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妃记:帝王囚爱》 (一)帝崩 夜晚的天空本是一片星光闪耀、明月相照,可此刻却是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紫宸殿内殿中不时的传来几声咳嗽声,伴随着一个尖细的太监关怀声“皇上,您怎么样,老奴还是把御医们叫进来吧” 躺在龙床上的皇帝闭着眼睛随意的摆了摆手,面容上带着丝丝苍白“不用,朕无事,皇贵妃呢,还没来吗” 这时,紫宸殿的门开了,从外走进一个穿着紫色宫服的美丽端庄妇人,明明已经四十的年纪了,却有着一张娇美嫩白的脸,可见保养的有多好,看她的宫服级别,应该是贵妃或者皇贵妃。 “微臣、奴才给皇贵妃娘娘请安”一众御医和奴才们附身跪下去请安见礼,太监总管便急忙到“皇上,娘娘来了,老奴这就去迎接” 皇帝轻嗯了一声,他便快步走出去挥着拂尘就跪地请安“奴才赵德胜,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皇上怎么样了?”边问边向着内殿走去,跟在身后的赵德胜躬着身就恭敬的回道“回娘娘,还是老样子,御医说了,皇上这是心疾,只能用药慢慢养着” 皇贵妃不再说话,走进了内殿,皇帝就抬手轻轻招了招,面容上的冷漠严肃在看到她时消失的一干二净,声音中带着丝丝虚弱的淡笑“爱妃来了啊,过来,咳咳” 皇贵妃加快脚步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轻轻的抚着他的胸口关切的问道“陛下,您怎么样,还好吗,臣妾这就去叫御医” 说着就要起身往外走,皇帝拉住她摆了摆手“朕无事,赵德胜,你们都下去吧” “是,老奴告退”躬身带了身后的小太监退出了紫宸殿。 “爱妃,坐,陪朕说说话”皇帝坐起了身,皇贵妃取了床角的靠枕垫在他身后扶着他坐好,然后将他身上的金丝蚕被拢了拢,坐到床边浅笑到“陛下想要说什么,臣妾听着” 皇帝静静地看着她,沉吟了片刻才缓缓的到“朕这一生杀伐果断、雷厉风行,更是冰冷无情,对于做过的事情从不会后悔,可是有那么一件事,朕后悔了”说着停顿了一下,又到“心儿,若是朕当初没有那么做,你是否就不会变为如今这般” 皇贵妃眼眸就是快速一闪,温柔的笑到“陛下说什么呢,臣妾本来就是这般,何曾变过” 声音平缓中带着一丝娇俏,面上也是笑意满满,可美眸深处却是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没有泛起一丝的波澜,皇帝握住了她的手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朕总是说不过你的,你这张伶牙俐齿的嘴,朕说什么你都能反驳,不说也罢” 皇贵妃立刻就娇瞪了一眼“陛下真是会说笑,还说臣妾嘴巴厉害,陛下现在不就是很厉害,说的臣妾都无话可说了”。 明明给人的感觉是恩爱有加的,可皇帝却是黯淡了一瞬的目光,又变为了若无其事“好了,不说这些了,爱妃将御案上的那个红木盒拿过来” 指了指御案,皇贵妃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只见御案正中央放着一个长形的红木盒,红木盒上雕刻着一朵朵栩栩如生的曼珠沙华,红的妖艳魅惑,她起身走过去拿了过来,递给皇帝,皇帝却摇了摇头“打开看看” 皇贵妃看了他一眼便打开了,就见里面躺着一道明黄色的圣旨,她惊恐的就要下跪,皇帝一把拉住了她,拉着坐到床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打开看看” 皇贵妃握着手中的红木盒子,指尖泛起了丝丝的白,却是一脸为难的看着他“这…陛下,后宫女子不得干政,臣妾…”。 “朕是皇帝,朕想让谁干政,谁就能干政,朕让你打开你便打开,何时变得这般胆小了”这一刻,皇帝威严刀削的脸庞变得有些严肃了,皇贵妃便不再开口,默默地拿出圣旨打开,看着上面所写的内容低垂了眼睑,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美眸中的情绪“陛下,您这是做什么呀,是要试探臣妾啊,臣妾才不会上当呢” 娇瞪了一眼皇帝就将圣旨塞在了他的怀中,皇帝也不强求,只是静静看着她,时间仿佛静逸了,殿内安静的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突然,皇帝摇摇头苦涩一笑“心儿,若是朕没有做过那样的事,若是阿源还活着,你一定会爱上朕的,对吧” “陛下说什么呢,那一切的往事臣妾早已淡忘了,陛下也不用一直这般记着,伤身又身心的,想来哥哥也是不愿看到陛下这般的…”停顿了一下,握紧了袖中的一块破碎玉佩,躲过了皇帝的眼神,又浅笑到“况且,这后宫哪个姐妹不是爱着陛下的”面容浅笑安然,整个人还是那般的温雅,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一瞬的静逸只是彼此的错觉。 “你…咳咳咳,咳咳咳”皇帝瞪着她就猛烈的咳嗽起来,脸色变得一片通红,皇贵妃急忙一边扶着他的胸口一边喊到“赵德胜,快叫御医来” “不用,朕没事”深吸了两口气缓和了下来,摆手让进来的赵德胜和御医太医们出去“心儿,朕累了,等朕睡着了,你再走吧” “好”皇贵妃起身扶着他躺下,轻轻的捻了捻被角,等到他睡熟后才轻手轻脚地走出了紫宸殿。 “娘娘,这大雨倾盆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不若今晚您就在偏殿将就一晚吧”赵德胜见她走出来,走过去低着腰说到,一旁的贴身大宫女也跟着说到“是啊娘娘,不如今晚就先去偏殿休息一晚吧” “不了,本宫在这里,你们既要忙着照顾皇上,还要顾着本宫这边,回去吧”皇贵妃淡然的看着这瓢泼大雨,由大宫女扶着上了辇轿。 十二人抬着辇轿缓缓的向着她的心悦宫走去,刚经过御花园就听到了鼓鸣声,紧接着一遍遍皇帝驾崩的声音传至整个皇宫。 辇轿急忙落地,她却愣愣的坐在其中,娇美白嫩的脸上尽是平静,可泪水却不自觉的滑落,模糊了视线,手中握着的破碎玉佩上血迹点点,滴落在宫装上,印出了别样的花纹“陛下,其实臣妾一点都不喜欢您唤臣妾心儿”。 (二)小姐 宸帝三年初夏 清晨的微风徐徐拂过,吹着院中的树木花草哗哗作响,太阳悄悄的爬上了地平线,暖暖的阳光映射在身上投下了一片妙影暖意。 一娇小女子站在院中的地毯上,纤细灵巧的身影是那般的娇小柔弱,似是风一吹便会倒,却是穿着单薄的细带背心和白色长裤,一头的乌发高高梳起成一个马尾, 深吸一口气双手扶腰左右扭了扭,然后便单脚站立,双手向上后握住抬起的另一只脚,平稳缓慢的呼吸着,接着放开脚,双手并拢伸向前方,身体前倾,抬起的脚笔直的向后伸去。 “唉,小姐自从三年前遇刺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这些不雅的动作和暴露的衣着要是让老爷知道了,非得打死我们不可”院门口一个差不多十二岁的粉衣小丫鬟先是左顾右盼了一番,然后看着身边一个十六岁的绿衣丫鬟小声抱怨。 “粉菱,闭嘴,作为丫鬟如何能抱怨小姐”绿衣丫鬟就小声呵斥到,粉菱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低声认错“绿雅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就别再说我了” 绿雅无奈的点了点她的脑袋,还是个小丫头啊,然后一本正经的为院中的娇小女子放风。 半个时辰后,娇小女子从地毯上起来向着闺阁走去,一旁一个十八岁的蓝衣丫鬟急忙跟上去,将手帕递给她“小姐,梳洗之后吃过早膳,就该去向夫人请安了” “蓝汐,早膳不用准备了,我去娘亲那儿吃”说起吃食,娇小女子的眼中满是亮彩,快步就走进了闺阁,声音软绵的可爱。 蓝汐好笑的摇摇头,跟了进去,小姐一听到吃的眼睛准发光,尤其是夫人那儿的吃食。 一身粉红色襦裙,白色碎花丝带勾勒出盈盈细腰,乌发用同色的细带系住碎珠点缀,同款的耳环衬的她初露娇美的稚嫩脸庞灵动绯然,梳洗打扮后,娇小女子带着蓝汐和进来的绿雅向着正院走去。 而此刻的皇家狩猎场,身穿暗红色紧袖龙袍的少年宸帝骑着汗血宝马追逐着一只梅花鹿向着森林深处奔去,刚到森林深处就被一批黑衣人围住。 “狗皇帝,拿命来”领头的黑衣人握着一把大刀向着他袭来,还没到他身旁就被出现的一个黑衣暗卫挡住,上绣暗金龙纹,半面金面遮脸,只露出眼睛和嘴巴、下颚。 不等黑衣人再有动作,一批批身穿盔甲的御林军就将他们这帮刺客团团围住。 御林军围过来后,宸帝对着黑衣暗卫微点了点头,黑衣暗卫便立刻消失隐藏,他看向了黑衣人,看着他们眼中的震惊与一丝隐藏的惧意,俊逸刀削中带着些许清雅的脸庞上尽是冷漠无情,眼中更是一片深邃冰冷,磁性蚀骨的声音仿佛一道道的利刃刺在了黑衣人的心头上“朕已经等你们很久了,杀无赦” 随着他声音的落下,整片森林之中顿时尽是杀戮声、喊叫声,突然,一只猛虎从林中跳跃而出,穿梭在其中不停地收割撕咬着黑衣人,一个个的断臂残肢飞溅到四周,腥红的血液染红了树木花丛,引的周围被关起来的野兽躁动不安。 看着已经死透的黑衣人,宸帝冷漠一笑,召回了那只猛虎就打马转身向外驾去,忽然一道利光闪过,他快速弃马一个旋转落在了一旁的地上,一道劲风过去,只听啊的一声,藏在暗中的一个黑衣人便一命呜呼了,而同一时间那只猛虎也扑了过去。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之间,看着被猛虎咬成碎渣的黑衣人,御林军统领急忙走过来单膝跪地“臣失职,请皇上责罚” “回去自己领罚”冰冷的声音里满是蚀骨杀伐,瞥了一眼御林军统领就转身上马,刚坐上去就见他身子一摇晃栽了下来,头撞在了一旁的树上,御林军统领赶忙扶起他,见他手臂上细小的伤痕,眉头一皱“不好,暗器有毒,快传御医” 对后面的御林军校尉大喊一声便急忙抱起宸帝打马向着狩猎场皇帐的方向奔去,猛虎甩了甩大脑袋追上了他,一路所过之处花草断裂,留下了一个个血红的虎脚印。 皇帐中,一个美丽淡雅、娴静温柔的女子看着床上昏迷的宸帝,焦急的问到“何御医,皇上怎么样了”。 御医何向收了医箱起身对着女子行了一礼,到“贤妃娘娘放心,皇上及时将毒血逼了出来,并无大碍,只是脑部受到了撞击,所以才会昏迷不醒,待微臣开上几贴药,皇上服用过后自会无事” “好,那你赶紧去开药”贤妃急急的说着,看向皇帐门口的御林军统领就紧皱起眉头“林统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保护皇上的?若是皇上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当的起吗?” 御林军统领林赫笔直的站在帐门旁冷漠的说到“后宫不得干政,贤妃娘娘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你…”水袖一甩坐到了床边,眸中划过了一丝阴狠,不识好歹的狗东西,给她等着,刚一坐下便看见宸帝睁开了眼睛,就急忙关切的问到“皇上你醒了,真是吓死臣妾了,何御医” 何向快步就走过来,对着宸帝躬腰到“皇上,让微臣替你把把脉” 宸帝看着眼前的他,又瞥了一眼走到一旁的贤妃,紧紧的皱起眉头,何向和贤妃顿时大气都不敢出了,他们的这位皇上可是出了名的冷漠寒凉,几乎没有一丝人的情感。 一刻左右,宸帝舒展了眉头,伸出手,何向赶忙坐下请脉,等他请完脉后他起身坐了起来,看向贤妃,冷漠的没有一丝情绪“贤妃,你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滚下去,回去禁足半年” “皇…”看着他冰冷的脸,贤妃不敢再说一句的退了出去,在经过林赫身边时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皇上身体已无大碍,只是脑部受到撞击,这段时间可能会出现头晕的现象,微臣开了几贴药,待皇上服过之后便会好了”何向起身对着宸帝又附身弯腰,宸帝点了点头,示意他出去,何向便拿了医箱退了出去。 林赫走上前单膝跪地,低着头沉声到“是臣失职”他这边就那么点的叛党余孽,他居然还让皇上受了伤,这次怕是要脱一层皮了。 宸帝漠然的看着他,一个护不了主的奴才,要是以往,他绝对会杀了,没用的东西留着做什么,可现在,他倒是该谢谢他的“起来吧,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林赫眼中就闪过了一丝诧异,皇上怎么突然这般平静了,虽然他往日也是这般模样,可此刻他却在他的平静中感觉到了一丝惧意,好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不管他心中如何想,却是快速起身回到“回皇上,他们果然上当了,林邢已将他们全部拿下” “嗯,先将那些人秘密收押”淡漠的说着,突然眼中闪过了一丝暗芒,似是想到了什么事。 林赫心中便疑惑了,刚开始他们设计这个计划时,皇上说的是杀无赦,可为何现在却叫他秘密收押,看着宸帝看过来的眼神,他虽是疑惑,却立刻严肃的点头应了一声“是,臣明白”。 (三)穿越 走在去往丞相夫人院落的石板路上,蓝汐的思绪陷入了三年前。 宸帝元年六月,丞相府京郊别院‘御河熙岸’ 此刻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乌云密布,想来不久就会有雨。 不远处驶来了三辆马车,一帮带刀护卫和几个嬷嬷丫鬟跟随在两侧,缓缓的驶进了御河熙岸。 “小姐,今晚看来有雨,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进京”后面马车中下来的李嬷嬷快步走到前面的马车旁,躬腰对着马车里的人说到。 车帘被一只手掀起,走出了一个十五岁的蓝衣丫鬟,是蓝汐,她走下马车伸出了手,扶着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走了下来,只见小女孩一身粉色小裙,长着一张鹅蛋脸,柳叶眉下的一双圆杏眼泛着盈盈波光,弯弯的嘴角配着小小的酒窝,甚是可爱,此女正是两岁之时离开丞相府养身的杜婉。 杜婉看了眼天空嘟着嘴蹙起了可爱的眉头,随着李嬷嬷向正屋走去,一边问道“李嬷嬷,还有多久到京城呀,我都等不及的想要见到爹爹、娘亲了,还有哥哥”。 “回小姐,如今我们所在的这座别院是我们丞相府在京郊的别院,离京城不到五百里”李嬷嬷躬身带着她进入正屋卧室,杜婉又嘟了一下嘴,似是不满的哦了一声,挥手便示意她下去,李嬷嬷笑着点了点头柔声到“那小姐好好休息,老奴告退” 说完便躬身低头退了下去,杜婉走到桌旁坐下,对着跟进来的一个中年妇人和三个丫鬟使了个眼色,后面跟着的身穿粉色丫鬟服的粉菱机灵的拉着一旁身穿绿色丫鬟服的绿雅快步跑出去守好了门,中年妇女和蓝汐走了过来,中年妇女身着绵柔罗裙,一头的乌发高高的盘起,只余一根木钗固定,面容很是普通。 看着跑出去的两人,杜婉浅笑着摇了下头,拿起了一本书,见中年妇女走过来,她收了笑意淡漠了脸“恒娘,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真是很难想象一个十岁的小女孩眼中竟是那般的冷漠,平静清冷的声音像是看惯了世间的人情冷暖,再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激起她的心魂。 恒娘心中就是一阵怜惜,像小姐这般可爱灵动之人,本该是在爹娘的怀抱中长大,可惜造化弄人,她虽不愿杜婉这样,却不得不点头到“小姐,一切都准备好了,可是真的要这样做吗?”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若有下一次,你不必再跟着我了”翻看着手上的书本,声音很是平静,却是让恒娘不敢再说,和已经铺好床褥的蓝汐行了一礼,躬身退出去。 三更半月夜,杀人放火夜,雷鸣滚滚的今晚注定了将是一个不能平静的夜晚,丑时三刻,一阵电闪雷鸣夹杂着喊杀声吵醒了熟睡中还在抖着小小身子的杜婉,她压抑着瑟瑟发抖的身子平静地睁开眼眸, 那清澈冰冷的眼神根本就不像熟睡的人,听着外面雷电交织的喊杀声,掀开了软被床幔,压下心中的恐惧披上外衣走了出去,静静的看着院中血雨交织的杀戮。 护队卫长斜眼瞥见了她,急忙摆脱身旁的一个黑衣人快速往过来跑,一边大声的喊到“三小姐,有刺客,赶紧进去” 院中的黑衣人与护卫们一个一个的倒下去,殷红的血水刺激着杜婉的眼球闪过了一抹血红,她好似看到了那腥红的血液流淌在了脚下,站在门口像是被吓傻了一般,一动不动,就连一把大刀向她袭来都没有一点的反应。 “三小姐…小心”跑过来的护队卫长急忙推开她,挡住了离她只有一寸的大刀,而她也撞在了一旁的木门上,血液顺着她的额头流下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蓝汐收回心神看着前面的杜婉,眼中满是怜惜,三年了,这样的小姐或许是最好的,浅浅的便勾起了嘴角。 感觉着身后复杂的视线,杜婉心中一片明了,蓝汐怕是又想起三年前原主遇刺的事了,虽然她不记得,但从她们口中得知,那晚当真是惊险万分,踢踏着脚步走在石板路上,眼神有些片刻的恍惚 “小姐你终于醒了,夫人,夫人,小姐醒过来了”床边的蓝汐看着睁开眼的杜婉急忙叫到,刚走出门口的丞相夫人又急忙走了进来。 “我儿终于醒了,真是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丞相夫人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快步绕过屏风走向床边。 杜婉看着眼前的雕花大床和一副古装打扮的蓝汐顿时蒙了,她这是被带到了剧组里吗,不对啊,爷爷心脏病复发了,她在去医院的路上出了车祸,她现在应该是在医院里才对啊!怎么会在剧组里。 “茵茵,我可怜的孩子,你终于醒了,你真是吓死为娘了”丞相夫人握住她的小手,脸上的担忧终于有了片刻的放松,可见她呆滞的看着床顶没一点的反应,顿时就焦急了“茵茵,茵茵,你怎么了?你说话啊,快去找大夫,快去啊” 焦急的催促着身边的李嬷嬷,握紧杜婉的手摸上了她的脸蛋,杜婉终于有了一丝反应,看向眼前身穿白蓝相间广袖罗裙,脸上满是担忧的妇人沙哑着声音“娘?你是我娘,那我是谁?” 也终于明白她这是遇上了千年难得一遇的穿越了,按照穿越剧情来说,装失忆是最普遍的。 丞相夫人被她的这般模样吓到了,就高声喊到“茵茵,你怎么了,我是为娘啊,你别吓娘啊” 李嬷嬷带着一位老大夫急急走了进来,她便赶忙让蓝汐放下帷幔纱帘让开了位置“马大夫你赶紧看看,我儿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会不记得自己是谁?” 马大夫急忙拿出小医包,一旁的蓝汐取出了杜婉的手盖上手帕,马大夫把着脉不时的摸摸胡须,片刻后明白的点了点头 “夫人不用担心,小姐正是因为撞到了头部才会一直昏迷不醒的,如今小姐已经醒了过来,便已是无事了,至于小姐现在的状态,是失了忆,小姐头部受到撞击,所以导致她失去了记忆,这对小姐的身体并没有影响,夫人不用担心” 丞相夫人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一分,却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到“马大夫,我儿昏迷了一月,如今真的没事了吗?” “夫人就放心吧,小姐既已醒过来便是无事了,药都不用再喝了”边说着边收起了医箱。 听到这里杜婉也是松了一口气,不断的在心中庆幸,她竟然给误打误撞对了。 (四)选秀 收回了突然而来的思绪回忆,带着蓝汐和绿雅走进了正院,还没走到正厅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女人声,顿时便撇了撇嘴,又是爹爹的那些个小妾夹枪带棒的互怼,真是烦人 “娘亲,你可爱美丽的茵茵来了”走到门口便颠着软绵绵的声音小跑着进去直接扑进了丞相夫人怀中,仰起头笑吟吟的看着她,弯弯的眼角好似带了月牙。 正座上的丞相夫人连忙揽住了她,点了点她的小脑袋就是一通责备,却是带着满满的溺爱“你啊你,身子刚好些就这样,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丞相夫人马歆蕊,天启前任丞相的二女儿,温柔美丽,秀外慧中,是一个典型的古代内宅妇女,今日的她身穿深紫色束腰罗裙,高高盘起的发髻上簪着步摇金钗,尽是雍容华贵。 “夫人这话可就是贬低咱们三小姐了,三小姐灵秀慧中、知书达礼,哪像我这二丫头,唯唯诺诺,一点都没有我们丞相府小姐的样子” 右边第一排座位上的一个美丽妇人浅笑的拿着手帕挡住了嘴角,一身的淡蓝色拽地罗裙,珠钗明玉固定住梳起的垂髻,一颦一笑尽是风情, 她看了一眼身边一个身穿白色襦裙的十五岁少女,美眸之中尽是无奈,此人正是丞相杜鸿鸣的宠妾二姨娘,表面温雅娇丽,实则心机深沉。 另一边的大姨娘听着她的话掩着嘴轻笑一声,一身的深裸色罗裙,堕马髻上也是珠钗碧玉,饱满的脸庞上笑意妍妍,看着丞相夫人就笑着到“要妾身说啊,我们丞相府三位小姐各个都是知书达礼,妾身那大女儿不久前回娘家时还说, 她随着夫家小姑去参加明王妃的生辰宴,那些个夫人们都夸我们丞相府小姐各个秀丽诗雅,琴书各绝,尤其是三小姐,灵动可爱,俏皮讨人,还说有好几家的夫人都想着要来提前给自己家的儿郎定下呐” “姐姐这话可是不能乱说,选秀在即,这要是传了出去,那岂不是坏了三小姐的名声”一旁坐着的四姨娘摇着仕女扇一脸的单纯,一身的柳绿花红与她那张瘦弱清纯的脸配在一起,显得有些违和。 杜婉听着她的话心中就是一惊,才想起她已经到十三岁了,天启国可是十三岁就能参加选秀了,虽然一般来说都是十五到十七之间,可要是那皇上突然脑子一热,那她岂不是就完了。 马歆蕊看着失神的她,看向大姨娘和四姨娘就皱了眉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说的什么混话,安也请了、礼也见了,都下去吧” 话一落便拉着杜婉先一步向饭桌走去,三个姨娘的脸色就是一变,讪讪一笑俯身行了一礼,退了下去,最后面一身清雅淡装的三姨娘也默默的跟着下去。 “娘亲就是要这么霸气,才能镇得住这些个妖魔鬼怪”杜婉收回心神摇着马歆蕊的手就蹦蹦跳跳的跟着,选秀都还没个苗头,她现在想那些有的没的也是给自己添堵。 马歆蕊便无奈的摇了摇头,刚才因为那些姨娘们而气恼的心情也有了片刻的好转,心中却是冒出了丝丝担忧,老爷作为一国丞相,茵茵怕是一定要入宫了。 皇家狩猎场 林赫走出去后宸帝便起身走到御案边坐下,打开漆封的暗报一页一页的翻看着,忽然,他眼神一暗“林木” 皇帐中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男子单膝跪地,此人正是挡住刺客首领的那个黑衣男子,龙卫首领林木。 龙卫,宸帝的私人暗卫,又称影子。 宸帝示意林木上前,在他耳旁低语了一番“立刻去办” “是,属下这就去”双手抱拳恭敬的一应,消失在皇帐中。 宸帝继续翻看着暗报,不时的提笔写一写、画一画,一刻钟后,他将暗报烧掉起身向龙床走去,声音平静冷漠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赵德胜,传旨回宫” 侯在皇帐外的赵德胜立刻让身边的小太监去传旨,自己小跑着进来低头跪地“奴才给皇上请安” 宸帝嗯了一声,赵德胜便赶忙起身伺候他沐浴更衣。 一行皇家仪仗浩浩荡荡的向着皇城驶去,城中的百姓纷纷下跪叩首,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妾、嫔妾参见皇上,皇上盛世万安”宸帝刚出御辇,身着大红色凤袍的皇后萧雅姝便带领着一众妃嫔下跪行礼,宸帝漠然的看了眼这些女人,走下了御辇“平身,皇后随朕来”。 抬步向着紫宸殿走去,萧皇后疾步跟上,后面车轿中下来的贤妃孟颖娴看着远去的她,捏紧了广袖中的玉手,眼中满是妒火,贵妃王丽媛不屑一笑,转身离开往自己的浅华宫而去,德妃赵梦蝶与馨淑容也是浅笑的对视一眼,也向着各自的寝宫而去, 而梦昭仪就没有这么随意了,她嘴角的笑意是压也压不住的咧开了“贤妃姐姐接下来可是要悠闲了,哈哈哈哈” 红光满面的扭着腰身离开,孟贤妃就咬牙切齿了,要不是怕皇上震怒,就一个正三品的贱人,给她等着。 其他妃嫔也是一个个喜笑颜开,看向孟贤妃的眼中具是嘲笑轻藐,显然她被禁足半年之事已在宫中传开。 “皇后,此次选秀之事由你操办,贵妃德妃从旁协助”宸帝边走边随意的说到,萧皇后就是一愣,不是说今年的选秀要取消吗,怎么现在又要选秀,不管心中如何,面上却仍是温柔一片“是,臣妾领旨,一定和二位妹妹尽心操办好选秀之事” 宸帝便走进了紫宸殿,她却停在了门口,看着渐渐消失的身影,看着眼前只要一步,她就可以走进的殿门,眼中满是失落,难道她就只能永远止步到这里吗,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啊,她是他的妻子,可这里却从不允许她进入,说他们是夫妻,可是谁又知道她的苦, 皇上,你的心怎么就这么冷呢,紫宸殿,帝王的寝殿,您却不允许我们这些妃嫔踏进一步,就连我也不行,那些贱人不行可以,因为她们没有资格,可我是你的皇后啊!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请回吧”看着站在门口发呆的她,太监小喜子躬着腰小声到。 “娘娘”一旁的贴身大宫女惜月轻轻的拉了下她的衣袖,萧皇后回过了神,看了一眼惜月,又看了一眼小喜子,转身威仪的走到凤辇旁,由着惜月扶上凤辇回了正阳宫,不管如何,她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天启的国母,谁都越不过。 (五)丞相 杜婉和马歆蕊刚用过早膳坐下不到一会儿,一个小厮就急忙跑了进来,还边喊到“李嬷嬷,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你赶紧去通知夫人去” 不等李嬷嬷通传,马歆蕊便拉着杜婉快步走了出来,就看见一身紫色官袍威严端正的丞相杜鸿鸣阔步走进了院中。7k7k001. 杜婉立刻松开她的手快步跑了过去,揽着杜鸿鸣的手臂就甜甜的到“爹爹,你这次去了好长的时间啊,茵茵都想死你了” 杜鸿鸣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缓缓到“爹爹也想茵茵啊,几月不见,茵茵又长高了” 马歆蕊走过来无奈的摇了摇头,温柔的笑到“老爷您是不知道,从您随着皇上去狩猎时,这丫头就开始念叨着您什么时候回来了,一点都不像个大家闺秀” 杜婉就调皮的对着两人吐了吐舌头,看着这样娇俏的她,杜鸿鸣恍惚了一瞬,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眸中一丝痛色与恨意快速闪过,任由她挽着自己的手臂,看向身旁的马歆蕊“我们家的茵茵可是最喜欢爹爹了,夫人你说是不是” 不等马歆蕊说话,杜婉便连连点了头,甜甜的笑到“嗯嗯,那当然了,茵茵可是最喜欢爹爹了,也喜欢娘亲,娘亲可不要吃醋哦” 如此娇娇的她让夫妻二人相视了一眼,好笑的摇了摇头。 “爹爹喝茶”杜鸿鸣刚坐下,杜婉就急忙接过丫鬟端来的茶笑嘻嘻的递给他。 “我们茵茵真是贴心”杜鸿鸣接过茶杯就轻抿了一口茶水,见一旁的马歆蕊有些欲言又止,便又到“茵茵先回去吧,爹爹和你娘亲有些话要说” “哦,那女儿先告退了”笑着看了一眼马歆蕊,屈膝一拜走了出去。 “老爷怎么回来这么早,可是出了什么事”马歆蕊坐到对面忐忑不安的看着杜鸿鸣。 “都下去吧”杜鸿鸣随意的摆了摆手,丫鬟小厮们便俯身低着头退出了正厅,等到他们都出去后,才对着马歆蕊严肃的说到“茵茵躲不过选秀了,皇上下旨,正三品以上所有官员家中,凡有十三岁到十七岁女子的,均必须参加选秀” “什么”马歆蕊就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看着杜鸿鸣满脸的焦急“怎么会这样,老爷不是说今年的选秀有可能会被取消吗” 杜鸿鸣起身将她按到了座椅上,自己又坐回去,抿了一口茶才面色难看的到“夫人,那只是我的猜测,皇上刚登基时就下过旨,要为先皇守孝三年,如今三年刚过却遇上了罕见的暴雨,洪灾频发,我本以为皇上怕是无心选秀,却没想到…” 沉吟片刻,喝了一口茶又到“茵茵参加选秀已成定局,我身为丞相,必定是有一女儿要入宫为妃,也只能希望皇上会选中梦儿吧,可梦儿那丫头,性子懦弱胆小不成事,怕是选上的几率不大啊” “是啊,二姑娘性子柔和”马歆蕊浅笑的说到,面上是温雅一片,可心中却是浓浓的嘲讽,杜梦,呵,有那么一个姨娘,她会胆小怕事,也就只有你看不出来。 杜婉回了茵苑阁后便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床帘发呆,刚才爹爹刻意支开我,说的事情一定和我有关,和我有关的事情,就只有今天早上四姨娘说的选秀一事了, 唉!来到这个历史上没有的陌生时代已经三年了,虽然有爹爹娘亲和哥哥的宠爱,可还是无法融进来啊,也不知道爷爷现在怎么样了,我出了车祸要是被他知道,一定得伤心死,也不知道他的心脏病有没有发作,真是担心啊,不过幸好还有弟弟陪着他, 选秀啊选秀,难道我马上就要加入宫斗的行列了吗,躲掉了前世的那些阴谋算计,不用再费心费神的管理家族企业与那些老狐狸们周旋,可如今… 唉!以爹爹丞相的身份,我作为他唯一的嫡女,肯定是逃不掉的,到底是要顺流而行呢,还是逆流而上呢, 唉!也不知道有没有返程穿,一般来说,穿越都是单程票,返程穿的几率是悬啊, 唉!杜婉啊杜婉,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弱呢,不过是轻轻磕了一下头,怎么就死了,你要是没死的话,我当场就能坐上返程穿的时空车了啊,虽然都是算计,可现代总比这古代好吧,其他的就不说了,只一条,最起码不用一失足就是把命搭上啊, 难道我想回去,还非得再出一次车祸吗,可是这里的马车还不一定能碰死我啊,要是到时候没死成,却落下了一个半身不遂的下场,那我岂不是就玩完了,就算能碰死我,也不一定就能回去啊。 唉!好烦呐…… 掀起被子蒙住了头,将自己包成一个蚕宝宝的样子,来回不停地在床上翻滚。 (六)初选 立夏的早晨,太阳刚刚升起,清风徐来,吹着行人身上泛起一层舒意。 一辆接一辆的马车缓缓的驶进了宏伟壮观的天启皇宫南门,这个象征着至高无上地位和皇权的中心,一旦进了这道门,要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么只能被它吞噬的一丝不留。 马车缓缓的走着,杜婉斜卧在小榻上闭目养神,一旁轻轻捶着她腿的蓝汐压低着声音,小声到“小姐,你准备好了吗” 杜婉睁开了美眸,眸中清亮的没有一丝睡意,今日的她穿着一身白色烟云襦裙,为她灵动娇嫩的脸庞增添了几分仙气,见蓝汐有些不安,娇笑了一声 “蓝汐啊,对于进宫,不是顺流而行就是逆流而上,你家小姐我没那个本事逆流而上,也只能顺流而行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没什么可担心的” 话一说完又闭上了眼,蓝汐便也闭上嘴静静地捶着她的腿不再问了,小姐倒是自若镇定,她却是有些急躁了。 马车缓缓的停在了内宫门口,萧皇后身边的太监总管全公公尖细着声音大声到“诸位秀女下车” 听着这声公鸭嗓,杜婉就轻皱了下弯弯的柳叶眉,睁开了眼睛,美眸中划过了一丝被打扰的不悦,起身掏了掏耳朵由着蓝汐搀扶而下。 抬头望着眼前雄伟壮观的宫门,她的心中一片平静,走进了这道宫门,等待她的不是一生的自由,便是一世的牢笼,而这一切只取决于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那个中原天朝的统治者、天启的霸主。 “请诸位秀女随奴婢来”教习嬷嬷阮嬷嬷对着接车的全公公微点了点头,便领着一众的秀女向初选的初露宫而去。 杜婉看了一眼后面的杜梦,收回目光对着蓝汐浅浅一笑,接过她手中的包裹走在了最前方,与她并列的是大将军华朴的嫡长女华欣怡。 华家以武起家,而这个华欣怡却是好文不好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武学内功却是一窍不通,也算是华家的一个特例奇葩。 随着阮嬷嬷来到初露宫,就见宫院中站着两排嬷嬷四排宫女,看着到宫门口的阮嬷嬷她们蹲身半俯行礼“奴婢们给阮嬷嬷见礼,阮嬷嬷安好” 阮嬷嬷转身让秀女们停下,走进去看向前面的两排嬷嬷就到“嗯,都起来吧,今天是秀女初选,你们作为初选嬷嬷,可要认真仔细好了,脸部有痣、五官不端正的划掉,身体有缺陷、有狐臭的划掉,体态不端正的划掉,最重要的一点,处子之身,都明白吗” “是,奴婢们明白,多谢阮嬷嬷教导”两排初选嬷嬷又俯身行礼。 “嗯,都去各自的房间吧” 等到初选嬷嬷进入房间后,阮嬷嬷走出宫门对着秀女们行了一礼,脸上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笑,笑而不露齿“诸位秀女,初选开始,请第一排前十位秀女进入房间” 院中跟出来的宫女们接过了秀女们的包裹,杜婉看着眼前的小宫女就浅浅一笑,将手中的包裹交给她,随着她第一个走了进去。 走进房间,看着四周被白色纱帐围住的里间,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对着旁边坐着的两个初选嬷嬷盈盈一拜“见过两位嬷嬷” 银铃般的声音仿佛微风轻轻的拂过两个初选嬷嬷的耳旁,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起身扶起了她“姑娘客气了,奴婢们怎么能受的姑娘的礼,这真是折煞奴婢们了” 杜婉任由她们扶起她,看着她们淡笑不语,一个初选嬷嬷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点了点头“请姑娘除去衣裙” 杜婉便退掉了自己的衣物,只余肚兜和小裤,站在小床前任由她们观看自己的身体,不一会儿两个初选嬷嬷便收回目光替她穿上了衣裙“好了,姑娘可以出去了” 杜婉就是微微一愣,这样就好了,是不是太过于简单随意了一些,心中虽疑惑,却还是对着两个初选嬷嬷盈盈一拜,走出了房间,初选嬷嬷对视一眼,笑着又点了点头。 杜婉出来后等了不过一刻左右,其他的九位秀女便也出来了,其中只有两个秀女满面春光,看来其他的七个是被刷下去了。 (七)姐妹 今日的初选结束后,秀女们随着宫女来到了她们暂住的储秀宫。 杜婉跟着选秀期间照看她的小宫女走进了一房间,见只有一张床榻,便微微皱了皱眉头,疑惑的看向身旁的小宫女“这位姐姐,不是说两位秀女一间屋子,为何这里只有一张床”不会是要两人睡一张床吧,她可是有床癖的,要别人和她睡一起,还是算了吧,她会忍不住的将她踹下床去。 “姑娘这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叫小桃,姑娘直接唤奴婢小桃就好,姑娘是丞相府小姐,自是一人一间房的,不用与别的秀女同住”小桃一边整理她的包裹,一边回答她的话。 杜婉便乐呵了,敢情还有这种好待遇,看来爹爹的官职还真好用,只是功高盖主啊,眸中划过了一丝担忧,却是点了点头走到床边坐下,小桃收拾好她的包裹放到衣柜后,拿着一套玫红色的秀女服饰走过来挂到衣屏上,问到“姑娘是先吃点宵夜,还是直接休息” “我先休息一下,小桃你下去吧,若有事,我会叫你的”杜婉由着小桃将她扶上床榻,退掉绣花鞋和衣裙眯上了眼眸,在外人面前还是克制一下她吃货的本性吧。 小桃放下纱帐走出去轻轻的关上了房门,等到她出去后杜婉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头顶的纱帐,眼中哪里还有见外人时的温柔 七天初选后就是预选了,按照今天十个里面留下三个的情况来看,这一次留下的人怕是不多,到时自己被选上的几率一定很大, 现在也只能希望皇后、贵妃或者是德妃因为她嫡女的身份留下杜梦,将她给刷下去,毕竟在她们看来,她若是进了宫,对她们的威胁一定比杜梦大。 第二天一早,杜婉在小桃的服侍下沐浴更衣,用过早膳后便拿着一本书翻看,这时,屋中走进了一个女子,一身玫红色的秀女装束,很是倩丽柔美“婉儿果然也在这次的秀女名单中,我就说嘛,你都十三岁了,怎么可能会没有你呢” 听到声音杜婉抬起了头,原来是原主在豫州修养时的发小好姐妹,豫州知州的嫡次女洛瑶珍,连忙就放下手中的书册从软榻上坐起来,笑着走了过去拉了她的手走到桌边的圆凳上坐下,接过小桃倒的茶示意她下去,调笑着说道“三年前一别,珍姐姐的变化倒是真大啊,越发的美丽动人了” 洛瑶珍浅笑着轻抿了一口茶,见门被关上后,就连忙放下茶杯握住了她的手“你个小妮子,三年不见竟是学会调笑我了,你还不是一样,越发的娇小可人了,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恢复记忆” 瞧见她眼中的担忧,杜婉无所谓的摇了摇头“珍姐姐,不管我有没有恢复记忆,我都是你的妹妹啊” 洛瑶珍就点了点她的脑袋,故作恼怒“你个小妮子,我还不是担心你,怕你留有后遗症,你倒好,这样不甚在意的, 三年前听说你回京时出了意外,我都被吓了个半死,急急忙忙就赶来了京城,结果没待上两天你就把我给轰了回去,后来才知道你是生病烧昏了头,失了记忆不记得我了,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不会这么轻易的原谅你呢,还想着你惦着你” “嘿嘿,好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杜婉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就抱住她的胳膊连忙求饶,这样的她让洛瑶珍好笑又无奈的摇了头。 “对了珍姐姐,你怎么会来参加选秀?”松开洛瑶珍的胳膊就皱着眉头问道,按照长幼来说,应该是她的姐姐来啊。 洛瑶珍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苦涩一笑“我虽身为嫡次女,但在家中却是不受宠,这次本该是姐姐来的,只是姐姐有了意中人死活不肯来选秀,父亲便让我代替了姐姐。” 杜婉就反握住了她的手,安慰着轻轻的拍了拍,这个万恶的古代社会,万恶的深宫妇宅“这样正好,到时候我跟姐姐两个被刷下去之后,我们就可以一起去闯荡江湖、劫富济贫。” 说起这个时微微眯起了眼,脸上露出了一个向往的神情,前世她活的太累了,今生若是可以吃着喜爱的美食,逛着逍遥的江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随心所欲,洒脱舒逸,该是多好啊。 洛瑶珍本来低落的心情因为她的这句话变得好了,她拍了拍胸脯大气的说到“好,那到时我们两个就一起去闯荡江湖,做一对自由自在的双煞魔女,凭我的武功,是完全可以保护好你的” 杜婉立刻就点了头,两人相视一眼,眼中满是笑意。 (八)心结 时间转瞬即逝,初选已然结束。swisen. 御书房中,宸帝看着手中的一份份暗报,脸色一片平静漠然,周身的冷冽却是骇人心扉,将暗报烧掉后看向了面前的林木,刚要说话就见赵德胜走了进来,于是示意林木下去“皇后到了,让她进来吧” 赵德胜赶忙应声着躬身又跑出去“皇后娘娘请” 萧皇后走进了御书房,看着御案后坐着的宸帝屈膝一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安” “起来吧,赐座”宸帝头也不抬的批阅着奏章说了一句,小喜子就将椅子抬到了萧皇后的身侧,等他将最后的一份奏章批阅完后,赵德胜整理好御案便带着小喜子出了御书房,关上了门。 “皇后,还剩多少秀女”坐直身体看向萧皇后,随意的问到,萧皇后急忙起身回到“回皇上,初选刷下去了一大半,还有两百三十一名秀女” 听着这个人数微微皱了下眉头,拿起御案桌上的明前龙井轻抿了一口,感觉着有些压抑的气氛,萧皇后低垂着头不再说话。 “预选之时给朕将人数压到五十人,除了各部重臣的女儿,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放下茶杯拿起了一份奏章又翻看起,突然又添了一句“杜家的留下嫡女”。 今日的他身着银边勾丝墨袍,冰龙墨冠束发,周身漠然一片,好像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他有别的反应,更没有什么事可以激起他冰冷的心门。 萧皇后抬眼看向他,在她面前他从来都只是这样,都不愿多看她一眼,压下心中的一丝苦涩温柔的应到“是,臣妾知道了,皇上日理万机,整日操劳国家政事,这些小事臣妾会处理好的,皇上要多注意休息,龙体为重” “皇后有心了,下去吧”宸帝看了一眼她,又将视线移到奏章上,萧皇后又苦涩一笑,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连让她多待一刻的时间都不给,皇上,您的心怎么就这么冷。 萧皇后退出去后,宸帝扔下奏章看向了门口,眸中的暗幽好似能吞噬了苍穹“林木” 林木出现在了御案边,单膝跪地见了一礼,起身便面无表情的说到“果然如主子猜想,和杜丞相有关,萧太师也参与其中,而且属下还查到杜丞相之嫡女杜家三小姐三年前并不是因为发高烧烧坏了脑子而导致失去的记忆,而是遇刺,就在主子登基后不久后,是高家的那些余党所为” “杜婉,高家余党,你确定是高家余党刺杀的她”漠然着声音,随意的问到,眸底深处却是划过了一丝只有自己明白的幽深。 “属下确定,三年前主子召林赫回京,在路过杜相的御河熙岸时救了杜家三小姐,他说当时的黑衣人中有一人是八年前逃跑的高家二公子高源, 八年前高二公子就以十岁幼龄获得银枪小将之称,一手高家枪法使的精妙绝伦,他绝不会认错的”沉声说着,眼中是一丝敬佩与惋惜,那样一个绝伦之人,竟担了一个莫须有的叛国罪名,可惜了。 听他提起高源,宸帝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冷漠以外的表情,看着前方的殿门,声音之中带上了浓烈的深沉“银枪小将啊,朕还记得当时他刚得了这个称号就跑来找朕炫耀,结果朕气的跟他打了一架,那一年也是他们高家覆灭的一年,如果当年不是父皇忠奸不分、听信谗言灭了高家,他如今该是朕的左膀右臂之一的” 收回回忆,看着林木又到“继续查,朕要知道有多少人参与了当年之事,若是遇到了高源,就将他带回来,不可伤他性命” “是,属下明白”林木点头应了一声,消失在殿中。 宸帝起身走出御书房,来到紫宸殿内殿,看着御案后墙壁上悬挂的一把暗金色短剑,走上前将它拿下,坐到了御椅上, 手指一扣剑柄,短剑和剑鞘同时发出了一声机械的声响,不过一瞬间,便组合成了一把泛着凛冽寒气的暗金色长剑。 赵德胜赶忙从腰间掏了手帕递给他,他接过手帕轻轻的擦拭着没有一丝灰尘的长剑,眼眸之中满是寒澈的冷意“阿源,你放心,朕一定还你们高家一个清白,若是朕八年前选择登上皇位,若是朕早些摒弃了那虚渺的执着与信念,你们高家也许就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若在边关的那五年里我们没有相互仇杀,我们也不会如同现在这般,成为你死我活的仇人,父债子偿,你要杀了我为你高家报仇,而我却…不过还来得及,一切都还来得及”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拿着剑出了紫宸殿,在殿前舞起了剑,一手高加枪法被他用剑舞的凌厉杀伐。 赵德胜看着满身煞气的他急忙后退开拍了拍胸脯,皇上的武功又精进了不少,这一身威严霸气岁月沉淀的帝王之气,出现在刚及弱冠的他身上,真是难以置信。 (九)预选 一大早,过了初选的秀女们梳洗打扮好后便跟着阮嬷嬷来到了皓德殿,预选和终选的地方。 杜婉看着眼前的皓德殿心中五味具杂,若是今天被留下,那被刷下的几率就只有三分之一了。 “皇后娘娘到,贵妃娘娘到,德妃娘娘到”传报太监的尖细声拉回了她的心绪,收回目光与一众秀女下跪叩拜“参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德妃娘娘,娘娘金安” “都起来吧”萧皇后威仪的说了一声,便带着王贵妃和赵德妃走进了皓德殿,坐到各自的座椅上。 “皇后娘娘,臣妾瞧着这次的秀女们各个都是美艳动人,这怕是过不了多久,我们这后宫可就要添不少的姐妹了呢,看着这些个娇花,臣妾都自愧不如了” 赵德妃掩着嘴角娇笑,翠绿色的妃位宫装,配着她那十六一朵花的圆润脸庞尽显娇憨。 “是啊,我们都老了,不过看着这些个美人们也是一种享受,德妃你说是不是”萧皇后看了一眼殿外的秀女们便端雅的看向了她,温丽柔美的脸上柔意尽显。 一旁的王贵妃看着打官腔的这两人,拿起手帕便掩住嘴角轻笑一声,深裸色的宫装衬着她那艳丽娇媚的脸尽是风韵“皇后娘娘,我们姐妹要叙旧有的是时间,现在是不是先开始艺选,臣妾待会儿还要去给皇上送糕点呢,要是去的晚了,皇上就该不高兴了” 她的话立刻就给她引来了两道刀子般的视线,她却不甚在意的轻抿了一口茶,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仗着皇上的宠爱就敢不把本宫放在眼里,等到没了宠爱,本宫看你还如何嚣张,萧皇后看着王贵妃眼神一暗,不过一瞬便恢复了温雅“贵妃说的对,耽误了什么都不能耽误皇上” 似是想起了什么,笑的越发的温雅了“说到皇上,本宫倒是想起昨儿个皇上专门叮嘱的事,那女子,本宫瞧着真真是灵动可人啊,难怪皇上要…”后面的话停了下来。 王贵妃和赵德妃就轻微的变了一下脸色,做为宫中的老人,她们岂会不知道萧皇后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特意叮嘱。 萧皇后便轻勾了嘴角,一个两个都和她作对,不就是仗着皇上的宠爱,若是宠爱没了,本宫倒要看看你们还如何嚣张,呵,对着全公公就点了点头“开始吧”。 “预选开始”全公公立刻便压着尖细的声音高声喊到,秀女们连忙就悄悄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双手并拢放在腹部等待传召。 “现在请第一批秀女入殿”传报太监喊到。 以华欣怡为首的十位秀女踩着玲珑小步走进了殿中,一刻钟后,除了华欣怡和大理寺少卿之女姚芊芊以及其他三个秀女之外,其余五人无不是哭丧着脸走了出来。 看着这些人,杜婉皱起了眉头,刚才没发现,现在才发觉到这次的选秀有些不一样, 一般来说,选秀时都是父亲的官职决定所站的位置和参选的前后顺序,可这一次却是每批中都有一个大官员的女儿,难道…心顿时就凉到了脚底, 果然,每进去一批,都是父亲官职最高的一位秀女必定留下,可到了杜梦那一批时却又不同了,杜梦居然被刷了下去, 杜婉的心彻底的凉到了极点,这次的秀女中就只有她和杜梦是亲姐妹,杜梦被刷了下去,那她就是必然要留下来的了。 “最后一批秀女入殿”传报太监又高呼到,杜婉深吸了一口气,收拾好心情带头走了进去,十人站成一排,双手并拢,低头跪拜“参加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参见贵妃娘娘,德妃娘娘” 萧皇后看了一眼杜婉,然后温雅的浅笑到“都起来吧,抬起头来,让本宫与贵妃和德妃两位妹妹好好瞧瞧,都是些怎样娇美的人儿” 杜婉就悄然的撇了下嘴,怕是现在没有冲下来宰了她们这帮娇美的人儿都是有良好的素养在控制着,谁会愿意给自己的夫君选小老婆,心中排腹着,面上却是浅笑一片,与其他九人起身垂着眼抬起了头。 “嗯,都不错,都是美人儿,有什么才艺,都展示一下”萧皇后轻点了点头,一副很是满意的表情。 杜婉是头一个,自是她先来,于是俯身行了一礼走到琴案坐下,是一把很普通的琴,这只是在她看来,毕竟皇家的东西哪有普通之说,只是她前世见过不少名琴古筝,这把琴与她见过的那些根本就没有可比性,摸着琴弦试了试音开始弹奏, 前世忙碌之余的休闲爱好虽杂,但最喜爱的还属美食和古筝乐器,尤其是用古筝弹奏‘十面埋伏’,最是能舒缓她疲累的心神,只是这种场合太不适合了,所以还是选一首轻松一点的,高山流水遇知音,最好不过。 一曲‘高山流水’婉约流转,引得萧皇后大喜,没有问过王贵妃和赵德妃就点名留下“丞相的女儿果然是德才兼备,秀外慧中,留”。 这话惹得王贵妃对杜婉就是一阵的不喜,又联想起不久前她说的话,看着杜婉的样子就更是厌恶不已了,一个小贱人,想要用来对付她,可别到最后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杜婉俯身一拜款款的退了出去,赵德妃看着她渐渐远离的背影就笑到“还是皇后娘娘眼光好,杜丞相的女儿果然是个灵动可人的,这娇小可爱的模样可真是惹人怜爱呢” 萧皇后看向杜婉背影的目光就是一暗,想起宸帝传她过去嘱咐的事,心中悲喜不知,若不是皇上特意叮嘱,她岂会让这等身份之人进入后宫,还长了一副这般讨人的嘴脸。 感觉着身后这如激光般的一道道视线,杜婉在心中默默地排腹着加快了脚步,女人的嫉妒心实在是太可怕了,她这是躺着也中枪了,亏得她在前世就练就了一身的铜皮铁骨,不然那如激光般的视线还不得射穿她。 (十)初见 翌日清晨,南门拐角处躲着两个纤细的身影,杜婉拉着洛瑶珍的手就嘟着嘴苦着一张脸“珍姐姐,多好啊,你被刷下来了,可我却被留下来了,唉!我一点都不想待在这金丝笼里啊,唉!我们的江湖梦啊” “婉儿,小声点,你不想活了”洛瑶珍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左右看了看,她竟不知这小妮子何时变得这般胆大包天了,如此的话她也敢说,要是被过往之人听到,那… 忽然,眸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以前的她可最是胆小怕事的,性子更是柔弱的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怜惜,如今怎么这般胆大,感觉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只是怎么可能。7k7k001. 杜婉心间便是一跳,拉下她捂着自己嘴的手打断了她的思绪,吐着舌头就调皮一笑“珍姐姐你就放心吧,爹爹已经帮我打听清楚了,这处拐角平日里除了守门的在倒班时间经过,其他时间里是不会有人来的,更何况现在正是早膳的时间,就更不会有人来了,不然我怎么敢来送你” 洛瑶珍心中的疑惑被她的一句爹爹几乎全部打消了,看来这三年里是杜丞相花费了很多的精力来教导婉儿的,于是点了点她的脑袋“你啊你,嘴上没个把门的,真是胆大妄为,要是被人看到你偷偷跑出来再听到你说的这话,我看你怎么办,你嘱咐的事情我都一一记住了,不会再委屈自己了,你赶紧走,赶紧走” 说着就要将她推走,杜婉便拉住了她的衣袖,依依不舍的到“那,珍姐姐保重,若是终选时我没有通过,我就来找珍姐姐,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我弹琵琶你舞剑” 洛瑶珍心中的最后一丝疑惑彻底的被打消了,弹琵琶这种事是只有那些姬子才会做的,可婉儿喜欢,所以这是只有她们才知道的秘密,她的秘密,瞬间便湿了眼眶“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赶紧走吧” 杜婉松了口气,也红了眼眶,快速的说了一句“那我就走了,珍姐姐多保重”便跑出了拐角,结果刚跑出去就撞到了一个人,连连后退着就要栽倒,那人急忙拉住了她的手,她就直直的扑在了那人怀中。7k7k001. 好清冷的味道,杜婉赶忙推开那人站稳身子,正要看自己撞到了什么人就听那人到“你是何人,胆敢在宫门口乱探,鬼鬼祟祟有何企图?” 冰冷的质问声让杜婉的浑身就是一抖,真是和他的味道一样的冰冷啊,心中立刻划过了一丝不知名的怕意,抬眼看向眼前的男子, 一身墨色圆领衣袍,墨发用一个普普通通的银冠扣住,刀削俊逸的脸庞上带着的丝丝舒逸清雅被这冰冷漠然破坏了,薄唇微抿昭示着他的不悦,一双轻蹙的剑眉下是深邃凛冽的黑眸,黑眸之中的寒凉简直能冻死人,也就十九二十岁,这要是在她那个时代,就一刚上大学的学生,她居然有一瞬间的害怕,真是见鬼了,不过古代的孩子果然是早熟的可怕, 看着眼前人就双臂环胸警惕了“我还没问你呐,你倒是先问起我来了,你是何人,走路竟然没一点声音,鬼鬼祟祟在宫门口乱瞄,一定没安好心”。 男子便勾唇一笑,好个狡猾的小东西,倒打一耙用的还真是顺,一步一步的就向着她逼近了,杜婉一步一步的后退着,直到退到墙角再无处可去,看着还在走近的他,急急到“你…你…你别再走近了,这里可是宫门口,你要是再走近,我就喊人了” 男子停下了脚步,杜婉顿时便松了一口气,还真怕他再逼近,壁咚的感觉她可是一点都不需要的,更何况男子都是危险系生物,如果没有必要,她可是绝对不要接近的,尤其是这些个古代男子。 男子停在距离她一米处,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一分,这么快就松气了,那多不好玩啊“你不敢喊,看你这穿着该是此次选秀的秀女,若是我将你私会男子的事情说出去,你可就完了” 杜婉就一愣,私会男子,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达到了极致,眸中便快速的划过了一道狡黠的光,那便看看谁的本事高“我是不敢喊人,但是你也不敢拿我怎么样,私会男子?在这里的男子可就只有你一个,我若倒霉了你也逃不了, 看你这穿着,不是交班的御林军统领就是禁卫军统领吧,到时我只需要说是你贪图我的美色,我最多是被赶出皇宫永不入选,而你可就不一样了,妄图染指皇上的女人,那可是要掉脑袋灭九族的。” 说到这儿眼中又是一亮,不过一瞬便放弃了心中不切实际的想法,私通侍卫,她真是不想活了。 男子恍惚了一瞬,曾几何时也有一个人,也是这般的狡黠,只可惜被他毁了,毁的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无心的木偶,看着她突然浅浅一笑,抬手告罪到“姑娘睿智,在下确是禁卫军副统领林峰,刚才只是和姑娘开个玩笑,多有冒犯之处,望姑娘见谅。” 杜婉被林峰突如其来的变化打了个猝不及防,刚刚还是一个冰块,这不到一刻就变成冰糖了,果然啊,这男人心才是海底针,永远不要接近甚至是爱上男人,她的想法果然是正确的。 不管杜婉心中如何,面上却是淡淡浅笑,小小的酒窝为她的笑容增添了一分憨厚可爱“没关系,小女子也只是和林副统领开个玩笑而已,林副统领可不可以后退几步,毕竟这男女授受不亲” 林峰依言后退了几步,看到拐角处走来的禁卫军统领林邢,快速的使了个眼色隐晦的摆了摆手,然后看向轻抚衣裙的杜婉缓缓到“姑娘在宫门口可是有事,若有事,不如说与在下听听,也许在下能帮上忙。” 杜婉就摆了下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还是赶紧撤“不用不用,小女子只是来散散心,晨练一下,就先告辞了,林副统领自便” 快速半蹲了下身便向储秀宫的方向快步跑去,还不忘默默排腹,本以为大早上的不会碰到什么人,便偷了个懒没换衣服,没想到竟然撞到了禁卫军副统领,还被他认了出来,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唉!你说这人一大早的不换了衣服去守宫门,在那僻静处瞎转悠什么,幸好他只认出了她是秀女,而不知道她是谁,否则就完了,杜丞相的女儿居然这般没教养。 看着远去的她,林峰笑了,周身的冷漠全部消散了,清雅的陌上如玉,公子无双,若是杜婉看到这般的他,必然会来一句,果然,男子才是最善变的,永远都不要爱上一个男人,就是爱,也不要付出全部的真心,否则到最后只会是遍体鳞伤。 (十一)交锋 杜婉从小道跑回储秀宫,倒了一杯茶就猛的灌了下去,缓了两口气后坐到圆凳上便单手撑着下巴看着眼前的桃花瓷杯开始沉思 刚才那个林峰的动作虽然隐晦,但还是让她看到了,她想的果然没错,他也不敢让别人看到,那么今天她偷跑出去的这件事和也许被他听到的那些话也就不用担心别人知道了。m4xs. “姑娘,还有半月就是终选了,这半月里阮嬷嬷要给各位秀女教习宫规礼仪,姑娘准备好了吗”小桃的声音自屋外传来。 “准备好了,马上就出来”起身整了整衣裙,理了理微微散乱的秀发走出了屋中“走吧” 浅浅一笑向储秀宫的主宫走去,小桃便跟了上去,走到主宫后看着院落中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的秀女们她抬步走了进去。 一走进宫门口华欣怡便轻笑的带了一起的众位秀女迎了过来,握住杜婉的手便满是自责的说到“婉妹妹总算是来了,进宫这么久了都还没来得及和婉妹妹说上一句话,真是姐姐的不是” 杜婉心中便是一阵的无语,这个华欣怡是不是也太自来熟了,她和她很熟吗,她这个样子搞得她都以为自己与她有多熟了,还有她那个总算,什么意思啊,想说她仗着身份目中无人姗姗来迟啊 “怡姐姐这话说的都让妹妹无言以对了,妹妹因着身子弱爹爹一直将我拘在家中,这次好不容易可以认识几个姐妹们,妹妹自是欣喜的,本想着前些天去找姐姐们,却不想妹妹这不争气的身子又病倒了,没去找姐姐,真是妹妹的不是” 不就是装姐妹情深嘛,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杜婉娇笑着从华欣怡手中抽出纤纤玉手盈盈一拜,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娇俏,一旁的姚芊芊眼中立刻闪过了嫉妒 “华姐姐,杜妹妹的身子可金贵着呢,不然怎的能一人住一间屋,我们可都是两人一个房间呢” 浅笑的说着,声音之中却是带着浓浓的妒意,眼中浓烈的嫉妒更是暴露了她的本性,就一白痴蠢货,装也装不到位 杜婉看了眼姚芊芊,心中一簇,面上却是带着憨笑的疑惑“姐姐们难道不是一人一屋吗”突然恍若了,拿出手帕就堵住嘴巴轻咳了两声,低落到“看来妹妹的身子真是弱到不行了,竟连宫中都知道了,唉!这样一副弱不禁风的身子如何能服侍好皇上,看来终选妹妹是没希望了,这礼仪不学也罢,妹妹就先走了,众位姐姐好好学,争取能入了皇上的法眼” 话落之后又轻咳了两声“咳咳,小桃,扶我回去,我得休息休息” 对着华欣怡等人盈盈一拜便转身搭着小桃的手向着来时的路走回去,跟这些个大家小姐待在一起,不知她得废多少的脑细胞,还是算了吧,丞相府的嫡女,总是要清高傲慢一点,才能对得起她这身份不是。 华欣怡看着杜婉的背影眼神就是一暗,不过一瞬便恢复了优雅,可袖中的手却是捏的很紧,手帕都褶皱了,其他的秀女也是面色不好,争取,这简直就是对她们赤裸裸的讽刺,她们虽气却是不敢发作,毕竟杜婉的身份在这儿除了华欣怡无人能及,就只有姚芊芊那种蠢货才敢挤兑。 华欣怡收回目光浅笑的带着身后的一众秀女走进了主殿。 院中的刑部尚书之女林妙收回视线看向了一旁的一个女子,小声到“听闻这丞相府三小姐从小体弱多病,被送到豫州老宅修养,三年前接回来时不知出了什么意外,又生了一场大病,身子更不如前了,如今看来她虽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名声在外,可这一副病秧子的身体,倒是不足为惧的” “林姐姐说的是,这杜三小姐虽是丞相的女儿,在我们这些秀女中是身份最高的,却是不足为患,姐姐要防的是那华欣怡,以她父亲大将军的身份,她必定会入选,到时将是一劲敌,至于姚芊芊,就一个蠢货” 刑部右侍郎之女张梦瑶悄声的靠近她耳边,林妙可就勾唇一笑,手指却不断地绞了手帕,父亲找来的这个帮手倒是不错,就是不知是不是一匹豺狼,以后还是防着一些为好。 杜婉出了储秀宫后轻咳两声松开了小桃的手,这身子虽弱,却也不如她表现的那般弱不禁风,就是大病没有小病不断而已“整日里待在屋中闷得慌,我们去杏花林转转” 说着便向从小道回来时发现的那处偏僻的杏花林走去,小桃跟上了她的脚步,却是有些欲言又止,眼看着就要到杏花林了,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姑娘就这样离开,怕是不好的,阮嬷嬷最是正直无私,甚是看重宫规礼仪的” 杜婉走到杏花林边,看着眼前硕果累累的杏子和就要凋零的杏花,拌了拌嘴,摘下一颗杏子随意擦了擦就送入了口中,顿时酸的龇牙咧嘴,连忙就吐了出来, 好酸好涩,看来还得等些时日才好吃,又不舍的拌了拌嘴,对于她这个吃货来说,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诱惑,摘下一朵杏花强迫自己转移了心神,轻嗅了一下,眼角带笑的微微眯了起来 “小桃,我身子虚弱,阮嬷嬷是知道的,昨日她嘱咐我,若是坚持不了可以不来,待到晚间她在单独指教,所以你就不要担心了” 小桃便松了一口气,刚才姑娘不说话,她还以为是在思考她的话,原来竟是这样,那她就不用担心了,于是便挠了下头“奴婢明白了” 杜婉就好笑的轻摇了头,真是一个单纯的孩子啊,她既说阮嬷嬷为人最是正直无私,又怎么可能会给她单独开小灶呢“小桃,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转转” 轻提了衣裙向着杏花林里走去,能在这皇宫之中看到这样一处风景秀丽之地,若是不趁此欣赏一番,岂不枉了她这任性一次。 “这里有些偏僻,姑娘小心点”小桃赶忙提醒了一句,却听话的没有跟上去,她侍奉姑娘的时间虽不长,但她心里清楚,姑娘是个有主张的人,她是不喜欢别人左右她的,别看姑娘平日里总是浅浅淡笑,温雅好说话,相对于其他秀女,她是没有一点的小姐架子,那是因为姑娘嫌烦人,她喜欢舒逸安静。 “知道了”随意的摆了摆手,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小桃的视野里。 (十二)又见 踩着盈盈小步走到杏花林深处的一个池塘边,轻轻取下掉落在肩膀上的粉色杏花,看着这满林的春意盎然,杜婉浅浅一笑 “一陂春水绕花身,花影妖娆各占春,纵被春风吹作雪,绝胜南陌碾作尘。 杏花啊杏花,你是自由灿漫的象征,被困在这深宫中却也开的如此灿烂,纵使飘落也是落到这清澈的池水中,而我却是不如你,心不静,意不平,就是凋零也不知该在何方” 轻叹一声绕过了护栏,踩着台阶走到池边蹲下身子,将手中的杏花送入了池水中,微凉的池水从她的指尖渗入皮肤,也渗醒了她的伤春悲秋“古有黛玉葬花,今有…杜婉送花,呵,杜婉啊杜婉,你何时变的这般多愁善感了” 看着就要远去的杏花轻笑一声,纤手拨着池水一层一层的荡漾开来,送着杏花向更远处飘去,直到杏花没了影子她才擦擦手准备起身,却因为蹲的时间太久了小腿发麻,一个没站稳就向着池塘栽倒下去,猛然就闭上眼睛咬紧了下唇,脸上紧皱的扭曲了,完了完了,这回要变成落汤鸡了。 过了半响她都没有感觉到冰凉渗入肌肤,正当她疑惑时忽然感觉一双手自她腰间穿过,一个旋转她便落入了一个怀抱中, 好温暖的怀抱,是谁,为何她会觉得有一丝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是环绕在她身边的,于是赶忙睁开了眼睛,就见林峰浅笑的看着她,心中突如其来的熟悉感突然的消失了,原来是他,便挣扎到“你快放开我” 这青天白日的,要是被别人看到她与一男子搂搂抱抱,那岂不是完了,这可是古代,还是在皇宫里,虽然就算被别人看到了,以她丞相嫡女的身份,倒霉的也只会是这个林峰,但这样和一个男子抱在一起,还是算了吧,这种危险系生物,能离多远是多远。 林峰好似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浅浅一笑到“姑娘,你再挣扎,我们两个可就要一起掉下去了,到时候你可就真的说不清了”。 杜婉便一愣,掉下去?不是已经安全了吗,于是一看,才发现他们正在半空中旋转而下,她居然没一点感觉,急忙便揽住了林峰的脖颈,据目测,这二十多米的高空要是掉下去,不是脑袋开花就是半身不遂。 脖颈上的一丝顺滑让林峰的眼神一晃,不自觉的轻勾了嘴角,带着杜婉缓缓的落到地上,刚落在地上他便主动放开了她,后退两步抬手告罪“刚才情况紧急,多有冒犯之处,望姑娘见谅” 本以为他会像早间那般先耍一耍流氓,没想到居然这么彬彬有礼、温文尔雅,若是换上一身的银白衣衫,该是陌上如玉、公子无双吧,于是连忙俯身行了一礼浅笑到“林副统领严重了,救命之恩都还没答谢,小女子如何能怪罪林副统领” 抬手投足之间尽显大家小姐风范,温婉贤淑,林峰的眼神便又是一闪,浅笑着到“说来与姑娘真是有缘,一天竟见了两次,不知在下能否有幸知道姑娘芳名” 杜婉理了理微微凌乱的衣裙慢步向着来时的路走去,缓缓到“林副统领当真是不避讳,若是一般男子,在知道了小女子的身份后怕是早已避之唯恐不及了,还敢问小女子的闺名” 林峰双手背后跟在她身侧,看着她的侧颜就轻轻一笑“在下与姑娘坦坦荡荡,为何要避讳,纵使姑娘是秀女,但终选还未开始,姑娘便算不得是皇上的女人,更何况当今宸帝智卓凡睿,可不是那等心胸狭义的昏君” 见他如此坦荡,明目张胆的评论当今的圣上宸帝,杜婉真想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没想到一个古人都比她这个现代人前卫,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听林副统领一席话,真是让小女子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是小女子浅薄了,小女子名唤杜婉”说着忽然眼珠一转,便又到“对了,林副统领怎么会在这儿,这里地处偏僻,鬼鬼祟祟之人也许真的不少,说不定林副统领真能抓到一个有企图的人” 停下脚步看向了林峰,脸上带着浅浅笑容,她其实还是很记仇的,林峰便戏谑一笑“杜小姐现在不怕跟在下一起了,这要是让外人看到,杜小姐的名声可就要毁了。” “毁了,我到是希望毁了”小声的笑说了一句,接住掉落的杏花放到嘴边轻轻一吹,那朵杏花便缓缓地飘了一下又落了下去“杏花只有脱离了杏树才会落叶归根,名声,那只是杜家三小姐杜婉的,而我…” 停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说到“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要是再不回去,阮嬷嬷就该说了,冰块,其实我挺喜欢学武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若是我终选落选了,我便跟你学武,可好” 笑吟吟的看向林峰,眸中带了希冀的亮彩,让林峰再一次恍神了,不自觉的便点了头“好”。 杜婉立刻笑意焉焉的踮起脚尖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小跑着出了杏花林,看着渐渐消失的娇小身影,林峰瞥了一眼不远处亭台阴影中的几个宫女,眼眸渐渐变得深邃了“利用朕,杜婉,你真是好样的,宁可毁了名声也不想入宫,可朕却偏要让你入宫” 此人正是先帝第四子封钰,当今宸帝,十七岁登基,十八岁亲政,如今刚过二十岁便已手握大半兵权,君权在握说一不二,心思莫测杀伐果断。 宸帝看了一眼走过来的赵德胜转身阔步走回刚才的池塘旁,赵德胜立刻对身边的小喜子使了个眼色,便急忙跟了上去,这个杜小姐真是胆大啊,居然敢算计皇上。 走到池塘边捡起了掉落的一个白玉耳坠,拿出一条白色手帕包好放在了怀中,白色手帕的边角处绣着一朵盛开的曼珠沙华,若是杜婉看到了,一定会吃惊死的,这不是她的手帕吗,曼珠沙华是她对爷爷的思念,她是绝不会给弄丢的。 看着眼前的池水,宸帝的眸中闪现了些许的晦暗不明,更是带上了一丝压抑的狂躁,修长白皙的手指抚上被杜婉皮肤触碰的脖颈处来回不停的抚摸,那种顺滑的感觉还是那般的清晰犹存,可人却是不想留在他的皇宫中。 候在不远处的赵德胜忽然就打了个冷颤,疑惑的仰头看向了天空,阳光明媚,白云飘动,这也没有要下雨的征兆啊,他怎么觉得周身发冷呢,真是奇怪了。 (十三)终选 杜婉回了房间后便等着阮嬷嬷来找麻烦,毕竟她那样的行为在她的眼中必然是个没规矩的,可等到天黑也不见一点她的踪影,便只能满心疑惑的上床闭了眼睛, 脑中忽然闪现了宸帝的影子,便又坐了起来,眸中划过了一丝无言,她本不想那样做的,与侍卫有染,她是丞相的女儿,最多是名声受损或者绞了头发做姑子,况且爹爹也不会让她那样,所以倒霉的就只能是那个林峰了,不是丢官就是丢命, 可她是真的不想入这皇宫,会好累的,她已经厌倦了那种争权夺势勾心斗角的生活,所以啊,没办法,只能对不起他了,谁让他自己撞上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千古流传下来的至理名言,不能怪她。 时间快速的划过,没有留下一丝岁月的痕迹,终选还是来临了,杜婉看着眼前的皓德殿轻勾了嘴角,成败在此一举啊,一个还未入选便与其他男子有染的秀女,想来皇后是一定不会同意她入宫的。 皓德殿中 萧皇后看着珠帘后的宸帝,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皇上怎么回事,为何忽然下旨设了一个珠帘,赵德妃也是如她一般心中满是疑惑,却不敢发问,就连宠冠后宫的王贵妃也只是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皇后,开始吧”淡漠的声音自薄唇缓缓溢出,慵懒随意的斜坐在龙椅上看着殿外,准确的说是看着杜婉,眸底深处掩藏的是只有他自己明白的深邃暗幽。 萧皇后起身应了一声,便对着身旁的全公公点了头,全公公立刻高呼“宣秀女进殿”殿外的传报太监便也大声的喊道“终选开始,请前五位秀女入殿”。 杜婉五人走进大殿,俯身跪地行了一个大礼“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参见贵妃娘娘,德妃娘娘。” 萧皇后看了一眼宸帝,见他根本没有开口的打算,便温雅的说到“都起来吧”看来皇上并不乐意这次的选秀,既然不乐意,他为什么又要选,突然,心突突的直跳了一下,难道是… 不敢再往下想的收回了思绪,对着全公公又点了点头,全公公便压着尖细的嗓音又喊到“请丞相杜鸿鸣之嫡女杜婉上前” 杜婉便双手并拢放在腹部,姿雅款款的走到大殿中央提裙跪下“臣女杜鸿鸣之女杜婉叩见吾皇,吾皇盛安” 边说边双手交叠低头叩下,宸帝平静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的闪烁,眸底的深邃暗幽也消失了,变的清亮了,就好似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压低声音平缓的到“抬起头来,朕瞧瞧,杜爱卿的女儿究竟是个什么样” 杜婉应声抬起了头,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嘴角轻勾带了浅浅的笑容,眼睛却是直直的看着地面,最重要的时刻来了,皇后啊皇后,您老可得给力啊,一定要将我刷下去,一定啊,到时候便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了。 宸帝看着这样的她,看着她伪装的如此完美,心中都被气笑了,利用自己想要达到她的目的,她嘴角的笑意是代表了胜利即将到达吗,如果是,那可就要让她失望了“杜爱卿的女儿就是杜爱卿的女儿,果然不错,留” 一个留字出,杜婉只觉脑中就是嗡的一声响,心中更是咯噔了一下,怎么会这样,不是为了以示对皇后的敬重而应该过问一声她吗,这个宸帝怎么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就一锤定音了,那她前面做的那个事情岂不是白搭,还害得她对那个林峰生出了一丝愧疚。 叩拜谢恩后退到了一边,脑中的思绪却是没有停下,根本不知道和她一起进来的那四个秀女是否被留了下来。 第一批秀女终选结束后,杜婉才回了心思,一同退了出去,看着走出去的她,宸帝轻轻勾起了一个弧度,眼神却是带了一丝邪魅的幽深, 明明心中有千万个不愿意,可脸上却是表现的得体优雅,当真是好啊,不负杜鸿鸣那老狐狸三年的教导。 终选结束后,落选的秀女被送出了宫,第二天午后,杜婉和一起入选的华欣怡、姚芊芊、林妙可以及张梦瑶在内的二十名秀女乘着皇家准备的马车离开了皇宫。 掀开窗帘看着渐渐远离的宫门,心中的懊恼苦闷早已平静,水眸之中已然变得波澜不惊了,看来还是要加入斗争的行列了,又要做回老本行,躲个清闲都躲不掉,既然躲不掉,那便迎难而上吧,宫斗的电视剧看的虽不多,但还是知道一些的, 更何况公司里面的那些个老古董一个一个可都是堪称老狐狸,还有她那些老谋深算的叔伯们,虽然已经被她解决的几乎没有了,她连他们都能对付,还能对付不了几个古人,只是不知道又得死多少个脑细胞了。 皇家马车渐渐的驶近了丞相府,一直翘首观望的粉菱兴奋的急急喊到“老爷,夫人,小姐回来的”。 杜鸿鸣与马歆蕊从台阶上下来,后面的一众姨娘仆从也急忙跟着下来,马车缓缓的停在了丞相府门口,接车的蓝汐走过来推开车门掀起了车帘,扶着杜婉走了下来。 “臣杜鸿鸣携众家眷叩见皇妃”杜鸿鸣带着身后一众人跪地行礼,杜婉便轻蹙了眉头,急忙松开蓝汐的手快步走过去扶起了跪在地上的父母二人“爹爹娘亲这是做什么,这是折煞了女儿”。 杜鸿鸣站起身拍了拍她的手,严肃的说到“君臣礼,不可废,吾儿如今是皇家媳,是君” 看着跟过来的禁卫军统领林邢,他心中一惊,不过一瞬便温和的笑着双手握拳“多谢林将军送小女回来,进府喝杯茶水吧” “杜相客气了,我等只是奉皇命,皇妃即已送到,我等就此告辞”抱拳一握,对着杜婉微点了点头,转身上马向着皇城的方向打马而去,后面的侍卫跟了上去。 杜鸿鸣看着远去的林邢,眼中满是精算,皇上居然动用了禁卫军统领,看来茵茵入宫后必得盛宠以是了然了,他的这部棋走对了。 杜婉收回视线看向了他,美眸悄然一暗,爹爹他…瞥了一眼站在二姨娘身后落选的杜梦,笑着挽了马歆蕊和杜鸿鸣走进了府中。 (十四)交谈 茵苑阁中 杜婉眉头紧紧的锁起着,拨着茶盖眼中满是漠然的深沉,下午爹爹虽极力压制,可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兴奋精光她绝对不会看错,那是前世她在她的那些叔伯眼中看了不知多少次的, 他不是不想她入宫吗,为何会有那般的眼神,难道这三年他对她的好都只是伪装,她终究是躲不过家人的利用与算计?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从来都躲不过?又一次感受到的家人的温暖还是要消失了吗?想到这儿,她倩靓的美眸中幽深的可怕。 蓝汐走了进来,见她坐在桌边发呆,便小声到“小姐,夫人来了”。 杜婉立刻收敛了眼神,脸上扬起了一个甜甜的笑,转身看着绕过屏风走进内室的马歆蕊,快步走过去挽住她的胳膊“娘亲怎么来了,您想见女儿直接让李嬷嬷说一声,女儿过去便是,都累着娘亲了,娘亲赶紧坐” 笑嘻嘻挽着马歆蕊坐到软榻上,接过蓝汐端的清茶递给她“娘亲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事要叮嘱” 马歆蕊溺爱的点了下她的脑袋,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看着眼前如此娇弱灵动的爱女,被讨好的心情瞬间又变得不好了,放下茶杯拉着杜婉的手便担忧的到“茵茵,你还这么小,那皇宫就是吃人的地方,为娘实在不愿…” 杜婉赶忙捏了捏她的手,阻止她说下去,同时示意蓝汐三人和李嬷嬷等丫鬟仆人下去,马歆蕊便苦笑一声,她真是关心则乱了,若她的那话传入皇上耳中,那后果… “娘亲,您不用为女儿担心,反正女儿迟早都是要嫁人的,与其嫁给别人做正妻,每天还要管着他的妾室和那些个不是子女的子女,劳心劳力的还讨不了个好,倒不如做那帝王的妃子,每天赏赏花、听听曲,必要的时候只需要讨好他一人便可,到时女儿还可以狐假虎威一番,那些个大臣的正妻见了女儿还得行礼呢,如此一举两得,岂不快哉” 脸上是满满的笑意,眼中闪烁着美好的向往,马歆蕊就一愣,心中的担忧更甚了,这个傻女儿,她怎么会有这如此天真无邪的想法,不过一瞬又好笑的点了她的头 “你啊你,就知道哄为娘开心,皇宫哪里有你说的这么简单,为娘本想着等你满十五岁笄礼后,给你定一门好亲事,到时有你父亲在,你定能过得舒逸快乐,可没想到皇上…” 叹了一口气又到“现在说这些都已是为时已晚,皇宫之中危机四伏,危险重重,后宫之中更是如此,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掩饰在华丽的表层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我儿要时刻小心谨慎,切不可掉以轻心,争一时之气,为娘没什么能为我儿做的,这些银票你拿着,虽然你父亲会为你打点好一切,但还是备着,以防不时之需” 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叠银票放在杜婉手中,杜婉捏了捏,估摸着至少得有个一两万,抱住马歆蕊便娇笑到“娘亲就是庸人自扰,有爹爹在,女儿在后宫中只会是如鱼得水,况且女儿这么灵敏可爱,皇上一定会喜欢的,到时有皇上保护,看谁敢欺负女儿” 扬起下颚就是满脸的傲娇嘚瑟,马歆蕊便轻抚了她的头,眼中的担忧更甚了,这傻孩子,伴君如伴虎,最是无情帝王家啊“好了,时间不早了,茵茵早点睡吧,你哥哥明天就回来了,到时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迎接你哥哥”。 杜婉立刻就坐直了身,惊喜的看着她激动的问到“哥哥要回来了,不是说这次洪灾很严重吗,哥哥作为这次的洪灾负责人,怎么会有时间回来”。 便疑惑的皱起了眉头,难道这次的洪灾已经解决了,可是不应该啊,她研究过洪灾爆发的那片区域,那里地势低洼乃是典型的盆地,流水不易散开,若不开渠引水,按照古代的技术,洪水没个一年半载,根本是排不完的。 见她的眉头都要拧成毛毛虫了,马歆蕊抚平她的眉角,缓缓到“听你父亲说,一月前,就你进宫的那日,皇上颁布了新的治水政策,效果很好,前几天早朝时你哥哥传来的御报上也说洪灾已经控制住了,现在只剩下施工和灾后重建,有其他官员监督看着,皇上便命你哥哥回京述职” 杜婉明白的点了点头,却是微眯了眼,原来是这样,她就说,这古代的技术就是再高超,也不可能这么迅速,竟是那宸帝出的主意,都说人祸能避,天灾难躲,他却控制了天灾,这与天抗衡的男人,心中沟壑怕是很辽源啊,以后就要和这样的一个男人过生活了,怕是又得死更多的脑细胞了。 “好了,别想了,这些都不是你该操心的,小孩子家家的就应该好好打扮开开心心的,一天到晚跟个小老太婆似的”马歆蕊故作恼怒的点了点杜婉的额头,将一本小书放到了桌上“这本书你拿着,没人的时候看看,行了,为娘走了,好好休息” “嘿嘿”杜婉瞥了一眼小书捂住了额头,吐了舌头调皮一笑,马歆蕊便是好笑的摇了头,由着她将她送出门,看着阴暗的天空皱了下眉头,这没晴上多久又要下雨了,收回视线看向了恒娘和蓝汐三人“今晚怕是又有暴雨,好不容易好了的天气又要变了,你们几个好好守着三小姐”。 “是,夫人放心,奴婢们会守好三小姐的”恒娘和蓝汐三人便俯身低着头应到。 这样的马歆蕊让杜婉的心头悄然一暖,重新得到的温暖并没有消散的,她还有娘亲,还有哥哥的,于是笑嘻嘻的俯身到“娘亲慢走” 马歆蕊慈爱的拉起她,轻拍了拍她的手,由李嬷嬷搀扶着走出了院门,直到她的身影完全的消失,杜婉才转身走进了闺阁,拿起桌上的小书一看,居然是春宫图,嘴角一抽就随手的扔在了地上,脱衣睡觉。 “小姐,您就不能告诉夫人吗”跟进来的蓝汐捡起了春宫图,脸上顿时一红,急忙塞到衣袖中接过杜婉退下的外衣。 “蓝汐,我不是说过,我怕打雷的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爹爹和娘亲,三年前我出了事他们本就很担心了,如果再让他们知道了这件事,只会更担心,以后不许再提,行了,你出去吧”蹙起眉头轻瞥了一眼她,上床便闭上了眼睛,蓝汐虽是担忧,却是不敢再说,放好衣裙便退了出去。 “小姐还是不让你陪着”恒娘看着内室,眼中也满是担忧,小姐虽失了记忆,性子却还是这般要强,什么都往心里装,从来都不愿将自己的脆弱展现在别人面前,哪怕是最亲的家人。 蓝汐摇了头,恒娘便是心中轻叹一口气,与她一起离开了闺阁,等到房门关上后,杜婉睁开了眼睛,眼眸之中尽是冷寂漠然,爹爹,茵茵的心其实不怎么热的。 (十六)杜梦 “恒娘,已经不早了,我还是进去把小姐叫醒吧”蓝汐仰头看向已经升起的太阳,都已经辰时了,小姐要是再不起,怕是就赶不上迎接公子了。 恒娘也看了一眼天空,确实是不早了,便点了点头“行,你去吧,想来等小姐收拾好后,公子就该回来了” 蓝汐就要去推门,门却打开了,杜婉走了出来,见她的手停在半空中,浅浅一笑“走吧” 雨过初晴,院中空气里的潮湿感比窗外拂进来的更加明显,还混合着泥土的气息,花草树木、假山池水上滴滴答答的滴响着水滴声,走在去往正院的石板路上,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杜婉在心中叹了口气,又哀伤了, 不知何时她就要入宫了,这样悠闲自在的生活真的是要消失了,三年,在这里生活的三年,到处都布满了她的身影步履,就要离开了,竟舍不得了,前世的她并不是一个喜欢留恋的人,因为留恋会让她的心肠变软,那么大的一个公司,那么多时时刻刻都想要将她踩下去的叔伯们,所以她不能软弱,只能变强,强的让他们恐惧。 浅浅一笑轻摇了头,甩开脑中突如其来的思绪,勾起了嘴角,如今她是杜婉了,便是入了宫,只要蜗居在自己的小宫中享受安逸就好,等啥时候过不下去了,再说呗。 走到交叉口处碰到了一个人,杜梦踩着盈盈小步走了过来,一身白色荷花滚边裙,臂腕上的飘带后缀落在石子路上,一头的长发用丝带揽住,玉簪流链点缀,好一朵柔弱的小白花,走过来对着杜婉浅浅一屈膝“昨日还没来得及道喜,真是恭喜妹妹了,父亲还想着让姐姐代替妹妹入宫,如今看来妹妹入宫已是定局,姐姐知道妹妹不愿入宫,但是这也没办法啊” 杜梦虽是杜婉的姐姐,可在这古代最注重的便是嫡庶,她一个庶女见了嫡女,自然是要行礼的。 杜婉就轻勾起了嘴角,好一招绵里带刀,想让她因此对爹爹生出嫌隙,真是够阴险的,若她是个纯古代人,说不定还真会上当,毕竟皇妃的身份对于古代女子来说那可是一种荣耀,只可惜她不是古代人,所以,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脸色一正就历声呵斥到“姐姐这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妹妹何来的不愿入宫,这话若是传到了别人耳中,你是想要连累我们整个丞相府吗” 杜梦被她的话吓得就连连后退了几步,若不是后面的丫鬟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她就直接坐倒在地上了,杜婉就轻撇了嘴“姐姐以后说话还是谨慎些的好,就是要找死,也别连累了妹妹,不过姐姐素来与妹妹不亲近,今日怎的…”忽然恍若的张大了小嘴,就了然的点了点头“哦,我明白了,姐姐这是没选上所以羡慕嫉妒恨啊” 杜梦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杜婉便拿了手帕挡住了小嘴,又是轻撇一下,到底是十五岁的少女啊,心机没她那娘深沉,伪装的也不到位, 带着蓝汐和绿雅便向前而去,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拐角处,杜梦才使劲的一把推开了身后扶着她的丫鬟,狠狠地跺了跺脚,绞着手中的手帕眼中满是嫉妒与恶毒。 “女儿见过爹爹娘亲”杜婉走进正厅看了眼在座的众位姨娘,看向二姨娘时眼神悄然一暗,对着上座的杜鸿鸣和马歆蕊娇笑着行礼。 “茵茵来了,赶紧起来,今日来的怎么这般晚”杜鸿鸣招着手就示意杜婉来他身边,马歆蕊也是一脸温柔的看着她。 杜婉笑嘻嘻的看了眼马歆蕊,便走到杜鸿鸣身旁,杜鸿鸣一握住她的手便皱起了眉头“手怎么这么凉”就立起了眼,怒看向蓝汐和绿雅呵斥到“你们两个是干什么吃的,连个小姐都照顾不好” 蓝汐和绿雅就跪地了,杜婉便是微微一皱眉头,摇了杜鸿鸣的胳膊就撒娇到“爹爹,这跟她们两个没有关系,是女儿自己知道哥哥要回来了,太兴奋了所以没有睡着觉,爹爹就不要怪她们两个了,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你啊你,好好好,爹爹不怪罪这两个丫鬟了,但是再有下一次,爹爹可绝不轻饶”拍了拍杜婉的手慈爱的笑着到,可瞥向蓝汐和绿雅的眼中却是闪过了阴霾。 杜婉就是眼神一闪,伪装啊,呵,看向蓝汐和绿雅便到“还不赶紧谢谢爹爹” 两人看着她便悄然对视了一眼,道了谢后起身退到一侧。 “老爷,这都是妾身的不是,妾身就不该告诉茵茵偌焕要回来的消息”马歆蕊起身走过来摸着杜婉的脸,心疼的自责,杜鸿鸣就要开口,却被杜梦给打断,她走进来红着眼睛俯身见礼“女儿见过父亲、母亲、姨娘们”。 杜婉就悄然的翻了个白眼,还姨娘们,真是做作的可以,想对比衬托出她不知礼数吗,那好啊,她就不知礼数一下,总得让人家如了愿,眼珠一转便抱着肚子娇娇到“爹爹娘亲,好饿啊,我们赶紧去吃早膳吧,吃完早膳后还要去接哥哥呢” 说着就拉了杜鸿鸣和马歆蕊向着饭厅走去,杜鸿鸣见杜梦像是哭过,有心想要上问一句,可杜婉拉着他,他也不好拂了她的脸面,毕竟现在她是已定的皇妃了,为了这一天他都已经坚持了三年了,决不能到最后功亏于溃。 当正厅的人都走出去后,二姨娘才走过来戳了戳杜梦的额头,历声到“姨娘跟你说过什么,让你不要跟三小姐较劲,你都听哪儿去了” 本来就感觉很委屈的杜梦,听着亲娘的呵斥就更加委屈了,她杜婉凭什么,她凭什么拥有一切,嫡女的身份,爹爹的宠爱,如今还是皇妃,凭什么,她凭什么,于是便愤恨的小声怒吼“姨娘,她凭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娇容美貌,我哪一点比她差了,难道就因为我是庶女她是嫡女,所以所有的好处就是她的吗,我不甘心” 二姨娘便急忙堵住了她的嘴,拉过她在她耳旁悄声到“你给我闭嘴,姨娘跟你说过什么,她不过是你父亲的一颗棋子,你怎么就忍不住,过不了多久她就入宫了,你必须给姨娘忍着,忍不住也得忍,要是破坏了你父亲的计划,到时候姨娘也救不了你” 杜梦浑身就是一抖,不敢再说的咬紧了咬唇,满脸委屈,可眼中却是满满的不甘与妒恨,二姨娘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拉着她走出了正厅。 (十五)梦回 电闪雷鸣,暴雨哗哗哗的落下打在台阶上发出响亮的声音,杜婉双臂环胸抱着腿坐在床角瑟瑟发抖,一声响亮的雷鸣吓得她赶忙堵住了耳朵, 这个破身子,大病没有,小病却不断,羸弱不堪也就算了,三年前醒来失了记忆也就算了,可这居然落下一个怕雷声的后遗症,这什么毛病啊, 又一声雷鸣声,让她的身子不自觉的又是一颤,将脑袋埋在了膝盖里。 而在同一时间里,皇宫最高处的一座高楼上,一个身影静静地杵立在雨中,墨袍早已湿透,他却是没一点反应,视线所看的方向是一座废墟的方向。 赵德胜打着伞张了张口又闭上,张了又闭上,反反复复好多次,终是开口了“皇上,回去吧,龙体为重,您不能再淋下去了,奴才求您了” 宸帝终于有了反应,看了眼他,又看向了丞相府的方向“那年也是这般的瓢泼大雨,百来个人头一刀落下,鲜红的血液是那般的刺目,如此的大雨都冲不散,若是真有亡灵,这皇城之中汇聚最多之处,便是那里吧” 赵德胜不敢回话,也不能回话,这各中曲折不是他一个奴才该知道的,宸帝也没有等他回话,静静的看了片刻便转身走下了楼台,来到紫宸殿前,拿着长剑舞了起来,微弱灯光下,他的身影在雨中带起了一层层波澜,雨水打在长剑上被一层层的分裂。 雨下了一整晚,宸帝便舞了一整晚,而杜婉也那般缩在床角一整晚,直到早间十分雨停了,宸帝停了下来,杜婉也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栋八十六层高的楼层最顶端,古朴的装修风格,带着复古的韵味,杜婉坐在办公桌前,一身干练的女式白色西服,乌黑的长发自然的披在身后,手指点着桌上的鼠标,看着电脑中的视频微蹙起眉头, 视频里面是一片未知的海域,海底深处的一块海石上停放着一座冰棺,冰棺上是血红的曼珠沙华,不像是雕刻上去的,而是曼珠沙华被冰封了,冰棺里面躺着一对身着古装的男女,男子一袭绛红色婚袍,女子一袭艳红色婚服,躺在男子怀中,面容虽因曼珠沙华的阻挡而看不清,但完全可以感受到他们之间的那种炽爱。 杜婉就按住了心口,为何她看到这对男女心里会闷得慌,真是奇怪,摇了摇头继续点动了鼠标,看着记录的资料轻勾了嘴角,这个项目要是做成了,那收益将是… 桌上的手机响了,思绪被拉回,打开扩音,里面传来了一个男声“高总,视频您可看到了” 杜婉轻嗯了一声,手机里的声音便又接着到“这便是我们的研海队经过五年的探海发现的,我们的考古学家已经抵达了,就等高总您了,您一到我们立刻就动手开发” “好,做的很好,我马上动身”挂个手机就拨通了座机“备机”简单的两字一出,关了电脑就出了办公室,刚要往楼顶的露天飞机场而去,手机又响起了,见是她弟弟的电话,立刻停下了脚步,难道是爷爷的病情又不稳定了,连忙滑下接听键接通了“小浩,是不是爷爷…” “姐,你快来,爷爷的心脏病复发了”急迫的声音让杜婉心门一颤,手中的手机就那么直直的掉了下去,她再也顾不上冰棺古人的事了,快步的就向电梯跑去,爷爷不能出事,他绝对不能出事。 电梯直接到达了地下车库,上了跑车便直直冲了出去,车速更是提到了最快,一路上没有一分的停歇,红灯只闯而过,闯红灯的后果有两种,一种是被交警叔叔抓住,一种便是出车祸, 而她很不幸的是第二种,与侧面而来的一辆车直直的撞到了一起,一环的车道上车辆是一辆接着一辆,这一撞便是一个连环车祸, 车门直接被挤压的变了形状,杜婉被卡在了座位上,身上的血迹染在了脖间配戴的一块红色玉佩上,玉佩中央的曼珠沙华突然盛开了,里面好似有血液在流淌,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红衣男子,又好像看到了两个男子,一个红衣,一个墨袍。 整个车道慌乱了,交警们镇定的指挥着赶紧救人,她被救下了,送进了紧急抢救室,看着面前的灯光,她的脑海中浮现的不是此刻躺在病房中心脏病复发的爷爷,也不是此刻焦急的等候在外面的弟弟,而是那个冰棺,冰棺里那对相拥的人儿, 手里紧紧的握着裂了缝的玉佩,她爷爷给她的玉佩,明明这是她爷爷给她的,她却无端的觉得和那冰棺中的男女有关,曼珠沙华,盛开在忘川河畔的红色彼岸花,通往地狱的接引之花,却在她的玉佩中央悄然绽放着。 她的魂魄居然脱离了她的身体,她惊恐了,看着透明的手浑身颤抖了,医生们给她的身体止血检查,一不小心碰掉了她手中的玉佩,玉佩掉在地上破裂了,一道血红的光束绽放了,将她拉入了黑暗。 杜婉猛的坐了起来,看着古朴的卧房擦了一把虚汗,按住了心口,居然梦到了前世出车祸的事,她死了,那个商业计划怕是就要搁浅了,冰棺中的那对男女… 揉了揉心口甩开了脑中的思绪,那些已经跟她没有关系了,也没有必要再去想了,只是爷爷他,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她就这样撒手了,若是被他知道一定伤心死了, 掀开帷幔纱帘看向窗外,天已经大亮了,若是这里的天空与现代一样,爷爷是否在思念她时,也会仰头看看,忽然笑着摇了头,她怎么又伤感了,已经来这天启三年,就是再担心也没用,又回不去,还是想想眼前的事吧,见过哥哥之后,怕是过不久就要入宫了,一入宫门深似海,她可得打起精神来。 拍了拍脸就下来床榻,站在窗边推开了窗门,雨后的空气带着潮湿的滋润感,拂过脸庞带了丝丝润滑,眼角就微眯了起来,抬起手掌挡住射向眼睛的微光,嘴角咧开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这么好的一个天气,她可不能虚度了,好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这自由舒逸的清新空气更是越来越少了,所以要懂得及时行乐,于是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一脸的享受。 (十七)杜偌焕 太阳高高的悬挂在了正空,地面的雨水已然被蒸发的差不多了,一声声的马蹄声自远处的街道奔腾而来,街道上的行人们纷纷让到两边,杜婉快步从台阶上走下去,不时的眺望几眼, 马蹄声渐渐的近了,最前方驭马的是一个十七岁左右的男子,一身青竹翠衣,烟雾缭绕,俊逸的脸庞因为赶路匆忙而带了些许疲惫,衣摆上沾了少许的泥土, 一看见的杜婉他便轻蹬马肚加快了速度,来到丞相府门前拉住缰绳就快速下马阔步走到她面前,杜婉立刻甜甜的笑开了脸“欢迎哥哥回家” 此人正是杜家嫡子杜偌焕,也是杜家独子,看着眼前笑盈盈的杜婉,就宠溺的揉了她的头“小半年未见,茵茵又长高了,都到哥哥胸口了” 说着还比划了一下,杜婉立刻得意的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那当然了,杜偌焕就好笑的点了点她的额头,握住她的手走到杜鸿鸣和马歆蕊面前,单膝跪地“孩儿见过父亲、母亲” 马歆蕊急忙上前扶起他,摸上他的脸庞就疼惜到“我儿快起来,许日不见我儿都黑了,也瘦了” “夫人,男儿自当如此,更何况是我杜家嫡子,偌焕可不是那些个整日里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杜鸿鸣走过来拍着杜偌焕的肩膀就严肃的说到。 杜偌焕作为杜家嫡子,杜家除杜鸿鸣以外唯一的男子,他对杜偌焕可是倾注了所有的心力。 “见过公子,见过大哥”跟着走下来的四位姨娘和杜梦俯身行礼,见她们一个一个这殷勤虚伪的样,杜婉就偷偷的撇了撇嘴, 本小姐大度,她们倒是都将自个当成了主子,现在见了哥哥怎么不摆那副高姿态了,尤其是这个杜梦,你再怎么殷勤都是枉然,哥哥永远都是她一个人的,哼,看着杜梦就微眯了眼睛, 杜偌焕瞥见她的眼神,看向杜梦的眼眸中多出了一丝锐利,捏了下杜婉的手,嘴角勾起了一个疏离的浅笑“各位姨娘,二妹妹请起” 杜婉就调皮的眨了下眼睛,哥哥的伪装还是很到位的,便挽住他的胳膊看着杜鸿鸣笑嘻嘻的到“爹爹说的对,哥哥才不是那些个纨绔子弟呢,哥哥是世间最好的哥哥,我们赶紧进去吧,哥哥看着好累啊” 杜鸿鸣便无奈的揉了下她的头,带着马歆蕊走进了府门,杜婉就立刻拉着杜偌焕跟了上去,等他们进去后,四位姨娘和杜梦才跟上。 杜梦跟在后面捏紧着手中的帕子,眼睛死死的盯着杜婉,看到二姨娘看过来的视线,急忙收敛了眼神,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的三姨娘,脸上就划过了一丝嘲讽,安静的走在最后面。 回到府中梳洗一番,简单的用过午膳后,便换上朝服进宫去面圣了。 御书房中 杜偌焕撩袍伏地叩拜“臣杜偌焕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赐座”批阅奏章的宸帝抬眼看了下,满意的点了点头,小喜子便搬着椅子放到杜偌焕身后,杜偌焕俯身道了一句谢,撩袍坐下。 “爱卿此次之事办的甚好,朕甚欣慰”宸帝放下手中的毛笔双手交叠,后靠在龙椅背上,话语中是淡漠一片,可眼中闪过的一丝温和昭示了他对杜偌焕所做之事的认可肯定。 杜偌焕便赶忙起身拱手“这都是臣分内之事,再者这办法是皇上想的,臣实在惭愧,不敢居功” 宸帝随意摆了摆手让他坐下“你这般年纪能做到处事不惊应付自如,已是甚好,朕此次传你进京,一是为了洪灾之事,二是为了杜婉,朕知你们兄妹感情深厚,她即将入宫,想来该是希望见到你的” 杜偌焕心中就大惊了,眼角更是微微一缩,怎么回事,他怎么不知道茵茵要入宫。 看着脸色万变的他,宸帝轻勾起了嘴角,杜偌焕便赶忙收敛了表情“臣妹因早产身子虚弱,自小便被送往豫州老家修养调息,三年前才接回,臣便多宠了几分,倒是让皇上见笑了” “倒是很难看到爱卿这般模样的时候”宸帝点了点头,拿起手旁的一份奏章扔给了赵德胜“爱卿看看这份奏章如何” 杜偌焕起身接过赵德胜递的奏章打开翻看,看着里面的内容,对杜婉的担忧顿时就丢开了,眼中直直的发亮“妙、妙、妙,皇上,这…这是哪位大臣写的,南水北调,这既解决了南方的洪灾又解决了我们北方的旱灾,这真是绝妙啊,一劳永逸” 激动的握紧了奏章,又仔细的看了一遍“这与皇上的方法倒是差不多,不过皇上的只是针对一小部分地方,而这个却是囊括了我们整个中原,甚至是域外关口,这项工程一旦实施成功,那么洪涝旱灾将不再是我们的困扰” 将奏章递给赵德胜便单膝跪地激动的请缨到“臣自请作为这项工程的负责人,望皇上恩准”一旦这个项目被他做成功,那么他在工部的地位必然会更上一层,父亲便不会再整日里让他继承他的衣钵了,对于朝堂的那些弯弯道道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 宸帝示意他起来,略微思考一瞬便摇了头“这项工程太过与庞大了,耗时又耗力,此次洪灾已经解决,不急于这一时,还须好好研究一番,况且你年纪尚幼,资历尚浅,各部大臣必然会反对,此事朕需得好好斟酌一下” 杜偌焕也明白,他是有些急功近利了“是臣莽撞了,这么庞大的工程确实要好好的研究计划一番,才能实行,而且以臣的资历,各部大臣那里确实过不去,尤其是那些言官,但臣一定会倍加努力,到时让他们无话可说” “爱卿有此心,甚好”轻抿了一口明前龙井,满意的微点了头,这个杜偌焕目前看来还是很不错的,能在乌烟瘴气的朝堂中还保持一颗清明的心,倒是一个可用之人。 “皇上,臣冒昧问一句,这方法可是皇上想的”杜偌焕憋了又憋还是问出了这个让他心痒难耐的问题,听着他话语中七分的肯定,宸帝眼神一晃,带上了一丝深邃“爱卿何以见得,难道仅凭朕的方法与之有相似之处” “这…难道不是”杜偌焕本来都要肯定了,可看着这样的宸帝,他的心中又划过了一丝不确定。 “这却不是朕想的,就连前面朕告诉你的方法都是借鉴了这个,如今朕也不确定这位能人在哪里”看着已经放回原处的奏章,眼眸深处又一次划过了一丝难言的深邃,还带着丝丝压抑的狂躁与隐隐的迫不及待。 (十八)册封充仪 随着杜偌焕的进宫,一道圣旨与他交错而过去了丞相府。 “圣旨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在丞相府外响起,丞相府周边的行人便纷纷跪地了,杜鸿鸣赶忙出来迎接,传旨太监双手捧着明黄色的圣旨跟着他走进丞相府,林邢便带着一众的侍卫们把守在了门外。 走进正厅后,杜鸿鸣来到杜婉身旁,撩袍跪下,传旨太监便尖声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丞相府嫡出小姐杜婉,蕙质兰心,洁雅娴姝 …… 昭心皓月、碧环娇灵,深得朕心,今授命皇恩,册封侧三品充仪,钦此”合上圣旨便笑着到“充仪娘娘接旨吧” 圣旨中的内容让杜鸿鸣大喜,昭心皓月,乃日月之昭,是光明之意,茵茵竟如此深得皇上喜爱,比他预想的还要深刻,皇上果然和他是同一种人,他的这部棋是走对了,只要茵茵进宫后一直盛宠不衰,那么… 收回心神示意杜婉接旨,杜婉便接过圣旨低头叩拜“臣女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充仪娘娘快请起,丞相请起”传旨太监走下来扶起她和杜鸿鸣,后面的马歆蕊和其他人也跟着起来。 “王公公辛苦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王公公拿去喝几杯茶水”杜鸿鸣悄然的将几张银票塞进传旨太监的衣袖中,小声到。 传旨太监王公公握住了衣袖,笑着对他点点头,表示他明白了,然后看向杜婉俯身到“充仪娘娘,明日卯时会有宫轿前来迎接,烦请娘娘做好准备” 杜婉回了个半礼,浅笑着到“臣女知道了,多谢公公告知” 王公公侧身躲开她的行礼,就惶恐的到“娘娘这是折煞奴才了,奴才担当不起,如此,奴才就告辞了” 对着杜婉点了点头,与杜鸿鸣一起出了正厅,能得如此殊荣,这个充仪娘娘果然不同凡响,侧三品的娘娘啊,古往今来第一人,看来以后一定要巴结好了。 杜婉将圣旨递给一旁的蓝汐,看向杜鸿鸣的背影中多出了一丝冰冷,果然啊,假的就是假的,伪装的再好也是假的,爹爹,茵茵入宫,您就这么的高兴吗, 可是为什么,茵茵最擅长的就是察觉,却没有察觉到您的伪装,整整三年时间,茵茵都没有察觉出您的异样,这是不是可以说明,其实您对茵茵的慈爱关怀并不全是伪装。 走出丞相府,看着门外笔直站立的林邢,杜鸿鸣就是眼神一闪,皇上对茵茵的在乎比他预想的还要深,这对他的计划更好,笑着就抱拳到“林统领,又见面了” 林邢看了一眼王公公,也对着他一抱拳“杜相客气了,既然圣旨以传,我等就回去复命了,告辞” 阔步便上了马,对于他的态度,杜鸿鸣并没有恼怒,因为禁卫军只听命于宸帝,对于其他人,从不加以颜色,于是笑着对王公公抬手恭送“王公公慢走,小女日后便有劳了” “杜相太客气了,奴才还要仰仗娘娘呢”王公公回了一礼,上马与林邢等一众侍卫打马而去。 马蹄声消失在了街道上,杜鸿鸣转身走了进去,来到正厅中,看着厅中的妻妾女儿,对着姨娘们和杜梦说到“你们都下去吧” “贱妾告退,女儿告退”四位姨娘和杜梦俯身行礼退了下去,他又看向马歆蕊说到“夫人,你去准备茵茵进宫之物” “好,妾身这就去准备”马歆蕊看了眼杜婉,转身向内屋走去,看来老爷是要对茵茵交代些什么,这样也好,她一个妇道人家想的总是没有他们男人想的全面。 见杜鸿鸣支开众人,杜婉心中闪过了一丝了然,爹爹是要交代了吗,让她入宫后要做什么,比如说盗取什么机密要件,或者是时刻向他汇报宸帝所做的事,心中虽这般想着,却还是抱着几分她想错了的期望。 “茵茵,为父…”看了一下正厅沉思了一瞬,又到“茵茵,你随为父到书房来”便双手后背走出了正厅,向书房院落走去。 听着他的突然停顿,杜婉还以为他是在想怎么开口比较好,没想到他竟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微抿了唇瓣,爹爹是在犹豫吗,还是说这里不好说话,所以要去书房, 走出正厅跟了上去,走到书房院中就见管家从一边的走廊小跑了过来,在他耳边轻语了一番,他眉眼顿时就全开了,捋了下耳边的美鬚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管家叔叔好”杜婉甜甜一笑,管家就微躬了腰,面色却是慈爱一片“小姐赶紧进去吧,老爷该是有些话要交代的” “知道了管家叔叔”又是甜甜一笑,走进了书房,管家便拉上门退了下去。 杜鸿鸣走到书案后就坐下提笔开始书写,杜婉自觉的走到一边磨墨,这是她三年来每天都要做的事,以往觉得就这样静静地待在爹爹身旁,也是修身养性、清心静气的,可此刻,她却觉得很是烦躁。 杜鸿鸣写完要写的东西后停下了手中的笔,看向她问到“茵茵,你可知这两字是何意” 杜婉便放下了手中的石墨,走到他身旁,看着桌面宣纸上恢宏大气的‘君臣’二字,轻皱起了眉头,爹爹这是何意,难道并不是她想的那样,是她多心了,于是便摇了摇头“爹爹所写二字过于单调,其中深意茵茵不甚理解” 杜鸿鸣放下毛笔拉过她的手,擦了擦她手上的墨汁慈爱的到“哦,那茵茵就说一下你理解的浅意” 手上传来的的暖意和被扔在桌面上已经乌黑了一小块的手帕,让杜婉轻咬了下嘴角,如此自然习惯的动作有多少次了,她都记不清了,这样的爹爹真的是伪装的吗,故作思考的掩饰了自己的异常“君乃是天,是真龙天子,是一国之主,而臣,是天子的附属,爹爹,您是要告诉女儿,什么是君臣之别,君为臣纲吗” 脸上露出丝丝疑惑,杜鸿鸣便淡笑不语的又拿起笔写了一个‘威’字,然后看着杜婉又到“现在呢,茵茵理解出了什么” 爹爹是要告诉她‘君威难测’是她多心了,爹爹怎么可能会利用她的,不会的,他眼中的慈爱不是假的,拿起另一只毛笔便在他写的‘威’字后面写下了两个秀气的小楷字‘难测’,然后看向杜鸿鸣,到“爹爹可是想让女儿知道这个” 杜鸿鸣拿过她手中的毛笔放下,拿起宣纸轻轻的吹着摇了摇,看着上面的秀气小楷,自豪的到“不愧是我杜鸿鸣的女儿,一点即通,茵茵,你可知刚才管家说了什么,华朴那老匹夫的女儿得了一个从四品婕妤” 杜婉心中就一惊,从四品婕妤?她是侧三品充仪,华欣怡却得了一个从四品婕妤,这不是让她做了筏子,将她往火坑里推吗,还加上了整个丞相府,必然会成为他人嫉恨的对象“爹爹,皇上这是要对华家动手了” 那个宸帝果然不容小觑,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深的心计,不过一个秀女的份位,便可以让朝堂这一文一武两大老臣斗个你死我活,他却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就好,面都不用露一下,只是华朴兵权在握,他就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抹了他的面子,不可喂不说一句,佩服。 (十九)杜鸿鸣的痛 杜鸿鸣欣慰的点了点头,从一个份位便能联想的这个,不负他这三年的特意培养“茵茵,君威难测,自古以来选秀就没有三品以上的份位,而今次你却被册封为侧三品充仪, 如此特例,不是皇上给我们杜家的恩典,也不是爹爹的恩宠,而是皇上要用我们杜家给华家一个警告,皇上如此明目张胆的做法,不仅是在警告华朴那老匹夫,也是在警告爹爹,这是恩威并施” 捋着美鬚看着宣纸上的字,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看来皇上是要准备大清洗了,先帝留下的那些蛀虫他是要开始一一的拔除了。 杜婉眼神就是一闪,看来爹爹也想到了,那他会怎么选“爹爹不用过于担忧,爹爹也说了君威难测,那皇上的想法岂是我们能猜到的,这些只是我们的猜想,也许皇上就只是单纯的喜欢女儿呢, 女儿这么天真烂漫、可爱无邪,也许是皇上对女儿一见钟情了呢,所以爹爹就不要忧思了,茵茵一点都不喜欢爹爹眉头拧起来了的样子” 摇着杜鸿鸣的手臂娇气俏皮,眼中的笑意渲染了单调规严的书房,却也恍惚了杜鸿鸣的心神“音儿”喃喃细语的唤了一声,手就要抚上杜婉的脸颊。 “爹爹,你说什么”杜婉疑惑的问到,心中却是一跳,茵儿,爹爹,您是将我当成了谁,这才是我没有察觉的正真缘由,您只是将我当成了别人,所以才会对我宠爱有加吗,刚才我竟差点就信了您不会利用我。 杜鸿鸣心中一惊,却是面不改色的看着杜婉慈爱的揉了揉她的头“爹爹在想,茵茵说的也许是对的,是爹爹太过于多虑了,爹爹还有些公务要处理,茵茵先回去吧,等你哥哥回来,我们为他好好接接风” 杜婉便甜甜一笑点了点头,走过去将客桌上的一盘松花桂圆糕拿过来,放到杜鸿鸣能够得着却又不影响他办公的地方,笑着到“那女儿先走了,公务虽要紧,但爹爹也要顾着身子” “爹爹知道了,你个小管家”杜鸿鸣就刮了下杜婉的鼻尖,杜婉又是甜甜一笑,俯身行了一礼走出了书房,当关上门后嘴角的笑意浅淡了,带上了丝丝的冷意,离开书房院落向着茵苑阁走去,那么宠溺的动作,爹爹,您究竟将茵茵当成了谁。7k7k001. 杜鸿鸣看着松花桂圆糕,起身走到客桌旁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重新品尝到的甜腻让他蹙起了眉,拿着桂花糕走到旁边的一幅墙画前,看着墙画他的眼中是浓稠的柔意 “久违的味道,音儿,茵茵也如你一般的喜爱这甜腻,若你知道我如此对她,你会恨我吧”爱怜的抚摸着上面女子的背影,眼中浓稠的柔意变成了伤痛与恨意的交织 “我们明明那么相爱,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我到底哪里不如他,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难道就因为身份吗,我想不明白,想了这么多年,可我想不明白,你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人,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低声的嘶吼着,渐渐地,他平静了下来“不管为什么,音儿,是你背叛了我,是你背叛了我们的爱,是你辜负了我,所以,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会一一还在茵茵身上,还有那些拆散我们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音儿,你要是知道我将茵茵送入皇宫,你会后悔当年的做法吗,你会后悔当年背叛了我吗,你会后悔投入那个男子的怀抱中吗,那个贱人若是知道茵茵入了皇宫,做了她儿子的宠妃,你说她会如何,会不会发疯” 嘴角就上扬了,眼神诡异的似是带了邪气,心中的邪火更是烧的他只有捏紧手掌才可以平息,手中的桂花糕早已被捏的粉碎了,混合着血腥蔓延至整个屋中,片刻后他平息了心中的邪火,拂掉手上黏糊的残渣走到书桌后开始处理公务。 而此刻皇宫 宸帝压下心中的狂躁示意赵德胜等人下去,赵德胜便赶忙躬身带了小喜子出了御书房,关上了门。 等到御书房中只有他和杜偌焕两人时,他坐正了身子将奏章最下面的一份折子扔给了他“看看吧” 抿了一口明前龙井后便双手交握随意的点着手指,看着杜偌焕,杜偌焕疑惑的打开折子,看着里面的内容瞪大了眼睛,心中惊恐万分,赶忙就跪地惶恐到“皇上,这是诬告,父亲绝不会这么做,真是谎缪,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眼中是对杜鸿鸣的坚信,他不相信他父亲会那么做,父亲那般精明之人怎么会干这种事,就算干也不会这么不小心的让人抓住把柄。 瞧着这样的他,宸帝轻勾起了一个嘴角,这小子也有如此惊慌的时候,有时老成的让他都气的跺脚,如今倒是有点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了“谁告诉你这是弹劾杜相的折子了”。 杜偌焕就懵了,这里面的内容分明就是…疑惑看向了宸帝,宸帝示意他附耳过来,他便起身走到御案旁,宸帝在他耳旁低语了一番,便到“该怎么说,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应该明白了吧” 杜偌焕的心中就直直跳动了,却是立刻应声到“是,臣明白” “嗯,如此甚好,你退下吧”淡漠的说了句便不再看他,随意的拿起一本奏章翻阅,杜鸿鸣俯身行了一礼退出了御书房。 他一离开宸帝便扔下了奏章后靠在龙椅背上,嘴角勾着一抹淡笑,却是带着些许的邪魅,声音慵懒中带了一丝压抑的狂躁“若是你知道了那些,是不是就该放下一些你想要的自由了,你是逃不出去的,更是逃不掉的,杜婉”。 夕阳西下,阔别的余晖撒在路中留下了一抹淡色,为丞相府增添了一分朦胧。 用过晚饭后,杜婉挽着杜偌焕的手臂一踮一踮的走在石子路上,笑嘻嘻的仰头看着他“哥哥特意送妹妹回去,可是要说什么”娘亲交代了一番,爹爹又交代了一番,那么这个做哥哥的,又会说些什么呢。 杜偌焕摸了摸她的头,宠溺到“茵茵还是如此聪慧敏锐,这样就好,茵茵可愿入宫,若是不愿,哥哥想办法,哥哥…” 杜婉立刻就打断了他的话,不让他再说下去,不然她怕她会动摇而选择逃离“不要,哥哥别乱来,妹妹入宫已成定局,再者哥哥不懂妹妹吗,妹妹是宁可做那帝王的娇人妾,也不要做达官贵人的闺怨妻” 沉吟一瞬又到“娘亲表面风光,可心中的苦处又有谁知道,爹爹专宠二姨娘,敬重娘亲却不爱她,妹妹不想那样,那样太苦了,妹妹忍不下来也许就会红杏出墙了” 环着杜偌焕的手臂就调皮的眨了眨大眼睛,杜偌焕便是无奈的点了点她的头,心中一叹,他虽不明情爱,却也能感觉到父亲和母亲之间那种他说不出来的别扭“你啊,尽是胡说,这脱离世俗的大胆话语就你敢说,你这性子可得改改,入了宫可不比家里”。 “我知道了,知道了,我也就只在哥哥这儿敢这么说嘛”立刻讨好的摇了杜偌焕的手臂,望着已经不远的茵苑阁,拉着他小跑了过去。 (二十)哥哥的话 晚风吹过,带的树花沙沙作响,拂过脸庞带来一阵微凉,杜婉拉着杜偌焕走到院中的凉亭坐下,揽过被得风吹起的碎发,将一块桂花糕喂到他嘴里,又拿了一块塞到自己口中, 杜偌焕便轻蹙了眉头,咽下口中的桂花糕便急忙喝了几口茶“你啊你,尽会捣乱,明知哥哥不喜这甜腻”刮了一下杜婉的小鼻子又喝了几口茶,杜婉便嘿嘿一笑,忙帮他添满茶杯“嘿嘿,这甜甜软软的味道最是美妙,哥哥一点都不懂的享受” 杜偌焕就宠溺的摇了头,看着这样的她心中一阵不舍,也不知道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怎么能任由茵茵被选上呢,心中便叹了口气,现在说什么也是为时已晚,皇上已经注意到茵茵了,正了脸色便到“茵茵,不岔开话题了,你既愿意进宫,哥哥便没理由阻止了,接下来哥哥说的话你一定要记牢了,无论何时何地都要谨记” 他这般严肃认真的模样让杜婉不自觉的放下了手中的桂花糕“哥哥要说什么,妹妹听着” 杜偌焕便开始说起了“当今宸帝三岁能文,五岁能武,八岁便跟着高将军一起上战场,十三岁手握大权,杀伐果断,心智超然,十七岁登基为帝,短短三年便将君权紧握在手,政治军务更是了然于心, 否则他何来的资本敢明目张胆的与华家对上,皇上心智绝不容小看,他年纪虽不大,可性子冷淡莫测,心思更是诡异缜密” 沉吟一瞬,便接着说到“茵茵,帝王最忌讳的便是欺瞒,尤其是我们的这位宸帝,他比之前几任帝王,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你在他面前别玩那些小心思,若是要玩就让他知道,最好是亲口告诉他, 你被册封为侧三品充仪,古往今来第一人,如此殊荣怕是会遭人妒恨,一般选秀,最高不过正四品嫔,最低九品采女,而你却如此特殊,皇上是要用我们杜家给华家一个警告,便把你卷了进去” 喝了一口茶,又到“华朴在朝中的威望与父亲不相上下,可历朝历代崇尚文学高过于武学,因他是武将而父亲是文官,所以你的位分一定比华家女儿要高,可最多高出一个品阶,而如今却是高出了一个品级” “哥哥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圣旨刚下时爹爹便跟我说了”杜婉打断了杜偌焕的话,哥哥的担心她岂会不知道,她被宸帝竖做了标靶,至于宸帝为什么会选她,十有八九便是她丞相府小姐这个身份惹的祸,功高盖主,没有哪个帝王的眼中是能容下沙子的。swisen. “茵茵,父亲叮嘱你,那是父亲对你的嘱托,但哥哥还是要说一遍”杜偌焕心中对杜鸿鸣生出的一丝怀疑悄然的消失了,是他多心了,父亲只是无力阻止而已。 杜婉便挠了挠头,这个哥哥,那她就再听一遍吧“那行,哥哥的关怀妹妹怎么能不收下呢,哥哥你接着说” 杜偌焕就无奈的点了她的额头“你啊,哥哥说哪儿了,哦,当今宸帝登基不过三年,后宫的妃嫔大多都是潜府之人,其余便是各部大臣所送,高份位的不多, 除了皇后和贵、贤、德三妃外,你要防着馨淑容和梦昭仪,她们两人是唯一得了封号的,可见其手段绝不弱,一个从二品,一个正三品,位分都在你之上,小心为妙, 你入宫后一定要谨慎行事,别争一时之气,若无宠,便守紧自己的一方天地,有父亲和哥哥在,你在宫中不会过得太过艰辛,若得宠,不可骄傲自满沾沾自喜,知道吗” 怜惜的摸了摸杜婉的头,杜婉心中却是大吃一惊,哥哥居然探听知道了这么多,还如此明了清晰,是爹爹的手已经深入到宸帝的后宫了吗,脑中忽然闪过了初选时那两个初选嬷嬷谦卑的态度和那随意的检查,做宸帝的妃子,别的不说,便是那处女之身,便不可能不检查。 “哥哥,宸帝的后宫你怎么了解知道的这么清楚”开玩笑的问到,却是盯着杜偌焕不错过他一丝的反应,探查帝王的后宫,对于每一个帝王来说,那都是大忌,宫妃外臣勾结,后院起火,那可就完了。 兄妹三年,杜偌焕岂会不知她在想什么,就捏了下她的耳朵“胡乱想些什么呢,父亲的手可深不了那么深,历代以来,前朝后宫具为一体,我们的这位天子心中一清二楚,所以他把后宫抓的可比前朝还要紧,想要深进去手,简直比登天还难, 所以各部官员才会费尽心机的将女儿送进宫去,以期望枕头风可以起些作用,可他们却忽略了一点,一旦他们的女儿入了那宫门便是再也出不来了,他们…”突然停下了话语,懊恼的皱了眉头,急急的到“茵茵,父亲不是那样的人,你别多想,我…” 杜婉就堵住了杜偌焕的嘴,调皮的笑到“哥哥,我都还没来得及想呢你倒是先想上了” 杜偌焕提起的心放了下来,拉下杜婉的手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茵茵会因为他的话而多想,圣旨大如天,父亲也是不愿她入宫的,只是无能无力“没多想就好,没多想就好,哥哥还真怕你因为我的这话对父亲生了嫌隙” “哥哥,我是那样的人吗”一脸生气的就噘了嘴,使劲的扭住了杜偌焕的耳朵,杜偌焕便是一阵呲牙,连忙救下已经发红的耳朵,揉了揉“茵茵,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这么没规矩,敢揪兄长的耳朵” 杜婉便嘿嘿一笑,在这重男轻女的古代她这样做好像是有些太大胆了,于是便立刻起身走到杜偌焕身旁吹了吹他的耳朵,捏着他的肩膀讨好的笑到“嘿嘿,哥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脸上笑意满满,眸中好似染了光芒亮彩,小小的酒窝为她增添了几分呆萌可爱,心中却是在鄙视,万恶的官僚资本主义,万恶的古代礼教束缚。 杜偌焕好笑的摇了头,装也装的像点,将她拉到一旁坐下“好了,要殷勤也装的像样些,你这捏法,我的肩膀现在肯定又是一片青紫色的” 杜婉就挠了头,憨憨一笑,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别人伺候她的,她哪会伺候别人“哥哥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杜偌焕便微挑了眉,神秘一笑“秘密,哥哥自有哥哥的途径,女儿家家的知道这么多做什么” “哥哥讨厌,我不送你出去了,你自己去,哼”嘟着嘴轻哼一声,快步跑进了闺阁,眸中的清纯化作了深沉,一定是爹爹告诉哥哥的,不然以哥哥的能力,不可能探查的这么清晰明了。 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杜偌焕的眼中变幻莫测了,小声嘀咕了一句起身离开了茵苑阁“皇上让我将折子上的内容用自己的言语说给茵茵听,是要做什么”。 (二十一)乘轿入宫 清晨十分,宫轿停在了丞相府门口,接轿的护卫还是林邢。 杜婉一边洗漱打扮一边对三个丫鬟说到“按照昨晚说的,蓝汐和粉菱跟我入宫,绿雅留在娘亲身边” 绿雅将脸盆端给粉菱,拿了手帕递给她,小声央求到“小姐,充仪可带三人,奴婢也跟着您进宫吧” 杜婉接过了她手中的帕子,擦拭了脸庞后走到梳妆台前坐下,蓝汐便开始给她绾发。 “不行,你们三人中你与蓝汐最为稳妥,若你们两个都跟我入了宫,丞相府这边如何,恒娘一人顾不过来”忽然停顿了一下,眸中闪烁了一丝光芒,接着说到“爹爹也许会安排一人跟随,可纵使爹爹不安排,你们三个也不可能都跟着我” 绿雅的脸上便露出了一丝失落,既然她与蓝汐姐姐同样的稳妥,那小姐为什么就选择了蓝汐姐姐随她入宫,明明她们是一样的人,为什么小姐总是看不到她“奴婢知道了” 应声着去拿杜婉的衣裙,蓝汐便看了一眼她,小姐已经察觉到丞相的异常了,所以她与绿雅,小姐必然会留下一人来,这是小姐对她们的信任,她不能提醒她,只能她自己想明白。 “绿雅,我走以后,你和恒娘便去娘亲身边伺候,随时关注爹爹的一举一动,但别太刻意,只需记下他的日常就行,若有异样别妄动,等我的消息,若到时不是蓝汐或者粉菱,那么无论是谁都别搭理,好好替我侍奉娘亲,也算是全了我的一片孝心” 杜婉突然又开口了,绿雅的手就是微微一抖,刚拿的衣裙差点掉落了,小姐是察觉到丞相的异常了,所以要留下她来监视,在她与蓝汐姐姐之间,小姐是同样对待的,只是所做的事不一样而已,是她理解错了,嘴角就勾起了一个弧度,快步走过来曲了膝“是,奴婢明白了,小姐放心吧” 杜婉便浅浅一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一分,爹爹,您可别让茵茵失望啊,否则茵茵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见秀发已经绾好,转了转梳妆盒中的一只白玉耳坠起身更衣“我最是喜欢的白玉珠链竟丢了一只,真是可惜,把这只给我带上吧” 蓝汐便将梳妆盒收到了衣袖中,绿雅服侍她更衣,一身桃红色纱裙,系带打成蝴蝶花的样式,勾勒出她的盈盈细腰,配着眉间的桃色吊坠,遮住了她的稚嫩,让她多了几分娇媚。 “小姐真漂亮”走进来的粉菱看着这般的杜婉花痴了,杜婉就对着她抛了一个媚眼,换上绣花鞋浅笑着走出了闺阁,粉菱立刻捧着脸傻傻的笑了,小姐真讨厌,居然诱惑她的小心脏。 “粉菱,你再花痴下去,小姐都走远了,还不跟上”蓝汐摇着头跟上了杜婉,绿雅便赶忙拉着她跟了上去。 走出茵苑阁,看了一眼外面把门的恒娘,带着她们向正厅走去,远远的就看见杜鸿鸣身后恭敬的站着一个白衣女子,是杜鸿鸣的心腹侍女离落,眼神就快速一暗,果然是她想的那样吗。 “女儿拜别父亲母亲”走进正厅就俯身行了一个大礼,叩了三个响头,马歆蕊心疼的赶忙扶起她,摸了摸她的额头“好了好了,磕那么重做什么” 杜婉笑着拉下她的手,挽住她的手臂甜甜的到“娘亲,我没事,一点都不疼的” 看着这样的她,杜鸿鸣握紧了袖中的手,脸上却是一片慈和“茵茵,皇宫不比家里,离落跟随为父多年,性子沉稳,你将她带上,把粉菱留下吧,她性子太跳脱了” 眼中的慈爱是那么的明显,杜婉便恍惚了一下,这样的爹爹真的只是想要利用自己达成什么目的爹爹吗,松开马歆蕊走到了他身旁,甜甜一笑 “爹爹,还是把绿雅留下吧,绿雅做事稳重,您也说粉菱太过跳脱,留在娘亲身边还不得烦死娘亲,恒娘和绿雅都是跟随了女儿多年的老人,女儿入宫后就让她们代替女儿去侍奉娘亲,这样女儿也能走的心安些,无法再在爹爹娘亲膝下侍奉,女儿真是不孝” 话音刚落便用手帕挡住了微微红润的眼眶,不过一瞬又笑着到“女儿失态了” 马歆蕊便抚了眼睛,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而杜鸿鸣却是再一次握紧了手,紧了又松开,紧了又松开,反复几次后终是又握紧了“好,都随茵茵,时间不早了,走吧” 先一步走出了正厅,眼眸深处划过了一丝晦暗的复杂,杜婉便挽着马歆蕊跟了上去,走出府门就见杜偌焕正在和林邢寒暄。 林邢一看到她走出来,对着杜偌焕微微一示意便阔步走了过来“臣林邢,奉旨前来迎接充仪娘娘,娘娘请” 杜婉对着他微点了点头,不舍的松开马歆蕊向宫轿走去,在经过杜偌焕身旁时,对着他甜甜一笑,由着蓝汐搀扶着上了宫轿。 “杜相,杜夫人,杜小大人,告辞”林邢抬手一抱拳,上了马示意出发,宫轿便缓缓的向着皇宫而去。 “微臣恭送充仪娘娘”杜鸿鸣领着一众家眷跪地恭送,杜梦看着远去的宫轿,眼中满是妒恨,手中的帕子都被她拧的满是褶皱了。 杜婉掀开轿帘望了过去,爹爹,便是离开,您也不交代一句啊,是因为茵茵入宫已成定局了,您已稳操胜券,所以连掩饰都是牵强了吗,深深的看了一眼放下了轿帘,轿帘一落遮住了她的视线,也遮住了她对杜鸿鸣最后的一丝奢望。 宫轿到达皇宫内宫门口停了下来,林邢下马快步走到宫轿旁,俯身到“充仪娘娘,皇宫之内不得御马乘轿,请娘娘下轿” 蓝汐掀开了轿帘,杜婉搭着她的手缓步走下来,看着不过三天又见到的宫门,浅浅的勾起了唇角,一入宫门深似海啊。 “充仪娘娘,走吧”随行公公小喜子的尖细声拉回了她的思绪,杜婉浅笑着点点头跟上了脚步,林邢便示意侍卫们将宫轿抬走,自己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充仪娘娘,咋们后宫分为东西二宫,东宫以皇后为首,西宫以王贵妃为首,王贵妃是后宫最得宠的娘娘,贤妃娘娘隶属东宫,德妃娘娘隶属西宫,太后娘娘的慈和宫在北面,南面则是散宫阁楼,离皇上的紫宸殿最远,娘娘的心悦宫便在南面,娘娘请随奴才来” 小喜子跟在杜婉身侧小声说着,听着他刻意的暗示,杜婉看了眼蓝汐,浅浅一笑“多谢公公,我明白了” 蓝汐立刻将一个荷包悄悄的递到小喜子的衣袖中,小喜子就捏了捏手中鼓鼓的荷包,殷勤的笑到“充仪娘娘唤奴才小喜子就好,这一声公公,奴才当不起” 杜婉浅笑着没再言语,小喜子也不再说话,看着沿途经过的宏伟殿宇、花园池塘、亭台楼阁,眼角微微的眯起了,嘴角扬起的弧度也加深了一分,这里清雅寂静,正合她意,看来这个宸帝还是不错的嘛。 (二十二)入住心悦 走到心悦宫,抬眼望着挥洒凛然的这三个字,微微点了头,用笔洒脱,下笔有神,俗话说,看字能识人,写此字之人必定是一个心胸广阔、心怀沟壑的追梦者。m4xs. “娘娘,这可是皇上亲笔呢”小喜子见杜婉的视线,立刻便讨好到,却不知他这是讨到了她的雷区上。 杜婉心中就咬牙了,那个贼宸帝当真想要害死她啊,侧三品充仪份位、禁卫军统领护骄,已经够打眼了,还有御前公公相迎,如今又来个亲笔提名,还叫心悦宫,心悦、心悦,他这是想让她成为众矢之地,标靶,刚刚还想着他不错呢,不错个屁。 “居然是皇上亲笔,真是多谢喜公公提醒了”脸上露出了丝丝娇羞,眼底深处却是恼火中烧。 “娘娘折煞奴才了”小喜子连忙俯身一下,带着她走进心悦宫,刚一走进去,心悦宫中的宫女太监们便齐齐跪地高呼“奴婢、奴才参见充仪主子,给充仪主子请安” 小喜子带着杜婉走到正宫殿门前,指了指底下跪地的宫女太监到“充仪娘娘,按照您的位分,可以有掌事嬷嬷一个,掌事太监一个,一等宫女太监四个,二等宫女太监三个,三等宫女太监三个,其他杂役宫女太监不等,您身边除了三位姐姐外还缺一个一等宫女,您可有看得上的,若是没有,奴才便吩咐掌监司重新换人过来” 杜婉轻摇了摇头,指向了下面的小桃“就小桃吧,她伺候了我一月,如今既然被分配到了我这里,那便是与我有缘” “奴婢谢主子恩典”小桃赶忙欣喜的叩首。 “起来吧”杜婉轻招了一下手,小桃便起身站到了粉菱身旁,粉菱就对着她憨厚一笑,小桃立刻回了一笑。 小喜子便躬腰到“如此,奴才便告退了”。 杜婉微微一点头“喜公公慢走,离落,送送喜公公” 离落俯身一应,送着小喜子出了心悦宫,杜婉便看向了下方跪着的宫女太监们,随意的到“都起来吧,想必你们也听说过,杜相的嫡女,身虚体弱,一直娇宠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我这儿没什么规矩,只一个字‘忠’只要做到这一点就行,其他的随便,初次见面,这个见面礼自是不能没有的,蓝汐,每人赏二十两” “是,主子”蓝汐一屈膝,走过去给宫女太监们给了赏钱。 对于杜婉的话,这些宫女太监们是心悸不已,这位主子是个厉害人物,没规矩便是最大的规矩。 无论他们心中是如何想的,脸上都是喜笑颜开的连连谢恩,这二十两银子可是他们半年的月例,这位主子还真是大方。 “好了,各自去做各自的事吧,掌事嬷嬷留下”杜婉挥手让宫女太监们下去,他们立刻又行了一礼退了下去,这时离落也走了进来,她便看向了她“离落,你随侍父亲多年,想来宫务该是不在话下的,你便随着掌事嬷嬷管理我们心悦宫,小桃先跟着蓝汐熟悉我的习惯,粉菱随我来” “奴婢们明白了”蓝汐四人与掌事嬷嬷俯身应承了,她便揉了揉眉心掩住嘴巴打了个哈欠走进了正宫,粉菱跟上去。 走进主殿就打量了一番,主殿有内外两殿,外殿会客,内殿休息,外殿的四周墙角上摆放着插了名贵花卉的白花瓷瓶,上方是一个贵妃椅,左右各摆着几方檀木椅, 从旁边的珠帘小门走进去,内外殿的隔道两旁各摆着几个大型盆景,郁郁葱葱,推开内殿的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中间的一个紫檀木圆桌,铺着上好的桌布,上面摆着一瓶海棠插花,并着一套茶具和几盘点心。 杜婉顺手就拿个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味道真不错,果然皇宫里的东西都是好东西,享受的微眯了下眼睛,看向了右边, 右边悬挂的珠帘微微遮住了一个镂空的花鸟屏风,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方床榻,该是卧室,她又扭头看向左边走了过去,还不忘再顺手一块松仁饼, 左边窗前摆着一方贵妃榻,旁边有一个小几,对面又是一个四季的圆形屏风,既可以做装饰也可以遮挡,倒是用心,屏风后就是梳妆台,梳妆台的旁边有一个雕花小门,推开门一看,居然是一座温泉浴池,杜婉顿时就欣喜了。 整个内殿四周的墙角设有高台,上面摆放着精美的琉璃宫灯,里面的红烛一闪一闪,将殿内照的明亮, 杜婉走回紫檀木圆桌边又拿了一块杏仁酥扔到嘴中,掀开右边的珠帘便走了进去,绕过屏风看清了床榻,至少有四五米大小,完全可以睡下五个人而不拥挤,床榻边缘是镂空的雕花,四周轻纱帷幔,墙角的高台上摆放着精致的青瓷小瓶,插着刚刚采摘的鲜花。 吃着杏仁酥走到床边便四脚朝天的将自己摔在了软床上,绣花鞋也随意的踢落掉在绒花地毯上,跟进来的粉菱非常熟练的捡起绣花鞋放到脚踏处,将她的纤纤小腿抚上床榻,除了她不多的配饰。 “小姐,睡吧”拉过被褥盖好,还轻轻的拍了拍,杜婉就微眯了眼,捏了捏她的脸蛋闭上眼,含糊不清到“还是我们家小粉菱好啊,要是蓝汐,现在肯定又要在我耳边叨叨了” 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呼吸平稳了,粉菱便嘿嘿一笑,放下纱帘出去守好了内殿。 小喜子离开心悦宫便快步向御书房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在嘴里嘀咕“皇上的心思当真是诡异难测,既然喜爱充仪娘娘,为什么又要让她住这么远,还赐了那么一个宫名,虽是荣宠却也是让充仪娘娘当了活靶子,唉!君心难测,我还是干好自己的事儿吧” 摇摇头加快了步伐,路上来来回回的太监宫女看着急匆匆的他,都会恭敬的喊一声喜公公。 亭台楼阁,廊道参差,花密树茂,芬芳馥郁,红漆石砖墙,琉璃青瓷瓦,白玉汉石路,金嵌雕花门。 穿过御花园,走过一条条宫道,跨过一道道宫门,小喜子终于赶在宸帝下朝前回到了御书房。 “奴才小喜子,参见皇上”看着远处走来刚下了早朝的宸帝,小喜子急忙迎了过去,宸帝瞥了一眼他,脚步未停的走上了玉石台阶,小喜子立刻起身跟了上去。 “如何,她什么反应”张开双臂,赵德胜便带着一众小太监上前换下他的朝服,小喜子便跪在地上将杜婉从进宫到心悦宫其间的所有反应、举动,一一完完整整的告诉了他,并拿出了鼓鼓的荷包。 换下龙袍后,小太监们耳不听眼不看的捧着朝服退了出去。 宸帝瞥了眼小喜子手中的荷包,勾唇一笑,走到御案后拿起一本奏章开始翻看,小喜子静静地跪在地上,赵德胜将小太监递的明前龙井轻轻的放到御案边,便静静的站在了一旁。 宸帝看完一本奏章后才抬眼看向了小喜子“既然是她赏赐的,就好好拿着吧” “奴才宗旨”小喜子立刻叩头一谢,起身退出了御书房。 (二十三)再次刻意 太阳高升,温煦的暖意照在主殿中的雕花檀木床上,床上的隆起忽然动了一下,两只纤细白嫩的手臂掀开了蚕丝被褥,一个脑袋露了出来,娇嫩的脸蛋被蚕丝被捂得通红,一头的秀发凌乱的散落在软枕上。 杜婉坐起身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隔着帷幔纱帘看向了窗外,阳光透过帷幔纱帘照在她身上,让她显得朦胧柔美。 “粉菱,几时了”看着外面就蹙了蹙弯弯的柳叶眉,初醒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粉菱掀起珠帘绕过花鸟屏风快步走进来,见帷幔纱帘里她隐隐约约的表情,弯弯的咧开了嘴角,一边挂起帷幔纱帘一边就调侃到“都多久了,小姐还是看不懂时辰” 杜婉就瞪向了她“小粉菱,又调侃我,是不是皮又痒了” “嘿嘿,小姐,奴婢错了”粉菱赶忙讨好的求饶,杜婉便哼哼的点了她的头,下了床榻,沐浴更衣、梳洗打扮后走出了内殿,刚好蓝汐拿着午膳走了进来,她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蓝汐好笑的轻勾了嘴角,现在的主子是一点都不遮掩她吃货的本性了,摆着膳一边到“主子,与您同一天进宫的其他四位皇妃已经到了,我们要不要去一下” “芙蓉糕,燕窝粥,竹笋炒肉,脆皮鸡饭,酸辣土豆丝,麻婆豆腐…都是我爱吃的,嗯…不错不错,皇宫的吃食就是美味,这个芙蓉糕甜而不腻酥酥软软,好吃”杜婉一坐下就随手顺了一块芙蓉糕,蓓蕾品尝到的甜蜜让她享受的眯起了美眸,眼看着她又要吃,蓝汐赶忙端开了芙蓉糕“主子,芙蓉糕不宜吃太多,会积食的” “蓝汐真讨厌”杜婉就嘟了嘴,却还是端起她递的燕窝粥小口喝着,享受的微眯着眼睛,弯弯的月牙配着浅浅的小酒窝,一看就知道她的心情甚好。 蓝汐侍奉着她用膳,再一次问到“主子不去” 杜婉咬着勺子嗯嗯的点了点头,人家又没来,她何必上赶着去刷存在,没事儿给自己找那些个麻烦,如今的她还是低调些的好,最好是做个完全的透明人。7k7k001. 蓝汐不再问话,静静地伺候着,等杜婉放下碗筷后,粉菱便将清茶递给了她,接过喝了一口,便到“你们两个下去吃饭吧,我自己去院中转转” “是,奴婢告退”蓝汐和粉菱收了碗筷退了出去。 杜婉起身理了理衣裙走出了主殿,站在正宫院前开始认真的打量心悦宫,早上没精力,如今补了个眠,终于舒服有精力了。 一座正殿,两座偏殿,一座后殿,院中的花圃池塘中种满了花朵,海棠、紫薇、凤尾花、金银花、千日红、睡莲,荷花等等,色彩缤纷,彩奇斗艳。 花圃旁的一棵桃花树下摆着一方雕花桌椅,青涩的桃子垂落,还有几颗掉落在桌椅上,想来是刚掉的,不然早就被宫女太监们打扫了。 杜婉走到雕花桌旁拿起桃子随意擦了擦便咬了一口,瞬间的酸味让她蹙起了眉头,扔下桃子走到花圃旁摘了一朵海棠,轻嗅了一下,向着后殿走去。 “奴才参见主子”洒水太监小林子见她走过来,立刻跪地行礼。 “嗯,起来吧,你忙你的,我自己转转”杜婉点点头向里走去,小林子赶忙起身后退开,走到后殿门前,看着大门上方横幅的‘萃玉阁’三字,摇着海棠就撇了撇嘴 “萃玉阁,不知搭伙的会是谁,要是来个耐不住寂寞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那我岂不是要烦死了,老天保佑啊,千万别分来一个这样的,最好是我这心悦宫里一个都别分进来,拜托了拜托了” 双手并拢将海棠夹在中间,看向天空就祈求的摇了摇,然后抬步走进了萃玉阁,萃玉阁并不大,只四五间屋子,院中墙角的一棵榕树却很是繁茂,一颗颗的微红色榕果垂的树枝弯下了腰,阳光透过树枝缝隙照在青石地上,映出别样的纹路。 杜婉踩着纹路的暗影蹦蹦跳跳的跳到榕树后,就见墙角落居然有一个小门,她立刻提起裙摆小跑过去,轻轻一推,小门便开了,看着门外的景象就扬起了嘴角“没想到心悦宫后面居然是杏花林的对面” 转动了一下眼珠,扭头就左右看了看,瞧着身后没人,便提裙走出去轻轻的关上了门,绕过小门后的杨柳,踩着鹅卵石铺的小路沿着池塘边向杏花林走去,穿过亭台廊道时瞥了一眼亭台的暗处,当时真是傻的可以,怎么会有那么蠢笨的想法,摇摇头走到了上次来的池边“缘分啊,小池塘你说是不是,我们两个还真有缘,又见面了”。 蹲下身拨了拨池水,不过几天池水便没了当初冰凉的感觉,太阳高升照的池水满是温意,暖暖的感觉刚刚好,起身擦了擦湿润的手走到一棵低矮的杏树旁,踮起脚尖摘了一颗杏子,现在应该差不多成熟了吧。 嫩黄的杏子馋的杜婉就吸了口水,用手帕随意擦了擦便一口咬了下去,以为会是酸甜可口的,没想到还是既酸又涩,立刻就龇牙咧嘴的吐了出来, 这时,一声轻笑自她前方传来 “谁?”杜婉警惕的抬起了头,就见林峰从阴影处出来,双手负后悠哉悠哉的走了过来,今日的他换下了一身墨袍,天青色的衣衫让他少了几分冷漠多了几分温雅,见是他,杜婉心中的防备减少了几分“原来是林副统领啊” 宸帝想着刚才杜婉的表情,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走过来摘下一颗杏子浅尝了一下,一股酸意顿时就袭向了蓓蕾,便微微蹙了眉头“果然很酸,难怪杜充仪会如此不雅的吐掉” 杜婉古怪的上下看了看宸帝,摇着海棠转身向池边走去“说来真是巧,每次我出来总是会碰到林副统领,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巧合,那第三次会是巧合吗?” 笑着扭头看向跟上来的他,宸帝面不改色的浅笑着看向池塘“确实,说来还真巧,我两次换班躲清闲,总是会遇到杜充仪,若你不是皇上的妃子,我都要觉得你是故意和我偶遇的了” 杜婉立刻就是浑身一抖,退开几步远离了宸帝,手中的海棠花也掉落在了青石地面上“我说林副统领,我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充仪娘娘,你见了我不但不行礼还敢出言调戏,你就不怕我告诉皇上,治你一个勾引宫妃之罪” 宸帝走到护栏处,看着清澈见底的池水手指一弹,手中咬了一口的杏子便打到了水中,溅起了一瓢水花“杜家小姐最是温柔贤丽、善良灵动,那般告状之事可会做的出来,若会,我也只能自认倒霉了,谁让自己识人不明” 杜婉就忽然一笑,看着他走到距离他一米处的护栏旁,趴在护栏上看着清澈的池水,俯身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扔到水中,又溅起了一层水花“冰块,我入宫了,不能和你学武了” “若你想学,我现在就可以教你”宸帝扭头看向她,杜婉看着池水轻摇了头,声音之中带了一丝释怀“不了,现在学已经晚了,已经不需要了” 说着看了眼宸帝突然又一笑“冰块,你今天很温雅,陌上如玉,公子无双”是我最喜欢的类型,温文尔雅,翩翩如玉,只可惜这是古代,不然我也许会尝试着倒追一下,不是说女追男,隔层纱嘛。 明媚的美眸中是绚丽的亮彩,绚烂了宸帝的眼,让他心神一晃,心中的狂躁就那么毫无征兆的躁动了起来,那么一句话一直在脑中旋回,他骤然便握紧了手,很紧很紧,都泛起了白,可面上却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二十四)白玉珠链 艳阳高照,浮云万里,池塘边却感觉不到一丝的闷热,微风拂过吹起了两人的衣发,杜婉趴在护栏上静静地看着池水不再言语了,水流荡起一层波澜,杏花飘落,宸帝看了她一瞬也转头看向了池水。 太阳缓缓的倾斜了,抬手揽过脸颊旁的一丝秀发,看向了天空,离开了护栏“冰块,我要回去了,再不回去蓝汐他们就要担心了,很高兴能在这皇宫认识你,不过以后还是少见吧,不管我们三次的偶遇是巧合,还是…都到此为止吧” 笑说着看向宸帝伸了出手“我的那只耳坠是否该还给我了”她的耳坠是在皇宫丢失的,选秀时她除了这里便没出过储秀宫,想来该是被他捡了。 宸帝转身看向杜婉,看着眼前白皙娇嫩的小手,凛寒的黑眸快速一动便化作了温暖,静静的看了片刻,笑着从怀中拿出了一方白色的手帕,边角的曼珠沙华映入了杜婉眼中,杜婉的心头便微微一颤,红色的彼岸花,这是她对爷爷的思念,怎么会在他手上,难道他一直在关注着她。 宸帝笑着打开手帕,就见一只白玉耳坠静静地躺在里面“这只耳坠确实是被我捡到了,但我不打算还给你了,因为它是你利用我的赔偿, 杜婉,你很聪明,也很敏感,我们这次的偶遇确实不是巧合,我知道你今天进宫,以你的活泼跳动,一旦发现心悦宫后面竟是杏花林,一定会偷偷跑出来的,所以我在这儿等你, 杜婉,也许我说了你不会相信,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心悦你,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不过你放心,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无关,你不必因此而感到困扰” 黑眸中的温暖让杜婉的心头又是一颤,好熟悉的感觉,好温暖的感觉,是谁?眉头一蹙便快速后退了几步,心中具是惊颤连连,她居然陷进去了,这个林峰好诡异,居然让她恍惚了心神, 还心悦她,所以便盯着她,偷拿了她的手帕,这是开的什么国际玩笑,虽然她不久前也有过一丝的想法,但那只是她自己给自己的打趣,这是古代,她是妃子,会死人的, “林峰,你既然知道我利用你,你还心悦我,当真是疯了,我不管我哪里吸引了你,你既这样说了,那最好就说到做到,若你对我的喜欢成为了我的威胁,我会毫不犹豫的抹杀,这只耳坠你既当做了赔偿,那便就是赔偿吧” 淡漠了脸庞,绕过宸帝便离开了杏花林,这个林峰实在是太诡异了,她还是躲远些的为好,忽然,脚步一顿便微蹙了下眉头,奇怪,对于男子从来都防备警惕的她,怎么会这般的与他待一个午时,真是见鬼了。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小门中,宸帝拿着手帕的手骤然就紧了几分,黑眸中的温暖也恢复了幽深的冰冷“杜婉,你的心果然从一开始便是冷的吗?难道就捂不热吗?朕不信,少见?到此为止?若你知道了朕的身份,你还会如此果断决绝吗?” 杜婉回到主殿后打发了焦急悄悄找她的蓝汐和粉菱,斜卧在贵妃榻上便喃喃自语了“林峰,喜欢我?这也太惊悚了,我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让人一见钟情的魅力” 一个禁卫军副统领一天到晚的居然没一点事做,就逮着她,一定是有人授意的,在这皇宫中能调动他的就只有那个帝王了,还有她的那个手帕,必然是在什么时候被他偷走的, 那个贼宸帝到底想要干什么,他难道想要给她安一个通奸的罪名?难道他想要对付丞相府?可是没道理啊,华家与他们杜家相互制衡,若杜家出事,华家岂不独大,那个贼宸帝的心计,应该不会这么傻吧, “啊,烦死了,贼宸帝,你要是敢把我立成标靶,我就敢把你这后宫搅得天翻地覆”猛的起身就拿了一块杏仁酥使劲的嚼着,脸上满是困惑的恼意,这才刚进宫第一天,还没见到那个贼宸帝呢她的脑细胞就已经死了一大片了“算了,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弥漫的落霞映照在了殿内,照的杜婉的侧颜显现了一抹朦胧,她甩开脑中的疑惑拿起小几上的话本翻看了起来,不时翻阅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内很是明显。 晚间十分,她扔下话本用了晚膳便开始她的消食漫步,然后就是一成不变的瑜伽,之后又开始话本生涯。 戌时左右蓝汐端了果盘糕点走了进来,看着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的她,摇摇头放下手中的盘碟走过来轻轻捶上她的腿,杜婉便抬头看了一眼,合上了话本“什么时辰了” “回主子,已经戌时了”蓝汐扶起她给她穿上绣花鞋,然后将糕点茶水摆到了茶几上“主上,浅华宫芳落苑的那位今晚侍寝了” 杜婉吃着桂花糕疑惑的看向她,浅华宫不是宠妃王贵妃的寝宫,她侍寝很正常啊,蓝汐干嘛跟她说这个。 “主上,华婕妤被分到了浅华宫偏殿芳落苑”蓝汐在心中叹了口气,又说了一遍,杜婉恍若了,她回来时蓝汐好像就对她说了,只是当时她的脑中全是林峰的那些话,所以就给左耳进右耳出了“呵呵,我今天出去转累了,脑子不够用,蓝汐,离落现在在干什么,你将她叫进来” 擦了擦手喝了一口清茶,解了口中的甜腻,蓝汐便示意内殿外站着的粉菱去叫离落,低声到“主子,离落此人着实厉害,仅仅半天的时间便收拢了那些宫女太监,我们让她管宫务是不是有些冒险” 杜婉拨着茶盖,轻吹了一下茶杯中的茉莉,浅笑到“蓝汐,离落是父亲的人” 蓝汐便明了了,不再言语,走到杜婉身后轻轻的揉上她的肩膀,不过片刻粉菱便带着离落走进了内殿,俯身屈膝见礼“奴婢参见主子” 杜婉示意她们起来,然后看向离落到“离落,今晚华婕妤侍寝之事你可知道” 离落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到“回主子,奴婢知道” “那你对此事,有何看法”杜婉便随意的问到,拨动着茶盖的动作却快了一分,离落看了看蓝汐和粉菱,沉默了片刻,看着她到“主子,此时华婕妤侍寝该是好事” 杜婉便挑了眉,示意她接着说,离落便又接着到“主上已经处在了风头浪尖上,此时华婕妤侍寝倒是可以替主子分担一些其他妃嫔的目光,如此自是好事,主子现在需要的是低调,在没有侍寝之前,过于高调了并不好” 杜婉挥手示意蓝汐不用再捏了,拨动着茶盖静静地看着里面不断飘动的茉莉。 (二十五)侍寝之事 蓝汐退到粉菱身边,双手并拢静静地站好,杜婉沉默了片刻,突然扔下茶盖勾起了嘴角,单手撑着脑袋浅笑的看向离落“离落,你果然不负爹爹的夸赞,确实沉稳,我将心悦宫全权交给你,是正确的决定” 离落立刻便到“奴婢自当竭尽全力守好心悦宫”。 “嗯,如此甚好,你下去休息吧”杜婉满意的点了点头。 “是,奴婢告退”离落一屈膝,退了下去,心中却是满满的疑惑不解,三小姐到底什么意思,将她叫来就是为了听她说华婕妤侍寝的看法,摇摇头撇开了心中的疑惑,关上殿门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离落一离开粉菱便快速跑出去守好了门,杜婉起身向雕花床榻走去,蓝汐扶着她问到“主子,你是想收离落为己用” 杜婉摇了摇头,解开腰间的丝带褪去衣裙,蓝汐伸手接过,退掉她的绣鞋扶她上了床榻,杜婉动了动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后靠着床枕浅笑到“我想爹爹了” 蓝汐就轻皱了下眉头,看来主子对杜相的感情真的很深,都已经察觉到他是在利用她了,却还是不愿放下他们的父女情,便调笑到“所以主子是借用离落来思念老爷啊” 杜婉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直接问到“蓝汐,对于华婕妤侍寝这事,你怎么看”。 蓝汐便撇开了心中的思绪,坐到床边拿起了仕女扇轻轻摇着,一边到“主子,离落说的对,华婕妤今晚侍寝对主子来说是件好事,侧三品充仪、禁卫军统领亲迎、御前公公小喜子亲随、心悦宫亲笔,这些早已让主子成为了众矢之的,如果今晚主子再侍寝,那必将成为后宫的公敌, 如今华婕妤侍寝,便可以拉一些妃嫔的目光,枪打出头鸟,主子的这些看着是让人嫉妒,但却都是虚的,而华婕妤侍寝却是实打实的,明天参拜皇后娘娘时主子便可避开些许风头” “我们家的蓝汐就是聪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好了,别扇了,手臂不酸啊,时间不早了,下去睡吧,养足精神明天看好我们的家”拿过她手中的仕女扇随意的扔到一边的床头柜上,蓝汐就无奈的摇了头“主子,如今是宫里,不比外面,这种不雅观的动作…” 杜婉眨巴了下眼睛赶忙阻断了她的话,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到“好蓝汐,你家小姐已经够可怜了,被困深宫,没了自由,你就饶了我吧,别再念叨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蓝汐顿时就没什么可说的了,闭上嘴扶着杜婉躺平,放下纱帘拿了扇子退出去,她一出去杜婉便没了笑意,睁着眼睛望着圆形的纱顶,看着上面的繁琐的花纹,眸中多出了一丝幽深 “那个贼宸帝真是玩了一手的好把戏啊,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当真是贼精贼精的,实践出真理,果然,这些个帝王都是阴谋家的鼻祖,华朴如今怕是被气的冒烟,也不能发作了,给了个从四品的婕妤,却是第一个侍寝的,呵! 不知道爹爹可有想到贼宸帝会来这么一手,他又是否想过我将要面临的处境,后宫的漩涡也许会将我吞噬,他又是否能想到,也许哪一天,他所见到的茵茵将不再是那个可爱灵动的茵茵,而是被后宫浸染的做回了前世冷漠的女总裁,高洁” 闭上眼睛遮住了里面的复杂,爹爹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将她送进宫究竟要干什么,为什么在她入宫时却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有安排。 殿内的烛光一闪一闪的摇动着,殿外的星空一烁一烁的晃动着,心悦宫外的御花园中,一个黑衣男子单膝跪在一个银白衣衫的男子面前“主子,小姐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只是将那个离落叫去问了一下对于华欣怡侍寝有什么看法” “她不在意,对吗”白衣男子的声音很是温和,给人一种舒逸的温暖,半面的银白面具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可黑衣男子却知道,他很难受“主子,小姐失了失忆” “是啊,她失了记忆,对于这种情况,我该庆幸的”喃喃自语的将视线转向了心悦宫的方向,静静地看着,眸中是平静的淡然,眸底深处却掩藏着一抹浓烈的悲痛,忽然,他又开口了“陌离呢” 黑衣男子便低垂了头,主子明明在乎小姐,却不允许小姐失了记忆,忘记那些痛苦,忘记要做的事,三年了,小姐就要恢复记忆了吗,就要做回那个冷漠无心的玉面罗刹了吗“回主子,陌神医还在山庄,不久前白洋传来消息,陌神医已经快要研制出让小姐恢复记忆的药了,他应该会在中秋左右来京都,尝试看能不能恢复小姐的记忆” 白衣男子猛然握紧了后背的手,手面泛起了丝丝的青白,什么也没再问的向着心悦宫走去,黑衣男子便闪身消失了。 恍若无人的走进内殿,看着帷幔纱帘中的隆起,白衣男子顿了下脚步,隔空轻弹了一下手指,一道劲力便穿透帷幔纱帘打在了杜婉的脖间,他轻步走了过去,掀起帷幔纱帘,静静地看着熟睡的杜婉抚上了她的脸庞 “只有在这般的情况下,我才能触碰到你,这三年来,我的故意放纵让你过得那么的舒逸安乐,你的快乐本该是要消失的,可我回来了,虽然回来的时间不是预算中的时间,但对我来说,却是一个好的时间,所以,你的记忆暂时不会恢复了,你还可以自由舒逸,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停下话语俯了身,在杜婉的眉心落下了一吻,额头抵在了她的额间,只是被冰凉的面具隔挡了,感受不到她的温度“心儿,如果我放弃了,那一切都不做了,你会不会为我敞开心门,会不会爱上我,不再只是伪装” “唔”杜婉轻唔了一声,不舒服的轻蹙了下眉头,白衣男子立刻闪身躲在了殿梁上,见她没有醒来,深深的看了一眼直接闪身消失,他刚一离开杜婉便踢开了被子,转了个身直接趴在了上面继续呼呼大睡,嘴巴微微嘟着,脸蛋热的通红一片,煞是可爱。 翌日清晨 杜婉梳洗打扮好后便坐着四人小轿向着皇后的正阳宫而去,单手撑着头脸色有些苍白,粉菱就低声抱怨到“主子也真是,虽然天气很热,但也不能踢被子啊” “粉菱,你就别再念叨了,都念叨一早上了,你家主子我听的头晕”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心,她也没想到这具身子这么弱逼,这三年来也没这么弱啊,只不过是踢了下被子,就着凉了,真是都无语了。 粉菱便闭上了嘴,默默地跟在轿旁,而同一时间,一连串的赏赐进了芳落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婕妤华氏欣怡,娴雅温柔,姝媛柔丽,今册封为正四品华嫔,赐玛瑙手链一对,碧玉珠一颗,桦阳缎一匹,穗琉簪一对……钦此” 小喜子一合上圣旨,华欣怡就赶忙叩首谢恩“嫔妾谢主隆恩” “华主子请起,奴才就告辞了”小喜子将圣旨递给她就要离开芳落苑,华欣怡站起身立刻示意身边扶着她的大宫女,大宫女便机灵的将一个荷包递给小喜子。 “谢华主子赏赐”小喜子笑着掂了掂荷包,俯身行了一礼带着放下赏赐的小太监们离开了芳落苑。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芳落苑的宫女太监们立刻跪地道喜,华欣怡握着手中的圣旨羞涩的咬了咬唇,嘴角的笑意却是止不住的上扬了起来。 (二十六)初次请安 小轿刚到正阳宫门前,就见一八人大轿缓缓而来停在了对面,杜婉握着粉菱的手走下来屈膝行礼“臣妾见过德妃娘娘” 听到声音,赵德妃看向了她,一身的嫩黄色充仪宫装,不多的几个配饰发簪让她看起来并不怎么打眼,只是用额间的吊坠做了点睛之笔,不至于太过单调,倒是刚刚好, 还没长开的娇嫩脸蛋上带着些许的肉嘟嘟,弯弯的柳眉下眼角微眯,比起上次见,到是少了几分端雅灵动,多了几分憨厚可爱,若是忽略她那有些苍白的面色“妹妹快请起,这是怎么了,看着不太好”。 赶忙下来扶起杜婉,握住她有些微凉的手就微蹙起眉头,满脸的关心,好似她与杜婉有多亲近,杜婉不着痕迹的抽掉手盈盈一拜,浅笑到“多谢姐姐关心,臣妾身子一直都这样,爹爹请了好多大夫都无济于事” 忽然懊恼了一下,又到“您瞧,臣妾都扯到哪儿去了,让姐姐见笑了,姐姐,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也是,这外面风大,妹妹的身子怕是受不住,那便走吧”赵德妃轻捏了一下手,先一步走了进去,杜婉便由粉菱搀扶着跟了进去。 正阳宫中富丽堂皇,镶金碧玉,院中种满了各种名贵花卉,守在殿门边的太监看着走进来的她二人立刻就大声喊到“德妃娘娘到,充仪娘娘到”。 “呦,今儿个这是什么风,竟将德妃娘娘与杜充仪吹到一起去了”主宫大殿里传出了一个娇艳的声音,这个声音刚停下又一个柔美的声音响起“德妃姐姐总是这么平易近人”。 见杜婉和赵德妃走进来,一众妃嫔纷纷起身行礼,杜婉也对着比她分位高的屈膝一拜。 “都起来吧”赵德妃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看向第一个说话的女子梦昭仪,轻勾起嘴角,抿了一口茶“梦妹妹这是醋了,本宫明日便于梦妹妹一起可好” 杜婉看了看梦昭仪又看向另一个说话的女子,一身浅绿色的宫装,空谷幽兰,超凡脱俗, 梦昭仪,馨淑容,哥哥提到的两个都冒头了,果然是不得不防,一个娇艳一个出尘,不得宠都有点对不起她们的这皮相气质了, 收回视线默默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刚一坐下就感觉到一道道炽热的嫉妒视线看向了她,若无其事的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7k7k001. 梦昭仪脸上立刻一僵,不过一瞬又恢复了笑容“姐姐真会开玩笑,这位就是杜充仪吧,当真是灵动可爱啊,杜充仪这是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啊,不会是昨晚没睡好吧”皮笑肉不笑的看向身旁坐下的杜婉,其他妃嫔也纷纷看好戏的勾起了笑容,得了那么多的殊荣,到最后却是让那个华婕妤给侍了寝,能睡着才怪。 杜婉是真的不想说话,她现在只希望请安赶紧结束,然后赶紧回宫大睡一觉,感觉着一道道幸灾乐祸的视线,心中只想骂娘,疯狗,逮着谁就咬谁,笑着看向梦昭仪,艳桃色的昭仪宫装,娇艳的脸庞粉嫩的能掐出水,当真是娇艳欲滴,明艳动人“梦昭仪说笑了,臣妾这身子一直都这样” 软绵绵的反驳让梦昭仪的脸就是一抽,轻笑一声又要说话,却被外面的传报声给打断,看着走进了的王丽媛和后面跟着的华欣怡,众人又纷纷起身行礼,王丽媛点点头走到最前方坐下,华欣怡也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众位妃嫔见华欣怡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全部将视线转向了她,眼中是嫉妒满满,杜婉就呼了口气,虽然她不怕这些个妃嫔,可她怕麻烦啊,一个两个的都怼上一两句,她可受不住。 “皇后娘娘到”传报公公又高声喊到。 一身凤袍的萧皇后由贴身宫女惜月和静芙扶着坐到凤座上,众人又纷纷起身行礼“臣妾、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金安康泰” “诸位妹妹请起”萧皇后温雅的笑到,柔美的脸上满是威仪端庄,看到华欣怡的身影,就故作了惊讶,关切的问到“华嫔怎么来了,刚刚皇上传旨说你身子不舒服,本宫不是让你不用来请安了,好好休息” 萧皇后的话立刻又给华欣怡拉了一波的仇恨,华嫔,仅仅一晚便升了一个品阶,当真爬的快。 华欣怡起身半屈膝到“嫔妾谢娘娘抬爱,给娘娘请安是嫔妾的本分,嫔妾怎能忘本坏了规矩” “华嫔赶紧坐下”萧皇后立刻便说到,看向华欣怡身边的大宫女就威仪了脸“还不把你家主子扶好”。 华欣怡的大宫女赶忙就起身扶着华欣怡坐了回去,萧皇后的视线便从华欣怡的身上离开看向了杜婉,看着她那羸弱不堪的样子,蹙了蹙眉“杜充仪这是怎么了” 杜婉起身行了一礼,缓缓的到“回娘娘,臣妾没事,老样子,臣妾都习惯了” “没事就好,若是有事,就去传太医,别扛着,身子是自个的”萧皇后看着杜婉满脸的关切,将一个皇后对妃嫔们的关切备至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杜婉便又是一礼“谢娘娘关怀,臣妾知道了” 萧皇后就温和的点了点头“嗯,如此就好,要学会照顾自己,只有身体好了,才能更好的服侍好皇上,早日为皇家诞下龙嗣,行了,本宫也乏了,都跪安吧” 起身由惜月和静芙搀扶着离开,一众妃嫔便俯身恭送“臣妾、嫔妾恭送皇后娘娘”。 王贵妃瞥了一眼离开的她,嘴角勾起了一抹讽笑,就她惯会做好人,却是做不出个全样来,起身由大宫女扶着离开,在经过杜婉身旁是看了眼她,就这般羸弱不堪的样子,她真是高看了,收回视线浅笑着离开。 杜婉就在心中无语了,她这是又一次躺着中枪了,好无辜啊,看了眼粉菱耸了耸肩,由她扶着走出了正阳宫,刚一出去就见华欣怡等在她的小轿旁,就轻蹙了下眉头,又快速舒展,真是不让人消停,她这浑身还难受着呢。 华欣怡看到杜婉立刻就迎过来浅浅一屈膝,然后便一脸难色的自责到“多日不见妹妹,怎得这般憔悴了,都是姐姐不好,昨晚该是妹妹的恩宠,可皇上通传,姐姐也不敢抗旨,妹妹要怎么罚姐姐都无怨,只要妹妹别因着我气坏身子,不然姐姐的罪过就大了”。 杜婉简直无语了,这华欣怡脑补的也太过了吧,这根本就是炫耀,赤裸裸的炫耀,但她好像炫耀错地方找错对象了吧,她又不在乎,贼宸帝是种马关她什么事, 不过既然这个女人这么想看她嫉妒愤怒的样子,那如了她的愿又如何,赶紧打发了,她快要坚持不下去了,这般想着便立刻哀痛了眼神,却又装成满不在乎的样子,这在华欣怡的眼中便是强撑。 “华嫔又何必如此讽刺与本宫,今时是今时,明日是明日,谁也算不出明日会发生什么”说着突然浅浅一笑“说来本宫还要感谢感谢华嫔替本宫挡了那些如刀子般的目光,不然本宫这娇小的身子可受不住,好了,闲话不扯了,本宫可不如华嫔这般的悠闲自在,华嫔自便” 说完便甩袖绕过华欣怡上了四人小轿,粉菱立刻嘚瑟的瞪了眼华欣怡主仆快步跟上去。 看着渐渐消失的小轿,华欣怡的脸上是一片柔和,可袖中交握的玉手却是捏的很紧很紧,手帕都褶皱不堪了,可恶的贱人,居然摆了她一道“好一个今时是今时,明日是明日,那咋们便走着瞧”。 (二十七)丢失初吻 杜婉一回到心悦宫便昏了过去,心悦宫顿时一片慌乱了,还是掌事嬷嬷、离落和蓝汐三人率先冷静了下来,稳住了众人,然后请太医的请太医,上报皇后的上报皇后。 一刻钟左右,太医来把了脉,开了药方,皇后也派了宫女来问候,蓝汐三人撬开杜婉的嘴将药罐进去,整个心悦宫才安静了下来。 听到这个消息的六宫妃嫔各个喜笑颜开了,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尤其是华欣怡,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对于她来说今天当真是好事连连的一天。 妃嫔们几乎不约而同的来看望杜婉,都被蓝汐几人挡了回去,她们心中清楚这些妃嫔看望是假,多半是来看她们主子的笑话的,甚至是来打探宸帝的踪迹的,只可惜宸帝没来,她们终归是白忙活了。 御书房中的气氛有些压抑沉闷,宸帝翻看着奏章却是没看进去一个字,整个人一如往日般冷漠,却无端的让人觉得他很烦躁,一个龙纹黑衣男子单膝跪在地上,不是林木,而是龙卫副统领影一。 “她怎么样了”宸帝扔下奏章还是问出了口,影一就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主子不会过问了,立刻便到“回主子的话,太医们已经把脉开药了,只是染了风寒,不打紧,皇后也吩咐了宫女去看望” 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又到“各宫的妃嫔也都去了,被蓝汐她们给拦了没让进去” 宸帝就蹙起了眉头,两手交握不停的点动了,忽然起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又顿了下来,转身折了回来,她的心太冷了,现在去,她一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的,等等吧。 走到御案后坐下又拿起了奏章,影一就挠了下头,主子这是又不去了“主子,您不去看看吗” 宸帝便看向了他,眸中的漠然冰冷让他浑身就是一抖,立刻弯了腰“属下多嘴,主子责罚” “滚下去,她若出了事,你便可以不用活了”声音亦如他的人一般,寒凉冰冷的渗人,影一就又是一抖,立刻应到“是,属下这就滚下去” 话音一落便闪身消失了,这样的主子太可怕了,他还是赶紧溜吧。 杜婉这一昏睡便是整整一天,到了晚间才发了一身的汗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蓝汐,水,水” 声音沙哑的几乎听不见,可床边之人却听到了,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温水喂给了她,感觉到嘴边的冰凉,杜婉张开了嘴,喝了几口后嗓中终于舒服也有精力了“蓝汐,扶我起来”。 身边之人放下茶杯准备扶起她,刚触碰到她的身子,她便感觉到不对劲立刻清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林峰眉头就紧紧的蹙起了,急忙看向一旁,见蓝汐只是昏睡,松了口气“你怎么来了,想害死我啊,赶紧走” 小声的怒说着撑起身子,宸帝扶住她将角落的床枕垫到她身后“没良心的小东西,我冒着宫禁出不去来看你,你竟如此不领情” 伸手便轻刮了一下杜婉的鼻尖,如此亲昵的动作让杜婉皱起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看着宸帝一阵的无力,这朵不是桃花的烂桃花,说不定一会就有人抓刺客的冲了进来,到时她可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林峰,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你心悦我,可你也说了你不会给我带来困扰,但如今你的做法行为已经给我带来了困扰,你心悦我,那好,你说你心悦我什么,我改,我改还不行吗” 看着宸帝无力的低吼,捂得通红的脸蛋因为气愤而变得更加的通红了,如同那熟透的红苹果,红嫩的让人好想咬一口。 可此刻宸帝根本没这想法,静静地看着她沉默了,一句话也不说,杜婉见他这般样,眉头都快拧成一股绳了,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在他平静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哀伤, 这怎么可能啊,他怎么会喜欢自己呢,所有的一切都有可能是那贼宸帝的诡计啊,可如果不是呢,如果他真的是喜欢自己呢,可是一见钟情,这也太荒谬了,她不认为自己有那个魅力 “冰块,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和你之间是不会有可能的,纵使我不是皇上的妃子,我们之间也不会有可能” 宸帝终于不再沉默了,却冷漠了声音“为什么?你现在不愿意,我可以理解,可你若不是皇上的妃子,为什么不可能?是我配不上你?我有一身的才华武艺,我可以挣军功,可以做将军,可以做异性王,可以给你一切,为什么就不可能?” 周身散发着丝丝的冷意,杜婉却没有胆怯,反倒是平静了心绪,淡漠了面容“你能只娶我一个吗?你能保证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吗?你能一辈子只守着我一个吗?” 宸帝就皱起了眉头,看着她的黑眸中闪过了复杂与恍惚,心中的一丝狂躁就要冒出头,又被他强自压下去,杜婉便轻轻的嘲讽一笑“你看,连你自己都不确定,那么你凭什么,林峰,别再纠缠我了,你的行为已经让我感觉到了危险,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放过你” 平静的看着宸帝,璀璨夺目的美眸深处是化不开的蚀骨寒冰,宸帝心头就一滞,抬手点了她的睡穴。 杜婉只觉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宸帝爱怜的将她揽入怀中轻抚上她有些苍白的脸庞,心中压都压不住的狂躁终是冒出了头,黑眸中更是深邃的幽深,像是要将杜婉整个人都要吞噬了。 “小东西,以你的心智怎么会如此没有防备的就说出这些话,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挑起杜婉的下颚,看着她有些苍白的唇瓣轻轻的落下一吻,他吻的很轻,像是害怕会惊了她,停留了许久才离开“入了朕的皇宫,你便只能一辈子待在里面,想要得一人心?想要朕为了你一人废除六宫?” 摸着杜婉的脸颊停下了喃喃,闭了下眼睛又睁开,里面的幽深狂躁消失不见了,恢复了他的冷漠“小东西,我封钰想要得到的,就没有得不到的,你越想逃离,我便越不会让你逃离,或许我该来一招欲擒故纵的,所谓放长线,钓大鱼,你这条小鱼儿就等着上钩吧” 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扶着杜婉躺下睡好,盖好了被子便起身消无声息的离开。 (二十八)三月晃过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三月时间晃然而过,自三月前的那晚后,杜婉便再也没见过宸帝,她醒来后便开始了两点一线的生活,请安,养病,一个月以后直接变成了一点一线的生活,养病。 这三月其间她渐渐地淡出了妃嫔们的视线,因为她是一个还没有侍寝便失了宠的妃嫔。 在杜婉进宫的第十天宸帝宣了她侍寝,只可惜她的病又严重了,宸帝便撤了她的牌子让她好好养病,从此以后她便失宠了,不,不是失宠,而是根本就没宠。 一个月后皇后也下了懿旨让她安心养病不用再去请安了,这便是变相的禁足了她。 在这三月其间华欣怡盛宠绝越已隐隐有了超越王贵妃的趋势,与王贵妃和馨淑容、梦昭仪并驾齐驱成为后宫第四宠妃, 而前朝,宸帝在一月前外出暗访时遭行刺,被一游侠相救,这位游侠因救驾有功,特例成为御前侍卫禁卫军副统领。 此外便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宫斗事儿,这些事对杜婉是没有一点的影响,她整日悠闲自在的窝在自己的心悦宫内两耳不闻窗外事,除了每天特定的瑜伽和不时的去去杏花林,便是粉菱将她听来的趣事说给她听解解闷 什么今天一个美人儿无故掉入水中死了,什么两个妃嫔互相算计争宠却是被宸帝扔到了冷宫里,什么每个妃嫔侍寝后都会被赐一碗补身汤,大家都猜测那是避孕汤,毕竟妃嫔们侍寝了那么久却不见一个有孕的, 什么太后还在普济寺祈福,不知何时才会回宫,什么小选的新宫女不知宸帝的脾性想要爬龙床,结果被宸帝一脚踹死,还五马分尸让后宫所有人观看以儆效尤,杜婉听的是滋滋有味。 “主子,掌膳司的人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不过就一盘水果,居然要两倍的银钱”大老远的便传来了粉菱的怒吼之声,只见她两手空空的跑进心悦宫,脸上满是怒气。m4xs. 粉菱跑过来本想诉苦,却见杜婉躺在贵妃榻上悠哉悠哉的吃着蓝汐递来的葡萄享受着阳光的沐浴,顿时就气愤的不停走动了“主子,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 蓝汐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她,无奈的摇摇头又将一颗葡萄喂到杜婉微张的小口中。 杜婉咽下葡萄后终于睁开了微眯的眼睛,坐起身将手伸向自制的遮阳伞外面,八月的阳光和煦的温暖,照在手上满是暖意,阳光透过指缝照了进来,她浅浅一笑站起了身 “粉菱,淡定,淡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家主上要吃的有吃的,要穿的有穿的,如此安逸的生活是多么的美好啊,阳光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如此温暖适中的下午正好适合出去转转,再这么窝下去,我都要颓废了” 摸了摸下巴就抬步向外走去,蓝汐又无奈的摇摇头开始收拾残桌,粉菱便嘟着嘴跟了上去。 “出来的感觉真好啊”杜婉不雅的伸了个腰,踩着青石路向御花园的方向走去,粉菱跟着她,嘟起的嘴巴就没有放下过“主子,吃的穿的都是我们自掏腰包,那些个狗仗人势的东西,什么都要收钱” 怒说着又开始抱怨到“主子你看看我们那院子,花也要枯萎了,鱼也要死了,那些个奴才却一个个殷勤的往别宫跑,主子也不管管” 杜婉笑着轻捏了下她的脸蛋,不甚在意的说到“小粉菱,皇宫之中捧高踩低乃是常事,你要习惯泰然处之,再说了,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腿长在他们身上我能管得了,要是我每件事都生气,每件事都管,那不得累死我,我才不去给自己找那麻烦呢, 花枯萎了就当肥料,没枯萎的正好拿来泡泡澡,至于鱼,今晚正好派上用场,送去掌膳司,嗯…就来一道水煮鱼片” 说着不时的拌拌嘴,粉菱已经无力了,难道除了吃的,就再没什么能激起主子的兴趣了吗。 走到一小路交叉口处,就见不远处的花园旁站着一个身穿碧色纱裙的娴静女子,杜婉浅浅一笑踩上鹅卵石小路走了过去。 “臣妾参见贤妃娘娘”对着娴静女子就浅笑的俯身见礼,也不起身,只是半俯着身子笑盈盈的看着她。 娴静女子正是被禁足了半年的贤妃孟颖娴,孟贤妃看见杜婉立刻就变了脸色,眼中满是愤恨。 两月前 杜婉最后一次给萧皇后请安后便准备回心悦宫睡个回笼觉,为了躲开那些个妃嫔们口腹蜜剑夹枪带棒的挤兑,就遣退了小轿抄近路,选了御花园的一条鹅卵石小路徒步而去,结果倒霉的遇上了刚刚特赦解禁的孟贤妃。 一身的蓝色宫装,乌发高高盘起,碧玉珠钗、琳琅环佩,正在御花园的一个小花圃边赏花,从她的装束杜婉便猜出了她就是被禁足了半年的贤妃孟颖娴,此人看着娴静温和,实则嚣张跋扈,傲慢娇纵,她可不想触霉头,于是便想躲开,却是没成功。 孟贤妃本就因为被禁足半年窝了一肚子的火,见她居然要躲,简直是岂有此理,于是厉声呵斥到“哪儿来的宫女竟如此不知规矩,见到本宫不但不行礼还敢躲,给本宫滚过来”。 杜婉心中立刻就是一番鄙视加鄙视,眼瞎啊,这么明显的充仪宫服都看不到,她明知这个孟贤妃是要将火发在她身上,可是却不得不过去,谁叫官大一级压死人啊,浅笑着走到孟贤妃面前半俯身见礼“臣妾充仪杜氏见过贤妃娘娘” 孟贤妃就是一阵怒火,现在居然连一个侧三品充仪都敢对她不敬了“原来是个新进秀女啊,见了本宫为何不行大礼,如此不知规矩,本宫今日便替皇后好好教教你” 厉声呵斥着便动手一个巴掌扇了下来,杜婉连忙后退一步闪开,孟贤妃打空之后更加脑怒了“来人,把这个不知规矩的贱人给本宫抓住” 粉菱本能的起身护住杜婉,虽然害怕,却还是紧紧挡在了她前面,这样护主的她让杜婉的水眸瞬间一暖,拉过粉菱看向逼过来的三个太监,些许稚嫩的脸庞上是一片冰冷“本宫看谁敢,本宫是皇上亲封的侧三品充仪,本宫倒要看看你们有几条狗命敢动本宫” 三个太监被她这一呵斥,立刻停下脚步看向了孟贤妃,孟贤妃也是一愣,不过一瞬便气愤难忍,敢拿皇上威胁她,真是气死她了,她今天一定要教训教训这个贱人“他们不敢,本宫敢,本宫倒是要看看皇上会否为了你这么一个小小充仪而惩罚本宫” 又是一个巴掌扇过来,杜婉这次没再躲,而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孟贤妃立刻使劲的想要甩开,可杜婉抓的很紧,她根本摆不开,便怒声呵斥到“你大胆” “呵,孟颖娴,你当真以为本宫怕你”杜婉讽刺一笑,一把拉的孟贤妃踉跄了一步,握住她的衣领将她拉到了脸旁,在她耳边低声到“你信不信,你今日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明日我就能让你父亲连降三级,让你孟家如过街老鼠人人都踩一脚, 孟颖娴,我杜婉虽是一个充仪,可我还是杜家的嫡女、百官之首杜相的爱女,你纵使是一品贤妃又能如何,你母家不过一个小小利州巡抚” 一把推开孟贤妃拿出手帕擦了擦纤纤玉手,轻笑着越过她离开,孟贤妃趔趄的后退了好几步,一旁吓呆了的大宫女急忙扶住她,不至于让她摔倒。 杜婉一走粉菱便赶忙跟了上去,还不忘瞪一眼孟贤妃等人。 (二十九)知道身份 “主子,你刚才太冲动了,那个孟贤妃是可恶至极,可你也不能这样给自己留下话柄啊。”粉菱跟在杜婉身侧满脸的担忧,若是那个孟贤妃向皇后告状,那以下犯上的罪名主子就必须担下了。 “安了安了,你家主子是有把握才会那样做的,小粉菱,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杜婉捏了捏粉菱的脸蛋浅浅一笑,小小的酒窝让她看起来很是憨厚可爱,如果忽略她眸中一闪而过的那道精光。 粉菱便不再说话了,她就说她家主子不应该是那么冲动的一个人,看来是有原因的了。 孟贤妃被杜婉气的脸色通红,看着远去的她和地上的手帕,阴狠的就使劲掐了几把大宫女的胳膊“啊,该死,该死,气死本宫了,啊,该死的贱人,你给本宫等着,本宫不会放过你,本宫与你势不两立。”使劲的又掐了几把身旁的大宫女,一把推倒了她“一群废物,没用的东西,都给本宫滚。” 跪地的太监宫女们赶忙连爬带滚的快速离开,孟贤妃气的眼红脖子粗的将身后的花朵使劲的扯下来狠狠地踩了几脚。 今日的杜婉,一身浅白色纱裙,一头的秀发轻轻的绾起用碎玉钗固定,飘丝腰带勾勒出纤纤细腰,看起来很是娴静乖顺, 孟贤妃扔掉手中的花由宫女搀扶着扭着盈盈软腰走到她面前,故作模样的到“这是哪儿来的宫女,见了本宫居然如此不知礼数。”笑的讽刺,又故作惊讶的挡住了长大的嘴巴“啊,原来是未侍寝便失了宠的杜充仪啊,杜充仪不是嚣张的很嘛,怎么今日这般懦弱了。” 杜婉仍是浅浅勾着嘴角,没别的反应,孟贤妃便单手挑起了她的下巴使劲的捏了捏,杜婉真想猝她一口摔手就走,可是不行啊,为了日后,她忍,于是挣脱孟贤妃的禁锢忍着双腿的酸软浅笑到“贤妃娘娘说笑了,臣妾怎敢在贤妃娘娘面前嚣张。” “哼,贱人,两月前你不是很嚣张吗,你现在倒是给本宫再嚣张一个看看啊。”使劲的拍了拍杜婉的脸颊就扬起手扇了下来,杜婉真想骂娘了,除了扇巴掌她就不能换点别的啊,比如罚跪什么的,本想躲开,可余角却瞥见了一抹明黄,于是咬了咬牙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巴掌。 只听一声响亮的‘啪’杜婉便趴倒在了地上,手掌被尖锐的石子划破,脸上火辣辣的疼和手心传来的刺痛让她蹙起了眉头。 “主子”粉菱大喊一声赶忙扶起了她,看着她高高肿起的脸颊和不断流血的手心,眼泪吧啦吧啦的就掉落了下来,拿出帕子包住杜婉受伤的右手便怒瞪向孟贤妃“贤妃娘娘,我家主子又没惹你,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同时一个厉斥声从不远处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这个声音冰冷的蚀骨,众人就是浑身一颤,立刻扭头看向了发声处,就见身着明黄龙袍的宸帝和一身天蓝色纱裙娇人柔丽的华嫔走了过来,孟贤妃一众人等立刻跪地叩首了,声音中带着颤栗“臣妾参见皇上,奴才、奴婢叩见皇上。” 杜婉看着宸帝直接愣了,粉菱急忙拉着她跪下,华嫔瞧着这样的她嘴角轻轻的上扬了起来,半俯身到“嫔妾见过贤妃姐姐,充仪姐姐。” 宸帝看了一眼杜婉便看向孟贤妃声音淡漠的到“都起来吧,怎么回事?贤妃,你来说。” 孟贤妃立刻就得意的瞪了一眼杜婉,起身娇滴玉露的拉着宸帝的衣袖轻声抽泣到“皇上,你可要给臣妾做主啊,这个杜充仪没规没矩见到臣妾不见礼也就算了,可她居然威胁臣妾,说臣妾只是一个小小的巡抚之女,她堂堂丞相嫡女,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捏死臣妾母家, 皇上,她如此威胁臣妾,臣妾可以忍,可她怎么能仗着杜相就如此嚣张跋扈呢,这天下都是皇上的,难道那杜相还想翻了天不成, 臣妾实在气不过就打了她一巴掌,臣妾没出多大的劲,谁知她竟让那贴身宫女又补扇了自己一巴掌,臣妾刚刚还纳闷,如今想来…皇上,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皇上。” 哭泣的诉说着杜婉的所做所为,那是一个泪声俱下绘声绘色,不去做话剧家真是可惜了。 果然后宫的女子就是厉害,便是嚣张跋扈的孟贤妃也是心计超然,她这一来说出来杜婉的娇纵蛮横,二来隐晦的暗示出了杜相的藐视皇权,三来将自己打杜婉给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摘空了她自己,同时还暗暗表示出杜婉私下探查宸帝的踪迹,这种行为可是每一个帝王都厌恶至极的。 宸帝眼睛就微微一眯,漠然的看向了杜婉“贤妃说的可是真的。” 孟贤妃以为宸帝会立刻治了杜婉的罪,毕竟她的话会让他觉得自己的皇权受到了挑衅,可没想到他却是看向了杜婉,还问出了这样的话,心中立刻就是一紧。 杜婉心中翻滚的巨浪已经平静了下来,看着眼前半年未见,一见却变成了宸帝的林峰,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低下了头。 杜婉红肿的脸庞和包裹的右手本就让宸帝心中的怒气直直的上升,此刻见她这副倔强的样子,更是怒气冲天,可面上却是一片平静淡漠“杜充仪,你就不为自己辩解一番?” 见宸帝又问了杜婉一遍,华嫔看着他的背影轻皱了一下眉头,皇上并不是一个多话之人,甚至于是冷漠的无情,为何遇到杜婉就像变了一个人,看向杜婉的眼神便阴暗了一分,孟贤妃却是紧张的捏紧了袖中的手,丝丝冷汗冒了出来。 杜婉提起裙摆跪下看着宸帝平静的到“辩解?臣妾的辩解怕是无用的,如果臣妾说,贤妃娘娘所说的一切臣妾都没有做过,陛下会信吗?” 陛下?她唤他陛下,宸帝的眉头立刻就一蹙,握紧了袖中的手,看着杜婉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了,杜婉低低的自嘲一笑“看吧,陛下不信,既然明知是如此的结果臣妾又何必浪费口舌,陛下降罪吧,是禁足还是打入冷宫或者是直接赐死,臣妾都认了,反正臣妾是一个笑话,从来都是一个笑话,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笑话。” 倔强的看着宸帝,水眸之中雾雨蒙蒙,却是强忍着不肯落下,跪地的宫女太监们便纷纷惊慌的低垂了头,这个杜充仪不知是大胆还是无知,居然敢埋怨皇上,就算皇上冷落了她三月,可她也不能质问皇上啊,这不是找死嘛。 宸帝看着杜婉,黑眸之中是深邃的难测,看着她强忍的倔强,后负的手骤然紧了一分,丝丝青筋蔓延了上来,突然冷声到“贤妃孟氏娇纵蛮横,嚣张跋扈,降为四品孟嫔。” 孟贤妃,不,现在应该是孟嫔,孟嫔只觉得脑中翁的一声响,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这跟她想象的为什么不一样,不该是这样的“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臣妾知错了,臣妾知错了,皇上,唔…” 宸帝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赵德胜立刻让小太监堵了孟嫔的嘴将她拖了下去。 “都给朕滚下去。”声音又冷冽凛寒了一分,华嫔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杜婉,强自一笑屈膝行了一礼起身告退了下去,赵德胜也急忙拉着粉菱与太监宫女们一起退出了御花园。 (三十)怒火冲天 看着倔强的杜婉,宸帝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是要跟他杠上了啊,真是好的很啊“还不起来,等着朕扶你。” 杜婉看了眼他低垂了眼睑,撑着手想要站起来,却是腿脚一麻跌坐了下去,右手猛然触地疼的她就骤然咬紧了牙关,眉头紧紧皱起,血液渗透手帕染红了地面,宸帝心头一紧,急忙扶住了她“怎么这么笨,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就让一个贤妃搞成这样了。” 没好气的一把拉过杜婉的右手就扯下了手帕,杜婉顿时疼的轻呼一声,看着手心长长的一道划口,周围已经红肿了一大片,宸帝的眉头便皱起了,怎么这么严重“赵德胜,传太医。” 急忙喊了一声抽出杜婉腰间的手帕包住她的手,一把抱起她快步向心悦宫走去,赵德胜便立刻示意小太监去传太医,自己急急的跟了上去,而粉菱早已先一步跑去了心悦宫。 杜婉窝在宸帝怀中紧咬着唇瓣,手心和脸颊的疼痛已经让她没有精力倔强了,她只觉得浑身满是难受,呼吸都有些不畅,脸疼手疼膝盖也疼,她这什么破身子,就这么一点便受不了了,真是风一吹都能倒。 宸帝抱着杜婉来到心悦宫,见心悦宫萧条的没有一丝的生机,他的眉头便又是一紧,脸色阴沉的可怕,心中的怒火蹭蹭蹭的只往上冒。 蓝汐粉菱等人立刻跪地叩首“奴婢、奴才叩见皇上。” “人都死哪儿去了?”看着零零散散跪着的五人,心中的怒火几乎都要压不住了,他不过只是想给坏东西一些小惩罚晾了她三个月,也想知道她心中是否会有他丝毫,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这哪还像一个充仪的寝宫,该死的。 宸帝将杜婉放到贵妃榻上,看着满殿的暗然,一脚踢翻了一旁的圆凳,脸色冰冷的骇人“太医呢,死哪儿去,赵德胜。” “皇上,何院正到了。”赵德胜赶忙俯身带着何向走进来,何向喘着气跪地请安“微臣叩见…” “行了,赶紧给杜充仪看看。”不耐烦的打断何向的请安,何向的一口气还没顺过来身体还没跪下去便又急急起身走到杜婉身旁, 跟进来的蓝汐解开了又被血液渗透的手帕,手帕粘在了手心,纵使她再怎么手轻,可手帕扯着细肉还是让杜婉轻蹙了眉头。 看着伤口,何向便微皱了眉头,这哪有那小太监说的轻,轻手将伤口里面的小石子挑出来,用医用酒精消了毒上药包扎,然后开始把脉。 酒精消毒疼痛难忍,可杜婉却是再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自始至终都低垂着眼,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的情绪,紧抿的唇角却昭示了她的强忍。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整个殿内寂静沉闷的压抑,宸帝坐在一旁的桌上喝了一口粉菱端来的茶,顿时恼怒的将茶杯摔了个粉碎,茶水混合着茶末溅的满地都是,还有一些溅到了他的龙袍上。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这还是一个充仪的份例?”心中的怒火终是压不住了。 “皇上息怒,这已经是心悦宫最好的茶了”粉菱赶忙惶恐的跪地,赵德胜等人也纷纷跪地。 听着如此震怒的声音,杜婉终于抬起眼睑看了宸帝一眼,眼神有了一丝的闪烁。 “杜充仪如何?”见何向停手,宸帝压下怒火看向她,何向便急忙回到“回皇上,充仪娘娘没什么大碍,只是手心的伤严重了些,防止伤口发炎,微臣开些外服内用的消炎药, 伤口愈合之前切记不可食用辛辣油腻,多吃一些补血清淡的,至于娘娘的脸,只需用冰块冷敷一下,再用熟鸡蛋化了於痕就好。” 说着看向蓝汐,蓝汐立刻点头表示她记下了。 “嗯,你下去开药吧。”轻嗯一声走到杜婉身旁坐下,看着安静的她黑眸一深,丝丝狂躁就要泛出心门,他急忙压下转过头,看了眼跪着的蓝汐和粉菱便看向了赵德胜“赵德胜,心悦宫的其他奴才都死哪儿去了?” 声音冷的渗骨,赵德胜浑身就是一颤,立刻回到“回皇上,院中还跪着一个太监两个宫女,其他的奴才已经让小喜子去问了。” 宸帝就猛拍了一下小几,怒急反笑“好,很好,朕竟不知这些奴才已经到了如此胆大包天的地步了,还跪着等死啊,一刻钟之内你要是还不清楚,朕摘了你这猪脑袋。” “是,是,奴才这就去查,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赵德胜连忙起身退了出去,蓝汐和粉菱担忧的看了一眼杜婉也起身退了出去,却是又立刻拿了冰块和熟鸡蛋走进来,悄然瞄着贵妃榻旁坐的宸帝踌躇一瞬,宸帝看着杜婉头也不回的冷声到“东西放下,人滚出去。” 两人便赶忙将盘子放到小几上俯身退了出去。 看着始终低着头沉默不语的杜婉,宸帝终是单手挑起了她的下颚,却看到了她下颚处的一小点指甲痕,轻轻的摩擦着黑眸又是一深“怎么这么蠢,和朕一个陌生外男都能应付自如,怎么一遇到后宫女人就如此怂了,面对朕时的果敢尖锐去哪儿了。” “臣妾不敢。”杜婉终于抬眼看向了他,美眸中是平静的淡然,宸帝心头就是一滞,一丝狂躁又要冒出了头,他轻捏了下手,拿过包裹着冰块的软绵敷上她的脸,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胆大包天,肆意妄为,在不知朕身份的情况下就敢悠闲自在的和朕这个外男畅聊,现在说不敢,杜婉,你是在生朕的气?因为朕冷落了你,让你成了后宫的一个笑话,你如此聪慧,应该知道激怒朕对你没有一丝的好处。” 脸上的丝丝冰凉让杜婉不适的眨了下眼睛,看着宸帝突然笑开了,泪水在眼眶打转就是不肯落下,低低的自嘲一笑“臣妾怎么敢生陛下的气,陛下是天启之皇,中原之主,臣妾没那个胆量生气,更不敢激怒陛下,因为臣妾怕死, 臣妾只是在恼自己,臣妾怎么就那么蠢呢,在这皇宫之中怎么会有如此不知死活的侍卫敢明目张胆的勾引皇上的妃子,臣妾早该想到的,林峰就是陛下,臣妾真是愚蠢至极,都玷污了陛下的金口玉言。” “你…”宸帝被呛得一滞,气的就一把扔掉手中的软绵甩手而去,杜婉摸上了脸颊,冰凉尚在犹存,贼宸帝,心思缜密莫测如你,理智会被我这样一个不受宠的妃嫔所牵动,不出一刻,怕是就回来了吧,杜相的女儿,冷落三月也该够了吧。 (三十一)欲擒故纵 宸帝刚走到门口就停了下来,懊恼的扶了下额,他真是被她气糊涂了,明知她就是那样的人,明知她就是故意气他的,他怎么就上当了, 心头一叹转身走了进去,杜婉立刻垂下了头,泪痕滑落脸庞滴了下来,不是说,女人的眼泪会是对付男人最有效的方法,那么她的会不会管用,试试也无妨。 见她手背上的几滴泪痕,宸帝心头又是一叹,走过来将她揽入怀中,感觉到怀中的一丝颤抖,放软了声音“小东西,你哭什么,不是很倔强要强吗?朕是皇帝,就算是朕做错了,但你就不能服个软吗?再说是你让朕不要再纠缠你的,朕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杜婉,朕现在这样哄着你,是因为朕在乎你,杜婉你明白吗?” 杜婉都要被气笑了,能将事情颠倒黑白到如此境地,皇帝就了不起啊,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可以如此的蛮不讲理啊,气的真想一口咬死他,可是她不能,她的生死都掌握在他手上,她不能冲动,冲动是魔鬼,她忍。 吸了吸鼻子便将头埋在了宸帝的胸前,闷闷的撒娇到“陛下,臣妾刚才是脑子懵圈混账了,您别生气,臣妾的头好晕,肯定是那个可恶的孟嫔将臣妾打蒙了,臣妾脸疼手疼膝盖也疼,臣妾浑身上下疼的难受。” 这个坏东西,能屈能伸玩的还是这么得心应手,心中好笑了,捧起了杜婉的脸,看着她脸上明显的五指印痕,脸色暗沉了下来,看来对孟颖娴的处罚还是轻了,于是便到“赵德胜,孟嫔为妇不德,傲慢娇横,降为侧五品婉仪,迁居梨园阁” 外面候着的赵德胜就示意小喜子去传旨,自己擦了一把汗快步走进来,这个充仪娘娘当真厉害啊,难怪皇上要冒充身份去接近她,不过短短一个多时辰便让一个从一品的贤妃降成了侧五品婉仪,看来以后真要小心对待了“奴才赵德胜参见皇上,给充仪主子请安。” 宸帝轻轻擦掉杜婉的泪水,拿起熟鸡蛋给她化於,瞥了一眼赵德胜冷淡的到“赵德胜,你的这效率真的越来越低了,看来朕真要考虑考虑要不要摘了你这猪脑袋。” 赵德胜就连忙跪地求饶了,哭的那是一个委屈伤心“皇上饶命啊,奴才的猪脑袋会脏了皇上的龙手,不是奴才不想快,实在是心悦宫出去的奴才们攀上了各宫的主子,奴才不敢得罪啊!” 这些个娘娘小主的,你说你要借哪个宫的太监宫女不行,非得要借心悦宫的,真是害苦了他,再说了,皇上你和充仪娘娘说话,奴才敢进来禀报,那不是在找死吗。 “哦!都有哪些人?朕倒要看看朕是在哪儿亏了她们了,竟是要心悦宫的奴才们去伺候,心悦宫出去的奴才全部杖毙,就在御花园,让所有人围观,参与的妃嫔一律降一级。” 动作不停地又瞥了一眼赵德胜,赵德胜心中便是一惊,皇上这是要杀一儆百“奴才宗旨。” 赶忙起身就要退出去,却是瞥见了宸帝那小心翼翼的动作,心中顿时就震撼不已了,皇上居然亲自动手给充仪娘娘敷脸,这是得有多大的荣宠啊,他从小便跟着皇上,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皇上对一个妃嫔如此的温柔小心,如此的耐心非常, 这个充仪娘娘以后怕是要超越王贵妃成为后宫第一人了,果然啊,世事无常,幸好他没有在皇上撤了牌子后得罪过这位主子,赶忙低下头退了出去。 “还疼吗?”宸帝放下熟鸡蛋,看着杜婉还有些发红的脸蛋摸了摸,柔声问到,杜婉不适的缩了缩脸摇了头“不疼了,臣妾多谢陛下。” “怎么,还不适应朕的触碰?”宸帝再一次挑起了杜婉的下颚,杜婉心中便是一阵恶寒,谁会对一个就见了几面的陌生男子的触碰免疫,那是神经吧!而且这人挑人下巴是个什么毛病,不过一个下午,都已经第三次了。 “陛下,您是男人,臣妾是女人,不对,臣妾是女孩,臣妾要是对陛下的亲近习以为常,那陛下怕是会掐死臣妾吧!” 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宸帝心中就是一阵好笑,那一丝因为她反应而躁动的情绪就烟消云散了,坏东西是说,对于陌生男子,她可做不到习以为常,他在她的心中,确实是不熟悉的“你要是当真那样,朕真会掐死你。” 淡笑着刮了下杜婉的鼻尖,杜婉就愣了一下,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个动作以前有人对她做过,真是见鬼了,每次只要跟这个人在一起,她就感觉自己不正常了。 甩开心中突如其来的感觉,看着宸帝花痴一笑“陛下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宸帝立刻就严肃冰冷了脸,又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果然是个胆大包天没规矩的,好了,朕还有政事要处理,晚间再来看你。” “哦,那陛下慢走。”杜婉就要起身恭送,宸帝按住她的肩膀压下了她,捻了捻毯子到“本就是个没规矩的,装模作样作甚。” 又一次刮了杜婉的鼻尖,吻了下她的眉间起身离开,杜婉便摸了上去,眼神恍惚了一瞬,好温暖的感觉,脑海中忽然闪现了一个身影,银白衣衫,玄银折扇,手不自觉的就放了下去,却是碰到了毯子上,疼的她立刻就是一阵的龇牙咧嘴,脑中出现的身影也消失了。 这个贼宸帝真是太诡异了,她居然又一次恍惚了,真是奇怪,难道是原主的记忆在作祟,可是也不对啊,据她这三年的了解来看,原主是一直待在豫州老宅修养的,根本不可能接触到什么皇子之类的,实在是太奇怪了, 摇摇头再一次甩开心中的感觉闭上了眼睛,手心和脸颊的丝丝疼痛让她扭曲了面容,她居然会干出那么愚蠢的事来,她也真是服了她了。 宸帝走出内殿,看着院中跪着的蓝汐五人,驻足了脚步,连一个主子都照顾不好,留来还真是没用,可是坏东西一定会阻止他动手的,此刻的她心太软了“照顾好你家主子,再有下次朕唯你们试问,服侍你们主子沐浴一下,一身的狼狈,小心她的手。” 交代完后便阔步离开,他一出去蓝汐五人顿时就松了一口气,蓝汐和粉菱便起身向殿内走去,其他三人也立刻去准备沐浴的用具。 (三十二)谋算成功 “主子你怎么样?粉菱说的一塌糊涂,奴婢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主子好好的出去怎么弄了一身伤回来。”蓝汐走到杜婉身边扶起她向浴室走去,杜婉便将她出去后发生的事说给了她听。 蓝汐就蹙起了眉头“主子明知是孟贤妃为何还要自己撞上去,若是没有碰到皇上,那主子…”看到小桃和离落走进浴室,她立刻闭上了嘴,小桃二人将花瓣撒入浴池后便退了出去。 “主上,水温可以了。”粉菱擦干手乖乖的退到了一边,杜婉任由蓝汐退掉自己的衣裙,抬起没有受伤的左手捏了捏粉菱的脸蛋“我们家的小粉菱今天真勇敢。” 粉菱的眼泪立刻就吧啦吧啦的掉了下来,自责到“都是奴婢没用,都是奴婢没用,连主子都护不住。” “好了粉菱,别哭了,主子并没有怪你,主子要沐浴,你别扰了她。”蓝汐将杜婉扶到浴池中,拉过杵在一旁的粉菱擦掉了她的眼泪,粉菱立刻止住了泪,可身子却还是不时的抖动两下。 温热的感觉让杜婉的身心就是一阵放松,看着粉菱叹了口气,今天的事情她都心悸,更何况是一个刚满十三的孩子“粉菱,今天的事我都猝不及防,你已经很棒了,这一天你也累了,赶紧下去休息吧!” 粉菱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笑嘻嘻的俯身行了一礼退了下去,杜婉好笑的摇了头,果然还是个孩子啊“我今天是故意撞上孟颖娴的。” 忽然开口了,轻轻拂过浴水拿起一片花瓣把玩着,白皙娇嫩的手臂露在浴池外,肌肤嫩滑光洁。 “主子小心手,别沾到水。”蓝汐赶忙提醒了一句,杜婉轻嗯一声,扬了扬脖颈舒展了身子,温热的浴水和满屋的花香让她的每个细胞都舒展开来,闭着眼睛一阵享受。 “主子为何…”蓝汐擦拭着杜婉的肩膀突然眼睛一亮“主子是猜到皇上会经过御花园。” 杜婉睁开了眼睛,拘起一瓢水自手心滑落,看着清水滴落在浴池中荡起一波涟漪,脑中便闪现了三月前池塘中的那一波波水,浅浅的勾起了唇 “嗯,两月前我遇到孟颖娴时就很纳闷,她一个刚特例解禁的妃子没事去那小路上做什么,那里的花园只是御花园的一小角,想要欣赏满园花色,去御花园不是更好。” 把玩着水花缓缓的接着到“只能说明她有目的,而后宫女人的目的不外乎是子嗣、权力,还有就是那能给她们万千繁华的帝王。” 蓝汐蹙了蹙眉头,将杜婉的右手拉到浴池外,脸上满是不赞同“所以主子就自己撞上去了,主子想要引起皇上的注意奴婢明白,可主子也不能以伤害自己为代价啊。” 杜婉就衰了脸,郁闷的到“那是失算啊,你家主子竟忽略了石子路,不仅挨了打还伤了手,哼!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烂招数今后绝不再用了, 再说了,你家主子会是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人嘛,要是我猜错了,她孟颖娴能打得了我, 我当时本想躲开然后装成被她推倒在地,可眼角却瞥见了一抹明黄色,那是龙袍,所以我只能硬着头皮挨下了那一巴掌,至于手受伤,这是意外。” 蓝汐便呆了,居然是这样,主子这也太不靠谱了。 好了,你下去吧,我得好好的静上一静。”斜眼瞥见她的反应,杜婉轻轻的拍了拍水嘟着嘴吹了一下,蓝汐无奈的摇了头,起身整理了下有些褶皱的裙摆躬身退了下去。 她一出去杜婉脸上的郁闷便全然消失殆尽了,明丽的眼眸中幽深一片,以她丞相之女的身份,贼宸帝不可能会一直冷落她的,他要做什么她不知道,但她心中的一个猜想必须要证实了, 她需要一个机会,机会来了,她心中的猜疑也得到了证实,林峰果然就是贼宸帝,那她一早打算好的计划便只能用第二个了,本来想做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如今只能变成带刺柔弱的白莲花了, 毕竟贼宸帝已经见过她睚眦必报咄咄逼人的得意小人样了,她再做一朵解语花,那就是娇柔做作把贼宸帝当了傻子。 …… 宸帝离开心悦宫便去了御花园,各宫的妃嫔早已经到了,看到他便纷纷行礼,他随手一摆,走到亭台坐下,妃嫔们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看着他阴沉的脸,一个一个的都闭嘴不言,整个御花园寂静的都能听见鸟叫声。 赵德胜看了一眼宸帝,见他没有任何的指示,便一挥手,一个个的太监宫女们就被拖了上来“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们知错了,皇上饶命…” 宸帝的脸色越发的阴沉寒冽了,赵德胜便赶忙呵斥到“还不赶紧堵上他们的嘴。” 侍卫们立刻便堵上了那些太监宫女们的嘴,将他们拖到青石地上,一个一个的板子就落了下来,不过一刻,他们便血肉模糊奄奄一息了。 妃嫔们看着这一幕,纷纷趴到栏杆处呕吐不已,萧皇后强压下胃里的泛滥看向宸帝,看着面无表情的他,心中又是一凉, 因为杜家的缘故,他便可以为那个杜婉做到这一步,杀鸡儆猴,那么为什么就不能对她好上一分,只是因为她的母家已经对他没有什么作用了吗?可那也是他的外家啊, 表哥啊表哥,为什么你的心可以这么冷,冷的除了帝王霸业,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激起你的心性。 “全部扔去喂虎豹。”宸帝瞥了一眼她,冷声一句便起身离开。 虎豹便是宸帝狩猎时出现的那只猛虎,它是宸帝第一次上战场时,途径映潭林救下的,它跟着宸帝踏马越岭,上过战场杀过敌人,勇猛凶残,只听宸帝一人的话,宸帝专门为它建造了一个校场,就在皇宫。 侍卫们将尸首全部拖走了,赵德胜便快步跟上了宸帝“皇上,充仪娘娘宫中新的太监宫女们奴才已经选好了,是否现在就送过去让娘娘挑。” 宸帝顿下了脚步手掌猛然一紧,又若无其事的走了,坏东西是不喜欢人多的,她嫌麻烦“不用,她喜静,选一些没底子的杂役奴才送过去,近身的就算了。” “是,奴才明白了。”赵德胜应了一声,挥手让小喜子去办,自己跟紧了宸帝。 (三十三)傲娇别扭 来到心悦宫,见只有蓝汐一人守在外面,微皱了下眉头,却是什么都没问的示意她不用通报,轻步走进了浴室,隔着屏风就看见里面若影若现的身影,绕过屏风,见杜婉趴在浴池中睡着了,他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白嫩的肌肤被花瓣遮住,已经有些长开的身子在水中若隐若现,如此诱人的一幕让他眼眸快速一晃,手刚触碰到杜婉的肩膀,惊醒了她。 见是宸帝,杜婉立刻将身子缩进了水中羞红了脸,将自己这么坦然无丝的暴露在陌生男子眼前,真是在考验她的定力啊,她控制着没有一巴掌扇出去当真是厉害了“陛下这么快就处理完政事了?” “躲什么躲,就你这小豆芽的身材也没什么看头。”宸帝轻勾了嘴角,扯过浴巾一把就抱起杜婉将她包住,阔步向内殿走去,杜婉惊呼一声赶忙揽住了他的脖颈,右手碰到他的衣领,疼的她又是一声轻呼。 “冒冒失失的,朕看看。”将杜婉放到床榻上便拉过了她的右手,拆下医布见伤口没有裂开,便拿过一旁床柜上的药箱,重新换了药包扎好。 瞧着他这一手的包扎手法,杜婉是惊奇不已,没想到堂堂的一国之君居然还会这些下人做的事,这熟练的程度甚至是比那个何向还要高,真是稀奇“陛下真厉害。” 扬了扬右手就毫不吝啬的夸赞,宸帝便点了她的脑袋。 这时,蓝汐端了一碗红豆桂圆粥走了进来“奴婢给皇上请安。” 宸帝没理她的直接拿过托盘中的玉碗,舀了一勺红豆桂圆粥轻轻吹了吹喂到杜婉嘴边“张嘴。m4xs.” 杜婉愣愣的就张了嘴,口中的甜腻悄然的蔓上了心间。 “朕厉害的地方多的是,你以后有的是时间去慢慢发现。”宸帝一勺一勺的喂着杜婉,蓝汐便悄然的微勾起了嘴角,皇上对主子真好,如此殊荣怕是后宫再没有了。 一碗粥下肚,整个人都舒服了,对于一个吃货来说,没有什么比吃的更重要。 宸帝将碗扔给蓝汐,蓝汐便告退了下去,杜婉微眯着眼还在回味美食,见蓝汐出去,一愣,疑惑的看向宸帝“陛下不吃吗?” 宸帝就刮了下她的鼻尖“贪吃的小东西,还记得朕啊,朕早就吃过了,就你这馋嘴,要是看到朕的御膳,可还忍得住,你这些日子可是忌荤腥油腻,忌辛辣。” 说着将杜婉往里抱了抱,然后退了衣袍上床揽住了她,杜婉顿时就一阵紧张,他不会是要让自己侍寝吧,这身子才虚十四还是个未成年啊。 感觉着怀中紧绷的身子,宸帝心中一阵好笑,脸上却升起了邪魅,在杜婉耳旁低声到“小东西,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侍寝本就是你的本分。” 杜婉心中又是一紧,她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避不掉,可她这身子着实太小了,不行,能拖多久就拖多久“陛下,臣妾还受着伤呢,不能侍寝的,要不等臣妾完全好了。” 讨好的看向宸帝眨了眨眼睛,明媚的亮彩恍惚了他的眼,快速吻向杜婉的脖颈遮住了眼眸中的异常,丝丝的温润触感让杜婉不适的微微一缩,身子更加紧绷了。 “呵呵呵呵,小东西,你也有怕的时候啊!”宸帝趴在杜婉的脖颈处低低笑了起来,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伴着浓重的荷尔蒙气息让杜婉更加不适的扭动了脖子,赶忙拉开话题转移“陛下太坏了,您是怎么知道臣妾贪嘴的,这三个月来陛下一直在关注着臣妾,是与不是。” 扭头看向宸帝,美眸之中满是我已经猜到的笑意,宸帝就又刮了下她的鼻尖,捏了捏她的脸佯怒到“少自作多情了,朕可没那么悠闲。” “是是是,臣妾自作多情。”笑嘻嘻的就自揽于身,没想到冰块也有这么傲娇别扭的时候,真是稀奇。 宸帝的面微微一红,眸底深处却是掩藏着浓烈的笑意,将她按在怀中就冷声到“睡觉。” 杜婉就闷闷的抖动了身子,脸被憋的通红,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宸帝立刻恼怒到“坏东西,不许再笑了,不然朕就治你个大不敬。” 杜婉深吸了两口气憋住了笑意,想不到冷漠如斯的宸帝别扭起来居然这么可爱,闷闷的到“陛下,臣妾要出不出气了。” 宸帝好笑的松开了她,杜婉一个翻身躺平,静静的看向纱顶,宸帝便扭头看向她,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为他俊逸刀削的脸庞增添了一丝柔和与清雅。 “陛下,两月前御花园的事您一定知道吧,孟婉仪的话多一半是真的,她在皇上这儿受了气,逮着臣妾就想发在臣妾身上,臣妾可不是那温顺的猫任她欺凌。”杜婉突然开口了,话语中带上了一丝冷意,哥哥说过,做了什么,就要亲口说出来,那么她现在说了,也应该不晚吧。 宸帝转了个身子侧躺了,看着她的侧颜缓缓到“朕的杜充仪可是一个睚眦必报最是记仇的小人,在朕面前都敢胆大包天、肆意妄为,何况是在一个孟颖娴面前,不过今日为…” ‘为何会这般软弱’这几字还没有说完,杜婉便心惊的打断了他,有些事却是不能说的,就好比今日之事“陛下的夸奖臣妾就厚脸皮的收下了,不过说起那个孟婉仪,臣妾就来气,哼!真是官大一级能压死人,幸好陛下降了她的份位,下次臣妾见了她也一定要嚣张一把,非得给她连本带利的还回去。” 扭过头看向宸帝,明丽的眼眸绚丽的惑人心扉,宸帝眼神一晃突然吻住了她的唇,他如此猝不及防的举动让杜婉瞬时一愣。 翻身将杜婉压在身下避过她受伤的右手加深了这个吻,杜婉就瞪大着眼那么呆呆的看着放大的俊脸,唇瓣上的温润恍惚了她的心神,好温暖的感觉,脑中又一次闪现了那抹银白衣衫,驻足在一米之外,他是谁? 宸帝松开了杜婉的唇低低一笑,摸着被他吻的娇红的唇瓣轻声到“小东西的味道真可口,如此的清纯诱惑,朕真想现在就吃了你。” 杜婉仍是愣愣的看着他,脑中的身影却是再次消散了,她被强吻了,而且还是被一个就接触了几次的不算陌生的陌生男子给强吻了,她的初吻就这样没了,不过她好像不怎么反感他的吻,真是见鬼了。 若是杜婉知道自己的初吻早就被宸帝给偷走了,怕是就不会这般想了。 (三十四)不该试探 “陛下,您不会现在就要臣妾侍寝吧!”杜婉眼睛一眨回过了神来,如此浓烈的阳刚之气扑在脸上让她娇嫩白皙的脸庞绯红一片,身子更是绷紧的厉害,她虽没吃过猪肉,但还是见过猪跑的,这浓烈的荷尔蒙气息绝对是男子发情的征兆。 “朕有那么饥不择食,小东西,朕既允了你伤好之后,那便不会反悔,不过你还是要慢慢适应朕的存在,在朕亲吻时这般僵硬的你还是第一个,若是旁人,朕早就甩手走了。” 宸帝摸了摸杜婉的脸翻身从她身上下来,闭上眼睛平复心中的翻腾,杜婉便抿唇一笑也闭上了眼睛,感觉到宸帝睡熟后她缓缓的睁开了水眸,扭头看向他眸中满是深思。 “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爹爹和哥哥都说你性子冷淡诡异,心思缜密莫测,可我接触到的你虽是冷漠,但更多的却是温暖,真是一个怪人,难道帝王都是这样的多变? 而且你躺在我这个小老婆身旁,却说你和另外大小老婆们的床上事,你觉得好吗?也就是我,要是别人,还不得嫉恨死你口中的旁人。” 喃喃自语的嘟了嘟嘴又闭上了眼睛,不过片刻便睡熟了,她睡熟后宸帝睁开了眼,避开她受伤的右手将她揽入了怀中,抚上她的脸颊,脸上漠然的没有一丝波动,眼中却是深邃的暗沉“原来你一点都不嫉妒啊,朕当真不该试探的,温暖?朕在你心中是温暖的,那为什么…” 停下了喃呢,抚摸着杜婉的脸庞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在他的身旁,他困惑的皱起了眉头“杜婉,你的防备心变低了,难道失去记忆当真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还是说,只是朕从来就没有看懂过你。” 轻轻挑起了杜婉的下颚,看着睡得如此恬静安乐的她,摸了摸她红润的娇唇吻了下去。 暗夜的星空闪烁着点点星光,初圆的明月高高悬于顶空,整个心悦宫寂静一片,而其它各宫却是孤枕难眠。 华嫔躺在床榻上,回想着今天的一切,尤其是御花园中那一声声的杖毙声和满园的血红,眸中闪过了一丝恐惧与害怕,却是握紧了床褥,手指捏的泛白。 “杜婉,你父亲与我父亲作对,你如今也跟我争宠,皇上为了你居然让整个后宫观看那血腥的一幕,皇上竟为你做到那般,为什么?明明是我陪在皇上身边整整三个月,为什么你一出现他就忽略了我?为什么?你明明蜗居在你的宫里,为什么要出来?” 闭上眼睛深吸一了口气,平静了心绪,她在忌惮什么,她在怕什么,不过是一个体弱不堪的贱人,有什么好忌惮害怕的,更何况这后宫多的是忌惮她的人,王贵妃、馨淑容、梦昭仪那一个不比她忌惮,当初那贱人入宫时的种种殊荣也该到被妃嫔们想起的时候了。 翌日清晨,正阳宫中 “娘娘,皇上传旨免了杜充仪请安。”全公公进来躬身到。 “嗯”萧皇后平静的点了点头,由惜月和静芙搀扶着向外殿走去。 “娘娘,皇上这么做是为得什么?杜充仪本就因病被娘娘赦免了请安啊!”静芙疑惑的问到,她觉得皇上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萧皇后看了一眼她,看向前路轻轻的嘲讽一笑“皇上这是要借本宫之手再告诫各宫妃嫔一番,孟贤妃一日之内连降两次,杜充仪已然成为后宫标靶,昨日皇上一番杀鸡儆猴,御花园之事虽吓人,可女人的嫉妒心会埋没她们心中对昨日之事的惧怕。” 走到殿门前眺望向远处高高在上的紫宸殿,她心念渴求却永远也走不进的止步之地“皇上对杜充仪当真是用心良苦!” 一句带有深意的话,却是带着些许的疑惑,皇上是没有心的,他只在乎他的帝王霸业,却为何能做到对杜婉关切备至而没有一丝的违和,就好似他是深爱着那个女人的,可是这没有可能,他不会爱上任何女人的,他是冰凉的,所以便是青梅竹马,也可以那般狠绝的送进教坊做了姬子,何况一个与之相似的杜婉。 静芙便皱了皱眉头“娘娘,奴婢不明白,皇上若真的喜爱杜充仪,为何这三月来对她不理不睬,如今却又…” “本宫也猜不透皇上心思,且行且看吧”萧皇后困惑的摇了头,眼中满是疑惑与深思,皇上自狩猎回来后便变得更加深沉漠然了,这三月来宠幸的妃嫔更是寥寥无几,她应该高兴的,可是为什么会感觉到一丝的不安。 突然眼神一缩,终选之时心中划过的一个猜想又冒出了头,预选之前宸帝说的话语在脑中环绕了,所有各部重臣的女儿全部入了宫,皇上要做什么?她不敢想下去了,快速的撇开了心间的心悸走进了正殿。 “皇后娘娘到…”传报太监高声喊到,萧皇后走到上方坐下,众位妃嫔便纷纷俯身行礼,她柔声的让她们都起来,妃嫔们起身坐下后梦昭仪便笑吟吟了。 “皇后娘娘,这众位姐妹们都到了,杜妹妹却是久久未至,不会是又病了吧!”那个小贱人,长得一副讨人的嘴脸,竟让皇上为她大开杀戒,可恶。 “梦妹妹何时与杜妹妹这般要好了,本宫还记得三月前梦妹妹可是因着杜妹妹吃了好大的醋啊,说起这个本宫倒是都忘了答应梦妹妹的事了,本宫今日便陪梦妹妹一整日,如何?”赵德妃捻着茶杯似笑非笑的看向梦昭仪,梦昭仪就握紧了手中的帕子,实在是欺人太甚,她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 赵德妃与梦昭仪本没什么矛盾,可宸帝却给梦昭仪赐了一个‘梦’字做封号,赵德妃的闺名中便有一个梦字,这可不就是赤裸裸的打她的脸,从那以后赵德妃便于梦昭仪杠上了,每次都要怼上两句。 “好了,都是各宫姐妹,这般像什么样子,德妃,你也收敛点。”萧皇后抚了抚眉训斥到,这两个人真是让她头疼,可皇上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臣妾只是和梦妹妹开个玩笑,没想到梦妹妹这般经不得玩笑话,是臣妾的错。”赵德妃浅笑着看了眼梦昭仪起身屈膝认错,梦昭仪握紧的手就又紧了一分,狠狠地瞪了眼她也一认错,然后便坐下闭口不言了。 王贵妃摇着团扇看了眼两人便笑着看向了萧皇后,惯会做好人的她当真就一点都不嫉妒皇上宠爱那杜充仪,她可不信“皇后娘娘,臣妾记得两月前你免了杜充仪的请安,如今她已大好却迟迟未来,杜充仪还当真是安分听话,看来得皇后娘娘再发一道请安的懿旨了。” 脸上是满满的笑意,可眼中却是浓浓的挑衅,当初拿那杜充仪来压她,如今便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她自是要连本带利的给她还回去。 “贵妃妹妹这话可就差了,今儿个早上皇上特意遣了小喜子来传话,杜妹妹身子娇弱,自是要好好休息。”萧皇后轻抿了一口茶一脸浅笑,对付她,手段还浅着呢。 王贵妃脸上的笑意瞬间就僵硬了一下,心中便对杜婉警惕了,看来她是小看了那个女人,有时候羸弱也是一种勾引男人的手段,她大意了。 (三十五)掐灭的朦胧情感 看着这几人互掐,华欣怡知道是她出手的时候了,于是捋了捋手帕笑到“嫔妾记得初入宫时杜姐姐便身子虚弱,如今杜姐姐没来请安,想来是身子还未见好,况且昨日又被贤妃…” 懊恼的停下话语,看向最后面坐着的孟婉仪,柔美的脸上带着丝丝不可置信的惊讶,仿佛她觉得孟颖娴这样一个娴静的女子能干出那样的事很是不可思议。 “瞧嫔妾这记性,应该是孟婉仪,孟婉仪的那一巴掌打的真是厉害,嫔妾瞧着都心疼不已,更惶论是皇上了,杜姐姐那般羸弱怜惜的模样嫔妾还历历在目呢,皇上昨日翻了杜姐姐的牌子,杜姐姐受了伤还要侍奉皇上,想来该是很辛苦的。” 这一番话当真是绵里藏刀,既提醒了各宫妃嫔杜婉初入宫时的殊荣风光,让她们暂时的忘记了昨日之事带来的恐惧,对杜婉的嫉妒深了一分,又暗示了杜婉故作娇弱的勾引留下了皇上,同时还给了孟颖娴一击重击,让她心中对杜婉的恨意更上了一层。 孟婉仪握紧手中的帕子僵硬的笑着,心中是恨不得杀了杜婉,坐在她身旁的林容华与对面的张婉华便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各自拿起了茶杯继续做透明人,萧皇后也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掩住了嘴角的痕迹,大殿中突然出现了一瞬诡异的沉默。 “奴才叩见皇后娘娘,各位主子,启禀皇后娘娘,皇上进了杜充仪为昭妃。”全公公快步走进正殿叩首,打断了这种诡异,萧皇后猛然握紧了手中的茶杯,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全公公,恨不得吃了他,全公公立刻在萧皇后的示意下快步退了出去。 “昭妃,皇上进了杜姐姐昭妃,这可真是好事啊,也就杜姐姐有如此殊荣了,又是直直的跳了一级呢!”华欣怡掩起嘴角娇笑一声,手中的帕子却是捏的褶皱了。 王贵妃紧着手中的团扇,看了一眼故作姿态的她勾起了一抹讽刺,哼!做作,这里怕是最她恼火了,都是同一届秀女,父亲都是朝堂一等大臣,那杜充仪皇上只是见了两面就进位为妃了,而她,三个月了却还只是一个嫔,还想着越过她,哼!笑话。 “昭,日月也,昭和,光明之意,昭妃雅灵妙丽,此字取做封号着实好,皇上当真用心,好了,都散了吧,静芙,你将本宫的桦绫缎找出来,我们去看看昭妃。”萧皇后放下茶杯起身由惜月扶着离开,静芙应了一声向库房而去。 她的话又给各宫妃嫔加了一把火,纷纷起身离开了正阳宫,此时的她们已经没心思斗嘴了,只想赶快去看看杜婉究竟有什么魔力,竟将宸帝迷的为她破了那么多的例,不过两面而已宸帝就那般宠她了,她到底有什么能耐。 心悦宫中 杜婉坐在床榻上看着手中被粉菱塞进来的明黄圣旨呆滞满面,她被进封为妃了,还赐了封号‘昭’,这也太不真实了吧,如此简单的就成正二品了, 侧三品充仪、充容、充媛,从三品修仪、修容、修媛,正三品昭仪、昭容、昭媛,从二品淑仪、淑容、淑媛,正二品妃,这是跳了多少个品阶啊,这也太惊悚了。 握着圣旨就使劲的咽了咽口水,抬头看向粉菱试探的到“粉菱,你不会是听错了吧!” 粉菱便抚了额头,指着她手中的圣旨就说到“主子,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您自己看吧!” 杜婉看着粉菱又看向蓝汐,见她也点头,她立刻打开了圣旨,里面写了一大堆的繁杂术语,总结起来就是她美丽端雅、灵动可爱,很讨皇上喜欢,所以就给了她一个正二品妃位,赐号‘昭’希望她如日月一般朝阳明亮。 “昭,日月,这不就是让我时刻谨记着不要作乱嘛,还光明呢,我心底黑暗的很啊,需要一个昭字来时刻的提醒着,蓝汐,收起来。” 撇撇嘴将圣旨扔给蓝汐就重新躺倒在床榻上翘起二郎腿摇晃了,既然贼宸帝免了她的请安,那她就不去招嫉恨惹麻烦了,恃宠而骄也是不错的嘛,谁知什么时候就玩完了,能享一天福是一天呗。 看着又要睡觉的她,蓝汐犹豫了一瞬还是说出了心里的顾及“主子,你真不去请安吗?这样恃宠而骄怕是…” “蓝汐,你看看你家主子的手,你舍得我这样出去,反正我已经两个月未请安了,也不差这几日。”杜婉可怜兮兮的就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见她还是有些犹豫,便坐起身正了脸色,将自己心中的打算说了出来。 “再过五天就是中秋佳节了,今年的中秋宴肯定会大办,这三年来皇上因着守孝从未大办过,就是年节元宵都是简简单单的, 如今孝期已过,这第一个大节日他一定会大办的,到时你家主子要华丽登场,那时才是我重新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最佳时机, 现在可不行,如果我现在出去,岂不是要被后宫的那些个豺狼虎豹给生吞活剥了,所以啊,你家主子这几日要养精蓄锐储存战斗力。” 说着就捏了捏左手使劲的点了点头给自己打了一下气,又到“有那些个上门探虚实的,装姐妹情深的,全部都打发了,好了,我要补眠,天塌了也不许打扰我,知道嘛蓝汐…” 微眯起眼就看了蓝汐,然后倒下去闭上了眼睛,蓝汐和粉菱对视一眼无奈的耸了耸肩,帮她盖好被子放下纱帘退了出去。 她们退出去后杜婉睁开了眼睛,美眸深处是暗幽的古波不惊“贼宸帝,你到底想干什么?将我扔在心悦宫三个月来不闻不问,如今却把我立为标靶让我成为后宫的公敌,又不让我夹在那些女人的中间,你到底要做什么?” 困惑的揉了揉太阳穴,自从遇到这个贼宸帝后她的脑子就没够用过,脑细胞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个“他到底什么意思?他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我会不时的在他身上感觉到一丝丝的哀伤,真是见鬼了,一个称霸中原的帝王怎么会有这样的感伤,想不通啊想不通。” 深思的自言自语,突然她浑身一抖就猛的坐了起来,眉头紧皱“杜婉,你对那个贼宸帝产生了好奇,好奇是爱情的源头,一旦有了好奇心,那便会想要进一步的去了解挖掘他的内心,太可怕了, 男人最是薄情,更何况是一个做为帝王的男人,最是无情帝王家,一旦对帝王生了情意那就万劫不复了,你绝不能对他产生好奇,否则一定会坠入深渊的,历史上流传下来的千古真理你可不能忘了啊。” 狠狠的告诫了自己一番后重新躺下去闭上了眼睛,心中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能再想宸帝了,不能再去探究他那一丝的哀伤是为什么了, 他想要算计就让他算计去,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再不济也不会真要了她的命吧,要是真没命了说不定还能回去呢。 (三十六)商议中秋国宴 宸帝下了早朝回到御书房便开始批阅奏章,辰时左右小喜子便报皇后娘娘来了,他扔下奏章点了头。 萧皇后走进御书房请安行礼后便到“皇上,再过几天便是中秋佳节了,今年的中秋佳节是否要大办,臣妾好着手准备。” 宸帝抿了一口明前龙井,手指轻轻的敲打着御案略微思考了一瞬“三年孝期已过,确实该大办了,中秋宴便设在泰和殿,五品以上官员赐月饼,三品以上官员带其家属赴宴,其他的皇后自己看着办!” “是,臣妾知道了。”萧皇后屈膝一应,犹豫一瞬又一脸为难的到“皇上,昭妃妹妹既已册封了妃位,那她的册封典礼是不是也该筹备了,臣妾不知是要将昭妃妹妹的册封典礼放在中秋后还是中秋前,若是中秋前臣妾便抓紧安排筹备,不免时间太紧,到时怕是会委屈了昭妃妹妹。” 宸帝的眼眸就是一深,却是不甚在意的到“不过一个正二品妃,不用如此急切,就放到中秋后吧。” “是,臣妾宗旨。”萧皇后曲了膝盖嘴角轻轻一扯,却是带着些许的僵硬,册封典礼对于一个妃子来说有多么重要皇上怎会不知,拖的越久只能说明他根本不在乎, 果然是她想的那般吗?皇上也不是真正的宠爱杜婉,只是需要她的身份而已,就像她自己一样,只是他的一枚棋子,她们到是同病相怜之人“皇上,母后在普济寺祈福,是否要接回来。” 宸帝便微皱了眉头“不用,母后一年前去普济寺时就说过这两年时间不要打扰她,此次中秋佳节虽是团圆节,但想来母后更想陪着父皇,你安排好别怠慢了寺中的僧侣。” 说完之后便不再看萧皇后,拿起扔下的奏章继续翻看起来,忽然又加了一句“这段时间皇后就辛苦些,但也别太过了,身子要紧,事情自有底下的人去做。” 萧皇后就是心间一喜,可看着他这般的模样,心中又自嘲一笑,应声着退了出去,刚才皇上居然关心她,她还以为是他的心为她热了一分,原来是她奢望了, 他的心从来都是冰冷无情的,她难道还看不清楚吗?以前他至少还会假装和她琴瑟和鸣,可如今却是装都不愿意装了,相敬如宾,多么讽刺的词啊,早在先皇赐婚新婚之夜就该想到的。 仰头看向天空苦涩一笑,望着南面的心悦宫竟是不愿去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她又能比她‘幸运’多少呢,何必再去添一把无谓的嫉妒之火,直接就回了正阳宫。 静芙便看了一眼惜月,小声到“娘娘不是说要去心悦宫,怎么又不去了?” 惜月摇了摇头,两人便默默的跟了上去。 萧皇后离开没多久一个男子便来了御书房,青云蟒袍,玉冠束发,俊朗轩逸,一走进去便直接到“皇兄,这次中秋可是要大办?” 此人是明王封瑾,先皇第六子,宸帝同父异母的兄弟,自小便甚是崇拜宸帝,以他马首是瞻,是他从不离身的尾巴。 宸帝抬头看了眼他,随意到“不去陪你的王妃,怎么有这闲心来朕这御书房,还过问起了中秋。” 明王走到一旁坐下,小喜子便端了茶点摆上。 “皇兄,你不让臣弟参与朝堂,可这中秋佳节不是政事,臣弟怎么着也要过问一下不是。”看着宸帝眼中划过了一丝疼惜,世人都道宸帝三年守孝,可只有他知道,皇兄是走不出来,当年之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了,高家叛国满门而灭,最亲近的好友兄弟一息之间变为了不共戴天的仇人,这样的转变他走不出来。 “中秋自有皇后安排,你一个王爷掺和什么,滚回去陪你的王妃去。”宸帝忽然就沉了脸,手中的狼毫断了,批红染了手面,好似鲜红的血液。 赵德胜等奴才们立刻屏住了呼吸低垂了头。 “皇兄,你不让我参与朝政,如今便是一个家宴你都不让我过问了,我也是这天启的王爷,凭什么所有的担子都要压在你的身上,而我却整日里逍遥快活。”明王也怒了,握紧手掌就站了起来,为什么皇兄要活的这么累,高家已经覆灭八年了,为什么他就不肯放过自己。 宸帝的手骤然握紧了,如今他所不能释怀的不只是一个高家的覆灭,而是坏东西,失忆的她若是恢复了记忆,他该怎么办?“阿瑾,你该明白,你要做的事就是好好的和你的王妃去过你们的生活,朕的事,你不该过问。” 起身走到了明王身旁漠然了脸,朝堂之上布满了肮脏,他以陷入其中无法抽身,这个弟弟还有机会的,他只需要做好他的明王,在他的羽翼下安然生活就好。 明王低垂了头,所有的怒火在这一息之间被浇灭的一丝不剩了,只余下了闷气。 …… 午时十分 蓝汐走进来叫起杜婉服侍她洗漱用膳“主子,皇后娘娘刚刚传旨,今年的中秋佳节大办。” 杜婉左手拿着勺子喝着薏米粥,看了一眼蓝汐点点头又自顾自的低下头用膳,什么事都没有美食重要。 蓝汐心中清楚她必然是这般的反应,便不再说话,静静的站在了一旁。 用过午膳后,去院中转了两圈消了食,然后就窝在贵妃榻上抱着一本话本子滋滋有味的看了起来。 晚间十分 粉菱拿着宫灯走进来,看着全心投入的她无语的摇了头,主子也真是,这有什么好看的,都看了一下午了,点燃宫灯放到了小几上“主子,都已经晚间了,仔细眼睛。” 杜婉放下话本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看向外面,天空已经有些暗了,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天了。 粉菱扶了她下榻,蓝汐将晚膳端了进来,用过晚膳后便出了内殿在院中又开始漫步消食,半个时辰后她走进内殿换了一套简易单薄的衣服走到院中的软垫上,拍了拍手掌开始扭腰。 “主子的瑜伽真是从来都不忘,在府里时一直是早间,如今进了宫就改在了晚间,以前还是在殿内练,如今却是光明正大的搬到了院中,唉!” 粉菱看着杜婉的动作就轻握了一下手,这要是让皇上看到,非得扒了她们的一层皮不可。 蓝汐就点了她的额头“你就别抱怨了,这些年你都抱怨了多少次了,主子可有听过。” 粉菱便嘟了下嘴闭嘴不言了,离落和小桃小林子也已经习以为常了,新来的宫女太监们却是眼观鼻鼻观心的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各自默默地做着各自的事,尽量放轻手脚不让打扰到杜婉。 (三十七)险些羊入虎口 看着生了一下午闷气的明王,宸帝什么也没说的起身向御书房外走去,刚走到殿门口就顿了下来,只因明王的一句话“皇兄,你当真恨透了心儿吗?” 赵德胜立刻带着小喜子快速退了出去,这话他们可听不得。 “你想要说什么?”宸帝漠然着声音,手掌却捏的很紧很紧。 明王就走到了他面前,看着他没有一丝波动的面容咬了牙“一年前心儿从教坊被抓走时皇兄不让追查,臣弟无话可说,因为是皇兄亲手将她送入教坊毁了她的,皇兄不想和归去山庄作对,朝堂与江湖不能因为心儿起波澜,臣弟都明白, 可皇兄为什么要将杜婉纳入你的后宫,皇兄是根本忘不了心儿,所以便找了一个替身吗?你不是很讨厌她吗?从小便很讨厌她吗?所以在高家被满门抄斩之时你那么狠辣无情的将心儿送入了教坊,那现在为什么又要将杜婉纳入后宫,为什么?” 明王的厉声质问没有让宸帝变了表情,只是袖中的手捏的更紧了而已“阿瑾,高家之事并不如你所看这般,你以后自会明白的,至于心儿的身死,朕无话可说。” 话落之后便阔步走离了御书房,明王就跳脚了“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解释,皇兄,你根本就是在逃避。” 这般的大吼声吓得殿外的奴才们纷纷跪了膝盖低伏了头,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装作了聋哑盲人。 …… 杜婉深吸一口气双臂向上并拢,宸帝来到心悦宫正好看到这一幕,看着她闭着眼睛舒展着身子,他示意要行礼的蓝汐等人闭嘴,坐到一旁的雕花椅上静静地看着。m4xs. 美,绚丽的美,一举一动,一俯身一抬腿都带着浓浓的诱惑,一套的瑜伽动作流利畅然。 本来静静地看着,却见杜婉跪趴到软垫上双臂匍匐向前翘起了臀部,这个动作让她的胸腰臀尽显诱惑。 宸帝顿时黑了脸,阔步走过去就抱起杜婉向殿内而去。 杂役太监宫女们吓的赶忙跪地,杜婉也惊吓的大叫了一声睁开眼睛,见是宸帝,还阴沉着一个脸,便疑惑了,这人发什么神经啊。 看着这突然的转变,蓝汐几人各自相看一眼面面相觑了,蓝汐踌躇了一瞬还是准备跟进去,却被赵德胜拦住,笑眯眯的说到“蓝汐姑娘,我们还是在外面候着的好,打扰了皇上的兴致,可是要掉脑袋的哦!” 蓝汐便顿住了脚步,看着赵德胜看向了关上的殿门,如今这个节点她确实是不好进去,可是主子还受着伤,要是宸帝不顾及…面色便微微一红,她在想些什么。 宸帝抱着杜婉进了内殿,不给她想明白的时间就直接将她扔到床榻上压了上去。 “唔” 吻住杜婉的唇瓣手伸进了她单薄的衣服中,细腻白嫩的肌肤让他心神一阵颤栗,加深了这个吻。 衣服一件件的滑落,不过片刻两人便只剩下了内衣,身上的丝丝微凉让杜婉一抖,回过了神,又被强吻了,还被脱了被摸了,看他这反应是要强要了自己的节奏啊,这可不行,绝对不行。 “唔…唔…”杜婉扭动着身子想要推开宸帝,肌肤的摩擦触碰让宸帝更是心猿意马,拉住杜婉的肚兜系带便想要扯掉她最后的防护,杜婉瞬时挣扎的更厉害了,可力量的悬殊让她始终徒劳无功,于是挣扎的越来越厉害。 她的反抗和不愿意让封钰的眼神猛然就是一暗,眸中闪过了一丝的狂躁和诡异,他松开握住系带的手固定住了杜婉的头,顶开她紧闭的唇将温舌挤了进去, 口中出现的温润和如此任人摆布的感觉让杜婉心中一阵的屈辱,她不停地捶打着宸帝的胸膛,连手心的疼痛都忽略了。 宸帝吻的投入时一丝血腥味进入了鼻息,他顿时一惊,清醒了过来,急忙松开杜婉握住了她的手,看着被血液渗透的医布就是一阵的懊恼,他居然失控了,若不是血腥味,他一定会强要了坏东西的,真是该死,差点就再一次伤害了她,伤口一定裂开了。 “忍着点。”宸帝拉起杜婉起身取来药包,取下医布一看果然裂开了,重新上了药包扎,看着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低着头的杜婉,抿了抿唇。 “朕不是故意的,谁让你那么的诱惑,那是些什么动作,抬臀扭腰的,有伤风化,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规矩都学哪儿去了。” 说着说着就来气了,他女人那么美的一面居然让别人看去了,是不是要摘了那些人的脑袋。 外面的赵德胜和蓝汐等人就打了个颤,感觉周身一阵凉风飘过,抬头看了看天空搓了搓手臂,晚间真是越来越冷了。 “臣妾本就是个没规矩的,陛下又不是不知道,陛下不守信,明明说了等臣妾手好的,哼!”杜婉闷闷的说着还不忘瞪一眼宸帝,宸帝原本以为她生气了,却没想到是这般,如此娇气的她他还是第一次见,心中的什么懊恼气愤就都没了“好好好,是朕的错,婉儿不生气了。” 揽过杜婉就好气的轻刮了下她的鼻尖,不等杜婉回话又到“不过那般的婉儿当真是魅惑了朕的心,朕虽是应了婉儿,可朕现在难受的紧,怎么办?不若我们将时间提前,朕会小心不伤了婉儿的手,婉儿觉得如何。” 握住杜婉的就手缓缓向下了,杜婉的身子便是一僵,条件反射的就要缩回来,却是被宸帝握着缩不回,她的脸色刷的一下就是绯红一片,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头已经摇摆个不停了“不如何,绝对不如何。” “呵呵呵,婉儿竟这般青涩,杜夫人就没教过婉儿男女之事。”宸帝将头枕到杜婉的脖颈处低低的笑了起来,呼出的气息让杜婉的身子又是一阵的僵硬。 实践是出真理没错,可她又没有实践过,当然如同青涩的果子了,说来也是惭愧啊,她一个新兴女性居然如此的害羞,说出去真是丢死人了,白活了那么些年啊。 “这个…陛下,您能不能先松开臣妾的手。”手心的热度让杜婉只觉浑身不适,却不敢动一下,她怕被这个发情的贼宸帝给再次扑倒。 感觉着怀中女子越发的僵硬,宸帝嘴角的笑意不断加深,每个女子在出阁前都会由家里请嬷嬷教习男女之事,没想到他的小东西居然如此羞涩。 “好了,朕不闹你了,时间也不早了,安寝吧!”宸帝松开杜婉的手抱着她躺下闭上了眼睛,见他再没有任何的举动,杜婉终于放松了身子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好险,差点就羊入虎口了,看来以后要小心了。 (三十八)禁卫军副统领 时光匆匆已是十五,今日萧皇后免了各宫妃嫔的请安,妃嫔们纷纷忙着打扮自己以期望能在中秋宴上博的宸帝的关注。 杜婉坐在贵妃榻上悠哉悠哉的翻看着话本,粉菱站在旁边苦着一张脸“主子,还有一个多时辰就到中秋宴了,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吧!” “不急不急,等我把这个结局看完了再说,马上就完了。”说着又翻了一页看的津津有味,嘴角的笑意都要遮不住了。 粉菱顿时就垮了下来,不就是武侠情爱嘛,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蓝汐,葡萄。”眼睛不抬的张开嘴巴,蓝汐看着粉菱好笑的摇摇头继续将葡萄喂到杜婉口中。 三刻钟后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看着期待已久的结局居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杜婉顿时气恼的将话本子扔在了小几上。 “什么破结局嘛,主角都死了,没有一点的主角光环,太无趣了,该是双双归隐然后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才对,那样才叫嘛,真是浪费时间和感情,梳洗。” 撇撇嘴起身绕过四季圆形屏风推开雕花小门向浴室走去,蓝汐便擦了擦手和粉菱跟上。 一身的浅蓝色妃位宫装,青丝绾起,碧玉环佩,略施粉黛,清纯仙逸。 “‘千丝万缕’果然是好东西,细腻丝滑,柔软轻薄,陛下真是大方啊!居然用这贡品为我制宫装。” 杜婉摸着身上的千丝万缕娇羞的笑了,嘴角的酒窝让她的笑容多了几分憨掬可爱,可心中却是沉了一分,她穿成这样去中秋宴,怕是会被贼宸帝后宫那些豺狼虎豹的嫉妒视线给凌迟,而且那些参加宫宴的大臣们心神怕是也会婉转不停,还有爹爹,他又会怎么想呢? “主子,这‘千丝万缕’可是外域楼兰国的珍品,由千种不同的丝蚕吐丝耗费十年才能织成一匹,皇上对主子真好。”粉菱捧着脸蛋看着杜婉就花痴的嘿嘿笑了,蓝汐又是一阵无奈,嘴角的笑意却也是出来了, 皇上这般的在意主上,主子便可以活的潇洒自由,不若未失忆前那般寒凉冰霜,这样就好了,就好了。 沐浴更衣梳洗打扮后便乘着六人大轿向着泰和殿而去,她已位居二品妃位,所乘的小轿自然就换成大轿了。 在经过御花园时遇到了一男子,男子一身银灰色盔甲,头戴翎冠,这身的装束为他那清秀的脸庞增添了几分的凛然。 杜婉的心神就一晃,脑中闪现了一副模糊的画面,一个红衣小女孩追逐着一个蓝衣小男孩,红衣小女孩周身弥漫的浓烈的寒霜,眼眸之中更是寒凉,好似冬日的寒霜,怎么也化不开。 看向男子便轻蹙了眉头,好熟悉的感觉,他是谁?抬手让乘轿停下来,走到男子身边皱眉到“你是何人?难道不知无召内宫不可入吗?” “在下禁卫军副统领林峰参见昭妃娘娘。”林峰单膝跪地到。 他的话让杜婉蹙起的眉头蹙的更紧了,可心尖那突如其来的一丝熟悉感和脑中的模糊画面却骤然没了。 杜婉早已知道根本就没有林峰这么一个人,禁卫军副统领这个职位也是没有人担任的,这是怎么回事?而且这个林峰为何要自称在下?不是应该自称卑职吗? 一旁的蓝汐看着林峰,眼角顿时一缩握紧了袖中的手,整个人都有了轻微的颤抖,怎么会是二公子?二公子怎么会进了皇宫,她立刻看向了杜婉,见她紧皱着眉头,心就高高的提了起来,主子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生活,不能被打破的,绝不能,隐晦的对着林峰便轻摇了头。 杜婉看着林峰的装束,眼睛突然一亮“禁卫军副统领?银灰色的服装确实是禁卫军的,本宫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救了陛下的游侠。” 她的话让蓝汐顿时松了口气,而林峰却是轻皱了一下眉头,想着刚才蓝汐的暗示,压下心中的沸腾平静的到“回昭妃娘娘,在下正是。” 杜婉便点了点头,眼中泛出了丝丝向往的光芒“起来吧!江湖中人有江湖中人的傲气,屈膝弯腰不适合你们,以后见了我不用如此。” 林峰就恍惚了一瞬,曾经也有一个女孩这样对他说过,江湖人有江湖人的傲气,屈膝弯腰只会折了这份傲,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表明心意,那个女孩便成了他人的怀中人。 “对了,你为何自称在下?不是应该自称卑职吗?禁卫军和御林军可都是有官职的。”杜婉好奇的问到。 蓝汐心尖就又是一颤,明明‘在下’二字本就是江湖中大多数人的自称,可她还是一阵的紧张。 林峰便皱了眉头,是他疏忽了,于是立刻抱拳到“在…卑职疏忽了,游侠做惯了有些不适应这皇宫,倒是让娘娘见笑了。” “没事没事,想来你来这御花园也是不清楚皇宫的规矩,乘着现在没人赶紧走吧!不然就要倒霉了,其他人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杜婉无所谓的摆摆手上了乘轿,太监们便抬着乘轿走远,蓝汐看了一眼林峰快步跟了上去。 看着渐渐远去消失在视线中的乘轿,林峰终是忍不住的握紧了拳头,青筋暴起,指甲嵌入手心,丝丝的疼痛让他清醒着没有追上去质问,眼中满是伤痛。 “为什么?洁儿,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进宫的吗?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不选这条路了吗?为什么你反悔了?为什么?”喃喃自语的一遍一遍质问,可杜婉却是什么也听不到。 “洁儿,你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条最艰难的路,用宸帝去对付你的仇人,真的能达到你想要的效果吗?宸帝并不是谁都可以左右的昏庸之辈,可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那我便陪着你,直到你报完仇的那一刻。” 松开拳头转身向前朝外宫走去,步伐有些凌乱,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而在不远处的假山中,一双眼睛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一身纯白衣衫,银面遮脸,手握一把血月折扇,喃喃自语到“二公子,你这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性子在这皇宫之中说不得能治治。” 勾唇一笑闪身离开,不过片刻便出现在了心悦宫的房顶,对着一个龙纹黑衣男子微微一弯腰“统领。” “白洋,陌神医可到了?”黑衣男子开了口,此人正是三月前那晚在银白衣衫男子身边的那个黑衣男子,白风。 “统领,已经到了。”白洋低垂了头,白风便微微一点“嗯,接下来只等主子吩咐了。” “是,那属下告退。” “去吧!” 白洋再次闪身消失,白风便隐在了暗处。 (三十九)中秋佳节宴 泰和殿中已经坐了许多人,各个锦衣华服,丝纱罗裙,男女分席,男子左边女子右边,盘龙石柱,玉雕金碧,中间一个舞台,除了这些再没有任何的遮挡物。 天启国对于女子的束缚并没有历史上那些国家对女子那般苛刻,向这种大型宴席男女完全可以同席而坐。 见这里她位分最高,不用行礼,杜婉便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殿中的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她便微微点了头示意他们也坐。 杜婉前脚刚到,杜鸿鸣一家后脚便到了,本来打算呛两下杜婉的梦昭仪便乖乖闭上了嘴,当着杜相的面与杜婉为难可不行,她父亲还在杜相手底下做事呢。 其他妃嫔就更不敢了,虽然她们已经嫉妒死杜婉了,可却不敢在此刻夹击她, 一来杜相来了,二来她们可没有梦昭仪受宠,在这般的宴席上夹枪带棒的互怼,到时要是落了皇家的脸面那便是死路一条。 看到杜鸿鸣三人杜婉就要起身,杜鸿鸣一个便眼神过来了,她只能乖乖的坐了下去,却是嘟着嘴看了一眼杜鸿鸣便看向马歆蕊和杜偌焕甜甜一笑。 “这个茵茵,都进宫三月了还没个长进。”马歆蕊慈爱的看向杜婉,眼中却是担忧,她的女儿如此天真单纯,刚进宫便被冷落,如今还是这般性子,该如何是好啊。 “娘,您看茵茵进宫三月倒是比在家里时健康了许多,看来她的小日子过得很好。”杜偌焕收回目光握了握马歆蕊的手,他看着茵茵倒是胖了些。 马歆蕊心中的担忧便少了些许,确实,茵茵看着比家里时气色好了许多。 杜鸿鸣见这两人这般模样,摇摇头向着自己的位置走去,杜偌焕便拍了拍马歆蕊的手跟上了他,马歆蕊则走向了贵妇那边。 “娘亲”看着分开的三人,杜婉看向马歆蕊心中突然有了一丝伤感,如果她知道爹爹是刻意送自己入宫的,一定接受不了吧,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追究爹爹的目了,不管他要做什么,总不会伤害自己吧。 见马歆蕊与那些贵妇有说有笑,杜婉突然就释怀了,看向殿外的天空,嘴角浅浅的勾起了一抹弧度,小小的酒窝露出了头,为了娘亲与哥哥,也为了爷爷,她便再奢望一次,就一次,只要爹爹不伤害自己。 收回目光便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甜腻的感觉让她的心情瞬间就变好了。 不过片刻各宫五品以上的妃嫔和三品以上的官员王公贵族陆陆续续的都到了,一个视线看向了杜婉,不过一瞬便收回了,身旁的女子看着他也看了一眼杜婉。 每进来一个高位妃嫔王爷老叔公什么的,杜婉都要起身行一次礼,反反复复正主终于到了。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传报太监高声喊到。 “臣妾、嫔妾、臣等叩见皇上皇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泰和殿中的众人又纷纷起身行礼叩拜,广袖拂过带起了一阵轻风。 杜婉一跪下就偷偷的摸了摸自己的膝盖,应该绑个护膝的,虽然她行礼的次数不多,可这起来坐下起来又坐下也是很累的,苦恼的就轻蹙了下柳眉。 宸帝走上大殿便随意的瞥向了左边二层,瞧见她的小动作轻勾了嘴角,凌空微一虚扶“众卿平身,今日是中秋佳节,无需多礼,都坐吧!” 转身走到御案后坐下,萧皇后跟着坐到一旁的凤椅上,赵德胜便立刻挥着浮尘尖细着声音到“中秋宴开始,放礼炮…” 他的话被一声声的传出去,空中便响起了礼炮声,震耳发聩,屡屡不绝,礼炮结束后宴会正式开始了,歌女舞姬纷纷走上中央舞台,丝竹管弦响起,整个泰和殿中一片喜气纷呈。 “微臣敬皇上一杯,祝我天启千秋万代,福绵昌盛。”一个威猛的中年男子对着宸帝举起了酒杯,一身深紫色官服,玉环腰带,官帽上镶嵌着碧紫色的玉石,这是大将军身份的象征。 宸帝拿起了酒杯“华爱卿请。” 仰头喝下美酒佳酿,华朴便豪爽一笑也仰头喝下。 杜婉收回看着舞台的视线看向华朴咬了一口桂花糕,原来他就是华朴,爹爹官场上的死对头,这般威猛雄壮的人居然生出了一个那般娇柔的女儿,当真是稀奇啊! 擦了擦手便瞥了一眼华嫔,然后就是浑身一抖,看着她这般样子,宸帝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心情甚好的也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蓓蕾品尝到的甜腻让他轻皱了下眉头,吃下桂花糕后赶忙喝了一口明前龙井缓解了口中的甜腻。 杜婉斜眼瞥见他这表情,立刻抿紧了唇瓣防止自己不甚笑出声,原来贼宸帝也不喜欢这甜腻的味道啊,眼珠一转勾起了唇角。 宸帝就握了下茶杯,这个坏东西一定在打什么鬼主意,还与他有关,看了眼桂花糕心中一片了然了。 察觉到他再次看过来的视线,杜婉立刻转移目光看向了对面的杜鸿鸣,这种互动还是少些为好,不然她就要控制不住了,他太过于温暖了,那种温暖她只在爷爷身上感受到过。 一口咬下桂花糕,甜甜的感觉让她甩开了脑中的思绪,看着杜鸿鸣微微眯了下眼,爹爹想来也该行动了,怎么能让那个华朴占上风呢。 正想着杜鸿鸣便站了起来举起酒杯到“微臣也敬皇上一杯,恭祝我天启王朝阖家团圆,万事如意,祝我中原天朝盛世太平,顺遂安康。” 宸帝便闪烁了眼神,眸底深处掩藏的温暖变为了漠然“爱卿说的甚好,爱卿如此心系黎民百姓挂念苍生天下,朕甚欣慰。” 这样的他让杜鸿鸣的心中忽然的突突了一下,无端的生出了一种宸帝是在变相嘲讽他的感觉,便握紧了一下手中的酒杯,仰头一口闷了。 “微臣也敬皇上一杯。”坐在杜鸿鸣上首的萧太师摇晃了一下酒杯,看向宸帝也起身微微一示,又看了一眼萧皇后,仰头喝下。 他这个外甥的心思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深沉缜密的更甚启皇先祖,或许天启在他的管制下会越发的昌盛,那么他是不是该退居了,萧家已经出了一个太后出了一个皇后了,不能再枝繁叶茂下去了,否则便是第二个高家。 杜鸿鸣与萧太师坐下后其他官员大臣也纷纷向宸帝敬酒,宸帝大多时候只是轻抿一下,再没有喝下去。 (四十)好吃的杜婉 落日的余晖已经悄然的爬出,泰和殿中的喜气纷呈却是一丝不减。 杜婉看着眼前的银筷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满是无语,刚上的这么多美食就要如此错过了吗?看着都好香啊!这些日子被那贼宸帝看管着,她的口中都淡的要尝不出酸辣味来了。 看着桌案上的各色美食就舔了舔唇瓣,脆皮虾,火爆鸡丝,青竹脆笋…看着都要流口水了。 杜婉用左手拿起银筷夹了几次都没有夹上,苦逼的放下银筷咽着口水可怜兮兮的看向粉菱。 粉菱也是一脸的为难,这是在大殿上,她也只能将菜食夹到主子的小蝶中,不能喂给她,况且这些吃食太过油腻辛辣了,主子是要忌口的。 “主子,要不您忍一忍,等宴席结束了我们回宫吃,再说这些吃食都不怎么热了,而且你从早上到现在嘴巴就没停过。”向前移了移膝盖,小声在杜婉耳边劝说。 看着又被宫女们添满的糕点盘和水果盅,杜婉就垮下了脸,就算她肚子饱了,可看到这些美食也会又饿了啊,而且这些零嘴怎么能当饭,她再不尝尝这些美食的味道,她感觉自己就要失去味觉了,口中都能淡出一只鸟来, 如此纯天然无添加的美食就放在眼前,却是只能看着不能吃,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诱惑啊,她怎么就把右手给伤了呢!虽然已经结疤了,但还是不能用力啊,唉! 看了看粉菱又看了一眼蓝汐,见她空洞着眼神发呆,便蹙了下眉头,蓝汐怎么了?好像从进了这泰和殿就有些心不在焉的,于是小声到“蓝汐,蓝汐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swisen.” “主子,奴婢没事,可能是昨晚有些着凉了。”蓝汐赶忙回神小声回到。 杜婉便抬手摸了下她的额头,感觉不烫,随即放下了手略微思考到“没有发烧,看来是轻微感冒,这样吧,你先回去,我这儿有粉菱就够了。” 蓝汐本想说她留下来,可想起今天早上遇到的林峰,便改了就要出口的话语“好吧!那奴婢先回去了,粉菱,照顾好主子”。 看着杜婉又看向粉菱,粉菱立刻便点了头小声应到“蓝汐姐姐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主子的,你好好休息去。” 蓝汐点点头悄声的轻步退出了泰和殿。 一个宫女的离开并没有在大殿上引起什么大的反应,也就是那些妃嫔多看了几眼。 杜婉看着美食又咽了咽口水,然后强自将目光从桌案上移开看向了舞台转移视线, 宸帝斜眼瞥见她这一举动,眉头便皱了起来,想着她的手已经结疤,何向也私下告诉他,她不用再忌口了,于是猛然放下酒杯就厉声到“赵德胜,掌膳司是怎么做事的,不知道昭妃的手有伤吗?” 赵德胜一愣,看向杜婉桌上的吃食与餐具恍然大悟了,昭妃主子已经不用忌口了,以她对美食的嗜爱程度,看着一桌的美食没办法吃,到时不得折腾皇上,然后皇上便折腾他们。 立刻挥手让小喜子去换杜婉的餐具,一边惶恐到“皇上息怒,奴才这就去查。” “不用,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掌膳司司膳杖责五十,负责昭妃餐具的奴才贬去陋巷。”宸帝冷漠的说到。 小喜子换了杜婉的餐具,将银筷换成了银叉,杜婉便看向了宸帝,他一直在关注着她,一个帝王没事时刻记着自己,若是别人,一定会感动死的,可她现在真想撕了他,这么给她拉仇恨,是见不得她安逸啊! 众妃嫔看向着杜婉,握着银筷的握紧银筷,捏着手帕的捏紧手帕,拿着酒杯的拿紧酒杯,心中的嫉妒之火浓烈的都要冒起火光了,皇上居然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大发雷霆, 陋巷是什么地方,那是皇宫最恶心的地方,最脏最累的活都在那儿,去了那里就别想再能出来。 妃嫔们的视线让杜婉觉得周身满是刀子,都要凌迟她了,所幸她早在现代时就练就了一身的铜皮铁骨,心智超然镇定自若,这些刀子般的视线还是完全可以扛住的。 拿着银叉就享受的吃起了美食,还不忘对着宸帝娇羞一笑,虽然她心中千百次的想要撕了他,可这贼宸帝至少还是没有亏了她的嘴巴的,所以还是要感谢一下的, 更何况这些个刀子般的视线都已经在她身上凌迟了,她总得把罪名给坐实了,也不枉人家嫉妒一番不是。 便又看了一眼宸帝,然后红着脸蛋甜甜一笑,好似那情窦初开的少女得到了情郎的表白,娇羞的露出了她最美的一面。 看着如此单纯的她,萧皇后怜悯的摇了摇头,曾几何时自己也如同她这般期望能得到夫君的爱,可到头来全是伪装,全是利用, 这三个月来父亲虽还是太师,与杜相同为一品大员,可却是个被卸了权有名而无实的太师,她心中明白皇上这是要集中君权了,选秀的时候便已经猜到了,却还是自欺欺人了这么久, 他的这个表哥是不会允许自己妃嫔的母家做大,她萧家便是首当其冲,下一个不是华家就是杜家了, 只是杜婉比华欣怡幸运些,至少他这表哥愿意保护她一两分,也许是因为她有一个好哥哥吧,南水北调工程马上就要开启了,她的哥哥担任主事,所以他便不能再冷落了她,这才是皇上,那个没有心的皇上,寒凉的她都不知还能坚持多久的男人。 喝了一口果酒不再看杜婉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她这份带着利用的荣耀又能维持多久呢,竟还是那般的天真单纯啊,呵! 底下的各部官员看着上面的这一番动静,纷纷隐晦的看了一眼杜鸿鸣,而贵妇们则一个劲的对着马歆蕊夸着杜婉的好。 这些杜婉都看在眼中,只是悄然的看了一眼与各部官员大臣们打官腔的杜鸿鸣,看着他脸上的浅笑,轻咬了一口青竹脆笋垂下了眼帘,纤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里面的情绪。 宸帝便轻勾了一下嘴角,坏东西是察觉到杜鸿鸣对她的利用了,失忆的情况下还这般敏锐,也不枉他刚才的一番做为。 (四十一)又一次出挑 蓝汐出了泰和殿后悄然的看了一圈把守在周围的禁卫军,却没有找到林峰的影子,便神色凝重的向心悦宫走去,刚走到御花园的一处假山旁,一双手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拉进了假山,蓝汐顿时就反抗了“唔唔唔”。