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撩了皇叔》 分卷阅读1 书名:重生后我撩了皇叔 作者:皓月如妖 地址:/onebook.php?novelid=4439355 章节:共 88 章,最新章节:国灭 备注: 【正文已完结,番外火热更新中,接档文《小哭包》求收藏~】 前世,太子姬衡心有白月光,全然不将宁清阳这个正妃放在眼里。 成亲十载,仍是清白之身,宁清阳心一狠,手一辣,将姬衡连同白月光一起干掉,扶了侍妾儿子登基,尊太后位,临朝听政,势威天下,朝臣莫敢不从。 独有一人,不惧太后之威,御花园中单膝跪地,眼邪神妖,褪了太后绣花鞋,捧了莲花玉足置于掌心,放肆至极。 今生,宁清阳决然拒婚,拉了白莲与前任作配,转眸盯上归京烈王,抛牡丹,寄情笺,招招摇摇惹得众人皆知烈王名草有主。 几番表明心意不得回应,宁清阳妖妖踩了青石,于那苍翠石榴树下,翘着小脚,对那冷眸男人娇娇一声疼,生生破了男人装模作样一张冷脸,得那男人挑秀发,说妄语,娇宠一生。 注↓ 1、有权谋,郡主心狠手辣,不是善茬,有仇当场报(高亮) 2、是甜文!!!(超大声) ……………………………… 接档文《小哭包》 【1】 十六岁那年,夏以才知道她不是孤儿。 从普普通通的小平房到大得令人害怕的北麓山庄园,夏以有了数不清的漂亮小裙子,五三也能买全一整套,就连那两个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的男人,她也可以肖想一下。 只是,她的年级第一好像被觊觎了。 月考后,夏以看着身边眉眼如画的少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这人占了她身份十六年,现在还要抢她年级第一。 【2】 陆行从小就知道他是陆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直到有一天,一个小哭包被爷爷领进家门。 小哭包才是正牌豪门千金,他是冒牌的。 陆行默默回房间收拾行礼打算离开,小哭包突然来敲门,抽抽搭搭告诉他,只要他不抢她的年级第一,她所有漂亮小裙子都给他。 陆行:脏话!这年级第一他抢定了! 【3】 生日宴上,小哭包的身份被公之于众,陆行被人嘲笑鸠占鹊巢,不要脸。 陆行正欲离去,小哭包揪了他袖子,忽而踮起脚尖,吧唧一口亲在他侧脸上,高调宣布两人订婚的消息。 陆行红着眼,把小哭包拉进房间里,托着她下巴,狠狠吻了下去。 ☆、国色 时维九月,秋意浓浓,薄阳上天,晴日微照。 玄德十六年六月,烈王大败北魏,结束大齐与北魏之间打了近四年的战争,俘获北魏太子,与北魏缔结咸城之盟。 如今,烈王凯旋归京。 今日是烈王进京的日子,陛下大悦,亲到城门相迎。 日前,陛下亦已下旨,烈王进城,允百姓夹道相迎。 传言,烈王容貌昳丽,为天下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大齐四公子也难及一二。 之所以为传言,全因烈王十之有四入军营,在北地呆了整整六年,便是京中权贵也不大记得昔日先皇九子面容。 再者,烈王殿下大败北魏,即便不为了那传言,百姓们也早已把他当成了大齐的战神,战神归来,其有不迎之理? 宁清阳已出孝期半年有余,因着外祖母生辰将至,特意求了太后娘娘出宫在靖安侯府小住,正巧赶上烈王凯旋。 今儿一大早,她就被表姐表妹俩人拉到奉贤茶楼的雅间坐着,而今已过去小半个时辰有余,烈王还未进城。 宁清阳不由发起呆来。 她的一生过得尚且可用恣意二字形容。 出生时,父亲便被封为正一品镇国将军,打小被父亲捧在手心,母亲意外逝世,父亲也未娶续弦,越发待她如珠如宝。 三年前的那个冬日,父亲战死沙场,却也给她留下了无数荣光。 她以朝臣之女被陛下封为正一品郡主与公主同级,后又被接入皇宫,养在太后娘娘膝下,公主有的绝对不少她一份,而番邦进贡的稀罕物,陛下赏了她,却未必记得公主。 她年少总觉得自己该嫁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便悄悄告诉表姐自己爱慕太子,言谈之间也露了几分形色。 及笄后,她如愿以偿被陛下赐婚太子,成了大齐的太子妃。 若说她这一辈子有何不顺心?大概是嫁了太子之后,才知他悄悄在心底存了个人,还对自己厌恶至极,连她房门也不愿踏入。 宁清阳起初也茫然过,不知自己何处惹了太子厌恶? 是她得了陛下赏赐,却在太子胞妹姮阳公主面前炫耀? 然,她不觉这有何错处。 姮阳公主总仗着自己是嫡公主,无端欺负旁人,别人不敢触她锋芒,她却没这顾忌。 末了还能得陛下一句率真。 可见,她便是落了姮阳公主面子,旁人也不敢多说。 嗯,她也曾想过,是不是她不够端庄贤惠? 不不不,不够端庄是如何也不能认了的?皇后娘娘曾赞她举止有度,婆婆都挑不出毛病,夫君反倒是斤斤计较?未免有失储君风范。 宁清阳思来想去,大抵觉得是自己不够贤惠。 毕竟让她绣个荷包都能绣得三面漏风,给太子纳个妾她也不情不愿,想来这点入不了太子殿下的眼。 她没能下得了狠心逼自己去绣荷包,遂一夜给太子纳了十个侍妾。 皇后娘娘对她越发和颜悦色,奈何太子依旧不喜欢她。 宁清阳思来想去没寻着缘由,怎料到,太子那藏在心底里的白月光竟是她那无话不说的好表姐。 那日,表姐新寡,她怜她年纪轻轻没了丈夫,便接她进宫小住,怎想得在那泠泠月光之下,四面漏风的水榭里,她那好表姐与她终日板着一张死人脸的夫君滚在了一起。 白花花的一片肉,着实让她恶心的不轻。 此前也说了,宁清阳一向觉得自己这一生活得恣意。 心头不舒服,当下也就没客气,一脚踹了那奸夫淫·妇入水,想来那沁凉湖水悄悄教了他们做人,被人救起来后,也不敢声张。 宁清阳原还想着要不要到陛下面前哭诉,奈何陛下·身子不结实,她也不敢拿这点儿小事去叨扰了陛下。 哪知她刚这么体贴的想,陛下隔日就卧病在床,一月后驾崩,她那夫君成了皇帝。 姬衡当日能 分卷阅读2 为着父亲旧部的势力娶了她这个看也不愿看一眼的太子妃,成了皇帝也没敢不封她为皇后。 可姬衡到底也是当皇帝的人了,不敢犯众怒废了她这太子妃,倒是敢搂着她那楚楚可怜的表姐立皇贵妃。 宁清阳心底里不舒服,就势必要做些什么。 封皇贵妃当日,皇贵妃寝宫走水,听闻陛下与皇贵妃情浓至深处,连宫女太监喊着走水也没听见。 可怜姬衡才当上皇帝不到一月时间,便与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一道入了黄泉。 宁清阳心善,请了法华寺的高僧为二人诵经整整七七四十九日,盼望他们能一道投胎,下辈子做双胎兄妹,想来能得那打胎里就在一起的缘分,姬衡会谢谢她。 后来啊……后来她成了太后,天底下就再没人敢让她不舒心了,除了—— “表姐!表姐!” 近在耳边的呼唤让宁清阳猛然回过神来,思绪也就此打断。 宁清阳秀美的双眼还带着茫然,长而翘的睫毛扑闪着,衬得盈盈双眸越发动人。 宁清阳最美的便是这一双眼睛,好似天生润着水泽,如一汪山泉泉眼,存着世间清澈,远远望去,叫人爱极。 这会儿雅间的窗户正开着,一缕初秋的凉风飘来,牵起她如墨般乌黑的长发,青丝缠绕,密密缠绵。 她腰间天蓝色的丝带一并被撩起,飘带与长发相交,莹莹柔美之态更具缥缈。 如此美景,让人忍不住指了呼吸,生怕惊扰佳人。 片刻的失神过后,章含沁险险缓过气来,眼中飞快地掠过一抹嫉妒,又迅速扬起笑容,“表姐,你在想什么?妹妹都叫你好几声了。” 宁清阳懒懒敛下眉眼,只道:“想烈王。” 如此直白三字让雅间里的人都浑身一震。 章含蕊最先反应过来,拿帕子压着唇角轻轻笑了笑,“可不是在想烈王嘛,这会儿雅间里可没人是在想旁人的。” 宁清阳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章含蕊也不觉受她轻慢,俏皮的对着宁清阳眨了眨眼,“清阳,太子殿下到了呢?” 章含蕊说着指了指不知何时到了雅间,已然坐在了一旁的姬衡。 姬衡身边还有个小少年,宁清阳一眼便看出那是姮阳公主。 依着身份,宁清阳该起来见礼,可她在宫中无拘无束惯了,陛下也不拿那些虚礼拘着她,是以,对着太子,宁清阳嫌少行礼,至于公主,论品级,二人相当,行礼是情分,不行礼是本分。 姬衡见宁清阳看过去,依旧是那副清峻模样,冷着脸对她点点头,比之那十年满心厌恶,此番还算和善。 然,她而今不过只对身旁表姐章含蕊表露出对太子殿下有意,想来姬衡这会儿也没开始厌恶她。 宁清阳懒懒道:“太子殿下怎么没跟陛下一道儿去迎烈王?” 一国之君都亲到城门去接烈王凯旋,储君却在这看热闹? 是陛下不把这储君瞧在眼里,还是太子殿下有旁的心思? 旁人听不出宁清阳话里的意思,姬衡却本能的皱了眉头,觉得她话里有话。 姬衡隐晦的瞥了娴静的端坐在一旁的章含蕊,正想说话,外头却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章含沁立刻站到窗边,扬声道:“是烈王殿下,烈王殿下进城了!表姐,你们快来!” 姮阳公主第一个忍不住冲过去,章含蕊倒是按捺得住,只拎着裙摆缓缓起身。 姬衡依旧坐在位置上,闲适饮茶,就不知他此刻淡定是装出来的,还真是如此。 宁清阳懒懒扶着茶几站了起来,她没急着走到窗边,而是袅袅行至雅间里的花瓶边上,对那一簇鲜艳的牡丹仔细打量起来。 终于寻了朵最娇艳的托在手中,章含沁已然回头来喊她,“表姐,烈王殿下就快到了,你怎么还拿着朵牡丹花?” 宁清阳轻声道:“急什么?看美人,如何能不寻朵娇花?” 后半句话说的太轻,章含沁没听清,疑惑的看了她两眼,又急急把头探出窗外。 等宁清阳捧着牡丹走过来时,窗户早已被三人占满,挤挤也容不下也一个大活人。 宁清阳视线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被她看着的三人同时抖了个激灵。 宁清阳嘴边扬起一抹淡笑,最终把视线定格在姮阳公主身上,姮阳公主几乎是在她看向自己的一瞬间脸上就漾起一抹薄怒。 宁清阳笑意加深,却道:“表姐,我知晓你对这些热闹一向不感兴趣,不知可否把位置让了我?” 章含蕊突然被点名,微愣一下,迅速反应过来,缓缓往后退了一步,“是我不好,妹妹你来。” 她退入窗户旁的阴影之中,神色瞧着没多大变化,脑袋却低垂了下去。 她素白的手捡起一缕掉落的发丝,轻轻别在耳后,正面瞧不见什么,姬衡所在的位置却恰巧能瞧见她眼角一抹莹莹水泽。 宁清阳余光一掠,轻声道:“谢谢表姐。” 她声音袅袅,隐隐含着些什么,却又让人无可追寻,章含蕊看她的时候,她已经霸道的把姮阳公主和章含沁挤到了一边。 姮阳公主身为嫡公主都被宁清阳如此对待,章含沁自然也有怒不敢言,可怜的趴在窗边,勉强能瞧见路边的情形。 姮阳公主情况好些,可也比不得窗前一枝独秀的宁清阳。 姮阳公主抿了抿嘴,想到今日出宫前母后的嘱咐,压着性子,没闹出火气来。 街上喧闹声更甚,烈王已然骑着汗血宝马出现在了街上,欢呼声遍天,即便身处茶楼雅间,宁清阳也隐隐能够听到街边女子的惊呼声。 宁清阳敛着眉眼,专注嗅一口手中牡丹花香,唇边笑意加深。 街上,骏马行进,眨眼到了近前,宁清阳身旁二人使劲儿探着脑袋要看热闹。 待视线中入了那一抹轻铠的冷芒,宁清阳忽而扬唇一笑,素手扬起,牡丹飞落。 绯丽国色直直坠入烈王眼底,被他一手握在掌心。 花瓣散落,零零屑屑落在汗血宝马身上,街边为之一静。 捻了牡丹的男人却扬起了头,径直陷入一汪澄澈。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3月16日开文来着,奈何我捋完大纲,蠢蠢欲动写了一章,然后格外想写……提前开!!! 悄悄咪咪开文,三十个红包预备! 郡主守则第一条:不爽就是刚,你打我呀 ☆、矜持 倚在窗边的女孩眉眼疏懒,不偏不倚对上了姬元飒的眼神。 她素手扶着木窗,慵懒托着下巴,扑面而来一派闲适。 她瓷白如玉的面颊在微阳的照耀下泛起一层冰山雪顶般叫人不敢直视的光彩,美矣。 静悄悄的大街上,百姓们见她微启红唇,只道:“恭贺烈王殿下凯旋回京。” 分卷阅读3 她声入甘冽,直直坠心,听在旁人耳朵里无甚,却撩拨了烈王心弦。 姬元飒拉着缰绳,继续向前,街边喧闹再起,雅间内却静悄悄的。 宁清阳略有遗憾的看着冷峻的背影消失,才侧过身子,就见身旁两个原还想跟她挤着的姮阳公主和章含沁这会儿都缩在窗边,连个脑袋都没露出来。 宁清阳轻笑,意味不明的笑声被俩人听在耳里,章含沁敢怒不敢言,姮阳公主却再忍不下去,一把先了刚刚“乖巧”的模样。 “宁清阳!你什么意思?大庭广众之下,你竟然……你竟然扔了朵牡丹给烈王叔!” 姮阳公主想到刚刚整条街百姓的目光都汇聚过来的场面,恨不得当场闭过气去。 怎么会有宁清阳这么不要脸的女子?! 她自个儿不要脸便罢,还要带着她们一起丢人?成何体统? “牡丹乃陛下钦定的国色,烈王殿下为大齐战神,国色牡丹赠予烈王可有不妥?”宁清阳行至小几边坐下,闲闲道。 此番话并无错漏,可比之她刚刚作为,那可是大大的不妥! 哪有女子当街抛花给男子的,那是爱慕之举! 瞧瞧这满大街的,迎烈王回京者无数,可又有哪个敢像她这样放肆? 姮阳公主哼哧哼哧气了半天,偏偏说不出句像样的话来。 宁清阳执一茶盏,闲适道:“烈王倾城之色,不假。” 姮阳公主:“……!!!”你真敢! 章含蕊见姮阳公主气的不轻,连忙跑出来当和事佬,“清阳,烈王殿下乃大齐有功之臣,怎可妄言?” 烈王堂堂一男子,用以倾城二字形容,说严重些,是羞辱也不为过。 宁清阳抿了口清茶,不置一言。 章含蕊讪讪一笑。 宁清阳背后有陛下兜着,做错什么,说错什么,陛下左一句无心右一句率真,总归不会拿着她错处说事,她向来肆无忌惮,又哪需要她担心? 姬衡来这,主要是受不了姮阳公主央求,偏偏到了奉贤茶楼才知雅间全给订出去了,皆为京中贵勋。 他作为一国太子,是为表率,怎么也不好夺了旁人雅间,听闻掌柜的说宁清阳也在这,这才前来。 原以为宁清阳在外头会顾及这些面子收敛些,不曾想她眼中许就没有面子二字。 宁清阳后头有父皇撑腰,姬衡一贯不愿与她对上,这会儿尽管厌恶她作为,也只能挑了软柿子捏。 “姮阳,该回宫了。” 自己亲哥哥都不向着自己,姮阳公主出离愤怒了,狠狠甩了袖子,夺门而出。 太子兄妹相继离去,章含蕊姐妹二人面面相觑,没敢掺和在里头。 等一杯茶水饮下,街上行人也散的差不多了,宁清阳道:“表姐,含沁,咱们也回吧。” 可惜了她大清早在这候着,却只见了烈王一面,怎的有些寒碜。 姐妹俩小媳妇似的跟在宁清阳身后,即刻回了靖安侯府。 靖安侯府是宁清阳外祖家,外祖早些年逝世,靖安侯府如今是她大舅当家。 大舅因年少在战场上伤了元气,而今膝下只有表哥一子,章含蕊和章含沁都是二舅之女,而二舅是外祖父庶子。 外祖母和善,待庶子庶女宽厚,靖安侯府也算和睦。 宁清阳才掀的帘子进屋,便听到屋内说笑声。 她步伐轻盈,几步上前,端庄规矩的行了礼。 章含蕊悄悄撇嘴,论在长辈面前装模作样,可没人比得上宁清阳。 屋中笑闹声霎时停住,宁清阳俏皮道:“清阳给外祖母,两位舅母请安。” 章含蕊和章含沁紧随其后。 宁清阳才曲了膝,靖安侯老夫人便迫不及待对她招了招手,“来来,清阳,到外祖母这儿来。” 靖安侯老夫人是个和蔼的老太太,笑起来也给足了人舒适之感,宁清阳顺势被靖安侯老夫人拉到身边坐着。 章含蕊和章含沁也站到自己母亲身后。 长辈面前,她们可没有宁清阳的待遇。 靖安侯夫人掩嘴笑道:“你们几个不是说去迎烈王殿下进京吗?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章含蕊和章含沁对视一眼,宁清阳却已经说道:“瞧完了,自然就回来了。” 她一句话说得理所当然,靖安侯夫人又哪知刚刚那惊世骇俗的一幕? 靖安侯老夫人拍拍宁清阳的手,食指轻轻点了她额头,笑骂道:“偏你这丫头爱瞧热闹。” 宁清阳也不躲,反而笑眯眯道:“哪呢?清阳记挂着外祖母,便早些回来了。” 靖安侯老夫人顿时笑开了,“就你嘴甜。” 宁清阳虚靠着老靖安侯夫人,“那也是真真放心上的。” 靖安侯老夫人脸上笑意愈深,看着两个媳妇又指了指宁清阳,“听听听听,这是愈发会说话了。” 二夫人连忙一阵儿恭维,靖安侯夫人偶尔也跟着附和几句,章含蕊姐妹二人低眉顺眼。 不一会儿,其余人散去,宁清阳却被靖安侯老夫人拉了手。 见靖安侯老夫人挥退了下人,宁清阳也沉静下来。 “外祖母?”宁清阳轻疑。 前世,她也去迎了烈王,短暂的沉醉在烈王的盛世美颜之后,欢快的进宫偶遇去了。 随后,她一直住在皇宫,靖安侯府的小住也不了了之,直到外祖母生辰那日才回来,自然也没遇着这一遭。 “清阳,再过几日便是重阳,你也有些许日子没回将军府了吧?” 靖安侯老夫人的话让宁清阳沉默。 将军府自打父亲去世,她便闲少回去,每每回到将军府,总免不了想到父亲。 镇国将军待她如珠如宝,他战死沙场的消息传来,宁清阳哭到昏厥,终日里神色恍惚,还是被接进了皇宫之后,才慢慢恢复过来。 此后,若不是迫不得已,宁清阳不愿回将军府。 靖安侯老夫人就宁清阳这么一个外孙女,瞧她这模样也很是心疼,缓缓说道:“你父亲唯有你一个女儿,此番祭祖,亲家母势必要回族里,你回去瞧瞧你祖母?” 她这些年在宫中度过,好歹有人宠着,将军府中祖母却是孤寂一人。 宁清阳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点了点头。 靖安侯老夫人眉宇舒展开,拍了拍她手背,“这才对,你祖母年纪大了,你也该替你父亲在她膝下尽尽孝道。” 陪了靖安侯老夫人用了午膳,宁清阳正打算回她娘出嫁前的院子,恰巧遇着刚从外头回来的世子表哥,在他假装没看见自己要跑之前,绣花鞋一踩,径直拦在了他前头。 “表哥?”宁清阳笑得眯起了眼睛,如花一般绽开的笑脸却让章明轩直直打了个哆嗦。 “表……是表妹啊,你怎么在这儿?”章明轩讪讪一笑。 “表哥瞧 分卷阅读4 见我躲什么?”宁清阳捻着条丝帕,亭亭玉立如水中菡萏。 “躲?表妹说什么?我看见了你怎么会躲?上前来迎才对。”章明轩嘴上说着好听话,心底里却嘀咕开了。 他这连公主都不放在眼里的表妹,他可是半点不敢得罪,怎么这会儿拦了他?莫不是……知晓他刚刚也在奉贤茶楼,一不小心瞧去了她放肆之举,这会儿找他算账来了? 章明轩直挺起腰板,连忙道:“表妹,表哥刚刚才和允献他们几个从城外回来,这会儿都要累趴下了,表妹若是没事,不若让表哥去与祖母请安后,早些回去歇着?” 他昨夜一夜未归家,此前也说了要和伙伴们外出同游,且除了他兄弟几个,没人知晓他提前回来,他也并未在奉贤茶楼露面,表妹便是后知后觉此前之举让人笑话了去,也不该来寻他麻烦。 宁清阳只唔了一声,笑眯眯的盯着章明轩,直把他盯得浑身发毛才道:“听闻表哥去岁到北地历练,与烈王相交莫逆?” 章明轩:“……!!!” “表哥可不要这么震惊的看我,我不过是想着表哥曾待在烈王帐下,随口一猜,哪想猜了个正着?”宁清阳抿着嘴轻轻笑开了。 章明轩:“……”这是嘲笑吧……嘲笑吧……笑吧…… 章明轩咬着牙关道:“表妹问这作甚?” 话才说完,章明轩就联想到奉贤茶楼这位表妹的放肆之举。 不会吧…… 宁清阳甩了帕子,慢悠悠道:“表哥既与烈王殿下相交莫逆,那递封信什么的,想来十分容易。” 章明轩:“……!!!”我好像不小心知道了什么,并且证据很快就会掌握在我手里。 章明轩深吸一口气,问道:“表妹是要……” “烈王殿下英姿飒爽,清阳倾慕之,可惜诉情无门,还得表哥多多帮忙才是。” 章明轩:“……诉……诉诉……诉情?”说好的矜持呢?被姮阳公主养的雪团儿吃了吗? “然,清阳终身大事可就全靠表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郡主:终身大事全靠表哥 表哥:我不行,我不能,我做不到!!!(声嘶力竭.jpg) 郡主守则第二条:与其被撩,不如主动出击 hhh有奖竞赛,情书下场? A、被烧了 B、被珍藏起来 C、扔到一边,然后又悄咪咪收好 揭晓答案时,猜对的我肥来发红包! ☆、簪花 章明轩给老靖安侯夫人请安之后,就苦哈哈的跟着等在花园的宁清阳去了她的院子。 离去前,宁清阳余光掠过假山后的一角裙摆,唇边笑意更深,章明轩却觉得浑身凉飕飕。 被耳提面命绝不许偷看信中内容,还要在三日之内把这封信交给姬元飒,并且要逼着姬元飒把这封信仔仔细细看完,章明轩脑门上已经挂了一层青灰。 他总觉着自己离见阎王爷不远了。 不是被表妹奴役死,就是被烈王挂在城门口上晒死。 宁清阳心情舒畅的送走章明轩,次日一早便坐了马车回镇国将军府。 依着大齐律例,镇国将军府本应该在镇国将军战死后被朝廷收回。 只是陛下垂怜镇国将军为朝廷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又膝下无子,留下年迈母亲和未及笄的女儿,遂保留镇国将军府至老夫人百年,清阳郡主出嫁。 而今,宁清阳被接入皇宫教养,老夫人一人居于镇国将军府,偌大的一个将军府,除了零星几个仆从走动,冷清极了。 宁清阳的到来,很快有人通知了老夫人,宁清阳先去祠堂给父亲母亲上了一柱香,这才往老夫人那去。 她到的时候,老夫人也恰巧诵完了经。 老夫人五十有四岁,头发却白了大半,也许是常年茹素念经,精神比之前好了许多,只是比起那些养尊处优的老夫人,还是要差上一些。 “清阳给祖母请安。”宁清阳屈膝行礼。 老夫人嗯了一声,坐在上首,让宁清阳也坐下,淡淡道:“今日怎么想着回来了?” 镇国将军在世时,祖孙俩的关系便不大好,全因着镇国将军夫人逝世多年,镇国将军顾着年纪不大的女儿,不愿娶续弦。 后来,镇国将军战死沙场,又没个儿子留在世上,老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身心都受了重创,也再无心力照顾宁清阳,索性宫里有人要养着她,老夫人也就顺势把她送进宫去。 宁清阳不愿意回将军府,老夫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重阳节快到了,清阳今年想和祖母一道回族,方才又见着府中冷清,祖母一人住着也孤寂,不若从旁支过继个兄弟至父亲膝下,尽尽孝道。” 方才还垂眸拨弄佛珠的老夫人突然抬头看着宁清阳,好似要从她脸上看出朵花来。 宁清阳安安静静坐着,螓首低眉,一派娴静。 前世,她任性,又哪容得旁人借了父亲嫡子身份行事,怎么都不肯同意老夫人要从族里过继个弟弟的事。 老夫人不忍儿子无后,又拧不过宁清阳,之好从旁支抱了个孩子来养,只养着没提过继之事。 宁清阳嫁给姬衡许多年后,才允了过继,那时老夫人的身子已不大好,宁清阳才意识到自己当初任性过了头。 老夫人看了宁清阳许久,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才道:“你可想好了?” 宁清阳点头,“自然,我终是要出嫁的,总比不得家中有兄弟支撑门庭,祖母身边过于冷清,也该添些生气。” “你既已想到这儿,祖母也没旁的要与你说,收拾收拾,明日与我一道回族里。” 宁清阳从老夫人屋里出来,看着即便有暖阳照着也生不起暖意意的湖面,缓缓叹了口气。 祖母一生刚硬,年少时夫君喜欢上了个青楼头牌,不管不顾的娶回家里,还要纳那小妾为平妻。 祖母受辱,原想与祖父合离,奈何曾祖母以死相逼,祖母无奈之下,只好与祖父做一对表面夫妻,虽同住一屋檐下,一年到头都见不着几次。 后来,那小妾毒害父亲被祖母逮了个正着,曾祖母要将那小妾发卖了去,哪想到祖父死活不同意,最后竟还跟着那小妾离家,生生把曾祖母给气死了。 父亲自小遭遇变故,十之有四便入了军营,短短几年升了四品武官,后来娶了母亲。 在她出生那年,又击退了进犯大齐边境的北魏,斩下北魏靖王头颅悬挂城门,还大齐边境和平,擢封为正一品镇国大将军,镇国将军府如日中天。 祖母以为是苦尽甘来,哪想到三年前的那个冬日,父亲会命丧疆场。 祖母早存了死志,若不是为着看北魏国灭,也不会一直强撑着身子活着。 可……要灭一国,难! 秋风飒飒,宁清阳突 分卷阅读5 兀抬头看天空一轮薄阳,缩在袖中的手紧紧握起。 北魏杀她至亲,戮她挚爱,该死! ……………………………… “爷,章公子在外头求见。”季问小心翼翼看一眼捻着早已零落了牡丹花瓣花枝的姬元飒,小声道。 王爷自打前日回来就不大对劲,这是他从前日到今日第几次把玩这枝花枝了? 说来,那位清阳郡主他也有所耳闻,很是骄纵蛮横的一位人物。 不过听说,清阳郡主与太子关系极佳,怎么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扔了朵牡丹给他家王爷? 季问余光在姬元飒精致的眉眼上扫过,突然就恍然大悟了。 难不成清阳郡主真瞧上了他家王爷?不然,如何能做那越矩之事? 唉,清阳郡主不愧其胆大妄为之名,这会儿全京城百姓都知道他家清清白白的王爷被人家清阳郡主给瞧上了。 和清阳郡主抢人,季问估摸着整个京城就没哪个大家贵女敢,那可是把嫡公主都死死压着的人物! 唉,他家王爷怎么这么命苦?好不容易等到功成名就,能讨个好看媳妇回家了,却遇的这么一件糟心事。 姬元飒当然不知小侍卫心头长吁短叹,将牡丹花枝放在一旁,忽而抬起眼眸。 狭长的凤眼明明一丝情绪也无,偏就叫人一眼看住,再也舍不得挪开目光。 烈王昳丽之名,非虚。 独独一双凤眼,便可叫天下女子极尽痴狂。 那日轻铠,着实阻了烈王殿下风采。 “请进来。”他声线低沉,如战时擂鼓,一声又一声,声声如耳。 章明轩小心得探着脚,一步一挪,挪进姬元飒书房。 见着他这鬼祟模样,姬元飒蹙眉,“你今日莫不成是遭了鬼上身?” 堂堂靖安侯世子,身上也挂了四品军职,天底下唯二所怕。 其一,是他那烈焰一般叫人招架不住的表妹。 其二,鬼。 姬元飒此言一出,章明轩瞬间抖了个激灵,几步走到他面前,清了清嗓子故作姿态道:“听闻你前日回京,我匆匆赶回来看你,还要被你打趣,着实委屈。” 章明轩几经犹豫,到底还是来递了这封信,他总觉得自己要是有所疏漏,他那水灵灵的表妹一样能把他挂城门去。 姬元飒倚在位子上换了个懒散的姿势,漫不经心道:“难不成你前日没在奉贤茶楼?” 章明轩:“……!!!”我悄咪咪的看的,你怎么知道?! 姬元飒轻松道:“依着子淮你的性子,有热闹不看那是不可能的。” 章明轩:“……”我错了,我闭眼,我不看。 “说吧,来找本王什么事?”烈王殿下一语中的。 章明轩:“……”老实巴交。 眼看着姬元飒眼神扫过来,章明轩连忙站直了说道:“我这儿有封信要交给你,你记得看啊!一定要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章明轩飞快把怀里的信封掏出来往姬元飒桌上一拍,随后一溜烟儿跑得没了踪影。 速度过于快,候在门外的季问眨眨眼的功夫,章明轩就已经跳上墙头消失不见。 信封看起来是被精心保存的,没有折痕,只在表面提上“烈王收”三字。 十分娟秀的簪花小楷,只瞧字,旁人定以为写信之人是个端庄秀气的大家闺秀。 姬元飒在军营里待了整整六年,连只母老鼠都没见过,又如何会与大家闺秀有所交集? 他捻着信封,思衬着章明轩是不是皮痒了,脑袋里却忽然掠过了一双澄澈如山间清泉的双眼。 若是她,的确支使得章明轩。 只这字,倒不像是那女子所书。 姬元飒瞥了一眼桌上昨日才见证了某人·大胆举动的牡丹花枝,嘴角掠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打开信封,扑面而来一股淡淡的牡丹花香,与昨日被他碾于掌中的牡丹花瓣清香一致。 果真处处都透露出女子的秀气娴雅。 可惜,这一封胆大妄为的信却早将她本性暴露无遗。 展开信笺,所书亦是与信封上一致的簪花小楷,内敛,温柔,沉静,娴雅,好似一切能够形容女子美好的词都能用在她这一手簪花小楷上。 确是用了心思,只这内家功夫修炼不够。 再看信笺内容。 姬元飒轻笑出声,喑哑淡笑回荡书房。 字里行间未有小女儿家的羞怯,反倒处处充满该是婚后妻子才有的痴缠,写到了情浓时,竟还有什么“倚窗对月,泣泪涟涟,独不见君”可谓大胆至极。 末了,竟真敢落下自己名讳。 乖乖巧巧的宁清阳三字待在落款处,唔,还盖上了她的郡主私章。 瞧到这儿,总算是有那么一两分真情实意。 姬元飒唇边弧度加深,偏巧在这时候,他落在信笺上的目光一顿,随后把信笺歪斜着看,等到确凿瞧见了那一行字,姬元飒脸上笑意淡去,双眸中涌起一股危险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迷题下章揭晓,有要修改答案的吗嘻嘻嘻,这章最后机会哦~ 晚九点还有一更 郡主守则第三条:会写情书不够,还要让他注意你 ☆、殿下 姬元飒将信笺往桌上一丢,忽而站起,负手对着古玩架子,眉峰拢着,神色阴晴不定。 不到一炷香,姬元飒转过身来,再次拿起信笺,牡丹花淡淡的清香飘入鼻中,女子娟秀的簪花小楷又入了眼。 姬元飒捏着信笺的手指发紧,瞥见旁边跳跃的灯盏,连信带封送到灯芯处。 偏偏鼻尖萦绕那一朵牡丹花香久久不散,生生扰了他心绪。 姬元飒送出去的手收回,信笺也一同带了回来,牡丹花香愈浓,女子袅袅之声犹在。 他忽而将信笺送入信封,一把塞进了书桌抽屉里。 不见信封,那股子甜腻的香气也好像淡淡散去。 姬元飒闭目,复而睁眼,扬声道:“季问,备马,去荣城。” 言罢,姬元飒忽而踌躇,即刻改口:“不,去靖安侯府。” …… 宁清阳已然和老夫人出了京城,宁氏宗族在荣城,镇国将军一支是嫡系后代,因加官进爵去了京城。 老夫人此去,一为祭祖,二自然也为了给镇国将军过继个儿子。 宁清阳能松口着实出乎了老夫人的意料,此前她便想着,从族里抱个孩子回去养,过继之事暂且不提,而今宁清阳同意过继,自然皆大欢喜。 荣城距离京城不远,坐马车一日半的时间变到,重阳祭祖后回去也赶得及老靖安侯夫人的寿宴。 老夫人早通知了族长她要回来的消息,老夫人是朝廷一品诰命夫人,族长对她的到来极为重视,至于宁清阳,族长尚且还不知道她跟着一起来了。 老夫人 分卷阅读6 有意给镇国将军过继个儿子的事也在族中传开。 老夫人不是霸道之人,她想过继孩子,却不想她看上了那孩子,孩子父母却不答应,最好双方你情我愿,这才没了龃龉,是以早早把消息递了出来。 即便镇国将军已然逝世,可他遗泽犹在,女儿借着他的战功成了朝廷一品郡主,能过继给他当儿子,这辈子便有了着落,若是争气些,位极人臣也指日可待。 此消息一经传出,族中不少人都盘算开了,甚至还有人给族长塞银子,只期望自家儿子能在老夫人面前多露露脸,再替他们美言几句。 族长是个拎得清的人,不然也不会被选为一族之长,回绝了一个个送上门来的好处,还隐晦的敲打了那些人几句。 镇国将军的儿子,只听上去就知道,若是真成了,就是泼天的富贵。 见着好些个儿子都长大成人的族人眼馋过继,族长见着只想摇头。 他也有适龄的后辈承欢膝下,只家中日子尚且还过得去,儿子媳妇都是淳朴之人,舍不得把孩子过继出去,也就没把自个儿甄选出来的人选递给老夫人。 镇国将军府的车架到了荣城,县令亲自来迎,老夫人无意应酬,县令夫人也只好讪讪离开。 到了宁府,老夫人无意端着诰命夫人的架子,便免了众人的礼。 来迎的人这才发现,老夫人身边还跟了个俏丽的妙龄女孩,皮肤白的好像会发光,安安静静站在老夫人身边却又让谁都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族长悄悄吸了口气,对来人的身份有所猜测,迟疑道:“可是清阳郡主?” 镇国将军唯一的女儿得陛下垂怜被封为郡主的事情早传遍了天下,老夫人也没旁的亲人,能站在她身边又举止亲密的唯有这一个孙女儿。 宁清阳给族长曲了曲膝,“族长爷爷安好,上一次见还是和父亲一起回来的时候,您身子可好?” 以往祭祖,镇国将军府来的都是镇国将军,他又时常在外打仗,宁清阳每每寻着机会,都要和父亲黏糊在一块,此前也跟着回来祭过祖。 族长连忙避开,又摆手道:“数年不见,郡主出落得越发好看了,与将军长得也像。” 宁清阳霎时笑弯了眉眼,周围得知她身份本就呆愣的人,这会儿更是傻呆呆的被她的笑容所震,一时半会儿的都没人回过神来。 宁清阳即便身份尊贵,也只是后辈,她此番陪着老夫人前来,也有旁的事要做,自然没空端着架子,在那僵笑。 休息一晚过后,她与老夫人道,想到父亲曾经带她去过的庄子摘石榴。 庄子离这儿不远,宁清阳又再三保证会牢牢让护卫婢女跟着,老夫人知她身边的婢女都是镇国将军精心挑选出来的女卫,本事了得,便随她去了。 宁清阳的马车才出了城门就被人拦下。 听那一声骏马熟悉的嘶鸣,宁清阳抿嘴一笑,轻轻的,带点了然,又多几分轻快。 “郡主,是烈王殿下……”侍卫在外小声道。 宁清阳懒懒托了下巴,扬声道:“烈王殿下何故拦我去路?” 姬元飒见帘子未动一下,凤眸沉沉,偏偏那层帘子内透出来的声音猫儿似的,惬意得很。 “郡主所书,本王不得解,烦劳郡主解惑。”姬元飒话虽客气,声音里却藏着逼迫。 他眼角轻挑,潋潋之意染上眉梢,如日暮红阳照青山,弥散屑屑流光,眨眼而过的魔魅叫人呼吸即止。 季问悄悄倒吸一口凉气,猛得把头垂下。 不是他说,人家郡主在马车里,爷此番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人家压根儿瞧不见。 宁清阳哪知自己错过了一番美景,食指在下巴上摩·挲着,光裸透亮的指甲饱满圆润,她哼笑一声,才道:“我着急去庄子呢,一时半会儿的也不记得所书为何。” 话说完,她就能猜到马车外的男子定然不悦的翘起眼角,又闲闲道:“倘若烈王殿下愿与我一道去庄子走走,我兴许半路就记起来了。” 此言一出,宁清阳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季问脚下一个踉跄,险些从马匹上跌下,好在他在战场上身经百战,及时把自己稳住,否则,他一个武功高强的侍卫无端端从马上摔下来,怕是没脸面再见人。 姬元飒盯着被风撩动的车帘子,试图透过车窗的缝隙瞧见里头女子的模样,可惜秋风半点力道也无,只让那锦绸晃动了一下,依旧严严实实的掩着马车。 周围寂静无声,宁清阳好似察觉不到周遭诡异的气氛,继续懒着声音邀请道:“烈王殿下以为如何?” “倘若不愿,还请殿下让了路,莫要阻我前行。” 很是理直气壮。 姬元飒垂眸拉缰绳,就在季问以为他家王爷会不管不顾策马而走时,他竟乖乖驱马至马车边,与马车并驾。 季问:“……??!”小侍卫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 “郡主所言非虚?”姬元飒摩·挲着缰绳,淡淡问道。 察觉那话语里的丝丝危险,宁清阳触着下巴的食指上翘,带起得意的弧度。 “本郡主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殿下该早有耳闻才是。” 然,因着进城那日牡丹飘落,此女子嚣张跋扈之名他回京不到两日便有人在他耳边普及了个遍。 耳提面命着,生怕他不小心着了这郡主的道。 毕竟清阳郡主安安静静端坐着的时候,那一派贵女的优雅矜持,等闲之人比之不得。 一行队伍慢慢行着,出城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庄子。 此间,清阳郡主一改往日惫懒不爱说话之态,叽叽喳喳左一句烈王殿下右一句烈王殿下,左右十句才能得一句回应,偏生还乐此不疲。 季问近乎绝望的跟在马车身后,总觉得自家主子可能是被鬼上身了。 烈王压根不喜欢女子! 旁人不知晓,他这个日日跟在王爷身边的侍卫还能不晓得? 王爷已至加冠之龄,却从未有女子近身。 宁清阳扶着春华的手从马车上下来,见着姬元飒冷着一张脸依旧骑在马上,脸上立刻绽出笑容,“我要去摘石榴,烈王殿下不如一起前来?” 这邀请实在没诚意,她说完就慢悠悠朝庄子里走去,压根不在意身后的男人要不要一起来。 宁清阳才走了几步,身后一股大力袭来,原本骑在马上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了马,这时候正捉住她的手腕盯着她,试图在她脸上看出朵花来。 宁清阳偏了头,悄声问道:“殿下这是做什么?您抓疼我了。” 她容色俏丽,轻轻蹙着眉说疼时,声音更是前所未有的娇软,像是一支软箭,借着他的力道反倒是射入了他的心口,黏糊糊的,怎么都撕扯不下来。 姬元飒 分卷阅读7 触电似的把人松开,被他放开的少女却反过手来抓住了他的手心,软软凉凉的感觉和姬元飒触碰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 宁清阳眉眼飞上狡黠,径直把人往前拉,姬元飒一个不查,顺着她的力道到被她拉走,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石榴树下。 翠绿色的石榴叶簇拥着一个个红色的石榴,石榴圆鼓着肚子,福态饱满,只瞧着便让人心生喜爱。 宁清阳一脚踏上石榴树下的大青石,原本只有只比姬元飒胸口高些的她,顿时到了他耳畔。 宁清阳一手放在姬元飒肩上,缓缓低头,轻声道:“烈王……殿下……” 袅袅余音,不绝如缕,卷卷入耳,欲罢不能。 男人眼波微动,于那无人可探之处,飞快掠过一抹浅淡的暗光。 ☆、好处 “殿下可知石榴多子?” 袅袅轻音,弥散于耳,说话之人却早已飘然移步,距他三尺之远。 “郡主此言何意?”淡淡的牡丹花香散去,姬元飒突觉一股空落。 宁清阳拎着裙摆,秋风飒飒,轻纱飘散,垂眸笑他,“殿下以为何如?” 言罢,宁清阳也不在意男人是否回应,拎着裙摆的素手抬高,恰恰摸到枝丫上一颗饱满通红的石榴。 屑屑晴阳落枝丫,灿灿金辉将她笼罩,原就身着一身浅黄的她周身忽而弥漫起一层光晕,美如秋之神女坠落凡尘。 “呀!”宁清阳低呼一声,瞬间唤回姬元飒心神。 转眼间,刚刚还美得不是凡人的女孩竟哗啦一声,直直朝姬元飒坠了过来,衣摆扬起,轻纱飘缦。 手比心快,姬元飒回神时,已然伸出长臂,将那滑过来的女孩送进怀中。 牡丹花香愈浓,宁清阳直愣愣撞进他怀里,耳边步摇碰撞,传来碎碎的敲击声。 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怀中人仰着脑袋,一双灿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哪有险些摔倒的害怕? 这个想法刚起,宁清阳哎呀一声,眉峰聚拢,可怜巴巴的垂眸,小声说道:“殿下……我的脚好像扭了,好疼呀……” 嘴里喊着疼,话里却带着俏,姬元飒轻嗤一声,分明是不信她真扭了脚。 见着他不屑一顾,装模作样的女孩一点心虚也无,而是继续哎哎叫着,一只白嫩的小手拽了姬元飒衣领,央声道:“殿下帮我瞧瞧,好像真扭伤了。” 她一张小脸忽然皱了起来,眼角也缀上了点点泪意,平坦的眉心隆起了小山高,姬元飒狐疑地看着她,宁清阳拽着他衣领的手又用力了些。 “扭伤了,不坐青石上,反倒是倚着我?”烈王殿下发出来自灵魂的拷问。 宁清阳眼角坠着的泪珠晃了晃,无端多出几分底气不足的心虚。 她抿着唇,巴巴道:“疼得动不了了。” “当真?”他认真道。 “当真。”她亦认真道。 “本王即刻寻了你身边丫鬟过来。”烈王殿下十分体贴,且作势要离开。 宁清阳咬牙,才离开那胸膛不过一瞬,又立刻哎呀一声,“殿下,我刚刚遣了春华秋实去给我收拾屋子,想来这会儿忙不过来,不若殿下为我瞧瞧?” 姬元飒似笑非笑的盯着又靠过来的宁清阳,瞳孔下压,“郡主可知男女授受不亲?” 大齐民风开化,不似前朝一般女子只要出门必定带帷帽面纱,可也没有开化到男子可以随意触碰女子。 依着千百年来的旧统,女子肌肤唯独夫君可触碰。 若是未婚碰了,那可是许嫁之意。 只见倚在他胸膛的女孩羞涩抿了唇瓣,呐呐道:“旁人自然不可,殿下与旁人不同。” 白皙的脸颊飞上红晕,像是半开的牡丹,含羞带怯,又不落半分国色天香,美哉。 此番情态被任何一个男子瞧了去都不可能没半点旁的想法,姬元飒道:“郡主坐下,本王给你瞧瞧。” 宁清阳捧了手中石榴,乖巧坐在青石上,盯着屈膝半跪的男人,在他为注意之时,眼中笑意流转。 “郡主扭伤的哪只脚?” 宁清阳翘起右脚,“这只。” 隔着绫袜,姬元飒握上宁清阳的脚踝,男人掌心的灼·热透过薄薄的绫袜一缕一缕的渗透到宁清阳的肌肤。 宁清阳眸中含着潋滟,一门心思盯着垂眸专注的男人。 烈王绝色,无人能及。 即便居高临下的瞧他,也无法在他脸上找出半分瑕疵,许是在北地待久了,他的肌肤不似经常整日不出门的贵公子般白皙。 常年的杀伐果决让他眉宇间含着锋锐,棱角分明的侧脸如神工鬼斧,隐者淡淡的不怒自威。 “疼?”他手下轻轻用力。 沉迷美色的宁清阳心不在焉地应道:“疼。” 她音调才落下,男人忽而抬起头,漆黑幽深的双眸之中含着浅淡的危险,“郡主,本王捏的是你的左脚。” 宁清阳:“……” 宁清阳到底也是当过太后的人,这点小场面着实不慌。 她面不改色道:“左脚也疼,殿下不如把我两只脚都瞧瞧?” 姬元飒盯着宁清阳,盯得她有了打退堂鼓的心思,却忽而低头,动作轻柔的褪了她绣花鞋,大掌握上被绫袜包裹着秀气小脚。 热气从足底而起,宁清阳被烫的蜷缩起脚趾,白玉小脚羞怯的拢在一块儿,恰恰合了姬元飒大掌。 忽而,他收拢掌心,藏在绫袜中怯生生的小脚直直被他握紧了去,宁清阳心头发颤,心知自己此番玩的太过,正要鸣金收兵时,男人却不允她撩了便跑。 热气眨眼到了耳边,宁清阳心头打了个突,男人已然把她困在了他与大青石之间。 灼·热的气息挥洒,极尽的侵略之意让宁清阳牙尖儿都打着颤,她故作镇定咬了压根,询问道:“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非郡主所愿?”男人欺身而上。 青翠绿叶自空中飘零,石榴树下淡黄色的身影被绛紫色的锦袍覆盖,连边角都没露出来。 宁清阳心头发虚,别过头怯了男人眼中深意,顾左右而言他,“我好像不疼了,殿下我们不若说说信笺?” “郡主要与本王谈论信笺?”姬元飒反问。 宁清阳连忙点头,“自然,我好像记起了信上内容。” “本王还忧心郡主心系石榴,无心其他,连自己写过的信都忘得一干二净。” 两人之间隔着那一颗红艳艳的石榴,这才稍稍让宁清阳有喘·息之机。 “殿下可否离我远些,如今这样说话可不大方便。” 宁清阳露了怯,男人却兴致盎然,他道:“本王以为如此谈论甚好,否则怎对得起郡主信中独坐石榴树下,心寄北地郎君?” 宁清阳:“……”我错了,我闭嘴,我不 分卷阅读8 该写情书! “此番正好,有石榴树,有郡主,还有北地郎君,如此,可解了郡主情思?” 男人刻意压低的声音,浓烈的气息随着他的鼻息扑洒在宁清阳的侧脸上,痒痒的,撩人的,居心不良。 宁清阳忽而视死如归般取了隔在两人之间的石榴,一把抱住姬元飒,闭着眼睛,吧唧一口亲在烈王殿下脑门上。 再睁眼,宁清阳看着错愕不已的姬元飒,心下窘迫顿解,小得意的,俏皮的勾起了唇瓣,“如此,殿下可满意了?” 姬元飒瞬间将这胆大妄为的女孩抱起,两人掉转了个方向,宁清阳被他拢了身子,侧坐在他腿上,石榴依旧被她牢牢地握在手里。 得意未退,宁清阳下巴突兀被抬起,男人眼中错愕已然消失,他垂眸盯着她,一双凤眼似弥漫了山见朝雾,霭霭沉沉,偏巧眼尾翘起,潋滟之意弥散,朦胧中带着醉惑,遥遥且杳杳。 男人扼着宁清阳下颚,不由分说靠了过来,靡靡之音散落耳边。 “若要满意,郡主该依着本王来。” 宁清阳惊呼才出口,却被男人吞下,艳艳红唇满覆柔软,男人侵略如火,入了香甜柔软,攻城略池。 许久过后,宁清阳靠在姬元飒胸膛上,颇有种老人迟暮的气息奄奄。 偏偏本色尽露的男人风轻云淡的捻了她一缕发丝于手中把玩,还煞有其事道:“郡主该学了凫水。” 宁清阳闭上眼。 我听不见。 姬元飒也不恼,哼笑一声,为她穿上绣花鞋,“可要回了?” 宁清阳轻哼一声,鞋尖尖儿踢踹了男人的小腿,颐指气使道:“蹲下。” 姬元飒不知所以然。 宁清阳又踢踹了他一下。 小脾气很是霸道。 姬元飒老老实实把人放开,对着她单膝跪下,想瞧瞧她又要玩出个什么花样来。 姬元飒只看着宁清阳从他面前绕过,随即后背一沉,顿时多了个沉甸甸的小包袱,她俏娇道:“累了,殿下背着。” 很是理所当然。 姬元飒愕然,眼中笑意不散,先把人背起,随后顺着一方绵软掂量了两下,瞬间,箍在他脖子上的双手收紧,只听耳边一声娇喝,“放肆!” 姬元飒怡然道:“何来放肆?” 论尊卑,他乃朝廷超一品亲王爵,公主皇子在他面前便是不论辈分,都要矮上一截,她位比公主,在他面前却没那分量。 再者,是她自个儿送上门来娇声娇气要他背着。 是以,烈王殿下心安理得受了好处。 宁清阳气的鼓起了面颊,可偏偏气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这种憋屈的感觉让她忽而有点意识到姮阳公主有力无处使的可怜。 宁清阳认命地抱着石榴,不再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 烈王骚的一批没话说哈哈哈哈哈哈 今天是情人节,单身狗只配待在家里码字!!! 不是单身狗的小可爱也乖乖待在家里哦,注意身体,么么么 烈王追妻守则第一条:欲擒故纵,唾手可得 郡主守则第五条:骚不过,我闭麦 石榴:留下当电灯泡的眼泪 今日份有奖竞猜↓ 信中除了郡主肉麻兮兮的话,还有没有其他内容? 参考答案模板: 有,并且与×××有关/没有,就是被郡主骗来×××的 (×××内容请尽情发挥想象力,文内有提示哦) 依旧10个红包~ ☆、心尖 秋分凉凉,没有了夏日的热气,宁清阳懒懒靠在姬元飒背上,忽而道:“殿下往右边小路走。” “右边?” “去寻了殿下要寻之人。”宁清阳轻快道。 姬元飒脚下步伐突然停住,宁清阳缓缓扯开眼皮,“怎么了?” “郡主所言不虚?” “然,本郡主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此前殿下可是问过的。” 姬元飒没说话,而是背着宁清阳往她所说的右边小路上走。 他之所以会来荣城,全赖宁清阳那封撒娇卖娇的情笺。 除了季问季天两个打小就跟在他身边的侍卫,无人知晓,他传密函有斜看拆字的习惯。 而宁清阳情笺中藏了一行字。 所寻之人,位在荣城。 若说巧合,未必太巧,姬元飒在靖安侯府寻不得宁清阳,问了章明轩才知宁清阳已然启程来了荣城。 此前,姬元飒还存着些许侥幸是巧合,荣城二字则让他全信了宁清阳那绝不只是一封撒娇诉情的情笺,是以策马而来。 “郡主如何知晓本王在寻人?”姬元飒犹豫再三还是问道。 他寻人之事做得隐秘,回京后尚未有动作,宁清阳的信已然送上门来,倘说宁清阳此前就能掌握了他的动向,姬元飒不信。 宁清阳捧着石榴漫不经心道:“本郡主前世当了殿下心尖尖儿,殿下什么事都与本郡主说了,自然知晓。” “若郡主前世成了本王心尖尖儿,如何会知晓今生发生了什么?”姬元飒闷笑一声,只当她玩笑。 “嗯……那定是本郡主舍不得王爷,过了奈何桥却未饮孟婆汤,到了!” 走着走着,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一处木屋前。 木屋十分破旧,且看得出来长久没有住人,盖在木屋上的茅草也被掀下了大半,如今四处漏风。 “此处有人?”姬元飒瞧着这破落场景,蹙眉。 “自然没有。”宁清阳从姬元飒背上跳下来,径直朝破败的木屋后头走去,姬元飒想了想跟在她身后。 等到一个已经长了杂草的小土包出现在眼前,姬元飒停住步伐。 宁清阳走到小土包前,这个小土包连块碑都没有,空荡荡的,半点不像埋骨之地。 宁清阳站着想了想,把手中的石榴放在小土包前,小声说道:“婆婆,真不好意思,来看你只带了这么颗石榴。” 她捧着手在小土包面前拜了拜,才转身对着姬元飒说道:“你要找的人就在这儿,六年前我和父亲遇上她时,她已经奄奄一息,命不久矣。” 六年前宁清阳和镇国将军回来祭祖,宁清阳从小养尊处优,一直好奇镇国将军口中山间风光,便央着镇国将军到这山里来摘野果,却在山林小路上遇到了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老婆婆。 镇国将军把老婆婆带到了这间小木屋,只是那老婆婆的伤势很重,根本等不及父亲派人去请大夫,匆匆拉着父亲说了几句话就咽气了。 老婆婆死后,父亲让人去买了口棺材来,就把老婆婆埋在小木屋后头。 姬元飒自打见到了这小土包就面沉如水,宁清阳没怎么在意,把自己遇上老婆婆的经过一股脑告诉他。 见姬元飒没回应,宁清阳自顾自走到小土包右侧,对着一旁的竹林瞧了瞧,忽而对准一个方向,开 分卷阅读9 始数步数。 一直数到十,她停下来,却见面前笔直立了几根新竹,她偏头苦恼的想了想,突然跑到姬元飒身边把他拉到小土包旁边,说道:“你来!” “正常步子,十步,十步到了就停下。”她步子小,即便刻意跨大了,也没法与六年前的镇国将军相比。 姬元飒顺着她的意思往前走,很快就略过刚刚的新竹,停在一株明显有了些年岁的竹子边上。 宁清阳哼哼走过去,暗自嘀咕,这男人的步子怎么这样大? 宁清阳走到姬元飒身边,没做其他,反倒是伸手在姬元飒袖里摸索,很快就被她摸出一把匕首。 身上带着的匕首被准确无误地摸了出来,姬元飒望着宁清阳的目光带了明显的探究。 宁清阳好像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暴露的太多,取出匕首就在地上挖起来,才挖了两下就把匕首往刚刚蹲下来的姬元飒手里一丢,“你来!” 她力气小,就刨了两下土这么会儿功夫,掌心已经被匕首刀柄的纹路硌出了红痕。 很是娇气。 姬元飒任劳任怨接过刨土的工作。 宁清阳用手背托着下巴,懒洋洋的见他动作。 姬元飒的力气自然不是宁清阳可比,三两下功夫就刨出了个小土坑,匕首也很快扎到了东西。 是个铁匣子! 姬元飒动作一顿,手上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很快就把铁匣子从泥土里刨了出来。 被埋在土里好些年的铁匣子已经生了锈,且沾染了一股泥土的味道。 姬元飒拿匕首在铁匣子上轻轻一划,铁匣子的小锁就开了。 姬元飒转头看宁清阳,似乎想要征询她的意见。 宁清阳托着下巴道:“王爷看我作甚?想来它原就是老婆婆留给你的。” “给本王?” 宁清阳颔首:“父亲曾告诉我,倘若他不在了,就带你来这儿。” 镇国将军当然不可能这么说,这不过是宁清阳找的一个借口。 父亲待她如珠如宝,只希望她平安顺遂的过上一辈子,又怎么可能会让她掺和河清王贪污受贿劫杀朝廷命官一事? 世人皆知,烈王生母一介宫女,在他出生后不久便血崩而亡,当时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因为刚刚失了幼子,遂将烈王抱至膝下教养。 无人知晓,那个小小的宫女是河清王嫡次女,自打河清王府被抄家灭族,女眷要么充入教坊司,要么送入军营。 因着年幼,河清王嫡次女入了皇宫成了宫女,在一次去给皇后送衣裳时,被先帝瞧上,一夜之后有了身孕。 先帝年迈,能再令女子怀胎也着实高兴坏了,封赏源源不断地送入姬元飒生母宫中,还直接封了她嫔位。 烈王生母除了为先帝生下一个皇子,没在后宫中掀起一点波澜。 而宁清阳之所以知道这些,全因前世烈王为河清王翻案。 六年前,宁清阳和镇国将军遇到的老婆婆是宫中老人,宁清阳猜她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才被人追杀至此,匆匆留下几句话便没了性命。 宁清阳当时不过八岁,还是天真烂漫的年纪,镇国将军又特意避了她,她也不过是知道老婆婆被救不久之后就死了。 第二天她偷偷跑来找父亲,见他把个铁匣子埋在了距离老婆婆安息之地不过十步的地方。 宁清阳好奇的去问镇国将军,只得知那是老婆婆的遗物,他帮忙埋了,又沉吟着他些许有哪一天会用到。 当时的宁清阳懵懵懂懂,压根儿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即便后来出了姬元飒为河清王府翻案,她也没把两件事联系在一块儿,是后来…… “小心!”姬元飒将宁清阳推开,瞬间避开飞来暗器。 宁清阳瞬间回神,林中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了十来个黑衣杀手,渐渐朝两人包围过来。 宁清阳目光一沉,完全没有想到这里会被人监视。 倘若这样的话……那父亲当日救了那老婆婆根本就不是秘密! 宁清阳即刻握住姬元飒的手害怕似的缩到他身后,两人手指相触,宁清阳迅速在他掌心中写到,“尽数留下!” 最后一笔落下的一瞬间,黑衣人手中剑光已至,姬元飒一把将宁清阳推开,铁匣子被他塞入怀中。 黑衣人砍了个空,另一个又逼近,金戈交响,刺耳难听。 宁清阳跌在地上,冷光将至,一把匕首直直飞了过来,瞬间命中接近她的黑衣人。 不过眨眼的功夫,宁清阳又被姬元飒带进怀里。 不过刚照面就损失一人,黑衣人双眼凶光毕露,宁清阳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姬元飒塞了把匕首。 姬元飒一脚震起地上被他一刀穿喉的黑衣人的长剑,他长剑横穿,宁清阳握着匕首还在茫然,手肘处被他轻拍一下,整只手不受控制的送了出去。 一左一右,又是两人毙命。 眨眼间就损失了三人,剩下的黑衣人对视一眼,正要全力一搏,却忽而听见一声轻笑:“听雪阁?” 林中为之一静。 轻缓了然的三个字在肃杀的竹林中显得格外突兀。 宁清阳手里还握着那把送进黑衣人胸口的匕首,淋漓鲜血从黑人的胸口溢出,点滴蔓延出来,染红了她白皙的手。 黑衣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到她身上。 宁清阳嘴边笑意犹在,一缕发丝从她鬓边落下,她无暇顾及,只缓缓说道:“你们不会以为……杀了我们,天底下就没人知道当年成国公府做下的恶事了吧?” 她说着,还直勾勾盯着那把送进黑衣人胸口里的匕首。 她红唇轻抿,眼尾带了嫌弃,手下用力,噗嗤一声把匕首拔了出来。 血花喷涌,血光聚拢,红艳艳的鲜血溅上宁清阳浅黄色的衣裙,如晚霞与残阳,浓烈刺目。 她带着笑,侧脸溅上丝丝血渍。 妖与魅共存,染着极致的恶意。 作者有话要说: 上题好像有点难,小可爱们猜不着,10红包照发嘻嘻嘻 今日份有奖竞猜,刺客下场? A、被烈王干掉 B、被郡主吓跑 C、把郡主和烈王干掉 依旧10个红包~ ☆、畅快 秋风吹过,卷起竹叶沙沙作响。 晴阳在天,却叫人遍体生寒。 宁清阳目光在为首的黑衣人脸上掠过,果真见他瞳孔晃动,握着武器的手也悄悄收紧。 猜中了! 隐晦的打量依旧让黑衣人察觉,他瞬间抬眼,知道中计,周身迸发出凛冽杀意。 姬元飒即刻将宁清阳往身后拉, 与此同时,一支箭矢破空而来,笔直刺入黑衣人心口,姬元飒一脚踢出,黑衣人即刻到飞出去。 无数箭矢飞来,好似长了眼睛 分卷阅读10 一般,一支又一支朝黑衣人飞去,姬元飒带着个“小包袱”还游刃有余的在一边补刀。 眨眼间,满地横尸。 脚步声悄然而至,宁清阳回头。 是烈王亲卫。 季问一直都远远跟着两人,在两人入了林子之后,他听到林中隐隐传来兵器相交的声音,知晓事情不对,立刻带了藏在暗处的烈王亲卫过来,没曾想他们王爷真遭了埋伏。 是自己人。 宁清阳心头紧绷着的弦忽然松了,匕首落地,她身子也软了下去,好在姬元飒反应快,及时把她捞了回来。 宁清阳推了推姬元飒,要从他怀里站直,才退出一步又被他搂了回去。 “你做什么?!”宁清阳面带薄怒,这么多人都眼睁睁看着呢! 姬元飒目光扫过去,季问低头,亲卫也整齐划一的转身。 宁清阳:“……” “不怕?”姬元飒轻声问道。 宁清阳轻哼一声,这男人都亲手把匕首塞她手里了,现在又来马后炮,未免有兔死狐悲之嫌。 好歹也是当过太后的人,她以女子之身掌权,垂帘听政,比现在凶险百倍,当时可没个人站在她身边确保没人能伤了她,而今这点小场面又算得了什么? 见他目光沉沉,宁清阳忽然凑过去,浓郁的血腥味盖过了牡丹花香弥漫在姬元飒鼻间,她故意往他身上蹭了蹭,把身上的血污蹭过去。 她嫌弃道:“衣裳尽是鲜血,要换!” 末了,还把身上染血的外裳拽下来,即刻要往地上丢去。 季问原本还悄咪咪的看热闹,见着这场面,连忙打了个激灵,也转过身去。 清阳郡主可真是大胆至极,对着王爷就是宽衣解带,哪个女子比得上她?刚刚还能哄得王爷背着她走了一路,了不得了不得。 姬元飒面色黑沉,阻了她要扔衣服的举动,把她外裳拽在手里,一把将人拦腰抱起,径直往树林外走去。 宁清阳一声惊呼出口,肋骨处被姬元飒怀里的铁匣子硌了个正着,一把朝他手臂拍去,“疼死了!” 姬元飒面色阴沉如墨,脚下步伐再加快。 好不容易把怀里连连唉叫的烦人精扔带进了庄子,姬元飒一张脸已经黑沉如锅底。 外袍被宁清阳蹭上的血污,姬元飒把它脱下和宁清阳的外裳一起扔进灶堆烧个干净。 庄子里的管事听闻宁清阳遭遇了刺客,吓得冷汗直流,立刻让人备了热水给宁清阳梳洗,本来想让人去报官,却是被宁清阳拦下。 她不想今天的事被老夫人知道,累她忧心。 再者,如今官府衙门里坐着的是神是鬼她还不清楚,不可贸然打草惊蛇。 宁清阳梳洗过后,换上马车上备着的新衣,顿时觉得浑身都畅快了。 她出来之后,果真见姬元飒也换了身管事特意选出来的新衣,就坐在厅外等她。 刚刚两人从土里挖出来的铁匣子已经被打开了,里面空荡荡的,姬元飒手上则多了一个圆溜溜的木球。 若是之前,姬元飒对宁清阳说此物是给他的话还有疑虑,那么当他看到这个木球的时候,便知她所言非虚。 小时候,他也曾把玩过一个一模一样的木球。 宁清阳几步过去凑到姬元飒身边,盯着木球好一会儿,也没瞧出这东西除了木是个球之外,还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便是铁匣子里的东西?”宁清阳问道。 她刚刚沐浴过,身上除了股牡丹花的清香之外,还有淡淡的皂荚香味。 她凑近姬元飒的时候,香味也一同飘了过来,她半干的长发披在身后,没有绾发的模样比此前俏丽多了几分娴静。 “何故不干发?”姬元飒原想牵起她一缕发丝,突兀想到自己才碰了从土里挖出来的铁匣子,又把手收了回去。 “麻烦,待会儿它自个就干了,你可知道它是什么?”宁清阳注意力全在那颗圆溜溜的木球上。 姬元飒把木球一握,说道:“干发后告诉你。”秋意凉,若是不小心注意着,随时都有可能发热。 宁清阳抬头瞪他,姬元飒不妥协。 宁清阳在他手上讨不着便宜,只好找了春华来给她干发。 春华知晓郡主嫌弃干发麻烦,这会儿被招去,见着郡主面色不大好,又老老实实干发,不由偷偷瞧了一眼一旁的烈王殿下。 郡主从那日烈王回京到今日的表现,她们几个跟在郡主身边侍奉的婢女都觉得郡主怕是瞧上了烈王殿下。 没敢多想,春华手上动作温柔且迅速,很快就替宁清阳弄好了头发,还绾了个发髻。 等到春华退下,宁清阳就盯着姬元飒,大有他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把他拖下去杖毙的架势。 姬元飒不着急,他捉了哪只试图从他手中抢走木球的小手,揉·捏了一下问道:“成国公府何意?” 听雪阁姬元飒知道,是江湖上的一个杀手组织。 成国公府与听雪阁有关系? 宁清阳直直道出成国公府,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前世,烈王为河清王翻案,幕后黑手直指太后母族成国公府。 当时,陛下·身子已然不大好,烈王权势鼎盛,又摆足了证据,一击即中,成国公府连辩驳之力都没有。 一时间,成国公府众人悉数下狱,太后前几年已薨逝,后宫里也只有个舒妃出自成国公府,且向来无宠,成国公府大厦倾覆已成既定事实。 宁清阳不知太后有没有掺合在里头,但不管如何成国公府都是太后母族,她逃脱不了干系,偏偏太后又养育了姬元飒十几年。 生养之恩大于天,于姬元飒而言,生恩不可不报,养恩同样重于其他。 只是,她不确定现在的姬元飒对当年当年河清王府一事知道多少。 宁清阳稍稍沉默后,轻声道:“该问殿下才是。” 她现在所知道的这些全都是前世的经历,指出罪魁祸首为成国公府也不过是照着姬元飒前世翻案所说,她没有十足的把握。 姬元飒眉头拧起。 宁清阳又道:“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今天这事殿下也瞧见了,去之前,我可没有露出任何风声,却有黑衣人埋伏在那儿。” “殿下·身经百战,也该看得出对方分明就是等着你我将铁匣子挖出来才动手,他们招招致命,根本没打算留活口。” “我原以为,这世上除了我和父亲外没人知道这东西在那,但很显然,有另一拨人早早得知了东西在我和父亲手中,又或许是他们知道那里是老婆婆埋骨之地,因遍寻不得此物,埋伏在那儿。” 宁清阳说完,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直直盯着姬元飒,道:“若我没猜错,殿下六年前北地参军,有我父亲授意。” 姬元飒这些年在军中历练,早已练就 分卷阅读11 了喜怒不形于色,宁清阳的话让他眉头都没抖一下。 宁清阳略有失望,这招对付黑衣人尚可,姬元飒却比黑衣人难对付的多。 姬元飒见她如此,倒是干脆的点点头。 他幼时总是体弱多病,还三番四次险些没了性命,全靠身边一个老嬷嬷悄悄教了他避祸之法,还给了他一套内功心法,才能有惊无险活到十来岁。 自打七年前,他就再也没见过那老嬷嬷,后来才从她悄悄留在冷宫里的暗语中得知她的身份被人发现,无法再留在宫中。 一年后,姬元飒在宫中偶遇前来考教皇子功课的皇帝和镇国将军,得了镇国将军一句可入军中历练,便顺势求了皇帝去军营。 姬元飒承认的够快,宁清阳却是沉默下来,长长的眼睫不安的颤抖了一下。 若是父亲知道河清王贪污受贿杀害朝廷命官一案是冤案,又与成国公府有关,偏偏成国公府还寻着蛛丝马迹找到了这……那父亲战死沙场…… 宁清阳深吸了口气。 成国公府污蔑开国异姓王是死罪,罪当诛其九族,为着保命,对她和姬元飒能够痛下杀手,父亲……父亲…… 宁清阳不敢再想下去,她没有证据,若是真生了这心思,她怕自己会忍不下去。 忽而,一只大手把她的手握紧了,宁清阳颤颤转头便对上了姬元飒沉沉的目光。 他捏着她的手,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明明什么都没说,宁清阳心头却多了份安稳的感觉。 “我打开它。”圆滚的木球就在姬元飒手指上打转,他话中所指是他手中木球。 木球姬元飒手中转来转去,一根又一根的小木条从木球里弹出又收回。 宁清阳惊讶的看着光滑的木球上弹出来的小木条,轻咦,“你会机关术?” 姬元飒摇头,“不过是曾经摆弄过和这一模一样的木球。” 宁清阳点点头不在打扰他,过了不到一盏茶时间,木球就咔嚓一声打开了,一张娟丝从里面掉了出来。 宁清阳视线随绢丝而动,姬元飒径直将绢丝展开,发现上面是一个又一个名字,一共整整罗列了二十来个。 姬元飒蹙眉,他只是来寻人,在此之前他还不知道当年那个老嬷嬷已经身亡,而这上面这些名字又代表了什么。 宁清阳飞快的扫过一眼,见到了大半熟悉的名字,的确是前世被姬元飒参与河清王抄家灭族一案的官员。 二十几年前的旧事,前世被翻出来的时候,这条绢丝上写着的官员许多都入了土,而今大多都还活着。 宁清阳看姬元飒眉峰隆起,心头立刻有了猜测,而姬元飒也好像有所感应一般,抬起头来直直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烈王亲卫=烈王哈哈哈AAA,有小可爱选C,我jio得你们可能想搞事情,但是我没有证据 评论区有小可爱想看前世,前世会有滴hhh~ 今天没有有奖竞猜,但有10个红包,评论本章,先到先得~ 感谢在2020-02-15 20:11:37~2020-02-16 20:57: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原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骄气 “殿下早早便要离去?”庄子前,宁清阳拽了男人袖口,轻轻晃了晃。 季问连忙别过眼。 此番惺惺作态实在太过,姬元飒垂眸拉平袖子,说道:“你到此并非秘密。” 倘若幕后之人真以为镇国将军参与此事,而今宁清阳出现在这,那些黑衣人又尽数没了音讯,矛头将直指宁清阳。 倒是姬元飒,他行踪不定,幕后之人未必知道他来了这,他很容易便能从这件事摘出去。 而今他大摇大摆的离开荣城,幕后之人做贼心虚,只会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而不会去注意宁清阳这个满脑子都是拔尖比高的郡主。 宁清阳明白他话中之意,不由轻哼了一声,“殿下分明是瞧不起人。” 这又娇又骄的语气着实令人受不住。 姬元飒垂眸,见她小脸儿鼓了起来,不由伸手捏了捏那白皙的小脸,入手的丝滑质感,让他心下喟叹。 养得这般骄气,想来这些年他那皇兄的确如传闻中一般待她极好。 姬元飒还欲下手,刚刚拽着他袖子舍不得离开的人儿却一把拍开他的手,啪的一声,很是响亮。 末了,还反咬一口道:“殿下,您手下力道没点儿轻重,疼死了!” 她瞪他,那莹润的脸颊越发让他手痒痒。 自己的力道自己清楚,姬元飒只当她在无病呻·吟,屈起食指,在宁清阳眉心弹了一下,转身一跃上马,居高临下道:“郡主该早些回去。” 不冷不热的一句话说完,姬元飒策马而走,竟真不留丝丝缠绵。 宁清阳撅了下嘴,转身回庄子,她也没见着有多舍不得他。 男人要走便走,这乡野风光美丽得很,反正现在天色还早,容她再多逛会儿。 宁清阳半点也无离别的伤感,带着春华秋实去石榴林里摘石榴。 经了上午那么一遭,春华秋实可在不敢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活像是两条小尾巴,顺便还嘱咐了一起跟来的侍卫,决不能让郡主脱离他们的视线。 宁清阳有点无奈,但也知道她们是为自己好,之好乖乖带了一大串尾巴到石榴林里。 之前,宁清阳带姬元飒去的那棵石榴树是镇国将军小时候种下的,一直都被庄主好生照料着,结出来的石榴也颗颗饱满红润。 宁清阳打算在石榴林里摘够了石榴再去摘那颗石榴树上的石榴,从石榴林里摘的石榴用作礼物送给旁人,从那棵树上摘的就她自个儿吃。 到了石榴林,宁清阳让人抬了木梯子,自己站到木梯子上摘石榴。 摘了没两个,宁清阳就嫌弃这活计她做不来,闲闲扯了帕子坐在石榴树下,捡了春华剥的石榴到嘴里,抿一口甜滋滋的果汁,又把石榴籽吐到秋实捧着的帕子上,好不悠闲。 至于摘石榴的活,自然有庄子里庄主安排的人,除了宁清阳要带一些回去之外,庄子里的石榴大多都要卖出去。 宁清阳在石榴树下坐了一会儿,担心自己小肚子上赘了肉,领着两个婢女在石榴林里瞎逛,没想到逛着逛着,突然听到一阵争吵声。 宁清阳挑了眉,直觉告诉她,她或许遇上有趣的事儿了。 拦住了要上前去将人驱逐的春华,宁清阳又凑近了些,把前方在声音听的更真切。 “宁文耀,说到底你不过是个小杂·种,竟然还妄想到郡主面前露脸,也不 分卷阅读12 瞧瞧自个儿现在什么模样,也不怕吓着了郡主。” 尚且年轻的声音传来,宁清阳兴致勃勃的翘起食指在帕子上拨弄了两下,想来如今在庄子上的郡主,除了她没有旁人。 宁清阳没听到反驳的声音,倒是刚刚那个年轻的男声继续传来,“庄主安排你来摘石榴,你就老老实实去摘石榴!自己什么命,你自己难道瞧不起清?” 宁清阳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等到有人反驳他,她偏头想了想,半大年纪的孩子,被人如此欺负了,还能一声不吭,这孩子莫不成是个哑巴? 宁清阳又往前走了两步,这里正好能瞧见那边的情景。 几个半大的孩子叉腰站着,一个瘦瘦小小还有点儿黑的小男孩低着头跌坐在石榴树下,衣裳上也全是脏污,他身边掉了个竹篓子,竹篓之外头还散落了石榴。 站着的几个孩子对他指指点点,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万分不屑。 瘦小的男孩坐在地上只留了个发旋给别人,任由别人对他又打又骂,愣是没发出丁点声音。 看着他这木头样子,几个男孩好像也失去了兴致,吆喝着背着竹篓子走远了。 过了许久,宁清阳才见那小男孩默默从地上站起来,捡起地上刚刚从竹篓子里掉出来的石榴,背好了,继续爬上竹梯。 瞧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若是换了副白嫩细腻的皮囊,还真是好生让人怜爱。 察觉自己的想法有点儿不大好,宁清阳连忙把这类似于幸灾乐祸的情绪压下去,带着身后俩婢女,慢悠悠的朝那黑瘦的小男孩走去。 宁清阳见自己站在了石榴树边上,小男孩还一门心思采摘石榴,不由问道:“能给我摘一颗吗?” 小男孩好像现在才发现她的到来,疑惑的低头,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脚上没踩实,哗啦一声从木梯子上掉了下来。 宁清阳被他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接他。 很显然,她那点儿用匕首刨土都刨的乱七八糟的力气哪里能把一个小男孩抱住? 小男孩径直从宁清阳手边滑落,咕噜一声滚到了地上,好歹有宁清阳伸手那么一下的缓冲,没真把他摔着。 宁清阳讪讪低头,看着落在她身边的小男孩,小男孩也恰巧迷糊的抬头,不期然,四目相对。 愣了好一会儿,小男孩触电似的弹了起来,连忙后退了好几步,一下跪倒在宁清阳面前。 “郡主恕罪,我……草民不是故意的。”小男孩一磕就把脑袋磕在了地上,严严实实的,绝对无半分作假。 宁清阳高高在上惯了,对她卑躬屈膝的人不计其数,却没哪一次觉得像现在这般心虚。 她故作姿态的拿帕子掩了掩唇,温声道:“你先起来。” 而今,是她不对,无端端惊扰了人家,还害他从木梯子上掉下来。 小男孩听她语气不像生气,这才迟疑着缓缓直起了腰,即便如此,他依旧跪在地上没有起来的意思。 宁清阳蹲下,直直盯着他,“我不是让你起来吗?你还跪着做什么?” 小男孩见她离自己这么近,匆匆忙忙错开眼,瘦黑的小脸飘上了点红晕,他磕磕绊绊道:“郡主……郡主身份尊贵,我……我怎可……怎可……” “我让你站,你就可,起来。”她声音清澈,无端端的给人一股自信。 小男孩傻愣愣的抬起头来,恰见她那一双清澈入汩汩山泉的双眼,心头一震,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站了起来,就连腰板都不自觉挺直了些。 宁清阳见他这模样,眼中带了些许满意,“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愣了一下,连忙捋直了舌头道:“宁文耀。” “宁文耀?”宁清阳缓缓点了下头,随即顿住。 “你说你叫宁文耀?”宁清阳反问了一遍,看着小男孩的目光中也带了探究。 小男孩不知所以然,老实的点头。 宁清阳默了默。 前世,那个被祖母带回镇国将军府养着的孩子也叫宁文耀,难不成眼前这黑黑瘦瘦狼狈不堪的小男孩就是前世被过继给父亲的孩子? 宁清阳虽主动和老夫人一起来,却没打算要插手父亲过继之事,她可不想自己贸然之行,影响了老夫人的判断。 偏巧,她跑到这庄子来摘石榴,却遇上了“弟弟”。 宁清阳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明显带着忐忑的小男孩,果真从他脸上看到了几分前世长大后的模样。 “你父母呢?”宁清阳没着急下结论。 提及父母,小男孩的目光明显暗淡,他小声说道:“我娘在生我的时候就走了,我爹两年前也得病死了。” 宁清阳见他眼中噙着泪水,有点不好意思的把手中的帕子往前递了递。 父亲刚走那段时间,她最讨厌旁人时不时的提起他已经走了的事实,而今她提起了人家的伤心事,不免想到自己当初的心情。 宁清阳见小男孩呆呆地看着她手中的帕子,又往前面递了递,“擦擦。”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些,奈何她实在没有安慰人的经验,连说话也干巴巴的。 小男孩猛的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低下脑袋,“郡主,我会把您的帕子弄脏。” “脏了便丢。”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宁清阳理所当然道。 见小男孩明显呆住,宁清阳似乎意识到自个儿有点儿奢侈,又忙着补充,“再不济洗洗还可以用。” 她也没真奢侈到怕着用一条扔一条,不过是顺嘴儿。 眼看小男孩还要推三阻四,宁清阳把手里的帕子往他脸上一按,粗鲁得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王爷打酱油~ 烈王追妻守则第二条:适当的分离有助于促进感情 郡主守则第六条:男人喜欢自以为是,偶尔要成全 今日份有奖竞猜,便宜弟弟愿不愿意跟郡主走? A、愿意 B、不愿意 C、起初不愿意,然后被郡主花言巧语骗走 依旧是10个红包,先到先得~ 感谢在2020-02-16 20:57:56~2020-02-17 20:06: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子予子清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楠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子予子清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相似 洗干净之后的小男孩依旧黑黑瘦瘦的,他无比局促的站在宁清阳面前,想要抬头又不敢,之后垂着脑袋,双手放在身侧,一点多余的动作也不敢有。 穿上了新衣,他不仅没有觉得舒适,反而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庄主带着谄媚的笑容站在一边,悄悄看一眼像个木桩子似的站在旁边的 分卷阅读13 小男孩,不知他哪点得了郡主青眼。 宁清阳悠闲地抿一口清茶,问道:“你可愿跟我回镇国将军府?” 她话中的你自然不可能是庄主,那就只可能是他身边的小男孩,庄主听到后,顿时瞪大了眼睛。 “郡……郡主……您……您这是要带文耀去……” “镇国将军府。”宁清阳很自然接过他的话。 庄主顿时哽住,有点儿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反倒是两人话题中的主人公诧异的抬起头来盯着宁清阳,他自然知道镇国将军府。 清阳郡主是镇国将军唯一的女儿,镇国将军为保大齐战死沙场,即便他已经过世三年多,百姓依旧传扬着当初他的事迹。 宁清阳放下茶杯,用手背托着下巴,略微嫌弃的看了一眼黑瘦黑瘦的小男孩,再次问道:“你可愿与我回镇国将军府?” 如果刚刚小男孩还没反应过来,那么现在,他可以肯定宁清阳就是在跟他说话。 去镇国将军府…… 宁文耀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被郡主带回来由着庄子里的下人帮他梳洗时,他有的只是局促,即便换上了新衣,他有的也是不安。 宁清阳见他好半天不说话,想了想又说道:“我父亲膝下尚缺一子,此次我与祖母前来,便是想寻个弟弟回去,你可愿意?” 宁清阳得意的想着,她这么大喇喇的把事情剖开了放在他面前,想来这过惯了苦日子的小黑猴拒绝不了她。 宁清阳这句话可比刚刚那句话来得要让人震惊的多,庄主看看宁清阳,又看看身边黑瘦的小男孩,极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郡主想给镇国将军过继个儿子,怎么不从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辈子嗣里挑选,反倒是看上了…… 宁文耀内心的震惊不比庄主少,只不过他如今才八岁,并不真正能够理解镇国将军几个字的分量,充其量只觉得高不可攀。 倘若能够成为镇国将军的儿子,他便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也不需要天天背着竹篓子去摘石榴,更不会被庄子里下人的孩子欺负,他可以每天都穿着像身上一样好看的衣服,甚至可以像郡主一样高高在上被人跪拜…… 忽而对上宁清阳清澈的目光,宁文耀突兀打了个激灵,他立刻收回自己发散出去的思绪,踌躇道:“郡主……我……我爹只有我一个儿子……我怎么能给别人当儿子?” 他爹待他好,怕后娘欺负了他,不娶续弦,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长大,若不是为了养育他,让他到私塾里读书,也不会积劳成疾,最后连治病的银子也没有。 宁文耀永远都记得私塾先生教他的第一个字。 孝。 他怎可为了荣华富贵把他爹忘了? 宁文耀摇了摇头,“郡主,我是我爹唯一的儿子,逢年过节还要给他烧香,还劳烦您寻了他人去……” 宁文耀说完这句话,就把脑袋垂到了底,还跪到了地上。 庄主听到他这话,顿时也吓得跟他一起跪在地上,还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你说什么呢?郡主要把你过继给镇国将军是看得起你,哪还有你挑三拣四的份儿,还不快给郡主磕头道歉?” 宁清阳还没说话,宁文耀已经一脑门磕在了地上,重重的,宁清阳隔得老远都能听到那嘭的一声。 宁清阳见着趴伏在地上的瘦小男孩,好气又好笑,“你这是做什么?过继讲究的本来就是你情我愿,再说了,就算把你过继给我爹,我也没不许你给你爹烧香。” 宁清阳看了一眼还欲动作的庄主,庄主面色讪讪。 宁清阳道:“你先下去吧,我和他单独说说。” 宁清阳都发话了,庄主便是对宁文耀恨铁不成钢,也不敢在宁清阳面前放肆。 屋中重新安静,宁文耀依旧跪在地上,宁清阳见他这股倔样,幽幽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你听说没听说过我父亲,四年前,北魏进犯,父亲他率军抵挡,为了救咸城百姓,他身陷囹圄,葬身在冰天雪地之中,等镇北军找到他的时候,他的尸身都硬了,裹了一层厚厚的雪。” 宁清阳很平静的说完,又淡淡看了一眼宁文耀,“如今,镇国将军府后继无人,宁氏宗族也不比往日,若再不出个撑得起门庭的后辈,京城怕是没有我们宁氏宗族立足之地。” “我观你资质尚可,若是继承父亲遗志,定然能退北魏千里,还大齐一方安宁,你可愿?” 轻飘飘的三个字落在宁文耀耳中,却有千万斤重。 他年纪虽小,心智却比旁人成熟,宁清阳的话他虽不是字字都能听懂,却能够感受到她平静的情绪之下点点的不甘心。 因为……被人侮辱打骂的时候,他也是这样。 总是轻描淡写的说服自己不在意,心底里却比谁都更难受。 宁清阳见小男孩垂在身侧的双手悄悄握紧,连忙别开眼,又说道:“你若是担心你父亲无后,大不了以后多生个儿子又过继回来。” “这样一来,你父亲后继有人,我父亲也后继有人,岂不是一举两得?”悄悄一个一举两得莫名带了点尾音上翘,宁文耀一心沉浸在宁清阳给他营造的氛围中,没有发现丝毫异样。 宁清阳舒展了五指,走到宁文耀身边,白皙的手轻轻抬起他的下巴,直直的看向那双胆怯的眼睛,“你在怕什么?我都不怕你有什么好怕的!” 她神色间带了轻蔑,窈窈上调的尾音在此刻显得格外清晰。 明明双眸清澈见底,直直看去,却又好像陷入了幽潭,宁文耀就跟着了迷似的,直愣愣的点头。 宁清阳当即笑得眯起了双眼,她站起来,侧身对着宁文耀,轻声道:“你会有功成名就的那么一天,记得,想要有那么一天,你必须大起胆子来。” 同意祖母过继,本就是存了还前世情分的意图,哪想得本该入了祖母眼的他反倒是在这儿被她遇上了。 宁清阳对宁文耀小时候的印象不深,她只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 那时候,他已经被老夫人养在身边有一年多,有老夫人精心教育着,他周身多少也有了气度,虽然有点儿怕她,却还是挺着腰板给她行礼。 宁清阳不记得当初自己什么反应了,只记得每每自己回镇国将军府的时候,这个便宜弟弟就会怯怯的偷看她,被她发现了之后,又十分慌乱的转头,像极了一只呆头鹅。 前世,他也上了战场,隐姓埋名从一个小兵成了手下有人的将军,有人说他不愧是镇国将军的儿子。 宁清阳起初听到这话时心头很不是滋味,连带着也不大愿意见到他。 她记得那日陛下大丧,北魏来犯,他次日便要跟随烈王出征,他借着祖母的名头悄悄跑进宫来,跪在她面前对她说谢谢。 分卷阅读14 宁清阳起初有点儿不以为然,她不需要他的谢谢,他能有那一切是祖母的功劳,是他自己的功劳,与她无干。 等她听到他为保咸城被敌将围攻,万箭穿心而死,才恍然发觉自己对这个孩子是不是刻薄了些? 他与父亲虽只是名义上的父子,却在某种程度上像了十足。 宁清阳笑起来,低下头,问道:“你后悔吗?” 宁文耀傻愣愣的看着她,鬼使神差的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当然是C啦,郡主想要做的事,哪有做不成的嘞? 今天是飒飒被关小黑屋的一天,我瞅瞅明天放出来不 今日份有奖竞猜,下章烈王殿下什么戏份? A、关小黑屋 B、放出来遛一遛 hhhhhh10个红包,先到先得~ 感谢在2020-02-17 20:06:33~2020-02-18 20:59: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楠瑰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飒飒 宁清阳带了瘦瘦小小的宁文耀回来,老夫人着实没想到,不过她在族中见了好些个孩子,都没见到满意的。 宁文耀虽然黑瘦胆小的些,但他性子淳朴,眼神中还带了其他孩子没有的坚定,老夫人一眼便看中了他。 仔细了解他的身世之后,也不由长叹一声不易。 能得老夫人喜欢,宁文耀显然很开心,庄子里有和他一样父母双亡的孩子,但那孩子家中还有祖母疼着,日子也过的贫苦了些,却比他幸福的多。 那孩子被人欺负没爹没娘的时候,他的祖母就会拿着擀面杖追打那些口没遮拦的孩子,宁文耀那时就会偷偷躲在角落里,羡慕的看着祖孙二人。 老夫人独居镇国将军府多年,又没了儿子,身上的气质清冷了些,却是实实在在的和善人,轻易得了宁文耀好感。 恰好在族中,宁清阳又同意把宁文耀过继给镇国将军,老夫人也觉得这孩子不错,便在重阳节前举办了过继礼,重阳祭祖之时,宁文耀便以镇国将军之子的身份参加了此次祭礼。 宁清阳不是没有看到族中人不敢相信的目光,也不是不知道某些人趁她不在嘀嘀咕咕的说些酸言酸语。 她知道了没有做任何反应,宁文耀成为父亲的儿子,此后面临的议论只会更多,倘若连族中这么点酸言酸语都应付不过来,便算是宁清阳今生瞧错了人。 她向来不用年纪来衡量一个人能力的大小,这在某些时候显得公平,又在某些时候显得冷漠。 好在宁文耀的确没有哭哭啼啼地跑到她面前,他依旧不大喜欢说话,也没有因为身份的转变就耀武扬威。 来回不过十余日,宁清阳第二天出门的时候就发现,京城好像不是她离开的那个京城了。 奉贤茶楼一楼每日都会坐着个说书人,有时候说说天南海北的趣事,有时候也会说说贵人家里的笑话。 现在,奉贤茶楼的说书先生正在说贵人家里的笑话,而这个贵人和笑话,宁清阳十分荣幸的两者担当。 “不知客人们可曾听说,烈王殿下进城那日,清阳郡主就在咱奉贤茶楼的雅间丢了一只牡丹给烈王殿下?” 说书人显然对说贵人家的笑话很有经验,一开口就吸引了别人的注意力。 宁清阳坐在马车里,听到远远从茶楼里传出的声音,抿一口清茶,有点儿期待他会怎么说下去? 她不过是回外祖家奉贤茶楼旁边的百味阁想起外祖母喜欢吃这儿的核桃酥,便停下马车,让春华去买核桃酥,哪想着会不小心听见了自个儿的笑话。 秋实坐在宁清阳身边,听着奉贤茶楼里传来的笑声,气得面色铁青,“郡主!奴婢去撕了他的嘴!区区一个普通百姓,却敢妄议郡主与姬衡殿下,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宁清阳眼中含着笑意,轻轻摆了摆手,“不必。” 奉贤茶楼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朝廷亲王与郡主当了笑话来说,自然背景不浅。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奉贤茶楼的幕后东家好像是成国公府,借着客人们来茶楼喝茶的方便,悄悄收集了消息送入成国公府中,又顺带收了贵人家的银子,为那些贵人们说些府中与自己不对付的人的流言。 得了银钱不说,还能摸清楚各个府中的人脉关系,一笔买卖做的一本万利,实在是做生意的好手。 唔……冤家路窄嘛! 秋实实在气不过,可见着宁清阳这副全然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不忿。 郡主胸怀宽广,自然不会与那些个普通百姓计较,可奉贤茶楼实在太过分,竟然把郡主当了八卦笑料说。 那头,说书人得了左右客人们的连连响应,立刻振奋的精神往下说。 “当时啊,小的可就在这份贤茶楼外,实实在在见识了一把清阳郡主率真的性子。” “这是谁还不知道啊,你快往下说!” 说出人才起了头,立刻有人不耐烦。 说书人连连摆手,“客人莫急,且听小得慢慢道来。” “这国色赠英雄的事大家伙儿恐都知道的差不多,那接下来郡主率真的表现那可真就叫人看直了眼。” “别卖关子了,快往下说!” 说书人连忙继续道:“靖安侯府世子前些年到北地历练,与烈王殿下有那么几分交情,郡主得知了此事,听闻连夜写了封信笺,托世子带给烈王殿下……” 此言一出,茶楼中顿时哗然,不少人交头接耳,言及清阳郡主实在太过大胆,私相授受的事都干的出。 坐在马车中等着核桃酥的宁清阳却轻笑一声。 她写信给姬元飒的事可没几个人知道,这会儿却被明明白白的传出来,摆明了是要坏她名声,若陛下知道的此事,指不定还要训斥她,也许连带着太后娘娘和宫中几个贵人也瞧不上她。 此番算计,也算颇有风格。 可惜,还是太嫩了点。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太后娘娘,又怎么会被这点小风小浪给掀倒,见着春华同样青着一张脸回来,宁清阳笑眯眯摸了她侧脸,“怎么臭着张脸?没得都变丑了些。” 春华见宁清阳还有心思开玩笑,抿着唇,难受极了,“郡主……” “走吧。”倘若是前世这个年纪的她,这会儿指不定就抄着马鞭进去大闹一场。 可这经历的多了,见得也多了,她实在没心力为这点小事惹得自己一身腥臊,大不了回头让京兆府尹来封了奉贤茶楼便是。 想来太后娘娘即便是知道了奉贤茶楼是成国公府的产业,也只会笑的说她封得好。 春华不甘 分卷阅读15 不愿的叫车夫赶车,闹哄哄的奉贤茶楼却突然在一瞬间寂静。 宁清阳捧着核桃酥的动作突然一顿,想了想,轻轻撩开马车车帘,一眼见到男子站在奉贤茶楼门口。 他身长玉立,穿了一身飒飒的绛紫色王袍,一手拎着条马鞭,一手背在身后。 宁清阳瞧不见他此刻脸色,却知他这会儿定然不悦地挑着眼角,否则刚刚还是一说笑的说书人也不会颤巍巍的跪倒在地上。 宁清阳美滋滋的回想了下烈王殿下那双好似刻意蒙了层雾霭的双眸,竟发觉自己有丝丝想念之意。 好想瞧瞧他,可他背对着她。 宁清阳大喇喇掀开了车帘,顺带让秋实扶着,自己则坐到了春华原来的位置上,抿一口茶水之后,美滋滋的看着烈王殿下为她讨回公道。 提着马鞭的男人一步一步踏进奉贤茶楼,这会儿不仅仅是说书人了,就连旁的刚刚听了笑话的人都冷汗涔涔的跪倒在地上。 眨眼之间,软了一地膝盖。 奉贤茶楼掌事人恰巧就在茶楼里,他原先听着说书人妄意清阳郡主与烈王殿下已然发觉不妥,正打算命人去提醒他说书人,哪想到烈王竟然提着鞭子来了? 奉贤茶楼也不是没有,因为说书人的是被人找过麻烦,只是从来没有哪一次是被客人逮了个正着,再加上背景过硬,从来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宁清阳猜着他们这回是遇上硬茬了。 姬元飒瞧着是长了张昳丽的脸,可那脾气实非一般人受得。 宁清阳欢喜的卷了一缕头发,又有点儿惆怅的想着,待会儿要不要邀了烈王殿下上马车,坐实了外头传闻。 掌事人颤巍巍地走到姬元飒面前,试图说些什么,却愣是被他一个眼神扫过来,软了膝盖跪倒在地上。 然,姬元飒在北地六年杀敌历练出来的气势,便是跟在他手下·身经百战的将军们都不敢直面,如今一个养尊处优的小掌事又如何能在他面前放肆? 宁清阳神游回来时,奉贤茶楼里喝茶的客人都尽数被赶了出来,一纸大大的封条贴在奉贤茶楼的大门上,说书人瘫软在地上,掌事的已然被姬元飒的亲卫压着。 宁清阳兴高采烈地探出手挥了挥帕子,成功把烈王殿下的目光吸引过来。 “飒飒!”她脆生生轻唤。 季问跟着看过来,等意识到宁清阳嘴里说的是什么时,脚下一个踉跄,实实在在摔在地上。 烈王殿下·身边首席护卫季大人终于在今日颜面尽失。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遛遛遛,飒飒男友力max!!! 烈王追妻守则第三条:说媳妇坏话的人,必须摁死 郡主守则第七条:即使自己很刚,也要给男盆友救美的机会 今日份有奖竞猜,流言怎么来得? A、纯粹说书人爱聊八卦,找死 B、有人故意传出来的 C、作者君为了安排烈王出场,瞎搞的 10个红包,啦啦啦~ ☆、蹭蹭 街道上静悄悄的一片,烈王亲卫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唯有马车中的清阳郡主笑得灿烂。 姬元飒狭长的凤眼微敛,他见着马车中快要笑成一朵花的宁清阳,不咸不淡道:“郡主在叫本王?” 季问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就看着自家主子提着马鞭的手收紧,瞬间打了个激灵,同情起那位肆无忌惮的清阳郡主来。 烈王威严日益加深,而今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清阳郡主一句……一句……嗯,失了面子…… 宁清阳趴在车窗前,扯着帕子对姬元飒招手,“殿下怎的不过来?”这便是明明白白承认了刚刚那大胆放肆的两字是他理解的两个字。 姬元飒提着马鞭,几步就走到了马车边上。 宁清阳立刻捧出核桃酥,往姬元飒面前凑了凑,“本郡主听闻殿下喜吃核桃酥,特意来百味阁买的,原想着稍候让表哥给您送去,没曾想恰巧在这儿遇见了您,您带回去好了,也免得劳烦表哥。” 核桃酥,姬元飒的确喜欢。 他垂眸看着那白嫩小手上捧着的一包糕点,隐隐能够闻到糕点香甜的味道。 姬元飒抬手,把糕点与小手都包裹在了掌心里,还未动作,其中一只小手已撇开了核桃酥,勾着那圆润光滑的指甲,在他掌心中蹭了蹭,端得放肆。 姬元飒突兀收紧掌心,偏偏两只小手一块撇了核桃酥,像只狡猾的小狐狸似的,飞快溜进了自己的洞穴。 核桃酥被姬元飒抓到掌心,立刻被他捏扁了。 而那罪魁祸首却鼓起了脸颊,控诉的瞪着他,“殿下,你怎的浪费人家一番心意?”此番恶人先告状,实在眼熟得很。 姬元飒凤眸魅光粼粼,眼角勾起细小的弧度,于那沉沉朦胧之中,睇她一眼,“郡主心意,唯一核桃酥?” 男人此番作态,如山间魑魅,勾魂夺魄,宁清阳呼吸稍窒,不期然寻着男人眼中一抹笑意,心知被笑话,立刻轻哼一声,“殿下心如磐石,本郡主这根小小的蒲苇着实不知在哪扎根得好,莫晨赶马!” 清阳郡主小脾气说来就来,一言不合便要车夫赶马离开,而那心如磐石的男人竟直直在原地瞧着,丁点没要上前阻拦她离开的意思。 宁清阳又是一声轻哼,见着两包核桃酥只剩下一包,颇有点儿心疼。 臭男人受了她的好处,却还一副得了便宜卖乖的模样,她不奉陪了! 姬元飒见那轱辘轱辘转动着车轮离开的马车,再看手中被他捏得变了形的核桃酥,嘴角的弧度渐渐加深。 这小脾气实非一般人受得,竟还磐石蒲苇,也不怕被旁人听去了,又传出些坏她名声的话。 马车中,春华秋实早被自家主子胆大妄为的举动吓着,而今见主子飞快的脸能怒容,眉眼上都带了笑,不由面面相觑。 这些日子,郡主的举动她们是越发瞧不明白了。 再者……这核桃酥不是章老夫人喜欢,郡主才特意多买了些吗? 靖安侯府早间就得了宁清阳今日会来的消息。 宁清阳对靖安侯府轻车熟路,一脚踏进老夫人屋子里,恰恰听见一句,“娘,您可得多劝着点清阳,如今大街小巷都传遍了,说清阳心慕烈王殿下,不仅在烈王殿下进城那日丢了支牡丹,还私下让明轩去帮她送信。” “这……这岂是大家闺秀该做出来的事?”章二夫人拿帕子掩着嘴,话里是不赞的,语气里却带了淡淡的不屑。 “本郡主倒是不知道二舅母的消息这么灵通,奉贤茶楼一个不长眼的说书人拿此说事,传出些不实的流言来,刚刚才被烈王殿下贴了封条,二舅母从哪儿得的消息?” 宁清阳浅淡的声音传入屋中,空气霎时为之一静 分卷阅读16 ,章二夫人也不由抖了抖手。 她可万万没想到自个儿刚刚的那番话会被宁清阳听见耳里,还被不咸不淡的怼了回来。 清脆的珠帘碰撞声响起,宁清阳一生苍翠的纱裙,窈窈从外头走来,没有刻意的动作,无端端就给人一种高贵不可攀的感觉。 章二夫人神色尴尬,恰恰撞见宁清阳冷淡的视线,胸中顿时升了恼意。 她再怎么说也是宁清阳的长辈,可她这外甥女打小就有个权势滔天的父亲,长大了又有陛下在后头为她撑腰,从来都是目中无人的性子,此前在章老夫人面前,宁清阳多少还顾忌着点什么,而今却是明明白白的落了她的脸面。 章二夫人便是恼恨,也不敢真表现出来,她尴尬的笑了一声,连忙说道:“清阳说的哪里话?舅母也是听下人碎嘴了几句,怕你在外坏了名声,这才想着要你外祖母劝劝你。” 宁清阳给章老夫人行了礼,这才浅淡的瞥了章二夫人一眼,“二舅母怎么还是这样耳根子软?既知是下人碎嘴,为何不惩罚?反倒把这些捕风捉影的话听心里去,还是说二舅母在心里就觉得清阳不知轻重?” 章二夫人脸上尴尬的笑意僵住,她看一眼对面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淡定喝茶的靖安侯夫人,再看一眼上头不赞同的看着宁清阳,却对宁清阳招手要把她拉到身边的章老夫人,怒气直直冲上了脑门,却讷讷不敢再说话。 章含沁和章含蕊站在母亲身后,眼看着母亲被宁清阳一个后辈含沙射影说话,一个气得面色涨红,一个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章老夫人笑瞪了宁清阳一眼,“哪有你这么跟你二舅母说话的,你二舅母也是忧心你做事失了分寸。” 宁清阳立刻抱住章老夫人的手,俏声道:“外祖母,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有分寸,连陛下和太后娘娘都夸我举止有度,旁人不了解我便罢,二舅母这样说我,我伤心得很。” 章老夫人听了也是一声叹气,看向章二夫人难得严肃道:“老·二家的,自打清阳她爹去世,外头总传出些难听的话,你身为长辈,万不可听了旁人的话来怀疑自个儿外甥女。” 章二夫人原就被宁清阳气得肺疼,没想到章老夫人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宁清阳一句,却反过来把她给训斥上了,她紧紧咬着牙根,嘴里蔓延起的血腥味让她只能打落了牙齿或血吞。 章二夫人忍着怒火应了一声是,宁清阳顿时笑开了眉眼,突然又道:“外祖母,外头说的传言不近实,不过,清阳的确请了表哥给烈王殿下送了封信。” 宁清阳此言一出,屋中的人都不由看向她,刚刚可是她自己说外头传的都是莫须有的事,这会儿又自打嘴巴说她真写了封信,她又哪里来的资格顶撞长辈? 章含沁盯着宁清阳,目露气愤。 宁清阳面不改色道:“不过,我给烈王殿下去的那封信,是想问问昔日父亲帐下那些还驻守在北地的将军近况如何,明明我请表哥帮忙的时候,花园里除了我和他没有旁人,怎么这件事如今不仅府中的下人碎嘴,还传出了府外去?” 她说完,抿了口茶,清澈的双眸淡淡在屋中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神色的章含蕊身上。 “表姐,你觉得会是谁知晓了这件事,还传的沸沸扬扬?” 章含蕊瞬间打了个激灵,全然没有想到宁清阳会突然叫到自己。 她交叠在身前的手缓缓收紧,脸上露出淡淡的疑惑,“清阳,我如何会知道这事?许是你和大哥说话的时候不小心叫府中路过的婢女听见了,婢女听得不实,传着传着便传出的流言。” “是吗?”宁清阳淡淡的反问一句,又露出点疑惑,“原来府中的婢女已经胆子大到连主子都敢妄意,想来还是二舅母管家太过和善,让那些个不知轻重的东西忘了自己的本分。” 本分二字落下,章含蕊身子小弧度的摆了摆,她对上宁清阳的目光,突然觉得在那一刻自己心里所有见不得光的心思都被她看到了眼里。 章含蕊迅速低下头,身前交叠的双手一再握紧。 女儿莫名被宁清阳点出来,还被对着说了这么一番话,章二夫人口中血腥味更重。 如今宁清阳一句话矛头再次指她,更是指出她管家不利,靖安侯夫人却始终坐在一旁不说话,章二夫人却知道,她这大嫂定然想把她这管家全要回去。 章二夫人舔一口牙边血腥,勉强道:“偌大一个侯府,二舅母难免有疏忽的地方,清阳你放心,今日之后,二舅母定当严惩那些碎嘴的丫鬟奴才。” 宁清阳哦了一句,竟还真就没揪着这话题不放,反而目露关心,“此前清阳还觉着二舅母身子硬朗,怎么这会儿面色煞白得厉害?是不是身子不大爽利?” 章二夫人见她这一番惺惺作态,恶狠狠从牙关里蹦出几个字,“劳你忧心了,许是昨晚没睡好。” “那便好,二舅母可得保重身子。” 宁清阳脸上带了笑,明明明媚得像是春日里的暖阳,却无端让章二夫人从脊椎骨生出一股寒凉。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想选C的小可爱,你484对我有什么误会?!我从来不瞎搞!!! [一本正经乖巧坐好.jpg] 所以选B! 郡主守则第八条:算计本郡主的人,要学会打落的牙齿和血吞 今日份有奖竞猜,烈王殿下手里核桃酥下场? A、自己捏碎的,跪着也要吃完 B、分享给小可怜表哥,一起跪着吃完 C、月黑风高时,寻了郡主一起吃核桃酥 10个红包包!!! ☆、娇花 章含蕊自打无端端被点名过后,又重新把脑袋垂下,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完全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宁清阳视线掠过她,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章二夫人很快就推脱身子不大舒服,带着两个女儿离开。 靖安侯夫人见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拨弄了下手中茶盏,嘴角微微勾起,才转头,就突兀对上宁清阳晶亮的双眸。 她不由一窒,飞快把她嘴角勾起的小弧度变成一个慈爱笑容。 也不知是不是自个儿小心思被人察觉了去,靖安侯夫人心虚的厉害,同样寻了个借口离去。 屋中没了旁人,章老夫人摸摸宁清阳的秀发,幽幽叹了口气。 这些年她不管事,安安静静在自个儿院里当个老太婆,可两个媳妇的心思却瞒不过她。 老·二家的仗着宫里贵妃娘娘是老·二的同母亲妹妹,为人张狂了些,总想和老大家的掐尖比高,此前借着老大家的身子不爽利,抓了些管家权在手里,一直到现在都不肯放手。 老大家的是堂堂正正的宗妇,要论起来靖安侯府没 分卷阅读17 老·二的份,被弟妹夺了府中权柄,又哪会没微词?偏偏自个儿手段不行,拿不回自家权利。 两人瞧着表面上和睦,私底下却没少交锋。 老·二家的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却算漏了清阳不是任人拿捏的闺阁女子,此番被下了脸面,想必回屋之后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不对付,明明知晓府中流言不大对劲,却任由流言传出,想借了清阳的手惩治老·二,却也没想到清阳一眼看出了她的小心思。 “外祖母。”宁清阳小声唤道。 “您别叹气,左右不过一件小事,清阳自个儿能处理好。”