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喜欢男主》 分卷阅读1 全世界都以为我喜欢男主 作者:一梦西厢 太虚之境 听闻那些神灵的真身都是狐狸、龙、凤凰什么的。 而她的真身,不是哺乳动物吧,两栖动物也凑合,再不济从一个低等灵怪变来也能勉强接受。 恰恰她是块镜子。 一块冷冰冰,没有丝毫生气的镜子。 据说她还有个名字叫做无镜。 他们说她吸收了天地灵气幻化而成,再加上日月之精华修炼成形。 可幻化万物,无情无欲,与天地共生。 自成形起,她便是将近合体的阶位,马上便可幻化出人身。 想当初她还只是一块镜子的时候,她的邻居--兔兄频频拜访她。 好吧,准确的来说是看他自己。 还记得那兔兄第一次看到她,惊得他那两只大红眼差点掉出来,还让她好一阵担忧。 自此之后兔兄但凡路过祀仙洞都要进来瞅上两眼才肯离去,看的她都有些视觉疲劳了。 再后来兔兄听说了祀仙洞里的那块镜子修炼成一个妙龄少女,之后每每见到她,也每每都避开她。 她摸着下巴,不禁深思,她的邻居莫不是一只公兔子?或许早已对她芳心暗许而无法掩藏内心的羞涩。 天地分六界,六界之外为太虚,其内有三座仙岛为蓬莱、方丈、瀛洲。 世人心向修行,皆向往太虚。 山巅之上,云雾缭绕,似有仙气。 天赋异禀者,可至方丈,拜太乙门下。 飘在天上的字形云稍停片刻,又随着一阵风悄悄散去。 这时一阵阵沉闷的钟声响彻整个山巅,久久未平。 郁郁葱葱的密林种,静谧到只有蝉鸣的声音。 河畔边,那是一身着朱红色长袍的男子,其发无一丝束缚,前襟松散似有几分慵懒,皮肤若有光泽般流动。 眉间一点红痣似比女人还要妖娆,狭长眼角微扫,夹着三分傲慢。 只见他两指尖捏着一面铜镜,其上镌刻的花纹甚是精致,镜面光滑,隐隐反射着光,而在镜内竟映出一只狐面人身的怪物。 他斜睨着镜面,唇角略微翘起,颇有几分洋洋得意之感。 “本尊眉间的红痣怕是六界无人能及。” 这面铜镜颇为奇巧,在路中捡到,便携着一起来方丈。 倏然镜子幻化成一团雾气,瞬间即逝。 狭长的眼尾挑起几丝疑惑。 “好大的一朵水仙花。” 闻声寻去,只见来者以云雾为衣,丝绸般的长发直至脚踝,无一丝装饰却美的浑然天成。那女子的容颜轻灵无比,肌肤欺霜赛雪,那双眸像极了狐族极北之地夜空的星河。 她全身浮在空中,赤足似是冬日腊梅盛放时花蕊中的一片白。 狭长的狐狸眼中滑过一丝狠厉,他此生最恨别人抢他的东西。掌中瞬间幻化出数十幻剑,转眼便朝着那女子逼去。 逼去时却只穿破一片虚无。 空余暗香萦绕鼻尖。 不过小憩一会,一睁眼就看到一个狐狸头,无镜不禁感慨这狐狸的红发是在哪里染的,竟如此生动逼真。 本来想再睡一会,见他如此自恋,她就有点忍不住了。未想他却恼羞成怒要跟她玩命,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暴躁么? “来者何人,速速现身!”他眼神凌厉,眉目中带着几分杀意。 好吧,可能是她的人身吓着他了。急忙念咒恢复成真身悬浮在空中。 想不到他惊愕过后眼中的怒火更旺盛了。 无镜着实不解,难道她的真身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眼见着凌厉的剑气朝她逼来,她急忙用了十几个闪现,顺便捏了个幻境出来。 毕竟爱护花草人人有责不是, 想到此处,内心十分欣慰,果然她良好公民的道德素质还是很高的嘛~ 半个时辰后,四周的花草树木已被狐火毁的惨不忍睹,一片狼藉。 而那条狐狸累得现出真身,气喘吁吁躺在草地上。 估摸着他的怒火应该消下去了,虽然她依旧不晓得他因何生气。 无镜便又幻化出人形浮在空中,确保无镜的脚尖不会碰到地面后。 露出一个自认为和善无比的笑容。 “狐狸,你也是来方丈拜师的么?” 他依旧恶狠狠瞪着她,那双狐狸眼似乎要冒出火来。 无镜觉得他技能冷却的时间还比较长,便放下心来,指尖弯了弯,将一片残叶轻轻一捻,这片残林瞬间郁郁葱葱,生机一片。 他的狐狸眼滞了滞,眼中尽是不可思议,随后无镜就发现他脸上有一丝挫败的痕迹,不禁怀疑难道她打击了他的自尊心? 便又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毛茸茸的还是很舒服的。 “狐兄,你很厉害的啦。莫气馁,莫气馁。” 不想下一秒,一团狐火扑面而来,无镜来不及用闪现只好承受着,也没感觉多疼就有点热,睁眼看到他一脸呆滞。 伸手摸了摸脸,松了口气,还好没焦。 他瞳孔中装满了不可置信。 狐火乃九味真火,任何事物都可瞬间化为灰烬。这女子竟然毫发无伤! 后来嘛,可能是出于对她强大实力的敬佩,他的态度就好了很多。譬如还非常有礼貌介绍了自己。 他名叫方璟钰乃红狐一族天赋异禀之人,天生九尾,出生便可口吐狐火。在他们部族实为天之骄子,于是便被推荐来方丈拜师。 无镜一镜子初来乍到,他便成了她在方丈的第一个朋友。 之后他们顺利来到了方丈仙岛,经过考验也如愿拜入太乙门下。 说实话她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但是每年切磋斗法时,她居第二无人在她之上。 狐狸对她也越来越崇拜,其实她对他们的这种崇拜着实无奈。 毕竟她也只是想安守本分当一个镜子而已, 再后来,一个名为苍月的凡人入了方丈,她便从第一滑倒了第二。 虽然她很不情愿,但是不得不承认苍月是她自有意识以来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记得那是在一片浅凉的月色下, 他一袭月白长袍在风中飒飒起舞,那薄凉的眉眼与月色溶在一起, 唇似是万千雪白之中淡淡一点朱红,更像是刀光剑影之中的一片柔软芳华,轻轻点缀之上,霎那惊艳万物。 但凡见过他的异性生物,无不仰慕于他。 当然这不包括无镜,她一向不支持跨物种的恋爱。如果你明白汤圆不会喜欢锅铲一样的道理,大概也就明白她不会对苍月有什么兴趣。 每每下了课后,在食堂听着其他弟子们都谈论着这个人,对此人无镜也渐渐稍有了解。 听说那凡人骨骼颇为清奇,是个修炼的好材料。短短几千年修炼至此境界,着实不易 分卷阅读2 。 所谓长江后浪拍前浪,前浪拍死在沙滩上。起码她没死不是。 太虚着实是个人性化管理的好地方。 是这样的,因为太虚的物种着实繁杂,太虚的食堂还要提供各个物种所需的食物。以至于食堂对每种生物的食物要求以及饮食地点有着严格的分明,一楼是素食动物的,二楼是肉食动物等等。 若是不小心走错了地方那可会造成不小的麻烦。 听闻前段时间,一鼠兄初来乍到不小心走到了二楼,恰巧看到一位猫兄在进食,嚼着老鼠的头咔咔作响,嘴角还残留着一老鼠尾巴。 可想而知这位鼠兄得吓出多大的心理阴影。 这日无镜正来到食堂想尝一尝人间的食物,不知方璟钰何时坐在她面前跟她聊起来。 “镜子,听说你被那凡人打败了?” 无镜点了点头,用筷子夹起一颗黄豆芽,心中颇为怅然。 “一个凡人,竟能如此登峰造极,你不觉得诡异?”狐狸长眉蹙起,一脸凝重。 “唉~”无镜放下这颗豆芽,又抬眼看他。 “你不应该觉得一块镜子来食堂吃饭更诡异么?” 方璟钰:…… 倒不是她不想跟他说,而是着实没什么好说得。苍月前几日刚刚飞升成仙,而她还未至大乘之境。败在他手下,也是意料之中。 不过,就算败在他手下,她也不觉得自卑。 原本以为她会一直把这种乐观保持下去,不想一日路过师尊殿门听到太乙师尊与苍月的对话。 透过殿门的缝隙,可以看见那云纹月袍的一角。 “苍月,前段日子你与无镜斗法之时,她可至你法力几成?” 无镜虽不及他,但也不觉得比他差到哪里去。 再者,在师尊面前他也得客套几句不是? “不及三成” 无形中的一巴掌狠狠甩在脸上 无镜转身揉了揉脸,好痛。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句评价,之后的一万年里师尊便再也未让她去做什么大事,反而不是把她叫过去语重心长鞭策她要刻苦修炼,望有朝一日为六界造福。 因此她便一直把苍月对她的恩情铭记于心,望有朝一日能回报于他。 就这样,无镜便平平安安在太虚修炼了一万年,也果真如愿以偿成了名副其实的万年老二。 无镜的天劫也如期而至,那时的她还想着如果能渡过天劫的话,或许就能摆脱这个老二。 无镜把最后一瓣橘子填进嘴里,打了个激灵,太酸了。 夜间无事,无镜跑去找方璟钰玩。却意外发现他望着漆黑的天空呆呆出神,这个自恋的狐狸倒是很少有这样的表情。 曾经无镜闲来无事读了些人间关于爱情的话本,情爱之事她也略有耳闻。 镜花水月(一) 春天来了想必狐狸也到了特殊时期。 这个她还是略懂的。 “狐狸,看什么呢?” 他凝望着夜空道:“这里的夜晚太丑了。” 无镜抬眼,今夜无月,依稀只能看到几颗星星,果然是比较单调。 便从发上取下一条丝带,放在唇边轻轻一吹,那白色的丝带便飞向空中瞬时化为一片五光十色的极光,从北边连贯到南边,四周的星星都被印上了色彩。 这丝带可是天界神女伏寿为了打探苍月行踪贿赂她的,着实好用,平日里她都用它束着头发,可让发质变得丝滑无比,摸着跟天界的神水一样,着实是个好东西。 无镜转身却看到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怎么了?不好看么。” 方璟钰收回了目光,叹了口气。 奇怪,这夜色变美了,为何他还是闷闷不乐。 她心中好奇便轻轻划断他的一根红发,轻吹一口气。 空中便出现一个女子的身影,只是画面太过模糊,看不清她的样貌,依据狐狸的审美标准,想必这女子也定是个极美的佳人。 方璟钰浑身僵硬:“你怎知她!” 午夜梦回无不是她,他处处寻找却无终而返,这镜子如何知道! 无镜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摇头:“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方璟钰攥住她的袖子,神色迫切。 “目前我也只能看到这些,不过等我渡过天劫后顺便帮你找找可好?” 无镜无奈耸肩,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神色如此凝重。 探测前世今生也是她生来便有的技能,不过平日里她大概也是不愿意用的。 根据众多先前的案例,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不是。 狐狸拱手:“多谢。” 平时他对她也就那样,她都习惯了,这一正经起来,她反而不那么习惯。 无镜豪爽一笑:“哎,客气了客气了。” 这一万年里,但凡大事太乙师尊总会派苍月代表太虚出面解决,这次也不例外。 蝴蝶效应大概也是这个理吧,不知因什么芝麻大的事儿引起的动乱竟扩大到六界参与。 正逢天地动荡,尽管在六界之外,太虚也不能坐视不理不是?故师尊派遣座下第一大弟子苍月至六界解除这次危机。 这场大战注定会两败俱伤,听闻是妖界不满被魔界压制便提出抗议,仙界又派人和解,原本还不要紧,仙界的人一来更像是故意扔的一根导火线,战火燃起,殃及凡间。 其实太乙师尊主要是可怜那些无辜的生灵,才令苍月来阻止这场纷争,却不想那日天生异象,苍月意外法力骤减,勉强用全身力气阻止了这场战争,自己却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在六界鼎鼎有名的苍月,竟因此陨落。着实令人扼腕叹息。 可惜了她不能亲手报答他对她的恩情。 不巧的是这日她正逢天劫,再三确保结界牢固无比后才放下心去,实话说她还是有点小紧张的。类似于喜欢一个人,正准备告白前的那种紧张。 却未想,天雷什么的没等到,反而等到一团巨大的灵气冲破结界直接把她的真身给打裂了。 无镜吐出一口浊气,晕过去之前瞥了一眼结界上的大窟窿,这灵气大概是从仙界与人间的交汇处而来。 然后她便得出了一个结论, 苍月八字定是克她!!! 太乙师尊得知爱徒仙逝,心底那是一个老泪纵横,又得知无镜天劫意外急忙探看,发现那正是苍月的一丝残魂从那场大战中散出破开了她的结界。 方璟钰的愿望也由此落空,他此刻正失落地盯着殿外忙前忙后的弟子,心中略微怅然,那人一世修行竟落得如此下场。 也不知那镜子现今如何了。 无镜再次醒来之时,发现法力已不复以往,不禁悲从中来。 幸得她是个镜子,生来便不能像人一般大喜大悲。否则她定得哭个三天三夜,把这太虚给淹了 分卷阅读3 不可。 太乙师尊在一旁抚须叹息道:“无镜,如今为师已帮你暂时制止了伤口。可今后你的伤口会依旧扩大。” 经过师尊的告知,无镜暗自惊讶,不想苍月这么容易就狗带了。 这现世报应来的太及时了! 太乙师尊面色凝重:“无镜,这不仅是你的劫数,更是你师兄的劫数。” “你若要愈合,必需苍月的天权术。而你师兄如今魂魄四散,还得须你集满四散的残魂才可将他复活。”话罢便在掌中幻化出一沙漏状的灯盏,幽幽发着绿光。 “何须这么麻烦,我自己去学天权术不得了?” 太乙师尊摇头:“六界之内只有你师兄一人才可习得,你师兄体质特殊,生来便与旁人不同。若不是别无他法,为师也不愿如此麻烦。” 无镜心中微微失落。 “此乃结魂灯,可助你寻找你师兄魂魄的踪迹。务必要快,你的伤势会越发扩大。” 也就是说,她想活命必须要救回苍月那丫的,救他她还得历尽六界大海捞针,还很有可能就这么死路上了。 师尊,你不如一掌劈了她吧! 内心处于崩溃边缘的无镜最终一脸沉重收下结魂灯,告别了师尊,离开来到殿外才看到方璟钰。 想必他在外面已等候许久。 “你没事吧?”方璟钰上下打量无镜了好几遍,试探道。 “我的真身裂了,快死了。”无镜心力交瘁。 “你不是与天地共生么?怎得还会死?” 无镜哀怨盯着他:“若是我的真身没了,我便会化为一抹灵识飘荡六界,无人能见我。这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你可不能死,你死了我找谁帮我啊?”方璟钰闻言,才露出几分忧色。 若她是个人,真想一口血喷在他那张狐脸上。可谁让她是个镜子,根本没有血不是。 深吸了几口气,算了她做镜子的不和他这只犬科动物计较。 “算了,还是靠我自己吧。”方璟钰叹息摇头,刚走几步却发现被施法飞了起来。 “你!”话还没说完就被无镜拽出太虚之境。 他才发现,原来就算无镜真是一个破镜子他还是打不过。 残阳如血,即便是接近夜晚,人间的街道内依旧人来人往,喧闹不已。 今日是人间的花灯节,正是少男少女互表心意的好日子。街边的小贩们早早就摆好了各种花灯。 “哎!太虚不比人间,还是人间热闹些!” 方璟钰一身松松垮垮的朱红长衫,那双狭长的单凤眼微挑,携着三分慵懒,掌中握着一玉柄折扇微微挥动。 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风流飘逸,颇有种从山水画中走出来的既视感。 但凡路过之人必要多看他几眼。 可见这狐狸在人间还是可以靠脸吃饭的。 无镜化身为一只彩蝶,慢慢跟在他身后,飞的有些无聊就收了双翅立在他肩膀上。 “狐狸,你在这街道上逛了许久可瞧出什么门道出来?” 方狐狸顿了顿,慢悠悠睨了她一眼,摇扇不急不徐道: “门道倒是没有,可正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水到桥头自然直。寻魂一事得慢慢来。” 这狐狸平日里一大爱好就是读些人间的诗词,读的多了就容易串,串了他也不害臊偏偏还觉得颇为押韵。 这会若不是怕殃及无辜之人,她真想一个巴掌乎在他那张俊脸上。 自她把他从太虚拉到人间后,这厮根本就没想着要帮她,倒是在人间吃喝玩乐,看山看水其乐无穷。 “镜子,看见前面那座桥了没,此乃千雀桥,听闻当年牛郎织女就是在这座桥上相遇的。” 这狐狸平日里正事不干,对此等情爱之事倒是颇为了解。 她越过他,收翅立桥头上,却意外看到不远处有一戴面纱的女子在河边祈祷,见她双手合实,神色颇为诚恳。 看着侧影倒觉得有几分韵味。 当她转身时,突然感到结魂灯有些异动。 无镜心中一喜,指尖微动,掀起一阵风朝她袭去。霎时风卷起她的面纱,一片烧痕赫然醒目。 结魂灯的绿焰瞬间变为蓝色。 只见她慌忙扯紧面纱,观察四周无人后急忙离开。 “你盯着那姑娘看了许久,可曾看出什么门道来?”走上千雀桥的方璟钰笑道。 这厮不好好钻研如何修炼,反到学起她的台词了! 方璟钰见她不语,心中倒是颇为畅快。又瞥了一眼桥下,悠悠道:“瞧,你那股风都把人吓跑了。” 这会儿四周无人,她便施了法现出人身。 若是在太虚也没什么,只是在人间,她着实不喜爱穿鞋走路。 要是有人见了她浮在空中定会觉得她是个什么妖物,给人家吓出心理阴影出来可真是罪过。 方璟钰见她还是那身衣衫,捏着纸扇在她面前轻轻一挥。 她便换上一身凡间女子的衣物,还有那双她讨厌的鞋。不过这身看起来倒像是富贵人家小姐的装扮。 方璟钰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道:“想不到你穿着人间的衣服还人模人样的。” 无镜摸了摸头上的玉簪,两指捏着下身青翠色的裙摆,看到腰间挂着的流苏玉佩不禁恶俗狐狸的品味。 “狐狸,趁我回来之前帮我挑几双舒服的鞋子。”她临走前斜了他一眼。 姑且勉强穿着这双绣花鞋,不过走路可真心不自在。 无镜追寻着那女子的气息,穿过各个白墙黛瓦的小道,幸得她用了隐身术才没得让人看到,不然怕是看到她漂浮的样子定得吓个魂飞魄散。 月光洒落,街上的花灯五颜六色。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无镜的视线被街道上一人吸引住。 那是一身着灰衣、戴斗笠的男子,坐马背上不紧不慢在街道上穿梭着。 阔肩窄腰,身姿挺拔如松,青灰色的衣袍边缘上沾了一层尘土,背后一柄青布包裹的长剑,所到之处皆染上几分森凉之意。 镜花水月(二) 无镜路过此街时注意到这个人,倒不是被他这身侠客的打扮吸引,而是他背上的那柄剑。 即使隔着几丈之远,她还是能闻到那剑身上未被抹干净的血腥之气。倒不是说她鼻子很灵,只是那妖血太浓郁。 况且这剑乃一灵器,专收妖邪一类,威力不容小觑。 这厮定是个道士,在无镜印象里,之前遇到的道士都是些渴望早日成仙的庸俗之辈。 因此她着实对此人没什么好感。 一朵寻蝶朝无镜飞来,落在她的手背上,得知那女子在东北方的一小巷内便准备赶去。 倏然感到一股逼人的视线从他的方向而来,无镜不禁有几分诧异。 街道上人来人往,从无镜面前走 分卷阅读4 过的人个个面色如常,根本没人能看到她。这厮看来还是个颇有道行的道士。 不管了,先看那女子再说。无镜朝着东北的方向飘去。 却不想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紧追随在身后,无镜脑袋顿时一大,这厮不会是把她当成了邪物,想把她收了吧! 又捏出几只寻蝶盯着那女子的去向。 无镜把他故意引向这片小镇的一处乱坟岗。 阴测测一笑,小样,不信吓不死你! 葱郁的树林把月色掩盖,四周一片漆黑,地上躺着几座孤坟,一旁还有座荒废的破庙。黑鸦在树头不时凄鸣,急促的风声似是孤魂野鬼的哀嚎。 若是常人所见定是汗毛耸然,恨不得赶紧离开这不详之地。 那道士策马而来,见无镜停留在此处,便勒紧马缰慢慢停了下来,他环视周围似是在屏息打量。 无镜换了一副样子,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面目苍白似纸,双眼泣血,头上还破了个大洞源源不断地往外冒血,换了一身残破的衣衫,一看就是那种死于非命的女鬼。 “道长,你是在寻我么”无镜从树后飘出来,眼珠子里冒着一股黑气,给了他一个友好的微笑,露出一圈可爱的沾了血的獠牙。 按道理来说常人见到无镜这个样子起码会被吓一跳不是。 只是他带着斗笠,无镜着实看不清他的神色。 心里一动,便掀起一阵风把他的斗笠刮落,看到他眼睛周围裹着一圈白绫。 看着外形还觉得颇觉的他十分俊朗清逸,裹着一圈白绫怕不是个瞎子? 趁无镜分神之际,一股凛冽的剑风朝无镜袭来。 若不是无镜急忙闪现还真让他给削掉脑袋。那道士似是有些诧异,没料到她竟能躲过。又再次运剑朝无镜逼来。 无镜感慨他眼睛不瞎,带个白绫莫不是为了看起来逼格高一点? 若不是不想浪费灵力,她才不会跟他迂回。 看着他使出各种凌厉的剑法,无镜不禁惊讶原来人间的剑术竟如此利落潇洒,回头得让狐狸交无镜几招,起码看上去还是很拉风的。 打了几个来回,无镜着实好奇他倒底是个什么模样,钻了个空倏然逼近他身后将白绫猛地一拉。 倒是把他的样貌看了个真真切切。 夜风飒飒,卷起他高束的长发。 寒凉的眸色,像是浸满冰水的月色。 冷峻的侧脸线条分明,眉眼中夹着冷光。 这长相怕是任何一寻常人见了也不敢亲近。 不过夏天倒多了个避暑的好办法。 或是无镜这番动作轻薄了他,惹得他剑法更加凌厉,几招下来他的剑硬是把她的头发削掉了几根。 无镜定下身形,觉得无趣了便恢复原来的人身,赤脚浮在空中身形斜倚。 “道兄,你这双眼是开过光吧!” 那道士顿了片刻,竟收剑回鞘,神色冷淡:“你不是妖。” 瞥了一眼那不远处被刮落的斗笠,腾空上马,动作行云流水倒不似普通的道士。 无镜心底滑过几分郁闷,何止,还高你几个段位嘞。 谁知这道士还有点侠骨风范。 又听他正色道:“倘若我今后察觉你有害人之意,定不轻饶!”随后一拍马腹便扬长而去。 马蹄溅起一层灰尘浮在空中。 无镜勾勾手指,地面的斗笠便轻飘飘落在掌中,看到上面被挂出的一个洞。 不禁好笑,这道士还真是有趣。难道欺负她不会说狠话? 他那只眼睛看到她有害人之意!这双眼莫不是开光过度。 扔掉斗笠后,无镜突然觉得她好像忘了一件事。 这时不远处飞来几只寻蝶,在夜空中发着淡淡的荧光。 朱家巷内,几个上了年纪的大娘纷纷坐在树下唠嗑,上了年纪也无事可干,平日里也就谈谈这附近的发生的事为乐趣。 “你们听说没,那赛府的二姑娘马上出嫁了。”一头戴青布的大娘,磕着瓜子一边道。 “咦,俺咋记得那大姑娘还没嫁了,二姑娘咋可嫁出去了?”旁边一稍显年轻的大娘稀奇道。 那嗑瓜子的大娘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凑近点。 低声道“你不知道十年前,赛府失水,给那大姑娘脸上烧的都没法看。就算想嫁谁想娶啊?” “俺说那姑娘怎么总是天天带着面纱,真是可惜了。平日里那大姑娘好心肠还总是帮俺照顾摊子哩,比俺那大儿子强多了。”话里带着几分叹息。 说着不远处的巷头便走来一位面覆轻纱的青衫女子,身姿纤细,步履轻盈。看着身形也是个绝妙的佳人。 她走近看到几位大娘,颔首点头打招呼示意,眉眼含着暖意。那几位大娘也是笑意盈盈,打了个招呼。 赛夫子乃这附近又名的教书先生,在这片颇有名望,膝下育有二女,其名为仙儿、梨儿皆寓意美好皎容之意。大女儿待字闺中,二女儿刚刚及笄, 赛仙儿迈上石阶,轻叩了几下朱门。 须臾,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 “姐姐。”开门的是一双髻少女,明眸皓齿,脸庞略微青涩。 朱红色的大门缓缓关闭,二人的身影被吞没在门缝中。 在不远处那颗大槐树下,地面落了满了槐叶,夹着细微的淡白色的槐花。 微凉的风轻轻吹起裙摆,风中夹杂着淡淡的槐花香味,沁人心脾。 而无镜在如此美景下却手里捧着人间的小笼包吃的津津有味,白嫩嫩的面皮下鲜嫩的肉馅中一股香味,咬下一口,肉馅中的汁液乍出,满口肉香。 虽然无镜是一块镜子,但是却无法阻止她爱吃肉的事实。人间的食物着实比太虚的好吃。 因为吃下的东西都会被净化掉,所以她根本不用担心会被撑死。 尽管她是块镜子,没有人间的七情六欲,但是在味蕾上还是要好好享受一番。 方璟钰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拿着扇子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吃的可是尽兴?” 无镜舔了舔嘴角,看到他好笑的眼神。 “俗话说,入乡随俗。我就顺便随了一下俗。” “刚才那女子你可打探清楚了?”方璟钰扫了无镜裙摆上沾得落叶,折扇微扫,那落叶便悄然落下。 “据我的了解,进去那个是姐姐,开门那个是妹妹。妹妹幼年时贪玩把灯油打翻起了火,姐姐脸上就落了块碗底大的疤。”无镜说着突然感觉狐狸没了动静,抬头瞥了他一眼,莫不是她讲的不够生动形象? 心底叹了一句,弯指朝空中一弹,在空中便浮现出一副画面来。每每施法之前都得施一层结界,着实太过麻烦,不过若是忘了就会有更大得麻烦。可是若要避免更大得麻烦,还要每天如此麻烦,着实令她苦恼。 那画面中正出现那 分卷阅读5 两姐妹,那青涩单纯的小脸跟如今果然十分相似。 那是间黑沉沉的瓦房,烛火冉冉,若是平日里此刻家家户户早已熄了灯入眠,偏偏此夜是灯宵节。 四周灯火通明,窗上贴满了红色的剪纸,赛官人和妻子都出去串门拜访亲戚,两个闺女一大一小偏偏这日总想待在家里。两个小人相视而笑,眼中带着狡黠,此时赛仙儿脸上还白白净净的,若是这么看着长大了定也会脱落成个美人。 看着她二人朝着父母撒娇,无镜不禁好奇,凡人的七情六欲之中,亲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自出生而来便以天地为父母,着实没受过特殊的疼爱。 不过这对父母的心也是真大,把两个闺女搁在家里也不担心。这不,可出事了。 两人正嬉闹之中,赛梨儿意外撞翻了灯盏,偏偏倒在了门帘之上,今夜天气干燥又有着不小的风,火势一点即着。 到底是姐姐心细,发现着火了立马带着妹妹出去,赛梨儿慌乱之中手碰到了帘子,把火势引到了赛仙儿身上。 若不是近距离观察,无镜还真以为赛梨儿是故意的。 哎,这猪队友注定了赛仙儿的悲剧。 尽管街坊邻居赶过来救治,赛仙儿身上还是落了几块烫痕,尤其是脸上那块着实明显。 经受着同龄人异样的眼神、以及同伴的躲避冷落,赛仙儿的悲凉大概就是从这里而来。 可是世人的冷漠并没有令她无比自卑孤僻,反而养成了她温暖的性子,待人友善,乐于助人,除了不爱说话,性格简直好的不要不要的。 无镜看着幻境中的画面不禁颇有感触。 “接下来你如何打算?直接拿走她的一魄?” “刚才我用神识探了一眼,如今苍月的碎魂已经与赛仙儿融合在一起,若要拿走她的一魄,生生世世她便再不可为人,只能入轮回为畜生,这样做太损阴德。” 镜花水月(三) 无镜皱着眉头,说了一大堆来彰显她慈悲的胸怀。 方狐狸斜了她一眼:“所以你想说什么?” “所以……我们得想个办法呀!伤天害理之事不可为,但是若她愿意,这个事情还是有商量的余地的。” 无镜眨眨眼,拿着刚刚泡好的菊花茶轻啜了一口。 热腾腾的水汽漫过她的双眼。 她不禁感慨这凡人可真是深谙养生之道。 方璟钰:…… 原本还以为要绞尽脑汁想出个什么办法,谁知未等无镜去找她,她便先找上了无镜。 这个嘛,还得多亏了狐狸给她想的主意,在人间立下了个镜仙的招牌,凡心有所求,求镜仙等价交换便可满足其心愿。 所谓三人成虎,这流言便快速传开。 当无镜再次见到赛仙儿时,见她在镜子面前摆上了香烛,正在祈祷。 在房中她取下了面纱,右侧脸蛋的疤痕对比其他光滑白皙的肌肤的确太过突兀,就像是一个白白的馒头被蛆虫腐蚀了一大块,一眼看上去的确令人心生怯意。 “镜仙大人,小女有一心愿,望您能显灵。”她口中喃喃,双眸闭合。 无镜施法进入那面铜镜中。 “汝心愿为何?” 听到从镜子里传来的声音,赛仙儿顿时吓得后退,撞翻了身后的圆木凳子,惊得跪在地上,面色中露出挣扎,最后仿佛下了决心。 神色中带着几丝决绝。 “请求您让小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这不难,只是若应了汝的愿,汝可知会有何等后果?” “何等后果,小女皆愿承受。” 赛仙儿泪珠顺俩颊滑落,声音细细弱弱的,只是其话语中的绝望让无镜这块无感的镜子都有些心悸。 无镜令其闭眼,进入她的意识中,不想狐狸也拉着她的衣角进来。 在赛仙儿的意识中的世界,无镜可看到她所见所闻以及她心中所感。她的感情波动也会影响到这个世界。 天色晴朗,艳阳万里。 看来在这时赛仙儿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无镜和方璟钰来到一处街道上,不远处便是一座茶楼。 在这片小镇上每年都会举办一次花词会,其实在无镜看来不亚于一场大规模的相亲仪式。 这里的风俗极为开放,还是比较呼吁男女自由恋爱的。 无镜拽了拽方璟钰的衣角:“瞧,那不就是赛仙儿。” 在人群不远处,赛仙儿今日一身精心装扮,连每根发丝都好似被精心梳理过,依旧带着掩面的轻纱。柳眉微蹙,不禁让人心怜。 这花词会有一规矩,每位女子出一个上联写在丝绢上,若是有男子答得出来,二人便是有缘。这丝绢变成了定情信物,男子便会以此丝绢为凭证前往求取。 无镜不禁深思,其实这对联哪有什么对错,只是看那女子满不满意罢了。而那位蓝袍公子碰巧对得合了赛仙儿的心意,也难得赛仙儿对他一见倾心。 不想那蓝袍公子转过身,无镜啧啧叹道:“其实也不能怪这男的,只能怪赛仙儿的眼光太高。” 这蓝袍公子面容清俊隽秀,身姿修长彬彬有礼。他手中拿着那方丝绢,眉眼温和注视着赛仙儿。 无镜暗想寻常女子想必都要醉在他的视线中了,何况是一个内心自卑的小姑娘呢。 方璟钰合上纸扇:“世间的男子怎会对一个不敢露出真容的女子倾心,我约莫又是一场痴心错付。” 若是这蓝袍公子就此作罢,赛仙儿不过思念而已,也不至于如今怨恨。赛仙儿把丝绢给了他,只说了自己的姓氏便离开了。 那蓝袍公子乃是这一片有名大户的公子,姓徐名子青。偏偏还是赛先生的学徒,听闻那赛姓的女子乃夫子的女儿,没过多久便拿着丝绢上门提亲了。 若是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徐子青得知赛仙儿的过往,心疼她的过往娶了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可故事就是这么的狗血,徐子青娶的却是赛梨儿 正当赛仙儿因思念而茶不思饭不想时,得知徐子青前来求娶,未来得及高兴便当头一棒,还没反应过来,父母便与徐府商量良辰吉日的事情了。 此刻无镜和方璟钰来到千鹊桥上。 看到赛仙儿得知消息后从家中跑出来,跪坐在河边的草地上,她接下轻纱,波光淼淼的水面映出她的面容。 她眼中的情绪似是沾了雨水,冰凉无比。 听到一声稚嫩的惊呼,赛仙儿急忙捂住脸。 抬眸只见河对岸的一个小童怯怯看着她的脸,后退了几步。 那小童眼中的怯意像是一把刀子狠狠捅上她的心窝。 赛仙儿慌忙掩上面纱狼狈离开,步伐有些踉跄。 天空忽闪一阵惊雷,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湖面上,激起一波一波的水纹。 分卷阅读6 即便无镜没有人的感情,亦为赛仙儿感到心酸。 这时狐狸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把伞,将无镜罩在伞下,雨水打湿他额前的黑发,更加凸显他白皙隽秀的侧脸。 “咦,你什么时候带的伞?”无镜好奇瞥了他一眼。 “进来之前拿的,只不过你一直没注意到。” “噢,你干嘛只给我打伞啊?” “你不觉得这样很撩?”方璟钰斜眼过来,带了几分暧昧。 “那你为什么不问问撩到我了没有?” 方璟钰撩开额前的发丝,狭长的眸落在无镜的脸上,眸色略微深沉,嗓音低哑:“撩到你了么?” 无镜微微一笑:“没有。” 方狐狸:…… 试想,人间的亲情之所以无法转换为爱情,就是平日里朝夕相处的情谊积攒的过多而无法产生激情。 而爱情恰恰非常需要激情作为燃点,无镜看狐狸看了一万年,他们之间的情谊已经无法用人间的亲情来形容了,更别说爱情之类的。 不过若真的较真一下的话,无镜还是喜欢把他当儿子来看待。 话说回来,若说恨的话,赛仙儿其实并非恨徐子青娶的不是她自己。 场景变换,天空阴沉无比却不落下一滴雨水,空气中带着股闷湿的气息。 两亲家定好良辰吉日后,不日徐府的聘礼便纷纷而至。赛仙儿刚刚从裁缝铺回来便又见到槐花树下几位大娘。 “大姑娘回来了?”孙大娘含笑望着赛仙儿。 赛仙儿抿唇,微微点头,正欲离去闻声。 “年轻人呀就是喜欢那些花哨的玩意,花词会可真是个好地方,不知成了天下多少有情人,让俺这老骨头都好生羡慕。” “你呀。”另一大娘笑着摇头。 她身形顿住,突然有些恍然。 “就前几天,赛夫人跟俺闲聊的时候,聊到她家二闺女就是在花词会上遇见那徐家公子的。” 赛仙儿身形突然有些不稳,转过头颤声问道:“您说的是真的?” 孙大娘笑道:“你们年轻人的事还来问俺这把老骨头啊,你娘亲亲口说的。” 怎么会是梨儿!梨儿那日亲口说不去的,还催促着她去。 明明是徐公子拿了她的丝绢。 在花词会遇见徐公子的是她! 是梨儿抢了她的姻缘,是梨儿害得她如此地步! 十年来遭受的委屈,疼痛在这里统统化为了一甘浓浓的恨意。 别人冷她厌她,她都不在乎,徐子青不爱她,她也可以不在乎。 但是属于她的东西,她无法忍受被人夺走!况且那人是她的亲妹妹。 天空中响起一声惊雷,顿时地面开始晃动,随后裂开一条巨大的缝,直直朝无镜们逼来。 方璟钰拉起无镜飞快朝前跑着,转眼跳出了她的意识。 “你打算怎么做?” “狸猫换太子如何?”无镜眨了眨眼,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无镜和方璟钰回到原来的房间,现在赛仙儿依旧在昏迷中,眼角隐约有着泪意。 无镜窥了一眼天色,已是黄昏,正是时辰。 “狐狸,帮我布下结界,我要用移魂术。” “你确定?毕竟师尊吩咐过你不可动用太多的灵力。”方璟钰扬了扬眉 “放心,无事。” 无镜画好符阵,将两姐妹的生辰八字写好。把赛仙儿放在阵中,神识集中起来,正对着阵眼念咒,一股气流从无镜身后环向赛仙儿,桌面上的宣纸被气流吹乱飞舞。 方璟钰在旁给周身环了一层结界,估摸着是怕她破坏了他风流倜傥的仪容。 赛仙儿的魂魄渐渐脱离她的肉身,而在闺房中休憩的赛梨儿,其魂魄被召唤而来,两人的魂魄交融在一起,又分为两团回归到两个身体内。 快将结束之时,无镜的神识意外感到有一抹异样的气息在渐渐逼近。 无镜轻轻落在赛仙儿的肉身的面前, 她缓缓睁眼,眼神有些空洞迷茫。 无镜注视着她的眸,语气蛊惑:“从今以后你便是赛仙儿。” 她的眸隐隐发蓝,恢复正常后又昏睡了过去。 方璟钰摇着扇子,漫不经心道:“来者不善。” 无镜出了赛府来到后面的一片宽敞的草地上,一抹剑刃刺破空气朝着她的方向逼来,她控制住剑身,硬生生逼它在空中转了个弯,身形浮在空中,睥睨来人。 “又是你!”他神色一凛,依旧是那身青灰布衣,眼周围着白绫,他口中念咒,轻喝:“收!” 剑身便又回到了他手中。 无镜不禁感慨,这剑果真是好剑!颇有灵气,突然玩心大起,侧眼看到那片湖水,伸出手掌,从湖中掀起一片水柱,锵的一声幻化在掌中瞬间成了一柄锋利的水剑。 “道兄,别来无恙啊。” 话落剑锋便朝他袭去。 镜花水月(四) 尽管无镜的剑被砍断了多次,可每次被砍断后又瞬间恢复成原状。 渐渐他发现她的招式竟和他越发相似,微微诧异过后运剑便更加凌厉。 不过一眨眼,他们便过了几个来回。 他身子立在空中,眉间含着浓烈的杀意。 无镜不禁怀疑她是不是杀了他全家?这道士必要置她于死地? 不过分神了片刻,她便被他硬生生逼退了几步。伸手对准他的眸,念咒将他直接引入她的幻境之中。 见他不动了,无镜才松了口气。 现在的年轻人啊,还是太冲动了。动不动就玩命。 “戏看够了没?” 无镜扔了水剑,在草地上瞬间化为一片水渍。 方璟钰这才现身,道:“这便是把你当妖孽那人?” “对,这小道士约莫把眼睛搞坏了。” 方璟钰上前,打量着他,神色莫测。 “他竟能感知魂魄寻找至此。” “不若一不做二不休,我帮你灭了他。” 他挑眉,阴测测一笑。 无镜盯着他:“你确定你是在帮我?若是损了我的阴德,我岂不是飞升更加无望。” “就知道你下不了手。”方璟钰撤下那人的白绫,神色一滞。 “怎么了?” 无镜看他如此神色,不禁诧异。 “你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方璟钰蹙眉道, “没有啊。” “我现在觉得你应该带上这个。”他突然在无镜脑袋上重重敲了下。 无镜脑袋一大,这厮莫不是讥讽她眼瞎? “你不觉得他和苍月很像么?” 无镜摇头,苍月长什么样子,她脑子里早就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那双眼,倏然感到一丝寒意,顿时恍然大悟,这么想来,这厮的眼跟苍月倒真是挺像的,都贼他娘的冷啊。 无镜突然震惊住,指着那人手指 分卷阅读7 微颤“你难道说,这厮是苍月当年遗留人间的私生子?” 方璟钰:…… 无镜扯下一朵蒲公英捏在手里把玩。对着蒲公英的羽毛轻轻一吹。微小的绒毛散到空中,倒是好玩至极。 她倒是十分好奇这道士能在她幻境里待多久。 “你的幻境会不会失效了?” 无镜背对着他找着地上的蒲公英。 “我的幻境,莫说人类,就连有些得道高人都难以解开,更何况一个臭道士。” 突然无镜的身体僵住,转身看到那人缓缓睁眸,那浅灰色的瞳孔中闪烁着浓烈的冷光。 不是吧!开什么玩笑?? 当年苍月也是如此,未到一炷香便走出了她的幻境。难道她的幻境是外貌协会的? “道兄,且慢!”在他动手之前,无镜急忙叫停。 那人慢慢走来,瞥了一眼无镜身后的方璟钰。“原来,还有只狐狸。” 方璟钰愣住,这厮竟能直接看出他的真身,他的眼睛果然不一般。 无镜不禁有几分郁闷,她一块几万年的镜子竟然被一个道士的气势给吓着了。 细思一番,还是觉得太丢人,直接把这货干掉为妙!至于损阴德的事,等这人死后把他的魂魄抓起来,除了狐狸,谁会知道这是她做的? “道兄,你我无仇,何故见面拔刀相向,大家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嘛!”她先试着和解,毕竟她是一块十分友好的镜子。 只见他已摆好了阵势,欲再次拔剑。 “之前便警告过你不得害人性命,如今休怪我不讲情面。” 既然你无情,便休怪我无义。 无镜冷笑,念咒布下结界,从她身后掀起一股气流,衣裙被气流卷动,在空中飒飒起舞。 方璟钰微微惊讶,未料到无镜对这人产生了杀意。 “道长,承让了。”无镜微微一笑,瞬间朝他逼去。几个回合后,见他吃力,掌中化出一团灵力直直劈向他的命门。 那团灵力还未接触到他,结魂灯突然异象,幽绿的火焰瞬间变为炽热的妖蓝色。 无镜急忙收回,朝后退了几步。 这道士竟然和苍月有关? 那人似乎也是诧异无镜会收手,警惕后退了几步。 无镜盯着他看了许久,这厮除了样貌与苍月相像了些,其他也没什么特别的。 不禁有些头痛,那她是直接杀了他取走他的魂魄还是再观察一番。 真是不好办。 于是她对方璟钰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上。套近乎这种事方璟钰最擅长了。 方璟钰领会上前,扇着纸扇悠悠道:“这位道长,俗话说不打不相识,想必之前定是有什么误会,不如我们坐下来谈谈?” 无镜轻轻降落,脚下浮着一股雾气,确保她的脚与地面保持一定的距离。 为了保证她能及时看到结魂灯的异象,便把它化为一串脚链挂在脚踝上,幽绿的珠玉衬得她的脚更加莹白。 无镜不禁感慨,这玩意还挺好看的。只是不知太乙师尊若是知道无镜把这上古神器挂在脚上,会不会气得吐血。 “人妖殊途,没什么好谈的。” 无镜叹了口气,这道士可真不上道。莫不是他们二人长相太过穷凶极恶,一看就不是好妖?呸呸,是好仙。 “道兄,你我无冤无仇,你何苦执着杀我。”无镜一脸怅然望着他,心中着实苦闷。 “你与那朱家巷的双姐妹无冤无仇,何苦将她二人的灵魂互换?”他冷眼斜过来,语气咄咄逼人。 无镜暗暗吃惊,这道士果真如方璟钰所料,眼睛可视六界之物。 随即做出一脸凶狠相狠狠盯着他。“你如此穷追不舍,就不怕我杀了你?” “你若是想杀我,刚才就动手了。”他仔细擦拭着手中的斩妖剑,剑身中映出他眼中的冷光。 方璟钰把玩着手中的纸扇,脸上还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道长,想必你定是误会了。刚才我二人不过受人所托,不曾害过人性命,也绝无害人之心。” 那人动作顿了顿,打量了无镜二人一番终于把剑回了鞘。“我并非道士,不过一个过客罢了。” 方璟钰拱了拱手,眉梢斜挑。“敢问侠士如何称呼?” “紫清。”他的声音又冷又干脆,实在不像个好相处的人。 “我二人自东方而来,携师命往北方去。我乃方璟钰,这是我同门师姐,你唤她无镜便可。” 方璟钰倒是挺会耍滑头的,太虚不就是在东方极地之界,北方可是一路通往魔界。师尊曾嘱咐过,苍月的残魂四散,主要分布在人、妖、魔三界。 “冒昧问一句,阁下修的可是仙道?”方璟钰试探问道。 紫清重新背好剑,瞥了一眼破损的衣袖,语气不冷不淡:“正是。” 方璟钰注意到他的衣袖,约莫是刚才被无镜用水剑砍断的一块。便令无镜把他的衣服修复完整。 无镜撇了撇嘴,这好人全让这方璟钰来当了,她只能唱黑脸了。 从袖中拿起一块银色的丝绸,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这位道士,哦,不。是这位侠客,之前多有冒犯,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不必。” 不容他拒绝,无镜便将那丝绸在空中扬起,一股青蓝色的光辉便将他全身包裹,原来那身有些破旧的衣裳如今便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锦袍。 这可是当年天庭的凌波仙子为了向她打探苍月的八卦,专门拿这身云纹锦袍套好她的,当然这锦袍可变换男装女装,不染泥垢,实在奇妙无比。 如今送给他,着实令她肉疼了一把。 话说,这厮穿上这身锦袍还真有几分当年苍月的风范,若原来是块天然的美玉的话,现在就是一块经过人工雕琢的一块精美玉石。只是那双眼太冷了。 “冒昧再问一句,紫清兄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 “居无定所,四处漂泊。” “紫清兄,如今你灵基未稳,恰逢无镜二人正缺一引路,不若三人一起同行?我等也可帮你指点一二。”话落,方璟钰便在掌中幻化出一本书,名曰固本心经。 无镜环着胸,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这厮定得拒绝。 未想到,他思量了片刻,竟接过了那本经书。 方璟钰笑了笑,斜眼看向无镜。似乎在向邀功,看这不给你解决了? 无镜扯了一下嘴角,皮笑肉不笑。 闹腾了这么久,结界外已然天亮。 一束光透过窗户落在赛仙儿的身上,她微微睁眼,意识回归大脑后发觉这里是赛梨儿的闺房。 双手撑着床榻的边沿,感觉肢体有些不协调,歪歪扭扭走到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一副熟悉的面容,她倒吸了一口气,惊恐向后退去。 镜中人也做着同样的动作。 分卷阅读8 眼中的惊恐渐渐转为一抹异色。 指尖慢慢抚摸着右侧光滑的脸颊,嘴角渐渐荡出一抹笑容。 她再也不必面对那些异样的目光,再也不用受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朱红的大门被用力推开,阳光照耀在她的面容上,心中畅快无比。出门便看到不远的槐花树下的孙大娘。 “几日不见,二姑娘又变好看了。”孙大娘坐在石凳上,眼睛笑成了两条缝。 赛仙儿顿住,神色有些不自然,随后又笑了笑。 走在街道上,夹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 这是她八岁以来第一次感到自己终于成为了和别人一样的人。 她再也不必伪装掩饰自己,再也不必害怕别人异样的眼神。 她来到了千鹊桥,倚在桥栏上,阵阵的暖风吹起她浅碧色的裙摆,闭眼微微仰头,闻着风中的花香,心里想着定是不远处的山茶花开了。 “梨儿。”一声呼喊把她从幻想中分离。 镜花水月(五) 赛仙儿闻声,来人一身青色长衫,长发加冠,面容如玉,眉间夹着隐隐的欢喜。 是他!顿时心头慌乱如麻。心底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 “梨儿,怎得不说话了?平日里不就你最好闹腾?今日是怎么了?”他来到近前,面含笑意。 赛仙儿片刻慌乱之后便沉静下来,默默注视着眼前人, 眼泪毫无知觉滑落。 这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啊。 若是当年没有那场大火,若是她能早早告诉他自己的姓名,或许便不是这种局面了。 徐子青顿时慌乱起来,眸中尽是不知所措:“梨儿,你莫哭,是不是谁委屈你了。”急忙擦拭着她的眼泪。 “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徐子青笑了笑,清隽的脸庞越发明朗。 “傻丫头,你这番跑出来不怕被你爹吵啊?”说罢轻轻勾了下她的鼻尖。 赛仙儿默默想着若是他知道了自己不是赛梨儿,他会是如何的神色。 “对了,你上一次跟无镜讲你姐姐的事,我找好了一户不错的人家。你约莫着什么时候见见面?” 赛仙儿眼神顿时冷了下来,勾了勾唇角:“是么,那真是太感激你了,子青。” “子青?”徐子青眉头一皱。 “怎么了?” 他又一笑,“没什么。只是之前习惯了你叫我阿青,你这么突然一改口,有些不习惯。” 赛仙儿垂下双睫:“怕是你以后更要不习惯了。” “为何?” “以后你就要叫我娘子了呀。” 徐子青失笑,眼中尽是温柔。 经过狐狸的撮合,他们由二人变为三人同行。 无镜不禁多次纳闷,明明她是块冷冰冰的镜子,按道理说没什么人情味。却不想竟能遇到个没什么人情味的人。 坐在酒楼里的无镜愤愤撕咬下这块鸡腿,盯着那饮茶的某人。 更可恶的是,她多次问他如何破了她的幻境,这厮竟怎么也不肯说。 说好的小伙伴呢!无镜愤愤想着。 “紫清兄,敢问贵庚?”方璟钰静静饮着茶水,不动声色。 “忘了。” 无镜注意到周围的邻桌有两位女子正悄悄打量着她对面的二人,还偷笑着窃窃私语。 这紫清眼睛上裹着一圈白绫,还这么惹人注目,真是起了怪了! 侧耳听到那邻桌女子的心里对白,无镜不禁恶寒。 “那两个男子,真的好俊好有型!!” “哎,若是能嫁给其中一个做一个妾,我也此生无憾了。” 好吧,她承认他俩实在太过扎眼,其实论起长相,她应该比他们更加扎眼,不过秉着低调做镜的原则,她便化成一副样貌清秀的女子模样,按照年龄看,他们更加像兄妹三人。 毕竟其他女子也更希望她是妹妹的角色不是? “哦?此话怎讲?”狐狸倒是颇有耐心。 “活得太久,不记得了。”紫清微微皱眉,转身侧了一眼那两名女子,只听她们倒吸一口气。 无镜突然来了兴致,是不是被他冰山的气质给吓着了,没想到她二人笑得更加欢畅,还暗自赞叹,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惊艳。 无镜叹了口气,现在的女孩子啊,连一个眼睛裹着白绫的瞎子也能看上,擦干净手上的油渍。 她一块活了上万年的镜子还没说什么,你个凡人能活多久。对着小二招了招手。 “客官,可还要点点什么?”那小二麻溜跑过来,肩上挂着一白巾。 “再来十笼小笼包!” 那小二看着桌上的碗碟,不禁纳闷,这姑娘看着小巧玲珑,却不想是个大胃王!都已经上了这么多菜还不够。却面上笑道“好嘞!” 旁桌的两个姑娘看着无镜,纷纷捂嘴偷笑。 狐狸见又上了十笼包子,桌下的手扯了扯无镜的衣袖,“还吃,不怕爆了?” 无镜不禁好奇:“难道这不是正常人的饭量么?” 狐狸靠近她耳侧:“普通女子的饭量不过一两小碗,你这都快顶上十头猪了,瞧,旁人都在笑你。” 无镜咽了口唾沫,从不知羞涩为何物的她莫名有些臊。微微垂了垂脑袋。胳膊肘撑在桌面上扶着额,有些沉默。 “你这是怎得了?” 无镜眨了眨眼“我在羞涩啊。” 狐狸刚刚咽下去得茶水差点呛在喉咙里。 无镜用筷子插起一个小笼包,闻着肉香味。“你说你活得太久,你到底活了多少年?” 紫清淡淡回了句:“忘了。” 无镜暗暗磨牙,切,这厮又在装。 她倏然用筷子敲了敲桌面,整个酒馆的喧闹声突然沉寂下来,邻桌女子正在倒茶水的动作静止住,连溅落的几滴茶水也停留在了空中。 紫清观察周围,神色微微诧异。 无镜突然凑近,指尖在他眉间轻轻一点,他眉心中亮起一片纹路。 无镜本欲探一探他的前世今生,无镜的神识却只看到一片黑。 这货果真奇怪,不止能看到异物便罢了,竟然没有过去未来!关键是还能跟苍月那厮扯上关系。 若他真的是苍月的私生子,那六界的少女心又得碎了一地啊。 狐狸挑眉:“可看到什么了?” 无镜坐下托着下巴,转着筷子玩味道:“你前世竟是一块石头,难怪这么不通人情。” 紫清面无表情:“荒谬!” “就是一块石头,爱信不信!还是一块经常被雷劈的石头。”无镜用筷子一敲桌面,酒馆又恢复了喧闹。 邻桌的两女子突然站起来,来到紫清面前,其中一样貌姣好的女子先开口“二位公子安,这位公子好面熟,似是在那里见过?” 无镜无聊瞥了窗外一眼,今日可真是热闹, 分卷阅读9 还有人娶亲。突然心里一惊,今日莫不是赛府嫁女儿。 无镜探出身子仔细瞧了一番,那坐在马上身穿喜服之人不正是徐子青! 紫清视线落在桌面上,想把无视进行到底。 一旁的方璟钰勾唇不语。 那女子也不觉得尴尬,双眸盈盈颇为动人,又道:“想必这小姑娘是你妹妹罢?” 无镜身子从窗外伸回来,对着紫清道:“爹,快点吃,我还想去看新娘子呢。” 方璟钰默默用扇子挡着脸,心中叹了口气。 那女子身子脸色顿时煞白,僵在原地,身后得同伴扯了扯她的衣服,她才反应过来,不过离开得模样有些狼狈。 隐约之中,无镜似乎看到紫清嘴角有些往上翘得冲动,然后又恢复成原来冷冰冰的样子。 无镜不禁感叹,这厮连情绪都不愿意表达,果真活得没意思。 之后他们便来到了赛府门前,站在不远处的槐花树下。 远远望着新娘子被搀扶着入了花轿,周围一片欢声笑语。 而人群不远处站着一名戴着轻纱的女子。她神色哀伤而迷惘。 “镜子,你确定赛梨儿不会忆起曾经的记忆么?”狐狸指尖捻着一片从树上掉落的槐花。 无镜摇了摇头,道:“迷魂术因人而异,若是赛梨儿执念太重,不免得会想起。” “若是想起来,你就不怕赛仙儿会有麻烦?” “我为什么怕,她已经得到想要的一切。”无镜耸肩,掀起裙摆坐在石凳上。瞧了眼那不远处喂马的棒槌。 自打刚才对他说了赛仙儿的事后,他便一直沉默。其实也非如此,他一直都很沉默不是? “你打算何时拿走赛仙儿的一魄。难不成还等着她老死?”方璟钰百无聊赖说着。 无镜伸了个懒腰。 “我估摸着赛仙儿的阳寿还有四十年,不若我们四十年后再来一趟吧。” 狐狸斜了过来:“我现在就去替你杀了她。” 无镜伸手拉住他,幽幽道:“我在等一个契机,不会很久。” 那不远处喂马的人动作一顿,摸了摸马鬃继续喂马。 听说如果一个人真的爱你,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会记得你的模样。 或许这句话是对的。 一个人的样子可以改变,可是性格就像灵魂上的烙印一样永远不会改变。 正如即使赛仙儿顶着赛梨儿的模样,可内心的自卑并不会被完全抹去。 在这一点上,徐子青或许有所察觉。 比如赛梨儿性格活泼,有着男孩子的豪放可在心悦之人的面前也有小女孩的娇羞。 而赛仙儿性格温和,不好言语,但待人也算是温和有礼。 平日里倒也没什么,原本徐子青以为是梨儿新为人妇性子收敛点也是正常,可是每每谈到赛仙儿的事情,她总会特别的敏感,甚至十分厌恶。 这些也便罢了,或许是姐妹之间的矛盾。过些天或许就好了。 有一次赛仙儿携着母亲前来探望,赛仙儿如以往带着面纱。 而徐子青发觉梨儿看见赛仙儿神色大变,赛仙儿神色恍惚,曾经的梨儿在他面前多次谈她姐姐。 甚至发誓过一定要把最好的给姐姐。 而如今她却这般,着实令人不解。就在赛仙儿想要上前触碰她的时候,徐子青十分肯定自己看到了梨儿眼中的憎恶。 原本徐子青觉得夫妻二人之间难免会有误会,总会过去的。 可压死骆驼的往往是最后一根稻草。 时隔两个月后,赛仙儿出嫁前再次来了一趟徐府想要和姐姐再次叙旧。 而徐子青下午刚刚处理完生意上的事情回来,看到赛仙儿从正厅跑出来,红红的眼眶像只兔子,这让他不禁想起曾经求学时梨儿被夫子罚站似也是这般。 …… 镜花水月(六) 而她走得或许太急不小心撞到他,跌坐在地上。 徐子青弯腰将她扶起来。 赛仙儿站起来对他低低道谢,擦了擦眼泪,只是那小指尖微微向上翘。 这动作让他感到莫名熟悉。 徐子青愣在原地,又听前方一声轻笑,只见梨儿从正厅走出来,拉起他的手正对着赛仙儿,眼中带着轻慢 “怎么了姐姐,难道是我说错什么了么?” 赛仙儿摇了摇头,哀伤看了一眼徐子青,便匆匆转身离去。 那临别的一眼像是一个人沉入了深渊,带着绝望的永别。他心口莫名疼了一下。 “你以前从不这样。”徐子青望着赛仙儿离去的背影喃喃道。 赛梨儿冷笑:“你以前也不曾这样对无镜!” 成婚以来,他仿佛待她就如一个陌生人一般,没有新婚的亲密更没有恋人之间的缱绻。 徐子青慢慢转身,仔细打量着她的眉眼。 “你变了。”叹了口气,他慢慢松开她的手,怅然朝着后院走去。 叶片已然落尽,槐树已是光秃秃只剩下了枝桠。 在赛梨儿身体中的灵魂莫名感到自己被抽空了全部的力气,这里的空气变的异常稀薄,让她喘不过气。 为什么会这样?她只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她错了么? 可是明明她有了容貌,有了爱情,为什么她还是不快活。该受惩罚的是梨儿!是梨儿拿走了她的一切! 如果不是她,自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红着眼看着天空,望了许久。 熬过一个漫长的冬季,无镜想要的契机终于到来。 初春来临,万物复苏。 徐家本就是大家门户,原本就有着逢春便要去近旁的娘娘山上香祈福,祈求徐府可多子多福运势旺盛。 而赛梨儿也是刚刚出嫁未多久也借着这个机会一同上山祈福。不巧就在下山的路上天色大变,倾盆大雨伴着几声雷鸣哗哗而落。 徐府的太太夫人坐着马车走的是不久前新翻修的山路,原本就不稳固,下了雨更加难行。天气寒冷又伴着大雨,马儿受了惊就不易控制。 两姐妹同坐一马车,只是相处仿若陌生人。 山路滑坡,马车不稳,眼看着马儿失控轿子来回晃荡。 赛梨儿早早发现了异样,就在马车被甩下山坡时,紧守着剩下的情分,用尽吃奶的力气把赛仙儿推出车外,自己却随着轿子摔入了坡底。 赛仙儿醒来时发觉自己只受了些轻伤,待找到赛梨儿时,却看到她身下淌出的血都被雨水冲淡了。她脸上的疤痕熟悉到刻苦铭心。 赛仙儿抱紧她的尸体,不顾旁人的劝阻,冰冷雨水打在身上,她抬起眸无助的看着周围,哭声被吞咽在喉咙碾碎成血沫流进心里。 世界瞬间空空荡荡的,万物成了灰色。 是夜,淅沥沥下着小雨 赛仙儿回到徐府已是子夜,发觉徐子青 分卷阅读10 还未回房便披了身衣袍,拿起一把油纸伞到后院寻找。 只见他一人坐在石凳上自顾自饮酒,不顾头发衣裳被雨水打湿。 她慢慢靠近,徐子青看清了她的脸,嘴角挂着难得一见的笑意。 “梨儿,还记得么,我第一次了解你,是你被夫子训话那次。我听到夫子训斥你又来私塾,还罚你抄女戒。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赛公子竟然是个女娇娥。后来……” 他饮着酒,断断续续说着。眼泪不知不觉淌了下来。 “可是现在,为什么一切都变了,你的小动作,你的哭你的闹。你告诉我他们去哪了?你告诉我。”他突然上前紧紧将她拥进怀中,星眸中依稀带着泪意,眉目中尽是掩不住的痛楚。 赛仙儿静静看着他,笑红了眼眶, 喃喃道:“可是是赛仙儿先遇到的你啊,是她啊。” 徐子青听到赛仙儿的名字,轻轻一顿。 喃喃着“赛仙儿。”又摇头:“你怎么忘了,那丝帕是你给我的,你那时还想撮合着我和你姐姐。可是你不知那时我已经心悦你,又怎会和你姐姐在一起。” 赛仙儿仿若失去了所有的情绪,脱离他的怀抱,身形不稳地向后退了几步。 倏然忆起曾经花词会那日梨儿分明催促让她去。原来她的妹妹处处都在考虑自己。 是她误会了梨儿。 她说出了那样难听的话,梨儿还用性命救了她。 “你知道你什么时候笑得最美么?”他仰头似是在回忆着“你笑得很畅快,眼睛里像是装满了星辰,你说,你一定要给姐姐最好的,把全世界都给她。” 徐子青轻轻笑着,却无法控制眼泪掉落。 赛仙儿恍然,伞柄从手掌滑落,打在地面发出一阵声响。 突然她转身朝着门廊跑去,冰冷的雨滴滑过她的侧脸。 月色寒凉,周围空无一人。湖面上的薄冰还未融化。 “镜仙大人,求求您。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梨儿回来。求求您”她跪在地面,无助的张望,哭地撕心裂肺。 雨水渐渐停了下来,子夜十分,天色竟然放了晴,一丝丝暖阳落在她身上。 赛仙儿抬起泪眸,之间从桥那头走来一名撑伞的女子,那伞上落了几点淡红的梅花,伞下露出半张脸,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一片莹白的下巴和两片朱唇。 她水蓝色的衣裙迤逦在地,仿若从画中而来,白腻的脚踝上的幽绿的珠玉发着淡淡蓝光。 待到看清她的面容,赛仙儿呼吸窒了窒。 她俯下身子,轻启朱唇:“你后悔了?” “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求您让梨儿回来,求求您。” “一切后果皆由你来承担,你可愿意?” 赛仙儿沉默了一片刻,闭上双眸,眼泪顺着两颊滑落,无力一笑。 “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罢了。” 后来,他们再见到赛梨儿时已是几月之后。这时天气已经转暖,人们都开始换上了薄的衣衫。 湖面的冰早早就化了,无镜站在桥沿上,撑着脑袋望着远远的两人。 “那两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方璟钰踱步到无镜身旁。 无镜叹了口气,眉间似有惆怅。 方璟钰见无镜如此,也叹了口气。“莫难过,大家不过各取所需罢了,一切都是她的选择,你不必自责。” 无镜转头,默默盯着他:“狐狸,其实我在想着你如果以后冬季不冬眠的话,我们的开销又要增大了。” 方璟钰突然愣了愣,仿佛僵住了几刻,随后打着哈哈慢慢离开:“当我什么都没说。” 赛梨儿站在树下,静静地望着前方:“仿佛我之前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徐子青握住她的手,十指交叉紧扣。“还好,梦醒了。” 二人相视一笑。 柳枝上冒出的嫩芽把光秃秃的枝桠点缀出了些青绿,一阵暖风徐来慢慢摇动枝条。 从不远处飞来了一只画眉煽动着翅膀,在空中回旋一阵后立在了枝干上,脆脆鸣叫了几声。 只是那眼神停落在了那对璧人身上许久。 大大的艳阳天,着实不宜出行。 无镜坐在一街边小凉棚下,转着筷子看着来回匆匆过往的行人,不禁感慨,这种天气只适合找个阴凉的地方然后美美的来一碗加冰的绿豆沙。 入口即化,美味至极,夏季避暑之良品! 只不过那方璟钰跟棒槌哪去了。 不久前无镜才跟他们讨论过这一路盘缠的问题,方璟钰信誓旦旦向她保证去赚一笔大的。而紫清沉默离开了。 或许在这里有人会怀疑,他们明明会法术为什么不去变一些银两出来呢。 其实这个问题是由天界的一些散仙引起的,有些仙人下凡历练因不想赚钱所以直接用法术变了些银两,下凡的仙人变多,人间的银两也越来越多,因此人间出现了一次巨大的经济危机。这就是俗称的通货膨胀,钱也就变得越来越不值钱。 经过下级反映,这事闹到了天帝那里于是便禁止用法术幻化人间的钱币,且只要施法便银子,便会有仙人给记过。 故而无镜才会担忧盘缠的问题。 据无镜的观察,方璟钰的气息出没在东北边的醉春楼里,而那棒槌则在不远处的小巷子里。 这碗绿豆沙见底,无镜便跑到那边的小巷子探一探紫清的赚钱之道。 不想看到令她目瞪口呆的一幕。 一赌徒模样的男子被紫清用剑抵住脖子,战战兢兢交出自己的钱袋。 而紫清一脸冷峻,对着那男子。 无镜觉得那个男的快被吓尿了。 她不禁头痛,见那男子躲避洪水猛兽般跑了才走过来,恨铁不成钢道:“你难道忘了我是怎么对你们说的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多么伟大的传统美德,竟然被你们实践成这个样子!!”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无镜伸出的手退了回来,叹了口气“既然你这样做了,也是为了我们以后的生活着想,我便先委屈一下吧。以后不要这样了。” 滑落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钱袋夺了回来放入了她的存储囊里。 待紫清走后,无镜才看到这小巷里别有玄机,不远处竟然是一个小赌坊。不禁感慨想不到这棒槌还是个聪明的棒槌。 回到原来的买绿豆沙的凉棚里,才看到方璟钰已经回来,把一叠的银票压在桌上,只是身上似有股凡间女子的脂粉味。 一枕黄粱(一) 方璟钰指尖压着那一叠明晃晃的银票,眼角上挑。 无镜揉了揉眉心,凑近闻了闻他的衣襟,哀叹:“我遇到了什么样的队友,抢劫!!卖身!!还有什么你们做不出来。” 方璟钰挑眉“卖什么身!爷一进那 分卷阅读11 醉香楼,一群姑娘往我身上拱,银票不还是招招手就来的事。” 无镜扶额,头痛。 “算了算了,还是正事要紧。” 紫清握上那柄斩灵剑,正欲动身被她拦住。 “你去哪?” “上路。”紫清睨过来。 无镜再次扶额,头更痛。 “这么热的天上什么路,现在的正事就是坐下来!”无镜转头吆喝“老板娘,再来三碗加冰绿豆沙!” “好嘞!”那热心老板娘大嗓门一回应,听的她那是一个神清气爽。 方璟钰&紫清:…… 方璟钰怀疑,莫不是这破镜子忘了自己马上要狗带的事实! “你们不吃么?”无镜一勺一勺挖着,盯着他俩人。 方璟钰抖了抖袖子上落得脂粉,托着下巴看着来往的路人。 紫清斜倚在柱子上,眼上缠着的白绫倒是惹人注目。 无镜突然发现,紫清貌似只有白日才会戴上这玩意。 莫不是他怕光?无镜突然兴致勃勃绕道他身后,欲拉掉那白绫,却被他轻易躲开。 瞬间一抹冷气染上脖颈,那锐利的边缘距离她脖子只有几毫米。 虽然无镜看不见他的眼,但是她依旧能感受从那双眼里透出的冷光。 身后的老板娘一看这动静,脸色顿时煞白,“这位少侠,莫要动怒砸了俺这摊子啊。” 方璟钰坐在一旁,幽幽瞥了无镜一眼。 无镜不禁感慨,好吧,这厮一点都惹不起。 “我承认错误,求原谅。”无镜眨眨眼,手指渐渐摸到他的剑身,指尖捏着那银色的剑身,正欲用力,却听到不远处的喧闹声。 抬眸寻去,发现小摊的不远处一家客栈门前,那店小二对着地上的一团黑叫骂。 “你这死叫花子,走走走,去哪死都行,别死在我门前。真是晦气!” 地上躺着的那摊不明物体,无镜仔细看才发现那竟是个人。 那人一动不动,莫不是胸口微微起伏她还以为他死了。 看来这凡间的福利不大好啊,老人无人赡养,国家不补贴只有等死的份了,徒增游魂野鬼,进一步加大了阴差的工作量。 感到被戳了戳,无镜回过神来,看到紫清已收了剑。 “你的脚。” 无镜低头向下看,脚踝处闪着幽幽的蓝光。 无镜突然有些忧郁,这结魂灯着实奇怪,之前对紫清起了杀心时,结魂灯突然变动异常,过了许久又不变色。今天怎么又变了。 再次朝那处看时,已空空如也。 结魂灯又突然恢复原状。 好吧,现在能确定的是那叫花子定与苍月有关。 无镜转身欲叫方璟钰动身,瞥了一眼紫清,却发现他正对着自己,似是在想些什么。 按照寻蝶的指引,他们来到了一家院户门前看到了那名乞丐。 他满脸胡子拉碴,脏乱的衣袍上破了多处,乱糟糟的头发下露出一双浑浊的眼。他靠着墙朝着院内望了好几眼。 院子里传来几声幼童的笑声。 他那双眼里露出丝笑意,身子凑前想要再看得清楚些。 “莫不是他想通了要换一份职业?”无镜摸了摸下巴,不禁露出几分担忧。 方璟钰扬眉:“什么职业?” “人贩子。” “你见过那个人贩子长成这样?”方璟钰扶额。 无镜朝身后看了几眼:“紫清呢?” “去喂马了。” 突然门被打开,走出一位着深红布衫的中年妇人。乞丐急忙转身离开没几步却被身后追上来的妇人一把抓住后衣领。 那妇人面带怒意“你又来做什么!还嫌你自己造的孽不够多!还回来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边说边拧着那乞丐胳膊上的肉,眼中满是嫌恶。 那乞丐也不反抗,耸着脑袋任凭她打。 妇人打着打着突然哭了出来,“你离我们远远的好不好,求求你,我求求你”说着便跪坐在地上。 院里的几个小孩听到了动静纷纷从门内探出头来,看了几眼便蹭蹭跑出来,围住那乞丐,“爹爹!”脆脆的声响听了就叫人心生欢喜。 妇人看到孩子跑出来,哭的更加难受。 无镜微微诧异,这乞丐竟然是这两个小孩子的爹,可是看着年龄也着实不像啊。 “你说那妇人为什么要赶走他?”无镜盯着不远处的一幕问道。 方璟钰给无镜具体分析了一下,要么是这男子花心找了小老婆,要么是这男子不上进好赌,以至于妻离子散落成这般摸样。根据他多年纵横人间话本的经验,大多是这个模式。 无镜若有所思,拍了拍方璟钰的肩膀。 “怎么,现在就去取他的魂魄?” 无镜摇了摇头,指了指正头顶的太阳:“不,饭点到了。” 方璟钰感慨最近这镜子活得比人还像人。 酒馆里人声鼎沸,他们找了个偏僻点的位置坐下来。 店小二眼尖一溜烟跑过来,扫了无镜们三人一眼,脸上堆起笑容:“客官来点什么?” “麻烦你们这里的菜单来一份。” 店小二摸了摸脑门,为难道:“敢问姑娘……菜单是何菜?” 方璟钰无奈瞥了无镜一眼:“就是你们这里都有什么菜式?” 无镜不禁纳闷,为何人间的酒馆连菜单都没有,真是怀念人性化的太虚,虽然食堂里的饭菜比不得人间,但是服务水准还是很高的。 人间的饭菜确实是好吃,但是就是等菜着实累人。 无镜抬眸看到他们前桌有一身穿罗缎大腹便便的男子,桌上的菜香味四溢,隔着几丈远她都能闻到。 “唉~”无镜叹了口气,伏在桌面上百无聊赖,瞅了眼对面的棒槌,又在闭目凝神。 大夏天的戴个白绫也不热! 方璟钰悠悠摇着着扇子,周围围绕着一层凡人不可视的白光。 这方璟钰真是太浪费了,竟把灵力用在这种场合上。 无镜朝着紫清那边挪了挪。 紫清立刻握住剑柄,一股冷光落在无镜脸上。 “莫误会!我只是想避个暑!”无镜突然觉得她一块镜子,竟然能在这厮面前如此憋屈,一股淡淡的忧伤涌上心头。 闻声,他又松开了剑柄,环臂继续保持静止状态。 方璟钰扫了无镜一眼,用灵识跟她对话,自顾自喝着茶水。 “镜子,你以后如何处理这小子?” “先带着,这结魂灯实在诡异,时明时灭的,再等等。” “紫清约莫还是筑基的阶段,带着着实不便。不若先把他杀了,装到敛魂袋里岂不更加方便。” “倒是个好注意,但是这结魂灯对他的魂魄没什么反应,似是指向别的东西。”无镜敲着筷子,时不时瞅着紫清。 “客官,菜来喽~” 分卷阅读12 店小二把菜一样样摆上着后,笑道“客官请慢用。” 无镜急忙拦住他。 “敢问这位小哥,今早上那门前的赖着不走的是何人呀?” 店小二摸了摸脑袋,稍微迷惑后反应过来。“咍,你是说那乞丐啊。” “他呀,这可说来话长了。那人名柳长卿,以前还是一读书人呢。” “柳长卿,倒是个好名字。”方璟钰唇角一勾。 “读书读了几十载,还是个穷秀才。三年一次的乡试考了四五次都不中,人那媳妇白白受了十几年的苦,前几年好不容易开窍了,不考了。娃娃都有了,不死心又去考,结果没考上还作弊,罚光了家财。如今落魄成了这个模样。” 无镜托着下巴,不禁思考“万一他是被诬陷作弊的呢?” “哎,谁信啊,没钱没势,不还是受欺负的份,这年头早就不是非黑即白的了,而是看这个。”说着店小二便比划了一个钱的手势。 店小二又压低了声音“实不相瞒,姑娘,我听说那穷秀才是得罪了哪位高官,才屡试不中,要不然这读书劲别说乡试,连状元都考上了。要怪只怪那秀才命苦。” 无镜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感激了一番就让他下去了。 “镜子,你怎么看?” 无镜长叹一声“惨!太惨!” 方璟钰扇着折扇:“不若我再去给你打个广告?” 无镜摇了摇头,总不能什么都靠广告,她得行动才行啊。 突然灵光一闪 “你觉得我如果让他升官发财,他会愿意把魂魄给我么?” 方璟钰盯了无镜半晌,默默道:“我还是去给你打广告吧。” 紫清动了动,指节叩击着桌面。 无镜和方璟钰看向他。 “不可害人性命!” 无镜愤愤磨牙,露出一个假笑:“我们很有职业节操的,不劳您费心,谢谢。” 夜黑风高,月挂梢头。 一座破庙落坐在这偏僻的一处,朦胧月光下可见这庙宇的大概轮廓。 其内一座佛像正对大门,供台上的布已是破烂不堪,可见这庙宇已是失修已久。 借着月光隐约能看到地上一蜷曲的身形。 无镜跟着的寻蝶来到此处,正看到柳长卿借宿于此。 他头发凌乱,衣衫破烂。 实在不像个读书人。 为了行动方便,无镜只身一人前来,并未带着他二人。 好吧,她是比较烦紫清碍事。 指尖一弹,俸台上便出现一烛台,燃着微微的火光。 无镜蹲下来,仔细打量这男子,若是这秀才肯仔细梳理一番,也是个模样隽秀的男子。 阴风阵阵,俸台上的蜡烛倏然熄灭。 一枕黄粱(二) 黑暗之中一只腐烂的手朝无镜身后袭去,倏然手背上燃起一片炽热的火光。 “原来是一具腐尸啊,我还以为是什么。” 无镜环着胸,看着面前被幽火燃烧的怪物。 想必是这出乱葬岗里吸收了天地灵气才诈尸爬出来。 听着他口中嘶哑的哀嚎,无镜念咒,收了业火。 “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腐尸哪里还敢停留,朝外跌跌撞撞逃去。 须臾,砰的一声。 似是头颅落地的声响。 见外面火光亮起,无镜心底咒骂一声。 看着柳秀才翻动了身子有要醒来的趋向,无镜不得施了咒令其沉沉睡去。 紫清走进这庙宇内,披了层月色,行走之间携着一股凉意。 夜间他取下了白绫,露出的眉眼似是融了浸水的月色,寒凉无比。 暗红的血顺着剑身缓缓滑落滴在地面上。 瞥了一眼无镜脚踝上闪烁着蓝光的脚链。 “大兄弟!你来干什么?是专门来给我捣乱的?” “这里有妖气。” “你觉得我会怕一具腐尸?” 紫清瞥了一眼地上的柳秀才道:“他怕。” 无镜吐纳了好几口气,好吧,她是个有风度的镜子,不能跟一个牛鼻子较真,算了算了。 “从现在开始,没事不要打扰我,有事更不要打扰我。”落下这句话。无镜便进了他的意识,却不想这厮也跟着进来了。 进来就算了,扯她辫子干啥!!! 为了方便,无镜把长发编成一股长辫,直直垂在身后着实清爽无比。想不到最后竟方便他丫了! 伴随着头皮撕裂的同感,他们一起来到了柳长卿的意识里。 熟悉的场景,这是柳长卿之前的家。 伴随着婴儿的啼哭声与女人的痛哭声。 屋内一片温馨, “恭喜恭喜,是两个小男孩。” 襁褓中包裹着两个小人儿,床上刚刚产子的女人面容上露出孱弱的笑,眼中却带着浓浓的暖意。 “长卿,快看呐,这是我们的孩子。” 推门而入的是一名身着棕黑长衫的男子,眉目清秀,五官俊朗。摸样也不过三十出头。 只是这个年纪才有孩子在人间确实是晚了些。 但是,这货真是柳长卿?? 无镜虽想过那胡子拉碴的人梳理梳理大概模样也不差,却没想到这么俊。 他小心翼翼抱起婴儿,喜悦溢上眉梢。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她的手道:“月芸,辛苦你了。” 这是初为人父的喜悦。无镜估计这也是柳长卿人生中最快意的一段时光了。 无镜扭头,看到紫清静静站她身后,看着这一幕,面容波澜不惊。 柳长卿朝着他们身后的桌椅走来,紫清正要让开却被他穿过了身体。 他瞳孔中闪过一丝惊愕。 无镜懒懒瞥了他一眼:“放心,他看不到你也碰不到你。这里只是他的意识而已。” 场景迅速变换,无镜瞥了一眼他的脸色,果然有定力!棒槌就是棒槌,连害怕都没有。 这里是一处安静的书舍,一排排杨树环着外面。 阳光透过枝叶落下一地的斑驳。 一阵朗朗读书声从不远处的长廊传来。 瞧着模样,似是更年轻些的柳长卿。 一书生摸样的男子手中握着书卷朝着他走去“柳兄,我有一处不大明白,你给我讲讲吧。” 原本晴朗的天空倏然阴云密布。 柳长卿接过书卷,正欲讲解,却看到高子尉一眨不眨盯着自己。 他眼尾扫着一抹玩味。 “柳兄似是姑娘般好看。” 他的手渐渐摸上自己的手“柳兄的手都这般细嫩。” 柳长卿猛得站起来,书卷落在地上发出声响。 “我突然有事,先回去了。改日……再为高兄讲解吧。” 高子尉盯着他慌乱离去的身影,眉眼中滑过一丝玩味。 无镜打量着高子尉,模样也不差。只是怎么会喜好这口。感情柳长卿以 分卷阅读13 后的不顺都是这厮造的孽? 无镜瞥了身旁的某人一眼“哎,你说这男的是不是喜欢他啊?” 紫清蹙眉:“不知。” 乌云散去,阳光落在身上,无镜瞧见紫清望着高空。 “这里的阳光都是假的,难怪你不怕。”无镜送了耸肩。 “这里什么是真的?”他转眼盯着无镜。 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面容在阳光中明暗交错,阳光下他的瞳孔化成了一片碧色,透明皎洁。 无镜顿了顿,心底暗自感慨,这厮真他娘好看。 “会死是真的。” 房屋瞬间倒塌,无镜携着他迅速离开这片书舍。 “如果你想死,可以不用握着我的手。” 无镜仰着脸对他微微一笑,这里场景变换太快,虽对她来说没什么,可对肉体凡胎的紫清足以弄死十个了。 本以为他会拒绝或者很不情愿, 手上瞬间传来温暖的触感让无镜一愣。 “这个世界由柳长卿的意识所生,随时会崩塌。” “嗯。” 果然无镜的猜想得到了证实,这剧情感觉跟玩似的,虽然有点不靠谱但是却血淋淋的真实。 昏暗的藏书阁内。 今日柳长卿轮到打扫藏书阁,自察觉到高子尉的念头后,这几日他处处回避,连平日里饮食都尽量不在一个点上。 却未想高子尉早早就在藏书阁里等着他。 “柳兄,好巧。” 经书从掌中滑落摔在地面。 昏暗的视线下, 柳长卿看到他眼底的晦暗。 高子尉乃当朝权臣高太尉之子,其势力可想而知。在他面前,自己不过蝼蚁。 渐渐高子尉走向他,捡起掉落的经书。 他手掌撑在身后的墙壁上,将柳长卿环在怀中。 一股麝香萦绕在柳长卿鼻息之间 “柳兄这是何故?莫不是怕了?” 指尖挑起他的下巴, 顺着光,高子尉看到他眼中的惊恐以及浓郁的厌恶。 柳长卿握紧了拳,眉目中带着隐忍。 “滚开!”柳长卿用力把高子尉推开。 眼球布满了血丝。 “我做了什么!你要如此玩弄我!我自认不曾得罪过你。” “呵!”仰坐在地上的高子尉垂下了眸,目光阴沉。 “老子玩你是给你脸!你以为你是谁!一破落户而已。除了一张脸能看下去,满身穷酸味谁想稀罕你。”高子尉站起来拍了拍衣摆,原本清俊的脸此刻无比狰狞。 无镜不禁思量,这高子尉是被拒不成恼羞成怒了。 随后就看到几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走进来,高子尉冷笑:“你若是跪下肯求我,我便饶了你。” 柳长卿死死盯住他,脖子上的青筋都显露了出来。 对峙没多久。 高子尉转身,眉眼中闪烁着残忍。“给我往死里打。” 无镜捂住眼睛,啧啧感慨,书院欺凌这种事情。 人类什么的简直太恐怖了,还是当个镜子安全一些。 三年一次的乡试,柳长卿却被打的半死不残,自然就与乡试无缘了。回家卧病一年身子才好转了些。 原本以为以后就能好好读书,却未想到高子尉势力竟如此之大。柳长卿原本就怀有抱负,颇有才华。却因得罪高子尉的缘故次次落第。 柳长卿不甘心,他坚信总会有人看到他的才华抱负。 于是屡试屡败,屡败屡战。 对别人来说,读书是正途。对他而言,却是毁灭。 妻子嫁给他十余载,见面次数不过寥寥。 他妻子也是异常隐忍,白白受了十几年的寡。终于柳长卿灰心了,收拾东西回家好好过日子了。 没两年就有了孩子。听闻那高子尉也当上了大官,靠着裙带关系在官场上也过得风生水起。 就连当年的同窗也是靠着科举当上了个小官,也算是混出个样子了。而他却依旧不得志。 日日午夜梦回,无不在懊恼不甘。 一夜惊醒,他靠在床头,看着身旁熟睡的妻儿,叹了口气。如今他已三十五岁了。人生已去了大半,他的人生啊。 妻子缓缓睁开了眼“长卿,你还想再去考是么?” 柳长卿摇了摇头,妻子做起身子靠在他怀里低声祈求:“长卿,虽然日子清苦,但是我们能在一起已经很好了。别再想那些了,我们好好过日好么?” 柳长卿沉默了很久。 月芸为了家吃了那么多苦,他不能对不住她。 “好。” 再有一年又是乡试,恰逢这一年大旱,村里的人都没了水吃。柳长卿即使日日养家糊口四处跋涉,也总会抽出些时间读书。 今年的日子十分艰难,两个孩子年幼经不起这番苦难便日日高烧不断。 月芸四处求医也没什么好结果。 还有一个月就要乡试,这一次柳长卿莫名觉得有希望。听闻那高家出了事,势力不复以往。凭着他的才华,今年定会中第。 前几日孩子的烧退了下去,今夜又高烧了起来。 月芸忙着给孩子擦身子退烧,几乎顾不过来。 柳长卿拿着这几年自己偷偷攒下来的银两收拾好了行李,决定悄悄离开。他知道这样会对不住妻子,但是他无法再忍受这样的生活,他有自己的抱负,若不能实现他宁愿死。 子夜十分,眼看着月芸趴在床沿上睡着了。他靠近摸了摸孩子的头,还好不烫了。 看着妻子纤弱的肩膀,他叹了口气。 等他回来,一定会让这个家过上好日子。 走在院门口时,身后传来一声轻轻地呼唤。 “长卿……” 他身形一僵,想躲避洪水猛兽般不顾一切快步推门而出,再也没有回头。 眼泪汹涌淌下,月芸你要理解我。 杨月芸站在门前,哀伤地看着他慌乱离去的身影,站了良久。 一枕黄粱(三) 黑夜渐渐消失在眼前,杨月芸哀伤的神色仿佛还停留在无镜眼中。 无镜叹了口气,为什么世人总是看不到在身后默默等待的人呢。 可是她也十分理解柳长卿的处境。 正如让一个杀猪的去画画,这根本干不来不是。虽然她的比喻可能有所不恰当,可是让一个人改了性子着实难。 得知我幸,不得我命。 对于柳长卿这种性格的人,读书做官就是他的抱负,若是让他认命放弃,着实难。 无镜觉得她之前让他升官发财想法挺好的,为什么狐狸会这么鄙视她? 地面一阵摇晃,无镜和紫清瞬间来到另一个场景。 无镜扯了扯紫清的袖子“你看了这么久,觉得柳长卿能考上么?” 紫清的眉目依旧很冷,眼神朝着前方。“不会。” 想想那店小二说的话,之后柳 分卷阅读14 长卿好像是抄袭来着,估摸着下场挺惨的。她可不可以拒绝观看。 无镜仰着脸瞧着紫清“如果我不愿意看的话,你能给我讲一下接下来的大致剧情么?” 紫清瞥了无镜一眼。 “大概就行,省略他经历了什么就说他为什么成一个乞丐沦落街头就行。”她还顺势比划了一下,非常大概那种。 “不能。” 无镜继续暗自磨牙。 如果她把他杀死在柳长卿的意念中,把他的尸体魂魄锁在敛魂袋里,想必也不会有人察觉。 脚上的结魂珠莫名烫了她一下。 好吧,她是个文明的镜子,她要保持冷静的头脑。 柳长卿抱着莫大的希望再次试了一次,苦苦等待。终于等到了公布上榜名单之时,找了数十遍也未看到他的名字。 倾盆大雨,滂沱落下。 待到人群散去,他整个人仿佛失了魂。 是不是悲伤之至便是麻木, 这日他一个人在大雨里走了许久。 可是他还未死心,这一次他一定要问个明白。几经波折下终于找到了评卷官员的府邸。 在其门口等了数月,那官员不忍告知他早已被除名不在考员名册之内了,却始终不肯告知他原因。 可他何尝不知道呢。 若不是高子尉,他怎么沦落到如此地步。高家势力之大,谁又敢得罪。 回去的路上又碰上了一贵人的马车。 车夫叫嚷着让柳长卿滚开,柳长卿默默爬起来。 那贵人听到动静掀开帘子一看,正瞧见柳长卿失魂落魄的模样,眼神却诡异莫测。 照着无镜的角度看去,这男子不正是十几年后的高子尉!见他的神色,无镜就觉得这高子尉定一肚子坏水在想着怎么整柳长卿。 果不其然,天降横祸。 柳长卿回家不久后就以作弊的罪名被官兵抓走关押牢中。 在当时,考场作弊可是个不小的刑罚。之后柳长卿在牢里的待遇也可想而知了,各种刑罚也纷纷上了身上。 杨月芸坚信自己的丈夫绝不会做这等事,多次伸冤无果反而受了不少苦。原本日子便清苦,还遇到了这种情况,无疑是雪上加霜。 杨月芸虽已过三十,却依旧容貌动人,不久便引起这县太爷的注意。 之后的剧情无镜也在话本上看过不少,可当真的出现在无镜眼前,真心接受不了。 无镜捂住眼睛,心中哀叹,无镜这是造了什么孽。 杨月芸也是个颇有硬气的女子,宁死不屈,直接一头撞死在墙上了。 这狗官一看出人命了,事情不好办了就把柳长卿给放了,省的再招来什么麻烦。 可怜了这两个尚年幼的孩子,柳长卿回了家才知此事,悲愤讨说法却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杨月芸母亲悲痛无比却也无可奈何,把女儿葬了后看着两小孩可怜,便把孩子接回了家。 自此与柳长卿划清了界限。 柳长卿也是命大活了下来,却失了神智。只有见了两个孩子才会露出些常人的神色。 天色一如既往灰沉沉的,无镜抬头望了一下,或许自他妻子死后,他的心也跟着死了。 随后无镜便和紫清出了他的意识。 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无镜蹲下来仔细打量柳长卿脏兮兮的面容,拿出了一个细白颈口的玉瓶,在他眉间滴下一滴晶莹。 这可是九重天上的神女亲自配的琼汁仙液,一滴便可有起死回生之效。 他的周身便环了一层白光。 那肮脏的乞丐仿若换了个人般。 面色如玉,眉眼俊朗,约莫二十出头的模样。 他缓缓睁眼,麻木的眼中出现了些波澜。 “你是?” 无镜站起来,睨着他“柳长卿,我可以帮你惩治高子尉。” 柳长卿垂了眸,看到自己的手洁白如初,不敢相信摸了摸自己的脸。 瞳孔中尽是不可思议。 环视了周围,他眼神又黯淡了下去,坐了起来却依旧颓废。 他摇头无力一笑,突然愤声道:“我柳长卿恨的岂会是他高子尉一人!我恨的是这个世道!是这个拜高踩低,官官相护的世道!” 无镜沉默了下来,“只要把命给我,你想要的我皆可以满足你。” 柳长卿突然看向他们问道:“你们是神仙?” 无镜微微一笑“可以这么说。” 他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给我个梦吧。” “你只想要一个梦?代价可是你的性命,难道你不怕死?” 无镜试探问道,紫清神色变了变。 柳长卿喃喃:“生又如何,死又如何!” 顿了顿又道“活着才可怕。” 无镜突然有些明白了,柳长卿一直在等死,乞丐会在街头讨饭祈求施舍,而他一直在等待死亡,偏偏他命不该绝。 可是无镜突然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算他自愿还是她强迫? 无镜看了一眼紫清,却见他不知何时带上了白绫,携着剑出了破庙。 他没有阻止她或许也是认同的吧。 无镜最后给了柳长卿一个梦,一个美梦。 二十岁那年,他金榜题名,踏上了仕途,在朝堂上施展抱负。成了一代人人称赞的清官。 那是一个黄昏,他推开朱红色的大门,两个扎双髻的孩童闻声纷纷跑向他,嘴里喊着爹爹。 他笑着张开双臂,上前将他们拥入怀中。 那杨树下站着一名碧衫的女子,眉目浅浅,斜阳轻轻落在她身上,为她披了层余辉。 她浅浅笑着,眉目温婉。 “长卿,你回来了。” 无镜看着他沉睡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意,取走他最后的一口叹息,结魂灯幽蓝的火焰渐渐暗了下去。 又伸手朝着他人中处探了探,已是气绝。 他的容貌又恢复成了那个破烂老乞丐的模样,只是他死的很安详。 一生寥寥,尽管坎坷颇多,却再也不会有重来的机会。 出了破庙看到紫清已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无镜招了招手“走吧?” “你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要他们的性命。” 他的目光很冷。 “对啊,我从来没有否认过。”无镜耸肩眼神有些无奈。 “你早就知道赛仙儿误会了她妹妹,却不解释故意设计了一切让她交出性命。” 无镜勾了勾唇,不语。 “你所谓的交易不过是你的手段。” 无镜挑眉看着他“那又如何?” “虚伪卑鄙!”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个好人?” 看着他语塞在原地,无镜不屑甩了他一眼。 切,她明明是块好镜子,当什么好人? *** 其实一直以来,无镜对人间的风月场所着实感兴趣。试想人间 分卷阅读15 多少爱情故事不都发生在这种场所。 比如说花魁与落魄皇子不可描述的爱情故事,再如花楼青娘与书生的浪漫凄美爱情等等。 纵横千万人间话本后,无镜得出了一个结论,只要是扯上了风月两字的地方一定会有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于是在无镜和方璟钰多次讨论之中他们来到了这里。 汀月斋。名字好听高大上,方圆百里以内赫赫有名的青楼。为了方便无镜化成了一名俊俏公子哥的摸样。 一身锦绣罗缎在身,再持上一柄折扇,狭长的眉眼微挑,三分风流便从眉眼流出,活脱脱一情场浪子。 迎面扑来一股脂粉味,无镜来不及直直吸了几口。 一股温香软玉钻入怀中,无镜猛打了一个激灵。 这姑娘好生生猛! 怀中那女子画着艳丽的妆容,眼角翘起撩着几丝魅惑,在她耳侧口吐幽兰“这位爷好面生呢~” 无镜看了眼周围左拥右抱的男子,心中了然。 肩膀用力便将那美人拥入怀中,听她轻吟一声,便似青萝缠上了她的脖子。 无镜不禁深思,这些男子喜爱这些地方果真是有原因的。 一位徐老半娘,半抹香肩,行走间风姿摇曳。 “两位客官,二楼厢房好生招待着?” 无镜深深一笑,携着方璟钰一起到了楼上。 却不想二楼别有洞天。 厢房内一缕细长的白烟从金兽中升起,一面牡丹屏风将屋内分隔成两处。 无镜面前一台香几,美酒佳肴悉数纷纷而上。 连上菜的侍女身姿袅袅,行走之间颇有风韵。 无镜小啜了一口酒水,尚可入口。 方璟钰左拥右抱,倒是有些乐不思蜀。 “自昨日我便没见到紫清,你们怎么回事?”方璟钰瞥了无镜一眼。 无镜叹了口气,往后仰去,那舞姬便顺势倒在无镜怀中,玉指游走在无镜胸口间, “官人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么?说来让奴家听听,指不定能帮到您呢。” 当时明月(一) 无镜将她五指拢入掌心,看到她瞳孔映出自己的身影 “也没多大不了的事,就是一个不知趣的人罢了。” 舞姬掩嘴咯咯笑起来:“官人在奴家面前莫要再遮遮掩掩,定是您家的小娘子闹脾气不是?” 方璟钰扑哧笑出来,仰头饮下一杯酒。 无镜佯装苦恼叹了口气:“竟被你看出来了。”顺势把杯中的酒灌入她口中。 舞姬倏然凑在无镜耳边,气若幽兰:“官人,这女人是需要哄得,你若肯愿意哄哄,她定不会再与你闹腾,着实不行弄到塌上收拾一番,一切便妥了。” 无镜将她搂入怀中,捏起她的下巴:“如此,不若让我先哄哄你?” 她娇笑的更加欢畅了。 感到结魂灯有些异动,无镜的神识便出了这副躯体来到另一间房内。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坐在案几面前不停灌酒。 而结魂灯忽闪忽灭,着实奇怪。 一阵青烟下,无镜化作一名青楼舞姬。 眉间花钿轻点,云鬓微摇,裹着香肩学着青楼女子特有的姿势推门而入。 一玉瓷杯倏然碎在无镜脚前。 “滚!”他剑眉蹙起,醉眼中烧着怒意。 无镜勾起嘴角,掩上了门。 “这位官人好大的火气。” 无镜走进才看清他的面容。 一双浓深的剑眉斜入鬓角,高挺的鼻梁,薄唇紧抿。 倒是个颇有英气的男子。 不顾他凌厉的视线,无镜自顾自坐下来,倒了一杯酒,轻抿一口,舌尖一片灼烧。 好劲道的酒! 瞬间他的大掌朝无镜挥来,似是要打翻她的酒杯。 无镜轻轻一让便躲开了一阵劲风。 他倒是未能料到她能躲开,借着醉意便开始动起手来。 好身手!无镜边躲边津津感慨。 他倒是真的怒了,劈里啪啦开始掀桌子。 外面的人听到了动静,也不敢进来多询问。 感情这还是个颇有身份的人。 待他打累了也没能碰到无镜的衣角,粗声喘着气,恶狠狠盯着她。 无镜站直了身体,扶了扶发间的步摇。 真是无奈,难道她如今的摸样不惹人怜惜么,竟还动起手来了。 “官人,累不累?要不要让我给你抚一曲?”无镜仰起脸,眉眼弯弯调笑。 他看清她的面容,醉眼中滑过一丝惊愕。“霓裳?” 随后又摇了摇头,不对!霓裳怎么会在这里,后脑蓦地疼起来,他捂住头,眼眶几近破裂“你究竟是何人!目的何在!” 唉,跟他讲东西真是浪费时间。这会他醉的估计也不会跟她说什么有用的。 无镜施法令他身后的凳子飞起来朝他后脑狠狠砸去。他直直仰着身子倒地。 他两颊因酒水起了两片红晕,前襟在刚才一番动作后微微散开。看着他胸口硬邦邦的,无镜不禁好奇想扒开瞅上两眼。 却未碰到,窗户不知何时灌入了阵冷风。 “不知廉耻。” 无镜抬眸见到紫清一身银袍,后背携着长剑,环着双臂正对着无镜。 眼中的鄙夷着实明显。 顷刻,无镜嘴角勾起。 却不知她此刻明艳的妆容着实扎眼。 无镜起身渐渐靠近他。 看着他神色变了几遍,眼中的冷意更是深了几分。 “我着实不知何为廉耻,不若你来教教我。”无镜双臂渐渐环住他,在他耳侧轻吐。 紫清死死盯着她,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无镜轻笑,环住他的脖颈,将身子挂在他身上。 “快教我呀,你怎么不说话了?” 他全身都被无镜用灵力锁住,又怎么动弹半分。 不过看着他气愤又打不过无镜的样子,无镜心底那是一个爽。 见他闭上了眼不语,无镜又觉得没趣了,便松开了他。 “你可知道今日有个舞姬给我出了法子,专门治理那些好闹脾气的人。” 见他依旧不语,无镜便继续说了下去。 “她说,若是哄不管用便丢到床上收拾一番。可我生来就不会哄人,不若便试试第二个法子?” 他倏然睁眼,眉目中滑过一丝凌厉。 无镜瞥了他一眼,腾了一下身子坐在窗台上。 今夜的月着实圆,周围的云彩都披了层光。 看着他冷眼的摸样,无镜撇了撇唇,不若哄哄他,毕竟关系闹得这么僵也不大好,免得以后跟他做交易不好说话。 于是无镜清了清嗓子:“你可见过极光?” 紫清错过视线不肯看她一眼。 无镜变出一条丝带,放在唇边轻呼了一口气。 丝带便慢慢浮向空中,在夜间便 分卷阅读16 出现了一条纵横南北的彩色,五颜六色交错变换,把夜空瞬间印上了层色彩。 无镜转眼看他,却见他一眨不眨看着夜空。 “怎样?是不是极美。” 未听到他回答,便听到过路的行人惊叹, “快看,天上那是什么。” “娘亲娘亲,夜空好美呀。” 无镜眉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这可是天上的仙姬赠与我的,天上人间仅此一条。” 话落便听到地上昏迷的人要有醒来的趋势。无镜便施法落下了一只寻蝶,与紫清离开了厢房。 无镜又恢复成原来清秀女子的模样,推开原先的厢房,看到方璟钰和她的□□依旧在饮酒作乐。 躺在‘无镜’怀中的女子皱眉,惊诧道:“你是何人?” 无镜未回应她,对着方璟钰扫了一眼:“付钱走人。” 狐狸伸了个懒腰,起身告别了两个怀里的美人。 而那舞姬欲抓‘无镜’的衣襟,却眼睁睁看到‘无镜’的身体化为一片尘埃消散在空中,吓得两眼发直顿时晕了过去。 几只蓝色的蝴蝶飞入厢房内,屋内的人均昏睡了过去。 秋日来临,蝉声也慢慢淡了下去。 如今她们所处之地乃东洲梁国。 在茶楼里听的多了,无镜也对此国的君王稍有了解。 听了这么多对皇帝的不满,无镜觉着这一国之君他当的也实在窝囊。 金国来犯,大肆侵略,百姓失去家园,他竟软弱到用和亲的方式抵抗侵略。 其实一个国家若真的能靠着女人来维持与他国相处的话,那历史上就不会有这么多朝代更替了。 只有国家真正的强大才能捍卫自己的领土。可民怨又怎能敌得过权力的铁阀。 君主窝囊,百姓也只能跟着窝囊了。 无镜跟随着寻蝶来到了一处府邸。 看着门面倒是也足够气派的,门外两座石狮子压阵,红墙绿瓦,绿林小院,占地面积也不小。 无镜估计着这男子也是颇有来头。 于是无镜便化成了一片小小的落叶黏附在一丫鬟身上,进了这府邸。 进了这府邸里面,无镜才发现这里被打理的井井有条,看起来真是舒适无比。 这丫鬟绕过蜿蜒的小路长廊来到一间房前,轻轻扣了扣房门。 “进来。” 她便轻轻推门而入。 进屋便看到一黄色长衫齐胸襦裙女子坐在榻上安静做着女红。 她视线依旧落在针线上,嘴角带着浅笑。 “阿玉,快来看看,我绣的如何?” 阿玉神色有些不忍,最终默默走到她身边。 “夫人的女红自然是极好。” 那女子抬眸,柳梢眉杏花眼,肤若凝玉,似是一抹茉莉茶味,细品来别有韵味。 看着也着实让人舒服。 “他怎么说?” 阿玉垂下了眉眼道:“将军吩咐以后不必等他,让您早早休息。” 女子倒吸了一口气,放下银针,看着指尖渗出一滴殷红。 “夫人,您小心些。”阿玉说着眼中掠过一丝心疼。 女子眸色黯了黯,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刺绣。 无镜不禁感慨,原来这女子才是她要找的人。 或是刚才那一滴血的缘故,这会儿结魂灯闪烁得极为剧烈。 “下去吧。” 阿玉叹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开。 “等等。” 女子下了塌走到阿玉面前将她发间夹的一片落叶拿下, 眉眼浅浅一弯。 “好了。” 阿玉告别后便退了下去。 女子又回来继续做女红。 看来这女子还倒是个心细之人,她藏得这么不起眼还能被她发现。 无镜在落地前又幻化成了一只鹅黄色的蝴蝶,翩翩飞到她面前。 无镜吸引住她的视线,见她轻轻抬手,便落在了她的手上。 她注视着无镜,双眸似凝了一轮明月,明亮皎洁。 “你说,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见她盯了自己许久,无镜琢磨如果突然说话会不会吓着她。 又听她道:“你要明白,你的丈夫是一个大英雄,那里有什么时间儿女情长呢,你要做的便是替他好好打理这府邸上上下下,成为一个好妻子。” 她自顾自说着,又是在安慰自己。 “罢了,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我就不信他不回家了。”她俏皮笑了笑,仿若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无镜振翅起飞,看着她继续做着女红,心里不禁稀奇,这女子也是奇特,人家刺绣都绣鸳鸯什么的,她怎么喜欢绣月亮。 突然有些恍然,这女子刚刚说她叫明月来着,无镜不禁好笑。 这女子看着倒是成熟,心底还是跟个少女一样,大概又是想着把自己绣在手帕上送给自己的意中人,这样他便会日日思念自己。 等无镜出了这府邸便看到狐狸二人在一处已等候许久。 “如何?”方璟钰摇着折扇,眉梢微挑。 当时明月(二) 无镜瞧着纷纷而落的黄叶,转了几个圈,看着飞扬起来的衣裙随着落叶翩翩起舞,倒是觉得有趣至极。 “又是个痴情错付的女子,不过根据我丰富的经验,我已经想好了一个十全之策。” “这倒是不稀奇,稀奇的是你的经验是从何而来?” 狐狸真是无聊,总是喜欢在无用的话题上浪费时间。 于是无镜便忽略掉他。 大白天的,这厮又带上了白绫。 无镜上前一步“棒槌,不若让我仔细看看你的眼,指不定我就帮你治好了。” 紫清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不必。” 无镜叹了口气:“我不要你性命,免费的不行么?” 见他不语,她便扯着他来到一片阴凉之处。 无镜所幻化出的这个身体仅仅到他胸口,想要碰到他的眼睛还着实要费些力。 无镜点起脚尖,撤下他的白绫。 一双冷淡的灰眸便直直映入她的眼中。 而他眼中几乎没什么情绪,不过瞳孔看着倒是比常人的更加清澈透明。 指尖轻轻覆上他的眼眸,他下意识向后退去。 无镜便用灵力锁住他的穴位。 他眼前倏然一片漆黑,感到一片柔软轻轻掠过双眸,原本波澜不惊的心潭仿若落入了一片羽毛,很轻也有些痒。 “唉!唉!”无镜连续叹了两声,放开了他。 斜阳倾洒,一丝阳光落入眼中。 他眉梢微蹙,又带上了白绫。 “何意?” “你眼睛定是被什么烧过,之后才可见六界之物。这灼伤你双眼的东西也是个灵力颇强的怪物。” 紫清摇头蹙眉:“我自幼便如此,未曾见过什么怪物。” 无镜暗想,这倒是奇怪了,难 分卷阅读17 道是魂魄里带的? “你可受过什么高人的指点?” 看紫清突然沉默下来,无镜便更奇怪了,何方神圣竟能有这等本事。 也罢,反正她是没能力让这双眼恢复正常。 “你还是继续带着白绫吧,也不影响啥,最多没事见见鬼啥的。” 无镜乐呵一笑,觉得这种能力还是挺有前途的,起码能给人看个风水啥的。 这时方璟钰踱步过来:“看出什么了?” 无镜高深莫测道:“看出来了。” “嗯?” 无镜上前在他耳侧阴测测一笑“看出来你想溜了。” 方璟钰突然哀叹一声:“镜子你这可看走眼了,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虽然比不上重莲,但是还是说得上是一往情深。” 无镜盯着他,扯了扯嘴角。 无镜是着实不想戳穿这只狐狸。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又跑去忘川去问那女子的下落。 不过看着这狐狸面上是风流潇洒处处留情,实则是个痴情种,等一个人竟等了上万年。 不过人家暗恋也是知姓名模样的,这货连长什么样叫什么都不知道就对人家情根深种,着实丢脸。 不提那重莲还好,提起来无镜就感觉惊悚。 这着实不是一个美好的故事。 她原本是在苍梧山祀仙洞因天地灵气幻化而生的一面铜镜。 苍梧山乃灵气宝地,一般的妖物在此修炼可抵他处十倍之效,因此也引来了不少妖物聚集于此。 有一天,一名黑衣少年从天而降,容颜妖艳,眼眸邪肆,大肆杀虐。 熊熊妖火燃起,把苍梧山搞得那叫个生灵涂炭。 当时无镜隔着老远瞅了许久,才看清原来是朵大莲花。 原本无镜洞穴里好好的仙草灵芝,被一把妖火瞬间烧的一干二净。 于是无镜明白了,这货是来搞事情的! 她那兔子邻居竟也开始收拾包袱准备溜。 无镜开始深思万一所有灵物都走了,那她不就成孤身一人了,那以后得多没意思。 于是乎为了挽留她的小伙伴们,无镜决定以暴制暴! 正当那朵邪恶的入侵者无情凌虐无镜的邻居伙伴时,身后突然袭来一团巨大的灵力攻击。 黑衣少年堪堪躲过,抬眸却看到。 一名赤足白裙少女踏在一片焦黑的泥泞之中,轻灵纯净的面容之后是一片剧烈燃烧的妖火。 她皮肤似初盛放的樱花芯蕊处的一片粉白,瞳孔漆黑如幽夜,垂至脚踝的长发如一片瀑布,四肢细白修长,身形纤细柔弱。 摸起来一定很软。 黑衣少年舔了舔嘴角,眼底滑过一丝肆意。 半时辰后 无镜脚踏在他的胸口,看着他嘴角的血渍缓缓流下。 无镜眯起眼眸,睥睨他:“还来么?” 却不想他指尖渐渐覆上无镜的脚踝 喃喃道:“好软。” 于是,无镜当场愣了愣足足有十秒。 当了这上万年的镜子,她还头一次被调戏了! 于是无镜便更加客气的把他送客走人,附带一顿狠揍。 不想,自此以后这黑衣少年便时常拜访苍梧山,眼中带着某种无镜看不懂的东西。 自此无镜每每见他便揍得越来越狠,丝毫不留情面,他的眼神便更加热烈,于是无镜就更加往死里揍了。 后来他来的过于频繁,无镜揍得没意思了也就不想再搭理他。 谁知他便日日凑得更腻乎。 无镜必须承认拜师在方丈一部分得归功于这黑衣少年。 忘了介绍了,他还是个有来头的人,名重莲,魔界大佬的儿子。听说是在魔界呆地腻了便四处游荡顺带放火杀虐。 其实无镜着实不明白,难道她打败了这货,他就赖着不走了? 于是无镜有一次见他的时候顺带问了一句,谁知他一句话不回反而用那种无法描述的眼神盯着无镜,直到无镜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直到无镜来了方丈他才有所收敛。不过还是偶尔来找揍。 有次方璟钰觉得看不过去就跟无镜讨论了此事,无镜便将重莲看她的眼神告诉了他询问是何意。 方璟钰摸着下巴盯了无镜许久,便低声告诉无镜这是欲将她吞之于腹的意思。 无镜瞬间惊悚,难道她一块镜子竟还让人产生了胃口,难道他不嫌咯牙。 于是从此无镜便更加躲着重莲,免得稍有不慎落入他的手中成了他腹中之物,时间一长,听到他的名字,无镜便不由自主寒毛耸立。 由于重莲十分善于搜寻无镜的灵力气息,因此每每施法之时,无镜便都会布下一层结界,免得让他寻来再让自己心里不舒坦。 根据无镜纵横人间言情话本的经验,私以为一个女子对心悦之人定是格外上心,若是能得到心悦之人的中意会不惜以生命为代价。 因为方璟钰现在对此事还是一头雾水,不了解现在的情况,所以无镜就画了个人物关系简图。 “昨日我遇见那醉酒的男子乃是梁国大将军窦崇,战功显赫,鲜有败仗。成亲多年,无任何妾室也不偷腥。” “这等男子着实少见。”方璟钰磕着瓜子,啧啧感慨。 无镜急忙打断他:“话还未说完。无妾室不见得也是好事。他妻子名万明月,与他名当户对,也是个千金大小姐。” “这万明月模样也是没得说,脾气也是数一数二的好。可是窦崇一年之中与她见面次数不过寥寥。” “做个武将难免在外奔波,这有什么不好理解。”方璟钰又插嘴。 无镜甩了他一斜眼。 “若真是为了朝中之事忙碌也真是稀奇了。梁朝是个什么样,你频频去茶楼里也不是不了解。自新帝登基以来就没打过仗,新帝懦弱,加之身旁小人宦官吹的风多了,连北伐的念头都没有。” “窦崇屡屡上书请求北伐又屡屡遭拒。次数多了,惹恼了皇帝被贬也是意料之中。窦崇官场失意便干脆堕落下去日日买醉。” “重点来了,窦崇想要北伐也是有原因的。一为收复失地,为民为朝。二则是为了一个女人。” 方璟钰眼神亮起来,一副颇为期待的样子。 没错,这才符合本文的文风嘛。 无镜轻啜了口茶水,清了清嗓子。 “当然这个女人不是他妻子。” 方璟钰重重拍了下桌面:“亏我还把他想成一个爱国爱家的好男人。” 无镜稍稍安抚他。 “这个女子正是梁国霓裳公主。毕竟是个公主,不用深思也晓得定是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无镜朝附近瞥了两眼:“哎,紫清呢?” 方璟钰漫不经心:“应是又去修炼了。” 无镜啧啧摇头:“刻苦修炼,不错。” 紫清着实是个十分有自制力的 分卷阅读18 人,日日晨练不时便修读固本心经。曾经还是筑基的他不久前又升了一个段位。 想来,还是颇有天赋的。 不过有天赋的人也是大有人在。 话说回来,梁国君主想到用霓裳公主来阻止战争,当然这还得归功于当朝的一大蛀虫闵国公。 金国兵力强大,可金主好倾国,于是闵国公就提议将公主嫁与金主来缓和目前的局势。 前几日无镜尾随窦崇入宫朝拜,正巧看到他二人在朝堂上针锋相对,而窦崇节节败退。 当然也不能怪窦崇无能,毕竟人家是个武官,比奸诈口舌也定是不如文官。 于是当夜无镜便入了闵国公的梦境里,才知晓这闵国公与金国早有勾结,而和亲一事也是早有预谋。 也真是难怪窦崇堕落至此。 一个男子的担当,应是守得住脚下的土地,护的了心中的女人。 不巧这俩窦崇全没占。 而窦崇那过门的妻子还在苦苦等待着深爱的丈夫能回头看她一眼。 正如有的人一辈子也不会爱上,而有的人,只需一眼便自此沉沦。 人们总说爱一个人只需抬眸的那一眼,而忘却则需要无数的相思。 “啊,太狗血了。又是你心悦我,而我已心有所属的桥段”方璟钰哀叹。 当时明月(三) 无镜倒是有些好奇:“你说,窦崇既然已是心有所属为何还要娶了别人。” 方璟钰斜了无镜一眼:“男人嘛,不都是要成家立业的。娶不上爱的人,起码得娶个爱自己的人呗。” “太渣了!”无镜愤愤道。 女人都是敏感的物种,一个眼神她便知道你对她是何等感情。万明月嫁给窦崇多年,窦崇心中是否有她,她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所以,无镜决定用窦崇的心来交换她的一缕魂魄。 无镜琢磨初次见面怎样才能不失礼貌但却让人觉得她道行高深的样子。 无镜摸着下巴深思了片刻。 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一幕。 无镜在窦府不远处摆了个算命的摊子,阴阳八卦摆上台面上。身后扬起一面黄旗横着着姻缘两个大字。 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无镜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如今她幻化成一道士的模样,摆了几日的摊终于等到了万明月出府。 她今日一身石榴红大袖衫抹胸裙,梳着高高的云髻,只有一只玉簪点缀其上,眉间温婉气质流转。 万明月身后随着两名粉衫的丫鬟,正要路过无镜面前。 无镜立刻正襟危坐,黄袍道衫,颇有仙风道骨的样子。 “姻缘不顺,算上一卦便可解除。” 她扫过来一眼,峨眉微蹙便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无镜暗想这女子倒是奇特,竟不信这阴阳八卦之说。 指尖微动,朝着她膝盖施法念咒。 看着她又转道回来坐在摊前一脸莫名奇妙。 无镜捻须一笑。 “夫人可是来算卦?” 万明月蹙眉,须臾又叹了口气。 “我的姻缘已定了,又有什么好算的。” “贫道观察夫人眉间忧愁,不若让贫道为您算上一卦化解此劫。” “多谢道长好意了,只是心头之事又怎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事。”万明月颔首道谢,深深看了无镜一眼便起身离开。 无镜托着下巴,盯着她离去的身影。 这不符合剧本啊?? 罢了罢了,再换个路子。 于是无镜当夜便入了她的梦。 春风拂面,这里是一片花田。 四周长满了三色堇,紫色的花瓣在风中微微招摇。 万明月和一男子背靠背坐在草坪上。 微风拂过,吹起她额前的发丝。 双眼轻闭,嘴角微微勾起。 他二人十指相扣,闻着风中的花香。 一片静谧美好。 无镜仔细琢磨了半天,她身旁的男子不正是窦崇。 明明梦里都渴望得到窦崇的爱,现实里是另一番摸样。 女人啊,就是搞不懂在想什么。 于是无镜蹲下摘了朵三色堇,在指尖轻轻一捻。 原本晴朗的天气倏然狂风大作。 一切景象瞬间消失不见。 四周空旷,出现无边无际的空白。 万明月神色茫然, 听到淡淡的女声从四周传来。 “万明月,我可以帮你得到你夫君的心。” 万明月张望四周,后退摇头: “这里是哪,我怎么会来这里。” “这里是你的梦境,刚才的一切不过全是你所幻想。” 现实的记忆回归大脑,万明月混沌的意识倏然明了。 对啊,这里是她的梦。 在现实中,她的丈夫明明连家都不愿意回,又怎么会爱她。 巨大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只要你愿意和我做一笔交易,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 万明月闻声后沉默了下来:“他不爱我,感情又岂能是他人能给的。” 无镜不禁有些脑大,你不是想让他宠你爱你么,怎得好好的机会又不愿意要! “男人不过都是看样貌罢了,我会给你倾城倾国的容貌。” 她眼眸沉静,摇头道:“容颜终究会老去,以貌侍人怎能长久。” “那我便教你蛊惑之术,让他对你死心塌地如何?” 她笑了笑“我想要的,并非蛊惑之术。” 无镜顿时语塞,竟想不出要说什么。 “多谢这位神仙姐姐了,能嫁给他,我此生已是无憾。” 无镜一脸呆滞, 心头万马奔腾。 谁能告诉她,这货真的是女的么? 这真的符合剧情么? 叹了口气,罢了。 眼看万明月也不愿意跟她再多交谈,无镜便退出了她的梦境。 一弯残月挂梢头,一抹朱红滑过夜色。 “镜子,事成了?” 无镜摇头神色挫败。 方方璟钰咦了一声:“你不是说你已有了万全的法子,如今都失了效?” 看无镜这般憋屈,方璟钰打开扇子,唇角微微上扬:“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儿你得从根儿上来。” 无镜扯着裙摆叹了口气。 果然,在这方面还得仰仗着方璟钰才是。 近日,金国又再次来犯。去年吞了滨州,今年又对徐州虎视眈眈。 徐州可是块风水宝地,土地肥沃,鱼米水乡。若是得了徐州,金国此后便更是如虎添翼。 即便窦崇再堕落,听闻此事又急忙上朝启奏。再次恳请带兵北伐收复失地。 不过有闵国公这个老狐狸在,窦崇又怎会能说服皇帝北伐,于是又碰了一鼻子灰。 还差点在朝上跟闵国公动起手来,也因此引得皇帝不悦。 下了朝窦崇便脱了朝服,气 分卷阅读19 冲冲朝着汀月斋奔去。 文官失意不过写些酸诗自嘲生不逢时。 武官失意大都喝酒抚剑痛感英雄无用武之地。 于是趁着这个机会,无镜便再次来到窦崇面前。 来到他常去的厢房面前,听着里面劈里啪啦摔东西的气势。 无镜突然觉得窦崇这厮也挺好的,起码没把气撒到家里去。 捏了只迷蝶飞了进去,听着里面没声了。无镜才推门进去。 她的迷蝶可是催眠良药,□□失眠暴躁等不良之症。 凑到他身前,无镜伸指朝他额前一探。 不想看着这窦崇人高马大威武雄壮的样子,竟还是个短命的。 于是无镜便进了他的意识。 原来窦崇早早便与霓裳公主相识。 用俗话说霓裳公主就是窦崇心中的那抹白月光。 五年前,梁国还是六洲实力较强的国家之一。 三月春雪,各国相聚梁国隋州。 霓裳公主在宴席上惊鸿一舞,自此闻名天下。 这日,霓裳一抹红衣在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之下格外妖娆。 红梅白雪,轻柔的身姿随着奏乐在雪中翩翩起舞。 黑发红衣白雪,那双眼美的惊心动魄。 成了窦崇永生无法忘怀的景象。 无镜不禁怀疑,难道窦崇爱的只是霓裳的容貌么。 霓裳美的艳丽招摇,而万明月的美则是温婉动人。 无镜暗想若她是男子,虽会被霓裳的美而眩目,但更希望和万明月相守白头。 窦崇爱的并非仅仅是霓裳的容貌。 窦父乃开国大将之一,曾为先皇立下汉马功劳,与先皇的交情那是没得说。 杀猪的和卖猪的做朋友。杀猪的孩子自然也会和卖猪的小孩玩到一起。 窦崇与霓裳公主自然也是青梅竹马。 亘古不变的道理, 飞鸟尽,良弓藏。 只是敌国未破,皇帝就耐不住窦崇位高权重,急着找个理由把兵权收回来。 此时身边又不乏煽风点火的,曾经过命的情谊都被忌惮压制。 于是窦父的政治生涯就这样玩完了。 可怜了窦崇,十五岁的年纪便遭逢这样的变故。 当时公主已是懂了事,冒着大雪,在御书房门前跪了一天一夜才求得皇帝放过窦崇一命。 窦家上下整整二十五人,唯独窦崇活了下来。 窦崇虽活了下来,却也被发配充军。 可是窦崇不甘心,处处死里逃生,踏着无数敌军的尸体立下赫赫军功,终于在三十岁之前立下汗马功劳。 受诏回朝,钦封镇北将军。 曾经莫须有的罪名被人渐渐遗忘。 此时先皇老去,新帝登基,公主也早已嫁人。 窦崇夜夜买醉,愤恨自己为什么不再早点回来。 而立之年窦崇还未成家,皇帝赏了个婚事,窦崇便浑浑噩噩娶妻了。 所娶之人正是万明月。 无镜不禁感慨,这皇帝还当真窝囊又糊涂。公主已嫁人又怎能再嫁! 金主好倾城听闻了梁国有将霓裳公主嫁给他的意思,应了声若是两国交亲,便不会开战。 面对这等局面,无非两种选择。 一把公主再嫁出去,二则是两国开战。 可按着目前这新帝的脑回路,公主这辈子也就毁了。 可窦崇又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上的白月光受此侮辱。 无镜估摸以后指不定窦崇会做出什么样的傻事。 出了他的意识,朝他眉间一弹。 他缓缓睁眼,意识渐渐清明,随后眼中浮上一层薄冰。 “是你!” 无镜环着双臂斜倚在窗沿旁,露出一个自以为十分友好的微笑。 “你想北伐,我帮你!” 窦崇冷嗤:“哪里来的野丫头,口出妄言,不自量力。” 无镜微微勾唇,伸手拂面,容颜瞬间变换成一男子的模样。 窦崇瞳孔猛缩,下一秒便要拔剑。 “这副面容你可是恨入骨髓?” 无镜幻化出闵国公的面容,除了声音衣裳,分明和闵国公一模一样, 顷刻,又恢复原来女子的样貌。 “你到底是谁!” “我是仙女。我不像么?”无镜转了个圈,便换了身青碧色的衣衫,轻如蝉翼,周身仙气缭绕。 虽说她也不是什么仙女,但装装样子也起码像那么一回事。 “不过,我可不会无故帮你。” “你想要什么?”他神色微变。 “要的不多,我只要你三年阳寿。” 无镜默默想着,对不住了兄弟,少活几年也不是啥坏事。 当时明月(四) 毫无犹豫,他果然答应了。 无镜要求他五日后上朝,再次请命北伐皇帝一定会答应。 皇帝有金龙护体,无镜当然是动不得。但是控制一个官员的嘴还是在能力范围内的。 在窦崇慷慨激昂北伐陈词与众官的纷纷附和下终于打动了皇帝北伐的心思。 而闵国公流着冷汗,违着心也说出了同意北伐的意思。下了朝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这嘴怎得不听话了。 隔着几丈之远,看到一身朝服的窦崇对自己拱手致谢,脸上带着讥讽的笑意。 气的闵国公吹胡子瞪眼,一口老血快要吐出来,愤愤拂袖离去。 一场战争就这样揭开的序幕。 养兵千里,用兵一时。 可皇帝只配了五万兵力给窦崇,金国本就兵力强大,士气十足。 此战之险峻,窦崇也早有感知。 可死又如何,男儿本应为国、为心爱之人而战。 临行前夜,他回了一趟府。 万明月为他穿上甲胄战袍,听他淡淡道:“若我回不来,你改嫁了吧。” 万明月神色凝住,垂下眼睫,为他披上外袍。 “我等你回来。” 倏然他握住她的手腕, 此时他距离她极近,眼神认真:“听话。” 万明月静静看着他,慢慢红了眼框。 “好。我听你的。” 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将行戈相拨。 窦崇离开后,转眼已过了两月。 近来,万明月总是失眠,她多次梦到窦崇征战沙场的模样,他满身沾血,眼眶呲裂,神色肃杀。 一把长矛从身后狠狠刺穿了他的胸膛,他倒在地上,发丝凌乱,眼神渐渐涣散。 又是一场噩梦,她夜半惊醒,窗户半掩,一丝月光透了进来。 她弓起身子冒着冷汗,浑身发抖。仿佛还在后怕。 “你所看到并非虚假。”一阵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 “是你。”她倏然坐起来,朝着四周寻去。 “就在今夜,窦崇已经死于沙场。你刚才所看的,便是真实发生的。” 她恍惚摇头,双眼发直。 分卷阅读20 “你骗我,这只是梦,只是我的梦。” “不出三日,他的死讯便会传入京城。信不信由你。” 万明月顿时失了声,一直支撑着她的天瞬间倒塌。 眼泪像是连了串的珠子滚滚掉落。 “你想救他么?” 万明月猛地抬头:“只要能救他,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无镜不禁啧啧摇头,女人啊,果然是感情动物。 若是之前早早上钩多好,非得让她废那么大一功夫。 无镜突然觉得她就是话本里一反派,正在摧残一善良的灵魂。 想到此刻不禁唏嘘,她怎么就混成反派了? “你可以救他。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要受些痛苦,你可愿意?” 无镜看的清清楚楚,她毫无犹豫点头:“好。” 其实无镜也不是不能救窦崇。 人死后均会被阴差领入阴间,过了忘川喝下孟婆汤便可再次投胎成人。 窦崇死去未有多久,只要在他未喝下孟婆汤前把他唤回即刻。 鬼界与魔界紧邻,无镜去了十有□□得碰到重莲,那她可得倒大霉了。 于是无镜隐去自己的气息,用神识幻化成一只蝴蝶跟着万明月进入鬼界。 出发前,无镜叮嘱她:“披上这层黑袍其他得鬼魂妖物便不会看到你,记住绝不可以说话。我会跟在你身边与你交流。” 万明月握紧身上得黑袍点头。 无镜掌中化出一面令牌,这是通往鬼界的一扇门。 默念咒语,前方便出现一渐渐扩大的黑洞,其内露出诡异的幽光,万鬼哀嚎从中传来。 万明月神色露出一丝恐惧,紧紧咬唇,闭眼踏入。 进入之后,万明月才发现这里的天是透光的幽绿。高空中悬着一轮诡异的血月。 “等会你便会看到一片红色的路,那是通往黄泉的路,只有鬼魂才能通过,你是生人等下会感到万虫撕咬你的脚。” 万明月眼神直直看着前方,前行了一段距离后便看到一条路。上面落满了红色花瓣,花瓣的颜色如血一般。 未走几步果真感到脚上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痛感,渐渐这种痛苦逐渐扩大转为剧烈的刺痛。 她咬牙前行,冷汗从额间流下。 她告诉自己不能疼,她的夫君还在等着她。 不知走了有多久,双脚仿佛失去了知觉。 穿过了这片片路,她低头才发现脚面已是血迹模糊。 倏然一片炽热的热气扑面而来,面上倏然出现一片火海。火海里竟种满了紫色的花朵,妖艳无比。 不远处有一名佝偻老人,身旁有一叶小舟。 万明月突然慌乱起来。若是他看到她了,她该怎么办。 “莫怕,那人乃诸和,专门看管这片火海。他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若是有鬼魂能讲出让他落泪的故事,他便会渡船给鬼魂,免去受火海的侵蚀。” 无镜不禁思考,也不知诸和能不能看到万明月。毕竟这隐身袍子质量还是很有保障的。 诸和闻到生人的气息,便朝着万明月的方向看来。 枯皱的脸上露出些新奇,他守着火海守了几万年,头一次闻到生人的气息。看了一圈也没见着有什么东西,擦了擦眼睛。模糊之中才看清一纤细的身影朝着这边来。 “生人?”他的声音粗糙难听,像是枯木劈裂的声音。 万明月顿时慌乱无比。 “你就说你是来救你夫君的。”无镜扇了扇翅膀立在万明月的肩膀上。 万明月急忙跪下来,双眼含泪:“恳求仙君开恩,让我渡过这火海救我的夫君罢。” 诸和神色怪异,笑了两声。“姑娘,你即是受指点来了这里,老朽的规矩想必你也是知道的罢。” 闻声,万明月垂下了眸。她和他的夫君那里有什么感情,即使有故事也不过只是她从头到尾的一厢情愿罢了。 罢了,试试吧。 “我父亲去的早,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十岁那年家乡被金人侵占。我的乡亲们几乎都被赶尽杀绝,仅剩我躲在残垣下。后来一名金人官兵发现了我,就当我以为要死在他的长矛下时,一位少年将军救下了我,他把我从废墟中挖出来,将我抱进怀里。我从来没觉得人情可以如此温暖,那时我看着他,心底就发誓此生定要嫁给他。后来我被他送入邻近的村庄便再未见过他,之后我便去京城投奔了我舅舅。” 万明月看着诸和面容依然不为所动,想到夫君的性命。心底不禁着急起来。“我苦苦请求舅舅派人寻找,几年以来却一无所获。在我及笄后,皇上便赐给我了一桩婚事。当我心如死灰时,却发现我所嫁之人正是日日思念之人。那时我便感激上苍竟如此厚待我。我以为嫁给心爱之人定是极好。却不想从头到尾他从未多看我一眼。我多想告诉他他曾救下了我。三年,整整三年,他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我竟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万明月眼泪不禁流出。“我曾以为爱情便是甜蜜。却未想得到了却是如此痛苦。我每日告诉自己这便已是极好。直到有一日他醉酒回来口中念着的却是令一女子的名字。肝肠寸断是什么滋味,大概不过如此了吧。” 诸和眯着眼,打量着万明月:“那你这番前来又是为何?” 万明月擦干泪水。面容闪过一丝决绝:“我为的是不辜负自己,那个为了心中所爱而不顾一切的自己。我爱他,所以我想要他好好活着,让他夺回北地,免去公主受辱的痛苦。我更想让他成为万民景仰英雄,那个一如既往意气风发的少年。” “即便他不爱你,甚至以后不记得你,你也愿意?”诸和语气上扬。 万明月咬唇:“我爱他,他不爱我又能如何!我救他,他不知道又何干!明月别无所求,但求仙君成全小女心愿。” 诸和叹了口气,“罢了,老朽看了这么久的海,也该动动筋骨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船。”他瞥了一眼万明月。 万明月急忙跪谢:“多谢仙君成全。” 等待万明月过了火海,终于抵达了忘川。 万千鬼魂中,她一眼便看到了他。 千言万语凝在眼中,却无法开口也不能开口。 “上前,快做些动作唤醒他。”无镜催促道。 万明月走近才看到窦崇双眼无神,面色死灰,仿佛傀儡般。 那个曾经骄傲的少年如今战死沙场竟成了这般模样。 她上前牵起他的手掌, 一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在他掌心。 窦崇神色微变,意识渐渐清醒过来。 他记得一柄长矛已是穿过他的胸膛,想来他定是必死无疑。为何还能完好无损的站着这里。 周围都是穿着甲胄死气沉沉的战士 分卷阅读21 。 难道这里是黄泉? 感到手被牵起,掌心仿佛落了一滴温热。 他惊诧看着眼前的空无,倏然感到掌心痒痒的。 掌中被什么画了一圈又一圈。 倏然他的身体飘起,渐渐远离地面。 他明显能感受到一双细腻温暖的手捧着他的脸,可是他只看到面前的一片虚无。 万明月注视着眼前人一脸惊疑,破涕而笑。 他二人的身体渐渐腾空抽离这片天地。 当时明月(五) 在万明月进入鬼界之前,无镜便告知她此行对她阳寿影响极大,很有可能她活不过一年,并且来世不可投胎为人。 万明月统统接受,只为救下窦崇。 原本此战大局已定,连金兵都未想到本应战死沙场的窦崇竟活了下来。援军及时赶到,此时窦崇联合四处分散的兵力,趁金兵大意之时设下埋伏,从而重破敌军。 此战由此翻盘。 梁国皇帝得到战报,大悦便收了和亲的念头,决定用武力对抗。 三月后,窦崇已收复失地宾州,受诏凯旋。成了人们口中赞扬的英雄。 霜寒来临,一场大雪纷纷而落。 万明月如今身体一日比一日衰弱,她靠在床榻上正为窦崇一针一线缝制衣裳。阿玉满心欢喜前来通报:“夫人夫人,将军大败金兵,收复宾州。不日便归。” 喜悦之情盈满心头,还未笑出来,一阵腥甜便涌上喉间,万明月急忙忍住,轻咳两声“嗯,我知道了。” 透过幻境,看着万明月如此虚弱的身体,无镜转脸问方璟钰:“你说,我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了?” 方璟钰正举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扫了她一眼:“你是说你对谁太过了?” 无镜托着下巴,看着外面漫天的大雪。 “你以为我说的谁?” “你说若是对窦崇,原本你就探到过他的阳寿不过短短几年,你还拿走了大半。若是对万明月,如今她也活不了多少时日了。你说你对谁更过分些?” 方璟钰挑眉,半玩笑道。 无镜叹了口气:“其实我觉得我是补偿他们来着。可是对凡人来说,我这样做可能是伤害,但你若是看的再清楚些就能明白喽。” 无镜又瞥了一眼一旁的紫清:“就比如说他就看不明白。” 紫清转过身子,似是不想搭理她。 窦崇回来的路上暗自感慨,这次他九死一生,回忆里的那一幕就像一场梦,可是他清楚感觉到那不是梦。 从回来的时候,他便决定今后要真心待明月。 过去的,就让它永远过去吧。人总要往前看的。 冬天的脚步重重踏在万明月孱弱的身体上,自从得了一次风寒后她的身体便再未能好转过。 窦崇派人多次求药,她服后却也无多大作用。 万明月深知自己时日无多,可看着窦崇焦急心疼的样子,也是配合着服药只求他能安心。 万明月告诉窦崇她最喜爱的便是初春的三色堇。 但是她永远不会告诉他原因。 回忆里,刚好是初春的季节。 那个少年一身戎装,意气风发。 就在那个时候他救下了满身伤痕狼狈不已的自己。 自她告诉窦崇自己喜爱三色堇后,每次他远行后回来都会为她带回一束三色堇。 有时是紫色的,有时是红色的。 不论是什么样的,她都会小心翼翼保存下来,满心欢喜。 这日,窦崇早早下了朝。 他裹着她的眼睛,神神秘秘的样子带她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清风徐来,暖阳落在肩膀上。 窦崇站在她身后渐渐取下了她眼上的白绫。 一片三色堇的花海落入眼中。 鲜艳的花瓣随着风招摇,蝴蝶在花丛间轻舞。 这是梦吧。 万明月转身。 正看到窦崇紧紧注视着她:“喜欢么?” 万明月笑出来,眼中装满了星辰。 “你把你的手伸出来。”她仰脸微笑。 窦崇挑眉,递出手掌。 “你闭上眼。” 窦崇听话闭上眼睛,倒是十分好奇到底她在准备什么。 倏然感到掌心中出现一圈一圈的轻触感,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分明是那日,是她!原来是她! 窦崇睁眸看到万明月静静凝望着自己,眼眶一红,紧紧将她拥入怀中。 “是你,我就知道是你。” 万明月轻笑,咳嗽了几声:“所以你以后更要好好对我了。” 窦崇松开她,有些慌乱道:“我有没有抱疼你。” 她失笑摇头:“让我再好好看看你。我怕有一天就看不到了。” 窦崇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傻丫头。” 他们静静躺在一处柔软的草地上。 窦崇轻轻把万明月环在怀中,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 “等过完这段时间,我会好好陪在你身边。你若是想看山,我便陪着你去看山,你若是想看水,我便陪你去看水。若是以后你老了走不动了,我便背着你。”窦崇嘴角扬起,眼中洋溢着满足。 万明月没有回答,他以为她睡着了也未多在意。 “你不是喜欢三色堇么,若是这里的三色堇不开了,我便去别处把其他地方的三色堇给你摘回来。把院子里都种满,你想看什么颜色就看什么颜色。” “对了,你之前说要去一个叫什么山的地方玩来着,等过段时间我便.”突然感觉手心有些黏湿,他伸手一探,呼吸窒了窒。 他的手上满是鲜血,明月背对着他,他的手刚才正是放在她的头边。 “明月,明月?”他的声音颤抖到几近破碎。 三年前,他孤军奋战差点死在敌军包围之下,他没怕过。 身负重伤,死里逃生捡回一条性命他也没怕过。 这次,他怕了。 触碰到她的脉搏,发觉已然不再跳动。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平日里刚毅的他,此刻却哭的像个孩子。 无镜隐去身形,来到窦崇二人身边取走万明月的一缕魂魄,却看到万明月的魂魄静静站在窦崇身后,神情悲伤。 “你后悔么?”无镜突然问了一句。 万明月摇头,又抬眸注视着无镜:“其实我很感激你,若不是你他又怎会爱上我。活得再久又有什么用,不过还是一个人罢了。如今我便已是心满意足。” 无镜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摘了朵三色堇玩。 “我现在又有点后悔了。”万明月苦笑。 “若是他从未爱过我,便不会如此痛苦。” 她蹲下身子,想要再摸一摸他的脸。却穿过一片虚无。 万明月叹了一口气,神色怅然。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分卷阅读22 无镜摇了摇头:“我怎么会爱一个人。” 她一向是不支持跨物种爱恋的,人间还要讲究个门当户对,如果她要找个伴为何不去找个镜子。 万明月垂下头,轻轻笑了笑。 “若是有一天,你也爱上一个人。就会明白我的无悔。”话落便随着一阵花香渐渐消散。 其实无镜对朝堂的这些事也不太了解。之后去茶楼的时候也从些人口中得知闵国公与金国勾结的阴谋败露,不日便要服刑。 梁国朝堂的风气逐渐清明。金国也收了心,近年不敢再犯。 只是令人惋惜的是梁国第一大将窦崇在一次外出之时被行刺当场殒身,下人来收尸的时候发现他怀中小心翼翼藏着一方手帕,其上绣着一轮圆月。 飒飒落叶随风飘下,落了满地金黄。 无镜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狐狸,我决定要给自己放一个小长假。工作什么的太累了。” 方璟钰摇着折扇,踏在这满地的黄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样就受不了了?” 无镜突然定住身形,捂住胸口皱眉:“狐狸,我想我可能要死了。” 方璟钰扫了她一眼:“没见过那个快死的还这么有力气的。” 无镜直接拉起方璟钰的手放在她胸口。 方璟钰急忙推阻:“你干嘛,快放手,我可是不会对你负责的。” 渐渐方璟钰愣住,真的感到无镜胸口的裂缝正慢慢朝着四周裂开。 方璟钰蹙起眉头:“你先别慌。” 身后的紫清走上前,看到她二人的姿势神色更加冷漠,便直直朝前走开了。 “之前我一直用伏寿给的琼芝仙液,前不久就用完了。这才多久没用,就又开始裂了。”无镜欲哭无泪。 “我再去问她要些,你先等等。”方璟钰安抚了无镜片刻。 “我估计是你之前用的灵力过多导致你伤势加大,你最近还是尽量莫要用灵力。” 无镜乖乖点头,满心感动,看来狐狸在关键时刻还是很讲义气的。 临走前,方璟钰还赠送无镜一扇子让她专门防身用的。 无镜跑了半天才跟上棒槌。看着他的腿迈的这么快,不禁感慨,腿长就是走得快。又瞥了一自己的腿,估计她这个腰才到他的胯。 “哎,棒槌我说你每天这么沉默你不闷么?” 无镜百无聊赖聊道。 “不闷。” “你看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关系还是这么僵硬。难道你不觉得很尴尬么?我早就看出来,你就是想跟我们一起到方丈去。你也想拜太乙为师不是?你为何不跟我凑个近乎,以后指不定还能帮你走个后门啥的。” “不必。” 无镜拍了拍脑门,好吧实在是她脑子秀逗了。这帮棒槌原本就软硬不吃,跟他说什么也没什么用。 他们从梁国出来一路沿着北走,一路走来人烟却越发稀少。 无镜不禁稀奇,看着地图指示他们临近的是一个名为万人庄的地方。 怎得人还越来越少了? 听着名字,感觉人应该很多才是。 这时一阵奇怪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落花有意(一) 走近这阵怪声便越来越大,像是撕咬着什么发出的呜咽声。 几丈远处,只见一个身着青灰短衫的男子蹲在地上,背对着他们肩膀耸动。 无镜好奇不禁向前走了几步。 紫清下一刻便拦住她,语气凛然。 “莫要再上前,他不是人。” 无镜倒是十分稀奇,从身形上看前面的男子也没什么异常。 “他没有魂魄。”紫清淡淡道,右手欲拔剑,神情严肃。 无镜暗暗思量,按照目前这情形,她是暂时不能用灵力了。还是让这棒槌挡枪比较好。 于是她便退在紫清身后,防止有什么意外发生。 此时天色已然阴暗下来,一股冷风卷来。 树叶飒飒作响,枫叶随风而落。 感知到有生人的气息,那男子突然转过身来,只见他眼眶内尽是青灰眼白,嘴边鲜血淋漓还夹杂着几缕兔子的毛发。 他放下手中被撕咬的兔子,欲朝着他们这边来。 只不过他行走没有常人那般快,无镜不禁松了口气。还好起码能跑过他。 无镜即便熟读百生簿,也未见过这等灵怪。不过倒是有种邪术跟他很像。其名曰尸魂术,载体被抽空了灵魂只剩下一具躯壳,意识被他人操控。 那怪物不知怎的又突然飞速朝着他们袭来。 一抹冷光滑过空气,鲜血溅落一地。 他那颗脑袋瞬间落地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那行尸的身子晃了几下,仿佛长了眼睛般又继续朝着他们攻击。 紫清运剑又砍断了他的两条胳膊,而尸体还是能够移动。 无镜不禁感慨,再砍就成个棍了,拿出扇子合紧扇柄对准那尸体的左胸,扑哧一声,一尖锐针丝眨眼便没入他的心脏。 无头尸抽搐了两下便倒地不起。 紫清擦拭剑身收鞘,拿下白绫,冷冷扫了她一眼。 无镜耸肩:“想不到狐狸的扇子这么好用。” 紫清蹲下观察了一番那具尸体,蹙眉:“他身上似是有邪术在作祟。” “看来这万人庄也不太平。”无镜感慨。 随后他们便来到一村庄面前。 看到前面的牌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万人庄。 再瞥了眼这空无一人的村落,可谓是鸡不生蛋鸟不拉屎之典型地域。 杂草丛生,四周一片荒芜。除了一排排空荡的房子,连个人影都没有。 无镜唏嘘,也不知谁起的名字故意来嘲讽这村庄的。 果然他们把这村子逛了个遍都没见到个人影,不过倒是见了不少尸体。 是那种有攻击性的行尸。 跟在紫清身后,无镜小心翼翼跳过躺了一地的尸体。 紫清手法也越来越熟练,一剑挑破那些行尸的胸膛,那些行尸便倒地不起。 此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夜黑风高正是阴气旺盛的时刻。 可是遇见了这么多尸体,紫清竟未见到一缕灵魂。 看来定是有人蓄意为之。 无镜仿佛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不知紫清从哪弄来的一火把,无镜把地上的枯叶用扇子聚集在一起。 枯叶一点即燃,熊熊烈火照亮了这片漆黑的村庄。 无镜蹲下身子,不禁感慨。 “也不知何人如此狠心,用了这么多人做傀儡。” 紫清把剑背在身上,打量着四周。 无镜靠着一棵树下,准备小憩一会。 其实原本她根本不需要睡觉,只是伤口扩大她不得不闭眼休憩以此减缓伤势。 此时无镜靠的大树距离火堆还是有些距离的。 刚 分卷阅读23 刚闭眼眯了会便闻到一股焦糊味,她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到剑刃割断衣衫的声音响起。 无镜睁眼便看到紫清满眼冷光,她一脸莫名奇妙。 “怎么了?” “你想把你自己烧糊么。” 无镜瞥了一眼衣摆,火竟沿着枯叶烧到她的裙摆。看着断了一大截的衣衫,无镜满头黑线。 但还是拱手道:“多谢多谢。” 哎,真是麻烦。其实这人间的火也根本伤不了她。 最多她的衣服被烧了精光,不过可能会有些有伤风化。 如今不用灵力换个衣衫还得自己动手。 