方青澈,请问小兄弟如何称呼。” 夏长玉稳定心神,直视东方青澈的眼睛,说:“我,我叫夏长玉。” “玉之美,有如君子之德,”东方青澈点点头,笑道:“可有表字?” “没有。” 东方青澈灵机一动,“你我投缘,不知为何对你一见如故,若按年龄,我为长者,足以可以为你取个表字,如何?” 夏长玉笑笑,“实不相瞒,我们那边的人不唤表字,都是直呼其名,多谢,谢前辈一番好意。” 东方青澈又是一通大笑,“罢了,老头子自命不凡了,既如此,我们后会有期。” 夏长玉哪会儿让他走掉,忙道:“不知前辈要去何处?” 东方青澈道:“我正要去南朝都城平城找一位故人,你和在下顺路?” 顺个屁的路,他都不知道平城是什么地方,但是因为那块玉佩关乎到他是否能穿回去,于是夏长玉笑道:“实不相瞒,我正要去平城,不知道前辈是否愿意与晚辈同行?” 第 5 章 旭日东升,万物初醒。 翌日天未亮透,东方青澈便带着夏长玉去南朝的都城平城。 两人并未骑马,完全凭脚力,东方青澈虽已是花甲之年,却长年在深山颐养天年,修炼内家功夫,身板挺直,颇有几分道骨仙风,脚力自然胜于夏长 分卷阅读8 玉许多。 “可是太快了?”东方青澈看着气喘吁吁的夏长玉,说道:“你没有半点功夫根基,看来是老夫走的急了。” 夏长玉苦笑两声,这幅身子长期不锻炼,怎么能和以前的相比,看来以后要制定健身计划了,他说:“前辈何出此言?您已经放慢不少脚力了,是晚辈不才,以至于拖累了您。” 东方青澈双手背后,兀自点头,一脸严肃地说:“嗯,你是挺柴的。” 夏长玉:“……” 东方青澈大笑几声,拍拍夏长玉的肩膀,道:“若是日后有缘,老夫定会指导你一二。” 夏长玉拱手弯腰笑道:“晚辈却之不恭。” 到进到城门外不久,便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端着破口的陶碗走上前来,东方青澈掏出些许铜钱分给他们,谁知这几人走后,墙角蹲着的几个小乞丐见其出手大方,纷沓而至,一时间将二人团团围住。其实俩人来平城的路上有不少行乞的人,这城外的数量还算少的了。 “前辈,莫要给了,”夏长玉拽拽东方青澈的衣服,“只怕会越来越多。” 东方青澈叹气一声,“总比落草为寇强吧,能帮一点儿是一点儿吧。” 正在这时,城内公鸡打鸣,城内侍卫得此讯号便城门大开,然后从城里训练有素地走出来站于门洞两旁,夏长玉见此,连忙拉着东方青澈随着百姓们进城,乞丐作鸟兽散。 进城后,东方青澈望着城门方向扼腕长叹,那是无奈和悲痛。 平城里道路街道星罗棋布,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一片繁华景象。 这里气候温和湿润,街道上的石板路冒着点点青苔,路边林立着客栈酒肆,屋子上插得旗子随风飘扬,门口还有小贩叫卖着桂花糕,阳春面,女子三三两两挑选着胭脂头饰,手帕刺绣。 电视上演的古装片是一回事,身临其境又是一回事,夏长玉爱不释手地摸索小摊儿上玩意儿,件件巧夺天工,男孩一般都喜欢手工品,夏长玉自然也是。 过了这家,又见传统桂花糕,他不禁口水直流,奈何囊中羞涩,又有重任在身,最后不得不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心里想着,要是哪天运气好穿回去,拿上几件真品回去没准儿能混个万元户也说不定。 夏长玉看着前方人头攒动,不由得踮起脚尖看个究竟,原来不远处的空地上搭着台子,上面的人一会儿舞刀弄枪表演杂耍,一会几个少女表演舞蹈,台下观众叫声连连,好不热闹,跟城门外那一片萧索简直是鲜明的对比。 夏长玉自然喜欢民间艺术,说道:“南朝百姓挺会享受生活啊,好多能人异士啊。” 听到这话,东方青澈不免微微皱眉,接着又是一声叹息,夏长玉则有些不解了,道:“城内一片祥和,百姓安居乐业,前辈为何又叹息?” “你可还记得在城外那些乞丐了?”东方青澈看看夏长玉,见其点头,又道:“天子脚下尚且如此,何况别处呢?若城外百姓如城内如此,老夫也就安心了。” “贫富差距在哪儿都有的,前辈又为何如此挂怀?”夏长玉想到就算当今的美国也是有贫民窟的。 东方青澈听到后摇摇头,不语。 夏长玉见东方青澈如此忧国忧民,不禁想到自己的师父沐云松。他记得青云社每年所得的收益,他师父会拨出一部分资助偏远山区的儿童,汶川地震的时候,他和师父还驾车到灾区支援,送水送棉被送食物,他师父到是和这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到了晚上,两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夏长玉整整吃了两大碗阳春面,酒足饭饱后,他看着东方青澈拿出那半块玉佩细细摩挲,问道:“前辈似乎很爱惜这半块玉佩,可是珍重之人所送?” 东方青澈看看夏长玉,淡淡地笑笑并未回答,他摸着玉佩的纹理,目光停留在某一处,陷入回忆。 夏长玉不敢再言语,生怕让其生疑,端起茶盏默默吹着漂浮的茶叶,实际上他迫切想切入主题,知道答案。 跨年那天,他其实是很兴奋的,回去根本毫无睡意,在书桌前端详那玉佩时才越来越困,越来越迷糊的,最后慢慢闭上眼。 直觉告诉他,这玉佩跟他的穿越有莫大的关系,他必须要弄明白。 夏长玉慢慢放下茶盏,东方青澈回神,收起玉佩,说道:“时辰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夏长玉有些郁闷,都准备好了,您就和我说这个呢? 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也明白和东方青澈相识还没有两天,人家又管吃管喝管住的,已经非常厚道了,怎么还能对方倾述衷肠呢?毕竟对方要比他年长许多,断不会在小辈面前失了分寸。 来日方长吧!可想想又不甘心。 东方青澈起身要去另一间房,刚走两步突然转身,带着审视的眼光,说道:“小子,你莫不是看上我的玉了?” “啊?”夏长玉一惊,扯着笑容说:“哪,哪有,我是看,看前辈一路上总是擦玉佩,一时好奇而已,前辈不要见怪。” “我说笑呢,你紧张什么,”东方青澈嘿嘿笑两声,俨然一副慈祥老人样,“不过,你这么柴,也是白惦记的。” 夏长玉:“……” “小子,我看你真的很顺眼。”东方青澈开怀大笑迈出大门,夏长玉郁闷不已,听着他的笑声越来越小,脑子里蹦出无数个233333333333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空气中的微尘被照射的模模糊糊,夏长玉听着清脆的鸟叫声,不禁闭着眼睛,也跟着叫起来,不一会儿,几只麻雀落到窗户上,叽叽喳喳,此起彼伏。 夏长玉伸个大懒腰,这个清晨太美好了,他打开窗子,若干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走了,他餍足地吸一口新鲜的空气,这是他穿后第一次睡的那么恣意。 不过很快,这种好心情很快就荡然无存了。 他笨手笨脚穿好衣服,走到隔壁敲东方青澈的房门。敲了半响,夏长玉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于是推门而入,才发现人去楼空,这时候,对流风将桌子上的纸张吹拂在地。 夏长玉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弯腰拾起看上面的字迹,因为是繁体,他着实研究了一会儿才明白上面写得什么。 大概意思就是俩人相见恨晚,一见如故,他有要事在身,请莫怪他不辞而别,后会有期,保重。 夏长玉整个人都不好了。 尼玛煮熟的鸭子飞了,早知如此,昨晚找个借口说自己怕黑跟他一间客房了,也不至于对方闪人了他都不知道。 当然,这还不是最倒霉的,走了东方青澈这个移动饭票,移动ATM,夏长玉像一个麻袋一样,被势利眼店家给扔出来了。 夏长玉羞红着脸默默地 分卷阅读9 听着小二没鼻子没脸数落自己,直到他回去,才慢慢抬起头,周围得百姓指指点点一番就散了。 他揉揉屁股,抬头瞅一眼客栈的牌匾—— 擦,龙门客栈!! 夏长玉:“……” 什么服务,差评!随后甩袖而去。 哎,时运不济,一文钱难倒……算了,他不是英雄。 夏长玉在平城内游荡了三天再也没有看到东方青澈的身影,反而把自己饿的头重脚轻。 这时,几名士兵举着皇榜贴到告示栏里,百姓们争相恐后挤过去瞧瞧。 这人饿急眼了,什么事都能干出来,夏长玉见卖包子的小贩转身向公示栏看的时候,他眼疾手快迅速偷了一个包子揣到怀里,撒丫子就跑。 夏长玉跑到一个巷子里,见没人跟来,掏出包子闻了闻,他香了,他大快朵颐,狼吞虎咽后,瞬间觉得体力MAX值上升。 包子不禁吃,三两口就没了,他吸着手指难掩心酸,这都是什么命啊,人家都是上街抢包,他却为了一个包子,跑得跟刘翔似的。 正唏嘘间,夏长玉一转身才发现自己原来不知不觉走到了一篇烟花巷,琴声四溢,香气入鼻。 夏长玉真心怕了这样的场所,正踌躇要不要到那个破庙将就一晚的时候,身后有人大呼到 ——“狼来了,狼来了。” 夏长玉转身,他此刻真的被惊呆了。 只见四五只雪狼,个个膘肥体健,皮毛雪白,脖子上系着锁链,正从木头笼子里窜出来,见人就咬。 巷子里的百姓惊恐万分,慌不择路。本来飘着雅音的巷子瞬间炸锅了。 沐云松喜欢旅游,喜欢接近大自然,有次夏长玉和他去西藏的时候,见过雪狼,也跟雪狼有过接触。狼是很团结的动物,不是饿急眼的话一般不吃人,只咬人,但是这一口下去,夏长玉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得什么狂犬病之类的,这个年代又没有什么疫苗。 他看见雪狼是从笼子里出来的,心想莫不是有人捕获的它们?估计个个都是饿急眼的。 思及此,夏长玉毛骨悚然,咽口唾沫撒丫子就跑,奈何时运不济刚起步就撞到一彪形大汉,登时摔个四脚朝天,发带扯掉,一头黑发在风中张扬。 夏长玉本以为大汉会拉他一把,谁知道比他溜的还快,他争分夺秒,连滚带爬,不经意一撇,发现有个一位妙龄女子摔在地上,吓得花容失色,眼瞅着一条饿狼扑到她的身上。 我了个擦,这真他妈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这一幕不都电视上才有的么,真特么艺术源自生活。狗血不要钱吗?一桶一桶可劲儿上啊!! 夏长玉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姓雷,不然为啥伸手拉一把那女子呢? 夏长玉握着女子的手哆哆嗦嗦往后退,这时候从一家乐坊中跑出来几个小斯,手里握着家伙什,准备制服雪狼。 “不要伤害它们,”夏长玉大喊,奈何人单势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 只见其中一人咣咣敲锣,声音振聋发聩,但见狼群胆怯,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显然是害怕紧张。敲锣声会使狼群想起捕捉它们的铁夹子,它们的祖先吃过很多亏,自然会闻风丧胆。 但是有一头雪狼却如同高贵的女王,临危不乱,站立到夏长玉眼前,一脸轻蔑地看着他。 完了,这是遇到狼王了。 也许别人不知道,但是夏长玉却看到,老奸巨猾的狼王在百姓敲锣的时候没有上当,神情淡定,仿佛再说这都是它玩儿剩下的,在耻笑人们的无能。 夏长玉背后冒冷汗,躲了弓箭,抗过肌饿,甚至被当做麻袋扔到大街上,狗血一桶一桶的洒,洒完了最后成了雪狼的午餐么,难道他穿后的人生就这样落幕吗? 狼怕火,怕鞭炮,这个一时半会儿哪弄去?狼王正与夏长玉面对面,他模仿声音显然不能唬住狼王,没准还会被反扑,一口下去没准今儿就交待到这了。 夏长玉清清喉咙,握着女子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身后,楚楚可怜直视雪狼的眼睛。 这种动物的声音他研究的少,也拿捏不准对方能不能听懂,但是动物之间的灵性都相差无几,更何况是聪明的狼?没准儿能以假乱真? 他尝试着,小心翼翼地从嘴里发出一声低吟的哀嚎。 “嗷呜——”狼大爷,求放过QAQ。 “嗷呜——”狼大爷,俺太瘦QAQ。 狼王注视夏长玉良久,一步一步靠近他,嗅嗅他身上的气味,又围着他转悠了几圈。 然后,撒了一泡尿…… 夏长玉:“……” 狼王扬起脖子,像一个王者,发出一声集结号,“嗷呜——” 狼群散去。 夏长玉好想哭啊,他学口技是为了挣钱养家糊口的,啥时候变成救命了?还得一狼大爷赏的一泡尿? 这算是,对一只狼,麦萌成功了么? 小厮们忙上前搀扶女子,夏长玉这才发现,这女子长的真漂亮,虽然因为惊吓,脸色有些苍白,但是依旧美人如画,柔情似水,他不禁多瞅了几眼。 “多些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林雪衣这厢拜谢了。”说完林雪衣福福身,“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旁边的领班小斯见夏长玉看直眼了,上前一步,道:“姑娘,这人竟会狼语,不像是好人。” 夏长玉自然也是听到了,他讪讪一笑,本以为救了这位姑娘,他的随从会感恩戴德,没想到却换来一盆冷水。 夏长玉由看看其他小斯,这些人看他的眼神均带着一丝审视,那神情好像在看一个怪物。他思忖一下,可能是自己学狼叫太像了,未动一兵一卒,竟然让狼全然而退,放谁身上都会怀疑。 夏长玉挑挑眉,心里一凉,不再邀功,说:“我叫夏长玉,刚才的事只是我一时本能,姑娘不必挂怀。” 林雪衣打量夏长玉,见其衣衫篓缕,未修边幅,便问道:“公子可是遇上什么困难。” 夏长玉自知现在跟一乞丐无疑,倒也没有羞愧,诚实地说道:“实不相瞒,我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 “既如此,公子是否肯赏脸到我乐坊中喝杯水酒?也好让小女子报答救命之恩?” “啊?”夏长玉看着她指着身后的乐坊,又看看凶神恶煞的小厮们,表情有些为难,“这,这……” 林雪衣苦涩一笑,垂着头自嘲道:“公子莫不是嫌弃小女子的出身?” 夏长玉一怔,慌忙摆手,“没有,没有,姑娘莫要多想,我去便是了。” 他只是对这种地方心有余悸,已经栽过一回跟头了。 林雪衣摆手手势,“请。” 夏长玉咽口唾沫,跟着凌雪衣进了乐坊。 这发生的一切一切都没有逃出另一双眼睛。 这个乐坊叫墨香苑,是平 分卷阅读10 城烟花巷著名的乐坊,虽然也是青楼,但是却比大昭那边的高档许多,因为坊内的姑娘小倌都有一技之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卖家中达官贵族颇多,所以,民间也称他们为官妓。 此时俞斐烨正悠闲地坐在二楼,他拨开珠帘,看着楼下精彩的一幕,不禁弯起嘴角,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俞斐烨撂下珠帘,品一口香茗,落下一枚黑子。 “公子,可要捉拿那人?” 薛近捏着一枚白子悬于空中,看着俞斐烨,最后落到棋盘上。 “妙,”俞斐烨连连称赞薛近的棋艺,执起一枚黑子,“他不是已经来雪衣这里了?” 薛近面无表情,等着俞斐烨后话。 “大哥棋艺真是精湛,小弟都要落败下风了。”俞斐烨举棋不定。 “哎哎哎,老三,你到底心里有谱吗?”杜光可忍不住这俩人打哑谜,他向来直来直往,“我们已经来了几日,还未见你有什么动静呢,那种子可要长毛了。” “嘘,观棋不语,”俞斐烨落棋无悔,将黑子重重落下,突出包围,杀出一条血路,白子无路可退,满盘皆输,他成竹在胸笑道:“大哥,你下楼嘱咐雪衣一件事。” 第 6 章 烟花巷,绿云如波。 巷中有数家青楼妓院,个个装修华贵,墨香苑却很低调,没有大昭那般浮夸,贵在清新淡雅,别具一格,夏长玉进到苑中才发现,竟别有洞天。 苑中的女子貌美如花,纤柳琵琶,细步金钗,男子面冠如玉,白衣花冠,风流倜傥。 这时有两位年轻的姑娘冲他们福身,笑靥如花。夏长玉猜想这大概是迎宾? 行至苑中,有一楼台水榭,琴声悠悠,丝竹入耳。没有花天酒地,放浪形骸,多半是文人骚客借着酒兴作诗填词。 “夏公子,雪衣去去就来,”林雪衣笑道,又对小斯说:“涓生,你给夏公子换套干净的衣服,备桌酒菜,跟阁主说算我账上。” “这,”涓生有些犹豫,走到林雪衣身边,附于耳边轻声说:“姑娘,这人不简单,你……” 林雪衣佯装发怒,戳一下涓生的脑门嗔道:“快去,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莫生气,小的这就去,”涓生瞬间换上一副嬉皮笑脸,弯腰一揖,转头有些不满地对夏长玉说:“走吧,夏公子。” “谢谢。”夏长玉对林雪衣点点头,又对涓生说:“有劳了。” 涓生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回头看夏长玉一眼,警告地说:“小子,林姑娘是我们苑里的花魁,你眼睛要是再乱盯,仔细给你剜下来!” 夏长玉从后面默默跟着,心想这救人又救出许多麻烦,一会儿酒足饭饱后,赶紧跟那位姑娘告辞,要不又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 涓生见夏长玉没开口,以为他有别的想法,三角眼一蹬,“嘿,跟你说话呢,听见没?” 夏长玉后退一步,以为涓生要动粗,前几次并未看清他的长相,如今仔细一瞅,发现长的真安全,绝对不会在这种烟花巷被惦记P股的那种,眉毛挺黑,却长成个倒八,嘴唇黑紫,估计长年吃辛辣所致,好容易眼睛很明亮,确实一双三角眼。 他干笑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涓生见他如此识时务,轻哼一声接着带路,“跟上。” 走到雕花木门前,涓生召唤一个老妈子,“喂,给他身衣裳,这是林姑娘的……朋友。” 夏长玉与涓生擦肩而过,涓生捂着鼻子,“嚯,什么味儿啊你这身上?” 夏长玉脸一红,心想,自己浑身汗臭味儿,加上刚才狼大爷那泡尿,简直了…… 媲美下水道,就是这个味儿。 涓生捏着鼻子指着另外两个丫鬟,说道:“你俩去打点儿水,给他端进去。” 老妈子低眉顺眼带夏长玉进去。 涓生呸一口唾沫,“熏人一溜跟头。” 涓生心中不忿地站在门口等待,良久后,只听“吱”一声门开,梳洗干净地夏长玉走出来,涓生只是随意一瞥,却再也移不开眼睛。 “哟!”涓生上下打量夏长玉,吹吹口哨,手指摸摸下巴,三角眼越发猥琐,笑道:“小子,没看出来啊,你这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竟是个大美人呢,干脆来我们墨香苑得了,一准儿红,到时候学个琴棋书画,没准还能进宫呢,就算进不了,找个王爷大臣也是可以的。” 夏长玉挑挑眉,看着他一脸谄媚笑容,跟刚才趾高气昂的样子判若两人,头皮直发麻,不知道此人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说道:“小哥莫要说笑,鄙人才疏学浅,怎么能入了墨香苑的眼呢。” “这个你有所不知,咱们启朝达官贵族多数好男风,就喜欢你这细皮嫩肉的,”涓生亲昵地靠近夏长玉,冲他挑挑眉,大拇指和食指搓搓,一副“你懂得”的表情,说道:“只要银子够,包你进庭院享荣华富贵,你也不用行乞饿肚子了。” 夏长玉得亏昨天没吃饭,心里哼道,有这好事儿你自己怎么不去呢,看到涓生露着精光的小眼儿……哦,忘了,长的磕碜想贱卖P股都不能啊! 涓生见夏长玉不说话,脸色也不太好,又说:“你甭觉得不好意思,这年头,城外多少乞丐吃不上饭,但凡有几分姿色的全都进城来卖了,你属于上佳的,我跟苑主说说,你肯定能买上好价钱。” 夏长玉有时候其实挺能忍的,一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涓生只是拉他下海,并未像那个竟襄一样伤害他,于是他也是左耳听右耳冒,当个乐子,听完败败火也就完了。 涓生可不是这么想,还寻思这人拿乔上了,于是伸手捏了夏长玉P股一下,哼笑道:“怎么的,饭你都吃不上了,还可惜自己这P股呢?” 这一下触了夏长玉的逆鳞,他反手薅住涓生的衣服领子,“妈的,你手不想要了么?你再动我一下试试?” 涓生看着怒火中烧的夏长玉一怔,他原以为他是个软柿子,没想到还有两分脾气,不过这是墨香苑的地盘,他怎么会让一个外人夺了气势。 涓生梗着脖子道:“怎么的,你想造反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夏长玉脑子一转,附到他的耳边说:“你忘记了?我能让狼王走,自然能引它来,你要试试么?” 涓生脸色瞬间铁青,咽口唾沫,换上一脸谄媚地笑容,“别别别,夏公子,涓生有眼不识泰山,”说着他开始打自己的手,“让你手贱,让你手贱,公子那么高贵的P股是你该摸的吗?” 夏长玉松开涓生,呵呵两声,翻个白眼,无意间看见林雪衣正和一个背影宽阔的男人在二楼说话,他刚想打招呼,突然发现这个人的背影有些眼熟。 林雪衣瞥见夏长玉,神色露出一丝慌张,不 分卷阅读11 过一闪而退,于是对那个男人福福身,便微笑着下楼向夏长玉走来。 涓生见林雪衣走来,也不再好说什么,一揖后,找个借口去见墨香苑苑主了。 林雪衣摆摆手放他走了。涓生临走前还特意讨好的冲夏长玉笑笑。 林雪衣见涓生的态度略微惊讶,对夏长玉说:“你到是有办法,那小斯出了名的狗眼看人低。” 夏长玉微微一笑,不予置否。 这个淡然的笑容却是惊艳了林雪衣,“夏公子生的好生漂亮,小女子自愧不如。” “姑娘言重了,”夏长玉脸一红,羞涩地笑道:“空有一副皮囊。” “这可不见得,”林雪衣摇摇手,一副慧眼识珠的样子,这时夏长玉肚子“咕噜”一声,捂着嘴娇笑道:“请夏公子请随我来吧。” 夏长玉不好意思地搔搔后脑勺,紧跟其后。 出于礼貌没有八婆到问那个人是谁,林雪衣身份特殊,他约莫着那人是她的客人。但是他确实觉得那人很眼熟,在回头看时,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薛近走到拐弯处,看看夏长玉,见其没有起疑,便去了俞斐烨的房间。 薛近关上房门,道:“我已经按公子的意思告诉林姑娘,定要将夏长玉留下来。” 杜光托着下巴,笑眯眯地说:“老三,现在可以说了吧。” 俞斐烨道:“大哥,二哥,刚才可看清楚夏长玉是如何击退雪狼了?” 杜光薛近看对方一眼,等着俞斐烨的回答。 “是口技,”俞斐烨道:“南朝鲜有这种杂耍,当年大昭还未建立,有位高人到府里拜访,正值那天是父亲的寿辰,我有幸在酒宴上见到过一次。” “口技?”杜光思忖半响,“难道上次在船上,和这次他学狼叫,都称口技?” “没错。”俞斐烨道,“这夏长玉的水平和府里那位高人不相上下。” “公子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印象,”薛近想了想,“那天正好是我和父亲当值正在院中巡逻,忽然听到大厅有鸟叫声,后来知道是口技,当真模仿地惟妙惟肖。更令人惊讶的是片刻后一群鸟儿从四面八方朝府里飞来,落到房梁上,与大厅内一唱一和,相得益彰。” “哎哟喂!”杜光突然大喝一声,俩人都看向他,只见其瞪大眼珠子,从椅子上跳下来,拍拍薛近地肩膀,“老大老大,你头一次说这么长的话哎!” 薛近:“……” 俞斐烨:“……” 俞斐烨警告地看一眼杜光,对方吐吐舌头,老实地坐回椅子中。心里不满道:小冰块儿,大冰块儿,咋和这俩人拜了把子,真不可爱。 俞斐烨接着说:“大哥说的没错,那位高人姓宋名云沐,他指点父亲不少,才有了日后的大昭,可是后来不知为何,却投河自尽,父亲念其无子嗣,便命我送终。” 说到这,俞斐烨摸摸胸前衣服里的玉佩,那是宋云沐留下来的遗物。当时还留了一张字条,正是用这玉佩压着,上面写道:“有缘人请善待之。” 俞斐烨本来想把玉佩跟宋云沐葬在一起,但是想到字条上所写,便将其收藏,一直佩戴到现在。 俞斐烨在王府排名第四,虽然都是正室所出,但是父亲重长子,母亲疼幺儿,他不长不幼,人又喜怒不形于色,略显孤僻,被重视的程度还不及宠妾梁氏所生的庶子,也就是现在的韩王。有一次被其陷害后,他父亲也没有过多追究,就罚他不准吃饭,抄写经文。 其实,俞斐烨和宋云沐并未接触几次,正是这一回,宋云沐告诉他若真有远大抱负,则要韬光养晦,未雨绸缪,忍辱负重,听君一席话,俞斐烨醍醐灌顶,坚定了自己的目标方向。 宋云沐去世,俞斐烨为其尽心尽责操持的后事,认真程度,亲子都不及。现在想起那位慈眉善目,淡然安定的老人,他不禁满腹唏嘘。 “等等,”杜光掏掏耳朵,“越说越远了,这跟你的计划有什么联系?” 俞斐烨走到窗前,轻轻撩拨珠帘,发出清脆的声响,说道:“南朝皇帝骄奢意淫,贪图享乐,整个平城已经民不聊生。近日放皇榜广招民间艺者,会杂耍者更是优先入殿表演,得欢心者赏金千两,更有甚者加官进爵,据说只为要给国师庆生,我觉得这是个能近身的机会。” 杜光想了想,摇摇头,“夏长玉是不错,但是你有什么办法让他听我们的话呢?” 俞斐烨没有接话,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对薛近说:“大哥,你确定夏长玉不是奸细吗?” 薛近道:“昨日探子回报,确实不是。” “如此甚好,”俞斐烨点点头,“二哥,你江湖中的朋友可有会易容术之人?” “有啊,”杜光道,随后反应过来,问:“你问这个作什么?” 俞斐烨转身,斩钉截铁地说:“我想易容接近夏长玉……” “不可!!”薛近跟谁俞斐烨多年,自然知道他是何意,他定是要取得夏长玉信任后,然后和其一同入宫。 “我意已决,大哥莫要再劝。”俞斐烨甩袖背过身,不再看薛近,“到时候里应外合,这是快速拿下……” “四郎!”薛近很少会这样激动,竟唤了俞斐烨儿时乳名,他走到俞斐烨身前,单膝下跪,双手抱拳,“若出意外,远之无法同大将军交代!” 俞斐烨拉住薛近的手臂,拉他起来,义正言辞道:“如今大将军遭那人陷害身陷囹圄,大姐虽出面力保无虞,可若时间久了,恐怕生变,我们已立下军令状,一年之内定要收复南朝,横竖都是搏,为何不全力以赴呢?” 杜光左右为难,拉住针锋相对的二人,好言相劝道:“喂喂,有话好好说。” 俞斐烨松手,走到案前拍一下桌子,茶水四溢,说道:“我若成了,自然会走的更远,若败了,他日想起也不枉此一生。” 俞斐烨转身,伸出一只手,坚定地看着薛近,“大哥,要和我搏一搏吗?” 薛近握住俞斐烨的手,他向来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你的安危……” “自古成者为王败者寇,我隐忍多年,成败,就此一举。” 薛近撩开下摆,跪下向俞斐烨行礼,“远之自当肝脑涂地,极力护你周全。” 杜光见此也下跪,“我也是,我也是。” 俞斐烨单膝下跪,微微颔首,“四郎谢过大哥二哥。” 三人互相扶持起身,眼中是势在必得的坚定。 俞斐烨道:“既如此,易容术就交给二哥了。” “小事一桩,”杜光拍拍胸脯,他看看外面的天色,“我今晚就去会会那江湖鬼才易容王。” “雪衣那边我不与其见面,易容之事也不要和她说。”俞斐烨点点头,又对薛近说:“她是七巧玲珑心,一点便 分卷阅读12 透。” 杜光想了想,插口道:“那你打算怎么接近夏长玉?” 俞斐烨但默不语,看着窗外某一处,“我自有办法。” 第 7 章 夏长玉确实饿坏了,看着满桌子山珍海味,不禁眼睛都瞪圆了,顾不上什么绅士风度,盘腿坐到软垫上就开始胡吃海塞,狼吞虎咽,正要伸手撕鸡腿的时候,发现了林雪衣略微惊讶的目光。 “你,你不吃么?不好意思,太饿了,”夏长玉眨眨眼,都说见面分一半儿……他拿起手中的鸡腿递给林雪衣,“要不这个给你?” 林雪衣掩袖而笑,“公子不必介怀,我们这里的人都是过午不食的。” “啊?出家人才过午不食呢,你不会饿么?”夏长玉一怔,又开个玩笑,“不是减肥吧?” “嗯?”林雪衣对于“减肥”这个名词不甚了解,又问道:“什么?” “没啥,”夏长玉讪讪一笑,手指伸到嘴里唆了唆,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炸鱼,“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酒足饭饱后,林雪衣命丫鬟将残羹冷炙撤下去,夏长玉看着未吃完的饭菜,心道要是吃不完能打包就好了。 少顷,丫鬟又奉上茗茶,一并退下关上雕花木门。 林雪衣吹一吹盖碗里的茶叶,撇一眼夏长玉说道:“夏公子是否是会口技之人?” 夏长玉正含着茶水漱口,清清油腻,被突然一问,“咕噜”一声吞下口中水,他撂下茶碗笑着,看似有些不好意思,其实那是一种骄傲的微笑,“略懂一二。” “夏公子过谦了,恐怕不是一二吧,”林雪衣心里明镜似的,并未识破,转移话题问道:“对了,不知道夏公子日后有什么打算?” “日后?”夏长玉想了想,东方青澈找不到了,他暂时没有地方去,身无分文,无家可归,有一顿没一顿的,活不活的下去还是个问题,“实不相瞒,我没有地方去。” 林雪衣歪着头,步摇上的玛瑙散发的红色光晕,她微微一笑,好心好意地说:“不如公子留在墨香苑?苑中正好缺个……” “不用了,”夏长玉打断林雪衣的话,看对方脸色“刷”下子白了,笑容僵在脸上,连忙带着歉意的笑容解释道:“对不起,林姑娘,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没关系,我明白。”林雪衣扯嘴一笑,颔首低眉,金钗上垂下的流苏摇晃,看不清她的喜怒哀乐。 她是一名舞姬,卖艺不卖身,但是身在墨香苑,外人恐怕早认为她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是公子的人,别人的眼光又算得了什么,她根本不在意。 夏长玉尴尬地摸摸鼻子,看着林雪衣自嘲般的笑容,心中不忍,他本并无恶意,他实在是对那晚发生的一切心有余悸,所以才如此激动。 屋内一时无言,林雪衣收敛情绪,转移话题,“不知公子听没听说过,下个月是启国国师生辰,据说当今皇上已经下榜,广招民间艺者,夏公子是否有兴趣?” “没有,”夏长玉答得很干脆,“我不想跟皇亲国戚搭上什么关系。” 林雪衣微微蹙眉,换个方式试探地说:“可是有赏银的,公子现在落魄,难道不需要钱吗?” “还有钱呢?”夏长玉眼睛一亮,他一向对钱挺敢兴趣,而后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又黯淡下去,随后摆摆手,“还是算了吧,皇家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挣的。” 要说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要想活下去找到东方青澈,最起码要保证吃喝问题,但是他不想跟这个时代牵扯的太多,事实证明,牵扯越多,麻烦越多。 再者,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还比一山高,南朝多能人异士,他第一天进城就看见了,谁能保证他去参加报名了,就能脱颖而出,一鸣惊人? 林雪衣看他犹豫踌躇,瞬间又释然的摸样,不禁有些着急,薛近交代给她的任务,就是公子交代的,她必须完成。 林雪衣默默喝茶,心里盘算着,看来需要一点别的办法了,光劝说会引起对方的怀疑,不宜逼得太紧,木强则折。 “既然如此,那雪衣就不打扰公子休息了,”林雪衣起身,“公子若想走,明日我让涓生给你打点一些盘缠。” “那多不好意思。” “公子客气了,若不是你救了我,恐怕我已经是那雪狼腹中餐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公子莫要拒绝才好。” 晚上,夏长玉躺在床上枕着胳膊,他思来想去,总觉得某个地方不对。就说林雪衣算解人意吧,但是也没有这么善解人意的,对他的底细竟然没有一丝疑惑。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要么她根本不在乎,要么她全部知道。 想到这儿,他后脊梁出了一声冷汗。 但是没有理由啊。 再仔细回想一番,夏长玉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是每个人提供的帮助都带有目的性的,反而是他自己口无遮拦,总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青楼女子又怎样,也是有尊严的。 夏长玉翻个身,心里乱糟糟的,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天天都要动脑子,都说古人智商高,他生怕自己太小白,被谁算计了,俗话说一招走错,满盘皆输,到时候被人买了还备不住给人家数钱呢。 简直累爱。 “嗝——”夏长玉打个饱嗝,他揉揉肚子,“好撑啊!” 反正也睡不着,夏长玉于是下床穿上长衣到外面里遛弯消食。 长廊里点着红烛,微弱的亮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没走几步,他就被一声急促地娇喘拉住了脚步,接着是铺天盖地地呻吟声。 夏长玉听得一愣一愣的,仔细辨别,只见月光下两名男子大张旗鼓在前方亭子里的长凳上行鱼水之欢,嘴里吐着让人面红耳赤的话语。 姿势还是老汉拖车式。 “我……靠,”夏长玉嫩脸一红,连忙闭上眼睛,心想哥们儿太奔放了,大庭广众搞基走后门,让他这个现代人情何以堪? 逃也似的跑掉,到拐弯处,夏长玉的心还扑棱扑棱直跳。 “你在干嘛?” “啊——”夏长玉大惊失色,声音都变了,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差点吓尿。 他转身,借着烛光上下打量一番,发现是一个大男孩,穿着灰色的麻布衣服,面相普通,五官虽不精致,但是凑到一起来让人觉得很顺眼。 夏长玉以为是哪家公子,见其衣着普通,加之对方还没有他高,只到他的眉毛处,于是挺起胸膛指责他:“喂,人吓人吓死人好吗,大晚上不睡觉,跑什么跑?” “那你呢?不也是没有?” “我……”夏长玉一时语塞,他能说他吃饱了撑的么?“你谁啊?管那么多?” “我,”男孩表情有一些 分卷阅读13 不自然,但是很快就恢复一副淡漠的样子,“我是新来的。” “新来的?”夏长玉眼珠一转,“哦”了一声,一副秒懂的样子。 原来是新来的小倌啊。 男孩见他恍然大悟的样子,知道他想歪了,解释道:“不是你想的……”。 话未说全,这时又一声急促高亢地呻吟飘过来,估计是高潮了,男孩歪歪脑袋向声源地看了看,斜眼瞟夏长玉一眼,依旧面无表情地说:“你偷听墙角?” “你……你才偷听,这用偷么?他们光明正大呢好吗?”夏长玉脸红脖子粗,瞬间炸毛,再看男孩,也不脸红心跳,于是推推他,摆手道:“快去睡觉,少儿不宜懂不?” “少儿不宜?”小斯想了想,眉毛微皱看着夏长玉的手,看上去有些不乐意,不过很谈,“手拿开。” 夏长玉笑笑,他看到小孩儿敖娇的样子,忽然就想起自己的侄子了,那熊孩子也是这样,遇到什么事情,总是面上一脸臭屁,心里却不是这个样子,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忽然来了兴致,挑挑眉毛,“我看你发型还未及冠,有18了么?” 男孩不情愿地说:“17。” “你叫什么啊?” 男孩瞅他一眼,略思道:“叶斐玉。” “哦,你也有个玉字啊,还没有表字吧,”夏长玉点头,笑容越发猥琐,“你看你都未成年,我们家乡那儿都管未成年的男生叫熊孩子,意思是夸他聪明可爱,我也这样叫你吧?” “熊孩子?”小斯疑惑地问,但是表情依旧有些冷淡。 夏长玉憋着笑意捣头。 男孩狐疑地看看他,冷冰冰地说:“不好听。” 夏长玉觉得这小孩儿倒是挺呆萌的,就是浑身冒着“别靠近我”的寒气,他伸手捏捏他的脸,手感算不上太好,满是关切之情,“哎,别总是耷拉个脸啊,你是整容失败搞成面瘫了么?” “干什么?”小斯一巴掌打掉夏长玉的手,后退一步护住自己的脸,极力收敛自己的怒气。 “哎呀,摸摸你怎么了,”夏长玉一脸无所谓,苦口婆心地说:“我说小熊啊,小孩子就要有个小孩子的样儿,别总板着脸,啊,这样会变老的。” 男孩站在原地,脸上是隐忍的怒气,好似狂风暴雨前的宁静,随后一揖,“客官自重,我只是一名新来的小斯。” “哎,你别走啊。”夏长玉看着小斯转身就走,伸手要拦着,发现熊孩子的脚步有些匆忙,转念一想他说的话,顿然醒悟。 这孩子不会误会自己调戏他吧。 夏长玉是个直男,让别人这样误会觉得不妥,于是冲着对方的背影一通大喊:“喂,我没有别的意思,就只是捏捏你的脸,你别乱想啊。” “你闭嘴。”男孩的声音中气十足。 夏长玉抚额,心里无比郁闷,他看上去这么像个断袖么?不是被当做男宠,就是被当做嫖客。 ——咣 男孩一脚踢开木门,门里面的杜光吓一跳,差点将手里的药罐子砸到脚上,虽然破门之人变了一张脸,但是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失控一般怒气十足的样子。 “哟,这怎么了?”杜光问道。 这时薛近走进来,关上房门,声音有些责怪,说道:“公子若是假扮小斯,那就该有小斯的样子。” 俞斐烨闻声没了刚才的气势,自知理亏。撕掉易容扔到桌子上,火气转移到面具上,严厉地对杜光说:“不是让你找一副面相普通得面具么?” “喂喂喂,你别乱发火啊,”杜光不乐意了,他站那么远也躺枪,撸着袖子点点桌子上的面具,说道:“这张是你自己挑的好吗?” 俞斐烨一时语塞,深吸一口气,低声说:“我失态了。” 当初得知大将军被那人陷害,哪怕在朝堂上被侍卫拖出去的时候,他都没有展现出多余的情绪,只是袖子里的双手紧握成拳宣泄自己的愤怒,并未多看一眼大将军。 如今,却被个男宠三番四次破了功,在船上被那个男宠耍了,这次又被调戏了。 “老大,”杜光看热闹不嫌事大,胳膊噌噌薛近,朝俞斐烨努努嘴,“什么情况,出师不利啊?” 薛近一记眼刀,意思是:一边呆着去! 杜光撇撇嘴,立马离薛冰块老远,跳到椅子上,笑眯眯手撑着下巴说:“老三,我看明白了,你是当公子哥当久了,身份转不回来是不?” 俞斐烨冷冷地看他一眼,不可置否。 杜光真心觉得自己也挺不容易的,这两人可真别扭,得亏他脑袋灵光,一个眼神就知道是啥意思,不然鸡同鸭讲,猜不透他们的心思多憋屈啊。 “我跟你说啊,这小斯吧,尤其是青楼的小斯,一要有眼力价儿,二要嘴儿甜,三要……”杜光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讲解,中间喝了两大碗茶。 俞斐烨一切总嫌弃杜光唠叨,话唠,跟谁都能说上几句,就连家里的狗都不放过,现在却觉得有道理,一副谦虚样,洗耳恭听。 在边上抱剑的薛近用一种别样的眼神看着他,因为四处行医治病的缘故,杜光算是个老江湖,和在庙堂中斗来斗去的俞斐烨自是不一样,他各色各样的三教九流都遇到过,所以此时的杜光跟平常没心没肺判若两人,他心里有种家有儿女初成长的欣慰。 杜光再次喝茶地时候,不经意瞥薛近一眼,看到他嘴角淡淡的微笑,当时就震惊了,刚到嘴里的茶,一下子又吐回去了。 “你干什么呢?”俞斐烨眉毛微蹙。 杜光干笑一声,“太烫,太烫。” “那烫伤没有?”俞斐烨关心的问道,又摸摸茶壶,“烫什么烫啊,都快凉透了,你故意捣乱的?” “真没有!”杜光哀嚎。 “行了,都去休息吧,我也累了。” 薛近一揖后拽着杜光的领子就出去了。 俞斐烨看着杜光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又想起夏长玉说得话,勾嘴一笑,“熊孩子。” 门外,杜光颠颠跟着薛近,笑眯眯地说:“哎,老大,刚才你是不是笑了?” “没有。” “你回答那么快干嘛?笑就笑呗,笑一笑十年少,多笑点你就不显老了。” 薛近:“……” “哎,你咋又不说话了?”杜光跟只兔子似的,又蹦到薛近魁梧身体的另一边,“再笑个呗,多笑,大笑,心情好,延年益寿,有益身心胜于吃药……哎呀,你干嘛又拿针扎我?” “话多!” “薛远之!!你再扎我屁股,你就给我上药!!嗷……好痛!” 薛近:“……” …… 话说翌日,夏长玉正睡得格外欢畅,外面争吵声不绝于耳,扰人清梦。他起身揉揉眼睛,穿上靴子便走了出去一探究竟。只见苑中 分卷阅读14 莺莺燕燕全部集中在椅春阁前。 这时,椅春阁里面走出来一位红衣女子,金钗步摇绾青丝,梅花花钿绘于额,国色天香,雍容华贵。女子伸出一只手制止众人,字正腔圆喝道:“吵什么,都住嘴。” 所有人噤若寒蝉,一同对其行礼,异口同声道:“苑主。” 这红衣女子正是墨香苑苑主佟墨香,“兮蕊,你大早上便如此吵闹,所谓何事?” 叫兮蕊的女子轻蔑地瞟林雪衣一眼,上前一步,道:“苑主,我听说林花魁在路上捡回一名男子,烟花巷都知道她卖艺不卖身,可现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窝藏男人,昨日还共处一室良久,这坏了规矩不说,谁知道他们有无行鱼水之欢,颠鸾倒凤?” 远处的夏长玉听到那人如此说,嘴角直抽,心想这姑娘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佟墨香道:“哦?雪衣,可有此事?” “元兮蕊,你血口喷人!!”林雪衣怒不可竭,指着元兮蕊的手都有些哆嗦,又对佟墨香说:“苑主,雪衣昨日去悠王府回来,正遇上杂耍班的雪狼破笼而出,差点被其咬伤,是夏公子救了我,我为了报答他,才请他喝了一些酒水并留宿一宿。” 佟墨香思索一下,“那可有长时间共处一室?” “有是有,”林雪衣如实回答,“但是雪衣是想劝说那位公子留下来找个差事,但是他不愿意。” 佟墨香道:“苑中规矩,你不是不知道,你身为雅妓,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不明白吗?” 林雪衣急忙解释:“雪衣知道不能随意留陌生男子夜宿,但是夏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今落难,雪衣怎能不施以援手?” “哟,红口白牙可都是你说的呀,就您高贵讲义气,我们都是小人不是?”元兮蕊哼笑一声,看着自己手上涂得蔻丹,眼角一抬,透出丝丝妩媚狠辣,如果说林雪衣是温文典雅的荷花,那元兮蕊就是媚态横生的桃花。 “你休要混淆视听,”林雪衣转头看着元兮蕊,道:“如果照你这般说,那我去悠王府,与悠王共处一室,那岂不是与他也有苟且之事的嫌疑?” 元兮蕊捏着衣衫轻掩红唇,发出一串笑声,“妹妹呀,你这般说,岂不是高抬了你的地位,悠王可是皇上的亲弟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恐怕恨不能跟他有什么吧,再说,王爷那都是给钱的,这这位夏公子,你还倒贴上了。” 周围的姑娘听到元兮蕊所说后,对林雪衣指指点点,仔细辨别就可发现这些人都是平日里跟其走的相近的一丘之貉。 林雪衣气结,秀美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你……” 元兮蕊并不理会,正色道:“苑主,现在皇宫杂耍盛行,很多王孙贵族趋之若鹜,都已经不喜欢看舞姬表演了,既如此,趁着林妹妹正值妙龄,不如就集合各位达官贵人到墨香苑一聚,看谁出了价高,买了她的初夜,凭林妹妹的资质,一定会有垂涎已久的人登门,这样我们墨香苑的生意自会从这片烟花巷中鹤立鸡群。” 一人附喝:“苑主,蕊姐姐所说确实是个好主意。” 另一人道:“来我们苑的王孙贵族越来越少了,都要被别家比下去了,苑主,我们得保证平城第一才好啊。” “苑主,雪衣入墨香苑提出条件就是不卖身,”说完,林雪衣转身看着元兮蕊,字字珠玑,“不知元姐姐到底是何意,非要玷污雪衣的清白,莫不是嫉妒我的花魁之位?想取而代之?” 元兮蕊转头怒视林雪衣,头上发钗叮当作响,刚要反驳,被佟墨香制止。 “都住嘴。”佟墨香喝道,审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良久后她问涓生,“这个夏公子,可是你昨日说的那人?” 涓生一愣,额头顿时冒汗,他昨日找佟墨香本是想将夏长玉这一号人告诉她,若是她也相中夏长玉,让其入了墨香阁,他也好从她那里得点打赏,没想到却被元兮蕊听到。 这元兮蕊一直嫉妒林雪衣,觊觎花魁之位许久,她已经不是清白之身,总想拉林雪衣下水,于是一大早便吵吵闹闹来到椅春阁。 “问你呢?说话!” 涓生一个机灵,羞愧地偷瞄林雪衣,垂着头,唯唯诺诺地说:“是,正是那人。” 佟墨香道:“人呢?” 涓生咽口唾沫,指向夏长玉的方向。 夏长玉一看不妙,这是要躺枪的接凑啊,脚底抹油准备开溜,谁知后面佟墨香中气十足喝道:“来人,捉住他!” 第 8 章 夏长玉几乎出于本能,抬腿就跑,疾步如飞,风驰电掣,到长廊尽头时,跟一个人撞个满怀,他出手推开阻挡之人,却被其反剪了双手按到柱子上。 夏长玉心一凉,心想坏菜了,转身一瞅,正是昨日遇见的叶斐玉,“是你?你抓我干嘛?快放开。” “你为何要跑?” “抓我我为何不跑?” 叶斐玉看看四面涌来的小斯,冷冰冰道:“你跑我才抓你。” 夏长玉:“……” 哦对了,他是新来的小厮,自然与墨香苑沆瀣一气。 叶斐玉钳制住夏长玉的小臂,架着他朝佟墨香走去,声音虽低,但字字清晰,“别跑了,说清便可,否则会受皮肉之苦。” 夏长玉费力挣脱他的钳制,听到他如此说,抬头便见一众小斯举刀弄枪,磨刀霍霍,不禁咽咽口水,他瞅一眼熊孩子的侧脸,不禁好笑,“你这可是在帮我?” 熊孩子回头瞪他一眼,气势汹汹,“你闭嘴。” 夏长玉收起笑意,扫一眼众人,觉得自己就是倒霉催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厄运似乎从来就没消停过,经历多了反而没了惧意,更多的是麻木,甚至在心底有一丝兴奋。 他遇碰到东方青澈时好不容易看到一丝回家的曙光,还没捂热乎了,就被其放鸽子了,竹篓打水一场空。难道是他太心急,欲速则不达,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越想得到什么越与机会失之交臂? 可是,不管什么人,竟襄也好,姓俞的也罢,甚至是路上偶遇的狼王,都要为难他,甚至取他性命,可最后不都被他一一解决了么?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既然这个世界有这个世界的规矩法则,物竞天择,使者生存,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好吧,既来之则安之。他还就不信邪了,自己会一直这么点儿背。 夏长玉瞬间来了气势,眼睛里水光波动,闪烁着坚定的信念。他扫一眼苑中人,众目睽睽之下,虽受制于人,脚步却沉稳矫健,迎上林雪衣抱歉而又担忧的目光后,对她绽放一个稍安勿躁的笑容。 “哟,林妹妹好眼光啊,”元兮蕊矫揉造作,露骨地审视着夏长玉,眼中不屑和讥讽昭然若揭,嗤笑道:“看这小哥,生得多俊俏啊, 分卷阅读15 啧啧啧,这双桃花眼多明艳动人,勾魂摄魄,难怪妹妹对规矩置若罔闻,把陌生人带回来呢。” 夏长玉见元兮蕊出言不逊,一笑而过,他平日里脾气温和,谦逊有礼,虽然爱财,但取之有道,不过这不表示他被别人侮辱了就成了逆来顺受的借口, 都说先礼后兵,夏长玉刚想双手一揖,便发现自己的胳膊还在熊孩子手里,挣扎了一下,发现劲儿还挺大,于是作罢。一脸温良无害的微笑,陈述道:“元姐姐说的极对,论相貌,夏某确实比姐姐高出许多,只因爹娘生的好,姐姐若想与夏某一样,这辈子恐怕来不及了,只能重新投胎了。” 元兮蕊没料到时间竟还有如此恬不知耻之人,一时间怔在原地,看到周围人想笑不敢笑的神情后,恼羞成怒,凶光毕露,“混账,你竟然……” 夏长玉摆摆手,一脸无辜的表情,打断她的话,“姐姐莫要生气,会长皱纹的。” “放屁!”元兮蕊一时气结,口不择言,恶语相向,还要辱骂时,一直观战的佟墨香开口,“行了,都住嘴。” 苑中立刻鸦雀无声。 佟墨香从台阶上走下来,步步生莲,气场十足,仿佛是主宰世界的女王,到夏长玉身边,一把捏起他的下巴,仔细打量一番,嫣然一笑,双目中尽显中意之色,道:“不错,口舌伶俐之人想必侍候人也不会差强人意。” 夏长玉眉毛一挑,当即明白佟墨香的意思,不着痕迹将佟墨香的手从自己下巴上捋下。 佟墨香道:“雪衣贵为雅妓,虽陷青楼,却冰清玉洁,你入了她的房,共处一室良久,纵然没什么事,若被别家传出去除了对雪衣不利,还会坏了我们的生意,你打算如何赔偿呢?” 夏长玉内心翻个白眼,心想你们这是组团儿来讹人么? “苑主,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哦?打赌?”佟墨香眼睛一亮,略微惊讶地看着夏长玉,此时此刻,这个年轻人竟然要跟她打赌,笑道:“什么赌呢?” “夏某刚才听明白了,墨香苑生意大不如前,无非是想保住这烟花巷青楼第一的地位,不知我说的对吗?” 佟墨香重新审视夏长玉一番,挑起了她的兴趣,抬抬眉毛,“继续。” “想要出类拔萃,没必要强迫林姑娘,以色侍人终究不是良久之计,哪怕天子身边的三宫六院也不能如此,要想继续做领头羊,”夏长玉顿一顿,成功挑起众人的好奇心,然后继续说道:“无非是知王孙贵族的喜恶,投其所好而已。” 元兮蕊听后冷笑一声,插嘴道:“笑话,当今皇上喜欢杂耍,难道你会?莫不是你床上功夫会的多?” 同元兮蕊站在一起的姑娘小倌听到元兮蕊的讥讽之词,一同发出嘲笑声。 “夏某不才,论某些功夫,自然不及元姐姐多。” “你!!”元兮蕊自取其辱,当场羞得脸红脖子粗,逞强说道:“那好啊,你不是愿意当出头鸟么,那你能拿到皇榜,让我们墨香苑脱颖而出么?” 夏长玉鸟都不鸟元兮蕊,对着佟墨香说:“夏某不才,自幼学习口技,能模仿众生声音,愿意一试。” “口技?”佟墨香微微皱眉,她倒是听说过这个,不过没有亲眼见过,思忖良久,随后又道:“莫不是你的缓兵之计,以此想逃跑。” “苑主可以怕人监视我,若我要逃,直接处理便是,”他看了看身边的熊孩子,接着抬起自己的胳膊,指着叶斐玉的手,见对方不满的眼神,龇牙一笑,“苑主可以让他跟着我,吃喝拉撒,形影不离。” 叶斐玉面无表情地看夏长玉一眼,规规矩矩站在原地,等候佟墨香的回答。 “喂,你一直抓着我,手不酸吗?” 叶斐玉道:“不酸,你别跑了才好。” 夏长玉无奈摇头,“熊孩子。” 叶斐玉:“……” 佟墨香有她的顾虑,“我怎知你的什么口技会让皇上喜欢,若不喜欢……”她顿了顿,笑道:“那该怎么办?” 夏长玉面上信誓旦旦,其实心里也坎坷不安,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两手准备,能成最好,替林雪衣解围不说,没准还能认识一些大官儿,若拉拢上一个半个的,没准能帮忙找东方青澈。 若不成,大不了还跑呗。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破釜沉舟一般,说道:“那不简单?不用林姑娘卖身,我替她,如何?” 佟墨香直视夏长玉,但默不语。 叶斐玉颔首低眉,袖子轻掩嘴巴发出轻咳一声,余光却注视着佟墨香的一举一动,待其脸上现出一丝兴趣时,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 “好,说说你的赌注,”佟墨香道。 “若我赢了,让我离开此地,并给我一百两,且日后善待林姑娘,绝不逼迫于她,若输了,我跟你签卖身契,”夏长玉目光势在必得,“如何?赌吗?” “空口无凭,”佟墨香伸手示意,吩咐一个丫鬟,说道:“上笔墨。” 元兮蕊有些着急,上前一步到佟墨香身边,“苑主……” 佟墨香伸手制止元兮蕊,“我意已决。” 这个赌注无论输赢,对她没有任何损失,若夏长玉赢了,她得赏银不说,还有可能进宫觐见皇上,到时候墨香苑的名号自然高过其他家,若夏长玉输了,她也不亏,最起码得了一个小倌,凭她的手腕,一定能将其培养成摇钱树。 