外祖母待她极好,这些年,外祖母精神不济,又哪能把府中的动向摸得一清二楚? “几日后就是您的寿宴,如今哪能唉声叹气?娘要是瞧见了,定然是要伤心的。” 章老夫人听宁清阳说起早早去了的女儿,不由敛下眉眼,“当初外祖母护不住你娘,如今也护不住你。” “哪会?娘意外身故,我也没被旁人欺负了去,外祖母就是喜欢瞎操心,清阳原不想拿了此事烦您,没成想还是被您知道了去。” 安抚了章老夫人之后,宁清阳才出来,就看到不知道在院子里站了多久的章含蕊。 章含蕊见到宁清阳,立刻朝她走来,脸上还带着几分犹豫,瞧神色也有点茫然。 “表姐在这做什么?二舅母身子不大爽利,表姐不跟着一起回去?”宁清阳窈窈往前走。 章含蕊只好跟上,她道:“清阳……我怎么觉得你今日不大对劲?是不是遇上了烦心的事?还有刚刚……刚刚我母亲不是故意说你,她也是关心你,只是她不大会说话,如果她的话让你不舒服了,你告诉我,我去说她。” 她声音细柔,软软的像是一方绵糖,说着说着就给人一股甜腻的滋味,是时下公子哥最喜欢的音调。 宁清阳忽然停下步伐,她转头看着章含蕊,直到把她看的心头发毛,才忽然轻笑一声道:“表姐说什么?刚刚的事已经过去了,实在没必要放在心上,我的性子表姐也知道,说话向来直来直往,想来要比二舅母还要更不会说话些。” 章含蕊闻言不由一哽。 依着宁清阳的意思,便是认为章二夫人说话极为难听,还直言不讳,以一个直字驳了章含蕊为章二夫人辩解。 此番盐油不进,着实叫人难堪。 章含蕊自认与宁清阳关系不错,还是能一起拉了帕子说悄悄话的小姐妹,从来不曾被她用这等倨傲的态度对待过,心下有些受不住。 “清阳……是不是我惹你不开心了?”旁人只知宁清阳胆大妄为,连公主都不放在眼里,却不知晓她只是厌恶她厌恶的人,若能讨得她欢心,她一向不吝啬。 章含蕊惴惴不安,本能的觉得宁清阳从那日烈王回京起对她的态度就有点儿不对,只是后来宁清阳回了荣城,十余日未见,章含蕊只以为当初感觉错了。 而今日,宁清阳态度强硬,此前她可从没在众人面前让她没脸,刚刚就差指着她的鼻子质问,那消息是她传出去的。 “表姐,我累了,且先回屋。”若说有什么前尘旧恨,她前世也解决的差不多了,而今懒得再与章含蕊虚与委蛇。 章含蕊若是看上了太子,自去争那太子妃之位,她保证不拦着。 可章含蕊非要在她面前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着实让人恶心坏了。 宁清阳不咸不淡的说完,便甩着帕子领着婢女走了,徒留章含蕊一个人在原地,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把消息传给奉贤茶楼,传扬得整个京城都知道,的确是记高招,可惜算计太过,终究是漏了一步。 奉贤茶楼才刚刚把这件事宣扬出,就被那男人给贴了封条,偏偏章二夫人还迫不及待把这事捅给章老夫人知道,谁还瞧不出她的心思? 这等手段,实在入不了纵横朝堂数年的宁清阳法眼。 …… 成国公一掌掀飞婢女端上来的茶盏,顿时吓得屋中伺候的人全都跪在地上。 成国公府世孙同样冷汗直流,想了想也扑通一声跪下。 “蠢货!谁给你的胆子去传宁清阳和姬元飒的风流韵事?!”成国公气得胸膛起伏,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十来年的布置,会毁于今朝。 成国公世孙垂着脑袋,被骂一句蠢货心中不服,他抬起头来,辩解道:“祖父,如何就传不得了?宁清阳声名在外,百姓可没少议论她,姬元飒也不过刚刚回京,说到底,若不是他此番镇·压了北魏,又有何资格被封为亲王?” 屋中婢女奴才听闻此言,脑袋又狠狠往下缩了缩。 听到世孙还敢顶撞,成国公气不打一处来,脚一抬狠狠将他踹倒,“愚蠢!宁清阳固然只是一介孤女,可镇国将军遗泽犹在,他那些个旧部哪个没看在他曾经的提携上对她照顾有加?” “她欺压公主,陛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的流言从哪里传出来都可以,就是不可以和我们沾染上半点关系!” 宁清阳养在太后娘娘膝下,她的名声就是太后娘娘的名声,因着太后娘娘的关系,宁清阳与成国公府几位小姐也有往来,她的名声臭了,成国公府不论出嫁未出嫁的小姐岂能不受牵连? 若是被旁人知晓奉贤茶楼是成国公府的私产,陛下问责,成国公府必定遭罪! 成国公闭了闭眼,看着梗着脖子一副不以为然模样的世孙,心中怒火越发旺盛,他指着大门道:“滚!给我滚下去到宗祠里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成国公世子闻讯而来,便看到儿子身上形容散乱,再看看气得直咳嗽的父亲,连忙给儿子使眼色。 成国公世孙踉跄着走了,成国公世子立刻上前给成国公顺气,眼看着父亲情绪稍稍压下了些,成国公世子斟酌了一下,说道:“父亲……那边有消息了。” 果然,成国公迅速抬起头来,再没有心思纠结奉贤茶楼。 见父亲盯着自己,年过四旬的成国公世子连忙道:“前几日,本该传了消息回来,可儿子左等右等都没等到,立刻派人去查探,发现守在那的人全都不见了。” “儿子又仔细派人去查,从庄子里下人口中打听到有个穿着绛紫色锦衣且容貌昳丽的男子带人出现过。” 大齐律例,非亲王爵者,不可着绛紫,此乃国色。 大齐亲王爵者屈指可数,除却姬元飒外,皆是上了年纪的老王爷,再加上容貌昳丽一条,到访者身份呼之欲出。 成国公世子眯了眼,小声道:“父亲,您说,他会不会知晓了当年之事?” 成国公盯着地上碎裂的茶盏,右手一下又一下拨弄着左手腕上的佛珠,沉吟不语。 成国公世子 分卷阅读18 又道:“奉贤茶楼之事……或许便是他试探之举。” 成国公拨弄佛珠的动作停下,他眯起眼,“你且上门去赔礼,为着奉贤茶楼,看他态度如何?” 黄毛小儿倘若以为自己暂时把北魏打压了下去便以为狂妄自大,那……的确该除了去。 …… 宁清阳用了晚膳,便懒懒待在屋中练字,回来之后,她日日得闲,话本也瞧的腻味,只好寻了练字来打发时间。 与此前的簪花小楷不同,她手下一纸不羁的狂草,没个十年的火候练不出来。 瞧了瞧窗外圆月,宁清阳放下手中毛笔,净手之后,便取了本九州志,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翻过一篇,她又瞅了瞅天边越发高悬的月亮,嘴角牵起一抹微笑。 忽而一阵微风吹来,一阵乌云挡住了窗外圆月,屋中灯盏灯芯跳跃,宁清阳搁下手中的九州志,来到窗边,托着下巴,懒懒道:“来都来了,难不成打算在窗外过一晚上?” 话才说完,一双锦靴便入了宁清阳眼,她托着下巴的手稍稍蜷缩了一下,眼中笑意更甚。 她缓缓抬起双眸,撅着小嘴道:“殿下何时有了当采花贼的癖好?” 隐在漆黑之中的男人,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大喇喇的落在宁清阳脸上,狭长的眼角微微翘起。 “采花?郡主可知本王采的这朵花是娇花还是……霸王花?” 作者有话要说: 飒飒怎么会独守空房呢,可怜巴巴不属于飒飒hhh选C 烈王追妻守则第四条:夜探香闺,实爽 今日份有奖竞猜,郡主是什么花? A、娇花 B、霸王花 C、烈王家的花 10个红包~ 感谢在2020-02-20 21:01:01~2020-02-21 18:40: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子予子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容颜 10瓶;子予子清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喜好 娇花还是霸王花? 宁清阳缓缓眯起了眼睛,盯着站在月亮之下浑身笼罩着月华仿佛魔魅入尘世的烈王殿下。 她偏着头,轻笑一声,对着姬元飒勾了勾手指,“殿下过来我便告诉您。” 她披散的秀发,妖妖倚在窗口,擦了口脂的唇瓣粉·嫩嫩的抿着,眼角流出屑屑微光。 姬元飒依言上前,趴在窗台上的小妖精却突兀站了起来,白嫩光洁的手指扯着他的领口,淡淡的牡丹花香扑面而来。 烈王殿下眼波微动,却依旧笔直站着,想瞧瞧面前的小妖精能玩出什么花样儿来? 宁清阳见他故作姿态,轻哼一声,踮起脚尖抱住烈王殿下脖子,袅袅香气近在咫尺,如玉侧脸缓缓到了眼前。 她靠近他耳畔,杳声道:“自是殿下家的牡丹花。” 腰间突兀多了只大手,狠狠把她往前搂,宁清阳抿嘴一笑,浅浅笑声自她喉咙倾泻而出。 宁清阳双手下滑,到了姬元飒胸膛,她挑着眼尾看他,在那沉沉危险的目光之中,趴伏在他胸膛,顺带哎呀了一声。 “殿下心跳怎的如此之快?莫不是一路前来累着了?” 不怕死的小妖精一边说一边抚着姬元飒的胸膛,娇软的小手绵绵无骨,偏生直戳戳揉在他心口处。 “郡主不请本王进去坐坐?”擒了那放肆至极的小手,姬元飒狠狠揉·捏着,惹得她哀声连连。 “殿下力道这样大,不若还是……在外头吹风吧?” 宁清阳俏娇着声音说完,竟猛的把面前之人往前一推,啪的一声关了窗,让姬元飒在秋风萧瑟中一脸愕然。 宁清阳栓了窗,哼着小调,白日里被那事稍稍影响了的心情,突然就变得轻快起来。 隐隐约约的小调从窗里传来,姬元飒站在瑟瑟秋风之中,隐于黑暗之下,捧着核桃酥的手稍稍收紧了些,原本就被他捏坏了的核桃酥顿时又变了点形。 窗外的人影消失,宁清阳得意的拿起九州志,打算再多看一会儿,屋外却响起了珠帘碰撞的声音。 宁清阳循声望去,还以为是春华或秋实来催她早些歇着,却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身长玉立,面色隐隐发黑的烈王殿下。 宁清阳呀的叫了一声,手里的九州志便摔到了地上,“你、你怎么进来的?!” 姬元飒见她失措,面上漆黑渐渐褪去,他大摇大摆坐在宁清阳身边,把不知在他手里呆了多久的核桃酥放到桌上。 瞧这慌乱的小模样,实在大快人心。 烈王殿下理所当然道:“自然是走进来的。” 宁清阳突兀瞪圆了眼,“春华秋实呢?她们怎会轻易放你进来?” 一口一个你的,再也不像之前装模作样。 姬元飒越过小几,轻易捉了宁清阳小手,拉至近前,学着她刚刚戏弄他的模样,说道:“自是因着郡主心慕本王,邀本王夜会,你那俩懂事的婢女便允了本王进来。” 宁清阳能信了他的鬼话才怪,她晶亮的双眸滴溜溜一转,被钳制住的小手又开始使坏。 只是这次宁清阳还没来得及动作,五指就被握紧了,一阵天旋地转,她人便落入了一个宽广的怀抱。 险险扶着男人胸膛,她长发飘散,有些散落在他肩头的秀发顺着锦袍滑了下去,与他的墨发交织,不分你我。 坐稳了,宁清阳忙抓住男人的手,道:“殿下深夜前来,可有要事?” 臀下的大腿硬邦邦的坐着实在不舒服,偏生她熟悉极了这男人性子,知他好处到了手不可能安安分分,连忙转移话题。 姬元飒欲抬起的手果然顿了一下,他将视线挪到桌上早已变了形的核桃酥上,缓缓低头道:“长夜漫漫,本王一人食核桃酥甚是无趣,是以来寻了郡主,与郡主一道享用美食。” 宁清阳嫌弃的瞥了一眼看不出原样的核桃酥,无法把面前这包东西与百味阁的美食联系在一起,连声道:“核桃酥是本郡主特意赠予殿下的,殿下一人食用即可。” 她对这早早没了火候的核桃酥无甚兴趣。 “非也,郡主心意,本王一人受之即刻,可这美食如何能不与郡主一起分享?” 烈王殿下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却惹得宁清阳翻起了小白眼,小声嘀咕道:“明明是殿下嫌弃核桃酥没了刚出锅时的滋味,非得找个人分担些罢了。” 男人性子奇怪,明明领兵打仗的时候,糟糠都咽得下,回到京城,过上了富足日子,反倒是挑三拣四得厉害。 前世,她可没少领会烈王殿下麻烦。 男人听到了她的小声嘀咕,却不予回应,修长的五 分卷阅读19 指飞快的解开了纸包,露出里头零零碎碎的核桃酥。 宁清阳嫌弃的移开眼,顺带扒拉着烈王殿下衣领,小声道:“本郡主不爱吃核桃酥。” 小小声的,听起来委屈极了。 若是旁人,指不定就舍不得给她吃这早看不出原来模样的核桃酥。 偏生烈王殿下心狠手硬,取了宁清阳不久前吃完的燕窝碗里的小勺,舀了一勺就送到她嘴边,“郡主尝尝?” 宁清阳飞快把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摆手道:“不吃!不吃!” 娇声娇气的,直直撞人心坎上。 姬元飒立刻把她小脑袋扒拉出来,小勺送到她嘴边,“本王家的牡丹花该和本王一样喜食核桃酥。” 这是拿了她之前的话堵她。 宁清阳润着水泽眼眸瞪着姬元飒,男人无辜地笑了笑,又哄孩子似的哄道:“乖些,吃一口?” 宁清阳笃定男人是为着刚刚她把他关窗外的事找茬,奈何自家屋檐被人喧宾夺主,宁清阳苦着一张小脸,盯着让她半点食欲也无的核桃酥,认命的张嘴。 一小口核桃酥到了嘴里,松松脆脆的,带着香甜的气息,宁清阳破罐子破摔闭着眼睛咀嚼着,忽而觉得滋味还不错。 姬元飒见她小心翼翼的扯开眼皮偷看一眼桌上碎成小块的核桃酥,又拿勺子盛了一小口送到她嘴边。 他见她小脸纠结飞快闪现又飞快消失,随后迅速把核桃酥抿进了嘴里,眸中笑意更盛。 她小松鼠一般鼓着脸颊,咀嚼着核桃酥,越看越让人心头发软。 俩人一个喂一个吃,眼看着核桃酥去了大半,宁清阳抚了抚略微鼓胀的肚子,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从烈王殿下腿上坐直了。 刚刚还幸福成一只小松鼠的人儿垮下一张脸来,无比幽怨的盯着姬元飒。 姬元飒被她看得一脑门疑惑,手里的动作还没停,一小勺核桃酥又送到了宁清阳面前。 她飞快把姬元飒手里的小勺子拐了个弯,顺势就把核桃酥送到他嘴边,“核桃酥明明是我送给殿下的,殿下一口不吃,反倒是全进了我的肚子,明日我定是要胖的,胖了会被人笑话,被人笑话了我就不开心,我不开心就不好看,我不好看就嫁不出去了……” 宁清阳越说越幽怨,姬元飒还以为她想到了什么,听到这儿嘴角不由抽了抽,乖乖把一口核桃酥吃了。 他把小勺放在桌上,掂量掂量手下纤细的腰肢,咽下核桃酥之后,状似考虑。 “郡主腰身纤细,多用几口核桃酥有助于郡主长身子,不碍事。” 姬元飒在军营里待的整整六年,如何有于女子相处的经历,全然不知宁清阳为何为几口核桃酥烦心,十分直男的安慰。 安慰完了,姬元飒又觉得话不大对劲,补充道:“郡主该多吃些才是,身子纤细,更是不好嫁人。” 宁清阳瞬间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姬元飒。 她当然知道丰腴的女子更容易被婆家看上,据说是好生养,但宁清阳绝对无法容忍自己丰腴的没了腰身。 她恨恨戳他胸口,气愤道:“殿下喜好丰腴女子?” 宁清阳忽而想到了前世某人放肆大胆的举动,忽而低头瞧了瞧自个儿尚且只是个小包子的胸口,抬起头来看姬元飒的目光越发凶狠。 烈王殿下尚且不知自己捅了马蜂窝,茫然于小妖精说变就变的脸,不过烈王殿下还有那么点趋利避害的本能,捉了那蠢蠢欲动随时要使坏的小手,放到嘴边亲了亲,道:“本王喜欢家里的牡丹花。” 混蛋男人花言巧语的本事还是一样了得,宁清阳面色渐缓,哪想得混蛋男人又继续补充,“丰盈也好,干瘪也罢,终究是自家的,挑不得。” 听听那略带遗憾的语气,还有那不合时宜在某处扫过的目光,宁清阳出离愤怒了。 宁清阳挣扎着起来,一脚踩在某混蛋男人的锦靴上,鞋面立刻出现了个灰扑扑的小脚印,瞧着可爱又可恨。 被惹出火气来的小妖精发出一声轻哼,爬上·床榻,卷了丝被,瞬间把自己蜷成一团,末了才道:“夜已深,劳烦烈王殿下早些回府,莫要扰了本郡主清梦。” 她嗡嗡声,语气里的愤懑简直要溢满出来。 姬元飒唇边弧度扬起,撩了袍子起身,瞅着床榻上隆起的小包,扬声道:“郡主既要安眠,本王先行离开,郡主好梦。” 作者有话要说: 郡主是烈王殿下家的娇花、霸王花、牡丹花~CCC 改了个名鸭,自我感觉本来的名字不够突出我家郡主的性格,改成《重生后我撩了皇叔》,小可爱们要记得正确的传送门鸭!!! 烈王追妻守则第五条:媳妇矫情,不能惯着 今日份有奖竞猜,烈王殿下走是不走? A、气完媳妇愉快的走了,姬宁夫妇从此恩断义绝 B、老实巴交回来哄,亲亲抱抱举高高 C、郡主气不过主动把人扒拉回来打一顿 10个红包!!! 感谢在2020-02-21 18:40:20~2020-02-22 19:0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颜晞 10瓶;mok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混蛋 屋中灯盏熄灭,陷入一片黑暗,宁清阳听着珠帘哗啦的声音,知晓男人离开,气愤非常,一下掀了丝被坐起来,一张白玉小脸鼓鼓满是怒火。 “混蛋男人!离开了就别再来!”她气不顺,跪坐在床上,偏生屋里漆黑,宁清阳什么也瞧不见。 她鼓着腮帮子,恨恨道:“混蛋!混蛋!混蛋!” 静悄悄的屋子里,只有她一人的声音在回荡。 恰恰在她说出不知第几个混蛋时,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屋中响起,“郡主口中混蛋为何人?” 宁清阳:“……!!!” 混蛋的混才说了一半,宁清阳恨恨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傻愣愣朝着男人声音的方向看去,清楚看到倚着窗边微偏着头对着她的男人。 “郡主叫谁混蛋?”男人见她久久不做回应,又问了一遍。 宁清阳如梦初醒般回过神,她抱着丝被愤愤道:“谁应谁是混蛋!”混蛋男人敢嫌弃她不够丰腴,不是混蛋是什么? 月色入户,莹莹光泽流泻,宁清阳还愤恨着,窗边却不知何时已没了人影,这一抬头,身前忽然笼罩下一个阴影。 宁清阳嘴中险险溢出一声惊呼,男人的大手却已搂住了她的腰肢,灼·热的呼吸到了近前,只听他道:“嗯,本王是混蛋。” 他声音沉缓,像是涌着暗流的大海,带着隐秘的晦涩,径直将暗流注入宁清阳心头。 她愣着,全然错过了黑暗中男人唇边那一抹 分卷阅读20 放肆至极的笑意。 …… “清阳?清阳?” “啊?嗯?”宁清阳被叫回神,就见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自己身上。 章贵妃略带担忧的看着宁清阳,问道:“清阳,本宫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回应,是不是身子不大舒服?” 混蛋男人放肆之举已是早几日前的事。 昨日贵妃派了人传她和章含蕊章含沁进宫,今儿一早,她就和表姐表妹两人来了皇宫。 宁清阳摇了摇头,“劳姨母忧心,清阳只是昨日没睡好,这会儿有点恍惚。” 她这几日被那混蛋男人搅和了心思,总是无缘无故的发起呆,若贵妃不是她姨母,与她说话她没回应,只怕这会儿要生气。 章贵妃听她这么说,眉宇间的担忧又多了些,“你这孩子,身子不适要早些说,早知如此,本宫也不让你进宫来了。” 宁清阳笑着刚想说话,外头就有太监高呼皇帝驾到,这话头也继续不下去,一众人等跪下恭迎皇帝。 皇帝而今三十有九,一身龙袍,很是威严,瞧着他如今的模样,完全不难想象皇帝年轻时,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姬氏皇族素来出美人,男子亦是容貌出众,这一点更是在姬元飒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混蛋男人脾气恶劣,性子不讨喜,唯独那一张脸,可弥补他浑身上下所有的缺点。 “清阳今日怎么进宫了?朕若是没记错,靖安侯府老夫人的寿宴在明日,当日·你可巴巴的求着母后,要回去小住来着。怎么?还是觉得宫里住着舒适些?” 皇帝一向待宁清阳宽厚,与她说话也没有天下之主的高高在上,甚至比起他的亲生儿女,两人相处时还要更亲近些。 对着皇帝,宁清阳向来不拘束,皇帝一进来就点她名,她俏声道:“宫中自然万分舒适,清阳好些日子没见着太后娘娘与陛下,也是万分想念。” 皇帝听了她的话哈哈大笑几声,指着宁清阳摇了摇头,“你这小丫头,惯是会说好话。” “再好听的话也比不得真心话。”宁清阳追在后头补充。 此一番近乎父女天伦的场景让贵妃眼中笑意淡了淡,她看了一眼五岁的小女儿正巴巴的瞅着眼父皇,脸上笑意又浓厚起来。 贵妃给皇帝递了杯茶,说道:“陛下,是臣妾召了清阳进宫,溧阳想去给母亲贺寿,央着本宫要出宫,本宫又怕旁人管不住她,只好寻了清阳来,让她多多照看着。” 溧阳公主今年五岁,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前些日子姮阳公主出宫了一趟,在宫中炫耀她在宫外的见闻,溧阳公主便耐不住性子,也想到外头瞧一瞧,磨了贵妃好些时候,好不容易才让她松口。 溧阳公主这会儿正乖乖的坐着,听到贵妃提到了自己的名字,连忙挺直了腰板看向皇帝,“父皇,姮阳姐姐求了母后去迎烈王叔,溧阳也想去给外祖母贺寿!” 五岁大的小姑娘,圆润润的,脆生生说话的模样让人能心软了去,皇帝显然也很喜欢小女儿,他稍稍沉吟,见着小姑娘着急起来,大手一挥,“溧阳要去,那阿衍也跟着一起。” 皇帝说完了又看着宁清阳,嘱咐道:“清阳,你可要好好盯着溧阳这小顽皮,要是她不听话你就来告诉朕,朕罚她!” 皇帝才说完,溧阳公主立刻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连忙抱住一边的宁清阳,白嫩嫩的小脸笑出了小酒窝,“父皇,您放心好了,儿臣一定乖乖听清阳姐姐的话。” 贵妃见着女儿开心,刚刚堆起来的笑意又稍稍收敛了,她眉宇间带了些许担忧,看着皇帝的目光也多了几分犹豫不决。 “怎么了?”皇帝问道。 贵妃抿着嘴道:“阿衍身子不好,臣妾不放心他跟着出宫。” “唉,你把他看的太过,不必如此,如今溧阳去给外祖母拜寿,哪有把阿衍一个人留在宫里的道理?” 贵妃还欲说话,皇帝却抬了抬手,对着宁清阳道:“清阳,你多看着些阿衍,他一向乖巧,最喜与你待在一起,让他跟着你,朕放心。” 宁清阳连忙称是。 姬衍是和溧阳公主是双胞胎兄妹,宁清阳和贵妃姨母关系一般,和她这一双孩子关系却十分不错,无论是姬衍还是溧阳公主都喜欢跟她待在一块儿。 姬衍啊…… 宁清阳目光闪了闪,扶住抱住她脚的溧阳公主,“溧阳到时候可不能丢了,哥哥一个人跑。” 明明是双胞胎兄妹,溧阳公主欢快活泼的像只刚出巢的小鸟,姬衍身为皇帝最喜爱的儿子,却安静得不像话。 溧阳公主连忙点头。 只要能出去玩,不管什么条件先答应了再说,六哥虽然像个闷葫芦似的,但长得好看,她就勉强带着六哥一起吧。 贵妃立刻指着溧阳公主笑开了,“可别瞧她现在答应得好,出去了还指不定疯成什么样。” 自己母妃这么拆台,溧阳公主立刻不依了,连忙跑过去拍着自己小胸脯保证乖乖的,生怕皇帝听了母妃的话,不许她出去玩。 殿中一片欢声笑,章含蕊章含沁两姐妹小心对视一眼,安静如鸡。 陛下没来之前,倒是还有她们说话的份儿,陛下来了之后,宁清阳和贵妃瞧着没什么变化,可殿中改变的气氛可不假,两人又如何敢贸然插嘴? 宁清阳来贵妃宫里之前就先去拜见过了太后,皇帝走后,宁清阳见着天色也不早了,便提出直接去上书房接了姬衍回靖安侯府。 贵妃自然应允。 牵着一跳一跳的溧阳公主除了贵妃宫里,才要经过御花园,宁清阳就遇上了温阳公主。 温阳公主是贵妃的大女儿,如今已经出嫁,嫁的还是镇国将军曾经的副将。 宁清阳看向温阳公主身边站着的那个面如冠玉,温文尔雅的男人,对方立刻对她颔首,还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像极了柔弱书生的男子会是曾经父亲身边一起上战场奋勇杀敌的副将。 父亲过世后,闻景然因着在战场上伤了手,提不起重物,便转做了文官,他战功卓绝,参加科举又一举中的成了探花郎,陛下欣赏他才得,便赐婚他与温阳公主。 温阳公主见丈夫和宁清阳打招呼,立刻拽了拽他的袖子,而后狠狠地瞪了一眼宁清阳。 与妹妹溧阳公主不同,温阳公主和姮阳公主一样不待见宁清阳,这会儿见着自己丈夫和宁清阳“眉来眼去”,亲妹妹又拉着宁清阳的手一蹦一跳的很是欢喜,顿时竖起了眉头。 “溧阳,你这是要去哪儿?”温阳公主见着她身边呼啦啦一群人,奶娘还背上了包袱,当即问道。 溧阳公主本来还挺开心,见着了温阳公主,脸垮下了一半,她年纪小全然不懂得掩饰,温 分卷阅读21 阳公主被她这模样气得不轻。 “怎么回事?皇姐问你话,你当什么哑巴?”温阳公主自小被贵妃娇宠着,到了十来岁才有双胞胎弟弟妹妹,自打弟妹出生之后,她便觉得母妃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一向不怎么待见弟妹,说话也从来不注意。 宁清阳见溧阳公主小心翼翼的往自己身边靠了靠,嘴角不由微微弯曲。 连着半大的小家伙也知道她不怕她姐姐。 宁清阳摸着溧阳公主头上的双丫,轻声道:“温阳姐姐这是吃了枪药不成?溧阳年纪还小,你这么跟她说话她会吓到的。” 许是为了映衬她的话,溧阳公主还往宁清阳手边缩了缩。 溧阳公主如此配合的小动作,让宁清阳笑弯了眉眼,一点面子也不给温阳公主。 温阳公主气煞,到底谁才是她的亲姐姐?!果然,这妹妹生来就跟她不对付。 作者有话要说: hhhh是B啦,就算哄媳妇,我家飒飒也是骚气满满!!!猜中人数不够,剩余红包按评论顺序发哟~ 本章有重点,敲黑板,以后要考哦~ 烈王追妻守则第六条:媳妇骂我是混蛋,嗯,我就是混蛋 今日份有奖竞猜,下章飒飒有木有戏份?(我暂时也不知道哈~) A、有 B、没有 ☆、喜欢 温阳公主横眉直挑,正要发难,她身边的闻景然却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柔声道:“温阳,贵妃娘娘还在等着你,我们先进去吧。” 他眉目温柔,满心满意注视着温阳公主,原本要发火的温阳公主还真就被他这副柔和的面孔劝了下来。 温阳公主瞪了一眼宁清阳,又瞥了溧阳公主一眼,拉着闻景然,与一行人擦肩而过。 宁清阳看着两人离去,嘴边弧度不变,目光掠过从刚刚到现在都跟鹌鹑似的两姐妹,低头与溧阳公主说道:“溧阳,我们走吧。” 贵妃膝下三个孩子,最宠爱的不是六皇子,也不是被她牵着的溧阳公主,而是在陛下登基那年生下的温阳公主。 溧阳公主牵着宁清阳的手,用力点了点头,溧阳公主才三岁大的时候 温阳公主就出嫁了,对于这个亲姐姐,她没什么印象,只是在她回宫的时候见过,印象不深。 而温阳公主总觉得妹妹抢了母亲的宠爱,对她也没什么好脸色,两人明明是亲姐妹,有时候却像仇人一般。 这才走了没多久,又遇上人了。 御花园里太子和姬元飒两人走在一起,明明叔侄俩年纪差不多大,可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宁清阳突兀对上姬元飒霭霭沉沉的双眸,顿时脊背一僵,万分不自在的移开眼去。 混蛋男人怎么在这? 宁清阳这个想法才刚冒出,溧阳公主就已经松开她的手一路小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姬元飒的大腿,娇声娇气喊着,“烈王叔,您这几日去哪了?溧阳公主去给皇祖母请安都没瞧见您。” 半大的小丫头,仰着小脑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扑棱着,毫不掩饰对姬元飒的喜欢。 宁清阳刚挪过去的眼神,在触碰到那一双摸上小丫头发顶的大手时,立刻又移开了。 她不想看他。 身后响起两姐妹给太子和姬元飒请安的声音,宁清阳这才收起了小心思,给前方两人屈了屈膝,态度十分敷衍。 “溧阳这是要去哪儿?”姬元飒问道。 溧阳公主立刻对着姬元飒伸手,“去找六哥,然后给外祖母贺寿!清阳姐姐带我们去。” 姬元飒顺势把小丫头抱了起来,得了这待遇的小东西立刻吧唧一声亲在了姬元飒侧脸上,末了还捂着小嘴偷偷笑,“烈王,你真好看。” 宁清阳隐隐耷拉了嘴角,突然觉得刚才娇声娇气,跟她说话的小丫头跟她姐姐一样讨厌。 姬元飒曲起手指弹了弹小丫头的眉心,“放肆。” 这两个字一点力道也无,溧阳公主捂着小嘴笑的开心,突然就转过头来对着宁清阳喊道:“清阳姐姐!烈王叔是不是很好看?” 霎时,所有的视线都汇聚到宁清阳身上,众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了那日在奉贤茶楼宁清阳不管不顾丢给姬元飒的那一支牡丹花。 突然被点名。 宁清阳:我一点都不慌。 宁清阳脸上绽出一抹笑意,直直对上了姬元飒的视线,又忽而敛下眉眼,等脸上飘起了抹红晕,才小声道:“烈王叔风姿卓绝,又哪是好看二字能够形容的?” 烈王叔三字在她舌尖打了个卷卷的尾音,本来稀松平常的一个称呼,却生生被她叫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此番作态,惹得姬衡频频看她,就连身后一直当背景板的章含蕊和章含沁也一个劲儿地盯着她的背影瞧。 宁清阳那日放肆之举,尚且可以说是庆贺烈王归京,而今话里话外都带着羞涩,眉宇之间更是染了小女儿姿态,若是此番旁人再看不出她对烈王心思,那与眼瞎有何不同? 章含蕊一直交叠在身前的手轻轻缩了缩,下意识去看明显蹙起眉头来的姬衡,不期然对上了他的视线。 章含蕊一惊,眼中波光微动,连忙低下了头,可她这低头的举动,却没让自己变得没有存在感,反而让姬衡能够清楚的看到她露在外头修长白皙的脖颈。 察觉到太子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章含蕊安安分分的低着头,好像刚才猝不及防的对视完全没有发生过。 这一番姿态娴静典雅,和前方心思毕露的宁清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矜持又安分。 “哈哈哈,我就知道,清阳姐姐一定也是这么认为。”溧阳公主的笑声打破了平静,她年纪尚小,全然不知刚刚一番暗流涌动,更不知她口中的清阳姐姐使了坏心思。 姬元飒盯着宁清阳,见她小意偏过头,脸颊也带上了一层淡粉,眸中渐渐泻出笑意,应和着溧阳公主道:“你的清阳姐姐也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 溧阳公主呀的叫了一声,看看宁清阳又看看姬元飒,又哇哦一声叫了出来,“我就知道烈王叔定然也喜欢清阳姐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姬衡蹙起眉头,他看了看故作娇羞的宁清阳,又不着痕迹瞥了一眼眸中含笑逗弄着溧阳公主的姬元飒,轻喝道:“溧阳,不可胡言。” 宁清阳自从被皇帝接进宫中,基本上被当成公主教养,论起辈分来,宁清阳和姬元飒差了一辈,这话可不能传出去。 父皇喜爱宁清阳,因着镇国将军的功勋给她封了郡主还赐了食邑,而她身后还站着镇国将军曾经的旧部。 姬衡记得那日皇后和他说的话,要想坐稳太子的位置,他要娶宁清阳为太子妃! 皇后冷肃面孔在姬衡脑中中一 分卷阅读22 闪而过,他看向脸上还带着羞意的宁清阳,心底无端端升起一股烦躁,恰在这时,他余光扫到了宁清阳身后站着的章含蕊。 姬衡心底躁意更甚。 溧阳公主无端端被他呵斥,瘪了瘪嘴,娇气的想哭又不大敢。 太子在一众兄弟姐妹之中,威严尚可,溧阳公主虽然小小年纪,但也不敢处了蹙了他的眉头,只好扒拉着小手沉默下来。 姬元飒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抱着她走向了宁清阳。 混蛋男人嘴边含了笑意,全然不顾周遭有人看着,径直站到了她面前。 宁清阳被他吓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旁人不清楚烈王殿下性子,她又如何能不知晓这男人什么都做的出来。 曾经被压榨的惨痛经历席卷而来,宁清阳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往后退,见着男人眼中一抹不散的笑意,宁清阳羞恼的瞪了他一眼。 姬元飒直直受了这一眼娇嗔,无比规矩的说道:“本王也许久没见溧阳,此前她闹腾着要去本王王府,今个正好遇上了,本王先带她前去,劳烦郡主稍后来接她。” 姬元飒无比端正说了这一番话,也不管宁清阳答不答应,直直抱着重新绽开笑脸的溧阳公主走了。 宁清阳瞪着两人嬉闹的背影,手里的帕子被她揪成了腌菜条。 章含蕊见她一脸愤恨,全然改了之前的娇羞,还以为她是因为姬元飒完全不顾她的意愿抱走了溧阳公主生气,连忙说道:“清阳,烈王殿下会照顾好溧阳公主的,我们还是先去接了六皇子吧?” 宁清阳不是不好相处,和她不睦的,多半是因为在说话做事的时候,没有顾及到她的意愿。 章含蕊自认为把她的性子摸得清楚,便理所当然的劝解。 宁清阳淡淡的瞥她一眼,她这才刚刚被人气着,实在没工夫成全了表姐在某人面前装模作样的和善面孔,甩了帕子,淡淡道:“走吧。” 对着姬元飒这副完全没拿她当表姐的态度,章含蕊默默低下了头,脸上的担忧也敛去,蔓延上了点点失落与伤心。 宁清阳背对着她,自然也看不到她这副装模作样,而把一切收入眼底的姬衡心底里的那股烦躁越积越多。 宁清阳才往前走了几步,姬衡便一脚拦在了她面前,宁清阳诧异的盯着太子殿下,不知道他又哪根筋没搭对。 十年夫妻,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宁清阳还真不大记得姬衡主动站在他面前拦住她去路是何模样了? “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宁清阳刚刚被那男人坏的心情,只想着快快去接了六皇子好马上去把溧阳公主带走,对着拦住她去路的姬衡,那是一点好脸色也没。 她如今这模样,与之前的含羞带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姬衡心头的平衡顿时倒塌。 “清阳,含蕊是你表姐,你怎么能这么跟她说话?”姬衡质问道。 宁清阳眼角微微上挑,看看身后安安静静站着的章含蕊,又看看指责她的姬衡,心下小声嘀咕,原来这俩人这么早就勾搭上了?亏得她前世眼瞎,一直到了一年之后嫁给姬衡都没瞧出花样来。 宁清阳心思一转,正色道:“太子殿下,我怎么对待表姐了?这不是和您对待我的态度一样吗?” 她瓷白如玉的脸上含了淡淡的疑惑,本来张扬俏丽的脸庞因着几分茫然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柔美。 姬衡被她的话一哽,后知后觉的想起了这段日子以来,自己遇到宁清阳时的态度。 宁清阳见他说不出话来,抿着嘴笑出了声,“太子殿下这急匆匆的为着表姐出头,难不成是喜欢上了表姐?”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飒飒又出来骚啦~AAA 郡主:狗男人被别的女人亲了,恩断义绝! 今日份有奖竞猜,飒飒抱了别的女人回家,郡主会怎么做? A、郡主扔了没吃完的核桃酥到烈王脸上,姬宁夫妇恩断义绝! B、郡主火急火燎冲去烈王府,酱酱酿酿,表示飒飒是她的私有物 C、郡主回府想了想,当太后她不香吗?为什么要嫁狗男人?于是决定嫁太子。 ☆、媳妇 御花园中静悄悄的,所有人都被宁清阳的话震得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偏偏罪魁祸首甩了甩帕子,轻叹一声,“那倒是我的不是了,不知表姐是太子殿下您的心尖尖儿。” “宁清阳!”姬衡好喝一声,“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女子名节何等重要,岂容你不负责任的两三句话……” 姬衡话才说到一半,宁清阳便觉他这装模作样实在让人瞧不上,禁止打断他的话,“那太子殿下是喜欢不喜欢?” 没有人会像她这样大喇喇的把喜欢挂在嘴上,姬衡被她气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看一眼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章含蕊,缩在袖中的手缓缓收紧,他正色道:“不喜欢。” 干脆利落的三个字,处处都充满着太子殿下厌烦的气息。 宁清阳顿时笑开了,“为着不喜欢的人出头,太子殿下仁德。” 宁清阳瞥了一眼低着头却能让人看到她微微发红眼眶的章含蕊,道:“只是太子殿下是不是管太宽了?我与表姐一向姐妹情深,怎么到了太子殿下您的眼中,就成了我待表姐不好?” 姬衡这次没出声,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明眼人谁看不出,宁清阳对待身边的章含蕊和章含沁态度还比不上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 宁清阳见太子殿下能忍,也没兴趣陪他在这儿耗时间,“太子殿下有这个闲心思管到别人头上,还不如好生想想自个儿是怎么对旁人的。” 姬衡一出生就是皇后嫡子,六岁被立为太子,虽然有兄弟,却个个资质平庸,根本对他构不成威胁,皇帝很是看重他,长此以往,身上自然有着太子殿下的倨傲,否则前世也不会哽着那一口气,十年都不踏入她的院子半步。 宁清阳撂下一句话就慢悠悠的走了,章含蕊和章含沁尽管受了气,却也没胆子在这儿发作。 章含蕊匆匆拉着妹妹给姬衡福了福身,迅速跟上宁清阳。 章含蕊一直都低着头,偏偏在于姬衡擦肩而过的那一瞬,一滴晶莹的水珠从她脸上滴落,恰恰落在姬衡的手背上。 冰冰凉凉的感觉让姬衡迅速转身,却只看到姐妹俩可怜巴巴跟在宁清阳身后的模样。 姬衡抬起手,看着手背上那一滴晶莹的泪珠,嘴角的弧度耷拉下来。 纵然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可凭了自己的喜好来选未来妻子。 章含蕊是贵妃的亲外甥女,皇后向来视贵妃为劲敌,更是对她所出的几乎占尽了皇帝宠爱的六皇子忌惮无比。 所以,他不喜欢,也不可能喜欢。 姬衡把手缩回袖中,警告的视线 分卷阅读23 扫过身边的太监宫女。 若不是贵妃让人传话的时候还特意捎带上了章含蕊和章含沁,宁清阳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带她们进宫的,这会儿姐妹俩可怜巴巴的凑在一起,做出一副小媳妇模样,从御花园到上书房的这一路,宁清阳总能感觉到周遭若有若无隐晦的打量。 多半是又被人议论她对自家表姐妹跟带丫鬟似的。 宁清阳虽不在意旁人的想法,却也觉得有些烦,干脆打发了她们俩出宫。 早些打发了她们也好,免得待会儿碍着她的事。 宁清阳到上书房的时候,皇子们刚好下学,五岁大的六皇子慢吞吞的从屋中走出。 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有五皇子和七皇子,三人一起在上书房念书,五皇子和七皇子身边都簇拥着其他一起来上书房读书的伴读,独独六皇子冷着一张小脸,身边就只有一个小太监给他拎包,瞧着好不可怜。 “阿衍。”宁清阳叫道。 她的到来立刻惊动了三位皇子。 宁清阳在宫中极为受宠,公主与皇子大多都被交代了要与她好好相处,是以五皇子和七皇子见到她,立刻此起彼伏的叫起了清阳姐姐。 宁清阳笑着对他们颔首,五皇子和七皇子长大后都是些无心皇位的好孩子,宁清阳没少给他俩派遣差事,这会儿见着两张小脸,也乐意给个笑容。 宁清阳径直朝六皇子走去,顺带对旁边两位皇子说道:“我来接阿衍,你们早些回宫去吧,两位娘娘等着呢。” 五皇子和七皇子的生母都只是嫔位,家中父亲一个六品一个七品,都挺安分。 姬衍看着在自己面前蹲下的宁清阳,低下头小声叫了一声,“清阳姐姐。” 姬衍大概是姬氏皇族之中除了那混蛋男人之外长得最好看的男子。 他是个冷淡性子,不喜与旁人接触,就是对着贵妃,他也态度淡淡,完全不像是个五岁大的孩子。 宁清阳牵起他的小手,放在手心里轻轻捏了捏,“阿衍,陛下允了你去给外祖母贺寿,我来接你出宫,明日再回来。” 姬衍有些惊讶的抬起头,“出宫?” 宁清阳点点头,觉得握在手心里的小手手感实在不错,又轻轻捏了捏。 姬衍惊讶过后很快又平静下来,他任由宁清阳牵着自己的手,和她一起出宫去。 才五岁大的小家伙,爬上马车之后就迫不及待掏出了本书看起来,宁清阳见着他这模样,把书从他手中抽走。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一路上就在看书中度过,岂不是无聊?阿衍跟我说说话,今日先生教了你们什么?” 宁清阳对贵妃淡淡,对她生出来的这对双胞胎皇子公主却极为投缘,前世姬衡刚刚当上皇帝就一命呜呼,而他膝下也只有一个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儿子。 那时,不是没有人想拥立姬衡已经成年了的兄弟为帝,而呼声最高的就是姬衍。 宁清阳那时候还想着要怎么才能舒舒服服的当上太后,哪想到她最大的竞争对手姬衍却在早朝上先一步递交了立姬衡庶长子为新帝的奏则。 宁清阳想到他当时的理由,便觉一阵好笑,不想当皇帝,只想著书。 曾经那个偏偏俊朗的少年郎如今还是个丁点大的小豆丁,宁清阳恶从胆边生,磨爪伸向了姬衍的小脸蛋。 嗯,混蛋男人让溧阳亲了,她也只是有样学样,摸摸姬衍小脸蛋而已。 两人半斤八两,打平! 姬衍被宁清阳吃了豆腐,也没露出排斥的神情,和以往的他有些不一样。 宁清阳见他乖巧的坐着,开始说课上先生讲的内容,又见他全然不排斥,又飞快的在他白嫩的小脸上摸了几下,眼看着被她弄出了丝丝红痕,小家伙都没皱一下眉,宁清阳自己反倒是先不好意思,讪讪收了手。 从前她便感觉到了,姬衍对她的忍耐程度好像比一般人要高很多,宁清阳姑且认为自己生的好,故而讨了小家伙的喜欢。 宁清阳很认真的跟小家伙聊天,忽然马车帘子被一阵清风掀开,淡淡的核桃酥的味道飘了进来。 宁清阳手指屈了屈,立刻喊了车夫停车,让春华去买核桃酥。 要到烈王殿下府上,空着手气怎么可以? 姬衍偷偷抬头看宁清阳,恰巧见到她唇边一抹淡淡的冷笑,放在膝上的小手缩了缩,肩膀也收了收。 宁清阳尚且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姬衍却好像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一般,突然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清阳姐姐,你不要不开心,我的脸给你摸。” 宁清阳:“?”刚刚发生了什么?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 宁清阳见着在兄弟姐妹面前从来都是一副淡定模样的姬衍,在自己面前乖得像是着小鹌鹑似的,突然觉得她是不是有必要检讨一下自己? 她虽说性子张扬了些,却也没到吓坏小孩子的地步吧? 不过,手下这小脸的触觉实在棒极了,先过过瘾再说。 嗯,她绝对没有吓坏小孩。 春华很快就买了核桃酥来,宁清阳见小家伙不由自主的耸了耸鼻子,想到他或许是饿了,解开核桃酥拿了一块递给他。 百味阁的核桃酥滋味鲜美,宁清阳在这儿整整订了一个月的分量,若是没来取,百味阁便会派人给她送到靖安侯府。 与其拿着这核桃酥白白便宜了混蛋男人,还不如先把面前的小可爱喂饱了。 宁清阳原意是把核桃酥递给姬衍,却没想到他小心翼翼的瞥了她一眼之后,把小脑袋凑了过来,就着她的手小口小口的吃着核桃酥。 宁清阳一愣之后,不由笑开了。 小家伙吃东西的模样像极了小仓鼠,鼓着腮帮子,更是透露出别样的可爱。 宁清阳一向不怎么喜欢小孩子,却忽然觉得小时候的姬衍可爱的不要不要的。 马车一路行着,很快就到了烈王府。 季问早被烈王殿下打发到门口等着,这会儿见着了宁清阳的车架,原本没精打采的他瞬间绽开了笑脸,热切地迎了上来。 自家主子把人家郡主骗到府上来一次可不容易,他可得好生把人迎进去,再顺带不着痕迹的介绍介绍烈王府美丽的景致。 嗯,想来郡主会喜欢,这一喜欢就想住到烈王府,这想住到烈王府,那他家主子便守得云开见月明,成功抱了媳妇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我卡文了,没写到关键情节,上题答案,下章揭晓!!! 郡主:混蛋男人被别的女人亲了,那我就和别的男人同坐一驾马车 今日份有奖竞猜,烈王殿下看了郡主带了别的男人入府,是何反应? A、抱了溧阳公主亲亲,来啊,互相伤害啊! B、老实巴交跑到郡主面前认错[可怜.jpg] C、 分卷阅读24 老醋坛子炸了,先发制人酱酱酿酿 依旧10红包!!! 感谢在2020-02-24 21:11:23~2020-02-25 23:55: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臻毓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哇哦 宁清阳被季问殷勤的引到姬元飒的书房。 一路上,季问无数次打量了乖乖牵着宁清阳的手安安静静的姬衍。 即将进书房时,季问终于停止了纠结,正色道:“郡主不若自己进去?六皇子便交给在下。” 被打量了无数次的姬衍默默地扯了扯宁清阳的手,把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后,仰着小脑袋说道:“我们不是来接溧阳的吗?为什么清阳姐姐要一个人进去?” 季问:“……”该问题暂时无法回答。 宁清阳好笑的看着不说话则已,说话便一鸣惊人的姬衍,她捏着小家伙软软的手,笑道:“那阿衍和我一起进去。” 季问惊恐的盯着笑得眉眼弯弯的宁清阳,总觉得郡主这是在搞事。 书房里的人似乎听到了外头的动作,宁清阳才带着姬衍踏入屋中,里头的溧阳公主已经小跑过来,一张小脸上充满了惊喜,“清阳姐姐,六哥!你们来啦!” 小姑娘似乎有些欢喜过度,宁清阳见她冲过来就抱着自己大腿,摸了摸她的双丫,“早些来接溧阳。” 宁清阳说完,便看向了屋里。 屋中,混蛋男人此刻正支着腿坐在软榻上,食指与中指之间,还捏了一枚黑色的棋子。 察觉到宁清阳的视线,姬元飒立刻看过来,他眉宇懒懒,有点儿兴意阑珊,嘴里还喊道:“溧阳,做事不可虎头蛇尾,赶紧来把这局棋给下完。” 溧阳公主一听他的话,立刻垮下脸来,白嫩嫩的一张小脸,顿时充满了愁绪。 她被烈王叔的美色骗来王府之后,就被抓着跟他下棋,她平日里欺负欺负宫女还行,在烈王叔面前完全不够看,刚刚她已经耍赖毁了十余步,好不容易期盼到清阳姐姐,烈王叔却还是不愿放过她。 宁清阳见姬元飒欺负小屁孩也欺负的有模有样,接住了溧阳公主头过来求助的目光,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小家伙坐到了软榻上。 小几上的棋子,白色棋子被压的毫无招架之力,溧阳公主愤愤然盯着姬元飒,“烈王叔一点也不可爱!” 姬元飒轻笑一声,“刚刚可是溧阳说要与本王下棋的。” 溧阳公主还带了点小愤怒的小脸,顿时僵住,她刚刚只是说了一嘴儿,没想到烈王叔竟然真跟她有模有样的下棋了,一点都不知道让让她! 溧阳公主哼哼,“烈王叔就会欺负小姑娘,担心以后娶不到媳妇!” 她闯祸的时候,母妃就时常点着她的眉心,直说她以后嫁不出去。 现在看来,她如何比得过烈王叔? 姬元飒颇有兴致的挑了下眉,目光径直落在坐在溧阳公主身边的宁清阳身上,“本王娶不娶得着媳妇,溧阳可得问问你清阳姐姐。” 混蛋男人眉眼上调,长长地睫毛扑闪了一下,眼中也带了几分别样的潋滟,意味深长的目光,配上他这副勾人心的混蛋模样,叫人看直了眼去。 宁清阳轻哼一声,挪开视线,哪想身边的溧阳公主却咕噜一声站了起来,从小几旁边挪了过去,一把抱住使劲儿放电的姬元飒,吧唧一口又亲了上去,径直对上脑门,随后还忸怩摆了摆身子,“王叔不必问了清阳姐姐,溧阳……溧阳……” 小姑娘羞答答的抱着小手,眼睛还东瞟西飞,像极了一个正在表白的花季少女。 宁清阳:“……!”这破孩子我不接了! 姬元飒被这小家伙偷袭了个正着,瞥见宁清阳手里揪紧了的帕子,不由大笑一声。 哪知笑声才刚刚出口,前方一个不明物体径直飞了过来,狠狠砸在他脑门上。 姬元飒:“……”笑容突然消失。 半包核桃酥啪嗒一声掉在了小几上,顿时将棋局搅得一团乱,里头的核桃酥也散了出来。 溧阳公主震惊的忘记了忸怩,看看姬元飒,又看看宁清阳,本能的用小手捂住了嘴巴。 溧阳公主:我刚刚什么也没做! 姬衍敏感的察觉到了宁清阳气鼓鼓的心态,乖乖拉了拉她的手,安慰道:“清阳姐姐,我们走?” 他仰着一张白嫩的小脸,单纯可爱的小模样让宁清阳恶从胆边生,把他抱在了膝上,吧唧一口狠狠在姬衍脑门上烙下了一个口水印。 宁清阳:亲脑门,我也会。 感觉到身边骤然变冷的气息,宁清阳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美滋滋的拉着姬衍的小手,蠢蠢欲动的还想做些什么? 哪知她还没来得及动作,怀里瞬间一空,刚刚还坐在旁边的混蛋男人已经提溜了双胞胎兄妹,毫不客气的丢到门外,啪的一声用力关上书房的门。 宁清阳漫不经心捡了一块核桃酥送到嘴里,看着黑了一张脸的混蛋男人,顿时觉得心情舒畅。 “殿下这是要作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恐怕不大好吧。”唔,核桃酥的滋味还算不错。 姬元飒眨眼到了宁清阳面前,见着她不怕死的捻了一块核桃酥,有模有样的吃的,瞬间被她气笑。 他还想叫她醋了,瞧瞧胆大如她能做出些什么来,没成想,这小混蛋的确胆大,反倒是叫他醋了去。 “本王以为,屋中唯你我二人,很是方便。” 方便? 宁清阳一口核桃酥还没咽下,男人就已经提溜着她的腰肢,径直把她从软榻上带了起来。 前胸狠狠地撞在男人坚硬的胸膛上,还在发育的小包子瞬间疼得宁清阳拧起了眉头,她正要伸手教训了这不知轻重的混蛋男人。 偏偏他已先她一步,不管不顾抬了她下颚,夺了她呼吸,连带着取了她口中核桃酥。 核桃酥香甜的滋味在两人口中蔓延开来,宁清阳刚刚还有的那么点火气顿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意。 这混蛋竟然……竟然从她口中夺食?! 气息交·缠,宁清阳完全失去主动权,羞意将她的意识占满,连带着双腿也软的没了力气,她只能被迫揪着男人衣领勉强站着。 季问瞅着被拎着丢出来左边一个右边一个一屁股坐到地上的龙子凤孙,眯着眼睛不太敢直视。 他家主子还挺喜欢溧阳公主的,如今被丢出来,也不知清阳郡主做了何等激怒他家主子的混账事。 溧阳公主和哥哥面面相觑,咕噜一声爬起来后,摸着摔得有点儿发疼的小屁股皱了皱眉。 溧阳公主似乎有点儿不甘心自己被这么丢出来,忍着小屁股 分卷阅读25 的疼意,转身拍了拍书房的门,她没力气手劲儿小,拍门的力气约等于没有。 溧阳公主立刻走过来揪住季问的袖子,“季问,你快帮本公主把门打开。” 季问:“……公主,小的不敢……” 溧阳公主顿时挑起了小眉头,刚想说话,身边的姬衍却已经拉了拉她的小手。 溧阳公主把目光移向哥哥,脑门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姬衍拉着妹妹指了指旁边的花丛,溧阳公主茫然的盯着他。 姬衍默默看了一眼脑子不大灵光的妹妹,径直把她拉了过去。 花丛边上,书房的窗户正开着。 溧阳公主意识到哥哥的想法,顿时兴奋的一张小脸都张扬起来。 原本被哥哥拉着的她,顿时反过来拉着哥哥。 溧阳公主先一步凑到窗边,她高度有点儿不够,立刻踮起脚尖,看到屋中情景之后,小东西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小嘴张开,发出一声惊呼,“哇哦~” 姬衍:“?”你看见了啥? 姬元飒:“………………?” 宁清阳:“………………!”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上上题选A,上题选C 郡主:挂在窗边的生物是什么? 飒飒:我们继续? 溧阳公主: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并且掌握了证据 今日份有奖竞猜,郡主亲亲被偷看了会怎么做? A、抓着某个小破孩打屁股 B、抓着烈王殿下……嗯,打屁股 C、恼羞成怒跑了 10个红包包~ 感谢在2020-02-25 23:55:30~2020-02-26 23:34: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颜晞 8瓶;好吃的喵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白莲 宁清阳想也没想,一把把面前的男人推开。 她看了看把小脑袋挂在窗边,还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个劲儿看着自己的溧阳公主,一股热气径直往头顶冒去,如果非要配乐的话,那一定是沸水翻腾咕嘟咕嘟的声音。 宁清阳一脚狠狠踩在姬元飒脚背上,力道极大,半点不留情。 一脚把烈王殿下锦靴踩出了个灰扑扑的小脚印,宁清阳呼啦啦一阵疾风似的刮出了书房。 季问这才把探出看溧阳公主和姬衍的头收回来,书房的门就被啪一声拉开,一阵淡淡牡丹花先在他鼻尖掠过,季问就看到刚刚还和他和他好生说话的宁清阳眨眼已经跑出了老远。 季问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自家王爷已经慢悠悠的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并且手里一左一右拎着两个小东西。 季问:“?”这两小家伙是什么时候跑到里头去的? 溧阳公主被姬元飒拎得难受,皱着小鼻子可怜巴巴道:“烈王叔!你不能因为我坏了,你好事就这么对我。” 姬元飒见她在自己手下晃荡,挣扎着要下来,顿时嗤笑一声,“知道坏了本王好事,还敢偷看?” 姬元飒提溜着两个小家伙,像是拎着两个小麻袋似的,大步朝门外走去。 姬衍和妹妹不一样,他老实垂着双手双脚,小眼睛眨巴了一下问道:“什么好事?” 溧阳公主原本还揪着的小眉头顿时松开了,无比兴奋的对着哥哥叽叽喳喳,“烈王叔实在太过分,他喜欢的明明是清阳姐姐,却还要在我面前笑得跟朵花似的……” 溧阳公主一边说一边耷拉下脑袋,可怜巴巴道:“烈王叔欺骗了我的感情!” 嗯……有次她和宫女躲猫猫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一个宫女捶着侍卫的胸口,哭得泪眼汪汪,嘴里还说着你欺骗了我的感情,说完之后那个侍卫就抱着宫女哄着,态度堪称百依百顺。 溧阳公主小小的瞄了一眼姬元飒,有点儿期待接下来的“百依百顺”。 姬元飒听她此言,立刻把这小丫头拎到面前,“本王可不曾许诺了你什么?又何来欺骗感情之说?可别叫你清阳姐姐给听去了,不然她今后都不会带你出宫来玩。” 烈王殿下威胁这小丫头威胁的 得有模有样,见她赶忙用胖乎乎的小手把嘴巴捂住,嘴角翘起小小的弧度。 姬衍艰难的扭过头看他一眼,一向不喜与旁人打交道的他,忽然干巴巴的问道:“烈王叔喜欢清阳姐姐?” 刚按下去了一个,另外一个又跑出来凑热闹,姬元飒手下用力,把小家伙在空中荡了荡,慢悠悠道:“丁点大的小东西可知何为喜欢?” 姬衍稳住晃荡的小身体,连忙道:“喜欢自然是喜欢,从心而已,烈王叔可上心?” 姬元飒听这小家伙回答的有模有样,不由多看他一眼,淡淡道:“若不从心,若不上心,又何来喜欢?” 姬衍听了他的话后,小脸呆了呆。 姬元飒连忙拎着他往前走,溧阳公主丁点大,尚算得可爱,他勉强还有些许耐心陪她玩闹,可身旁这臭小子也不知打哪儿听来的喜欢不喜欢,就他那骨子一个劲儿往小混蛋身边凑的模样,他瞧着不适。 嗯,想来他要在皇兄面前提一提,给这小东西多加点功课,免得他整日里惦记着喜欢不喜欢。 宁清阳凭着一股气闷一路冲到烈王府的大门,春华秋实匆匆跟在她身后,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见着她如此模样,眼中不由掠过担心。 被路上一阵又一阵的凉风吹着,宁清阳心头的那股羞意,还有刚刚升起的气闷渐渐散去。 她停下脚步,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是来这儿接溧阳公主的,如今溧阳公主没有接到,就连姬衍也被她丢在这儿了。 怎么说她都答应了陛下要好好看着双胞胎兄妹,而今她脑门一热,把兄妹俩全丢了。可这会儿要她回去,宁清阳刚刚上下去的那点儿热气又咕嘟咕嘟的冒了起来。 她今后怕是没有脸面再见那兄妹俩。 宁清阳揪着帕子,一遍又一遍念叨着烈王殿下的名字,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好像要把他碎尸万段。 就在宁清阳还纠结着要不要回去的时候,突然看见走进了烈王府。 熟悉的面孔让宁清阳眯起了眼,她上下将那人打量了一下,径直走过去屈了屈膝,轻声道:“伯父?” 宁清阳姿态端庄,声音渺渺,脸上带着淡淡的疑惑。 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成国公世子,宁清阳的目光从成国公世子身后的小厮身上掠过,瞥见他手里提着的礼盒。 成国公世子显然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宁清阳,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是清阳啊,你怎么在这儿?” 宁清阳老实回答道:“陛下命我带着溧阳公主和六皇子给外祖母贺寿,溧阳公主早先被烈王殿 分卷阅读26 下带进了府,清阳正巧来接他们。” “伯父怎么在这儿?”宁清阳有点儿好奇的看着成国公世子。 成国公世子脸上爬上一丝尴尬。 自从得了成国公的吩咐,他便上门来求见烈王,想给奉贤茶楼说说情,没想到他一连来了几日,烈王都不在府中。 而今他派来在府外盯着的人见到了烈王回府,他立刻紧赶慢赶的赶了过来,哪想到会在这儿遇到宁清阳。 说来,奉贤茶楼被封,便是因着二人成了说书人口中的八卦笑料。 成国公世子当然想过自己一连几天上门吃的都是闭门羹有姬元飒故意为难他的成分在里头。 可奉贤茶楼被姬元飒贴了封条,他便是气恼姬元飒一点面子不给他,也不敢真真拂袖而去。 再者…… 成国公世子看着宁清阳尴尬道:“伯父来给烈王殿下赔罪。” 宁清阳果然如他预料惊讶的翘起眉头,“赔罪?” 成国公世子见宁清阳听了他的话之后,不仅没有主动避开,看着他的眼神里好奇更多了。 果然,放肆大胆的清阳郡主全然不知道脸面是何物,自己不要,也不愿给旁人留,大喇喇的问道:“伯父做了何事需要给烈王殿下赔罪?” 宁清阳看着成国公世子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偏偏就是不知道避开。 见成国公世子不语,宁清阳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做出一副体贴的模样劝说道:“伯父别担忧,烈王殿下宅心仁厚,一般小事他向来不愿计较。” 明明宁清阳说着安慰人的话,成国公世子听起来却别扭极了,偏偏又听不出来别扭在哪。 成国公世子四十多岁的,头一次觉得自己在一个小辈面前如此拘束,看到宁清阳含着担忧的目光,他心头别扭的感觉一股一股往上冒。 恰恰此时,宁清阳呀的叫了一声,飞快说道:“伯父,烈王殿下来了。” 原本被姬元飒提留在手里的两个小东西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放了下了,极为乖巧的一左一右立在他身侧,两小家伙见到宁清阳之后,立刻迈着小短腿往她身边跑,一左一右抱着宁清阳,像树袋熊一样挂她的大腿上。 溧阳公主叽叽喳喳道:“清阳姐姐,你放心,如果是你的话,我一定不跟你争。” 小姑娘一边说,一边露出个自己下了巨大决心的表情,随后又可怜巴巴在后头补充,“清阳姐姐以后你可要时常带我出宫来玩。” 在出宫玩和烈王叔之间,溧阳公主纠结来纠结去,最后还是选择了出宫玩。 瞧着刚刚屋里烈王叔急不可耐的模样,想来是真喜欢清阳姐姐了。 唉……清阳姐姐长得又好看,又会帮着她不让姮阳姐姐欺负她,还会时常给她带些宫外的小玩意儿,若是她成了烈王婶,她再央着她,让烈王叔去边境的时候,一到把她带上,让他去瞧瞧何为大漠孤烟。 到时候她就能理直气壮的在姮阳姐姐面前炫耀自己连边境都去过。 溧阳公主美滋滋的打着小算盘,宁清阳脑门上却滑下一排黑线,有种想把这小不点拎起来打屁股的冲·动。 这白莲花语录,可是像极了她那好表姐。 溧阳公主年纪还小,可不能往白莲花的方向发展。 宁清阳无比认真的拉着溧阳公主的小手,给她塑造价值观,“溧阳,你可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说让就让的,既然喜欢,就要狠狠捏在手里,倘若敢背叛,那就一把捏死。” 姬元飒:“……”突然感觉身上一股寒凉。 成国公世子:“……”宁清阳果真被陛下娇惯坏了,哪家正经闺秀会有这么恐怖的言论? 作者有话要说: 上题选CCC 郡主:一把捏死! 飒飒:身体某处有点痛痛 今日份有奖竞猜,听了郡主如此恐怖的言论,飒飒会怎么做? A、抱好膝盖蹲角落,呜呜呜我再也不敢了[可怜巴巴.jpg] B、太可怕了这等媳妇无福消受,姬宁夫妇从此恩断义绝 C、乖乖凑过去等捏捏(爱你哦么么哒) 10个红包包~ 感谢在2020-02-26 23:34:59~2020-02-27 21:24: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楠瑰 20瓶;好吃的喵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乖的 溧阳公主艰难的理解宁清阳口中捏死的话,六皇子已经飞快抬起头,拉了拉宁清阳的袖子,小声道:“清阳姐姐,我乖哦。” 姬元飒:“?”小子,你想做什么? 宁清阳:“?”嗯,挺乖。 成国公世子可没心思知道他们乖不乖,他几步走到姬元飒面前,拱了拱手,道:“王爷,今日来访,实属无奈,还请王爷见谅。” 面前男子不过加冠,却是实实在在的朝廷超一品亲王,便是他的父亲成国公来了,也只有躬身行礼的份儿,成国公世子打小被成国公细心培养,向来能屈能伸,行的里那叫一个恭敬。 姬元飒总算是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随后又把目光挪向了不远处的一大两小三人,淡淡说道:“世子前来,所谓何事?” 成国公世子飞快的看了一眼还在叽叽喳喳的三人,沉吟道:“可否容下官与王爷私下里说道。” 成国公世子在兵部挂了职,姬元飒在被封为亲王之前,也有军职,成国公世子如今称一声下官也可。 宁清阳被耳边两个小家伙叽叽喳喳吵得厉害,也没漏去了成国公世子的声音,她一左一右牵起两个小家伙的手,凉凉道:“王爷与伯父商谈罢,清阳带着黎阳溧阳公主和六皇子先走一步。” 姬元飒原就是出来哄人的,哪能让他就这样跑了,再者,任由那小兔崽子在她耳边叽叽喳喳,没得他在去找她的时候,她已把他拨拉到了一边。 她的性子,他尚且知道些。 姬元飒瞅着蠢蠢欲动的小不点儿,道:“本王以为世子今日前来所为之事,与郡主也有莫大的干系,郡主不弱留下来一道听听?” 姬元飒邀请的真心诚意,成国公世子面子却有点挂不住了。 他来烈王府赔礼道歉,存了试探之意,且姬元飒的确该小心对付,但宁清阳是什么? 她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骄丫头,早被太后皇帝惯坏了,在他面前更是一直以晚辈自居,若是他赔礼道歉的谦卑模样被她看了去,他日后还有何脸面在她面前摆长辈的架子? 宁清阳果然哦了一声,好奇的在成国公世子身上来回打量,“不知伯父何事与我有关?” 她目光干净而澄澈,轻易让人一眼望到底,偏偏就是这样的 分卷阅读27 目光让成国公世子有点儿招架不住。 而姬元飒已经先一步开口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那日郡主在奉贤茶楼外听到的狂妄之语。” 宁清阳微微瞪圆了杏眼,难以置信的目光扫向成国公世子,“殿下何出此言?伯父怎么会与奉贤茶楼有关系?” 成国公府顿时面色一僵。 宁清阳冷哼一声,即刻道:“奉贤茶楼胆大妄为,敢使了说书人妄意本郡主与殿下,污蔑郡主与亲王,殿下只是将它封了,未免有轻轻放过之嫌。” “依着本郡主说,就该把奉贤茶楼的东家揪出来,定下一个扰乱朝纲的罪名!” 宁清阳横声横气说完,又看向成国公世子,“伯父,清阳一向知道您脾气温和,乐善好施,那奉贤茶楼的东家定然是求到了您那,要殿下放过奉贤茶楼。” “如果是旁的事,清阳也不会如此斤斤计较,此方还请伯父莫要插手此事,清阳险些被那奉贤茶楼毁了名声,定然要与它的东家好生清算。” 宁清阳此言一出,成国公世子就感觉到姬元飒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掠过。 他心头有一瞬间发紧,心中对宁清阳的蛮横无脑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清阳,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这……这奉贤茶楼的东家也是被人蒙蔽,才发生了此等不该发生之事,清阳——” “奉贤茶楼可有伯父的份子?”宁清阳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在场的除了两个小不点儿都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成国公世子面色隐隐发青,宁清阳却轻呵了一身继续道:“想来,若是碧婉姐姐被奉贤茶楼坏了名声,伯父定然是要抄着家伙砸了奉贤茶楼。” 陈碧婉是成国公世子的嫡长女,也是京城第一才女,美貌与优雅并重,是京城闺秀的典范,这才及笄不久,媒人便已踏破了门槛。 成国公世子面色当即变得铁青,若是有人敢坏了碧婉的名声,砸场子如何够? 宁清阳闲闲的看一眼姬元飒,道:“若是殿下不把此事放在眼里,那清阳也只好禀了陛下,让陛下决断,此番奉贤茶楼该不该被封?” 宁清阳轻哼一声,带着十足的傲气,拎着身边两个小不点儿径直往外走去。 姬元飒幽幽叹了口气,道:“世子也瞧见了,清阳郡主尚且受不了自己名声被毁,本王即便为男子,却也是皇族中人,又怎可容许旁人坏了本王的名声,以致牵连皇兄母后。” 成国公世子嘴角抽了抽,宁清阳一个向来不知道名声为何物的跋扈丫头都忍不得自己名声被坏,他听闻太后有意为烈王选妃,烈王若是和宁清阳扯上了关系,这王妃怕是选不成。 可,一个小小的流言还牵扯上了太后与皇帝,未免太过小题大做。 成国公世子目光沉沉,想要再说什么,姬元飒却已先一步道:“世子还是请回吧,此事本王实在爱莫能助,否则就得闹到皇兄面前了。” 他态度客气,可说出来的话确实半点也不客气。 成国公世子僵着笑,眼睁睁看他追上前方已到了门口的三人。 成国公世子:“………………!”奉贤茶楼或许错就错在真把这当成流言来说,看这两人相处的模样,哪里像是没关系? 眼看着姬元飒抱起六皇子,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成国公世子右手食指与拇指摩梭了一下,眼中掠过一抹利光。 “烈王叔,我想坐马车。”六皇子如是说道。 姬元飒扶着他的小腰,面不改色道:“男子汉大丈夫,坐马车像什么样?” 六皇子默了默,摸着手下粗糙的鬃毛,突然发出一个来自灵魂的质询:“烈王叔进城那日,父皇便是做了马车去迎。” 姬元飒:“……你父皇坐的叫御驾,与马车不同。”臭小子脑子转的挺快。 六皇子艰难的想了想,年纪尚小的他,尚且还没有分清御驾与马车。 姬元飒眼见小家伙被他忽悠过去,又说道:“把脸凑到女子面前让她捏实非大丈夫所为。” 六皇子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想了想,“可清阳姐姐不是旁的女子,我乖的,她喜欢。” 姬元飒:“……”想把这小混蛋丢下马。 “不是乖就会被人喜欢。”姬元飒打击道。 他起初以为他怀里的小家伙听不懂,没想到他没再反驳他,而是垂下了小脑袋,人也变得沉默。 也不知这小东西哪儿来的情绪,姬元飒继续打击他,“女子喜不喜欢一个男子?看的是她在不在意。” 六皇子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哦。” 见小东西好像真被他打击到了,姬元飒嘴角往上翘了翘,目光掠到一旁,恰恰见秋风将马车的车帘撩起,露出里头正把溧阳公主抱在膝盖上,不知道再说什么的宁清阳。 不知为何,姬元飒脑中忽然闪过刚才宁清阳骇人之语,突然,骑马挡在马车前,把马车拦了下来。 姬元飒飞快把怀里的六皇子丢给季问,迅速上了马车把正坐在宁清阳膝上的溧阳公主拎了起来,一并扔出马车。 季问左手一个六皇子右手一个溧阳公主,三人·大眼瞪小眼,最后他无奈的把两个小家伙拎到了后头春华秋实坐的马车里,默默地让侍卫骑了姬元飒的马,继续赶路。 烈王殿下速度极快,宁清阳反应过来时,马车已经重新走动,她盯着面前对自己虎视眈眈的男人,直觉情况不大对,不着痕迹往后缩去。 姬元飒一双深邃幽沉的双眸盯着她,一直把宁清阳看到浑身发毛,才露出了个仿佛下了重大决心的表情,将她捞了过去,视死如归把脸凑到她面前,认真道:“乖的,轻点。” 作者有话要说: hhhhhh捏捏捏!选C 郡主:这男人怕不是抽风了 飒飒:我乖的,郡主想捏捏就捏捏 六皇子:男子汉大丈夫? 今日份有奖竞猜,面对凑上来的脸蛋,郡主会怎么做? A、捏捏捏,使劲儿捏,成功捏肿烈王殿下的小脸蛋 B、冷笑一声把人推出马车,把飒飒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C、冷漠把人推开,马车中开启冷战模式 ☆、故事 想到男人微微泛红的脸颊,略带幽怨的眼神,宁清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清阳姐姐,你在想烈王叔吗?”溧阳公主晃荡着小腿,好奇的看向突然发笑的宁清阳。 宁清阳面色一僵,绷着脸,看着某个越来越不可爱的小孩,干巴巴道:“没有。” “哎呀,清阳姐姐,我又不是旁人,也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你防着我做什么?” 溧阳公主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又很快把小脸送到宁清阳面前,对着她眨眨眼,小声道:“不过就算你不跟我说我也知道,你肯定在想烈王叔 分卷阅读28 ,明明都亲——唔!” 溧阳公主被捂着小嘴,她眨巴着眼睛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惹得一旁坐在小桌边认真写字的六皇子好奇看过来。 宁清阳笑眯眯看着溧阳公主,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溧阳,要是不乖乖的,我以后可就再也不带你出来玩了。” 她这话只有两人听得见,六皇子还在一边好奇地探头。 宁清阳放开捂着溧阳公主的手,笑眯眯的对她说道:“溧阳,来,安安静静绣荷包,不要吵了哥哥写字。” 宁清阳把软榻上春华昨天绣了一半的荷包塞给溧阳公主,又转头对六皇子安抚的笑了笑,“阿衍,别理妹妹,乖乖把大字写了。” 六皇子果然很听话的低下头,开始认真写字。 宁清阳感觉袖子被溧阳公主拉了拉,慢吞吞转过头去,“怎么了?” 溧阳公主幽怨的看着她,瘪着小嘴说道:“清阳姐姐,我不会绣荷包。” 宁清阳顿了一下,又道:“女孩子家家的怎可不会绣花?” 溧阳公主咬着下唇,有那么一咪咪小委屈,她白嫩嫩的小脸皱到了一块儿,与那开到一半欲绽不绽的牡丹花有点相似。 宁清阳心下稍松,想着这小坏蛋总算是被她给镇·压下去了,哪想到溧阳公主抿了小嘴就道:“可是……我记得父皇也曾说过清阳姐姐不会绣荷包……” 小家伙音调拉的长长的,看着宁清阳的目光中带了疑惑,若不是宁清阳知道这小东西没嘲讽自己的意思,还真要拎起她打一顿小屁屁了。 宁清阳轻哼一声,“我与你不同。” “哪不同了?”溧阳公主连忙追问道。 在她眼中,清阳姐姐是活成了人生赢家,连姮阳姐姐都不敢触她锋芒,做错了事,父皇顶多训斥一二,绝不会罚她。 就算是一项重规矩的皇祖母,待清阳姐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什么好东西都赏赐她一份。 宁清阳轻蔑看一眼溧阳公主,拿起她身边的秀篓子,在春华秋实惊恐的眼神中,捏着细细的绣花针,一针一线缝起了荷包。 溧阳公主顿时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不一会儿,就看到一朵秀丽的牡丹花在宁清阳手下形成。 “好厉害!”溧阳公主惊呼一声,顺带用小手捂着嘴巴,惊讶又好奇的看着宁清阳,“父皇骗我?” 宁清阳食指点了点她眉心,一本正经说道:“陛下也不知我悄悄练了绣荷包,现在这秘密只有你一人知晓,可不能与旁人说了去。” 溧阳公主连忙点点头,神秘兮兮地表示自己一定会把这个秘密守好。 春华秋实震惊的看着自家郡主,显然还没从她秀出一朵牡丹花的绣技中回过神。 旁人不知,她俩贴身丫鬟还能不知吗? 郡主何时学的绣花? 两人犹记得镇国将军出征之前,郡主捧着自己绣了个三面漏风的荷包手指却被扎成马蜂窝,疼得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还是将军面不改色把荷包挂在腰上,郡主才转哀为乐。 可镇国将军战死沙场,郡主绣的荷包连带着将军的尸身一起回来,郡主捧着荷包哭了一整晚,自此以后,再没绣过荷包。 而今这是…… 宁清阳哄了溧阳公主,又转头对着两个贴身婢女眨了眨眼,继续忽悠身边的溧阳公主,“所以啊,溧阳可要好好学的绣花,然后给陛下绣一个荷包,陛下定然十分开心,指不定就允了你多出宫来玩。” 溧阳公主双眼瞬间晶亮,并且无比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后小手扒拉着宁清阳手里的绣篓子,立刻就要开始动作。 午后的小院里,六皇子安安静静的写大字,溧阳公主哼哧哼哧的与绣花作斗争,宁清阳悄悄叹了口气。 这调皮捣蛋的小家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解决的。 明日便是外祖母寿宴,宁清阳留了春华秋实在屋中照顾两个小家伙,便到前头去帮忙。 晚上,溧阳公主在乳母的照料下洗了个香喷喷的澡,开心的滚进了宁清阳的被窝,揪着她的袖子要和她一起睡。 宁清阳被她磨得没办法,只好抱着这小丫头,偏偏这小坏蛋还要听故事,宁清阳便道:“从前有座宫殿,宫殿里有个漂亮的小公主。” “不是啦,不是啦,是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溧阳公主连忙纠正道,这个故事她听过,是烈王叔给她讲的,很是无聊。 “我讲故事还是你讲故事?”宁清阳没好气道。 溧阳公主缩了缩身子,可怜巴巴道:“清阳姐姐你讲……” 清阳姐姐今天一听她提到烈王叔就暴躁,现在肯定也是。 嗯,明明都亲亲了,干嘛还扭扭捏捏? 这话溧阳公主也只敢想想,她敢保证自己若是说出来,清阳姐姐现在就能把她拎起来丢出去。 宁清阳见她乖乖躺好,继续道:“从前有座宫殿,宫殿里有个漂亮的小公主……” 溧阳公主动了动嘴,很快抿好了。 “有一天,小公主跑到御花园里玩。” 溧阳公主精神起来。 “小公主以为身边没人,脱了鞋,把脚伸进荷花池里,这时候,一个小混蛋出现在她身后……” 宁清阳越说声音越小,溧阳公主却精神起来,连忙追问道:“然后呢,然后呢?” 宁清阳把这小东西狠狠往怀里一压,凶巴巴道:“没有然后了!快点睡觉,再不睡觉我就把你给丢出去!” 溧阳公主可怜兮兮瘪了瘪嘴,迫于宁清阳的淫威,不敢再往下追问,只小声道:“哪有像你这样讲故事的?和烈王叔一模一样!” 烈王叔给她讲个故事,就一直重复那几句话,听着她昏昏欲睡。 清阳姐姐给她讲故事,讲的没头没尾,却让她精神极了,分外想知道接下来怎么了? 宁清阳扶着她的小腰轻轻拍了拍她,含糊道:“快睡,我困了,明日还要早起给外祖母祝寿,不可赖床。” 溧阳公主焉巴巴哦了一声,老实躺好。 屋中重归静谧,月色入户,一个影子倚在窗边,想到刚刚两人的对话,发出一声沉笑。 姬元飒再一次领教了某郡主的脾气,不由伸手摸了摸脸,微痛的感觉让他认识到白日之举实属抽风,就不可顺了她那性子,不然只会变本加厉。 笑意尽,他正想离去,却发现有东西把他的锦袍往下扯。 姬元飒顺着那力道看去,便看到脚边坐了个小东西,他仰着头拉着他的袍子,一双漆黑乌亮的眼睛在月光的衬托之下,变得晶莹透亮。 姬元飒挑起凤眸,与地上的小东西对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姬元飒感觉扯着自己袍子的力道又重了些,小东西低下头,闷闷道:“烈王叔大半夜的,怎么来了这?” 姬元飒所幸撩了在他身边坐下, 分卷阅读29 反问道:“大半夜的,小六子不也坐在这吗?” “我睡不着。”六皇子对于小六子的称呼不怎么感冒。 “本王亦然。” “烈王叔喜欢清阳姐姐?” “何出此言?” “夜半探香闺。” “小东西可知香闺为何物?” “然。” “唔,本王该和皇兄说说,教导你的先生不大称职。” 六皇子:“…………非也。” “那是小六子你不正经。” “不、是!” “那——” “烈王叔,我困了,明日见。” 姬元飒见着小东西咕噜一声站起,逃也似的跑开,不由从喉中发出一声闷笑。 小东西还是太小,嗯,尚且没有威胁。 作者有话要说: 捏必须捏AAA 飒飒:媳妇的床被别人占了,还有个在外头虎视眈眈 今日份有奖竞猜,下章有木有烈王殿下戏份? A、有 B、木有 ☆、稀罕 溧阳公主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一路小跑到靖安侯老夫人面前,小小的声音拉长音调,“外祖母~” 靖安侯老夫人见她睡眼惺忪逮着个音叫唤,顿时笑开了,扶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溧阳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溧阳公主扶着靖安侯老夫人的手,扭着小屁股在软榻上坐好,才娇声娇气的答道:“今日是外祖母寿辰,溧阳可不能睡过头了。” 溧阳公主乖巧的说完,飞快看一眼带着六皇子在下首坐好的宁清阳。 昨天晚上,她被清阳姐姐的故事闹得睡不着,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自己成了住在宫殿里那个漂亮的小公主,但她偷偷跑到御花园水池边脱了鞋袜,正打算把小脚伸进水池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她身后。 她兴致勃勃地回过头,却看到六哥正嫌弃的看着自己,还说道:“溧阳,你以后别想出宫玩了。” 她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醒来就听到清阳姐姐在她耳边念叨,“溧阳,你要是赖床,以后就别想出宫玩了。” 溧阳公主可怜兮兮的瘪着嘴,任由乳母给自己穿衣。 靖安侯老夫人哪里知道溧阳公主的心路历程,哎哟一声,把这白白嫩嫩的小家伙搂进怀里,夸赞道:“溧阳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溧阳公主被夸的有点脸红,连忙兴致勃勃道:“外祖母,我给您准备了寿礼,现在给您好不好?” 溧阳公主的礼物贵妃早备好了,昨日便被宁清阳带回来,一早连带着自己那份已经给了靖安侯老夫人身边的老妈妈。 如今,溧阳公主提起送礼,宁清阳不由挑了挑眉头,好奇她口中的寿礼是什么? 等溧阳公主从自己的小口袋中扒拉出一个三面漏风的荷包,宁清阳嘴角不可抑制的抽搐了下,靖安侯老夫人也是一愣。 溧阳公主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作品多么的令人惊诧,献宝似得捧到靖安侯老夫人面前,美滋滋说道:“外祖母,这是昨日下午,清阳姐姐教我袖的,她还说我绣得极好,溧阳思来想去,打算把它当成寿礼送给外祖母。” 靖安侯老夫人很快反应过来,脸上没露出半点异样,她接过溧阳公主手中三面漏风姑且能够称之为荷包的东西,对着宁清阳挤眼笑了笑,“想当初,清阳也在外祖母生辰时送了个荷包给外祖母,溧阳和清阳这是想到一处去了。” 宁清阳讪讪笑了笑,当年年少无知,觉得自己绣的荷包天底下没人能比得上,给父亲绣了一个之后,父亲夸她绣的极好,她便得意洋洋的绣了一个给外祖母。 宁清阳抿着嘴,在一屋子人善意的笑声中,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溧阳公主,溧阳公主对她笑出一口小白牙,目光里还充斥着“夸我呀,夸我呀”这等不知死活的含义。 自己带出来的小崽子,回头再教训。 渐渐的,有客上门,都是些老夫人,和靖安侯老夫人一辈,宁清阳带着两个小崽子,待在里面格外不适应,于是领着寻了个借口,领着两个小崽子到花园里玩。 章含蕊和章含沁早跟着靖安侯夫人二夫人在外头迎客,如今领着一众年轻闺阁女子在花园里玩耍。 那边的欢声笑语成功在溧阳公主脆生生的一句“你们在笑什么?”戛然而止。 一众贵女僵硬的回过头来,就看到溧阳公主牵着宁清阳的手,小脸上全是跃跃欲试,似乎想冲过来加入她们的话题。 宁清阳饶有趣味的看着此前跟在她身后吹捧她的小姐妹们僵硬着一张脸,目光躲闪的模样。 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连瞧都不敢瞧她一眼? 坐在一众闺女中间的温阳公主傲慢的看着宁清阳,看自己亲妹妹还跟她好的像亲姐妹似的,发出一声冷嗤,“宁清阳,没人教过你听壁角不是大家闺秀所为吗?” 宁清阳拍了拍六皇子和溧阳公主的小手,让春华秋实把他们带到一旁去玩,这才装模作样的理了理裙摆,道:“温阳姐姐在花园中说笑,笑声能传出老远,还怨怪旁人听了去?” 温阳公主和宁清阳只要一见面,那就是针尖对麦芒,不吵一架绝不可能善罢甘休,偏偏温阳公主和宁清阳吵架,十次里有九次都吵输,还有一次不了了之,从没赢过。 周周知晓两人性情的贵女已经暗道糟糕,个个都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生怕一不小心被两人波及了去。 “你!”温阳公主愤然而起,“今日若不是母妃要本公主前来,你当本公主稀罕来这破落地方吗?” 此言一出,原本就安静的花园顿时静得可怕。 京城里没人不知道靖安侯府早已不比当初,自打老靖安侯逝世,现任靖安侯在战场上伤了根本,身上只挂了闲职,靖安侯府便一日不如一日。 此前,好歹有女婿镇国将军照拂,旁人尚且给靖安侯府一两分面子,而镇国将军三年前战死边境,靖安侯府的处境便尴尬起来。 靖安侯府庶女虽在宫中居于贵妃高位,但明眼人都知道年纪尚小的六皇子威胁不到太子的地位,而太子身后还有太后母族成国公府支持,地位算不上牢不可破,可皇子中没有哪一个能威胁到他。 京中权贵不会在面上驳了贵妃面子,是以靖安侯老夫人寿宴,依旧客似云来。 只如今,大家都默认不提的事被温阳公主这个外孙女大喇喇说出来,着实令人啼笑皆非。 面对气势汹汹的温阳公主,宁清阳轻笑一声,“公主这是不把靖安侯府当外祖家了?” 温阳公主被宁清阳带着讥讽的语气激怒,一张拍在桌上,“本公主外祖早已去世,外祖母也不是现在做寿这个,这靖安侯府又哪算得上是本公主外家?” 嚣张之声传遍花园,坐在她身边的贵女们全都涩涩低下头。 分卷阅读30 宁清阳唇边笑意敛去,冷下一张脸来,“既如此,来人,把公主请出府去,顺带去禀了贵妃娘娘,是否娘娘也认为本郡主外祖母非她母亲!” 当年,若不是靖安侯老夫人将章贵妃记在名下,让她从庶女变成了嫡女,温阳公主如今还不知道在哪待着! 宁清阳声音冷厉,像是雪山最顶峰积聚着的坚冰,透寒刺骨。 温阳公主猛地睁大了眼睛,却被她的气势所震,虚虚后退了半步,又迅速意识到自己的气弱,提起一口气,怒喝道:“宁清阳!你敢!” 宁清阳只甩了帕子,淡淡道:“请出去。” 她身边女卫上前,一左一右真把温阳公主架了起来。 周遭贵女吓了一跳,面面相觑,全然没想到宁清阳真敢把温阳公主扔出去。 章含蕊更是急得额前冒出了冷汗,今日之事若是传出,靖安侯府可就要成全京城的笑柄了。 章含蕊连忙让身边婢女拦住宁清阳的女卫,几步走到宁清阳面前,劝解道:“清阳,今日是祖母寿宴,还是别把事闹大,公主也不是故意的,你——” “表姐若是想,大可和公主一起出去。” 章含蕊瞬间闭上嘴,她一双莹润的双眸注视着宁清阳,里头有难以置信,也有受伤,但那张嘴却是实实在在闭上了,没有再说话。 宁清阳移开眼,那头温阳公主已经像是个泼妇似的挣扎着还不停地谩骂她。 宁清阳眉头一横,嫌弃女卫动作太过拖拉,正要说话,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问询,“你们这是做什么?” 身穿明黄色太子袍服的姬衡双手背在身后,皱着眉头看着乱成一片的花园。 温阳公主见到姬衡瞬间像见了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推开身边的女卫,冲到姬衡身边,挤出几滴眼,恶狠狠的指着宁清阳,“皇兄,你今日可要给皇妹做主,宁清阳竟敢殴打公主,还说要把我丢出府去,实在欺人太甚!” 姬衡瞬间拧眉看向宁清阳,依着宁清阳无法无天目中无人的性子,做出这事实属正常。 只不过,温阳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人这都不知道是第几回掐起来了。 宁清阳被他这目光逗笑,深觉自己前世眼瞎,怎么会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能给她全天下独一份的体面尊贵? 现在回想起来,估摸着姬衡也就只有太子这个身份让她瞧得上眼。 姬衡被她淡淡的目光看着,无端端的从里面感受到了几分轻视,心头瞬间把那点儿疑虑排去,冷声道:“清阳,今日是老夫人生辰,你闹出这事,可曾想过老夫人?” “本郡主以为,太子殿下您该宣了太医瞧瞧眼睛,再不然,也可回上书房再去多读几年书,请教太傅大人何为断章取义,一面之词。” 这明晃晃的嘲弄声,顿时让周遭看热闹的贵女们又缩了缩脖子。 今日之后,清阳郡主在京城里的名声怕是要有更深一层的刷新。 以往,和公主郡主们吵吵架也就算了,如今连太子殿下也敢讥讽,大胆,实在大胆。 姬衡被气红了眼,自从他当了太子,也只有父皇敢训斥他,母后与他说话向来也都是商量的语气。 “你放肆!”姬衡怒气冲冲。 “谁放肆了?”来人声音慵懒。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句话的戏份也是戏份哈哈哈选A 这里先排个雷哈~郡主很刚,非常刚,前世的太后不是白当的,她所有的嚣张放肆都是建立在她能够摆平这件事的基础上,不要说我写的不符合君臣逻辑哈~ 飒飒:媳妇,我来英雄救美啦,想要亲亲 郡主:(推开脸)其实我一个人也能搞定 今日份有奖竞猜,飒飒为什么来的这么及时? A、预感到媳妇有难,立刻赶来英雄救美(如果能骗到一个亲亲就更好了) B、纯属巧合 C、有小宝贝去搬救兵了 感谢在2020-02-29 23:12:00~2020-03-01 22:38: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语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解围 姬元飒一左一右牵住两个小豆丁,懒懒的声音成功吸引了花园中所有人的视线。 烈王大败北魏,回京又引全城百姓相迎,那日盛况,不少大家闺秀都亲眼见过,但那只是远远瞧着,勉强能体会烈王殿下风姿过人。 而今,一干贵女却是实实在在的和烈王面对面,这会儿也顾不得周遭剑拔弩张的氛围,个个悄悄抬起眼,想目睹烈王殿下过人风采。 只是在他旁边,除了两个小不点外,还站了一个人。 男子气质温润如玉,与飒飒凛然的烈王站在一块儿,尽管稍显暗淡,却依旧引人眼得很。 温阳公主见到男子,立刻扑入他怀中,还嘤嘤哭泣起来,较之刚才盛气凌人,判若两人。 来人正是驸马闻景然,温阳公主满意又得意极了的驸马。 闻景然一边揽着温阳公主肩膀,一边低声说着什么,夫妻二人,倒是半点不顾忌着此番还在外头。 宁清阳别过眼,见着昔日父亲手下得意门生跟自己死对头站在一块卿卿我我的模样,她还是有点儿膈应。 “烈王叔,您怎么来了?”姬衡则已经上前几步,对姬元飒拱了拱手问道。 姬衡面色不大好,他在一众贵女前被宁清阳下了面子,而今还未立威,便被这位皇叔搅合了,再想教训宁清阳,不易。 “本王来寻了这两小东西,待老夫人寿宴过后,领着他们回宫,正巧听到这儿一阵喧闹,便过来瞧瞧,何人在此放肆?” 姬元飒身边两小东西低眉顺眼,瞧这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只让人想抱到怀里亲两口。 姬衡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掠过,心之此番若是自己揪着刚才的事情不放,只会丢了太子殿下的气度,他忍着心中的恼意,摇了摇头,“无事。” 他来这,也不过是奉了母后之命,来给老夫人带件贺礼,见到宁清阳朝这儿来,便鬼使神差的跟了上来,谁知会见到她如此蛮横的一幕,还不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姬衡想把这是大事化了,温阳公主却不乐意,她从闻景然怀里抬起头来,不悦的瞪着宁清阳,呵斥道:“皇兄,明明宁清阳冒犯了本公主,你怎么能当成什么事也没发生?此番偏颇未免太过。” 宁清阳捏着帕子甩了甩,幽幽道:“靖安侯府庙小,若是公主在府中不小心磕着碰着了,没得要不依不饶禀了陛下,撸了靖安侯府爵位。” 话中讽刺,人人听在耳中,不由哑然。 知晓事情发生经过的贵女们瞅着温阳公主的眼睛便带了些些异样,刚才他们可亲耳听着温阳公主说自个儿 分卷阅读31 外祖家是破落户,依着温阳公主的性子,在宁清阳这受了委屈,定然是要闹到皇宫里去的。 没准还真像宁清阳说的这样,最后牵连了靖安侯府。 温阳公主被宁清阳气得面色涨红,一把推开身边的闻景然,正要说话,姬元飒却已经先一步道:“温阳,刚刚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姬元飒回京没几日,对这侄女的脾气多少也有些了解,稍稍同情的看了一眼默默站在温阳公主身边,一直都是这副温和模样的闻景然。 某郡主的脾气尚且让人招架不住,温阳公主比之某郡主更甚,无理取闹便罢,偶尔说话还不经大脑,惹了事就知道回皇宫告状。 温阳公主恶狠狠瞪向姬元飒,宁清阳只看她这副模样,便知她又要口不择言,而且这次还把枪口调转对准了姬元飒。 宁清阳忽然想到了什么,正要说话阻拦温阳公主开口,没想到站在温阳公主身边一直充当背景板的闻景然却先一步一个刀手落在温阳公主肩后,把软了下去的温阳公主搂住。 闻景然把温阳公主抱了起来,十分歉意的看向宁清阳,“郡主,公主性子急,若是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景然在此替她道歉,还请郡主见谅。” 闻景然这一系列动作进行的行云流水,一张温文尔雅的脸上带着歉意的模样诚恳而又真心。 到底曾经是自家父亲极为看好的门生,宁清阳面色稍缓,只道:“念在今日是外祖母寿宴,本郡主便不与她一般计较,驸马回去可得好生教导教导公主,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可别二九年华了还当自己是个没断奶的孩子。” 宁清阳话落,一阵微风拂过,院中静了静,闻景然抽搐的唇角,老实道:“在下先带公主离开,还请郡主替我二人对老夫人告罪。” 说完,闻景然身后就像是有饿狼在追,眨眼间抱着温阳公主出了花园。 宁清阳遗憾地叹一口气,她的话有那么不中听吗?跑得这么快。 宁清阳视线扫过,一众贵女尽数缩着肩膀,太子姬衡面无表情,眼中却含了淡淡的厌恶。 宁清阳把他当空气一样无视,唇边带起一抹温柔的笑,飞快朝姬元飒走去,还有模有样的屈膝行礼,她莞尔低眉,娴静淡雅的侧脸让姬元飒挪开眼去。 没眼瞧,太做作了。 姬衡更是气的抽了口气,甩袖而走。 太子走了,贵女们面面相觑,按捺着心头的八卦,连忙扯着身边的小姐妹跑远了。 温阳公主走了,太子也走了,她们可不想因着在这儿看热闹,被宁清阳找了麻烦,她们固然家世不凡,可依旧得罪不起背靠陛下的宁清阳。 不过眨眼间,花园中便只剩下宁清阳和姬元飒,还有不开眼好奇的眨巴着眼睛盯着两人的两小只。 “殿下怎么来了?”没了旁人,自然不需要再矫揉造作,宁清阳那甜腻腻的语气也变得淡淡。 别以为献上了脸就完事了,她还没消气! “本王与郡主心有灵犀,突觉郡主遇着刁难,特地来为郡主解围。” 姬元飒才说完,脚边就响起了一道清亮的声音。 溧阳公主理直气壮道:“不是!” 姬元飒:“?”你想干嘛? 六皇子飞快接过妹妹的话,“是我们怕清阳姐姐被欺负,才找了烈王叔。”功劳是我们的。 溧阳公主又接着往下说:“清阳姐姐和温阳姐姐只要遇见了,十次里有九次能吵起来,虽然都是清阳姐姐吵赢,但是今日是外祖母生辰,就算清阳姐姐吵赢了,也会不开心。” 两小只你一言我一语,把他们的小心思全说了出来。 宁清阳:“……”真是谢谢你们这么了解我。 她半蹲下来,轻轻捏了捏他们脸颊,一人一下,雨露均沾,“你们这两小家伙还挺贴心。” 温阳公主要是知道自己亲弟弟亲妹妹这么护着她,怕是要给气醒了,再大闹一场。 “当然!”小东西异口同声道。 末了,六皇子单独把小脸凑过来,“清阳姐姐,我乖。”你再捏捏? 宁清阳:“?”小宝贝你想做什么? 不知道某个小宝贝想法的宁清阳,摸了摸他的头,顺着他的话说道:“嗯,很乖。” 六皇子赶忙又把小脸往她面前凑了凑,这回才凑过去,就被人揪着衣领拎了起来。 “与郡主解围的是本王。”烈王殿下理直气壮道。 宁清阳站起来瞅着某位殿下,“殿下招蜂引蝶之势,较之数日前,更甚。” 何来解围?这男人一出现,就像是朵盛放的牡丹花,把这园中所有贵女的目光都拢了过去。 再瞧温阳公主刚刚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分明是要连他也不放过。 见着某位殿下沾沾自喜,宁清阳也就懒得戳破他无甚威严的皇叔身份。 宁清阳懒懒想着,岂料某殿下不知何时凑到了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挥洒,带起她颈边一片片小疙瘩。 刚刚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尽数被他瞧在眼中。 温阳公主是皇帝长女,自小受尽宠爱,而姬元飒虽被养在太后膝下,却是不折不扣的宫女之子,太后有自己的儿子女儿,他也不过是当年太后展示中公胸怀气度的一个工具罢了。 身为先帝皇子,他有的也不过只是表面的体面,打小,只比他小两岁的温阳公主就不把他这皇叔放在眼中。 宁清阳见他未语,偏头瞧见他眼尾上挑,霭霭凤眸中带了潋滟,似妖似魔,摄人心魄。 她一时之间呆住,直到他热气吐哺,吟笑浅语,“清阳挂心本王之心,本王已然收着。” 作者有话要说: 当然是两个小宝贝去搬救兵啦~CCC 飒飒:英雄救美好像不怎么到位,但我还想要——亲亲(超大声) 郡主:(推开脸)没有!(恶狠狠的语气) 今日份有奖竞猜,飒飒要得到亲亲吗? A、那是必须的,亲到嘴巴肿肿 B、那是不可能的,被郡主丢开 C、快要到的时候,被两小只打断 感谢在2020-03-01 22:38:18~2020-03-02 22:56: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楠瑰 8瓶;好吃的喵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较量 姬元飒见面前刚刚还盛气凌人的女子脸颊上飘上绯红,顿感新奇。 他起了坏心思,缓缓凑的过去,在她耳廓边上吹了一口热气,果然见她悄悄缩了缩脖子,圆润透亮的耳垂也爬上了点点红霞,心中大乐。 正欲行不轨之事,广袖忽然被拉扯。 姬元飒动作一顿,低下 分卷阅读32 头去就看到两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溧阳公主还好说,虽眼中的八卦好奇快要溢满出来,但人却老老实实站着,没有捣乱的意思。 而揪着他广袖的,正是某个昨日三更半夜跑到人家窗下蹲着不知意欲何为的小混蛋。 小混蛋坏了他的好事便罢,还拧着小眉头说道:“烈王叔,男女授受不亲,你要理清阳姐姐远些,不然被旁人瞧去了,清阳姐姐可是要被议论的。” 小东西有模有样的说着,一直揪着他的广袖不放。 溧阳公主好奇的看看姬元飒,再好奇的看看身边的哥哥,鹦鹉学舌一般说道:“男女授受不亲?清阳姐姐是女孩子,烈王叔是男……男孩子?男女授受不亲!” 姬元飒额前突了突,想把两个小混蛋拎起来丢出去。 他扯了扯嘴角,正想说话,宁清阳已经先一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一把将身边的男人推开,跟着点点头,“是,男女授受不亲,烈王叔该离本郡主远些。” 刻意拉长了的烈王叔三字听得眉心直跳。 他长了溧阳公主和六皇子一辈,合该被称一声王叔,而两小东西又叫宁清阳姐姐……这理来理去都混乱极了的关系让姬元飒一时无言。 宁清阳正笑着,溧阳公主立刻拉了拉她的手,语出惊人,“可是清阳姐姐和烈王叔已经亲亲过了呀?那就不是不亲了,我——唔!” 溧阳公主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宁清阳捂了嘴。 宁清阳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睁着圆溜溜大眼睛露出疑惑神情的溧阳公主,也想把这小混蛋拎起来丢出去。 昨日那趴在窗前的小萝卜头让她记忆犹深,一句哇哦被宁清阳列入这辈子最不想听到的话之一。 溧阳公主唔唔唔了半天,也不见宁清阳放开自己,用小手捧着宁清阳的手,委屈巴巴地垂下眼睑。 姬元飒笑开了,才得意了没一会儿,广袖又被拉扯了一下。 姬元飒直觉有不好的事发生,扯着他广袖的小豆丁也不管他看不看自己,直愣愣说道:“烈王叔耍流氓?” 姬元飒:“……” 姬元飒揪着小东西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小东西很果断的跟他对视,目光中还流露出“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烈王叔”的神色。 姬元飒捏着小东西的小脸,问道:“何谓耍流氓?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个词?看来皇兄给你请的先生的确不大称职,换了。” 六皇子连忙一把抱住姬元飒,解释道:“不是先生,是温阳姐姐,溧阳前些日子抓着我给她念温阳姐姐早前留在宫中的话本。” 