无镜从储蓄袋里拿出一件外衫正准备换上。 却见紫清欲转身离开。 无镜急忙喊住:“你去哪?” 紫清转身,冷冷盯着她:“你确定要我看着你换衣服?” 无镜抬头看着他,一脸奇怪:“那又怎么了?很奇怪么?” 她一块镜子有什么好避嫌的。再者她只是换个外衫而已。 紫清蹙眉,转身靠在旁边的树旁。 第二日,他们正准备离开这片村庄。 却未想到遇到这一幕。 一辆马车颓废倒地,马夫已被那些行尸咬掉了脑袋,尸身躺在地上。 尖锐的女声穿破耳膜。 一女子惊恐盯着面前的行尸,不停后退,那如花似玉的脸蛋上满是惊惧。 无镜正想问那棒槌要不要来个英雄救美的戏码。 没想他早就上前,一剑穿透行尸的心脏。 那女子见到来人,满是感激道:“多谢恩公相救。” 无镜从那树林里踱步出来。 那女子见无镜反而满眼恐惧:“姑娘小……” 紫清神色凛然。 无镜还有点奇怪,右手拿着扇柄朝后一扫。 身后的那具行尸便瞬间倒地。 无镜抬头瞄了眼天气,乌云密布。 难怪这棒槌不戴白绫了。 “这位姑娘好生厉害。多谢二位相救。”她上前道谢。 瞧着这女子还真是颇有姿色。 两叶吊梢眉,杏花眼,肤色莹白,可谓无镜见犹怜。虽然是狼狈了些,看着这身打扮也是个富家千金。 “敢问二位如何称呼?” 无镜瞥了眼那棒槌,真是不上道。 这姑娘眼神都快黏他身上了,还对人家爱搭不理的。 “我叫无镜,他叫紫清。我们也是碰巧路过这里。敢问姑娘芳名?” 这女子又侧了眼紫清,倒是有些拘谨起来了。 “我名叫温阮。前不久去探望远方的亲戚,回来的路上却不想遇到歹人袭击。” 她神色伤感:“我的侍女青碧为了救我惨死,马夫如今身首异处。若不是我……”泪珠说着便落了下来。 无镜拿出块手帕递给她:“伤你的可不是人,而是受了某种邪术的行尸。这里比较危险,不若我们先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温阮感激道:“多谢姑娘,我家就在不远处的山上。若是二位不嫌弃可随我一起,让我父亲好生款待一番,你们再上路如何?” 紫清抬头望了眼远方,神色淡淡:“好。” 无镜倒是兴致勃勃,这棒槌怎得开窍了。反正她也乐得无事,等到狐狸回来再走也不迟。 无镜本以为这姑娘就一普通富贵人家,却没想到她家这么有钱。 看着山下空荡荡的山庄,再来到山上无镜才感受到什么是贫富差距。 温阮的父亲便是万人庄的庄主。 其实万人庄原本真的有上万的个人,后来一种病传到了村庄里,人们纷纷患病死去。此病传染极强,于是庄主便发动村里的百姓一起移居到了山上。因此原本的万人庄就成了无人庄。 庄主雇人研究可治愈这种病的药物,以低价出售,不时还免费发放给穷人食物。可谓是乐善好施。 无镜坐在舒适的楠木金丝背长椅啧啧感慨。侍女鱼贯而入,桌上渐渐摆满各种山珍海味。 无镜不禁唏嘘,这庄主真是太有钱了。 随后又进来一名女子,头挽飞天髻,衣着留仙裙,裙摆迤逦华贵,姿态袅娜,眉眼含笑。 “无镜姑娘,这里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家父外出明日才回来,所以今日才没能好好替我向二位道谢。” 没仔细看,第一眼无镜还真没认出来这是温阮。 无镜又急忙摆手:“没事没事,这里很好,感激款待。” 话落她便开始动手吃东西了,这黄金酥脆鸡,含嘴里都能化了。味道真心美味至极。 无镜吃的真是内心感动满满,想不到救一个女子能有这么大的好处。 紫清背着斩灵剑,默默坐着也不动筷子。 温阮脸色有些赫然:“公子是觉得这里的饭菜不合胃口么?不若我再让人换一桌?” 无镜咽下这口鸡肉,急忙摆手。 紫清瞥了无镜一眼:“好。” 啪嗒一声,无镜手中的鸡腿落在地上。 无镜抬眸隐约看到紫清眼中快速滑过一丝笑意。 无镜悲愤注视着躺尸的鸡腿。 温阮便拍了拍手:“来人,把这些撤下再换上一桌。” 无镜眼睁睁盯着那黄金酥脆鸡,炸烤大龙虾等等一个个离她而去。 悲愤涌上心头,算了,大不了她自己去找吃的。 无镜咳了两下引起他们的注意:“那个,你们聊。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先走了。” 温阮见无镜离去,便有些拘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未想紫清片刻便托辞离开。 看着紫清离去的身影,温阮叹了口气,神色飘然。 无镜偷偷溜进他们的厨房,热腾腾的蒸汽从房内飘到室外。 一阵饭香进入鼻息。 看有人要进来,无镜便找了个角落蹲下来藏着,顺便从锅里拿出个紫薯啃着。虽然有些烫,不过口感还是不错的。 两个厨子慢慢走进来,细声说着。 “听说山后又死人了?” “可不是,这都多少个了。” 随后就响起一阵剁肉嘈杂的声响。 “自从那道士来了,咱庄就一直死人。你说邪不邪乎。” “你可别瞎说,那道士是给咱们庄人做药救人的。” “我就纳闷,你说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种病传进来。” 什么道士还能研制药? 无镜咬下一口紫薯默默想着。 有空她去见见,万一遇见熟人什么的。 “哎,我明明记得这放了十根紫薯,怎么少了一根。” “你再找找。” 听到这,无镜就赶紧偷偷溜了出去。 哎,这么费劲就拿了根紫薯。真是哔--了狗了。 落花有意(二) 今日天气明朗,温阮推开窗,阳光便洒落在身上。 她双眼凝望天空,神色伤感。从不远处飞来一 分卷阅读24 只白鸽,她伸手白鸽便立在了她的手上,拿下那细细的信筒。 柳眉微蹙,母亲病情又重了些,她又怎能说服她那冷酷的父亲再去探望母亲呢。 叹了口气,却听到不远处的动响。 她安排无镜与紫清住于东厢的两间房屋。 透过墙壁间的镂空,紫清正在院内练习剑法,动作利落干脆,身形劲瘦,面容清俊,好生俊朗。 而不远处晾衣的长杆上坐着一长辩少女,不时摇晃着小腿,粉色的裙摆随风摇荡,吃着桃子还一边点评。 “身材不错,嗯~这招不错。”她倏然躺在杆上,动作变换之间依然平稳无比。 温阮暗暗吃惊,看来无镜身手着实不一般。这两人看似都不似普通人,若是今后能把紫清留在身边,也不知是如何一番景象。 无镜摇着腿,单手枕在脑后,看着天空漂浮着几片云彩。 也不知狐狸什么时候才会回来,随手把桃核往旁边一扔。 紫清感到有异物袭来,剑刃扫去桃核便瞬间成了两半清脆落地。 温阮这才注意到紫清带着白绫。不禁疑惑为何紫清的眼睛正常却要戴着这一束白绫呢。 “小姐,老爷回来了说让您去前堂。”一名藏青短衫下人进来通报,见自家小姐如此出神望着对面不禁好奇。 “小姐,小姐?” 温阮回过神来。“嗯,好。我现在便去。” 到了前堂见到父亲正在训斥下人。 温庄主看女儿来了,便敛了脾气。“赶紧滚!” 面前跪下的那人便急忙离开。 “父亲,您回来了。”温阮垂眸,掩去眼底的神色。 温庄主看着面前已是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叹了口气:“阮阮,莫怪为父心狠,你也不是不知道你母亲得了那病。那是万万不能沾染的,你今后还是莫要再去了。” 温阮眼底一片绯红,带着哭腔:“父亲,母亲心心念念想要再见您一面,您起码看在多年的夫妻情分上去见母亲一面吧。” 温庄主转过身子,神色不自然:“阮阮,为父还有些事要处理。” 果然父亲竟如此冷酷无情,丝毫不顾多年结发情分! 温阮激愤道:“父亲,若不是你,母亲又怎会得那种病。若不是你利欲熏心,怎么会有……” “温阮!” 温庄主急忙打断她,环视周围无人后,低声呵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温阮死死盯着他片刻,便转身跑开。 “阮阮!阮阮!”温庄主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叹了口气。 一大清早就听到院子里剑刃呼啸的声音。 无镜也没了睡意,便起身看那棒槌练了一上午的剑。 期间还解决掉了十个桃子,两笼小笼包。不过这个味道还是没有第一次在街头买的好吃。 看着他侧脸上在阳光下明晃晃的汗珠,无镜突然兴致勃勃拿出了块手帕欲替他擦拭。 紫清蹙眉,急忙攥住无镜的手臂:“不必。” “哎呦,你娇羞个什么,咱俩谁跟谁,别客气!”无镜在兴头上硬要给他擦。 紫清拗不过无镜,只好作罢。 无镜突然凑近,双目炯炯盯着他。 “你说咱俩这样像不像话本里的夫妻。丈夫舞剑,妻子上前为他拭汗。” 紫清怔神,看清无镜眼底的玩味,神色微冷。 “无趣。” 无镜切了一声,把手帕往他怀里一塞。真是没劲。 这时听到一阵由远极近的脚步声,无镜抬眸看去却见温阮朝着这边走来。 不过看着她眼角的泪痕,似是刚刚哭过的样子。 温阮眼睑有些泛红,看着无镜欲言又止。 无镜唏嘘,如今不用灵力,连读心也成了问题。怀念曾经无所不知的日子。 “温姑娘,你有事?”无镜好奇道。 她倏然跪下,泪水泛出,可谓我见犹怜。 “温阮有一事相求,恳请二位恩公能帮我。” 紫清收剑回鞘,环着双臂朝屋内走去。 温阮脸上滑过一丝难堪。 额~无镜盯着面前这一幕,扶着温阮起身安抚道:“他就那样,你别理会他。你有什么事说来给我听听。” 其实无镜自认还是一块比较善良的镜子,乐于助人这种事她还是很喜欢做的。 听她徐徐讲来,无镜才得知她母亲几月前病重,如今在山下的一处养病。不久前她去探望母亲,得知母亲思念父亲之切便上山恳求父亲,如今被父亲拒绝她还希望能去探望母亲。 只是这路途险阻。希望他们能护送她一程。她也必会重金酬谢。 无镜探了探存储囊里的银票,琢磨了一下。 钱嘛!谁会嫌多。于是便愉快答应了她的请求。不过无镜如今靠着一把扇子自卫还是有些危险,于是便硬拽着紫清一起上路。 为了方便,他们决定便衣骑马上路。 于是就有了接下来无比和谐得一幕。 紫清骑着马一脸冷漠跟在他们身后。 温阮不善骑术,于是无镜便与她共骑一马。 日正中天,阳光落在竹林上打下一地斑驳。 “无镜姑娘,你和紫清公子是何关系呀?”温阮侧眼注意到紫清距离他们有段距离,便小声问道。 无镜控制着马缰,默默感慨这果真是个看脸的时代啊。 挑眉揶揄:“嗯?你觉着我与他是什么关系?” 温阮耳根一红:“姑娘若不愿说就当我没说吧。” 无镜凑在她耳边:“温姑娘,其实我跟他也不熟。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他身上有什么魅力能吸引住你?” 此时紫清已是赶上来,骑马越过她们身侧。 温阮脸色霎时一红:“无镜姑娘你说什么呢,我哪里有。” 无镜撇了撇嘴,哎~这小姑娘家的娇羞,她实在不太理解。 这一路除了偶尔遇见几具行尸,倒也十分顺利。 待到他们来到山下已是暮时, 周围弥漫着一股瘴气,四周一片死寂。 实在不明白为何这里还会有人居住。 他们下了马站在村口,便见一名男子上前拱手道:“小姐,您来了。” 他面部围着一层白巾,只露出两只眼睛,捂得倒是严实。不过从他身上无镜倒是闻出一股怪味,是一种鸡蛋发了腥臭的味道。 “阿峰,我娘亲如今怎么样了?”温阮神色焦急。 “夫人她……情况不容乐观。”他蹙眉道,话落便拿出几条干净的白巾递上前。 无镜直接摆了摆手,她一个镜子怕染病啥的她都觉得好笑。 不过无镜想到紫清若是眼上带着白绫,再捂住口鼻。 画面实在过于滑稽,无镜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温阮二人看向无镜,神色似有些奇怪。 “我刚才嘴巴有点抽。不好 分卷阅读25 意思。” 无镜急忙捂住嘴,真是太罪过了,在别人伤心的时候笑。罪过罪过。 未想到紫清也拒绝戴这白巾。 温阮摆了摆手,示意无事接过白巾便走了进去。 “这位大兄弟,到底是什么病传了进来?”无镜打量这周围的景象。 一排排乌压压的瓦房,四周一片幽寂不见得是人能住的地方。 这里跟山上比简直是恍若两个世界。 男子身形顿了顿,语气不善:“我也不知,或许是从水井或牲畜染来。” 无镜心中有些了然,温阮和这人定是隐瞒了他们什么事情,或是威胁到了他们才不愿告知别人。 四周都是破破烂烂的,空气中飘荡着颓废沉闷的气息。 走进一间瓦房内,昏暗的屋内点着一盏灯。 床榻上正躺着一名面色苍白,一脸死气的妇人,若不是胸口微微起伏,还真以为已经去世了。 “自从小姐走了后,夫人便再未清醒过来。”男子语气低沉。 温阮泪水瞬间滑了下来,她凑近床榻前讲母亲苍白的手放在唇边,颤声道:“娘亲,你快好起来,阮阮带你回家啊。” 紫清朝前探了一眼榻上之人,携着剑便走了出去。 无镜看着紫清神色有些异样也跟了出去。 “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他母亲魂魄早已被抽空。” 无镜摸着下巴琢磨了会:“但是她还有呼吸啊。” “这才是怪异的地方。” 无镜悄悄凑到紫清身边,小声道:“你闻到那男子身上的腥臭味没?” 紫清点头:“他左臂上侧有一处伤,怕是已经腐烂。” “你说,难道是他不知道么?还是已经被人控制了。” “很难说。我无法探到他是否还有魂魄。” 那么现在温阮独自一人在屋内岂不是很危险? 无镜盯着紫清,十分遗憾想着这个棒槌果真是不开窍,放着人家如花似玉的姑娘给狼窝里。 屋内倏然传来一声尖叫。 他们急忙进屋,看到原本卧病在榻的人竟直直坐起来,似是要攻击他们。 紫清拔剑正欲上前。 “不,求你不要伤她。我娘亲只是病了。”温阮上前抱住紫清的胳膊,眼神恳求。 那妇人面容狰狞起来,指甲尖长向无镜这边袭来。 无镜握紧扇柄,按动其中的暗扣,扇子的边缘瞬间锋利无比。左手朝她的胸口一点,飞速把她的双手压在桌面上。 清脆的一声,她发黑尖长的指甲便齐齐断裂。 无镜合扇悠悠道:“好了,如此你娘亲便不会伤到你了。” 温阮满眼心疼,心口闷痛,她的娘亲竟成了这般摸样。 若不是父亲,他们又怎会如此。 那名唤作阿峰的男子上前握住温阮的肩膀:“小姐莫要伤心,伤了身子,夫人知道了也会心痛的。” 落花有意(三) 一股恶臭又扑面而来,无镜捂住口鼻。 真是醉了,难道温阮一点都闻不到么。 这时无镜看到那男子悄悄从袖中露出匕首的锋芒,而此时紫清和温阮在前方丝毫未察觉到他的动作。 尽管他做的十分隐藏,但是无镜还是看的很清楚。 无镜思考了片刻,要不要提醒他二人一下。 于是在他未动手之前,无镜便将扇柄对准了他。 尖针没入心脏,下一秒他便倒地不起。袖中的匕首也顺势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温阮转身看到阿峰浑身抽搐,再看到从他袖中滑落的匕首,声音破碎,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阿峰,他怎么会……” 紫清拿绳子捆住温母,以保证她不会再攻击他们。 “他被人控了心魂,如今的他身体已经腐烂。不信你看他的肩膀。”紫清淡淡道。 为了保证紫清话的可信度,无镜便拿起地上的匕首挑破他的肩膀。 一股脓血流出,夹杂着腐烂的血肉。 温阮捂嘴忍住干呕的冲动,急忙转过身子。泪水漫上双眼,“怎么会这样,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 倏然温母挣扎之中打破了灯盏,口中发出刺耳的喊声,片刻后便没了声音。 无镜前去探了探她的脉搏,已是气绝。 温阮浑浑噩噩看着目前的一幕,仿佛被失了魂魄。 无镜内心五味陈杂,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这里不安全,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姑娘,你们走吧。我想留下来陪我娘。”温阮看着母亲熟悉的面容,眼中一片死寂。 此时的温阮就像一株萎蔫的花,没了以往的光鲜亮丽。 这时从四面八方传来缓慢的脚步声和漫天刺耳的嘶叫声。 无镜嘴巴抽了两下:“我们貌似被包围了。” 紫清神色凛然,眼中漫过一丝杀意。 他们便出了屋子果然看到无数的行尸朝他们涌来。 “棒槌,你护好温阮。” 无镜轻喝一声。 可不能让这么多银子打了水漂。 温阮看到这么多行尸,不禁害怕起来,躲在紫清身后。 树林里一片刀光剑影和漫天的血色。 只是这些行尸杀了一批又一批涌上来,无镜不禁手酸,甩了甩手腕。也不知从哪来的这么多人。这背后的操纵者背负这么多人命,可真是了不得。 无镜转身原本的瓦房不知怎得竟燃起熊熊火焰,观察了一圈竟没有一个行尸靠近房屋周围。 念咒用扇柄在周围空气画了一圈,“唰”的一声距她一丈远的空气中便燃起火焰。 行走之间果然没有一个行尸敢靠近,无镜不禁松了口气。 “你们快进来。” 紫清瞥了无镜一眼,看到周围的行尸不敢靠近无镜,眼底滑过一丝赞赏。 于是他们三人便顺利出了这行尸遍布的村庄。 终于到了一片空旷的地方,无镜将火焰熄灭。 温阮虚脱坐在地上,额间尽是冷汗。 无镜眼神示意紫清,这个时候不应该是你上前安慰的时候么? 紫清冷冷扫无镜一眼,环臂靠在树上不语。 “温姑娘,这病到底是如何传入万人庄的?你可清楚?” 温阮神色微变,眸中滑过一丝伤痛:“我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病一下子传了进来,连我的母亲也落得如此下场。” 难道真的是报应。 她无声流下眼泪。 随后他们便连夜赶回了山上,既然她不愿说,那无镜也实在没有办法。 只好把温阮送回去,顺便捞点银子。 好吧,她真的是太世俗了。 是夜,乌云将月色掩住。 正当夜深人静之时,紫清轻轻出了房门。绕过守夜的小厮,将身影掩在阴影之中。 前日他便看到山 分卷阅读26 后的天色阴气沉沉,乌云密布。似是有阴魂的气息。 山后落坐着一座的高楼。 他慢慢靠近,那股阴沉不散的气息也越来越浓。 潜了进去后却发现这里每间房内都放置多具尸体,他凑近上前,凝视了片刻,发觉并未一丝魂魄的气息。 检查了几具尸体皆是如此,他们的特征和外面的行尸分明一样,指甲尖长,面色苍白,眼内全是青灰的眼白。 无一例外被抽空了魂魄。 这分明是有人蓄意为之。 这时从不远处传来脚步声,紫清屏住呼吸。藏在一处角落里。 这声响似是从东边行去。 待到那人走远后,紫清便也跟随而去。 屋内灯火微亮。 “道长,这庄子里的人也死了大半,不若我们就此收手吧。”这男子的声音有些苍老。 那人冷哼两声,声音偏于中性:“温庄主,自从本道帮你把这病传到庄里,卖了多少药,给你赚了多少银两。难道你现在要过河拆桥么!” 温庄主! 紫清神色微冷,世上表里不一的人真是大有人在。 “我怎是过河拆桥,可是这庄子的人已是死了大半,若是在这么下去,我这庄子便空了了啊。” “那是你的事。此事一旦开始,便没有回头之路。” “你!”温庄主气急却又无可奈何,最后也只是拂袖离去。 随后屋内那妖道似是打开了什么东西。 紫清的瞳孔微微发亮,看到屋内瞬间聚集着数千魂魄。 这妖道为何聚集如此多的魂魄。 一把长剑瞬间刺破窗纱,紫清神色凛然,侧身躲过。 夜风吹起他高束的长发,眉眼在夜色的笼罩下越发寒冷。 进屋便看到一道袍男子手中持着一黑瓶,其内闪烁诡异的绿光。 “不自量力。”他抬眸见到紫清,神色微嘲,随后他念咒,一股冷风席卷而来。 片刻紫清便听到从四周传来行尸的嘶喊声。 眸色闪过一丝冷厉,这里的行尸少说也得数百具。况且这妖道在这里,行尸的攻击性定会比在外面的更加激烈。 果然从门外渐渐涌来众多行尸。 紫清神色越发冷清,抽出背后的斩灵剑。默念咒语,眼瞳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他快速冲上前,剑刃滑过空气落在第一批行尸身上。 前排的行尸被剑刃扫过,身体上燃气剧烈的火光瞬间燃为灰烬。 那妖道未想到此人还有这等本事,嘴角冷冷勾起。 下一批的行尸又疯狂涌入,可是被砍断的这些行尸又恢复原样。连挑破心脏也没有用了。 紫清扫荡了一批又一批,薄唇绷成一条直线,冷汗滑过侧脸。 夜间,无镜正酣睡之时,倏然感到脚踝的结魂珠一阵阵发烫。便取下扔到床尾,正要再睡一会。未想被褥慢慢着了起来。 一股焦糊味慢慢进入鼻息, 无镜抓了抓头发,烦躁坐起来,看到结魂灯剧烈闪烁着。 心底不禁烦闷,这个破棒槌连晚上也不让镜安生! 一具行尸张开獠牙正要咬向紫清时,从空中倏然飞来一根细针,顿时身上燃起一阵火光。 无镜越过一地的尸体,来到这座巨大的楼阁内。 扫荡了一路,就见着尸体了连个人影也没见着。 看到紫清这番狼狈的模样,无镜不禁好笑。 想不到棒槌还能有今天。 帮他干掉偷袭他的行尸后,又看到站在高台上的一黑袍男子欲用灵力袭击紫清。 千钧一发之际,无镜掌中化出一团紫气直直朝着那道士冲去。 一声剧烈的声响,黑袍男子倒地,嘴角渐渐渗出血迹。 “何人!”他直直盯着来人。 却见一阵白色的荧光之下,一名长发女子赤脚浮在空中,轻薄的衣衫波如蝉翼。周身漂浮着几只浑身莹蓝的蝴蝶。 眉眼轻灵,樱唇不点而朱,肤色莹白仿若会发光,整个人似是从画中走来。 她歪着头注视着他,嘴角微微勾起。眼中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妖道仿若被吸了魂一般,直勾勾盯着无镜。 他急忙爬到无镜脚下,神色卑微:“仙子饶我一命,我愿为仙子马首是瞻。” 看着他这狼狈的模样,无镜突然不知要说什么好。 这时从夜空重划过一抹红色,漫天的火光直直冲向跪在地上的男子。 那男子顷刻落为灰烬,只剩下一个黑瓶子清脆落地。 方璟钰倾吐出狐火,红发在夜中格外耀眼。恢复成人身后他的红发又慢慢从头顶至发尾恢复为纯黑。 方璟钰神色微讽:“那里来的臭道士,竟还痴心妄想做你的奴隶。” 无镜转身,伸出手掌接过他递来的玉瓶。 滴了一滴仙液在眉间,一丝丝白光在无镜眉间亮起慢慢又暗了下去。 无镜恢复成原来一副清秀女子的样貌。 “舒服!”无镜微微眯眼,叹声道。 睁眸又见紫清捡起那黑瓶,拔开瓶塞。 数千幽魂从瓶中散出,落了满屋都是。 盯着这么多鬼魂,无镜不禁头大。 接下来要怎么收拾。 众多鬼魂跪下哀嚎。 “都是这温庄主害我们如此地步!” “若不是温庄主鬼迷心窍,我怎么会染上这种病。” “我要让他偿命!” 紫清默默注视这一干冤魂。沉默不语。 无镜掏了掏耳朵,真是造孽。 “该投胎的赶紧投胎吧。人间的事已经跟你们无关了。” 在前方的一男鬼面色狰狞。 “我的妻儿难道白死了么!如此天下还有何公道!我定要那黑心的庄主偿命!” “对啊,对啊!我们要他偿命!” 众鬼叫嚷起来。 落花有意(四) 这声音太嘈杂,无镜心中实在不耐,直接开扇卷起一阵黑雾朝着他们笼去。 瞬间众干鬼魂被扫荡的一干二净。 紫清神色一变:“他们去哪了。” “被我直接送到阴曹地府了。还给他们免了路费。”无镜耸肩。 方璟钰打了个哈欠:“镜子,我可是马不停蹄拿了这仙液就回来了。这次的仙液可是抵之前的百倍功效。” 无镜微微一笑:“辛苦辛苦。还你扇子。”将扇子朝着空中一掷便落在了他手中。 方璟钰接过,唇角微微翘起。 “那你可得好好答谢我才是。” 无镜扫了眼周围的尸体:“好说!不过得让我先回去补个觉。” 妖道死后,温庄主的阴谋自然败露。众人看到山后遍布的尸体,认清那正是失踪的亲人,霎时间痛哭流涕,誓要把温庄主绳之以法。 一夜之间,温父便从颇有声望的庄主落为人人喊打的恶人。 分卷阅读27 温父跪下朝众人谢罪。 “各位乡亲们,我温垣对不起大家,恳请用这些粮食药物来补偿各位。” 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破烂菜叶鸡蛋砸在身上。 温阮隔着人群望着自己的父亲如此狼狈,流下痛苦的泪水。 原来父亲早早料到会有这天,不久前变卖了家产,把粮食都分给了那些贫穷的乡亲们,恳求能得到原谅。 父亲给她准备了盘缠,让她现在就离开。 一阵马蹄声从后传来。 温阮转身看到正是无镜他们,只是他们身边又多了一名红衣男子。 她上前几步直直跪下:“温阮自知罪孽深重,如今已是无家可归。还望各位能收留我让我随你们一起离开吧。” 紫清神色冷淡,驾着马直接从她身边越过。 温阮眼眸中的情绪瞬间破碎开来,眼眶下一片绯红。 无镜怅然片刻。 虽然是她个善良的镜子,但是收留人这种事情还是不大喜欢做的。 “温姑娘,你尚且年轻。拿些盘缠离开这里再开始一段新生活,未来的日子也是不错的。我们还有要事先告辞了!” 温阮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神色哀伤。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一段错误的开始终究还是要错过。 路途中他们来到了一片破旧的村庄,这里的人渐渐多起来,但大多数都是身患疾病的人。 那妖道死了,也无法再控制人的心魂。只是灾祸还未能完全消除。 面前的一处墙角,坐着一衣着破烂的妇人,她抱着一个三岁大小的孩童,小孩稚嫩的脸上透着一股病色。 那妇人看到前面骑马的一行人,便急忙凑上前跪下。 神色恳求:“求求各位贵人,大发慈悲,救救我的孩子吧。都是我不好,让他喝了不干净的水,如今病成这般摸样。求求各位贵人发发慈悲吧。” 无镜睨着她,唇角微挑:“我可以救你的孩子,不过你得用一样东西和我交换。” 紫清神色一冷,视线落在无镜身上。 妇人泣极而笑:“多谢贵人。只要能救我家拴儿,我什么都愿意给。” 无镜下马上前牵起那孩子的小手,探了探他的心脉。 这男孩和那些行尸的症状一样,不过魂魄还在。尚可一救。 看到不远处长着一颗树,无镜上前拽下一片叶子朝上吹了口气递给那她。 “给他吃下这个。” 妇人狐疑看了无镜一眼,却也无可奈何把叶子捣碎给孩子喂了下去。 片刻后,那小孩咳了两下,气色却慢慢红润起来,他睁开了眼看到娘亲在身边哇地一声哭出来。 妇人紧紧抱住他,喜极而泣道谢:“神医啊!多谢神医。” 无镜斜挑眉:“你还未把我想要的东西给我。我可不是无偿帮你救孩子的。” 紫清心底一凉。 难道一个心切救子的母亲,她也不肯放过! 原本无镜就如此,他又怎能指望她会有一丝善心。 “您要什么,我能给的都会给您。”妇人跪地叩谢。 无镜微微俯下身子,扯下她的一根头发。 “好了。这样就公平了。不要再喝这里的水。早早离开吧。” 无镜再次跃身上马,落下一句便策马离去。 紫清神色惊愕,一股异样的情绪流过心间。 方璟钰一笑,拍了拍紫清的肩膀。“镜子她就是这样比较奇怪。习惯就好。” 漆黑的夜晚,急促的风声似是鬼魂野鬼的哀嚎。 倏然一声惊雷炸开,稀呖呖的雨水打在地面。 “徐兄,我们快些走,找个地方避雨吧。” 三名头戴斗笠,披着蓑衣的男子,踩在泥泞的地面上,行走间有些匆忙。 没走多久,一座破庙映入眼帘周围荒凉无比。 无可奈何,三人只好在此处落脚休息待到天亮再赶路。 徐长生拧干湿漉漉的衣摆,探了探行囊中的书籍。心底不禁松了口气,还好未被雨水淋湿。 他三人正是进京赶考的书生,路过此地却未想天下暴雨,只好在此避雨。 “徐兄,刘兄。这里有一些干草。倒是可以勉强垫垫身子。”张子言喊道。 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风竟吹破了窗户,灌了些雨进来,吹在身上激起一片凉意。 徐长生打了个寒蝉,这寺庙原本便破旧不堪,屋顶还不时漏雨。希望能撑过今晚吧。 走到窗前正要关了窗户,吱呀一声,一阵冷风又忽然吹开了庙门。 其他两人皆打了个寒蝉:“徐兄,快把门关上吧。” 徐长生整理了下衣摆,正要把门阖上时,一双柔荑附在手背上。 心底一惊,却看到门外站着一名碧衫女子,手中拿着一把油纸伞。 几丝黑发黏在她的侧脸,映衬出她白腻的肌肤,那双眼仿若能勾人般。 “这位公子,可能让小女子进庙避雨?”她声音甜美,注视着他的那双眼盈盈动人,仿若能滴出水来。 徐长生打量了她半刻,她衣衫轻薄似纸,被雨水染上了几分潮衣,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姿。 只是这孤荒野岭哪来的姑娘穿着如此暴露的衣衫来这里避雨。 徐长生犹豫片刻。 “徐兄,你怎的还不关门。” 张子言走过来,看到她仿若失了魂:“姑……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女子柳眉微蹙,我见犹怜:“小女只是路过此处,却不想天色倏变,便想找一处躲雨。” 张子言急忙把庙门打开,“快些进来吧。莫要染了风寒。” 徐长生看着张兄如此,也只好作罢打消了疑惑。 刘贺见状,暗暗惊艳女子的容貌,殷勤腾出了些位置,令其休息。 “敢问姑娘芳名?” 女子眼眸微挑,神情单纯。 “小女家中排行第七。姊姊们都叫我蒲七七。” “我三人乃是进京赶考的书生,也是与姑娘一同来避雨的。”随后张子言又介绍了他们三人的姓名。 “七七姑娘可觉得冷,不若把这件外衣披上吧。”张子言脱下外衫作势要递给她。 蒲七七垂眸,接过道:“多谢公子了。” 看见这荒芜的地方出现一貌美女子,张刘两人皆是心头一热,皆未思考太多。 徐长生暗暗打量,却默不作声。 倏然一声惊雷,蒲七七惊叫一声便顺势躲在张子言怀中,柔荑落在他的胸口。 温香软玉在怀,张子言心神一荡,却不知那双手已是覆上他的心脏。 危险逼近他却浑然不觉。 一抹银色穿破窗纸直直穿向蒲七七。 蒲七七惊叫一声,来不及逃离被穿透尾巴钉在地上,痛乎一声恢复成了原形。 只见一只白狐落在干草上,尾巴上还插着那把银剑, 分卷阅读28 血迹斑斑。 张子言倏然惊醒,看着面前这一幕浑身颤抖。 刘贺见到也是满脸惊惧。 这时大门被推开,见到三人进入。 无镜进来便看到两人下的发抖,而一旁的男子还依然保持淡定。 “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张子言直直跪下拜谢,神色未平,仿佛还在惊惧之中。 紫清走上前拔出斩灵剑,神色凛冽。 摇着扇子瞥了一眼那白狐:“一只百年的灵狐,若是好好修炼还有成仙的机会。” 那白狐痛吟了几声:“仙君饶命,我从未害人性命。这只是我第一次做。求求您饶了我吧。” 张子言倏然上前,面色不善:“你这妖怪竟要害我性命,若不是大侠及时救下我,我如今早已被你挖了心脏。” 刘贺也上前附和:“对对,你这害人的妖该杀!” 白狐眼中滑过泪光,却也收了声。 紫清正欲再次动剑却被一旁的男子拦住。 “这位道长还是莫要伤她了,况且若不是我们受不住诱惑又怎会中计,还是放了她罢。” 徐长生神色怜悯。 无镜不禁多看了这男子两眼。 刚才她观察这男子对那狐狸颇有防备,却不想最后能救下她。 白狐泪光闪烁,感激看着徐长生。 “道长饶了我吧,我保证再也不会害人性命。”白狐再次求饶。 紫清沉默了片刻便收了剑。 张子言责备道:“徐兄莫不是受了这狐狸的蛊惑,万一以后她寻仇来我们三人岂不是还要受她所害。” 徐长生摇头:“还是算了,万物皆有灵。我想这次放过她,她今后也会感恩于心走上正道。这样以来我们也是为自己积德行善了。” 闻声,张刘才就此作罢。 白狐感激看了徐长生一眼,狼狈跳窗离开。 真假一梦(一) 无镜等人跟着结魂灯的指引来到了这破庙前,却不巧看到这一幕。 观察了片刻才发现这结魂灯对徐长生才会有反应。 无镜探了两眼,才发觉原来苍月的残魂竟藏在了他的泪里。 她不禁思考若是把他揍哭,岂不是很容易拿到。 片刻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苍月的魂魄藏在他的后悔泪里。也就是说这泪水之中必须藏着他后悔的情感。 无镜愤愤,这结魂灯真事多! 初次见面哪有什么事能让他后悔,难道她打他打到他后悔上京赶考,还是让他后悔出生到这个世界上! 莫不是还让她跟这徐长生来一段惊天地泣鬼神虐心故事让他后悔爱上她? 在此刻,她对以上所有的假设表示深深的鄙夷。 于是无镜便幻化成了一个老和尚。 世人往往是看重皮相的,试想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和一个样貌端庄稳重一看就觉得道行高深的老和尚,任谁都会觉得那个老和尚更有逼格一些。 无镜捏着手中的佛珠默默走进来。 那三位书生见到她,神色虔诚再次谢道:“多谢高僧相救。” 无镜微微一笑:“三位可是朝北而去?” 北方即是京城的方向,看他们的穿着就知道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只是换了方式问就瞬间感觉不一样。 张子言先上前介绍他三人姓名,又问她:“敢问高僧名号?” 无镜微微颔首:“贫僧法号一空。” 张子言打量着他们三人,有些欲言又止。 刘贺见状便上前问道:“一空大师,我们三人正是向京城赶考的书生,大师能否替我们算上一卦。看看这次是凶是吉。” 无镜微微一笑,双手闭合:“世事无常,往往福祸相依。” 其实她这句话的潜台词是我不知道,但是换个方式逼格又上升了不少。其实那些看起来很有道行的人说出的话都是模棱两可。 张子言有些迫不及待:“那大师可能算出我们三人之中有几人中榜?” 方璟钰斜眼看着无镜,似乎等着她会说出什么能忽悠人的鬼话。 只见无镜慢慢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张子言吃惊:“只有一人能中榜?” 无镜只笑不语。 方璟钰暗暗给她伸了个大拇指。 高明!看不出这镜子忽悠人是一套一套的。 一个人可有四种含义。 只有一个人中榜,只有一个人落榜,一个都没落榜,一个都没中榜。 就这四种可能,一根指头便把这四种情况囊括于内了。 原本以为这恶劣的天气会持续下去,却未想第二天便放晴了。 三名书生与他们告别后便继续赶路。 “徐兄,你觉得那大师说的靠谱么?”张子言不禁好奇。 徐长生轻轻摇头:“事在人为。” 之后的路途便是顺利无比,考完后也是浑身舒畅。 下了考场后三人一起去小聚。 为了庆祝一番,三人还专门来了一处酒楼。 “徐兄刘兄觉得这次的试题如何?” “题目难度适中,尚可。”刘贺畅快一笑,举起酒杯相敬而饮。 “恭祝刘兄金榜题名了。”徐长生淡淡一笑。 这时外面传来些声响,似是有些喧闹。 徐长生眉头一皱朝外探了探。 才看到一男子被人推攘在地,看着男子的穿着似是这里的小厮。 那小厮跪地直直求饶:“大人,饶了小的吧。小的就是手抖不小心把酒水撒到您的衣服上,您大人有大量,就放了小的吧。” 他不远处正是一位华服锦袍的男子,头戴玉冠,鹰钩鼻,颧骨凸出,一看就是那种尖酸刻薄之人。 一长脸男子冷嗤一声:“你可知这位乃当朝张丞相的亲侄子,你这不长眼的东西,知不知道自己得罪的谁。” 小厮直直磕头求饶。 “罢了,让他把这里弄干净就放了他。” 那锦袍男子睨着地上之人,嘴角勾起。 “多谢大人宽宏大量。”那小厮才送了口气。正要那衣袖去擦他鞋上的酒水却被躲过。 “用舔的,把本大人的鞋底也舔干净。”锦袍男子翘起脚尖,眼神微挑。 徐长生怒火直上心头,起身便要去阻止却被张刘二人拉住。 “徐兄,莫要牵扯这些不相干的事。”张子言劝阻道。 “对啊,徐兄,这人我们可是万万得罪不起,莫要惹祸上身。”刘贺也不禁劝道。 徐长生眉眼有些发红:“此人欺人太甚!” 最后徐长生还是被二人阻拦下来。按照张刘两人的话说,若是每件不平的事都有人去争个道义的话,那世间也就没那么多不太平的事了。 经过度日如年的等待,终于到了发榜的日子。 三人纷纷中榜。 从此考场皆是顺顺利利,最终进士及第,也就 分卷阅读29 是说以后可以入朝为官。 三人分别封了个不大不小的官。 是年天气大旱,百姓收成直线下降,别说上供朝廷连自己都食不果腹。 于是消息传到了朝廷,皇帝也颁发了政令打开粮仓救济百姓。 可是粮食纷纷拨了下去,是个当官的见到了都想捞点,于是一层接着一层,到了百姓手里也所剩无几。 旱情还是得不到解决,百姓纷纷怨声载道。 徐长生勘察民情回来后便将朝堂严重贪污现象上报朝廷。 可是上报了许久也得不到回应,他一个小官的奏折又能如何引起皇帝重视。于是他便不停的写,原本以为皇帝终于能看到了。 却未想他便被何太尉给揪了过去。 下了朝便有下人来报,说是何太尉八仙楼有请。 徐长生倒是颇为奇怪,他平日里与何大人交情也不多,怎得突然找上了他。 到了八仙楼,才看到何大人早早便等候着他了。 何太尉一身华服,见他进门便起身拱手道:“徐大人请入座。” 徐长生有些不知所以,看着何大人笑出满脸褶子,心头便更加怪异了。 何太尉还亲手为他斟满了一杯酒。 他饮下了一口:“徐大人可知今日我唤你来为何事?” 徐长生盯着面前的酒杯:“不知。” 何太尉笑了两声:“我今日唤你来便是想与你讨论一番何为做官之道。” 徐长生心中已是几分明了,他前几日上奏的折子分分针对当朝张丞相,而这何太尉分明是张丞相的走狗。 想到此处神色便有些冷。“在下自是知道。” 何太尉打量着他的神色,笑得圆滑:“徐大人,官场之道可不是是非分明,非黑即白。你刚刚做官,怕是还得小心琢磨才是。” 徐长生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何大人,我只知道为官之前要先学会做人!在下还有要事恕不奉陪了!” 看着他摔袖离去的背影, 无镜恢复原来的样貌,两指摇晃着酒杯。 “你这是出的什么法子,取个泪水用得着这么麻烦么?”坐在屏风后的方璟钰走出来,轻轻摇着折扇。 “你不懂,我这是欲要取之必先悔之。”无镜瞥了他一眼。 “你是打算怎么让他后悔?就让他官场失意?后悔考官?” “肤浅!”无镜摇头。 “我要让他从头到尾后悔做人!不过在这之前我得让他改变一下。这样发展下去我岂不又成了彻头彻尾的反面角色。” 方璟钰暗暗感慨,徐长生肯定又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徐长生便被当朝官员处处排斥,下了朝倒霉事还不断。 时间一长,连皇帝也开始对他有了意见。 家中也开始霉运连连。 仅剩原来的两位好友还肯与他来往。 张刘两人也不禁前来询问是否得罪了什么人。 徐长生便把原来他上奏折的事情告知了两人。 张子言叹声道:“徐兄啊,不是我说你,这鸡蛋是碰不得石头,你我原本刚刚步入官场,人家张丞相在朝中的权势声望你哪个比得过。” 徐长生笃定道:“我坚信公道自在人心。” 刘贺摇头:“人心?在官场上哪个人的心不是黑的。心中有公道的人早已不在官场生存,我们也只是苟且偷生随波逐流罢了。” 徐长生语气激动起来:“难道那些百姓就这样放任不管么!我们就这样袖手旁观!我们入朝为官,不正是为朝为民,曾经多少的圣贤书难道都白读了么!刘兄,张兄难道你们把曾经做官的初衷都忘了么!” “百姓的事,自然会有人解决,那也轮不到你我啊。徐兄我也只能言尽于此,今后还望你莫要再如此了。”刘贺叹气便转身离开了。 张子言拍了拍徐长生的肩膀,转身离开。 徐长生不禁苦笑,何为官场之道! 虽然徐长生所做的一切根本威胁不到张丞相。 但是张丞相眼底却容不得有沙子。 是日徐长生早早下了朝,便看到一白衣女子跪在他府前,府中的管家迎上前。 徐长生蹙眉:“门外这是怎么一回事?” 周管家叹气:“还不是张家造的孽,这女子名叫梁燕秋因颇有几分姿色被张丞相的侄子张子恒看中,她誓死不从张子恒便把她给硬抢了回来。她丈夫拼了命要讨个公道却被活活打死,这女子听说了您在朝堂上与张丞相敌对的事,便想求您为她讨回公道。” 徐长生愤声道:“岂有此理!这天下公道何在!” 真假一梦(二) “大人,张丞相可是我们万万得罪不起的,此事奴才也只能劝您还是莫要参和进去了,奴才这就赶她走。”周管家摇头正要转身却被徐长生拦住。 忆起曾经在酒楼里张子恒欺人的一幕,心中怒火更盛。 徐长生神色凛然,眼中滑过一丝坚毅。 “你不必劝我。”话落便转身出门。 徐长生出门就看到梁燕秋一身素衣,满脸颓色,泪痕遍布双颊,好生凄惨。 屈下身子,他对她说:“姑娘你相信我,我定会为你和你家人讨回个公道!” 一场无声的战争就这样开始。 他把梁燕秋接到府中,让她把张子恒犯下的罪行一一列在白纸上。第二日便把这罪状上递衙门。 过了两日,便开庭审判。 今日便开始审理此案,徐长生也早早到场。 他的官职并非管理此等案件故此他也不好露面,只能站在人群外等待此事的审理。 梁燕秋前两日被官府收押在狱,这才被押了出来。只是面色苍白,神色憔悴。 被告人张子恒坐在椅子上,一脸不屑,旁边还有奴才伺候。 而梁燕秋跪在地,却是浑身狼狈。 满城县官坐在正堂之前,拍了拍桌案。 “原告人梁燕秋所呈供词列出被告人张子恒所犯两大罪状,强抢民女,殴打百姓致死可是当真?” 张子恒嗤笑:“大人冤枉,案发当日我正在家中,我家中百余仆人自然可以为我做证!再者这女子我连见都没见过,怎能说我强抢了她,还杀人?真是无稽之谈。” 县官视线转向梁燕秋:“原告,你可有证据?” 梁燕秋自呈上了罪状便被关押入狱,又怎会有证据。 在人群之中的徐长生高喊一声:“大人!我有证据!” “哦?你有何证据?” “草民有目击证人,当日正是有人看到了张子恒仗势欺人!殴打梁燕秋丈夫重伤至死!” 这是他前几日来到当日的案发现场,询问了好几些百姓,才有几人愿意出堂作证。 徐长生从人群中走出,身后跟随着几名布衣百姓。 “本官问你们,你们可亲眼看 分卷阅读30 到张子恒派人殴打百姓?” 那几人面面相觑,却不敢发声了。 徐长生安抚:“你们如实开口便可,放心,大人会为你们做主。” 站在靠前的一瘦高男子扑通一声跪下,为难道:“小的并未见到张公子殴打百姓。” 其余两名男子也纷纷跪地附和。 县官面带怒色:“大胆刁民!竟敢谎报实情!该当何罪!” 徐长生脑袋一懵,反应过来惊怒:“适才你们明明亲口对我说目睹张子恒殴打百姓。为何又要撒谎!” 瘦高的男子磕头求饶:“徐大人就饶了小的吧,小的实在不敢当众撒谎诬陷张公子。这些银子还是还给您吧。”说着便把怀中的几两银子掏出来放在徐长生脚边。 徐长生心头猛地一窒,不禁朝后退了两步。“你!你满口胡言!大人明鉴,草民所说句句属实!” 县官猛地拍了下桌子:“大胆刁民!人证物证在此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这分明就是你一手操控的把戏!你分明是想要诬陷张公子!” 徐长生深吸了一口气,不卑不亢道:“大人明鉴,同为做官,大人怎可不分明青红皂白,我的俸禄微薄又怎能拿出如此多的银两来贿赂这几人。这几人分明是被人收买故意来诬陷于我。” 县官神色微变,看到张公子对他示意的眼神。又冷哼一声:“你的钱财是从哪来的谁又清楚,怕是梁燕秋也是被你收买来演的这一出好戏罢。梁燕秋你可知罪!” 堂下的梁燕秋面色苍白,神色慌乱:“大人饶了民女罢,前几日徐大人找上了民女,故意强迫民女还让民女故意诬陷张公子。民女也是被逼无奈啊。” 徐长生神色倏然大变,眼眶欲裂却无力争辩。 他这才反应过来,这分明就是张丞相给他下的套子,梁燕秋一个平民又怎能知道朝中之事。她跪在自己府前分明是引他上钩。 而他浑然不知,如今狼狈至此。 “大胆刁民,还不下跪!”卫县官神色威怒。 此时外面的人纷纷喧嚷:“听闻这徐大人是个好官,不想却是害眼红病的,我看啊他分明是嫉妒张家权势故意朝人家身上泼脏水!” “谁知道啊,人心叵测啊。” 两名衙门官兵上前把他按跪在地上。 徐长生倏然笑起来,只是苍凉无比。 这一幕是多么可笑!更可笑得是他!被人利用却不自知! 他所谓的正义公道不过是个屁!甚至连个屁都不如! 这便是他爱的民!这便是他的良心! 散了堂张子恒走来居高临下看着狼狈的徐长生,嘴角微挑:“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跟老子斗。” 话落还淬了一口唾沫在他脸上。 徐长生隐忍闭目脖子上的青筋显露,双拳紧握。 经过此次闹出的一番笑话,徐长生便上奏请病休假了几天。两日后张刘两人又再次请他去小聚。 说是闷了许久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徐长生未多想便应约,却不想推门而入便看到那副熟悉的面容。 张丞相一身锦袍,单手拿着酒杯微抿:“徐大人,这里的酒甚是甘醇,不若坐下一同品尝。” 张子言与刘贺在旁,不时迎合。 一阵风吹起徐长生额前的发丝,屋内灯盏微微摇曳。光影落在他的侧脸,把他的神色映衬地忽明忽暗。 徐长生坐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深深吸了一口气。 “果然好酒。” 看着幻境中的一幕,方璟钰摇头啧啧:“佩服佩服。” 无镜吞下一瓣橘子:“其实要一个人改变也很容易。拿住软肋,致命一击。一切搞定。” 方璟钰摇扇,神情慵懒:“你想让他后悔,我怎得就没看出他后悔在哪?” “接下来就没什么好看的了,到了四十岁他也就走到头了。你想知道他怎么死的么?” 紫清微微侧眸,神情微变。 方璟钰琢磨了会:“凡事盛极必衰,若是自此徐长生也和张丞相同流合污,那活得也不会长久。” “聪明!”无镜打了个响指,赞赏看了眼方璟钰。 徐长生自此官场顺利,再也未去想什么公正道义。银子权势也纷纷落入囊中。 可丢失了什么他心里却一清二楚。 一晃二十年,多年贪污的事情败露。张丞相老奸巨猾又把一切罪名推脱到他们身上。而徐长生也只是个背锅的替罪羊。 这日,日正当午,徐长生被押上刑场,看着昔日同僚也纷纷戴上枷锁与他同跪在刑场,一股愤懑悲凉涌上心头。 百姓们议论纷纷,甚至有些人把菜叶鸡蛋砸到他们身上。 “亏我还把他当成个好官!真是瞎了眼!” “又是个利欲熏心的贪官,这种人杀了他都是便宜他了!” 闻声,徐长生垂下了脑袋,发丝凌乱。 此刻他只感到满心的麻木,那颗心仿佛灌进了风,吹的他胸口闷痛。 听到一声喷响,那是身后侩子手喷出一口酒的声音。 钝刀一次次狠狠坎在脖子上,他脖子一阵钝痛。 官越大的贪官砍头用的刀便越钝,往往那些罪人并非头落而死,而是活活疼死的。 他的泪水涌出,为何他会走到如此绝境! 为何当时他不再坚持下去! 若是他能坚持下去,即便是死今日他也可问心无愧,而不是死的如此窝囊。 悔恨涌上心头,钝刀落在脖子上,承受着一次比一次更为剧烈的疼痛,最终失去了意识。 一阵冷风灌入怀中,徐长生猛然惊醒。 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环顾四周发觉他竟还在寺庙中,窗外依旧下着大雨,只是此时已然天亮。 “施主醒了。” 徐长生抬眸看到正是那和尚对他微微一笑。 那些都是梦!徐长生神色恍惚,摸了摸脖子后面,完好无缺。 他推醒还在睡梦中的两人,刘贺揉了揉眼:“徐兄,醒这么早。” 徐长生迫切看着两人:“你们做梦了么?” 张子言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做什么梦啊?” 徐长生又转身看到那和尚,面色惊疑:“大师……” 无镜微笑对他点头:“施主,还是原来的那条路,可如何走全在于你。” 徐长生倏然激动起来,急忙道谢:“多谢大师指点。多谢大师。” 他心生欢喜又有些后怕还好只是一场梦。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暗暗叹气,今后的路他定会一步一步走完。 此时外面的雨也渐渐停了下来。 他们三人告别了无镜一干人便继续赶路了。 无镜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脚踝上闪烁的结魂珠慢慢黯淡下去。 “你说今后徐长生能改变他的命运么?自此做一个人人称赞的清官。若是如此 分卷阅读31 ,那应是能比之前活得长一些吧。”方璟钰若有所思。 无镜兴致勃勃道:“你猜一下。” 方璟钰盯着她琢磨了半天:“你这么安排也定是按照他的命薄来的,天命不可违吧。” 无镜不禁感慨,这狐狸真是越来越深得她心了。 伸手朝着空中一挥,便出现一副画面。 真假一梦(三) 二十年后, 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刑场。 徐长生带着锁拷跪在刑台,仰望上空。 只是这次,神色无悔。 张丞相设局把诬陷的罪名盖在他头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百般辩解却依旧无用。 人群之中,鸦雀无声。 刀起刀落,眨眼间脑袋便滚下了刑台。 方璟钰啧啧叹道:“好吧,所料之中。徐长生不论怎么做都是这个下场。那他还不如当个贪官,起码能活得滋润些。” 无镜斜了他一眼:“你这狐狸就是不懂,这两次的境界逼格能一样么?这次起码他问心无愧了。此生为他积德来生也能投个好胎。你就是不明白可持续发展的思想。” 方璟钰摇头失笑:“行行,我肤浅,我自然思想境界没你的高。” “窗户后面的还不走,想让那棒槌再给你补上一剑?”无镜瞥了眼窗后。 只听窗后传来些动静,一抹白色滑过眼帘眨眼间便不见了。 这白狐听墙角听了一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好奇心。不明白好奇心害死狐狸啊。 忙活了这么久无镜决定给自己放个小假。 于是他们便来到了一座颇有格调的茶楼。 一扇屏风、一茶几、一香炉。 屏风上泼墨山水画倒是看着颇有意境。 无镜欣赏这屋子的布局,捏起一颗葡萄放入口中,入口即化,这酸爽的口感。不禁眯眼长叹一声,太好吃了! 方璟钰摇着扇子,看着她一脸享受不禁摇头:“你这镜子干什么也不节制。再好吃的东西一直吃很快就腻味了。” 无镜扫了他一眼:“今朝有酒今朝醉,要及时行乐才是。” 屏风后还有一女子在弹着古筝,流水般的曲调滑入耳畔。 无镜便仰头哼着小调:“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紫清神色倏然凝重起来。 无镜仰头瞅了他一眼,隔壁怎么有血腥味飘过来。 方璟钰环臂,神色散漫道:“人间的事我们还是莫要管,命该绝时自然会绝。” 紫清却即刻动身来了隔壁,果然看到一华服男子斜躺在榻上,衣衫不整,其喉咙上有一条细长的红线,渐渐从中淌出血来。 这男子的身体还是温热的,刚死不久。 杀人的手法凌厉果断,似是诱杀,像是江湖人士所为。 无镜也跟了进来,看到此幕上前朝他额前探了探。 一些零碎的画面出现在脑海中。 温香软玉在怀,他二人慢慢调着情不一会就滚到了榻上。 正当这男子沉浸在这场欢愉之时却迎来致命一击。 无镜只看到那女子白腻的后背上有一片诡异的刺青…… “杀他的人后背有片刺青,不过我看不懂那是什么图案。有点像一条蛇,但是又不太像。” 紫清垂眸,伸手阖上了那男子睁大的双眼。“是除尘阁做的。江湖恶名远扬的杀手组织。各方人士以千金雇佣其杀手取人性命。” 无镜不禁惊叹:“那岂不是十分赚钱。” 方璟钰暗笑,这镜子的脑回路真是不一般。 “此人非富即贵,不出片刻便会有人发现。莫要染上是非。”紫清扫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 今日万里无云,天色仿若被水洗过一般的透蓝。两只燕子从远方交缠飞来,好不自在。 此处乃当朝刘太尉的府邸,刘太尉可谓是当朝一大清官,清名远扬。 各方人士听闻今日是刘太尉七十大寿纷纷前来贺礼。 这大门上挂一块巨大的匾额,龙飞凤舞提着八个大字:廉洁奉公,两袖清风。 门前挂着两个大大的红灯笼,四处张灯结彩好不喜庆。 来者纷纷都恨不得把门槛踏破,贺礼也是一箱一箱的朝里面抬着。 “当官当成这样也是值了!”方璟钰摇着扇子悠悠道。 “这刘太尉一生清廉,为公为民真心是个好官。”无镜磕着瓜子说着。 “所以你来这里就是想蹭个热闹?”方璟钰斜眼飘过来。 无镜深深一笑:“那倒不是,蹭饭是次要的,看戏才是目的。” 随后抬步进入,紫清冷着脸捧着个木盒子跟在后面。 在大门前记账的管事看了他们两眼,笑意盈盈:“请贵客呈请柬一看?” 无镜瞥了眼其他人手里拿着的红折子,念了个诀便从袖子里掏出个一模一样的给递过去。 顺便把紫清手中捧着的盒子打开,那管事瞥了眼,顿时两眼放光,脸颊上的褶子笑得更是深了几分:“贵客请进,请进。” 只见那盒中正正放着一颗婴儿拳头般大的夜明珠。 这正是东海公主当年向我打探苍月喜好贿赂她的,想到此刻无镜不禁思考,貌似她好像因为苍月还真是收了不少的礼。 如今却不得不为苍月四处奔走,果然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无镜等人进来后便找了一处坐席。 侍女纷纷呈上佳肴,倒上美酒。 方璟钰正要举杯,便看到无镜侧在他耳边低声道:“这里的食物都不要动,酒也不要喝。” 他眸色微变,笑了两声把杯子放下,不动声色摇起扇子来。 紫清瞥了他们一眼,不言不语,静观其变。 前方那一身便衣的刘太尉走出来向众宾客致意,无非说些感激各位来访一类的。 无镜环视了眼四周,现在他们在一片偌大的庭院内,除了南北方的正堂和大门,东西两面皆是高墙。 四角分别有五到六名守卫暗中藏匿。 看这刘太尉神色和蔼,交谈自如。想不到防备之心还是挺重的。其实想来也是,这位高权重者哪个不招人惦记。多些防备意识也是好的。 果然,上一刻还谈笑风生的刘太尉脸色霎变,只见从天而降十几名蒙面黑衣人手持弯刀,来势汹汹正朝刘太尉逼来。 暗中防卫的守卫也渐渐出现,氛围一下紧张起来。 一抹锋利的弯刀扎眼便扫向那刘太尉,又是一瞬的功夫被守卫拦下。 有些宾客吃了这饭菜纷纷吐血昏迷。场面顿时乱起来。 余下宾客纷纷起身逃窜谁也未料想到会突发这种事情。 刘太尉见状神色大变,冷喝道:“你们冲着我刘某来,莫要伤了无辜人的性命。” 守卫们纷纷包围着刘太尉,紧紧把他护入圈 分卷阅读32 内。 想不到这老头七十岁了还如此有气势,果真是老当益壮! 无镜撑在桌面上,津津有味看着这一幕。 而那些黑衣此刻也并未把心思落在旁人身上,紧紧盯着刘太尉。 像是一群狼盯着一块肥肉。 一场厮打就这样展开,刀光剑影血肉模糊。 这个场面她就不形容了,总是比神仙打架更难看点。 毕竟他们打架用的都是灵力攻击,起码不会这么血腥。 看着那刀锋马上挨到那刘太尉,无镜随手捏起一颗花生运上几分灵力朝着那方掷去,锵的一声那紧挨着刘太尉脖子的弯刀堪堪被这颗花生砸偏了几分。 那黑衣人顿时视线朝向她,一股杀气凛然。 无镜迅速朝后仰去,一把弯刀直直嵌入墙上。 那黑衣人似是惊愕,对身旁的人试了几个眼色。那身旁几人便朝着他们这边砍来。 方璟钰边躲边哀叹:“瞧瞧你干的好事,非得惹祸上身。看戏就看戏干嘛动手。” 无镜侧身闪过那人勾向她脖子的弯刀:“这叫互动你明白么?” 迅速闪到那人背后,朝他小腿猛地一踢,那人便直直跪下去。 方璟钰飞快闪到他面前,嘴角翘起:“乖孙子,爷爷可不给你压岁钱。”话落扇子朝他面前一扫,他便晕了过去。 余下黑衣人眼看情势转劣便收手腾空而逃。 刘太尉见人都跑了,宾客也差不多散光了。看着这残局叹了口气,向他们道了谢,顿时脸色煞白。 看来这是老毛病犯了。 他身旁的管家便急忙扶着他到屋内服药,吩咐下去立刻拿上那备好的药给太尉用上。 片刻,他们便看到一小厮端着一碗浓黑的药进屋。 无镜好整以暇道:“我要等的人终于出现了。” 方璟钰看了她一眼:“我怎么没见。” 这是紫清开口道:“刚才那小厮的脚似是小了点。” 这时屋内传来一闷声。 无镜看着鞋尖沾了一片落叶,正要去捡掉。 一惊呼声响起“来人啊!” 屋外的几名守卫急忙进屋。 “刘太尉死了。”紫清望着屋内,默默道。 只见还是那名小厮又端着药若无其事出来,他的侧脸被阴影掩盖,看不清他的神色。 紫清挑开地上几名黑衣人尸体的衣服,看到他们背后的刺青。 “除尘阁的人。” 那小厮出了刘府便来到不远处的一树林里,换下这身小厮的衣服,又揭下脸上的一层□□露出一张女子的面容。 只是她的额头有一块乌青,不像是伤痕反而像是天生便有的。 她神色微冷,将袖中的天蚕丝缠紧。 “驾!”一声轻喝。 夹紧马腹便扬长而去。 来到一座偏僻的阁楼外,她从身上掏出一块令牌,门便被缓缓打开。 迎上来的是一名戴面具的男子,她将怀中的盒子递给他。 男子打开,两只血淋淋的眼球赫然入目。 “不错。阁主定会重重赏你。” 从男子身后慢慢走来一女子,衣着轻纱,盘着灵蛇髻,眉间一点花钿。 身姿曼妙,容颜无双。 “开颜!阁主又要赏你了。羡慕啊。”她似笑非笑倚在开颜的肩膀上,浑身好似柔弱无骨。 美人垂泪(一) “为什么每次这种好活都交给你做。而我却要去做那种出卖色相的活。”那女子轻叹。 开颜冷凝的视线微微露出些暖意。 “下次让给你。” 女子轻笑两声。 “开颜,央和。莫要在此议论。”那面具男冷冷扫了她们一眼。 开颜与央和同为除尘阁的杀手。可先前的命运却完全不同。 开颜因脸上的胎记被人抛弃,因骨骼清奇被除尘阁看中便捡回培养成绝佳的杀手。 而央和原本是朝挺重臣的女儿,因父亲贪污而受牵连,被卖入青楼寄人篱下,后被除尘阁看中也成为了一杀手。 央和比开颜后入除尘阁,经验天赋皆不如开颜。 可二人却因同样凄惨的命运而成为出生入死的姐妹。 冰凉的风似是冰刀般割在脸上,开颜已在此处暗角埋伏了将近两个时辰。 终于她看到了今日的目标。 据她不远处是一位头戴玉冠,衣着锦袍的男子,面容清俊身材修长。 他正与另一名黑衣男子交谈,隔得有些远她听不清他们在讲些什么。 她只知道今日她必要拿到这男子的眼珠子。 那黑衣男子离开后,他凝望着天,在她的角度刚好把他的面容看的一清二楚。 那双眼瞳浸润着淡淡的忧郁,眉似远山透着股出尘的意味。 在开颜看来,这是个绝佳的伏击机会。她拨开暗器对准那男子,正当那时这男子却恰好侧过身子,空中的银针刚好错过。 男子下了台阶并不知道刚才生死一线的一幕,他渐渐走到庭院中央。 似是在寻找什么,他拨开地上的层层落叶,捧起一只鸽子,那鸽子的一只脚似是收了伤。 那鸽子咕咕叫着,小脑袋左右乱转,他微微一笑。 开颜眼中滑过一丝狠厉,她绝不可再次失手。 那男子轻轻托着白鸽,又慢慢走进屋里。 开颜离落从暗角中闪出,身形如鬼魅般,腾空眨眼便上了屋顶。 此时天色已是暗沉,视线昏暗。 开颜轻俯在瓦片上,将重心降到最低。拿开一片瓦片正看到那男子正在为那白鸽上药。 她从怀中拿出一细管,其内乃是江湖一大毒物饮鸩。落地便化出剧毒的白烟,沾染者无不七窍流血而死。 她轻轻把其吹入。迅速阖上瓦片。 片刻后意料之中听到一声闷响,嘴角轻勾。 正欲下屋檐取走眼珠。却看到屋门被推开,男子竟若无其事走出来。 开颜满眼惊愕,不可能!他怎么会活着。 他走出讲白鸽放在树上,神色坦然,不想那白鸽还轻啄了他指尖一下,他唇角一勾,眼眸中滑过几分无奈。 “姑娘,高数不胜寒。” 倏然他的声音传到她耳畔,语气很淡。 开颜脚底差点一滑,又瞬间反应过来,翻身落地。 那男子抬眸看着她,眼眸中滑过一丝笑意。 “姑娘的额头可是磕碰着了?我这儿倒是有瓶上好的药酒,定可以帮姑娘治好。” 开颜眼神霎时冰冷,从袖口间抽出一条透明的细丝。 上前便招招致命,誓要致他于死地。 却未想看这男子弱不惊风,却不想处处能迅速躲开且还游刃有余。 各种阴狠的招式使出,却不想又被他处处掣肘。 最后她双手被他控住,他唇角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姑娘武功高强,在 分卷阅读33 下佩服。” 开颜原本冰冷眼眸似是碎冰破裂开来,眼睑有些发红。 男子见了又瞬间松开她,“罪过罪过,我可是最见不得女子哭,况且还是如此……特别的姑娘。” 他不怀好意扫了开颜一眼。 开颜眼见任务失败,便欲迅速转身离去,大不了又是重罚,此人她定是打不过。 未走几步却被他锁住穴位。 男子上前低头凝视着她,眼眸滑过一丝狡黠。 “来而不往非礼也,姑娘必是明白这个理儿吧。” 开颜紧紧闭眸,神色决绝:“要杀要刮请便。” 男子扬唇一笑,笑意闪烁在他嘴角,夜中的风卷起他的长发又轻拂在开颜的脸上。 开颜一滞,却不想腰间一松。 怒气冲上心头,这男子竟抽了她的腰带! 下一秒她便感到穴位松开了, 男子慢条斯理折好了她的腰带放入袖中:“姑且将这腰带当作你的回礼吧。” 开颜忍怒,抓紧腰间的衣衫便狼狈离开。 又后面传来他的朗朗笑声,气的她牙痒痒。 再后来开颜回忆,或许她这辈子除了感到杀人后的麻木,这是她平生第一次感到愤怒和狼狈。 原本开颜以为自此便与那男子江湖不见,可再一月后又再次遇见了那男子。 这一次有人以千金征购一财主的人头。 可这财主不喜美色,偏好上山郊游。她混入常财主的仆从中,准备伺机刺杀。 他们一路来了平阳山,这山中草木茂盛,野兽众多。倒是个隐藏身形的好地方。 却不想到了山脚却突生异变,不知从哪来的一群山匪来势汹汹。 那财主受了惊吓,又惊了马。这马车便顺着山路一路朝着山顶奔去。 她若是拿不到财主的头,任务也算不得完成。于是开颜顾不得这边的混乱,便迅速跟上马车上山。 她快速向前疾驰借着力跃到了马车上,用力拉近马缰想要马停下来。谁知这马儿似是受了刺激,拼命超前奔跑。 常财主惊慌之中看到一身影跃上来正在费力控制马缰,他不禁心怀感激,还未来得及道谢便看到一抹刀刃飞向自己,霎时鲜血溅出,直直朝后仰去。 开颜看那常财主倒了下去,又急忙转身控制马儿,却不想马车已经驶到了山顶。 无可奈何她必须要把这马缰隔断,可这马缰坚硬异常割了半天才磨损了一点。 马儿看到前面的悬崖,马蹄狠狠摩擦在地面上。而身后的马车却顺着惯性用力超前甩去。 开颜想要跃下来已是来不及。马车顺着滚落悬崖,而她已是一半身子在悬崖之内了。 却不想落下之前衣领之后传来一股猛力似是想把自己拖上去。 她抬眸望去,却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眸。 “是你!”开颜怒上心头,袖中的匕首瞬间朝他划去。 那人正是不久前刺杀任务失败的男子。 他猝不及防被她用匕首划了一刀,鲜血顺着掌心纹路滴落在她脸上,却依旧没有松手。 “不必你救我,松手。”开颜冷凝着他,似是被他救下仿佛受了极大的侮辱。 男子面色通红,咬牙隐忍:“我也是顺路看到你,跟着你追了一路也没能追上这马车。我救你你反倒恩将仇报。好一个狠心的姑娘。” “松手吧,我说了不必你……”话还未落,男子便跟着她一同滚落悬崖之下。 还好这悬崖并不深,石头也并不多,下面长满的数木。 也多亏他们命大,没碰到什么尖锐的硬物。 不过下场也没好到哪去。 开颜醒来便感到浑身疼痛,粗声倒吸了一口气,肺部便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感,猛地咳了几声。 此刻她正仰躺在一块草地上,摸了摸右腿却摸到一手黏热,她的右腿上部砸到了石头。探了探心底松了一口气,还好未伤到骨头。 她费力撑着上身坐起来,刺啦一声撕下一块布条利索缠在右腿上。又检查了身上其他地方并未发现有深的伤口。 开颜叹了口气,万幸她活了下来。 这时左侧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声。 她视线猛地扫去,看到那男子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开颜起身一瘸一拐走到他旁边,捡起一旁地木棍捣了捣他。 “喂,死了么?没死别装死。” 等了片刻他还不动,开颜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既然死了,那这身肉也不能白浪费了便宜了牲口。我便凑合下口吧,反正这里也没什么野味,人肉貌似也不错。” 话落一抹冷光便落在男子的脸上。 男子倏然睁眼,瞬间坐起来。 开颜未有防备被他猛地一撞,脑子嗡的一响。 腰间被他一大手一揽,整个人便趴在了他身上。 睁眼便看到他的脸瞬间放在在眼前,双唇贴上了一层薄薄的温热。 心口猛地一窒,一股冷气吸入肺部,下一秒一股腥甜便涌上来,噗地一声一口血便喷在那男子的脸上。 男子一脸震惊,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我只不过亲了你一口,你便吐血了。好一个守贞刚烈的女子!”顺势还送了她一个大拇指。 开颜视线模糊起来, 咬牙切齿说出一个字便晕了过去。 “滚!” 男子神色倏然沉了下来,探了探她的脉象。急忙为她服下一颗丹药。 过了片刻才看她气色有所好转。 此时的天色依然暗沉了下来。 男子找来了些干柴生了些火,让开颜躺在自己怀中。看到她的腿部渗出了大片的血迹,怕是伤口深入骨。 想不到这女子如此能忍。 火光映在他的脸上,将他的神色衬得明暗不定。 开颜醒来便发觉自己靠在男子身上,她想挣脱却发现此刻浑身绵软无一丝力气。 “你什么目的,说吧。”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更冷一些。 男子唇角翘起:“若我说我想要你呢。” 他转身凝视着开颜,眼眸隐约中含着异样的情绪。 美人垂泪(二) 开颜闻声沉默了下来。 男子原以为开颜会愤怒,却未想到她竟开始一件一件解开自己的衣衫。 看着她精致光滑的肩膀渐渐袒露出来,他急忙握住她的手。 “我只是开个玩笑。” 开颜冷冷盯着他:“我从不开玩笑。” 男子摇头,又替她穿上衣衫。 “你若是想报答我,等你伤好了,洗干净也好让我下口对吧?” 他垂眸凝视着她,看到她额头上的胎记,神色微变。 开颜转过头,看着冉冉的火苗。 “丑就别看。” 男子摇头一笑:“不丑,你很美。” 开颜冷哼一声:“上次我未杀成你, 分卷阅读34 会有接下来的杀手继续杀你。若想活长久,趁早滚远点。” 男子未理会她语气不善,反而谈笑自如道:“在下无心,我还不知姑娘你的名字?” 开颜失血过多,唇色有些苍白,身体因寒冷而颤抖:“开颜。” 无心看了她一眼,伸手便将她的双手捂在怀里:“如此你就不冷了。” 掌心传来一片温热,开颜却莫名感到烫手。 是夜她注视着火堆望了许久。 就在天色将亮的时候,无心突然感觉被推倒在地上,感到下裳被解开,窜进一阵冷风。 他抬眸便看到开颜已是做好准备,咬牙沉沉坐了下来。 他倒吸一口气正要阻止却被她用匕首比住脖子,开颜附在他耳侧:“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只是我生来便不愿欠人东西。自此以后,莫要再与我有半分瓜葛,否则我必杀了你。” 无心倒吸了一口气,看着她面无表情在自己身上起伏。 一场欢愉却夹杂着冰刀般的寒冷。 事后开颜随意便收拾了自己的身子,拖着一条伤腿欲离开这里。 无心急忙整理好自己的衣物,想要跟上却被她冷眼阻止。 望着她决绝离开的身影,无心眼底滑过一丝无奈。 或许上天注定他们二人会纠缠在一起,接下来开颜每每接下的任务总会看到无心的身影。 而每每到了关键时刻,无心总会有心无心帮她一把。每当她想要质问他的时候,他又转眼消失。 不论他是否带着别样的目的,开颜的心里的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仿佛在为他而悄悄变得柔软。 终于在一次刺杀任务完成后,她费尽心思,终于将他拦住。 “我只是路过,什么想法都没有。”无心眼神飘移,却强说道。 开颜冷冷盯着他,转着手里的匕首。 “你这次又想躲到哪?”她用匕首勾起他的一缕发丝,语气令人捉摸不透。 无心无奈道:“我也不知道,我怕你觉得你又欠我了什么,又急着还我。” 氛围倏然凝滞住,空气中仿若凝上了一层冰。 无心看着她神色不定,又急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扑哧一声,开颜眉眼中夹着笑意,唇角翘起,仿若二月的冬雪融化一般。 无心呆呆地看着她,这是他第一次见她笑出来。 开颜侧在他耳边:“说!你是不是心怀不轨。” 