m4xs. “是我”一个清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蓝汐放弃了挣扎,抬起的手也放了下去,一抹银光在指缝中悄然而逝。 见她不再反抗,那双手放下了下来。 蓝汐转身看向一身黑衣蒙面的男子眉头紧紧的皱起,却是立刻单膝跪地“属下见过二公子。” “起来吧!”林峰双手负后看了一眼蓝汐,转身看向了泰和殿的方向,这时的她是不是在拼着宴席上的美食,她最是好吃了,除了杀人,她就喜欢一个美食,三年了,都不曾变过。 蓝汐起身看着他的背影抿了唇,三年了,二公子怕是还不知道主子失忆的消息吧!所以在今天才会那般冒失的出现在御花园,于是便到“二公子怎么穿成这样,太危险了,奴婢刚才出来没有找到二公子,还以为二公子…” “林峰的身份太招摇了,见你不方便,到底怎么回事?”视线没有离开泰和殿的方向,声音中带了丝丝复杂的心疼。 蓝汐便看了一眼周边,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二公子,此处不安全,您跟奴婢来。” 说着走出假山从小路向着杏花林的方向走去,林峰闪身跟了上去。 ……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消散了,泰和殿中掌起了宫灯,宫灯一亮杜婉的宫装便发生了变化,浅蓝色的宫装瞬间变得五彩斑斓,美轮美奂。 看着这一幕,大殿上的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气,‘千丝万缕’居然是楼兰国的‘千丝万缕’,这个昭妃不过才几天便已是盛宠如斯了啊。 杜鸿鸣猛的握紧了手中的酒杯,看着杜婉悄然的看向了宸帝,短短三月时间而已,茵茵便如此的盛宠了,他的计划走的一步不差, 或许在场的人都以为是因为偌焕的缘故,可他心里清楚,不是,他与皇上在女人这一方面是同一种人,一旦握在了手中,便是天塌地蹦都不会放手, 可若是他们的女人背叛了他们,不要了他们,便是毁了,也只能停留在自己的心中,永远的活下去, 时间还太短了,那个老贱人还要三年才从普济寺出来,他不急,一点都不着急的,三年之后,茵茵在皇上的心中便会种下一个蚀骨挚爱的种子,那么在他的母亲与爱人之间,皇上会选择哪一个? 仰头便喝下了酒,会选茵茵的,因为那将是他的执念了,挥之不去的执念了。 各宫妃嫔看着杜婉,嫉妒的面容都微微扭曲了,华欣怡捏紧着手中的手帕死死的盯着她,这匹‘千丝万缕’她求了好几次皇上都没有给她,如今居然给了这个贱人,可恶,为什么她什么都要和她争, 唯一的一匹‘千丝万缕’皇上赏赐给了这个贱人,还制成了宫装,皇上这是要昭告天下这个贱人的盛宠吗?这个贱人居然敢在如此大宴上穿着,是想要取代她,做梦。 萧皇后的心中也是一阵不舒服,她虽然怜悯杜婉与她处境差不多,可看着宸帝对杜婉如此的宠爱,她的心中还是不舒服了。 王贵妃和赵德妃与馨淑容还勉强维持着一丝笑意,却也是十分的难看,梦昭仪就不用说了,那目光若是能化作实质,怕是杜婉都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与杜婉同期入宫有资格参加宴席的其他五品以上妃嫔更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手中的帕子都不知道褶皱成什么样子了。 而杜婉在这一道道如闪电般的目光下居然还能嘴巴不停,也真是绝了。 看着殿中众人的反应,宸帝看了一眼杜婉轻勾起了唇角,真是个贪吃的坏东西,不过这般倒也好,扛住了这些女人的嫉妒,他便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瞥向杜鸿鸣,见他一如既往,嘴角的笑意便浅浅的加深了一分,爬的越高才会越好。 宸帝转瞬即逝的视线杜婉自然察觉到了,停下嘴巴看向他就摇了摇广袖甜甜一笑,贼宸帝啊贼宸帝,楼兰国在南面,南下治水,这便是你突然给我盛宠的原因吗? 宸帝一愣暗了眼神,她知道了?也是,以她的聪慧如何能不知,只是她会相信他吗?会相信他并不是因为他哥哥才给了她这份荣宠?应该不会吧! 抿了一口酒掩住了心中的难挨,浓烈的佳酿划过喉咙让他恢复了冷漠,对着赵德胜微微点了点头,赵德胜便立刻拍了手掌,小喜子就高声喊到“祀,团圆吉,阖家欢,赐福饼。” 一盘盘精巧的月饼被端了上来,众人纷纷回神谢恩,能的皇家赐福可是天大的福气。 歌舞重升,丝竹管弦重响,而本来应该高兴的时刻,众人心中却是各自做着盘算。 宸帝一口一口喝着酒,看着舞台上的舞蹈他突然失了兴致,后靠在龙椅背上转动着酒杯,眼眸之中满是深邃,斜眼看着没心没肺还能吃下去的杜婉,心中就是一阵气大,她就这么不在乎,在她的认知里他应该是在利用她的,她却是如此的无动于衷,因为不在乎吗? 心头的狂躁毫无征兆的就要冒出了头,猛然握紧了手,酒渍晃出沾湿了手指,赵德胜赶忙将手帕递给他,他随意一擦又恢复了漠然,继续看向舞台,好似刚才出现的这一瞬异样只是他自己的错觉。 赐福过后众人随着宸帝走出泰和殿走上了皇宫最高楼。 烟花礼炮升空,五彩缤纷,盛世壮观。 杜婉看着天空中绽放的礼花嘴角微微一上扬,‘千丝万缕’在艳彩的照映下更是无与伦比的美。 众官员心中便又是一阵盘算,众妃嫔心中便又是一阵嫉妒。 宸帝侧着身子看向天空,瞥见杜婉嘴角的笑意,握紧了袖中的手,他都不开心,她居然没一点的察觉,还笑到这么的灿烂,真是一点都不在乎啊,她的心就冰凉的捂不热吗?便是他给足了她想要的一切,她还是无动于衷吗?他不信。 (四十二)荒凉的暗杀 礼炮烟花整整燃放了一个半时辰,各州各府家家户户都聚集在街道上,看着满天的色彩展开了阖家欢聚一堂的纯真笑颜。 而在这样一个欢乐的时刻里却有一黑衣男子站在荒凉的无涯森林中,看着天空中斑斓缤纷的烟花,眼眸之中满是嗜血,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百来座已经杂草丛生的坟冢,胡茬满面的脸上冰冷漠然,却掩不住他眸中的伤痛与恨意。 “爹,娘,大哥,小弟,小妹,我来看你们了,爹,娘,孩儿不孝,过了这么久才再次来看你们。”男子骤然跪地,膝盖磕在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他却仿佛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拿过身旁的烈酒撒在坟头上,磕了三个响头后便静静地跪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天空已然暗黑一片,一丝丝的月光穿过树林的缝隙照了进来,减少了坟冢的阴森,晚风吹过带起树叶哗哗的作响。 远处的属下们看着男子相互对视一眼,犹豫许久还是将头领推了过去,头领便瞪了一眼推他的下属,却是轻步走了过来“少主,该走了,不然那些人又追来了,您如今内伤未好,若是他们追来怕是有些棘手。” 男子看了一眼头领看着坟冢又磕了三个响头,起身离开,头领和下属们赶忙跟了上去。 “缪霖,查出几次救我们的是什么人了吗?”男子边走边问,声音沙哑的没有一丝的情绪。 这个叫缪霖的头领脸色顿时难看不已了,却是立刻回到“少主,那些人来去匆匆,身法诡异,属下等无能,没有查出。” 男子看着前方突然停下脚步沉默了,身后的属下们立刻屏住了气息,不过一瞬树林中便发出了哗哗的响作声,刀剑的反光在月光的照映下发着凛冽的阴寒。 树林之中响起了刀剑的碰撞声,血腥味渐渐蔓延开来,男子将手中的暗银色短剑插入剑鞘中,剑与鞘刚合上便发出了机械的声响, 一把泛着银光却带着血腥的暗银色长枪出现在了他手中,他的浑身散发了浓烈的煞气,收割着一条条的人命,他的属下们本能的后退开。 不过片刻黑衣人便全部丧命在了他的银枪下。 “你果…果然还…还活着,高…高源。”黑衣人头目颤颤巍巍的说完这句话便咽了气。 高源邪笑一声,认真仔细的擦拭掉银枪上的血迹,爱惜的摸着银枪扣动枪柄,银枪变成了短剑,摸了摸剑鞘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不顾身上的伤痕离开了此地,缪霖和属下们相互对视一眼跟上了他的脚步。 等到他们离开后又有五个黑衣人出现了,领头人蹲身查看黑衣人尸体的伤口,全部都是一枪致命,狠辣果决,不愧是银枪小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几次三番出手相救意欲何为?”高源嗜杀的声音在黑衣人耳旁响起,五个黑衣人大惊,快速转身看向了后方,就见已经离开的高源等人又折了回来,领头人顿时便苦笑了一声。 “主子和统领说属下们跟着二公子不出三天必然会被发现,属下当时还不信,如今却是不得不信了。” 说着一边将一块暗金色令牌扔给了走过来的高源,高源接住一看,浑身立刻便散发出了浓烈的嗜血冷意,身旁的属下们快速后退了一步抖了抖身子,五个黑衣人也是如此。 “欺人太甚。”冷煞的冰寒缓缓的从唇瓣而出,却是带着丝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手掌一捏,暗金色的令牌便化作了粉末飘散于空中,看向五个黑衣人的眸中凛冽的煞气几乎要压不住。 见此情况,领头人急忙到“二公子先听属下一言,之后我等任凭二公子处置。” 高源的理智叫嚣着他此刻不应该听他说话而是杀了他们,可情感却让他无法迈出一步,握紧短剑青筋暴起了,手指捏的泛白。 时间寂静的可怕,良久后高源冷漠着声音到了一个‘说’字,五个黑衣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们还真怕他直接杀了他们,那他们岂不是冤枉死了,既要救人还得把命交给他。 “属下影一奉主子之命前来问二公子两个问题,主子让属下问三年前杜府小姐杜婉是否为二公子刺杀?今年春猎的那场刺杀和一月前的刺杀是否又为二公子所为?”领头人正了声音,此人正是宸帝的龙卫副统领影一。 高源闭了下眼睛又猛然睁开,眸中的那丝复杂消失了,他不该对他有奢望的,到了如今他还在维护着杜家,身上的煞气便浓烈了一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影一心中便是一笑,果然如主子猜想的这般,二公子当真如此说了“主子说了,若这三件事乃二公子所为,那么后日申时三刻‘情海无涯’,若不是二公子所为,便不用多说。” 高源就自嘲一笑,他还是这般的了解自己,可他为什么要护着杜家护着杜贼的女儿,三年前如此,三年后还是如此。 “二公子,主子说后日他在‘情海无涯’等你,你来或者不来他都会等。”影一又添了一句,同时拿出一封书信以内力劲道扔给高源,便带着身后四人闪身消失,再留下小命就有可能不保了。 缪霖等人就要追,高源抬手制止了他们“不用追了,龙卫最擅长暗杀与速度,你们是追不上的。” 缪霖等人立刻就皱起了眉头,居然是龙卫,居然是宸帝的龙卫,难怪查不到他们一丝的踪迹,可他们为什么要几次三番的救他们? “少主,不能去,你去了便是承认那些事是你策划的了,而且谁知这是不是宸帝又一次的阴谋陷阱,他也许就是算准了少主的性子,才会让那人说这些的。” 缪霖看着高源翻看手中的书信,赶忙劝解,其他属下也跟着就要劝解,高源挥手让他们不必再说,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了缪霖,脸色复杂不明。 缪霖便翻看了书信,看着里面的内容瞪大了眼,震撼的看向高源这了半天都没这出个声来,其他属下见这两人看了书信后露出这般的反应,立刻从缪霖手中夺过书信,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难道我们都误会宸帝了。”一个属下颤巍了声音,其他属下便纷纷看向了高源,高源看了一眼说话属下手中的书信,趔趄的摇晃着身子离开了此地,他的属下们便赶忙静静地跟了上去,他们的人居然没有被杀,而是被秘密收押了。 (四十三)明王的察觉 酉时三刻中秋宴结束,勋贵大臣们带着各自的家眷纷纷告退离了皇宫。 明王站在马车前,静静地看着皇宫片刻,踩了小凳上去进了马车,马车缓缓的向着明王府驶去。 马车中 明王静静地看着几案的一角,眸中闪现了复杂,却又带着一丝欣喜,他原以为皇兄纳杜婉入宫是因为要找一个替代品,心儿的替代品,那是对心儿的侮辱,原来不是。 看着发呆沉思的他,明王妃关切的问到“王爷,您怎么了?从看到昭妃娘娘的宫装时您就心不在焉的。” 明王收回心绪扭头看向她,握住她的纤手摇了摇头“本王没事,让阿莉担忧了。” “没事就好。”明王妃浅浅一笑握紧了他的手,自从心儿死后他们所有人好像都变了,皇兄变得越发冷漠了,阿瑾变得沉闷了,她变得不爱八卦了。 看着关切他的妻子,明王拍了拍她的手,犹豫一瞬还是说出了口“今日在宴席上我觉得皇兄有些不对劲,可却猜不出他哪里不对劲,直到我看到昭妃穿的‘千丝万缕’, 几日前早朝时皇兄任命杜偌焕为工部左侍郎,命他中秋后远赴浙南淮海一带实施南水北调工程,那时杜婉便得了盛宠,我却没有联想到一起,所以不明白, 直到今日,我明白了,皇兄这是要捧高杜家,这三月来皇兄冷落皇嫂,萧太师被架空,华嫔盛宠可华家兵权却被释去了一大半,皇兄是要对付这三大权臣了啊,怕是一为集中君权,二为…” 突然停下话语又陷入了沉思,明王妃便静静的看着不去打扰他,过了半响他又到“皇兄是我天启立朝开国以来最像先祖启皇的,他杀伐果断,心性沉稳,皇爷爷一早便看了出来,才会留下一道暗旨, 皇爷爷深知父皇秉性,若父皇平庸固本,那便享一世安乐,若父皇昏庸无道,皇兄便可取而代之,而无论父皇立我们这些皇子中那一个为太子,最终登基的都会是皇兄, 皇爷爷不仅留了暗旨,还将他的暗卫私下给了皇兄,否则那一波波的刺杀皇兄早已…这些年来那些暗卫被皇兄逐渐更替成了自己的影子。” 抿了一口茶接着说到“父皇在位仅仅的十年间,懦弱顽固偏听偏信,致使军权榜落朝臣当道,忠于我皇家的忠良之家也被他灭了满门, 高家是开国时便追随我封家的,他们随着先祖启皇开疆扩土统一中原,建立了我天启王朝,一直以来忠心耿耿从无二心,而父皇却是听信奸佞谗言不分忠逆,一门忠烈竟落得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我不相信高家会背叛我封家,可皇兄身在其中看不清,沉重的打击使他失了判断之心,也许他心中清楚只是不愿意去相信, 他把皇家的荣耀体面看的与他的命一般重要,要是高家是被冤枉的,那到时不只父皇会留下千古骂名,整个皇家都会留下一个诛杀肱骨忠臣的罪名,成为永远的污点, 所以皇兄才会选择了逃离皇朝去了极寒极苦的边疆关口,一待便是整整五年,直到三年前才回来登基称帝。” 忽然沉吟了,不过一瞬又到“皇兄与阿源比起我们这些亲兄弟,更是情同手足,他们是过了命的交情,高家以通敌叛国罪论处,在皇兄眼中如此的背叛是他绝不允许的,这两者交加,他才会那么狠辣的灭杀高家余党, 今日皇兄的一番作为怕是他不想再逃避了,手足亲情终是让他放下了心中对皇家体面荣耀的执着, 当年高家通敌叛国之事几乎波及整个朝堂,甚至是域外,此间必不可能没有一分的蛛丝马迹,皇兄对父皇的判决终是要反抗了。” 嘴角勾起了一抹难言的笑意,掀开车帘看向了天空,忽然感叹了“八年前皇兄本可以取父皇而代之,只可惜他不愿辱没皇家体面,不愿父皇蒙羞,否则高家之事便也不会发生,这便是世事难料,不知三年前皇兄登基时可曾有过那么一丝的后悔。” 阿源,如若真有神灵,如若你在天之上有灵,那便保佑皇兄查出当年陷害你高家之人,还高家一个清白,洗刷这些年来你高家所受的耻辱,重燃高家百年的荣耀声誉。 听着明王对自己说这些皇家忌讳密事,明王妃的心中是既惶恐不安又欣喜不已,王爷对她推心置腹的说这些是信任她,这些话她一定会烂在肚子里。 明王自然猜到了她此刻的心情,放下车帘握紧明王妃的手安慰到“阿莉不必惶恐不安,我既告诉你便是有把握这些话传到皇兄耳中也无事,皇兄虽然冷漠,却是重情重义,至于其他人,我们明王府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 眼中骤然泛出了冷意,明王妃便微微点了头,突然伤感到“你这话倒是还没变,只可惜心儿却已经不在了,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你们两个互怼时她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本小姐可不是吃素的,你个小胖子,再敢捏本小姐娇嫩的脸蛋,本小姐就把你蒸了喂狗’, 如今想想我们嬉戏打闹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她若还在,看见王爷如今变得这般俊朗轩逸,怕是脸就要绿了。” “是啊,那时心儿可是十分的笃定我会一直会胖下去的,如今却是被打脸了,我记得我每次捏她脸时她也会揪住我的脸一边狠狠地放这句话,我总是会拿皇子身份压她,说我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可那丫头却是天不怕地不怕,还与我杠起来, 小时候不懂事,明明比她大了好几岁,却总是被她欺负,她捉弄她的哥哥弟弟,捉弄你我,却不敢捉弄皇兄,她不怕她的哥哥弟弟,不怕你我,却怕皇兄,皇兄只要一沉脸,她立刻就乖顺了下来,如今想来当时的时光真美,美得好想要回去…” 明王抚手擦掉明王妃脸上的泪花将她揽入了怀中,叹了一口气竟不愿再说下去了,回忆的越多,只会是越加伤感而已,往事随风,一去便再也不会回来了。 明王妃亦抚掉眼角又流出的泪花枕在了明王的肩头上,整个马车忽然没有征兆的安静了下来,只有车轮碾过街道发出的吱吱声响和随从护卫御马的马蹄声。 (四十四)拙劣的陷害 宴席散了,妃嫔们便各回各宫了,杜婉刚要下台阶就感觉身后一道恶毒的视线紧紧的盯着自己, 多年的经验和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此刻必须要躲,于是她一个转动,身后的一个妃嫔便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顿时一阵惊呼声响起,走在前方的宸帝看着滚到萧皇后脚边的狼狈女子眉头紧紧的皱起。swisen. “昭妃娘娘,您怎么能这么恶毒,居然将姚妹妹推下去。”一个与杜婉同期入宫的妃嫔大声的惊恐到。 其他妃嫔立刻七嘴八舌的指责起杜婉,说她蛇蝎心肠的有,说她阴狠毒辣的也有,一个个带着伪善的面容却说着置杜婉于死地的话,其中最为活跃的便是孟婉仪。 看着这些妃嫔的嘴脸,杜婉嘴角轻轻的勾起了一个弧度,尤其是在看孟婉仪的时候,好啊,她还没动手呢她就又来作死了,这样正好,省的她跑一趟梨园阁,浅笑着走下了台阶。 宸帝本就紧皱的眉头又紧了几分,厉声呵斥到“都给朕闭嘴。” 各宫妃嫔纷纷闭上了嘴,萧皇后便看了一眼他,转眼看向脚边头破血流的姚芊芊,微微一暗了脸“还不将姚婉仪扶起来。” 宫女赶忙扶起姚婉仪,萧皇后又看向已经走上前的杜婉皱眉到“昭妃,你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一个中秋变成什么样子了。” “皇后,你是打算在这儿审问?”宸帝冷声一句便看都没看杜婉的沉着脸阔步向偏殿而去。 萧皇后脸色顿时一僵,其他妃嫔便一个个心思婉转的勾起了嘴角,皇后真是越来越愚蠢了, 又看向走远的宸帝看着杜婉嘲讽一笑,原来皇上也不是那么的宠爱这个贱人嘛。 对于这些视线杜婉已经习惯了,没心没肺的悄悄撇撇嘴就跟了上去,如此低俗的陷害也能让这些人开心成这样, 不过这个姚芊芊还真是和她过不去啊!选秀之时便逮着机会的挤兑她,如今刚进宫不过才两个月,第一次见面就给她来了这么一招,不知是她蠢的可以还是有人借刀杀人, 正好她今日吃的多了些,便借此机会消消食,再解决了这几个碍眼的,她可不是真正的弱女子,由着这些跳蚤一次两次的蹦跶。 美眸微微一眯,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轻松简单的解决了扰她的跳蚤,完全就没有关注到从事情发生的这短暂时间里宸帝根本没有看她一眼。 走进偏殿后,宸帝坐在龙椅上就沉默的转动了茶杯,萧皇后看了眼他便开口了,毕竟她是皇后,一国之母,后宫之事理应由她处理才是。 “昭妃,你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何就去推姚婉仪了。”威仪厉色的看向杜婉,杜婉便起身抚了抚广袖,浅浅一屈膝,娇笑到“皇后娘娘居然能问出如此别具一格的问题,臣妾当真是敬佩非常呢!” 刻意在别具一格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萧皇后脸色便是一沉,各宫妃嫔就赶忙抿起了嘴,嘴角的弧度却是止不住的上扬,真是明目张胆的说皇后蠢却是挑不出一丝骂人的错处。 各宫妃嫔其实看得出来如此拙劣的陷害根本撼动不了杜婉的地位,只是想看看宸帝对杜婉到底有多少宠爱,刚才为何会是那般反应,顺带再看看好戏借机推上一两把,毕竟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宠妃,且父亲同为一品大员,这互掐起来一定是美妙极了。 宸帝平静的看着杜婉嘴角却是轻轻的勾起了,不过一瞬又变回了漠然,这个坏东西,是要做什么? 萧皇后本来要发怒,可眼角去瞥见他这一瞬的反应,便只能压了怒火“刚刚也是李婉华大喊着是昭妃妹妹推了姚婉仪,本宫给妹妹道个歉,妹妹可别就此与本宫生疏了。” 杜婉就悄然的又撇了嘴,一口一个本宫的没一点诚意,还想让贼宸帝以为她拉帮结派呢!真是恶毒的可以,于是浅浅一笑“皇后娘娘这话就说笑了,妹妹独来独往惯了,与各宫姐妹都没有个生疏之说,与皇后娘娘又怎么会有呢!” 说着看向李婉华,突然就冰冷了脸色,刚刚明明还是娇小可人的,此刻却是让各宫妃嫔心中一颤,孟婉仪更是猛烈的抖了抖身子,显然是想起了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事。 “李婉华,你不过只是一个从五品婉华,有胆子构陷正二品妃,可有胆子担的起那后果。”声音平缓中带的丝丝的冰凉寒霜,李婉华的脸色便是微微的一白,却是提裙跪下做出了一副正人姿势“昭妃娘娘,嫔妾只是就事而言,并未构陷娘娘。” “哦!就事而言?那本宫也就来个就事而言,只要你说出是谁指使你推的姚婉仪,或者是你们二人联合推本宫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本宫便为你求情放你一马,如何?” 李婉华的面色便是微微一动,眸中闪过了一瞬的纠结迟疑,却是忽然身子一震,猛的就对宸帝磕着头哭诉到“皇上,嫔妾没有说谎,嫔妾是亲眼看见昭妃娘娘拉了姚婉仪下去的,皇上救命,昭妃娘娘仗着位分比嫔妾高就这么的威胁嫔妾,皇上救命。” 后宫中的女人果然是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拉’字,这意义可就与‘推’完全不同了, 毕竟杜婉的位分在那儿,姚婉仪再怎么走也不可能会走到她前面去,可这个‘拉’字一出,便是姚婉仪在杜婉后面了,那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这拙劣的陷害便升了一个层次,要是杜婉无法自证,那就真要担下这个罪名了。 杜婉便勾唇一笑,果然是有幕后黑手啊,走近两步微弯了腰“李婉华,本宫记得不久前你说的可是推啊,如今却变成了拉,你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是将皇上皇后和这在座的其他妃嫔都当成傻子了吗?” 李婉华心中一惊,慌乱了一瞬,连忙到“当时嫔妾是被吓坏了才会口不择言的,是拉不是推。” 杜婉便噗通一笑,还以为是个聪明的,如今看来也是蠢的,刚要再开口说话,却被小喜子的喊报声打断。 (四十五)完美的反击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姚婉仪醒了。”小喜子躬身走进来附身跪地。 “带上来。”宸帝终于再次了开口,杜婉便转身看了一眼他垂下了眼睑,这个阴晴不定的贼宸帝,宴席上还那般与她互动,如今却是坐看好戏。 “皇上,您要为嫔妾做主啊!昭妃心神歹毒要置嫔妾与死地,要不是嫔妾滚下台阶时用手护着头,嫔妾就见不到皇上了。” 姚婉仪一进来便跪地哭诉,医布包裹着头还故作娇滴玉露,怎么看怎么刺眼,告状就告状,居然还给贼宸帝抛个媚眼,真是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就这模样,贼宸帝会心软才怪,杜婉无趣的又轻撇了嘴。 宸帝又不开口了,萧皇后看着他看向姚婉仪柔声到“姚婉仪先起来吧,李婉华说你是被昭妃拉下去的,你可有证据?” 萧皇后也是够恶毒的,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提醒姚婉仪嘛。 宸帝便看了一眼她,眼神晦暗不明了,不知在想些什么,拨弄着杯盖的手却是未停。 “是啊,姚婉仪要是有证据就赶紧拿出来,皇上皇后一定会为你做主惩罚那害你的歹毒之人。”王贵妃浅笑的看了眼杜婉,这个女人必须要拉下去,便是不行,也得挫一挫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梦昭仪便立刻接上王贵妃的话“是啊,姚妹妹,你赶紧把证据拿出来,让那些歹毒之人无话可说。” 两人的话语中都带着意有所指,宸帝的眸中便闪过了一丝杀意,拨着杯盖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缓缓拨动了,王贵妃和梦昭仪都不知道她们已经在鬼门关打转了。 姚婉仪楚楚可怜的掀起了左手衣袖,白皙的手臂上赫然出现着一个青紫的手印,各宫妃嫔立刻看向了杜婉,满是指责痛惜的目光。 “昭妃,如今人证物证都在,你自己认罪吧!”萧皇后痛心疾首了,好似杜婉做出这样的事让她失望不已。 这一个两个的表情,真像是死了爹妈呀,杜婉看了眼孟婉仪,见她低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轻勾了唇角,现在退缩,晚了,又看向宸帝,他还是无动于衷的轻拨着茶盖,她便轻轻的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好笑,真是好笑,臣妾都忍不住了,众位姐妹居然能如此的伤感,实在是佩服啊,呵呵呵呵。” 抬手轻轻抚掉眼角笑出的泪痕,各宫妃嫔的脸立刻就绿了,萧皇后便厉声到“昭妃这是魔怔了,皇上,您看…” 宸帝看了眼笑个不停地杜婉仍是拨弄着杯盖,却是握紧了手,杯盖上立刻裂了痕,却是一脸淡漠的到“昭妃若是无法自证清白,皇后看着办。” 萧皇后便隐晦的勾起了嘴角,对于杜婉,就在宫宴之时她都没有要动她的想法,可她竟如此不知好歹,她的皇后之尊谁也挑衅不得。 其他妃嫔更是各个压着嘴角,眼中的笑意是怎么掩也掩不住,没想到这么简单的就扳倒了这个昭妃,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啊! “既然如此,那昭妃就禁闭一年以示…”萧皇后的惩戒二字还没有说出口便被杜婉打断“慢着。” 杜婉停下笑声揉了揉笑的发疼的肚子,看向萧皇后缓缓到“皇后娘娘如此着急做什么,皇上都说了臣妾自证不了清白娘娘才能处置,可臣妾可以自证清白啊!难道说是娘娘陷害的臣妾,所以才会如此迫不及待的惩罚臣妾。” 浅笑的看着萧皇后,话语里却是句句犀利,萧皇后顿时握紧了袖中的手强压了心中的怒气,做为一国之母必须要维持皇后的威仪。 “昭妃说笑了,既然昭妃能自证清白,那便证明给本宫和皇上以及众位妹妹看看。”宫宴之时她绝对是疯了才会怜悯如此牙尖嘴利之人。 各宫妃嫔亦是暗讽的看向杜婉,垂死挣扎,人证物证聚在,她们倒要看看她能如何自证清白。 杜婉走到姚婉仪身边,看着她手臂上的手印瞬时就勾起了嘴角,这是多了一个砝码了呀。 “姚婉仪,本宫就问你三个问题, 第一,你是侧五品婉仪,李婉华是从五品婉华,为何本宫拉了你下去而不是李婉华,毕竟李婉华在你前面, 第二,按照你们的位分品阶,你和李婉华应该在本宫后面的后面的后面的不能再后的位置,为何你们会出现在本宫身后。” 杜婉的两个问题已经让姚婉仪白了脸色,只是她本就因失血脸色苍白,所以也看不出多少, 不过她轻微颤抖的身子和握紧衣裙的右手杜婉还是能看到的,嘴角的笑意骤然就加深了一分,接下来的这个问题可要听好了,可别被吓尿了。 “第三,你这手臂上的手印,如果本宫不是眼瞎,这应该是一个右手手印吧!可本宫的右手受伤至今还没有好呢, 本宫倒是不知自己何时能这般厉害了,居然能掐出如此的痕迹,而且瞧着这手印可是足足比本宫这娇嫩的灵巧小手大了一半啊!” 说着还转了转自己被包扎的右手,浅浅一笑“早知如此本宫就不应该只是拉你的手臂了,而是掐了你的脖子,本宫保证手脚干净利落,绝对不会让你感到一丝的不适,保管你上升极乐世界,如何?” 杜婉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将右手伸向姚婉仪的脖子,姚婉仪吓的就跌坐了下去,李婉华跪直的身子也跌倒了。 姚婉仪突然叩着头焦慌的泪声俱下“皇上,皇上,这一切都是华嫔的主意,嫔妾是被逼无奈的,皇上…” “姚妹妹,我平日待你不薄,你怎能如此攀咬与我,皇上,您不要相信她,姚婉仪在选秀时便处处与杜姐姐为难,如今陷害杜姐姐失败便构陷诬赖嫔妾,嫔妾没有做过,嫔妾真的没有做过,皇上您要相信嫔妾。”华欣怡立刻跪地哭泣了。 当真是美人落泪百媚生啊!是个男子都会心软的吧,贼宸帝应该也不例外吧,毕竟是宠了三个月的,就是没有情意总归有些睡意吧,杜婉斜眼瞥了瞥宸帝的下身,立刻抖了抖身子。 宸帝本想就此机会借用华欣怡试探试探杜婉,可看到她那隐晦乱瞄的诡异目光,顿时便没了心力,一猜就知道此刻她指不定的在心中怎么臆想他呢,他现在只想将这个臆秽他的可恶女子压在身下狠狠地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宠爱。 “李氏,朕给你一次机会,说,只死你一个,不说,九族全灭。”突然开口了,声音冷的渗骨,李婉华身子便是狠狠一震,全部招认了。 华欣怡因为杜婉抢了她的宠爱心生恨意,便用姚芊芊陷害杜婉,而最简单的也许才是最能置人于死地的, 就是最后失败,也是姚芊芊陷害的杜婉,和她没有一点的关系,毕竟在选秀时姚芊芊便看杜婉不顺眼了,处处找茬,如今因嫉妒杜婉而做出这等错事也是意料之中的,再者以她的心智怎么会想出如此拙劣的愚蠢办法, 种种原因下华欣怡选择了在中秋时动手,毕竟到时人多眼杂,各宫嫉妒杜婉的妃嫔不下少数,一人推一把,杜婉就算不死也得被扒层皮。 (四十六)一场可笑闹剧 杜婉看着华欣怡又看了一眼宸帝,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着一张脸,对于华欣怡的哭诉没有一点的怜惜表情,如此美人他也能无动于衷,当真是暴殄天物啊。7k7k001. “华嫔,你为何这般对我?自入宫以来我便不争不抢,只想在自己的一方天地安稳的过日子,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害我。” 杜婉痛心的看向华欣怡,又转身看向宸帝,眉目之中泪光点点,不就是装可怜嘛,又不只她华欣怡一人会,她装起可怜来段数也不低。 各宫妃嫔就握紧了手,气的那是一个牙痒痒,如此情况下居然还跟皇上眉目传情,可恶的贱人,这个华嫔真是太没用了,居然这么容易的就让这个贱人反败为胜了。 看着又不说话的宸帝,萧皇后捏了捏手,犹豫一瞬还是开了口“本宫素来公平,昭妃既能自证清白,那么本宫也给华嫔一个机会,华嫔,你说姚婉仪和李婉华都是诬陷你,那你又如何自证清白。” 华欣怡立刻感激的看向萧皇后,杜婉心中就是一阵嗤鼻,果然啊,皇后都是老谋深算的,这好人当的,不管华欣怡最终如何,华家都得记下这个情,厉害。 王贵妃这些老资历的妃嫔们心中也是一阵嘲讽,她倒是会做事,好人都让她给当了,不愧是皇后娘娘。 “皇上,皇后娘娘,嫔妾在选秀时便于杜姐姐交好,嫔妾怎么会害她,而且如此拙劣一看便漏洞百出的计谋,嫔妾便是再蠢也不会用,还让李婉华和姚婉仪知道是嫔妾一手策划的,嫔妾不是傻子。” 低低哭泣着又到“更何况杜姐姐如今盛宠非常,嫔妾就算要害她也不会选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还用如此愚蠢的办法。” 梦昭仪便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华欣怡,想想也是,华嫔最是会装,一张温柔娴美的皮囊下是一颗狠辣的心,这种事确实不像她做出来的, 于是便笑着到“皇后娘娘,华嫔妹妹说的也在理,臣妾怎么瞧着都觉得华嫔妹妹不像是能做出这样事的人,说不得是有人贼喊捉贼呢!” 饶有深意的便扫过杜婉看向了姚婉仪和李婉华两人,突然感觉周身一阵寒意,这还没到冬天呢,怎么就冷了,疑惑的拢了拢衣领。 在座之人心中都明白她意有所指之人是杜婉,姚芊芊心中就是一亮,立马便改了口不断地磕着头悔悟到“皇上,皇上,嫔妾知错了,嫔妾不该因为惧怕昭妃便诬蔑华姐姐,嫔妾知错了, 昭妃让嫔妾自己滚下台阶时在臣妾耳边悄声说的,只要嫔妾帮她除了华嫔姐姐,她便许嫔妾代替华嫔姐姐,不然她随时都可以除了嫔妾, 否则嫔妾怎么会在自己的手臂上弄出如此明显的证据,嫔妾是一时糊涂才犯了错,皇上饶命,皇上开恩啊!” 姚芊芊说的那是一个痛哭流涕悔恨万分,将所有的过错全部都推到了杜婉身上,她是无辜的,她是被胁迫的,谁让杜婉今晚的作为比之以前的孟贤妃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绵里藏刀,牙尖嘴利, 而且不久前被降了份位的孟婉仪也说过杜婉威胁她的话,这联想起来,姚芊芊这样一说也是在理的,毕竟以杜婉如今的身份地位,碾死她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杜婉觉得她都要醉了,这个姚芊芊当真是蠢得不能再蠢了,她这反复无常的改变口供可是丧命的大忌呢,真是蠢得可以了,看向李婉华便笑着到“李婉华,你呢,赶紧的,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你看看人家姚婉仪多么会把握时机呢。” 缠绕着胸前的一缕秀发,美艳的明眸中尽是流光溢彩,宸帝收回瞥着梦昭仪的目光看了看她,看着这满屋子的闹剧,闭上眼揉了揉眉心。 怎么会有如此愚蠢的女人,居然还在他的后宫里,看来那大理寺少卿该到退位让贤的时候了,竟能教出如此愚昧无知的女儿。 大理寺少卿就这么被她这个蠢笨无知的女儿给连累了,他却还不知死神就要降临,怀抱着美人欲仙欲死。 杜婉看见宸帝的动作,就知道他不予追究这场闹剧的幕后黑手了,心中顿时嗤之以鼻,这就是帝王之道啊,必须要互相制衡,前朝后宫相辅相成, 华欣怡若在这个时候出事,华朴必然心生隔阂,一个手握兵权的将军,一个文人杜相的女儿,该怎么选不是很清楚了,呵! 无趣的就悄然噜了噜嘴,透过窗户看向已经黑透的天空,一轮圆月高悬于上,月光洒下带起着微微的光芒,眸中闪现了一丝思念, 爷爷,若是您也看着圆月,知道你的洁儿被这般欺负了还不能还回去,您是不是就心疼了,在这深宫之中没有人会心疼您的洁儿的,所以洁儿只能自己心疼自己了。 忽然暗嘲一笑,她怎么又伤感起来了,抬手挡住嘴巴就打了个哈欠,看这月亮的位置应该有十点左右了吧,以前是个夜猫子,如今却是一刻也熬不下去了,而且她这个羸弱的身子也着实不能熬夜。 “皇后娘娘,如今该是没臣妾什么事了吧,这应该是戌时快要三刻了,臣妾这身子旧疾严重可熬不得,臣妾就先告退了。” 故作柔弱的对着萧皇后盈盈一屈膝,然后看都没看一眼宸帝的转身施施然的带着粉菱离开,走到殿门口却停顿了一下,一句话飘然了进来。 “孟婉仪实在是碍眼的很啊,若除之,我应该会后快。”贼宸帝,你既将我立为标靶,那我便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杜婉这无厘头的话虽没有明确是给谁说的,可在坐的各宫妃嫔都知道是说给宸帝的,悄然的便看向了宸帝。 孟婉仪是直接就瞪大了眼,皇上不会按照那个贱人的意思做的,皇上不会的。 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的赵德妃和馨淑容便相视了一眼,也看向了宸帝, 昭妃居然如此胆大包天,不仅敢无视皇上还说出那般无理取闹的话,孟婉仪虽得罪过她却也不至死,可皇上好像习以为常了。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四十七)无法掌控的内心 看着渐渐消失的身影,宸帝的眼眸深邃幽然了,瞥了眼这些个属于他的女人猛然扔下手中的杯盖无情的到“这场闹剧到此为止,姚李孟三人赐死,二品妃位以下妃嫔全部禁足一年。” 本来各宫妃嫔见杜婉对宸帝如此视若无睹的潇洒离开,而且还说出那般妄为的话,宸帝就是再怎么宠爱她也会勃然大怒, 却没想到杜婉没遭殃,遭殃的倒是她们,各宫二品以下的妃嫔们刀子般的目光立刻便射向了华姚李孟四人,虽然孟婉仪是无辜中枪。 李婉华苦笑一声趴倒在了地上,姚婉仪大喊着皇上开恩,皇上饶命,孟婉仪是直接爬到宸帝的脚边癫疯的怒吼着她不服。 宸帝一脚踢开她沉了脸,本就漠凉的他越发的漠凉了,赵德胜便立刻让侍卫堵住姚婉仪和孟婉仪的嘴拉了她们三人下去。 华欣怡也栽倒在地,看向宸帝的眼眸中是浓烈的伤痛与失落。 他当真如此无情吗?这三月的陪伴真的换不来他一丝的情意吗?那为什么杜婉就可以激起他的脾性,就可以让他破那么多的例,为什么? 低垂眼睑遮住了眼中对杜婉的恨意和对宸帝的一丝哀怨。 萧皇后握紧着衣袖中的手,嘴角勉强的勾着一抹僵硬的笑,对于姚李孟这三人的下场她一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宸帝打她的脸。 禁足多长时间不行,却偏偏选了一年,杜婉她到底有什么好的,明明刚才还冷漠的不在乎,现在却要为她讨一个公道。 心中的嫉妒几乎要灼烧尽了她的理智,只有扯着嘴角握紧袖中的手才能维持着不失态。 后来也不再开口的王贵妃看着此刻强忍的她,勾唇嘲讽一笑,她虽讨厌杜婉,可她更恨的是这个处处给她难堪的皇后,皇上居然这么打她的脸,真应该好好庆祝庆祝。 王贵妃这一天来沉闷气恼的心情终于有了美妙的好感。 这些女人的反应嘴脸全部被宸帝纳入在眼中,起身拂了拂龙袍的褶皱看向萧皇后“能让两个五品妃嫔走到正二品昭妃身后,朕的这后宫当真是热闹,皇后,朕对你很失望。” 冰冷无情的留下这句话阔步甩袖离开,步伐虽稳,却是带了一丝急切,坏东西现在指不定的在怎么骂他呢,他也只是想让她求求他,可她硬是不求,还给自己那般的拉仇恨,也不怕这后宫的豺狼虎豹真的生吞了她,便是想要试探他能做到什么地步,也不用她自己出手啊! 赵德胜等人赶忙跟了上去。 …… 杜婉离开偏殿后睡意便被一阵瑟瑟的冷风吹没了,抬手搓了搓脸颊,拒绝乘轿漫步向着心悦宫走去。 “主子,你这么甩皇上脸子好吗?你说那样的话好吗?”粉菱嘟了嘟嘴埋怨到。 哎嘿,这小丫头什么时候被那贼宸帝给收买了,居然敢帮他说话,真是皮痒了,杜婉立刻扭头揪住粉菱的脸蛋瞪了眼。 “你个吃里扒外的,你家主子被那些豺狼虎豹围攻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你担心担心呢!现在倒是担心起那个贼宸帝了。” 气恼的又使劲的揪了揪,咬牙切齿的到“哼!我被他的那些个大小老婆围攻,他居然就那么看着,实在是太过分了,纵使我跟他没有睡意,更没有一丝情意,可再怎么说我们也是话友吧!他居然就那么冷漠的看着我被欺负,果然帝王都不是好东西,你现在还敢帮…” 听杜婉如此的置喙宸帝,粉菱立刻堵住了她的嘴,一边拉下她的手揉着自己的脸蛋惊恐的左右看了看,见太监宫女都跟的很远,应该没有听到她那大逆不道的话,便急急的低声到“主子,你不要命了,这可是皇宫。” 杜婉心头猛然一滞,所以的气恼瞬时消失的荡然无存了,她的防备心居然这么低了,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她也敢明目张胆的说出口,贼宸帝对她的影响已经不知不觉的深入了吗?不然她怎么就因为他的那些反应而失了理智。 见她不再说,粉菱放下手立刻转移了话题,噘着嘴埋怨到“主子强词夺理扭曲奴婢的意思,奴婢不担心主子还不是知道就那些小打小闹的,怎么可能伤的了主子,主子动动手指就能解决,可皇上不一样啊,主子要是惹怒了他,我们的口粮就没了,奴婢可不想再去掌膳司了。” 说着还不忘揉着自己的脸蛋,肯定又红了,主子这揪人脸蛋的毛病也没人能改改。 杜婉心中一松,好笑的点了粉菱的额头,这丫头,平日里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心思却也这般细腻,不过这一个两个的都是吃货,有其主必有其仆,看来她这个主人当的实在是太失败了,这都将美食金钱放在她之上了啊,不好不好。 摸着下巴低着头便边走边到了“粉菱,收起你的担心吧,虽然我们钱不多了,可我们有的是东西换啊,贼宸帝赏赐的那些可都是珍品,拿来换钱了必定是一笔巨款,够我们潇洒自在个几十年了,至于几十年后的事…” “粉菱你别拉我呀。”杜婉一把拍掉粉菱拉扯她衣袖的手,继续说到“至于几十年后的事,谁知道…咳咳咳咳咳咳…” 看着眼前出现的明黄色龙靴就倒吸了一口气,没说出的话就那么卡在了喉咙里,满是懊恼的闭了下眼睛, 贼宸帝怎么会出现在她前面啊,她明明比他早出来的啊,而且这中秋的他不去陪着他的大老婆怎么会来这儿,她说的那些话可千万别被听到啊,不然就完了。 粉菱担忧的看了一眼杜婉后退到赵德胜身后,这宸帝身上总是有一种让她害怕的威压,接触的越久就越明显,所以她还是躲远些吧,反正以主子的机智敏锐,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宸帝挑起了杜婉的下颚,眼中满是她看不懂的深邃“贼宸帝?帝王都不是好东西?爱妃当真是好样的。” 杜婉心头就一紧,咽了咽口水很想笑嘻嘻的抱住宸帝的手臂撒撒娇,说她是脑袋被门挤了,可是此刻她却了没那个胆子, 不知为什么,她居然害怕此时的贼宸帝,这种熟悉的害怕好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好像是这具身子对他的害怕,又好像是与身俱来的,是她自己对他的害怕,她真是疯了,怎么会有如此的想法。 (四十八)悄然而灭的悸动 见杜婉被他吓住,宸帝微锁了下眉头放软了声音,调笑到“朕的婉儿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牙尖嘴利,怎么这会儿竟是说不出一句话了。” “因为我感觉我的身体好像好害怕此刻的你,又好像是我自己在害怕。”杜婉失神的喃喃自语了一句,宸帝眼神就是一闪“婉儿说什么?” 杜婉心中一惊立刻醒了神,她是活的不耐烦了?居然敢说害怕贼宸帝,真是脑袋在脖子上待的太久了,赶忙就要跪地。 宸帝一把拉住了她直接打横抱起阔步向不远处的心悦宫走去,赵德胜和粉菱赶忙跟了上去。 等宸帝抱着杜婉进去后,粉菱才悄悄的拉了拉赵德胜的衣袖小声到“德总管,主子不会有事吧?奴婢现在是不是要端茶进去?” “你个没眼色的丫头片子,赶紧回你的屋去。”赵德胜挥了挥浮尘,脸上满是笑意,刚才真是吓死他了,这昭妃主子果然与众不同啊!说了那般大逆不道的话居然也能让皇上软下心肠,真是不得了啊不得了。 粉菱就松了一口气,看德总管的样子,主子说的那些话皇上应该是没有听到的,拍了拍胸脯就轻步向自己的屋子走去,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今晚是用不着她们了。 宸帝将杜婉扔到床榻上便欺身压了上去,撑着身体看着身下的她勾唇浅浅一笑“小东西,明明是只大灰狼,却要装小白兔,当真被朕吓到了。” 此刻的杜婉已经感觉不到那丝熟悉的怕意了,这一定就是她纵观了古今王朝的悲哀,对于帝王的喜怒无常是深感于心,帝王一怒,浮尸万里,轻咳一声就甜甜的笑到“臣妾嘴碎,陛下千万千万别放在心上,就当臣妾说的那些话是个屁,放了就好。” 宸帝脸色便是一黑,起身翻过杜婉一巴掌就拍在了她的屁股上“说的什么浑话,当真是没有一点的规矩。” 杜婉直接就愣了,她居然让一个男子打了屁股,从小到大还没有谁打过她屁股呢,简直是奇耻大辱啊,顿时吼着就哭了起来“林峰你混蛋,好痛,呜呜呜呜,混蛋混蛋,好痛,呜呜呜呜。” 外面的赵德胜赶忙堵上了耳朵,这个昭妃主子真是又一次刷新了他的人生观念,哪个妃嫔侍寝时会如她这般大吼大叫的,还敢骂皇上,当真是绝了,摇摇头让低着头降低存在感的小太监们守着,自己去睡了。 宸帝看着杜婉是直接就愣了,他刚才只是本能的反应,帝王心术与皇家礼教规矩刻在他的心里太深太久了,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过来的,而且这样的坏东西他还是第一次见“婉儿别哭,朕不是故意的。” 抱起杜婉就轻声安慰道歉,杜婉却是蹬鼻子上脸了,对着宸帝就是一阵的拳打脚踢,而宸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是笑着勾起了嘴角。 见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杜婉就呆了,这个贼宸帝是脑子有病啊,居然笑的这么妖孽,她脑子也有病,居然敢这么撒泼,真是脑袋在脖子上待的太久了,不想要了。 离开宸帝的怀抱扭头不看他,噘着嘴就生气到“哼!陛下太过分了,臣妾今晚可是差点被您的那些个大小老婆给生吞活剥了。”说着突然转变了话题问起了孟婉仪“那个讨人厌的孟颖娴怎么样了?” “如婉儿所愿。”宸帝看着杜婉的后背说的轻松,可眼眸深处却是一片复杂,坏东西在试探他对她的底线,或者是说对她的利用。 杜婉心头便一凉,标靶,多好听的字眼,嘴角轻轻的勾起了一抹不自知的自嘲,又折回了前面的话题“陛下,臣妾被您的那些大小老婆欺负,您居然就那么淡定的看着,还那么的冷漠,臣妾那时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和您的那些妃嫔是一样的,原来臣妾在陛下心中并没有什么不同。” 说着说着突然就有些委屈了,吸了吸鼻子环抱着膝盖低落道“陛下,在臣妾不知道您的身份时臣妾便说过,臣妾想要的是一心人,您给不了我就不要招惹我, 臣妾知道了您的身份后便没了那种想法,臣妾有自知之明,陛下是一国之君,中原之主,陛下心中有沟壑,必不会为儿女情长所困, 所以臣妾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臣妾除了这颗心是自己的,其他的都是别人给予的,臣妾不能也不敢将这颗心丢了。” 停下了话语将头埋在了膝盖里,心中荡起的点点悸动悄然而灭了,男子本就薄情寡义,十个里面八个如此,更何况是一个做了帝王的男子,她不该因为那份温暖而沉迷的。 看着她的背影,宸帝的黑眸变得幽深了,袖中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坏东西,你当真是理智的可怕吗?明明对朕已经有感觉了,是什么原因让你突然又收了回去,还是说你的心当真就冷的捂不热? 内殿突然就毫无征兆的寂静了,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明明不久前还是那么的温馨的,怎么不过一刻就变得冷寂了,感觉周身都弥漫了一层寒霜。 蜡烛燃烧的啪啪作响,火光一闪一闪映照在杜婉的侧颜上,显出一小片朦胧,宸帝静静看了她半响,突然起身离开了。 感觉到身后的视线消失,听着内殿殿门一瞬的响动,杜婉扭身看向屏风殿门的方向,自嘲一笑。 “也许我在你心中是有着一分的不同,但也仅仅只是一分,你对我的宠溺怜爱固然有着这一分的不同,但更多的是因为我是杜相的女儿吧!是因为哥哥的缘故吧, 你将我立为标靶,让后宫妃嫔嫉妒,让勋贵大臣猜疑,这就是帝王心术吧!对于一个身为帝王的男子,我不能也不敢让自己的心为你悸动,这偌大的深宫中,一个对帝王生了情意的妃嫔是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喃喃自语的收回视线退了衣裙将自己包裹进了被窝里,她只感觉好冷,真的好冷,看来是冬天快要到了。 (四十九)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宸帝负手而立站在桃花树下,脑中全是杜婉的话,仓皇起身的赵德胜小跑过来静静地候在一旁,蓝汐粉菱等人也快步走过来,周围的气压低沉的压抑。 赵德胜隐晦的给小喜子使了个眼色,这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他这刚躺下都还没闭上眼,怎么就出事了,唉! 小喜子苦着一张脸轻摇了摇头,他也纳闷啊。 赵德胜立刻就瞪了一眼他,真是个没用的。 蓝汐等人看着赵德胜和小喜子这隐晦的眼神,都是担忧不已。 蓝汐从杏花林回来后便神情恍惚,一直坐在自己的屋中发呆,没想到三年前刺杀主子的黑衣人不是她们安排的人,而是别的刺客, 听到这个消息时她真是吓坏了,难怪黑衣人是半夜三更来的,而不是她们说好的四更,这三年多她一直以为是她们的人记错了时辰,原来那些黑衣人根本就不是她们的人。 后来又知道了一些事,蓝汐便心不在焉的躺在床上放空自己一直发呆,直到粉菱推开她的门她才回过神来。 悄悄的看着宸帝,想着她从林峰那儿知道的事,心中复杂难安,主子与宸帝居然… “赵德胜,你说朕是不是太宠着昭妃了。”宸帝突然开口了,声音淡漠的平凉,蓝汐的思绪被拉回了,赶忙低垂了眼。 宸帝这个问题太犀利了,赵德胜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怎么说都是错,但他却不得不回答“回皇上,昭妃娘娘灵秀慧中,心思通透。” 宸帝便骤然握紧了手,是啊,她心思通灵,必然是察觉到了她对他的悸动才会那么决绝的抹杀,她是不相信帝王的,他怎么就忘了,原来他也有失了理智的一天“赵德胜,你倒是会说话,两边都不得罪。” “奴才惶恐。”赵德胜赶忙跪地,身后的一众太监宫女也纷纷跪下。swisen. 宸帝的心间豁然开朗了,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淡笑,转身进了内殿,在经过蓝汐身边时饶有所思的瞥了一眼。 赵德胜起身心悸的拍了拍胸脯,他们这位皇上的心思真是越来越诡异莫测了。 宸帝退了繁琐的龙袍绕过屏风走了进去,就见杜婉将自己裹的圆圆的把头埋在被窝里,这种睡姿是一种极其保护自己的睡姿,看来她从来都没有放下她的防备,就连睡觉都是警惕如斯。 梳洗都没有便这样倒头就睡,这个坏东西,自己心中满是纠结沉闷,她倒是睡得舒服,轻步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抱起杜婉便向浴室而去。 浴室中的这涡温泉是自温泉行宫引来的,这样的待遇也就只杜婉一人有。 浴池用汉白大理石砌造,里面的温泉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地面上铺着软绵花白碎花地毯,周围是一圈的隔空屏风,一方贵妃榻摆在墙角,旁边的挂衣架上挂着已经准备好的寝衣。 宸帝和衣抱着杜婉进入温泉中,一阵暖意顿时迎面袭来,杜婉舒服的轻嗯了一声。 宸帝将她放在水中的石凳上让她靠着浴池边,刚握住她受伤的右手便皱起了眉头,怎么这么凉,哈了口气拆掉湿掉的医布,看着已经结疤的伤口拿过浴池边的医布重新上药包扎好。 不过片刻温泉便暖了杜婉的身子,宸帝握着已经有了暖意的手,看着趴在他怀中睡得香甜的杜婉宠溺的勾起了嘴角, 这个坏东西,在水中都睡得这么香熟,不知他退了她的寝衣她是否还是没有感觉,心思一转便轻轻扯掉了杜婉腰间的系带,梅花肚兜立刻便露了出来。 杜婉再也装不下去了,睁开眼睛看向他就娇怒到“陛下明知臣妾已经醒了还故作不知的捉弄臣妾,太坏了。” 见杜婉对于他离开又回来根本没有一丝的其他反应,好像半个时辰前发生的事都只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和她没有一点的关系,又好像那一切都没有发生,只是他的思绪发生了混乱。 挑起杜婉的下颚就抚摸上她娇嫩白皙的脸蛋,声音慵懒的暗沉,却夹杂着一丝笑意“婉儿,朕的离开好像对你没一点的影响啊,你就不怕朕当真恼了你,还是你笃定朕会回来。” 杜婉被迫仰着头看着他,突然甜甜一笑“陛下都说了臣妾是大灰狼,那这小白兔的角色臣妾自是要放弃了。” “呵呵,朕的坏东西终于露出利爪了。”这样的你总比虚与委蛇的你好,宸帝抚摸着杜婉的脸庞满是笑意,他有多久没有这么开怀了,他都已经记不清了, 好像是阿源跳下无情崖?好像是知道他的坏东西不会爱他?好像是他利用他的坏东西?好像是…这么多的好像他已经记不清了,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嘴角的笑意渐渐的加深了,整个人少了往日的冰冷漠然,多了几分温润暖阳。 杜婉便花痴了一瞬,只觉被宸帝抚摸的这半个脸蛋滚烫的炽热,看着笑的如此温煦自然的他额间满是黑线,她怎么感觉他好像很是开心,今晚的他绝对不正常的,一定有病,所以她也被传染了, 冰块也能融化,不是以往表面上的那种融化,而是真正的融化,发自内心的融化,这也太惊悚了,他可是帝王啊,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居然还感觉对这样的他有一丝的熟悉,真是疯了,停下来,赶紧停下来。 推开宸帝快速向远处游了几步,笑着到“陛下想与臣妾鸳鸯戏水,可已经非常晚了,陛下明日还要上早朝,要是顶着两个大熊猫眼,那臣妾怕是要被陛下的那些言官们的口水淹死了,所以还是洗洗睡吧!” 话音未完便快速的出了浴池扯过挂衣架上自己的寝衣出了浴室,她这一系列的动作直接就让宸帝愣住了,直到她出了浴室他才反应过来,嘴角便上扬勾起了一个深深的弧度,他的坏东西这样就好。 也起身换了寝衣出了浴室,看着不过一刻便睡熟的杜婉,轻摇了下头上了床榻,他的坏东西看来真的是累了,连中秋罢朝三日都忘了。 高悬的月亮已经上升到了正空,星空闪闪泛着点点星光,赵德胜杵在柱子旁不停的打着炖。 “师父,里面安静了,皇上娘娘想来都安寝了,您赶紧去休息吧,这儿有奴才们守着。”小喜子摇了摇赵德胜小声到。 粉菱也揉了揉眼睛挡住微张的嘴巴看向蓝汐,蓝汐看了一眼她看向了赵德胜“德总管,您去休息吧,这儿有奴婢们守着。” 赵德胜拍了拍脸清醒了,看了一眼内殿点了点头“嗯,也好,有什么事赶紧叫杂家。” 小喜子立刻应到“是,徒儿知道。” 赵德胜就向着屋中走去了,终于可以歇下了,这主子们闹矛盾他们做奴才的就得跟着遭殃。 见赵德胜走后,蓝汐看着不断揉眼睛的粉菱,小声到“粉菱,你也去休息吧,跟了主子一天也累了,我已经休息了半天了,我守在这儿,你和离落,你们都歇息去。” 粉菱犹豫了一瞬便应了“那好吧!蓝汐姐姐,我们先去,三更了来换你。” “嗯,去吧!”蓝汐点了点头,粉菱便拉着离落去了屋里。 粉菱与蓝汐对离落已经不怎么防备了,在这三月里离落一直勤勤恳恳尽心尽力的将心悦宫打理的很好,除了杜婉吩咐的院中不用管一切顺其自然,其他的她都做的很好。 (五十)宫外游 京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吆喝声喊叫声缕缕不断,中秋的喜气洋溢弥漫。 杜婉坐在马车中掀开一小部分车帘兴奋的看着外面,没想到她早上一醒来贼宸帝就给了她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从她穿越至今这还是她第一次上街,爹娘虽然宠爱她,却怎么也不允许她出门,说什么她身子羸弱不能出去,说什么女子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原主还不是跋山涉水远去豫州整整八年, 她也想过偷溜出来,可她这破身子大病没有小病却是不断,高墙大院的根本就翻不过去,便只能停了心思做起深闺小姐,虽然她一点都不喜欢那样的生活。 “婉儿,能出来就让你这么开心。”宸帝品着杜婉烹的茉莉茶,清香饶口,带着丝丝甘甜,虽不及他喝的龙井,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杜婉看着外面头也不回的道“那当然了,陛…”刚要喊陛下,又转了个口,在外还是换个称呼吧“夫君不知道,妾身这是第一次上街,以前身子虚弱,时不时的就会生病,爹娘都不许妾身出来。” 杜婉的这一声夫君让宸帝手中的茶杯险些掉落,却是荡出了水渍,急忙放下茶杯甩掉了手上的茶水,‘夫君’这个称呼当真好听。 “那以后为夫常带婉儿出来,不只是这京都,利州,漳州,浙南、扬州,甚至是域外西羌,楼兰,只要是婉儿想去的地方,为夫都带你去,可好?” 杜婉的心头就被狠狠一撞,扭过头看向了宸帝,虽明知男人话不可信,但她还是对他说的话动心了,那她便任性一回,就一回。m4xs. 扑到宸帝怀中便吻了下他的脸,然后快速离开,明亮的美眸中闪着星星光芒,嘴角的笑意止不住的上扬。 “夫君真好,那我们先玩中原,然后再去域外,听说西羌的烤羊腿最是美味,没有一点的膻味,楼兰的服饰漂亮极了,色彩艳丽,飘逸柔美。” 宸帝摸了摸被杜婉吻过的脸庞,柔软的唇瓣就那么印在他脸上,虽然只是一瞬,却还是刻在了他心上,原来她真心的笑容才是他最想要的。 看着笑意灿烂满是向往的说着的杜婉,他一把拉过她挑起她的下颚便吻上了她娇嫩的唇瓣,一个好字在她耳边轻轻响起。 这次杜婉没有愣住,也没有反抗,她主动挽住宸帝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她吻的有些羞涩,说吻倒不如说是啃。 杜婉的主动让宸帝的心头狠狠一颤,幽深黑眸中闪过的异样几乎要控制不住,不一样的感觉,真的是不一样的感觉,这一刻她的心中是有他的,他能感觉的出来。 固定住杜婉的头掌握了主动权,抵开她的唇瓣将温舌送了进去,扫过她的牙床挑逗着她的小舌,这个吻带着丝丝的情意让马车中的气温渐渐上升了。 突然,马车一个晃动结束了这个吻,驾车的林峰立刻到“主子没事吧,刚才有个小石子。” “无事。”宸帝压着心中的恼意,声音暗沉冰冷中带着一丝情欲,看着这样的他,杜婉喘着气悄悄的笑了。 “坏东西,都是你惹得,还敢笑。”恼怒的就捏了捏杜婉娇红的脸蛋,杜婉立刻条件反射的就要捏回去,手刚伸到一半便顿住了, 怎么回事,她怎么感觉这个动作好像已经做了好多遍了,就像是与生俱来的,可前世她并不喜欢这样回捏人的脸蛋啊,还是说她把脑袋给撞坏了。 宸帝的眼眸就快速一闪,使劲的捏了捏杜婉的脸,杜婉立刻啊的一声揉了上去“好痛,夫君你干嘛?” 恼怒的瞪着宸帝,心中的疑惑却是骤然就消散了,她一定是被压迫的太久了,所以才会升起了反抗的心里。 宸帝抱起杜婉挑了她的下颚,淡淡一笑“婉儿,和为夫在一起你都敢走神,该打。” “哼!霸道。”杜婉就噘了嘴轻哼一声,果然啊,帝王都是喜怒无常的。 “主子,到了。”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外面响起了林峰的声音。 杜婉又瞪了一眼宸帝,带上面纱掀开车帘快步走下了马车,看着眼前人满为患的六层酒楼,张大了嘴巴。 燕月楼,京都最大的酒楼,坐立于最繁华的街段,楼层共有六层,是除皇宫外京都最高的建筑之一。 燕月楼的美食包间可是号称这片大路之最,其中最著名的便是‘两最四雅’,早已闻名整个中原乃至域外。 一最为京城烤鸭,二最为胭脂醉,四雅分别为四楼的梅雅居、兰雅阁、竹雅间和五楼的菊雅轩,装修之豪华堪比五星级酒店,是身份的象征,能进入里面用餐的也只有大家氏族。 杜婉看着燕月楼惊喜的张着嘴巴,这就是她在三年里只闻其声却无缘相见的燕月楼, 听闻这里的美食佳酿可是千金难求,尤其是那道京城烤鸭,一天只出十份,还得提前预定,有人甚至为了吃上一口可是大晚上的就在这燕月楼门口蹲守排队了,那场面想来必是磅礴壮观的, 以前因着身子虚弱不能吃太油腻的吃食,她念叨了无数次父亲娘亲都是无动于衷,可馋的她啊!如今终于有机会了。 “婉儿,你是打算在这儿一直看下去,那好吧,为夫可是饿了,就先进去了。”宸帝冷着一张脸阔步走进燕月楼,杜婉赶忙提裙小跑着挽住他的胳膊,这可是绝对的大老板,她今天能否吃到那馋了她整整三年的京城烤鸭可全仰赖他了。 “夫君慢点走,妾身要跟不上了。”杜婉甜甜的看向宸帝,宸帝虽然还是冷着脸,可脚步却是慢了下来。 杜婉心中便一笑,这个贼宸帝,真是傲娇的可以,明明是他拉了她强吻的,怎么到头来成了她的错,便是那个吻被打断,也是那驾车的林峰的错,怎么能怪她呢? 跟在后面的林峰握紧着手,看着杜婉的背影,眸中闪过了受伤,她在他面前从来就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笑容,难道失去了记忆就真的可以抹掉刻在心口上释不去的哀鸣吗? 蓝汐便叹了口气,小姐失忆对于她们来说是好事,可对二公子来说怕是不好吧!小姐忘记了二公子,这对他的打击应该很大的,他怕是一时之间还不能接受。 (五十一)菊雅轩 “众位客官里面请,客官是用餐还是住宿?”小二一看见宸帝几人立刻小跑过来笑脸相问,他在这燕月楼少说也有五六年了,倒是没见过如此贵胄雅舒的公子小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可得的招呼好了。 “菊雅轩。”林峰沉声一句,小二顿时就惊了,他们燕月楼的菊雅轩可是有一年未打开过了,这些人是个什么来头。 低头打算盘的掌柜赶忙抬了头,一见宸帝几人立刻走了过来,挥手让小二下去自己亲自接待。 “公子夫人这边请。”掌柜的笑脸相迎的带着宸帝几人向楼梯走去,大厅中的客人们便纷纷看向了他们,京都何时出了这么一个华贵的公子?这菊雅轩可是有一年未开了,看来此人身份不低啊。 杜婉跟着宸帝脚步不停,视线却是好奇的看向掌柜的,真是稀奇啊,一般来说能掌管这么大型的酒楼,掌柜的年纪应该会大了,没想到这燕月楼的掌柜的居然是一个白面书生类的,不过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个掌柜的有些熟悉呢,真是奇怪,她又没来过这燕月楼。 见她一直盯着掌柜的看,宸帝心尖突兀一跳,快速捏了下她的手,杜婉立刻收回目光甜甜一笑,心中却是无语一片,真是的,不就是看了下男子嘛,居然掐的她那么痛。 杜婉的视线掌柜的一直都知道,隐晦的看了一眼她,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带路向前走,走上五楼后便指向左边的楼道,笑道“公子夫人这边请。” 走至中间,掌柜的推开菊雅轩的楠木红漆雕花门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宸帝和杜婉便走了进去,蓝汐跟了进来,林峰留在了门口。 刚一进去杜婉便迫不及待的拿起了桌上的菜谱,眼睛就亮了,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盐水鸡,青椒炒肉丝,红豆薏米粥,相思蚕片…全是美食啊,今天有口福了。 跟进来的掌柜的就惊讶的看了一眼她,看向宸帝笑着恭请道“公子夫人可要点些什么?” “上一些清淡的。”宸帝坐到椅子上喝了一口蓝汐递来的茶,看着兴致勃勃的准备着点一大桌子美食的杜婉,眸底全是笑意,面上去是平静悠然。 杜婉刚张的口就顿住了,未出口的菜名也卡在了嗓子眼里,立刻可怜兮兮的看向宸帝。 宸帝转动着茶杯静静的看着她,杜婉坚持了片刻,见他还是这般模样,便息鼓了,扔下菜谱一屁股坐到宸帝对面的椅子上生闷气。 小气小气真小气,她不就是瞪了他两眼嘛,有必要这么惩罚她啊,一路上冷着个脸也就算了,如今居然都不给她吃的了,哼!死宸帝,烂宸帝,贼宸帝。 掌柜的又看了一眼杜婉,知道不会更改,便退了出去,对着守在门外的林峰微微一点头,只是很随意的一个打招呼,却是让林峰不自觉的握紧了手,看向了里面。 她还是这般的好吃,其他的都可以忍受,唯独吃和财不能忍,用她的话来说,她不贪财却爱财,因为只有有了财她才能吃更好的美食,可如今她虽有财却吃不了美食,想来心里一定排腹死宸帝了。 小二端了糕点酒水过来,林峰接过托盘挥退了他,自己端了进来,糕点酒水刚摆上桌杜婉便拿了一块,生气归生气,可不能亏了自己。 取下面纱便咬了一口,享受的微眯起眼睛,弯弯的美眸像极了月牙,嘴角因为上扬露出了浅浅的酒窝,甚是憨厚可爱,又喝了一口蓝汐递来的酒水,是胭脂醉,甜甜的,真好喝。 不过一会儿饭菜便上齐了,有红豆薏米粥,脆皮薄饼,千丝银芽,万花卷,翠竹鲜笋,鹌鹑小蛋,青椒万丝,佛坐莲。 “都退下吧!”宸帝静静的喝着茶淡漠道。 林峰和蓝汐便应声退了出去,在关上门时两人悄然的又看了眼杜婉。 “坐那么远干什么?过来。”宸帝放下茶杯看向杜婉,杜婉就悄然的噜了噜嘴,很想有骨气的坐着不动,可感觉着周身的渐渐压抑和那平静黑眸中的冰寒,她还是很没骨气的磨蹭着走到了宸帝身边。 唉!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就算不在屋檐下,为了美食她也要低头,大丈夫能屈能伸,小女子更是理应如此。 宸帝便微勾了嘴角,转瞬又恢复了漠然,看了看她又看向桌上的吃食,杜婉就咬了牙,贼宸帝什么意思啊?这是要让她侍奉的节奏?只能看不能吃吗?可恶的君主专制, 而且明明蓝汐在的,为什么要把她赶出去却让她来,她的右手虽然已经结疤好的差不多了,却还是有些拿不稳筷子的,到时候要是手指不小心一抖,可不能怪她。 拿起银筷就夹了一片佛坐莲,拌了拌嘴忍着美食的诱惑甜甜的笑道“夫君,这莲藕看着就脆嫩黏滑,想来咬一口莲丝该是细而不断,味美爽口,您尝尝。” 就要将佛坐莲夹到宸帝嘴边,却是在中途时手指忽然一抖,佛坐莲便直直的掉了下去,眼看就要掉到宸帝的衣袍上了,杜婉立刻惊呼了一声“哎呀,手抖了。” 宸帝轻轻一挥手,那片佛坐莲便掉在了地上,杜婉顿时就一龇牙,见他看过来赶忙收敛,微微一皱眉,自责了脸蛋。 “夫君,真是不好意思啊,妾身刚才手心突然刺痛了一下,幸好夫君反应快,不然妾身就弄脏夫君的衣袍了,夫君,妾身这次一定会小心的。” 笑嘻嘻的又要去夹鹌鹑小蛋,宸帝直接一把将她拉到了怀中,杜婉就惊呼一声,赶忙揽住了他的脖颈,宸帝点了点她的鼻尖无奈一笑“坏东西,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戏弄朕,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夫君说什么呢?妾身这不是服侍夫君用膳嘛,可惜妾身这手啊还没好全,这怎么能怪妾身呢,夫君讨厌。” 杜婉娇瞪了一眼宸帝嘟着嘴就扭过头不去看他,如此娇娇的她让宸帝心间的狂躁又那么毫无征兆的冒了出来,他立刻吻向了杜婉的脖颈,掩住了眸中的异常,温唇刚落到白皙的皮肤上,杜婉便立刻一缩,宸帝的眼眸就又暗幽了一瞬。 “婉儿,为夫并没有生你的气,早间吃的清淡些中午才有肚子吃烤鸭,如果你现在就想吃肉,那为夫便让他们重新换一桌,可好?” 平息了狂躁抬起了头,看着杜婉温雅一言,杜婉立刻就摇起了头,她才不要呢,这烤鸭可是中午才能上的,现在吃了别的肉,那她中午不就没有肚子装烤鸭了。 “我就知道夫君最好了。”立刻换便上了一副笑嘻嘻的讨好嘴脸,宸帝就又点了她的鼻尖,这个坏东西,有了好吃的就什么都过去了。 (五十二)两人斗智 拿着银勺舀了一勺红豆薏米粥喂到杜婉嘴边“张嘴。” 杜婉一愣,看着嘴边的这勺红豆薏米粥就轻咬了一下小舌,帝王喂食,一次就够了,次数多了她怕自己会真的沦陷在他的温柔里。 “夫君,妾身的手已经好了,妾身自己吃。”笑着就要起身,宸帝却固定了她的腰不让她离开自己的怀中“婉儿刚才手心不是还痛?婉儿可知道,对朕说谎那是欺君之罪,这欺君再加上刚才的戏弄,婉儿是有几个脑袋?” 柔声的说着将银勺递近了几分,杜婉甜甜的笑着张口吃下,本来想说‘她的手这会儿已经不疼了’也随着这口红豆薏米粥咽入了腹中,帝王果然是喜怒无常的,她再次领教了。 “婉儿这样才乖,夫君给的,无论是好是坏婉儿都要接受,婉儿还想吃什么?”宸帝自若的吃了一口红豆薏米粥温柔的看着杜婉。 杜婉心中又突如其来的出现了一丝怕意,还不待她感觉发现就被宸帝的这个举动引没了。 他居然用她用过的勺子,据她这些时日的观察,这个贼宸帝可是有轻微洁癖的,他现在居然这么悠闲自若的吃她的口水,这还是贼宸帝吗? 而且她好像也有洁癖的吧!看着又递到嘴边的银勺就微噜了噜嘴,她真不想吃他的口水啊“夫君,妾身想吃青椒万丝。” 这可是用筷子夹的,筷子他还没有用呢,她就不用吃他的口水了。 甜甜的看着宸帝,宸帝便温柔的点了点头,将银勺放下“婉儿想吃青椒万丝?” 杜婉立刻笑着点头,宸帝拿起银筷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杜婉张嘴等着,没想到他却是喂到了自己嘴里“嗯,婉儿果然是个好吃的,这道青椒万丝酸辣可口,甚是美味,张嘴吧!” 便又夹了一筷子,这次是喂到了杜婉的嘴边,可杜婉却不想吃了,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他一定看出她嫌弃他的口水了。 看着这样的她,宸帝轻声到“看来婉儿是饱了,那…” “没,妾身没饱。”杜婉赶忙吃掉土豆丝含糊不清的说道,算了,这个贼宸帝的口水她又不是没吃过,她要敢说饱了,贼宸帝一定就会撤了早膳,她可不想饿肚子,更不想错过这些美食。 一顿早膳下来,杜婉只觉得这是她吃过的最艰难最难吃的一顿早膳,明明那么的美味可口,她却硬是吃出了难吃二字,看来这就是贼宸帝的影响,都让她这么一个嗜吃如命的人有了这样的感觉。 早膳过后宸帝带着杜婉逛了一圈京街,到了中午再回到菊雅轩,杜婉一早上被破坏的心情已经好的不能再好了, 这古代的中秋可比现代热闹多了,有卖花灯,有猜字提诗,有杂耍,有玩石,有游湖,还有各色小吃,这要是到了晚上一定会更热闹。 “夫君,我们吃过午膳后便去猜字谜,我还没玩尽心,那个老板看到我一定开心极了。”杜婉挽着宸帝的手臂坐在他旁边笑嘻嘻的道。 宸帝便无奈的摇了头,开心?那老板看到你不落荒而逃就是好的了,他倒是不知道他的坏东西居然这么爱财,难怪能说出将御赐之物拿去换钱的话,那他以后便直接给她钱好了,这应该比什么都让她开心吧。 “婉儿,下午为夫有事,让林峰和蓝汐陪着你,这两日你便去杜家,到时为夫来接你。”宸帝摸了摸杜婉的头满是宠溺,他的坏东西被困在宫中有些久了,再不让她透透气她怕是就不想待下去了。 杜婉立刻甜甜笑着嗯嗯点了头,太好了,那她就可以敞开玩了,不用再像早间还要迁就着他顾着他,到了晚上还可以和哥哥逛个古代的夜市。 宸帝一看杜婉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虽然她伪装的很好,可他还是看出来了,这个坏东西,就这么巴不得他离开,心中突然就生出了一种不想离开的想法,可是不行,他有约在身。 午膳上来后杜婉便直直的顺着那道京城烤鸭而去,银筷刚伸到盘碟边缘便被宸帝打掉了“先吃饭,逛了一早上空腹吃肉不好。” 杜婉瞬间就嘟起了嘴巴眨着眼睛看向宸帝,装出一副可爱卖萌的样子,可看着他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她再一次怂了,乖乖的吃了一口米饭, 唉!自从遇见这贼宸帝后她的节操就掉了一地,捡都捡不起来,想想她刚开始也没这么怂啊,怎么现在就这么怂了,肯定是因为知道这贼宸帝身份的缘故,毕竟伴君如伴虎。 宸帝好笑的看着杜婉将烤鸭片夹到她碗中“吃吧!要是再不让婉儿吃,婉儿怕是就要埋怨死为夫了。” 杜婉立刻将烤鸭片喂到嘴中笑眯眯的看向宸帝,其实这个贼宸帝也挺好的嘛,至少在她入宫后从来没亏过她的嘴巴,虽然那三月是她自掏腰包,可要是贼宸帝没有下过命令,怕是吃糠咽菜对于她来说都是好的。 烤鸭肉质细嫩,味道醇厚,肥而不腻,要是不是切成片而是整只上来,那就更好了。 “夫君也吃。”杜婉殷勤的夹了一片放到宸帝碗中,一旁的盛菜小碟直接变成了摆设。 看着碗中的烤鸭片,宸帝抿了抿唇细嚼慢咽的吃下去,见杜婉亮晶晶的渴求眼神,笑着微微一点头,杜婉眼睛立刻就一亮,嘿嘿,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嘛。 眨着眼睛咬着筷子就笑盈盈的看着宸帝含糊不清道“夫君,这烤鸭要大口吃才有味带劲,这一小碟还切成片,根本就尝不出烤鸭的精华美味来。” 宸帝看了眼装着烤鸭的盘碟,看向边说还不忘动嘴的杜婉无奈了,这个坏东西,米饭没吃几口,这一碟烤鸭倒是快要被解决干净了,居然还不知足的打主意,抬手擦掉杜婉嘴边的油渍宠溺的道“婉儿要是吃了这碗米饭,为夫就让掌柜的上一只烤全鸭。” 杜婉眼睛就又是一亮,一碗米饭就可以换一只烤全鸭,划算,立刻便低头扒了米饭,宸帝又无奈的摇了头,这个坏东西,也就只有这一招能让她乖乖听话。 杜婉吃着饭,宸帝不时的将菜夹到她的碗中,她便抬头甜甜的看他一眼又低头扒饭,这一刻宸帝只想到了岁月静好,原来看着他的坏东西吃着他夹的菜心情会这般的好。 见杜婉碗中的米饭所剩不多,宸帝对着外面的林峰点了点头,不多时一只烤全鸭便上了上来,热腾腾的显然是刚出的炉,色泽红艳,油嫩光滑,一看口水都要忍不住的流下来。 看着摆在眼前的烤全鸭,杜婉拌着嘴舔了舔唇瓣,再次觉得宸帝真的挺好的,虽然时不时的对她没个好脸色,但在对待她吃的这方面还是完全可以打个九十分的,剩下的十分还有待考察。 (五十三)神秘的公子 咽着口水就直接上手开撕,宸帝急忙拉住了她,这个馋嘴的,也不怕烫手“婉儿,你是想手再掉层皮?” 本以为宸帝又不让她吃或者又有什么要求,杜婉心中对他的好感度立马就下降了,却没想到他是怕她会烫手,心头就猛烈的一颤, 这半日来他们好像真的如同普通夫妻一般恩爱,她会跟他赌气,会跟他撒娇,会给他夹菜,他也会宠着她,让着她,哄着她。m4xs. 见杜婉愣住,宸帝的眼眸快速一闪,嘴角悄然的勾起了一抹笑,撕下一个鸭腿吹了吹喂到她嘴边“不烫了,吃吧!” 杜婉心神便一晃,看向宸帝勾唇一笑,她既然说了任性一次,那么在回宫前就让她任性下去吧。 就着宸帝的手便大口一咬鸭腿,然后推到他的嘴边含糊不清的道“夫君尝尝,这样吃才香。” 其实宸帝现在并不怎么喜欢吃油腻的东西,因为那会让他想起过去,少年战将,意气风发,驰骋疆场,斗志昂扬,就刚才的那片烤鸭片也是因着是杜婉夹的他才会吃下去, 此刻看着嘴边被咬了一口的鸭腿,他看向杜婉,见她嘴巴不停却是甜甜的笑看着他,他不想拂了她的好心情,于是也学着她的样子大咬了一口,油嫩的香烤味瞬间袭向了蓓蕾,外酥里嫩,油而不腻,真的很香, 原来他并不是已经不喜欢油腻的东西了,只是早已没有人会陪着他吃了,如今能陪他的人又出现了,就在他的眼前,他会好好珍惜的,绝不会放手,纵使她依然不爱他,他也绝不放手,绝不。 宸帝又咬了一口鸭腿,直接拉过杜婉挑起她的下颚吻上了她的唇,将口中的肉喂到她口中,杜婉瞬时便羞红了脸,这个贼宸帝,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又犯病了。 “嘶…你干嘛咬我。”好痛,杜婉呲了呲嘴,宸帝松开她擦了手上的油渍笑着道“婉儿不专心,当然要惩罚了。” 杜婉就无语的撇了嘴,不理会宸帝的开始奋斗整只烤鸭,虽然她已经差不多饱了,可美食的诱惑她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 吃饱喝足后宸帝离开了,杜婉才开始打量了菊雅轩,果然是四雅之首,直接占据了整个五楼,摆具全部是上等的紫檀木,琉璃花灯一闪一闪,丝纱挂帘被窗外的微风吹的微微晃动着,无一不是精致。 在杜婉打量着菊雅轩时,她上面的六楼来了一个神秘的男子,一身银白月牙袍,手拿一把玄银扇,扇子的一面是一朵血红的彼岸花‘曼珠沙华’另一面用狂草写着‘幽冥忘川’四个大字,一头的墨发用一根银丝带系住, 半面彼岸花边银白面具遮住了他的容颜,只露出了微抿的薄唇和白皙的下巴,斜卧在软榻上用玄银扇轻轻的拍打着膝盖,此人正是杜婉入宫当晚出现在御花园的那个白衣男子。 “公子,这是今年这半年我们燕月楼的账本。”掌柜的将一叠薄薄的账本递给男子,恭敬的道。 男子放下玄银扇接过了账本,随意的翻看着,若是杜婉在这儿一定会惊讶死的,因为男子手中账本的记录方法居然是会计中的复式记账法。 “公子的这个记账方法简直是精妙绝伦,还有那些叫拼音的,传递消息最是安全不过了。” 掌柜的激动的说着都快要手舞足蹈了,自此有了这些东西他可是轻松了许多,一天没事了还能喝喝茶数数钱,小日子过得那是一个舒服安逸。 “嗯,账本做的不错,我给你的那些东西尽快让他们熟悉。”男子将账本扔到桌上坐起身轻轻的敲打了桌面,又随意的问道“今日楼中可还有其它事情发生?” 掌柜的立刻躬身恭敬的道“回公子,没什么特别的。”说着又欲言又止的抿了抿唇,他该怎么问呢? 男子看了掌柜的一眼,轻抿了一口茶沉声道“白洋,你这八面玲珑的性子何时这般拖拉了?” 叫白洋的掌柜的脸上终于多出了一丝嘿笑,让他在公子面前装沉稳真是有些为难他了“嘿嘿,这不是公子的气息太强大了,公子,属下今日见到的那个蒙面女子是洁儿小姐吧!可洁儿小姐好像不认识属下。” 疑惑的皱起了眉头,洁儿小姐为什么会不认识他呢?还是他猜错了,那蒙面女子不是洁儿小姐,可是不应该啊!一定是洁儿小姐,难道说洁儿小姐三年前是真的失忆了,而不是假装的。 “洁儿…”男子的眼中有了片刻的恍惚,白洋便在心中叹了气,公子明明就在乎洁儿小姐,为什么要让她去做杜鸿鸣的女儿?为什么要让她进宫?为什么又装作满不在乎?还一直疏远她,那么冷漠的对她,他实在想不通。 “白洋,这三年燕去都做了些什么?”男子沉声的转移了话题,白洋知道他是不想说他问的这个话题,于是收了思绪正了声音。 “回公子,二公子这三年一直在追三年前刺杀洁儿小姐的人,他追着那些人到了域外西羌失去了踪迹,他本来还想查下去,因公子急召,属下便将洁儿小姐入宫的消息传给了他…” 男子接了白洋的话说道“他快马加鞭赶回,洁儿却已入宫三月有余了,所以他不甘便趁宸帝暗访时设计了一场刺杀,成功入宫见到了洁儿, 只可惜洁儿因为三年前他的失误失了记忆忘了我们所有人,忘了归去山庄的一切,他所做的那些便皆是徒劳无益了。” 男子的声音很是平静,手指却是不停地快速敲打着桌面,白洋便知他生气了,也是,三年前公子离开时让二公子护送洁儿小姐去相府,一切听从洁儿小姐的安排,没想到因为他的自大狂妄让那些黑衣人乘机摸进了御河熙岸,还伤了洁儿小姐。 “公子,一月前的刺杀不是二公子所为,当时二公子本打算动手了,可半道却出现了一批别的黑衣人截了二公子的道,他们的身手与三年前刺杀洁儿小姐的黑衣人是同一批。” 白洋赶忙解释,希望这些可以让公子对二公子的惩罚轻些,毕竟二公子没能动手,而且还引出了三年前刺杀洁儿小姐的那批黑衣人,虽然那批黑衣人最后逃走了,但二公子也重伤了他们的头目,也算是为洁儿小姐报仇了。 “白洋,你不用拐弯抹角的为燕去求情,他如今做了禁卫军副统领,倒是不能再随便的奈何他了, 也罢,他的性子本就执拗,不撞南墙是不会不回头的,他想如何都随他去吧,只要不妨碍我们的事都不用管,有什么事递消息给白风。” 男子起身握了玄银扇就要从暗门离开燕月楼,白洋赶忙叫住了他,犹豫一瞬还是开口了“公子,二公子有可能知道了洁儿小姐的身份,这只是属下的猜测。” 男子骤然就握紧了玄银扇,沉默了一瞬什么也没说的走进暗门离开了燕月楼。 (五十四)情海无涯 宸帝离开燕月楼后便带着林邢打马出城向着京城外的无涯岭而去。 无涯岭距离京城按正常的车速得五天路程,若快马加鞭也得三天,想要在一天半内赶到,那得不眠不休的跑死至少三匹千里马。 无涯岭上就是无涯山,无涯山顶有道天险峭壁叫做无情崖,无情崖下面便是无涯森林的最深处,它是无涯森林的一道天险,也是贯穿无涯森林内部的一个天然通道, 无涯森林广袤无垠,随着无涯岭占据了几乎一半的中原,对外连着多一半的域外,是中原和域外一道天然的天险屏障,减少了中原和域外各自的兵力驻军。 无涯森林里终年瘴气弥漫,阴暗潮湿,剧毒之物遍布此地,却也是许多稀珍药草的生长宝地,多年来无一人敢进入深处,都是在外围徘徊着,就是一些药学大能也只是在中部徘徊而不敢深入内部。 宸帝要去的‘情海无涯’便在无涯山的半山腰。 宸帝和林邢跑死了三匹千里血红马才在翌日申时两刻赶到了无涯岭,宸帝弃马以轻功而上。 无涯岭虽不及无情崖陡峭却也是坡度甚高,非内功高深之人而上,由此可见他的武功有多高。 宸帝一上去,暗中隐藏的龙卫便带着林邢从专设的秘密暗道上去,四散分开。 来到半山腰的一座别院前,仰头静静地看着上面横幅的四个大字‘情海无涯’。 字迹稚嫩中带着温雅,秀气,凛冽和潇洒,显然不是一人提笔,而是四人同书,四种完全不一样的书法放在一起竟一点都不显得别扭,反而是很有视觉冲击力,和谐无比。 “这里还是皇爷爷为朕建造的别院,那时朕才五岁,朕十一岁时带你们兄妹来了这里并提了这个名字,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宸帝说完这句话便踱步走进别院来到一处凉亭里,坐到石凳上拿起棋篓中的一枚黑子,石桌上是一盘未下完的残棋,他随意的放到一处,跟进来的高源坐下拿起白子跟上, 两人一来一回之间棋局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变幻莫测,纵横交错,如战场厮杀,战马哀鸣,你进我退,你攻我守,白子步步紧逼,黑子固守本营却暗中曲线包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白子本以为胜利在握,没想到黑子一动他便立刻落了下风,白子不甘弃掉本营打算同归于尽,可黑子却突然后退了一步,棋局立刻就变成了一盘死局。 看着已经无处下手的棋面,高源扔下了手中的白子,看向宸帝平静的问道“你本能一举将我拿下,为什么最终改变了?死棋,这便是我们如今的局面。” “不,这不是死棋,而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宸帝拿起一枚白子放到他取开黑子的地方,又拿起一枚黑子放到白子尾后,顿时整个棋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黑一白两条蛟龙首尾呼应相互交缠,本该是死局的棋面立刻就变成了平局,双方不输,却也都不赢,实则是双赢。 “平局,不,你我之间永远都不可能。”高源起身负手而立,看向亭外的一片竹林,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可袖中的手却是握的很紧很紧,似是在强自忍耐。 宸帝起身跟着看过去,当时他们便是以竹林为战场,石子为兵帅,一遍又一遍的排兵布阵,一遍又一遍的演练战场厮杀,如今竹林依旧,而他们却是物是人非。 “是人都有犯糊涂的时候,如今我已经清醒了,你为何不愿清醒。”宸帝平静的看向高源,高源握紧的手立刻便又紧了几分,清醒,他就是太清醒了,他倒是希望自己可以糊涂一下,可是不能,永远都不能。 