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H)》 分卷阅读1 《擒》作者：辛夷的毛 原创 男男 现代 微H 正剧 美攻强受 小攻虐大叔 周平是一个外科医生，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他曾窃取自己小师弟锺明的实验成果， 心安理得坐享其成，还用下三滥的手段把锺明逼疯。 而锺明的主治医生──许辉，却对他说要把锺明治好。 周平再一次想使坏时却被人设计，脸几乎被毁容， 身份还从医生变成了精神病院受管制的疯子。 这个仇周平一定要报，而当他在疯人院经历过了所有後， 周平却为许辉所给的温柔而动摇。 他想要得到许辉，用了手段想让许辉属於自己， 却没想到反而被许辉上了，而许辉在意乱情迷时叫的却是他人的名字..... 第1章 周医生 “周医生，你看，这个……”男子有些小心翼翼的把手里的精装烟酒送过去。 周平皱着眉板着脸，眼睛睨了那大礼盒一眼，“我们医院有规定，不能私下收病人家属的东西，你拿回去吧。” 男子敛敛眉，往后张望了一会，确定四周没有人，忙从胸窝口里掏出一个牛皮信封，以电闪雷鸣之势塞进了周平白大褂的大口袋里。 “周医生，一点小意思，我家小亮的手术，劳你费心了，时间上你看能不能再往前提一点，拜托了。”男子观察着周平的脸色，低眉顺眼的说道。 周平伸手在白大褂口袋外按了按，很厚实，嘴角往上翘了翘，整个脸舒展开来，清了清嗓子，说，“那行，我看看，会帮你安排好手术的。” “哎哎，谢谢周医生。”男子感激涕零，“真是麻烦你了，谢谢谢谢，那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了啊。” 周平“恩”了一声，男子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点头哈腰的跟周平道谢。 周平看那男人走远，回到办公室内，气定神闲的呷了口茶。 下午，周平替一个老太婆做一个切除脸上小肉瘤的手术，打的局麻，半途时，老太婆直喊疼，周平一开始不理她，谁知老太婆嚷个没完了，还乱动不配合，周平不耐烦了，冰冰冷冷的回一句，“怕痛？加一千块，打全麻就不痛了。” 老人一听加钱，声音马上就小了下来，老人家看一块钱都比天大，哪里舍得加，宁可受点罪。加之被面前身材高大面相并不和善手里还握着手术刀医生的凶恶气势吓到，这样子看……真的好象屠夫……想到自己再不老实，医生一个高兴，刀可能就会晃错地方，老人一动不敢动了。 老人安静下来，但脸上还是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周平看她一眼，无动于衷的继续，连一句安抚的话都没有。 不多久，手术草草结束，缝针的手法很粗糙，护士一看，就知道这位老人，一定没给周医生塞过红包。 周平洗干净手，换下身上的手术服，漠然走出手术室。 下了班，周平特地绕远去打包了份烧鹅才回去。 在一个路口打右转向灯正准备转弯，从后边忽然冒出辆电单车，擦过他已经右偏的车头，直楞楞的倒在了地上。 周平皱了皱眉头，几个同样骑着电单车的男人围了上来，周平微眯了下眼睛，开门下了车，摔在地上的男孩此刻还没有爬起来，看上去摔得不轻的样子。 “喂，你怎么开的车啊？”一个男人率先冲过来先发制人的嚷嚷起来，不等周平回答，又转过头去问地上的人，“弟，你没事吧？” 男孩抬起头，“手疼。”说完捂着手臂才晃悠悠的站起来。 那个同伙凑过头看了一眼，脸立马狰狞起来，转回头对周平说，“你看，被你撞成什么样了？” “就是，你这人怎么开车不看路？这手肿这么高，肯定都骨折了！”其他几个同伙叽喳着拱上前。 周平冷眼看着他们演戏，等他们虚张声势一番，才漫不经心的摸出手机，那几人一看，当下就按住他的手，为首的男人道，“算了算了，赔点钱我们就私了了，省得麻烦。” 周平微微笑起来，像个老狐狸，“不麻烦，等警察来了，我好好赔你，别亏了这小兄弟，他这手骨折不少日子了吧？不好好治治怎么行？” 男人脸色一青，周平立即按了110，几个男人慌了一下，还是为首那个，猛然夺下他的手机，骑上电单车就跑。 周平楞一下，其他几个人也冲出去老远，周平迅速回到车内，黑着脸追了上去，前边几个人快速拐进一个巷道，倒是那个手伤了的男孩没反应过来，还照着大道前行奔跑，周平哼一声，脸上比抢劫的还狰狞，凶残的加大了油门，朝那个男孩撞去。 “砰”的一声，男孩在空中按照抛物线的轨迹，飞起又落下。 周平这才刹了车。 第2章 许医生 警察局里。 “当时为什么要开车撞过去？” 周平敛着眉，装着很愧疚的样子，“我也是一时着急，没想过伤害那孩子，他们抢了我手机，我就想着追回来。” 想了想，又补充问，“那孩子现在怎么样？没事吧？” 警察抬头看他一眼，“全身多处骨折，断裂的肋骨差点刺到肺部，不过还好暂时没生命危险，下次这种事交给我们警察处理，不管是小偷还是抢劫犯，他们的人身安全也是受到法律保护的，你这样一撞，没准要从受害人变成被告。” 周平点头称是，其实心里不屑一顾。谁他妈下次再敢来抢他，他还撞。 回到家的时候都快后半夜了，周平疲累得沾床就睡。 第二天周平休假，一觉睡到下午两点，胃痛时才醒过来，打了电话叫外卖，周平正刮胡子的时候，电话响了，匆忙中收拾好，接起电话，周平语气不善，“喂？哪位？” “你好，这里是第七精神病医院，您是周平先生吗？我们有个好消息告诉您……” 周平凝着眉听完那所谓的好消息后，急忙穿好衣服，冲出家门。 第七精神病院里。 “许医生、许医生，你看我的仙人球，瘦了好多好多，都是我的那个看护，从不给它浇水，我要换了他！！！”一个身穿浅蓝色条纹病服，鸟窝头、极瘦的男子对着许辉，高举着手中的仙人球哭丧道。 许辉笑，露出洁白整齐的一排牙，“吴叔，你别生气，回头我会叫小高注意帮你的仙人球浇水的。” “不！我要换了他！他太丑了！我的仙人球整天看到他，都不肯开花了！！！”被叫吴叔的男人忽然炸毛大声叫嚷起来。 许辉还是带笑的温煦样，“好好，我们换了他，换一个好看的给你。” 许辉说完，朝就在不远处的小高招招手，小高过来，许辉对吴叔说，“你看他行不行？” 吴叔歪着 分卷阅读2 脑袋看了半天，忽然咧开了嘴，“行，嘿嘿嘿嘿，这个比那个不会浇水的丑男好太多了！” 小高郁闷的朝许辉瘪瘪嘴，许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着吴叔拉着小高乐呵呵的走远了，许辉才转身，缓缓走到坐在轮椅上的人面前，蹲下来帮他把被风吹得凌乱的浏海用手梳理整齐。 那人呆呆的看着前方，一动不动。 周平老远走过来，就看到个瘦高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子在温柔的抚摸钟明的头，脸上立马堆起笑，眉飞色舞的打起招呼，“许医生。” 许辉转过脸，微笑着，两个眼睛月牙般弯起来，“你好啊。” 周平心里顿时老鹿乱撞起来，这许医生长相真合他口味，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类型的男孩，哈，你没听错，他周平喜欢的就是男的。 周平一时想入菲菲，差点连正事都忘了，半天才觉失礼的咳了一声。 “咳，对了，你说小明的病情有进展？他能说话了？”表面还是带着笑的问起许辉，眼里却瞬间闪过一丝慌乱。 “恩。”许辉盯着他的眼睛淡淡的应一声，许辉的眼睛很漂亮，黑亮深邃，周平被他那双眼睛看着，心抖了一抖。 “他说了什么？”周平屏口气。 许辉眼睛眯起来，像在笑又似乎并没有，他说，“护士喂他吃东西的时候，他说了个不字。” 周平露出惋惜的神情，心里却颓自松了口气，“哎，还以为他能多说一些什么……” “……” 许辉沉默，似在观察着周平，过一会才开口，“没关系，相信我，不会太久，我会把他治好。” “呵，呵呵，许医生，小明碰上你这么好的医生真是他的福气。”周平打着哈哈。 第3章 人渣 周平当着众多人的面，耐着性子推着轮椅上的钟明在花园里转了一圈后，把他送进了病房，钟明身上穿着大一号病服缩在轮椅上，病怏怏的样子，周平摸过果篮里的一个苹果，自顾自的削好皮，递进了自己嘴里。 钟明从头至尾都一副呆滞的模样，好象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似的，也怪可怜。周平小到要用纳米衡量的良心在这时万年难见一次的颤动了下，他把自己咬了一半的苹果递到钟明嘴边，“吃。” 钟明自然不会有所反应，周平没什么耐心，手转回来自己几口啃了个干净。 周平算准了时间，在天快暗下来的时候才离开钟明的房间。 许辉忙碌了一天，下班换上便服后就向停车棚走去。 从停车棚里推出自己的山地自行车，许辉坐在上面，正准备骑走，就看到周平向他走来。 许辉那一身深蓝色运动服，加上后背背着的黑色双肩包，坐在山地车上，修长的腿撑着地的样子，真正青春又阳光，周平在人群中第一眼就看到他，几乎就要神昏颠倒了。 “许医生，回去了啊？你家在哪啊？我开车送你吧。”周平笑吟吟的。 许辉的头微微低着，长长的睫毛遮住他微凛的眼神，周平正被他那睫毛撩拨得心痒痒，就听许辉婉言拒绝道，“谢谢不用了，我家不太远。” 周平咂咂嘴，用饿狼般的眼神看着许辉骑着车拐出了他的视线。 晚上周平回到家，洗了澡，躺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了，钟明现在看起来虽然还是呆呆的，但别真的哪天应了那个许医生的话──好起来了。要真是那样可真不好，指不定得有多麻烦，辗转反侧，周平最终还是决定，斩草除根。 当然，杀个人是没什么必要的，但他倒是可以让钟明在医院里凭空失踪，有个人，不是一直对钟明念念不忘么，正好可以利用一下。 周平不是什么好人，从来也不是，现在随着年岁的增长，经历过的所有，更是使他的高度升级到了禽兽不如的境界。 这个社会，你不吃别人，就是别人吃你。周平一直这样告诉自己，善良只是弱者为自己的胆小平庸所找到的慰藉自己愚蠢词汇，他周平，从来就不屑这两个字。 所以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偷走钟明辛苦四年的心血，也可以在他来找自己理论时，花钱雇人用下三滥的手段威胁钟明不得声张，现在钟明疯了，他也就是偶尔那么会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失眠过一两个夜晚而已。 他知道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那篇论文对热爱化学如生命的钟明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不是不知道，也知道那四年钟明付诸了多少努力，还知道钟明对他这个学长有多敬重多信任，但那又怎么样，他需要那篇论文，他需要那个研发新药进展的光环，他需要那个晋升机会，所以他必须偷钟明的研究成果，很卑劣，但只要他成功，名利双收，吃香喝辣，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钟明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倒霉，遇人不淑。 心里默默算计好一切，周平打着浅鼾，安然入睡。 第4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许医生、许医生，你怎么在这睡着了？”清脆的女声震动着睡梦中许辉的耳膜，眼皮沉沉一动，许辉醒了。 揉揉脖子，许辉环顾四周，自己竟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歪着脑袋睡着了，迷糊笑笑，许辉说，“最近有点累。” “哎，对啊，最近医院新进了好多个病人哦，可累死我们了，就刚刚还送来一个，名字好象叫林正，怪可怜的，听说家里还挺有钱，但父母和他哥哥以及妹妹外出旅行坠机了，全家就剩他一个，他受不了打击就疯了，还是邻居打电话帮忙联系医院的，哎……” 许辉点点头却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小灵看他心不在焉，也就不和他哈喇了，拿着记录本工作去了。 许辉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就起身去看钟明了。 许辉到他的病房时，护士正在喂钟明吃东西，钟明坐在椅子上傻傻的张着嘴，饭喂进去了也不知道咀嚼，还是呆呆张着嘴，护士必须用手抬着他下巴一动一动才能使像糨糊般的东西流进他的食管。 许辉靠在门上，静静看着。 “车子准备好了？我怕钟明看到你会闹，所以等下我一人进去，等我把他带出来你就开车过来接应，到时候你爱带他去哪就去哪，别回来就成。” 精神病院外，周平和一高个男子车内交头计划着。 “你确定没人会看到？”高个男子凝着神问。 “放心，这时候钟明正好吃完饭要午睡，没人看管，医生护士也是要休息的，理论上不会被看到，就算看到了也没多大关系，到时候就说我领他到花园走走，去上了个厕所回来他就不见了，钟明无亲无故的，还是个精神有问题的，失踪了只要我不去追究，医生院长可不是什么天使，决计也不会去管的。” 男子听着，眉毛皱得紧紧的。 周平不耐烦 分卷阅读3 了，“我操，就你这性子真是混黑社会的？胆小心软的话，就等着吃屎去吧，再说，你可怜他，等把他接出来，你对他好不就得了，好了，不说了，我上去了。” 泰然自若的走进去，熟门熟路的上楼，周平这一路都没碰上什么人，径自就往钟明的房间去，二楼205单人房…… 一进去，周平楞了下，房间里站了个人，却不是钟明，只见那人略长的头发凌凌乱乱的，遮住了大半张脸，身材跟自己差不多一样魁梧，他是谁？周平没来得及多想，那人一个跨步冲上来，照着周平脑袋太阳穴就是一拳。 周平被突如其来的这么一下，支持不住，昏昏然倒了下去。 男人看周平倒下去没了动静，十分平静的瞥他一眼，走过去脱下了周平的大衣跟裤子，等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跟周平的互换完毕后，缓缓走到液氧瓶旁边，把管子一拔，阀门打开，最后不紧不慢的把床上的床单拧成一股绳的样子，来到窗户边上，硬是使出蛮力，把钢筋做的护栏扳出一个足够他钻出去的口，将床单绳绑在窗户边的另一根栏杆上，打上死结，攀着床单缓慢往下滑，下面是一条宽广的大路。 周平没晕多久，在男人绑绳子的时候就睁开了眼，晃晃然坐起身，看到男人正往下滑，嘴里低骂了一句，周平一个猛步蹦到窗边，动手解起绳子。 “操，死疯子，敢打我！”周平表情狰狞着，恨不能马上让那男人摔个四脚朝天，但可惜，在他结开死结之时，男人就已经着地。 那人抬起头看了周平一眼，从口袋里摸出个打火机，周平还没反应过来，那人把燃着火的打火机往二楼的窗户那么轻轻一抛，周平就听到耳边“呼~~”的一声，一眨眼都不到的功夫，自己被巨大火团吞噬。 霎时，XX市第七精神病院里，响起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 周平边嚎边在地上打着滚，好在很快，门被人从外面大力踹开来，有人冲进来，迅速把他拖离了火海一般的房间，随后自己被迎头泼了一桶水，再然后，周平就不知道了。 他昏了过去。 第5章 周平？还是林正？ 周平昏迷了两天后才悠悠转醒，醒过来的时候，身边一个人没有，周平瞪着眼睛缓缓环视了四周一遍，入眼的是一片白墙。 周平还没能回忆到什么，就感到脸上热辣辣的疼，下意识的想用手去摸，手却怎么都抬不起来，周平微微低侧过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绑在了床上。 这时门开了，两个人走进来，一个医生一个护士，周平瞪着双眼看着他们，忽然想起什么，哑着嗓子有气无力的骂道，“我了个操，那个死精神病，老子要灭了他！你们这搞什么玩意？绑着我做什么？哎哟，我的脸好痛，我的脸怎么了？” 医生和护士冷漠的看他一眼，没有一个人搭理他，他们认为，和神经病没什么好说的。测了个体温，抽了他一管血，医生才麻木机械的问他，“自己感觉有哪里不舒服？” “脸痛，头痛，我怎么了？还有为什么绑着我？”周平的态度此时审时度势的弱了下来，他自己就是个医生，深知医生的麻木不仁，你要是胆敢在生病的时候惹怒医生，就等着被揉扁搓圆吧。 “没什么大问题，你的脸被烧伤，痛是自然的，实在受不了的话，就打针杜冷丁。”医生永远都会冰冰冷冷对你说没什么大问题，不管你是不是痛得快死。 医生选择忽视掉周平的第二个问题，侧头对旁边的护士说道，“打电话通知精神病院的人，说他们送过来的人已经醒了，叫他们准备把他接回去。” 精神病院？接他回去？周平愣怔着，恍惚侧过头望一眼旁边的病人登记卡，姓名一栏赫赫写着“林正”两字，林正是……谁？周平皱着眉，聪明如他，下一秒，他就把所有事情都联系起来，忽的从床上大力一弹，似想跳起来。 “你们这群傻鳖以为我是那疯子？！我看上去哪一点像个疯子？！” 周平嘶哑着喉咙咆哮着，缠满纱布的脸越发狰狞可怕，两只眼睛因为激动而血红，看上去和恶鬼没什么两样，医生护士被他躁狂举动吓得不敢上前，刚才那个医生扶扶眼睛说，“赶紧给精神病院打电话，让他们快把他接走，要不等下这疯子在我们院里不知要闹出什么事。” 护士答应着赶紧跑了出去，医生叫来另一名护士给周平注射了针镇定剂，周平才昏昏安静下来。 脑袋混混沌沌的周平在意识朦胧的当口，知道自己被人搬抬了起来，知道自己被抬上了车，还知道自己来到了第七精神病院──他的小师弟钟明待的那家精神病院。 周平再次睁开眼睛，旁边一位拖着地的大婶一抬头看到他瞪着眼，吓得手就是一抖。 “作孽哦。”大婶拍着胸脯随口念道。 周平转转脖子，对大婶说，“作你妈的孽。” 不一会，有人进来了，周平一看，竟是许辉，后面还跟着几个护士，其中一个长相相当可爱，他认出是曾经照顾过钟明的叫什么……小灵的，周平像看到救命稻草般几乎热泪盈眶，看来自己果然命不该绝，张着嘴叫了声，“许医生。” 许辉笑笑，很温暖，“林正，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 不不不。周平哑着嗓子，“我不是林正，我是周平，许医生，我是钟明的……学长啊，就是把他送进来，还经常来看他的那个……我那天是来看他的，谁知道房间里不是他，是个神经病，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来攻击我……许医生，你认得我吧？” 许辉看着被绷带包裹的脸，认得出来才有鬼。 第6章 蹊跷 许辉观察着他，似有迟疑，又似在回想，周平赶紧又补充说，“我真不是那个精神病，我是个外科医生，你可以问我几个关于医学的知识，我……” 话没说完，旁边的小灵忽然打断他，“林正，我们都知道你是医生，外科手术医生林正，你入院资料上写着，我们都看见了，你和那位钟明的学长同是外科医生，又在同一个城市，我猜你们是在学术讨论会上认识的吧？又或者你和他是同学也说不定？这并不奇怪，知道他的事也就理所当然。所以林正，老实在这接受治疗，别想再逃离这里或者混淆我们。那天要不是那氧气罐里只剩下一点氧气，浓度要再高一点，你就不只是烧伤，而是整个炸成碎片了知道吗？你也算幸运了，衣服穿不少，只有头和脸部烧伤。你说你惹出那么大的篓子还不够？许医生那天把你拖出来的时候手也被灼伤了，你就别再给我们添麻烦，饶了我们吧。” 周平敛敛神，是许辉救了他？ 小灵没发现周平看许辉那眼神里流露出的情愫，还在 分卷阅读4 自说自己话，“再说，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你是钟明的学长，那现在他失踪了，他的家人朋友怎么可能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没有家人。”周平回神，正色道。 “那朋友总该有吧？” “朋友……也没有。” “行了，林正，别强词夺理了，我们谁都知道你是林正，那天用氧气瓶撬开了窗户，正想逃跑，却不小心点燃了泄露的氧气，引火烧身……”小灵说着，到最后又忽然停下，自言自语道，“哎？我干嘛和你说那么多？” 转过头跟身边的许辉打趣道，“你说我跟个精神病较什么真？呵呵。” 许辉此时在一旁抿着嘴，似对小灵刚才的推理猜测采取了默认态度，觉得也就那么回事了。 “不！！！我不是！许医生，你相信我！我不认识什么林正，更不是他，我、我是周平！！！”周平忽的又情绪激动的要跳起来，被包得像木乃伊的脸露出那两窟窿瞪大的眼睛，着实是吓人。 虽然被绑着，但小灵还是躲到许辉身后，却见许辉伸出手，搭上那怪物的肩，声音宽厚温柔，“我知道你很害怕这里，一下子不能适应。但我向你保证，你会慢慢好起来，只要你听话好好的接受治疗，相信我，恩？” 周平听着许辉的话，对上他的眼，焦躁的心情真真就在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周平冷静下来后，想到自己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但同事还是有的啊，他这两天没有上班，医院肯定也在找他。 “许医生，你可以把电话打到我的医院那里，问他们，外科副主任医师周平是不是两天没去上班，让我的同事李林过来，我可以说出跟他一起做手术时的细节，你让他说我到底是谁。” 许辉沉默许久，半天，“好，我打电话问问。” 说完拿出手机，周平报了个号码。 许辉按了扩音功能，然后拨通。 “喂，你好。” “你好，请问李林医生在吗？” “我就是，你哪位？” “我是精神病院的许医生，呃……算是周平的朋友，我就想问问你，这两天周平有没有去上班？” “哦，周医生啊？没有啊。” 周平心里顿时一喜。 “因为前两天他生病了，他拜托我顶他的班。” “哦？意思是你这两天见过他？” “是啊，不过好象老家那边又有什么急事，今天早上又急急忙忙的让我帮他跟院长请长假。” 周平不敢置信的盯着许辉的手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场的其他护士都连连摇头，小灵对许辉说，“许医生你还为他打电话去求证，真够白痴的。” 许辉失笑，看了一眼周平，就去其他病房查看了。 第7章 有仇必报 周平被绑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脸上的伤由痛变得更痛，周平就想得半通了。他周平并不是愚木脑袋，知道有人要害他，但他得罪的人不少，一时间还不能确定是谁。而现在的情况看来，养精蓄锐是唯一办法，闹下去只是徒劳，没有人会帮他，从来都是这样，他什么都得靠他自己。虽然知道自己毁容的几率不会小，但自怨自艾从来不是他的风格，他周平的原则是，谁他妈害的他，他会一百倍的讨回来。 等着吧。 “林正，张嘴。” 周平默默张开嘴，吞咽那令人倒足胃口的黄黄白白不知是什么的稀糊状东西。 “林正最近越来越乖啦。”小灵称赞他道，又说，“不过医院还是给你配了个看护工，谁叫你有躁狂倾向呢。” 周平面瘫着，什么话也不说。 吃完了饭，小灵又拿来了用小药瓶装分好的药过来，周平知道那是抗精神病药，默默接过来，顿了下就一股脑全丢嘴里了，喝了口水，就躺床上了。 小灵看他那么乖，很放心的出了门，人一走，周平一个鲤鱼打挺，跳进卫生间把抵在舌头下的药全吐马桶里了。 晚些时候，小灵果真领了个高大的男人过来，周平比较下，几乎比他还要强壮，又剪的板寸头，一副硬汉形象。这样的话，要是想硬跑就不太可能。 “林正，这是你的看护工，叫莫恒，要和他友好相处哦。”周平瞥一眼莫恒，还是面无表情，但心下却起波澜，这人……感觉有点面熟。 莫恒看上去话也不多，朝小灵点点头，就开始准备毛巾和盆了，他的第一个工作就是给周平擦身，周平已经有段时间没洗澡了，身上的味道不怎么好闻。 莫恒打来水，一板一眼帮周平抹起身，他的手劲很重，纵使周平皮粗肉厚还是觉得很痛。 “你他妈这是要扒我皮呢？轻点行不行？”周平抱怨道。 莫恒看他一眼，没说什么，手劲确是小了点。 莫恒默默擦着，到一半，发现周平竟然睡着了。周平确确实实是太累了，这一星期发生的事，要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指不定就真疯了。但他周平是谁？他周平一路走来，作恶多端，害人无数，还真没碰过能阴险过他、卑鄙过他的人。 周平这一觉足足睡12个小时才醒过来，睁开眼就看到一个温暖如太阳的笑容。 “醒了啊？感觉怎么样啊？头还痛吗？”许辉嘴角翘着，阳光照在他柔顺微卷的头发上，泛起金色的暖光，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敲着周平脆弱的鼓膜，直达心脏。 那么一瞬间，周平真的觉得自己愿意为了这样一个笑容，赴汤蹈火，万所不辞。 “不痛。”周平说，声音不大。 许辉抿嘴笑笑，“明天由莫恒跟着你，就不绑着你的手脚了，你可以到花园里走动走动，呼吸点新鲜空气。” 周平定定望着他，嗯了一声。 第8章 他们，也是人 周平终于在有了个木头看护后重获自由，但规定范围只有住院部以及花园境内，莫恒腰间别了个医院配置给他的电击棒，亦步亦趋的跟在周平身后出了病房。 “坐电梯。”在周平正想往楼梯间走的时候，莫恒忽然来了句话。 周平病房在六楼，现在就他这样，下楼着实是很费劲，就听从莫恒的话来到电梯门前。 刚查完房的许辉正巧此时也在等电梯。 “啊，早啊，莫恒。”许辉先笑着跟莫恒打了个招呼，后又看向周平，“你早啊。” 周平从狰狞的纱布中努力让自己显得和蔼一些，但却还没能回应，电梯到了，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周平的心脏不可遏制的猛抽了下，电梯里有一个胖男人，全裸着身子半蹲着，面朝里，大屁股冲着周平，噗嗤噗嗤几声，就有几条暗黄香蕉诞生在周平面前。 周平顿了个两三秒，脚情不自禁的缓缓抬起，然后凶狠一踹，踹在了那 分卷阅读5 大屁股上，那人猝不及防，整个身体重心往前倒，在撞到金属墙壁后又往后跌，一屁股坐在了热乎乎的香蕉上，男人顿时横眉竖目，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许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周平身后，他默不作声的从莫恒腰间抽出电击棒，往外一送，送到了周平身侧，下一秒，痛麻感席卷周平全身，周平抽几声气，就被麻得跌坐在一旁。 许辉站在周平面前，冷冷冰冰的瞥了周平一眼，然后转身，竟然不顾胖男人身上的脏东西，扶着他站起来。 好不容易安抚好胖男人，交给莫恒后，许辉才走到依旧跌坐着的周平旁边，“林正，以后不能欺负其他病人知道吗？他们，也是人。” 许辉说完，又温柔笑了笑，“抱歉，刚刚开了最大伏电压，现在你能站起来吗？” 周平楞楞的，许辉抿抿嘴，周平发现他的右嘴角边有一个浅小的酒窝，“好吧，我叫人过来送你回去，我也得去换身衣服。” 周平最后是给人搀着回到病房的，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 晚些时候，许辉来查房，看到周平躺在床上阴气沉沉的。 依旧微微带着笑，问，“林正，刚才的电击不要紧吧？” 周平抬起眼皮看他一眼又耷拉回去。 许辉又抿嘴笑了笑，竟然伸出手搭在了周平腰间，温柔的捏了捏，“我会一点推拿，给你按一下吧。” 周平一个战栗，脸上顿时热起来，却是没说话，任由许辉按揉着，很舒服，半天周平才呐呐开口，“你对待精神病都这么好？” 许辉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几乎晃伤周平的眼，“好吗？我只是懂得尊重人。” 周平看着他，“不会恶心讨厌？” 许辉深邃的眼眸对上周平，眼里竟有一丝凌厉，“为什么会？有时候有些正常的人，才会让我恶心。” 周平敛敛眉，许辉眉眼很快又舒展开来，“好了，我去看看其他人，等下叫莫恒帮你按按，他也会一点推拿的。” 第9章 群魔乱舞 周平再次重见天日是三天以后了，当然，范围依旧是住院部以及花园境内，背后幽灵依旧是莫恒，莫恒腰间也照旧别了个电击棒。 周平表面悻悻低头乱逛着，实则是在观察这医院的地形，脑子里飞快打着算盘，连迎面快撞上人都没发现。 “哎哟！兰兰你怎么还在这呢？刘老板已经在宾馆里等着你，你赶快拿好~给我马上打车去宾馆啊~~~！”尖锐的女声几乎刺穿周平的鼓膜。 一抬头，面前站着个和他一样穿着病服的中年女人带着老鸠的媚笑冲着他身后的莫恒嚷着，周平瞧着莫恒的脸色顿时黑了几黑，那女的又冲他说，“丧彪你笑什么笑，别以为带了个面罩就能遮住你那些个下流心思，你一定又在打兰兰的主意，我告诉你，没钱免谈！！！” 被女人叫作丧彪的周平皱了皱眉，神经病三个字正要脱口而出，屁股忽然挨人狠踹了一脚。 “就是你个王八蛋！看电视总插插头，你看电视为什么要插插头？！”来人顶着个鸟窝头，指着周平鼻子破口大骂，周平扶着屁股拳头自然就攥紧了，鸟窝头看周平凶神恶煞的样子，忽然又抱着头，“不不不，不要打我，呜呜，好痛的。” 男人正嗷嗷叫，一年轻男子急急忙忙跑过来，朝周平身后的莫恒点点头算打个招呼，然后拽住鸟窝头的衣服后襟，说道，“吴叔你又趁我不注意跑掉了，今天中午的粽子没有了，再说，跟你说一万遍了，你看电视不插插头，怎么有电？没电你怎么看电视？” 鸟窝头一听到这就不乐意了，着急上脸的吼了句：“我看电视就从来不插插头！！！” 小高敷衍道，“行行行，走了走了，今天溜达的时间到了。” “我看电视真的不插插头……”鸟窝头还在纠结的嘟囔，一路被拎着衣襟拖走了。 “啊啊啊啊啊！！！”周平的耳膜再一次被刺穿，女人怒瞪着走远的鸟窝头，歇嘶底里起来，“丧彪！你还楞在这里干什么！？丽丽被阿狼拖走了！！！你还不赶快去给我追回来，丽丽可是我的摇钱树，你不能让他们俩跑了啊啊啊啊！！！” 说着还上前来撕扯周平的浅蓝病服。 周平看着抓着自己衣服的脏污爪子，眼睛微眯了眯，这是周平发彪的前兆，正准备发作却有人捷足先登发起怒来，“疯子！扰民！” 来人两条剑眉看上去十分正义凛然，“社会就是被你这样的庸民俗人搞得一点都不和谐，整天就知道唧唧喳喳。” “你他妈说谁是鸡！叫我老板娘！”老板娘忽然激动起来，手上用力，被她抓着手臂的周平顿感锐痛，手一甩，却没想到这女疯子的力气惊人，两只黑爪子还稳当的掐在周平手臂上。 周平彻底怒了，想用另一只手给她一巴掌，刚抬起来，却被剑眉钳制住，“我没说谁是鸡！我讨厌吃鸡！”剑眉似乎是把周平的手臂当武器了，好象不拽着周平自己就要吃亏般也用力揪着周平另一只手臂，老板娘和剑眉两人就怎么把周平一左一右钳制住。 “你他妈明明说了鸡！鸡怎么了，鸡碍着你了？鸡肉多好吃！”这边用力再用力。 “我没说鸡！！！鸡肉难吃！”那边也用力再用力，周平痛得哼了声，想甩却竟然甩不掉，疯子的力气惊人的大。 周平动弹不得之际，屁股又挨一计狠踹，“哟谑，还是你个王八蛋看电视总插插头！！！” “嘿，丽丽踢得好！这种败类还敢嫌弃鸡肉难吃！啊呸！！！”老板娘在喉咙沉吟一声，嘴里立即含蓄了一大泡口水，一口喷吐到了周平缠着纱布的脸上。 剑眉一看，横起脸，“我最恶心你这种随地吐痰的人，我呸。” “你们都吐我也要吐，哈呸。” “哎哎，我也要来，呸！” “咿咿咿咿咿，好玩好玩，咳咳、喝~~~呸！” 没一会，周平身边不知怎么就聚拢了五六个病人，对他吐口水。 周平头顶数泡口水，阴森低笑了一声，眼睛弯成了最阴险恶毒的弧度，把头一偏，一口咬上旁边的剑眉脖子上，剑眉吃痛松了手，周平一只手得到解脱，捏着拳头就往老板娘脸上招呼，老板娘顿时痛得花容失色，捂着脸呜呜叫。 周平嘴撕裂般怪笑着，转身就看到从始至终都木头一般旁观的莫恒已经从腰间抽出了电击棒，周平哼一声，一把扑过去，和莫恒扭打在一团，他周平要是发起狠来，纵使莫恒这样的力量也难以占到上风，周平很快夺过了莫恒手里的电击棒，给了他两下，莫恒就瘫倒不动了。 其他的病人一看这架势，都鸟兽状散开，周平逮到一个，就用电击棒给他呲一下，正丧心病狂间，身后冷不 分卷阅读6 丁冒出个人。 耳边响起宽厚温柔的男声，丝丝湿暖气息喷在耳廓上，“林正啊，又不听话了？” 周平不用回头，就能感觉到许辉那微翘的嘴角就贴在他的耳朵边，那双漂亮眼睛正盯着自己的后脖颈，汗毛根根颤栗，连周平自己都搞不清楚，那剧烈跳动的心脏是因为什么。 第10章 莫恒 周平乱神之际，许辉从他身后以环着他的姿势伸出手，然后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双手钳制住。 许辉的力道很大，周平惨叫了一手，电击棒匡当一声摔落在地上，手腕跟被折断了似的钻心疼，周平想挣开，竟然被禁锢在许辉怀里动弹不得。 周平心想，这姿势也太他妈扯淡了。 “我错了我错了，一时失控。”周平是个俊杰，自然很识时务，大叫着告饶，许辉这才缓缓松了手。 “我希望你没有第三次失控了。”许辉没有笑，但看上去倒也不像生气的样子，只缓缓收起电击棒，对此时已经能站起来的莫恒说，“把他送回病房，以后散步尽量避开其他病人的时间，在人少的时候出来。” 周平揉着手腕，哈了声，他倒是比那些真正的疯子还危险了？ “对了，莫恒。”许辉走之前又看了周平那满是口水湿粘粘的脸一眼，补充道，“回去叫小灵帮他换下纱布，不然容易感染。” 周平心一颤，抬头看许辉，可惜许辉已经转过身走开了。 因为许辉说了不让他在人多的时候出来，所以隔天到了下午三点莫恒才把他放出来，这时候太阳还比较毒，花园里几乎没有其他病人，周平倒也乐得轻松。 周平很喜欢晒太阳，尽管他内心极度阴暗，但他从不否认，阳光照在身上的时候，会让他麻木的心脏不那么冰冷难受。 这段时间里压抑阴郁的心情似乎也随着身上的暖意缓缓退散，周平舒服得几乎快睡着，莫恒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脸上麻木的瘫着，周平忽然想到，他的这个看护工不仅平时跟木头似的话没有几句，似乎连笑也从没有过。 “喂，你的名字不好听。”周平忽然说。 莫恒面无表情，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周平撇了撇嘴，“我讨厌这个名字。” 莫恒还是没表情，周平又说，“你一天都不说一句话不怕口臭啊？”周平说完也觉得自己挺无聊，就闭了嘴。 沉默了许久，周平耳边传来了浅浅的鼾声，周平歪头一看，莫恒竟然坐靠着花园内的柱子睡着了。 周平敛着眉细看了他几眼，单眼皮，鼻子很挺，嘴唇中等偏厚，生硬坚毅的轮廓，但却不会给人很凶恶的感觉…… 周平转回眼来，半瞌着眼想了一会什么，就闭上了眼睛继续晒太阳。 第11章 叶峰 闭着眼正晒得舒服的当口，冷不丁脚就被猛拉了下，周平被从花园长凳上拖下来，接踵而来的就是惨无人道的拳打脚踢。 周平脑子里还在发懵，身体就已经开始反击起来，跟来人撕打在一起。 来人却像个疯子般──不，就是个疯子般猛击打周平的脸，周平痛得直哼哼，心想这人可真他妈卑鄙，专挑别人弱点攻击，真有他的风范。 “叶峰，停、停手！！！”莫恒被惊醒后，看到周平缠着纱布的脸被打得渗出了些血，难得着急上火的上前拉住来人。 莫恒拉住了叫叶峰的人，周平定睛一看，那人顶多就16、7岁的样子，长得还挺白净可爱，没想到下手那么卑劣狠毒，周平仗着莫恒牵制住他，报复着上前就猛给他回了几脚。 “哈哈哈哈，莫恒莫恒你看到了，他打我了，到时候我报复回来，你就不能怪我。”叶峰冲着周平阴恻恻的呲笑着，那表情把周平都渗得不敢下脚。 “叶峰你……”莫恒额前流下一滴汗，“你不是说了不会再伤人……” 叶峰呵一声，“那谁让你不做我的看护了？连你也怕我了？” 莫恒没做声，周平觉着叶峰脸扭曲了下，但没想到下一秒，在周平以为叶峰要发飙之际，他却又瞬间变脸，声音软软的，“莫恒你别怕我，我上次是不小心把那只狗的脚踩断的，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我答应你，真的没有下一次了，你别生气了，回来做我的看护好不好？” 莫恒还是没作声，叶峰眼睛左右飘了飘，才又补充，“小灵的兔子……我也是不小心……那天看见你喂它吃东西好象很开心的样子，我也想喂看看，可是，那只兔子竟然咬我，好痛好痛，我才把它弄死的……你看！” 