六皇子一句话就把妹妹和姐姐一起卖了,随后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烈王叔才是做了坏事的人。 他控诉的盯着姬元飒,又多看了两眼宁清阳,同样委屈巴巴道:“我都没有亲过清阳姐姐……” 姬元飒:“……”让你亲了还得了? 宁清阳:“……”但是我亲过你。 关于这个亲不亲的问题,最后在两个小东西被姬元飒拎着一起去给靖安侯老夫人贺寿中不明不白的结束。 姬元飒既然已经在众人面前说出要把两个小东西送回宫里的话,自然要执行到底。 宁清阳又是得了皇帝的吩咐要看着两个小东西,是以一起进宫去。 宁清阳带着整张脸都写满了八卦的溧阳公主坐在马车中,对她耳提面命不可把今日之事说出去,溧阳公主也很合作的捂着嘴巴点点头,但那一双贼溜溜直打转的大眼睛,着实让宁清阳怀疑她的保证值多少银子。 而马车外,姬元飒扶着六皇子的小腰,正在进行一场男人之间的较量。 在一半路程都在沉默中度过之后,小东西终于爆发了,他鼓着腮帮子,尽量让声音严肃起来,然后道:“烈王叔,我们公平竞争。” 姬元飒觉得这小东西有趣极了,决定逗他一逗,“何为公平竞争?” “自然是烈王叔不可对清阳姐姐耍流氓。”小东西回答的理所当然。 姬元飒:“……”感觉我才是被逗的那个。 “非是耍流氓。”姬元飒一本正经道。 “那是什么?”小东西连忙追问。 姬元飒勾起了唇瓣,道:“是两情相悦。” 许久没听到小东西的回应,姬元飒唇边的弧度越翘越高。 男人之间的较量在烈王殿下压倒性的胜利中结束。 一直到了皇宫下马,六皇子都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让带着溧阳公主从马车上下来的宁清阳诧异不已,直觉混蛋男人对某个乖巧的小家伙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姬元飒往太后宫里去,宁清阳则带着两个小家伙去了贵妃宫里,才进门就听到里头传来啼哭声。 宁清阳瞅了瞅两个站在她脚边面面相觑的小家伙,显然他们也想到了在里头啼哭的是谁。 宁清阳正想着要不要待会儿再进去,溧阳公主已经先一步松开她的手,小跑着冲了进去,嘴里还十分开心的叫着,“母妃!母妃!我回来啦!外祖母家可好玩了,我下次还要去。” 宁清阳:“……”这亲妹妹可能就是来扎心的,也不知道温阳公主现在是什么表情。 溧阳公主虽然年纪小,但小孩子最是敏感,很容易察觉的出谁喜欢她,谁不喜欢她。 自她记事,每每遇着自己的亲姐姐温阳公主,都没能从她那得了好脸色,反倒是跟着宁清阳在御花园中辣手摧花,表姐妹俩积下了不小的情分。 溧阳公主这边兴冲冲的跑进去,没过一会儿,果然就传来了温阳公主的哭闹声,还有贵妃的安抚声。 宁清阳头皮发麻的带着六皇子进去,就看到贵妃一门心思安慰温阳公主,把溧阳公主冷落在一边。 溧阳公主眨巴眨巴着眼睛,一张小脸上什么情绪也没,十分冷静的看着自己母妃和姐姐。 没由来的,宁清阳心中划过一丝淡淡的疼痛,她走过去摸了摸溧阳公主的头,而温阳公主也正巧看到她,顿时横眉直竖。 “宁清阳!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宁清阳没理她,而是对着旁边脸色也不大好的贵妃道:“姨母,我把溧阳送回来了,不过看温阳姐姐如今这副模样,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儿。” 刚刚进宫时,她已经从姬元飒身边的小侍卫季问那里听说了,温阳公主醒来之后,打了驸马一巴掌,急匆匆的冲进了皇宫。 温阳公主跑到皇帝面前告状,哪知道遇上姬元飒特意派来御书房已经将此事禀告完毕的侍卫,状还没告完,就被皇帝喝令在公主府禁足两月,闭门思过。 贵妃从宫女口中得知了事情始末,摔断了一支玉簪,带人赶到御书房的时候,温阳公主还跪在地上嘤嘤嘤啼哭,不服皇帝处置。 贵妃虽然气愤女儿 分卷阅读33 不识大体,但她素来娇惯温阳公主,生怕她再闹腾下去,皇帝只会罚她罚得更重,连忙把她带回来自己宫里,与她说明利弊。 哪知道温阳公主压根儿就不听她的话,一个劲儿的啼哭,还抱怨皇帝偏心偏到天边,偏巧这时候溧阳公主还跑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我是早早的我!!! 两个小宝贝在场,还想干坏事?哈哈哈选C 飒飒:英雄救美虽然没成功,但是我会打小报告 郡主:烈王殿下可厉害了~ 今日份有奖竞猜,下章飒飒有木有戏份? A、有 B、木有 缘分题,文文周四就V啦~明天还有最后一章免费章~ 感谢在2020-03-02 22:56:38~2020-03-03 20:48: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一一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看我 贵妃在宁清阳面前,向来是一副贴心姨母的好形象,即便她和温阳公主掐架,大部分时候,贵妃都是斥责温阳公主。 而今,温阳公主刚刚被皇帝下令禁足府中,贵妃去接温阳公主时,还被路上遇着的嫔妃不痛不痒的刺了几句,胸中恼火。 听了宁清阳这话,贵妃把温阳公主往身边拉了拉,淡淡道:“清阳,你既然叫温阳一声姐姐,就不该让她当众没了脸面,如今闹到陛下面前,温阳没脸,你又何尝得了好处?” “姨母自认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这些年来你在宫中,姨母对你也是尽心尽力,你能和溧阳衍儿玩在一起,又何必与你温阳姐姐做一副仇人模样?” 贵妃今天是真的气,素日里,宁清阳和温阳小吵小闹也就罢了,反正不过女孩间的拌嘴,闹不大。 而今日,在靖安侯老夫人的寿宴上,两人闹出事来,让别人瞧了笑话去,甚至一并揣度她这个贵妃对嫡母不满,实在太过分。 前世,宁清阳就对自己这个姨母感官淡淡,不管她表面功夫做得有多好,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言谈做事之间难免透露出来几分。 姬衡登基之后,贵妃也算是老实安分,做了太妃没住到六皇子府上,而是和温阳公主一起去了封底。 宁清阳看了一眼脚边站着的两个小家伙,同样神色浅淡,“姨母,今日府中发生之事,您可知晓事情经过?温阳姐姐称自家外祖为破落户,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目下无尘也不难理解。” “可今日是外祖母寿辰,温阳姐姐既然去了靖安侯府,却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姨母也出身靖安侯府,难道不会为自己的女儿说出这样的话感到羞愧吗?” 宁清阳见贵妃神色骤冷,继续道:“还是姨母心里头——” “够了!”贵妃冷喝一声,打断了宁清阳的话。 “清阳,温阳的确说话做事冲·动,犯了许多错,可现在你瞧瞧自己,这些话是你能说,是你该说的吗?” 贵妃看着宁清阳,在她褪去那份骄纵,露出沉静的面孔时,她好像感觉时间飞回到了二十年前。 那时候的靖安侯府虽然比不上那些权贵之家,却也不像现在处境尴尬,大姐身为侯府嫡女,自小入宫,成了大长公主的伴读,养了一身尊贵之气。 贵妃每每想到当初嫡姐坐在水榭中,淡淡看向自己的目光,那目光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喜欢,没有厌恶,就像在看一片虚无。 贵妃深吸了口气,稳下心神,“清阳,你若还当温阳是你姐姐,就自己到陛下面前澄清温阳在靖安侯府言有过失,却无轻蔑侯府之意。” 贵妃此言一出,宁清阳立刻感觉到身边六皇子抓着她的手收紧了一下,在他站出来之前,宁清阳立刻回握他的手,先一步说道:“温阳公主有错,自然该罚,罚了也好长长记性,免得在说出些不该说的话,被人笑话。” 宁清阳态度强硬,随后松开六皇子的手,飞快福了福身,眨眼间就出了宫殿。 宁清阳前脚才出殿门,就听到殿中传来杯盏哗啦啦碎在地上的声音,她步伐不停,径直离开,只希望今日之事不会牵扯到那两个小家伙。 贵妃膝下三个孩子,两小的还是龙凤胎,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一味的偏疼大女儿,把温阳公主养出了不知天高地厚,目下无尘的性子。 偶尔温阳公主和溧阳公主吵起来,贵妃也不管谁对谁错,只让小的让着大的,着实让宁清阳有些看不透她这位并不蠢的姨母在想什么? 而对六皇子,贵妃就更淡了,自打六皇子满四岁搬去皇子所,贵妃去看儿子的次数还不如皇帝,明明六皇子深受皇帝喜爱。 前世,有朝臣在姬衡驾崩之后想要拥立六皇子为帝,也是出于皇帝生前的态度,而六皇子也的确天资聪慧。 至少她那婆婆曾经的太皇太后,如今的皇后,就曾把六皇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生怕皇帝哪天一时兴起废了太子,要立六皇子为太子。 宁清阳默默地同情的两小只,便往太后宫里去,这些年她一直住在太后宫中,与太后关系极佳,也算得上是情同祖孙。 宁清阳到凤安宫时,听到里头传来笑闹之声,眉头稍稍挑了挑,便拎着裙摆走了进去。 宫里太后已然听到宫女禀告宁清阳来了的消息,与下首的皇后笑闹一句,“清阳总算是舍得回来,这几日哀家早间没得她请安,晚间没和她一起到御花园消食,分外不自在。” 清阳郡主屈了屈膝,俏皮的眨眨眼,“清阳也分外想念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这不,外祖母寿宴刚结束,便迫不及待回攻来了。” 她这话顿时又惹的太后一阵笑,一个劲儿的指着她道:“这小丫头的嘴皮子又利索了,惯会说讨人喜欢的话。” 宁清阳连忙道:“这可是清阳的真心话。” 皇后也一并笑开了,“这小丫头一贯这样,活泼又机灵。” 宁清阳抿唇笑笑,露出些许羞涩,随后便把目光投向了坐在皇后对面的一男一女。 “太后娘娘,这两位是……”宁清阳眼中透出疑惑。 坐在她面前的一男一女,男子瞧着约莫加冠,女子要比他小一些,两人皆容貌不俗,身上穿戴不菲。 宁清阳眸光微闪。 太后已然笑道:“这是哀家和你提过的大长公主的儿子,北魏太子萧彦,彦儿身边是他的太子妃。” 宁清阳惊奇地眨眨眼,“原来又是一位太子哥哥。” 她促狭的笑了笑,敛下眉眼时,却阴翳一层冷然,眨眼而逝。 太后膝下除了皇帝之外,还有一位大长公主,大长公主在二十几年前和亲北魏,如今是北魏贵妃,她膝下有一子,数月前,烈王打败北魏,北魏 分卷阅读34 大皇子被立为太子,送予大齐作质子。 世人皆知大长公主母子极为可怜,二十几年前,大齐积弱,先皇不得已送了长女和亲北魏,明明是嫡公主,却只是当时还是北魏太子的北魏皇帝的侧妃。 后来北魏太子登基,大齐国力日益强大,大长公主也因此被封了贵妃,十四年前,北魏皇帝原想立了北魏皇后所出的二皇子为太子,时逢镇国大将军大败北魏,二皇子的太子之位因此泡汤,此后,北魏太子之位一直悬而未决。 一直到了数月前烈王大败北魏,北魏皇帝突然册封大皇子为太子,萧彦的册封大典还没行,就被送到了大齐军营,当了北魏在大齐的质子。 此前,萧彦跟着姬元飒一起进京,皇帝想到这个外甥也是又叹又气,于是把他安排住在了大长公主曾经的公主府上。 想来今日,两人进宫,是一起来拜见外祖母。 宁清阳说完,便屈了屈膝,萧彦和他的太子妃也赶紧站起来还礼。 宁清阳像往常一样陪太后说话,宫里多了两个陌生人,她也没觉得哪里别扭,太后留了萧彦和他妻子用膳,皇后则回了自己的栖凤宫。 晚膳未到,宁清阳先回了自己殿中收拾,萧彦和太子妃也到偏殿里歇息。 换了身衣裳,宁清阳撇开了春华秋实,想自个儿到园中待会儿,岂料,煌煌暮色之中,已经有一人先比她到了园中。 男子一身出尘气质,恰又穿了一袭白衣,暮色熠熠,为他撒上一层金辉,容颜上更是镀上了一层金光。 宁清阳眸光轻闪,悄声道:“太子殿下怎么独自一人在这儿?” 她微抬着头,一张玉白的小脸上充满了茫然,年岁尚浅的她,眉宇间尚且带了天真。 男子好似被她的声音惊动,看到宁清阳是目光中还带了些许惊讶,他很快反应过来说道:“是郡主啊……” 宁清阳双手背在身,像极了个豆蔻年华的小女孩,俏皮的走过去,“太子殿下还没回答我的话。” 萧彦见她天真单纯,唇边也勾出一抹淡笑,“屋中呆着烦闷,是以出来透透气。” “哦?”宁清阳拉长了音调,见萧彦又转过身去看着湖里自·由自在的锦鲤,忽而勾唇笑一笑,“本郡主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帮太子殿下稍解烦闷。” 萧彦被她的话吸引,偏过头来,露出个感兴趣的眼神。 宁清阳眉眼灿灿,俏生生道:“太子殿下且看着湖中锦鲤,莫要看我。” 萧彦还真被她勾起几分好奇心,果然转过头去继续看着锦鲤。 宁清阳霎时露出一个灿烈至极的笑容。 与此同时,萧彦腿弯一疼,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与那锦鲤为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没有飒飒的一天啦啦啦~选B!!! 今天的我又是早早的我!!!要亲亲! 作者君V前营业,专栏预收文《小哭包》求收藏!!! 飒飒:我家媳妇,怎么能跟别的男人单独相处?!!! 郡主:(挑眉)你也想掉湖里? 飒飒:……dbq我闭麦 今日份有奖竞猜,北魏太子接下来什么反应? A、怒不可遏,要和郡主battle B、老实巴交装懵逼,我是谁我在哪我做错了什么 C、马上找太后告状,要太后治郡主的罪 感谢在2020-03-03 20:48:51~2020-03-04 20:08: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楠瑰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郡主 湖中男子扑腾着, 宁清阳眼中笑意尽数敛去, 留下屑屑冷芒。 北魏太子的确可怜, 可惜却是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北魏太子妃抛下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和他一同来大齐, 无论他处境如何,皆不离不弃。 萧彦也一心一意待太子妃,太后要给他赐下侍妾, 他也全拒绝了。 宁清阳也曾以为萧彦是个谦谦君子, 固然身处逆境, 亦堂堂正正高风亮节。 哪知,不过是个心狠手辣的小人。 前世,萧彦趁着大齐两位皇帝接连驾崩,朝廷上下乱成一团之时, 撇下自己身怀有孕的太子妃, 逃窜出京,回到北魏。 当时, 大齐与北魏关系紧张, 北魏皇帝已病入膏肓, 萧彦虽有着北魏太子的名头, 可在北魏朝廷, 人人都知二皇子才是皇位的继承人。 萧彦回到北魏,私下与北魏二皇子有过节的北魏望族韩氏联系,另娶太子妃,同纳数位侧妃,博得不少了世家支持, 在朝中与二皇子打擂台。 他原就占了北魏太子的名分,有理在先,北魏朝中两道声音争执不断。 恰此,北魏二皇子谋害北魏皇帝性命被北魏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撞了个正着。 东窗事发,萧彦一派顺势占据上风,北魏二皇子当场被萧彦格杀,二皇子一派群龙无首,北魏皇后因着二皇子之死,想要立小儿子为皇帝。 身为贵妃的大长公主先一步到了皇后宫里,送她去见了北魏皇帝,哪知道皇后也留有后手,早早在大长公主茶中下了毒。 皇后才走,大长公主便中毒仙逝。 萧彦坐拥北魏江山,北魏皇后也换了个人,原来的太子妃被软禁在大齐。 大齐幼帝登基,朝廷人心不稳,宁清阳派使臣与萧彦交涉,以为他身负大齐皇室血脉,在大齐为质子的那段时间受到先帝与太后礼遇,该是对大齐存有好感,希望和北魏缔结盟约,并且归还原太子妃。 岂料,北魏并无与大齐和平往来之意,大齐使臣到达北魏后不久,原北魏太子妃怀着九个月大的孩子,被人毒死在大长公主府中。 北魏皇帝萧彦以大齐毒害原太子妃为由,出兵大齐。 过往的一幕幕在宁清阳眼前掠过,她眼中冷意渐渐收敛,再次染上了笑意,娇娇道:“太子殿下可稍稍清醒些了?” 池中人依旧扑腾不断,宁清阳顿时拢了眉头,诧异道:“太子殿下怎的还不站起来,清阳有次到湖中戏耍,发现湖深还不到一尺,太子殿下此番作态,莫不是喜欢上了湖水透凉?” 她俏丽的眉眼带着茫然和疑惑,仿佛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错事,只以为萧彦在陪她玩耍。 宁清阳俏俏笑着,湖中扑腾着的人果然停止挣扎,慢慢站了起来。 原本白衣飘飘恍若谪仙的男人,身上布满了泥渍,长发湿漉漉地披在他肩上,有些还耷拉在他脸上头上,瞧瞧他这副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犄角旮旯里跑出来的乞丐,如何能把他与一国太子相联系? 宁清阳眉宇间忧 分卷阅读35 愁蔓延开,“太子殿下怎么如此贪玩?若是被太后娘娘瞧见了您这副模样,是会生气的。” 宁清阳有模有样的说着,还露出为萧彦担心的神情。 萧彦站在湖水中,依稀能够感觉到淤泥泥泞将他牢牢粘在湖底的感觉。 他冷冷的看着岸上一派天真无邪的少女,企图在她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虚伪。 很遗憾,从头到脚,她的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没有透露出丁点儿幸灾乐祸。 萧彦发现自己全然看不清面前豆蔻年华的少女在想什么? 他一言不发,狼狈的从湖里爬起来,他看着自己满手的污泥,厌恶从心底里升起,眼中有阴鸷散开。 宁清阳嘴角翘起,很快又平下,她假惺惺蹲下来,把手中的帕子递给萧彦,顺带假惺惺关切道:“太子殿下快把脸擦擦,您这副样子,像极了我表哥养在身边的旺财。” “几日前,旺财在泥地里打了个滚,可和您现在的模样像了十足。”宁清阳一边说一边俏生生的笑开了,好像面前的人和那条叫旺财的狗,都只是讨她开心的一个玩意儿。 视线触及男人缓缓蜷缩起来的手指,宁清阳抿嘴道:“太子殿下,您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凉着了?哎呀,也怪我,怎么能告诉您这么个清醒自己的办法?” 宁清阳见他不接自己手里的帕子,于是慢悠悠的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匍匐在地上的男人,“也不知太子殿下清醒了没,若是没有,大可在此好好吹吹风,清阳便先告辞了。” 她唇边带着笑,缓缓转身,忽而平下的唇角,带着飒飒冰寒。 她一贯不喜欢这样羞辱人,平时底下的宫女太监们犯了错,不重要的她都会饶过,错要是大了不碍着正事,也只是让他们跪在廊下一个时辰。 向来与她不对付的温阳公主,宁清阳也嫌少摆正了心态和她闹腾,大多控制在小女儿间的吵闹,便是心疼女儿的贵妃也一向不放在心上。 独独今日,温阳公主没把脑子带在身上,她才与她多计较了几句。 见着萧彦这模样,宁清阳还是觉得自己对温阳公主太温柔的些。 不过,毕竟是表姐妹,实在没必要搞成这副对仇人的模样。 宁清阳才走了没几步,她身后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声音也没了刚才的清亮,沉沉的像是来自深渊的触手,仿佛要把人拉进黑暗。 “郡主……” 缓缓两个字,成功让宁清阳脚下的步伐停住。 她未转身,只道:“太子殿下还有何事?” 萧彦看着前方窈窕的背影,喉咙滚了滚,依稀能够感觉到嘴里蔓延开来的泥泞的味道,“不知本殿何处得罪了郡主?要郡主如此对待本殿。” 宁清阳缓缓转过身来,脸上还是刚刚那个天真无邪,她道:“殿下何出此言?一个玩笑罢了,怎么就和得罪二字扯上关系了?” 玩笑?呵! “郡主何必惺惺作态?还请郡主告诉本殿,本殿做错了什么,惹得郡主发怒,倘郡主与本殿说明,此事定然只有你我二人知晓。” 宁清阳淡下一张脸来,什么天真什么无邪全都收敛的一干二净,“你在威胁我?” 她声音浅淡,听不出半分情绪。 萧彦见她如此模样,总算是得了一分了然。 “并非本殿威胁郡主,而是本殿想知道哪里得罪了郡主?好改过,请郡主原谅。”萧彦满脸诚恳,瞧着还真像那么一两分模样。 宁清阳轻哼一声,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而后嗤笑一声,愤愤然道:“北魏杀我父亲,还想求我原谅?做梦!” 她把愤懑不满全部都摆在了脸上,和刚刚俏生生说笑的少女判若两人。 见到她这副模样,萧彦忽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宁清阳既然肯把情绪表现出来,就代表她已经出了一部分的气。 萧彦抹了一把头上滴下来的水渍,苍白着一张脸说道:“郡主……镇国将军之事……本殿很抱歉……只是……只是战场上刀剑无眼,谁也没法保证上了战场的人还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如果这样能让郡主好受一些的话,本殿愿再蹚一次湖水。”萧彦真诚无比道。 他以为以退为进或多或少能够搏到宁清阳的好感,却不知清阳郡主从来就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她脆生生一句好啊,险些让萧彦又一脚跌回湖水离去。 宁清阳见他只是话说的好听,压根没有动作的意思,又哼了一声,“做不到就不要随便承诺,本郡主已经看透你们这些北魏人了。” 宁清阳做势要走,萧彦连忙出声喊住她,“郡主且慢!” 宁清阳气呼呼地转过身来,“干嘛!你又不跳就不要浪费我时间了!” 萧彦抿了抿嘴,看向宁清阳,见她直直盯着自己,只好转头看向湖面。 刚刚还波纹阵阵的湖面已经恢复了平静,偶尔在锦鲤探出水面呼吸时才荡漾开丝丝波纹。 湖中淤泥好像也已经慢慢沉淀,一切都像之前,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萧彦道:“倘若本殿真的再跳进湖里,郡主是否不再将镇国将军战死沙场之事,牵连本殿。” 宁清阳眼中掠过一抹惊讶,却也实在道:“自然,若太子殿下说话算话,本郡主定然也愿意原谅你,毕竟当年父亲身死,罪魁祸首是你父皇。” 听她提到魏帝,且认为其是罪魁祸首,萧彦眼中飞快掠过一抹冷芒,宁清阳分明是在这儿无理取闹! 萧彦敛下情绪,道:“既然郡主知晓本殿与镇国将军生死并无干系,又为何在此为难于本殿?” 宁清阳漫不经心道:“谁让你是北魏人?偏偏还姓了萧。”这是原罪,她向来喜迁怒,端慧敬敏皇太后阴晴不定脾气,可非谣传。 哦,端慧敬敏乃她生前力排众议为自己拟下的谥号。 萧彦哑然,他看着不远处豆蔻年华的少女,一时未语。 宁清阳早已等的不耐烦,催促道:“你跳是不跳?可别是在这故意拖延时间,等着旁人过来,见本郡主逼你跳湖,好人赃并获,让太后娘娘赶了我出宫。” 萧彦心头一惊,宁清阳则继续道:“你就死心吧,刚刚本郡主已经嘱咐过外头的丫鬟了,本郡主在此散心,不会那么凑巧有人经过,还见了你的惨状。” 宁清阳得意洋洋把自己的布置尽数道来,见萧彦的面色比之前更苍白些,脸色顿时严肃的几分,“你不会真这么想的吧?” 萧彦被她逼视着,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他望着平静一片的湖面,咽了一口唾沫。 作者有话要说: 选B!!!老实巴交装懵逼~ 飒飒:这章又是没有本王的一章,想媳妇~ 萧彦:………………不然……你来跳? 郡主:你俩一 分卷阅读36 起? 本章有奖竞猜,北魏太子跳是不跳? A、闭着眼睛就是跳,跳完了打落的牙齿和血吞 B、不跳,打死都不跳,硬气起来和郡主battle C、又被郡主踹下去,然后到太后面前嘤嘤嘤告状 红包随机,预收文《小哭包》作者君一人血书求收藏!!! ☆、富婆 五彩斑斓的锦鲤在湖中游来游去, 湖水也渐渐变得清澈, 恰恰这时一道秋风吹来, 吹得萧彦遍体生寒。 一边是泥泞不堪的污泥, 一边是宁清阳逼迫的目光,萧彦狠了狠心,竟真闭着眼睛跳进了湖里。 巨大的水花拍起, 溅湿了宁清阳的裙摆。 她惊讶的张了嘴, 见那湖中荡漾开的波纹, 一抹笑意自唇边荡漾开来,渐渐蔓延到她整张脸上。 跳入湖中的男人,笔直站在淤泥里,好像完全感觉不到湖水带给他的寒冷, 径直看着宁清阳, 说道:“如此,郡主可算消气?” 宁清阳夸张的捏着帕子捂着嘴, 偏偏一直往上翘的眼角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萧彦抿着嘴, 假装没有看到她快要飞起来的雀跃。 宁清阳似乎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神态有点儿不大好, 她飞快整了形容, 哎呀一声道:“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本郡主刚刚不过是与你玩笑, 你这么认真,可让本郡主待会儿怎么跟太后娘娘交代?” 萧彦好不容易绷住的神情险些龟裂,偏偏罪魁祸首还一个劲儿的朝他招手,“太子殿下快起来,湖水冰凉泡久了不好, 倘若您今日回去病着了,那可全都是清阳的过错了。” 这话竟是将她此前逼迫人姿态撇得一干二净。 萧彦敛下眉眼,老老实实又从湖里爬了起来。 原本已经稍稍回暖的体温再次降了回去,而这次宁清阳没对他装模作样,也没对他横眉竖眼,而是假惺惺的关切。 “太子殿下快些回去,这都快到了晚膳时辰,太后娘娘若是瞧见了您这副模样,怕是要问起发生了什么。” 年纪轻轻的少女眉宇间带着忧愁,生怕自己肆无忌惮的捉弄之举会被太后知道。 末了,宁清阳似乎觉得这一句话说的太过扎心,想了想补充道:“太子殿下回去记得喝姜汤,可别真病着了。” “唉,太子殿下刚刚跳水的动作弧度太大,溅得本郡主裙边都是污泥,刚刚换好的裙子呢……” “算啦算啦,太子殿下也是为表诚心,本郡主便不与殿下一般计较了,太子殿下自便,本郡主先行离开。” 萧彦眼睁睁的看着宁清阳一丝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就转身走了,走出去老远,他都还能听她念叨,“真是讨厌死了,这条流光锦可是陛下赐给我的,温阳公主都没有。” “算了算了,既然沾上了污泥,那便扔了,大不了等钦州下次进贡的时候,再向陛下讨一匹来。” 背影慢慢消失,小声的碎碎念也跟着不见。 萧彦垂眸,看向身上早已看不出原状的衣裳。 他被连夜送到大齐军营,行李也来不及收拾,最艰难的时候,曾穿过军营里士兵穿过的衣裳,完全没有一国太子的尊贵威严。 而今,他的吃穿用度全都是齐帝赏赐,看着光鲜亮丽,却又有谁知道,他连一个朝臣之女都不敢得罪,被人踢下了湖,也只能打落的牙和血吞。 宁清阳一扫之前的愁绪,欢欢喜喜出了园子,又十分欢快的换了一套衣裳,见证了她情绪变化的春华秋实诧异到了极致。 面对两人的疑惑,宁清阳只是神秘的笑了笑说道:“本郡主遇上了好事,有赏,你俩自个儿到我首饰盒里挑一枚簪子。” 春华秋实面面相觑,不过,宁清阳心情好,她们也开心,连声谢赏。 宁清阳一惯大方,她手底下的丫鬟宫女,没少得她赏赐,宫中不少人都想到她这来当差。 赢钱赏赐是一回事,主要还是待在清阳郡主手下做事不会被旁人欺了去,若是真有不开眼的犯上门来,郡主则会不管不顾的追上门去,给自己手下丫鬟宫女讨回公道。 “嗯,今日当差没当差的都赏,照着以往的份例。” 宁清阳同样也不缺银子,镇国将军独她一个女儿,将军府每年的收入由老夫人照看着,账册也会送一份到宁清阳这,而她还有早逝母亲留下来的价值。 再加上宫中陛下太后这些年来的赏赐,还有她封地每年的收成,要真论起来,宁清阳的身家未必比亲王公主少,是以每次赏赐都很大方。 唔,宁清阳忽而有些纠结。 烈王殿下才封了亲王之位不久,除却一座王府之外,封地刚刚到他手里,要得收成还得等到明年。 当初陛下拟旨给烈王殿下赏赐,宁清阳还亲自瞧过内务府准备的东西,都是些古玩画作,金银没多少。 这么一想,清阳郡主忽而为自己的未来担忧起来。 不会她嫁过去之后,还要养着烈王府一大帮人吧?难怪某位殿下对她格外殷勤,原来是瞧上了她的身家。 宁清阳哼哼两声,决定找个机会探探烈王殿下的身家。 若是他愿意坦白,那她便寻思着养了他一大家子,连带他一块养了,若果他是遮遮掩掩,还是先让他暂时过过苦日子,免得顶了一张招摇的脸在外头招蜂引蝶。 烈王府中正用着晚膳的烈王殿下突然打了个哈欠,瞧着面前可怜巴巴的两菜一汤,突然就没了食欲。 哪位亲王过的像他这样凄惨?一餐饭只有一荤一素外加一碗清汤。 想着某位郡主睡前一碗血燕,晨起早膳每日里不带重样,烈王越发觉得自己日子过得困苦,筹谋着某郡主及笄之日。 嗯,算算日子,还有几月。 外头端着一碗面呼啦啦吃的开心的季问,哪里知道屋中主子的长吁短叹,狠狠咬一口荷包蛋,软融融的蛋黄流了丝丝出来,季问幸福的再呼啦一口面。 唔,比起边境天天啃硬馒头吃粗粮的日子,能吃一碗热乎乎的面,真是这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 烈王府中,主仆心思各异,宁清阳换了身衣服,去陪着太后用晚膳。 太后规矩不大,宁清阳和太后相处三年有余,还从来没站着给太后布菜等她吃完了自己再上桌。 依着太后的意思,宫中又不是没有太监宫女,何必劳烦了她,连吃饭都吃的不香。 宁清阳到时,北魏太子妃已经坐着和太后说话,看太后脸上笑意盈盈,应该是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 不过,宁清阳进来时,明显感觉北魏太子妃多看了自己几眼。 宁清阳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婷婷袅袅走过去,给太后和北魏太子妃分别见礼,北魏太子妃也站起来还礼,除了刚刚多看她的那几眼,就没旁的情绪露出 分卷阅读37 来。 宁清阳可不相信萧彦湿漉漉一身脏污的回去,北魏太子妃会不追问他发生了什么,她对萧彦那可叫一个情真意切。 依着萧彦受点委屈,恨不得弄得全天下人都知道,却又要装着什么都没发生的性子,定然已经一不小心把她透露了出去。 俩人才寒暄了两句,外头已经有宫女禀报,萧彦来了。 见着已经洗去了一身狼狈,又恢复刚刚那谦谦君子模样的萧彦,宁清阳脸上的笑容灿烂了些。 她最是喜欢旁人对她恨得牙痒痒,偏偏又奈何不得她的模样。 见着萧彦身上绛紫色的衣袍,宁清阳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不由问道:“清阳怎么觉得太子殿下·身上穿着的衣裳有点儿像烈王殿下的?” 她才发问,太后已然道:“刚刚园中湖边的石头松了,你太子哥哥恰巧站在那儿,一不小心跌了下去,偏巧他又没带衣裳进宫,哀家便拿了早前内务府送到这儿的飒儿的衣裳给他,如今瞧着正合适。” 太后是才已经念叨过北魏太子妃,要她紧着些北魏太子,好在这是在她宫里,若是在外头被旁人给瞧去了,萧彦哪还有脸面见人? 宁清阳挑了挑眉,原来萧彦是这么跟太后解释的,也难怪,他弄得一身狼狈回来,能避开宫里的其他人,却避不开凤安宫的宫女太监,早晚要传到太后耳里去。 偏偏他又被她逼着承诺不会把这事告诉太后,只好打落的牙齿和血吞,弄出来这么个理由。 只是…… 宁清阳抿了下嘴。 早知道会把飒飒的衣裳便宜了他,她便不急着收拾他了,实在令人烦闷。 她很快收敛了这点儿情绪,故作惊讶道:“那太子殿下可太不小心了,下次要小心注意着些,内务府也是,留了这么个安全隐患在那,若是一不小心伤了太后娘娘那可怎么好?” 萧彦眼睁睁的看她睁眼说瞎话,偏偏宁清阳说完之后,还俏皮的朝他眨眨眼,露出一个“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小秘密”的表情。 萧彦一时间呆住,完全没想到宁清阳会这么对自己,直到他身边的太子妃拉了拉他的衣袖,萧彦才回过神来。 宁清阳背对着太后,太后自然不知晓她做了什么,而萧彦的表情却被她看在眼中,他和北魏太子妃之间的小动作也被她收入眼底。 太后对着宁清阳招招手,道:“清阳,来,扶着哀家,传膳。” 宁清阳连忙转身去扶太后,偏悄她披在身后的发丝扬起,恰恰拂过萧彦的垂在身侧的手。 轻柔的感觉一闪而逝,萧彦垂下眼睑,握住了北魏太子妃的手。 北魏太子妃略微担忧的看向丈夫,连忙拉着他跟上太后和宁清阳。 此处不比北魏皇宫,便是北魏皇宫,两人也不敢真正松了心神。 作者有话要说: 当然是老实巴交跳!选A!!!在郡主手下逃生是不可能滴 飒飒:本殿下实惨,见不到媳妇还穷 郡主:本郡主是富婆[美滋.jpg] 本章有奖竞猜,下章飒飒见不见得到郡主? A、必须见到,不然飒飒要罢工了 B、还是见不到,继续被作者后妈关小黑屋 红包随机,专栏预收文《小哭包》求收藏!!! ☆、热乎 萧彦穿了烈王殿下的衣裳, 宁清阳心头不快, 可不久前才把人踹下湖, 若是再闹腾出事来, 太后该发现不对劲了。 是以,晚膳期间,宁清阳时不时就用一种幽幽的目光盯着萧彦, 直把他看得脊背发凉, 生怕哪天又一不小心着了清阳郡主的道。 用完了晚膳, 萧彦迫不及待拉着太子妃的手离开皇宫。 宁清阳对着他的背影轻哼一声,迎着飒飒秋风回了寝宫。 眨眼间,天气转凉,过了腊月, 又到春节, 宁清阳今年打算回镇国将军府过年,她已经有两年没有陪祖母过年了。 三年前的那个春节, 她和祖母欢欢喜喜的了年, 却没想到正是元宵佳节, 她的生辰, 父亲战死边境。 十五年前的那个冬日, 她的降生迎来了父亲平步青云的短短一生,十五年后的冬日,她只能看着漫天飞雪,遥想幼时父亲把她背在肩上的欢乐情景。 时间过去的太久,有关母亲的记忆对宁清阳来说已经太过遥远, 她只隐隐记得一个温柔的女人把自己抱在怀中,又亲亲她的侧脸,她的记忆中更多的是与父亲相处的情景。 在宁清阳的印象中,她虽与父亲聚少离多,但在相聚的时间里,总是过的分外充实。 接一片雪花入手,看它在自己指尖慢慢融化,宁清阳眼角温热,眼睁睁看它从饱满到消失,唯在她指尖留下点滴湿意和些许寒凉。 春华秋实担忧的看着她,“郡主……” 宁清阳忽而抬头,将眼中的点滴泪意藏起,大步踏上了马车。 不怪春华秋实担忧,自打镇国将军逝世,原本最喜欢冬日的宁清阳最讨厌冬日,每每见了雪,心情总是格外低落,便是皇帝太后都知她心结,没少为着她唉声叹气。 马车在沉重的气氛中行着,春华秋实呼吸都放平了些,马车中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外头传来的车轱辘声。 宁清阳面无表情目视前方发呆,到了美味阁外,闻到香甜的核桃酥,也没像往常一样,让人把马车停下,让春华去买核桃酥。 马车继续行着,经过闹市,外面也变得喧闹起来。 年前,总是格外的热闹,不少百姓都在囤积年货,街上行人来往。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喧闹,宁清阳的马车也停了下来,也不知是不是停的动作太急,宁清阳险些摔了,而小几上的茶盏也哗啦啦的掉在地毯上。 好在她今日没心思喝茶,不然这会儿该被茶水泼一身。 春华连忙扶着宁清阳,秋实立刻喝道:“怎么回事?险些摔着郡主。” 外投赶马的人立刻回道:“前头好像闹上了,前方的马车突然停下,小的……小的也是不得已。” 宁清阳眉头隆起,忽然隐隐听前方传来一声娇喝,这声娇喝简直不要太熟悉。 除了温阳公主,宁清阳想象不出这天底下还有哪个人会那样蛮横无理。 她如今正烦着,温阳公主恰巧撞枪口上了,宁清阳唰的一声掀开帘子,也不要旁人拿了小凳子,径直跳下了马车。 春华秋实还有车夫都没反应过来,她人已经到了几步开外。 外面可还在下着雪,春华秋实连忙抱了狐裘追上去,给宁清阳披上。 前方,温阳公主正提着鞭子,狠狠一下抽向地上那人,那人旁边一个妇人连忙过去为他挡了一下。 一道闷哼声低低的沉沉的,淹没在飘洒的飞雪中。 如果说宁清阳在外头的名声是放肆大胆连公 分卷阅读38 主都不放在眼里,那温阳公主便是骄纵任性欺压百姓,若非要京城百姓在此二人中挑选出一个避之不及的,温阳公主定然当仁不让。 宁清阳记得前世温阳公主没少被御史参奏仗着公主身份欺压百姓,陛下在时,贵妃总有办法混科打诨把这事糊弄过去,而温阳公主受到最严重的惩罚也不过是禁足抄女则女戒。 宁清阳当了太后,自然不可能放任温阳公主如此任性,她可有的是法子整治温阳公主。 温阳公主不信邪的明知故几次后,又或许是贵妃和驸马的话总算是在她耳边起了作用,慢慢的也老实下来。 而现在,一向在温阳公主放肆时在一旁劝解的驸马闻景然,此刻却站在一边,一点阻拦温阳公主的意思也无。 宁清阳看过去,温阳公主已经又提起了鞭子,“放肆!本公主教训人,哪容得你在这儿妨碍?来人,把她给本公主拉开!” 旁边传来细细碎碎的议论,宁清阳听了一耳朵。 原来,温阳公主的车架路过此处,地上那男人突然冲了过来,马车被逼停,正巧在马车中喝茶的温阳公主被溅了一脸水,身上的衣裳也湿了,顿时怒不可遏,气冲冲要教训冲撞了她的男人。 宁清阳见温阳公主又一鞭子下去,眉头隆起,地上那人已经不知道被抽了几鞭子,如今匍匐在冰凉的地板上,穿在身上的袄子也被鞭子抽开了,隐约可见血肉。 身边被侍卫抓着的妇人不停挣扎着求饶,“公主!公主!我夫君他不是故意的,他脑子不好,时常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妇人刚刚为男人挡鞭子,也被抽了几下,还有一鞭恰恰抽在她下颚上,如今已经渗出了血渍。 温阳公主横眉挑起,“你说他脑子不好,他就脑子不好?本公主到是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脑子不好。” 温阳公主提起鞭子,又一道鞭子要落下,这次却被人抓了手腕,狠狠甩到一边。 温阳公主没有准备,手中的鞭子被这一甩瞬间飞了出去落在马车轮子边。 温阳公主愣了一下,抬头就看到宁清阳裹着一身狐裘站在自己面前,而刚刚把她手甩出去的不是别人正是她。 温阳公主瞬间大怒,“宁清阳!” “叫什么叫?知道站在这的是你温阳公主,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大街上站了个泼妇。当街鞭打百姓,温阳姐姐,你这才解了禁足,便迫不及待又想回公主府抄女则女戒?” 此前,温阳公主在靖安侯府出言不逊被陛下罚在公主府闭门思过的事,京城老百姓们都听说了。 如今事情好不容易淡下去,温阳公主也解了禁足,宁清阳却又把这件事拿出来说,温阳公主瞬间气的胸口起伏,一只手高高扬起,才刚打到一半,又被宁清阳接住。 “温阳公主,你说你这脾气也太坏了,动不动便要打人,驸马是怎么受的了你,跟你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的?” 若说宁清阳之前的话刚刚好戳在温阳公主的痛处上,那这句话便是把驸马也拉下了水,温阳公主瞬间看向闻景然。 宁清阳和温阳公主吵架向来不牵连旁人,而今却一把火烧到了闻景然身上,一时之间,他都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感觉温阳公主瞪着自己,闻景然才连忙道:“郡主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与公主夫妻情深,哪有受得了受不了之说?郡主不要挑拨我与公主之间的情分。” 宁清阳意味不明的轻哼一声,“你们夫妻之间的情分本郡主可没心情知道,倘若不是温阳姐姐时不时就动手打人,驸马同样深受其害,本郡主也不会做此怀疑。” “只是今日之事,温阳姐姐做错了,驸马不仅没有从旁规劝,反倒是在一旁看热闹,若是贵妃娘娘和陛下知晓了此事,只希望驸马也能拿出个说辞来。” 贵妃对这出生贫寒的女婿原就不怎么满意,若不是陛下下旨,温阳公主又自个儿瞧上了闻景然,贵妃定然不会同意这桩亲事。 陛下对闻景然倒还挺是欣赏,可此番女儿做错了驸马却在一边袖手旁观,陛下难免会思虑驸马连自己妻子都安抚不好,又如何能做大事? 宁清阳一番话说得闻景然冷汗都出来了。 他道:“郡主此言未免太过,也是此二人先冲撞了公主,累公主为茶水所烫,公主才会震怒,郡主如今偏颇旁人,公主难免心痛口不择言。” 哟,这驸马平日里老老实实,如今倒是挺会说话,三两句之间颠倒黑白,明明是温阳公主因着一件小事当街打人,被他这么一说,错反倒在她。 果真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原先闻景然还在父亲手下做事时,可是还腼腆的叫着她大小姐。 不过,人家偏心自己妻子也没错。 是非黑白旁人瞧得清楚,宁清阳也懒得与这眼瞎了的夫妻俩计较,干脆利落道:“这俩人我带走了,公主若是觉得气出的不够,大可拿了马鞭抽驸马身上,想来驸马这么爱公主,一定不会觉得疼。” 宁清阳轻飘飘说的这一番话,春华秋实已经会意上前把地上的夫妻俩扶了起来。 男人好像已经没了意识,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还是春华叫了侍卫才把他背起来,旁边也挨了鞭子的妇人看着丈夫不省人事,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一下跪倒在宁清阳面前。 妇人还没说话,被无视了的温阳公主恶狠狠道:“宁清阳,你敢!” 宁清阳懒懒抬眼,“本郡主有什么不敢的?” 温阳公主一下被她这话噎住,半天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宁清阳见她不说话,刚想转身叫妇人起来,却在无意中瞥见了地上被扶起来的男人的脸。 她愣住,直勾勾的盯着那男人。 温阳公主却在一旁不依不饶,“你今日把他们带走,本公主的颜面何在?!” 宁清阳被她这一声怒喝惊回了神,想也没想同样怒喝道:“闭嘴!” 她气势如雷,在片刻之间怔住了温阳公主,就连一旁围着的人,也被她的气势所吓,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宁清阳逼人的目光扫向温阳公主,“公主的颜面与本郡主何干?颜面是公主自己挣的,而不是本郡主给的,这一点还望公主知晓清楚。” “春华秋实,带上人,我们走!”语毕,宁清阳紧着狐裘转身便走,春华秋实立刻带着夫妻两跟上。 温阳公主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把人带走了,她愤然看向闻景然,却见他笔直的盯着宁清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将他往前一推,径直上了马车,也不管闻景然还在外头,喝着车夫驱马而走。 周围瞧热闹的人不由把同情的目光投向了闻景然。 要说两年前,这位闻大人也是探花出身,大好的前程似锦,偏偏去尚了公主,如今身 分卷阅读39 上只挂了闲职。 如果是脾气好些的公主便罢,好歹是天家的富贵,便是出生贫寒,往后也只有好日子过,偏偏是性情不定惯喜欢惹是生非的温阳公主。 听闻不久前,温阳公主在靖安侯府被驸马带离,后来还打了驸马一耳光,让驸马颜面扫地。 唉,天家的女子,哪这么容易娶? 两人成亲到现在,算算日子也快三年了,偏巧温阳公主还未有孕…… 宁清阳让春华秋实把两人扶上了自己的马车,男人身上的鞭伤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却昏迷着。 妇人心疼地搂着自己丈夫,给他拢着衣裳,怕他冷着。 宁清阳则盯着昏迷不醒男人的脸,盯得春华秋实都发现了不对,就连那妇人也惴惴不安,心头生了害怕。 突然,宁清阳开口了,“你可知你夫君叫什么? 妇人眼中带了些许茫然,听到这话,茫然渐渐散去,老老实实道:“回郡主的话,小妇人夫君叫冬生。” “冬生?”宁清阳轻轻皱眉,转而又盯着男人的脸。 妇人点头,眉宇之间却又多了点犹豫不决。 “怎么了?” “郡……郡主……冬生是小妇人给夫君起的名字,他以前叫什么,小妇人也不大清楚。” “何意?” 妇人想了想说道:“小富人家是行商的,那时候小妇人随着父亲去了……去了边境,却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个满身是血的人,小妇人便把他救了。” “他醒来时不记得自己是谁又从哪里来,恰巧……恰巧父亲膝下又只有小妇人一个女儿,见他醇厚朴实,便将小妇人嫁予夫君。” 宁清阳听妇人把当初的事情讲完,径直靠在马车上,说道:“你救他的时候,他应该穿着大齐士兵的衣裳吧……” 妇人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宁清阳。 偏巧此事,马车车窗边上忽然传来了扣扣扣的敲击声,随后一只大手拉开了车窗,从车帘探了进来。 一马车人都愣了。 宁清阳看着面前的大手,比不得她娇生惯养白皙嫩滑,许是因着常年在边境作战,略显粗糙,还有些老茧。 偏偏被他捧在手心的核桃酥热乎乎的伴随着香甜的气味,一个劲儿的往宁清阳鼻子里钻。 宁清阳抽了抽鼻子,小声道:“殿下这是作甚?” “本王听闻郡主畏寒,又见郡主过美味阁而不入,遂亲自买了核桃酥,给郡主驱寒,郡主不试试?还热着,刚起锅。” 作者有话要说: 鹅子放出来啦选AAA~ 飒飒:以往都是媳妇给本王买核桃酥,今个儿本王给媳妇买,暖媳妇心里去 本章有奖竞猜,郡主接下来什么反应? A、接过核桃酥,一边吃核桃酥一边感动的哭得稀里哗啦 B、不要核桃酥,顺带让烈王殿下才寒风里凌乱 C、接过核桃酥,把烈王殿下扯进马车,然后把烈王殿下的脸蛋儿亲肿!!! 红包随机,专栏预收文《小哭包》求收藏!!! ☆、夜会 “太后娘娘又在看雪?左右不过一片白芒, 没什么好瞧的。若太后娘娘闲着无趣, 不如瞧瞧本王, 世人皆道本王容色昳丽, 想来还能入太后娘娘凤眼。” “实乃世人眼瞎。” “太后娘娘这可就不对了。罢了罢了,本王不欲与太后娘娘计较,听小六子道, 太后娘娘畏寒, 本王特意去了美味阁, 买了核桃酥,太后娘娘可要尝尝?还热着,刚起锅。” “何人畏寒吃核桃酥暖身?” “本王。” “哀家非王爷。” “唔,世人皆以为本王是太后娘娘面首, 换而言之, 本王与太后娘娘一体,太后娘娘自然也与本王一样, 吃了核桃酥暖身。” “巧言令色。” 宁清阳鼻间暖甜的味道弥散, 眼中忽而氤氲起了热气, 酸酸的, 涩涩的, 泪珠子一不争气便啪嗒落了下来,径直掉在狐裘上。 春华秋实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不由惊呼,“郡主!” 自打镇国将军逝世,郡主哭到昏厥, 此后便再没落过泪,而今…… 姬元飒托着核桃酥,不期然听到里头传来春华秋实的惊呼,不由拧了眉头,正要掀起帘子,一双略微寒凉的手已经把他的手连带着核桃酥捧在掌心里。 掌心之中冰凉的指甲划过,姬元飒微怔,片刻之间,掌心中的核桃酥已被取走,马车中传来了宁清阳低低的声音,“多谢殿下,外头寒凉,殿下早些回去。” 话才入耳,姬元飒的手就被推了出来,马车轱辘滚动,渐渐远去。 飘飘扬扬的雪落下,姬元飒盯着远去的马车,眉头拢了拢。 旁边骑着马的季问,被寒风一刮,哆嗦了一下凑到主子身边,“殿下,郡主要您早些回去。”咱能别在这儿吹寒风了吗? 姬元飒收回视线,看了身边的小侍卫一眼,策马回了王府。 马车中,春华秋实都担忧的看着宁清阳,小妇人也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贵人心情不好迁怒了自己。 宁清阳自顾自的打开了核桃酥,取了一块送到嘴中,眼泪又不受控制的啪嗒掉下来。 春华秋实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镇国将军府,清阳郡主捧着剩下的核桃酥就回了自己院子,春华留下来安排了小妇人和她丈夫,又让人去请了大夫来。 小妇人原想离开,可春华已从刚刚宁清阳的对男人的反应中看出了些许不对,自然好生将她留在府中,又言温阳公主一时半会儿的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小妇人早已被温阳公主吓破了胆,又见春华好心去请大夫,想了想留在了将军府中。 宁清阳回到自己的院子,便把自己关在了屋里,秋实等婢女急成一团,想去告诉了老夫人,又怕宁清阳生气,只好守在屋外。 一直到春华从小妇人那回来,急匆匆敲了门。 春华也顾不得其他,隔着门连忙道:“郡主,那男人,一直喊将军……镇国将军……那人是宁涵!他说将军是被害死的!” 在屋中呆坐许久的宁清阳恍然回神,她猛地站了起来,脚边的绣墩被她的狐裘一带直接倒在了地上。 宁清阳顾不得那绣墩,一把拉开门,“你说什么?” 春华靠在门外险些一下栽倒,宁清阳扶住了她的手,再次问道:“你说谁?谁说父亲是被害死的?!” 春华得知那人身份,听他所言,亦是难以自信,惊恐惊惧之下,连忙跑了回来,“是宁涵大哥!” 宁清阳脑子乱成了一团,宁涵……父亲…… 父亲是被害死的?! “他在哪?在哪?!” 若宁涵没死,他这些年去了哪里,怎么现在才出现? 分卷阅读40 急匆匆赶到了春华给夫妇俩安排的小院,宁清阳看到了已经洗去一身脏污,露出完好面孔正呆呆愣愣坐在床上的男人。 “宁涵!真的是你?!你说父亲是被害死的,是真的吗?谁害死的?谁害死的?!”宁清阳冲到窗边,揪住宁涵的衣领,她神情可怕,状若疯魔。 父亲于她而言其实已经走了有二十年之久,她早已将心中的隐痛淡下,她只恨北魏,恨其野心勃勃,不仅夺走了她的亲人,还夺走了无数人的亲人。 可现在,有人告诉她,镇国将军之死不简单…… 刚刚还一脸呆傻的男人,忽然用力扣住了宁清阳的手腕,没有焦距的双眼也慢慢有了神采。 他看着面前的少女,眨了一下,“大小姐?” “是我!宁涵,是我!你快告诉我,是谁害死了父亲!”眼泪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宁清阳红着眼,也没了刚刚的气势和力道。 “是……是……是闻、闻景然!是他!他在半路伏杀我,我拼着一口气逃了出来,带去支援的将士们却尽数死在他手里,将军……将军还在等我……” “是闻景然!闻景然是叛徒,大小姐,闻景然在哪?他在哪?我刚刚看到他了,我看他了,什么都想起来了。我忘了,我竟然把将军忘了,将军呢?将军怎么样了?将军!” 闻景然…… 宁清阳颓然的松开宁涵的衣领,脑中好似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三年前镇国将军遗体被运回京,跟着镇国将军遗体一起回来的只有副将闻景然,宁涵却不见踪影,后来,宁涵出现在战死的名单上,宁清阳便以为他和父亲一样命丧疆场,此后也没过多注意。 闻景然深得父亲信任,又彬彬有礼气质文雅,按理说宁清阳不会讨厌他,可不知道为什么,宁清阳就是不喜欢闻景然,父亲身边两个后生,她一贯喜欢与大大咧咧的宁涵玩闹。 闻景然说,他带兵赶到咸城时,城门已破,父亲战死,他拼死带人夺回了父亲的遗体,右手被狠狠砍了一刀,再也提不起银枪。 宁清阳渐渐对他改观,皇宫里赏的珍贵宝物,府里积攒的天材地宝,宁清阳没少往他府中送,还请了太医前去为他诊治,想让他的手好起来。 还是太医说闻景然的手只能好好养着,提不起重物,后来他又娶了温阳公主,宁清阳和他的关系才慢慢淡了下来。 宁清阳忽然想到了之前闻景然的异样,温阳公主胡闹,闻景然从来都是扮演着劝解的角色,今天不仅不出来阻拦,反而在宁清阳出来阻拦时,还出声阻止。 原来……原来是这样,他一定也认出了宁涵,生怕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东窗事发,可他又披了身假皮,见着温阳公主鞭打夫妻二人,便顺势纵容着温阳公主。 前世,也是这年除夕前夕,温阳公主在回宫的路上被人冲撞,一怒之下鞭打冲撞他的人,此事被路过的御史看见,上前阻止时,地上的人已没了声息。 御史怒极,讥讽了温阳公主两句,也被闪了一鞭子,次日,御史一纸奏则把这事奏上了朝廷,温阳公主被罚禁足半年,罚俸三年,封地三年赋税上缴国库。 宁清阳前世没像现在这样回镇国将军府陪老夫人过年,是以,只把这件事当成笑话听听。 宁清阳猛然抬起头来,“宁涵,闻景然为什么要害我父亲?”闻景然是镇国将军亲手带起来的,是他的嫡系,一身荣辱都系在镇国将军身上。 要想让他反水,没有许下足够的好处怎么行? 可镇国将军死后,闻景然除了考了个探花,尚了个公主,并无与哪方势力有过多接触,甚至安分守己,即使被人嘲笑有探花之材却被安排在闲职上,也不惊不怒。 宁涵抱着脑袋摇了摇,“血……都是血……弟兄们都死了……闻景然说……他说……有人要将军死……有人……我不知道是谁……我不知道是谁……” 小妇人刚巧从外头打了水来,见到屋中这场景,霎时吓了一跳,连忙跑到宁涵身边,急急给他揉太阳穴。 “郡主,您怎么来了?是不是夫君他发病吓到您了,我夫君他时常会脑袋疼,疼起来就跟发疯一样,郡主……郡主您别怪罪,我夫君不是故意的……” 小妇人一边说眼泪一边啪嗒啪嗒往下掉,今日若不是他突然发病,也不会惊扰了温阳公主车架,险些送了一条命去。 宁清阳看着一直重复着这几句话的宁涵,知道此刻从他嘴里问不出东西来,她摇摇晃晃站起来,却忽然脚下一软眼前一黑,摔了下去,没了意识。 春华秋实惊呼一声,连忙将她扶住,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们照顾了郡主十年,再清楚不过将军在郡主心中的分量,郡主好不容易回到过去的模样,偏偏又得知将军被人害死的消息,而害死将军的人还逍遥法外,郡主如何能受的住? …… 宁清阳迷迷糊糊醒来时,只觉得胸口发闷,浑身上下都使不出力气来。 她费力的睁开眼,只能看到屋中烛火跳动,一个人影坐在床边,随着跳动的烛火,隐隐约约明暗相接。 “醒了?”男人的声音低沉,恰恰想在宁清阳耳朵。 宁清阳偏了一下头,她额头上翻的冷布便滑到了枕边。 一只手伸了过来,把冷布取走,随后就响起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冷布又被重新放到了宁清阳的额前。 “郡主早前还提醒本王要早些回府,莫要被冷风寒了身子,怎到了郡主自个儿,却在这大年前的发起了高热?累得本王为郡主担忧。” 男人的声音里带了丝丝抱怨,手下却已经探入了冷布,试探她额前的温度。 “现在好些了。” 明明是在冬日,大掌的微凉却让宁清阳十分舒适,她从被窝里伸出手,抓住了姬元飒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腕。 “殿下怎么来了?”一说话才发现,她的喉咙干涩的厉害,嘶哑的像是锯木头时发出的声音。 男人轻笑了一声,反手将她的手握进了掌心,“难道不是郡主约了本王三更时分来会?” 某郡主接了他的核桃酥,又用她玉润的指甲在他掌心划出了个三,不怪他多想。 宁清阳有些费力的抬眼,嘴角的弧度向上翘了翘,“原来殿下知晓我的意思?” “然,曾听镇国将军言及郡主喜在除夕夜三更时分放花灯。” 听到镇国将军四字,宁清阳嘴边的笑意淡了淡,此前的记忆翻涌而来。 姬元飒敏锐地发掘了她的不对劲,“怎么了?” 宁清阳摇了摇头看下他,“殿下,现在几时了?” 屋中点了烛火,想来已到了晚上,姬元飒刚刚又提到三更,莫不是她这一昏便昏到了后半夜? “还差一刻钟到 分卷阅读41 子时。” 宁清阳怔然,“还差?” “然,本王急着见郡主,用了晚膳便匆匆来了,哪知郡主发了高热,躺在床上瞧也不瞧本王一眼,兀自睡得开心。” “本王很是气闷,郡主可要安抚本王一番?”烈王殿下一边说一边往前凑了凑脸,还颇为期待的看着宁清阳,司马昭之心毕露。 宁清阳少扫开额前那块冷布,松了眼睑,娇娇朝他伸手,“殿下扶我起来。” 惊喜来得有点突然,烈王殿下愣了一下,宁清阳却又抬了抬手,意思非常明显。 烈王殿下小心翼翼拢着榻上人儿双肩,将她扶了起来,确保她坐好了,立刻目光灼灼的盯着宁清阳。 宁清阳抿嘴一笑,伸手揽着他的肩,缓缓凑了过去。 温热的呼吸铺洒在脸上,姬元飒不由垂了眉眼,把人又抱紧了些,哪知怀里的小混蛋不过是忽悠他,在他耳畔轻轻道:“本郡主如今沾染了病气,着实不好与殿下太过接近。” 话音刚落,凑到他耳畔的人儿身子一松又倒回了榻上,随后一股轻笑生字她喉中散出,环绕在烈王殿下耳边。 末了,又见她捧了被角,睁着一双水盈盈的双眼看着自己,苍白无血色的唇瓣抿着,娇娇道:“殿下,我渴了,倒水。” 她弯着身子,弓成了小虾模样,明明面色苍白的厉害,一双眼睛却依旧如山间汩汩的清泉,倒映着夜空中满天繁星,一眼不眨的盯着他,叫人心娇。 作者有话要说: 选A啦,郡主也是会哭哭的哦 飒飒:我还是要亲亲 郡主:(傲娇)就是不给 ☆、提亲 姬元飒认命起身去倒水, 又给那磨人的小妖精一口一口喂下去, 才得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温热的茶水软着喉咙, 宁清阳觉得好受些了, 她抱着被子忽然道:“殿下,我们去放花灯好不好?” 姬元飒摇头拒绝,“郡主才发了高热, 好不容易退下去, 可别再折腾了。” 宁清阳坐起来捧住烈王殿下的手, 恢复了点血色的小脸上露出些许渴求,又可怜巴巴道:“可我想与殿下一道放花灯。” 烈王殿下不理会某郡主花言巧语,径直摇了摇头。 宁清阳顿时急了,她可怜巴巴皱着眉头, “不会了, 不会了,定然不会加重病情的, 大不了我裹了狐裘, 殿下跟着一起, 若是有些许不好, 殿下只管带了我回来。” “人家花灯都做好了。”一向骄气的小姑娘委屈的撅着嘴巴, 食指与中指耷拉着他的袖口,轻轻晃了晃,撒娇意味明显。 她不撒娇时,张扬热烈都让人招架不住,这会儿软下了一张脸, 娇声娇气的撒娇,更是直直往烈王殿下心窝子里戳。 宁清阳见他面有动摇,立刻再接再厉,“就一会儿,一会儿,放了花灯就回来,绝不在外头多吹一刻寒风。” 姬元飒实在拿着小东西没办法,悠悠叹了口气,伸手捏捏她的小脸,认命道:“不可说话哄了本王。” 宁清阳连忙点头,也顾不得脸颊被捏,“我何曾哄了殿下去?” 此番一眼不眨地说瞎话,实在叫人哭笑不得,这混蛋小丫头,三番四次戏耍于他,脾气还老大,若不是他脾气好还真招架不住。 “哄没哄本王,郡主心头知晓。”姬元飒哼笑一声,又捏了捏她脸颊,唤了惴惴不安守在外头的春华秋实二人来给她穿衣服,自己则去外间待着。 春华秋实已然从屋内隐隐传来的说话声中知道了宁清阳醒来,只两位主子在里头说话,她们不敢前去打扰。 傍晚时分,烈王殿下大摇大摆地翻了墙进来,可把两人吓得不轻,随后又一直守在郡主身边,春华秋实怕被旁人瞧了,只好把院子里的丫鬟遣散,两人一直当差到现在。 听闻郡主折腾着要去放花灯,两人担心归担心,却又不由松了口气。 郡主肯去放花灯,而不是把自己一个人闷在屋里,想来是稍稍想开了些。 郡主午时昏倒,把她们吓得不轻,也吓到了老夫人。 嫌少出佛堂的老夫人头一次赶到来,若不是府医断定郡主只是受了寒发起了高热,不严重,只要好生歇着,老夫人都要派人拿了牌子去请太医了。 春华秋实给宁清阳穿上了厚厚的衣裳,确保她不会被风吹着,才扶了人出屋子。 宁清阳出来就看到烈王殿下支着腿坐在外间软榻上,手里拿了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宁清阳凑过去,才发现他手里那本书不是旁的,正是她每日习惯记下的琐事。 宁清阳才过去就被人揽了腰肢,随后坐在了姬元飒硬邦邦的大腿上。 她又羞又恼,要去夺了那书,偏偏烈王殿下还有模有样的把书里的内容念了出来。 “飒飒回京,还是像往常一样穿了一身轻铠,起码招摇于市,像是只花蝴蝶一个劲儿的拍打翅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长得好看,那些个……” 宁清阳一把夺下姬元飒手中的书,气鼓鼓的盯着他。 姬元飒见她这小松鼠模样,伸手在她鼓起的脸颊边上蹭了蹭,反问道:“飒飒?嗯?” 小东西实在太过大胆,竟然还给他取了类似女儿家的叠名,想想那日奉贤茶楼外自己听到的一声飒飒,姬元飒嗤笑一声,用力捏了捏宁清阳的脸颊。 “此飒飒非彼飒飒,殿下可不要对号入座。”宁清阳试图狡辩。 “那郡主解释解释,本王洗耳恭听。”姬元飒扶着她的腰,还特意把耳朵往她这凑了凑。 宁清阳见他还敢调笑自己,伸手揪了那耳朵,忽然凑过去朝里头吹了口气。 男人果然一下避开,宁清阳顿时笑开了去。 平日里他向来喜欢这样欺负她,而今也叫他尝尝耳朵进了气的滋味,想来烈王殿下一定觉得很是美妙。 姬元飒见她精神极好,还有心思使坏,遂捏了温阳郡主七寸,“还想不想去放花灯了?” 宁清阳瞪圆了眼睛,没料想烈王殿下如此无耻,连忙道:“自然是要去的。” “那先用了粥,再乖乖喝了药。”原来两人说话间,春华秋实已退了出去,春华守在外头,秋实则去小厨房端了一直煨在火上的粥。 宁清阳看着香香软软的粥,摸了摸小肚子,还真觉得有点饿,姬元飒已经把粥端了起来,舀了一口放在嘴边吹了吹,递到宁清阳嘴边。 宁清阳见他垂眸看着自己,长长地睫毛在烛光之下撒了一片阴翳,她乖乖张嘴,一口一口的把粥吃掉。 屋中安安静静的,只偶尔听见一两声汤勺碰撞瓷碗的声音。 等解决完了一碗粥,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 见着春华端上来的 分卷阅读42 黑乎乎的一碗药,宁清阳鼻子一皱,就要推拒,姬元飒已经先一步扣住了她的腰肢,“说好了乖乖喝药的,莫要淘气。” “淘气为小儿所用。” “郡主不喝药之举与小儿何异?” 宁清阳哼他一声,颤巍巍的接过了汤药,咕嘟咕嘟一口闷,喝完了,立刻送了块春华递上来的蜜饯到嘴里。 苦哈哈的味道还没散开就迅速被蜜饯压了下去。 宁清阳让甜滋滋的蜜饯味道散开,这才稍稍缓了口气。 姬元飒见状好笑不已,又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的腮帮子,还真别说,郡主肌肤光滑似雪,手感十分不错。 宁清阳一把拍开他的手,拿帕子抹了抹嘴,连忙拉着烈王殿下的手道:“放花灯!放花灯!” 瞧瞧这迫不及待的娇娇模样,与平日里骄傲着的她有着极大区别。 姬元飒无奈把人抱了起来,又接过秋实递过来的狐裘,把宁清阳整个人都裹起来,再给她戴上兜帽,系好带子。 宁清阳扒拉了一下烈王殿下的手,不满道:“殿下好慢。” “好了好了,漫漫长夜,何必急在一时?” “唔,与殿下相处,时间就像被人偷了似的,总觉过的飞快。” 又听她甜言蜜语,姬元飒笑了笑,把她一只小手捏在掌心里,两人慢慢朝湖边走去。 姬元飒见着院中规格,轻笑一声,“你这院子倒是比本王的院子还大。” 作为镇国将军唯一的女儿,宁清阳的院子格外的大,完全超出了规制。 为了讨女儿欢心,镇国将军把两个院子打通,还在院中挖了一口湖,好方便女儿放花灯,赏锦鲤。 烈王殿下此言顿时让宁清阳想到了他的身家,她眉宇间带了些许愁绪,拉扯了一下姬元飒的手,好奇的探着脑袋问道:“殿下·身家为何?” 陛下赏赐的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亲王俸禄固然高,可府中还有一大家子要好耗着,宁清阳坚信烈王殿下·身家定然没她丰厚。 姬元飒觑了一眼想要从兜帽里探出脑袋来的宁清阳,把她的兜帽拉了拉。 确保把她小脸埋进去,才一本正经道道:“本王很是可怜,除了每月的俸禄之外,丁点收入也无,瞧着郡主锦衣玉食,不若赠些银钱给本王,本王出手大方了,衣着体面了,郡主也格外有面子。” “殿下衣衫褴褛关本郡主何事?”宁清阳没心没肺道。 “自然与郡主有关,自打郡主丢了朵牡丹花给本王,全京城百姓都知晓郡主觊觎本王容貌,一门心思要嫁给本王当王妃。” 宁清阳被他此话噎住,好半天了说不出话来,最后哼哼两声,生硬地转移话题,“殿下可曾放过花灯?” “无。” “那本郡主就要与殿下说说放花灯的规矩了。” “规矩?” “自然,本郡主定下的规矩。”她声音傲然,带着独特的属于她的得意。 “郡主说说。” “这放花灯,是要许愿祈福的,一个人只能取三个愿,愿望多了便不灵了。” “哦?本王每年许三个,年年复年年,岂不是可以许很多?” “唔……殿下大可试试。” “那本王第一个愿望便是郡主早早好起来,元宵节那日,本王请郡主去美味阁做客,好好尝尝美味阁的点心。” “殿下怕是一门心思惦记着核桃酥吧?明明殿下是男子,却喜吃甜甜腻腻的核桃酥,唔,本郡主着实想不通。” “正因为日子过得苦,甜甜腻腻的吃起来心头才快活。” “殿下与本郡主一道吃核桃酥原来是苦中作乐?” 烈王殿下隐隐感觉这话题聊崩了,连忙解释道:“与郡主一起吃核桃酥,自然是乐上加乐,何来吃苦之说?” 清阳郡主偏过头看他,灿灿的颜末弥漫出星辉,“殿下巧言令色。” “郡主花言巧语?” “可要来个横批?” “嗯……本王想想,想好了,天生一对,郡主以为何如?” “那殿下明日便写了对联,贴王府大门口上?”宁清阳眨眨眼睛,分外真诚的建议道。 姬元飒不由闷笑出声,“郡主若是不怕陛下问起,本王也是不惧的,正巧,本王还缺个媳妇,郡主以为何如?” “殿下这是要娶我?” “然。” “无媒无聘,殿下就想骗了本郡主回家,未免想的太美。” “约莫是郡主太美,本王也情不自禁想美了。” “本郡主非三媒六聘不嫁,非红妆十里不嫁,非真心之人不嫁。” “本王娶妻定然三媒六聘,送十里红妆,捧一片真心。” 月下盈盈,宁清阳突兀停在姬元飒面前,抬头看他。 “那……殿下便寻个好日子,来提亲。”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第二更!!!这辈子的手速都用在这几天了 ☆、愿望 粼粼波光之上, 一盏又一盏的花灯透过水波, 招招摇摇的飘着。 姬元飒握了宁清阳微冷的手进掌心, 道:“回吧。” “殿下不问问我许了什么愿望?”她往他身边靠了靠, 被寒风吹冷的手也渐渐暖了起来。 “郡主许了什么愿望?”他询问。 宁清阳撇了撇嘴,“殿下好生没诚意。” “满满都是诚意,郡主要不要摸摸?”他说着, 径直把她的手带进了他的貂裘, 平展了放开, 贴在他心口处。 扑通扑通的心跳透过衣裳一下又一下的传进了宁清阳的掌心,她忽而踮起脚尖,在他耳畔轻语,“殿下诚意尚可。” “那郡主可愿告知本王, 郡主许了什么愿望?” 宁清阳俏皮的眨了眨眼, 拉长了音调道:“一愿父亲母亲共赴极乐,来世再当夫妻。二愿爱我之人健康常在, 平安到老。三愿……” “愿什么?” “殿下猜猜?” “三愿本王早日上门提亲。” “哪有殿下这般没皮没脸的?”宁清阳鼓了鼓嘴道。 “那……对是不对?” 她面颊稍稍红了红, 避而不言, 只道:“殿下许了什么愿望?” “郡主不若也猜猜?”他拉着她的小手往回走。 “不猜不猜, 殿下爱说便说不说便不说。”宁清阳摇了摇头, 才不配合他。 “郡主好生没趣。”烈王殿下小声抱怨着。 “嗯?”宁清阳视线扫过去。 烈王殿下连忙正了神色,“本王只许了一个愿望,听说许愿集中一个,愿望能很快实现。” “还有这种说法?” “然。” “那殿下许了什么愿望?” 她身旁的人这次没再卖关子,而是忽然停下, 在她面前站定了,低头认真的看着她,轻声道:“ 分卷阅读43 本王愿郡主有心事只管告诉本王,莫要一个人憋在心里,把自己憋坏了去。” 宁清阳被他像是蒙上了一层迷雾雾霭的一双眼睛盯着,好半天没有言语,两人站在冰天雪地里,周遭飞雪飘散,慢慢堆积在两人肩头。 良久之后,一滴冷泪从宁清阳眼角滑落,她不管不顾的扑进姬元飒怀中,此前一直忍着的委屈不安愤怒全都发·泄了出来。 她不管不顾的痛哭,一滴又一滴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在地上慢慢凝成了小冰块。 原本的小雪花好像飘得更急切了,一朵又一朵,一簇又一簇,很快就让满园结了白霜。 姬元飒把宁清阳搂在怀里,任由她哭个够。 等哭声渐渐变成了抽泣,姬元飒拿出一张帕子在她脸上细细擦擦拭。 宁清阳胡乱扯过帕子在自己脸上抹了抹,含着泪水的一双眼睛汪汪的看着姬元飒,小声道:“殿下可愿帮我一个忙?” “可。”他颔首。 “殿下也不问问是什么忙,万一本郡主要你去杀人怎么办?” “郡主想杀之人,必定十恶不赦,杀之不冤。”他一向信任她,虽骄纵傲气了些,却并非是非不分之人。 宁清阳嘴角弯了弯,刚哭过的她还红着眼,偏偏这模样又俏又娇,她轻轻的推了他一下,根本就没能把她推动,可她却自顾自的笑开了。 姬元飒给她拢了拢兜帽,问道:“郡主要本王帮什么忙。” 宁清阳揪着他的貂裘,眼角染上冷意,轻言道:“我想知道当初父亲的遗体是谁为他收殓,而他的致命伤又在哪?” 姬元飒顿时蹙起眉头,“郡主这是?” “父亲……他……为人所害。”宁清阳把声音压了又压,才忍住话里的那股哭腔。 姬元飒骤然把她的手握紧了。 难怪,难怪她今日回来之后就病倒了,高热来得又快又突然。 当年清阳郡主因着镇国将军战死沙场,几度哭到昏厥,陛下太后不忍将其接进皇宫,此事天下百姓皆有耳闻。 而今,她得了镇国将军被害死的消息,如今还能好好站在他面前说话,已是不易。 “郡主何处得来的消息?”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人怀疑过镇国将军的死,就连当初同样参与了那场战役从旁策应的他,也没有怀疑过。 “殿下可知宁涵?” 姬元飒点点头。 宁涵是镇国将军族中后辈,本事了得,年纪轻轻便得了官爵,在军中也颇受崇敬,只可惜当日镇国将军战死,宁涵前去增援,却在路上遇到了北魏军队伏击,没了性命。 宁清阳将今日偶遇宁涵,又从他口中得知当年只言片语的事告诉姬元飒。 姬元飒听了,瞬间处起眉头。 当年宁涵已然上了死亡名册,宁清阳却说她遇见了。 看她的模样,怕是她遇见的人真是宁涵。 姬元飒抚了抚宁清阳的脸道:“此事本王会一一查证,郡主切莫心急,倘若真是闻景然做下此事,那他身后之人所图为何?” 镇国将军之死,北魏是最大的受益者,动摇了大齐军心不说,还解决了一大劲敌。 当年那场战事来得又急又快,北魏声东击西,先是派遣了大军攻打清阳城,镇国将军即刻派出军队前往支援,却在半途收到北魏攻打咸城的消息。 大军已调派去了清阳城,短时间之内无法回头,镇国将军便自身带兵去了咸城,到了之后才发现,北魏只是佯攻咸城。 咸城百姓惊慌不已,士兵舟车劳顿也疲惫不堪,镇国将军便下令驻扎咸城。 未料半夜,突下大雪,北魏士兵披着白麻悄悄接近了咸城。 侦查的士兵没有发现北魏军队的行踪,等战役爆发时,大齐军队已然落了下风,而数量上也只有北魏将士的一半。 镇国将军率兵苦苦支撑,最后战死,等闻景然带援兵赶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最后,咸城留住了,镇国将军却死了。 之后便有人分析过,那场战役或许就是北魏为了诛杀镇国将军设下的陷阱。 军中将领除了扼腕叹息,也没有旁的说法。 若闻景然真是叛徒,现在想来,那场战役便处处都充满了可疑。 镇国将军手下的侦察兵,无一不是身经百战嗅觉敏锐的高手,那晚却轻易被北魏战士骗过。 再者,闻景然说自己接到的消息后便一刻不停率兵赶往咸城,可若真按他到咸城的时间算,北魏可有那么容易把镇北将军连同他帐下士兵尽数屠戮殆尽? 姬元飒蹙着眉,宁清阳见他面色有异,一把抓紧了他的手,“殿下,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她面上带了着急,姬元飒当年也在镇北军中,若是连他也发觉了不对,那……那…… “别急,别急,本王觉得有些地方想不通。” “什么?什么想不通?”宁清阳迫切的问道。 “若单靠闻景然一人,如何能将此事做得滴水不漏?这么多年来都没让人怀疑,倘若今日不是郡主遇到了死里逃生的宁涵,想必郡主也根本不会怀疑镇国将军之死另有隐秘。” 宁清阳茫然的想了想,前世一直到她死,她都未曾怀疑过父亲是遭他人谋害。 她愣愣点头,忽而想到了什么,瞳孔放大,“是不是……是不是成国公府?” 父亲意外知晓了成国公府当年谋害河清王一事,此事又被成国公府知晓,成国公府便顺势在战场上害了父亲,不仅不会引得旁人怀疑,还能把这罪名扣到北魏头上。 成国公府当年既然能够陷害河清王,三年前自然也敢谋害镇国将军。 姬元飒发现宁清阳已经失了一贯的冷静,有点急病乱投医。 他一把扣住宁清阳的肩膀,对着她认真道:“郡主,现在还没有证据,盲目的怀疑会让你丧失正确的判断,成国公府在北境并无势力,就算能够收买得了闻景然,也未必能够把这事策划的天衣无缝。” 宁清阳被他这么一说,慢慢回过神来。 她抱着脑袋,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想什么是对的,想什么是错的。 姬元飒把她搂进怀里,隔着兜帽贴着她的额头,安抚道:“我们现在已经有了突破口,只要从闻景然下手,定然能够揪出更多东西。” “害死镇国将军这么大的一件事,闻景然既然现在还没有被灭口,说不定他手里还掌握着令幕后之人投鼠忌器的东西。” 飞雪从天空漫漫而下,洋洋洒洒的堆积在两人的狐裘貂裘上,宁清阳眼中触及这雪白,突兀觉得冷到了极致。 她裹着狐裘尚且如此,当年在北境浴血奋战,连死都死在雪地里的父亲又是何等的冷寒。 “殿下……殿下……我好怕……”她呜咽着,像个受了委屈企图找到依靠的孩 分卷阅读44 子。 姬元飒眉宇间染了冰霜,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她的脊背,温声道:“不怕,本王在,本王一直在。” “我们回去,郡主刚刚可答应本王了,要好好保重身子,不可再发了高热。” 姬元飒没得了怀中人的回应,遂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大步回了屋。 春华秋实早在一旁急得跳脚,可偏偏此事涉及镇国将军,两人便是有心也无力。 刚刚出去时,秋实已让小厨房备了姜汤,如今见两位主子回到屋中,她连忙去取了姜汤来。 今日郡主悲痛太过,高热才刚退又去了那冰天雪地,若是不喝一碗姜汤,怕是睡去之后又起高热,到时可不好。 姬元飒哄着宁清阳喝了姜汤,又坐在床榻边等她缓缓睡去,原想等她入眠之后便离开,哪知宁清阳在睡梦中也一直抓着他的手,还时不时呓语,像极了个没安全感的孩子。 姬元飒怕惊着她,便在床边坐了一夜,等天色吐了白,宁清阳也睡得安稳了,他才悄悄抽了手,回烈王府。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我来了!!!累die 没有第四更(超大声!!!) ☆、信封 “郡主, 您身子还没好全, 还是待在屋中好好歇歇吧, 外头风大。”春华劝道。 宁清阳摇了摇头, 戴上兜帽,往外走去。 她已经在榻上休息整整三日了,有些事她必须弄清楚。 事情已过去三年之久, 想要在短时间之内查出东西来, 不易。 “郡主, 您是要去看宁涵大哥?”春华秋实拗不过她,只好老实跟着。 宁清阳摇头,从那日对话便可看出,宁涵知道的恐怕也不多, 而今他的脑子时好时坏, 在他没好全之前提起这事只是刺激他。 她要去的是父亲的书房。 宁清阳一路到前院,自打镇国将军逝世, 他的书房便被封了起来, 平日里除了洒扫的人之外, 没人进去。 春华秋实顶着一脑门子的疑问跟在宁清阳身后, 宁清阳进了书房, 二人则十分自觉的守在外头。 屋中静悄悄的,明明这里常年没有人在,也只有偶尔洒扫才开窗透风,却氤氲了一股淡淡的檀香,丝丝缕缕, 不绝不断。 宁清阳也不觉得奇怪,她走到镇国将军的书桌前坐下,手指虚握着扣在桌上,轻轻敲了三声,十分有规律,一轻一重一清脆。 声响落下,屋中什么也没发生。 宁清阳一动不动,目不斜视的坐在椅子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一个轻飘飘的影子从屋床上落了下来,跪倒在宁清阳面前,“大小姐。” 他声音轻缓而飘忽,让人有点无法捕捉他具体的声线。 “明叔……您还在……”宁清阳声音幽幽,似叹似说。 她拾起桌上的墨锭,倒了些桌旁每日都会备着的清水,慢慢的开始研起墨来。 墨锭与砚台摩擦的声音在屋中流动,时间点滴过去,宁清阳都没再说第二句话。 直到她拾起一支毛笔,蘸了墨汁,才道:“父亲,是被害死的。” 她无波无澜说出这句曾经令她晕厥的话,静静跪在地上的人再也无法维持刚才那份镇静,错愕抬起头。 “你可知道,宁涵没死,他告诉我父亲当年是被闻景然害死的。” 宁清阳没有看他,而是取了一张纸,开始写字。 “大小姐,此事当真?”明叔忍不住出声回问。 宁清阳闻言顿了顿,又继续写,只道:“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明叔被她这句话弄糊涂了,“大小姐何意?” “闻景然已然知晓宁涵被我带回府中。”宁清阳最后一笔落下,捧起宣纸吹了吹。 “还要麻烦明叔将这封信悄无声息地送到闻景然身边。” 宁清阳将宣纸放下,也不等字迹彻底干,便随意把它折了起来,塞进一个信封中。 明叔迟疑的看着宁清阳,“大小姐,将军书房里的宣纸还有墨,因着将军最爱,特意遣人造的,可都是将军府独有,闻景然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宁清阳将信封递到明叔面前,清冷的目光落在屋中布满了刀剑刮痕的能冷凯上,她轻言,“要的就是闻景然知道。” 闻景然最喜欢摆出一副善解人意温文尔雅的公子形象,也不知道他瞧了这封信,会是怎么个反应? 明叔蹙眉,“大小姐,若是将军之死真是闻景然所做,您岂不是将自身置于危险之中?”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明叔,当年真相如何,我是一定要查清楚的,如今闻景然是唯一的突破口,我等不及了。” 算上今生四年,再加上前世十余年,她被蒙在骨子里近二十年时间,她等不及了。 “明叔,您便信我一次。” 明叔闻言,一声低叹。 他奉将军之命保护大小姐,后来大小姐被接入皇宫,他也不可能跟到后宫去,便守在将军书房中。 宁清阳见他面上担忧不止,又道:“明叔,我信你,信明卫,也信父亲。” 前世,宁清阳一直猜不透为什么镇国将军会留给她一支暗卫。 荣城回来,她便隐隐猜到些,而今,好像又知道了些。 明叔沉重的点点头,拿着信正要离去,宁清阳却叫住他,从书桌底下拿出一个小箱子。 明叔诧异的盯着宁清阳,宁清阳面不改色道:“还劳烦明叔将这小箱子交给烈王。” “烈王?”明叔险些没有崩住脸色。 常年守在镇国将军书房的他,自然知晓里头装的是什么? 一个小箱子里装的是镇国将军府一年的进项。 “大小姐这是……” “您帮我交给他便是。”宁清阳一本正经道。 明叔有点摸不透她的意思,又见她神色认真,只好郑重地接过小箱子,思考着烈王究竟做了什么,要让郡主把镇国将军府一年的进项交给他。 眼见明叔郑重的抱着小箱子消失,宁清阳双手背在身后,悄悄收缴着,莹白的指甲因着她这动作染上了淡淡的粉。 除夕之前,她今生大事唯有嫁烈王一条。 而今,父亲的仇要报,烈王也要嫁。 终不可让他再等。 偏偏烈王殿下除一亲王爵外,身无长物,她若是不悄悄帮衬着些,依着她那日提的条件,还不知要何时才能嫁了他。 宁清阳收了小心思,缓缓走到冷铠前,小心的抚过冷铠之上的一分一寸。 这身冷铠陪伴了父亲在这世上最后的时光,四年前和父亲的遗体一起运回了京城,后来,宁清阳就把这身冷铠摆在书房中。 铠甲冰凉的温度透过指尖传到宁清阳的掌心,她抚着铠甲,轻轻把脸靠了过去,低语道:“父亲 分卷阅读45 ,清阳会帮您报仇的。” “尽管清阳知晓,您未必愿意清阳卷进那些是是非非中,可清阳早已在漩涡中,想要从里头出来,唯将造出这漩涡之人拉下漩涡。” 宁清阳又往前靠了靠,冰凉的温度没有让她感到不适,反倒有了淡淡的安心。 偏巧在这时,咔嗒一声,有什么东西好像从冷铠上掉了下来。 是一小块铁片。 宁清阳还以为是铠甲常年没有保养,身上的铁片松了,她把铁片捡起来,忽然发现了点不对。 她手里的这块铁片,质地好像和这身铠甲的有些不一样。 父亲的铠甲是由天外陨铁打造,极重,却也刀枪不入,等闲武器根本奈何不了这身铠甲。 宁清阳对铁不怎么了解,却可以分辨出普通铁片和天外陨铁的区别。 这块铁片不大,只有宁清阳掌心大小。 她握着铁片绕着铠甲走了一圈,发现这块铁片是从铠甲背心处掉下来。 宁清阳眉头慢慢隆起,尽管已经过去很久,可她依旧清楚的记得,当年她把这身铠甲挂在这里时,背心处绝对没有掉下一块铁片。 宁清阳慢慢摸过铠甲空掉的地方,发觉这里好像有修补过的痕迹。 宁清阳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突然抓着铁片往外走,春华秋实就在门外,见她神色微冷,脸上再次挂上浓浓的担忧。 宁清阳领着春华秋实走了没多久,春华安排在宁涵身边的小丫头跑了过来,“郡主,您带回来的那位公子想要见您。” 宁清阳停下了步伐,原本打算去老夫人院子的她立刻转道往宁涵的住处。 她原想去询问祖母当年父亲的铠甲有没有修补过? 想来祖母也未必会清楚,最清楚的大概只有从前跟在父亲身边的闻景然和宁涵了。 宁清阳到时,宁涵已经坐在桌边等她。 比起三天前状若疯魔的他,他一张脸瘦削,眉宇间,衔着浅淡的冷冽。 如今的他已经想起了当初的一切,也完完全全记起了那个混乱而血腥的夜。 见到宁清阳,宁涵神色微微恍惚。 直到宁清阳走近,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随后噗通一声朝她跪了下去。 宁清阳往前走的动作一顿,宁涵已经重重一个响头磕在了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 “大小姐,都是我当年太蠢太傻,没有发现闻景然狼子野心,让他害了将军。” 宁涵想起了过去,也把这四年的记忆整合,知道镇国将军在四年前的冬日战死沙场,也知道闻景然现在还逍遥自在的活着,不仅成了探花,还娶了公主当了驸马,成了天家的女婿。 “谁也不知道闻景然存了暗害父亲的心思,此事又如何怪得了你?起来吧,若想为父亲报仇,便将当初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宁清阳话落,春华立刻上前把宁涵扶了起来。 宁清阳让他坐下,宁涵却摇了摇头,硬着脾气要站。 从前就是这副倔脾气。 宁清阳道:“你要是站晕了,我待会儿还怎么问?” 宁涵这才坐下。 非要这样才肯老实,何必? “我且问你,父亲那身铠甲可有破损,可曾拿去修补?” 宁涵眉头拢了拢,“郡主这是何意?将军一身铠甲皆是天外陨铁所锻造,刀枪不入。当初那个铁匠为了打造这身铠甲,昼夜不停锻造七天七夜,出甲之日,力竭而死。将军的铠甲未曾有过破损。” 宁清阳握着铁片的手骤然收紧了,“那又有谁接触过父亲的铠甲?” 宁清阳问,宁涵便答,他道:“将军的铠甲一直都是由我和闻景然保管擦拭。” 说到这儿,宁涵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震惊的站了起来。 宁清阳紧张的看向他。 宁涵道:“有一日,闻景然说铠甲跟随将军多年,身上已有了不同程度的刀痕剑伤,便寻了军中锻甲的大师,为其弥补一番。” “郡主这么问,可是闻景然在将军的铠甲上动了手脚?”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感谢在2020-03-06 20:19:40~2020-03-08 18:53: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1418280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棉袄 10瓶;ZRJZWWD 7瓶;万花谷白敬亭 4瓶;沐~ ☆、矫情 宁清阳靠在窗边, 看着外头飞雪飘零, 眼中无一丝波澜。 她已经靠在窗边好几个时辰了, 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一直到日落西山,月上中天。 春华秋实在一旁看着,劝了几遍也没用, 如今也只能干着急。 这几日夜里, 烈王殿下都会来, 怎么今日到现在也没出现? 若是殿下在,定然不会允了郡主如此任性。 许是说曹操曹操到,两个小丫鬟刚刚这么想,宁清阳便瞧见了窗外一个熟悉的人影慢慢靠近。 几乎是下意识的, 她啪的一声将窗关上, 飞快爬上·床,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头, 速度之快, 动作之迅速, 让两个小丫鬟看得目瞪口呆。 姬元飒推开窗跳的进来, 只看到不远处床榻上的人严严实实的裹着被子, 只露了个后脑勺出来,瞧着很是乖巧。 姬元飒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嘴角,春华秋实已经很老实的退了出去。 这几天,俩小丫鬟都已经习惯了两位主子单独相处,也知晓只有烈王殿下才制得住郡主。 姬元飒把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 往床榻走了几步,随着他的靠近,烛光将他的影子拉长,一下就笼罩了床榻上的人儿。 “郡主可睡了?”姬元飒慢慢坐到床边,瞅着那后脑勺,小声问道。 被子里传来宁清阳闷闷的声音,“睡了睡了……” “哦?那本王刚刚在外头瞧见的靠在窗前的人是谁?” “定然是殿下瞧错了,也说不准是春华还是秋实哪个丫头。”她继续把自己闷在被子里,说什么就是不把小脑袋露出来。 姬元飒见她还敢否认,顺带把罪责推到身边两个小丫鬟身上,长臂过去,直接掀了她蒙在脸上的被子,果真见她被下还一身外裳未换。 “郡主歇息不换了寝衣?” 烈王殿下淡淡的疑惑潜藏了未知的危险,宁清阳心尖颤了颤,小声辩解道:“本郡主今日想穿了外裳就寝。” 姬元飒嗤她一声,兀自伸手过去摸了她侧脸,入手果然一阵冰凉,又往下去捉了她拽住被子的小手,同样冷冰冰的像是被拉进冰水里冻过。 “郡主穿的如此之厚就寝,为何手上如此冰凉?” 发觉烈王殿下话中的危险越来越多,宁清阳连 分卷阅读46 忙爬了起来,一下扑了过去,缩在他怀中又蜷着双手送到烈王殿下面前,“没殿下暖着,故而冷冰冰的像块硬铁。” 姬元飒睨她一眼,她立刻又动着小身子往他怀中缩。 姬元飒抱着她的腰,让她面对着自己,大手往后,大掌狠狠往某处拍了下去。 “啪”一声,闷闷的声音在屋中响起。 宁清阳原来还弯着眉眼等他给自己暖手,没想到手还没暖到,臀部已先遭了殃。 男人使了大力气,火辣辣的疼缓缓蔓延开来。 清阳郡主还从未被这样对待过,霎时瞪圆了眼睛,面颊也气成了河豚模样,死死的盯着还欲动手的姬元飒。 姬元飒又哪里会怕她这半点没威力的眼神,狠狠扣着她要扭动的腰肢,手下再用力,一下又一下,打得宁清阳面红耳赤,狠狠一口咬在了他下颚上。 姬元飒吃痛的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把面前使了狠劲儿的宁清阳拉开,见她眼中包着两泡眼泪,委委屈屈的盯着自己,心下不由好笑。 “郡主自个儿做错了事,如今还这么瞅着本王,可是想再来两下试试?”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宁清阳一把推开姬元飒,迅速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分外委屈的趴在床上,这会儿是真只留了整个后脑勺给他。 姬元飒瞅着她这副小模样,有点儿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忽然就听她委屈巴巴的声音传来,“殿下混蛋至极!” 清阳郡主何曾受了这份委屈?她自小被娇养着长大,就算曾骄纵任性做错了事,镇北将军也舍不得打她,从来都是抓着她到书房说道理。 后来入了宫,有陛下明理偏袒,太后暗里护着,更是没人能让她受了委屈去。 此番遭了烈王殿下毒手,清阳郡主深觉再没脸见人。 臀部热辣辣的感觉越发强烈,更是增添了清阳郡主心头的屈辱感。 她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委屈,眼泪顿时啪嗒啪嗒往下掉,呜咽开了。 好一会儿了,也不见身后男人有动力,宁清阳心中委屈更甚,顿时放声大哭。 姬元飒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捞了怀着司马昭之心的郡主起来,把她搂进怀里,吻了吻她泪意涟涟的眼角,“不过小事,还委屈上了?” 宁清阳好不容易得到的回应,哪想到某混蛋完全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她哭的声音更大了,好似要把窗外树上的积雪都给震下来。 姬元飒可是真受不得她这个模样,扶着她坐好,严肃无比的跟她讲道理,“郡主可有做错事?” “没!”她理直气壮道,话落,还打了个小小的嗝。 清阳郡主一时愣住,随后,又一个小嗝冒了出来。 姬元飒唇角不由弯了弯,“郡主可知,不说实话是会受到老天惩罚的。” “本郡主没错!”她恼羞成怒了。 偏巧恼羞成怒后,又冒出了个小嗝。 姬元飒不给面子笑开了,更是气的宁清阳恨不得把他轰出门去。 到底舍不得她难受,姬元飒倒了杯热茶送到她嘴边,哄着,“郡主喝杯茶,可以压压。” 宁清阳狐疑地看着姬元飒,一把接过他手里的茶杯,咕噜咕噜把茶灌了下去。 她喝的又快又急,一滴茶水从她嘴边露了出来,一直划到她的下颚,摇摇欲坠。 眼看着要落下,姬元飒飞快凑了过去,衔住她的下巴,将那滴茶水含进嘴中,顺带用舌尖卷了卷她细腻的皮肤。 宁清阳触电似的推开姬元飒,便看面前男人得意洋洋的卷着舌头从唇边划过。 宁清阳脸上红晕突然炸开,猛地又把自己缩回了被子,再也不敢看男人魔魅的模样。 姬元飒拉拉被子,宁清阳立刻把被子拽紧了。 拉了好几下都没拉动,姬元飒语重心长道:“郡主莫要把自个儿憋坏了,快出来,本王又不是怪物,还能吃了你不成?” 宁清阳小身子动了动,就是不出来。 她脸上一股又一股的热气往外,偏偏还穿着厚厚的外衣,此番缩在被子里,渐渐地闷出了汗来,而外头的男人,叫魂儿似的,一声又一声郡主叫个不停。 “再闷着,可就真要把自己闷坏了。”姬元飒无奈的叹了口气,把床上的人连人带被抱了起来,放在膝上。 偏偏他怀里的人儿还把被子一卷,又把脸给遮住了,愣是不让他瞧。 都这样了,还矫情着,姬元飒只好祭出杀手锏,“本王今日来寻郡主可有正事,郡主不见本王,是不想知道了?” 果真,此话一出,他怀里裹成一团的生物动了一下,慢慢拉开了被子。 被子下的那一张小脸红彤彤的,像是一盘桌上正摆着的苹果,娇嫩鲜艳,还处处透出水泽。 姬元飒见了这张脸,立刻凑过去在她脸颊边轻啄了一下,果真又惹得她怒瞪过来。 在她缩回去之前,姬元飒飞快把她的被子扯开,扔到一边去。 他把人抱在怀里,蹭了蹭她柔软的面颊,又说道:“郡主可曾用膳?” 宁清阳凶巴巴道:“用了!”说完还把他凑过来的脑袋用力往外推了推。 她现在不待见他。 不待见也得待见。 “本王饿了,郡主陪本王一起用膳可好?” “不好。”混蛋男人刚刚打了她的账还没算,她不陪他用膳。 “本王今日可去醉归轩买了郡主最喜欢吃的菜,郡主不尝尝实在可惜。” 姬元飒如她所愿把人放开,果真自个儿一个人走到桌边,径直把他放在桌上的食盒打开。 刚刚起锅的菜,他提了便马不停蹄朝镇国将军府赶来,这会儿还热乎着,一层又一层的热气往外冒,连带着香气也飘出来,勾得人馋虫都爬出来了。 姬元飒嗅了一口饭菜的香味,还有模有样的感叹一句,“这还是本王第一次吃醉归轩的饭菜,说来还要谢谢郡主给的银钱。” 姬元飒说着还带了些许得意洋洋的语气,说完之后又用余光看着床榻上闷坐着的宁清阳,果真见她的神色从刚刚的愤愤不平变成了极度震惊。 姬元飒嘴角往上勾了勾,“想来本王从今往后,日日都能到醉归阁做客,还可包下一个雅间。” 宁清阳原就被饭菜的香味勾的肚子咕咕叫,再被姬元飒这么一刺激,再也顾不得干才傲娇,趿拉着鞋子三两步走了过来,立刻抢了烈王殿下端到面前的饭,拿着筷子就往嘴里扒拉。 醉归轩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里头的掌勺大厨曾经是宫中的御厨,因上了年纪,得了陛下准许出宫,后来被醉归楼聘了当掌勺师傅。 宁清阳也喜欢吃他做出的饭菜,美味可口,浓淡相宜。 见宁清阳小仓鼠似的鼓着腮帮子吃个不停,姬元飒眼中笑意满满。 等宁清阳将一碗饭吃完,姬元 分卷阅读47 飒帮她捋了捋掉落在脸色的一缕发丝,含笑问道:“味道可还行?” 宁清阳这回不拍他手,拿着帕子擦了擦嘴,才傲娇道:“勉强能入口。” “既如此,那本王今后便一人吃独食,不再勉强郡主。”要认气人,烈王殿下认了第二,可没人敢认第一。 时常把旁人气得跳脚的宁清阳,也招架不住烈王殿下无耻。 宁清阳作势要去挠他,姬元飒已先一步捉住了她的小手,打开了食盒最底下一层,露出了白日里宁清阳让明叔送去烈王府的小箱子。 烈王殿下把人拢过来,放在膝上,又把小箱子摆在宁清阳面前。 宁清阳疑惑的看向他。 姬元飒道:“哪有男子娶妻?还要妻子补贴的道理?”前几日不过与她玩笑,哪想着她还放心上去,今日还遣人送了这小箱子去烈王府,真是个傻傻的姑娘。 宁清阳被他搂着,难得没作妖,只轻哼了一声,“本郡主不差这点儿银子。” “然,郡主巨富,本王有所耳闻。” 摸摸她渐渐暖起来的小手,烈王殿下又道:“三媒六聘,十里红妆,本王定不会少了郡主去,郡主只管在家中等着,待本王前来提亲。” 宁清阳狐疑的瞅他一眼,“殿下哪来的银子置办三媒六聘,十里红妆?”他穷成什么样儿,她难不成会不知晓? 从清阳郡主眼中解读出这句话的烈王殿下嘴角狠狠抽了抽,他好歹也是堂堂一国亲王,怎么到了清阳郡主眼中,就成了个连媳妇也娶不起的可怜鬼? 姬元飒不在于他在这问题上计较,届时让她瞧瞧他这亲王还是当得威风凛凛便可。 宁清阳揪着他袖子,眼有犹豫。 姬元飒知她犹豫在哪儿,长叹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页纸,递给宁清阳。 “本王找到了当日替镇国将军梳洗之人,他说,镇国将军事背心中了一箭,此箭致命,直直入了心脉,便是在场有军医,也未必能将镇国将军救回来。” 宁清阳心头一颤,抬着的手颓然落在桌上,牵动桌上空了的碗碟。 哗啦一声,瓷碗落地。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了,三更暂时欠着 ☆、射箭 “公主这一箭射的真好。”闻景然眼中堆叠起笑意。 他接过温阳公主手中的轻弓, 又为她将一缕掉落两侧的发丝别到耳后, 神情温和。 温阳公主脸上立刻泛起傲然, 随后满不在乎道:“练了三年才练出这么点准头, 比起你当年可差远了。” “你在战场上,百步穿杨,还学到了镇国将军五星连珠之法, 可惜你的手, 若不是当初受了重伤, 现在也不会比当年的镇国将军差,指不定还要更胜一筹。” 温阳公主对闻景然很满意。 她从第一眼见到他,便觉此人成为她的驸马,她不算屈就。 闻景然生得俊朗, 一表人才, 尽管出身低微却养了一身的气质,即便世家出身的公子, 也未必比得上他一丝一毫。 他年纪轻轻就在镇国将军手下闯出了名堂, 当年一手百步穿杨五星连珠, 可让不少朝臣叹其有镇国将军年轻时风采, 也得了京中不少大家闺秀青眼。 闻景然握着温阳公主的手, 笑道:“哪有公主说的这么夸张?不过是外头之人以讹传讹。五星连珠箭法也只有将军能够次次得中目标,而我偶尔有那么一两份好运,碰巧能让五星连珠出现。” 温阳公主见他这么说,只当他谦虚,随即翘起嘴角, “到了战场上,五星连珠也未必能使得出来,可百步穿杨却是取人性命的利器,五年前那场秋猎,我可是亲眼见着你猎下一只火狐的。” 正是那一箭的风采太过深刻,以至温阳公主时常遗憾闻景然在战场上伤了手,再也无法拉弓,再也无法弄枪。 闻景然轻轻刮了刮温阳公主的鼻尖,拥着她往屋后院走去,“公主历来喜欢夸赞我。” “那也要你有东西给我夸才行。”温阳公主最喜欢闻景然时不时的小动作,她依偎过去,露出些许小女儿娇态。 陪着温阳公主用了午膳,闻景然如往常一样回到书房。 他的书房干净整洁,即便他不在,也会让人特意点上檀香,等淡淡的香气将书房弥漫,他能收敛一切的负面情绪。 哄好温阳公主,无疑是一件费心费力的事,一件小事都有可能惹她不快,刚刚成婚那段时间,闻景然时常费尽了心思,才能讨他欢心。 好在这些年来,他已得心应手,两人过得还算和乐。 只是最近,温阳公主三番两次与宁清阳起冲突,偏偏两次他都被波到,温阳公主没法把怒气发·泄在宁清阳头上,他这个身边最亲近的人无疑当了沙包。 这两天,他好不容易把温阳公主哄了回来,精神也格外疲惫。 闻景然揉了揉眉心,坐到椅子上,刚想闭目养神休息一会儿,突然发觉哪里好像有不对劲。 闻景然立刻睁开眼,果然看见他一向整洁干净,没有处理公务便不摆放东西的桌上多了一封没有署名没有落款的信。 信封上空荡荡的,也没有用朱漆封好。 闻景然皱起眉头,把信捏了起来。 有段时间,温阳公主爱上了寄信传情的小把戏,时常写了诗塞在信封里,什么都不写就放到他书房里。 第一次,闻景然被吓得不轻,看见里头怎么琢磨都琢磨不出的情诗,再看到略微熟悉的字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封信是温阳公主写的。 自那以后,温阳公主没少跟他玩这把戏,那时两人刚成婚不久,近一两年,温阳公主可从来没往他书房的桌子上塞过信,难不成她又心血来潮? 闻景然无奈又厌烦的把信封打开,将随意折叠的宣纸展开。 看到宣纸上所写,闻景然所有的无奈厌烦全都僵在脸上,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宣纸上如小儿所写凌乱无比的几个字。 【可心安否】 很简单的四个字,即便写得凌乱,也让人能轻易辨别出。 可就是这四个字,像是一个大锤,一下又一下的敲在闻景然耳边,让他呼吸急促,瞳孔涣散。 是谁?是谁! “来人!来人!”闻景然惊恐的大叫起来。 守在外头的小厮听见屋中动静连忙跑进来,“驸马,您怎么了?” “今天可有人到书房中里来?这封——” 闻景然话到一半戛然而止,不可以……不可以让别人知道这封信…… 他死死捏住手里的信,直到将那四个字捏着一团握在掌心。 他一只手撑在书桌上,就这么点时间里,额前已经冒出了大滴大滴的人。 跪在地上的小厮不由纳闷,这话怎么问了一半就不问了,他想了想 分卷阅读48 ,回答了第一个问题,“驸马,今日小的一直守在外头,没见着有人出入。” 闻景然眉头动了动,一滴冷汗从他额前滴下,径直落到了书桌上。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良久才将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重新坐在椅子上。 小厮跪在地上好半天,久到他都怀疑主子是不是把自己忘记了,才听到一声吩咐,“你出去吧,刚刚的事莫要与旁人说起。” 小厮没头没脑的听了他这一句吩咐,很快应了一声是,怀着满肚子的疑惑走出门去。 屋门关上的那一瞬间,闻景然原本绷紧的脊背松了下来,颓然的靠在椅子上,他的手心里还紧紧握着纸团,从他手心里渗出来的冷汗已经湿了纸团。 过了许久,闻景然才抬起手,将变得湿漉漉的纸团展开,闻到那一缕熟悉又陌生的墨香,闻景然曾经受伤的那只右手忽然颤抖起来,并且一刻不停。 自从四年前他的手受了伤,便时常颤抖,太医找不出原因,外头请来的名医也弄不清缘由,唯有他自己知晓是为何。 冰冷的夜里,他拿着那副他引以为傲的长弓,射出了他毕生最骄傲的一箭,也是他此生最后一箭。 