看着隐忍的他,宸帝缓缓的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神仙都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我们是人,这是心…” “闭嘴,你没资格提心儿。”高源骤然怒瞪向宸帝一道内劲打了过来,宸帝闪身躲开,高源立刻欺身上前,一来二去两人便到了竹林里。 劲风扫过之处竹叶哗啦啦的落了一地,两人虽然空手交战,内力外泄,却十分默契的没有伤到一根竹子,从竹林打到屋顶,又从屋顶越到池面,渐渐偏离了别院向崖顶而去。 而杜婉这边,她午休后去了一趟杜家与家人欢聊了一个下午,又和恒娘绿雅畅聊了一天,第二天晚间用过晚膳后便拉着杜偌焕去逛街。 “哥哥,你看这个兔儿面具好可爱啊!”杜婉拿起面具摊位上的一个白色兔子面具带在脸上左右晃了晃,还不忘眨眨眼睛。 杜偌焕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将钱递给老板“喜欢就买了。” “哥哥真好。”杜婉立刻甜甜的笑着挽住杜偌焕的手臂又看向摊位“给哥哥也选一个,嗯…这个老虎的不错,哥哥试试。” 拿起老虎面具踮起脚尖给杜偌焕带上,然后左右看了看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哥哥带上真好看,哥哥,我们去前面,那里有杂耍。” 拉着杜偌焕向前面快步走去,蓝汐赶忙将钱塞给老板然后快步跟上,这个主子,没了皇上的管制就跟脱了缰的野马,出了笼的鸟儿。 林峰默默地跟在后面做好一个护卫该有的职责,却是紧紧的握着手中的一般长剑,洁儿,我受不了了,我要带你走,既然你失去了记忆,那我便带你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给你向往的海阔天空。 杜婉拉着杜偌焕走走停停,不时顺手一块摊位上的糕点果实,蓝汐便跟在后面不停地付着钱。 林峰越走越慢,渐渐地与他们拉开了距离。 这时一个乞丐走到了他身边“这位公子,行行好,给点吃的吧!老小儿都已经三天三夜没吃饭了。” 林峰从腰间拿出了一锭银子扔给了他,乞丐立刻千恩万谢了,忽然低声一句“二公子,已经准备好了,只是真的要那样做吗?要是让公子知道…” 林峰一个眼神扫了过来,乞丐立刻闭嘴再次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对于这样的事,没有谁会去注意,中秋佳节是乞丐们最容易讨到银钱的一天,若是遇上一个心情正好的大爷们,那讨的银钱可就是他们平日里的几倍多。 (五十五)提出联合 宸帝和高源各自发出一道内力打向对方,宸帝站在原地一动未动,高源却是连连后退了数步单膝跪地。 内力所过之处一片狼藉,树枝断裂,花草铺地,地面被整整齐齐的掀起了一层。 宸帝负手而立看着高源淡漠到“你纵使完好无损都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一月前还被林峰打成重伤,停手吧,再打下去你怕是就要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了,你的怒气也出的差不多了,该平静了。” 高源擦掉嘴角的血迹站起了身,看向他低吼道”为什么是你?你有那么多的兄弟,为什么你要站出来?为什么是你亲手将心儿送入教坊?让她受尽凌辱被那么多畜生…” 握紧手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怕他会忍不住杀了他为心儿报仇“心儿就死在我的怀里,她就死在我的怀里,我去教坊把她救出来时她的模样我永远都忘不了, 所以封钰,就算你做了那么多,我也不会原谅你,我们之间回不到过去了,从你决定亲手将心儿送进教坊的那刻起你便不再是我高源的兄弟, 你父灭我高家满门,你亲手毁了我高源的亲妹妹,我高源与你们封家不共戴天。” 心绪平静了,身上的煞气却还是浓烈满满。 宸帝看着他片刻,转身向无情崖走去,高源捂住胸口跟上,忽然宸帝开口了,可他的话却让高源满身的煞气愈发的浓烈了。 “关于对心儿做的事,我不后悔,如果给我一次重选的机会,我还是会那么做。” “为什么?你就那么讨厌心儿?那么厌恶她?”高源快速上前一把拉住宸帝的手臂,他的手捏的很紧,像是要捏断宸帝的手骨。swisen. 宸帝停下脚步漠然的看着他,沉了声音“哪儿来的那么多为什么?这世间有很多事是没有理由的,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我整整五年了,我还是同样的回答,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回答你。” 话落之后便以内力震开了高源的手,抚平被他捏的皱起的衣袖负手看向无情崖。 因为那时的他怕了,那个灵动可爱的小东西每靠近他一分他的心便会为她悸动一分, 他是皇爷爷选定的皇位继承人,他有他的宏图霸业,绝不为儿女情长所困,所以她只能死,也必须死。 高源后退着趔趄一步,握紧了手,手部青筋暴起“好,我再也不问这个问题了,换一个,为什么你对杜婉另眼相待?她和心儿明明有七分相似的。” “杜婉…”宸帝就恍惚一瞬,转身看向高源,认真了面容“杜婉你不能再动,她是我对付杜鸿鸣最重要的一枚棋子。” 高源立刻蹙起了眉头,心中却是明了了,难怪,难怪三年前林赫会带着人突然冲进‘御河熙岸’及时救下了杜贼的女儿,原来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中。 “所以三年前林赫他们并不是偶然经过‘御河熙岸’的,你知道我会动手,对不对。” 紧紧的看着宸帝不错过他一丝一毫的神情。 宸帝点了点头,漠凉的黑眸中带了些许的深邃波动“你想让杜鸿鸣也体验一下失去亲人的痛,所以你不会放过那个机会,可杜婉不能死, 阿源,想要一个人痛不欲生,并不是只有对付他家人这一步,揪住他的软肋,才能让他生不如死, 杜鸿鸣的软肋便是他对崇高地位权势的执着,从他将杜婉接回来细心教导三年便清楚了,爬的越高,摔下来才会越痛。” 扭头看向高源,又道“不管你有多恨我封家,多想杀了我,可当年之事并不是我那愚蠢的父皇一人自导自演的, 萧家杜家华家等等满朝文武官员几乎一大半都参与了,等林木从域外回来,便知外域又有多少个小国部落参与,这么多的势力你一个人根本报不了仇, 不如暂且放下对我的嫌隙,我们联手肃清朝堂蛀虫军中败类,为你高家报仇,重燃高家昔日的荣耀声誉,之后我们再清算我们两人之间的事。” 如今他只有这样说,阿源才不会极力抗拒,才会有接受的可能,等到所有的一切都结束后他便将真相完完整整的告诉他。 淡漠的看着高源,高源就嘲讽一笑,果然,他做那些都是别有目的的,他怎么可能会单纯的为他高家报仇,他怎么可能会让皇家受污。 “我高家家臣将领呢!”瞥过眼不再看宸帝,看向无情崖冰冷了声音,宸帝也看向无情崖冰冷了声音“今日已经黑了,明日我带你去。” 话音之后便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走到斜坡时顿下了脚步,平静的说了一句话,便运起轻功跃身而下。 “阿源,你身上的煞气越发严重了,这番模样绝不是心儿想要看到的。” 高源转过了身,握紧的手掌越发的紧了,鲜血顺着指缝滴答滴答的滴落在石子上,发出轻微的击打声。 “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心安理得的叫出心儿的名字?为什么你可以为了对付杜鸿鸣而忍受杜婉?甚至让所有人都觉得你很宠爱她,那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心儿?为什么?” 喃喃自问的看着宸帝离开的方向,夜风拂过吹起了他的衣袍,一丝乌发飘过脸庞带起一阵痒意,他却没有一点的反应,仿佛一个石柱般永远定在了无情崖上。 …… 而这边,杜婉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街道上胡乱的逛着,唉!她怎么就和哥哥他们走散了呢!这个林峰也太不负责了,居然就这么让她丢了,看贼宸帝回来她怎么告他一状,哼! 等等,忽然顿下了脚步,眼中泛出了亮光,这可是一个逃离皇宫那牢笼的机会啊,月上寒梢,黑灯瞎火,人满为患,嘿嘿… 要是逃了最好,要是逃不掉,最后被逮了回来,她完全可以推到那个林峰身上,还连累不了家人,一举两得,就这么办。 “林峰,对不起了,谁让你今晚霉运缠身了,这可与我无关。” 喃呢的双手交叠拜了拜,然后左右一瞄快速的向人多处小跑而去,人多就会拥挤杂乱,想要找到她可不容易,酒楼饭馆都不行,目标太明显,去哪里好呢? 双手交点着手指,边走眼珠边不停地转动,突然她眼睛又一亮,闪身进了旁边的一家成衣店,等她再出来时便变成了一个翩翩小公子。 幸好她有带钞票这些重要东西的习惯,不然这第一步她都无法迈出去,现在要去哪儿呢?摸着下巴就思考了。 这时,迎面走来了一个华衣锦服的公子,玉冠束发,手拿一把摇扇,倒是风度翩翩,若是忽略他那俊秀白皙脸庞上带着的丝丝纨绔。 (五十六)华衣公子 杜婉嘿嘿一笑,挡住了这个华衣公子就一抱拳“这位兄台,在下初入京都想要游玩一番,不知这附近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好玩的地方想来这些古代人一定会理解成青楼,毕竟身为男子问这样的话必然是带着歧义的,尤其是以这种纨绔子弟的思想。 果然,被杜婉拦住的华衣公子就奸笑一下对着她挤了挤眼睛,杜婉立刻回应了一下。 “看来兄台是同道中人啊!走,为兄带你去,那可是我们男人的天堂。” 笑呵呵便揽了杜婉的肩膀向左边拐去,杜婉真想拍掉他那咸猪手,但是不行,她忍,贼宸帝再怎么想也不会想到她躲去了青楼。 “在下高杰,不知兄台如何称呼?”杜婉扭头看向华衣公子,华衣公子却是变了脸色,松开她就后退了两步,惊恐的指着她颤微了手指“你…你…你…,你是高家余孽。” 见华衣公子的反应时杜婉便知要出事,不会是这个高字在这古代是个禁姓吧!一听他的话,心中就是一惊,这高姓居然是余党的姓。 赶忙就堵住华衣公子的嘴左右看了看,幸好他们走的是条小路,不然她就完了,这还没跑纳就被当做高家余孽给逮了,或者直接被乱箭穿身扎成刺猬。 “这位兄台,你这会吓死我的,难道姓高的一定就是高家余孽吗?”杜婉瞪着华衣公子咬牙切齿了,华衣公子便唔唔唔的示意她松手,杜婉放下手使劲的在他身上擦了擦,真恶心。 华衣公子出了两口气后拍了拍胸脯,后怕道“兄弟,你才吓死我了,我一听你的姓可是三魂失了七魄,高家是我们天启的叛徒,有谁敢姓高,那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这样?”杜婉便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点了头,忽然又皱起了眉头,不对啊!这三年里她怎么没有听过一句关于高家的传闻“兄台,为何在下从未听过此事?” 疑惑的看向华衣公子,华衣公子就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便悄声道“兄弟,这高家犯得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当年被满门抄斩,谁敢提。” 杜婉突然按住了胸口,眉头紧紧的蹙起,怎么回事?为何听到高家被满门抄斩她心口会这么难受,难道是同姓高的缘故? “兄弟,吓到了吧!赶紧把你的姓改了吧,不然就遭殃了。”华衣公子拍了拍杜婉的肩膀好心提醒道。 杜婉立刻点了头“多谢兄台,兄台这可是救了在下一命啊,不过兄台可否再跟在下说说这高家事,在下以后也好谨慎一些,免得哪天没有遇到像兄台这般好的人,那在下可就遭殃倒霉了。” 杜婉这一高抬,华衣公子便得意洋洋的扬起了下巴,又揽住了杜婉的肩膀一边向他要去的地方走去,一边对杜婉说着当年发生的事,杜婉听着不时的点点头附和两句。 这边杜婉已经与这华衣公子称兄道弟了,杜偌焕那边却是着急的要死,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拉错了人。 杂耍喷火出了意外,行人拥挤着纷纷后退,杜偌焕便顺手拉着左边带着兔儿面具的女子快步退开,等人群散开后他才发现他拉着的不是杜婉,他在紧张之下忘了杜婉是在他的右边。 杜偌焕等在他与杜婉失散的地方懊恼的捏紧手掌,看着快步跑过来的奴仆急声问道“找到了吗?” 奴仆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他们大街小巷的都找遍了,却是没有一点小姐的影子,这可怎么办?小姐如今可是昭妃娘娘,他们弄丢了小姐有几条命可以担啊。 “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要通知皇上,中秋人员混杂的,主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有多少条命都没得陪。” 蓝汐焦急的看向林峰,林峰却是不认同的摇了头“不行,我们这么多人跟着却弄丢了昭主子,皇上怪罪下来我们承担不起,为今之计就是在皇上回来之前找到昭主子, 我在江湖上有一些朋友,他们有特殊的找人渠道,我现在就去找他们,你们接着找,如果明日午间了我还没有回来,蓝汐,你和杜小大人,你们二人便去通知皇上,一切罪责由我承担。” 林峰说完不等二人回话便向着燕月楼的方向快步走去,看着远去的他,蓝汐皱起了眉头, 二公子,你一定是故意的,不然以你现在的警惕和对主子的在乎,她怎么可能会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失踪。 收回目光看向了杜偌焕,杜偌焕的眉头紧紧的皱着,脸上满是担忧,看着她又看向了奴仆和便装侍卫点了头“为今之计也只能按林副统领说的来办,你们继续去找。” 说完便也动身亲自找了,蓝汐就跟上了他,面色仍是难看不已,二公子到底要做什么?他是想要带走小姐吗?绝不可能的,想要在公子的手下带走小姐没有可能, 明日午间他没回来便通知宸帝,二公子是没有把握,才留下了这句话?他在公子与宸帝之间选择了宸帝,是怕小姐要是落到了公子的手中,会知道什么吗? …… 杜婉跟着华衣公子来到了京城最大的映月湖岸,湖面中央有着一座水上高楼,据目测应该有八层之高,高楼四周都是湖水,除了船只再无可过之路。 两人上了一座大型画舫,听着画舫上人对华衣公子的称呼,杜婉才知道原来被她拦截的这个纨绔子弟是宸帝皇叔黎王唯一的儿子封澔, 封澔此人她在闺中时便有所耳闻,此人不好文不好武,就好一口吃喝玩乐,用他的话来说,这人活一生就图个开心顺心舒心, 说他是纨绔子弟却又不是纨绔子弟,他从不仗着身份欺压黎明百姓,却又与富家子弟混做一团,闲逛青楼,逗留小馆,打架斗殴,只要是有热闹的地方就一定少不了他的身影, 而且此人最是讲义气,你若招惹了他,好说,可你若招惹了他认定的哥们,那你就等着被暴揍吧, 此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的堂哥宸帝,每次他惹出事黎王总是拿宸帝威胁他,他便会消停一会,不出两天就又变成原样,黎王为此不知在宸帝那儿哭诉了多少回,白了多少根头发。 (五十七)教坊被抓 “没想到大哥居然是黎王世子,小弟真是眼拙,该打该打。”杜婉立刻笑着拍了下自己的手心,心中是苦闷不已,又有着几分庆幸。 幸好中秋宴时这个封澔被他爹罚了跪祠堂,不然她就完了,也不知道她这是什么运气啊!这一拦就拦了个没由来的堂弟,不行,上了岸一定要甩掉。 “小弟,无事无事,那套俗礼哥从来不守,你也免了吧!”封澔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杜婉就微微轻撇了下唇,她又没打算向他行礼,真是自作多情的可以。 “小弟可知我们要去的这座高楼叫什么?”封澔将茶递给杜婉,一边神秘的问道。 “小弟洗耳恭听。”杜婉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茶香中带着淡淡的涩,却是回味无穷,是上好的铁观音。 不愧是黎王世子,这一船全是好东西,画舫顶层,金丝楠木桌椅,奢侈的皇家子弟啊。 “此楼叫做教坊,是京城最大的青楼,说青楼倒是有些俗,应该说是雅楼,楼中女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所不通,卖艺卖身全凭自愿, 教坊是无处可去女子的避风港,是我们男子的逍遥楼,今晚小弟可要好好享受了。” 话落便用摇扇敲了下杜婉的肩膀,挑了挑眉,他那是什么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画舫停下后,封澔起身理了理华服“好了,到了,我们走吧!” 摇着折扇悠哉悠哉的下了画舫,杜婉便起身跟了上去,刚下了画舫就捂着肚子拉住了封澔“大哥,小弟尿急,你先去,小弟随后就来。” 封澔扭头看向了她,就是微微一懊恼,他这眼力真该再练练了,这根本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弟弟,居然装风流装了一路,还瞒过了他,真是… “行了,去吧去吧!”摆摆手看向远处教坊的小斯,招了招手,小斯立刻跑了过来,点头哈腰道“澔世子有何吩咐?” “带本公子的小弟去如厕,可给本公子照看好了,要是少了什么,本公子扒了你的皮。”封澔合上折扇就敲了小斯的头,厉声道,小斯连连点头保证自己一定照顾好小公子,这可是澔世子的兄弟,他一定要照看好了。 封澔便满意的拍了拍杜婉的肩膀,向教坊走去。 看着走进去的他,杜婉看向恭敬的站在自己身旁的小斯满是无语,大哥啊,你这心是不是好的有些严重了,我这刚甩了你,又要甩这条尾巴啊。 “公子随小的这边来。”小斯躬身道。 杜婉只能点了头,跟着小斯去了茅厕,在如厕时借口以不喜有旁人在侧为由打发了小斯出去,才得以脱身。 她知道这教坊不是她藏身的好地方了,这里达官贵人太多了,说不得就有那么一两个在中秋宴上见过她的,她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杜婉翻墙离开茅厕便向着僻静的一处湖岸走去,刚走到湖岸边还没来得及招船便觉后颈一痛,失去了知觉。 …… 夕阳过后的晚间才是男人们的逍遥时光,教坊之中丝竹管弦轻音响动,沁雅芬芳,没有一点青楼的庸俗,而是奢华中带着淡雅, 纯白色的装修,水晶吊灯,白色的烛光一闪一闪的晃动着,中央舞台上的舞姬扭动着身子跳着绚丽的舞蹈,客人们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品品酒,赏赏舞,好不悠闲,不时摸一下身边姬子的白嫩肌肤。 封澔走进教坊刚坐到大厅的隔间便被三个前面进来的男子围住了,他们各个好奇的看向他。 “我说澔哥,你什么时候认了那么一个白嫩的小弟,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太不仗义了,我可是眼馋了一路。” 一个青衣俊雅的男子笑着瞪了一眼封澔,他旁边的白衣男子立刻便跟风道“就是就是,那白嫩的肌肤简直比这教坊女子的还好,真想摸摸,那感觉一定爽死了。” 另一个华衣男子也应承着点头“嗯嗯,那皮肤也太好了,还有那脸蛋,白嫩光滑。” 说着又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不过那样好的皮肤在一个男子身上,感觉有些违和,你们说他有没有可能是女扮男装啊!” 三人立刻便看向了封澔,封澔的脸就黑了,他小弟是男是女,他能不知道。 “我说你们三个够了,这里这么多的美女还满足不了你们,小心到时候我告诉叔伯你们好男色。”摇着折扇就威胁道,他那单纯的小弟可不能让这三个色鬼给污了。 这三个男子是封澔最铁的狐朋狗友,宇轩墨,翟骅,莫昇,都是勋贵子弟,宇轩墨最爱说笑,翟骅最爱跟风,而莫昇最是多思多想。 “澔哥,你这样可就不好玩了,你…”见封澔的脸越来越黑,宇轩墨连忙改了口“行了行了,不就是个小白脸嘛,我不惦记了还不成嘛!” 本来打算跟几句的翟骅也歇了下去,莫昇还是一脸的若有所思,他总觉得那般肌肤不应该在一个男子身上。 而此刻四楼的一间女子闺阁中,杜婉被一盆冷水浇醒了。 “噗,咳咳咳咳…”抬手擦掉脸上的水渍睁开了眼睛,她这是在什么地方?怎么看着好像电视剧里青楼姑娘的厢房。 “醒了,好你个烟云,居然敢逃走,老娘可是找了你整整一年,终于让老娘逮着了,你以为你女扮男装老娘便认不出来了。”一个浓妆艳抹的老女人扯着杜婉的头发强迫着她抬起头。 一看眼前老女人的穿着打扮,杜婉便猜出她十有八九是这教坊的老鸨,听她的意思,应该是将自己认成了一个叫烟云的女子。 “这位大姐,你该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烟云,我…” 啪的一个巴掌声打断了杜婉的话,她直接便趴倒在了地上,只觉右脸一阵火辣辣的疼,一定是肿了,手心也是一阵刺痛,肯定是疤痕被蹭掉了。 “小兔崽子,你就是化成了灰老娘都认得,一年不见这懦弱的性子倒是强硬了不少,敢诓骗老娘,都逃走了还敢大摇大摆的回来,老娘今日非得再扒了你一层皮不可。” 老鸨起身擦了擦手,示意身后的两个大汉带走杜婉,杜婉知道一旦被带走必定是真如老鸨说的那般脱一层皮,这可绝对不行, 一般像这种大型青楼想要逃出去必然是有人帮忙,否则难如登天,更何况是老鸨口中那什么懦弱的烟云,既然这个老鸨一定说她是那个什么烟云的,那她便试上一试。 “妈妈,妈妈,烟云错了,烟云真的错了,不是烟云自己要逃走的,而是有人…”故意停顿了一下,爬起身缩在床脚抱着身子怯怯的看向老鸨,眸中泛着小鹿般的可怜眼神,又低低哭求道“妈妈,烟云真的错了,您饶了烟云这一次吧!” 老鸨和她面前的两个大汉就快速的缩了一下眼眸,虽然很快,但杜婉还是捕捉到了,便知她是试对了,果然是有人帮忙,而且这老鸨他们知道。 “乖女儿,告诉妈妈是谁抓走了你,只要你告诉妈妈,妈妈便饶了你。”老鸨挥退两个大汉柔声哄道。 杜婉心中就是一阵恶寒,一脸浓妆艳抹的诱哄她,恶心,当她真是十三岁的小孩子啊,不过…这个老鸨说的是抓而不是帮,看来这个烟云有秘密,会是什么呢? (五十八)得来机会 突然,眸底快速一亮,低下眼睑遮住了里面的异常,不过一瞬又小心翼翼的抬了眼,看着老鸨又看了一眼退到她身后的两个大汉,脑中一刻都没停,脸上却还是怯怯的害怕。 “烟云不知道,只是他们好害怕,一身的黑衣蒙面,他们对烟云很好,可是烟云害怕,所以逃了出来,妈妈,妈妈您饶了烟云吧,烟云可以赚很多很多的钱,妈妈饶了烟云吧!” 没有老鸨是不爱钱的,如今她势单力薄,若是这些人将她关起来折磨,那可就惨了,所以她要登台,只有露了面她才有机会。 老鸨一听杜婉说钱,眼睛就亮了,心神立刻便动了起来,身后的一个大汉赶忙拉了拉她,老鸨就带着两个大汉走到远处窃窃私语了。 “什么事。”老鸨看着拉她的那个大汉,皱眉小声道 “姬娘,你别忘了她的身份,主子可是交代了,就算她被千人骑万人上都行,随我们便,但绝不能让她登台。”那个大汉沉声警告,姬娘浑身就是一颤,顿时便没了心思。 杜婉看着大汉的唇语,心中咯噔了一下,她猜对了,那个什么烟云的就是封澔口中的高家小姐,被贼宸帝亲手送进这教坊的。 老鸨姬娘沉着脸走到杜婉身边,挑起她的下颚轻轻摩擦着,遗憾道“这么美的一张脸,真是可惜了。” 杜婉心中又是咯噔一声,这是金钱的诱惑起不了作用?千人骑万人上,绝对不行,她可绝不能被关起来,不然就真完了。 连忙拿出了身上所有的银票,快速道“妈妈你看,这都是烟云这一年来赚的,烟云学了域外楼兰国的舞蹈,轻衣蒙面,仙逸飘姿, 烟云可以帮妈妈赚很多很多的钱,两位大哥,你们看,你们看,这么多的银票够你们潇洒快活半生了, 烟云帮你们赚够了钱你们便不用再做打手听命他人了,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们饶了烟云吧,烟云帮你们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 握着老鸨的衣袖满是祈求,口头的金钱既然起不了作用,那这实打实的银票呢?她这是干的什么蠢事啊,佣人前呼后拥的好日子不过,非得这么折腾自己,难道这就是穿越女必做的蠢事。 姬娘和两个大汉看着杜婉手中的银票眼睛就亮了,这要全都是他们的,那他们也可以像那些达官贵人一样逍遥爽快了。 三人便对视了一眼,姬娘笑着看向了杜婉,没想到这小兔崽子出去一年便赚了这么多钱,楼兰舞蹈确实是丝纱遮面的,看来这小兔崽子这一年是被带去了楼兰,难怪他们的人怎么找也找不到, 那到时候她只要对外说这小兔崽子是楼兰女子,公子一定不会起疑的,况且一年前这小兔崽子被救走的事公子可是知道的,也没说过什么。 心思婉转间便柔声道“烟云,妈妈可以饶了你,也可以让你和别的姑娘一样登台,还可以让你不再被那些老男人碰,但前提是你要装扮成楼兰女子的模样,从今以后这世间再无烟云,只有楼兰来的姑娘魅月,你能做到吗?” 杜婉快速点了头,提起的心落下去了一分,有钱能使鬼推磨,果然诚不欺我,以贼宸帝的性子,这京都大小事怕是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教坊突然出现一个外域女子他不可能不派人来查, 她不久前才告诉过他,她喜欢楼兰的服饰,而她一失踪这教坊便出现了一个楼兰女子,他一定会猜到这是她传递给他的消息,一定会的。 姬娘三人就笑了,姬娘摸了摸被她打肿的脸蛋,可惜不已,这脸怕是得个两三天才能消下去,不然今晚就可以登台了,到时候那银票便是一叠一叠的收啊! “乖女儿,你就好好休息吧,这是你的厢房,里面的东西都没变,好好把脸养好了,三天后登台。” 笑的花枝招展的扭着蛮腰便带着两个大汉离开,还不忘将杜婉拿出的银票踹入怀中。 “姬娘,你说这烟云真有那本事?她以前可是懦弱无能,胆小怕事,连寻死的勇气都没有,被多少男人玩了都不敢自杀,如今胆子倒是大了许多,你说她有没有可能是诓骗我们。” 另一个大汉看向姬娘沉着声音,先前的那个大汉便也看向了她。 姬娘摇着团扇,笑的妖娆“谅她也没那个胆子,而且这银票可是真真实实的,如果三日后知道她是诓骗我们的,老娘便给她好好回忆回忆。” 眼中冒出了狠意,突然她对着两个大汉小声警告道“烟云抓回来的事天知地知你们知我知,从此我们这教坊只有魅月,再无烟云,知道吗?” 两个大汉立刻点了头,最先说话的那个大汉却还是有些担忧,便问道“姬娘,这见过烟…魅月的人虽不多,但还是有的,我怕有一天会被发现。” “烟云早在一年前便被她的同伙救走了,我们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说不定哪天我们就找到她的尸体了。” 姬娘饶有深意的看向两个大汉,两个大汉立刻会意的咧开了嘴,想着过不久就能收到一叠一叠的银票,心中些许的害怕就消失无踪了。 姬娘三人离开后,杜婉彻底的放松了紧绷的神经,这才再次感觉到了后颈和脸颊的疼痛,手上也是丝丝刺痛,扯下医布一看,果然,疤痕被蹭掉了,刚长好的一层细肉被蹭掉了皮,虽然没出血,却是通红的。 她这些天一定是犯太岁了,肯定是因为在心里骂贼宸帝骂的太多了,手刚好的差不多又伤了脸和脖子,这些都和他有关, 等她回去后一定好好待贼宸帝,再也不在心里排腹他了,还有这三人,敢在贼宸帝那太岁头上动土,活的不耐烦了。 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便将自己甩到了身后的床榻上,连洁癖都不在乎了“贼宸帝啊,我现在才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你的好,那么舒服的好日子不过非得这么折腾自己,我图什么呀我, 唉!由此可见,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真是千古流传的真理啊! 杜婉啊杜婉,这都是你自找的,这可是古代啊,杀人都不用偿命的古代,你怎么就变得如此天真了,居然还妄图一人逍遥自在去,真是活该。” 咬着唇瓣就狠狠地骂了自己一顿,她当真是好日子过得太久了,太过于悠闲了才会做出这般的蠢事来,吃一堑长一智啊,以后一定要牢牢记住这次的教训。 (五十九)外族女子 “各位公子老爷,各位公子老爷,请安静一下。7k7k001.”姬娘挥退舞台上的舞女大声道。 教坊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楼上的客人们纷纷出了包间站在了楼道里,看向舞台,这姬娘一出现,必然是又有什么美人儿来了。 大厅中的一个男子醉声的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姬娘,是不是又有什么美女啊,赶紧让她出来我们瞧瞧呗。” 教坊中的众人便附和着起哄了 “就是,让她出来啊…” “让我们瞧瞧呗…” “姬娘你别藏着掖着啊…” …… 教坊因为男子的醉话混乱一片,姬娘立刻抬手示意他们安静“各位公子老爷请安静安静,奴家教坊确实来了一位姑娘,三日后将在此自愿买卖初夜,各位三日后便可一睹姑娘芳容,在此奴家只透露一点,来的这位姑娘是一位外族女子,异域风情,价高者得。” 姬娘说完便不管大厅楼上因为她的话而混乱的人群,转身扭着腰身离开。 “外族女子?有趣,有趣,这尝遍了咋们汉人女子,倒是不曾尝过这异域风情的外族女子, 若是楼兰女子那就更好了,我可是听说楼兰女子腰软腿细,身子柔软的什么高难度动作都能信手拈来,想想都兴奋的不行。” 宇轩墨搓着手兴致勃勃的就要准备大干一场,翟骅立刻也搓着手跟风“轩墨说的对,域外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哦!对了,西羌的烤羊楼兰的丝,西羌的汉子楼兰的美,这可是域外的两大特色啊!” 看着这两人的这般模样,莫昇看向了封澔“澔哥,我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这教坊我们来了多少次了,怎么偏偏今天来了个外族女子,我们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我看你这表情,怎么好像也不知道。” 封澔皱着眉头合上了一直摇着的折扇,他确实不知道,难道是他被老爹罚跪祠堂的时候来的。 “谁说我不知道了,我当然知道,我只是疑惑那个姬娘为什么要把时间定在三日后,我以为会是今晚来着,真是白跑了一趟,无趣死了,回去睡觉。” 撇撇嘴就起身离开,宇轩墨三人便跟了上去,莫昇看着封澔的背影还是若有所思。 他怎么感觉澔哥不知道呢!今夜真是怪事颇多,肌肤如女子般的男子,突然出现的神秘外族女子,还有这异常的澔哥,怪哉怪哉。 封澔四人刚出了教坊便被跟着杜婉的那个小斯拦住,他可是亲眼看见是姬娘他们抓走了那位小公子,这姬娘他是不敢得罪的,所以只能蒙骗澔世子了。 “澔世子,跟您来的那位小弟随着来找他的家人走了,他让小的来知会您一声,说不用等他了。” 小斯躬身低着头,眼中尽是心虚,封澔因为想着刚才的事,心中正烦躁着,所以没有察觉,随意的摆了摆手阔步上了画舫。 莫昇却是看了一眼小斯,这个小斯说的虽镇定,但他总觉得那里不对,今晚真是一个怪哉的一晚。 摇摇头上了画舫,画舫缓缓的驶远了,小斯这才抬手擦了一把额间的虚汗,好险啊。 杜偌焕和蓝汐等人找了一晚上加一早上,都不见杜婉的踪影,林峰也没有来,他们便按照昨晚说的将事情告诉了林赫,林赫立刻一边吩咐御林军便装暗中寻找,一边传信给了远在情海无涯的封钰。 …… 今日的天空有些阴沉,早晨的初风已然变得冷瑟了,宸帝一大早便带着高源来到了无情崖顶,走到崖边捡起几颗石子,以内力劲道随意的打在了悬崖峭壁上。 中央峭壁上便出现了一个巨石,一个大洞映入了高源的眼,眸中闪现了剧烈的震撼,在悬崖峭壁上打出如此的巨洞,这得耗费多少年。 宸帝看了一眼他,纵使跃下无情崖飞身上了巨石,直接走了进去,高源立刻收回心神跟了上去,一走进大洞,巨石便自动合上堵住了洞口,无情崖恢复了原样,看不出一丝一毫被开凿过的痕迹。 里面是一条长长的倾斜通道,直通无情森林最深处,那里便是历代天启皇帝暗卫私军的驻扎基地,到了先皇这一代,被先先皇直接将这里私下传给了封钰,也就成了他如今龙卫军的暗营。 整个通道内干燥闷热,夜明珠镶嵌在石壁中照的恍若白天,走出通道便见眼前一片辽阔。 宸帝带着高源走上了铸起的广场高台上,高源心中的震撼又上了一层,各种军械设备就这么露天的整整齐齐摆在广场两边,一身黑色军装的军人整齐的单膝跪地,一眼望去看不到边,目测有不下十万的人,这里完全就是一个大型的军机重地, 扭头看向身边的宸帝,眸中闪现了复杂,他怎么会带他来这里?他将如此重要的地方告诉他,他就这么笃定他纵使再恨他们封家,再恨他,也不会出卖他。 “龙卫参见主子。”响亮宏伟的声音整齐划一的响彻在无情森林中,带着浓浓的敬畏与崇拜。 宸帝挥手示意他们起来“各自去做各自的事,高家军留下。” 龙卫纷纷整齐的各自散开,平坦的广场上便只留了千余人,宸帝指着这些人看向了高源“这便是那些活下来的高家军,他们如今已是龙卫中的一员,我保留了你们高家的称号,还叫高家军。” 高家军见到高源虽是激动不已,却仍是定定的站在广场上,直直的看着宸帝,没有任何的动作。 他们如今虽还叫高家军,可他们已经是主子的属下了,是龙卫,龙卫从来只忠于主子一人,这是进入龙卫的第一准则,是刻在骨子里的,一刻都不能忘却。 见这些曾经的高家军,他并肩作战的战友对宸帝如此的恭敬从命,高源的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们说过誓死忠于高家,誓死为他高家报仇,如今却成了他仇家的属下,多么讽刺啊, 可是封钰就是有这个本事,他有这个让人不自觉就臣服的魅力能力,只要在他身边,便会不自知的被他吸引,心悦臣服,他没资格怪他们的,就连他自己都做不到,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他们做到。 (六十)得知杜婉失踪(周六加更) “见过你们少主吧!”宸帝看着高源看向高家军,淡然的说了一声,高家军立刻单膝跪地,一致的高声喊道“龙卫见过二公子。m4xs.” 一个‘龙卫’和‘二公子’,与‘高家军’和‘少主’,这意义可完全就不一样了,从高家军加入龙卫的那一刻起,高家军便只是宸帝的私军暗卫龙卫了,再也不是高家的高家军了。 看着广场上跪着的这千余人,高源就厉声的说道“高家军是开国启皇赐予我高家的家军,我高家历朝历代听命于封家,从无背叛,誓死效忠,高家军亦是, 可先帝听信奸佞灭我高家满门,君既不仁,臣何以忠,我现在只问你们一句,你们如今追随的是封家?还是封钰他一人?” “属下等誓死追随主子。”高家军齐声道。 高源握紧的手掌瞬时间就那么松了两分,他该庆幸他们只是臣服了封钰一人而不是封家,这也算是他们没有背弃他们的誓言。 “有你们这句话就够了,封钰是你们最为崇拜之人,我让你们与他作对本就是为难了你们,如今这样也好,从今以后你们不再是高家军,只是龙卫,封钰一人的龙卫。” 高源看向宸帝平静了,彻底的平静了“早在八年前高家军就已经没有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了,自欺欺人了这么久,我也该清醒了,我答应和你联合,我们两人的事之后再清算。” 话音一落便伸出了手,宸帝就轻轻的勾起了一个弧度,一把握住了高源的手,阿源,相信我,你一定不会后悔这一刻的选择。 见过高家军后宸帝便带着高源参观了龙卫基地龙卫营,其间与他说了自己的计划安排,两人在龙卫营中一待便是一天一夜,第二天午时和龙卫军一起用过午饭后才离开。 “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你的魅力,只是高家军再怎么崇拜你,他们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臣服,你是怎么做到的?”高源看着前面越来越接近的出口,突然问道,他要确定他心中的猜想,否则他不甘心。 宸帝负手而背缓步走着,一直到了出口都没有回答高源的问题,就在高源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开口了“高家军很忠心。” 说完这句话,宸帝飞身上了无情崖,高源立刻就大喊了“所以你就用了三年的谋划一举拿下了他们,得到了他们的忠心,子林啊子林,你当真好深的算计。” 通过他刺杀杜婉之事便猜到所剩无几的高家军被他全部带了回来,所以用春猎作为幌子让他以为皇城空虚,诱他上钩, 结果他果然上钩了,一边派人刺杀他,一边想要毁了皇城,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让他一举拿下了高家军。 “父亲说的没错,你果然是最像先祖启皇的,心思诡异,谋算缜密,攻心为上。”喃喃自语的苦笑一声,提气上了无情崖。 子林是宸帝的表字。 宸帝刚上无情崖顶,林邢便满脸焦急的快步走了过来“皇上,您终于上来了,出事了。” 边说边赶忙将一个红色的小圆筒递给了宸帝,红色代表着紧急,宸帝顿时便轻皱了眉头,打开小圆筒取出了里面的纸条,脸就阴沉了下去“快马加鞭回京。” 话音未完便快速跃下了无情崖,上来的高源看着他着急的背影,眼眸微微一暗,发生了什么?竟让他这般失了分寸。 仰头看了眼阴沉的天空,飞身追了上去,又是一个阴天,看来今日必定会有一场秋雨了,只是不知这秋雨是稀是稠,是绵是烈,不过不管如何,它都不会像夏雨那般的狂暴。 宸帝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将高源和林邢甩的远远的,一路之上跑死了五匹千里血红宝马才在第二日辰时赶到了丞相府。 “朕的好杜相,好侍郎,朕把昭妃交给你们,你们就是这么给朕照看的。”看着下面跪着的杜府一家,宸帝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摔了下去,茶杯落地发出了哐啷的破碎声。 “还有你,朕记得朕说过,要是昭妃再出了事,朕为你们试问。”瞥向蓝汐,声音之中满是蚀骨的冷意,脸上却是一片平静。 可在场的林赫却知道,皇上越是冷漠平静,越是意味着他的怒火越大,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林赫,出动御林军和禁卫军给朕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昭妃给朕找回来,对外声称,中秋其间有余党混入京都。” 宸帝看向林赫低沉了声音,显然是因杜婉的失踪对他生出了迁怒,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皇城内都能弄丢了皇妃,那是御林军的无能疏忽,他作为御林军统领自是首当其冲,再者今日能丢了皇妃,说不得明日刺客就能混进皇城了。 整个大厅一片惧静,林赫自知弄丢杜婉他亦有责,如今只希望她没事,找到她,将功赎罪,于是赶忙领命出去传令,刚走到门口却被龙卫副统领影一拦住。 “找到昭妃了。”影一低声说了一句便快速的走进去,在宸帝耳旁低语了几句,宸帝身上骤然就泛出了浓烈的寒意“杜相,朕看你是老了,这些日子便在府中好好反省反省吧,杜偌焕,立刻启程给朕滚去浙南。” 厉声说着又看向蓝汐“至于你,几次三番连个主子都照看不好,没用的废物要来有何用,重打五十大板,贬去陋巷”。 宸帝阔步向外走去,走至门口突然停下脚步,看向林赫冷声道“给朕滚去守城门,什么时候朕满意了什么时候再滚回来。” “将林峰抓回来了再滚。”又补了一句,然后快步离开了丞相府,便衣御林军赶忙跟了上去。 等到高源和林邢赶回京城时,宸帝已经没了去向。 知道杜婉失踪,高源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恨杜家所有的人,包括这个表妹,三年前没有杀了她,如今她突然失踪了,他竟没有一点开心的感觉。 与林邢分开后便去了他在京城的据点,是一座很普通的四合院,就在贫民区,很有节奏感的敲门声响起,灰白色的木门打开了,他立刻便闪身而进。 “少主,你没事吧!”高源刚一进去,缪霖众人便凑了过来,高源摇了摇头走进屋中,没有停留的走到桌案前写下了一封信,交给了缪霖“缪霖,将这封信交给离儿,让她不要动手了,等我消息。” 缪霖就一愣,不动手了,难道是少主和宸帝达成了什么条件?没有过问的接过了书信“属下这就去传。” 话落便出了屋,看来他们当真是错怪了宸帝。 缪霖出去后高源便后靠了椅背,缓缓的闭上眼睛揉上了眉心,片刻后起身走到窗边,仰头看向天空。 小妹,你是不是从小就看清了封钰是毒,让人食之便戒不掉的毒,所有对他你从来都是有多远就躲多远, 便是我们家被冤覆灭,他那么无情决绝的将你送入教坊,你也那么安然平静的接受了,因为你心中清楚,你对付不了他,那么二哥呢?二哥能对付得了他吗? (六十一)登台跳舞 宸帝一离开杜鸿鸣便走进了书房,走到墙画前摸了上去,眸中的哀痛与恨意交织相缠,让他严肃的面容有了些许的扭曲。 “音儿,茵茵比我预想中还要得皇上的宠爱,她一失踪,皇上便有些慌乱了,虽然他极力的压制着,可是他瞒不过我的。” 突然低低笑了起来“音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高源活着,知道这样一个消息,你是不是会很开心,我派去追杀他的死士没有一个回来,或许是皇上插手了,所以我不能再有大动作了, 不过没关系的,三年时间,我能等得了,等那贱人从普济寺回来,我就先将她送去见你,然后再送你的儿子去见你,你说可好。” 喃喃的话语停下了,手指突然在墙画上一按,墙面被分开了,出现了一个暗门,他推开门踱步走了进去,墙面合上恢复了原样。 …… 阴沉的天空终是在隔了一夜后飘起了毛毛细雨,冷风吹拂着纱帘来回不停地飘动,杜婉坐在窗边叹了第一百一十二口气。 “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我竟在这里唉声叹气了一个下午,怎么办?要是贼宸帝没有领会我的暗示,我岂不是就完了, 初夜,居然是买卖初夜,杜婉啊杜婉,你真是给自己挖了一个超级大的深坑啊,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虽然我不在乎那层膜吧,可贼宸帝一定会在乎的,我要是给他戴上一顶大大的绿帽子,那就真的可以不用活了, 唉!作死的节奏啊,杜婉啊…” 听到外面有动静,杜婉立刻停下了喃呢。 “姑娘,姬娘让婢子们来给姑娘梳妆。”一个教坊婢女躬身推开了门,低着头走进来,后面的一众婢女捧着木盘跟在她身后。 杜婉就看了一眼盘中的洗漱用品和胭脂水粉,还有一套深蓝色的楼兰舞服与首饰,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婢女们便跟过去开始为她梳妆。 等到梳洗打扮后,杜婉才发现这套楼兰舞服像极了波斯舞服,紧身上衣鱼尾下裙,舞服上镶嵌着明亮晃眼的手工亮片碎珠,上衣摆的彩色穗链微微遮挡住了裸露的肚脐,白皙的手臂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手臂和脚踝上带着五彩的小铃铛,只要轻轻一摇,便会发出响亮的声音,秀发编成一股股的辫子披在身后,后缀的流链与额间的一颗蓝猫眼石吊坠交相辉映,轻纱蒙面,红唇若隐若现。 这样的装扮若是放在现代,也没什么,可放在这古代那便是暴露了,还不是一般的暴露,可是杜婉也没办法,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楼兰舞服会是这般,不过幸好有面纱遮挡,不至于让别人看清她的面容。 其实并不是所有的楼兰舞服都是这样的,只是姬娘给杜婉选择了一件最为暴露的,而且这套舞服上面还有一件纱衣,不过姬娘吩咐了婢女不准给杜婉而已。 “姑娘好美,这套舞服将姑娘所有的美全部展现了出来,就好像是为姑娘量身定制的一般。” 婢女看着这样的杜婉,眼中闪过了惊艳,没想到姑娘穿了这套舞服,不仅不显得俗艳老气,反而是清纯中带着诱惑,飘逸中带着妖媚,果然如同姑娘的名字一般,魅月。 “姐姐,外面传话,姑娘该登台了。”一个婢女走进来低声道,服侍杜婉的婢女便点了点头,扶着杜婉走出了厢房。 整个教坊突然黑暗一片,人群立刻慌了,忽然,舞台上闪起了亮光,众人纷纷稳下心神看了过去,顿时便震撼的瞪大了眼。 只见一条宽大的蓝色绸绫自四楼倾斜而落,一个女子踩在上面缓缓的飘落而下站在了舞台中央。 仙女,这是仙女吗?男人们一个接一个的露出了猥琐痴迷的目光,教坊的姑娘们却是嫉妒了面容。 看着这些人的反应,杜婉勾唇一笑舞动了身子,自从穿越后她便再未跳过舞,都有些生疏了,这古代的女子,只有舞姬才会跳舞,像官家的大家闺秀要是跳舞,那就是自甘堕落,丢尽家族的脸面。 姬娘和那两个大汉看着刚开始就取得这般好的效果,便咧开了嘴,眼前全是大把大把的银票在漂浮。 “澔哥,这不是你小弟…”二楼的一个包间里传来了宇轩墨的声音,张大的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翟骅和莫昇更是如此,他们可是阅女无数,不要以为蒙了面他们就认不出来了。 “嗯嗯,是澔哥的小弟没错,不过她的眉毛怎么不一样了?”翟骅疑惑的挠了下头,他记得那晚澔哥小弟的眉毛明明是粗的,怎么今晚变成细的了。 “她果然是女的。”莫昇摸着下巴就是一脸的得意,他就说嘛,那样的肌肤怎么会是男子的,她果然是女子,而且还是楼兰女子。 “都闭嘴。”封澔皱着眉头看着下面舞台上的杜婉,恼怒的捏着手指叭叭作响,他不但没发现他认的小弟是个假风流,居然还没发现她是个女的,枉他阅女无数,真是丢人。 起身就走出了包间,或许是认错人了呢!他的小弟怎么会是一个女人?他得仔细看看,说不得真是认错了人。 宇轩墨三人便起身跟了上去。 杜婉扭动着身子勾着嘴角,灿烂的美眸在灯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魅惑了心扉,旋转弯腰之间尽是风情流露,手臂脚踝上的小铃铛发出叮铃铃的悦耳声响。 她的舞蹈似轻风,似烈焰,勾着众人的心魂随之而动,突然感觉一道视线紧紧的盯着自己,她立刻转动着身子看向了二楼,是封澔,太好了,正当她想要暗示封澔救她时,一道比之强烈了千百倍的视线射向了她的身后。 杜婉浑身一颤差点就乱了舞步,是贼宸帝,是他来了,一定是他,杜婉立刻就转过了身,看着门前的宸帝,她三日以来担惊受怕的心仿佛找到了着落的地方。 大厅之中突然冷风瑟瑟了,众人纷纷回过了神,就见教坊门口站着一个身着锦袍的俊美男子,男子一脸冷漠的不知是在看舞台上的楼兰女子,还是在看二楼的澔世子。 看着杜婉的穿着,宸帝握紧的手上是青筋暴露,他不过是离开了几天,这个坏东西就给他来了这么一下,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他真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个坏东西抓回去狠狠地打她屁股,让她知道什么是夫为妻纲,可是他不能,他不能毁了坏东西的名声,坏东西出现在这里的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不过不给她点教训是不行的,居然想要逃离他的身边,还敢穿的这么暴露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跳的如此妖娆,笑的那么欢乐,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没有这样笑过,便是笑,也是伪装的假,伪装的他恨不得撕裂她的那层面具,看看她的里子到底是什么样的。 收回视线不再看杜婉,没有任何反应表情的阔步直接上了二楼,直直向封澔走去,好似他根本就没有认出舞台之人是杜婉。 (六十二)内心疯魔(周末加更) 大厅中的动静引起了楼上贵宾们的反应,有好几人看着走上二楼的宸帝惊恐的从凳子上跌坐下来, 皇上,皇上怎么会来教坊,不会是来暗访的吧!要是让皇上看到他们逛青楼,那可就完了, 这几人赶忙示意随从悄然无声的关上了包间的窗户。 而二层上,封澔的视线一直在杜婉的身上游走,大厅的那几息的异动他根本就没有关注,此刻他还在心中唾骂着自己丢人,忽然衣袖被拉了一下,立刻就要瞪向拉他的宇轩墨,可这一瞪,却了不得了, 皇兄,居然是皇兄,完了,这回真完了,老爹这次是下了血本啊,皇兄居然亲自来抓他了“呵呵,皇…” 见宸帝低沉的表情,他赶忙就改了口,结结巴巴的道“堂兄,您…您…您怎么来这教坊了,快,快,进去坐。” 急忙殷勤的掀开珠帘,宸帝便瞥了他一眼,抬步走了进去,封澔顿时就苦了一张脸,狠狠地瞪了眼宇轩墨三人跟了进去。 宇轩墨三人便相互对视一眼 我们要不要跟进去叩拜, 皇上明显是私访, 那算了吧,我们还是好好在外面守着吧! 三人又看了眼如门神般的两个便衣御林军,默默的后退了几步。 舞台上的杜婉扭着腰身踩着舞步目光一直跟着宸帝,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进二楼封澔的包间,她的心口突然就毫无征兆的抽搐了一下, 原来贼宸帝不是来救她的,他根本就没有认出她,他不知道她在这里,他是来抓封澔的。 这样的想法一出,杜婉的心中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只觉得好冷,真的好冷,一圈一圈的转着想要缓解周身的冷意,却是没有一点的用处。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已经这么在乎贼宸帝了,他没有认出她,没有猜到她传的讯息,她的心居然这么的难受, 杜婉,他是帝王,他不会也不可能爱上你的,你怎么就陷进去了,不是知道男人都是薄凉的嘛,更何况是一个做帝王的男人,你怎么就让自己那么不防备的陷进去了, 况且这是古代,你如今以这般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便是他不知道,可对于他来说你已经是脏了的,别傻了,醒醒吧!便是现代的多数男人都忍不了自己的女人这般出现在大众之下,更遑论古代的男人了。 收回视线看着大厅中眼睛发亮的人群,勾起了一个自嘲的笑容。 宸帝走进包间后便坐到了窗边,看着杜婉的脸上是一片平静,可黑眸中却是深邃的暗沉幽深。 封澔静静的站在一旁低垂着头等着被训,可等了半响都没有等到宸帝的训斥声,于是悄然的抬起了头,却见他紧紧的盯着杜婉,心中立刻就明白了,然后便懊恼了脸, 皇兄不是来抓他的,他一定是来查他小弟的身份来的,他真是笨啊!这中秋其间教坊平白的出现一个楼兰女子这本就不正常啊,而且还是女扮男装拦住他的,她一定是知道他的身份故意接近他的,他怎么就没想到啊,还有他的姓氏,他真是笨到家了。 立刻便道“那个…皇兄,这个楼兰女子臣弟认识,她姓高,很有可能是高家余孽假扮的。” 宸帝这才收回了目光,看向封澔淡漠的道“哦!你认识她,那她是怎么出现在这教坊的你也知道了。” 封澔赶忙点了头,将他是如何被杜婉忽悠着欺骗着把她带到这教坊的所有一切一股脑的全部说了出来。 宸帝顿时就握紧了手,气笑了,原来他的坏东西是被这个臭小子给带来教坊的,难怪教坊的人会抓了她,他们是将他的坏东西当成了心儿,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空气突然有些压抑了,封澔只感觉周身满是寒意,就疑惑的打了个颤,怎么回事?这教坊今晚怎么这么冷,还有皇兄,他怎么感觉他笑的好诡异。 “小澔,你可知道这几日御林军一直在暗中找谁?”宸帝拿起了酒杯,封澔赶忙给他倒了一杯,一边不确定的小声道“好像是小皇嫂失踪了。” “你也知道是你小皇嫂啊!那你还敢把她带来教坊,让她以这般的模样出现在这里。”宸帝猛然将酒杯放在了桌子上,酒水洒出沾湿了他的手面,桌面也裂了缝隙。 封澔手中握着的酒壶就那么直直的掉落下去摔了个粉碎,壶中的酒水贱在了他和宸帝的衣摆靴子上。 他惊恐震撼的张大了嘴,幸好这教坊包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不然这般的动静外面的人一定就听到了,那他就大发了, 不过就算外面听不到,他也大发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认得小弟,现在舞台上的那个楼兰女子居然是失踪的小皇嫂,这回就是有十个老爹也救不了他了。 封澔惊恐的猛然跪下去,却不忘避过地上的碎片,惶恐道“臣弟不知那是小皇嫂,皇兄恕罪。” 宸帝就冷哼一声“哼!恕罪,等带回了你小皇嫂,朕再好好的和你说说该怎么恕罪,现在给朕滚到一边面壁思过去。” 杜婉停下最后的舞步侧坐在了舞台上,看向大厅的众人勾起了一抹妖艳的笑,勾了眼线的眼角微微上挑,美眸之中尽是流光波转, 忘记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便是爱上另一个男人,可这是古代,男子三妻四妾的古代,她不能也不敢再大意了,她的喜欢,绝不会再付出了, 既然如此,那她便将她的初夜送给一个陌生男子,得了她第一次的男子总归会在她的心中留下几分痕迹吧,她便可以时刻提醒自己,永远不要爱上贼宸帝了。 “小女子名唤魅月,今夜对于小女子来说是特殊的一夜,在场的各位公子不知哪一位愿意陪小女子度过这特殊的一夜。” 刻意的压低嗓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魅惑,他既然从一开始便没有认出她,那便不要认出来好了, 不过她当真是对自己狠啊!她一定是疯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可是那又如何,她不愿一生都活在痛苦中,更不愿如后宫女人那般失了本心,如果今天过后她还能活着的话。 宸帝擦了手上的酒渍不再看封澔,刚准备扭头看杜婉,就听见了那句妖艳的话语,见她在舞台上那般妖娆的坐着,顿时就握紧了手掌,脸色一片铁青,该死的坏东西,居然敢在他面前明目张胆的勾引男人。 宸帝的脸色越来越黑,吓得封澔心头颤抖不已,乖乖的站起来准备去墙角面壁,眼角就瞥见了杜婉的姿势,眼睛就是猛然一缩,快步走到墙角站好, 小皇嫂的身姿好妖娆妩媚,难怪他感觉这么冷,小皇嫂好厉害啊,居然能把皇兄气成这般,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的皇兄,要是小皇嫂和他都还能活下去,他一定要去好好的请教一番。 教坊中因为杜婉的一句话而彻底的沸腾了,这个楼兰女子当真是人美,舞美,‘声’更美, “魅月姑娘,你总得让我们先看看你的真容吧,我们可是都期待已久了。”那晚醉酒的那个男子立刻淫笑道。 众人便跟着起哄了 就是,我们花钱总要花的值啊! 对啊,魅月姑娘,你总得让我们先看看吧! …… (六十三)归月公子 杜婉站起了身,隔着面纱挡住小嘴就是娇羞一笑“各位公子这般直白,人家会不好意思的,人家总得要保持些许神秘感嘛,公子们都心急什么呀!想要见人家的容颜,去了屋中,自然就会看到了。7k7k001.” 笑着扭头看向了楼上,大厅中的这些实在是不行,自己的第一次怎么着也要选一个看顺眼的吧!最好是翩翩公子类的。 杜婉的视线从宸帝身上一刻没停留的滑了过去,宸帝顿时就气的咬牙切齿了,手指被他捏的叭叭作响, 勾引男子,买卖初夜,好啊,杜婉你真的很好啊,朕的绿帽子是那么好戴的? 起身出了包间,看都没看杜婉一眼的离开了教坊。 宸帝的离开让杜婉心中最后的一丝期待破灭了,原来他不是故意的,他是当真没有认出自己,她的试探就是一场笑话。 大厅楼层上纷纷激动的竞拍着杜婉的初夜,她好像一个货物一般的等待着她的买主将她买走,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原来在这古代她离了贼宸帝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她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为什么? 杜婉只觉得她的头好痛,真的好痛,像是要炸裂了一般,脑中闪现了一幕幕的残片,他们是谁?为什么他们笑的那般的开心,那个婴儿是谁?他们是谁?他们究竟是谁? 呆呆的站在舞台上,紧紧的皱起眉头,一幕幕的残片就要像电影一样串联起来在她的脑中放映,一个声音的出现打碎了它。 “诸位,不好意思,魅月姑娘的初夜已被我家公子定下了。”一个清雅的声音自高空响起,紧接着一个翩翩如玉的白衣男子从教坊最高层飞身下来。 他一身纯白衣衫,除了脸上的半面银色面具和手握的一把画了血月的白色折扇外,再无饰物。 白衣男子走到杜婉身边将一件轻纱薄衣披在了她的身上,遮住了她裸露的手臂,然后对着她温和一笑。 “你是何人?你们公子说定下就定下了,那有这么好的事。”那晚醉酒的男子立刻恼怒道。 教坊中的众人也跟着怒骂,男子浅浅一笑,摇着折扇温雅的说了一句“在下区区不才,教坊坊主白风。” 众人顿时就瞪大了眼睛,惊恐的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白风?他是教坊坊主白风,那他口中的公子不就是归去山庄的大公子,江湖榜上令人威风丧胆却又崇拜敬畏的第一美男归月公子,虽然从未有人见过他的容颜。 ‘归去月夜来西风,玄银扇动血色现,绝艳身姿魅心扉,一见归月祸终身,’ 这四句话便是江湖上人对归月公子的形容。 归月公子,十年前突然出现在江湖上的一号人物,不过一小小人儿,就以一人之力单挑各大门派创立归去山庄, 五年时间归去山庄的产业便遍布了中原乃至域外,皇城脚下九年前开起的燕月楼和教坊这等奢华的酒楼青楼便是归去山庄旗下产业之一, 归月公子的声名不只是在江湖上响彻,就是在朝堂上也是响亮如斯,宸帝见了他都要让三分,毕竟他可是掌管着整个天启的经济命脉。 “你…你少吓唬人。”醉酒男子颤颤巍巍的抖了身子,却硬撑着。 “没有,他没有说谎,白衣银面,血月折扇,这是归月公子座下白衣使的标志,血月折扇每沾一次人血,就会在月中开出一朵传说中的地狱之花曼珠沙华,又叫死亡之花,不会错的。” 一个富商惊恐的大声连连,他走南闯北多少年,曾有幸见过一次白衣使杀人,不会错的。 其中的一些侠客也立刻跟着肯定白风的身份,醉酒的那个男子顿时就吓得瘫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其他人也纷纷闭上嘴,不敢再多说一句,归月公子看上的女人,他们谁敢抢,除非是不想活了。 杜婉见眼前这个叫白风的只说了一句话便让所有人惊恐如斯,再听着这些人的话,看着那个不停磕头的男子,她对他们口中的归月公子产生了好奇, 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居然能让这教坊中的所有人这般,这些人不是达官贵人便是富商巨霸、侠客英豪,怎么会这般的惧怕他呢? “魅月姑娘,随在下走吧!”见众人不再说话,白风合上折扇温和的看向杜婉,杜婉便浅浅一附身,点着头跟上了他的脚步,向八楼上去, 如今她是身不由己,不跟上怕是不行,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况且看这些人的反应,想来那个归月公子该是不差的,若真躲不掉了,也不算是亏了自己。 刚走上二楼,便感觉一道浓烈的视线紧紧盯着自己,杜婉就扭头看了过去,原来是封澔,他怎么没有离开, 他那是个什么眼神!震撼、怨恨、伤怀,自己不就是骗了他嘛,有必要这样,收回目光走上了三楼。 见她就这么淡然自若的走上去,封澔握紧着手指趴趴作响,她是皇兄的女人,她怎么能背叛他,枉他还觉得她多么厉害呢,呸,真是脏了他的心,她是皇兄的女人,怎么可以背叛他,不行,他绝不允许。 立刻就要追上去阻止,手臂却被宸帝留下来看着他的御林军抓住,面无表情的低声道“澔世子,此事皇上自有定夺,您别多此一举,反倒添了乱。” 封澔心神一动,便明白了,对啊,他皇兄是什么样的人,他怎么可能会看着自己的女人给他戴绿帽子,看来这是皇兄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小皇嫂。 “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本世子添乱,松手。”狠狠地瞪了眼放开他手臂的御林军。 “一个一个的都是木头,不通情趣,无趣死了,回家睡觉。”又瞪了眼御林军,阔步离开了教坊。 宇轩墨三人便赶忙跟了上去。 白风带着杜婉来到八楼,敲响了紧闭的房门“公子,人带到了。” “进来吧!”归月公子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他的声音平淡中带着丝丝温雅,似轻轻的柳风缓缓的飘过。 白风推开门带着杜婉走进去,躬身低着头退到一边。 杜婉悄悄的抬眼看向了前面,轻纱帷幔,这个屋子里居然全是白色的帷幔纱帘,上面却绣着血红的曼珠沙华,绽放盛开到了极致,红白相交,很是刺激人的眼球。 这让杜婉想起了她前世从不离身的那块玉佩,中央也是一朵曼珠沙华,只是没有绽放,蜷缩在一起。 收回心绪看向纱帘后,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虽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应该就是那个归月公子了。 归月公子摇着玄银扇看着杜婉,嘴角轻轻上扬勾起着一个弧度,在这般的情况下她居然还有心思观察他,还敢盯着纱帘发呆,失去了记忆,真的是不一样了, 那个冰冷孤傲寒若无霜的玉面罗刹冷无霜,已经不需要出现了,这样的她才是最好的,不需要再改变成那个寒若冰魄的冷无霜了。 (六十四)一生亏欠 “白风,教坊关门,那三个人,处理了。”归月公子的声音又响起了,白风躬身应着低头退了出去。 杜婉看了一眼出去的白风,心中有些忐忑,处理?是要杀了那个姬娘和那两个大汉吗?她好像疯魔的过头了,这教坊恐怕是个贼窝,什么啊!哪有青楼不是贼窝的。 人终于清醒了,也就开始打退堂鼓了,她现在该怎么办?或者说她现在要做什么才能保住她自己?真是自己作死的节奏,杜婉恨不得捶死她自己。 就在杜婉踌躇无措的时候,归月公子又开口了“你不是买卖初夜吗?为何不脱,难道在等本公子自己动手。”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可听在杜婉的耳中却是赤裸裸的羞辱,杜婉顿时就气笑了, 本以为是个人物,没想到竟是这般货色,虽说她杜婉信奉女子能屈能伸,可也不是什么人她都屈服的,虽然她不屈服的结果可能是死亡,或者是被折磨后再死亡“归月公子是吧!从始至终你可有听到我说过‘买卖初夜’这四个字。” 杜婉看着归月公子将买卖初夜这四个字咬的很重,不管此刻的她心中是如何的紧张害怕,可她的脸上是一片的淡漠,毕竟输人不输势。 归月公子明白她什么意思,轻笑了一声“没有。” 杜婉就悄悄的松了口气,他回答了,至少可以说明他目前还没有想要杀了她或者是先折磨然后再杀了她的想法,于是又道“好,那这件事就过了,我现在说说我的事,你即是这教坊主人,那我倒要问问, 世人都说教坊虽是青楼,却从不做强买强卖的生意,更不会逼迫姑娘们去接客, 那么你们这教坊绑架我,逼我上台是什么道理,还是说这教坊就如同归月公子一般,如此善变。” 话音刚完屋中便响起了拍掌声,归月公子拍着手起身撩过纱帘走到了杜婉身前“姑娘这倒打一耙,当真用的好。” 杜婉这才看清了归月公子,看着他的装扮,她皱起了眉头,脑中快速的闪现出了曾出现过的那个身影,一瞬又消失,银白衣衫,玄银折扇“你是谁?我好像见过你?究竟在哪儿?嗯…” 喃昵的揉了揉眉心,眉头紧紧的蹙起,他是谁?为什么这么熟悉?这种感觉好熟悉,到底在哪儿还感觉到过?头好痛,他们是谁? 归月公子心头猛然一惊,将再要逗杜婉的话咽了下去,手指快速一动,点了她的睡穴, 杜婉只觉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归月公子抱住她担忧的看着,闪身走进暗门离开了教坊。 …… 燕月楼后院 “陌离,洁儿怎么样?”归月公子看着杜婉眼睛不移的问道,声音温雅淡然中带着一丝担忧。 叫做陌离的男子收了银针洗了手,才道“她的身子如何你该是知道的,那些年来我好不容易为她调养好,不过才三年就又糟蹋成这样了,明明身子虚弱却还穿的那般…” 见归月公子看过来,陌离将后面的话压了下去“如今伤风发热再加上她三年前受伤,脑中滞留的血块消散引发了她的旧疾,看来过不了多久她的记忆就会恢复了,都不用我动手了。” 话落便走到桌边开始写药方,他身着一身翠竹青衫,头戴一方青巾,白净的脸庞有着些许天生的婴儿肥,不胖不瘦刚刚好,文质彬彬,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无公害的小弟弟。 他是归去山庄中除了主人外唯一穿了其他颜色衣服的人,由此可见他在庄中的地位并不一般。 归月公子坐到床边握住杜婉了的手,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了“陌离,洁儿现在不能恢复记忆。” 他的话让陌离震撼的停下了手,扭头看过来,声音骤然放大“你说什么?” 归月公子没有看他,自顾的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陌离就扔下手中的毛笔快步走过来“半年前你还让我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让她恢复记忆,如今你却告诉我不能,为什么?” 陌离有些激进的质问,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明白这个燕归了,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而且他还真把他当成他的那些属下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归月公子摸了摸杜婉的脸,嘴角勾起了一抹宠溺的笑,陌离就惊了,难道燕归他… “陌离,她是我一生唯一的挚爱,也是我一生唯一的亏欠,曾经我觉得没有什么是可以阻挡我的宏图霸业的,可直到…” 归月公子突然停了下来,眼中满是陌离看不懂的神采,他握紧杜婉的手又道“若我登上巅峰是以她从此不再是她为代价,那我宁可就守着现在。” 至少现在的她是有喜怒哀乐的她,是真实的她,她不会那么的压抑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冲动就冲动,想高兴就高兴,怎样舒服开心怎样来,随心所欲,不计后果, 除了对待‘爱’这个字上,她理智的可怕,纵使失了记忆还是如此,不过没关系,他会捂热她这颗冰冷的心的。 陌离抿了抿唇,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如何开口,燕归怎么会爱上洁儿呢?这么多年他居然没有让他们任何一个人发现他的心思, 玉面罗刹,冷傲冰霜,这个洁儿几乎是没有心的,她有的只是仇恨,想要让一个无心无情之人爱上一个人,何其之难。 “陌离,我要你封了洁儿的记忆。”归月公子看着杜婉犹豫了一瞬,还是下定了决心,她现在不能想起一切,不能。 陌离定定的看着他半响,还是开口了“燕归,你可想清楚了,你最擅执棋,你该知道执棋之人手中的每一颗棋子都是有它自己独特的作用, 她是你棋盘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你若就此取掉,那你所用的时间必将长出原来制定的一倍,甚至是两倍三倍。” 归月公子燕归摸着杜婉的脸庞不假思索的道“我很清楚,可我更清楚,若我真的按照我以前的计划做了,她不会怨我,不会恨我,可更不会爱我, 她的心本就是薄凉的,我不能再给她铸造一道冰墙了,那样只会将我自己封到外面。” 说着苦笑了一声,陌离便不再劝了,既然他已经决定了,那么他说再多也是枉然“燕归,这既是你的选择,我便不多说什么了。” 陌离从燕归手中取过杜婉的纤手把上了她的脉搏“洁儿脑中的血块已经在慢慢消散了,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想起一切,想要封闭她的记忆,就趁现在她最虚弱的时候,不过这种银针封脉坚持不了多久。” 燕归便微皱了眉头,看向陌离问道“多长时间?” “两年。”陌离说了一个最为稳妥的时间,其实只要针法不出一丁点的错,完全可以是三年,甚至是四年的,但还是说成两年吧!至少可以让燕归防患于未然。 (六十五)内力耗尽 “两年,够了,开始吧!”燕归起身给陌离让开了位置,陌离拿着银针包坐到床边,以一种奇异独特的手法将长短不齐粗细不一的银针一根根插入杜婉的头顶。 杜婉顿时轻唔一声蹙起了眉头,不过片刻她的额间便满是汗水了,燕归拿出帕子擦掉她额间的冷汗,扳开她握紧的手紧紧的握住。 “银针封脉本就难忍,她如今昏睡中倒是好些,你也别太过于担心,暂时封了她的记忆也好,至少让她的心思不用那般沉重了,可以再好好的养养身体了。” 陌离又将一根银针插进去,杜婉浑身顿时就抖动了起来,一刻左右才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看着她慢慢变红的脸蛋,陌离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倒是一举两得,既封了记忆,又驱散了她体内的湿热寒气。” 笑着将银针一根根轻轻取下,收好后便让开了位置,燕归坐下摸了摸杜婉的额头,果然不烫了“陌离,你这神医之称倒也担得起。” 杜婉没事了,燕归心情甚好的开了一个玩笑,陌离就撇了下嘴“我倒是谢谢你了,话虽不怎么好听,倒也是夸人的,总比一天到晚说我有辱神医之称的好, 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别人哪个对我不是恭恭敬敬的,就你对我呼来喝去,我竟还乐在其中。” 摇了摇头又继续写药方,药方写好后轻轻挥着吹了吹,便出去亲自煎药,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停了下来“对了,燕去已经交给林赫了,军棍一百杖,罚了守城门。” “他也该受点教训了,两次,没有一次能做好。”燕归无所谓的说了一句。 陌离便点了头离开,燕去确实是该长长记性了,否则迟早得惹出大祸,居然敢私传密令, 还敢拦截送给燕归的消息,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以前管不住,现在有了一个身份倒也好,至少可以拴着他一些,也收收他那性子。 陌离离开后,燕归便静静地看着杜婉,摸着她有些冰凉的手握在手心,运转了内力,片刻后,手心有了温度,才收了内力。 这时,屋门被敲响了,走进了一个女子,白衣蒙面,玲珑有致的身躯,秀发只用一根白飘动系住,手中端着药碗托盘,走了过来。 燕归理都没理她,直接隔空以内力吸过药碗,扶起杜婉抱在怀中,女子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动作轻柔的给杜婉喂着药,犹豫了半天,还是开了口“主子既然这么在乎小姐,既然爱小姐,带小姐走不好吗?为什么要把小姐送给宸帝。” 燕归的手轻微的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给杜婉喂药,喂完药后轻柔的将她重新扶着睡好,盖好被子摸了摸她的脸,转身出了屋。 女子端着托盘跟了出去,来到暗室中便单膝跪地“白月私自回来,主子责罚。” 暗室中的摆放很单调,只有几把椅子,一个桌案,燕归坐在桌案后看着白月,双手交握轻轻的敲打着。 明明很温和,白月却是感觉出了阵阵寒凉围绕着周身,额间便冒出了丝丝冷汗。 “说吧!出了何事?”在白月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燕归终于开口了,白月便松了一口气,快速道“主子,杜鸿鸣的书房有暗室,属下本想去探查,可那老狐狸将钥匙藏的好深,属下怕打草惊蛇,所以没敢妄动。” 燕归敲打手臂的手指微微一晃,便加快了速度“此事我知道,你不用再多管,只需盯好他,确保高源的安危,其他的别过问。” 白月一愣,主子的意思是让她别再管杜鸿鸣是否有别的动作,只要盯着他会不会再派出死士暗杀高源就行“属下明白。” 燕归就起身向外走去,白月犹豫再三还是再一次问道“主子当真要把小姐再次送给宸帝吗?小姐好像对宸帝动了心,主子不后悔吗?” 燕归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了白月,冰冷了声音“没有下一次,滚回去好好做你的事。” 转身出了暗室,陌离等在外面,见他出来便走了过来“燕归,白月也是为了你好。” 燕归便看向了他,温和的眸子越发的淡凉了,陌离就赶忙停了那话“算了算了,你既然自己找死,我瞎操个什么心,还是去研究我的疑难杂症去。” 转身便离开了,燕归走进了杜婉的房间,白月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来时隐蔽,去时更是隐蔽。 …… 睡梦中的杜婉来到了一个地方,生长了满目曼珠沙华的地方,大片的曼珠沙华映红了她的眼,一个红衣男子安静的站在河中央的亭台中,她看不清他的面容。 忽然,男子挥动了衣袖,杜婉的身影消失了,再出现时是在法场,一个小小的身影笔直的跪在法场下,狂风暴雨哗啦啦的落下,百来个人头就滚落在法场之上,鲜红的血液混合着雨水流在她的膝盖下,浸湿了她的身。 杜婉站在一旁看着,忽然抱住头蹲了下去,她只感觉她的头好痛,痛的都要炸裂了。 …… 燕归走到床榻边,见杜婉不安的扭动着身子,满头大汗,怜惜的抚上她的脸庞,抚去额间的汗水“洁儿,很快就过去了,别抗拒,没事的。” 声音似柔柔的清风飘进了杜婉的耳中,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安静了,扭动的身子停下了,不安的面容恢复了平和。 看着这样的她,燕归将她揽住了怀中,丝丝内力自手心缓缓而出进入了她的后背身体。 天际的日光跌入了地平线,晚风拂动吹起了阵阵飘摇,燕月楼的后院安静的听不到一声的响动,白风静静地把守在门外,笔直的站立着。 燕归缓缓的收了手,面容虽被面具遮挡了一半,却还是能看出了他的苍白虚弱,起身为杜婉盖好被子放下帷幔纱帘,捂着胸口走了出去,刚一出去便摇晃了身子, 白风快速扶住了他,手在不经意间摸上了他的脉搏,然后便震惊了,主子居然耗尽了内力,立刻扶着他去了一旁的房间。 不过片刻,陌离被白衣使叫了过来,看着床榻上盘腿打坐的燕归,他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就开骂了“你是不是疯了,居然耗尽内力,银针封脉的后遗症不过片刻就过去了,谁让你擅自动手的。” 虽是气大,却是快速拿出银针插入了燕归的后背。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天际的日光悄然的探出了头,两个时辰左右陌离才收了手,擦了一把额间的虚汗,然后黑着脸直接甩袖离开。 燕归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勾了嘴角。 “主子,感觉怎么样?”白风担忧的问道,燕归摇了摇头“无事,陌离的医术还是完全可以相信的。” 话落便又闭上眼调息了,白风便安静的站在一旁放缓了呼吸。 没过一会,陌离端了一碗药进来,脸还是黑沉一片,直接扔给白风就又离开了,显然是燕归的行为惹恼了他。 用了药后又调息了半天,燕归的脸色终于好了许多,身体也不虚弱了,便起身去看了杜婉,白风想要阻止,可知道阻止也是没用,只能默默的跟上。 (六十六)杜婉醒来 杜婉这一昏睡便是两个月,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心悦宫了。 “蓝汐,蓝汐,水…”沙哑着声音低低喊道,只感觉喉咙干的发痒。 粉菱听到声音惊醒了,赶忙从床榻边爬起来倒了杯水喂给杜婉,然后挂起纱帘“主子终于醒了,你这一昏睡便是整整两个月,真是担心死奴婢了。” 两个月?杜婉心中便是一惊,她昏睡了两个月,这么长,她记得她最后是去见了一个叫归月公子的人,然后…然后他突然点了一下她的脖子,她便失去了意识。 “主子刚醒,想来该饿了,奴婢让她们去准备些清淡的吃食。”粉菱扶起杜婉坐好后就要向外走去,杜婉拉住了她的手臂,摇了摇头“不急,粉菱,你先告诉我,我是怎么回的皇宫?” 粉菱就一愣“主子真是睡糊涂了,当然是皇上带您回来的啊!” 压了压被角又给杜婉倒了杯水,杜婉接过小口喝着,心中满是疑惑,看来她在外面发生的事粉菱并不知道,那蓝汐该是知道的。 扫视了一圈内殿,却没有蓝汐的影子,便微皱了眉头,她昏迷不醒,蓝汐不可能不守着她的,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粉菱,蓝汐呢?怎么不见她。”扭头看向粉菱,粉菱立刻轻咬了下唇瓣,眼神心虚的闪烁了一下“蓝汐姐姐家里出了事,皇上因着主子的缘故特例赦她出宫了。” 杜婉一看便知蓝汐真的是出了事,猛的就放下杯子沉了脸色“粉菱,本宫再问你一遍,蓝汐呢?” 粉菱立刻就跪了下去,她就知道她瞒不过主子的“主子,蓝汐姐姐和禁卫军副统领林峰私通,被杖责五十贬去了陋巷。” 抬头看着杜婉,眼中满是泪光,她悄悄去给蓝汐姐姐送药了,她过得很不好,那些陋巷的奴才都欺负她,什么脏话累活都让她干。 杜婉猛然就握紧了手指,狗屁的私通,根本就是她自己的愚蠢连累了蓝汐,压抑着声音平静了心绪“起来吧!林峰呢!他怎么样了?”。 粉菱站起了身,擦了擦眼泪“他被杖责了一百贬去守城门了。” 这一刻的杜婉才真正的认清了,认清了她身在古代,皇权至上的古代,谨小慎微都有可能会送命的古代。 现在的她不是她一个人,她的身上系着无数人的命,她每行差踏错一步,也许她没事,可却有别人替她受罪。 “粉菱,服侍我更衣。”杜婉平静的掀开被子下了床榻,粉菱赶忙扶住了她,她想要劝她,可是她知道没用。 粉菱服侍着杜婉沐浴更衣用过早膳后,杜婉便出了内殿。 冷风瑟瑟的刮着,雪花飘落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院中秃了的桃花树被压的弯下了腰枝,而心悦宫中的地面却打扫的很干净,只有一层薄薄的雪,是刚下的。 下雪了,这是今年她看到的第一场雪,杜婉伸出了手,任由雪花飘落在她手心慢慢融化,冰凉的感觉就如同她此刻的心,冰冷的没有一丝热度,她想捂热,却怎么也捂不热。 “主子,你刚醒来,小心再着凉。”粉菱出来将一件梅花披风披在她肩上,披风的边上用了上好的白貂皮,围在脖颈处软软的,暖暖的。 “离落,去请太医,粉菱,跟我去陋巷。”杜婉拢了拢披风,走出了心悦宫,白皮小靴踩在雪中,发出了咯吱吱的声响,留下一个个小巧的脚印,粉菱和离落对视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看着离开的她们,小桃眼神一闪,悄然的离开了心悦宫。 离落跟在杜婉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满是复杂,她对一个奴婢也这般在乎吗?蓝汐不过是一个奴婢,奴婢在主子的眼中该是一文不值的才对啊!为什么她也就在乎了。 仰头看向了天空,眸中闪现了一抹痛色,不过一瞬便收敛了,走到分岔路口就向着太医院掌药司而去,杜婉带着粉菱向着陋巷而去,越走通道越窄,两边的墙壁都有些掉漆了。 她们走到了最深处一个狭小的木门前,隔着半掩的门缝就见蓝汐一人在院中扫着雪,这么冷的冬天,她竟然还穿着秋衣,脸色冻得煞白,哆哆嗦嗦的抖动着身子艰难的扫着院子, 而其他的太监宫女却围在屋檐下的一个炭火盆边烤着火,盆中烧的是最残次的黑炭,冒着滚滚的黑烟也挡不住他们脸上的嘲讽。 “蓝汐,这都过了两个月了,你们那位昭妃娘娘怎么还没来救你啊!”一个宫女看着蓝汐就嘲讽道。 紧接着一个太监也跟着嘲讽“就是,昭妃娘娘不是最心善柔弱,怎么还没来救你啊,不会是昭妃娘娘根本就忘了你吧!” 这个太监将心善柔弱这四个字咬的很重,字里行间带着浓浓的恨意,那个宫女便又不阴不阳的嘲讽道“小路子,你这话可就说错了,人家蓝汐可是昭妃娘娘从府里带来的,那情意自是不同的。” 杜婉的手指捏的越来越紧,一脚就踹开了半掩的木门,这些太监宫女看到她纷纷惊恐的连忙跪下“奴才、奴婢给昭妃娘娘请安!” 一个一个匍匐在雪地里,身子瑟瑟的颤抖着。 蓝汐看着杜婉,手中的扫帚不自知的便掉在了雪地里“奴婢给主子请…” 一个‘安’字还没出口,便被走过来的杜婉拉住了下跪的身子,摸着她手上的厚茧冻疮,面容彻底冰冷了。 蓝汐就要缩回去,杜婉却是握的紧紧的。 “老奴不知昭妃娘娘驾临,娘娘恕罪。”陋巷的管事嬷嬷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快速跑过来跪下请罪。 这大冷的天这位祖宗这么来了,而且还正赶上这些个奴才欺负蓝汐,这回可要倒霉了。 看着蓝汐手上满满的厚茧和裂开的一道道伤痕,杜婉紧紧的咬了下唇“粉菱,扶好蓝汐。” 将蓝汐推到粉菱身边便走到了刚刚说话的小路子和那个宫女面前,直接就一脚将两人踹翻, 这两人赶忙爬起了身,不停地磕头求饶,管事嬷嬷和其他太监宫女们纷纷压低了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你也知道蓝汐是本宫带进宫的,那你们还敢欺辱她。”挑起那个宫女的下巴就是狠狠地一巴掌,又反手给了小路子一巴掌。 “你被贬到陋巷是你自己无能,怨恨本宫,小路子,皇宫的生存之道你看来一点都不明白,否则也不会忽略了本宫的手给本宫摆一双筷子。” 这个小路子就是中秋宴上负责杜婉餐具的奴才,他因为杜婉被贬到了这陋巷,所以将对杜婉的怨恨全部撒到了蓝汐身上。 “芳管事,这二人冲撞了本宫,该如何?”收回看着这两人的目光看向了管事嬷嬷,管事嬷嬷赶忙惶恐道“回昭妃娘娘,奴才冲撞了主子,该处以杖刑。” “好,那就杖责一百,至于活不活的下来,就看你们的命了。”她杜婉的人,除了她,谁都不能欺辱,否则便是要付出代价。 小路子两人又连连磕着头求饶了,管事嬷嬷赶忙让两个太监堵了他们的嘴将他们拉了下去。 (六十七)任性作为 杜婉淡漠的转身就要拉着蓝汐离开,蓝汐却是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她,杜婉看向她便蹙起了眉头。 “主子,奴婢是贱奴,会脏了主子的,奴婢自知有罪,主子回去吧!别为了奴婢,不值得。” 蓝汐低着头不敢去看杜婉,她是宸帝亲口贬进来的,若是此刻跟了主子出去,必然会连累她的,更何况公子也生气了。 杜婉再次握紧了手,看着蓝汐片刻,突然就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蓝汐趔趄了一下,急忙站稳了摇晃的身子。 杜婉就厉声呵斥道“本宫的事何时轮到你来做主了,本宫是你的主子还是宸帝是你的主子?” 