元兮蕊见苑主心意已决,一种紧张之感油然而生,她恶狠狠地看着夏长玉,轻哼一声,“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有什么本事,若你做不到,等着调教师们教你龙阳十八式吧。” 说罢,带着一众人甩袖而去。 夏长玉冲着她的背影做个鬼脸。 佟墨香签上自己的名字后,将狼嚎递给夏长玉,他有些为难,自己根本不会毛笔字,硬着头皮歪歪扭扭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那字迹简直惨不忍睹,让人不忍直视。 佟墨香:“……” 叶斐玉:“……” 佟墨香收好契约,看了一眼叶斐玉,“你就是那个代替李三儿的那个小厮?” 叶斐玉道:“是,李三母亲撒手人寰,我来代替他。” 佟墨香点点头,眼神落到他的手上时,尽是欣赏之色,“身手不错。” “谢苑主夸奖。” “从今天起,你就是副领班,主要任务就是看着他,”佟墨香指着夏长玉,“同食同住,一点也不能离开你的视线,若他跑了,我为你是问。” “小的明白。” 夏长玉:“= =” 说完佟墨香指挥众人散去,林雪衣复杂地看他一眼,因为避嫌,也随着众人散去。 “小熊,你看,既然我们日后秤不离砣,砣不离秤,形影相随,同食同住,为保证长期良好的合 分卷阅读16 作关系,有个误会,我必须得跟你解释一下。” 叶斐玉听着夏长玉一堆废话,眉头就没伸开过,耐心听着,“废话少说。” 夏长玉嘿嘿一笑,将他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掰下来,“我昨晚确实没有调戏你。” 叶斐玉:“……” “我只是觉你可爱,把你当我侄子了。” “你闭嘴,谁是你侄子!” 第 9 章 南朝启国国师的生辰在三个月后,正是中秋夜,宴会设置在皇宫的赏菊楼,除了朝中大臣们会到场,南朝皇帝还可能亲临祝贺。 南朝皇帝一直很敬重国师,从下皇榜广征民间艺者进宫表演就能看出来。为确保节目质量,皇帝还专门从礼部任命一名乐司官来对节目质量把关。 在中秋前夕,这名乐司会对报名参加的百姓或者贵族们进行筛选。因为有奖赏,报名的人数自然不少,贵族中更甚,他们长期在宫中为皇帝妃子尽显歌舞,自然也与礼部的乐司相熟,上下打点后,便轻松进入复试。 墨香苑去报名的时候,吃了个闭门羹,这乐司表面称没有名额了,其实就是变相要银子。 佟墨香有些犹豫,没立即送银子,也未说不参加,于是跟乐司一边打太极,一边要求夏长玉做好准备,她想先在墨香苑演出试试水,看看反响,亲眼所见最起码心里有个底儿,才能预测这银子送得值不值。 虽然佟墨香并未说明此事,但是夏长玉脑袋灵光,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论口技,夏长玉到不担心,毕竟科班出身,但是官场上的事儿又有几人能看得清,这关系着他的命运,他不敢造次,于是跟佟墨香说明,他需要一周的时间,把状态,精神面貌调节到最佳。 按照夏长玉的要求,佟墨香在墨香苑的后山搭了两间木屋,除了叶斐玉,还派了两个小厮帮忙。 一个叫阿大,是个又高又瘦,一个叫阿二,又爱又胖,俩人说是帮忙照顾他的起居,其实是加强监视。 夏长玉心里明镜似的,只能欣然接受。 住到木屋后的第二天清晨,夏长玉伸个懒腰,四处张望,发现地铺已经收拾好,已经不见叶斐玉的踪影。 昨晚阴天,山间夜晚潮气大,他睡床,熊孩子打地铺,他怕其着凉,特意让人家跟他同塌而眠,当时随口说了一句,来,小熊,上床和我睡觉,没想到熊孩子不领情,反而脸红脖子粗,气哼哼地说:“你自重。” 当时夏长玉还愣了一下,心想我咋了啊,就不自重了,平常他就是这么叫他侄子上床睡觉的。 夏长玉对着铜镜梳头,突然明白昨晚熊孩子为啥生气了,没准儿人家会错意,以为要跟他睡觉呢。 擦,他是有多猥琐饥渴啊,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再说,他是直男啊,老大,他不混这圈儿好吗! 这一想通,夏长玉心里跟吃了个苍蝇似的,心里那个堵啊,心情烦躁的他头发越梳越乱,不知道就怎么打结了。 “夏公子,吃饭了。”阿大在屋外喊道。 夏长玉应一声,“知道了。” 阿二摆好碗筷后,笑着对叶斐玉点个头,拿了几个馍馍跟阿大蹲到别处吃起来了。 叶斐玉见夏长玉还没出来,心下一惊,莫不是逃跑了?于是抬脚就进了木屋,到屋里一看,发现他正跟自己的一头青丝较劲呢。 叶斐玉:“……” 夏长玉停止手上的动作,从铜镜中看着来人,“你会梳头发吗?” 叶斐玉:“会。” “哎,正好,来给我整整,我头发太长了。”夏长玉将梳子递给他,“快点,我快饿死了。” 叶斐玉一脸便秘色,在大昭的时候,都是别人伺候他梳妆打扮,就算现在他来到南朝没人在身边,事事虽亲力亲为,却也没有轮到给别人梳头的时候,况且还是给一个男宠! 叶斐玉立马转身就想走,刚要挪动脚步的那一瞬,脑子里又蹦出薛近和杜光的话。 叶斐玉上前,从他手里接过梳子,轻轻碰到了夏长玉的手指,他的手温温的,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夏长玉:“?” 叶斐玉回神,不满道:“笨死了。” “= =”夏长玉心想,我们那个时代都是女生留长发好吗,有本事你玩儿造型啊,弄个纹理烫,李敏镐同款的,绝逼比你长发哥有型好吗!! 叶斐玉虽然也不熟,毕竟是个正经八百的古人,很快便将夏长玉的一头青丝束起,并将一只玉簪插入发髻中。 “可以啊,小熊,”夏长玉非常满意地点点头,“你还挺心灵手巧的,以后谁嫁你,可有福喽。” 叶斐玉抬眼看铜镜中面冠如玉之人,只是一撇,便收回目光,事成之后,若有女子嫁他,自然是荣华富贵享不尽,怎是你一个男宠能明白的。 “走。”夏长玉拍拍大腿,勾过叶斐玉的肩膀,“去吃饭。” 叶斐玉从小锦衣玉食,别说勾肩搭背了,哪怕与人稍微亲近一下都没有,夏长玉这样,他着实震惊,赶紧甩开他的胳膊,力气大得差点让夏长玉一个踉跄摔倒,“你干什么啊?” “你干什么?”夏长玉反问,也有些恼羞成怒,这完全是示好行不行,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拒人以千里之外,“横什么啊!” 他意识到自己失态,毕竟现在角色转换,不是俞斐烨,而是叶斐玉,一个小厮,这实在是大不敬,他别过头,有些不情愿地说:“你,身上味道很怪。” 听到熊孩子如此说,夏长玉一怔,抬起胳膊,嗅了嗅自己的咯吱窝,狐疑地问:“有吗?” “木床是新作的,”叶斐玉说道:“会有点儿气味。” “哦,一会通通风好了。”夏长玉吓一跳,还以为那狼尿味还没消散呢,得,一会儿再洗个澡去吧,别说叶斐玉了,他自己都有些膈应。 俩人走到石桌前,上面放着两碗清粥,一盘东坡肉,一盘红烧鱼,一壶酒,夏长玉看到饭菜后,疑窦丛生。 口技者饮食需要清淡,忌口的也比较多,这些日子跟逃难似的,夏长玉并未注意这些,声带难免受些损伤。 其实大部分声音基本没什么影响,但若是极小极轻的声音多少会有些偏差,所以,他对于饮食极为重视,跟佟墨香沟通过,一定要少盐清淡,以素菜为主。 没想到早饭就如此重口味,鱼生火,肉生痰,古代应该没有酱油什么的,弄出的饭菜颜色这么重,那厨子也够可以的了。 夏长玉叹气,无福消受啊。 叶斐玉见状,甚是奇怪,“怎么了?” 夏长玉将红烧鲈鱼推到叶斐玉面前,“你多吃点吧,正长身体呢。” 叶斐玉道:“可是不合胃口?” 夏长玉耸耸肩,“不是,我这几天得吃点清淡的,养护嗓 分卷阅读17 子。” 叶斐玉思忖片刻,从衣服内里拿出一根针,扎到菜里面。 夏长玉一怔,“这是?” “这是银针,”叶斐玉道:“饭菜经与他人之手……” 夏长玉接话:“防人之心不可无。” 叶斐玉看他一眼,算是默认。 取出针后,发现针头上竟然变了颜色。 夏长玉:“我天,有毒!” 叶斐玉:“……” 叶斐玉二话不说,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接着就向阿大阿二走去,夏长玉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手腕,轻轻摇摇头,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他想了想,笑眯眯地走到阿大阿二面前,说道:“两位小哥辛苦,这元姐姐实在太客气了,竟然送了好酒好菜,夏某一人恐怕是吃不完的,二位不妨一起过去吃吧!” 阿二连忙摆手说:“那不行,这上好的鱼肉鲜虾可都是给您备的,我们哪能上桌儿啊。” 夏长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看来这阿大并不是眼线,元兮蕊虽然不聪明,但是绝不会找比她还蠢的。 阿大是个机灵的,转转眼珠子,笑道:“谢谢夏公子好意,本来厨房备得都是粗惨淡饭,元姐姐一看立马不愿意了,怕怠慢了夏公子,于是就换成了现在的。” 夏长玉不动声色,心里跟明镜似的,殊不知这阿大一番解释竟然弄巧成拙,于是笑道:“既如此,那夏末便不再谦让了,不过夏某早饭只有喝粥的习惯,可惜这些菜了。” 阿二凑着一桌子美食,咽口唾沫,“公子若不吃菜,那……” “阿二,莫要坏了规矩。”阿大连忙拉住阿二,对他使个眼色,又对夏长玉皮笑肉不笑道:“公子多少吃点儿,否则浪费了元姑娘一番心意。” 夏长玉瞬间拉下了脸色,一把薅住阿大的领子,大声吼道:“这心意就是要毒死本大爷吗!!” 第 10 章 夏长玉快将阿大揍成国宝了,揍得他鬼哭狼嚎,跪地求饶,一把鼻子一把泪。 阿大毕竟是个小厮,不敢还手,只能嘴上巧言令色,说其上有老下有小,也是被人指使,逼不得已什么的。 听着阿大的言辞,夏长玉不禁心里直冷笑,想着歇会吧,就这编造水平他们院门口一分钱听三段,都尼玛电视剧上玩儿剩下的,来着糊弄谁啊。 夏长玉依旧不手软,刚才看叶斐玉那架势,都要动刀子了,他善良,又没让俩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再不揍两拳,忒窝囊。 一看差不多了,夏长玉就让俩人滚了。这次他不想息事宁人,他本来不打算跟一个女人一般见识,谁知道这人蹬鼻子上脸了,出言讥讽也就算了,这特么都上毒药了,得亏是有熊孩子,不然嗝屁了,找谁说理去。 提着饭菜,夏长玉道:“走,把这个原原本本送回去。” 叶斐玉道:“斯破脸?” “那女人有脸吗?”夏长玉反问,又转念一想,“算了,还是你送回去吧,到时候把菜往苑主桌上一放就行了。” 凭佟墨香的智商,见到未动筷儿的饭菜和变色的银针,还会想不透么,至于之后的事情,想她佟墨香也不是吃白饭的,眼里揉不了沙子,虽然不一定会处置元兮蕊,但是短时间那女人也不会再来找他麻烦了。 而当务之急,他要淡定,先准备好一周后的首演,贸然前去兴师问罪,浪费自己的时间不说,真跟一个女人闹,太掉价了,犯不上。 叶斐玉接过食盒,没有立刻走。 夏长玉见其未动,“怎么了?” 叶斐玉道:“我走了,你岂不是就自己一个人了?” “嗨,没事,”夏长玉摆摆手,以为是他担心自己,“我一个大男人,还怕遇到什么恶人么?” 叶斐玉道:“不是怕你遇到恶人。” 夏长玉一怔,见其并未有担忧之色,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有些恼火,咆哮道:“你个熊孩子才几岁,花花肠子咋那么多呢,你善良一点儿,相信别人一下,成不?” 叶斐玉但默不语,眼神飘向木屋旁边的树林。 夏长玉好想哭,这种感觉简直了,他伸出三根手指,向天发誓,“小祖宗,我不跑成不,谁要跑了,生孩子变貔貅怎么样。” 夏长玉有些疑惑,哼笑道:“貔貅乃是辟邪生财的瑞兽,你倒是会发誓。” 夏长玉给气乐了,果然不是一个脑回路,“你难道不知道,貔貅没有屁眼儿么?” 叶斐玉:“……” “一点也不可爱,爱去不去。”夏长玉叹气一声,一边解开自己的腰带,一边向河边走去。 “你要干嘛?”叶斐玉知道他熟悉水性。 “洗澡,”夏长玉回头,对他眨眨眼,“你要给叔叔我搓背么?” 叶斐玉眼睛一瞪,“你闭嘴,谁是你侄子。” “切。”夏长玉歪头翻个白眼,心里碎碎念,毛都没长齐的熊孩子,不喊叔叔准备喊大爷么? 叶斐玉原地未动,看夏长玉越走越远,这时,树林里微动,以雷鸣之势,闪出一个身影。 叶斐玉跟着那人飞快闪到木屋后,视线一直盯着夏长玉的背影。 “公子,”薛近拱手道。 叶斐玉沉稳道:“除掉元兮蕊。” 刚才发生的一切,薛近从树林里面已经知晓,夏长玉死不足惜,但是若伤到他家公子,破坏这个局,一百个元兮蕊都抵不过。 他略思道:“这个时候恐有不妥。” 叶斐玉看薛近一眼,他明白他的顾虑,此时如果杀了元兮蕊,矛头一定会指向夏长玉,“吩咐雪衣,找她点麻烦。” “属下明白。”薛近颔首点头。 “种子的事儿怎么样了?” “按计划进行。” “嗯。” “属下先行告退。” 叶斐玉皱眉,“大哥……” 薛近一揖,“公子,规矩不可逾越。” 说罢,薛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进树林里,若仔细倾听,只有踩到树叶上的沙沙声。 叶斐玉收回目光,又看向河边,却没有了夏长玉的身影。 心下一凛,他施展轻功,飞速到了河边,只见夏长玉白色衣衫,皂色鞋子尽数放在一块石头上。 这河水是山涧流下的清泉汇集于此,放眼整个河面,均没有夏长玉的身影。 “夏长玉!夏长玉!”叶斐玉上次已经吃过这么一次亏,饶是他再理智冷静,终究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声音有些着急,他没有脱掉衣衫鞋袜下了河,河水立马浸湿他下身。 半响后,依旧流水窜窜,声音悦耳,叶斐玉懊恼地拍向河面,溅起滴滴水花,“夏长玉,你这个混蛋!” 话音未撂,在叶斐玉正前方突然冒出一个巨物,只见水花四溅,碧波荡漾,他别过头,抬起 分卷阅读18 手臂阻挡河水溅到脸上,生怕ren皮面具被弄湿会有什么问题。 “哈哈哈哈,有木有吓一跳。” 听到这恶作剧般的声音,叶斐玉心里舒一口气的同时不禁恼羞成怒,“夏长玉!!” 叶斐玉愤恨地将自己胳膊放下,因为力气有些大,不禁拍到水中,只见河水飞珠溅玉,在阳光照射下形同晶莹剔透的珍珠。 “小熊,给,大鱼。”夏长玉举着一条肥美的鲫鱼,笑嘻嘻的一脸无害,美若桃花的双眼如同大漠的月牙泉,双瞳剪水,传神动人。 叶斐玉:“……” 夏长玉见其一脸便秘色,暗道不妙,没准儿吓着人家孩子呢,毕竟要是自己不见了,这孩子就要遭殃了,想到这儿,他心里挺不落忍的,早知道冲洗一下得了,潜水摸鱼干啥呢。 这时,夏长玉手中的鲫鱼垂死挣扎,他的手全是水,眼看鱼就要溜走,他本来想往自己怀里揣,奈何他上身赤裸,千钧一发之际,夏长玉直接塞到了叶斐玉的怀中。 叶斐玉:“……” “好险,好险。”夏长玉长呼一口气。 因为叶斐玉穿着衣服,摩擦大,鲫鱼没有逃脱,可是却与他来了个零距离接触,让他跟一条鱼抱了个满怀,而夏长玉未松手一直按着,换个角度,好似他在摸叶斐玉的胸部。 叶斐玉脸都绿了,木床上有一点儿气味,他都避之不及,何况这腥味浓重的鲫鱼。 “拿开。”叶斐玉沉声说,这已经是他的极限,额头青筋显现。 “我没穿衣服,滑,你抱着吧,一会儿叔叔给你炖鱼汤喝,啊。”夏长玉自说自话。 “我说拿开!”叶斐玉吼道,一手握住夏长玉的手,一手捂住鱼,运用内力,将其扔到岸上。 夏长玉不知道他的举动,还以为他良心发现准备放生呢,他此时可不想大慈大悲啊,他五脏庙马上就要造反了。 “哎,你干啥呢,”夏长玉一惊,出手制止,因为没穿鞋,踩到河蟹,被夹了脚趾,“嗷”一声吃痛,身体失重,直接扑到叶斐玉的身上。 叶斐玉始料未及,下意识搂住夏长玉的腰,虽然习武,奈何还未成年,而夏长玉再纤瘦,也是个成年男子,又比其高一点儿,于是俩人双双入水,顿时砸出一个巨大的水花。 叶斐玉:“……” 夏长玉:“……” 叶斐玉快速钻出来,撸一把脸上的河水,不着痕迹的检查ren皮面具,发现未有异常。 这时,夏长玉也从河水中扎出来,双手抱着脚,“快快,给弄下来,夹脚了,螃蟹,螃蟹,夹脚了。” 叶斐玉怒气未消,本来要发火的,见到夏长玉一副可怜样儿,动了恻隐之心,一把拉过他的胳膊驾着他,一手搂着他的腰,脚下发力,将人弄到岸边。 “忍着点,有那么疼吗。”叶斐玉用力将螃蟹的夹子打开,淡漠地说。 夏长玉一见叶斐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语气火气直冒,大吼道:“你夹夹试试!” 十指连心好吗,特么的施瓦辛格也扛不住好吗!! 叶斐玉哼笑一声,本来见他的脚青紫流血,还犹豫要不要给他包扎一下,看他这个样子,所幸直接站起来也不管他了,自顾自整理浑身湿漉漉的衣服。 夏长玉那个憋屈啊! 熊孩子不相信他,他可以理解,不送食盒回去就不送吧,可他逮鱼熬鱼汤又不是他自己一人吃,不就帮个忙啊,至于这么洁癖么,特么属老娘们的么? 自己倒霉催的被螃蟹夹脚了,他还这么操蛋,这个世界,这里的人,妈的,简直了! 夏长玉不再搭理他,起身一瘸一拐走到石头旁,也不擦身上的水,拿起上面的衣服攥到手里,气呼呼地往木屋走,看到被摔死的鲫鱼,心里更来气了,死鱼眼瞪啥瞪! 夏长玉有气儿没处撒,直接将鱼踢出几米开外。 “我靠……” 可是他用了受伤的脚。 夏长玉一路碎碎念,一路一米六一米七走回了木屋,留下一排湿漉漉的脚印儿。 叶斐玉瞥一眼夏长玉,上身赤裸,皮肤白皙,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牛奶的光泽,下身亵裤湿透贴在大腿和屁股上,曲线若隐若现,不仅让人浮想联翩。 叶斐玉抿抿嘴,收回目光,看着地上的鱼片刻,又将目光重新投到夏长玉的背影上。 第 11 章 叶斐玉思索再三,还是将那条已经咽气的鲫鱼捏了回来,放到石桌上,闻闻手上的腥味儿,不禁瘪瘪嘴。 他在身上抹了两把,将鞋子脱下来放在石凳上晒干,走近木屋准备换一身干爽的衣服。 门“吱”声打开,映入眼前的是夏长玉赤果果的身体,叶斐玉一怔,连忙躲闪目光。 夏长玉听见响声,转身瞥他一眼,他本就是直男,心无旁骛,继续光明正大擦拭身体上的水渍。 “鱼……”叶斐玉声音很轻,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抿抿嘴,轻咳一声,“拿回来了,放到外面呢。” 夏长玉身体微微僵了一下,他似乎能听出熊孩子微不可寻的示弱,稍微停顿一下,他继续手上的动作,轻声“嗯”了一声,表示他听到了。 夏长玉擦干头发,穿上轻薄的大袖衫,虽然已经穿过多次,但是系腰带的时候,依然不得要领。 叶斐玉跟夏长玉短短接触几日,发现这人吃软不吃硬,遇强则强,心想,大丈夫成大事不拘小节,能屈能伸,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帮夏长玉整理衣衫。 夏长玉很意外,觉得不可思议,没有拒绝熊孩子的示好。 初见叶斐玉的时候,第一印象觉着他长得虽然普通,话不多脾气差,却异常顺眼,毕竟是个孩子,自己年长于他,夏长玉觉得也能容忍,比家里那侄子好伺候多了。 他虽然是个小厮,却不像涓生那般奴颜媚骨,有自己的骄傲,也不趋炎附势墙头草,他打心眼里觉得这孩子挺好,所以相处时,他没有将他当下人,对他好,也是真心的。 此时,熊孩子垂着眼,睫毛跟两把小扇子似的,遮着他的目光,他一言不发,认认真真帮他系腰带,夏长玉心里不落忍,哪里还有气儿啊。 叶斐玉拍拍他的胳膊,示意他伸开。夏长玉照做,他怀抱着他,将腰带缠好。 不知道是不是夏长玉的错觉,他总觉得这气氛有点儿异常的微妙,他轻咳一声,挠挠额头,歪着头问道:“好了?” “嗯。” 夏长玉道:“你也快换换衣服吧。” “嗯。” 说罢,夏长玉一瘸一拐走出了木屋,在门口深深呼出一口气,他摸摸自己的耳朵,发现那里有些热。 刚要下楼梯,发现自己的鞋没有穿,于是又拐到屋里,这回正巧轮到叶斐玉光溜溜的。 叶斐玉 分卷阅读19 :“!!!” 夏长玉只扫了一眼,便转移目光,讪讪道:“我拿鞋子。” 叶斐玉虽然是个孩子,但是身上的肌肉已有雏形,结实有力,储存着力量,夏长玉不禁偷偷打量,他原先也这样好吗! 叶斐玉慌忙将衣衫穿上,夏长玉隐约看到他胸前挂着半块羊脂玉,他大喜过望,乱了方寸,连忙跑过去,伸手就要摸。 “你干什么?”出于本能,叶斐玉一把将夏长玉推开。 因为脚伤,夏长玉差点摔倒,这下子反而使他清醒了,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我只是看到你肩膀上有灰尘。” 叶斐玉瞅他一眼,转身背对着他继续穿衣服,心想这新拿出来的衣服,怎么就会有灰尘,于是摸摸下巴边缘,发现人pi面具良好,便道:“知道了。” 夏长玉满怀心事地走了出去。 走到了树林里,夏长玉怎么也静不下心,脑子里一直是叶斐玉胸前那半块玉佩,方才只是惊鸿一瞥,他并没有看清。 他闭上眼睛,告诫自己切莫着急。 叶斐玉防备心特别强,若想知道那半块玉佩是不是就是他一直找的龙凤呈祥,则必须耐下心来,避免打草惊蛇。 夏长玉仰起头,看着绿油油茂密的树叶,倾听着周围所有的声音,心里模拟着,慢慢的,慌乱浮躁的心一点一点平静下来。 口技除了模仿,还要擅于倾听,研究这种声音都能从哪里发出来,是前舌还是鼻腔,声音的变化,全凭嘴巴舌头配合,大小则由气息支配。 夏长玉最擅长的就是学鸟叫,但是一周后的首演,他并不想拿出看家本领。 肉要一点一点割,好茶要一点一点品,首演只是让人耳目一新,而并非一鸣惊人,一飞冲天,他只需让观众记住,而后恋恋不舍,意犹未尽。 时间也要把握好,太长则腻,太短则没有效果,三到四分钟即刻。 该如何做到呢? “京中有善口技者,会宾客于大厅……”夏长玉眼前一亮,双手一拍,何不照本宣科? 夏长玉一个响指,一边跑,一边喊道:“小熊,小熊!!” 叶斐玉换好衣服后,看夏长玉在树林里一直站着,嘴里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变化着口型,知道他在练习,于是没有打扰。他闲来无事的时候习惯拿笔练字,修养身心,木屋没有笔墨,他便用一根树枝在地上涂写。 他见夏长玉跟一只兔子似的飞奔而来,看着他的脚,不禁微微皱眉。 “哎?你在写字?”夏长玉站定,歪头看着地上的字迹。 叶斐玉淡漠地“嗯”一声,扔掉手中得树枝。 夏长玉看着地上的字迹,不禁挑了挑眉毛,“你写我名字干嘛?” 给你个小人儿,你是不是准备扎扎呢? 叶斐玉一怔,迅速低头看,才发现竟然是满满的“夏长玉”。他有个毛病,琢磨谁时,就习惯写那个人的名字。就好像那时候一直琢磨韩王,就总写“韩”或者“俞锦尚”一样。 “小熊,你啥意思?”夏长玉龇牙一笑,蹲在地上手托着下巴,一脸玩味。 “没什么意思,”叶斐玉云淡风轻地用脚抿了抿地上的“夏长玉”,“你有何事?” “一周后登台演出的节目,我想好了。”夏长玉眉飞色舞,神秘一笑,“不过,需要你的帮助。” “但说无妨。” 正要说的时候,夏长玉肚子“咕噜”一声发出饥饿的讯号,他顿时红了脸,接着,叶斐玉的肚子一唱一和,也发出同样的声音。 叶斐玉:“……” 夏长玉:“呵呵。” 第 12 章 “你肚子叫了。”夏长玉龇牙笑着说。 叶斐玉扭头看他一眼,那意思是你肚子不是也叫了,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呢! 夏长玉挑挑眉毛,说道:“去街上混点饭吃吧,阳春面就挺好。” 叶斐玉当下质问道:“你又准备搞什么名堂?” 夏长玉一怔,有些无奈,又有些想笑,“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信任一下别人不行吗?我就是单纯吃饭,你是不是又觉得我要跑啊?哎?不是,我跑了吗我?” 叶斐玉别过头,一言不发。心想,你跑的那天浪费了我好几十只箭呢。 “那成,”夏长玉耸耸肩,表示无所谓,指着石桌上已经咽气良久,快成鱼干的鲫鱼,“要不你收拾收拾,给我做饭?” “你竟然让我给你做饭?” 死男宠简直得寸进尺! “不然呢?”夏长玉指着自己的脚,“你好意思让一个瘸子,一个主人给你做饭么?” 听到夏长玉自诩主人,叶斐玉心里别提多气恼了,冷笑道:“主人?你说你是我的主人?” 夏长玉一脸无辜的样子,“咦?你不是小厮么?苑主不是让你看着我吗?我要是饿死了,不是说为你是问吗?” 叶斐玉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忍辱负重说来简单,做起来难,他咬咬牙,遏制住自己内心的不满,这家伙似乎总能挑起他的愤怒,让自己的情绪无法控制,这样不好。 看着夏长玉良久,叶斐玉别过头,枉着眉头,声音有些飘,“我不会做饭。” 别说下厨做饭了,他连火都不会生。 夏长玉笑了,“那怎么办,我好饿。” 叶斐玉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如此,那便如你所愿。” 去平城御街的路上,叶斐玉故意加快脚步,他常年习武,气息四平八稳,夏长玉则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因为脚伤步履蹒跚,却又咬着牙隐忍,只见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双颊酡红,嘴唇红润微微张着,叶斐玉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叶斐玉动了恻隐之心,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还故意东看看这个西瞅瞅那个,如此当做步伐变慢的借口,看上去不那么突兀,好像不愿让夏长玉知道似的。 可夏长玉是谁啊,好歹比其年长几岁呢,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熊孩子闹点小脾气。他倒是豁达,全当哄小朋友了,部过对于这事他还是有点儿意外。 他越发想笑,叶斐玉这点心眼儿跟他侄子一样,明明对别人好,还非要不承认,嘴上别扭,其实心里早就抻直了。 夏长玉淡淡一笑,宛若弦月,好似桃花,故意问道:“怎么了。” 叶斐玉身体一疆,鼻子里哼的一声。 夏长玉故意装作莫名其妙,眨眨眼,“又怎么了啊,小祖宗?” “你走快点,不是饿了吗?” 夏长玉无良的笑笑:“少侠,俺是残疾人。” 叶斐玉看一眼他的脚,又白一眼他人,“你最应该瘸都是嘴。” 夏长玉嘴角一抽,表示:“呵呵” 叶斐玉自觉扳回一城,心中暗喜,偷瞄对方一眼,说道:“你不是说有事相商 分卷阅读20 ?” “嗯,我字不好,本来想让你帮忙些几个字呢,”夏长玉淡淡的说:“不过刚才看你写我名字,你字真漂亮,出乎我的意料呢。” “我只是随便写写,”叶斐玉连忙解释,“你莫要误会。” 夏长玉耸耸肩,摆摆手“我能误会什么呢,两个大男人,能误会什么啊。” “哼,”叶斐玉别过头,“字都是要练的,你的字难看死了。” “知道知道,你是文豪嘛!我等膜拜之!”夏长玉面上一副跪舔的微笑,并拱手作揖,其实内心却翻个白眼:愚蠢的人类啊,有本事跟你叔比算数,弄个圆周率神马的就能甩你几条街好吗。 叶斐玉听出夏长玉言不由衷,奈何心里很受用,又道:“写什么?” 夏长玉神秘一笑,抛个媚眼,“天机不可泄露。” 叶斐玉:“……” 夏长玉见叶斐玉变了脸上,哈哈大笑。 叶斐玉自知又被他戏弄,咆哮道:“不许笑。” 二人吵吵闹闹,一路磕磕碰碰到了平城御街。 小二端上两碗阳春面,夏长玉取出两双筷子,一双递给叶斐玉,一双自己用,接着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叶斐玉却犯了难,他曾经跟大将军出去打仗,虽然条件艰苦,曾经三天三夜在马背上和衣而睡,但是伙食依旧顿顿有肉,行军打仗,可以以天为盖以地为炉,但不能吃不饱。 如今,放在他眼前的,是一碗飘着几片菜叶子,汤底未见一点油水的阳春面!叶斐玉深深呼出一口气,成大事者,吃这么点儿哭又有何妨?只是,他不爱吃青菜。 叶斐玉拿起筷子,将青菜挑出来,挑起几根面条不情愿送到口中。 夏长玉因为要保护嗓子,辛辣酒水都有忌口,对于阳春面,他相当能吃得惯,见熊孩子如此挑食,眉头都皱成八万了,他嘴里全是面条,鼓着腮帮子说道:“喂,粒粒皆辛苦知道吗?” 叶斐玉没有听清,问道:“什么?” 夏长玉咽下口中的饭,“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明白?” 叶斐玉一怔,看着夏长玉认真的面孔良久,不语。 “傻了?”夏长玉将手在他眼前晃晃,“我们此时正在吃一碗寡淡的阳春面,但你可知道,世上有多少人连一碗面汤都喝不到?” 叶斐玉依旧但默不语。 大昭刚刚统一,皇帝T恤民间疾苦,勤政爱民,轻徭薄赋,休养生息,可是仍有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战争是为了让百姓过得更好,但是战争的过程中,颠沛流离最多的,还是百姓。 叶斐玉抿抿嘴,将跳出的菜叶重新夹起来放入嘴里,他突然觉得这几片菜叶沉重了许多。 “你且看看这偌大的平城,街道宽阔,雕镂玉砌,金转青瓦,烟花巷更是夜夜笙歌,醉生梦死,让人流连忘返,乐不思蜀,”夏长玉顿一声,想起城外那些乞丐,心头不由得跟着沉重起来,“可城外乞丐多入牛毛,又有多少人为争一个馒头,一碗米汤,而遭受世人白眼,尝尽认识冷暖。” “你可怜他们?”叶斐玉直视夏长玉,正色道:“是因为你是南朝人吗?” “不是,我只是有感而发,”夏长玉一笑,弹了弹叶斐玉的脑门,“干嘛那么沉重的表情?” 叶斐玉对于夏长玉“大不敬”的动作第一次没有炸毛,只是垂着眼看着碗里的面条,淡淡地说:“没什么,这都是命吧。” “人人都是平等的,谁生下来都是有爹妈疼的,再穷苦人家的孩子,在父母眼中也是王子,也是公主,常言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夏长玉越说觉得自己有些装13,这些现代观念跟一个古代人说,简直就是大逆不道,跟熊孩子说说也就算了,万一隔墙有耳,被有心人听到,再整个“文字狱”什么的,小命儿不够被人宰的,还是拉倒吧。 夏长玉轻咳一声,“算了,这其实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所能说道的,活好当下就行了。” 叶斐玉认认真真地看着夏长玉,淡淡一笑,“吃饭吧。” 夏长玉一怔,那淡淡的笑容,简直惊艳了他的岁月。 熊孩子根本也是有当暖男潜质的好吗,他要被感动哭了。 有了这番言论,俩人将阳春面吃了个底儿掉,夏长玉一抹嘴,敲敲桌子,“小二,埋,结账。” “好咧!”小二将毛巾往肩上一搭,笑眯眯地走过来,报了钱数。 夏长玉冲叶斐玉抬抬下巴,“交钱。” 叶斐玉一怔,“什么?” 夏长玉心里咯噔一下子,双眼睁着,传递给叶斐玉一个眼神,那意思是,你没钱吗? 叶斐玉表情漠然,随后摇摇头,其实内心翻个白眼,他出门从来没带过银两,况且,他目前只是一个小厮,刚来的小厮,岂会有工钱? 夏长玉郁闷了,两个穷鬼组团儿来吃霸王餐了,还特么理直气壮,这是分分钟刷新他的人生观么,他也是有人品的好吗。 夏长玉搓搓手,冲小二眨眨眼,准备利用自身优势,刷一下好感度。 奈何小二太有经验,颜值爆表的夏长玉根本不好使,他拍一下桌子,大喝道:“早就看出你俩有猫腻,竟然敢吃……哎哟……” 话未说完,叶斐玉当机立断,话不投机半句多,一拳直击小二面门,对夏长玉喝道:“跑!”说罢,一溜烟蹿出几米开外。 这可苦了夏长玉了,脚瘸着不说,一时半会儿脑袋也卡壳了。 叶斐玉见此,又折回来踹翻桌子做掩护,伸出手,一把拉住夏长玉的手,俩人飞奔而去。 跑到拐弯处,二人双手依旧十指相扣,叶斐玉最先意识到,连忙松开了他的手,嫌弃地说道:“笨死了。” 夏长玉翻个白眼,反唇相讥,“少侠吃白食挺熟练啊!” “你闭嘴!” 正争吵中,不远处飞奔而来几匹汗血宝马。夏长玉循声而望,只见为首的不正是他一直苦苦寻找的东方青澈么! 夏长玉大喜过望,喜不自禁,不过脚伤连忙追赶上去,简直就是风一样的男子,“前辈,前辈!” 人的脚力和汗血宝马相比,简直就是电动车跟奔驰比赛,自不量力,没多久,东方青澈所骑的那只便于他拉开距离,反而是殿后的两匹见夏长玉穷追猛舍,以为图谋不轨,抽出腰间宝刀,直击夏长玉要害。 叶斐玉见此,一个纵身,将一人踢下马,而另一人马上手起刀落,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临危间,竟将夏长玉拥入怀中,而那一刀…… 第 13 章 刀光剑影间,夏长玉眼前猩红一片,待回过神后,叶斐玉将他推到边上,一个横扫千军,汗血宝马长啸一声,前腿跪地,马上之人始料不及,从马背上摔落。 此时, 分卷阅读21 另一人在地上爬起来,一个飞天连斩,便向夏长玉砍去,叶斐玉脚下生风,斗转星移,刹那间移步到夏长玉身前,只见一记窝心脚,将此人踹出几米开外。 正在这时,已走远的马匹见此情景,又折回来两人。 叶斐玉见势不妙,不再恋战,一把搂住夏长玉的腰,大喝道:“走!” 后来的随从见此,伸手致意,“穷寇莫追,先禀告大人。” 一鼓作气,俩人返回木屋,夏长玉腿肚子都是软的了,他拄着膝盖,大口呼吸,“什么,什么情况啊!” 叶斐玉没有回答,只手捂住自己的胳膊,一屁股坐到石凳上,声音有些隐忍,“喂,把你衣服脱了,撕点布条。” “啊?脱衣服?”夏长玉一怔,断章取义,看着熊孩子的背影,视线有些模糊,他揉揉眼睛,手中有异物感,抬手一看,赫然发现手中的血迹。他当下一愣,自己并未受伤,难道是那时…… 他连忙跑过去,掰开叶斐玉的手臂,“你,受伤了?” “嘶——”叶斐玉倒吸一口凉气,“你干什么,笨死了。” 夏长玉见刀伤长达三寸,皮肉外翻,猩红的鲜血直往外冒,一股强大情绪冲进他的心脏,有懊恼,有恐惧,有感动,以及深深地愧疚。 他的手有些颤抖,连忙将解开自己的衣服,可无论怎么撕扯,甚至拿牙咬,布料除了变形之外,竟纹丝未变。 叶斐玉:“……” 夏长玉一瞧叶斐玉变了脸色,越来越臭,知道自己又被他嫌弃了,他哪做过这种事儿,现代都是用纱布好吗? 叶斐玉轻叹一声,无力再发脾气,说道:“我靴子里有匕首。” 夏长玉战战兢兢从他靴子里取出匕首,将衣服划成布条,然后为叶斐玉包扎,捆住伤口,他不知道,没有消炎药的古代,那么大的伤口会不会化脓,会不会要他的命。 想到这些,他的手越发不能自己,若不是他出手相救,恐怕自己已然成那人的刀下鬼了。 “对不起。”夏长玉垂着双眼,睫毛上染上雾气,“要不要看大夫。” “不必,小伤,不碍事。”叶斐玉看他一眼,本想问他一些问题,见他羞愧地表情,将所有疑惑都咽到肚子里,“我进山找些草药。” 夏长玉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叶斐玉担心他受伤的脚,面上却冷哼一声:“你脚步这么慢,是要我多流血吗?” 夏长玉撇撇嘴,反问道:“你不怕我逃跑了?” 叶斐玉默不吭声,他自己有些惊讶,他好像把这个问题忘记了。 夏长玉笑笑,斩钉截铁地说:“我夏长玉,觉不会给你添麻烦,不跑,请相信我。” 叶斐玉点点头,转身进了树林。 夏长玉则到附近捡些干柴取火,准备烧水。 叶斐玉在树林里停留片刻,见夏长玉一举一动并未有逃跑之势,便回了墨香苑,径自去找薛近杜光。 他觉得那群人,非等闲之辈,而且都是向城外赶去,没准儿和种子有关。 这种子正是那日船上从大昭运过来的,只不过这些种子不是一般的种子,而是叶斐玉命人精挑细选,已经蒸熟了的种子。 来南朝之前,他已经命细作扰乱南朝的市场,高价收种子,一时间,很多农民百姓趋之若鹜,将种子变卖。 一些腐朽的贪官污吏并未发现异常,可是有两名正直的官吏看出此事异常,上疏南朝皇帝。叶斐玉技高一筹,启用多年前大将军安插在南朝的眼线,巧妙使用了一招反间计,南朝皇帝生性多疑,以谋反之罪将二人斩首,头颅还挂在城头示众三日,以儆效尤。 如今,他将收回的种子蒸熟后,准备低价发出,一些商贾投机打吧,定是闻见鱼腥的猫,见有利可图,自会购买,他只用到秋后,坐等颗粒无收,那时候,满城饥荒,人心晃动,定将引起动乱,只需壁上观即可。 叶斐玉运筹帷幄,坐看云起时。 计划赶不上变化,今日叶斐玉危难之时,薛近都没有出现,按理来说不应该,他一向重视自己的安全,如此,恐怕不妙,他应及早未雨绸缪,以防事情有变。 叶斐玉到墨香苑时,薛近正要去见他,但见叶斐玉的伤势,一向面无表情的他脸色有些发白,连忙把在杜光找过来为其疗伤。 “可知道是何人?”杜光眉头紧皱,“忍着点,有些疼。” “嗯,”叶斐玉胳膊抖了一下,待杜光开始包扎时,他手指敲了敲桌子,问薛近,“种子的事情办得如何?” “本来没有问题,不知为何节外生枝,来购买的很少。”薛近转念一想,“可与今天受伤之事有关。” 叶斐玉将今天发生之事一五一十跟二人说出来。 薛近道:“可要属下去查查那些人的底细?” “不必了。”叶斐玉抬抬手,“今日纯属意外。” 杜光不甚明了,问道:“为何不查?” “能在御街大张旗鼓骑马而过,不是宫中那位,便是当今国师了。”叶斐玉沉声道。 薛近道:“你的意思是说种子之事和他有关?” 叶斐玉思忖半晌,“南朝国师一向不问国事,只管祭天,近年更是云游四海,只有生辰才回朝,若种子之事真是他从中作梗,那情况便不太乐观了。” 薛近点点头,“如果真是如此,我们自当从长计议,想个万全之策。” 叶斐玉双手背后,在屋中踱步,“大哥,这件事你再去确认一下,如果真是这国师所谓……杀!” 薛近道:“可是你的安全?” “我没有暴露,很安全,你不用担心,”叶斐玉摇摇头,“还是这件事比较重要,若不成,我们的计划将需要重新部署。” 薛近有些犹豫,看到对方坚定地目光后,道:“属下明白。” “那我呢?”杜光指指自己,“我干啥?” 叶斐玉思忖一下,说道:“你今夜伪装一下,待我回去之后,你假装是雪衣派来的,然后去一趟木屋。” “成啊,这样可以看看你的伤势。”杜光笑眯眯地说,“也不用令夏长玉起疑。” “不光是我,”叶斐玉摆摆手,“夏长玉的脚受伤了,你主要给他看看。” 薛近:“……” 杜光:“……” 叶斐玉轻咳一声,“他马上就要登台了,不宜……” 杜光龇牙一乐,一副“你懂得”的贱样,“没关系,老三,你也好久没沾……哎呀,薛远之!你又扎我屁股!!” 第 14 章 翌日,杜光乔装打扮成一个衣着普通,其貌不扬,下巴上还黏了一个大痦子,痦子上还长出一根毛的乡间野医,假装落难到木屋讨口水喝。 他知道夏长玉对声音敏感,记忆力好,故意装成大舌 分卷阅读22 头。杜光对自己的装扮很满意,但是叶斐玉看到的时候,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 他帮夏长玉医了医脚,开了方子,并嘱咐他少走动,不然伤口容易反复。 夏长玉看他写字的时候,心里默默吐槽,这“民间医科大学”毕业的大夫,写字也不咋地啊,他撇到叶斐玉微拧的眉毛,心里多两分自豪感,还是自家熊孩子写得好。 杜光走后,夏长玉开始潜心练习,他准备照猫画虎,模仿中学课本《口技》中的主线,通过一场火灾,模仿发出周围人和事物的发出的声音,不过他不打算将地点设置在深巷中,将主人公设置为一户人家。 原文《口技》讲的是深巷中一家农户中四口夜间休息的生活场景,口技人通过各种声音将细节描写的淋漓尽致,生动逼真,以至于三百年后,人教版的语文课本还收录着这片文言文。 夏长玉不想全套照搬,只是套用他它的框架。毕竟,口技是一种传统技艺,是中华文明的瑰宝,即使书里的“男神”跟他不可能有任何交集,但是他不想抄袭,抄袭归一码,艺术借鉴又是一码。 不要以为别人看不到,你就能理所当然的享用,抄袭总归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他师父沐云松从小就如此教育他。 夏长玉每每练习的时候,叶斐玉就静静地在木屋边专心做一位书法家,时而写一首诗,时而写写夏长玉的名字,有次自己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的时候,心脏抖了一抖,怕又被发现似的,撇一眼那位认真的男子。 夏长玉双手背后站在河边,面朝着河面,手中拿着一个树枝,将需要注意的事项逐一写在土地上。 夕阳的余晖笼罩着他,整个人的身影有些模糊,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叶斐玉有一瞬间好像看到了那位对他有点睛之恩的故人,心里一种说不出的情愫悄悄漫延。 这种情愫,就是他想走过去,轻轻的拥他入怀。 意识到这种感觉的时候,叶斐玉心脏猛然一震,他看着地上的名字良久,随后坚定地用树枝将满地的夏长玉划乱。 因为夏长玉要为一周后的首演做准备,心思都放在了口技上,对于每天吃什么,从来没有注意过,饭菜他不会做,都是叫薛近以林雪衣的名义张罗的,但是叶斐玉会品茶,多少通晓点茶道。于是每天烧茶都是他来做的。 夏长玉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是在练习的最后一晚。 他们青云社有个传统,就是若要第二天登台表演,前日晚上需要沐浴净身,饮食除了清淡外,一定要喝鸡蛋茶。 这鸡蛋茶是取一枚新鲜鸡蛋,用滚水冲开,并加入白糖和香油,这样食用可以缓解嗓子不适,还可以保护嗓子。 夏长玉有次闲聊的时候跟叶斐玉提过一次,没想到却被这个十七岁的少年记住了,当他从河边回来的时候,石桌上正好放了一碗冒着热气的鸡蛋茶。 夏长玉微微一愣,看着叶斐玉,“你弄的?” 叶斐玉点点头,继续从地上写字,夏长玉走过去一看,是一首诗,正是那天自己那天装蛋教育他用得《锄禾》。 这个时代跟中华五千年是不同的,是一个平行空间,历史课本上没有的朝代。这里没有李白,没有杜甫,没有李清照,没有辛弃疾,这里有他们自己的文化,有他们自己的诗词歌赋。 所以,当他看到叶斐玉能写出来的时候,他稍微有一点惊讶,“我好像就说过一次吧?” 叶斐玉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这首诗,给了他一个白眼,那意思就是,一首诗还需要你朗诵几次啊? 夏长玉呵呵一笑,“行啊,学霸啊。” 叶斐玉对于他听不懂的词语都见怪不怪了,以为这是口技人所用的言语。 夏长玉端起碗喝了一口鸡蛋茶,叶斐玉表情淡淡的,但是他分明从眼神里面看出“好喝吗?”,“味道怎么样?”的期待。 “真不错,”夏长玉眯起眼睛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别提多勾人了,“谢谢小熊,你可对俺真好。” 叶斐玉的脸有些发烫,这是他第一次心脏跳动有些过快,别过头,语气淡淡地,“不是对你好。”他顿了顿,一幅云淡风轻,“苑主交代的,要照顾好你。” 夏长玉闷头喝着,但笑不语。 “你听到没?” “知道,知道。”夏长玉有些哭笑不得,这时看到叶斐玉的手上有些细小的伤痕,他执起他的手,问道:“怎么弄的?” 叶斐玉收回手,“没什么。” 木屋没有炉子什么的,烧水都用是火堆,叶斐玉这些伤都是烧火的时候不小心被树枝划到的或者被溅出来的热水烫到的,他十指不沾阳春水,第一次下厨难免有些磕磕碰碰。 还是为一个他一直以为的男宠。 第二天,佟墨香派人来接他俩回墨香苑。 俩人事先沟通过,佟墨香按照夏长玉的要求,并未张灯结彩,大红大紫,而是在客厅大堂中摆放了数盆绿萝,给炎热的盛夏带去一丝丝凉意。 厅中央,放着四扇描绘着夏日晚荷的屏风连在一起,屏风中道具极其简单,一桌一椅一抚尺。 屏风上方挂着淡绿色的纱幔,与屏风上粉红色的荷花交相辉映,映日荷花别样红。 有人欢喜有人忧,自从上次元兮蕊加害夏长玉不成,身上的麻烦就没断过,来的熟客少了不说,还被一个财大气粗的死胖子看不顺眼找了一顿麻烦。 她再傻,也知道有人整她,思来想去,估计也只有林雪衣,于是明争暗斗,算是跟其杠上了,正好无暇东顾,夏长玉倒是得了时间。 眼看今日她生意有了气色,没想到今日苑主招了长短工,开始装扮墨香苑,从那短工嘴里说,这是弄口技专场呢。 元兮蕊恨得牙根儿痒,她到墨香苑好几年了也没如此过,今天竟被一个贱人捷足先登,真是不甘心的很。 “哼,我倒是要看看,那个男子女相的贱人能耍出什么什么花样!”元兮蕊站在二楼,看着楼下众人忙忙碌碌,愤恨道:“什么劳什子口技,估计连乐司的眼都入不了,也就佟墨香还当跟捡了个宝儿似的。” “姐姐说的可真是,”涓生一副小人嘴脸,点头哈腰奸笑道:“听说苑主去找那乐司呢,但是那位大人张口就要一千门槛费,苑主没敢直接塞银子,她没见过口技,怎么会直接投这钱,我看啊,他夏长玉自己心里也没谱儿,其他人啊,也都心里嘀咕呢。” “哼,她佟墨香从我身上挣了多少银子,来了个林雪衣,就准备过河拆桥了,”元兮蕊眼睛眯起,发出狠毒的光,“我这次到要看看她是如何栽跟头,呸。” 夏长玉和叶斐玉此时正在二楼休息,自然听到元兮蕊和涓生的对话,俩人互相看了一眼。 夏长玉 分卷阅读23 问到:“这佟苑主有没有请那些达官贵族啊?” 叶斐玉道:“没有,倒是给不少公子哥下了请柬。” 夏长玉淡淡地“哦”了一声。 叶斐玉见他不再说话,便道:“这些公子哥中有不少趋炎附势,巴结权贵之徒,若你成功引起他们的兴趣,到时候不用佟墨香去找乐司了,到时候他们自然会来找你。” 夏长玉笑笑,心想,可不是吗,那些纨绔子弟们最喜欢投其所好,简直就是活广告,这佟墨香可够聪明的,以最小的成本换取最大的利益,这赚钱的手段简直甩他这个现代人几条街啊。 叶斐玉看着他,“你可是害怕?” 夏长玉一愣,“怕什么?” 叶斐玉道:“你说呢?” “嗨”夏长玉摆摆手,一脸无所谓,“有什么可怕的,反正横也是一刀,竖也是一刀,失败了,大不了卖身呗。” 话是这么说,但是夏长玉自己心里也没底,但是又不想说出来,这样压力好大。 叶斐玉沉了脸色,夏长玉浑然不觉,“一个大男人,大不了就当被狗咬了,林姑娘没事就成。” 叶斐玉眯起双眼,流出危险的讯号,“你俩没任何交情,何故如此帮她?” “我喜欢她啊!”夏长玉理所当然地答道,“再说,我那时处处碰壁,是她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不顾苑里的规矩给了我一口热饭,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懂?” 叶斐玉咬着牙,“你竟喜欢她到如此,连自己的……也不管了?” 夏长玉一愣,转头看着叶斐玉,这才发现熊孩子脸色超级难看,那眼神都能杀人了。 有一个念头从他脑子闪出,他恍然大悟,那天元兮蕊刁难林雪衣,这小子将自己擒住,并不是怕他受皮肉之苦,而是怕林姑娘受难…… 难道这小子喜欢林姑娘!? 夏长玉咽口唾沫,哈哈干笑道:“我说喜欢不是那个喜欢,是顺眼的意思,你别误会啊。” 他夏长玉怎么会自甘堕落,甘愿去卖屁股,他真是口无遮拦,好像他多么白莲花一样。 他真的不姓雷啊! “你,你说句话呗!” “哼!”叶斐玉甩袖而去,留下夏长玉一个人。 “哎哎,你怎么走了?”夏长玉眨眨眼,我擦,这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不对啊! 个熊孩子,他不是一个小厮吗?咋整的他夏长玉跟一孙子似的! 第 15 章 晚风徐徐,繁星密布,亭台水榭下的鸳鸯池中睡莲花开正茂,传来阵阵幽香,草丛中由远及近传来蛐蛐一高一低的鸣叫,一静一动的景致扫去白天的浮躁。 叶斐玉站在自己厢房窗户前,听见微不可寻的开门声,扫一眼窗外,未见异常,合上窗户后,悠悠转过身。 “大哥。”叶斐玉伸手示意薛近坐下,道:“种子的事查的如何?” 薛近将宝剑放到桌子上,道:“不出公子所料,正是那国师从中作梗。” 叶斐玉眼睛一眯,道:“我们行事缜密,他如何知道此事?” “我们来南朝上岸的那天,那国师正好从大昭拜祭故人回来,”薛近道:“公子可还记得,当日将种子往码头上搬运的时候,有个袋子未栓紧,将种子散落一地。” 叶斐玉仔细思索半天,道:“那天有个一袭白衣的老者上前来帮忙,将种子收入袋中……难道他是国师?” “不错,正是那人,昨日陈学信送来国师画像,我看着眼熟,思索半天后,才想起的,”薛近叹气一声,疑惑道:“那种子连庄稼人都看不出是蒸过的,可这国师一眼便瞧了出来,慧眼识珠,当真厉害。” “难怪啊,”叶斐玉点点头,“估计从船上下来的时候,他就开始注意我们的一举一动了,只是引而不发,可能是不知道这种子要做何用,亦或是还未知道我们的底细。如今,估计是尚未查出幕后指使者,可这种子马上要开仓变卖,他坐不住了,便火速前往制止。” 薛近沉默良久,他知道这条计谋基本失败,“公子,可要陈学信……” 叶斐玉抬手制止,道:“不可,这国师能居于南朝多年屹立不倒,恐怕深得南朝皇帝信任,若学信贸然离间,恐怕我们的眼线会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是大将军好不容易安插的,损失了他可是得不偿失。” 薛近不语,等着叶斐玉下一步部署安排。 叶斐玉沉重地呼出一口气,“当初是我忽略这个人了。” 薛近:“公子可有其他打算?” 叶斐玉没有及时回答,走到桌边也坐下,气定神闲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水,茶香四溢,氤氲馥郁。 “让陈学信在御林军中多多安插他的人,”叶斐玉推一杯茶到薛近面前,端起一杯自己喝一口,满口茶香,“另外,贿赂一下那个乐司。” 薛近抬头看着叶斐玉,眼中的神情有些复杂,吃惊,担忧,无奈。 他明白叶斐玉到底要做什么,没遇到夏长玉之时,他就准备三管齐下拿下南朝。扰乱经济,挑拨君臣关系,还有就是近其身,擒贼先擒王。薛近自始至终是不同意的,他的身份跟他是不同的,他乃一介武夫,死不足惜,于是说服对方,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能这样做,他怎会让叶斐玉涉险其中? 夏长玉的出现,只不过让这一切更容易了一些,现如今种子的计划失败了,终究是要走这一步险棋了。 薛近怕他有危险,从他们上次巧遇国师受伤后,时不时在暗中保护他们,方才他和夏长玉的对话,一举一动,自然是听到了,看到了。 他不信任夏长玉是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但是他家公子眼中那份…… 薛近自己是过来人,心里也是悄悄地装着个人,怎么会读不懂叶斐玉眼中的情愫? 只怕是,他家公子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看懂他人心思,却不看清自己内心。 有些东西正如同那新播种子,怕是悄无声息发了芽。 薛近拱手一揖,“属下明白,但是……” 叶斐玉抬手,“大哥但说无妨。” 薛近顿一下,沉声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公子莫要……” “大哥,”叶斐玉打断薛近的话,看着桌子上茶碗里面淡黄色的茶水,坚定地说:“三弟明白。” “如此甚好。”说罢,薛近转身出去。 叶斐玉看一眼慢慢合上的雕花木门,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第二天,夏长玉正伸着懒腰,这时候,门轻轻打开,叶斐玉端着皂荚木盆进来,没有看他,说道:“公子起来洗漱吧。” 夏长玉一愣,叶斐玉还从来没有如此这么客气对他,心里想着,难道是昨天他默默吐槽被他听去了?他讷讷地答道:“哦。” 这 分卷阅读24 时候,叶斐玉垂着眼睛,“公子可要更衣?” 夏长玉眉毛一挑,这要干嘛啊,大早上起来,要不要这么惊悚啊!! “好,好的。” 叶斐玉闻声,径自走到夏长玉面前,依旧低眉顺眼为他更衣。 夏长玉为了活络这古怪的气氛,笑眯眯地道:“我昨晚等你好久了,门也没有上锁,你去哪儿了?” 叶斐玉手上一顿,道:“小的自然是要睡下人的房间去。” “小傻子,咱俩还分上人和下人么?在木屋的时候,你可没这么客气啊。” 