他杀了自己的恩师…… 是的,是他。 他亲手。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箭没入了他的背心,也眼睁睁的看着在他心中像一座山的恩师倒在了地上…… 明明是那么遥远的距离,明明周遭还有两军交战的厮杀声,可他却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听到他从那身铠甲身上摘下凝练成箭头的箭,突破那层脆弱的薄铁,狠狠的扎进血肉的声音。 他的手颤抖着,颤抖着,一直颤抖着,他再也握不起弓,再也提不动枪。 他废了! 他废了。 所以他拿起了佩剑,狠狠地砍向了自己的胳膊。 他废了。 因为剑伤,因为御敌,因为北魏。 闻景然用力的闭上双眼,狠狠将当初的一切从他的脑中抹去。 再睁眼,闻景然高喝一句,“来人,备马!” ……………… “郡主怎么想起了练箭?”姬元飒懒懒的靠在木头桩子边上,瞅着有模有样搭弓的宁清阳。 “自然是为着杀·人。”宁清阳掂量了一下手里的轻弓,颇有点儿嫌弃它的分量。 姬元飒视线在她身上逡巡了一遭,忽然闷笑了一下,“郡主的手不适合沾染鲜血,如此费力不讨好之事,不若交给本王?” 昨个得知镇国将军的致命伤,她狠狠大哭了一场,揪着他的袖子不许他离开。 今个儿一早他要走,她又不让,他言及须回府沐浴更衣,她竟有模有样让人去寻了镇国将军的衣裳给他换上,丁点不怕旁人知晓清阳郡主在府中养了个男人。 这不,才用了午膳,眼见今日不下雪,便迫不及待出来瞎逛,全然不把自己身子瞧在眼里,逛着逛着还跑到镇国将军府的演武场来了,娇声娇气要射箭。 他惯着给她挑选了把最轻最适合她的弓,偏生她还嫌弃这弓不够重,箭都还没射,便说这弓射出来的箭没什么力道。 “手刃仇人,怎可假借旁人之手?”宁清阳把手中的轻弓放到了弓架上,左挑挑右捡捡,总算是选了把她瞧得上眼的弓,也不顾这天寒地冻的,伸出光滑细腻的手便拉着弦试弓。 姬元飒见她这副门外汉模样,实在瞧不下去,正想上前教她,免得她不知轻重伤了自个儿的手,偏巧一个小厮跑了进来,禀报道:“郡主,闻驸马来访。” 宁清阳拉弓试弦的动作一顿,她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姬元飒,在他也冷下来的眼神中道:“让他直接到这儿来。” 小厮得了吩咐,很快小跑出去。 宁清阳摸了摸躬身,轻笑道:“殿下,您瞧,说曹操曹操到,如今是不是赶巧了?” 姬元飒三两步上前,用力抓住宁清阳的手腕,要将她手中的弓拿走,宁清阳却避开了他的手,“殿下这是做什么?” “清阳……”他轻轻叹了一声,指腹摩·挲着她的侧脸,轻声道:“不可意气用事。” 闻景然若是死在这儿,温阳公主和贵妃绝不会善罢甘休,就算皇帝一向偏袒她,此番也不可能饶过她去。 “殿下在想什么?幕后之人还没线索,我便是再不想便宜了他,也得留着他这条狗命在世上。” 宁清阳将姬元飒抓住自己手腕的手一下一下掰开,她转身在箭囊里取了一支箭,漫不经心道:“再说了,我也不过是想试试这弓的准头,指不定这弓太重,弦太紧,我连箭都射不出去。” 宁清阳试着将剑搭在弓上,果然拉的颇为费力。 姬元飒见着她绷紧的身子,堪称完美的射箭姿势,心底里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上前一步,宁清阳已经飞快转身,箭在弦上,弹射而出,而对面,闻景然一步上前,恰恰出现在演武场中。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不晓得有木有二更,我jio得我可能会卡文…… ☆、毫厘 冰冷的箭羽划过空气, 串起细小的冰晶, 凝结无数的冰寒, 直直朝闻景然呼啸而去。 冷芒而至, 杀意融于风中。 聚,又散。 闻景然好似察觉危险般抬起头来,利箭划过长空, 笔直从他侧脸擦过, 留下一缕狭长而尖细的血痕。 在那一瞬间, 擦身而过的冷冽让闻景然猛地睁大了双眼,一阵寒意从足底而起,直直从尾椎骨一直升入天灵盖,冷冽之意好似能够渗入他的骨子里, 直到侧脸泛起微微的疼痛, 才将他的神志从惊恐中拉了回来。 闻景然僵硬的转头看向射出这一箭的人。 有人,要杀他! 罪魁祸首好像也才反应过来自己险些不小心伤了人, 啪嗒一声, 她手中的长弓掉在了地上。 宁清阳手半掩着嘴, 眼中还透露出些许后怕, 一惯骄横的脸上也多了几分不知所措的茫然。 触及她的模样, 闻景然狠狠将自己溢出双眼的恐惧压了回去。 不可,不可…… 他扯了扯嘴角,道:“郡主这是何意?” 他尽量让自己的脸色正常些,也压制着语气中的冷意,可刚刚险些让宁清阳一箭摄入眉心的恐惧, 再加上他侧脸上划出的那一道血痕,原本儒雅的脸无端的多出几分狰狞,别扭的让人感到害怕。 宁清阳受惊似的后退一步,张口便道:“驸马怎么突然进来?本郡主正在请烈王殿下教本郡主射箭,你突然走进来害本郡主没把弓握稳……” 闻景然眼波颤了颤,而原本还有些许心虚的宁清阳说着说着,忽然就把罪名撇了一干二净,还全都推到他头上。 “没错,不小心伤了你,的 分卷阅读49 确是本郡主的过错,可也是你突然走进来在先,你如今气势汹汹的质问本郡主,难不成是想把全部罪责都推到本郡主头上来?” 宁清阳向来是骄横任性的主儿,从来都是她质问旁人,什么时候轮到旁人来质问她了,便是她有错在先也不成! 闻景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宁清阳话中烈王,僵硬的挪动视线,才看到就站在她身边姬元飒。 刚刚他也是被吓过了头,尽把注意力全放在宁清阳身上,而把她身边的一个大活人无视了个彻底。 许是知晓这位烈王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宁清阳胡作非为,闻景然心下稍稍宽泛了些,也有心思想起旁的事。 宁清阳心慕烈王之事,在京城中早不是什么秘密,不少人还私底下取笑,这个被陛下当亲闺女养着的郡主会不会有朝一日成了自己弟媳? 而今还在年节,姬元飒不在皇宫里刷存在感,反倒是跑到这冷清的镇国将军府…… “郡主,刚刚的确是你失手,郡主也该知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刚刚要是再偏上那么点儿,驸马如今可就要倒在地上了。” 姬元飒说着略带谴责的话,可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完全没有谴责宁清阳的意思,更没有说让她主动道歉。 宁清阳却蛮横地跺了一下脚,“烈王殿下,此事非我一人之过,要争论起来,殿下您也有错。” “哦?本王何错之有?” 闻景然眼睁睁的看着不远处的两人掰扯了起来,而一向骄纵任性的宁清阳面对烈王的质疑,甚至不甚客气的语气,却半点没有生气发怒。 闻景然木着一张脸站在原地,大脑好像也被刚刚利箭带起的那股寒风冻住了,全然不知该想什么该做什么。 整整过了一炷香时间,掰扯着的两人似乎才意识到他还在这儿。 宁清阳抬了抬眼皮,“闻驸马,你今日前来可有贵干?” 闻景然见她倨傲的抬着下巴对着自己,木然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表情,渐渐意识到自己失了分寸。 他紧紧握住了腰间悬挂的玉佩,玉佩棱角刺进他掌心带起的丝丝疼痛让他稍稍清醒了些。 他看着宁清阳,心头忽然升起一股怪异之感。 自从宁清阳感念他带回了镇国将军的遗体,就再也没用这副阴阳怪气的态度对过他。 不对,还是有的,前些日子,宁清阳和温阳公主在大街上闹开了之后,宁清阳便用这态度牵连了他,还说些让人气的肝疼的话。 莫非这么多天了,宁清阳那日的气还没消? 闻景然思绪慢慢活动起来,看着宁清阳的目光里不由多了几分隐晦的探究。 他道:“今日是初五,往年此时,景然都会来镇国将军府给将军上一炷香,郡主往年都待在皇宫,想来不甚清楚这事。” 宁清阳意外的挑了挑眉,“原来如此?那驸马不直接让人带你去父亲灵位前,着人来通禀本郡主作甚?” 宁清阳浑身上下都写着嫌弃两个,就差把“不想见到闻景然”这几个字宣之于口了。 闻景然看着她。 在这冰天雪地里,宁清阳裹了一身狐裘,把身子塞的严严实实的,完全看不出她之前是在练剑。 闻景然垂下眼眸。 刚刚划破他侧脸的那一箭,可是带着十足的力道,完全不像是手误之下无端端射出去的箭。 “郡主……是否对景然心存误会?”迟疑的声音又带着浅浅的疑惑,充满了闻景然式的文雅。 若是他此番面颊完好,指不定还真有几分欺骗性,可偏偏他的侧脸被利箭划破,血丝从那细小的伤口中淌出,君子之相自然没了,儒雅气质也被刚刚那一箭吓得飞走了。 而今,他不过是个狼狈不堪又全然不知自己处境偏偏要自以为是的蠢货。 宁清阳嘴边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冰冷而无情,“闻驸马,你这话何意?本郡主好端端的误会你做什么?再说,本郡主从来不会无端端的误会一个人。” “闻驸马也知晓本郡主骄纵任性,若是不喜一个人,向来都把不喜摆在脸上,又如何会浪费时间与之虚与委蛇?” 宁清阳一边说一边笑开了,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演武场中,突兀多了几分透露骨髓的冰寒。 “想来闻驸马也知晓这一点,毕竟本郡主是丁点儿不喜欢温阳公主,连带着……” 连带着什么? 宁清阳没有往下说,可那轻飘飘略过闻景然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闻景然紧了紧拳头,玉佩带来的微痛,让他压下了心头的愤懑,说道:“景然想去给将军上一炷香,如今知会过郡主,景然且先行一步。” 闻景然说完拱了拱手,转身便要走,一道清脆的声音却挡住了他的步伐。 “慢着!” 闻景然站直了,好脾气的转过身来,“郡主可还有旁的吩咐?” “正巧本郡主也想带烈王殿下去见见父亲,不若与闻驸马一道?” 宁清阳毫无顾忌的抓上姬元飒的手腕,两人一下便越过了闻景然。 闻景然的视线在他们交叠的手上划过,前方忽然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闻驸马要不要先去处理了脸上的伤口?待会儿若是冻着了,指不定温阳公主又要跑到镇国将军府闹腾,届时怕是会扰了父亲清净。” 声音渐行渐远,无半点关切,真只是担忧温阳公主会扰了镇国将军清净。 闻景然抬手抹了一把脸,手指上便称下一片已然凝固的鲜血。 恰恰这个时候,寒风吹来了前方两人小声地交谈。 “父亲箭法一向精准,百步之外也能轻易取人性命,五星连珠箭法更是嫌少失手,若是知晓我将箭法练的这般没准头,定是要气的把我打一顿。” “郡主未免忧心太过,镇国将军一向疼爱郡主,哪舍得动郡主分毫?再者,有闻驸马这样天赋卓绝的接·班人,镇国将军定然此生无憾。” “闻景然啊……他的手废了,曾经百步穿杨又如何,而今连弓都拿不起,又如何配当父亲的接·班人?倒是宁涵适合些,他虽在天赋上差上一筹,但自来努力万分,不若父亲祭日之时,我求求父亲将他收为义子。” “宁将军也是好运,当年在战场上失踪,而今还能好好回来,只可惜他回来之后便沉默不语,也不知这几年发生了什么……” 宁涵……宁涵……那人果真是宁涵…… 他说了吗?他说了没有! 他桌上的那封信究竟是谁送的? 宁涵?不,不对,宁涵可没有那个能力能悄无声息地避过公主府巡逻的守卫把那封信送进他的书房。 是谁? 谁! “殿下武功比之父亲如何?” 突兀入耳的一句话让闻景然猛然抬起头,盯着前方俩人 分卷阅读50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09 18:25:27~2020-03-10 23:20: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26801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大礼 “驸马不是说, 要给父亲上柱香吗?怎的杵在门口不进来?”宁清阳接过下人递过来的香, 随后转头看向已经在门边站了许久的闻景然。 现在的闻景然, 哪还有当初的风采?他侧脸像丝丝血迹还未擦去, 且因着灌了一路冷风,血迹已凝固在他脸上。 而刚刚他走着走着又踉跄到了雪地里,这会儿貂裘湿了大半, 就连发丝也凌乱着, 狼狈不堪。 闻景然勉强把嘴角往上提了提, 抖着腿走进屋子里。 宁清阳仿佛不知道他的狼狈,把手中的香递给他,“驸马请吧,父亲就在这儿看着呢, 想来驸马年年来给他上香, 父亲一定十分高兴,指不定经验还会入驸马梦中。” “说来, 驸马这些年可曾梦见过父亲?”宁清阳声音轻轻袅袅, 像是一缕炊烟慢慢消散在空气中。 闻景然悚然而惊, 手中的香没握稳, 香灰落了下来, 掉到他手背上,烫得他五指曲张,手中的香掉到了地上。 宁清阳脸上丝丝笑意敛去,一双冷眸径直盯着闻景然,“驸马这是做什么?你说要来给父亲上香, 却又把香丢在地上,父亲这才去了四年,你便不将他放在眼里了吗?” 丝丝缕缕的寒冷从地上窜起,透过鞋底,渗入足底,又一点点的爬上腿骨,一直到遍布闻景然全身。 他整个人开始颤抖,曾经受伤的右手更是抖得厉害。 他突兀抬头看宁清阳一眼,却猛然看到上首的灵位。 他猛得闭上了眼睛,宁清阳却已然逼近了一步,“闻景然,你杀了父亲!” 如雷霆落下,宁清阳的话在闻景然耳边炸开,他震惊又恐惧的瞪大了眼睛,惊悚的盯着面前逼近他的宁清阳。 “你杀了父亲,却还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假惺惺的模样,让我感激你,让我相信你,还借此走进了陛下的眼中,娶了温阳公主!” “午夜梦回之时,你可曾想起父亲?父亲带你如亲儿,你却杀了他,为了荣华富贵,为了娶到温阳公主,你杀了他!” “没有!没有!不是我!不是我!我是被逼的,不杀他,死的就是我,我不想死!”闻景然抱着头跌在地上,冰冷的地让他瑟缩了一下。 宁清阳却一步逼近了他,冷笑一声道:“何人能杀你!不过是你贪慕荣华富贵,别以为本郡主不知道,以你的本事中个进士还行,位列前三甲?也不知哪来天大的笑话!” “是陛下吧……” 闻景然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宁清阳却骤然握紧了缩在袖中的手。 “不!不是……”闻景然猛然咽一口唾沫,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拼命摇头道:“不是,清阳,不是……不是……” 宁清阳冷冷看着他,“那是谁?” “是……是……”闻景然抖着手,猛然抬头,“是成国公!是成国公!是他,是他,一切都是他!” 宁清阳睨着闻景然,见他一口咬定成国公,“你可敢在父亲灵前发誓?你此番所说一字不假,否则,活不过元宵之夜!” 闻景然浑身抖了一下,突兀触及宁清阳扫过来的眼神,立刻抬起了手,“我发誓!此事……此事是成国公、成国公所为……” 宁清阳垂下眼眸不再说话,许久之后,闻景然咽了一口唾沫,抖着声音问道:“清阳……真的不是我……我可以走了吗?” 宁清阳道:“我要在父亲祭日那日见到成国公。” “什……什么?”闻景然未料她会有这样的要求,这会儿连舌尖也打着颤。 “怎么?你做不到?”她轻飘飘的反问,可扫过来的眼神却分明在告诉闻景然,若他做不到,今日就别想出镇国将军府。 “清阳……成国公上了年纪,已有半年时间不出府,我……我如何能让他出来见你?” “这是你的事,与我何干?亦或者,你想替他打算?” “清阳,我……真的没办法,成国公世子!成国公世子可以吗?当年!当年是他说将军……将军……” “说什么?” “他说……将军不该留在这世上……也是他威胁我,若不按他所言去做,他便要了我的性命……我都是被逼的,我都是迫不得已!” 宁清阳缩在袖中的拳头一紧再紧,“好,只要你让我在元宵那日见到他,我便不再追究于你。” “真……真的?”闻景然迟疑着问道。 “倘若不幸,你不如自刎于父亲灵前?”宁清阳说着丢下一把匕首在闻景然脚边。 匕首落地发出清脆的哐当声让闻景然浑身一震,“不,清阳,我信,我信你……” “滚吧……最好别耍什么花样,否则,你该知道就算你躲在公主府里,我也有本事要你性命!” 闻景然麻溜的滚了,他冲出屋子,又一下跌倒在雪地上,滚了一身雪。 姬元飒见人跑远了,才慢慢从一边走过来,道:“他在说谎。” 虽然装的还挺像,但露出破绽了就是露出破绽了。 “自然,人让他把成国公拉出来当挡箭牌,想来……”的确是那一位了。 这些日子,宁清阳思来想去都没有想到父亲得罪了谁。 四年前的那个晚上,去支援父亲的并不是只有闻景然一队人马,宁涵作为父亲的亲信被解决了,那剩下的人,剩下的人在做什么? 宁清阳可不相信闻景然一人能做到这些。 父亲被人一箭射入背心,她这个女儿竟然只以为父亲是被人围攻而死,全然不知他真正的死因。 还有父亲的铠甲,镇国将军有一身天外陨铁炼制的铠甲,整个镇北军都知道,那身铠甲锻造不易,想要在背心处取下一片,更是难上加难,可偏偏闻景然就做到了。 他上哪儿找来的能人? 成国公府本来有最大的嫌疑,可败就败在成国公府在军中一点势力也无,根本不可能布下那么大一盘局。 “清阳……”事到如今,他也无法说出任何劝解她的话。 所有的纵容都是假的,所有的宠爱都是装的,许适应着愧疚,又或是她一个女子不足为惧,她被宠的娇纵任性,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镇国将军的女儿被陛下偏疼着,连正经公主都比不上。 宁清阳只是一把搂住姬元飒的腰,靠在他的胸膛上,沉默了许久。 其实早便有了猜测,父亲 分卷阅读51 战功赫赫,在北地,人人都知镇国将军是大齐战神,却未必感念陛下,这与曾经的河清王是何等相似。 二十几年前,河清王府被抄家灭族,二十几年后,父亲战死沙场。 “可要派人盯着闻景然?”姬元飒可不相信闻景然真会老老实实,什么都不做。 “我已派的人去盯着他,想来他会喜欢我送他的这份大礼。” 天空又不知在何时飘起了鹅毛大雪,闻景然衣着凌乱骑在马上,瞳孔四散着没了焦距。 突兀一声骏马的嘶鸣将他从浑浑噩噩之中惊醒,闻景然拉紧了缰绳,却为时已晚。 他胯下的马匹突然受惊,疯了似的往前冲,一股脑的想要将他从马上摔下。 苍茫的大雪让天地都白成一片,闻景然看不清前路,右手又使不上力气,只能拼命用左手抓紧缰绳,避免被疯马甩下。 突兀一声惊恐的叫喊,闻景然分明感觉身下的马好像踩到了什么,他心头一震,侧方已飞来一人,当街将马斩于刀下。 马匹轰然倒下,闻景然也跟着摔在了地上,冰冷的雪钻进他的衣缝,而不远处惊恐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世孙!世孙!来人呐,快来人呐!世孙被马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应该能写到闻景然领盒饭!!!我想写这里很久了!开文就想!!! ☆、无损 “成国公世孙?”姬元飒缓缓重复。 他抬眼只看到坐在他对面的女孩儿正缓缓吹一口热茶, 捧到嘴边, 小口小口的啄着。 宁清阳放下茶杯, 迎着烈王殿下的眼神, 轻声道:“然。” “如今距荣城之行已过去数月,殿下也该探查到些许成国公府当年所做之事了吧。”她声音轻巧,可话中潜藏着的意思却让姬元飒忍不住眯眼看她。 荣城一行, 二人不过初识, 彼时, 她所说的话处处占尽先机,他不解,她又故作神秘。 而今,那股子了然的态度又出现了。 姬元飒本能的有些不安。 宁清阳却好像没有察觉他的异样, 继续说道:“闻景然不可能无缘无故拖成国公府下水, 成国公世孙历来嚣张跋扈,期男霸女之事没少做, 偏偏有成国公世子在前为他兜着, 掩盖了不少恶事。” “可有一桩, 殿下也该查到了, 闻景然的挚爱, 被成国公世孙……凌虐而死。” “十年前他浑身上下是伤,晕倒在父亲的车架面前,父亲让人救治了他,发现他心性坚毅,又让人去打听了他家中事, 觉得他像极了当年的自己,于是把他带入府中,悉心教导。” “世人皆知闻景然家中有恶父后母,对他日夜毒打谩骂,他功成名就之后,却不曾对他们有过一分怨言,反倒月月往家中寄钱,供他们吃喝,给他们荣华富贵生活。” “他们得了银子,在外头花天酒地穿金戴银,某天夜里,被人抢银抛尸,等人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在和水里泡得发白浮肿……” 宁清阳说着说着,忽然轻笑了一声,“殿下也该知道,闻景然得知此事,在父母遗体前痛哭,哭的人人为之动容,人人都说他是孝子。” “可没人知道,闻景然当年满身是伤昏倒在我父亲车架前,他眼睁睁看着自己青梅竹马的挚爱被成国公世孙凌虐而死。” 闻景然把这件事藏的很好,整整长了十几年,藏到成国公府大厦倾颓,府中众人悉数下狱。 闻景然把成国公世孙从天牢里弄了出来,折磨致死,据说成国公世孙尸首被发现的时候,没了传宗接代那物,而在他身边,有一坨肉泥。 前世,宁清阳曾在烈王殿下面前夸赞闻景然温文尔雅,爱妻顾子,烈王殿下便冷笑着将这事告诉了她,深深戳破了驸马温文尔雅面孔。 现在想来,只觉好笑。 某人醋劲,实比天大。 “成国公世孙废了,成国公府不会放过闻景然的。”男人身上那处脆弱至极,轻轻碰一下都受不得,一马蹄踩下去,怕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 宁清阳想着想着便笑开了去,她原只想让闻景然和成国公府闹开,没曾想误打误撞之下,倒是帮闻景然报了当初挚爱被□□致死之仇。 果真是份大礼,想来驸马会喜欢的。 宁清阳对着姬元飒摇了摇头,“有温阳公主还有贵妃娘娘在,闻景然怎么也不可能把自己废了赔给成国公府。” 姬元飒见她眉宇之间粲粲然,忽然伸手过去捏了捏她脸颊,见她挪了眼瞧自己,几步到她身边撩了袍子将她抱起,“年后,本王便请了媒人上门提亲。” 照理说,两人一人为亲王,一人为郡主,婚姻大事本该寻了皇帝做主。 可此番她未必能如之前一般,对皇帝存有孺慕之心。 宁清阳揪了烈王殿下腰带,伏在他胸膛上,悄声道:“好……” 今生,她必不让他再等。 …… 成国公府乱作一团,温阳公主府同样没好到哪儿去。 成国公世孙废了,闻景然坠马之后也一直昏迷。 半年未出府的成国公连夜进宫,跪倒在皇帝面前,怒斥闻景然目无法纪,当街纵马,又提及自己孙儿年纪轻轻便遭此难,老泪纵横。 温阳公主和闻景然入宫,贵妃随她一块到了御书房,闻景然指天立誓,说他□□之马突然发疯,他右手受伤根本制服不了疯马 成国公指责闻景然所言为托词,不过是为了逃避罪责,要皇帝为其做主。 偏巧这时候,御史觐见,怒斥成国公世孙当街调戏良家妇女,把人推到大街上便要行事。 成国公大惊,御史却拿出一份成国公世孙这些年来为非作歹的罪证全部呈交给皇帝。 皇帝大怒,废了成国公世孙世孙之位,怒斥成国公教孙无方,呵斥其回府闭门思过。 恰恰此时,事情一发生便带人赶往现场的京兆府尹查明了马匹臀部有一枚银针,此次惊马实属人为。 温阳公主当即不依不饶说是有人要暗害驸马,成国公世孙之事更不该推到驸马头上。 最后,成国公世孙没了传宗接代那物,闻景然却无一丝一毫损失。 成国公颓然回府,早盼着消息的成国公世子夫人当即晕厥。 一出闹剧,开始的令人意外,也结束得令人意外。 事后,闻景然被皇帝留在御书房整整一刻钟,才出门便昏倒在地,下的温阳公主哭天抢地。 宁清阳听此,抿唇一笑。 接下来的日子,京城平静的不可思议,成国公府和温阳公主府的矛盾好似就此不了了之。 一直到了元宵之夜,华灯初上。 “郡主,殿下邀您一同赏了花灯去,您怎么给 分卷阅读52 回绝了?”春华给宁清阳悬上环佩,小声问道。 宁清阳戳了戳她前额,“你这小丫头,这些日子是被烈王殿下收买了不成,一门心思给他说好话。” “奴婢这不是瞧着郡主和殿下待在一起开心嘛,如今不随了殿下一起,反倒是和两位表小姐一道去……”春华说着说着便撅起了小嘴。 前些日子,郡主可把她们俩给吓坏了,好不容易被殿下哄了回来,这些日子正常些,如今又要与两位表小姐一起赏花灯,旁人不知,她俩做贴身丫鬟的还不知道吗? 郡主压根儿不喜欢两位表小姐。 想来也是,表二小姐一贯把羡慕嫉妒都写在脸上,也就郡主懒得与她计较,表大小姐倒是温柔贤淑,可每次出去,旁人少不得要把表大小姐与郡主做比较。 郡主不在意旁人所言,她们两个贴身丫鬟可听不来表大小姐拿郡主当垫脚石,展现自己温柔体贴,才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 “总不好叫外祖母为难。”章含蕊和章含沁姐妹每每在她面前吃亏,却总次次贴上来,无非不是现在靖安侯府每况愈下,两人凭着自己的身份已经挤不上贵族的上层圈子里。 也就只有跟着她,才能在公主皇子面前露面,在郡王郡主面前长脸。 小丫头长长叹一口气,感叹了郡主不易,倒把林清阳笑得不行。 整理好衣裳,春华瞧着镜中一身红装,娇艳得像是一朵肆意绽放的盛世牡丹的宁清阳,再感叹一句,“郡主今日穿的这样美,不让殿下瞧瞧实在可惜了。” 宁清阳看着镜中的自己,但笑不语。 如今这模样,叫他瞧去了才不好。 小丫头哀叹完了,秋实则端了一碗热乎乎的面从外头进来,“郡主,长寿面做好了,老夫人叮嘱了要您吃完才许出府。” 宁清阳眼中笑意散开,尽数敛在瞳孔之中,她转身看着托盘里冒着热气的长寿面,嘴角慢慢平下。 今日,是她生辰,亦是父亲祭日。 秋实察觉她情绪低落,连忙道:“郡主,老夫人今日可说了,要您好好玩,今年与往年不一样,将军若是在,定然也乐意瞧见郡主及笄。” 然,今日是她十五生辰,因着撞上了元宵,又遇上了父亲祭日,及笄礼只好往后推,推到三月女儿节。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章!正式盒饭!!!感谢在2020-03-11 23:58:16~2020-03-12 16:36: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光微暖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穿心 元宵灯会, 京城热闹非凡, 几乎每家每户在家憋久的姑娘们都迫不及待出来逛灯会。 灯会上铁定少不了猜灯谜, 往年这个时候, 可不少才子佳人因此结缘。 宁清阳将手中的信扔到碳盆里,在春华秋实担忧的眼神中微微一笑,“怎么这么瞧着我?” 闻景然害得成国公世孙没了子孙根, 和成国公府撕破脸, 还有本事把成国公世子约出来, 的确有些本事。 就是不知道对方的算盘和他的算盘是不是打着一样的主意? 红楼啊…… 真是个好地方。 适合风花雪月,也适合……埋骨。 “郡主……您让明叔去来的那把重弓……是要……要做什么?”春华犹豫了半个晚上,总算是把这句话问出来。 宁清阳见她脸上带了忐忑,屈起手指在她眉心弹了弹, “自然是要……做件大事。” 春华秋实见她笑意盈盈, 心头却止不住担忧。 她二人跟在郡主身边也有十年之久,郡主蹙个眉, 她们多少都能猜到些郡主的心思, 可这几日不知怎么的, 她们忽然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郡主, 只知道她在筹谋件大事…… 屋中的静默没有持续多久, 马车便停了下来,随后车夫便道:“郡主,前头全是人,马车过不去了。” 坐在后面马车的章含蕊和章含沁已经下了马车,章含蕊柔着声音说道:“清阳, 剩下的路我们走着过去吧,来逛灯会一直坐在马车里也没意思。” 宁清阳应了一声,也下了马车。 的确,一直待在马车里有什么意思? 她扶着春华的手,婷婷袅袅下了马车。 章含蕊见她一身红装,惊讶之下又是错愕,恍惚间又见她身后熠熠花灯的光芒笼罩着她,陡然生出一种见了九天玄女的感觉。 一阵冷风扫过,章含蕊险险回过神来,原是宁清阳拂袖而过带起了一阵风。 章含蕊飞快收起了诧异,笑盈盈说道:“清阳,你今日可真好看,我可许久没见你穿这么喜庆的颜色了。”尤其是在元宵这日。 往年,宁清阳不喜元宵灯会热闹,老是一个人闷在宫中,祖母时常说她们姐妹情深,她每年元宵都要到皇宫里陪着宁清阳,见她最艳丽也不过穿一身淡粉。 也是,天底下可没几个人,自己的生辰之日又是父亲的忌日,着实可悲了些。 “我平日难道不好看吗?”宁清阳提了提裙摆,抛下一句话就带人率先走去。 章含蕊脸上的笑意不变,跟在她身后,好话一箩筐,“哪哪的话,清阳你平日也好看,只是今日格外好看些。” 宁清阳竟颇为赞同的点点头,难得回头看章含蕊一眼,且嘴边挂上了笑意,“今日是我生辰,父亲定然会回来看我,我自然要穿好看些给他瞧瞧,表姐你说对吗?” 她美目盈盈,说着话的时候神色都带着温柔,章含蕊却从心底里陡然生出一股寒意,连带着足底发麻,指尖冰冷。 她勉强笑了笑,跟着点头,“自然,姑父自然希望看到你漂漂亮亮。”至于回来,找你一人便好。 两人的话题就是结束,才走了没几步,便遇上了不该遇上之人。 宁清阳见着姬衡兄妹俩,嘴边的笑意压了压,忽然想换个方向,奈何前方两人已看到了她,姮阳公主这回没做男子打扮,她见到宁清阳竟还主动凑了过来。 宁清阳不想搭理她,转头就要走。 姮阳公主已经先一步走到她面前,娇容上怒意满满,“宁清阳!见着本公主,你一声招呼不打便要走?” “我这不是瞧了你一眼吗?”宁清阳懒懒回答,“公主若是没有旁的事,还是别挡着我的去路,我有要事要办,没空与你在这儿胡闹。” 姮阳公主顿时被她这态度激怒,横眉一挑,正要说话,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边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你说,你是不是想偶遇我烈王叔?” 宁清阳抬起眼皮看她,“公 分卷阅读53 主这是何意?” “你还在这儿给本公主装蒜?现在全京城谁不知道你觊觎本公主烈王叔?怎么,你想当本公主婶婶?” “既然公主知晓,那不如先行个礼来瞧瞧?也好好早早熟悉上,免得来日不适应。” 姮阳公主自以为拿了宁清阳短处,正想嘲笑她不自量力,哪知嘲笑还没出口,就被她不软不硬的顶了回来,她顿时气红了眼,“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怎么会有公主这么纠缠不休的女人?我又不是香饽饽,也不是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怎么公主每次见着我都要贴上来?” “你——” “公主还是好好赏花灯去吧,别在这儿找不自在,每次都这样,公主不腻,我还腻了,别挡着我寻了烈王殿下,告辞!” 宁清阳三两句话再次把姮阳公主气的胸口起伏,一张俏丽的小脸扭曲了起来,恨不得扑上去抓花她的脸。 宁清阳施施然带着两个婢女离去,章含蕊默默垂下的头,正要跟上去,姮阳公主已经怒喝道:“她要去找本公主烈王叔,你们两个跟上去做什么?” 这些个世家贵女本该捧着她这个嫡公主,当着她的小跟班,如今却像个小奴婢似的跟在宁清阳身后,她一个四不像的山鸡倒是比他还像个正牌凤凰。 章含蕊无奈的笑了笑,温柔对着姮阳公主道:“公主,祖母出门前曾叮嘱了我们姐妹,要好生照看着清阳……” “你管她呢!这天底下除了她欺负旁人,还有旁人人欺负的了她!你们俩跟着我!不许跟着她!” 姮阳公主把话说到这份上,章含蕊也只好点头称是,她遥遥看一眼几乎要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缩在袖中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几经犹豫之后,还是悄悄站在了姮阳公主身边。 是啊,这天底下哪还有能欺负得了宁清阳的人? 再说,她身边不还跟着两个婢女吗? 姬衡至始至终都没说话,他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升起了一股别扭的感觉。 自从姬元飒回京,以往见着他总会摆出一副笑脸的宁清阳从来没有在对他笑过,几次见面态度淡淡,此前更是直接出言讽刺,这会儿更是连个眼神都不抛给他。 想到皇后前几日说的话,在联想到刚刚宁清阳毫不避讳承认想嫁给姬元飒的态度,姬衡觉得自己心头好像烧起了一把火,又浓又旺。 宁清阳自然没去寻了姬元飒,她本来就想找个机会摆脱掉章含蕊姐妹,而今有姮阳公主出来横插一脚,倒是让她省了一番功夫。 宁清阳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空,嘴边再次挂起了盈盈笑意,而她身边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明叔,我们走吧……若是晚了,估摸着是要下雪的。” “大小姐……”明叔声音沉沉,连带着目光也灰沉沉的,他看着身边的少女,有一瞬间想要把她带离这里。 “明叔,有些事,我必须要做,也必须由我来做。”一片轻薄的雪花落下,恰恰留在了宁清阳的掌心。 她把雪花捧到面前,只留下点点湿意。 明叔轻叹一声,许久了才道:“人快到了。” “那便好……我们也去吧。” 天空飘落的雪花好像又多了些,嘈杂的灯会依旧热闹,来来往往的人们脸上都挂着笑意。 湖边,一座精致华美的画舫慢慢向前推移着,角角宫灯仿佛能够将暗夜照亮。 “闻景然!今日可是你说要告诉我当日真相,怎么,自从本世子来了,你便磨磨蹭蹭顾左右而言他,是想糊弄本世子不成?” “世子,你我无冤无仇,我又何必糊弄你,世孙一事的确非我所为,而做下此事之人,待会儿便到!” 闻景然一席话说得铿锵有力,他脸上那道被箭划出来的伤痕已经愈合结痂,且已经脱落,却不可避免的留下了一道淡疤,而今的他依旧衣冠楚楚。 只是,他心头如有火焚,明明找到了约定的时辰,宁清阳却未曾到来,甚至来个递消息的人都没有。 他此番出来是冒了险,还选了这么个地方,更是为了避人耳目,也是为了……一劳永逸。 莫非……宁清阳在糊弄他? 他掩饰的好,可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犹疑还是被成国公世子精准的捕捉到,他垂首正想端起桌上的茶水,忽而眼神一顿。 成国公世子当即拍桌而起,与此同时,他身后的护卫上前,一柄飞镖朝横梁上射去,顷刻之间,横梁上的黑衣人与侍卫打到了一起。 闻景然错愕的盯着突然落下的黑衣人,成国公世子已然退到了门外,又被两个侍卫护着,他冷冷盯着闻景然,“闻景然,今日之事,本世子会一一禀告陛下!” 语毕,成国公世子甩袖而走,侍卫也不恋战,立刻抽身离去。 闻景然死死盯着黑衣人,看着他手中放着寒光的匕首,缓缓朝窗边挪去,“你是何人?” “驸马不该心知肚明吗?”黑衣人声音嘶哑低沉,让人根本听不清他的具体声线。 闻景然背对着窗,眼神缓缓朝一边挪去,他道:“宁……清——唔!” 一支冷箭,从后心儿来,当胸穿过,点点血色弥漫箭尖,冷的泛起了寒光。 闻景然缓缓低头,眼睁睁看着自胸膛穿出的冷箭,触及箭尖,他瞳孔骤然收缩,右手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闻景然扶着窗台,看着一股又一股的热血从胸口冒出,他用尽毕生之力转头,见对门楼台,红衣少女迎风而立,手中一弯长弓,如天边弦月,冰寒入骨。 与此同时,黑衣人话至。 “郡主言,昔日将军长眠于冰雪,冷彻入心,今夜,也叫驸马好生体会体会穿心之疼,入骨之痛,冰寒之最。” 恍惚间,闻景然好像又见到了那个雪夜,漫天飞雪飘散,厮杀声不绝于耳,他借着苍茫大雪掩在沉沉暗夜之中,搭上弯弓……他的弓。 而今,他也死在了他的弓下……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卡文……明天应该会小修这章,感觉不大满意……先看着!!! 感谢在2020-03-12 16:36:38~2020-03-13 00:31: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楠瑰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凰兮 见闻景然倒在窗台上, 黑人没有马上离开, 而是走过去摸了摸他脖子上的脉搏, 确定已经停止了跳动之后, 他才摇摇对着对面楼阁的宁清阳点了点头,纵身离开。 宁清阳垂眸看了一眼手中握着的长弓, 分卷阅读54 五指松开, 只听一声哐当, 长弓就掉在了地上。 宁清阳缓缓转身道:“走吧……” 春华秋实对视一眼, 忍不住道:“郡主……我们就这么离开吗?” 长弓丢在这儿,闻景然身上的箭羽也不处理,这不是明晃晃的告诉旁人,闻景然是被人从这里射杀而死的吗? 宁清阳越过门槛的动作忽然一顿, 她忽而转身看向天边弦月, 嘴边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自会有人帮我们善后。” 这天下之事, 想要骗过百姓, 不难, 而想要骗过那人, 却难。 唯有骗过天下百姓, 才能骗过那人。 春华秋实两人一头雾水,后来跟上来的明叔却抿了抿嘴。 今日之事,瞒过谁都有可能,却独独瞒不过那一位。 宁清阳从未想瞒,却又要瞒。 只有那人确凿无疑的相信她认为成国公府才是杀害她父亲的仇人, 闻景然才是害死他父亲的凶手,她才能瞒天过海,真正寻到机会为父亲报仇。 “明叔,你先离开。” 明叔点了点头,很快跃上屋檐,消失在月色之中。 而楼阁的对面,那个凌乱的屋子中,月色悄悄探入了些许光线,一抹人影从阴影中走出,同样试探了爬伏在窗边的闻景然的脉搏之后,一跃出屋,直奔皇城。 天边不知何时飘落了大片大片的雪花,随着寒风轻轻吹过,雪花散入屋中,盖在了那张悄无声息的脸上。 —————— 宁清阳手捧一片飞雪,清楚见那六瓣棱角从自己掌心化开,眼中多了几分茫然。 欣喜?未有。 此番作为,定然能瞒过那人,可她心头却生不起半点儿喜悦。 于她而言,父亲逝世久矣,而在他不在的日子中,是另外一个人扮演着父亲的角色,疼她,宠她,爱她。 不管那人怀着怎样的目的,至少曾经的温情不会是假,他会在她受委屈时给她做主,会在她骄纵任性之时,毫不犹豫的站在她这边。 他比任何一个人都像极了一个偏疼女儿的父亲。 可他……杀了她的父亲。 视线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双锦靴,宁清阳茫然的抬头,边看到一副昳丽非凡的面孔。 她忽而笑了,笑得像是五月里绽放的最娇艳的一朵牡丹。 “殿下……您怎么来了?” 她妖妖抬眸,绯丽妆容配着天边飘散的白雪,不仅不让人觉得诡异,反倒多了几分别样的娇美。 他未曾言语,而是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随后将她整只手覆盖在掌心,他上前一步,将她整个人搂进怀中,久久叹息一句,“清阳……” 他今日邀她同游,她不应,他便有了些许猜测,不放心跟来,果然见着她惊人之举。 “今日是你生辰……”将军他定是不愿你如此为他费心。 “若我没记错,今日也该是殿下生辰。”她轻音翠翠,一扫之前的沉闷,灿灿然从他怀中抬眼。 姬元飒搂着她肩膀的手发紧,“你如何知晓?” 他是个宫女之子,出生在元宵佳节,本该是喜事,可太后幺子同样夭折于元宵。 是以,他从未过过生辰,一向周到,事无巨细的太后,也好像从来想不起这一回事。 宁清阳眨了下眼,俏皮道:“我曾与殿下说过,上辈子我当了殿下心尖尖儿,殿下什么事都告诉我,指不定我知道的比殿下知道的还要多。” 姬元飒这次没有当她玩笑,而是认真的盯着她的双眸,企图从里头看出些什么来。 宁清阳却已经转过了头,将双手背在身后,悄然问道:“殿下,可曾见过凤凰于飞?” 姬元飒见她转移话题,抿了抿嘴,顺着她的话问道:“前朝凰兮公主之舞?” “然。” “郡主意欲何为?” “让殿下见识见识这名震九州的凤凰于飞!” 前朝凰兮公主曾有一段旷世绝恋,至今为人津津乐道。 彼时,前朝积弱,不得不将嫡公主和亲塞外,可凰兮公主早已与将军互许终身。 凰兮公主不愿嫁,却不得不嫁,她出嫁单日,在皇城外倾城一舞,传说有凤凰和鸣,引遍群鸟,故而人人传颂,凤凰于飞之舞也因此传遍九州,引得无数女子争相学习,可再无一人能如凰兮公主一般引凤凰来朝。 姬元飒摸摸她的鬓角,扫去一片落在她发丝上的雪花,忽而轻笑道:“若郡主引不来凤凰,岂不叫人笑话的去?” 宁清阳拉着他的手往前,娇娇道:“引不来凤凰实属正常,数百年来,可从未听闻除了凰兮公主之外,有人能引凤凰和鸣,再者,本郡主可不要落得个和那可怜公主一样的下场。” 凰兮公主美名传遍九州,可惜出嫁塞外不到三年时间便难产而死,等到那将军铁骑踏平塞外,凰兮公主的坟头草都一尺高了。 独独令人天下女子艳羡的是,那将军在凰兮公主墓前站立了一天一夜,最后拔了佩剑自刎而死。 姬元飒突兀握紧了宁清阳的手,捧了她脸颊到近前,认真道:“定然不会。” 宁清阳见他忽然紧张,立刻笑得眉眼弯弯,她踮起脚尖,冰凉的手指在他眉宇间拂过,信誓旦旦道:“定然不会。” “走吧,本郡主带殿下好好去瞧一瞧这凤凰于飞。”她突兀收手转身,背对着他快步向前。 姬元飒盯着她的背影,清晰地见到她转眸那一瞬间眼角飘下的一丝水泽。 他突兀将手握紧了,一股难言的疼痛从心底里蔓延开。 前方,少女久久没见他跟上,不由撅了嘴巴转身,“殿下想什么呢?耽误了时辰,这雪大了,您可就没有机会见识本郡主的凤凰于飞了。” 姬元飒恍然回神,几步上前追上她,就见她伸了白嫩嫩的小手过来,一下戳在他心口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不太舒服,略短小,明天粗长啦 感谢在2020-03-13 00:31:45~2020-03-14 00:04: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颜晞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映雪 “快快快!听说清阳郡主在雀仙桥上跳凤凰于飞, 烈王殿下正在那瞧着呢!” “凤凰于飞?” “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 自前朝凰兮公主之后, 凤凰于飞便成了女子对男子示爱之舞!” “还有这么回事儿?” “走走走!快点, 自前朝覆灭,凤凰于飞也跟着没落,也不知这清阳郡主从哪儿学来的凤凰于飞, 如今跳给烈王殿下瞧着, 这不是司马昭之 分卷阅读55 心路人皆知吗?” “你可得了吧, 这满京城的还有谁不知道清阳郡主倾心烈王殿下,那日一朵牡丹丢的啊……” “皇兄,宁清阳她竟又做出如此不要脸之事,她这是要让天下人笑话死不成!”姮阳公主捏紧了手中的花灯, 再看看人潮涌动, 隐约可见远处一座高桥之上,鲜红似火的身影。 “不成!我要去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公然在这元宵佳节示爱烈王叔, 她是真想当她婶婶不成? 姮阳公主越想越糟心, 甚至都联想到了以后宁清阳大摇大摆站在姬元飒身边, 抬着下巴要她行礼的模样。 不成!绝对不成! 宁清阳不给她行礼, 是她不懂规矩, 可要她堂堂一国公主给她行礼……想都别想! 姮阳公主也顾不得摊前他猜了许久灯谜都没得到的那盏花灯,一把拽住姬衡,顺着人流往雀仙桥的方向走。 姬衡猝不及防被她拉得一个踉跄,手臂无意间碰到了站在姮阳公主身后的章含蕊。 手背与手心相碰,又在一瞬间分开, 触电了的感觉让姬衡猛地回头,章含蕊诧异抬头。 四目相对之间,有什么东西好像在缓缓滋生。 触及那瓷白的面孔,一双盈润含泽的双眸,姬衡陡然一惊,姮阳公主已经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把他拉了出去。 人潮涌动,很快就把前方两人于后翻两人隔开。 章含蕊遥遥望着被姮阳公主拉远的背影,嘴边翘起了个小小的弧度。 章含沁把两人小小的互动收入眼中,伸手在章含蕊面前晃了晃,见她恍然回首,不由促狭道:“大姐,你说……太子殿下是不是喜欢你?”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一路上,俩人都眉来眼去好多次,只姮阳公主心大,从头到尾都没看出些什么来。 章含蕊瞬间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嗔怪一眼章含沁,“含沁,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快些跟上去吧,不然待会可要被人流挤散了。” 章含沁见姐姐面颊染上了薄薄的红晕,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她一把挽住章含蕊的臂弯,“大姐,要我说太子殿下就该喜欢你这样的,温柔贤淑,端庄优雅,宁清阳她算什么,要不是有镇国将军的遗泽在,陛下才不会把她当回事,又哪里有资格在你我面前耀武扬威?” 一个没了父亲的女子,家中又没可以撑得起来的兄弟,偏偏宁清阳就把自己太当回事儿,还趾高气扬与公主作对。 “含沁!不可以乱说,这话要是被祖母听去了,她可是要生气的。” 章含沁立刻撇了撇嘴,“谁不知道祖母偏心,宁清阳可是她亲外孙女,我们姐妹二人,她什么时候正眼瞧过?” 外头人人都说靖安侯老夫人和善,可只有她们自家人才知道,和善不过表面上,她们那祖母从始至终疼的只有堂哥和宁清阳。 章含蕊捏着帕子的手又收紧了,她没在反驳妹妹,而是说道:“我们快些跟上去,殿下和公主要不见了。” —————— 高高雀仙桥上,一抹鲜红倩影闯进飘飘白雪之中,如寒冬翩蝶,妖妖独舞。 她身姿妖娆,偏又带着款款的婉约,舞步一轻一重,眨眼广袖而起,带起屑屑流光,妖妖映白雪,柔柔照花灯。 凤凰于飞,本就舞得热烈,在这凛凛寒冬之中,那一抹殷红如烈焰灼灼,好似要将周身白雪皑皑化开,一抹轻纱自她肩上滑落,眨眼间,素手轻抬扬起轻纱,飘然之间,她一跃而上只有手掌大小的桥柱。 轻纱堆叠而落,朦朦胧胧,妍丽多姿。 转眸之间,人群一声惊呼,再见那独·立于窄窄桥柱之上的少女。 她已如一团烈焰,一只涅槃凤凰,起落之间,带起广袖,回旋而落,翩翩而起,一步,两步,三步,从桥头至桥中,袅袅婷婷,步步生莲。 至最高一根桥柱,她妖妖一笑,轻纱覆面,莞然之间,旋转跳跃,一圈,两圈,三圈……她越转越快,如烈焰灼飞雪,周身一片清明。 至足尖轻点,她竟一跃下桥! 人群中惊呼之声此起彼伏,直到有人高喊一句,“是烈王殿下的画舫!” 众人纷纷回神,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不知何时,湖中最奢侈华贵的画舫已然行到了中,清阳郡主刚刚那一跳,不过是跳上了画舫。 画舫之上,男子负手而立,昳丽容颜在满城花灯之中尽显妖肆。 无数人都睁大了眼,想瞧瞧烈王殿下会作何反应? 哪知天空飞雪愈下愈大,眨眼之间,天地一片朦胧,众人睁大了眼睛,也只能瞧见画舫中一抹鲜红倩影款款前移,随后消失。 无数人扼腕叹息,只恨不得挤上前,将那八卦瞧个完整。 姬衡怔怔看着飞雪之中渐渐相近的人影,心中好似有一块地方突然变得空落落的,又有种本该属于他的东西被夺走的感觉。 他茫然地垂下头,女子轻舞的身影在他脑中一遍又一遍闪过,一抬手,一点足,快,慢,慢,快,一帧又一帧,源源不断重复着。 身边姮阳公主愤愤然把手中花灯往旁边易丢,怒气冲冲道:“宁清阳什么时候会跳凤凰于飞的?还……还……”还跳的这样好,连她都不禁失了神。 这样的舞蹈功底,没个几年决计跳不出来。 可宁清阳不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吗?怎么到了如今元宵灯会,却出尽了风头,这会儿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清阳郡主凤凰于飞之美,宁清阳又要狠狠出一把风头了! 姮阳公主想着想着突兀转身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姐妹俩,怒气冲冲道:“宁清阳什么时候学的凤凰于飞?!” 这支舞她早就想学了,可是宫中没有一个教习会,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学了惊鸿,虽说惊鸿也不差,但她还是中意凤凰于飞。 如今凤凰于飞被宁清阳这只假凤凰跳出来,她这个真凤凰颜面何在? 章含蕊被姮阳公主怒火吓了一跳,抿着嘴连忙解释道:“公主,我们也不知清阳何时学了凤凰于飞,她这些年都待在皇宫里,我们也……瞧着她姿态娴熟,显然是练习了许久,指不定是在宫中偷偷学的,只为……” 只为什么?章含蕊没有往下说。 姮阳公主却自动将之理解为只为压她一筹。 姮阳公主狠狠咬着下唇,深觉自己皇室公主颜面不在,宁清阳更是故意这么做。 “皇兄!皇兄!我不许你娶宁清阳!”姮阳公主狠狠拽了身边的姬衡,对他大喊道。 她许久之前偷听了母后和皇兄的谈话,知道母后有意让皇兄娶宁清阳,她本来愤愤不平,后来又想到皇兄对宁清阳没一丝好脸色,知晓他不喜欢宁清阳,这才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后来宁清阳又一门心思 分卷阅读56 想嫁姬元飒,姮阳公主更是不把这事当一回事儿,且她从来不认为宁清阳能嫁给姬衡或是姬元飒。 可这会儿,愤怒一往上涌,姮阳公主平日里安抚自己的那些话全都没了用处。 不管是姬元飒还是姬衡,宁清阳都不许嫁! 一个是她皇婶,一个是她皇嫂,都是长辈!绝对不行! “不行,我要去告诉父皇,宁清阳居心叵测,前脚勾引你,后脚又勾引烈王叔,她就是个——” “姮阳!”姬衡怒喝一声,瞬间把失了神智的姮阳公主叫住。 姮阳公主傻傻看着姬衡,她从来没有被姬衡这么对待过,傻愣之后一股又一股的委屈往上冒,仿佛要把她淹没。 “皇兄!你竟然为了那个贱人呵斥我?你说!你是不是也喜欢上她了?你不是压根儿瞧不上她吗?怎么?一支舞而已,她不过是占了先机,谁还学不会了?” “姮阳,你看看现在的自己,贱人这样的话也挂在嘴边,你还像是一国公主吗?来人,把姮阳公主送回宫!” 姬衡吩咐一声,甩袖而走。 姮阳公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气得横眉直挑,立刻就要追上去,身边的侍卫却先一步拦在她面前,“公主,雪下大了,再不回宫皇后娘娘该着急了。” 声音不软不硬,却深深止住了姮阳公主的脚步,姮阳公主不怕天不怕地,就怕皇后。 她狠狠地跺了一脚,又把她刚刚摔在地上的花灯踢开,气轰轰回了皇宫。 章含沁看看左边离开的姮阳公主,又看看右边甩袖儿走的姬衡,讷讷道:“大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章含蕊握紧了被她捏在掌心的帕子,“你先回马车等我,我一会儿就来。” 话落,章含蕊立刻朝着姬衡离开的方向跑去,章含沁连叫她都来不及。 拢了拢身上大裘,章含沁见着远去的画舫慢慢出神。 太子殿下……要娶宁清阳?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章哦~ ☆、讨回 宁清阳见姬元飒眼中异彩连连, 不由抿嘴一笑, 颇为得意道:“烈王殿下以为此一舞如何?” 前世, 十年居于东宫, 她在藏书室那翻到了前朝孤本,里头记载了如何跳这凤凰于飞,她闲来无事, 便照着孤本上的学, 还真给她学了个七七八八。 有次, 她兴致大起,在庭中水榭跳了起来,没成想被他这没规矩的撞了个正着,从头看到了尾, 末了还鼓掌以示喜欢。 天知道她那会儿只想把这登徒子踹下墙角, 偏他妖妖倚在墙头,左一句美极, 又一句荣幸, 生生把她夸得飘飘然, 忘了与他算账之事。 宁清阳想着想着便轻笑了起来, 姬元飒食指点在她的下巴, 为她扫去肩上的一缕雪花,顺手把身上貂裘扯下,直直将她拢了进去,偏偏又一步上前,鞋尖直直卡在她小巧可爱的绣花鞋尖, 径直吻了下去。 甜腻腻的滋味自嘴角散开,宁清阳揪上他衣领,玉嫩的五指蜷缩着,瞧着有些不堪重负。 姬元飒大手下移,狠狠箍住她纤细的腰肢,正欲动作,身后传来两声小小的惊呼。 “哇哦~” “流氓!” 一低一高,一个唯恐天下不乱,一个气愤非常。 宁清阳触电似的把面前的人推开,听到那曾经令她脸黑的两个字,宁清阳阴测测的朝两声惊呼发出的方向看去。 果然,两个小不点此刻一个捂着嘴,一个捏着小拳头,就站在船房的屋檐下,直勾勾的盯着站在夹板的他们。 宁清阳只觉得一股热气往上冲,刚刚营造的那点旖·旎气氛瞬间被这股热气冲散。 宁清阳捏紧了拳头,狠狠地锤了一下姬元飒的胸口,怒道:“这两个小混蛋怎么在这儿?!” 一次被人围观就算了,竟还发生第二次!她这个郡主还要不要面子了? 姬元飒摸了摸鼻子,还没说话,两个小家伙后头就出现了一个小公公,小公公给两人行了个礼,才道:“郡主,今夜元宵灯会,两小主子好奇许久,陛下便让奴才带的两位小主子来寻了郡主。” 宁清阳瞬间卡了一下,她刚刚好似当着人家小太监的面说两个小家伙是小混蛋。 小太监见宁清阳面露尴尬,对她微微笑了笑又飞快低下头。 温阳公主和六皇子已经呼啦一下跑到了两人脚边,六皇子一把抱住宁清阳的腿,声音低低的,“清阳姐姐,是不是烈王叔对你耍流氓了?” 宁清阳:“……”这小不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温阳公主则抱住姬元飒的腿,听了哥哥的话,她十分不以为然,“六哥,这怎么能叫耍流氓?清阳姐姐明明就喜欢烈王叔,这应该叫做两情相悦。” 温阳公主说的有模有样,说完之后还抬起小脑袋看着姬元飒,露出一副“你快夸我”的小表情。 “下雪了还在外头吵吵嚷嚷,有没有点公主皇子的样子?”姬元飒一左一右把两个小不点拎起来,把六皇子扔进了跟过来的小太监的怀中,空出来的这只手去搂宁清阳的腰。 宁清阳横了他一眼,在他的手伸过来之前,三步并作两步往船房走去。 路过小太监时,宁清阳看了他一眼,也不知对方是不是察觉了,把头往下低了低,瞧着态度越发恭敬。 好好的气氛被两个小不点搅合了,宁清阳懒懒窝在去画舫中,等到画舫靠岸,便扔下·身后一大两小,径直回府去。 一大两小在后头面面相觑,烈王殿下好事被搅,冷笑一声,把两小只丢上马车,径直送回宫中。 …… 次日,驸马身死红楼的消息像一阵风飞过京城。 随后,驸马和成国公世子曾一起出现在红楼的消息如雨后春笋般全冒了出来,随之而来的各种猜测更是让京城中掀起了一股腥风血雨。 才下早朝,驸马身亡的消息传进皇宫,成国公世子如遭雷劈,知晓自己这是中了旁人的算计,连忙转身赶往御书房。 彼时,温阳公主哭进皇宫,怒喝成国公世子不满皇帝当日判决,要为儿子报仇,故而杀了驸马。 成国公世子百口莫辩,温阳公主又句句指责,甚至还拿出一封在驸马书房找到的信,信为驸马亲笔所书,言及元宵当晚与成国公四子见面,意图和解。 成国公世子被打入天牢,驸马之死交由大理寺卿查明。 与此同时,成国公急急入宫请见,皇帝避而不见。 —————— 镇国公府中,宁清阳瞧过经了几个月教养,明显已经褪去了黑瘦,变得强壮起来的宁文耀,敛下嘴边笑意,朝老夫人住所走去。 往常这个时候,老夫人该在佛堂念经,而今却坐在屋中,手里捏着一串佛珠转的飞快。 分卷阅读57 宁清阳对她屈了屈膝,坐在一旁,老妈妈立刻上来给她斟了一杯茶,随后领着屋中丫鬟尽数退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宁清阳把杯中茶试饮了一半,仿佛没有察觉到屋内诡异的气氛,而是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颇有兴致的打量起今早春华给她换上的新帕子。 她喜爱牡丹,连带着用的帕子上绣的也都是牡丹花,如今这一条帕子上绣的是豆绿,瞧这栩栩如生的花样,春华的绣工是越发厉害了。 不知何时,老夫人睁开了眼,她看着有模有样玩着帕子的孙女,缓缓叹了一口气,“清阳……” 宁清阳立刻收了玩帕子的心思,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祖母。” 老夫人见她和往常一样的笑容,握着佛珠的手不由微微收紧,她这一沉默又沉默了一盏茶,直到宁清阳闻着屋中的檀香都闻着微微犯困了,她才道:“你做的?” 一句话说的没头没尾,宁清阳却全听懂了。 她拢了拢手中的帕子,悄然说道:“祖母猜到了?” 然,这几日她所作所为,并未瞒着府中之人,老夫人若是有心,不难知晓她自病好了之后便一直待在演武场中练箭。 “是……闻景然?” 老夫人的声音不大,宁清阳却从里头听出了微微的颤抖。 她偏过头,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老夫人被她这姿态弄糊涂了,宁清阳却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望着不知何时悄悄爬进了屋中的太阳,嘴边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只道:“祖母,您且好好养着身子,照顾好文耀,我会把那些该讨的都讨回来。” 老夫人浑身一震,直直盯着她这骄纵任性得全天下都知道的孙女,恍惚之间,她好似在她身上瞧见了儿子的影子,偏偏那一刹那怔然来得又快又急,又在眨眼间转瞬而逝。 —————— 次日一早,已整整有一年未上早朝的成国公大清早便等在皇宫之外,刚刚上了早朝,还来不及陈情,宫中侍卫狂奔而来,长长一声报,霎时惊扰早朝众臣。 皇帝沉沉盯着跪在下方的侍卫,“何事喧哗?” 侍卫额前冷汗涔涔,连忙禀报,“陛……陛下,清阳郡主请了陛下赐予镇国将军的镇国剑,跪在神武门外,言及……言及——” 侍卫话到一半,面上汗水已如雨下,淋漓湿了衣襟。 众人紧紧盯着他,便连皇帝也不由催促道:“如何!” “郡主言及镇国将军……镇国将军四年前为歹人所害,而今请出镇国剑,状告成国公府为一己之私谋害朝廷重臣!” “你说什么?”成国公猝然回头,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侍卫。 侍卫已然把头磕在了地上,整个人匍匐着,连身子都在发抖。 满庭朝臣哗然,便是龙椅上的皇帝也惊得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名武将站了出来,他手持朝笏,跪倒在地,声如雷霆,沉沉而来,“陛下,臣恳请陛下允清阳郡主上殿!” 一人之声,贯彻整个大殿。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武将站了出来,接连跪下,“臣恳请陛下允清阳郡主上殿!” 左右之声,声声如雷,便是沉稳如成国公,此刻也不惊慌了神。 “陛下!不可!自开国以来,从未有女子上殿之说,清阳——” “成国公如此急急忙忙,莫不是真与镇国将军战死沙场一事有关?”姬元飒一身绛紫色亲王朝服,直直站在成国公身边,他眼尾微微上挑,昳丽的面容却带了十足的逼迫。 姬元飒一声质问过后也不等成国公回话,同样撩了朝服跪下,“陛下,清阳郡主品行陛下再清楚不过,若是没有证据,定然不会拿了此事污蔑成国公府,臣肯定陛下允清阳郡主上殿!” 他一出声,其余站着之人面面相觑,又小心翼翼瞥一眼上方站着让人瞧不清面容的皇帝,悉数跪下,声如浪潮:“臣恳请陛下允清阳郡主上殿!” 大殿之上,独独成国公一人站着,他环顾四周,只觉头晕目眩,再见上首龙袍冕毓,霎时间沉了面色,跪倒在地。 神武门外,宁清阳捧这时候中常见直直跪着,左右侍卫亦是对她单膝跪地,低头沉色。 镇国剑上可斩昏君,下可戮罪臣!十年前镇国将军清阳城大捷,陛下所赐,意在镇国安邦,见此剑者如见陛下! 鼓声起,号角鸣,城门开,长音破空,响彻京城! “传—— 清阳郡主入羲和殿——”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我□□……画舫之后当然是两个小宝贝捣蛋哈哈哈哈哈哈哈! ☆、国祚 宁清阳按品大妆, 捧着镇国剑, 一步一步走路象征着大齐权威的羲和殿。 前世, 登临太后之位, 她曾无数次来到这座大殿,更是曾经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庶子,坐上了龙椅, 可却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 心情沉重。 她看见了在她生命中扮演着父亲角色, 十年如一日宠着她的皇帝,看见了满殿的朝臣,有的眼熟,有的面生, 有的好奇的打量她, 有的则露出成沉重的表情,还有些许定着她的目光阴沉沉的, 例如成国公。 宁清阳面不改色往前走, 仿佛庄严肃穆的大殿, 对她来说不过平常地方。 她捧着镇国剑跪倒在地, 按例三跪九叩, 行足的礼节。 满殿朝臣沉默的看着她,企图从她身上看出她是何来的勇气状告成国公府,又把养育她四年的太后置于何地? 当然,更多人关心的是她状告之辞是否为真?证据又在哪? 倘若镇国将军真是被人害死,这将是大齐开国以来最大的丑闻。 皇帝坐在上首, 冕毓之下的双眸含着旁人看不清看不懂的目光。 他问道:“清阳,你可知,自己所言为何?”【JSGDJ】 成国公府乃太后母族,一旦宁清阳状告之事为真,全府上下,悉数下狱,重则株连九族,问斩午门,轻则流放千里,男丁刺黥,女子为军妓,太后亦会因此蒙羞。 “清阳此举已然经过深思熟虑,去睡除夕,清阳遇见一人,此人言父亲镇国将军为歹人所害,清阳惊之惧之,大病三日。” “时至元宵,父亲入梦,斥责女儿为何不为其报仇?清阳三思而过,遂请镇国剑,望陛下为父亲,为大齐忠臣讨回公道!” 她不卑不亢,直直看着上首冕毓覆面的皇帝,眼中坚定,不偏不改。 殿中一片静默,皇帝道:“说!” 语毕,成国公惊呼一声,“陛下,真可如此草率,任她一个黄毛丫头胡乱攀咬?” “成国公慎言!清阳郡主乃陛下亲封正一品郡主,位比公主,藩属亲 分卷阅读58 王,论尊贵,未必比国公爷差到哪儿去。” 姬元飒手持玉笏,一声呵斥,惹得左右朝臣看他,便连陛下也多瞧了他两眼。 姬元飒好似没有察觉周遭送到他身上的眼神,转头又对宁清阳说道:“郡主请。” 此一番前后对比,让原本稍稍沉重的气氛,突兀带上了几分滑稽,气得面红耳赤的成国公,瞧瞧左边这个右瞧瞧右边那个,狠狠一甩袖,“本国公到要听听清阳郡主如何将这事赖到国公府头上?” “说之前,本郡主想问国公爷一个问题。” “你且问!” “成国公世子为何要杀害闻驸马?” 此言一出,宁清阳感觉一到隐晦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过,她面色不变,直直看着成国公。 成国公大怒,“郡主何出此言?闻驸马怎么死的与我成国公府何干?” 宁清阳道:“昨日陛下已经成国公世子下了天牢,若此事曾与他无关,成国公是说陛下冤枉了成国公世子?” 她咄咄逼人,仿佛完全不知道皇帝已派大理寺卿调查此事,成国公是子入天牢不过是因着他是最大嫌疑人。 “郡主,如今要说的是将军是否为人所害?如何又与驸马扯上了关系?”一个朝臣从后头站了出来,皱着眉头质疑道。 “大人且听我说。” “诸位大人和陛下都该知道,闻景然是父亲的得意门生,说句不客气,闻景然有今日全赖父亲。” 殿中朝臣悉数点头,宁清阳又道:“可诸位大人又可知晓,置父亲于死地之人是谁?” 能站在羲和殿的朝臣无一不是脑子灵活的能人,听她此前之语,再往前联想,一个惊人的答案呼之欲出。 有人惊道:“难不成……” “是!是成国公收买了闻景然,让他杀害父亲!” 女子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成国公顿时眯起了眼睛,“郡主,你也说了,驸马是镇国将军一手带出,如何能被本国公收买!就算他闻景然是个目光短浅之人,那动机呢!” “本国公与镇国将军无冤无仇,为何要杀害镇国将军?”成国公冷笑一声,转过头,再道:“郡主可别是被某些有心人挑唆,成了出头鸟,来对付本国公!” 话落,成国公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姬元飒,恰恰能被皇帝看个清楚。 宁清阳嘴角挑起小小的弧度,道:“国公爷……您还记得河清王吗?” 轻飘飘的一句反问,成国公如遭雷击。 殿中其余大臣顿时交头接耳,资历浅些的,恐怕连河清王是谁都不知道。 “国公爷,您放心,该说的事,清阳会一桩桩一件件都说清楚,绝不让您蒙受半分冤屈。” “二十几年前,河清王因贪污受贿,谋杀朝廷命官,被废除亲王之位,收回封地,可又有谁知晓,当年河清王是被人栽赃嫁祸,为的便是掩盖贪污大案的真相。” “郡主,二十几年前您可还没出生,如今拿这事来说,怕是不太妥当吧。”一位大臣站了出来,是成国公的女婿。 “陛下,可否令诸位大人莫要打断清阳,此事说来话长,却不得不说,也请诸位大臣和陛下放心,清阳今日所说的一字一句,全都能拿出确凿的证据。” 皇帝扫了一眼她平静的面孔,抬了抬手,“允!” 宁清阳继续道:“清阳查了卷宗,知晓河清王贪污受贿一案,至今还有一批赃款下落不明,数目之巨,怕是比得上半个国库。” “可这么多年过去,曾经追查这笔赃款下落的大人要么意外身亡,要么重病而死,这笔账款最后也不了了之,一直到现在,都没人在提起过。” “可七年前,清阳随父亲回族地祭祖,意外就下了一个老婆婆,此人乃河清王府女卫,手中握有当年河清王临死前交给她的账册,与河清王私印。” “嗯,刚刚好像忘说了,当年查抄和亲王府之人正是成国公,而成国公当年言及,他带人赶到和河清王之时,河清王已畏罪自杀。” 宁清阳慢慢说来,成国公在她身边将拳头捏的咯吱响。 她缓缓将镇国剑放在地上,则从袖中掏出了一枚私印,和一本已经发黄瞧这破烂不堪的账册。 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立刻走到她面前,将账册与丝印呈递给皇帝。 “这是当年,那老婆或交给父亲的,父亲将它埋在了老婆婆埋骨之地。” “去岁,清阳和祖母回族地祭祖,想到幼时与父亲共叙天伦场景,意外将这账册与丝印挖了出来,岂料有一伙黑衣人早便守在那儿,就等着清阳将东西取出,便要了清阳性命。” “好在当日有烈王殿下同行,清阳这才保住了一命,这枚,则是从那些黑衣人身上搜到的玉佩。” 宁清阳缓缓取出一块玉佩,殿中大臣们见到这玉佩顿时窃窃私语。 小太监又连忙把玉佩呈递给皇帝。 宁清阳继续道:“这玉佩是听雪楼杀手所有,很不巧,父亲生前把玩一块和这一模一样的玉佩,清阳年幼,尚且不识这玉佩,只觉得漂亮,遂向父亲索要,父亲才告诉清阳,那是成国公世子赠其之礼。” “国公爷,这听雪楼杀手的玉佩,怎么就成了世子送给父亲的礼物?难不成父亲生前,世子就曾命人暗杀父亲?” 此一句质问,瞬间满庭哗然。 宁清阳在成国公发怒之前,又道:“除此之外,清阳指证成国公府收买闻景然,亦有证据。” “诸位大人知晓闻景然是父亲得意门生,恐怕不知道父亲身边还有一人同样与父亲出生入死。” “此人在四年前咸城那场战役中上了死亡名单,可去岁除夕,清阳却亲眼见到了这个早已死去之人。” “他告诉清阳,当日闻景然带着一批武功奇高之人,在半路伏杀他,还将他所率领的队伍伪装成遭遇北魏伏击,尽数阵亡,他命大逃过了一劫,却没了过去的记忆。” “他想起当年之事,痛不欲生,马不停蹄赶来京城告诉清阳,父亲当日为人所害。” “他曾听闻景然亲口所说,暗中指使加害父亲之人是成国公!” “陛下!他人便在殿外!倘若陛下与这位大人有疑,尽可将其传召回话。” “当年之事,一桩桩一件件,清阳全都查了个清楚,成国公府二十年前贪污赈灾粮款,却嫁祸河清王,二十年后,成国公为掩盖单面所做亏心事,不顾大齐与北魏正在交战,屠戮主将。” “其心,其行,与奸细何异?清阳疑其妄图动摇大齐国祚!毁我大齐千秋基业!”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也是让我□□的一章…… 看完本章有的地方大家肯定有疑惑,先别急着疑我, 分卷阅读59 下章解释,要是有觉得这几章弯弯绕绕看不太懂的,评论评论,我会一一解答 剧透一丢丢 清阳郡主全场胡说八道 ☆、脱簪 成国公府完了。 再没翻身的可能。 贪污受贿却栽赃开国异姓王府, 为掩盖事实真相又谋害镇国将军, 等证据悉数摆上, 陛下震怒, 成国公府上下悉数扣押天牢。 成国公当庭吐血晕厥。 太后匆匆而至,眼见成国公昏厥,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 把殿中朝臣都吓得不轻。 就连陛下都惊得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太医!快传太医!大哥!大哥你怎么样?”太后急急冲向成国公, 见他口吐鲜血, 吓得苍老了许多。 太后是成国公嫡亲妹妹,两人自幼关系亲厚,太后能够稳稳当上太后,还得多亏了成国公府稳如泰山。 成国公已有一年不参与朝政, 此前还曾和太后商量要将国公之位传给成国公世子, 哪想奏折还没往上递,催命符已经先一步送到他面前。 成国公躺在太后膝上, 已然翻出了白眼。 太后被她这模样吓坏了, 不断高声呼喊太医, 可殿中朝臣只跪着, 大气不敢出一声。 成国公犯得是死罪, 一桩桩一件件若是传出去,当场被推出午门斩首也不为过,谁又敢替他叫太医,便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也没发赦免自个儿亲舅舅的罪责。 左右无门, 太后颤巍巍的看向皇帝,她扶着成国公的手忽而一抖,目光便转向了宁清阳。 “清阳……哀家……算是哀家求你了!成国公六十有五,活到这岁数不容易,也没多少活头了,哀家求求你,饶他一命……饶他一命!” 一时之间,所有目光都汇聚到了宁清阳身上。 太后为长辈,又养育了宁清阳四年,给她锦衣玉食,给她郡主的身份,让她一个没了父亲的孤女过着公主般的生活,而今……而今却是宁清阳亲手扳倒了成国公府,让成国公倒在这儿,可真是一桩笑谈。 为父报仇,的确勇气可嘉,可今日之后,宁清阳也没什么名声了,她这清阳郡主怕是也没法当下去。 不少人都想看看,太后求情,宁清阳会是怎么个反应? 宁清阳垂眸跪着,她能感觉到周遭落在身上的目光,也能感觉到太后盯着她的视线。 恩与仇之间,她会如何选? 宁清阳只道:“太后娘娘,成国公犯下的是死罪,不是清阳想就能饶他一命,他所作所为,有违大齐律例,枉为大齐臣子,愧对大齐百姓。” 她一番话铿锵有力,太后被她驳得不知该如何言语。 她又抬起头来直直看着太后,“太后娘娘舍不得兄长,清阳也无法坐视父亲为人所害,太后之于清阳,如祖母亲厚,可成国公之于清阳,有杀父之仇。” 她说着,直直跪在太后面前,对她三叩首,随后跪对皇帝,又一叩首。 “陛下,今日状告成国公,是为父仇,陛下大义灭亲,清阳敬之,太后于清阳有再造之恩,清阳感恩,此番作为,得公道,却难心安。” “故,望陛下收回清阳郡主之位!” 一个位字落下,满殿朝臣皆惊,便是顾着成国公的太后也突兀抬头看向宁清阳,却只看到了她笔挺的脊背。 殿上皇帝垂眸看着笔直跪在殿下的宁清阳,悠悠一声叹息,“清阳……大可不必……” 宁清阳却摇了摇头,伸手将头上象征她一品郡主之位的发簪一支一支取了下来,齐整地摆放在地上。 等最后一只发簪被她取下,殿中朝臣已被女子瘦弱的背影镇住,直直盯着她。 “望陛下成全!” 她跪地叩首,前额贴在冰冷的地上,敛下了满脸傲然,也拢住了眸中冷然。 她被瞒了一辈子,踏着父亲的尸骨,享受着仇人给予的郡主之位,得意洋洋的像个蠢货,末了还对仇人满心感激。 而今,这郡主之位不要也罢! 羲和殿中,一片寂然。 姬衡看着匍匐在地上的宁清阳,眼中一抹又一抹的复杂闪过,他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心底里竟生出一股淡淡的疼惜…… 姬衡被心头的情绪吓到,飞快挪开眼,可脑海里宁清阳一字一句将成国公驳得哑口无言,三两句逼得成国公府尽数入了天牢的风采却如何也没法抹去。 姬元飒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半眯起眼,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恰恰挡住了姬衡又转过来的目光。 ……………… “娘娘!娘娘!成国公府……成国公府完了!” 一声急匆匆的回禀,瞬间让殿中坐着的章贵妃站了起来。 贵妃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坐了回去,这才不紧不慢道:“所言非虚?” “是!清阳郡主状告成国公收买……收买……” “收买什么?”贵妃被宫女吞吞·吐吐的语气弄得不耐烦,不由皱眉忍声呵斥。 宫女犹豫了一下,闭上眼睛决然道:“收买驸马!” “清阳郡主说是驸马害死了镇国将军,幕后黑手就是成国公!” 宫女闭着眼睛说完,身体立刻抖得跟筛子似的。 陛下膝下儿女,唯有温阳公主一人成婚,能被叫做驸马的也就只有闻景然。 贵妃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等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宫女口中的驸马就是闻景然时,再也稳不住,猛得站了起来。 她几步走到宫女面前,一把拽住她的衣裳,大声道:“你说什么?怎么会是驸马?明明是成国公世子杀了闻景然!怎么俩人——” 贵妃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直直往后退去,后脚跟磕在小台阶,直直跌倒在软榻上。 身边伺候的宫女嬷嬷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连忙过去嘘寒问暖,话还没出口,就被贵妃一把拍开。 “说!从头到尾给本宫说的一清二楚!”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无人知晓贵妃此番失态。 宁清阳从羲和殿中走出,眼见皇帝让人拦着太后把成国公抬了下,微微偏过头,抿了下唇。 闻景然从来没有留下过书信。 是她,是她临摹了闻景然的字,留了封信在他的书房里,恰恰让温阳公主发现,进宫状告成国公世子。 河清王也从来没留下什么账册。 是她,是她寻了人伪造了一本,至于河清王私印,则是姬元飒的功劳。 这东西是他在他那早已逝去的母亲遗物里找到的,如今恰巧用在了这处。 闻景然当然也没有跟宁涵说过,指使他的幕后黑手是成国公。 也是她连夜和宁涵对了口供,把所有的罪责全都推到成国公头上。 至于听雪楼的那枚玉佩,更是在简单不过的道理。 父亲 分卷阅读60 逝去多年,两人之间如何相处也不过全凭她一张嘴,成国公世子有没有派听雪楼的杀手伏击过父亲,也就只有父亲一人知晓。 说来说去,证据是伪造的,伪造给需要证据的人看的,别人信不信不重要,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一位想信,要信,能信。 今日,她的说辞错漏百出,却依旧让成国公府死于葬身之地,实在叫人讽刺。 融融暖阳撒下,一道阴影笼罩了过来。 宁清阳看向站到她身边的姬元飒,忽而莞尔,“殿下,我如今不过一介布衣,您与我站一道,是不是不大好?” “非也,清阳是郡主也好,是布衣也罢,不管是从前还是如今,身份都比不得本王,站不站在一起,不都一样?” 他是超品亲王爵,又手握重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比不得。 宁清阳眯眼瞧他,不与他贫嘴,只抬了手,挡一挡颇为刺目的太阳,悄声道:“殿下今日……真乖……” 她舌头打了卷卷的尾音,像是一根羽毛,轻轻地柔柔地扫在他的心头,瞬间叫他绷直的身体。 宁清阳发觉他这细微的变化,唇边的弧度一弯再弯,再使坏,“乖的。” 他如今还不到和皇帝撕破脸的时候,太后实实在在养育了他十来年,河清王之事不该由他来揭破。 她来,最好。 既能为河清王平反,又能牢牢给成国公摁上杀害父亲的动机,叫那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信了她是拼力一搏,要置成国公府于死地。 如今看来,此计极好。 作者有话要说: 清阳:我没了郡主之位,封地也没了,我穷了 飒飒:媳妇你还有镇国将军府多年进项,庄子,旺铺叭叭叭叭叭叭 清阳:你可闭嘴吧! ☆、挑衅 日子飞过, 眨眼间冬日凛凛而过, 到了万物复苏的时节。 三月女儿节, 原本宁清阳的及笄礼定就定在三月, 靖安侯老夫人要给她大办,被宁清阳拒绝了。 她有过一次风光无限的及笄礼,对再来一次没什么兴趣, 再说她也没心情风光大办及笄礼。 自从宁清阳在羲和殿脱簪辞去郡主之位, 她就再也没有进过宫, 这两个多一月她也过得风平浪静,好似当初手捧镇国剑,直逼成国公的人不是她。 “小姐,您这些日子可都缩在府中, 这次出来, 怎么都要好好逛逛。”春华道。 宁清阳屈起食指弹了弹小丫鬟的眉心,“什么叫缩在府中, 身为大家闺秀不好好待在府里, 怎可整日出来闲逛?” 宁清阳这话说的理直气壮, 仿佛之前天天跑到外头闲逛的不是她。 春华被这没皮没脸的主子压迫, 只好憋屈的哦了一声。 宁清阳顿时笑开了去, “瞧这小脸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主子我欺负了你。” 秋实立刻打趣,“小姐,您可就别笑话春华了,她都要把脑袋缩成乌龟了。” 宁清阳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些。 两个小丫鬟见她心情畅快, 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也不知为何,大小姐明明替将军报了仇,却还是一副郁郁寡欢模样,嫌少能在她脸上看到笑容。 马车又走了一小段就到达了目的地。 宁清阳今日出门,是为了来取她之前送到金玉轩打造的头面。 她不想办及笄礼,老夫人也不勉强,却寻师傅给她画了一副头面图样,送到金玉轩来请金玉轩的师傅打造。 本来只是件小事,派丫鬟小厮来取就可。 但老夫忍见她许久未出门,特意打发了她来取这套首饰。 宁清阳这才进门,就听到里头一个骄纵的声音传来。 “本小姐只知道那套首饰本小姐瞧上了,识相的就给本小姐取来!” “方大小姐,您这不是为难小的吗?我们金玉阁哪有把客人定制的首饰卖出去的道理?再说了这头面图纸是镇国将军府送来的,清阳郡主那……” 宁清阳听到这顿时挑了挑眉,随后便猜到怕是自己的那副头面被别人给瞧上了。 只是……姓方? 在这京城里,姓方的还真不少,可敢这么嚣张的却只有一家。 “宁清阳?哼!宁清阳她早就不是郡主了,怎么你们金玉阁还有能给人次封号的本事?我倒是想进宫问问皇后姑母,金玉阁难不成是陛下的?” “哎哟喂我的大小姐!话可不能乱讲,这可是杀头的死罪,小的这不是一下没改口吗?您大人有大量可别跟小的一般见识。” “不跟你一般见识也行,把那套首饰拿来,她宁清阳现在不过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哦,也不对,她本来就是冒充凤凰的山——” “方大小姐对本小姐意见很大嘛!这大庭广众的如此轻狂之语也说的出,实在叫人怀疑方大小姐的教养,还是说安平侯府就是这么教养自家姑娘的?” “哎呀呀实在叫人·大开眼界——” 宁清阳一边捏着帕子一边往里走,说到的得意的地方,还拿着帕子掩着嘴,挑起眉头意味深长的看着方大小姐。 她这一番话说得又快又突兀,连皇后母族也敢编排,更是沿袭了一如既往的嚣张,金玉阁原本就急得冷汗涔涔的掌柜,这会儿连背心都湿了。 一个安平侯府大小姐已经够难应付了,如今还来一个清阳郡……不对镇国将军府大小姐。 镇国将军虽已逝世,但他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可无人能及,宁清阳此前骄纵任性,百姓也不过拿那些是担当饭后谈资。 此前宁清阳手捧镇国剑,在羲和殿怒斥成国公府罪行,可无数人为她拍手叫绝,甚至还有百姓,在陛下如何处置成国公府犹豫未决之时,跪在神武门外血书题名,恳请陛下为镇国将军做主。 宁清阳此番事迹,更是被天下说书人传扬,若是此前,大齐百姓所知清阳郡主只是个骄纵任性的小丫头,那么这会儿,谁听着有人编排宁清阳,都要上去说一句理。 方大小姐背后说人坏话被人当场抓包,看到宁清阳的那一瞬间她的确憱了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宁清阳已经不是那个能在宫里横着走的清阳郡主了。 她立刻挺了挺胸脯,连带着发髻上那只金灿灿的步摇也跟着晃荡一下,划出盛气凌人的弧度。 她冷声道:“宁清阳我安平侯府的教养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如今你没了郡主之位,我们之间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今天本小姐就是瞧上·了·你的头面,识相点就给本小姐让出来,免得到时候难看!” 宁清阳婷婷袅袅走到方大小姐面前,有模有样的看了一眼被摆在柜子上的头面,忽而轻笑一声道:“这天底下,可还没有人能从本小姐手中抢东西。” “姮阳公主不能……” 分卷阅读61 “那就更别说是你了。” 她态度轻蔑,微微上调的眼角更是带起了讥讽的弧度,瞬间激起了方大小姐的怒火。 “宁清阳!” “叫这么大声做什么?本小姐听得见。” “对了,我听闻成国公府大小姐好像是方大小姐的手帕交呢?她如今在哪呢?”宁清阳声音轻柔,好像是不经意间想起陈碧婉。 方大小姐瞳孔一缩,猛然看向宁清阳。 宁清阳依然微笑着敛眉,漫不经心的拉了拉手中的帕子,轻声道:“成国公府倒了……安平侯府……也想试试?” 她声音很轻,轻到只有她和方大小姐两个人听得见。 宁清阳见面前的人僵住,缓缓上前一步,又道:“方大小姐觉得如何?” 啪一声,刚刚还盛气凌人的方大小姐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她眉宇间充满了惊惶,高高梳起的发髻也因为她突兀这一摔,变得摇摇欲坠,上头那只晃人眼的金步摇啪一声掉在地上,显得可怜又可笑。 宁清阳见她这狼狈模样,霎时间笑开了,清脆的嗓音在空中回荡,明明甜美的让人想一听再听,却让掌柜的额前的汗水流的更猛烈了些。 清阳郡主果然是清阳郡主,就算没了郡主的尊位,挑衅她的下场也赤·裸裸的摆在这儿。 刚巧这时候,一个小厮急切地跑进金玉阁,他看见宁清阳顿时眼睛一亮,脚下的步伐又快了些。 “大小姐!烈王殿下,烈王殿下上门提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先来短小的一章,晚点会有稍肥的一章,估计要一点,大家明天来看鸭感谢在2020-03-17 00:43:12~2020-03-18 23:29: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海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骄气 “提亲?”宁清阳轻咦了一声, 讶异明显。 地上已然汗流浃背的方大小姐忽然抬起了头, 难以置信的看着来报信的小厮。 小厮满脸喜气, 对着宁清阳用力点了点头, “是啊,大小姐,烈王殿下亲自来了, 老夫人让小的寻了您回去。” 宁清阳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方大小姐却鼓足了勇气从地上站起来, 大叫一声,“这不可能!” 满京城谁不知道宁清阳死皮赖脸的赖着烈王殿下,烈王殿下却对她不假辞色,甚至因为有人妄议两人之间的关系, 还把奉贤茶楼给封了, 摆明了是不想跟宁清阳扯上关系。 宁清阳元宵那晚在鹊仙桥上为烈王殿下跳凤凰于飞她也知道,但那全都是宁清阳一厢情愿, 烈王殿下至始至终都没出现, 至于传言中宁清阳上了烈王殿下画舫, 方素晚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宁清阳见她反应这样大, 不由挑了挑眉。 烈王殿下容貌昳丽, 有小姑娘喜欢实属正常,前世他三十好几还未成婚,依旧引得京城闺秀争相斗艳。 而今,他不过加冠,正是那招蜂引蝶的好年纪方素晚对他有心好事也不难理解。 宁清阳颇为可惜自己前世没怎么关注烈王殿下的烂桃花, 不过她倒记得方素晚最后嫁了个新科状元,听完这新科状元原本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因看上了安平侯府的权势,抛弃了他那青梅竹马的表妹娶了方素晚。 她当上太后之后,看不惯安平侯府嚣张跋扈,又有人恰巧参奏安平侯府,顺势撸了安平侯府爵位。 方素晚没了娘家作为倚仗,她那状元郎丈夫又想起了自己年少时的表妹,恰巧那表妹丧夫,两人不知怎么的滚到了一起,被方素晚捉奸在床。 方素晚原本就是个骄纵任性的,就算安平侯府失势,也忍不了丈夫背着她跟别的女人搞到一起,怒极之下带着丫鬟小厮把那表妹打了。 后面也不知怎的闹着闹着那状元郎硬气起来要休了她。 宁清阳也就闲来无事听姬元飒在她耳边叨叨叨,还听他有模有样保证,他如果是娶了妻定然一心待他妻子,而那双能够了人去的凤眼则一个劲儿的盯着他。 思及烈王殿下没皮没脸往事,宁清阳嘴角缓缓勾起小小的弧度。 偏巧这时候,方素晚站了起来,一身轻喝打断了她的思绪,“宁清阳!你如今可是越发不要脸了,没了郡主之位,还敢肖想烈王殿下!你如何配得上他?” 宁清阳恍然看向迫不及待在她面前找存在感的方素晚,妖妖捏了帕子,漫不经心道:“这可不是方大小姐该关心的问题。” “说来也是我命好,没了这郡主之位,很快就要成为烈王妃了,嗯,超品亲王妃之位,要比我之前的郡主还要高,哎呀,真是想想就开心。” 嘴里说着开心,宁清阳脸上也带出灿烂的笑容,成功把方素晚气得扶着丫鬟摇摇欲坠。 末了,她还同情的看一眼方素晚,得意道:“想来,上天最厚爱的还是我,方大小姐就没这福气了。” “可不能让烈王殿下久等,春华秋实,带上头面,我们走。” 款款一个尾音落下,宁清阳婷婷袅袅走了,留下方素晚在金玉阁中气得半死不活。 好久没跟着郡主一起嚣张了,春华秋实显得格外活泼,秋实抱着掌柜的恭恭敬敬地过来的头面盒子,得意地抛给方素晚一个眼神,像极了小人得志。 春华殷勤的扶着宁清阳上马车,见她嘴边笑意不停,促狭道:“小姐,刚刚那方大小姐的脸色可跟地上的灰土有的一比。” “此前奴婢听旁人说方大小姐曾多次进宫向姮阳公主打听烈王殿下,还曾给殿下递过荷包,这会儿知道殿下到府中提亲,定然是要气死的。” 春华说着嘴角往上扬了扬,“旁人不知晓,奴婢几个待在小姐身边的那还能不知道,烈王殿下可是把小姐放在心尖尖上疼,是心上人!” 宁清阳刚刚坐好,就听到心上人三字,一向胆大妄为在奴婢们面前就不知害羞为何物的她,突兀觉得有几分羞怯。 她嗔了春华一眼,“死丫头,瞎说什么?被旁人听去了,你家小姐还要不要做人了?” 听听这话,后头跟上来的秋实无奈的摇摇头。 也就大小姐还觉得自己有名声,这满京城的谁不知道大小姐心慕烈王殿下,如今烈王殿下上门提亲,指不定个个都猜测着大小姐会不会乐得晚上睡不着。 摁住了两个一个劲儿想要打趣的小丫鬟,宁清阳听着马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心头竟多了几分紧张与期待,原本不长的一段路,愣是让她多出了几分迫切与不耐。 马车到了镇国将军府,宁清阳也不用两个丫鬟扶着,匆 分卷阅读62 匆忙忙下了马车,这才发现镇国将军府周遭围了些许百姓,见到她从马车上下来之后,还有不少人发出善意的笑声。 许是真心觉得有几分羞怯,宁清阳匆匆忙忙进了府,不敢去瞧外头百姓的模样。 进了府中,才发现一贯冷清的镇国将军府多了几分喜气,就在大门口往里走,堆着一箱又一箱的……聘礼? 宁清阳虽然嫁过人,但还真不知道嫁人的流程。 她前世一心就想着当太子妃,当皇后,甚至是当太后,要做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且又知道姬衡不是自己心上人,自己也不是他心上人,对那婚礼半分期待也无。 婚礼全程都有礼物的人操办,再不济还有皇后看着,她就安安心心穿了嫁衣盖上盖头。 宁清阳还没来得及多想,老夫人派在这守着的小丫鬟已经瞧见了她,立刻过来请她往老夫人的院子去。 才进门,宁清阳就听到没人爽朗的笑声,随后就是一连串恭维她的话。 宁清阳原地踌躇了一盏茶,在春华秋实促狭又焦急的眼神中,总算是捏着帕子进了屋。 宁清阳一进去,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汇聚过来,她也一眼就看到了大喇喇坐在椅子上笑意盈盈的姬元飒。 他真的来了,来提亲…… 之后,宁清阳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她脑子懵懵的,等缓过神来时,她已经和姬元飒一起站在了花园里。 “在想什么?”面前突兀放大了的脸吓了宁清阳一跳,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却没想到踩到了小路上凸起的鹅卵石,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 姬元飒没料到她会被自己吓着,长臂一伸,连忙把人捞了回来,结结实实的搂在胸膛上。 恰巧这时,周遭有丫鬟路过,刚好把这一幕收进了眼底。 宁清阳注意到丫鬟们看过来的动作,面颊一红,热气蹭蹭蹭的往上冒。 她大胆归大胆,但还没大胆到让别人瞧了她和姬元飒那么亲近靠在一起还不羞怯的程度。 丫鬟们很是体贴,飞快低头对着两人屈了屈膝,一溜烟儿的跑的没影了。 宁清阳瞥见丫鬟们隐没下去的唇角,捏起拳头对着某人的胸口就是一拳。 姬元飒含笑捏住她好无力道的小拳头,道:“本王救了你,你倒是恩将仇报。” “哪来的救?”充其量只能叫助人为乐。 宁清阳哼哼两声,又娇又骄。 “免了本王未来王妃摔倒在地上的丑态被人瞧了去,这还不是救?”她骄气也爱面子,不能被人欺负了,也不会让旁人看了笑话。 宁清阳听了丑态二字,一把将面前的人推开了,拿想着或许是刚刚真扭到脚了,她这一推不仅没把人推开,反倒是把自己推得向后倒去。 姬元飒险险把人捞回来,见着她一张白玉小脸皱了起来,喉咙间不由溢出笑意,“可要消停些?”免得待会儿挣跌倒了,届时她又得把全部罪责推到他身上。 消停二字继丑态二字更叫宁清阳炸毛,可脚踝传来隐隐的痛意,让宁清阳没着逮了这事一个劲儿发挥心情。 她疼的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活像是受了委屈的花骨朵儿,姬元飒见她模样不似作假,立刻垂头往下看,“扭着了?” 宁清阳被他干干两个词气得不轻,这会儿脾气拧上了,凶巴巴道:“没有!” 明明就是疼的厉害了,却还说没有,烈王殿下自认为大人有大量不与她一般计较,长臂一抬,立刻把人打横抱起。 “疼了便与本王说,本王又不会笑话你自个儿把自个儿弄伤了。” 宁清阳:“……”还说不会笑话,这话可不就是在笑话吗?! 哼! 宁清阳搂住他的脖子,又把脑袋扭到了一边,充分的体现了我的手不是我的手这句话。 姬元飒被她这模样逗笑,大手拍了拍她肩膀,闷笑道:“可还记得去岁石榴树下?” 这小丫头胆大妄为,借口扭伤了脚,一个劲儿的磋磨他,破了他冷静,而今却扭扭捏捏,还嘴硬的厉害。 如此一想,好似如今的她显得可爱一些。 唔,这想法可不能让她知道了去,不然还得闹起来。 ☆、欺负 清阳郡主, 哦不, 是镇国将军府大小姐定亲了, 结亲的对象还是大齐新一代的战神烈王。 京城百姓又免不了打趣议论, 一众闺阁女子则搅着帕子咬碎银牙。 京城闺秀就没有没被宁清阳“欺压”过的。 自打她进宫,不论什么宴会都一枝独秀,琴棋书画样样不通, 却一个劲儿的被人捧着, 宁清阳没了郡主之位, 不少大家闺秀私底下都兴奋开了,还想着什么时候宁清阳出席宴会,好好笑她一笑。 哪知这机会还没来,人家已经摇身一变成了未来烈王妃, 身份比之从前更加尊贵。 这倒是其次, 以往的宁清阳有陛下宠着纵着,便是公主都拿她没辙, 她那郡主当得到比公主还要舒坦些, 也就无所谓品级。 真正让这些大家闺秀恼恨的是与她定亲的人。 此前, 谁不知晓宁清阳一门心思挂在烈王殿下·身上, 却从未见烈王殿下待她如何。 而今宁清阳没了郡主之位, 又惹恼了太后,连陛下待她也不复当初,烈王殿下竟巴巴跑去提亲,若说这不是真瞧上了,恐怕都没人相信。 宁清阳骄纵任性, 她何德何能仁德烈王殿下亲眼?听闻烈王殿下上门提亲那日,宁清阳还在金玉阁“教训”了方大小姐,还是那副郡主脾气。 这么一个与贤良淑德完全沾不上边的女子,怎么就得了天底下最好的姻缘?这老天当真不开眼。 外头的人如何羡慕嫉妒宁清阳全都没心思知道,她正在挑选嫁衣的图样。 一国亲王成婚事大事,更何况还是手握重兵的烈王,偏偏姬元飒先斩后奏,聘礼下了,才回宫到皇帝面前请罪。 烈王殿下到镇国将军府提亲的事早传扬出去,皇帝原本对宁清阳的安排被他打乱。 听那男人说,皇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应允了这桩婚事。 姬衡虽为太子,但只在文人中较受推崇,在武将中却要稍逊一筹,且他又长了一副文弱书生模样,不少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将军不大瞧的上他白斩鸡的模样,态度难免带一些出来。 昔日镇国将军帐下武将在朝廷地位颇高,又念着镇国将军恩情,时常照拂宁清阳,此次听闻镇国将军之死有异,全然不顾撸了成国公府会不会得罪皇帝太后,一个个的全都站了出来。 皇帝一门心思想把她与姬衡作配,无非是为了让那些个将军接受姬衡,顺带巩固他的太子之位。 可惜她对那半夜在水榭都能与章含蕊滚到一起的姬 分卷阅读63 衡实在没半分兴趣。 一想到以后都不用再受姬衡那乌龟王八蛋的闲气,宁清阳顿时悠哉悠哉的哼起了小调,挑嫁衣的图样也上了心。 春华见她心情愉悦,抿嘴笑了笑打趣道:“小姐,烈王殿下可带您真好,奴婢听闻这些图样可都是烈王殿下亲自画的。” 宁清阳瞥了一眼小丫鬟,挑出里头瞧得最顺眼的一张,道:“你这小丫头,说吧,烈王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一天到晚的都向着他说话。” “小姐这是哪儿哪儿的话,春华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秋实刚巧从外头进来,听了一耳朵,也接茬道。 这两小丫头,如今胆子是越发大了。 宁清阳把挑出的图样递给春华,又把剩下的塞进秋实手里,“去去去,去交给你们家殿下去。” 两个小丫头顿时又笑开了去。 宁清阳端起热茶抿了一口,忽而听到窗边传来响动,抬头就看见人模人样的烈王殿下跳窗进来。 她忍不住小叹了一声,若让旁人知晓她们心心念念的烈王殿下私底下竟是这副模样,怕是跟五雷轰顶无甚区别。 春华秋实对视一眼,连忙走出屋去,瞧得宁清阳频频思考她是不是缺了身边这两小丫鬟月钱,不然何至于把她一人留在狼窝里。 “本王好几日没来,也不见郡主去了信笺,实在叫人心寒。”姬元飒撩了袍子就坐在宁清阳面前,嘴里说着心寒的话,手里已经把一包温热的核桃酥放在了桌上。 他修长的五指动了几下,核桃酥香甜的味道就飘进了宁清阳鼻间。 “殿下又买核桃酥。”这男人,是把这东西当宝贝了吗?来这儿十次里留九次都要带上核桃酥,剩下一次没带,绝对是因为美味阁没开门。 “清阳喜欢,本王自当寻了来。”听听他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桌上那包核桃酥是什么稀罕物。 宁清阳嘴上嫌弃着,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她捻了一块放到嘴里,核桃酥香甜的味道在她嘴巴里散开,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喜欢上了核桃酥的味道。 姬元飒见她松快的像只小松鼠,嘴巴也吃的一鼓一鼓的,下意识伸手在她侧脸摸了摸,笑道:“果真是喜欢的。” 宁清阳连忙把整块核桃酥塞嘴里,把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扒拉下来,“男女授受不亲,别动手动脚的。” 姬元飒听她这话,顿时挑了挑眉,“别好的不学,跟那小东西学些不该说的话。” 他一边说一边顺势把她的手拢进掌心,细细捻着。 “小东西?”宁清阳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这说的是谁? 姬元飒嘴角往上翘了翘,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喏,那小东西求我带来的。” 姬衍对着旁人一向寡言少语,今日他似乎特意等在御书房门口,见了他就冲上来,不管不顾把这信塞他手里,还指名道姓要交给宁清阳。 姬元飒一想到他那张郁闷的小脸,嘴角的弧度又往上翘了些。 尽管这封信他送的不情不愿,但能瞧的那小东西在他面前低头,还可怜巴巴保证今后不跟他抢,他便勉为其难帮他递了这封信。 宁清阳转念想到姬衍那小家伙,再瞧瞧烈王殿下嘚瑟模样,猜到他十有八·九又欺负人了。 她接过姬元飒手中的信封,一边说道:“他给我写了什么?” 宁清阳实在想不出来那小东西还会有事要特意写信给她。 难不成是两三月没见想的慌了? 宁清阳一边觉得好笑,一边检查了一下信封,确定是完整的,这才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姬元飒,“殿下没偷看,实属难得。” 姬元飒被她这一眼瞥的心虚,他原是想瞧瞧那小东西有没有写些不该写的,可想来想去觉得此举有失亲王风范,且落了下乘,这才忍住了撕开信封的想法。 “疑心本王?”他面不改色道。 “然,殿下小肚鸡肠清阳早早见识过了。” 这一番话把姬元飒气笑了,一把揽着她的要,把人往自己这边带,连带着另一只手也不老实。 宁清阳猝不及防被他拉入怀中,险险做好,耳边已吹起了一道热气,“让本王一道瞧瞧?” 他便坐实了这小肚鸡肠之名。 宁清阳嗔他一眼,倒是没把人推开,而是撕开了信封。 信封里不是料想中的一张纸,而是还藏了一个信封,里面的信封表面没有一个字。 宁清阳觉得有点儿奇怪,只好再把这封信撕开。 这回带出来的总算不是信封,而是一张薄薄得信纸。 宁清阳把信展开,只看第一列,便震惊的站了起来。 她死死盯着信开头的几个字。 “吾儿,清阳——”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本文最大的秘密来了,将军之死木有功高盖主辣么简单哦~ 略短小,容我明天……额晚上码肥章!!!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ilky 10瓶; ☆、凶手 清阳, 清阳, 清阳…… 整张信纸上, 都只有凌乱的清阳两个字, 直到最后,一行小字。 别来找娘…… 宁清阳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无法呼吸, 无法言语, 她盯着最后那一行小字, 身体紧绷到极致。 怎么会这样?是谁?! 是谁! 是恶作剧? 不,姬衍如今才五岁大,怎么可能会和她开这样的玩笑? 