蓝汐赶忙就要跪下去,杜婉一把拉住了她“蓝汐,你给本宫记好了,这是最后一次,若有下次,本宫便当从来都没有你。” 拉着蓝汐就向外走去,蓝汐的脚步有些跌绊,粉菱赶忙从另一边扶住了她。 来到心悦宫便见心悦宫的太监宫女一个个的都跪在地上,小喜子站在外殿门口,不停地挤眉使眼色, 杜婉示意粉菱和蓝汐停下,将披风解下递给粉菱,自己一个人走进了殿内。 何向已经等在里面了,宸帝阴沉着脸色,脚边全是茶具碎片,赵德胜静悄悄的站在一边。 看到杜婉,何向和赵德胜赶忙行礼“微臣、奴才给昭妃娘娘请安。” “麻烦何院正给我那个婢女看看。”杜婉对着何向说了一句,何向便看了一眼宸帝,见他什么话也没说,他便告退着躬身退出去,赵德胜也很有眼色的跟着退了出去。 杜婉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宸帝面前,她知道这次她又任性了,也许下面等待她的便是他的怒火和惩罚,可是她不后悔, 她刚来到这个时代时,她惶恐,她不安,全是蓝汐她们陪着她,而且这次她遭罪,也全是因为她的任性愚蠢,所以她绝不能让她在那里自生自灭。 撩起裙摆就要跪下去,宸帝快速起身,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气的咬牙切齿“你看不见这些碎片吗?” 他不过是离开了一会,这个坏东西就又折腾自己,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不过一个奴婢,她竟这般在乎,她从来都没有这般在乎过他,从来都没有,丝丝狂躁就要冒出头,他赶忙压下。 杜婉平静的低着头,不去看宸帝“那件事全是臣妾一人之过,和蓝汐林峰他们没关系,陛下要罚,就罚臣妾吧!” 宸帝顿时就握紧了拉着她手臂的手,她以为他不敢吗?她觉得他舍不得吗?还是她已经不在乎了? “杜婉,你当真以为朕舍不得,还是你笃定了朕不会动你。”挑起杜婉的下颚抚上了她的脸庞,声音之中带着异样的寒冷,他确实舍不得,他的坏东西好不容易醒来了,他舍不得伤了她。 杜婉被迫仰着头,感觉着脸颊传来的温度,眼神轻微一晃,看着宸帝淡然一笑“臣妾从来不认为自己能让陛下软了心肠,臣妾有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你的自知之明从来都是对你而言,帝王在你的心中都是无情的,没有心的,对吗? 宸帝抚摸着她的脸颊,平静的看着她,杜婉心中突然就没由来的窒息了一下,贼宸帝这是做什么?为什么她会感觉到他周身满是悲伤,这怎么可能? 她是在挑衅他的权威,她是在忤逆他的旨意,他不是应该将她打入冷宫或者直接杀了以儆效尤,怎么会是这般的反应? 宸帝突然叹了口气,抱起杜婉就阔步向内殿走去,杜婉直接就懵了,呆呆的看着他,直到他将她放到床榻上,她都没回过神来。 看着如此的他,宸帝刮了下她的鼻尖,杜婉回过了神,就要起身,宸帝快速按住她,直接将她压在床榻上,杜婉的眼中立刻就闪过了一丝慌乱,他想做什么?又想像上次那样强迫她。 宸帝一看就知道杜婉又在想些什么,他撑起身体摸了摸她的脸颊,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道“小东西,朕不会强要你的,朕只是不想你那般冷淡的看着朕。” 杜婉顿时就轻皱了眉头,她好像感觉贼宸帝要是再说下去,她就会再一次迷茫了,她不要听了,她不敢听了“那你起来,你这样压的我难受。” 推着宸帝的胸膛挣扎着就要起身,宸帝便握住了她的双手,直接固定在了她的头顶,坏东西要逃避,他不允许,他绝不允许“小东西,朕根本就没有压到你,你的这个借口太瘪了。” “那陛下想做什么?您说您不会强要臣妾,就是要臣妾主动了,那陛下松开臣妾吧!您这样臣妾没法侍寝。” 杜婉不再挣扎了,平静的看向宸帝,宸帝的眉头又一紧,她想激怒他,若是以前,他也许当真会甩袖离开,可现在,做梦。 “婉儿,朕曾说过,朕心悦你,这并不是开玩笑,也不是逗你玩,更不是欺骗你,朕心悦你,从一开始便是真的,只是你从来都不相信, 朕对你的宠爱对你的放纵,在你的心里一直都觉得是因为你的身份,你的哥哥,这些朕都知道,都明白, 可朕从来不解释,就让你一直这样认为,因为朕觉得总有一天你会自己想明白的, 但今天朕不敢不解释了,朕怕朕再不解释,你好不容易为朕敞开的一丝心门就又关上了。” 宸帝摸着杜婉的脸松开了固定着她双手的手,杜婉却是愣愣的看了他,宸帝就勾唇一笑,翻身躺在了她身旁,看着纱顶自顾自的道“婉儿,朕刚开始确实利用了你,可在三月前你生病的那晚后朕便放弃了再利用你的想法, 冷落你三个月是因为你当时连一个机会都不愿意给朕,朕想知道,若是朕不出现了,你是否会对朕有那么一丝的想念,可是没有,那三个月里你过得舒逸自在, 将你置身险境,让你成为后宫的标靶,是因为朕要让后宫的女人嫉妒你,对你出手, 你说你想要一心人,若朕给不了你就不要来招惹你,所以朕要给你一心人,因为朕要招惹你, 中秋晚上后宫女人联合算计你,朕无动于衷的任由着她们,只是想让你求朕,只是想你的眼中有朕, 在教坊看着你那般的模样,朕恨不得将你抓回来狠狠地打你屁股,可是不能,天启是礼教规严的王朝,朕不能毁了你的名声,不能将你至于险地。” 宸帝扭头看向杜婉,看着她平静的面容,苦笑一声,她不会相信的,怕是又会以为是自己的一种手段吧。 杜婉确实是这样想的,她不相信一个胸有沟壑、胸怀大志、志在天下的帝王会爱上一个女人,为儿女情长所困, 虽这般想着,可心中却还是震撼非常的,她想了从他们相识到现在,虽然时间不长,可他对她好像确实是宠爱无比的, 可是她能相信他吗?不是不能,而是不敢了,于是盯着纱顶沉默无言,她不知道说什么。 (六十八)为爱而约 “婉儿,朕知道你不相信帝王会有心,可帝王是人不是神,朕也是有七情六欲的,我们做个约定吧!”宸帝突然又说道。 约定?什么约定,杜婉盯着纱顶,眸中划过了疑惑,却是没有反应,宸帝的瞳孔便是一缩,不过一瞬又恢复了正常。 “我若给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你便陪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若我没有做到,那我便放你离开,给你自由,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 声音之中带了浓烈的认真,杜婉的心头就直直的颤了,这就是他要说的约定,这个约定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对她有利的,他难道当真爱上她了? 看着纱顶沉默了片刻,忽然她扭头看向了宸帝,却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她的影子。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其他的都可以骗得了人,可唯独眼睛骗不了,至少这一刻他的心中是有她的“好,我信你这一次,我们击掌为盟,君无戏言。” 杜婉坐起身伸出了右手,淡漠的美眸在这一刻骤然明亮的耀眼,既然她已经任性了一次,那么她便再赌一次,就一次,赢,得一生所爱,肆意一世,输,收回所爱,永不再爱。 宸帝的眼眸也是骤然一亮,就那么笑开了颜,坐起身拍向了杜婉的纤纤玉手,十指相扣“婉儿,朕不会输,朕会将你囚在身边,让你心甘情愿的陪朕在这个你心中的牢笼里一生一世。” 看着杜婉的眼睛说的铿锵有力,胸有成竹。 杜婉的心就再一次颤了,原来他知道皇宫在她心中一直是一个牢笼,关住金丝雀的金丝笼,可她不是金丝雀,忽然甜甜一笑,就一把扑倒了宸帝“那我们拭目以待,我的陛下。” 宸帝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身,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穿透云端上了高空,杜婉也笑着勾起了嘴角。swisen. …… 自这天之后,杜婉与宸帝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们两人不再像皇上与妃子,反而向恋爱中的男女, 杜婉会对宸帝撒娇,会打他骂他,会将他赶出房门,宸帝也会恼她怒她将她撵出御书房,从不让女子进入的紫宸殿,杜婉变成了常客。 年节其间,杜婉为那些被禁足的妃嫔们求了情,那些被禁足的妃嫔们得以开恩取消了禁足。 杜婉频频进出紫宸殿,让各宫妃嫔嫉恨不已,新的一年里,萧皇后和梦昭仪等各宫妃嫔为此以各种理由找她的麻烦, 每次都会让宸帝以皇后不识大体给压回去,而那些自己作死的妃嫔们降的降,罚的罚,贬的贬,死的死,梦昭仪赫然在列。 前朝更是因为此事上奏,声称杜婉乃妖女转世,专为祸害他们天启王朝而来,为此各部大臣跪在御书房整整三天三夜恳求宸帝处死杜婉,宸帝大怒,将上奏言官纷纷贬斥, 朝堂因此安静了下来,可宸帝独宠杜婉一人,再不去其他妃嫔宫中,宫中有女儿的大臣们就都坐不住了,于是一面在朝堂上悄然的打压杜家一派,一面上奏请求宸帝雨露均沾, 消停下来的言官又挑弹了起来,甚至已死威胁宸帝,结果宸帝直接找来了几十个年轻男子作为候补,甚至下了口谕,言说:死一个言官,便立刻补上去一个, 一个言官不相信宸帝敢这么做,那些个毛头小子如何能顶替得了他们,到时天启朝堂怕是就要乱了,于是他便当真以死劝谏,他自然没打算真死,只是故作模样, 一头撞在了泰和殿殿柱上,碰的头破血流,没想到宸帝第二天便直接罢免了他,让后补男子补了上去,言官们吓得赶忙纷纷闭嘴。 那些官员见此计不成,又心生一计,以天启不可无储君恳求宸帝延绵皇家子嗣,又以杜婉独宠日久却无子嗣为由,再次恳求宸帝雨露均沾, 结果宸帝直接扔出了一叠暗信,记载的都是各部大臣在外包养外室,宠妾灭妻,拿着俸禄却花天酒地,欺压黎明百姓等等事件, 这就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大臣们纷纷认罪求饶,宸帝乘机罢黜了许多朝中重臣,重用科举新人,天启皇朝在宸帝的统治下迎来了第一次重大改革。 杜婉独宠日渐越重,各宫妃嫔直接成了摆设,宸帝甚至允她参与朝政批阅奏章,后宫前朝怨声载道。 宸帝五年初夏 其同父异母兄弟联合华朴,乘机勾结域外的西羌等多个小国部落,打着妖女出世祸害天下的旗帜,清君侧,意图谋逆,被宸帝提早发现,将计就计引入皇宫南门一举歼灭,此次谋逆之变被称为南门之变。 参与南门之变的王爷一应处死,以华家为首的多方官员抄家灭九族,华欣怡私通传信,赐毒酒一杯结束了她近两年的宫涯生活, 萧太师年迈无法担任太师一职,告老还乡,萧皇后病弱,一应宫权事宜全权交由王贵妃掌管,王家一跃成为朝堂新贵,与杜家分庭抗衡。 杜家嫡子杜偌焕因南水北调工程初步顺利实施,担任工部尚书,成为本朝最年轻的尚书大人, 再值得一说的便是一个新人物了,他叫龙源,是宸帝四年科举春考武科金榜武状元, 科举考试每三年一次大考,一年一次小考,大考在春日,因此又叫春考,参考人员不限身份、不限户籍,而小考在冬日,因此又叫冬考,参考人员仅限官家子弟。 龙源在平叛南门之变中拿下华朴立下大功,又赶赴边疆以短短半年时间打退西羌等小国部落,打的他们屁滚尿流赶忙送上受降书,俯首称臣, 他因此成为新任大将军,赐封镇远大将军,也是本朝最年轻的大将军,手握兵权,成为宸帝的左膀右臂之一,亦是京都众女子的心仪佳婿,炙手可热。 南门之变让天启王朝迎来了宸帝在位期间的第二次改革,一批批新晋的年轻文官武将取代了大半朝堂,整个前朝被宸帝紧紧的握在了手中, 天启皇朝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中央权利集中,帝王权力再次达到巅峰,史称二次启皇时代。 宸帝六年初春 朝堂官员纷纷上奏,萧皇后册封国母数年,却未能给皇家诞下子嗣,延绵皇脉,该废其皇后之位,三日后,萧皇后自请废除皇后之位,被赶来的萧太后阻止。 萧太后在普济寺祈福,吃斋念佛其间两耳不闻窗外事,没想到她一出了寺院,便听说了这三年间杜婉的种种,更是因她的缘故而发生了南门之变,顿时就大怒。 又听她娘家哥哥在年前自请辞官回乡,现在皇后又被各部大臣以未育皇嗣为由逼迫,请求宸帝废其皇后之位,简直岂有此理,这成何体统,皇后未犯大错,如何能废后。 萧太后赶忙收拾行装,于三日时间赶到皇宫阻止萧皇后干蠢事。 (六十九)萧太后(周六加更) 宸帝转动着茶杯淡漠的看着下方的萧皇后“皇后,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二十三岁的他经过三年的岁月沉淀变得更加威严,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更显帝王霸气,傲睨万物,不怒自威。 “臣妾知道,臣妾嫁与皇上整整七年,可臣妾对于皇上来说只是一个摆设,臣妾一人如何能生出皇家血脉,臣妾累了,臣妾自请废除皇后之位,去普济寺清修,望皇上成全。” 萧皇后平静的看着宸帝深深的叩下了头,父亲罢官,兄长外放,萧家如今门可罗雀,姑母两耳不闻外界事,只她一人苦苦撑着, 无病却对外宣称病弱,皇上不就是想要慢慢的熬死她,好让她给杜婉腾位置,那她便主动腾出来,全了尊严, 她要活着,她要活着看着杜婉到底能走到什么地步,她的下场又会是如何,她不相信皇上会真的爱上杜婉,今日她的下场,便是将来杜婉的下场。 宸帝扔下茶盖,嘴角勾起了一个淡漠的弧度,她倒是有些自知之明,那留她一命又有何妨“皇后倒是比你那个哥哥看的清楚,萧太师该是很欣慰了,皇后萧氏,承母仪天下,却未尽其责,今废其皇…” “皇帝不可。”一声威仪的声音从御书房外传进来,打断了宸帝的话。 身着暗红色金边牡丹宫袍的萧太后被贴身杨嬷嬷搀扶着走进御书房,和蔼可亲的脸上此刻全是威仪怒气。 “母后怎么来了,竟无一人通报,御林军都死了吗?”宸帝厉声的瞥了眼赵德胜,赶忙走下来扶着萧太后坐到一旁小喜子抬来的太师椅上。 萧太后看了宸帝一眼,由着他扶着坐下“皇帝不用怪罪御林军,是哀家不让他们知会的。7k7k001.” 声音之中带着满满的怒意,宸帝便拍了她后背“母后说什么就是什么,朕不怪他们便是,母后消消气,母后舟车劳顿,儿臣先扶您去休息,有什么事,等母后休息好了,儿臣再陪母后说。” 萧太后便摆了摆手,却是放软了声音“哀家不累,皇儿,自你登基以来哀家从未过问过什么事,可今日之事,哀家不得不过问, 皇后虽无所出,可也不曾犯过什么错,如何能轻易的就废后,你宠爱昭贵妃哀家不管,皇儿心性哀家清楚,哀家不过问,但皇后不能废。”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萧太后一下子便拿捏了重点,她这是告诉宸帝,你要是废后,她便拿杜婉下手。 宸帝静静的看了萧太后片刻,瞥向了一直低着头的萧皇后,他当真是小瞧了他这个皇后,他都封闭了一切可能传到普济寺的消息途径,她居然还是钻了空子,当真是好啊。 转身走上御案坐下,看向萧太后淡漠了面容“母后,废除皇后是各部大臣联名上奏,朕虽是皇帝,却也不能驳了此事, 母后这是在为难朕,还是说在母后的心中,侄女要比亲生儿子重要,若母后是这样想的,那朕无话可说。” 沉吟一瞬,见萧太后对他说的话没有一丝其他反应,宸帝的嘴角便轻轻的勾了起来。 “母后说皇后未犯错处,母后是否是忘了,无子便是最大的错,足以朕废了她,皇后现在自请废后是给自己留足了颜面和尊严,若母后执意坚持,那朕便只能按律处理了。” 废后之事势在必行,若这次不能废了萧雅姝,那今后无子之事便不能再用了,想要废了她,就得让她犯错,而且是大错, 那么就只有叛国和谋害皇嗣这两条,可叛国,萧家不敢也没那个能力,那便只能是谋害皇嗣, 可这一条却是他绝对不能做的,他与坏东西的儿女不可能,其他女人,更不可能,假的也不行,所以这次萧雅姝必须要废,没有回旋的余地。 “皇帝,你…”萧太后猛的站起了身,气的颤颤巍巍的指向宸帝,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一直以来孝敬乖顺的儿子居然对她说出这样的话,这般的忤逆自己,都是杜婉那个妖女蛊惑了她的乖儿子,她绝不会放过她。 “赵德胜,太后该是累了,扶她回慈和宫。”宸帝拿起一份奏章随意的说道,对萧太后的称呼也变了。 “哀家还没老糊涂呢!儿大不由娘了,皇帝,你真的很好,哀家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啊!” 萧太后摇晃了下身子,甩袖推开了快步过来扶她的赵德胜,宽大的衣袖带翻了桌上的茶杯,茶杯翻倒打湿了她的袖口,她狠狠甩了下衣袖,沉着脸离开了御书房。 萧太后的妥协让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的萧皇后就苦笑了一声,姑母啊姑母,您从来都没有认清过表哥,我亦没有, 否则就不会在见到您时抱了一丝渺茫的希望了,表哥是没有心的,他在乎的只有他的宏图霸业,可怜虫,都是可怜虫。 “皇后,三日后便去惠安斋吧!普济寺不适合你。”宸帝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萧皇后便瞪大眼睛看向了他,跌坐在了地上, 惠安斋,帝王驾崩后妃嫔的牢笼,他当真好狠的心啊,可是她不能死,她要看着杜婉一步一步落得和她一样的下场,甚至比她更惨。 “臣妾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萧皇后跪起身叩了三个响头,跌跌撞撞的出了御书房。 看着她的背影,宸帝的眼眸之中全是深邃暗幽,萧雅姝,你该庆幸你父亲没有直接参与,你该庆幸他识时务。 不过片刻一道废后的圣旨便从御书房传了出去,几息之间就传出了京都,扩散至整个中原乃至域外。 “影一。”宸帝扔下奏章沉了声音,影一出现在了御书房中,单膝跪地,龙纹面具也遮不住他难看的脸色,整个人少了往日的嬉笑,多了几分沉闷。 “主子,是萧雅楠,他在离开时收买了一个御林军,给了他一封书信,那个御林军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直到三天前太后出来,他才乘机将书信交给了她,属下等失职,请主子惩罚。” “自己去领罚。”宸帝淡漠的看向影一,影一应声着消失,他轻抿了一口茶水,起身向外走去,走至门口时突然顿了下来。 “御林军是该到整肃整肃的时候了,赵德胜,传朕口谕,林赫官复原职,林峰任御林军副统领,协助林赫即可整顿御林军,不得有误。” “奴才宗旨。”赵德胜立刻一应声,带着一应奴才们快速向城门而去。 …… 而此刻的皇宫校场中正发生着一幕惊险万分的事。 一只凶猛的大老虎正一步一步的逼近着杜婉,杜婉脸色惨白的一步一步后退着,这只老虎正是虎豹,此事从头说起。 (七十)张嫔算计 今晨早间宸帝离开后杜婉便觉得十分的无聊,于是想着出去转转,正好这个时节幼芽要发了,御花园想来会有些许看头。 十六岁的杜婉已经是一个大变样了,小豆芽的身子如今目测有一米六左右,凹凸有致,前凸后翘,这全赖她这几年持之以恒的瑜伽, 带着些许婴儿肥的鹅蛋脸也褪了少许的圆润稚嫩,变得精致甜美,白皙嫩滑,这全赖她这三年腐败奢侈的生活, 一双圆杏眼微微一眨,便带动着弯翘纤长的睫毛晃晃一动,眸中波光流转娇惑勾人,嘴角轻轻的勾起便带了小小的酒窝,为她精美的面容添了几分灵动可爱。 十六岁,花季少女的时光,正是一个女子最美的年华,全部在杜婉的身上得到了诠释。 今日的杜婉身着明白色梅花襦裙,腰间一条绣花宽带勾勒出她的盈盈细腰,外搭一件乳黄色白毛镶边带帽披风,衬着她的皮肤更加的白皙娇嫩, 满头的秀发绾起只配几根梅花形金钗,钗链垂落坠至耳旁,与梅花耳坠交相辉映,像极了踏雪寻梅而来的雪女。 杜婉刚走到御花园就遇到了林充媛和张嫔,也就是以前的林容华林妙可和张婉华张梦瑶。 二人之所以能活到现在,而且不仅没被贬反而升了位分,一来是这二人在这三年里一直置身事外,从未参与其他妃嫔针对杜婉的阴谋算计,二来是二人的父亲在南门之乱中立了功。 “臣妾、嫔妾给昭贵妃娘娘请安。”二人看到杜婉,赶忙从亭中下来俯身屈膝,太监宫女也都赶忙跪下,这昭贵妃当真是越发的姿雅娇丽了,也难怪皇上眼中再也容不下他人。 一年前杜婉被册封为正一品贵妃,与王贵妃同为一品,只因杜婉拥有封号,所以纵使是王贵妃见了她都要行礼问安,此二人就不用说了。swisen. 杜婉随意摆了手走上台阶坐下,顺手就拿了一块百合酥咬了一口,清香酥淡,这掌膳司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二位倒是悠闲自在的很,这一大早的就在此品茶听曲,如此生活实在是羡煞旁人。”看着下面的乐坊宫人,喝着蓝汐倒的茶,笑看向林充媛二人。 林充媛便掩了嘴角,浅笑道:“娘娘真是说笑了,娘娘的生活才是悠闲自在呢!臣妾和张妹妹也就是自娱自乐罢了, 如今这后宫安逸平静的很,没了那些扰人的烦心事儿,臣妾们自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娘娘您说呢!” 杜婉笑着点了点头,这个林妙可倒是个通透的,就是不知她的这通透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过真假都与她无关,这都是贼宸帝的事儿。 “对了娘娘,嫔妾听说校场来了几匹血红马,是西羌进贡的,通体血红,美丽极了。”张嫔抿了一口茶,看向杜婉眼中满是亮光,血红马可是难得一遇的。 杜婉便一愣,随即浅笑的看向张嫔,“血红马?那可是千里马中的极品,难得一见,本宫怎不知这宫中何时来了这种好东西?张嫔是从何处得知的?” 张嫔的眼神立刻便一闪,不过一瞬又恢复了自然,笑着道:“嫔妾是从王贵妃娘娘那儿知道的,昨日里嫔妾巧遇到王贵妃娘娘,她无意间说出口的。” 杜婉将视线转向了花圃,花儿已经露芽了,想来今年夏天的御花园又是一番彩奇斗艳。 “从王贵妃那儿知道的,倒也不稀奇,毕竟王贵妃的父亲是礼部尚书,像这些番邦外域进贡之物,都是由他监看着登记造册, 不过这个血红马倒是勾起了本宫的兴趣,二位不妨随本宫去瞧瞧这极品的千里马。” 杜婉起身擦了擦手,淡笑的看向林充媛和张嫔,两人笑着点了头,蓝汐便扶着杜婉先一步向皇宫校场而去。 林充媛看了一眼张嫔,相笑着跟上,张嫔就握紧了手帕,手心全是冷汗。 杜婉三人刚走到校场门口便被一个校场侍卫拦住了,侍卫对着她们行了一个礼后,就满脸严肃的说道:“三位主子,校场太过危险,不是主子们该来的地方,主子们请回吧!” 杜婉看了眼校场侍卫,转眼看向校场里面,远远的就看见校场的围栏里确实有血红马,通透血红,只余眉心一点白,当真是美极了。 “小侍卫,你都不知道我是谁,就这么拦住了?”收回视线浅笑的看向校场侍卫,不过才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便已做了侍卫,明明甚是可爱,非得板着个脸装深沉。 校场侍卫严肃的摇了摇头,他是新来的,只知道眼前这三位是皇上的妃子,却不知道是哪三位,但不管是谁,校场之地没有皇上的旨意,是绝不让进的。 杜婉向前走了两步,仍是浅浅笑着,“那小侍卫可有听说过昭贵妃?” 校场侍卫立刻点了头,他当然知道了,谁会不知道昭贵妃,那可是宠冠后宫的女子,三年来盛宠不衰,比之王贵妃那是更胜一层,不过这位主子为何要提昭贵妃? 便认真的打量了一下杜婉,立刻就单膝跪地了,听闻昭贵妃素来不喜华丽铺张,总是素雅淡丽,“卑职不知是昭贵妃娘娘驾临,娘娘恕罪。” 杜婉眼睛就一亮,聪睿,果然能入皇宫的一个两个都是猴精,“那现在我能进去了吗?” 杜婉笑着抬步走进校场,林充媛和张嫔便淡笑的看了一眼校场侍卫,跟着走进去。 校场侍卫统领一看见走进来的杜婉等人,赶忙从马厩跑过来,就要行礼请安,杜婉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请安,顺着人行路道向马厩走去。 校场侍卫统领立刻对着那个守门侍卫示意了一下,然后快步跟在杜婉后面几米处,守门侍卫就让校场的小太监去通知宸帝。 虽然皇上说了,皇宫之中,昭贵妃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无需阻拦,可是这校场还有那位小祖宗在,要是伤了昭贵妃,他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杜婉边走边打量着,这还是她第一次来校场,好大啊!周围全是铁栏,想来是为了防止马儿发疯伤了人。 沿着铁栏边的路道走到了关着血红马的马厩围栏边上,近距离的看,这马果然漂亮,一身的毛发顺滑油亮,摸起来一定很绵很舒服,不过还是算了,这马一看就是还没有驯服过的。 突然皱起了眉头,不对,她怎么会知道这血红马是没有驯服的,看着血红马,脑中就快速的闪过了一瞬肆意策马的奔腾画面,却是没有抓住,便疑惑的摇了摇头,难道是伤了脑子的又一个后遗症, 唉!这具破身体,早产虚弱气血不足也就罢了,撞坏了脑袋怕打雷,这更就罢了,现在又是什么?难道是原主的记忆? 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毕竟以前就出现过,只是这三年再未出现,看来是她脑中的血块要化开了,那么原主的记忆她是不是就要记起来了。 (七十一)凶残虎豹(周末加更) 看着盯着血红马发呆的杜婉,林充媛就轻声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杜婉眼神一晃回过了神,轻摇了摇头,“没什么,这马儿太美了,本宫都瞧的都有些晃眼了。” “娘娘说的是,这血红马当真是美极了,要是骑上跑那么一圈,一定很是快意。”张嫔笑着走到杜婉身旁,她刚一走近,原本安静吃草的血红马突然狂躁起来,踢踏着蹄子使劲的挣扎着就要挣脱绳索。 “娘娘快躲开,这些血红马没有驯服。”校场侍卫统领大喊一声就快步跑过来,不远处的校场侍卫们也一个个快步跑过来,却还是来晚了一步。 靠近杜婉的一匹血红马挣脱了绳索冲开马厩的门,直直的向着杜婉三人而来,张嫔和林充媛顿时就吓的惨白了面容, 杜婉条件反射的拉着蓝汐猛然一退,便到了三米外,而同时血红马扬起的蹄子也直直的踢在了张嫔的胸口处, 只听砰的一声,校场上扬起了一层灰尘,张嫔飞出去狠狠的摔在地上,一口心头血就吐了出来, 林充媛和一众宫女太监们吓的脸色惨白的跌坐在地上,跑过来的校场侍卫统领见杜婉没事,赶忙拉开了林充媛。 杜婉松开蓝汐的手臂,心悸的咽了咽口水,幸好她躲得快,不然现在躺在那儿的便是她了。 校场上顿时就混乱一片了,侍卫们控马的控马,帮忙的帮忙。 校场侍卫统领扔下林充媛就跑到杜婉身边,心中是浓浓的震惊, 昭贵妃娘娘居然会轻功,而且看她刚才的速度,内力绝对不低于他,不过她好像自己没有察觉,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有内力。 单膝跪地低了头,掩饰了脸上的疑惑与震撼,告罪道:“娘娘没事吧?让娘娘受了惊是臣等的失职。m4xs.” “本宫没事,你起来吧!去看看张嫔如何了?”说着就向张嫔那边走去,张嫔的胸口满是血渍,淡淡的血腥味在校场徐徐的蔓延开。 躁动的血红马已经被校场侍卫们控制了,可它还是十分不安的踢踏着蹄子,突然它浑身一抖,更加的不安了起来,侍卫们赶忙拉紧了缰绳。 血红马挣扎的更加严重了,侍卫们眼神就是一缩,赶忙拉紧缰绳将它重新关到马厩里,然后纷纷看向校场的另一边。 呼…呼…呼…,一声声浓重的喘气声从校场另一边传来。 “不好,是虎豹,快,快,全部撤出校场,连旭,快去请皇上。”校场侍卫统领大喊着护了杜婉,快步向校场外而去,叫做连旭的守门侍卫赶忙跑去请宸帝。 杜婉等人刚到校场门口便被一跃而来的虎豹堵住, 虎豹全身金黄,一道道黑色的斑纹穿插其中,眉间是一个黑色的‘王’字,威风凛凛的站在校场门前,像极了一个叱咤疆场的大将军。 吐着血红的大舌头,舔了舔它那锋利尖锐的牙齿,前爪不停地刨着地面很是烦躁不安,圆滚滚的大虎眼里满是红光,一看就是发狂的征兆。 “是血腥味,快,放下张嫔,所以人轻步退开。”杜婉镇定的压低声音厉声道,校场侍卫统领便看了眼她,示意侍卫们放下张嫔,慢慢的向着校场里退开。 杜婉刚退到张嫔身旁就被她拉住了脚踝,心头便是一颤,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向她, 却见她满是恨意的看着她,心中就冷笑一声,“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张嫔的眼睛就猛然瞪大了,她都知道,那她为什么还要来冒险? “娘娘,快退开。”校场侍卫统领紧紧的盯着一步步逼近的虎豹,低声焦急道。 杜婉的脸上都是扭曲了,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她也想退开,可是这个张嫔将她的脚踝抓的很紧,她明显是要拉她着陪葬的,“你们两个后退。” 杜婉将声音压的很低很低,低的几乎都要听不见,蓝汐立刻就拉紧了她的手臂,连连摇了头,她不走,她要陪着主子。 校场侍卫统领也是摇头,昭贵妃娘娘若是出事,他也不可能活着,倒不如护着娘娘,至少还有一丝希望。 “蓝汐,要我说第二遍吗?”杜婉的声音骤然就冰冷了下来,蓝汐便咬了咬唇,松开了她拉着校场侍卫统领后退了下去。 “你做什么?”校场侍卫统领立刻瞪向蓝汐,就要挣脱她的手,却发现他根本挣不脱,眼角就一缩,这个宫女也有武功。 “我家主子不会有事,我们在只会拖累了她。”蓝汐小声说了一句,松开校场侍卫统领的胳膊看向杜婉, 主子失了记忆,根本就忘了她会武功的事,刚才那也是她本能的反应,现在只希望还是那般吧!不然她纵使冒着被主子怀疑甚至是不要的风险,她也会出手。 见虎豹越来越靠近,杜婉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看着张嫔故作了自若,“张嫔,你想拉本宫一起,可你曾想过,若本宫出了事,皇上会放过你?你的家人也会为你所连累, 也许你心中还抱有一丝自欺欺人的希望,皇上不会再为了本宫而大动干戈,那南门之变你忘了吗? 况且你这样做值得吗?你这样做只会是便宜了那背后之人,不费吹灰之力一兵一卒,便解决了本宫,也解决了对她有威胁的你。” 张嫔的眼中就闪过了一丝纠结,不过一瞬便变为了坚定,嘶声大吼道:“你的花言巧语只会欺骗迷惑了皇上,我才不会上当。” 她的声音刺激了虎豹,虎豹猛然一跃便扑向杜婉,杜婉立刻闭上眼睛抬起手臂挡住了头,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正当她疑惑时,耳边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啊’, 虎豹一口便咬断了张嫔拉着杜婉脚踝的那只手,张嫔疼的满地打滚了,满头大汗,脸色一片惨白。 本来要动手的蓝汐见虎豹没有伤害杜婉,便放下了微微抬起的手,退回了迈出去的脚,指尖的一抹银光快速的消失。 虎豹嚼着张嫔的手臂缓缓的靠近了她,它踩在地上的每一个血脚印却像是踩在了杜婉的心上, 眼看着它的血盆大口就要向着张嫔的脖颈而去,杜婉头脑发热的便大喊了一句:“小虎儿不要。” 虎豹停下了庞大的身子,扭头看向了她,看着它那血红的大虎眼,杜婉傻了,她怎么会喊出这样脑残的话,这张嫔可是要她的命,她居然救了她,她是脑子抽了吗? 退到校场深处的所以人更是直接惊呆了,尤其是校场的侍卫们和蓝汐,校场侍卫们惊的是杜婉居然认识虎豹,而且听她那话,她和虎豹的关系似乎很不错。 蓝汐却是惊于杜婉的反应,主子记得宸帝的宠物?还叫的如此亲密,难道是记忆快要恢复了? (七十二)憨厚卖萌 虎豹转过庞大的身躯晃着长长的尾巴向杜婉走来,一双大虎眼紧紧的盯着她的腰间,大舌头一吐一吐的,滴滴血痕滴落在地面上。m4xs. 蓝汐一惊,快步就跑了过来,虎豹被惊了,立刻龇牙咧嘴的对着她就吼叫了。 “蓝汐,回去。”杜婉压低声音呵斥了一句。 看着她不容置疑的目光,蓝汐握紧拳头后退了回去。 虎豹龇牙咧嘴的看着蓝汐,却没有追上去,看向杜婉又吐了吐舌头,然后裂开了它的那张大嘴,牙缝里的血肉是那么的明显, 杜婉顿时就白了脸色,心砰砰砰的直跳,咽了咽口水一步一步的后退,虎豹一步一步的逼近。 校场侍卫们担忧的看着杜婉,脸上却带了几分疑惑,今日的虎豹好像有些不正常,它居然没有直接扑上去。 杜婉退到铁栏处便无处可退了,她试着向左挪了一步,虎豹便跟着她挪了一步,她又试着向右挪了一步,虎豹又跟着她挪了一步,心中顿时就苦逼一片了,这只老虎到底想干嘛?它这是要在心灵上击垮她吗? 虎豹眨了眨大虎眼,盯着杜婉就甩了甩大脑袋,白色尖利的胡须跟着晃了晃,舔了舔锋利的牙齿张大了嘴巴,杜婉顿时紧张的握紧了手。 虎豹见杜婉没反应,又低吼了一声往前走了一步,张大了嘴巴,杜婉便后退着踮起脚尖,背部紧紧的贴着铁栏, 这只老虎到底要做什么啊?要咬你就痛快点啊!这么折磨她是几个意思啊! 见杜婉还是没反应,虎豹开始不停的刨前爪了,鼻中发出呼呼的喘息,突然它将大脑袋伸向了杜婉的腰间,杜婉立刻就抬起双手紧紧的闭上了眼睛,面容都扭曲了。 虎豹将杜婉腰间的绣包给扯了下来,里面的牛肉干全部掉在了地上,它低吼着看向杜婉,又张大嘴巴。swisen. 没有感觉到疼痛,杜婉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见散落了一地的牛肉干,就是一愣,这只老虎什么意思?这是要让她喂它吃牛肉干? 便小心翼翼的斜蹲下身子捡起一块牛肉干,试探的丢掉虎豹的嘴中,虎豹立刻眯了下大虎眼,讨好的扯了下杜婉的裙摆又张开嘴。 杜婉又喂了一块,虎豹嚼着呼了下嘴巴,绕过地上的牛肉干卧倒在地,抬起前爪将牛肉干拨到杜婉脚边,然后看着她又张大嘴巴。 原来是个吃货啊!这就好办了,杜婉的胆子顿时便大了,将牛肉干全部捡起来放到帕子上席地而坐,喂给了虎豹,又试着摸了摸它的大脑袋,虎豹立刻蹭了蹭杜婉的手心。 好有灵性的老虎啊!杜婉瞬时就喜欢上了虎豹,见牛肉干要完了,她摸着虎豹的脑袋看向蓝汐,就见他们一个个的目瞪口呆,脸上满是惊悚。 “蓝汐,把你身上的牛肉干给我扔过来。”杜婉大声道。 蓝汐赶忙取下腰间的荷包,扔给了她。 感觉到异样虎豹立刻低吼一声,杜婉连忙摸着它的脑袋安抚,虎豹摇摇头安静了下来。 宸帝和明王夫妇刚赶到校场,就看到了这一幕,宸帝眼神便快速一闪,而明王夫妇却是瞪大了眼,心儿,他们两人立刻对视一眼连忙看向了宸帝。 宸帝却是淡然的走进校场,理都没理他们,见杜婉席地而坐,眉头便蹙了起来,这个坏东西,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吗。 “叩见皇上。”宸帝一走进来,校场的众人立刻便跪地请安,林充媛可怜兮兮的看向宸帝,想要得到他的一丝怜惜,只可惜宸帝的目光从一进入校场便落在了杜婉身上,她自嘲的摇着头苦笑了一声,她在期望什么,低下头不再看宸帝。 杜婉扭头看向校场门口的方向,站起了身,虎豹也察觉了宸帝的气息,也立刻扭头看向了校场门口,一看到宸帝它便快速起了身,撒开了腿子向着他跑去, 刚跑到一半又折了回来,咬住杜婉的裙摆就拉着她走,杜婉一个没站稳便要栽倒,宸帝快速过来扶住了她。 “虎豹,你又调皮了。”笑着摸了摸虎豹的脑袋,解下杜婉脏了的披风将自己的给她披上。 虎豹立刻兴奋的围着宸帝和杜婉摇着脑袋转起了圈。 宸帝摸了摸杜婉的脸,又皱了眉头,“怎么这么凉,是被虎豹吓到了。” 杜婉就翻了个白眼,拉下了宸帝的手自己摸了摸,确实好凉,她能不被吓到才怪,问的这是什么话。 “陛下觉得呢!你的这只小虎儿可是吓得臣妾三魂丢了七魄,不过它真的好可爱啊!它也喜欢吃牛肉干呢!” 说起虎豹,杜婉就兴奋了,突然感觉到了两道诡异的视线,让她浑身不舒服,好像被什么给盯上了, 她立刻就看向了宸帝身后,原来是宠妻狂魔明王和他的王妃,不过他们怎么这么看着她, 看了一眼宸帝,然后尴尬的离开了他的怀抱,她怎么忘了这是古代,这般搂搂抱抱,在他们眼中必然是不成体统的。 见他们还是那般看着她,杜婉就微皱了一下眉头,她都已经离开贼宸帝的怀抱了,这两人怎么还这么看着她啊!好像要吃了她似的。 宸帝立刻隐晦的瞪了眼明王夫妇,明王妃就走过来挽住了杜婉的手臂,浅笑道:“小皇嫂,我可是想见你很久了,可是皇兄怕我带坏了你,总是拦着,每次我都是远远的看着,今日总算是让我给靠近了。” 杜婉心中就是一阵汗颜,小皇嫂,这个称为可真是…她有那么老吗?而且这个明王妃好像比她大了至少有两岁有余吧! 不过这个明王妃以前远远的看着还以为是个端庄典雅的,倒是没想到是个大大咧咧的,还是个自来熟。 杜婉看了一眼宸帝,不着痕迹的抽出手臂,笑道:“王妃真会讨人,若是王妃不嫌弃,就直接叫我婉儿吧!小皇嫂小皇嫂的,我听着别扭。” 说着还夸张的抖了一下身子,明王妃的眼神就是一晃,眸中划过了一丝怀念,明王亦是如此, 好像,真的好像心儿,她真的不是心儿吗?明王看向宸帝陷入了深思,他总觉得这杜婉就是心儿,可皇兄为什么不承认呢? “小…婉儿,我也叫你婉儿吧!你怎么会来这校场的,是来找小虎儿玩的吗?”明王蹲下身子摸着虎豹,笑看向杜婉,还没摸两下虎豹便挣脱了他,跑到宸帝脚边摇了尾巴。 明王就无趣的撇了撇嘴,站起来拍了拍手,杜婉瞬时便恍惚了一下,不自知的喃喃低语了:“我怎么感觉这一幕好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发生过。” 闭了下眼睛就摇了摇头。 宸帝拍了拍虎豹让它回去,虎豹便一步三回头的拖着庞大的虎身依依不舍的向校场另一边而去。 “初春还有些冷,小心着凉。”揽了杜婉的肩膀就将她打横抱起,阔步离开,临走之时冷冷的看了一眼明王,明王顿时就狠狠的打了个哆嗦,心中却是笑开了,拉着明王妃笑着跟了上去,渐渐的,他们拉开了距离。 (七十三)杜婉身份 “王爷,她真的…”明王妃激动的握住明王的手,压低着声音,明王点了点头,看向前面宸帝的背影,眼中多出了一丝自豪与心疼。 “当年我们所有人都不明白皇兄为什么要那么无情决绝,为什么要那么狠心的折磨心…” 停顿了一下,换了一个称呼,“那么折磨婉儿,让她受那般的屈辱,原来他是为了救下她, 我们都误会他了,可他却从来不解释,皇兄承受的太多了,他将一切都扛在自己的肩上,我是不是真的不能再散漫下去了,是不是该帮帮皇兄了。” 明王妃就握紧了明王的手,低低的叹了口气,“王爷,皇兄不希望你参与到那些党政中,那些事太肮脏了,他已经深陷泥潭了,他不想你也陷下去, 他只希望我们在他的羽翼下平平安安和和美美的过下去,否则就不会顶着那么多打压王爷的流言,也执意不让王爷参政。” 明王便看了她一眼,“阿莉,你说的这么我都明白,只是皇兄太累了,不过现在好了,有婉儿那个开心果在,皇兄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明王妃笑着微点了头,是啊!有心儿那个开心果在,不止皇兄会越来越好,他们都会越来越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些年他们每一个人都太压抑着自己了,如今终于可以放开了。 走到御花园的分叉路口,遇到了抱着一个三岁小男孩的封澔。 杜婉一看到封澔就赶忙将头埋在了宸帝的怀中,她现在可不敢见他,她把人家害得被他老爹暴揍了一顿,关了整整半年,贼宸帝又将人家丢到军营里整整两年,她这个罪魁祸首还是躲着些的为好。 封澔看了一眼杜婉,放下小男孩一起给宸帝请安行礼,起身后小男孩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好奇的看向宸帝怀中的杜婉,绵绵的童音在御花园中响起,“皇伯伯,您怀里的小婶婶怎么了?” 小男孩叫封桉,因他是宸帝最疼宠的弟弟明王的长子,所以在他一出生时便被赦封了世子, 世子一般都是十六束发之后由自己父亲上书请封的,由此可见明王在宸帝心中的地位,他虽是一闲散王爷,却无一人敢得罪他。7k7k001. 今日的封桉一身镶蓝色小锦袍,肉嘟嘟的小脸白皙光滑,此刻却被初春的冷风吹的有些微红。 宸帝低头看了眼恨不得钻进他身体的杜婉,好笑的微一摇头,看向封桉放软了声音,“你小婶婶做错了事,觉得没脸见人了,所以桉儿要记得,不可以做错事。” 封桉立刻便使劲的点了头,小脸上写满了认真,“皇伯伯,桉儿知道了。” 话落又看了一眼杜婉,突然对着她的背影就吐了吐舌头,一副小婶婶还没他懂事居然做错了事的羞羞样子,“小婶婶羞羞。” 封澔顿时便悄然的对着封桉竖起了大拇指,小桉真是好样的,这个小皇嫂可是害死他了,他那一身白皙的皮肤都晒黑了,京城第一纨绔美男的称号更是被人给截胡了,唉! 看着杜婉就苦逼的摇了头。 宸帝便瞥了一眼他,嘴角轻轻的勾起了一个弧度,抱着杜婉离开,封澔浑身就是一颤,又一个宠妻狂魔啊!唉!他的小心脏受不住啊! “六哥六嫂,你们的儿子还给你们了,我先去给太后她老人家请安,你们快点。”封澔将封桉推给了走过来的明王夫妇,转身便吊儿郎当的向着慈和宫走去, 封桉赶忙站稳身子,扭头对着他的背影噘了噘嘴,然后又转过头一本正经的对明王夫妇见礼,“孩儿给父王母妃请安。” 明王妃就蹲下身笑着点了他的额头,明王也是好笑的摇了头,这小子。 …… 初春的风仍然冷的缠绕,虽然太阳已经悬挂与空中,可杜婉的身子却还是一片凉意, 宸帝一进心悦宫便将她放到床榻上盖紧了被子,搓了她冰凉的手指,见她还低着头,就好笑的点了她的额间,“封澔没跟来,看把你吓得。” 杜婉顿时松了口气,抬起了头,故作无事的疑惑道:“陛下,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一个个的都进了宫,还都这般诡异不正常。” 看向宸帝就挠了挠头,努力的回想她是不是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宸帝的黑眸就是快速一暗,不过一瞬又恢复了笑意,坐到床边将杜婉揽入了怀中,柔声道:“母后从普济寺回来了,他们都是去请安的,半道遇到了朕,校场侍卫说你出事了,便跟着一起来了。” 宸帝不愿多说萧太后的事,便转移了话题,“说来小东西今日怎么想起去校场了,以往每次我要带你去,你都是推搡着不去的。” 杜婉心头就一虚,蠕了蠕唇低垂了头,见她这般模样,宸帝挑起了她的下颚,脸上扬起一个饶有兴味的笑意,杜婉浑身就是一颤,拉下他的手讨好的摇了摇。 “嘿嘿,陛下,我就是听说校场有西羌进贡的血红马,所以一时心痒难耐的便去看了,可谁知道那马儿会突然发狂,而且校场还蹦出一只大老虎来,臣妾的小心肝到现在还砰砰砰的跳个不停呢!” 捂了心口就可怜兮兮的看着宸帝,真的是这样的,确实是这样的,她可不知道那个张嫔身上有致使血红马发狂的东西,她真的不知道。 宸帝脸上的笑意越发的加深了,摸上杜婉的脸颊柔声细语的将话题扯到了别处,“婉儿,这都三年了,我们是不是该把房给圆了,朝堂上催促朕延续皇嗣血脉的呼声可是越来越高了,朕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 杜婉立刻又低了头,遮住了脸,又来,每次她一说谎贼宸帝就用这招,可是真的不行啊!她才十六岁,身子虽然长开了,但这里毕竟是古代啊!那生孩子可是要走一遭鬼门关的,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见她又是这样的反应,宸帝的眼眸便暗了,见杜婉抬头,立刻便收敛了,笑看着她。 杜婉就衰了脸色,挽住宸帝的手臂讨好道:“好了好了,陛下,臣妾说,全说。” 杜婉便将今早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宸帝,宸帝的周身立刻泛起了一阵阵的冷意,心中闪过了后怕。 若是坏东西没有躲开,若是虎豹没有识出她的气味,他想都不敢想,握住杜婉的肩膀就怒斥道:“你是蠢吗?明知是陷阱,还要跳。” 杜婉没有因为宸帝的怒斥而变了脸色,仍然笑的甜甜的,贼宸帝真的很爱她啊! “因为臣妾知道陛下一定会来救臣妾的,陛下将小桃和小林子安排在臣妾的身边,不就是为了能随时随地知道臣妾的一切。” 宸帝心间便一跳,眼眸也快速的缩了一瞬,虽然很快恢复了无恙,但杜婉还是看到了。 “若是以前,臣妾一定会以为这是陛下的监视,可是现在不会啊!臣妾知道陛下是想要保护臣妾的,只是臣妾没想到陛下会来的那么的迟,差点就遭殃了。” 说着便嘟起了嘴巴,脸上是一副算错了的苦逼表情。 宸帝的心头却是颤动了,坏东西相信他,这样的念头一出,丝丝的狂躁便又一次悄然的冒出了头,却被他又一次强自的压了下去。 (七十四)心门初开 “婉儿,你真是会抓朕的弱点,让朕想气也气不起来。”宠溺又无奈的捏了捏杜婉的脸颊,又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这样也好,一并解决了这后宫的女人,省的看了心烦。” 杜婉仰头看着宸帝,甜甜的咧开着嘴角,心中满是甜蜜,三年了,贼宸帝没有一刻忘记过对她的承诺,更是将她宠上了天,视她如若珍宝,时时刻刻用心呵护着, 这样的一个男子她是该抓住的,虽然她不相信帝王的话,更不相信男人的话,可三年的呵护足够她相信他了,便是不会全心全意爱上,但她是喜欢了他了,真的喜欢了。 “陛下,我们可以先不要孩子吗?”突如其来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宸帝就一愣,忽然,他的眼睛一亮,直直的看了杜婉,坏东西的意思是她愿意把自己交给他了?“坏东西,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激动的扶起了杜婉,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杜婉的脸就绯红了一片,真是没出息,你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女性啊!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理论还是有的吧!再说你们都已经谈了三年了,脸皮怎么还这么薄啊! 羞涩的捶了下宸帝的胸口扑到了他怀中,将头埋在他胸前闷闷的道:“陛下讨厌,人家是女孩子嘛。” 宸帝便抱紧了杜婉,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是从未有过的喜悦与幸福, 原来他的坏东西为他敞开心扉,他竟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开心,这种感觉是他以前从未体会过的,也是从来不曾体会到的, 虽然坏东西说不要孩子,可是没有关系的,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那他以后会有更多的时间,他会让她对他彻底的敞开心扉。 见她不过只一句话,宸帝便这么开心了,杜婉也跟着笑了,原来她对贼宸帝已经这么重要了啊!她的一句话都已经可以左右他的思绪心情了。 待杜婉暖了身子后,宸帝便抱着她去浴室重新梳洗了一番,自己也换了一身,如今的心悦宫早已摆满了他的日常用品,一身衣袍自是有的。 …… 今日早间发生的事自是已经在宫中传开了,此刻王贵妃正坐着十人大轿向心悦宫赶去,她紧紧的捏着手帕,艳丽的脸上满是阴沉, 究竟是谁要害她?自她掌权这一年多来,她谨小慎微,战战克克,与杜婉井水不犯河水,她虽还是嫉妒杜婉,可她已经看清了皇上,她如今只是想握着宫权,为她的娘家挣一份荣耀而已, 究竟是谁要她和杜婉两败俱伤?她们两人倒了,目前会对谁最有利?这皇宫中如今也就仅剩下那么十多个人,低位妃嫔没那个胆子动如今盛宠在握的昭贵妃,那么便只有那几个高位妃嫔了, 皇后已然被废,是翻不起什么大浪的,那么会是安静如斯的赵德妃?还是不争不抢的馨淑媛?或是当时在场的林充媛? 揉了揉眉心,催促着太监们加快脚步,紧赶慢赶,等赶到心悦宫时还是到了午时。 杜婉坐在宸帝怀中吃着他夹的翠竹笋,微眯起眼睛满是享受,如此的生活真是腐败奢侈啊!她都快要被贼宸帝养成娇贵的波斯猫了。 他们两人刚用过午膳漱了口,赵德胜便躬着身走进来行了礼,说王贵妃求见他们。 宸帝便低沉了脸,一早上的好心情瞬间就没了,从坏东西出事到现在至少过了一个时辰,她如今才到,当真是好啊! 赵德胜低着头默默地站在一边,他就知道这时进来,一定会扫了皇上的雅兴,可人家怎么说也是贵妃,如今更是管着宫务,通报一声这个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陛下,既然王贵妃来了,那我们出去看看吧!臣妾倒是想听听她有何说法?” 杜婉就拉着宸帝走出了内殿,一到外殿便见王贵妃一身正经藏蓝色贵妃宫装,端雅的坐在下首,艳丽的脸庞此刻多了几分愁容,眉头紧锁着,拨动着杯盖,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 “王妹妹这是怎么了?”对于叫一个比自己大的人妹妹,杜婉再一次汗颜了,浅笑的挽着宸帝的手臂走进外殿。 王贵妃赶忙起身行礼,宸帝看都没看她一眼,沉着脸坐到上首,王贵妃就黯然了眼神,虽是没了期待,可心还是好难受。 默默的跪在了地上,平静的道:“皇上,今早关于昭姐姐之事臣妾已经听说了,也知道张嫔提到了臣妾,可臣妾对天发誓,臣妾绝没有做过此事,更没有想过伤害昭姐姐,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请皇上给臣妾时间,臣妾一定找出那背后之人以证清白。” 杜婉立刻便惊讶的看向了王贵妃,这古代可是最注重这些誓言什么的,这个王贵妃当真是拼了,不过也是,这三年来贼宸帝因为自己,将前朝后宫翻了个半边天,她怎么可能会不怕。 感觉到手上的异样,杜婉扭头看向宸帝甜甜一笑,宸帝握了她的手随意的翻看摆弄着,看向了王贵妃, 这个女人明艳动人又聪慧知趣,知进退,明事理,以前在后宫众多的女人当中,他是愿意给她一份荣耀的,可就是那份荣耀让她失了本性,“此事你不用管,朕亲自查,贵妃,希望最后的结果当真如你所说。” 话落便拉着杜婉离开了外殿,王贵妃就跌坐在了碎花地毯上,“皇上,你就这般不相信臣妾吗?为什么从杜婉入宫后你的眼中就再也容不下臣妾了。” 摇摇头自嘲一笑,由着大宫女将她搀扶起来。 杜婉愣愣的就这么跟着宸帝走了出来,这就完了?就这样?这也太简单直接了吧! 宸帝一看便知她在想什么,好笑的点了点她的鼻尖,拉着她向外走去,一边道:“此事与她无关,若由她查,最终也就是几个低位妃嫔做了替罪羊,她不会有一点的事。” 停下话语看向杜婉,宠溺一笑,“答应婉儿的承诺已经三年了,太久了,不能再迟下去了,所以我要借此事彻底的肃清后宫,她便不能插手。” 杜婉便甜甜笑了,宸帝就捏了下她的手,带着她慢步向杏花林走去,心中徘徊的那个想法又冒出了头,或许坏东西愿意呢!于是又开了口: “小东西,朕要给你一个不能反悔的花烛夜,朕要给你一个一心人的花烛夜,朕要你永远都记得我们第一次的美好。” 宸帝的话中是爱意满满,却无端的让杜婉心悸了一下,看向他快速的微蹙了眉头,为什么她会觉得此刻的贼宸帝有些不对劲呢?好诡异的感觉,就好像他知道他们的第一次会是痛苦的,可是这怎么可能? 宸帝像是察觉到了杜婉的反常,又像没有察觉到,拉着她停在了他们经常站的池塘边,池塘的水还是那般的清澈见底,杏花树已经探出了绿芽。 宸帝环住杜婉的腰身将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低声问道:“婉儿,若是让你做朕的皇后,你可愿意?” 杜婉条件反射的就摇了头,等她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顿时僵了身子,连忙转身看向宸帝慌乱的解释:“陛下,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只是…” 宸帝抬手堵住了杜婉的嘴,不让她再说下去,他都明白,只是不甘心的想要再试一次,可结果不如他意啊!坏东西心底对帝王的抵触好像是深到了骨子里。 (七十五)凤栖梧桐 王贵妃由宫女搀扶着上了大轿,整个人愣愣的没有一点反应,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m4xs. 大轿向着她的浅华宫而去,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遮住了里面的空洞与悲痛, 明明已经看清了,为什么心还是会痛,在他的眼中除了杜婉,再也不会容下她人的, 便是那萧皇后都看清了,为什么她却不如她,她们两个你争我斗多年,竟是一场笑话,可笑啊可笑。 大轿走到了御花园,迎面而来了两人,都是宫装加身,姿雅款款,看到王贵妃的大轿便走过来见了礼,“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赵德妃和馨淑容的声音打断了王贵妃的自嘲,她睁眼看向了她二人,“两位妹妹这是要去看昭贵妃?” “是啊!昭贵妃娘娘无端的就遭了那样的大罪,我们这些做妃嫔的自是该去看望看望的。”赵德妃就感慨的回了一句,与馨淑容一起点了头,面上流露着担忧和关怀。 王贵妃浅笑一声,所有的悲伤与绝望全部掩藏了,后宫的女人,便是再怎么可怜,也不会流露在他人面前,“两位妹妹那可就去晚了,皇上刚携着昭贵妃去了暖阁,两位妹妹去了心悦宫,也只是扑个空。” “这样?那多谢贵妃娘娘提醒。”赵德妃和馨淑容便又是浅浅一屈膝,王贵妃便又淡笑了一下,没有再多言,示意大轿离开了御花园。 看着渐渐消失的大轿,赵德妃和馨淑容便对视了一眼。 “馨妹妹,既然昭妹妹不在,那便去我宫中坐坐吧!” “好,赵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 赵德妃便带着馨淑容去了她的宫中,一进了宫门便挥退了宫中的宫女太监们。 “赵姐姐可是要说什么?”刚一坐下,馨淑容便开了口,赵德妃将茶杯递到了她面前,缓缓笑道:“馨妹妹就是心思通透。” 馨淑容接过茶杯抿了一口,也不搭话,等着赵德妃的下文,赵德妃也不犹豫,直接就开了口。 “这三年来皇上为昭妹妹做的一切你我都看在眼中,也早已没了奢求,皇后被废,如今这王贵妃怕是也逍遥不了多久了, 你我二人倒不如主动退出,或许还能为自个求一个好点的未来之路,总比入了那惠安斋一生被困来的强,馨妹妹觉得如何?” 馨淑容便握住了赵德妃的手,“赵姐姐,其实妹妹早就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苦于不知该如何与姐姐开口,说句心里话,若非父亲母亲以死相逼,妹妹是绝不愿入这深宫的。” 赵德妃便笑了,两人相看着,都懂得彼此心中的念想,这便是心心相印的知己吧! …… 而这边,杜婉看着宸帝,轻咬了唇瓣,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如今她已经走到这第二步了,不能再迈出第一步了, 皇后是人当的,可不是人人都能当的,她自问没那个心力,不然也不会将宫权让给王贵妃,她只想悠闲自在的当一个宠妃,享受着贼宸帝的宠爱舒舒服服的奢侈一生,前世太累了,这一生不想再绞尽脑汁了。 “陛下,今日我们再对弈一局,如何?”杜婉率先打破了这有些僵硬诡异的气氛,拉着宸帝向亭台暖阁走去,甜甜的仰头看着他。 宸帝便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脸蛋点了头,他还是太着急了,坏东西的心门是不会全然为帝王敞开的。 见他应了,杜婉便又道:“那盘残局臣妾可是研究了好几天,这次一定不会输。” 踩着楼梯台阶歪着身子靠在宸帝的身上,这个暖阁三年前还没有,是贼宸帝给她建的,只是还没有起名字,也不知道为什么? 刚进入暖阁,一阵的暖意便扫面而来,地龙烧的很是旺盛,暖阁之中暖意洋洋。 杜婉退了她和宸帝的披风,便任意宸帝拉着她绕过了屏风,坐到贵妃榻上。 赵德胜命人将一应吃食糕点摆在小几上,又将他们二人上次没有下完的棋盘摆在棋桌上,便退出去关上了门。 这里已经是皇上和娘娘每日里必待的地方了,悠闲的不似在宫中,好像是与世隔绝的世外之源,皇宫之中从来都是压抑的,也只有这里有着一片心明, 只是为什么皇上不给这里起个名字,帝王之心果然不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可以猜测的,还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吧! 杜婉笑眯眯的接过宸帝递的茶,轻抿了一口,是她最爱的茉莉,清香味淡,不像其他名茶那般带着涩涩的甘苦,而是淡淡的香甜。 “陛下如今倒是跟了臣妾的喜好,臣妾是个俗人,品不来明前龙井的好,陛下怎的也这般。” “婉儿,朕觉得你完全可以正常说话,你这么温雅,朕有些受不住。”宸帝好笑的刮了下杜婉的鼻尖。 杜婉立刻便恢复了娇气,“陛下真讨厌,臣妾好不容易酝酿了一下呢,不跟陛下扯闲话了,今天臣妾一定要赢了陛下。” 起身就走到棋桌前坐下,宸帝便跟了过来,她率先下了一子,然后笑眯眯的看向对面的他。 宸帝换了一身龙纹银蓝袍,银珠玉冠束发,银丝冠穗左右垂至胸前,因他微微前倾的身躯而缓慢摇晃浮动,而杜婉换了一身的蓝色襦裙,不过是浅蓝色的,他们的服饰有点像情侣装。 宸帝用修长的两指夹起一枚碧玉白子看向棋盘,一边道:“朕记得几日前这盘残局是以婉儿停手结束的。” 看向杜婉就为微挑了下眉,这个有些轻浮的动作让他刀削冷硬的脸庞瞬间柔和了下来。 杜婉便心头一虚,面上却是故作无知的表现出一副呆萌的样子,“有吗?那一定是陛下记错了。” 笑着又催促着宸帝赶紧下,宸帝便无奈的摇了摇头,将白子落下,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说说笑笑,像一对平凡的夫妻一般。 初春还是有些昼短夜长,阔别的余晖悄然的掩藏在了地平线下,点点的星空闪烁了灿灿星光, 两人在暖阁中一待又是半日,连晚膳都是在这里解决的,期间杜婉撒娇耍赖的赢了宸帝好几次,还是宸帝故意让了她的。 酉时过了一盏茶,两人才离开,走出暖阁时宸帝突如其来的说了‘凤栖梧桐’四个字,杜婉和赵德胜一众人便是一懵。 “凤栖梧桐,婉儿可喜欢这个名字?”宸帝拉着杜婉仰头看向空荡荡的横幅,既然坏东西不愿做他的皇后,那便做他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杜婉立刻就明白了宸帝这是什么意思,凤栖梧桐,我想栖息在你心里,只有凤凰才可以拥有唯一属于自己的那棵梧桐树,永生永世,只此一棵,生死相连,不离不弃, 可贼宸帝是龙,是翱翔于九天的真龙,他不是梧桐树的,她也做不来那凤凰,她可以爱他,却不会全心全意,她最爱的只会是她自己,她不想骗他。 “臣妾更喜欢龙游九洲,翱翔晴空,陛下,一心人换的是执子之手,太贪心了可不好哦!” 看向宸帝露出整齐的小虎牙,嘴角小小的酒窝羞羞的探了出来,弯弯的月牙中笑意盛彩,衬托着她那黝黑的瞳孔靓丽耀眼,宸帝便抚上了她的眼睛,弯翘的睫毛轻轻扫过指腹,却扫不走他心底的失落与震撼。 拉着杜婉回了心悦宫,各自沉默的做着各自的事,直到安寝都没有说一句话。 暖阁还叫暖阁,不是‘凤栖梧桐’,也不是‘龙游九洲’。 明明晚间还是星空闪耀,可到了三更灯火时却下起了绵绵春雨,空气潮湿的渗人,赵德胜等一众奴才们纷纷躲在了殿檐下,望向夜空, 午间明明是美好的午间,为何到了晚间又变样了,他们的心肝迟早得被那两位主子给吓死。 (七十六)重生封钰 翌日清晨。m4xs. 宸帝静静地看着在他臂弯中睡得香甜的杜婉,眼中满是暗淡,当他睁开眼睛看到活着的何向和孟颖娴,想起记忆中已经模糊的那一年,他以狩猎为由一举拿下并歼灭高家军,他就知道他是回到了三十年前, 他心中的狂喜和快要压不住的蚀骨思念让他差点失了本性失了理智的将他的坏东西抓回来,可是最终他控制了下来, 他将本来打算要取消的选秀重新提上了日程,他的坏东西入宫选秀了,在宫门口,他故意与她相遇时他用尽了全力才没有将她紧紧的揽入怀中,揉入骨中。 前世他以教坊为由用真正的杜婉替换了坏东西,将她救出来,教她武功心术,让她代替真正的杜婉回到杜家,利用她的报仇心切让她自愿为他监视查找扳倒杜鸿鸣的罪证, 她回去途中发生的一切他都做好了准备,他猜到高源必定会去刺杀她,他正好可以利用她逼出高家军,只是她居然自作主张的出了屋,还故意让自己受伤却意外失去了记忆, 坏东西那么聪慧,他能猜到的,她一定也猜到了,所以她就破坏了他的计划, 她失去了记忆忘记了一切,便将自己当成了真正的杜婉,这样也好,再好的伪装都有露馅的时候,更何况是在杜鸿鸣那老狐狸身边,只有做真正的杜婉才不会被怀疑, 只是坏东西居然对杜家生出了那可笑的亲情,他怎么可能允许他最重要的一枚棋子脱离他的掌控。 坏东西的记忆恢复了,可她却下不去手了,做了四年的杜家小姐,她竟不愿报仇了,那他便帮她回忆回忆她高家的惨烈, 最终她还是按照他的计划安排走了下去,他的棋子不可能会脱离他的掌控的。 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伪造杜鸿鸣与西羌等小国部落勾结意图造反的罪证,杜家满门抄斩,他的第一步如他所算那般顺利的完成了。 他又告诉她,参与她高家灭门的不止杜家,还有贵胄机要大臣,其实前世的那时他并不是很清楚他所说的那些大臣元老原来是真有多一半参与了, 因为那时的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些人有没有参与,在他的心中,只有他的宏图霸业。 前朝后宫本就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便给了坏东西一个新的身份让她入宫为妃,用她对付他后宫的那些女人, 以此来打压前朝那些自以为是的元老,又一边告诉高源她的身份,让高源捉襟见肘,暗中拿下囚禁了他。 他所有的谋划全部顺着他的意愿完成了,天启这个被他那窝囊的父皇弄的乌烟瘴气朝臣当道的王朝让他一手握在了手心,他将天启带到了盛世巅峰,他独揽大权说一不二,可是他的心却突然空了。 直到那一天,她说她大仇已报,她要离开,他的心突然就痛了一下,像针扎一般的轻微,可却是让他难受的像是要窒息了, 他没有思考一瞬的居然驳回了她的要求,那是她在入宫时他答应她的,他说他帮她报了仇之后她的去留他不再过问, 那是他第一次违背了他一直以来的信念,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可他就是不想让坏东西离开,不愿放她离开。 坏东西逃了,她逃离了他,他怎么可能允许她那样的挑衅他的权威,所以他用高源威胁了她,她乖乖的来了无情崖, 当看到高源还活着时,她对他笑的那么的纯真,他才知道了,为什么他会感觉心是空的了?为什么他会感觉到心痛了? 原来从小到大、从始至终,坏东西都未对他露出过那样的笑容,若不是他用高源威胁她回来,他怕是一生都不会察觉到,原来坏东西从未爱上过他,可他却已不自知的将坏东西存在了心里。 他封钰是何等的骄傲,既然他已经知道他爱坏东西了,那么他岂能允许他所爱之人不爱他。 他从未想过要了高源的命,他只是想用他来牵制坏东西,可高源却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就那么毅然决然的跳下了无情崖, 他以为坏东西会怨他恨他,却没想到她只是平静的在崖顶站了一天,便跟着他回去了。 可从那之后她便没了笑容,纵使他废了她的武功内力,她也没反应,只是将自己关在心悦宫中,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 他知道她向往自由,所以他为她建造了暖阁,可她却从未去过一次,从来都是将自己关在心悦宫里, 便是他来,她也没一点的反应,他便陪着她慢慢的耗,可他的耐心总有耗尽的一天。 高源死后的第三个春天,那一晚他喝了酒,便强要了她,她那么费力的挣扎着,可她如何能抵抗的了他,她的泪水就那么滴在他的手背上,灼烧了他的心,也烧尽了他残存的理智。 他利用了坏东西一生,也囚禁了她一生,纵使她不爱他,她不愿意,可他还是将她困在了皇宫这个她心中的牢笼里,强迫她生下了他们的孩子, 他以为有了孩子她的心便会软化分毫,可是没有,坏东西不爱他,连带着也不爱他们的孩子。 有了孩子后她的脸上重新扬起了笑容,他知道那是她的伪装,只是他不想打破那份得来不易的假象, 她伪装的很好,任谁也看不出她不爱他们父子,他明明知道她对他的巧言欢笑全是假的,他还是欺骗了自己,也许她对他是有一份真情的。 前世他到死都不甘心,他所爱之人不爱他,他到死都没能让坏东西爱上他,如今他重回三十年前,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他也不会再让它发生,他要让他的坏东西爱上他,没有一丝芥蒂的彻彻底底的爱上他, 这一生他想对她好,好的让她一步也不愿离开他,可是当看到她眼底隐藏着他看了多少年的平静冷漠时,他知道她是不在乎他的, 他心中的狂躁几乎要侵蚀的他让他不顾一切的再一次将坏东西囚禁,可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他不能,所以他放纵了她。 …… 摸着杜婉的脸庞收回了突然而来的回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一直以为坏东西不爱他,是因为他所做的那些事,是因为他是帝王,而坏东西却不相信帝王, 直到昨天晚上她的那句话,他才恍然间明白过来,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错了,前世加今生三年的相处,他还是没有完全的了解坏东西, 坏东西不爱他并不是因为他不相信帝王,而是因为她不愿意将自己的心完全的交给他人,也许三年来他的收收放放让她喜欢了他,也相信了他,可她不爱他,她爱的只有她自己。 抚着杜婉的脸庞,眼中的暗淡点点的下坠着,忽然却停了下来,骤然变的绚丽了,可是那又怎样,坏东西不爱他又怎样,今生没有了那些外因,不过是一个她最爱自己的内因,她是人,是人便有七情六欲,他如今有的是时间和足够的耐心与她耗。 想通了,心便安定了,低头就含住了杜婉微张的嫩唇,“坏东西,真是个坏东西,朕的好心情都被你破坏了。” 轻咬了下杜婉的下唇,起身下了床榻,梳洗打理好后便离了心悦宫。 (七十七)废后离宫 关于昨日校场之事,影一已经全部查清楚了,听着他说的结果,宸帝后靠着御辇嗤笑一声,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啊!无论前世今生,都一样。 早朝期间宸帝大怒,怒斥礼部尚书王大人教女无能,王贵妃以张嫔为引联合各宫妃嫔行此歹毒之计,欲让昭贵妃意外死于血红马下,幸得灵虎虎豹相救,才幸免于难。 王贵妃入宫多年不仅未育皇嗣,如今更是恶毒至极,各宫妃嫔各个人面蛇蝎,心思歹毒,有如此后宫,他如何能安心治理天下,宸帝实乃痛心。 杜婉听着蓝汐带来的消息,笑的不住摇头,今天早上贼宸帝吻她的时候她其实已经醒了,只是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所以只能装睡, 她以为贼宸帝会生气,没想到他只是轻吻了一下她便离开了,然后又开始折腾起那些个日日胆战心惊的朝臣们, 她当真没看错,贼宸帝虽然性子冷漠诡异,心思缜密莫测,但实际上他就是一个腹黑的狡诈男,贼精贼精的,一不小心就会着了他的道。 杜婉笑着,突然,她蹙起了弯弯的柳叶眉,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蓝汐便悄然的退了下去,给她留下了一个安静的空间。 忽然,杜婉眼眸一缩便握紧了纤长娇嫩的手指,银牙咬的是咯咯作响,已然长开的绝美脸上此刻全是压不住的愤怒, 该死的贼宸帝,她又着了他的道,什么承诺?什么约定?根本就是他肃清朝堂的借口,她居然就这么迷糊的被他利用了三年。 猛的起身就要去找宸帝质问算账,可刚走出内殿的门口,又停下来折了回去。 外面候着的蓝汐等人被她这一连串的反应给搞得简直是一头雾水。 今天早上主子不是已经正常了,怎么现在又不正常了,而且好像还越发的严重了, 唉!真是搞不懂,皇上明明那么宠爱主子,主子怎么就要自己作死呢! …… 时间一晃便是两日,两日后还是一个雨天,这雨一下便是三日,不知明日是否会放晴。 这天是萧皇后离开的日子,她只带了一个贴身宫女惜月,由一辆不起眼的小马车拉着离开了皇宫。 她如今已是废后,自然不会有皇后的銮驾相送,更没有资格让朝臣和各宫妃嫔恭送,再者那些朝臣妃嫔如今都是人人自危,哪儿还有什么心力去送一个废后。 萧皇后撩开单薄的车帘看向渐渐远离的皇宫,温雅柔美的面容憔悴的仿佛老了许多,她如今也不过二十左右,却像是已经到了迟暮之年,当真是心死如灯灭。 “杜婉,你的命怎么就这么好,他竟然要为你废黜六宫,呵!我竟还自以为是的以为你不过和我一样,只是他的一颗棋子,我竟还自以为是的不甘的想要看你的下场,却是愚蠢的又一次为他铺了路。” 萧皇后死死的盯着已经看不见的宏伟辉煌,抠紧了车窗的把手。 马车缓缓的驾驶着离了京都,向惠安斋驶去,飘雨的天空一片灰雾蒙蒙,到了晚间马车终于来到了惠安斋的山道上,山道两旁是座大山,山道就修建在半山腰上。 萧皇后自言自语了一路,宫女惜月不知关了多少次窗,可每次又被萧皇后推开,绵绵细雨就那么打在她的脸上流了下来,不知多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看着过了这座山就要到了那个困住她一生的可怕牢笼,萧皇后突然看向京都的方向疯狂的嘶吼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皇后之位就这么拱手相让了,为什么?我那么爱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封钰,为什么?为…唔…” 萧皇后的脖颈被驾车的一个男子死死的勒住了,一旁的惜月早已没了气息,脖颈处的血红渲染了马车上的毯子。 萧皇后被迫后仰着脖颈,脖间已经被勒出了红痕,她艰难的拉着勒绳不住的挣扎,可她一弱女子的力量,如何能挣扎得了,不过片刻便翻了白眼,低垂了头。 马车还在缓慢的跑着,车轮在黏湿的山道上压出了两条深深的车轮印。 见萧皇后已经没了气息,男子随意的拿出了一方手帕,擦了擦白皙的修长手指。 “真是的,我这一双救人的行医之手就这么沾了这个女人的污气,真是晦气,赶紧处理了。” 这个男子便是易了容的神医陌离,他嘀咕着吩咐完后便跳离了马车快速消失。 撕下人皮面具撑着油纸伞来到惠安斋对面的山顶上,看着前方屹立而站的笔直身影,走了过去。 又是银白月牙袍,出来从不知道换一个其他的颜色,明明是修罗恶魔,装什么温雅公子,摇摇头加快了脚步。 “本神医的这双行医之手都为了你沾了晦气了,自己不去解决,却要让本神医动手,你真当本神医是你的那些属下啊!而且一包毒药解决的事,非得要做成上吊自杀的样子。” 陌离边走边抱怨着,走到山顶之上,看着周身满是孤寂的燕归,虽然没什么好气,却还是将油纸伞递了一半在他头顶。 燕归便抬眼看了一眼头顶的一半油纸伞,又看向山道上这会儿开始快速飞奔的马车,双手负后,右手大拇指不停地摩挲着手中的玄银扇,“何必说那些没用的,若我能动手,岂会用你。” “得嘞得嘞,我不跟你扯了,反正你总是有理,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一直僵着。” 他也真是的,没事不去研究自己搜罗的那些疑难杂症,居然在这儿又问起了这些没用的,明明就知道他会是什么样的回答,还是一遍又一遍的问。 陌离又摇了摇头,在心底叹了口气。 马车进了峡谷看不到了,燕归转身离开,细细的春雨虽然软绵,但还是打湿了他的衣袍, 雨水顺着冰凉的面具流进了他的衣领,微凉的冷意却冰不了他那颗滚烫炽痛的心,“顺其自然吧!她的心从来都不会为我全然放开。” 施展轻功飞下了山顶,身影在黑暗的夜空渐渐消失不见。 陌离便扔掉了手中的油纸伞,静静地站在山顶上,“也不知道这淋雨是什么感觉?你这般顺其自然,当真就能得到吗?当她恢复记忆后又会是冷漠如斯的她,那场意外也只是一场意外,又当真能改变什么?” 当雨水渗透丝白衣衫紧贴了他的皮肤,陌离狠狠地打了个冷颤,快速用内功蒸干了衣衫拿起了油纸伞。 他真是跟着这怪人太久了,也学起了自残来,还变得伤春悲秋了,他的事与他何干,他不过是被他抓来看病的大夫,什么时候变成老妈子兼属下了。 上空突然绽放了一抹红光,陌离就勾起了唇角,妥了,这下可以安稳的交差了, 又来,真是习惯成自然了,看来他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他的,今生就注定了要为他劳苦操心,真是个劳苦命啊! 抖了抖身子快速的跳下山顶离开。 (七十八)皇后自缢(周六加更) 这几日宸帝没有来心悦宫,听说是前朝之事让他无暇分身,而且萧皇后在到惠安斋的当晚便上吊自杀了。m4xs. 留的遗书里言说她做皇后多年,却未能给皇家诞下一儿半女,延续皇家血脉,她自知无颜再苟活,遂自缢向皇家列祖列宗请罪。 宸帝下旨允萧皇后回归故里,葬入萧家祖坟墓地,告老还乡的萧太师亲自回京入宫谢恩,在惠安斋接个萧皇后的遗体回了故里,自此萧家三代再未入过京都。 此后的几月里朝堂之上只围着一件事转,那就是昭贵妃被害之事,虽然昭贵妃并没有任何的事,但宸帝却不愿就此罢手,硬是要将事情闹大,因此又惊动了萧太后, 萧太后本就因萧家家道中落和萧皇后之死怨怪宸帝,怨恨杜婉,如今听闻宸帝有废黜六宫之意,更是怒气滔天,一气之下便病倒了,她又以绝食来威胁宸帝。 …… 慈和宫。 “母后是打算用绝食来威胁朕?”宸帝坐在桌边随意的波动着杯盖,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情绪。 萧太后的心中无端的就一窒,躺着的身子也微微的倾起了两分,床榻边候着的杨嬷嬷就赶忙扶着她将靠枕垫在她的身后。 “杨嬷嬷,你先下去。”萧太后摆手让杨嬷嬷退下。 杨嬷嬷便应声着俯身一屈,对宸帝和萧太后行了礼后退出去关上了门。 萧太后看向了宸帝,她怎么感觉皇帝知道些什么,可是怎么可能?那件事她做的是何其的隐秘,她不能自己吓自己。 “皇帝,哀家怎敢。”沉声看着宸帝,端的是沉稳威仪,几日未进食让她的脸色有着些许的泛白。 宸帝就勾唇一笑,扔下了杯盖,这个女人他自小就知道不是他的生母,可她将他养大,细心呵护,前世他一直觉得养育之恩大于天,所以他对她是敬之尊之,让她尊享福寿。 只是这人老了就会犯糊涂,她年轻的时候可是耍弄算计了不少人,心机超然的不同凡响,更是将他那愚昧蠢笨的父皇拿捏的很准,进退有度,皇后气度尽显。 “母后,闲话朕也懒得说,母后如今已是贵为天启太后,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非得要过问朕的后宫,朕可不是那愚蠢昏昧的父皇,任你拿捏。” 起身走到床边坐下,为萧太后压了压被角,见她因为他的话而变得越发不悦,他自若的又道:“张嫔死了,那个威胁恐吓收买她的宫女也死了,又有王丽媛冲在前面,朕必然会将关注放在她身上,母后是这样觉得?若是如此,那母后是否将朕想的太简单了。” 萧太后的眼睛终是掩藏不住的快速收缩了一下,被褥中的手也不自知的握了起来,“皇帝想要说什么?你在怀疑哀家?” 面上露出了满满的痛心,像是对宸帝怀疑她对杜婉出手而伤心不已,心中却是愤恨难平,眸低的嫉妒疯狂差点都溢出来, 她的确出手了,只是那该死的妖女命太好了,在她还未从普济寺出发时她便派了萧家私卫告知宫中的心腹,除掉那个贱人妖女,那样一个祸国殃民的魅君妖女,她岂会由的她祸乱后宫,魅惑君主。 见萧太后这般,宸帝终是起身背过了身,眸中残留的最后一点温情彻底的消失殆尽了,只剩下了冰凉。 前世如此,今生还是如此,她当真觉得他不会动她,确实,此时他不会动她,萧家刚被他拔出,此时太后要是出事,对他极为不利。 “校场之事朕不会再查下去,可母后心中最好知道,朕之逆鳞,触之即死,都说生恩不如养恩大,母后若安分守己,那你永远是天启最尊贵的太后,可若再有下次,那便别怪朕不念及养育之恩。” 说完这句话便甩袖离开,也不管他的话是否会在萧太后的心中激起千翻巨浪。 萧太后也当真是老糊涂了,帝王最不怕的便是威胁,帝王最讨厌的便是后宫女子干政,而这两样她都占全了,可想而知结局会是如何。 宸帝一离开,萧太后面上所有的镇定端仪便消失的荡然无存了,只余下了层层的心悸,走进来的杨嬷嬷看到她这般模样,赶忙握住了她的手,“娘娘,您怎么了?” 萧太后扭头看向了她,猛然握紧了她的手,泛出了苍白,慌乱了,“嬷嬷,皇帝他知道了,他知道了,怎么办?怎么办?” 杨嬷嬷便紧皱了眉头,皇上知道了什么?难道是昭贵妃的那件事,“娘娘你别急,皇上什么也没做的就离开了,便是他不再追究下去了,您别自己吓自己。” 萧太后听出杨嬷嬷和她说的不是一件事,慌乱的就摇了头,“不是,不是,不是那件事,他知道了他不是我亲生的。” 杨嬷嬷就缩了眼角,心中更是猛然一缩,怎么会?当年之事她们做的何其隐秘,皇上怎么会知道? 强迫了自己冷静下来,握紧了萧太后的手,“娘娘别慌,皇上不是什么也没做吗?皇上自小便对您敬爱有加,便是知道了他不是您亲生的,也不会改变什么的,他如今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您给的,皇上心中必然清楚。” 萧太后慌乱的心因为杨嬷嬷的这句话平静了下来,对,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给的,她不能自乱了阵脚。 …… 宸帝离开慈和宫后便去了心悦宫,却是没有进去,只是静静地站在外面看着。 小东西,朕想要你的心,是不是真的很难?朕想要捂热你的寒凉,是不是真的捂不热? 朕放过了她,朕知道这样会委屈了你,但她对朕的养育之恩,在那些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朕不能做到无动于衷, 小东西,不过朕向你保证,就这么一次,朕只放她这一次,如果她还是如前世那般看不清,朕便亲手送她下去见朕那愚蠢的父皇。 静静的站了片刻便离开了。 …… 朝堂之上还在围绕着昭贵妃被害一事,就在众人以为宸帝会看在萧太后的面子上揭过此事时萧太后突然好了,而且对外大赞宸帝做法, 说有如此不省心的后宫,宸帝心神必将不得宽舒,那等蛇蝎心肠妖言惑众的女人们留在他身边只会酿成大祸,让宸帝荒废了朝政, 而且那些女人心思不纯,会影响宸帝心情,宸帝心情不好必将影响他的身心健康,从而影响整个天启。 大臣们听着萧太后这等说法,各个目瞪口呆,太后不愧是太后,这也太能扯了,果然是后宫里爬出来的女人, 可是他们的这位宸帝是会被后宫的那些女子们影响的人吗?那绝对是不会的,当然除了那个让他们又气又恨却又无可奈何的昭贵妃。 萧太后的妥协让那些还打着心思的各部官员没了由头。 宸帝后宫中唯一有可能与昭贵妃一较高下的王贵妃就这么败了。 宸帝下旨,王贵妃贬至普济寺静心己过,王贵妃不愿离宫,服毒自缢与浅华宫内。 历朝历代,妃嫔自缢与宫中都是不可饶恕之大罪。 礼部尚书教出如此女儿,宸帝实乃痛心,责令将其降至州府。 如此一人之过全家牵连的做法,吓的还想要蹦哒几下的官员们彻底的歇了心思。 (八十一)认清内心 杜婉坐在桌边单手撑着脸蛋,桌上摆着她最爱的桂花糕,她却是没有一点的食欲,噘着小嘴看向御案边认真处理政务的宸帝。m4xs.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是最有魅惑力的,尤其是这种浑身散发着浓烈荷尔蒙气息的冷冽男子,果然是诚不欺我。 宸帝虽然看着奏章,可眼角却一直瞅着杜婉,奏章上的字是一个也没看进去,坏东西不是不愿意?如今怎么用那种欲求不满的眼神盯着他? 收回目光强迫自己不再看杜婉,坏东西表现出的那种僵硬他忘不掉,前世每一次在他身下她都是那般的反应,明知她不愿意,他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强迫了她, 他还记得有一次,那是她怀了孩子的那一次,她知反抗根本没有作用,便如同没有魂的木偶,便是他怎么要,她都僵硬的没有一点反应。 猛的闭了下眼睛,握紧了手中的批红狼毫,心中的狂躁又要冒出来,却是再一次被他强自压下去,平静了心绪不再去想前世之事,开始认真的批阅起了奏章。 两人便一个静静盯着,一个静静翻阅着,不知不觉竟已到了晚膳时间,赵德胜带人摆好晚膳便赶忙低着头退出紫宸殿,关门时悄悄的瞄了眼杜婉,又瞄了眼宸帝,这气氛怎么有些不对啊!快速收回视线关上了殿门。 宸帝扔下手中的奏章看向杜婉,见她无视着那一桌她最爱的美食,便轻皱了下眉头,走了过来,“不吃?看来婉儿是一点都不饿,那朕就先吃了。” 宸帝自顾自的开始吃饭,一手一足都是优雅。 自从他与杜婉一起用膳后,蓝汐和粉菱她们便不在一旁伺候了,因为他不喜欢。 杜婉见宸帝吃的那般香甜,却不管她,嘴巴顿时噘的更高了,哼!不管就不管,她自己吃,不能为了这可恶的贼宸帝就亏了自己的肚子,更不能错过美食。7k7k001. 这般想着,便端起盛了米饭的碗就大口的开吃,将嘴巴鼓得圆圆的,一边吃一边还不忘在心里排腹,死宸帝,烂宸帝,贼宸帝,她又没说她不愿意,他凭什么自以为是,嚣张,过分。 “吃了晚膳便回去吧!朕答应了。”宸帝放下银筷擦了擦嘴,看向了杜婉。 他怕她要是不回去,他会控制不住他自己伤了她,他一直告诉他自己,这一生他要用足够的耐心去慢慢的将坏东西圈禁在他身边,可每当她对他表现出一点的排斥,他便会控制不住他心中的狂躁,所以他只能赶离她。 杜婉咬着银筷扭头看向宸帝,脸上写满了疑惑,答应什么?贼宸帝什么意思啊?嘴巴不停的就含糊问道:“陛下答应什么?” 宸帝便一愣,影一告诉他说赵馨二人去求了她,想要去普济寺,她们一离开她便来了,难道她这一月的持之以恒不是为了那两人?“你不是为了德妃和馨淑容二人来的吗?” 抬手擦掉杜婉嘴边的一粒米,满身的冷寂漠然终于变成了温润,不管是与不是,至少这一个下午,坏东西的眼里是他,想的也是他。 “还不是怪你,都扰了我的心神。”杜婉小声的嘀咕着拍了下头,她怎么把正事给忘了,贼宸帝对她已经有这么大的影响了吗?都将她的心神关注全部给带了过去,她清楚贼宸帝已经住进了她心中,可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婉儿在嘀咕什么?”宸帝疑惑的问道,嘴角却是勾起了一个悄然的弧度,整个人仿佛置身在了阳光里,暖意绵绵,虽然今天是一个雨天。 杜婉赶忙收回了心神,就甜甜的笑道:“臣妾是说陛下好伟大,奖励一个么么哒。” 话音一落便快速的在宸帝脸上吻了一下,对于宸帝为何知道德妃二人求过她,她心中清楚,她的周围一直有宸帝的暗卫。 自此她走丢过后她就感觉到了周围的不同,可她并不反感,这是古代,她不会再逞强自大,以为自己是穿越人士就高这些古代人一等, 对于这方面,她自知之明的觉悟已经非常高了,在这个古代她没有任何的自保能力,就像她在教坊被抓,她所有的谋算都是建立在贼宸帝会救她的基础上。 想到这儿,心中突然就明了了,原来在那时她就已经不自知的相信贼宸帝了,是因为什么?他眸中她看不懂的深邃?他身上不时出现的哀伤?还是他眼中时刻都出现的她? 可不管是因为什么?