说罢,夏长玉弹一下他的脑门儿,叶斐玉眼疾手快,一把捉住他的手,四目相对,空中燃起一丝火花。 叶斐玉的面貌虽然普通,但是几日相处下来,他越看他越顺眼,他看着对方捂着自己的那只手,轻咳一声,转移话题,笑道:“咦?你是不是长个儿了?” 叶斐玉回声,松开夏长玉,继续手上的活计,说道:“嗯,是长了一点儿。” 夏长玉笑笑,熊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些肉,今后长个大个子。” 叶斐玉点头,又问道:“还要喝鸡蛋茶吗?” 夏长玉摇摇头,“不用,喝些粥吧。” 叶斐玉道:“那小的去准备。” “小熊,”叶斐玉张嘴闭嘴一口一个“小的”,饶是夏长玉再二缺,也终于发现有些不对头,对于叶斐玉这样的刻意疏远,心里那种失落感油然而生,再加上对方还把自己当做情敌,心里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叶斐玉道:“公子有何吩咐?” 夏长玉眨眨眼,耸耸肩,“没事,我一会儿的演出你会去看吗?” 叶斐玉道:“公子可愿意让小的前往?” 夏长玉眼睛一亮,“当然愿意了啊。” “那小的就去罢。” “嗯,到时候离我近点儿啊,我胆虚。”夏长玉舒口气,笑道。 叶斐玉看他一眼,说道:“是。” 夏长玉嘴角微微向一边勾起,怎么看都是苦笑,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哎,我也就信你了,万一有闹事儿的,你可要护我周全啊。” 叶斐玉内心一颤,脱口而出,“公子不信林姑娘么?” 夏长玉摇摇头,“林姑娘不是坏人,但是心地太软,太善良,只怕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若非身在红尘,则是一个值得结交的知己。” 叶斐玉身体一僵,“那你何故如此信任我?我不是和林姑娘一样?” 夏长玉一听他不再搬“公子”,“小的”那一套,龇牙一笑,“你不同,你不信任别人呢,是因为你缺乏安全感,缺乏安全感的人呢,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再说了……”夏长玉动动眉毛,一脸逗弄的笑容,“你还是个小屁孩儿呢,我侄子就你这样儿,倍儿傲娇,口是心非。” 叶斐玉眉毛一挑,脸立马拉下来,“我不是小孩子,也不是你侄子。” 夏长玉捏捏他的脸,“我比你大十多岁,你喊我叔不应该啊?一逗就急眼,不是小屁孩儿,又是什么?嗯?” 叶斐玉甩开他的手,“说了不是就不是!” “行行行,不是不是,”夏长玉双手举起做投降状,嘴一撇,翻个白眼,小声嘟囔,“毛都没长齐呢,个熊孩子。” 叶斐玉一把抓住夏长玉的领子,“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小孩子,我是一个男人!你再说,仔细你的嘴!” “我操,你还来劲了?”夏长玉被他大力抓得一愣,至于吗,就说他自己嘴贱吧,妈的,好赖话听不出来吗?从嘴上找回来不就得了,动啥手啊,觉得自己有力气用不完是咋地,有本事抗麻袋去,欺负他个白斩鸡算怎么回事啊? 额,白斩鸡…… 夏长玉也多少带了火气,掰着他的手,“你知道个屁,男孩和男人有区别的,懂不?男孩叽叽是粉的,男人叽叽是紫的,懂不?你毛长齐了吗?连亲亲都不会吧,有本事拉个女的亲亲人家去,把人家亲腿软儿了,再说你是男人,没本事别瞎咋呼,懂不?” 叶斐玉知道某些事情该做,某些事情不该做,可现在看到这个男人红润的嘴巴一张一合,所有的怨气都化成了一种冲动。 只见他一把搂住夏长玉的腰,脚下步伐一带,将人按到了墙上,夏长玉发出一声闷哼,叶斐玉没等他反应过来,冲着那双红唇就吻上去了。 第 16 章 天上轰下一道闷雷,咔嚓一声,夏长玉头皮都炸了,脑中飘过无数个“我操!”。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浑身上下的血液集中向大脑冲去,下一秒就要中风脑溢血似的。 叶斐玉的心脏也跟着扑棱扑棱直跳,看夏长玉反应没那么大,感觉还行,松了些手上的力道,将舌头慢慢伸了进去…… 一条灵活的,软软的,湿滑滑的东西钻进了他的口中,夏长玉当头一棒,立马反应过来熊孩子再做些什么! 他一把推开叶斐玉,哆嗦着手指着对方,可是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后知后觉,脸都要烧红了! 夏长玉做了二十几年的直男,被个同性亲半天,还特么是个小孩儿,还特么比他矮一点儿,简直了! 叶斐玉退后几步,用袖子擦拭自己嘴巴上的口水。 夏长玉狠狠地擦着嘴,指着叶斐玉,手指哆哆嗦嗦,愤恨道:“你,你,你,你恶心人不恶心人?” “你不是让我找人如此么?”叶斐玉看上去还有些委屈,微微撅着嘴,冲着夏长玉的双腿抬抬下巴,“怎么?软了?连骂人都磕巴了?” “放屁,你才软了,你全家都软了!”夏长玉“呸”一声,以为叶斐玉指的他“第三条腿”,他又不是变态,怎么会因为一个男子的吻而硬起来,“老子让你去找女人,谁让你拿老子试验了?” “亲女人就能证明是男人,那亲男人不就更是男人?”斐玉耸耸肩,没理搅三分儿,模仿着夏长玉平常的样子说道,可夏长玉哪知道自己平常是这个德行,在他看来兔崽子这逼样子简直就是气死人不偿命! “你!!”夏长玉气结,这简直是歪理!草泥马,你神回复呢?! 叶斐玉恢复冷漠地表情,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夏长玉还要准备出口成脏,这时响起敲门声。 “谁?” “夏公子,小的涓生,苑主让我跟您说一声,您准备准备,一会儿要提前演出。” “不是说晚上么?”夏长玉眨眨眼,疑惑地问道:“可是突发别的状况?” “可真是,”涓生谄媚地笑着,耳朵贴着木门,夏长玉一把打开,他差点滚进来,如此,便讪讪地对夏长玉点头哈腰道:“这不一会子有贵客来么?” 夏长玉不解,今天都请 分卷阅读25 地平城有名的“富二代”,不全都是贵客么,“何人?” “是皇上钦点的乐司,”涓生拱手,笑眯眯的,衬得他更丑了,“恭喜夏公子。” “何来之喜?” “哟,这乐司大人都亲自来了,您这进宫面圣,可就八字有一撇了。” “哦,是吗?”夏长玉佯装恍然大悟,一脸虚心地假笑,“我看啊,这八字还没一撇呢,这得等演出结束后,才能再下定论。” 涓生还想再说两句恭维的话儿,没准儿能刷个好感,谁知下一秒就被夏长玉关在了门外,这涓生也是真点背,夏长玉正郁闷着呢,他自己上门找枪趟呢。 夏长玉怒气冲霄,横眉看着一脸淡然的叶斐玉,“从今天起,你别跟我说话,理我远点,我不认识你!” 叶斐玉抬眼看着他,看他好似真的生气了,跟平常那个豁达的夏长玉不同,不禁语气稍微有些收敛,嘟囔道:“是你惹我的。” “滚犊子,”夏长玉一扬手,踹倒了一把椅子,谁知牵动了脚上的旧伤,忍着痛说:“惹你打一架不行?非得,非得这样?” 叶斐玉看着他的脚眉毛紧皱,不想再过多激怒他。 现在想想,方才的举动他多少有些后悔,他也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冲动,于是握着双拳,不置一词,任由对方劈天盖脸一顿卷。 “气死我了。”夏长玉哼一声,从他手里夺过腰带,开始穿衣,极力劝解自己放宽心,别想那么多,以后离兔崽子远一点,抽时间往他饭菜里放巴豆,再也不给他摸鱼吃,摸个屁啊,都特么喂狗肚子了。 天大地大,此时演出最大。淡定!!淡定!!淡定!! “让你写的扇子呢?”夏长玉没好气地问道,“给我。” 叶斐玉调皮道:“你不是让我离你远点么?” 夏长玉眉毛一挑,忍耐地极限将尽,眼看狂犬病就要爆发,叶斐玉察言观色,将扇子掏出来递给他。 夏长玉瞥一眼叶斐玉,那眼神就是赤果果的警告:兔崽子,你等着。然后气哼哼走了出去,叶斐玉想了想,为求稳妥,尾随而去。 厅内放了十几张桌子,虽然没有爆满,却也差不多座无虚席。 中央坐着一个干瘪的老头,脸皱皱巴巴的,跟一朵菊花似的,正端着大盖碗品着香茗,手还翘着兰花指,旁边坐着一位墨香苑的姑娘,喜笑颜开地侍候着老头,身后是四个五大三粗的随从。 夏长玉估计这个老头就是那位乐司。 这时候,佟墨香一身藕色华服,气场强大登上台,福了福身,全场渐渐安静下来。 无非就是说一下场面话,感谢每一位的到来,最后抬抬那位乐司的地位,溜须拍马,那乐司倒也受用,心花怒放,脸上的褶子更多了,花开荼蘼似的。 这时,佟墨香拍拍手,夏长玉得令,带上一个华丽的面具,优雅地从二楼木质楼梯上一步一步走下来。 一袭青色衣衫衬得身段颀长,雕刻着花纹的面具带着一丝神秘色彩,夏长玉双手一前一后,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淡雅的气质, 一出场,众人的目光就跟随着他,直到厅中的台子上。 夏长玉拱手行礼,声音充满着磁性,让人听上去很舒服,“夏某不才,今日献丑了。” 佟墨香再一次拍拍手,三个妖娆俊美的姑娘,着装大胆,鹅黄色大袖襦裙,露着白花花的胸脯,梳着坠马髻,带着娇艳欲滴的牡丹花,将所用的道具一件一件搬到台子上。 先是一张金丝楠木的方桌跟椅子,接着是一把纸扇,上面洋洋洒洒写着“上善若水,厚德载物”,正是叶斐玉的笔迹,最后是一把扶尺。 这些道具都是他和熊孩子一起淘换的,睹物思人,一些不和谐画面自己便蹦出来,他甩甩头,把那张顺眼的脸甩出去。 顺眼个屁,一点也不顺眼! 姑娘将物件一一展示后,微笑着下台,然后小厮们将屏风搬上来,为的是把后面的桌椅遮挡起来。 本来佟墨香是想让夏长玉直接上台表演,而夏长玉跟她意见不一样。 那三个姑娘上台来当个模特,展示他口技所用的道具,一是让看客了解一下这门技艺,另一个原因就是变相告诉大家,他所用之物很少,一场精彩绝伦的口技表演,只凭他夏长玉一张嘴,一条舌头。 “嗯,有点儿意思。”乐司点点头,旁边的姑娘闻声,连忙递上茶水,“吴大人,清用茶。” 元兮蕊也坐在厅内,正陪着平城第一茶商家的李三公子李霭,听到那吴乐司所言,不禁冷哼了一声。 李霭闻声,将手中折扇合到一起,敲到手心里,笑道:“哟,兮儿这是有些吃味?” 元兮蕊瞥一眼李霭,妩媚一笑,看着自己新做的蔻丹,“我吃味什么呀?” 李霭冲着台上挑挑眉毛,笑得有些猥琐,“台上那位是清馆,还是……” “哟,这我哪知道啊,”元兮蕊翻个白眼,抓起一串儿葡萄,“李公子肯砸银子,自然就当不成清馆了。” 李霭点点元兮蕊,笑着说她狡猾。 元兮蕊道:“您都没看见人家长什么样,你就惦记着人家,万一是个丑八怪呢。” 李霭舔舔下嘴唇,“小爷要的是他后边,看那条儿就知道是个销魂的。再说,故意带个面具不就怕太美而忽略了表演,我猜的对不对?” 元兮蕊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附到他耳边说:“瞧见那乐司了么?” 李霭不屑一顾,“不就是吴正道吗,贪得无厌的死太监。” “你可别小瞧人,这乐司可是皇上钦点的,”元兮蕊播完葡萄皮,填到李霭的嘴巴里,“瞅见没,今儿这架势,佟墨香可是下老本儿了,连人都请来了,你想要那小倌啊……哼,我看没戏。” “姥姥!”李霭被一激,吹胡子瞪眼,压抑着声音,道:“什么破口技,老子听都没听过,也就他佟墨香当个宝儿。” “可不是吗。”元兮蕊算是找到“朋友”了,不满道:“是骡子是马总得上来溜溜,你瞧瞧,啧啧啧,这本儿下的,还不如卖身来钱快呢。” 李霭笑得越发yin荡,摸着元兮蕊的手,“我看,这口技定入不了那乐司的眼,到时候,兮儿可得帮我把人弄过来,大爷我爽了,自然少不了你的。” “去你的,”元兮蕊佯装发怒,收回自己的手,“上次说给我的珍珠现在还赊着呢,你呀,嘴里没个准话儿。” “好兮儿,”李霭大庭广众之下,将手伸到了桌子下面元兮蕊的襦裙里,“今晚一起算。” 元兮蕊娇羞地轻吟一声,满脸笑意,“没个正经,讨厌,先看戏,晚上还早呢。” 正说间,夏长玉已然入到屏风后,只听“啪”的一声,满坐寂然,无敢哗者。 夏长玉稳 分卷阅读26 住呼吸,气息平稳地从口腔中慢慢发出声音。 由远及近听到几声海鸥的叫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此起彼伏,最后一声鸣叫后,拉开一副大气磅礴的船只下海的序幕。 众宾客脸上表现出感兴趣的神情,涓生守在屏风外,因为事先没看过,一个劲儿往里面巴头探脑,好奇里面是不是真飞来几只海鸟。 接着一中气十足的人大喊:“起航了!杨帆——” 杨帆那帆布被风灌得猎猎作响,海水拍打撞击船身,船上伙计脚步发出“笃笃”声,谈笑声不绝于耳,夏长玉一气呵成,展现地生动有趣,形象逼真。 李霭摆弄着手中鎏金扇子,抬头看着屏风,笑道:“有点意思。” 元兮蕊白他一眼,冷嘲热讽道:“哼,有什么意思。” 接着,船只起航,工人在船底打浆,一个伙计,声音略沙哑,道:“加把劲儿,中午有肉吃!” 一少妇笑道,声音动听,“还有好酒。” 一声音有些低沉的伙计开玩笑:“嫂子,晚上别光给大哥捏肩膀,给我们兄弟也捏两下呗。” 少妇笑骂道:“呸,撕烂你那狗嘴。” 那人道:“好嫂子,小的知错了,可别啊。” 众人大笑。 声音随着少妇又转移到伙房。 墩工熟练切着菜丝儿,砍柴声,灶台里炉火噼里啪啦烧的正旺,开水咕嘟咕嘟声,煎炒烹炸发出的各种声音,几个婆子娘们儿摘着菜,聊着密话儿,数种声音同时响起,不绝于耳。 画面转移,又到甲板,海鸥的叫声伴着海水声,一副远洋的画面在众宾客脑海中浮现。 厅中央那乐司伸着脖子,微笑着赞叹:“妙啊。” 伺候的姑娘端起茶水送到吴正道眼前,“大人,喝些茶吧。” 吴正道抬手致意,“莫出声。” 元兮蕊也伸着脖子,小声嘟囔道:“咦,这便结束了?” 李霭道:“不能吧,没多长时间啊。” 就这这时,突然一人大喝道:“走水啦!” 妇女们大声尖叫,伙计们稍微冷静,有一人大呼:“莫慌,莫慌,提桶,船边有木桶!” 不一会,许多人竟相上了甲板,一时间泼水声,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哭天喊地地求救声,又夹杂的熊熊大火发出的爆破声,海鸥尖锐地叫声,波涛汹涌的海浪声,声声入耳,形象逼真地窜入众人的耳膜中。 厅内众人无不一人在为船上的人们揪着心。 只见那端茶的姑娘打翻了茶杯也无人怪罪,涓生离得最近,咽口唾沫往后倒退两步。那李霭李公子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微微起身,脖子伸老长,眼珠子瞪着屏风一瞬不瞬。元兮蕊手中的手卷都快被她撕扯坏了,而那乐司吴正道则是一把抓住了随从的手臂…… 忽然醒目一拍,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紧张之色才有缓解,才想起这是一出精彩的口技而已。 那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再次上台,撤去屏风,夏长玉正摇着扇子。 厅内静默了一两妙后,顿时便炸锅了。 技压群雄,惊艳四座! 佟墨香一脸得意上台福身,夏长玉拱拱手便由一众小厮护送回了厢房。 众宾客连连称赞,三五人围做一团细数方才精妙之处。 叶斐玉淡然在二楼看着楼下的一切。 太出乎意料了。 这时,夏长玉上了楼,一步一步朝他走来,摘掉了脸上的面具,漏出一张倾城倾国的面容。 叶斐玉嘴角笑意越来越浓,看着夏长玉,双眼闪着光。 第 17 章 大厅里人声鼎沸,热闹喧嚣,里三层外三层将佟墨香围住,众多公子哥对这位神秘的口技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更有一些纨绔子弟伸手就是几千两,挥金如土,只为一睹夏长玉真容。 佟墨香岂会是吃素的,左右逢源,八面玲珑,一手绝佳的交际能力玩儿的炉火纯青,就是有那个本事不开罪于人,却又委婉地拒绝,引得众人欲罢不能。 佟墨香通过这次演出,一是看夏长玉的本事,二是看大众能否接受,拿这群公子哥实验一下。 看到他们个个出手阔绰,还好听了叶斐玉的建议,给夏长玉带个面具,否则,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就这么暴漏,在男风盛行的启国,恐怕重点都不会在口技上了,而是转移到别的地方,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元兮蕊见李霭也跟着上前凑热闹,双眼越发阴沉。 “啧啧,”涓生一脸艳羡踱步到元兮蕊旁边,摇着头,“这恐怕是要破茧成蝶,日后飞黄腾达喽。” 元兮蕊剜他一眼,就你话多。心里冷哼道,不就是会点口技么,要是哑巴了还不如学点别的“口活儿”伺候人呢。 哑巴!! 哑巴啊…… 元兮蕊眼睛一亮,转转眼珠子,瞅瞅涓生,笑道:“你到是不担心呢?” 涓生眨眨眼,不明就里。 “夏长玉一人得道,到时候鸡犬升天,”元兮蕊抬抬下巴,示意他看二楼一直表情淡然的叶斐玉,“你这领班恐怕要被人顶喽。” 涓生瞬间明白了元兮蕊的意思,不禁咽口唾沫,这事还真备不住。他这领班的位置不知踩了多少人才登上来的呢,怎么能轻易交出去。 元兮蕊抬袖遮掩着嘴巴娇滴滴笑着,然后点点涓生的脑门,“你别不服气,谁让人家长了一张巧嘴儿呢,要是哑巴了,没有今日这般精彩的表演,怎么会生出这么多是非?行了,那时候那小子沾了光,顶了你的位置,你就专门到我这儿来侍候我,工钱定不会少了你一个子儿。” 涓生笑嘻嘻弯腰对元兮蕊行大礼,嘴上花言巧语,阿谀奉承,感恩戴德一番,心里却一直重复着元兮蕊那几个重点词。 要是他哑巴了,要是他哑巴了…… 佟墨香承诺七天后还有表演,场面话说得滴水不漏,将众宾客哄得满意而归。最后径直走到淡定的吴正道跟前儿,虽然她面上无不得意之色,却收敛的很好,对他极尽礼貌,请其去上房借一步说话。 吴正道虽然只是个乐官,官职不大,确是个肥差,这人对南朝皇帝溜须拍马,巧言令色,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山珍海味,奇珍异宝,能人异士,都是他淘换来呈到宫中的,这皇帝对其也非常信任。 可这人是个势利小人,贪财好色,光姬妾就有十几位,可就是没有一儿半女,李霭叫他死太监,倒是挺贴切。 那日,叶斐玉秘密交待薛近给吴正道送银子,为的是这个乐司能让夏长玉报名顺利进复试,加快进程入宫不影响他的计划,确保万无一失。 过后,薛近假于林雪衣之手,让她给佟墨香一千两送到了吴正道的府上。佟墨香这么会算计,知道林雪衣希望夏长玉成功的心 分卷阅读27 思,当然不会拒绝这银两,面上佯装为难收下,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这省了一笔银子不说,还让林雪衣欠她个人情。 吴正道狗眼看人低,守财奴,贪污腐败,当时要不是白花花的银子放于眼前闪着光,他都想不起佟墨香这一号人。 不过收了人家钱财,怎得也得给人几分薄面,于是这才看到他来墨香苑,说是捧场,其实是来一探究竟,瞧瞧到底是什么好东西让佟墨香如此大费周章。 没想到,沧海遗珠,这口技表演精彩绝伦,叹为观止,今儿无心栽花儿竟然能捡了一块儿宝。 吴正道官海沉浮数十载,知道自己好运要来了,他曾经听皇帝提起过,说国师喜欢杂耍,尤其是口技,说是能发出各种声音的表演,他当时不明白是什么东西,毕竟没见过,今来墨香苑算是大开眼界,不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佟墨香挥挥手,摒退下人,有些期望地看着吴正道,笑道:“吴大人,这口技可还精彩?” 吴正道只是点头,但笑不语,这一笑整张脸跟紧急集合似的,他细细品茗,心里默默盘算着,以往的节目良莠不齐,这口技势必会引起国师的兴趣,简直就是投其所好。 这国师心情好了,皇上自然就心情好,皇上心情好了,龙颜大悦,那他岂不是大功一件,不是也就跟着好了。 不过,这佟墨香光报名就能送一千两,想必也是成竹在胸,看透了这一点。 当真是个肥羊啊! 这口技人以后飞黄腾达了,转眼就会忘记他这个“伯乐”引荐人,哪还有有银子可以搂?肥羊已经待宰,此时不宰何时宰? 吴正道撂下茶碗,语气上有担忧之色,有板有眼地说道:“节目极好,但是不喜庆,放到国师宴会上,恐有不妥。” “大人有所不知,今儿的算是冰山一角,待国师宴会上,自然有其他节目祝寿,”佟墨香一听对方直接说到宴会上去了,这结果已然是最好,不禁心里狂喜。 “老夫回去再思考一下,”吴正道咳嗽两声,给对方一个甜枣,又不给多,尝了甜头,自然会想办法再吃个囫囵的,他慢慢起身,“时间不早了,老夫近日受些风寒,就不久留了。” 佟墨香一怔,媚眼一转想了想,心里对他的心思门儿清,恐怕这老家伙这是变相要银子呢,于是娇笑道:“哎哟,大人这天儿还能受寒,定是那些下人不中用,我们墨香苑啊,缺什么,就是不缺心思缜密,嘴甜会侍候人的丫头,您先回去,赶明啊,我就给您送几个过去。” 吴正道佯装推辞,佟墨香岂会不知,俩人一来我往,用夏长玉的话来说,就是尽情装逼,就看谁逼格儿高呗。 最后吴正道笑得跟朵菊花似的,喊着佟墨香妹子以显亲近,终于走了。 佟墨香在心里啐一口,呸,你个臭不要脸的老东西,也不撒尿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一脸褶子了还喊我妹子呢,不怕出门闪了舌头。不过,想到那黄金万两,她便心里好受多了。 将人送走后,佟墨香回了卧室,把涓生唤来,吩咐厨房今晚大摆筵席,以表庆祝,请夏长玉收拾一下参加。 原来都是叫夏长玉怎样怎样,让夏长玉怎样怎样,均是命令的口吻,如今今非昔比,这佟墨香看夏长玉那不是看人,而是摇钱树,自然也要讲究几分礼节,便用了请。 话说夏长玉上了二楼的厢房,摘了面具,将腰间暖玉盘扣腰带解下,衣衫略薄,后背都被汗水涾湿了, 额头上尽是细密的汗珠,双颊酡红,好似十里桃花。 叶斐玉眼睛看着夏长玉吐出灵活的舌头尖舔舐自己略干的唇瓣,他不禁眯起眼睛,喉头动了动。 他不禁想起那个吻,他的舌头滑溜溜的,嘴唇也很软,会口技的人,被亲起来的感觉很舒服…… 夏长玉擦把汗,不经意间瞥见叶斐玉闪着光亮的眼睛,心里一种异样的感觉升起,非常别扭,这样的眼神让他想起早晨尴尬的那个吻。 这小子不会是个……断袖吧。 夏长玉不反感同性恋,但是反感被人惦记。 他笔直了二十几年,不想换个世界就弯了,而且还是个小孩子,跟他侄子似的,让他觉得自己特猥琐,好像在乱伦。 款且他喜欢女孩子,单纯一点的,温柔一点的,会不会做饭没有关系,漂亮不漂亮没有关系,只要顺眼,处着舒服,能过日子,不作,就行。 “小叶啊,咱来聊聊。” 夏长玉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他,不是熊孩子,就是小熊的,现在感觉自己有必要跟他保持一些距离。 有些事情没有最好,有了就要制止,防微杜渐。所以,他用了比较正规的称谓,若要是再叫熊孩子什么的,此时此刻没有那叔侄般的宠溺,到是会多几分暧昧和撒娇,他想想都别扭。 叶斐玉听到这个称谓,微微一愣,他儿时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他是个敏感的人,察言观色那是从小就磨砺出来的,他对上夏长玉的眼神怎么会不懂他要说什么。 只是一刹那,他恍然大悟,自己究竟想了些什么,这人原先就是个男宠,被男人压在身下调教,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骨子里都会散发狐媚气质,他又想起薛近的话,正是当头一棒。 他怎么能有儿女情长,若有,也不该,是眼前的这个人。 他只是一枚棋子,一颗至关成王败寇的棋子。 大将军还在天牢…… 他想要做的,想要主宰的,想要拥有的,还没有一一实现…… 夏长玉那眼神,那话语,那称谓,惊醒了叶斐玉。 一个棋子,一个男宠,凭什么自作多情!只不过是利用而已,不用表示出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吧,若是,也应该是他,他是天之骄子,只有他嫌弃别人的份儿,岂能…… 正说间,敲门声起,涓生的声音传来,“夏公子,小的涓生。” 叶斐玉打开了门,涓生进门拱手行礼,“公子,苑主吩咐今晚大摆筵席,请您务必到场。” 夏长玉刚要回来,轻咳了几声,说道:“明白了,夏某一定准时赴宴。” 涓生道:“哟,公子可是身体微恙?怎得还咳嗽起来了,您这是金贵嗓子,要不小的吩咐厨房给您炖点儿川贝雪梨?” 夏长玉摆摆手,“不妨事,多谢关心。” 涓生略有失望之色,“那小的告退。”说罢,瞅了夏长玉一眼。 夏长玉被涓生这么一打岔,原本想说的话,此时有些说不出口了。平常夏长玉捏他脸,勾勾他鼻子什么的,叫他侄子,不是横眉冷对,就是什么“手拿开”,“别碰我”,“你闭嘴”什么的,今儿强吻自己,显然是被自己激怒了。 也对,他这个嘴贱的毛病总是改不了,嘴巴利索的人这点儿真不好 分卷阅读28 。 在现代那个世界,夏长玉就爱跟师兄扯皮,逗弄小侄子,到了这个世界,最初憋屈了几天,没人跟他说话,生怕言多必失,被谁给挑了。 好不容易碰到个顺眼的叶斐玉,挺好的孩子,还总挤兑人家,他以后再也不说他是小破孩了,估计这是他的逆鳞,谁也不愿意说自己是个小孩儿吧,毕竟快十八岁了,个头都要超过他自己了。 再说,在老家农村,十八岁早就当孩子爸爸了,他仗着自己二十多岁,还把人家当小孩儿看,这不倚老卖老么。 可是…… 不对啊,他是被强吻了啊,这么洗白人家,自己也忒圣母白莲花了吧。 叶斐玉跟不上他的脑回路,看着他甚是纠结的表情,给夏长玉到了一杯茶,“可有问题?” “嗯?”夏长玉一回神儿,看着神色如常的叶斐玉,明白叶斐玉所指,他捏捏喉咙,“没事,很久不演出了,若单一的声音还好,像今天这种,几种声音在一起会很伤嗓子的。” 叶斐玉点点头,“那我去禀告苑主,你身体不适,需要好好休息,酒席就别参加了。” “没事儿,”夏长玉摆摆手,“苑主好意,怎么驳回呢?” 叶斐玉顿一声,问道:“你方才是不是要说我亲你的事?” 夏长玉脸一红,“嗯。” 叶斐玉垂着眼,睫毛长长的,面无表情道:“那件事是我不对,可你也有不妥之处,若你今后不再说那些话,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在你入宫表演到结束,这段时间,我自当护你周全,绝不再做逾越之事,可好?” 夏长玉良久后,慢慢端起茶杯,轻轻“嗯”了一声。 误会解开了,本应高兴的事,他的心情却高兴不起来,竟然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第 18 章 是夜,烟花巷依旧琴声瑟瑟,浪声笑语,可这墨香苑琉璃大门却紧紧关闭,上面挂着鎏金牌子——闭门谢客。 此时墨香苑,正在鼓乐齐鸣,轻歌曼舞,触光交错,酒香四溢,好一副奢靡画卷。 这宴会设在了墨香苑听风阁,坐落在水榭右边,地域宽阔,能容纳上百人,此时灯火通明,金碧辉煌。这听风阁平日里均是关门谢客的,若有什么贵族大摆筵席,才会开放,今日却专门为夏长玉摆桌,可见佟墨香对其的重视。 四周摆放着矮脚桌,上面鸡鸭鱼肉,样样俱全,油而不腻,肥美鲜香,不禁让人垂涎三尺,一众人席地而坐,佟墨香坐在中央,身着轻薄鹅黄大袖衫,香肩若隐若现,把酒言欢。 “来,今日夏公子拔得头筹,开门红,不醉不归!” 元兮蕊轻蔑地翻个白眼,不情愿举起酒杯,仰头而尽。若不是苑主下令必须参加,她才不愿意来呢,他搜索着涓生的身影,发现他正在佟墨香身边伺候着,不禁轻哼一声,果然,这个熊货靠不住。 夏长玉干笑着举起手中的杯子,看着一桌子上佳的菜肴,心里直想扶额,树大招风,这不经意间便是暴漏了锋芒,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不知又会招多少人记恨,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啊,真不知道这佟苑主是无心的,还是故意而为之。 “我先干为敬!”说罢,佟墨香一饮而尽,别提多豪迈了。 夏长玉端着酒水,闻了闻,刚要喝,叶斐玉便止住了他的手,“公子,饮酒伤身,若坏了嗓子,恐怕不妥。” “哦?”佟墨香闻声看着夏长玉,“公子可是身体微恙?” “嗯,还行吧,无……”只是一杯淡酒,这点面子夏长玉还是不想驳的,可话未说完,他感觉有人在他身后拧他,他转头,身后站着的叶斐玉正瞪着他,好像他喝了这酒,就要他好看似的。 夏长玉不禁挑挑眉,这是,开始履行职责么? “苑主,夏公子现在确实不宜饮酒,”叶斐玉插嘴道,不卑不亢,“刚才还有些轻咳,若坏了嗓子,恐怕会耽误七日后的表演。” 佟墨香到没有感觉扫兴,夏长玉现在是珍贵之人,嗓子更是重中之重。 “不如以茶代酒吧,”一个姑娘插嘴笑道:“我听说烧厨房新酿了一些果茶,今日开封,味道甚是不错。” “如此,便端上来,我们都尝尝。”佟墨香道。 这姑娘对后面的丫鬟蔻儿抬手致意,蔻儿点头后退两步,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元兮蕊。 元兮蕊并未与其对视,自斟自饮一杯酒,掏出一条丝帕擦拭嘴角,扫一眼夏长玉,勾出一抹冷笑。 佟墨香转头又问涓生,“厨房可还有雪梨?” 涓生眼睛一亮,答道:“有。” “炖一盅冰糖雪梨给夏公子端去。” “小的明白,这就叫下人去做。”说罢,叫了一个小厮,当着佟墨香的面儿吩咐下去。 不一会,丫鬟们给在做的各位都端上一壶果茶,蔻儿则站在了夏长玉的身后,为他倒茶伺候。 众人饮后,皆道问道不错,香甜可口。 菜过五味,酒至半酣,佟墨香心情大好,喝得红光满面,夏长玉不能喝酒,饶是如此,依旧被众人灌个水饱,叶斐玉在站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好像一个雕塑。 夏长玉挺不落忍的,人人平等嘛,遂拉拉他的衣角,“你饿不?坐下一起吃吧?” 叶斐玉摇摇头,轻声道:“主仆有别。” 夏长玉:“……” 夏长玉轻叹一声,叶斐玉闻声瞥他一眼,不语。 这时候林雪衣走过来,举起酒杯,“夏公子,雪衣敬你一杯。” 夏长玉起身,“多谢林姑娘,请随意。” “雪衣受之有愧,自当是我谢你。”林雪衣一干而尽,将酒杯倒置,以示滴酒未漏。 夏长玉笑道:“林姑娘客气了。” 大庭广众之下,林雪衣也不好说些什么,福了福身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临走前,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叶斐玉。 叶斐玉亦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很快便收回目光。 夏长玉正好尽收眼底,林雪衣点头微笑致意,他也微笑回礼,林雪衣走后,他转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叶斐玉。 夏长玉小心翼翼问道:“你喜欢林姑娘,是吗?” 叶斐玉眼睛一瞪,压低着声音,不满道:“没有!” “不吗?”夏长玉摸摸下巴,“那你俩儿眉目传情?而且那日还吃我醋来着!” 叶斐玉迅速拉下脸,哼了一声,“我与她眉目传情便是喜欢她?那我亲你了,是不是就该娶你了?” 夏长玉:“……” 夏长玉老脸一红,暗道自己又引火烧身,人家君子坦荡荡的,说起亲吻之事脸不红心不跳的,自己可没如此厚脸皮。他轻轻端起琉璃杯,啥话不说了,惆怅都在茶里了。 仔细一品,杯中果茶清新可口,甘醇浓 分卷阅读29 厚,沁人心脾,刚才喝的太快,囫囵吞枣没有尝出味道,如今再品,别有一番滋味,他不禁一饮而尽。 旁边的蔻儿再次为他斟满,夏长玉一时好奇,不禁问道:“姑娘可知这果茶是用什么食材所制?” 蔻儿没料到夏长玉会突然跟她说话,脸蓦然一红,神色有些紧张,磕磕巴巴道:“回,回公子的话,这是用海,海棠子,竹叶,胎菊,黄,黄芪,白芷,还有,陈皮等熬制而成的。” “哦,”夏长玉点点头,都是药食同源的东西啊,又长见识了,以后回现代了,没工作出去摆摊卖果茶也是极好啊。 他看着蔻儿满脸紧张之色,笑道,“姑娘是不是有些累了?大热天光站着,看你额头上的汗,可别是中暑了。”说罢,他掏出袖中丝帕递给蔻儿,“给,擦擦汗吧。” 叶斐玉突然拦截夏长玉递出去的手,转身接过丫鬟的酒盏,看他额头上的汗,不禁有些疑惑,面无表情地说道:“这里没你事儿了,下去吧。” 蔻儿福身告退,“是。” 夏长玉:“你干啥啊?把人赶走了?” 叶斐玉道:“你好像对谁都挺好的?” 夏长玉:“……” 你叔叔我对你好,你不领情,还跟小狼狗似的乱咬人,赖谁呢? 这时,一个小厮端上一盅冰糖雪梨放在夏长玉的桌子上。 佟墨香道:“你嗓子不适,这冰糖雪梨最是上佳润喉的了,公子要多食才好。” “谢苑主。” 夏长玉道谢后,拿起银勺,舀了一勺汤水入口,“好喝,不过,这里面是不是放了其他东西?我吃着有些……” 话未说完,只见夏长玉神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喉头一动,猝不及防喷出一口鲜血。 “长玉!!”叶斐玉大喝一声,连忙将人抱入怀中,抬手封住他的穴道,“长玉……” 第 19 章 佟墨香大惊失色,酒醒了大半,看到那喷出的血迹,几乎从软垫上跳起来,三步做两步从位置上奔下来,还差点踩到襦裙摔倒。 “这,这是……”佟墨香无从下手,看到地上的发紫的血迹,哑然失色,“毒?中毒了?” 夏长玉拧着眉毛,手捂着胃部,一脸痛苦地看着叶斐玉,双眼流露出的恐慌和示弱,让叶斐玉的心顿时跟针扎了似的。 他脸色很难看,有些苍白,声音有些颤抖,慢声细语,生怕声音过大,怀里的人会多添一分痛苦,“我封住了你的合谷穴,你少说话,留着劲儿,我去叫大夫,别睡。” 夏长玉微微点点头,露出一丝苦笑,那笑容很虚弱,安慰起一脸担忧的少年,声音略微嘶哑,像生锈的古琴, “不用担心,还好。” 叶斐玉捂住他的嘴,摇摇头,示意他别说话,保持体力,双眼像狼一样狰狞,蓦然抬头,审视着周围每一个人,每一个面孔,注意他们每一个动作,最后落到林雪衣身上,微不可寻的眯了眯。 林雪衣眼皮一动,恍然大悟般,极尽崇拜尊敬回叶斐玉一个眼神,轻轻点点头,转向众人,双眼发出寒光,扫视着在场每一个人,中气十足,命令道:“未经允许,谁也不得离开听风阁半步。” 元兮蕊本来还在纳闷怎么还会吐血呢,明明…… 可听到林雪衣的话后,气不打一处来,苑主还未发话,他算哪盘葱啊,刚要反驳,只见佟墨香大喝道:“全都给我坐回去!谁敢动一下,我扒了他的皮!” 元兮蕊哼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左右看看吗,心里有些发虚,但是看到涓生的样子,心里又自觉高枕无忧。 叶斐玉很满意林雪衣的作为,便不再多留,一把抱起夏长玉便往厢房走。夏长玉微微一怔,也许生病的人心里比较脆弱,于是一秒后,他又靠进叶斐玉的怀里。 佟墨香想上前跟着叶斐玉一起去,被林雪衣制止道:“苑主,您留下。” “可是,夏公子……” “现场还需要您主持大局,”林雪衣看看四周,看着众人一举一动,声音故意有些大,“可要仔细留意夏公子桌子上的食物,可别被下毒的人掉包了,那便无从下手查了,到时候怎么给夏公子一个交代呢?” 佟墨香知道以林雪衣的资质,必然不能镇得住场子,她看看叶斐玉的背影,那厮办事还是比较稳妥的,想必会处理好。 她看一眼林雪衣,突然发现像换个人似的,心思竟如此缜密,不过经她一提醒,顿时醍醐灌顶,着实清醒了不少,恢复昔日气势,吩咐道:“那你便去请大夫。” “这个不必担心,那小厮自会处理,”林雪衣红口白牙一张一合,吐气如兰,视线最后停留在一直擦汗的涓生身上,眼角带着冷意,“雪衣现在对下毒人的胆量比较感兴趣。” “哦?”佟墨香一挑眉,视线转移到与林雪衣相同的位置。 于此同时,叶斐玉脚下生风,将人往厢房带,此时夏长玉双眼微合,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抓抓叶斐玉的衣襟,“小叶啊,跟你说件事儿。” “等你好了跟我说,现在别说。” 夏长玉轻轻摇摇头,心想不禁苦笑,都吐血了,万一挂了呢,或者挂了回现代了呢。 “你啊,以后脾气收敛点儿,”夏长玉轻咳一声,“万一伺候别人去了,还这个熊样子,会吃苦头的。” 叶斐玉身体一僵,发现呼吸有些困难,张张嘴,最终说道:“我现在伺候的,是你,莫要多想。” 夏长玉勾勾嘴角,嘴巴动了动,声音没有发出来,但是叶斐玉好像知道似的,那三个字是“熊孩子。” 叶斐玉见夏长玉闭上了眼睛,捏了捏他的肩膀,“别睡!” 夏长玉有气无力道:“……嗯。” 将门踹开,叶斐玉大喝杜光的名字,将人刚放好,雕花木门便又被蛮力打开,只见杜光又是上次那副丑陋的打扮,后面跟着面无表情,抱着剑的薛近。 杜光将药箱一放,冲着叶斐玉奔去,“老三,怎么样?” “不必看我,看他,”叶斐玉当然知道杜光要先给他把脉,于是将其带到夏长玉跟前,“看他。” “你没事儿么?” “我无妨,”叶斐玉眼中满是迫切,“快看他。” 杜光撸起袖子,扒扒夏长玉眼皮,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又打开夏长玉的嘴,只见口腔之中还残留一些紫暗色的血迹,靠近闻闻,还有一些臭味,他转转眼珠,了然于心。 “他刚才一直捂着胃部。”叶斐玉说道。 最后他搭到了夏长玉的手腕上,对于叶斐玉的提醒,点了点头表示听到,良久后,他说:“吐血暗紫,口臭,脘腹胀闷作痛,舌红苔黄,脉滑数,这是中了……” “什么?”叶斐玉上前一步,声音急切 分卷阅读30 。薛近不禁抬起眉毛,等着杜光的回到。 “至少两种慢性毒。”杜光将夏长玉的袖子卷上去,鞋袜脱掉,露出曲池穴和三阴交,对此处施针,又喂了一颗百毒青金丸。 叶斐玉见状,连忙去倒水,帮助夏长玉服下。 对于他这个举动,薛近不禁皱皱眉毛,杜光看着很是新鲜,因为正治病救人,并未做多想。 “慢性毒?”看着夏长玉面色减缓,眉宇间疏开,叶斐玉恢复冷静,问道:“若是慢性毒,为什么会突然吐血。” 杜光走到案前,开始磨墨,刚想回答他的问题,又想一件事,龇牙笑道:“老三,你真够了啊,你今晚全程在夏长玉身边,下了毒你都没发现么?” 叶斐玉看到杜光这欠揍的笑容,知道夏长玉不会有大碍。但被说道软肋,脸色瞬间铁青,可仔细一下,杜光所言也并没有错。 平日里,只要未经他手的饭菜,都要用银针试毒,但是今晚因为是佟墨香设宴,想来没人会如此大胆,他一时大意,险些铸成大错。 叶斐玉眨眨眼,轻咳一声,“回答我的问题。” 杜光耸耸肩,撇撇嘴,铺开宣纸,道:“有一种慢性毒叫竹本万叶青,叶大茎细,水生植物,性寒,所结之果跟海棠子相似,汁液微甜,误食后七天内不会有反应,七天后会突发病症,使人声音嘶哑,不能发声。” 海棠子…… 叶斐玉眼中水波微动,想到蔻儿,以及蔻儿手中的果茶和她神色慌张说果茶中的配方。他深邃的双眼染上一层阴鸷,透出一点杀气,沉声道:“另一种呢?” 杜光手上的笔顿了顿,想了想,道:“另一种也很常见,也是能使人变哑的药物,叫蝉黄,一种粉末,跟川贝相似,微苦,却不似川贝性凉,甘平,乃是辛热之物。” 叶斐玉疑惑不已,“既如此,都是慢性,为何……” “为何会这么严重,到了吐血的地步?”杜光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那张假面简直丑的登峰造极,让叶斐玉更加暴躁。 “少废话,快说!” “说什么啊,说你真笨?区区两种简单的毒药,你都没看住啊,也不是谁说的,我定护你周全……哎,大哥,我错了,你别掏针,我的天啊,我屁股要成马蜂窝了。” 叶斐玉终于露出一丝懊恼之色,沉默不语。 杜光本无奚落之意,看到叶斐玉有些自责的神情,心里不禁有些惊讶,他看看薛近,遇上对方冰冷的眼神后,咽口唾沫,继续道:“这一寒一热,相生相克,在体内互相压制,又互相不服气。夏长玉上次受伤,被……被你赶到火房,未及时调理,所以身体有些弱,自然得挡不住那水火不容的药性,所以才喷出鲜血……” 叶斐玉坐到夏长玉身边,随着杜光的话,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情形,又想到刚才他晕过去之前的那番话,以及以前那些断断续续的话语。 “你善良一点儿,信任别人一点……你多笑笑呗,整容失败是咋地……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小熊啊……” 这个人,也许,是真心的,对他好…… “哎,”杜光叹气,将写好的方子放在一边,说道:“这也算因祸得福吧,本来必哑无疑的,这毒血吐了出来,也算将体内大部分的毒吐了出来,我在悉心调理一番,不出半月,便能开口说话了。” “你说什么?”叶斐玉一怔,“你说他这半月不能说话?” “是,上道嗓子了,得调理一番。” 薛近终于开了口,“那七日后可是有表演?该当如何?” 叶斐玉一脸沉思,“……” 杜光不乐意了,夏长玉此时毕竟是他的病人,而他是个大夫,不禁有些气恼,“你们真够了,长玉都病成这样了,竟然还想着你们的大计,你们于心何忍?” 叶斐玉:“……” 薛近:“……” 杜光摆摆手,“你们别瞅我,我是神医,但是我有凡人身体,再有灵丹妙药也不能让他立刻跟原来一样,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不好好调理,又会落病根儿,砸我招牌呢?” “知道你是医者父母心,”叶斐玉微微一笑,叹口气,“只要人没事便好。” 薛近上前一步,“公子。” 叶斐玉抬手,“大哥不必担心,四郎心中有数。” 薛近颔首,“那下毒之人,你可有怀疑的人?” “嗯。”叶斐玉道:“再等等雪衣查出的结果。” “怎么处置?” 叶斐玉为夏长玉掖掖被角,眼中是浓重的杀气,“你说呢?” “属下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这章,发现自己逼格好高~~~ 两种毒药,都是鄙人杜撰,胡编的,禁不住考据,至于其他,还算真点,不过没止血啊,解毒啊什么功效,但是经常拍打那些穴位,会保健。 还有,会虐,但是不会太狠,都得有个过程。。。 第 20 章 杜光医术精湛,夏长玉第二天就醒了。薛近藏身,暗中继续保护叶斐玉,杜光则乔装打扮留在俩人身边。佟墨香自是关心夏长玉的身体状况,但见他人很快苏醒,对杜光的医术深信不疑,就是对他其貌不扬的面相不忍直视。 夏长玉因为食用两种能使人失声的毒草,体内余毒虽然肃清,可终究是伤了声带,对于七日后的登台献艺,定是不能参加了。 任杜光医术再高明,他若再发声,也需要至少十五日的时间。佟墨香知晓后,倒是颇为通情达理,还专门腾出紫云阁准备让夏长玉搬进去安心静养,但是叶斐玉却不想让夏长玉继续留在墨香苑,而是建议去木屋。 那里比较安静,没有烟花巷这般嘈杂,主要是比较安全,没那么多是非,添个灶台,食物就能自给自足,这可这墨香苑干净多了。 再者,夏长玉似乎也很喜欢那个木屋。 他,也喜欢,就一点儿。 佟墨香自知苑内有人生了红眼病,便未多做强留,不过,她生性多疑,怕是这叶斐玉和夏长玉已经串通好了,于是又派了两名心腹与俩人结伴,她正好腾出时间在苑里好好清理一下那些蠢蠢欲动的,不知死活的。 对于佟墨香的安排,叶斐玉心里明镜,并未点破。夏长玉此时的安全至关重要,多个人多个帮手,只要目的一致,别说多了两名小厮,就是再加两名,那又如何。若哪天不一致了,别说两名小厮了,就算一群,也不是他的对手。 夏长玉醒后知道自己的情况后,心情难于言表,一会儿想着,好家伙,那么大一口血,自己都没挂,绝对是平时积德,福大,阎王爷不收,一会又觉得略有遗憾,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什么的,没准能穿回去呢。 要不是他突然冒出来,怎么会 分卷阅读31 有这些是非,哎,怎得一个愁字了得。 跟叶斐玉再次回到木屋的时候,他看着熊孩子忙上忙下,突然对于墨香苑里那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感到深恶痛绝。 这人要那么多名利干嘛呢,不累么?淡泊名利,糊涂一点儿,不好么,夏长玉想想都心酸,穿越那么久,没遇上一个能说体己话,推心置腹的,形影单只,孜然一身,人品是有多不好啊! 虽然眼前的少年敖娇了些,二缺了些,易暴怒了些,可日日相处,反而跟这个孩子有了相依为命的感觉。 那日他毒发,熊孩子的眼神,他至今历历在目,有些东西是可以骗人的,有些的东西是骗不了人的。他现在想想,自己倒在他怀里,多少,也有些信任吧。 收拾妥当后,也到中午了,神医去城里抓药,佟墨香派来的小厮正在修葺灶台,夏长玉看那架势,知道是要在木屋住上些日子了。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筵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建两间木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夏长玉想想,都在乐。 其实,要真这样过下去,也不是不可以,木屋四周可以重点花,月季啊,海棠啊,菊花啊,好养活的。弄个农场,养个鸡崽子什么的,旁边再刨个菜地,重点绿色有机蔬菜,还得挖个地窖,放点儿状元红,桃花酿啥啥的存着,秋季喝桂花酒,吃大闸蟹,真得劲!至于米面啥的,让熊孩子打工挣点儿就行…… 午后晒着太阳,品着香茗,怡然自得,悠然见南山。熊孩子愿意练剑去练剑,愿意写字,那便写字,晚上回屋睡觉,唠唠嗑,逗几句闷子,热了分开睡,冷了就抱一起…… 叶斐玉将药碗端进来,看见夏长玉一脸憧憬自顾自傻笑,心里一咯噔,莫不是毒药坏了脑子? “长玉?”叶斐玉拍拍他的肩膀,又摸摸他的额头,“长玉?” 夏长玉回神,慢慢抬头看着背着光的叶斐玉,嘴角微微勾着,露出恬静美好的微笑,看上去特别温润如玉。 叶斐玉有一瞬晃神,“你,想什么呢?” 夏长玉突然惊醒,刚才所想,不正是跟面前人过日子的情景么!脑子里怎么会这样想? 大哥,侄子,师父,师兄肯定正在着急找寻着他,担心着他。怎么会想到那些? 夏长玉干笑两声,耳朵尖有些红,张张嘴,发现发出的声音好像一个哑巴,实际上他目前暂时也是个山寨残疾人。 他叹气,耸耸肩表示自己没事。 不对,这熊孩子好像刚才叫他名字来着,没大没小,喊叔叔! 叶斐玉有些怀疑地看他两眼,说道:“去屋里坐着,外面太阳毒,你才刚渐好,莫要下床来回走动。” 夏长玉:“……” 大哥,我是伤的是嘴好吗,不是腿好吗?我又不是坐月子,至于么,晒太阳还长个呢。 想到这个,他又看看身边的少年,才发现这熊孩子好像又长了,海拔直逼自己啊,夏长玉翻个白眼,古代有“成长快乐”么?这孩子吃得啥啊,怎么长那么快? 叶斐玉看他的表情,不禁皱起眉毛,“我知道你着急自己的喉咙,担心演出,但是养病不可一蹴而就,你安心静养便可,莫要多想,”说到这,他抿抿嘴,顿了一下,又轻声道:“其他,有我。” 夏长玉挑挑眉毛,心想,大哥,我真不着急,我在这有吃有喝,有人伺候着,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还有神医身边转悠着不必担心成正品哑巴,真心不急,就让快快乐乐,愉快的多做几日米虫吧。 不过细下琢磨少年最后那四个字,夏长玉心底一股难言的情绪悠悠的往上泛,他惊慌地闪开叶斐玉的目光,勉强笑两声,然后端起药碗。 夏长玉一口气喝个底掉,喝完咧着嘴,呜呜表示苦的肝儿颤。 叶斐玉接过瓷碗,淡然道:“苦口良药利于病。” 夏长玉:“……” 知道知道,就是表示一下苦,并没有说不喝。 叶斐玉看着夏长玉不满的表情,淡淡一笑,伸开了手指,掌心上面有一颗黄灿灿的松子糖。 “吃吧,不会苦了。” 夏长玉:“……”我不是小孩子了好吗。 虽然他心里吐槽着,但是还是将那颗松子糖填到嘴里,并偷偷看了叶斐玉一眼。 真甜。 叶斐玉潇洒转身将碗拿出去了,夏长玉看着门口良久。 他不是一个小厮么,为什么他身上好像没有一丝小厮的影子,夏长玉想起了以前的种种,觉得叶斐玉身居一个无名的小厮,是不是有点屈才了? 夏长玉这一天可没少吃,没少喝,虽然清淡,都是利于嗓子的,但是可劲吃,迟早有往横向发展的趋势。 不行,他得五谷轮回一下去。 夜色渐浓,叶斐玉盯着小厮们做饭,夏长玉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只见他双手负立,腰板挺拔,虽然面相普通,可就是跟那俩被使唤的倒霉蛋儿不一样。 叶斐玉身上,有一种气质,夏长玉能感觉得出来,但是说不出来,有时候他的一举一动跟记忆中某个人的身影不谋而合,两个身影意外的重叠,但是,却又说不上到底是谁,像谁,那人好像就在嘴边上,可就是说不出。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奴才身子公子命? 夏长玉:“呵呵。” 这时,饭菜已经备齐,他命小厮们将饭菜摆到石桌上后就可以回墨香苑了,这一转身,看到夏长玉靠着木门正看着他。 叶斐玉道:“怎么又下床了?” 夏长玉:“……” 小熊啊,伤的真是喉咙,不是腿,真的,再躺,保不齐脑袋就该残了…… “正好,净手吃饭吧。”叶斐玉走过去,将夏长玉拉了过来,“来,坐这,饭菜都比较清淡,喜欢便多吃一些。” 夏长玉摇摇头,羞于开口,比划比划,捂着肚子,意思是要上厕所。 叶斐玉不解,以为他又胃疼呢,“可是肚子不舒服?” 夏长玉无语了,体会一把聋哑人的辛酸,他犹豫了一下,执起叶斐玉的手,在他手心中写道:我先去方便一下。 叶斐玉了然,说道:“我陪你。” 夏长玉:“!!!” 这个,要看现场直播么,就,不必了吧。 夏长玉直摇头摆手。 叶斐玉:“不行,你自己一个人呢。” 夏长玉干笑一声,写道:我拉臭臭,会害羞。 叶斐玉:“……” 叶斐玉瞥见石桌上的晚膳,突然没了胃口,更是收回手,一脸便秘色,“快去快回。” 夏长玉红着脸跑到了树林中,刚选到一个绝佳的位置时,突然发现没有拿手纸,虽然周围也有树叶什么的,但是他一个现代人还是不习惯,那手纸虽然粗糙,好 分卷阅读32 歹也能如厕拭秽,于是他又折了回去。 树林外围杂草繁密,他刚扒出一条路来准备迈出去,就听到叶斐玉正跟一个人说着什么。 那个人显然不是神医,也不是那两个小厮的其中一个,是一个背影宽阔的人,能看出人很结实,穿着一声黑衣素服,因为天色已暗,他看不清楚面貌。 只听叶斐玉道:“确定只是涓生和蔻儿吗?” “是。” 叶斐玉顿了一声,又道:“我那天接过蔻儿手里的茶壶,见她不像有这胆量的,再查,肯定有幕后主使。” 那人道:“是。” 叶斐玉:“佟苑主如何处置的他们?” “将二人赶了出去。” 叶斐玉又是一顿,“还是再去做干净一些吧。” “是,”那人一揖,“属下告退。” 说罢,那人转身便闪进树林。 夏长玉听完这番话,僵在了原地,一时动弹不得,心脏咯噔一下子,噗噗直跳。 他突然想起初到木屋时,阿大阿二下毒被抓包时,他是掂着匕首就要窜过去的,要不是他拦着,想必他定会要了人家的命。 “做干净一些吧。” “做干净……” “做……” 做掉。 杀?! 如今,叶斐玉云淡风轻说出这么一句话,这是要取涓生和蔻儿的性命吗? 他咽口唾沫,脚下一软,差点栽倒。 叶斐玉自行坐到石桌前,喝着茶,静静的,好像一幅画。月光照着他的侧脸,那是一张极为普通,扔大街上瞬间会被淹没的脸。 他好像对这个少年没有他想象般,那么了解…… 或者,他了解的,是他自以为的了解。 第21章 夏长玉这屎全给憋回去了,思索再三后,他还是决定当做没听到吧,他是有很多问题想问叶斐玉,但是也得能说出来才能啊。 他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往后退,想着等个几分钟溜达一下再回去,谁知刚退一步,就踩到一枝枯树枝。 “咔擦——” 一声脆响,夏长玉心里一悸,心想,坏菜了,慕得转头看石桌边的叶斐玉。 叶斐玉的目光当即便投过来,停了一秒,便朝这边走过来,夏长玉看躲不过去了,遮遮掩掩的反而丢了气势,于是就扒开杂草,走了出去。 