叶峰说着就理直气壮起来，举着中指对着莫恒，那上面果然有一个不小的口子，但并不像兔子咬的，倒像他自己咬破的。 周平啧啧感叹，这他妈才是真正的恶魔鬼畜，莫恒这木头招惹到这种角色，也只能为他默哀了。 “你笑什么？”叶峰忽的转回头对着周平，“你他妈笑什么笑！？我最恨别人在我面前笑！” 说完叶峰呲着嘴猛挣开莫恒又冲过来，周平边回击边操了一声，他哪里有笑，个疯子眼戳。 叶峰这疯子打人下死手，又阴毒的专挑周平受伤的脸，周平竟然不是对手，被揍痛得呲牙咧嘴的一路往后退，退到长凳边还被绊了一跤，狼狈的跌到花圃中。 莫恒脑袋木，一着急，压根不记得腰间的电击棒，只懂上来呵斥和阻拦叶峰，一点用也没有，让周平挨揍惨了。 周平好不容易从花圃中站起身来，红着眼决心跟叶峰拼了这条老命，野狗般好斗的正要冲上去，就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了。 莫恒这会也抱住了叶峰，四人两两对望僵持着，那场景那气氛，是绝对的……诡异。 最终还是许辉开的口，“莫恒你赶快把叶峰送回病房，这里交给我了。” 莫恒答应着硬把叶峰拖走，周平不甘心的恨恨望着，他吃了亏，他被揍得很痛，这个仇他记下了。 第12章 发烧 “你没事吧？”看莫恒他们拐进楼梯里不见了，许辉才缓缓放开周平，“林正，不要再惹事了。” 周平不作声，任许辉把他拉回病房。 周平脸上已经愈合的伤口重新裂开了，小灵给他换纱布时都不忍心看他惨不人睹的脸，许辉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周平闭着眼，这会儿倒是显得很平静。 小灵拿出棉球给他消毒的时候，周平痛得五官都挤一起了，小灵擦着擦着都替他感到痛了，好心说道，“知道痛了，以后就老实点，你凶恶，这里比你凶恶的人多了去了，就那叶峰，以后见了就绕开，他可不比一般疯子温和。” 周平忍着巨痛，等一包扎好了，就躺床上，扯开被子盖自己身上一声不吱。 小灵和许辉就出去了，门被从外面反 分卷阅读7 锁上后，周平听到小灵低声叹气，说道，“其实林正也挺可怜的，住进来大半个月，没有一个人来看，那桌上一个水果都没有。” “……” 周平听着两人的脚步声走远，半睁开了眼睛，神色淡然的盯着窗户上焊死的防盗网，不知在想什么。 晚饭是小灵送的，周平难得的没什么胃口，几乎没怎么动，躺在床上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睡着后周平做了一个梦，梦到他一个人走在一条长长的阴阴暗暗的走廊，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走廊里没有窗没有门，但是却很阴冷，周平在梦里骂骂咧咧的，一路走一路骂，但怎么骂也还是走不出去…… 半夜不知道多少点的时候，周平醒来了，发觉自己呼出的气很热，头也昏重得厉害，他知道自己大概是伤口感染发烧了，起身按了床头跟值班室接通的电铃。 没一会，就有个小护士跑来了，但没敢开门，只在门外的那小窗口问是什么事。 周平哑着嗓子说自己发烧了，要叫医生。 小护士说等着，就蹬着护士鞋跑开了。 又过了一会，周平房间的门才被打开，许辉和一个护士走进来，周平耷拉着脑袋看他们，许辉上前握了握他的手，果真很烫，就示意护士往他腋窝里塞了根体温计。 周平没精打采的夹紧，许辉问他除了发热头昏还有什么感觉，周平摇了摇头，其实他还很想吐，但是却是什么话都懒得说，许辉从他腋窝下抽出体温计，看了看，就和护士走了。 很快，周平手上就被插了根输液管，开始吊起抗生素。周平此时，头沈的连眼皮都没力气抬一下。 渐渐周平又昏睡过去，恍恍惚惚的又开始做梦，连许辉进来他都不知道。 许辉看他睡得极不安稳，一会好似呼吸困难般张大嘴呼气，一会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喃喃什么。 看他的嘴唇都干裂的有些出血，许辉倒了些水在杯子里，从白大褂里拿出了药用棉签，沾了些水，慢慢涂到周平的嘴唇上。 周平忽的猛然睁眼，双目中却是混沌，只见他吭吭森森低笑两声，嘴角直抽抽，说道，“疯人院，我他妈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不过这个程度，就想击垮我？做你妈的梦！” 说完两眼一闭，又睡过去。 许辉愣怔了下，收回了手，把棉签丢进了垃圾篓里，走了出去。 周平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好了很多，不那么难受了，就是肚子感觉到很饿，周平瞪着天花板看了半天，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后又闭上了眼睛。 进来的护工把盛有早餐的碗放下后正准备离开，迎面撞上许辉。 “许医……”护工看到许辉做了个“嘘”的手势，就马上禁了声，点点头打个招呼就出去了。 许辉进来，轻轻往桌子上放了点东西，也出去了。 人走完了，周平才睁开眼，他饿得两眼都发昏，缓缓坐起身，然后，楞了下，桌上那盛有稀粥的不锈钢制冰冷碗钵旁边，静静躺着一个苹果和一个柑橘。 周平坐在床上，与那红扑扑的苹果黄灿灿的柑橘，静静相望了很久。 第13章 病友之我懂小姐 周平发烧很快就好了，莫恒却还没回来，这两天都是其他看护来照看他，今天的这个，周平认识，叫什么小高，是上次踹他屁股那个鸟窝头的看护。 小高不像莫恒那般木头，话比较多，但也比较粗心。 比如说，今天竟然敢擅自把已经被医院定为三号躁狂病人兼惹祸精的周平放出来，还把他带到了聚集很多病人的电视大厅去看电视。 周平一进大厅，就有很多病人侧目而视，周平认出几个，剑眉、老板娘还有上次参与吐口水的几人都在。他们显然也还记得周平，斜着眼看他，但却都不敢轻举妄动。 周平淡然的进去，坐到了比较靠角落的位置。小高看他还挺乖，就放心的跑去跟另一个看护聊起了天。 电视上正播着新闻，周平有些质疑，这些人还能看得懂？ “嘿，你好啊。” 耳边一个清脆女声忽然响起，周平抬头看一眼，又低下头来，他自认为跟一个和他一样穿着浅蓝病服的二十来岁小女生没什么说话的必要。 “果然难相处。”女孩笑了起来。 “我叫张倩，我认识你哦。”张倩说着径自在周平身边坐下，慢慢的还凑近了周平耳边，“你是以前经常来看205号房的钟明的那个……对吧？” 周平猛的侧过脸来，张倩微微一笑，周平盯了她一阵，面无表情的转回了脸。 “我知道你不属于这里，也许我能帮到你，离开这里。” 周平又转过脸来看她，“你凭什么能？” “凭我什么都懂。”张倩翘了翘下巴，很有自信的样子。 “哈？”周平笑了，搓了搓自己的脖后根不再作声。 “这医院里的事我都懂。”张倩有些执拗的重复道。 见周平无动于衷的看起电视，张倩倒也不恼，指着最前排的一个人，“他，就是那个眉毛像两把剑的人，叫王铮，患的是精神分裂，两种人格，一个正义一个仇世，他是被人打疯的，据说是在公车上见义勇为，帮别人抓住了偷手机的小偷，谁知小偷有四五个同伙，一起扑上前打他，全车的人包括失主看着他挨暴打整整半个小时，没有一个人吱声，那伙人直到打爽了才走，警察也没有来，后来还是他自己硬撑着下了车，一路大笑着回家……” 周平敛敛眉，张倩继续道，“还有他后排那中年女人，何姨，妄想症，她原有一个儿子，但没老公，为了养儿子去做鸡，儿子后来做了医生，多出息，但却跟她断了关系，嫌她，所以……” 周平从喉咙里哼出一声，“故事编得挺好听。” 张倩抿嘴笑，“不是在编，你知道我没在编。” “还有吴叔，今天没来，失忆加躁狂……对了，今天带你过来的那个小高就是他的专人看护，一般病人是没有看护的，有看护的都是有躁狂倾向的危险病人，比如吴叔，比如你。” 周平又哼了一声，表现得颇漫不经心，但张倩知道他在听。 “看到那边角落里那个吗？就是戴眼镜很瘦弱的那个，叫郭树，原来是个没有名气的小作家，有一天他写出了一部不错的作品，但却被好朋友拿去率先发表，他去闹，被当作疯子一样抓了进来。” “……”周平起身想走了。 “这里每一个精神病都有一个故事，也许你不关心，但那些过往都真实存在过，他们原先和你一样正常，会变成这样，或者不够坚强，或者太过偏执，也或者是太善良。” 第14章 扬正气，促和谐 张倩话音刚落，前排座位上传来了一阵丧心 分卷阅读8 病狂撕心裂肺的嘶吼。 “扬你妹的正气！！！促你妹的和谐！！！我呸！！！” 一个男人“厚”一声吐出一大泡口水准确射中了电视机，然后拿过电视机盖上的遥控器像机关枪般对着电视一通扫射，电视机画面开始急速跳转，小高和几个看护都冲了过去，把男人架起来拖了出去。 电视频道被男人转来转去最终还是定格在原来的频道，那疯男人连换台改频道的能力都没有。 电视上这会还重复播了一次刚才的广告，画面上一个穿着雪白白大褂的医生笑吟吟的说道，“病人已经脱离危险期。” 然后是一双手举着红包奉承上，“谢谢谢谢。” 那医生立马板起了脸，“你在侮辱我。” “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癫狂的笑声，发出笑声的人正是剑眉，他笑到肚子抽筋眼泪流，“哎呀妈呀，这喜剧片好无厘头，赛过周星驰了都~！” 广告还在继续，西装革履端坐着的男人说，“审批已经通过。” 后又是一双手奉上了红包，“谢谢谢谢。” “你在藐视我。”男人虎起了脸。 看到这，连周平都忍不住想笑了，他想，其实那西装男话没说完，‘你在藐视我’后边还得有一句：这红包太扁。 那么这广告就完整了。 “这广告我看一百多遍了，每一遍都有想上去砸了电视机的冲动。”一旁的张倩忽然说道，完了瞟周平一眼，“你觉得呢？” 周平还是哼了一声，这次是从心底里哼出来的，“等你真正坐上那些人的职位，就不会有感觉了。你们的愤怒，又敢说没有夹杂了眼红嫉妒的成分？等你真正也有了收红包的职位与权利，你收的也许比别人更多。” 张倩笑笑，“也许吧，但总有人不会。” 周平抿抿嘴，并不想跟她没意义的争执下去，电视上开始播起电视剧，周平想回去睡觉了。 周平站起身的时候，张倩忽然说，“你不奇怪为什么你进来那么久都没有碰到你的小学弟么？” 周平顿住了，张倩继续道，“他在你来的前一天割腕自杀了。” “！”周平心骤然一沈，纱布下惊愕的表情显得有些可笑。 “放心，没死，被救回来了，但被放置到特殊病房，24小时都有人看管……好奇吧？特殊病房、专人看管，肯定都不是你的意思，那他身后一定还有一个什么人……他并不是无亲无故……” 周平的脸在短时间内变了又变。 “呵，其实我看到了……那天在钟明房里把你打伤的人……是……” 周平瞪圆了眼，瞳孔却因随着张倩的嘴唇张合而紧张的缩小。 “是……是……”张倩正神秘的挑起了眉来烘托气氛，余光却看到有人向他们走来，转眼之间，见到了她最不想见的人，“是……是你爹！！！哈哈哈哈！！！” 张倩忽然张狂的大笑起来，但眼睛里却透着恐惧，她站起来，来人靠近一步，她就慌乱的退后一步。 来人走近了他们，戴着黑框眼睛，很温文而雅的气质，张倩却避他如蛇蝎，拎起一张椅子砸向了他，周平赶紧闪到了一边，此时从大厅门口又冲进一个穿着看护制服的彪行大汉，场面混乱不堪。 “滚、滚开！！！”张倩大叫着，那个后冲进来的高大看护抱住了她，对她说，“别别怕。” 周平不明状况，被小高拉到了一边，小高嘴里喊着，“搞什么搞！？阿彪你怎么能把张倩带过来！？” 第15章 谢谢 紧抱着张倩的看护满头的汗，看来他就是阿彪了。 “我、我我……上上个厕所，她她就跑了。”阿彪微吃力的回答着小高，转眼又对那个让张倩发狂的人说道，“林林先生，麻……麻麻烦你先先离开，好好吗？” 那黑框眉头紧皱，但最终点头走了出去。 阿彪半拖半抱着把狂化的张倩带走了。 小高用衣袖抹了把汗，长嘘口气，“吓死我了。” 见到周平一脸惊讶加疑惑，小高本着好心──实则嘴多对周平说道。 “那个张倩啊，你以后要离她远点，她可是我们院头号躁狂病人，听说身上还背着人命呢……不过说起来叶峰也和她有得一拼，但至少叶峰还没杀过人，而且很听莫恒的话……哎，不过还是很恐怖，上次我亲眼看到他把一只小狗的脚用手掰断后，又用脚踩，妈啊那小狗叫得好凄惨！”小高回想起来都觉得浑身难受，抱着自己肩膀搓搓那冒起的汗毛。 “哎，好了，我送你回病房去吧。等下我还得带吴叔出来溜下呢，要不老家伙又要大吵大闹了，都怪那个叶峰，霸着莫恒，害得我要看两个人，真是累死人，医院又不给多加钱！”小高一路抱怨着，把周平送回了病房。 周平回到病房，没想到迎面撞上了许辉，小高看有许辉在，就赶紧脚底抹油溜开了。 周平一眼望见了桌上的一个梨一个橘，皱起眉，抿起嘴，半天才吐出，“谢谢。” 这两个字在这时候说起来让周平感到无比别扭，他有十多年没有这样真诚的说过这两个字，因为没有人真心关心过他，没有人让他有机会真诚道谢。 许辉看他微低着的头，笑了，他说，“不用谢。” 周平的老脸在一瞬间奇迹般的热了起来，像他这样成熟的男人在这地方用着小学生的语态和另一个男人对话，让他觉得自己很蠢。 为了掩饰自己的蠢样，怕许辉发现他红了老脸，周平坐到了床上，背对着许辉。他根本已经忘记，自己脸上裹着布，许辉根本看不出来。 许辉看不到他脸红，但也感受到了他的窘迫，有些好笑的说道，“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呃……”周平出声，“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许辉很爽快。 “钟明怎么样了？” 许辉顿了一下，他的声音很干净，听上去就让人舒服，“他转到特殊病房，主治医生已经不是我了，但情况应该还不错。” 周平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许辉看了他背对自己的背脊一眼，走出去，把门锁上。 第16章 病友之鸟窝头 几天来都是小高照看着周平，这天他把周平带到花园后，叫别的在场看护帮忙看了下，就跑开了。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一人──正是那日踹周平屁股的鸟窝头吴叔。 仇人见面，只有周平一人眼红，吴叔早就不记得他是谁了。 “好好相处知道吗？”小高甩了甩衣摆，露出腰间的电击棒，“不听话有你们好看！” “凶什么凶！我怕你啊！”吴叔嘟着嘴率先抗议。 小高嘿嘿笑两声，把电击棒抽了出来，吴叔 分卷阅读9 就抱着头呜呜叫，“我错了错了。” 周平无言的看着，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晒太阳。 吴叔跟小高叽喳闹了几句，就跑到周平身边坐下，神神叨叨的左看右瞅，周平用眼白斜他一眼，站起来坐到了对面，谁知吴叔也追了过去。 “喂……”吴叔神秘兮兮小声道，“你要小心那个人。” 周平皱着眉看他手对着小高指指点点，“就他，是个小偷。” “你不知道，他偷我内裤，每天一条，我今天一早起来，发现那条红色的怎么都找不到了……”吴叔说着脖子都缩进了肩窝里，两只眼睛转转溜溜的，周平觉着没人比他更像小偷了。 “妈的，死老头！”小高显然已经听到了，一掌拍上吴叔的头，“整天跟别人说我偷你内裤。” “你就偷了，今天唯一一条红色的也被你偷走了！！！”吴叔暴跳。 小高气得头顶生烟，他冲过去扯了吴叔的裤头道，“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穿的是不是那条红色的！！！” 吴叔低头一看，“咦”了一声，“我今早明明找不到……” 小高哼一声，觉得真他妈的累。 吴叔一个人嘟嘟囔囔了半天，看没有一个人理他，就蹭到小高面前问，“我的房间在几楼啊？” 小高翻个白眼，“五楼。” “噢。” 过了一会，“哎，我们租的房子在哪来着？” 小高已经不想再理他，吴叔耙耙那窝头，“住几楼来着？” “……” “告诉我啊，要不然等下我不懂要按几楼的电梯。” “呐，我最后说一次，五楼，听到没有？五楼！别再来烦我了！”小高濒临崩溃。 “噢。”吴叔消停了一会，又问，“我今天找不到我的红色内裤了，你知道放在哪了吗？” 周平静静坐着，感到太阳渐渐照到了他的身上，很舒服。 有那么一瞬间，周平觉得就这样晒着太阳疯疯颠颠的当一辈子疯子似乎也不赖，不用去追名逐利，不用去勾心斗角，不用去处心积虑，不用感受那么多的人世冷暖炎凉，也不用在这残酷的社会里摸爬滚打，什么都不用想，不论是高兴还是生气都可以哭、可以笑还可以打人，可以为所欲为，了不起就被人骂一句神经病。 但当然，只是一瞬间，他周平终究没有疯，很清晰并且有条理的记得很多事，他不会让害他的人逍遥活着，而他在这疯癫。 终是没有出什么乱子，周平和吴叔和睦相处了一个下午，安然无恙，还一起乘坐电梯上楼。 进电梯后，小高分别按下五楼和六楼，吴叔看着那亮着的钮，歪着脑袋问，“我是哪一楼？” “五楼！”小高不耐烦但仍然肯对他说，“到了我会告诉你，对了林正，你自己上六楼，许医生在电梯口等你，说是要给你体个检。” 说完五楼到了，小高推了推吴叔，说，“到了。” “多嘴！”吴叔朝小高翻个全白眼，很是气恼，“我不知道吗？！要你多嘴！！！” 小高嘴巴张成个圈，最终无奈的摇头跟着出去了。 电梯门再度合上，前往六楼。 第17章 体检 许辉果真在六楼等着，周平一出门就见到他。 许辉脸上无时无刻都带着笑，看见周平，就过来很自然的牵起他的手，说道，“跟我来，给你做个简单的体检。” 周平瞅着两人交握的手掌，微蹙起了眉，许辉的手不仅修长、骨节分明，带着温温的热度， 手掌还很大，几乎大过周平，周平的手差不多被他的包裹，感觉很奇怪，姿势也很蠢，但周平竟然没有甩开。 大概是自己长年的手脚冰冷，才会让他一时贪恋于那掌心的热度。 许辉把他带到了一间房间，许辉松了手后对他说道，“把衣服脱了。” 周平怔一下，随后很听话的脱了那浅蓝横条病服上衣。 先是被拉到体重秤上秤了体重，量了身高，许辉边记录边打趣道，“林正身材不错，比我还高出一厘米。” 周平哼一声，状似不经意的微弓起胸，紧了紧肚子，秀出他那引以为豪的八块腹肌。 许辉眉毛翘了翘，嘴角边的小酒窝又跑出来，略微诧异周平也会有那么孩子气的表现。 随后是简单初步检查下肝脾有没有肿大变化，周平被要求躺到了一张床上，许辉上前来，双手戴上了白色橡胶手套，微用力按压他的腹部。 微冰凉的橡胶手套触上皮肤，周平微微战栗了下，随后很快跟着许辉按压的频率幅度来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会痛吗？” “不会。” “这里？” “不痛。” 许辉依次把要检查的区域都按了个遍，周平自己就是个医生，常规体检项目和手法他都非常清楚，当许辉做完最后一个记录，周平正要起身时，许辉却急忙伸出手按了按他的肩头，示意他躺下，然后……许辉戴着手套的手飞快的拉底了他的裤腰，露出了内裤，再然后，许辉把他的内裤也往下拉了拉。 周平一惊，许辉又给他拉了回去，速度之快，面色之沉静，几乎让周平以为刚刚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 周平正愣怔间，许辉面不改色，气定神闲的拿来个血压器，泰然自若的拉过周平的手臂，一板一眼又测起血压来。 “……”周平沉默了下，开口道，“我小时候得阑尾炎开刀时，医生说我的阑尾位置稍微异于常人，所以疤痕会比较靠近大腿根部。” 许辉“恩”一声，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晚些时候周平回到病房时，并不意外的发现莫恒回来了，很浓重的黑眼圈，脸也很黑，看上去很是疲惫。 第18章 大冒险 莫恒这次回来，依旧沉默寡言，周平不知是不是被他传染，也开始深沉起来，整天也不吭一声，安静老实的养着伤。 许辉依旧每天都来看他，给他带一两个水果，一切看起来那么风平浪静。 这日，周平照惯例在人少的时候出来活动溜弯，莫恒照惯例木木的跟着旁边，午后温吞的阳光洒在两个魁梧沉默的男人身上，竟然使花园里显得格外的和谐。 “莫恒！” 忽然，急促的男声打断了片刻的宁静。 周平和莫恒同时转过身，只见到一个瘦瘦小小戴着眼镜的男人跌跌撞撞的向他们跑来，周平眯眯眼，认出他是那日在大厅里张倩所说的那个家──郭树。 郭树跑过来撞开周平，在莫恒面前停下，有些怯懦的小声道，“莫恒，我想问你件事……” “什么事？”周平听得出莫恒低沉的嗓音刻意放轻，隐隐透出些温柔和小心，周平敛敛眉，心想这木头其实很温柔。 分卷阅读10 纵使莫恒放轻了语调，那浑厚的声音还是把郭树惊的一缩脖子，絮絮叨叨的说起来，“我、我想问，钟、钟明去哪了？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那天我在我的房间，听到隔壁──钟明房间传来可怕的叫声，之后就没再见到他，好多天……隔壁现在也一直空着，今早我看到啊彪打开门在修铁窗，铁窗被拆下来、歪七扭八……这到底怎么回事，钟明他怎么了？” 莫恒忍不住把音调又降了降，说道，“他很好，他被调到另一个房间，你不用担心。” 郭树半天才低低的“哦”了一声，垂着头往回走。 周平也垂下头，继续他的溜弯，等回到病房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周平照常老实吃好饭，在床上呆坐一会，就躺下睡觉了。 等莫恒出去，房间的锁“喀嚓”被反锁上，周平依旧乖乖闭着眼睛，晚上不知道多少点的时候，护士来查房，在透明小窗口瞄了两眼，看到周平安安稳稳熟睡，打着哈欠踩着护士鞋！！走了。 这时周平才睁开眼睛，窗外漆漆的黑，周平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来，手心中躺着一团纸──这是白天郭树撞他一刹那塞进他手里的，纸包裹着一把钥匙，周平展开纸捏起钥匙，凝神看了下，又把纸凑到眼前，借着走廊上透进来的点点亮光，周平看清上面工整娟秀的两个字──张倩。 周平起身，把钥匙轻轻插进房间门孔里缓缓纽动，不意外的，门锁转动，门开了。 长长的走廊上只有昏暗灯光陪伴周平，周平穿过走廊，乘坐电梯，直达二楼，到了205号房间，周平尝试着扭动门把，门没上锁，门把手转半圈门就开了。 房间霎时被走廊里窜进的灯光微微照亮，周平清楚的看到被拆卸过钢筋的窗户大开，空洞洞的像张血盆大嘴。 周平走进来，把门带上，靠近窗户的时候差点被绊了一跤，低头一看，一根么指粗的绳子绑死在靠墙的床脚上，然后直直的往窗外延伸，周平呵一下笑出声，想这张倩真有点能耐哈，倒省了他缠在腰间的床单。 不多想，顺着绳子，周平就往下梭，边梭脑子边飞快转动，想着出去证实自己身份后，该怎么整死害他的人。 安稳落地，待周平看清身边的情况时，心情顿时急转直下，阴云密布。 黑夜中，几双眼睛发着幽光凝视着他，淡定的、兴奋的、惊恐的、无辜的，周平忽然感到脊梁骨微微一凉，不禁打了个冷战。 第19章 嘿，朋友 “哟，丧彪你也来了？”女人扯着嗓子叫道，马上被旁边另一个女人捂住了嘴，周平定睛一看，正是张倩。 再逡视一圈，发现围着他的几个人都是熟面孔──郭树、剑眉、老板娘、吴叔、以及张倩。 张倩不等周平惊愕完，率先发号司令，“人员到齐，准备出发。” 顿时，除了周平以外，其他人均露出田径运动员视死如归的坚毅表情，只等张倩最后的开枪放炮，他们马上就能化身离弦之箭。 周平额上隐隐冒了些汗，他可不想和一群疯子上演集体大逃亡的表演或者游戏，果断的，周平没等张倩发令，径自越过这些疯子，率先朝着笔直大道跑了起来，赤裸裸的无视掉所有疯子。 因为精神病院所处位置虽不算市郊，但也远离市中心，没有交通工具的话，靠两条腿走到市中心，估计要花上两个小时，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莫恒再过一个小时会到他的房间检查一次，他必须在一个小时内──在精神病院发现他不见之前，到达市中心的家，必须，因为一旦被发现不见了，他因脸伤包得跟个印度瘪三的模样就再好通缉不过了，他不认为自己到时候还能躲得过追捕。 他必须回到家，以前他为了以防万一自己忘带钥匙，特地在家门牌上装了一个暗格用来放备用钥匙，所以现在只要他到了家，开了门，他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等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后，害他的人他会再慢慢想办法一一收拾。 周平脑子飞快的转动着，边跑边迅速脱下了自己的病服，翻过一面反穿上，浅蓝色条纹病服立马变成了普通的白色布衫。 跑了有一小段公路，周平慢慢减了速度，他看到不远处有车驶来，而且还是辆的士，周平伸直了手臂招了招，的士大哥把灯光打在他缠着纱布的脸上，然后，猛踩油门呼啸而过，把周平抛在了脑后，一溜烟就没影了。 “哈、哈哈、丧飙拦不到车……哎、哟妈呀，累、累死人了，呼、呼。” 周平不用转身，就知道那几个疯子追上来了。 “喂，你怎么能丢下我们呢？我们都坐一条船上，难兄难弟，是朋友啊！”剑眉眉毛吊起跟大刀似的呼哧周平道。 周平轻蔑的冷笑了一声，连话都不屑跟他们说，默默的又要往前走。对他有利用价值的人他都未必会当成朋友，更别说现在是这群可能拖累他的垃圾了。 “喂，你忘了谁帮你逃出来的？”张倩忽然站上前。 “你能出来全靠我们，你知道吗？郭树为了偷到我们房间的钥匙，从排气窗那么小的洞钻进资料房，后背都被划拉出一道那么长的口子。”张倩说着还比划起来，拉出一支2B铅笔的长度。 周平还没做出反应，一旁的吴叔哼哼的抽了抽鼻子，混沌的双眼霎时流下两股清泪。 “郭树~郭树~”吴叔的鸟窝头晃得跟拨浪鼓似的，深情的呼唤着郭树的名字，然后，决然的解开了自己的裤带，从内裤里掏出了一叠红色大钞，一股脑全塞郭树手里，慷慨的，“拿去！” “……”郭树想了想，把钱又塞回给吴叔，吴叔拿着钱楞了一会，然后塞回内裤里，还对郭树道，“谢谢啊。” 他已经把前一秒的事情忘了，疯子的世界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还有更不可思议的是，周平的表情一瞬间缓和下来，他用夹杂着些微怜悯些微感动些微感激的眼神望向这些傻疯子们。 “抱歉，我不知道郭树你受伤了，你们说得对，我们是朋友，我们应该一起走。”周平边觊觎着吴叔内裤里的东西边说道。 第20章 疯子的疯 张倩笑了，她说，“我就知道你会跟我们一起。” 其他几个疯子也笑了，周平吭吭也假笑几声，张倩又道，“那现在我来告诉你我们的计划。” 周平沉默的听着张倩的疯狂计划，心头渐渐沈了下来，这几个疯子在张倩的唆使下，这次逃出来的目的竟然是要伸张所谓的正义──杀坏人。 “好，这个想法好！把坏人全杀光，还不用负法律责任！”周平装着极其兴奋的样子，“那么，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打辆车到市区里，才能实施计划呢？” 疯子们头点得跟鸡琢米似的 分卷阅读11 ，周平继续道，“好，那首先，吴叔你得拿出你的钱，一张就行，看到那边的小卖部了吗？我们要让郭树去那里打个电话给出租车公司，叫他们调一辆的士过来。” 疯子们都呆楞痴望着周平，周平额角上缓缓滑下一滴汗，跟疯子们面面相觑，一时间谁都没有动静。 “吴叔。”张倩咳了一声叫道。 吴叔才灵醒过来般，赶紧从内裤里扯出一张红色大钞，郭树接过来，急忙就要往小卖部跑，被周平拉住了衣领，“先把衣服像我这样反过来穿。” 郭树哦一声照做，剑眉在旁边喝一声，“高，实在是高，这样就看不出我们是神经病了啊。” “我们本来就不是神经病，只有你是神经病，你全家都神经病。”老板娘跟他掐道。 郭树脚步生风的跑开了，剩下的几个人都满怀期待的望着郭树窜进了那在黑夜中堂皇明亮的小卖部。 很快的，郭树回来了，手上还拎了几瓶杂牌白酒，急急向他们跑来。 “店主说打电话才几毛钱，没钱找，就叫我拿几瓶……” 吴叔盯着酒瓶两眼就放金光，一把扑过去抢下来，他没进精神病院前就是个老酒鬼，进去后是被逼的滴酒不能沾，现在出来了，还不得酣畅淋漓一把。 猴急的打开酒瓶盖，吴叔就着瓶口咕噜咕噜就往肚子里灌。 剑眉吞了口口水，从吴叔怀里抽出一瓶，也开始大干特干起来。 让疯子喝酒，无异于往一小杯水里投一大坨金属钠──等着沸腾到爆炸吧。周平赶紧上前夺下吴叔嘴里已经只剩下小半瓶的酒，吴叔被激怒，从怀里再抽出一瓶，抡起来就往周平脑袋上招呼。 酒瓶碎片霎时炸裂开来，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周平一下没站稳，跌坐到地上，张倩和老板娘发出惊叫，周平脑袋上开始涓涓往下淌血。 那群疯子的计划是什么来着？杀坏人？他周平不就是活生生的现成大坏蛋么？周平忽然一瞬间警醒。 硬撑着要站起来还击的周平双手忽然被人反锁在了身后，周平一时竟没有力气挣脱，剑眉涨红着脸扭着他的手，吴叔则再抽出一瓶酒，打开，直接塞进周平嘴里，垂直着酒瓶，让瓶里的酒一泻千里泻进周平空空的胃里。 高度数的杂牌酒让周平的胃一瞬间烧灼起来，头上的伤都不及那胃里的痉挛来得难受。 要把这些疯子一一剁了喂狗。周平眯起眼睛想。 可惜疯子们并不惧怕他的阴狠，大无谓的灌着他，很快一瓶见底，吴叔正要开另一瓶，远处驶来一辆车，正是他们叫的的士。 张倩一看这疑似凶案现场的场情，慌了，急忙叫停吴叔，几人合力把周平拖进了一旁拆迁到一半的破旧危房里，躲了起来。 被拖进去后，周平就被几人丢在了一边，那几人头挨着头挤着窗户看外面的情况，见到的士车直直开了过去，才吁回口气。 周平直挺挺的躺着，倒觉得这样舒服不少，一时竟然不想动，周平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想，先休息躺一下，等下再剁了这帮疯子。 待车走远，吴叔来到装挺尸的周平身旁。 “哎，我刚刚是不是又发病了？”吴叔一边撮着一口酒一边靠着周平身边坐下，小声道，“对不起啊。” “狗日的，为什么要道歉！！！道歉有屁用！！！”剑眉大叫着，他整张脸通红，精神显然已被酒精侵蚀，“我是好人！！！为什么没有好报！！！我学雷峰，被人打有没有啊！！！” 第21章 咆哮体 “妈了个逼呀！这社会简直不给好人活路啊，逼良为娼啊有没有！！！”剑眉双手抓着头发，痛苦的吼叫。 “可不就是逼良为娼么……”老板娘第一次赞同了剑眉的观点，她捡起从吴叔怀里滚落的一瓶酒，暗自神伤边喝边哭起来。 “为什么要这样？！什么时候变成这样？所有人都冷漠得让人害怕，看见什么都可以视而不见，只要不关他们的事，他们可以眼睁睁看着你死啊！！！哈哈哈哈，最可怕的是，我也慢慢变成了那样的人！这世界……就是没有好人了……”剑眉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撮自己的鼻涕。 “就是没有好人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警察的梦想不再是保家卫国，医生的理想不再是救死扶伤，老师的愿望不再是教育好祖国花骨朵啊！！！”剑眉说到激动时，胸脯都颤抖，“真的没有好人了……本来是有，后来没有了，各行各业，富人穷人，全他妈没有一个好人呐有没有！！！没有一个人本着良心做事有没有啊！！！我们还有救吗？以前说贪官污史最坏，人民群众最淳朴，现在呢，他妈卖菜的都贪得要死啊，买一斤菜回家秤，才六两啊！是六两啊！不是八两九两，是六两啊！！！你们说，这社会还有救吗？！” 郭树默默无声的听着，挨着墙脚缓缓坐下。 “没救了，没救了。”郭树闭上眼睛，“你说的这些又算什么呢，我记得有一年我老家那边雪灾，大雪封住了道路，很多的车被滞留在公路上几天几夜，但却把附近周边的村民兴奋坏了，他们把家里存的粮食拿出来煮好，然后拿去卖给车上饿极了的人，一个鸡蛋卖到5块钱，不是雪中送炭，而是乘火打劫呐，过了两天后政府企业什么的就开始捐赠食物过来，谁知上面发放下来的救灾食物好些都是过期的，呵，车里的人不得已还得买已经涨到8块的鸡蛋，然后不久后新闻报道出来的却是全国人民万众一心击败雪灾，我看着标题都想笑……” “嘿嘿。”吴叔应景的发出两声猥琐的笑声，郭树继续道，“我还曾经听我一个在县城里做警察的朋友说起他们局里的腐败，立案侦察先要受害人上缴一笔‘犒劳费’，不给钱不立案，平时除了扫黄抓赌这样即有油水可捞又不危险的报案他们才积极出警；如果接到报案是打群架或擒劫匪这样的，他们会先在办公室里慢悠悠喝完一杯茶，上个厕所，再有说有笑的聊一下天，才以二十迈的速度开着警车出警，等他们到那里，受伤的人身体都冰凉了……医生呢，更不用说了，医德早被他们抛在了脑后，去看病，你说你胃痛，他先给你检查心肝肾然后对你说这些都没问题，你可以去吞个胃镜看看胃里出什么毛病了；小孩子得个小感冒，什么症状都不用多说，直接上几百块的抗生素，再在抗生素里加点几毛钱的抗病毒药，其实很多时候，起作用的都是那几毛钱的药而已，他从不会在乎你的小孩抗生素用多了会不会产生副作用或者耐药；说他们心黑？哈，他们根本没心，他们只是一些麻木不仁的冰冷赚钱机器，没有提成的药他们从来不会开，做个点大的手术，不给红包他就不给你好好做……呵，他们真的很可怕……” 分卷阅读12 周平瞪着眼听郭树叨叨的叙述，不置可否，他就是郭树口中那个早已经没心的可怕医生。 第22章 真心话 “所以啊，我们要杀掉那些龌龊的人。”张倩微笑起来，“明天郭树你就去杀一个医生，王峥杀一个警察，吴叔去政府大楼杀一个高官，而我呢，要杀一个律师。” “不，我要杀两个。”吴叔不满的嘟起嘴。 “操。”周平忽然冷哼出声，缓缓撑着地上坐起身，感觉脑袋一阵昏眩，坐起后周平拿手一摸脑袋，暗红的血沾湿了掌心，周平看一眼又哼了声，说道，“你们谁也杀不了，你们只能杀掉你们自己。你们又他妈懂得多少呢？你们以为自己又有多纯洁高尚？你们只不过是黑不过别人不甘心罢了。要杀医生吗？我就是一个，有本事就动手吧。” 几个疯子瞬间把凌厉的眼神聚焦在周平身上，剑眉红着眼朝他咆哮，“为什么不做好人！！！” 周平哼笑一声，“好人？做好人能吃香喝辣吗？能被别人尊敬追捧吗？能他妈一辈子无忧虑不被别人欺负吗？能的话，谁他妈不想做呢？谁他妈一出生就是坏蛋？谁他妈不是被生活逼成坏蛋？你来告诉我，如果你六岁就被人遗弃，一天要为肚子饿愁得眉头都分不开，所有人都用怜悯轻蔑的眼光看你，身边没有一个人关心你死活，你他妈心里还能阳光吗？！能不扭曲吗？！你们又算什么？只不过是神经脆弱不堪一击的蠢蛋，没有志气没有意志，还说去杀人？我看杀鸡都费劲。” 周平恶毒的说着，脑袋只感觉越来越混沌，不知是刚才灌下的酒还是脑袋的伤让他的神智开始不清，跟一群神经病较起真。 “有本事就来杀我啊？！我看你们真的活腻歪了，敢惹毛我，小心我削死你们，我周平疯起来，比他妈谁都恐怖，来啊！！！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本事……”周平喃喃着，重重的向后倒去，他的头真的太重了。 几个疯子面面相觑，一时慌了手脚，张倩刚想上前探探情况，周平忽然猛的又瞪大了眼。 “削你！”周平凶狠的说，说完直接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周平一昏，外面就响起了刹车声，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几分钟后，剑眉，吴叔，老板娘和张倩被一一电倒，再被一一抬上了精神病院的车里。 许辉给昏在地上的周平头部做了些简单的包扎，让一个小护士护着周平的头，打横抱起他钻进了车里，许辉发现，怀里看似强壮的人，其实并不重。 车子摇摇晃晃，颠颠簸簸又按原路驶回。 周平在车子行驶的途中被颠醒了下，但脑子依然混沌，他只感觉自己很难受，身体像是被挤成一团，还被什么包裹着，心里也难受，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不断回放着当初自己被遗弃的画面。 那个被他叫做爸爸的人，样貌已经模糊不清，那男人那时给他买了一个外壳足球型的雪糕，他当时高兴得不得了，脏脏的小手在破烂乌黑的衣服上擦了又擦才接过来，雪糕被他一点点的含在嘴里抿，舍不得一口吞掉。然后男人说要去买点东西，让他在原地等着，他很乖的答应，蹲在原地等，雪糕吃了一半就没有再吃，他想要留回家给小他一岁的兄弟吃。 但是那男人再也没有出现，雪糕化成水静静的躺在那个足球小壳子里。他在原地等了两天，没有离开一步，嘴唇因两日滴水未沾而严重暴裂，缩着脚张大眼瞪着每一个向他走来的大人，却没有一个是他要等的，最终等来的，是福利院大得让人害怕的车。 “呵呵呵……”窝在许辉怀里的周平忽然笑出声，紧闭着的眼角却溢出眼泪。 许辉微微锁了锁眉看周平，周平似乎很难受的想转动脖子，许辉微微托着他的头想让他不那么难受，周平痛哼了下，睁开眼，却是没有对上许辉深邃的眸子，只低低的自言自语，看样子还是没清醒，“我也知道自己混蛋…但现在满大街的都是混蛋，我他妈又不是白莲花，要怎么出淤泥而不染呢…唉…我的头好痛……会变弱智吗……还有我的脸…拆了纱布、会变成一张凹凸不平的披萨脸吧…呵，是报应吗？呵呵……”周平缩着肩膀，他觉得很冷。 许辉一直沉默，车内没有开灯，所以没有人看得到他的表情。 第23章 亲近 疯子们的大逃亡，终究草草收场。 周平在第二日清醒时，也没有太多的惊讶或者惶恐，他摸摸自己已经千疮百孔的脑袋，暂时没有力气去想其他。 他真的真的需要好好休息消停下了。 这次的逃跑给医院敲响了警钟，院长在院内召开了一个会议，检讨医院管理存在的疏漏以及提出以后各方面工作的改进，到会议的最后，有人提出，要给这次逃跑的精神病人一点惩罚以警戒其他的病人。 所以中午的时候，周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脚被绑在了床上，小灵恶狠狠的对他说两个星期不能出去走动。 周平沉默，没有反抗。 手脚绑住了，吃喝拉撒又要麻烦莫恒了，周平想，这到底是对他的惩罚还是对莫恒的惩罚？ 事实证明，最终受罚者为许辉，因为叶峰最近病情很不稳定，到处虐人虐物，丧心病狂，本来医院是可以把他强制绑起来不让他祸害人间，但叶峰家人不允许，叶氏家族在X市还是有一定的威摄力，院长得罪不起，只得整日提心吊胆的瞅着叶峰在院内肆虐。原来叶峰只是虐虐小动物，现在已经变本加厉开始攻击人，但奇怪的是，只要有莫恒跟着他，叶峰就会收敛很多。 所以，医院再三考虑下，决定让莫恒做叶峰的贴身看护，至于林正这边，本来是安排了另一个看护，谁知许辉竟主动申请──为了能更好的了解林正病情好制定有效的治疗方案，他想亲身来照看林正。 医院没有理由拒绝这样一个敬业的年轻好医生，院长动容的在许辉的申请书上大笔一挥，准了。 中午，许辉拎着饭盒来了，他俯身往周平头部下加塞了一个枕头，周平的头被枕头拱到还没撤离的许辉胸前，周平不可避免的闻到了许辉白大褂上淡淡的肥皂香味，很清新，这味道竟然让周平疼痛的脑仁舒服不少。 头部被垫高后，许辉打开饭盒，周平默默微张了嘴，等待那难吃到死却不得不吃的医院秘制营养粥，许辉看到周平那两条纠结的眉，舀了一勺粥送进他嘴里。 入口的并不是平时那令人倒足胃口的糨糊，温热的皮蛋肉粥滑入周平的食道，周平眉毛微挑了挑，许辉同样温温热热的语气道，“这是我做的，好吃吧。” 周平没作声，许辉却看到他的鼻子像小动物般皱了皱，许辉笑了，周平又看到他嘴角边的小酒窝了。 分卷阅读13 “很感动吧。”许辉说，“林正感动的样子蛮可爱的。” 周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爱……这词怎么听怎么搞笑。 “好吧……”许辉眼睛弯弯的，又道，“其实林正感动的样子有点傻。” 周平对上许辉的眼，很快又转移开，呐呐开口，“你才傻。” 许辉笑，有些意味深长地，“傻点并不一定是坏事。” 第24章 对你好 许辉喂饱了周平，就去查房了。 不久后护士小灵就来了，给周平量了体温，正想要走，周平却破天荒的对她道，“我能问你一点事情吗？” 小灵因为他的连续闯祸，对他态度不是很好，“怎么？” “你知道许医生……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吗？” 小灵哼一声，“你知道这个要干嘛？” 周平道，“我觉得他很好……就随口问问。” 小灵又哼了一声，颇有些得意道，“那是当然了，他可是我们X医学院全院女生的偶像，能不好嘛？” “X医学院……”这学校对周平来说一点都不陌生，因为这也是他的母校。 小灵并没有看出周平的异样，一提到自己母校就开始回忆起过往停不下来，“许医生是XX届的，比我大一届，那时候超仰慕他的，家里那么有钱，长得又帅，但是平时却很朴实，一点架子都没有，平易近人又温柔，最主要是善良正义、有血有肉，这世界上再找不到这样的好男人了。要不是我已经有从小到大的竹马男友，我都想去倒追他了……” 周平默默听完，低声“呵”了一声，喃喃道，“哪个人没有血肉？” 小灵十分不爽别人对他家许医生的质疑，嘟着嘴道，“现在就是很多人没有血肉，你是不知道，我上大二那年，有个临床医学专业的男生从宿舍楼顶跳下来，那场面简直惨不忍睹，血染了一地，很多学生围了过去，但却没有一个人上前确认一下那男生是否还有气，他们都怕脏了自己的衣服，只在一边冷漠的指点议论，有学生去通知老师也打了120，但却都也迟迟不见来，那男生瘦瘦小小的身体以你不能想象的扭曲程度躺在那里足有二十分钟，直到从图书馆里出来的许医生路过。许医生上去摸了他的脉──那时候那男生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许医生抱起了他──不管衣服上是不是沾满血──把那男生抱出人群，抱上姗姗来迟的救护车，送到了殡仪馆。” 小灵说着十分动容，眼里都闪了些泪，“你不能想象，那些人的麻木不仁，让人有多心寒。” 周平一直凝着神，什么也没有再说。 晚些时候，许辉给周平送晚饭，周平吃了两口忽然听许辉问他，“林正你喜欢吃什么？明天我做给你吃啊。” 周平楞了下，反问道，“为什么要做给我吃？” “想对你好啊。”许辉极其自然的答道，周平猛然抬头，看到许辉一如既往的微笑着看他，心口就象是给什么猛砸了一下，生生抽跳了几下。 晚上周平仰躺在床上，睁着眼，几乎一夜无眠。 第二天，许辉照例给周平送饭喂饭，周平很配合的默默全部吃完。 等许辉准备走时，周平忽然对他说道，“如果一个人，虚伪卑鄙，心胸狭隘，贪恋权财，阴险狡诈，睚眦必报，然后另一个人对他说愿意对他好，会是真心的吗？” 许辉怔了一下，随后又弯起眼睛翘起嘴角，说，“是真心，只要那个人以后不再那么虚伪卑鄙，心胸狭隘，贪恋权财，阴险狡诈，睚眦必报。” 周平“呵”了一声，“这样啊……” 第25章 和睦 经过几天的磨合，周平和许辉竟然相处得十分融洽。 这天等周平水足饭饱后，许辉却并不急着走，而是进到厕所里打了盆水出来。 “咳，林正，你身上都有味了，我帮你擦下身。”许辉说。 周平盯着许辉微微下弯的漂亮眼睛，有时候都觉奇异，他是不是天生就是一副笑脸，没有笑的时候也都像在笑。 背对着周平在捣鼓毛巾的许辉没发现他在观察自己，自顾自的把毛巾浸湿，又扭干，然后转过身，开始解周平衣服的扣子，毛巾是冷的，许辉的手指却温热异常，周平的脖子被那手指划过，忍不住抖了一下。 “哟，还挺敏感。”许辉这下是真的笑了。 周平从鼻子里哼了声，小声道，“等你让我试试，说不定更敏感。” 许辉不知听没听到，抿抿嘴不再说话，似乎还有些腼腆的笑了下，周平的心瞬间躁动了，然而许辉辉握着毛巾的手还毫无知觉的持续向下，胸膛，腋窝，肚脐都被许辉擦了个遍。 许辉擦完上身，当脱下他宽大裤子要帮他擦下身时，才发现周平勃起了，内裤都被撑起一些，许辉眉头皱了皱，却听头顶上的人说道，“给我解开一只手，我自己解决一下。” 许辉这次倒回答得干脆，“我不能。” “那我怎么办？”周平瞪着眼睛。 “忍忍就过去了。” 周平“哈”了一声，“要不，你帮我弄弄。” 许辉马上坚决地，“不行。” 周平又“哈”了一声，“你真就让我这么硬着，等下那些小护士进来，吓到她们我可不管。” 许辉微皱着眉打量了那小帐篷几眼，正色道，“这么点，应该看不出来。” “什么叫这么点！”周平瞬间暴怒，“你他妈的又有多大坨？” 许辉笑而不语，无视了那翘起来的东西，帮周平擦了擦脚，把水一倒，就走了。 十分钟后，小灵进去给周平量体温，不一会，连外面都听得到她啧了声，“流氓！” 周平闭着眼睛装死，心里哼一声，谁说看不出来的？！很大好不好！ 两个星期不知不觉到了，周平的手脚终于得以解放。 许辉一天的工作时间几乎半天都放在了周平身上，两人的关系亲近了很多，偶尔还会开开玩笑，十分和谐。 下午吃完晚饭，许辉带他到花园里散步，周平两个多星期来都窝在那小房间里，一下子放出来，晒晒夕阳，只觉得混身舒爽。 在花园里慢悠悠的逛着，许辉跟在身边，周平忽然有种错觉，他和许辉现在这样子，就像是已过暮年的一对老夫妻，在午后黄昏相携出来，吹着风散着步。 “你笑什么？”一旁的许辉忽然问他。 周平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笑了吗？” 许辉点头，“虽然绷带包着，但我看到你嘴角翘起来了。” “是吗？”周平瘪了瘪嘴，“你看错了。” 许辉倒没有再和他争辩，两人绕着花园又走过一圈，许辉忽然开口道，“对了，林正，你的脸伤愈合得差不多了， 分卷阅读14 大概后天就可以拆线了。” 周平眼神闪了闪，倒没说什么。 第26章 披萨脸 两天后，周平被带到一间房间，躺在一张不大的床上，睁着眼，看医生把他脸上的纱布拆下来，然后听那医生小声的对许辉说道，“以后做个整容手术，可能会好些。” 周平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知道也许纱布下的脸，会连自己都认不出是谁，但当他真正照过镜子后，才知道，原来自己想得太乐观，镜子里的脸，不止是自己都认不出那么简单，而是，可怕到自己都不敢去认。 怎么说呢，那张脸，就跟一张披萨饼一样，丑陋鲜红的疤痕像番茄和奶酪酱一样，相互纵横交错，大半张脸都凹凸不平，几乎能把鬼都吓死。 周平对着镜子呆呆看了一会，然后吭吭笑了两声，一拳打烂了镜子里的那张脸。 虽然他早做好心理准备，虽然他告诉自己男人毁点容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他本来长相也并不英俊，但是，他没想过自己会变成这样一个可怕的怪物。 周平胸口像是烧了一把火，他用拳头把镜子打了个稀巴碎，帮他拆线的那个医生撒腿就往外跑，许辉则快速闪身上前，从他身后抱住了几近发狂的周平。 周平被紧箍住，一时发泄不了，只能红着眼瞪那已成碎片的残镜，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撕吼，就像是极度愤怒的野兽即将暴发。 许辉看着他，却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只得更用力抱紧了他，在他耳边不断重复道，“冷静，冷静。” 许辉的声音似乎真的有蛊惑人心的作用，周平跟着他的音调调整着喘了一会粗气，头脑竟然真的平静下来不少，但胸中还是暴躁，周平想甩开许辉的钳制，却发现许辉的力气竟然比他大得多。 两人这样僵持了好久，周平渐渐不挣扎了，半天他叹了口气，开口道，“行了，我没事了，你放手吧。” 许辉盯着他看了一会，放开了。 周平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人就是这样，有时候，暴跳混乱只是一瞬间，你顶过那一瞬间，就那一瞬间，你会发现，其实你还是能顶得住。 “没什么的，男人破个相没什么大不了。”许辉安慰周平道。 周平听后苦笑了下，脸扭曲得不像样子，忽然，他猛的把脸凑到跟许辉面前──鼻子都几乎碰到的距离，道，“没什么大不了？就这个鬼样子，以后去哪都招人躲招人嫌，你他妈还说没什么大不了？” 许辉镇定得连眼都没眨，他伸出手来拍了拍周平的背后，身子甚至还往前倾了倾，轻声说道，“至少我不嫌。” 第27章 转折点 纱布拆下来的一个星期后，披萨脸狰狞依旧，但周平却已经可以平静的照镜子了。 对着镜子，周平咧了咧，嘿，吓死鬼了都。 真是难为许辉昧着良心安慰他，对着这样一张脸也能说不嫌弃。 想着许辉的话，对着镜子放空了一段时间，周平才缓缓渡回床上，默默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盒铁盒装的枇杷糖──这是他昨天说喉咙有些干痒，许辉给他买来的。周平打开铁盖，从里面取出一颗，剥了纸，丢进嘴里，啧，太甜，周平皱着眉头立即把糖吐了出来。 他不喜欢甜的东西──从他被遗弃那一刻起。那个男人就是用一个甜到心伤的冰淇淋就把他打发了──那种让你尝到甜过后，接踵而来却是极端痛苦的滋味，他永远也不想再去碰触。 沉默着，周平把盖子盖好，重新放回了抽屉里。 过了会，已躺在床上的周平忽然鬼使神差的又伸手去捞那个铁盒，铁盒做得十分小巧精致，手感也非常好，上边还印有“时刻关心你”这样的标语，周平拿着在手中把玩了一会，然后轻轻把盒子放到自己上下起伏的胸口上，若有所思。 此时，许辉正巧走进来，一看周平这样子就眯眼调笑道，“呵呵，林正把我送的东西放心上了？” 周平随即怔了下，想到这些天他们的关系微妙的增进着，许辉都可以如此淡定的和他调笑，不禁也歪嘴一笑，狰狞无比，“是啊，把你放心上了。” 不仅把你放心上了，连你往后大半辈子都惦记上了。周平心里念道。 这样，又风平浪静的过了一个星期。直至这日，周平被许辉带出来晒太阳。 近日周平精气神好了很多，虽然脸上的疤凶狠依旧，但也许是他的状态不再那么低沉阴暗，所以其他疯子见了他，不再象前几日那样惊声尖叫，鬼哭狼嚎着四散跑开。胆大的，如多日不见的鸟窝头吴叔，竟还敢坐到他边上，和他说起话。 “喂，同志，请不要把面疙瘩往脸上贴，太浪费了，你知道世界上有多少人在饿肚子吗？” 要不是边上站着许辉，周平铁定一巴掌扇吴叔脑袋上，妈的，上一次就是这货用酒瓶砸他脑袋。 “哎，同志，你有点面熟哦。”吴叔见周平不理他，使劲往他身上挤了挤，周平皱眉瞅他一眼，心想，个死老头，别再惹他发火了，许辉边上看着呢。 “哎呀！同志对不起呀！我不知道你是聋哑人！”周平的冷漠让吴叔恍然大悟道。然后鸟窝头一个人神神叨叨的低头道歉半天，才又撒着丫子跑开去调戏别的疯子。 等太阳快落山，周平又要回到那间不足二十平米的“牢房”里。跟在许辉后面走了几步，吴叔忽然一头撞上来，往周平手里塞了个东西。 又是这招？这是周平的第一反应，然后听到吴叔小声对他道，“我偷的，你帮我藏好喔。” 上一次的教训周平还记得清明，脑仁现在都还在隐隐做痛，所以他下意识就想把手里不知是什么鬼的东西直接扔了，但他的好奇心又促使驱动他把东西紧紧捏进手心里，他想要看看手里四四方方有些硬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第28章 躁动 回到房间，许辉就去忙其他事走开了，周平确定这个时间段不会有人进来后，把手摊开一看，呵，那四方玩意竟然是部蝴蝶机。 蝴蝶机是好几年前流行的小型手机，比一般手机小很多，只有他手掌的三分之一大小，以前他还在念大学的时候，班里有很多女生都用这种手机，但现在应该已经没人在用了。 吴叔去哪搞来的？还能用吗？周平凝凝神，按下一个键，屏幕骤然亮起来，周平微眯着眼想了会，又按了一个，接着，快速连续按了一串，最后按下拨通键，周平把手机放到耳边一听，竟然通了。 这手机能打得出去…… 这天许辉值晚班，下午五点到医院，顺带给周平带了饭，刚打开门就见周平对着一本小书喷笑不已。 周平笑得极其猥琐，咯咯咯咯的，看到许辉进来，才勉强止住笑，对 分卷阅读15 他说，“许医生你看这个笑话喂，以前京九铁路通车那会，有沿线农民路边观看，然后车上一女客来例假，换纸后仍出窗外，纸迎面贴一农民脸上，农民拿下看道：乖乖，是他娘的够快！飘张纸都能把鼻子砸出血来！哈哈哈哈哈。”周平说完自己又忍不住抽搐起来。 许辉却只是微微笑，周平笑了会咂咂嘴看向他，“不好笑？” “不是，只是忽然发现，你身上有异于常人的坚韧……这很好呐。” 周平撇嘴道，那是，这他奶奶是他身上唯一可以称得上优点的地方了，自怨自艾忧愁到死是他最不屑的事，况且毁个脸然后换个一辈子在身边的美人……他觉得很值。 许辉和他坐了一会就去忙去了，赵辛等他走后不多久，就一个人对着窗外的天空发起呆来，直至枕头下那小巧蝴蝶机嘟嘟震动。 最近收治的几个新病人都很难搞定，许辉光询问点情况就和疯子们磨到晚上九点多，回到办公室，许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隐隐有了些疲惫。 想到还得值夜班到两点，许辉站起身来给自己冲了杯速溶咖啡提神──这是他习惯，每逢值夜班，咖啡是必不可少。 撕开包装袋，倒出咖啡末，从暖水壶里倒了些热水，许辉就着腾腾热气，先抿了一口，随后搁桌上晾了会，等温度稍低点就悉数喝了个干净。 坐着看了一会书，许辉渐渐觉得有些燥热，脑子也微微有些混沌，刚想把办公室内空调温度调低了两度，就有个小护士！！！跑过来敲他的门，说是602房林正说身体不舒服，让他过去看看。 许辉拍拍自己的脸，抖了抖精神就过去。 周平俯身躺在床上，等许辉进来，有些虚弱的说道，“许医生，我刚刚上厕所挨滑了跤，摔了个四角朝天，后腰被嗑到马桶边上，痛死了，你不是会点推拿吗？你帮我按按。” 许辉走过去，看到他撩起来的衣服下真的有一块地方有些淤青，就过去轻轻按了按，他动作温柔，周平舒服得直想哼哼。 轻按慢推了个几分钟，许辉觉得脑袋越来越混乱，像有万马踏在他的神经上奔跑，心情也躁动不安，有什么快要从身体里冲破仓皇而出，某个部位已经失去理智的叫嚣着要宣泄。 许辉用残余的理智想努力克制住这种暴躁的情绪先走出这个房间，但就在这时，周平忽然转过身抱住了他，问他道，“许医生你怎么了？” 理智在一瞬间全部崩塌，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许辉感觉到自己的下身隔着裤子正被另一个人的身体有意无意的碰触摩擦。 那一刻，他脑子里除了要做爱，别无他想。 第29章 强 周平说话时明显的尾音不稳，也不比几乎欲火焚身的许辉好多少，当他看到许辉的眼神已经几乎涣散后，终于大起了胆子，用自己丑陋不堪的脸直接猛贴许辉那白皙干净的脸上一阵狂亲。 “想死我了哎。”周平一边咬着许辉的嘴唇一边暗自叹息。 许辉眼神持续放空，但身体已经狂躁不已，周平用下体磨着他的时候，他喘得跟狼没什么区别，显然是给舒服的。 周平看他越发迷离，自己也越兴奋，先是对他的嘴唇狠吸一遍，再把舌头伸进去搅，周平光是听着两人互吞唾沫的水啧声，下面都膨胀得快要爆炸。 许辉这时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只凭着本能接受周平给予的刺激，周平一瞧他那本来深邃墨黑的双眼现已满是朦胧，实在是再也忍不住了，手摸进了许辉衣服里。 许辉的皮肤很滑，原先看着觉得他很瘦，细摸之下才发现他竟然有十分匀称的肌肉，被白皙的皮肤包裹着，很结实，周平砸砸嘴，难怪他力气那么大。 周平刚一晃神的功夫，许辉却似乎等不及了，按奈不住的猛一反扑，把周平压在身下。 “呃……”周平略微迟疑了一下，纳闷许辉这时候怎么还会有力气做那么大的动作，药效应该已经发作了啊。 “哎！”周平忽然打了个激灵，只见许辉已经开始撕扯他的内裤，周平再也来不及多想什么，奋然反抗，想重新压制住许辉。 跟失控的许辉博弈了一会，周平就被死死按在床上，扒了个精光，周平想他妈的反了！造反了！就剧烈挣扎着乱踢乱蹬，此时许辉的脸红到脖子根，青筋都暴了出来，见周平不听话，怒了，手一扬啪啪就是两个大耳光，周平被打得一阵耳鸣，眼前的事物天旋地转起来，许辉趁着这空当，把自己裤子拉链一拉，就着自己前头的濡湿，狠狠捅向了周平的屁股。 “啊！”周平一声惨叫，顿时脱力，前面也立马萎了，没经开发的地方直接被个巨大坚硬的凶器捅进来，痛得周平直抽气，许辉却完全听不到他的痛苦似的，没等他适应，马上就开始大力抽动起来，腰用力的狠挺又后撤，一次比一次更加的深入。 周平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许辉那根东西早已整根没入里面生磨硬擦好几十下了，他也不得不接受事实，白着唇咬着牙道，“啊，你、你他妈、倒是，给、给点润滑啊。” 许辉哼哧哼哧的，压根没听到他说什么，身下的动作随着体内的兴奋而变得更加粗暴，周平的手腕都被他掐出深深的紫色淤痕。 周平白着脸自己调整着呼吸，真他妈的痛，一点快感也没有，许辉却越做越春情勃发，用一种不能想象的力量对着周平大力抽插，噩梦，周平想，这简直是个噩梦。 周平没有想到是，这紧紧是噩梦的开始。 不知是在什么时间，也许已经是后半夜，在周平身后的痛慢慢变得有些麻木的时候，许辉终于在自己体内一阵猛刺乱撞，把炙热的体液灌注到了周平身体里。 “唔”许辉舒服的发出声音，周平抬头看到他嘴角微微翘着，双眼却依旧迷离的盯着自己，然后周平听到他喃了一句，“钟明……” 哈？周平顿时菊花一紧，许辉爽得又唔了声，等周平缓过神来那声“钟明”里蕴涵的东西时，嘴角抽了抽，不知从哪里得来了力气，一把把许辉从身上掀开来，许辉释放发泄之后全身酥爽，被掀到一边，竟然满足的翻个身睡了过去。 在黑暗中，周平的脸看不清表情，只听得到他轻微缓慢的呼吸声。 半晌，周平才缓缓躺下身去，贴在许辉的身边。 第30章 纠缠 天微微亮的时候，许辉慢慢从梦中苏醒，第一眼就看到周平那张极端丑陋的脸，心底募的一沈，也亏得他足够淡定，猛然看到这样恐怖的东西，竟没有惊声尖叫。 对着周平的脸定定看了几秒，许辉的大脑也渐渐清醒起来，感觉到他和周平两人都一丝不挂，眉头慢慢蹙了起来，不消一分钟，他已经能大致 分卷阅读16 把昨晚的事联系起来了。 出其冷静的，许辉缓缓坐了起来，拿过丢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好，再披上白大褂，许辉开了门，泰然自若的走了出去，锁上了门。 周平在门锁声音落下不久，睁开了眼，静静盯着那扇门许久。 然后，一连三天，许辉便没有再来，只有一个看护定时过来给他送很难吃的糨糊样的东西。 那部蝴蝶机在两天前就没有电了，周平把它砸成碎片后从窗户下丢了出去，摔在了花圃里，再也难以找到。 第四天的时候，周平从早上六点就一直站在病房门边，朝那小窗口往外望，终于在等了两个多小时后的，看到许辉从他房间经过，他大力拍着门，大叫着，“许医生！许医生！” 许辉听到声音皱紧了眉朝这边望，周平咧嘴嘻嘻笑道，“过来嘛，我有事跟你说。” 许辉站着和他对望了一会，走了过去，隔着门，许辉问，“什么事？” 周平厚着脸皮说，“你怎么不来了？” 许辉看他一眼，态度有些冷淡，“你的主治医生换人了，已经不是我了。” “是么……”周平呐呐道，“你能进来下么……” “你房间的钥匙现在不在我身上。”许辉说，不再看周平。 周平呵呵笑了两声，“那你晚点拿了钥匙再来呗，最好是晚上来。” 许辉听完，看也不看他，敛着眉就走了，看样子似乎并不会来。 周平微眯了眯眼睛，忽然对着许辉的背影喊了声，“许医生，今晚来的时候帮我拿只药膏，我屁眼到现在还痛呢。” 许辉的身形顿了顿，然后逐渐走出周平的视线。 晚上，许辉踩着灯光照亮的地板，缓缓走向了周平的病房，开了锁，刚进去，周平从黑暗中就扑了上来，抱着许辉的腰，嘴就开始往人家脸上贴。 许辉明显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怔了一下，随后大力推开周平，周平不气馁，死也要贴上来的架势，还大胆的扯开许辉的白大褂，手伸到他的运动长裤里，许辉脸冷了下来，那是一种在他脸上极其少见的，让人冷到彻骨的表情，只可惜周平没有看到。 “啪！”许辉一巴掌扇向周平，周平被打得脸都歪到一边，缓缓转过来，竟然咧了咧嘴，嘿了一声。 许辉默默站着和他对望。 “你那晚上不挺爽的嘛，屁股开花的可是我，你生什么气？说不来就不来了？用完就丢了，没多久前不是还说要对我好么？你就这么对我好？”周平咧着个嘴，跟个鬼似的。 许辉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人真的很丑，丑到让人反胃。 “哈，怎么？嫌我丑了？被吓到了？是谁他娘的对我说过‘至少我不嫌’这句话！是谁他娘的给我做东西吃，是谁他娘口口声声说要真心对我好的！招惹我，招惹我后，操了我的屁眼，就想全身而退？我告诉你，没门。”周平阴森的说道。 许辉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隐在了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周平却清晰的听他说，“周平，你让我倒足了胃口。” 许辉他说的是周平，周平，而不是林正。 终于要摊牌了吗？周平笑，“我可是很中意你呢。” 第31章 摊牌 许辉幽黑的眼睛直盯着周平的眼睛，以最刻薄的音调“哼”了一声。 周平胸口像给他那声冷哼砸出了个洞，有点难受。 “现原形了不是？那个温柔正直的许医生哪去了？”周平更加刻薄的说道。 许辉眼睛眯了起来，勾了勾一边嘴角，让周平看出些邪肆来，“对你这种无药可救的极品人渣，我何必温柔。” “哈，极品人渣？你又比我高尚多少？还不是在人背后动刀，一肚子坏水。”周平也学他扯着嘴角来增加自己的气势，可惜看上去有些丑得可笑。 “……”许辉这下并没马上回应他。 周平不知是不是前几次受的伤还没好，头隐隐有些痛，所以他微微挪了挪脚，坐在了床沿上，但嘴上不罢休，“其实我们俩正好配一对呢，你瞧瞧你这些手段”周平边说着边用手指了指自己被毁容的脸，“再加上那晚被你操了一晚上，说真的，不如我们搭伙过日子算了，我也不追究其他，你把我弄成这样，也算为钟明出了口恶气了吧。” 许辉沉默盯着他半天，“你早知道是我？” 周平笑了，“不算太早，在你给我体检拉我裤子的时候确认是你。我其实挺佩服你的，连环掉包计使得可真完美，我没猜错的话，你一定是先把真正的林正截留在什么地方，叫莫恒顶上，后来说钟明好转引我过去，然后毁我的容，让我做林正。” 许辉讪笑一声，“差不离，那你是怎么认出莫恒？” “呵，他第一天给我当看护的时候我就认出他是在钟明房间砸我脑袋的人──虽然当时他用假发遮住了大半张脸，但后来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不过我知道他肯定受人指使，所以没动声色，想看看谁是主谋。渐渐我又确认，莫恒是我亲弟弟。许医生，我原本没想到是你主使这一切，你伪装得太好，我开始真的以为你是只单纯的白兔，没想到你竟然会利用莫恒──用不知情的弟弟来报复他的亲哥哥，让兄弟自相残杀，这招够狠。” 许辉听他说完，耸了耸肩，竟做了个无奈且无辜的表情，“这完全是个意外，我原本也并不知道莫恒会是你弟，只是那段时间莫恒刚好拜托我替他查找小时候被家里遗弃的哥哥，后来查到你身上，莫恒说他哥阑尾异位且做过阑尾手术，我那天就确认了一下，没想到这就暴露了。” “不过，你又怎么知道莫恒是你弟？”许辉问。 周平忽然觉得两个人在这心平气和的拆穿对方阴谋的气氛实在太过诡异，诡异得让他胸口疼痛，但最终他还是回答道，“名字，莫恒这个名字，我还记得，还加上感觉，虽然我记不清那个丢掉我的男人长什么样子了，但我还是能感觉到，莫恒很像他。” 许辉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周平眼中竟然闪过一丝哀怅。 但只过了一两秒，周平又咧了咧他的大嘴，道，“先别扯那些东西了，许医生，经过那么多的事，我看清楚了不少东西，也整明白我想要的东西，以前的旧帐我也不打算去算了，我先做错事，但现在被你弄成这样子，怎么说也扯平了。其实我挺喜欢你的，要不也不会找人对你下药，我屁股真的到现在还痛，你他奶奶的也算够本了，以后只要你在我身边，像前段时间那样对我好，我尽量不做坏事。” 许辉沉默了半天，说，“周平，你凭什么要求我在你身边。” 周平呵呵笑，“凭我疯起来不是人，什么都能干得出。” “你以为我会怕你？”许辉眼神变得凌 分卷阅读17 厉。 周平摊摊手，“你大可试试看，我没弄错的话，钟明现在的房间在503号吧。” 许辉脸色骤然变了几变，道，“你终究死性不改。” 周平抿嘴一笑，心道，其实他改了很多了，如果是以前，他大可先把钟明掳走再来威胁。 第32章 贱 许辉眼神在黑暗中闪烁，半天道，“好，你想要我怎么做。” 周平躺在床上侧了侧身子，空出一半的地方，笑得有些猥琐，“先躺床上，让我上一次。” 许辉眉宇间隐隐的煞气，站着一动不动，周平没办法，只得凑过去站在他背后，嘴巴贴着许辉的后耳根磨蹭道，“你可真白。” 见许辉不作声，周平咬了他耳朵一下，“你放心，只要你陪着我，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许辉垂着眼，并不理会他，周平也不再多说，人转到人家面前，嘴就凑上去吸许辉的唇，许辉紧闭着嘴，周平用舌头顶不开，忽然就有些恼的用手去掐他的下巴，自己的舌头才得以长驱直入，用舌尖点碰着许辉的舌头，逼迫他与自己纠缠。 边吻着，手还边探进许辉的白大褂里，隔着件薄薄的T恤揉弄他的胸前，另一只手也不老实的附在许辉下身隔着裤子上下来回的揉摸。 许辉终于忍受不了了， 猛一推搡，差点把周平推跌在地上。 不给周平说话的机会，许辉回身拽着他的衣服前襟，把他按上床，压了个结实，周平操一声，奋力抵抗，许辉从白大褂的大口袋里抽出一根用来绑那些发狂病人的绳子，动作迅速的把周平绑在了床上，周平被绑了个严实后想，他奶奶的出去后得好好去健身房练练。 趁着周平晃神的功夫，许辉已经把他裤子扒了下来，直接塞他嘴里。 周平瞪圆眼看他，许辉笑得蛮险，“你不是喜欢我吗？让我上你吧，和你上我一个性质。” 周平呜呜叫两声，心道，这他妈能一个性质吗？ 许辉没等他质疑完，伸手在他身上病服口袋里摸，果然摸出两个安全套和一小管润滑剂，两眼睛弯了弯，呵一声道，“你倒是准备齐全。” 周平依旧怒瞪着眼，许辉拆了一个安全套，却是套在了食指和中指上，一套好二话不说，直接就往周平后穴里戳，周平整张脸猛的一皱，眼睛鼻子嘴巴全挤一块了。 好痛。被塞住嘴的周平呜的叫了一声。和上次一样，许辉没等他适应，就直接抽插起来，连让他抽口气的时间都不给。 两根修长手指在周平干涩紧致的体内狠进狠出刺弄了一会，许辉用略比平时沙哑的声音问周平道，“还想继续么？” 问完扯开了塞周平嘴里的东西，周平知道许辉这么问他就是想他能知难而退，懂得自己的斤两别再作威作福、异想天开的要吃天鹅肉。 许辉还在指望着能循循善诱，可惜的是，天鹅肉太香，周平结结实实被诱惑得体无完肤，这肉，怎么决计都是一定要吃，想到这，周平本能的就要勇嚎一声，“想！” 但无奈此时后门真真痛得让他脸色翻青，加上现下多少也觉有些屈辱，只好哼哼两声，“改天吧。” 许辉呵了声，立即抽出了手指，把套扔进垃圾桶，帮周平解了绳后，到厕所里洗了个手。 周平在床上重重的吐着气想了会，又觉得不甘，刚才他能感觉得到，许辉自始至终都没有勃起，甚至于从粗鲁的动作中还透露出一些仇恶。 哈，是谁不久前还那样温暖宽慰他来着？许辉的抿嘴笑，露出嘴角边小酒窝的样子在脑中一闪而过，周平忽然间觉得胸口沉沉闷闷的有些呼吸不畅，赶紧重重的吐了口气。 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周平想。 没一会，等许辉从厕所一出来，周平跟饿狼似的就扑了过去，这回他不敢怠慢，一个快准狠，直接扑人家裤裆处，扒拉几下布料一口含住许辉的分身。 许辉眼神凛了凛，却是没有动作。 为什么？老二在别人嘴里，你敢怎么样。周平边吸了吸前端边抬起眼皮有些挑衅的看许辉，许辉也垂着眼看他，两人对视了会，周平就低下眼皮认真给许辉舔吮吸起来。 其实周平没给人这样过，所以做起来还是显得十分笨拙，但好在许辉总归还是给他撩拨得硬了。 许辉到底年轻气盛，没多久就按奈不住去抓周平的头发，大力的按进自己的胯下，当脸被一次次用力埋进那黑色的毛发里，当那坚硬的东西刺进深喉，当那来自另一个男人的液体汹涌的灌注进自己的吼管，当头顶上那个男人依旧忘情叫着钟明的时候，周平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恶心，有点贱了。 第33章 暴风雨前（一） 等许辉白稠的体液尽数喷进周平的吼管，周平被呛着了，赶紧偏过头咳嗽起来，布满疤痕的脸被憋得通红，更显狰狞。 许辉微微喘息了一会，高潮的余韵很快过去，径自收了自己的东西，整理了一番衣服，抬头，带点鄙夷的睨了周平一眼，“这样，你满意了？” 周平咳嗽声顿了一顿，随后眯着眼贱兮兮的笑了几声，却是答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明天早上你给我做早餐吧，上次的皮蛋粥还不错。” 许辉定定盯着他涨红的脸看了一会，不再说什么，打开门走了。 第二天一早，许辉拎着皮蛋粥来了，周平笑眯眯的接过打来，正准备要吃，却忽然想到什么，伸出去的勺子半途转了个弯，又缩了回来，半边眉毛翘了翘，“你不会下毒吧？” 许辉勾勾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说呢？” 周平咧了咧嘴，“那你先吃一口吧。” 许辉颇无奈的一笑，端起粥喝了一口。 装粥的碗还没有放下，周平以闪电之速凑了过去，嘴堵人家嘴上了，许辉算是十分镇定，只略微皱了皱眉。 周平撬开他的唇，并挑眉示意他把嘴里未来得及下咽的粥哺过来，许辉眼神黯了黯，但照做了，随后周平吞了由对方嘴里渡过来的温热食物。说实话，挺变态的，但周平就是想这么做。 粥吞进了肚里，但周平却仍觉不够，流连忘返的啄着许辉的嘴，许辉的嘴生得十分漂亮，厚薄适中，唇线分明，颜色也十分健康，周平的嘴贴在上面，觉得又温热又柔软，周平心里默默叹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舍不得，舍不得离开这唇和这唇的主人。 许辉半瞌着眼看着周平动情的噬咬吞吮着自己的唇，也不知过了多久，许辉终于受不了的偏开了头，周平倒没有恼，只是意犹未尽的盯着许辉的脸，似乎在意淫着什么。 许辉懒得再看他与他对视，起身就要走了，却被周平拽住了衣袖，周平厚着脸皮，“喂，陪我坐会，给你讲个笑话呗， 分卷阅读18 别板着脸啊。” 许辉扒开他的手，“我要去查房。” 周平这下倒没再为难他，耸耸肩看着许辉走了。 之后一直到晚上许辉也没来，周平想，合计着口头威胁震慑力不够大，夜半十分的时候，周平就起身，从枕头下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 许辉晚上去看过钟明，他安稳的在床上轻浅睡着，许辉帮他掖了掖被子，才放心回到办公室里。 回到办公室，许辉打开电脑，屁股刚坐稳要查电脑，耳后就掠过一丝热气。 许辉心里惊了一惊，脖子根处就搭上了一根湿热的舌头，电脑蓝色屏幕里映出周平的大脑袋伏在他的肩头，舔吻着他。 许辉大手一推，推开周平，脸色微微有些阴冷，“疯了你？” 周平咧着嘴凑过来贴进他，笑呵呵的流氓样，“我也觉得我疯了，我他妈控制不住就想跟你亲热。你是不是在肉上涂了毒品啊，我怎么越吧唧越上瘾。” 许辉脸色依然不善，“你怎么出来的？” 周平这下笑得更得意了，呵呵呵的，“别紧张，出来是幽会你来的，还没打算去打扰钟明。” 第34章 暴风雨前（二） 周平一边笑吟吟的说着，一边又用嘴在许辉耳根后磨蹭两下，许辉侧了侧头，不想理会他。 周平刚想再使劲调戏几下，门外忽然响起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周平怔了下，许辉反应之快，马上拽起他往挂放白大褂的衣橱里塞，刚想关上衣橱的门，就被周平抓住了他的衣服，周平张嘴做着口型：你陪我。 许辉扒了扒他的手，挣脱不开，脚步声已经在门外停下了，容不得许辉再多考虑，无奈的只得一矮身，钻进衣橱，跟周平挤成一团。 刚进去，办公室门就开了，许辉从衣橱门缝里望，看到来人是小灵，小灵进来左右张望了下，似乎没找到人有些懊恼的样子，看样子她是查完房后过来找他的，不知道有什么事。 小灵找不到许辉正准备走，忽然瞥见他的手提开启着，小灵一想自己也没什么事了，干脆玩会电脑等他回来，加上平时许辉好说话惯了，小灵也没多顾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点开QQ游戏，玩上斗地主了。 许辉一看，心道糟糕，她要玩到什么时候？难道要他和周平在这衣橱里头对头，胸贴胸的蹲一宿？ 