她都不能再欺骗自己了,不能再自欺欺人了,她对贼宸帝动心了,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便是她再怎么不愿承认。 在这大男子主义盛行的古代,贼宸帝能答应她在他们古代人看来惊世骇俗的事,她该满足了,他真的很爱她,她还有什么理由再去抗拒。 这一刻,杜婉的心中想了许多,她是现代人,她不相信爱情,在现代那一夫一妻的时代里都有那么多出轨的,更何况是在这小三小四光明正大盛行的古代,她不就是小四中的一个, 可是她已经对贼宸帝动心了,贼宸帝更是一直无底线无下限的宠着她,惯着她,她便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的逃避抗拒下去了,她对他已经不只是单纯的喜欢了,而是爱,她爱他。 宸帝像是察觉到了杜婉此刻内心的变化,眼中的笑意抑制不住的就要泛出来,只有紧紧的捏住手,才能克制着自己不去打扰她。 坏东西会想明白的,今生的她不是前世那个满心仇恨的心儿,今生的他也不是前世那个满心宏图的封钰。 杜婉看着宸帝,忽然又笑了,这一次的笑容里没有了以往的虚伪,没有了故作的假装,笑的是那般纯真自然,甜美可爱。 “陛下,从今天开始,私底下我叫你阿钰,你叫我洁儿,可好?” 洁白无瑕,至清至纯,这是我最真实的名字,爷爷为我取的。 “好。”宸帝再也忍不住的将杜婉揽入了怀中,他抱的很紧很紧,像是要将她融入到他的体内,再也不让她出来。 杜婉也环住了他的腰身,甜甜的咧开了嘴角。 冷战了将近半年的两人算是彻底的和好了。 殿外的赵德胜和蓝汐等人仰头看向了高空,晴天白雨停下了,一道彩虹从天际弯了出来,金灿的辉阳洒下了一片彩霞。 用过晚膳后宸帝便与杜婉漫步去了心悦宫,走到了心悦宫,吃的晚膳也消的差不多了。 仰头看向牌匾上的‘心悦宫’三个大字,宸帝紧了紧握着杜婉的大手,拉着她走了进去。 这一次的心悦宫可不如三年前那次那般萧条,院中的桃花树开的繁茂,各种花朵争奇斗艳,太监宫女们都安静的跪在印花地砖上,没有少了一人。 宸帝满意的拉着杜婉走进了内殿,然后便狠狠地将她给折腾了,虽然没有要了她,却也是补全了他这半年来独自的相思之苦,虽然只要他愿意,根本就不用忍受半年的故意不见。 (八十二)后宫废黜(上架前加更) 如今的后宫很是安和,朝堂之上却是激烈似火,新任各部官员再次联名上书,请求宸帝将那一应恶毒宫妃全部废除,贬至惠安斋静思己过。 朝中为数不多的老臣想要阻挠,毕竟一旦众妃全部被废,那后宫便是昭贵妃一人的天下,杜相必将在朝堂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杜家也必将一跃成为贵胄之顶, 可一想起这三年间宸帝因朝臣弹劾昭贵妃而大怒,借此以雷霆手段肃清朝堂,将他们老一辈的元老功勋几乎全部明升暗降,他们便怂了。 他们现在就是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更何况能与杜家一较高下的礼部尚书也被她的女儿所累,直接给贬了官, 杜家如今是风头正盛,谁敢在这个时候招惹,那不是作死嘛,再者就连一众的皇亲国戚都没有反对,他们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 在各部官员接二连三的请奏中,宸帝犹豫了许久,终是痛心疾首的下了圣诏。 大致意思就是齐家治国平天下,后宫不安,何以治理天下,他作为中原之主,天启之君,应当以身作则,废黜六宫,全心治理国事安定天下,给黎明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宸帝六年九月二十八日,宸帝后宫正式废黜,后宫所剩不多的妃嫔全部发往惠安斋静思己过, 赵德妃和馨淑容因不愿离宫,自缢与各自寝宫内,一把大火将她们的宫殿和尸身烧了个干干净净,这场大火一烧便是整整三天三夜,才被扑灭,宸帝大怒,牵连赵馨两家,幸得昭贵妃一再求情,才得以幸免于难。 这些事黎明百姓一点都不关心,他们关心的只是宸帝为他们做的事。 宸帝将用于后宫的一应财物全部发放给因洪涝旱灾而流离失所的难民,为她们建家园、修官道。 百姓群聚万民书上告神明,咏颂宸帝德爱,爱民如子,实乃千古明君。 万民书由工部、礼部、吏部三部联合篆刻在新建初成的直通南北的大堤坝上,一直留存,堤坝不倒,宸帝爱民之举便永存百姓心中。 宸帝此次之作为更是被载入了史册,后上书‘宸帝列传’,又称‘黜宫帝后传’。 …… 十二月初三,暗中前往域外快四年的龙卫统领林木回来了。 御书房。 “属下林木参见主子,见过二公子。”林木对宸帝和高源行了礼后便将他查到的一切递给宸帝,然后笔直身躯的站在一旁。 看着厚厚的漆封暗报,宸帝拆开随意的翻看了一下,果然,参与南门之变的域外小国部落中有多一半的人员是当年高家被灭的参与者。 合了暗报便看了一眼高源,然后看向了一身风尘仆仆被晒黑了许多的林木,“你此次赶路辛苦了,去洗漱休息吧!” 林木立刻应声告退。 他出去后高源便看向了宸帝,如今的他早已能自如的收敛了那一身的煞气。 宸帝将手中厚厚的暗报扔给了他。 看着上面清晰明了的内容,高源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能言说的笑,带着悲痛的蚀骨。 父亲、母亲、大哥、小弟、小妹,你们看到了吗?我已经将那些人送去见你们了,你们等着吧!再过不多久,我就送杜贼一家去陪你们。 今日的他身穿暗纹紧袖白锦袍,银冠束发,手腕上带着特制的银铁护腕,腰间的纹绣宽带中别着他从不离身的暗银色短剑,脸上早已没了三年前的胡茬,线条柔软的俊美脸庞仔细看来和杜婉有三分的相似。 “杜家我已经等不了了,已经第三年了,我都等了多少个三年了,我等不下去了,你说爬的越高,摔得越痛,所以我等, 可如今杜家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你却还要我等,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对杜婉了生了情意,你舍不得伤她。” 高源将暗报放到一旁的桌上,看向宸帝,脸上是一片平静,声音中却是满满的犀利,紧紧的盯着宸帝想要看出他的异常,可宸帝的脸上除了淡漠还是淡漠,他什么都看不出。 “阿源,朕知道你等不急了,可现在还不是一个好的时机。”他不能让他的坏东西再次面临家门被灭的绝望,在坏东西没有恢复记忆之前,杜家绝不能动。 宸帝看向着高源,轻抿了一口茉莉花茶,掩住了眸中的点点异样,如今他倒是喜欢上这茉莉了,清香淡雅,回味无穷。 高源顿时就握紧了手,借口,全都是借口,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戾气,还是平静的道:“子林,这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二次这样叫你,你的这个借口我不想听,我只想知道你当初的承诺是否还算数, 你说过要帮我高家报仇,你说过你不会放过杜家,你说过杜婉只是你对付杜家最重要的一枚棋子,你说过你要让杜鸿鸣爬到最高时,让他狠狠地摔下来,这些如今都可作数?” 看着这样的他,宸帝叹了口气,看来他得把真相告诉他了,不然他指不定做出什么超脱他掌控的事,那样的意外他绝不允许。 宸帝刚准备开口,却是猛然眼角一缩,立刻便看向了紧闭的殿门,一道内力打过去,殿门打开了。 杜婉端着一个糕点盘就那么愣愣的站在殿门前,一身焦糖色襦裙,外披一件紫貂皮斗篷,白嫩娇润的小脸被遮住了一大半,看不清她此刻是什么表情。 宸帝慌了,所有的睿智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坏东西听到了,这样的一个念头一出,便阴冷的瞥了一眼高源,快速来到杜婉身边。 高源浑身就是猛烈的一颤,他刚才竟然对他生出了杀意,他居然为了杜婉要杀他,他就是故意的,他就是察觉到杜婉来了,故意说那些话转移他的注意力的,他就是要让杜婉知道,他从始至终都只是在利用她,他既然下不了那个决定,那他来帮他。 宸帝握住杜婉的肩膀压下心中的恐慌,镇定的道:“洁儿,相信我,不是你听到的那样,我可以解释。” 杜婉眼神一晃,回过了神,看了宸帝一眼,便看向了高源,这个一直以来对她暗含着敌意却又让她有着莫名熟悉感的镇国大将军龙源,居然是封澔口中失踪的高家二公子高源,是娘亲口中的二表哥。 杜婉在去年省亲和马歆蕊说女儿家的私房话时,无意间说出了她从封澔口中听说的高家事, 才知道原来她娘亲和高家夫人是一母双胎的孪生姐妹,当年高家叛国连累了她外公一家,外公狠心将娘亲逐出家族才保住了她和父亲,保住了她们杜家不被牵连。 可听刚才他们两人的话中意,好像不似娘亲说的那般,难道是当年高家叛国之事另有蹊跷, 是遭人陷害?历史上这般之事数不胜数,大都如出一辙,大同小异,难道父亲参与其中,所以这龙源才那般对她有敌意。 “洁儿…洁儿…”见杜婉直直的盯着高源,宸帝心中一惊,轻声唤道,坏东西难道是想起了什么?这时她若是恢复了记忆,那对他是绝对的不利,心中便再次对高源生出了怒意。 (八十三)兄妹不识 杜婉的思绪被宸帝的呼声打断,收回目光看向他,眼中闪过了复杂,不过一瞬又变为了坚定。m4xs. 她爱贼宸帝,贼宸帝更是爱她,所以她应该相信他,无数夫妻男女朋友就是因为自以为是的理解,才会生那么多的误会,到最后不可挽回,他既说了解释,那她便听他的解释。 心定了,便甜甜一笑将手中的盘子塞给宸帝,取下斗帽拉着他走进去,还不忘在心中感慨,她心里承受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强啊!听到那般的话,手中的糕点盘居然都没有掉下去,看来这就是美食的诱惑。 见她这般的反应,宸帝高悬恐慌的心安定了一分,嘴角不自知的上扬,周身都柔和了下来,他的坏东西没有怀疑他,她是相信他的。 杜婉拉着宸帝将他按在龙椅上,拿了一块桂花糕就塞到他嘴中,然后才看向高源,笑道:“龙大将军,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都不会相信,因为无论是耳朵听到的,还是眼睛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 所以我从来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我只相信自己的心,我的心告诉我要相信陛下,所以我相信他, 我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出嫁的女人,所以我只在乎我的丈夫,不管我杜家和你高家有什么恩怨,你都不应该牵扯到我身上,因为那时的我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 话落便不再看高源,抚上宸帝的脸庞弯腰亲吻了下他的耳垂,小声的说了一句:“阿钰,我等你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 然后笑着一屈膝,“陛下,后宫女子不干政,臣妾就先告退了,这桂花糕可是臣妾亲手做的,陛下多吃点。” 不理宸帝的脸色,又将一块桂花糕塞到他嘴中,然后将一旁的那盘咸仁酥端走。 哼!她是相信他,可他瞒着她就是不对,桂花糕要是吃不完,看她怎么收拾他,拿了一块咸仁酥就咬了一口,离开了御书房。 杜婉刚一离开,宸帝便连忙灌了一杯茶,消了口中的甜腻,看着眼前的那碟桂花糕,顿时头疼的苦了一张脸,这碟桂花糕要是吃不完,今晚怕是就没法过了。 看了一眼底下震撼的高源,叫了候在外面的赵德胜给他添茶,然后自顾自的开始奋斗这碟桂花糕。 高源确实是震撼了,杜婉刚才的那一番言论根本就是他小妹的说辞,还有她当时的那一身气势,自信畅然,光芒耀眼,这根本就是心儿, 他一直都知道他每次见到杜婉时都会感觉到一份熟悉感,可他只当是因为表兄妹的关系,从来就没有深究过,她是心儿,她是心儿。 这样的念头一出,激动的就要问出口,可看着宸帝身边的赵德胜,他只能压下了口中就要出口的话。 心儿如今的身份不能让人知道,她被送入教坊的那事整个天启包括域外都知道,若是让人知道杜家小姐是高家小姐,会毁了她,她如今是杜婉,以后也只能是杜婉, 可她为什么会成为杜鸿鸣的女儿?难道她是为了报仇,一定是的,当年陷害他们高家通敌叛国的书信就是从他们那位好姨母送给心儿的生辰礼物中搜出来的,整整五年的生辰礼物,心儿那般的爱惜,却成了他们高家的绝命符。 高源越想越急迫,急迫的想要知道关于杜婉的一切,是不是如他所想的这般,可赵德胜在这儿,他无法开口。 宸帝见他实在忍的辛苦,看了一眼还剩半盘的桂花糕,嘴角一勾,挥手让赵德胜退了出去。 御书房的殿门刚重新关上,高源便迫不及待的走到御案前,激动的问道:“她是谁?告诉我她是谁?” 高源心中其实已经肯定了,可他还是要从宸帝口中确定,不然他害怕,害怕这只是他的一个梦,害怕这只是他的幻想。 “阿源,你将这半碟桂花糕解决了,朕就告诉你。”宸帝将碟子推到高源面前,似笑非笑的看向了他,怎么能他一人受罪呢!这般状况可是他整出来的,自然是要有难同当。 宸帝当然知道高源也不爱吃这甜腻的糕点,所以才来这么一招,他这是报复高源刚才所做之事。 …… 杜婉一离开御书房就变了脸色,脸上的笑意消散了,小小的酒窝掩藏了起来,剩下了淡淡的漠然。 刚才她那一切镇定的表现只是她不想让那个龙源得逞,不,是高源,她不想让高源得逞, 她与贼宸帝之间不会因为他的那些话便生出嫌隙,不过为何她会觉得高源这个名字好熟悉,难道是因为他们同姓高的缘故。 甩开脑中的思绪静静地走在又飘了一层薄薄白雪的青石路上,平静的看着前方。 脚底板一层层的寒意渗了进来,冷风瑟瑟吹过脸面带着丝丝的刺痛,古代的冬天可比现代冷多了,纵使她穿的厚厚的,可周身还是满满寒凉,手脚冰凉的没有一点的温度。 粉菱打着伞为杜婉遮住不断飘落的雪花,看着她张了张口又闭上,想要问些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为好。 主子到底怎么了?这大冷的天兴致勃勃的亲手做了皇上爱吃的咸仁酥,亲自送过去,怎么没待多久就出来了,而且还把咸仁酥也拿出来了, 这一出来便不对劲了,骄辇也不坐了,就这般走着,冬天她最怕的可就是走路了,今天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又和皇上吵架闹矛盾了吧! 犹豫再三,决定还是问上一问,可还没来得及开口,杜婉却开口了,“小粉菱,我想吃火锅了,今晚咱们就煮火锅吧!这大冷的天儿吃火锅最爽了。” 笑着看向后面跟着的轿辇,轿夫太监们便利索的小跑了过来,显然这种情况已经不下百来回了。 粉菱知道杜婉是不想她过问,才刻意的这般说,那便不问了,“主子想吃火锅,那可正好,奴婢也馋了呢!” 乐呵呵的弯了嘴角,还不忘咽一咽口水,杜婉就故作恼怒的捏了捏她的脸蛋,“你个小吃货,你家主子都还没咽口水呢!” “主子,轻点,奴婢的脸。”粉菱赶忙解救了自己的脸蛋,揉了上去,哀怨的看了杜婉,一定又红了,主子这捏人脸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啊! 杜婉便乐呵了,伸手又在粉菱的另一边脸上捏了一把,心中的沉闷也因此消散了一分。 “主子…”粉菱就又揉了上去,杜婉便乐呵呵的上了轿辇,后靠着辇背闭上了眼睛,嘴角弯弯的咧着,好像心情很好,已经没事了。 轿辇向着心悦宫稳稳而去,粉菱揉着脸蛋快步跟上,纯白的雪花飘落了伞面上,却遮不住她脸上的微红,不是杜婉捏红的,而是她自己揉红的。 杜婉静静地闭着眼,好似睡着了,嘴角仍是微微的弯着,没有消下去一点的弧度。 太监们的脚踩在薄薄的雪路上,发出了轻微的咯吱声响,留下一连串的脚印,为寂静的御花园增添了一分别样的景致。 (八十四)恢复记忆的前兆 “茵茵,你要知道,你是杜家女,是我杜鸿鸣的女儿,你身上系着的不止是你一人,你身上系着的是我们整个杜家的荣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不明白?你想偏安一隅,后宫那些女人可会放过你?” “茵茵,父亲是不会害你的,皇上的宠爱只是一时的,权利才是最有保障的,你怎么就傻的让给别人了。” “茵茵,那个龙源不过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却已是手握重兵,这对我们杜家是极其的不利,你如今椒房独宠,必定可以让皇上改变主意,收了他的军权。” 杜婉揉了眉心,强自将自己的思绪从这些话语中拉了出来,睁开眼睛看着不断后退的白色,眼低一片平静。 回到心悦宫后她便以午休为借口挥退了蓝汐等人,退了襦裙衣物就将自己包进了被窝里, 她需要静一静,虽然她在高源和粉菱她们面前维持的很好,可只有她知道高源的那些话对她的内心有多么大的冲击。 …… 而此刻的御书房中,高源皱着眉头将那半碟桂花糕吃完,宸帝才将他是如何狸猫换太子的救下杜婉,如何让她直接以真正杜婉的身份在豫州修养,如何让杜鸿鸣将她接回去的种种,完完整整的告诉了高源。 其实杜婉被换出来后宸帝并没有让她在豫州修养,豫州老家的不过是一个易容的替代品,当时的杜婉可是那时的宸帝已经看好的一枚最重要的棋子,他怎么可能会让她离开他的视线。 听完宸帝的话,高源皱起的眉头又紧了一分,心儿果然是为了报仇。 看向宸帝的眼中便满是复杂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告诉你,你给朕机会吗?朕一说起心儿你便暴跳如雷,直接动手,在边城的五年朕提了多少次心儿,你动了多少次手。” 宸帝后靠着龙椅看向着高源,说的很是平静,可内心却一点都不平静,其实那时的他只是想要激怒阿源,引出剩余的高家军,一举歼灭,只可惜那时的阿源如同惊弓之鸟,谨慎的很。 收了突然而来的思绪抿了一口茉莉花茶,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他已经不再是前世的他了。 高源沉默了,走回去默默地坐下了,确实,那时他根本就不让他提一句心儿,连名字都不让他叫,而他却一遍又一遍的问他为什么那么讨厌心儿,“那这三年呢?这三年里你有的是机会告诉我,为什么不说?” 宸帝起身走到了殿门口,黑眸中闪现了点点幽深,朕怕坏东西会因为你而恢复记忆,那时的她不爱我,我要让她在想起一切之前爱上我,所以这样的意外,我不会让它出现。 “‘御河熙岸’的刺杀让心儿失忆了,不想你自责便没有告诉你,如今她将杜家当成了自己的家,若是此时对杜家出手,便是让她第二次面临灭门的绝望。” 说完便不再理会高源会如何,打开殿门离开了,他的坏东西怕是已经等的急了。 高源瞪大了眼,失忆?心儿被他害得失忆了,难怪她看到他没有一点的异样。 看着宸帝出去,就想要跟上,可刚抬了一步脚,又停了下来, 他如今跟上去又能做什么?难道要告诉心儿,她不是杜鸿鸣的女儿,而是他的亲妹妹,是高家的女儿, 不,他不能那么做,高家覆灭是她心中抹不去的伤痕自责,她如今失忆了也好,这样她就不会痛了,他们高家的仇就让他一人承受吧!他的妹妹只要无忧无虑开开心心就好。 …… 高源,好熟悉,你是谁? 不可能,不可能,不会是姨母,不会是她的。 封钰,为什么?为什么? 公子,只要你能帮我报仇,我什么都听你的。 杜婉紧闭眼睛皱着眉头,额间冷汗满满,手指紧紧的捏着被子,不安的摇着头, 突然,她猛的睁开了眼睛,可眼中却是空洞一片,宸帝走进来她都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纱顶。 宸帝走到床边,见她这个样子,快速的轻蹙了下眉头,附身吻了下她的唇瓣,拿了帕子擦掉她的虚汗,摸着她的脸颊柔声道:“洁儿,怎么了?可是做了什么噩梦?” 杜婉终于有了反应,看向了宸帝,看着他眸中的自己,她挽住了他的脖颈将头埋在了颈弯处,“阿钰,不知道为什么,我好难过。” 宸帝心头立刻一惊,看来阿源今天的话还是对坏东西有了影响,恐怕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恢复记忆了,已经推迟了一年了,他不能再过分奢求了。 合衣躺下就将杜婉揽入了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声音如同冬日的一道暖阳,驱逐了她心中的迷茫不安,“洁儿,别难过,有我在。” 不过短短几个字,却让杜婉安定了下来,心头的迷雾骤然消散了,她拱了拱身子往宸帝的怀中钻了钻,又闭上了眼睛,刚才睡得迷迷糊糊的,总是有些不安,如今有他在身边,她便可以睡个安慰觉了。 杜婉呼吸平稳后,宸帝缓缓的起身出去吩咐了一句准备好晚膳,便除了龙袍换了一件寝衣又将她揽入怀中,陪着她一起睡了。 冬日的白天总是那么的短,飘了一天的雪花终于在晚间停下了,杜婉又睡了一个时辰,再次醒了过来,感觉到身边的人,她仰头看向宸帝,见他闭着眼睛呼吸平缓,她轻轻的转了下身子趴着看了他, 睡着的宸帝退去了一身的冰冷漠然,冷硬的轮廓也柔和了几分,遮下的眼睑挡住了他深邃莫测的黑眸,刀削的剑眉不再蹙起来,就那般自然的舒展着,微抿的薄唇勾着一个小小的弧度。 贼宸帝这般放松的睡在她身边没有一点的警惕,这并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样子,可他却有了,他这般放心的在自己身旁睡着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竟从来没有观察过。 杜婉抬起纤细的食指沿着宸帝的眉间摸过他的眉心,从他高挺的鼻梁缓缓而下,摸上了他轻勾的薄唇。 都说薄唇男子最是薄情,可他为何对她这般深情,深情的让她有时感觉到了恐惧,就像是被一只蠢蠢欲动的猛虎盯上,随时都有可能被吞入腹中, 她心中明明恐惧,可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他,她的心已经被他三年的温柔宠溺给拴住了, 可世间真的有爱情吗?还是这般突如其来打的她措手不及的爱情,也许是有的,只是因为前世她的周围几乎都是为了公司集团而联姻的,所以带偏了她的三观。 前世她将所以的精力都用在了公司上,它是爷爷一生的心血,她根本没有时间去谈恋爱,知道关于恋爱的一切都是在网络或者电视上看到的,全部只是理论,没有实践过, 心中清楚电视剧看看就过了,那些虚无缥缈的爱情只存在于童话电视中,不能相信,可她也不该一棒子打死所有,是有爱情的,她这三年的初恋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八十五)我问,你答 摩挲着宸帝的薄唇,身子往上缓缓爬了爬,吻了上去,轻轻的舔了舔他的唇瓣就要退开,可唇刚离了宸帝的唇,便被他按住后脑勺翻身重新吻上去。 宸帝轻轻吻着杜婉的唇瓣,手伸进了她的寝衣,刚触碰到她细腻光滑的肌肤,便强自停了下来, 不能再深入了,否则他怕他会控制不住的现在就要了坏东西,他要给她一个完美的洞房花烛,给她一个美好的第一次,忍吧! 强自松开杜婉的唇,将头埋在了她的脖颈处,平复着心中翻腾的欲望,杜婉又懵了,怎么每次都这样,害得她也浑身难耐,不要觉得只有男人才会有欲望,她们女人也是有的,甚至比男人更强烈敏感。 “阿钰,你这样折磨我好吗?”杜婉嘟着嘴就戳了戳宸帝的头,又扯了扯他乌黑顺滑的墨发,一个男人的头发居然保养的这么好,每次摸着都是满满的嫉妒,虽然这个男人是她的,而且他的头发这样散乱在她的脖间,真的好痒。 宸帝便在杜婉的耳旁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声里带满了欢愉,原来他的坏东西这般急不可耐了,原来她也如他渴望她一般的渴望他,真好。 在杜婉恼怒之前宸帝停下了笑声,抱着她沐浴梳洗,用过晚膳后便拉着她向暖阁走去,一路上两人都是沉默不语,可周遭却是暖意洋洋,温馨一片。 赵德胜和蓝汐等人就远远的跟在后面,赵德胜后蓝汐对视了一眼,默默的松了一口气,他们还以为这次皇上和主子又是半年的冷战,没想到不过睡了一觉就好了,他们两人这般的氛围还是从来没有过的。 宸帝和杜婉他们离开心悦宫后,离落也悄然的离开了,她在宫门的拐角处挡住了出宫的高源,这个时辰宫门就要下钥了。 高源在御书房独自坐了一下午,到了晚间他才平复了心中的激动震撼、兴奋喜悦。 看着眼前的离落,他赶忙将她拉到了隐蔽处,“你怎么来了,你知不知道皇宫之中满是哨位。” 离落立刻单膝跪地,“少主,属下知道,可属下更想知道少主要什么时候动手,已经十一年了,我们的仇已经十一年了,少主难道忘了吗?还是说少主不忍心了,因为她是您的表妹。” 离落是高源安插到杜鸿鸣身边的,只是阴差阳错的被杜鸿鸣送给了杜婉,她随杜婉进宫本想取得她的信任后,再毫无声息的杀了她,然后嫁祸给其他妃嫔,只是还不等她动手便接到了高源的暗令,停止对杜婉的暗杀行动, 她本以为高源是有别的安排,可她一等再等却是没有一点动静,后来高源参加科考后他们每次见面,他都暗示她不让她轻举妄动,可她等不及了,她怕再等下去,她会心软的下不了手。 高源扶起离落,脸上闪现了压不住的笑意,“不是因为她是我的表妹,而是因为她是…” 停下话语在离落的手心写了‘心儿’两个字,离落顿时就震撼的瞪大了双眼,声音骤然就要提高,又猛然压低,“少主确定,不会是她和…长得七分相似吧!” 高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跟在她身边三年,就从来没有怀疑过?” 离落立刻皱起了眉头,她确实怀疑过,只是… “缪霖传信说少主救出了小姐,只是小姐已经…所以属下虽怀疑过,但更多的是觉得相似,毕竟夫人与杜家…” 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是双胎姐妹,小姐与她的女儿长得相似也是在所难免的。” 一听离落这一瞬的停顿,高源骤然握紧了手,心中恨意满满,比起对杜鸿鸣的恨,其实高源更恨的是马歆蕊,那是他的亲姨母,却是她的手将他们高家推向了万劫不复。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压下了心中的煞气,平静了心绪,“你这样想也是对的,以前我也是这样以为的,不过如今已经确定了,是他掉了包,用真的换下了…” 小声说着指了指天空,离落立刻就明白了,这可当真是…他们所有人都错怪了那位。 “行了,待的太久了难免被发现,快点回去吧!保护好她。” 离落立刻便点了头,快速的离开,脚步紧促的急迫,眸中闪现了点点泪花,小姐,那是她的小姐,小姐没有死,小姐没有死。 这般想着,居然傻兮兮的笑了,这样的她倒是与粉菱有了一份相似。 在离落离开后,高源看了一眼宫墙树梢,转身出了拐道,离开了皇宫。 影一便尴尬的挠了挠头,又被发现了,不过主子真是一说一个准,这个离落果然是二公子的人。 宸帝在影一心中的高大便又上了一个层次。 …… 来到暖阁,杜婉便踢了鞋子爬上了地龙烧的舒热的床榻,暖阁的摆设不像皇宫一般的奢华正经,而是带着淡淡的田园风光,像是喧嚣繁华中的一丝清明舒逸,累了,困了,都可以来这里放松放松。 这古代的地龙简直堪比现代的地暖了,杜婉坐在床榻上就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拿起紫薯饼便往嘴里送。 她伪装的娴雅恬静、温柔闺秀,早在这三年里被宸帝给磨没了,如今的她在宸帝面前根本就没有什么大家闺秀可言。 宸帝隔着床几摸了摸杜婉的头,嘴角带着暖暖的笑意,整张脸都柔和了下来,今晚的他穿了一身纹绣月牙袍,银白玉冠束发,倒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将茶递给了嘴巴不停地杜婉,宠溺着目光,“小心点,别噎着。” 自从紫宸殿那日之后,坏东西在他面前便真真的放开了,不再是装模作样了,今天她相信了他,这样就好。 杜婉吃着紫薯饼微眯了眼角,嗯嗯的点了头,一边接过茶杯灌了一口,做为一个标准的吃货,却有着一个怎么吃都吃不胖的体质,就是爽啊!根本不用担心减肥的问题。 “小东西,你就没什么要问朕的吗?”见杜婉嘴巴一直不停,宸帝将她眼前的糕点零嘴全部挪远了,都什么时辰了,还吃这么多,也不怕积食,赵德胜是怎么做事的。 守在外面的赵德胜突然就感觉一阵冷风吹过,他赶忙拢了拢衣服,今年的冬日真是格外的冷。 杜婉接过宸帝给的帕子擦了手,一边含糊道:“有啊!当然有。” 她这话一出,宸帝突然就生出了一种感觉,他被他的坏东西给摆了一道,他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没有耐心了。 果然,杜婉看着宸帝狡黠一笑,盘腿正对着他,手肘撑着床几,双手按着脸颊,笑眯眯的道:“我问,你答,其他的话我不听。” 她脑中那乱七八糟的猜想必须要证实一下了,不然她迟早得自己把自己想疯。 看着这样的她,宸帝便无声的叹了口气,坏东西是给他来了一个以静制动啊!他真是将她的胆儿给养肥了,如今她问,他答,他便没了主动权,都是他给惯的,也只能受着。 (八十六)银针封脉失效 “好,洁儿想问什么?”宸帝坐正了身子。 杜婉就揉了揉脸颊,略微思考了一瞬,便嘟着嘴问道:“杜家和高家有什么仇怨?” 灭门之仇。 “灭门之仇。”宸帝回道。 杜婉便点了点头,犹豫了一瞬,还是又问道:“父亲是主谋,还是从犯?” 主谋。 杜婉问的很平静,宸帝便微蹙了一下眉头,却是一刻没停留的回道:“主谋。” 杜婉顿时就坐直了身子,握紧了纤手,果然,奢望就是奢望,她就不该为了娘亲而心软,他将她送入皇宫就是为了他自己,她又一次被亲人利用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逃不开, 前世是亲叔伯,为了得到公司利用她,今生是亲生父亲,为了地位保命利用她,前世她能亲手将那些亲叔伯送上法庭送进监狱,那么今生她便能亲手让亲生父亲一无所有,人性薄凉,从古至今不变的真理,只是怕又要让爷爷失望了。 甩了心中突如其来的思绪,沉吟一瞬,又问道:“这三年来阿钰以宠我之名肃清朝堂,是利用我?” 不是。 宸帝没有回答,只是直直的看着杜婉的眼睛,坏东西不相信他,她终是不相信他的,他竟因为今日她的相信,就迷了方向,失了判断。 “洁儿,你不信我,你若信我,就不会问出这个问题。”宸帝的声音中带上了一瞬的失落,还夹杂了一种杜婉不明白的伤痛。 突然,他直接掀了床几,扑倒了杜婉,床几落地发出了哐啷的声响,糕点果蔬滚落了一地毯。 外面的赵德胜蓝汐等人却是淡定的守着门,显然这种声音他们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杜婉便是一愣,她只是想要搞清楚她心中的胡思乱想,没想到会让贼宸帝生出这般的想法。 杜婉很想握住宸帝的手告诉他,她是相信他的,可是现在不能,她的疑问还没有完,不能被他打断,等问完了她再好好的安慰他吧!“我们跳过这个问题,我…” 宸帝立刻抬手堵住了杜婉的嘴,不能跳过,一旦跳过了,也许在今后的某一天里,这个问题会成为坏东西爱他的隔阂,“正大光明。” 杜婉拉下了宸帝的手,疑惑的看向着他,正大光明?什么意思?利用她利用的正大光明。 杜婉你真相了,虽然只对了一半。 宸帝在杜婉没反应过来时,吻上了她的唇,与其说吻,倒不如说咬,他咬了口她的唇瓣,沙哑道:“小东西,朕再明确的说一遍,也是最后一遍,朕不会利用你,永远都不会。” 抱起杜婉就弹了下她的额头,才又道:“这三年来朕所做的一切,小东西可都是参与其中的,那个搜罗各部大臣后院之事的损招就是小东西出的,所以是小东西你自己正大光明的利用了你自己,不关朕的事。” 杜婉顿时就瞪大了眼,一脸的不敢相信宸帝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倒打一耙用的也太自如了吧!那事儿明明就是他硬缠着她,她才出的主意, 至于其他的,是他自己非要拉着她参与的,她是不情愿的,虽然心中有些小兴奋,咳咳,但她绝不承认。 杜婉本想硬气的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可看着宸帝眼中的戏谑深意,她顿时就怂了。 如今想来还真是她自己利用了她自己,不对,应该是她傻的把自己给送上门去,让人家利用了。 轻咳一声,故作很困的就掩嘴打了个哈欠,“好困,不回去了,就在这儿睡吧!” 话落便闭上眼睛趴倒在床榻上,拉起被子包住了自己,看来今晚是没办法问完所有的疑问了,以后再说吧!先逃了现在这种尴尬的局面。 看着又如此耍赖的她,宸帝就直接连人带被的给抱了起来,阔步向浴室走去,杜婉顿时就啊了一声,抱紧了他的脖子,“阿钰,你又来。” “你这不梳洗就睡的臭毛病真是改不了了。”宸帝有些无奈。 杜婉便蠕了蠕嘴,默默地把头埋在了被窝里,这大冷的天,虽然是温泉,可还是很冷的啊!而且现在她又不需要卸妆,这嫩白娇润的肌肤也不用一天洗两次吧!再说了,每次都是蓝汐她们帮她的,这种奢侈的生活都让她变得懒惰了。 …… 第二天一大早。 宸帝去上朝了,杜婉包在被窝里又睡了一个回笼觉,期间她又迷迷糊糊的做起了断断续续的梦,一个一个的声音不停地在她脑海中出现。 “不要,子林,我求你了,放过心儿,我求你了。” 他是谁?为什么他的声音这么熟悉? 杜婉满头大汗的抖动了身子。 “从今日起,你不再是高沫心,至于叫什么?你自己决定。” 好温柔的声音,为什么她觉得他好面熟,银色半面具,公子,他是谁?是他? 杜婉握紧了手指,身子紧紧的蜷缩了起来。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她大脑很清醒,却醒不过来,她是被梦魇了吗?这些声音是什么?这是哪里?刚才的声音都去哪儿了? 杜婉站在了一个红漆高门前,看着左右两个雄伟的大石狮子,她捂住了心口,为什么她看到这两头石狮子就知道这里有两个小孩在嬉戏打闹?女孩追着男孩,然后互相掐住了对方的脸。 杜婉只觉得她的头好痛,好像要炸裂了一般,她猛然就闭上了眼睛,当她在睁开时,她进到了高墙大宅里,亭台楼阁,假山池水,廊道回墙,好熟悉的地方,这是哪里?他们是谁? 院中有五男两女七个小孩,其中一个小女孩不时的看一眼不远处亭台中的另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的周身弥漫着浓浓的冷冽,小女孩就抖了身子,然后快速收回目光,眸中闪现着害怕。 可杜婉却感觉小女孩是故意装的,故意的装出害怕那个小男孩的模样,脑中就嗡嗡作响了,她的头好痛,她要出去,她要出去。 杜婉不停的扭动着身子,踢掉了身上的被子,可是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她一定是被梦魇了,谁来拉她一把,阿钰,蓝汐,粉菱。 她是谁?她又到了哪里?这是谁的屋子? 杜婉来到了一个粉色的闺阁中,闺阁的中央摆放着一个小摇篮,摇篮里有一个小婴儿。 杜婉一眼便认出了这个小婴儿,是院中的那个小女孩,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 为什么这么小的婴儿眼中竟然会有不似小孩的灵动,像是能看透她,这样的一双眼,不应该是小婴儿的。 正当杜婉想要仔细观察时,那个温柔的声音又出现在了脑海中,“从今日起,你不再是高沫心,至于叫什么?你自己决定。” “我不再是高沫心,我本来就不是高沫心,我叫…” 杜婉还没有听完这最后的话,只觉得周身好冷,她浑身一抖,被冻醒了。 呆滞的拉过被她踢掉的被子盖在身上,呆呆的看着床顶,又像是没看着床顶,眼中没有一丝的聚焦,像是一个失了光明的瞎子。 杜婉睁了半响,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次她安静了,没有再被梦魇魇住。 (八十七)爱他就相信他 等杜婉再次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太后要礼佛,整个后宫除了她便再没有一个妃嫔,虽然感觉空荡荡的,可是不用去请安了, 能睡到自然醒,这是她前世梦寐以求的,这样的生活虽然很是腐败,但是她喜欢,如果没有她脑中又出现的那些碎片,该多好。 杜婉闭了下眼睛,消散了里面的暗芒幽深,揉了揉太阳穴,只觉脑中翁嗡嗡的作响, 坐起来摇了摇头,驱散了脑中的乱麻和那些不时而过的残片画面,叫了蓝汐她们服侍着她沐浴更衣,便离开了暖阁去了御书房。 陪着宸帝用过午膳后便坐在紫宸殿内的龙榻上发起了呆,手中拿着一颗葡萄,就那么定定的放在嘴边。 “高源,姨母,封钰,公子,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还有那个小婴儿,那个小女孩,为什么我会觉得那是我自己呢! 一个小小的婴儿眼中怎么会有那般狡黠的灵动呢!这不合常理啊!除非是她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大人,那么有没有可能,我根本不是六年前穿越来的,而是十六年前。” 喃喃自语的抬眼看了宸帝,又继续发呆,贼宸帝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她的入宫是父亲一人所为?还是他也参与其中, 选秀时的单独一间屋,两个初选嬷嬷随意的检查,阮嬷嬷的放纵无视,杏花林里的安静,这些父亲一人怕是做不来。 忽然眼睛一亮,对了,小桃,贼宸帝一定参与了,就算刚开始没有,但她的名字被报上去时他一定做了什么? 父亲与高家有仇,他与高家兄妹青梅竹马,那他对她的百般怜惜放纵,是真如高源所说的那般吗? 猛然就闭了下眼睛,不,杜婉,相信他,他纵使再厉害,也不可能伪装的如此毫无破绽,这三年来他所做的一切你都看在眼里,明在心里, 你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最爱的是自己,可你已经醒了,你爱他,爱他就要相信他。 想通了,便深吸了一口气,将葡萄扔到嘴中就起身向宸帝走去,看着认真批阅奏折的他,真是一种欣赏,贼宸帝除了上朝,其他时间里几乎不穿明黄色的龙袍, 有几次穿了,好像也是和她有关,那就是她倒霉的需要他搭救,想来他应该是着急的没来得及换吧!还是他为了方便她能认出他来,这个她就不得而知了。 他最喜欢的颜色是墨色,很符合他的气质,冷漠傲然,藐视天下,让人不自知的就会被他所吸引,为他臣服,这样的男人确实该是帝王的,否则就可惜了, 不过好像自从和她在一起后,他的衣袍颜色就多变了,冷色系的明显少穿了,更多的是暖色系的,或许是他发觉她更喜欢温文尔雅的公子气质吧! 正在批阅奏折的宸帝感觉到杜婉这强烈的目光,就抬头看了过去,就见她站在御案旁痴迷的看着他,他便心情甚好的轻勾起了嘴角,原来他的坏东西还是一个颜控。 捏了捏杜婉的手,又低下头继续翻阅奏章,杜婉便甜甜一笑,拿起紫檀红墨石静静的研墨。 紫檀红墨石是极其名贵的一种墨石,散发着清新的味道,淡淡的,有提神的效用,用来批红最好不过。 此刻的宸帝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满足,这般平淡温馨的氛围是他前世渴求了半生,杜婉都不曾给他的,这一生他全部得到了。 一个下午又这么过去了。 宸帝会时不时的抬眼看一眼杜婉,然后又认真的批阅奏折,而杜婉也会如个小丫头一般,殷勤的给他端茶倒水。 看着如此认真的宸帝,杜婉就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果然帝王也不是好当的啊!一天到晚有大半的时间都窝在御书房中,或者是她陪着在紫宸殿里批阅奏折,没一点的闲时间, 不是今天这儿洪涝旱灾了,就是明天那儿蝗虫泛滥了,或者就是哪儿雪涝灾害了, 要么就是某个官员贪污受贿,要么就是某个地方匪患倭寇,要么就是边疆部落又不安稳了。 想想帝王其实也挺可怜的,不仅要治理朝堂国家,还要为后宫一众不省心的女人所累, 索性贼宸帝不用再这样了,他也就被她一人所累,说来她其实还帮了他一个大忙呢!不然他迟早得衰竭,哎呀!想哪儿去了。 杜婉连忙拍了拍微微发红的脸蛋,见宸帝看过来,她赶忙低下头,咬了咬唇瓣。 宸帝放下了最后的一份奏章,看着如同乌龟一般的杜婉,勾起了唇角,一把就将她拉人怀中,让她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杜婉就赶忙挽住了他的脖颈,又来,便娇瞪了一眼,“阿钰,你怎么每次都是这样,我的小心脏迟早得被你的这突然袭击吓的停止心跳。” “呵呵,我以为我的小东西已经习惯了呢!那我以后便接着努力,一定让洁儿习惯了。”宸帝笑着摸了摸杜婉的脸蛋,抱起她向膳桌走去,杜婉便又瞪了眼他。 …… 此后的生活很是平静,杜婉每天除了吃睡,便是陪着宸帝,不时的会遇到镇国大将军龙源, 他在外是总是戴着一副面具,只露出了嘴巴和下颚,想来是怕朝中有人认出他,毕竟他现在身上还带着叛国的罪名。 他看着她的目光好像变了,他对她好像友好了许多,有时还会关心她,离落也对她更加恭敬了,她将心悦宫打理的非常好,不时的还会与她和蓝汐她们拉拉闲话,不像以前那般沉闷了,真是怪哉。 和她成了好闺蜜的明王妃也会经常的来找她,絮絮叨叨的给她说很多宫外的趣事,小不点封桉也会围着她嚷嚷着要骑大老虎,虽然每次他都会被虎豹给吓哭,可他却是依旧乐此不彼。 封澔虽然还是逛青楼,成群结队的吃喝玩乐,但他已经收敛了许多,还会不时的进宫请教一下她,怎么才能治住贼宸帝,虽然每次她都胡乱说一通,但他还是会兴致勃勃的去试验,然后就被贼宸帝扔到军营里,如此反反复复。 她在和贼宸帝出宫去看五月五的花朝节时,认识了一个江湖神医,他叫陌离,他真的好厉害,竟然一眼就看出了她是因为脑部淤血的残留,才导致的失忆,根本就不用把脉, 古人讲求的是望闻问切,他从一个望便知道了她的身体状况,由此可见他的神医之名并不是白担的,听说他家历代行医,是医药世家。 那个陌离也给她一种熟悉感,很是奇怪,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周围的人都给她一种好熟悉的感觉,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给她的感觉越发的熟悉了,这让她更加的怀疑她是穿越到了梦中那个小婴儿的身上。 (八十八)又是一年 又是一年转瞬而逝了,新的一年来临了,便是新的生活开始了。 没了纷纷扰扰的那些事,生活很是平静,杜婉这才多出了心思,就发现了一件对于她来说极其震惊的事,或许她还有一个同僚。 因为她发现燕月楼的烤鸭像极了现代的北京烤鸭,以前她光顾着吃了,没有仔细的回想过,现在回味的又吃了好几次,就是北京烤鸭的味道, 听说这个烤鸭的秘方是归去山庄的归月公子独创的,她觉得他有可能也是一个穿越人士, 她想见他一面,可是他好像消失好久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他总是神出鬼没,来去无踪,而且她总觉得归去山庄那个名字好熟悉, 她觉得只要见到了那个归月公子,她心中所有的疑问就都清楚明白了,但归去山庄是江湖上的,虽然在中原,可是贼宸帝都要让着他们三分, 因为他们几乎垄断了整个中原乃至域外的经济命脉,也不知贼宸帝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要派兵剿灭,就这样放任归去山庄掌控所有的经济,想不通。 再者她身在宫中没办法去,而且她也脱不开身,所以她只能选择顺其自然了,期望着那个归月公子可以主动来找她,就像是在教坊那次一样。 只可惜那次她突然就没了意识,等她醒来时已经身处皇宫了,期间发生了什么,她的大脑是一片空白, 问了蓝汐,蓝汐的说法和粉菱的说法一样,她也就没在意了,反正她又没有事,反倒是和贼宸帝之间还因此走近了一步。 她被贼宸帝册封了皇贵妃,昭皇贵妃,所有人都很纳闷,她那般的椒房独宠,为什么没有被册立为皇后, 父亲也问她了,她搪塞的说这是皇上的意思,其实只有他们两人心中清楚是为什么, 她不喜欢,她不愿意,所以贼宸帝便不强迫她了,给她时间,让她自己去想通,可是她觉得她不会想通,她的内心总是给自己留了一分余地,说到底还是因为她不相信男人,纵使她已经爱上贼宸帝了。 各部大臣因为这件事情,心思又活跃了,只可惜贼宸帝已经掌控了整个朝堂,他们便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了,所以就开始怂恿高源,毕竟现在的朝堂文官以她父亲杜相为首,武将以高源为首,而且高源总是与父亲作对, 父亲因此又对她私下进行了深刻的思想教育,只可惜她已经对他没有一丝的奢望了,她本来想让他一无所有,可哥哥和娘亲却是真心对她的, 古代和现代不一样,古代的舆论会杀死人,所以为了娘亲和哥哥,她又一次心软了,也算是偿还了前世她让爷爷对她生出的那一瞬失望,她对家人的狠辣无情。 她放任不管了,就让他与高源去斗吧!是赢是输,是生是死,就看他们谁更厉害了,如果贼宸帝不插手的话, 就算贼宸帝插手了,她也会在最后的关头救下娘亲和哥哥,或许也会救下他吧!家人,她不能再像前世那般对付了,她不想再让爷爷又一次失望了,虽然他看不到。 这安逸的古代生活都让她丧失了斗志,她真的做起了洗手作羹汤的深宅妇女,虽然她动手的次数不多,虽然她还不是妇女。 也不知道贼宸帝明明那么的渴望她,为什么每到最后一步时他总是会强自停下来,或许是他知道太早那啥对女子不好吧!毕竟她才十八岁。 哥哥杜偌焕回来了,各部官员巴结的又多了很多,杜家门庭若市,门槛的漆都被踩掉了一层, 他是在宸帝八年八月回来的,南北堤坝已经初步构建了,古代的地域到底没有现代广袤,所以才会这么快的就将基底打好,剩下的建造工程他只需半年一去监看就行,不用一直督促, 毕竟这项工程是个大工程,虽然古代的地域没有现代辽阔,但是靠着古代的纯人工技术,至少怕是也得个几十载,哥哥总不能一直待在南方。 刚开始得知这个南水北调工程时,她可是吓了一大跳,以为贼宸帝也是穿越人士,后来才知道这是一个高人告诉他的,果然古代人也是有大智慧的,不然怎么会有四大发明,或许是归月公子告诉贼宸帝的也说不一定。 还有就是哥哥给她带来了一个江南美人做嫂子,是江南诗书名家杨家的小姐杨意柳,可以用‘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来形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江南美人,柔美雅致。 …… 杜婉看着下面坐的新嫂子,眼中满是好奇,哥哥当真是厉害啊!居然一声不吭的就拐带了一个这么美的水做柔女子, 轻纱襦裙白飘衣,环佩碧玉绾青丝,当真如莉姐姐说的那般,柔中带美,美中带柔。 哥哥眼光不错,而且已经成婚两年了,现在才让家里人知道,父亲说不定会打死他的,一个联姻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嫂子别拘谨,我没有那么可怕的。”杜婉柔声笑道。 杨意柳便浅浅一笑,好似有些腼腆,“皇贵妃娘娘见笑了,妾身常年在浙南,见过最大的官夫人也就是知州夫人了。” 这位昭皇贵妃确实如同夫君说的那般,没有一点傲气,很是平易近人,美艳灵动,穿的也比较随意,只一广袖流仙裙,不多的几个配饰,真看不出她会是独宠后宫的昭皇贵妃。 “意柳,你也太小心翼翼了,你不用将婉儿想的那么的可怕,她最是好玩的。”明王妃的人还未到,声音就先传了进来。 杜婉和杨意柳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她笑意款款的走了进来,一身束腰紧身襦裙,桃红色的王妃装束衬着她白皙的皮肤更显明艳,少了往日的温雅,多了几分娇艳。 “莉姐姐今日来的好生快哦!这是在妹妹身边安了探子了。”杜婉笑着打趣。 杨意柳便赶忙起身就要见礼,被明王妃给拦住了,佯怒道:“柳妹妹这是做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 说着又看向杜婉,调侃一笑,“婉儿,姐姐可不就是安了一个小探子。” 视线便扫过了杜婉身侧的小门,封桉探出了头,嘿嘿笑着小跑过来就扑到明王妃的身边,抱住了她的腿,“嘿嘿,母妃。” “一天到晚就知道往你小婶婶这儿跑。”明王妃无奈的点了下封桉的额头,拉着他坐到了杨意柳的对面。 蓝汐便带着宫女们上了茶点,她轻抿了一口茶水,调笑着又道:“听柳妹妹来了皇宫,怕婉儿欺负了她,这才来的如此之快。” 杜婉就往嘴里塞了一块桂花糕,将嘴巴鼓得圆圆的,然后哀怨的定定看向明王妃,明王妃便赶忙改了话,杜婉这才笑着收回了目光。 看着这样的两人,杨意柳就浅笑的挡住了嘴角。 自此后杜婉又多了一个话友,她不时的就会叫了明王妃和杨意柳来进宫给她解闷。 (八十九)掉色荷包 封桉被蓝汐和影一带着去校场找虎豹了,杜婉三人便聊了一下午的天,大多数时间都是明王妃在说,杜婉和杨意柳听,在说到燕月楼的趣事时明王妃突然想起了她遇到的一个人,便一脸神秘看向杜婉问道:“婉儿,你知道我今天认识了什么人吗?” 杜婉便疑惑了,什么人?燕月楼里能有什么人?不等她发问,明王妃便藏不住的一股脑给吐出了口,“是归去山庄的陌离神医,陌离神医啊!那可是从阎王手里抢人的,没想到居然让我给碰上了,就在燕月楼里,哈哈,想想就兴奋的不行。” 杜婉便一愣,那个陌离居然还没有离开,而且他竟是归去山庄的人,那么他或许知道那个归月公子在哪里?心中顿时就生出了一个念头。 …… 九月的天气已经渐渐变凉了,而今天却是一个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秋风徐徐的一天。 这样难得的一个好天气,杜婉自然不想再蜗居在宫里了,于是便缠着宸帝让他带她出宫去。 今年的北方旱灾闹蝗虫,庄家几乎是颗粒无收,宸帝根本就没时间陪杜婉出宫,便允了她带着林邢出去,但必须要完好无损的回来,不然他就将她困在宫中,再没有下一次, 杜婉立刻三指发誓,连连的保证一定会完好无损的回来,宸帝才狠狠地吻了她一番后放她离开,杜婉擦着嘴揉了揉发红的脸蛋,娇瞪了宸帝一眼,便欢快的跑出了御书房。 脱了僵的野马也是不足以形容了。 京都不愧是皇城,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人满为患,沸沸扬扬,杜婉左手握着冰糖葫芦,右手拿着糯米糕,后面跟着的侍卫们怀中还抱着一大堆的吃食,也就只有吃货能干出这样的事。 周遭走过的行人不时的就会好奇的看向她,然后纷纷摇了头,这是谁家的小姐,大街上竟就这般吃喝的不顾形象,真是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不管路上行人如何想,杜婉却是玩的开心,以往每次都有宸帝跟着,这也管,那也管,真是憋死她了,如今她就是出了笼的鸟儿,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玩了一个早上,终于在蓝汐和粉菱的规劝下去了燕月楼用午膳,毕竟吃再多的小吃也是不顶饭的。 杜婉一走进燕月楼就先左右看了一下,然后向着大厅靠窗边的一个位置走去。 蓝汐和粉菱刚要开口劝她去五楼,她一个平淡的眼神就扫了过来,她们两人便不敢开口了。 后面跟着的林邢几人已经不知道在心中抚了多少次的额,这位小姑奶奶简直就是脱了缰绳的野马啊!折腾死他们了,要是再来这么几次,估计他们的腿就要断了,几人看了看怀中的吃食,苦逼的跟上了。 杜婉刚走到桌边就突然拍了下手,然后扭头看向了四楼的兰雅阁,看着窗前站着的儒雅书生,眼珠就是悄然一转,然后转身向楼梯走去,上了四楼。 “陌离,好久不见啊!”摇着手边走边打招呼,嘴角弯弯的咧着,好似她与陌离有多熟似的。 燕月楼的客人就纷纷整齐划一的摇了头,看向杜婉的眼中闪现了怜悯,又是一个找死的啊!谁不知道陌离神医虽然儒雅亲和,但最是讨厌这般追着他的女子们,不出半盏茶,这个女子怕是就倒霉了。 见杜婉走进兰雅阁还拍了下陌离的肩膀,却是完好无损,众人顿时就好奇的瞪大了眼,这个女子是谁啊!居然碰了陌离神医却没有一点的事。 众人还想要再看,兰雅阁的门窗却关上了。 杜婉取下了面纱,看着陌离就要再次打招呼,蓝汐却拉了她的衣袖,她便扭头看过去,就见桌边还坐着一人,一身淡蓝长衫,乌发上别着一根玉簪,腰间挂着一个已经有些掉色的荷包,清秀的脸庞变得成熟了些。 杜婉就悄然的咽了咽口水,心虚了一瞬,林峰,他怎么会在这儿,说来他们有多长时间没见过了,好像是从她出事后便再没见过他, 不过倒是知道他现在是御林军副统领,虽然没有禁卫军副统领那般可以近距离的接触贼宸帝,但也不错了,毕竟御林军是保卫皇城的,也是贼宸帝的心腹嘛。 杜婉其实有些尴尬,说到底林峰变成这样是她的责任,以前没见面也就没什么感觉,可如今见了面,她是不是该给人家道个歉。 正在杜婉踌躇着要不要道歉时,林峰放下酒杯起了身,缓步走到了杜婉面前,蓝汐就紧张的握紧了手,这几年公子一直阻止二公子见到主子,没想到还是见到了。 隐晦的看了一眼陌离,陌离却是对她浅浅一笑,就好像他们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这让蓝汐皱起了眉头, 她怎么感觉陌离好像变了,不止陌离,公子也变了,四年前公子居然让她为主子命是从,虽然她早已经打心里为主子命是从了, 听到这个命令时她欣喜若狂,终于可以不用再做违心伤害主子的事了,可今日陌离的表现,他难道是知道主子会来?所以带了二公子,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便担忧的看了眼杜婉。 蓝汐的异常杜婉并没有发现,因为此刻的她正直直的盯着林峰腰间的那个掉色荷包,像是失了神。 “燕去,荷包还给我。” “不给不给就不给,有本事你来抢啊!” 这两个声音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中,来回交替,她看到了一个小女孩,浑身冰凉的看着一个小男孩,小女孩的眼中没有一丝的波动,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这一幕是多么的熟悉,好像早就在她的脑海中闪现过,只是被她忘了。 眉头便紧紧的皱了起来。 陌离就心头一颤,快速挡在了林峰的前面,他的胸前骤然出现了一道五指抓痕,不过一瞬血液便渗透了他的丝白衣衫。 杜婉眼眸就是一缩,回过了神,看着手上的血迹,她猛然抱住头就蹲了下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蓝汐和粉菱连忙抱住了她,轻拍了她的后背,“主子,你怎么了?没事的,没事的。” 林邢听到里面的不对劲,立刻破门而入,就见杜婉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两个贴身婢女在安慰她,而林峰扶着陌离神医坐在桌边,检查着他的伤势。 林邢快步挡在了杜婉前面,冷漠的看着陌离和林峰,冷声道:“林峰,怎么回事?” “没事,林统领,你出去。”杜婉将右手藏在袖中,站了起来,面上平静的没有一点波动,心中却是滚滚的波涛海浪,她居然会武功,还这么厉害,她到底是谁? 林邢扭头看向了她,看着她那不容置疑的目光,他竟恍惚间觉得看到了宸帝,要出口的话就咽了下去,点头退出去,关好了门。 皇上吩咐过,只要昭皇贵妃完好无损,其他的,他唯命是从,昭皇贵妃就是皇上。 (九十)唬人本事 “粉菱,你也有一年未见恒娘了,今天给你放假,去陪陪你娘吧!”杜婉转眼看向粉菱,扯出了一个嘴角,却是有些牵强。swisen. 粉菱就咬了唇,主子这是要故意支开她?现在她这般的情况,她怎么能离开,真不想听主子的话,可她却不能不听, 娘亲从小就告诉她,主子是她们的唯一,是她们的信仰,是她们誓死要保护的小姐,所以对于主子的命令,她必须听。 “好,那奴婢去看看娘亲,正好奴婢也想她了。”挠了头嘿嘿一笑,故作不知的离开了。 粉菱一离开,杜婉便推开了蓝汐,拿出手帕擦拭掉指尖的血迹,坐到了陌离和林峰的对面,漠然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蓝汐,你又是谁?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扭头看向蓝汐,见她震惊的样子,勾唇一笑,“或者说的更清楚些,你和林峰是什么关系?” 蓝汐深吸了一口气跪了下去,她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的,从主子失忆后她们选择隐瞒时她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陌离捂着胸口看了一眼蓝汐,又看向了林峰,原来燕去叫他来这儿是这个目的,他想让洁儿想起一切,不过就算他不这么做,洁儿也会想起一切的,银针封脉已经失效了。 见蓝汐定定的跪着不说一句话,也不辩解,杜婉的心瞬间就凉了,在她察觉到蓝汐时常偷偷出去见林峰,她不但不戳穿她,还替她隐瞒掩藏, 毕竟谁没有一个暗恋,可当她脑海中出现零零碎碎的画面声音时,她怀疑了,今天这么一诈,居然是真的。 静静的看了一刻,收回了目光,她既然不想解释,那便算了,反正这些年她也没有伤害过她,甚至很忠心。 突然,她痛苦的扭曲了脸,眉头紧紧的锁了起来,手按上了太阳穴,不过一瞬,又恢复了漠然,揉着眉心看向陌离和林峰,朝着林峰就伸出了手,“林峰,不,燕去,把荷包还给我。” “你想起来了,是不是?”燕去顿时握紧了手,紧紧的看着杜婉,不错过她一丝的异样。 “荷包还给我,别让我再说一遍。”杜婉骤然冰冷了声音。 燕去的心就跳跃了,取下腰间的荷包紧紧的握在手心,洁儿记起来了,她记起来了,那她为什么还这般对他,她当真爱上宸帝了吗? “你既然已经想起一切了,那为什么还这般冷漠的对我,你不爱我了吗?还是说你已经爱上宸帝了?” 他的这话一出,杜婉心中就直直的震撼了,都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了,她凭着零碎的残梦故作头痛,居然诈出了这么劲爆的一个消息, 什么叫她不爱他了,难道这个燕去是她没有失忆前,不对,是原主的爱人,不对,如果她早已穿越了过来,那便是她的爱人,可是这可能吗? 这个燕去可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喜欢的温文尔雅、翩翩如玉的,这种清秀的小鲜肉她只会欣赏,至于贼宸帝那样冰块的,是个例外,是他自己死缠烂打硬要撞上来的, 其实贼宸帝也挺温柔的,若是他收了那一身的冷漠气势,再换一身的月白衣衫,手握一把折扇,必定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咳咳,有些想远了,贼宸帝对她的影响真是越来越大了,她居然在这般的氛围下还能想到他,她也真是够厉害的啊! 无论心中是如何,杜婉的面上是仍是一片平静漠然,轻抿了一口茶水低垂了眼睑,纤长的睫毛一闪一闪,遮住了里面的异常。 “以前如何我不管,我只知道在我身陷教坊时,是皇上救了我,那时的你在哪里?我当时是失去了记忆,可你没有,所以你已经没有资格问我这个问题了,再者,爱,我会爱你?” 杜婉的这五个字中带着浓浓的可笑嘲讽,仿佛是对燕去的质问感到不可思议, 嗤笑一声快速出手,从他手中夺过了荷包,摸着荷包,心中就是一缩,虽然她只是摸到了一个轮廓,可那个东西她摸了多少遍了,不会错的。 激动的浑身都在轻微的抖动了,却又立刻强压了下来,将荷包小心的收到了怀中,不再管因为她的话而失魂落魄的燕去,看向陌离就直接开了口:“陌离,公子在哪?” 看着这样的她,陌离在心中叹了口气,她果然想起来了,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应该是好的吧!“洁儿,你既然已经想起了一切,那你也该知道,燕归的行踪我们无人可知。” 洁儿?陌离居然叫她洁儿,杜婉猛然就握紧了袖中的手,她的这个名字她除了告诉过贼宸帝,再没有告诉过其他任何一个人, 她果然是穿越到了那个她梦中的小婴儿身上吗?那么她会是高沫心吗?她梦中的那个小婴儿是高沫心吗? 还有燕归,她脑海中的公子是叫燕归,归月公子。 燕归、燕去、陌离、蓝汐,他们是什么关系?和她又是什么关系?和贼宸帝与高源又是什么关系? 荷包里的东西是她前世从不离身的宝,可如今却在燕去身上,而且看他刚才的模样,很是珍惜,这只能说明她一定去过归去山庄,而且和这燕去的关系非常要好,纵使不是恋人的关系,也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一个人,看来蓝汐还得带回去。 “公子回来了通知我。”扔下这句话便起身离开,走到门口,见蓝汐还定定的跪着,就皱了皱眉头,冷声道:“还不跟上。” 蓝汐立刻便一喜,赶忙起身跟了上去,主子这是不怪她? 一出了兰雅阁,杜婉就苦了脸,揉了肚子,午膳都没吃,真是不划算,本来还想着让陌离替她看看,看能不能恢复记忆,顺带看看有没有机会见到那归月公子, 没想到病没看成,归月公子也没见到,倒是让她知道了这么多震撼非常的事,她心中所有的猜想基本上算是可以肯定了,只要从蓝汐的口中知道她的过往。 不过她这抽丝剥茧的唬人本事倒是见长了不少啊!这就是那所谓的阅历丰富吗? 这般想着,心中竟然美滋滋了,直接上了五楼,什么都没有美食重要,不管她是杜婉也好,是那高沫心也罢,她只是她,二十一世纪来的她。 杜婉离开了,陌离才安慰的拍了燕去的肩膀,“看到了吧!无论她是否恢复记忆,她都不会爱你。” 燕去便看了他一眼,然后苦涩的摇了头,“我只是不甘心,以前在我们所有人中,她对我是不同的,我们一起习武,一起学习,我们青梅竹马,我以为我们是心心相恋的,原来只是我一人的自以为是。” 陌离就扶了额,再次叹了口气,不甘心,所以便想要让洁儿恢复记忆,便用她最宝贝的东西来刺激她,可纵使她恢复了记忆,他们之间也根本不会有可能。 “燕去,放手吧!你们两个之间是不会有可能,洁儿只是将你当成她的哥哥而已。” 因为你是山庄里唯一一个真心对她的人,没有一点的利用,只是单纯的对她好。 (九十一)不会放手 “陌离,你没事吧!”燕去转移了话题,他不想和他谈这个,他是不会放手的,洁儿已经想起了所有,她不会再爱宸帝了,一定不会的,所以他会有机会的。 陌离就摇了头,心中直接无力了,真是头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牛,便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他就不应该答应燕归看着这小子。 燕去以为陌离摇头是告诉他,他没事了,便点了头直接离开了,陌离的医术他是完全相信的,那点皮外伤对他来说是小意思。 陌离顿时就是一阵的咬牙切齿,这小子,他替他挡下了洁儿的那一击,他居然就一句没事吧!便拍拍屁股走了? 心中就气恼了,忽然,猛的想起了什么,便立刻出了兰雅阁上了六楼,没过多久一封暗信便从燕月楼的特殊渠道传了出去。 看着陌离的身影消失在六楼的房门外,燕去从楼道拐角处走了出来,视线直直的看向五楼的菊雅轩,眸中闪现着浓烈的悲痛,目光有了片刻的恍惚。 他见她那么珍惜那个荷包,便抢了过来,还故意让她来追,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对他露出冰冷嗜血, 那一年他九岁,她八岁,是她来到归去山庄的第三年,她追了好久,最后冷冷的说了一句保管好,要是没了,你自己看着办,便转身离开了。 他看着她的身影虽然害怕,可更多的是欢喜,他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荷包收入怀中,他自觉的将荷包当成了他们的定情物。 在山庄里,她对所有人都是冷冰冰的,对大哥是服从,对陌离是无视,对蓝汐和绿雅是漠视,她只会对他露出丁点的笑容,虽然很浅很浅,但是只有他一人。 她从来到山庄便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很难想象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会那般的冷漠,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直到他追着那帮黑衣人三年,他才知道了她的身份,原来大哥带回来的孤女居然是高家的小姐,难怪她会那么恨杜家,难怪她会那么恨宸帝。 她对他说,想要让杜家满门而灭,只有一人可以做到,那就是宸帝,而想要一个男人唯命是从,那就只有将他的心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心,为有爱之一字可以做到。 他被她的话吓得心惊胆战,他不让她选择那条路,因为他害怕她的爱之一字困不住宸帝,反而困住她自己,她在他的劝诫下打消了那个念头,可没想到因为他的自大失误,让一切都回到了最初。 他心疼她,怜惜她,想要带她离开,可她却失忆了,入宫了,还是做了她灭门仇人儿子的妃子,尽管这是她失忆后所为。 他算计着入宫见到她,他在中秋节夜市上让她故意与他们分开,他知道失了记忆的她是向往自由的,所以他要带她离开, 他虽然拦住了白衣使给大哥送去的书信,却也被白洋发现了端倪,他不是不想去救她的,而是那时的他根本就没法去,他被白洋困在了燕月楼,大哥还是知道了,他将他交给了宸帝。 …… 菊雅轩的门被打开了,杜婉用过了午膳便准备回宫,燕去被惊醒了,立刻闪身重新躲在了拐道一侧,从回忆中醒过了神来。 看着杜婉离开燕月楼,看着她上了马车,他痛苦的闭上了眼,手掌捏的青筋暴起, 他现在明白了,洁儿心中是清楚的,她知道她是大哥的棋子,所以他对她的好便成了她当时可以抓住的唯一稻草,所以她才会一次次的容忍他,对他心软,是他自己误解了, 可是山庄有那么多人,她却选择了他,所以她心中必然是有他的,所以他绝不会放弃。 眸中闪现了坚定,平静了心绪,便也离开了燕月楼。 …… 杜婉回到心悦宫后便从蓝汐那里诈出了她想要知道的一切,她果然是高沫心,百年将门高家的小女儿,根本就不是杜婉,她是从小就穿越而来的,不是她以为的那一年。 她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除了二哥高源逃了出去,其他的家人都在十三年前被先皇直接处斩了,原因是高家勾结域外番邦,谋逆叛国, 她被宸王封钰送进了教坊,做了姬女,通俗的来说就是青楼女子,是归月公子救了她,将她带去了归去山庄。 这些是燕去在宸帝三年的中秋夜那晚告诉蓝汐的。 公子教她武功,教她计谋,他让她代替杜婉进入杜家,他帮她报仇,而燕去是她在归去山庄里除了公子以外唯一不同对待的人,他陪了她整整五年,让她不至于变成一个真正的冷血之人。 挥退了蓝汐就将自己包裹进了被窝里,脑中嗡嗡作响。 原来她怕打雷不是因为她失忆前那场刺杀是在雷雨夜,而是因为高家满门抄斩的那天是狂风暴雨的一天, 原来她身子虚弱不是因为早产,而是因为她在刑场跪了七天七夜熬坏了身子,留下了隐疾, 原来听封澔说起高家,她心里的不舒服不是因为她是现代人,不是因为同性高的缘故,而是因为这一世的高家是她的家族。 此刻的杜婉混乱的不知所措了,对于蓝汐口中所说的一切,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些她能感觉到都是真的,可她的脑海中除了支离破碎的片段,她什么也想不起。 对于高家,她现在没有一点的情感,如果让她现在从贼宸帝和高家选择一个,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贼宸帝, 可要是有一天她恢复记忆了呢!当蓝汐所说的这一切她都真切的亲身经历了呢!她还会如现在这般坚定的选择贼宸帝吗?她不知道。 杜婉迷茫了,她努力的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要再想那些了,不要再想了,顺其自然吧! 可她控制不了她自己,蓝汐的话就像影像一遍遍的在她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 猛的就坐起身使劲的揉了头,好好的秀发都被她揉成了鸡窝,随意的揽起额前的发丝,脸上满是烦躁。 她就不应该出去的,她就不应该想着要恢复记忆的,她就不应该想着要见那归月公子的,这样她就不会如此纠结了, 便是没有以前的记忆,便是没见那归月公子,她不也过得照样很好啊!为什么要让自己陷入如今这般进退两难的境地。 在杜婉陷入这各种交织复杂的情绪中的同时,影一带着一份暗报走进了御书房, 宸帝挥退了禀告杜婉这一天行踪的林邢,接过暗报,看着上面短短的两行内容,他的脸色晦暗不明了,抬头看向窗外,夕阳已经半斜了,已是未时左右了,便点了暗报起身离开了御书房。 影一便也闪身消失离开了。 御辇经过御花园向着心悦宫而来,秋风吹的落叶哗哗作响,此时的风已经带上了寒凉,吹在脸上尽是冰凉。 宸帝转动着手上的扳指,微眯着眼睛,面容漠然的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是不停地转动着扳指,越来越快,看着越来越近的心悦宫,他猛然停下了这个动作。 (九十二)顺其自然 来到心悦宫,整个宫内都感觉有些寂静的压抑,宸帝皱了皱眉,瞥了一眼跪着的宫人走进了内殿,刚绕过屏风就见杜婉坐在床榻上发呆, 眼神空洞的没有一丝光彩,出宫穿的普通衣裙都没有换下来,头上的发簪配饰随意的扔在地毯上,一头的秀发凌乱的披在后背,像个疯子。 宸帝的目光就一闪,坐到床沿边理着杜婉的秀发,一边柔声问道:“小东西,怎么了?谁把你气成这样了,告诉朕。” 杜婉仰头看向了他,眼神有些恍惚,他是谁啊!猛的眨了下眼睛,才看清楚,原来是贼宸帝,他怎么会来? 转眼便看了一眼窗外,现在应该差不多四点左右吧!这个时间点他不是应该在御书房处理政事。 “阿钰,你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你可是从来没有离开过御书房的。”杜婉疑惑的问道,好像她刚才的纠结迷茫都不曾发生过。 宸帝抚顺了她的发丝,搬正她的身子让她面对着他,“小东西,告诉朕,你怎么了?” 他问的不容置疑,这让杜婉没有办法再逃避,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咬了咬唇瓣将头埋在了宸帝怀中。 “阿钰,我今天一人出去时才感觉到,原来我已经习惯了你的陪伴,今天你不在身边,我都心不在焉的,都没有玩尽兴,下次出宫还是你陪着我吧!”闷闷的说完便仰起头深情的看向了宸帝。 宸帝看着她一瞬,忽然就勾唇一笑,“好,以后我都陪着小东西。” 话落便吻上了杜婉的唇瓣,小东西既然不愿意告诉他,那他便不问了,知道就好,何必说的那般明白,反正如今的她是爱他的,这样就好,其他的他不在乎。 时间的交际线悄无声息的接壤了,满天的繁星爬上了夜空,心悦宫中寂静的压抑消散了。 蓝汐静静地站在殿门外,心中的忐忑不安也悄然的消失了,主子终是变了的,不再是山庄那个漠凉无心的玉面罗刹,这样便好,知道了一切,她便是愧疚,也是好的,至少不用再担心某一天主子知道了那一切,不要了她。 此刻的殿内,烛光一闪一闪,映照着床榻上的人儿,看着身边熟睡的宸帝,杜婉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脸庞,眸中闪现着难言的复杂, 这个男人那么爱她,可那时他为什么就可以那么残忍的将她送进教坊,还是他有什么苦衷。 杜婉其实很想告诉宸帝她所知道的一切,可是她不确定,她不确定宸帝知道了她是高沫心后会不会将她再次送入教坊,她还是不相信男人, 不,确切的来说是她不相信爱情可以战胜皇家的体面尊严,所以她选择了隐瞒,可她却不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宸帝筹谋的。 吻了下宸帝的脸庞,闭上了眼睛,没过多久便睡熟了,而宸帝却睁开了眼睛,眼中清明的没有一点睡意,显然他是装睡的, 摸了摸被杜婉吻过的脸庞,将她揽入怀中闭上了眼睛,轻轻勾起的嘴角昭示了他心中的欢喜。 昨天还是一个大晴天,今天却是下起了绵绵细雨,其中还带着丝丝的飘雪,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雨,天气骤然就寒冷了下来。 杜婉裹着被子窝在床榻上,一动都懒得动,今天早上贼宸帝说他明天要带她去一个什么地方,说的神神秘秘的,都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可这老天也太不给力了,这么冷的天气,要是明天也是如此,她不想出去啊! 对于她所知道的一切,杜婉决定还是顺其自然,不管未来如何,现在她是杜婉,也只是杜婉,她爱宸帝,宸帝也爱她,这样就够了。 …… 此刻的燕月楼六楼,陌离揉了揉吃饱的肚子不停的在地上打转,不时的看看旁边的书柜,对,他不是在看门,而是看墙面前的书柜,显然这里便是暗门所在, 正当他等的焦急不已时,书柜向右挪开了,紧接着墙面就发出了机械的声响,没有一丝缝隙的墙面突然分开出现了一扇门,从中走出了一个身影,银白月牙袍,半面遮脸,手握玄银扇,归月公子燕归。 陌离赶忙迎了过去,“你终于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可就直接去找你了。” 燕归瞥了眼他,走到软榻坐下,陌离便跟着坐到对面,倒了一杯茶递给了他,就调笑的又道:“燕归,你怎么现在才来,不会是…” “有事说事,没事我就走了。”燕归打断了陌离的话,他的时间不多,没闲工夫听他废话。 陌离就上下看了一眼,然后便明了的点了头,显然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着急,也不再扯闲话,正了脸色说起了找他的正事,“银针封脉失效了,洁儿想起了一切,她…” “说重点。”燕归很是不耐烦,这些他不是都传信了,废话真多。 陌离的面容就是一滞,然后便是一阵的咬牙,他都为他变成老妈子了,他居然还嫌烦。 可不管心中如何想,他还是快速的说了他在暗信中没有提到的一点,“洁儿要见你。” 见他?燕归顿时就皱起了眉头,不过一瞬又勾起了唇角,陌离直接便无语的摇了头,不就是洁儿恢复记忆后想见他吗?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陌离,你和燕去,还有蓝汐,你们都被洁儿给耍了,她根本没有恢复记忆,否则便不是让你传话,而是直接去找我了。” 显然陌离理解错了燕归勾起嘴角的含义。 陌离便一愣,不过一瞬就明白了,懊恼的拍了下头,对啊!以洁儿以前的行事作风,那绝对是自己去找,什么时候会用到他人,尤其是在她面前如同半个透明的他。 脸面顿时垮了下来,太失败了,他居然被失忆的洁儿给耍了。 燕归嘴角的笑意不断地加深,喝了一口茶后拍了拍陌离的肩膀,又从暗门离开。 陌离哀怨的看着消失的身影,猛的就灌了一杯茶,狡猾的狐狸教出来的徒弟就是狐狸,变了个性子还是改不了她那狐狸的本质,“什么冷无霜,应该是冰狐狸。” 扭曲着脸就摔门而去,守门的白洋看着他这般模样,好笑的摇摇头,关好了门窗。 燕归离开燕月楼,在后门处被燕去堵住了,看着身前挡住的他,面具下的眉微微一锁。 “做了御林军,倒是不一样了,都有胆挡大哥的路了。”声音带上了点点低沉,周身的清雅仿佛也染上了一丝寒霜。 燕去便低垂了头,手掌捏了又捏,还是鼓起勇气看向了他,“大哥,你就不能放过洁儿吗?” “放过?”燕归轻笑了一下,直接绕过他踱步离开了,声音又轻飘飘的传了过来,“让我放过她,那你又可曾放过她?” 燕去的身子就猛然一震,整个人都颤抖了,是啊!他可曾放过她,她失去记忆可以过的那么幸福,他却做了些什么,明知那些记忆是她心中的哀鸿,他却让她想起了。 扶了墙面就踉跄了脚步,直接瘫软了下去,低低的笑了起来,带着苍凉的感觉。 (九十三)情海炽爱 这一天杜婉就在床榻上度过了,期间宸帝好几次派人让她去御书房,她都没去,宸帝因此摔了好几份暗报,处理了好几个贪污的地方官员。 其实那些官员就只是贪了一点小财,只可惜他们倒霉的遇上了郁闷生气的宸帝。 …… 下了一天一夜的雪雨终于在早间十分停下了,空气潮湿,却也清新,一行车马驶出了京都,沿着官道向着无涯岭而去,在官道上留下了两行深深的车轮印和马蹄印。 马车经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十几个护卫御马跟随在两旁。 杜婉掀开车帘看着外面,冷风呼呼的吹进来,她便拢了拢衣领,将脖子缩进去,面上闪现着浓烈的兴致勃勃。 他们现在经过的是平原,左右便是庄户农田,如今的时节,农田庄稼早已经收割完了,一眼望去全是光秃秃的一片,没有什么看点,可杜婉却还是看的津津有味。 宸帝好笑的将她拉了进来,摸着她的脸蛋便皱了下眉头,这么凉,哈了哈气轻揉着,一边故作了恼怒,“有什么好看的,值得你这般不顾身子,不知道自己的身子不经风。” 杜婉拉下了他的手,将自己的双手塞进他的大手里,眸中闪现着明亮的绚丽,甜甜的道:“我高兴嘛,虽然没什么看头,可我完全可以想象到田野成熟时那金灿灿的画面,一定美极了。” “你啊!”宸帝无奈了一声,运转内力暖了杜婉的身子,便将她拉入了怀中,他自然知道坏东西向往的自由,可他不会放手给她她自己的自由,他会陪着她,给她他能给的最大自由,也许他是自私的,可他不在乎,他只要她陪着他。 马车走走停停,于六日后晌午到达了无涯岭,看着眼前广袤高耸的常绿山岭,杜婉疑惑的看向了宸帝。 这是什么地方?贼宸帝带她来这里做什么?刚准备问话,就被宸帝揽住腰身抱起,直接飞跃而上,这突然的一下吓的她赶忙就环住了宸帝的脖颈,然后娇瞪了他一眼。 凛冽的冷风吹过带起阵阵寒意,斗帽都被吹的差点掉下,宸帝浅浅勾唇一笑,连着斗帽一起将杜婉的头按到他的脖间,为她遮挡了寒风。 他们一上无涯岭,后面的护卫便驾着马车从暗道上去,显然这些护卫都是龙卫成员。 “情、海、无、涯。”杜婉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横匾上的字,她只觉得这里好熟悉,但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熟悉了。 见她这般模样,宸帝的眸底就快速一晃,拉着她走了进去,伊山水清,舒逸畅然。 走在亭台回廊里,杜婉只觉那种熟悉的感觉更加的强烈了,看着两旁的池水,脑海中就闪过了一个画面。 一个小胖子挽起袖筒在捉池里的金鱼,一个小女孩调皮的捡起小石子扔到池水中,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小胖子的一身,小女孩便得意忘形的仰起了小下巴。 轻摇了下头,挥去了脑中这一闪而过的画面,这里她以前一定来过,“阿钰,这里是什么地方?” 扭头看向宸帝,宸帝淡笑不语的拉着她走进了正屋,午膳早已备好,杜婉一看见吃的,脑中的思绪立刻就被抛开了,直奔饭桌。 盐水鸡,焖烧茄子,酸辣白笋,爆炒腰花…都是她爱吃的,闷了一口米饭就将嘴巴鼓的圆圆的,甜甜的微眯了眼角。 宸帝便宠溺的摇了摇头,解了她的披风,和自己的披风一起扔给后面的龙卫,然后坐到她身边,小吃货,一看见吃的什么就都忘记了。 见杜婉吃的这么香甜,宸帝也胃口大开,足足吃了三碗米饭,这让杜婉惊奇的就张大了嘴巴,口中的米粒也探了出来,有点呆萌。 她可是知道贼宸帝一顿饭不过一碗的量,还没她吃的多,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吃饱了?”宸帝笑着点了下她的鼻尖,杜婉立刻摇了头不再看他,低头扒饭,人家都已经第三碗饭了,她还在奋斗第一碗,这效率太不行了。 二人吃饱后便去了凉亭,杜婉也从宸帝的口中知道了‘情海无涯’是什么地方,她摸着下巴看着竹林,不时的点点头。 “这个别院真漂亮,假山池水,风景秀丽,尤其是这片竹林,夏天要能在这里遮凉,一定舒服极了,再搭一个吊床,一个秋千,摆上一方石桌棋盘,想想都心动啊!” 眸中就闪现出了她已经在这里安逸舒服的享受生活了。 宸帝摆弄着棋盘,看了一眼她,笑着道:“洁儿喜欢,那我们以后每个夏天都来这里,可好?” 杜婉立刻就嗯嗯着点了头,如此最好不过,她就不用一直待在宫里了,突然,她扭头看向宸帝就噘了嘴巴,“这么好的地方你以前怎么不带我来,不会是这里藏了个什么美娇娘吧!” 撑着下巴眼中便流光转动了,宸帝看着她,唇角的笑意就加深了,扔下手中的白子挑起了她的下巴,“小东西可是醋了,朕甚是欢喜。” “咦,真酥麻。”杜婉立刻浑身一抖,拍掉了宸帝的手,惹得宸帝哈哈大笑起来,她顿时便翻了个白眼。 午间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刚刚好,杜婉和宸帝就在此处对弈了一下午,等到太阳落下了山,才回了正屋。 …… 翌日早间,一觉醒来,杜婉便觉得有些懵,因为他们昨晚睡的卧房居然变成了大红色的,这是什么情况? 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被蓝汐和粉菱给拉下了床榻,等到身上穿上了大红鸾凤喜服,才回过神了,刚要问话,就被粉菱打断。 “主子,别发呆了,赶紧坐,可不能误了时辰。”粉菱的脸上带着洋溢的笑容,推了杜婉就坐到梳妆台前,蓝汐便开始为她绾发。 杜婉每次要开口问,总是被粉菱打断,她便只能愣愣的由着她们折腾她自己,等到脸和头折腾下来,她已经没有精力问了。 粉菱和蓝汐拿过凤凰缠绕的外服给杜婉穿上。 看着落地铜镜中的自己,杜婉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吗?凤冠霞帔,美艳绝伦。 一身的大红喜服,完全就是皇后成婚的架势,只是比之皇后喜服的繁琐厚重,她身上的更加飘逸,是用‘千丝万缕’织造的,头带的凤冠也不是纯黄金打造,而是用了血红琉璃玉,轻雅又美观。 杜婉轻轻的勾起嘴角,铜镜中的她便也勾起了嘴角,她摇了摇头,铜镜中的她也跟着摇了摇头,耳畔的琉璃坠链就也发出了叮铃铃的响声。 “主子好美啊!”粉菱捧着脸蛋就花痴了,蓝汐眼中也是惊艳,如今的主子早已退了一身的稚嫩娇憨,真是越发的风华绝茂了。 “主上,时间到了,我们出去吧!”蓝汐边说边扶了杜婉,向外走去,粉菱也扶住了另一边。 杜婉已经隐约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也是,这么明显的,她要是再猜不到,那就真是白抽时间看了那么几部古装剧了。 (九十四)简单婚礼 到了门口,候在外面的离落便将鸾凤和鸣的红盖头盖在了杜婉头上,红色一落下,便遮住了她的视线。 …… 此刻的大厅,宸帝也是一身大红喜服,金龙盘旋,琉璃玉冠束发,冷硬的面容在这一刻柔和了,嘴中带着深深的弧度,整个人都变得清雅了,显然是心情非常好。 厅中的人员不多,除了高源和明王夫妇,以及宸帝的心腹这些他亲近之人外,便只有陌离和燕去。 对于陌离出现在这里,屋中众人并没有感到一丝的惊讶,显然他们都知道他是宸帝外出暗访时认识的神医。 宸帝的目光一直看着门口,期间会不时的瞥一眼燕去,燕去并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因为此刻他的心中一直在回旋着一个问题:洁儿为什么会答应嫁给宸帝?为什么? 