叶斐玉上下打量夏长玉,那表情好像再询问,这么快吗? 夏长玉轻咳一声,摸摸鼻子。压根儿没出来好吗? 叶斐玉眼皮一动,心下了然,刚才薛近和他的对话,这人应该是听到了。 叶斐玉道:“饭菜要凉了。” 夏长玉点点头,跟叶斐玉走到石桌,他低着头走路,心里有些犹豫。 他怕自己贸然逼问会有些唐突,毕竟叶斐玉说得只是“做干净一些吧”,并没有说“杀”,之所以以为夏长玉想要那二人的命,都是他脑洞大开,揣测出来的。 明明才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放现代还是个高中生。 叶斐玉盛了一碗银耳莲子汤放到夏长玉面前,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摸样,不确定他到底听到了多少,他仔细回忆着跟薛近说的话,心里想着应对地措辞,嘴上转移重点,说道:“这是我熬得莲子羹,对嗓子极有好处,你尝尝。” 夏长玉:“……” 夏长玉内心不禁纠正,这是人家那两哥们儿做的好吗,你只是旁边看了看,监工而已。 叶斐玉拿起两双筷子,一双自己用,另一双像上次俩人一起去吃阳春面那样放到夏长玉的瓷碗上,斜他一眼,道:“你可是有话要问?” 夏长玉抬头,看着叶斐玉平静如水的双眸,他倒是云淡风轻,难道是想多了? 夏长玉点了点头,指指那个男子消失的树林,意思是那人是谁? 叶斐玉没有正视夏长玉的眼睛,自顾自夹着菜,一脸气定神闲地说道:“涓生和蔻儿是下毒之人,这个你知道吧。” 夏长玉点点头。 叶斐玉扒扒那盘绿油油的青菜,将里面比较嫩的菜心儿挑出来,“苑主处置了涓生和蔻儿,将他们赶了出去,小厮领班的位置则空了出来,由我暂时顶替。” 这也算是升职了,会不会加薪?不过夏长玉歪歪头,不解这和那人有什么关系,还是说叶斐玉在刻意回避,避重就轻? 叶斐玉将夹好的菜,放到夏长玉面前,他看了看,都快成小山包儿了,熊孩子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人了?不是一直横眉冷对的。 “快吃,”叶斐玉用筷子敲敲碟子,又道:“那人是我的手下,一个普通的小厮,跟我汇报一些苑里的事情。” 夏长玉夹了一根鲜嫩的蔬菜放到嘴里,却味同嚼蜡,他想了想,郑重地放下筷子,一脸严肃地看着叶斐玉。 他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你是不是要杀了他们?眼睛直勾勾盯着叶斐玉,生怕他错过任何一种表情。 叶斐玉也看着夏长玉,最后呼出一口气,点头道:“嗯。” 那表情,好似不是再杀一个人,而是一只小狗小猫。 夏长玉站起来,一脸不认识他的眼神,拿起他的手写道:荒唐!苑主有意放他们一马,你不该如此,你这是犯罪! “你这是责怪我?”叶斐玉将手拳起来,也跟着站起来,说道:“苑主是通情达理,但是不代表他们就该被原谅,想害你的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还好那药物相冲,你才逢凶化吉,捡了条命,若他们联手,你岂不是会……”叶斐玉没敢说那个死,顿了一下,说道:“你若有什么意外,还如此这般说吗?” 夏长玉一怔,叶斐玉鲜有这样激动。 这是,因为他吗? 这些话传递的意思,是不是关心他,担心他? 夏长玉慢慢抬起手,摸了摸叶斐玉的头,像抚摸一只暴躁的大狗狗。 叶斐玉瞳孔有些扩大,终究没有躲闪,却鼻子喘着粗粝的气息,表示着他的义愤填膺。 夏长玉自是明白,涓生和蔻儿都是下人,下人也有下人的不容易,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到不是可惜他们,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他们害人,苑主并未将其送到官府,而是赶出墨香苑,自是有她一番道理。 可是叶斐玉年纪这样小,就存了这般歹毒的心思,让人着实震惊,若不严加管教,把他的秉性抻直了,恐怕迟早会出事。 欠债 分卷阅读33 还钱,杀人偿命,他就不担心自己会被砍头么? 夏长玉掰开他的手指,叶斐玉显然不愿如他的意,执着的攥着,无奈,夏长玉摇摇头,又坐回石凳,默默吃菜,只动了两筷子,便撂下了,然后也不看叶斐玉径直回了木屋。 可他毕竟没有那个立场啊,他又不是少爷,不是大官儿,与他非亲非故,他怎么会听他的呢。 真郁闷! 叶斐玉并未做声,一屁股坐到石登上,想着自己刚才那番话。 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有几分是为自己,有几分是为夏长玉。 但是,他好像渐渐明白了一些事情。 夏长玉吐血的那天,他惊慌失措,从来没有如此,生怕失去这个人似的,当时的心脏一抽一抽的…… 抬头望月,这山河日月,真有那么重要么。 小轩窗,正梳妆,画娥眉,绾青丝。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叶斐玉闭上双眼,不禁羡慕起自家姐姐那般过着寻常百姓家的生活,夫妻恩爱,相敬如宾。 他喃喃道:“当真邪门啊。” 夜深露重,乌云遮月。 子夜时分,竟下起雨来,虽属盛夏,可这山间野林,深更半夜,叶斐玉睡地下还是有些凉意的。 他锦衣玉食惯了,今夜这般糟糕的天气,加之心里有心事,他翻来覆去颇为烦躁,怎么也睡不着。夏长玉背对着他睡,其实也一直没有合眼,听到这动静,悄悄睁开了双眼。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毕竟是个孩子啊,自己都是当叔叔的人了,要教育,也得循序渐进啊。 夏长玉翻个身,因不能说话,于是敲了敲床帮,意思是叫叶斐玉上床来睡。 叶斐玉以为自己吵到他休息,这是警告他别乱动,于是他便乖乖地躺好,不再动弹。 夏长玉见人老实了,于是又敲了敲,叶斐玉这才扭头,看着对方支撑着上身,问道:“怎么了?” 夏长玉往里面挪了挪,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他上来。 叶斐玉:“……” 夏长玉啊啊发出嘶哑的声音,叶斐玉见状,忙道:“莫发声,当心再伤了嗓子。” 夏长玉再一次敲了敲床,力气又重了几分,那架势颇有几分威胁。 叶斐玉犹豫了几秒,终于起身躺到了床上。 屋外的雨水哗哗啦啦地下着,大珠小珠落玉盘,砸到屋檐上,发出滴答的声响,反而显得屋内静悄悄。 叶斐玉在地上虽有些冷,可尚有那么几分睡意,如今上了床,反而睡意全无。 夏长玉心跳有些快,半响后才知道自己干了啥,他伸出手背,挡住了自己的双眼。 果然不能躺太久,脑子也跟着残疾了。 再如此下去,恐怕会出事儿啊! 叶斐玉闭上眼,感觉周围全是夏长玉的气息,他微微动动,身体往床外靠,双手放到身体两侧,落下时正好覆到夏长玉的手背上。 一高一低的温度相碰,均让两人一愣。 夏长玉手指一动,叶斐玉的手僵硬了一下,但是没有拿开。 片刻后,夏长玉用胳膊碰了碰叶斐玉,想看他是否睡着。 叶斐玉道:“怎么?” 夏长玉执起他的手,在他的掌心一笔一画写道:放过他们吧。 叶斐玉思忖半晌,想着恐怕是晚了,他闷闷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夏长玉又写到:下次可不能这样,那是人命。 写的很慢,叶斐玉细细的体会着,夏长玉的手指肚饱满莹润,痒痒的,凉丝丝的,很舒服。 写完后,叶斐玉不语,夏长玉拧了他一下,写道:会杀头! 会杀头! 叶斐玉扭头看着夏长玉,因为不清晰,黑夜里那闪烁的眸子异常的温暖。 这是,担心他吗? 所以,他并不是关心什么涓生,蔻儿,那些路人甲什么的,而是担心他吗? 夏长玉见他还不说话,准备再写点什么,这时,叶斐玉一把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身上,轻轻地说:“我明白。” 夏长玉愣怔一下,要抽挥手,谁知道,叶斐玉就是不肯撒手,他渐渐半推半就,最后所幸放弃。 漆黑的木屋,一张床,睡两人,夏长玉睡地舔静,叶斐玉摩挲着他的手,勾着嘴角,直到天明。 翌日,夏长玉睡得暖烘烘的,他伸个懒腰,走到屋外,叶斐玉依旧监督着小厮准备早膳。 他不禁失笑,这熊孩子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事事亲力亲为,小孩儿啥时候对他这么上心了?以前不都挺嫌弃他的吗? 夏长玉看看自己的手,还有些那人的余温和气息,有些东西,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他信步上前,巴头探脑瞧了瞧。香糯可口的米粥,爽口的小菜,还有桂花糕和翡翠糕,卖相极好,都是清淡易消化的。 简直可以出家了。 正吃饭间,神医来了,带着大包小包,灰头土脸,像一个山间野夫,看见饭,眼冒绿光,垂涎三尺,“哟,吃饭呢。” 说罢,喊了一声小厮,“嘿,再添副碗筷。” 叶斐玉:“……” 夏长玉正啃着翡翠糕,嘴角抽了抽,剩下的一半儿没吃完掉在石桌上,心想这人挺自来熟啊。 哧溜哧溜,神医喝了一碗粥,招呼小厮,“嘿,再来一碗。” 小厮翻个白眼,碍于另外两人没开口,于是悻悻地又给他盛了一碗。 “哎,你们吃啊。”神医看着夏长玉和叶斐玉,眨着小眼,特无辜,殊不知二人看见他这副皮相就饱了。 夏长玉:“……” 叶斐玉:“……” “来,把手伸出来,”神医敲敲石桌,这是要给夏长玉请脉,可还用另一只手抠着牙齿,口齿不清地说道:“下回那青菜焯熟一点,不烂,塞牙。” 夏长玉:“……” 叶斐玉:“……” 神医一丝不苟地把脉,片刻后说道:“张嘴。” 神医又看看他的喉咙,点点头,“合上吧。” 叶斐玉放下碗筷,面无表情道:“如 分卷阅读34 何。” “还成,”神医耸耸肩,“按时吃药,十日后定能发生,十五日后可痊愈。” 说罢,指指那些个大包小包,“里面全是好药材,昨日临时抓的那些丢掉吧,这些泡半个时辰,大火烧开,文火煎半个时辰,分两次服用,早晚个一次,早晨空腹,晚上饭后服用。” 叶斐玉对小厮说:“可记清楚了?” 小厮点点头,“小的明白。” “切记,莫要食用辛辣刺激的食物,鱼生火,肉生痰,白菜萝卜保平安。”神医龇牙一笑,眼睛都看不到了。 夏长玉微笑致意。 叶斐玉瞥他一眼,泛着寒光,一副还不快走的表情? 神医耸耸肩,心里撇撇嘴,起身要走。 夏长玉也跟着起身,拉着神医的衣角,手比划着,意思是,这就要走了吗? 神医看一眼叶斐玉,嬉皮笑脸道:“城外新开一家赌庄,老夫去瞄两眼。” 叶斐玉:“……#” 夏长玉干笑两声,手动再见,不耽误人家娱乐。 神医蹦蹦跳跳不见了,夏长玉脑子里突然就想起杜光了,不禁又回头瞅瞅那人的背影,电光火花间一闪,脑海里总觉得哪里不对,细细的思索,却又说不上来。 叶斐玉注意着夏长玉的反应,心道杜光那个二缺今后还是少露面的好,他轻咳一声,道:“你今天可有不适?” 夏长玉指指嗓子,除了不能说话,一切安好。 叶斐玉:“既如此,我便去一趟墨香苑,你在此好好休息。” 夏长玉想了想,指指自己,意思是他也去。 这时,另一个小厮骑着一匹马,带着一匹马从远方纷沓而至。 夏长玉眨眨眼,看看叶斐玉。这马可是重要的交通工具啊。 叶斐玉牵着缰绳,捋捋骏马的鬃毛。说道:“你要跟我一起去?” 夏长玉点点头,不可置否。 叶斐玉上下打量他一番,有些怀疑地笑道:“你会骑马吗?” 夏长玉挑挑眉,看那笑容,他明白熊孩子是嫌弃自己白斩鸡,料想不会骑马,靠,我还骑过雅马哈摩托车呢,你会么? 话不多说,夏长玉潇洒利落,翻身上马,抓着缰绳,踏着脚蹬,夹夹马肚子,居高临下无不得以勾着嘴角,对着叶斐玉挑挑眉毛。 叶斐玉面露少许意外之色,“没想到,你倒是会骑马。” 你叔我还能跟马说话呢你造么? 少年,你知道的太少了! 当日,佟墨香承诺七日后夏长玉会再次登台,如今已经过去两日,他的嗓子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发声,得跟其商量一下过后的打算。有些事情他要当面知道。 夏长玉不禁有些苦恼,这一手广告白打了,刚出点儿名,就要放鸽子,这是诚信问题,要是在现代娱乐圈,将又是一件丑闻。如今在古代,还不知道又有什么意外呢。 墨香苑一切如旧,俩人走到佟墨香的房门外,正要敲门时,里面传来了玻璃器皿破碎的声音。 “吴正道那个死太监,收了老娘的钱和姑娘,翻脸不认账,什么东西……” 叶斐玉夏长玉面面相觑,之后叶斐玉敲敲雕花门,闻里面依旧污言碎语,于是推开木门。 这时,正面飞来一本竹简,叶斐玉眼疾手快,截了下来,否则夏长玉定会脑袋开花。 屋里不光佟墨香自己一人,还有林雪衣,她表情淡淡的,但是能看出眉宇间的担忧和冷冽。 叶斐玉眉毛微蹙,“苑主,何事如此动怒。” 佟墨香一看是这俩人,轻咳了一声,绾绾额边散落的青丝,“坐。” 二人应声坐下,佟墨香抬抬手,对林雪衣说:“你先出去吧。” 林雪衣福身,看一眼叶斐玉,默然退下。 “到底所谓何事?”叶斐玉问道:“我刚才好像听到吴正道,可是跟他有关?” “七日后,夏公子是要在登台献艺的,可是出了这事,表演自是要往后推的,我昨日亲自登门拜访吴正道,送了银子不说,还给他弄了两个丫头,事先他答应得好好的,定会让夏公子进宫表演,可是,”佟墨香气愤地捶了一下桌角,咬牙切齿道:“可是今日,这吴正道把那两个丫头全都退了回来,说是非处子之身,简直胡说八道,满嘴放炮!那两个丫头明明都是未经人事的,竟然还要……岂有此理,这夏公子进宫只怕是又节外生枝了,” 夏长玉听后略微尴尬。 叶斐玉眼珠转动一下,道:“他是否要林姑娘?” “可不就是这样。”佟墨香一顿,想到了什么,“不对劲啊,这好模好样的,怎么就转到雪衣身上了呢?” “林姑娘可知道这事。” “知道,我们正商量呢。”佟墨香捏捏额头,“我姓佟的叱咤烟花巷十几年,头一遭啊这是,竟如此棘手。” 夏长玉看了一眼叶斐玉。 叶斐玉也看了夏长玉一眼,转念一想,问道:“元姑娘身上的银子多吗?” “为何问这个?”佟墨香一愣,随后想到什么似的,冷笑道:“我怎么忘记这个不省油的灯了呢?” 元兮蕊有钱,因为他什么活儿都接,又是墨香苑最早的那批姑娘,所以,家当不少。 按理说,有的姑娘攒够一定钱了,一般都从良了,但是她没有,她已经习惯这烟花巷的生活,从来没想过要去别的地方。 叶斐玉如此问,怀疑他送了吴正道银两,这数量不一定比佟墨香多,但是却在别的方面弥补了,比如,床上。 而如今,吴正道又要林雪衣,雪衣是雅妓,自然不会从命,那吴正道便会大开狮子口,再索要银两或者姑娘,简直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叶斐玉道:“苑主,实不相瞒,我怀疑蔻儿是受了元兮蕊的指使,他一个丫鬟,没有这么大的胆量,至于涓生,耳根子软,墙头草,最会被人利用,二人虽然已经被赶了出去,但是她还是要再查查的,你觉得呢?” 佟墨香但默不语,脸色冷冰冰的。 夏长玉不能说话,走到案前,拿起狼嚎沾沾墨汁,像模像样写起字来,片刻,拿到佟墨香叶斐玉眼前。 叶斐玉:“……” 分卷阅读35 佟墨香:“……” 夏长玉知道自己的歪歪扭扭的字迹简直惨不忍睹,他表示:呵呵,好汉们,凑合看吧。 叶斐玉眉毛动动:“长玉,你伤得可是手?” 佟墨香噗嗤一笑,转忧为喜。 夏长玉翻个白眼,兔崽子,喊叔,欺负你大爷我残疾人不能说话是吧。 他师父会毛笔字,但是他没有练过,他瞅瞅自己的字,觉得字儿还行啊,有本事比pop啊。 上面写着:我觉得要林是个幌子,不让我进宫才是真。 叶斐玉有些疑惑:“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夏长玉想了想,挠挠额头,写道:直觉,我感觉吴正道没准儿又找到更好的节目了。 叶斐玉:“……” 佟墨香看着字条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最近元兮蕊经常早出晚归,我正处理涓生蔻儿的事,敲山震虎,一直未多注意她,难道……” 叶斐玉:“我去查,三日后再相商。” 佟墨香点点头。 叶斐玉道:“如此,我们回木屋了。” “等等,”佟墨香转身去里屋拿出一些碎银子,现在他们同仇敌忾,对夏长玉越发客气了,对叶斐玉说:“预支的工钱,拿去用吧,买个玩意儿什么的。” “谢苑主,”叶斐玉拱手弯腰说道,又微笑着看夏长玉,“小的自当照顾好夏公子。” 夏长玉:“……” 夏长玉突然觉得后背冒汗,这熊孩子怎么越来越…… 惆怅啊。 佟墨香将二人送到门外,突然想起一件事,叫住夏长玉,“夏公子,你可认识一个姓东方的人?” 夏长玉眼睛一亮,想到了东方青澈狂点头。 佟墨香笑道:“他昨个来墨香苑寻找这会口技之人呢,因为我不在,下人们说你去别处休养了,暂时不会来,要等半月后可以来观看节目。” 不对啊,东方青澈并不知道他会口技啊,再说,那天他还带着面具呢。 佟墨香又道:“丫鬟里有个脑袋灵光的,见他挺激动,以为认识你呢,又见气质不凡,器宇轩昂,便留了个心眼,问了他的姓名。” 夏长玉指指自己,意思是可告诉他自己的姓名了吗? “啊?”佟墨香一怔,“什么意思?” 叶斐玉自然知晓,替夏长玉解释道:“那丫鬟可有告诉那人长玉的姓名。” “没听说啊。”佟墨香浅笑,“小叶到是懂得夏公子心意。” 夏长玉眼睛一暗,有些失落,只讪讪笑两声。 叶斐玉尽收眼底,“苑主,若那位东方前辈再来,定要留他一番,再请夏公子前来,与老友相续。” “那是自然。” 叶斐玉暗道,这夏长玉还不知道那东方姓氏的前辈正是当朝国师吧,估计是有几面之缘。 这国师都登门拜访,来找这口技人了,想必是非常感兴趣的,若真是如此,事情突然好办多了。 若有机会,定要让他们见一面,确定一下。 可是…… 叶斐玉心里又有些矛盾,他看着夏长玉,良久。 这个人…… 舍得吗? 回去的路上,正值赶集,俩人牵着马,东看看,西瞅瞅,叶斐玉自然是见过世面的,主要是夏长玉见什么都好奇。 叶斐玉所幸将佟墨香给他的银子都给了夏长玉。 “喜欢什么,便买吧。” 夏长玉双眼冒光,我操,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他执起他的手掌,写道:这是你的工钱,你家里人不用吗? 叶斐玉一愣,垂下双眼,淡淡地笑道:“他们用不上。” 听到这句话,夏长玉心里一紧,暗道,这孩子也是苦命的,这么小就没了父母。 叶斐玉跟夏长玉要了几个铜板,买了一只毛笔和一些宣纸。 “这笔精致小巧,便于初学者使用,”他晃晃手中的笔和纸,笑道:“回去练练你的字。” 强迫症么,兔崽子。 嘲笑我学渣么,尊老爱幼不懂吗? 夏长玉:“……” 夏长玉则真买了一些农作物的种子,叶斐玉看到了则一脸玩味,“你会?” 夏长玉一副“当然了”的表情,他家三代贫农呢,师父院子里的菠菜,辣椒,西红柿,田里的水稻,油菜花,可都是他和大哥师兄打点的呢。 夏长玉皱眉看叶斐玉,“你难道不会?” 叶斐玉呵呵一笑,他真不会。 只是,会吃。 三天后,薛近带来消息,果然不出夏长玉所料,那元兮蕊不知道能哪找来的胡人,个个生的彪悍,不禁会摔跤,还会口里喷火,夏长玉一想,这不就是杂技么!难道是马戏团的那种?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夏长玉也琢磨自己再登台要表演个什么节目,才能再次一鸣惊人。把元兮蕊这个恶毒的女人打压下去。 他本不想和一介女流计较,奈何其欺人太甚,三番五次打林雪衣的主意不说,还极有可能是陷害他的真正幕后,是可忍孰不可忍,再这么下去,这男人也当得太憋屈了。 之后在木屋的几天,夏长玉就开始刨地,播种,浇水等等,叶斐玉便练字,夏长玉负责务农,叶斐玉开启学霸模式。一副闲人野鹤的画卷。 叶斐玉不再从地上睡,每晚和夏长玉睡一张床,早晨起来,夏长玉都发现自己的手在他手里。 叶斐玉教夏长玉练字,每每他写不好的时候,熊孩子依旧气急败坏说“笨死了,”夏长玉依旧翻白眼,表示有本事咱比漫画啊! 有时候,俩人一起下水洗澡摸鱼,叶斐玉没夏长玉游的快,总被夏长玉嘲笑,熊孩子依旧大喝“你闭嘴”,夏长玉依旧笑眯眯捏捏他的脸。 有时候,俩人踏着夕阳,策马奔腾,叶斐玉总赢,出言奚落夏长玉,夏长玉则撇撇嘴,表示有什么了不起,高铁你快多了。 夏长玉的喉咙果然如神医说得那般能慢慢发出声音了,不过音色音准还需要慢慢练习。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后来夏长玉会想,跟叶斐玉在一起最美的时光,就是这十五天吧。 一生中 分卷阅读36 无法替代的十五天。 这边欢声笑语,躲在暗处的薛近和杜光,却是另一番光景。 杜光悠悠的喝着茶,他是真没见过他家三弟这么开心过。 他倒是无所谓,本身就远离庙堂,潇洒恣意,三弟若是要过这样的生活,他也不反对,如若不,他也会支持,人各有命,在于自己的选择,谁也强迫不了谁。 可是薛近却不这样想。 他发现薛远之的脸越来越臭了,他都不敢跟他说话了,生怕哪个词儿用的不对,被其一脚从树上踹下去。 多背啊得,他好不容易怕上去的。 杜光:“?” 薛近:“你喝茶声音太大。” 杜光嘿嘿一笑,“好,我不喝了。” 薛近:“喝完,剩下的谁喝!” 杜光:“……”薛远之,你奶奶个熊。 薛近:“你心里可是在骂我?!” 杜光低声哀嚎,“真没有,大哥!” 薛近:“没有最好。” 杜光扭过脸,心里翻个白眼,好险! 看吧,又找茬儿了,你看老三不顺眼,你找他说去啊,老看我的茬儿算怎么回事儿啊。 少顷,薛近跳下了树,动作自然流畅,干净利落。 杜光小声喊道:“哎,干啥去?” “你盯着,我去驿站看看。” “哦。” 杜光枕着自己的胳膊,望天,阳光从茂密的绿叶中洒进来,落下斑驳的树影,他总觉得薛近再回来后,不会带来好消息。 他扭头看着远处俩人的背影,心头多了一丝不安和惆怅。 若为动情还尚可,若是动了情,又该如何是好呢? 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骗局。 果不其然,是夜,夏长玉睡下,叶斐玉便悄无声息地走出来。 三人在树林里,就着月光,商量着。 薛近道:“公子,夏长玉已经能发声了,下一步如何安排?” 叶斐玉以往都会将想到的事情部署下去,可是今天却犹豫了。 薛近:“公子莫不是动了其他心思。” 叶斐玉看他一眼,默不作声,算是承认。 他心里有夏长玉,是的,有他。 所以,他再想,真的要把喜欢的人推进龙潭虎穴吗,就不能用别的方法吗? 薛近噗通一声,单膝下跪,拱手沉声道:“殿下!当初要走这条路的,是您!您不会忘记吧!” 叶斐玉心里一抽,僵在原地。 杜光一怔,看到叶斐玉僵硬的表情,知道这薛远之又犯强呢,咽口唾沫,打着圆场,干笑道:“大哥,你快起来,别,别这样,万事好商量。” 薛近不理会,道:“宫中传来消息,韩王来了。” 叶斐玉:“什么?” “商将军统帅三军,韩王做监军,一月后到南朝,这一战避免不了,到时候,我们未部署好城内事宜,定会成众矢之的,”薛近正色道:“当初大将军入天牢,你可忘记是为何事?” 叶斐玉回忆道:“父皇一直有收复南朝的想法,大将军以为休养生息,不宜过快再南征,于是顶撞父皇,且又被韩王设计陷害,父皇顺水推舟,便将他下了大狱。” “我们与大将军出生入死,殿下可有忘记兄弟之情?” 叶斐玉立刻答道:“我没有!” “皇上知道大将军早已在南朝部署眼线,只需里应外合,便可一举拿下南朝,可是士兵却因大将军入狱而哗变,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皇上防备猜忌大将军已经多时,猜忌他自然是猜忌你,若大将军不测,别说监禁了,恐怕性命堪忧!” 叶斐玉不语,这些他都知道,这些年大将军功高盖主,即使处处低调,依旧被父皇猜疑,他明知来南朝是父皇故意而为之,可是却不得不来,只有拿下南朝,帮大将军将功补过,生机虽小,却不得不试。 可现在,父皇没有派太子而是派来了韩王,这也是在变相敲打他,能做成这件事儿的不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别的也可以,但是若韩王立下大功,大将军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薛近;“殿下,莫再儿女情长!” 晚风徐徐,夏长玉刨得菜地渐渐发芽,他的果酒也在慢慢发酵,前两天买来的两只小鸡崽儿翅膀渐渐长硬了…… 叶斐玉双手紧握成拳,呼吸不畅。 薛近低吼,压制着满前热血,“殿下!!” 静谧的树林,三人无语。 杜光摇摇头,心里默默叹气。 叶斐玉慢慢松开双手,装作面无表情,可眉宇间的情绪却怎么也装不下去,“二哥,今日为夏长玉把脉,可有大碍?” 杜光“已无大碍,多加注意,跟以前一样。” “可会留下病根儿?” “多少因人而异,若注意饮食,膳食清新寡淡便不会有大碍。” 叶斐玉垂下双眼,将薛近扶起来,“我自会提醒夏长玉,并告知佟墨香。” 薛近起身,不语。 叶斐玉又道:“你们将消息散出去,让那国师知道,夏长玉不久将重新出山。” 薛近颔首,“属下自当不负众望。” “大哥,是我不对,让大哥操心了。”叶斐玉拱手一揖:“可三弟,有一事儿相求。” 第22章 夏长玉最近开始练习,从基础的狗吠,鸡鸣,虫叫开始,循序渐进,除了不能时间过长和模拟高音外,音色音准跟原来保持一致,基本没有变化。 本来他还挺担心的,如果在现代医学来讲,有可能是伤及声带了,保不齐以后说话就是杨坤阿黛尔那样嘶哑的嗓子,不过这神医真是妙手回春,竟然将他治得跟原来差不多。 要是跟那个杜光比比,不知道谁的艺术更高明一点呢?不过,杜光在颜值上分分钟甩神医几条街啊。 夏长玉不禁想,还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好啊,虽然慢,不如西药立竿见影,但是治根儿啊,不像有些西医,尤其是对小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立马就上抗生素,殊不知这毁了多少孩子的免疫力! 话又说回来,这第二次演出定于十天后,那时正是夏末初秋,气候没 分卷阅读37 有现在这般燥热,是个好时候。 有天夏长玉问叶斐玉,他是否能进宫表演, 叶斐玉说能。 夏长玉见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摸样,深表怀疑,叶斐玉倒是不疑有他,告诉他,这是他的直觉。 夏长玉翻个白眼,说:“若能直接进宫,为什么还要在墨香苑表演呢,嫌那个老家伙讹人少么?他们既然已经有了元兮蕊的节目,而且人家又打点的不错,明摆着这是放弃我了,少年,你是哪来的自信啊。” 叶斐玉神神秘秘地说:“我们可以请国师来!” 夏长玉震惊地看着叶斐玉,心里道一声,我擦,你们这是准备开外挂,给我弄金手指吗? 不过他呵呵一笑,嘴上却说:“那国师也不一定就喜欢口技啊,你们别瞎忙活啊。” 叶斐玉并没有再接夏长玉的话茬儿,抱着双臂,表情冷冰冰的,“哦?若你不能进宫,便得不到那赏银,自然和苑主打赌失败,那你是准备卖身了吗?” 夏长玉:“……” 对于夏长玉“==”这样的表情,叶斐玉没有出言相讥,反而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第二天,夏长玉在树林练习,间隙,对于表演什么节目,夏长玉有些犹豫,时间紧,任务重,他复出要一个节目,若真进宫,还要准备一个节目。 模仿各种鸟叫是他的强项,也有成熟的作品,在现代那天跨年晚会上,他演的《百鸟朝凤》就颇受好评。 只是,几十种鸟叫要从一个作品里面全部体现,节奏不仅快,还要有层次感,以他现在的状况,他怕演砸了。可是如果再按《口技》的主线编排一个故事类的节目,难免失去了新鲜感,有江郎才尽的嫌疑。 夏长玉舔舔有些干的嘴角,先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又饿又渴的,脑袋都不灵光了。 接近中午,两个小厮开火做饭,叶斐玉依旧监督他们。 夏长玉从树林走出来后,正看见他坐在石凳上魂不守舍,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珠子转了转,猫着腰,悄悄地走上前,快速拍了一下他的左肩,而后迅速却躲到了右边。 夏长玉本以为自己会得逞,谁知道叶斐玉竟是从右边转过来,正好逮到他。 夏长玉:“咦?你咋知道我在这边。” 叶斐玉:“我习武多年,自然能根据你的气息判断方位。” “难怪,”夏长玉摸着下巴,一脸恍然大悟,又问道:“想什么呢?这般入神。” 叶斐玉张张嘴,“我……” 正说话间,小厮们已经将做好的菜肴端到石桌上,然后躬身退了下去。 夏长玉闻着香味,用手捏了一块水煮鱼片,“哎呀,终于尝点儿肉腥了,嘴巴都要淡出鸟来了。” 叶斐玉看他的动作直皱眉,“你不洗手?” “你到底怎么了,”夏长玉舔舔自己手上的油,“心事重重的。” 叶斐玉勾着他的腰带,将他带到自己眼前,仰着头注视着他。 如此暧昧的动作,让夏长玉脸红心跳,“咋,咋了啊。” 下一秒,叶斐玉抱住了夏长玉的腰,脸贴在他的怀里,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对方的气息。 夏长玉那瞬间瞳孔放大,大吃一惊,心脏漏跳了一拍,双手僵在半空,一时半刻不能言语,痴痴地看着少年的头顶。 叶斐玉见他没有反应,双臂收紧一些,脸又噌了噌。 夏长玉吞吞口水,这是撒娇了吗? 他都惊呆了! 他动动手指,缓缓地落在少年的头顶上,轻轻拍了两下,“怎,怎么了啊?” 叶斐玉得逞地笑了一下,夏长玉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你进宫表演会害怕吗?”叶斐玉维持着动作,说道,又强调一句,“只有你自己只身前往。” “只是表演,有什么害怕的。” “见皇帝啊,宫内礼节众多,稍有不甚,万一触犯龙颜,你自己该如何是好,”叶斐玉笑道:“不害怕吗?” 夏长玉但笑不语,他就是一布衣寻常百姓,就是给习大大表演,紧张自会在所难免,说不上害怕吧。 夏长玉一想,问道:“你不陪我吗?” “闲杂人等,又怎么能随便进皇宫呢?” 夏长玉想了想,哑声“哦”一下,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熊孩子心情低落,是因为不能进宫啊。 夏长玉笑道:“你想去吗?” 叶斐玉顿了一下,声音有些艰难,“嗯。” “想个法子,那便去。”夏长玉歪头想了想,正看到地面上二人的身影,脑袋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你当我助手,随我进宫吧。” 叶斐玉睁开双眼,沉声道:“什么意思?” 夏长玉拍拍他的后背,示意他松开自己,叶斐玉照做,他拉过少年的双手,手心手背仔细观察了一番,随即掰了掰。 叶斐玉吃痛,皱了一下眉毛。 “你手挺灵活的,”夏长玉侧过身,用双手交叉,摆出一个“小狗”的手影,“看地上。” 这时,夏长玉“汪汪”叫了两声,双手变化出的“小狗”的“嘴”随着声音一张一合。 叶斐玉:“好像。” 夏长玉眉飞色舞,从叶斐玉抬抬下巴,“你试试?” “啊?这……”叶斐玉一脸为难。 “啧,”夏长玉一瞪眼,“快点!” 叶斐玉嘴角抽抽,跟着夏长玉学。 “看吧,没那么难的。”夏长玉无不得意,摸着叶斐玉的手,又道:“来,把这个指头往前一点,这是狗鼻子。” “……”叶斐玉眉毛一挑,“说说你的想法。” “我想好进宫表演的节目了,这次不是我自己光表演口技了,你要协助我,”夏长玉勾勾嘴角,神秘一下,“这样你就能进宫了……哎,小拇指放松。” 叶斐玉:“我……” “嗯,真不错,孺子可教,”夏长玉点头微笑,一副为人师表的风范,突然他脑中蹦出一个想法,“小熊,干脆你别做我助手了,当我徒弟好了,咱们师徒一起进宫。” 叶斐玉内心一痛,看着夏长玉毫无心机,毫无防备的笑容,好像被人生 分卷阅读38 生打了一闷棍似的。 他不想在夏长玉眼前暴漏任何表情,垂着眼,笑道:“好啊,那你教我口技。” 夏长玉摆摆手,“可不是交你口技啊,那是要奉茶磕头的,我只教你手影……其实我也不是特别熟,我师兄才是玩的炉火纯青呢。” “为什么?为什么不教我口技?” 夏长玉捏捏他的脸,“你嗓音不合适,音域太窄,不够宽。” 叶斐玉难得温柔地笑了一声,伸手握住夏长玉的手,注视着他的双眼。 那里水光波动,青澈如泉水,映出他的身影,他慢慢靠近,视线往下移,经过好看的鼻梁,停留在红润的双唇上。 气氛有一丝微妙,微风习习,旁边树林里发出丝丝欢快的“沙沙”声。 夏长玉静静地站在原地,理智告诉他躲开,可是心里另一个他又充满期待,他微微张开嘴,上唇下唇露出一条缝隙,“小,小……” 叶斐玉勾勾嘴角,一把将他纳入怀中…… 他唤:“长玉。” 夏长玉站的笔直,感受着对方身上灼热的情绪。 叶斐玉轻轻地喊着他的名字,这次他没有不满少年没大没小,动了动身体两侧的胳臂,犹豫着,挣扎着。 他松开他,将夏长玉耳边的一缕青丝绾到耳后,“我说过,我定会护你周全。” 夏长玉:“……” 一只麻雀扑棱着翅膀落到石桌上,歪歪头看一眼二人,又挥着翅膀飞走了。 夏长玉扯嘴一笑,手落在他的背上,说:“我知道,你这是怎……” “我心里,”叶斐玉声音很慢,算不上动听,此刻却动人,夏长玉合上嘴巴,噤了声,等着他后面的话。 他说:“有你。” 夏长玉讶异地看着他,自然明白那话的意思。 嘴皮子利索,能发出各种声音的他,此时有些磕磕巴巴,批讲道:“小,小叶啊,我跟你说……” 叶斐玉松开他,坐到石桌上,执起两双筷子,一双自己用,一双放到夏长玉的碗上,特别高贵冷艳道:“我不想听。” 说完,看了他一眼,“吃饭!” 夏长玉:“……” 夏长玉晚上失眠了,后半夜,他透过窗子看夜空中的那轮弯月,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时光飞逝,很快就到再次登台表演的那天。 这天,天气有些沉闷,一切按计划进行着,国师果真来了,可是,这日装扮得清新淡雅的墨香苑,还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第23章 演出会场依旧搭建在厅中央,摆着几张矮桌,上面放着茗茶,水果,芙蓉糕。 这次整个会场的布局是田园风格,清秀淡雅,娟秀别致。 夏长玉为了增加众宾客嗅觉,视觉上的画面感,事先特意建议佟墨香在厅内搬几盆花草,还跟其沟通了一下“灯光效果”的问题。 佟墨香是个心思活络的人,一点便透,即刻添置了一些马蹄莲放在舞台两边,在宾客的矮桌上还搁置了一盆茉莉,洁白淡雅,香气浓郁。 最夸张的,她竟然命人搬了一座假山进来,还专门修葺了池子,池中睡着碗莲,精致小巧的叶子下面能看见正在游着红元宝鹦鹉鱼,财神鱼,珍珠鳞金鱼等可爱的小精灵。 这天,林雪衣衣如其名,一身浅色锦缎群,上面点缀着粉色桃花,衬得他肤若凝脂,仪静体闲。 而佟墨香依旧红装加身,雍容华贵,风姿绰约,额头点着花钿,美目盼兮,顾盼生辉。 俩人亲自站在墨香苑门外,迎接平城里的达官贵族,但见一位筋骨硬朗的老者登门,佟墨香喜笑颜开,合不拢嘴,心下了然这是“鱼儿”上钩了,便对林雪衣使个眼色,由她带路,将人领入苑中,并安排了上座。 佟墨香抬手摸摸自己的发饰,含着娇笑问身边的小厮,“我这发式可还好?” 小厮一副奴颜媚骨,笑道:“哎哟,苑主,您今天的打扮啊,绝了。” “少油嘴滑舌的,”佟墨香佯装嗔道,抬着下巴,扫一眼别家青楼,无不尽显得意之色,“哼,这烟花巷日后可就要变天了。” 小厮竖个大拇指,道:“那是,待夏公子进宫表演后,咱这墨香苑可就一家独大了。” 佟墨香甚是满意,点点小厮的额头,“小崽子,你倒是嘴甜,去,过后到账房领个赏银罢。” 小厮感恩戴德,“谢苑主。” 贵客也接到了,于是佟墨香扭动水蛇腰,转身便要进苑,张罗今晚的节目,谁知,这时身后传来一阵马车声。 马车吱扭吱扭轧在石板路上,到了墨香苑门口停下,马夫跳下车,打开帘子,扶下来一位老者,佟墨香定眼一瞧,不是那吴正道又会是谁。 佟墨香心里冷哼一声,老家伙估计是心里长草了,定是听到风声知道今日苑里来了“大鱼”,赶紧闻风而至。 她站在台阶上,倨傲地看着吴正道亦步亦趋向自己走来,并没有卑躬屈膝上前搀扶。 “哟,这是谁?什么风把大人给吹来了?”佟墨香阴阳怪气,没拿睁眼看吴正道,她心里早就憋着火呢。 “佟苑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呀,老夫几日未来,就将老夫忘记了?”吴正道跟没事儿人似地说道,简直不要脸到了最高境界。 “哟,吴大人,你可别说别人是贵人啊,谁但得起啊!”佟墨香看看苑里,知道里面要开始了,也不急于一时给老家伙一个没鼻没脸,反正来日方长,这梁子算是结上了,于是哼了一声,便往厅内走。 谁知吴正道也跟着要进厅,佟墨香喜欢钱,但是憋屈的钱他不挣,他本就是干着让人痛快的事业,干嘛让别人痛快了,自己找不痛快呢。 她当真想出口恶气,这老家伙白睡了她的姑娘,勾结元兮蕊,还讹了她不少银子,她现在想想都肉疼,现在别说即将有靠山了,就算不进宫,也要出这口恶气,于是她使个眼色给身边的小厮。 这小厮恐怕比那涓生脑瓜儿更快,更会揣摩别人的心思,顿时心领神会,趾高气昂地将吴正道一众人拦在门外,一脸假笑又无赖道:“哎哟,真不巧啊,吴大人,您今儿来看演出可有拿请柬啊?” 吴正道不怒反笑,站直身子,显示自己的威严 分卷阅读39 ,“怎么,老夫进去也要请柬啊?” 小厮嘿嘿两声:“是人都得要啊,除非睡承认自己不是!” “混账!”吴正道后面一个大汉大喝道,“胆敢跟大人无礼!” 吴正道抬手示意稍安勿躁,脸色铁青,对佟墨香道:“佟苑主这可是要撕破脸?” 佟墨香一阵娇笑,“您这话儿说的,大人可曾给我过脸么?既然没有,又怎么存在撕破脸一说呢?” 吴正道冷笑一声,“看来苑主是看不上进宫表演了吧。” 佟墨香也不知道今日国师来会不会喜欢这口技节目,能不能抱上大腿,他其实心里也没底。 可此刻却也再不愿意跟这人打交道,简直恶心透了,泼辣本色尽显,大骂道:“老东西,少拿鸡毛当令箭,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把老娘这当钱庄了?给你脸你不要,非要找骂心里才能安生?既如此,赶紧滚,看你一眼老娘都嫌长针眼儿。” “混账东西,竟敢辱骂朝廷命官!!”说罢,大汉便拔刀上前,那小厮早就候着呢,此时,佟墨香身后一下子窜出几人。 一时间,剑拔弩张,正在这时,一个略带有调笑温润的声音想起:“这墨香苑今日可是换了节目,要在门口比武么?还是今日有事,闭门谢客?” 佟墨香闻声,歪着头,寻找吴正道身后的说话之人。而吴正道也回过头,言辞不善地问道:“你又是何人?” 只见这人“哗”下子打开折扇,一脸淡然勾着嘴角,接受众人的视线。 “在下一个普通的,客人。” 佟墨香从头到尾打量这人,身高七尺,相貌堂堂,双瞳寒光射星,眉毛黑如泼漆,喜怒不形于色,虽然温和的笑着,却感受不到温度。 再看衣着简单朴素,但是腰间的血玉玉佩和拇指上的灵玉扳指乃实属上乘精品。 佟墨香阅人无数,暗道这人非池中之物,瞬间堆起笑容,“这位公子可是说笑了,墨香苑开门便是迎客,里面请。” “可是,在下没有请柬。” “公子一看就不是那无耻鼠辈,自是光明磊落之人,还要何请柬,墨香苑欢迎还来不及呢。”佟墨香说着还不忘挖苦,只见吴正道那张脸难看的,跟好几天没大便一样。 “既如此,在下却之不恭,”说罢,又转身对吴正道拱手,“承让。” 佟墨香掩袖而笑,瞬间对这人印象更好了。简直就是气死人不偿命。 吴正道哑口无言,恼羞成怒,胸口起伏不定,最后牙咬切齿说道:“佟墨香,夜路走多了,终会遇到鬼,你等着。”说罢,甩手而去。 佟墨香嗤笑一声,心道,老娘就是鬼,还怕遇上鬼,遇佛杀佛,遇鬼杀鬼,眉开眼笑道:“公子里面请。” 那人伸伸手,“请。” 佟墨香:“方才多谢公子。” 这人合上折扇,“不必多谢,在下也看不惯他那副小人嘴脸。” “公子贵姓?”佟墨香将人带到一张矮桌前,拍拍手,命人上茶点。 “在下姓俞,单名一个锦字。”这人大方跪坐下。 “节目马上开始,奴家去招呼一下他人,俞公子请自便。” 俞锦慢慢打开扇子,遮着自己的下巴,面无表情,扫视周围的一切,看到二楼的叶斐玉时,愣怔一下,仔细想了想,便转移目光,搜索着什么,看到那国师后,眯了眯眼睛,眼底越发深沉。 这时,厅内瞬间暗了下来,众人惊呼一声,片刻后,掌灯的少女们将手中的灯盏慢慢变亮,待厅内又恢复光明时,赫然见夏长玉站在台子中央。 要想俏,一身孝。 这日,夏长玉白衣若雪,对襟款式显得他玉树临风,超凡脱俗,他脸上依旧带着面具,上面的额角部分描绘着黄色蔷薇花。 他拱手弯腰行礼,介绍自己并报上节目名字——《悠然,归居隐士》 夏长玉走到屏风后,因为今晚天气有些闷热,厅内第一次来的人知晓口技是怎么一回事,并未少见多怪,均轻摇折扇纳凉,坐等好戏上演,没来过的宾客自然少不了巴头探脑。 俞锦合上扇子,脸上露出一丝感兴趣的表情。 只闻屏风后扶尺一声,厅内立刻鸦雀无声。 厅内两排少女将灯盏的光亮调暗一点。 黎明前的破晓。 “嗯——”屏风后夏长玉喉咙里发出一声起床伸懒腰的声音。 厅内宾客如此销魂动听的嗓音,眼睛都亮了,有的还不小心打翻了桌子上的果盘。 “小熊?小熊?”夏长玉用自己的声音喊出叶斐玉的昵称。 当事人在二楼一怔,以为有变,刚要应声,这时,屏风中切换场景,一阵悠扬的箫声想起,这正是在木屋时,叶斐玉经常吹的曲子。 开门声后,箫声停下,另一个男声想起,“醒了?吃饭吧。” 然后是几句家常话,就似寻常夫妻那样的闲聊,一张嘴,出二人声,毫无违和感,好像屏风中就是俩人一般,宾客有的想起自己的妻子,有的一副“秒懂”的样子。 灯光再次亮了起来,提示着天色已经大亮,二人开始务农。 小鸡的“啾啾”声,洒水浇花的水声,马儿在马厩醒鼻吃草,修葺木屋传来的啪啪声,期间二人打闹声,追逐声,又加了灯谜,诗歌,甚至是脑筋急转弯,一问一答,相得益彰…… 众宾客被那神回复的脑筋急转弯逗得忍俊不禁,却又不敢大声笑,生怕漏掉后面的戏份。 叶斐玉目光柔和的看着楼下,那些相处的日子在他脑海中一幕一幕上演,就好像在昨天一样。 接着,突然天空电闪雷鸣,暴雨如注,厅内烛火摇曳,二人连忙跑回木屋,发出“哒哒哒”的声响,一阵雨声后,二人哈哈大笑…… 暴雨改中雨改小雨,最后润物细无声。 …… 灯光开始变暗,月色宁静,天空如洗,已到傍晚十分。 二人吃着阳春面,一人大快朵颐,一人慢条斯理,一人逗闷子,一人静静地听,片刻后,终于忍不住,时不时敲打碗碟,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一人严肃道:“食不言,寝不语!” “哈哈哈,你要是寝不语,我便食不言。” 分卷阅读40 “我,睡觉呓语?” “嗯,你总说梦话。” “我说什么了?” “你说,师傅,再给一个包子吧,没吃饱。” “胡说,我何曾说过……谁是你徒弟!” “你睡着了,怎么会知道,反正我是听到了。” “你闭嘴吧。” …… 嬉笑声越来越淡,渐渐被屋外的蛐蛐声代替…… 厅内灯光灭。 就在众宾客以为要发生点儿夜间该干的事儿后,突然,屏风后夏长玉扶尺一声,厅内瞬间灯火通明。 夏长玉以为古人都是比较委婉含蓄的,没想到自己出来谢幕时,厅内爆出雷鸣般的掌声,还有吹起口哨的。 甚至—— “哎,怎么没有了,那个呢?” “就是,什么姿势啊!” “俩人没干什么吗,夏公子……” “你们有没有啊,是不没完,一会儿是不是还有,……” “夏公子!夏公子!” 卧槽,这都是什么鬼!! 他明明表达的是一对师徒“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做着两个闲云野鹤,居庙堂之高,处江湖之远,自给自足的归隐者,为啥扯到男女,不是,男男风月之事上了? 什么叫没有那个吗! 夏长玉见势不妙,赶紧闪人,“噔噔蹬”赶紧往楼梯上跑,突然他站定,脑子里某个答案一闪而过,瞬间炸开。 难道,很腐吗?== 难道,他不知不觉,公然卖腐了吗? 可是,明明是师徒,楼下再次求加戏,求剧透又是怎么一回事? 夏长玉:“……” 这一定是一次,失败的表演, 一定是!! 夏长玉再次迈开脚步,心想,另一个当事人会不会误会? 他要是误会了,他一定要说,这不是表白好吗? 夏长玉刚站定,叶斐玉一把将他拥入怀中,紧紧的,毫无保留得。 夏长玉:“……” 大哥,你勒着我脖子了…… “长玉,我很开心。”叶斐玉笑着说,吐出的热气吐在夏长玉的脖子上,痒痒的,弄得他的心跟着痒痒的。 “你开心个屁,”夏长玉推搡着他,“我就是纯粹的……” “我不想听!”叶斐玉捏捏他的肩膀,负气道:“反正,你心里也是有我的,你敢说你没有吗?” 夏长玉:“……” 叶斐玉:“你说,你没有,说了,我就信。” 夏长玉:“我……” 几秒钟后,夏长玉怎么也说不出那句话。 叶斐玉勾嘴一笑,松开桎梏,看着低着头抿着嘴的夏长玉,他挑起他的下巴。 夏长玉怒道:“干啥啊你!” 叶斐玉眨眨眼,理所当然道:“亲你啊。” 夏长玉:“……” 少年,是不是有点快了,我啥都没说啊。 虽然也没说拒绝。 叶斐玉看着他的嘴唇,心跳有些快…… 正在这时,一个有些颤抖的声音在楼下响起,“云师弟,是你吗?” 第24章 对于今天的表演,夏长玉心里其实挺心虚的,若放到现代,观众的眼光那么高,不一定会讨喜。 一个成熟叫好叫座的作品,是需要时间磨合的。先前他嗓子受了伤,能恢复成这样实属奇迹,有很多其他的声音他怕把握不准儿,并未一气呵成在这次表演中体现出来。他心中有愧,自觉对不起听客。 但是这个节目夏长玉却很用心。 从大厅的布置,矮桌的餐点,再到他的一身行头,掌灯女子时间的控制,事无巨细,他都要亲自斟酌,演练,计算。 这种平凡的,贴近生活的点点滴滴,一直是他想要表达的。 他当学徒的时候,就幻想过,待自己功成名就,不再是小透明,不担心扑街的时候,就表演这么一出平淡无奇的作品,山高水远,远离世俗喧嚣,只愿握得一人手,白头到老不分离。 只是那时他幻想的人物是他未来的妻子,而如今这出戏里的另一人则换成了叶斐玉。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编戏的是骗子,看戏的是傻子,如今别人都能瞧出戏里两人的感情,他这个骗子却瞧不出,当真是个傻子。 连别人都骗不了,又怎么能骗过自己的心呢? “师傅,我想亲你。”叶斐玉闪动着双眼,抿着嘴,嘴上服软,表情却是势在必得。 夏长玉轻咳两声,其实是被震惊的,这还是一开始那个有些中二,有些不好相处的少年吗,总觉得这人越来越爱撒娇了? 他收敛脸上所有的情绪,“胡闹,你既然叫我师傅,莫要不敬师长。” 叶斐玉轻轻笑了两声。 夏长玉用眼睛瞥他一看,见他依旧注视着自己,有些慌乱的躲闪,转移话题正色道:“刚才好像有人上来?” 叶斐玉歪头看看楼梯口,“嗯,我也听到了,不过好像找得不是你。” 夏长玉略显失望之色,心想也不知道东方前辈是否来找过他。 叶斐玉说道:“回房吧,给你准备了鸡蛋茶。” “嗯,”夏长玉捏捏嗓子,确实有点儿痒,看来还需要恢复啊。 夏长玉走在前面,叶斐玉走在后面,又转头看了一眼楼梯口,眼睛深沉了一些。 若不是鸡蛋茶对嗓子好,夏长玉是不爱喝的,记得当年他嫂子坐月子的时候,每天八九个鸡蛋,到后来实在吃不下了,说再吃鸡蛋都能吃出鸡屎味儿了。 奈何亲戚朋友上门看产妇大部分都是鸡蛋,天热放不住,于是他大哥变着花样做,什么炒鸡蛋,鸡蛋羹,咸鸡蛋,鸡蛋汤……五花八门,夏长玉就是那时候吃伤的,做梦都感觉自己要变鸡精了。 而今,进门就看见一海碗鸡蛋茶,他整个身都哆嗦。 “这么多?” “嗯,你不是嗓子才痊愈么,便多准备了些。” 夏长玉嘴角抽了抽,孩子太上心了,也不是好事啊,他说:“要不你来点儿?” 分卷阅读41 叶斐玉坐在矮桌的对面,听到这话,看看他为难的样子,爱莫能助,摇摇头,“我吃完鸡蛋,身体会不舒服,脸上会起一些疹子。” 夏长玉“哦”了一声,原来少年吃鸡蛋容易过敏啊,难怪在木屋时,鲜有鸡蛋做成的菜呢,这到行了,以后两人生活不用担心总吃鸡蛋了。 夏长玉一怔,暗道自己又想些什么呢。 他喝了一半儿,便不再喝了,灌了个水饱,晚上临睡前不能多喝水,对肾脏负担太重,而且第二天容易浮肿。 叶斐玉见他放下陶碗,问道:“不喝了?” “喝不下。”夏长玉拍拍肚子,“再喝就能撑船了。” 叶斐玉未接话茬,撑着下巴,“师傅,叫我学口技吧。” “怎么又提这事儿了?”夏长玉摆摆手,“你声线不合适。”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哟!”夏长玉一脸玩味,身先士卒,先学了两声猫叫,然后冲叶斐玉抬抬下巴,“来,叫两声听听。” 叶斐玉但默不语,看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发出喵喵的声音软软的,像羽毛般撩拨着他,一不做二不休,他双手快速撑着矮桌,起身向前,在夏长玉的嘴唇上烙下一个吻。 夏长玉:“……” 叶斐玉见夏长玉没有反应,勾了勾嘴角,又贴了上去,小心的突出舌头钻进了他的口腔,打开他的贝齿。 夏长玉回神,稳住心跳,身子往后倾斜,躲开叶斐玉,红着脸道:“你干啥?” “亲你啊。” 夏长玉挑挑眉毛,一拍桌子,指着他的位置,“去,坐好。” 叶斐玉未动,撑着桌子看着他。 “快点,我有话要说。” 叶斐玉动动身子,随后站起来,依旧看着他,声音没有起伏,道:“我不要听。” 夏长玉一瞪眼,“你必须听!” “不要!”话音刚落,叶斐玉便跪坐到夏长玉的身边,一把搂过他的腰,捏着他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下去。 夏长玉:“!!!” ……楼上浓情蜜意,楼下佟墨香忙得手忙脚乱。 方才夏长玉表演结束刚上楼,那国师便起身绕过人群跟上去,因为楼梯口有人把守并未上去。他神情有些激动,嘴里喊着什么,厅内嘈杂,他喊出的话瞬间淹没在人群中。 佟墨香担心他上去找到夏长玉,事先叶斐玉曾经跟他商量过,不要让这国师跟夏长玉见面,于是便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这位公子,可有何事?” 东方青澈转身,打量了一下佟墨香,笑道:“原来是佟苑主,老朽问一句,方才那表演口技之人,是否在楼上?” 佟墨香转转眼珠,笑道:“正是,但是现在谢绝见客。” 东方青澈思忖一下,斟酌地问道:“那口技人可是叫沐云松?” 佟墨香一愣,轻轻摇摇头,“不是。” 东方青澈眼中尽显失落之色,不禁苦笑。 果然是痴人说梦啊。 佟墨香有些疑惑地看着东方青澈。 东方青澈转身便走,背影有些失魂落魄。 佟墨香一看这个情形,心内略有焦急,连忙上去,笑问道:“可是这表演不合您的心意?” 不合心意,只怕是太合心意了,这位口技人虽然有些青涩,但是能听出他的用心和诚意,这个作品正像一封表达内心,直抒胸臆的情书。 他道:“极好。” “哎……好是好,只是可惜了……”佟墨香装作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说道。 “苑主何出此言?” 佟墨香道:“本来能进宫为国师做寿的,但是那乐司贪污腐败,先后索要了我们几千两银子,这倒也罢,不知我佟墨香那句话开罪了他,竟然说没有我们的份儿了。” 东方青澈打量佟墨香,眼睛眯了眯,未置一词。 佟墨香轻咳一声,又道:“哎,要不说可惜了这口技人了,有才却不能……” 她话没说尽,只是摇摇头。 东方青澈严肃道:“那吴正道收了你银两?” “可不是吗,这不,连复试的机会都没有给我们,真是太黑心了。” 东方青澈点点头,心里了然,恐怕自己能知晓口技的人存在定然不是巧合了。 皇帝的心思他一直都是知道的,他一直劳师动众下命四处找他那云松师弟,如此只为解开他心里的症结, 他也曾多次跟他说过,不必再为他做这些事,他都懂。 如今,这皇帝依旧如此固执,又是悬赏,又是封官的,别说给金山银山了,就算是这天下,想必他那师弟也是瞧不上的。 他要的,当年他给不了,如今想给,却是见不到人了。 