宁清阳突然顿住,顾不得身后被她这模样吓到的姬元飒, 一把先开偏房的珠帘, 推门而入,飞快走到书桌边, 拿起她早上刚刚练过的字。 信纸上略带凌乱的簪花小楷和她写的簪花小楷有九分相似。 宁清阳呼吸一滞, 握着信纸的手不由捏紧。 她的簪花小楷是她年幼时, 父亲督促她练的, 模仿的是母亲留下来的手扎。 母亲在她六岁时, 外出为上战场的父亲祈福,却因意外惊马掉下悬崖,找到时,尸首已经面目全非,倘若不是她穿着出门前的衣裳, 怕是连祖母也认不出她来。 宁清阳只记得那时她还小,有天突然被送到外祖母家里,回来时知道母亲没了,她哭了许久,发了一场高热,醒来之后对母亲的记忆就变得模糊,而这么多年过去,她甚至已经不大记得亲母亲的样子了。 在她的认知里,母亲没了,父亲是凯旋回来才知道的,那时父亲在书房酩酊大醉了一场,祖母实在没办法,便把她送到了父亲身边,后来父亲才振作起来,只是从未想过要续弦。 “清阳……”姬元飒蹙起眉头看着怔怔出神的宁清阳,忽而将视线落在她颓然垂下的手上。 刚刚宁清阳起来的太快,他根本没来得及看清信里写了什么,这回确凿看见了,本来就隆起的眉头顿时 分卷阅读64 有了小山高。 宁清阳茫然转头看着姬元飒,捏着信纸的手一点一点发紧,“殿下……这封信究竟什么意思?” 母亲已走了九年有余,而看这封信的年头决计没有九年之久,可是同样也不是近期所写。 姬元飒拿过宁清阳手中的信纸,食指与拇指在信纸表面摩·挲了一下,突然说道:“这纸有些年头了,想要知道具体的材质和年份,怕是要叫人去查一查。” 说完,姬元飒也产生了和宁清阳一样的疑惑。 姬衍一个五岁多还没六岁的小不点儿,从哪儿弄来这么一封信,还特意要他交给宁清阳? 姬元飒回想当初那个小家伙的神色,比一般时候还要沉静,当时没发觉不对劲儿,如今想来,他好似满腹心事。 姬衍向来是个寡言少语的,除了对着宁清阳表现出些许亲近便是他的亲生母亲章贵妃也嫌少,能够在他那得一个笑脸。 姬元飒又突然想到一件事。 这几日,他时常看到皇帝的御案上多了些孩子的功课,再稍稍一联想皇帝不久之前在他面前夸赞过姬衍最类他之语,姬元飒本能的觉得有哪儿不对。 他虽回京时日不久,但和那双胞胎兄妹俩接触的还算频繁,姬衍沉默着,即便被上书房其他兄弟排斥,偶尔还被欺负,也从没告过状。 他比同龄的孩子聪颖,却也没有在功课上一枝独秀,有着皇帝的宠爱,不仅没有长歪,反倒是小小年纪便显出非一般的沉稳。 他……懂得藏,且不愿锋芒太露。 可这些日子,那小东西的所作所为完全一反之前的低调之举。 为什么? 姬元飒去看宁清阳。 他很快收起了视线里的些许探究,握着宁清阳发凉的手。 镇国将军的事还未了结,而今镇国将军夫人似乎又藏着秘密。 她如今也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小姑娘,如何能承受得了这些? 宁清阳蜷着手指,“殿下……您说……母亲当年……是不是……是不是没有死?” 她声音打着颤,充满了茫然与无助。 镇国将军当年被害她尚且没有看出苗头,若是更早之前意外身亡的镇国将军夫人还有秘密……那……那…… “清阳,别瞎想,这封信既然是姬衍送来的,那他必定知晓些什么?我们去问他。” 姬衍递出这封信的目的十分简单,就是要宁清阳看到,并且产生怀疑,最好能进宫见他。 他守在御书房之外,亲手把这封信交给他,而没有让旁人来送,既然是相信他一定能够把这封信带到宁清阳手里。 “明日,明日我带了你进宫让绣娘给你量了嫁衣尺寸。”而今,她身份尴尬,以往时常会在她面前扮演好姨母角色的贵妃这两个多月以来一次都没照见过她。 平常时常会拉着她叙话的皇后,也在没让人传过话来。 好在,亲王妃的袍服一直都由宫中绣娘缝制,她这一趟进宫也算是名正言顺。 宁清阳点头。 姬元飒不可能时时待在镇国将军府。 他走后,宁清阳一刻不停去了老夫人那。 自打成国公府被抄,原本暮气沉沉的老夫人也好似被注入了一股生机,而今除了佛堂之外,也会和宁文耀一起到花园走走。 便让祖母以为父亲是成国公害的,也免得她终日郁郁寡欢,始终念叨着为父亲报仇。 宁清阳到时,老夫人正用了午膳。 见着宁清阳脸上一片冷冽,老夫人心下有些奇怪。 这段日子,她也算重新认识了自己这孙女,以往她也觉得自个儿这孙女骄纵任性,被人宠坏了,若是今后没人护着,怕是不好。 只可惜她有心无力,孙女也不与她亲近,她便是想提点她一二,也不知从何开口,她又能不能明白? 经着元宵那一遭,老夫人也算是认清了,人人都说她聪敏,可这么多年了,她也的的确确是没瞧清自己这孙女的本事。 “清阳,怎么突然到祖母这儿来了?” 镇国将军府向来没有每日后辈要给长辈请安的规矩,她没那心也没那力,宁清阳向来几天了才到她这来一次,平日都懒在院子里。 昨日她才来过,今日又来,而且面色不大好,老夫人一下便察觉了不对。 宁清阳看了一眼屋中的丫鬟,老夫人见她神色如此,也不由多了几分郑重,把屋中服侍的丫鬟们都挥退,只留下一个照顾了她几十年的老妈妈。 丫鬟退下,宁清阳迫不及待开口道:“祖母,清阳今日来是想问您,当初母亲……母亲坠崖而亡,您确定寻回来的是母亲吗?” 老夫人没料到她会这么问,缓缓拨弄佛珠的手忽然顿住,很快又恢复刚才的节奏。 宁清阳向来知晓祖母的小习惯,见到这一幕,心头顿时缩紧了,“祖母?” 老夫人神色未变,见她如此模样,只道:“怎么突然问起这儿来了?若当日寻回来的不是你母亲,又是谁?是哪个不要命的在你耳边嚼舌根了不成?” 宁清阳看了老夫人好一会儿,都不见她神色有变,忽然道:“祖母,若是清阳没有记错的话,您其实是不满意母亲的吧?” 老夫人瞬间抬眼看她,“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怀疑我害了你母亲不成?” “祖母,若是清阳怀疑您,这会儿就不会跑来问您了,事情过去这么久,当年之事也唯有祖母知晓,除了您,清阳不知道该去问谁。” 此话说完,屋中便陷入了一片寂静,站在老夫人身边的老妈妈看看老夫人,又忍不住看看宁清阳,动动唇瓣,最后低下了头。 宁清阳不偏不倚看着老夫人,她今日若是没得到个准话,决计不会离开这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中香炉渐渐没了火气,老夫人才终于开口,“你大了,主意也跟着大了,既然你问了,我便告诉你。” “当年,我的确不满意你母亲,她与你父亲成婚多年,却始终只有你一个女儿,你父亲三十而立,在他那年纪还没有儿子的,屈指可数。” “那日,听闻你父亲在边境受了伤,我和你母亲都挂念的厉害,本来要一起到大昭寺给你父亲祈福,临出门了,我却身子不适,你母亲劝我在福中待着,她一人去祈福。” “一直到了日头偏西,也没见你母亲回来,我这才发觉奇怪,让人去找,只在去大昭寺的路上找到了侍卫的尸体,后来又接连找了三天,才在一处悬崖边发现你母亲衣服上的布料。” 说到这儿,老夫人顿了一下,手里拨弄佛珠的动作更快了。 “随后,府中的侍卫就在悬崖底下发现了你母亲的尸首,那时天热,你母亲的尸首抬回来时,已经完全看不清模样了。” “这么说母亲是被人害死的?”镇国 分卷阅读65 将军夫人出行,侍卫仆从少不了,可那些侍卫都死了,母亲的尸首又在悬崖底下被发现。 “为什么您不报官?父亲呢?父亲只晓了如何会善罢甘休?” 母亲过世之后,她与父亲的关系更加亲近,她亲眼见着父亲对母亲有多么深情,母亲若是被人害死,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任由凶手逍遥法外。 不,不对! “母亲没死?!”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了有肥章,所以之后还有一章 看到评论区大家关于六六的猜测了哈,脑洞千奇百怪,嘿嘿嘿,但是都不对(给你个眼神认真猜猜)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楠瑰 8瓶感谢在2020-03-20 00:33:44~2020-03-20 22:39: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楠瑰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帝王 “清阳, 我不知你在哪听了什么话, 只是祖母要告诉你, 有些事不是你一探究竟就能找到答案的, 你若还惦念着你父亲,便好好嫁给烈王,幸福美满的过上一辈子, 这对他来说是最大的安慰。” “对你母亲……也是如此。” 脑海中, 老夫人的话又一遍略过, 宁清阳僵硬的坐在屋中,垂眸看向跪在地上怎么都不肯起来的明叔。 当年的事,也不尽然只有老夫人一人知晓。 “明叔,连你也不愿意告诉我吗?”她轻轻一句话, 明叔却绷紧了身子。 他喉咙发紧, 拳头握了松松了又握,“大小姐……将军曾嘱咐过, 若是您察觉了此事, 绝不可告诉您, 若是您并未察觉, 便让您平安顺遂的过一生, 将军嘱托,属下不可违背!” 宁清阳眼波荡开,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言语。 父亲……果然,母亲当年之事并不简单,竟在那么久之前便已嘱咐了明叔。 他是……是预感自己要死了吗? 宁清阳鼻尖发酸, 眼角也是一股接一股的涩意,“是他吧……” 她微微仰起头,将眼中湿润尽数敛去。 明叔垂着头,不言不语。 如此态度,让人琢磨不定,偏偏要叫人确凿无疑。 宁清阳忽而轻笑一声,讽刺的笑声飘荡在屋中,带来一阵又一阵寒凉。 “明叔,说吧,我母亲和皇帝究竟什么关系?” 此话一出,明叔瞬间惊得抬起了眼。 宁清阳却自顾自倒了杯茶,茶水哗啦啦的声音回荡在屋中,越发叫人心惊。 是,除了君夺臣妻之外,宁清阳想不出第二个可能,让父亲忍气吞声咽下妻子被人“杀害”之事,还特意叮嘱身边最信任的人绝不可将此事告知于她。 咽下一口冷茶,宁清阳啪的一声将茶杯摔在地上。 眼看着瓷片飞溅,她忽而张狂笑出了声。 蠢!真蠢!她实在太蠢了!竟一辈子活在旁人编织的谎言之中,将杀父夺母的仇人当成父亲一样依恋,甚至为了守住他留下来的江山,一辈子被禁锢在皇宫之中,还痛失所爱! “大小姐!”明叔被宁清阳这副模样吓到,这样说话,宁清阳已经逼迫到了近前。 “明叔,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我能叫闻景然活不过元宵,也能让这大齐江山改朝换代!” 轰隆!一阵惊雷坠下,闪电照亮明叔惊恐神情。 “大小姐!”明叔失声大喊,“不可!这可是将军拼死守下来的江山!您是将军付诸性命也要守着的——” “明叔!我不是父亲,我没有父亲的心胸,我只知道我父亲被人害死了,母亲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说着说着,宁清阳轻轻笑了起来,“他为什么要封我为郡主,为什么要把我当成女儿一样疼爱?愧疚?后悔?还是……把我当成母亲?” 是,她在皇宫里住了近四年,皇宫里住着的所有嫔妃她都见过,里面没有她的母亲,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她的母亲也死了! “大小姐,您怎可如此之想?当年……当年若不是太后阻——”明叔激动之下脱口而出,说到一半便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宁清阳已然紧紧盯着他,“太后什么?” 眼见事情已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明叔颓然瘫倒在地,他压着声音道:“当年,夫人为靖安侯府嫡女,有幸被选为大长公主伴读,与当今圣上有青梅竹马之谊。” “可惜……可惜当年先帝宠爱吴贵妃,吴贵妃所出四皇子威胁到了当今圣上的太子之位,靖安侯府式微,已然无法成为当今圣上的助力。” “后来,圣上娶了如今的皇后,夫人搬到荣城乡下庄子小住,因此遇上了刚从边境凯旋归来的将军,与将军互生情意。” “偏巧此时,刚刚登基为帝的圣上偷偷来了荣城,见着了将军和夫人,圣上欲迎夫人为贵妃,夫人拒绝了,且告诉圣上她已和将军互许终生,且不愿为人妾室……” “圣上自然不允,只……只当时如今的章贵妃当初的靖安侯府庶出二小姐正巧到庄子来瞧夫人,那晚也不知怎么了,章贵妃……章贵妃和圣上……” 明叔对着才及笄的宁清阳,实在难以说出那些污浊的话,他艰难道:“夫人本就不愿与圣上回去,偏偏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许是圣上自知理亏,没有再提起要夫人回去之事,却和将军打了一架。” 说到这儿,明叔脸上带了些许笑意,“将军打了圣上,还打青了他一只眼,也就只有将军敢。” 明叔稍稍敛去了脸上笑意,郑重的对着宁清阳道:“郡主,属下虽然对今上了解不多,可从将军的言辞之中,多少也能认识到他……并非出尔反尔之人。” “将军也猜到过夫人没死,可当初为夫人擦身净面的是打小·便伺候夫人的春露,春露说过,那具尸首身上的确有夫人的胎记。” “夫人当年险些成了皇后的事,京中不少人都知晓,老夫人也因此不大喜欢夫人,将军之所以叮嘱属下,是怕他有朝一日命丧疆场,又怕您听的旁人闲言碎语误会夫人。” 宁清阳沉默着听明叔从头说到尾。 她猜到了君夺臣妻,想过很多种可能,却从来没有想到,当年还会有这样一出。 许久之后,宁清阳盯着地上碎裂的茶杯,说道:“明叔,可父亲,的确是他指使闻景然害死的。” 明叔神色突兀僵住。 宁清阳好似没有看到他的异样,缓缓道:“便是当年他没有强迫母亲,可谁又知道后来的他没有后悔当年的选择。” 帝王之心,没人看得透,没人猜得透。 可偏偏,最致命的证据已经被她握在手中。 太急了 分卷阅读66 ,到底是太急了。 成国公死得太急了。 不过,她也想知晓姬衍……到底在这里头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阿衍啊…… 是个乖孩子。 她喜欢。 也喜欢她。 淅淅沥沥的雨在暮色的黄昏中展现了些许绯色,宁清阳缓缓站起,望着晴阳落雨,缓缓道:“明叔,你也是怀疑的吧……只不过一直欺骗自己,和父亲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母亲这条线埋得有点隐晦,大家基本看了上一章才猜出来 又是短小的一章(小声逼逼)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atitofeo 1瓶; ☆、被拐 宁清阳在这座巍峨的皇宫中住了将近二十年, 这座皇宫或许比镇国将军府更像她的家, 可事实告诉她, 她曾经感受过的温暖都是假象, 冰冷才是这座皇宫真正的面目。 太后不见她。 理所当然,宁清阳来的时候就料想到太后不会见自己,来这也不过是为了全太后一分脸面。 她领着春华秋实正要走, 恰巧就看到从外头走来的萧彦和他的太子妃。 曾经在她面前狼狈逃窜的北魏太子如今依旧笑盈盈的对着她, 仿佛补完全不记得当初被他戏弄的事。 萧彦张嘴欲说话, 却没想到迎面走来的少女一个眼神也没留给他,径直与他擦肩而过。 萧彦微微变了脸色,他没想到没了郡主之位,也没了太后皇帝偏爱的宁清阳还敢如此对待他。 事实证明, 宁清阳的但这个脾气都比他想象中的要大的多。 常年不受人待见的经历让萧彦几乎在一瞬间就调整好了面部表情, 这回他没有自讨没趣,而是带着北魏太子妃往太后宫里走去, 仿佛从来没有见到过宁清阳这个人。 姬元飒刚刚被皇帝叫去了御书房, 宁清阳径直去了尚衣局, 她的嫁衣由尚衣局尚宫亲自绘制图样, 再由尚衣局最好的绣娘联合缝制, 亲王妃袍服也是如此。 宁清阳的尺寸,尚衣局一直都存着,见了她来,尚衣局上下脸上都无半分异样,恭恭敬敬的给她量了尺寸, 又送了她出门,和之前的态度相比,完全让人挑不出错处。 宁清阳没去章贵妃宫里,而是直接去了上书房。 这个点,姬衍正巧在上书房读书,宁清阳也没心思去和那不知怀揣着什么心思的姨母虚与委蛇。 若是明叔所言非虚,那她这去探望母亲却探望到了母亲青梅竹马床上的姨母可就分外可疑。 宫里女子的手段,无非就那几种。 宁清阳到了上书房,里头正好下课,五皇子和七皇子见到宁清阳显然没有之前热情,两人规规矩矩的问了声好,就跟兔子似的,一个溜得比一个更快。 姬衍背着小包看到站在尚书房外等他的宁清阳时,微微一愣,随后垂下眼睑。 宁清阳笑着朝他迎过去,像往常一样摸摸他的小脑袋,小东西也没露半分一样,中规中矩叫了一声清阳姐姐。 恰在这时候,一个小太监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到宁清阳和姬衍待在一起,连忙小跑过来,给宁清阳见礼,随后便一直待在姬衍身边,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宁清阳目光微闪,牵起姬衍的小手,问道:“阿衍,我怎么没见过你身边这小太监,之前跟着你的小礼子去哪了?” 小礼子正是元宵那日带着两个小家伙去找姬元飒的小太监。 小礼子自打姬衍出生就一直侍奉在他身边,从未离开过,前世她当了太后,小礼子都还好好的跟着姬衍,是个尽心尽力的奴才。 姬衍抬头看着她动了动嘴角,刚想说话,一旁的小太监已经插嘴道:“宁小姐,小礼子犯了错,被贵妃娘娘惩治了,奴才是小福子。” 宁清阳淡淡的瞥了小太监一眼,道:“本小姐与六皇子说话,何时轮到你一个奴才在此多嘴多舌?” 她这话可说的不给半分情面,小太监显然还没把功夫修炼到家,被她这一番话说的面红耳赤,动了动嘴角,忽然啪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嘴里还一直喊着饶命。 宁清阳不咸不淡的看了一眼仿佛戏子上身的小太监,视线慢慢朝前方挪去。 果真,当今圣上可就站在那儿,直直见着这一幕,在他身边的还有姬元飒和章贵妃,还有小不点溧阳公主。 唔,这后宫中不仅女人会唱戏,就连个小太监唱戏的本事也很是了的。 只可惜,这小太监唱戏的本事用错地方了。 宁清阳面不改色对着不知如何理解这一幕的皇帝行礼,礼仪之周到,绝对叫旁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陛下怎得突然来了,清阳失礼,还请陛下见谅。” 皇帝自然不可能怪罪她,便是她掀了成国公府,皇帝的赏赐不仅没有少,送到镇国将军府中的东西,比之前还稀罕些。 然,她受了委屈,父亲更是被陈国公害死,陛下若不许以恩赏,岂非要被天下人扣上个寻思偏颇的名声。 “听元飒说,你今日进宫了,溧阳知晓你来上书房瞧阿衍,没瞧她,这不是闹上了?”皇帝摸了摸溧阳公主头上的小丫。 难得溧阳公主扭捏了下,小声道:“我才没闹,我也许久没见清阳姐姐了。” 小不点小声说完,啪啪啪就跑到宁清阳身边,一把抱住她大腿,仰着小脑袋问道:“清阳姐姐,你怎么不住宫里了?我现在都找不到人和我玩。” 皇帝有六个儿子,却只有四个女儿,温阳公主自闻景然惨死红楼,哭进宫后,就一直住在章贵妃宫里,章贵妃巴心巴肝的心疼着,难免疏忽溧阳公主。 姮阳公主也是个骄纵任性的,她向来瞧不上皇帝的庶出女儿,更不可能和溧阳公主玩到一块,再者两人的年纪相差的也有些大。 至于最小的四公主,如今还在襁褓之中,连封号也没有,溧阳公主也不可能找她玩,是以每日都来骚扰双胞胎哥哥。 今天她从宫女口中知道宁清阳进宫了,还来上书房瞧了双胞胎哥哥,心里的小天秤顿时打翻了,闹腾的要来。 章贵妃正巧听见她的话,难得没有在殿中陪着温阳公主,而是跟她一道来,母女俩在来的路上,刚巧遇见了皇帝和姬元飒,这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溧阳公主还不到六岁,自然没人敢把成国公府和宁清阳的事告诉她,如今她童言稚语,把这敏感的事拎出来说。 宁清阳还没说话,章贵妃已经出声呵斥道:“溧阳,平时母妃怎么教你?你清阳姐姐家在镇国将军府,她如今与你烈王叔定亲了,自然要住在家里,哪有一直待在宫中陪你玩闹的道理?” 章贵妃的语气说不上好,溧阳 分卷阅读67 公主委屈的瘪了瘪嘴巴,揪着宁清阳的袖子,讷讷道:“我就是喜欢清阳姐姐……” 宁清阳把她揪成一团的小手握紧掌心,柔声安抚道:“清阳姐姐也喜欢溧阳。” “陛下,若是您应允,自可让溧阳和阿衍来镇国将军府小住,清阳定然会好好照顾他们。”宁清阳直接无视了章贵妃。 章贵妃哪里受得了她这态度,捏紧了手指上戴着的精致华美的护甲,冷声道:“溧阳,你可是一国公主,如何能出宫玩野了?” “阿衍,你日日都要在上书房读书,懈怠一天,便要落后——” “行了,阿衍和溧阳还小,别整日里拘着他们,两小的从记事起就和清阳一起生活,这是把清阳当亲姐姐了。”章贵妃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帝打断,她原本勉强维持住的平静也被皇帝的话彻底打破。 那眼中一闪而过的惊骇实在太过明显,宁清阳缓缓敛了眉眼,摸了摸姬衍细嫩光滑的侧脸。 皇帝负手而立,只道:“阿衍,溧阳,你们要是喜欢,便去镇国将军住上些许日子,左右你们烈王叔也在,父皇放心。” 双胞胎兄妹听了皇帝这话反应各不相同。 溧阳公主原本耷拉着的小脑袋瞬间抬了起来,喜灿灿一张小脸像是突然发了光,她几步跑回去抱住皇帝的腿,小脸在他龙袍上蹭了蹭,美子知道:“父皇!溧阳就知道父皇最喜爱溧阳了!” 这小嘴儿甜的,立刻就让皇帝哈哈大笑,轻轻刮了刮溧阳公主的小鼻子,“你这小家伙,惯会说些父皇喜欢听的话。” “没有没有,溧阳真心实意的!” 姬元飒听着这略微耳熟的话,似笑非笑瞥了一眼宁清阳。 宁清阳悄悄勾了勾食指,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溧阳公主把皇帝哄得喜笑颜开,姬衍却干巴巴站了出来,“父皇,阿衍想留在宫中跟着先生们上课。” 溧阳公主瞬间转头盯着双胞胎哥哥。 两人自打出生起,就享受同等的待遇,有赏赐是双份,有惩罚也绝对是双份,一人一份。 姬衍被妹妹盯着,偏了偏视线,躲过她控诉的小眼神,认认真真作揖,又说了一遍,“父皇,妹妹去镇国将军府玩就好了,阿衍想跟着先生学道理。” 许是他的模样的确认真,皇帝稍稍思索了一会儿,才道:“你既喜欢跟着先生,那父皇也不勉强你,清阳,你就带了溧阳这丫头回去,别纵着她,记得督促她把荷包绣好,别三面开叉。” 大庭广众之下被皇帝揭了老底,溧阳公主瞬间恼羞成怒,“父皇!”她最喜欢父皇,才把自己绣的荷包送给父皇,这都被父皇第几次取笑了?实在过分! 皇帝又笑开了去,见着溧阳公主恼他了,才摸摸小公主的小脸,叮嘱了几句离去。 宁清阳迎上章贵妃阴沉的仿佛能够滴出墨来的脸,摸摸姬衍的小脸。 一向不反抗她的毛手毛脚的姬衍,忽然伸手把她的手扒拉了下来,宁清阳诧异刚起,就发觉自己手心里被塞了个东西。 宁清阳欲拉住姬衍,小家伙已经苦着张脸道:“清阳姐姐你可不许占我便宜。” 说完,他又不放心地抬起小脑袋道:“清阳姐姐,溧阳笨笨的,你可不能让拍花子把她抱走了……” 语毕,他看一眼双胞胎妹妹,成功让溧阳公主炸毛。 宁清阳见着溧阳公主小炮弹似的冲过来揪住哥哥的衣领,小嘴叭叭叭,她未言一语,垂在身侧的手却不由握紧了。 前世……溧阳公主七岁出宫玩耍被拐,到她当了太后也没找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20 23:57:49~2020-03-22 00:41: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朝暮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查她 宁清阳带着溧阳公主回府, 这小东西能到宫外小住, 一张小嘴就叭叭叭叭个不停, 活泼极了。 下马车时, 明叔急匆匆跑过来,宁清阳见他面色不大对,也不由肃穆。 见溧阳公主好奇的抬起小脑袋, 宁清阳摸摸她的小丫, “溧阳, 我现在有事要办,你跟着春华去花园玩一会儿好不好?” 溧阳公主虽活泼好动,却远没有她姐姐温阳公主那般骄纵任性,也许是和宁清阳关系好, 旁人说不动她, 宁清阳一张嘴,溧阳公主就乖乖听话。 她点了点头, 拉了宁清阳的手摇了摇, “清阳姐姐, 那你要快点哦。” 她奶声奶气的叮嘱完, 又很快拉了春华的手, “六哥说,到镇国将军府做客,要先去拜见了老夫人,清阳姐姐你忙,我去给老夫人请安。” 她有模有样的提起小裙子, 拉着春华,还真叫她装出几分端庄模样。 宁清阳被她逗笑。 明叔看着溧阳公主的背影,问道:“大小姐,这是……” “她是章贵妃膝下溧阳公主,到府中小住几日,明叔,有什么事吗?” 明叔也顾不得再去看溧阳公主,一步靠近宁清阳,小声道:“大小姐,您早上刚离开,府中·出去采买的婆子就在将军府后门发现了个满身是血的人。” 说到这儿,明叔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他穿着皇宫里太监的衣裳。” 宁清阳转头看他,立刻道:“他人在哪儿?”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皇宫里的太监满身是血地倒在镇国将军府后门? 自从昨日接到那张纸条,宁清阳的心境便一直波澜起伏,如今听到有个小太监,更是本能的把他和皇宫里的人关联在一起。 “府医已经给他看过了,他身上有很严重的鞭伤,而且受了重刑,大小姐,您且随我来。” 镇国将军府虽然不复往日的繁华,府中侍卫巡逻也没有之前那么紧密,但为了保证府中主子们的安全,暗中可有不少人看顾。 明叔知道有这么个人到在将军府后门时,立刻传了今天当值的侍卫,还有暗处的暗卫,竟没有一人知道那人是何时倒在将军府后门的。 从将军之死到牵扯出夫人的事,明叔心中立刻升起不安,一听到宁清阳回府,就迫不及待赶了出来。 见到浑身包裹着绷带的小太监时,宁清阳不由上前了一步,“小礼子?” 几乎在一瞬间,宁清阳想到了刚刚在皇宫见过的姬衍,想到了跟在姬衍身边的另一个小太监。 躺在床上的人似乎有了意识,他艰难的睁开双眼,迷迷糊糊看到立在床边的人影,低低的声音从他喉咙中传出,“郡……郡主……” 宁清阳立刻坐到床边,“小礼子,你怎么了?你怎么会昏倒在郑国将军府外头?” 分卷阅读68 今天姬衍身边的小太监可是明明白白告诉她,小礼子犯了错被贵妃给处置了。 小礼子艰难的张嘴,好半天了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他情况如此糟糕,宁清阳知道根本问不出什么来,而且小礼子听了她的问话,情绪明显有些激动。 宁清阳忍着探究的到底的冲·动,轻声安抚他,“小礼子,你先休息,把身子养好了,再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儿?” 小礼子的头小弧度摆动了一下,平放在身侧的手忽然费力的抬起,指向窗口。 宁清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了空空的窗台,和窗台边上的一盆凤尾花。 她蹙眉,“小礼子,你现在先好好休息,等你身子恢复了,想说什么再告诉我。” 这么多年她都过过来了,就算有着天大的秘密,她也不急在这一时。 小礼子这一抬手似乎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听了宁清阳的花,他的手一下掉在床上,连费力睁开的眼睛也翻出了眼白。 明叔发觉不对,连忙搭上小礼子的脉搏。 他点了小李子身上几处穴道,立刻对等在外头的府医喊道:“明和,快去叫李大夫,他中毒了!” 中毒? 宁清阳瞬间看向小礼子。 宁清阳很快被带离了这间房间,她坐在屋外的八角亭中,看着里头一盆又一盆泛黑的血液端出来,搭在膝上的手缓缓收紧。 明叔见她如此不由道:“大小姐,李大夫说之前给他诊治,根本不曾发现他有中毒的迹象,偏巧这毒来势汹汹,极有可能是有人在几个时辰前就给他吃了毒·药,一直到此刻发作。” 宁清阳看着窗台,缓缓道:“明叔,你说小礼子之前指着窗户,是想说什么?” 宁清阳思来想去都没想通小礼子那一指是什么意思。 窗外有人? 不可能。 当时屋外有侍卫守着,要是真有人能悄无声息的站在屋外,她怕是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李大夫在屋中忙活了一个时辰,总算是把小礼子给救回来了,只是他虽有一丝气息尚在,却不知何时能够醒来。 重伤加中毒,也好在镇国将军府府库里的天材地宝多,否则还真没法留住小李子的性命。 这个结果说不上好却也谈不上坏,偏巧这时明和神色凝重跑了过来,还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宁清阳,“大小姐,这只在那个小太监换下的衣服里找到的,夹在暗层里。” 是一枚玉佩和一张染血的布条。 宁清阳觉得玉佩眼熟,拿在手中轻轻在玉佩背后摩·挲了一下,忽而蹙眉。 她一把扯上腰上的荷包,取出里头的玉佩。 两枚玉佩对比着,竟长得一模一样,就连玉佩背后的纹理都一模一样。 左手那枚,是从小李子身上得的,右手那枚,是姬衍给的。 宁清阳思索着,一旁的明叔忽然道:“大小姐,这玉佩好像是当年将军亲手雕给夫人的。” “不过当年将军只给夫人雕了一块,怎么如今还有一块一模一样的?” 明叔在镇国将军还未发迹之时便跟着他,这块玉的原石,还是明叔跟着镇国将军一起在一个富商手里买来的,花了不少心思。 “一块?” “是,将军当时给夫人掉了一块玉佩,还有一对耳坠子。” 原本只有一块的玉佩如今变成了两块。 偏偏这两块玉佩一块是从姬衍手里得来的,另一块又是从他身边的小太监得来的。 一时半会儿的,根本想不通这事儿,宁清阳把从姬衍那得的玉佩又重新放回荷包里,从小礼子那取来的玉佩则让秋实收着。 她把目光转向了明和手中染血的布条。 布条上只凌乱的写了三个字。 章如凤! 几乎在一瞬,宁清阳转头看向了窗台处那盆盛开的凤尾花。 小礼子指向窗台,其实想指的是那盆凤尾花。 他要告诉她,章如凤有问题! 章贵妃,就叫章如凤! 宁清阳缓缓吸一口气,看向明叔,“明叔,你对当今这位贵妃了解多少?” 宁清阳知道章贵妃不喜欢自己,只是她以前总认为是因为温阳公主。 她和温阳公主明明是表姐,却势同水火,每次相遇,十次里有九次温阳公主都要在她这儿吃亏,章贵妃最爱温阳公主,对她难免也有意见。 宁清阳正式知晓这一点,所以向来不把章贵妃的态度放在心上,现在想来,以往章贵妃看她的目光,好像除了不喜之外,还藏着其他东西。 明叔仔细想了想,说道:“大小姐,手下也没见过贵妃几次,印象中只觉得她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子。” 当年,皇帝和章贵妃被夫人捉奸在床的模样,他到现在还记得。 章贵妃一个劲儿地跪在夫人脚边哭,还说都是她的错,要夫人处置了她,且一直给皇帝求情。 可那日早上,皇帝可是在她屋子里醒来的,要说皇帝一点错处没有,谁也不相信。 夫人原就与将军有了情意,不愿入宫,此番皇帝也没了再与她纠缠的底气,回宫之后,便纳了章如凤为贵人,地位实在说不上高。 宁清阳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章如凤能够从一个贵人当到贵妃,在母族不争气的情况下,能和皇后分庭抗礼,后宫嫔妃无人敢触其锋芒,实在柔柔弱弱的有意思。 宁清阳只道二字,“查她。”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大家,这章本来是前天的更新,卡文加上三次元有很重要的事,一直拖到现在 最近一段时间可能更新都不大稳定,不过我会尽量保证每天的更新,没有更新我也会挂请假条,忙完回来补更(鞠躬) 感谢在2020-03-22 00:41:05~2020-03-24 13:23: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哼哼唧唧 2瓶;染缸中的透明色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完璧 能查到的东西其实不多, 章贵妃这些年在后宫树敌无数, 皇后更是将她视为眼中钉, 肉中刺, 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可偏偏这么多年过去,皇后没拿到她丁点把柄,依旧让她在后宫里逍遥快活, 女儿温阳公主养的比皇后所出的嫡公主姮阳公主还要娇纵, 吃穿用度更是样样不输姮阳公主。 数年前, 章贵妃又生下龙凤胎,六皇子也被皇帝放在心尖儿疼爱,在十年之后还威胁到了姬衡的太子之位,皇后要是有机会, 绝对不会放过她。 宁清阳看着那些不痛不痒欺压后宫嫔妃的“罪证”, 心知一时半会儿的,怕 分卷阅读69 是根本查不出来章贵妃到底有没有可疑之处。 不过, 在明叔查到的那些旧事里头, 有一件让宁清阳颇感兴趣。 当年, 章贵妃其实已经和安平侯府嫡长子也就是如今的安平侯定亲, 只是当年别庄上那么一出, 让章贵妃成了皇帝的人,她自然也不可能再嫁给安平侯。 据说当年,依着章贵妃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跟安平侯嫡长子定亲,是她救了安平侯嫡长子一命, 这才有了富贵亲事,而安平侯也对章贵妃情根深重,据说章贵妃入宫那日,安平侯喝得烂醉如泥,接连三日告假,不曾上朝。 皇帝抢了人家媳妇,自知理亏,并未因此责怪安平侯。 原本该是自己大嫂的人,却成了自己丈夫的小妾,皇后原就就不太看得上章贵妃,之后更是三番四次作践她。 可章贵妃到底是有本事的人,爬了十来年,没被皇后磋磨死,反倒是借着数年前生下龙凤双胎的祥瑞让她爬上了贵妃之位。 章贵妃刚怀胎还只是嫔位,皇帝得知大喜,封了她为贤妃,龙凤双胎满月她就成了贵妃。 明叔见宁清阳久久未语,还以为她是在因为没调查到多少事儿发愁,不由说道:“大小姐,章贵妃做事非常小心,在后宫嚣张跋扈都在明面上,皇帝太后都知晓,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说她与夫人当年掉下悬崖有关,此事知晓之人必定不多,且这么多年过去,也早有可能被灭口。” 大小姐怀疑章贵妃,可章贵妃又为何要害夫人?若夫人只是失踪而不是身亡,那她又把夫人弄到了哪去? 明叔思来想去都没猜到章贵妃的动机。 当年夫人就和皇帝没了瓜葛,若说章贵妃因此嫉恨夫人,实在没有必要,而她当年在后宫也是个没什么地位的婉嫔,又哪里来的本事到宫外迫·害夫人? “这么大的事,旁人的确不该知晓。”小礼子如今还躺在床榻上,不知生死。 前世,一直到她登上太后之位,小礼子都还好好的跟在姬衍身边,今生,或许是因着前些日子她的动静,以致牵连了某些人,又让小礼子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这才惹来杀身之祸。 宁清阳稍稍思衬,便对明叔说道:“明叔,你且附耳过来。” 既然章贵妃这么多年都没有错漏,想必的确伪装得好,再调查下去也未必查得到东西,不如釜底抽薪。 倘若她没有记错的话,章贵妃身边的魏嬷嬷自她出生就一直伺候在她身边,平时深得章贵妃信任。 有些事旁人未必知晓,但章贵妃若要做些什么,绝不可能瞒了魏嬷嬷去。 明叔疑惑的看着宁清阳,在她的话语声中越来越惊讶,看着她的眼神也充满了惊喜,最后不由感叹:“将军在时便夸赞大小姐聪慧非常,恨您不是男儿身,而今这一桩桩一件件,着实令属下叹服。” 自家的瓜自己夸,自家的花自己爱。 镇国将军还在时,明叔没少听他夸赞自个儿小女儿天生聪慧,从宁清阳三四岁便开始夸起,明叔只当将军那是爱女心切。 元宵之日,宁清阳手刃闻景然,不日又把整个成国公府拉下马,明叔对其早已叹服,此刻又听她计策,更是被她的大胆所镇。 旁人都怕打草惊蛇,偏偏她不拘一格,反倒是要去打了草,惊了蛇。 宁清阳笑着摇了摇头,她哪里算得上聪慧,不过是比旁人多过了十来年的光阴,经历了旁人不曾经历过的凶险,与朝堂上那些老狐狸拉扯过罢了。 这么说,好似有炫耀之嫌。 且这话也不能宣之于口。 宁清阳抿唇道:“明叔,您快去吧!” 转身进屋,宁清阳便听到屋里传来嬉闹声。 她面色微沉,几步走到屋中,果然看见软榻上,一大一小正笑的开心。 溧阳公主见着宁清阳进来,顿时仰着小脸唤道:“清阳姐姐,快来快来,烈王叔又欺负我了。” 溧阳公主撅了一下小嘴儿,愁眉苦脸的见着面前的棋局。 她真不会下棋,不过是早上见着宁清阳坐在软榻边摆弄,这会儿趁她出去,偷偷跑过来玩玩而已,哪想着这一玩就被烈王叔给逮着了,又逼着她跟他下棋。 宁清阳走到溧阳公主身边,立刻就被她扒拉着坐下,面前男人瞧见了她,拄着下巴道:“大忙人可算是忙完了?” 这几日,她心事重重,与他一道说话也时常出神。 姬元飒知她心结在此,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加派人手出去帮着她一起调查当年之事。 宁清阳还没说话,溧阳公主已经看出了小脑袋,好奇的问道:“忙什么?” 宁清阳屈起手指弹了弹她眉心,“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么多做什么?乖乖思考这局棋该怎么解?” 溧阳公主瞬间垮下脸了,可怜巴巴的盯着棋局,又小声道:“你们惯会欺负我人小,若是六哥在,这小破棋局他肯定很快就解开。” 这会儿知道要找哥哥了,宁清阳蹭蹭她滑嫩的侧脸,“该靠靠自己,别整日里想着你六哥。” 六皇子对旁人冷淡,对这一胎出来的妹妹却十足耐心。 溧阳公主哼了一声,气鼓鼓地跳下软榻,高声说道:“我去找阿耀哥哥玩!” 这小东西来了镇国将军府就上蹿下跳,那日去给老夫人问好,遇上了同样也去给老夫人请安的宁文耀,也不知他怎么的就得了这娇纵小公主的青眼,这几日时不时就往宁文耀那儿跑。 溧阳公主一溜烟儿的就没了人影,姬元飒嘴边也不由牵起一抹微笑,“这一个两个的倒是都喜欢你。” 姬衍那个旁人与他说话他都跟个闷葫芦似的不喜吭声的小家伙,到了宁清阳面前,乖的跟只小兔子似的,问什么答什么。 溧阳公主打小被皇帝和章贵妃骄纵着,皇室里与她同龄的小郡主,可没有一个能和她玩到一块,偏巧她也喜欢宁清阳,还格外听话。 “约莫是本小姐容貌出众,便是什么也不做,依旧得了旁人喜爱。” 见着她一贯的自傲又来了,姬元飒唇边的弧度加深,两步走到她身边,一下把人捞了起来放在膝上,还应和道:“自然,清阳之美,本王回京那日便已见识到。” 那日牡丹花娇,可倚在窗台上的人却要比牡丹还要娇艳上几分,无端端的闯入他心头,叫他夜不能寐,欲罢不能。 烈王殿下向来油嘴滑舌,宁清阳睨他一眼,“原来殿下早存了心思。”也怪她太过急切,也想叫他受一受被人“磋磨”的感觉。 偏他心思重,三番两次没叫她瞧出半分,反倒是让她把自己搭了进去。 姬元飒牵起她的小手放在嘴边啄了啄,“然,如此美人,合该为本王所有。” 此话说的霸道狂妄, 分卷阅读70 偏偏叫人听不出轻浮。 宁清阳被他逗笑,缩回手在他肩上拍了拍,“今日怎么这么早便来了?” 身为朝廷亲王,他手里公务可不少,这些日子三天两头往她这儿跑,也不知当误事了没。 姬元飒又把她的腰箍紧了些,这才把手探入怀中取出了一封信,“你瞧瞧,从早年在安平侯府当差的个老婆子嘴中看听到的。” 听他提及安平侯府,宁清阳不由对这信中内容起了几分好奇。 她可是前脚才知晓了章贵妃与安平侯之间的往事,难免把这封信往章贵妃头上联想。 宁清阳抖落开了信封,一目十行将信中内容看完,等她把信放下,好奇的对着身边的姬元飒问道:“你说,当年皇帝可知晓章贵妃已非完璧?” 宁清阳不怀疑信中内容,姬元飒既然拿来了摆在她面前,就不会是道听途说之语。 作者有话要说: 深夜更新!!! 感谢在2020-03-24 13:23:17~2020-03-26 00:49: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沐慕穆幕暮 11瓶;海儿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下套 当年, 章贵妃对安平侯的救命之恩可是来得有趣。 安平侯被庶出弟弟暗害, 中的竟然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而是让他消受美人恩的□□, 偏巧那时在郊外,便是想找个美人来解了这样都不成。 可更巧的是那日章贵妃到法华寺祈福,路过了那, 还遇见了安平侯。 也不知章贵妃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才用了自个儿身子救人, 更没人知道, 她是如何让安平侯对她死心踏地,不惜与安平侯老夫人·大闹,也要娶了她当正头妻子。 外人也只知晓,安平侯被美色迷了眼, 一门心思要娶靖安侯府的庶出女儿为妻, 更是不惜要退了已经定下的婚事。 “此乃安平侯府隐秘,当年知晓的人也不多, 那老婆只能活到现在, 也不过是她够聪明, 装聋作哑连带着老糊涂也装了, 这才逃过一劫。” 一个普通男人尚且忍受不了自己被戴了绿帽子, 更何况是这天下之主。 倘若皇帝此前知晓,见着贵妃也不可能不膈应,哪里还会那么疼爱她生下来的孩子,还封她为贵妃? 更大的可能性是皇帝根本不知道,在庄子上又让章贵妃钻了空子, 他急乱之下也没有注意。 这封信里的内容除了拿来威胁章贵妃,好像也没旁的用处了,说不定到时还得连皇后一起牵连。 也难怪,皇后这么多年没动章贵妃,指不定还有这么一层原因在里头。 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都要等明叔把人弄来了再说。 …… “魏嬷嬷,听闻您儿媳妇给您添了个大胖孙子,恭喜恭喜呀!”十三四岁的小宫女笑成一团,说着恭维的话,却叫人看不出半分谄媚。 “你这丫头,消息也忒灵了些。”魏嬷嬷也是满面红光,她那儿媳妇与她儿子都成婚多少年了,之前一直生的都是闺女,这次好不容易生个大胖儿子,魏嬷嬷心头也算是放下了一件大事。 这次她特意跟贵妃娘娘告了假,要回去见见她出生不久的大胖孙子。 “贵妃娘娘赏了嬷嬷,这可是大事儿,咱们昭华宫哪还有宫女不知晓?奴婢在这儿就先向摸摸讨个好,嬷嬷回来了可得给奴婢带喜糖,好让奴婢沾染沾染小公子的福气。” 魏嬷嬷被小宫女哄得连声应好,周遭的其他小宫女见了,也连忙围过来讨要着魏嬷嬷家小孙子的满月喜糖。 魏嬷嬷带着满身喜气出了宫,原以为回到家能看到儿子媳妇一起来迎自己,周周人也向她道贺。 没想到,一直到了巷子外,也没见过人出来迎,魏嬷嬷奇怪着下了马车,往小巷里走了几步,突然听到了一阵喧闹声。 “老子可警告你,要是你再拿不出银两来,老子可不管你是谁儿子,照样卸你一条胳膊。”狂妄的话一下就闯入了魏嬷嬷的耳朵里。 她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安,脚下步伐加快,果然在自家大门口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而他脚底下踩着的那人正是她打小就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儿子。 魏嬷嬷瞬间大叫一声,“大成!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动我儿子!” 魏嬷嬷顾不得其他,一下就冲过去把儿子护住,死死盯着面前一行凶神恶煞的壮汉。 “我可告诉你们,我在当今贵妃娘娘身边当差,你若是敢伤了我,伤了我儿子,我定要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魏嬷嬷可不管面前的究竟是什么人,先是一通警告,若是对方露了怯,她定然不再害怕,只管叫这些人知道她的厉害。 以往也不是没人上门来找麻烦,只听说她在贵妃娘娘身边伺候,便吓得找不着北,都不用她呵斥,一个个就极有眼色滚了。 许是之前贵妃娘娘的名头过于无往不利,魏嬷嬷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次面前这些人也会像以往那些人一样听到贵妃娘娘的名头之后,实现的离开。 可她却没想到,半大腰圆的壮汉把贵妃娘娘四字放在嘴中咀嚼了一下,意味不明的笑了声,轻蔑道:“就是当今贵妃在这儿,也没有欠人钱不还的道理。” “老子可告诉你,别拿贵妃来压人,识相的就把欠老子的钱全交出来,不然等你口中的贵妃娘娘来了,你这尸首还不一定扔在那儿,想来贵妃娘娘也不愿意为了一个奴才脏了自己的眼。” 壮汉一边说还一边拍了拍手,他身后一个扛着斧子的人立刻向前,胖的一声把尖上的大斧子扔在地上,斧子刃不泛起的寒光生生吓得魏嬷嬷尖叫一声。 魏嬷嬷这些年住在宫里,也算得上是养尊处优,宫里就算有肮脏事,那也是在私底下,她哪里见识过这么凶残的阵仗,三魂七魄顿时被吓去了一半。 壮汉见她面露胆怯,脸上的狰狞又多了几分,冷喝一声道:“既然你是在贵妃身边当差的,想来身上银子不少,拿出来吧,别让我动手。” 魏嬷嬷听了这话才后知后觉发现这些人竟是来讨债的。 她茫然的看看壮汉又看向儿子,“我们何时欠了你银子?” “哟!这是还想赖账了不成,你儿子在我们赌坊输了千两银子,欠条都还在这儿!” 壮汉说完,旁边立刻有个账房先生一样的人物上前,抖落着手中的账册,“你儿子在我们赌坊一共欠了一千两百三十一两银子,我们都加宅心仁厚,给你免去的零头,只要还一千二百两便够。” 账房先生说完又立刻退了回去,魏嬷嬷却觉得眼前一阵又一阵发黑,她上哪儿去找一千二 分卷阅读71 百两银子? 这些年她在贵妃身边兢兢业业,得了些赏赐也早送回家里来,买了珍贵药材,只盼望着儿媳妇能给她生个大胖孙子,就算私底下攒了些银子,也绝没有一千二百两这么多。 魏嬷嬷看向儿子,大声质问道:“他们说的可是真的?你真去了赌坊,还欠了他们那么多银子?” 儿子是她的老来子,儿子出生之后没多久,丈夫就意外去世了,婆婆也没熬多少年跟着一起去,她没办法只好去富贵人家做了人家奶娘。 这些年好不容易熬到主子成了贵妃,家里儿子也娶上了媳妇,如今还有了大胖孙子,魏嬷嬷还以为自己的好日子要来了,哪像晴天一道霹雳,把她劈得外焦里嫩。 她也知道儿子没什么出息,也不指望自己老了之后儿子能给她多富贵的日子,可以从来没想过,儿子竟然敢去赌坊!还欠下了这么大笔银子! “你这老婆子说的是什么话?我们这么大一个赌坊还会欺你不成?你儿子在我们赌坊可是豪客,一眼不眨就是百两银子,这次要不是他还不起银子,又偷偷收拾行李打算跑路,你当老子会上门来?” 壮汉冷哼一声,他身后的打手又上前了几步将魏嬷嬷母子两围在一起。 “跑路?”魏嬷嬷难以置信的看着垂着头的儿子,这才发现在他脚边有个包袱,她忽然高声道:“我孙子呢?!” 今日是她孙子满月,家中没像她所料的那样办齐满月宴便罢,她也没见着媳妇孙子,儿子竟然要跑路?! 男人死死低着头,面对魏嬷嬷的质问,一句话都不说。 魏嬷嬷心里顿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她一把揪住儿子的衣领,质问道:“你把我孙子弄哪儿去了?” 男人好像是个木偶,一个劲儿地低着头就是不说,也任由魏嬷嬷推搡。 还是一旁的壮汉看不下去,一脚踩在他扔在地上的斧头上,抱着胸说道:“你儿子还不起银子,把他媳妇儿子一起卖了。” 魏嬷嬷瞬间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住被她疼爱了二十几年的儿子,露出好似头一次认识到他的目光,忽而一巴掌扇到了他脸上,“混账,你还是人吗?!连自己媳妇儿子都卖!” 魏嬷嬷哭天抢地,对儿子她平时舍不得打,舍不得骂,这会儿把她脸都打肿了还没停手。 壮汉可没心思在这儿陪他们母子俩浪费时间,一把将魏嬷嬷提溜起来,“你儿子还不起银子,便拿你来抵债吧,若你那贵妃主子真看中了你,想来会让人拿了银子来赎你。” 壮汉就跟拎小鸡似的把魏嬷嬷拎了起,这时候地上沉默不语的男人才有的动静。 壮汉停住了步伐,忽然转过头来对着已经起来一半的男人说道:“若你还有点良心,就去告诉我你家贵妃,这老婆子我们赌坊带走,可别想着以权势压人,我们安平侯府不怕!” 安平侯府四字一出,原本还挣扎不停的魏嬷嬷忽然不动了,垂着脑袋任由壮汉把她拎走。 壮汉低头看了她一眼,拐出小巷没往赌坊的方向去,而是又进了另一处小巷,随后一个刀手落在魏嬷嬷脑后,把她扔进了一辆马车。 眼看着亲娘被人带走,魏嬷嬷的儿子一把拎起地上的包袱,连忙朝巷外跑去。 媳妇可以再娶,儿子可以再生,可亲娘只有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我来啦感谢在2020-03-26 00:49:35~2020-03-26 14:54: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海儿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不急 一盆冷水浇在头上, 魏嬷嬷浑身打了个激灵, 清醒过来。 她费力睁开眼睛, 也只是在迷蒙的灯盏下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 魏嬷嬷隐隐约约之中只觉得这个背影很熟悉, 却想了一会儿,都没想到自己在哪儿见过这个背影。 忽然她听到了一声婴儿奶猫似的声音,魏嬷嬷不由浑身一震, 费力的盯着背对着她的女子。 也许是为了印证她心中所想, 女子轻轻哄着怀里抱着的孩子, 并且缓缓转过身来。 昏黄的烛灯之下,女子清丽柔美的面容也镀上了一层别样的光芒,迷迷蒙蒙之间,模糊了半张脸, 却美得惊心动魄。 魏嬷嬷自认为看清了她的模样, 心神都受到了剧烈的冲击,在短暂的僵硬之后, 她忽然剧烈挣扎起来。 宁清阳缓缓抬起眉眼, 嘴边荡起意抹笑意, 轻声说道:“好久不见, 魏嬷嬷。”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 恰恰能够传入魏嬷嬷耳中,没什么威力的一句问好,却吓得原本就精神失守的魏嬷嬷拼命往后缩,嘴里还语无伦次。 “大小姐!啊啊啊!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死了吗?我怎么会在这儿?”魏嬷嬷喉咙里发出一声又一声尖叫,整个人看起来疯魔了一般。 宁清阳略微惊讶的挑了下眉头, 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反应,而且她对魏嬷嬷口中的大小姐颇有兴趣。 明叔会叫她大小姐一点儿也不奇怪,可魏嬷嬷口中的大小姐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而且……死了? 宁清阳眯起眼睛,想到魏嬷嬷出身靖安侯府,好似也不难猜到她口中的大小姐是谁。 察觉魏嬷嬷的声音吓着怀中的孩子了,宁清阳小心颠了颠怀里的小东西,又听他哼哼唧唧,一点儿也没有被魏嬷嬷的尖叫声吓到,还颇有精神的把小手探出襁褓,仿佛想要看一看外头的世界。 倒是大胆。 宁清阳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对着地上已经吓得形容失色的魏嬷嬷说道:“魏嬷嬷这是什么话?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这不许久没见你,特意来瞧一瞧。” 魏嬷嬷听了这话,不仅没有安静下来,反倒是被刺激的更狠了,她拼命玩角落缩去,“不!不!你死了!你早死了!大小姐,不要来找我,不是我害的您,不是我!” 魏嬷嬷双手捂着脑袋,一个劲儿的往后缩去,如果角落里有个洞,她肯定恨不得把自己全身都缩小了钻进去。 宁清阳继续颠着怀里的小东西,不动声色问道:“不是你,那会是谁?我只知道害我的就是你!我要你偿命!” 她话音刚落,被她抱在怀里的小东西又发出了咿咿哦哦的声音,明明是很可爱的婴儿声,却又把魏嬷嬷三魂吓去了两魂。 魏嬷嬷用力抱着脑袋也不敢看她前面的人,只是一味的拼命摇头,“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不是我害的您!” “那是谁?”宁清阳冷着声音追问道,“是谁要害我?” “是……是……” 眼看着魏嬷嬷要把话说出口, 分卷阅读72 宁清阳不由上前了一步,偏巧这时候,她怀里的小东西不知怎么了,忽然哇哇大哭起来,他这一哭,不仅没像刚刚一样吓到魏嬷嬷,反倒把她给哭清醒了。 魏嬷嬷茫然的抬起头来,在昏黄的烛灯之下,忽然就看清了宁清阳的脸,她的瞳孔猛然放大,随之而来一声惊呼,“清阳郡主!怎么会是你?” 眼看着误打误撞到了最后一步,却被怀里的小东西给破坏了,宁清阳不由升起一丝厌烦,把怀里一直哭闹的小家伙塞进了一边冷漠站着的乳母怀里。 一个月大的小孩子到了乳母怀中,慢慢的就停止了哭闹,而这时,魏嬷嬷已经褪去了脸上的惊惶,根本紧绷的身体也松懈了下。 她瘫在地上,闭紧了嘴巴,眉宇之间更是带着些许懊悔。 宁清阳知道她在懊悔什么。 她坐到了魏嬷嬷面前的靠椅上,漫不经心卷了一缕头发在手指间打转,“魏嬷嬷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她命人把魏嬷嬷带到了这儿,可不是为了看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唔……这么说好像粗鲁了些,但的确符合事实。 魏嬷嬷抿着嘴,心知自己刚才已经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若是一不小心再吐露出些什么,会出大事。 “不想说?”宁清阳轻笑一声。 魏嬷嬷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安,果然,宁清阳接下来的所作所为,让她比之前还要恐惧。 “抱过来。”没头没尾的三个字,魏嬷嬷听的一头雾水,而抱着小孩哄的乳母已经十分自觉的往前一步,把小孩抱到了宁清阳面前。 宁清阳对着襁褓里显然已经入睡的孩子笑一笑,伸出染着蔻丹的指甲,在他细腻滑嫩的脸颊上扫过,又对着惶恐抬起头来的魏嬷嬷说道:“魏嬷嬷不如猜猜,这个可爱的孩子是谁家的?” “这才刚满月就长得这样好看,以后定是个有出息的,天庭饱满,长相福顺,想来更会孝敬长辈,也不知他祖母有没有这个福气,见着他长大成人。” “哦,也不大对,应该是他有没有福气长大成人孝敬他祖母。” 宁清阳一边说一边笑开了,浅淡的笑容挂在她脸上,却处处充满了恶劣,偏巧那一双潋滟的双眸闪烁着真诚的光芒,让人在陷入云端的绵软之后,又迅速跌入恐惧的深渊。 魏嬷嬷本来还自信就算宁清阳使尽手段,也不可能从她嘴里探听出丁点儿东西,可这一刻她的心颤抖了,她死死看着被乳母抱在怀里递到宁清阳面前的小襁褓。 又看着宁清阳微长的指甲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出血色的光芒,有一瞬间,她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若不是她这些年向来看重养生,这一会儿怕是要直接晕倒在地上。 没有晕倒,魏嬷嬷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庆幸,反而觉得一股寒气从她触着地面的脊椎骨升起,一直爬上了脊梁,随后通到了天灵盖。 “不……”魏嬷嬷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 宁清阳却好像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把乳母怀里的小家伙抱了过来,唇边的笑意越发深刻。 她又道:“不过这小东西也很是可怜,刚出生不到一个月就被他亲爹给卖了,还连母亲一起,就可怜了他那才出月子的母亲,舍不得儿子又受人折腾,生生没了一条命。” 说完了,宁清阳又升起一句似是而非的感慨,“也不知他那枉死的母亲,会不会半夜里从棺材里爬出来,去找了她那没良心的丈夫……索命……” 低低婉转的两个字愣是让有气无力的魏嬷嬷歇斯底里一声,“不!” 不是这间屋子密闭性好,怕是外头树梢上的小鸟都得被她这凄厉的叫声惊醒。 也许是她的这一声尖叫太过恐怖,在襁褓里熟睡的孩子不安地耸动着小眉头,还瘪了瘪嘴,眼看着就要哭。 宁清阳轻轻掂量了他几下,把他交还给乳母,“抱下去吧,瞧着也是个可怜的,也不知还有没有命长大,但下去歇息会儿,没得待会儿还要和他那从没见过的祖母离别。” 昏暗的房间里出现了一丝光亮,又很快消失,魏嬷嬷颓然的瘫在地上,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她便从一个风华正茂的中年妇人衰老成了一个从内而外散发出苍老的婆子。 宁清阳闲适的坐在靠椅上,悠哉悠哉喝一杯茶,也不急着开口。 她的确不急,有人会比她急。 …… “娘娘,娘娘,贵妃娘娘在外头求见。”小宫女急匆匆跑进栖凤宫禀报。 皇后此刻正拿着一幅画像,与身边的姮阳公主说着什么,听了小宫女这话,不由眉头一皱,“这个点儿,她来栖凤宫这儿做什么?” 皇后与贵妃私底下交锋可不是一次两次了,自打贵妃生下龙凤双胎飞黄腾达以后,更是不再像以前一样殷勤小意,在皇后面前恭维,反倒是除了每日请安之外,绝不踏进栖凤宫。 看着昔日自己瞧不上的人,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还隐隐有与自己看着的意思,皇后心头可大大不快。 可再怎么不快,她也奈何不得章贵妃,所幸对方不来,她也不见,免得自个儿糟心。 这与她水不放河水,许多年的贵妃突然登了栖凤宫,由不得皇后不奇怪。 姮阳公主正和皇后挑未来嫂子挑的开心,听了这话眉头隆起,当即就说道:“不见不见,母后现在可没有时间陪她闲扯。” 姮阳公主这话说的高傲,皇后却没出声阻止,小宫女便默默应了一声是,正要出去回话,大殿门口已经传来一声喧闹。 “给本宫滚开!今日·本宫无论如何都要见了皇后!” 人还没到,嚣张跋扈的声音已经先响起。 皇后原本就因为贵妃的到来到了几分的笑容,这会儿更淡了,她把手里的画轴往桌上一扔,冷冷道:“行了,请贵妃娘娘进来吧。” 她都要看看章如凤硬闯她的栖凤宫要做什么?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定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否则,这女人还真当她这个皇后拿她没办法了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今天的更新来啦! 从下个月一号开始,作者君每天稳定两更,周末万更(如果我不卡文的话,争取每天三更) ☆、凤尾 章贵妃怒气冲冲的闯进皇后的栖凤宫, 连最基本的礼也没有行, 一双美目死死瞪着皇后, 好似皇后做了十恶不赦的事。 皇后的道行可比她高, 刚刚还冷着的一张脸,如今平平淡淡,根本看不出她此前的不悦。 皇后拍拍姮阳公主的手, 按捺住了自己要跳起来的女儿。 不过一个玩意儿, 实在不值得姮阳因为她坏了自己的名声, 再怎么说这玩意儿也说得上是姮阳长辈,针锋相对传出去,姮阳名声怕是好不了。 分卷阅读73 “贵妃,你这是哪来的规矩?陛下免了你些许日子不用来给本宫请安, 如今连公里最基本的规矩都忘了?” 章贵妃此番不给她行礼, 往严重里说就是蔑视皇后,若真要责罚, 她这贵妃之位怕是不够她折腾。 “皇后娘娘无缘无故抓了本宫的人, 如今倒和本宫谈起规矩了?” 章贵妃也是急红了眼, 自打她从魏嬷嬷儿子那知道魏嬷嬷被安平侯府的人带走, 便迫不及待给安平侯去了信, 哪知道安平侯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回事儿。 章贵妃思来想去能够让安平侯府底下的人心甘情愿为其办事的,除了安平侯就只有皇后了。 章贵妃向来视皇后为劲敌,多年来两人明里暗里可没少交锋,章贵妃知道自己有把柄捏在皇后手里,可她量料准了皇后根本就不敢把这个把柄拿出来用, 是以依旧心安理得在后宫作威作福。 但,魏嬷嬷不一样。 魏嬷嬷绝对不能落到皇后手里。 皇后因着某些事不敢真正动她,可她绝对是这后宫里最想置她于死地的女人,这件事倘若被皇后知晓,她会死无葬身之地。 皇后可不知道章贵妃心神不宁,只知道自己正在开开心心给儿子选媳妇,对方便大吵大闹闯了她的栖凤宫,心头不快。 只是……章贵妃就算没脑子了些,也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跑到栖凤宫来冤枉她。 “贵妃何意?本宫何时抓了你的人?这没凭没据的还是不要乱说得好,免得哪一天本宫真被你惹恼了,做出些贵妃不愿见到的事来。” 皇后不咸不淡的一句威胁,成功让章贵妃变了脸色,她动了动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皇后见姮阳公主一脸气愤,心知她是不愿她这么轻飘飘就放过贵妃刚才放肆之举。 皇后又拍了拍姮阳公主的手,说道:“姮阳,你去瞧瞧你皇兄下朝了没?若是下朝了让他来栖凤宫一趟。” 这等跑腿的小事,宫女太监就可以做,姮阳公主心之皇后这是不想让她听接下来的话。 对着皇后,姮阳公主一向乖巧,她点头提起裙摆,与章贵妃擦肩而过。 姮阳公主离开,皇后又把其他宫女太监都挥退,屋中只剩下章贵妃、皇后,还有皇后身边的大宫女。 本来就忍了许久的章贵妃这会儿彻底忍不住,她面色漆黑的盯着皇后,厉声质问道:“你把魏嬷嬷弄到哪儿去了?” 若是有旁人在此,指不定会大吃一惊。 章贵妃是哪来的底气和本事对皇后大呼小叫,可皇后好像见怪不怪,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也没有一丁点儿吃惊。 皇后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才在贵妃愤恨的目光中缓缓说道:“章如凤,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魏嬷嬷不是你的乳母吗?怎么?她不见了?” 两人一起在后宫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章贵妃自认还算了解皇后,如今听她微带嘲讽的语气,原本不太镇定的情绪反而定了下来。 “方如意!把人给本宫交出来!”章贵妃认定了这事是皇后做的,又前后被皇后刺激,竟连皇后大名都叫的出来! 皇后向来如此,装傻充愣绝对是后宫头一人,这些年她可做了不少事,偏偏那些没了孩子又或是生不出的妃嫔还对她感恩戴德。 章贵妃有时候还真想戳穿皇后伪善的面容。 自打当了皇后,皇后就再也没听旁人叫过自己的闺名,皇帝从来都只会叫她皇后,便是她的母亲也只恭恭敬敬的称呼她为皇后娘娘。 如今乍一听方如意这名字,皇后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可更多的是愤怒。 “章如凤!本宫的名字也是你想叫就叫的?婉心,掌嘴!”皇后可以容忍章贵妃在她面前上蹿下跳,却绝不允许自己的威严被她人挑衅。 大宫女婉心听到皇后的命令,几步上前一耳刮子就落在了章贵妃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耳边,章贵妃的头被打的偏到一边去,也许是这顿打来的太突然,章贵妃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一直到脸上丝丝缕缕的刺痛钻入她的神经,她才突兀瞪大了眼睛。 章贵妃自打当了贵妃,就从没受过这般委屈,而今被一个宫女打了一耳刮子,如何会上把干休? 可她才刚把头转过来,正要赏婉心一大耳刮子,婉心却先一步又是一巴掌扇到了她脸上。 左脸右脸都受了一巴掌,章贵妃尖叫一声,“贱婢!你敢打我!” 失态之下,章贵妃连平日里她最注重的本宫也不称呼了。 婉心面色不变,反倒是往旁边挪了一步,随后一脚踢在章贵妃膝盖上,原本就被打的狼狈的章贵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如今的她发髻散乱,即便穿着锦衣华服,也瞧不出半点贵妃该有的尊贵。 皇后见着她这模样,嘴角不着痕迹的往上翘了翘,手里缓缓抹着茶末子,道:“本宫上哪去找人?又谈何交出来?贵妃,你怕是昨晚没睡好脑子不大清楚,才敢一大清早在本宫宫里大呼小叫。” 这才教训了人,皇后只一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可偏偏她悠哉悠哉喝着茶水的模样,让人认定了此事就是她所为。 章贵妃的确一点证据没有,会闯到这儿来不过是下意识认为这件事只会是皇后做的,又害怕秘密被暴露,这才一股火气上头,冲到栖凤宫。 皇后嗤笑一声,好心提醒道:“章如凤,你说说你从前到现在得罪了多少人?那些被你得罪的人都巴不得你死,如今不过刚好找到了机会,想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章贵妃气红了眼,可她身边最亲近的魏嬷嬷被人抓走了,竟连个帮衬的人也没有。 皇后眼看着章贵妃面色变幻不断,再次说道:“贵妃有时间浪费在本宫这儿,还不如好好派人去找找,免得等你找到魏嬷嬷,见到的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尸首了。” 皇后说完还轻笑了一声,嘲弄非常。 她茶杯扣在了桌上,婉心立刻蹲下一把揪住章贵妃的手腕,拉着她就往门外推去。 气势汹汹质问,却什么也没问到还被人扇了两巴掌被人踢出殿门,迎着栖凤宫里太监宫女隐晦的打量,章贵妃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 方如意!方如意!她竟敢如此羞辱于她! 她不是最在意皇后之位最在意权势吗?她就让她瞧瞧,被她视为倚仗的安平侯府支持的到底是谁?! 皇后眼看着章贵妃离开,敛眉吹了吹手里刚斟好微烫的茶水,唇边小小的弧度突然加深。 她引进一杯茶来到窗边,保养的光滑细腻的手指留连在窗边的凤尾花上,好一会儿了,她突然道:“婉心,将这盆本宫精心养育的凤尾花送给贵妃,今日是她委屈了。” 婉心默默点 分卷阅读74 头称是。 大齐国色为牡丹,可大齐皇后却不喜牡丹,喜凤尾。 其实,皇后年少时也喜欢牡丹,后来不喜欢了,她觉得相较于庸俗艳丽的牡丹,还是这傲傲妖娆的凤尾讨人喜欢些。 这不,那喜了牡丹之人,没什么好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太累了,昨天晚上作者君写着写着睡着了,小可爱能想像我早上醒来的时候被夹在床上书桌里的模样吗? 成功落枕:) (偷偷摸摸告诉你们,电脑没有被我打翻,有木有很厉害[求夸奖.jpg]) 今天还有更新!!!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海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兰萱 22瓶; 海儿 10瓶; ☆、好看 “大小姐, 今日皇后娘娘千秋, 特意召了您进宫, 您可得打扮的漂亮些, 好艳压群芳,免得被那些个眼皮子浅的给瞧轻了去。” 春华一边说,一边给宁清阳理了理裙摆, 确保她被自己打扮的明艳动人, 这才点了点头。 自打大小姐没了郡主之位, 便嫌少出将军府,也没去那些个权贵家参加宴会。 旁人固然对她未来烈王妃的身份羡慕嫉妒,但总免不了有些人吃不着葡萄却说葡萄酸,一门心思在外头诋毁她。 什么假凤凰终于原形毕露, 什么太后娘娘对她这样好她却恩将仇报, 什么连陛下也对她失望不已。 总之,那些人爱听什么便说什么, 觉得好像这么说两句, 就能抬高自己的身价, 反过来贬低宁清阳。 “行了, 再打扮可就该抢了姮阳公主的风头, 人家皇后娘娘怕是也要看我不顺眼了。” 小丫鬟就是爱掐尖儿拔高,旁人想说什么便让她们说去,何必放在心上?议论她两句,她也不会少块肉,夸她两句, 她也不会多张银票。 “溧阳呢?那小东西准备好了没?”溧阳公主这几日住在镇国将军府,也算得上是玩疯了,整日里不是在花园,就是跑到宁文耀那去烦他,把那乖巧的小家伙闹得也多了几分火气。 宁清阳乐见其成,让两个小东西自己玩去。 她才问了这话,溧阳公主就像一个小炮仗似的从外面冲进来,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清阳姐姐,今天就要回宫吗?我还不想回去!我还想呆在这儿玩,这里可比皇宫有趣多了。” 溧阳公主自打在镇国将军府中发现了宁文耀,也不缠着宁清阳,她总喜欢将那一张冷脸的气的绷不住脸色,然后咯咯咯地笑起来,把人气狠了不理她,她腆着张白玉似的小脸蛋去哄人开心。 明明最近宁文耀都懒得理她了,她还能一个人玩的起劲。 “不可,你都出来十日了,若是再不回去,你六哥和贵妃娘娘都要担心了。”她只是把这小东西拎出来玩几日。 这几日还是有宁文耀为她分担这精力旺盛的小家伙的注意力,不然她指不定带不了两天就要把这小东西扔回皇宫。 溧阳公主小小的撅了下嘴,她也知道一旦跟宁清阳商量好了,这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她抱着她的大腿蹭了蹭,哼哼唧唧两声小声嘀咕道:“六哥一心读书,怕是早把我这个妹妹忘到脑后去了,莫非眼里只有温阳姐姐,我就是在她面前晃荡,她都想不起我来。” 她虽然是皇宫里最受皇帝宠爱的小公主,但却不怎么受亲生母亲待见,平日里还好,若是遇着温阳公主,她这个妹妹只有让到的份儿。 小孩子的心思最敏感,贵妃偏心偏到了天儿边儿,她不喜欢温阳公主的同时,对自己母亲也渐渐失望。 宁清阳摸摸小家伙的发揪揪,“你不回去问问你六哥和贵妃娘娘,怎么知道他们不想你?” 哪个孩子不渴望母亲的爱?溧阳公主嘴巴里这样嘀咕,可声音里的失望都要溢满出来。 溧阳公主也是个乐天派,得了这么一句安慰,立刻又打了鸡血似的颠颠说话,“那好吧,等过些时日,我再求了父皇来镇国将军府玩。” “走吧,再不走可就要迟到了。”宁清阳牵起溧阳公主的小手,一大一小一块向外走去。 皇后千秋宴办得不盛·大,只是请了些许命妇在御花园里摆了一个小宴。 皇后此番如此作为也是顾及太后,成国公府才倒了没多久,她若是大张旗鼓办起千秋宴,怕是要让太后心里成了疙瘩。 皇后一向注重贤名,又标榜自己是天底下难得的好儿媳妇,说话做事向来都向着太后。 只是,这一向都跟太后站在一条线上的皇后却在自己的千秋宴上特意召见宁清阳,实在让人不得不多想。 宁清阳牵着溧阳公主下了马车,目光往四周一扫,只一眼就看到许多面熟的贵女。 一眼便叫她看了个大概,这些贵女出身不低,往保守说,家中掌权人至少是个二品官。 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就恰巧见到同样从马车上下来的章含蕊。 没在她身边瞧着章含沁,宁清阳稍稍诧异了些,这两姐妹向来形影不离,怎么这会儿只有章含蕊一人。 章含蕊也见到了宁清阳,她在宁清阳面前一惯维持自己好表姐的形象,立刻迎了上来,柔声细语道:“清阳,我可有好些日子没瞧见你了,祖母昨日还和我念叨着要见你。” 伸手不打笑人脸,宁清阳抓住身边把腿要跑的溧阳公主,淡淡与章含蕊寒暄,“过几日我便去靖安侯府给祖母请安。” 章含蕊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祖母定然开心。” 身边溧阳公主被拘束着,小嘴一撅再撅,“清阳姐姐,你快放开我,我要去找六哥。” “让春华陪你一起去。”这小东西刚刚还抱怨姬衍不想她,这才进宫就迫不及待去找人,可见也是个口是心非的。 章含蕊抿了抿嘴,正欲搭话,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了男子低沉的声音,“清阳。” 宁清阳不回头就知道来人是谁,她目送着溧阳公主跑远了,这才慢吞吞转身看着穿着一身绛紫色王袍的姬元飒。 “殿下怎么在这儿?”这几日也不知姬元飒在忙些什么,一连几日都没有去镇国将军府。 “本王听闻你进宫了,特意过来接你。”烈王殿下·体贴入微。 周围源就悄悄打量着这边的贵女,听了烈王殿下这话,不由悄悄吸了口气,纷纷竖起耳朵。 宁清阳轻哼一声道:“还是殿下·体贴,清阳能嫁给殿下,真是三生有幸。” 她软着声音,完全没有平日里的盛气凌人,她一边说着还一边悄悄偏了偏脸,露出一副欲说还休的害羞模样。 一时间,原本就对她慕嫉妒恨的贵女们不由在心中唾弃,宁清阳果真还是如以往一般不要脸,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做 分卷阅读75 此姿态,烈王殿下定然是被她这副模样迷了眼,才会做出要娶她这样荒唐的决定。 姬元飒见她还有心思做戏,成角的弧度往上弯了弯,一双潋滟的眼眸也带出了几分促狭。 他上前一步,眼看着贴近了宁清阳。 宁清阳正想着他要做什么,他却已然低下头来,一点一点朝她靠近。 周遭的贵女们此起彼伏吸着凉气,这会儿也顾不得隐晦打量,一双双眼睛瞪得老大,纷纷盯着这边行为出格的两人。 要说胆大妄为,跟姬元飒比起来,宁清阳还真要甘拜下风。 这会儿见着男人不断靠近的脸庞,宁清阳如芒在背,竟生出想要后退的胆怯。 她固然有戏弄他之嫌,可以从没想过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了他人眼中猴子。 姬元飒见她眼中掠过一抹紧张,唇边的弧度又加深了些,他忽然抬手,捡起宁清阳脸颊边的一缕发丝,轻柔地将之别到耳后,这才说道:“这样好看些。” 宁清阳突兀睁大的眼睛,周遭围观的贵女们接二连三受到暴击,难以置信的看着暖暖晨光之下妖冶如毒的男人。 烈王殿下……烈王殿下竟如此轻浮? 不!烈王殿下一定是被宁清阳这妖孽迷了眼,他定然不知道宁清阳究竟是怎样的嚣张跋扈? 宁清阳可不知道这些个贵女正在给自己未来夫君找借口,就为了撇清姬元飒此番不符合身份的作为。 她脸颊微微发热,抿着唇,不愿就这么认输了去,胆子瞬间壮大了一圈。 她抬头,一把握住了姬元飒的手,缓缓道:“殿下也好看。” 此二人作为着实不堪入目,原本还站着想看热闹的贵女纷纷低头往宫中走去。 不看了不看了,烈王殿下已然要被宁清阳那个嚣张跋扈的女人玷污,还是去皇后宫中瞧瞧太子殿下,听闻皇后娘娘办这次千秋宴,是想为太子殿下选妃。 嗯,当不成烈王妃,怎么都要混个太子妃当当。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爱慕 眼看着周遭一溜人都走了, 宁清阳这才一把甩开姬元飒的手, 甩完了才发现, 她身边好像还站着一个人。 宁清阳见章含蕊笑容得宜站着, 不由挑眉,“表姐你还待在这儿作甚?我待会儿要和烈王殿下一道去拜见皇后娘娘,怕是不能与你一起。” 这话可以说是非常赶人了。 章含蕊好似脸谱一般的笑容顿时变得僵硬, 她立刻对着姬元飒福了福身, 说道:“是我不好, 打扰你和烈王殿下了,我这便离开。” 章含蕊一步一挪,慢吞吞地往前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就等着身后的人叫她停住。 宁清阳叫她停下来做什么? 若不是碍着章含蕊今生今世还什么都没做, 她如今也能叫她体会一番见阎王爷的乐趣。 “殿下若有要事便先离去吧, 我一个人可以。”宁清阳道。 她好歹也在这皇宫里住了将近二十年,闭着眼睛都知道皇宫里的宫道怎么走, 此番皇后邀请的都是些贵女, 姬元飒要是去了栖凤宫, 没得浑身上下不自在。 别看她刚刚还有闲情逸致气人, 要真跑到皇后面前秀恩爱, 宁清阳觉着自己的脸皮还稍薄了些。 主要还是身边这人太不按常理出牌,脸皮厚比城墙,谁也不知他下一步会做出些什么来。 姬元飒细细看着她,只把人看的不自在了才说道:“今日小心些。” 宁清阳疑惑的看着他。 姬元飒悄悄看了眼周围,这才小声说道:“数日前, 贵妃闯栖凤宫,被皇后教训了两巴掌,今日皇后有意在进宫的一干人里挑选太子妃。”谁也不知晓,向来不吃亏的贵妃会不会在这节骨眼上出幺蛾子。 至少,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前两日就往靖安侯府跑过,还私下和靖安侯府二夫人说了好长时间一段话。 宁清阳点点头,贵妃言行无状被皇后惩罚的事宫里头都传遍了,她也有所耳闻。 她望了一眼天边,见那满满朝霞,忽而道:“也不知狗急跳墙是何模样?” 魏嬷嬷到现在还没找到,想来贵妃这段日子不好过,不过,她连心肝都是黑的,便是不好过,也能在后宫里过出宠妃的架势。 姬元飒捏了捏她的手,“快去吧,若是迟了,怕又要有人拿你说事,晚些时候,我来接你。” 他向来不愿她被旁人妄议,只她自己,不把事放心上。 真想快快把她娶回府中去,也免得那起子小人,动不动便妄想算计她。 宁清阳见他这模样不如轻笑一声,“殿下如今是大齐战神,怎可如此儿女情长?” 关心她还要被调笑,姬元飒捏紧了宁清阳的手腕,“便是儿女情长,也只对着清阳。” 沉沉一句话,愣是让宁清阳到了御花园还一直想着。 皇后的千秋宴就设在御花园里,她免了命妇贵女到栖凤宫跪拜,让太监宫女都把她们带到御花园里,等时辰到了她自会来。 宁清阳到时,御花园里也有不少命妇贵女,连宫中嫔妃也来了不少。 她正要越过假山到前头寻了处位置坐着,哪只这时身边忽然冒出个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就把她往旁边拉去。 宁清阳猝不及防之下被拉了个踉跄,抬头就看到宴席上坐着的章含蕊已经看到了她,正要站起迎过来,脸上端起的笑容却在看到她被人拉走的那一刻僵住了。 宁清阳一转眼看到拉着自己的人。 是姬衡。 自打她重生回来,就和姬衡没什么交集,如今姬衡突然冒出来抓着他就要走,是哪根神经没搭对? “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宁清阳挣扎了一下,没能从姬衡手中挣扎出来。 他力道极大,死死地扣住她的手腕,像是怕她会跑了似的。 姬衡绷着一张脸没说话,直到把她拉进了一片小树林,才松开她的手。 宁清阳揉着自己被捏疼的手腕,脸色不大好,“太子殿下疯了不成?” 姬衡没在意宁清阳的话,而是紧紧盯着她,企图从她脸上看出朵花了。 也许是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炽热在里头,宁清阳没有来的觉得不自在,当然,更多的是像被苍蝇盯上的恶心。 “宁清阳!”姬衡狠狠叫了一声,语气里透露出不甘愿,又有点无奈,偏偏还有让人不知所以然的纠结。 “我知道自己叫这名字,太子殿下不用叫这么大声,若太子殿下无事,我就先离开了,免得被旁人瞧见,我与太子殿下单独相处,叫人说出闲话来。” 前世,两人当了十年的夫妻,过的却比不上陌生人。 她一开始还想“挽回”这个丈夫的心,努力无果之后只好得过且过,到后来更是瞧不上姬 分卷阅读76 衡所作所为。 姬衡更是觉得她赶走了他心中挚爱,厌恶她到了极致,成婚十年宁愿去睡教坊司的舞女,也不愿踏进她的房门。 自打知晓了他与章含蕊的恶心事,宁清阳不止一次庆幸她没跟姬衡做搞人命的事情,不然她得恶心死。 姬衡也许是真的有点儿不大对,听了她这话后气得面色涨红,原本还玉树临风的模样不由多了几分狰狞。 宁清阳才刚转身就被拉了回来,偏巧转眸的一瞬间看到了不远处一棵树旁的一片衣角。 淡粉色,瞧着和章含蕊今日穿在身上的那套衣服有点像。 她来不及多想,姬衡已然气势汹汹的捏着她的手腕质问道:“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本宫?!” 也许是他的质问过于理直气壮,宁清阳诧异抬眼看他,老实巴交回答道:“当然。” 姬衡问出这话怕不是脑子烧坏了吧? 她当然不想见他,谁会想见一个恶心了自己十来年的人?给自己找罪受? 姬衡这回气得眼睛里爬上血丝,他捏着宁清阳的力道越发大,后来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松开手,颓然说道:“母后要给我选太子妃了。” 宁清阳再次感到诧异,她摸着自己被捏疼的手腕,心不在焉屈了屈膝,“那可要恭喜太子殿下了,清阳在这预祝太子殿下与未来太子妃婚姻和谐美满。” 就不知道是哪个可怜鬼要成了太子妃。 前世,她也差不多在这时候和姬衡定亲,彼时的姬衡已然瞧她不顺眼,想来他那时候心里就存了章含蕊,是她稍蠢了些,竟没发现两人何时就眉来眼去,看对了眼。 姬衡见她心不在焉,眼睛突然一亮,宁清阳直觉他误会了什么,思来想去又没想明白他到底想到了什么。 姬衡已然说道:“清阳,母后给我定下的太子妃是你!” 宁清阳悚然而惊,她如今已经和姬元飒定亲,皇后的脑子难不成是被猪啃了? 她如今得罪了太后,皇帝便是还想做出那副疼爱忠臣之女的模样,也多少要受些顾忌,再者,她眨眼间就整垮了成国公府,皇后难道不怕安平侯府也被她三两下给搞没了不成? 毕竟,前世她成了太子妃之后,安平侯府嫡女方素晚就成了太子侧妃,生了个儿子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她一个不爽,就把安平侯世子与亲弟弟有私情的事捅到了皇帝面前,让安平侯没了爵位。 这么一想,宁清阳觉得自己还真是有点儿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还是要怪当年太年轻,什么都没经历过,什么委屈都受不得。 姬衡尚且不知道宁清阳心中所想,见她沉默,还以为她也为此难过,毕竟去岁姬元飒回来之前,宁清阳还一个劲儿在他面前献殷勤。 他继续道:“清阳,若不是你扳倒了成国公府,本宫的太子妃之位定然是你的,而今你的名声……母后不许我再娶你,若是非要,也只得太子侧妃之位。” 宁清阳险些被姬衡给气笑了,她连太子妃之位都不稀罕,还稀罕他一个太子侧妃之位? 烈王妃她不香吗? 宁清阳冷眼看着太子殿下继续表演。 “清阳,你可愿嫁我?你放心,若你嫁给了我,我定然把你视为掌中宝,待我他日……我封你为后……” 最后一句姬衡语焉不详,这话犯了忌讳,没料着他还敢不清不楚的说出来。 她太后都当腻了,还会稀罕当皇后吗? 宁清阳冷笑一声,“太子殿下还是把这份心用来对待未来太子妃吧,我宁清阳丁点不稀罕。” 前世,她总觉得自己要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若是前世姬衡愿意与她说这么一番话,她指不定还真被这花言巧语给迷了眼,帮着他扫清障碍,荣登大宝。 “再者,太子殿下还是弄清楚的好,今后我要嫁给烈王殿下,大婚之后,太子殿下再怎么不愿也该称我一句皇婶。” “还有,太子殿下心中爱慕的,难道不是我表姐章含蕊?”宁清阳眼角微微过,果真那处粉色的一角并未消失。 “太子殿下一心爱慕我表姐,如今却到我面前来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实在叫人恶心。” 直白恶心二字突兀让姬衡瞪大了眼。 他绝不容许自己被这样误会,立刻反驳道:“本宫没有!本宫何时对章含蕊存了爱慕之心?谁告诉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第一更,还有两更,最晚晚上九点 ☆、姐妹 姬衡否认的太快也太过果断, 好像宁清阳这话根本不值得他深思, 她也完全没有存那份心思。 宁清阳眼看着姬衡又要靠过来, 连忙后退一步,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殿下喜欢谁都跟我没关系,今日太子殿下放肆之举我会当成没有发生过。” “太子殿下也该知道, 此事若被烈王殿下与陛下知道, 会有怎样的后果?” 宁清阳这次没有再跟姬衡磨叽, 果断领着身边两个小丫鬟走了。 姬衡眼见宁清阳毫不犹豫离去,而她刚刚冷漠无情的话还回荡在他耳边,不由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宁清阳变了,她从前不是这样的。 以往的她, 嚣张跋扈, 等闲之人不敢触她锋芒,而她琴棋书画更是样样不通, 没有哪个闺女会像她这样无能无用。 可现在的她, 不仅敢直闯羲和殿, 更是句句咄咄逼人, 把成国公府逼入绝境, 那日的她,灼灼锋芒,令人不敢直视,可偏偏又像一团烈焰,让人想拼命靠近。 得知她与姬元飒定亲, 姬衡一连好几日都没睡安稳,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脑中全是往日与她相处的情景。 现在想来,她也并非嚣张跋扈,不过是性情真切,想什么便说什么。 人眼中一旦有了另外一个人的好,便会找无数借口为其开脱,姬衡跳出了厌恶宁清阳的怪圈,又陷入了不断为她开脱的怪圈。 他心头严重不平衡,又想到那日凤凰于飞之美,他开始期待自己未来的太子妃不是个只会坐在皇宫里柔柔弱弱低声细语的花瓶,而是个在外能刚强在内能柔软与他能并肩的女子。 姬衡不可抑制的想到了宁清阳,他纠结烦躁,最后得知今日宁清阳进宫的消息,就不管不顾跑来御花园阻拦她。 姬衡压着心头的别扭,不管不顾的把这些日子他的所思所想都说出来,却没想到会得到宁清阳这样的反应。 她怎么能够如此平淡的转身就走,她怎么可以无视他的真心,他甚至许诺了未来皇后之位,天底下没有女人不想当皇后,宁清阳她凭什么在轻描淡写的无视了他的真心之后,还反过来威胁他? 在这一瞬间,姬衡气愤到了极致,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日思夜想,仿佛 分卷阅读77 纠结之后才做下的决定,会被这么无情的无视。 宁清阳她怎么可以? 宁清阳她不能!他不允许! 姬衡感到万分屈辱,他觉得自己太子的威严被宁清阳踩在地上,甚至还反复碾压了几下。 宁清阳可不知道姬衡心中所想,就算知道了恐怕也不会在意,她的步伐很快,一下就到了章含蕊躲藏的地方,眼看着那一抹匆匆掠过的衣角,宁清阳的嘴角不住往上翘。 前世,章含蕊在得知她想嫁给姬衡之后,还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膈应了她十来年,今个儿,她就要教章含蕊好好认清现实。 这世上不管对谁来说,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更别提是对姬衡这种干生下来就拥有一切的人。 前世,姬衡迫于甚至娶了她,他心爱的女人却嫁给了别的男人,十年如一日的不甘,章含蕊当然能够借着姬衡的这股不甘,爬上他的床。 可惜现在,没人阻拦她与姬衡勾搭,而姬衡也不知发了什么神经,跑到她面前来发疯,章含蕊这回亲耳听见姬衡的渣男表述,怕是心里不好过。 可惜啊,可惜靖安侯府无权无势,偏偏她又是贵妃的亲外甥女,皇后看不上贵妃,又怎么会把贵妃的外甥女弄到自己儿子后院里头去? 前世,姬衡和章含蕊双双葬身火海,她那好婆婆可是第一个怀疑到她头上来的,奈何拿不出证据,娘家又早被她一锅端了,最后只能在奉安宫静养,没活多少年头也走了。 宁清阳可不相信皇后会不知道自己儿子喜欢了一个女子十来年。 她揉着手腕回到御花园,果然没在章含蕊原来的位置上看到她,想来是刚刚姬衡所说的话给了她极大的冲击,这一时半会儿的还没回过神来吧? 就是不知道,她这一心想嫁太子的表姐如今心里头作何打算? 宁清阳才刚刚坐下,章贵妃的仪仗就来了。 依旧是那副张扬跋扈的模样,好像这几日魏嬷嬷失踪没有给她造成任何影响。 宁清阳随大流给贵妃行礼,她能察觉到周遭不少人都在隐晦打量贵妃。 谁能不好奇呢?贵妃在栖凤宫被打了两巴掌回宫的事,皇宫里都传开了,家中有女儿在宫中的,哪个会不知晓? 只是,贵妃这时候大摇大摆的出现在皇后的千秋宴上,总归不会是来找不自在的,那……是来找事的? 依着贵妃这么多年在后宫行事的性子,没理由她受了委屈还不发作出来。 章贵妃才下了步撵,转头就看向宁清阳,“清阳,本宫可有些学日子没见你了,这几日溧阳还多亏了有你照看着,刚刚怎么不一起去了本宫那?本宫还特意给你准备了份谢礼。” 溧阳公主刚刚一路小跑回宫,贵妃很快也知晓女儿跟着宁清阳一起进宫了。 直接被点名,宁清阳也只好从人群中站出来,她屈了屈膝,说道:“劳烦贵妃娘娘惦记着,溧阳公主与清阳一起长大,跟亲姐妹似的,贵妃娘娘不必如此。” 宁清阳眼看着贵妃脸上的表情僵硬,甚至在她说到后一句话的时候,眉头还轻轻.颤动了一下。 她以为贵妃是被自己气着了,心情不由变好,又继续道:“再者,清阳以为贵妃娘娘不想见到清阳,这才特意避开了。” 她这话一说,贵妃脸上扬起的笑容立刻僵住,就连一旁免了礼的命妇贵女们,心头也不由颤颤。 虽说这会儿全天下都知道闻驸马是死于成国公世子之手,宁清阳搬到成国公府,反倒是给温阳公主报了仇。 但她在羲和殿中提及闻景然杀害了镇国将军,无异于把闻景然最后的遮最后的遮羞布都扯下来。 他死了,没有得到厚葬,甚至被剥夺了功名,他生前所得到的一切都被收回,陛下还勒令温阳公主与其和离。 如今全天下都知道温阳公主嫁了个表里不一人面兽心的禽兽,如今温阳公主整日都在贵妃宫中以泪洗面。 如此丑事被戳穿,贵妃当然不愿意见到宁清阳,可愿不愿意见到是一回事,嘴上说的什么话又是另外一回事。 数遍这整个皇宫,也就只有宁清阳敢把心里想的东西全说出来。 这股子清阳郡主的做派扑面而来,便连贵妃也不由感到一阵窒息。 她强行稳住脸上的笑容,说道:“清阳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宫是你姨母,怎么会不想见到你?本宫来之前溧阳那丫头还念叨着过些日子还要去镇国将军府小住,想来镇国将军府还是个风水宝地。” “那贵妃娘娘可要去住一住?” 也许是这话说的过于突兀,所有人都不由懵住。 嫔妃自打入宫,就是这皇宫里的人,无缘无故的可没有出宫的道理,便是皇后,也只在老安平侯逝世之时出宫祭拜过,至于其他嫔妃,没有这等殊荣。 眼见贵妃脸色僵硬,瞳孔深处甚至掠过一丝恐惧,宁清阳缩了缩手指,控制住了那点儿突兀起来的情绪。 她面不改色继续说道:“母亲虽已逝去多年,但这些日子清阳住在府中,总能感觉到母亲好像还在陪着清阳。” “听闻贵妃娘娘与母亲感情甚笃,此前娘娘还在清阳面前提起,瞧见清阳就像瞧见了母亲,很是思念,若是到镇国将军府住一住,指不定能一解相思之情。” 贵妃还没说话,宁清阳已经兀自笑开了,“清阳开个玩笑,贵妃娘娘就是出宫小住也不该去镇国将军府,不过,贵妃娘娘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章贵妃三番两次被宁清阳的话噎住,如今又突兀被宁清阳这一番让人脊背发凉的话一吓,刚刚上了胭脂的脸突兀苍白的像是一张纸。 跟着贵妃一块来的靖安侯二夫人也不由抖了抖,依着自己长辈的身份多嘴一句,“清阳,今日可是皇后娘娘的好日子,你可别在这儿说这么瘆人的话,免得坏了皇后娘娘的福气。” 章二夫人向来与贵妃关系亲厚,她如今离贵妃最近,比任何人都要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贵妃身上散发出来的些许恐惧。 她一家子如今可都依仗着贵妃,她不大清楚贵妃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但她本能的觉得不能再让宁清阳说下去,聪明的出来当这出头鸟。 宁清阳慢吞吞看了一眼章二夫人,道:“二舅母说什么晦气话,清阳住在府中时时刻刻能够感受到母亲的存在怎么就晦气了?这不过是一个女儿想念母亲的正常感受。” 章二夫人被她的话噎住,动了动嘴不知说什么,恰巧这时远处传来小太监的高呼声。 “皇后娘娘驾到!”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跪倒在地,也没人再去注意贵妃的脸色。 宁清阳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章贵妃,偏巧对上她看过来的视线,她都还没怎么着,对方已经匆匆忙忙移开眼,瞧着很是心虚。 分卷阅读78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晚九点还有一章!!! 推一推我的预收文《小哭包》!!!专栏求收藏!!!四月开 文案如下↓ 【1】 十六岁那年,夏以才知道她不是孤儿。 从普普通通的小平房到大得令人害怕的北麓山庄园,夏以有了数不清的漂亮小裙子,五三也能买全一整套,就连那两个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的男人,她也可以肖想一下。 只是,她的年级第一好像被觊觎了。 月考后,夏以看着身边眉眼如画的少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这人占了她身份十六年,现在还要抢她年级第一。 【2】 陆行从小就知道他是陆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直到有一天,一个小哭包被爷爷领进家门。 小哭包才是正牌豪门千金,他是冒牌的。 陆行默默回房间收拾行礼打算离开,小哭包突然来敲门,抽抽搭搭告诉他,只要他不抢她的年级第一,她所有漂亮小裙子都给他。 陆行:脏话!这年级第一他抢定了! ☆、大事 皇后的到来无异于解了章贵妃此时的困境。 旁人不知晓她心头是何等的心虚, 宁清阳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既然敢向魏嬷嬷出手, 就有办法让她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母亲, 果然是被章如凤害死的! 只可惜, 魏嬷嬷吐露了这一事实之后,就撞墙而亡,竟丝毫不顾及她才刚出生一个月的孙子。 也是, 她该让人把魏嬷嬷的儿子一起带来。 魏嬷嬷的儿子能因为赌钱把自己媳妇和儿子一起卖了, 魏嬷嬷这个当娘的也未必好得到哪去, 指不定在她心头,还想着儿子在外头,还能再给她生个孙子。 皇后的到来立刻让整个宴会的气氛都活络起来,跟在她身边小心翼翼扶着她的方素晚更是收敛了那日与她争分的娇气跋扈, 当初一副大家闺秀娴静典雅的模样。 也难怪, 方素晚和章含蕊一样都桥上了太子姬衡那块香饽饽,一心想着当太子妃, 怎么都要把表面功夫做好? 只是, 皇后表面上瞧着和自己这外甥女亲厚, 私底下却从没想过把她选为姬衡的太子妃。 前世, 宁清阳晓得这事, 只以为是自己挡了方素晚的太子妃之路,倒没觉得愧疚,只觉得她不死心地成了太子侧妃,还碍着她的眼了。 而今想来,安平侯府那嫡出兄弟俩的恶事皇后未必不知道, 恐怕也觉得安平侯府未必能给姬衡带来多少助力,太子妃之位给了安平侯府也是浪费,不如选个背后有势力的女子,更能保的姬衡地位安稳。 恰巧那时,宁清阳身上有皇帝的宠爱,有太后的宽待,还有昔日镇国将军帐下士兵的照拂,恰恰能让姬衡在朝中站稳脚跟。 而事实也是这样,姬衡娶了她之后没多久,武官对他也不像之前那样排斥,多少都会给他几分薄面,有的甚至渐渐变成了他的人。 那些个糙汉子向来只认拳头不认理,有这般变化,宁清阳这镇国将军女儿的身份可算得上功不可没。 恭贺的声音此起彼伏,大家带来的寿礼此前已经交给了皇后身边的宫女登记入册,倒不至于出现何人的贺礼更和皇后心意来比个长短。 贺礼不至于,可既然是宴会,又怎么会没有歌舞,皇后倒也不至于让贵女们跟教坊司的舞女一般在这献艺。 她的千秋宴,早就安排好了专门的舞女,这会儿传上来吹拉弹唱,御花园中也是一派和乐。 被邀请到御花园里来的命妇贵女对皇后借着自己的千秋宴选太子妃的事早已心知肚明,不少人都跃跃欲试想在皇后面前落个好印象。 一个个端庄娴雅的坐在位置上,就连吃东西都变得矜持无比。 宁清阳也不知皇后传她来做什么,她都是一个已经定亲的人了,在这儿跟些小姑娘一起争奇斗艳实在不合适。 她懒懒拿着筷子想吃什么便吃什么,在一众矜持优雅的贵女中显得极为突兀。 即便是这样,她也将身边的贵女们衬托得黯然失色。 坐在她身边的人,也不由暗自恼恨,怎么就跟宁清阳分到了一起。 宴会才持续没多久,宁清阳身边就悄悄凑近了个小太监,春华看了一眼这小太监,有点儿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让他靠近宁清阳。 这小太监是姬衡身边的人。 刚刚姬衡不管不顾把宁清阳拉去小树林,她俩小丫鬟可吓得个半死,可碍着对方是太子,主子又没下命令,她们什么也不敢做。 宁清阳很快就注意到了在她身边磨磨蹭蹭的小太监,一眼扫过去,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姬衡刚刚才在她这儿吃了瘪,还让人来自讨没趣? 小太监趁着春华秋实没敢出手拦他,一个滑溜就到了宁清阳面前。 他脸上挂上谄媚的笑容,讨好的说道:“郡……宁小姐,太子殿下说他刚刚冒昧了,想当面和您道个歉,特意遣了小的来请您过去。” “我与太子殿下没什么好说的,既然太子殿下知道自己举动不合时宜,如今叫我过去和之前又有何区别?” 天知道姬衡想闹什么幺蛾子,她要是过去陪玩,指不定真把自己搭里头了。 不管小太监怎么说,宁清阳就是不为所动。 小太监无奈只好退下。 如今歌舞兴致正浓,好似也没旁人注意到小太监的到来,不过在小太监走了之后,一个人悄悄离席,谁也没注意到。 也许是歌舞的确好看,宁清阳不知不觉把桌上的东西吃了大半,连带着肚子也撑着。 宴席上自有人陪皇后说笑,宁清阳扶着两小丫鬟的手慢慢离席,打算消消食,再来向皇后辞别回家。 宫里的皇子公主们一大清早就去给皇后拜个寿了,六皇子这会儿正被溧阳公主拉着下棋,下得那叫一个生无可恋。 明明是一胎里出来的兄妹,两人对奇异的天赋可谓是天差地别。 溧阳公主连棋谱都背不清楚,又连连在姬元飒那受挫,本来她已经打算好这辈子都不打算在碰棋局了。 哪里想到前些日子见着宁文耀和先生一起学下棋,她在旁边干瞪眼一句话都说不上,顿时又燃起了要下好棋的信心,并且在镇国将军府的时候,还有模有样的跟着宁文耀一起听课。 如今回了皇宫,她还惦记着自己的豪情壮志,势要让六皇子把她教会了,回头再和宁文耀下棋的时候胜过她。 这小丫头向来心高气傲,喜欢争强好胜,平日里在自己哥哥面前受挫,在姬元飒那受挫,她可以很心大的忘到脑后,却绝不容许旁人比自己厉害,定要争个高低。 溧阳公主自打回宫就拉着六皇子在殿中下棋,如今 分卷阅读79 下了也快两个时辰了,六皇子今日的功课还没做,没精打采的模样,全然不似平日里绷着一张小脸严肃的小皇子。 宁清阳到的时候,就见他们一个生无可恋,一个愁眉苦脸,这活灵活现的模样,仿佛能够演绎人生百态。 还是姬衍先发现了宁清阳的到来,他再顾不得面前愚蠢的妹妹,扑通一声从软榻上跳了下来,也不知是不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儿急躁,他又赶忙站好了,乖巧的喊了一声,“清阳姐姐。” 他年岁不大,尽管绷紧了声音,也还是带了点小奶音,宁清阳见他完全不与声音相符合的态度,嘴角不由往上勾了勾,“你们这是在下棋?” 