无心喉结动了动,莫名有些结巴:“你看出来了?” 开颜仔细审视他的眉眼,她想不通这样好的一副样貌内里怎是个如此的人。怎能让她好生欢喜。 无心默默看着开颜的面容渐渐放大,唇上覆上一层的柔软,她探了进来似是有些小心翼翼。 之后她又抬起脸来恶狠狠盯着他:“你再让我主动试试!” 无心失笑,一手拦住她的腰拥进怀中,下一刻便贴了上去。 太阳又悄悄躲回了云里,似是在羞涩人间的这对壁人。 轻纱暖帐内,开颜枕在无心的手臂上,指尖轻轻抚过他俊美的容颜。 “跟我走吧。”无心一把捏住她的五指。 开颜眉眼有几分慵懒:“不走。” 无心眸光微闪:“我们远走高飞远离这些是非,我要你给我生孩子,我教他读书,你就教他打架。我们一起去看山看水,何必掺和这些人间事!” 开颜瞥了他一眼:“我可不想给你生孩子,万一给你生出个怪物,你岂不是又要怪我。” 无心侧在她耳畔暗哑道:“你生出什么我都欢喜。” 开颜认真看着他:“你丝毫不觉得我丑么?” 无心垂眸一笑:“丑啊。” 开颜脸色一冷。 可又见无心轻轻吻住她的额头:“可是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就是觉得这么丑的姑娘竟快让我丢了魂,迷了窍。” 开颜面色依旧冷漠,嘴角却悄悄勾起:“花言巧语,也不知骗了多少姑娘。” 开颜虽没有明面上答应无心离开除尘阁,可内心却暗暗决定为了他不再去满手沾血。 回到基地,她便开始与央和商量此事。 央和与她有着过命之交,无论何事她都会与央和一起商讨,对她无一丝隐瞒。 “你决定了么?离开这里可是要武功尽废,到时你什么都没有就成了一个废人!为何要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放弃你这么多年来努力的一切。”央和不可置信质问她。 开颜唇角微微勾起:“我想和他一起走。” 她说的话很短却足以表达她的决心。 央和深知开颜的脾气,开颜从不开玩笑,凡是她认定的事即便是拼上性命她也会去做。 央和深吸了一口气:“开颜,我劝你再好好想一想。男人都是朝三暮四的玩意儿,待你容颜老去,他再另寻新欢倒是你可如何是好?” 开颜扯了扯嘴角:“你觉得我现在算得上好看么?若真有那一天,我会杀了他。” 央和无奈看着她,“罢了,你何时走。” “现在。”开颜看着她,微微勾唇,眼底溶着暖意。 开颜果然为了无心放弃自幼修习的武功,只是隔着厚厚的石壁,在外的央和都能听到开颜的痛声,每个人入除尘阁之前都会服下特殊的□□,但凡欲离开者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武功尽废,给出解药。二则是毒发身亡。 毫无疑问开颜选择了第一个。 在外等了将近两个时辰,石门打开,开颜满脸苍白,汗沾湿了她的后背。 央和紧紧扶着开颜:“我扶你去休息。” 将近有半个月,开颜终于身体恢复了些,好歹能下床行走。 只是武功全无,虽心底有些失落,但她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在。自今日以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还有那个表里不一油嘴滑舌的男人。 想到他,开颜微微一笑。 她打算和央和告别后便按照约定的地点去找无心。 开颜绕过小道,来到央和的门前正欲推开却听到屋内的调笑声。 那时央和与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那女人当真听了你的话离开除尘阁了。” “谁知她当真如此蠢笨。” “多谢你了,今后除尘阁第一杀手的位置便是我的了。” “你打算如何感谢我?” “嗯?你想要什么?” 后面便是一顿你侬我侬的调情话语。 至于说了什么,开颜再也听不下去。 她仿佛失了情绪,指尖还碰着那门面。 眼眸中似有什么破碎开来,她扯了扯嘴角。 眼眶硬是没落下一滴眼泪。 她不知道是怎么走出除尘阁的,只是当她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大街上。 街道上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去的地方,而她今 分卷阅读35 后却再无归属。 一辆马车冲着向前一下把开颜狠狠撞到在地。 抬眸却见一布衣男子眼底的嫌恶一闪而过,他粗声叫嚷着“滚开。哪里来的丑女没长眼是不是?” 开颜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下意识摸向袖口,却空空如也。 一股沉沉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如今她什么都没了。 她曾经过命之交的姐妹,她用情至深的男人,她耗尽多年练就的武功 一夕之间便荡然无存。 是她蠢么?她问自己。她连推开那扇门的勇气都没有,即便推开了不过面对的是更大的羞辱罢了。 如今她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了。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约定的地方,她抬眸便前方那人。 微风拂过,柳枝摇摆。一修长的身影立在树下,衣袂飘然。 他动作倒是快得很。 开颜冷嘲。 却见无心快速迎上来,满脸担忧:“我听说你为了离开除尘阁受了不少的苦,现在感觉如何?” 开颜紧紧盯着他,看着他伪装的毫无缝隙的假面具,心窝里仿佛被千万个针同时穿过,世间最痛也不过如此了吧。 “累不累?”开颜垂眸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抬眸眼中只装满了浓浓的厌恶。 无心神色惊愕:“什么意思?” 开颜扫了他一眼,想要运起袖中的匕首却毫无力气。 她冷冷勾唇,眼神似刀子一般:“刚才在央和的屋里你可不是这样说的。怎得在我这就换上另一张嘴脸。想必装了这么久,你定是极累。” 无心沉默了下来。 开颜冷哼了一声,心底却痛的仿佛就要麻木了一般。她转身离开一步一步又好似千钧之重。 无心追上前来握住她的肩膀:“你听我说……” 开颜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他,直直的往前走。 “滚。” 无心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却再也没有上前迈出一步。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清澈的湖面上映出湛蓝的天色。 青山绿水,暖风拂面,真当是天上人间。 一叶小舟泊在湖心,荡漾起一波一波的水纹。 美人垂泪(三) 无镜仰躺在小舟上,望着蓝天,踢了方璟钰一脚。 “划慢点。” 方璟钰斜了她一眼:“你能不能自己划。” “这种事情是女孩做的么,你也不害臊。” 方璟钰一口老血想喷出来,“那你能不能让我用灵力划船,非得让我用手。” 无镜懒懒道:“不行。” 让他用灵力驱动这小舟,那他们还不得飞了,哪能像这样一般自在。 紫清面色冷清,如老僧入定般沉静不语。 看着他眉心似有红光散出,无镜心里几分了然,这棒槌又上了一个阶段,想不到给他一本心经,修为提高如此之快。 “我说你一大早带我们来这里,就为了看看风景?”方璟钰瞅着无镜,神色颇为不满。 “当然不是,我来这是为了找人。” 方璟钰朝四周望了一番, “人呢?”刚欲问却发觉远处正有一个女子站在岸边。只是隔得太远他有些看不清那女子的模样。 “我看了她的命薄,可谓是命运凄惨。现今她刚刚经历了人生低谷,这会子我估计她在琢磨要不要寻死。” 方璟钰摸着下巴琢磨了片刻:“你说她到底跳不跳,要不我替你把她踹下去?” 无镜朝他翻了个白眼:“低俗,你那么多话本果真是白看了。她如果跳湖了那还有我的事么?接下来肯定是我该出场了。” 紫清此时睁开了眼,一缕风吹起他的长发。透着一层白绫,模糊中看到远方的女子,默默道:“是那个小厮。” 无镜不禁心底惊讶,这棒槌辨识能力怎么这么强。 “你是怎么认出她的?” “猜的。” 无镜扶额,好吧。她就知道不应该问他。 *** 开颜注视着湖面太过出神,并未看到远处的小舟。 “你就想这样了却一生么?”身后兀然响起一女子的声音。 开颜转身却看到一长辩女子,面容清秀,双眸颇为灵动。 “不想。”开颜的声音仿佛天生便是如此冷清。 还以为她会像其他人一样,一见面都要问你是谁,有什么目的,居心何在。想不到这女子还挺特别的。 无镜勾唇:“如果给你一次机会,让你恢复武功,而代价是你的性命,你愿意么?” 开颜嘴角微嘲:“就算我愿意你有这个本事么?” 无镜屈指朝着空中一弹,空中便浮现出一副画面,那是开颜与无心坠崖的一幕。 开颜神情一变,眼神瞬间变得锋利无比。 “代价便是你的生命只剩下三天。” “成交。”开颜转身对着她,眸中闪烁着浓烈的冷意。 开颜只感到眼前一片漆黑,四肢仿若被车轮碾过一般,剧烈的痛意只维持了片刻,她动了动双臂,一切都恢复以往,仿若曾经剥皮抽筋般的痛楚从未存在。 四肢轻盈无比,运了下内力。仿佛比以往更胜一筹。不,甚至胜过十倍百倍。 开颜睁眼,刚才的女子已然不在,唇角微翘,眸中滑过一丝杀意。 开颜知道今天央和会去杀一个富商,而她已早早在她将会去的地方埋伏好。 那是一间花楼,这富商十分好美色,日日浸淫花楼。而央和会假扮为舞技的身份诱杀目标。 开颜早已伏身在房檐上,只待绝佳的时机致命一击。 在除尘阁中开颜的武功虽不是上乘,但隐藏自己的本领却无人可比。 此时一群衣着轻纱花枝招展的女子涌进来,随后跟着的便是一名男子。 那男子左拥右抱,屋内好一番旖旎景象。 而坐在他怀中,半露香肩的女子正是央和。 自央和进屋后开颜便一直盯着她,虽面色冷淡如常,内心早已翻涌开来。 过命之交的姐妹,她不相信央和会因为一个所谓的称号背叛她。甚至用如此的一个局面来设计她。 酒过三巡,那富商已是熏熏欲醉。 央和神色闪烁,红唇微勾,眼底滑过一丝晦暗。 开颜收回视线,难道他爱的只是这一副好皮囊么,心中不禁苦涩,她怎么竟然像怨妇一般开始埋怨起自己没有一副好皮囊。 这样的男人该杀,等她杀了央和这贱人她便把那狗男人宰了。 侧眼却看到屋内其余的女子已然昏睡过去,而那男子脖颈上赫然一条红线,那双眼瞪大似满是惊恐。 开颜神色凌厉,袖中的暗器欲朝她射去。却听到一阵铃铛的轻响。 只见央和急忙捡起地上掉落的铃铛放入袖中,又匆匆跳窗离去。 分卷阅读36 开颜神色惊愕。一抹浓郁的苦涩涌上心头。 央和与她同龄却比她晚进入除尘阁,那时央和第一次杀人,任务完成后,央和一人躲在屋里瑟瑟发抖,是她上前拥住央和把铃铛递给她。 她告诉央和这铃铛是她被阁主捡到时佩戴的,自幼不离身。以后她戴着铃铛便是代表着自己永远陪在央和身边。 央和现在还要这铃铛何用。是提醒曾经有一个叫开颜的女人是多么愚蠢么。 开颜眸中滑过一丝痛色。 她还只剩下两天,两天后她便不复存在。 当所有人都以为开颜会杀了央和与无心时,结果却是截然相反。 整整两天,开颜并未再去寻找任何人。 她待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待了两天,最后她来到了原来的那片湖泊旁。 一轮红日映在湖面上,水波粼粼, 天空万顷一色,太阳周围遍布万丈霞光。 开颜静静看着这一幕,神色淡淡。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尾滑过了一丝湿意。 太阳渐渐沉没在了湖中,当最后一点光影被吞没后,开颜的身形也渐渐消散化为一缕尘埃。 这些无关轻重的对话也被渐渐湮没在时光的尘埃里。 “帮我让她离开这里。” “为什么?” “这几年除尘阁越来越招摇,怕是不过几年便会招来祸患,帮我做一个局,我想让她好好活着。” “好,我答应你。” 三年后除尘阁满门被灭,无一人幸免。 无镜撤下悬浮在空中的幻影,却看到方璟钰一脸若有所思。 “你说她为什么不去杀了那两个人,明明你给了她那么多的内力。” 无镜斜了他一眼:“女人心,海底针。我哪里懂这么多。” “你不是女人么?”方璟钰惊诧。 他这么说竟让无镜无言以对,于是深思了片刻。 “可能我是个假的。” 方璟钰懒懒道:“嗯,看出来了。” 华灯初上,街头依旧十分热闹。 看着这些人间烟火,无镜不禁感慨其实做个人也挺好的。 每天重要的事无非两件,吃饭睡觉拉屎。其他的事不放心上,这辈子过得还是十分自在的。 方璟钰对她这样的看法深深不以为然,因为他觉得能像以上所设想那般活着的人无非有两种,一是个傻子,二则是个植物人。 他们逛着街,欣赏着街边小贩卖的花哨的小玩意。无镜觉得此刻还是颇为自在的,如果可以忘记她胸前的裂缝和那些糟心的事的话。 方璟钰也是着实喜欢这些人间的小玩意。这街道上的人来来往往,不一会便与他们走散了。 看着身旁的棒槌,无镜深深叹了口气。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要不是紫清身上有她想要的东西,怕是一万个不情愿她也不想带着紫清在身边。 不知不觉他们竟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面,无镜突然想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乐呵一笑:“看你把路带的,就不应该跟着你走。” 紫清环视了周围:“我是跟着你走的。” 无镜揉了揉眉,好吧。她的错她的错。 看这周围黑漆漆的,正是一些歹人犯事的好地方啊。 不过想来也不会有女子单独走这一条路。 无镜前一秒正想着,后一秒便看到一黄衫女子被几名男子堵到墙角里。 那女子面带惊恐,踉跄朝后退去。那几名男子身材高大,不怀好意盯着她。 “小姑娘,这么黑怕是不安全。不如让哥哥们送你回家。” 无镜默默盯着这一幕,皱了皱眉头。发现这巷子不远处便是一条河流。 “你猜接下来谁会比较惨?”无镜瞥了一眼紫清,发现他一动不动盯着前面的一幕。 紫清浓眉微蹙,灰色的眸中滑过一丝冷意。 那女子被逼在角落里无处可走,双手挣扎却徒劳。眼看衣衫一件件被那几名男子扯落。 那女子不知从哪来的一股蛮力硬是挣脱了他们,朝着河边跑去,神色痛楚,眸中装满了惊恐:“你们莫要过来,不然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那几名男子也渐渐跟上来。靠前的男子一脸邪笑:“你倒是跳呀。跳下去爷也有的是办法把你捞出来。” 眼看那女子满脸挣扎,被逼无奈要跳河之时。 紫清便上前一拳击倒一男子,两招便把余下几名男子打到在地,动作之快有夹杂着狠历,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那瘦脸男子捂脸直直痛唤:“你是哪个东西,敢坏了爷的好事。” 紫清冷冷盯着他:“滚。” 那几名男子看着一脸杀气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男子,心里咒骂了几声却也只得狼狈离去。 那黄衫女子衣衫不整,泪眼盈盈,好不可怜。 “盈盈多谢公子相救。” 眼见她还要再开口说些什么,无镜打断,神色颇为不满。 “你怎么这么多事。拔刀相助也得看清是谁。” 紫清蹙眉,怔愣在原地。 无镜上前递给那女子一件衣衫,神色不耐:“赶紧穿好衣服回去吧。” 那黄衫女子眼神闪烁,猛然抓起无镜的手朝着身后的河水倒去,语气惊慌道:“公子救我。” 水中妖莲 紫清蹙眉,欲将那黄衫女子拉回来。 无镜却猛地朝后退去倒在地上。 那黄衫女子顺势倚在紫清怀中,做小鸟依人状。 水中猛然掀起一阵剧烈的水花,一枝长长的水柱冲向无镜的心口。 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在这幽寂的小巷中响起,格外突兀。 紫清神色一凛,看到无镜的身体化为一圆铜镜,只是镜面已然破碎不堪。 淡淡的辉光从镜面四周散出。 不禁愕然,她……竟然死了? 怀中的女子幽幽道:“公子好身手,多谢公子相救了。” 紫清视线猛然转向那女子,看到她眼神鬼魅,皮肤上渐渐显出诡异的纹路。 她的腿竟是绿色的枝茎直直连入水中,怕不是这女子是一只水怪,难怪刚才无镜问他谁会更惨的这种奇怪的问题。 可他为何竟没看出她的真身。 如今无镜竟被这妖女打回了原形碎裂。 胸口莫名觉得有些闷。 紫清神色越发冰冷,正要拔剑。却看到夜空中滑过一丝诡异的红光。 一团剧烈的火光喷向水中,连着根叶烧到她的身上。 那妖女面容顿时狰狞起来,欲朝紫清胸口掏去,却猝不及防被紫清的剑一下砍掉脑袋。 不过片刻,她便成了一片灰渣。 “这妖莲道行少说也得上千年。”方璟钰走来摇着扇子悠悠道。 紫清蹙眉,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破碎的镜面上。 见他又打了个哈 分卷阅读37 欠:“镜子出来吧,别装了。” 这时水里冒出一阵水花。 无镜从水中一跃而出,脚尖落地却浑身不带一滴水渍。 脚踝上的结魂珠幽幽闪烁着蓝光。 紫清见她出来,眼眸垂下,神色微冷。 原来她早就知道那女子是水下的一株千年妖莲。而他也被设计其中。 此时无镜却满心欢喜,神采奕奕道:“原本我也只是猜测这妖莲吞噬的魂魄中会有苍月的残魂,想不到还真让我给撞上了。” 方璟钰道:“那其他的魂魄呢?” 无镜将右拳松开,万千幽绿的星星点点似是萤火虫一般从她掌中散出。 渐渐那些绿光浮在空中,朝着远方散去。 无镜转身,弧光映照出她的侧脸,在这漆黑的夜空中格外柔美。 紫清注视着这一幕,眸色微深,一股异样的情绪流过心间。 近来发生了一件大事。 九重天上的神女伏寿的劫数到了。 其实此事说来也话长,原本那伏寿可是九重天上数一数二的美人。 原本应是会有一段好姻缘,可自天后盛宴在瑶池那惊鸿一瞥便自此失了魂。 让她失了魂的正是让无镜沦落如此地步的苍月。 自苍月死后伏寿便日日消沉,眼见这宝贝女儿日日消瘦下去,天后便提早了她历劫的日子。 这也正是如今司命星君找无镜的原因。 这日无镜正在戏楼里喝着小酒,吃着小菜欣赏着台上的花旦。 忽觉东方似仙气飘来。 眨眼便看到座前来了一名男子,衣袂飘然,周身仙气环绕。 此人正是掌管凡人命薄的司命星君,说来无镜与这司命星君还颇有渊源。 他负责掌控人间命运,而她却可以看到。 正如他负责出题,而她却可以看到答案。不过她可不会吃饱了撑着去帮人作弊。 司命朝无镜拱手,面带笑意道:“无镜仙子,近来可安好?” 看他这么称呼自己,无镜倒是十分受用。虽她现在还未成仙但是这么喊的确让她十分舒适。 “司命仙君。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司命一笑:“无镜仙子可真是爽快,此事说来还跟你有些关系。” 跟她有管?她无父无母,也不结仇家。仙界怎得还能跟她扯上关系? “神女近几日要下凡历劫,不巧正会降临此处。所以天后便派遣我等下界嘱托仙子对神女多多照拂些。” 无镜倏然明白过来了,若是神女历劫,这琼枝仙液不就没人给她配置了么。这可是个大大的问题。 无镜豪爽一笑:“哪里的话,神女下凡我自会好好照拂些。仙君放心。” 司命看着她,眼中流出几分笑意:“那便多谢仙子了。” “不过我怎么知道谁是神女呢?别让我搞错目标了,岂不麻烦。” 司命从袖中拿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此乃神女的命薄,你可要好生保管。切忌不可让神女误入邪道。” 无镜伸手接过来,深深一笑:“好说好说。” 看了这神女的命薄,无镜发觉这人跟人的差距就是大啊。 神女伏寿这一世的名字是阿笙,幼时父母便被仇家杀死。而她与自己的妹妹死里逃生,又被一杀手组织收养,神女的情劫便是从此开始。 阿笙自幼便倾慕阁主,为了阁主能对她另眼相看便拼命练就一身本领。却不想最后为他人做嫁衣,阁主却把一腔爱意投于她不谙世事的妹妹。 好吧,很狗血虐心。结局也很惨,阿笙为了救下阁主惨死,阁主在她死后才明白自己深爱的一直是阿笙。 除了出生不好,痴情错付以外一生也是十分顺利基本没有太大的波折。 这还让她照拂一下!她干脆养着她直到老死算了。 于是无镜便回去与方璟钰他们商量了一番。 方璟钰深思了片刻道:“这仙君说让你照拂一下,肯定不是一般的照拂。干脆把她受的那些苦都免了。然后让她顺利过完这一生便罢了。这样你也不会得罪谁。” 无镜挠了挠头:“她经历的可是情劫,她最大的痛苦不就是爱上那阁主,然后她爱的人不爱她啊。” “那你就让那阁主爱上她不得了。” 无镜盯着方璟钰发愁了片刻,突然站起来上前捏住他的俊脸。 好好的脸可不能浪费了啊。 “干脆你让伏寿爱上你得了,你再跟她来一场轰轰烈烈的人妖恋。” 方璟钰甩开我的手,神情不屑:“爷卖艺不卖身,别打我的注意。还有我不是妖!!” 无镜叹了口气又把视线落在紫清身上, 紫清一脸冷漠:“不用想,我拒绝。” 无镜又长叹一口气:“友到用时方恨少啊!” *** 熊熊的火光燃亮了夜幕,一处府邸燃起大火,院内却是横尸遍布,血流满地。 府邸之后是一片密林, 两个女孩牵着手费力在这片密林中穿梭着,阿笙气喘吁吁转头:“阿月再跑快点。” 阿月比阿笙小两岁,个头没有阿笙高体力也比不上阿笙。 此刻阿月满脸泪痕,脸上灰扑扑的:“姐姐,我想要娘亲爹爹。” 阿笙眼底滑过一丝坚毅:“等到跑远些,我就带你去找娘亲爹爹,再跑快点。” 阿月忍下哽咽,继续拼命奔跑。 身后的马蹄声似是紧追不舍的阴魂,阿笙心底焦灼,未看清地上的枯木,一下被绊倒在地。 阿月察觉转身正要回来却被阻止。 阿笙痛喊:“阿月听姐姐的一直朝前跑,我等会就去找你。听话。” 阿月一下哭起来,却不得不听姐姐的话继续奔跑。 阿笙仰着身子,手脚摔在地上想必现在已是磨破了皮。她的脚刚才扭住了,再和妹妹一起跑定会牵连到妹妹。 忍下心中的悲痛,她泪眼模糊。 就在刚刚她亲眼看到自己的娘亲爹爹被突如其来的黑衣人所杀。她的娘亲还没反应过来便倒地身亡。 她藏在床底看着娘亲淌泪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从腹中慢慢淌出一片殷红。 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紧紧捂住妹妹的眼睛嘴巴。任凭泪水肆意流淌。 好不容易逃出来,后面的黑衣人却紧追不舍。 如今她看来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阿笙眼底滑过一丝绝望。 马蹄声越发逼近,一枚箭矢冲破空气飞速朝着她的胸膛飞去。 阿笙紧紧闭眼,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却不锵的一声,那箭矢便被打偏。 她被一个人拦腰抱起,整个身子倏然腾在空中。 一种独特的冷香传入鼻息。 阿笙睁眼见到一副十分英俊的面容,鼻梁高挺,眉毛浓密,他的侧脸坚毅无比。 分卷阅读38 他的身子好温暖,靠在他的怀中,不知是怎么了,眼泪顿时滑出来。 她好想她娘亲爹爹,爹爹的怀抱也是这么温暖。 之后阿笙只听到飕飕的风声从耳边刮过,她的小手紧紧抓住他的前襟,害怕他会把自己扔下。 “呦,这小姑娘还不肯撒手了。” 阿笙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红衣男子手摇着折扇,面容俊美无双,那斜挑的眼眸让她想到了戏本里的笑面狐狸。 “看看伤到哪里了没有?”说话的是一个扎着长辩的女子,她的眼好美好灵动,那女子望着她,神色温柔关切。 她被那男子放了下来。她的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襟。 随后她便听到冷清的声音传入耳畔:“放手。” 一股冷意传入骨髓,她心头一跳,急忙松开了手。 “你吓着她了。” 那长辩女子语气责怪。不满瞪了他一眼。 阿笙看着那女子蹲下来靠近自己,语气十分温柔。 “你累了,好好睡一觉吧。” 下一秒阿笙便失去了意识。 无镜扶住她的身子将她靠在一棵树下。而不远处正躺着另一个跟她差不多年龄的女孩。 今日便是神女伏寿历劫的开始,她 好说歹说才让这棒槌去帮她把阿笙带过来。 她这才能及时救下她妹妹,等会与神女有宿命纠缠的男子便会路过这里。 半掩芙蓉面(一) 阿笙醒来后便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上,动了动脚踝,猛地倒吸一口气。 好痛! 阿笙探了探发觉脚踝已然肿了起来。侧眼便看到阿月睡在自己身旁。 她上前推了推阿月。 “阿月,醒醒。” 阿月梦呓了两声,睁开眼睑。 “姐姐,这里是哪啊?” 阿笙神色警敏:“阿月,不论等会谁进来你都不要说话,躲在我身后。” 阿月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阿笙紧紧抓住妹妹的手,她不知道接下来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渐渐她感到马车停了下来。 车帘倏然被掀开。 “出来。”一个男子背光对着她们喊道。 阿笙看不清他的脸,只是紧紧牵着妹妹的手。低声道:“不要怕。” 下来马车,阿笙才发现这里是一处府邸。 周围摆设都非平常百姓所能有的。 接着他们两人便被带到一间密室里。 阿笙看到有许多和她年龄相仿的人,他们蜷缩着身子靠在墙壁上。有些人正因害怕而低声啜泣着。 “快点快点。” 身后的男子催促道。 阿笙牵着妹妹的手进了里面。 阿月环视了这密室一圈,四周皆不透风,室内萦绕着一股沉闷的气息。不禁有些害怕。 阿笙捏了捏她的手心:“莫怕,有姐姐在。”随后找了一块空地像其他孩子一样蹲了下来,神色却十分冷静。 这里的气息十分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味,闻了令人干呕,但她只能屏息等待。 不知过了有多久,嘎吱一声,她听到门被打开的声响。 “公子,这次我们一共俘获了五十七人,男童二十人,女童三十七人。大都是被父母抛弃,或街头乞讨者。” 这人的声音阿笙记得,是接他们回来的人。 “很好。那么开始考验吧。” 一种很特别的声音传入耳畔,像是浸了冰水,沙哑中带着清冷。 “是。” 后来阿笙明白了,这一个十分隐蔽的杀手组织。 专门去江湖中抓来那些无父无母的孩子训练成杀手专门为他们办事。 他们口中所说的考验,便是将他们放入一个场地内,正中央的铁笼中关着两条恶犬。他们会将铁笼的阀门打开,最终能活下来的人便视为通过。 阿笙眼眶泛红,他们大多都是十岁左右的孩子,哪里能斗得过这些恶犬。 莫不是等这恶犬食饱人肉后,剩下的人便可活下去。 她的妹妹才七岁,怎能从中活下来。 她抬眸便看到那名少年。 他一身华服,长发如墨,分明是一副少年模样。 只是他的神情似是嘲讽,睥睨着场内的一切。 只见那仆人将关着恶犬的铁阀打开,其内的两只恶犬眼中的凶光外露,唾液从锋利的獠牙中缓缓流出。 场中大多数的孩子纷纷惊恐尖叫,不停朝着入口涌去。 阿笙清楚的明白,场内所有的孩子不过是他们的工具,包括她自己。 若是想活着出去,她一定要成为最出色的工具。 当所有人都惊恐朝后退时,阿笙一人朝着前方迈步。 阿月紧紧躲在她身后,早已颤不成声:“姐姐,我怕。” 阿笙精力高度集中其来,握紧了袖口的匕首,这是她醒来发现的,不知是谁放在她胸口。 不过她却莫名想到昨日遇见的那三人。 如果她能杀掉一只恶犬的话,还有另一只该怎么办。 她低声道:“阿月你听姐姐的,现在跑到人群里。听到了么?” 这时铁阀已经被完全打开,两只恶犬飞速地朝着阿笙奔来。 高台上地墨衣少年饶有兴致看着这一幕。 恶犬猛地扑上阿笙,阿笙此时手中地匕首倏然扎入那恶犬地脖子里,又迅速拔出,溅了一脸血。 身后那群孩子顿时惊呼,害怕大哭起来。 这只恶犬身子软了下去,而另一只恶犬猛地咬向她脖子。 阿笙杀了第一只已然失去了大半力气,再也无法去杀第二条狗。她看向妹妹,眼眶呲裂:“阿月快跑。” 原本喧闹的场地又倏然一片诡异的寂静, 然而预期之中的痛苦并未来临。 阿笙扭头却看到匕首已是插入第二条恶犬的喉咙,顿时满脸震惊, 不可能!她分明没有力气了。这绝对不是她做的。 倏然一阵击掌声响起,她抬眸看到那高台上的少年睨着自己,冷漠的嘴角微微翘起。 视线扫向场外,她似是看到了那银袍的衣角。 紧接着便是一名仆从领着她进入了一间房内。 四周的摆设颇为典雅。 隔着重重的帘幕,隐约中她看到了一抹身影。 “你很勇敢。” 是那个少年! 阿笙一惊,原本她就觉得这少年身份特殊。原来他便是一切的操纵者。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么?” 阿笙莫名觉得有些胆怯:“不知道。” 空气倏然凝住。 他不紧不慢的声音在这片寂静之中格外突出。 “我需要一把刀。一把锋利无比的刀。” 阿笙起身走进他面前,坚定的眼神下却隐隐藏着害怕:“我成为这把刀,放了我妹妹。” 他抬眸盯着她 分卷阅读39 ,嘴角渐渐荡出一抹诡异的笑。 自此她一战成名,开始受到各种冷酷的训练。每每当她以为自己无法坚持下去的时候,妹妹的笑脸总会浮现在脑海中,她咬牙坚持。 阿笙命运的轨迹渐渐走向命薄中所描述的那样。 看着空中的画面,无镜捧着一杯菊花茶,啧啧道:“命薄这东西果真神奇,无论是否有外力改变,最终都会朝着应有的轨迹发展。” 方璟钰翻着那薄薄的册子:“这么说她接下来面临的一场刺杀会让她的性格变得冷酷无情,也就是从这里开始她爱上那个阁主,你说就这样让她发展下去?那今后该面临的痛苦依旧不能避免。” 无镜深思了片刻,视线转向一旁的紫清,眉眼一弯。 “棒槌,接下来靠你了!” 这人间自然发生的事,她实在不能插手。改变命运这种事情还得靠着人来不是? 一晃五年匆匆过去,曾经瘦小的少女如今已落得亭亭玉立。 曾经单纯秀气的眉眼在各种刀光剑影中慢慢变得艳丽冷酷。 一片血色溅入漆黑的夜色中。 那人连声音都未发出便被抹了脖子。 阿笙收了弯刀,完成任务后正准备抽身离去。 一阵整齐排列的脚步声从楼外传来,她迅速靠近窗边侧眼看到一群拿着火把的官兵将这座楼阁包围。 听到外面的官兵统领喊道:“你们去南北边守着这楼,其余人随我上去。” 阿笙恍然片刻,眼眸中滑过一丝冷酷。 她中计了! 今夜她的任务被人走漏消息,定是有人想要除掉她。 唯独的出路便是上屋顶。 可是外面层层官兵包围即便是她翻出窗外也会暴露自己。 她出门迅速砍向一名侍女的肩膀,将她快速拖进屋内换下衣裳,端着她手中的茶水若无其事走在外面的过道中。 一列官兵整齐从这里走来。 阿笙垂下眼睑身体朝着内侧靠去。 眼看他们要走过去,阿笙暗暗松了口气。 未走几步便听到一声轻喝。 “站住!” 那是一名身材高大样貌粗狂的官兵。 阿笙定住身子,低着头。 他渐渐靠近自己,手却慢慢摸向腰间的佩刀。 “你叫什么?”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阿笙的面部。 阿笙侧眼看到他的动作,猛地把茶水摔向他,手中拔出弯刀勾向他的脖子,顿时鲜血溅出。 速度之快他还未反应过来便倒地身亡。 其余官兵纷纷惊恐,皆被被她的气势所慑。 阿笙迅速超前奔跑,身后的官兵依旧紧追不舍。 冷汗滑过脸侧,这样下去会引来更多的官兵,她朝窗纵身一跃。 楼下看守的官兵未反应过来便看到一人影,迅速反应过来追去。 阿笙飞速超前奔跑,一路又勾了几人的脖子,抢了一匹马朝着楼后的树林中逃去。 黑夜中的冷风穿梭在这片密林中,树叶飒飒作响。 数把箭矢纷纷刺破空气朝她袭来。 阿笙伏下身子,拼命超前疾驰,有些无暇顾及身后的箭矢。 她咬紧牙关,只希望这匹马再跑的快些一些。 转身用弯刀打偏那些箭矢,众多的官兵从身后渐渐包抄她。 她被围在一个圈子里,根本无法离开。 那些赶来的官兵手中举着火把,冉冉的火光照出她血迹斑斑的侧脸。 阿笙神色凛然,满眼煞气死死盯着着面前的官兵。 她不明白谁要害她,或许今日她便要命丧于此。 一名官兵领袖道:“大胆刺客,竟敢刺杀当朝晋王。该当何罪,还不速速求饶!” 阿笙冷笑一声。 “一群怂货,叫了一堆男人竟来欺负一个女子。” 那名官兵后退了两步。 “爷吩咐,拿下她人头者,官升二品,黄金十两。” 弓箭手渐渐包抄住她,一排排官兵用护盾挡在前面。 阿笙露出一抹艳丽的冷笑。 她着实不知,到底是何人竟下了如此大的功夫竟然想拿下她的性命。 从空中纷纷落下满天的箭矢刺向她。 阿笙迅速下马用刀挡躲,却依旧无法避免被弓箭划破身体。 她的弯刀似是和她融合在了一起,来回变幻眨眼便勾破了几人的喉咙。 此时从空中倏然穿破一枚飞镖,她来不及闪躲正准备承受。 却发现那飞镖竟莫名偏了几分,落在了旁边的一颗树上。 半掩芙蓉面(二) 她抬眸看去,只见一男子长发高束,冷峻的面容俊美无比,只是那眉眼异常冰冷。 数十名官兵渐渐朝他涌去,她睁大了眼硬是没有看清楚他是如何出招的,那十几名官兵便纷纷朝后倒去。 这云纹衣袍莫名有些熟悉。 倏然一把长刀砍向她这边来,只是还未碰到她那人便被这男子打晕。 那男人从她身后侧过,一抹熟悉的冷香涌入鼻息。 是他!就在十岁那年,救她多次的男子。 她渐渐察觉此人并非想要伤害这些官兵,只是想保护她不受伤害。 余下的官兵眼见形势改变纷纷面露惧意朝后退去。 阿笙上前抓住名官兵统领,弯刀在他的颈侧,眼神冷厉:“说!是谁派你来杀我的!” 那统领侧脸流下冷汗:“是公孙大人派小人来的。” 阿笙倏然愣住,面色煞白,从牙缝中逼出几字:“不可能!”话落便将那人一刀勾了脖子。 其余官兵纷纷后退,面色惊惧,颤抖求饶道:“女侠,小的们不敢欺瞒,的确是公孙大人派我们来的。” 阿笙顿时心神大震,双眸失了神。 不可能!他怎么会想杀她!明明是他亲口对自己说他想要一把刀。 如今她成了他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他反而想要取她的性命。 定是有人故意要陷害公子,想要他们之间产生误会! 等到那些官兵散去,这片密林中只剩下了自己。 一股冷风刮在脸上,她清醒过来,抬眸已是不见那银袍男子的身影。 阿笙回到公子的府邸,还未来得及换下这身沾满污血的衣裳便匆忙朝着公子的房间走去。 只是还未到房门她便听到屋内的声响。 透过半掩的门缝她看到了令她无比吃惊的一幕。 她无法想象公子的神色竟也可以如此温柔。 他静静站在那人身后,注视着镜子为镜前的女子描眉,每一笔都是那般细致温柔,仿若对待最珍贵的物品。 “好看么” 公子眼中流淌出的温柔仿佛能醉人。 那女子的眉眼秀美,五官精致仿若是另一个模样的阿笙。 原来公子与阿月早已暗通曲款,只是她愚笨不自知罢了。 分卷阅读40 阿笙眼睑有些发红,冰冷的指尖弯曲了几下正欲转身离去。 “公子何时能娶我?”阿月眉眼娇羞,盈盈含波。 公子的手渐渐抚上她的眉眼:“你很像你姐姐。若是今后世间只得唯一一个阿月。你说如何?” 阿月垂下了眼睑,以为他只是在调侃。 “公子莫要说笑。” 阿笙身形一震,嗡的一声脑中仿佛有什么断裂。 “你姐姐是我手中的一把好刀,只是过于锋利反而会伤及本身。” 铜镜之中倒映出公子的面容,在阿笙看来那曾经无双的面容如今竟如此残忍。 “阿月不懂公子的意思。” 听到有脚步声,阿笙迅速离开。 她从不相信公子竟想要杀了她。如今亲耳听到才明白。突然忆起那枚飞镖,上面的刻纹此刻清晰的浮上脑海,这是公子身边的暗卫常用的暗器。唯有公子有此标记! 为什么!她多年以来为公子卖命如今公子却要杀了她。 她努力学各种杀人技巧,伪装自己日日活在刀尖上最终却不得好死。 她只是不明白到底为什么! 暗处的方璟钰戳了戳无镜,捏着鼻子闷声道:“这什么味,这么熏!” 无镜正把包子填进嘴里,眯眼一笑:“噢,韭菜馅的,不好意思。” “我说有你这么照顾人的么,人都快想不开寻死了,你还吃得津津有味。” 无镜将最后一口咽下去,瞥了一眼紫清。 “人都快死了,还不上去安慰。” 紫清转身盯着她,那视线仿佛带着冰刀,去未料到下一秒便被无镜推上前去。 正当阿笙凝神发呆之时,倏然看到一抹银色衣角。 是他! 阿笙惊愕,一腔愤懑难过全抛掷脑后,竟不知此刻要说些什么。 紫清负剑而立,夜风卷起衣袂。神色冷凝,眼神却狠狠盯着那处暗角。 “大侠是来劝我莫要寻死的么?”阿笙倏然凉凉一笑。 紫清凝视前方:“不是。” 阿笙紧紧注视着紫清,神色莫测。 “我幼时便见过你,算来我已是欠下了你三条性命。” 紫清薄唇微抿,神色不为所动。 “公子救命之恩,阿笙无以为报。这条命从今以后便是公子的了。” 无镜与方璟钰在暗角看得津津有味。 “你说这紫清看起来跟神女还是蛮相配的,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方璟钰啧啧感概。 “那是,不想是谁撮合的。我第一眼便觉着他俩肯定有不一般的缘分。” 无镜环臂,一脸自豪。 “那如果以后神女爱上紫清了,以后不又多了个累赘?”方璟钰疑问。 无镜深思了片刻,深以为然又禁焦急起来。万一神女赖着跟他们一起了,以后她还怎么跟紫清做交易。失策失策啊! “那如今这样了,怎么办?” 方璟钰拍了一下无镜的脑袋:“你白看那么多话本,你上去棒打鸳鸯不得了!这还不容易。” 无镜倏然反应过来,点头称赞:“有道理!我这就去。” 没走几步又返过来问道:“哎,你说我是充当那个角色?” 方璟钰恨铁不成钢,“你编一个苦情戏码把她吓走不得了。” 无镜唔了一声便朝前走去。 阿笙正说着便看到一名女子从他身后走来。 无镜一脸苦大仇深:“相公,我找你找的好苦,你竟抛下我一人离去,我那可怜的孩子啊,才两岁便被亲爹抛弃。你走了我以后该怎么活啊!” 紫清冷冷盯着无镜。 也不知她今日又在唱什么戏码。 阿笙一脸惊疑,又觉得这女子模样十分熟悉。 无镜双手抓着紫清的衣襟,正想着怎么变出点眼泪出来。倏然感到千里传音,貌似是司命的声音——“无镜仙子,切莫忘了要好好照拂神女,此事办成日后天后必会记得你的恩情。” 无镜倏然又松开双手,干干笑了两声:“哈哈,今天月亮好大好圆。你们慢慢聊。” 正欲转身走开却被紫清一手捏住衣领。 “怎么不继续怨我抛弃了你们母子。” 紫清盯着无镜,冷不丁道。 阿笙神色又是一变。 无镜爽朗一笑,试图转移话题,对着阿笙讪讪道:“好标致的小姑娘。” “我还想见见那被我抛弃的孩儿。” 紫清继续不紧不慢道。 阿笙盯着无镜的目光深了几分。 无镜此刻欲哭无泪,暗暗拧着紫清的胳膊,面带笑容道:“你看你这人,就是开不起玩笑。还没来得及介绍我叫无镜,他是紫清。我们朝北而去。正巧路过这里。” 阿笙注视着他二人,神色捉摸不定。 “我可以跟你们一起走么?我知道我曾经见过你们。” 无镜爽朗一笑:“当然……”突然感到身后的辫子被紫清扯住,费力继续说道:“不可以!” 阿笙有些落寞,又抬眸对紫清正色道:“不管如何,多谢救命之恩。” 无镜想到司命的嘱咐又急忙道:“姑娘,你若想与我们同行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若你此时离开不会觉得少了点什么?先把眼下之事解决了再说吧。三日后我在东北方的桃林等你如何。” 阿笙神色恍惚,感激看了眼无镜,拱手道:“多谢。” 等她离去后无镜叹了口气。这年头当个镜子太不容易了。 “你确定以后要带着她?”紫清冷声道。 无镜无奈道:“人家是九重天上的神女,天后的亲生女儿。司命仙君亲自下界拜托我要好生照顾,我怎能不给人家面子呢!” “带着可以,别扯上我。” 无镜稀奇:“呦呵,扯上你还怎么了,人家神女能看上你都不错了,你还敢嫌弃。你脸怎么这么大啊。” 紫清面无表情,冷哼一声携剑离去。 阿笙又回到了公子的府邸,面色冷凝。 既然公子容不得她,她也不会再留在他身边。她决定和妹妹告别后,便永远离开。 周围一片寂静,她绕过蜿蜒曲折的小道来到妹妹的厢房前。 屋内已是灭了灯。 她轻轻推门而入,阖上门便听到那熟悉的声音。 “你果然还活着。” 公孙璟坐在案几前,阴暗的视线下令人无法看清他的神色。 阿笙心头刺痛握紧了拳,再次睁眼,眼底只剩下了一层薄冰。 “公子是定要拿走阿笙的命了。” 公孙璟勾了勾唇,起身朝着她走去。 阿笙心头一凌,感到他逼人的气势不禁朝后退了几步。 直到他将她罩入怀中,才停下脚步。 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眉眼上。 阿笙侧过脸去,不想正对着他。 “我以为你死了 分卷阅读41 。” 不想下一刻公孙璟竟直接将她拥入怀中。 阿笙惊愕,双手挣扎推拒却被他狠狠按住。 他紧紧抱着她,仿佛像一个溺水的人想要紧紧抓住最后的稻草。 “我一直以为我爱的是阿月。现在想来着实可笑。阿月身上一直有你的影子,她不谙世事心性单纯。就像……曾经的你。” 公孙璟顿了顿,眸中滑过一丝痛色。 “万幸,你没有死。” 半掩芙蓉面(三) “阿笙,原谅我。”公孙璟的声音低沉无比。 阿笙沉默了下来,随即扯起一抹冷笑:“真是可笑,两个人长得再如何相似,又怎能并为一谈。自昨日起,这世间再无阿笙。那你既选了阿月,今后便要好好对她。否则我必不轻饶你,” 话落便转身离去。 她的发香仿佛还残余在指尖,公孙璟握紧拳,眼眸黯淡了下去。 阿笙找了几间厢房终于看到了妹妹阿月。 她轻轻来到窗前,指尖在空中描绘着她的轮廓。 阿月,今后姐姐走了。 这里已不在是我的容身之地,姐姐在这里活得太累,今后你要好好生活。 强迫自己转身离去却听到她轻声的梦呓。 “姐姐。” 一股酸意瞬间涌上鼻子,她忍着酸红的眼眶快速离开。 阿笙早早来到东北的桃林里。 桃林中一片雪白的桃花竞相绽放,一阵暖风拂过,万千桃花顺风起舞又翩翩而落,如一场风花雪月,一片人间仙境。 空气中含着三分暖意,七分花香。 “不到一日,姑娘便交代完一切了?” 无镜从层层遮掩的桃林中走出,一身素衣翩然,乌黑的长辩上落了一层雪白,眉目浅淡,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阿笙神色暗淡:“我对此处已是无可留恋。” 无镜打量了她片刻,抚慰道:“既然已经告别了曾经,那么过去的阿笙已然不存在于这个世间了。不若你换个名字就当一个新的开始。如何?” 阿笙接住从眼前飘落的花瓣,凑在鼻尖轻嗅,微微出神。 “换一个名字?” 无镜眼睛一眨:“不若就唤为伏寿如何?” 阿笙喃喃:“伏寿。” 内心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不知为何她竟觉得如此熟悉。 方璟钰不知何时从桃林中走出来,眸色戏谑。 “伏寿姑娘,初次见面,我乃方璟钰。今后我们四人便一同北行,” 阿笙抬眸看到他身后的紫清,眸光微微闪烁:“好。” *** 远方的天空连接着碧绿的湖面,不时又有飞鸟经过。 这片湖泊两面环山,黛山倒映在水面里倒是颇有几分超然之意。 湖面上飘荡着几座船舫。 实则这片湖泊连通着市井处的一道小河。 船舫中传来一阵阵瑟瑟琴声。 一层轻纱笼在船的入口处,船舫内也是别有一番天地。 一架古筝,一桌案几,一壶香茶。 这船舫看起来小,内里还是宽敞的很。 无镜对着杯口吹了几口气,小酌一口。 醇香的茶水流入舌尖,后味无穷。 “伏寿,不想你的琴技竟如此绝妙。当个杀手真是委屈你了。”方璟钰打趣道。 伏寿抿唇淡淡一笑,不动声色看了一眼靠在一旁的紫清,道:“不过是为了生计而学。” 隔着层厚厚的船壁,竟能隐隐约约听到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无镜屏息倒是对这风月之事颇为感兴趣。 “随我回去吧。”男子的语气颇为无奈。 “你告诉我他在哪。”女子语气凌厉,有些咄咄逼人。 “无霜,他已经死了许久了。莫要再找了。” “你骗我!你这个骗子。”女子倏然颤不成声。 随后无镜便听到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 一阵物体落水的声音响起,四周便起了一阵喧闹声。 无镜上前一把掀开帘子,看到邻近的几艘船舫竟起了火,场面一度失控。 眼看这火势要烧到自己的船舫上,无镜转身无奈道:“走吧,头上着火了。” 方璟钰合扇一笑,眨眼便不见了身影。 伏寿还未反应过来便看到到二人竟凭空消失了!出来一探才察觉周围一片乌烟瘴气,呛了几声,心头怀疑这周围都是水他们是怎么出去的。 紫清一脸不悦走出来,提着伏寿的衣领便腾空而起,轻轻点着船舫的顶端便落在了平地上。 伏寿只觉得眼前一花,各种景象如走马观花般从眼中一闪而过。 原本她只以为这些人是一些武功高强的江湖中人,未想到他们竟是神仙! 无镜望着远方的燃成一片的船舫,叹道:“又有的忙活了。” 紫清下意识瞥向她的脚踝,原本幽绿的珠玉此刻闪烁着幽幽的蓝光。 圆月当空,湖面中映出一轮淼淼圆月。 一名长发黑衣女子站在凉亭下,凝视着手中的一枝腊梅。 其上的梅花已然枯萎,而她看这枝腊梅的目光却如此温柔。 无镜倏然出现在她身后。 “你唤我而来,是为何事?” 那女子冷艳的面容微变:“我还以为镜仙的传说只是无稽之谈,不想真的确有其人。” 无镜微微一笑,看着她手中枯萎的腊梅,指尖一点。 那腊梅竟起死回生,原本枯萎的花瓣缩微一个花苞又缓缓绽放。 一股幽幽梅香传入鼻息。 那女子惊愕,眼眶中瞬间积满了泪水,焦急望着无镜。 “仙子可能探到我的夫君如今身在何处?” 无镜掐着指尖,凝神了片刻。 “已不再人世。” 那女子凄凄一笑,凉风吹动她额间的发,映出她眼底的悲凉。 “仙子可能让我夫君活过来?” 无镜摇头:“现在已是无力回天。” 女子抬起泪眸:“那您可以让我看一看我的夫君是如何死的么?” 无镜沉思了片刻,道:“你应是知道我的规矩吧?” “凡有所求,以等价交换便可满足心愿。” 无镜点头,看这女子倒是也挺善解人意的。 “我若是要拿你的性命来交换,你可愿意?” 女子倏然一笑,神色寂灭:“自他走了,我便已无牵挂。” 无镜在她眉心一弹,她的意识仿若沉入了一片沉寂的汪洋。 方璟钰朝无镜走来,啧啧道:“你说我们为什么每次碰到的都是一段悲剧?” 无镜耸肩:“听天命尽人事,我也是没办法。” 此女子名唤无霜,说来也是个颇有身份的人物。 东洲分四国,离国最为强盛。 可真正的离国并未如表面那样一片祥和。 当朝摄政王桓修 分卷阅读42 乃当今圣上的亲叔叔,自幼帝桓玄登基以来便持掌大权,辅佐幼帝。如今桓玄已是及冠,他又岂能将手中的权力悉数退还。 此国的皇帝也着实不争气,不喜政事偏偏耽于琴棋书画。 桓修倒是乐得这皇帝不好政事,暗中也用了不少阴招处处想致皇帝于死地,却每每能被他躲避了去。 桓修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这皇帝百无一用却每每能活下来。 皇宫各方殿宇内一片静谧。 皇帝桓玄正沉沉入睡之际,隐隐察觉一股焦糊味。 睁眸一睁发现这宫殿内竟起了火,门外的太监急忙拍门,却无法进来。 门已被锁死外人自然无法进入,从门缝上渗漏出一滩浓黑,其上燃起一片火光。 桓玄眼底一片杀意,不用多想便知又是桓修办的好事。 窗门被破开,一名掩面女子进入。 她催促道:“陛下快离开。” 桓玄费力爬上窗台随她一同离去。 刚出来未有多久,一枚箭矢从空而来直直刺向他的胸膛。 未有半分犹豫,她立刻替他挡下发出一声闷哼。 桓玄眼中冷光更甚,急急扶住她:“无霜……” 无霜摇头,双眉蹙起:“陛下无事便可,无霜告退。” 望着渐渐隐没在黑夜中的身影,在不远处的桓修放下手中的剑弩,嘴角微嘲。 原来一直是这个影卫在坏他的事。 按照一般人的思路,下一步应该干掉这个坏事的暗卫。 可偏偏桓修不走寻常路,竟还想把这暗卫收到自己囊中,为他所用。 眨眼便到了秋狝的季节,摄政王便提议皇帝一同狩猎,以示龙威。 下了朝,桓玄便回了养心殿,如今桓修手握大权与杨丞相互相制衡,他定是不能除掉这桓修。可这秋狝明摆着就是一个布下的一个局,他却不得不去。 无霜从房檐上一跃而下,走到他身后为他轻轻揉着太阳穴。 “陛下大可放心而去,无霜誓死保卫陛下。” 桓玄叹息:“辛苦你了。” 无霜单膝跪地,拱手恭敬道:“太妃在世时便多次嘱托无霜定要誓死守卫陛下,无霜定不会辜负使命。” 桓玄双眸出神望着远方,淡淡叹了口气。 不知未来等着他的又是何等险境。 一路来到围场直到秋狝的第二日都是十分平静,然而这份异样的平静下桓玄却感到另一种暗暗涌动的危险。 果不其然,第二日夜里便有刺客行刺,士兵拥军围住桓玄,却依旧躲不过这来势汹汹的刺客。 桓玄费力用长剑挡避,正当危险之际。 锵的一声,银光在空气中一闪而过。 无霜一身夜行衣,头发完全束进黑纱帽中。单手握着银剑,剑法灵活变化硬是把那群刺客逼退了些。 在外的摄政王眼看形式要变了,携着剑入了帐中。 “哪里来的刺客竟敢行刺当今圣上。”话落便携剑朝着内逼去。 他表面上是与那些刺客过招,实则步步针对那进来救皇帝的人。 无霜在防备这一干刺客的时候还要防备这人,不免得疏忽,那头顶的纱帽便被他挑落。 三千青丝瞬间散落,锋利的剑身映出她冰冷的双眸。 梅香如故(一) 桓修未料得这人竟是个女子!看着一副柔弱纤细的样子竟能耍的一手好剑。 朝后挥手,随后渐渐涌进士兵将这群来历不明的刺客收押。 桓玄死死盯住桓修,压抑的眸中恨意汹涌。 “来人,陛下受到了惊扰,送陛下去休息。” 之后便进来几名侍从搀扶着桓玄离开。 无霜直视桓修,无一丝畏惧。 桓修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此女保护陛下有功,大大嘉赏。” 离开后,桓玄心中越发不安。如今无霜暴露,她岂不是十分危险,欲动身离开却看到帐外尽是桓修的人。 桓玄深深吸气隐忍,迟早有一天桓修带给他的耻辱,他定百倍奉还! 果不其然,第二日桓修便向桓玄索要无霜。 美名其曰对此女一见倾心。 桓玄心中痛恨,却丝毫无拒绝的权力。 “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陛下不会舍不得吧。” 桓修半玩笑道,眼底却涌着暗潮。 原本无霜以为桓玄是如何都不会把自己拱手让人。 可事实却如此不争。 接到消息后便怒上心头,桓修当真眼中毫无君威,她必要拿此人的头颅喂狗。 无霜当夜便潜入了摄政王的府邸。 黑夜无边,四周一片寂静,唯独一间厢房却亮着淡淡的烛光。 烛光摇曳,纸窗上映出一人的身影。 无霜隐藏在暗处,她敢肯定屋内之人必是摄政王,眼中滑过一丝凌厉,扣动暗器两枚银针射出。 听到一声轻响,她快速潜入屋内。 朝着那方黑影袭去,两招便轻易将那人制伏在地。 正当无霜疑惑之时,不想一股蛮力上来下一刻她便被人压在身下。 只听到一声轻嗤:“凭这猫抓般的功夫可杀不了本王。” 无霜神色凛然,从袖中滑出匕首朝他刺去,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她匕首变换迅速,招招带着股凌厉之风,桓修开始吃力起来,暗想此人定是破釜沉舟,势必要跟他同归于尽。 无霜看他有后退趋势心中一喜,一抹银光滑过黑夜。 正当她狠狠扎向他的胸口时,屋外倏然响起一阵轰然之声。 天外闪起剧烈的火光,一声声闷爆声响彻整个黑夜。 万千的火光透过窗纸映照在无霜的面容上。 无霜深知若是她的匕首肯再深入两分,此人必死无疑。 泪水渐渐积满了眼眶,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可她不能杀了他。 想必桓玄发现自己不见,料想她定是来杀桓修。他便用火药的信号告知她,桓修不能死。 那么她便永远不能留在桓玄身边。 躺在地面的桓修看着她如此的样子,眼底滑过一丝凉凉的笑意。 他拔出插在左胸的匕首仍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今后乖乖做本王的女人。” 他的话听在无霜的耳朵里却是莫大的羞辱。 无霜咬牙绷紧了嘴唇:“或许桓玄会受制于你,而我永不妥协!” 外面的烟花再次在天空中绽放。 借着微弱的光桓修静静看着她眼底的不屈,有生以来竟第一次愣了许久。 毕竟是皇帝身边的人,无霜出嫁也有个不大不小的仪式。 无霜未让任何人服侍她,早早一人便穿上了嫁衣,出门前看着众侍从惊愕的眼神,她自己盖上了红盖头。 桓玄站在她旁边欲扶她却被避开。 桓玄神色暗沉,低声道:“无霜,你等 分卷阅读43 我。” 无霜闻声身形一震,却依旧一言不发上了轿子离开。 无霜仅仅只以妾的身份嫁给摄政王,说白了不过是他的一个玩物罢了。 无霜想不明白难道桓修还妄想拿她来制衡桓玄么。 夜幕十分,红烛暖帐,烛火摇曳。 无霜一身嫁衣坐在榻上安安静静等待着她名义上的夫君。 嘎吱一声,门被人轻轻推开。 听着动静他又把门阖上,倒上了两杯酒渐渐走向她。 无霜神色一凌,下一刻便掀了盖头,狠狠盯着面前的男人,眼中尽是浓郁的厌恶。 桓修唇角微微翘起:“不想我的美人竟如此急不可耐,竟自己掀了盖头。” 桓修一身金纹玄服,束发带着缀着珍珠的玉冠,风流如斯,俊美无双。 当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无霜暗暗唾弃。 桓修上前递给她一杯酒。 无霜垂眸不接。 “怎么怕我下毒?”他仰头将另一杯酒一饮而尽,睨着她的眸中尽是戏谑。 无霜接过同样一饮而尽,冷声道:“死有何惧。” 嫁给这种人还不如死了。 桓修哂笑,张开双臂懒懒道:“为本王更衣。” 无霜忍下胸腔内翻涌的恨意,上前利落将他的玄服扯下,偏偏他腰间的帛带系的着实紧,她扯了许久还未解下。 听到他的嗤笑,无霜暗暗咬牙,抽出一旁的剪刀一把划断。 终于松了口气。却不想下一秒便被他拦腰抱起。 无霜狠狠别住他的手,却不想他反而用力将她紧紧桎梏在怀中。 桓修凑近她面前,近到能感到她急促的呼吸。 “若是要羞辱我的话,恐怕不能让你如意了。” 无霜闭眸,忍下滔滔的恨意。 桓修静静打量着她的眉眼:“本王还不至于去羞辱一个女人。” 话落便将她置于榻上,衣袖一挥,红烛熄灭,屋内陷入一片漆黑。 无霜落在榻上,正要起身便感到他压了下来。 “本王一向怜香惜玉,你若是个聪明人,便更要明白你如今的处境。” 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上,无霜正欲挣扎的身子渐渐安静下来。 原本无霜以为他会强要了她,却不想渐渐他的呼吸趋于平稳。 无霜暗暗松了口气,如今她来了摄政王的府邸,今后定是如履薄冰,处处谨慎。来了摄政王府邸后,无霜才了解原来摄政王还有个三岁的女儿。 这女娃娃浑身雪白,肉嘟嘟的小身子,两颗黑不溜秋的大眼睛。倒是看了令人心生欢喜,跟她老子却是天差地别。 摄政王虽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却不比皇帝大到那里。 如今也只是三十出头的年纪,正值壮年。王妃诞下郡主后便香消玉损。府中却无别的侍妾唯独无霜一人。 寒冬降临,地上结了层寒霜。 无霜披着一身雪白的裘,坐在凉亭下看着不远处那抹粉色的身影。 “夫人真是好心肠。若是王爷知道了您日日照顾小郡主定会十分感动。” 一旁的侍女微笑道。 无霜扯了扯嘴角。却也未多做解释。 那不远处的粉团子倒是动了动,软糯糯叫了声:“兔子。” 无霜垂眸小饮了口茶水,倏然反应过来。 这冬天哪来的兔子。 抬眸便看到那粉团子没了身影。 “快来人啊,小郡主不见了。”不远处的侍女慌张喊道。 一抹黑色的影子消失在墙壁上。 无霜脱下裘衣迅速跃墙跟上。 追了好长一段路程,那刺客把她引进一处死角。 “女人,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他只露出一双凌厉的眼,其余都遮掩得严严实实。 无霜冷笑:“桓修欠你的,你却要这个女娃娃来还。当真是无耻。” 蒙面男子厉声道:“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无霜冷冷打量着他,此人手中有兵器。如今她两手空空,若是打起来她定是落于下风。 “你若是不在我眼皮子底下杀了这娃娃,我倒是也不至于此。可偏偏你非要在我眼底干起这事,若是桓修知道了也必会怪罪于我。你放下她,我们比试一场,若是你赢了,我便不再干涉你。若是你输了,便将女娃娃留下。如何?” 蒙面男子闻声,思考了片刻。果真放下了粉团子。 无霜瞥了一眼,那娃娃估计是他用迷药弄晕过去了。 雪花纷纷而落,蒙面男子抽出长剑,剑身上映出他冷光乍射的双眼。 无霜赤手空拳与他过了几招,步步紧逼,招式凌厉,快到令此人不及反应便夺了他的长剑。 无霜反手将剑横在他脖颈上,冷笑:“你输了。” 蒙面男子神色难堪,他竟未想到此女的功夫竟如此高强。 眼底滑过一丝杀意,手中的暗器对准无霜,扑哧一声便入了无霜的腹部。 无霜未曾料到他还会下阴招。 身后传来金属碰撞与整齐的脚步声。 蒙面男子看情势不对,狠厉瞪了无霜一眼。 此女就是要拖延他的时间。 来不及带走那女娃娃眨眼便跃身而逃。 无霜靠着身后的泥墙,捂住腹部却摸到一手粘湿,渐渐渗出的血把她白色的帛带染红。 无霜叹了口气,仰头看着纷纷而落的雪花。 不想她竟会有一天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而死,当真可笑。 桓修赶来便看到此幕。 无霜的身上落满了雪花,她只穿着单薄的锦袍,在一片雪地里。 苍白的面色却无一丝胆怯,双眸望着天色出神。 而大片大片的血花却慢慢绽放在她的锦袍上。 桓修看到一旁昏睡过去的女儿,松了口气。下意识便横抱起无霜匆匆离开。 无霜仰头望着天上慢慢盘旋降落的雪花。 “怎么,怕死了?” 桓修语气很淡。 “人的命便如这片雪花一般,转瞬而逝。” 桓修凝眸望着她:“本王不会让你死。” 无霜闭眸不语。 幸得那暗器上并未涂有□□,无霜的伤口虽深,却并未危及性命。 自那日起那粉团子倒是对无霜亲昵起来,桓修也有了理由日日来她的房里。 梅香如故(二) 冬去春来,时间匆匆流逝。 是日,朝华节,处处张灯结彩,大街小巷络绎不绝。 无霜坐在凉亭下,望着夜空中渐渐升起的孔明灯。 凉风袭来,一件外袍被披上肩膀。 “想出去么?” 醇厚如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无霜扯了扯嘴角:“能出去么” “为何不能?” 桓修睨着她,眼角携着淡淡的笑意。 无霜没想到桓修真的带着她来到了外面的 分卷阅读44 街道上。 路上的小摊上摆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二人并肩走着。 无霜看着周围的叫卖的小贩,来来往往的行人,心情越发明朗起来。 倏然无霜的视线被一处吸引。 那摊位上挂着十二生肖的面具,刻的倒是栩栩如生。 “姑娘,挑一个吧,这些都是亲手雕刻的。” 桓修看着无霜一脸好奇,倒是来了几分兴致。 见无霜拿起了一具猴脸的面具,摆在脸上眼睛透过两个孔望着周围。 桓修眸中隐约滑过一丝笑意,拿出银子放在摊位上。 摊主顿时睁大了眼,连忙笑道:“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无霜瞥了桓修一眼,扯了扯嘴角:“你可真是大方。” 桓修跟上她的步伐:“若是能博美人一笑,千金又如何。” 此时人群倏然拥挤起来,桓修拉起她的手攥在手心里。 无霜蹙眉,身后不知被何人撞到。 桓修手上用力便将她环在怀中,尽量让她避开拥挤的人潮。 二人被挤的紧紧靠在一起。 无霜紧紧贴着桓修的胸膛,感到他的视线落在脸上竟不由得耳根一红,连忙错开脸看着别处。 “你看天上。” 闻声无霜抬眸,此刻天上已是放满了孔明灯。 万千的孔明灯从低处渐渐升空,似是一条从地上迤逦而至夜空的一条银河。 无霜看着这惊心动魄的美景竟失了神。 倏然感到额头被轻轻一点,像是一滴雨水落在了额间。 无霜抬眸正好撞入桓修的瞳孔。 她的身影装满了他的眼睛。 无霜垂下了眸:“我想吃年糕。” 桓修失笑,看着她所指的方向正好有一小摊在卖年糕。 “你在此处等我,不要乱走。” 话落便朝着那边走去。 “老板,来一份年糕。” “好嘞。” 付了钱桓修转头看到无霜还在原地,对她淡淡一笑。 “来,客官拿好您的年糕。” 接过年糕桓修转身,砰得一声,刚刚包好的年糕落在地上,又被过路地行人无情踩踏。 那处已是不见无霜的身影。 桓修想笑却再也笑不出来。 她原来早就想离开了,今日他带她出来也正是给她机会离开。 可他以为她会留下,不想还是会有这样的结果。 呆站了有片刻,桓修眉宇之中滑过一丝寂寥,转身欲回府。 肩膀却被轻拍了下,他转身却看到一面带猴脸面具的人站在眼前。 桓修愣住。 “我的年糕呢!” 桓修眼眶顿时一红,生平第一次他感到慌张。 “我再去买。” 原来她一直站在不远处,只是戴上了面具。他才会误以为她走了。 关心则乱,不想果然如此。 无霜看着他的背影,眼眶有些湿润。 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会如此紧张。 她的确离开了片刻,可是看到他见到自己不见那一刻的慌张,她的心竟软了下来。 或许今日不走以后便永远离不开了,为了这一刻她改变了主意。 无霜深知如今的局势往往没有如表面上那般平静。 桓玄曾多次暗下里联系过她,望她能暗中助他。 无霜念在以往的情分,便暗里也会帮助桓玄传递一些消息。 可无霜心底还是会不由自主偏袒桓修。 无霜暗暗祈祷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再久一些。 可是一切永远逃不过命运的齿轮。 狩猎之中桓修受刺,重伤几近身亡,而无霜与桓玄传递消息的事情恰恰在这时被人发现。 如今她已然再无立场站在桓修身边,无霜肝肠寸断欲去探望桓修一眼却每每被拒绝。 “若不是王爷吩咐不要动你,我早就将你千刀万剐。快滚。”桓修的属下恶狠狠盯着她。 无霜沉默,内心却无比恐慌。 她什么消息也没有给桓玄,怎么会这样。 三月后,大雪纷纷而落。 无霜日日在摄政王府邸外等候,听闻摄政王已是无生命之忧。 她真的好想进去看一眼,就算一眼见他无事,她便心满意足不会再来纠缠。 那方院里种满了腊梅,如今已是灼灼绽放。 无霜躲过巡逻的士兵,悄悄潜入府邸中,终于她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冰冷的风刮在耳侧,可是她已然毫无知觉。 只见他披了一层雪裘,面色苍白,出神地站在树一旁轻嗅花香。 无霜此刻心里只想着,雪下得这么大,他会不会很冷。 “何人敢潜入摄政王府。” 一声呼喝,无霜不禁踉跄超前几步。 一柄长矛已是抵在身后。 桓修闻声抬眸望去。 无霜望着她,水光渐渐盈上了眼眶。 “你相信我,我没有……” 话还未说完便见他直直朝她走来。 桓修挥手令那士兵退下。 这院梅花林里仅剩下他二人。 无霜望着他的侧脸,不自觉带了紧张:“你信我么?” 桓修小心翼翼扯下一枝梅花,轻轻别在她耳畔,笃定道:“我信。” 无霜下一刻便哭了出来,痛哭流涕毫无制止,好似把一生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桓修欲伸手搭在她肩上却终究放下了手臂。 “无霜,你回去吧。” 无霜倏然愣住,眼中尽是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桓修叹了口气,转身道。 “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无霜收了泪水,眼底已是一片冰霜。 他还是不相信她,不相信她现在已不为桓玄做事。 狠狠扯下耳畔的梅花仍在地上。 “既然如此,今后我定不会再来污了你的眼。” 这句话仿佛用尽了无霜所有的力气,她转身却忍不住哽咽。 梅香仿若还残余指尖,桓修默默看着指尖。 一股腥甜涌上喉间,桓修身形颤了颤。 殷红顺着嘴角滴落在白雪上,血面上渐渐绽开一朵朵血花。 二月后摄政王薨,举国哀丧。 养心殿内,香炉冉冉。 “无霜莫要再去找他了。他已经死了。” 桓玄神色挫败,紧紧握住无霜地肩膀。 无霜面色苍白如纸,摇头道:“你骗我,他不会死。他一定不会死。” 桓玄眼底滑过一丝狠厉:“是我派人用在那柄箭上涂了剧毒,此毒无解,他必死无疑。” “你难道忘了么,他如何对我如何对你,他死了如今便不会有人威胁到我们。” 无霜推开他,神色恍惚:“他不会死,不会死。” 明明那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没了。 明明她还要恨他怨他,明明他还没来找她,怎么就 分卷阅读45 没了呢。 “成王败寇,亘古不变。无霜!忘了他吧。” 无霜已然听不进任何话,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桓修不会死。一定是他们在骗她。 她寻遍了一切他能去的地方,最终只找到了一方坟冢。 *** 无霜的意识从浑浊到清明。 她来到一处梅林,终于她看到了那个朝暮思念的人。 正如她初次见他那般,一身金纹玄袍,头戴珠玉冠,一身风流倜傥。 梅林里起了大火,熊熊燃起。 他捧起一杯酒渐渐饮尽,眸光还注视着,手中的那支腊梅,眸色中似有水光。 渐渐他的身形隐没在这场大火之中。 看着这一幕,她无声啜泣哽咽。 那一日若她未曾离开该有多好,若能再来一次她定会上前紧紧拥住他。 她一定要告诉他,无霜是多么欢喜他。 脉脉花疏天淡,云来去,数枝雪。 凉亭内。 画面渐渐散去,无镜手中结魂灯的火光也随之寂灭下去。 “你为何定要取走无霜的性命。” 伏寿蹙眉问道。 无镜挑眉:“天之道,有得必有失。你当了这么久的杀手,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么?” 伏寿咬唇:“我只是觉得这样对她太不公平,她只是想知道他的丈夫是如何死的,可却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无镜覆上结魂灯一阵幽光过后化为一串珠链。 “莫要纠结了少女,走吧。” 此事天色已是暗沉。 无镜觉得这几天太过忙碌便在半山腰找了处山水风景颇好的旅店。 旅店之后便是一片葱郁的树林。 开了四间上好的厢房。 无镜急忙进屋懒懒躺在床上不想动弹。 斜眼看着窗外的山水,倒是觉得这里风景格外不错。 方璟钰推门环臂靠在门上。 “你怎么还躺上了?” 无镜长吁了一口气:“事业忙碌,我需要躺尸一会。” 方璟钰勾唇,进来自顾自倒上了茶水。 “莫不是你带人还带出瘾来了,今日有神女渡劫,明日再来个谁渡劫,怕是苍月的魂魄还未寻满,你便死路上了。” 过了半晌未听到有动静。 方璟钰神色一紧,急忙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 元神十分平稳,未有异象为何她已是没了意识。 “无镜,无镜?”摇了摇她的身子。 还未见她有何反应。 方璟钰神色沉了下来,掏出一玉色瓶子倒出一枚仙丹递到她的唇边。 这是他狐族特有的丹药,希望能有用吧。 