那皇帝知道他师弟是个口技人并未见其人,如此,便应了他的心愿吧,权当说他师弟已经不在了,如今却找到了他的后人,这样,也算是解了皇帝的心结,他也许就能做个好皇帝,不必再内疚了。 东方青澈豁达地哈哈笑道,“佟苑主,明人不说暗话,恐怕你早已知晓老夫的身份了吧。” 佟墨香表情僵在脸上,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 “既如此,老夫到是也想见见这口技人的庐山真面目,那老夫寿辰那天可就等苑主献上的贺礼了。” “谢谢大人。”佟墨香欣喜若狂,赶紧福身,不过她长了一个心眼,“我们没有令牌,如何能进宫呢。” “这我自有安排,”东方青澈说道,“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只能他一人前去。” “可我们准备的节目需要两个人啊。”佟墨香道。 “如此……”东方青澈想了想,“无妨,进宫时,都会搜身的,以防刺客进入。” 佟墨香甚是惶恐,“大人说笑了,我等一介草民,怎么能做此事,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小的定不敢如此啊。” 东方青澈笑道:“苑主莫慌,这是他们职责所在而已。” 佟墨香擦擦汗,将东方青澈送走,回头再找那位俞姓公子,却发现不见了踪影。 这时,那小厮走过来,掏出一锭银子,说这是那俞公子放在桌子上的。 “出手挺阔绰啊 分卷阅读42 ,”佟墨香瞅了小厮一眼,挥挥手说:“赏你了。” 小厮感恩戴德,“谢苑主。” 说罢,转身上楼,这时,突然冒出来一个人,佟墨香吓一跳,仔细一看,竟是那李府的三公子,李霭。 这也是个出手阔错,有钱的主,佟墨香笑道:“李公子可是有事?” 李霭神秘一笑,弹了一下佟墨香头上的珠花,说道:“我想跟佟苑主作笔买卖,不知可有兴趣?” “哦?”佟墨香一挑眉,“说来听听。” “有人愿意出钱,想见那夏长玉一面,不做别的,只见一面。” 佟墨香眼睛一亮,“所少钱?” “您可以开口。”李霭动动眼皮儿,“怎样,有兴趣吗?” 第25章 佟墨香听到这话,眼睛一亮,随后仔细思考,不动声色,笑道:“李公子,可是我对那位出钱的公子更为感兴趣。” 李霭笑道:“有银子挣即可,苑主何必要知道那么多呢。” “既如此,我看此事还是算了吧,墨香最近不缺钱,”佟墨香摆摆自己的衣袖,淡然道,扭头对着旁边的小厮抬抬下巴,“送客。” 李霭伸手挽留,谁知佟墨香转身便走,果真没有任何兴趣。 佟墨香立马换了一副严肃的神情,她沉浮烟花巷数十年,对一些事情还是极有敏感度的。 最近太邪门了,她总觉得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慢慢编织着,一点一点套牢。她得小心些,说不定哪天一收网,就把她收进去了。要么大起,要么大落。 这件事儿,得跟叶斐玉说一下,让他也得有个底,佟墨香拍拍自己的手,不过,转念一想,这叶斐玉什么时候成心腹了? 日子转瞬即逝,匆匆而过。 夏长玉表演过后便和叶斐玉回了木屋,这次把那俩小厮支走了,就剩二人世界了。每天除了吃喝,浇花喂鸡什么的,就剩下练习了。 叶斐玉只练习手影,夏长玉则比较辛苦一些,又是老师,又是演员,还得防止被揩油。 熊孩子太坏了,日常中每次摸夏长玉的脸蛋或者双手,总是被其巧妙地躲过去,于是当夏长玉教手影的时候,叶斐玉故意弄错,让对方下手指正,趁机与其有肌肤之亲。 “哎呀,这个动作很难吗?”夏长玉有些狂躁,抓抓后脑勺,捏着叶斐玉的手指,“这个中指,往里申一点,对,插进去……对,别太深,慢一点,卡好位置。” 夏长玉不愧是说口技的,就算是说话有些冲,声音依然动听,叶斐玉听着不禁想入非非,轻轻扯着嘴角,一脸坏笑。 “嘿,笑什么呢?”夏长玉弹个爆栗,想想就来火,手影得晚上练习,才能看到摆出的手势像不像,为了训练磨合,俩人在一张白布前已经一个时辰了,后排的烛火都要烧到底儿了。 古代一个时辰是两个小时,其实如果顺利的话,夏长玉也没觉得时间慢,关键是熊孩子好像太笨了……不对,看到这坏笑,夏长玉一个恍然大悟! 他挑挑眉毛,一脸阴沉地说:“小崽子,你是不是故意的?” “啊?”叶斐玉一脸无辜样,眨眨眼睛,“没有啊,我有些笨嘛。” 夏长玉是真有些生气了,这些对于他来说就是工作,是工作就要一丝不苟,可是现在熊孩子的态度着实让他火大。 “不练了,爱谁谁!演砸了正好,”他一甩袖子,也不理他,垂着肩膀,揉着腰,一边走,一边嘟囔着,“睡觉睡觉,啥都不弄了,打赌输了便干净了,赶明去卖身得了,一了百了……” 叶斐玉一听暗道不妙,看来是他过分了,把人给惹急眼了,这可如何是好?他搓搓手,犹豫着要不要嘴上服个软儿,但是这种事情他好像尚未做过。 叶斐玉抿抿嘴,喊道:“师父?” 夏长玉翻个身,头蒙上被子,以此抗议着。 叶斐玉手指挠挠额头,走了过去,隔着被子捏着夏长玉的腰。 夏长玉吓一跳,以为对方要图谋不轨呢。 那天亲吻之后,俩人心照不宣地过着。 虽然平日里熊孩子还会这样亲亲摸摸的,夏长玉嘴上虽然没说,但是毕竟有些东西不一样了,比如说对家里的牵挂,对回去的渴望,都在一点一点消褪,而对叶斐玉的感情,也在悄无声息地变化着。 他有时候会想念家乡,有时会纠结年龄问题,他在现代其实已经二十八了,而熊孩子还未及冠,总觉得跟一个小孩子不清不白的,着实别扭。 再者,夏长玉对于他是穿越而来没有和盘托出,有一种淡淡的负罪感。他觉得,要是两个人在一起,就该坦坦荡荡的。 最后,他总觉得不甚了解叶斐玉,这个少年不像被生活所逼迫的底层人,倒像是一个落魄家族的公子,一举一动都有种浑然天成的贵气。 若是穿不回去,也到罢了,可万一哪天他又好模好样的穿越回去了呢? 动了感情的,多坑人啊…… “师父,可是生我的气了?”叶斐玉小心翼翼地说,按摩的手法并不熟稔,但是找穴位却很准,夏长玉全身每个毛孔都很舒服。 夏长玉听到这般有些讨好的话,心里哪还有气,或者,也是不舍得,叶斐玉原来那伷劲儿跟现在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这小子对他的感情,他估计是真的。 他不禁叹口气,转过身,拿开他的手,勉强笑道:“没有。” 叶斐玉道:“那我们再练练?” “不练了,站得腰疼,今天就这样吧,好累,”夏长玉透过窗子看外面的一轮明月,“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可是你腰疼不是?”叶斐玉握着他的肩膀,“来,躺下,我再给你按按。” “咦?”夏长玉捏起叶斐玉的衣角,翻了翻,“怎么破了?” 叶斐玉抬起胳膊看看自己的腋下,想了想,“许是早上练功弄的吧。” 夏长玉拍拍他的肩膀,“来,脱了,我给你缝缝。” 叶斐玉失笑,“你会女红?” “缝个小口子还是可以的,”夏长玉眨眨眼,一脸嫌弃地看着叶斐玉,那意思是你不会吗? 在现代的时候,因为夏长玉每天都要锻炼身体,把基本功打扎实,大拇脚 分卷阅读43 趾总是将袜子顶破,青云社大部分都是老爷们,他又穷,不能见天换新的吧,于是就自己缝缝,装装样子还是可以的。 叶斐玉看着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好像要把这人刻进自己脑子里一样。 “去拿针线,看我干吗?” 叶斐玉翻出针线,递给了叶斐玉。 “脱了吧。”夏长玉抬抬下巴示意,又接着找白色的线。 叶斐玉犹豫了一下,虽然入秋,可今日却十分闷热,他为了方便,只穿了一件中衣,里面未着寸缕。 夏长玉刃上针后,叶斐玉将衣服脱了下来递给了他。 “找件衣服披着,一会……”夏长玉只是扫了一眼,便看到了叶斐玉胸前那半块玉佩。 叶斐玉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抬眼看夏长玉冒着光的双眼。 “你喜欢?” “嗯?”夏长玉回神,才发现脑袋嗡嗡的,抓住自己发抖的手,扯出一丝笑容,“挺,挺好的。” 说罢,夏长玉低头开始缝衣服,却发现他的手竟然再抖。 叶斐玉眼睛眯了眯,这玉是宋云沐留下的,他也是一个口技人……如此巧合,莫不是跟夏长玉有什么联系? 叶斐玉眼珠微动,说道:“师父。” “怎么?” 叶斐玉将那半块玉佩摘了下来,放到了夏长玉的手里,“这是一位顾人留下的东西,你很喜欢吗?” 夏长玉举起那玉佩,仔细辨别,如此形状,大小,以及上面的雕花,跟他师父给的一模一样,只不过师父给的是一块全的,经现代人之手重新雕刻的,而这半块,才是原版的。 因为他师父曾经说过:“终究只是形似罢了。” 难道他师父跟这里的人有什么联系吗? 这半块在叶斐玉这里,那半块在东方青澈那里,若是结合到一起,便能回去了? 等等! 叶斐玉刚才有说这玉是一位故人所留的。 夏长玉声音有些颤抖,问道:“你那位故人叫什么?” 叶斐玉一直注视着夏长玉风云变幻的脸,他沉声道:“宋云沐。” “宋云沐?”夏长玉难掩失望之色,他师父叫沐云松,他摇摇头,不认识。 他摩挲着玉佩,爱不释手,嘴里念叨着这个人名,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可认识。”叶斐玉问道。 “不认识。” 叶斐玉没有说话,他看夏长玉的神情,也不像再说谎话。 “那位故人曾经说过,这是定情的信物,还有半块儿,在他的心上人手里,”叶斐玉笑笑,握住夏长玉的手,“这半块上刻的是凤,是妻子佩戴的,我一直带着他,也算是我的随身之物。” “哦,”夏长玉点点头,那刻有龙的,在东方青澈那里,难道那老头是这位故人的丈夫吗? 叶斐玉捏着他的手,放到嘴边吻了吻。 夏长玉手抽了抽,瞪着眼睛看着他,“你……” 叶斐玉双眼满含柔情,“我今日送你,可好?” 夏长玉一怔,简直欣喜若狂! 他刚才还想着怎么把这玉佩据为己有呢,不,是借用一下。 现在,熊孩子就这样白白送给他了? 夏长玉高兴地点点头,将玉佩攥得更紧了一些,“那我便收下了,啊。” 叶斐玉强调一声:“真的?” “嗯。” 话音刚撂,叶斐玉便将夏长玉推到在床,捧着他的脸颊就吻了上去,在那张柔软的嘴唇上辗转缠绵。 夏长玉心脏抖了抖,本想推开他的,但是心里太激动了,太兴奋了,便不知不觉回应了叶斐玉。 叶斐玉对于夏长玉热情的回应,心情大好,于是一只手悄悄地伸进了对方的衣服里,摩挲着他的腰,然后一点一点往中间移动,最后摸上了他半硬的杨物…… 夏长玉一个激灵,猛然睁开双眼,喘着浓重地气息,抓住了那只不安分的手,有些指责道:“你要干啥!” 叶斐玉伸出舌尖舔了舔夏长玉的下巴,眼中发出两簇燃烧的小火苗,他笑道:“你说呢。” “我说什么我说,你,你先下去,咱俩聊聊……” “不要!”叶斐玉微微嘟着嘴,一脸委屈地将夏长玉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你看,它不想聊。” 夏长玉连忙抽出手,满脸通红,这是他第一次摸别的男人的,嗯嗯! “少来这句,”夏长玉吼道,拧着他的脸,往边上一扯,突然觉得他的脸皮有些异样,不过未多加留意,命令道:“一边去。” 叶斐玉依旧跟个无尾熊似的,赖在他的身上,“你方才可是答应要收了这玉佩的。” 夏长玉白他一眼,收个玉佩就陪睡觉,那也太奔放了吧 叶斐玉起身,一把拉起夏长玉,将玉佩套进他的脖子,“我随身相带多年,也算是我的物品,这玉佩上雕刻的凤儿乃是送与妻子佩戴的,我送与你,你还不明白是何意思吗?” 夏长玉:“!!!” 叶斐玉看他哑口无言,又震惊地表情,轻轻地吻了他的额头,表情变得很坚定,一字一字说得铿锵有力,“待我功成名就,许你一世繁华,长玉,可好?” 第26章 中秋乃是月圆之日,家人团聚之日。 平城这里有“秋暮夕月”的习俗,夜里要举行迎寒祭月,百姓们设大香岸,摆上月饼,西瓜,苹果,红枣,李子,葡萄等。 赶巧,这天又是国师的寿辰。到了夜里,皇宫举行宴会,恭贺国师寿辰,百官聚会,天子驾临。民间则有舞草龙,砌宝塔等活动。国师平日里虽并不参与朝政,却掌管着启国的各种大小的祭祀活动,南朝的百姓对他极为尊敬,这日自然是要普天同庆。 夏长玉早就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成败在此一举,于是早早便起来,净身沐浴,可叶斐玉比他起得还要早,天未亮,便生火给他煮了一碗鸡蛋茶。 夏长玉看熊孩子手上的黑灰和微小的烫伤,心里一暖,说道:“这些,你也不用亲自做的。” “其实煮饭挺好玩的,”叶斐玉一脸无所谓,将鸡蛋茶放到他面前,还将一罐糖也推了过去,“糖你自己放吧。” 分卷阅读44 “你以前在家不煮饭吗?我是说你没来墨香苑之前。” “没有。”叶斐玉顿了一下说道,双臂放在石桌上,“不煮饭,不知灶台之乐,我并未当做差事,而是一种兴趣。” 夏长玉但默不语,端起鸡蛋茶轻轻地喝着。 叶斐玉话锋一转,“何况,还是给我的妻子。” “咳咳……”夏长玉一惊,咳嗽起来,脸一红,嗔怒道:“莫要胡说。” 叶斐玉撑起下巴,“师父所言极是,待我们洞房,才是真正的夫妻。” 夏长玉:“……” 叶斐玉叹气一声,“哎,你又不说话了。” 夏长玉:“……” 其实,他不是不想说话,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夏长玉转移话题,笑道:“你以前是不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叶斐玉:“何出此言?” 夏长玉:“感觉你当小厮,简直就像是在演戏。” 叶斐玉蓦然僵硬,不过转瞬即逝,他干笑一声,眼睛中的波光闪动。 夏长玉仔细观察,觉得有些猫腻儿,“不是吧?可有难掩之隐?” 叶斐玉一怔,躲闪了他的目光,稳定心神,“怎么会。” 夏长玉哈哈一笑,“看你吧,每个人都有秘密,你不愿意说自有你的苦衷,但是有一点……” 叶斐玉抬眼看他,“什么?” 夏长玉点点他,用着教育小朋友的口气说道:“苦衷归苦衷,但是小孩子不要骗人哦。” 叶斐玉如坐针毡,双手不自然攥紧,强稳跳动的心,轻声道:“若这苦衷不得以才要骗人,该当如何呢?” 夏长玉一口气喝完鸡蛋茶,摸摸嘴巴,哈哈大笑,“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打你屁股,哼,说了小孩子不许说谎。” 叶斐玉笑笑,将桌子上的陶碗收拾下去。 俩人收拾利索后,到墨香苑汇合。 佟墨香备了两辆马车,一车装道具,一车拉人。 往马车上装道具的时候,元兮蕊倚着门口冷嘲热讽,指桑骂槐,变相骂夏长玉是个卖屁股的,能进宫根本不是凭真本事,还不是“走后门”上了国师的床,才有机会进宫献艺。 原来,那东方青澈回宫后,便派人暗中调查了吴正道,这人不禁收受贿赂,竟然还有通国的嫌疑,于是东方青澈参了他一本,洋洋洒洒数千字,可算是摘了这个朝廷的毒瘤。 墙倒众人推,何况这推墙第一人还是国师,于是,吴正道便下了大狱了。可烂摊子还得有人收尾,于是平城太守陈学信便着人接受此事。 接手中秋国师寿辰的是一名浑身正气的乐司,没了后台,元兮蕊的节目便被刷了下去,也算是恶人有恶报,赔了夫人又折兵,给了她一个教训。 因为没指名道姓,夏长玉也不好说什么,叶斐玉则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手上依旧跟着收拾。 道具已经装好,夏长玉内急,去了茅房,薛近趁机将叶斐玉叫了过来,俩人在隐蔽处耳语。 薛近:“果酒中的毒是元兮蕊指示蔻儿做的,可要……?” 叶斐玉眼睛眯了眯,想起了夏长玉的话,“姑且留她一条命。” 薛近:“公子可是因为夏长玉所言?” 叶斐玉道:“也有。” 薛近:“公子……” 叶斐玉抬手打断他的话,“大哥所言,四郎谨记在心,可四郎拜托大哥的事,大哥也要信守承诺。” “属下自当护其周全。”薛近拱手,“属下告退。” 夏长玉甩着手上的水珠,刚一拐弯正好看见叶斐玉跟薛近窃窃私语,下意识又躲了回去,那人正低头行礼,看不清面容,之后便脚不利索飞上了房檐,三两步便不见了人影。 夏长玉内心一滞,总觉得这人的背影太眼熟了。 叶斐玉看了看四周,回到了门口等候夏长玉。 夏长玉拍拍胸口,甩甩脑袋,当务之急是要进宫表演。 平城的皇宫叫大和城,夏长玉刚开始听到的时候还以为是小日本呢。 大和城跟北京紫禁城格局差不多,高墙外是护城河,城墙有四门,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城内宫殿建筑布局沿中轴线向东西两侧展开,红墙黄瓦,雕栏玉砌,金碧辉煌。 赏菊楼在宫殿的西侧,要进宫表演的民间艺者早早便在白虎门等待安检。 排队的人数并不多,但是戒备森严,把守城门的士兵个个威武雄壮,不苟言笑,夏长玉被这样的气氛感染的略微紧张。 他看看叶斐玉,发现其正面无表情环顾四周,并不像激动那般张望,却好像在脑子里刻意要记录什么。 他耸耸肩,心想熊孩子没准儿比他还紧张。 这时,城楼上的士兵喊了一嗓子,接着开始换班,叶斐玉抬头看了看太阳,内心默默记录人数和大致长相。 一官兵道:“姓名。” “夏长玉。” “叶斐玉。” 官兵上下打量夏长玉,不禁眼睛一亮,自动忽略叶斐玉,语气略微缓和道:“这车子里面是什么?” 叶斐玉抢道:“回官爷,里面是我们口技表演要用的舞台道具。” 官兵一脸惊讶,对夏长玉拱手道:“原来您就是那个口技大师夏长玉啊,久仰大名,今日见你本人,真是三生有幸。” 叶斐玉:“……” 夏长玉干笑:“呵呵。” 此时,官兵大喝:“墨香苑夏长玉,放行。” 这官兵如此大喊,很多人都转身将目光投过来,如今夏长玉的名字已经成了一个传奇,因为口技表演儿而名声大噪。 夏长玉被众人瞻仰,着实尴尬,于是躲回了马车内,这时,不远处一辆马车驾过来,上面坐着两个马夫,路过他们的马车时,里面的人掀开了帘子,跟叶斐玉对视了一眼,接着便落下了卷帘。 里面坐着的人正是平城太守陈学信,以及扮作马夫的薛近和杜光。 叶斐玉看马车进入城内,微不可寻勾嘴一笑。 赏菊楼里摆着各式各样的菊花,芳香扑鼻,沁人心脾,如练的夜空中挂着一轮明月,点缀着闪闪发光的星星, 分卷阅读45 当真一副花好月圆,良辰美景的画卷。 这位艺者都在偏殿休息,轮到谁上场了自会有人叫。可此时宴会尚未开始,所有人全都被圈在这里,难免互相打量。 这可苦了夏长玉,方才侍卫一声大喝,让他可出了名,殿里的人时不时打量他,一轮纷纷。 更有甚者恶意中伤,语气竟跟元兮蕊如出一辙,想必那女人定是在背后造谣生事。 夏长玉品着香茗,一时无语。 他看看熊孩子,发现今天倒是能沉住气,一声不吭,注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跟个狼崽子似的, 这时,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想起,“你们谁是墨香苑夏长玉?” 夏长玉连忙将茶杯放下,起身行礼,“回公公的话,在下正是夏长玉。” 那太监上下打量了一下夏长玉,笑道:“你随杂家来一下,有人要见见你。” 夏长玉一怔,扫扫众人,只见他们一副“你看吧,果然是那啥”的表情,他笑道:“不知是何人要见在下啊?” 太监道:“你随我来便是,莫要多问。” 夏长玉看一眼叶斐玉:“是。” 夏长玉跟在太监后面,叶斐玉不放心,也跟了上去。 太监不乐意道:“嘿,你是谁呀,谁让你跟着的?” 夏长玉笑笑,解释道:“公公莫怪,这是在下的徒弟,这孩子从小跟我形影不离,脑子不灵,不敢一个人呆着,就让他跟我去吧。” 叶斐玉:“……” 太监瞅瞅叶斐玉的身高,又看看夏长玉,眉毛一挑,摆摆手,“罢了,无妨。” 夏长玉暗自呼一口气,叶斐玉则怒瞪着他,一脸“谁是脑袋不灵光的,等我回去再修理你”的表情,对此,夏长玉偷偷吐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叶斐玉:“……” 太监将二人领到了檀香阁,推开了门,说道:“进去吧。” 夏长玉拱手谢过,随夏长玉一起迈了进去。 只见穿着朝服的东方青澈从内屋走出来,他掀开帘子正好瞧见正在左右张望的夏长玉。 “东,东方前辈!!!”夏长玉大吃一惊,喜出望外。 “咦,竟然是你!” 夏长玉喜不自禁,语无伦次,俩人叙旧,将面无表情的叶斐玉晾在一边。 东方青澈一阵哈哈大笑,“长玉,是老夫对不住你了,若不是老夫有事,你也不会遭遇至此啊。” 夏长玉摆摆手,“前辈哪里话。” 东方青澈不可思议地摇头,这才看见一只站在夏长玉身后的年轻人,这人虽面相普通,气场却有些不一样,他一怔,问道:“这位是?” 夏长玉回头看看叶斐玉,笑道:“这是我徒弟,今日和我一起表演。” 东方青澈捋一把胡须,轻咳一声,有些严肃地说:“长玉,老夫叫你至此,是有一事相求。” 第27章 夏长玉一怔,说道:“前辈有何事直说便是,莫要见外,长玉能做到的,自然会尽心做到。” 东方青澈哈哈大笑一声,“几日不见,长玉长大了,有担当了啊,没当初初见时那么柴了么。” 夏长玉:“……” 叶斐玉冷哼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显然,熊孩子这是护短呢。 东方青澈尽收眼底,眼神意味深长的在两人之间穿梭,“你徒弟挺向着你的嘛,看来,是老夫失言了。” 夏长玉轻咳一声,呵呵干笑两声,“前辈,到底有何事要嘱咐长玉的?” 东方青澈收敛神色,“实不相瞒,老夫的师弟跟你一样,是一位口技大师,很多年前,因为我们政见不一致,后来又有一些误会,导致他离我而去,至今下落不明。” 夏长玉想了想,看看叶斐玉,只见熊孩子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夏长玉道:“我能帮什么呢?” “哎,这么久我都找不到他,估计,他可能已经不在了吧,”东方青澈叹了一口气说道,黯然神伤。 夏长玉突然就想到了那龙凤呈祥的玉佩,他偷瞄东方青澈,发现他今日并未佩戴那刻有“龙”的玉佩,他小心翼翼地问:“恕长玉直言,那会口技的师弟……可是,可是前辈的……” 东方青澈苦笑一声,神色黯然地点点头,“不错,正是在下的妻子。” 南朝和大昭民风开放,是可以取男子为妻的。 叶斐玉欲言又止,他看一眼俩人,恢复面无表情。 东方青澈继续道:“找不到师弟,一直是我的心结,当今皇帝为了完成我的夙愿,这些年一直劳民伤财,苦苦寻找着他,近一两年又是赏黄金,又是封官,招民间的奇人异事进宫献艺,只为……哎,长玉,你我当初可是看到那城外百姓的生活水深火热,若陛下再任性而为之,恐怕……老夫定会成千古罪人,而陛下也将不会是一位明君。” 夏长玉微微蹙眉,看来,这南朝皇帝也是多情之人,“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叶斐玉垂着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接着眼观鼻,不置一词。 东方青澈摇头笑道:“长玉,若是陛下单独召见于你,问你是否是我师弟的后人,你只管承认便是,另外,你告诉他,说……说我师弟已经与世长辞了……这样,他也许就将心思转到江山社稷上来……” 夏长玉:“前辈……” 叶斐玉道:“国师大人还是把您那师弟何名何姓,有什么特殊爱好告诉我师父才好,若陛下问起,师父也好回答。” 夏长玉看一眼叶斐玉,估计他早就猜出前辈的师弟就是他的那位故人了,刚才那番话,明着是为他好,实则是探听虚实,以判断自己的猜想。 东方青澈道:“我师弟姓宋,名云沐,会口技,兵法,擅骑射……” 夏长玉听着,与叶斐玉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说罢,叶斐玉道:“大人可知……” 夏长玉起身抢道:“前辈放心,长玉自当会跟陛下说明。” 叶斐玉对夏长玉的做法有些气恼,道:“师父,这可是欺君之罪!” 东方青澈看着叶斐玉担忧着急的神情,不禁再次打量这个年轻人。 夏长玉道:“我心中有数。” 分卷阅读46 这时,一个太监叫师徒二人回赏菊楼,宴会马上要开始了。 路上,叶斐玉脸色很不好看,一句话也不跟夏长玉说,夏长玉着实苦恼,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穿过凉台,太监将人带回便退下去了,俩人走到拐弯处,叶斐玉突然转过身,夏长玉差点撞到他的怀里。 叶斐玉怒道:“为什么不让我说,那人其实已经真的仙逝了,为什么你要冒着杀头的罪,也要帮助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为什么!” 夏长玉上前安抚发火的叶斐玉,被其躲开。 “若不是前辈带我来平城,恐怕我没准就饿死在码头那的树林了,不来平城……”夏长玉说道这儿,顿了一声,转移视线,看着旁边的那盆盛开的菊花,“怎么会遇到你?” 叶斐玉心脏漏跳了一拍,不经意一句暖心的话,就让他的火气都消失殆尽了。 叶斐玉走过去,拉住夏长玉的手,轻轻唤道:“师父……” 夏长玉有些不好意思,最后捏捏叶斐玉的手掌,叹气道:“人啊,总有点念想,有点希望才好,若没了……” 后面的话,夏长玉说不出,不知为何,竟有些伤感。 叶斐玉亲吻一下夏长玉的额头,“所以,你才不让我说,宋云沐其实已经自尽了么?” “嗯,”夏长玉点点头,“若是病逝什么的倒也罢了,可这自尽……前辈心里会怎么想呢。” 叶斐玉心里一痛,轻抚夏长玉的脸,笑道:“师父你曾说过,不能说谎,可如今自己却如此了。” 夏长玉摇摇头,“这不叫说谎,这是隐瞒,我也是出于善意的,跟欺骗说谎是两个概念,这个是可以值得原谅的。” 叶斐玉的手僵硬了一下,斟酌道:“长玉,若我有什么隐瞒着你,你会原谅我吗?” 夏长玉抬头,发现熊孩子已经比自己高了,他弹弹他的脑门,笑道:“若你真有什么隐瞒着我,只要出于善意,自会被原谅。” 叶斐玉不再说话,将夏长玉拥入怀中。 在皇宫表演跟在墨香苑表演不一样,就像地方台和央视的春晚一样,地方台对节操要求的没那么严格,但是央视就不一样了,他得注意尺度。 墨香苑多数是纨绔子弟,一般没有下限,而在皇宫,这里不是朝中大臣,就是后宫嫔妃,甚至天子莅临,想到东方青澈的嘱托,夏长玉后知后觉,看过无数电视剧的他,自然知道这欺君罔上是多么严重的罪名。 思及此,他才觉得自己有些欠妥了,若孜然一身还好,可如今身边已经多了一分牵挂。 “手怎么这么凉?”下一个就是他们上场了,叶斐玉握住夏长玉的手,发现他手心都是冷汗。 夏长玉自嘲一笑,“吓得。” 叶斐玉捏捏他的手指,十指相扣,“有我。” 夏长玉瞥他一眼,“小破孩儿。” 叶斐玉不满道:“你叫我什么?你忘了,你可是收了我的那半块……” 夏长玉左右看看,忙道:“知道了,知道了,人多,莫要胡言乱语。” 叶斐玉尽显得意之色。 师徒二人表演的节目叫做《手影逗趣》。 由原来的屏风改为几尺白布,布后放一盏烛台,叶斐玉和夏长玉在后面表演。 像不像,三分样,俩人的双手比划着天上飞的鸟,地上跑的猫狗,水里游得金鱼,配合夏长玉模拟出的各种声音,生动逼真,惟妙惟肖,编排诙谐幽默,节奏感强烈,在场之人无不惊叹,连连称赞,拍案叫绝。 在古代,皇权至高无上,若表演个船上失火,或者田园生活,心思活络的大臣们,没准儿借机延伸到别的方向去,趁机利用这个大做文章以便铲除异己,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到时候别说扫兴了,恐怕性命堪忧。 所以,夏长玉长了个心眼,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知道在这样的节日里,选点喜庆的节目是讨喜的,不卖弄技巧,不制造惊吓,能给众人带来欢笑是最终目的,也是最好的结果。 表演完毕后,皇帝果然召见了夏长玉,并问了一些话。 这位南朝皇帝姓齐,单名一个瑞字,跟夏长玉想象中的不一样,他看上去很年轻,实际上已经有四十多岁了,对国师极为尊敬,但是有些东西却是不能掩饰的。 夏长玉按照商量好的一一回答,东方青澈也很配合,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这恐怕不是装的,他是真心难过。 齐瑞心疼地看着国师,并未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问夏长玉,“你可愿意做国师的义子?” 夏长玉大吃一惊,惶恐地跪下,“草民愚钝,不敢高攀。” 齐瑞没理夏长玉,扭头问东方青澈,“国师可有此意?” 东方青澈笑道:“微臣也正有此意,多谢陛下成全。” “起来吧,”齐瑞抬抬手,“国师既然收你为义子,你在那烟花巷便不能呆了,传出去总归是名声不好,那这些日子便住到宫里来吧,国师最近要在宫里祭祀,待祭祀后他回国师府,你可跟他一起回去,他喜欢听口技,闲暇之余,你便多表演给他看罢。” 夏长玉有些为难,但是面对皇帝所言,他也不敢拒绝,于是磕头行礼道:“草民接旨。” 叶斐玉一直在夏长玉的身后,听到对方如此说后,轻轻地扯了一下嘴角。 齐瑞说完这些,便回了昭和殿,东方青澈对于能收夏长玉为义子,心里很高兴,这小子正派单纯,豁达善良,于是拉着他去了自己的祭祀神殿,在庭院中,赏着月亮喝了几杯。 东方青澈渐渐微醺,侃天侃地,话唠本色尽显,根本不像个国师,说道最后,声音都有些变了。 夏长玉自知他心中苦闷,本来他大病初愈,不宜喝酒,见此情景也跟着陪起酒来。 酒不醉人人自醉,叶斐玉劝说夏长玉少喝点,没想到,这人不听,还撒起娇来,让叶斐玉别管他,就要喝,喝个一醉方休,不知明年是何年。 夏长玉舌头已经有些打结了,显然已经高了。 东方青澈坏坏地笑道:“年轻人,他是你师父啊,师父的话,你怎么能不听呢?” 叶斐玉脸色铁青,看着傻笑的夏长玉,想骂骂不出,想揍又舍不得,说道:“我才不想让他做我师父!” 分卷阅读47 东方青澈打个酒嗝,“哦?那做什么?” 叶斐玉道:“当然是妻子。” 东方青澈一怔,随后拍了一下桌子,“胡闹,他是你师父,你怎么能取你师父做妻子?” 夏长玉跟着凑热闹,也拍着桌子,“就是,就是,我是师父哎,凭啥做妻子……呃……凭什么……呃……” 叶斐玉嘴角直抽抽,他此时才不想多跟这个酒鬼说话,于是拉过夏长玉,将他拦腰抱起,“若师父不愿意嫁,那便取我好了。” 夏长玉一阵天旋地转后,呵呵傻笑两声,“这还差不多。” 东方青澈一皱眉,大着舌头,“混账东西,师徒……呃……怎可,呃……” 叶斐玉懒得再听那些歪理,由小太监带路,抱着夏长玉去寝殿休息。 留下东方青澈一人在院中撒酒疯。 夏长玉到了寝殿更闹腾,一会唱歌,一会念诗,都是叶斐玉没听到过的。 什么《青花瓷》、《迷迭香》,什么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 叶斐玉气急,“啪”的一声,打了夏长玉的屁股。 夏长玉一愣,接着跳了起来,摇摇晃晃,差点儿摔倒,他捏着他的脸吼道:“小崽子,翅膀硬了哈?敢打本大爷?直男屁股摸不得,懂不?” 叶斐玉:“……” 夏长玉:“瞅啥?你再瞅?再瞅我就把你吃掉,哈哈哈哈哈哈,吓着了吧,嗷呜,本大爷是狼!我是一只来自北方的狼……” 叶斐玉:“莫要大声,这是皇宫,会被杀头的。” 夏长玉乖乖地禁声,双手捂着下巴,眼中瞪得圆溜溜的,“嘘,小声,小声。” 叶斐玉看着他酡红的双颊,柔软的嘴唇,突然下腹一紧。 这时,夏长玉脸色一变,干哕了几下,“呃”得一声,吐自己一手…… 叶斐玉:“……” 夏长玉甩甩手,强压胃中恶心之意,“这可是好酒,不能吐。” 叶斐玉:“……” 夏长玉缓过劲儿,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最后可怜兮兮地看着叶斐玉,双眼湿润好似麋鹿,他说:“小熊啊,我想洗澡澡。” 第28章 “多谢公公,”叶斐玉从怀中掏出一些碎银子放到小太监手里,“您留着喝茶吧。” 小太监推推叶斐玉的手,没有收钱,笑眯眯道:“您客气了,这是小的应该做的。” 小太监很识时务,这二人今日觐见皇上,而且这小厮身后所背之人据说已经被国师认为义子了,皇帝金口玉言,这人的前途定不可限量。 “如此,有劳了。”叶斐玉说道,又看看这公共浴池的四周,池中之水冒着热气,看上去很是青澈,里面铺放着石阶,可供人坐下,池后面摆着屏风,上面描绘着竹兰梅菊,旁边放着木盆和瓢子,谈不上华贵,但是足够皇宫里的宫女太监使用。 叶斐玉道:“这里可还有他人?”他可不想自己的妻子被人看了去。 “这个浴池虽然是公共的,但是这个时辰已经不是沐浴的时间了,”小太监笑道:“只是公子莫要嫌弃,小的只能找这样的了。” 叶斐玉道:“叶某道谢还来不及,怎可嫌弃。” “如此,小的告退。”小太监拱手一揖,退下。 叶斐玉将夏长玉放到浴池边上,捏捏他的脸,“长玉,长玉?” 夏长玉睁开眼,看到池中冒着氤氲热气的水,眼睛一亮,猛然起身就往里面跳。 叶斐玉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他的腰,“小心,池子浅,你这般一头扎进去,岂不是会伤住头。” 夏长玉眨眨眼,有些委屈地说:“可我想游泳……呃……啊。” 叶斐玉眉毛一挑,嗔怒道:“这不是在木屋!” 夏长玉眼睛直直地看着叶斐玉,一脸疑惑,“你吼啥啊,我能听到!” 叶斐玉叹气,他跟个酒鬼较劲干嘛呢,于是温柔地说:“你先把衣服脱了,好好泡个澡,不然明天头该疼了。” 夏长玉乖乖地点头,“哦”了一声,然后像个小孩子一样,张开了双臂,等着叶斐玉为自己更衣。 叶斐玉愣了一下,摇头笑了一下,为其解开衣服。 如此谧静的夜晚,池中热气蒸腾,散发着缭绕的水雾,如轻纱般撩拨着叶斐玉的心脏,衣带渐宽,夏长玉颀长的果体慢慢暴漏在他的眼前,他突然口干舌燥,好想发生点什么事情…… 他本无他念,带夏长玉来沐浴也是抱着一颗君子之心,但是心爱之人一丝不挂呈现在他的眼前后,勾起他最原始的的欲望,若不做点啥,简直辜负良辰美景。 “长玉……”叶斐玉丢掉夏长玉最后一件亵衣,搂住他的腰带向自己,夏长玉脚下一软,扑到了叶斐玉的怀里。 叶斐玉浓重的气息喷在夏长玉的鼻子上,痒痒的,俩人身体一接触,他的下身立马就站了起来,直戳着对方的大腿。 叶斐玉舔了一下夏长玉的鼻子,轻声说道:“长玉,你心里可有我?” 夏长玉摸摸湿滑的鼻尖,微仰着头看叶斐玉,哈哈一笑:“你哪位啊?” 叶斐玉咬住夏长玉的嘴唇,轻轻撕扯一下,算是微小地惩罚,“师父,徒儿都不记得了么?” 夏长玉嘿嘿一笑,擦擦嘴巴,“小熊啊,你啥毛病,咋跟小狗似的?” 说罢,又闻闻自己的手,撅撅嘴,一脸嫌弃道:“好臭,我是摸粑粑了么?” 叶斐玉忍俊不禁,一把抱起夏长玉,将他慢慢放到浴池中,亲了亲他的耳垂,洗洗他的双手,“你先泡会儿,一会我们做点别的。” 温水一下子包围了夏长玉,扩张着他每一个毛孔,他舒服地直哼哼,那声音不禁让人浮想联翩,颇为引人入洞。 叶斐玉看上去是一脸淡然地脱掉自己的衣服,可是指尖微微地抖动已经暴漏了他火烧火燎急切的心情。 他将中衣一把脱掉,踢开下面的裤子,三步做两步走向池子,然后慢慢入水,拍了拍夏长玉的后背,“长玉,你扒好,我给你搓搓背。” “啊?”夏长玉一愣,慢半拍反应过来,温顺地趴在池子边上,头枕到胳膊上。 叶斐玉将他的发簪拔掉,取下头冠,一头乌黑的 分卷阅读48 长发散落,他用手轻轻笼顺,拨到一边,露出夏长玉光滑的背脊。 叶斐玉喉结动了动,双手温柔地按摩着夏长玉的颈椎,哑声地喊道:“师父……” 夏长玉懒懒地“嗯”了一声,“怎么?” 叶斐玉道:“再过一个月,就是我一十八岁的生辰了。” 夏长玉扭头看看叶斐玉,笑道:“……你想要礼物?” 叶斐玉抿抿嘴,点点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夏长玉打个哈欠,“说来听听。” 叶斐玉停了一会儿,并未及时回答,而是顺着颈椎一路向下,划过侧腰,小腹,最后停留在夏长玉的大腿根儿。 “长玉,做我妻子,可好?”叶斐玉揉捏着他的腿跟,说着这话,整个人贴了上去,下方直接顶住夏长玉的臀缝。 夏长玉:“!!!!!” “胡闹!”夏长玉酒醒了大半,支起身体扭动了起来,叶斐玉见势,哪里肯随他而去,双手按住他的手背,将其禁锢在自己怀里和水池之间。 “叶斐玉!”夏长玉大喝,扭头怒瞪叶斐玉。 叶斐玉就势托着他的下巴,重重地吻了上去,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 ……………… 事后,叶斐玉满足地微笑,慢慢蹲下来,像看着一件珍宝一样,看着夏长玉,拿起他胸前的玉佩,笑道:“长玉,我们可是有肌肤之亲了。” 夏长玉扶着额头,挡着自己面红耳热的摸样,嗔道:“知道,知道,快别说了。” 叶斐玉知其害羞,只笑不再说话,他执起木瓢为夏长玉洗发,极其认真,一丝不苟,两人一直很安静,涓涓的水声温馨地充斥着整个浴室…… 屋外,两个黑衣人藏匿在房梁,虽然看不到里面发生的事情,可但凡正常点儿的人,都知道里面刚才发生了什么。 一人扒开面罩,深吸一口气,“可闷死我了。” 另一人瞪他一眼,锋利的眼神让其浑身一颤。 这二人正是杜光和薛近。 杜光嘿嘿一笑,对于刚听完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略有尴尬,轻咳道:“嗯,大哥,里面也完事儿了,要不你进去汇报?” 薛近冷冷地看他一眼:“你屁股上的伤口可是好了?”他怀疑杜光是故意的,这时候进去,不是作死么。 杜光的脸瞬间僵硬,用力地摇头。屁股上微小的针孔虽然已经消失,但是他怕疼啊。 薛近:“话多。” 杜光翻个白眼,心道你奶奶个熊的薛远之,刚才里面活色生香,你爷爷我在外面给你传授龙阳十八式时,你咋不嫌弃我话多呢! 薛近微微皱眉,“你是不是又骂我?” 杜光连忙摆手,压低声音说:“我没有!我岂敢!” 薛近面无表情注视他的双眼,“我感觉你再骂我!” 杜光:我还想揍你呢,你感觉到了吗? 薛近冷哼一声,跳下屋檐,轻功了得,竟然未出任何声音,小声道:“走了。” “哎?”杜光指指里面,压低声音说:“不禀告了么?里面没动静了啊。” “明日再说也不迟。” 杜光撇撇嘴,“为何不早走?”听完整个才走啊你! 薛近:“你走不走。” “行行行,走,”杜光跳下屋檐,轻轻落地,发出“噗”得一声,“我跟你说,你别总那针扎我,那是……你干啥,薛远之,你打我屁股干嘛!” “没带暗器,”薛近:“闭嘴!” 夏长玉被皇上钦点为国师的义子,一夜之间,已经在宫里传开了,翌日,夏长玉早早便起身,在小厨房做起了早点,如同过无人之境,甚至还有厨子婆子上前讨好。 他亲手熬了小米稀饭,又剁了羊肉和萝卜,发面厨房本身就有,于是一人做起了水煎包。 夏长玉一边按穄子,一边想,现在和叶斐玉就虽然没有深入了解,好歹算是有了让人羞耻的事情。 这算木已成舟了么,难怪很多人说喝酒误事。可是,他什么时候弯的? 是在他身中剧毒,少年床边照顾,还是木屋那十五天一点一滴? 他曾幻想,自己某一天在青云社功成名就,也像哥哥那般取个温柔的妻子,为他做早点,没想到,这妻子一夜之间可变了性别了。 夏长玉将做好的包子一个一个入锅,摆放整齐后,浇上油,面汤,盖上锅盖开始闷,不禁想,若是真心过日子,男女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主要是,他好像真喜欢叶斐玉。 相爱不是非得经历那般大起大落,分分合合才会有感情。他到这个世界后,一直陪在他身边,为他端茶倒水,更衣梳头,都是这个十七岁的少年,生活琐屑,日常习惯,恐怕这人已经走到他的心里。 “好香啊!”叶斐玉突然在他身后出现,下巴撂在夏长玉的肩膀上撒娇道。 夏长玉吓一跳,收回胡思乱想的心,虽然俩人已经有肌肤之亲,关系本应更亲密才是,但是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黑着脸道:“去,一边站着,这里人多。” 叶斐玉不听话,反而从后面抱着了夏长玉的腰,“不要。” 夏长玉左右看看,厨子婆子们好像自动忽视他俩般,个忙个手上的活计,他无奈道:“听话。” “好吧,”叶斐玉亲了一下他的耳垂,乖乖站到一边。 夏长玉忍不住吐槽,不是说古人都含蓄吗?看这动静,可比发达的现代奔放多了。 夏长玉解开锅盖,又浇上一层油,味道光闻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叶斐玉一脸好奇,“这是什么啊?” 夏长玉道:“水煎包。” “水煎包?”叶斐玉眨眨眼,“我都没有吃过。” 夏长玉转转眼珠,调笑道:“我们那都兴给自己媳妇做早点,你一会儿要多吃点儿。” 叶斐玉一怔,摸摸下巴,“你是说,我是你媳,媳妇?” 夏长玉但笑不语。 叶斐玉就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直到夏长玉自己脸红,深觉挖坑自己跳。 这时,一个小太监跑过来,擦擦额头上的汗,说道:“公子,小的可算找到你了。” 夏长玉道:“怎么 分卷阅读49 了?” 小太监:“您快回去吧,国师到处找你呢。” 第29章 夏长玉跟叶斐玉一前一后来到了东方青澈的寝殿,殿内点着檀香,宫女低眉顺眼站在两侧,等候差遣。 东方青澈见人来了,挥挥手摒退下人,宫女福福身,弯腰后退并将大殿的门关上。 夏长玉一怔,心道,这可是有话要说。 东方青澈放下毛笔,双手背后,站在书案后,隔空审视着二人,叶斐玉眼观鼻,鼻观心,一脸坦然,心无旁骛,他眯了眯眼,最后将目光落到夏长玉身上。 夏长玉一头雾水,神情稍微有些忐忑。 “你二人……”东方青澈斟酌着用词,“可是情投意合?” 夏长玉一惊,没想到会如此直白,他看看叶斐玉,只见对方也看他一眼,抬头注视着东方青澈。 叶斐玉道:“大人这是何意?” “这么说,你们确实是了?”东方青澈了然于心,叹气道:“长玉,他是你的徒弟,师徒之间,怎么可以有私情?” 夏长玉站在原地,本来他对自己跟叶斐玉的事情还有些不知所措,听前辈这么一说,反而感觉师徒之间为什么不能谈恋爱呢? 叶斐玉道:“我与长玉两情相悦,是我们二人之间的事情罢了。” 岂容他人说三道四。 东方青澈不是听不出这层意思,枉起眉毛,“胡闹,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尊卑有序,岂可乱了……规矩!” 叶斐玉道:“若是要真心实意,师父又当如何,徒弟又当如何。” 夏长玉看着剑拔弩张的二人,考虑要不要讲讲独臂哥和小笼包的故事,这个放现代,也有老师和学生结婚的,不算什么不伦吧。 况且,叶斐玉也算不上他的徒弟,毕竟没有磕头奉茶,只是当初为了让他好进宫,只教了些手影罢了。 师父什么的,都是平常喊习惯喊得。 东方青澈怒拍书桌,道:“一派胡言!” 叶斐玉双眼如飞鹰一般,直视着对方,寒光毕露,一丝杀气一晃而过。 夏长玉轻咳两声,真诚地看着前辈,“前辈收了长玉为义子,则长玉理应叫您一声义父。” 东方青澈不语。 “义父,大道理长玉不懂,也不想懂,但是长玉知道,人生短短几十年,白驹过隙,扫纵即逝,长玉不想,”夏长玉顿了顿,看一眼叶斐玉,眼神坚定不移,“留有遗憾,或者悔恨。” 叶斐玉也看着夏长玉,深情而动容。 东方青澈不语,想起曾经过往,眼中流露出哀伤和悔恨。 最终,片刻后他摆摆手,“罢了。” 夏长玉面露担忧之色,“义父……” 东方青澈苦笑,“是我越活越回去了,有些世俗之事,竟也这般想不开,当真老了。” 夏长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东方青澈站起来,移步到旁边的多宝阁,从暗阁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放到了桌子上,冲夏长玉招招手,“长玉,过来。” 夏长玉上前,看一眼那盒子,盒子用红木制成,花纹朴素,有些地方已经被磨平,想来这盒子已经保存很久了。 东方青澈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玉佩,“你是不是喜欢义父这玉佩?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眼神就没有离开过。” 夏长玉盯着那半块玉佩,眼睛发光,叶斐玉面无表情地看着,不知道眼前人是何意。 东方青澈笑笑,“果然喜欢啊。” 夏长玉尴尬地挠挠头,嘿嘿笑两声,算是默认,这玉佩原来对他很重要,如今,却好似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送你吧。” “啊?”夏长玉一怔,有些语无伦次,“可,可是,这玉佩不是您的定情信物吗?” “只怕那人……可能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若非如此,我怎么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找到,”东方青澈摩挲着玉佩的纹理,淡然一笑,“罢了,还是送给有缘人吧。” 夏长玉看看叶斐玉,只见对方眉毛微蹙。 夏长玉道:“谢义父。” 夏长玉接过那半块玉佩,心里沉甸甸的,对于要不要说出实话,他心里着实纠结。 东方青澈看着夏长玉欲言又止的摸样,说道:“长玉可是有话要说?” 夏长玉回神,刚要说些什么,却被叶斐玉抢了话头。 叶斐玉道:“大人,我们想成亲,可否请您看个良辰吉日?” 东方青澈有些惊讶,转脸看夏长玉,只见对方也是一脸讶异看着说话的少年。 夏长玉对叶斐玉使个眼色,那意思是你又抽什么疯? 叶斐玉笑笑:“我怕你日后反悔。” 夏长玉:“……” 叶斐玉:“可好?” 夏长玉不禁叹气,熊孩子一直没有安全感他是知道的,小声道:“你信任一下别人,可好?” 叶斐玉但笑不语,一脸憧憬地看着东方青澈。 对方咳嗽两声,笑道:“若是情深意笃,两情相悦,何必找那黄道吉日?” “谢大人指点。”叶斐玉豁然开朗,弯腰谢礼,“小的有一事相求,不知大人可否答应?” 东方青澈道:“说来听听。” 叶斐玉道:“小的和长玉想去平城街里采买一些东西,可否借大人腰牌一用?” 夏长玉虽然不知道叶斐玉葫芦里面买的什么药,但是也无法贸然打断,于是干笑着看着东方青澈。 “这腰牌乃是证明身份的牌子,断不可借于他人,你若是说不出真正的缘由,老夫定是不会外借的。” 叶斐玉抿抿嘴,思忖一下,道:“小的其实想跟长玉回一趟木屋,那里有我们种植地花草和饲养的家畜,来宫已经两日,怕是木屋无人打点,长玉和小的着实担心,还望大人成全。” 东方青澈看着夏长玉,问道:“是吗?” 经叶斐玉如此提醒,他才想起木屋的琐屑,若以后不在那里住了,花草家畜是得处理一下,于是点头道:“是的,义父。” “既如此,我命人办妥就是,你们可放心离去。” 叶斐玉大喜,跟东方青澈告辞后抬脚 分卷阅读50 便走。 二人走后,东方青澈饱经沧桑的脸再也挤不出笑容,对于过往,对于那鲜活的背影,甚是怀念。 无可奈何花落去…… 路上,夏长玉不解,看着一脸兴奋的叶斐玉,“你这是哪一出啊,看你美的,怎么了到底?” 叶斐玉道:“回木屋告诉你。” 夏长玉不乐意了,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别胡闹,说,怎么突然想回木屋了?” 叶斐玉牵起夏长玉的手,“我想回木屋,跟你成亲。” 夏长玉一惊,抽掉自己的手,“胡闹,岂有两个男子成亲的。” 叶斐玉一脸委屈,理所当然道:“这有何不可?大昭取男子做妻多如牛毛,只怕南朝更甚。” “你少提大昭,你是大昭人么你?”夏长玉翻个白眼,南北不和,由来已久,今日他听说,没准儿大昭还要跟南朝打一架呢,他对大昭不是黑,但是很无感,毕竟那里有不甚美好的回忆。 叶斐玉听一说,自觉失言,连忙转移话题,撒娇道:“长玉,昨晚你不是这样的。” 夏长玉耳朵一红,昨夜那般情景又浮现于眼前,“行了,你闭嘴吧。” “我说我想娶你为妻,你说凭什么,我说,既如此,那我便嫁你好了,你说可以。”叶斐玉不满道,“难道你忘了?” 夏长玉想了想,他当真如此说过?他摸摸下巴,道:“若真说了,也是酒后之语,不可全信的。” “师父没有听说后酒后吐真言的么?”叶斐玉佯装黑了黑脸,“哦,原来师父也是会骗人的啊。” 夏长玉嘴角一抽,思忖片刻,问道:“你可是怕我会变?” 叶斐玉点点头。 夏长玉无奈得笑笑,捏捏他的鼻子,“傻瓜,” 叶斐玉眼睛一亮,“可是答应了?” 夏长玉叹气,“嗯。” 叶斐玉拉过夏长玉,在他的嘴巴上,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夏长玉道:“可是,我年长,定不会接受做你妻子的,既如此,你便嫁我吧。” 叶斐玉想了想,成竹在胸地笑道:“依你便是。” 夏长玉看到对方那笑容,头皮略有些发麻,这熊孩子是真不知道他是何意,还是装不知道? 算了,日后自会见分晓。 有了东方青澈的安排,俩人顺利的出了皇宫,夏长玉转身看这大和城,一种时过境迁的感觉油然而生。 南朝皇帝肯定了他的表演,国师收了他做了义子,如今又俘获了一枚体贴入微,知冷知热的熊孩子,简直不能更美好,跟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所遭遇到的,简直是天壤之别。 只是,大哥,师父,侄子,师兄,青云社…… 他心里有了牵挂,有了不舍,默默地抬头看天,在心里说了一声,对不起。 “怎么了?” “没事,一时感慨。”夏长玉淡淡一笑,“我们去哪?” “先去做件衣裳,成亲不是要穿红衣么?” 夏长玉干笑一声,“这个,不必如此隆重吧。” 叶斐玉附到夏长玉耳边,轻声道:“要的,这是我们重要的日子。” 俩人来到平城,购置了许多婚礼所用之物,叶斐玉花钱大手大脚,夏长玉看着肉疼,问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赏的啊,进宫表演不是黄金万两么,”叶斐玉拍拍胸前的钱袋子。 “不是送墨香苑了?” “嗯,我拿了一些出来。” 夏长玉:“……”你是偷得吧。 这时,叶斐玉走进一家铺子,在里面购买红烛,夏长玉索然无味,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先挑着,我去对面买点桂花糕。” 叶斐玉看看对面的摊位,点点头,“好,我一会去找你。” 夏长玉下了阶梯,这时一辆马车驾过来,微风将马车卷帘吹起,里面坐着的人正好看见夏长玉。 “君忧!” 夏长玉一怔,左右看看,发现并无异常,以为是幻听,看见驾过来的马车,往后退两步,给马车让路。 夏长玉绕过马车,对桂花糕摊主说道:“这个,这个,给我一包。” 这时,马车停在街边,从上面走下来一个青年,刚要抬步走向夏长玉,只见叶斐玉从铺子里出来,喊道:“长玉。” 见此情形,那青年一皱眉,带着稍许疑惑,转身上了马车。 车上还有另一男子,问道:“怎么又回来了?” 青年看他一眼,并未说话。 男子撩开帘子,向外一探究竟,无意间看到了叶斐玉,不禁一愣,这人怎么会在这?不是跟那口技者进宫了么? 等等,刚才他好像听到叶斐玉喊他长玉! 男子一拍大腿,“哦,他就是那墨香苑会口技的夏长玉啊,啧啧啧,真是生得……哎,对了,你不是说要见见那个夏长玉么,喏,那个就是。” 青年又看了看,皱起眉头,道:“他是夏长玉?” 男子点点头,“虽然没见过人,不过有那个小厮在他身边,断然错不了。” 青年再次看那熟悉的身影,那不是李君忧吗! 第30章 夏长玉接过桂花糕,付了钱,一包让叶斐玉拿着,一包打开赶紧品尝,他捏起一块放到嘴里,细细品味,一脸满足,又拿起一块儿,递到叶斐玉眼前,“好吃,尝尝?” 叶斐玉不喜欢甜食,也怕不干净,他看看夏长玉期待的眼神,勉为其难张开嘴,将桂花糕咬紧嘴里,顺便亲亲夏长玉的手指。 夏长玉有些郁闷,熊孩子无时无刻不占他便宜,真头疼。 叶斐玉咀嚼了两口,眼睛一亮,点头称赞,“可以啊,入口即化。” 夏长玉笑眯眯道:“怎么样,没骗你吧。” 叶斐玉道:“再给我捏一块儿。” “好,”夏长玉刚要捏,想到方才情景,于是说道:“你手里也有,吃那包吧。” 叶斐玉:“……我又不想吃了。” 夏长玉:“……” 二人高调秀恩爱,全被马车里面的人尽收眼底。 “李公子,俞公子,可要小的继续赶路?”这时,马夫隔 分卷阅读51 着卷帘儿请示。 “先等一会,催什么催,”这人正是李霭,脾气略暴躁,“你听吩咐便是。” 