许辉眉头皱得能夹开核桃，周平却笑得口水都快流出来，没老实一会，周平嘴又跑到人家脸上去蹭，其实他本性算不上十分轻佻和荒淫，但自从和许辉摊牌后──他说要和许辉搭伙过日子，就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并不是在扯淡，也许突兀，也许有些不可思议，但他的想法就是如此。所以他就总忍不住想要去挑逗许辉，归根结底就是他想许辉因为性而爱，纵使不爱，也会沉沦在其中，不能自拔，老实待他身边。 其实此时在感情这方面周平想得还不太深，他想要人在身边，跟他说说话，给他做吃的，在下雨天能提醒他记得带伞什么的，跟他亲热时别叫别人的名字，仅此而已，仔细想想，他要的，真的不算太多。 可惜的是，就是这些，许辉也终究给不了他。 两个个头不小的男人在这样小的空间里，肉贴着肉，腿缠着腿，活像被抓奸一样的气氛使得许辉脸色越来越差。偏偏此时周平还不识趣的想要吻他，许辉恼了，脚一动，移了位置，一脚踩在了周平的裤裆处，周平浑身一凛差点叫出声来。 许辉动动脚警示着他别再毛嘴毛手，周平哼哧哼哧喘着跟他对视了一会，扯扯嘴笑了，对许辉做了个嘴型，“有本事你就踩断他。” 说完直接掰过许辉的脑袋，狠狠吻上去，许辉被他一激，脚下用了力，周平闷哼了声，嘴却还是不肯撤开，大有吻到天荒地老，你死我活的决心。 许辉看着眼前怪物的脸，想到他的种种劣迹，想到他对钟明做的事，想到他竟然还敢异想天开要他跟他在一起，真正可笑又荒唐，又想到自己现在确确实实受限于他，惧怕他又伤害钟明，像个窝囊废一样这样被他戏弄，许辉眼神渐渐就变得越来越狠，身上有某种戾气在往外冲。 但与之心情不符的是他的表情和行动，感觉到嘴里的舌头还在有恃无恐的舔着他，许辉轻轻把它咬住，一手揽过周平的腰，竟然把他往自己身上抱，周平一下子就被牵扯坐到许辉的大腿上，许辉手伸进周平的内裤里，很快就摸上了他的命脉。 周平被温热的手掌一碰触，忍不住“唔”了声。 许辉微微撤开了头，调整角度，让周平正好可以看到他一贯温煦的笑容，他能肯定自己的这个笑应该很迷人，因为他感觉到周平在这一瞬间硬了。 很好。许辉想，他终有一天，要把这人渣伤得体无完肤。而想伤一个人至深，须要在他以为自己得到的时候失去。 第35章 假象 手指开始灵活的抚动着，周平还是第一次享受许辉这样的服务，心中悸动不已，没几下竟有些忍不住想要泄出来。 尽量放轻自己粗重的喘息，周平默默也摸进许辉的裤子里，许辉身子轻微震了下，手下的力道就有点不知轻重，周平被掐得一痛，“呜”一声闷叫出来。 “谁？！” 衣橱里的动静明显已经惊动了正在玩电脑的小灵，她狐疑的望了望自己的四周，衣橱里的两人停下了动作，只额抵额眼对眼的相望着。 房间里的空调让小灵觉得冷得有些透骨，她恍恍然想起上个星期看的那部鬼片，不禁寒毛根根竖起，声音有点抖的，小灵念起了三字经，然后连游戏界面都不关，轻手轻脚退出了办公室，一出去，蹬蹬蹬跑回自己的护士站，本想拉着跟自己一样值夜班的姑娘一起回去看看，但回来看到那姑娘趴在桌上睡得哈喇直流，没好意思打扰，只得贴在她身边心有余悸的坐下给自己男友发短信。 小灵一走，两人几乎是打滚着出来，许辉还有点理智，懂得先去把门关上并上了锁。 人刚一转身，周平就缠上来了，许辉笑哼了一声。 两人就纠缠到了桌子上，准确来说应该是周平被摁到了桌子上，许辉压在上面，毫不忌讳那张恐怖的脸，微微侧了头，温热的鼻息与周平的交汇在一起，再然后，封住了周平的嘴。 周平全身一震，受宠若惊的瞪大了眼，许辉的态度转变得如此突兀，周平却还以为面前的男人真的被自己挑起了情欲，他没多作考虑，立马迎合上去。 约莫一个多小时后，周平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双腿打着飘，周平有些愤然地想，以后还是别再晚上来办公室找许辉了， 你说一小白脸的长相，劲怎么能那么大？ 愤恼归愤恼，但一想到许辉这次完全是在清醒的状 分卷阅读19 态下吻他进入他，周平就忽视不掉那心尖口上的一丝愉悦。 妈的，贱呐。周平嘀咕着骂了一句。 可不就是贱吗？过了两天，一直没见到许辉，周平心痒难耐，不计后果，髓不知味，算准了时间，半夜又奔人办公室去了。 门从里面反锁着，周平看过排班表，知道许辉一定在里面，就胆大的敲了敲门，里面果然传来许辉的声音，不过却略显沙哑，“谁？” “我。”周平说。 里面沉默了会，门开了。 许辉面无表情的把周平放进来，“你就不怕被人撞到？” 周平咧咧嘴，“你不来找我，是把我的那些威胁都当成在放屁？” “……”许辉顿了顿，“我生病了。” “哈？” “发高烧，那天晚上，我着凉了。”许辉说，隐隐带点疲倦。 周平不知怎么，心忽然就软成一滩泥了，许辉竟然会跟他解释，说话的语气竟还微微透着点、透着点……撒娇的意味。 “怎么会？那晚上露屁股让空调吹大半天的可是我吧，你生哪门子的病？再说生病就不能找我了？借口……真发高烧了？我看看……”周平说着说着，自己都没意识的，手就摸许辉脑门上了，真的在发烧，许辉没有对他的举动露出反感的样子，还微微屈了屈脖子，让他摸个彻底，周平那胸口，顿时跟他那脑门一样温热滚烫。 “吃药了没有啊？”周平脑袋有点空了，说这句话基本是下意识的就蹦出来了，很是奇异，要知道，这么多年，他从未发自内心的关心过任何一个人。 “恩。”许辉应道，带着点鼻音。 周平又心颤了次，好乖，好可爱。忍不住又想贴过去，他真的开始怀疑自己被下了蛊，要不然怎么会总想碰触接近许辉。 两人自摊牌后难得这样的心平气和，周平都不忍心打破这局面了。 “找我，想做什么？”许辉却忽然开口。 周平老脸难得一僵，语塞，其实不过是有点想见面而已，但他说不出。 许辉见他不答，又说，“我生病了。” “靠，我他妈知道了，我又没说过来就是要干那种事，我也没那么猥琐好吧？”周平披萨脸扭曲着，猥琐得要命，“而且你以为我被插会很爽，他妈的一点快感都没有……” 许辉忽然打断周平，“喂，周平，你下面鼓起来了。” “……” “……” “你他娘的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 “别走了，今天做吧……” “呃？”周平掏了掏耳朵，许辉没再回答他，而是直接压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许辉生病所以力气变小，相比前几次，这次的性爱没有一点粗暴，很温柔，让周平几乎迷失在温柔里，忘了推开和反攻，心甘情愿的张开了腿。 当把许辉的炽热纳进身体，周平只能叹息：好烫…… 周平再次用奇怪的走路姿势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发白，周平攥紧拳头，愤恨的唾弃自己，“贱呐，竟然他娘的有感觉了？！” 第36章 暴风雨前（三） 周平一瘸一拐的穿过楼道，在距离自己房间还有十来米的位置，他听到左手边房间里悉悉索索的有响动，他很自然的转过头去瞥了一眼房间门上用来探视的透明小窗，再然后，周平就走不动了。 透过窗户外微微发白的惨淡亮光，周平看到那个平时一副硬汉形象的男人，赤裸着被人绑在那张并不大的白色病床上，一个背对着周平的男人似乎正用什么东西在折磨着他，那张平时总是不苟言笑、沉默无趣的脸上写满了痛苦和隐忍。 周平眯着眼再仔细一看，发现背对着他的男人用的是烟头，趴在赤裸着的男人胸口上一下下的烫印着什么。 在门外沉默了有几十秒，周平还是迈开步子走开了。 关他什么事？他和他早就没有关系了。 回到病房后，周平几乎是沾上床就死死睡了过去。 许辉下午的时候来了趟，有其他护士跟着，周平只得趁护士没注意的时候，向着许辉挤眉弄眼，可惜人家许辉那是一板正经，正眼都没瞧他一下，只留周平一人在那眉来眼去。 许辉出去后，周平无聊的砸砸嘴，只等黑夜的来临。 深夜，许辉谴进了周平的病房，他看周平奇怪他身上穿着的便服，解释道，“今晚不是我值班，我刚从家里溜出来的。” 周平一听，那个笑哟，别提有多淫，人就不由自主的贴了过去。 “你烧褪了没有？”周平讨好的问道。 “恩，昨晚和你……发了轮汗，已经好了。” 周平笑得更淫，“嘿嘿。” 许辉也抿嘴一笑，坐到了周平床上。 然后……浓郁的肉欲充斥着整个房间，两个男人的帖身肉博开始了。 接下去的一个月里，许辉几乎每晚都来找他，有点髓不知味的意思了。 周平从来不知道像许辉这样外表斯文端正的人，在那方面竟然这么强悍持久，每晚不做到大半夜不罢休，这样下去，不知道自己的老腰和屁股受不受得了。 想到这，周平就不禁要为自己的屁股默哀，但这也是他自找的，活该。不过往另一方面想，周平就该欣喜若狂了，因为他似乎已经成功的让许辉沉浸在性爱里了，似乎。 表面一切，都还风平浪静。 不过平静的日子总是不会长久，没有点猛料就不会是精彩的人生，周平这一生注定要精彩纷呈，所以，汹涌的骇浪总不会让他错过。 这天，第七精神病院的某个病房里的某个病人发病了，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事，但发病的人是叶峰，这就有大不同了。 叶峰先是在院内把两个看护工打成重伤，后被锁在房间里，因为叶峰家人的干涉，不让医院把叶峰绑起来，导致叶峰被关后还能发挥余力──把房间里能砸的全砸了，不能砸的，诸如铁床之类的东西也硬使蛮力给掰变形了，然后用快散架的铁床去砸门，疯狂的砸。 这样大的动静，使得这层楼的其他疯子们渐渐也躁动了。 “哟喝，使劲，使劲，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带头的男人顶着他的鸟窝头在自己房间高声嚎道。 “砸！砸烂它！让它锁着我们，我们没有病，有病的是他们！”另一个房里的男人凑到自己房门上的小窗口上边看边破口大骂，一对剑眉英气勃发的竖立起来。 “好猛，好帅，啊啊啊啊~！” 周平在自己的房间，听着那声声尖叫喝彩，扯着嘴角哭笑不得，“看来这一层楼全他妈的住着老朋友呐。” 没有多久，门上那个方便人探视的透明小窗口就被砸开，叶峰血红着眼瞪着那个小窗口，边一下下的猛砸边冷声念 分卷阅读20 道，“你逃不掉的，我会抓到你，然后打断你双腿，挖了你的眼睛，哦不，不能挖你眼睛，我要你看到我把你喜欢的东西一样样的折磨死，还有把阻止我们在一起的人全都弄死，我看你以后还敢逃，这是对你的惩罚……哼哼，莫恒，你是我的……你跑不掉的……” 直到筋疲力尽，叶峰缓缓滑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那门才得以消停一会，“明明说好，我乖乖的话，就会待在我身边……我明明那么乖，都没有再伤人，为什么要离开我……哈，你也怕我，也不要我，你等着，等着吧莫恒，等我把你抓回来，我会天天把你干得在床上起不来，呵呵，我要干死你哦，莫恒，干死你……” 虽然叶峰那渗人的喃喃语调一会轻一会重，又显得有些飘忽，但距离叶峰房间并不远的周平还是听了个真真切切，那些话，纵使是他这种级别的老禽兽，听了之后都觉得跟叶峰相比，他做的那些“光荣”事迹都算是小儿科了，根本不足挂齿，侧着耳朵多听几句，都禁不住要几个打冷战。 周平正胡思乱想间，房间的门被打开，许辉走进来。 正看到坐着的周平一脸惶恐，笑了，“你怕呀？” 周平回过神来，“谁？我怕谁？” 许辉挑了挑眉，“叶峰啊。” “哈，我怕他？我为什么要怕他？”周平不屑道。 许辉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对周平说道，“莫恒走了。” 周平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听那疯子的动静就知道了，折腾一早上了，才消停下来。” “莫恒大概要一辈子躲着他才行了，其实一开始的时候，莫恒是可以拒绝做叶峰贴身看护的，但叶家出的钱高，莫恒急需要钱就做了，结果招惹到这样的孽缘……莫恒真的很缺钱呐，你被他袭击打晕那次，他答应帮我也是因为急需用钱。” “恩”周平漫不经心的应一声。 “估计叶峰不会那么容易就玩完”许辉微微笑着对着周平道，“你要小心点。” 周平哼了声。 许辉看着他一会，忽然问，“莫恒走之前跟我说，有人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离开……是你吗？” 周平顿了顿，不出声，算是默认。 许辉微眯着眼看着周平笑，看上去很温柔。 随后又跟周平说了点无关紧要的事后就准备走了，周平却忽然惦着脸问了句，“今晚你还来不来？” 许辉笑容温煦依旧，“来。” 第37章 困兽 夜晚十二点多，许辉没有兑现他白天的承诺，但周平已经无暇顾及，因为等着许辉，所以他一直没有睡，后来慢慢他发现，似乎是有什么地方着火了，走道上开始冒着烟，越来越浓烈的黑烟，周平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赶紧摸出自己房间的钥匙，打开了门。 一出去，看到叶峰的房间门开着，里面火光闪闪，正要有所反应之时，“BOOM！！！”的一声从房间里传来爆炸的巨响，这一下整栋楼似乎都抖了一抖。所有疯子都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这时从叶峰房里的火光已经窜到楼道里，映得墙壁上暗红一片，火越烧越旺了。 疯子们都看到了雄雄火光，整栋楼都开始骚动。 “救命~！救命！” “哈哈哈哈哈，好大的火啊啊啊啊！” “啊啊啊！”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好一朵迎春花呀~~~~~~~~~” 此起彼伏的嚎叫声、嬉笑声和歌声一下子溢满楼道。 然后不多时，周平看到这楼层的值班医生护士像脱僵了的野马一样从办公休息室里奔出来，然后慌张的穿过烟雾汹涌逃命。丢下还被关在房间里哀嚎嬉笑的疯子们，于他们来说根本无关痛痒。 周平估计着也许许辉今晚没有值班，就撒了腿也想先跑，但脚刚转了个方向，就看到许辉戴着浸湿水的口罩，从烟雾中跑出来，一路顺手用钥匙开了一间间房间的门，疯子们的门相继被打开，都蜂拥四散而逃。 逃跑过程中，有两个病得不轻的，一点也不怕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搞来块板砖，一只手高高举着那板砖，做了个董存瑞炸碉堡的姿势，屹立在那火光中，似乎准备体验一次人肉烧烤。 另一个则英勇不已，拿了个尿盆，奋不顾身的直要往那火里冲，要去救火。 “操，那两个不仅疯，还傻！” 周平听那声音不禁眉头一皱，一回头，果不其然，张倩也被放了出来。 再看看站得笔挺的鸟窝头吴叔和正义的剑眉，得，差不多齐了。 “你愣着干嘛，快把他们两个拉走啊！”张倩对着周平后脑勺猛拍了一计。 “关我鸟事。”周平骂道。 张倩怒瞪他，周平无动于衷，然后是刚刚在上厕所，现在才跑出来的看护工小高顺手掳过两人，硬拖着吴叔和剑眉往楼下跑。 “你终究死性不改。”张倩在周平身后说道。 可惜场面太混乱，谁都没有听清楚。 几十秒的时间里，火烧得越来越旺，黑烟慢慢弥漫了整个楼道。 许辉一路过来，汗流浃背，被烟熏得眼睛都几乎睁不开，渐渐走路也有些踉跄，开门也不利索了，周平也被烟呛得胸口难受，忙冲着不远处的许辉吼，“你他妈别管他们了，快逃命吧！” 许辉看也没看周平，执着的把钥匙插进门锁里，转动，打开，接着往下一间，周平暗骂一声，冲了过去，抢了他手里的另一捆钥匙，帮着一起开。 最后剩靠近楼梯口的三个房间的时候，许辉几乎全身脱力，但却又忽然往回走，周平此时也是头晕眼花，扑上去抱住他，“你想死吗？” 许辉声音嘶哑，“这三间门的钥匙还在办公室的柜子里。” 说完就要挣脱开周平，周平操了一声，“你他妈以后别忘了我周平为你做的事！这回的英雄就让老子当了吧。” 说完，周平把许辉甩到身后，许辉似乎也体力不支的被甩得坐在地上。他望着周平用衣袖捂着口鼻，猫腰冲进了已经滚滚的浓烟里。 这时，医生护士和病人们已经陆陆续续从着火的住院楼里出来，跑到空旷的地方停下来喘气，回过头望那栋住院大楼，火，已经开始越烧越烈。 周平在浓烟里一路快速摸索着，好在很快他摸到了办公室里，立马去翻找钥匙，正手忙脚乱的时候，在他身后的门缓缓的合上了。 周平找到钥匙转身的一刻，楞住了，门不知什么时候关起来了。皱着眉去转动门把手开门，发现，门被人从外面用钥匙反锁了。 哈，周平嘴角抽了抽，怔在那里，前额汹涌的冒汗，汗滑进眼睛里，有些刺痛，周平撩起衣服抹了一把脸，渐渐觉得胸口被烟呛得有些难受。 他抬 分卷阅读21 起手大力拍了拍门，大喊了声，“开门！” 回答他的是空荡荡的回声和滋滋的火声。 周平冷静的思考了下，还算淡定的观察了下四周，走进了卫生间，把水龙头开到最大，然后脱下衣服用水浸湿，捂在了口鼻处。 这时从房间门缝里窜出的烟越来越多，房间里也越来越闷，周平知道他时间不多，赶忙跳起来去掰卫生间的排气扇，费了好一会力气，排气扇纹丝不动，似乎是钉死卡在墙缝里，周平隐隐出了些冷汗。 不过他很快发现排气扇用是朔料的材质，赶紧又跑出来，在办公室一阵乱翻，用吃奶的力掰断椅子的一脚，然后回到卫生间，用力去捅那排气扇，没几下，排气扇被他捅了个粉碎，露出一个正方形的小窗口。 哼，周平咧着嘴，想爬上那个窗口，试了几下，不知是自己体力透支得厉害还是浓烈的烟呛进他的肺，使得他觉得全身无力，头昏脑胀，根本攀不上那个逃生的窗口。 又试了几下，周平完全脱力，直接仰面摔在了地板上，费力的大口喘了几下，视线中那个窗口渐渐模糊起来。 不可能。周平想，他不会就这样死去，他要活，总说祸害遗千年，他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打垮，周平狠甩了两下头，几乎靠着一口气撑着马桶站起来，再用力一跳，攀住了那窗口，周平踩着墙壁借力，好不容易半个身子钻出了窗口，夜晚冰冷的空气使得他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往下一望，五楼，比他想象中要高很多，这样直接下去，不死也残。 周平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观察了四周，很快他发现在排气扇的旁边有一直连接到地的排水管道，没有想太多，周平挪动着腰，双手抓住了排水管道，然后一点点把屁股和腿挪出来，过程十分艰难，但周平显然命不该绝，最终整个人攀住了排水管道，周平咬着牙用最后的力气支撑着一点点顺着管道爬下去，爬到一半的时候，手一滑，人直接掉落下去。 着地的一瞬间，周平感觉身体某个部位发生了一声脆响，奇异的是，他竟然感觉不到痛，脑袋也还清醒，只是似乎动不了。 瞪着眼睛张望了会，痛感才袭来，他的脚大概是断了…… 第38章 表象 周平想，他这一年应该是命犯太岁，他这样从昏迷中醒来已经是第几次了？ 恍惚记得昏迷前是有人来抬他上救护车，然后他在被挪动的过程中，痛得昏死过去。 哈，但他不终究没事么？他又活了过来，没人能将他击挎。 “怎么样，你感觉还好吗？”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周平侧了侧头，放空着看了许辉一会，然后才渐渐对上焦距，但他并未开口讲话，而是沉默着跟他对视。 良久。 “许辉”周平开口，声音沙哑，“你没事吧？你怎么出来的？” 许辉抿嘴摇摇头，“我没事，你走后没多久我就晕过去了，醒来就在这里了，只是吸了些有毒气体，没什么大问题。” 周平沈笑了声，“那就好、那就好……” “周平，这次你真让我刮目相看。”许辉说。 周平又低笑了声，一时相顾无言， 许久周平才又开口，“那我有没有事？” 许辉看着他，“有点，但问题不大。” 周平听完眯着眼笑了，不知是牵扯到哪根神经，腿部顿时传来剧痛。 对于从三楼高的管道上摔下来的周平来说，一条小腿粉碎性骨折这样的伤势确实已经算万幸，只要好好休养，痊愈的几率也很大。 他总不会输。 周平正胡思乱想之际，许辉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不要再回去了，那个精神病院。”周平低沉道。 “哦？”许辉看着他，“你打算怎么做？” 周平眯起了眼睛，似笑非笑，“我是林正，我的精神疾病已经得到控制了，我要申请鉴定出院。” “你要做林正？” “我有别的选择吗？”周平说，“难道把我们前后那些事抖出来？会有人信吗？而且，周医生做人那么失败，这次就当让他重生吧。” 许辉抿着嘴，嘴角边的小酒窝跑了出来，但他却没说什么。 不多久，许辉说要走了，转身的时候，周平叫住了他。 许辉回过头，周平看着他问，“别走可以吗？” 许辉笑笑，“可以。” 许辉站在他床边很久很久，直到周平睡着，准备离开房间时，忽然开口问道，“周平，你在想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周平已经熟睡。 两个星期的时间，周平就已经能拄着拐杖走路了。 有人来查问当天的情况，他选择了隐瞒最后一段，他称自己跑回办公室找到钥匙后，看到走道已经黑烟弥漫，只得把门锁上，然后从厕所排气扇里爬出来。 周平没把真相抖出来，为的不是其他，赌的就是许辉的愧疚。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依现在的形式，似乎一切进展得都还不错。 当天的火灾并没有人伤亡，但是却有部分疯子趁着混乱逃跑出院内，后被一一追回，只唯一有一个不知所踪。 经查实，当天那场火应为叶峰所纵，但奇怪的是，不知他是用什么方法打开了门跑出去，最终抓到他时他神智十分混乱，只喃喃自语着一个人的名字。 叶峰家里花了大笔钱来赔给精神病院维修整改，毕竟纵火犯是个疯子，你能拿他怎么样？加上并没有人伤亡，所以此事也没有人再想追究下去。 一场暴风雨似乎接近尾声就要停歇。 周平在许辉的帮忙下，也很顺利的通过了精神病院的鉴定，他痊愈了，在精神上。 这之后许辉对周平的态度转变了很多，兴许是因为那天周平的表现令他感动，兴许是可怜周平伤残无人照顾，又兴许是原先培养出的那些个淫欲使他也对周平留有一丝感情，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总之，在周平受伤的这段期间，许辉几乎天天来看他，给他带吃的，推着他去晒太阳，帮他做复健。 下午，窗外暖暖的阳光透进房间，周平从午睡中醒来，抬眼就看到许辉身披阳光坐在他的床边上静静看书，察觉到周平的眼神，许辉也抬头看了周平一眼，周平和他静静对视着，沦陷进了他的眼眸。 他这辈子大概真的要被他吃得死死的。 又过了一个星期，周平出了院，依旧拄着拐杖，但他已经等不及要离开医院，他要回去看看自己的大别墅，不，应该说，是林正的大别墅。 周平用林正的身份联系了林正家里原先聘请的马律师，因为在林正家里人飞机失事之后，林正受不了打击果断立马疯了，所以那些遗产问题一直被搁浅着，也是时候该处理 分卷阅读22 一下了。 马律师的办事效率很高，在周平脚伤都还没好之前就把事情办得稳稳妥妥的。 周平一下子拥有了林正所有的财产，具体周平没去算过，但大概，够他大手随心花两三个世纪了，如果他活得那么久的话。 精神病院被大火焚烧的的房间很快就修复完好，墙面被白石灰粉刷一新，连一点痕迹都不留。精神病院进入整顿阶段后，许辉很忙，但他依然每天会腾出一些时间来陪周平，在那一场大火之后，他们达成了某种共识，对那场火灾都没有过多提起。 表面上看，那天周平为了许辉冒死回去拿钥匙，最后导致重伤，许辉于情于理的照顾着他，不知是带着什么情绪在里面，很难说清，周平也不敢去深究，但总的说来，周平，似乎是得到了他。 周平对此现状很满意，也可以说是十分的享受，他现在拥有了别人用一辈子的努力也拼不来的钱财和尊严，纵使毁容变成现在的样子，走路拄着拐，但当他开着大奔，穿着BOSS男装出入各种高级餐厅还是豪华会所，得到的照样是周到的服务，哪怕偶尔引来些异样的目光，也始终是带着一丝敬畏来看他。 这些足够让他昂着头，用鼻孔看人，即便他是这样的丑陋不堪。 第39章 表象2 中午许辉快下班的时候，周平开着那辆本不属于他的大奔直奔精神病院去了，再次踏在这片土地，周平真是感慨万千。这里，改变了他的命运，但可惜的是，没有改变他的本性。 许辉接到周平电话从楼上下来，走出住院大楼，看到周平拄着拐靠在车上，正朝他挥手。 许辉走过去，周平一瘸一拐的绕到对面打开了车门，笑吟吟的说，“走，今天忽然想起何记猪肚鸡的汤，带你去尝尝。” “我午休时间不多，还是你跟我在饭堂里吃点？”许辉说着，手很自然的握了握周平还搭在车把上的手，周平被那温热宽大的手掌包裹了下，心跳加速，“好，听你的！”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医护人员专用饭堂，只招呼本院医生护士和他们的家属，周平找了个桌坐了下来，许辉拿出了饭卡去打了两份饭菜回来，递给周平一双筷子。 周平笑着接了过来，低头一看，许辉那份是蜜汁排骨，自己这份是香菇鸡，周平说，“我要和你换，我这段时间吃的东西清淡得嘴巴都没味了。” 许辉说，“你伤口愈合，不适合重口味。” 周平明显的不满意，但还是拿起筷子埋头吃起来。 刚扒了几口，许辉夹了一块蜜汁排骨放到他碗里，“看你那么可怜，给你吃一块。” 周平沉默的把那块排骨塞进嘴里，啧，那味甜得。 “许辉，你今年多少岁？”周平忽然问道。 “24岁啊，怎么了？” 许辉低头的时候睫毛显得更长，周平吞了口口水，“那我比你大六岁……你是独生子吗？还是有兄弟姐妹？” 许辉抬起头来，扯开一个嘴角，“怎么？人口普查啊？” 周平呵呵两声，“只不过觉得对你的了解太少了一点。” 许辉望了他一会，扯过一张抽纸，擦了擦嘴，正坐，摆出个相亲的阵势。 “不是独子，还有个妹妹，我爸是个商人，我妈是个医生，家庭条件还算可以。但我自己的话出来工作还不到两年，赚得不多，目前就自己的能力，买不起房和车。”许辉说着笑起来，“敢问，这样的条件你接受吗？” 周平嘿嘿笑得眼睛都没了，“我有房，有车，就算你没有工作，我养你都没问题。” 许辉笑笑摇了摇头，没接话了。 周平也沉默了会，快吃完的时候，周平从口袋里摸出一窜钥匙，放在了桌上。 许辉看了一眼，周平说，“给你的。” 忐忑不安的一阵沉默后，许辉伸过手，拿过钥匙放进了自己口袋。 周平咧着嘴笑了，连青菜都嚼出甜味来。 两人吃完饭，周平就开车回去了，半路时周平给许辉发了条短信：晚上来吗？ 许辉很快回复他，“恩。” 周平晚上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是时候，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黑抹抹的小巷中，前面一个小男孩正垂着头，缓缓的像前走着，他看上去很瘦小，全身脏兮兮，周平还似乎闻到他那破衣服上散发的霉味，整个巷道很静，只偶有几声咕咕的声音，周平稍微怔了下，就明白过来那是小孩肚子的叫声，他很饿了，却只能无声的勾着头往前，既惶恐又绝望，但很快，走着走着，小孩的步伐开始加快，甚至雀跃起来，直到在一个墙角才停下，他跪下去的动作极其的自然，他慌乱又快速的把地上的什么东西拣起塞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咀嚼起来。 周平没有走过去，就已经知道那小孩拣的是什么──那是已经被别的小孩嚼烂无味的甘蔗渣。那个小孩是自己，那个时候，小小的他刚被送去福利院，被院里其他小朋友欺负，本就很少的食物都被抢去，他几乎每天都饿着肚子，身上又很臭，没有人和他玩，所有人都嫌恶的避开他，没有人管他的死活，他整日就像个孤魂一样晃荡。 但好在，很快他就变得强大起来，心理和生理上，他都比其他的小朋友要成长得快，渐渐没有人敢再抢他的东西，就是敢也抢不走。 那时候，稚气未脱的自己，就狠狠的发过誓，长大以后，一定要往上爬，一定要做人上人，那些嫌弃的目光和挨饿受冻的日子，他恨透了。 “砰！”的一声，周平被从梦里拉回现实。他睁开眼睛，林正家悬挂着的水晶吊灯星光璀璨，明晃晃的刺他的眼，让他很想流泪。 随后他听到玄关传来响动，周平撑着上身从沙发上爬了起来，许辉出现在他面前，手里拎着一个何记的袋子，晃了晃，“宵夜要不要？” 周平接过袋子，扒开拿出鸡汤，香味顿时溢满整个房间，鼻子里窜进的味道，冲得周平鼻子发酸，但他却笑了，发自内心。 “还不吃？中午不是一副很想吃的样子。” “何记不是在西九路那边？你跑那么远去帮我买的？” 许辉笑，“是啊，还是骑车去的，现在腿都有点酸。” 周平舔舔有些干裂的唇，手自然就摸人腿上去了，不轻不重的揉捏着，捏着捏着快捏到大腿根的时候，许辉挡住了他，周平被抓包，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端起鸡汤一口气喝了几大口，然后抬起头来，“我想做。” 许辉看了他一眼，周平悻悻的，伸手捞过一旁的拐杖，撑起来，与许辉平视，“想做。” 许辉呵的笑了声，什么也没说，直接压了过去。 许辉动作不算温柔，中间有好几次压 分卷阅读23 到周平受伤的腿，痛得周平脸都青了，到后面周平告饶不做了，但许辉却不给他反悔的机会，把他狠狠折磨了一番。 第40章 表象3 第二天周平醒来的时候，身边的被褥已经冷了，他全身酸痛的爬起来，下到一楼，有些失落的发了会呆，忽然又听到厨房有响动，周平回头去看，看到许辉端着东西出来。 许辉看到周平，温柔一笑，“醒了？吃早餐吧。” 周平挪着脚过去，盘子里，静静躺个煎蛋，一根火腿，旁边放杯热牛奶。 “这么简单？”周平咂嘴抱怨道，许辉笑呵呵道，“那你等下出去吃，这我自己吃完。” 说着就揽过盘子，好在周平眼疾手快赶紧护住了，“别别，这早餐简直是黄金搭档，但你至少多做点吧，这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你厨房里就这点东西，我想多做都没材料。” 周平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喝一口牛奶，“咳，你今天不是休息吗？那不然，等下你陪我去超市买点东西回来，下、下次就可以做丰富些。” 周平舌头没由来的大起来，一句话都说不利索，说完了周平还不自禁的屏着气听许辉的回答，周平有些痛恨的暗骂自己：紧张个球。 许辉用他那双黑亮的眼睛看着周平，嘴里慢慢吐两个字，“好啊。” 等周平和许辉真的来到超市周平就后悔了，他拄着拐杖，逛起超市十分的吃力，许辉在他身旁推着手推车，经常要放慢脚步，周平正懊恼时，一对母子从他们身边走过──妈妈推着手推车，儿子坐在车中。 许辉看了笑道，“不如我们也像他们那样。” 周平瞪了他一眼，许辉抿嘴挑眉，样子很俏皮，“不敢？” “哈，我什么事做不出？你扶好，我上去了。”周平说着徉装要爬进去。 许辉赶忙挡住他，“别别，我开玩笑的。” 周平哼了声，许辉继续推着车子慢慢走，周平有些跟不上，又拉不下脸来叫许辉等等他，走了一段，周平心一横，没拄拐的另一只手拉住了许辉，“我说你体谅下伤员好吗？” 许辉弯眼一笑，“啊，抱歉啊。” 周平从鼻子里哼一声，拉住许辉的手往人腋下一伸，再往回一勾，成了一个挽着许辉手臂的姿势。 “行了，走吧。” 许辉看了眼勾住自己的手，倒是没有甩开。 “东西你看合适就拿，我付钱。”周平气粗道。 两人就这么手挽手的穿过一排排走道，跟小两口似的。 许辉一边走一边从货架上拿东西往车里丢，过了一会，许辉侧头，嘴唇几乎擦过周平耳廓，他对周平说，“我说，从刚才开始，就有很多人在看我们，你看到没？” “近视，看不清。” “还有人戳着我们后脊梁指指点点。” “皮厚，不怕戳。”周平板着张赖皮脸，“怎么，你嫌我丑啊？” 许辉无奈笑笑，“这不是丑不丑的问题吧？” “那有什么问题？” 许辉看着周平有些玩味的扯了扯嘴角，“好吧，既然如此。” 风驰电擎间，许辉往前凑凑，嘴巴碰了碰周平的耳朵，顿时，后边传来非常微小的抽气声和压抑着兴奋的惊呼声。 余光中有几个小女生正笑淫淫、蠢蠢欲动的望着他和许辉，纵使周平这又老又厚的脸皮也经不起这么一群虎视眈眈的目光，手本能的一缩，收回来了。 收银台结帐的时候，周平从皮夹里抽出卡付帐，刚才的那几个小女生紧跟在他们后面付款。 几个小女生双眼放光，红光满面的小声讨论道： “搞错了，那大叔付钱，我看不过是单纯父子关系。” “靠，哪家父子俩会亲耳朵啊？我看是帅哥被包养了。” “不要啊，人家控大叔丑受的，反过来接受不能……” “哇，仔细看，不是丑的问题，是好大一块疤。” “天，那么阳光的帅哥，被这样的……糟蹋了。” 几个女生唧唧喳喳，周平有些忍无可忍，回过头恶狠狠的瞪了那几个女生一眼。 女生们近距离被这凶神恶煞一瞪，顿时被吓得不敢再出声。 许辉在一旁拎起两大袋东西，扯了扯周平的衣袖，叫他道，“走啦。” 周平才回过头，跟在许辉后边走了。 回去后，周平把原来往后梳得油光滑亮的头发打散，几个月没理过的头发长了很多，浏海都长到能遮住眼睛，周平把浏海撇了撇，盖住小半边有疤的脸。 许辉看到他的新发型，笑道，“怎么忽然在意起别人的眼光，你内心不是一直很强大？” 周平笑一声，“别人怎么看我我无所谓，但我不想连累你也被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 许辉似笑非笑的抿了下嘴，然后勾过周平的脖子，在他的头发上印下一吻，很诚挚的一吻。 很多年以后周平回忆起，有些可悲的发现，在当时，也许只有这一吻，许辉是发自内心。 第41章 表象4 许辉因那次在大火中的勇敢表现，救下了一层的病人，使得院长十分的赏识他，这一赏识，许辉的工作就越来越多，渐渐繁忙起来，这样一来跟周平腻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了很多。不知怎么，周平自从住进林正房子里，晚上总睡不太安稳，几乎总是一两点睡着，凌晨四点多又会醒来。 这夜，周平再次醒来，心里少有的空落，下意识就给许辉打电话，得知他还在医院里，想也没想就套了衣服开车去找他。 许辉见到周平时有些意外，“这个时候还跑来？” 周平惦着脸笑，“睡不着，想接你一起吃早餐。” 许辉眯起眼笑了，“现在五点十分，你会不会太早了点？” 周平嘿嘿一声，“那不，我们先开车出去兜几圈？” “行，那你等我一下，我还有一点就弄完了。” “今天好象不是你值班吧？怎么还要通宵？” 许辉埋着头在书写着什么，眼睛没抬，“最近我手里多了好几个新病人，我要尽快看完他们的背景资料，才能更好的制定治疗方案，所以要加班通宵。” 周平撇嘴，“那么拼命干嘛？钱不够花跟我说，我说过我可以养你。” 周平说完，许辉依旧埋着的头，道，“你以为我会和你一样，为钱拼命？” 听得出许辉声音沈了下来，周平不想跟他争辩，只哼了声，就不说话了。 房间里没人说话了，沉默到尴尬的十分钟后，许辉若无其事的站起来脱下白大褂，拿过外套穿好，然后回头跟周平说，“走不走？” 周平沉默着架过拐跟上。 坐车里的时候，周平一直直视前方，许辉则流连窗外，太阳还没出来，凌晨 分卷阅读24 的湿润空气让周平觉得有点冷，在一个能看到日出的地方，周平停了车，转过头，才发现许辉在他车上睡着了，胸膛平稳规律的上下起伏，周平脱下外套给他轻轻盖上──尽管周平自己也觉得冷。 “其实你说得没错”周平轻声说道，“我会为钱拼命，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因为钱对我来说太重要了，现在这个社会，没有钱就会被人当成坨狗屎。你体验过吗？生活在社会最底层，为生活算计着，被别人欺压着，没有人看得起你，没有人关心你死活。呵呵，你没有试过就不会知道我为何。” 周平说着头也慢慢往后靠在车项枕上，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轻笑起来，“不过，现在我想要的我都得到，没人再敢用嫌弃或可怜的眼光看我，能随心所欲的花钱，喜欢吃什么就买，住大房子，开名车，最重要的是有你，我觉得我已足够。” 周平说完没多久，自己也渐渐睡着了。 两人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大亮，耀眼的光驱逐了阴暗。 周平和许辉进了家拉面馆吃早餐。 拉面刚上桌的时候周平忽然说，“想不想搬过来跟我住？” “……” “我以后可以什么都听你的……” “……” 周平有些烦躁了，“靠，这样求你都还不行？” 许辉良久，才缓缓答道，“行。” 周平当时那张脸，几乎就要笑哭了。 事事难料，没有人会想到，许辉就这么和周平住在了一起。