这镜子若是真的这样睡过去了,他可怎么向师尊交代。 魔尊重莲(一) 方璟钰把丹药喂进去时,无镜倏然睁眼。 “啊!你要做什么,谋杀同门啊。” 方璟钰松气之余又觉得气闷:“你这镜子好不知好歹,竟来装死骗我。亏得我刚才还好一阵担心。” 无镜戏谑:“我就是闭眼小憩一会儿。看给你吓的。” *** 紫清进了厢房,闭眸念了会心经。倏然背后的斩灵剑震动起来。 神色一凛,抽出斩妖剑。 其上正隐隐散发出金光。 四周有妖气! 他推窗正看到这驿馆后的那片树林之上弥漫着一层浓雾。 妖气浓郁,定是有邪物在此作祟。 未有迟疑,紫清携着剑便推门而出。 伏寿正提着饭回来却看到紫清匆匆离开的身影。 好奇涌上心头,伏寿放下饭盒也急忙跟去。 果不其然,紫清来到这片树林时斩灵剑的震动更加剧烈。 此妖定非一般的妖物。 紫清抽剑环视周围。 四周一片寂静,倏然一阵轻响声后,几片落叶从高处慢慢飘落。 紫清手中紧握斩妖剑,浅灰色的眸中闪烁着冷光。 轻喝一声:“是谁,出来!” “是我。” 伏寿从身后的树丛中走出,神色有些尴尬。 又一阵细细簌簌的动静从身后传来。四周的树木竟似长了脚般向他们靠拢。 紫清凌了她一眼,闭眸念咒。 伏寿见此不由得害怕起来,纵然她当了杀手多年但还从未见过这种场景。 “破!” 一阵轻喝,斩灵剑大震凌空飞起朝一处刺去。 一声巨大的蛇鸣声冲破云霄。 从林中刮出一阵阵剧烈的风卷起地面的落叶,落叶浮在空中瞬间定格随之朝他们飞来。 紫清神色凛然,立刻拉起伏寿朝前跃去。 想不到零碎的落叶竟能如此锋利,望着刚才他们所在之处自然遍布密密麻麻竖立的枫叶。伏寿震惊无比。 此刻一条巨蟒从林后窜出。 蛇头巨大,獠牙恐怖,蛇目仿若人脸般大狰狞盯着她二人。 伏寿腿霎时软了下去,一不留神便绊倒在地。 紫清迅速转身,携剑踩着树干借力腾空朝那蛇目刺去。 巨蟒震鸣,欲将紫清撕碎却被他躲过。 蛇尾顺势扫来,顿时树木便倒下了一排。 在厢房内,无镜正研究着伏寿接下来命薄走向时听到刺耳的蛇鸣声。 脚踝上的结魂珠霎时滚烫起来。 无镜猛地坐起,方璟钰放下茶杯抬眸:“怎得了” “紫清那棒槌又找事了,我得去看看。” 话落便消失在房中。 方璟钰饮下茶水,啧啧摇头。 紫清身上已被这空中锋利的叶片刮伤了好几处,这条巨蟒也越发难以对付。 蛇尾又朝紫清扫来,紫清携剑欲斩断。 那蛇头猛地逼向紫清,紫清起身跃开却顺势被蛇尾紧紧卷住身体。 斩灵剑落地发出一声脆响。 伏寿伏身在地面,林中猛烈风汹涌无比她根本无法起身。 紫清面色发紫,欲念咒语却感到一阵窒息。 倏然听到一声音,语气熟悉无比。 “蛇兄,尾巴这么长走路不方便吧。” 紫清神色一变,抬眸便看到无镜赤脚落在蛇头上。 无镜此时已恢复原来的人身,一袭白衣翩然,长发及脚踝。 赤脚轻飘飘落在巨蟒头顶,她暗中发力,巨蟒瞬时感到头顶有万斤之重。 巨蟒长鸣一声,倏然放下紫清扫向无镜。 无镜暗叹一声,这小地方怎得招来了这尊大佛。 紫清落地脸色涨红,轻喝一声,斩灵剑握在手中迅速朝那巨蟒砍去。 巨蟒前后夹击,只好再次朝着紫清攻击。 无镜无奈,这巨蟒倒是分得清哪个容易击破些。 紫清感到一阵暗香拂过鼻尖,一阵柔软涌入怀中,她的发丝拂过他的侧脸,身子腾空而起,腰身被一只手臂拦住,他二人转眼便落在蛇头上。 分卷阅读46 右手覆上一片柔软,只听巨蟒痛鸣一声。 紫清猛然回神,只见他的斩灵剑已然插入这巨蟒的头颅之中。 无镜抽回手,从蛇头跃下。赤脚落在地面喊道:“怎么还不下来?” 紫清蹙眉,拔剑一跃而下。 巨蟒轰然倒地,巨大的蛇身也渐渐消散。 一颗金丹从空中渐渐落下,其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紫清接在手掌心,打量此物。 “这蛇妖可是有千年的灵力,你一个凡人怎能是它的对手。” 无镜揶揄道,伸手朝前方一挥。 剧烈的风霎时停下,伏寿的身体腾空又缓缓落地。 又见紫清手中动作,无镜微微一笑:“此乃巨蟒的内丹,你服下可抵千年修炼。” 紫清眸色沉下,掌心合拢用力一捏。 万千金光从掌中散出,映出紫清疏离冷漠的眉眼。 无镜暗暗惊讶,倒是对紫清有些改观。 这内丹可谓是修行灵丹,他竟还不稀罕。 紫清瞥了她一眼,“此妖物吞噬魂魄修行,内丹岂能为我所用。” 无镜不禁唏嘘,棒槌果真是棒槌,连捷径都不要。 伏寿见无镜如此轻灵模样,眼中尽是惊艳,却又暗暗看向紫清。 见他一脸冷色,心中又不禁松了口气。 “原来你是神仙啊,多谢仙子救命之恩。” 伏寿感激道。 无镜有些得意,倏然想起些什么,脸顿时垮了下来。 完蛋了,她刚才来的太急竟忘了设结界。 此时天边又来了一阵黑色浓雾。 一阵猛烈的黑风再次袭来。 无镜急忙捏出一道透明的结界将她三人护在其内。 浓雾散去,只见从林中走来一名黑衣男子。 面容妖艳,眼神邪肆,身形修长,面容如玉。俊美不似凡间人。 伏寿看的呆住,紫清扫了一眼眉目冷了下来,此人身上妖气甚重,且有股压力似是暗暗逼他而来。 “无镜,好久不见。” 他看向无镜,唇角勾起一丝弧度,眼中闪烁着某种暗潮。 无镜暗暗叫苦,谁跟你好久不见。 他视线转向其余二人:“这两位是?” 伏寿急忙扯下视线:“我叫伏寿,他是紫清。” 无镜干干一笑:“不用太在意他,他就一打酱油的。” 话落身后便贴上一具温热的身体,耳畔传来:“噢,是么。” 无镜急忙推开他却被按住手掌。无镜咬牙切齿压声道:“能不能注意一下形象,这么多人呢。” 他嘴角勾起,眼底玩味:“我偏不。” 紫清冷冷看了一眼便携剑转身离去。 伏寿见势便跟着他一同离去。 “重莲,你平时不忙么?” 怎么能像狗一样死死咬着她不放呢? 无镜愤愤盯着他。 重莲撩起她的一缕长发捏在指尖:“不忙。” 无镜瞬间失了力气,叹了口气:“算了。” “你接下来要去哪?” 无镜转身离开,摆了摆手“跟你无关。” 重莲紧紧跟在她身后,却也未说什么。 无镜回到驿馆,见到狐狸还在自己厢房里,叹了口气。 方璟钰前一刻还纳闷无镜怎么还不回来,下一秒便看到她推门而入,再看到她身后那人,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 重莲见到屋内之人,双眸微微眯起,滑过一丝危险。 方璟钰懒懒起身:“绝不不打扰你们。” 还顺便帮他们阖上门。 无镜头痛睨着那人:“你倒底想干什么?” 重莲也顺势坐在她对面,缓缓倒了一杯茶递到她手边,颇为委屈:“我原本要去赴宴,不想路过便顺便看看你。” 无镜叹了口气,举杯小啜一口。 “说了多少遍,大家做朋友还是可以的,别的心思收了吧。” 虽然重莲有些偏执,但总体来说对她还是很不错的。 重莲撑着下巴,看着无镜又将茶水一饮而尽,眼底滑过一丝得意。 无镜舔了舔嘴角,回味了一下,怎么感觉味道怪怪的。 看到他眼底的狡诈,一掌拍到他脑门上。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下药!这茶水都变味了。” 重莲神色挫败,算来这已是他第二百一十五次下药失败了。怎得就是晕不倒她。 无镜起身一脸怒色费力将他推出去。 回来又懒懒躺在榻上,不时玩着头顶床帘上的流苏。 倏然觉得脑子有些昏昏沉沉,她这是怎么了。 难道她喝茶能喝醉了 揉了揉眉心,无镜起身,视线倏然模糊起来。 她得赶紧让狐狸给看看这是怎么了。 莫不是她得伤口转移到脑袋上了。这可真是不得了。 她记得隔壁就是狐狸的房间,不过是右边还是左边她记不太清了,罢了先随便找一个。 顺着手边便摸到另一间房间,朝着门一吹。门便被轻松推开。 屋内已是熄了灯,无镜扶着脑袋踉跄几步走进屋内。 “狐狸。”轻唤了几声怎得还没回音? 难道是睡着了。无镜抹黑到了塌边缘,推了推榻上那团黑影。 “狐狸,我脑袋有点怪怪的,你快帮我看看怎么回事。” 下一秒便被一股力压在身上。 无镜意识已是将近模糊“狐狸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又翻身压回去。听到一声轻哼。 扼住他的双手,不耐道:“别乱动,给我看看我脑子怎么了?” 无镜下意识便把他的穴位锁住。 此刻无镜仿佛醉了彻底失去了意识便趴在他的胸前……彻底晕了过去。 黑暗之中,紫清神色晦暗不清。 如今穴位被锁住,他丝毫动弹不得,感到胸前一处柔软,耳根顿时炸起一抹红。 貌似她像是喝醉了,但是神仙也会喝醉么? 紫清睁眼看着上空出神,尽量忽略身上的某人。 日上三杆,紫清眼下已是印了一圈阴翳。 为何她还是不醒! 紫清神色隐忍,暗暗咬牙。 魔尊重莲(二) 门沿被轻轻扣了几下。 “紫清兄,你醒了么?”那是方璟钰的声音。 紫清神色紧绷。 “奇怪,无镜的房门开着,里面却是无人。而紫清一向不会这么晚不起的。”伏寿疑惑道。 方璟钰又敲了几声还是得不到回应,心中便更加奇怪。 “我估计他应是不在屋内。” 紫清松了口气,下一秒门却被一脚踹开。 脑袋顿时一轰,闭眼,一脸生无可恋。 方璟钰与伏寿进屋便看到无镜趴在紫清胸前,发丝凌乱。 紫清躺在她身下双目紧闭。 方璟钰满眼不可置信,揉了好几下眼才 分卷阅读47 确定自己没看花眼。 伏寿见这一幕隐隐咬唇,转身便跑出去。 紫清觉得自己已然解释不清楚,如今穴位全锁,连声音也无法发出。 倒底是方璟钰心细,唤了几声无镜也没回应。 便上前探了探才知她是服了些东西醉了过去。 朝她眉心一点,无镜才慢慢恢复意识。环视周围,满眼惺忪“这是哪?狐狸你怎么在这?” 方璟钰意识过来,这定是有人给镜子下了个套。 无镜蹙眉感觉身下好像有个肉垫,低头脸色顿时一变。 正巧撞入紫清冰冷的眸中。 无镜干笑:“嗨,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 察觉他貌似被锁了穴位,急忙从他身上下来收了禁锢。 紫清猛然坐起,冷冷盯着无镜。 “这里是我的房间。” 无镜看向方璟钰,一脸懵逼。 方璟钰耸肩。 这时走进一人,他抬眸扫向榻上,目光似冰刀。 一股凌厉的压力朝紫清逼来,斩灵剑微微震动。 紫清冷冷回视。 无镜看到重莲一脸杀意。 倏然反应过来,定是那杯茶有问题。想来过去重莲给她下过各种迷药都对她无用,原本这次她也未放在心上,不想这次真的能把她迷晕。 她一块镜子竟能被迷晕,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心中气闷又无奈。 狠狠瞪了一眼重莲,便摔门而去。 方璟钰一脸不明所以,也啧啧转身离去。 重莲盯着榻上那人,神色诡异莫测,唇角翘起。 “无能小辈,一条蛇妖都干不掉。” 紫清握紧剑柄,神色冰冷。 重莲见此,唇角勾起。 心底却暗自冷嘲,如此无能之辈竟能入了无镜的眼,真是可笑。 “你想变强是么?” 紫清眸色微变。 “你可曾听过纵极渊,低阶段位之人若是能通过五重关卡,便可迅速提升。想必那巨蟒也是被其吸引而来。不过怕是未通过便堕入魔道,机会就摆在眼前,只是,你敢去么?” 重莲眼角斜挑,神色嘲讽。 怕这人类未还未过一重便化为灰烬了。 “纵极渊便在树林之后,我量你也不敢去,还是老实修炼吧。”话落重莲便转身离去。 紫清垂下眸,视线凝住了片刻,握紧手中的斩灵剑。 须臾,一阵风刮过窗户。 屋内已是空无一人。 无镜还在暗暗愤恨这重莲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若是现在不把他弄走,以后指不定给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不若趁他不在,现在就收拾东西走人。 想定便急忙通知狐狸他们。 方璟钰环臂好整以暇。 “赶紧走,现在不走以后重莲更要赖着我们。” “其实他是赖着你。” 无镜眼睛微眯,扯起他耳朵阴测测道:“你走不走?” “我走,我走!” 方璟钰揉了揉耳朵,这破镜子真是越来越暴力了。 伏寿这时急匆匆赶来,神色慌张:“紫清不见了。” 方璟钰朝着他屋内探了一眼:“剑也没了。会不会他先走了。” 无镜进屋看了几眼,窗户敞开正对那片树林。 “他去纵极渊了。” 方璟钰倒吸一口气:“他莫不是不堪你的羞辱,于是想不开要自杀!” 无镜甩给他一眼刀:“呵呵。” 伏寿神色焦急,满目忧色:“那是什么地方?” “纵极渊可是杀神噬佛的好地方,专门吞噬修仙之人。不过若是能度过其内的五重关卡,修行便可迅速达到大乘之境。但其内的邪祟专门吞噬人心魂,大多数闯关者最终堕落成魔,一万年来我从未听过有谁能从其中出来过。” 方璟钰神色凝重起来。 无镜掌中幻化出结魂灯,其内幽绿的火焰变换不定。 不用细想,又是那重莲干的好事。 片刻后他们便来到那片树林,想不到树林之下便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 “如今他已跳入其内。” 无镜蹲下,掌心触摸着地面的泥土,上面残存着紫清的足迹。 “镜子,你不会想下去吧?”方璟钰神色凝重。 无镜反问道:“你觉得呢?” 方璟钰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傻,犯不着为了个凡人自毁修为!” 下一秒方璟钰却见无镜已是纵身而跃。 只传来一阵阵回音“帮我好好照顾伏寿。” 伏寿神色惊慌“那紫清是不是如今定是九死一生。” 话落便也要纵深一跃又被迅速拦住。 “你若是下去连魂魄都不剩,无镜他们会无事的。” 方璟钰满心震撼,还是及时拉住了伏寿。若是神女出事更是了不得。又暗暗祈祷镜子啊,你可要安全回来。 此时从林中卷出一阵黑雾又迅速冲入深渊。 方璟钰扶额,重莲果真不一般的病态,自己造的孽最后还得自己偿。 *** 紫清跃入纵极渊后便来到一片平地,四周云雾缭绕仿若仙境。 倒不似他所想的那般凶险。 琴声瑟瑟响起,云雾渐渐消散。 他环视周围这好似是一间厢房。 隔着重重的轻纱,前方好似有人在抚琴。 掀开层层帘幕,他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她一身长裙迤逦在地,盘着灵蛇髻,额间花钿,精致的眉眼动人无比,面容美艳动人。 纤细灵活的十指拨弄着琴弦,余音袅袅。 无镜!她怎么在这里! 难道她也下来了? 重重疑惑萦绕在心头,紫清欲开口却见她抬眸看来。 那双眼仿若初晨的雨露,晶莹透彻带着丝狡黠。 “你怎么在这里?” 她却起身上前环住他的脖颈,唇角挑出一抹笑:“怎么?见了我不开心么?” 紫清眉目微蹙,却也未推开她。 心头疑惑无镜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弹琴。 又见她指尖轻轻触上他的侧脸,红唇微启露出贝齿。 “你可知我心悦你?不然我也不会来到这里。” 紫清呼吸一紧,心头猛然一跳。 下一秒他却见她的衣物已悉数落地。 她侧躺在他的怀中呢喃道:“你难道不喜欢我么?” 胸前一片雪白悉数落于他眼内。 柔软细腻的腰肢,光滑的曲线。 那细腰不禁盈盈一握。 紫清眸色深了几分,喉结微动。 无镜下来便看到这一幕,内心狂喷血。 这棒槌怎么不反应啊,快出来啊。 话说这纵极渊因人心而幻化,分别由情、贪、悔、执念、惧怕组合而成。 紫清面对的正是第一重。 “你心悦我?” 紫清盯着她。 只听 分卷阅读48 到她咯咯娇笑,眼神蛊惑“当然。你难道不信么?” 紫清闭眸,瞬间抽出斩灵剑砍向她。 她的身形瞬间化为一团白雾散去。 果然这些只是迷惑心魂的幻境。 周围的景物瞬间散去,他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四面八方传来无数的鬼魅声。 “无能人类竟敢来纵极渊,不自量力。哈哈哈。” “我要让你化为灰烬。” “来了就不要走了,陪着我嘛~” 紫清闭眸默念心经,片刻后这些声音片渐渐散去。 身后被倏然拍了一下。 紫清转身,又看到一个无镜。 神色一凌便朝她挥去。 无镜来回闪躲:“棒槌别打了,是我。” 这回来的还倒是像个样子。 凌厉的剑锋划过空中。 无镜弯腰躲过,迅速来到他身后两指捏住剑身。 紫清感到剑身被一股大力控住,咬牙用力。 “棒槌,真的是我。你能不能别发疯了!是我!无镜。” 无镜大声道。 紫清蹙眉打量了一番后收剑回鞘,眉目中带着三分疏离:“你怎么下来了?” 无镜叹息:“是不是重莲跟你说这里能让你功力大增什么的。他有没有跟你说下来十有八九你得死?” 紫清神色变了变,垂眸摇头。 无镜突然觉得紫清原来是一个这么单纯的人。 “如今我们都在纵极渊内,若想出去必要通过这五重关卡。” 无镜暗自叫苦,若是通过之后紫清倒是会灵力大增,而她估计离死又近了一步。 “刚才便是第一关,第一关往往不难。” 此时一阵冷风袭来。 无镜神色一紧,正色道:“其实通过这些关卡仅仅在一念,每一层关卡只要你能冲破极限便可渡过,但大多数人都在极限之前死去或者堕成魔。” 无镜预感紫清绝不能现在死去,若是紫清死去,她不知结魂灯会有什么变数。总之紫清死对她绝无好处。 紫清闻声笃定道:“我会活着出去。” 无镜看他一脸严肃,叹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个还处于低段的凡人竟挺着一副誓死能走出纵极渊的样子,真是螳臂当车。 “你要加油,我会尽量帮你。” 眨眼后无镜便消失不见。 纵极渊(一) 其实这纵极渊是有防止作弊机制的,刚才无镜便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离出来。 却是能把紫清所经历的一切看在眼中。 刚才紫清过了情一关,想到此无镜就有些郁闷,想来她也是六界有名的美人。怎得这厮没多久就破了,亏她刚才还担心。 接下来便是贪这一关。 希望他能走过吧。 一缕烟雾布满周围,紫清环视周围。 渐渐待到烟雾散去,他来到了一座殿宇内。 粗状高长的殿柱,晶莹琉璃瓦的殿宇,正前方是一座鼎炉。 殿宇上的牌匾上正写着太乙二字。 紫清瞳孔一沉,神思恍惚。 这里便是太虚方丈! 前方便是太乙神殿。 他走几步上前正看到一名白发长须仙人,白袍飘逸,手拿拂尘,眉目慈善悲悯。 紫清惊疑:“您便是太乙师尊?” 太乙师尊一笑:“正是。” 紫清拱手行拜礼:“在下早已听闻太乙名号,请受一拜。” 太乙师尊抚须:“我知你心中所求,可欲拜我门下必要断去人间羁绊,你可愿意。” 紫清抬眸,神色淡淡:“在下并未有人间羁绊。” 太乙淡笑摇头,一手挥动拂尘。 在紫清左侧便出现三人。 正是无镜、方璟钰与伏寿三人。 她三人被捆仙绳捆绑在一起, 无镜面色挣扎:“棒槌快救我。” 伏寿凝望着紫清:“公子,你快走!” 方璟钰死死定住他:“紫清兄,你这是何意?” 紫清蹙眉不禁疑惑,可无镜与方璟钰已是太乙门下的弟子。 “你羁绊太多,定会阻碍你修行,欲拜我门下必要斩断纪念,一切顾虑皆为羁绊。” 太乙再次挥动拂尘,紫清背后的斩灵剑便开始震动破鞘而出落在掌心。 紫清握紧了斩灵剑,死死盯着前方。 一切顾虑皆为羁绊。必要斩断羁绊才可修炼成仙。 眸中渐渐凝聚了一股暗流,他必要斩断羁绊! 在屏障外的无镜不禁心底焦急起来,这纵极渊的模仿能力也太强了,太乙师尊的样子简直跟真的一样!还有这里的布局,她简直以为真的在方丈。 紫清拖动剑柄目光渐渐转向身旁三人。 “紫清,你忘了么,我才救过你你怎能杀我?”无镜喊道。 伏寿泪眸闪烁:“公子,你救我多次,阿笙死在你手中心甘情愿。” 斩断羁绊!方可成仙! 此刻紫清的脑海种只剩下一个念头。 锋利的剑刮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在屏障外的无镜看着这一幕,不禁张目结舌。她竟未想到紫清对成仙的执念竟如此之重。若是紫清真的杀了他们那么紫清便永生被心魔困顿折磨。 无镜掌心中渐渐凝聚出一团巨大的灵力。 念咒,朝那屏障攻去。 希望她的传音能唤醒紫清。紫清万不可堕落成魔! 紫清双眼充血,正欲挥动斩灵剑时倏然听到一阵呼喊。 紫清!出来! 他瞳孔猛然一缩,胸口一阵血气上涌,“噗”地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一片前襟。 斩灵剑从掌心摔落地面发出清脆的一声。 紫清意识清明起来,却觉得此刻五脏六腑都在翻涌。 一只腿弯曲在地支撑着整个身体。 眼前的幻境倏然化为一缕白雾散去。 无形中的那抹屏障消失,无镜急忙上前扶住紫清,伸手迅速点了他两个穴位。 “破关的反噬会越来越强烈,你还能撑住么?” 紫清仰脸,用袖子擦干嘴角的血渍,眼神暗沉 “嗯。” 无镜神色严肃起来,不行,这样下去以紫清的凡人之躯他定是撑不下去。 “接下来,我陪你。”无镜语气笃定,紧紧握住紫清的手。 紫清神色一怔,抿唇道:“多谢。” 无镜闻声,唇角一扬。“哎呀咱俩谁跟谁啊。” 紫清扯了扯嘴角,内心却涌上一股暖意。 四周又响起无数鬼魅的嘶喊。 “哪里来的东西,竟敢碍事?” “快滚出去饶你不死。” “一块破镜子也敢来纵极渊。快滚!” 无镜起身,张狂大笑了几声。 “你们这群无脸的妖怪还敢叫板老子,知道老子是谁么。老子出生的时候你们还在吃鼻涕呢,有种放马过来。 分卷阅读49 ” 无镜这么一吼,对面瞬间寂静了。 倏然四周升起无数锐利的冰凌定格在空中,转眼朝着无镜二人射来。 无镜神色冷厉,巨大的灵力快速积聚掌心,猛然对准那冰凌的方向投去。 无数的冰凌瞬间在巨大灵力的烧灼下融化。 一股强烈的风卷向无镜,裙摆随风飒飒。两侧凌乱的发丝在空中飘摇,映衬出她眼底锐利的冷光。 紫清隐忍起身,念咒轻喝斩灵剑迅速回到手中。 “你们有什么姑且放马过来!” 鬼魅的声音又传来。 “哈哈哈,无能小辈。” “你们就等着灰飞烟灭吧。” 下一刻场景瞬间变换。 无镜看向四周,并未见到紫清的身影。 天色阴沉,横尸遍野。 低声的号角在远方响起,又像是沉沉的呜咽声。 浓浓的黑烟从远处升起直直逼向天空。 这里是战场! 无镜蹙眉。她只知道紫清活了很久却并不知晓他曾经做过什么。 纵极渊会根据每个闯关着的经历以及内心的渴望幻化出各种心魔吞噬人心。 而这里也定是紫清曾经经历过的。 号角声再次响起。 无数的马蹄声从远方奔来。 “杀!” 无数士兵的嘶喊声如潮水涌起。 城楼之上,闷闷的鼓声响起。 穿过重重景物,无镜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下一刻她便闪现出现在城楼之上。 只是这里的人依旧看不到她。 一名身穿盔甲的男子单膝跪地拱手道:“将军,我军已然落于下乘,敌军马上就要破成了!若不及时撤退,我们都会死于敌兵手下。” 那将军蓬头垢面,眼眶呲裂布满血丝,衣着甲胄,满是狼狈。 可从五官的轮廓来看这正是紫清。 无镜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正在缓缓发酵。 紫清双拳紧握,脖颈青筋显露,愤声呵斥:“我们走了,这一城的百姓谁来保护!” 男子忍不住哽咽,眼眶几近破裂,却硬绷着唇道:“将军,莫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朝廷不会有援军的!弟兄们已是死了大半!将军!走吧!” 紫清紧绷着脸,呵斥:“你们走!这里的百姓我守!” “将军!你不走兄弟们也不走!战败了还能赢回来,你死了我们今后永无希望!” 紫清望着越发接近的敌军,紧紧顶着上颚扣紧牙关。 “将军!” 那男子再次喊道。 他们带领着残兵从城后冲出去,离开的路上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后,一阵女人婴儿的哭啼声响起。 “驾!”紫清狠狠扬鞭,逼迫自己不再回头。 泪水汹涌滑落。 他对不起他的弟兄们,更对不起他的百姓。 一夜之间,一座城池瞬间成为一座死城。 一城百姓皆被敌军屠杀殆尽。 脱离敌军追杀后,紫清对着那城池的方向跪下,痛哭流涕。 他守城三月,抵挡了二十余次敌军攻击,最终城中粮食殆尽,兵将所剩无几,也未等到援军赶到。 他的朝廷竟如此待他!待他的百姓! 他想要誓死守护城池却无法割舍余下的兄弟! 都是他的无用才让一城的百姓为他陪葬! 无镜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不语。 她从未想到紫清曾经会有这般经历,难怪他从来不提他的曾经。 眼前的场景渐渐消散,无镜看到原来模样的紫清跪坐在地上,满眼空洞,脸上遍布泪水。 “是你害死了一城的百姓!” “身为将军!罔顾责任弃城而逃!还不速速自戕谢罪!” “是你无用,让你的兄弟们一个个惨死敌军手下!” “你为什么还不死!” “……” 各种愤愤谩骂诘责充斥整个周围。 紫清抱头,紧闭双眸,满脸痛苦。 无镜沉默看着这一幕,她不知接下来要做什么能安抚他。 紫清浑身颤抖,口中呜咽,瞬间抽出斩灵剑欲朝胸口刺去。 无镜及时朝阻止,“锵”的一声斩灵剑被挥去紧紧扎在地面上。 “不是你的错。” 无镜俯下身子捧起他的脸。 无镜放缓了声音:“不是你的错,若是你不愿守护这一城的百姓,也不会死守三月,你的努力他们都知道,他们不会怪你。” 紫清颤抖渐渐缓了下来,眼眶遍布血丝。 “是我……害了他们。” 无镜望着他,眸色认真。 “你已经尽力了,你走也是为了余下的弟兄们。你不走死的人会更多。” 紫清闭眸,两行清泪流下。 无镜心中感概,这便是纵极渊的作用,把内心的一切情感急剧放大足以逼疯一个强者的心智。 “棒槌,这便是你要经历的心魔。为了我们能活着出去,你必须要克服它!” 紫清再次来到了那久违的战场。 这一次他没有死守城池,而是早早便将百姓撤离。靠着仅剩的兵力与敌兵鱼死网破。 刀光剑影,血光漫天。 当他筋疲力尽再也无力气拿起手中的长戟时,模糊之中他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 带看清她的容颜后,他猛然惊醒。 纵极渊 (二) “棒槌棒槌?” 紫清意识清明起来,环视周围发现他们又回到了原地,看到无镜一脸担忧,拿开她抓在袖子的手。 垂眸道:“我无事。” 无镜见他神色恢复正常不禁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刚才你不知道你神色多狰狞。青筋都露出来了,搞得我还以为你要堕入魔道了。” 紫清垂眸神色灰暗,此刻他又感到五脏六腑都在翻涌,一股热流涌上喉间他隐忍轻咳了两声,一股殷红便顺着嘴角流淌而下。 无镜背对着他看着周围一片空无,也不知那些无脸妖都去哪了,按道理这个时候他们应该会出嘲讽一番才是。 转身见紫清面色瞬时苍白,吐血不止。 “糟了,你反噬又来了。” 犹豫片刻,掌中化出一玉色琉璃瓶。 “张嘴。” 无镜有些肉疼,不过两权相害取其轻。 紫清偏过头,神色冷清:“多谢,不必。” “这个时候装什么逼,快点别浪费时间!” 无镜有些冒火!照这么反噬下去到不了下一重他就挂了。 紫清神色固执,携剑便欲朝前走。 这是他的劫,不应令他人为自己承受。 未走进步身形被定住。 眼底霎时结上一层冷霜。 下一秒眼睛便被缚住,唇上覆上一蹭柔软,一股淡淡幽香传入鼻翼。 一滴晶莹滑入唇中,顺着喉咙咽下。 一股酥 分卷阅读50 酥麻麻的感觉瞬间沿着耳根炸开。 无镜拿开了手,离开他的唇。 大概话本里喂药什么的大都是这样吧,为了这棒槌她也算仁至义尽了! 松开了他的禁锢,身形被他猛地一推。 无镜后退了几步,莫名其妙看着他:“又怎么了?” 她还没嫌弃他呢!这破棒槌敢嫌弃自己? 紫清喉结动了动,语气带了几分疏离:“以后不许这样。” 无镜环臂,好整以暇道:“你是说不准这样对你,还是对别人!” 紫清轻哼了声,感到胸口的痛感瞬间减轻了大半,闭眸。 过了半晌,传来轻飘飘两字。“多谢。” 无镜撇嘴,突然想起刚才唇上的那片柔软的触感。她第一次这样给别人喂药,倒是挺新奇的。 瞬间地面开始摇晃起来,无镜急忙拉住紫清。 掌中的一片温热让紫清神色一怔,下一秒便将无镜的手掌握紧。 他们二人瞬间来到一片草地上,一旁是一片河流。 天色暗沉,细细绵绵的雨丝飘洒。 无镜感到手掌被松开,恍惚之中耳边传来兵器的碰撞声。 紫清一身原来的青衣,眼周裹着一层白陵。 此刻他神色冰冷,在空中与另一个无镜剧烈厮打。 这不是她和紫清初识的地方么。 锵的一声,紫清的剑被打偏。 无镜见到紫清已经被引入她原来布下的幻境之中。 来不及考虑无镜念咒便进了紫清的意识中。 “她是你的劫,现在杀了她,否则后患无穷!” 在紫清面前站着一名白眉道士,一身素白,周身仙气缭绕。 无镜一头雾水,这道士是谁?她怎么从没听这棒槌提过。 白眉道士倏然一挥拂尘,无镜周身瞬间被一层无形的法力束缚。 无镜试着挣脱却发现毫无用处,这道士法力如此之大,定非常人! “您之前嘱咐弟子只是跟着他们,为何现今又让弟子杀了她?” 紫清蹙眉道。 无镜心中了然,她说呢!凭着这棒槌怎么能这么快破了她的幻境,分明是有高人相助!看来他一路跟随着自己也是别有目的! “若要成仙!此女必死!” 白眉道士再挥拂尘,一股重力打在无镜的身上,无镜闷哼一声。感到胸口的伤口又开始碎裂。 紫清未看向无镜,紧紧盯着面前之人。 “敢问上仙,您为何突然来到此地!” “记住我的话!她不死!你永世无法成仙!” 话落身形便消失不见。 无镜咬紧后牙槽,好你个紫清!亏我救你多次!竟敢见死不救! 紫清垂下了头,神色晦暗不明。 再次睁眼眼底只剩下一片冷光。 念咒轻喝,身后的斩灵剑迅速来到手中,转身一步一步朝着无镜的方向走去。 脸侧的发丝被冷风吹动,眼底似有冷芒跳跃。 无镜见他如此,怒火窜上来。却无法挣脱身上的束缚。 “棒槌!他说什么你就信啊!这分明是那些邪祟变换出来的幻境,你若杀了我你也走不出去!” 紫清仿若未闻,继续步步逼近。 不是吧!难道她就这么挂在这里了? 不行不行,她若是死在这里了她一世英名往哪搁! “棒槌你听我说,我其实那个……我”无镜胡乱说着,突然灵光一闪! “我喜欢你!”无镜大声喊出来。 果然紫清停住了脚步。 无镜心底一喜,瞬间松了口气。 这可是恶俗戏本中的万能台词!原来紫清好这口,她这句话果然有威力。 紫清浑浑噩噩盯着面前之人,无镜的面孔不时变换,一时是方璟钰一时又变换成了重莲。 听到那一句话身形一顿。 她喜欢他? 他心底的某块角落莫名其妙就软化了下来。 此时从空中窜来的一股黑气直逼紫清。 瞬间附上了紫清的身体。 紫清的眼白瞬间变黑,面容上布满诡异的纹路,运剑正要朝自己逼来。 啊啊啊!!原来这纵极渊会逼人魔化是强制性的啊! 无镜哭丧着脸,硬生生受了他一剑。 正当紫清欲落下第二剑时,一股劲风猛的朝他逼去。 紫清心肺受损,迅速朝后倒去,一口血喷出来染红了一片衣襟。 无镜周身的禁锢被除去,下一刻便被来者接入怀中。 重莲紧紧盯着无镜,眸色暗沉。 “我来晚了。” 无镜掀开眼皮,一巴掌推开他的俊脸。 目前她一点也不想说话,因为只要她运力胸口的伤痕便迅速以可见的速度蔓延。 重莲瞥向不远处的那人,神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进入纵极渊寻找了许久才找到无镜,这无能之辈竟敢重伤无镜,既然如此那便不必存活于这世间了! 掌心凝聚一团巨大的灵力,霎时朝他冲去。 无镜一睁眼,一口血想喷死那重莲。闪现在紫清面前,咬牙硬撑。 重莲眼底划过一丝阴鸷。 过了半响,无镜睁眼发觉那股灵力已然被他收回松了口气。 紫清神识恢复清明,周围卷起猛烈的风。 发觉无镜正挡在他的身前,面色凛然,心底不禁触动,原来她一直都在保护着他。 那股熟悉的闷痛感又从胸口涌起,紫清咬紧牙关,咽下涌上喉中的腥甜。 重莲舔了下牙齿,邪肆一笑:“我只是和他开个玩笑。” 无镜撇嘴,这混蛋倒是说一套是一套。 转身探了探紫清的心脉,反噬加重,如今紫清定是处于水深火热的境地,五脏六腑都备受煎熬。 “挺住,只剩下最后一重!” 无镜握紧他掌心,看到他眼底划过一抹坚定 “好。” 重莲看着这刺眼的一幕,冷笑。 地动山摇般的震动从四面八方传来。 无数鬼魅迅速凝聚在一起形成一条巨大的蟒蛇,金色眼瞳放着浓烈的冷光。 刺耳的蛇鸣响起。 巨蟒一摆蛇尾,瞬间卷起一阵狂烈的飓风。 无镜拉起紫清便迅速躲过那条蛇尾。 “不要动,在这里等我。” 无镜落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念诀周身浮现万丈白光,原来那般轻灵的模样浮现出来。 紫清用斩灵剑撑着身体,眼球遍布血丝,远远看着无镜与重莲并肩而立共同对抗那条巨蟒。 这是那处树林里被他杀掉的巨蟒。 这便是最后一重劫难,恐惧。 他内心深处是惧怕的,因为他没有能力杀掉它。 无镜与重莲是强者,而他却是弱者,面对这些他无能为力。 这一幕深深刺痛他的眼睛。 双拳握紧,眼中划过浓浓的不甘。 分卷阅读51 无镜只觉得这条巨蟒实在难以应付,她与重莲二人携手共同制衡却丝毫无法撼动。 一切的幻境皆因紫清内心幻化而成,可紫清如今虚弱至此根本无法杀掉这巨蟒。 无镜不禁摸了一把冷汗,她的伤口越发加大,只能拼死一搏。 巨蟒张开血盆大口朝无镜吞来。 无镜扎眼跃到巨蟒的头颅上,示意重莲。 二人合力朝巨蟒的天灵盖劈去,一声剧烈的声响。 无镜瞬间被巨大的灵力冲开。 完蛋了!这什么玩意,如此下去十个她也不是这巨蟒的对手。 无镜被狠狠甩出去,更为狂烈的飓风卷来。 一阵刺眼的金光笼罩住整个空间。 无镜眯眼看去,却发觉紫清的身体腾空,眉间金光乍现。一条金龙盘旋在他周围。 不是吧!紫清竟竟竟然瞬间为大成之境! 那把斩灵剑瞬间周围裹上了一层金光。 巨蟒剧烈的咆哮,掀起蛇尾朝紫清甩去。 紫清睁眼,浅灰的瞳仁发出金色的光芒。 一股巨大的压力瞬间逼向巨蟒。 紫清的伤口身上的零碎的伤口快速愈合,伸掌对准那巨蟒运力。巨大的灵力压向巨蟒,只听一声剧烈的爆响。 巨蟒的身形被炸得四分五裂,无数邪祟散出皆被这阵金光烧灼湮灭。 无镜看着这一幕,久久不能回神。 太强了! 直播手撕巨蟒啊啊啊! 清脆的声响在脑中响起。 眨眼便没了意识。 纵极渊(三) 紫清的身体渐渐降落,视线扫向周围终于找到那抹身影,他眼神软化了些,朝着无镜走去。 此刻一团黑雾瞬间朝向无镜身后冲去。 重莲将无镜抱在怀中,居高临下睨着紫清。 “现在滚,我还可以饶你不死。” 紫清的眼底瞬间结上一层冰霜。 一股巨大的压力朝重莲扑面而来。 重莲暗惊,好强的灵力!不想这个凡人能冲破大乘之镜! 自紫清冲破最后一层劫的时候,纵极渊内的黑气渐渐散去。 正当两人对峙时,从天空中传来一声鸣啼声。 重莲不动声色,内心却是翻涌起来。 此乃黑乌之声,非魔族动乱不会鸣啼。 如今再与这凡人纠缠下去难免会误了他的事。 只是若要他将无镜交给这凡人,着实不是他的作风。 斜睨了眼紫清,掌心朝着无镜一挥。 无镜的身体瞬间化为一面掌心般大的铜镜。 紫清接过他抛来的镜子。 “此次先放过你。好生照看无镜。” 重莲心底冷哼一声,反正一个凡人总不会对着一面镜子动手动脚。 话落他瞬间化为一团黑雾朝着上空飞去。 紫清看着掌中精致的铜镜,眼底划过一丝柔软。 指腹摸向镜面,只见其上分布着细细的裂痕。 怕是刚才多次救他,她的伤口又扩大了。 将镜子小心翼翼放在胸口。 紫清念咒瞬间便来到了原来的树林中。 方璟钰看到紫清一人回来,发觉他眉间隐约中金光环绕,似是不同以往。 “镜子呢?” 伏寿看到紫清的身影,快速围上来,不自觉关怀道:“你没事吧?” 紫清目不斜视直直走向方璟钰,将无镜拿出递给他。 方璟钰接过,上面环绕着一层魔气。 这是重莲下的咒。 暗暗咒骂了声,施法去除了那层禁锢,无镜的身形浮现,虚弱倒在他怀中。 急忙拿出一颗仙丹在她额间一点。仙丹便融了进去。 无镜缓缓睁眼,看到紫清默默盯着自己,只是眼神中多了些与以往不同的东西。 环视了一圈疑惑问:“重莲那混蛋呢?” 方璟钰说:“刚才我看到天上飞来几只黑乌,应是魔界出了事。” 无镜愤愤:“亏他走的快,看我得撕下他一层皮。看他找的一堆麻烦事,真是嫌我死得不够快!” 上前拍了拍紫清的肩膀,扬眉道:“棒槌!苟富贵勿相忘啊!” 透过一层布料紫清仿佛感到一种灼热感从肩膀传来,微微垂下了眼帘:“这次多谢你了。” 伏寿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刺眼无比,隐隐咬唇。 她仿佛是一个局外人,丝毫融不进去。 从头到尾紫清便从未看过她一眼,想到此不禁神色恍惚。 若她拥有无镜那般的力量,是否紫清也能多看她一眼。 *** 自从纵极渊回来后,无镜一干人便顺便在临近的小镇住了下来。 这片小镇两面环水,背后靠山。 可谓是山清水秀,休闲胜地。 无镜推开窗伸了个懒腰,阳光洒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真好! 无镜眯眼望着天上的几朵浮云。 门外传来几声叩门声。 只见伏寿端着一碗粥推门而入。 “听说这粥是极为补身体的,你快喝了吧。” 无镜心底一软,双手接过,用勺子搅了搅,入口暖香无比。 “嗯嗯,好喝。” 伏寿笑了笑,坐在旁边。 这几日以来伏寿皆尽心尽力照顾自己,可谓是无微不至。 俗话说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 何况还是九重天的神女。 可是她又要拿什么来报答伏寿呢? 心思转了几转,无镜一笑:“伏寿。我来替你算一算姻缘可好?” 伏寿一愣:“什么?” 为何突然要为她算姻缘。 “我算的姻缘,往往很准的。你把手递给我。” 无镜眯眼笑嘻嘻的样子,她算的那定是极准的,窥探一下她的心思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伏寿半信半疑将手递了过去。 无镜探了片刻,心中了然。 这紫清可真是桃花朵朵开,连伏寿这丫头也被迷了窍。 “想不到呀,丫头你竟然喜欢棒槌。” 伏寿耳根顿时一红,眼神闪烁,却低了头:“他对我丝毫没有那种意思。一切都是我自己……” 无镜一把握住伏寿的肩膀信誓旦旦道:“丫头,放心交给我。姐们办事靠谱。” “你……什么意思?” 无镜挠了挠头,“呃……我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帮你们撮合一下。” 伏寿慌张起来:“不,这种事情你亲口去说反而会适得其反。” “放心放心!我又不是媒婆,我是说我会用别的办法让你们自然而然在一起。” 闻声伏寿才松了口气:“那多谢你了。” 无镜哈哈一笑:“客气!客气啦!” “紫清,你怎么不进去?” 方璟钰正准备去找无镜却发现紫清站在房前站着。 只是他的神色有些冷。 分卷阅读52 紫清的身形动了动,眸色冰凉无比,看了一眼方璟钰便转身离开。 奇怪,难道他是听到什么了? 方璟钰正欲推门,却看到伏寿推门而出。 急忙后退一步差点撞到鼻尖。 伏寿神色紧张望了他一眼,又对他慌张一笑便急忙走开了。 方璟钰摸着鼻尖,纳闷这都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进来便看到无镜拿着伏寿的命薄在研究。 “镜子,你在干什么?” “别废话,快帮我磨墨。” 无镜快速翻着命薄,催促道。 方璟钰无奈叹了口气,拿来了墨砚开始慢慢磨起来。 “你这是又闹腾什么呢?” 无镜沾了沾墨水,轻吹一口气,那笔端冒出些金光。 提笔写了几字。 “咦?” 怎得紫清的名字写不上去? 又试了一番还是写不上去。 “怎么了?” 无镜捏着毛笔琢磨:“紫清难道不在六界之中么?为何他的名字偏偏就是写不上去。” 方璟钰凑过来看了眼,咍,还以为什么事。 原来这镜子是想把紫清和伏寿的姻缘牵在一起。 “我说你这么乱点鸳鸯合适么?万一人家紫清不乐意呢?” 无镜不屑甩了他一白眼:“你懂什么!就棒槌那冰疙瘩,隔上几万年成个万年老妖怪都不会动点凡心,我这是帮他感受人间的温暖好不好?” 方璟钰摇着扇子,漫不经心瞥了无镜一眼,一转话锋:“你猜我今个碰见了谁?” “谁啊?” “蒲七七。” 无镜奇怪看了他一眼:“蒲七七又是谁?我认识么?” 方璟钰无奈道:“就是破庙里欲杀人不成反而失败的白狐狸。” “噢~是她啊,怎么?是寻仇来了?” 方璟钰摇着折扇:“非也非也,是来求助的。” 无镜突然提上兴致:“求助?说来讲讲。” “大致是个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她还在门口等着。这么一大会儿了,也不知走了没。”方璟钰凉凉道。 无镜起身斜了他一眼:“走,瞧瞧去。” 方璟钰不禁稀奇,何时这镜子开始走老好人的人设了。 到了客栈门口,无镜才看到一白衣女子在门前站着,眉目倒是颇为清秀动人。 蒲七七一见无镜,心神一乱下意识就要跪下。 “上仙。” 无镜一挥手便将她软下的膝盖撸直。 “莫下跪,像个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蒲七七神色动容:“前不久听闻仙子来了此地,小妖也是无可奈何才来恳求您能大发慈悲救我夫君一命。” “你夫君?”无镜挑眉,不会是恶俗的人妖恋吧? 果不其然,无数的事实告诉我们跨物种的爱恋注定没有好下场。 看着卧病在塌的男子,无镜深深唏嘘。 这男子可不正是几十年前在破庙里救下这白狐的书生徐长生。 蒲七七将徐长生的手指放在唇边,泪眼盈盈:“夫君,你一定要撑住。我找人来救你了。” 无镜上前探了探徐长生的命脉,气息薄弱。正是垂死之人却硬吊着一口气。 这蒲七七也不知是救人还是折磨人。 蒲七七双眸含泪,凝望着无镜。 仿佛在是溺水之人欲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何必救他,不过是白费力气。” 无镜看着徐长生苍白如纸的脸色,虚弱的身体已然是瘦不成形。 “你吊着他吊了有些年头了吧。” 蒲七七眼泪流下来,点了点头。 “我用灵力为夫君续了七年的命,夫君前几年还能说几句话,如今身子越来越差,我已是无能为……”说道最后开始哽咽起来。 无镜无奈摇头。 “不是我不帮你,我是真没办法让他复活。” 蒲七七急忙跪下:“您不是镜仙么?您也曾经说过凡是心有所求者等价交换便可以。您要什么我都给您。只求您能救活我的丈夫。” 无镜颇是为难,瞪了眼一旁看戏的狐狸。 果然出来混的都是要还的。 “关键是你家夫君这个情况很特殊啊。” 蒲七七扬起脸,喃喃:“特殊?” “就好比是天命注定他不能继续活下去,无人能逆改天命。” 蒲七七凄凉一笑:“夫君他早在七年前就该死了,您的幻境丝毫没有半分差错。无论我如何阻止都逆不过这天命,夫君注定要上那断头台!被人诬陷致死!” 正邪一念(一) 听这白狐这么一说,事情的大概就很清晰了。 白狐报恩以身相许,丈夫濒死以身续命。 无镜不禁唏嘘。 “七七姑娘,我是真的无能为力。天命自有定数,莫要再耽误了徐长生投胎的时间了,如此对你二人并无好处。” 蒲七七满眼痛楚,痛哭流涕。 “仙子求求您了,他是个好人却不得好死。求求您救救他吧。”蒲七七伸手欲抓无镜的衣袖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眼睁睁看着无镜离她而去。 大白天的这街道上为何行人这么少。 无镜打量着周围,她还想去买些小笼包呢。 “镜子,我看这蒲七七也着实可怜,耗费自己的灵力就为了给他丈夫续命,你当真不管不顾?” 方璟钰问无镜。 “我又不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若是见一个救一个,我早就累死了。” 无镜翻了个白眼。 “再说,这白狐看起来也并非表面那么无辜。” 方璟钰蹙眉“你说这徐长生特殊,倒是哪里特殊了?” “你没看出来?” 无镜反问。 “看出来什么。” “啧啧,看你平日里聪明的很,这都没看出来。这徐长生可是个有仙根的,人家下凡历劫好不容易熬过去,我再给他弄回人间这不是搞事情么。” 无镜瞥了他一眼。 方璟钰恍然大悟:“我说呢,那你为何不告诉蒲七七让她死心不得了。” “能随便说的还叫历劫么。” 无镜投去鄙视的一眼。 回到客栈里,这客栈的大门竟死死关上了。 “呦呵,这光天化日,还关门大吉了!” 无镜一脸奇怪,敲了敲门。 “开门开门。” 没多久从里面传来脚步声。 “谁啊?” 哎呦,这搞什么事情。还隔着门讲话。 “刚刚从你店里出去,这会就不认人了。我可是月租用户呢。” 话落过了片刻门才被打开,店小二从门缝中露出一只眼来。 无镜眯着眼,打量着店小二。 “我说,你这是搞什么,好好的生意不做怎么关上门来了?” 店小二急 分卷阅读53 忙让他二人进去,擦了一脸汗。 “客官你可有所不知,刚刚衙门张榜又死了人。这都第十起了。现在都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无镜好整以暇坐下,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慢慢喝着。 “死的都是些什么人呐?” “听说都是些青年壮汉,您可不知那死相可得多瘆人。好生生的肉都枯成一起,那些尸体都是瘦骨嶙峋勉强能看出个人样。” 方璟钰摇着折扇,倒是有些好奇。 “这手段可不是一般人所为。定是有妖邪作祟。” “可不是嘛!”店小二一拍手激动道。 “所以这街上才这么冷清起来,这风头哪里有人敢出来啊。” 无镜赞同点头,看着窗户都被掩得严严实实。 “好像前几日伏寿说她衣服有些不合身,正巧我还想带她去做几件衣服。” 店小二一听急忙阻止:“姑娘啊,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倒想出去了。万一遇上个什么妖怪可如何是好啊。” 无镜摆了摆手。“你不是说死得都是些青年男子么,我当然不用害怕了。” 话落便起身找伏寿去了。 店小二一脸为难:“公子,您看这。” 方璟钰阖上折扇洋洋洒洒道:“若是能有什么妖怪能吃了她,估计这妖怪牙得碎一地。” 店小二挠头,一脸不解。 **** “为何今日街道上如此冷清。” 伏寿打量着周围,一脸疑惑。 “管这作何,你前几日不是说衣裳有些不合身么,今天顺便带你来做几套衣裳。” 无镜扬眉。 她可得在神女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如此以后朝伏寿再讨要些琼枝仙液也好说话些。 伏寿脸红了红,感激看了无镜一眼。 “我只是随口一说,不想你还记得,多谢了。” “客气什么。” 无镜爽朗一笑。 未走多久,便听到前方有些动静。 一黑袍人正对着一布衣男子吸食其精气。 不过须臾,刚刚还是青年模样的男子瞬间化为一具干尸。 无镜一惊。 呦呵,光天化日之下就敢作案。 分明的挑衅啊。 伏寿正要说什么一瞥前方,硬生生愣住。 心底不由得恐惧起来,双腿开始发软。 这是什么怪物,竟如此可怖。 黑袍人注意到了她二人,一看到无镜便欲逃离。 无镜嘴角翘起。 撞到她手里了,还能让这货给跑了? 果然那黑袍人未走几步便被定住。 一股无形的压力朝头顶盖来,双腿便直直跪在地上。 “无镜你好生厉害啊。” 伏寿喃喃道。 无镜摸着下巴道:“其实这不是我做的。” “什么?” 话还未说完,一抹银色划破空中直直插入这黑袍人的身上。 一阵痛苦的嘶喊声响起,鲜血溅出。 一条狐狸便现了出来。 无镜抬眸便看到来人。 紫清抽出斩灵剑,眉眼划过冷光。 “为何害人!” “她是我姐姐,姐姐不久前走火入魔才会来害人。” 蒲七七不知从哪里而来,神色憔悴。 地上的狐狸奄奄一息,眼中泪光闪烁。 伏寿一脸疑惑,这个人是谁? 无镜打量着紫清,又看了眼太阳。 想不到这棒槌到了大乘之境,眼睛都好了。 “你的意思是求他放了你姐姐?” 无镜懒懒道。 蒲七七神色凄凉。 “她只是做错了事,她会改的。” “那死去的这些人谁来放过他们?” 无镜淡淡道。 紫清抬眸看了眼无镜,拔剑回鞘。 地上的狐狸痛吟一声身形便渐渐消散。 “姐姐!” 蒲七七神色破碎开来。 紫清的灵力大增,一般的妖怪都是经不住他如今的一剑。 无镜鼓掌:“除妖正道,干得不错!” 紫清眉间带着几分疏离,负剑转身离开。 呦呵,如今灵力大增反倒更高冷了。 无镜撇嘴,见那白狐一脸肝肠寸断痛不欲生的模样。 算了算了,得罪人就得罪吧。 就算那书生活下来,也最多一两年。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回去吧。” 白狐泪光闪烁看了无镜一眼便落魄离去。 伏寿见这一幕,一脸茫然。 无镜便将这来回因果告知了她。 “她不过也是个可怜的女子罢了。” 伏寿淡淡叹气道。 “千万别觉得谁可怜,这世上看似可怜的人多了去了。走吧。” 伏寿目光看向远处,神思飘然。 夜间寂然无声。 病榻上的男子一脸病色,死气沉沉毫无生气,除了胸口略微起伏,实在看不出哪还有活着的样子。 无镜打量着徐长生。过了几十年不想他的模样也没有多少变化。 他衣着整洁,连指甲缝都干净无比。 看来这白狐也当真是一片痴情,报恩能到这个份上也是了不得了。 这个时候,蒲七七不在他身边又去哪了。 指尖朝他眉间一弹,一丝丝灵力便涌向他的眉心。 徐长生的透着苍白的唇色渐渐红润起来,脸上顿时有了气色,仿佛只是睡着了。 毕竟江湖路过,这么袖手旁观也不大好。就再为这徐长生续上两年寿命,算是可怜这蒲七七了。 倏然徐长生的周身莫名环绕着一股黑气。 刚才还红润的脸色瞬间灰白。 无镜一惊,搞什么事情!她灵力是被吞掉了? 观察片刻后,无镜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既然这是蒲七七所选的路,那她也只能尊重她的意见。 真是白白浪费她的灵力。 无镜回到客栈房内。 刚关上门转身,无镜愣住。 她又走错屋了? 榻上打坐的某人,淡淡抬眸投来凉凉的一眼。 “不好意思,走错了。晚安晚安。” 无镜陪笑正欲转身却浑身定住。 搞什么?怎么动不了了? “我记得不久前,你也走错过。” 紫清掀了下唇角。 无镜尴尬一笑,欲张口却发现嘴动不了了。 她还有正事要做,这棒槌又发什么疯? “无事,反正我也习惯了。” 什么意思?她经常走错屋么?不就那一次么!要不要这么记仇。 无镜心口一翻涌,又觉得貌似她有些理亏,看来这棒槌还记恨着她压了他一晚上。 用力冲破禁锢,上前站在他面前睨着他“行吧行吧,大不了我被你压一晚上,这样总成了吧?” 紫清抬眸,一副波澜不惊。 被掩在发后的耳根却微微泛 分卷阅读54 着些红。 无镜环臂,好整以暇盯着他。 “好歹给我让点位呗。” 紫清看到她眼底毫不掩饰的玩味,眼眸垂了下来。 竟还真的起身给她腾出点位置。 呦呵,挑衅啊。 别以为姐姐是吓大的,无镜两三下蹬掉了鞋子,上了塌。 直直躺下,双脚在夜间格外白腻。 冷哼一声:“真是小心眼。” 紫清瞥了眼身旁的两只嫩足,白嫩细腻,不知握在掌中又是怎样一番感觉。 倏然回神,闭眸。 急忙冲掉了这些念头。 “快点啊,过了这村没这店了。今个心情不好就给你压这一次。一会我还有正事呢。” 紫清喉结动了动,心底莫名有些不爽。 她的正事无非是找方璟钰。 无镜打了个哈欠:“倒底压不压,不压我走了。” 话落便欲起身离开。 下一秒身上便覆上一股压力。 无镜直直愣住,看着距离自己极近的紫清。 他平日里那双疏离的眸此刻压抑无比,好似翻涌着某种道不清的情绪。 正邪一念(二) “我当时有距离你这么近么?” 无镜呆呆看着他,眼睫微眨蹭到他的脸上有些痒。 “嗯。” 紫清的气息喷洒在她的侧脸。 空气中凝着一股暧昧的氛围。 无镜望着他的棱角分明的侧脸,不禁感慨为何这棒槌的皮肤这么好。长得还如此俊俏,难怪这么多女子能为他前仆后继。 “好吧,好吧。我的不是。你若是想禁锢我就禁锢吧。” 这样他以后也能少找点她事。 想着无镜便闭上了眸,双手枕在脑后。 紫清仔细凝望着她。 她的眉眼很柔美轻灵,是那种丝毫不张扬的美,看着便会让人的心平静下来。 那片柔软,浅淡粉色之中透着淡淡的白。 他彷佛记得那日在纵极渊里重重的一吻。 鬼使神差般他慢慢靠近那片柔软。 只隔着薄薄的一层空气,便能触到。 “我有个事想问你。” 无镜突然睁眸,只觉得一阵风从脸侧刮过。 紫清已然坐起,发丝有些凌乱,莫名让人觉得他有点心虚。 “你眼睛是不是好了?” 无镜起身,一眨不眨望着他。 “嗯。”紫清闭眸压下眼底的情绪。 果然,想不到这棒槌竟然还因祸得福了。 “欸?” 无镜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凑近了紫清。 “你耳根怎么红了?” 紫清侧了侧身子,闷声道:“你看错了。” “怎么会看错,明明就是红的,你难道……” 无镜不怀好意打量了他一周。 紫清心神一紧。 无镜又一拍脑门,“哎,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 这个事宜早不宜迟,不然还得死多少人。 紫清见她突然起身,穿鞋准备走人,眸色霎时染上了几分凉意。 “这次扯平了啊,以后别闹脾气了啊。早点睡吧。”无镜下塌眯眼一笑。 没再看他便推门而出。 紫清看向枕边,却发现一支精致的碧色珠钗,递到唇边,仿佛还有几丝淡淡的发香。 看得不禁有些出神。 *** 月黑风高,冷风飒飒。 街面上空无一人,几片落叶被风卷起,四周更为空寂。 乌云悄悄被风吹动,又流淌处几分月色在地上。 一华服男子哼着小曲,走在这街上,手里捧着一酒壶,走路歪歪扭扭,面色酡红,染上了几分醉意。 “哎呦。” 一个踉跄,男子急忙扶着墙差点没摔个狗啃泥。 不远处仿佛有一白色的身影。 他揉了揉眼,定睛一看原是名妙龄女子。 身姿玲珑,面容俏丽。 “姑……姑娘,怎么一人在这里啊。” 男子含糊不清问道。 那女子渐渐走进,神色淡淡,“我怎么在这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后也只能在这了。” 软甜的声音中掺杂着尖锐的杀意。 女子伸掌正对他的脸,念咒正欲吸取他的精气。 “如此良辰美景不如做些有意思的事情。” 原本醉酒的男子倏然神色一变,不知从哪里变换出一柄折扇,霎时死死抵住她的喉咙,扇子的边缘锋利无比在夜色中划过一抹冷光。 方璟钰眼角微挑,嘴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镜子三更半夜让他出来看戏。 原来他才是这出戏的主角。 想不到这白狐倒是有几分手段。 蒲七七神色一惊,这不正是那破庙里的狐狸仙。 霎时转身便要逃离,只是还未走几步身形便被定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 “现在又要逃到哪里去?”无镜从一面墙后走出,好整以暇看着她慌张的模样。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蒲七七神色却渐渐冷静下来质问。 “你吸取别人的精气来为你丈夫续命已有一段时间了吧。” 蒲七七垂下眸不语。 “为了能和他在一起,你可废了不少心思吧。只是你更应该明白,天道轮回,因果自偿。坏事做多了也会受天谴的。” 蒲七七神色一凌,突然激愤起来。 “长生做错了什么!他尽心尽力做一个清官,最后却被人诬陷死在那断头台上,那些他爱的百姓最后给了他什么!谩骂羞辱罢了!谁肯信他!我不过是想让他活得久一些,我有错么!这到底是怎样的世道啊!好人不偿命,恶人遗千年。” 无镜沉默了片刻,正色道:“你以为你这样做是对他好么?打着正义的旗号去伤害更多无辜的人就是你所谓的善么。你也只是个带着面具的恶人罢了。” 蒲七七突然笑出来,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为了他,我当一个恶人又怎样。只要他能活下来,我什么都愿意做。”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吊着他的命他会比你更加痛苦。”无镜语气淡淡。 蒲七七惊愕,她从未想过这些。难道活着不好么。 “你知道为什么你吸收的这些精气对徐长生没用了么。” 蒲七七心里一跳,摇头。 “因为反噬!这些被你杀死的人怨气太重,侵蚀到徐长生,再多的精气对徐长生也未有半点用处。” “那可有别的办法?”蒲七七急忙追问。 无镜倏然一笑,眉眼中带着几分凉意。 “办法只有一个,别吊着他了,让他去了吧。” 蒲七七神色哀伤,发觉自己能动了无力摔坐在地上。 自嘲一笑:“做了这么多,还是无用。长生还是会死。” “无镜,你便救救她丈夫吧,就当我求你了。” 分卷阅读55 伏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感觉到袖子被扯了扯。 无镜转身,看到伏寿一脸恳求。 看来她早早也跟来了。 到底是人心柔软,看不得他人可怜。 蒲七七再次哀求:“求求您,镜仙大人,只要能救我丈夫,即便要我的命我也在所不惜。” “你已经自顾不暇了,还妄想救你丈夫?” 伏寿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你幻化出的□□被紫清刺中,一来是为了乞得我们的怜悯,二来又可以摆脱你杀人的嫌疑,或许连你都未想到,那一剑能伤你如此至深。你现在已然命尽。” 蒲七七苦笑一声,覆上胸前的伤口。 对啊,她一直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伏寿捂嘴惊呼,眼睁睁看着蒲七七的身形化为一条白狐。 一片血红绽放在她白色的毛发上。 蒲七七望着空中,泪意闪烁。 若是能再看一眼长生该有多好。 她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方璟钰走过来,打了个哈欠。 “今晚的月色太凉了,回去吧。” 伏寿望着这一幕久久不能回神。 **** 幽寂的树林里一片清冷。 葱郁的枝叶将月色掩盖。 此处乃枫叶林,旁边是一片小镇。 只是很少会有人从这里路过。 传闻十几年前有一个女人死在了这里。 因其怨气太重而化为厉鬼,处处飘荡这林中,逢人便会索取性命。 还因此在此处死过不少人。 今夜倒是稀奇,浓浓的霜雾下隐约可见到几人的身影。 靠近才可看清原是一长辫女子和一银袍男子。 无镜提着灯笼,慢慢打量着四周。 脚踝上的结魂珠闪烁着诡异的幽蓝。 紫清负剑,也在暗自打量。 “棒槌,我说你怕鬼么?” 无镜百无聊赖说着。 “不怕。” “噢,也对。你眼睛应是从小都能见到这玩意,那你瞅瞅这四周有没有啊。” 紫清瞥了无镜一眼,脚步突然顿住。 无镜汗毛突然竖起来,紧紧抓住他的袖子。 “啊,别给我说。你看到就行了。” 紫清眸中隐约划过一丝笑意,“你怕?” 无镜胡乱点着头。 “别说,这巨型妖怪啥的我倒是不怕,最怕这女鬼啥的了。尤其再穿个红衣裳的。咦~想想就觉得有些恐怖。” “我记得你曾经还变出来过。怎么你那时不怕?” 紫清盯着她抓自己袖子的手,冷峻的眉眼不自觉悄悄有些软化。 “这能一样么!自己扮鬼跟见鬼是两码子事成不。” 紫清勾了勾唇。 “她在么?”无镜闭眼问紫清。 “不在。” 无镜一抬眸变看到一白色的衣角顺着风来回飘荡。 毛骨瞬间耸立,正欲喊出来突然觉得有点丢人便硬生生压了下去。 心一横抬头再往上看去。 却看到一容颜灵动的女子赤脚坐在树干上,月光打落在她眉眼上。 仿佛是一个不小心闯入凡间的精灵。 “你们是谁?” 她神情单纯,眸色清明。丝毫不像人们所描述那样恐惧瘆人。 “你是谁?” 无镜挑眉反问。 暗暗不禁为刚才的自己汗颜,活了几万年,头一次这么丢人。 “我是谁?”她清澈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疑惑,喃喃了几声。 “我是香菱。”她恍然,有些开心道。 无镜已然全无来时的害怕,打量了片刻,看来这是个死了有段时间的鬼,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这摸样也不过二八的年华。 “你在这里做什么?” 无镜问她。 香菱坐在树上,两只金莲般大的小脚来回摇摆。 她歪着头看着他们,柳眉微蹙。 “我忘了。” 无镜扯了扯紫清,附在他耳侧道:“你觉得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时间太久,忘了。” “这么说来,你俩应该很有惺惺相惜之感啊。” 貌似棒槌也说过类似的话。 紫清眉眼划过一丝冷光,掌中欲凝聚灵气。 香魂黯然(一) 未想手上却覆上一层柔软。 一片细腻柔软握住他的指尖。 紫清神色一怔,却莫名感到一种甜意。 无镜仰脸笑道:“香菱,你是怎么死的你知道么?” 香菱想了片刻,纯净的面容上闪过一丝迷茫。捂住脑袋有些痛苦。 “我忘了,为什么我都忘了。我只记得我叫香菱。” “那你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么?” 无镜再问她。 香菱怔愣了片刻,惊喜道:“我想起来了,我在等人,等我的意中人。” “噢,你的意中人是谁?” 无镜看不远处有块大石头,便掀起衣摆坐了下来。 紫清负剑站着,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他刚才欲除掉这女鬼却被阻止,瞥到她脚踝上幽蓝的珠链,又感到莫名的沮丧。 香菱看这陌生的女人不怕她,反倒想跟她畅聊一番。寂寞了许久终于能有人愿意和她说话,神色颇为愉悦。 脚尖一点便从树上跃下。 轻飘飘落在无镜面前。 “我的意中人叫王生……” 无镜一副颇感兴趣,托着下巴表示洗耳恭听。 香菱与王生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两家世代交好。 可在香菱十岁那年家中败落,王家念着多年的情谊便将香菱接回府中,作为养女抚养成人。 王生与香菱二人也是情投意合。 就等待着王生到年龄后迎娶香菱。 可是王父却不同意,就因为门当户对这个观念,硬生生将他二人拆散。 王生与香菱无可奈何便偷偷决定三更时在府邸后的树林里一起私奔。 当夜,月挂梢头。 月色也如今夜这般皎洁。 香菱一人携着行李,在树林里等待着张生。 可是到了五更天的时候也未能等到。 香菱的心渐渐被这夜色冰凉彻骨。 可是又想到王生向她保证他一定会带她远走高飞,香菱决定继续等下去。 终于在那片树林的尽头,她听到了几声脚步声。 可这脚步声却不似她熟悉的那般。 从浓密的林雾中一副陌生的面容渐渐显露出来。 香菱的行李从手中掉落。 “你是谁?王生呢?” “小娘子,深更半夜一人在此,不如哥哥来陪陪你啊。” 看这男子定是那种好色之徒,香菱宁死不屈一头撞在树上便没了意识。 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已然成了一抹孤魂,除了日日在这片林子里飘荡便是无尽的等待 分卷阅读56 。她相信王生一定不会负了她。总有一天王生回来这里与她相聚。 “所以,你便在这里等了多少年?” 无镜扬眉。 香菱摇头。“春夏秋冬,日出日落。无数个日子我早已数不清了。” “你现在还觉得王生会来么?” “为什么不会?他答应过我的一定不会负了我。”香菱神色认真,对此丝毫不动摇。 “你为何不自己去找他?偏偏要在这里等他。” 无镜问她。 香菱黯然,她何尝不想去找王生。 “我走不出这林子,每每有人路过总会被我吓到。久而久之便没有人愿意来这里了。” “既然王生一次也未来找过你,定是负了你。这样的男子等他何用。” 无镜撇嘴。 “他不会负我!” 香菱身后倏然冒出一股煞气,鬼手瞬间朝无镜的脖子抓去。 无镜快速闪开。这香菱怨气破重早已化为厉鬼,如今也不好对付。 “如今王生还在世上,我可助你去找他。” 香菱顿住,飘到无镜面前狐疑道:“当真?” 无镜唇角勾起:“不过我也定不会白白帮你。” 于是无镜便答应香菱,用她的一缕魂魄来交换一把伞,又将香菱附身在这把伞上。 第二日天亮无镜便将这把伞放在了王生的府邸内,顺便与方璟钰二人回合。 “你可不知那徐长生闹了多大的动静。” 方璟钰倒是颇为埋怨。 无镜挑眉。 “蒲七七死后,徐长生回归仙体,若不是我拦着,早早就去阎王殿里闹腾了。” “看来这徐长生倒也是个痴情种子。” 无镜感概。 原本她便让狐狸与伏寿来把徐长生葬了了结此事,不想还会闹出这出动静。 “最后他去哪了?” “我跟他讲,这命理自会有定数。迟早他们会再次相遇。然后徐长生就离开了。至于去哪了,我也不太清楚。” 伏寿看到紫清负剑而立,一身清朗正气,只是他的身体有意无意都偏向无镜。 不禁垂下了眸,神思翻涌。 无镜与方璟钰边走边聊,又把这香菱的事悉数告知。 徐徐的小风吹着,倒是惬意无比。 扑哧一声,方璟钰笑道:“你能做出这种事来,就不怕王府闹鬼?” 无镜一翻白眼:“这我可管不着。正所谓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 “真有你的。”方璟钰不禁唏嘘。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小镇上便张榜寻求可驱鬼的道士,成者百金相报。 人们纷纷围了上去,议论纷纷。 茶棚下,几人坐在一方木桌上饮茶。 方璟钰摇着扇子笑道:“你看你做的好事,前几日我便听说了王府的老爷子刚过完八十大寿,这几日府里便闹起鬼来。” 无镜饮下这口茶:“那老爷子是不是叫王生?” “正是。”伏寿疑惑无镜怎么知道。 “原来这老爷子便是这负心人。”无镜眯眼一笑。 又接着说:“算来这女鬼已是在那片林子里等了有六十余个年头。” 紫清饮茶的手微微一顿。 无镜仰天喃喃道:“世间最为绝望的事无非就是这漫长无尽头的等待了。若说地狱若有这种刑罚,想来也是十分恐怖。” 紫清不禁多看了无镜一眼。 无镜回视一笑:“棒槌,看来你对此也颇有感慨吧。” 紫清收回视线,神色飘然。 他活了数千年,仿佛也是这般无尽的等待,漫长而绝望。在一个地方绝不能待的长久否则就会被视为怪物,居无定所,四处漂泊。生而为人,却不能像人那般活着。 想来也是十分可笑。 “怎么感觉气氛有点怪怪的,走!”无镜起身。 “去哪?”方璟钰扬眉。 “揭榜赚钱!” 方璟钰不禁失笑。 若论这六界狡猾之最,也只能说这块镜子了。 无镜一行人来到王府府邸前,还未敲门便看到一道袍男子神色惊慌推门而逃,形容可谓狼狈不已。 “这位道兄,且慢。” 长脸道士顿时,惊疑看了眼无镜。 “姑娘是唤我?” “正是正是。”无镜眯眼一笑。 长脸道士上下打量了一番无镜,眼底滑过一抹惊艳。 “姑娘有何事?” “看道长这身打扮是看了榜来这里收鬼的吧,敢问战果如何?” 无镜笑得人畜无害。 长脸道士扶了扶帽子,倒是镇静了些。 “此鬼乃千年厉鬼,怨气颇重。我也是拼尽全力才跟她打个平手。一般的道士可是收服不了的。” 方璟钰暗笑,这道士本事不大,瞎扯倒是有这么一套。 无镜一脸惊慌:“那今后这邪物再出来作孽可该如何是好啊?” “这妖物已被我大伤,一时半会做不了妖。” 这话刚一落便听到府邸内传来尖叫声。 “鬼啊!啊!” “老爷!这桌子又动了!” 随后传来些脚步声,门又被推开。 一堆阴阳八卦做法用的东西一股脑被丢出来。 一小童掐着腰,怒气冲冲骂道:“你这神棍,就是来骗我家钱财的,快滚!” 长脸道士面色羞愧,急忙收拾好东西便狼狈离开了。 无镜掩下笑意,一脸正色对那小童道:“小孩,我们是专门来驱鬼的。” 那小童狐疑,打量了他们四人一番。脸上明显写着不相信。 无镜一副深不可测道:“这鬼啊,偏偏还与你家老太爷颇有渊源。或许还和六十年前的一段往事相关。