马夫一个激灵,磕巴道:“小,小的遵命。” 李霭冷哼一声,“那元兮蕊真没用,节骨眼上被刷下去了,白让老子睡了她一晚上,哎,万两黄金啊,加官进爵啊,全都便宜别人了,据说夏长玉还成了国师的义子……” 李霭径自嘟囔,俞锦没有接话,眼睛深不见底。 他透过卷帘目光一直追随着夏长玉的身影,那日让李霭花钱请他出来,就是因为对这人的身影有些熟悉感,本以为那天表演后会能见本尊一面,结束后他却以面具示人,今天也巧,竟然撞见真身。 夏长玉! 俞锦勾勾嘴角,换了一个名字,就准备重新来过么? 看来,原先是小瞧他了,一直将他当只鸟儿养,没想到真人不露相。 他摸摸头发里的伤疤,眼神越发阴沉,哼,想都别想。 夏长玉手指被亲吻这般细小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过俞锦的双眼,他的眼神瞬间冰冷下来,露出些许杀意。 他打量一番,只见这人面相普通,若不是那般暧昧对待夏长玉,他跟不不会注意到,可是再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人举手投足间的气势根本就不是那等低贱的下人,他直觉告诉自己,这人定非池中之物。 “那是何人?”俞锦问道。 “哪个?”李霭枕着自己的双臂,听到问话,起身瞧了瞧,指着叶斐玉,“那个?” 俞锦道:“嗯。” “那是夏长玉的小厮,叫叶斐玉。” “叶斐玉?叶斐玉……”俞锦细细念到他的名字,眼珠转了转,突然想到什么,睁大双眼,撩开帘子,重新审视一番,不禁暗自揣测,莫非,是他? 俞锦放下帘子,思忖片刻后,“查查那个人,身边可有什么朋友。” “谁啊,叶斐玉?”李霭不明所以,“查他干嘛啊,就是一下人。” 俞锦扭头冷冷地看李霭,眼里的命令不容置喙。 李霭吞吞口水,“明白了。” 俞锦道:“要快。” “是。” 片刻后,李霭见其没动静,又问道:“公子,要不要回李府,我已命人备好酒菜了。” 俞锦好长时间才道:“跟着他们。” “嗯?哦,”李霭拍拍车邦,吩咐马夫,“跟着那俩个人。” 马夫正在外面剔牙,突然被李霭吓一跳,连忙抓起皮鞭,紧张问道:“哪,哪两个。” “废物,”李霭上前,拉开一点儿卷帘,露出半个脑袋,指着叶斐玉和夏长玉,“就那俩。” 马夫点头,“小的明白。” “机灵点儿,别露出马脚让他们看出来。” “好,好的。” 话分两头。 到了晌午,夏长玉着实有些疲倦,近日为了演出日日练习,不仅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还有熊孩子的情感问题,也是要走心的,加之其他杂七杂八的,简直身心疲惫,好在一件件事情都解决了,可这一直积攒起来的疲乏就爆发出来了。 成亲之后,一定要好好休息几天。 “找个客栈休息一下吧。” “怎么,你累了?”叶斐玉本事习武之人,走了一上午,气色不敢,依旧生龙活虎。 “嗯,”夏长玉张望了一下,“前面有家客栈,我们稍作休息,过会儿再采买,可好。” 叶斐玉道:“依你。” 夏长玉走近一看,才发现这家店正是龙门客栈,他可是被这里的小厮扔出去过,想想都是泪啊。 他摸摸下巴,现在他是国师的义子,要不要为虎作伥一番? “怎么了?”叶斐玉一条腿已经踏进去,而夏长玉还在看牌匾,“可是不喜欢这间?” 夏长玉摇摇头,跟了上去,心道,义父的名声那么好,还是算了。 马车停到客栈斜对面,俞锦瞄瞄牌匾,等了片刻,发现二人并未出来,袖子里的手不禁握成拳,眼中燃起嫉妒之火。 这是白天呢。 “去,瞧瞧那二人是否住店,若住店,是否点了吃食,若点了,买通掌柜,一定要给他们上一盘鸡蛋做的菜。” 李霭一怔,没有消化俞锦的话。 “去啊。”俞锦催促道。 “是。”李霭起身下车,这时候,俞锦又道:“慢着,” “公子有何吩咐。” “那菜不能让他们看出是鸡蛋做的。” “……是。” 于此同时,夏长玉选了一间上房,他现在有钱了,自然不能亏待自己。 小二将人带到后,说:“两位客官可否要些吃食?” 说话的眼前这个小二,那日扔夏长玉扔得最狠,他俩若点了饭菜,他可以从中得点银两,用现代话叫提成。 夏长玉有时候心眼还是挺小的,刚要说不用了,叶斐玉就抢了话头,“上点清淡的小菜即可。” “好咧。”小二笑着出了屋。 算了,他家熊孩子饿了。 “可是腰又疼了?”叶斐玉将东西放下,走到夏长玉身边,让他躺倒床上,“来,我给你捏捏。” “没事,”夏长玉推辞,“哪有那般娇弱。” 叶斐玉见其如此,便不再强求,起身倒茶。本来还打算吃点豆腐什么的…… 屋内想起水声,二人不语。 夏长玉轻咳两声道:“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叶斐玉看他一眼,将茶水递给他,“没什么打算,嫁夫随夫,跟着你。” 夏长玉脸一红,“胡说什么呢,男儿征战四方,你自当要有志气。” 叶斐玉笑道:“哦。” “哦什么啊,”夏长玉提他一脚,又道:“我听说咱们要跟大昭打仗了,要不去参军?你武艺高强,义父德高望重想必会给你安排,定会有一番建树的。” 叶斐玉手一顿,停了一声,“哦。” 夏长玉撑着下巴,“保家卫国,征战四方,才是男儿该做的。” 叶斐玉但默不语,夏长玉疑惑地看他一眼,“怎么不说话。” 分卷阅读52 “说什么?” “我刚才说的那些,你不想么?” 叶斐玉笑道:“不想。” 夏长玉笑道:“你不是说待你功成名就,许我一世繁华么?你现在见他围着锅台转,围着我,怎么会长大呢?” 叶斐玉上前拥住他,声音很低,有一点不满,也有一点不安,“师父可是嫌弃我年纪小?” 夏长玉反应过来,不禁懊恼,“我没有这意思,你莫要误会。” “我没有误会,我本来就比你小,”叶斐玉亲亲他的脸,看着他笑了笑,“我得看着你,万一哪天你不见了呢?” “怎么会,”夏长玉弹弹他的脑门儿,“别瞎想。” 叶斐玉但笑不语。 这时,小二敲了敲门,将饭菜送了进来,一一摆到桌子上,搓着手,“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吗?” 叶斐玉给了他点赏钱,挥挥手让其下去了。 “来,吃点儿吧。” 夏长玉走了过去,桌子上正是四菜一汤,都是素菜,看上去还不错。 而楼下俞锦等了一会儿,就见李霭从客栈走了出来。 俞锦道:“如何?” 李霭擦擦汗,道:“均已办妥,二人正在食用。” 俞锦点了点。 李霭不解,“公子可是何意?” “你先不必知道。”俞锦道,“你回府先去查叶斐玉。”说罢,俞锦跳出马车,“唰”的一声,打开折扇,然后进了客栈。 李霭十分不解,但也无可奈何,听从安排先回了李府。 二人又接着采买,傍晚十分,回了木屋。 月挂柳梢头,红烛,喜服,新人燕儿。 二人对着天地,叩天拜地,愿这江山日益昌盛。 夫妻对拜,相互行礼。 之后,叶斐玉道一杯茶放于案上,夏长玉也如此,算是对父母献茶,报答养育之恩。 行沃盥礼,俩人互相为对方洗手。 同牢礼,夫妻同牢,共品无味,酸甜苦辣,相伴终身。 叶斐玉拿起匏瓜,一分为二,将酒倒入其中,与君共饮合卺酒。 二人互相深情地注视,一饮而尽,自此,同甘苦,共患难。 夏长玉执起剪刀,剪断左边一缕青丝,握于手中,将剪刀递给叶斐玉,少年接过,剪断右边一缕。 夏长玉掏出那“龙凤呈祥”的玉佩装进两个荷包内,放在案子上,又将二人的头发系在一起,分成两缕也放入荷包中。 夏长玉思索了一下,最终将刻有凤凰的给了自己,刻有龙的那半块递给了叶斐玉。 夏长玉道:“我身上最值钱的,就这玉佩了,没有像样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这般取你,着实亏待了你,但是我日后有的,定会将最好的留给你。” 叶斐玉眨眨眼睛,控制自己的情绪,上前搂住了夏长玉。 夏长玉双眼湿润,“龙凤呈祥”虽然又分开了,但是却有紧紧的在一起了,他不知道他会失去什么,但是他知道他得到了什么。 叶斐玉声音有些哑,深吸一口气,道:“长玉,这般已然是最好。” 夏长玉松开叶斐玉,捧着他的脸,轻轻吻了他一下,又紧紧地抱住,“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叶斐玉“嗯”了一声,“定不负!” 夏长玉道:“小熊,我想给你取表字。” 叶斐玉道:“好。”虽尚未及冠,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夏长玉高兴就好。 夏长玉想了想,道:“君子豹变,其文斐也,你父母当初给你起名,可是想让你日后成个文人?” 叶斐玉想了想他那几个同父异母兄弟的名字,又想了想儿时父皇的教导,说道:“没错。” “斐然成章,”夏长玉道:“叫你成章,可好?” 叶斐玉道:“斐然成章?成章?” “嗯。” “好,就叫成章。” “成章,”夏长玉笑笑,拍了拍他的后背,在耳边有些羞涩地说:“今日,可要洞房?” 叶斐玉一怔,随后将人抗了起来。 夏长玉一阵天旋地转,惊呼道:“不对,是我抗你!!” 叶斐玉:“新婚第一天,成章不想让夫君累着,这等事情,还是为妻来吧。” 夏长玉:“……” 第31章 叶斐玉扛着夏长玉大步流星走到屋里,将人放到床上,撑着双臂将人守护在自己身前。 木床上铺着正红色丝绸床单,绣着戏水鸳鸯,因为采买得仓促,那鸳鸯绣得并不精致。 床上还放着大枣,花生,桂圆,莲子,夏长玉躺上去的时候,正好铬着他的腰窝,他一模,不禁笑道:“你还弄这些呢?” 叶斐玉手指没闲着,勾勒着夏长玉的轮廓,拂过喉结,将腰带解开抽出来,听到对方问话,说道:“怎么?” 夏长玉往嘴里填了一颗红枣,鼓着腮帮子笑道:“这是早生贵子的意思么?可是咱们用不到吧。” 叶斐玉伸出舌尖舔舐他的喉结,拨开那一层层喜服。 叶斐玉抽空说了一句,“我哥哥们大婚时,都是这样。” 夏长玉一怔,这好像是叶斐玉第一次跟他说他的家人,不禁讶异,“你还有哥哥呢?” 叶斐玉微不可寻一僵,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咬住了那胸前两点茱萸。 “嗯……”夏长玉将后面的话吞回肚子里,弓起上身,全身颤抖了一下。 红烛摇曳,发出啪啪的火星子,夜已深,月凉如水,木屋中旖旎一片,温度慢慢增加。夏长玉眼神迷离,双瞳如墨,动情处越发勾人,像磁铁一样吸附着叶斐玉。 和谐部分见不老歌 红烛燃尽,屋内一片黑暗,屋外谧静,偶尔能听到几声动听的呻吟声,月挂高空,洒了木屋一片月光。 叶斐玉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见一个下着大雪的冬天,夏长玉看到了他的真正面孔,那种震惊绝望的眼神重重得砸到了他的心头上,那人一言不发,带着诀别,将装着玉佩的荷包摔到他的面前,然后对方的身影轮廓慢慢变得模糊,透明,最后化成一缕微风,消失不见…… 分卷阅读53 叶斐玉猛然睁开眼,看见夏长玉在他怀里睡得很熟,最晚他们来做得有些狠了,夏长玉到最后双眼挂着生理泪珠,却依然嘴硬,不肯求饶,射出的东西都稀了,嗓子也有些沙哑了,叶斐玉担心他的身体,于是到了子夜时分,便草草为他清洗了一番,搂着他睡下了。 夏长玉太乏了,叶斐玉亲他半天,都没有反应,他看着他师父的睡颜,慌乱的心慢慢趋于平静。 他捏捏他的肩膀,感受他真实的温度。还好,人还在。 只是一个梦罢了…… 他在想,哪天找个时间,慢慢地,把这件事一点一点告诉他。 夏长玉说过,若是有苦衷的谎言,那便不是欺骗,而是隐瞒,出于善意的,自然会被原谅。 这时,他发觉自己的手心有些痒,于是抽出夏长玉脖子下面的胳膊,发现上面长满了红点,又痒又疼。 他抬手摸摸脸,那里也是如此,只是带着人皮面具摸不出是否长了疹子。 叶斐玉心里咯噔了一下子,看着熟睡的夏长玉,起身轻轻夏长玉,到铜镜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一点一点撕下来放到桌子上。 他看了一下,脸上也长了一些,不过不是很多,可是带着面具,难免会更难受。 叶斐玉坐在镜子前,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晚的饭菜是他准备的,自然会多加小心,难道是在客栈? 客栈准备了四菜一汤,一盘青菜,一盘花生,一盘牛肉,一盘豆腐,汤是用蘑菇做得,并没有放鸡蛋。 牛肉他吃了一些,青菜基本没动,花生他觉得有些咸,也未多食用,反而是那盘豆腐,他本来也不想吃的,可夏长玉吃了几勺,说问道很好,豆腐味儿很淡,于是给他盛了一小碗,说不要挑食,豆制品对身体好,理应多吃。 难道那盘豆腐掺了鸡蛋吗? 他站起来,看看木床上的夏长玉,转身出了木屋。 天已大亮,叶斐玉轻轻合上门,此时万万不能暴露了身份,否则百口莫辩,夏长玉也接受不了。 他在院中站了一会儿,只见两道飞影闪电般落在他眼前。 “咦?”杜光指指他的脸,“怎这般出来?” 因为叶斐玉只穿着中衣,搂着脖子,上面的红点异常醒目,薛近看到,问:“这是怎么了?” 杜光也发现异样,将人带到石桌,“坐下,我给你把把脉。” “去树林,”叶斐玉看看木屋,“万一长玉醒了,看见不好。” “你没让他看你真模样么?”杜光大吃一惊,“你们都成亲了啊,没有跟他提过此事吗?” 叶斐玉有些不安,“没有。” 杜光叹气,摇头道:“三弟,若你对夏长玉出于真心,就不该如此荒唐,有些事情是纸里包不住火的,你这般被他发现了,将他置于何地呢?” 叶斐玉但默不语。 薛近道:“莫要多说,先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吧,那件事找个机会说明便是。” “大老粗,这感情之事最怕欺瞒,”杜光斜薛近一眼,“你懂个屁!” 薛近碍于叶斐玉,只横眉冷对,并未再说。 三人一前两后走入树林,直到看不见人影,才有个人从木屋后露出半个身子。 俞锦看看树林的方向,又看看木屋,最后从窗子中跳了进去,一个打滚,轻轻落地。 此时,夏长玉正抱着被子,露出一条胳膊和半截后背。 俞锦走上前去,看见那布满疯狂痕迹的后背,顿时怒火中烧,想立马将人扛起来驮走。 大半年了,他将人买回来,一根手指都没碰上,如今却被俞斐烨吃个精光。 他掏出匕首,一步一步靠近夏长玉,脏了的东西,他得不到,就除掉。 刚抬起匕首,夏长玉哼唧了一声,翻个身,躺正成“大”字形呈现在俞锦面前。俞锦喉咙动了一下,脑中逐渐清醒。 这人是一颗重要的棋子,俞锦眯了眯眼,收了利器,跳出了窗子。 出了木屋,俞锦屏住呼吸,飞身窜入草丛中,他知道薛近功夫了得,若有个风吹草动,定会起疑心。 于是,俞锦并没有离太近,只躲在草丛中慢慢听着他们的对话。 “可有大碍?”叶斐玉担忧地问道。 “这时候着急了?”杜光哼一声,“怎么不忌口?什么东西该吃,什么不该吃,不知道吗?” 叶斐玉但默不语,他也不知道哪个地方有问题。 杜光还要说什么,就被薛近打断,“老二,不得无礼。” 杜光收了声,不满地撇撇嘴,你才老二,你全家都老二!从怀中掏出药瓶,倒出两粒药丸,“吃了,莫要纵欲过度,注意休息。” 叶斐玉:“……” 薛近拍一下杜光脑门,杜光有些急眼,“干啥,我是大夫,我又没说错。” “好了,”叶斐玉喝道,又看着薛近,“演出那天,可将人都布置好了?” 杜光小声嘟囔,掀开叶斐玉的衣衫,又掏出一个瓶子为他涂抹红点。 薛近看杜光一眼,回道:“陈大人借口入宫的闲杂人等多,需要加派人手守卫皇宫,已经将我们的人光明正大带了进来,事后替换了许多御林军,另外商将军已经秘密行军致烁古关,紧邻南朝,一步之遥,一旦我们这边暗杀成功,他便率军直捣黄龙,里应外合,攻下南朝,指日可待。” 叶斐玉略思道:“可有将东方青澈考虑进去?” “那国师会在寒露那天登高祭天,祭天前会去寒川寺净身一周,这段时间不在宫内,这是动手的机会,我写书信已和商将军商量了行动时间,不能有一点差池,否则前功尽弃。” 叶斐玉点点头,忽然又道:“那日可能比较慌乱,我不得不以真面孔现身,好指挥调度,若如此,” 说罢,他看着杜光,“恳请二哥化作神医,将长玉带走,若他不从,你可将人打晕,莫要多做解释,我日后自当会说明。” 薛近微微皱眉,对叶斐玉这般着实不满,但是也不好多说,毕竟他答应过,要护夏长玉周全。 杜光有些无语,勉为其难道:“属下自当听从安排。” 叶斐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快回去吧, 分卷阅读54 万一他醒了看不见人,该怀疑了。”杜光道,接着又递给他两个瓶子,“这个,还要继续涂抹,这个,一日两次,一次两粒,切记,注意休息。” 叶斐玉点头,浑身摸了摸,才发现人皮面具并未在身上,不由得一惊,才想起放在桌子上了。 杜光道:“可是人皮面具找不到了?” “嗯,”叶斐玉道:“我先回去。” “若是夏长玉醒了呢?”杜光摇摇头,“算了,我跟你回去一趟吧,还有个照应。” 叶斐玉:“……” 于此同时,夏长玉又一个翻身,摸摸叶斐玉睡得地方已经发凉,睁眼一看,发现身边没了人,于是慢慢坐起来,扶着腰下床,披上外套便四处找叶斐玉。 他看看院子,发现人并没有做饭,以为其上山了,便转身回屋,想再睡个回笼觉。 他低头一瞧,发现胸前斑斑点点,竟是吻痕,不由得一愣,跑到铜镜前,仔细照了一番。 “小崽子,属狗的么?”夏长玉摸着惨不忍睹的脖子,愤恨道,他拍了一下桌子,发泄不满,却没想到正拍到那张人皮面具。 夏长玉拿起来打量一番,早晨起来有些迷迷瞪瞪,并未一眼看出这是什么东西,可是脑子中蹦出了“蚕丝面膜”这几个字。 可是,古代没有蚕丝面膜啊,难道是…… 这时,屋外有人大喊一声,“救命啊。” 夏长玉被吓了一跳,回味那声音,好像是熊孩子的,于是放下面具,拔腿就往外跑出去。 左右找寻了一番,竟未发现人影,他抓抓脑袋,难道幻听了么?感觉腰依旧很酸,于是又扶着腰回了木屋。 第32章 夏长玉刚进门就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定眼一瞧,不正是自家的熊孩子么,问道:“去哪了啊?” 叶斐玉不自然笑了笑,“出去了一下。” 夏长玉微微皱眉,这不是没回答么,他还是有些困,来不及深想,未多加在意,打了一个哈欠,一股清凉的草药味钻入鼻子中,不禁问道:“你身上什么味儿啊?” 叶斐玉自然知道是那抹的药膏,于是扒开自己的袖子,“不知道吃了什么,身上起了这些疹子。” “怎么会这样?你又没吃鸡蛋,”夏长玉一瞧,担忧道:“痒么?” “还好,”叶斐玉笑笑,“上次神医给你看嗓子,我跟他求得。” “幸亏有神医,不然你该遭罪了,”夏长玉有些心疼,对着那些疹子吹了吹,“以后注意一点。” “嗯。”叶斐玉道:“还要睡会儿么?” “倒也不困,就是浑身乏力,”夏长玉揉揉腰,“好酸。” 叶斐玉双手递了上去,将人带到床上,“来,我给你揉揉。” 夏长玉扒好,怀里抱着枕头,无奈道:“你年轻,但是我年纪大了啊,以后也得照顾一下我。” 叶斐玉搓搓双手,使手掌发热,隔着中衣为夏长玉按摩,那掌心的温度,加上适中的力道,缓解了他腰部不适。 叶斐玉:“师父正当年,怎么会老呢?” “我年长你十一岁呢,怎么会不老呢,”夏长玉不禁笑笑,扭着身子,撑着下巴看着叶斐玉,说完又“咦”了一声,“脸上倒是没有长呢,否则你都没法出门了。” 叶斐玉脸色一僵,勉强笑道:“是,是啊。” 夏长玉歪头看看他,笑了笑,又扒回去,因为身体放松,昏昏欲睡。 屋外杜光见夏长玉未起疑,重重呼了一口气摇摇头,折回了树林里。 薛近见人回来,问道:“如何?” 杜光耸耸肩表示没事,“对了,商将军没有提韩王的近况么?” 薛近道:“他俩尿不一个壶里,韩王现在是被架空了,整日在军中醉生梦死。” “不像他的风格啊。”杜光皱眉,“万一商将军是故意这样说呢?” 经杜光提醒,薛近思忖后道:“明日派探子一看便知。” “跟老三也说一下吧。” 杜光往树下潇洒一坐,靠着一棵树,枕着双臂,没了平常那般嘻嘻哈哈,悠悠地说道:“大哥,我其实有时候挺不懂你俩的。” 薛近看着他,也坐到了他的旁边,隔壁搭在膝盖上。 杜光扭动身子,依靠在薛近背上,“老三跟夏长玉在一起,你没发现,他开心了很多?” 薛近看着他的头顶,停了一会,“嗯”了一声。 “我行医这么多年,生死离别见的多了,”杜光伸出一条胳臂,一只手张开,透过指缝,看着树上发黄的落叶,“皇位有什么好,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想想都头大,人生苦短,自当及时行乐。” 薛近轻轻扯扯嘴角,不予苟同,“做一个明君,可以让百姓安居乐业……” “你别跟我说这个,我都听出茧子了,”杜光打断他的话,一片树叶落到他的手里,他将树叶盖到自己的眼上,“江山社稷,黎明百姓,我不懂,我只想倾尽毕生所学,治好病人,减少他们的病痛,做个闲云野鹤的居士,守着心爱之人到白头。” 薛近眼皮微微动了动,“你可有,心里牵挂之人?” 杜光想了想,道:“还没有。” 薛近但默不语。 “哎,啥时候是个头啊,好累,”杜光打了个哈欠,他撒娇道:“大哥,你盯着呗,我想睡会。” “好,”薛近满口答应,将人拉过来,让其躺倒自己的腿上,“睡吧。” “谢谢大哥。” 良久,薛近将杜光脸上的树叶拿开,看着他的眉眼,鼻子,嘴巴,慢慢俯下头,他的气息喷在对方的嘴唇上,只差咫尺。 可最后,终究支起身子,背靠在了树上。 俞锦看着他俩,最后冷哼一声,全身而退。 寒露是农历八月二十六,东方青澈定于二十日去寒川寺,所以,在他去寺院前,派人将二人接回了宫。 夏长玉自知日后可能有一段时日要住于皇宫,于是将家禽送个当地的村民,又给一户人家些许银子,拜托其照看好他们的花草。 之后,二人回了大和宫。 到了时候,东方青澈正在亲自准备祭天用的贡品, 分卷阅读55 见二人回来后,放下手中的活计交给贴身太监,领着二人去了内阁。 宫女上了茗茶后,屈伸退下。 东方青澈品一口茗茶,道:“老夫要去寒川寺了,带祭天之后,得出空来,回国师府修葺一下,你二人便可入住。” 夏长玉正襟危坐,笑道:“谢义父。” 东方青澈浑身打量夏长玉,“你二人可是拜过天地了?” 夏长玉不好意思抓抓头,笑道:“嗯,是的。” 东方青澈道:“嗯,好。” 叶斐玉依旧站在夏长玉身后。 东方青澈见此,说道:“去坐吧,你既然已和长玉成亲,自己也算我的孩子,只是……” 夏长玉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你二人谁为夫为妻?” 夏长玉脸一红,当然是他为夫,可是,这几日他又是被压的…… 叶斐玉道:“回大人的话,是长玉取了我。” 东方青澈哈哈一笑,“莫要见外,你既然已经嫁于我儿,叫我一声父亲也是可以的。” 叶斐玉顿一下,略微僵硬道:“义父。” 东方青澈点点头,来回打量二人,但笑不语。他还是有些眼力的,可并未点破。 他说:“我跟皇上要了一份差事给斐玉,司乐下士,主要是宫廷演奏,你可以多学一些,明日起便可以去跟大司乐报到。” 叶斐玉道:“谢义父,让义父操心了。” 东方青澈点点头,见夏长玉的坐姿异常诡异,又看了看叶斐玉坐的板正,心下了然,自己义子定是个心软的,恐怕还未再上,年轻人怎么可以如此胡来,他不禁暗叹,不如…… 东方青澈道:“长玉,我明日去寒川寺,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那里有天然温泉,我看你气色有些差,可有微恙,不如一起去疗养一番。” 夏长玉好想找个坑把自己埋了。 叶斐玉面不改色,心道,若是跟他去了寒川寺虽然可以避免一场变动,但是若这国师知道事情真相后,难免会拿夏长玉做威胁,万不可随其而去。 叶斐玉起身对东方青澈行拱手礼,“义父,我们新婚燕尔,恳请……” 夏长玉打断叶斐玉的话头,慌乱说道:“长玉自当听从安排。” 叶斐玉有些愠怒,但是不好显露出来,声音压制着,有些委屈,喊了一声“师父……” 夏长玉看叶斐玉一脸可怜样,着实不忍,“要不,你跟我一起?” 叶斐玉沉吟一下,道:“算了,我留在宫中吧,义父不是说明天还要去找大司乐么?” 夏长玉喝口茶,心里虽不落忍,但是终究呼了一口气,他身体也是需要休息的啊。 傍晚,二人吃了饭,便回寝宫休息,因为是皇宫,俩人不敢造次,跟着太监,一前一后走在石板路上。 叶斐玉有些恹恹的,夏长玉自知熊孩子是不高兴呢,他给了台阶儿,握住了他的手。 叶斐玉看他一眼,知其是示弱,犹豫了一下,反握住了对方的手。 也好,只需动手前夕,让杜光将人带走即可。 至于国师…… 南朝皇帝与夏长玉非亲非故,可这东方青澈毕竟是他认的义父,叶斐玉不禁有些犹豫,当真棘手。 是夜,二人上了榻,便不是夏长玉一个人说得算了。 叶斐玉今晚如狼似虎,变本加厉,先后做了三次。 夏长玉心想,少年年轻气盛,自己跟义父去泡温泉,可算是对对的。 “别弄出吻痕”夏长玉声音沙哑,有些哀求,“温泉会被看见。” 叶斐玉咬着他的耳朵,“那你别脱衣服。” 夏长玉翻个白眼,“我是神经病么?” 叶斐玉用力一挺,“我不管。” 夏长玉投降,“好好好,让人都下去,我自己泡,好不好。” 叶斐玉匀速运动,“说到做到。” “嗯。” “师父,你要听话哦,要是你食言了,”叶斐玉“哼”了一声,强烈摆动,“我可是会惩罚你的。” 夏长玉被撞的直哼哼,“知道了,知道了,你也就欺负我了……” 我比你大,不跟你一般见识。 叶斐玉满足地笑道:“是呢,还有一辈子呢,都要欺负你。” 夏长玉:“……熊孩子。” 翌日,祭天队伍浩浩汤汤出了大和城,前往寒川寺。 队伍走的御街,自然引来不少围观人群,本来夏长玉是要做马车的,但是为了逞能,于是上了一匹马。 因为容貌俊美,又在国师身边,有些百姓看到了不禁窃窃私语。 夏长玉不堪压力,灰溜溜回了马车。 俞锦打开折扇,居高临下,看着队伍缓缓移动,眼睛就没离开夏长玉。 他邪魅一笑,他的四弟,不在他身边。 傍晚,舟车劳顿,夏长玉的心早就飞温泉去了,他按照叶斐玉的要求,将人都请了出去,只剩他自己。 脱了衣服,他下到温泉中,浑身舒服的只想永远也不出去。 他勾过托盘,上面放着斋茶,品了一口,唇齿留香,好不惬意。 正在夏长玉舒服地享受温泉时,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君忧,别来无恙啊?” 第33章 夏长玉听到这个名字,浑身顿时冰冷,他转过身,只见一身夜行衣的男子站在上面。 夏长玉往后退了一步,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眯起眼睛,不甘示弱道:“你是谁?” 男子摘下蒙面,皮肤苍白,一双丹凤眼深不见底,勾着嘴角,笑容阴沉,浑身上下散发着魔魅的气质。 “怎么?不记得本王了?”俞锦邪魅一笑,“可是本王却念你念得紧呢。” 夏长玉瞳孔放大,心中警铃大作,立马确定眼前的人正是那大昭国的韩王。 “来人!”夏长玉大喝道:“抓刺客。” “怎么?害怕?”俞锦勾勾嘴角,双眼冰冷似寒冰,他一步一步靠近温泉,在边缘地带蹲下,“我既然能大摇大摆地进来,区区几个侍卫能奈我何?” 夏长玉握紧双拳,心跳有些快,面上冷眼注视着俞锦 分卷阅读56 ,“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俞锦笑出声,伸出胳膊缓缓抽出随身宝剑,“啪”得一声拍进水中,挑起水花打向夏长玉,“你说干什么?自然是来了结一番!” 夏长玉本能往后退,将水上飘着的托盘按到水中,茶杯冒出一两个气泡,沉入水底。 夏长玉用余光张望四周,温泉设在室外,全靠假山遮挡,此时其他人正在吃饭,不一定会即使注意到这里有变。 他心里理清头绪,韩王能自由出入,想必看守的侍卫已经遭遇不测,这人功夫绝非一般,他在核算自己逃跑的几率能有多大。 “想逃?”俞锦说罢,脚下生风,施展轻功横过温泉水面,将没入水中的夏长玉一把拉了上来,踏到假山上,借力这回岸对面,转眼间,把赤果的夏长玉生生压在身下。 夏长玉大惊,稳住重心,拼尽全力一拳飞出去。 俞锦功夫不必薛近差,夏长玉一出拳就看清了他的路数,于是迅速将他的手腕握住,钉到了贵妃榻上。 “脾气还是这么不好呢?”俞锦一只手禁用了八成力气,便将夏长玉的双腕禁锢在他的头顶,而另一只手,扔掉宝剑,非常情色地描绘着夏长玉的五官,最后捏着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夏长玉:“!!!” 夏长玉自然反抗,抽出一条腿攻击俞锦的下盘,没想到却被趁虚而入,分开了双腿。 这时,俞锦舌头钻入夏长玉的喉咙,用力地吸允着,不安分的那只手伸到了他的后庭,手指一点一点往最深处探索。 夏长玉一阵反胃,重重咬一口俞锦的嘴唇,浓重的血腥味立马充斥着口腔中。 俞锦吃痛,松开夏长玉的嘴唇,他中指沾了沾下嘴唇,发现指肚上的猩红,他大怒,反手一巴掌,“贱人!” 这一掌力量着实不轻,夏长玉被打偏了头,嘴角立马出了鲜血,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怒瞪地俞锦,朝他吐了一口血水。 俞锦并未躲过,抬手擦了擦。 夏长玉眼皮微动,心道自己与其力量悬殊,硬拼恐怕是要吃亏的,这人虽然阴毒,但是喜怒形于色,他不由得好奇起来,一个大昭的王爷,这时候来南朝,恐怕不单单只为他一个小人物。 夏长玉不再反抗,冷眼看着俞锦,冷静道:“韩王断不会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来南朝涉险吧?你不怕暴漏在我面前出现,定是有什么阴谋……或者是有什么要告诉我?” 俞锦一笑,拍拍他的脸,“你不傻嘛!” 夏长玉歪头躲闪,心道看来自己是猜对了。 俞锦薅住夏长玉的头发,将他拉正直视自己,扫到夏长玉雪白的脖颈上瘢痕点点,眼睛越发冰冷,“本王的四弟床上功夫还不错嘛,难得他一个小处男了,竟将你折腾的这般狠,若是本王,断不会如此。” 夏长玉一怔,“什么意思,什么四弟?” “哦?你不知道?”俞锦佯装微愣,哼笑道:“操了你好几夜的人,你竟不知道他的真身?” 夏长玉沉吟半晌,冷道:“信口雌黄,挑拨离间。” 俞锦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大笑起来,松开夏长玉。得了自由,夏长玉连忙穿上中衣。 俞锦停止笑声,“老四他一直带着人皮面具呢,你不会不知道吧?” 夏长玉手一顿,双眼微微疑惑,那木屋桌子上的东西在其脑中一闪而过,他瞳孔放大,一脸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 “俞斐烨,大昭四皇子,右卫将军,年方仅十七,便征战四方,立下赫赫战功,肩胛骨曾受箭上,差点命丧黄泉……今日化身细作带领薛近杜光及数十人贴身侍卫潜入南朝,化名……”俞锦故意买个顿声,可是那答案呼之欲出,他看戏般看着夏长玉。 只见夏长玉脸色苍白,双眼错愕,不死心般问道:“化名,什么?” “叶斐玉。” 夏长玉眨眨眼,一阵天旋地转后,轻声道:“我凭什么信你?” 俞锦笑道:“你问这话,恐怕心中已有答案,只是,不愿承认罢了,君忧,我说得可对?” 良久,夏长玉未置一词,大脑一片空白。 俞锦注意着他的神色,心里不禁大喜。 俞锦潜入南朝时,已经带来数千人,化作各类商贾或难民,分别驻扎在平城相邻的城池,而在都城,则与李霭勾结,已经将剩下百余人藏匿在大和城外,而商将军那边已于国师来寒川寺前一天,便已动身,里应外合,拿下三座城池,势如破竹,俨然已经杀到平城脚下,只待大和城内刺杀成功的讯号,与城内御林军一决雌雄。 原计划就是定于今晚,想必此时已经成功,寒川寺在平城东南角,四周环山,大和城到寒川寺需要一日的路程,夜路极不好走,即使俞锦现在让夏长玉知道,也不怕他通风报信了,因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李霭暗中调查他那四弟,自知他对李君忧是动了真情的,那时在木屋二人拜天地,他也是亲眼所见。 俞锦当初是挺喜欢夏长玉的,因为倔,有味道,他喜欢征服,没想到小瞧了他,伤了他不说,还逃跑了。 如今再见,虽然已经差不多忘记了这一号人物,但是思及当初过往,又见着带绿帽之人正是他的死对头,他不禁怒火中烧。 如今,正好是个机会,他要给俞斐烨制造点麻烦,这后院起火便是一条捷径。到时俞斐烨忙得焦头烂额,哪还有更多心思与他明争暗斗。 “你不知道吧,老四今晚就取那狗皇帝的头颅,我大昭军临城下,一统江山,指日可待,这俞斐烨,功不可没啊。” 夏长玉浑身一颤,“你们……刺杀……” 俞锦道:“没错!” 夏长玉倒吸一口冷气,终于大喊道:“来人,来人!义父,抓刺客!抓刺客——” 这声音着实不小,显然夏长于是拼了命的。 俞锦虽然将外面的看守已经灭口,但是时间有些过长,万一被发现异常,恐怕难以脱身,他连忙上前捂住夏长玉的嘴巴。 夏长玉愤恨地看着他,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 他对南朝皇帝是路人,可是单凭他对义父的那份心意,委实让他动容,义父虽然一直爱着他的妻子,可要是知道皇帝被杀,心里定会悲痛万分。 分卷阅读57 最重要的,这南朝无了君主,黎民百姓可又陷入水火之中,他的前身是南朝人,国要亡了,他怎得不恨这眼前的刽子手! “很好,本王就喜欢你这个眼神,”俞锦说道,虽然他知道此时他应该全身而退了,但是夏长玉的眼神和反抗,激起了他征服的欲望,管他这具身子是否干净,先占有了再说。 于是,他撕开夏长玉的中衣,摸上他的大腿,可奈何对方反抗激烈,他甩手两巴掌,将人打个半懵,抬起一条腿,吐了一口唾沫,便将一根儿手探了进去…… 异物感让夏长玉立马清醒过来,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或者此时对方正在掏鸟有所松懈,他一脚揣到俞锦的胸口,将人踹出去半米多。 得了空隙,夏长玉一个打滚,执起宝剑,向对方胸口刺去。 俞锦措手不及,抬起隔壁挡了一下,这剑划破他的夜行衣,露出翻着肉皮的伤口,留着鲜血。 俞锦动了怒。 这时,温泉外传来“有刺客”的叫声,俞锦自知不妙,一脚踹飞夏长玉,几个箭步,跳出温泉浴场,消失不见。 夏长玉撞到贵妃榻床上脚上,随后重重咳嗽几声,“哇”一声吐出大口鲜血,他用剑撑着自己的身体,巍巍颤颤站起来。 夏长玉并不感觉疼,只是觉得心脏某个地方有什么东西空了,即使这巨大的身体伤痛也填不满。 东方青澈带人闯了进来,看见夏长玉这般,大惊道:“长玉,这是怎么了?” 夏长玉用手背擦擦嘴角的血迹,着急说道:“大昭派来了奸细,此时正在暗杀皇上。” “什么!” “义父,我们赶紧回宫,”夏长玉拉着东方青澈的手往外跑,“要快!” 第34章 他对南朝皇帝是路人,可是单凭他对义父的那份心意,委实让他动容,义父虽然一直爱着他的妻子,可要是知道皇帝被杀,心里定会悲痛万分。 最重要的,这南朝无了君主,黎民百姓可又陷入水火之中,他的前身是南朝人,国要亡了,他怎得不恨这眼前的刽子手! “很好,本王就喜欢你这个眼神,”俞锦说道,虽然他知道此时他应该全身而退了,但是夏长玉的眼神和反抗,激起了他征服的欲望,管他这具身子是否干净,先占有了再说。 于是,他撕开夏长玉的中衣,摸上他的大腿,可奈何对方反抗激烈,他甩手两巴掌,将人打个半懵,抬起一条腿,吐了一口唾沫,便将一根儿手探了进去…… 异物感让夏长玉立马清醒过来,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或者此时对方正在掏鸟有所松懈,他一脚揣到俞锦的胸口,将人踹出去半米多。 得了空隙,夏长玉一个打滚,执起宝剑,向对方胸口刺去。 俞锦措手不及,抬起隔壁挡了一下,这剑划破他的夜行衣,露出翻着肉皮的伤口,留着鲜血。 俞锦动了怒。 这时,温泉外传来“有刺客”的叫声,俞锦自知不妙,一脚踹飞夏长玉,几个箭步,跳出温泉浴场,消失不见。 夏长玉撞到贵妃榻床上脚上,随后重重咳嗽几声,“哇”一声吐出大口鲜血,他用剑撑着自己的身体,巍巍颤颤站起来。 夏长玉并不感觉疼,只是觉得心脏某个地方有什么东西空了,即使这巨大的身体伤痛也填不满。 东方青澈带人闯了进来,看见夏长玉这般,大惊道:“长玉,这是怎么了?” 夏长玉用手背擦擦嘴角的血迹,着急说道:“大昭派来了奸细,此时正在暗杀皇上。” “什么!” “义父,我们赶紧回宫,”夏长玉拉着东方青澈的手往外跑,“要快!” “莫慌,”东方青澈握住夏长玉的肩膀,虽然如此告诫夏长玉,但是他微蹙的眉毛暴露了他此时的担忧,“老夫在大和城外奉皇上旨意秘密训练了三千精锐,这次跟老夫来了五百人,还有两千五百人驻守皇宫,但愿此时回去救驾为时不晚。” 夏长玉快速套上一身青衫,执起长剑,说道:“义父,我跟您一同前去。” 东方青澈有些犹豫,夏长玉并非习武之人,而此行多半凶多吉少,他自身已然已到花甲,没什么放不下的了,可是他义子那么年轻,“你在此守候,我定会将叶斐玉………” “义父!”夏长玉察言观色,早看出东方青澈心中所想,国家正直危亡之际,他岂会坐以待毙?而且,他需要一个真相,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哪怕鲜血淋淋,他也要亲眼所见。 于是,他义不容辞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国在山河在,国破家亡。” 东方青澈震惊地看着他,他一直以为这个义子不懂这些,身体也不强壮,没想到内力里竟然铁骨铮铮。 东方青澈坚定道:“众将士听令,愿意跟老夫一同前去的,原地不动,不愿意者后退一步……” 夏长玉安静地听着义父下达指令,本以为会有人临阵脱逃,没想到每个士兵眼中迸发出坚定的意志,不禁激起他的满腔热血,他手握着俞锦的那把宝剑,举向天空,振臂高呼:“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这句话瞬间鼓舞了人心,众将士举起长矛剑戟,异口同声,“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东方青澈发号施令,中气十足:“上马!” 夏长玉抓住缰绳,翻身上马,深吸一口气,夹夹马肚子,“驾。” 话说,杜光此时正从山上赶来,见此情景,着实一愣,心道不妙,看来刺杀定是有人走漏了风声,虽然大哥老三那边可能已经得手,但是他的职责并不在此,而是要保护夏长玉,并将他带走。 于是,杜光迅速出现在大队人马面前,出手阻拦,“慢着。” 东方青澈眼见一眯,问道:“何人?” 夏长玉定眼一瞧,不正是那神医么。 夏长玉原来对他有几分敬意,现在不禁多了几分疑虑。 杜光扯嘴一笑,“夏公子,叶斐玉拜托我,让我今日前来再给你把把脉,看这嗓子可还有……” “将此人拿下,”夏长玉突然大喝,这神医一张口,他便有些确定了,“我等前去救驾,你此刻挡路是何意?”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杜光也是一位神医呢,叶斐玉能带面具,那么他也 分卷阅读58 可以,不过,夏长玉当着东方青澈的面不好多说。 士兵当然要听从东方青澈的命令,一时无人上前,这时东方青澈来不及细想,况且这人突然出现也着实可疑,“拿下。” 几名魁梧的士兵立马上前,杜光没反抗几下便被制服,被捆了个结实,胳臂被士兵扭曲地不忍直视,可他心里有话却不能说,只得眼巴巴看着冷眼的夏长玉,希望对方能明白他的意思。 夏长玉想起船上杜光真心实意为他疗伤,不禁动了恻隐之心,“莫要伤他性命。” 东方青澈见人已经被制服,未再理会,夹夹马肚子,“出发。” 众人勒动缰绳,随着东方青澈而去。 夏长玉故意留到最后,居高临下看着杜光,面无表情,“杜兄,难为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杜光一怔,惊讶地看着夏长玉,最后叹口气,不再捏着嗓子说话,“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夏长玉自嘲地笑了笑,直觉的一把利刃活生生刺进了他的心脏,他说道:“现在,现在刚知道。” 杜光嘴巴微张,一时无语。 “我不是怀疑,只是,不敢相信。”夏长玉道。 杜光说道:“夏兄,四郎隐瞒你是他的不对,但是他对你的心,是真的。” 夏长玉看着他,扯动缰绳,看着东方青澈渐行渐远,踢踢马肚子,跟了上去,说道:“保重,不见。” 杜光大惊,呐喊道着夏长玉的名字。 夏长玉置若罔闻,他拿着皮鞭狠狠抽打马屁股,恨不能现在就冲到叶斐玉的面前。 那原来叶斐玉说过的,若是他又欺骗自己的地方,是否能被原谅,他当时觉得有些奇怪,现在细想一下,就完全能说得通了。 什么真心,什么假意,他原来有多喜欢他,此时就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傻逼。 只是认识短短几个月,成亲,上床,私定终身,殊不知自己取了是谁都不知道。 那人是谁?是在船上用剑指着他,用弓箭想要射死他的,想要他性命的人,后来若不是他反应快,巧妙逃脱,恐怕早就已经成为他的刀下鬼。 可是,为什么! 夏长玉不禁想起见叶斐玉第二次的时候,那时正是元兮蕊挑事的那天,他突然冒出来,后来闭关那几日,他表演前,他亲手煮鸡蛋茶,之后,演出成功,他比谁笑得都开心,再后来,直到他受伤,他找杜光来为他疗伤…… 这些难道不是喜欢么? 一切都太自然了,根本让人不能相信。 若是,有目的地对你好呢? 比如,皇上招人进宫献艺这个契机,不正是他进宫埋伏的好时候? 又如,他邀请叶斐玉也来寒川寺泡温泉,他借口拒绝了,恐怕是趁机国师不在,好对皇帝下手吧。 所以,这一切,都是利用! 给他买毛笔教他练字,照顾他的起居注意他的饮食,一起下水嬉戏,策马奔腾,种花种草将家禽,看日出,赏明月……所有的所有,都是假的? 只是因为,他是一颗有力的棋子? 争王夺位的,棋子。 夏长玉加快速度,归心似箭,很快就追上了东方青澈。 东方青澈道:“长玉,可是有事?看你不对劲。” “谢义父担心,”夏长玉呛着一口冷风,不禁咳嗽起来,眼角都呛出了眼泪。 “好了,莫要多说了。”东方青澈道:“驾。” 夏长玉嘶哑喊一声:“驾。” 城外,血流成河,一片萧索,城内,东方青澈那两千五百精锐正与商骅激战正酣。 众人顾不上城内,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夏长玉挥舞的长剑在马匹中央,他不会武功,扬长避短,跟着东方青澈很快就到了皇宫。 宫门已经失守,东方青澈心中大骇,连忙去了皇帝的寝宫,发现皇后妃子已经倒在血泊中。 夏长玉心里泛出一阵恶心,这些妇孺何其无辜,为什么要加害他们呢? 夏长玉嘶哑喊一声:“驾。” 城外,血流成河,一片萧索,城内,东方青澈那两千五百精锐正与商骅激战正酣。 众人顾不上城内,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夏长玉挥舞的长剑在马匹中央,他不会武功,扬长避短,跟着东方青澈很快就到了皇宫。 宫门已经失守,东方青澈心中大骇,连忙去了皇帝的寝宫,发现皇后妃子已经倒在血泊中。 夏长玉心里泛出一阵恶心,这些妇孺何其无辜,为什么要加害他们呢? “谢义父担心,”夏长玉呛着一口冷风,不禁咳嗽起来,眼角都呛出了眼泪。 “好了,莫要多说了。”东方青澈道:“驾。” 第35章 南朝皇帝刚才在与俞斐烨对峙中,已经被其刺中了腹部,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有些晕眩,若不是夏长玉及时赶到,将宝剑掷了过去解燃眉之急,恐怕他现在可能已经成刀下鬼了。 他那黄色龙袍已经被鲜血染红,触目惊心,头上的发冠已经掉落,披头散发,完全没有初见时的气魄,此时,受伤的身体不堪重负,身体一斜,眼看就要从阶梯上摔下来。 可皇家自有不可触犯的天严,他单膝跪着,用剑撑着身子,喝道:“奸贼,来啊!” 夏长玉上前一步,“皇上……” 可看到在中间的俞斐烨后,忽然就止了脚步。 “我不应该这样称呼你,”夏长玉看着俞斐烨,好像再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应该是,四殿下。” 俞斐烨皱起眉头,听出讽刺之意,手中的剑柄被他攥得吱吱作响,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正要上前拉夏长玉,只见那大昭士兵同时用大刀砍住左右护卫的脖子,二人发出绝望的叫声,还未落音,这二人便用力一剜,如注的鲜血突突冒出来,二人同时断了气,倒在殿内的毛毯上,不一会,那毯子全覆盖了一层猩红。 夏长玉后退一步,虽然难以呼吸,但是看着那死人已经越发麻木。 或许,下一个就是他了。 “殿下,”那士兵看一眼南朝皇帝,问道:“可否抓活的。” 俞斐烨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取下头颅。” 分卷阅读59 “是!” 夏长玉见那两个士兵走向皇帝,内心有些着急,可殿外谁也抽不了开身。 他深吸一口气,往旁边走了两步,将右护卫的刀拿起来,他微微皱眉,这刀比剑重,他用起来有些吃力,于是双手握住。 突然又觉得可笑,执此刀者都已经断了气,他还指望这副身体跟其一较高下吗?太不自量力了。 夏长玉直起腰板,视死如归般看着俞斐烨,他现在不敢问自己,是否对俞斐烨有感情,因为他对这张真实的脸是陌生的,惧怕的,这张脸的主人是曾经要杀掉他的。 俞斐烨差点松掉他手中的宝剑,他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到,会以这种最坏的方式让夏长玉见到他的真面孔,他看着那心爱之人的眼神,好像一把利剑一样,直接将他的心脏刺得千疮百孔,刺得生疼,刺得滴血。 “长玉……”俞斐烨带着乞求声音略微嘶哑地喊道,他内心有些乱,一时间百口莫辩,浑身已经没有方才那般杀气腾腾,仿佛又回到那个爱撒娇的大男孩。 夏长玉别过头闭上眼睛,这人发出的声音总归是没有变的。 可是怎么能有人演得那么像? 假装喜欢一个人,照顾他,包容他,逗他开心…… 夏长玉甩甩头,看到血泊中的南朝士兵,殿外那厮杀声,惨叫声,还有城外血流成河,造成今天的局面他有一部分的责任。 严格的说,他不是南朝的子民,他不属于这个时代,可是,这些都是人命啊,活生生的人命啊。或许,南朝总归有灭忙的一天,但是,他不希望那个推波助澜的人,是他。 若不是答应进宫表演,俞斐烨就不会处心积虑来到他身边,就不会有这么一场阴谋,就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冤魂。 他的心,就不会如此煎熬。 夏长玉举着刀,步履维艰地走向俞斐烨,说道:“来吧,动手吧。” 俞斐烨心中一痛:“师父,你要杀我吗?” 夏长玉苦笑摇摇头,“不,是千万南朝子民要杀你。” 俞斐烨咽口唾沫,发现嗓子干涸,他哑声说道:“师父,你给点时间行吗,我需要向你解释。” “不行!”夏长玉手起刀落,正面朝俞斐烨砍去。 俞斐烨脚下步伐一变,轻松躲开夏长玉的进攻,他顺手抓住他的肩膀,大声道:“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 夏长玉回头怒瞪,“我想象什么样子?” 俞斐烨一时语塞。 夏长玉不怒反笑,“想象你杀我将士,攻我皇城,占我领土,都是因为你要解救南朝与水火之中的黎民百姓?” 俞斐烨道:“不是……” 夏长玉话音落,又一刀挥斩过去,这次被俞斐烨截住,被其反手一弯,他吃痛,松掉了刀,“噗”得一声,砸到毛毯上,俞斐烨趁机抓住他的双手反抱住他,附于耳边说:“师父,我承认我开始是利用你,但是后来,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信吗?” 夏长玉道:“我信。” 俞斐烨心中一喜,“那你这又是……” 夏长玉冷笑一声,“我信,我不得好死!” 俞斐烨瞬间僵硬了身体,这时,夏长玉抓住俞斐烨的的手就咬上去,他用得力气很大,不一会口中就充满的血腥味儿,俞斐烨默默承受着,好像多疼一些就能多让他舒服一点似的。 这时,台阶上的皇帝已然支持不住,夏长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夏长玉猝不及防转身,将人推出去,他往后跌退几步,撞到柱子上,抬手拔掉方才嵌进去的宝剑。 “呀——”夏长玉大声嘶吼,将宝剑拔出来。 俞斐烨想靠近,夏长玉毫无章法挥动宝剑,阻止他靠近。 俞斐烨道:“小心伤到自己。” 夏长玉双眼充满悲伤,又全部是自责,“放我们走!” 俞斐烨看着夏长玉,挤出两个字,“不行。” 此时,皇帝已经被制服,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那两个士兵正用兵器指着他。 “放我们走!!”夏长玉大喊。 “长玉!”俞斐烨大喝道:“这是国事,我,不能!” 这时,一个士兵下了阶梯,眼睛询问俞斐烨,这人可要活捉? 俞斐烨摇摇头。 夏长玉收定心神,下定决心般,“当真不放?” 俞斐烨突然不敢说话了,因为夏长玉正用剑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今日之事,是我遇人不淑,被人利用了去,南朝大势已去,可日后史官如何记载,恐怕我都将是浓重墨彩的一笔,名誉并不重要,可我自觉罪孽深重,”夏长玉深吸一口,声音有些颤抖,“我打不过你,也不能保全皇上一条性命,如今,恐怕只有一死,才能缓解我心中的愧疚。” 俞斐烨静静地听着,那好听的嗓音中,说出了如此诀别的话,“长玉,你死了,那我呢?” “你依旧做你的皇子,或者有一天会……走得更远。” “陪我坐拥江山,不好吗?”说完这句,俞斐烨又自嘲地笑笑:“可是长玉,你竟然为了这么一个皇帝,而如,你是否是真对我有那样深的感情么?” 夏长玉好像笑,他舍弃了现代的生活,舍弃了家人,舍弃了事业,甘愿为下成鱼水之欢,只因对方是个有颗赤子之心的孩子,因为喜欢他。 可是,他看错了,这人不是赤子之心,是狼子野心,或者,根本没有心。 夏长玉轻声说,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未曾后悔,娶你。” 俞斐烨见识过夏长玉的倔强,在船上的时候,就见识过,他犹豫片刻,对那两个士兵说:“让他们走!” “殿下!”二人异口同声。 “让他们走!”俞斐烨大喝道。 夏长玉驾着宝剑,一步一步走到台阶处,对着二人说:“下去,离远点。” 二人面面相觑,又看看俞斐烨,于是后退。 夏长玉推推皇帝,“皇上?” 皇帝半睁开眼,看了看夏长玉,气若游丝,“国师,可在外面?” “在,正与那大昭人战斗。”夏长玉慢慢扶起皇帝,道:“我们出去,跟他汇合。” 分卷阅读60 “我,命不久矣,”皇帝苦笑,握住夏长玉的手,“你们逃吧,要护他周全。” “皇上,有些事情,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会不成功呢?”夏长玉一语双关。 皇帝自然知道夏长玉的意思,愣了一下,笑道:“这么明显吗?” 夏长玉道:“用情至深,自然明显。” 俞斐烨听到,不禁握紧双手,骨头“咯咯”作响。君尚且能看出旁人用情至深,为何单单看不出君身边之人? 夏长玉道:“试试呗,万一成功了呢?” 皇帝笑了笑:“那边依你所言。” 夏长玉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手拦着他的腰,一手执剑。 刚站起来,因为皇帝有些软弱无力全部贴在他的身上,夏长玉差点摔倒,他咬着牙,扶着皇帝一步一步朝门口走去。 俞斐烨看着他,跟着后退,身边两个士兵,依旧剑拔弩张。 到了殿门口,夏长玉不再前行,他说:“四殿下,委屈您做一下小人的人质,外面刀剑不长眼,我怕我们不能全身而退。” “放肆!!”两个士兵喝道,“我们殿下岂可……殿下!” 只见俞斐烨扔掉了手中兵器,面无表情走了过去,将夏长玉的剑搭到自己的脖子上,“走吧。” 夏长玉眨眨眼,看着他的背影,熊孩子又高了…… 今日一别,恐怕是不能再见证你成长了。 夏长玉回神,从那两个士兵道:“你俩,出去,后退。” 五人慢慢移动到宣政殿门口。 楼梯下的众人见俞斐烨成了人质,不由得停下厮杀,一同看向那台阶上的人。 