溧阳公主也从软榻上跳了下来,蹭蹭蹭的跑到宁清阳脚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连忙道:“清阳姐姐,你快点来帮帮我,六哥他又欺负我了。” 这恶人先告状告得真叫人无奈。 姬衍摇了摇头,为自己有个这么会耍赖的妹妹感到无奈。 “阿衍我可是知道的,他向来护着你,何时欺负了你去?但是你这小丫头,人们常说落子无悔,你说你这一局棋要悔几次?” 眼看着自己告状未果,溧阳公主撅了撅小嘴巴,“好嘛,好嘛,清阳姐姐你就帮帮我。” 小丫头撒起娇来,可没几个人能招架得住。 陪着俩小东西下了一局棋,宁清阳就见个小太监匆匆忙忙从外头跑来,脸色还带的慌张。 她把还赖在她腿上的溧阳公主放到软榻上,对着神色仓皇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他便转身出了殿门,一直在外头转悠。 迎着溧阳公主好奇的目光,宁清阳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清阳姐姐有些事不能陪你下棋了,你和你皇兄好好学学,等我下次进宫来,可要考校你的棋艺是否有精进?” 溧阳公主立刻被她这句话分散了注意力,好奇不见小脸也垮了下来。 在镇国将军府的时候,她也听着先生教授棋艺,就算有听不懂的地方,下课之后也能一个劲儿的逮着宁文耀,宁文耀嘴上说着嫌弃她,行动上却很老实,总能用最简单的办法,让她理解先生说的东西。 如今这一个两个的,都没人家宁文耀有水平! 溧阳公主一杆子把所有人都打死,连带着看向姬衡的目光也带了几分嫌弃。 人人都说她皇兄聪明,怎么她没见着? 宁清阳见着两个小家伙又闹上了,笑了笑出了殿门。 外头的小太监早已等得心浮气躁,见宁清阳出来,立刻迎了上来,马上就要说话。 宁清阳示意他闭嘴,一直走出了两个小东西住的宫殿,她才说道:“说吧,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的?” 若她没有记错,这小太监是在皇后宫里当的差,如今急急忙忙的找她,难不成是皇后吩咐的? 小太监抿了抿唇,小声说道:“宁小姐快回了栖凤宫吧,那头出大事了。” “大事?”宁清阳挑了挑眉,对小太监口中的大事还颇为好奇。 小太监闭了闭眼似乎下了狠心,说道:“殿下让奴才有风吹草动便知会您,半刻钟前,有人发现太子殿下和章大小姐在偏殿躺一块去了,如今贵妃娘娘与皇后娘娘闹上,偏巧有个小太监站出来,言辞之间提到了您。” 小太监口中的殿下自然不可能是姬衡。 他一听到事情扯到了宁清阳身上,赶忙揽下了来找她的差事,匆匆忙忙跑来报信儿。 哪想着他才说完利害关系,面前这大小姐是半点不紧张,反倒是笑开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前缘 姬衡和章含蕊睡到一块去了, 这倒是和前世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只不过时间地点不一样而已。 想来还是他们前世缘分未尽, 今生这才早早续了前缘, 只可惜,她二人这缘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叫一大堆人瞧了去。 前世没什么脸面, 被她当场捉奸, 今生也没有遮掩, 被自个儿母亲全瞧了去。 也不知皇后娘娘此刻心中在想什么,毕竟她一向认为自己儿子优秀的无人能及,这天底下更是没有人能配得上他儿子的女人。 至于贵妃,这下可算是抓着把柄了, 要是不跟皇后闹大了, 把自己前些日子在皇后的栖凤宫受的委屈全讨回来,绝不会善罢甘休。 小太监见着这位主儿幸灾乐祸的模样, 眉心不由跳了跳, 他总觉得自己做紧赶慢赶的跑来报信抱的有点不大对。 寻了这位主子去, 栖凤宫那头怕是要闹得更厉害。 宁清阳已然越过了小太监, 一步走在前头, 小太监只好跟在她身后,为着栖凤宫那头还吵闹着的主子们担忧。 他面前这位可是连成国公府都能弄到的凶悍人物,而今这会儿却莫名其妙一把烧到了她身上,她又哪里是逆来顺受的性子,怕是要把这皇宫搅得天翻地覆。 宁清阳还不大清楚栖凤宫那边的状况, 眼看着小太监一直低垂着脑袋,只以为他是个安分守己的,又知道他是姬元飒的人,问起话来也直白些。 “跟我说说,那头是个什么情况?” 小太监连忙打了个激灵,精神起来,说道:“两刻钟前,贵妇自个儿看歌舞听戏都听累了,可寿桃还没吃,遂到偏殿打算休息,哪想得贵妃娘娘才去了偏殿,就听到隔壁殿中传来奇怪的声音。” “贵妃娘娘心下奇怪,命人去敲了隔壁殿中的门,却没人回应,而里头却突然传出一声巨响,这可把贵妃娘娘给吓坏了,便破门而入。” “本以为里头是遭了贼,拿想的却看到太子殿下和章大小姐一起躺在榻上,做那……做那……不轨之事。” 小太监说着说着自己也不由红了脸颊。 他如今也不过十五六岁,对着宁清阳一个黄花大闺女说这事,也不由觉得难为情。 他说了这么多,正想用余光看看宁清阳的反应,这才悄悄抬了脑袋,就听到宁清阳淡淡一声嗯。 也许是宁清阳这些年在宫中嚣张跋扈的形象过于深入人心,小太监得了她的反应,下意识的把头低的更低了些。 他正想着要怎么反应时,宁清阳则问道:“接下来呢?” 她的反应过于淡定,完全不像是个才刚定亲还没嫁人的小女孩。 小太监被她的情绪影响,也顾不得脑中那些乌七八糟的事,连忙继续往下说道:“贵妃娘娘见到了这事,受到了惊吓,一不小心就把这事给囔囔开了,以至于如今参加皇后娘娘寿宴的贵人们都知晓了这事……” 这一不小心四字用的可真妙啊! 皇后有意借着自己千秋宴给太子姬衡选妃,不仅是命妇中心照不宣的事,就连宫中嫔妃也知晓,这会儿姬衡当着这么多命妇的面公然睡 分卷阅读80 了个女人,这让未来太子妃的脸面往哪放? 这会儿稍有骨气的人家怕是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太子。 能在自己母亲的千秋宴上睡女人,如此之人又如何担当得起太子之位? 零零碎碎问着话一直到了栖凤宫,宁清阳见着周遭守在外头的太监宫女脸色都不大好,连忙把唇角的弧度压了压,又往下耷拉了些许,做出一副过分担忧的模样。 没旁的人瞧了她前后的脸色去,不然这会儿心里头指不定怎么想。 宁清阳原本慢悠悠的步伐也变得急切了些,这才走进殿中,就听到一声质问,“皇后娘娘,含蕊的为人我可是知晓的,她平时再规矩不过,几个姐妹当中也只有她最顾全大局,你这会儿说她蓄意勾引太子?” 章贵妃一声质问,随后又拔高了音调道:“你这罪名,本宫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含蕊认了的,公道自在人心,今日皇后娘娘若真要以权压人,本宫也只好去寻了陛下做主。” 章贵妃最会的就是扯出陛下这面大旗,反正不管怎么样,今天的事如果不是太子德行有失,根本不会发生。 若真要追查下去,依着刚刚那个小太监所言,太子这回不仅会在皇帝那损失了欢心,还会得罪了烈王。 章贵妃如今是有恃无恐,反正左右他不过损失一个外甥女,皇后要是真跟她较上劲儿,太子必然要受重创。 皇后死死盯着贵妃得意的脸,这会儿她已经瞧不出刚才的喜气,一张脸阴沉的仿佛能够滴出墨来。 是她大意了,竟叫这个贱人中了空子。 这贱人也真下得了狠心,连自己的亲外甥女都送上,像是生怕旁人不知晓这事与她有关。 宁清阳就站在殿外,听着两人的对话,把疑惑的眼神投给皇后身边的大宫女。 她这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饶是婉心一向淡定,这会儿也忍不住头皮发麻。 皇后如今盛怒,命妇贵女们早被请到了其他地方,而今太子殿下却还躺在殿中未醒,宁清阳这一来…… 婉心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有必要进去通禀,刚刚太子和章含蕊被贵妃抓了个现行,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全都被扣了起来,有个吞吞.吐吐的谈及了宁清阳,想来这是与她也脱不了干系。 若是宁清阳联合贵妃一起算计了皇后娘娘一把,皇后娘娘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婉心硬着头皮走进殿内,殿中的争吵声顿时戛然而止。 贵妃轻哼了一声转过头,见着坐在软榻上抿着嘴直掉眼泪的章含蕊,立刻做出一副心疼极了的姿态,几步走过去拿帕子给她抹了抹眼泪。 章含蕊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贵妃越擦她掉的越多,等贵妃收了手,她又可怜巴巴唤了一声姨母。 章含蕊平日里最重规矩,即便贵妃是她亲姨母,也嫌少这样唤她,她一向都守着规矩换她贵妃娘娘,如今她露出这份姿态,还真像是被人欺负了的可怜无助的小姑娘。 皇后差点被这装模作样的两人气昏过去,可她好歹知道她若是这时候晕了,这两贱人怕是要真把帽子扣在太子头上。 婉心小声说了宁清阳就在外头,她声音不大,可这殿中安静,一时之间连贵妃和章含蕊也知晓了宁清阳就站在殿外。 章含蕊捏着帕子,眼角又挤出两滴眼泪,章贵妃瞧出了她的些许不安,悄悄捏了捏她的手,给了她个安心的眼神。 如今人赃并获,皇后就算再怎么想赖账,也必须把章含蕊弄到太子后宫里。 而今这么多命妇贵女都见着太子无状之举,再怎么想让女儿当太子妃怕都要在心里掂量掂量。 再者,若是陛下得知姬衡公然在皇后的千秋宴上做下这么件事,他的太子之位怕是也岌岌可危。 是啊,皇后凭什么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凭的不就是她的儿子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而她是未来的太后吗? 可谁又没个儿子?要真论起来,姬衍跟姬衡所差的不过年岁,姬衍比姬衡讨皇帝喜欢,姬衍打小就聪明伶俐,如今皇帝正值壮年,再活个十年绝对没问题,彼时太子年岁渐长,姬衍却恰恰到了成人的年纪。 这十年之中,太子之位究竟是谁的还未必可知。 宁清阳得了婉心的话,连忙调整了下脸上的表情,走进殿中。 彼时,皇后就坐在桌边,贵妃还在软榻那安慰着章含蕊,章二夫人这个亲生母亲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宁清阳恭恭敬敬给皇后行了礼,抿了抿唇,犹豫着问道:“皇后娘娘……这……这是……” 皇后锐利的视线立刻在她脸上扫过,企图想要在她脸上看出一丝一毫装模作样。 但是很遗憾,面前这个才刚刚及笄的少女,面容诚恳,眼中的忐忑与担忧也不像作假。 “清阳,你可知本宫找了你来这儿所为何事?”皇后开门见山道。 宁清阳犹豫着摇了摇头,“来找我的小太监只说这儿发生了大事,好像还与我有关,皇后娘娘这……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就与我有关了?” 宁清阳一边说一边看向了还在掉眼泪的章含蕊,似乎在询问是不是因为章含蕊。 皇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刚刚你去哪了?” 宁清阳脸上疑惑不退,却老实巴交回答道:“刚刚在宴席上我不小心吃多了,就到御花园里消食,又想着有好些日子没见阿衍了,去他宫里瞧了瞧他。” 她识趣的没有再问,问了也知道这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不会主动给她答案。 “听说之前阿衍身边的小太监去找过你?他和你说了什么?”皇后就像是在审犯人似的,说话冷冰冰的,充满了质问。 宁清阳很合脾气的在眉宇间带出了些许不耐,却又实在说道:“太子殿下邀了清阳见面,清阳心知此事不合规矩,于是拒绝了太子殿下。” 她这话才说完,一个声音就斩钉截铁地插了进来 ,大声道:“你胡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我也是勤奋的我,还有两更 ☆、告状 宁清阳转身就看到, 之前放了姬衡命令去请她的那小太监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的殿中来, 对着她就是一声高喝。 宁清阳向来不怕别人找事, 她被人扣了顶胡说的帽子, 也不慌,而是施施然反问:“我哪儿胡说了?” 小太监被她不咸不淡的目光扫过,浑身上下都抖了个激灵, 不由露出些许胆怯, 再不敢直视宁清阳。 而此时, 有另外一道锐利的目光射在他身上,小太监不由抖得更厉害。 他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说道:“明明是在皇后娘娘寿宴之前,宁小姐私下约了太子殿下 分卷阅读81 见面, 太子殿下碍着情面不好拒绝了您, 只好与您见了一面,您却说要当太子妃。” “殿下如何能同意了您如此无理取闹之词?故而拂袖而去。” “事后, 太子殿下思来想去, 那时对您的态度不大好, 于是给您准备了赔礼, 并且要奴才转告您, 您如今已然和烈王殿下定亲,不是就要驾驭烈王殿下,太子妃一事绝无可能。” 小太监这才义正言辞说完,宁清阳清脆的笑声就回荡在宫殿之内,笑了好一会儿, 她才低眉没看像小太监,“可有证据?” 轻飘飘的四个字瞬间把小太监拼命营造出来的宁清阳贪心不足的形象坏的一干二净。 的确,依着宁清阳以往的脾气,说出小太监刚才说的那番话,做出要强夺太子妃之位的事,别人压根儿就不会觉得奇怪。 可惜,可惜她们算漏了宁清阳的态度。 任何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遭了这一桩污蔑,都绝无可能淡定应付,就算能够稳住心境,邪少不得要小小乱上一阵。 奈何,宁清阳前世应付了太多鼠辈小人,如今这点儿污蔑对她来说挠痒痒都还嫌轻。 小太监果然被她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四个字噎住。 宁清阳又继续道:“没有证据的事可不能乱说,这要是没说准儿,可是要被送进慎刑司执拔舌之刑。” 小太监闻言顿时抖了抖。 皇后也没料到这小太监如此无用,竟被宁清阳一句话吓住,她恼恨的轻喝一声,“放肆,清阳,你这话是在威胁他吗?” “非也,清阳不过是在告诉他,胡言乱语的下场,不过,再怎么惨都不可能惨得过成国公府,想来他也是不怕。” 成国公府四字一出,小太监果然抖得更厉害了,就连皇后眉头也不由提了提。 宁清阳搬到成国公府可就只用了一早上的时辰,若此前那句话只是稍稍提醒,那这句话可就是明明白白的威胁了。 “你这话是何意?”皇后都能怒,一掌拍在桌子上,连着桌上茶杯里的茶水都晃了晃。 “不过字面上的意思,清阳如今无父无母,有些事总得自己刚强些,不可叫旁人诬陷了去,否则又有何颜面去见父亲母亲?” “清阳也是个小肚鸡肠的性子,谁欠了清阳的,清阳都会记得一清二楚,来日十倍百倍找她偿还回来。” “皇后娘娘也别生气,清阳这话对事不对人,这小太监一张嘴便诬陷清阳,清阳如何能认了这罪名去?” “满京城谁人不知清阳心系烈王殿下,一门心思就等着烈王殿下迎我进门,偏这小太监说清阳想当太子妃,也不想想,这话说出去可有人相信?” “清阳再给宫中住了近四年,皇后娘娘也该知晓,清阳从来都是把太子殿下当哥哥对待,又如何会生出爱慕之情?还会做出如此丑事?” 先兵后礼,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这道理就算对着一国皇后也有用。 皇后听了她这话之后,面色隐隐缓和了些,虽然依旧难看,却已经没了要和她针锋相对的意思。 宁清阳立刻又补了一句,“这小太监必定是被心怀不轨之人收买了,以此来诬陷清阳。” “也不知何人动了这心思,清阳如今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早些时候又让太后娘娘和陛下伤了心,今日若不是皇后娘娘千秋,清阳也无颜在进宫来,这人如今作为,分明是想置清阳于死地。” 宁清阳铿锵有力的声音落下,皇后稍稍缓和的脸立刻又变得阴沉。 偏巧这时候贵妃还在一边附和,“清阳说的有道理,她和烈王殿下的婚期都定下了,若是提出不满意,又何必答应了烈王提亲?” “皇后娘娘,你与其在那问些没用的,还不如好好想想这事到底要怎么办?含蕊决不能吃了这份亏去!” 一个宁清阳已经让皇后够头疼的了,而这时候贵妃又跑出来上蹿下跳,逼着她要把这事说个清楚,皇后的头疼的像是要炸开一样,更是气愤姬衡如此不小心,轻易遭了别人算计。 皇后怎么也不肯吃了这大亏去,她要是真打落了牙齿或血吞把章含蕊弄近姬衡的后院,就是承认这事是姬衡做错了,姬衡绝对不能担了这事。 正在她想方设法要把这事往后拖之时,殿外忽然传来太监一声高呼,“皇帝驾到。” 这一声高喊,瞬间让屋中一众人惊起,皇后的脸色也终于难看到了极致。 她想把这事瞒下来,已经把命妇贵女们集中到了他处,也不动声色的警告的知晓这件事的人,更是捂住了太监宫女们的嘴,唯一不受她管束的只有章贵妃的人。 平日这会儿皇帝该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可如今却突然来了栖凤宫,这件事是无论如何都捂不住。 皇后锐利的目光像一把利剑射到章贵妃身上,章贵妃却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帝来的很快,小太监的声音还在远处,他人已经到了大殿门口,外头宫女太监软了一地膝盖,皇后给身边的婉心使了个眼色,连忙去迎皇帝。 皇后这才刚刚见着了皇帝,就膝盖一软跪到了地上,眼角也不知何时提出了几滴眼泪,分外委屈的看着皇帝,“陛下,陛下您可要给臣妾做主啊!” “今日臣妾生辰,这生辰宴还是陛下亲自吩咐了人操办的,臣妾开开心心等着命妇朝见,却不想竟然有人陷害衡儿,让臣妾连个生辰也过不安稳。” 好一通先发制人,皇后先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上,接下来旁人说什么都不如她有理。 偏巧刚刚贵妃还哭诉着要去找皇帝做主。 如今,皇后反过来求了皇帝做主,这事究竟要怎样才有个着落可不好说。 告状被皇后抢占了先机,贵妃也显然没想到这一国皇后会如此无耻,立刻捏了帕子也跪倒在皇帝脚边,同样哭诉着,“陛下,你也可要给臣妾做主。” “含蕊历来是个规矩的,您还夸过她,而今她被太子殿下占了清白,皇后娘娘却抵死不认,臣妾要她给含蕊个名分,皇后娘娘也含含糊糊语焉不详,分明是想白嫖!” 也许是白嫖二字说的太过精辟,宁清阳听贵妃说出这二字的时候,险些一个没忍住喷笑出来。 她这是当自个儿亲外甥女是青楼名妓?不然何至于用上白嫖二字? 贵妃一说完也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她看着皇帝漆黑下来的脸,嘤嘤啼哭着,“这女儿家若是没了清白,以后可怎么活?太子殿下在众目睽睽之下占了含蕊清白,如今却还在殿中呼呼大睡,实在太过分!” 贵妃铁了心要把这顶帽子扣在太子头上,当然是怎么损坏太子的名声怎么说。 皇帝的脸色又漆黑了,瞧着比刚刚的皇后还要可怖些。 贵妃告状的技术 分卷阅读82 也不错,皇后生怕这罪名落到儿子头上,又要说话,皇帝已经先一步呵斥道:“给朕闭嘴!你们一个皇后一个贵妃,出了事却只知道在这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宁清阳默默缩小自己的存在,免得被殃及池鱼。 而这时候,被贵妃指责还在殿中呼呼大睡的姬衡正被婉心扶着,踉踉跄跄走了出来。 姬衡的脸色红润的不像话,瞧着就不是正常模样。 他抖着腿,一步一挪挪到皇帝面前,随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径直把脑袋磕到了底,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父皇,儿臣有错,请父皇责罚!”他这话来得可比皇后的告状有担当些,偏偏又遇皇后“爱子心切”之举呼应,接下来只要在查明姬衡为人所陷害,他就能把在这次世上的损失降到最小。 怎么说也是当了十年太子的人,前世姬衡能笼络了不少武将为他所用,又让皇帝从来没升起过改立继承人的想法,自然不会蠢得昏了头脑。 他深知自己的父皇最瞧不起没担当的人,有些事不管错在谁,他若是一味只想着推脱,怕是会死的更快。 皇帝见了他此举面色稍有缓和,但依旧难看,不过,姬衡的脸实在红得不正常,这才磕完了头,忽然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把殿中的人都吓得不轻。 特别是皇后,她大叫一声姬衡的名字,立刻扑过去抱住他,刚巧这时候他派人去请的太医来了,太监宫女们涌上去,连忙把姬衡抬上了床榻,就连气势汹汹而来的皇帝脸上的怒火也没刚才那么旺了。 只他面容威严如旧,旁人瞧不出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到底是帝王之威。 ☆、毒发 姬衡被人下药了, 还是很烈性的春.药。 太医看了之后, 面色凝重, 立刻开了一副药让他身边的药童去煎了, 随后才跪在皇帝皇后面前道:“陛下,太子殿下中的药分量不轻。” 太医此言一出,皇后便立刻追问道, “中药?” 太医点了点头说道:“太子殿下中了烈性的春.药, 好在及时有人替他舒缓, 此刻虽然药性还没退,但好歹散出来不少,为成为太子殿下开了一幅药,药喝下去便能解了药性, 只是……” 太医说话吞吞.吐吐, 皇后才刚刚松了口气,又被他最后两个字弄得一颗心吊了起来, “只是什么?” 若不是指望着儿子还要他救, 皇后恨不得现在就叫人来把这太医拖下去砍了。 太医感觉到皇后语气里的暴躁, 白花花的胡子不由颤了颤, 连忙说道:“只是太子殿下要有一段时间不能行房, 不然会影响日后子嗣。” 太子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皇帝皇后都有意为太子指婚,可偏偏太子在这时候被人下了药,还弄成这副鬼样子,也不知这婚还能不能如期赐下。 今日说是相看贵女, 其实皇后早在心中有了谱,只是还没将消息传出,也想见一见那些被她选中的贵女性情如何,这才有了相看一说。 如今,听了太医这一番话,皇后真觉眼前一阵漆黑,还是皇帝理智一些,询问道:“要养多久?” 身为一国太子竟伤了身子,还要为这样的事养身子,说出去实在丢人。 太医道:“短则三月长则半年。”说来也不算久,只是,太子是一国储君,这事传出去不大好听。 的确不久,皇帝面色稍稍回暖,而这时,贵妃已经和章含蕊两人缩在角落不敢吭一声。 这场面怎么看都怎么觉得她俩人是心虚。 太医退下,皇后才稍稍缓过来,立刻就看向软榻上的两人,她如今也顾不得皇帝就在这儿,冷笑一声对着章贵妃道:“贵妃!你如今还有什么话好说?” “之前你可一个劲儿逼着本宫要给你个公道,而今就连太医也查出来衡儿是为人所害,还险些伤了根本,要说今日这事与你们姑侄俩没关系,本宫无论如何都不相信!” “本宫知道前些日子在栖凤宫落了你的面子,你若心有怨恨,尽管冲着本宫来,何必对付衡儿!衡儿是大齐的太子,你却伤了他,本宫不得不疑心你所图为何?” 皇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指责,完全把之前被贵妃膈应的怒气全都发了出来。 她没想到章贵妃这样蠢,算计了姬衡却还留下首尾,再搭上自己一个外甥女。 她莫不是真以为皇帝会宠着她纵着她,不管她做什么都会帮她遮掩吗? 她可不是皇帝心尖尖上的那人,甚至连替代品都算不上! 贵妃早在太医说出姬衡中了春.药时就知道皇后会把这事扯到她身上,如今听她一口锅扣她头上,章贵妃丁点也不意外。 她只是一时慌了神,她当然不蠢,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样的事过于愚蠢,她再怎么想让皇后吃瘪也不可能把自己拖下水。 她让人弄进宫里来的春药,的确会让男人把持不住,但药效很轻微,而且用完之后即刻发散,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这要她还用过,保证绝对没人能看出问题来。 可偏偏就是出了问题,姬衡中了烈性的春.药! 章贵妃做了错事都理直气壮,更别提这事还真不是她做的,对着皇后一张冷脸,章贵妃难得没在皇帝面前哭得梨花带雨,一个劲儿的说委屈,而是硬挺的看着皇后。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遭了算计,怎么就成了是臣妾做的?含蕊还因此没了清白,她好好一个姑娘家,今后还不知会被人怎么看,明明臣妾和含蕊也是受害者!” 章贵妃想把章含蕊弄进太子后宫,就是为了膈应皇后,她为着今天可是准备了好些日子,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抓了把柄去? 章贵妃有模有样的说完,一滴眼泪就啪嗒从她眼角边滑了下来,偏偏她现在倔着一张脸,露出一副不是我做的事,打死我都不会承认的表情,让人忍不住相信她。 “二嫂今早进宫的时候还跟臣妾提起,她近些日子已经在给含蕊先看人家了,前几日更是派人去探了那户人家的口风,皇后娘娘您说说,含蕊本可以嫁个好人家,又何必在宫里丢了自己清白,还让别人瞧不起?” “我可怜的含蕊,都是姑母不好,让那起子小人占了你便宜去,如今还想赖账不承认,反倒把罪名推到你头上,都是姑母无用。” 贵妃一番含沙射影的讽刺让皇后脸色变得铁青,就连皇帝也不大听得下她这番话。 “够了!都给朕闭嘴!今日之事朕会命人彻底查清,既然章含蕊已经是太子的人了,皇后你瞧着把她安排进东宫。” 姬衡被人害事实,皇后想把这里帽子扣到贵妃头上,拿不出证据也是事实。 今天本该是高高兴兴的日子,却弄了这么一出, 分卷阅读83 皇帝的心情实在好不起来。 他冷哼一声,甩袖就要走,偏巧在这时候看到站在一边看了一出好戏的宁清阳。 皇帝眉头皱了皱,不由问道:“清阳,你怎么在这儿?” 太子出了这等事,皇后怎么还把宁清阳叫到这儿来? 去岁,皇后有意给太子求娶宁清阳的,皇帝也仔细思量过,他想着等宁清阳及笄之后就把她赐婚给太子。 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他这婚还没来得及赐,成国公府的事就被捅了出来,宁清阳也主动辞了郡主之位,这时候他当然不好再提赐婚之事,之后,就被姬元飒先斩后奏截了胡。 而今宁清阳与姬元飒的亲事都定下了,他便是皇帝也没拆了人家一桩好亲事的道理。 宁清阳在这,皇帝的眉心本能地跳动了一下,直觉这件事里还有他不知道的东西。 正巧宁清阳对上了他的视线,小步上前对着他曲了曲膝,“清阳给陛下请安。” 皇后眼看着宁清阳露出一副要告状的神色,直觉她要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正想出声阻止,宁清阳已经快了一步道:“清阳本也诧异皇后娘娘为何传召清阳来这儿?” “这不,陛下来之前,皇后娘娘还与清阳探讨太子殿下出事是否与清阳有关?” 听听她这话,皇后明明是质问,而且一力想要把这里帽子扣她头上,到她嘴里却成了探讨。 不只是皇后面色有点儿僵,就连皇帝的嘴角也不由抽了抽。 自己身边几个女人什么性子,一起生活了十来年,皇帝自认为还算了解,太子出了这等事,皇后怎么可能心平气和的跟宁清阳“探讨”这事究竟和宁清阳有没有关系? 想也知道她这是在胡诌,可偏偏她这副胡诌的模样,和此前在宫中和姮阳公主掐尖比高时惹得姮阳公主完全拿她没办法时一模一样。 皇帝当时只拿她当个孩子,也觉得俩小女孩挺有精力,也就成全了她古灵精怪的模样,哪想到她今日还会把这招拿出来对付皇后。 皇帝也只此时不宜保持沉默,只好顺着她的话问道:“如何探讨?” 宁清阳立刻露出了些许被信任的笑意,像以往一样带了些让上位者一目了然的小得意,飞快说道:“皇后娘娘找来了太子殿下.身边的小太监,那小太监污蔑清阳图谋太子妃之位,太子殿下不允,清阳便恼羞成怒害了太子殿下。” 宁清阳每多说一句话,皇后心里的不安就多一分。 她明明可以免去了第一句话不说,可她偏偏点出了那小太监是皇后找来的,分明就是在指控皇后污蔑于她。 这点儿小伎俩,皇帝一眼就看透,皇后也一听就听了出来,可她如是宁清阳长辈,她可以放下.身段和贵妃争锋,却没法做到去和宁清阳一个小姑娘斤斤计较。 这无关于她如何看自己,而在于她要真这么做了皇帝会怎么看她? 皇后那会儿是真有点急病乱投医,让人去把宁清阳找来,想把这是栽赃在宁清阳头上,暂时解了他们母子的困境。 她在小太监嘴里知道自个儿子还对宁清阳纠缠不清时,是真的气昏了头,没料的这小丫头如此难缠,而今怕是要惹一身腥臊上身。 皇帝听了宁清阳的话果然看向皇后,“皇后,清阳所言为真?” 皇后眼皮抖了抖,说道:“臣妾听闻衡儿出事,那小太监又在臣妾面前主动招认了此事,臣妾也是一时昏了头,真以为宁清阳做下了此等歹毒之事。” 三两句话就把自己撇了个干净,皇后还大气道:“素心,去把你刚刚带下去的小太监带上来。” 素心连忙称是,事情没解决,皇帝只好重新做下。 宁清阳也乖巧的站在一边,仿佛把皇后逼急了的人不是她,哪只素心才刚出去,嘴里就发出一声惊呼,把殿中之人吓得不轻。 皇帝眉头蹙起,他身边的大太监极为有眼色,立刻就要出门去看,素心却先一步小跑了进来,跪倒在皇帝皇后面前,嗡嗡声道:“陛下,娘娘,那小太监七窍流血,像是毒发身亡。”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今日更新完毕,明早九点见 ☆、混蛋 宁清阳闻言, 半点也不意外, 而是瞄了一眼还维持着刚刚那从容大气模样的皇后。 难怪半点不紧张, 原来早做了准备。 也是, 皇后的手段向来干脆利落,前世那么长时间里,她还从没听闻皇后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人手上被人反制的。 小太监死了, 宁清阳立刻露出个惋惜的表情, “这可真凑巧, 若清阳不提及此事,指不定那小太监还不用死,仔细想一想,这可都是清阳的罪过。” 后宫女人的手段用来用去也不过是私底下暗害, 明面上杀人灭口那几种而已。 可偏偏就是这么个最不讲究证据的地方, 却又最讲究证据。 宁清阳在皇帝难看的脸色中跪倒在地,神色落寞道:“陛下, 许是清阳命格不好, 年纪轻轻没了母亲又没了父亲, 而今在皇宫里又害得旁人早早没了性命, 清阳也不打算再追究此事了, 只希望能回府好好歇息,请陛下恩准。” 正在花季的少女,说出这么一番寒心的话,字字句句都在指责自己,可偏偏又字字句句都在指向皇后。 偏巧她刚说完, 贵妃又跳出来掺一脚,“陛下,你平日里可最疼爱清阳了,如今有人平白无故的陷害她,如何能叫她吃了这亏,清阳平日里把您当成父亲敬爱,可她今日在皇宫里三番四次受委屈,没道理如今还把这委屈往下吞。” 只要有打压皇后的机会,贵妃就绝对不会放过。 这件事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和皇后有关系,贵妃可不会善罢甘休。 一个皇后就已经让皇帝应付的够头痛了,如今还出来一个上蹿下跳的贵妃,皇帝隐约觉得眉心发疼。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与他相伴多年的皇后,再看一眼露出一脸渴望非要他给宁清阳做主的贵妃。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两女人的心思,左右不过是东风想压倒西风,西风又想压倒东风,偏偏又择了他来当筹码。 “今日之事休得再提,贵妃禁足三月,皇后罚俸三月!” 此话说完,皇帝是真懒得再搭理这俩女人,狠狠甩了袖子,大步离开栖凤宫。 贵妃这回是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被皇帝这么罚了可好一会儿没回过神了,等她慢慢回味过来,却又见到皇后讥诮的神色,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她被禁足了! 宁清阳今日看了一出大戏,心情着实不错,颇有闲情逸致的跟皇后告退,便打算回家。 她实在不愿掺和旁人台上的大戏,奈何一个两个的都不愿放过她,到了宫门口宁清阳果然看 分卷阅读84 见已经等在她马车边上的姬元飒,还在他脚边看到了个小豆丁。 是姬衍。 宁清阳脸上的笑意淡了淡。 这几日,京城里有关姬衍的传言可不少。 原本百姓们压根儿不知道六皇子是何人,可最近坊间传闻六皇子天资聪颖,更有陛下当年风采,凡是教过他的先生没有一个是不夸的,更是还有人拿他和当年的太子比较。 如此盛名,并非好事。 姬衍原就不被皇后待见,如今太子出了这事,朝中大臣难免对他有微词,不免会把目光放在皇帝的其他皇子身上,姬衍这时候无疑成了出头鸟。 他不该这样的。 宁清阳缓缓朝两人走去,姬衍已经先一步小跑过来站在她面前,小小的叫了一声,“姐姐。” 宁清阳见他抬着一张小脸,表情也暖浓浓的,心头不由发软,她轻轻刮蹭了他细嫩的侧脸,问道:“你怎么也在这儿?溧阳呢?” “溧阳玩累了已经睡着了,我想见姐姐,就拜托烈王叔带我来这儿等你。” 他总是这样乖巧,宁清阳蹲下.身来与他平视,见他目光沉静,把他垂在身侧的小手拉了前,只道:“不必如此。” 不必哪般? 后面跟过来的姬元飒直觉这四个字有些许不对,又不太说的上来到底哪儿不对? 很快,他就没心思纠结这个问题了,因为那还没他腿高的小东西一把抱住了宁清阳的脖子,还在她的侧脸上吧唧了一声,响声格外清脆。 姬元飒额前不由突了突,他觉得自己把这小东西带出来就是个错误。 宁清阳眨眨眼又眨眨眼,这小家伙已经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小腿迈的飞快,一溜烟的不见了。 姬元飒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竟不顾这是宫门口,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在宫门口侍卫的注视之下钻进了马车。 宁清阳只觉一股火气从脸上烧起,一直把她整张脸覆盖,到了马车中,挡了旁人投过来的探究的目光。 宁清阳脸上热气不断发出,再一次发觉,前世她苦命修炼了十几年的脸皮,还是比不得某位殿下堪比城墙之后的脸皮。 姬元飒把人摁在怀中,擒了她下巴起来,不管不顾就吻了下去,许久没尝着她香甜的滋味,这会儿粘了些许露水,烈王殿下只觉得人生都快活起来了。 他用力箍住她乱动的腰,牢牢的把她扼在自己怀中攻城掠池。 天晓得自从这小混蛋招惹了他之后,他便恨不得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可她年岁尚小,即便两人如今定了亲,婚期也安排在今年秋日,满打满算还有半年有余,实在折磨人得很。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宁清阳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时,面前男人才将她松开,没给她喘.息的机会,又把她搂过去抱紧了。 他嘴里还有模有样的感叹道:“清阳滋味,比之世间绝味更叫人欲罢不能。” 听听他这话,实在轻佻无礼的让人恨不得揪了他耳朵过来。 宁清阳倚在他怀中无力的翻了个小白眼,“殿下如此轻狂,也不知那些将您奉为大齐战神的百姓见了殿下这副模样,心中作何感想?” “他人作何感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清阳此刻心中作何感想?”烈王殿下说起话来,那定然是逼得人无路可退。 宁清阳没料着自己给他挖坑,反倒是掉进了他挖的坑里,这会儿被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有意逃避,移开眼,却被托了下巴直直盯着他。 这男人分明是要从她嘴里得了准话,否则不会轻易放了她去。 宁清阳扭捏着,别瞧她之前撩拨人撩拨的厉害,那全是建立在烈王殿下的“克己自持”上,如今烈王殿下端出了他那厚厚的脸皮,她又如何是他的对手? 姬元飒见她扭来扭去就是不说话,忽而凑近了贴着她的脸,感受他突然变得紧绷的身子,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牡丹花香,蹭蹭她滑嫩光洁的脸颊,压着声音问道:“清阳心中所想为何?” “什么所想为何?”她装聋作哑,假装听不懂烈王殿下的话。 姬元飒又如何会让她逃窜了去?眼见她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直白回答自己,颠了颠手下的纤腰,又换了个简单易懂的问法,道:“清阳可喜本王?” 这小东西若再敢假装听不懂,可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宁清阳瞧见了他眼中的危险,眼睫毛颤颤巍巍,活像是个受尽欺凌的小可怜,她忽而一把打在他胸膛上,浅浅的力道实在带不起疼痛。 姬元飒瞧她这动作,不由挑了挑眉,想看她能作出个什么花样来。 宁清阳抿着嘴,轻轻哼了两声,又愤恨道:“我今日在皇后宫里几番凶险,殿下又在哪儿?如今巴巴的来讨要好处,天底下哪有这等什么事也不做便只等着好处的道理?” 论恶人先告状,实在没几个人能够比得上宁清阳。 姬元飒见着她这混账模样,立刻把她小手握紧了朝自个儿心头揉去,“清阳自个摸摸本王真心。” “本王一颗心全都挂在清阳身上,本来巴巴地赶去打算来个英雄救美,哪里得知清阳在皇后宫中可是半点没被欺负,反倒是吃撑着了还跑到御花园里去消食,极有闲情逸致的跟着那俩小东西下了盘棋,还逼得皇后娘娘有苦不能言。” “嗯?清阳如此厉害,实在没本王用武之地,只好去搬了陛下,巴巴的来给你做主。” 媳妇儿太厉害,的确是件让人愁眉不展的事。 烈王殿下三番两次想要英雄救美,哪知英雄才刚出场,人家美人已经自个儿把恶霸都给收拾了个干净。 他英雄无用武之地,胸中可带着憋屈,偏偏这小混蛋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也许是烈王殿下的话说的实在有道理,宁清阳眨巴眨巴眼睛,愣是没说出去反驳的话来。 她习惯了如此,习惯了所有事情一个人解决,习惯了不去依靠旁人。 她也曾试图依靠过,而依靠到了最后,只带来了彻骨的痛,以及无法挽回的哀思。 宁清阳眨了眨略微干涩的眼睛,强行把眼中酝酿的那点点湿意给收了回去,缓缓靠在地烈王殿下的胸膛上,轻拍了他的胸膛一下,嗡嗡声道:“省了殿下麻烦难道不好?” “好,本王只管在后头当个贤内助,待清阳在外头威风完了,本王在递上胸膛给清阳依靠依靠。” 他总是这样,使坏之后,又叫她满心满意感动。 端是个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今天的我也是勤劳的我 ☆、孽缘 第二天, 宁清阳就得知皇帝给太子赐婚的消息了。 盛国公府嫡次女为太子妃, 还有另外两个权贵的女儿为太子 分卷阅读85 侧妃, 至于昨日在皇后宫中闹了那么一出的章含蕊, 压根儿就没出现在圣旨上。 还是宁清阳颇为好奇前世这两情真意切的人,今生会有怎样的缘分,让姬元飒打听了才知道, 章含蕊的确进了太子后宫, 只不过是位分最低的淑女, 昨日就直接被抬进了太子.宫里。 如此落魄的进了太子后宫,还真叫宁清阳想笑,前世她那表姐也只做了一日皇贵妃,甚至连封皇贵妃的大礼都等不到, 就与她心心念念的陛下共赴黄泉。 只可惜了些, 她前世可请了法华寺的高僧来为他二人诵经祈福整整七七四十九日,就盼望着今生, 两人能彼此形影不离。 可惜呀可惜, 她这表姐出了趟昏招, 不仅没有如愿以偿的得了太子的心, 怕是经着这遭, 还要被太子厌恶了去。 不过,他人自有他人福,她那表姐心心念念想着与太子厮守,想来也是不会在意位分的。 到可惜了这位盛国公府二小姐,是温婉贤淑的一人, 秉性也不错,前世嫁了谁来着…… 宁清阳扶了扶额,感叹这真是一段孽缘。 盛国公府嫡二小姐嫁给了安平侯府嫡长子。 盛二小姐是个温婉性子,却也刚烈。 前世夫君不碰她,她只以为是自己不讨夫君喜欢,却没想到某天不小心意外撞见安平侯府嫡长子和嫡次子的丑事,她全然受不了自己家的人竟如此恶心,当场就把这事闹开了,领着丫鬟就要回盛国公府。 哪知道安平侯府一窝都是禽兽,婆婆知道了这是不仅不帮她,甚至把她扣了下来,还想要她性命。 好在那时,方素晚没脑子去宁清阳那耀武扬威,让宁清阳心情不大好,让明叔去安平侯府想要打听些安平侯府的丑事出来,没想到遇上了安平侯府要害人家一年纪轻轻的姑娘性命。 明叔悄悄把人救下,宁清阳得知了此事之后,又让他把盛二小姐送回了盛国公府,盛国公本来就疼爱女儿,如何受得了女儿受这委屈,还险些被人害了性命,当即就把这事闹开了,一纸奏则告到了皇帝面前。 安平侯府兄弟俩的丑事捂不住,事情败露之后还想害人性命,皇帝盛怒,撸了安平侯府爵位,还把安平侯府一家子都下了大狱。 皇后去御书房外求情,跪不到半个时辰就昏了过去,之后就传出他身子不太好的消息,宁清阳这个做儿媳的总要过去看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她那婆婆哪是身子不舒服,明明好的很,有闲情逸致在花房里打理花草,还和宫女们有说有笑,脸上可瞧不出半点伤心。 也是宁清阳此番在暗中相帮,盛二小姐成功与安平侯府义绝,明明挺年轻一个小姑娘,也不知是否经了此事看破红尘,每日里烧香拜佛。 姬衡虽没有安平侯府恶心,但也相差不离了,真是可怜了那小姑娘。 宁清阳可怜归可怜,却也不认为盛二小姐成了可怜人是她的错。 若她什么都不做,让事情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盛二小姐也不过是重复前世的命运,两相对比,也说不准哪桩事更不好。 太子的婚事定下,宫里宫外也平静了。 只是几日过后,姬元飒带来了个让宁清阳坐不住的消息。 溧阳公主不见了! 皇宫里都找遍了,最后所有线索都指向了溧阳公主悄悄躲在采买小太监的马车里出了皇宫。 “她身边伺候的人呢?怎么这么不小心?!”一想到溧阳公主前世十来年都没有消息,宁清阳忍不住心头一紧。 姬元飒见她失了一贯的镇定,连忙扶住她的肩膀道:“昨晚不知怎么回事,溧阳公主和贵妃大吵了一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一晚上,贵妃便让人不要理她。” “今早有宫女去敲门,没得着回应,还以为溧阳公主还在生气,又想到昨天贵妃发了大火,没敢推门进去,一直到中午也没听见屋里有动静,宫女才担心她出事,推开她房门一看,却发现她屋子里的窗开着,她的人却不见了。” 吵架?溧阳公主好端端的怎么会和贵妃吵架? “阿衍现在急坏了,闹着要出宫找人,陛下如今也知道了此事,已经下令封.锁了城门,禁军这会在挨家挨户搜查。” “溧阳不是个不懂利害关系的,既然是她偷偷主动出宫,一定是她觉得待在皇宫里没有安全感,她又向来依赖你,所以,她极有可能是出来找你了。” “她才那么丁点大的人,就算来找我也未必能够找到镇国将军府来。”五六岁的小姑娘又长得那般可爱,京城里的拐子们可不少。 宁清阳心头惴惴不安,从溧阳公主不见到现在,也有好几个时辰了,可这么久了她都还没找到镇国将军府,极有可能出事了。 宁清阳没想到自己在溧阳公主待在镇国将军府时一直仔细她的行踪,就怕她重蹈前世覆辙,被拐子拐了去。 溧阳公主在镇国将军府东奔西跑都没事,送回皇宫反倒是出了问题,“可知她是藏在哪个小太监的马车里出宫的?那小太监未免也太不小心了些,一个大活人也能没见着?宫门口的侍卫呢?” 凡是太监宫女出宫采买,进出皇宫都要经过侍卫搜查,若溧阳公主躲在马车之中,怎么可能躲得了侍卫的搜查? 一想到宫中腐坏的风气,宁清阳脸色又更难看了些。 …………………… 一个时辰前 宁文耀家中的笔墨用完了,他想出门走走,又想到前两日宁清阳还念叨着家中的话本看完了,于是带着小厮打算出门采买一番。 人家卖话本的伙计见着他一个小男孩来买这女子才喜欢用来打发时间的东西,不由神色怪异。 宁文耀在镇国将军府也待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当然知道话本是什么,想着自己那不着调的姐姐,他也只能顶着人家伙计灼灼的目光,假装什么也没瞧见,无比淡定的把伙计面前的话本都搜罗了个干净。 伙计见他买了这么多东西,脸上的笑容越发真切,一连串的好话也跟不要银子似的扑通扑通往外倒。 什么天生文曲星下凡,小公子日后定然前途无量,只要是说了让人听的心情好的好话,伙计一溜说了个遍,别说是宁文耀了,他身后的小厮听了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 也怪不得这家话本卖的比其他家的好,就冲着这伙计这张嘴,旁人也愿意到他这儿来买话本。 小厮背着满满一布袋的话本跟在宁文耀身后,正想提醒着他快到中午了该回镇国将军府了。 哪想到他就掂量了一下布袋的功夫,他面前的宁文耀就不见了。 小厮这会儿可是三魂七魄都吓去了一半。 宁文耀虽然是过继到镇国将军府的孩子,但老夫人和大小姐都待 分卷阅读86 他很好,府中下人没一个敢瞧不上他的,若是他在他的陪同之下不见了,他一个做下人的还焉有命在? 宁文耀当然不是乱跑的人,他是看到了一个长得很像溧阳公主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着一身华丽的衣裳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周遭时不时有人投去隐晦的打量。 就在宁文耀狐疑这小姑娘是不是溧阳公主之时,一个在小姑娘旁边站了许久,形容猥琐的男人忽然走了出来,一把捂住小姑娘的嘴巴将她抱起,匆匆走了。 宁文耀不由一惊,见那小姑娘挣扎不断拍打着那尖嘴猴腮的男人,连忙几步跑了过去。 只是他人太小根本就跟不上男人的步伐,只好远远地跟在他身后,男人的步伐很快,又在巷子里七拐八绕,宁文耀好几次都险些跟丢。 一直走了大概一刻钟有余,宁文耀见着尖嘴猴腮的男人把溧阳公主抱进了一个偏僻的院落。 宁文耀悄悄躲在角落里,这时候他才想起他把小厮给忘了,更是孤身一人来到这狼窝。 他打小就不是养尊处优的孩子,在短暂的害怕之后便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做。 刚刚那小女孩是溧阳公主无疑了,只是她不是回皇宫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大街上?还孤身一人。 宁文耀来不及多想,他在乡下庄子的时候,庄子里的老婆婆没少叮嘱他们这些孩子在庄子里干活千万别走远了,免得被某些专门盯着乡下偏僻地方的拐子给拐走了。 抱走溧阳公主的男人怎么看都像是老婆婆曾经给他们形容的拐子。 一时之间,宁文耀心头闪过无数个念头,他知道自己人小,力量也单薄,如果这时候闯进去无异于羊入虎口,不仅救不了溧阳公主,反倒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仔细思量过后,宁文耀又打量了周围的环境,确定里头的人短时间之内未必会转移,偷偷在这附近做了标记,打算原路返回去找人来帮忙。 可就在他捡起石头,打算在石墙上画一个记号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喂!这是哪来的小子?” 霎时间,宁文耀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手里握着的石头也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皇威 宁文耀也被打包成了粽子扔进地窖里。 地窖里除了宁文耀之外, 就剩下一个刚刚被拐来的溧阳公主。 溧阳公主被丢进地窖后, 这才知道害怕, 哭的稀里哗啦, 满脸都是泪水,没有之前的玉雪可爱,而像是一只受惊的小花猫。 宁文耀被丢进来, 昏暗的光线让溧阳公主没法看清他的脸, 指本能的害怕, 悄悄往墙角缩去。 偏偏地窖里又湿又冷,这会儿才四月出头,此前连绵下了好几日雨,寒气不断从四周侵袭而来, 溧阳公主想靠着墙又不敢靠着墙, 只好抱着膝盖瑟瑟发抖,还发出猫叫似的小声呜咽。 宁文耀被抓的那会儿还挺害怕的, 如今被丢进了地窖见着了溧阳公主心头的那点害怕倒是扫去了不少。 他发觉溧阳公主哭哭啼啼往角落里缩去, 心头还有点儿好笑。 溧阳公主住在镇国将军府那会儿, 可真是把她的公主脾气发挥到了极致, 一个劲儿的骚扰他, 还非要他陪着她玩,那骄傲的像个小孔雀的模样,还真让人有点儿讨厌。 不过,经过几天相处之后,宁文耀倒是没讨厌这位傲娇的小公主, 反而觉得她还挺好玩。 小公主虽然脾气没有他曾经接触过的乡下庄子里的小女孩好,但心地善良,和她讲道理他也听得懂,她若觉得他讲的道理有道理,就会乖乖听他的话。 宁文耀也是这样才渐渐明白过来清阳姐姐为何不讨厌这个有点儿小脾气的小公主。 宁文耀揉了揉自己被摔疼的屁股,慢慢朝溧阳公主挪了过去,他感觉到她又把自己缩得更紧了些,怕把他吓坏了,连忙出声道:“公主,是我,宁文耀。” 也许是他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安抚,又或许是他这个熟人的名字给了溧阳公主些许安全感,溧阳公主缓缓把自己的小脑袋从臂弯里抬了起来,在昏暗的地窖里勉强看清了宁文耀的模样。 宁文耀眼见着溧阳公主盯了自己好一会儿没动静,还以为她把自己忘到脑后去了,正想提醒提醒她自己的身份,眼角还坠着几滴眼泪的小公主已经不管不顾地朝他扑了过来。 “宁文耀!呜呜呜宁文耀,我好怕啊!你怎么才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小公主趴在他肩膀上,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原本小声的呜咽也变成了放声大哭,哇哇哇哭的撕心裂肺。 宁文耀被她扑得一个踉跄,又从来没见哪个小姑娘哭这么狠过,有点儿不知所措。 他犹豫着扶着溧阳公主的肩膀,缓缓拍了拍,“别怕,公主,我在,我跟你一起。” 他其实不大会安慰人,就这短短的一句话也说的分外别扭。 溧阳公主似乎找到了发.泄口,也不管他说什么安慰什么,只管趴在他肩膀上哭个痛快。 宁文耀拿她没办法,只好小心翼翼的抱着她,等她哭够了,才从袖子中扯出一方帕子给她擦擦小脸。 溧阳公主抬着小脑袋,任由他小心翼翼的给自己擦着眼泪。 这哭出来之后,溧阳公主的胆子似乎也大了不少,如今见着一贯不怎么爱搭理她的宁文耀对自己如此耐心的模样,鼻子稍稍酸了酸,小手抬起来扒拉住宁文耀的袖子。 “宁文耀,你怎么也被抓来了?”小公主有点儿怯怯的,不过一双刚哭过的眼睛像是被雨水洗刷过的天空,在昏暗的地窖里显得格外明亮。 宁文耀没说是跟在她身后才被人抓来的,只含糊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就被抓到了这来,别怕,我的小斯应该知道我不见了,很快就会有人找过来。” “对了,公主怎么一个人出现在街上?” 听到这问题,溧阳公主垂下脑袋扒拉了一下袖子,一双澄澈的眼睛也微微黯淡了下去,“我……我和我……吵架了。” 宁文耀敏锐的察觉到溧阳公主不大想提到某个称呼。 宁文耀也算知道溧阳公主的情况,她时常在他面前炫耀她有一个聪明的六哥,每每下棋下不过他,溧阳公主就会把她六哥搬出来,得意洋洋的告诉他,只要她六哥在,他绝对不可能赢。 宁文耀也是个孩子,自然有争强好胜之心,隐隐对那传闻中的六皇子也存了好奇。 想到溧阳公主每每提到六皇子时,神色飞扬的模样,溧阳公主直觉她不会和六皇子吵架,而且,他也能从溧阳公主的言谈之中知道,六皇子作为哥哥其实挺让着她 分卷阅读87 。 宁文耀想到了溧阳公主曾经在他面前抱怨过温阳公主格外娇气,只以为她是和姐姐吵架了。 对于两位公主之间的事,他作为一个外人实在不好评价什么,也就没有盲目上前安慰,而是拍了拍溧阳公主的肩膀。 “吵架生气也不能一个人偷偷跑出皇宫,这会儿可算得到教训了?”连他也一起搭上了。 宁文耀倒是没有担心过自己不能出去,宁清阳的本事,宁文耀早就领教过。 自打知道了自己姐姐捧着镇国建跪在神武门外,给父亲沉冤昭雪,宁文耀对宁清阳就生起了无尽的敬佩,私底下还暗自给自己树目标,以后一定要成为一个向宁清阳一样,不怕权贵,明知有些事不可为却依旧为之。 所以,宁文耀对宁清阳有一股盲目自信,他深深觉得宁清阳一定会找到他,一定会把他和溧阳公主从这里带出去。 越是理智越是能够克制自己的小朋友,崇拜起一个人来,那便像是疯了一般,什么都不可能打破他心目中的偶像形象。 溧阳公主又把脑袋垂低了些,她玩着自己的手指,一时之间没出声。 宁文耀见她这副模样也不好过分苛责,而且如今也不是秋后算账的时候。 他拉着小公主快要打结的双手,给她鼓气,“别怕,清阳姐姐会找到我们的。” 宁文耀话才说完,就发现被他握在手里的两只小手忽然收紧,他本能的觉得有哪儿不对劲,诧异的试图看清溧阳公主的脸色。 只是地窖的光线太过昏暗,他看清溧阳公主的模样已是勉强,又哪里能瞧清她这会儿究竟什么表情? 宁文耀问道:“你怎么了?” “清阳……姐姐……她会找来?”小公主的声音里带了点惶恐的不确定,又展露出些许淡淡的渴望。 溧阳公主和宁清阳感情好,宁文耀可是亲眼见识过的,可这回见她喊个称呼都喊的吞吞.吐吐,心头更是诧异。 “清阳姐姐当然会找来,你别害怕。” 得了他安慰的小公主,依旧垂着脑袋,两只小手也绞的跟麻花似的,地窖中忽然就安静下去了,谁也没在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溧阳公主才小声说道:“我……想见她……我有好多话想跟她说。” 宁文耀只当她是在皇宫里受了委屈,想找关系亲近的宁清阳寻个依靠,便说道:“等她来带我们出去了,你不就可以见到她了。” “嗯。”溧阳公主点了点小脑袋,看过去有点儿有气无力。 就在两人说话这会儿,地窖的门忽然打开了,那个把溧阳公主抱来的尖嘴猴腮的男人走了进来。 溧阳公主立刻往宁文耀身边缩了缩,这男人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澡了,浑身上下泛着一股馊味儿,溧阳公主被他抱来时害怕的厉害,还被这股馊味儿熏得快要昏过去。 而且这男人也是那种能吓坏小孩的长相,不怪溧阳公主会害怕。 尖嘴猴腮的男人走了下来,见着缩在角落里的两人,嘿嘿笑了两声,从打开的地窖的门透进来的光线打在他脸上,无端的让他又显得猥琐的些。 宁文耀把溧阳公主抱紧了,在尖嘴猴腮的男人动作之前,率先呵斥道:“你可知道我们是何人?动了我们,陛下和镇国将军府都不会放过你!” 宁文耀本以为抬出皇帝和镇国将军府会让眼前的男人投鼠忌器。 没想到男人听了他的话之后,不仅没有方寸大乱,反倒是老实神在把手搭在臂弯里,悠哉悠哉道:“你们两个小东西,到了这儿还想出去?” “皇帝?老子告诉你,到了这儿就算神仙也别想找到你们!” 宁文耀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是这个态度,他心头乱了一下又很快稳下来,他又道:“你敢藐视皇威?” “皇威可不在这儿,老子藐视了又怎么样?自然有人保老子平安无事!”尖嘴猴腮的男人得意洋洋说完,几步走过来把宁文耀和溧阳公主拎了起来。 明明他瘦高着看起来没什么力气,拎起他俩半大的孩子却十分轻松,尖嘴猴腮的男人把他们拎起来还有模有样的掂量了一下,“这富贵人家的孩子,也没比那些乡下玩泥巴的孩子有分量到哪儿去。” “啧,要不是你这混账小子偷偷摸摸跑到这儿来,老子也不用这么快转移,平白浪费老子一处风水宝地!” 瘦高男子把他们掂量了一下又扔在地上,随后地窖又进来一个男人,便是刚刚发现了宁文耀的男人。 他手里拎着绳子和布条,宁文耀察觉了他们的打算不由眼皮一跳。 尖嘴猴腮的男人立刻和那高壮的男子三两下把两人捆了起来,随后拎着他们出屋。 眼看着就要出了院门,宁文耀心头急得不行。 哪知,正在他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办的时候,院子的门忽然被人一脚给踹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今日更新完毕,又是无敌的一天!!! ☆、猜测 宁清阳见着两个被绑的跟粽子似的孩子, 一股怒火从心底里烧起, 旺盛得能把人燃烧殆尽。 尖嘴猴腮的男子可万万没有想到宁清阳会来得这样快。 被镇国将军府的侍卫围着, 他知道自己大难临头, 膝盖一软跌在了地上,哪里还有刚刚信誓旦旦说自己没事的威风? 倒是拎着两个孩子的壮汉,后退了一步, 一把将手里的宁文耀扔在地上, 眨眼就从怀里掏出一柄匕首来。 宁清阳瞳孔放大, 她身边的姬元飒已经先一步察觉到的壮汉的意图,从袖中取出一柄飞刀,冷芒乍现,眨眼之间飞刀就刺中了壮汉的手腕。 飞刀极为锋利, 直直从男人手腕扎出一个洞来, 霎时间,鲜血咕嘟咕嘟冒了出来。 壮汉疼的整张脸都缩到了一起, 大叫一声, 也没法再拎着溧阳公主, 还是宁文耀动作快, 小脚一蹬, 过去给溧阳公主做了小肉垫子。 侍卫立刻趁此机会把两人抓了起来,又立刻解开宁文耀和溧阳公主身上的绳子。 恢复了自.由的溧阳公主,瞬间泪眼汪汪朝宁清阳跑了过去,一把将她抱住,嘴里还喊着:“清阳姐姐, 我好怕,你怎么才来?” 她一声又一声的呜咽,宁清阳也被她吓坏了,蹲下.身来就把她搂进怀里,“乖,溧阳,没事了,我们不害怕。” 她一边哄着溧阳公主,一边看了宁文耀几眼,见他挣脱开绳子的束缚之后,乖乖朝她走来,心下又松了松。 好在她之前一直派人暗中跟在宁文耀身边保护他,否则这次可没这么容易能够找到这俩小东西。 溧阳公主好像找到了给她安全感的港湾,一直赖在清阳郡主怀里,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坐在马车里头,宁文耀看 分卷阅读88 了一眼睡过去的溧阳公主,犹豫了一下对宁清阳说道:“清阳姐姐,拐走溧阳公主的那两个拐子好像知道他的身份,而且还说有人够保住他们的性命。” 宁文耀本来就聪慧,那尖嘴猴腮的男人又得意忘形说漏了嘴,他脱离的危险之后,自然知道那两男人的态度不大对。 宁清阳还以为溧阳公主私自出宫被拐这事是意外,如今听宁文耀这么说立刻抬起头来,“他们确实是这么说的?” 宁文耀用力点了点头,“我肯定没有记错,而且在我提到陛下和镇国将军府的时候,那尖嘴猴腮的男人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 宁清阳拍着溧阳公主的动作不由放慢了,立刻在心头回顾整件事的经过。 昨日,溧阳公主和贵妃吵架,就算她们母女俩之间吵得厉害,溧阳公主也不至于独自出宫,而她和六皇子关系好,偷偷跑出自己的寝殿,怎么不去找六皇子,反倒是漫无目的的出宫。 而且,采买的小太监,就算再怎么不小心,一个半大的孩子进了他的马车又偷偷下来,他又如何会察觉不到? 就算真是疏忽,这一路下来的疏忽未免太过,巧的让人觉得仿佛天底下的巧合都凑到了这儿。 溧阳公主被拐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能够在皇宫里悄无声息地做到这儿事的人可不多,难不成是因为之前贵妃算计了皇后,皇后意难平,故而把主意打到了溧阳公主身上? 想到这儿,宁清阳的眼神忽然变得危险。 可恰巧在这时候,在她怀中安睡的溧阳公主忽然啼哭起来,嘴里还一直含含糊糊的叫着,“你不是我母妃!你不是我母妃!” 这句话蕴含的信息量太大,宁清阳一时之间没回过神来,很快,溧阳公主小小的啼哭声又响起,“我怕!清阳姐姐你在哪,我好怕!呜呜呜!”溧阳公主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几句话。 宁清阳怕她在梦中吓着,连忙把她叫醒,又小心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叫她,“溧阳,溧阳,清阳姐姐在这,别怕,来睁开眼睛看一眼清阳姐姐。” “我们马上就回宫了,去见你父皇母妃和六哥,不怕了啊,来,慢慢睁开眼睛。” 溧阳公主原本还闭着眼眼角夹着眼泪,也不知宁清阳这句话是哪刺激到她了,让她突兀睁开眼,并且飞快推拒,“不!我不要回宫,我不要回宫!” 溧阳公主一边哭一边挣扎着,一张小脸也苍白的没了血色,她这模样实在叫人揪心,可宁清阳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法儿让她忘记心中的害怕,只好顺着她的话安慰,“好好好我们不回宫,我们去正国将军府好不好?” 溧阳公主果然不排斥去镇国将军府,挣扎的力道小了下来,宁清阳又扬声让车夫往镇国将军府的方向走。 随后,宁清阳又隔着马车车帘,对姬元飒道:“殿下,溧阳公主受到了惊吓,如今不想回宫,劳烦殿下回宫给六皇子和陛下报个平安,顺便告诉陛下,今日溧阳公主出宫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暗中图谋。” 宁清阳这话说完,姬元飒的脸色也青了下来,低低应了一声,立刻策马往皇宫的方向去。 他向来知晓皇宫藏污纳垢,却不曾想某些人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宁清阳说完又拍了拍溧阳公主的后背,小声对她说道:“溧阳,清阳姐姐让你烈王叔回去告诉陛下你已经平安找到了,接下来便在镇国将军府小住几日可好?” 溧阳公主微微睁着眼睛,眼角挂了几滴泪水,她往宁清阳那靠了靠,才默默点了点头,嘴里还不住道:“清阳姐姐……你要说话算话,不许偷偷把我送回皇宫。” 她声音小的像是刚出生的小奶猫,与平日里活泼可爱的模样相差极大,宁清阳一颗心揪了起来,报紧了她,保证道:“溧阳不怕,清阳姐姐向来说话算话,你想想,今日清阳姐姐是不是马上就来救你了?” “别怕那些坏蛋,清阳姐姐一直在,若在梦中梦见了,清阳姐姐一定也能很快赶到,帮溧阳打跑那些坏蛋。” 她声音绵绵轻柔,溧阳公主慢慢有了安全感,又放缓了呼吸睡过去。 溧阳公主这回倒是没有刚睡去就醒来,只是她睡着的时候一直揪着宁清阳的袖子,宁清阳怕惊醒了她,只好一直将她抱在怀里。 宁文耀见小公主吓成这样,不由抿了抿唇。 …………………… 溧阳公主找到了,禁军自然也不必再挨家挨户地搜查,姬元飒直接带着两个男人进了皇宫。 迟疑生变,如今溧阳公主找到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要不了多久,幕后之人就会知道这消息,若是把这二人关在刑部大牢里,指不定后头会发生什么。 畏罪自杀这样的借口可是百试百灵。 贵妃一直坐在宫里抹眼泪,六皇子紧绷着一张小脸,面上全是寒霜,坐在上头的皇帝脸色更是不好看,皇后听闻溧阳公主失踪的消息也早早赶了过来,这会儿就坐在皇帝身边,捏着帕子,识趣的没说话。 一屋子人心思各异,直到一个小太监匆匆来禀才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陛下,烈王殿下在外求见!溧阳公主找到了!”小太监飞快把话说完,屋里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皇帝迫切道:“传!传烈王进来!” 姬元飒命季问把五花大绑的两人看好了,不许任何人接近,这才进了殿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皇帝没在他身边见着溧阳公主,不由出声问道:“元飒,溧阳不是找到了吗?她人呢?” 皇帝的语气里带了些许急切,跟在他身边的皇后不由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除了对那一对双胞胎,皇帝对其他儿子女儿何尝有过如此关切的语气? 贵妃也不由捏紧了手心,连指甲陷进肉里也感觉不到痛。 六皇子也跑出了殿外,想要看看溧阳公主是不是还在后头。 姬元飒道:“皇兄,溧阳的确找到了,只是臣弟没将她带进宫,而是让清阳把她带回了镇国将军府。” 这话一出,皇帝还没说话,贵妃就先不满了,“宁清阳把溧阳带去镇国将军府做什么?若不是她之前把溧阳带出去玩野了,溧阳怎么会想着私自出宫?让本宫和陛下在此担忧。” 贵妃这一番话说得着实刻薄了些,姬元飒淡淡的瞄了她一眼,面不改色道:“今日能够这么快找到溧阳,还多亏了清阳,再者,溧阳贸然出宫,可不是她的错,而是有人在暗中引导,目的就是为了让溧阳消失在皇宫。” 姬元飒这一番话说出来,满殿皆惊,找妹妹无果刚回来的六皇子乍然听了这话,忍不住拔高的声调,“你说什么?有人要害溧阳!” 姬元飒知道他担忧妹妹,也就不计较他一时之间失了分 分卷阅读89 寸的称呼,他点了点头,“皇兄,刚刚抓了溧阳的人已经招供了,他们受人指使,要把溧阳卖掉。” 皇帝心里憋着的怒火顿时掀起几丈高,他一把掀了桌盘的茶水,怒喝一声,“放肆!人呢,他们人呢?给朕带来!” 皇帝鲜少在后宫发这么大火,就算上次姬衡在皇后宫里被算计,他也没这么生气过,而今他这来势汹汹的怒火,让皇后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偏巧这时,皇后见到贵妃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收紧,心中忽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事勤奋的一天! ☆、算计 宁清阳抱着溧阳公主下马车时, 她又醒了。 这次她还挺精神, 只是一个劲儿抱着宁清阳的脖子, 把小脸伏在她肩膀上, 有点儿闷闷不乐。 宁清阳抱着她回了自己的住处,想要把她放下,这小东西却紧紧拽着她, 不让她走, 嘴里还小声道:“清阳姐姐, 我有话想跟你说。” 小东西说完,还看了一眼一起跟进来的宁文耀。 宁文耀本来就是聪慧孩子,知道她这一眼的意思,很果断对着宁清阳拱了拱手道:“姐姐, 我先去给祖母报平安, 待会儿再来看你和公主。” 他说完就跑了出去,动作迅速, 让人连阻止他的机会都没有。 宁清阳只好看向溧阳公主, 小东西刚刚也是哭狠了, 这会儿眼眶还红红的, 眼睛里荡起的水泽也还没褪去。 “溧阳, 你要和我说什么?”宁清阳把她脏了的衣服解开,轻声细语道。 她可鲜少对这刁蛮小公主这么温柔,溧阳公主一时之间有点儿不适应,她扭了一下小腰,在宁清阳温柔的视线之下扑进她怀里, 闷声说道:“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平日里总有人夸她聪慧,溧阳公主也认为自己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小公主。 可这次遇到这事,她自己完全拿捏不了,原想着去告诉哥哥,却又觉得他大抵会和自己一个反应,又或者他的反应比自己更激烈。 溧阳公主思来想去纠结了一晚上,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忽然听到早间有两个小宫女在她窗外嘀咕。 两个小宫女说她这次把贵妃娘娘得罪很了,贵妃娘娘本来就不喜欢她,怕是会把她关在屋子里一辈子,也不让六皇子见她。 溧阳公主吓坏了,六神无主,完全不知该怎么办。 偏巧那两个小宫女又继续嘀咕,两个小宫女说与其像她一样一辈子被锁在皇宫里,还不如偷偷出宫去找宁清阳求救。 溧阳公主莫名的有了主心骨,两个小宫女嘀咕了几句还说可以钻进才买小太监的马车,偷偷出宫。 溧阳公主的心思也不由往这走,她在殿中纠结了好一会儿,肚子饿了,想要让宫女给她些吃的时候,门外却传来宫女冷冰冰的声音,说贵妃让她好好反省反省,今日一整天都不许吃东西。 溧阳公主委屈极了,她怕自己再待在皇宫里会饿死,又想到了刚刚两个小宫女说的话,就偷偷推开窗跑了,按照两个小宫女说的钻进采买小太监的马车里,果真出了皇宫。 她出了皇宫就想来镇国将军府,可她压根儿不知道镇国将军府怎么走,大街上又全都是陌生的人,她在街上游荡了好一会儿,又饿又累,开始后悔自己偷偷跑出来时,那尖嘴猴腮的男人就冲了出来把她抱走了。 溧阳公主害怕的厉害,如今对着宁清阳,她总觉得格外亲近,趴在她怀里,身体小小的滚动了一下。 宁清阳把她小脸上凌乱的小头发抚开,说道:“你要说的这件事和我有关系吗?有关系就告诉我,没关系就等你想清楚了再与我说。” 溧阳公主动了一下小眉头,颇为纠结道:“没关系……可又好像有点关系。” “那便与我说说。” 得了句准话,溧阳公主就好像吃了颗定心丸,她伸手扒拉住宁清阳的袖子,小声道:“清阳姐姐,你不可以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宁清阳见她这神神秘秘的,只好像以往和溧阳公主做约定一样,伸出小指勾住勾住她的小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好了,盖章,我不告诉别人。” 溧阳公主可最喜欢和她玩这个游戏,一大一小两个拇指扣在一起,溧阳公主也不由稍稍松了口气。 她四下张望了一下,这才缓缓说道:“清阳姐姐……我……我昨天偷听到母妃和她身边的春草说……说我和六哥都不是她的孩子。” …………………… 蔑视皇威是一回事,真正见着皇帝吓得屁滚尿流又是另外一回事。 尖嘴猴腮的男人被扯进大殿,已经吓得两腿发软,连跪都跪不稳。 反倒是刚刚被姬元飒一柄飞镖刺伤了手腕的壮汉,伤口在经过简单的处理之后,还在渗着血,却一言不发,眉头也没皱一下,仿佛根本感觉不到伤口传来的疼痛。 倒挺硬气的。 两人被压着跪下,姬元飒道:“刚刚此二人已经招认,带走溧阳是受人指使,至于是何人指使,他们语焉不详。” 姬元飒话才说完,尖嘴猴腮的男人已经连忙抬头说道:“不不不!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即使我们的人是谁?” “那人很神秘,来的时候穿了一身宽大的灰色衣裳,戴了一顶黑色斗笠,说话的声音也刻意压低了,只能勉强听出来是个女子。” “她出手很大方,要我们今早等在朱雀街,抱走一个落单的身上穿着大红色衣裳的五六岁大的小姑娘。” 能够这么准确地说出溧阳公主今日穿什么,此人怕是今早就见过溧阳公主,又或者从旁人那得知了这事。 姬元飒立刻追问道:“那人何时来找的你?” 尖嘴猴腮的男人没怎么犹豫就说道:“就……就今早天天才蒙蒙亮的时候。” “你可对她身上的其他特征有印象?” 小太监出宫采买大抵也是那个时辰,那女子十有八.九是宫里人。 皇帝也很快听出了其中暗藏的玄机,他身上的怒气越发浓重。 尖嘴猴腮的男人摇了摇头,偏巧在这时候,他身子一僵,随后难以置信的看向前方。 殿中人可都注意着他,他这点儿反应很快就被殿中的主子们收入眼中。 “你想到了什么?”皇帝威严的声音响起,尖嘴猴腮的男人瞬间打了个激灵。 他忽然抬头,伸手指向殿中的一个宫女。 “是她!就是她!我记得她脚上穿的那双鞋,那活灵活现的花样子可让我在心里头嘀咕了许久,我没了的婆娘就是做绣活的,她以前在皇宫里当差,因为做错了事被撵了出来,还说她的绣活是从宫中学来的。” 皇后的嘴角一直往上翘,她也不掺合此事,就坐在一 分卷阅读90 边,当个关心庶女的嫡母,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把火会烧到她身上。 尖嘴猴腮的男人指着的那个宫女正是她身边的大宫女婉心! 皇后下意识看向婉心的鞋面,的确与旁的宫女不同。 婉心有一手好绣活,皇后也最喜欢她给自己绣的帕子,婉心也很勤快,她所有的鞋子帕子都是自个儿做的,有时就连宫女分配的衣裳,也是她自己去领了料子做的。 她绣活出众,即便是宫中绣活最出众的几个绣娘也未必比得上她。 皇帝猛然看向皇后,贵妃也立刻跳起来指责她,“皇后!竟然是你!” 贵妃指着皇后的手颤抖着,一张脸上也充满了难以置信,“溧阳那么小,她还没有六岁,臣妾知道这些日子臣妾言行无状冲撞了您,可您怎么能如此心狠手辣,对一个半大的孩子下手!” 贵妃声泪俱下,摇摇欲坠的更是仿佛随时都会跌倒在地上。 控诉完了,她还真膝盖一软跪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溧阳,我的溧阳,你还那么小,就险些被歹人抓了去,若是这歹人心狠手辣些,母妃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啊。” 皇帝面色铁青,死死盯着皇后,倒是姬元飒,多看了两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尖嘴猴腮的男人,又看了一眼跪在一边一声不吭的壮汉。 “陛下,既然这两人已经招认,臣弟便将其压入刑部大牢,听候发落。”他这话,更是一口认定尖嘴猴腮的男人所说的都是事实。 皇后当即尖叫一声跪倒在皇帝脚边,“不,陛下,不是臣妾!臣妾是怎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吗?臣妾怎么可能会对溧阳下手?定然是这人在栽赃嫁祸,他——” “皇后娘娘!宫女太监的采买事宜可全都要过您的眼,怎么就偏偏今日出宫才买的时间比平日提早了半个时辰?” “太监宫女无论是谁出宫采买,禁军都要一一搜查,溧阳那么大一个人躲在马车之中,偏偏禁军就是没有搜查到,再说了,今日当值的禁军还是您娘家的侄儿,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巧合?” 贵妃像是一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字字句句都像一座大山往皇后身上压去,压得她百口莫辩,压得她几欲一把掐死贵妃。 姬元飒可没心思在这看大戏,拱了拱手,把这俩人带了下去。 皇宫里这些日子一连唱了这么多场大戏,想来今日也要差不多落幕了。 没想到唱来唱去,竟是贵妃棋高一招,压的皇后喘不过气来。 只要皇帝不在气头上其实很容易看出尖嘴猴腮的男人招认得太快,就好像等着这一刻一样,只是一问就倒豆子般什么都说了。 看着贪生怕死,而有些时候正是此等贪生怕死之人才是给予致命一击者。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环。 贵妃近些日子三番四次招惹皇后,就连皇帝也根深蒂固的认为皇后咽不下这口气,定然会找个机会报复。 所有人都在等皇后憋大招时,溧阳公主失踪了,今早值班的禁军侍卫偏偏又是皇后的侄儿安平侯府嫡长子。 一处两处的蛛丝马迹算不得证据,可这男人的供词却能够将所有的蛛丝马迹连在一起,给皇后迎头痛击。 当日贵妃在栖凤宫受辱,听说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婉心可是狠狠给了她两大耳刮子,叫贵妃出了栖凤宫脸上还带着两巴掌印,可谓是屈辱至极。 如今,贵妃要是能死死把这罪名扣在皇后头上,婉心定然没命。 谁能想到,向来不怎么把贵妃放在眼里的皇后,会在这世上跌一大跤。 她就算想指责贵妃也无用,有哪个母亲会舍得把自己亲生女儿置于危险之地? 一个时辰后,贵妃因为今日溧阳公主之事悲愤非常,哭着哭着晕厥过去,太医查出了她已一个多月的身孕,随后皇后禁足栖凤宫期限未定的消息传遍了整座皇宫。 宫里嫔妃们纷纷意识到,这皇宫的风估计要换个方向刮了。 姬元飒把尖嘴猴腮的男人关进了刑部大牢,却把壮汉单独提溜出来带到的刑讯室。 看着表情和之前没多大变化的壮汉,姬元飒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手指放在刑部大牢里略显脏污的木桌上轻轻敲了敲。 “不打算说实话吗?” 他这一句话说的没头没尾,却让壮汉许久没有变化的表情出现了些许波澜。 只是他依旧不说话。 姬元飒也不在意他的表情,而是换了个姿势懒洋洋道:“若我没有猜错,你是来王六的吧?” 此人身手不俗,反应更是远超一般人,见了皇上也不害怕恐惧,这样的人什么事做不成,又何必去当拐子? 当然,也不排除人各有志,只可惜,装的不错,却到底没把自己看家的本事给装好了。 姬元飒手指又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在壮汉波澜不惊的眼神中继续说道:“你要监督着他把所有该说的话都说了,然后再了结了他,顺便越狱。” “届时,最重要的两个证人不见了,皇后的罪名也被盖棺定论,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你觉得我说的可对?” 他的话很轻巧,可话中的内容却能够掀起惊涛骇浪。 即便壮汉极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也不由露出了些许痕迹。 姬元飒嘴角的弧度又往上弯了弯。 “不好奇我怎么猜到的?” 这次的事情其实不难猜,主要是局设的不够周密,无论是去找那尖嘴猴腮的男人带走溧阳公主,还是刚刚在大殿中犹豫不决的招认,都是巧合太过。 去找了尖嘴猴腮的男人带走溧阳公主的女子既然刻意穿了灰色的宽大衣裳,还带了厚厚的斗笠,又怎么会不把明显会暴露出她身份的鞋子换一换?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婉心,可是出了名的心系,做这等事事却出现如此拙劣纰漏,实在难以叫人信服。 没得到回应。 姬元飒也不觉得自己是说了废话,而是继续说道:“安平侯今日可安好?” 此话一出,壮汉眼底的那点儿波澜反倒消失了,冷冷静静的坐在木头凳子上,像是一座冰冷的石雕。 姬元飒见了他这反应不仅不失望,反而大笑出声,“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的亲妹妹逼入绝境,安平侯实在令人敬佩,季问,把他给皇后娘娘送去,顺带告诉皇后娘娘安平侯的丰功伟绩。” 到了此刻,壮汉终于坐不住,他死死的盯着姬元飒,嘴里想要用力,却突然发现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季问已经走到了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出一口月白色的牙齿。 “我说兄弟,你这是何必呢?给人办事的确没错,可搭上自己一条性命实在没有必要,来来来,张嘴,让我把你嘴里的毒.药取出来,好救你一命。” 壮汉被钳制着下巴, 分卷阅读91 极其屈辱的张开嘴,又眼睁睁的看着被他藏在牙中的毒.药被取了出来。 末了,季问还嫌弃的拍了拍他的脸,“我救你也只能救你一时,只希望皇后娘娘到时候发起火来,可别把你大卸八块了。” “哦,不太对,她或许更想把安平侯大卸八块。” 安平侯不仅帮着贵妃算计皇后,还连自己嫡长子都给搭上,如果这都不是真爱,那什么才算是? 这样一想,皇后还挺可怜。 季问就觉得奇怪了,安平侯这样劳心劳力到底是为了什么?女人是别人的,真的孩子也不是自己的,何必呢?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这章很肥,下午六点还有一章 感谢在2020-04-02 23:27:35~2020-04-04 10:04: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atitofeo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肮脏 “哗啦”一盏瓷碟落地, 贵妃怒气冲冲的看着跪在她面前的小太监, 怒不可遏道:“不是说会把人弄死吗!怎么现在还找回来了?” 这事若是传出去, 就算皇帝想要护着她, 怕是宁清阳也会不管不顾的把她剥皮拆骨! 成国公府的下场不仅皇后忌惮,就连贵妃也很是畏惧。 宁清阳头一天还能在雀仙桥为了追男人跳凤凰于飞,隔天就敢捧着镇国剑跪在神武门外, 硬是逼着陛下传召她入羲和殿, 把成国公府一脚踩到泥地里再也翻不了身。 谁知道, 宁清阳知晓了当年之事,会不会提着镇国剑进宫,一剑结果了她。 早知当初会留下这么个祸害,她就不该心慈手软! 小太监的侧脸被飞溅起的瓷碟碎片划过, 顿时出现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很快鲜血溢了出来,从他的侧脸一直流到下颚, 随后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面对贵妃盛怒, 面对极有可能毁了的容貌, 小太监面不改色道:“贵妃娘娘, 主子也没想到宁清阳和烈王会那么快赶到, 事情安排好后,前后脚也不过只差一刻钟,据主子留在附近观察的人说,我们的人刚要动手,就被他二人逮了个正着。” “烈王的本事贵妃娘娘也是知晓的, 我们的人便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儿在他面前杀人灭口。” 小太监冷静的说完,依旧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听后贵妃吩咐。 贵妃却冷笑了一下,“烈王有什么本事本宫可不知道,说到底,你们为什么不抓了人马上动手!” 倘若不是安排的人太过忸怩,她现在又何须担惊受怕? 那小兔崽子果然和她母亲一样让人讨厌,真以为养了这么些年能养熟一些,可白眼狼到底是白眼狼,竟然还说要跑到陛下面前问? 愚不可及! “事情已然成这样,贵妃娘娘现在想的应该是如何补救?而不是在这里大发雷霆。” 小太监冷静的根本就不像是个小太监,他这话更是把贵妃气得胸口起伏。 贵妃身边低眉顺眼的宫女见状,连忙几步走过去,给她递上一杯茶,还劝慰道:“娘娘,您如今还怀着身子,如何能动大气?混账东西,娘娘训斥你听着便是,竟然还敢顶撞!” 贵妃咕噜咕噜把一杯茶水喝完,才缓过些许气儿来。 是,要不是她肚子里的这块肉来的及时,今天这事能不能扣在皇后头上还是两说? 亏她费尽心思安排了那么多人,最后的纰漏竟然出在皇宫外! 贵妃这么一想,更是遏制不住胸口的怒气。 可她也不得不承认小太监说的对,一旦那小兔崽子在宁清阳面前胡说些什么,没得宁清阳就怀疑到了她头上。 宁清阳当初不过听信了宁涵一面之词,就疯狂彻查当年镇国将军遇害之事,就算贵妃自信这么多年来,她把当年的事该摸的都抹掉了,也忍不住心中惴惴。 特别是魏嬷嬷到现在还没找到。 安平侯说他根本就没有抓过魏嬷嬷,贵妃自然是相信他的。 她最先怀疑了皇后,可偏偏皇后也抵死不承认,且如今被她逼到禁足栖凤宫,都没有要拿魏嬷嬷说事,贵妃反倒有点儿相信魏嬷嬷或许压根儿就不在她手上。 而现在她心虚,莫名的就怀疑到了自己最害怕的人身上。 贵妃深深吸了口气,告诉你主子,“今夜我若是没得到镇国将军府遭了刺客的事,我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不能平安长大。” 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小太监听了这话之后,终于奔不住脸上的神色。 他紧绷的面皮抖了抖,紧抿着嘴巴,好半天了才对着贵妃磕了个头,随后默默退了出去。 …………………… 皇后宫中,同样多了一副碎瓷。 婉心被杖毙,无异于断了皇后的左右手,更让皇后气不顺的是,贵妃在这节骨眼上怀了孩子。 都要三十好几的老女人了,竟然还能怀上孩子,老天爷对那贱女人可真好! 素心默默站在一旁,平日婉心醉的皇后信任,同样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素心自然也有心头不平衡的时候,可这会儿眼睁睁的看着一起生活了十来年的婉心就这么没了,她心头不由升起一股悲戚之感。 皇后究竟有没有做这事,她身边的亲近宫女最清楚。 想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是皇后陷害别人,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旁人身上,而这一次却在阴沟里翻了船,还把自己最信任的大宫女给赔了进去,甚至还无期限的禁足栖凤宫,若是还因此牵连了太子,那可不是得不偿失这轻飘飘的几个字能表。 皇后发了一顿大火,眼眸深处的恶毒渐渐凝聚,皇帝若是真确凿无疑的认为这事是她做的,怕是她现在连命都没了,哪里还能坐在皇后的宝座之上? 这次也是她太过掉以轻心,竟然没料到贵妃会借刀杀人,虽然她这刀界的偏了些没有达到预想的结果,但也的确给了她重创。 溧阳公主没死。 皇后忍不住眯了眯眼,她对着素心抬了抬手,素心立刻走到她身边。 皇后在她耳边轻语,素心瞳孔稍微放大了些,却又很快恢复原状,也忍不住惊疑,“娘娘,我们此番这般作为,能成?” 皇后轻哼了一句,“能不能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火上泼下去的这碗油。” 她已经因为这件事被禁足了,怎么可能还变本加厉的要谋害溧阳,只有这样,才能反过来把罪名扣在别人身上! 素心抿着嘴点了点头,飞快来到栖凤宫侧殿,她在古玩架子上轻轻转动了一个古玩,随后走进了侧殿的内室。 ……………… 分卷阅读92 ………… 溧阳公主看着突然拽紧自己手腕的宁清阳,忽然有点不知所措,她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让宁清阳有这么大反应。 溧阳公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低下头,两只小手不知道往哪放,之后交叠在一起,一圈又一圈的缠绕着,仿佛要把自己的两只手扭成一段麻花。 宁清阳回过神来,半开玩笑对溧阳公主说道:“溧阳莫不是听岔了?你六哥和你都是贵妃娘娘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怎么可能会不是她的孩子?” “是不是你和贵妃娘娘吵架时,贵妃娘娘气得口不择言,这才让你多想了?”她声音缓缓的,带了些许试探,又有着浅浅的不确定。 就算贵妃因为膝下无子而抱养了别人的孩子,皇宫里也不可能没人知晓,况且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六皇子和溧阳公主是贵妃的亲生儿女! 贵妃更是因为龙凤胎才有了贵妃的位置,所以,六皇子和溧阳公主怎么可能不是她亲生的? 溧阳公主察觉到宁清阳半开玩笑的话有些勉强,她揪着自己的小裙子,缓缓摇了摇头,“不是的,是我偷听到母亲和她身边的春草姐姐这么说,我跑去问她,她却让宫女太监把我关起来,还不给我吃的。” “我……我不是想偷偷跑出皇宫,是……是有小宫女说她会把我关一辈子,她不喜欢我!”溧阳公主说着说着声音里就带了哭腔。 没有哪个孩子是不依赖母亲的,尽管溧阳公主总觉得贵妃不如像疼爱温阳公主那样疼爱她,但她心头还是对贵妃存了孺慕之情。 她年纪还小,骤然得知了这等事,压根没有按捺住性子,而是直接冲过去质问了贵妃,哪里想到贵妃见到她面色大变,直接让人把她关了起来,甚至连解释都不跟她解释。 她当时又怕又急,到现在还记得贵妃那时的表情,恐怖又狰狞,一张明艳的脸上还带着极致的厌恶。 溧阳公主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母亲会这样看自己,像是对待一件肮脏的物品,恨不得把她马上丢掉。 她委屈着,小肩膀一缩一缩,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宁清阳,小声道:“清阳姐姐,你知道章如兰是谁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今日更新完毕,明早九点见~ 感谢在2020-04-04 10:04:10~2020-04-04 16:58: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atitofe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姐姐 温阳公主一边问一边心尖都打着颤。 她曾经在父皇的御书房里见过一幅画像, 画像画的是一个年轻女子, 温婉贤淑, 臻宁柔美, 只看一眼便让她忍不住想要亲近。 那女子还和宁清阳有几份相似,在那幅画的落款处,有着两个名字, 一个是他父皇的名字, 令一个就叫章如兰。 溧阳公主好奇过那个女子, 后来知道了心上人,便以为那女子是父皇的心上人,她还曾为母妃个抱过不平。 后来,她有一个除了她和父皇旁人都不知晓的小名, 兰兰。 是, 这个小名只有在她和父皇两个人相处时,父皇才会这么叫她, 父皇还特意叮嘱她不许告诉旁人, 说这也是他给母亲取的小名, 现在送给了她。 以往, 溧阳公主还觉得奇怪, 既然是父皇给母妃取的小名,为什么她从来没听父皇这么喊过母妃,而且她也从没听说母妃有这么个小名。 她还是个玩心很大的孩子,只以为这是自己和父皇之间的秘密,不可以告诉旁人, 就一直把这个小秘密兜在心里,谁也不知道。 到现在,溧阳公主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父皇会说兰兰是母亲的小名了,因为她根本就不是母妃的女儿,她是旁的女人与父皇的孩子。 是真的了,是真的。 溧阳公主在一瞬间恍然大悟。 为什么母妃在她和温阳姐姐之间,永远都选择帮助温阳姐姐,因为温阳姐姐才是她的亲生女儿,而她却是别人的孩子,跟母妃丁点关系也没有。 她也知道为何六哥那么聪慧,父皇那么喜欢他,母妃却很少能对他有个笑脸,因为六哥也不是母妃的孩子。 溧阳公主越想越深,眼泪融融的,鼻尖更是酸得厉害。 宁清阳自打听了她的话,就像一座雕塑一样僵直着,好半天之后忽而用力握紧了溧阳公主的手腕,高声道:“你说什么?谁!你刚刚说的那个人是谁?” 宁清阳此刻近乎失控,她再也顾不得面前的溧阳公主是个半大的孩子,她死死握住她的手腕,企图从她嘴里知道她刚刚是乱说的。 溧阳公主有点被她这模样吓到,她抿了抿嘴,声音里也带了哭腔,“清阳姐姐!” 她崩溃的放声大哭。 她不知道为什么宁清阳会有这么大反应,她也不知道自己说出的那个名字又意味着什么。 她只是隐隐的感觉到,她和宁清阳之间好像隐隐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再也无法修补。 宁清阳心乱如麻,完全不知该如何对待扑在自己怀里的小姑娘。 不,不该是这样的,怎么会是这样? 母亲,是母亲!是母亲啊! 不,她不相信,是章如凤害死了母亲,母亲没有进宫,也没有生下两个孩子! 没有! 宁清阳一把推开怀里的溧阳公主,却突兀看到了她惊愕恐惧的脸。 突然,她眼前掠过了一道光,宁清阳不敢再看溧阳公主,她近乎拼命般的奔出这个房间。 像!真像! 外祖母就曾说她们表姐妹俩长得像极了,就跟亲姐妹似的,还说溧阳长得像小时候的母亲。 宁清阳从来没放在心上过,她只以是因为章贵妃和母亲到底是同父的姐妹,溧阳才长得像母亲。 而现在,事实告诉她,溧阳就是母亲的女儿!是她同母异父的妹妹! 妹妹……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 不! 一阵霹雳晴空而下,乌云瞬间布满整个天空,滚滚雷声轰隆,淅淅沥沥的雨珠从空中坠下,眨眼间打湿地上的尘土,溅起泥泞的污渍。 宁清阳跑着跑着,脚下一个踉跄直直跪在了雨幕之中,湿漉漉的脸庞上她也分不清流下的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只知道她如今所有的悲愤都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她更是知道,她其实早有怀疑,宁愿往贵妃害死母亲的方向想,也不愿意相信母亲曾经被禁锢在那座冰冷的皇宫之中,绝望又无助。 老太爷何其残忍! 姬元飒来时,就看宁清阳一个人跪在雨中, 分卷阅读93 春华秋实想要扶她起来,却被她推开,明叔在一旁拿着雨伞干着急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姬元飒将手里的伞丢开,狂奔过去,一把扣住宁清阳的肩膀,慢慢扶起了她的脸。 他未在她脸上见到一丝一毫的伤痛,心却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了起来,窒息着,又拼命汲取生机。 “清阳!你这是做什么?你忘了你年初才刚发过一场高烧,如今又这般作践自己的身子,你可曾想过本王会担忧,可曾想过老夫人会受怕?” 姬元飒愣着声音大喝,淅淅沥沥的雨水从他身上的所以上滑下,断断续续的雨珠落在地上的水坑里,带起一串又一串的涟漪。 宁清阳颓然的被姬元飒拉起了,目光随着涟漪而动,没有焦距,也没有生机。 她被拉了起来,身子好似无处着力,才刚刚站好就软了下去。 姬元飒被她吓得肝胆俱裂,连忙把她捞住,打横抱起往屋中跑去。 漂泊大雨早已把宁清阳浑身上下都淋湿,姬元飒顾不得男女之别,唤了春华秋实一个去取衣裳,一个去熬姜汤,他则解了她身上湿漉漉的衣裳,不管不顾地将她塞进被窝里。 一直到这时,被他随意摆弄的人才有了动静。 宁清阳一只手勾住他的衣裳,脸上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容,“殿下……您来了啊……” 她声音小小的软软的,该让人爱娇,却渺渺得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姬元飒疼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想要训斥她又不知从何开口,只好一把将她的手塞进被窝里,这才腾出手来把自己身上的雨具还有湿了一半的外裳脱下。 被他塞进被窝里的人却又不死心地探出手,非要勾住他的手腕,又巴巴的叫道:“殿下……” 姬元飒不搭理她,她却自顾自的说开了,“殿下,我今日才知,我是何等愚蠢。” “枉我自喻聪明,自以为将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却不知我才是最蠢的那一个,被人玩弄了十余年,却还心甘情愿的奉献了一切,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 她望着床榻上的轻纱,一边说一边笑开了,“你说,我这会儿是不是在梦中?” 她这状态着实令人担忧,姬元飒哪有心思在与她置气,抓了她的手腕塞进被中,才道:“的确愚蠢,而且愚不可及!” 他冷笑着对她进行了强有力的批判,宁清阳未料到他会是这反应,先是愣了一下,这才瘪了瘪嘴,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姬元飒冷哼一声,“遇着何事了?一次两次的都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倘若这都不算愚蠢,那什么才是?” 一次教训还没够吗?非得要再折腾一次自己的身子,若真遇得受不了的事了,如何不派人去寻了他? 眼见着被他呵斥的宁清阳还发着愣,姬元飒轻叹一声,把床上的人连同被子一起搂进了怀里,“清阳,你何时才能学着依靠本王?” 他的声音里带着轻轻的叹息,宁清阳茫然的眨眨眼睛,再次从被中挣扎出双臂,一把搂住了姬元飒。 她闷着声音,窝在他的颈边,也不知为何,眼泪忽然啪嗒啪嗒往下掉。 “殿下……”她缓缓的,一遍又一遍叫着他,好似这样能让她安稳些。 姬元飒也不知她这模样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认命的叹了口气,把床榻上的另一床被子扯了过来,又把她裸露在外的双手裹进了被子里。 好端端的就被缠成了一个粽子,宁清阳沾染了泪水的眼睫轻轻.颤抖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只是姬元飒昳丽的面容。 她颤巍巍的伸出了手,冰冷的指尖在他眉宇上划过,最后停留在眼角天生翘起的弧度上。 她缓缓道:“殿下……我要做一件大事,一件大到颠覆一个王朝的大事,你可愿帮我?” 一个帮字,让姬元飒嘴边终于有了笑意,他慢慢偏过头来吻了吻她的侧脸,缓缓道:“本王与你之间,何须言帮,需要做什么告知本王便是。” 想到他刚刚才嘲笑了安平侯为了个女人什么事都肯干,临了到了她这儿,他好似有点儿明白安平侯的心思了。 喜欢一个姑娘,便想不叫她受委屈,便想把所有的一切都捧到她手中。 只是,他和安平侯不一样,安平侯甘心被人当工具一样利用,他却奢求回报,想要她依靠着他,想要她把他放在心尖儿上。 他贪心。 贪她的心。 宁清阳被他吻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手放在他胸膛上推了推,正要说话,春华已经取了她的衣裳过来,还道:“大小姐,六皇子来了,如今就站在门外。” 宁清阳刚刚升起的那点儿不好意思顿时烟消云散,她面容慢慢沉静,连眼中也带起了深深的波澜。 姬元飒还不清楚事情的原委,见了她这模样忍不住蹙起眉头,“怎么了?” 自打她上次进宫见姬衍,他便觉得那小东西.藏着什么,可偏偏这几次见面,两人又谁都没说谁都没问,他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知该说什么。 这会儿,那小东西倒是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姬元飒见她拉紧了自己的手,取了春华的衣裳,又对她说道:“让他在外头等着。” 说完,他不由分说拉起了宁清阳的手,把春华取来的衣服给她穿上,确保把她裹得严严实实了,这才站了起来,拿开了她扯住自己的手。 “我帮你把他叫进来。”两人几次相见都像在猜哑谜,叫他瞧的难受,今日宁清阳突然情绪失控,姬衍又自己送上门来,想来心结还要从这儿解。 宁清阳抬手想要叫住他,姬元飒已经先一步走了出去,随后半大的小豆丁就一步一挪走了进来。 可以看出,他走的不是很情愿。 他绷着一张脸,见到了宁清阳,先是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才一小步一小步走了过来,一直到了床前,他才仰起头叫了一声,“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勤奋的一天 ☆、欺她 宁清阳忍不住闭下了眼睛。 对, 姬衍前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起, 只叫她姐姐, 而略去了她的名字, 她也曾拿此说过他,只是他总是嘻哈和她玩笑着说这样叫更亲近。 