过程充满着不可思议和诡异，但事实是，他们真的同居了，住在林正的别墅里。 周平一整天的行程变得规律起来，每天除了按时做复健，就是去精神病院找许辉，接他回家。许辉也没刻意去避嫌，跟他出双入对，甚至连精神病院的看护小高都纳闷的问过许辉一次，“为什么林正出院了还老是来找你啊？” 许辉颇有深意的笑笑，没回答他。 这日，周平原先在网上订购的两块Omega 海马系列“2012伦敦限量版腕表”到货了，周平验收后，看看时间正好是周平下班的点，就开车到精神病院接他。 没想到的是，周平在医院走廊上碰到了张倩，依旧是那个强壮的叫啊彪的看护跟着她，张倩气色看上去还不错，从远处走过来就一直盯着周平，周平向来冷漠，懒得理会，当她空气一样，也没打招呼，就径直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两人刚错开的时候，张倩阴恻恻地说了两句话，周平听见了，但并不以为然。 周平一瘸一拐的拐进许辉办公室里，许辉不在，周平很自然的坐到许辉的位置上，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随意翻看着许辉桌上的东西，许辉的桌面很整洁，除了了一个笔筒，一个杯子，还有书一叠，病人的病历本一叠，其他一些零散纸张文件放一叠，非常整齐划一。 周平拿起他的杯子，里边还有半杯温水，显然许辉刚喝剩下，周平想也没想就放到嘴边抿了口，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杯沿上还残留着许辉用的簌口液的清香。 无聊的又摆弄了那个笔筒一会，周平随手拿起那些病历翻看起来，放在第一本的就是张倩的，精神分裂加燥狂，周平啧一声，曾经好似还听那个看护小高说过，张倩身上还背着人命，看来这女人是彻底没救了，得亏自己精明，没让自己跟这疯子有太多交集，否则迟早要被这种疯子搞死。 再翻翻，周平遇到熟悉的名字就多看两眼，快翻到底的时候，周平忽然正色，抽出一本比其他病历厚旧一些的病历本，周平翻开来，厚旧并不是它被使用的年份比其他病历本旧，而是，这本曾经被人多次研究、翻看、书写，这些足可见许辉对这个病人非常上心。不过周平在意的并不是这点，而是他发现病历上的日期停留在了许多天前，在火灾之前的几天就没有了记录。 沉默了一会，周平又在另一叠纸中找出了一份文件，里面的内容是告知各部门，精神病院大火后初步的损失和善后一些事项。 周平在其中一栏中看到：308号房病人钟明在大火后无故失踪，已报案交由警方追查。 那一瞬间，周平思绪还没能完全串连接上，整个身子就已经发冷，他忽然想起刚才张倩说的话：羊吃狼的游戏已经开始了，你的下场将跟我一样悲惨。 第42章 故事 周平没在许辉办公室继续等他，一个人撑着拐下到花园里，正巧不巧，看到张倩在凉亭里眯着眼晒太阳，啊彪立在她身旁，安静的凝视着她。 周平走过去，张倩依旧闭着眼假寐，但好似能感觉到身边的异动，她开口道，“啊彪，你让我跟他单独谈谈。” 啊彪听后，看了周平一眼，竟然很听话的退到了一边。 周平十分警觉的盯着张倩好一会，开口道，“你知道什么？” 张倩睁开眼睛，“哈”了一声，“我什么都知道。” 周平沉默，等她继续。张倩思考了一下，却说，“想不想听个故事？” 周平想了想，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张倩把头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缓缓说道，“曾经有一个女孩，我们暂且称她为倩，她做人圆滑，最会察言观色，做人做事总有她自己的一套，她从不让自己陷入困境，也很少吃亏，很多别人看不清的事，她能看得清，她自诩聪明低调，然后她渐渐学会了左右逢源，学会了明哲保身，学会了隔岸观火，她使自己看上去不起眼，却心如明镜，她把自己隐藏得很深。本来，她一直安于现状，但有一天，她爱上了一个不该属于她的人──她死党薇的男朋友林。” 张倩说到这闭上了眼睛，吐了口气，才又继续，“林斯文又有爱心，人还很幽默，倩被迷得不可自拔，然后，倩就想要得到林，女人的执念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倩渐渐迷失，她破坏了他们的感情，老天也来助倩，那段时间林和薇闹得十分不愉快，薇因心烦，一次醉酒后被人诱害染上毒品，彻底堕落。林跟薇分了手，倩也跟薇绝了交，然后没有多久，倩得到了她想要的，她以为一切尘埃已落定，心安理得的跟林在一起了。她以为她主导了一切，以为自己什么都懂，以为自己的演技够无邪，但当她发现自己错了的时候，已经晚了，林在她身边不过是要报复，林一直深爱薇，从来没有改变过，他把所有的错全归咎到倩身上，林以跟他外表不符的狠毒让倩失去了真正爱她的至亲，然后林带着薇一起消失了……” 周平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张倩，发觉她的手微微发着抖，“然后，那个女孩背着把菜刀找了那男人大半个城市，最终她找到了，她要跟他同归于尽，却错手杀掉了她的死党薇，刀子捅进薇肉里的时候，她却觉得是自己死了。 分卷阅读25 ” 张倩眼睛里悄悄流出眼泪，嘴角却是翘着，“张倩在前几天的夜晚死了，那晚她把我叫醒，她对我说了很多话，她说她终于快解脱了，她说让我用她的身体好好活，她说啊彪是个好人，让我好好珍惜他。她最后还让我告诉一个满脸疤的人，要他不要步她的后尘，她说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放手吧，外表山羊一样温顺的人背后有可能有比狼更可怕的野心，我们都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周平听完静静沉思了一会，然后起身走了。 周平重新走进许辉办公室时，许辉正在冲咖啡，见到周平，笑道，“刚刚小高说见到你坐我位置等我，我来又不见你，跑哪去了？” 周平咧着嘴笑，“等无聊了，到花园里透透气。” 许辉举举冲好的咖啡，“喝吗？” 周平狗腿上前，就着人家的手喝了一大口，剩下的，许辉喝完。 “你忙完了吗？XX街新开了家意大利餐厅……” 许辉打断，“别老去那种地方烧钱。” 周平家底厚了底气足，财大气粗的，“怕什么，又不是烧不起。” 许辉呵呵一声，“还是我带你去吃点真正好吃的东西吧。” 周平嘿嘿嘿嘿，“行，我跟你。” 第43章 无题 在许辉的引导下，周平驱车到了一条看上去破败不堪的老街，因为街道太窄，周平和许辉不得不下车。周平抬眼望去，老街虽窄，长长一条街却全都是各种小吃。 这时天色还比较亮，老街却已经人满为患，热闹非凡了。站在老街的尽头，许辉用手肘捅捅周平，笑道，“每次都是你请我，这次换我请你呗，今天允许你到大开杀戒，吃个够本。” 周平笑得谄媚，“咱俩还分谁请谁。” 说着两人走进老街，老街里鱼龙混杂，各种重口味美食小吃，兜得周平口水横生。许辉先是和周平吃了碗粉饺让肚子打个底，然后一路章鱼烧、臭豆腐、卷筒粉、煎鱿鱼、叫花鸡一一都打包了一份，两人边走边分着吃。周平因为一手要拄拐，一手拎吃货，十分不便，许辉见状很体贴的帮他拎着，然后用竹签插肉递给他吃。 周平一顿乱吃，吃得心花怒放，和许辉两人一路从街头漫步到街尾，逛得天色都渐渐黑了，老街的店家和摊主门都挂起彩灯，霓虹闪烁，周平神采奕奕，恨不能和许辉走到天荒地老，许辉却累了，两人最后找了个烧烤摊，点了些烤生蚝和啤酒。 上生蚝的时候，那个摊主问他们要不要尝下他们摊的招牌烤香蕉，周平一听连连摇头。摊主走后，许辉问周平，“为什么不尝尝，我没试过。” 周平皱了皱脸，“那玩意儿不好吃。” “哦，你吃过？” “那倒没有”周平淡定的喝了瓶啤酒，然后对许辉勾勾手指，许辉靠过来，周平把头凑他耳朵旁，“那玩意就像他妈的男人的勃起……你会有胃口？” 许辉噗的笑了声，然后拗他的耳朵，“你怎么那么龌龊啊？我还想试试呢。” 周平被他拗得耳朵通红，心砰砰直跳，“你那么想试，今晚你试试我的……” 许辉笑得蛮险，“你敢再说一次。” 周平败下阵来，小声嘀咕，“不愿意就算。 两人酒足饭饱之后，一起散步到不远的江边，找地方坐下来之后，周平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两只捂了一天的Omega伦敦2012海马系列手表，递了一只给许辉，然后自己带上另一只，两只一模一样。 “送你的，这个是特别为2012伦敦奥运会的推出的限量版……2012年伦敦奥运会、我们一起去看吧。” 周平说完，望着许辉，许辉把表拿在手上看了看，笑，“你还真舍得，这个至少得十来万一块吧？” “你在转移话题吗？” 许辉耸耸肩，“有时间的话，我没所谓。” 周平嘿嘿笑，“那这么说定了。” 之后两人又继续在江边吹风喝小酒，不知是不是酒精作用，许辉话比平常要多，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开了，天南地北的讲，许辉从小时候的种种趣事糗事说到最爱和最讨厌吃的食物，周平听得全神贯注，一一记在心里。 周平想，他是不会放手的，他需要的不过是时间，他相信时间会让许辉淡忘不在身边的人，继而渐渐依赖身边的人。 两人起身要走的时候，已经是夜晚十二点多了，许辉搀着周平下了石阶，走上街边马路上准备去拿车时，在距离他们十来米的地方，一个打扮入时的女孩的手挎包忽然被从身后飙出来的飞车一把夺下，那女孩惊声尖叫了一声，飞驰的摩托车就正好从许辉面前驶过，也亏得许辉反应够快，几乎是同一秒钟，许辉猛一伸手抓住了坐在后座抢包男子的衣服帽子。下一秒，许辉便被飞车拖出几米开外。 周平一看立即心一沈，因为那个抢包人手里亮出了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 嘴里无意识飙了句粗口，甚至连自己腿伤都忘了，抡起拐撒开腿就追了上去，可惜没跑几步，腿上钻心的痛使他跌了一跤，摔了个狗吃屎。同时，抢包人的刀正刺向许辉，千钧一发之际，刷拉一声，男子的帽子撕裂开来，许辉飞跌下地，连滚了几滚才停下。 周平看到许辉面朝下趴着一动不动，以为他中刀了，顿时全身冰凉，忍着剧痛，周平颤巍巍的站起，踉踉跄跄的奔扑过去。 好在扑到许辉面前时，许辉自己翻身坐了起来，周平看到他安然无恙，用力一把抱住他，许辉的头被按到他胸口死死抱住，许辉耳边响起周平如雷的心跳和他颤抖的责骂，“他娘的，你想死啊，吓死我了，下次不许这样了。” 许辉沉默听着，被周平紧紧搂着，让他有点出不来气，他挣了挣，没挣开，索性就随他了。直到被抢的女孩打电话报警后，警察来到，周平才放开许辉，许辉看到他的脸色，还有心思打趣他，“啊，你脸青得像个鬼。” 周平瞪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谁害的。” 许辉弯眼笑，笑得极其惹人爱。 第44章 回礼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许辉除了工作，剩下的时间都跟周平混在一起，周平的腿渐渐痊愈，康复训练也做得很好，周平渐渐可以丢掉拐杖，平时的行走已经不成问题。 一切都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周平和许辉相处下来，发现其实他们两个不仅在性格上，还是生活上，抑或是在性生活上，都异常互补，这日子过得，也还算是比较和谐。 生活在一起后，周平才知道许辉每周末都要去打场篮球，每两周会去趟市福利院和养老院做义工。 打篮球周平每次都陪着去，坐在球场外看许辉和一群他完全不认识的年 分卷阅读26 轻人奔跑跳跃，飞舞张扬，周平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无聊。许辉中场休息总会大汗淋漓向他跑来，周平替他旋开瓶盖，许辉总是笑笑接过说“谢谢”，然后仰着头喝水，周平每次望着他形状美好又白皙的脖颈，总是感觉自己也渴得厉害。 福利院周平只陪许辉去过一次，那个地方周平并不陌生，他在那里住了有十年，但上高中后周平就全靠自己的奖学金和补助缴学费和养活自己，可以说那时候就已经完全脱离福利院，所以他离开那里也有十几年。 跟着许辉再次踏进那个大院，周平没有太多的感觉，许辉买了很多的水果、糖，还有一些小文具，周平为了在许辉面前显示出自己的改过自新，进去就先给院长甩了两万块，虽然他知道，可能最后连一毛钱也不会用到那些孩子身上。 几个小孩子见到许辉都疯拥上来，周平被挤在一边冷眼看着，其实许辉来也没做什么其他，不过就分发点小礼物，陪那些小孩子聊周平觉得很无聊很弱智的话题，周平甚至一点也不明白许辉为什么能跟那些脏兮兮的可悲小孩为某个无意义的小事笑成一团。 回去的时候，一群小孩子跟在周平的车屁股后，眼巴巴的跟许辉道别。 开车途中，许辉问周平，“你不喜欢来这里？” 周平动动嘴，“没什么喜欢不喜欢，只是觉得没什么意思。” “哦？”许辉回过头望他，“你的意思是，我来这里，其实一点意义也没有？” 周平抽抽嘴角，“我不是打击你，但确实没意义，你一个月来这么两次，带点小东西，能帮他们什么？” 许辉笑，“哦？那你觉得怎么做更好？” 周平也笑，“是我连来都懒得来，没意义的事情做了也是白做，如果真想帮他们，直接接回家啊，给他们一个家，其他的，对他们而言，都是虚假的爱心。” 许辉听后，又把眼睛笑得弯弯的，“可惜目前的我，也只能给他们些虚假的爱心。” 周平笑着摇摇头，专心开车，没再说什么。 和许辉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一个人呆的时候就会觉得时间很漫长，周平想，他确实已经沦陷。许辉这样的人，要是想讨一个人的喜欢，真的是件易如反掌、手到擒来的事，周平根本无从抗拒。 不知不觉的，周平和许辉同居也有了小半年，两人也称得上里外都熟透了，周平很宠许辉，许辉吃东西的口味，有兴趣的东西，周平一样一样全都刻在心上，千方百计的要讨他欢心。 许辉对他也还算温柔体贴，床上活动时变得越来越主动，多了些情不自禁在里面，周平感觉得到，许辉正渐渐的打开心扉来接纳他，之前的隔阂慢慢的瓦解。 虽然周平知道许辉城府算不上低，但许辉毕竟年轻，意志不会太坚定，很多东西诸如仇恨的情绪很容易会淡化，所以周平还是比较有信心一切会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 然后在又一个激情夜晚过后的早晨，周平从熟睡中醒来，大刺刺的床上躺着他一人，周平全身酸爽的起身下楼，叫唤几声也没人应，估摸着许辉去买早餐给他，倒了杯牛奶想先垫下肚子时，大厅电话响了，这个电话很少被用到，平时一般只有许辉找他会打这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后，周平接起，果不其然，是许辉。 “喂，起床了吗？” “恩。你在哪？” “这个你管不着吧。” “哈？”电话那头的声音那么平静温柔，周平以为自己听错。 “还记得你送我的那只手表吗？” “哦。”周平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维。 “那么贵重的名表，我不回个礼，多不好意思。”很轻快的语调，周平都能听出许辉声音里带着笑。 周平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正想回答，门铃声响起。 “快给我开门，给你个惊喜。”许辉在电话里说。 周平心一下子剧烈跳起来，他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还没有看清楚门外站了几个人，周平双手就被人钳制扭转在身后，下一秒，冰冰凉凉的东西被戴在了手上，原来许辉送他的回礼是这个──一双手铐。 突如其来的一切，让周平怒极反笑了，笑得一如既往的难看。 第45章 阴谋论 周平在拘留所关到第二天的时候，许辉来了。 警察打开了门，周平见到他时倒是还算平静。两人默默对视了几秒钟，周平败下阵来，摸了摸下巴，抽着嘴角问，“到底怎么回事？”他有一夜没睡，精神萎靡，本身又很上火，才一天的时间，嘴里熬出了几个溃疡，说起这句话来，疼。 许辉双手插进大衣口袋里，像个孩子一样淡淡微笑了一下，“周平，你这么精明，怎么回事还用来问我么？” 周平哀起一张丑脸，“我不懂。” 许辉依旧笑，“还装，周平你装傻的样子蠢得要死。” 周平不说话，许辉继续道，“要我来帮你捋顺整件事情么？其实，有过一段时间，我真心想和你一笔勾销，但是你却不知好歹，敢给我下药，缠着我，然后又在我面前假装有所改变，给莫恒钱让他离开叶峰，我开始真有那么一刻以为你还有得救，谁知你只不过是在利用莫恒，刺激叶峰发狂，随后又叫人在医院里纵火好嫁祸，我猜想，你纵火的原因或许是想演一出苦肉计，比如装成为了找我在火中受伤，让我感动之类的，所以我就顺水推舟，把门锁了，想你死在里面，谁知你命大，竟然逃了出来。” 虽然周平早做了准备，但听许辉这样讲出来，还是觉得心跟被刀剜了一块下来似的疼，“这只是你的推测，许辉，我为了你，差点断了条腿，你就这么怀疑我？” “你别以为我想不到，你根本是故意从那管道上摔下来，为了博我的同情和愧疚，我看你那么处心积虑的要演这一出苦肉计，我就陪你演下去。” 周平咧咧嘴苦笑道，“我没有在演戏。” “周平，都到这份上了，再装就没意思了。” “……” “周平，你真的很可怕，为了一己私欲，不惜代价，为了留住我，在医院内放火只为演一场你想演的戏，你没有想过这样会伤到其他无辜的病人？”许辉笑容渐收，表情些微阴霾。 “……”周平继续装哑巴，长久的沉默后，许辉耸耸肩，“我也真蠢，问这种蠢问题，像你这种早没有心的人，还能指望你会为谁考虑？” 周平依旧不说话，许辉有些愠怒了，“不说话？好，到时候到庭上有得你说，不过不管怎么说，监狱你蹲定了。” 周平半晌颤笑了声，“凭什么就让我蹲监狱？” 许辉看着周平，眼神凛冽，“凭你当年剽窃钟明的研究成果， 分卷阅读27 找人鸡奸钟明，导致钟明发疯，在钟明病情好转之际，你潜进精神病院想杀钟明灭口，谁料弄巧成拙炸伤自己。虽然未遂，但你已经有了杀人伤害意图，故意杀人算一条，那晚精神病院着火也是你的杰作，纵火罪又是一条，接着你冒名顶替林正，随意支配他的财产，欺诈罪又是一条，再有，你任职XX医院外科主治医生期间，收红包吃回扣高达几十万，说起来，你什么坏事都能来，也算人渣界的个中翘楚，周平你自己总结一下，数罪并罚，算算该判个几年？” 周平听完浑身冰冷，但很快他镇定下来，干笑道“这些都你他妈自己瞎掰出来的，有什么证据？” “你认为我这段时间跟你住一起，天天忍着恶心干你是为了什么？受你指示鸡奸钟明的人、在精神病纵火的人李意，在我的说服下，现在已经投案自首了，有他作人证，加上我手上查到的东西，足够保送你进监狱了。” 周平脸在一瞬间狰狞的笑了一下，“又是一个出卖我的，枉我给了他那么多钱……” “钱不是一切，周平，有很多东西比钱重要。” 周平扯着沙哑的声音干巴巴的咳嗽了几声，“我知道，可惜当我知道什么东西比钱重要的时候，我就要被那个重要的东西把我送进监狱。” 许辉看着周平衰得像狗一样的脸，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不止这么简单哦，我把你送我的那块表送给了你即将入驻的监狱狱长──让他好好关照你──让几个有鸡奸嗜好的犯人跟你关在一起，嘿嘿，我让你也尝尝被鸡奸的滋味，不过你那么欠干，说不定会很享受。” 周平坐在那张掉漆掉得厉害，又冰冷坚硬得跟冰雕一样的长铁凳上，渐渐失掉了原有的温度，屁股也隐隐作痛起来。 许辉看到他手掌悄悄撰成了拳头，知道这是他发飙的前兆，没想到，周平“哧”了声，再次怒极反笑了，“许辉你还敢在恨我一点吗？我对别人一千个坏，但我对你是怎样的？” 许辉站得笔直，眼睛里早已没有了往日的一丝暖度，“难道我不该恨你么？我暗恋钟明有六年，你知道六年是多久？他这么单纯的一个人，把你当大哥一样敬重，最后却被你害成这副模样，你说我不该恨你么？我不止恨你，我还恶心你，你对我越好，我就越恶心，有时候，我一边上你一边告诉我自己，我他妈的就是在上一个畜生，只有这么告诉我自己，我才不至于会吐出来，有时我真宁愿上只猪，也比上你来得好受。” “啊哈哈哈哈哈”周平根本兜不住，给气疯了，“你他奶奶的，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我真小看你了，你他妈以后就专门操猪得了，说起来，钟明那小子被干的的时候也跟猪崽一样嗷嗷的，你以后操钟明，那可真是比操我爽多嗷……” 周平话音为落，鼻血先喷。 周平曾经一度觉得许辉的手十分漂亮，宽大而又骨节分明，但此刻他才发现，被那握成拳后突出的骨节挥在脸上的感觉，真是疼。 抹了把鼻血，周平笑得贼贱，继续道，“李意的那家伙跟你一样，又粗又长，钟明被他！！！” 许辉没有给周平说完的机会，冲上去拽着他的衣领，把他的身体往墙上凶狠推撞，想让周平停止那不堪入耳的话，周平看着眼前暴怒的许辉，才发现往日的温存早已坍塌成灰，他周平贱嘴再抽风的一吹，最后连渣都没得。 但他停不下来，他必须说，要不然他简直都呼不了吸，“钟明的呻吟听上去真凄惨，他还像处女一样，被李意干到流血，哈哈喝、呜！” 周平被撞墙撞得怪叫连连，门边的警察收了许辉的钱，像电线杆一样杵着，现场观摩一场真人打兽秀。 “操，就这么点力气？你妈有本事弄死我，打不死我，让我出去亲自收拾钟明一回，老子操死他！”周平嘴持续发狠贱着，许辉的愤怒无法宣泄尽致，憋得双眼通红，青筋暴现，牙齿紧紧咬在一起，他脑海里一瞬间同时闪过钟明在图书馆里看书时嘴角挂笑的恬静画面和他在小黑房里受尽凌辱的悲惨场景，只消一刻，他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胸口一腔闷火烧得他辣痛难耐，转身间他看到警察腰间别着警棍，想也没想，就上前抽了出来，然后直接往周平身上腿上发了疯一样凶狠挥去。 “嗷！不……”许辉挥了几棒在周平受伤刚痊愈的腿上，一下子让周平痛得无以复加，马上就熬不住了，“停、停……啊啊！” 许辉哪里还停得下来，钻心的痛让周平几乎要昏死过去。 警察这下才觉出事件稍微严重了，上前意思一下，直至周平小腿几乎都歪了个方向，警察才把警棍夺过来。 周平痛得在地上直抽气，他“呼呼呼呼”的发出怪声，听起来像笑又像哭，“我知道，我早知道，知道那晚你锁门想我死，知道你在着火那晚接走钟明，知道你是不让我有机会再伤害钟明，知道你要保证他的安全后才敢报复我，我在你办公室桌上的文件看到钟明着火那天失踪的时候，就料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但我始没拆穿你，因为什么？我今天不还手，不是打不过你，而是我不舍得……呵呵，我不舍得……” 许辉在一旁喘着粗气平复了一会，没有听他讲完，甩手而去，头也不回。 周平也算有本事，能把许辉惹怒狂化成这样的人，着实也不多。 警察很快跟着退了出去，周平鼻青脸肿像泡屎一样摊在地上，无人再问，他对着拘留所黑抹抹的天花板，有些失神的喃喃，“你问我为什么不为别人考虑？你自己看呐，又没有谁为我考虑过，我不为自己，还有谁会为我？这操蛋黑暗的社会本就这样，大家都自私、冷漠、虚伪，我只不过是他们中的一员，普通的一个，大多数中的一个，为什么光揪着我不放……十恶不赦的人满大街都是，谁都曾伤天害理……为什么只报应我一个？咳……” 第46章 终结一 周平在拘留所呆呆坐了两天，没有人来保释他，没有人帮他联系律师，期间他要求警察给他找了两块木板，再加上自己穿在最里面的汗衫，自己给自己简单包扎固定了那条被许辉打歪的腿，他试着站起来走了两步，痛得几乎背过去气，但他已无心顾及。 他咬着牙，告诉自己，能走就好，能走就行。 许辉办事效率很高，大概也破费了不少，周平的判决日比其他人都来得要快。周平倒是平静下来要接受现实的样子，在昏暗的小黑屋里，每日饭来了照吃，屎来了照拉，偶尔听到轮流给他送饭的几个年轻警察私下互相揭短说坏话，还能咧着嘴笑出来。 “是啊，黄源也借了我五千到现在还没还……对啊，他简直爱表成痴，万八 分卷阅读28 千的表下手是眼都不眨一下……那可不是，一个月工资就那么点，还学什么上流人士搞手表收藏，真服了他了…哎哎，不说了，我还在上班呢，拜。” 看着警察收了线关掉手机，打开铁栅栏，把饭菜放在他前面，周平微笑着说了声谢谢。 当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他一个人时，他摸了摸上衣口袋里的那块欧米加手表，决定要再赌一把。 晚饭正是叫黄源的那个警察送来的，放下饭菜要离开的一刻，周平叫住了他。 这场交易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就谈成了。投其所好，然后各得其所，很简单的一件事，人性骨子里的贪欲永远都不复杂，区别不过在于有没有那个胆子去贪。 显然，黄源有这个胆量。 隔了大概有两天，还是晚饭时分，黄源进来了，两人互换钥匙和手表，周平把手表递出去那刻，觉得非常讽刺，没想到他买的两块手表──和许辉做了约定的信物，最后却都是以这种形式被送出去。 周平拿着钥匙试开了锁，十分顺利的打开了。 “信不过我？”黄源说。 周平笑起来，“我向来不相信任何人。” 黄源无所谓的耸耸肩，他们的交易已经达成了，他不想在这房里逗留太久，“今晚十一点后有扫黄行动，会出动大量警员，那时候留在这里的警察最少，你出门后左转走到走廊尽头，有间女厕，你把那个排气扇拆了，就可以钻出去。” 周平呵呵笑了声，“又是排气扇？跟我这么有缘，这回真能出去的话，以后非得买个排气扇回家供着。” 黄源听不懂他在那叨叨什么，准备开门走了。 周平却忽然问道，“你直接给我钥匙，不怕上面查到你？” 黄源冷笑了声，“这间房的钥匙又不只我一个人有，我重新配了把给你，他查得出是我也算我倒霉。” “你胆真大。”周平由衷赞叹。 “现在这社会，胆小就等着吃屎吧。”黄源说完就走了。 周平听着刚才那句耳熟的话，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得整张脸都有些扭曲。 夜，如往常一样静谧。周平估摸着时间，算起来大概有十一点半左右，他拿出了钥匙，轻轻打开了门，走廊上静悄悄没有人，周平小心把门合上以后，按照那个警察的话来到了女厕。 里面依然没有人，周平没时间想其他，徒手去掰那排气扇，他发了狠，排气扇没能坚持多久就被整个拆了下来。 墙上豁然出现一个像狗洞一般大的口子，周平怔怔看了一会，像狗一样挤了进去。 当周平一瘸一拐的冲进市中心热闹的街头，闪烁的霓虹灯五彩斑斓的打在他的脸上时，他知道，自己安全了。 他果然命不该绝。周平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小巷道，挨着墙角坐下了，他本来想走远一点再休息，但他的腿支撑不住了，即便是现在坐在这里，他受伤的腿还是忍不住的发抖打颤，钻心的痛侵蚀他的每一条神经。 周平咬着牙，抽着气压抑的小声痛哼，好一段时间才能稍微停下来，他边重重的吐气边默默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呆呆望着黑腻的地面出神了很长一段时间，周平猛然惊恐的发现，他刚才的脑子几乎空白一片，他想不到下一步该怎么做，在拘留所里的时候，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要出来，他决不会让人暴他菊花。 现在他出来了，他却真真切切想不出下一步该干什么。 他从来没有这样迷茫过，心很乱。 又呆了好几分钟，周平迫使自己慢慢平静下来，他脑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他……想回家。但是马上被自己否决掉，他哪来的家呢？林正大别墅里的每一样东西都不属于他，自己原先的房子，大概也早已经被警察查封，他根本无处可去，还想什么回家。 难道去找许辉？找他报仇么？跟他同归于尽？想到这个周平有些想笑，凭现在的自己，能动得了他一根汗毛吗？就算能动，他也……不会去。 周平失笑，唾骂自己，自己大概疯了，贱疯的，就在刚才，一想到要去伤害许辉，竟然还能从心底里升出一股抵触。 你说是不是贱？啪、啪，周平猛甩了自己两耳光，不敢再深想，他告诉自己，不去找许辉报仇，只是因为暂时斗不过他。就他现在这个状态，奈何不了任何人。他活了这三十来年，这一次，不得不低头认输。 当周平重新从墙角站起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他肚子饿了，睁着眼睛想了一个晚上，他仍没有什么头绪，他只知道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找点吃的，他的胃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周平在小巷道里走了几步，才想起来，自己身上半毛钱也没有，思想斗争甚至没有持续一分钟，周平缓缓向着在巷道尽头的垃圾桶走去。 这没什么大不了。周平想，以前也不是没试过，他有垃圾桶一样高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要在里面翻找食物。 周平没有想到，有很多事情，过去你能做得到，现在却未必能。就像那些富翁们，在他们富起来之前，摆地摊小贩、环卫工、洗碗工、搬运工、什么都敢做什么都能做，但当他们成为富翁后，不知哪一天突然破产，当他们再度沦为当初一无所有的自己，大多数抑或是所有人却都不会再搁得下虚荣骄傲的面子去做摆地摊小贩、环卫工、洗碗工…… 周平在那如今不如自己一半高的垃圾桶里不过翻了几翻，当黑色朔料袋里流散出那红色散发着恶臭腐烂的猪大肠时，周平没能忍住，转过身干干呕了几声。 第47章 终结二 习惯是一个很可怕的名词，当周平习惯了在垃圾桶里翻找食物，并习惯的吃下去的时候，离他逃出拘留所已经有二个月了。 这天凌晨，一个染着一头暗红色头发的年轻人搂着一个穿着妖艳的女人从酒吧里出来，两人一路相互拥搂着来到一条小巷子里，不顾周围肮脏凌乱的恶劣环境，年轻人把女人压到黑抹抹的墙上正吻得热烈，旁边不远处的破布堆里露出一双眼睛，正悄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年轻人忘情吻着，倒是那妖艳女子发觉了异样目光，转头一看，一声尖叫响彻巷头巷尾，年轻人也转头一望，破布堆里那张可怖的脸把他都给吓得心紧了紧，但年轻到底胆大气盛，加上为了张显他的男子气概，他边破口大骂边随手拿过被人弃置在墙边的烂铁架，气势汹汹的朝那布堆走去，布堆里的人看形式不妙，裹着一块破烂窗帘掉头就跑，他跑的姿势很丑，但是却还挺快，年轻人后边追了几步，把铁架子用力甩了出去，正好砸中那人的背部，那人闷哼了声但没有停下，很快闪身不见了。 周平停下来时整个人喘得非常厉害，他 分卷阅读29 用手碰了碰被砸中的背部，非常疼，大概已经淤血了。但他没时间顾虑太多，他得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因为刚才他听到了渐行渐近警车的鸣笛声──刚才他就是在侧耳倾听那声音在往哪个方位行进。可笑的是那对男女竟以为他在偷看他们。 周平正想着的时候，又感觉警笛声在耳旁忽隐忽现，顿时浑身微凛，他屏起呼吸静静望着前方幽深的巷道足有十分钟，确定那声音彻底不在耳中萦绕，才松口气，缓缓靠着墙边坐下。 大概有点神经过敏了。周平想到。自从从拘留所出来，他没一个晚上睡得塌实，就算睡着了也总做噩梦，这导致他现在的精神状态非常差，加上前些天跟个乞丐为争一个桥洞睡觉而大打出手，虽然最后他的凶残让他赢得了居住权，但乞丐用砖头敲他脑袋的那一下让他连续几天脑袋总是昏昏沉沉。 混混顿顿间，天渐渐亮了，周平再度披着那张破窗帘扶着墙缓缓向垃圾堆走去。 一个被咬过几口的过期面包，一个还剩下半盒发馊米饭的饭盒，周平拈来就吃，就像他小时候那样，麻木机械的往嘴里塞着。 吃完后，周平终于觉得困了，他眯起眼打了个盹。期间他醒来过几回，睁着眼睛瞪着不灰不白的天空，慢慢又睡过去。 因为是入冬季节，天黑得快，晚上快七点的时候，整个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周平迷糊间，被人踢醒。 他刚睁开眼，正面一个大鞋底正好踏他脸上，几个中学生样的男孩呜呜叫唤着在一旁起哄。周平伸手抓着脸上那脚往旁边一甩，撑着身体坐起来，其他人看到周平醒了，瞅着他那脸都心慌，赶紧鸟兽状散开。 踩踏他的男孩被甩在一边，气急败坏的喊，“妈逼，死乞丐，敢打我，我叫我哥弄死你。” 男孩叫嚣着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第48章 无题 周平面无表情的看那男生边打电话边挑衅的朝自己扬下巴，楞坐着没反应，其实他知道自己这会儿应该跑，那才是明智的选择，但他这刻就是不想跑了。 默默坐在原地有十来分钟，果真有一伙头发染得流光十彩的社会青年出现在他面前。 周平眯着眼跟他们对恃了几秒，看到人家手上都有家伙，有些麻木的从地上拣起块砖头站了起来。 其实周平过后都没想起来是谁先动的手，他觉得自己其实一直没睡醒。只记得当他清醒的那一刻，自己的脸被人踩在脚下，不知谁的血把他眼前的地都染得暗红一片。 当周平渐渐挣扎不动的时候，巷头的街道竟然传来了“哇呜哇呜”的警笛声。 那伙人一听这动静，赶紧撤了，周平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待那警笛声离自己渐行渐近。 “喂，你没事吧？” 周平听着那声音，身子一凛，睁开了眼。 “要不要帮忙打120？” 周平静静的盯着眼前穿着校服脸上还未脱尽稚气的男生看了许久──慢慢咧开嘴，露牙笑了。 缓缓坐起身，周平干哑的说道，“谢谢。” 他近一个月没开口讲话，声音沈得吓人。 面前的人却是抿着嘴，把手里还在持续“哇呜哇呜”叫的手机铃声关掉，说道，“真没事么？你看上去伤得不轻。” 周平摇摇头，“没事，麻烦你把我扶到那边可以吗？” 那男生答应着就上前来扶他，一点不嫌弃周平的脏污。 两人像巷尾缓慢走去，快到尽头的时候，周平意义不明的颓自笑了笑，然后忽的伸手一把抱住身边的人，把他扑倒在地。 那男孩惊叫一声，没明白过来什么事，裤子就给周平扯到大腿处了。 “变态！！！”男生脸白得吓人，“我好心帮你……” 周平可怖的讪笑，嘴里有些含糊的叫道，“许辉、许辉……许呃！！！” 伴随着最后一声闷哼，周平瞪大了眼睛，瞳孔也骤缩，面前那张白皙干净的脸──慢慢跟许辉的脸重叠，很像，周平咧咧嘴，声音连同暴怒的表情都如出一澈呐。 “许辉……”周平又唤了一声，然后被人重重踢翻在一边，他的小腹上插着一块暗绿色的啤酒碎玻璃。 “不知好歹。”男孩往地上啐了口，很快在周平的视野里消失。 周平安静的躺在巷尾肮脏的地上，不知多久以后，周平才抽着气缓缓坐起来，腹部上的玻璃还在，周平垂着头盯着看了一会，眼也不眨的直接给抽了出来。好在碎玻璃不长，伤口不算太深，周平拔出来后，也没做什么处理，直接用身上的破衣捂了捂，血竟也给止住了。 半夜的时候周平渐渐的又感觉到困了。 就这样吧。周平想，就这样了。 很多疼痛在睡着之后就停止了，但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会翻倍增加你的痛苦。 清晨，周平慢慢睁开眼睛，伤口仍在，疼痛也如期而至，但好在，还不至于让他醒不过来。 接下去的一个月里，他腹部的伤口在没处理的情况下发炎感染，他拖着破溃流脓的身体在药店附近的垃圾筒里找到了些刚过期的抗菌药品，那些药让他度过了危险，虽然至到现在，伤口仍旧还在持续流脓溃烂，但至少他还活着，纵然跟行尸走肉没了区别，他终究还活着。 第49章 终结的终 周平适应了这样的生活──醒着的时候一个人不停的走，穿过老街、走过小巷，走到疲惫不堪，走到再也迈不动步子──才停下来，拣点身边垃圾筒里能吃的食物，吃完后抱着不知哪里捡来的破洞熊猫抱枕，弯成个虾状不安稳的睡上一天──周而复始。