东方青澈跟薛近难分上下,身上均受了伤,此时见了满身鲜血的皇帝跟被剑驾着的俞斐烨,不禁双双喊道: “瑞儿!” “殿下!” 几人慢慢下来,夏长玉大喝道:“你们听着,若有人胆敢上来,你们的四殿下就没命了。” 众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俞斐烨面无表情道:“薛近何在?” 薛近上前,道:“薛近听令。” 俞斐烨眯了眯眼睛,看着薛近,“立即后退,放国师跟南朝皇帝走。” 俞斐烨咬字很重,薛近心领神会,于是抬手致意,迅速闪开了一条路。 夏长玉道:“请四殿下跟小人多走一段路程。” “可以。”俞斐烨冷冷地说。 东方青澈连忙上前,伸手抱住了皇帝,声音有些颤抖,“瑞儿,可有不适?” 皇帝面色苍白如纸,笑道:“师父,好久不曾叫朕瑞儿了。” 俞斐烨跟夏长玉听到均是一愣,俞斐烨别过头,夏长玉喉咙一紧,“先出城吧。” 东方青澈见皇帝扶上马,精锐只剩五十余人,留下十人守着夏长玉,其余人随着皇帝跟国师。 夏长玉动动剑,“我与你同乘一匹马,到了关外,我自当会放了你。” “放屁,你若食言怎办,现在就放了殿下!”一个大昭士兵骂道。 “我定然不会伤他,”夏长玉轻声说,我舍不得。 俞斐烨并未示意,只听他咳嗽了一声,薛近掏出暗器,正是那杜光设计的飞针,只不过今日上面淬了毒。 只是一眨眼的时间,那飞针便没入了国师跟皇帝的体内,二人双双从马背上摔落。 夏长玉大惊失色,攥紧剑柄,眼看就要伤到俞斐烨,只见又一声轻微的飞针声,两枚无毒的飞针射进了他的肩膀。 夏长玉吃痛,俞斐烨趁机迅速脱身,见他满脸痛苦,以为薛近失了力道,连忙上前,一探对方的伤势,完全忘记对方手中还握着佩剑。 夏长玉不可置信地,惊恐地看着俞斐烨,歇斯底里般喊道:“俞斐烨!你又骗我!!” 说罢,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将佩剑刺进了俞斐烨地胸前。 当即,几滴鲜血溅到夏长玉脸上,他脸上一凉,看看自己的手,顺着剑身转移到俞斐烨身上,“为何,不躲?” 俞斐烨抓住剑,又往内里刺了几分,这时,他体内一口血再也忍不住,“哇”一声,吐了出来。 “长玉,我想要江山……也不会让你走……”俞斐烨擦擦嘴上的血迹,“骗你是我不对,但是你走,就是对我……始乱终弃!” 第36章 夏长玉脸当即变了颜色,嘴唇颤抖,浑身麻木,如坠冰窟,他好像能听见他在说什么,也好像没有,鲜血沿着披甲的缝隙滴到大殿汉白玉石板上,如一朵朵绽放的红色曼陀罗。 俞斐烨握着剑,咳嗽起来,因为牵动伤口,他咳嗽地很痛苦。 “殿下!”薛近最先反应过来,随即一掌将夏长玉打开。 夏长玉哪受得了薛近那一掌,随即被打飞,所幸撞到马肚子上,否则五脏六腑定然会受伤的。 大昭士兵见薛统领都已然动手,纷纷拔刀,一时间局势又紧张起来。 “住手!”俞斐烨捂着伤口,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冒出,顺着他脸部的轮廓滴到鲜血上,他忍着剧痛,推开众人,“不许动他。” 薛近当即恼火,说道:“殿下!” “拔刀。”俞斐烨坐到地上,转移大众的视线,看着夏长玉,对薛近说。 薛近单膝下跪,掏出几个药瓶,其余将士将里面中衣撕成布条,放到了薛近手上。 “很疼,忍住!”薛近道。 “没事,来吧。” 夏长玉撑起身子,有些紧张地看着俞斐烨。 薛近速度很快,拔刀,止血,上药,前后不过十几秒。 可俞斐烨瞬间脸色苍白,紧闭牙关,硬是未出一声,旁边的士兵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内心暗生佩服之心。 俞斐烨捂着伤口,又服了两粒药丸,终于被士兵们扶起来,他看看夏长玉,又看看围着国师皇帝的南朝士兵,说道:“全部带走!” 薛近领命道:“是!” 这时,那围在一起的南朝士兵异口同声,带着悲痛喊道:“皇上!” 夏长玉一怔,费力从地上爬起来,步履踉跄跑到那里,拨开外围的几个人,看着一脸灰色的国师,不由得喉头一紧,“ 分卷阅读61 义,义父,皇上他……” 东方青澈搂着皇帝,他内功深厚,被毒针射中后立马封住了自己的要穴,已防毒素深入五脏,可是皇帝本就重伤失血过多,这毒针简直加速了他的死亡。 “师父,莫要……给朕……输……真气了,”皇帝淡淡一笑,双眼失神,可是那目光依旧注视着东方青澈,“不行的。” 东方青澈眼中都是泪光,有些责备地说道:“瑞儿莫要说话。” 皇帝苦涩一笑,那笑容很浅,喘着粗气,艰难地抬起手,搭在了东方青澈的手背上,“师父的手……还是……这么暖。” 东方青澈眼中的泪珠终于掉落,砸到皇帝的手背上,皇帝的手感受到,蓦然一动,“师父……收手吧……” 东方青澈见大势已去,犹豫了一下慢慢收了手,反手握住皇帝的手。 皇帝有些意外,眼睛明亮,笑道:“师父终于……肯拉徒儿的手了。” 东方青澈攥得更紧,“瑞儿,师父……都明白,只是……” 皇帝废力抬手封住了他的嘴,“若有,来生,我……定会早些……遇到……你……” 说罢,那只手垂落,东方青澈闭上了眼睛,流出两道泪水。 众士兵悲痛大呼,扔掉了手中的剑,对着皇上跪下,全部呜呜地哭起来。 夏长玉静静地看着,双眼失神,越发自责,恨不能往自己的心窝子上捅两刀。 “义父……” 东方青澈搂着皇帝,转身看着受伤的俞斐烨,又看看夏长玉,摇头叹气道:“孽缘啊。” 薛近眉毛微皱,指挥调度,“全部收押。” 南朝士兵突然红了眼睛,像狼一样站起来,他们本是热血好男儿,宁可自裁也不愿意做大昭的俘虏,于是手握兵器准备拼个你死我活,经过一番激烈焦灼,有些士兵死得其所,有的则被制服,不堪屈辱,对南朝表忠心,咬舌自尽。 夏长玉站在东方青澈身后,看着士兵一个一个倒下,别过头,不愿意再看。 “义父……”夏长玉跪倒他面前,“长玉罪孽深重,引狼入室,长玉该死……” 东方青澈摇摇头,抬手打断他的话头,看着眼前抛头颅洒热血的年轻士兵们,“南朝气数已尽,即使老夫出山,依旧是回天乏力,只是,我没想到会如此快。” 夏长玉愤恨地看着俞斐烨,对上他悲伤的目光,不由得握紧双手。 “长玉,”东方青澈喊道,“我有一件事想确定一下。” “嗯。” “我那宋师弟,是不是已经……” 夏长玉艰难地点点头,“他,自尽了。” 东方青澈已经猜出这个答案,却还是惊讶了一下,他看看怀中的皇帝,苦笑了一下,“心里若装着一个人便对其他人,视而不见了。” 夏长玉一时间百感交集。 这时,东方青澈放下皇帝,“长玉,义父当年选择了南朝,就要善始善终,朝代更替,本就是顺应历史潮流,若今日死了,莫要难过,义父,也许能去另一个地方,或许能找到云师弟。” 夏长玉大惊,“你要干什么……” 东方青澈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长玉,保重!” 说罢,东方青澈起身,加入混战,薛近见此,立马投身其中。 夏长玉边上观战,焦急喊道:“义父,义父!” 英雄惜英雄,薛近下毒,也是逼不得已,可此时见这国师视死如归,不禁生了几分敬佩,并不想取他性命。 薛近抓住东方青澈的手,“前辈,莫要动真气,你身中剧毒,恐怕会毒发身亡!” 东方青澈一脸无谓,笑道:“你我相逢太晚,若是生于同一国家,会是无话不谈的好友。”虽然如此说,但是他下手的力道依旧无所畏惧,反而求死般。 薛近有些焦急,“前辈,听人劝吃饱饭,良禽择木而栖,这个道理,您不懂么?” 话音刚落,东方前辈一招制敌,可是运力过猛,立即毒发,喷出一口黑色的鲜血。 薛近大惊,处处忍让,招式渐落下风,“莫在运功,否则解药也将无济于事。” 东方青澈豁达地大笑三声,“将士,总要死得其所。” 说罢,东方青澈有吐一口血,俨然已经站不住。 夏长玉心急如焚,刚要上前,就被两个大昭士兵抓住了双臂。 “滚开!” “呸!”那士兵气不过方才夏长玉伤及俞斐烨,于是手上下了重力,刀架到他的脖子上,恨不能杀之而后快,“你个亡国奴,有什么资格说话,跪下。” 夏长*窝儿被攻击,当场一条腿跪在了地上,回头怒瞪那人,却被那人用刀柄撞击的额头,一阵晕眩后,他的额头冒出鲜血。 “看什么看!”那士兵恶狠狠道:“刺伤我们殿下,宰了你都不为过!” “你若老实点,姑且还有一条命。”另一个士兵说道:“哼,在船上就应该杀了你,要不是后来你有利用价值,恐怕死一百次了。” “呸,死男宠,狐狸精,死兔爷,竟然还勾引殿下……” 夏长玉麻木地听着,自嘲地笑笑,不再言语,是啊,要不是有利用价值,他早就死了,而那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啊,他只是个不入流的跳梁小丑,从这装什么义薄云天呢,当真自不量力。 俞斐烨隔着打斗的众人看向夏长玉,只能对下手伤害夏长玉的士兵视而不见,没有办法,这些人都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平时不舍得动他一根汗毛,如今被打的头破血流,天知道他心里有多着急,多难过。 俞斐烨咳嗽两声,胸口有些渗血。 这时,薛近因为不敢下重手,反而被东方青澈得了先机,只见他一掌打到薛近肩膀上,人受力,不堪负重,摔倒在地。 东方青澈却因这一掌用力过猛,再次吐出鲜血,止都止不住。 “义父!!”夏长玉被人束缚,动惮不得,眼睁睁看着东方青澈直挺挺倒下去。 “义父——” 夏长玉瘫软的坐到地上,他闭上眼睛。 一切都结束了。 俞斐烨看着失神的夏长玉,吩咐道:“将他们厚葬。” “属下遵命。”薛 分卷阅读62 近起身,轻咳两声,“那夏长玉呢?” 俞斐烨张张嘴,声音嘶哑道:“带回大昭。” “哈哈哈哈哈哈……” 这时,商将军领着五百精锐闯了进来,将俞斐烨那不足百人团团围住,排兵布阵,弓箭手上弦,只待一声令下,方可瓮中捉鳖。 接着,那士兵站到两边,俞斐烨眯了眯眼,知道这大笑的正主要进来了。 未见其人,只听其声,一人道:“别来无恙啊,四弟!” 俞斐烨心中大骇,难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俞锦今日要撕破脸,将他置于死地吗? 他冷声道:“三哥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怕回去没法跟父皇交代吗?” 俞锦自觉这招走得高明,于是轻蔑地扫视在场的人,心里一阵冷笑,都是蠢货。 “三哥会禀明父皇,四弟为国捐躯,身先士卒,在刺杀中不幸身亡,”俞锦笑得邪魅,悠然道。 俞斐烨不动声色,正色看商将军,“将军乃是忠门之后,定要与此人同流合污么?” 商将军脸色一变,垂下头,但默不语,俞斐烨便知道了其中的缘由。 俞锦笑道:“商将军的家眷在我韩王府上正吃香喝辣,事成之后,还要与本王共享荣华富贵呢。” 俞斐烨脸色铁青,真是大意了,他眼观六路,暗自思量逃脱之法。 俞锦满意地看着俞斐烨吃瘪的样子,随便一扫,看到了被制服的夏长玉。 俞锦不惧地走到夏长玉身边,那两个士兵动动手中的刀,示意他莫要靠近,这个举动激起了弓箭手的不满,箭矢指向他俩。 那二人不堪压力,未再做多余的动作。 “啧啧啧,怎么成了这样,我的小可怜。”俞锦捏起夏长玉下巴,让其直视自己,“哎,这次辛苦你了,君忧,待我回大昭,定要好好犒劳你一番。” 俞斐烨先是有些疑惑,接着恍然大悟,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夏长玉。 对了,他忘记了,夏长玉还有有个名字,叫李君忧来着。 第37章 说话间,突然乌云密布,若在远处瞭望,那天边一道闪电像是一把利刃,生生地要把整个大和城切开一般。又闻“轰隆”一声,雷声大作,过后便是那暴雨倾盆而泻,跟天水河决口似的。 殿前的局势越发紧张,两队人马大战一触即发,狂风卷着雨丝想皮鞭一样抽打在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即使这样,双方均一瞬不瞬地敌视着对方,生怕下一秒丢了性命。 片刻,俞斐烨带着怒意和失望的神情走向夏长玉,他挥手,让士兵后退,而他则像失控的,愤怒的狮子一样,一把抓住他的前襟,吼道:“你骗我?你一直都是奸细!” 夏长玉任由对方如此对着自己,他的肩胛骨受了伤,一只胳膊现在抬不起来,他冰冷地看着俞斐烨,感觉对方这么问简直是个笑话。 “我没有,”夏长玉坦坦荡荡,“我不是你。” 俞斐烨挑挑眉毛,嘲笑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信不信由你。”夏长玉不再多做解释。 “贱人!”俞斐烨耗尽力气,打了他一巴掌,眼中尽是痛楚。 夏长玉被打倒在地。 他翻个身,呈“大”字形躺在地上,心道今日看来,怕是凶多吉少了,天空雨水像无数细针一样,刺到他的身上,冲刷着他的脸。 也好,无恨之水,看来,可以了无牵挂了。 俞锦见此,虽然略有心疼,但是得逞后的喜悦已经占满内心,他冷笑一声,“四弟,让三哥送你上路吧。” “三哥好手段,四弟自愧弗如,”俞斐烨垂着眼睛,看不到他的情绪,“四弟有一事相求。” “讲。” “三哥恐怕早已知道,这跟这人已经拜堂成亲,共结连理,今日我自有此一劫,我输了,我认,请三哥将我厚葬,毕竟我们是同一个人的儿子。” “你到底要说什么?”俞锦不解地问道。 “请三哥给我半柱香的时间,让我,”俞斐烨顿一下,背对着俞锦,面无表情地看着夏长玉,“休妻!我不想死了与其同穴。” 夏长玉一怔,轻扯嘴角,露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最后闭上了眼。 俞锦翻个白眼,真是想不到,他的对手竟然是一个儿女情长之人,当真高看了他。 俞斐烨走到夏长玉身边,居高临下看着他片刻,越看越难过,终于难受地别过头,似不经意间又似故意般对上薛近的双眼,眼中的水光流动。 薛近心领神会,握紧手中的剑,撇一眼俞锦,测算着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 俞斐烨蹲下,摘下自己的披风,遮挡着夏长玉的脸,见他脸上的红印,很是心疼,说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你当日说这番话的时候,可有几分真情?” 夏长玉说:“十分。” 俞斐烨不着痕迹地勾勾嘴角,“当真?” “当真!”夏长玉睁开眼,看着这张好看的脸,嘲笑道:“可是,那话是对熊孩子说的,不是你。” “你知道我既是他,他既是我,又何苦说此话!” “若是这样,那便是,我曾经对你有十分爱慕,那现在便是十分憎恶,”夏长玉胸口起伏,皇帝,义父,以及千万士兵死去的面孔在他眼前浮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良久,俞斐烨脸色铁青,咬牙道:“你闭嘴!” “当初是我瞎了眼,竟把一头狼当做一只羊……” “你闭嘴!”俞斐烨扯掉披风,不再为其挡雨。 “你我恩断义绝,今生不得相见,永世……” “你闭嘴!”俞斐烨大吼一声,声音中透着几分崩溃。 这时,他迅速在靴子中掏出一把匕首,直挺挺地就要刺向夏长玉。 俞锦大吃一惊,他想要俞斐烨的命,但是不想让夏长玉陪葬,木屋那天,夏长玉撩拨人心的睡姿,让他一度夜不能寐。 虽然他有洁癖,却在夏长玉身上失灵了,他想这被开过苞的男人,上起来没准儿会别有一番滋味。 于是,俞锦慌乱上前,三步做两步,大喝道:“住手!” 天空又是电闪雷鸣,谁也没看出是怎样的情景,只 分卷阅读63 见薛近步伐利落,毫不拖泥带水,雷声未落就闪到俞锦面前,待只剩“哗哗”雨声后,那锋利的铜剑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俞锦:“!!!” 俞斐烨根本没有要杀夏长玉,匕首落到夏长玉的耳边,斩断了他几根发丝,他面无表情地将匕首从石板中拔出,优雅地放回靴子里。 夏长玉震惊地看着他,一时间没了言语。 “放开韩王!”一些沉不住气的士兵纷纷上前一步。 商将军抬手致意,意思是韩王现在是人质,不可轻举妄动。 俞斐烨点夏长玉的穴道,他一时动弹不得,他抬头看了看,冲着一个面相略丑的士兵招手,“背着他。” 俞斐烨身上有伤,不能保护他,否则定然不会让那丑士兵占了便宜。 “俞斐烨!你……”夏长玉大喊大叫。 “嘘!”俞斐烨抬起手指放到嘴巴中央,“师父,好吵。” “你……” 俞斐烨笑笑,孩子气般,“点住他的哑穴。” 做完这一切,俞斐烨表情瞬间冰冷,慢慢转过身,对着俞锦仇视的面孔,略带嘲讽道:“三哥,苦肉计!” 俞锦都要吐血了,暗道自己失算,大意失荆州,这俞斐烨是个阴晴不定,喜怒不形于色狡猾的人,他怎么就忘记了呢,当真是方才太得意了。 薛近中气十足地吼道:“后退,把马牵过来!” 对方士兵面面相觑,均看向商将军。 薛近见其犹豫不定,恐怕夜长梦多,于是动动手中剑柄,只见俞锦的脖子被划破,流出血迹,很快被雨水冲掉。 “快!” 商将军抬起了手臂,却始终没有撂下。 薛近又割深了半寸。 俞锦有些慌乱,梗着脖子往后退,他怒瞪商将军,大骂道:“蠢货,你是聋子吗?本王若是死了,定要拉你夫人儿子陪葬!” 商将军恍然大悟,放下了手,立马有人将马匹牵了过来。 俞斐烨先上了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气息沉稳不是力度道:“把夏长玉背过来。” 那士兵道:“殿下,您有伤在身,让他跟小的一匹马吧。” 俞斐烨未曾看那士兵,只看着周围局势,“不必,他必须跟我一骑。” “是,属下遵命。” 另一方,薛近点了俞锦的穴道,抓住他的肩膀,飞身上马,让其趴到了自己身前,“韩王殿下,得罪了。” 俞锦牙咬切齿道:“你给我等着。” 薛近难道露出讽刺的笑容,哼,那也得看你命大不大了。 俞斐烨道:“商将军,莫要跟着我们,到了安全之处,定会放了韩王的。” 商将军但默不语。 几个小兵没有马匹,果断留下断后,俞斐烨薛近等一行人,执起缰绳,飞奔出去。 商将军想到什么似的,大喝道:“放箭!” 一个侍卫怒道:“韩王还在他们手里,将军不顾他的死活了吗?” 商将军扇他一个巴掌,夺了他的弓箭,怒道:“放你娘的屁,只怕人过了韩王封地安全了,恐怕他也没命了。” 弓箭手得领,连忙放箭,那几个步兵阻挡了一番,但是不堪箭矢众多,一个一个中箭身亡。 薛近暗道不妙,喝道:“快走。” 商将军知道他们现在不敢贸然杀韩王,回大昭的路程,必须经过韩王的封地——云郾城。 有韩王在手做人质,简直如过无人之境,到时候计划失败,心狠手辣的韩王怕是会杀了他的夫人儿子泄气。 商将军瞄准目标,“咻”得一声,射到了韩王的小腿。 又一箭,射到薛近后背,可是被薛近躲过。 商将军本意是伤了俞锦的腿,他们就会放了他,因为带个瘸子躲追杀要慢很多,可是对方并无放人之意,于是翻身上马,“追!” 部分弓箭手上马,一边追赶,一边放箭。 商将军心急如焚,但是久经沙场,早已练出神射手的本事,只见又是稳稳地一剑,直接射到了薛近的肩膀。 薛近吃痛,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他竭力稳定重心,让马继续前行,可那韩王俞锦却凑巧摔了下去。 薛近回头,本想回去,俞斐烨一瞧,喊道:“大哥,人单力薄,快撤。” 薛近照做。 商将军见人摔落,连忙上前,一把将韩王拉上马,解了他的穴道。 韩王大喝道:“给我继续追。” 俞斐烨身负重伤,又得保护夏长玉,渐渐有些吃力。他回头看一眼,敌方依旧穷追不舍,距离渐渐在缩短,他的人也越来越少。 俞斐烨大喝一声,“难道天要亡我?” “哈哈哈哈哈,未必!” 正在这时,迎面飞来四个人,三男一女,个个轻功了得,双脚钉在树上,挥舞手中的暗器,后面的敌军有几名从马上摔了下去。 夏长玉坐在俞斐烨前面,这时看到前方又有人射箭,他不能说话,用身体撞撞俞斐烨,那意思是,前方有敌兵,小心弓箭。 俞斐烨自当知道他的意思,他定眼一瞧,不禁大喜,“是自己人!” 天空太暗,俞斐烨行军打仗已经习惯马背上识人辨物,眼力自然比夏长玉好,马又跑了几十米,夏长玉才看清楚。 接济他们的正是杜光和一个红杉巾帼。 再仔细辨别,那红杉女子不正是墨香苑的林雪衣么! 只见她英姿飒爽,一身红装,前胸披着铠甲,气势不输男人,正拉着弓箭,射击着他们身后之人。 百发百中,夏长玉咬咬牙,心里佩服的同时,不禁嘲笑自己更傻逼了。 终于,出了大和城良久,俞斐烨一行人暂时摆脱了敌人的追赶。 众人藏匿在一处树林中,杜光左右瞅瞅,对俞斐烨说:“老三,这树林极为隐蔽,休息一下,再赶路吧。” 良久后,俞斐烨一直不语,夏长玉觉得奇怪,刚要转头看,后面的人便压了上来。 俞斐烨的脸碰到了夏长玉的脖子,只是一下,便感受到那温度滚烫滚烫的。 他不能说,不能动,坐在马背上,眼睁睁看着已经昏 分卷阅读64 迷俞斐烨顺着自己的背脊从马上摔了下去。 夏长玉“呜呜”两声,心里大喊着成章的名字。 第38章 甩开俞锦的穷追不舍后,俞斐烨一行人加上杜光,林雪衣以及带来的四个江湖人士,总共还剩三十二人。 因为一场暴雨,他们逃亡的道路泥泞不堪,个个灰头土脸的,大昭在南朝北边,越到北方,天气干燥见晴,道路也好走了许多。 行至这片树林时,已经是深夜,俞斐烨伤口恶化,加上淋了大雨,发起了烧。 幸好杜光及时赶来,他长年带着救命创伤药之类在身边,于是俞斐烨算是捡了一条命,只是身体此时很虚弱。服了药之后,那江湖人士中有个内力较高的,给俞斐烨输了一点真气。 夏长玉看着杜光他们在旁边一直忙碌,神情严肃,俞斐烨又紧闭双眼,没有醒来的意思,不由得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众人都注意俞斐烨了,夏长玉不能动也不能发声,靠着一棵大树,几乎被别人忽视了。 少顷,杜光擦擦额头上的汗,深深呼出一口气,神色轻松了不少,夏长玉见此,也算心头上的石头落了地。 “找点水,生个火烧开。”杜光指挥一个士兵说道,接着又将薛近拉过来,为他医治肩膀上的箭伤。 林雪衣走过来,有些担忧,说道:“生火会不会将韩王他们引来?” “无妨,”薛近点了四面士兵,“你们爬到树上去,若有情况,马上来报。” 士兵领命而去。 薛近伤得并不严重,上好了药,便走到树边准备休息,不经意扫到了夏长玉,犹豫了一下,对杜光说:“看看他,他中了我的飞针,还没有拔出来。” 杜光白了他一眼,那意思是自己人你也害啊。 薛近没有介意,他此时已经累及,靠到树上,可是担忧俞斐烨的伤,并未合眼,林雪衣见此,说道:“薛大哥,你眯瞪一会吧,殿下这里我来照料。” 薛近想了一下,说:“好吧,若是殿下醒了就告诉我。” 林雪衣道:“好。” 杜光将夏长玉的飞针取了下来,见他脸上虽然很脏,但是却依旧能看出巴掌印,于是又掏出消肿化瘀的药让其服下,不禁感叹,“这老三还真下得去手啊。” 夏长玉眼皮动了动,未置一词。 杜光见他一声不吭,眼睛依旧看着俞斐烨,不由得叹气,“你这又是何苦?心里明明装着他,为何还要对着干呢?” 士兵对夏长玉的态度恶劣,杜光便猜出了一二,随便找人问了一句,才知道俞斐烨的伤是眼前这个男子所赐,杜光倒是不生气,这其中缘由外人不懂,他还是知道的,这叫活该,所以,他对夏长玉还是有一些同情的,就事论事。 杜光摇摇头,看他嘴唇干裂,问道:“要喝水吗?” 夏长玉张张嘴,表示他不能说话。 杜光随即解开了他的哑穴。 夏长玉欲言又止,显然是想问俞斐烨的伤怎么样,但是话头到嘴边了,他又咽回去了,说道:“有劳了。” 杜光龇牙一笑,说道:“你等着。” 片刻后,杜光端着姜汤过来了,那姜汤盛到竹子中,冒着热气,“给,喝吧,淋那么大的雨,喝些姜汤驱寒。” 夏长玉有些尴尬,说道:“我不能动,能不能……” 杜光“哦”一声,刚要解开穴道,却突然停下,笑着说道:“我给你解开穴道,你会不会逃跑?” 夏长玉笑了笑,“若是逃跑会给你添麻烦么?” 杜光伸手朝自己脖子一划,“老三会宰了我。” 夏长玉看了看昏迷的俞斐烨,说道:“你们那么多人,武功又如此高强,我想逃怕是也逃不了。” 杜光一笑,“你可拉倒吧,在船上我们还一船人呢,你不照样逃之夭夭了。” 夏长玉:“……” 说归说,杜光还是给夏长玉解了穴道,“赶紧喝了吧,你原来嗓子坏过,若受凉,不好。” 夏长玉点点头,接过姜汤,慢慢喝了起来。 半响,夏长玉将姜汤喝光了,他问道:“这是要回大昭么?” 杜光“嗯”一声,“得回去啊,不回去等死啊,韩王心狠手辣,我们一定要先于他回去,否则必死无疑。” 夏长玉不解,“为什么?不是已经甩掉他们了?” 杜光目光难得严肃起来,“大昭与南朝隔着天水河,过了天水河,就是韩王的封地,那是去大昭的必经之路,我们先于韩王回去,兴许戒备不会那么森严,没准能蒙混过关,若是韩王早于我们,情况就不妙了。” 夏长玉道:“没有别的路吗?” 杜光摇摇头,“没有。” 话音落,俞斐烨便醒了,声音沙哑说道:“水。” 杜光马上窜了过去,将他扶了起来,夏长玉靠着树闭上眼睛。 俞斐烨道:“我睡了多久?” 林雪衣将水端了过来,“不到半个时辰。” 俞斐烨微微皱眉,将水了喝了,看了看人数,思忖片刻,说道:“可有食物?” 杜光摸了摸他的额头,笑道:“若是想进食,便是无大碍了。” 众人一听也非常高兴,一个士兵道,“小的身上除了干粮,还有一些米,要不给殿下煮一碗粥吧。” 林雪衣立马起身,将那小将的袋子接过来。 俞斐烨道:“谢谢兄弟,他日荣华富贵,定不会忘记一米之恩。” 小兵抓抓后脑勺,不好意思起来,“殿下说得哪得话呢。” 俞斐烨精神好了,脸色不似刚才那般惨白,均暗自呼了一口气。 片刻后,林雪衣将煮好的米汤跟干粮递给俞斐烨,“殿下,特殊时期,您莫要见怪这饭粗。” 俞斐烨道:“哪得话。” 杜光将人扶了起来,只见他拿着竹筒跟干粮,缓缓走到了夏长玉的身边。 “我知道你没睡。”俞斐烨声音很轻,似乎是不确定,也有可能是比较虚弱。 夏长玉便睁开了眼,只是依旧眼观鼻,不看他。 俞斐烨挥挥手,叫杜光跟林雪衣去休息,并命令稍作休息,一会出发。 分卷阅读65 俩人退下后,俞斐烨坐到了夏长玉的旁边,将米汤倒了一半给他,“喝吧,你一天没吃东西呢。” 夏长玉道:“谢谢,我不饿。” 俞斐烨手中的干粮都到嘴边了,见其如此,将手中的食物也放下了。 夏长玉一怔,问道:“你这是何意?” 俞斐烨靠在树上,淡淡地说:“我也不饿。” 夏长玉挑挑眉毛,不饿你跟别人要吃的? 他看着俞斐烨身上的伤,又看看他苍白的唇色,于是端起那半杯米汤,慢慢地抿了一口。 俞斐烨勾勾嘴角,也跟着吃了起来。 俞斐烨的米汤见了底,夏长玉的并未喝多少,只听他说:“师父,今日是我的生辰。” 说着话的时候,俞斐烨并未看他。 夏长玉手一哆嗦,以为他还要说什么,却没了下文。 过了几分钟,俩人都目视着前方,不知道看什么景色。只见俞斐烨突然躺倒了夏长玉的怀里,闭着眼睛,声音很轻,“师父,对不起。” 夏长玉身体一僵,突然就想起了某一天,熊孩子也是如此抱着自己。他想推开他,刚动了一下,只见俞斐烨捂着伤口,“嘶”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真疼,还是装的。 良久后,夏长玉道:“你我政治立场不同,身为大昭子民,你的所作所为我也能理解,但是于私,我们……今后便做不成夫妻了。” 俞斐烨顿了一下,并未睁眼,说道:“嗯,你休了叶斐玉吧,不怪你。” 夏长玉倒是一愣,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 “若我能活着回大昭,我一定会娶你。”俞斐烨睁开眼,伸手握住了夏长玉的手,力气很大,好像诉说着他的立场,坚定不移,势在必得。 “以我俞斐烨真正的名字!” 夏长玉想抽回手,挣扎了几下,最后放弃。 一行人并未久留,熄灭了火,往南朝赶去,天亮之前,到了进入南朝的码头。 夏长玉对这个码头记忆犹新,码头对面就是天水河,这一切好像都在昨天,好像那艘船没有走远,依旧在河上。 杜光到正事上脑中的点子还是能用到正地方的,比如,他建议分头行动,三十几个目标太大了,于是分成了六组,分别坐到不同的商船过河。 又为了安全起见,杜光又挑了一名身材长相跟俞斐烨差不多的人办成了他的样子,转移他人视线,说来也巧,这做人皮面具之人正好就在那四位江湖人士中,于是,他又出了一个鬼点子,让夏长玉扮作女子,随行在俞斐烨身边,好浑水摸鱼能进云郾城。 这个提议遭来了夏长玉的强烈反对,他本来就是被虏过来的,何况还让他扮作女人。 争执不下,最后俞斐烨发话,让杜光穿上女装跟林雪衣做丫鬟的打扮,薛近则是老爷扮像。俞斐烨跟夏长玉则是化成两个家丁,跟在他们身后,而那四名江湖人士,则是化成了逃难落魄的茶商,暗中保护俞斐烨。 杜光挖了坑,反倒自己跳进去了,当他一身女装出来的时候,薛近的眼睛越发深不可测。 几日后,三十多人横跨天水河,到了云郾城城下,本以为可以轻松通过了,没想到俞锦速度也不慢,率领百余人即将追了上来。 第39章 天水河码头距离云郾城主城有一个时辰的路程,码头附近有个小村落,住着十几家农户,杜光带上人皮面具装成神医的样子,掏了几两银子在镇上买了一辆马车,因为有些破,他又废力装饰了一番,看上去不是很华丽,但也能说得过去,毕竟,薛近装的是老爷。 俞斐烨虽然带着伤,行走不便,却处处盯着夏长玉,吃喝拉撒睡,形影不离。有可能是在船上那次逃跑的阴影太过强烈,他现在都没有忘记。 在船上的那几日,可苦了夏长玉了。 俞斐烨跟夏长玉睡一间屋子一张床,临睡前,俞斐烨都要将夏长玉的手跟他自己的手绑在一起。 一开始夏长玉还有些挣扎,后来也不挣扎了,任由着俞斐烨了,每次绑的时候,要么冷冷看一眼,要么连看都不看,一是挣脱不过,二是也觉得没有必要。 因为,夏长玉也不知道何去何从。南朝亡了,皇帝死了,义父死了,他本身就是穿越来了,没有家,没有亲人。 即使逃了,回到了南朝,若是被俞锦抓了,说不定那状况还不如现在的好。 如此,便有了几分随波逐流的意思。 在船上最后一天的时候,俞斐烨不绑了。 夏长玉看了看他,问道:“为什么不捆了?” 俞斐烨摸了摸他手腕上有些淤血的痕迹,“怕你痛。” 夏长玉淡淡一笑,别过了头,手撑着下巴,眼神空洞,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俞斐烨伸手捏过了他的下巴,让其看着自己,“你终于肯说一句话了。” 该说得他都说完了,休妻,对方同意了,放他走,对方会怒瞪着他,然后…… 夏长玉任由他捏着自己的下巴,垂下了眼睛,默不吭声。 俞斐烨心里一痛,叹气道:“你不说话,也不反抗,我也不会放你走的,我说了我会娶你。” 夏长玉停顿了一下,看着他问道,“娶我?” “嗯。” 夏长玉笑了,有些咄咄逼人,“将军夫人?王妃?太子妃,还是皇后?” 俞斐烨一怔,慢慢松开他的手,张张嘴,哑口无言。 他突然意识到,王妃也好,皇后也罢,这些称谓都是…… 正室! 俞斐烨喜欢他,哪个地方都喜欢,却忘记,他是个男人。 大昭虽然好男风,但是历代还未有男人做正室的。 夏长玉默不作声,虽然他本意并不想这样说,或许有可能是潜意识想问这样的问题。他自嘲地笑笑,这是什么时候想到这些的呢。 良久后,俞斐烨亲了亲夏长玉的额头,带着一点信誓旦旦,说道:“我明白了。” 然后,就再也没说什么。 在船上的最后一晚,俞斐烨拉着握着夏长玉的手一夜到天明。 路过村庄的时候,夏长玉有些感慨,他看着一户农家夫妇正在务农,一儿一女在地里玩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 分卷阅读66 平淡淡,确实满满的幸福。 他突然就想起了木屋,想起了熊孩子。 一切变得太快了,甚至有些惊悚。 快到云郾城城门的时候,那四位江湖人士中有位擅于轻功唤作蔡亮的,打探来的消息,称那商将军在南朝处理善后,而韩王俞锦则亲自带兵包了商船,正往云郾城赶,并且一个时辰后就要到了。 俞斐烨抬头看天,因为这日天气不好,一直阴着,他怕若下雨,路滑,不好进城,于是他们在村庄并未久留,天未亮就驾着马车来城下了。 可是城门现在还没有开,若等天亮公鸡打鸣开城门,怕是俞锦也要追来了。 到时候别说进去了,运气差被发现,恐怕就要葬身在这里了。 众人脸色均严肃起来,内心祈祷感觉天亮,若公鸡打鸣,城楼的士兵便可以开城门放行了。 又过了一会儿,蔡亮又赶回来了,说俞锦已经忘云郾城赶了,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 俞斐烨不禁握紧双手,他看着众人,虽然大家都装扮成另一个人,但是本身人就多,扎眼,难免会被俞锦怀疑,若分开散到人群中,万一谁中间有个意外,只怕远水救不了近火。 俞锦现在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状态,已然跟俞斐烨撕破脸,且又是在他的封地,这怕是他杀了俞斐烨的最后机会,定会全力以赴,所以,如果一直等下去,听天由命,他不敢冒险。 薛近沉声道:“分兵两路吧,我们人多,显眼,若是一人漏了马脚,怕是会被一网打尽。” 薛近说完这番话,故意看了看夏长玉,他对他还是有些怀疑的。 杜光道:“如何分?” “殿下有伤,敬明最好在其身边,林姑娘随行。”薛近转身看着夏长玉,眼睛不禁眯了眯,“夏公子不会武功,跟着殿下怕是不妥,不如跟着我吧。” 俞斐烨立马否定,“林姑娘跟长玉换。” 薛近正色道:“不可,一个伤者带着一个不会武功之人,肯定不行,而且杜光的武功也不怎么好,自救可以,若是……” 杜光听了有些不乐意,“嘿,你说谁武功不怎么地,我武功不行,我会下毒啊,再说,我这些江湖朋友还在呢。” 因为武功的问题,杜光跟薛近算是杠上了。 “都住嘴!”俞斐烨大声道,他看着一脸无所谓,好像事外人的夏长玉,说道:“不分了,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杜光撇撇嘴,这话看上去好像在对大家说得似的,其实单单对夏长玉自己说的吧。 薛近瞪夏长玉一眼,冷哼了一声。 夏长玉抿抿嘴,心里犹豫了一下,心想,罢了。 他正色问杜光,“这大昭开城门可是跟南朝一样?” 杜光不解,“什么?” 夏长玉继续说道:“南朝开城门是以公鸡打鸣作为讯号,不知道大昭是否亦是如此?” 杜光回到:“是的。” 俞斐烨听了,思忖了一下,眼睛一亮,恍然开朗看着夏长玉。 夏长玉没有看俞斐烨,他看看城墙的高度,说道:“如此,那便好办了。” 杜光抓抓脑袋,“什么啊?” 薛近立马明白了夏长玉的意思,轻咳了一声,不禁问道:“可这天并未大亮,你模仿那公鸡打鸣,虽然有此讯号,但是若那士兵见天还黑着,不开门可如何是好?” 杜光:“哦!!” 俞斐烨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赌一把吧。” 夏长玉道:“这一直阴着天呢,兴许没那么在乎呢,不如赌一把,若是不成功,那便再想其他的办法吧。” 众人点了点头。 夏长玉取了一顶草帽,因为城墙比较高,在马车里声音可能传不过去,于是他跳下马车,混到了人群中,走到了城墙下。 夏长玉其实有些紧张的,因为逃难,这些日子他并未吊嗓子,技巧虽然不会生疏,但是难免怕破音。 现在不是表演,而是一锤定音,他并不是要冒充救世主,救人于危难,他这是自救,是在堵。韩王若是追上了他们,杀了俞斐烨是肯定的,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若是成功还好,若是不成功,万一被将士看到有人故意学鸡叫,扰乱开城门的秩序,恐怕连韩王的剑都省了。 等了一会,薛近见夏长玉没有动静,于是要下车要看看夏长玉是否耍花样,俞斐烨拉了拉他,“莫慌,你过去,他会更紧张。” “万一他出卖我们呢?” 俞斐烨想都没想,“他不会。” “何以见得?” 俞斐烨笑了笑,想起那人曾经跟他说的话,“我相信他。” 俞斐烨的眼神一直跟随着夏长玉,那人在表演口技时,无疑是最自信的时候,那种风采,无人能及。 只是俞斐烨略有遗憾,今天这个重要“表演”的日子,他却没能端上一碗鸡蛋茶。 正在大家都屏住呼吸的时候,这时传来一声公鸡报晓的鸣叫声。 声音洪亮有力,穿透力强,若不是俞斐烨等人知道,还真以为是城内公鸡打鸣。 “奶奶的,真像啊。”杜光啧啧称奇。江湖人士亦纷纷点头。 薛近冷到:“莫出声,见机行事。” 杜光:“……” 接着夏长玉闭上双眼,攒足了力气,平稳吐纳,又发出了一声。 音未落,只闻城内真正的公鸡也跟着叫了起来。 城墙上的士兵左右张望一下,疑惑的看看天,见乌云密布,打了一个哈欠,喊道:“开——城——门——” 夏长玉内心一喜,扶了扶帽子,回到了马车上。 这时,厚重的城门慢慢打开,里面跑出两排士兵,有条不紊站在两边,开始盘问进城的人群。 众人顺顺利利进了城,马不停蹄,不敢耽误一分钟的时间,往下一座城池奔走。 快出城的时候,杜光心里放松,在车内讲起了江湖趣闻,俞斐烨却不像他人似的回应。 薛近觉得不对劲,问道:“老三,怎么?” 俞斐烨沉思道:“太顺了些。” 杜光摆摆手,“多亏了长玉,我们才顺的,你又自己吓自己。” 分卷阅读67 夏长玉但默不语。 俞斐烨笑了笑,捏捏夏长玉的手表示感谢,可对方却将手抽了出去,目不斜视看也不看他。 俞斐烨没有在意,吩咐道:“去买些马匹,我们乘马,出了云郾城,我们才是安全的。” 薛近也觉得有理,于是快到城外的马市上,挑了几匹良驹,连价钱都没还,那马贩得了银子,嘴都合不拢了。 俞斐烨道:“夜长梦多,中午之前,我们得赶到襄城。” 临近中午,俞锦领着大队人马,在云郾城跟襄城之间的繁落镇,等到了俞斐烨。 第40章 薛近在买马的时候,俞斐烨,夏长玉,杜光坐在马车中等待。 三人均不说话,夏长玉微眯着双眼,目光不知道停留在哪里,俞斐烨则看着他,马车内安静的不像话,杜光略微尴尬,目光穿梭在二人之间,默默摇头,心里叹气。 马车内死气沉沉,一个满含深情,一个面无表情,杜光抓抓后脑勺,没话找话,哈哈笑了一声,“长玉,你可真厉害,学得鸡叫惟妙惟肖,当真能以假乱真呢,多亏了你,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夏长玉淡淡笑了一笑,不语。 “长玉真是立大功了,”杜光咽口唾沫,干笑两声,冲俞斐烨眨眨眼,递个眼神,“老三,回了京城,你可得好好谢谢你师父哦。” “嗯。”俞斐烨附和了一声,“若我们能回京城,我可以许你一件事情。” 杜光推推夏长玉的肩膀,眉飞色舞,那意思是肥羊自己送上来了,赶紧去宰吧。 夏长玉微微动动身体,眼睛一亮,声音很轻,足以其他两人听到,他说:“殿下,可是真要许我一件事情?” 俞斐烨听到夏长玉叫他殿下,不禁微微皱眉,说道:“你知道,放你走是不可能的。” 夏长玉眼神略有失望,扯了一下嘴角,“哦”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俞斐烨立即眯起了眼睛,“莫非你正是要我放你走?” 夏长玉但默不语。 杜光更加尴尬了,咳嗽了两声,“老三,别拉脸嘛,长玉不一定想得是,是这个呢。” 夏长玉却道:“正是此事。” 杜光:“……” 俞斐烨双眼阴暗,周围气压不禁更低了。 杜光拍一下夏长玉的后背,“别闹。” 夏长玉轻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杜光指着他,解围道:“你看,他就是逗我玩儿呢,要我说啊,这个许诺,老三先欠着,啊,等到了京城,大家都安顿好了,长玉你再说也不迟啊,就这么定了。” 这时,薛近买回了马匹,杜光如释重负。 一行人北上,俞斐烨的马匹跟着夏长玉的马匹并行,面无表情,声音有些冷,他说:“你别想逃,我不会放了你的。” 夏长玉看着前方,连余光都没舍得给俞斐烨,他夹夹马肚子,甩了一下皮鞭,超过了他。 俞斐烨咬咬牙,甩了甩皮鞭也跟了上去。 繁落虽然是个小镇,但是确是进入大昭京城的咽喉,素有“畿内首险”、“四镇咽喉”、“百二重关”之誉,乃是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繁落南低北高,跌宕明显,呈台阶状,由南向北分为山地、残原沟壑,过了这地方,就是平原,到了京中,乃是天子脚下,大将军虽然深陷囵圄,但是势力依旧在,朝廷中又有一些大臣是支撑俞斐烨的。 所以,俞锦这是埋伏俞斐烨杀掉他的最后机会。 俞斐烨薛近二人随军打仗多次,不禁放慢马力,周围太安静了,他们对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一行人慢慢穿过一个陡峭的山谷,四处张望,只见远方一只黄鼠狼从他们面前跑过,接着一匹狼闪电般的窜到路中,众人停住脚步,那狼吐着舌头看着俞斐烨一行人后,好像只是扫视一下,接着没有去追那黄鼠狼,而是原路折回。 夏长玉想了想,对杜光说道:“这狼不会是回去找救兵吧。” 杜光干笑两声,“不是吧,还有这说呢?” 俞斐烨听此,沉吟了一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片刻后,其中一个江湖人士称:“殿下此处极易驻兵把守,小心韩王埋伏。” 话音落,只见一阵脚步声,山头上冒出一圈弓箭手。 山并不高,绝对在射程之内。 这时,俞锦出现了,面露得意之色,张狂地大笑,在这幽静的山谷之中越显狰狞。 俞锦停止笑声,居高临下道:“四弟,你终究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呐。” 俞斐烨默默看四周,心下一凛,不禁攥紧了手中的缰绳,周旋道:“三哥,你终于是快了一步啊。” “那是自然,”俞锦勾嘴一笑,“你以为仗着那鸡鸣狗盗之士,学个鸡叫,乔装打扮,便能逃过我的掌心么?简直是痴人说梦,本王早就在此等候,杀你个措手不及呢。” 俞锦这番话,不禁嘲笑了夏长玉,还贬低了那江湖高手。 其中一江湖人士,内家功夫极高,不禁暗自发力,周围的碎石慢慢朝他靠拢,俞斐烨离得近,不动声色跟其对视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薛近。 俞斐烨先是憋着笑了几下,肩膀抖动,随后大笑起来。 俞锦微讶,挑挑眉毛,他离那高手有些距离,自然看不清地上微小的变化,且现在的全神贯注在俞斐烨的笑声中,他不禁有些气恼,“死到临头了,你笑什么?” 俞斐烨依旧是笑,俞锦本来就生性多疑,不禁拧起眉毛,等着对方结束笑声,要看看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杜光咽口唾沫,看着薛近,给他一个,“?”的表情。 薛近面无表情,自知俞斐烨这是虚张声势,争取时间,于是低声腹语道:“我数三声,准备跑。” 杜光:“……” 夏长玉:“……” 其他人:“……” “一、二、三、跑——” 除却那江湖人士,其余人抓起缰绳,迅速朝谷口跑去。 俞锦一惊,大喝道:“放箭。” 话音未落,那江湖人士牵引内力,只见黄沙卷着石子,朝山顶击去,部分弓箭手抬起胳膊遮挡 分卷阅读68 风沙,部分射出的剑失了准头。 俞锦大怒,抽出佩剑振臂高呼,“冲过去,杀无赦,取俞斐烨首级者,赏银一万!” 听了如此奖赏,将士杀红了眼睛,大喊着从山头冲下去,疯了一般,追杀俞斐烨。 夏长玉一等人拼了命逃脱包围圈,那江湖前辈给他们争取的时间也就十几秒,敌众我寡,硬拼绝对是不可以的。 俞斐烨他们人少,除了夏长玉,其他人均能以一敌十,自身战斗力高,虽然杜光武功稍显弱些,但是他会使用暗器,那飞针上淬了毒,见血封喉,一旦中标,若无解药,绝无生还的可能。 俞锦的前锋是一对骑兵,杜光见此,手一挥,飞针一部分没入了敌军的眉心中,一部分扎到了地上。 中针者,眼睛一翻,从马上摔落,抽搐两下后,便没了动静。 后面的人只顾追杀,眼睛看着前方的俞斐烨好像看到了雪花银似的,并未注意脚下的飞针,踩到后,扎进脚心,不过三步,口吐白沫,死状无比凄惨。 杜光唉声叹气,心道,阿弥陀佛,罪孽啊罪孽。 一发过后,杜光不忍心再如此,姑且不说都是大昭的子弟兵,单是那韩王俞锦,也是俞斐烨同父异母的兄弟,日后倘若他家老三真当了皇帝,这段载入历史,难免会落个弑兄的罪名。 祸不单行,刚出这个山头,不远处一只皮毛雪白的狼倨傲地看着越来越近的俞斐烨等人。 只听那狼仰天长啸,身后数不胜数的狼都窜了过来。 众人:“!!!” 当真棘手。 夏长玉见狼王心中一喜,随后又有几分担忧。 喜是碰见了“熟人”,忧是不知道这狼王到底是敌是友。 杜光薛近面面相觑,不知何去何从。 但是时间紧迫,前有狼群,后有追兵,根本不允许他们放慢马力。 俞斐烨犹豫着要不要绕过狼群跑到另一个山谷去,但是那方乃是河流,水流湍急,如若下去,生死各占一半。 俞斐烨生在大昭,水性不如南朝之人,虽然能闭气调节呼吸,但是如此,难免担着巨大的风险。 他看一眼夏长玉,只见对方眼神坚定,豁出去般,仰着脖子,模仿出狼的叫声,求救意味明显,情深意切。 “嗷呜——” 夏长玉略微尴尬,他叫唤了半天,对面的狼王并无反应,依旧站在原地,他抿抿嘴,挑挑眉毛,颇有几分感觉自己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俞斐烨:“……” 这时一个弓箭手瞄准目标,射向俞斐烨,林雪衣一直在俞斐烨身后,就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一箭正好被她一刀拦截,接着又是一箭,俞斐烨巧妙躲过,却划到了夏长玉的肩膀。 夏长玉看了一眼,对上俞斐烨的目光,摇摇头表示无妨。 面对共同的敌人,他们目前心照不宣的站在一起。 俞锦见此追上前来,拿出弓箭,瞄准目标,脚下一用力,凌空一射,三只箭矢破风而去。 一箭被俞斐烨斩断,一箭被林雪衣打偏,而另一箭则深深嵌入林雪衣的肩膀上。 林雪衣失了重心闷哼一声,从马上摔落,她右手紧紧抓住缰绳,脚下一用力,忍着剧痛重新翻到马上。 此时,她感觉全身慢慢疼痛起来,不免心中大骇。 那箭头上有毒! 她冷笑一声,今日怕是躲不过了,手起刀落,砍断了那箭。 而后并未跟俞斐烨等人再一同前往,而是转回了身体,挥着双刀,朝敌军跑去。 “雪衣!”俞斐烨大吃一惊,喝道:“回来!” 林雪衣笑了笑,殿下终于唤她名字了,而不是一个无名鼠辈,一个细作,而是一个战士! 她带着诀别跟坚定的信念,只深深看了俞斐烨一眼,喊道:“殿下,来日成功,莫要忘记雪衣的三杯酒,保重!” 俞斐烨停止前行,薛近皱着眉拉住他,“殿下!” 话音落,林雪衣没入敌军中,杀声连天。 俞斐烨大声嘶喊,“林雪衣!” 杜光不禁红了眼睛,挥舞双手,又发出数十枚飞针,眨眼间,一片士兵倒地而亡。 夏长玉微微张嘴,不忍直视,突然就想起初见那女子时,一袭白衣,名如其人,虽花落红尘,却出淤泥而不染。 日后再想起这个女子,夏长玉的记忆中恐怕只有她那挥舞着双刀,坚毅勇敢的眼神,女中豪杰,不让须眉。 于紧急危难之中,那狼王大叫一声,无数只狼下山略过俞斐烨,奔向了敌军。 撕咬声,惨叫声不觉于耳,夏长玉路过那狼王,双手作揖,“谢了,狼兄。” 狼王“嗷呜”两声,夏长玉就此别过。 俞锦见此,留下大队人马跟狼群周旋,自己则带领了一批小分队,从山那头奔去,直接正面迎接俞斐烨等人。 俞锦这一队不到百人,将俞斐烨等八人围住。 薛近见人数不多,看了看俞斐烨。 俞斐烨对薛近道:“看好夏长玉,寻找突破口,将人带走。” 说罢,提着剑向俞锦跑去,其余人加入战斗。 薛近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对方难免人多,自有保护不周的地方,只见一个士兵举起长矛朝夏长玉刺去,他躲闪不及,被划到了肩膀,顿时血流如注,从马上摔了下来。 薛近见此,一个回马枪,取了士兵的首级。 夏长玉爬起来,将那人的长矛握在手,嘴里啊啊大叫,毫无章法不要命似的冲对方挥舞,一时半刻竟无人能近身。 一个中等士兵见缝插针,眼见长矛就要戳进夏长玉的后背,俞斐烨眼疾手快,翻身下马一挑,斩断了兵器,一个窝心脚,那人便站不起来。 俞斐烨救了夏长玉而不顾自己的安危,俞锦提起自己的佩剑,朝他刺去。 俞斐烨一把搂过夏长玉的腰,就地打滚,可是慢了一拍,那佩剑刺伤了他的大腿。 薛近手起刀落,又砍了两人的首级,脚下一用力,从自己的马上跳到了俞锦那边,将人从马上推了下去。 俞锦也不是吃素的,同样轻功了得,从马上飞下去,挑起脚边的一把刀,与薛近对打起来。 分卷阅读69 旁边一个的士兵握起长矛就要刺向他俩,夏长玉抓起一把沙子冲那人眼睛撒去,嘴里发出一声狼叫。 那人心有余悸,回头看了一眼是否有狼,只这么一眼,夏长玉拔出地上俞锦的佩剑,刺进了他的胸膛。 这时,被狼包围的部分士兵,已然脱身,并朝俞锦这边跑来。 一个江湖人士大喝道:“殿下,莫要再恋战,先走,我们断后。” 薛近道:“殿下,先走。” 俞斐烨下定决心般,重新上马,在夏长玉面前伸出了一只手,他当然会知道对方有可能不会跟他走,于是说道:“快上来,你在这只会拖后腿。” 夏长玉伸出了手,跟俞斐烨同乘一匹马向远方的平原跑去。 俞锦岂会放过俞斐烨,于是连过两招,想摆脱薛近,可薛近依然纠缠不休,这时,那批士兵已然到来。 俞锦声嘶力竭,“给我杀了,都杀了。” 士兵挡住了薛近,俞锦脱身,带着数十人追赶俞斐烨。 俞斐烨加速马力,夏长玉看着前方,脸色越来越白,他对声音极其敏感,说道:“掉头,快,掉头,前面是河,水流太快,跳下去可能会没命。” 为时已晚,只见俞锦已然将二人逼到了山崖边。 第41章 夏长玉陷入了梦魇,整个人在无边无尽的云端,叶斐玉生气时略带傲娇羞涩的脸,俞斐烨认错时深情愧疚的脸,跟熊孩子同吃同住同行,扯下那张面具后俊美的容颜皱着眉毛说不管怎么样,也不放手的情景。 他知道那是同一个人,但是两张面孔在他身边不停的转,他伸手,一个也抓不住,最后两个人重叠在一起,俞斐烨浑身鲜血淋淋,捂着胸口的血窟窿,眼睛里都是晶莹的水光。 他说:“师父,为什么不听我解释,为什么不给我改过的机会,为什么不相信我的真心?为什么?让我多信任别人一点的,明明是你啊。” 夏长玉双手执剑,不听使唤般,眼睁睁看着那锋利的白刃贯穿了俞斐烨的胸膛。 “为什么,为什么?” 一滴泪划过俞斐烨的脸庞,砸到了夏长玉的手背上。 他惊慌地摇头,说他自己身不由己,有人操控着他,可是,他一个字也发不出。 鲜血像墨水一般晕染开来,夏长玉眼前猩红一片,俞斐烨慢慢消融在那片红色里,一点一点被淹没…… 夏长玉猛然张开双眼,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空气,整个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似的,砰砰砰响个不停。 这时,门吱吱呀呀响起,一个身穿鹅黄薄纱襦裙,梳着坠马髻的侍女端着瓷碗进来,看见夏长玉睁开了双眼,不由得在原地愣怔了一秒,然后放下托盘,提着裙子跑出去,从外面喊了起来。 夏长玉没有多加在意,四处看了看周围的陈列。 这是大昭么? 格局陈列明显跟南朝不一样,大概是大昭。 这次,是被谁救了? 夏长玉轻咳了两声,肺部很疼,跟针扎似的。 疼痛感让他清醒了一番,脑袋里想起了不久前的事情。 那日,他跟俞斐烨被逼着双双跳下了山崖,落入了水流端急的河中,肺部可能是那时候受伤了。 夏长玉支起身体,再次看看周围。 若他还活着,那,俞斐烨呢? 夏长玉眨眨眼,屋子里除了他,没人别人,他掀开被子,刚想站起来,却发现浑身乏力,脑袋有些晕眩,伸手摁了摁额头,又重新倒在了床榻上,虚弱地呼吸着,额头上尽是细密的汗珠。 那日,夏长玉跟俞斐烨被俞锦逼到了悬崖边,他还记得俞锦那狰狞的笑容,以及所有恶毒的言语。 弓箭逼着二人,那箭头上淬了毒,向他们射过第一箭的时候,俞斐烨搂着他的腰,飞身躲了过去。 俞锦并不着急,像逗弄两只宠物一般,一箭一箭地射,直到俞斐烨体力不支,于是狂笑一番,决定送他们上西天。 大昭在北方,不像南朝那般河流众多,俞斐烨水性自然也没有夏长玉好,加之他本身剑伤未痊愈,知道此时跳下去很有可能凶多吉少。 俞斐烨当时紧紧握住夏长玉的手,眼睛中除了不甘,大部分是不舍,夏长玉承认,生死之间,当时看到俞斐烨那眼神时,对他所有的怨恨,都不觉得有那么重要了。 纵使是两个面孔,不一样的五官,但是那感情是不能伪装的,眼神是不能骗人的,人是实实在在的,没有变的。 