她向来和他关系好,又拿了他当亲弟弟, 自然不会与他在这事上斤斤计较, 且这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就任他这样叫了。 他上来就叫了这两字,随后又有些局促的低下头,“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这句话问的好没道理, 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说的废话。 他踌躇着, 再也不像平日里淡定冷静的小皇子。 是他,是他犹豫了。 他犹豫了许久, 要不要把曾经的真相告诉她, 可他胆怯了, 当了几十年帝王的 分卷阅读94 他, 害怕了。 他曾经无数次纠结过, 如果不是他如今年岁尚小,在宫中人微言轻,他也不想将那封信交到她手上,让她触及了曾经的污秽。 见着那日她的模样,他后悔了, 极度后悔。 她不该被纠缠在这漩涡之中,她已然承受了镇国将军死亡真相的痛苦,她再知道当年的荒唐事,她该如何自处,该如何痛恨自己? 她曾经是那么的敬慕父皇,甚至为了父皇临终前的一句话,成了大齐最年轻的太后。 明明在蜜罐里长大的她,却用瘦弱的肩膀撑起大齐皇族的半边天,护着他们这些年幼的皇子长大,更护着飘摇的大齐稳固根基。 而他的父皇,只是个卑劣小人,用卑劣的手段,卑劣的爱着人,又卑劣的让她一辈子都没有为自己活过。 他的眼睫轻轻抖动着,在眼睑下方落下一片阴翳。 宁清阳摸上了他的下巴,把面前这张熟悉的小脸抬起来。 见到他和皇帝有七八分像的脸,宁清阳忽而笑出了声来,“你早便知道了,只是不告诉我,让我活的像个傻子,枉我以为你是站在我这边的,不想你掺和这些,故而不问你,却不想你什么都知晓,活得比谁都明白。” “阿衍,你真是个合格的帝王。”被她一手培养,一手推上帝位的,冷酷无情的帝王。 姬衍猛然睁大了眼睛,“不!不是!” 他怕她受不住…… 他总想保护她,总觉着自己也能为她撑起一片天。 他只想让她不要再受伤,却忘了有些事不让她知道,比让她知道更痛苦。 岁月到了尽头,一睁眼却从来了一次。 姬衍起初以为自己只是活在梦中,却意外发现,上天是真的厚爱于他,让他回到了年幼之时。 他还是想护着她的,只是……只是…… 他忽然之间茫然的发现,他再也找不到为自己辩白的借口,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自欺欺人。 对,其实他也是个卑劣小人。 他偷偷喜欢着她,总怕她得知了这件事会再也不想见到他。 他用保护她作为借口,一遍又一遍的伤害着她,还自以为是自己拯救了她。 姬衍颓然敛下眉眼,不置一词。 他卑劣着。 也没资格辩白。 “说吧,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宁清阳浅淡的目光在姬衍身上掠过,不带一丝情绪。 他抿着嘴,也不顾自己此生最大的劲敌就站在身后,把埋藏在他心中十多年的真相一点一点的挖掘出,曝晒在阳光之下。 前世,偷听了贵妃和她宫女说话的人不止溧阳,还有他。 只是溧阳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冲了出去,不管不顾的质问贵妃,他却傻在了角落里,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溧阳已经被贵妃关进了寝殿,谁都不许探视。 他曾经疯了似的跑到御书房外,可看着父皇那张熟悉的脸,无数的过往从他脑中回荡而过。 假的! 他的父皇和母妃一起在骗他们,父皇从来不奇怪母妃为什么不喜欢他,就连溧阳都会奇怪,为什么父皇其实不喜欢温阳姐姐。 他退缩了,他缩在自己的寝殿之中,脑子空空,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第二天,溧阳失踪的消息传来。 再然后,溧阳再也没有出现过,那张鲜活的笑脸在他的记忆中慢慢远去,所有人都说溧阳调皮捣蛋跑出皇宫才会被拐子拐走,母妃哭得死去活来,就连肚子里快出生的弟弟也没有保住。 所有人都在安慰母妃,所有人都在私底下责怪皇帝太纵容溧阳。 他知道,溧阳的消失绝对不是意外,她便是在调皮捣蛋,也不会一个人偷偷跑出皇宫,出了皇宫他能去找谁?她谁都不认识。 他咽下一切苦果,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慢慢长大,他查到了贵妃和安平侯的丑事,可就在他要揭露一切的时候,他知道了他的母亲是谁。 老天爷竟会与他开这样恶劣的玩笑,是惩罚他当年胆怯的没有站出,没有指责贵妃其实在暗地里害了他的亲妹妹吗? 那是在很久之前。 那时候的贵妃还是婉嫔。 她生下了温阳公主后,十来年肚子没动静,皇帝去她那的次数越来越少。 她急了,她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就会像皇宫里的其他妃嫔一样,一日一日老去,再也得不到皇帝的垂青。 贵妃疯了,她疯狂的想得到皇帝的宠爱,甚至想到了自己已经嫁给郑国将军的嫡姐。 如果……如果皇帝得到了嫡姐,是不是就会对她刮目相看? 她联合安平侯,趁着镇国将军在北地打仗,又探听到嫡姐因为镇国将军受伤,要去寺庙给他祈福,便策划了她坠崖而死的阴谋。 她把自己的嫡姐带进了皇宫,甚至借着温阳公主发烧的消息把皇帝请了过来,理所当然的把嫡姐送上了龙床,她也得到了皇帝的恩宠。 贵妃羡慕着,嫉妒着,同样恨着,嫡姐很快有了身孕,她向皇帝进言,嫡姐是绝不会愿意成为皇帝的嫔妃,即便是换个身份也不会愿意,而她生下来的孩子,不能没有名正言顺的身份。 她在皇帝的默许之下假孕,并且在十月之后生下的龙凤胎。 嫡姐生龙凤胎难产而亡,而龙凤胎也理所当然的养在了她膝下。 她得到了贵妃的位置,还得到了龙凤胎,后宫之中更无人敢触她锋芒。 姬衍面无表情将自己曾经查到的事说出来,他查到的也不过是表象,至于当年的事到底怎么样,恐怕也只有当事人知道。 只可惜,他找了溧阳十来年都没有找到她,在他下定决心要与贵妃清算时,贵妃却死了。 宁清阳越听,脸上的神色越恐怖。 姬衍悄悄合上了眼睛,紧着一双拳头,从屋里退了出去。 他知道他再也没有资格站在她面前喊她一声姐姐。 他的父皇是个卑鄙小人,他的母亲也未必期待他的到来,他是这个世界上多余的存在。 而他,也因为曾经的自以为是,成了个卑劣的人。 姬衍从屋里退出,却没想到见到了站在屋外贴着门的溧阳公主,他浑身僵住,一股寒气从足底升起,一下窜到了他的脊梁骨,随后爬遍他全身。 若他最愧疚的人是宁清阳,那最没有脸见的人则是溧阳。 原本欢闹跳脱的小公主这会儿眼睛里蓄满了眼泪,一滴又一滴,滚滚而下。 她张了张嘴,艰难的发出声音,“六哥……” 她听见了,她全都听见了。 姬衍一步跨过去,把小公主用力抱住,眼角也不自觉流下了眼泪。 “六哥……”她不想离开这儿,可她又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留在镇国将军府。 姬元飒见着屋中独 分卷阅读95 自垂泪宁清阳,又看看门外抱头痛哭的兄妹俩,把溧阳公主拎了起来,丢到外头不尴不尬站着的季问怀里,“带回府中去。” 说完,姬元飒顿了一下,“不要被旁人瞧见,仔细盯着,保她周全。” 今日之事全由溧阳公主偷听了贵妃和身边的宫女说话引起,贵妃未必怕溧阳公主冲去找皇帝,却绝对恐惧溧阳公主把这件事告诉宁清阳。 她若不想在皇帝面前失了欢欣,就一定会把所有的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 溧阳,不安全。 至于姬衍,这小东西向来能忍,与贵妃又不亲近,如今也住到了皇子所,倒也不怕贵妃一时半会儿的能害了他,且他身边跟着的……也是个能人。 溧阳也不能回皇宫,她什么事都表露在脸上,一旦皇帝问起这事,他一不小心透露出些许来,皇帝便极有可能知道自己当年之事败露,届时还会危机宁清阳。 皇帝绝不容许这件事闹开,他丢不起这个脸,龙凤胎也再没前途可言。 姬元飒把溧阳公主拎到了季问怀中,冷冷看了一眼姬衍,“回宫吧。” 冰冰丢下这三个字,他啪的一声就把房门给关上了,留姬衍可怜巴巴一人站在门外。 他既存了角逐地位之心,想来也知道为帝者的生存之道,他不该留在这儿。 姬元飒走到床边,轻缓的给宁清阳擦拭脸上的泪水,刚刚才恢复点人气的人儿如今又变成了一块冷冰冰硬邦邦的石头,任由他动作一点反应也没。 姬元飒止不住叹了口气,把人搂进怀里,一言不发,只让她安静的靠着。 他知道,他不必再多说什么,她心中已有了决断。 他不傻,自然听出了两人对话里头透露出的前世今生。 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去岁荣城小竹林里,她娇娇的翘着绣花鞋,全心全意的倚在他背上,状若玩笑的一句,本郡主前世当了殿下心尖尖儿。 他吻上她的侧脸,猛地闭上了眼睛。 她从不曾欺他。 作者有话要说: 贵妃会收拾的啦,很快的,【JSGDJ】用不了几天 ☆、干净 自打和宁清阳定亲, 镇国将军府就是姬元飒第二个家, 除了忙着的那几日, 否则天天来打点卯。 老夫人也不是不知道烈王殿下如此放肆之举, 只她觉得自己人老了,也不大管的了孙女,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瞧见, 只让丫鬟们注意着, 不要让两人做出出格的事来, 届时顶着个大肚子嫁到烈王府去可要让全京城笑话的。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姬元飒可不放心宁清阳一个人待着,于是让季问在府中行了可靠的人看着溧阳,自己则派人去取了衣裳, 准备住在镇国将军府。 姬元飒后面这人吃了晚膳, 又拉着她到院子里消食,见她脸上的惆怅少了些, 心中的担忧这才少了点。 宁清阳不是脆弱的人, 白日里也是陷在恼恨自己的怪圈之中, 一时之间走不出来, 才会失魂落魄。 她向来睚眦必报, 今夜望着天空明星,她忽然拉着姬元飒的手道:“殿下,您说,让一个人活在惊惧之中,逼得她不得不动手如何?” 她向来不按常理出牌, 旁人总怕打草惊蛇,这个不敢那个不行,她偏偏要那蛇知晓她的存在,心惊胆战的躲在自以为隐蔽的草丛之中,甚至企图先发制人。 而她,只管守在外头,用早已编织好的罗网,将之一网打尽。 姬元飒将她耳边一缕被封撩起的发丝别到她耳后,悄声道:“清阳只管上前,一切都有本王在。” 既当不了冲锋陷阵的那个,便只好做她身后最强的后盾,总归一切有他。 宁清阳见着他神色认真瞧着自己,忍不住哼笑一声,“殿下总是这样,惯会说些我喜欢听的话。” “本王不似清阳,整日里便想着如何消遣本王,仔细瞧瞧,本王一颗真心都捧到了清阳面前,只等着你收入囊中。” 笑声渐渐散开,春华秋实忍不住对视一眼。 到底还是烈王殿下有本事,三言两语的就哄着大小姐笑开了。 唉,这也怪不得大小姐。 她不过及笄之龄,就经历了此等变故,先是将军之死另有阴谋,再是夫人被人强夺了去,倘若换了旁的女子,可未必经受得起如此打击。 春华秋实两个小丫头把一切都看在眼中,更是心疼宁清阳心疼得厉害。 她二人打小跟着宁清阳,自然也知道自家小姐曾经是何等的恣意畅快,如今却被这些不堪入目的往事锁了翅膀,倘若没有烈王殿下在,两人可没法儿想象,自家小姐今后该如何过下去? 姬元飒牵着宁清阳的手送她回屋,正要叮嘱着她今晚好好休息,忽然眉头一动,不动声色地看向漆黑的暗夜。 眨眼之间,一道冷芒扑面而来,姬元飒手疾眼快一把搂过宁清阳的腰肢,几乎与飞刀面对面擦过。 飞刀带起凌厉的弧度,划过冰冷的光芒,宁清阳陡然一惊,与此同时,宁清阳的院中响起了小丫鬟的惊呼。 宁清阳下意识看过去,姬元飒却敏锐的发现,刚刚出手偷袭的人也骤然看向了院子。 他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出手偷袭的黑衣人却已经先一步带着人往院中冲去。 明叔想要召出府中藏着的暗卫,宁清阳却悄悄对他摇了摇头,并且和姬元飒两人快速冲进了院子。 院子里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批黑衣人,两拨黑衣人交战在一起,宁清阳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她慢慢推开扶着她的姬元飒,颇有闲情逸致的对着已经打到了一起的黑衣人,悠哉悠哉说道:“诸位在我的地盘上,就这么打到了一起恐怕不太好吧。” 她声音轻的像是一汪山泉,一下子冲到了所有的黑衣人身上,双方也像约定好了的一般停了下来,转而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宁清阳看了一眼自己染着红色蔻丹的指甲,轻声道:“诸位可否跟我说说,你们大张旗鼓的来这儿,还在这大打出手,是想做什么?” 就没见着和刺客聊天,还聊的有模有样的,两拨黑衣人的领头者相互对视一眼,却又齐齐沉默,这时候,谁先开口谁就陷入了下风。 宁清阳没得到回应也不在意,她嘴角的弧度往上勾,带了点得意,慢悠悠说道:“不若让我来猜猜,你们谁是贵妃娘娘的人,谁又是皇后娘娘的人?” 她这话一出,两边黑衣人又紧紧盯着对方。 偏巧她说完了,又自顾自地笑开了去,“瞧瞧我这么点记性,不好意思刚才说错了,应该是哪方是侯爷的人,哪方是皇后娘娘的人?” “哎呀,也不大对 分卷阅读96 ,这样一说,诸位也算得上是一家人了,怎么就在镇国将军府大打出手呢?这时候诸位该联手才是,只有联手……才能走的出镇国将军府。” 她银铃一般的笑声乍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悄无声息的灰衣人。 灰衣人一个个都蒙着面巾,有的轻点着脚尖站立在树梢上,有的不动声色地出现在月色之下,有的则颇有姿态的躺在屋檐上,不同的是,每个人手中的武器都不一样。 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黑衣人瞳孔收缩,其中有一人失声道:“灰!” 凡是杀手,恐怕没有不知道灰的名字。 有人说灰轻功了得,明明远在百里之外,却能眨眼间取人性命。 有人说,灰是个巨斧壮汉,每当他拎起自己的巨斧时,就会有人命丧于巨斧之下。 还有人说,灰是曾经那个鼎盛时代传承下来的剑客,一柄断剑却轻易击败江湖上盛名已久的剑君…… 关于灰的传言无数无数,可偏偏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因为见过他的人都死了,只有人在偶然之下,见到了那一片灰色的一角,也因为那些人不是灰执行任务的目标,才能留下一条性命来。 这个出现在杀手界从来没有露面的杀手,叫人闻风丧胆,可却没有人知道灰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整个组织。 “怎么可能?!”之前发出惊呼的人再次惊惧,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惶恐,更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绝望。 “这天底下哪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宁清阳将自己稍稍变凉的手塞进姬元飒掌中,要他暖着。 姬元飒无奈的弯了弯唇角,也就只有她还能在这时候想着自己冷了,要暖暖。 如她所愿把那双小手兜进了怀里,姬元飒也略微诧异的看了一眼,将整个小院都围住的灰衣人。 若说成国公府养着的听雪楼是江湖上心狠手辣的代名词,那灰则充满了一种神秘感,没有人知道这个杀手有多强,也没有人知道这杀手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当所有人开始议论这个杀手的时候,大家才悚然而惊。 宁清阳瞧出了他的些许好奇,在一阵厮杀声中,又把手往他怀里缩了缩,解释道:“也许父亲早早便料想到了这日,十年前便命明叔将府中的暗卫训练成杀手,且让他们行走江湖,前段时间明叔把他们都召了回来。” 前世,宁清阳能够坐稳太后之位,一时之间拉下无数贪官污吏下马,她手里的这支暗卫可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灰不仅会杀人,因为一个个都在江湖上历练得通晓人情世故,查起成年往事来本事也了得。 凡是当了大官的,哪有可能真正干净廉洁,她便借着灰,收集了反对声音最大的那方人的罪证,一夜之间把他们全下了大狱。 宁清阳说过,她不是好人。 在她手中家破人亡的家族无数,被她一个不顺心贬谪的官员也不计其数,至于其中有没有好人,有没有清官,对一个诺大的王朝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她要做的是稳固这个王朝,所以她毫无愧疚地扫清障碍。 她是全天下最有权力的人,所有人都要被她的喜怒哀乐所牵动。 想想当时,日子的确过的挺爽,也难怪这一个两个的都想当皇帝。 她一边想着一边带出些怅然,随后噘着嘴巴,不顾身边刀光剑影,瞅着某位殿下,巴巴道:“我为了殿下,可舍弃太多了,殿下可要紧着我。” 她为了他,可是连那权倾天下的太后都不当了,损失极大。 姬元飒思绪可没她转得快,也不知她这会儿又想到了什么,可他向来顺着她顺惯了,一把把她搂进怀里,十分有眼色道:“自然,本王一向紧着清阳,清阳抬手摸摸本王真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拿出了他兜里她的手,往他的胸口处摸去。 哪有他这把没皮没脸,宁清阳一把挣脱开,轻哼了他一声,赶忙往后退了一步。 这还捉刺客呢,搂搂抱抱像什么话? 那厢被灰逼得喘不过气来的黑衣人在转眼之间不小心看到了两人之间的互动,哽在喉咙里的血瞬间喷了出。 这两人未免太过放肆,竟完全不将他们这些人放在眼中。 黑人只是稍稍走神,背心就被一把断剑刺中,淋漓的鲜血顺着黑色的流下,眨眼间就染红了地面。 其他早已抵抗的精疲力竭的黑衣人也陆陆续续一个一个被收拾掉。 厮杀声只持续了一刻就彻底消失。 看着倒了一地的黑衣人,宁清阳卷起一缕发丝在手指上转圈圈,还有模有样的啧了一声,朝还剩一口气的黑衣人走了过去,用她粉.嫩嫩的鞋尖儿尖儿抬起黑衣人的下巴,闲凉的说道:“瞧瞧这可怜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去。” 她这话说的太过气人,黑衣人原就受了致命伤,而今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又想喷出一口血来。 宁清阳却已经极为迅速地后退了几步,略带嫌弃的瘪了瘪嘴,对着一旁的明叔说道:“明叔,把人都分开了,给贵妃娘娘和皇后娘娘送去,嗯,只管告诉贵妃娘娘,我已然收到了她的大礼。” “至于皇后娘娘,想来是觉得禁足栖凤宫过得太过舒坦,去,给她宫里的凤尾花浇浇水,让皇后娘娘在床榻上多歇息几日,也免得来日没有机会见到仇人伏法。” 她轻巧的交代完,又嫌弃的用手在鼻尖扇了扇风,“这院子怕是住不成了,春华,明日去叫府中工匠来修上一番,走吧,我们睡隔壁园子里的院子去。” 她说完便婷婷袅袅的拉着姬元飒的手走了,只留下气得眼白的快要翻出来的黑衣人。 黑衣人死死盯着她的背影,仿佛要把眼珠子从眼眶里瞪出来。 明叔恰巧见着了这一幕,无情的踩在黑人的背心上用力碾了碾,见他吐出一口血来,彻底没了声息,才面无表情道:“收拾了吧,确定都死干净了再送过去。” 灰衣人的眼皮都不动一下,很恭敬的领了命令,一人抄起一个黑衣人,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院中。 随后又有一群人出现,短短一个时辰时间,院中就被换了一层草皮,连带着青石板也被换过,整个院子焕然一新,别说是看到打斗的痕迹了,就连弥漫在空中的血腥味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作者有话要说: 心狠手辣.jpg ☆、避暑 不管贵妃和皇后是何等反应, 都影响不了宁清阳心满意足的睡一个舒舒服服的觉。 只是第二天一早, 她就听闻贵妃半夜被猫吓着动了胎气, 一整个太医院的太医会诊, 才险险保下她肚子里的龙胎。 唔,胆子未免也太小了一些。 就这老鼠胆,却敢做下如此恶毒之事, 果真是人为财死, 鸟为食亡。 至于 分卷阅读97 皇后, 因着被陛下禁足在栖凤宫,夜半睡不着到她的花房里照顾凤尾花,也不知是不是半夜受了凉,第二日竟一病不起。 皇帝心里还对她存了怒气, 只拨了个太医给她去看病, 偏巧那太医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指给皇后下了个忧思过度, 半夜受凉的病症。 太子想要去探望皇后, 却被皇帝驳回, 偏巧他手头上的事又出了错漏, 皇后没有探望成, 反倒是被皇帝抓着训斥了一顿。 以往皇帝训斥他,都是两人待在御书房中,偏此次,太子去时,皇帝正在考教六皇子功课。 彼时, 太子被皇帝当者弟弟的面训斥的体无完肤,心中屈辱感一股又一股,回宫后发了一顿怒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恰巧过来献殷勤的章含蕊,还让人把她挪去了偏远的院子,直言再不想见到她。 太子与章含蕊之间的鸡飞狗跳宁清阳没什么兴趣。 一时半会儿她也进不了宫,被她惊了的蛇想来也会使劲儿办法主动出击,她只管好好待在镇国将军府里,等那条蠢蛇自投罗网。 眨眼间,两个月飞闪而逝,这两个月里,宁清阳一直都待在镇国将军府,哪也没去。 姬元飒时常会过来,偶尔还会偷偷摸摸留宿。 老夫人便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觉得两人做的有点儿过,隐晦的提醒过宁清阳,宁清阳被说的面颊红了一阵又一阵,只好把想再一次留宿在镇国将军府的烈王殿下轰出去。 烈王殿下也没了法子,只好摸摸鼻子,老实巴交的回到自己王府去,免得还没把人娶回去,就把老祖宗给得罪了。 两个月以来,皇后一直被禁足在栖凤宫中。 太子这些日子在朝堂上也不得皇帝待见,自打俩月前被皇帝训斥之后,太子在御书房又几次被皇帝训斥的事。 若一开始只有六皇子知晓,那么这会儿朝堂上大半的朝臣都知道了。 而与之相对的,则是六皇子聪慧之名远播。 有次几位大人来禀告大事,遇见陛下在书房考教六皇子功课。 六皇子不仅能对答流,还能举一反三,对待诸位大人更是彬彬有礼,很快就夺得了几位大人的好感,此事也就慢慢传了出去。 太子惹得皇上不满,皇后又被禁足在栖凤宫,这不是太子一.党的大臣,心思不由活络开了。 若是以往,陛下成年皇子之中,唯有太子能担当大任,而太子本身能力不错,并不落太子之名。 可这会儿,有个聪慧的六皇子在一旁对比着,再有皇帝三番四次训斥太子,朝臣们便是不想多想都不行。 朝堂上的事情,便如这夏日的天气一般风云诡谲。 雷雨过后,天气便热了起来,一直到了六月份,午时更是热得让人有些受不住。 据说某日,怀着身子的贵妃热的晕了过去,又把太医院的太医们好好折腾了一番。 然,自打两个月前的半夜贵妃惊了胎,她便三番四次折腾太医院的太医,明明连一阵都说她的胎已经养好了,而且养的十分不错,偏偏她自己担惊受怕,愣是觉得自己这胎怀不住。 而今中暑昏厥,贵妃又念起了几年前避暑行宫之行,悄悄在皇帝耳边进言。 今年也实在热的厉害,烈王殿下亦是觉得这天气有些受不住,在皇帝面前几次抱怨。 皇帝稍稍思衬过后便决定到行宫避暑。 皇后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皇帝把她从栖凤宫放了出来,一起去行宫避暑。 要说皇后,在床榻上常常绵绵病了一个月,又哪里会不知道自己怕是中了招,再想到那日自己见到的一地尸首,心中对宁清阳的忌惮达到了最顶峰。 她这才解了禁足,想着要怎么报复自己此次被暗算之事,太子后院就传出了好消息。 章含蕊身怀有孕,两个多月了。 章含蕊自打进了东宫之后,没有她料想的好日子,她只是位分最低的淑女,皇后被禁足没时间收拾她,让她稍稍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她本想着在太子面前刷足了好感,却没想到以往对她和颜悦色的太子见了她一脸厌恶。 章含蕊只好打落了牙齿或血吞,她也曾试图求助贵妃,只是贵妃如今怀着宝贝疙瘩,用她不好插手太子后院的事为理由拒绝了她。 偏偏章二夫人还几次送信来暗示章含蕊现在是个淑女没关系,早早给太子怀上了孩子生个儿子才是正理,到时候别说是升位分,若是生出太子的长子,那她的地位可就大大不同。 章含蕊一边烦躁着,一边又急切着。 她本来就是个聪明,这次行这荒唐事也不过是被刺激昏了脑子。 她放下.身段,给太子各种献殷勤,不该出现的时候绝对不会出现在太子面前碍眼。 哪里想到,她刚刚才让太子多看她两眼,太子就因为皇后的事被牵连着被皇帝训斥了一顿,突然觉得她殷勤的行为不安好心,将她挪去了更偏僻的地方。 章含蕊气得夜不能寐,可她位分低一点办法也没有,一直到她被查出怀了孩子。 这可是太子第一个孩子,姬衡得知了这件事,心情很是复杂,过了两个月,他对章含蕊的厌恶也消减了不少,短暂的纠结过后还是去她屋中瞧了她。 章含蕊便做出楚楚可怜模样,顺势向姬衡倾诉了那日发生的事,直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她去那屋中也是得了贵妃的吩咐,如今,她入了他后院里也不受贵妃待见了,话里话外的把姬衡当成了自己唯一的依靠。 太子殿下有一国太子之材不错,可是耳根子软。 章含蕊撒撒娇又表表真情,如今还怀着他的孩子,姬衡很快就心软了,第二天就让人收拾了一间宽敞亮堂的屋子让章含蕊搬进去养胎,还特意寻了太医院里最上妇科的太医来给她瞧身子。 皇后才刚解了禁足,想关心关心儿子后院,就听说了此事,栖凤宫中又多了一堆碎瓷片。 皇后压根儿就不待见章含蕊,章含蕊如今的所作所为可和当年她姨母爬上皇帝床榻时的行为没差多少。 姬衡那时为了保全自身,把本来想用在宁清阳身上的药全用在了自己身上,半年不得行房,也的确打消了皇帝的怀疑。 皇后心疼儿子,却不觉得章含蕊肚子里的那块肉是自己的孙儿。 她本打算腾出手来把章含蕊收拾个干净,哪想到被贵妃算计了去,禁足在栖凤宫中,她出不去,外人也没法探视,以至于错过了最佳的时机,让那小贱人在东宫里生根发芽。 皇后心中郁闷自然没人知晓,甚至因为她解了禁足东宫又有了喜事,还不少嫔妃上门来恭喜她,皇后险些气出一口血来。 …………………… 溧阳公主这两个月一直住在烈王府,不管 分卷阅读98 旁人怎么说都不愿意进宫。 皇帝心头也担忧着她,悄悄出宫见了她几次,想要带她回宫,溧阳公主已经先一步,以贵妃有身孕为由拒绝了皇帝,还说喜欢待在烈王府。 皇帝拿她没办法,又怕她是因着上次的事在皇宫里存了阴影,还特意选了稳妥地摸摸来开导她。 皇帝当然也问起了当日之事,好在姬元飒心中早有顾虑,教她把话圆了过去,还告诉她万万不可把这件事告诉皇帝,除非她想要宁清阳死。 溧阳公主经历了被算计的事,又骤然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已经在一夜之间成熟了不少,她默默地接受了姬元飒的说话,也尽量练习着不让旁人看出自己的心思。 皇帝也只当女儿受到了惊吓,对皇宫有了阴影,连带着对他也不大亲近了,安抚了她之后就回了皇宫,之后便是一连串的赏赐进了烈王府。 溧阳公主看着一箱子的新裙子,完全没有了往日迫不及待想要穿在身上显摆的心情。 她慢慢收敛了跳脱的性子,平日最讨厌琴棋书画的她,这些日子学得格外认真,就连绣得三面漏风的荷包如今也有模有样了。 宁文耀不知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听闻溧阳公主住在烈王府,又知晓烈王是自己未来姐夫,时常跑到烈王府找溧阳公主。 溧阳公主也就在他面前能出现些许欢脱,到了六月份,更是巴心巴肝数着日子想着宁文耀什么时候会来瞧她。 她其实也想去了镇国将军府,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宁清阳,又只好耷拉着小脑袋回了屋子绣荷包。 也好在她这些日子乖巧,姬元飒一个从没带过孩子的大男人带起她来难得也没觉得困难。 到行宫避暑的圣旨下来,溧阳公主和宁清阳都在避暑的行列之中。 溧阳公主不想去行宫,她知道只要自己离开了烈王府,就一定会见到贵妃,她不想见贵妃。 这天,她小跑着去了姬元飒的书房,想求求他,不要带了她去行宫,没想到正巧遇上了从外头进来的宁清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勤劳的一天 ☆、添置 快要六岁大的小人一时僵在原地, 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溧阳公主没想到会在烈王府见到宁清阳, 更没想到这个时候烈王叔会不在。 她在原地僵着, 进也不是, 退也不是,最后只好局促的捏着小手,想等宁清阳走了再决定要怎么办? 没想到宁清阳见了她之后不仅没有离开, 反倒是走了过来。 溧阳公主见着裙摆撩起浅浅的弧度, 先是呆了呆, 随后小脑袋空空。 面前的人又近了些,她低着的头也不敢抬起来,小手紧紧握着交叠在一起,又是搓.搓又是揉.揉, 让人轻易瞧出了她心中的忐忑。 就在她局促不安之时, 一只手抬了起来,轻轻的摸上了她的小脑袋, 女子清丽的声音也在上方响起, “怎么, 两月不见我, 连句姐姐也不会叫了。” 溧阳公主一时间脑袋发懵, 她茫然的抬起头来,看到了宁清阳带着浅淡笑意的脸庞,忽然睁大了眼睛。 落在她头上的手摸了摸她的小丫,又一路向下蹭到了她的侧脸,轻轻揉.捏了一下。 这个力道这个动作, 熟悉的让溧阳公主想哭。 她瘪了瘪嘴,一把张开手将面前的人抱住,小脸也埋在了她的小腹上,哇哇大哭开了。 她一边哭,嘴里还一边上气不接下气道:“清阳姐姐,清阳姐姐!” 她一直重复着这个称呼,好像要把这段日子憋在心中的委屈全部哭出来。 宁清阳见她这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拍拍她的小肩膀,“都多大人了,还哭的稀里哗啦,被你六哥瞧去了,可是要笑话你的。” 如往常一样的调笑让溧阳公主哭得更大声了。 宁清阳无奈的垂下眼睑,费力把她抱了起来,还有模有样的掂量了一下,“你这小东西,两月没见倒是胖了不少,我都要抱不动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调侃,溧阳公主一时之间有点儿哭不下去。 她这边哭得声嘶力竭,都要快被自己感动坏了,可听她哭的人却没感受到半点她的情绪,反倒是关心她的重量去了。 哪有这样的? 溧阳公主忍不住瞪圆了眼睛,大声反驳道:“我才没有变胖!” 不管是大姑娘还是小姑娘,都最介意旁人拿自己的身高体重说事儿。 宁清阳挑了挑眉,见她一边反驳一边吹出一个鼻涕泡,立刻嫌弃的撇了撇嘴,“你不仅变胖了,还变丑了,瞧瞧瞧瞧,这要是扔大街上去,我可不定能认出来。” 溧阳公主被她的惊悚发言震惊住,一时之间傻愣愣的盯着她,等意识到自己被怎样的嫌弃后,溧阳公主哇的一声哭的惊天动地,仿佛要把房梁给哭下来。 春华秋实,站在一边嘴角狠狠抽了抽,对大小姐欺负溧阳公主,两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住在皇宫里的时候,大小姐就曾拎着溧阳公主,威胁着要把她丢到御花园的湖里去,而今还把她抱在怀里,可见溧阳公主的待遇是升了一个档次的。 跟着溧阳公主的小宫女可从来没见过这阵仗,无比震惊的盯着宁清阳,企图从她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溧阳公主这段日子虽乖巧了些,可本质里还是被娇宠长大的娇气小公主,伺候她的人自然知道溧阳公主哪儿娇气哪儿又是触碰不得的禁区。 每每溧阳公主换了衣裳,小丫鬟都要夸上她几句,说她是全天底下最美最可爱的小公主,溧阳公主这些日子虽没像以往表现的那么明显,但听了这话嘴角也是翘起的。 如今,宁清阳不仅说她胖,还说她丑! 她哪里胖哪里丑了?刚才出门的时候她才照过镜子,绝对是个漂亮又可爱的小公主。 见着溧阳公主越哭越大声,宁清阳更是在一边说风凉话,“行了,行了,别哭了,若是把我的衣裳哭脏了,我就把你丢到烈王府的湖里去。” 此番发言过于惊悚,小丫鬟有些受不住,正在她焦急的想着要怎么办的时候,姬元飒从外头走了进来。 这边溧阳公主哭得声嘶力竭,姬元飒老远就听见了,能让她哭成这样的,天底下可没几个人。 姬元飒之前又听宁清阳说过要到他府中一趟,立刻就联想到两个不省心的相遇了,如今进来一看,果真是这样。 那大的抱着小的,还威胁着她要把她丢湖里去,姬元飒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些日子他可没少被小公主折腾,他算是不太给那小公主面子的,没想到这未来王妃比他还不给小公主面子。 宁清阳听到了请 分卷阅读99 安的声音,抱着溧阳公主艰难的转过身。 姬元飒已经到了近前,轻易把她怀里要掉不掉的小公主拎了过去,还说道:“近些日子她重了些,你怕是要抱不动了,日后别抱她,免得伤了自己。” 溧阳公主自打听到姬元飒进来的声音,就把自己的哭声压低了些,只小声的抽泣着,可是没想到,自己期盼的烈王叔到来了,却会给她如此迎头重击。 溧阳公主霎时觉得这个世界都不值得留恋了,瘪了瘪嘴巴,瞬间要哭的更大声。 姬元飒听她又要开始嚎了,嫌弃的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给她抹了抹眼泪又抹了抹鼻子,警告道:“你要是再哭,可比街上的乞丐好不了多少。” 也许是乞丐二字给溧阳公主的震撼太大,她眨眨自己还坠着泪珠的眼睛,一时之间哭不出来了。 姬元飒见这话有效,立刻又道:“说你丑你还不愿意听,你自己去打盆水照照自己现在的模样。” 姬元飒一边说一边把溧阳公主放了下来。 溧阳公主抿着嘴盯着他,全身心都受到了打击的小公主幽幽的目光还真有点儿压迫人。 姬元飒面不改色指挥了她的小丫鬟,“去,打盆水来让公主自己照照自己的样子。” 小丫鬟听了姬元飒这吩咐,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溧阳公主如今这模样的确与她平日里可爱的小公主形象有所差别,这要是真被公主自个儿瞧见了,怕是…… 小丫鬟还在犹豫,溧阳公主已经自己抬起了步伐,对着两人用力哼了一声,跑了出去。 姬元飒见她还能跑的稳稳当当,不由嗤笑一声,“这小丫头如今的脾气是越发大了。” “看来她这些日子在烈王府过的还不错。”哭声中气十足,一听就知道是吃饱喝足了的。 重也的确重了,小公主正在长个子的年岁,重了正常,偏巧她自己没有转过弯来,只以为自己胖的没眼看。 “今日怎么来了?”姬元飒为宁清阳梳理了一缕垂落下来的发丝,拉着她的手朝书房走去。 她之前说了好几次要来一直没来,姬元飒只以为她是说着玩的,今日突然来了,还把那小丫头给逗弄哭了,实在叫人哭笑不得。 “查到了些事,忍不住就跑过来了,刚好也来看看那小丫头。” “不怪她了?”姬元飒接过季问递过来的茶水轻轻吹了吹,放到宁清阳面前。 “怪她做什么?她也不过是个五六岁大的孩子,还险些被人拐了去?” 要说怪,也怪不到溧阳公主头上。 她才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受害者,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她更是因为自己的出生险些被贵妃害了去,说来她才是最无辜的。 今生,她运气好被她找了回来,前世,她却是实实在在的没了踪影不知生死。 再者,她这么大年岁,知道自己的父母被害尚且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溧阳公主那么小就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亏得她这些日子还能不哭不闹在烈王府就这么久,实在难得。 “还以为依着你的性子,姬衍不受你待见,溧阳也该会被一视同仁。”眼看着她乖乖喝的茶水,姬元飒脸上的笑容又满了些。 宁清阳抿了一下唇角的水渍,沉默了一下说道:“他不一样。” 姬衍和她一样重生而来,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知道了当年的事,却一直瞒着她不告诉她,一直到现在瞒不下去了,才说出她已经猜到了大半的事。 之前,她有多么纵着他,而今对他的情绪就有多复杂。 她不想见他。 姬元飒摸摸她的鬓角,“好了好了,今日不说这些,好不容易来我这王府一趟,我带你去后院逛逛,你也瞧瞧正在翻修的院子合不合你心意。” 两人的婚礼定在十月,如今已经六月,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四个月,早些时候姬元飒就已经寻了工部的人来翻修院子,作为两人日后居住的地方。 骤然听他说起这事,宁清阳难得有些不大好意思,小声道:“你看着办便好。”她其实没那么挑剔。 “不可,那是日后你我二人所居之处,如何能马虎?走,本王带你去瞧瞧,若有喜欢的赶紧添置,若有不喜的赶紧让人改了。” 被他的大手攥着,温暖一股又一股升起,宁清阳悄悄抿了唇瓣,带起些许笑意。 他总这样,悄悄地把她放在了心上,又做出些让她莫名感动的事。 她也不知自己在感动什么,总觉得心头暖暖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六点还有一更 ☆、恶心 溧阳公主好不容易把自己打理成了一个漂亮小公主冲到书房来, 就得知姬元飒带着宁清阳去了后院, 她又只好巴巴拎着自己刚换的小裙子急匆匆的跑到后院去。 她像个小炮弹似的咕噜一声冲了过去, 季问想拦竟然没有拦住, 等一会儿宁清阳绯红着面颊气冲冲的走出来,季问就知道自家主子的好事又被溧阳公主给破坏了。 季问捂了捂脸,只觉得今天他也在劫难逃。 果真, 季问见着自家主子黑着一张脸从里头走出来, 手里还拎着不断挣扎的溧阳公主, 认命似的走过去,接住自家主子扔过来的小肉团子。 “季问。”烈王殿下冷冷的点了小侍卫的名。 季问连忙打了个激灵站好了,也把他怀中的小肉团子抱紧了些。 “去厨房劈柴吧。”烈王殿下撂下这么一句话,也把小侍卫和小公主撂在了原地, 急匆匆的追了出去。 季问顿时苦下一张脸来, 他宁愿去演武场里挨打,也不想去厨房里劈柴。 他是有理想有信念的亲王近卫, 怎么能去厨房里劈柴, 这岂不是有损他英明神武的形象? 然而, 烈王殿下并不觉得自己的小侍卫有多么的英明神武, 他这会满脑子都是生气了的未来媳妇。 溧阳公主眼看着姬元飒消失, 瞬间就不老实了。 她可不认为自己闯了祸,气哼哼的从小侍卫怀里挣扎下来,嘴角翘起了报复的小弧度。 都怪清阳姐姐每次和烈王叔亲亲都不分场合,她次次撞见这事,也很尴尬的好吗? …………………… 眨眼间, 启程去行宫的时日便到了。 此次避暑的行宫旁还有一个围场,因着有三年陛下都未曾领着朝臣们去秋猎,也有意义图趁着这次避暑,到围场里过过瘾。 是以,宁清阳还收拾了骑装,她打小就练习一些强身健体手脚功夫,说不得高手,搭个箭挽个弓还算绰绰有余。 明叔还特意从马厩里牵出了镇国将军在世时送给宁清阳的小马。 如今说小马可不大恰当,宁清阳进宫近四年,当年 分卷阅读100 的小马也长成了大马,一身白色鬃毛,精神抖擞。 宁清阳上马车前瞧见了,半是惊喜半是惊讶地凑过去,没料着几年没见她的骏马却好像还记得她,鼻孔里抖露出一阵热气,甩了甩鬃毛,朝宁清阳凑过来。 宁清阳当年可最喜欢这小马驹,还曾闹着到它背上由镇国将军在前边牵着缰绳,热热闹闹的骑过一阵儿,最有兴致那会儿,还每日里跑到马就去给它喂草,甚至还恨不得亲自动手给它洗刷鬃毛。 这会儿见着马儿亲近她,宁清阳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马儿健硕的肚腹,笑道:“踏雪,你如今都这般大了,我都快要认不出你来了。” 踏雪蹬了一下马蹄,从鼻孔里呼出一声厚重的鼾气,宁清阳抿着唇笑了笑,“去围场的时候,可别带着脾气把我甩下来。” 踏雪小时候脾气还挺温顺,但他母亲寻梅是镇国将军的坐骑,很是凶悍烈性的一匹马。 当年她闹着要踏雪时,父亲可是犹豫了好久才把这小马驹给她,就怕踏雪和他母亲一样是个倔脾气,一不小心伤着她。 宁清阳连一下眉眼,轻轻抚弄了一下踏雪的鬃毛,转身回了马车。 若不是怕时尚来不及,她指不定会按捺不住心头的兴致,骑着踏雪招摇过市一圈儿。 而且她好些年没骑马了,也真怕技术不行,人家踏雪一匹良驹不愿跟了她这马术拙劣的主人。 想来到了行宫之后,她要好好学易学马术。 坐上马车,车轱辘轱辘滚动着,很快就驶入了去行宫的队伍。 熹微的晨光点点洒洒,倒是还不算太热,最热的时辰是中午,那时赶路才最艰难痛苦。 宁清阳端了一杯茶水轻抿着,才走出一小段路,她的马车车窗外就传来了一阵扣扣扣的轻响。 听这闲闲的敲击声,不用看也知道敲她窗户的是谁。 宁清阳阻止了春华要开窗的动作,把手中的茶杯放下,慢慢挪过去打开了车窗,见着了外头骑在马上的烈王殿下。 自打那日亲亲又被溧阳公主撞破之后,宁清阳一连好几日没见他,这会儿见他带着笑一下就把脑袋凑了过来,宁清阳连忙往后缩了缩身子,没好气道:“殿下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被旁人瞧见了像什么话?” 她常常拿了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搪塞他,可偏偏当初在大庭广众之下撩拨他的也是她,这才多少日子,她就从个小流氓变成了矜持的大家闺秀? 姬元飒可不吃她这一套,他眨了眨眼,说道:“数日不见清阳,本王很是想念,如今寻着机会,赶紧过来瞧瞧,解一解相思之苦。” 他如此没皮没脸的一句话让宁清阳频频哼他,习惯了烈王殿下如此作风的春华秋实两个小丫鬟如今都偷偷抿着嘴笑了起来。 能把小姐逗成这副模样的,也就只有烈王殿下一人了,还是这样好些,免得小姐一人沉沉坐着,浑身上下都没鲜活的气息。 “烈王殿下如此轻狂,清阳实在无福消受。”宁清阳一边说一边伸手就要把窗户关上,把这没皮没脸的男人隔绝在窗户之外。 姬元飒却先一步扶住了车窗,略微神伤的说道:“亲事都定了,婚期也已定下,清阳电视无福消受也得消受着。” 烈王殿下得意洋洋的说完,忽而察觉未来媳妇儿正幽幽盯着他,他本能的觉得有哪不对劲,飞快改口道:“本王一路走来口渴了,先说几句好话,好讨杯水喝,哪有清阳这样的,听了好话还要把本王关在外头。” 听听烈王殿下这语气,那可是满腹的委屈。 宁清阳且听他在这恶人先告状,只想关了窗不理他。 却不想,抬头时见着烈王殿下昳丽的脸上做出委屈模样,连眼角也流泻出了些许渴求。 宁清阳心头狠狠颤了颤,她掩饰似的低下头,忙乱地把桌上的茶杯递了过去,完全没注意到那杯茶是她刚刚喝了一口的。 姬元飒见着茶杯上沾着的淡淡的口脂,唇角一勾再勾,特意给茶杯转了个方向,让那口脂恰恰对着自己,随后心满意足地抿了上去。 马车中的人儿还垂着头不看他,姬元飒嘴边带出一丝笑意,还意味深长地称赞道:“还是清阳这儿的茶水甜。” 宁清阳只当他又开始胡说八道,从他手里把空了的茶杯接过来,不期然看见了茶杯杯沿被抿走了一些的口脂。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着姬元飒,果然在他脸上看到了些许得意,又看到了些许回味。 她今儿上了淡淡胭脂的一张脸突然像着了火似的烧了起来,宛若晚霞红透半边天,娇艳之至,美得让人心醉。 姬元飒爱极了她这副模样,极其大胆的伸手扶着她的侧脸轻轻摩.挲了一下,感觉到那玉嫩脸上不断往上升的温度,忍不住哈哈大笑开了,惹得前后行走的马车里的人都忍不住探出头来看看这头发生了什么 宁清阳再也无法忍受某位殿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啪的一声把他的手拍开,随后哐的一声把车窗关上了,隔绝了他肆无忌惮的笑声。 只是,这般作为不过掩耳盗铃,烈王殿下出格的笑声依旧无孔不入的钻进她的耳朵,吵得她不得安宁。 前边,姬衡扶着孕吐格外强烈的章含蕊,见她不停作呕,眉宇间带上些许烦躁,烦躁里又有着些许嫌弃。 章含蕊敏锐的察觉到了姬衡此刻的情绪,忍住心头那么点难受,十分体贴的说道:“殿下,臣妾这脏污,您不若到外头骑马透透气儿。” 姬衡的确不想在这待下去了,见章含蕊如此体贴,干脆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出了马车。 他才刚骑上马就看到姬元飒驱马靠近了镇国将军府的马车,几乎是下意识的,姬衡的眉头拢了起来,并且视线不住地往那边挪动,时时刻刻注意着那头的动静。 等他见着马车里探出一双白嫩的手,姬元飒接过那双白嫩手上捧着的茶水咕嘟咕嘟喝完时,心头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 也不知那头又说了什么,姬元飒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其他人对这笑声好奇,姬衡却觉得心头越来越烦躁。 章含蕊才刚吐过一阵儿,好不容易缓过些气儿来,就听到了后头传来的动静,她下意识的把头转到窗边看姬衡,便发现他此刻虽骑在马上,却一个劲儿的盯着后面的马车。 偏巧这时候,身边伺候她的小宫女还轻咦了一声,“这笑声好像是烈王殿下的,也不知殿下遇见了什么好事,竟笑得这样开心。” 章含蕊进了东宫,确实位分最低的庶女,没资格带从小伺候她长大的丫鬟,她身边的丫鬟都是她进宫之后内务府拨给她的,她给自己在东宫立了个和善好说话的形象,小宫女在她面前也放肆大胆些。 以往也有小宫女擅自出声小 分卷阅读101 声议论某些事,章含蕊没觉得怎么着,这会儿却觉得刺耳,并且不受控制的,从小宫女口中的烈王殿下.身上想到了宁清阳。 章含蕊是见过两人相处的情形的,能让烈王殿下笑的如此放肆,她猜想源头十有八.九来自宁清阳。 这么一想,她的心情更糟糕了些,原本已经平复下去的恶心感又涌了上来。 章含蕊捏紧了衣角,耳间朦朦胧胧之间想起了那日在栖凤宫,姬衡没有意识之下唤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今日更新完毕!!! 感谢在2020-04-04 23:32:57~2020-04-06 17:15: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颜晞 30瓶;Ying 20瓶;Kris 10瓶;patitofe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轻啄 路上也热得厉害, 春华秋实两个小丫鬟给宁清阳扇风也扇得汗流浃背, 只恨不得早点儿到行宫, 把这热天的暑气全都去了。 一直到了傍晚, 暑气慢慢褪去,日头渐渐西沉,只留下绯红的晚霞, 染了半边天。 走了一天的车队也停下来安营扎寨, 等明日再走上大半日, 便可到临西行宫。 这摇摇晃晃走了一天,闷在车里的千金贵女全都忍不住跑了出来,有相识的小姐妹直接嘻嘻哈哈在草地上玩成了一团,瞧着一派和乐。 宁清阳也没了午时的烦躁, 望着天边的红霞, 再看一看即便走了一整天也依旧精神饱满的踏雪,霎时间蠢蠢欲动。 说来还要怪姬元飒, 若不是他骑着匹骏马在她马车旁边招摇过市, 惹得她也回味起了曾经骑马的恣意快乐, 她也不会这时候想骑马。 前世, 她当了太后, 也曾在围猎的时候骑马射猎,当时还有些惯会拍马屁的官员给她写射猎诗,什么巾帼风姿,什么不逊女帝,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当时, 因着那诗中.出现了女帝二字,朝中可暗潮汹涌了不短一段时间,她这一派系的朝臣们甚至还暗示,她可以登基为帝,她的政敌们,一个个则如临大敌,生怕她真起了为帝的心思。 现在想来,当真有些好笑。 她将天下权柄都捏在手中,怎么就没真当了女帝去? 宁清阳慢悠悠的瞥了一眼前方悠哉悠哉地烈王殿下。 要怪还得怪那混蛋。 因着他,她也尝了一把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乐趣,到了最后还将自个儿性命赔上了,着实是个红颜祸水。 烈王殿下尚且不知自己又被宁清阳编排了去,无缘无故打了个喷嚏,不由拧着眉头搓了搓鼻子,暗衬是否今日天气温差变化太过,已知他这强健体魄都有些受不住。 他便是皱起眉头也好看的像幅画,宁清阳放在膝上的五指忍不住舒展了一下,又隐约听见后头玩在一团的千金贵女们感叹的声音。 “烈王殿下可真是好看。” “这还用你说,全京城都知道。” “怕是全天下都知道。” “唉,烈王殿下怎么就定亲了?”有人感叹道。 “嘘!你可小声点儿。”有人警告道。 “怎么了?还不让说了不成。”便是陛下行事也没这样叫旁人讳莫如深。 “你可得了吧,别被人逮着了。” 那边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又隐隐被压了下去。 春华秋实偷偷瞄一眼自家也美得像幅画的小姐,发现她脸上的笑容比之前又热烈些。 两人下意识抖了抖腿,总觉得又要发生些什么? 果不其然,她们才刚升起这样的想法,自家大小姐已经站了起来,慢悠悠理了理裙摆,款款朝烈王殿下而去。 论姿态,宁清阳是宫里最严苛的嬷嬷教出来的,绝不逊色于任何一位贵女,她更有着前世十来年身居高位的气势,在端庄优雅之上,又有一股这个年岁少女没有的矜贵大气。 不过短短一小段的路程,她便走出了皇后母仪天下,皇帝君临孤高的气派,生生让身后一众悄悄议论的闺女息了声,只眼睁睁看她从容淡定的站在烈王殿下面前。 这会儿不直是那些个贵女,就连旁的各个身份的人都忍不住抬起了眼睛朝这儿看来。 京城里有关烈王殿下与镇国将军府大小姐的议论就没停过,赌坊里还曾开过赌局,宁清阳能不能如愿以偿得了心头好。 天知道那会儿压宁清阳能如愿以偿的赔率是20:1,不能如愿的赔率是1:1。 谁也不愿意相信,大齐的战神,貌胜潘安的烈王殿下会瞧上宁清阳这么个骄纵任性的千金大小姐。 烈王殿下主动上门求亲时,所有人都惊掉了眼睛,赌坊东家更是因此赔得连条底.裤都不剩。 为什么会赔?当然是宁清阳听说了此事,把姬元飒归还给她的那镇国将军府一年的进项全都押了进去,独她能如愿以偿。 其实当时她还想多压点,毕竟这种无本必赚的买卖遇到的几率实在低。 她还特意让明叔估算了那家赌坊的全部财产,确保自己压下的银子能得到稳稳的赔付,不做吃亏的事儿。 说来也巧,那家赌坊是安平侯府的,魏嬷嬷的儿子就在里头输了银子,她让明叔私底下接手了赌坊,魏嬷嬷儿子的债主理所当然的也就成了她。 好在赌坊想赖账时,她让明叔请灰提溜着大斧头去走了一圈,没暴露镇国将军府的背景,不然贵妃早猜着魏嬷嬷在她手上。 不过这会儿,贵妃怕是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这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贵妃这段日子以来定然睡不安寝。 安平侯对贵妃也是真的好,千辛万苦寻来了做胎的好药悄悄加在她的饭食中,让她这一胎怀的稳稳当当,便是太医院里成日里给她诊脉的太医也惊奇,依着贵妃这段日子以来作的妖,还能把轮胎养的如此之好,极其难得。 这才刚想到安平侯,宁清阳一转头就瞧见了他,那四十来岁了依旧风姿俊朗的像个三十出头的美男子正阴沉沉的盯着她,却又在她看过去的那一瞬间,收敛了全部神色,温文尔雅,气质较之元宵那日死在她箭下的闻景然还要叫人舒服。 这人呐!一个比一个会装。 宁清阳可没心思搭理他,因着她这才分了心,烈王殿下已然一把抓过她的手,将她拉了过去。 宁清阳险险跌坐在姬元飒腿上,周遭瞬间此起彼伏,一阵又一阵的吸气声。 她这会儿用膝盖都能想象旁的人这会儿心里头在想什么? 她那原就近乎于没有的名声,怕是要在上头叠加几层糟糕。 便是大齐民风开放,便是她已然和姬元飒 分卷阅读102 定了亲,可如此放肆之举,就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作为。 宁清阳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也没了要挫一挫那些小姑娘锐气的心思,看也没看脸皮有天与地的距离那么厚的烈王殿下,拎着裙摆哼气鼓鼓走远了。 明知她看似大胆实则半点也经不起逗弄,姬元飒依旧爱看她红起面颊的模样,也不知第几次被她留了个气哼哼的背影,她依旧乐此不疲。 姬元飒也顾不得身边的小侍卫在偷瞄自己,连忙追了过去,几步就和宁清阳并肩而立。 “清阳,本王瞧着你今日带了匹马来,可见你是会骑马的,不若于本王一起溜两圈?” 他极其淡定的邀请着,实则是见着了她此前蠢蠢欲动之态,一句话问他心坎儿上。 宁清阳喵了一眼姬元飒。 姬元飒立刻补充道:“若是你不会骑马也没关系,本王马术尚可,教你如何?” “不如何。”她干巴巴的丢下三字,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些。 “本王以为极好。”他死皮赖脸的凑上来,又拉了她去寻踏雪。 踏雪母亲虽然是个倔性子,但他难得温顺,也是匹良驹。 宁清阳慢慢骑到马背上,被姬元飒拉着缰绳带着走了几圈,有点儿早回了当初骑马之意畅快的感觉,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溜上一圈。 眼看着她全然忘了之前之事,姬元飒立刻脚下一蹬,也坐上了马背,立刻就变成了两人共骑,如今天色擦黑,两人这动作倒是没引起旁人的注意。 只是,这会儿依旧在大庭广众之下,虽然周遭人都被两人这一人骑马一人牵马毒得没眼瞧,如今都各做各的事情,但只要他们稍稍一转头,就能瞧见两人这会儿一起骑在马上。 姬元飒此前举动已是胆大妄为,如今这行为要是被旁人瞧了去,指不定又要刮起一阵八卦之风。 烈王殿下有给旁人当笑料的喜好,宁清阳却没这点儿兴趣,扒拉着他搂在自己腰上的手就要将他扯开,奈何烈王殿下力道大的让她压根儿没发动作。 宁清阳狠狠吸了口气,要不是她这会儿还有点儿怕自己马术不精,非得把某人从马上踢下去不可。 姬元飒此番行为,不是得寸进尺,是什么? 偏偏他知她气不顺,还把下巴靠在她肩上,假装不经意间朝她耳朵里吹气。 宁清阳被他弄得受不了,一个劲儿的缩着脑袋,手肘往后顶。 她那点儿力道对烈王殿下来说连挠痒痒都嫌轻,任由她小手左右乱动,他就是不动如山靠在她肩上。 淡淡的牡丹花香渐渐迷散在他鼻尖里,烈王殿下缓缓吸了口气,悄悄道:“清阳,要何时才能让本王娶回家中去?” “有美娇娥,却不能日夜抱着,实在叫人焦虑。” 姬元飒这番话说的没皮没脸,颇有他前世风采,宁清阳面色腾的一下涨红,又忍不住扭动着想把人弄下去,哪知道刚才被她胡乱捣腾都不出一声的烈王殿下,这会儿忽然闷哼了一声。 宁清阳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疼了他,偏着头就想看他怎么了,哪想到搂在她腰间的手又收紧了些,宁清阳忽然感觉到一个滚烫又硬邦邦的物什正戳着她。 她脑子短暂性的一片空白,随后立刻意识到这是什么? 一时间,宁清阳脸上的火气顿时冒起三丈高,一张白玉小脸更是灿烂如烈焰。 偏巧混蛋男人还凑了过来在她脖子上轻啄了一下,小小声的,委屈的说道:“让本王抱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勤劳的作者君 感谢在2020-04-06 17:15:04~2020-04-06 23:31: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海儿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公平 “小姐, 殿下已经在外头等了小半时辰有余, 您还不去见他?”春华手脚利落的给宁清阳绾发, 生怕只要慢些, 她口中的殿下就会多等些。 宁清阳瞥了一眼胳膊肘已经不知道拐哪儿去的小丫鬟,“他喜欢等,自让他等去。” 混蛋男人那日竟敢那样对她, 她若是轻易原谅了他, 岂不是叫他得寸进尺, 没得来日做出更过分的事来。 春华小丫头只觉奇怪,总觉得这段日子自家小姐总是无缘无故的与烈王殿下闹别扭,明明殿下一心紧着小姐,小姐喜欢什么全都寻来, 也不知小姐这别扭闹哪儿了。 想当初, 小姐可是还巴巴的给烈王殿下写过情笺,怎么如今定亲了, 反倒连见烈王殿下一次也不愿意了。 难不成这就是话本中所说的得到了就开始作? 小丫鬟想破脑袋也没想出自家小姐为什么与烈王殿下闹别扭, 急急给自家悠哉悠哉沐了浴又洗了发还干了发的小姐挽好了发髻, 却还被嫌弃, “春华, 我都与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事不能急,急着急着,就容易做不好。” 宁清阳有模有样的对着镜子照了照,想挑剔小丫鬟给她绾发的手艺, 顺便找借口再来一次,让某个混蛋男人再等一等。 哪想到她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也没照出哪儿不对来,她闷闷收了声,忽然见着了两手裸色的指甲,立刻说道:“今个这发髻,这衣裳,要配了蔻丹才好。” “春华,你去取了凤仙花来捣碎,给我染一染指甲。” 春华见自家小姐一个劲儿的自个儿盯着十个圆润饱满的指甲瞧,无奈的应了一声是。 今个儿烈王殿下怕是得等上好几个时辰。 小丫鬟的认命的走出去,姬元飒已经不知第几杯茶下肚,见着了小丫鬟出来却没见到正主,挑了挑眉问道:“你家小姐呢?” “小姐还要染蔻丹,劳烦殿下再等些时候。”春华一边说一边替自家小姐不好意思。 小丫头平日里可没少和小姐妹拉扯八卦,从没听说有哪个贵人家里,老爷会等夫人等一个时辰。 这三日里,烈王殿下日日来,日日都等上两三个时辰才见着小姐,没有丁点一丝不满,可叫小丫鬟诧异得厉害。 可偏偏自家小姐半点没感受到烈王殿下心意,让烈王殿下一日等得比一日久,昨日更是干脆没见,也不知今个儿小姐要烈王殿下等上多久? 姬元飒见着小丫头愁眉苦脸,不由暗笑一声,清了清嗓子,拔高的声音说道:“既然今日清阳没空,那本王便明日再来。” 说完,他还真放下了手里的茶盏,往外走。 春华不由瞪圆了眼睛,几乎可以想到这会儿待在内室里的小姐怕是要被烈王殿下气成河豚。 宁清阳真被气着了。 分卷阅读103 混蛋男人才等了三日便不愿等了,这以后还能过日子? 果然,得到的都不珍惜。 宁清阳狠狠哼了一声,原本的悠哉悠哉成了满腹憋气,她提起裙摆站了起来,拿起她绣了好几日的荷包,想也没想就往窗外丢去。 荷包才扔出,宁清阳就听着一声轻笑,那笑声低低的,沉沉的带着暖暖的尾音,偏又有着勾人的诱惑。 宁清阳眼睛一下瞪大了,直直往窗外看去,果真瞧见了站在那儿的烈王殿下。 压根儿没想着混蛋男人会站在那儿,宁清阳抿着嘴,重重的哼了一声,绝对能叫某人听个清楚。 姬元飒捏着荷包,轻易就翻过了窗进了屋中,三两步就走到了宁清阳面前,长臂一带就把她带到了怀里,随后在她耳边闷笑一笑,“气了?” 她捏着拳头锤了他一下,以做回应。 姬元飒连忙裹了那拳头塞进怀里,又举着刚刚拿到的荷包送到宁清阳面前,“猪?” 荷包上绣的不是其他,正是一只圆滚滚胖溜溜的小猪。 旁人或许不知这小猪什么意思,姬元飒却一看就懂。 因着他出生在猪年,属猪! 宁清阳见到那滚溜溜的小猪,嘴角忍不住勾了一下,随后又意识到如今她正和某混蛋男人闹别扭,很快就把嘴角的弧度评了下去,干巴巴说道:“送给谁的就绣什么。” 这意思可以说是很明显了。 姬元飒眼中含着笑意,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吻了吻,把荷包塞到她手中。 宁清阳瞬间瞪圆了眼睛。 姬元飒把她搂紧了些,爽朗的笑声从他的喉咙里倾泻而出,瞬间就占满了整个屋子。 察觉到身前一直推拒的手,姬元飒这才靠在她耳边含笑说了一句,“给本王戴上。” 也许是他说的不够明显,推着他的人儿还没停手,过了一小会儿,他才感觉到她诧异的抬起头,那双水润的眼睛里就在询问,真要戴,不是开玩笑的? 她绣这只圆溜溜肥滚滚的小猪纯粹就是为了寒碜他,哪想着他还真敢张口要她帮他戴上。 姬元飒捏了捏她的小手,说道:“这可是清阳亲手给本王绣的荷包,怎么着都要带上。” 说完,他还将她拉开了,期待又鼓励的瞧着她。 宁清阳默了默,随后抬手。 既然烈王殿下自个儿都不要面子了,她又何必再计较这些,总归在外头丢脸丢的也不是她的脸。 宁清阳自我催眠式的说服自己,三两下就把荷包挂在了他腰上。 圆滚滚肥嘟嘟的小猪在一袭绛紫色王袍的烈王殿下腰上显得格外突兀,原本威严无比的亲王,瞬间拉伸了好几个度的亲和力,宁清阳自个儿瞧着都想笑。 她憋着腮帮子,姬元飒捏捏她鼓起来的小脸儿,又惹得她瞪眼,飞快凑过去亲了亲,安抚讨好的笑着。 刚巧这时候春华取了凤仙花汁进来。 姬元飒从她手里取了东西,有模有样的向小丫鬟讨教凤仙花该怎么染,全然没有注意到小丫鬟看见她腰上的荷包之后,近乎于呆滞的神情。 春华把自己的意识从震惊中拔.出.来,惊恐又惊吓的盯着自家小姐,见她一副什么都没瞧见的模样,在心底深深的同情烈王殿下。 她家小姐这样娇气,也就只有烈王殿下消受得起,亏得早前太子殿下还跑到她家小姐面前表白心迹,小姐当初就应该把这荷包拿出来,问太子殿下愿不愿意戴? 太子殿下若愿意戴,想来对小姐还有几分真心。 荷包的威力过于强大,小丫鬟在指导烈王殿下给自家小姐染指甲的过程中全程处在神游的状态。 一个时辰之后,宁清阳瞧着自己不堪入目的指甲,深深地觉得这是某个男人对荷包的恶意报复。 她裸色的指甲本就美,平日春华给她染了凤仙花之后,也圆润饱满,平添一股妖冶的风情,这会儿被烈王殿下染得坑坑洼洼,就连手指上也沾了凤仙花汁,红一块粉一块,完全不能入眼。 宁清阳闭了闭眼,决定这辈子都别让这混蛋男人动她的指甲了。 烈王殿下瞅着那全然没有技术含量的指甲,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自觉也拿不出去见人,想要给她全洗了去,却被心里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未来媳妇给拒绝了,即便如此,他还是挨了好几记刀眼。 烈王殿下在成功哄好了媳妇之后再一次被媳妇赶出院子。 偏巧,他才刚出去,就遇见挺着才刚刚显怀的小腹扶着小丫鬟的手迎面走来的章含蕊。 这里可不在太子的地盘的范畴,姬元飒皱了皱眉头。 章含蕊向来不会让旁人在礼节上挑了她的错处,见着姬元飒的第一眼,她已经飞快的朝他行了礼,随后还颇为熟稔的问着:“殿下,这是从清阳那儿来?” 避暑行宫里待着实在舒坦,来了两日,章含蕊的孕吐都好了不少,如今人也精神了起来,今个儿来这细细打扮过,她偏头说话的样子,更是保证能够露出自己最美好的形象。 特别是那一节玉白的颈,姬衡之前明明不大喜欢她,可愣是被勾着让她伺候了几次。 章含蕊自认自己如此有礼,姬元飒也不是个冷冰冰的人,怎么都会和自己说句话,哪想到,烈王殿下只是干巴巴的嗯了一声,不带任何情绪,就越过她大步而走。 章含蕊稍稍变了脸色,可很快又恢复过来。 她摸摸小腹,抿了抿唇,扶着丫鬟继续往前走。 她今日来这儿,自然不可能是散步散到这儿,她就是来找宁清阳的。 章含蕊扶着小丫鬟往前走,才走进院子就听见宁清阳懒洋洋道:“春华,我才是你家小姐,才是给你发月钱的人,你这胳膊肘向外拐的,担心我把你送到烈王府去。” 宁清阳本就是在屋中呆了许久有些发闷,让小丫鬟的藤椅到树下,打算躺一会儿,哪想到这才懒洋洋的坐下就看见章含蕊从外头走了进来,顿时什么兴致都没了。 章含蕊见她看见了自己,却还牢牢坐在藤椅上,顺带漫不经心的转过眼,全然把她当成了空气,握着小丫鬟手臂的手忍不住收紧。 她扬起笑容,道:“清阳,你这是在做什么?” 宁清阳捏着手里的一册书,漫不经心道:“你看不见吗?” 这态度,便是章含蕊厚着脸皮,也没法说宁清阳待见自己。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恰巧看见握着书卷的手指指甲上染的仿佛被狗啃出来的蔻丹,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想到了刚刚与姬元飒擦肩而过时,一不小心瞥见他腰间带着的荷包。 宁清阳是个吹毛求疵的人,她怎么也不可能容许有人把自己的指甲染成这幅鬼样子,而她身边的丫鬟个个都受过严格的调.教,更不可能把主子的指甲染成这样。 分卷阅读104 烈王殿下是个不好亲近的人,虽然平日里脸上总带着笑,但章含蕊刚刚才在他那吃了闭门羹,自然也领会了几分烈王殿下的不好亲近,可偏偏他腰上带着一个和他身份格格不入的荷包。 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了。 章含蕊心头一阵又一阵的发酸,抚着小腹的那只手也一下收紧。 凭什么宁清阳想要什么都有人会送到她面前,而她不过是想要得到太子殿下的垂怜,却要千般算计,百般谋划? 老天爷真不公平。 作者有话要说: 烈王殿下:猪猪送媳妇了 媳妇:咋们恩断义绝? 小可爱看到文中哪里有人名误用,或者有虫,可以告诉我,我写的时候可能没注意到,最近更新量大,也来不及检查,我以后尽量捉了虫再发出来(作者君眼瓢,经常捉虫捉了好几遍还有) ☆、不行 宁清阳见章含蕊站着久久不语, 眉头拢了起来。 “章淑女若是没什么事还是早些回去吧, 你如今可怀着太子殿下的金疙瘩, 若是一不小心在这儿出了事?我可担当不起。” 她这话可算不上挖苦讽刺, 她也算是见识过章含蕊栽赃嫁祸的本事。 前世,她将姬衡和章含蕊两人捉奸在场,怒气腾腾之下将两人踹进了湖中。 姬衡身为一国太子当然丢不起那脸, 敢怒不敢言, 也拿她没法, 因着她那会儿就是个谁都不想沾手的毛刺儿,要真闹起来,她能闹的天翻地覆,指不定还能把姬衡的太子之位给弄没了。 姬衡被太子之位管的束手束脚, 自然不敢与她对上, 最后也只能灰溜溜安慰他心尖尖儿,至于罚她, 那绝无可能。 章含蕊却是不甘心受此大辱, 第二天跑到她宫里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话里话外求她原谅。 还说她不是故意的, 前脚才说全是姬衡强迫于她, 转头姬衡来了,她却又说是情难自禁,顺带一脚滑到湖里,想栽赃到她头上。 可惜,这点儿对付后宅女人的办法她实在不看在眼里。 她火气上头连姬衡都敢一起踹湖里, 她那点儿栽赃嫁祸于她而言不痛不痒,悠哉悠哉见了她在湖里扑腾,顺带还拦了一拦要跳下水救的姬衡。 然,姬衡身为一国太子,夜半“一不小心”掉到了湖里,已经悄悄成了别人口中的笑料,那会儿若是为这个寡妇,不管不顾跳下水里,没准儿皇帝隔日就能把她废了。 宁清阳字字句句往姬衡心窝子里戳,叫章含蕊在湖中喝够了水,才急急允了嬷嬷下水救人。 她也没听姬衡指责完,领着丫鬟径直走了。 她早恶心坏了姬衡,怎么也不会因为他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生气。 恰巧东宫里有个侍妾有了身孕,她隔日寻了教坊司歌女舞女过来吹拉弹唱,瞧上的两个乖巧柔顺的,和章含蕊颇有几分相似,想来会符合太子殿下胃口,转头就塞进他房里,晚上就传来人被收用了的消息。 她也是过于贤良淑德了些,也向来体贴人,心疼表姐白日里落了水,不能伺候太子殿下,又怕太子殿下深夜孤独寂寞,又去水榭里做出些不该做的事情,这不,操碎了心。 她不怎么喜欢做劳心劳力的事,事情到这儿原想这样便算了。 哪知章含蕊实在没点眼色,没两日又跑到她面前来哭惨,她烦的厉害,也就刺了她一句,没想着她那从来都是一副善良温和面孔示人的表姐,也指着她的鼻子骂毒妇。 她能有什么办法,只好坐实了对方口中心思歹毒的名头,又将她一脚踢湖里去。 她不喜欢吃亏,平白无故被人摁上个心思歹毒的罪名,当然要想办法把这罪名坐实了,不然她可就白白担了这罪名。 她是个实在人,可不愿平白受了好处,当然要一报还一报。 这会儿见着章含蕊,曾经的记忆滚滚而来。 宁清阳动了动手,这几日她懒洋洋的待在屋中,骨头都给她躺酥了,如今有个现成送上门来的玩意儿,她…… 也不可,这玩意儿到底还怀着孩子,她有事对事,没事对人,尚且做不出害了孩子这样心狠手辣的事来。 这么一想,宁清阳刚刚升起的那点儿兴致熄灭。 章含蕊见宁清阳幽幽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过,觉得浑身都泛了一层凉,又突然之间慢慢回暖。 她本能的捂了捂肚子,突然觉得自己挺着个肚子来宁清阳这实在失策。 宁清阳胆大妄为起来什么事都敢做,如今又摆明了不待见她,若是做出什么事来,她怕是要吃亏死。 章含蕊可知道,自己肚子里的这块肉也就有姬衡看中些,皇后是恨不得让太医熬碗药给她灌下去,若是她真在这出了什么事,皇后开心得意了不说,没准还会借题发挥,借着这事打击宁清阳。 一时之间,章含蕊心头百转千回,她脸色更苍白了些,再也没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屈了屈膝,立刻告辞。 “清阳,我来这儿只想看看你这几日住的可好?如今见你这模样,想来此处院落还合你心意,既如此,我便先回去了。” 章含蕊说完,也不等宁清阳回应,捏着小宫女的手,一下冲出了宁清阳的院落,速度之快仿佛身后有狼在追。 宁清阳稍稍感慨了一下。 没想到,这会儿的章含蕊可比前世十年后的她有眼色的多,知道什么人得罪不起,什么事做下了只会自己吃亏。 碍眼的人没了,宁清阳也没了看书的兴致。 她瞅着自己一双被毁了美感的手,又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哼完之后,她嘴角又慢慢翘起来,带着浅浅的弧度,又有莫名的迷离。 …………………… 经过几日的休整,几乎每一个人都适应了行宫的生活,围场的狩猎活动也提上了日程,昨日下午宁清阳就得了通知,今儿一大早,她就穿了身骑装。 好在今日天气不错,日头不大,也不会阴沉沉的,到林子里头狩猎,也算合适。 宁清阳挑了一把轻弓,这是她从镇国将军府带来的。 平日里跟在她身边的都只有两小丫鬟,今日,明叔也寸步不离跟着。 明叔实在不放心宁清阳用她那半吊子的马术骑马去狩猎,任凭宁清阳怎么拍着自个儿胸脯保证她马术过人,明叔都半点儿不相信。 宁清阳对此颇为沮丧。 当然,她也知道明叔是担心有人趁着狩猎时对她放冷箭,毕竟在这行宫里,有不少人都想要她性命。 她上次把贵妃和皇后的人全留下了,处理了之后又全给送了回去,怕是两人都把她恨到了骨子里。 宁清阳领着俩小丫鬟还有明叔到开猎场时,觉得所有人看 分卷阅读105 着自己的眼神都颇为诡异。 宁清阳不禁自我反思自己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惊人之举。 可她想来想去,也没想到这几天她乖乖呆在自个儿院子里,究竟又怎么让旁人瞧不顺眼了? 正巧这时,姮阳公主同样一身轻巧的骑装朝宁清阳迎面走来,两人骑装颜色相近,就连款式也差不多,乍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穿了一款一模一样的衣服。 姮阳公主发现了这一点,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今早,她在自己带来的十来套骑装中,千挑万选出来这一套,本想艳压群芳,哪里想到,才刚到了这儿就和人撞裳了。 更重要的是,她觉得宁清阳比她好看! 姮阳公主郁闷的要吐血,但心底里绝对不认为宁清阳是长得比她好看。 她一步挡在她面前,忍不住讥笑,“宁清阳,你如今的本事可是越发大了,见着本公主不行礼便算了,竟然逼着烈王叔戴你绣了猪的荷包!” 姮阳公主这话一出,宁清阳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周遭人都用那么诡异的眼神瞧着她,原来根结在这儿。 宁清阳短短无语,忍不住转头去搜寻某混蛋男人的下落,看来看去都没找着他人,只好磨了磨牙。 她说那混蛋男人怎么肯乖乖带了那荷包出去,不怕丢人。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 混蛋男人向来装得一手好蒜,旁人就算见着了他腰间荷包感到诧异,也不会觉得烈王殿下这是疯了,而是会理所当然地联想到他那不按常理出牌的未婚妻。 宁清阳不幸中枪。 好了,这会儿全京城都该再次同情烈王殿下怎么会有个这样的未婚妻了。 姮阳公主见宁清阳好半天没说上话来,自以为自己是戳到了她的痛处,又道:“烈王叔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要娶你这么个女人!” 宁清阳这才想起来面前还站了姮阳公主,撩起唇角,道:“自然,烈王殿下把八辈子的福气都攒在这辈子,用在了娶我上。” 姮阳公主没料到她脸皮能厚到这程度,被她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宁清阳却已经慢悠悠转了身,留下一句袅袅余音,“想来公主未来的驸马已经享了八辈子的福。” 这辈子倒霉透顶。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吵架,以往姮阳公主非得要想上好一阵子才能想到宁清阳没说完的话,然后把自己气个半死。 如今,姮阳公主在宁清阳上一句话出来,立刻就想到了她的下一句话,瞬间气得七窍生烟,连瞳孔也忍不住晃了晃。 她身边的小宫女连忙惊呼一声扶住她,姮阳公主却一把将她推开,怒气冲冲的大喝:“宁清阳!你竟敢骂我?” 被指名道姓,宁清阳只好停下脚步来。 姮阳公主脑袋变聪明了也不是件好事,她这才刚刚讽刺完,也不能得了片刻清净。 宁清阳才刚停下,姮阳公主已经哼哧哼哧冲到了她面前把她挡住,“今日.你要是不把话说明白,别想本公主会放你离开!” 眼见这两人又闹上了,周遭人不由面面相觑,可谁也没敢上前劝架。 姮阳公主身份尊贵,除陛下皇后娘娘,没几个能能压制她。 宁清阳又是个胆大包天,次次和姮阳公主争锋都占了上风,这谁要是上去,一不小心就会被两人的战火波及,没得最后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宁清阳无奈的看了一眼姮阳公主,“公主这是说哪儿的话?我什么时候骂你了,又什么时候没说清楚话了?” 她说着就要往旁边走,偏巧这时姮阳公主瞧见了她染花了的指甲,瞬间笑开了去,“宁清阳,你没了郡主之位,这品味也跟着一降再降?指甲染成这样你也好意思出来见人?” 姮阳公主的嘲笑声传出老远,一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了宁清阳的手指上,企图看一看被姮阳公主如此嘲笑的的指甲究竟什么样。 姮阳公主本以为自己这样嘲笑,宁清阳定然没脸见人,哪想到她不仅不觉得羞耻,还把双手伸出来,笑盈盈道:“公主觉得可好看?” 宁清阳这反应实在叫人反应不过来,姮阳公主也不由一愣。 紧接着,她就看宁清阳把双手摆了摆,眼睛飘向了她身后,随后幽幽道:“公主,这可是您烈王叔亲手给我染的,好不好看?花了一个多时辰呢……” “哎呀,烈王殿下技术不行,这不,染成这样了。” 她左一个烈王殿下,右一个烈王殿下,生生让姮阳公主闭上了嘴。 宁清阳抬了抬下巴,瞥了一眼领着小侍卫前来的混蛋男人,见他被这么多人瞧着也面不改色,目光下滑,就见着还被他带在腰间的荷包,食指忍不住屈了屈。 既要丢脸,那便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更新完毕! 感谢在2020-04-06 23:41:12~2020-04-07 16:55: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loria. 10瓶;patitofeo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生疏 众人一大清早就被撒了一堆狗粮, 神色有点儿恹恹, 这会儿, 谁也不会说宁清阳骄纵任性, 竟绣了个小猪荷包非要烈王殿下带上。 人家明明在和烈王殿下玩情调,一个带着小猪荷包,一个顶着染花了的蔻丹出门, 这两人的定力都非一般人能及, 秀起恩爱来, 也全然让人招架不住。 没一会儿,皇帝来了。 实在是小猪荷包过于突兀,因着颜色浅粉,完全与烈王殿下气质相左, 一眼就让人瞧出别扭来。 皇帝指了指姬元飒, “元飒,朕记着你原来是不戴荷包的, 怎么今日不仅戴了, 还带了个别出心裁的?” 皇帝蹙着眉头, 直觉这荷包有损姬元飒身份, 开口就是嫌弃, “你要想带也带个好的,皇宫里多少绣工出众的宫女,绣出来的荷包任你挑,怎么就带个这样的?” 众人听着皇帝这么说,嘴角都不有狠狠抽了抽, 紧接着纷纷瞄向绣出这荷包来的人。 宁清阳面不改色站着,好像如今被皇帝嫌弃的荷包不是她绣的,被皇帝嫌弃的人也不是她的未婚夫,她悠闲自在地抖了抖手。 没想到她才刚抖了手,皇帝的目光就挪了过来,直直瞧见了她不堪入目的指甲,一起嫌弃。 “清阳,朕记得以往你可最是计较宫女们有没有将你的蔻丹染好,怎么这会儿让成这样便出来了,若是身边伺候的丫鬟不得力,换了便是。” 这一左一右都躺了枪,众人憋笑的越发厉害 分卷阅读106 。 皇帝见着底下埋了一片的脑袋,这才察觉有哪儿不对劲,认真瞅了那荷包两眼,又迅速看了看宁清阳的指甲,突兀之间好像领会了些什么。 他没等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开口解释,掩饰性的轻咳了两声,“元飒,朕若是记得没错,你可属猪,嗯,这属相好,福贵富气,日后定然子孙满堂,你这荷包倒也与你相称,不错,绣的真不错。” 皇帝刚弥补完自己犯的一个错误,迅速又转头弥补另外一个,“清阳,这帮你染指甲的丫鬟,你可要好生调.教调.教,这手艺实在差劲了些,至于换,那还是不必,到底是你身边用惯了的丫鬟?” 烈·丫鬟·王抿了抿嘴,识趣的没说话,底下瞧了俩人笑话的人这会儿都没了笑话他俩的心思。 听陛下对两人的态度,轻易就能看宁清阳还是一如往日得盛宠,连烈王殿下都得委屈给他当了丫鬟去。 皇帝既然装聋作哑,假装什么也没发现,宁清阳便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是该调·教调·教了,这等技术,着实拿不出手。” 姬元飒抿了抿嘴,瞧着有点儿不大高兴。 皇帝将两人的点滴神色都收入眼中,不动声色的转动了一下食指上的玉扳指。 已经瞧了好一会儿热闹的贵妃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隐晦地扫了宁清阳一眼,转头看向皇帝掐着声音道:“陛下,这有的没的有什么好说的,开猎一箭要是再不射,可就要错过时辰了。” 贵妃便是再得宠,便是怀着孩子,也不该在皇后还在的时候如此逾矩,可她偏偏说了,说完了之后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皇后。 皇后面色不大好,她如今解了禁足,却也没得皇上个好脸色,如今被贵妃明摆着挑衅,她气得手中青筋直突,偏生一个字也没敢多说。 得了贵妃这么一句话,皇帝也好像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正事,他站起身来,厚重的鼓声立刻从四面八方传来,包围了整个猎场,随后,皇帝身边的近侍,恭恭敬敬的给他抬上一把重弓。 皇帝拉弓搭箭,瞬间带起一阵肃穆,五十米开外,已然有士兵打开了竹笼,一只雄壮的麋鹿被放了出来。 麋鹿得到自·由,抬腿就要奔走,与此同时,皇帝眯起了眼睛,松手,箭放。 顷刻之间,箭矢破风而行,带起一阵尖锐的爆鸣声,又在倏忽之间命中麋鹿的脖颈,将它狠狠扎在了地上。 麋鹿挣扎了几下,鲜血从他的伤口里流出,渐渐就失去了动静,与此同时,开猎场所有人都跪在地上,高呼万岁! 鼓声愈浓,皇帝哈哈大笑一声,宣布围猎开始! 贵妃扶着肚子站起来,立刻就凑过去献殷勤,“陛下风采,一如二十几年前,叫人见了便宜不开眼。” 二十几年前的皇帝可还是太子,二十几年前也没章如凤这么号人物能在当时的太子面前晃荡。 皇后忍不住轻嗤一声。 章如凤还真是不要脸到了极致,抢自己亲姐姐的男人抢得如此理直气壮,这会儿还好意思拿自己二十几年前见不得人的心事出来说事,实在叫人恶心的厉害。 章贵妃可不觉得自己的心思见不得人,她说完就抚了抚隆起的小腹,三十来岁了,还做出一副娇羞模样。 皇帝见她这模样,蹙了一下眉头什么也没说。 旁人自得了皇帝下令,已经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就连姮阳公主也领着侍卫,骑着皇后给她备好的小马准备去狩猎。 没成想她才刚骑了小马出去,就撞见宁清阳骑着她威风凛凛的踏雪和姬元飒并肩驱马而行。 姮阳公主好看的一张脸瞬间扭曲了。 她觉得宁清阳就是阴魂不散,她到哪儿,对方都要跑出来找找存在感,没把她比下去就像心头不舒坦似的。 姮阳公主眼见自己矮了宁清阳一整个头不止,自己的小母马,更是完全没有办法和宁清阳的踏雪相比,霎时间气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明明她才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公主,怎么每每到了宁清阳面前,她就活的像是个丑小鸭? 姮阳公主出离愤怒了,她立刻闹腾着要换一匹同样高大的马,马匹还必须和宁清阳相似。 她没道理让宁清阳比下去,宁清阳不是处处都喜欢和她一样吗?她便如她所愿,也好让旁人瞧一瞧,谁才是大齐的嫡公主! 姮阳公主身边的侍卫头疼的厉害,可也拗不过她的脾气。 高大的马都有点儿自己的倔气,姮阳公主虽然会骑马,但不代表着她会训马,皇后为着她的安危着想为她找了匹小母马,绝对温顺。 如今姮阳公主被宁清阳给刺激狠了,还真逼着是为给她找出了一批和宁清阳的踏雪相似的马儿。 姮阳公主骑上马,感受到了不一样的高度,郁闷的心情也不由畅快起来。 她拉着缰绳,志得意满的领着侍卫往林中去。 她今儿个怎么都要猎到猎物,还一定要比宁清阳多! 宁清阳可不知道自己在无形之中又刺激了姮阳公主一把。 她慢悠悠的牵着缰绳,慢悠悠的晃荡着,一点儿也不急着找猎物,姬元飒跟她并驾齐驱,同样慢悠悠的晃荡着。 宁清阳感受着林中淡淡的微风,舒服地眯起了眼,拉着缰绳,踏雪也慢慢停了下来。 姬元飒瞧她这小模样,嘴角缓缓勾起,驱马到她身边,恰恰与她并驾齐驱。 男人极具存在感的气息笼罩过来,宁清阳立刻睁开了眼,却不想对方的脑袋已经凑到了她耳边,飞快朝她耳朵里吹了一口热气,缓缓道:“清阳……本王……技术不行?” 他声音沉沉如雷,偏又闷闷的全压在她耳边,宁清阳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一时半会儿的也没反应过来他为何突然说这儿? 宁清阳避开那无孔不入的热气,哼了一声,伸出一只手送到姬元飒面前,道:“殿下自个儿瞧瞧。” 你品,你品,细细品。 姬元飒闷笑一身,伸手把那白玉小手握起,借着周遭人不敢瞧他俩,飞快把他小手往下拉。 宁清阳猛地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姬元飒,企图在他脸上瞪出一朵花儿来。 “混、账!” 她从牙关里憋出两个字,偏生又怕叫人听了去,细如蚊吟。 姬元飒颇为自得的挑了挑眉,仗着她力气没他大,这会儿也不敢用力挣扎,继续在她耳边说话,“清阳这还没嫁给本王,技术二字还要另说,不过……清阳却是实实在在技艺生疏。” 他一边说,还一边有滋有味的回味着数日前的光景,下流得叫人恨不得一脚将他踹下马。 宁清阳被他气得七窍生烟,偏偏连个帮衬的人也没有,也不敢找人帮衬,“松、开!” 她牙关干巴巴的,全部的水汽都被怒火 分卷阅读107 给卷走了。 姬元飒也怕把人气狠了,听了她的话,老实巴交的松开手,松手之前却还道:“清阳若是愿意,本王可和老夫人商量着将你我二人的婚期提前。” 此番若不算得寸进尺那算什么? 宁清阳翻给他一个白眼,拉着缰绳,策马走了。 跟着的一众侍卫没想得这两位主儿公然秀恩爱分开其中一个就突然跑了,立刻手忙脚乱追上去。 姬元飒见着那远去的背影,讪讪摸了摸鼻子。 要怪还得怪她太经不住逗弄了,每每见着她那鲜活起来的小脸,他总觉心情格外舒畅。 不可不可,媳妇是自家的,一不小心气坏了该如何是好? 烈王殿下也飞快骑了马追上去。 宁清阳倒也不是真气,便是羞得厉害了,怕被旁人瞧了去。 她这才走出去没多久就瞧见了一只灰扑扑的兔子在林中跳过。 她拍拍自己发烫的脸,决心要猎一只野兔来冷静冷静,便拿起悬在马背上的轻弓,从马背上的箭囊中取出一支箭,对着那灰扑扑的野兔瞄准了。 姬元飒骑着马追了上来,正巧瞧着这一幕,他嘴角微微带着笑,忽而稍稍偏了偏头,看向她的侧方。 姮阳公主不知什么时候也跑到了这儿来,手里搭着箭,对准的也是地上那只灰扑扑还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野兔。 姬元飒一下眯起了眼,同样拾起马背上的弓,取了一支箭。 几乎在一瞬间,三支箭同时离弦,一支箭直直命中的兔子,两支箭却打在了一起,其中一支被另一支穿过,直直裂成了两半掉在地上,穿过它的那支箭随后钉在了树干上,箭羽微微颤动着,充满了力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继续勤奋!!! ☆、尖叫 宁清阳看看左边飞来的那支箭, 又看看右边飞来的那只箭, 最后把目光落在被自己射中的野兔上。 姬元飒已然驱马走过来, 殷勤的讨好道:“清阳箭法绝然, 非旁人能比。” 听听烈王殿下这拍马屁的本事,几丈之内.射中一只野兔,也能叫他夸出花样来。 前脚才得罪了媳妇, 这会儿当然要好好夸夸, 免得待会儿回去又叫他吃闭门羹, 偏偏那闭门羹他还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宁清阳见他这时候才想着补救,全然没吸取前几次的教训,淡淡瞥了他一眼,“比不得殿下百步穿杨。” 老远的距离, 还能直直命中姮阳公主的箭, 将那上等的箭矢轻易刺穿了去。 若是没有他此箭在前,她兴许还能闭着眼睛听他瞎夸奖。 烈王殿下哪能认了这句话去, 他无比认真地摇摇头, 十分诚恳道:“不过凑巧, 本王也没想着另外射来的那支箭如此不堪。” 平白被人无视了, 这会儿还被评价自己射出的箭不堪, 姮阳公主嘴边勾起的弧度原本就耷拉下来,如今更是气得直发抖。 她猛地抬头看向姬元飒,企图在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偏巧这时候,她又听见宁清阳有模有样的说了一句,“那这箭的确射不怎么样。” 姮阳公主怒火熊熊, 却见姬元飒又有模有样的点头赞同宁清阳的话,霎时间鼻子一酸,险些没崩下泪来。 她用力忍住了,结果又听见男人不带任何底线的夸赞,“自然,清阳箭法,便是本王也稍有不及。” 姮阳公主简直难以相信如此昧着良心的话会从她烈王叔口中说出,还是为了哄着宁清阳。 这边两人又开始打情骂俏,姮阳公主这回没绷住眼泪,两滴滚滚的眼泪啪嗒一下就从眼眶里滚了下来,滴在姮阳公主的骑装上。 哪有这样的?哪有这样的! 烈王叔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宁清阳这样欺负她?! 姮阳公主觉得身心都遭受了重创,并且一点儿也不想在这猎场中待下去了。 她看了一眼那边明显发现了她,却把她当成不存在的两人,用力抹了一把眼泪,对着身边尴尬的想要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的侍卫吼道:“去!把那只兔子给本公主捡过来。” 侍卫忍不住呆了一下,仿佛想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听岔了,他茫然的看向姮阳公主,却被猛的瞪了一眼,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没听错,只好硬着头皮去捡野兔。 姮阳公主却雄赳赳气昂昂驱马朝宁清阳走去,成功让那边还说着话的两人没了声。 宁清阳没说话,看了一眼姮阳公主,想看她想玩什么花样,很快她就注意到了姮阳公主身边的侍卫去捡了她射中的野兔。 依着姮阳公主的性子,绝不可能是好心让人去把她的野兔捡过来。 果不其然,姮阳公主接下来的行为印证了宁清阳心中所想。 只见姮阳公主抬着下巴对着她轻哼了一声,“宁清阳,本公主瞧着你箭囊里的箭不大好看,估计猎不着什么好猎物,本公主就大发慈,把自己的箭换给你。” 姮阳公主刚说完就仗着自己骑着高大的马,一把扯下了宁清阳马背上箭囊挂到了自己的马背上,又把自己的箭囊送了回去。 这堪称强抢的行为让春华秋实俩小丫鬟目瞪口呆,姮阳公主抢完了东西,连带着那只灰色兔子也一起拎走了。 可算得上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许是怕姬元飒又护着宁清阳,姮阳公主抢了箭囊之后,领着身边的侍卫飞快驱马走了,叫都叫不住。 每个人手里的箭都有一定数目,并且此前便做好了标记,宁清阳的箭射在了那只野兔上,野兔自然也算做她的猎物。 这会儿野兔平白被姮阳公主抢了去,宁清阳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我的东西就这么值她喜欢?” 烈王殿下讨好作为,自然让她心头自然美滋滋的,如今被姮阳公主这么一打岔,心头只剩下无语。 姬元飒也有点无奈,“无碍,不过一只野兔,本王再陪着猎一只便是。” 因着知晓由女眷入林子,围场的人可是捉了不少野兔在里头,就为了让公主小姐们能得到些许兴致。 真正想猎得头名,得陛下彩头的人,自然也不会盯着这些野兔,而是去找更大的猎物去。 姬元飒对彩头没兴致,只想和媳妇在林中培养培养感情。 走了两刻钟之后,俩人连着兔子都没猎到,宁清阳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殿下,依着你我二人的进度,怕是今日要一无所获,殿下不自己寻着猎物去?” 刚刚她策马奔走,没一会儿就瞧见了一只野兔,这会和烈王殿下在林中慢悠悠的晃荡,却连野兔影儿都没瞧见,宁清阳深刻怀疑是烈王殿下跟在她身边影响了她的运道。 她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可那眼中的小狡黠一下就透露出来被人瞧的一清二楚。 姬元飒瞧着她那副小仓 分卷阅读108 鼠偷偷得意的模样,一手拉着缰绳,一手蹭蹭宁清阳的脸颊,在她偏过头瞪过来之后,微微弯起唇角说道:“再多的猎物也比不得和清阳相处时的闲适,猎不到便猎不到。” 烈王殿下表示自己很看得开,再多的猎物都没媳妇重要。 烈王殿下如此没追求,马上就被鄙视了,并且这人儿找的理由越发冠冕堂皇,就是要把他的赶走。 “怎么说殿下如今也是大齐的战神了,出来狩猎却连只兔子也没猎回去,届时指不定要有人质疑烈王殿下战神之名。” 姬元飒见她小脸格外有生气,继续蹭蹭她小脸,道:“何为战神?不过是老百姓瞎叫唤,本王可从未承认过。” “再者,本王凭战功说话,何须要靠狩猎有没有猎着兔子来评判本王领兵打仗的本事?” 他这话说的十足傲气,可又带着事实的理所当然,让人说不出反驳的话。 宁清阳也不过为扰他一扰,嫌他一嫌,知着若真有人拿了这事说话,怕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姬元飒三两句话就能把人怼的说不出话。 烈王殿下本事极大,着实不需要她在这儿瞎操心。 只是,她的野兔究竟要多久才能有影,难不成她今日真要一无所获回去?届时,她镇国将军之女的脸面该往哪放? 宁清阳气的哼哼了两声,耍赖似的命顺便跟着的侍卫眼睛放亮些,找一找哪里有野物出没? 说来也奇怪着,此处围场一年四季都有人精心照料着,确保里头猎物充足,平日里,便是陛下没有时间来这儿围猎,也有些贵勋子弟到这儿来打发时间。 照理说,今日围场里的猎物定然不少,就算围场里原来的猎物不足,为了不让贵人们扫兴,看护围场的人也是必去捉了足够的猎物进围场。 若是之前有人在这儿扫荡过一次还好说,可宁清阳和姬元飒两人在这片林子里晃荡了这么久,除了姮阳公主没瞧着有旁的人到这儿来。 两人不知,全因着旁人知晓了他二人在这儿,皆颇有默契的避开了这片林子去,只有姮阳公主气不过,急匆匆的跑来找不自在。 这趟狩猎最后成了两人一边你刺我一句,我回你一句,聊的兴致勃勃,眨眼间一个时辰就过去了,宁清阳见着自己一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的猎物,惆怅的直叹气。 许是她今日的确运气不好,罢了罢了,眼见到了午时,便是今日天气好,她这会儿也觉得热的厉害,猎不到便猎不到吧,总归她也没多少面子可言。 宁清阳抖了抖几乎还满满一囊的箭,打算离开时,忽然听到远处一阵尖叫。 女子的尖叫破了音,即便传出了老远,也让人觉得颇为刺耳。 只是,宁清阳觉得有点儿熟悉。 她蹙起眉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喊了一句,“姮阳公主?她怎么了?” 听这尖叫声,显然不会是恶作剧,而是实实在在的恐惧到了极致才发出来的尖叫。 宁清阳和姬元飒对视一眼,立刻策马往尖叫发出的地方去。 俩人才动,就听见刚刚尖叫传来的方向,又传来了一声震天的吼声。 宁清阳瞳孔缩了缩,这是猛兽的吼声,听声音像是老虎!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老虎! 猎场是同一个猎场,可这片地方是由旁人专门清理过的,供给女眷狩猎所用,在里头出没的都是些不怎么有杀伤力的动物,若是有老虎也早该被清理了出去才对。 姮阳公主难不成是遇上老虎了? 宁清阳心头猜测着,很快就越过了树林,见到了姮阳公主如今遭遇的情形。 在林中一小片空地上,散落着一摊又一摊的鲜血,甚至还有断了的肢体,跟在姮阳公主身边保护她的侍卫这回死的死伤的伤,竟没一个是完好的。 宁清阳飞快寻找着姮阳公主的位置,却一直没瞧见她,突然,宁清阳在一丛密密的草丛里看到了一片熟悉的一角,与之一起出现的还有老虎斑斓的毛发。 宁清阳心脏猛地瑟缩了一下,抓着缰绳的手也忍不住用力握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07 19:39:21~2020-04-08 10:0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o 10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挡劫 宁清阳手微微颤抖着, 恰在此时, 她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瞬间就惊动了草丛里的猛虎。 斑斓的老虎回过头来, 锋利的牙齿上还沾染着鲜血,它这一动作,也露出了草丛里的姮阳公主。 她倒在草丛之中浑身上下都是鲜血, 而其中又以腰间为最, 大片大片的鲜血完全将她身上的骑装染红, 她的脸被树丛挡着,无人能看清她如今是死是活。 老虎被尖叫声惊动,赤红的双眼紧紧盯着突兀出现的一行人,宁清阳忽然察觉了点不对劲, 姬元飒却已然对着她道:“快走!这只老虎被激怒了。” 激怒了的猛兽, 一般人可对付不了。 姬元飒话音刚落,手上便拉弓搭箭, 与此同时, 被惊动的猛虎也跳了起来, 眼看着就要朝一行人扑来, 这时候走, 可未必来得及。 宁清阳当机立断,拉着缰绳,策马而走。 她留在这里只会成为姬元飒的拖累! 明叔也立刻带着侍卫跟上,这时宁清阳也看到了嘴里不断发出尖叫的人是谁。 方素晚,她完全被面前的场景吓住, 骑在小母马上浑身僵硬,和她一起循声过来的,还有其他贵女,如今全被吓着,一动不动,还有胆子小些的见到猛虎扑来的架势,更是手软腿软一下从马上跌了下来,此番场景混乱不堪。 姬元飒听着身后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不由浑身都绷紧了,眼看着猛虎就要扑过来,他毫不犹豫松手,搭在弓上的利箭仿佛被赋予了一到极致的力量,带着让人看不清的速度,径直刺入猛虎的眼睛。 这一番作为,阻止了猛虎前扑的动作,同样也让它疼得发出震天的嘶吼,淋漓的鲜血从它眼睛中渗出,滴滴洒洒全落在外头,原本就被这只猛虎吓得腿软的贵女们再一次发出吓破胆子的尖叫。 宁清阳被这些没胆的贵女们堵住了去,只好停下来。 谁也没有注意着,在这林中隐秘之处,有人暗暗拉弓搭上了一支箭,箭头泛着幽幽的光芒,直直对着混乱不堪场面之中的宁清阳。 冷着一张脸,她冷喝一声,“都闭嘴!不想死的就现在站起来赶紧跑!想死的就继续摊在这儿!” 也许是她太过冷静,又或许是她如今的模样像极了战场上的杀神,短短一句话就让所有哭哭啼啼的贵女 分卷阅读109 全都闭上嘴巴。 宁清阳也知道这些贵女如今怕是被吓破了胆,就算有心逃跑也未必有那个力气,“来人,扶着她们,走!” 每个贵女身边可都有侍卫跟着,男人到底是比女人胆子大,如今得了命,也知晓此番情况严重,顾不得其他,一个个侍卫把这些历来自喻端庄优雅的贵女们架起来,飞快往后撤。 与此同时,一支冷箭从暗处袭来,直直对着宁清阳眉心,倘若她这会儿被利箭射中,定然再没活命的可能。 明叔早就注意着周遭的动向,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他一跃而起,将冷箭打落。 可暗中既早有人虎视眈眈,又怎可能只会射出一箭,几乎是在他打落钱一支箭的一瞬间,又一支箭从另外一个方向朝宁清阳射去。 明叔眼睁睁的看着利剑从自己面前擦过,他双眼猛的收缩,张了张嘴想要让宁清阳避开,可话还没出口,利箭锋锐的尾部已然从他脸上擦过,飞溅起一道血痕。 刹那间,宁清阳似有感应,偏头看向明叔,利箭冷锋径直从她眼前掠过,毫厘之差带起的冷风,刺得宁清阳双眼发疼。 不过一闭眼一睁眼的瞬息,利箭入肉发出的噗嗤声在这片刻的静默之后显得格外突兀。 “刺客!有刺客!”哄乱声而起,一人在这慌乱之中,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而她的心口处,赫然插着那支从宁清阳眼前掠过的冷箭。 又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彻这片树林。 那边猛虎已经被彻底激怒,眼睛的伤处带给它剧烈的疼痛,它嘴里嘶吼着,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势,眼看要拼命一搏。 