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人的生命力真的很强，周平身上很多原先腐烂的伤口开始慢慢结痂，伤口从痛到麻木的痛，再到如今，周平几乎感觉不到痛了。 今年的寒冬来得特别的早，气温也比往年的要低很多，小巷里晚上刺骨的风吹进衣服里，都会把肉割得生生的疼。 与小巷中阴冷黑暗的凄清不同的是，这时巷外的大街上热闹非凡，到处张灯结彩，时不时还传来喜庆的炮仗声和小孩子的嬉笑声。 周平忽然难受起来，胸口有几声闷雷在炸，周围布满的垃圾发出的臭味让他忽然不能出气。他重重的捶打了自己胸口几下，也没能缓解，他不能如往常一样龟缩在这暗无天日的巷中了，他想，他需要出去透透气。 周平在垃圾筒里捡了很多的衣服，一件件的披上──他不得不一瘸又一拐的走出装满垃圾的肮脏小巷里──他想丢开那噬骨的寒冷。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走过人来人往的大街，当他漫无目的的穿过街道，来到闹市街区，出现在人群中时，马上就造成了一个小范围的异动，为避免和他碰撞接触， 分卷阅读30 大家都躲闪开来，很多年轻女孩投来既厌恶又惊恐的目光，捂着口鼻远离开。 周平拖着一条半废的腿缓慢前行着，经过一家时装店的时候，周平看到了玻璃镜中的自己，停了下来。 那张结满污垢、伤疤纵横的脸，已然不能用狰狞两个字来形容了，原本不长的头发现在已经盖过了耳朵，一坨坨的挂在脸的两侧，一双毫无神采黯淡的眼睛，一身怪异奇臭的着装，一副微弯的躯干，两条明显不对称的腿微微颤立着──周平笑了。 他喃喃怪语道，“周医生呐周医生，你也有今天。” “吭吭吭吭吭吭吭”周平从喉咙处发出怪笑，很快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很多的决定只在一念之间，周平在垃圾堆里翻到那包已开封的毒鼠强之前，绝对没有想过要寻死，他从来都最唾弃鄙视丢弃自己生命的懦夫。 但那一刻──在他翻到那东西的瞬间，他忽然头痛欲裂，很多东西走马灯一样在他脑中闪现，很多人的脸、很多人的话，一大堆的妖魔鬼怪在他的脑海里翻涌奔腾，当最终画面固定滞留在一个人微笑的脸上时，周平痛苦的嘶吼起来，像是急需解药一般，周平仰头吞掉了那包毒鼠强──毒鼠强的毒性，是剧毒化学品氰化钾的100倍，是砒霜的300倍，5毫克就可以毒死一个成人。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想起，天空炸起五彩斑斓的烟花，绚烂无比的花火把黑暗的小巷都照得熠熠生辉──一个衣衫褴褛的臭乞丐口吐着白沫──被曝光在灿烂耀眼的天空下。 新的一年开始了。 正文完 第50章 番外 莫恒一（伪正直美攻*人渣叔受） 莫恒从小一直知道自己有个被遗弃的哥哥，虽然印象不深，但隐约记得哥哥很照顾他，小的时候他体质弱，常生病，哥哥虽然没比自己大多少，却总背著他到处走，总是先走到医院奶奶的病床前，再走去爸爸的小鱼摊。 莫恒自小就没见过他妈，长大後听人说是在生下他後跟别的男人跑了，自那之後，奶奶又生了病，奶奶的病一直持续了几年，期间他发现他的哥哥不见了，去医院找奶奶，奶奶也不见了，从爸爸开始整日酗酒时开始，他就懂事了。 爸爸酗酒以後，经常几天都不出去打渔，家里的日子更艰难了，莫恒经常饿著肚子坐在家门口旁的小石阶上，望啊望啊，希望哥哥或者是奶奶能给他送吃的来。 最终他长大了，还是谁也没等来，连唯一的爸爸也走了。 爸爸临走前对他说，去X市吧，那边机遇多。 莫恒站在爸爸的病床前，默默点头。 其实他知道，X市里不仅有机遇，还有他的哥哥，爸爸始终放不下被丢弃的哥哥，终年自责，他一直知道。 找回你哥。这才是那个男人想要说的遗言。 莫恒从那个没有家人的家来到X市时，背了一身的债，奶奶生病时欠下的，父亲过世後的丧葬费，对於莫恒来说，不是个小数目。其实很多亲戚邻居见莫恒可怜，且钱也不多，有的又年代久远，已经没打算再去讨要。 但莫恒为人耿直，他发誓要一一还清。 初到X市时，莫恒什麽都做过，在工地里搬沙、装修队里粉刷墙壁、摆地摊卖小孩玩具、大学校园外帮人手机贴膜，什麽都能干，有时候几样活同时做。 你都不能想象，他上午刚在工地里搬完沙，下午连衣服都没得换，就汗岑岑出现在X医学院大门口外。你真想不出来，他一个一米八的高大身躯，屈著腿蜷缩在那种只有两个巴掌大的小圆朔料凳上，用他那宽厚的大手，笨拙却又表情肃穆地仔细为别人擦拭手机的样子有多滑稽可笑。 那些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学生们一拨拨从他身边走过，肆意张狂的大笑，却丝毫不能影响他把手机膜贴得工工整整。大概是被他的认真所打动，他小摊前的人开始络绎不绝，人一多，麻烦也就跟著来了。 那日，他如往常一般从个编织袋里取出几张硬纸皮，组装成了一个小桌，刚把贴膜的工具一一摆好，面前多出了几个人，他头还没能抬起来瞅个清楚，小桌就被人掀翻了。 莫恒皱著眉看向来人，其中一个是对面摆手机贴膜摊的女孩。 掀桌子的男人气焰嚣张，操著本地口音冲他说，“这地方我们薇薇先来的，识象的马上捡东西走人。” 莫恒跟他们对视了一会，默默低下身，去捡散落一地的东西，把东西捡齐了，莫恒扶起小桌，把东西一一又整齐摆了上去。 “你妈X！”只听一声怒斥，莫恒小摊被人踩垮踏了，脸上也重重挨了一拳。接著几个男人一起上前，跟莫恒撕打在了一起。 对方人多势众，莫恒没坚持多久就占了下风，被推翻在地，几人气势汹汹捏著拳头就要朝莫恒身上招呼去时，“几个人欺负一个外地人？也太不厚道了吧。”一个长相俊朗、学生样的人站在了莫恒身前。 “你他妈谁啊？轮得到你多管闲事！” 说著碗大的拳头挥了出去，只见那人眼神微凌，毫无惧意，身手敏捷的躲开了挥来的拳头，一回身就跟那帮蛮横无理的杂种扭打起来。 莫恒从地上缓过劲来，也冲进了混乱的打斗圈中。 警察来的时候，几个被提溜住的闹事人全都鼻青脸肿，好在当时很多现场围观的人为莫恒和那个挺身而出的学生作证，莫恒和那人才没有被关拘留所。 做完口供出来的时候，那学生领著莫恒去了医学院食堂里的面馆吃了碗牛肉拉面──莫恒吃面的时候，头一次觉得鼻头酸楚。 从那以後，莫恒多了一个朋友──那所医学院的学生，叫许辉。 莫恒对许辉说不出什麽感谢的话，却把恩情刻在心里。 之後没多久，许辉从医学院毕了业，进了精神病院里实习工作。那时精神病院正找看护工，因为要与精神病人打交道，有一定的危险性，很难招到人，所以开出的待遇很高，许辉联系了莫恒，把他介绍进了院里。 莫恒十分满意这份工作，他算计著，在这工作，不出两年，便可以还清欠下的钱，所以他一直勤勤恳恳，而且跟疯子打交道，其实没有想象中困难，刚开始那段时间，他甚至会觉得他们也有可爱之处──特别是那个叫叶峰的孩子，不仅长相十分可爱，每次他离开病房时，总要跟在他屁股後头可怜巴巴的叫他的名字，莫恒觉得他很可怜，所以很宠他。 莫恒到底还是太单蠢了，没见过世面，看事情不通透，看不到人的本质，脑子迟钝，嗅觉也不灵敏，闻不到危险的气息，不过这些都是後话了，日後再说。 再说当时，莫恒的生活正一步步平稳下来时，就开始筹备找他被丢弃的哥哥──他哥有个 分卷阅读31 异於常人的特征──就是阑尾异位靠近大腿根部且小时候做过阑尾炎手术。许辉知道後，也帮忙联络调查，莫恒对许辉无限感激，无以为报。 莫恒一直惦记著要怎麽报答许辉，终於有一天，许辉拜托他帮忙做一件事，他报恩的机会来了。 他欠许辉太多，且他一直坚信许辉是好人，他莫恒就这麽一根筋，只知道自己应该对许辉言听计从。 所以他连为什麽都没有问，就按照许辉的话，先在一间病房里，戴著那顶糟糕的长假发遮住脸，等一个男人的到来。那个男人一进来，他连男人的长相都没看清，就把他打昏了，接著跟他换了衣服，把自己的病服套在了他身上。 阴错阳差的，那天那男人穿了条四角裤在里面，把接近大腿根的那条小疤遮了个严实。 第51章 莫恒二（伪正直美攻*人渣叔受） 莫恒让那个叫周平的男人毁了容。 後来还被调去做他看护，见到他的脸被包得跟印度瘪三一样，心生愧疚，面对著他时，话也不敢多说，只得终日沈默。那男人也常常无视他，两人几乎没有交流。 交流虽然很少，但不知是不是内疚心作祟，有时候莫恒看到他睡著後依旧紧锁眉头，一副时刻警惕丝毫不放松的样子，胸口会隐隐的慌闷，觉得他有点可怜。 但後来渐渐又发现，自己或许是错了，周平这样凶狠飙悍的男人，根本轮不到自己来可怜他。之後没过多久，莫恒又被调回叶峰身边，和周平便真的再没了接触。 当时莫恒也没有时间多想其他，因为再次回到叶峰身边，叶峰变本加厉，比以前更霸道的强占他的时间和一切，即便再木头，他也察觉到苗头不对了。莫恒头一次做事退缩了，他给医院打了报告，不想再看护叶峰。 不想报告交上去的第二天，叶家就找来了，开出了天价看护费，莫恒手里握著厚厚的一叠钱，犹豫著，最终还是妥协了──在协议上签了字，成了叶峰的贴身看护。 莫恒把得到的钱分成了两份，一份寄还给老家的亲戚邻居，一份用来登报寻找他哥，那会儿莫恒是前所未有的心安，殊不知危险的靠近。 果然没过多久，叶峰不知从哪得知莫恒打算离开他的念头，盛怒之下，就发病了。再之後的事，成了莫恒的噩梦，後悔已经来不及了，钱已经花了大半，老实如莫恒，他能做的，他敢做的，也就只剩下隐忍。 屈辱痛苦的日子持续著，在莫恒快要撑不下去、濒临崩溃的时候，让他脱离苦海的人竟然是那个他这辈子唯一害过的叫周平的男人。 周平让一个高个男人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还给叶家，叫他离开医院。莫恒抓破脑袋也想不通这些事情背後的东西，他迟钝的大脑从来就没有跟上过那些人跳跃的思维，当时叶峰的疯魔性虐又把他整个人弄得浑浑噩噩，他无暇猜想顾及太多，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叶峰，离开了医院，离开了X城，并告诫自己，再也不要回来。 莫恒当时走得决绝，却料想不到，没过半年的时间，就打破了对自己的诫言。 那天下午，莫恒的小鱼摊生意清淡，他早早就收了工，在市场里买了点熟食和几个馒头，回到家，草草吃完，便坐在屋里看电视，那台他从旧家电市场买来的老式24寸长虹彩电，画面不甚清晰，声音也时断时续，在这昏暗安静的屋子里显得异常吵杂，但这些声音却能让莫恒无由的安下心来，莫恒有时会想，屋子里总要有点声音，那样，才像是一个家。 “下面为您播报一则新闻，日前我市XX拘留所所内潜逃出一名即将待审的犯人……” 电视持续播放著，莫恒有些昏昏欲睡，一看时间，快要十一点，莫恒起身，准备要关电视机之际，“此逃跑犯人特征明显，身高一百八十公分，身材高大魁梧，脸上曾因烧伤导致布有疤痕，腿部受伤行动不便”，到此主持人左上方屏幕出现一张莫恒并不陌生的照片，新闻继续，“但据警方掌握线索，该犯人阴险狡诈，很有可能已经整容以便潜逃，故此知情人透露，该犯人阑尾异位，且小时候曾因阑尾炎做过手术，所以在接近大腿根部有条疤痕，故在此《新闻夜班》提醒广大医院诊所、整容中心以及市民群众，知情者请速与警方联系。” 直至新闻夜班播出完毕，莫恒都一直愣在电视机前，一动也没有动。 当莫恒再次站在X城的街头，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寻找周平。 没头没脑的在X城游走了大半个月，直至筋疲力尽，一无所获，莫恒才惊恐的猛然发现，他对周平一无所知，甚至连他现在是否还待在X市都不能确定，想找到他的难度，真正无异於登天。 但除了每日继续奔走游离在X城的大街小巷里，莫恒想不到其他的办法。 日历一页页的被揭下，时锺一圈圈的走过，新年就快来临，莫恒开始绝望了。 或许那个男人已经不在这个城市了，或许那个男人整了容到其他地方逍遥去了，那个狡猾强悍的男人，肯定不会让自己陷入困境。莫恒安慰著自己，但内心的极度不安却没法让他停止寻找的脚步。 当大街小巷到处开始张灯结彩，鞭炮齐鸣，准备迎接新年到来的时刻时，莫恒颓丧的站在街边，看著川流不息的人和车呆了好一阵，决定放弃了。 莫恒最後一下狠狠扫视了四周人群一圈，渐渐收回了找寻的目光，缓慢的渡著步子往回走，却在跨出两步後猛然转身，瞪大了眼睛往刚刚扫视过的街对面一间商铺前看──那里有一个身材高大却微弯著脊梁的乞丐，对著橱窗傻傻伫立著。 莫恒心里骤然紧缩，下一秒脚已经飞跨出去。他穿过马路，越过铁栏，飞身到商铺前，却已然不见了那乞丐的踪影。 莫恒从来没有的焦躁，像个疯子般在原地转著方向，四处东张西望，他刚刚看到他了，一定是他，他就在这附近。 第52章 回家（伪正直美攻＊人渣叔受） 新年锺声敲响的时刻，莫恒找到了周平，天空炸起的绚烂烟花把周平的样子照得极其恐怖──垃圾堆里，那个男人口吐著白沫，双眼翻白，全身圈成虾状不停抽搐。 莫恒大脑空白著把周平送进了离他们最近的医院，根本无暇考虑其他，纵使是在周平被推进抢救室里洗胃的那段漫长时间里，他的脑子也没有能运转起来。 周平被送进抢救室里时已经没了神智，只是持续的抽搐，两个牛高马大的医生按住他，把他的头压偏向一侧，胃管从口插入胃中，反复抽洗。过程十分的痛苦，纵然周平神智不清半昏迷著，却还是发出了难受的呜咽声。 莫恒一直麻木愣怔的杵在抢救室的门外等著，直至 分卷阅读32 医生出来告诉他，抢救还算成功，人暂时救了回来时，莫恒所有的感官才又重新活跃起来，等莫恒惊觉到，他们现在在医院，而周平是在逃犯这件事时，已经是三天以後了。 周平在抢救後第二天就醒了，他睁开眼淡淡的看了一眼莫恒，後又缓缓闭上眼睡去，之後的几天里便没有再睁开眼，但莫恒却知道，他意识已经清醒。 莫恒寸步不离的守在周平床头，他们却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周平不开口──他甚至连眼都不开。莫恒也不知道要跟他说什麽好。 有很多事情，清楚的不清楚的已经不该再提，也无需再提。 一周後，在医生说了周平情况已经稳定下来，生命已经没有危险之後，莫恒默默把一切都办好，然後悄声无息的站在周平床前，静静观察了他好一会，轻轻把他从床上拉到了自己的背上。 “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这里有点危险。”莫恒说道。 没人应他，莫恒继续自言自语，“我问过医生了，他说你已经没有什麽大问题了，脸上的疤做次整容就会好很多，腿的话……等稳定以後好好医治恢复，正常走路一点问题都没有……什麽都会好起来的，你别再想不开……” 莫恒笨拙的开导著背上的人，说著说著都快咬到自己的舌头时，周平开口说话了。 “要去哪？” 莫恒听著他嘶哑干硬的声音，微微笑了，“我们回家。” 回家。周平狠狠的咀嚼消化这两个字，在莫恒背上就再没了声息。莫恒也不再说话，把周平稍微下滑的身体往上抽了抽，默默穿过医院花园里的林荫鹅卵石小道。 在花园里玩耍的一个小孩，看到莫恒他们走过来时就一直哭个不停──被吓的──他看到那个高大叔叔的背上伏著一个面目狰狞的鬼，最可怖的是，那个鬼被眼泪和鼻涕糊了整整一脸。 莫恒背著周平走出医院，上了一辆微型面包车，车子在驶出X城没多久後，拐进一条不宽的岔路，颠颠簸簸的好一阵，周平在车里张眼往外望，一座小村镇出现在视线中。 车子最终在一间破败小平房前停了下来，周平对小时候的事情早已没有太多印象，但面前的这座房子在这麽多年里，仍频繁的在梦里出现，他对这里并不感觉太陌生，只是他没有想过，还会有回来的一天。 “哥，到家了。”莫恒喊出这一声哥的时候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到底失散二十多年没见，叫起来不怎麽顺口，还带著几分生疏几分尴尬，但莫恒就是要喊他那麽一声，想提醒他，他现在不是一个人。 周平听到这一声，也有些不自在的转过脸，过了许久，才沈沈的从鼻子里“恩”出一个音来。 第53章 无题（伪正直美攻*人渣叔受） 莫恒把周平带到房子里，让他坐在一个布沙发上，沙发很旧，但被洗得很干净，莫恒说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烧水让你好好洗个澡。 说完也不等周平答应，就忙活去了。 周平在沙发上怔忪了一会，才开始默默的观察起四周，窄小的房间里唯一的电器就是一台电视机，水泥地有些坑坑洼洼，房间采光很不好，屋子里光线很暗，衬得墙也有些黑腻腻，看来，他们的日子似乎过得也并不好。 莫恒很快就烧好了水，两大桶满满的热水被摆在厕所里，周平被招呼进去，脱了外衣，莫恒却没有丝毫要出去的迹象。 周平微斜着头，拿眼睛示意他可以出去了，莫恒憨憨的挠了挠头，有些窘迫的怵在原地，“我、我……” 周平明白过来，莫恒到底是不放心他一个人。 “你帮我找套干净的衣服来吧。”周平道。 莫恒应道，赶紧冲进里间拿衣服，回来的时候周平已经在里面反锁了门，水声哗哗的。 莫恒有些焦急的，问了句废话：“你、你在里面吗？” 周平在里面应声，莫恒松口气，过了一下下，“没、没来得及买菜，晚上吃面可以吗？” 周平继续应声，过了两分钟，“衣服也没来得及买，先穿我的行吗？” “行。”周平继续答应。 又过了两分钟，莫恒绞尽脑汁问，“水够热吗？” “……” “怎么了？你没事吧？”莫恒开始拍门了。 周平无奈的，“没事。” 周平一面跟莫恒你问我答，一面用毛巾狠狠的搓擦着身体。 虽然在医院的时候那些护士大致帮周平擦了身，头发也过了几次水，但贴近了闻都还是能闻到他身上的臭味。 洗到后面热水根本不够，周平直接开冷水冲刷，等彻底洗干净，换上莫恒的衣服出来，周平才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莫恒一直在门外提心吊胆，好不容易松口气，又听周平问他有没有剪刀。 周平拿着剪刀，把过耳的头发剪了剪，最后变成短短的板寸才把剪刀还给莫恒，莫恒心有余悸赶紧跑到外间把剪刀藏好。 周平剪完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咧咧嘴，镜中人面目狰狞依旧，但终归，有了人的样子。 莫恒再进来的时候，周平对他说：“我活着的时候不怕死，现在死过一次后，就想好好活。我们都要好好活。” 莫恒抿着嘴，重重的点了点头。 晚些时候，这间黑暗冰凉已久的小屋里，亮起了暖暖的黄色灯光，灯泡下的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沉默的端着碗吃着面，每碗面里分别有一个煎蛋和几根青菜，鸡蛋被煎得有些焦，莫恒咬了一口，尝到些咸咸苦苦的味道在里面，对面的男人看到他微微颤抖的双肩后，伸过手，在他头上拍了拍。 其实谁人都一样，都渴望一个家。 电视机不知何时被人开启，画面里的人载歌载舞，琴声悠扬，热闹非凡。 第54章 新内容 （伪正直美攻*人渣叔受） 自从周平来后，莫恒的一天变得简单而忙碌。他总是6点钟准时早起，穿衣刷牙洗脸后就是给周平做早餐，以前他从不吃早餐，但自从周平说，不吃早餐容易造成酸性体质对身体不好，他就每天坚持做很丰盛的早餐，开始他只做周平的，不久后周平又发话，酸性体质容易生癌，你不吃早餐想得癌症啊？ 莫恒就开始跟周平一起吃早餐了。吃完早餐莫恒就会骑着家里唯一的交通工具——摩托车，嗡嗡嗡的呼啸而去，中午12点，莫恒又会很准时的出现在厨房里，又是一顿煎炒炖煮，三菜一汤都是很平常的，周平一开始显得很满足，但过了一阵就开始东挑西捡了，说什么西红柿不爱吃，青椒不爱吃，鱼不爱吃，鸡肉不爱吃，猪肝不爱吃，这些不爱吃的全都丢给了莫恒，莫恒以为他真不爱吃，买菜时就避开了这些，但没过几天，周平又说想吃鱼想吃鸡 分卷阅读33 肉了，等菜做好上桌后又嫌弃的丢给了他，笨拙的莫恒在很久以后才明白，周平在用他独有的方式照顾自己。 吃完中午饭莫恒又嗡嗡嗡的消失在小路的尽头，晚上回来通常都七八点钟了，莫恒还想倒腾三菜一汤，但周平总在客厅翘着腿嚷饿饿饿，催促莫恒让他煮面吃。莫恒没办法只得迅速下面、洗青菜敲鸡蛋放配料这些都是一气呵成的，就怕把周平饿着。 等周平吃饱喝足趟沙发上打盹的时候，莫恒就在昏暗的灯光下数钱，他一天赚得不多，但养他自己和他哥是绰绰有余的，有时候一个月还有结余，能存个几百千把的。这小日子莫恒觉得挺滋润很满足了，虽然周平在家除了吃喝拉撒睡什么都不做，但莫恒从没有任何怨言。久而久之，隔壁邻居知道了他家里养了个废人哥哥，说莫恒傻莫恒蠢，但莫恒心里就是一个信念，照顾我哥我乐意。 两个月的时间相处下来，莫恒对周平好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周平在他的精心照料下慢慢转好，身体上抑或精神上，一顿饭可以吃三碗，趟床上眼睛一闭马上就可以睡着，看电视剧还能一边哈哈笑一边刻薄的评论剧中的人物。 周平的自愈力惊人得可怕，从莫恒的角度看，周平几乎已经恢复了他原来的本色。胆大刻薄，他从不掩饰自己。第三个月，周平甚至敢独自外出闲逛了。 莫恒一开始还很慌张，怕周平会被许辉找到，不同意他出门。周平看出莫恒的担心，他跟莫恒说：“以后不会有人来抓我了，以我对许辉的了解，他肯定早就找人盯过你了，你把我接回来住，他不会不知道。但到今天他都没有来，以后也不会再来了。换句话说，许辉已经替钟明报了仇，他估计我以后大概再也不能害人了，所以放过我了。” 周平再次提起许辉来全无芥蒂，看不出他有任何难过和伤心，莫恒很天真的以为，周平所有的伤都已经不再痛。 接下来的日子，莫恒依旧木讷，周平始终刻薄，但两人性格却意外的契合，半年的时间，从没起过任何争执。 有很多东西是连周平自己也料想不到，他开始出门买菜、偶尔做饭，再到后来时常给在河边捕鱼的莫恒送饭，一切的一切称之为奇迹的转变也毫不违过。 若不是眼见为实绝对没有人敢相信，昔日总是昂首阔步、气势汹汹的周医生，是以怎样一种心态在菜市之间穿梭逡巡，又是以怎样一种姿态站在炉灶前翻炒蒸煮。谁也不知道周平自己是怎么想的，他依旧独来独往，我行我素，做着他自己觉得该做的事。 中午的时候，周平打包好饭菜，拖着半废的腿缓慢前往莫恒打渔的地方，路上放学回家的小孩看到这个身材高大、神情凶恶的叔叔总会吓得大叫跑开。周平就跟没听到似的，悠闲的看沿途的风景。 这是他出生的地方，但却没能在这长大成人，他被丢弃在地狱般的地方，那地方让他变成了恶魔，而现在，他祈祷这里能让他以后能够远离地狱，他愿意所有的一切都重新开始。 莫恒远远见到周平，马上就丢下手头的事，一路小跑到周平跟前，接过饭菜，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吃。 他黝黑的脸上蒙着一层密汗，周平看了两眼，踢了踢他的屁股，“我走了，早点回家。” 莫恒哦了一声，周平转身又往回走。 莫恒总会边吃边目送他哥缓缓走出他的视线。 这是他们俩特有的相处模式，两兄弟话语交流不算多，但谁也不能说他们的感情比不上别家兄弟。 周平回来路上依旧东张西望的看沿途的事物，似乎总是看不腻似的。 第55章 狂风暴雨前 伪正直美攻*人渣叔受 这样平静安稳的又过了半年，村头李家老太中了风，他家的小诊所着急盘出去给人代为经营，莫恒估摸着这小地方监察不严，就用打渔的钱给盘了下来，周平就这样，做回了老本行。 周平本不打算重抄旧业，但又不想辜负莫恒的苦心，重新穿起白大褂的那一刻，真正百感交集。 刚接手的那段时间，来诊所的人一进门都被周平脸上的疤痕吓得又退出去，周平倒落得清闲，有时候在诊所里看报纸一看就是一上午，打个瞌睡一打就是一中午，下午泡两杯参茶一喝完就差不多可以关门了。 自从他接手这诊所，买菜做饭的事就又交给莫恒了，周平每天关完店门一回身，莫恒就开着家里那辆摩托车候在对面街了，周平跳上车，那车的轮胎会稍微瘪下去一点——毕竟它承载了两个高大男人的重量，开起来老朽的发动机声音总是震天响，但它又总会一路安稳的驶回家。 安逸平和，周平偶尔想起这段生活时光，就会想到这个词。 诊所的生意看上去惨淡无比，偶尔只有那么一两个患者来看病，好在周平的功底都还在，医治那些个头痛脑热自然不在话下，慢慢的大家口口相传，那个村头满脸疤的医生医术挺高明，没有多久，人稍微开始多了一点点。 周平不用成天看报纸等下班了，有时候忙起来，下班还要延迟一点时间，每到这个点，周平就总是不耐烦，特别是看到莫恒站在街对面傻乎乎的张望时，他都会直接撵人。 “妈的，老子下班了，有什么病明天再看。” 周平撂下话就要走，人哀求他都没用，除非莫恒走过来说：“哥，我不急，你先帮人看看。” 这时候周平才会板着臭脸继续帮人看病，帮别人拿药时，药瓶几乎都想甩人脸上，后来就又有人传，“喔唷，村头那个满脸疤的周医生，医术好是好，脾气大上天了。” “医术高超脾气当然大咯，名医都是这样的。” 周平不知道自己在这村镇里被冠上了名医的称号，只知道来找他的患者越来越多，而且欠着药钱先看病拿药的人也越来越多。 这全都怪莫恒，认识的人来全都给人免单，本来这种小村镇就那么屁股大，走前走后看多了都成认识的人了，一个两个来看病，随便拉一拉就能扯出关系来，莫恒全都承诺不收钱。 这样做了一段时间后，周平光见累没见赚钱，都感觉自己快变成慈善家了，才跟莫恒说，这样下去，进药的钱都没有了。 莫恒耿直的说，“我这有，这一年我又存了一点，你拿去进药。” 周平朝天翻了个白眼，这傻子，不带着点要穷一辈子。 此后周平直接开口问要钱，他的口头禅几乎变成：我他妈这又不是慈善机构，先交钱再看病，你带了多少钱来我就给你开多少钱的药，什么？没带钱来，出门右转，好走不送。 背后马上就有人说：那个周医生啊，医德不好，人去那看病，一开口不问什么症状，就问带了多少钱啊。 分卷阅读34 周平只当那些人在放屁，病照看，钱一分都不少。 慢慢钱又回笼一点，有了些闲余，周平马上请了一个有护士证的女人来帮小朋友打针，这样他就不用忍受那些小鬼看到他时的尖叫哭闹了。 小诊所慢慢上了轨道，周平从一个月进一次药变成了两星期一次，他们这小镇挺落后的，他拿药都得上市里大医药公司，所以渐渐他上市里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这天，周平从市里医药公司里提了两大袋子药出来，艰难的腾出手，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正想要打电话给等候在拐角处的莫恒，叫他把摩托车骑过来拉货。 电话刚刚接通，周平喂了一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勾得他不自禁的僵硬了一下。 第56章 暴风雨前（二）伪正直美攻*人渣叔受 那人在讲话，似乎是在跟另一个人讲话，周平缓缓侧过头看了一眼，很快就转回了头，但很不幸的，那人在同时间看向了他，略显惊奇的哈了一声向他走来。 周平脸部肌肉抽动了下，强作镇定的对电话里已经连续喂了几声的莫恒道，“你下班了就直接回家，别乱在街上溜达了，我买了药就马上回去。” 那人到了周平跟前，周平马上挂断了电话，皮笑肉不笑，脸跟抽筋了似的。 那人开始打量起周平。 周平只能呵呵，“你是？” “跟你在医院里打过架，你会不记得我？” 周平声音干巴巴的，“你怎么出来的？” “逃出来的。” 周平笑容凝固在脸上，那人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笑，又道，“看你被吓的那样，你放心，我正规手续出院的。” “你病……好了”周平问得迟疑，那人倒是坦然，“如果我没好，你认为我能在这跟你说笑？” 周平继续呵呵陪笑了一声，就别提有多假了。 “行，我还有事，那你先忙。” 周平脚底抹油想赶快溜，这个人不管治好了还是没治好，对于莫恒来说，都是极度危险的，刚出到门口赶紧就想再打电话通知莫恒赶紧走开，谁知莫恒因为他电话里话语的异常而担心他碰到什么，已经骑着摩托到医药公司的门口了。 周平一下子慌了神，赶紧打手势让莫恒快走，莫恒却纳闷的皱着眉头越靠越近，当他到周平跟前时，才明白了周平的意思，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叶峰正好也从医药公司里走出来了。 两个人对视的一瞬间，三人都变了脸色。 莫恒再想把车开走已来不及，叶峰抢先把他从车上拖了下来，那迅猛的速度和那吃人的眼神，周平内心开始咆哮，这他妈是治好了的人能干的事？ 好在周平反应也算快了，他一声怒吼，把手中装药的袋子全夯到了叶峰脑袋上，叶峰一个脱力失手，周平扯起莫恒就开始跑。 两人冲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周平也顾不得自己有多狼狈，只是本能的像老鼠一样在人流中穿梭，手里拿的袋子早已被撞破四散，什么也顾不上了，周平只能四处冲撞逃窜。 不知跑了多久，两人终于在跑进一条阴暗巷子里停下了，周平双腿瞬间脱力，一屁股摔在地上，气都几乎喘不上来，莫恒尚存些体力，扯住周平后衣襟又要继续跑，周平从来没见过莫恒那么慌乱过，木讷僵硬的脸上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周平回想起精神病院的那个晚上在叶峰房间外看到的画面，内心充满酸楚，那个晚上，他们兄弟两个都放弃了尊严臣服在男人的胯下，莫恒受尽了虐待跟耻辱，而他自己则更甚，丢弃尊严去换取一时的虚情假意。说不清谁比谁更惨。 周平默默撑起了身子，脑袋探出巷子外看了会，拉过莫恒走出了巷子。 “我们要去哪？”走了一段路后莫恒忽然问道。 周平轻声道，“回家拿钱拿东西，林峰上个星期才出来的，他现在应该什么都还没查到，看他刚才的表现，他并不知我是你哥，肯定也还不知道我们的住址，我们还有时间回去拿东西。” 莫恒点点头，两人在镇上打了辆的士，就往家赶。 到家后两人分头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无非是拿些现金，拿银行卡，带几件衣服。 周平先收拾好就独自跑出去找了辆路边的面包车，直接包车想要出省，刚到村头，自家开的诊所那儿，周平忽然疯了似的大叫，“掉头、掉头！” 但是已经来不及，村口涌现出七八辆黑色轿车，周平不愿再回忆，他和莫恒是怎么被一群人拖下车，莫恒又是如何被人像犯人一样押解着上了轿车，当那些黑色轿车奔驰而去的时候，周平连坐直身子的力气也没有，他瘫了一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天渐渐暗了下来，周平的心也渐渐塌了下来，最后他抬起手捂住眼睛哭了起来。 再晚些的时候，有个村民路过认出了躺在那装尸体的人是莫恒他哥，好心把他扶起，又把他架回了家。 周平坐在没了莫恒的家里，心中更觉得空落悲凉，他一辈子都没尝过这种滋味，头一次，他开始恨起自己。 周平在那张老旧的沙发上一坐就是两天，滴水未进，他甚至连起身的力气和意志力都没有了，他睁着眼就那么无声无息的坐着。 第三天，周平渐渐已经感觉不到很渴或者很饿了，只是觉得困，在自己没有完全睡过去之前，翻出了手机。 天又渐渐黑了，漫长的黑夜变得静谧而可怕。 第57章 爆发 伪正直美攻*人渣叔受 钟明这几天重感冒发高烧，需要吊点滴，但每次扎好针没吊个几分钟，钟明就会默默把针拔掉，许辉也拿他没辙。只得晚上等他睡着了才能扎针吊点滴，所以许辉得一直守着帮他看吊瓶，等快滴完了再帮他换另一瓶。坐在钟明的床边看着钟明安睡的脸，思绪却有点控制不住的飘走，许辉痛恨自己最近时常走神，心不在焉，正要强迫自己注意力集中起来，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哞哞的震动起来。 许辉赶紧攥紧手机走出了钟明的房间，看了一眼手机来电显示，不认识的号码。 电话那头的男人屏着气等待播出的电话被接起，当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却喉头酸楚，一句话也说不出。 许辉在喂了几声无人应答后挂了电话。 几秒后，电话没有意外的再次响起，电话那头却还是沉默，许辉捏捏自己的眉心，叹了口气，叫了一声：“周平。” 周平手一哆嗦，手机差点摔地上。 “莫恒被叶峰抓去了，现在我能想到的只有你能帮忙，我求你帮莫恒，叶峰是疯子，你帮莫恒，我去自首，我去坐牢。” 许辉沉默了几秒，才问了一句：“你在哪里？” 周平和许辉见了面，双方都异常冷静，相 分卷阅读35 互沉默了一会，许辉先开的口：“莫恒是我朋友，我会帮他。” 周平无声点头，“让他能远离叶峰，离开这个城市后，我会去自首。” 许辉有些意味深长：“到时候再说吧，叶峰家的势力很大，报警不能解决事情，要好好想想办法。” 周平想说谢谢，话到嘴边却又吐不出来，谢谢这两个字猛然让他想起以前的事。 许辉见周平有些愣，又开口道：“莫恒的事要合计一下，你先到我那里去住吧，我们也好商量一下。” 这下轮到周平傻眼了，他觉得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他听错了。 许辉向不远处的停车场指道，“走吧，我车在那边。” 周平迈开腿，脚下却是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许辉看到他这般难看落魄的样子，胸口忽的一下不知什么滋味。 许辉上前扶起了周平，周平有些颤颤巍巍的起来了，就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 周平被许辉带到了一套三房公寓里，楼中楼的格局，竟然还给他安排了一个不错的房间。 周平住进去后，许辉却说莫恒的事急不来，他要合计合计才能行动，不过这件事可以完全交给他，说完了就走了，连着两个星期，周平也没再见到他。 周平就像被软禁了一样，但他什么也不敢问，什么也不敢说，许辉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心如死灰，已经完全没了锐气，没有了主宰的权利，只能任人宰割。 许辉让周平住进来的这套房子是他去年靠自己这几年薪水按揭买的，也不算很大，但布置得很温馨很有家的感觉，周平恍恍惚惚想起，这样的家自己曾经憧憬了多少年，现在得偿所愿住了进来，内心却是如此悲哀。 一个星期周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脑袋好像一直空白。许辉走后安排了一个保姆阿姨来照顾周平一日三餐，浑浑噩噩间，终于等到许辉回来，而且竟然带回了莫恒。 那一秒，周平眼看着整片天要亮了，却不想，等着他的，是世界更大面积的崩塌。 莫恒血红着双眼，像是要杀人一般，他开口第一句话，“真的是你吗？” 周平傻眼了。 “叶峰说，他刚出院，就有人电话通知他在两周后去那间医药公司门口，说有他想要的人在那里。是你吗？周平，当然是你，除了你还有谁？我问自己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周平开始全身发抖。 “难道就为了能有理由来找许辉求他帮忙，接近他吗？！”莫恒几乎用尽毕生力气向周平吼道。 第58章 爆发（二）伪正直美攻*人渣叔受 “难道就为了能有理由来找许辉求他帮忙，接近他吗？！”莫恒几乎用尽毕生力气向周平吼道。 “许辉告诉我，你当初吃毒鼠强之所以没死能够活下来，是因为你知道那包毒鼠强并不纯对吗？而且你在橱窗前时就已经发现了我，你故意在我面前晃过，好让我在你吞毒药的时候找到你救下你，是吗？” 周平依旧哑口无言。 莫恒杵在原地，一字一句，咬着牙，“我问你，是不是？” 周平只觉全身发软，难受得想吐，最终却还是点了头，“是。” 当听到答案，莫恒几乎站不住脚，却还是不敢置信：“你太可怕了，就为了一个许辉，可以什么都不要吗？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圈套和阴谋，我呢，我莫恒在你眼里是什么？你真的是我哥吗？你知道我在叶峰那里受的是什么折磨吗？你只想着你自己，你有把我当人看吗？你就为了许辉？为了一个想要你死的人，把我推进火坑？你简直丧心病狂，我现在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那么恨你厌恶你，你这种人，配得到别人的爱吗？你今天看看你自己吧，你让人恶心，现在你终于能跟许辉住在一起，你开心了，哪怕你在他眼里连一只狗都不如，你还开心吗？” 周平站在原地身体几乎动弹不得。 莫恒大吼一声：“说啊！你开心了吗？” 