你若不信去通报下。再来回话如何?” 小童见她说的有模有样的,态度也恭敬了些。 “诸位在此等候片刻,待我通报我家老太爷再来回复诸位。” “好说好说。” 无镜摆手。 紫清望着府内,一股凌厉的煞气似乎围绕着这府邸的上空。 不过不出片刻,那小童便又出来。 恭恭敬敬地,丝毫不敢怠慢:“诸位,我家老爷有请正厅相见。” 无镜眉眼一弯,朝着身后使了个眼神。 紫清向冷峻地眉眼微微溶出了些暖意。 伏寿将紫清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内,不禁咬唇。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原来他只会对无镜露出这样的神色。 方璟钰失笑,摇着扇子洋洋洒洒走进去。 正厅内设施华贵,看来这王家也是个有钱的主。 看这装饰的青瓷花瓶,少说也得有上些年头。 前方轮椅上坐着一名年过花甲的老人。 白发苍苍,脸上堆着一层褶子,眼袋深深下垂。 他见到无镜等人,眸色微动。 “高人请上座。” 分卷阅读57 无镜一挥手:“谈不上高人,不过是一路人罢了。” 不动声色打量着面前的老人,她估计这老人便是王生了。若不是听了那女鬼的故事,她还能对这面容和蔼的老先生生出些好感。 “来人,上茶。” 王生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 紫清进来便注意到在王生身后的那抹白色的身影。 伏寿见紫清盯着一个方向看,便好奇低声问道:“你为何一直盯着王老爷身后?” 香魂黯然(二) 方璟钰低声道:“伏寿姑娘,你可有所不知,紫清兄的眼睛不一般。” 伏寿更加好奇,又听他附在耳边吐出几字,不禁汗毛竖起。 “她还盯着你看呢。”方璟钰不怀好意道。 伏寿脸色顿时煞白。 无镜暗暗踢了方璟钰一脚。 方璟钰这才转过身来,唇角微微翘起。 紫清收回了视线,眸色有些冷。 王生眼袋下垂,面容苍老。 “大师可能看出老夫这府里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无镜摸着下巴,略作高深的摸样。 “贵府之中的邪物似是与您相关,而这邪物的怨气还颇大。怕是不好化解。” 王生神色一变,沧桑而泛黄的眼珠中滑过一丝异样。 “求高人能助老夫除去这妖邪。若能除去定当以重金酬谢。” 香菱竟竟站在王生身后,眸色破碎,神色恍然。 紫清看到这一幕,若有所思。 “解铃还须系铃人。” 无镜笑得很无辜。 王生眉头下垂:“六十年前,我记得并未得罪过什么人。若说做了什么亏心的事,怕是只有那一人了。” 香菱泪光闪烁,欲伸向他脖子的鬼爪顿住,身形颤抖。 王生又抬眸看向无镜,眼中滑过一丝愧意。 “敢问大师,她可是一名女子?” 无镜点头:“正是。” 王生长叹一声。 “我也是多年后才知道她……她竟死在了那片树林里。当年我也有意带她离开,可是我父亲百般阻挠。将我锁在屋里整整十日,在我出来后父亲告诉我她已远走高飞。未想……”说着他眼眶里竟泛起了泪光。 伏寿咬唇,若是王生真的负了那女子,或者也是无心的。 无镜神色平淡无波。 王生揉了揉眼眶继续说道:“未想到三年后,有人在林后的湖里发现她的尸体。我才得。终究是我负了她。” 香菱神色伤感,眸中浸上了柔情。似是沉浸在那段往事之中。 “那你为何这么多年来从未去那片树林里祭奠她?” 无镜倏然问道。 “我愧对于她,如何有颜面面对她。可每每夜深人静之时,念及此事,痛心疾首却追悔莫及。”王生掩下眼底的神色,语气愧责。 香菱神色更为伤痛,看他的眼神已然柔软下来。 “我不怪他了。” 无镜微微一笑:“那若是让你再来一次,你还会和先前一样任由她惨死么?” “我即便是拼了命也要带她离开。莫不会让她再受半分委屈。” “哦~是么?”无镜拉长了语调。 “我王生愿以性命起誓!可如今已是晚矣。” 王生神色笃定。 伏寿见此深深叹气,不想这世上还有如此情深之人。 无镜眉眼一弯,笑道:“不晚,不晚!” 王生愣住,正要问何意下一刻便失去了意识。 无镜朝着香菱的魂魄指尖一弹,香菱的身形便显现了出来。 只见她双眼垂泪哽咽道:“我就知道,他不会负我。” “空口无凭。他不是说再来一次定不会让你受委屈么?再试一次如何?” 香菱抬眸惊愕:“再试一次?” “嗯。”无镜点头,对她调皮一眨眼。 场景瞬时变换。 香菱再次回到了六十三年前。 这日她碰巧路过西厢房,本欲去找太太商量事情推门之时却听到房中的声音。 “王大人,这十千两白银就当是您的报酬。若是此事能办妥今后定是封官加爵不在话下。” “何大人,此事……” 香菱神色一震,看到在房前怔愣的另一个自己。如今她依旧是一缕魂魄,看到的不过是曾经的往事。 “香菱,你在做什么?怎么愣着不走啊?” 屋内两人皆是心神一震。 香菱急忙撤步离开,找到王生告知他此事。 幽暗的厢房内,王生听完此事眉头紧锁道:“依我父亲的性子,他定不会留你的性命。你今日便立刻收拾行李离开这里。莫要在此停留。” 香菱颤不成声:“怎么办,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会和你一起走,莫怕。”王生紧紧将香菱搂入怀中,安抚道。 “你真的要和我一起走么?一旦离开你什么都没有了。” “香菱,你相信我。我不会负你。”王生眼神坚定。 香菱紧紧拥住他,满心感动。 王生告知她今夜在湖边的小树林里等他,他会在夜半与她相会一起离开这里。 生前的香菱如约在树林里等了一夜却不知王生所发生的一切。 此刻香菱再次来到了王生面前,但如今只是一缕幽魂,仅仅只是一个旁观者。 一夜屋内灯火摇曳,直到天际露出白肚皮,王生也未踏出屋内一步。 “少爷,已经被处理掉了。” 这男子的面容与回忆里夜色中的面容重合。 香菱眸色破碎,一脸不可置信。 王生两只捏着酒杯,酒水来回摇晃。 杯中的倒影被晃荡的零碎不堪。 “香菱啊,要怪只怪你命不好。我给了你时间让你走,你偏偏不走。这就是命!”怕她如何都不会料想到自己也在房里吧。 又侧眼问:“她的尸体呢?” 仆从低眉道:“已被沉入湖底,无人知晓。” “下去吧。” 王生饮下这杯酒,喉中一片火辣。 眸色却微微出神。 无镜默默走来道:“现在后悔了么?” 香菱面如死灰,眼中只剩下一片寂灭。 “原来他一直在骗我。” 无镜叹气:“你何尝不是在欺骗自己。” “我虽是让他重新回到了过去,可是他的选择依旧如此。” 香菱凄凄一笑,眼泪滑出。 “我会离开,多谢了。” 原来她六十余载的等待不过是一个骗局罢了。而她却傻的可笑。 “你接下来去哪?” 无镜问道。 “我也不知。”香菱摇头。 无镜唇角微翘:“既然注定要分别,我再送你一个礼物如何。” 香菱抬眸:“什么?” **** 夜色长空,往日里沉闷的夜中倏然响起剧烈 分卷阅读58 的声响。 一朵朵璀璨的烟花接连不断绽放在夜空中。 湖面中淼淼的倒影也变得生动起来。 香菱失神地望着夜色,冲着无镜微微一笑。 淡淡道了一声:“多谢。” 在她身后的不远处的一处府邸亮起一阵冲天的火光,伴随着浓浓的烟雾。 无镜等人站在远处的山坡上,夜风微凉。 “为何王府着了大火?” 伏寿神色困顿,更让她迷惑的是明明屋内着起了大火却无一人前来救火。 “王生的独子生性好赌,王生怕家财被败光于是不肯将账务交管,他儿子便今日出了这么一招来对付他。如今有了闹鬼这一说法,他也可完全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王生的性子阴狠,有其父定必有其子。 果真应了那一句,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伏寿蹙眉:“我们为何不去救他,毕竟他是个好人。” 无镜笑了笑反问了一句:“为何要救。” 未再等她质问便转身离开。 苍茫的夜色有了这片烟花的点缀,也脱去了往常那般一程不变的单调。 烈火燃烧的屋内,轮椅上的王生被烟雾熏地几近窒息。 一片模糊之中,他仿佛看到了那副熟悉的面容。 “香……香凌……” 香菱远远望着他,朝他伸手。 “那日你没有来带我走,如今我来带你走可好?” 她歪着头,神情单纯,隐藏平静的眸色下却是一片无际的凄凉。 王生片刻惊慌后苍老的面容反而坦然下来。 眼眶中出现了湿意,眼角携着三分笑意。 “好。” 无镜四人继续朝北而行,星月当空,夜风飒飒。 “现在你可明白了,这王生就是一个渣男。” 无镜叹气,朝上一跳抓下了一片树叶捏在指尖。 “原来所看到的听到的也未必是真的。” 伏寿叹息,眸色出神。 紫清脚步倏然顿住:“等等。” 无镜转身,疑惑问:“怎么了?” 只见他神色凝重:“附近有妖。” 伏寿环顾了一圈四周,两旁树木茂盛,除了不远处有一片沼泽。也未发现有什么异样。 无镜闭眸,用神识扫了这片地方。却未能察觉有妖气。难道她的法力下降到如此境地了。 方璟钰阖上扇柄,凤眼微扬:“我怎么没瞧出这里有什么异样。” 无镜做了个嘘声的表情,她自知紫清如今已是大乘之境,法力之强未必不如他们。反而紫清原本就擅于除妖,而此地也正在妖界的边缘之地。有妖邪出没再正常不过。 紫清默默看了眼无镜,见她对自己的话深信不疑。心底的某个角落莫名柔软下来。转身再次扫向四周,最后把视线落于那片表面平静的沼泽之中。 倏然四周的树叶飒飒作响,一股冷风袭面。 地面无数的枯枝残叶急速涌向他们。 无镜立刻捏出了一个结界将他四人环住。 待到这阵冷风过去后,无镜扬声道:“我们走。” 伏寿一脸慌张:“无镜,我走不动了。” 不知何时地面突然成了一片泥泞的沼泽,粘湿的污泥将双腿紧紧缠住,根本无法挣脱,反而她在慢慢下沉。 无镜心底一惊,却察觉自己的腿也陷入了沼泽里。 灵力莫名被禁锢,根本无法使用! 婴灵(一) 无镜迅速抬眸看向方璟钰,只见他费力破开这一重禁锢。只能艰难行走。 不远处便是平地。 紫清念诀,一声轻喝:“破!” 脚下的沼泽瞬间成为平地。四周的沼泽也迅速散去。 无镜嘴角抽搐,这是什么妖怪还敢轻软怕硬!为何自己却无法破开。 又看到紫清欲走向她,瞥了眼伏寿,她毫无法力,如今沼泽已漫到了她的胸口,催促道:“先救伏寿。不必管我。” 紫清眸色一深,继续朝她走来。 无镜神色一慌,这沼泽马上要把神女给淹没了。“快啊!” 紫清见她如此,闭目转身。 一旁的方璟钰正施法破出这沼泽的禁锢,无暇顾及他人。 当伏寿马上要被这无尽的沼泽淹没时,浓浓的绝望涌上心头。 紧紧闭眸,泪水话落眼角。倏然身子一轻,一股熟悉的冷香拂过鼻尖。再次睁眼察觉她竟从那沼泽中逃脱,衣着依旧整洁。 是他又救了自己。 伏寿心神激荡,他定是对自己也有情义的,否则不会来救自己。 紫清把她拉出来后迅速朝无镜那方走去,却发现无镜已然不见了身影。 那片沼泽之中翻滚过几个气泡。 看到平地上的方璟钰一脸气急败坏,“这是什么妖物,竟如此费劲。” 心底猛然一股冷风刮过,瞬间空荡荡的。 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她是死了么。 问道:“无镜呢?” 方璟钰抬眸:“镜子?”环视了一眼四周又叫了几声却无一回应。 只有一阵冷风吹过树林,依旧是那阵熟悉的树叶飒飒声。 地面上的沼泽渐渐归于一点最终消失成为了原来的平地。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发生那般,平静无比。 紫清的神色凝住,眸中的冷色渐渐涌聚,斩灵剑出鞘浮在空中,闭眸眉心隐隐透出金光,一股巨大的气流从周围翻涌。 方璟钰神色顿了顿,倏然瞳孔猛缩。 他竟是要把这块地给劈开!! 紫清念咒,斩灵剑剑锋一转迅速刺向地面。 “你在干什么!” 一声疑问从身后传来。 紫清浑身一震,不可置信转身看到身后那人。 只见无镜浑身泥泞,脸上还糊了层泥,可谓是狼狈不已。 无镜擦了擦脸,蹙眉道:“好端端劈什么地,这破妖怪能把老子弄死?” 紫清紧紧盯着无镜,过了片刻,终究收回了视线。 突然看到无镜身后的一侏儒小人,眉头紧蹙。 无镜转身,威胁道:“这就是把我拖进沼泽里的泥妖,玩到你爷爷头上了,知道爷爷是谁么!” 侏儒泥妖跪地瑟瑟发抖。 “仙子饶命,仙子饶命。” 无镜冷哼一声:“说,你还害了多少人!” 泥妖心虚看了眼无镜,颤声道:“小妖只是好吃人肉,但害人不多。” 话落那片泥沼之中便渐渐浮上十几白骨。 伏寿惊骇后退了几步。 “说吧,想怎么死。”无镜转了转脖子,咔咔作响。 泥妖更加惊悚,一个转眼便遁入地下消失不见了。 无镜脑袋一大,没片刻不远处那泥妖猛然从地上蹦跶出来,痛声尖叫,瞬间浑身燃起剧烈的火光,片刻便燃成了灰烬。 无镜转身却见紫清收剑 分卷阅读59 回鞘,地面出现一道裂痕。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漠。 方璟钰这时走来,打量了无镜上下一番,啧啧道:“对付个泥妖,弄得如此狼狈。” 无镜甩了他一白眼:“见死不救,我还没说你呢!” 一旁的伏寿望着紫清,眉眼含情。 随后无镜等人找了一处村庄落脚。 今日天色阴沉,一大早便落下稀呖呖的小雨。 支起窗户,一股雨水随着冷风泼进来。 无镜擦了把脸,又把窗户放下。转身看到伏寿盯着一处发呆,不时眉眼含着笑意。 “你怎么了?”无镜好奇问她。 伏寿回过神来:“嗯?” 无镜坐下,饮下一杯热茶,正正看着她:“你怎么了?今日你怎么一直在发愣?” 伏寿低眉轻笑,抬眼又看了她一眼,慢慢道:“他心里有我。” 无镜举茶杯的手一顿,放下杯子挠头:“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伏寿微微抿唇,眉眼之间露出少有的娇羞:“他救了我很多次。虽然他一直对我不冷不淡甚至冷漠,但我还是觉得他心底是有我的。”否则在危难的时刻他也不会选择救她。 无镜呐呐咂舌,默默转开了脸。 “我去拿点吃的。” 伏寿捧着脸,挑着灯芯继续出神,唇角带着微微的笑意。 无镜来到隔壁的屋里。 “完了完了,伏寿真的沦陷了,原来她的情劫已经变成了紫清,明眼人一看都能看出来紫清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这可怎么办。” 无镜满脸愁容,拿出这命薄,用力在上面写下紫清的名字却依旧无用。 “这姻缘也加不上,你说可如何是好。我怎么能让紫清对伏寿产生感情,狐狸快给我想想办法啊。” 无镜说了这么久没听到回声,便抬眸却见那帘幕后的一角银袍。浑身僵住。 他怎么在这里!!? 狐狸又死哪去了!!? 无镜不动声色挪脚离开:“不好意思,走错了。” 紫清眼眸下垂,眼中的神色被睫毛下的阴翳掩盖。 无镜慢慢走到了门口,正欲抬步离开。门却被猛然闭合。 身后一股压力袭来,无镜浑身顿住,暗暗叫苦,她不会又得罪这尊大神了吧。紫清可是今非昔比,瞧着昨日的情势,她定然已不是他的对手。 无镜心中叹气,转身却发现不知何时紫清紧紧贴上了自己的身后,当她转身时鼻尖恰好蹭过紫清的下巴。 无镜仰头愕然,只见紫清垂眸睨着她,神色冰冷无比。 难道他生气自己随意安排他的姻缘? “那个,我错了。”无镜干干一笑。 倏然他的手臂撑在身后的门上,一股淡淡的冷香涌入鼻尖。 他的发丝有意无意落了些在她的肩上,两人姿势亲密无比仿佛如热恋中那般。 紫清只是默默盯着她,视线之中莫名带了股炙热。 空气之中萦绕着一股暧昧的气息。 无镜眉毛皱了皱,怎么感觉氛围这么怪异。 伸手抵住他的胸膛,戒备道:“干嘛,想动手啊。我就是这么做了!你能吃了我啊?” 紫清眸色压抑,薄唇紧抿。垂下的手紧紧握起又慢慢松开。 “凭着一本命薄就可以随意安排别人的命运。” “我没有!伏寿心悦你,我帮忙有错么?”无镜反问。 紫清看着她,那双眸中瞬间结了一层冰霜,想说的话噎在喉间,却只冷冷吐出几个字。 “我不喜欢她。” 无镜愣住,一异样的情绪流过心头。 碗碟破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无镜急忙转身推开门,却见伏寿正正对着她,眼眸破碎,零碎的碗碟摔得七零八碎。整个人怔愣在原地。 伏寿直直盯着无镜,又看到紫清站在无镜身后,注视着她的视线冷漠如陌生人。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什么刺痛到,彻骨的疼。 脸上划过一丝狼狈,踉跄了几步转身离开。 隐约之中,无镜看到了一滴泪水滑过她的脸颊。 无镜愕然,为什么会这样。是她做错了么。 “去把她追回来啊。”转身催促紫清。 未想下一刻她便被推出门外,砰的一声屋门被紧紧闭合。 无镜摸着鼻尖,哀叹了一声。真是不知道造了什么孽。 这时方璟钰从不远处的楼梯走上来,“呦,怎么站门外不进去。” “我已经数不清走错房间多少次了。”无镜扶额。 方璟钰一脸好奇:“刚才我看伏寿跑了出去,神情似是不大对劲,刚才发生什么了?” 无镜头痛,又将这前后的事给他讲了一遍。 二人来到屋内,方璟钰倒下一杯热茶,安抚道:“别担心,女人的心思你又不懂。你若是现在去找她,她指不定还要怪罪你。” 无镜头痛:“可紫清这棒槌定是不愿去找她啊。” 方璟钰吹了吹热茶,扫了她一眼:“我建议还是让她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指不定明天就想开了。你还是莫再多管闲事了。” “那好吧。”无镜沮丧着脸。 原本以为能借紫清讨好神女,却不想闹了这一出。 以后神女回想起来再怪罪她可如何是好。 偷鸡不成蚀把米,大概也就是说她的吧。 夜凉如水,唯有这片竹林的竹叶沙沙作响。 水面上倒映出伏寿的影子,又被雨水打碎,残破不堪。 稀呖呖的雨水落在身上,伏寿毫无知觉,只是呆呆望着前方。 原来他从未喜欢过自己,一切不过是她的幻想。 如果她能有无镜的法力,是不是他也能多看她一眼。 他救了她整整四次,每一次她都记得,刻苦铭心。求而不得,大概便是如此般的疼。 伏寿牵强一笑,只是那笑中融了无尽的苦涩。 身后传来脚步声,却让她感到无比熟悉。 伏寿心底一紧,转身果然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雨水打湿了他的额角,青丝黏在他的侧脸上,他的眉眼深深刻在她的心上。 伏寿眼眸湿润,心头仿若万千烟花盛放。 她就知道,他心底是有她的。 婴灵(二) 伏寿捏紧了裙角,声音有些沙哑:“你怎么来了?” 未想紫清一步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贴着他的温热的胸口,伏寿眼眶湿润。 “你心底有我是么……” 片刻后却感到下巴被他抬起,那双一向冷漠的眸映入眼中。 伏寿惊愕,下一刻被覆上了唇角。 背后升起一股酥麻感。 身子被他紧紧拥入怀中,温度升高。 伏寿也随他紧紧拥吻。 雨水依旧不停滴落在身上。 二人仿若未曾察觉那般,沉浸在自己 分卷阅读60 的世界里。 衣衫滑落,肌肤相拥,水乳交融。 伏寿闭眸,全身心投入这场荒唐之中。她只觉得这像一场梦,只怕一醒来一切都会消失。 一夜过去,一滴晶莹的雨水从高处落下顺着叶片的纹路滴在了她的额头上。 伏寿睁眼便察觉自己躺在一颗树下,张望了四周却未察觉到紫清的身影。昨夜的荒唐仿佛一场梦那般,掀开袖子,原来的那朵殷红已然不见。 浓浓的情绪涌满心头,这是真的!不是梦。 不管他如何想,总之她能确定他的心里定是有她的。 **** 等了一夜,无镜终于等到了伏寿回来。 “你昨夜去哪了?”无镜上前满脸担忧。 如今她的灵力大不如从前,自然不能在像往常那般对周围的一切了如指掌。 伏寿眼中带了几分疏离:“无事,只是去散散心。” 闻声,无镜才松了口气。 还好没出什么事。吓死她了。 这时紫清从屋内出来,眉眼一如往常那般冷漠。 伏寿隔着几层台阶,见紫清朝这边走来,心中便紧张起来。 经过昨日那般亲密,想必紫清定会对她不同。 当他毫无情绪路过她,伏寿的整颗心都凉了下来。 为什么,还是这样。 伏寿木然,转身看到无镜已然坐下啃着馒头。 “嗯,这个菜味道不错。来尝尝。” 说着便给紫清碗里夹了点。 紫清冷峻的眉眼倏然软化下来,竟也开始吃起来。 无镜眯眼一笑,唇角带着笑意。 正对着她的角度可看到紫清的耳根微红。 伏寿整个身子都颤起来,为什么经过了昨日那番,他还是对自己如此冷漠! 无镜到底有什么好! “伏寿姑娘,你怎么了?”方璟钰见她神情怪异,身形颤抖,不禁问道。 伏寿忍下眼底的湿意,转身离去。 方璟钰一脸奇怪走下楼梯坐在桌子前,倒了一杯茶。 自顾自道:“伏寿似是有些不大对劲。” 无镜捧着脸,看着紫清吃下自己给他夹的菜。默默想着,这下服个软,棒槌不至于再跟她置气了吧。至于伏寿吧,等会去哄哄也应该差不多。 这几日连续阴天竟持续了有一月之久,终于在一天放了晴。 无镜正准备这日上路,伏寿却一路身体不适,一直反胃呕吐不止。 眼看这情况不妙,便请了个郎中瞧瞧。 郎中探完了脉象,拂须道:“她已是有了身孕,大概一月有余。今后应好生照料才是。” 无镜听完愣住。 伏寿垂下了眉眼,屋内一片静寂。 方璟钰给无镜使了个眼色,便起身送郎中离开。 屋内仅剩下无镜三人。 伏寿抬眸瞧了紫清一眼,只见他冷漠如旧,情绪未有丝毫变化。 顿时仿若置身冰窖。 无镜覆上伏寿的手掌:“莫怕,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伏寿凝视着紫清,狠狠咬唇,心如刀割。 “我不知道。” 紫清看了眼窗外,一只灰羽的鸟儿跳到窗沿上,似是在觅食。 袖中的拳握紧,伏寿闭眸,隐忍下眼底的泪意。 无镜审视了片刻,伏寿这眼神分明暗指紫清。 心中便没打一好气。 “伏寿,你先休息一下。”话落便扯着紫清到了另一间房。 无镜把门合紧后,神色微冷,道:“紫清,是不是你做的。” 紫清的眸色顿时冷了下来。 “不是。” 无镜暗暗咬牙,难道伏寿还能撒谎不成? “你做的你就承认,也没什么!做了不敢承认算什么男人!” 无镜冷哼一声,心中却着实无奈,正欲离开手臂被一股拉力拉回。 一下子她便撞入紫清的怀中。 鼻尖撞的生疼。 “你又想干什么!敢做不敢承认算什么!” 紫清眸色压抑,深吸一口气。 再次重申道:“不是我做的。” 想到伏寿一扯到紫清就对她冷漠无比,无镜便无比恼怒。 “不是你做的,是谁。难道是我么!伏寿喜欢的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你觉得她会和不相识的人发生这种事么!难道还能出了邪……”说到一半无镜突然愣住,那日伏寿一夜未归。事情的源头十有八九便出在这里! 无镜脑子乱起来,这到底怎么回事。 紫清紧紧攥着无镜的手臂,见她神色凝重起来。 “抱歉,我误会了。”无镜挣脱了紫清,准备去隔壁。她真的是大意了,竟这么久没有发觉伏寿的异常。 紫清眸色微变,携上斩灵剑便随后跟了上去。 伏寿眼睑发红,抬眸看到紫清二人进来,袖中的手微微握紧。 无镜上前几步,神色少有的严肃,认真看着她道:“伏寿,你听我说,我知道孩子是紫清的。”手不动声色探去她的心脉,果然有股异常的黑气笼绕。心底不禁后悔万分,果然是她大意了!竟让妖邪侵入了伏寿凡体中。 如今想要去除怕是要废上些功夫。 伏寿愕然,瞥了眼在不远处的紫清,他向无镜坦白了? “这个孩子会留下来。你和紫清的事我会替你做主。”无镜继续道。 不远处的紫清神色依旧波澜不惊,仿佛事外人一般。 伏寿点了点头,脸颊染上了些红意。“嗯。” 话落未有多久,伏寿神色一变,腹中顿时传来剧烈的痛意,似翻涌起滔天的巨浪。 只见她的小腹迅速变大,撑破了短衫,伏寿惊呼:“好痛!我的肚子……” 无镜神色凌厉,朝伏寿眉心一点,叱喝道:“何方小妖,还不赶紧出来!” 伏寿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痛得泪水溢出。 怎么会这样,明明才只有一个月大的孩子。 无镜心底冷笑,刚才她不过假意试探两声,不想这愚笨的小妖竟这么快现了形。看来是一只婴灵。 顾名思义,婴灵乃人间未出世的婴儿,在腹中便死去,怨念积聚而成形。专门寻找阳气薄弱的女子求得托胎之所,只是所生下的也只是死胎罢了。 这婴灵也着实狡猾,可幻化万物蛊惑人心。 伏寿生性单纯,被骗也是意料之中。 “棒槌,过来帮我按住伏寿。” 紫清上前听话按住了伏寿的肩膀。 伏寿在疼痛之中闻到那股熟悉的冷香,那股疼仿佛慢慢淡了下来。 无镜念诀,准备用业火烧灼这婴灵。吩咐紫清用灵力为伏寿护体。 谁知这婴灵却缠得紧,丝毫不肯脱离伏寿誓要与伏寿同归于尽。 “紫清,我问你,你到底……”伏寿看到紫清得长发垂落在头侧,那熟悉得眉眼倒映在瞳孔中,熟悉的刻苦铭心 分卷阅读61 。 “到底有没有爱……过我。”终于费力说出这句话,伏寿的眉痛得揪在了一起,却还是想知道这个答案。 只是过了片刻,紫清的眉眼依旧冷漠。 伏寿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明明痛得想死,却还是想牵起一抹笑。 “哪怕……一点点……也没有么?” 原来他真的对自己是那么冷漠无情。除了对无镜是特别的,她于他而言永远是一个陌生人。喉咙里笑出声来,眸中洒满了凄凉。 “我明白了。可是我……现在……真的好痛,你……可不可以抱抱我,一下……就好。” 伏寿想说的流利一些,却止不住哽咽。 无镜这边急出了冷汗,怎么办,要是神女挂在她手上,以后她还怎么给天后交代。以后若是她有机会飞升成仙,那还在不在仙界混了。 急忙给紫清示意,快抱她快啊! 紫清见此,眉眼迅速冷了下去,松开了伏寿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伏寿侧眼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她的心慢慢冷了下去,冰凉彻骨。 无镜心底暗暗叫苦,玩完了!玩完了! 这婴灵吸取伏寿的阳气太快,伏寿马上就挂了。她真的无能为力,又见伏寿眉心发黑,隐隐有堕魔的趋势。 心底大喊不妙。这紫清真是不中用,关键时刻掉链子。真是急得让人跳脚。 抬眼却见紫清又走进来,一把将伏寿拥入怀中。 伏寿已是气息游离,隐约之中感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是他么。 她费力抬起手臂,触上一副熟悉得面容,慢慢划过眉眼,鼻梁,嘴唇。虽然她无法清楚得看到,但她能清楚得感觉到,那是紫清。 无镜惊愕,看着伏寿眉间得魔气渐渐消散。 香魂离体,剩下一副冰冷的躯壳。 抱着伏寿的清人面容散去,露出一另一副完全不同的俊逸面容。 那双狭长的狐狸眼中闪烁着促狭的笑意。 “这个大忙,打算怎么谢我?”方璟钰扬眉一笑。 无镜胸口一堵,顿时火冒三丈。 “要不是你阻拦我去找她,伏寿能被婴灵迷了心窍!” 画皮妖娆(一) 方璟钰眼珠一转,讪讪笑道:“我也未料想到神女的意志这么不坚定,竟能被这小妖蛊惑!” 无镜狠狠瞪了他一眼,捏了一个诀,业火在空中顿时燃气。 那婴灵失去了寄主,又感到业火的焦灼,匆忙从尸体中跳了出来。 下一刻便落入了无镜的锁妖袋里。 无镜盯着这鼓囊囊的袋子,一脸冷笑。 “好你个婴灵,差点坏了我的大事!” “你打算怎么处置这婴灵?” 方璟钰斜眼笑道。 无镜阴测测一笑:“送入阴间伽罗界。” 原本闹腾的锁妖袋突然安静了下来,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像猫叫那般细弱。 可谁又能料到这种看似柔弱的东西,吸人阳气至死可是连眼都不带眨的。 方璟钰啧啧感慨。 这镜子狠起来也可以的,伽罗界可谓是修罗场,无数冤魂厉鬼皆在此处受百般折磨,最终被撕裂连碎渣都不剩的。 “走!现在就去!”无镜唇角勾起,眉间闪烁着冷意。 幽绿的天空诡异无比,四周皆是一望无际的曼陀罗,妖艳的红色如血那般扎眼。 无镜真是头痛,刚刚收到千里传音,伏寿令她放过那婴灵,令其转世投胎再世为人。 她真是想不通,伏寿竟是个这么心软的仙。 无奈之下只好来到这忘川,令那婴灵洗去罪孽喝下孟婆汤,舒舒服服的过了奈何桥投胎去。 只是在回来的路上去见到一奇景。更加确切的是一个奇美人。 这美人只是坐在一颗万年不开花的树下,抚着一把古琴,弹着幽幽的小调。 一袭红衣迤逦在地,三千墨发落于腰间。 若说花能衬托人的美,可他那副摸样竟能衬得花更加艳丽了三分。 尤其眼角那颗泪痣,生的着实有韵味。 无镜敢保证六界之内无人能比得上这摸样。美的让人窒息失魂。那双凤眼一勾,三分醉人的慵懒便流淌而出。 想不到这奈何桥边竟还有这等美人。 无镜竟看呆了去,久久不能回神。 头皮倏然一痛,无镜呲牙转身怒道:“谁揪我辫子!”却见紫清眉眼似有些冷,站在一旁不语。 无镜揉了揉头皮,方璟钰又去向孟婆打听那女子的消息,四周也无他人,谁会这么无聊拽自己辫子。 又看向那处却见那美人携着琴准备离开。 无镜急忙跟上。“姐妹怎么称呼?” 身后的紫清心底愤怒过后又划过丝无奈,也只能跟了上去。 那美人幽幽瞧了眼无镜,艳丽的唇角微微翘起,容颜灼灼。 无镜满眼惊艳。 “我不是女人。”他眉眼微挑,神情似笑非笑。 无镜愣了愣,眼中划过丝不敢置信。 这美人竟竟是个男的!! “那……兄弟怎么称呼?”无镜尴尬一笑。 美人唇角微挑,倒是觉得面前此人甚是有趣。 “萧陌。” “萧萧陌上路,感觉好凄凉的名字。” 无镜小声念叨着。 紫清负剑,神色冷漠,不动声色打量着无镜所谓的“美人”。 “无数人称赞我的美,你倒是第一个说我名字凄凉的。”萧陌一笑,容颜霎时生动无比。 “看你坐在这老树下弹琴,目光不时看着这奈何桥来来往往的鬼魂,想必也是有什么故事。不如说来听听?” 无镜眉眼一弯,倒是俏皮无比。 不知为何她第一眼见这美人,就觉得亲切无比,忍不住想多勾搭几下。 萧陌见她如此,不禁勾唇。又将手中的七弦琴放在石桌上,撩开前摆坐下,举手投足如行云流水,优雅至极。 无镜看得倒是赏心悦目,便也不顾脏不脏的,席地而坐,眼睛亮闪闪的样子。 紫清见此竟觉得有几分刺眼,侧过眼不再看无镜。 “你倒是通透,只是有故事却无酒,倒是少了几分意思。”萧陌淡淡叹息道。 无镜摆手,“怎能无酒,你可知美色醉人一说,看着你倒是比喝酒管用多了。” 萧陌闻声勾唇,周围艳丽的花朵也黯然失色。 无镜眼神亮晶晶,讨喜至极。 紫清见此脸色顿时更差了几分。 “你倒是能讨人欢喜,那时……她就跟你一般总是能让人欢乐无比。” 萧陌淡淡的说着,那双眼里仿佛沉浸了十几年的酒,夹杂着醇厚又炽热的哀伤。 那是一场醉人的春花雪月。 一轮血月挂在幽绿的天空,鬼界的天色一如往常死气沉沉,平静无比。 萧陌 分卷阅读62 一袭墨色的玄袍,凝视着夜色不语。 三千墨发,一袭玄袍,惊世的容颜沉浸在淡淡的忧愁中。 那双眸浸入了一汪潭水,碧澈透明。 “哥哥可是在这里等人?” 一声软糯的声音响起,仿佛含了一块糖,甜美无比。 萧陌垂眸,看着不过自己肩膀的女孩,一身粉白对襟襦裙,摸样也不过十四五岁大。圆润的脸蛋,规整的刘海下露出两颗圆润透亮的大眼睛。 可爱的娃娃。这时萧陌对唐霖的第一印象。 萧陌收回了视线,淡淡摇头。转身离去,一袭玄袍迤逦在地,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散在身后,让人感到一种诡异的艳丽。 “哥哥,等等。我叫唐霖,哥哥叫什么名字。哥哥好好看,竟比这里的花还要好看。” 唐霖在身后小步跑着追上他。 萧陌停下脚步,瞥了一眼唐霖,神色疏离。 不过又是一个被他容颜吸引的人罢了,这姑娘身上还有生人的气息,看来是刚死不久。 “萧陌。” 唐霖眉眼弯弯,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 “哥哥的名字好好听。我只是刚死不久,不知不觉就来了这里。在这儿我人生地不熟的,也不认识什么人。见到哥哥眼熟便不由得对哥哥亲切起来。哥哥不要见怪,其实我也挺不好意思的。”唐霖脸蛋微红,微微垂眸。 萧陌淡漠一笑,眼熟?他的模样任谁也不会用眼熟来形容。 “我其实也有一个哥哥的,他也极是好看。我死的那一天刚好中秋节,可惜再也不能和哥哥一起喝酒过节了。”唐霖叹了口气,笑得有些苦涩。 “你是怎么死的?”萧陌抬眸问道。 唐霖回想了片刻,不禁身形微颤。 “我是被妖怪害死的,那妖怪着实瘆人。想来现在还有些后怕,还好已经死了,不然醒过来还得再被吓死一次。” 萧陌唇角微翘起,想不到这世间还有人觉得活过来反倒不好,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我若说我也是个妖怪呢?你不怕我再害你?” 唐霖愣住,又摆手道:“哥哥若是妖怪也定是个极美的妖怪,如今我已经死了,哥哥又能怎么害我呢?” 萧陌淡淡一笑,转身离开了。 当萧陌再次见到唐霖已是十日之后,那日他觉得闷了,便出来走动一番却不想见到这等场景。 隔着有一段距离他便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不喝!我要等人的!你们不要管我。” 唐霖将那碗孟婆汤摔在地上,神色执拗。 “就你这样还妄想我们鬼界第一美人,做梦去吧。” 有人奚落的,也有人苦劝。 “姑娘,不要再等了。被萧陌迷了心魂的女鬼比比皆是,可哪个像你这般,何故为了一个没结果的念想耽误了下辈子的事呢?” 唐霖垂眸,似是有泪水要垂下。 “我想得不多,我只是想再看他一眼。你们知道么,有些人你看了一辈子,可是你永远不会爱上,可有的人只需要一眼,不用说话没有多余的动作,就那样看着,以后你的眼便再也离不开了。不论到了哪里,你都会不由自主寻找他的影子。算了……你们怎么会懂这些呢。” 又有一个不屑的声音响起:“切,说白了你不就是看上他的脸了么。不虚伪么。” 唐霖争执道:“我不止喜欢他的脸,我还喜欢他的头发,还有他的眼神,他的动作。他的什么我都喜欢!” 听到这里,不远处的萧陌眸色微变,眼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唐霖气冲冲从奈何桥下离开,却正好看到几丈之远的萧陌。刷的一下脸色通红,眉眼也慢慢红起来,两只大眼睛里像是装满了厚厚的委屈。 捂着眼睛正要从他身边走开却听到他淡淡的声音。 “刚刚还在说着喜欢我,怎么见了我反而要跑。果然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唐霖整个人都愣住,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着她呆呆地模样,萧陌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唐霖感到自己右手被他轻轻牵起,掌心传来他的体温。 原来,妖怪的身体也是有温度的。 她默默想着。 后来唐霖便和萧陌日日呆在一起。 鬼界是不分白天黑夜的,天空只有一轮诡异的红日。 但这里却开满了艳丽的曼陀罗。 萧陌抚琴,一缕发丝垂在额前,衬得他面容更加艳丽动人。 唐霖撑着脑袋安静望着他,唇角带着抹甜甜的笑意。 “你知道么,你比这里的花还要好看。” 萧陌抬眸,唇角翘起。 “是么。” 唐霖想了想又摇头,“不不不,我觉得世间上没有什么能比你更好看的人。什么都没你好看。” 画皮妖娆(二) 萧陌却渐渐沉默了下来。 若是她知道了自己这副模样是画出来的,不知道她又会作何反应。 一缕忧愁不知不觉萦绕在心间。 于是萧陌每当褪了人皮画脸的时候都会刻意避开唐霖。 他费心躲避却依旧逃不过这一天的来临。 这日唐霖醒来,突然想要去外面摘些曼陀罗插在瓶子里装饰一下那单调的房间。 便来到忘川河边,精心挑选摘下了些放在篮子里。 没想回来的路上却碰到了一只小妖,头上长着两个圆角,身后一根尾巴,摸样倒是可爱却还是吓了唐霖一跳。 “哎,我听说你和鬼界第一美人萧陌住在一起?” 唐霖后退了几步,一脸防备:“你离……离我远点,你是什么妖怪?” 那小妖一脸讥笑:“你竟然怕我?想必你不知道你身边那美人真正长什么样子吧?你每天看到的其实都只是他画的皮。你知道他脱了皮长什么样么,不想你也吓得魂飞魄散。” 唐霖愣住,急忙拿起篮子回去。 回来后发现周围一片寂静,门窗紧闭,似有幽幽红光透过窗户向外发散。 唐霖想起那小妖的话,心底不禁害怕起来,却还是忍不住好奇心一步一步向前走,戳破了窗纸朝内看去。 只见屋内一个模样骇人的骷髅正对着一面铜镜,手中拿着画笔正一笔一划的描摹这摊在架子上的一张人皮。 其身上缠满了正在缓缓蠕动的蛆虫,阴森恐怖,根本无法和原来那般模样联系到一起。 唐霖捂嘴惊呼,双眼吓得泛出泪光,发出了些声响。 那骷髅转脸看来,唐霖便看到他的那双泛着幽绿的眼竟如此骇人。 他!他竟然是骷髅妖! 唐霖尖叫一声便要逃离。 萧陌心底一惊,巨大的恐惧笼绕心间。心下一片慌乱,按道理来说唐霖不会这么快回来。来不及深想急忙披上这层人皮 分卷阅读63 恢复原来那副美艳的模样,朝门外走去。 怒唤道:“唐霖!” 唐霖踉跄后退几步,逃命般朝门外逃去,眼看马上就要触到门边,却死也推不开门。 唐霖无奈转身看到萧陌已然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可心底仍然止不住的惊恐害怕,颤声道:“你!你!不要过来。求求你……不要过来!” 萧陌心口早已翻出滔天巨浪,眼中划过几丝痛色,伸手安抚道:“刚才那只是假象,不是真的,你相信我。” 唐霖怕地直哆嗦,泪水汹涌落下:“你骗我!你现在还在骗我。我就是被骷髅妖害死的,你不要过来。让我走,求你。” 萧陌垂眸,长发拂过侧脸,脸上划过一丝落寞。 他最终还是放了她离开。 自此便再也未听到过唐霖的消息。不知过了有多久,也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消息。说是唐霖已经再次投胎了。 萧陌恍惚了有几日,自此日日在奈何桥旁的老树下抚琴,看着人来人散,隐隐期待能再捕捉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日日与古琴为伴,也总穿着一成不变的红衣,只因她说过很好看。 萧陌说完最后一句时,唇角微微勾起。绝美的笑容里带了几分落寞。 无镜回过神来,心头百般滋味。 “你也怕骷髅妖么?”萧陌抬眸望着无镜。 无镜笑道:“妖有什么好怕,世间本无相,真正看到的还是本性而已。” 萧陌微微愣神,随即唇角浅浅牵起。 “那你最后等到她了么?”无镜追问。 萧陌神色一顿,仿佛沉浸在了某种回忆中。 过了片刻,他垂下眸勾了几下琴弦。 “等到了,却也没等到。” 无镜挠头不解:“什么意思?” “每一世,她都会经过奈何桥。可每每她都百般心思躲我,我也只能看到一个背影而已。” 无镜沉默了片刻:“那你等了她多少世了?” 萧陌摇头:“早已数不清了。大概已有将近一千年之久,我再也没有在奈何桥上看到她的身影。” “那你还想再看看她么?” 无镜一眨不眨盯着他。 萧陌神色一顿,视线移到她的眼睛上,微微一笑:“为何不想。” “如果说,用你的内丹换取看她一眼,你愿意么?”无镜语气中带了几分试探。 萧陌眸色深了几分,看她的目光里带了几分审视。 无镜心底却啧啧叹道,刚刚来这忘川结魂珠就发蓝。苍月的一片残魂正是在这骷髅妖的内丹里。刚才的一问她只是试探,想来这美人妖怪定是不愿意用万年的内丹来换取一个没有结果的念想。 “好啊。” 听到他的回答,无镜惊愕,只见他眼底溶起一丝笑意。 “你确定?只是看她一面,不是抱一抱亲一亲,更不是和她在一起。只是看她一面,或许她都不知道你看过她。”无镜快速解释道。 萧陌再次点头,眉眼中携了几丝困倦。 “我等累了,不想再等了。” 无镜心头竟不觉一酸,天哪,哪里有这样的傻子。这美人的脑子全用在这张脸上了。这种傻子才做的事,他竟然愿意!!? “好。你闭眼。” 萧陌果真听话闭上了眼睛。 一片漆黑之中,他看到来自远方的一个亮点。 那微小的光芒放大后,他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副画面。 那是一座仙宫殿宇,羽衣仙侍在舞池中翩翩起舞,腰肢柔软摇摆。 那正殿座上正是那个熟悉的身影,眉眼如旧,只是比以往更加清绝艳艳。 云鬓高高盘起,鎏金耳铛微微摇曳,眸色中染了几分艳丽的醉意,她正将手中的那杯酒饮下。 原来她是九重天上的仙子。难怪……萧陌想要再看一看她,下一刻画面却消失不见。 “看清楚了么。”无镜问。 萧陌微微一笑,抬眸道:“你可能再答应我一件事?” 无镜豪爽点头,都快死了什么事不能答应。 “若你能再次见到她,帮我把这个给她。”话落,萧陌眸色出神,身形却在渐渐消散。 紫清从远处走过来正看到萧陌在无镜的手上轻轻一吻,他竟觉得这一幕十分刺眼,原本他只以为无镜接近这画皮是贪恋美色,不想还是为了结魂珠。想不到为了达到目的,她果真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紫清眸色一冷,转身便离开。 待无镜解决完一切后,好找了一番才在一处房檐下找到紫清。 “你去哪了,好让我一顿找。” 无镜颇为不满道。 “与你无干。”紫清语气有些冷。 听到这,无境心底不爽起来。 她累死累活找魂魄,这货出了事她拼了老命给他救回来,这棒槌现在还给这里甩脸色。什么意思? 想来无镜心底便恼火起来。 “呵!与我无干?”无镜冷笑,顿时周围卷起一股冷风,无数的曼陀罗的花瓣被风卷落,幽绿的天空中仿佛下起了漫天的花瓣雨。 老子就让你看看给老子有没有关系! 无镜迅速甩起一阵剧烈的风流朝着紫清攻去。 紫清神色越发冰冷,丝毫不闪躲,直直注视着无镜,那股汹涌的风浪卷来又被压服下去。 二人跳出此地,无镜猛烈朝紫清攻击,丝毫不留情面。而紫清却以守为攻。步步为营最终将无镜逼到一片悬崖峭壁处。 紫清负剑而立,冷风卷起他的长发,衣袂飘然。 无镜暗暗咬牙,真是瞎了眼养出这么个白眼狼。 当时在纵极渊里就不应该帮他!不知道怎么了就生气甩脸色,长得帅了不起!长得帅就可以高冷了? 紫清见她越发逼近崖边,便收了手,神色慢慢缓了下来:“回来。” 无镜环臂,甩了他一眼:“你说让我回来我就回来啊?” 紫清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放慢了语气:“这里很危险。” “切!也不知道谁先挑事的,现在后悔了?告诉你,老子生气了!”无镜翻了两个白眼。 紫清心底滑过丝无奈,垂下眸慢慢道:“我错了。” 无镜愣住,掏了掏耳朵。她刚才没听错吧。这棒槌在跟她道歉? 又看到他又上前了几步,伸手朝她而来。 无镜下意识觉得紫清要攻击她,便立刻使出一团灵力朝紫清打去。 紫清迅速靠前一把将无镜拥入怀中,灵力打在崖边的石头上,地面顿时四分五裂。 二人失去依托迅速向深渊下坠去。 无镜暗暗咬牙,割脸的风从下巴向上滑过。 大声在紫清耳边吼道:“你过来干什么!” 紫清不理会她,大掌掐紧她的细腰,念诀向上飞去,却意外发现在这里灵力根本无法使用。 无镜一 分卷阅读64 脸挫败,腰上的手再次收紧似是想把她揉进血肉里一般,侧脸挨着他的胸口,只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被他环在怀中。 他的心脏为何跳的这么快?难道他恐高? 无镜失去意识之前只剩下这个想法。 紫清清醒之后便察觉自己落入了一片处平地上,这里的一切都和外面的世界一般。 天空湛蓝,青山绿水,鸟语花香。 很快紫清就发现这里的异常,这里的人似乎都看不见自己,而他却可以清楚的听到看到。 一声尖叫打破这一片平静和睦。那仿佛是……无镜的声音! 紫清神色一紧,急忙朝着声源寻去。 绕过一片石墙,在一方偏僻的小院里,他看到无镜耸着脑袋,神色抓狂无比。 冲虚之境(一) 紫清心底暗喜,掌心沁出细细的汗来。 还好找到她了。 跨步站在她面前,唤了她一声。无镜仿佛没听见那般。 伸手想要触碰却发觉自己的手指竟能直接穿过她的身体。 紫清神色恍然,她竟然也无法看到自己的存在 ! 无镜望着水缸里的倒影,望天长叹! “苍天啊!为什么我的灵力全没了?你把我的灵力藏哪了??还我灵力!” 话落便重重砸了水面几下,溅出的水花落了一脸,水滴从额头上缓缓话落,狼狈不已。 无镜愤愤站起来,又用力踹了水缸一脚,下一秒便痛得抱脚跳起来,痛得直直抽气。 “连你也欺负我是吧!都是那个破棒槌,好端端的生气什么!甩什么脸色。每天冷着一张脸不知道的以为欠你多少钱似的。不就过了纵极渊呗,没老子你能过!没老子你不知道都死多少次了!还敢捏老子的腰,老子的腰都快被捏断了。真是上辈子欠你的!我呸!”痛快骂完了一顿后,无镜心底终于畅快了些,有些累了便坐下来歇会。 一旁的紫清脸色变了好几变,最终耳根却不禁微微发红起来。 突然忆起落下来时,掌中那种细腻温暖的触感,心底突然异样悸动。 “棒槌,棒槌……”无镜耸着脑袋低低叫了几声,语气沮丧。 如今不知道棒槌掉哪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是生是死,按照他目前的灵力来看,应该能活着吧。若是他死了,之前做的一切不就都打水漂了。 想来苍月的碎魂收集还未至一半,而她的灵力却慢慢衰减。 再这样下去,她就会如意料之中死在寻找的路上。想来不禁悲从中来。 无镜抬眸,突然觉得嘴角有点湿润,尝了尝怎么咸咸的? 她竟然流眼泪了!自出生起,她便无眼泪的。 此刻她竟流下了泪水,一股神奇的感觉由然而生。 无镜下一秒哇地一声哭出来。 好不容易可以哭,这次一定要哭个够。 紫清看到无镜哭的撕心裂肺,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来到她面前微微俯下身子,指腹触碰她的眼角,想要把她的泪水擦掉。 无镜仿佛察觉到什么,朝四周望了望。这院子除了一个水缸,一间茅屋,什么都没有。 如今又没了法力,她到底进了个什么鬼地方啊。不会要在这里呆上一辈子吧。 无镜抽噎擦了擦眼泪,原来哭也真的好累了。刚刚哭了这么久,嗓子也有些哑了。 肚子里传来几声闷响,无镜摸了摸肚子。 好饿啊! 起身去屋里翻了翻只见到有一个有点发馊的馒头。 无镜皱着眉头,凑前闻了闻急忙拿走。这到底什么味啊!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一轮红日在天边缓缓下落,马上便要天黑了。 她得出去找点吃的,要不然今天晚上肯定要饿肚子。 一夜这么长她可怎么熬过去。 无镜看着身上这粗衣短衫,又长长叹了口气。暗暗发誓如果以后能出去,一定珍惜有灵力的生活。 紫清看着她丰富的表情变化,眼底滑过丝笑意。见她出去便快速抬步跟了上去。 想不到这院子还十分偏僻,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四周都是田地。出来才发现不远处正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田野。 有些农民在田地里农耕。 无镜又绕着走了好远,顺便拽下了一几根狗尾巴草无聊嚼着,眉毛时不时皱起。 紫清看她的小动作,竟觉得有几分可爱。 无镜望着不远处的那片山林,心底哀叹了一声。果然她如今正处于一个山沟沟里,连个大街都没,也没有小贩。 更没有小笼包! 无镜欲哭无泪,失望着正要转身离开却发现不远处有几位墨衣少女,统一束着高高的长发。一身清爽干练倒是与这里格格不入。 看她们携带的佩剑就知道这附近定是有一个门派。无镜又望了几眼,其中一女子转身打量了她一眼,眉头微蹙便转身离开。 呦呵!老子长的很丑么?也好歹算个清秀的好吧。 无镜不爽盯着她,却正正瞧见不远处一人,墨发白衣,眉眼如寒霜,容颜无双。背负长剑,正朝欲转身离开。 这货是谁啊!怎么长得这么像紫清。连这副欠揍拽炸天的样子都这么相像。可这模样虽像,但是从眉眼中也能看出这不是紫清。但是一定会和紫清有种莫名的联系。 无镜摸着下巴暗想。 紫清凝视着那与自己有七分相像的人,不禁神色凝重。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一切都是那么逼真,甚至还有一个与他模样相似的人! 抬眸却见无镜上前,欲拍其中一名墨衣女子的肩膀。 可无镜还未碰到,那女子的剑下一刻便横在了她脖子上。 紫清心底一凌。 无镜讪讪一笑:“仙女姐姐不要误会,我只是想问问前面那男子是谁啊?竟然这么……额……好看。” 那墨衣女子打量了她片刻,收剑回鞘,冷睨她道:“此人乃我剑仙阁门派第一大弟子。你又是何人?” 无镜又追问:“他是不是叫紫清啊?” 那女子瞥了她一眼,语气似是不屑:“紫清又是何人。大师兄姓顾名墨。紫清又是何等货色敢和大师兄相提并论。” 未理会她语气不善,无镜暗暗念道顾墨。果真不是紫清。 罢了,不如先去探一探。 “敢问姑娘,如何能拜入剑仙阁门下呢?”无镜佯装好奇问道。 女子冷哼一声:“就凭你也想进入剑仙阁?当个打杂的丫头还差不多。” 话落她便不屑转身离开。 无镜暗暗磨牙,狗眼看人低! 紫清瞧着她神色忍耐愤愤的模样,眸色微沉。 残月挂梢头,风动影摇。 破旧的茅屋里,无镜躺在硬邦邦的石床上,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便两眼直勾勾望着上方。 “才一天就受不了 分卷阅读65 了,以后可怎么是个头啊。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月色透过窗沿洒入屋内。 几只萤火虫幽幽飞入,在漆黑的夜里微微闪烁。 无镜看着看着便渐渐起了睡意,恍惚之中竟感到有人将她环住。 入睡前自嘲想着莫不是她也开始思春起来了。 紫清见她睡着了,便也上了榻上,用手臂将她轻轻环在怀中。 一向冰冷的眸中溶着微微的暖意。 不论如何,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正如在纵极渊的时候她时刻都不会离开他那样。 望着她此刻熟睡的摸样,紫清微微失神。 原来她也会有这样安静的时候。 第二日一清早,无镜醒来伸了个懒腰便看到床前安安静静放着一套清素的衣衫。 捻着布料还挺舒服的。无镜环视了周围,突然有些惊悚,难道这里有鬼!!? 她现在不比往昔,没了灵力基本什么都不会。罢了,既然有这衣裳,不穿白不穿。 于是便迅速换下了这身衣衫。 紫清在门外等候了许久,听到里面一声轻呼便匆忙进去,却看到这一幕。 无镜衣衫穿的歪歪扭扭,露出一大截雪白的手臂,香肩微敞,腰间露出一片白腻的肌肤。 只见她一脸挫败,“这什么衣服这样难穿!” 紫清下意识闭上眼睛,耳根顿时爆红。他忘了,这里人的衣服与外面的并非一样。无镜向来对人间的衣服不感兴趣,想来这里的衣服她也不会穿。 叹了一口气,紫清闭眼上前,念咒。 无镜惊讶万分,这衣裳竟然可以自己穿上。难道这是神衣?? 不想她还捡了个宝贝?还是自动送上门来的宝贝。 “神衣神衣,你告诉我,这里是哪啊?” 无镜撩起衣摆,试探问道。 紫清看她对着衣服说话,眼底滑过一丝不经意的笑意。来这里不久后,他便发觉自己可以使用轻微的灵力,于是掀起一阵风令那衣摆左右摇动了几下。 无镜惊喜道:“果真是神衣。不过看你应该也不会说话,多谢相赠了。若我今后有危难还请多多相助啊。” 又见衣摆动了一下,无镜心满意足出了门外。 经过四处多番打听,无镜才知道若想进入这剑仙阁,必须用剑术打败其中的一位弟子。 可她如今的确什么都不会。剑术也只是会一丁点,不过之前倒是和紫清过招的时候学了几招。算了,她也不清楚这里弟子的剑术水平,指不定她运气好就打败了呢。 通报了这看门的童子后,不久便来了一名年轻的白衣男子,头戴玉冠,面容清俊。 他打量了无镜片刻,疑问道:“姑娘可是来拜师的?” 无镜点头:“正是!” 男子微微蹙眉,“姑娘可是考虑清楚了?此比试可非一般。轻者重伤,重则丧命。” “不必多言,开始吧。” 男子微微颔首,身子侧开:“请。” 一片宽阔的比武场内,一排兵器整齐排列于外。 无镜立在场内,凉风卷起长辫在空中招摇起舞。裙摆微微摇摆。暗暗扯了扯裙摆,低声道:“神衣神衣,等会一定要帮帮我啊。我一定要进去看看那顾墨倒底是个何方神圣。” 紫清站在她身后,闻声眸色滑过一丝凉意。 才来了有多久,她竟又对一陌生男子感兴趣。那男子若是细看来,与自己的区别也是极大的。 冲虚之境(二) “姑娘,选兵器吧。” 白衣男子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无镜暗暗咬牙,上前选了一把银白长剑。想来各种兵器,还是剑用的更为熟练一些。 刚才她瞧这男子年纪虽小,虎口处却长了一层厚茧。一看便知定是苦练了多年。她的胜算也大大减小。 “承让了。”男子微微拱手,眼底浮上一层戒备,迅速上前朝她攻来。 无镜险些被他划破衣衫,狼狈堪堪躲过他的前几招攻击。 台下围观的弟子纷纷嗤笑。 也不知哪里来的女子竟不自量力来挑战剑仙阁的弟子。 无镜仔细打量着那男子,从刚才的几招中她发现他的下盘并非很稳。若是从这里下手她不一定会败。 男子也暗中叹息,这女子看似剑法凌乱毫无章法,实则步步为营,每次在他出手之时都能及时躲过。看来这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是他大意了。 一剑划来,刺破空气。男子的招式越发凌厉。无镜暗暗咬牙,一柄长剑在掌中变幻。 几个回合下来,无镜开始吃力。而那男子依旧气定神闲。 果然在力量上男女的差距是巨大的。若再继续下去她定会惨败! 台下人群窃窃私语。 “我打赌不过半炷香,这女子就得输了。” “哪里用的着半炷香,我敢说再来几个来回,此女必败!” 无镜侧耳听到这些话语,额头泌出细细的汗水。 太阳高悬,阳光打落在身上。 此刻无镜的狼狈倒是更能衬出那男子的不慌不乱。 男子抿唇:“姑娘,不若现在认输,也好比等会更加狼狈。” 无镜不怒反笑,扬眉道:“现在就断定输赢未免太草率了吧。”作势继续。 冰冷的长剑映出她的眉眼,原本清秀温柔的眉眼此刻坚毅无比。 白衣男子看着她这副摸样,竟微微失了神。 在无镜的字典里,不会有轻易认输四个字。接下来她的剑法凶狠无比,步步紧逼。 紫清站在一旁,看到她使出似曾相识的招式,唇角微翘,眸中流过一丝不可轻易察觉的笑意。 无镜步步紧逼,渐渐男子竟落了下风。白衣男子眼神锋利起来,开始全神贯注用毕生所学与她一决高下。 白衣男子一跃而起,将所有力气灌于一点,臂由屈而伸,与剑成一直线直直逼向无镜。 台下一阵惊呼,“三师兄竟用了鸿壁一剑。” “这招式之猛烈凌厉,看来这女子不死也得残了!” 紫清眼神一凌,快速朝前,念诀控制那剑身。 无镜心底一横,挥剑挡开。 锵的一声。白衣男子的剑竟被打飞了出去。 台下顿时鸦雀无声。 三师兄的剑竟然被打飞了!! 三师兄剑法在整个剑仙阁也是数一数二的,这看似平平无奇的女子竟能把他的剑打飞! 众人看无镜的眼神顿时变了几变。 白衣男子惊愕过后,不可置信盯着双手。他的剑……竟然被打飞了!! 刚才他感到一股大力控制着剑身,这力的施加者定不是这女子。此力量雄厚无比,非这毫无内力的女子所有。 在剑仙阁中,唯一有此能力者除了大师兄别无他人。 重重疑虑之下,男子抿唇看向无镜拱 分卷阅读66 手道:“剑在,人在。我输了。”话落便转身欲离去。 无镜捡起他的剑,冲着他的背影喊道:“你的剑。”话落便朝着他扔去。 男子顿时脚步,转身正正接过,看到她一身素衣,裙摆在风中起舞。 只见她眉眼一弯,清澈的眸中一片纯粹。 “我叫无镜。今后多多指教啊。” 白衣男子淡淡抿唇,“在下邵千源。去管事那里领弟子的衣服吧。” 无镜心底一喜,长辫在空中飘扬,便转身离开。 紫清看着这一幕,双眉微蹙,神色似有些不悦。 原来这剑仙阁还分成了两种等级,一是墨衣弟子,二则是白衣弟子。墨衣弟子一般是刚刚入门,未学成剑阁心法的。白衣弟子则是学有所成,剑术超群者。这剑仙阁一共也只几百余人。近年来招收的弟子也越来越少。 一路走来,看到周围的人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无镜倏然感觉自己像个异类。 管事为她单独安排了一间房,无镜换下这身神衣,又抽出帛带叠好放入袖中。 “神衣,刚才是你帮我的对不对,多谢啦。” 一旁的紫清垂眸注释着她,神色晦暗。 无镜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眉眼中却含着微微的困倦疲惫。 “原来当个人是这么累啊,哪有做一面镜子逍遥快活。无情无欲,自由自在!” 紫清愣住,神色一变。 无情无欲……自认识无镜以来,他原本以为她的心性便是如此没心没肺,想不到她并无人那般的□□。 可如今她却完全成了一个普通人。也不知番经历是好还是坏。 紫清的神色沉了下来,走近塌边微微俯下身子,有些出神,却情不自禁伸手慢慢描绘着她的眉眼。 无镜睁眸,朝着四周望了望。 为何她总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 “棒槌,是你么?” 紫清倏然缩回手,耳根微红。暗惊她可以察觉自己? “棒槌啊棒槌,也不知到你去哪里了。万一你死了,我可怎么活啊!”苍月的灵魂再也凑不齐,她以后也活不成啊。无镜内心哀嚎一片。 紫清垂下眸,唇角微微翘起,心底却止不住暗暗欢喜。原来他在她心中也如此重要。 “棒槌,你在哪啊……起码给个消息啊。这里又是哪里。我怎么能找到你呢。如果再来一次,我再也不跟你打架了,好歹你还跟我道歉了。我原谅你了,你出来吧!”找到他两个人肯定有办法出去的。 无镜叹了口气。 紫清暗暗咳了两声,心底溶着微微的暖意。 原本无镜以为进入了剑仙阁就可以见到大师兄顾墨。而她呆这里整整两个月也没见到他的影子。 反而这里的人给她派了一堆的活,砍柴,挑水,洗衣服。她这辈子没干过的活都给干了。 砍柴砍到半夜才干完今天的活,无镜擦了擦脸上的汗。看着血迹斑斑的手。 昨天磨出的泡还没下去,今天又磨破了。甩了甩手。无镜朝着屋内走去。 感到有些饿了便去厨房找点吃的,只是还没进去就被拦住。 那是一名同穿墨衣的女子,面容清秀,只是眼神很冷。 “非进膳时间。回吧。” 呦呵,老子辛苦一天,啥都没有吃。这分明是虐待工人啊! 无镜撸起袖子,正想跟她干一架。 “违背门规者,逐出剑阁。” 无镜心中的火气顿时被浇了一桶凉水有气无力道:“好。我走。” 走了未有多远,便看到两名白衣女子也朝着厨房走去,无镜回头看了一眼。 却见刚才那墨衣女子和颜悦色,就这么让她俩进去了!! 霎时怒火蹭蹭冒上来,是可忍熟不可忍!她原本想走正路,偏偏不让走。说什么大师兄闭关修炼,去他的!今夜她还不止要见到那姓顾的,还要把他给翻过来好生瞧上一番! 夜半十分,无镜绕过守夜的弟子偷偷来到山门前。 望着不远处守候的弟子,无镜皱了皱眉头,这人好眼熟。这不就是那日和她比试的男子么,不过自从那日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想不到竟来这里给人守门来了。 无镜捡了个石子朝着石门砸去。只是还未碰到,一抹锐利滑过夜色。 霎时那块石头便化为两半。 无镜脸色一变,将身影隐去。却听到邵千源的声音淡淡传来“既是来了,就不必遮掩了。” 无镜摸了摸鼻子,讪讪从树后面走出来。 紫清站在一侧,不动声色打量着绍千源。 只见绍千源打坐在石门前,一袭白衣如旧,俊脸上淡漠不惊。 “顾师兄如今闭关修炼,旁人不得入内。” 无镜眼珠一转,咳嗽了两声。“谁说我是来见大师兄的。” 绍千源抬了抬眼皮,神色似有些疑惑。 无镜干咳了一下,“我是来见邵师兄你的。” “见我?你有何事?” 无镜把手背在身后,慢悠悠走了几步。 紫清眉眼有些无奈,也不知她又在打着什么心思。 “自上次比试后,一见邵师兄的风姿,无镜便日日难忘。于是今日便情不自禁就想来看看师兄。” 无镜垂下眸,认真注视着他。 一旁的紫清脸色顿时一黑,这镜子正道不走,非得动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直接把这人打晕就可,何必说一些废话! 绍千源顿时脸色一红,眼神有些慌乱。自幼他便苦修剑法,从未与情爱之事有所接触。 “师妹,剑门有规定,不得弟子……” 无镜急忙打断:“无镜仅仅对师兄有仰慕之情,其余的不甘妄想。” 却暗暗想道这木楞子怎么和棒槌一般好脸红。 绍千源这才放下心来,“那你还有何事?无事便回去吧,否则让旁人看到还要怪罪于你。” 无镜皱眉颇为苦恼道:“其实无镜前来也是有一事要询问师兄,此事困扰我许久,无镜百思不得其解,故而想来询问师兄。” 绍千源微微抿唇,正色道:“说来便是,定当为师妹尽力解答。” 冲虚之境(三) “我用剑法之时,发现有一处往往行不通。这招式对我太过困难。” 无镜苦恼道。 绍千源追问:“何招式?” “就是那招太极剑法,凡入门的弟子都要以此练习,可我太过愚笨,如何都学不会。” 绍千源沉思了片刻:“你且使来,我为你看看问题出在何处。” 无镜点头一笑:“多谢师兄了。” 话落便抽剑,将太极剑法的前几招比划出来,到了下一个动作突然顿住,转脸神色颇为尴尬道:“就是在这里卡住了。” 绍千源起身,上前来,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将剑柄转 分卷阅读67 了一个方向。 “这个动作需要腕部放松,这里再屈腕上提。最后松腕蓄力,肘微屈上提。眼睛要一直看着剑尖,心无旁骛才可习得其中奥妙。” 话落绍千源让开身子:“按照我说的要领再试一次。” 无镜微微勾唇,夜风瑟瑟,裙摆随风起舞。一把银剑在掌中变换,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眉眼沉静如水,容颜精致轻灵。 绍千源看的竟微微失神。 又听一声轻喝:“师兄,这样可对?” 绍千源回过神来,正要点头。一股白色的粉末扑向面部,下一刻便没了意识。 无镜看着他身子无力倒下,踢了踢他看没什么反应。轻嗤一声:“废了老大的功夫,真是麻烦。” 又将他托回原处,摆成原来打坐闭眸的样子。这样就不会有人发觉异常了。 一旁的紫清唇角微翘,真如方璟钰所说的那般,论狡猾无人可比无镜。 来到石门前,无镜看着上面诡异的符号和□□,心中了然。 想来过去的一万年里,她别的不会倒是对这阴阳八卦研究的不少。这程度可难不倒她。 思索了片刻,将八卦□□轻转一个角度,石门便轰然打开。 这石门里可谓是别有洞天,各种摆设应有具有。 绕着一条道路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不远处的那抹白色的身影。 那眉眼果真和紫清有七分相似,无镜微微失神,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紫清看到她如此模样,脸色一黑,手掌微动。 一颗小石子倏然砸向无镜的脑袋,无镜吃痛了一声,“谁砸我?”朝着左右看了一番根本无其他人。 揉着脑袋,无镜走向前。 她进来这动静按道理会惊动他,为何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当无镜走近后才发觉,原来这顾墨竟晕了过去,探了探鼻息顿时暗惊,他竟然没气了!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 无镜立刻把他身子摆正,快速点了他的几个穴位。过了片刻他缓缓睁眼,神色一变。 “你怎么在这里?” 一旁的紫清脸色煞变,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无镜心头也是震惊:“你是棒槌!!?” 顾墨微微蹙眉,那模样果真和紫清相似至极,“自我醒来便发觉成了这个人。” 无镜惊喜道:“那我们快想办法出去吧。” 顾墨却拉住她的手,神色微沉:“再等等,如今你我都不知此处是何地。先探清再说。” 无镜没有多在意他的动作,转身便要出去。 “好吧,如今我灵力尽失,什么都不会了。那就再等等吧,我们先出去。” 顾墨掌心反而用力一拉,无镜未有防备便倒在他的怀中。 “怎么了。”无镜疑惑转脸看向他。 紫清神色越发冰冷,这到底是何人竟然要冒充他! 顾墨垂眸看着无镜:“陪我留在这里好么。” 无镜愣了几下,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是说让自己陪他留在这洞里?现在天色很晚了,出去也没地方去。也有几分道理。 “好。” 得到她的回应,顾墨紧紧将她拥入怀中。 无镜一脸愕然,什么时候棒槌这么煽情了。 紫清脸色铁青,掌中凝聚灵力,正要朝顾墨打去时却碰到一道无形的屏障,对他根本无法造成影响。 紫清心底渐渐沉了下来。如今他也只能隐忍等待。 有了顾墨这一靠山,无镜在剑仙阁的日子果然好过了不止一点。 出去的时候都能明显感到旁人对自己态度的转变。 从此无镜自然可以自由出入这里。没几□□服便从墨衣变成了白衣。 竹林内,一阵风刮过竹林发出飒飒之声。 无镜坐在石凳上,一口一口咬着苹果,看着不远处舞剑那人。 心底还纳闷着,这棒槌怎么来了这里变得如此煽情,对她的态度简直来了个九转十八弯。 “无镜。”一声呼喊声入耳,无镜抬眸看去,嘴里还咬着苹果。 只见他黑发白衣,长发在空中飞舞,他负剑而立,眉眼之中的温柔缓缓流淌。 这棒槌可真他娘的好看啊。 “过来。” 听他呼唤,无尽放下手中的苹果朝他走去。一脸好奇:“怎么了?” 顾墨垂眸静静凝视着她,指腹轻轻擦去她唇角。 一侧的紫清神色绷紧,脸色一沉。 无镜愣住,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为什么他们之间突然变的怪怪的。 “棒槌,你怎么了?”无镜抬眸。 顾墨唇角微翘:“好看么?” 无镜愣了片刻,不动声色道:“你还记得,我们在那颗桃花树下埋的那户女儿红么?” 紫清心神一紧,果然无镜开始怀疑了。 顾墨蹙眉:“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不记得。” 无镜心底松了一口气。 顾墨却突然牵起她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吻,轻声道:“你若喜欢喝酒,我们日后再去酿如何?” 无镜望着他,轻轻靠在他怀中,微微一笑:“好。” 紫清看着这一幕,竟觉得刺眼无比。却突然听到一声闷哼。 只见无镜拔出手中的匕首,顾墨胸口的鲜血浸出,他眼中装满了不可置信。 无镜讥讽道:“模仿也得像个样子啊。这样算个什么。” 紫清来不及欢喜下一刻便失去了意识。 红烛摇曳,屋内红色的装饰喜庆一片。 两杯温酒顷满,新郎正将酒杯递给新娘。 两道光倏然朝二人方向而来。 两人皆是身形一震。 男子猛然回神,打量了自身的穿着,神色戒备。清脆的一声酒杯落地,起身便要离开。 新娘一把掀开红色的盖头,神色大变。喉中仿佛被什么堵住,无法说出话来。 无镜看到男子的身影离开后,心底狐疑片刻。倏然看到镜中的模样,深吸了一口气,这分明是另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她现在竟成了另外一个人,运了运灵力,心底松了口气,虽微弱无比但总比好过没有。 外面突然传来喧嚣声。 “逆子!