俞斐烨抱着夏长玉,狠狠地吻他,好像今后都见不到这个人似的,他说:“若我死了,你不能忘记我。” 俞斐烨纵身一跳,搂抱着夏长玉,从山崖上跳了下去,让夏长玉在上,他的背冲着河面,以防水流对他冲击过大。 风从俩人耳边呼啸而过,俞斐烨撞到到凸出的石块上,减小了一点冲力,最后双双落入河中,河水溅起巨大的浪花,冒出无数个汽包,片刻后,河面恢复原貌。 这些画面他根本不能忘记,那人,在危难的时候,都在保护他,想着他。 想到这,夏长玉咬着牙再次起身。 “俞斐烨……”夏长玉声音嘶哑,好像个哑巴,“俞斐烨……” 没走两步,夏长玉体力不支,单膝跪倒在地,这时,正好一双黑色的靴子停在他的眼前。 夏长玉有些吃力地抬头,这人一身明黄色圆领窄袖袍衫,袍下施一道横澜,上面绣着五爪金龙,衣服不算正式,但是很潇洒随意。 夏长玉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想必这中年人正是大昭的皇上了。 这大昭皇上虽双鬓有些白发,可是不显老态,眼睛明亮,不怒自威,整个人站在那里气势恢宏,一副天家的摸样。 “放肆,见到皇上,还不行礼?”一个太监翘着兰花指,声音有些尖锐地说道。 大昭皇帝抬抬手,示意无妨,“你就是那个夏长玉?” 夏长玉本来有些晕,此时不知道是该起来说话,还是依旧跪着说话,刚要开口,突然眼前一黑,向前栽了过去。 一阵手忙脚乱,夏长玉被那个太监和两个宫女抬到了床榻上。 夏长玉眼睛眯着一条缝,见皇帝身边还有一个 分卷阅读70 青年,跟俞斐烨长得颇为相似,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那人看上去比俞斐烨要稳重,眼神没有那么锋利,谦谦君子,嘴角向上仰着,不笑好像也有笑模样,平易近人,很好相处的样子。 他对太监耳语几句后,又对皇帝说了几句,之后那皇帝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最后出了屋子。 夏长玉有些纳闷,皇帝身边不是太监宫女成群的么,他身边只有一个人,好像是秘密来看他一样。 宫女福福身退下,屋子里只剩他二人,他身体似乎有些不好,待那皇帝走远了,他才掏出一条丝帕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我是当今太子。”俞传承开门见山,自报家门。 夏长玉早就猜出一二,没有过多惊讶,毕竟连皇帝都见到了。 他张了张嘴,声音很轻,俞传承不禁皱皱眉,示意他没有听清楚,随后想了想,说道:“你是在问四郎吗?” 夏长玉一怔,记得俞斐烨在木屋时曾经说过,他有五个兄弟,一个姐姐,上面有三个哥哥,其中二哥早夭,他排行老四,下面还有一个弟弟,比他小了十岁。 这四郎恐怕就是俞斐烨的乳名了,夏长玉点了点头。 俞传承没有及时回答,刚巧,太医进来,行礼后,开始给夏长玉把脉。 过了一会,俞传承问道:“四弟那儿如何?” 夏长玉一听来了精神,不禁也看着那太医。 太医道:“四殿下那有杜公子照拂,尚未苏醒过来。” 夏长玉转念一想,知道这杜公子定是杜光了,由他照顾俞斐烨,看来杜光并无大碍,也获救了,只是不知道林雪衣是否还活着。 夏长玉不禁内心叹气。 俞传承又道:“可有大碍?” 太医道:“老臣不得而知。” 夏长玉有些担心,但是想到杜光高超的医术,多少又放下心来。 他想,他们可能是被皇帝救了, 俞传承点了点,看了看夏长玉,“他呢?可有大碍?” 太医道:“夏公子已无大碍,就是身体还有些虚弱,需要静养,老臣在给他抓几副草药,到这月底自会愈合大半。” 俞传承未再多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他掏出丝帕捂着嘴又咳嗽两声。 这太医看了一下太子,拱手道:“天气越来越冷,太子殿下要多加小心身体,老臣开得药定要按时服用才好。” 俞传承道:“本宫记下了。” 太医拱手道:“如此,老臣告退。” 太医走后,俞传承站在夏长玉床前,看着夏长玉,突然微微一笑,“这是东宫,你好好在此休息,没人再会伤你,待你康复后,父皇会对你论功行赏的。” 夏长玉大惊,他虽然是南朝子民,但是如今国破,怎么能住在大昭的东宫,况且,这论功行赏又是何意?难道当他是俞斐烨的奸细么? 俞传承仿佛能看透似的,并未多说,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笑,可是夏长玉看到那笑容,莫名地不安。 俞传承转身要走,夏长玉拉住了他的衣襟。 俞传承看着他的手,并未怪罪,道:“可是想见四郎?” 夏长玉一怔,没想到这人能看透他的心思,最后点头。 俞传承又笑了,笑容很危险,“你不能见他。” 夏长玉愣在原地,眼睛里全是“为什么”的讯息。 俞传承咳嗽一声,“待那件事过后,才可以。” 说罢,他不再理会夏长玉,出了屋子。 过了些时日,夏长玉身体好了大半,已然能下床走动。 可是怎么走动,都不能踏出这个寝殿半步。 有两个宫女轮流照顾他,院子里有士兵把手,一旦越界,变拔刀相向,夏长玉知道,他是被软禁了。 但是为什么? 他想问那太子殿下,可是那日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过。 待着时日越久,他就越心慌,那太子说要那件事过后才可以见俞斐烨。 到底是什么事? 夏长玉的心跟着悬了起来。 这个院子不算大,应该是东宫的一角,有人看守,宫女也就那俩,对方算不上无微不至,但是也不敢狗眼看人低,多半的时候,院子里静悄悄的,没人说话,夏长玉一度怀疑,他们都是哑巴。 思来想去,夏长玉算是弄清楚,这皇帝跟太子是瞒着俞斐烨呢,他并不知道自己就在这东宫。 俞斐烨尚未及冠娶亲,也未曾封王,定然不会有自己的王府或者封地,想必也住在这皇宫中的某个寝殿里。 是夜,夏长玉焦躁不安,在房中走来走去,两个宫女眼观鼻鼻观心,低眉顺眼,他有些心烦,挥挥手,道:“你俩下去早些休息吧。” 宫女福身告退。 夏长玉坐到凳子上,掏出怀中的荷包,将里面的玉佩跟青丝掏出。 看了一遍又一遍,又慢慢地抚摸。 他多少理解当时师父来回摩挲的玉佩的心境了。 “师父……”夏长玉叹气,喃喃地自言自语。 夏长玉收起玉佩,他需要冷静,得想办法找到俞斐烨。 他走到案前,蘸蘸墨水,模仿着俞斐烨的字迹,塌下心来写字,这以前是俞斐烨修身养性的习惯,不知不觉,他潜移默化也跟着有了这个习惯。 只是片刻后,那洁净的纸张上已经被“叶斐玉”,“俞斐烨”填满。 夏长玉不禁苦笑,兜兜转转,想恨恨不了,想忘忘不掉,经历了生死,反而越发刻骨铭心,早知这般,当初何苦呢? “叶斐玉,俞斐烨,”夏长玉拿起纸张看着上面的名字,不禁好笑,这名字竟然是倒过来的,真够懒的。 夏长玉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缓缓说出两个名字,“宋云沐,沐……” 夏长玉立马执起狼毫,手有些颤抖地写下了,宋云沐,沐云松。 他又拿出玉佩,龙凤呈祥。 这是巧合吗? 夏长玉被自己某个想法吓了一跳,接着他又写下了东方青澈的名字,好像发现新大陆般,自言自语道:“青云社?” 师父说过,青云社就是他的命,是以他的名字跟师兄的名 分卷阅读71 字合二为一命名的,他年轻的时候,问过沐云松,他师叔在哪里,他想跪拜一下这位师叔。 那时沐云松只是淡淡一笑,说他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恐怕是见不到的。 夏长玉那之后就再也没有问过,他以为他的师叔已经死了。 可是现在一想,若不是死了,是其他原因呢? 比如,师父跟师叔不在同一个世界呢? 夏长玉下意识抓紧手中的玉,他一定要找到俞斐烨,那半块玉在他那里,也许双玉合璧,会有什么线索呢? 思及此,夏长玉有些兴奋,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撞翻了案上的茶盏。 茶盏发出一声脆响,夏长玉刚要蹲下身子收拾,便听到外面人大喊大叫,“走水啦,走水啦。” 夏长玉一怔,将玉佩赶紧收到怀中,快步跑出屋子。 出去一看,才发现并不是东宫,而是不远处一所不知名的寝殿。院内的士兵也跟着看那失火处。 夏长玉犹豫了一下,心道要不要揍揍热闹,模仿一番,没准能逃出这东宫,但是看到们两边如同雕塑的侍卫,他决定还是算了。 他对这地形不熟,贸然出去,万一碰到御林军什么的,大黑夜的,若被当做刺客就不好了。 大昭明显要比南朝冷,夏长玉只站立了片刻,便感觉浑身的寒意,他搓搓手,回了屋子。 冬天已经悄无声息的来了啊。 刚关上门,他就被捂住了嘴。 夏长玉很配合的,没有动,因为他感觉身后的人应该没有恶意。 “长玉,是我。” 果然,如此。 夏长玉伸手握住他的手,将手从自己的嘴上拿下来,慢慢转身。 只见杜光穿着一身夜行衣,抬手将面罩拉了下来。 夏长玉眨眨眼,看着门口,问道:“他怎么样了?” 杜光龇牙,无声地笑笑,“你到挺关心他么。” 夏长玉苦笑一声,“若不是他舍身救我,恐怕掉下山崖那一刻,我便凶多吉少了,说罢,到底怎么样。” 杜光叹气,“哎,老三不太好,原来他肩胛骨就受过伤,掉下来的时候,他的肩膀又撞到了石头……恐怕会有些残疾。” 夏长玉道:“残疾?” 杜光道:“不能提重物,胳膊不能抬高。” 夏长玉哑口无言,俞斐烨那么骄傲,他一直为了那个皇位不折手段,若是落下这样的疾病…… “那他……” 杜光说道:“别人还未曾知道,我正全力以赴。” 夏长玉笑了一下,没说什么,看来他还是想那个位置。 杜光心里明镜,不再提及此事,严肃地说道:“韩王死了。” 夏长玉一惊,“什么?死了?怎么会?” 杜光冷笑一声,“你们掉下山崖后,太子便领兵前来支援,以谋反的罪名将韩王当场毙命。” “谋反?”夏长玉不解,这算谋反么? 杜光点点头,又看了看门口,声音更小了,说道:“韩王要挟商将军,太子将计就计,待韩王去了南朝,早就暗中将韩王府控制了。” 夏长玉想了想,“那么,韩王要杀俞斐烨,太子也应该知道?” 杜光点点头,“老三断定,这是太子借刀杀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夏长玉匪夷所思,“为什么?他已经是太子了。” 杜光笑道:“太子身体孱弱,毫无建树,老三却年纪轻轻就立下赫赫战功,又有大将军撑腰,朝中大臣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明白,早就激流暗涌了。” 夏长玉想到太子咳嗽的身影,又问:“我们可是太子所救?” 杜光抓抓脑袋,“我和薛近当时都受了伤,自顾不暇,是太子命人全力搜救,才将你们二人捞出来的,不然你们……这也是我匪夷所思的地方,既然老三是他想去除眼中钉,为什么还要出手相救呢?” 夏长玉思忖片刻,俞传承跟俞斐烨长得很相似,于是说道:“可能……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吧。” 杜光一怔,说道:“也有可能,太子跟俞斐烨都是皇后所生,有可能怕杀了亲兄弟,没法跟皇后交代吧。” 夏长玉又问:“为什么太子将我软禁在这呢?” 杜光一拍脑门,险些忘记了正事,说道:“老三让我告诉你,无论什么情况,都要相信他。” 夏长玉眉毛一皱,想起太子说的话,心里有些不安,“你说明白,又有什么事?” 这时候,门外多了一些脚步声,二人俩色均是一变,杜光嘱咐道:“我走了,你一定要相信他。” 夏长玉愣怔地点头,只见杜光灵活的跳出窗子,他稳定呼吸,走到案前,将那写有名字的纸藏匿起来,又装模作样写了一首诗。 这时,侍卫推开了门,俞传承进来,看到地上破碎的茶碗,不动声色走到了夏长玉身边,似笑非笑看着对方写字。 夏长玉放下狼毫,拱手行礼,说道:“这么晚了,太子殿下有什么事吗?” 俞传承抽过纸张,看着那字迹,依旧似笑非笑,并未看夏长玉,说道:“你写这字的时候,手在抖啊。” 夏长玉瞳孔放大,心脏漏跳了一拍,他稳定心神,低头不语。 “诗不错,”说罢,俞传承捏起夏长玉的下巴,打量了一番,“四弟是挺喜欢你的。” “殿下什么意思?”夏长玉未动,任由对方捏着。 俞传承松手掏出手帕咳嗽两声,“韩王死,是父皇的旨意,让四弟活,也是父皇的意思,本宫也不想他死,但是,也需要给他一点教训,” 夏长玉咽口唾沫,看来刚才跟杜光说得话,这人全都听到了。 俞传承笑得如沐春风,“跟我对着干,不会有好结果的。” 夏长玉浑身僵硬站在原地,这个对着干,想必是争夺皇位,他顿了一会儿,说:“你什么时候让我见他?” 俞传承笑道:“暂时没有这个打算。”说罢,他往外走,“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四弟的笔迹没那么好模仿的。” “你不是说那件事结束后吗?”夏长玉挡住他的去路,才不管什么笔迹不笔迹的,说道:“到底什么事?” 分卷阅读72 俞传承抓起夏长玉的手,反剪于身后,见他按到桌子上,笑道:“方才你对本宫未用敬语,本宫就可以杀了你,你知不知道?” 夏长玉挣扎一下,怒瞪着俞传承。 俞传承看着对方凶狠的眼神,不由得来了兴趣,他贵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没有人敢如此放肆地看着他,他勾勾着嘴角,笑容让人有些毛,他摸了摸夏长玉耳边的青丝,“听说你们私定终身了?” 夏长玉冷笑道:“太子殿下的眼线当真遍布各地呀。” “你很聪明嘛。” “过奖了。” 俞传承用了用力,夏长玉吃痛,闷哼了一声,感觉胳膊要被拧断了。 俞传承很满意对方的痛苦,说道:“但是,若四郎取了定国公的女儿,你到底算姬妾呢?还是……男宠?” 夏长玉有一秒钟大脑是空白的,他问道:“你什么意思?” 俞传承松开他,捂住自己的嘴角又咳嗽了两声,笑着转身离去。 第二天,伺候他的宫女换了,夏长玉心想一定是因为昨天地上破碎的茶盏。 新来的宫女更加不敢多言,有时候看夏长玉眼睛还有一丝恐惧。 夏长玉不禁叹气,怕是被替换的宫女已然没有了性命,他不过是不小心打翻了茶盏,没有让宫女及时处理,就这么白白送了那二人的性命。 昨日那走水的寝殿,乃是杜光故意为之,以此声东击西,好潜入东宫,没想到还是被俞传承识破。 杜光给他传话,说要相信俞斐烨,夏长玉想了想,恐怕这婚事是他身不由己,或者是故意而为之,毕竟他被软禁了,不免多少有些关系。 只是后来,他越发不敢揣测,琢磨来琢磨去,夏长玉自我暗示般,觉得俞斐烨也有可能是缓兵之计,根本不会取那定国公的女儿。 因为,他说,他要取夏长玉,以俞斐烨的名字。 不管真不真吧,总归是说了。 这天夜里,下起了鹅毛大雪,夏长玉快被冻死了,圈在寝殿里再也不出去,整日围着炭炉。 没办法,他是南方人,怕冷的很。 这晚,俞传承又来了,夏长玉所幸连礼都不行了,他算是琢磨透了,他是有利用价值的,所以没有必要讨好对方,况且,他是南朝人,对大昭太子行礼,没必要。 俞传承拿着火钳,摆弄着炉子里的烧炭,语气有些不屑,“我还以为四弟是个情圣呢。” 夏长玉用棉被将自己裹得跟个粽子似的,闻言,抬抬眼皮看了对方一眼,微哼了一声,不语。 “四弟明日,大婚。” 夏长玉猛然睁开眼。 俞传承笑道:“父皇并未指婚,只是问他,定国公家的女儿他可相中,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还磕头谢恩呢。” 夏长玉张张嘴,随后一笑,闭上了眼睛。 “你是不是不信?”俞传承将火钳一扔,拍了拍手,“明天你可以见他,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你只能远远的看着,亲眼看着他是如何娶亲的。”俞传承笑道。 翌日,大雪已经停了,树枝宫殿上铺着千层雪,整个皇宫亮堂了不少,那麒麟宫里却红灯高照,非常喜庆。 大昭皇子成婚,需要早起去迎亲,然后接到皇宫,三拜九叩皇上,然后回寝宫还有繁琐的礼节,傍晚十分,大摆筵席,最后在皇子居住的寝宫洞房,三天后,新娘子回门,若以后封了爵位亲王,可以出皇宫,修建府邸居住。 俞传承这天穿着非常正式,因为身体弱的原因,他披上了披风。他果然带着夏长玉出了东宫,只是形式比较特别。 夏长玉穿了一身侍卫的衣服,跟在俞传承身后。 夏长玉道:“殿下不点我的哑穴吗?不怕我大喊大叫。” “你想早死你可以试试。”俞传承整理一下自己的披风,掏出捂着嘴咳嗽。 夏长玉今日才知道,俞斐烨的寝宫叫麒麟宫,他不停地告诫自己,安慰自己,告诉自己冷静,可是发现,除了冷,跟不静不了。 怎么迎亲的他没有去看,不知道这古代会不会也像他们现代那般,堵着门,必须掏红包才能接到新娘。 他真正见到新郎官,是在宣盛殿。 大昭皇帝坐在龙椅上,旁边坐着一国之母,当今的皇后,笑容恰当,举止得宜,当真母仪天下的样子。 再往下,还坐着嫔妃们,表情不咸不淡。 俞传承的位置紧邻皇帝,夏长玉站在他的身后。 他突然没有勇气看下去了,于是转身要走,俞传承不动声色喝着酒水,夏长玉则被旁边的另一个随身侍卫拦了下来。 俞传承笑道:“好戏还没有开始,为何要提前退场呢?你们不是情深意笃么?” 夏长玉笑道:“殿下,小的怕冷。” 俞传承盯着一身喜服的二人,捏紧了酒杯,面容冷了下来,轻声道:“有心冷吗?” 夏长玉没有听到,“嗯?”了一声。 一阵鞭炮声后,俞斐烨走在前面,他手执红绳牵着后面的新娘,二人亦步亦趋迈着汉白玉的台阶。因为新娘盖着红盖头,走到某个台阶的时候,被绊了一下,俞斐烨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新娘。 最后二人未再使用红绳牵引,而是手牵着手慢慢上来。 俞斐烨神色中有一丝不耐,碍于众人,并未放开对方的手。 夏长玉忽然就安静下来了,原来俞斐烨穿着喜欢是那么好看啊。 他好像就在看别人的故事一样,看着那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站在俞传承身后一动不动。 俞传承问:“怎么不说话了?” 夏长玉一怔,“实不相瞒,心里有些不舒服。” 俞传承有些奚落道:“你不是愿意相信他吗?” 夏长玉沉默了一会儿,“嗯”了一声。 片刻,俞传承说:“他明明骗你那么久,甚至,他还利用你。你为什么还喜欢他?难道因为跳下山崖,他都在保护你吗?” 夏长玉有些惊讶,玩味地笑道:“殿下这个都知道呢?” 俞传承将酒一饮而尽,冷声道:“我若想知道,我自会只知道。” 分卷阅读73 夏长玉看着他的举动,不禁有些疑惑,“殿下身体不好,还是莫要贪杯。” 俞传承回头看了他一眼,“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夏长玉一时语塞,他也想问问自己,为什么? “不知道。” 俞传承笑了笑,望着俞斐烨,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那个傻子,三番五次被父皇利用,明知道是坑,还要往下跳,不是傻子,是什么呢?” 夏长玉微微张嘴看着神色有些黯然的俞传承。 俞传承想到什么似的,回头看夏长玉,眼睛眯了眯,“你看什么?” 夏长玉转回视线,好像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没什么,殿下。” 俞传承温柔一笑,“其实,要不是父皇下旨留着你,恐怕我早就杀你了。” “跪——”一个太监高声喊道。 二人不再对视,看着一对新人。 新娘先跪了下去,几秒后,俞斐烨撩开下摆,也跪了下去。 太监宣读着圣旨,俞斐烨面无表情地听着,完毕后,对着皇帝磕三个头。 最后起来的时候,不经意间扫到了夏长玉。 夏长玉想强挤出一丝笑容,可是试了试,觉得太傻逼了。 终究别过了头。 他闭上眼睛,接下来的礼节就跟那日在木屋一样,只不过,人换了。 夏长玉心里骂了一句,突然想起一句话,叫什么新郎娶妻了,新郎不是他。 他摇摇头,自嘲般的笑了。 太监又重复了一遍,“请共饮合卺酒——” 俞斐烨看着某一处,僵在原地,新娘看不清,顶着盖头动了动,轻咳了一声。 他回神,饮酒,礼成。 傍晚,俞斐烨回了寝殿,夏长玉借口太冷了,于是被押着回了东宫,而俞传承得去麒麟殿。 晚饭他也没吃,裹着被子坐在炉子旁边,一坐就坐了一夜。 第二天,宫女来为他更衣梳头时,不禁“啊”了一声。 夏长玉问道:“怎么了?” 宫女支支吾吾,半响后才说道:“公子,你的头发……” 夏长玉一头雾水,把铜镜要了过来,才发现自己双鬓旁边多了几缕白发。 第42章 东宫跟麒麟宫离得并不远,仅仅两道宫门。 可是夏长玉呆的地方好像一个孤寂的小岛般被外界隔离了。 自从俞斐烨大婚之日数天后,日子流水般,波澜不惊,一度让夏长玉怀疑他是不是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书信,没有留言,仅仅是那日杜光乔装而来的传话,再无其他。 就是那句话,让夏长玉支撑到现在,可是,第二天,那人便成亲了。 屋外大雪纷飞,银装素裹,夏长玉闭上眼睛就能想起那日婚宴上新郎新娘的喜服,虽然美丽,却红的刺眼。 他让宫女将镜子全部收走了,他不想回忆那天的情景,可是意识却不受控制,他去练字,写出来的字迹越来越像俞斐烨的,仿佛那一笔一墨都能幻化出俞斐烨的身影。 夏长玉临近奔溃的边缘,弄不清楚俞斐烨的意思,身体又被困在这个牢笼,精神上又对义父深深的愧疚。 俞斐烨就是罂粟,明知是毒药,却会上瘾。 他将案上的砚台,纸张,书籍全部推倒地上,稀里哗啦,发泄心中的郁结,可是瞧到那自己写出的字迹后,才发现,俞斐烨那个混蛋已经深入骨髓。 有次太子来了看见他两鬓若隐若现的白发,不禁大吃一惊,随后三分无奈,三分自嘲,三分讽刺,终究没说什么。可是第二天,太医便来了,开了几副药,说是肝气郁结,那意思是让他多宣泄一下情绪,别憋着。 夏长玉不禁苦笑,整个寝殿,每天静悄悄的,掉根针都能听见响儿,他倒是想跟别人说话,可是侍卫宫女不是下跪就是拔刀的,简直都能将他逼疯。 若是春秋天,有个鸟儿什么的,他还不如跟那些飞禽聊上几句呢,可是现在正值冬季,院子里除了白色,还是白色,跟灵堂似的,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终南山活死人墓。 慢慢地,夏长玉越来越浮躁的心如同古井般,慢慢沉淀。 又过了几天,宫里有些热闹了,因为除夕就要来了,下了几天的雪终于停了,宫人们穿着厚厚的衣服出来扫雪,夏长玉披着披风会站在院子里待上片刻,听那簌簌的扫雪声。 晚上,夏长玉像平常那般,洗漱过后,准备就寝,这时,有人敲了敲门,夏长玉以为听错了,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耳朵出现幻听了,于是摇摇头,接着脱靴子。 “公子,可是歇下了?” 夏长玉轻咳了一声,“谁?” “小的周福,是皇上身边的小太监,”外面的人自曝家门,又尖着嗓子说道:“接近年关,天儿正是冷的时候,太子殿下着小人来给您送一件狐裘大衣来。” 夏长玉思忖了一下,太子怎么会派皇上身边的人给他送东西呢? 他没有再细想这个,不过那狐裘大衣确实好东西,非常的保暖,恐怕是他这两日总站在外面,定是苑中里的眼线告诉了太子,那太子也是怕他这个人质体弱,有什么头疼脑热的,想必不好交代吧。 夏长玉又穿上鞋子,说道:“进来吧。” 外面那人推门而入,卷进来一股冷风。 夏长玉打个冷颤,指指桌子,也没正眼看那太监,慵懒地说道:“放那里吧。” 那人没有按他吩咐,却是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将衣服放到床边,伸手捏了捏他的手,将他从床上拉了下来。 夏长玉一怔,本能得要抽出手,摸到那人手中的茧子后,不禁抬头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小太监。 小太监细皮嫩肉,脸上有些雀斑,面相普通,笑容很淡,却一点没有卑躬屈膝的样子。 夏长玉眼睛一亮,刚要张嘴,只见那人竖起一根手指抵住嘴唇,笑道:“马上要除夕了,素闻夏公子口技卓越,为收复南朝立下大功,皇上还说要给您赏赐呢,这不,这狐裘大衣还是皇帝赏赐给太子殿下的呢,殿下借花献佛却给你送过来,皇上也没说什么……您这是要飞黄腾达了呢。” 小太监嘴里说着,眼睛疼惜地抚摸夏长玉耳边的银丝 分卷阅读74 ,差点话说不完,露出些许马脚,下一秒,他将夏长玉紧紧搂进了怀里,用力之大,好像要把这人揉碎一般。 夏长玉没了言语,瞪着眼睛,任由对方搂抱着,心脏跟鼓擂似的,都要跳出来了。 “夏公子,您这是太高兴了,怎么不说话儿?” 那人又捏捏夏长玉的手,夏长玉回过神,声音有些颤抖,说道:“没有,这是很久不说话了,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小太监眼睛里全是心疼,楼得越发紧了,他附到夏长玉的耳边声音微乎其微喊了一声,“师父。” 夏长玉听到这真正的声音后,瞬间红了眼圈,双臂有些颤抖地回搂这人。 成章…… 这时,外面的侍卫敲敲门,“衣服放下便可以走了。” 小太监松开夏长玉,往他手里塞了一个东西,冲着门口说道:“好了,您歇着吧,小的这就回去复命了。” 说罢,飞快地亲了一口夏长玉的嘴唇,眼里全是不舍,走到门口,又深深地看他一眼,要把他整个人刻下来似的。 门关上良久后,夏长玉才回过神,他深吸一口气,将眼泪逼回去,他坐回床上,掏出那人塞到他手里的东西。 正是俞斐烨跟他成亲之日,他给熊孩子的荷包。 荷包里放着半块玉佩,上面刻着龙腾,还有缠着玉佩的青丝。 再往里面摸了摸,还有一个小纸条。 上面写着:回木屋后,再将此信物归还于我。成章。 这是,承诺么? 夏长玉紧紧握住那玉佩,心情五味杂陈,但是最后却有些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这皇宫要变天了,要有大事发生了。 过了一会,他将自己的玉佩也掏了出来,将他们拼凑在一起,除了有些旧,这跟沐云松给他的那块新做的,没有分开的,几乎一摸一样。 夏长玉看着它们良久,最后将玉佩放到自己家乡的那个位置,撩起下摆,双膝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夏长玉深深呼出一口气,将玉佩收起来,放到床上枕头边,走到烛台前,将蜡烛都吹灭了,心想今晚能睡个好觉了,他嘴边勾起一个淡淡的微笑。 待转过身后,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只见床榻上那合在一起的玉佩冒着淡淡的光晕。 夏长玉跑过去,拿起半块玉佩,这时光晕倏地不见,他一怔,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接着他又拿起另外一块玉佩,只见那玉佩又慢慢变亮。 如此,夏长玉又将玉佩分开,跟刚才一样,光晕又没有了。 夏长玉心里咯噔一下子,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不禁吞了吞口水。 夏长玉慢慢回忆,他记得他跟俞斐烨在木屋成亲的那晚,两块玉佩也再一起,但是并没有发出光亮啊。 这是为何? 夏长玉坐在床边一动不动,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他不禁又想起自己穿越那天的情景。 这玉佩难道真跟他回家有着莫大的联系? 回家…… 夏长玉长叹一声,如果真能回家,他,舍得么? 带着复杂的心情,夏长玉辗转难眠。 翌日,夏长玉很早便醒了,或者说他根本一夜未眠,他活动了活动身体,掏出那玉佩,发现那光亮已经不见了。 看来,这光亮只有晚上才会冒出。 宫女们端着水盆走进来,给夏长玉沐浴更衣。 这时,门“砰”的一声被人用力踹开。 宫女一见是太子,纷纷下跪行礼。 夏长玉云淡风轻看着他,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 “都滚出去!”俞传承大喝一声。 宫女们脸瞬间变了颜色,纷纷告退,并关上了门。屋子一下子恢复了宁静。 夏长玉气定神闲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袖,看了看俞传承,只见他双颊酡红,屋子里又飘着酒味,看来这太子殿下没少喝。今日跟平素那般真是判若两人,此时此刻哪里还有东宫太子的样子。 “你是怎么调教老四的?嗯?”俞传承大刀金马坐到床榻上,双臂撑着身体,身体微微向后仰着,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他因为你,连……” 俞传承打了一个酒嗝,明显要吐的样子。 夏长玉拱手道:“殿下身体不好,还是莫要多饮酒,不如回宫休息吧。” 俞传承自顾自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咳嗽起来,夏长玉上前不是,不上前也不是,就这么犹豫了一下,俞传承已然掏出手帕捂着嘴不再咳嗽。 他清了清嗓子,好像在对夏长玉说,也好像没有,“四郎从小就不擅于言表,但是他最听我的话,也是我最疼爱的弟弟,我自幼身体孱弱,又是长子,所以父皇更多疼爱我一点,及早便立我为太子,后来,母后又生了二弟,四弟,五弟……二弟早夭,五弟年幼,母后自然对幺子很是疼爱,于是忽略了四郎的感受,这些我都知道,于是,我对他的爱要比父皇母后还要多,当真长兄如父……” 俞传承自称一直用的是“我”,夏长玉不禁看了看他。 “可是有一天,来了一个口技人,就跟你一样,”俞传承指了指夏长玉,“不知道那人跟他说了什么,四郎便有了夺储之心。” 夏长玉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那人已经仙逝,何苦再提呢。 俞传承继续说道:“我身体不好,曾经跟父皇提过另立储君,我跟四郎又是一母同胞,韩王又是庶出,他母妃心术不正,早有反心,五弟尚且年幼,这人选自然会是他俞斐烨,但是父皇不同意。 我想着我也许哪天就死了,正好名正言顺给四郎,只需要等待便是,可是,他竟然……这储君只能是我给,他不能跟我抢,他不能跟我对着干,把我当仇人,我不欠他! 这几年他结党营私,暗中拉拢大将军,他以为我不知道,父皇不知道,其实我们都知道!他个笨蛋!大将军下狱,就是给他警告,他还不自知。 韩王暗中起兵,准备造反,都说虎毒不食子,但是韩王就那么死了,他若下去,岂不是也会死?可是,竟然有一天,什么都变了。” 夏长玉微微蹙眉,轻声道:“殿下,您喝醉了,我叫人扶您回去休息。” 分卷阅读75 俞传承一把抓住夏长玉的胳膊,将他甩出去,夏长玉吃痛,跪在地上一时半会不能起身。 俞传承恶狠狠地指着他,“就是因为你!四郎不跟我争了,不跟我抢了,甘愿被父皇当枪使,甚至连爵位都不要了,只要你,凭什么!我看起来的弟弟,最后要跟你走,要离开我,都是你……咳咳……咳咳……” 夏长玉:“你说什么?” 俞传承痴痴地笑起来,“他一个孩子,还未及冠,舍去荣华富贵,就为了跟你相守,真是好笑,我宁愿他接着跟我抢,也不愿他就这么走了,太好笑了,枉我当惊受怕,却换来他如此洒脱……” 夏长玉慢慢起身,望着俞传承,想了想,说道:“殿下,您软禁我,是不是也是变相在保护我?” 第43章 俞传承盯着夏长玉良久,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皇帝将夏长玉软禁在东宫,利用完后其实是要杀了他的,俞斐烨再混蛋,也是他的儿子,他自知俞斐烨心里有夺嫡之心,只要未走那一步,依就是大昭的皇子,日后是大昭的王爷。 身为天潢贵胄,皇帝怎么能允许皇家取个男子做正室? 可是,这个人是四郎喜欢的人,四郎向来寡情,除了皇位,他好像没喜欢过别的,韩王送去的姬妾,不是失踪,就是离奇暴毙,现在倒好,皇位他也不觊觎了,竟然答应父皇取了那个女人,竟然答应父皇为他铲除最后一个异性王,只为了跟这个人厮守。 是迷了心智?还是当真有如此深情? 可是,俞传承不得不帮他保护夏长玉,哪怕一万个不愿意,哪怕他现在就想杀了这个人。 俞传承倒吸一口凉气,清醒不少,嘴里不清不明“哼”了一声,走到门口,他停下脚步,头微微转过一点,“除夕那晚,皇上会要你入殿表演,你准备一下。” 夏长玉一怔,问道:“为什么?” 俞传承转过身,有些暴躁:“哪有为什么?这是圣旨!” 夏长玉微微冷笑一下,眼里有些许坚定,“我不会去的,我是南朝子民,大昭皇帝的圣旨对我不灵!” “别给脸不要脸!”俞传承气急败坏大步过来,一把抓起夏长玉的前襟,表情凶神恶煞,“你个亡国奴,有什么资格拒绝?” “太子殿下先前的温润都是装的么?”夏长玉微微皱眉,抓住俞传承的手,一点一点掰下来,字字珠玑,道:“国破山河在,家亡灵魂生,即使南朝覆亡了,我等依然是南朝子民。” 俞传承脸上冰冷的笑意一点一点散开,好像听到有趣的事情,哈哈大笑起来,可眼神是冷的,他后退几步,指着夏长玉说:“是,有几分骨气,难怪四郎喜欢你,但是你别忘了,你的命现在不光是你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好好想想吧。” 夏长玉不动声色,直勾勾看着对方,直到对方消失在门口。 夏长玉浑身脱力般坐到凳子上,殿门尚未合上,外面的冷气呼啸而至,他身着单薄,寒气逼人,外面的侍卫冻得浑身哆嗦,可他却没感觉似的,浑身散了精气神,看着某处,一动不动。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那番话,或许是因为这些人破坏了他的生活? 东方青澈,南朝皇帝,南朝子民,都在他们的铁骑之下丧生,他不得不恨,若是带着这些记忆还为大昭皇帝表演,他简直没有一点良心了。 思及此,夏长玉不得不审视他跟俞斐烨的感情。 当初做些那些事的人是他俞斐烨,现在极力挽回的,也是他,若是如此,当初何必要骗他,蒙蔽他,为什么要动心,为什么要说一生一世,为什么要跟他成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为什么要犹豫,为什么? 明明该恨他的,却又想见他。 夏长玉将头埋在双手间,是去是留?何去何从? 除夕越来越近,这几日俞斐烨没有再过来,俞传承也没有再来找事,寝殿好像一间鬼屋,每天没有什么声响,夏长玉倒是清净不少。 只是某一天,夏长玉站在院中看树枝上的落雪,几名侍卫交头接耳,神色慌张,好像有大事发生的样子,夏长玉想了想俞传承的话,前后推敲了一番,估计俞斐烨动手了。 虽然俞斐烨跟那女子成亲是一场戏,但是亲手对付自己的老丈人……恐怕要遭世人诟病的。 当真是什么都不要了,名誉,世俗,以及荣华富贵。 夏长玉将腊梅枝上的白雪吹掉,梅花发出阵阵清香,他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值得么?” 龙凤呈祥的玉佩每到晚上便发出亮光,夏长玉发现那玉佩越来越亮。还有一个重大发现就是,这玉佩发光只能他一人看见。 有次傍晚,那天天气不好,屋子里黑的很早。 掌灯的宫女进来后,夏长玉未及时收回玉佩,那宫女平日里不说话,突然看见夏长玉坐在黑暗处一动不动,着实吓了一跳,便道:“小的来晚了,马上为公子掌灯。公子莫要怪罪。” 夏长玉愣了一下,下意思看看手中发光的玉佩,淡淡地说:“无妨。” 那光亮足以照亮周围,所以屋里并不算太黑,可是宫女如此说明,夏长玉转念一想,便心下了然,原来这亮光只有他能看见啊。 夏长玉更加笃定,这玉佩跟他穿越至此,或者回去有着莫大的联系。 若是真能回家,倒也省心了,熊孩子继续做他的皇子,他回去继续当他的口技演员,一无所有的来,一无所有的去,从未遇到过,今后见不着,不必牵肠挂肚,一切尘埃落定,过着彼此的生活。 除夕前一天,俞传承命人送来了一套新衣服,颜色很喜庆,符合这样的日子穿。夏长玉摸了摸上面绣着的一针一线,心道,看来俞斐烨是成功了,若是失败,定然不会再庆祝了。 “衣服拿回去吧。”夏长玉对那个太监说道:“夏某不会去的。” 那太监并不着急,笑眯眯地说:“太子殿下知道公子会如此说,所以让咱家跟您捎句话。” 夏长玉问:“什么?” 太监上前走了两步,附于耳边说了几句。 夏长玉有些震惊,“太子怎么可以如此?” 太监但笑不语,也不回答夏长玉的问话,弓着身子退出了寝殿。 分卷阅读76 俞传承威胁夏长玉,如果他不来表演,他会拿出俞斐烨有造反之心的证据。且不说这证据真假,但是皇帝生性多疑,威胁天家皇权的,自然会多加上心,俞斐烨刚刚扫除了一个异性王,正是立功的时候,难免有人嫉妒,若是有心之人故意害之,俞斐烨定是一时半会儿洗脱不了的。 夏长玉长长叹了一口气,终究是,不能不闻不问。 说到底,还是心里有这个人。 除夕夜这天,整个皇宫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无论是太监宫女,大臣嫔妃,个个喜气洋洋,一片欢声笑语。 那传话儿的太监在前面带路,东宫的侍卫在夏长玉身后跟着,夏长玉紧紧握着手中的玉佩,掌心微潮,他有些紧张,不知道是害怕,激动,还是憧憬。 几人步行,转弯要到正殿的时候,视野开阔起来。 夏长玉拿出玉佩瞧了瞧,发现其发出强劲的光芒,汇成一束光束,冲向天空。紧接着,正殿前方一片空地上,从黑暗的天上劈下一束高光,在地上照亮一寸方圆。 夏长玉停顿了脚步,怔怔地看着看片地方。 太监见夏长玉脸色苍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顺着他的眼神看了看前方的空地,发现什么都没有,不禁疑惑。 “公子可是身体微恙?”太监道。 夏长玉跟石化了似的,瞳孔放大,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是了,他穿越来的时候,正值跨年…… “公子?”太监在夏长玉眼前晃了晃,“公子?” 夏长玉一个激灵,蓦然回神,连忙将玉佩收回袖中,只见那光亮不见了。他收定心神,轻咳一声,极力平复心情,可是声音依旧有些颤抖,“怎么了?” “哟,您是怎么了?”太监笑笑反问道,“刚才您跟,跟没了魂儿似的……” 夏长玉懒得跟他扯皮,甩甩袖中,一脸严肃地打断太监的话,“走吧,莫要耽误时辰。” 夏长玉走了几步,心想,若要穿回去,是不是站在那光束下面? 于是,夏长玉又掏出玉佩,只见光束再次出现,他余光一扫,发现没人注意,一咬牙,改变了步伐的方向,刚迈了一步,只见身边的太监跪了下来。 “小的拜见四皇子。” 夏长玉闻声猛然回头,正对上那目光灼灼,满含深情的双眼。 那人轻轻道:“起来吧。” 第44章 全文完 俞斐烨微微转头,随身之人屈身后退,又递给领头太监一个眼神,那太监心领神会,抬抬手领着其余人退后数十步。 俞斐烨看着夏长玉双鬓若隐若现的银丝,忍不住抬手想摩挲一番,碍于场地,伸到半空又垂下,声音有些轻,说道:“师父,你看上去,不太好。” 夏长玉微微一笑,轻轻“嗯”了一声,偏过头看着那片空地,方才惊喜过后,此时被淡淡的忧愁所替代。 “平城,可好?” “嗯?”夏长玉回神,对上俞斐烨憧憬的眼神,“你说什么?” “你不是喜欢平城么?我们就去平城。”俞斐烨终于没有忍住,抬手绾过夏长玉鬓角的细发,初见时还没有眼前人高,现在,他已经高过他的头顶了,他不想再浪费任何时间,只想余生都要跟眼前人度过。 夏长玉微微皱眉,有些惊讶道:“你……” 俞斐烨伸出食指封住他后面的话,笑容灿烂美好,一同春日清晨暖暖的阳光,“嗯,不要了,都不要了,只要你。” 夏长玉低下头,思忖了一下,似乎犹豫着什么,再抬起头的时候,他看着俞斐烨的眼睛,问道:“不管什么地方,你都会去么?” 俞斐烨不假思索道:“只要你在,去地狱又何妨?” 夏长玉一瞬不瞬看着他,突然笑了一下,有些无奈,又有一些……释怀。 这个小子,舍不得,恐怕,也甩不掉了,他很明白,对方放弃了什么,选择了什么,他都知道,可是,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你怎么了?”俞斐烨看着有些不对劲,脸色突然冷下来,一把抓住夏长玉的手腕,“你又想走,是吗?” 夏长玉勾勾嘴角,“我只是……” “你想都不要想,”俞斐烨打断他的话,顿了一下,“我会杀了你。” 夏长玉伸出手拍拍他的手背,安抚地笑笑,捏了捏他的脸蛋,“都比我高了,为什么还是没那个耐心等别人把话说完?” 俞斐烨放松下来,轻哼了一声,眼神不自然到别处看了看,最后又看着夏长玉,“你,要说什么?” 这时,太监太不远处咳嗽了一声,那意思是该进大殿了,不然会引起怀疑。 二人从太监身上收回眼神,规矩了许多,夏长玉深吸一口气,看到对方倔强的双眼还有些不安,于是笑道:“你说的话还作数么?” “什么?” “国仇家恨,我休了你,”夏长玉顿了一声,似乎不愿提及那个时候,今天说这些,好想也没什么了。 很多东西,都是过眼云烟,有些东西在手心紧紧握着,就慢慢溜走逝去,有些东西,只是在眼前,握住了,就是拥有的。 今夜是除夕,夏长玉的直觉告诉他,过了今晚,玉佩不会再发出光亮,所以,今晚可能是他离开这里的最好时机。他不知道俞斐烨能不能跟他一起回去,但是,他想试试,若成功了,便依他所言,若失败了,大不了入狱,或者一同赴死。 俞斐烨静静地等待着,最后听见夏长玉又开口,“你要娶我,还作数么?” 俞斐烨一怔,说道:“当然。” 夏长玉点头,转身往大殿走。 “长玉,”俞斐烨叫了一声,“皇上今晚可能会许你一个事情,作为……赏赐。” 夏长玉站定,并未回头,他心下了然,皇上很可能是试探,许诺他,是想让他识趣,自己主动离开俞斐烨,这样保全了皇家的颜面,不会落个过河拆桥的骂名,或者会论功行赏,赏他一官半职,借机赶到外地,这样就会离开京城,离开俞斐烨。 多么皇恩浩荡! 只是,会不会灭口他不知道,没准他揣了银子,出了宫门便有命拿钱没命花了。 夏长玉转过身,双手负立,“别担心。” 分卷阅读77 准备表演前,太子身边的太监送来一张纸条,夏长玉打开,是俞传承亲笔,看完之后,他将那张纸条烧了。 纸张慢慢化为灰烬,最后灰飞烟灭。 事情果真如同他想的那样。 只不过,他更加坚定了一些事情。 有些东西,总归是要赌一赌的。赌赢了,或许有明天可以活,输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了。 夏长玉站在屏风后,扶尺一响,整个大殿鸦雀无声,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表演在跨年晚会上的节目——《百鸟朝凤》 这样的节目适合今天,喜庆,也有歌功颂德的意思,皇帝在震惊之余,时不时缕缕胡须点头,眼神有些复杂,或许,他是想起了某个故人。 又一扶尺响,节目结束。夏长玉从屏风后出来,只微微屈身行礼,毕竟是个长者,尊老爱幼的品格他还是有的,但是要他下跪行礼,他是万万不会的。 大殿内依旧很安静,夏长玉内心冷笑,都是王孙大臣,定是不能乱了规矩的。 这时,皇帝出声了,拍了两下手,笑道:“好,难得尔如此年轻,竟模仿地惟妙惟肖。” 皇帝的话音撂了,其余人才敢出声,巴结的,称赞的,绵里藏针的,不绝于耳。 夏长玉一直淡淡地微笑,心里无比冷漠,若是一直让熊孩子活着这等趋炎附势中,他还真的有些不忍。 声音渐渐没了,皇帝又道:“尔为收复南朝立下大功,朕,许你一件事情。” 夏长玉面不改色,抬头直视皇帝,“皇上,可是真的。” 皇帝一顿,心中生出一丝不安,他微不可寻看了一眼太子,随后收回目光,碍于众人耳朵,又重述一遍,说道:“朕是天子,说出的话,还能有假!” 俞传承眯了眯眼睛,感觉夏长玉已经脱离自己控制范围,他明明已经暗中传信告诉他,先答应皇上,出宫获得自由后,来日他登基,自会放四弟与他携手…… 俞传承握紧拳头,难道这人一根筋,一路蠢到底么? 这时,夏长玉笑了笑,歪头看了一下熊孩子,只见其正襟危坐,面上很冷静,可是那眉宇间却露出忐忑不安的情绪。 夏长玉对他笑笑,复而不卑不亢道:“草民对四殿下一直有情,请皇上允许我们在一起。” 话音落,皇帝面色难看从龙椅上站起,众大臣撩开下摆,纷纷跪倒地上,俞斐烨最后暗呼一口气,走到夏长玉身边,声音掷地有声,“请父皇成全。” 众大臣倒吸一口凉气,俞传承将手中的酒杯捏得“吱吱”作响。 皇帝勃然大怒,拍了一下龙椅扶手,“来人,拿下。” 俞斐烨拉住夏长玉的手,将他抱在怀里,这时杜光和薛近冲到二人面前,摆出防守的姿势。 皇帝面色阴沉,道:“老四,你这是要造反么?” 俞斐烨道:“请父皇成全。” “混账,大昭岂有取男子之说?”皇帝大喝道,“快将夏长玉拿下。” “父皇!!” 侍卫鱼贯而入,将四人团团围住。 俞传承终于站起来,对夏长玉说:“夏长玉!你舍得让四郎一无所有么?” 夏长玉一怔,没有回答,而是看着俞斐烨,问道:“你会封王,你可是想好了?” 俞斐烨笑道:“你觉得我会对一个王爷的称号感兴趣么?” 是的,他连皇位都放弃了,都不想争了。 夏长玉又道:“我带你去个新世界,你去么?” “去,”俞斐烨拉住他的手,紧紧得握着,“这种事情不必再确定了。” 夏长玉一把搂住他,不顾众人的眼光。 “能把我带到殿外么?我们去一个新地方,”夏长玉捏捏他的后颈,小声地说道:“当然,也有可能失败,我们就是刀下鬼了。” 俞斐烨有些不解,但是看到夏长玉坚定的眼神后,宠溺地说道:“听你的。” 夏长玉看着他,不由得紧张起来,他掏出龙凤呈祥的玉佩,外面的高光范围越来越大,照得夏长玉整个人朦朦胧胧的。 俞斐烨大惊道:“这是什么?” 夏长玉心中一喜,“你能看到?” 俞斐烨点点头。 “看来真是有缘人了,”夏长玉小声说,突然明白了一些真谛,“知道时空转换么?” 俞斐烨先是不解,随后豁然开朗,他看看最亮的中央,顿时明白了。 电闪火花间,俞斐烨抢过一个侍卫的宝刀,横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老四!” “四郎!” 俞斐烨对皇帝下跪,“父皇,儿子不孝。” 皇帝皱起了眉头,抬手制止准备攻击的侍卫。 “该做的儿子已经做到了,太子今后登基定会高枕无忧,本来儿子是准备异想天开的,但是遇到长玉,儿子如梦初醒……”俞斐烨哽咽了一下,“求父皇释放大将军,他立下汗马功劳,给他一条生路吧。” 俞传承感觉不对,不禁上前走了几步。 俞斐烨看着俞传承,声音真诚地喊了一声,“哥……请善待我的义兄。” 俞传承心脏漏跳了一拍,“四郎……你,这是……” “我求我的家人,放我们一马。”说罢,依旧举着刀,拉着夏长玉向大殿外走去。 也许是那句家人触动了太子跟皇帝,众人随着俞斐烨的脚步,亦步亦趋行到了殿外。 杜光与薛近紧跟其后。 俞斐烨知道明白了其余人是看不到这光亮的,走到边缘,他喊住了薛近与杜光。 “大哥,二哥,你们可曾失望?” 杜光潇洒地笑道:“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什么劳什子皇位,谁坐谁傻。” 薛近面无表情,声音难得有几丝柔情,“罢了。” 俞斐烨撩开繁重地朝服,双膝下跪,“我,俞斐烨,上拜天子,下拜父母,今日,谢拜我的好兄弟。” 二人大惊,“你这是什么话说?” 俞斐烨起身,拉住夏长玉,对薛近道:“大哥,你不是中意二哥么?中意的话,就不要等了。” 杜光一愣,随后有些脸红,嗔道:“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个?” 分卷阅读78 薛近难得笑笑,一把抓住杜光的手,说道:“是,我喜欢的紧,准备将他拴住,随他浪荡江湖。” 杜光吞吞口水,“你……舍得?” 薛近又笑,捏捏他的掌心,“有舍才有得!” 侍卫将其团团围住,四人依旧谈笑风生,好像身边发生的一切都事不关己。 薛近道:“可是要走?” 夏长玉道:“不知道行不行。” 薛近皱皱眉毛,“你不是凡人!” 夏长玉但笑不语。 只见这时,天空光亮如同白昼。 周围的人有人大喊:“不好了,天漏了,天漏了!!” 夏长玉暗道不妙,“他们能看见了?” 俞斐烨说:“好像是的。” 杜光惊讶地看着面前巨大的光亮,像一个漩涡一样,要将万物吸收进去。 薛近道:“轮回眼?”说罢,拉住杜光的手,“我们不要分开。” 皇帝感到此时不妙,大喝道:“抓住夏长玉,他是个妖孽。” 二人对视一眼,眼见那光束范围慢慢缩小,连忙跑向光束的中央。 俞斐烨脚力快,已经先到,并被巨大的吸力吸附进去,脚朝天,头朝地的姿势,他紧紧抓住夏长玉的手,可此刻,夏长玉正被一个侍卫抱住了左腿。 “成章!!”夏长玉用力踹那侍卫。 “长玉,”俞斐烨紧紧拉住夏长玉的手,大喊道:“千万……不要松手。” “不会,我不会松,你……也千万不要松开。”夏长玉咬牙坚持住。 这时,薛近摆脱其他侍卫,将飞针射进了抱着夏长*的那人。 那人吃痛,立马松开了,但此时,俞斐烨因为巨大的吸附力,已经消失在光束漩涡中。 夏长玉往前走了两步,喊了一声“成章,”也被吸附了进去。 夏长玉知道,自己离开了这个叫大昭的地方,地上一切一切变得越来越模糊…… ……………… “叔,叔?” 夏长玉一惊,突然睁开双眼。他支起身体,看了看周围,又摸摸自己的头发。 他回来了! 小侄子在他眼前晃晃手,说:“哎,叔啊,你终于醒了,你至于么,我就是给你背个课文,可就把你给背过去了,你这一睡就是三天呢。” “我睡了三天?” “啊,是啊,”小侄子拿出一个棒棒糖,去了包装纸,含到嘴里,“老爸说让你转行呢,说当口技艺人忒累了,看把你累的,怎么叫都不醒。” “哦,这样……”夏长玉癔症一会儿,说道:“今天几号?” “大年初四啊,”小侄子一脸鄙视,“不是吧,叔,你就跟你师兄喝了几杯就有老年痴呆的前兆了是不?” “滚犊子。”夏长玉呼呼他的头发,赏了其一个脑瓜崩。 原来他是睡了一觉么,是一场梦么? 为什么会那么现实呢? “你爸爸呢?” “刚才你师父来看你了,老爸刚去送他们,”小侄子唆了唆糖,“哎,你饿不?” 夏长玉揉揉肚子,还真有点饥肠辘辘,“嗯,有点。” 小侄子龇牙一笑,举着棒棒糖,“要不,你先吃点这个垫吧垫吧?” 夏长玉一挑眉,“吃你的口水垫吧么?” 小侄子嘿嘿笑笑,“跟你闹着玩呢,我去喊我妈,让他给你打俩鸡蛋,等着吧您内。” 夏长玉无奈笑笑,枕着自己的双臂,看着天花板,突然觉得各种不适应,还在半醒半梦之中,感觉自己活不明白了。 他摇摇头,昨日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翻了个身,发现了那玉佩,以及那锦囊中的青丝。 这都是真的!! 夏长玉迅速起身,下床穿了鞋子就往外跑。正好撞到要进门的夏长海。 “哎?你醒了?这是要去哪?” “哥,我师父呢?” “刚走啊,”夏长海扶着夏长玉,他此时有些虚弱,“他说社里出了点事儿,来了一个人,就赶紧回去了。” “哦,”夏长玉套上羽绒服,“我去社里,找他有事。” “哎哎哎,你刚醒,你……” 夏长玉跑得飞快,到了小区门口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谁知走到天桥,赶上了堵车,他等不及,将钱给了司机,然后往青云社跑。 看到了牌匾,夏长玉心里有些踏实了,这玉有灵性,找到他师父,说不定有办法找到熊孩子。 他推开大门,走到了师父的厢房,只听里面有人哈哈大笑,“没错,我刚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被人当做拍古装戏的,不过比你好点,我是直接在青云社,你是在大街上,哈哈哈哈。” 又一人说话,夏长玉听出,这是他师父沐云松,“你还有脸说笑别人,刚到的时候还说周围人是妖孽呢?” 夏长玉一愣,方才那中气十足的笑声……似乎,很耳熟。 他放慢脚步,一步一步走到门前,手放到扶手上,这时,里面传来另一个人的说话声。 “前辈,我想现在就去看看长玉。” 夏长玉怎么会忘记这个声音呢? 他的手有些抖,将门慢慢打开。 只见那人虽然有些灰头土脸,穿着打扮亦跟周围格格不入,但是依旧很精神,让人看了—— 怦然心动! 夏长玉留下两道泪水,深情款款地喊道:“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