崩溃就在一瞬间，愤怒一触即发，莫恒疯狂冲上前去，把他哥压在身下，照死里打。 周平睁大眼睛想看看莫恒，但被莫恒愤怒的拳头打伤了额角，血流进了他的眼睛，让他什么也看不到，周平开口想说点什么，血又流进了他的嘴里，让他什么也说不了。 周平的脸在离稀巴烂还有一点点距离的时候，莫恒停了下来，他全身剧烈的发着抖，他看了一眼周平，眼泪像个女人一样克制不住，好像被打的是他，看上去比周平还要痛。 莫恒好不容易抖抖嗖嗖的才从周平身上起来，靠着仅剩不多的理智，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出房间，然后下楼，然后，再也不会回来看一眼周平。 周平躺在地上有好一会，才缓缓坐起身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黏黏糊糊的，他勉强可以睁眼看到坐在他对面的许辉--他至始至终都那么安稳的坐着--好像看电影那么悠闲惬意的坐在那。 “嘿嘿”周平笑了两声，然后沿着莫恒的路线走出了房间，因为看不清前面的路，他下楼梯的时候崴了一下，滚了下去，周平爬了起来去开门，门却打不开。 许辉这时也从楼梯上下来了。 周平去挠门和门把，许辉慢慢靠近他，声音轻得像微风，“别演了周平，你真想走？不是好不容易才又能赖在我身边的么，而且你现在又是光杆一条，出去就是做乞丐，你还没做够吗？你放心，你现在这么惨，我可怜你，不会在这个时候把你丢出去，你也不用再在我面前演戏了，演技再好也拿不了奥斯卡的。过来吧，我先给你处理下伤口。” 周平看向许辉，笑得越发诡异：“我他妈就是个畜生，对吧？” 第59章 破釜沉舟 伪正直美攻*人渣叔受 周平身体猛然一震，他看向许辉，笑得越发诡异：“我他妈就是个畜生，对吧？” “对的，我就是个畜生。” 周平自问自答缓缓走到沙发旁坐下，许辉找来了药箱，帮周平处理伤口，周平咧着嘴随便许辉摆弄，甚至碰到他伤口时他也带着笑一声不吭。擦干净血后周平的脸几乎肿成气球，真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的，但周平已经习惯了，他那张脸再怎么折腾也不怕了。 许辉帮周平做了点简单的处理，觉得他伤势不轻，还是需要到医院检查下，周平却拒绝了，他带着神经质的笑默默走进了许辉给他的那个房间。 他这一进去就是十来天，刚好那段时间钟明情绪很不稳定，许辉必须一直陪着，所以也没怎么多理周平，只是让家里做饭的阿姨一天进去一两趟，送点粥和水给他。 保姆阿姨每天都会汇报周平的情况，开始似乎也没什么异样，给什么也吃，该睡的时候也能睡 分卷阅读36 ，就是后面几天发现他瘦得很快，脸都有点歪歪的了，许辉第一感觉就是周平又开始装可怜。 直到他真的回了趟家，见到周平，心真的惊了一下，不过十几天的时间，周平几乎没了人样。 因为没有换洗的衣服，保姆阿姨征得许辉同意找了许辉已经不穿的衣服给周平，然后曾经比许辉还要高大强壮许多的周平，此时却把许辉的长袖衬衫穿出空荡飘逸的感觉，许辉开始有些愕然。 周平此时颧骨突出，眼窝深陷，眼神涣散，微微张着嘴坐在床上，他甚至不知道，许辉什么时候进来的。 许辉站了一下， 周平才发现他，啊了一声，身子坐不稳向后倒，许辉上前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还在装吗？许辉心想。 但就是装，这也算是用生命在装了。 周平坐定，许辉叫李嫂盛了碗汤，周平没有什么表情，倒是很配合的喝完了汤，许辉看着他确实瘦了不少，又叫李嫂盛了碗粥，周平自己接过碗，咕噜咕噜几下就喝完了。 许辉问周平，还想吃什么？ 周平有些木然的摇了摇头。 许辉皱眉，他非常讨厌周平这种傻不拉几，要死不活的样子。 坐到周平身边，一股酸臭扑鼻而来，许辉有些难以忍受的说到：怎么那么臭，几天没洗澡了？快去洗澡。 边说着推了周平一把，周平毫无防备没坐稳，被这么一推直接翻倒，滚在地上，额头砸向了床头柜，砰的一声响。 许辉还没来得及反应，周平跟没事人一样自己站了起来，缓缓走向浴室。 许辉在浴室门外等了几分钟，也没听见水声，他打开门看见周平穿戴完好的坐在浴缸里发呆，有些动怒了。他冲进去，一把抓过花洒，控头往高温档一掰，冒着烟的热水哗啦啦喷薄而出，全浇在周平身上。 周平纹丝不动，淋了一会就全身通红——许辉开的水温很高，非常烫，但周平就像是感受不到温度似的无动于衷，许辉先忍不住关了热水，开了冷水又朝周平灌头浇下，周平始终任他摆布，不出一言。 第60章 破釜沉舟（二） 伪正直美攻*人渣叔受 但周平就像是感受不到温度似的无动于衷，许辉先忍不住关了热水，开了冷水又朝周平灌头浇下，周平始终任他摆布，不出一言。 许辉有点摸不准他这演的是哪一出，但看周平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着实不痛快。 周平见许辉关了水，自己默默爬了起来，湿透了的衬衫紧贴他的皮肤，勾勒出一副瘦骨嶙峋的身躯。 周平声音透着疲惫，他说：我想睡了。 许辉心里也烦躁，倒是不在多言，走了出去。 许辉一走，周平脱了湿衣服，连湿内裤都来不及脱，迅速躺床上裹上被子闭眼就睡，迫切的就好像睡一觉起来，不好的事就会不见一样。 但可惜这一觉周平没睡足一个小时，胃里的东西翻滚着叫嚣着要涌出来，周平难受得从床上弹起，奔到浴室跪在马桶边狂吐起来。 许辉闻声看到他像个僵尸一样趴在马桶边，心里有些闷，本能似的冲过去把他扶起，带到床边。 也许是醒着太累，周平几乎是一粘床马上就又睡着了。 许辉坐在床边，看着周平静静想了很久，最终觉得自己最近同情心真的太过泛滥。 第二天天亮，周平一如既往窝在床上，双目瞪大，像是在思考什么，但他脑袋其实是空的，他的注意力集中不起来，他感觉得到，他的思想和记忆开始渐渐涣散。 许辉给他拿了早餐进来，很自然扶周平起来，周平默默自己拿起东西就吃，许辉又坐在他身边。 许辉说，“周平，你知道吗，其实我早已经原谅你了。我在看守所打你的那天，出来时，我告诉自己，我原谅你了。” 周平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吃东西，但许辉知道他听见了，他继续说：“有一段时间我试着去理解你，你的所作所为。人生有很多的无可奈何，每个人经历不一样，我不是你，没有经历过你的痛苦，你伤害了钟明，但是最后我也伤害了你。看守所里打你，不能说我帮钟明报了仇，但是我却想通了很多，不再那么恨你，你贿赂狱警出来的时候，其实我是知道，要不然你以为会有那么顺利吗？” 周平还是光顾着吃，眼睛也没抬。 许辉自说自的：“你跟莫恒住在一起，我也是知道的，我有派人跟过你，我没有让警察去抓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已经变了，不再那么坏，可我真没想到，连莫恒都没能打动你，改变你，你还是你，你还是那么阴狠毒辣，连莫恒你都可以牺牲，就为了我吗？你真的很可恨，周平，也很可怜，你现在的样子，可怜到我没办法完全不理你。你终究还是赢了。” 周平的眼泪无声的掉落在碗里，一滴接着一滴。他忽然很厌恶现在这样软弱的自己，狠狠抹了一把眼泪，说：“我没有赢。” 周平难得露出这样脆弱的样子，这让许辉无意识很想用手揽揽他的肩膀，周平嘴巴喃喃：“你走吧。” 许辉也想让自己静一静，走了出去，刚想下楼，就听见有人来敲门，保姆阿姨去开了门，冲进来五六个警察，许辉傻眼了。 周平被抓时很平静，倒是许辉显得手足无措，早些时候，周平上厕所时发现保姆阿姨的手机扔在沙发，他想也没想，自己报了警。 周平被押解上警车开走期间，至始至终没有看许辉一眼。 周平走后，许辉在空旷的客厅里彻底懵了，他已经完全摸不清周平的意图和套路了。 第61章 醒 伪正直美攻*人渣叔受 坏人的审判很快到来，庭审时周平进场就穿了一件背后和前胸印有看守所字样的橘黄色背心，里面是空心的，背心在他身上荡来荡去，看守所里潮湿阴暗，这让他的腿伤有些复发，所以他进场的时候不得不一拐一拐，走上被告席时还摔了一跤，可能是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让人同情，法官手下留情，轻判了，当初数罪并罚，周平估计至少也得十来年，但最终下来的只有两年。 两年时间真的不长，他做了十几年坏蛋，不都一眨眼就过了，两年，他跟莫恒在一起生活的日子也仅有两年，想想真的太短。 许辉在这期间找过律师，也去看守所看周平，可是周平一次也没有见他。 其实监狱里，凭周平现在这样可怖的长相和残疾的身体，啥啥奸的情况完全不用担忧，没人对他提得起性趣，但是毒打就不可避免。 周平已经感觉不到痛，心情还平静的时候任打任怨的不还手，心情非常不好的时候就跟他们对打。打得最厉害的一次，有两个人把他踩在地上，一人踩头一人踩背让他动弹不得，然 分卷阅读37 后七八个人挤成一个圈，拿他来练腿技，周平倍感无聊，就在心里数落在身上的脚数，一共被踹了一百145脚，平均每个人踹了他18脚左右。如果他还是以前的他，他一定会找机会回敬他们每人36脚，但是没那个机会了，周平自己知道，自己的时日已经不多，他撑不了太久了。 可让周平没料到的是，才一个月不到，他意志还坚强，身体却先扛不住了。 周平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前座的司机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大声问道，送太平间？ 周平当时脑袋还是清醒的，他默默的想，送太平间吧，这样就可以解脱了。 许辉接到通知，赶到医院的时候，周平快不行了，他的头肿的像猪头，额头看上去甚至都有些变形，连医生都不敢轻易碰他，全身几乎没有不淤青的地方，躺在那连死人都不如。 看到他的一刹那，许辉彻底成了傻子。 他愣在那儿，步子也挪不动，身子骤然冰冷麻木到连发抖都做不到，周平已经睁不开眼睛，但他却能知道许辉来了，他想说什么，但什么也说不了，他眼角边缓慢的流了眼泪，许辉就站在离他一尺远的地方看他，两人都动弹不得。 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待了十分钟，那么短的时间里，却足够让许辉想起周平的所有。周平对全世界的人都坏，唯一的好却留给了他。然而许辉对全世界的人都好，唯一的恶毒和残忍全给了周平。 周平终于在最后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许辉，没有恨，也不再有爱。 那一刻，周平释然了所有。 他眼睛微微转动，没有找到莫恒。 这样也好。周平想。莫恒心软，看到他这样不知道会难受成什么样。别来，别来看他，就对了。 然后周平闭上了眼睛。 周平心跳停止的那一刻，许辉疯了一样冲过去抓起周平满是血渍的囚服，用力的拉，他嘶喊：“起来，周平，起来，不要装了！起来啊！” 许辉双目通红，全身冰冷，不可遏制的发着抖，”不可能的，他怎么会死？全世界的人都死了，他也不会死！抢救啊！快来抢救啊！为什么不抢救？你们不救我自己救！” 说完许辉给他做胸外按压，双手垂直向下，疯狂的按着，又掰开周平的嘴，给他做人工呼吸，反复了不知道有多久，周平还是安安静静躺在那，不知是汗还是泪，又或是汗泪交合，浸湿了许辉的脸，最终他嘴巴停留在周平的嘴巴上，狠狠抽泣着。 直到周平嘴唇渐渐冰冷，许辉睁开眼仔细看了看周平的脸，脸上的疤痕因丢失了血色，此时也显得不再那么可怖，他忽然想起周平没被这些疤痕缠绕时的样子，那时他总是自信满满，五官刚毅坚硬，其实也算风度翩翩。 然而这些伤痕，全是他给他的。许辉渐渐感到蚀骨的寒冷，他到底做了什么？他到底对周平这个人做了什么？他竟然毁了他的容，毁了他的所有，现在还把他逼死，他死了，周平他现在死了。 自己为钟明报仇了吗？这是自己想要的吗？许辉抓着自己的头发，开始拼命的扯，太痛了，他想起周平身上的伤，太痛了。 周平经历了什么，忍受了什么，他脸上，身上的这些，该有多疼？ 一直以为自己是对的一方，标榜着自己是正义的一方，自己就可以这样伤害周平至死吗？ 周平再坏也没坏过自己，再狠也没狠过自己，如果周平是混蛋，那他许辉是什么？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恶魔。 无数的问题开始轰炸许辉的脑袋，他难受得几欲作呕。 当后悔侵袭，一切都已经太晚。 他幡然醒悟，曾经那个人为他什么都可以丢，连命都可以不要，自己却把那个人的感情踩在脚下，任意践踏。他这辈子再也不会碰上这样一个坏人，也再不会碰到一个这样爱过他的人。 许辉像个孩子一样痛哭流涕，却猛然被人拉起推开，只听到有人惊呼道，“快起开，他心跳复苏了。” 第62章 许辉（一）伪正直美攻*人渣叔受 许辉从小生活在一个温馨幸福的四口之家，妈妈是那种温柔得出水的女人，说话总是细声细气，慢条斯理，连吵架都不会，跟别人讲话大声一点，脸都会红。 爸爸有些大男子主义，但是对待家庭责任感很强，没有让他和妹妹吃过一丁点苦，别人家小孩有的，他们一样都不会缺。 妈妈生下他和妹妹之后，有好几年不去工作，在家专职带两个小孩，每天去买东西，都是左手牵一个，右手牵一个，去到商店看到店主，她会教许辉和妹妹跟老板打招呼，许辉总会用稚嫩的声音喊：“老板好！”结账算钱，妈妈会把钱交到他手上，让他递给老板，老板找钱，他又会很甜的：“谢谢老板。” 妈妈总是会微微笑着看他，赞许他的有礼貌。 去买菜妈妈也爱带着他们，菜市场有一位老奶奶，也许是患皮肤癌，满脸的疙瘩有些吓人，她总是蹲在市场的角落，面前摆一个小菜篮，里面只有十来把捆得很整齐的青菜，很少有人会在她面前停留，但许辉的妈妈却是她的常客，妈妈每次去，从来不会挑挑拣拣，她拉着许辉跟妹妹轻轻蹲下，问老奶奶要一个大袋子，四五把的往袋子里装，有时候还会把小篮筐里的菜捡光。 老奶奶找钱，妈妈捏捏许辉的手心，许辉小手往前面一伸接过钱，嘴里甜甜的喊：“谢谢奶奶！” 老奶奶笑盈盈的点头，褶皱加上疙瘩都显得和蔼起来。 妹妹胆子小，前几次还会哭，会扒拉着妈妈的腿哭，妈妈把她抱出菜市问她怎么了。 妹妹说：“好多小肉肉，我害怕，不要去那里好不好？” 妈妈告诉她：“老奶奶生病了，脸上才会长小肉肉，可是迫于生活，老奶奶生病了还要出来赚钱，我们是不是要尊敬她？也许她家里有一个跟你一样可爱的小孙女，等着她卖完这些小菜，回家买好吃的呢，所以你说我们应不应该帮助老奶奶？” 妹妹脸上还挂着泪，傻愣愣的点头。 妈妈好笑，“你真的知道我的意思吗？” 妹妹小手抹抹眼泪，“我不几道。” 许辉在旁边说：“妈妈我知道。” 妈妈摸摸小许辉的头，牵起他的小手回家。 回到小区里，妈妈自己留下一两把青菜，剩下的让许辉拿给院里凉亭下棋的爷爷们或者树荫下打麻将的奶奶们。 都是邻里之间，大家知根知底，都知道许辉她妈心善，定是又去帮人了，也不推辞收下，对着许辉又是一顿夸：“哎哟，你妈妈真会教啊，瞧这两孩子，长得俏性格好，好乖的哩！” 许辉是在夸奖声中长大的，他也的确配得上那些夸奖。 从小学到初 分卷阅读38 中，初中到高中，高中到大学，许辉不管到哪里，都是最优秀的那一个，真正的品学兼优。 爸爸妈妈都很爱他们两兄妹，许辉慢慢茁壮成长，爸爸在工作上也小有所成，他们家称不上是超级有钱，但是也算是相当富有，许辉一路以来，衣食无忧，身心健康，未来一片美好。 可惜到了大学，许辉见识到了人世间丑恶的一面。 第63章 许辉（二） 伪正直美攻*人渣叔受 许辉大一报道那天，接待他的是一个叫钟明的大二学长，个头不算高，眉目清秀，眼里总是带着笑，他把许辉带到宿舍，一路上争着要帮许辉拿行李。 许辉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又不是女生，他两手空空的让面前这个比自己小一号的学长在前面吃力扛行李，怪不好意思的，钟明却是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 到了宿舍，钟明还认真的帮他把学校的平面图画了出来，把几号教学楼，食堂，图书馆，体育馆等等都标注得清清楚楚，许辉一看，很工整隽秀的字迹。 他想留钟明的手机，说要谢谢他请他吃饭。 钟明一连几个不用不用不用，一溜烟跑了。 钟明让许辉一下子对未来的大学生活更加憧憬起来，他觉得这个学长，有点可爱。 大学再大，也大不过一颗想寻人的心。 许辉再次在图书馆见到钟明，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许辉过了很久都还记得当时的场景——钟明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上，正值下午时光，一切都那么安静，钟明微微勾着头坐在那里，外面的阳光打在他身上，把他郁郁葱葱的头发都染成金黄，极具暖意。 许辉竟然有些按捺不住的小兴奋。 他过去打招呼，钟明把埋在书中的头抬起，许辉看了一眼书，竟然是《小王子》。 钟明有些不好意思的合上书，把旁边的有机化学盖了过来。 许辉笑道，“学长下午好。” 钟明扶扶眼镜，“嗯，好……。” 此时许辉才发现钟明带着的黑框眼镜上面有胶布缠绕，他指了指钟明的眼镜。 钟明以为他疑惑自己为什么戴眼镜，笑说：“我有一点近视。” 许辉说：“你眼镜坏了啊？” “哦，前段时间压坏了还没来得及去换。” 许辉嘴巴一抿，嘴角边的浅窝一现，煞是好看，“我小叔是开眼镜店的，要不我带你去配个新的？让他给你打个五折。” 钟明有些腼腆道，“不用不用，那多不好意思。” 许辉头一次那么主动却被拒，“没什么的啊，眼镜店都是高利润，五折他还有得赚，要不就明后天我带你去？” 钟明还是推辞，“不用了，明天开始我会很忙，很多实验要做。” “好吧，那等你忙完。”许辉有些微的失望。 许辉感觉得到，钟明这个人，虽然表面友好，但骨子里对人还是有些疏离，后来才打听到，他14岁的时候，父母双亡，被送进福利院住了几年，许辉心头对钟明多添了一份心疼。 许辉慢慢变着方法接近钟明。 饭堂里。 “学长好！” “学长推荐一下有什么好吃的？” “学长你吃太少了吧？” “学长我不吃鸡腿的，送你了” 体育馆里。 “学长早上好！” “你也喜欢打羽毛球？” “那你喜欢打篮球吗？” “下次一起打篮球啊！” 洗澡间里。 “学长……我们那栋没水了，我来你们这边洗。” “学长，借你沐浴露用一下。” “学长，借你洗发水用一下。” “借衣服穿一下……哎哎学长你怎么跑了，跟你开玩笑的，我有带衣服……哈哈哈哈” 那时候的许辉俨然一个阳光大男孩的样子。 第64章 许辉（三） 刚开始许辉还总是会借着“偶遇”的机会在钟明身边晃，发展到后来，许辉每天早上会在他宿舍门前拿着早餐等他，他的上课行程许辉背得比他自己还熟，自己还没下课，许辉就先在门口等他去吃饭了。 钟明原先依靠奖学金和助学贷款开销一切，过得是比较清苦的，哪怕是食堂的饭菜每天都得算计好是一肉一素还是两素没有肉，大一的两个学期里，钟明甚至从没有一顿吃过两肉两素，但每次许辉跟他一起吃饭的时候，他的碗里总是满到吃不下的肉，许辉说他太瘦小了。 钟明一年四季穿着的都是学校发的校服或者参加社团发的团服，甚至许辉还看到他穿过几次高中时代的校服，虽然许辉觉得钟明穿什么都好看，但校服的单薄还是让许辉忍不住帮他买了几件衣服。 季节还没开始变换，许辉就买好了衣服裤子要送他，钟明自然是不要，许辉也不恼，他说按你的号买的，我穿不下，你不要就只能扔了。 一贯节俭的钟明当然看不了这样糟蹋钱的，到底是收下了，不过让许辉没有意料到的是，没隔几天，他按照标签牌上的金额把钱还给许辉。 许辉自然有些不高兴，钟明也知道许辉是好意，他跟许辉说：“我原来在福利院认识一个人，他告诉我，做人要靠自己，现在穷，苦没关系，自己努力，去改变现状，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所以我有在努力，我要靠自己，不需要别人觉得我可怜，我可以变得很强。” 许辉脱口而出，“我怎么会可怜你？我是……是……” 是什么？还用问，当然是喜欢了。 许辉从小到大从来不缺少别人对他的喜爱，但他从没有动心过，高中偶有一两个女生让他略有好感，但仅仅是好感而已，并没有很强烈的喜欢，直到碰到钟明，他第一次有了想要拥有的欲望。 自尊心强又带点小倔强的钟明，让许辉越发觉得他可爱。 不过许辉告诉自己，不要急，要一步步，一点点渗透进钟明的全部。 钟明再迟钝，也已经感觉到了不妥。 许辉其实是很讨人喜欢的，但是可惜的是，钟明是个不折不扣的直男，他只爱女孩，他有意无意像许辉透露过这些信息，但许辉根本不以为意，年轻的他天真又自信的以为，钟明会喜欢他的，从小到大，喜欢他的人太多了，没人会不喜欢他。 钟明自己没辙了，把这些困扰告诉了在福利院里认识的一个人，一个他把他当成大哥的人——周平。 周平给他出了馊主意，让钟明直接告诉许辉，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自从钟明父母去世，钟明最信任的人就是周平了，他刚到福利院的时候，因痛失双亲，变得郁郁寡欢，沉默寡言，有些年纪比他小的小孩都来欺负他，抢他的饭菜，经常无故遭受咒骂和毒打。 钟明有一次站在福利院的楼 分卷阅读39 顶，想往下跳了一了百了。 是周平，他当时刚好在往蓄水池里撒尿，看到钟明爬上栏杆，叫住了钟明。 “你要跳楼啊？”周平用小指抠着微痒的鼻孔。 钟明满脸的眼泪鼻涕，“太难了，活着太难了。” 周平不屑的呿了一声，“有多难啊？你连死都不怕，还怕那些欺负你的人？下次再有人欺负你，你就把命一横，想着反正你早想死了，就跟他们拼到死，死了正合你的意，不死你会变更强，慢慢的，就没人再敢欺负你，你会感觉自己所向披靡。” “不光是这些，我爸妈……没有他们，活着没有意义了。”钟明说着，难过得把鼻涕吹出一个泡。 周平看见，几乎想哈哈大笑，“我还没你一半大，就不知爸妈是个什么玩意，我还不是这么活过来了，活着有什么意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哪怕这社会坏透了，哪怕活着难过透了，那也得活着，死了就输了，输给这些坏透了的所有人和事，你甘心吗？” 钟明听完周平的话，更伤心的哭起来。 周平打开了话匣，没收住：“为什么要输给这些恶心的人和一切？你要想，你坏，我要比你更坏，你恶心，我能比你更恶心。” 钟明摇着头，“我不想变坏，也不想变恶心。” 周平哼一声，“那你可以变强啊，现在觉得穷，苦，痛，那就努力活，去改变现状，靠自己，会有一天好起来。” 周平边说着边慢慢踱步到了顶楼门口，他准备下楼了，“你还是想要跳的话，就跳吧，胆小懦弱需要靠自杀来解脱的人，这世界少一个好一个。” 钟明看着周平离去的背影，发现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男孩却拥有无比宽阔的肩膀和强大的意志，他摊在原地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太阳都落山，久到月亮再升起。 晚上熄灯前，钟明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周平半夜睡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感觉得到有人站在他的床头，跟他说谢谢。 第65章 大学时代 美攻强受 钟明按周平的意思，一次吃饭的时候，很刻意又很突兀的，红着脸像许辉撒谎道，“你明天不要等我一起吃饭了，我男、男朋友咳、咳、会过来接我出去吃饭。” 正吃着饭的许辉抬起头，无言的看着钟明，一脸我一个字也不相信的表情。 吃完饭，许辉陪着钟明到宿舍——虽然钟明拒绝了很多次不用陪不用送自己又不是女的，但许辉就是执意默默地，隔着一段距离，走在他身后。 钟明挺无奈的，他并不是排斥许辉这个人，如果许辉是个女孩，能这样对他，他一百个愿意娶了，可是他不是女孩啊，虽然他皮肤比女孩还好还白，五官比女孩精致漂亮，眼眸深邃黑亮得像星辰，但他到底是个比自己高大声音低沉的男生啊，他钟明这样一个恪守成规，思想相对保守的人是不能接受自己成为一个同性恋的。 许辉知道自己也许把钟明逼得太紧，第二天没去找他，但还是叫了人给钟明送去早餐。 钟明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快刀斩乱麻，又来找周平，馊主意是周平出的，将计就计，下一步只能由周平配合演钟明男朋友好给许辉一个心死得痛快。 这天中午，许辉下了课，刚走到教学楼二楼，就看见钟明和一个高大男人手臂挨着手臂靠得很近的走在教学楼下的操场上。 那个男人身材魁梧强壮，甚至比自己还要高大，皮肤偏黑，浓眉，鼻梁高挺，有点不怒自威，微透着一股狠劲，给人一种震慑力和压迫力。 许辉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好似在操场上漫步的两人，钟明被盯得背脊一阵发凉，倒是周平镇定自若的阔步走着。 “慢点走，我腿软。”钟明贴近周平小声说道。 “能有点出息吗？他还能把你吃了？”周平拍了一下钟明脑袋。 “他已经在看我们了，我有点慌。”钟明老实道。 周平又是一声不屑的呿，在看了吧？那就放大招了。周平手轻轻一捞，把钟明的手捉住，握在手心里，然后低头，贴近钟明的脸颊，在他耳边说：“现在把脸转过来。” 周平握钟明的手时，钟明吓得身子一激灵，但还是听话的转过了脸，他小小声的问周平，“周哥，这样做真的能让他死心吗？好像感觉哪里不太对。” “啰嗦，我周平只要出马，就没有搞不定的，听我的没错。” 两人的头就这样顶着头，脸对着脸，角度和视觉差让在楼上的许辉看到的就是钟明跟那个魁梧男人接了吻。 到底还是太年轻，18、9岁的年纪，没有坚强的毅力和意志力，更没有横刀夺爱的勇气。那一秒，许辉感觉自己已经败下阵来。 许辉带着不可置信和失落的心情落荒而逃。 钟明看到许辉已经走了，长吁了口气，他再一次感谢了周平，周平无所谓的耸耸肩，问道：“你上次做的那个课题，说是研究新药有了新方向，介不介意我看一下你的实验报告跟结果？” 钟明毫无防备的点头，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刚逃出兔窝，却掉进了虎穴。 第66章 无题 美攻强受 钟明不知道的是，自己刚逃出兔窝，却掉进了虎穴。 许辉从那次以后就没再找过钟明，从小到大第一次喜欢人又第一次被人拒绝的打击让他的自尊心受挫，钟明既然有能力找到那样的男朋友，也轮不着他来担心他。 许辉还是带着些心高气傲的，既然你看不上我，既然你已有所属，那我就成全你。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更不会死缠烂打，胡搅蛮缠。 哪怕是初恋，哪怕会难过，哪怕是失落，哪怕钟明还时常出现在梦里对他浅笑，许辉都不允许自己再去自讨没趣。 大学，可以很小，也可以很大，许辉开始享受着新的大学生活，不去过多的想钟明，初恋，不都是会这样，无疾而终的嘛。 许辉没有想到的是，再见到钟明，已是自己去精神病院实习时的事情了。 当时钟明缩在轮椅上晒太阳，眼神涣散的望着虚无缥缈的前方，没有一丝生气。许辉伸手想去摸他的头发，他害怕得全身颤抖，护士小灵说，钟明现在这样已经好多了，刚送来的时候，只有女生能靠近他。许辉震惊得无以复加，钟明是经受过怎样非人的对待，才会变成这样？ 当真相像洋葱，一层层被剥开，许辉得知始作俑者竟然是钟明当初的那个男朋友时，简直恨到想杀死他。 而许辉再深入调查周平这个人时，发现，除开钟明的事，周平还干了不少丧尽天良的事。收受贿赂，勒索上级，敲诈病患，为追名逐利，踩着别人往上爬的烂事比比皆是。 周平这种人 分卷阅读40 渣，就该被人生吞活剥。许辉想。 既然法律跟老天都不去制裁这个禽兽，那就由他伸张一次正义。 他开始计划一切，他要让周平，身败名裂，万念俱灰。 计划的首要就是要把这个老狐狸引进精神病院，许辉下了很多功夫，还叫来莫恒帮忙，一切都实施得很顺利，周平不仅毁了容，还被关紧精神病院。 但仅仅这些根本不够，许辉看着瘦成一把骨头的钟明，看着几乎连吞咽的能力都丧失经常需要插胃管才能摄入一些流食的钟明，许辉告诉自己，不够，不能就此停手。 让许辉意料之外的是，周平竟然在这期间，爱上自己。 刚开始许辉还不确定他是不是装的，毕竟周平太过老奸巨猾，不得不时时猜测跟提防。 直到周平替自己回火场救人，许辉才敢完全确定，这个人真的爱上自己。 许辉有几秒钟的心软，放过他吗？许辉问自己，但在想起，那个被周平叫去强暴钟明的高个男人的话：一切都是周平让我做的，我没钱，没有医生肯为我外婆做手术，我是我外婆一手带大的，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他让我鸡奸钟明，还让我掐开钟明的嘴，为我……口…… 那个男人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当时的场景太惨烈了，以至于他也后悔了做这件事，那个叫钟明的男孩当时已经绝望透了，看上去那么可怜…… 许辉最终还是决定了要周平死，周平刚返回火场，许辉就尾随着他，等他进了那间办公室找钥匙，许辉把门关上，从外面把门反锁死。 钥匙其实就在他身上，他把其他人都救了，唯独留下了周平。他冲到一楼操场的时候，趴在地上哭了。 没有一个人发现，大家只是以为许医生累瘫了。 为什么哭了？是内疚还是害怕？还是因为自己成了杀人犯？ 在胸口间翻滚的是那种悲恸，让许辉一下子迷失了方向。 他想起跟周平欢好的那几个夜晚，想起周平逃出精神病院那个晚上说的话，想起他的狠毒，想起他悲惨的童年，想起他对自己的柔情，想起他看自己的目光。 原来许辉终究对周平恨不透骨，狠不透心。 得知周平没死的时候，许辉曾有一度想要放弃了，放弃去折磨周平，但周平却没有丝毫对自己放手的意思，挑战自己的底线，甚至还敢以钟明来威胁自己，周平对自己做过的事从来就没有一丝悔意，周平到最后，还是那个凶狠毒辣的周平。许辉愤怒的给了周平最后一击——在看守所里把他打到半死。 从看守所出来，许辉却真的想结束了，结束与周平的关系，结束一切的痛恨和怨偶。 到此为止，许辉把事情想得简单，他不知道的是，经历那么多事后，没有人再能够全身而退。 周平从看守所里贿赂狱警逃了出来，许辉知道后立即找人去寻，一方面是怕周平回来报复钟明，另一方面，是……许辉不想承认的，出于对周平的担心。 潜移默化之间，许辉对周平的痛恨中竟然衍生出了一点别的东西，人真的是种很神奇很矛盾的生物，许辉自己也道不明说不清的一种情感，最后只能把它归为怜悯和愧疚。 辗转反侧很多个晚上，许辉却越来越想不通自己对于周平的那些“怜悯”和“愧疚感”为何如此强烈又古怪的在胸口间疯长。 他开始不由自主的去想周平，想周平真笑和假笑的区别；想周平原来意气风发的样子；想多年前第一次见到周平，那威武的姿态；想周平在自己身下痛苦隐忍的表情；想周平被丢弃的情景；想感受周平当时的那种绝望；想周平做的那些坏事，是否值得原谅…… 想到最后许辉哑然失笑，自己竟然去找理由为周平所做的事一件件的开脱。 许辉开始更频繁的去陪钟明，无微不至的照顾他，钟明至始至终都是最无辜的人，许辉希望，他能完全好起来，这样，周平的过错和罪孽也许可以减轻一些…… 许辉还有一点点的期盼，期盼钟明能够好起来，周平不再那么混蛋，然后，以后的以后，也许，很多事情，不可能会变成可能。 但最后的最后，周平到底还是让许辉失了望。许辉派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当时已经沦为流浪汉的周平，那天，许辉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建设，赶去接周平的路上，周平却选择了吞鼠药自杀。 许辉赶到医院的时候，知道意外出现的莫恒抢先把周平救下，许辉去询问病情，医生说：“洗了胃，那包毒鼠强的浓度非常低，应该没有大问题……” 许辉心下马上起了疑虑，毕竟那是周平啊，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 找了人去查，结果印证了猜想。 然后许辉从医院走了，只剩下莫恒，陪着周平。 这样也好。许辉想，也许有莫恒陪着他是最好的结果。 莫恒跟周平，就这样一起生活了两年，看似所有都已尘埃落定，一切都归于平静。 许辉没有想到，周平两年的沉寂不过是新一轮惊涛骇浪前的蓄势待发。 第67章 写得好累 美攻强受 病房里，许辉坐在床边，默默看着还在昏迷的周平，离周平抢救回来那天起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但许辉仍有惊魂未定的感觉，他在这一个星期一直处于极度慌张和彷徨的状态，甚至于他现在握着水杯的手仍然在发着抖。 他握着这杯水足足有一个多小时，但没人见他喝过一口，水从热水变为冷水，安安静静躺在杯子里，就像周平，安安静静躺在床上一样，没有一丝波澜，也没有一丝生气。 许辉一个多星期没去上班，院长跟他爸妈是多年好友，许辉妈妈给许辉打电话，问他遇到了什么事，许辉跟他妈说，要等一个人醒过来。 许辉妈妈立即赶到了周平的病房，一进去，就看到平日里自己阳光俊俏的儿子胡子拉碴弓着背呆若木鸡的坐在床边，她走到许辉的面前，许辉才回过神来，他像个无助的小孩一样张开手抱住了她妈的腰。 许辉妈妈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发，一只手温柔的拍他的背，“怎么了？告诉妈妈怎么了？” 许妈妈跟许辉和他妹讲起话来又轻又柔，总还是把他们当成小孩子，就好像在她眼里，他们两兄妹永远停留在5岁。 许辉没有出声，许妈妈默默看向了床上的人，这一看，几乎把许妈妈吓得倒抽一股凉气。 床上的人鼻孔里插着管，嘴巴里插着管，身上还插着管，脸上满是触目惊心的淤青跟疤痕，头发已经剃光了，一条刚被缝合的新疤痕弯弯曲曲的从耳后延绵到头顶，经历过什么，才能伤得那么重…… 许辉知道他妈看到了周平，他从他妈的怀里抬起头来，许妈妈看着自己儿 分卷阅读41 子瘦削的脸庞，心疼得两条漂亮细眉毛都快挤成了一条。 许辉说：“妈，你看到了，这个人……是将来要和我在一起的人……” 许妈妈嘴张着，却说不出话来，其实早在前两年，许妈妈已经知道了许辉一直在照顾一个叫钟明的男孩，隐隐的觉得那里不对劲，但是一直没有去深究。 现在，许妈妈脑子里更是彻底成了浆糊，她又仔细看了一下周平的身段，“他……他是男的啊……” “他不止是个男的，他还是个混蛋，但他这幅样子完全拜我所赐，所以你儿子比他更坏更绝，我们是绝配……” 许妈妈还在消化许辉的话，许辉继续说道，“他很坏，但从不会害我，他很冷漠，可他会为了我去救人，他很强大，却可以委身在我身下……” 许妈妈听得直想晕厥，这么多天意志的消磨，使得许辉有些语无伦次，口无遮拦了，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是迫切想找个人倾诉，和表达他内心的彷徨。 “我不想管他做了多少坏事，我只想记得他对我的好和付出，就像他不管我对他做了多少坏事，只想对我好和我在一起一样……他可以让所有人都怕他，但我不怕，因为他永远不会害我，不管我对他做过什么，他只想在我身边，他毁掉自己也没想过报复我，我没对他好过……” “我从来没对他好过，我对任何人都好，但是我就是没对他好过……我一直在害他，他也没想过报复我……我以为我恨他，可是其实不是，我害怕，害怕他死掉……妈，你明白吗？你明白那种感受吗？我从小到大第一次那么害怕……” 许妈妈已经站不住脚了，跌坐在周平的病床边，但她的手仍然揽着她儿子的肩，许辉还在自顾自的说：“我想了很久，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真的想了很久，大概只有一个人心死了，伤透了，才会坏到自我毁灭也不在乎……” 晚些时候，许妈妈走了，更晚些时候，她又回来了，带了些许辉的衣服，还炖了汤，许辉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又专注的坐在了周平床边。 许妈妈拉了张凳子坐在许辉旁边，陪他一起看周平。 