你要去哪里!” 无镜推开门却看到这样一幕。 新郎官满目冷色,神情冰冷。 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怒气冲冲朝着他破口大骂。 周围的人皆面面相觑,见到无镜的身影,人群瞬间鸦雀无声。 “大婚之夜,你不好好呆到房里想要去哪!你是想气死你老子!”说着便剧烈咳嗽起来,一旁的人为他顺气劝道:“少聪,不要气你爹了。快些听话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无镜打量了那新郎官片刻,虽然面容十分陌生,但是那眼神怎么这么的熟悉呢!! 难道……心头顿时一喜。 难带他就 分卷阅读68 是棒槌!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是不知道她的嗓子是怎么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急忙回房拿出笔墨在纸上写下几字,匆匆推门而出。门外却已无他的身影。 那老爷子气的晕了过去,场面顿时一片慌乱。 无镜头痛,来不及换下衣服急忙也追了出去。 不知走了有多久,无镜跟着跟着便不知到了何处,身体太过乏累靠在一棵树上气喘吁吁。 这凡人的身体果真是是麻烦,走不了几步就受不了了。 从远处倏然传来滚滚的车辘声,从中还参杂着马儿的嘶鸣。 无镜侧身躲在树后面,如今她自保且难,更无力救下他人了。 只见几位蒙面黑衣人,手持长刀策马紧追着前方的一辆马车。 马缰被砍断,马车轰然撞在一颗树上瞬时翻了个身子。 从车门处狼狈爬出一白衣女子,额头一片血迹,清澈的眼瞳之中映出直直朝她而来的刀光。 待看清她的样貌后,无镜整个人倏然呆住。 这女子的长相怎么跟她一模一样!苍天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怎么这么玩她!! 就在长刀擦过她脖子的边缘之时,又倏降一人,几名黑衣人未及时反应,霎时便被抹了脖子。 锵的一声长刀被甩在地上,来人一身红衣,面容冷峻无比,他上前将女子抱入怀中,冰冷的眉眼滑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柔软。 树后的无镜张大嘴,不敢置信盯着这一幕。 这货真的是棒槌么!!不会棒槌把这女子当成自己了吧。那她该怎么解释。 看他二人走远,无镜才反应过来急忙跟上。 紫清目不斜视,望着前方。到了一处隐蔽之处将她轻轻放在一棵树下。 凝视着她的伤口,紫清抿唇,眼底不经意滑过一丝心疼。 “疼不疼。”他语气有些强硬。 女子蛾眉舒展,摇头:“不疼。” 无镜在暗处看着这一幕暗暗咬牙,内心咆哮为什么连声音语调都这么像!!! 冲虚之境(四) 无镜朝后退了几步,绞尽脑汁想着改怎么向他解释,这会可没笔纸。 倏然一拍脑门,摸了摸脚踝暗叹一口气,还好结魂珠还在,灵器果然名不虚传,也是颇有灵性,竟和她的神识一起来了。 这下有了证物证明自己,紫清应当能相信自己就是无镜。 正想转身前去解释下一刻却感到脖子一凉,下一刻银剑便横在脖子上。 抬眸只见紫清视线冷若冰霜。 无镜内心泪流满面,兄弟能不能看清是谁再动手。 “你若是再跟着我,休怪刀剑不无眼。” 无镜咬唇,一只手指着喉咙,又摇了摇头示意她不会说话。 紫清蹙眉,思量片刻又将剑拿下。 身后倏然传来一声惊呼。 紫清猛然转身却见一黑衣男子挟持了“无镜”,大掌捂住她的嘴,“无镜”艰难挣扎。 “放了她。”紫清眼底覆上一层冰霜,握紧了剑柄。 黑衣男残忍一笑:“此女价值千金!我为何任由这块肥肉飞到别人嘴里!” 紫清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的眸中闪过杀意,胸口一阵翻涌。 无镜脖子一紧,身子便被他给扔了过去。 只见紫清剑柄指着她冷笑道:“她可值万金!你绑了她,定会有人来赎她!” 无镜脸色一黑,什么狗玩意!拿她来做交易!心中顿时恼火一片。 黑衣男打量了他二人片刻,嗤笑:“你二人怕不是夫妻。同穿喜福来戏弄我。就算是把戏未免太可笑了!” 紫清蹙眉,离开的匆忙未料到会碰到无镜,只怕如今无镜还未认出自己,如今他还穿着新婚的喜服。 黑衣男阴冷一笑:“若要赎人,一千两黄金,城北黄山洞来寻。” 话落便鬼魅般消失。 紫清神色压抑,冰冷的视线扫向摔坐在地上那人。 “滚!” 话落便转身离开。 无镜用力发声却依旧无用,暗暗咬牙,要不是知道棒槌把那女子误认为是她,她早就跟他翻脸了!还敢推老子! 城北是一片竹林,背后靠山其名正是黄山。 无镜原本以为紫清还真要去凑个一千两的黄金来,想不到他把衣服当了,只去买了一柄剑,便只身一人来了此地。 尾随了一路来到此处,无镜躲在树下,暗暗叫苦。这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想她堂堂太虚数一数二的高手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想来真真太丢人! 紫清看着面前的山壁,拔剑出鞘,眉眼冷厉。 无镜瞧了片刻才发觉原来这面山墙暗藏玄机,这更有可能是一扇门。一般周围都会有机关。 又见紫清朝着那山墙狠狠砍了几剑,倏然这山门便轰然倒塌。 一片灰尘荡起,无镜捂着口鼻。怎么能这么简单粗暴。不过还挺符合他作风的。又见荡起的尘土下已无紫清的身影,心里一急便跟了过去。 一片刀光剑影之中,尸体从洞口延续到洞内深处。 无镜暗惊,她头一次见紫清杀了这么多人。或许这里的人都只是幻境,但是这里的一切都太过真实了。 就这样跟着紫清走了一路,紫清大开杀戒,身上已是血迹斑斑。眉宇中的煞气越发浓烈。 整个人都如从地狱走来那般,在配上那毫无温度的眼睛,太过瘆人了。 无镜叫苦不迭,若是再这样下去她都要担心紫清入魔了。 终于紫清在洞穴深处的暗阁中发现了“无镜”,她晕倒在地,胸口起伏十分微弱。 眼底不着痕迹滑过一丝柔软,清脆的一声,那牢门便被他一剑砍断。 无镜扶额,无奈看着他将“自己”抱起。 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紫清心头一紧,那些人察觉了。如今要护着无镜,定是十分危险。他们要快速离开这里。 身后的脚步声越发逼近,紫清快速循着一个暗道匆匆离开。 无镜跟在他们身后,依旧保持着一段距离。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慢了下来,无镜心底才松了一口气,正要休息片刻,一种怪异的味道传入鼻息之中。 紫清似也是察觉了异样,撕拉一声撕下一长布将“无镜”的口鼻捂住。 “无镜”感受到了动静,慢慢醒来,眼中滑过一丝迷惘。 紫清侧在她耳旁道:“放轻呼吸,这里有毒瘴。” 无镜捂住口鼻,心中无比纳闷。 为何棒槌到了这里对她反而那么好,在外面又是另一幅冷冰冰的样子。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男人心她也捉摸不透。正要叹气又听一声冷喝。 “出来!” 无镜身体一僵,暗暗叫苦。不是吧。慢慢从后面走出来。 看到紫清一脸冷漠疏离,无镜一脸苦 分卷阅读69 笑。 紫清见来人,眼神又冷了几分。 一路上他便感觉有人尾随,又是她! “无镜”此刻动了动身子。 紫清神色一软,将她放了下来。 只见她神色迷茫道:“你是谁?” 紫清心口一凉,她竟然不记得自己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竟会让人改变至此! “你知道你是谁么?”紫清试探道。 无镜内心咆哮,正主就在你眼前还问别人!正要上前一步,便受到紫清朝来的一记眼刀。 感受到浓浓的威胁,无镜深吸了一口气,只好憋屈后退了几步。 “无镜”沉默了片刻,再次抬眸摇头。 无辜的神情好不可怜。 无镜再次内心咆哮,这表情能是她有的么!还无辜柔弱!分明就一点都不是她会做的表情!这棒槌认识她这么久还看不出真是瞎了眼!! 紫清眸色一软,竟然抬手欲覆上她的发梢,只是还未碰到又退了回来,耳根染上一层薄薄的红。 无镜内心泣血!啊啊啊啊!!这棒槌还敢给她害羞了!害羞个屁啊!擦亮点眼睛好么!! 再欲上前一步,锵的一声,一柄银剑直挺挺陷入了距离自己脚面一寸距离之前。 无镜表情麻木,闭上眼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爱咋地咋地。 紫清垂眸注视着“无镜”,眸中带了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柔情。 “无事,忘了就忘了吧。”只要他在,定不会让她受伤。 又对她道:“我们走。” “无镜”犹豫了片刻,点头起身。 看着他们的身影走远,无镜拔起地上的银剑便起身追上。 越发靠近这瘴气便越浓,无镜只觉得耳朵轰鸣,五脏六腑都在翻涌。 倏然不知哪里传来的一声轻响,无镜心底一惊,不好,怕不是他们碰到了什么机关。 果然从墙壁上顿时出来十几个暗孔,嗖嗖几声,无数的短针飞速射向他们。 无镜脱下外衣,手腕快速转动将射向她的短针甩开。 紫清抱起“无镜”躲在一面墙后,照这阵势怕他们要被困在这里了。 无镜暗叹一声,将手中的银剑甩到紫清身旁。 清脆的一声,紫清看向她,双眉紧促,看到地上的剑,微微垂眸,神色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跟紧我。”紫清吩咐了一声,不知是对“无镜”说的,还是对她说的。 无镜翻了个白眼,都这个时候还装什么逼。 果然有着紫清做前锋,短针被他用剑挡去,一路好走了许多。 不知走了有多久,这片毒瘴也渐渐散去。 一抹黑影闪去,无镜一惊,这什么玩意。 “无镜”痛哼,紫清神色一紧“怎么了?”却见她的手臂上一片血迹。 不到片刻,手臂上的血迹便开始变黑,紫清神色霎变。 “有毒。” 无镜蹙眉,朝着周围探了一番。也没瞧见什么,不禁纳闷刚刚过去的是个什么东西。 抬眸又见紫清拔剑直直朝着手腕划了一剑,无镜大惊,这棒槌到底想干什么!就算自残也得挑个对的时候吧!! 却见他又将手腕递向“无镜”唇边,“我的血可以去毒。” “无镜”唇色乌青,毒性开始显现出来。 见她犹豫不决,紫清暗暗咬牙直接将手腕递进她唇中。 无镜沉默了下来,她第一次知道这个秘密。原来紫清的血还有这种功效,只是换了一个身体还能有用么。 片刻后,“无镜”的脸色果然慢慢好转了起来。 紫清松了口气,蹲在地上侧眼道:“上来。” 无镜看着这一幕,突然不是滋味起来。 其实想来,紫清对自己还是颇将情谊的,不然也不会对她好的如此地步。想来紫清也和她一般,如今的身体中也带着原来的一些灵性。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一处听到些流水声。无镜心中一喜,急步跑出去,果然看到不远处便是一片瀑布。 四周是一片茂盛的草木,紫清背着“无镜”出了洞口,又将她放在一颗大石块上。 “你等下清洗一下伤口。”话落便转身离开。 “无镜”点头,轻哼了一声。 无镜撇嘴,这棒槌又开始装君子了。再装也不还是那个样,杀人,抢钱哪个没少干!虚伪! 紫清撇到无镜一脸不屑的样子,微微蹙眉直接拎着她的衣领一同离开。 无镜用力挣扎却还是摆脱不了。 走了一段距离后,无镜整个身子又被甩在地上。无镜怒火中烧,正要发怒。又见他出神盯着自己的脚踝。 无镜干脆破罐子破摔下去。哼!老子不解释了。就让他误会下去吧,反正横竖也是一死,集魂这事估计她也干不成。 突然脖子被他扼住,眸中汇集一条冰凌。 “这珠子你哪来的!说!” 冲虚之镜(五) 无镜摇头,脸色涨红。 这破棒槌是想玩死她!她根本说不出话说个屁啊! 紫清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变,松开了她的脖子。 无镜大口大口地吸气,痛苦大声咳嗽。 紫清暗中握拳,看她的眼神微微一变。转身便朝着远处走去,脚步却带了几分慌乱。 无镜看着他的背影,叫苦不迭,这棒槌又发什么神经。 来到那原来的瀑布下,紫清环视四周却未见到“无镜”的身影,神色一变。 倏然听到一声轻哼。似是从那片瀑布之下传来。 紫清迟疑片刻,抬步朝那处走去。 穿过一片水帘,一片清水从眼前刷过。 下一刻怀中便落了一片温软,一双柔弱无骨的手臂环住他的脖子。 “好痛。”她柳眉微蹙,神情好不可怜。 紫清神色一变,心中的猜疑越发浓重。 若她不是无镜,那真正的无镜又是谁。 倏然感到那双手臂抚到背脊,有意无意之中带着几分挑逗。 紫清神色晦暗,心底有一个地方隐隐颤抖。 虽面容陌生,但那神态似是和印象中的那人渐渐重合。 若是如此……念起之前还有多次对她不善的举动,心头一片悔意。 倏然一颗石子砸向后背。 紫清回神,侧眼看到水幕外的一抹身影,眸色微微下垂。 “穿好衣服,我们离开。”话落便迅速转身离开。 “无镜”神色一变,穿好衣服跟了上去。 无镜在地面上一搭没一搭踢着石子,莫名奇妙觉得不爽,看着棒槌进去那么久也不出来,到底干什么了! 嗖嗖两声,几枚暗器直直朝她射来。 无镜躲过险些被射中,擦了一脸冷汗。 若是死在了这里,那出去后她还要不要面子了。 渐渐周围环上若干黑衣 分卷阅读70 人,那些人追了上来。 无镜暗暗叫苦,都是这棒槌真是闲的蛋疼,管什么闲事啊! 此时天色倏然异变,几声惊雷响破天际。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这分明是天劫,可是她如今这个样子,怎么说也不该啊。难道是棒槌! 完了完了,若是自己还好一些,若棒槌能用灵力的话,何至于救人这么费力。他定是如她这般没了灵力。如今凭着一副肉体凡胎怎么渡过这天雷! 见他们二人从水幕中出来,无镜转身叫苦不迭。 这时层层乌云将太阳遮掩起来,惊雷的声音越发响亮频繁! 连个幻境都不放过!天劫果然是天劫!无镜头痛扶额。 这群黑衣杀手来势汹汹,正正朝着紫清他二人杀去。 紫清未再多护着女子,出手快速凌厉,瞥了一眼无镜,见她一脸痛苦心底滑过一丝疑惑。 紫清正对付着周身的杀手,未多留意天上的异象。正要反手给那黑衣人一刀,天空横降一道天雷直直朝着他逼来。 无镜心底万分焦急!这天雷哪是如今的紫清能承受的,罢了罢了!算她倒霉。大不了被劈回真身,起码死不了。这次大不了再赊他一个人情。 紫清只感觉眼前一花,一抹身影快速扑他而来。 一阵巨大的力量透过她的身体向他传来。 紫清身形顿时一震,欲挣脱却被她狠狠按住。 无镜咬牙狠狠盯着他,只见他满眼震惊。接下来又连续不断下来整整九道天雷。 在最后一道天雷打向无镜的时候,一震银光从无镜眉心散出。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剧烈而又刺眼的光芒。 那张陌生的面孔霎时变回她原来那般模样。 无镜昏过去之前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紫清内心翻起滔天巨浪,看着她为自己承受整整十道天雷而他却无能为力阻止。 她知道自己如今这般定是无法承受这十道天雷,所以才用自己的身体来为他承受。 这般情谊如山那般沉重,他……又该如何承受。他又何德何能有幸得到她的多次舍命相救。 一股汹涌澎湃的感情在胸口激荡。 自今后起,无论何时何地,若她愿意,他定当不弃! 周围的场景迅速变化,紫清眸色越大冰冷。 一声巨大的龙吟冲破云霄。 灰暗的四周,无数的尘埃在四周漂浮。 紫清将无镜轻轻放在地上,额心爆出一抹金光,一股巨大的力量霎时充沛身体各个角落,四处乱窜汹涌喷薄。 紫清凝神,看到天上浮着金光凝聚成形的几字---冲虚之境。 原来这里的一切皆是幻境!那巨龙再次发出一声震耳欲裂的龙吟后,直直朝着他冲来。 紫清眸色一冷,点地一跃至百丈之高的空中。 轻喝一声:“剑来!” 掌中便迅速凝出了一把银剑,剑身金光缭绕,滑过一抹锐利的光芒。 朝着巨龙那方迅速逼去,两团巨大的力量碰撞。 周围的一切事物在这片炽热剧烈的光芒下迅速磨灭成齑粉。 巨龙哀吟一声,巨大的身形便重重落下。 紫清闪形来到地面将无镜拦腰抱起,快速朝着天空飞去。身后的整个世界轰然倒塌。 看着她沉睡的眉眼,紫清冰冷的眸色彻底柔软了下来。 今后若有人伤她一毫,他必将以血偿之! 方璟钰在忘川找了二人的身影许久都未找到,心中便不禁着急起来。这两人不知又是怎么了,到现在都不见人影。 倏然远处一抹金光朝这边飞来。 方璟钰定睛一看,竟是紫清二人。 紫清周身仙气缭绕,眉间金光隐隐露出。 心中暗暗了然,刚才他看到天空倏然闪过十道惊雷,八九不离十便是这紫清的天劫了。 只是看样子,紫清未出什么事反观那镜子倒是虚弱无比,难道……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紫清看着她的头颅靠在怀中,心底滑过一丝柔软,看向方璟钰道:“她替我承受了天雷。如何能救她?” 方璟钰上前急忙探了探无镜的心脉,从玉瓶中倒出一颗仙丹溶在无镜的额头之中。 过了片刻,无镜眼睫微微颤抖,缓缓睁开了眼睑,气若游丝:“我还活着?” 紫清心头一紧,握在她腰上的大掌下意识用力。 无镜不禁蹙眉:“放我……下来。” 紫清心头一颤,却坚定摇头:“你太虚弱,不放。” 无镜狠狠瞪他,看在紫清眼里却更像是嗔怪。 刚才那十道天雷可疼不死她了。好事全撂他身上,坏的全自己承受。 “告诉你,我可不是白帮你的,是……是有代价的!”无镜恶狠狠道,语气却十分虚弱。 紫清垂眸抿唇,心底却藏着几丝暗暗的欢喜。 “好。” *** 冰天雪地,万里冰霜。 悬崖峭壁之处,却唯有一株红梅悄然绽放,似与这天地一争颜色。 忽然一阵冰冷的霜花落入这峭壁之上,竟化成了一名肤色如雪,五官俏丽的女子,一身霜花化成的晶莹雪裙,仿若与这天地融为一体。 她指尖掐下那一株红梅,轻嗅了片刻。 清丽的面容上露出丝笑意。 从山脚下连泥土都被冻成了一起。 只见那一片白色之中一抹黑色的小点一点点移动着。 凝了视线,才能看清原来是一个樵夫背着一一捆湿柴一步步艰难下山,地面的霜无比滑脚,山路也十分狭窄,只要一个不留神就会跌入深不见底的山下。 倏然天色一变,风起云涌。 刚刚还放晴的天气倏然乌云密布。天色暗沉了下来,漫天的雪花纷纷而下伴随着冬日的冷风刮在脸上,冷痛无比。 樵夫舔了舔干裂的唇角,刚刚呼出的哈气拂过眉毛瞬间结成了一层白霜。 一阵夹杂着雪花的冷风拂过脸,天色过于昏暗,樵夫一不留神踩到了一块石子,整个身子便失了重心,身后的干柴也纷纷滚落地面。整个人便滚着眼看就要滚入山下。 冷风飕飕在耳边穿过,樵夫以为自己这次定是必死无疑。却发觉脚上似是踏踩到了一块平地。 疑惑涌上心头,明明下面是不见底的深渊为何会有平地。低头看去,顿时满眼震惊。十丈宽的冰柱从崖底蔓延向上,他慢慢又到达了山路上。 难道是神仙相救?樵夫立刻跪下感激,神色虔诚:“多谢神仙相救。感激不尽。” 站在崖边的雪女,神色单纯,眸色却微微出神。 她独自在这凤凰山上待了许久,第一次看见有人来这里。 人,是什么样的。他们应该会很暖和吧。这里都是毫无温度的雪,刚才她见到此人口中的哈气都是有温度的。 分卷阅读71 出神了片刻,雪女便下一刻出现在樵夫面前,歪着头打量着他。 樵夫惊吓过后,便急忙跪地磕头:“神仙!神仙啊!” 雪女走近一步,神色单纯问道:“你为什么来这里?” 樵夫抬头见她的模样,眼底滑过一丝惊艳。正要张嘴却感到一股异样的冰冷,寒冰从脚底蔓延至头顶,不过片刻便彻底被冻成了一个冰雕。 雪女见他被冻住不开口,上前触碰了一下,碰的一声他的身子便滚了下去撞在石壁上顿时分裂开来。 雪女惊愕,心头慌乱无比。是她杀了这个人么!她一点都不想杀他。为什么他会死! 眼角留下一丝湿意,瞬间结成了冰凌。 又见一阵冰霜一飞而过,雪女已是不见了身影。 冰山雪女(一) 冬季大雪纷飞,平静的云潮下倏然起了几分异变。 天际竟燃起了一片艳红的火焰,猩红的烈焰卷起周围的云朵,顿时将天地染出一片红光。 剧烈的红光黯淡了下去后,一团红色的火球猛然朝着冰山的一角飞去。 轰然一声,冰山下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 渐渐又有雪花飘落。一切归于平静,仿若从未发生。 雪女看到这一异象便朝着那黑洞走去。 一片雪花落在上面瞬间融为了水。 雪女心底一惊,它有温度。若是她靠近的话,会不会也会害死它。 便隔着一段距离,轻轻唤了一声:“你是谁?还好么?” 过了半响,未听到回应,雪女踌躇了片刻,便在不远的一旁坐了下来。 大雪纷飞,漫天飞舞着雪花。整个天地都被一层雪花覆盖。 周围一片雪白,唯独那一处,乌黑无比且不见一丝雪花。 一声低沉的喃喃声传入耳际。雪女心底一喜,侧耳细听却听到断断续续的话语。 “冰……” “给我冰……” 雪女心底滑过一丝犹豫,她的真身便是由天上的雪花化成的。若论冰冷的话,这里便再无比她更冷的东西了吧。 犹豫了片刻,雪女走上前几步。 神奇的一幕出现,那地面的黑色霎时消失。 原本的那团乌黑化成了一只身形奇怪的动物,有着两只爪子还有一对翅膀,通体乌黑。 难道是一只乌鸡?只是乌鸡有这么大的尾巴么?曾经她顺着一阵寒流曾在一些村庄里看见过的乌鸡也是长的这般模样。 雪女心头滑过一丝疑惑,上前碰了一下它。指尖还未碰到它又顿时缩回来。 痛!它的身子好烫! 一股异样的新奇感涌上心头,雪女盯着它片刻,再次伸手忍着痛将它抱入怀中。 过了片刻它的身子便没有这么烫了。它的嘴巴一张一合,过了会儿似是安静睡着了。 雪女指尖勾了勾它尖尖的嘴巴,眉眼滑过一丝笑意。伸手又触了触他乌黑的羽毛,一片柔软滑过指尖,不禁觉得新奇无比。 过了这么久,它竟然没有结冰! 巨大的欣喜涌上心头,雪女抱起它走进冰山打造的洞穴。 将它放在一方冰床上,看它的胸口微微起伏着,雪女心底滑过一丝满足感。 今后终于有一个活物可以陪着她了。这样她便再也不用一个人在这冰天雪地里忍受无尽的孤独了。 雪女想着便浅浅入了梦乡。 睡梦中她感到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紧紧拥入了怀中。 他用力很大,雪女感到一些不适睁眼便看到一男子正正对着她。□□的鼻梁下,一片透着淡淡粉色的薄唇,两道浓黑的剑眉斜入鬓角,棱角分明的侧脸英俊无比。 他正不着寸缕,紧紧拥她入怀。 雪女呆呆望着他,竟看的失了神。 是不是外面的男子都如他这般英俊。只是那只乌鸡呢?雪女环视了周围一圈,难道他就是那只乌鸡?! 雪女的视线又被他的那片薄唇吸引。 指尖不禁戳了戳,又捏了捏自己的唇瓣。 为何他的唇要比自己的还要软上几分。为什么他抱着她这么久了身体还不结冰。 百般疑虑困惑着雪女,雪女又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紧闭的眸上,不禁想着若是他能睁开眼,也不知这般好看的脸上配着那双眼睛是什么样子。 想着雪女便伸手想要扒开他的眼皮,还未碰到,他便睁眸,只见一双透着碧红的眸直直望向她。 雪女一惊,手腕便被他紧紧抓住。 他的眼底浮上一层防备,扫视了一眼身下,脸色顿时一变。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他冷厉的话语中夹杂着隐隐的怒气。 雪女神色单纯:“我是雪啊。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打量了她片刻,从她的手臂中感到一股凉爽。心底顿时了然,他涅槃之时,浑身烫灼寻到北边一处冰山十分寒冷。便朝这边而来寻求冰凉。 在昏迷之时便倏然感到无比的清凉,原来那股清凉便是她身上传来的。 男子侧过身子去,下一刻一股白光闪现。全身便穿上了一身红黑相间的金丝纹袍,黑发垂落身后,狭长的眸中滑过一丝精光。 他疏离落下一句话便欲离去。 “姑娘,多谢相救。救命之恩来日再报。” 下一刻却被她拦住,雪女一脸执意。 “你还未告诉我你是谁?” 男子心底滑过一丝冷笑,不过又是一个贪恋美色的女子罢了。 “我乃渚梵。你若是想要我以身相许,怕不能如姑娘的愿了。” 雪女皱了皱眉头:“你不能走。你把我的乌鸡藏到哪里了?你把它赔给我,我便让你走。” 渚梵脸色顿时一黑,什么乌鸡!分明是凤凰!不过是因被业火灼烧而变黑,不日便会长出金羽。 “我若说不赔呢!” 雪女神色一冷,从脚下便以可见的速度蔓延出一阵冰凌直直逼向他。 无数尖锐的冰凌直直扑向他,直到他的面部几寸之处停了下来。 渚梵冷笑,却察觉丹田之处被一股浊气堵着,丝毫无法运出灵力,脸色顿时一变。 看来想要离开还要等到再等些时日,如今他涅槃未久,灵力薄弱怕是打不过这女人。 想罢,渚梵便转身回到原来的冰床上闭眸打坐。 雪女打量着他,眉眼滑过一丝疑惑。 他又不走了? 霎时冰凌又被收回消失不见。 雪女也来到冰床上,盘腿托着下巴呆呆看着他。 “你为什么没有结冰?” 过了片刻,他依旧闭眸不语。 雪女也没觉得尴尬,反而感到新奇万分。 若是他愿意留下来,那么以后她定会对他极好。 “你是那只乌鸡对么?那你应该爱吃虫子。可是我这里只有冰雪,没有虫子。你还能吃冰么? 分卷阅读72 ” 渚梵神色隐忍,眼皮微抬露出了一条缝。 “凤凰山下有一处深渊,里面有一种冰花味道极美。” 此深渊深不知底,哪里有什么冰花。他只是不想再看到她在这里继续叽叽喳喳。 雪女坐起身子来,思考了片刻。 她在这里活了不知有多久还真不知道有这种冰花。那深渊她也从未去过。罢了既然今后一起生活,她自然要为他找吃的,对他好他才会留下来陪自己才是。 “好,你等我回来。” 话落便化为一阵冰霜飞出山洞。 冰床上的渚梵微微诧异,她真的去了?她如此想要他留在这里,如今就只因为他的一句花便离开,难道不怕他离开! 过了半晌也不见她的身影。 渚梵眼底滑过一丝讥讽,蠢货! 抬腿便要离开这里,眼见马上要出了洞口,心口猛然一震。 一股灼热从心田烧至喉咙,心中暗道不妙,刚刚承受了业火涅槃,如今还不能离开这里。 思虑了片刻,渚梵又转身回到原来的冰床上。 夜幕降临,风雪交加。 洞口倏然传来些动静,渚梵抬了抬眼皮,却见洞口那抹身影。 雪女一身狼狈,浑身被深渊里的尖锐的石块划破肌肤,浑身此刻狼狈不堪。脏兮兮的脸上唯独那双眼睛,皎洁之中透着亮光。 雪女凑到他身前,弯下身姿掌心小心翼翼幻化出一株冰花,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渚梵惊愕,看着她亮晶晶的眸竟说不出话来。 他从未见过如此心性的人。 “喜欢么。” 渚梵张了张口,却未发声。 雪女蹙眉,神色有些失望。 “你不是喜欢么,怎么又不喜欢了。害我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拿到。” 掌心握合正要将那冰花捏碎,却被渚梵按住。 雪女抬眸,又见他将冰花拿走一片片放入口中咽下。 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还是平生第一次感受到。 渚梵见她直勾勾盯着自己,一脸满足。一股异样的感觉从心田滑过。 垂下了眸,不冷不淡道:“你不休息么。” 雪女托着下巴摇头:“不休息啊。我真身便是一片雪花当然不会累了。” 渚梵淡淡唔了一声,继续闭眸养神。 雪女瞧着他越发觉得欣喜,除了上次的樵夫,她从未见过外面的人。是不是外面的人大多都如他这般好看。 连续一月大雪,终于有一日天色放晴。 这一个月内雪女不听在渚梵耳边说话,谈天说地,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可不知为何渚梵却未感到一丝不耐,反而耐心有一搭没一搭回着。 “你看过大海山川么?这里长年累月冰雪覆盖,除了无边无际的白我从未看到什么其他的颜色。” “听闻凡间会有很多有趣的故事,也有很多好玩的事,你能给我讲些么?” “听说火很痛,我看你来的时候好似就是被火烧来着,真的很痛么?” 渚梵对她有些问题会稍有解答,而有些话却又无法解答。他终于明白这个女人原来自出生以来便生活于此,性格苍白如纸,并且似乎十分怕火。 终日大雪纷飞的天气终于放了晴,一轮太阳悄悄从云层里探出了头来。 冰川上的雪微微融化。不时滴答滴答从山上落下几滴水声。 渚梵微微抬眸,到了这个时辰怎么还不见雪女。 按往日的习惯,这个时候她应当出现在这里继续聒噪他才是。今日怎么反常起来了。 冰山雪女(二) 经过多日的调息后,渚梵的灵力终于恢复了大半。离开也是这几日的事情。只是雪女定当不会让他离开。这反倒是有几分棘手。 渚梵思量了片刻,抬步走出洞外,一阵刺眼的阳光照耀在脸上。微微蹙眉,朝四周望了片刻,在那座山巅似是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渚梵闭眸,身由念行,转眼便来到了冰山之上。 只见她一身晶莹霜花织成的纱裙在空中起舞,容颜如雪,五官精致,眸色在阳光的照耀下发着淡淡的蓝光。 她凝望着天上的那轮灼日,侧脸的发丝勾勒出她精致轻灵的眉眼。此刻她仿佛与这片晶莹雪白的天地融为了一体。 渚梵从未见过美的如此纯粹而又轻灵的人。 雪女听到了动静,转身望向来人,唇角扬起一抹快意的笑容,眸色皎洁。 声音似是浸入了一片冰水之中,清脆甜美“你来了。” 她的长发随风飘扬,眼瞳之中映出他的身影。 一声轻响,他抚上胸口似是想要掩饰此刻跳动异常的心脏,渚梵微微垂眸,掩饰下眼底的神色。 “嗯。” 雪女举起他的手,将他的掌心放在空中。 “你能感受到么?” 渚梵眼底滑过一丝疑惑。 雪女扬起脸,闭眸微笑道:“这是温度。是我从未见过的光,从未感受过的热。” 渚梵微微失神,正欲再次开口见她一脸沉醉,心底的话又噎在了喉中。 “你在外面也经常感受到这个吧,或许对你来说这并不珍贵,但对我来说,此生能见一次,我已是满足。” 雪女睁眸,淡淡道。 渚梵微微勾唇:“若想见到又有何难,只要踏出这片雪山。天地之大逍遥自在,何愁不能见到此景。” 雪女叹气:“我何曾未想过,我能走出最远的地方不过是近旁的一些村庄,再远一些身体便会虚弱无比,外面并不适合我生存,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活着。” 渚梵神色一怔,她倒是从未跟他提过此事。 雪女视线落在他的侧脸上:“你想离开是么?” 渚梵抿唇不语。 “我不强迫你了,你走吧。”话落雪女便转身离开。 “你去哪?”渚梵喊了一声。 雪女身子一顿,话里隐隐有些颤抖。 “别让我看到你离开,我怕我会受不了。” 渚梵心神一震,竟直直愣住。 雪女一步一步朝前走,泪水滑落,碎了一地的冰凌。 终究她不过还是一人罢了。 肩膀倏然一紧,一个温暖有温度的怀抱将她环住。 雪女顿住,心底一颤。 只听耳侧他低沉的声音“等我,我会回来。” 砰的一声,似有漫天的星光从心底炸开。 “好。”无论多久,她都会在这里等他。 *** 自经受了冲虚之境那一遭,她的身体也大大不如从前。 修养了一段时间后,无镜才恢复了些。 只是这段时日以来,紫清的态度仿佛对她温和了许多,甚至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不过以后也是要做交易的人,无镜也未多深思,倒是也对这紫 分卷阅读73 清更热情了些。 只是方璟钰看着这一幕,私下里不禁纳闷,这镜子为了紫清竟承受了十道天雷,不久前还为了救他跳下了纵极渊。莫不是镜子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念头,只是镜子生来感情寡淡,这又怎能说的通。 为了休养生息无镜专门挑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好地方,青山绿水,风景如画。 碧波泛起一波一波的水纹,波光粼粼,不时又有蜻蜓点水而过。 今日无镜闷的有些发慌,便无事泛舟湖上,一身轻薄的纱衣,坐在船边,两只金莲般大小的赤足落入湖水之中,清凉无比。 无镜脚丫在湖面上打出些水花,溅了身旁之人一身的水。 看到紫清发丝黏在侧脸上,身上被水花溅湿一块一块的,不禁笑了出来。 紫清擦了擦脸,侧眼看到她白腻的脚踝又急忙转来视线,压去心中莫名滚起的一阵灼热。 “好玩么?棒槌!”无镜含笑望着他。 紫清侧开脸,耳根微微泛着红意,不知该如何作答。 无镜见他闷声,不禁觉得意兴阑珊,双手枕在头上朝着四周望去,倏然觉得一莲花下有些异动,不禁好奇。 只见一阵水纹之下,一只乌龟缓缓游动似是朝着她这方而来。 “无镜仙子。小仙这厢有礼了。” 那只乌龟游到脚下,竟发出了人声来。 紫清眸色滑过丝诧异。 无镜挑眉:“咦,你这龟仙竟认识我?” “仙子有所不知,小仙本是东海刚刚得道的小龟。万里而来只为给仙子送上这份请柬。” 无镜伸手,掌心便出现一方请柬。 “东海大公主与火神的二公子不日将大婚,龙王派遣小仙将此请柬送入太虚,听闻仙子是这太乙座下第二大弟子,小仙思来想去还是将这请柬送入您的手上。还请仙子赏脸赴宴。” 无镜唇角翘起:“定当如期赴宴。辛苦龟仙了。” “那小仙就告退了。” 紫清见她一脸莫测,眉目微微蹙起。 无镜为了不耽误接下来的行程便决定御剑飞行。如此可以减少时间浪费,再者胸口的裂纹已经持续扩大,再耽搁下去着实不妙。 柔软的云雾从指缝穿过,无镜闭眸趴在紫清的后背上,眯眼十分惬意。 紫清目不斜视,透过衣料感受她的体温,心底滑过一丝淡淡的甜。 “到了记得叫我啊。我睡一会。” 紫清轻声唔了一声。 方璟钰瞧着无镜如此,无奈失笑,视线倏然被一处所吸引。 “咦,前面怎得有一座雪山。” 无镜懒懒抬了一下眼皮,心头一跳。 “棒槌,停一下。” 紫清念咒,停下脚下的剑,侧眼道:“怎么了?” “我的珠子亮了。” 大雪纷纷而下,天地皆是茫茫的白,唯独那山巅之上似是有一抹身影。 细看才注意到,原来那是一女子步履轻盈,迎雪而舞。 长发随着身姿的转动而翩翩起舞,腰肢柔软。浑身雪白仿若本身就与这天地共为一体。 无镜只觉得满眼惊艳,这是她见过的最纯粹的美。 方璟钰紧了紧衣领,直打哆嗦。 “镜子,这里也太冷了吧。那女子穿得如此单薄,竟能受得住这里的冷。” 紫清打量了那女子片刻,又将视线收回落在无镜身上,神色淡淡。 “你觉不觉得她跳的舞有那么几丝悲凉之意?”无镜问道。 方璟钰打了个喷嚏,丝毫无之前倜傥风流之态。 “我只是觉得这里太太……太冷了。阿嚏!” 无镜正要向前一步手心被紫清攥住,疑惑转身:“怎么了?” 紫清暗暗运灵力将她周身环了一层灵力来防止她受到这里的冰寒。 无镜一笑:“不必,我本就是因着天地灵气幻化而出的一面镜子,□□感觉寡淡,自然不怕这冰寒。” 紫清神色一变,微微垂下了眸。 无感觉么……难怪在冲虚之境里她可以哭的这么凶,是因为她不会伤心更不会有眼泪。 无镜念诀,眨眼便瞬移到山巅之上,静静等她一舞毕才开口:“姑娘的舞似有几分悲凉的意味,敢问姑娘可是在等一个不归之人?” 雪女神色之中带了几丝落寞。 “不归之人么,他说过他会回来。” “为何你要等他,何不自己去找他问个明白?” 无镜暗暗感慨,这天下痴情的女子为何如此之多,只愿默默等候却不愿意鼓起勇气去追寻问个清楚。 “非我不愿意去,只是我无法踏出这里。而且我也不知他身在何处。” 无镜叹气,朝着她定睛一看,心中了然。 此女因这冰山上的雪幻化成形,离了这里到了别处皆无法生存。 “这有何难,我倒是有一办法。” 雪女眸中滑过一丝迷惘。 “只是……我若说拿你的一片真身来换你可愿意?” 雪女望着漫天纷纷而落的雪花,喃喃道:“我可以继续等,但是我知道他不会再来了。再见他一眼也算了却我心中一愿,多谢你了。” 话落手掌心便幻化出一片雪花,幽幽散发着白色的光芒。 “你等的人是谁?”无镜问她。 “渚梵。” 渚梵……怎么这么感觉这么耳熟呢。无镜心底一跳,这不正是东海发喜帖那位么!这世间的事情太过巧合,竟比话本里写的还要精彩! 这不正好可以带着她一起过去,不过若是她把这女子带过去了不是给龙王搞事情么!那她岂不是又要得罪人。 真是造孽了。 方璟钰看着无镜一会皱眉一会挠头,一脸忍俊不禁。 “你这是怎得了。” 他正要走近又感到一股逼人的寒意,视线落在那女子的身上。暗暗惊讶。原来这渗入骨髓的冰寒是从这女子身上传来的。 “我只能让你远远看上一眼,你可愿意?” 雪女点头,神色执拗:“我愿意的。” 唉,又一个傻瓜。 无镜摇头。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赶着送死。 也不知雪女看到了心上人成亲的一幕会如何的肝肠寸断,想想那时的场景,无镜竟生出了几分不忍。 冰山雪女(三) 东海龙宫的稣曦公主可谓是龙王的掌上明珠,而渚梵身为火神的二公子。两家喜结连理,八方仙友也是纷纷前来祝贺。 两根万丈高的海柱立于东海,龙门辉煌威武。 龙宫四周挂满了喜庆的海灯。 来来往往的仙友互相恭维,一同进去。 无镜慢慢踱步在海中,看着眼前各色的小鱼悠悠游过。 雪女则是被这四周的景象所吸引,睁大了眼睛左右瞧着。 无镜看着她如此,不禁暗叹,这姑娘 分卷阅读74 也是不谙世事,为了个认识没多久的男子便做出这样的傻事,怕以后时间久了再回想起来不免得会后悔。 四周突然喧嚷起来,来来往往的仙友也拥挤起来。 无镜听到了动静,便抬眼看去。 只见一金光闪闪的巨型蚌壳缓缓打开,一衣着金缕丝鲛仙裙的女子黛眉淡扫,肤色莹白似是一颗夜明珠散发着淡淡的幽光。 她眉眼含情,注视着从不远处走来那人。 方璟钰微微摇着扇子,啧啧道:“龙王的女儿仙容月貌,果然名不虚传。” 雪女的视线凝在那金纹绛袍的男子身上,直到落在他们握合的十指上。 “看完了么,回去吧。”无镜淡淡道。 雪女缓缓点头,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表情,渐渐泪水漫出眼眶。 “难怪……他不愿意再回来看我。我明白了。” 雪女周身的气泡渐渐消散。 无镜心头一震,她要做什么!这结界是为了保护她才捏出来的,没了这层结界她必死无疑! 倏然一股冰寒的冷意降临。周围的游鱼瞬间甩尾离开。 众仙皆感到一股凉意,正当疑惑之时。一片片雪花竟纷纷落下。 龙王眉头一皱,正欲一探究竟之时。一小仙出来恭贺道:“天降芳雪,正是吉祥之兆啊!恭贺龙王双喜啊!” 龙王淡淡扫眉,却也压下了心头的疑惑。 渚梵看到这霜花纷纷而落,接在掌中却不融化,心头猛然一惊,顿时一股血气逼上喉中。 这……分明是她的真身! 无镜满眼惊愕,看到雪女的身子变得越发透明。急忙拉住她。 “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不过是一个相识不久的人罢了!” 雪女虚弱一笑:“可是他让我感受到了什么是疼。有人说疼就是爱。今后他不会来找我,这便是我送他最后的礼物吧。” 天上的雪花越飘越多,渐渐堆了满地。 无镜亲眼看着雪女的身子透明至不见。 一滴泪水从眼眶滑落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无镜低头却见一颗晶莹剔透的琉璃在地上。 不禁喃喃道:“我这是……哭了?” 紫清神色一变,看到他二人进去的身影又不着痕迹地将那颗琉璃捡起握在掌心。 “今日,我稣曦便与渚梵结为夫妻。自今日起二人永结同心,永不相负。” 稣曦眼底隐隐显出一片绯红,泪眼盈盈。 渚梵神情木然,似有些出神。 “且慢!” 龙王眉眼一冷,抬眸看向来者。 只见一长辩白衣女子抬步上前来,唇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 “小仙前来是受人所托,有一故人令我将一物交给令婿。” 渚梵看到她掌心中的一瓣雪花,身形一震踉跄后退几步。 “如今我已是送到,便告辞了。哦!差点忘了,祝贺二位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哈。” 话落无镜便快步离开。 稣曦疑惑不解,不禁看向自己的夫君却见他浑身颤抖,眼底一片绯红。 一声凤凰长鸣,剧烈的火光从渚梵身上散出随后化成了一只浑身金红的火凤凰,丝丝血液滴落在地面。 又一声尖锐的长鸣,剧烈的火焰一闪而过。 只见他直直冲向上空飞速离开。 当稣曦回过神来,几片凤凰的几片羽毛缓缓落下。 “他……走了?” 龙王震怒,眼神凌厉。 “来人!给我活捉刚才那女子!本龙王要将她千刀万剐!” 无镜出了龙宫便拉着方璟钰他们快速离开。 方璟钰扯嘴角:“怎么了,跑这么快!去做贼了?” 紫清侧耳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是千军万马从身后涌来。 无镜尴尬一笑:“一不小心得罪了龙王,不说废话赶紧走吧!” 见身后追兵越发靠近无镜闪身拉着他们躲进一片珊瑚丛中。 恍然之中听到一抹熟悉的声音。 “敢问仙兵所谓何事如此匆忙?” 虾兵拱手道:“神女有所不知,刚刚公主大婚之时突闯入一女子,不知拿出了什么东西,驸马爷直接跑了。龙王大怒吩咐小仙活捉那女子。” “原来如此,刚刚我恰好看到有几人从那边离开。其中正是一长辩女子,不知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虾兵喜道:“正是,多谢神女。” 伏寿微微一笑:“那便不耽误仙兵的事了。” 虾兵再次道谢后边率兵朝她所指方向离开了。 无镜见那虾兵蟹将走远后才从珊瑚丛后走出:“原来是故人啊。” 伏寿这日一身白衣鲛丝裙,翩若惊鸿,妆容精致大方,娥眉轻扫,神圣不可侵犯,与往日自是无法相比。 她微微垂眸,不着痕迹扫过无镜身后二人。 “伏寿自是知晓无镜仙子也是要事在身,伏寿也只是想助仙子一臂之力。毕竟我也是十分希望苍月上仙能早日复活。” 紫清闻声,眸色一深,下颚不自觉有些紧绷,看向无镜。 无镜看她一脸真切,莫名觉得她话里似乎有着别的意味。 几人原本欲离开这里,却不想这时周围的事物有些异常起来。 越朝着前方走,周围的游鱼也越发稀少。只剩下几块长满青苔的巨石落在周围。 紫清环视周围,背后的斩灵剑隐隐发出震动。这里……似是有妖气。 无镜稀奇咦了一声,蹲下身子。 方璟钰看她如此,也蹲下来问:“怎么了?” “哦。鞋里进了颗石子。我倒倒来着。” 众人一头黑线。 伏寿唇角微微一扫,似笑非笑。 就在这时,地面倏然从四周裂开深深的缝隙。 无镜几人快速躲过。 “闹完了本龙王的场子就想走人,怕不是把我这龙宫看的太过轻了!” 一声震喝从四周传来。 无镜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吧,只能硬着头皮面对了。 抬头便看到一条浑身金黄的巨龙浮在上空,眼冒怒火,狰狞无比。 现在多说无益,这事的确是她做的!谁知道那渚梵会泣血而逃。算了大不了挨上几鞭子。 无镜正欲上前却看到一抹身影挡在她面前。 “你要如何!” 紫清将无镜掩在身后,只留给她一个坚毅的背影。 无镜心头一热,果然好兄弟!没白救你小子! 突然有一种看到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突然长大能保护自己的欣慰感。 “不挨上几十鞭子,难消本龙王心头之恨!” 紫清眸色微微垂下,下意识握拳。侧脸的发掩去他眼底的神色,唇角微挑:“不若用龙鞭如何?” 龙王眼中怒火顿时更盛,周围气氛一度紧张起来。 无镜晃了晃紫清的手,小声道:“行了行了,的确是我做 分卷阅读75 的不对,大不了受上几鞭子。我身强体壮这算不了什么。” 紫清反手将她的手握在掌中。 “有我在。”语气笃定不容置疑。 无镜倏然心神一愣,心头滑过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想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要保护她。 伏寿默默看着他二人紧牵的手,又忆起曾不久前无镜还说要撮合他二人,嘴角牵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尔等不过刚飞升的凡人,竟如此语气狂妄!” 龙王一声冷喝,周围的海水开始涌动起来。 四周的一切都开始晃动,从先前的那裂缝中渐渐渗透出一阵阵剧烈的黑光。 天崩地裂,一阵汹涌的海潮扑向几人。 顷刻后一切又归为平静,只是原先的几人此刻皆不见了身影。 无镜恢复意识后才发觉四周一片黑暗,唤了几声无人回应。 摸着周围的触感,她身后似是一块墙壁,只是上面布满了青苔,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股腥味。 无镜嫌恶皱了皱眉,她还在海底。 一阵动静在身后响起,无镜转身呼唤:“狐狸,是你么?” 一抹微微的亮光在前方亮起。 只见狐狸指尖燃着幽幽的火光,此刻一身狼狈,脸上布满了污秽,他靠在石壁上,唇色有些苍白。 无镜不禁笑出来,蹲下身子来用袖子给他擦了擦脸。 歪头笑道:“好了,这下又恢复你俊美的仪容了。” 方璟钰双眸微微失神,神色有些异样。 无镜看他如此,不禁有些疑惑。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也不见他有什么反应。 倏然视线被石壁上的一处吸引。 那是一些很零碎的画面,像是一条龙图案,又有长得奇形怪状的妖邪。 这里倒底是个什么地方,在昏过去前就看到眼前一阵黑光。醒过来就来到这个鬼地方。 无镜不禁头痛,看到图案下的字迹,眼神一滞。 这是心魔! 海底有个地方名为海渊,落入其中者大多会被心魔入侵而身心俱损! 她是个镜子,自然不会有什么心魔。只是狐狸心中执念颇重,难免会被心魔入侵。 再遇故人 若是狐狸被心魔侵蚀,那倒霉的不就是她了! 无镜心底不禁焦急。侧眼却看到狐狸慢慢走向自己。 “狐狸,你没事吧?” 方璟钰垂着脑袋,神色晦暗不明。 “无事。” 无镜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问题不大。 倏然手腕一紧,下一刻整个身子被他紧紧扣在石壁上。 无镜呆住。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壁咚?? 挣扎了几下发现他力气还挺大的,认识狐狸许久,除了偶尔打打闹闹倒是很少和他动过真格的。 “行了行了,耍耍帅就行了。壁咚什么的已经不适合我了,多大了还这么幼稚。” 又听他声音沉沉,压抑之中带着痛苦。 “你为什么……从来不找我?” 无镜愣住,见他抬眸,只见他的瞳孔之中似乎缠着一团黑雾。 顿时无镜想死的心就有了,她真的好想破口大骂,平日里不好好修炼,如今入个海渊就被心魔入侵。 真是哔了狗了! 为了不再刺激到这狐狸,无镜决定忍住冲动,只是他压在身上太紧真是很不舒服。 脖子上倏然一痛。 啊啊啊!君子动手不动口,你倒地想干啥!无镜欲化出灵力却被他狠狠压下。 无镜脸色顿时一变,这次彻底完了。她灵力被锁,原本身子就越发差下去,再被他折腾一下不得散架了。 再者若是狐狸跟她再发生点什么,以后她的老脸还往哪里搁!! 方璟钰死死盯着她的面容,梦里无数次相见却始终无法看清她的面容,如今终于在今日能得以见到她的真容。 突然痴痴一笑,眼底瞬间有了层湿意。 他哑声道:“一千年……还是一万年……我都愿意等……今天别让我再等了好么?” 无镜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一阵翻涌,一阵剧烈的痛意从胸口传来。这一次她清楚的感觉到了她的裂缝在扩大,并且没有停止的趋势。 下一刻无镜只觉得胸前一凉。 耳根的汗毛瞬间竖起来,这狐狸要干什么!! 他的吻密密麻麻落在脖子上,无镜后背汗毛耸立。 无镜剧烈挣扎却始终无果。衣衫渐渐落在地上,最后心头只剩下一个念头,完蛋了……她的贞操要被这狗日的给糟蹋了…… *** 紫清一眨眼的功夫便来到另一处,四周海藻漂浮,珊瑚遍布。 “你也在这里?”伏寿的声音淡淡传来。 紫清转身便看到她,不禁蹙眉。 “此处乃海渊,无数闯入者大都会被心魔入侵,想不到你竟然丝毫不受影响。” 若是心中并无执念一心正道之人也定不会受什么影响。不想到头来,他心中不过还是只有正道而已。她或是无镜皆不过是无关紧要之人罢了。 伏寿心中滑过淡淡嘲讽。 紫清闻声神色顿时一冷,闭眸运行灵力搜寻着无镜的气息。 睁眸眼底滑过一丝厉色,抬步朝着一处走去。 伏寿看到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微微出神,过了半响才抬步跟上。 穿过一片浓密的珊瑚丛,紫清看到面前的一幕,胸口顿时气血翻涌。 只见两人衣衫不整,身形紧紧交缠。无镜香肩半露,方璟钰神色沉迷,可谓此幕旖旎无比。 只是无镜神色痛楚,见眼前之人正欲呼救,下一刻身上一轻,浑身被一件衣袍包裹住。 紫清满眼充血,上前一拳便将方璟钰击倒在地,拳风快速令他不及反应。 无镜见他拳风凌厉,太过凶狠。几拳下去狐狸便出了血。 正当又一拳落下之时,无镜急忙阻拦。 “他中了心魔,并非你所看到那般。” 紫清身形一顿,紧握的拳头僵在空中。 “放心放心,贞操尚在。” 无镜又急忙解释,回想时又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要跟他解释这个? 紫清神色凌厉,眼底压抑着隐隐的暴怒,深吸了几口气,神色也未有所好转。 躺在地上的方璟钰神识逐渐清明,摸到一股腥湿,痛得呲牙咧嘴。 “发生什么了?” 看到无镜眼神躲避以及紫清一脸杀意。 方璟钰二丈摸不到头脑,一探察觉自己满手鲜血。 “谁揍我!我的脸。” 无镜拽紧了外袍,脖子上估计得留不少得红印。生活总是充满了无尽的尴尬和尴尬啊。 伏寿递上一手帕,“你刚才被心魔入侵了心神,此刻已无事了。” 方璟钰神色一紧:“啊!那我没有做什么伤害你们的事吧?” 分卷阅读76 伏寿淡淡扫过无镜。 无镜紧了紧衣袍,看了一眼棒槌发现他还是黑着脸。 心中叹了一口气。 方璟钰瞥了不远处散落的衣衫,又看到无镜如此。心底不禁惊悚。 难道……!! 脸色顿时涨红,一股异样的情绪涌过心头。 无镜见他脸色变了几变,正欲解释又察觉眼前一阵红光,下一刻便不见了身影。 无镜呆滞,这……误会可大了。 胸口的痛楚依旧在延续,无镜只感到灵力在迅速流失,双眸微微失神。 紫清见她神色不对,握住她的手心向她慢慢传送灵力。 “我们接下来要赶路了,狐狸自有去处。”无镜忍痛道,若是在耽搁下去,她必要死在路上了。 伏寿从拿出一琉璃瓶,“此乃我近日调配的,可有助恢复伤势。之后我便随仙子一同朝北而去吧,毕竟伏寿也是同样迫切希望苍月上仙可以再次重返仙界。” 既然伏寿这么说了,那她也不好拒绝,毕竟她的药的确十分有用的。这个人情唉。 无镜只好点头:“那便多谢神女了。” 紫清替无镜接过,脸色缓和了一些。 伏寿唇角微微一笑,笑的别有意味。 此刻无镜再也顾不上狐狸了,当务之急便是继续赶路。经过一路的寻找,苍月的魂魄渐渐完整,唯独还有空缺的三处。 只是她马上便要达到极北之地了,一路细细追寻却也未寻得完全, 马不停蹄赶路,终于来到一处结魂珠出现了异动。 只是此处颇为怪异。而最怪异之处便是这里仿若仙境,并非妖气浓重之地。 无镜下马,朝着四周望去。 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下,天色湛蓝无比。不远处便是一片湖泊。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儿郎。 还有几个小孩在不远处嬉戏打闹。 无镜撩开裙摆,衣裙在风中起舞摇曳出一多雪白的花朵。 紫清见她听了下来,也扯着马缰放慢了速度。看到她眯着眼仰脸望天,神情享受。心底的某一个角落也不自觉畅快了些。 无镜捋了捋额前的乱发,下意识眯了眯眼。 “听闻极北之地寸草不生,不想却是如此一片美景。果然传闻不可信。” 伏寿轻笑两声,唇角勾起。却也没说什么。 穿过一片辽阔的草原,他们便来到一处旅店。 虽然这里的住户很少,但这里的人却十分热情。 经过旅店老板一番解释,她才得知原来是祖上原本在中原地带生活,后来遭遇战乱避世于此地,想来已有百年之久了。 是夜,温度骤降,天上布满了星云,闪耀无比。 无镜如今已是十分虚弱,来到此地时发现旅店后有片温泉。灵气十分旺盛有助于灵力恢复便早早来了这里。 除去衣物,无镜浑身至于温泉之中,四周氤氲着腾腾热气。 头上万千星辰,四周也是一片茂密树林。 热水至胸口,雾气凝结成水滴落在无镜脸上,一滴晶莹顺着侧脸滑落。 无镜的脸色微微好转,用了伏寿的仙露后胸前的裂纹渐渐停了裂开的趋势。 周身浮上一层淡淡的灵气,莹白的肤色在夜空之下发着淡淡的光。 *** 用完晚膳后,紫清便回了房间正欲屏息凝神修炼之时,房门被轻扣了两下。 紫清垂眸,心底莫名流过一丝甜意。待到上前开门见到眼前之人,神色顿时一冷。 来者微微勾唇:“伏寿此番前来是来感激阁下对我当年的照拂之情,多次救命之恩,伏寿难以忘怀。” “不必。一切都是无镜令在下做的。你若要感激怕是找错了人。” 紫清话落便要转身离开。 伏寿身形一震,掩饰眼底的神色又道:“那可真是误会了。倒是可惜了无镜仙子的良苦用心了,听闻她执意要将你我二人撮合一番,不想却闹得今日这局面。想来我还得多向无镜再道谢一番才是。” 话落伏寿便转身离开,侧眼看到紫清袖中禁握的拳头,唇角挑起一抹笑。 吱呀一声,门便被阖上了。 微微烛火摇曳,紫清眼中涌聚出一震暗流,喉结微动。 她竟如此迫不及待将他推向别人么……想到此处,心中不禁有几分刺痛。 一丝微弱的黑气沿着门缝悄悄蔓延至屋内,紫清陷入沉思当中并未察觉直到那股黑气染到了脚下。 紫清眼眶顿时一变,瞳孔之中闪现出隐隐的暗光。 一阵风从窗口吹入,帘幕微微摇摆,桌上的蜡烛瞬间被吹灭,屋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半响后房间已无紫清的身影。 听到一阵的动静,无镜微微抬眸,只见几只幽幽的萤火虫在面前闪烁。 白骨夫人 无镜玩心上来,从水中抬出手臂抓住了一只握在掌心,又渐渐开掌,一只绿色的萤火虫微微发光,映出她的眉眼。 无镜微微一笑,倏然手臂僵在空中,一股冷意袭上后背,明明她布下了一层结界,怎能还会有人闯入。 肩膀被一只大掌握住,掌心有些粗糙,一股熟悉的暗香涌入鼻息之中。 紫清!!!他怎么来这里了。 一阵剧烈的水花溅起,溅了她满脸水滴,乌黑的发丝粘腻在一起。 抬眸便撞进一双深幽晦暗的瞳孔之中。 此刻她未着一丝衣缕,紫清平日里见到她换个外衫还要退避三舍,如今怎么竟这个时候闯进来! 无镜满眼诧异,樱唇微张。 殊不知此刻紫清见到此幕,一股无名的灼热在心头剧烈燃起。 手掌下的肌肤白腻丝滑,不禁下意识握紧。 “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让我穿上衣裳再说行么?”无镜尴尬一笑,纳闷棒槌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他看着她,眼神贪婪而怨恨。 无镜正欲转身避开,又明显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变重,还有他贴的这么近,下面的变化如此明显。 太尴尬了。无镜伸出手臂欲去拿不远处的衣衫,身后便霎时紧紧贴上一层温热。 他的气息倾洒在后颈上,肩膀猛然一沉。 “你你你……离我远点啊。我可不是个随便的人……” 无镜结巴起来,这什么情况,这场景她在话本里看了不少,但是成了戏中人可真是不得了。 他的声音低沉无比,又带着浓浓的压抑。 “你……就这么想让我……走么?” 无镜蹙眉,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她什么时候让他走了? 啊啊啊!他的手往哪放啊。 无镜急忙攥住他意图向下的大掌。 “那个……棒槌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先让我穿好衣服再说好么。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唔……” 下一刻无镜只觉得 分卷阅读77 肩膀被他整个翻过来,想要说的话尽数被他吞入喉中。 她的呼吸被他夺了去,盯着他卷翘浓密的睫毛,无镜竟忘了反应。 莫名她觉得自己仿佛有了心跳,心头有什么想要跳出来那般,倏然一股剧痛从胸前裂开,无镜痛得眉头纠缠在一起,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紫清心中一片浑浊,满脑子里只有无尽的不甘以及深深的执念。 他的衣衫被热水浸湿,一股凉意涌上心头,紫清意识倏然清明。 视线扫向身下,只见无镜颈上遍布吻痕,还有那唇角微微红肿。 紫清心底猛然一窒,快速扯过一旁的衣衫附在无镜的躯体上。 耳根炸开一片绯红。 他是怎么了!明明刚才还在屋内,他为何突然来到这里! 无镜感到身上的动静停了下来,刚才被他一阵大力揉捏,浑身好痛。 微微抬开眼皮,隐隐看到一副熟悉的面容。那双疏离冷漠的眼,还有熟悉的轮廓。 此刻无镜的意识已是一片混乱,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苍月。他怎么在这里? 便不由自主喃喃出来:“苍……月……?” 紫清脸色顿时一变,眸中瞬间一片冰冷。下一秒便狠狠覆上她的唇角。 无镜感到唇角一痛,倒吸了一口气。 紫清见她蹙眉,心底的那股妒火才慢慢平息了下去。 心中又不禁隐隐发寒,到底是何等邪物入侵了他的神智,凝神片刻,眸中闪过一阵金光。 再次看向周围,四周景物顿时大变。 原本一片绿意盎然,倏然一片苍白荒废的坟地。 只有那片温泉依旧如原样。 原来这里是白骨岭。倏然忆起自己在客栈里喝下那碗汤还有那老板别有深意的笑容。 是他大意了!未能及时识破这障眼法。 紫清脸色顿时一冷,又将无镜抱起快步走出这里。 一抹白色的身影鬼魅般浮现在空中。 来者面色苍白如纸,唯独那两颗纯黑的眼瞳散着瘆人的冷光。一身宽大的白袍披在身上,袍下伸出一只手,准确的来说是一只没有皮肉的白骨。 “不谢谢我么?是我让你得到了她。” 她沙哑的声音在深夜中幽幽响起。 紫清轻喝一声,面前化出一柄银剑来。阵阵金光乍出,那柄银剑瞬间幻化出十把飞速朝着白骨刺去。 朦胧之中,无镜感到厮打的动静,微微睁眸看到面前的景象,心头不由得一惊。察觉自己被放在一片荒凉颓败的景象大惊。 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莫怕。” 无镜一愣,想来她万年来天不怕地不怕,倒是头一次有人会这么对她说话。 感到腰的大掌中传来的温热,无镜回过神来,感到身子被他放了下来。 不远处那白骨精痛呼一声,身形被那柄斩灵剑钉死在地上。 “我这是发生了什么?”无镜摸着唇角,怎么肿起来了? 紫清见她动作,喉结微动,扫向那白骨精。 “莫要杀我……” 白骨夫人祈求道。 无镜抬眸望向她漆黑瘆人的眼眶内。 零碎的画面涌上脑海中。 原来这白骨精也是个可怜的女子罢了。 二八年华嫁入夫家,日日勤恳却不被婆婆喜爱,年老色衰因不能生出子嗣被众人视为不详。 丈夫的冷淡,婆婆的吵骂终于在一次瘟疫中结束,有人传是她带了了不幸。于是各种逼迫之下,最终把她逼入了绝境。 最后用一条白绫了却此生。 死后尸骨也不得安息,一条席子卷着便被扔进了乱葬岗中。时间久而久之,怨念堆积成形附于其骨上遂成一白骨精,专蛊惑人心吸食心魂以增长灵力。 无镜回过神来,心头不知何等滋味。 近来也不知是为何,她竟好似有了人那般的情感,竟也会替人感到心疼。想来经历了如此之多的人间是非,她也竟染上了几分世间的烟火情怀。 “天下弃我,人人怨我,才有了现在的我。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不过是打了一副正义的招牌,可哪个没做过亏心事!我杀人天经地义!” 紫清眸色一凌,周围瞬间卷起一阵剧烈的凉风。霎时风动树摇,沙石卷起。 无镜扯住紫清的衣袖,“你要杀了她么?” “她是妖。”紫清眼底跳跃着浓烈的杀意。 白骨夫人凄凄一笑,鬼魅的眼神滑过一丝锋利。 “杀我……”眼神盯着紫清的面容,哑哑一笑:“那得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 话落四周无数苍白阴森得白骨破地而起,汹涌朝他二人攻去。 紫清剑眉蹙起,念诀用力将无镜推向远处。 无镜只感到身子慢慢腾空,一个金色保护罩环向自己。 白骨夫人可是难缠得很,身形鬼魅十分不易对付。紫清把自己推开战场是想让她免受这场纷扰。 如今她的身体更加虚弱,使用普通的灵力都要十分费劲。想必紫清也感到了她如今灵力大不如以往了。 紫清招招紧逼是要将白骨夫人置于死地,可每当关键时刻白骨夫人便如鬼魅般消失不见。 紫清暗暗咬牙,此妖物善于使用各种障眼法迷惑敌人。开天眼后再次睁眸,顿时金光迸出。 念咒斩灵剑快速朝那身影刺去,结果却还是扑了个空。 一声鬼魅瘆人的阴笑响彻天际。 糟了!中计了! 紫清猛然转身却看白骨夫人将无镜紧紧扼住,尖锐的五爪控住她的心门。 “怎么,不打了?” 白骨夫人附在无镜耳侧阴测测:“这小仙子看起来倒是十分下口。” 无镜虚虚一笑:“我十分咯牙的,不好吃得很。” 紫清面色压抑着怒意,掌中的剑发出嗡嗡响声。 白骨夫人渐渐覆上无镜的面容,尖锐的指甲划过她的脸蛋。 “想不到这小仙子竟把这种清心寡欲的呆子迷的神魂颠倒,你可知刚才……” 话未说完便听到一阵怒喝。 “受死吧!” 不知何时伏寿出现,掌中禁握着一木杵。 降魔杵! 紫清暗暗惊呀。此物威力无穷,不想竟在伏寿的手上。 万千锋利的白线从降魔杵破开,飞速朝着白骨夫人缠绕。只听一声刺耳的叫声,似是含着无尽的痛苦。 无镜身体失去承托快速下落,原本无镜以为要摔惨不想却落入一个有力的怀抱中。 紫清看着怀中之人低声安慰道: “没事了。” 无镜淡淡唔了声便沉沉睡了过去。 伏寿收回降魔杵,白线收回。白骨夫人已被封印在了其内,见到刺眼的这一幕,收回了视线。 “她身体支撑不了多久了,我们还是快回到太虚向太乙寻求办法吧。” 紫清收紧了 分卷阅读78 她的腰,垂眸凝视着她的眉眼,淡淡点头。 *** 香炉冉冉,珠帘微微摇曳发出清脆的轻响。 模糊之中无镜仿佛感到自己又回到了太虚,一万年里最熟悉的檀木香味,这个味道只有方丈才有。 无镜睫毛眨了几下,眼睛露出条缝来。 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 看到周围熟悉的摆设,无镜腾得坐起来,揉着还隐隐作痛的胸口。 “我怎么回到这里了?” 又听门被推开。 白裙迤逦在地,袅娜翩翩走进一女子。 走进无镜才看清原来是伏寿。 “你醒了。”伏寿浅浅勾唇。 无镜有些出神。 “这次我睡了多久?” 伏寿沉吟了片刻道:“这次你整整昏迷了十日。那日我们三人来到太虚,太乙师尊将你伤口控制住后便闭关了。再过几日应当要出关了。” 无忧世界(一) “哦,这样啊。”无镜摸了摸脑袋,总觉哪里忘了什么。 “那棒槌呢?” 伏寿眼神闪烁:“他被安排和方丈弟子同住,这个时辰应当在晨练。” 无镜唔了声,看着结魂珠唯独两颗暗淡的珠子。 如今她这具破碎的身体也撑不了多久了,剩下的苍月残魄就真如大海捞针,她一路寻遍也只能得到这个结果。怕十有八九是无望了。 如果她注定要死去的话,那么她还有什么想做却没做的呢? 无镜想了片刻,便动身离开。 伏寿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无镜原本打算去找狐狸,再试一试能否给再替他追寻一下梦境中的女子,不想还未走出太虚便见到另一位不速之客。 被那白衣男子拉到一处偏僻之处,无镜叹了声。 白衣男子的摸样瞬间变换成了重莲的模样。 重莲紧紧盯着无镜虚弱的脸色眸色沉沉:“我早便劝过你,何苦去走这条路。苍月残魂遍布各界,你一人又怎可找全!” 无镜扶额,脸色却慢慢沉了下来。 “我早就对你说过了,这件事和你无关。我自己的事可以自己来解决。” 重莲眸色一深,压抑着眸中喷薄欲出的情愫。 “服下这九业红莲,你便可恢复真身。” 话落掌心便幻化出一株精致的火红莲花来,幽幽在掌心转动。 无镜撇开眸,面色沉沉。 这红莲乃魔界圣物,若是服下虽能恢复真身,但她便自此永不可再回仙道。 她苦苦修炼万年,自不会为此改变初衷,甚至即便会死去。 “不必了。你回去吧。” 重莲眼底划过一丝怒色,却又将那红莲硬塞给她。 “你即便是死也不愿意用这红莲,还是你心底是有割舍不下的人!让你不肯堕入魔界!” 无镜一脸黑线,这是什么神逻辑! 她不想堕入魔界跟心底有什么人有毛子关系啊? 没想重莲又冷哼一声 “是不是那个你救了多次的凡人!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无镜内心狂吐血,你还嫌你搞的事情不够复杂是吧! 此刻无镜恨不得跪在他面前狂喊,大哥求你放了我吧!就算是死你也让我死的安静点好么! 重莲眼底划过一抹杀意,瞬间便不见了身影。 无镜连话都未来得及说出,他就走人了。 完了完了! 看重莲闹了这么一处,无镜也只好及时去找紫清赶紧避避风头,按照重莲那混世魔王的性子还不把这太虚翻个底朝天。事情闹大了她面子也没地阁不是。 刚抬步就见一白衣弟子面色匆忙跑来,焦急道:“无镜师姐,那重莲又来闹事了,竟要和不久前刚来的弟子打起来。” 无镜一口老血没喷出来。 **** 日正头顶,人群如潮朝着北门涌去。 “唉,师兄你跑这么快做什么?”一方脸弟子拦住那朝前跑的男子问道。 “你不知道么,那一直纠缠师姐不放的重莲又来挑事了。” “这不应该躲着么,为何今日这么多人赶着去看呢?”方脸弟子不解,他不久前才来太虚,竟未想还有这种事。 “你是有所不知,前些日子随无镜师姐来的一男子已是大乘之境,不久便飞升仙界了。如今这重莲正是要找这男子的事,如此高手对决的好戏为何不去围观!” “哦,有这么好看?” 无镜听着他眉飞色舞畅谈着,扬声道。 正赶着来阻止重莲的路上便听到这一出,无镜内心百般无奈。 那白衣弟子顿时噤了声,脸色一变不知所措“师……师姐!” “走吧,一同去看看。” 白衣少年松了口气,擦了一头冷汗。 一片宽敞的平地之上四周围满了方丈的子弟。 重莲眼神肆虐,跳跃着浓浓的杀意。 一片落叶被风吹到重莲的周身只是还未靠近便被他身上散出的煞气烧为齑粉。 紫清负剑而立,衣袂飘然,眉眼同样冷峻。 围观的几些女弟子视线毫不掩饰落在紫清的身上。 私下也纷纷议论。 “你说这重莲为何今日要找这刚来弟子的事?” “对啊,我听闻此人是随着无镜师姐来的,怕是和师姐关系不浅,重莲一向缠师姐缠得紧,自然不会允许旁人来和他争夺师姐。” “原来如此。” 重莲冷笑,眼神讥讽。 “怎么不动手,还是被无镜保护得过了头,怕不是成了个只会躲在女人臂弯下的小白脸。” 紫清神色不为所动,眼神冷了几分,侧身快速躲过朝他飞来的杀刃。 来回过了几招后,重莲才察觉紫清只是来回躲避并不准备与他厮打,这态度更加激怒了他。 