姬元飒完全无暇顾及身后的动静,他带来的侍卫将猛虎包围着,他的弓上也再次搭上了一支利箭。 紧紧绷着的箭弦,重弓被拉成了满月状,较之之前更有力的一箭笔直朝猛虎射去,这时,姬元飒的所有侍卫也拉弓搭箭,刚刚还吞.吐咆哮,伤了无数人性命的猛虎眨眼间便被射成了筛子。 猛虎倒下的那一刻,禁军统领也总算率人赶到。 如此凌乱的场面,如此血腥的场景让他一阵头皮发麻。 姮阳公主死了,死在猛虎嘴下,被猛虎咬断了腰椎,腰上留了一个大大的血洞,皇后哭得发髻散乱,全然没有了一国皇后的威严。 这次围猎不过为着打发时间,本来是好事,如今却没了一位公主,负责清理围场的大臣们全都跪在开猎场上,冷汗淋漓,也没人敢为自己求情。 所有后来赶到现场的人也跪在那儿,姮阳公主的尸身被蒙上了一层白布,如今就放在开猎场的正中央。 皇后几次险些哭晕过去,到底还是撑着一口气要把事情弄清楚,可却再也没有勇气看姮阳公主的尸身一眼。 禁军统领迅速带人清理了现场,如今正跪在地上汇报他所有的发现。 他递上了一个脏乱不堪还染着鲜血的箭囊,沉着声音道:“陛下,臣在这个箭囊里发现了引兽香,不只是箭囊,这箭囊里的每一支箭,都用引兽香泡过,野兽便是在数里之外,也能闻到箭囊里的引兽香。” “袭击公主的那只猛虎,应该是被引兽香吸引了过去,恰巧公主又把这箭囊在身上,才会被猛虎攻击。”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个箭囊上,这个箭囊被发现,几乎可以坐实了箭囊此番遭遇猛虎袭击并非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皇后瞬间红了眼,控制不住情绪怒喝道:“谁!是谁!是谁要害我的姮阳!” 禁军统领低了低头,皇帝皇后这会儿也看清了箭囊的模样,同样看清了上头镇国将军府的徽记。 所有人悄悄打量过那个箭囊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和姬元飒贵在一起的宁清阳。 她今日和姮阳公主穿了一身极为相似的衣裳,因为刚才那一番动静整个人都显得狼狈,她跪在地上却不知为何闭着眼。 宁清阳察觉有人在看她,想睁开眼,却觉得眼前一阵发疼,只好不再费力,她有些不安的偏了偏头,想到刚刚侍卫统领提到的箭囊,又想到姮阳公主之前为了躲那只野兔从她那儿抢走的箭囊,心底不由一惊。 皇帝看她闭着眼睛一脸茫然的模样,也不由眉头一皱,“清阳,你的箭囊怎么会从姮阳身边被发现。” 整个围场会用镇国将军府徽记的只有宁清阳。 宁清阳忍着眼睛的疼痛,正想说话,姬元飒却已经先一步道:“皇兄,清阳的箭囊是姮阳主动跟她换的。” 他这话才说完,皇后当即按捺不住,“你胡说!姮阳好端端的,为何要与宁清阳换箭囊!难不成换了她的箭囊姮阳还能多猎几只猎物不成?” 皇后原本就不大赞同姮阳公主参加狩猎,可她又挨不住姮阳公主相求,只好允了她,可如何能想得到不过短短半日,她们母女两人竟会阴阳相隔。 若让皇后从来一次,她定然不会再如此纵容女儿,可这天底下没有后悔药。 如今姮阳走了,姬元飒为了护着那个小贱人,却还把所有罪责都推到姮阳头上,未免太过分! 皇后按捺不住,其他人却听出了旁的说法。 人人都知道,宁清阳和姮阳公主撞到一起必然要闹开,烈王殿下如今说的轻巧,是换,指不定当时是抢,毕竟姮阳公主也不是没做出过抢了宁清阳东西的事,虽然每每受罚,却依旧喜欢在宁清阳面前招摇。 如今却招摇着把自己的小命丢了,也不知姮阳公主现在后悔不后悔。 姬元飒身正不怕影子斜,当然不会怕皇后质问,他道:“今日才开猎不久,姮阳便以清阳的箭不大好看为由,用自己的箭囊换了清阳的箭囊,此事当时在场的侍卫都可作证,皇嫂可以传召他们来询问。” 姮阳公主身边的侍卫虽然无一完好,但还是有人活下来。 堵了皇后,姬元飒又道:“如今在清阳的箭囊里发现了引兽香,臣弟怀疑是有人想要暗害清阳,却阴差阳错之下害了姮阳。” “就在刚才,臣弟猎杀猛虎之时,有人在暗中放冷箭,连放两箭,一箭被清阳身边的护卫挡下,另一箭却射偏了,取了安平侯府大小姐的性命,也伤了清阳的眼睛。” “皇兄,臣弟恳请皇兄先让太医来看一看清阳的眼睛,此番姮阳遇害之事,臣弟定当竭尽全力查明真相,为姮阳讨回公道。” 宁清阳疼得思绪聚不起来,眼睛更是这么久了都没法睁开,姬元飒心疼得厉害,可这会儿有姮阳公主一条性命横在前头,如果没有皇帝应允,宁清阳便是瞎了,也没人敢为她传召太医。 皇帝听了姬元飒长长的一段话,眉头拢得越发高,跪在地上的旁人却惊得厉害。 这么一听,明显是有人要暗害宁清阳,姮阳公主却自个儿送上门去给人挡 分卷阅读110 了一劫,皇后意识到这一点,再也受不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更新完毕 感谢在2020-04-08 10:06:00~2020-04-08 17:35: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atitofe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代价 “殿下, 宁小姐的眼睛被风刮伤, 要细心养护上一个月, 再看恢复情况。” 眼睛可以说是人身体上最脆弱的地方之一, 暗中偷袭的那支箭来得又急又快,若不是宁清阳恰恰那么一偏头,之前被人抬回来的就不是方素晚, 而是她了。 冥冥之中有得有失, 宁清阳摸了摸门在眼睛上的布帛, 觉得这体验有点新奇。 太医也不知给她上了什么药,原本有些刺疼的双眼这会儿都凉凉的,还挺舒服,只是每当她试图睁开眼的时候, 眼睛都会条件反射的流下泪来, 随后开始刺痛。 宁清阳也不敢以身试法,只好闭着眼睛, 打算慢慢养着。 送走了太医, 宁清阳便觉着面前坐了一人, 他笔直坐着就盯着她, 一言不发。 春华秋实两小丫鬟也识趣的退下。 猎场中的惊险场面可把她们都吓坏了, 这会儿又听到宁清阳的眼睛一时半会儿的好不了,更是忧心忡忡。 只是,还有一人比她们更担忧。 姬元飒见着宁清阳蒙着布帛遮去了半张脸的模样,只觉得一股戾气在胸口冲撞,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他的胸膛窜出, 做出一些他也控制不了的事。 他沉默着不说话,宁清阳只好伸手慢慢摸上他的脸颊,摸到他下颚时,微微带刺的触感让她忍不住轻笑一声,“殿下,您怎么不说话?我本来就瞧不见了,您再这样,可没由来的叫我心慌。” “不会!”他低低沉沉的斩钉截铁道。 宁清阳稍稍一愣,他便摸上了她的双手,把她整个人都揽了过去,随后在她耳边决然道:“不会看不见,本王还等着你我二人.大婚那日,瞧着你水灵灵的眼睛。” 当日,便是这澄澈的一双眼睛直直入了他的心,叫他夜不能寐,辗转思之,后来又是这双眼睛脉脉含情,让他跟中了蛊似的,瞧上了她,把她放在心尖儿尖儿上。 她不会看不见的,宫中太医医术不精,他便去求了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医来给她瞧瞧。 再者,刚刚太医也说了,先养上一月,也没说可能看不见之类的话,她的眼睛定然能好。 宁清阳好似察觉了他的心情,乖巧的窝在他怀里,小声道:“殿下莫要担心,我定然会好好把眼睛养好,再说了,我可还得瞧着那些想要我性命的人会落得何等下场,自然不会瞎了去。” 她说话向来百无禁忌,姬元飒把她往怀中压去,沉声说道:“本王给你报仇,这些日子你便好好歇着,莫要再去想那些事,只管等着本王给你带来好消息。” 宁清阳愣了愣,想要抬头睁眼看他,又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会儿真不了眼睛,她只好乖巧的趴在他怀里,绵绵道:“王爷,您如何能动手?” 姬元飒本来便手握重兵,皇帝表面上瞧着对他格外亲厚,可私底下却忌惮非常,他若是在这时插手皇后与贵妃之间的事,还一不小心叫皇帝给知道了,怕是会引来杀身之祸。 姬元飒知晓她的顾虑,低头贴在她侧耳上,说道:“如何不能动手?本王王妃叫人欺负了去,本王若坐视不管,又如何配当清阳夫君?” 此前,他什么都不做,是信任她,相信那些牛鬼蛇神都伤不了她。 只是,他到底是对她太放心了,否则也不会出现今日她的箭囊被下引兽香,却无人察觉之事。 若不是姮阳公主夺了箭囊,猛虎随着引兽香而来,矛头对准的就是宁清阳,便是姬元飒自觉武功高强,也没有把握能够拦下一只猛虎。 一想到,幕后之人竟下如此歹毒手段,要让猛虎将活人深深咬死,他心口的戾气又忍不住往上翻涌。 宁清阳连忙一把抱住他,侧脸贴着他的侧脸,小声安抚着,“殿下,我如今不是没事嘛,切莫因此乱了分寸。” “今日之事,要么是皇后做的,要么是贵妃做的,又指不定两人都做了些什么?这几日,或许可见分晓。” 她本与皇后无冤无仇,皇后为与贵妃争锋,却派人去镇国将军府想要取溧阳性命,她如何能忍? 既然来了便要一视同仁,只是皇后好像并不认为是自己先招惹的她,反而也将她视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皇后最疼爱的就是姮阳公主,如今姮阳公主死了,若这件事不是她做的,那嫌疑最大的就是贵妃,皇后最先对付的也是贵妃,皇后或许也迁怒于她,但最先完蛋的绝对是贵妃。 倘若这件事是皇后做的,皇后则会将所有的怨怼都对着她,如此一来,轻易便可摸清此事。 当然,若此事是贵妃做的,如今姮阳公主身亡,皇后必然秋后算账,为保性命,贵妃也当先下手为强。 姬元飒听懂了她的意思,却无法按捺下心头的那只巨兽。 宁清阳只好缩在他怀中蹭蹭,“殿下且先等上三日,若三日之后皇后和贵妃之间还没分出个高下,殿下再动手也不迟。” 总归这次,他是绝无可能袖手旁观。 姬元飒难得见她这副俏娇的小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贴着她的侧脸亲了亲,“好,若三日之后,就不出幕后之人,本王便将她们一道清算了。” 他历来护短,宁清阳此番又被伤了眼睛,更是险些丢了性命,再叫凶手多活三日,已是极限。 宁清阳见他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伸手搂住他的腰,难得撒娇,“殿下果真对我最好。” 她俏俏娇娇的声音充满了活力,丁点儿也不像是受了惊吓的人。 俩人这儿絮絮叨叨地坐了好一会儿话,宁清阳说着说着打起了哈欠,渐渐就窝在姬元飒怀中睡着了。 姬元飒小心翼翼将她抱到床榻上,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低头在他眉心烙下一吻,转身大步离去。 伤了他的人,却能安安稳稳的度过三日,未免太过宽容。 宁清阳上了眼睛不知何时能好的事一下传了出去,随后众人又听说烈王殿下离开宁清阳的院落之后便去了陛下书房,领了命令,彻查姮阳公主之死。 ……………… 皇后幽幽醒来时,就看到了跪在她床榻边上一脸担忧的姬衡,她左右看了看,都没看到想看到的人。 皇后鼻子一酸,眼泪就不受控制从她眼眶中落了下来。 姬衡见她这副模样,又是担 分卷阅读111 忧又是心疼,他握着皇后的手,安慰道:“母后,您要好好保重身体。” 他没敢提姮阳公主,生怕皇后受不住崩溃。 皇后却是知道她精心养着的女儿回不来了,她颓然的看着床顶的纱幔,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滴又一滴从她眼眶滑落,打湿了枕巾。 姬衡见自己说完,皇后反而哭得更厉害了,一时之间不知要如何才能安慰得了她。 正在姬衡不知所措时,皇后突然开口了,“姮阳……她现在在哪?” 姬衡抿了抿唇,说道:“舅舅急急去寻了上好的金丝楠木,如今姮阳已由素心换洗净面,送入棺中。” 姬衡也去瞧过了姮阳公主的模样,鲜血淋漓的便是他一个男子也惊得有些魂不附体。 他忍不住握紧了皇后的手,“母后,儿臣一定查出是谁害了姮阳,为她报仇!” 即便平日里姬衡偶尔也觉得自己妹妹太过骄纵任性,可那到底是他亲妹妹,从小一起长大,又仰慕着他的亲哥哥,如今说没就没了,皇后接受不了,他又何尝愿意相信这是事实。 皇后听了他的话,冷冷笑了一声说道:“还能是谁?” 只会是章如凤! 章如凤想让宁清阳死,层层算计,到头来却害死了她的姮阳。 是她,也是她,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皇后忍不住闭了闭眼,又一串泪珠从她眼角滑落,一直没入侧鬓。 姬衡被她的话所惊,却突兀发现皇后侧鬓竟长了些许白发。 “母后……”姬衡忍不住叫了一声。 皇后却已然褪去了刚才的些许怯懦,用力抓紧了姬衡的手,“衡儿,你妹妹不能白死,做这件事的人一定要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你且附耳过来。”皇后眼中掠过狠辣,飞快在姬衡耳边低语了一番。 姬衡听完后,无比震惊的看着皇后,“母后,安平侯府舅舅他——” “他不是你舅舅!他没有资格!”姬衡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皇后气急败坏的打断。 “是他,是他和那个贱人一起害了姮阳!他眼中根本就没有本宫这个妹妹,自始至终,他从来没有想过方家,没有想过妻女,他这一辈子全捏在那贱女人手里!” “金丝楠木做的棺材?哈哈哈!姮阳才出事他就寻来了棺材,他想做什么?他早等着有人死!” “可是……表妹她——” “表妹?”皇后张狂的笑声忽而停下,随后笑得更加凄厉,“方业他什么时候在意过自己女儿?死一个女儿若能让那女人如意,他巴不得亲手把女儿的性命递到那女人手里。” “今晚!本宫就要他们全都付出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08 17:35:39~2020-04-08 23:52: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沐~ ☆、怒火 不提姬衡听了皇后的话之后多么惊愕, 夜则实实在在地爬上了树梢, 初夏的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 无端的吵得人心烦气躁。 宁清阳睡了一觉醒来, 只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她在俩小丫头殷勤的伺候之下,乖乖用完了晚餐。 她想趁着夜里微凉, 到院子里头走走, 才站起来就不小心踢到了身边的凳子, 脚下不稳,险险向前跌去。 宁清阳觉着有些好笑,她这回伤了眼睛,算是时时刻刻都离不得人, 如今不过起个身, 也能快要跌地上去。 在她等着重重落到地上带来的疼痛时,一只大手突兀搂住了她的腰, 只稍稍晚一旁用力, 便将她搂了回来, 径直落入那温热的胸膛之上。 宁清阳乖乖趴在上面, 一动不动,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姬元飒险险把刚才快要飞出胸口的心给摁了回去,要见她乖乖巧巧的趴伏在她肩头,刚想出口的指责又被他认命的吞了回去。 “在想什么?” 宁清阳双手扶在他胸膛,脸颊蹭了蹭他的衣裳,娇娇道:“有殿下在, 真好。” “殿下总能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像极了天边踩着五彩祥云出现在我面前的盖世英雄。” 听她如此讨好地拍着马屁,姬元飒忍不住嗤笑一声,“又看哪个话本了?” 平日里她瞧了那些不正经的话本,还时常会拿了话本里那些酸话在他面前说,这会儿这小嘴甜的,可不像平日里的她。 宁清阳听他调侃,即便看不见也能想象他如今的模样,握起拳头在他胸口锤了锤,“我在殿下心中竟是这幅形象?” 她是喜着看话本打发时间不错,可也要那话本写的她看得下去才行,这话谁肉麻了些,可理儿是不错的,她费心记下,就想在他面前显摆一番,没成想还被他笑话了去。 “非也,清阳在本王心中形象,一如那日奉贤茶楼之上,妖妖牡丹,叫人见之不忘,思之如狂。” 宁清阳瞬间红了脸颊,那日她只想着今生和他第一次相见,无论如何也要给他留个深刻的印象,叫他这辈子也忘不了,才免得他瞧上了旁的姑娘,她回来不过白忙活一场。 太后娘娘心头那点儿隐秘,自然不可能与外人道,她忸怩的在他胸口转了转,娇娇道:“殿下扶了我到院中走走,晚上吃的太多,饱了。” 她这般撒娇,他如何有不应的道理?拢了她小手置于掌心,牵着她小心往外走去。 …………………… “啪!” 只听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直冲而来的火气惊得蝉鸣也有一瞬的停顿。 安平侯摸上自己被打偏到一边去的脸,默默敛下了眉眼。 贵妃见他这副一言不发任由打骂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她扶着肚子,指责安平侯,“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如今宁清阳办点事没有,反倒死了姮阳公主,今天皇后看着我的眼神,仿佛要吃了我,这次,这次她肯定不会放过我!” 姮阳公主的尸体被抬回来,贵妃只看了一眼就装晕被抬走了,可听到姮阳公主出事时,皇后已然怀疑到了她头上,如今姮阳公主确凿死了,不管事情是不是她做的,皇后都会迁怒到她头上。 即便贵妃自信自己算计过皇后,还差点儿让她被皇帝彻底厌弃,她也没有自信自己能真正搬倒皇后。 一直没说话的安平侯忽然抬起头来,缓缓抓住了贵妃指着她的手,“我不会让她伤害到你的。” 他一边说一边目光向下,最后停在了贵妃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他的目光在贵妃的小腹上驻留许久,久到让贵妃觉得分外不自在,他才含情脉脉的伸手摸了摸她隆起的小腹,“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她伤害你,伤害我们的孩子。” 分卷阅读112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贵妃毫不犹豫用力把他的手拍开,“你闭嘴!这是陛下的孩子!是龙胎,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贵妃一边说一边往后退,她仿佛没有看到安平侯阴沉下来的脸,继续盛气凌人道:“我早就告诉过你,这个孩子既然保下来了,那就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如今说这话要是被旁人听了去,你我还焉有命在,滚!你给本宫滚!说什么会护着本宫,不过是你花言巧语的一面之词。” “宁清阳到现在还活蹦乱跳,若是她知晓今日之事与本宫有关,豁出性命跑到陛下面前胡言乱语,本宫连同本宫肚子里的孩子都要死!” 贵妃每说一句,安平侯的面色就多阴沉一分。 也不知贵妃指责了多久,安平侯突然抬起头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用力把她往自己这儿拉。 刚刚还在她几步开外的人眨眼之间就到了近前,贵妃猛然一惊,随后又看到他眼底散步的阴鸷,心头下意识抖了抖,随后又有一股莫名的怒火从她的心底里窜起。 “你凭什么这么看本宫!当初若不是你强迫本宫,本宫怎么会怀上这孩子?他根本就不配来到这世上!如果不是你三番四次阻拦,这块肉他早就没了!” 贵妃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是怎么了,竟把这些日子她埋藏在心底里的话全都吼了出来,她只感觉自己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并且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安平侯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像是疾风骤雨来临之前布满阴翳的天空,聚拢着所有的惊雷。 “贱人!”漆黑的暗夜之中,安平侯的脸仿佛要和暗夜融为一体,可贵妃离他离得近,即便在这昏暗的环境之下,也将他脸上的可怖全都看在眼中。 他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温文尔雅,此刻捏着她的手,力道大的仿佛要将她的手腕捏断,他离她很近,带着怒火的气息不断喷洒在他脸上。 贵妃终于感觉到了危险,她下意识的想尖叫,却恐惧的发现自己丁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安平侯狠狠将她推到粗壮的大树底下,将她抵在树干上,嘶啦一声就扯开了她的衣襟。 无人注意到,树梢之上,一个黑影默默注视着这一幕,突然出现又在眨眼间消失,随后朝着行宫那位最尊贵的人所在之地跃去。 贵妃这些年在皇宫里养尊处优,用的都是好东西,即便三十多岁,肌肤也光洁细腻的像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 安平侯见着这一幕,只觉一股燥热从心底里涌起,他赤红的双眼紧紧盯着贵妃,手中再用力,顿时又扯下贵妃的一片衣襟。 华丽的宫装眨眼间就碎的七零八落,贵妃想要挣扎脱身,可她那点儿力道对安平侯来说还不够挠痒痒。 偏偏贵妃又不敢大声尖叫,如今这场面不管以何种方式被旁人瞧了去,她都只有死路一条。 安平侯见她挣扎不断,就是不敢出声,喉咙间溢出一阵讽刺的笑声,“贱人!本侯为了你连自己的亲女儿亲妹妹都赔上了,到头来却得你一个滚字?” “当初可是你求着本侯睡了你,你肚子里的这块肉也是你求着本侯给的,怎么,你这还没过河就想拆桥?” 贵妃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一副小意温存的模样,当初她说是皇帝喝醉了酒强迫她,她一个柔弱女子根本反抗不了,他才信了她。 后来又是她说温阳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才费尽心思为她在后宫保驾护航,不久前还是她说想再要一个孩子,他才给了她这孩子。 结果呢,她拿着这个孩子威胁他要他取了宁清阳的性命,偏偏她自己压根儿又不想保下这孩子,若不是他费尽心思去寻了上好的做胎药让人悄悄加在她的饭,这孩子早没了。 如今,她一句话说这孩子和他没关系,就真想把一切都撇的一干二净? 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 贵妃被安平侯着模样吓住,她也终于在这时找回了丁点理智,她抱着自己在风中瑟缩的胳膊,保养的精致的脸上也留下了泪花,“侯爷!侯爷,我错了,我没有,刚刚我也不知怎么了,那些话根本就不是我想说的,我——” “不是你想说的?哈哈哈!可你心里头是这么想的!贱人!平日.本侯把你放在掌心里,舍不得你受委屈,而你却蹬鼻子上脸,真当自己天仙下凡,谁都舍不得你了?” 安平侯一把将贵妃捂着胸口的手拉开,把她最后一块遮羞布扯下,“挡什么挡?你就说说你身上哪块地儿本侯没见过?!如今在这装什么?” 失去了最后的遮挡物,贵妃的双手又被钳制住背在身后,她被迫挺起胸膛,连带着整个人都往前挺。 安平侯见着她这副任人采撷的模样,眼中一抹欲望乍然出现,又很快隐没下去。 他五指向下,停留在贵妃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随后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瞧,他都这么大了,想来在他母亲肚子里养的好,他母亲伺候起人来也是没问题的。” 安平侯的话让贵妃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眼角的泪珠更是一滴又一滴的往下坠,她拼命的摇着头,嘴里更是不停喊着不要。 安平侯敛去面上露出的些许温和,粗糙的大手向上移,随后狠狠用力。 贵妃兀的咬紧了牙关,她反抗不了,也逃脱不了,只好逼迫着自己抬头,却突兀对上了一双染着极致怒火的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 一首凉凉送贵妃 ☆、皇位 “贱人!”皇帝一声怒吼, 绝对是气愤到了极致, 他万万没有想, 自己来到这儿会看到这样一幕。 他的贵妃, 他亲封的贵妃,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承欢! 皇帝只觉得一股热气冲上他的脑门,什么理智啊?皇帝该有的威严啊, 全都不剩下。 他一脚将这对狗男女踢翻在地, 眼看着那赤.裸裸的身躯, 在看地上碎了一地的衣裳,皇帝胸口的怒气不断喷涌。 看着惊慌失措的两人,皇帝狠狠将试图爬起来抱住他的腿的贵妃踹开,随后毫不留情的离开此地。 贵妃颓然的倒在地上, 安平侯如今也是一脸惊惶。 偏巧在这时, 贵妃发觉自己的腹部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原来刚才皇帝一脚踹上了她的肚子, 她惊惧之下, 尽在此时才感觉疼痛。 贵妃也顾不得此刻自己还裸着身子, 她哎哎的叫了一声, 呻.吟道:“太医!快叫太医。” 可惜这会儿安平侯已经顾不上她了, 跟着皇帝发现了这丑事的太监宫女也全都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次日一早,宁清阳这才和早早过来的姬元飒一起用了早膳,打算再去外头走几圈。 刚刚去太医 分卷阅读113 那儿给她取药的春华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那仓皇的脚步声便是宁清阳这会儿看不见也能听出她此刻心情不大平静。 果然,春华一路小跑到了宁清阳和姬元飒面前, 将自己不久之前的所见所闻倒豆子一般全倒了出来。 “小姐,贵妃完了。” 短短的六个字实在吊足了人胃口。 宁清阳不由兴致大起,“怎么了?发生什么了?赶紧说来给我听听。” 听听她这幸灾乐祸的语气,好似早就等着这一遭了。 可不就是等着这一遭嘛,贵妃做下那么多恶事,为了自己,无所不用其极,如今不过自食恶果,她当然要好好听听她这会儿究竟什么下场。 “贵妃她私会安平侯,被陛下逮了个正着,也不知昨晚发生了什么,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没了,陛下将她与安平侯关在了她的寝宫之中,如今,如今已经赐下毒酒……” 宁清阳听到这儿不由挑了挑眉,贵妃这可是明晃晃的给皇帝戴了绿帽子,皇帝怎么会让这种事传出来? 当皇帝的最要面子,他的贵妃却背着她私会朝臣,依着皇帝的性子,该是找了个由头让俩人暴毙才是。 春华喘过一口气,连忙继续说道:“也不知怎回事,这才昨晚发生的事情,整个行宫就传的到处都是,如今所有人都知晓贵妃私通安平侯,还怀上了孽种,冒充龙胎。” “对了,小姐,还有传言,溧阳公主和六皇子根本就不是贵妃的孩子,而是陛下数年前临幸了一个女子生下的双胞胎,因着那女子身份低微,又难产而亡,陛下这才把双胞胎寄养在了贵妃膝下,此事太后皇后都知晓。” 宁清阳身边的人,就没有不知道这件事来龙去脉的,如今贵妃倒台,甚至还出了这等丑闻,波及她膝下所出的孩子理所当然,即便聪慧如六皇子,有个这样的母亲,这辈子也绝无问鼎大宝的可能。 如今却传出了六皇子根本就不是贵妃亲生儿子的传闻,传言中更是说皇后和太后都知晓此事,想必皇帝赐死贵妃之后,必然舍不得断送了龙凤胎的前途,会将此事拿出来说。 宁清阳脸上含着淡淡的笑意慢慢褪去。 当年,贵妃一夜之间复起,皇后身为中宫之主,怎么可能会一点事都没察觉。 还有太后,当年如若不是她力主皇帝娶了皇后,如今的皇后就是她母亲,太后老迈,可她年轻时的手段,可不逊色如今后宫里的任何一人,河清王府的时,宁清阳不相信太后丁点不知道。 皇后巴不得贵妃死无葬身之地,更是生怕即得皇帝宠爱的六皇子夺了姬衡的太子之位,如今贵妃是死无葬身之地了,还牵连六皇子,所以这留言绝对不可能从她那儿传出来。 那是皇帝? 还是…… 宁清阳握着姬元飒的手忍不住收紧,姬元飒察觉到了她的些许不安,反过来将她的手收入掌心,缓缓说道:“是本王。” 宁清阳突兀看下他。 她从来没想过姬元飒会传出这么一条流言,还宣扬的整座行宫都知道。 “贵妃与人私会之事,是皇后连夜让人传遍了行宫,六皇子非贵妃亲子之事,却是本王传出的。” 姬元飒拉着宁清阳慢慢往屋里走去,又在她耳边解释道:“当年之事,皇后必定知晓,太后必然也察觉了此事。” “如今贵妃死路一条,整个后宫里可没有人会是皇后的对手,而姬衡又坐上太子之位,皇后势必因为姮阳之死迁怒于你,一旦她缓过气来,第一个对付的就是你。” “所以,她必须要有一个对手,能够将她击垮的对手。” 姬衡的太子之位能让皇后立于不败之地,只要姬衡是太子一天,一旦皇帝驾崩,他就是大齐的新一任皇帝,届时皇后登上太后宝座,宁清阳必然岌岌可危。 所以,姬衍不能在这件事中失去继承皇位的可能。 此次,皇后毫不留情的揭穿了贵妃与安平侯之事,形迹太过,皇帝几乎不用猜就知道这事儿是她做的。 皇帝会猜测,皇后是不是早知道了此事,却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任由自己的哥哥和贵妃私通,他不会觉得这次是皇后揭穿了两人之间的奸.情,而觉得她有多么的深明大义。 他只会觉得皇后真能忍,明明恨不得将贵妃碎尸万段,却能够忍到姮阳公主死无全尸才发作。 而此次,皇后刚刚失去了姮阳公主,皇帝怎么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因为安平侯府的事牵连于她。 皇帝会猜测,皇后是如此狠心的一个母亲,女儿才刚死,就利用她除去了自己最大的劲敌,和根本不跟她一条心的安平侯。 这次的事情看上去皇后损失最大,可只要仔细想来,就会发现皇后才是这件事最大的得益者。 贵妃倒了,六皇子废了,皇后没了对手,姬衡也同样没有了竞争者,这大齐的皇位几乎是这母子囊中之物。 帝王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觊觎自己身下的椅子,而在此之前,皇后和太子又三番两次的惹他不满,经历了这次的事情之后,皇帝对皇后的猜疑定然会放大无数倍。 帝王猜忌,才是最致命的。 宁清阳想到了这一层,想要抬头看姬元飒,却发现眼前一片黑暗。 这种无法事物的感觉让她有点无所适从,而没有了昨日的新奇。 她动了动唇瓣,有点儿迟疑道:“殿下……您要将……”将姬衍推上皇位吗? 宁清阳这会儿茫然了,她知道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姬衍会是一个合适的帝王,在她走了的那段日子里,姬衍也必然将大齐治理的很好,而今,她又要和姬元飒一起将他送上帝王之位吗? 不……不…… 宁清阳无所适从,她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该怎么办? 可就在这时候,宁清阳察觉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摆,这个高度…… “我可以。”简简单单的三个,还尚且稚嫩的声音让宁清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也正是她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走到了她脚边的姬衍一双眼眸瞬间暗淡。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些日子,他犹豫了许久,想了许久,昨日听闻她的眼睛受伤,便想着过来瞧瞧,可踌躇了许久,到底还是心中胆怯,不敢过来。 今日一早,却有人到他的寝殿请他,说是烈王殿下请他到宁清阳的住处一趟。 姬衍心中五味杂陈,有点排斥抗拒,可又在线路无数次纠结之后,默默跟上了小侍卫。 他到底还是想来见见她,他原想着远远瞧他一眼便离开,可见着她双眼蒙着白纱的模样,就挪不动腿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冲了过来,傻傻的站在她面前,看她十分自然的和姬元飒说话,完全没有 分卷阅读114 意识到他的到来。 这么多日子的纠结总算得到了结,她不再像往日一样喜欢她,护着他,手把手教他,她对他彻底失望了。 姬衍用力抿了下唇,再也没有勇气在这里待下去,他找了一个连自己也觉得假的根本挣不了的借口。 “我……溧阳她……她担心你,让我过来瞧瞧,我……我先走了。” 他干巴巴的将一句话说,便像一阵风似的窜出了院子,没有看到那只在他说话时抬起来的手,也没有看到那欲言又止的神情。 宁清阳听着小小又凌乱的脚步声离去,手僵在空中,抬也不是放也不是,直到另一只大手将她的手裹进了掌心。 宁清阳抿了下唇,同样有些不知所措,“我……我刚才……”她只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吓到了,这才后退了一步。 “无碍,他知道的。”姬元飒把她拢进怀中,将她笼罩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扫去她所有的不安。 ☆、忐忑 贵妃就这么死了, 距离她的风光无限, 就只有短短一晚上的时间。 贵妃被赐死, 温阳公主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会做下这等事, 御前顶撞陛下,被皇帝剥夺了公主之位,降为郡主, 遣送回京。 随后, 烈王殿下又查出围场意图暗害宁清阳之人, 便是贵妃,安平侯为其走狗,皇帝震怒,烈王殿下亦是怒火重重。 随后, 一道圣旨送到安平侯面前。 安平侯染指宫妃, 被剥夺爵位,安平侯府男女老少悉数下狱。 安平侯府老夫人惊闻此事, 一口气没缓过来, 就那么去了。 皇后突然没了女儿又突然没了娘, 跪求皇帝回京, 要为女儿操办丧事, 也去参加母亲的葬礼。 好好的女儿说没就没了,皇帝同样也颇为神伤,他准了皇后回京之事,随后便让人封了围场,这暑似乎也没有避下去的必要了, 才来了行宫没多久的朝臣家眷又收拾的准备回京。 这倒没什么人有怨言,也不敢有人有怨言。 宁清阳就算伤了眼睛也做不了闲人,总有人用她受伤作为理由,跑来探望她,至于是真探望还是幸灾乐祸,那就只有那人心里才知道了。 宁清阳一开始还见了些许人,后来实在觉得烦的紧,全都给推了,只说需要静养,旁人也不好真打扰了她。 倒是姬元飒日日都玩她这儿跑,还日日找了太医观察她的伤势,稍微有点儿不适,都紧张得厉害,如今整个行宫里的人都知道烈王殿下把她放在了心尖儿上。 母亲的仇报了一半,宁清阳这些日子也稍稍宽泛些,剩下的事,急也急不来,终归,欠了她的她都会一一讨回。 外人唏嘘贵妃和安平侯的事,同时也奇怪贵妃怎么会想要宁清阳的性命,直到离开行宫的前一日,陛下下旨追封六皇子和溧阳公主的亲生母亲为兰妃。 宁清阳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消息,手里的茶杯没端稳,径直掉到了地上,把春华秋实两个小丫鬟吓得不轻。 姬元飒同样听了消息急匆匆的赶来,就看宁清阳已经换好了一身衣裳要出门,他立刻冲过去握住她的手腕,“你要做什么?” 皇帝下旨的时候,同样解释了龙凤胎母亲的来历,只说是在宫外遇见的平民女子,不愿进宫,生龙凤胎的时候却血崩,临死前求了皇帝把龙凤胎养在贵妃膝下。 皇帝真真把她放在了心坎上,只好答应了她的请求,此事除了些许人知道之外,一直就是隐秘,若不是贵妃此番犯下大错,皇帝害怕旁人质疑他心爱的女人给他生的龙凤胎的血统,也不会将单连隐秘揭晓。 “他怎么敢?他怎么可以?”什么两情相悦,他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他怎么不敢?怎么不可以?”姬元飒一连回了她两句质问。 他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拥有着天下最大的权利,他掌握着天下人的生死,当年连那等不顾身份的事他都敢做下,如今不过是为着当年的事找一个借口,怎么不敢? 她身子晃了晃,姬元飒连忙将她扶住。 宁清阳却一把抓上了他的手腕,“他还愿意活在自己的梦里,我却不愿意母亲还被他所在那噩梦之中。” 宁清阳推开姬元飒,也顾不得自己看不见,摸索着就往外走。 姬元飒一步挡在她面前,“清阳,你要做什么?” 这么久都忍过来了,却要在这一朝一夕之间功亏一篑? 宁清阳被他紧紧抓住,抿着唇摇了摇头,“你放心,我不是去鱼死网破的,我是去告诉他,母亲心头只有父亲。” 姬元飒不大听得懂她的话,也见她的确不像失去理智,只好说道:“本王与你一起。” 宁清阳便有姬元飒牵着,来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见着她的眼睛上门了一层布帛,又见两人一起来,不由拧了眉头,“元飒,清阳伤着了眼睛,你不让她好好歇着,把她带到朕面前来做什么?” 宁清阳道:“陛下,此次是来说明章如凤为何要伤清阳,此事虽已查清,可不少人都纷纷猜测章如凤为何想要清阳性命?清阳怕陛下心头也有这样的疑惑,思来想去,还是主动告诉陛下为好。” 皇帝因着今日下旨封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为自己的妃子,要命人将她的尸骨迁入自己已经修建好的皇陵之内,心情极佳,但这会儿突然听到宁清阳的话,他脸上的笑容止住,看着宁清阳的目光也带了沉沉的深意。 在短暂的寂静之后,皇帝摸了摸龙椅上的龙图腾,道:“你说说。” “因为清阳在意外之下得知了母亲当年之死并非意外。” 几乎在一瞬间,皇帝放在龙椅上的手收紧了。 宁清阳看不见,自然也不知他这时是何反应,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当年父亲在边境受伤,母亲心中担忧不已,遂到寺庙为父亲祈福,不想意外落下山崖,就此没了性命。” “在过去这么多年里,清阳一直都以为这是事实,可就在数月前,清阳在章如凤身边的魏嬷嬷口中得知了一件大事,她告诉清阳,母亲是被章如凤害死的。” 宁清阳话音才落,她便听到了一声清脆的茶盏落地的声音,她仿佛什么也不知道,疑惑的仰着头,“陛下,怎么了?” 皇帝听她声音温和,又见姬元飒的目光也被这动静吸引了过来,不动声色道:“朕不小心碰到了这边的茶盏,清阳,你继续。” 那声音一如往常的沉稳,除了刚刚那碎裂的茶盏,无人能够窥得皇帝心中一丝隐秘的不安。 宁清阳偏了偏头,“陛下,要不要让人来收拾了再继续说,若是陛下不小心踩着了碎瓷片,伤着了可不好。”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心,像是之前住在皇宫 分卷阅读115 里对他一片孺慕的模样,皇帝只能瞧见她布帛之下的半张脸,完全无法窥得她此刻全部的神色。 皇帝如今被逼迫到了悬崖,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自己是向前一步掉到悬崖之下,还是后退一步结束这忐忑不安。 魏嬷嬷是章如凤身边最得力的嬷嬷,皇帝也知晓,只是他从没注意过魏嬷嬷什么时候失踪了,上次拿了此事问章如凤,也被他用借口搪塞过去。 当年之事,魏嬷嬷同样参与不少,若不是贵妃自信魏嬷嬷绝不会将当年之事泄露出去半分,那老婆子绝没有机会在世上活这么久。 可如今,宁清阳话里却提到了魏嬷嬷,这如何能让他心安? 宁清阳听他这么说,总算是继续往下说,“魏嬷嬷告诉清阳,当年母亲是被章如凤害死的,可惜她说完之后,就撞墙而死,清阳也没法得知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 “那日皇后娘娘千秋,清阳曾寻了章如凤质问此事,她却一口否认,还说魏嬷嬷被她责罚之后,偷了她的东西逃出皇宫,所说的话不过是污蔑她。” “清阳当然不会信了她一面之词,也不会因着魏嬷嬷就对此是深信不疑,但空穴不来风,清阳悄悄派人去查了当年之事。” 说到这,宁清阳又顿了顿,她有些难受的揉.揉嗓子,又仰起头来问道:“陛下,且容我喝杯水,再与陛下细细说道。” 她这么好声好气的询问了,皇帝也不好摁着她的头问她接下来想说什么,只好尽量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宁清阳看不见,但这屋里头还有一个姬元飒。 皇帝最忌讳旁人看出自己的心思,也最忌讳隐藏不了自己的心思,他第一次对乖巧坐在椅子上的宁清阳生出厌烦的情绪,可又在触及她被布帛遮住的半张脸时,将这点滴情绪全给压了回去。 宁清阳慢条斯理的将一杯茶水喝完,姬元飒已经十分自觉的拿出了条帕子轻轻在她嘴边抹了抹,拂去的点滴茶渍。 这会儿,皇帝的嘴角抽搐的十分厉害,他总觉得将两人一起留在这儿是个错误。 宁清阳喝完了茶水,也总算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致。 她道:“陛下,清阳派人去查了当年之事,果真发现了些许蛛丝马迹。” 屋中静悄悄,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更是静谧到了一种诡异的地步。 宁清阳好像没有发现这些许诡异,她继续说道:“当年,母亲上香祈福根本就不该经过悬崖,可她却坠崖而亡。” “再多的,清阳还没来得及查到,便遇着此次来避暑,清阳原想着找个时间再找章如凤将当年的事情问清楚,没想到她做贼心虚,先在围场中设下陷阱,此番若不是阴差阳错,清阳也没机会在这面见陛下。” “章如凤罪大恶极,清阳虽不知她为何要杀害母亲,但她此番作为已坐实了此事,如今她阴谋败露,又做下这等丑,清阳此次前来只为恳求陛下不要牵连靖安侯府。” “外祖母若知道章如凤害死了母亲,定然恨不得没她这女儿,外祖母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清阳只恳求陛下莫要将此事告知外祖母。” 宁清阳一边说一边跪倒在皇帝面前,她蒙着眼,露出来的半张脸全都是恳求。 皇帝的心情遭遇了过山车般的反复辗转,而今听她提到章老夫人,不由想到了数年前的光景,恍惚之间,他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不大舒服,就只有一更啦,明天万更 ☆、大婚 不管皇帝听了林清阳的话之后究竟怎么想, 他都不可能在这时候拿宁清阳如何。 避暑避了没几日, 朝臣命妇又赶着天气最热的时候回了京城, 宁清阳伤了眼睛的事, 也没法儿瞒着老夫人和章老夫人。 章如凤就这么没了,章二夫人也没了往日敢和靖安侯夫人气势,每天都夹着尾巴做人, 生怕皇帝想起她和章如凤, 也知道贵妃和安平侯通奸之事。 章老夫人特意过府看望了宁清阳, 听她说眼睛养上一段日子就会好,抱着她哭了一场,却什么都没说。 老夫人也不像之前什么都不管,每日里盯着宁清阳, 要她好好吃药, 遵循太医医嘱。 姬元飒也基本日日过府,非得瞧她一瞧, 好似晚上才能睡得安心。 眨眼间, 炎热的夏天过了, 渐渐入秋。 宁清阳也终于能睁眼视物, 只是不能看太过明亮的东西, 等她眼睛彻底好,还需要些许日子才行。 宁清阳的眼睛还要再养养,她和姬元飒两人之间的大婚却不能等了。 这些日子,宫中的绣娘已经将秀好的嫁衣送到了镇国将军府,烈王府和镇国将军府也早过了三媒六聘, 就等着宁清阳嫁入烈王府。 烈王殿下那全然就没有婚前男女不该见面的规矩,每日里坐在宁清阳房中数着日子,距离两人.大婚还差多久? 宁清阳一开始听着还挺不好意思,听久了之后眼皮都没眨一下,更别提害羞了。 等着等着,大婚这一天就到了。 宁清阳一大早就被老夫人拉起来梳洗打扮,霜居了这么多年的老夫人第一次参加这喜事,还是自个儿孙女的喜事,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精神,章老夫人也在头一天住到了镇国将军府,如今两个老夫人一起,恨不得把宁清阳打扮成天底下最好看的新娘。 宁清阳被全福夫人按在梳妆台前梳头,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想着想着她就笑了,可不就是隔了一世。 全福夫人见她笑了,也忍不住跟着笑,“清阳,以往你受了那么多苦,今后总算能过上幸福日子了。” 全福夫人是章老夫人的侄女,宁清阳母亲的表妹,如今父母公婆健在,儿女双全,家中也无烦心事,是名副其实的全福夫人。 她也算是看着宁清阳长大的,以往就曾感叹过自己这侄女过的太苦,小小年纪没了母亲,这才过几年又没了父亲。 外人瞧着她在皇宫里风光无限,可谁又知道无不无母孩子的苦处? 如今,总算是要嫁人了,自打她伤了眼睛之后,烈王殿下四处寻找宝贝给她治眼睛的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如今可没有一个人说是宁清阳死赖着烈王殿下,反倒都在感叹宁清阳命好,真真得了真真殿下喜爱。 宁清阳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些,小声道:“姨母,母亲一定为我高兴。” 她对母亲的记忆已经很浅淡了,只在模糊之中记得她时常把她抱在她的膝盖,轻声细语和她说话,是个温柔的女子。 全福夫人点了点头,“自然,我还记得你出生不久,我来看你母亲时,那时候她满脸是笑,恨不得时时刻刻把你抱在怀里,如今一转眼你都这么大要出嫁了,她在天上 分卷阅读116 瞧着定然十分开心。” 听她这么说,宁清阳的心情又轻快了些,她手里握着一块玉佩,是那日从姬衍那的来的,父亲亲手雕了送给母亲的玉佩。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淌而过,镇国将军府也迎来了十几年以来最热闹的日子,外头宾客满堂,章老夫人把靖安侯大老爷,二老爷都叫来,帮着在外头招待客人,还有章明轩。 这些日子他也算是见证了表妹和烈王之间“奇奇怪怪的爱情”,如今也帮着招待客人。 这会儿鞭炮声炸响,烈王府的迎亲队伍到了,章明轩也被催着去背了宁清阳出来。 在厅堂跪别了老夫人,还有镇国将军和镇国将军夫人的灵位,宁清阳也不知为何眼泪簌簌而下,背着她的章明轩感觉到了被上传来的点滴湿意,也莫名觉得有点儿鼻尖发酸。 表妹平日里虽然霸道了些,让他招架不住,但章明轩没有姐姐也没有妹妹,两人的关系打小.便好,这会儿也不由心生不舍。 可他好歹还记得自己是堂堂男儿身,今日又是大喜的日子,之后一边背着她一边安慰道:“大喜的日子,有什么好哭的?你不是一心想嫁烈王殿下吗?如今心想事成就差临门一脚了,反倒哭哭啼啼,一点儿也不像你。” 哪有人安慰人是这样安慰的,宁清阳忍不住伸手拍了下章明轩的肩膀,“如今我都出嫁了,表哥的媳妇却还没着落,想来大舅母要急坏了,等我过些日子去靖安侯府,给大舅母介绍介绍几个端庄娴雅的女子?” 这话听上去是好意,却让章明轩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宁清阳不是没有相好的小姐妹,只是两个关系不错的,都跟着父亲外放去了,而且还都是将门虎女,能抄着鞭子打人的那种。 要宁清阳给他介绍媳妇儿,章明轩瞬间就想到了自己可怜巴巴跪在房门口,他媳妇则提着鞭子在一盘吃香喝辣。 画面太美,简直让人不敢想象,章明轩不由自主抖了个激灵,连忙将这点儿想入非非一扫而空,用力颠了一下背上的宁清阳,“你可就和烈王殿下好好过日子了,表哥的亲事不劳你操心。” 想来他表妹这一款,也就只有烈王殿下有福消受了。 怎么说烈王殿下也是在边境抵抗过百万雄师的人,他表妹再怎么厉害,应该也抵不过百万雄师。 不过,抵不过百万雄师,五十万应该还是有的。 表妹的那几个小姐妹,没有二十万雄师的力量,应该也有二十万。 他自认比不过烈王殿下一根手指头,这要是每日里让他面对二十万雄师,他觉得自己也可以去军营里操练操练怎么面对百万雄师。 所以还是算了吧。 宁清阳听出他话里的那点无可奈何,心头有点儿好笑,刚刚的那点儿惆怅和难过也一扫而空。 外头的鞭炮声响个不停,章明轩很快就背着她走出了镇国将军府,刚出来他就感觉到了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不用想也知道这道视线是属于谁,她如今盖着盖头,也没法儿瞧见烈王殿下今日是何等模样。 不过,他姿容出众,容貌昳丽,便是穿着块破布在身上都掩饰不了他的风采,而今披了大红色的喜袍,定然也有一番与平日里穿着绛紫色王袍不同的风采。 做到了花轿上,宁清阳不由捏紧了手里的苹果。 紧张。 她如今有点儿紧张,只是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 花轿她不是头一次坐,可这回,她才终于体会到一个新娘子出嫁时内心的忐忑。 也不是担心他对她不好,只是觉着她日后都要与他一道生活,日日夜夜都要待在一起,心头有点儿甜美,又有些许的不真实。 想来,上天对她是真的好,还给了她从来一次的机会。 花轿摇摇晃晃,在京城里绕了一圈,宁清阳隐约可听见在外头观礼的百姓传来的惊呼感叹。 也不怪百姓们惊呼感叹,她是镇国将军唯一的女儿,老夫人把镇国将军府大半的产业都让她给带走了,母亲当年的嫁妆如今也成了她的嫁妆,姬元飒又是个舍不得她受委屈,见着了嫁妆单子,聘礼也是一等又一等的往上加。 她这满满当当一百二十八台的嫁妆,堪比皇帝娶皇后,再者,因着嫁妆实在太多,她的嫁妆并成了两排,要真说起来,恐有二百五十六台之多,是实实在在的十里红妆。 宁清阳原是不看重这些外物的,可这会儿听着百姓们若有若无的惊呼,还有隐隐约约的议论,心头没由来的美滋滋的。 花轿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烈王殿下穿着一袭大红色的喜袍,再一次展示了令人惊叹的箭术,扣了花轿的门。 宁清阳才被喜娘扶着下了花轿,烈王殿下进一刻也等不及,三两步过来将她拦腰抱起,跟着她一起跨过了火盆,进了烈王府。 这一番动作,又让外头观礼的百姓们连连惊呼,尤其是些年纪不大的小女孩,更是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惊叹,只恨不得被烈王殿下抱在怀中的是自己。 宁清阳也没想着姬元飒会有这举动,被他一吓,连忙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头也下意识的靠在了他的肩上,两人就这样进了烈王府。 喜娘也是反应够快,瞬间组织语言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又赶忙跟着一起进了府。 先帝早已逝去,太后如今身子又不好,姬元飒高堂之上自然没人。 值得某些人嘀咕的是一向把宁清阳当了亲生女儿的皇帝,却没在今日来烈王府,只让身边的大太监送了赏赐过来。 当然,这也就只有些许人嘀咕,皇帝出宫是大事,一个举动就要尽着底下人不眠不休的安排,很快大家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眼巴巴瞅着一对新人拜堂。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更新 ☆、睡去 宁清阳时不时能听到宾客传来的善意的笑声, 心头有点儿别扭却又美滋滋, 还有点儿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入了洞房, 宁清阳能明显感觉周围的光线昏暗下来, 她正奇怪着,耳边已经传来了春华小小声的惊叹。 “小姐,殿下对你可真上心, 刚刚奴婢在外头的时候都听烈王府的婢女说的, 殿下怕伤着您的眼睛, 特意让人治了厚的灯纱,如今屋中便是燃着喜烛,也绝不会伤了您的眼睛。” 宁清阳如今虽然视物,但若是看向太过亮堂的地方, 眼中总是会不自觉地流下泪来, 是以大多时候,她屋中点一盏灯, 白日里出门也总带帷帽。 她今日原就开心, 又听了春华口中这话, 心头的美滋滋更上一层楼, 忽然就觉得有点儿想念姬元飒了。 明明昨晚才见过。 然, 烈王殿下昨日里睡不着,偷偷跑到她床前与她聊了半晚 分卷阅读117 上,直到早晨天空吐了白才离开,宁清阳也就只眯上了那么一小会儿,就被老夫人拉了起来梳洗打扮。 想到了昨晚, 宁清阳突然之间觉得困得厉害,刚巧这时候,她一直想着的姬元飒从外头进来了。 听到丫鬟们的请安声,宁清阳不由挺直了腰板。 这时候他应该还在外头因应酬宾客,怎么现在进来了? 宁清阳才刚刚这么想,姬元飒已经坐到了她身边,明显感觉到身边床榻的重量,宁清阳抿了抿嘴,突然有点儿紧张。 她期待归期待,真正到了新婚之夜面对他,还是忍不住忐忑的。 “在想什么?”姬元飒的声音里含了淡淡的笑。 宁清阳却像是被先生点了名的学生,有些如临大敌的揪紧了手指,磕磕巴巴道:“没……没想什么。” 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一副小娇纵的模样,偶尔会有些羞怯,可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怯生生的又带了紧张,真像是个小媳妇。 姬元飒盯着盖在她头上的盖头,有点儿迫不及待想掀了盖头,看看她盖头之下是何种表情,该是柔美的,也不知会不会有小羞恼,总归不管怎么样,都是他喜欢的那种。 他喜欢。 姬元飒对于这个认知颇为自得,忽然也不急着掀了她的盖头了,而是伸过手去抓住了她收紧快要扭成一团的手指。 “本王以为清阳这会儿定然满心满意都是本王。”他又来了,总是调笑她,便是到了这时候,也没想好好当一次正经儿新郎。 宁清阳一下把他的手甩开了,轻哼一声,身子也不由自主往一旁扭曲,“殿下有什么好想的?日日里都见着,也瞧不出和旁人有什么分别。” 再美味的食物,天天吃,也有难以下咽的时候,再美丽的花,日日瞧,也总有哪天觉得它不如路边的野花。 听出了她言外之意,姬元飒目光沉了沉,挥手把守在屋中的丫鬟喜娘都赶出去,趁着她这会儿还不知道,一把勾了她的腰肢,把她整个人都拢在怀中。 宁清阳还真没料到他会有这举动,一声惊呼出口,下意识的就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人也不由自主的往他的胸膛靠去。 她总是这样,在细微旁人未必会察觉之时慢慢的靠近他,心底里信赖他,把他当成了依靠。 姬元飒被她的话带出的那么点儿稍稍的不开心一下就化为乌有,他伏在她肩上,隔着盖头在她耳边低语,“清阳这才嫁给本王就嫌弃本王了,可本王却是整颗心都挂在清阳身上,恨不得与你寸步不离。” 他声音沉沉的,又带了款款的深情,还有被他刻意营造出来的些许委屈,听的宁清阳耳根子直发软。 她向来招架不住他这模样,心头也跟着发软,手指更是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想要去摸一摸他的脸。 她才软了没一会儿,搂着她的男人又出声道:“真想今儿个就呆在这儿了。” 他如今趁机溜进来瞧一瞧她,没得一会儿又要被人抓出去喝酒。 宁清阳可不知他心头在想什么,这话听的她耳根子发红,握手成拳捶着他的胸口,“重死了!殿下还是快些把我的凤冠摘下来!” 她俏娇着声音抱怨,瞬间就把他刚刚营造出来的那点儿暧.昧的气氛扫去。 姬元飒此前就听她抱怨过这顶凤冠极重,这会儿听她这么说,也顾不起得其他,连忙把她松开,不管合不合规矩,径直把她的盖头掀开。 出现在浅淡光芒之下的女子难得在脸上上了较浓的妆,她本就长的俏丽逼人,如今绮丽的妆容更是为她增添了几分妩媚妖娆,这么近距离看着,细腻的皮肤像是光滑的美玉,让人恨不得凑上去摸一摸这美玉的纹理。 姬元飒心头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径直凑了过去,一下又一下在他的侧脸上亲吻着,像是对待他此生最重要的珍宝。 宁清阳刚刚见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得意的同时又有点儿小忸怩,如今他如此奔放的凑过来动手动脚,呀的叫了一声,手忙脚乱的就要推拒。 姬元飒盼这媳妇可盼了整整一年,如今好不容易可以上下其手了,哪能这么轻易放过她,偏生她力气又小,挣扎起来,半点没影响了他的兴致,反倒让他觉得颇有情趣。 宁清阳尚且理解不了烈王殿下情趣,小声嗔怪他。 烈王殿下只管按了她双手,正要在行动,外头忽然传来了扣扣扣的敲门声,随之而来的还有章明轩放荡不羁的声音,“殿下,这还没到洞房花烛之时,你一个劲儿的带里头做什么,赶紧的,赶紧的,外头宾客可都在找你了。” 章明轩一边说一边嘴角往上勾,半点也没有破坏人家好事的自觉,他刚刚可一个劲儿的盯着烈王殿下,就怕他按捺不住性子,偷偷跑来见表妹了,那知道他刚刚不过一溜神,被他盯着的人还真就不见了。 这不找到了这儿,喜娘和丫鬟们都守在外头,他用膝盖想也知道烈王殿下此刻定然在屋中。 想到自己曾经被压榨的那段日子,章明轩心觉报复的机会来了,这不美滋滋的冲过来,坏人家好事。 姬元飒果然面色漆黑,在镇国将军府外,章明轩但在他面前,愣是要他七步之内作出一首情诗来采取他进门,他就瞧出了他不安好心,刚刚到了烈王府,他又一个劲儿的盯着他,仿佛他是溜进烈王府的刺客。 刚刚他才遣了季问去阻了他,飞快溜了过来,哪知道季问那个没用的,挡人挡了这么一小会儿,想来还是需要操练。 宁清阳瞧着姬元飒漆黑下来的脸色,不由抿嘴笑了一声,推了推他的胸膛,“殿下还是早去早回,可记着别喝太多,免得醉的不省人事,生生错过了洞房花烛。” 好好一黄花大闺女,说起洞房花烛来却一点也不害臊,姬元飒多看了她两眼,总觉得她这儿或者幸灾乐祸的厉害。 姬元飒狠狠把宁清阳压向自己的胸口,啮着她的耳朵警告道:“清阳待会儿可得吃饱了,免得晚些时候没了力气,届时本王可不会大发慈悲放过你。” 他丢下这么一句话,也不管宁清阳听了之后会是什么反应,撩了衣摆打开门走了出去。 宁清阳目瞪口呆,盯着烈王殿下离去的背影,心头忽然颤了颤,她刚刚这玩笑好像开的有点儿大,待会儿不好收场该怎么办? 宁清阳心头颤巍巍,生怕烈王殿下回来之后秋后算账。 春华秋实进到新房,就看到宁清阳坐在床上傻愣愣的发呆,只以为她是舍不得烈王殿下,俩小丫鬟的嘴角都不由自主的往上翘。 两主子相处融洽,她们这些为人奴婢的日子也好过些,再说小姐待他们良好,她们可就盼望着小姐这辈子能和和美.美,明年再怀个小主子,那这日子便过得越发和顺了。 分卷阅读118 俩小丫头美滋滋的畅想未来,宁清阳也慢慢回过神来,她摸了一把头顶沉沉的凤冠,也顾不得待会儿练完殿下会回来秋后算账,连忙对着俩小丫鬟说道:“快,快把我头上的凤冠取下来,从今早戴到现在,可把我累坏了。” 她本来就是个娇气性子,之前是戴这顶凤冠的时候,嫌弃太重还想让人重新打过,还是老夫人听说了此事,跑来训斥了她一场,说这凤冠的分量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如何能轻易更改? 宁清阳哪敢驳了老夫人,只好眼巴巴地见着这顶凤冠戴到她头上,之前心头又忐忑又开心,一时间还真把这回事忘脑后去了,如今想起来,只觉得这顶凤冠能把她脖子给压断。 春华秋实当然也知道此前要改凤冠一事,如今听着宁清阳这么说,连忙过去小心翼翼将她这顶彰显着超品亲王妃身份的凤冠取下。 重重的凤冠被放到桌上,宁清阳也不由长长地吸了口气,用力揉了揉脖子。 取下了凤冠之后,宁清阳觉得又累又饿,还困的厉害,立刻遣了小丫鬟去厨房拿吃的,又在春华秋实的伺候下,把身上重重的洗衣服换下。 梳洗了一番过后,宁清阳喝了一碗鸡汤,又吃了两小碗的饭,瞧着外头的应酬,一时半会儿怕是结束不了,在春华秋实两小丫鬟欲言又止的神情之中,躺到了喜床上,昏天地暗的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 ☆、孟浪 姬元飒带着一身酒气回来时, 就见丫鬟们都守在外头, 见了他又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姬元飒不由挑了挑眉, 想知道屋里的小混蛋又做出了什么来, 哪知道进去一看,只见她抱着被子睡得香甜,半点也没有今天是新婚之夜的自觉。 姬元飒也没舍得把她吵醒, 进了内室, 春华秋实眼见屋中的其他丫鬟都十分自觉的退了出去, 不由对视一眼,也跟着退了出去。 在里头洗去了浑身酒气,又喝了丫鬟送上来的醒酒汤,姬元飒这才坐到床榻边上。 他对她的睡相是半点也不陌生, 这大半年里他半夜三更可没少造访她的闺房, 有时候兴致来了,还想在她那赖着, 只她向来都把他轰出来, 他也只能偷偷摸摸半夜去瞧瞧她。 如今, 她也许是真累狠了, 但抱着被子小脸搁在鲜红的被子上, 睡得香甜,嘴还微微张开缓缓呼吸着,有点儿像溧阳那小东西睡觉时的模样。 昨晚,那小东西就强拉了六皇子两个一起睡在他床榻上,还说要明年给他们添一对龙凤胎弟弟妹妹, 说完了还扭着手指头坐在床上纠结,是要叫弟弟妹妹还是侄子侄女? 然,他比他们要大上一辈,他的儿女,与那两小东西自然是以兄弟姐妹相称,至于侄子侄女的,姬衍那小东西刚提出来,就被他一只手指摁回来他脑门去。 若不是瞧在她不是真恶了他的分上去,那小东西焉有机会爬上他的床榻给他压床? 想到昨晚那两小东西的童言稚语,姬元飒忍不住低下头来凑近了睡得香甜的少女。 凑得这般近,他可以轻易看清她翘长的每一根眼睫。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注视轻易能给旁人感觉,他面前的少女轻轻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了眼。 也许是刚睡醒,她的双眼中带着浅浅的朦胧,像是含了一层薄雾,让人有点儿看不清她眼底的思绪,又让人陷入那迷蒙的呆滞中。 姬元飒轻笑了一声,正想跟她说话,哪想面前的人已经先一步伸手一把扣住他的脖子,用力把他拉了过去。 两人额头轻轻触在一起,宁清阳慢慢蹭了蹭,嘴里还小声嘟囔道:“飒飒,你怎么才回来,我好想你……” 她声音软软的,又慢慢拉长了音调,无端端的就撞在了他的心头,让他心坎里一阵又一阵发软。 心被她钳制住了,他又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他早知她给他取了个没威严的绰号,此前她也没什么意识的带了出来,被他听见了之后,又含含糊糊的蒙混过去,绝不承认她这么叫的他。 如今睡到半梦半醒之间,她倒是老老实实什么都交代了,这心里话说的他着实开心。 姬元飒也学着她的模样抵着他的额头轻轻蹭了蹭,“本王一直都在。” 听着他的称呼,她好像突然清醒过来了,睁着眼睛看了他一小会儿,也不知怎么了,眼角忽然啪嗒溅下了一滴泪花。 姬元飒不由一呆,不知自己说的话是哪个字戳着她泪意了,刚想抱着他仔细瞧瞧,她已经用力搂住了他的脖子,趴在他肩上,闷声说道:“真好。” 好什么? 好在今生今世能顺利嫁给他,好在他如今还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 姬元飒猜测她可能想着了什么,也伸手把她搂了过来,他脚下轻轻用力,一下也倒在了床上,随后飞快。把她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 依偎在暖暖宽阔的胸膛之上,宁清阳心头的涩意也慢慢敛去,一手抓着他的袖子,心不在焉的摆弄着柔软的绸缎,小声说道:“殿下……我们成婚了。” 带了点小小的雀跃,她小心翼翼的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姬元飒揽住宁清阳的腰肢,不用看也能想象她此刻的表情,十分认真的回应她,“自然,过了三媒六聘,又一起拜过的天地,从今以后你我二人便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听着他这话,她稍稍蜷锁了手指,认真说道:“那殿下可不能抛弃我。” 他如何会抛弃了她? 姬元飒粗粗听她这话,只以为她像旁的那些刚成婚没有安全感的妇人,想得了夫君承诺,他嘴角勾起.点点淡笑刚想回应她,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握着她腰肢的手忍不住收紧了。 宁清阳没得到回应,有些不安的抬起头来,却直直对上了他看向自己的那双幽深的眼眸。 宁清阳心头猛地颤抖一下,近乎逃避似的低下头,姬元飒却不容许她这般自欺欺人,拢了她的腰肢把她往上带,直到两人面面相对。 宁清阳见他探寻的看向自己,下意识的移过目光去,却突然得了他一句问询,“本王……前世……可是死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像是根本就不是在讨论他的生死。 宁清阳瞳孔猛的收缩,近乎逃避式的缩进他的颈边,而后又传来闷闷的声音,“殿下说什么?我怎么不大听得懂?” 她不想说,不能说,不可说。 得她这般姿态,他便是不用猜也知晓了前世自己的结果。 他死了。 认识到这个令人窒息的可能,姬元飒心头也忽然像是被一只大手用力攥住了,他再次想到了那 分卷阅读119 个小树林,她妖妖翘着绣花鞋,娇着声音,说她是他的心尖尖儿。 她当时究竟是用何种心态,用一种淡然的方式说出如此沉重的话。 若她是他的心尖尖,那他死了,她当如何? 姬元飒不敢再往下想,用力把她搂进了怀中,宁清阳也好像察觉了什么,闷在他怀中,沉默着不再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感觉穿纱轻轻晃动了一下,帷幔便落了来,笼罩着床榻的光线越发暗淡,与此同时,男人轻轻抬起了她的下颚,不由分说的衔住了她的红唇,近乎掠夺似的夺取她的一切。 龙凤喜烛时不时跳跃,在厚厚的灯纱中,努力散发出光芒,映衬着床榻上交叠的人影。 屋外丫鬟们听着里头传出来的动静,个个面红耳赤,又忍不住为主子开心。 夜渐渐变深,月亮从高高悬挂在天空,到慢慢落到了柳梢,屋中的动静才停下。 宁清阳累的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察觉自己被人抱起,脑中一闪而逝莫名的羞涩过后,又近乎颓废的把羞涩抛弃。 这亲都成了,洞房也过了,再羞涩好像有点儿矫情。 这简单的念头在她脑中转过一圈之后,她便不管不顾的睡了过去,也不管之后又被吃了多少豆腐? 姬元飒见她乖巧的依偎在自己胸膛上,认命的做着善后工作。 …………………… 次日一早宁清阳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像是被马车碾压而过,浑身上下都酸痛的厉害,连一根手指头仿佛也被碾压而过。 她动了动眼皮,只见着睡在她身旁的男人还没醒。 宁清阳忍着身体带来的酸痛,慢慢抬起一只手,悄悄摸上了烈王殿下眉心。 她在他昳丽的脸庞上流连,像是着了迷一般,又轻轻摩.挲了一夜过后悄悄冒出了些头来的胡茬。 摸着摸着,她忍不住轻笑一声,“看起来乖极了。” 烈王殿下醒着的时候,偶尔冷冽得仿佛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偶尔说出的话又让她恨不得挠花他的脸。 明明该是个刚烈的男人,怎的如此多变? 如今睡着了,也没法说那些气人的话,可不是乖极了嘛! 宁清阳才感叹完,忽然察觉指尖一阵湿漉。 她抬头看去,刚刚还闭着眼睛睡的香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了,还把她的手指衔进了嘴里,用他的牙齿轻轻啮着,时不时嗑颤一下,让她指尖有点儿抖。 姬元飒一把将怀中的人搂紧,吻上她的侧脸,“王妃一大清早便轻薄本王?” 他一边问着,一边还带了慵懒的尾音,只听着就叫人心儿打颤。 宁清阳一把收回自己的手,想到刚才濡湿的那阵感觉,面颊忍不住一阵又一阵发红,“哪来的轻薄?” 明明是她自家夫君,还不许她多看两眼了? 她心头这么想的,嘴里也就这么理直气壮说了。 姬元飒被她这娇娇模样逗得大笑,用力把人往怀中拢了拢,衔了她红唇,含糊不清道:“王妃想看遍看个够,只是这会儿,本王饿了。” 干脆利落的四个字落下,宁清阳呆呆的还没回过神来,堪堪盖在他腰间的喜被已经被往上提,瞬间把两个人罩住。 春华秋实听到屋中传来交谈声,正想敲了门进去,又听到后来传来的响动,连忙止住了动作,红着一张脸,连忙走远了些。 殿下未免孟浪,昨儿闹得晚,今早又这样,小姐那身子可受的了? 俩小丫鬟担忧着,又立刻问了厨房的红枣鸡汤可炖着,随后又连忙叮嘱了安排在正房的小丫鬟仔细盯着热水。 一个时辰后,宁清阳瞅着舀了勺鸡汤就要往她嘴里送的男人,羞恼道:“今日进宫请安必定是晚了的!” 烈王殿下见她气鼓鼓的像个小松鼠,面颊上染着的红霞又将她衬得鲜活些,到底是不忍她一心记挂此事,只好说道:“前些日子,本王便和母后商量好了,午后再进宫。”如今还早得很。 宁清阳可从未听闻此事,如今见烈王殿下信誓旦旦,可见此话不假。 她此前可没听说哪位王爷的新媳妇进宫请安可以推迟的? 姬元飒舀着鸡汤继续往她嘴里送,“乖些,把鸡汤吃了,养好了身子。” 她身子一向健壮,只是经了昨日和早晨的折腾,怕是也有点儿受不了。 烈王殿下想到这儿便有些懊恼,早上是他孟浪了,可也要怪自个儿媳妇滋味太过美好,尝过了便欲罢不能。 宁清阳尚且不知道烈王殿下心中所想,若是知道了,怕是要把面前这碗鸡汤掀他头上去。 混蛋男人这分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知道了不用急着进宫请安,宁清阳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姬元飒,也不早说,害她早起了一早上。 姬元飒连忙对她讨好的笑了笑,他聪明的没说什么,知晓这时候若是辩白,又或许调笑她一两句,怕是今晚只有睡书房的份儿。 宁清阳见烈王殿下服软,心头顿时舒坦了,抬着脸颊,乖乖把他送到嘴边的鸡汤喝进去。 两人又在屋中腻歪了一早上,等用了午膳之后,这才换了一身衣裳进宫去。 嫁给了姬元飒的宁清阳,梳上的妇人的发髻,穿上了华丽尊贵的亲王妃袍服,远远看去,美艳得叫人不敢直视。 此番请安,自然是到太后宫中。 不管太后当年做了什么,如今又怎么看待宁清阳,她都养育了姬元飒二十来年,庇护着他长大,是他的母亲。 宁清阳自从那日羲和殿后,就再也没见过太后。 不过才过去不到一年的时间,太后却苍老的不像话。 宁清阳不算吃惊。 前世,太后在成国公府被姬元飒搬到之后没多久就薨了,如今成国公府提前被宁清阳了结,太后心中郁气凝结,老下来也实属正常。 说来,宁清阳感激过太后,可在知道母亲当年之事之后,她对太后的感情也渐渐演变的复杂。 她不相信太后丁点不知道当年之事,可对方却能够在她面前装的滴水不漏,仿佛真能够把她当成自己亲生女疼爱。 两人叩拜的太后,太后也只是面色淡淡说了些官方的话,便把两人挥退。 她如今也没那个精力说那些有的没的,如今居在后宫之中,便连后宫嫔妃也少见。 宁清阳知道自己不受待见,自然不会留下来爱碍着太后的眼。 她和姬元飒并肩走出去,恰巧遇到了萧彦又带着他的太子妃一同前来。 这是宁清阳第二次在凤安宫外遇着萧彦。 萧彦这个北魏质子还当的挺舒坦,不仅住在公主府中,还时常出入皇宫,也难怪前世能够趁着皇宫大乱,轻易跑回了北魏去,想来早早便做了打算,就等着机会来临。 作者有话要说 分卷阅读120 : 我来了!!!三更完毕!!! ☆、废后 听萧彦规规矩矩的喊自己舅母, 也不知他是真把自己当成了晚辈, 还是为着用这一声舅母套近乎。 宁清阳用膝盖想也知道, 绝对是后一种。 萧彦此人无利不早起, 身为男子心胸却没宽广到哪去,一件小事能惦记许久。 她之前可是一脚把他踹水里,他又如何能心无芥蒂的和她说话, 也不过是如今寄人篱下, 只能做出这副谦逊模样。 宁清阳自知自己与他之间的矛盾无法化解, 也没觉得有必要在他这儿刷存在感,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拉着烈王殿下就往外走,也算是将他无视个彻底。 姬元飒向来顺着媳妇, 婚前是这样, 婚后更是如此。 他也只宁清阳不会无缘无故讨厌一个人,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落人面子, 怕是萧彦不知在何时得罪她了, 而且还得罪的不轻。 姬元飒见着自个儿媳妇小肚鸡肠的模样, 颇为好笑的捏了捏她的小手, “清阳若不喜, 本王派人去告诉他,日后见了你绕道走便是,切莫因着旁人影响了心情。” 这般宠着纵着,叫旁人听去了,怕是要大为惊骇, 宁清阳却理所当然够了烈王殿下手指,“殿下总是这样体贴。” “罢了,您派人去警告他岂不是给他面子?有些人就要当他不存在,也免得他真以为自己有了斤两。” 今生,她早知萧彦是怎样一人,又如何会给了他私下里谋划的机会? 他如今过得有多舒坦,日后她都要他一一还回来。 溧阳公主早就眼巴巴等着宁清阳和姬元飒进宫,如今他们从凤安宫出来,立刻拎着小裙摆跑到两人面前。 在这半年时间里,这小东西也长高了一大截,许是经历的变故多了,也比之前跳脱的模样多了几分稳重,不过到底还是孩子心性,一不小心总会露出那么几分。 昨日,溧阳公主也想参加两人的婚礼,却被姬元飒以婚礼上事务繁多,无人顾及她为由,抓了一把喜糖送她怀里,就把她和六皇子一起打包送回皇宫,实在冷漠无情的厉害。 她还期待着话本上的闹洞房呢?结果不过瞎期待一场。 “清阳姐姐!”溧阳公主一把抱住宁清阳的腰,把小脸埋在她腰处蹭了蹭,听声音就知道她在撒娇。 姬元飒一把将她往后头提溜开了,“说话便说话动手动脚的作甚?再者,要叫皇婶!” 辈分什么的可绝不能错。 溧阳公主撅了噘嘴巴,小声嘀咕道:“烈王叔就是事多,我从小到大都这么叫过来的,如今要改口,实在难受。” “难受也要改!”烈王殿下斩钉截铁道。 他可还记得某个小东西还在虎视眈眈,既然没法将那小东西撵走,怎么也要他认清现实,免得还在那儿想着和他较劲儿。 溧阳公主得到了无情的驳斥,小嘴撅的仿佛能挂油瓶,偏偏烈王殿下还在一边虎视眈眈,非要盯着她改口了才肯罢休。 溧阳公主人微言轻,只好委屈巴巴叫了一声皇婶。 宁清阳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对于这一点,她倒是难得赞同烈王殿下。 该有的辈分还是要分清的,不管怎么说她如今都嫁给了姬元飒,在清阳姐姐清阳姐姐的叫着,难免被人说溧阳公主没规矩。 她如今才没了母亲,被淑妃膝下,若是再传出些闲言碎语来,对她可不好。 溧阳公主得了这小小的安抚,立刻喜笑颜开,拉着宁清阳的手,继续撒娇道:“皇婶,溧阳想去烈王府住一段日子。” 在这皇宫里,她待着实在觉得无趣,而且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尽管淑母妃待她极好,可毕竟不是亲生母亲,她和淑母妃相处起来总觉得不自在。 宁清阳还没开口说话,姬元飒已经义正言辞一口拒绝,“身为公主整日里往皇宫外头跑像什么话?溧阳,你如今也已经六岁了,规矩也该学起来,如今的荷包虽然没绣的三面漏风,但也实在称不上好……” 烈王殿下瞬间例举了一大堆溧阳公主不该出功的例子,溧阳公主被他这一番话说的目瞪口呆,眼睛一眨险些掉下泪来。 她如今才六岁,就算绣荷包又能绣出怎么好看的花样子? 还说她写的字像是泥土里的毛毛虫,先生说她手腕没有力道,写出来的字才不好看,等慢慢长大练起来的便好,哪里有烈王叔说的那么不堪? 溧阳公主觉得自己毕生最讨厌的人非烈王叔无疑了,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去烈王府了。 溧阳公主拎着小裙子跑开了,眼角还撒下点点滴滴泪花,宁清阳想叫住她都没能叫住,转头看向烈王殿下,就见他得意的翘起嘴角。 宁清阳颇为无语道:“殿下欺负溧阳还欺负的颇为开心?” 一个才六岁的小姑娘,被他数落这数落那,怕是这辈子都要对他留下心理阴影了。 烈王殿下半点也没有自己成了旁人心理阴影的自觉,他牵着自家王妃的手往外走,“本王与王妃才刚刚成婚,可不想在府中放盏灯,时时刻刻打扰本王与王妃相处。” 他这才成婚,两人正式新婚尔燕之时,只恨不得蜜里调油,弄个小丫头来,姬元飒怕自己会忍不住连夜把人丢出府去。 宁清阳听他这点儿小心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殿下着实幼稚。” 被媳妇打上了幼稚的标签,烈王殿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把将媳妇抱上马车,让她瞧瞧何为真正的幼稚? …………………… 眨眼间便到了年关,宁清阳自成婚以来便过的顺畅,上无公婆需要伺候,早上睡到日上三竿也无人说她。 后院里的事,有烈王府大管家帮衬着,她也无需耗费太多心力。 而这段日子以来,太子也越发不受皇帝待见,偶尔当着朝堂众人的面,太子若有做不好的地方,皇帝都当堂训斥。 姬元飒身为最有权力的亲王之一,没有对太子表示任何不满,只是偶尔在朝臣面前夸六皇子勤奋好学,又向皇帝自荐去教导六皇子武艺。 朝廷上渐渐分成了两派,一派原来就支持太子,一派则渐渐成了观望者。 皇帝如今正在壮年,再活个十来年绝对不成问题,到时太子年岁渐长,六皇子却恰逢年华正好,而如今太子渐渐不被皇帝喜爱,六皇子却展示了聪慧机敏的天赋,谁也不知道十年之后会发生什么,过早的站队,极有可能让人压错宝。 太子急了,皇后也同样坐不住。 自从姮阳公主去世,贵妃被拉下马,后宫里就再也没有人能和皇后争锋。 皇后除了偶尔伤痛女儿过早亡故,后宫里的日子过得算得上舒坦,如 分卷阅读121 今太子接连被皇帝训斥,皇后无疑把六皇子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 自从皇帝下旨册封了六皇子的生母为兰妃之后,就在宫中给他空出了一间宫殿,又把六皇子和溧阳公主重新记到了她名下。 每月里,有一半的时间皇帝都会跑到那间宫殿怀念兰妃,如今后宫里可不少人都说陛下是何等的深情,嫔妃们一边羡慕着那个已死的人,一边又庆幸着她早没了。 溧阳公主被皇帝交给淑妃教养,六皇子却由皇帝手把手带着,还时常叫到御书房去拷问功课。 六皇子的先生们,更是皇帝千挑万选出来的当世大儒,无论是学问还是眼界,就算是教太子也绰绰有余。 皇后心里极度不平衡,也就是在这等情况之下,后宫出了件让皇帝震怒的事情。 六皇子的饭菜中被人下了毒。 一般皇子公主的饭菜都用银针试探,不会有专门的人为其试毒。 可偏偏这次六皇子用午膳的时候皇帝来了,六皇子那一口菜还没送进嘴里,皇帝刚巧也没用午膳,便让小太监试了毒。 哪像小太监刚送了一口菜到嘴里,恰恰吞进肚子里便毒发身亡,皇帝震怒非常,当场让人彻查此事,查着查着这事就查到了皇后头上。 若此前皇帝对皇后还有那么一两分容忍,又因着姮阳公主意外身亡对她多了那么几分怜惜,那么她此次所作所为,无疑是触犯了皇帝的禁忌。 一切证据摆在皇后面前,皇后白口莫辩,却抵死不承认。 皇帝也根本不需要她承认,次日一早便在早朝上下了废后的圣旨。 自从安平侯府被皇帝夺爵入狱,皇后的势力便大不如前,原本站在太子身后的人,也多多少少有了摇摆。 只是这一次,一旦皇后被废,太子距离被废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 一些早把血本压在太子身上的朝臣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后被废。 只可惜皇帝此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有朝臣在朝堂上劝谏彻查此事,皇帝当场摘了那人的乌纱帽,还将早早查到的证据尽数扔到那人身上,旋即拂袖而去。 皇后被废之势不可阻,太子派系又是一阵动荡。 可不管再怎么动荡,太子如今还是太子,只要他没犯下大错,皇帝也不可能轻易废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文文快要完结啦~ ☆、安胎 可这人呐, 一旦对另一个人心有芥蒂, 不管对方做什么都会觉得不顺眼, 都会觉得他另有图谋。 而姬衡显然也不是个沉得住气的, 自从皇后被废,他的脾气越发阴晴不定,也因着皇后被废, 他的大婚也往后推迟, 偏偏才过完年, 太后身体每况愈下,终于到了二月初,再也熬不下去,薨逝于凤安宫。 太后薨逝, 皇帝举国哀悼。 宁清阳知道这消息时, 正巧让丫鬟请了太医出去。 她有了身孕,还没来得及开心, 便起了惆怅的心情。 年前, 宫里已传出太后不大好的消息, 她也猜着太后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 只是没想着会来的这么快。 这孩子……来得也不大是时候。 宁清阳摸摸小腹, 只恨不得把某位王爷揪回来狠狠打一顿。 她早说了不该这么早要孩子,偏偏那混蛋表面上应承的快,私底下却阳奉阴违换了她吃着的汤药,如果不是今早晨起,她吐了一场, 又叫了小厨房里的掌勺来问询,也不会知晓自己怕是有了身子。 如今太后薨逝,内外命妇都该为其服丧,她如今突然有孕,怕是要吃上一番苦头。 宁清阳叹了口气,立刻让丫鬟们把府中鲜亮的颜色都换去,自己也穿上了素净的衣裳。 姬元飒一直留在宫中,次日还未回来,宁清阳第二日一早进宫,才见着胡子拉碴,眼下也有些许青黑的他。 见他这副模样,宁清阳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没敢把自己怀孕的事告诉他。 姬元飒把她搂在怀中,好半天没说话。 他对太后的情感同样复杂,太后养大了他,是不争的事实,可成国公府曾经对他母族做下的事也不可原谅。 要真说起来,姬元飒对自己的母族也没多少感情,可他幼年时遭遇了不少算计和谋害,又有个老嬷嬷告诉他关于他母亲的事,他心头才有了执念,要把当年之事查清。 事实证明,所有的真相都是残忍而残酷的。 “殿下……”宁清阳乖乖靠着他,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两人没能相处多久,外头的小太监已经来催姬元飒了。 两人只好分开,宁清阳也在宫女的带领下,到了太后灵堂。 如今中宫没有皇后,太后丧礼交由内务府操办,大小事宜由淑妃看顾。 如今这里已跪了一地的妃嫔,宁清阳因着是儿媳,也必然日日要在这儿。 宁清阳知晓自己有身孕,各种事都注意着,衣裳也绝对穿厚实了,不会冷着,好在她身子一向养的不错,再有身边的丫鬟们小心照看着,又特意备了上好的安胎药,一连两日也没出什么事儿。 这天,她忽然听春华提起了在外头听到的八卦。 章含蕊生了,生了个儿子,这孩子是太子长子,也是皇帝长孙,本该是好事,却因遇着太后薨逝,又是个庶子,便是好事也成了坏事。 据说,章含蕊疼了两天两夜才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生完孩子之后,整个人就剩一口气在,因着她生产时,恰巧太后薨逝,除了早间被宁清阳请去的那个太医之外,所有的太医都赶去了凤安宫。 章含蕊生完孩子逃过一劫,却又遇上了血崩,还是她身边的丫鬟跪在太子面前,险些磕破了脑袋,这才为他求得了一位太医。 而今,章含蕊虽然把命保住了,却因着此次生产消耗太过,再也没法生孩子。 宁清阳才听着丫鬟们说了此事,忽然听到她休息的大殿之外传来乱糟糟的声音,随后,季问神色凝重地跑了进来。 宁清阳疑惑的看向他,季问立刻道:“王妃,陛下在太后灵堂前吐血昏倒,王爷让属下来护着您。” 吐血昏倒? 宁清阳瞳孔稍稍放大了。 皇帝是习武之人,本身武功不低,身体也比普通人要强壮。 前世这个时候,皇帝身子康健,别说是吐血昏倒了,一年到头连个小病小痛都难有。 宁清阳心思有点乱,她直直看住季问,季问却被她看的低下了头。 宁清阳抿了下唇瓣,季问已然说道:“王妃,王爷吩咐属下带王妃您离开。” 离开? 宁清阳突兀抬头看他。 季问已经抬步往殿中走去,宁清阳想了想带着两个丫鬟跟在他身后。 分卷阅读122 皇帝吐血昏倒,如今宫中绝对被封闭,外头的人进不来,里头的人也出不去。 姬元飒却要她离开……难道是…… 看着季问熟练的开启店中的密道,宁清阳忍不住咬紧了下唇。 果然是这样。 需要动用密道,前头定然已经到了极为危急的时刻,皇帝此次吐血昏倒怕是不简单。 宁清阳摸了摸小腹,任着回头去姬元飒的冲·动,跟着季问进了密道。 她如今怀了孩子,又接连两天劳累,固然有安胎药也吃着,却也不敢保证孩子不会跟着她累着。 如今她出去,只会成了姬元飒的拖累。 密道里早已有人等候在里头,看对方对自己一行人的到来完全没反应,就知道这些人是姬元飒提早安排的。 密道一路顺畅,出了密道之后,季问却没有安排宁清阳回王府,而是上了一架低调的马车,往京城外走。 走到一半,宁清阳便发现不对,质问季问,季问却也只是苦着一张脸,只说是王爷的吩咐,其他的什么都不肯说。 宁清阳心头更是沉沉,偏偏她这会儿还真不能不管不顾的冲回去。 很快马车就走到了一处乡下庄子,宁清阳也在马车中把衣服换了,卸了那些奢侈华贵的珠钗,如今就是个普通的妇人。 宁清阳在这庄子里一呆就呆了整整两个月,她平平的小腹也凸了起来,好在这庄子虽偏僻了些,不管吃的用的都一应俱全。 季问跟她一起来到这儿就没离开,得知宁清阳怀孕之后,整个人都吓傻了,想也没想就要把这消息告诉姬元飒,宁清阳只能冷的看了他一眼,把他要传的消息压下。 某个混蛋居然敢先斩后奏,什么事都不与她商量,就把她弄到了这儿了,她如今怀着孩子,凭什么要告诉他? 季问苦哈哈着一张脸,在这关头也不敢轻易往外头递了消息,就连他自己也不敢在外头露面,凡是给宁清阳补身子的东西,全都是由庄子里的人去采买。 这两个月里,宁清阳也完全不知道皇宫里发生了什么,外头又怎么了? 一直到某天夜里,宁清阳睡着睡着,只觉身边多了个人,那人还跟八爪鱼似的把她捆着。 宁清阳瞬间清醒了过来,看到面前那张放大的脸,又是心酸,就是气愤。 也不知这两个月他经历了什么,眼底下乌青一片,显然是许久没睡好,如今睡在她身边,紧紧把她扣着,一点意识也没有。 宁清阳这段时间压着的火气,不知怎么的就消散的一干二净。 宁清阳伸手摸了摸面前已经和昳丽二字稍有差距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窝在他怀里睡着。 姬元飒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晚上,他醒来时直觉身侧一片沁凉,受惊似的从床上弹坐起来,这才提起靴子往脚上套,就突然发现床榻一边的软榻上自家王妃正托着下巴瞧着他如今这副糗样。 “殿下可算是睡醒了,这一日一夜,人家猪圈里的猪都没殿下能睡。” 天底下敢这么调侃他的也就只有她了,偏她说完,便转过头,舀了一口汤送到嘴里,再不留一个眼神给他。 姬元飒知她这是还气着,讪讪摸了摸鼻子,殷勤的凑过去,又小心翼翼地坐到她身边,试图伸手,又不大敢。 见着她完全无视自己,烈王殿下胆子肥了肥,伸手过去揽了人腰肢,这一揽,就发现了些许不对头的地方。 烈王殿下蹙起眉头道:“清阳,你怎么胖了?” 他还怕她为他担忧,消瘦下去,这才把手头里的事情处理好就迫不及待赶了过来。 昨晚见着自家媳妇在床榻上睡得香甜,他也顾不得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连忙沐浴更衣和她一块儿睡去。 一个胖字成功把宁清阳给气笑了。 烈王殿下尚且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混账话,还屈起手指,隔着略微厚实的衣服在宁清阳腰上轻轻捏了捏,仿佛想要揪起一块小肥肉来。 宁清阳没好气的把他试探性的手拍开,“是,我胖了,烈王殿下赶紧去找个身姿窈窕的姑娘。” 这话听着就不大对头,烈王殿下瞬间打了个激灵,连忙把人搂进怀里,“没,是清阳衣裳穿的厚实了些,哪有胖?” 烈王殿下求生欲极其强烈,又说了一连串好话,才勉强把媳妇给哄回来。 偏巧在这时,春华小声禀告过后,端了一碗汤药进来,嘴里还道:“夫人,安胎药煎好了,您快些趁热喝了。” 烈王殿下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瞅了一眼春华手里端着的安胎药,没头隆的老高,“药?清阳你怎么了?怎么要喝药?” 烈王殿下急匆匆问着,生怕媳妇怎么了? 宁清阳瞪了一眼耳朵自动过滤了安胎二字的烈王殿下,没好气道:“安胎药!” ☆、国灭 媳妇怀孕快四个月了, 自己却一无所知, 烈王殿下知道这事儿的时候, 险些以头抢地。 随后又黑着脸, 把季问小侍卫下了重罚,这才又回了屋子抱着媳妇,新奇的摸摸她隆起来的小腹, 想要和她肚子里的女儿对话。 宁清阳听烈王殿下一口咬定她肚子里的是女儿, 不由觉得好笑。 哪个男人不渴望自己先生个儿子, 好后继有人,到了他这儿,却一门心思的想要女儿。 只是,烈王殿下想要女儿的心情, 只持续了一晚上就发生改变。 次日一早, 他无比纠结的盯着自家媳妇的肚子,有点不情不愿的说想要个儿子。 宁清阳这下可被他搞糊涂了。 结果烈王殿下才说完这话, 又巴巴的说想要对双胞胎, 有儿有女最好。 宁清阳摸不准他心头怎么想的, 拿了个馒头堵了他的嘴, 这才清净了些。 不管她怀的是儿子还是女儿, 她都喜欢。 儿子有儿子的好,女儿也有女儿的好。 之后,宁清阳也知道了从她离开之后皇宫发生了什么? 那日皇帝在太后灵堂吐血昏倒,太医会诊,说皇帝是中了毒。 这消息才刚传出来, 皇宫就被进军封·锁,无论是朝中大臣还是内外命妇,全都出不去。 紧接着,废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冷宫出来了,身边还跟着深得皇帝信任的禁军统领,随后,所有大臣的家眷都被押解,就连大臣本身也得不到自·由。 废后带人围了皇帝的寝宫,逼着中毒的皇帝写下退位诏书,还让人在皇宫里四处搜寻姬衍和宁清阳。 宁清阳被姬元飒安排着出了皇宫,姬衍和溧阳公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藏了起来。 废话搜寻姬衍无果,又已经拿到了盖了玉玺的退位诏书,心也的确够狠,又给皇帝下了大剂量的毒·药,并且还想把这罪名 分卷阅读123 按淑妃头上。 大臣们纷纷被拘禁,等废后拿着一纸诏书出现在大臣的面前,几乎所有人都不相信这会是皇帝写下的诏书。 可大臣们的性命都被捏在废后手中,就连家眷也全都被软禁在皇宫里,这些大臣们除了妥协,完全没有其他办法。 姬衡刚刚换上龙袍,在皇宫里消失了的姬元飒突然带着不知什么时候秘密回京的镇北军杀入皇宫。 禁军固然训练有素,但要和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镇北军相比还是要落一个档次。 姬元飒早在皇宫里安排了人,双方里应外合,废后拿捏着的禁军节节败退,最后,废后和姬衡被逼入了羲和殿。 姬衡自刎于龙椅之上,废后则被万箭穿心。 等姬元飒见到皇帝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只多坚持了一晚上便撒手人寰,死前召集了所有被废后囚禁在皇宫里的大臣,留下口谕立皇六子姬衍为帝,烈王为摄政王辅政。 这两个月来,皇宫里乱作一团,姬元飒辅佐姬衍登基后,便迫不及待赶了过来。 宁清阳没想到事情最后会以这样的方式发展。 那天底下最尊贵的一家,差不多都死在了同一天。 要说畅快,宁清阳也畅快不起来。 伤害已经造成,当年的悲剧不可挽回,仇人即便得到了他应有的下场,也没办法弥补他曾经做下的错事。 姬元飒为摄政王,宁清阳也理所当然的成了摄政王妃。 国丧已过,宁清阳回到烈王府时,王府外头的牌匾已经换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四个多月大了。 老夫人和章老夫人得罪了她有孕,纷纷上门来。 在那乱糟糟的两个月里,两个老人可都没少为她担心,还是后头知道她没在皇宫里,心才放宽了不少,哪想着她这一回来,还带来了怀孕四个多月的消息。 摄政王府没有长辈,俩老夫人仔细叮嘱了各项注意事项,又各送了两个及有经验的嬷嬷过来,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宁清阳回来半个月后,又见到了再次长高不少的溧阳公主。 现在的她,又沉稳了些,因着孪生哥哥成了皇帝,她也跟着水涨船高,平日里跟她玩不到一块去的小郡主,现在个个都恨不得围着她打转。 宁清阳回来之后也接了一波又一波的拜贴,除了两位老夫人,还有溧阳公主,她一个人都没见。 宁清阳见着溧阳公主好奇的摸着她隆起的小腹,嘴里碎碎念着要妹妹还是要弟弟,也是一阵发笑。 她如今倒是很好接受了自己的辈分矮了一截的事实。 姬元飒这回倒是没拎着这小东西离开,他回来之后,整天便忙得不着人影,若不是宁清阳夜里觉着有人偷偷摸上榻,还真不知道烈王殿下回来过。 溧阳公主愉快地住在了烈王府,如今她的小荷包也绣的有模有样,虽然依旧没法和她身边小宫女绣出来的荷包相比,但这也算是她这些日子沉静下来不少的证据。 宁清阳也没能得了溧阳公主多少厚爱,在宁文耀过府来看她时,溧阳公主这小混蛋就把她的便宜弟弟给拐跑了,一天到晚都没瞧着两人人影。 怀孕到五月的时候,宁清阳忽然听到了个消息。 萧彦突然出现在北魏,并且像前世一样,把他的太子妃丢在了大齐。 只不过这一次他还利用北魏太子妃给他打掩护。 想到那个死都还念着萧彦的女人,宁清阳轻轻叹了口气,只让人好好去看着她,莫让她被人害了去。 萧彦果然又像前世一样,联合北魏豪族,逼得北魏皇帝承认他这个太子。 只是这一次他回去得太早,北魏皇帝还没有到病入膏肓的地步,北魏三皇子的势力也依旧庞大。 只是,不同于前世萧彦一个人孤军奋斗去联系那些豪族,今生他才回到北魏,就意外救了个富商怀孕的妻子,这富商还是北魏出了名的粮商,为了感谢萧彦的救命之恩,给了他重金酬谢,完全让萧彦有了招兵买马的资本。 短短一个月,萧彦就定下了新的太子妃,两个月,就把北魏三皇子逼得急不可耐,三个月就坐稳了皇太子之位。 也许他的确比北魏三皇子更会收买人心,轻而易举就让北魏大半朝臣倒戈于他,偏偏在这时候,北魏三皇子得到了一匹野性难驯的马,起了猎奇之心,非要把这匹马驯服,却从马背上摔下来,断了腿。 也不知为他接骨的太医是不是真的技术不好,又一个月后,北魏三皇子坡脚的消息传遍全国。 从来没有哪一个皇位的继承人是身有残疾者,北魏三皇子如今坡了脚,就再也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原本站在他身后一直支持他的朝臣也难免起了旁的心思,偏偏这时候萧彦还表露出只要这些朝臣愿意支持他,之前的一切他都既往不咎。 北魏三皇子彻底成了孤家寡人,也正是因此,北魏宫廷掀起了一阵动·乱。 动·乱之中,萧彦被人砍了一条胳膊,北魏三皇子也死了。 北魏皇帝最出色的两个儿子一死一伤,萧彦谋划了那么久,也因为这一条胳膊在也不可能继承皇位。 他疯了,不管不顾的杀了要培养小儿子的北魏皇帝,强行要登上帝位。 不管他再怎么强硬,朝廷之中无论如何都会有固执守旧的顽固派,萧彦杀红了眼,凡是敢反对他的人,他都杀得一干二净。 偏偏这时候,他知道了一个消息。 当初他刚刚回到北魏救下的那怀孕的妇人,其实是大齐给他设下的套子,为的就是让他和北魏三皇子争斗,让北魏朝廷大乱,大齐好趁虚而入。 那个拿了重金酬谢他粮商根本就是当年大齐镇国将军身边的少将军宁涵! 萧彦怒急派兵抓捕宁涵,北魏士兵冲到宁涵的住宅时,里头早已人去楼空。 宁清阳看着归来的宁涵还有他身边已经怀孕五六个月的小妇人,挺着七八个月大的肚子,笑得开心。 当初,宁涵在朝堂上作证后,宁清阳本想让他和他妻子去过上平静的生活。 宁涵却说要去北魏,要为镇国将军报仇。 宁清阳见他心意已决,便与他连夜谋划了此事,这样既可保的宁涵安全,也可让北魏两个野心勃勃的皇子,按照她所想走进她早就设下好的圈套。 前世,父亲再于北魏的战争中没了性命。 姬元飒同样为着她征战沙场,凛凛寒冬,他攻下北魏皇宫,却把自己的性命也留在了那…… 而今,北魏国内混乱,当权者弑杀,北魏……也该走到尽头了。 月末,北魏对大齐出兵,言大齐乱其江山,图谋不轨。 宁清阳挺着快九个月的肚子,泪眼汪汪的看着穿着一身轻铠姬元飒,泪珠子一颗又一颗往下掉。 姬元飒摸摸她湿润 分卷阅读124 的眼角,凑过去吻了吻她眉心,柔声道:“且乖乖在家等我回来,今生,定不叫你久等。” 宁清阳眼角微张。 前世,他出征之前,不管不顾冲入她寝殿,要她等他凯旋归来。 姬元飒笑着,摸了摸她隆起的腹部,道:“我还要回来见我们的孩儿。” 语毕,他翻身上马,铁骑驰骋。 大齐文帝二十年,摄政王率军出征北魏。 同年十月,摄政王妃诞下摄政王长女。 是日,摄政王大破北魏皇城,戮魏帝于玉乾宫。 北魏,国灭。 又是一年春风拂面,万物复苏,草木吐绿。 宁清阳抱着快五个月大的女儿,在院中瞧着迎春花。 小郡主时不时蹬一下小腿,又偶尔伸出小手咿咿呀呀。 突然间,宁清阳发现小郡主盯着自己身后,不动了。 她疑惑转身,还未看清来人是谁,已被抱了个满怀。 熟悉的胸膛,熟悉的味道,让她眼角一酸,淌下一片泪来。 【正文完】 【2020年4月14日】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撒花花,不定时掉落番外 推一推作者君下本文文《小哭包》↓ 【1】 十六岁那年,夏以才知道她不是孤儿。 从普普通通的小平房到大得令人害怕的北麓山庄园,夏以有了数不清的漂亮小裙子,五三也能买全一整套,就连那两个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的男人,她也可以肖想一下。 只是,她的年级第一好像被觊觎了。 月考后,夏以看着身边眉眼如画的少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这人占了她身份十六年,现在还要抢她年级第一。 【2】 陆行从小就知道他是陆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直到有一天,一个小哭包被爷爷领进家门。 小哭包才是正牌豪门千金,他是冒牌的。 陆行默默回房间收拾行礼打算离开,小哭包突然来敲门,抽抽搭搭告诉他,只要他不抢她的年级第一,她所有漂亮小裙子都给他。 陆行:脏话!这年级第一他抢定了! 【3】 生日宴上,小哭包的身份被公之于众,陆行被人嘲笑鸠占鹊巢,不要脸。 陆行正欲离去,小哭包揪了他袖子,忽而踮起脚尖,吧唧一口亲在他侧脸上,高调宣布两人订婚的消息。 陆行红着眼,把小哭包拉进房间里,托着她下巴,狠狠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