想问些什么，但看许辉情绪低沉，许妈妈不敢再问了，她从来没见过自己阳光温暖的儿子阴沉成这样，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儿子简单又纯粹，完全没有想过他内心有这么多的矛盾和纠结…… 这些复杂的事和说不清的情感她根本不能完全参透，就像她跟不上这个时代的脚步一样，她老了，再多再贵的营养霜也遮盖不了这个事实，她不能理解男人跟男人怎么在一起，不能理解这个叫周平的坏男人，怎么能让她儿子半步不离的守在床边？ 许辉妈妈想到头痛也没能想个明白，最终她放弃去折磨自己的脑袋，决定一如既往的支持自己的儿子所做的决定，许辉每天照顾着周平，许妈妈就照顾着许辉，直到周平醒来的那天。 周平醒了，悄声无息的醒了，许辉趴在他床边浅眠着，周平也不说话，睁着眼睛环顾着四周，脑子缓慢的开始运转…… 当周平想缓缓转动脖子的时候，许辉也醒了，他睁着那双漂亮眼睛死盯着周平看了一会，才欣喜激动的按铃。 医生护士都来了，又是翻眼皮又是抽血，几个实习生在背后议论着跟病情有关无关的事，小小的病房里有些吵吵闹闹，许辉有些懊悔自己没能第一时间跟周平温情脉脉一下，折腾了大半天，医生问周平，“感觉怎么样？感觉哪里痛吗？” 周平眨了眨眼睛，“我奶头疼。” “奶……是怎么样的疼？” “就是刚被娃吸过的那种疼。” 医生还在琢磨他的话，周平问：“我孩子呢？我宝宝呢？” 一瞬间，房间里变得鸦雀无声，周平从嘴巴里续了一泡口水，直接往医生脸上呸，“还我宝宝来！” 医生指着周平破口大骂道：“妈了个巴子的，这人疯了。” 第68章 抓狂抓狂 美攻强受 有时候你不得不感叹周平的生命力之顽强，他醒后的第二天，人还没能坐起来，就躺在床上骂人了，他把所有看得到的人都骂了一遍。 护士进来，“操你爹的，嘴巴干得像你妈的B一样，半天都不进来给我倒杯水润滑一下，怎么样，嫌我丑不敢看我啊，我是你爹你知道吗？你爹丑就不是你爹了？良心被狗吃了……” 医生进来，“你个几把玩意，人模狗样，整天就他妈知道钱钱钱，人都他妈活不久了，还要从人家身上榨钱，你以为你榨汁机啊，不榨干别人你还没完了是不是？” 许辉他妈提着连夜煲的汤进来，周平眼睛像机关枪一样在许妈妈身上扫射一番，许妈妈有些拘谨的向周平说道，“我是许辉的妈妈。” “哟，哪里来的丑娘们，脸上褶子能夹死苍蝇了还尼玛跟我在这装淑女，个死老娘们，以为自己多美多贤良，装条毛啊装，你是谁家的妈妈？妈妈、想显示自己多伟大是吗，谁家妈不伟大，我妈最伟大！” 许妈妈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放下汤就走了。 许辉坐在床头就静静的望着周平，他已经被周平骂了一整个早上了，有人进来周平就会转移目标，没人的时候周平就骂他：“尼玛身上臭得要死，长得又难看，坐我旁边我都恶心，滚开好吗？你们他妈一个个都想害我，以为我不知道吗？我他妈都知道，你们都是人面兽心，我比你们要高级，我是兽面兽心，我表里如一，我真实，我骄傲……” 许辉忽然起身，轻轻趴在了周平身上，手臂环绕过他的脖子，轻柔的搂着他，“别说了，周平，别说了，好吗？” 周平忽然就安静了，他微微缓缓的抬起手，似要抚摸许辉的头发，许辉把脸埋在周平的颈项间，呼吸着周平身上的气息，周平手在半空中停了一秒钟，盖头就给了许辉的脑袋一计沙包锤，许辉还没来得及捂头，周平照着脸又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许辉几乎被打懵了，他根本没想到周平哪来那么大的力气，耳朵里嗡嗡作响。 “叫你他妈离我远点！个丑逼。” 许辉懵在那里，半天才回过神来。 周平拿一双卡二筒的眼睛瞪着他，嘴巴还在不干不净的骂着他，许辉默默低垂了眼帘，他拿过汤缓缓打开盖子，倒了一碗出来，插上吸管，递到周平嘴边。 周平立马停了嘴，吸了一口汤，下一秒，“噗”一声全喷到了许辉脸上。 看着许辉错愕的表情，周平哈哈哈哈丧心病狂的大笑。 许辉依旧什么也不说，自己去卫生间清理了一下，照镜子的时候，发现镜子里的人显得疲惫不堪，十来天没洗过的头，看上去已经邋遢得不成样，抬起手臂问了问身 分卷阅读42 上，真的一股酸味，难怪周平会嫌弃他，许辉失笑，原来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好好洗了个澡，刮了胡渣，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许辉马上恢复往日的光彩与俊朗。 回到病房，周平还在骂，房间里没人，他就骂灯骂天花板，“这B灯亮得跟他妈个太阳一样，照得我眼睛都花，天花板搞这么低，想压死你老子咩？” 看到许辉进来了，他立即放过了灯和天花板。 “说你你还不听，手机玩多了要得颈椎病，晚上两三点了还不睡觉，熬夜是要短命的你知不知道？熬夜加玩手机，你不想活了是不是？把手机扔了，十二点睡觉好吗？” 许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扔进了垃圾桶。 周平眼睛笑成一条线，“乖。” 周平度过了一个多星期睁眼就骂，闭眼就睡的日子。这期间许辉无微不至，寸步不离的陪着周平。 周平吃饭，许辉把他抱起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周平吃着吃着，不知倒着他哪根毛，吃奶劲使出来，一碗热汤就往许辉头顶上扣，不小心还溅到自己，周平骂道，“哎哟，烫死老子了，滚，谁他妈让你抱我？你也有资格碰我？我尼玛还是个黄花大闺女，男女授受不亲，臭流氓！” 周平洗澡，许辉想解他衣服，周平就要呼他巴掌，幸好许辉躲得快，却还是被他吐了几泡口水。 许辉硬扒拉开他的衣服，周平跟他殊死搏斗，鬼叫道：“救命啊！杀人啦！烫猪啦，杀猪啦，啊~~~~~~~~！” 许辉用手捂周平的嘴巴，周平用力一口咬住了他的手。 许辉也不恼，用另一只手乘机解开了周平的衣服，周平专注的咬着许辉的手，把他的手咬出了血。 许辉就跟咬的不是他的手似的无动于衷，眉毛都不带皱一下的，满嘴的血腥味让周平恶心，他最后还是松了口。 许辉看都没看那伤口一眼，拿起一根毛巾帮周平抹起澡来，周平这下倒是消停了，没有再闹。 许辉手上的血被水冲着变成了粉红色，顺着周平的皮肤流下。 周平盯着血水发呆，许辉细长的手指抚摸上他的皮肤…… 许久，许辉轻声说道：“你想怎么样，我都陪你。” 第69章 来吧，让我任性一次 周平没完没了的就这么骂着，嘴巴就是他的武器，从不能动弹到可以下床，周平渐渐骂得少了，他开始打人了。 医生护士没一个能躲得开，拍个脑袋，踢个屁股，都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大家都极其厌恶他，又丑又疯，除了许辉，任骂任打不还手，还有点自得其乐的样子。 周平去做检查，没人愿意扶着他，许辉就一把打横抱起他，周平把他的头抓得像鸡窝，脖子上也抓出两道血痕，许辉也没撒手。 人背后都说：“白瞎了，那么一个帅气白净的男神要被这样折腾折磨。” 周平渐渐康复的报告被打了上去，监狱准备过来收人了。 一天早上，周平还没睡醒就被拉到一间房间里。 有一个头发花白带着金丝眼镜的老男人开始跟周平玩起问答游戏。 你知道你是谁吗？ 我是谁关你屁事，我就是我，是不一样的烟火。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窦天。 你还记得昏迷之前的事情吗？ ……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做鸭的。 做什么鸭？ 北京烤鸭。 …… 你为什么不问我记不记得我的亲人？ 你记不记得你的亲人？ 记得。 哦，记得哪个？他叫什么名字？ 他是我弟弟，叫…… 叫什么？ 窦地。 医生最终给的诊断结果：创伤性精神病。 也不知道背后开始了多少交易，又有多少关系在暗箱操作，周平在做了那次精神鉴定后，神乎其技的被监狱除了名，最后被转回了那个所有源头开始的地方----五医院。 这下是真好了，许辉可以一边上班一边照看周平了，周平也是五院的老会员了，一来没几天，跟回家一样安然自得。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 “这边唱来这边唱来那边喝” 周平站在花园椅子上，跟着二楼一个大爷斗起了歌，你别说，音还是挺准的。 “咱当兵的人~~” “有啥不一样~~” “说不~~一样~~” “其实也一样~~” “那到底是一样，还是不一样~~~” “啊~~~~~~~~~~” “哦~~~~~~~~~~” 然后大爷被看护拖回了房间，周平喉咙刚被打开，意犹未尽的看向旁边坐着的许辉。 许辉把脖子歪到另一边，周平凑过来，“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 许辉假装看着风景，周平盯着许辉又唱了一次，“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 许辉选择装聋，周平生气的哼了一声，自己接了下去，“伟大领袖毛主席，指引我们向前进~” 一个下午，周平把能上嘴的红歌唱了个遍，一首歌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句，周平一个人唱得不亦乐乎，直到太阳落了山，他还不肯停嘴，许辉想把他拉回病房里，周平抵死不依，身体一横，躺在了地上，继续唱。 几个看护要来拖他，周平跟泥鳅一样在地上扭来扭去，好不容易抓住他，他发起狠乱踢一气，把一个看护踢得留鼻血。 最后许辉说，“他想唱，就让他唱，你们去忙你们的事，我在这里陪他。” 黑漆漆的院子里最后就剩许辉跟周平，周平一边当挺尸一边唱，声音都哑了，许辉就坐在他旁边的凳子上看着他唱，夜晚起风了，有了丝丝凉意，许辉把外套脱下来，盖在了周平身上。 “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周平的声音渐渐微弱，开始断断续续，许辉知道他一定很累很困了，但却也不扰他让他继续唱。月亮不知何时出来了，许辉听着周平的喃喃低声浅唱，伴着微微的微风，原先烦杂纷扰的心情忽然就平静安定了下来。 秉持着自己犟着要唱的歌，跪着也要把他唱完的周平最后的最后也支撑不住了，躺在地上打起了鼾。 许辉动作很温柔的把他抱起，周平是醒了一下的，但是累到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任由许辉把他抱回了病房。 第70章 见家长 第二天，周平的歌瘾竟然还没过，起了个大早，站在院子中央，头上戴着顶浴帽，身上只穿着一条三角内裤，还是大红色的，双脚摆成丁字步，字正腔圆的用普通话一本正经的开始说唱道：“有人问我，我就会讲，但是无人来……着最闪的衫，办十分感慨…… 分卷阅读43 不够爆炸，怎么有话题让我夸……那时候我含泪，发誓各位必须看到我，在世间平凡又普通的路太多，屋村你住哪一座……大动作很多，犯下这些错……幸运儿并不多，若然没当过就知我为何，费十倍苦心，做突出一个……” 有些歌词记不住，他就哼哼，没一会周围围了一圈疯子，摇头晃脑拼命鼓掌。 最后，周平双手向天伸，从嗓子眼里声嘶力竭飙出了尖锐的“啊~~~~~” 许辉刚查完房从四楼的病房里出来，在楼上看了一会，脱下自己的白大褂，拿了瓶水默默下了楼。 周平唱得极其投入，连许辉什么时候站在身后都不知道，等他用尽所有力气完成最后突破天际的高音，整个脑袋缺氧到要昏厥，人直接就往后倒，倒在了许辉的怀里。 许辉用白大褂把周平包裹起来，周平好不容易才回过气，许辉就递了瓶水到他嘴边。 “喝点水吧。”许辉轻声说。 “好的。”周平说。 许辉把周平扶进病房里，刚刚进门，被身后一道雷鸣般的声音喝住了。 “许辉！” 许辉一抬头，就看到他爸站在跟前。 还没来得及叫一声爸，许辉他爸一个巴掌赏过来，力道之大，差点把许辉打一个趔趄。 “你这个不肖子，一个多月连个人影都不见你，别人说我还不信，一问你妈就哭，我就知道不对劲了，你跟这个疯男人到底怎么回事？我问你，你真 喜欢男人？” 许辉白皙干净的脸上立现五指印，他低着头，刘海微微遮住了他的眼睛，许辉爸爸直白的问题一时间让他沉默了。 沉默等于默认。 许辉爸爸冲过来，把周平撞开，对着许辉又是一耳刮，“你学什么不好，你学这个？” 许辉还是沉默。 “操你爹的，撞老子，你他妈是哪根葱，敢在这BB？” 周平把披在身上的白大褂一撩扒下扔在地上，双手插着腰，胯部向上一顶，红内裤里那一包东西正面迎上许辉他爸，咬牙切齿道，“信不信老子干死你。” 许辉他爸一看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指着周平都变口吃了，“变……变……变态……” 周平一巴掌拍到许辉他爸脑壳顶上，“我就是变态，你能拿我怎么样？” 说着，胯部又往上一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许辉他爸活了大半个辈子，什么场面都见过，什么样的人都遇过，唯独周平这样的，让他大开了眼界，根本顾不上什么涵养，扬起手就要教训一下眼前这个对待长辈大不敬的丑男人。 许辉身一闪挡在了周平身前，他抓住了他爸的手腕，“爸，别在这闹了，回家再说。” 许辉他爸指着他，“回家……回什么家，你要跟这么个东西在一起，就永远别回家了，我今天来就是要把话给你说清楚，你要是心里还有我和你妈，还有这个家，你就把这份工作辞了，离开这个疯男人，要不你就永远不要再叫我爸，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我不会辞职的。”许辉从来没有那么坚定过。 “好！好！你能耐，我以后就再也没有儿子！”许辉他爸说完，恨恨的看了一眼周平，周平厉害的，飞起一脚直接踹到许辉他爸大腿上。 许辉他爸也是个急脾气，直接暴怒，上前就想跟周平互踹，这时有路过的护工看到了，过来拉架，许辉把周平护在臂弯里，护工拦下许辉他爸，跟他说，他是个疯子啊，你跟疯子较什么真呢？ 边说边把许辉他爸往外面架，周平却在后面不依不饶地鬼叫着：“想打我啊？打我啊，来啊！我怕你啊，我谁他妈都不怕，我怕你打不死我，有种就把我弄死，弄不死我，迟早有一天老子就弄死你！！！” 许辉没办法让周平停嘴，只得用力把周平摁进怀里，周平乱拱着没骂够的样子，许辉说：“别这样，别！他是我爸……” “哦！是你爸啊……我是你爸啊，儿子啊，你别相信任何人，这社会的险恶我见得多了，比你吃的米还要多，别做好人，听我的话，别做好人……这社会到处都是欺软怕硬，你要强要凶要狠，要不然你没法立足生存的，知道吗？儿子啊~我儿啊，爸爸爱你啊~” 许辉沉默着，紧紧抱着周平。 第71章 莫恒来了 （美攻强受） 之后周平依旧疯疯癫癫，许辉跟家里断了联系，五医院成了许辉的家，除了上班，几乎跟周平形影不离，就差没安一个床在周平的病床旁了，周平偶尔骚扰一下周边的人，多数还是自己疯自己的，有一天他不知从哪里抢来一套厨房模拟仿真玩具，拿着那把塑料菜刀，剁在一块菜板上，剁一刀骂一句，骂了一个下午，疯得不能自己。 风波看似依旧，但就要归为平静。 这天，周平正在病房里对着墙壁发牢骚，逼逼叨叨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有人敲了敲门，周平转身的时间，门被打开了。 莫恒走了进来。 周平刚刚还在上下翻动的嘴皮子忽然就停了。 周平死水一般的目光终于起了波澜，莫恒看见周平，眼眶立即红了。 他略微紧张又拘谨的开口叫了一声：哥。 周平咧开了嘴，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莫恒心里噔的一沉，听别人说跟自己亲眼看到是两码事----周平真的疯了。 莫恒笨拙的只顾自己抹了抹眼睛，没看到周平笑到颤抖的嘴角。 “我……”莫恒似乎想说些什么。 周平笑声渐渐减弱，莫恒的声音在病房里被无限放大：我下个月要出国了，跟叶峰一起，哥，你好好保重。 周平还没来得及反应，叶峰就冲进来，一个锁喉抱就要把莫恒勒出房间，他几乎是咬着莫恒的耳朵，“你答应我的，说完就马上走，你进来都几分钟了，我实在不能忍受你和他待在一起，让你和他见一面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你知道吗？” 叶峰一边说着，一边恶狠狠地瞪了周平一眼，就把莫恒架了出去。 门迅速被砰的一声关上，被带起的门风一掀，周平跌坐在了床上。 自从那天莫恒走后，周平就开始不骂人了。 许辉表面上什么也不说，但很多事在心底里翻滚。 那天晚上，许辉去周平病房时，没找到人，一瞬间脑子窒息空白，身体就像被掏空了，疯了一样冲出来，看到周平一个人坐在院子里花园的小凳子的时候，许辉没克制住自己，拉起周平摁进自己怀中，让周平全身心的贴着他，他刚刚被吓得全身冰凉，周平就跟个暖炉一样让他安心，他的嘴贴上周平的耳朵，周平一动也没有动。 “我以为你走了。”许辉说，带着些哭腔。 “我错了。”许辉说，“你想要怎 分卷阅读44 么样，我都可以，但是别走好吗？” 说着许辉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他哭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会抽泣，身子一抖一抖的很伤心，“我发誓我会倾尽所有对你好，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我对你做过的，我欠你的，我用一辈子还你。” 周平黑眸里原先所剩无几的光彩缓缓的越发黯淡，他闭上了眼睛。 两人在月光里拥抱了许久，许辉慢慢用嘴唇试探的碰了碰周平的耳廓，没有遭到拒绝，许辉开始吻周平的脖子，周平的脖子比脸上光滑细嫩得多，但没一会许辉的嘴就转移到了周平的脸上，那张疤痕此起彼伏的脸，不知有什么魅力，让许辉亲得流连忘返，周平站在那跟个石雕一样，即没有回应，也没有躲藏。 直到许辉的嘴碰到了他的嘴，周平用力挣开了许辉的钳制，破口大骂道，“草你个几把玩意，别用你的臭嘴靠过来，吃了一卡车大蒜的嘴都没你臭，妈的，好恶心的这种人……下次再靠过来，揍得你妈都认不到你……” 说完周平自己往回走，许辉被骂也不恼，悄不声的跟在周平身后，周平倒是自己走回自己病房，正要关门，许辉一只脚卡了进来。 周平用力关，却还是被许辉硬挤了进来。 周平也不想理他，自己爬上床，盖好被子，闭眼。 许辉拉了张凳子，坐在床头，就在黑暗里看着周平不如以前宽厚的背项。 周平半夜醒来，看到许辉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周平想起身，才发现许辉紧紧握着他的手，他一动许辉就醒了。 “小明，要上厕所？”半梦半醒的许辉无意识问道。 周平僵住了，许辉下一秒也僵住了，黑暗中，两人都没有说话，呼吸仿佛都凝滞。 周平无声的缩回了手，许辉因为一时的错愕松了一下没有抓紧，接着周平下了床，尿了个尿出来，差点跟杵在卫生间门口的许辉迎面撞上，操字刚要蹦出来，许辉用嘴堵住了。 周平什么也没做，任由许辉啄了半天，等许辉啄完，周平才抬起手臂抹了抹嘴边不知道是谁的口水。 周平爬回了床上，盖好被子，闭眼。 第72章 最后一击 一天中午周平饭吃到一半，小灵急急忙忙的冲进来，“许医生，你快去看看，钟明出事了。” 许辉几乎是下意识的立即丢了碗筷，他对小灵说，“你帮我看着他……” 小灵会意的点点头，许辉就出去了。 周平默默无声的把剩下的饭菜都吃了个精光，一连三天，许辉就没再出现过。 这天天气很好，一大早又是小灵送的早餐，吃完后小灵扶着周平坐上轮椅，推他出去晒晒太阳，花园里，周平看见了许辉。 许辉跟钟明背对着他坐在公园的白色长椅上，沐浴着阳光，两人的影子紧紧的交叠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小灵看到了钟明他们，不想打扰到，就径直把周平推往另一个方向，然后迎面碰上另一个护士，那个护士跟小灵打了个招呼问许医生在哪？ 小灵指了指许辉的方向说，“还是晚点再过去，钟明难得安定了一点，让许医生多陪他一下。” 那护士说，“也是，钟明怪可怜的，你听说了吗，前几天又割腕了。” “怎么不是，那天是我发现的，吓得我……” 小护士眉毛一挤，八卦起来。 “你说好端端的为什么啊？钟明情绪这两年不是稳定很多了吗？” “唉，其实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你没听说吗？他曾经被……” “被怎么样？” “唉你不知道，就算了，不说了。” “被怎么样啊？我就听说他以前是许医生的学弟，好像在XX医学院还小有名气，被叫化学小王子来的，怎么搞成现在这样的？” “被坏人害呗，唉，这些都是陈年旧谷的事，我们还是不要在后面议论他了，太不厚道了，本来就够可怜的了。” “是不是被……” “行了，别说了。”小灵有些严肃的打断她道。 “我只是好奇一下嘛，觉得他好让人心疼，这么白白净净的男孩子，可惜了，本来他可以有更好的人生的，是那个狼心狗肺的人害得他这样？真该下十八层地狱。”小护士有限愤愤不平。 “可不是，那种人死一百次都不够。” “好了，真不说了，我还要带他逛一下。”小灵指指周平说。 小护士走了，小灵推着周平绕圈子，太阳的光亮照得周平双目疼痛，他闭上了眼。 这时，许辉看见了周平他们，他叫住了小灵，小灵这才推着周平走过去。 许辉看着周平的后脑勺新长出密密细细的短发，问小灵说：“你这几天有帮他梳头吗？” 小灵疑惑的蛤了一声，周平有头发让她梳吗？ 许辉起身，让小灵过来，他把钟明的手轻轻扒下，交到小灵手里，小灵手里握着钟明的手，许辉说：“我去给周平梳梳头吧。” 小灵看看钟明，说好。 许辉接棒推着周平在花园里逛了一圈，背对着太阳，从白大褂的大口袋里拿出梳子，他开始给周平梳头，他的头发长出来了一些，最近也吃的不少，脸圆润了一些，人也显得精神了很多，但他却始终沉默，过了许久，许辉内心不知从哪里飘来了些微不安，问周平：你生气了？ 周平没有回应。 许辉伸手想摸摸他的头，周平却微微别过头躲开了。 把周平送回房间后，许辉就出去了。 晚些时候，周平病房里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第73章 反转 （美攻叔受） 叶峰进去时，周平还在睡觉。 叶峰上前就是一招掀被子拍脸，周平身体条件反射的弹起直接呼了叶峰一拳。 “哎哟你妈！”叶峰疼得嘴都要歪。 周平动作很迅速的就坐定在床上，看着叶峰。 “要不是莫恒，我一定会把你打得屎都飙出来。”叶峰说。 “别废话了，有什么屁就快放。”周平面无表情的说道。 “嘿，不是疯了吗？没疯嘛，我早就说了，你怎么可能疯！” 周平冷冷哼了声。 “行啊，演技屌炸天了。” “你今天专程来夸我的？” “哦，那倒不是，我跟莫恒下星期就走了，他非让我来把这个给你，我不来，他绝食了2天。” 周平看叶峰递过来一个小小的红色三角福包，心脏狠狠抽动了下。 周平无声的接过，看到福包侧面有拆过又重新缝合的痕迹，“你拆过了？” 叶峰翻了翻白眼说道，“我能拿来给你就不错了，还不允许我查看一下？莫恒宝贝也是好笑，缝个二十块钱在里面，非要我拿给你。” “我 分卷阅读45 们那边保平安的习俗，你这种人当然不懂。” “呵，我这种人，我哪种人？你还有资格说我吗？” 周平不想跟他胡搅蛮缠，“我当然没资格，东西送到了，你走吧。” “你让我走我就走？我偏不走。”说着叶峰拉开张凳子坐定。 周平看他幼稚的行为，忽然觉得很好笑。 “笑什么笑？” “你不过就是个孩子。” 叶峰一听不干了，“我马上就要20了，说他妈谁是孩子。” “不是的话，就好好对莫恒。” “我对他好着呢，用不着你来教我。” “……” “不过，你倒是可以教我一件事。” “……” “我好奇很久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让许辉的态度忽然转变，他原先可是恨你入骨？” “……” “你今天告诉我，我以后绝对对莫恒好上加好！” “很简单。”周平耸了耸肩，终于松了口，“不要命就可以了。” “就像你这次，在监狱里自我毁灭？这是什么招？自寻死路？” “错，这一招，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拿这条命去博，就算是死，我也赢了。许辉一辈子也不能把我忘了，一辈子都会良心难安。” “这招够拼啊，实在是……你就没有想过放手，让大家都好过吗？” 周平带着丝诡笑，“让大家都好过？大家都有人爱，就我，活该从小，没人疼没人在乎？放手那么容易的话，你怎么不对莫恒放手？” “那你就那么执着于许辉？莫恒呢？莫恒不在乎你吗？” 晚了，周平缓缓看向旁边的那面墙：“莫恒来晚了，我下的赌注太大了，我把所有都押在了许辉身上，我要的是一个有许辉的家，而不是莫恒的。” “你知道吗？你说这些话，就像一个人渣似的。” 周平嘿嘿嘿的笑起来，“我早就，连人都不是了。” “那这么说的话，一切都在你掌控之中咯？就连当初你吞鼠药，都在你的算计之内对不对？” “对，吞鼠药之前，我从玻璃橱窗看到了许辉派来盯我的人，在确定他跟着我后，我才翻出那包老鼠药，那是我之前就放在那里的了，纯度很低，我算好了一切，却没想到，救我的是莫恒。” “然后呢？你跟莫恒一起生活了两年，却一直没放弃，还在想办法回许辉身边？” “是。” “所以你通知我去抓莫恒，确实就是为了有机会接近许辉。” “对。” “莫恒就是你的一颗棋子啊？你真的不是一般人，自己的亲弟，唯一对你好的人，你都可以出卖，你真是……连我都自叹不如。” 周平笑笑，笑到眼眶湿润。 “怎么了？心里还是难过的吧？毕竟莫恒对你是真心实意。” “从我被扔掉的那一刻，我告诉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特别是亲人，我一路过来受过的苦磨过得难没经历过的人就不会明白，我对所谓亲人的恨有多深，至于莫恒那个傻逼，我几乎没心疼过他，我从吞鼠药开始就在演戏，跟他一起我都是演的……” “呵，我好想给你独家爆个料，莫恒在知道是你出卖他后问我为什么，我告诉他你所有的企图，结果让我大出意料的是莫恒竟然去陪你演了最后一出苦肉计，你不知道，他是在成全你，你的苦肉计……还有你醒过来直接转进五医院而不是继续回去蹲大牢，你以为是靠谁家的关系？要不是莫恒答应和我去英国，我才懒得帮你，不管你怎么对他，到最后他还在帮你，莫恒在我眼里就是块宝，你却把他当草，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但你不知道的是，你才是个傻逼。” 周平微微晃着头，喃喃说道，“我这个傻逼……” 到此为止，叶峰拿出了一只录音笔，得意道：“行了，反正现在莫恒是我的了，我再把这段录音给许辉听，接下来又有好戏看了……我他妈就是看不惯，你这种人渣根本不配得到那么多。” 周平无所谓的看着叶峰手上的录音笔微微笑了，就好像他早就知道，窗外的阳光直射到他的脸上，他却再也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我得到了很多？是，我得到了，那些悲哀到死的可怜……那些自以为是对我的亏欠和责任……多吗……原来我连这些都不配得到吗？” 叶峰没听周平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周平坐在床上，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许辉爱钟明，可以为钟明做一切，周平竭尽所能这一生也渴望能有一个人这样爱他。他原本以为世界上只有爱情可以永垂不朽，却无知又愚昧的错过了莫恒无私的亲情，等他终于发现了，他却如叶峰所说的，不配了。 周平觉得困意如波涛骇浪般席卷而来，他累了，真的太累了，累到不想再演再装，累到不想再害人，累到觉得所有一切都已索然无味，哪怕有一秒钟，周平也希望，能离开自己的那些恶毒跟圈套，他厌倦了周遭的一切，包括自己。 这一场又一场的阴谋，一次又一次的设计，花光了周平所有的力气。他到底做了多少错事坏事，掰光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他自以为是的认为这世界从没有给过他一点暖意，他也吝啬的不给这个世界一丝善意。 他忽然想起莫恒硬朗又带点憨态的脸，想起钟明腼腆又真诚的眼神，想起那些无辜善良的人，他们有给过他机会，他本可以有机会选择做一个不那么坏的人，可最后所有的美和好都被他亲手毁了个干净。 那天是谁说的，他这样的人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也许坏人是很难变好的，就跟狗改不了吃屎一样，一开始坏，极大的可能是一坏到底，而且现在这世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只有祸害遗千年，坏人是很难被打败的，但好在坏人也会绝望，坏人绝望起来，就是他真正谢幕的时候。 第74章 谢幕 （美攻强受） 叶峰嘴里哼着小调拿着录音笔在走廊上找到了刚查完房的许辉，他说：“你听听吧，让你更加看清周平的真面目，这老禽兽演技真他妈绝了，把所有人都骗了……哎哎哎，你干嘛！” 许辉把录音笔从叶峰手里抽出来，双手握住笔的两端，一掰，录音笔成了两截。 “神经病啊你！”叶峰顿时大叫道。 许辉把两截笔用力往外一扔，直接扔进了医院花园的水池里，叶峰气得要头顶生烟，许辉淡定的转身，走了。 许辉进了病房，看见周平颓坐在床上发呆。 他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了他，“饿了吗？该吃饭了。” 周平点点头，轻声说道，“好。” 饭吃到一半。 许辉说：“我花所有的积蓄，在ZZ路买了一套两房一厅，等你 分卷阅读46 觉得好了，我们就住进去，到时候买一只狗，每天带他出去散步，陪他玩耍。” 周平吃饭的手顿住了，许辉继续说，“我们可以一起学做很多菜，想吃什么就自己做，觉得闷的时候，就出去旅游，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那房子还有一个很大的阳台，可以种很多的花草，放两张小椅子，一个小圆桌，我们可以在那里看看书，写写字，阳台前面的视野很宽阔，每天在家就可以看日出。” “你喜欢吗？这样的生活。”许辉说完，屏息看着周平。 周平顿住的筷子重新活动起来，许辉变得有些忐忑和小心翼翼，“你不喜欢？” 周平无声无息的慢慢咀嚼着嘴里的米饭，没有一点回应。 许辉失落的慢慢垂下眼帘，“没关系，你不喜欢没关系，莫恒要走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我想告诉你，还有我，我欠你的……” “别说了。”周平终于出声，打断了许辉。 许辉还没有察觉到周平语调中有任何的不妥，周平吃完径直就爬上了床，背对着许辉，许辉跟着上了床，病床很小，许辉几乎是贴着周平的背后躺下，周平一时没有动静，许辉腻在周平身后，手慢慢绕到了周平身前，周平忽然一个转身，也环抱住许辉，许辉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周平在掏他的口袋。 但发现的太迟了，周平拉住钥匙猛的一抽，一个打挺翻滚就窜到了门边，许辉起身追到门边时，周平把他锁在了里面。 周平攥着钥匙就跑，跑下楼，跑到大门口，门口保卫员刚好去趟厕所无人看守，周平用许辉的钥匙打开了大门，院子里的人都一脸懵逼的看着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周平就跑出了五医院。 周平拖着条瘸腿，却跑得极快，风凶狠的抽打在脸上，很快，周平已经跑到了永和大坝的桥上。 大坝此时正值开闸时间。 周平爬上栏杆，身体摇晃着，他手指着虚无缥缈的天际，大声喊道：老子是周平！老子就是狂！！！老子就是坏！！！是！！！我不配！我周平不配过得好！我周平就该死！要我死吗？来啊！下地狱吗？来呀！！！” 周平带着狂妄又无畏的笑容，纵身跳下。 开闸的河水汹涌澎湃，周平的身体在河里上下左右的翻滚撞击，把灵魂都撞散。 许辉好不容易追上来，什么也顾不上，也跟着往河里扎，在湍急的河水里翻进翻出的许辉再也没能找到周平的踪迹。 冰冷的河水和呼啸的寒风里，只有许辉撕心裂肺的声音在回荡：周平！！！周平！ 这时桥上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一个个像只千年老龟一样伸长了脖子观望。 不知谁的手机忽然响了，手机铃声在刺骨的寒风里格外突兀： 风决定要走 云怎么挽留 曾经抵死纠缠放空的手 情缘似流水 覆水总难收 我还站在你离开 离开的路口 你既然无心 我也该放手 何必痴痴傻傻纠缠不休 是情深缘浅 留一生遗憾 还是情浅缘深 一辈子怨偶 第75章 新生 美攻强受（完结） 三年后，桂林。 “师傅啊，到九马画山多少钱一个人？” 一个带着草帽，帽檐压得很低的男人伸出一个巴掌。 “哎哟我去，坑人呢？人家都是百来块钱一个人，到你这就五百？想钱想疯了吧？” “一个人五十。”草帽男人小声道。 “哦，五十啊，不好意思啊大哥，我误会了，以为你是五百呢。” 草帽男人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那我们四个人，两百你拿好了，你们三个快，上上上。” 两男两女坐上了草帽男人的竹筏上。 “师傅啊，请问一下，到了九马画山，怎么到兴坪？” “可以步行，沿着漓江边的堤岸继续走。”草帽男人回答道。 “那二十块人民币背后图案的景色在哪里可以看得到？”一个女生问道。 “快到兴坪的时候，在朝笏山下看。” “好的，非常感谢。”女生双手合十道谢的样子，十分可爱。 沉默寡言的草帽男人点点头以示回应，默默撑起竹竿，竹筏渐渐驶离了岸边。 江水浸进竹筏的缝隙里，溅起一点水花，打湿了鞋面，四个年轻人脱了鞋，用脚踢起水玩，嘻哈笑闹的声音似乎把草帽男人也感染到，他哼着小曲，卖力撑着竿，用力得黝黑的皮肤下的青筋都根根暴起，草帽男人穿着的线褂衫把他精壮的臂膀凸显得更加强而有力。 玩耍的年轻女孩无意中瞥见了，拉着旁边的好友小声道，“快看那个撑船的，好性感哦！” “性感个鬼啊！你是不是太饥渴，连撑船大叔都不放过。” “你才饥渴咧，就是感觉很有味道嘛！” “能有什么味道，不就是汗臭的味道，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嘿嘿” “别说啦别说啦，他转头看过来了。” 草帽男人并没有听到两个女生的窃窃私语，自顾自兢兢业业的完成自己的工作。 这段路程足足游了一个多小时，下竹筏的时候，开头问价的男生看到草帽男人全身都被汗水浸湿透了，又掏了一百硬塞给草帽男人。 草帽男人摆手，男生说：“你拿着吧大哥，一个多小时真是超级累的，我们刚也问了其他竹筏，最少的都要一百多，你这最便宜，我不知道要撑那么久那么辛苦，多给这一百，我还赚了一百呢。” 草帽男人最终收下了，几个年轻人走了一段路程还回头来跟他摆手，大声喊再见。 草帽男人举起他长满老茧的大手掌，也朝他们晃了晃。 此时正值旅游的淡季，草帽男人之后便没接到什么活，中午到岸上去弄了点吃的，就坐在岸边吹着江风，看着碧绿的江水微微荡漾，舒服得让人想打盹。 “莫永，有人找你。”忽然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喊了一声。 草帽男人转过头来看，站在他几米远的地方，有个跟他一样高大的男人垮着一个行李包，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眉目之间两人略微相像，高大男人就站在那里，朝他憨憨的笑。 草帽男人也笑了，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两行眼泪从他的脸颊边流下，但那个笑容，是自他出生以来，最灿烂的一个笑容。 几乎是同时间，隔着几千公里的另一边，有个漂亮男孩正在仰天长啸：莫恒！！！挖地三尺，我也要把你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