围观群众中一圆脸女弟子咬着手绢,啧啧道:“不想师姐能有如此艳福,真是羡煞我也。” “让给你好不好啊。”无镜笑眯眯道。 小圆脸满眼惊悚,“师师师姐!”师姐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乖。”无镜依旧一脸笑眯眯。 身后的两名子弟一脸同情看着那小圆脸。 重莲欲再次攻击之时,只听一声轻喝,立刻循声望去。 “你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快回去!” 无镜一脸冷色从人群中走出。 刚刚还纷纷议论的人群立刻鸦雀无声。 重莲眸色压抑,停下了手抿唇不语。 “你纠缠了多少年,是不是只要打败你的女人都要成为你的人!我让你打回来行么!” 无镜冷眉以对,说出的话丝毫不讲情面。 重莲倏然邪肆一笑,舔了一圈牙齿。 “我舍不得。” “我再说一次!以后别再缠着我!” 无镜再次重申。 “好!你让我走!那我问你,你 分卷阅读79 何为替他跳下了纵极渊!又为何替他承受了十道天雷!”重莲神色一变,逼问她。 人群下一阵倒吸声。 开什么玩笑! 无镜师姐竟然为这男子跳下了纵极渊! 万年来,从未听闻有何人能从纵极渊走出来! 还为他承受了十道天雷! 众人看向紫清的眼神立刻变了变。 紫清眸色微微下垂,莫名他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我做什么与你何干!” 无镜冷笑。 真是可笑,他倒底有什么立场来质疑她做的一切,就凭他喜欢她么! 凭什么他喜欢她,她必须按照他的意愿来。 重莲嗤笑,眼底划过一丝狠厉。 “怎么说不出来了!你分明就是对他存了别样的心思!” 无镜胸口再次泛起闷痛。 “滚!”腿一软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紫清将她揽入怀中,眉宇之中透露出几丝柔软。心底却暗暗欢喜。 看着这刺眼的一幕,重莲咬牙却无可奈何只能转身离去。 众人一看重莲离开,也逐渐散去。 只是自此后两男争一女的三角虐恋也就因此传开。 无镜察觉自己的身体已是虚弱至极,倏然忆起还有一事未做便前去九重天上见了芠霖仙子。 “无镜仙子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高殿之上,芠霖长裙迤逦,步摇微晃,转着杯中的香酒,凤眸微挑划过一丝漫不经心。 迈上一步步仙阶,无镜走到她面前。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一个故人来让我给你一样东西。” 芠霖愣住,神色疑惑。 无镜对着她轻轻一挥手。 似是一滴雨水落在额头那般,透着丝丝的冰凉,却含着无尽的不舍缱绻。 芠霖身形一颤,是他! 他让人带给她的竟是一个吻! “他呢?” 芠霖的声音有些颤。 无镜看向别处微微出神。“他用内丹跟我换了一物。” 芠霖心口一窒,眉心一跳。 “何物?” “再看你一眼。” 无镜落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 却不知身后的芠霖眸色破碎不堪,口中喃喃:“不可能,他说过回一直等我。怎么会这样。” 无镜脚步顿住,唇角微勾。 “他跟我说他累了,不愿意再等了。” 芠霖浑身颤抖,眼角隐隐闪出泪光。 未再又片刻迟疑,无镜淡淡勾唇大步走出。 出了九重天的殿宇,无镜抬眸望着天边万丈云霞。心中竟不由得怅然起来。 不知道她还能看这番景象能有多久。 或许再有一个月,或许几天。 自嘲一笑便听到身后传来些动静。 无镜转身抬眸望去,只见紫清一身白衣云袍,环臂倚靠在仙柱上。 “你怎么在这里?” 无镜疑惑道。 紫清微微垂眸,似是酝酿了片刻,道:“等你。” 无镜不禁觉得好笑,走进轻轻锤了下他的胸口。 “什么时候这么肉麻了,走吧。” 话刚落只觉眼前一花便被他抵在仙柱上。 紫清眸色越发深沉,鼻尖微微蹭在她的脸上,气息倾洒竟有些不平稳。 无镜盯着他的面容,竟察觉到他耳根微微泛红。“你耳朵又红了。” 这次紫清却未再否认,轻轻唔了一声。 “我只是有一事想问你。” 无镜想推开他,察觉他大掌不知何时握住她的腰。竟有些紧挣不开,也只好作罢。 “嗯,问吧。” 紫清唇角隐隐微挑。 “听闻……你心悦我已许久?” 无镜愕然,什么! 她什么时候心悦他很久了? “别闹了,回去吧。” 正欲推开他,手腕被他再次攥住。 紫清紧紧盯着她的表情。 “你还未回答我。” 无镜下意识舔了舔唇角。 该怎么说呢。 “别管外面的流言蜚语,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对你有何想法的。” 紫清神色一沉,眸色晦暗。 “若我说……我对你有想法呢?” 无忧世界(二) 无镜再次愣住,什么!他对她有什么想法? 正欲开口问胸口再次传来熟悉的痛楚。 下一刻便没了意识。 紫清及时将她揽入怀中,眼底划过一丝心疼。 一阵淡淡的白光环绕在无镜胸口。 一白眉道长身着白袍,颇有道骨仙风。 太乙师尊拂须叹道:“无镜的身体如今虚弱已是至极。这是苍月的劫更是无镜的劫。” 紫清立在一旁,眉头紧锁。 无镜渐渐恢复意识,醒来正看到师尊和紫清在一旁。 “师尊,您出关了?” 太乙师尊点头,眉目悲悯:“无镜,为师闭关之时在因果轮回镜中看到苍月有一残魄,而位置正在西方无忧世界。” 无镜喃喃:“无忧世界?” “正是,此乃一特殊之界。超乎六界之外又在三界之内。玄之又玄,你二人正是与苍月颇有机缘之人,唯独你二人前去,方可得到其中苍月的残魂。” 紫清神色愕然。 无镜思索了片刻:“那苍月的残魂应当如何去寻找?可有线索?” 太乙师尊拂须:“残魂正在其仙陵守护的龙珠之内。只是非仙陵之人不得入内。你二人欲拿到怕实属不易。” 无镜拱手道:“还请师尊指点迷津。” “此次之行实为凶险,无忧世界之人警敏异常,你二人万不可使用外界之术。其内以五术修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属性。只可使用自己所拥有属性的法术。” 无镜又道:“五术可是指风、火、雷、木、雨。” “正是此五术。” 无镜深思片刻叹息道:“平日里我倒是能用风火术,可如今我已无力再用,怕是连一凡人都比不上了。” 紫清眸色微微垂落,双拳下意识握紧。 若是无镜未曾替他挡下如此之多的重击,怕是她也不会如此。 太乙师尊安抚道:“仙陵秘术之多,你二人此去定要多加注意。为师看紫清天赋颇高,保护你也定不在话下。你二人定当齐心协力,方可拿到龙珠其内的残魂。” 无镜拜别师尊收拾了一番便与紫清同行上路。 走出太乙殿宇外,无镜回头望去,颇有种物是人非之感。 若是此行她回不来了,这应当是她最后一眼看方丈了。 正当出神之际,感到掌心一热。 无镜抬眸看去,见到紫清瞳孔中倒映出她的身影。 “我们定可以拿到残魂。” 无镜笑了笑。 “好,走吧。” 紫清垂眸,薄唇紧抿。 不论如何,他不会眼睁 分卷阅读80 睁看着无镜死去。 一处小丘上,小风微斜,柳枝随风而舞,飞絮漫天飞舞。 “阿嚏。”无镜一身白裙,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捏着鼻子闷声道:“这里的飞絮太多了。飞的我都快睁不开眼了。” 紫清微微勾唇,闭眸念诀。 两股微微的小风便绕过无镜身侧。再无一丝柳絮飞到无镜身边。 无镜松开捏着鼻子的手,长长松了一口气。倏然视线落在一处。 “瞧,那竟然有一座墓碑。” 紫清扫去,只见那墓碑上却无一字,后面鼓起一坟包。旁边的泥土微微凹陷,看来不久前才有人来过。 无镜走近端倪了片刻。 “你说什么人会在这里立这么一座墓碑。” 紫清感到她随风飞扬的发尾扫过掌心,有些发痒,忽然察觉周围一丝异动。面色顿时一冷。 “是谁!出来!” 无镜抬眸,望向周围。 只见一青衣姑娘从树后现出身来,神色有些木然,容貌清丽动人,姿态秀雅只是没有双腿。下身空荡荡的浮在空中。 紫清凛然,眸中划过一丝杀意。 无镜心思转了几转,问道:“姑娘可是这碑下之人?” 她感到从紫清身上传来的一股杀意,有些发怯道:“正是。” 看她这身打扮,似是有些熟悉。 怎么觉得在哪里见过。 无镜思索着,倏然灵光一闪。想起来了,若干年前无忧世界的人来太虚拜访师尊便也是这身青衣打扮。 “你不去投胎,怎得在这里不走?” 那女子神色木讷:“心中一事未解,郁结于心。自然无法离开。” “何事说来听听,指不定我能帮到你。” 紫清瞥了一眼无镜,倒是不知她为何突然要帮这女子。却也按捺住性子,看接下来的发展。 “我忘了一事,若是此事不解,我便无法下阴间喝下孟婆汤。” “何事?” 无镜看着这墓碑,表面光滑无一丝灰尘,看来还是有人常来拜访的。 “我忘了我是怎么死的。” 女子叹气,眸色出神望着天际。 听她缓缓道来,无镜得知此人果然乃仙陵之人。 仙陵的弟子世世代代守护仙陵,就是为了可以保护龙珠。一旦龙珠毁灭,那么整个无忧世界就会被倾覆。 而恰恰正巧的是,苍月的一丝残魂落入此处被龙珠所吸纳进去。如此以来,若要拿到这一残魄定当要废上不少的功夫了。 此女名乃时锦,生来便被父母遗弃,后来被一男子拣去当了侄女抚养成人。后入仙陵又遭遇一系列变故,至于是什么她也不肯说只是一句带过。 众人皆觊觎龙珠的力量,这对仙陵之中的弟子造成了巨大的威胁。 世世代代守护龙珠的家族乃陆氏一族,现任掌门乃陆瑾容,其有一妹名陆灵玉。提到此二人的时候,时锦眸色微微闪动。 无镜瞧着她这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几分了然。看来这时锦定是和姓陆的有种说不清的关系。 无镜二人初来乍到对这里也并不熟悉,便和她做了个交易。无镜答应帮她还魂寻找她死亡的真相,而时锦必须要以帮助他们进入仙陵作为回报。 无镜见她犹豫不决,想来也是,这时锦原本也是守护仙陵之人,若让她背叛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于是再三向她保证绝不会毁灭灵珠。 时锦再三犹豫,最终答应下来。 “来帮个忙。” 无镜扫了眼站在一侧发着冷气的紫清。 见他神色微冷,叹了口气蹲下来琢磨道:“你觉得我拿你这个剑来挖坟,大概能挖多久能挖出来棺材。” 紫清上前两步,正欲化出斩灵剑被无镜拦住。 “师尊吩咐过,在这里只能使用五术之一,不可用灵力。” 紫清思索片刻,一抹诡异的金纹从他掌心散出,墓碑后的坟包渐渐被风刃一分为二露出深埋其下的棺材。 无镜瞅了瞅这艳阳高照的天气,琢磨大白天的掘坟貌似不太好啊。 时锦暗惊,此人竟会控风术。 五术并非所有人都可掌握的,在这一片也只有仙陵之人才可学习。而她苦练多年也只会浅显的诀术。 掀开棺材,露出一副完整无缺的身体。 无镜心头一惊,这女子应当是死了有一段时日了,尸体竟然还不腐烂。面色红润有光泽,皮肤白瓷,就如沉睡那般。 时锦默默看着自己的身体,神色恍惚。 “躺下去。” 无镜对她道。时锦听从她的话乖乖躺下去。 只觉得身体好似依附了上去,一丝丝杜鹃花的香气飞到鼻尖。 时锦睁眼,从口中吐出一异物,原来是一颗指甲盖般大小圆润的珠子。 “灵尘珠。”无镜倏然道。 看向时锦的目光变了几变,这珠子只有仙陵法宝,可保尸体永不腐化。估摸也是未她立下这墓碑之人所为。 紫清收回灵力,道:“这具身体只能支撑你几个时辰,没有这珠子你的身体就会渐渐腐烂。” 无镜闻声立马还给了时锦:“给你给你。” 带个尸体在身边想想还是挺吓人的。 时锦垂眸接过,“多谢二位了。” 紫清瞥了一眼无镜,再次将坟冢恢复原样。 “走吧。去一旁的镇子里安顿下来。” 无镜心中一片雀跃,太好了!又可以吃小笼包了。 紫清见她模样,心底微微淌出些甜意。 *** 无忧世界里的街道似与外界并无多大不同,这里的服饰都与外界一般。 无镜三人正在街上逛着,无镜一如第一次来街上那般,视线留恋在各种各样小吃的上面。 紫清见她视线落在一处,原来是不愿处卖荷叶包的,一片绿色荷叶上放着一块糯米甜糕,热腾腾香气四溢。 无镜依依不舍收回视线。 唉,算了,正事要紧! 为了避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无镜便令时锦带上一白色面纱遮掩一下面容。 三人来到一处酒馆内,无镜百无聊赖趴在窗口,神色蔫蔫提不起兴致。 一转身发现两人竟都不见了。 无镜挠头,看着小二上来摆上一桌的菜。 一股香气传入鼻息,无镜搓了搓手,要不她先吃点。 时锦进了酒馆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如今她这身打扮,所有人都应当以为她死了,便不会有人认出她了。 未和无镜他们打招呼,时锦便悄悄跟上前面那男子。 他的面容如旧只是更加苍老了些,依旧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她的三叔将她收养对她好比亲生女儿。 是她不孝,未能好好孝顺三叔。 想来,时锦不禁泪光闪烁。 跟了一路,绕过爬满青苔的石阶小道 分卷阅读81 ,看到三叔进了一处偏僻的竹楼。 无忧世界(三) 这里是何处?生前她从未见过三叔来过这里。 思索了片刻,时锦决定在竹楼外面等候片刻,如今她定是不能让三叔发现她。 大概过了片刻,从竹楼上下来一黑衣女子,只是她怒气冲冲,神色极为不悦。 待看清她的面容后,时锦身体一震。 为什么她三叔会和陆灵玉在一起! 明明三叔对仙陵的人恨之入骨!怎会和她一起! 时锦碰到身旁的树枝,树叶不禁摇了摇招来陆灵玉的注意,时锦慌忙转身离开。 陆灵玉看到那抹身影,凌厉的眉眼划过一丝狐疑。 这人的背影怎得和那个小贱人如此之像!想来不禁冷嗤一声,唇角讥讽一笑。 那小贱人如今怕是尸骨都不在了,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回到仙陵后,周围的弟子皆俯首“副掌门好。” 陆灵玉匆匆而过,冷冷瞥了他们一眼。 弟子们面面相觑。 “今日不知副掌门怎么了。面色如此之差。” 一长脸男子挠头不解。 “她那天脸色好过,不都这样么。” 另一青衣男子摇头。 “唉,若是今后副掌门和掌门结成连理,日子怕是更不好过喽。可惜了时锦姑娘……”长脸男子惋惜道。 “嘘!你不想活了,万一被什么人听到传到副掌门耳朵里,脑袋还要不要了。” 男子急忙压低声呵斥。 长脸男也收了声,低低叹了一声。 屋内檀香缓缓燃起,一片静谧。 陆灵玉推门而入,脸色缓和一些,软声道:“表哥,今日是有什么事么?这么急忙叫我回来。” 案几前的男子,同样一身暗纹黑袍,长发高束,俩颊微微凹陷,却依旧可见清俊明朗的面容。 陆瑾容覆上茶杯,不紧不慢揉搓在两指之中。 眸色微垂,睫毛下一片阴翳。令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陆灵玉又上前一步,却不想下一秒他手中的玉瓷杯碎在脚前。 心神一颤,颤声道:“表……哥。” 陆瑾容视线缓缓落在她的面容上,唇角微微挑起,眼底压抑着浓郁的震怒。 “为什么……” 陆灵玉心底更加慌乱起来,难道他知道了……不可能!这件事他绝无可能知道是她做的! “为什么连她死了也不放过!谁给你的胆子敢去挖了她的坟!” 陆瑾容目若冰霜,逼问道。 陆灵玉顿时松了一口气,泪光闪烁道:“表哥,我是不喜欢时锦,可是如今她已经不在了。我又怎能去做这种事呢!你一直以来都怀疑是我杀了她!可是你仔细想想,那段时间我根本不在仙陵。她的死又怎能和我有关。此事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况且我从未想过要害她,你怎么如此想我。你我二人本是从小一起长大,我虽骄纵了些但我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啊!” 陆瑾容面色渐渐缓了下来,指节屈在一起,闭眸道:“罢了。” ***** 无镜撑着脑袋,看着一桌饭菜,长叹一声。 “再不回来,我的菜就浪费了。” 脑子一转,开始天马行空起来。 难道棒槌带着时锦跑了,还是他突然发现来这里拿龙珠太过危险便一个人先离开了。 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无镜转身却见紫清负剑而来。 一只手背在身后,神神秘秘的,面色有些微红。 后面跟着时锦,她脚步缓慢似是心事重重。 无镜心中怅然,难道棒槌真的和时锦擦出了爱情的火花?果真美色误我啊。 看着这位置,若是她横叉在他二人之间岂不是碍事,于是便朝一侧坐了坐。 “你们坐。”无镜仰脸笑呵呵道。 毕竟棒槌来帮她的忙,这点小事还是要做的。 紫清看她笑得古怪,让他二人坐一起,似有撮合之意,面色顿时一冷。 啪的一声,将身后的荷叶包撂桌子上。环臂眼神看向窗外。 看他一脸沉郁冷漠的样子,无镜挠了挠头,注意到桌子上的荷叶包,眼神瞬时放光。 又不禁咬手指,瞧了一眼棒槌,琢磨难道她误会了,也许棒槌离开是为了给她买荷叶包?可她刚才来的时候看排队的这么多人,觉得麻烦才没去买。 棒槌这冷冰冰的性子,竟能耐着性子给她买? “时锦姑娘,你刚才去哪了?”无镜问道。 时锦语气有些黯然:“无事。只是觉得有些闷便想出去转转。” 无镜思衬,一个具尸体怎能会觉得闷呢?指不定她看到什么熟人了。 不过看来她倒是误会棒槌了。其实棒槌对她还是满义气的嘛~ “下次莫要再乱跑了,不然万一遇到什么歹人,我们不再身边你岂不是危险。” 时锦淡淡嗯了一声。 紫清侧眼看到无镜吃荷叶包一脸幸福满满的样子,胸中的怒意渐渐也散了去。 罢了,她不就是如此没心没肺,紫清心中划过一丝无奈。 仙陵之人为了能更好保护龙珠,每隔五年都会招收一些外面习得五术的弟子,不过也只是守护在仙陵的外阁,但同样也会有重金酬谢。 无数人都争先恐后前去报名,这么个好机会肯定要珍惜的。 说巧也巧,无镜赶的正是时候。这一年刚好到了第五年。 无镜便急忙拉着紫清去报了个名。 回来的路上,无镜还一脸欣喜:“棒槌,我看好你呦!” 紫清负剑行走,虽表面不语眼底却划过一丝暖意。 时锦走在他们身后,带着面纱,一袭白衣显地身形消瘦。 前方倏然传来马儿的嘶鸣声。 一声娇叱传来:“滚开!” 无镜循声看去,也不知哪个姑娘这么刁蛮。 只见一行骑马的黑衣人从身侧穿过。 无镜明显感到身后时锦的脚步有些慌乱。 策马靠前的男子的视线扫过他们,却在时锦身上停留了几秒。 无镜压低声音道:“不管你看到了谁,不要慌乱,有我们在。” 她的声音无形之中给了时锦很大的勇气。 时锦挺直了身子,稳住脚步继续朝前走。心底却一片慌乱。 她知道,那是他! 算来这已是她死后的第三个年头,她不肯离去,也是因为无数的日子里,她总能在那无明碑旁看到他的身影。 他对她如何,她也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却无法有一丝回复,也不能回复。 待她查清自己的死因后,她便会再入轮回。从此两不相见。 时锦咬唇,眸色一片深深的痛意。 而陆瑾容也从她身旁策马而过。 两人或许每每也只是如此错过。 陆瑾容策马穿过之时,心口 分卷阅读82 绞痛。 是他无用,无法保护心爱之人甚至连她死后连一块真正的墓碑都无法给她。 结果她的尸体还是不见了。 刚才的那白衣女子是多么像她,可是他还是忍住了去一探的冲动,心中微微嘲讽。 是他亲手将她的尸体埋下,如今又怎会再次见到。 罢了。 陆瑾容望天,让眼底的痛意被风吹散。 夜凉如水,蝉鸣阵阵。 波光淼淼的水面上映出一轮残月。 凉亭下,风微凉。 瑟瑟琴声响起,回荡在这别院内衬得月色更加冰凉。 陆瑾容捻着琴弦,指尖来回变换,深沉的眸色之中翻涌着痛意。 琴声的音调起起落落。却让人深感到其内的哀痛。 陆瑾容突然停了下来,黑眸注视着不远处的那树梨花。 明明梨花已经开了,而她却再也不回来了。 仿佛依稀之中,还能看到那梨花树旁她明眸皓齿,笑颜依旧,裙摆翩然,仿若天上之人。 一声轻微的脚步声,陆瑾容面色一凌,抽剑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向来人。 下一刻他的手臂便僵在空中,长发拂落在脸侧,眸色之中盈满了不可置信。 只见来者依旧是那副生动清丽的模样,一袭白衣仿若初见那般。 时锦垂眸掩下眼底的神色,生前她为了灵珠利用他,死后她依旧为了自己而利用他。 原来她竟是个如此不堪之人。 “阿容,我……”时锦抬眸,欲言又止。下一刻整个人却被他紧紧搂入怀中。 陆瑾容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声音有些沙哑:“你回来了。” 时锦欲覆上他的后背,手臂抬了抬却最终落了下去。 明明他的身体是热的,心脏不停得跳动,而她却再也感受不到了。 “你……可曾怨过我。我曾经如此对你……”甚至为了灵珠不惜利用你。后面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他打断。 陆瑾容眼底一片绯红,双臂紧紧抱着她不肯松手,音调早已颤不成声:“你回来就好。” 时锦心神一颤,眼底缓缓流淌出一片哀伤。 层层枝叶的掩盖之下,无镜坐在枝干上,瞧着这一幕,不禁微微出神。 裙摆随风翩翩摇摆。 树下倚着一人,闭目养神,却侧耳仔细听着上面的动静。 “你说,她大概能靠着你的念诀能再活多久?” 无镜看向树下的紫清。 紫清斜了一眼上方:“最多可支撑12个时辰。” 无镜看着远方的一幕叹了口气,“只有一天啊。” “时间太长会损及魂魄。” 紫清再次解释道。却注意着她来回摇晃的裙摆,落叶受到震动不时洒落下来。 无忧世界(四) 无镜盯着下面,有些为难道:“棒槌,我刚才是怎么上来来着?” 突然发现这树干怎么距离地面这么高呢?若她直接跳下去岂不是要摔残。 紫清抬眸,眼底不经意之间淌过一片柔软。 “跳下来。” 风吹起他的长衫,月光勾勒出他俊朗的轮廓,只是无镜头一次发现原来棒槌的眼神还能这么柔软,仿佛融了一片皎洁的月色。 无镜歪头一笑,眼中滑过一丝狡黠:“我害怕你接不住我”,下一刻却跃身而下,一片冷香融入鼻息之中。 无镜埋在他胸前深深闻了一口,扬脸俏皮一笑:“棒槌,你整天用什么香料,这么香?” 紫清的手掌下意识环在她腰间,看着她默不作声。 树叶沙沙作响,月色落在她眼里,倒映出他的面容,又染了几分迤逦。 无镜见他盯着自己,不自觉愣了一下,腰间的手倏然收紧,她顺势倒在他身上,莫名感到他的心脏跳快了几拍。就如同她也有了心脏一般。 感觉胸口升起一股怪异的情绪,无镜咳了一声撇过脸去,不自然道:“走吧,不然又要耽误正事了。” 紫清松开了手,淡淡唔了声。 长长的砖瓦街道上,光影打落在他身上投射出一条长长的阴影,无镜看着那身影越发拉长,竟有了几分寂寥之感,急忙跟了上去。 *** 阵阵闷响的击鼓声响起。 几丈高的圆形石台上,众兵器排列于上。不远处正对着是观赏台,其上正坐着仙陵的掌门人,陆瑾容。只见他身旁站着一名掩着白色面纱的女子。 陆瑾容不时看向她,神色淡淡,掩藏在眼底下融着一片温柔。 圆台远处围着众人,纷纷议论今日的比武。 其中还有人下起了赌注。 “我赌一两银子,顾玄武必争第一!” “听闻这顾玄武十岁便可御五术,今年才过弱冠便术法超群,曾还被推荐去太虚,今日却来参加这擂台了!我压十两!” 众人纷纷跟注。 倏然听到一声清亮的女声。 “我押紫清胜。”无镜上前将一两银子放在紫清的名牌之下。 众人纷纷唏嘘,不禁暗笑这女子可是没眼力见的很。 无镜从赌坊处回来,看到紫清闭目凝神,颇有老僧入定之意便打趣道:“人人皆云,这顾玄武必赢,你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紫清睁眸,眸色微沉。 “嗯。我答应过你必赢。” 无镜哈哈一笑,拍着他的肩膀,伸出一个大拇指:“够义气!” 紫清却伸手将她手攥在手心里,沉沉道:“不是义气。” 无镜一愣,掌心分泌处细细的汗来,倏然觉得有点烫手,讪讪一笑把视线转向了别处。 打雷开始,参赛者共五十人。抽签选择比赛对手。同色者为竞争者,胜出者将进行下一轮,其中将有一人破格进入决赛当中。 而此人便由掌门来抉择。 无镜不禁有些担忧,如今棒槌也算是个神仙了,来之前隐去仙迹,法术也不能用,唯一可用的便是五术。 也不知棒槌能不能应付的过来。 第一轮结束后,紫清迎风而立,衣袂飘然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意。 顾玄武站在一侧,倒是对此人多看了几眼,刚才那一轮此人仅仅用了一术便打败对手,不容小觑。 正坐之上陆瑾容正将破格入选之人写入纸上,听到一声淡淡的轻声。 “你所选之人是谁?” 陆瑾容笔锋一顿,又落笔而下。 “你上前一看便知。” 时锦蹙眉,微微倾下身子,不着痕迹侧了一眼。轻声道:“正如所愿。” 陆瑾容眉眼滑过一丝淡淡笑意,眼底却暗了几分。 台下的陆灵玉暗暗打量这那白衣女子,神色阴狠。 得知紫清直接入了决赛后,无镜欣喜无比,一脸自豪。 顾玄武也未有多气馁,继续连胜几局后反而士气大涨。 无镜暗暗感慨 分卷阅读83 看来此人果真不一般,这个时候她还真替紫清捏了把汗。 鼓声连响三声,表明决赛开始。 此时周围的氛围开始凝重起来,台下鸦雀无声。 只有萧萧风声从耳边刮过。 顾玄武眼底滑过一抹志在必得之意,此局他必赢!丹田运气,周身的空气瞬间燃起剧烈的火焰。 转眼之间便朝着对面之人攻去。 紫清未有闪躲,之时当那几团火焰即将触碰他衣角之时倏然停住,霎时化为灰烬落下。 顾玄武暗暗一惊,此人也同时会五术。 原本他以为这人只是风术练的厉害了些,却未想此人竟与他一般! 两人皆不动,周围的一切已是风起云涌。 天地一片暗沉,隐隐响起几声闷雷。 台下之人未能看的明白,只见顾玄武身形一震,唇角渗透处血来。 顾玄武拱手,眼睫之下一片阴翳。 “愿赌服输!” 台下的无镜暗暗松了口气,给紫清束了个大大的拇指,欢喜地去赌坊里拿银子。倏然面前燃起一阵火光。 无镜心底一沉,只见不远处地顾玄武唇角挑起一抹冷笑。 倏然顾玄武神色大变,无形之中一股压力朝他逼来,头顶霎时有千斤之重,面露青筋狰狞无比,下一刻膝盖便被狠狠压弯在地上。 众人倒吸一口气,顾玄武竟死死跪在了地上!! 顾玄武感到那股锋利的视线直直落在脸上,无可奈何收回了无镜周身的业火,而膝盖却被嵌入到了地板上。 无镜松了一口气,朝着顾玄武翻了两个大白眼,一脸“就是比你强你没办法吧!”。 顾玄武恨地暗暗咬牙,却被这面前之人的能力所震慑。 此人是他万万惹不起的。 *** 仙陵周围机关密布,如今紫清成了守陵人之一便有了进去的办法。 而时锦也按照无镜的计划暗暗进行。 西厢房内,烛火摇曳。 “听说那女子是掌门从外面带来的,至于来历目前还未查清楚。” 一黑衣仆从跪地恭敬道。 “无论何等方法,若让我明天再见到她,便提头来见!” 陆灵玉倒下一杯酒,杯中映出她阴沉的眸色。 “是!”话落一阵风过,已是不见他的身影。 窗户倏然被一阵冷风刮开,撞在窗沿上发出一阵阵撞击声。 屋内的烛火倏然熄灭。 阴风阵阵,一股冷意染上皮肤,陆灵玉忍下心头的发麻之感,握紧了怀中的佩剑。 这世间根本不存在鬼魂!不过都是些胆小之徒无稽之谈罢了! 正欲将窗门关上转身便听到一阵声响。 “好久不见啊。” 如此熟悉的声音!时……时锦! 下一刻便被她否认,不可能她亲眼看到时锦被一箭穿心,她绝无可能活着! “怎么,做了亏心事连看都不敢看我了。” 陆灵玉汗毛炸起,身形发颤。 是她!真的是她! 她掌心泌出细细的汗珠,颤抖着转身果真看到她一身白衣,面纱被风吹开,从她的角度可见时锦诡异的眸色。 鬼啊!!陆灵玉转身欲逃离却被脚下的台阶绊倒在地,惊慌之下陆灵玉颤不成声,神色惊恐。 “不……不要过来。” 时锦沉默不语,盯着面前之人,掌心却慢慢握紧。 她只记得生前拿了仙陵密阁图卷后便策马逃到外面和三叔回合,不想被泄露了消息被人追杀,还有最后那一刻意识,她似乎听到了谁喊她的名字。 “是你杀了我。如今是时候还了。” 时锦暗哑的声音伴随着外面滴滴答答的雨声格外空灵幽寂。 陆灵玉紧紧闭眼不敢再看她,面色满是惊恐。 “是方和士告诉我你消息的!他让我夺了图纸,再杀了你!不是我……是他!” 时锦脑中的一根弦突然绷断,嗡的一声。 脑子里霎时一片空白,怎么可能!她自幼被三叔收养视为己出,又怎可能出卖她。可看陆灵玉的样子根本不像是骗她。 心口霎时冷风刮过,像是破了一个大洞。明明她只是一个幽魂,却依旧能痛入骨髓。 不……不会的。 一阵冷风刮过,丝丝雨水落在陆灵玉的脸上,冰凉无比。 陆灵玉睁眼,只见窗户打开,已是不见了她的身影。 **** 夜深人静,秘道九曲通幽,微微火光摇曳。 泛黄的图纸上标注的字迹有些不清晰,无镜仔细瞧着,蹙起了眉头。 陆灵玉偷到了仙陵密阁的图纸便离开了,还有几个时辰她大概就要离魂了。 紫清指尖燃着幽幽火光,跟随在她身后不紧不慢走着。 无镜突然停顿,指着图卷上的一处道:“棒槌,你看我们现在是在这里吧。” 紫清细看了几眼,点头。 抬眸便看到一座石门出现在眼前,他们沿着秘道走了一段时间便到了此处。 无镜蹲下来,欲琢磨地上的纹路,石壁上的灰尘沙沙落下,紫清见势替她挡下,指尖的火焰随之熄灭。 眼前一片黑暗,无镜伸手探了探,“欸?怎么没光了?” 一阵咔咔机关转动的声音传来。 无镜只觉得身子倏然被人抱起,一阵天旋地转,他二人翻了几个滚狠狠撞到了墙壁。 又听嗖嗖几声,似是某种锐利的银器插入地面的声音。 无镜内心暗暗松了口气,倏然感到此时他二人的姿势着为不妥。 无忧世界(五) 她的脸趴在紫清的胸口,胸脯紧紧压在他的身上,身形交缠。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他的体温渐渐染到她的身上。 很明显地感到有什么东西慢慢抬头抵住她的肚子。 头顶的呼吸莫名粗了起来。 无镜两颊顿时烧起来,饶是她活了上万年这等境遇还是头一遭。 一种朦胧却透着暧昧的气息环绕在二人周围。 最终被无镜所打破。 “那个……现在没事了吧。” 无镜只觉得喉咙有些干,声音有些沙哑。 倏然感觉身上一沉,下一刻她便觉得自己被压在了下面。 黑暗之中,她看到了紫清的眼睛,无比压抑却透着暗暗汹涌的情愫。 无镜有片刻的恍惚,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场景是那么熟悉呢? 只感到紫清的呼吸距离她越来越近,就在紫清的吻落下之前,无镜急忙偏过了脸。 凉凉的一吻落在侧脸,无镜心头猛地一跳,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心跳的这么快。 下巴猛然被他捏住,无镜惊呼一声,只见他眼底结了层淡淡的薄冰。 他……他是怎么了,难道这里有什么邪物又迷了他的心智。 “棒槌,你清醒一下,我是无 分卷阅读84 镜。”无镜费力解释,下巴被他捏的有些疼。 紫清松开了手,语气暗哑似是在忍耐着什么。 “嗯,让我先亲一下。” 什么!!! 无镜心头大惊,什么意思!!先让他亲一下什么意思!! 下一秒只觉得眼前一黑,只感到一片冰凉的柔软紧紧覆上了双唇,一股暗暗的冷香传入鼻息。 他额前的发丝落在她脸侧,她想说的话全被他深深吞进了喉咙。 他的味道很清凉,如同他的人那般,又似是山间的泉水,清透微微泛着甜意。 起初他还吻的很轻,见她有些出神仿佛惩罚一般加重了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无镜回过神来竟发现自己竟然在慢慢回应吸允。倏然看到他眼瞳之中滑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无镜结束这个吻,双手抵在他的胸口,胸前微微起伏。 “棒棒槌……”为什么她总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他们不是好兄弟来的么!怎么就发展成这个样了。 紫清唇角微微翘起,起身拉着无镜起来。 指尖腾地燃起一片火焰。 “走吧。” 紫清神色一如往常,眸色波澜不惊,仿佛刚才那般的是另一个人。 无镜挠头,怎么又觉得是她非礼了他似的呢。 石门缓缓开启,待无镜二人进去后才发现这石门之内又是另一番天地。 巨大的圆型陵坛之内,一颗龙珠安静悬浮在正中央,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陵坛之外蔓延出七条笔直的石路,通向各个方向。 此时无镜脚踝上的结魂珠异常闪烁起来。 无镜目不转睛盯着龙珠,内心汹涌着暗喜。 拿下这一魄,还有紫清身上的魂魄。就可以复活苍月!那么她便可以渡过此劫飞升成仙! 倏然一声巨响,无镜转身望去。 只见原先的石门被震得七零八碎,荡起一层灰土。 只见从石门内渐渐露出一副熟悉的面容。 顾玄武! 无镜暗惊,他竟然跟踪他们!刚才他们分明躲过了层层机关,却依旧触发了暗器。 原来是此人所为! 不想此人参加擂台的目的也是欲拿到龙珠!这龙珠一旦被摧毁,整个无忧世界便不复存在。不知他是否抱着这样的目的! “去杀了他们。” 从顾玄武身后渐渐走出一人,白发苍苍,眼角的皱纹层层叠叠,透着暗光的瞳孔中藏着隐隐的杀意。 他慢慢走出,金纹绛袍隐隐摆动。 “是!” 顾玄武颔首,抽出跨在腰间的长刀,银白的剑身之上闪过一抹冷芒。 紫清眸色冷意汹涌,长发飒飒,侧眼道:“你去拿龙珠,这里有我。” 无镜暗暗咬牙,真是一到关键时刻就找事!转身便跨步向前。 听到身后剑器相交的脆响,不禁焦急起来。 终于跑到了陵坛的中央,无镜伸手朝龙珠抓去,一股巨大的煞气从指尖冲来。 这方天地之中倏降惊雷,四周的空气中渐渐被冻住。 无镜被这股戾气冲退了几丈远,被狠狠摔在地上。 胸口原本被压制下去的痛意倏然上来,无镜痛到说不出话来,伴随着呼吸又是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意。 一声冷笑传来。 “不自量力!龙珠岂是尔等宵小可能拿到!只有仙陵血脉之人才可拿到!” 伏在地上的无镜气的一口血想喷出来。 那女鬼竟然敢骗她!还说只要进去仙陵便可拿到龙珠! 紫清见无镜这般,心底一紧,这边顾玄武缠得又紧,进来之前周身得法力便被封于体内。 不知为何,顾玄武此时得实力和那日分明天差地别。而他也只是堪堪才能与顾玄武打了个平手。 锵的一声,紫清紧紧抵住他的长剑,青筋显露,咬紧牙关。 顾玄武厮杀的眼珠通红,势必要把紫清除去。 紫清侧眼见到那男子渐渐朝着无镜逼去,怒火烧上心头。 剧烈的风倏然刮起,一声轻喝“破!” 紫清周身穴道倏然破开,硬是破开了太乙师尊在他身上下的封印。疼痛之下无数的力量渐渐涌向四肢。 顾玄武一剑传来,一团火焰便顺着剑身直直逼向他。 不过片刻,刚才锋利坚固的银剑便被染为灰烬。 顾玄武后退几步,眼底滑过一丝不可置信。 这是大乘之境的修仙者,怕是已经过了天劫! 下一刻,顾玄武只觉得眼前一花,剑没入腹中的声音响起,后背磕在地面传来一阵剧痛。 方和士见此暗一惊,不想无忧世界竟会闯入外人!见紫清朝自己逼来,掌心朝着无镜那方攻去,紫清立刻转移注意力。 方和士勾起冷笑,转身朝着龙珠走去,只是掌心还未触及便被一墙无形的屏障挡住。心头一惊。 “三叔,夜半时刻好是悠闲啊。” 一抹不轻不重的声响在他身后响起。 方和士掌心泌出细细的汗水,转身微笑道:“贤侄,夜间我倏然见到有人闯入仙陵,于是便来一探究竟。果然,这一男一女便是从外界而来欲窃取龙珠。亏得贤侄来的及时。” 陆瑾容垂眸,神色晦暗,勾起一抹冷笑。 “那三叔这是在做什么?” 方和士轻笑几声:“我自然是来检查龙珠是否受到了影响。” 陆瑾容抬眸,打量着面前之人。 心底却凉得彻骨,几个时辰前时锦陪他弹琴,不知为何他莫名睡了过去。醒来便看到书房暗阁被人翻过,一查果真图卷不见了。 她……终究心底没他。陆瑾容倏然轻笑出来,眼底却笼上了层薄雾,视线重新回到方和士身上,薄唇微启:“三叔,你恨我对么。” 方和士面色一僵,道:“贤侄,你在说什么。我怎么……” 陆瑾容看到不远处的一抹身形渐渐靠近,掩饰下眼底的神色,双手下意识握紧。 “你恨我,恨我的父亲更恨我的母亲。因为你一直觉得母亲负了你嫁给我父亲,陆氏世代守护仙陵龙珠,而你恨了几十年甚至不惜利用时锦来拿到图卷,以达到毁灭龙珠的目的。那一箭是你射的,对么!” 方和士僵硬的身体微微动了动,浑浊的双眼中渐渐渗出恨意。 “陆家的人都该死!你们所有人都不配活着!谁让那个丫头傻,以为我养了她便把我当成了他父亲,你不知道吧,她亲口求我不要杀你!我万万没想到啊,那个丫头竟对你动了情,对陆氏有情者都该死!” 一声破碎的哽咽从身后响起。 方和士迅速转身,却看到那个本应该死去却如今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的人。 时锦浑身颤抖,无语凝噎。却落不下泪来。 她一切都想起来了,那日她偷了图卷便打算与三叔回合,却没想 分卷阅读85 到路途遭遇到杀手埋伏。她拼命杀出一条血路只为完成三叔的嘱托,却未想一抹箭矢直穿心房。 倒下的那一瞬,她看到了漫天的血,那是她的血和那些杀手的。 耳边却炸起撕心的呼喊声,她好像在一个人的怀抱里,那个怀抱很暖,他不停呼喊自己的名字,可是她却撑不住无尽的困意最终睡了去,最后的那一眼,是他,是阿容啊。 她的墓碑是他立的,没有一个字,也无人祭奠,只是每天他都会来探望,大多时候他在笑,可隐约之中她却能在他眼里看到明晃晃的泪光。 “三叔……我是阿锦啊。我七岁那年你把我领了回去,是你给了阿锦一口温饱,三叔喜欢阿锦,阿锦早就把三叔当成自己的亲爹爹了,这世上再也没谁能比三叔更疼爱阿锦,三叔怎么会杀了阿锦呢。” 时锦轻轻笑着,笑得却如此无力。 方和士神色震惊,袖中的大掌却在隐隐发颤,苍老的嘶吼声响起:“你不是我的阿锦!我的阿锦不会爱上陆家的人!我的阿锦是我的宝贝,不会爱上陆家的人!你不是阿锦……你不是……” 时锦上前走了几步,却见他身形颤抖向后退去。 无忧世界(六) 时锦笑的心碎,声音渐渐暗淡了下去。“三叔……” 陆瑾容眼底滑过不忍,又倏然见到方和士阴狠之色,欲再次杀了时锦。 一霎之间,方和士浑身僵住,胸口之间破出一柄长剑,下一刻长剑抽出,他应声倒地,眼神渐渐散漫开来。 时锦的面容仿佛与记忆之中的那副面容渐渐重合,当年他在街口看到一个三岁的女童,浑身狼狈。 可就是那双眼,和她是多么像啊。阿锦……他的阿锦。只有死了才能是他的。 时锦眸色破碎欲上前却被陆瑾容一把拦住。 陆瑾容握住她的手,倏然发觉她的手冰凉的彻骨,她的脸不同平常人那般,透着一股异样的苍白。 时锦惨然一笑,拉起他的手放在胸口。 掌心之下依旧一片冰凉,没有心跳…… 陆瑾容慌张起来,紧紧将她拥入怀中,摇头道:“不……不会的……我不会再让你走了。” 时锦虚虚一笑,侧在他耳边:“阿容……时锦负了你,你别再等她了。她……不……值得……”你这样好的人。 时锦终究未说完最后的话,魂魄便离了身体。 过了片刻,陆瑾容再未听到她的声音,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滴落。 “你们是外界的人,可能帮我让她活过来?” 被紫清横抱起来,无镜虚虚靠在他的胸口。 “我……可以给你们下一世的姻缘,我不要……龙珠,只是需要里面附着的一片魂魄。” 陆瑾容垂着头,掌心朝着剑刃划去,握紧滴滴血液落入在龙珠之外的一层光环上。 无镜脚踝上结魂珠幽幽闪烁片刻又暗淡了下去。 一切结束后,陆瑾容唇角一抿,抱着时锦的尸体来到那无名碑前。 注视着她仿佛睡去的沉静面容,淡淡一笑:“阿锦,我怎能忍心再让你一个人离开。” 天边又下起了灰蒙蒙的小雨,雨停后一阵风拂过,石阶上的青苔上渐渐冒出些粉色的野花。 依稀之中,仿若又回到了初见的那一天。 布满着青苔的石路上,坑坑洼洼的水坑里不时滴着淅沥沥的水滴。 那是一名打着十二骨油纸伞的姑娘,一袭青衫素衣,黛眉之下的那双眸,没有染上半点世俗的尘埃。 “公子,这琴若是淋了雨岂不是可惜。” 她把伞挡在琴之上,细细的雨水落在两人的身上。 他凝视着她,眸色透彻无比。 她回眸,抿唇一笑。 仿若几里外的山茶花缓缓绽放,格外幽香。 回到方丈后,无镜的身子越发虚弱,比如说着话便没了意识,或者走着走着就晕了过去。 这现象出现次数多了,无镜也渐渐习惯,琢磨着哪天要是死了,指不定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她能看到紫清的次数越发越少,一日她去问了一番才得知原来紫清近来大多时间皆在方丈的藏经阁内。 想来也是,紫清想来一心修仙道,如今到了方丈也终于可以摒弃凡尘俗世,一心向道了。 这日天气甚是晴朗,无镜觉得屋里太过闷便开窗透了透风,不时逗弄着窗沿上的觅食的鸟儿,竟觉得有趣至极。 倏觉远方仙气飘然,似有哪方仙人到来。 门沿一声轻响,熟悉的声音传来。 听她轻唤,无镜倒是提起兴致来了,甚至欣慰,想当年她费心为神女渡劫,虽说结局并非多好,如今伏寿也并未对自己有半分责怪,反而更亲密了几分。 哪像那个棒槌,这一回来对她更是不冷不淡。 “进来吧。” 无镜起身倒上一杯香茶,抬眸看向来人,眉眼含笑。 “许久不见,近来可好啊?” 伏寿微微抿唇,眉眼柔和。 “听闻仙子身子越发不如从前了,便配了些仙露来给仙子。” 无镜轻叹一声,语气反倒轻松起来。 “我这身子我心底清楚,不过多谢啦。” 伏寿掌心灵力一闪,现出一玉净瓶,淡淡芬芳散出,放在茶案,浅浅的笑意下掩藏着一抹别样的意味。 送走伏寿之后,一股沉沉的睡意又袭上来,朦胧之中又见到一袭红衣,那模样似是狐狸。 方璟钰朝她额间一弹,无镜的意识终于清明了些。 待看清来人后,无镜稀奇了声:“你躲了我这么些日子,怎得突然来了?” 方璟钰眼神飘忽起来,来回走了几步,又正色道:“你这镜子好没良心,我离开这么多日子是为了谁!我马不停蹄去了太祀真人那里给你问了个清楚,你现在不是还差一片魂魄么!那魂魄便是紫清所化,只要杀了他,你便可以复活苍月!你也就不用死了!!” 方璟钰笑道,又见无镜神色沉默了下来,不禁纳闷起来。 见她点头:“嗯,是个好消息。” “你不用死了!怎么还是这副表情?” 无镜再次点头,眼神飘向别处。 “你现在的情况,我替你去杀了他,放心。” 方璟钰上前握住无镜的手臂,一脸信誓旦旦。 “放心!我们是好哥们!这个忙兄弟肯定会帮你的!” 无镜一言不发只是盯着他,欲抽回手臂却感到他握的死死的,莫名之中她能感受到他眼底含着种异样的情愫,今日的狐狸似乎不同往日。 方璟钰眼底的笑意渐渐褪去,语气少有的沉郁:“你是不是……不想杀他。” 又忆起镜子三番五次舍命救下紫清,如今却下不了手了,难道…… “镜子你清醒点好么,你之前多次 分卷阅读86 救他不就是为了今天么!你一向不会如此!” 无镜沉默垂眸,盯着指尖出神。她以为那片残魂会是紫清的一部分,未想到紫清竟是一片魂魄,难怪她曾经从他身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可知道这个消息后,她的心会那么疼。这种疼不似胸口的那般疼,却让她喘不过来气。 “狐狸,为什么我这里那么疼。”无镜望着方璟钰,指了指心口。 方璟钰一口气堵上胸口,压抑道:“莫怕,待我替你杀了他,你伤口便再也不疼了。” 话落便转身却被拉住衣袖。 “不是伤口。”无镜眸色沉沉。 方璟钰转身,眸色阴沉,正欲出口又听她道:“你给我去找点忘忧水。” 或许忘了这件事,她心底反而会好受点。毕竟这么多年,任是谁都会有感情的不是。 方璟钰盯着她了半响,“好。” 原本无镜觉得这应当是个不错注意,可是当她真的拿到忘忧水时,望着那晶莹的琉璃瓶,她停了下来。 她原本就是一面无心镜,无情无欲。为何如今她却会感到心疼,七情六欲如今她却能拥有。 无镜抬眸,露出一抹苦笑。 “对不起了,狐狸。我想我应该是对他……” 方璟钰眸色破碎开来,转身便离开,又听她呼唤,脚步顿住。 “不要杀他。我求你。” 袖中的大掌竟隐隐发颤,她……竟然求他!方璟钰压下心头的万千翻涌:“好!你想死,我成全你!” 无镜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出神了许久。 原本她总嗤笑人间的痴情之人,对情一字不屑挂于唇边,如今才得知……原来是这般感觉。 原来她真的可以爱一个人,爱原来是这种感觉。 忆起他对她重重的一吻,无镜轻轻触上唇角,心口涌上一股甜意,其实棒槌对她也是如此……想到此不禁好笑曾经的她是多么傻,对情不自知,如今才明白。 只是她时日不多,定是会负了他。 若她定要离开何不再轰轰烈烈爱一场。如此也不会留下遗憾。 杨柳依依,湖边水波荡漾,此处的山水如泼墨山水画那般透着出尘之意。 不远处的湖面上氤氲着淡淡的雾气。 无镜扯下一条柳枝编出了一个花环戴在头上,有整理了下裙摆,靠在柳树边思索着怎么摆出一个好看的姿势,毕竟要给棒槌的记忆里留下些更美的她。 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无镜心底一紧,急忙摆好了坐姿,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优雅。 隔着几丈之远,看到那抹熟悉的白衣。 紫清神色思索,做完功课便有人告知他无镜约他在此处。 她倏然回眸一笑,明眸皓齿,眉间隐隐藏着欢喜。 “你来了。” 紫清淡淡唔了声,走进眼前一花,怀中便落了股柔软。 他的手不自然,有些无处安放。 听到她轻快的声音:“你怎么不抱着我?之前你不是很喜欢抱我么?” 紫清原本心底的欢喜却慢慢沉了下去,前几日伏寿来找他,劝他现在便离开。 伏寿告知他,结魂珠差的一魄便是他,如今无镜便会想办法和他再做一次交易,来取他的性命。 无镜知道他早已心悦她,今日这番想必也是别有目的。 紫清垂眸,唇角微微勾起,大掌轻轻覆上她的后背。 即便如此,他依旧暗喜,利用又如何,他的命早已给了她。 无镜趴在他怀里,扬脸颇是不满道。 “棒槌,你这几日都干什么去了?都不来找我了?是不是我这方丈的哪个美人把你勾了魂去?” 紫清垂眸轻笑,下意识轻勾了她的鼻尖。 能勾了他魂的,不正是眼前之人。 一念成痴 “刚刚干什么去了?让我等了这么久?” 无镜问他。 “藏经阁。” 紫清眼神幽暗,大掌滑到她的腰间,原来细腰不禁盈盈一握是如此得来。 无镜眼珠一转,眸中滑过一丝俏皮。 “你低下头来,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紫清见她如此,耳根不自觉泛起了红意,却还是乖乖听话弯了弯身子。 无镜快速踮起脚尖,在他凉凉的唇角上啄了下快速离开。 她仰头看着他,嘴里闪烁着甜甜的笑意。 紫清呼吸一窒,眸色顿时深了几分。 “我说完了,你听到了么?”话落无镜垂下了眸,心底不由得紧张起来。 下一刻下巴却被他抬起,眼底藏得含蓄全部落于他的眼中。 只见他缓缓凑近,将她抵在柳树上,俯下身子,慢慢将她的唇含进去。 丝丝阳光落下,层层茂密的枝叶斑驳的影子打落在他们身上。 他的吻缠绵之中却夹杂着丝丝狠劲,似要将她吞之于腹。 带到他离开后,无镜微微喘息注视着他,感到自己马上就要化了,若不是他的大掌紧紧托在腰间,她甚至有些站不稳。 紫清视线落在她的面容上。 “我也说完了,你听到了么?” 一阵风吹来,草地上的花也随风摇曳。莫名无镜觉得今日开的花似是格外芳香。 可在这看似平静而又美好的表面之下,无镜深深知道,她的日子已经所剩无多。 倏然忆起曾经万明月对她说的话,无镜不禁一笑。 “你笑什么?”紫清看着她勾起的唇角问道。 无镜深深埋进他的怀中,眯起眼睛像个酣足的狐狸。 “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真好。” 紫清心跳倏然失了频率,心底涌过一片滚烫的热流。 “唔。真好。” **** 一片乌黑的魔鸦飞过天空,诡异幽绿的天际滑过一道魔气。 幽冥台上,两根魔柱立于两侧。 越过层层台阶,只见高塌上半倚一名女子。 只见她半张脸上都刻着可怖的纹路,另一半的脸却透着苍白,红唇如血,摸样一半单纯无邪一半妖艳可怖。 “为何这几日我都闻不到红莲香了?”她眉梢微蹙,神色似是不满。 一旁的魔侍恭敬道:“主上,您忘了么,前几日重莲尊上曾来过。这红莲便是被他拿去的。” 心中却暗道,自家主上分明是对重莲尊上起了心思。前几日重莲前来与主上喝酒畅聊,也不是是哪里的酒烈性如此之大,竟让主子连睡了几日不醒。 羽觞立起身子来,眉眼却渐渐冷肃起来。 “他要这红莲何用?唯独将死之人才会用到此物。我也未曾听说他身边有什么快死之人。” 好他个重莲!平日里躲她还来不及,前几日来找她喝酒原本她还稀奇,原来另有目的! 魔侍面色一惊,立刻出了一身冷汗,眼神躲避:“ 分卷阅读87 这……这……” 羽觞眼神一凌,“快说!不说就把你丢掉伽罗界去!” 魔侍闻声腿软下一刻便跪在地上。 “前不久重莲尊上又去方丈闹了事,听……听说又是为了无镜,传言无镜深受重伤,马上便要羽化,小人猜测这红莲大概……” 还未说完脖子便被她狠狠扼住。 羽觞的目光如刀夹杂着阴狠妒恨,如同夜间欲捕猎的毒蛇,令人心惊胆战。 “贱人!贱人!” 话落只听之声惊惧的惊喊声,手中的魔侍便被她狠狠捏为了齑粉。 方丈的天气大多都是艳阳一片,万里无云。今日却莫名布上一层阴沉的乌云。 狐狸被她给气走了,而自从棒槌来了方丈以后,太乙师尊也发觉其天赋异禀,修为高于常人便将一些重任放在他的身上。 近来魔界时常动乱,不时会殃及凡人,太乙师尊怕这魔界的妖物落入凡间,伤及无辜便令紫清去肃清魔界,阻止情势的发展。 而无镜凭着太乙渡给她的一口仙气硬是撑到了现在,这时无镜还在暗暗窃喜,若是就这般过下去,每天养伤逗鸟顺便调戏下棒槌,这生活过得还是十分滋润的。 只是莫名得她得胸口会时不时闷痛,无镜也是奇怪,明明每日都在用伏寿给的仙露,为何不见效果,反而更加严重了些。 听闻太虚边界太清湖里的莲花开了,她便欲去摘些莲蓬来,听闻这儿的莲蓬极为美味,她也是馋的紧,前些日子紫清硬是不让她随意走动怕恶化伤口。 今日瞧着无人再来管她,便拿了把伞悄悄来了这里。 这湖面的莲花开的那一一个美不胜收,即便是天色阴沉也挡不住这荷花的清丽好颜色。 只是她还未来得及去采摘,便瞧见不愿的天际上冒出一股浓黑的雾气。 无数的黑蝴蝶朝她这方涌来,隔着几丈远她似感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意。 黑鲽隐去化出一名女子的摸样,妆容鬼魅艳丽,让她打了个寒蝉。 无镜暗自琢磨这又是何方人物?她记得不曾的罪过魔界之人。 “你……便是无镜?”女子睨着她,眸色冷厉。 无镜看雨渐渐停了,便合起了伞。笑眯眯道:“正是,正是。阁下贵姓?” 女子唇角挑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嘴里的话却讥讽无比:“一个废物也能配的上重莲的高看。” 顿时无镜感到一层魔障散来,她的身子慢慢僵硬,胸口炸起一股剧痛。这不会是重莲那丫的老相好吧,不是吧,怎么她一出来就碰到这种事!! “小贱人,不过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蛋就能夺了重莲的心魂,手段不错啊。”她倏然靠近捏住无镜的下巴,声音尖锐冷厉。 无镜这个时候想哭,她真的肠子都悔青了。 若果她不馋嘴的话,就不会出来摘莲蓬,不摘莲蓬就不会遇到这个变态的女人,不遇到这个变态就不会成这个样子。 无镜虽心底一片滔天巨浪,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你以为你杀了我,他就会喜欢你?别怕你杀情敌不成还惹得他对你更加厌恶,我若是你就想想别的办法,毕竟一个我没了,后面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别人。” 空气寂静了片刻,感受到下巴一松,无镜顿时松了口气。 羽觞睨着她,阴冷的眸色变了几变。 “杀了她。”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无镜看向来人,只见不远处一金丝羽衣女子缓缓踏步而来,冰清玉洁的面容上一片缓缓笑意,而眼底却晦暗如深。 “万年来,重莲只迷恋她一人。只有杀了她,一切才会结束。这是忘忧水,只要你喂下他此物,他便会忘却这人。一切皆会水到渠成。”伏寿掀唇,盯着无镜震惊的面容,微微一笑。 羽觞倏然长笑起来,又阴测测道:“呵!真是有趣,有趣!看到了么,小贱人,多少人巴不得你死。你若是死了,又不知多少人暗下里开心呢。” 无镜望着伏寿那副熟悉的面容,脑子一片空白。 明明前一刻还是情谊深厚那般,为何如今却是如此。 胸口又升起一片剧痛,只听脆裂的一声,无镜清晰的感受到她的真身正在快速碎裂。 此刻羽觞掌心化出一跳魔鞭,一挥之下狠狠甩在无镜身上。 无镜的身体被魔鞭卷住,狠厉地被掷到几丈之远。 此刻她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不痛,她费尽力气抬手只见她的掌心正在慢慢羽化,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起来。 又听头顶传来伏寿的声音。 “如今,肝肠寸断的滋味你可是尝到了?” 无镜看着她居高临下的模样,神色快意无比。 心中苦笑,女人的嫉妒果真是恐怖的。倏然身上的结魂珠又被她夺取。 伏寿捏住结魂珠,睨着她狼狈如此,露出微笑。 “很疼对么?从今往后,我会和紫清活得好好的。” 无镜闭眸不语,疼痛卷席了她的心魂。那瓶仙露怕也是她的用心,难怪如此。 死又有何惧,她真正怕的不过是从此一人。 思绪开始模糊起来,她好像再去吃小笼包,想去看夜里的星空,想再感受一下雨后初晴拂过来的一阵软风。 还有棒槌……忆起他耳根微红的模样,无镜唇角微微翘起。 见无镜如此,伏寿胸口情绪翻涌起来。将死之人还有什么还笑的,若是开心不若来世吧。不,她不会再有来世了。 捏紧掌心的结魂珠,伏寿唇角勾起一抹笑,转身离去。 意识模糊之中,无镜觉得她马上便要与这个世界脱离了。因为她越发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可是为什么有丝丝的冰凉落在额头,那是一股熟悉的冷香。又似是谁在她耳侧低语呢喃,温柔的不真实。 她真的很想睁开眼睛再看看,却根本无力做到。一股沉沉的挫败感感萦绕在胸口。 最后她仿佛听到了谁在耳边道别,不要,不要走。无镜拼命想要睁开眼挽留,却根本无法动弹。 厢房内香炉冉冉,隔着一层帘幕,可见到塌上之人的身体已是接近透明。 “今日我从太清湖畔路过之时便见到无镜师姐重伤至此。似是有外人闯入了方丈,只是方丈结界一般人无法有人闯入,定是有人在暗中作祟。” 一白衣女子蹙眉语气沉重。 紫清袖中双拳禁握,眸色阴郁眼底掩埋着即将来临又十分压抑的风暴。 无镜脚踝上的结魂珠不见了,知道此事的人无非他,方璟钰,伏寿三人。 自龙宫一见后,他便觉得伏寿接近无镜不怀好意,定是伏寿夺取了结魂珠,与外界之人里应外合重伤无镜。 压下胸口翻涌的情绪,紫清未再有耽误便转身离去。 一世烟火(结局) 分卷阅读88 紫清刚刚从魔界回归便听闻此事,急忙赶来却为时晚矣。 是他未能好好保护无镜。心底万般悔恨,见她虚弱至此他却无能为力。此时紫清胸口气血翻涌,浑身散发着煞气。 冰宫殿宇内,仙柱两侧站了齐齐一排的仙侍。 突然一声惊呼,几名仙侍纷纷重伤倒地。 殿前座上之人闻声,心底一紧却暗暗保持镇定。未想他来的如此之快。原本她还以为紫清会因她是神女的身份而有所顾忌。 表面却起身迎上前来,未走几步一把冒着寒气的银剑便横在脖颈上。 伏寿不动声色,佯作担忧道:“今日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是为了无镜仙子的伤势么?” “莫要废话,交出结魂珠!” 紫清眼神冰冷,眼底已是结了一层寒霜。 伏寿一脸惊讶,担忧道:“什么?结魂珠被偷了?”倏然脖颈传来一股刺痛,丝丝血迹渗出,一股寒气侵入骨髓。 “别逼我杀了你。”紫清神色越发冷厉,眼神如刀般割在她的脸上。 伏寿倏然笑出来,笑着笑着眼底起了一片绯红。 “我已经和结魂珠结了血契,你若是杀了我,结魂珠也会不复存在。” 紫清脖颈青筋显露,目光阴冷瘆人。铮然一声斩灵剑被甩在地上发出一声嗡响。 伏寿笑得苦涩,情绪突然激愤起来:“她从头到尾都不过是利用你!你以为她现在接近你是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让你为她心甘情愿去死!清醒点吧!” 紫清压抑深吸了一口气,掌心猛然用力,伏寿痛呼一声只见结魂珠已然落在他的掌中。 伏寿神色倏然慌张起来:“你不要再为她犯傻了好不好,千年的修炼难道抵不过一个认识了几百年的人么?” 紫清一言不发便转身离去,未走几步却被拦住。 “求你,不要为了她去死。好好活着,求你。”即便不能拥有,可她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为了无镜去死啊。 伏寿神色破碎,一脸祈求,未想却被他猛然甩开,再欲上前被一层无形的结界拦住。 伏寿肝肠寸断,五脏六腑都被搅碎了那般痛彻无比,哑声嘶喊:“不!你回来。你回来啊!” 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前,伏寿仿佛失去了全部的力气,滑坐在地上,神色恍惚。 他还是那般……从头到尾她于他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高高的阴阳□□在不停旋转。 紫清一步步迈上千丈高的玉白台阶。周围的雾气缭绕。 终于他站到了噬仙台上,□□之下是一方漩涡,隐约有煞气在来回跳跃。 捏紧掌心的结魂珠,紫清望天,眉眼泛起了红意。 千年来,他很久都未哭过了。 从初见相知到如今,他不知她拿出了几分真心,想来不禁一笑。 即便没有真心又何妨,即便虚情假意的利用又何妨。 他爱的是那个不羁随性的无镜罢了。 仿佛她便站在他面前那般,紫清伸掌到空中,仔细描摹着她的轮廓。 情之一字,无人能解。爱之痛,痛之又苦,苦之又甜,甜之又让人辗转反侧。 时间那么长,属于他的记忆终究会被她淹没在过往的尘埃之中。 罢了,忘了又何妨。 紫清深深叹息一声,闭眸念咒。结魂珠上的珠魄倏然亮起来。 一层蓝色的灵力环绕在他周围,只见他纵深一跃。身形快速湮没在那方漩涡之中。 此时周围的天色倏然大变,风起云涌,刚才还万里无云的天气倏然乌云密布。 结魂珠的蓝色光芒破开,一阵剧烈闪耀的蓝光从诛仙台上炸起将天色都染遍。 天降震雷,十几道闪电从山巅闪过。 太乙神殿内。 太乙师尊探过无镜的心脉后,看见窗外的天色,拂须长叹了声。 “天意,皆是天意啊。” 站在一侧的方璟钰出神,喃喃道:“他果真这般做了。”原来不用他们动手,紫清便早已做出了选择。 只是不知镜子醒来会有何感想。怕是…… 惊雷过后,乌云散去。 万丈霞光从云中炸出,只见那剧烈的蓝光之下渐渐显现出一身影,一袭月白色的长袍,面容俊美如神祗,只是那眉眼如旧凉薄。 只见他伸掌,接过浮在空中的珠玉。 眉间白光乍现,再次睁眸,全身又化为一层白雾散去。 模糊之中,无镜听到了外面的雷鸣声,冥冥之中她仿佛感知到了有什么人离她而去。 突然感到身体被人抱起,她又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 一股源源不断的灵力涌入胸口裂痕之中。 她虚弱的身子开始凝聚起力量,四肢开始轻盈起来,无镜眼睫动了动,终于她费力睁开了眼,却见到一副冰冷俊美的面容。 熟悉却陌生。 震惊,绝望如潮水般将她吞没。 无镜拼命推开眼前之人却无力抗拒。 “不要……不要救我。”无镜颤不成声,内心却痛彻无比,她不想活过来,她宁愿去死。 尽管二人模样相似,她还是一眼就看出此人是苍月并非紫清。 苍月眉眼冷漠,不问不顾继续替她治愈伤口。 无镜竭力反抗,最终却没了力气,绝望地看着胸口的伤口渐渐复合。 全身都变得轻松无比,灵力更是比以往更增了几重。无镜明白,身体的伤虽好了,但是心口的疼此生再也无法愈合。 苍月松开了禁锢在她身上的灵力,见她眼中的悲痛,心头猛然一悸,却不动声色起了身。 “如今你我便两不相欠,不过还是多谢无镜师妹了。” 他的声音冷漠而疏离,丝毫不像紫清那般。 无镜勉强笑了笑,无力闭眸。她好想就这般睡去,这样便再也不必醒来,再也不必忍受没有他的日子。 春来秋往,时间匆匆而过。 不知她浑浑噩噩睡了多久,一丝斜阳透过窗纸落在她的裙摆上。 无镜被一阵叩门声敲醒,眼睫微动,扶着塌沿起身。 推开门,见一白衣弟子托着一锦盒道:“无镜师姐,这是紫清之前留下来的。弟子思索了很久,觉得还是交给师姐比较好。” 无镜心底一刺,哑声道:“多谢了。”待那弟子恭敬退下,无镜转身回到塌边,盯着那木盒盯了一段时间。 麻木的心口终于泛起了些疼,指尖打开那木盒,只见里面静静躺着一本天权术修法、一枚发簪、还有一滴琉璃泪。 无镜捂着眼睛,突然笑出来,她知道她此时笑得一定很难看。 这个傻子,怎么这么傻啊。 原来他去藏经阁是为她……这个傻子啊……修炼这些东西还不如多陪陪她,她又轻轻抚过那枚簪子还有那一滴琉璃泪。 分卷阅读89 原来她没有眼泪,没有人类的七情六欲,却有一颗唯独为他疼痛为他欢喜的心。 无镜出神,心口痛得窒息:“棒槌,我真的好想你……” 自从苍月复活后,太虚方丈一切事务皆交由他来大理。天下太平,一切归于平静。 听闻羽觞重伤她后,重莲便与她部族决裂,如今魔族内乱更加严重,想来也间接给苍月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无镜饮下这杯茶水,望着湖面淡淡出神。 “镜子,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方璟钰挑眉,摇着折扇淡淡道。 无镜回过神来:“我倒是好奇你以后要去哪,上次给你看的幻境,那女子模样你可看到了?近来我倒是未见你去忘川寻过了。” 方璟钰神色倏然以一僵,掩饰眼底的神色,一笑过后,又道:“多少年前的事了,都得往前看,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无镜淡淡唔了声,却也未再多问。 期间她也曾怀疑过,紫清便是苍月。她无数次暗中打量苍月,可除了那副有八分相似的容貌却再也无半分相似之处。于是她便放弃了,诛仙台与六界相邻,指不定紫清的魂魄就散到了哪一处。这便起了继续历游六界的念头。 藏经阁内,一片幽寂。 书架上书籍整齐排放,只见香几之前那人,一身月白衣袍,墨发加玉冠,眉眼俊朗却带着疏离。 香炉之内檀香冉冉,窗外一片蝉鸣。 苍月放下书,目光望着远处竟少有的出神。 前几日,神女伏寿曾来找过他,又将诸多心事表白于他,言语之中似是颇为悲痛。 她说的许多事之中唯独无镜的事,却让他心潭意外有了几丝波动。 听闻她为了一个男子跳下了纵极渊……还替他渡劫。只是此人与他面容颇似相似,不久前他便感到无镜对他暗暗的打量。 不知出神了有多久,苍月掌心化出那一串结魂珠,眸色微微下垂。掌心倏然用力,结魂珠被他捏碎,散出幽幽的绿光。 倏然苍月瞳孔猛然一缩,脑海之中瞬间闪过无数零碎的画面,过了片刻,香炉被打翻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一只蝉从树上落在了窗沿之上,香几之前已是空无一人。 是夜,又是一场花灯节。 街道上人山人海,无镜与狐狸被人群挤散。 无镜长叹一声,也不知什么时候这人间的街道能再修的宽敞一些。 闻到一股熟悉的肉香,无镜循着闻到来到一处小摊前,却又听到杂乱的喧闹声中隐隐夹杂着一丝马蹄声。 无镜转头看去,只见一身着青衣戴斗笠的男子。 一阵风吹过撩起白纱,一副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 无镜眨了眨眼睛,莫不是她也开始做梦了? 只听到马上那人清疏的声音传来。 “怎么,还不过来?” 他远远看着她,平时冷凝的眸中溶出了些笑意。 千年前,他被师尊任命下界收服妖龙,不慎被伤了眼睛损了一片魂魄散落人间化而为人,是为紫清。 途中受太祀真人指点,便走向仙道。却有了这番际遇。 不远处街角处,一袭红衣的男子注视着此幕,唇角掀了掀,不知看了有多久转身离去。 倒影被月光越发拉长。 他终究是放弃了,那日无镜给他的幻境他没有看,也再也不想去追寻那女子真正的模样。 倒底是谁,再也不重要了。 方璟钰瞧着夜空的星河,隐隐眼底有些泛红,倏然跨步超前离开,低头掀唇一笑。 无数花灯在漆黑的夜空中格外明亮,似一条银河从人间通往天空。 万家灯火通明 仙宫冰莹清冷,不如与你一世人间烟火。 恋爱调查卷 终于迎来了这激动人心的时刻。 接下来厢某就要对本书的两大主角进行一个采访。 厢某:你们好,接下来我们来一个快问快答游戏好吧。 无镜:(扎眼点头)好的,没问题。 紫清:(面无表情)嗯。 1.最喜欢对方的哪个地方。? 无镜:嗯……眼睛吧。因为第一次看起来很冷,但是后来觉得有点小可爱。 紫清:(耳根一红)嘴巴。很软。 厢某面红耳赤:哎呦,这把狗粮喂的。 2.第一次见到对方是什么印象? 无镜:(挠头)挺高冷的。 紫清:很美。 无镜:(翻白眼)骗子,我记得某人貌似要杀我来着。 3.第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 无镜:(咬手指)好像不太记得了。 紫清:(投去一记眼刀)喂药那次。 4.喜欢上对方是在什么时候? 无镜:(偷偷瞥紫清一眼)这个嘛不太方便说。 紫清:(眼睛危险一眯)嗯? 无镜:(讪讪)好吧,紫清为我去上诛仙台的时候,我才发现。 紫清:纵极渊。 厢某:唉,迟钝误人啊。 5.第一次为爱鼓掌在什么时候? 无镜:(脸红)这个不方便说。 紫清:拒绝回答。 厢某:好吧。 7. 有没有为对方吃过醋? 无镜:貌似用不着我吃醋,因为他的眼神自动会劝退很多喜欢他的人。 紫清:经常 厢某:唉,可怜的紫清。 8.在一起后有什么其他的打算么? 无镜(咬手指):去旅个游,吃遍天下美食。 紫清:结下婚契。 无镜(不满):我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你了。 紫清(语气威胁):嗯…… 除了我你还想嫁谁? 无镜:好吧,下一个问题。 厢某:嗯……可想而知婚后男主外女主内啊。 9.如果发现对方变心以后会有什么反应。 无镜(一脸认真):如果在有我的情况下他还爱上别人,说明他还不够爱我,那我会放他离开。 紫清(面无表情):不可能。(内心活动:先将那男子碎尸万断,再把无镜关起来直到她承认错误) 无镜:怎么背后凉飕飕的。 10.最后给大家一个真诚的祝福吧。 紫清(望着无镜):望所有的真情皆不会被辜负。 无镜 (悄悄脸红):希望天下有情人终能携手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