此时的燕去恨不得去质问杜婉,可陌离用银针封了他的穴,他动不得,也开不了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嫁与他人。 时间缓缓而过,一抹红色终于在宸帝的期盼中出现在了大厅门口,宸帝便快步迎了过去,握住了杜婉的手,他修长宽大的手紧紧的将杜婉的纤纤玉手握在了手心。 手心暖意温热了杜婉的心,杜婉就那么甜甜的咧开了嘴角,盖头下的面容上闪现了甜蜜,还带了点点娇羞,小小的酒窝就那么直直的探了出来,再不曾消下去一分。 宸帝拉着杜婉来到正厅中央,高源亲手将红花的一端放在了杜婉手中,看着上方供着被黑布遮住的父母牌位,他努力的压下了眼中的泪花,拍了拍宸帝的肩膀。 在场众人都已经不约而同的知道了高源的身份,所以默契的都不会去说什么。 明王看着杜婉,又看向高源,眸中也闪现了泪花,刚开始从宸帝那里知道龙源是高源时,他可是直接就激动的哭了,本来伤感又庆幸的明王妃都被他那一反应搞的啼笑不已。m4xs. 此刻,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不同的思绪,可或多或少的有些沉闷伤感,因为他们都清楚的明白,这场简单的婚礼来之不易。 唯有杜婉心中是满满的喜悦,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是帝王,独揽大权说一不二的中原霸主,可他却在尽他最大的努力给她所有他能给的,她想要的,她不能再奢求太多了。 明王作为宸帝的亲弟弟,主婚之事自是由他担任,看着自己的皇兄能得到幸福,他的心情甚好,尤其是他的皇嫂还是他们所有人的心儿,皇兄以后会更幸福的,于是笑着就高呼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杜婉嫁给宸帝了,燕去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了别人,心中的气血不停地就翻腾了,就要强行冲破穴道,陌离又出手了,两根银针又一次定住了他。 “燕去,不要怪我,这是你义兄的意思,你和洁儿永远都没有可能,死心吧!”陌离小声的说道,他也不想这样的,可长痛不如短痛, 燕去太过于执拗了,撞了南墙都不回头,如今让他亲眼看着洁儿在恢复记忆的情况下还心甘情愿的嫁给宸帝,他该会死心了吧! 当明王的一声送入洞房落下,燕去痛苦的闭上了眼,她没有反抗,她是心甘情愿的,家仇和宸帝之间,她选择了宸帝,便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了:“没有可能,是啊!没有可能了,我确实该死心了。” 燕去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便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高源为何要亲手将红花的一端放入杜婉的手中,这是家人的祝福。 高源是以龙源的身份出现在朝堂上的,这一点燕去自是知道,可他也知道高源并不知道杜婉是他的亲妹妹,这就导致了他的错误认知,也就轻易的放弃了他执着的爱。 若他知道高源已经在宸帝那里知道了杜婉的身份,那么他便不会认为杜婉是在仇恨和宸帝之间选择了宸帝,而是只会觉得杜婉一定是从高源那里知道了些什么,才会心甘情愿的嫁给宸帝,那么他就不会轻易的放弃了。 只可惜他不知道,如今在他的认知中,杜婉能在恢复记忆的情况下还选择嫁给宸帝,这只能说明,她是真的很爱宸帝,她的爱已经超越了她对仇恨的执着, 他没有了一点的机会,他与杜婉一起五年,他自认为了解杜婉,若是他再执着下去,他与杜婉也许会连兄妹朋友都做不了了。 …… 杜婉被送入了喜房,宸帝便被明王众人硬拉着去敬酒了,陌离便也放开了燕去。 喜房中。 明王妃陪着杜婉说话,正当她说到兴奋处时,突然昏倒了过去,门被推开了,燕去走了进来。 感觉着渐渐走近的身影,杜婉镇定自若的道:“燕去,你已经不是任性的小孩子了。” 燕去便顿下了脚步,洁儿知道是他啊!也是,她从来都是那么的聪颖,怎么可能猜不到他会来。 燕去很想揭开杜婉的红盖头看看她现在是什么表情,是对他的无奈还是对他的冷漠,可他的手刚伸到一半,却停了下来,他怕,他怕看到她的冷漠,他不敢。 “洁儿,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洁儿吗?我认识的你可以为了报仇而没日没夜的练功,明明身体很虚弱,却执拗的不肯去休息,你是吗?” 低声的质问着,看着杜婉的眸中满是伤痛。 杜婉顿时就握紧了袖中那个掉色的荷包,因为只有这样,她才可以镇定的不让燕去发现她一点的破绽, 她虽然已经知道了一切,可她毕竟没有恢复记忆,一个不小心,或许就会被他发现,毕竟他们在一起生活了整整五年,而且她是愿意嫁给贼宸帝的,高家与杜家的恩怨仇恨与这是两码事。 “我的仇人是杜家,由始至终我都是这么告诉你的,我没有变过,只是你已经看不清了。” 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动,却是让燕去心头一窒,看不清了?原来是他看不清了?是啊!她从来都没有说过宸帝是她的仇人,是他自己因为对她执着的爱而将宸帝加入了她仇人的名单,他该放弃了,他该死心了。 “洁儿,如果我说,我现在看清了,我们可不可以回到以前。”咬了咬唇,声音中带上了紧张。 杜婉便在心中叹了口气,她虽然不记得这个燕去了,但她能感觉到他对她是真心的好的,他或许只是单纯的依赖她,而他将那份依赖当成了爱。 故作调侃的就道:“燕去,今日是我的大婚之日,你这个做哥哥的是不是应该恭喜我一番。” 她的这话一出,燕去骤然就感觉心中一阵的轻松,束缚着他心门的枷锁就那么消失不见,笑着咧开了嘴,“洁儿妹妹,哥哥在此恭喜你们,祝你们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抱拳恭喜着,又道:“洁儿,你记住了,归去山庄永远是你的家,你随时都可以回来,若他封钰敢负了你,管他什么中原帝王天启霸君,我们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九十五)新婚之夜 杜婉就咬了下唇瓣,心中猝不及防的出现了一瞬的暖意,猛然的握紧了手中的荷包,狠狠的点了头。 “我知道。”其实有这样一个便宜哥哥和后盾,也是挺不错的。 “好了,喝酒去了,今晚不醉不归。”燕去笑着摆着手,出去关上了门,他的笑容里多了一丝往日没有的阳光,好像他真的是要决定放弃了。 燕去一离开,杜婉顿时就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心神终于放松了下来,她还真怕会穿帮。 揭开盖头看着一地昏睡的人,郁闷的就垮下了脸,这个燕去,就这么走了,也不知道把她们弄醒,这不是正大光明的告诉众人,有人闯进喜房了。 昏睡的明王妃等人慢慢的清醒了过来,看到她们这般状况,就惊了,在明王妃的一再的追问下,杜婉用她们聊着聊着就睡着了这么瘪的借口给搪塞了过去, 她自己也睡着了,她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明王妃立刻着人检查了一下喜房,又问了守在暗处的暗卫,确定没人来过,才放下了心。 杜婉就看了一眼暗处,轻皱了一下眉头,燕去这么厉害吗?居然躲过了龙卫? 见明王妃看过来,便压下了心中的疑惑。 她和燕去二人自是都不知道,燕去能顺利的见到她,是龙卫故意放了他进来的,而他们说的对话也全部进入了两个人的耳中。 “你的目的达到了,还得了一个意外之喜,你可有什么感想啊!”陌离看向身旁之人,声音婉转戏谑,最后一个啊字更是拉长了鼻音。 宸帝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杜婉,轻勾着嘴角,“我从来都知道她所认定的仇家是杜家,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陌离的脸被这句话呛的立马就是一僵,他真是没事找事给自己找怼,便赶忙转移了话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不知道,看时机吧!”宸帝轻蹙了下眉头,不过一瞬又舒展了,若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陌离就撇了嘴,要不是今日不能遮面,他又要被他给蒙过去了,还真是够平静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你就作死吧!要是被洁儿自己发现了,看你还如何挽回。” 话落之后便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表情,拍了下宸帝的肩膀就转身出了暗处。 宸帝静静的看着杜婉,握紧了后背的手,确实,是该找个机会告诉她了,否则被她自己发现,那这些年来他所有的努力便功亏于溃,石沉大海了。 …… 燕去回到正厅后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陌离的身影,正当他准备询问他人时,陌离回来了,他便快步走到了门口,皱眉道:“陌离,你去哪儿了?” 陌离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调侃一笑,“燕去,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一样了,怎么说呢!嗯…” 摸了摸下巴,忽然,眼睛一亮,“对了,长大了。” 燕去就黑了下脸,什么意思?是说他以前没长大吗?撇了撇嘴便一把揽住了陌离的肩膀,二话不说的将他拉到了酒桌上。 他打不过他,还怕灌不醉他,“陪我喝酒,不倒下不准停,不然谁就是龟孙子。” 陌离知道燕去这是恼他阻挠他,但更多的是他现在想让找一个人陪他静静地喝酒,便也二话不说的舍命陪君子了,“好,不醉不归。” 两人一碰酒杯,便开始喝起,高源等人便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也开始拼起了酒,大有一种要争上一争的心态。 正厅弥漫了酒香,男人们之间的情意就这么出来了。 “咦,我皇兄呢?”喝的正起劲时,明王醉醺醺的左右转头寻找了,陌离和高源几乎是同时板正他的头。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笑着点了点头,他们虽有醉意,却是清醒的。 “子林自是入洞房去了,来,我们接着喝,今晚不醉不归。”高源将一杯酒灌给明王,高声道。 燕去的身子便是一震,苦涩的笑着猛的灌了一杯酒,他虽在心中告诉自己该放弃了,可哪是那么简单的就能做到的,只能一杯一杯的借用酒精来麻痹自己,这样他心里才会好受些。 看着这样的他,陌离在心中叹了口气,喝吧!过了今晚一切都会好的,“这酒杯太小了,我们上大碗如何。” 扔了酒杯就看向众人,酒杯掉地发出哐啷的破碎声,众人便点了头,纷纷扔了酒杯,顿时哐啷啷的声音一个接一个的响起。 龙卫拿了大碗上来,众人又开始喝起了,地上破碎的酒杯也被打理收拾了,没过多久一个一个的就东倒西歪了, 不是斜趴着桌上就是倒在地上,要不就直接趴在凳子上,嘴里还一个劲的喊着喝、喝、喝。 宸帝站在门外看了一眼这些个醉鬼,吩咐龙卫看好他们,便离开了,来到喜房,明王妃便带着蓝汐几人退了出去。 杜婉双手交叠静静的坐在喜榻上,交握的手心都冒出了点点细汗,第一次做真正的妻子,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 看着这样的她,宸帝嘴角的笑意不断地加深了,这一生他终于给了坏东西一个她想要的婚礼,平平淡淡,简简单单,只有亲人朋友的祝福。 前世她为了报仇放弃了很多,他为了宏图也放弃了很多,这一生他都会补回来, 她想要的一人心,她想要的简单平凡,她想要的尝遍各地美食,她想要的所有,他都会一一为她实现。 杜婉等了好久都不见宸帝要揭开盖头,却感觉到他看着她的目光又是那么的浓烈,又是那种让她心悸的目光,她顿时就不安的捏了下手,“阿钰,你到底掀不掀啊!你要是不掀,我就自己掀了。” 羞怒的就要自己掀开盖头,宸帝快步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他知道她察觉到了,他心中的狂躁没有因为得到坏东西而减免分毫,反而又增加了, 他清楚这或许是他前世带来的,虽然平时他隐藏的很好,可每当想到坏东西不爱他,或者是她爱他时,他便会有些控制不住了,只想将她融到自己的身体里, 他知道他的这种异样也许会让坏东西不安,害怕,可他不想控制,也控制不住,因为他爱他的坏东西,已经爱到了骨子里。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躁动的心,掀开了杜婉的盖头,今晚的她,美得不可方物,媚的惑人心扉。 宸帝痴迷的看着,杜婉的脸顿时就绯红了一片,心中便又唾弃自己了,真是没出息,都五年了还这般的害羞。 故作镇静的道:“阿钰,你的口水要掉下来了。” 宸帝无意识的抬手一擦,杜婉便噗通的笑了出来,宸帝的脸上就闪过了一瞬的窘迫,坐到杜婉身边就故作恼怒的捏了捏她的脸蛋,“坏东西,这么想看我吃瘪。” 好痛,杜婉立刻揉上了脸蛋,娇瞪了一眼宸帝,还不是他自己,看的她毛骨悚然的,感觉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她要是再不缓解缓解气氛,她都感觉自己要出不出气了。 (九十六)洞房花烛 “阿钰,好痛的,我娇嫩的脸蛋现在肯定红了,”嘟起着小嘴巴,又娇瞪了一眼,宸帝便好笑了,“你啊你,我根本就没有用力好吧!” 杜婉便嘿嘿一笑,宸帝就无奈了,点了点她的额间,退了她凤冠和外衣,便拉着她坐到了桌旁。 “洁儿,你不愿意做朕的皇后,那便做我封钰的妻子,一生一世,只此一妻。” 宸帝笑着将用红线绑着的一个酒杯递给杜婉。 杜婉心神便是一跳,小小的酒窝掩不住的就探出来了,笑着接过了酒杯。 世间男子多薄情,尤其还是一个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帝王,可他能为她放下帝王的身段,这便足够了。 毫不犹豫的喝了半杯酒,宸帝也喝了半杯,然后两人对换了酒杯,同时一饮而尽。 喝下合卺酒,从此是一体,一生不离亦不弃。 这时,蓝汐端着一个盘子推开门走了进来,杜婉的眼眸顿时就是一亮,饺子,虽然她已经吃饱了,可看着就好香啊! 宸帝刚喂到她嘴边,她便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然后就微皱了眉头,“生的。” 就要吐出来,蓝汐赶忙开口阻止了她,“主子,不能吐。” 杜婉就疑惑的看向了她,又看了宸帝一眼,乖乖的咽了下去,今天是他们的大婚,不能在贼宸帝面前做这般有损形象的事,虽然她在他面前已经没什么形象可言了。 见杜婉咽下去,宸帝便又喂了一个到她嘴边,杜婉立刻就摇了头,“阿钰,这是生的。” 见他定定的看着她,便又道:“这饺子真的是生的,不信你尝尝,真的是生的,我没骗你。” “蓝汐,你家主子说了几次?”宸帝突然问道。 蓝汐掩嘴轻笑了一声,回道:“回皇上,主子一共说了四次。” 杜婉就一阵茫然了,什么情况?“我明明说了三句,什么叫四次?” 看了一眼宸帝,又看向蓝汐。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祝皇上主子早生贵子,儿孙满堂。”蓝汐立刻屈膝笑着恭贺,杜婉便恍然大悟了,她便端了盘子躬身退了出去。 杜婉的脸是涨红了一片,默默的就将脸埋在了衣领里,她这是闹了个什么笑话啊!脸都丢尽了。 宸帝宠溺的看着她,猛然将她抱起就阔步向浴室而去。 杜婉默默的将头埋在他怀中,一句话都不说,要是现在有一个地洞,她一定就钻进去了,生的?这不是新婚夜必备的一个环节嘛。 沐浴后宸帝抱着杜婉回到喜房,她还是这般的龟缩样,宸帝就将她放到喜榻上挑起了她的下颚,“小东西,你是打算如此羞怒一晚上。” 杜婉便眨巴了一下眼睛,轻咳一声抚掉他的手,故作无事的道:“啊!阿钰你说什么?好累啊!” 掩嘴就打了个哈欠,然后默默的睡倒,默默的拉过被子盖好,默默的将头埋在了被窝里。 看着她这一连串的动作,宸帝笑着勾起了嘴角,原来他的坏东西还有脸皮这么薄的时候,掀开被子就将杜婉拉入了怀中。 “小东西,今晚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怎能就这么睡了。” 不等杜婉再说话,直接吻住了她的唇。 青纱帐暖度春宵,红烛一燃到天明。 这一晚不知有多少人喜悦,又不知有多少人哀痛,更不知有多少人愁白了头,可不管如何,宸帝终是让杜婉属于了他,无论是身还是心,她都已经是他的了。 出露白肚的天冷的渗人,丝丝冷气透过门缝飘了进来。 看着熟睡中脸色还有着些许泛白的杜婉,宸帝怜惜的吻了下她的额间,他还是没忍住累了她,这一生的欢愉没有了前世的痛,让他亢奋的想要和她一直缠绵下去。 杜婉蠕动了一下身子往宸帝的怀中钻了钻,寻了一个舒服的睡姿,继续昏昏欲睡过去。 突然,一丝淡淡的清香从她的体内散出进入了宸帝的鼻息中,他的眼角就是猛然的一缩,眉头更是紧紧的锁了起来,黑眸深邃幽深的可怕,一瞬的红光在眸中一闪而过,该死的,他怎么把那事忘了。 松开杜婉就快速起了身,为她压好被角,便披了外衣走出去,林木立刻出现单膝跪地。 宸帝叫起他在他耳旁低语了一番,林木瞬时就震撼的瞪大了眼,可见宸帝所说之话对他造成了什么样的冲击,能让从没有任何表情的他露出了这般模样。 “记住了?”宸帝的脸上是平静的漠然,可黑眸中的深邃幽深却是没有减少一分,反而是愈发浓烈,林木立刻回了神,点头应道:“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等等。”宸帝叫住了就要离开的他,又道了一句:“你此次回去,不用再回来了。” 不用再回来?林木就愣了一下,不过一瞬便又单膝跪地,“主子,属下不放心你。” 声音中难得的带上了一点执拗,似是不愿意就这样一去不回,宸帝便轻摇了摇头,扶起了他,“你这性子该改改了,你不在的那些时日里,我不是好好的,更何况还有风。” 林木便站起了身,犹豫了一瞬,还是有些不情愿的说道:“可是主子,风还没有回归。” “你已经随着我一起回归了,风也该快了,那边还需要你替我看好。”宸帝拍了拍林木的肩膀。 林木浑身就是一震,立刻振奋的点头应道:“属下知道了,那属下在那边等着主子回归。” 宸帝轻嗯了一声,林木便右手按胸对着宸帝恭敬虔诚的鞠了一个躬,然后闪身离开。 宸帝轻笑一声,转身回了屋,刚要重新睡下,眼角却瞥见了杜婉枕头下露出的一角,心中就咯噔了一声。 怎么是它,它为什么会在这里?坏东西什么时候从燕去那儿拿回来的,该死的。 轻手抽出了杜婉枕头下的东西,是那个掉色的荷包,他打开荷包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荷包里装的是一块圆形的镂空红色玉佩,金凤银龙,凤绕龙缠,一朵血红的曼珠沙华被包围在中间,此刻正一闪一闪着血红的光芒,交织缠绕,缓慢的悄然绽放着。 玉佩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与宸帝刚才闻到的杜婉体香很像,若不是嗅觉灵敏之人,根本发现不了。 宸帝紧紧的握紧着玉佩,手面都泛起了丝丝的青白,俊逸刀削的脸庞上是漠凉的冷然,却夹杂着点点的懊恼。 他居然把那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前世他毁了它堵住了一切,原以为可以和他的坏东西一生一世,却没想到会以那般结局结束, 今生因为一直忙着得到坏东西的心门,便忽略了其他,更是忘了这个隐患威胁,真是该死的,坏东西最耐不住的便是被困住,若是被他察觉…如今只希望为时未晚吧! 猛然闭了下眼,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将玉佩收好后便重新将杜婉揽入了怀中。 见她睡得香甜,低头吻了吻她的唇瓣,便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小东西,没有谁可以拆散我们,便是他,也不行。 (九十七)借你夫君一用 辰时左右。swisen. 杜婉轻嗯一声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便迷迷糊糊的看向宸帝,见他已经醒了,刚准备说话,就感觉浑身跟被车碾了似的,顿时就蹙起了眉头,小脸都要扭曲了。 宸帝见状,赶忙问道:“洁儿,可是不舒服。” 就要动手去检查,杜婉急忙拉住了他就瞪了一眼,这一眼在宸帝看来根本就是眉目传情,没有一点的威慑力。 初经人事的杜婉眉宇间泛着浓浓的娇柔妩媚,眼角还带着未散的红晕,一举一动对宸帝来说都是魅惑,他立刻便有了反应, 杜婉自然感觉到了,这种事前世今生加起来她虽是初次,可这些年来她对他的身体早已了如指掌。 顿时就紧绷了身子,忍着疲乏推搡了宸帝,娇怒道:“你赶紧起来,出去出去。” 杜婉的手触碰到宸帝裸露在外的胸膛,让他就是一阵的心猿意马,可他清楚不能再来了,所以赶忙握住了杜婉的手,将头埋在她的脖间,平复心中的滚滚翻腾。 “小东西,别动。”声音中是满满的沙哑与难耐,杜婉就又绷紧了身子,不敢再动,脑中不自控的闪现了昨晚的疯狂,脸上立刻便绯红了一片。 怎么还是这般没出息啊!真是妄为现代人了。 猛的闭了下眼,甩开了脑中的那些旖旎。 半响后,宸帝平复了翻腾的欲望,抬头看着杜婉,浅笑着勾起了嘴角,声音沙哑中带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洁儿,现在的朕可是经不得一点的撩拨的。” 杜婉的脸就刷的又绯红了一片,眸中闪现了羞怒,这是怪她撩拨他了,她还没怪他将她折腾成现在这般呢!他倒是先打一耙了。 就要瞪眼,可看着宸帝绕有深意的样子,她默默的怂了,她现在可也是经不起一点的折腾的,会散架的。 “陛下,您要不先起来,臣妾都被您压的快散架了。” 其实宸帝并没有压到杜婉,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宸帝好笑的点了她的鼻尖,起身扶起她,手掌贴了她的后背,被子滑落露出了她白皙的肌肤,上面布满了一颗颗草莓,可见昨晚他们有多么疯狂。 可此刻的杜婉却顾不上这些,她只感觉浑身一阵阵的暖意,不适的身子立马就舒逸了许多,顺手拉住被子看向宸帝,他居然又用内力给她舒缓身子,这简直不要太好了。 看着宸帝便笑嘻嘻了,“阿钰,你再这样下去,我就…”真的沉沦到无法自拔了。 “就怎么样?”宸帝挑起杜婉的下颚,亲吻了下她的脸庞,杜婉却是眼珠一动,转移了话题:“哎呀,这都几时了,肚子都咕咕叫了,我们赶紧收拾好去吃饭吧!” 宸帝便是一阵气短,坏东西,就知道勾起他的心魂,故作恼怒的弹了下杜婉的额头,抱着她去沐浴更衣。 用过午膳后两人便在院中消食,宿醉了一宿的高源等人也醒了过来,一个两个的全都揉着太阳穴,可见贪杯准伤身。 “我说…哥,嫂子,你们可真够悠闲的。”明王本想叫皇兄,但看到陌离在,便立刻改了口。 看着正厅中爬起来的众人,宸帝拉着杜婉走了进去,“影一,醒酒汤。” 影一便让蓝汐等人端了早已准备好的醒酒汤给这宿醉的几人,明王几人喝了之后才感觉脑袋不怎么昏了。 便又让影一备了午膳,众人洗漱一番就开始狼吞虎咽了。 明王妃也走了进来,看着他们的样子都不忍直视了,见明王被噎着,她赶忙走到他身旁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杜婉就是一阵的好笑,这些个男子平日里那个不是注重形象的,如今竟是这般的豪放不羁,就像是有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果然,这酒就不是好东西。 宸帝像是知道杜婉心中在想什么,捏了捏她的小手就在她耳畔小声道:“朕没喝。” 杜婉便斜眼一瞥,同样小声道:“你是怕喝酒误事吧!” “知我者,洁儿也。”宸帝立刻暧昧的蹬鼻子上脸。 “我说哥、嫂子,你们注意点,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收敛点。 明王的声音在宸帝越来越平淡的目光中渐渐地没了,低下头乖乖吃饭。 杜婉便勾了唇角,弯弯的眉眼中更是带了骤亮的光彩,原来不止她一人会认怂啊! 见高源看过来,她便淡笑着点了点头。 她的哥哥,仔细看来,他们长得真有几分相似的,虽然有面具的遮挡,可他看着她的目光好温暖,他是不是已经知道她是他妹妹了?那么他呢?他知道吗? 扭头看向宸帝,甜甜的笑着。 看着这样的她,燕去轻轻一笑,笑容里充满了阳光,原来洁儿还有这般纯真的笑容,原来宸帝可以让她这般的幸福,这样就够了。 …… 用过午膳后几人便纷纷告辞离开,刚出了‘情海无涯’,陌离突然对杜婉说道:“洁儿,我借一下你家夫君。” 不等杜婉反应,他便拉走了宸帝。 燕去就皱起了眉头,陌离什么时候和宸帝这么熟了? 明王夫妇亦是如此的想法,只有高源看着两人渐渐消失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看来子林和归去山庄关系匪浅,难怪他可以那么轻易的救下心儿,难怪这些年来那些大臣们上奏多次剿灭归去山庄,他都是留中不发。 见高源发呆,杜婉便轻轻的扯了下他的衣袖,此时正是一个好机会,“龙将军,我正好有些事要你帮忙,我们不如去凉亭坐坐。” 说着一边悄然的对明王妃使了个眼色,明王妃虽不知道杜婉要做什么,但还是立刻轻点了点头,“王爷,林副统领,既然婉儿找龙将军有事,那我们便先离开吧!” 明王就看了一眼明王妃,又看了一眼杜婉和高源,眸中微光一闪,难道是心儿恢复记忆了? 便点了点头,“嗯,那我们就先离开吧!” 便对杜婉和高源打了个招呼,由龙卫送下了无涯岭。 明王夫妇下去后,燕去也看了一眼杜婉和高源,笑着对杜婉点了下头,飞身下去。 虽然只是一个十分平常的打招呼动作,可杜婉就是知道燕去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他在告诉她,有他在,归去山庄就是她的后盾。 便浅浅的勾起了嘴角。 高源的眸子就快速一闪,心儿和这个林峰是什么情况? 他显然开始自己脑补了。 …… 陌离拉着宸帝上了无情崖,刚走到崖顶就开口了:“燕归,你到底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你到底什么时候告诉洁儿?归月公子就是宸帝,宸帝就是归月公子。” 声音中带了一丝急迫,他这老妈子真是没事给自己找事做,看着这两人那恩爱的样子,他怎么就担心起来了,要是被洁儿自己发觉了燕归的身份,他们之间会不会生出什么意外啊! 宸帝看了眼他,径自走到了无情崖边,看向无涯森林后负了手,陌离便跟了过去。 (九十八)两人谈话 无涯森林是龙卫的基地,也是归去山庄的基地,这边是‘情海无涯’,那边是‘归去山庄’,一左一右,看似互不相干,实则是相连一体。 “三日后我会带洁儿回山庄,到时恢复她的记忆。”宸帝忽然开口了,嘴角轻轻的勾起着。 陌离立刻便稀奇的看向了他,这是已经信心百倍了?不愧是燕归,居然真的拿下了洁儿那个冰霜,那他还瞎操个什么心,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呸,他才不是那赵德胜。 “那可太好了,江湖已经平静的太久了,冷无霜是时候出现了。” 陌离有些莫名的兴奋,宸帝就像看傻子一样的看向了他,说出了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陌离,我觉得你有必要给自己看看了,病的真是不轻,你觉得我会再让洁儿去?” 陌离的脸上顿时一僵,他怎么忘了如今的燕归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只为宏图的封钰了。 “算了,反正这是你的事,朝堂已经被你握在手心了,归去山庄我也替你照看了这么些年了,是时候该放松放松了, 我决定了,我要去域外走一遭,好久都没回去了,也不知道那老头会不会揍死我。” 说着就苦了一张脸,显然是很怕他口中的那老头。 宸帝看着他,沉吟了一瞬,拿出了从杜婉那儿得来的玉佩,陌离苦的一张脸都来不及调换,便变成了一种别样的扭曲,还差点从无情崖上掉下去,要不是宸帝拉住他。 “这…这…这…‘彼岸龙凤’,它怎么会在你身上?不对,你怎么会有它?不对不对,它为什么不排斥你?它…” 结巴的胡乱问着,突然,猛的断了话语,就抬手堵住了嘴,糟糕,他居然透露了天机,这回完了。 见他这般的模样,宸帝收了‘彼岸龙凤’,平静的说出了让他更加震撼的话 “彼岸龙凤,中央花,中央叶,叶落花开血红现,龙凤逆转交织缠, 彼岸花开,花开彼岸,花叶相惜不相见,龙凤相缠不相恋, 彼岸花已经开了,那些人马上就会察觉了,你现在回去,正好。swisen.” 这话一出,陌离瞪大的眼睛就又瞪大了一分,颤颤巍巍的指了宸帝,再次结巴了话语,“你…你…你究竟是谁?你绝不是宸帝,不,或者说你不是封钰,也不是燕归。” 宸帝便又瞥了一眼他,视线看向了域外的方向,“陌离,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当年我抓你是故意的就行。” 他说的随意,可陌离却已经心悸的不能再心悸,震撼的不能再震撼了,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那他岂不是早就知道了他的来历。 “你早就知道我的来历?”陌离的声音骤然高昂的有些尖锐。 宸帝便收回了目光,看向他做了个很是不雅的动作,掏耳朵,“你要是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我并不介意。” 陌离赶忙便闭上了嘴,他的身份确实不容为这里的人所知。 “承受能力真是弱,白跟了我这么多年,把这个交到那里,那些人若是要来,让他们拦住,若是拦不住…” 宸帝停下了话语没有再说下去,可从他的脸上陌离完全可以想象的到那些人若是没有被拦下来,那下场绝对不堪设想。 宸帝随意的扔了一个物什,陌离连忙接住,不看不知道,一看,又是吓了一大跳,这…他…他居然是… “你…你…你是…” 宸帝一个眼神过来,陌离立刻憋住了出口的话。 “我可不是那等无用之人,拿那人跟我比,他没那个资格。” 此刻的宸帝身上多了一丝往日没有的狂傲,这与他所表现的冷漠有些背道而驰。 “陌离,三日后洁儿恢复记忆,你便启程。” 林木已经去了,陌离不过是他备的以防万一。 不是那人?那他是谁?陌离压下心中的震撼苦思,点了点头。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无涯森林,准确的说,是看着无涯岭的末端山脉。 一炷香左右,宸帝转身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陌离深思的摸了下巴。 而这边,杜婉带着高源向凉亭而去,一路上她静静的走着,不时看一眼回廊两旁池水中的鱼儿。 高源轻瞄着她,脑中胡乱想着,想的最多的就是刚才她和燕去那无声的默契。 来到凉亭后,杜婉挥退了蓝汐几人,亲自动手烹了一杯茶递给高源,然后笑看着他,也不说话,高源就有些懵了,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心儿这是做什么? 抿了抿唇,想要问一问她和燕去是什么关系,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这是他知道杜婉的身份后,他们第一次单独见面,以前每一次总是宸帝在,今天他们单独坐在一起,他却开不了口了。 高源喝了一口茶,想要让自己镇定些,可杜婉却不让他镇定,不再给他时间,“二哥,你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一句二哥,让高源口中的茶就那么喷了出来,他赶忙偏过了头,不至于让茶水溅到杜婉的身上,却有几滴溅在了自己身上,他连忙擦了擦嘴,紧紧的看着杜婉。 “你说什么?”心儿不是失忆了吗?她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高源已经忘记了要问杜婉和燕去的关系了,此刻他脑中盘旋的便只有杜婉说的这句话,心儿是什么意思?她难道恢复记忆了? “二哥,你和封钰,你们所有人,你们打算瞒我瞒到什么时候?”杜婉沉着声音,脸上是我什么都知道,我已经想起了一切的镇定表情,可心中却是惶惶紧张,手心都冒出了薄薄的一层细汗。 看着这样的她,高源无声的叹了口气,心儿果然是恢复记忆了,起身就将她揽入了怀中。 杜婉便颤抖了身子,原来梦中的怀抱是这么的温暖,原来这就是哥哥的怀抱,只可惜她的脑中除了不时出现的残碎记忆,其他的她根本就想不起来,只能从他人口中得知。 “心儿,二哥和子林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我们只是想要你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 高源摸着杜婉的头满是怜惜,杜婉顿时便紧咬了唇瓣, 贼宸帝… 他真的知道她就是心儿,他真的知道,那如今他对她的好只是为了弥补当年他将她送入教坊的事吗?他究竟为什么要将她送入教坊? “二哥,你原谅他了吗?可心儿永不原谅,从他将心儿送入教坊的那一刻起。” 杜婉的身上散发着浓烈的冷意,将头埋在高源的怀中,不让他看到自己说这话时的表情, 她怕会被他察觉到她的异样,这句话只是她想要套出更多的消息而不得不说的话,她不是演员,她的面部表情不可能做到随心而动。 站在不远处回廊暗处的宸帝握紧了手,蔓延了层层青筋,脸色却是平静的可怕,他刚回来找杜婉,就听到了杜婉说的这句话。 永不原谅,永不原谅,原来坏东西纵使失去了记忆,也和前世一样,她只是从别人口中知道了她的过去,便永不原谅他, 那若她想起了一切,是不是他们又会回到前世那般,不,他不允许,绝不允许。 。 (九十九)心中翻腾 宸帝转身悄然的离开了,点点血滴顺着指缝滴入了池塘,不过一瞬便消散融入了水中。m4xs. …… 高源怜惜的摸着杜婉的头为宸帝开脱,他告诉杜婉,宸帝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救她,他又将从宸帝那里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杜婉。 时间在慢慢的逝去,杜婉却是听的紧蹙了眉头,心中升起了层层的疑惑。 为什么高源后面说的和蓝汐说的完全不同,蓝汐说她是五岁时被公子带去归去山庄的,可高源为什么说她是被贼宸帝掉包做了杜家小姐杜婉,一直在豫州修养,这是怎么回事? 紧皱眉头满是思索,突然,她的眼眸一缩,燕去的身上有她的荷包,这说明她是去过归去山庄的,那么便是贼宸帝在说谎了,可他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要骗高源? 杜婉只觉脑中是一片浆糊,脑中已知的消息像一团乱麻一样交错的缠绕在一起,找不到头,也理不顺尾, 她闭了下眼挥掉了脑中的所有,不要想了,相信贼宸帝,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伤害她的。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神,浅笑着从高源的怀中出来,只是她的笑容太过于勉强了,“我知道了,二哥,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阿钰和陌离也应该说完话了。” 话落便起身离开了凉亭,她的脚步有些踉跄,这是她做给高源看的,听到这么多的消息,她若是还表现的那般镇定,便说不过去了。 她这般仓皇失措的逃离确实没有让高源升起任何的疑心,他看着杜婉的背影,无声的又叹了口气。 …… 宸帝离开了‘情海无涯’又向着无情崖走去,他静静地走着,心中却是翻腾不停,他与陌离的谈话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脑海中回放着。 原来这些年他所有的努力都是没有用的,他太自信了,他以为他只要让她在恢复记忆之前爱上他,就不会像前世那般了, 原来没用,无论他做多少,都没有用的,她不恨他,不怨他,却也不会原谅他,她不会原谅他。 这样的想法一出,宸帝乌黑的凛眸中骤然就绽出了冷冽的光芒,一丝红光再次快速划过。 陌离还在无情崖顶苦思冥想宸帝到底是什么人,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冷的他浑身就打了个哆嗦,这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 搓了搓手臂转身准备离开,却看见宸帝走了上来,便疑惑的走了过去,燕归不是离开了吗?怎么又来了,难道还有什么要交代? “燕归,你怎么又来了?”在宸帝的身份下,只有他们两个人时,他还是习惯了叫他燕归。 宸帝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情海无涯’,看着杜婉那仓皇跳离凉亭的身影,再次握紧的手。 习武之人的目力远比普通人的要好的多,所以站在山顶上完全可以看清半山腰的一切。 丝丝血腥味在宸帝的周身飘散了开来,陌离立刻就紧皱了眉头,这气味他自是无比的熟悉敏感,燕归受伤了,这怎么可能?谁能伤的了他?“燕归,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声音中带上了担忧,能让他这般模样的,除了洁儿,再没有别人,可这才不过多长时间,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们能发生什么? “陌离,你不用回去了。”宸帝的声音冷漠的没有一点温度,俊逸刀削的脸庞更是平静的漠然,整个无情崖上仿佛都弥漫了寒冰,还夹杂着点点不易察觉的悲情。 他这般的模样这让陌离突如其来的生出了一种错觉,这几年里的他根本就是假的,现在的他才是真的,那个冷漠的没有一丝情感的封钰,只为宏图霸业的封钰。 陌离想要问为什么?可此刻的他却不敢问,这时的燕归太危险了,他还是别踩他的尾巴了,否则十有会殃及他这个池鱼。 …… 杜婉离开凉亭便出了‘情海无涯’,却没有看到宸帝,顿时就疑惑的挠了挠头,看向了无情崖。 那个陌离到底拉了贼宸帝说什么呢!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来? 提起裙摆便走了上去,林邢带了几人赶忙跟在了后面。 无情崖的山路陡峭难走,蜿蜒盘旋的蔓延直上,周边全是枯草枝条,路上还铺满了小石子。 不过四周的常绿树木倒是平添了一分美景,杜婉却没心思欣赏,她走了没一会儿便弯腰撑着双腿喘气了,这路也太难走了,还有她这个破身子,真是弱逼的不行啊! 看着延长的山路就嘟了嘟嘴,连个鬼影都看不到,更别说人影了,贼宸帝和陌离到底在干什么呢!非得去崖顶不可,这不是折腾她嘛! 呼了一口气重新提了提裙摆,便又开始攀爬了,等上了崖顶,她一定要贼宸帝背着她下来,哼! 看着艰难而行的杜婉,宸帝脚步刚抬起来,又顿了下来,为什么她可以这般的收放自如,他都看不清哪个才是真的她了。 陌离见他这般反应,便肯定了心中的猜想,果然是因为洁儿,也只有她能让燕归失去理智明睿。 蠕了蠕唇,还是决定试探的开一个口,有洁儿在,他应该没什么危险,陌离这样安慰着自己。 “燕归,这山路太过于曲折陡峭了,这几年洁儿因为失忆忘记了她会武,也就没有再锻炼过,她的身体怕是受不住这般的攀爬。” 宸帝的身子便骤然的一僵,懊恼的紧皱了眉头,快速飞身下去,正好见杜婉踩到一颗小石子,趔趄的就要翻倒滚下山坡去, 心头便是狠狠地一滞,连忙加快速度一把拉住了她扬起的手,将她拉入了怀中,已经冲到跟前的林邢几人便默默的退了下去。 杜婉惊慌的抓着宸帝的衣袖,狠狠的咽了咽口水,心有余悸,差一点,差一点她就滚下去了。 “你是疯了吗?谁让你上来的。”宸帝厉声呵斥道,声音里带着后怕的颤抖,刚才的那一瞬间他差点就有可能再次失去坏东西了。 杜婉愣了,这好像还是贼宸帝第一次这般的失了分寸,看着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惊慌后怕,这一刻,杜婉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我来找夫君啊!我的夫君都被别人拐跑了,我当然要把他给找回来。” 环住宸帝的腰身就仰头笑嘻嘻的看着他,现在这般情况下还是说点甜言蜜语吧!否则她指不定得遭殃,贼宸帝的怒火有点大,从他这阴沉的脸上她完全可以看出来。 宸帝心中的所有情绪怒火瞬间便全没了。 他分不清杜婉如今说的是真,还是假,可他的心还是因为她的这句话悸动的直跳了,不管是真,还是假,他都必须接受,因为他不能没有她,不能失去她。 无奈的捏了捏杜婉的脸蛋,抱着她下了山路。 跟着下来的陌离直接就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变脸当真比翻书还快,刚才还是一副冷漠状,现在就变的这般柔和了。 。 (一百)无声的吵架 天空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高源在杜婉上无情崖的时候便离开了。 宸帝抱着杜婉回了‘情海无涯’,陌离没有跟进来,而是直接从暗道回了归去山庄,既然他说了不用回去,那他就只能又去看着归去山庄了。 晚膳已经备好了,此刻的‘情海无涯’没有了昨天的欢闹,虽然安静,却多了几分温馨。 杜婉几次要开口,都被宸帝给堵住了,看着眼前的勺子,她只能默默的张了嘴,一顿饭下来都没有机会开口,这让她觉得宸帝是故意的,故意不让她开口,可是为什么呢? 不等杜婉想明白,宸帝便拉着她去消食。 初到十月的晚间,瑟瑟的晚风吹在脸上,带着阵阵的凉意,飘飘小雪落在衣间片刻就会被消逝了,这种感觉虽别有趣味,但也最是磨人,穿多了热,穿少了又冷, 杜婉拢着衣领已经没有开口的精力了,虽然宸帝将她揽入怀中,又有暖绵的貂皮斗篷,可她还是觉得好冷,不过一刻她便嚷嚷着要回屋。 如今的这个身子真是扛不住一点的冷意,与她前世的身体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虽然过了这么些年,她还是不太习惯。 宸帝知道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便也不强求,这些年为了她的身子,他没事便拉着她转悠,其他时节还好,一到冬天她便受不住了,总是窝在被窝里一动都不想动。 抱着杜婉泡了个热水澡,她才舒服了,窝在被地龙烧的暖烘烘的被窝里微眯起眼睛, 见宸帝也洗好进来了,立刻就往里挪了挪,虽然床榻很大,完全可以睡四五个人,可她还是习惯了让半个位置给他。 “阿钰,好冷的,赶紧上了。”杜婉半撑着身子拉起了被角,笑眯眯的看向着宸帝,宸帝摸了摸她的脸,上了床榻。 杜婉便甜甜一笑,刚张了嘴巴,眼角就瞥见了宸帝左手手心的伤痕,猛然便坐起身拉住了他的左手,根本不给宸帝一点反应的机会,他受伤了,她就说为什么他一直刻意的藏着左手。 “洁儿,你不冷吗?”宸帝握紧了左手,想要将手从杜婉手心抽出,可她抓的很紧,他又不敢出力。 杜婉固执的直直盯着宸帝,不说话也不扳他的手,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宸帝便也看着她。 时间仿佛禁止了,最后还是宸帝先败下了阵,虽然屋中很暖,可他舍不得她受一点的凉。 将杜婉揽入怀中展开了左手,四个深深的指甲印就那么印入了她眼中,“我没事,只是不小心出了点力,你也知道男人力气大,尤其是习武之人,这点伤痕对朕来说不是什么事。” 杜婉抿了抿唇,虽然只是指甲嵌出的伤口,可沾了水,周围已经微微发红了。 “你骗人,什么不小心,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从陌离拉着你离开后你就不正常了。” 杜婉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哭腔,不过是几个小小的指甲痕,还是这可恶的贼宸帝自己整出来的,为什么她的心中就这么的不舒服了,是因为他今天的异常吧! 如今他每次将我改成朕,必定是她惹他生气了,或者就是他必须要知道什么,要不就是单纯的逗她玩,再或者就是他不想让她知道些什么,可恶。 宸帝的心头顿时就是一颤,他很想告诉杜婉他为什么会这样,他很想问一问今天她为什么说那话,可他不敢,他怕他一旦问出来,他们之间的这种平缓就会被打破, 也许她就会变成前世的她,他现在不敢也不能确定现在这样的她是不是她的伪装,所以他沉默了。 杜婉等着宸帝的是解释,可等来的却是他的沉默,她顿时就气恼的一把推开了他, 翻过身子背对着他躺下,将头埋在了被窝里,泪水不自觉的滑落打湿了耳旁的秀发,也打湿了丝绵枕头。 都说夫妻有个七年之痒,可他们这才成亲第二晚就吵架了,她还想着告诉他,她已经知道她是心儿了,她也知道他知道她是心儿了,可如今看来根本就没有说的必要。 两个人一个不敢问,一个已经不愿说了,这误会就这么造成了。 杜婉闷闷的生着闷气,完全忘了她以前的想法,夫妻男女之间最忌讳的便是自以为是的理解和不解释,隐瞒。 宸帝看着她,手刚伸出去又顿了下来,他现在哄了她又能说什么,他不敢问啊! 叹了口气挥袖灭了蜡烛,屋中顿时陷入了黑暗,刚躺到杜婉身边,她便往里挪了挪,显然不愿意他碰她,挨着都不行。 刚入黑暗,人的眼睛会有短暂的失盲,渐渐地适应了,就看见了,宸帝静静地看着杜婉,只有握紧被中的手,才能忍着不去将她拉入怀中。 屋中的气氛变得沉闷压抑了,杜婉闷闷的趴在被窝里,渐渐地睡着了,宸帝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她揽入了怀中。 摸着她的脸庞心中满是复杂,还带着一丝扭曲的占有,忽然,猛然闭了下眼睛,挥掉了心中的思绪, 他不能,不能有前世的想法,他已经掌握了先机了,不能再回到前世那般了,囚禁了坏东西,也困住了他自己。 …… 古代的环境因为没有遭到破坏,所以冬天来的要比现代早的多,也比现代要冷的多, 官道上已经下了一层薄薄的雪,此刻雪花还在飘着,无涯岭上已经是一片淡淡的雪白,夹杂着树木的翠绿,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奇景。 冷风瑟瑟刮的人脸生疼,一辆马车沿着无涯岭的官道缓缓的行驶而去,由进到远留下了两行车轮印。 白风带着白衣使御马跟在两旁,白衣银面,身披斗篷,只露出一双眼睛时刻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归月公子在江湖上的名声是响亮,人人惧怕不敢得罪,但总是会有那么几个脑门发热不知死活的人,所以白衣使一刻都不会放松。 马车是用了名贵的小紫檀木,中间镶嵌了层层的玄铁片,可以隔绝里面的声音不为外面所听到。 车轮上也安装了特殊的防弹装置,可以减缓马车的震荡摇晃,却不能完全减除。 杜婉不舒服的蠕动了一下身子,怎么感觉有着些许轻微的颠簸呢!她的脑中就快速的划过了两个字地震, 猛然便睁开了眼睛,然后就懵了,四周全是白色的轻纱帷幔,又愣了一瞬,这是什么地方? 眼角瞥见了帷幔上的花纹,血红的曼珠沙华,便猛的一缩,这是教坊,不对,不是教坊,是马车。 便左右扭头看了看,身边没有宸帝的身影,就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她不会是又被抓了吧? 此刻的杜婉强自着镇定,却忘了有谁能从宸帝的身边带走她,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龙卫把守在‘情海无涯’的四周。 “你醒了。”一个温雅清韵的男声打断了杜婉的思绪,却让她的心头狠狠地一颤,这个声音她不会忘记,两年来它在她的梦中次次出现,还有教坊的那一次,归月公子,是他。 。 (一百零一)看清伪装 杜婉掀开纱帘看了过去,就见一男子斜窝在一方小榻上,优雅的喝着茶,虽然小榻很小,却遮不住他的风华。 一身的银白广袖墨莲袍,袖口微落露出了他白皙的半截手臂,修长的手指转动着茶杯。 玄银扇就放在旁边的小几上,银白色的印花面具遮住了他的容颜,周身的清雅气质并没有因为他的面容被遮而减少一分,陌上如玉,公子无双,说的就是他。 宸帝本来打算告诉杜婉他就是归月公子,可他们昨晚无声的吵架让他改变了想法,他如今不能确定杜婉对他的爱到底是真的,还是伪装, 既然如此,那他便换一个身份知道她心中所思所想,正好杜婉不是装作已经恢复了记忆,时机刚刚好,便有了这一幕。 “我怎么会在这里?”杜婉镇定的问道,现在她不能慌,也不敢慌,这个归月公子看着温雅如玉,可此刻她的第六感却告诉她,他绝对是一个危险体,看来教坊那次他是故意的,他羞辱她说出的那句话让她对他失了判断。 宸帝放下茶杯走了过来,杜婉顿时握紧了被子里的手,可面上却是一片平静,她自然猜得到陌离会将她恢复记忆之事告诉宸帝,所以现在她不能慌。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的傻洁儿,宸帝是什么人,若不是他自己放手,我要带走你,那可是十分困难的,你这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呢!” 宸帝坐到床榻边随意的捻了捻被角,他这自然的动作让杜婉的心神微微一晃,思绪便停顿了几秒,看着他恍惚了一瞬, 突然,她笑着勾起了嘴角,这个归月公子的意思是说贼宸帝将她送还给了他,怎么可能?真是一个笑话,贼宸帝对她的爱她岂会不清楚。 “公子,您的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您的能力我很清楚,想要无声无息的带走我,简直是易如反掌,阿…” 快速的换了对宸帝的称呼,“宸帝想要发现,很难,如今怕是已经有一个假的我代替了我在他身边了吧!” 杜婉其实猜的不离十,确实有一个假的她,确切的说是有一个假的宸帝和假的她,是宸帝的心腹假扮的, 只是那两人一直在皇宫,所以在外人眼中,宸帝和昭皇贵妃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直在皇宫里。 宸帝看着杜婉,轻笑了一声,好像没有察觉到她那快速的停顿。 杜婉便在心底松了口气,还好她反应的快,不然这归月公子怕是就要怀疑她对贼宸帝的感情了,那就麻烦了。 “我的洁儿果然聪慧,确实有一个假的你代替了你,确切的说是代替了杜婉,所以你不用再回去了。”宸帝笑着摸了摸杜婉的头,杜婉强忍着才没有躲开。 现在她对这归月公子的了解仅限于蓝汐的口中和那次的接触,所以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方为上策,而上策中的下策便是抓住先机,主动出击,况且她感觉这个归月公子对她不一样,至于为什么?还有待探究。 便轻蹙了下眉头,冷声道“你答应过要帮我报仇的,那现在带走我,是为什么?杜家如今爬的够高了,是时候该跌下来了。” 宸帝的眸底便快速的闪过了一瞬的笑意,坏东西装起来可真是厉害,若不是他知道她没有恢复记忆,怕是也会被骗了。 “你不是喜欢自由吗?我现在带你离开,你好像不高兴,至于报仇,那个假的杜婉可以帮你完成。” 故意这么说着,还上下的打量了一下,突然,他微眯起了眼睛,又说了一句“洁儿,你不会是对宸帝动了感情了吧!” 杜婉的心头就骤然的一紧,面上却是笑的冷然,可她的语速还是不自知的快了几分,“怎么可能?他可是我仇人的儿子,虽不是主谋,但也是从犯,我对他动情,笑话。” 看着宸帝,又道“你别转移话题,我的仇必须我自己报。” 听着杜婉这样的话,宸帝差点克制不住的将她揽入怀中,只能紧紧的握住低垂的手。 人在精神高度警惕的情况下是会变得沉着冷静,但对于心中最在意又怕被敌人知道的一切,会不自知的表现出一分,他深韵此道,岂会察觉不出, 小东西是怕他会对他动手,果然换个身份便可以看到她不一样的一面,她对他悄然伪装的保护,他都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看清楚了,小东西是爱他的,他不该怀疑的。 此刻宸帝心中的喜悦止不住的溢了出来,嘴角终是勾起了,再也克制不住的将杜婉揽入了怀中。 杜婉顿时就又懵了,突然她使劲的挣扎了,她是伪装成了恢复记忆,可她是有底线的,这个归月公子这般,简直是在给贼宸帝带绿帽子,太过分了。 见杜婉挣扎的越发厉害,宸帝趴在她的脖颈处低低的笑道“小东西,原来你这般爱我啊!” 这是贼宸帝的声音,杜婉呆滞的停下了挣扎,宸帝抬头看了她,笑着取下了面具,刀削的脸庞就那么直直的映入了杜婉眼中。 杜婉呆呆的看着,突然就扑倒了他,一口咬上了他的脖颈,身子不停地颤抖了,所有的紧张害怕在这一刻全部化作了浓浓的愤怒与委屈,他怎么可以这么耍她,他怎么可以。 丝丝血腥味进入了口中,她松了口就趴在宸帝身上哭了,不是以前的嚎啕大哭,而是默默无声的哭泣,泪水就那么打在了宸帝的脖间,灼烧了他的心门。 宸帝顾不得脖间的疼痛,抱起了杜婉,就见她满脸泪水,泪花还在眼眶中打转,一眨眼便能落下来,他顿时慌乱了,赶忙擦掉她的泪水捧着她的脸就焦急的道 “小东西,别哭,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爱不爱我。” 杜婉一把拍掉了宸帝的手,直接怒吼了“想知道我到底爱不爱你,所以你就这么耍我,封钰,这么些年你竟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那么你又有什么资格知道我爱不爱你。” 看着宸帝咬紧了唇瓣,眼中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原来她敞开心扉换来的是他的试探、欺骗、隐瞒、嘲弄、戏耍,呵!杜婉,你究竟在图什么? 宸帝被杜婉的质问当头一棒,他愣了,这时他才发现他自己做的这些根本就是在试探杜婉的心意,在她的眼中这不就是裸的不相信嘛。 见宸帝不说话,杜婉愤怒的猛然推开了没有任何防备的他,快速下了床榻,又是沉默,又是沉默,他所能做的便是用沉默来对她吗? 掀开车帘推开了一半的车门,就大吼道“停车,立刻,马上,停车。” 冷风迎面刮了进来,冷的她浑身直打了个哆嗦。 白衣使赶忙拉停了马车,却是低着头不敢乱看,两匹马儿扬起了前蹄踢踏着又落了下去,官道上的雪被踢的飘扬了起来。 跟随的白衣使们也赶忙拉住了缰绳,又是一阵雪花飘舞,他们各自疑惑的看了一眼,又赶忙低下了头。 。 (一百零二)和好如初 见马车停下,杜婉就要跳下去,快步过来的宸帝一把拉住了她,一个冷冽漠凉的‘走’字自薄唇而出, 不知是说给杜婉听的,还是说给白衣使听的,反正杜婉是被拉进了马车,白衣使一本正经的看着前方挥着马鞭轻打了马儿,马车缓缓的又前行了。m4xs. “放开我,你个混蛋,放开我。”杜婉不停的挣扎,同时狠狠地踩了宸帝一脚,宸帝立刻紧皱了眉头,可抱着她的手臂却是没有放松一分,为了脚尖不再遭罪,他赶忙道“我听到了你和高源的谈话。” 杜婉的身子就猛的一僵,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宸帝傻眼了,难怪,难怪他会那般异常,这么狗血的剧情套路居然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见她平静了,宸帝便又道“你说永不原谅,洁儿,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如今的你让我看不清了,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 我想问你,可我不敢,我怕我一旦问出口,我们之间的这种平缓就会被打破,我努力了这么多年才换来你敞开心门,我怕到头来一切都只是我的自以为是和你的伪装。” 转过杜婉的身子摩挲了她的脸庞,眸中是满满的宠溺,却带着杜婉都能看见的害怕,杜婉便心悸了,抽疼的一阵一阵。 自从知道了关于自己的一切后,她虽表现的很好,可贼宸帝是她的枕边人,而且他还那般的精明,又怎么可能没有一丝的察觉,原来都是她隐瞒惹的祸,若她将一切都告诉他,他也就不会误会了。 环住宸帝的腰就将脸贴在了他的胸口,“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会那般,算来倒是我的错了。” 杜婉没给宸帝再开口的机会,低低的将她所隐瞒的一切和她的害怕都告诉了他。 时间缓缓而过,天空已然暗沉了下来,雪下的越来越大了,马车停在了归去山庄旗下归去酒馆的后院。 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可无一人敢去打扰宸帝和杜婉,白风带着白衣使把守在马车周围。 虽是他们的地盘,但他们的习惯却是不会改变,公子所在之处必定严防死守。 宸帝抱着杜婉坐在软榻上,静静地听着她说。 “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就知道了你送入教坊的是我,我不敢告诉你,我怕你会再次将我送入教坊,可谁知道你根本就知道我的身份, 宸帝和归月公子是一个人,那所有的一切就都说的通了,你自导自演了一场戏,用真正的杜婉换下了我,将我带去了归去山庄,在豫州的我是别人易容的,我说的对不对。” 杜婉仰头看向着宸帝,只要他点头,那么她心中的乱麻就理清了,所有的交错矛盾之处全部都可以解释了。 宸帝摸着杜婉的脸,点头肯定了她的话语猜想,是时候告诉她一切了,不然越拖,只会越无法收拾。 “高家被抄的那一天,看着小小的你那般坚强的站在高将军身边,不哭不闹,更没有胆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不想你死了,我认识的那小丫头居然有这样的一面, 那么小小的一个小丫头片子,明明很怕我,却为了可以和她喜欢的虎豹一起玩,硬是克服了内心对我的恐惧和害怕,我觉得很有趣,只是那时的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 深情的看着杜婉,停下了话语,直到前世看到你对阿源的笑容,我才明白是因为爱,我爱上了你,爱上了那个可爱灵动的坏丫头。 杜婉捏了下宸帝的手,这说的好好的怎么就感性起来了。 宸帝便笑着收紧了一下抱着她盈盈纤腰的手,又道“后来我知道了,是因为我爱你,可是你不爱我,你的心中只有仇恨,所以我答应帮你报仇, 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一是为了让你感动我为你做的一切,二是我要用你对付杜家,对付那些自以为是的元老大臣,巩固皇权。” 见杜婉静静的听着他说,便吻了下她的眉间,笑道“那一年的选秀本该是取消的。” 因为你的记忆还没有恢复,那场选秀便失去了意义。 “我心系宏图大志,那些女人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摆设,可一想到你失忆了,我便动心了,如果在你失忆期间我让你爱上我了呢!” 突然再次停下了话语,抱起杜婉就下了马车,“时间不早了,先吃饭吧!” 杜婉正听的入迷,没想宸帝居然给她来了这么一下,这突然的转变让她有一瞬的不能接受,但她还是憋住了没问,确实,天已经黑透了,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了,吃的太晚了会消化不良的。 看着飘飘雪花的天空,杜婉转眼看向了四周,院落是四合院的样式,青砖木门,雕花纱窗,院中有个小花圃,居然还包了大棚,里面种着一些不认识的草,对,全是草,没有一朵花。 其实院中种的全是药材,只是杜婉不认识,所以在她眼中便全是草。 宸帝抱着杜婉进入了正屋,绕过屏风便是饭桌,热腾腾的饭菜已经摆上了桌,杜婉一看见美食,便将脑海中的一切全部扔到了九霄云外。 宸帝刚抱着她坐下,杜婉便迫不及待的捧着碗喝了一口鸡汤,然后弯弯了眼角,嗯!在这大冷的天喝一口热汤就是爽啊! 两人一边用膳,宸帝一边又道“我决定不取消选秀了,我要让你入宫,我要让你在恢复记忆之前爱上我。 ……” 等一顿晚饭下来,杜婉便也彻底的清楚了,和她串联起来的不离十,贼宸帝刚开始确实是打算利用她的,可因为燕去的疏忽让她失去了记忆,贼宸帝的计划被打乱了, 她因为失忆忘记了仇恨,忘记了对他的恐惧害怕,做回了真实的自己,这样的她是贼宸帝最想看到的,所以他放弃了她这颗最重要的棋子,选了另一条路。 两人用过晚饭后便在屋中消了消食,然后就休息了,误会解开了,他们自然就和好如初了,这一晚宸帝又将杜婉折腾了一晚,用他的话来说,美其名曰是弥补杜婉身心受到的伤害,实则是他饥渴难耐。 雪花飘了一天一夜,终于在翌日早间停下了,杜婉窝在宸帝的臂弯里哼哼的扭动了两下身子。 虽然宸帝已经用内力帮她舒缓了不适,可她还是感觉浑身乏力,再这么下去,她迟早得被折腾死。 脑中便渐渐的生出了一个念头,就浅浅的勾起了嘴角,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宸帝便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她,也浅笑着又闭上了眼睛。 宸帝告诉杜婉的一切半真半假,事实并不是如此。 前世杜婉失去了记忆,陌离用了整整四年的时间恢复了她的记忆,然后杜婉顺着宸帝安排的路走了下去,但今生因为宸帝的重生让后面的那些事都不会再发生, 可在他二十岁以前的一切都是和前世一样的,所以宸帝改变了其中的一部分事实,他不可能会将他二十岁以前所做的事完完本本的告诉杜婉。 那时的宸帝心中只有宏图霸业,纵使对杜婉有着些许的不同,可完全的被他忽略了,没有什么是可以阻挡他的宏图霸业的。 确切的来说,是那时的宸帝根本就没有开窍,不知情爱为何物,对于女人是厌恶到了极致。 当宸帝得到了一切时,他才有了心力去想别的,也就发现了他自己心中对杜婉的爱和扭曲的占有,可那时却已经晚了, 他错过了让杜婉爱上他的最佳时机,到最后只能是囚禁了杜婉,也困住了他自己,他折磨着杜婉,也折磨着他自己,直至死亡,都没有释怀。 。 (一百零三)魂归前世 “陛下,其实臣妾一点都不喜欢您唤臣妾心儿。swisen.” 宸帝疑惑的看着大雨中的辇骄,怎么回事?难道他又回到了前世?这里明明是他死后看到的那一幕, 他的心儿从来都不喜欢他唤她心儿,所以重生后他便再也没有在她面前叫过她心儿。 宸帝缓步走到了辇骄前面。 “主子,皇上驾崩了,我们回去吧!”蓝汐躬身低语。 杜婉看着前方的心悦宫,眼眸之中空洞的黯然失色,“蓝汐,如果我告诉你,我心好痛,你会信吗?” 蓝汐顿时震撼的抬头看向了杜婉,杜婉就自嘲一笑,“你也感到惊讶,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对付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便是攻心,可到头来我却把自己搭了进去,真是枉费了公子那么多年的教导。” 原来他的坏东西是爱他的,他的坏东西前世是爱他的,她是爱他的,这样的一个念头一出,宸帝的嘴角就勾起了一个大大的笑,激动的心神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了。 他颤抖着手抚上杜婉的脸庞,想要擦掉她不断掉落的泪,可他的手却是穿过了杜婉的身体, 他顿时就震撼的看向他自己,他居然是透明的,难道他离魂了,正当宸帝思索时,他的身体渐渐淡化消失了,当再次出现时,他来到了心悦宫。 此时的杜婉已经是太后了,一身的深红色镶金牡丹便服,随意的斜躺在贵妃榻上,手里拿着一块桂花糕,他的儿子新帝坐在她的下手,穿着一身的重孝。 “母后,这是父皇留给你的,儿臣不要。”新帝将手中的红木盒放到杜婉眼前的楠木桌上,杜婉看着红木盒,扔下了手中的桂花糕,看向新帝平静的问道“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新帝立刻跪了下来,与宸帝八分相似的脸上满是严肃,“儿臣知道,是父皇的遗诏,父皇将所有的龙卫都给了您。” 沉吟了一瞬,还是说了出来,“遗诏下面还有一层,里面是归去山庄的所有。” 父皇的嘱托他会遵从的。 杜婉顿时震撼的坐起了身,看向了新帝,看着他静静的跪在下面,她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呵呵…,归…去…山…庄…” 她的声音中是意味不明的嘲笑,不知是在嘲笑她自己的愚蠢,还是在嘲笑宸帝的深机。 看着这样的她,宸帝尝试着再一次抚上她的脸庞,可还是失败了,他终究是从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便懊恼的捏紧了手。 “小东西,本以为我死后告诉你我是归月公子,你只会一笑而过,没想到你会是这般。”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难怪…难怪我去山庄告诉他,我大仇已报,我要离开皇宫,他却不同意, 难怪我被你父皇囚禁在宫中,他却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原来他和你父皇是同一个人,呵呵呵呵呵…” 杜婉低低的笑着,眼睛却是直直的看着红木盒,新帝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杜婉瞥了一眼新帝,停下了笑声,脸上的自嘲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看着新帝平静了面容。 “皇帝,公子不仅是公子,还是师傅,是我的启明,是他教会了我该怎么活下去,他是利用了我,可那是我心甘情愿的,因为我也在利用他, 公子从来都不会伤害我,所以在我心中,他们是两个人,公子只是公子,那个陌上如玉、公子无双的公子,公子不是你父皇,那个给了我一生痛的男人。” 再次瞥了眼红木盒,起身走向了一间屋子,走至门口,又平静的说道“这是你父皇留的,不是公子,所以我不会要。” 话落便抬步走进去关上了门,也隔绝了宸帝和新帝的目光。 看着被关上的门,宸帝握紧的手又握紧了几分,他走过去直接穿门而入,看着跪在蒲团上的杜婉,再次抚上了她的脸庞,虽然他什么都摸不到。 “坏东西,你能原谅做为公子的我,却为何不能原谅做为宸帝的我,就因为公子的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我不信。” 宸帝知道杜婉听不到,可还是问了出来。 而外面的新帝看着红木盒,也握紧了手,他的脸上满是隐忍,忍了再忍,最后还是没忍住,走过来推开了屋门。 “母后,你根本就没资格得到父皇的爱,父皇是怎么病逝的,我知道,可我不会恨你,因为这是父皇的选择,他说,他若活着,您一生都不会开心,既然他的死亡是您所希望的,那他便如你所愿, 父皇那般精明之人岂会察觉不到您在他每日的茶水中下了毒,可他还是喝了,他事事想你念你,他后宫那么多女人,为何就只有我这一个孩子,因为他爱你,可您的心却从来都是冷的。” 见杜婉静静的跪坐在佛像前,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一点别的反应,新帝阔步就走了过去,见她脸上没有一丝的波动,他骤然的提高了声音, “您就这么残忍吗?您就不肯去看父皇一眼吗?他都已经如你所愿得死了。” 见杜婉终究没有一丝波动的闭着眼睛念经,新帝无力的跪了下来,“母后,孩儿求您了,您就去看父皇一眼吧!你既然能原谅做为公子的他,为什么就不能原谅做为宸帝的他?我不信是那样的理由,我看的出来你是爱父皇的。” 新帝的声音沙哑的苦涩,宸帝便看了一眼他,又看向杜婉,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是他想知道的。 杜婉终于睁开了眼睛,平静的眼眸深处却掩藏着一丝痛苦,“我是爱上他了,可我不会原谅他,高家满门抄斩,二哥跳入无情崖,我都可以原谅他,因为这是他所不能控制的,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以公子的身份来接近我,是他给了我希望,却又毁了我的‘希望’, 是做为你父皇的他毁了我的‘希望’,而不是做为公子的他,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杜婉看向新帝,从袖筒中拿出了一个手帕,里面包裹的是‘彼岸龙凤’,只是它已经破碎成了好几块。 新帝看着它,疑惑的蹙起了眉头,“母后这么多年不原谅父皇,不是因为高家,而是因为这个?这不过是一枚玉佩而已。” 新帝只觉得可笑,一枚玉佩居然比高家还重要,重要到她不能原谅。 杜婉也不管新帝是以何种的心态说出的这句话,她自顾自的说道“这是我的‘希望’,可就是你敬爱的父皇毁了它,让我连对爷爷的最后一个念想都没了,所以我不会原谅他,永不原谅。” 泪水终是落了下来,新帝可笑的脸色就在她的话语下直直的那么僵了,曾祖父?难道还有什么事是父皇没有告诉他的? 宸帝隔空摸着杜婉脸庞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原来坏东西是因为他毁了‘彼岸龙凤’才不原谅他的,不是他以为的仇恨,可是她的爷爷是谁? 正当宸帝陷入深思时,杜婉的泪水滴落在了‘彼岸龙凤’中央的曼珠沙华上,一个血红色的漩涡便将宸帝吸了进去,宸帝再次消失了。 。 (一百零四)宸帝醒来 归去山庄。 杜婉握着宸帝的手焦急的看向陌离,“怎么样了?” 陌离收了银针疑惑的摇了摇头,“燕归的身体没有任何的问题,目前我还查不出他如今是什么情况,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可以找出他昏迷不醒的原因的。” 话落便紧皱着眉头走到一旁又开始翻阅医药典籍。 杜婉紧紧的握着宸帝的手,满脸的担忧,“陌离,无论如何,在除夕之前必须让阿钰醒过来,我怕到时龙卫会穿帮,虽然阿钰已经掌控了朝堂,可那些元老功勋一个个都是老狐狸,若是被他们察觉,怕是少不得一番的麻烦。” 杜婉已经知道了她与归去山庄之间的关系,所以对于陌离,她自然是信任的。 陌离点头应道“我尽量。” 杜婉便又皱了眉头,却是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不止她心里担忧着急,陌离也是如此,她不能再给他太大的压力了。 摸上宸帝的脸庞,便喃喃细语道“阿钰,我这么护着你的江山天下,你是不是该感激我,是不是该谢谢我, 阿钰,你都已经睡了两个月了,是不是该醒过来了,你偷拿了我的玉佩我都还没找你算账呢!你怎么能这么睡下去, 我一直以为我的玉佩是落在‘情海无涯了’,没想到却是被你偷了。” 拿出‘彼岸龙凤’摩挲着,看着宸帝,泪水就那么滑落了,滴在曼珠沙华上,瞬间便被吸收了。 而此刻的宸帝在一个满是黑暗的地方,他能听到杜婉和陌离的谈话,他知道他们的担忧, 他听得到杜婉声音中的害怕,但他就是找不到出路,正当他焦急不已时,一阵吸力又将他吸进了血红色漩涡。 “阿钰,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就不要你了,我就要离开回去了。m4xs.” 杜婉趴在宸帝的胸前,脸紧紧的贴着他的脸庞,‘彼岸龙凤’就贴在宸帝的心口,一丝丝的血红悄然的进入了他的心门,宸帝的眼皮便微微一动,“小东西想去哪儿?” 声音虽然很小,可杜婉和陌离却都听到了,杜婉猛的就起身看向了宸帝,陌离也快步走了过来。 宸帝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见杜婉泪眼婆娑的紧紧盯着他,便笑着揉了揉她的脸,擦掉她的泪水,“洁儿,扶我起来。” 杜婉和陌离赶忙扶起宸帝,将靠枕垫在他身后。 见他们担忧的样子,宸帝拉着杜婉坐到了他身旁。“我没事。” 摸了摸杜婉手中的‘彼岸龙凤’,不给二人问话的机会,直接道“陌离,你先出去,我有话对洁儿说。” 看见宸帝的这个动作,陌离恍然大悟了,难怪他找不出他昏睡不醒的原因,原来是因为它,如此,他便是没事了。 “好,那我先去备膳。”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杜婉就要叫住他,却是被宸帝阻止了。 见陌离关上门,宸帝强忍着想将杜婉揽入怀中的冲动,搬正她的脸认真的看了她。 “洁儿,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在乎这块玉佩吗?”你的爷爷又是谁?高老将军早已逝世了,那时你都还没有出生的。 杜婉看着宸帝,低头看了眼他们交握手中的‘彼岸龙凤’,蠕了蠕唇不知该不该告诉他。 这是她爷爷给她的,她从小就带在身上,她以为她穿越了便失去它了,可没想到它会在燕去身上。 见杜婉沉默,宸帝又道“我昏睡不醒就是因为它,我被关在了一个黑暗的地方怎么都出不来,我能听到外界的一切,却是没办法醒来。” 宸帝隐瞒了他魂归前世的事,那是他不能也不敢让杜婉知道的。 “什么?居然还有这么离奇的事。”杜婉震撼的直接就瞪大了双眼,声音都有些尖锐,立刻拿起‘彼岸龙凤’便左右翻看了。 贼宸帝是因为这块玉佩才昏迷不醒的,那十有她出了车祸后离奇穿越到这天启国,也是因为这块玉佩。 杜婉看着‘彼岸龙凤’,中央的曼珠沙华里好像有血液在流动,她仿佛看到了地狱黄泉边的大片血红,大片的曼珠沙华绽放到了极致, 还有忘川河中央的一个红衣男子,静静地背对着她安静的坐在河亭中,手指轻动,好似在弹琴。 这一幕好熟悉,她好像在什么时候还见到过,忽然,所有的曼珠沙华消散了,点点血光飘向了高空,一轮血月悬挂了,这也太惊悚了。 杜婉眨了眨眼猛的回了神,再去看时,‘彼岸龙凤’却是已经没有一丝的异常了,仿佛刚才她看到的只是一个幻觉。 见杜婉这般状态,宸帝赶忙夺过了她手中的‘彼岸龙凤’,该死的,那些人又动了它,她们一定是察觉到‘彼岸龙凤’再次波动了。 “怎么了?”杜婉疑惑的看向宸帝,为什么贼宸帝会这么紧张,就好像她会随时消失一样,还有,她刚才是怎么了? 宸帝握紧着‘彼岸龙凤’,手面泛起了丝丝血白,却故作无事的担忧道“洁儿,这块玉佩太邪门了,你还是少接触为好。” “不行。”杜婉话没经过脑子的便说了出来,见宸帝变了脸色,她心头一惊,赶忙补充道 “我的意思是你也不能接触它,它这么邪门,我怕你会再次昏睡,要是你醒不过来了,我怎么办?” 杜婉的脸上满是担忧害怕,至于心中如何想的,就只有她一人知道了。 宸帝静静地看着她,看的杜婉都有些心虚了,玉佩是爷爷留个她的唯一念想了,她不可能会再让它离开她, 而且穿越之事太过于惊悚了,这古代之人又都迷信,把她当成妖怪了怎么办?所以她不能告诉贼宸帝。 见杜婉的这般反应,宸帝便知道她不愿意告诉他‘彼岸龙凤’为什么会对她那么重要,不过没关系,他已经让林木去查了,他迟早会知道的。 前世他将坏东西抓回来时便发现了她身上的‘彼岸龙凤’,那时中央的曼珠沙华还没有盛开,只是蜷缩在一起, 他及时的当着她的面毁了它,阻挠了那些人的察觉,但对于‘彼岸龙凤’为什么会在坏东西身上,他根本就没想过查,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他扼杀在了摇篮里,便没有那个必要了,如今想想真是郁闷,若他前世多少查一查,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头雾水。 “洁儿,这块玉佩我再不接触了,你也不许再接触了,我会把它收起来。” 宸帝将‘彼岸龙凤’踹入怀中,杜婉想要开口,却不敢再开口了,贼宸帝已经怀疑了,她现在不能再要回玉佩,不然他一定会追问到底的,她又不想骗他。 “好,阿钰,我不碰它了,你也别碰它,我们都不碰。”杜婉这样一说,宸帝便弯起了嘴角,将她拉入了坏中,心中因知道杜婉不原谅他的真正缘由而生出的各种情绪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杜婉便又检查了一遍他的身体,各种问他哪里不舒服,像一个小管家婆一样,宸帝都耐心的一一回答了。 确定宸帝真的没事,杜婉才彻底的放下了高悬两月的心。 。 (一百零五)璇玑玉盘 在宸帝和杜婉说话的同时,一个神秘的地方也在议论着和他们有关的事。m4xs. 这里是一个的祭坛,四周全是白色的,苍茫一片。 四个白衣女子围在一个悬空的圆盘前,圆盘泛着血红色的光芒,其上雕刻着一朵朵的曼珠沙华,红的妖艳,红的嗜血。 圆盘中央镂空,内壁刻着生僻难懂的奇异梵文。 站在最中央的白衣女子是这神秘地方的大阁老,她有着一张少女的脸,却是满头的银发,看着悬浮的血红色圆盘,她的眼神坚定而充满希望。 她转动着手中的法杖,口中念念有词,法杖上面的铃铛随着她不停的转动发出了一声声的叮铃声。 铃铛上也刻满了繁琐生僻的奇异梵文。 随着女子不停地转动法杖,她眼前的血红色圆盘也开始慢慢的转动了起来,越来越快。 随着法杖铃铛上叮铃铃的响声越来越清脆,血红色圆盘上开始泛出了一丝丝的血红光芒, 血红光芒慢慢的汇聚在中央的镂空处,当填满镂空时它射了出来,向着天际穿梭而去,刚到一半,血红光芒却突然消失了。 大阁老被迫后退了好几步,吐了一口心血,血红色圆盘也停止了转动,血红的光芒开始变成了浅红,渐渐地暗淡无光了。 “大姐,你怎么样?”时刻警惕注视着大阁老的一个白衣女子见状赶忙过去扶住她,这个白衣女子是这神秘地方的二阁老,其他两个方位的两名白衣女子也赶忙走了过来。 大阁老摇了摇头,擦掉了嘴角的血迹,看着血红色光芒暗淡下来的圆盘,叹了口气,“失败了,好不容易察觉到‘彼岸龙凤’的再次波动,不惜强行再次运转璇玑玉盘,却还是失败了。” 见她这般模样,另一边的白衣女子三阁老便安慰道“大姐,你也别太着急,圣老已经为我们争取了三十年的时间,这次虽然失败了,但至少我们确定了圣女所在之地的方向,我们一定会召回圣女的。” “都是我的疏忽,要不是我,璇玑玉盘也不会出了差错,圣女也不会丢了。”二阁老旁边的四阁老满脸的懊悔自责。 大阁老三人便看向了她,大阁老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臂,“四妹,你不必再自责,圣老说了,这是天机命数,纵使没有你的疏忽,圣女也会丢失的, 如今璇玑玉盘虽确定了她的方向,就在俗世中原,可中原何其大,想要找到怕是不容易, 不过相比于三十年前的前世,我们至少有了头绪,璇玑玉盘突然中断,怕是圣女身边的那人又阻挡了‘彼岸龙凤’的波动, 前世我们还没来得及探查便被那人抢了先机阻止了一切,圣老才会耗用精血启动璇玑玉盘逆转时间,今生我们得了先机,他便没机会阻止了,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就只有那里,但是我们并不曾听说过那里有谁去了俗世,如今看来我得亲自去一趟俗世了。” 大阁老转头看向璇玑玉盘,其他的三位阁老也跟着看了过去,三十年的逆转虽是改变了前世的运道,却也带来了她们所料不及的未知,不知那个变数是谁?所带来的未知又是什么? “大姐,我和你一起去。”二阁老看向大阁老,三阁老和四阁老也跟着应声。 他们许久未出世了,况且‘彼岸龙凤’被阻绝对是那里人,虽说她们没有收到那里人去俗世的消息,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隐瞒,毕竟她们这里的人是不能随便出世的,大姐此去,若是遇到那里的人… 还有那个逆转的变数之人,那人能在圣老开启璇玑玉盘的交错时间里找到时间空洞缝隙回到三十年前,必定是有大气运之人,大姐一人怕是难以应付。 大阁老摇了摇头,看向她们严肃了面容,“不行,我们都离开了,谁来守护璇玑玉盘,圣老如今重伤在身,根本无法顾及其他, 璇玑玉盘如今不能再出一丁点的差错了,我要你们必须守好璇玑玉盘,不能让它再出一点的差错。” 说着紧了紧了手中的法杖,又道“在去俗世之前我得先去一趟那里,你们好好守着璇玑玉盘。” 说完便盘腿坐下,调息了一番,然后身体淡化直接消失在神秘祭坛上,其他三位阁老虽是担忧,但却还是走到各自的方位坐下上闭上了眼睛。 …… 饭菜备好后,陌离便叫了宸帝和杜婉,他们用过午膳后就出发回京了,陌离也被带上了,杜婉终是有些不放心宸帝的身体。 宸帝昏迷了两月有余,朝中虽然有高源等一众年轻将领官员坐镇,可耽搁的政事有些多了,其中一些军机要事还需他首肯才行。 一回到心悦宫杜婉便累的甩到了床榻上,归去山庄在‘情海无涯’的另一面,这便多了一半的路程,这半个月的马车坐的她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虽然马车走的很慢,也安装有防震装置,可毕竟不能和现代的火车飞机相比,更何况还是在大雪纷飞的恶劣天气里。 蓝汐笑着退到杜婉的衣裙和鞋袜,与粉菱一起扶正她的身子让她好睡的舒服些。 如今已经是腊月中旬了,天气越发的冷冽了,在这样的时节里赶这么长时间的路,主子能坚持下来已经不容易了。 杜婉这一睡便到了晚间,宸帝进来时她还在迷迷糊糊的睡着,宸帝摸了摸她的脸庞,手上的冰凉冷醒了她。 杜婉拍掉宸帝作怪的手就转了个身子,想接着睡,宸帝却是不让她再睡下去。 “懒东西,不能再睡了,你都睡了一下午了,再睡下去脑子就更迷糊了。” 话落便抱起杜婉向浴室而去,杜婉在他的怀抱里哼哼了两声,便由着他了,眼睛仍是眯着,不睁开。 宸帝只能无奈一笑,退了杜婉的寝衣就抱着她下了浴池。 被温水包裹着,杜婉舒服的轻嗯了一声,终于睁开了眼。 宸帝却是紧绷了身子,他都禁欲两月半了,这个坏东西居然在此刻这般勾引他。 宸帝真是冤枉杜婉了,这只是人在这般情况下的本能反应。 看着宸帝眼中流露出来像是要吞了她的目光,杜婉浑身一震,立刻就清醒了,她赶忙推开宸帝游到了浴池的另一边,“阿钰,我觉得现在还是离你远点比较好。” 贼宸帝太疯狂了,就仅仅的两次都让她起不来了,在这般的氛围下她怕是会被他榨干折腾死的,所以一定要远离危险,珍爱生命。 使劲的就点了头。 见她这般模样,宸帝压下翻腾的勾了嘴角,刚要过来,杜婉连忙就伸出手制止了,“停,你不准过来,就在那边。” 宸帝便听话的乖乖停了下来,他到要看看他的坏东西要做什么? 杜婉立刻满意的又点了头,一副算你还识相的表情,脑中的想法过了几遍后确定可以,便清了清嗓子。 。 (一百零六)一月一半 “嘿嘿,阿钰啊!我跟你说个正事儿。”甜甜了嘴角,弯弯了月牙,眸低却闪烁了一抹狡黠。 “哦!正事?那小东西说,我一定认真听着。”宸帝便点了点头,很是认真的准备听。 杜婉就又嘿嘿了,“阿钰,我跟你说啊!我们的那个事情呢!太多了会对身体不好的,所以…我决定了,我们得控制,嗯…” 转动了一下眼珠便甜甜的又道“我们就一月一半休息吧!” 她其实想说一周两次的,可这古代人又不知何为周,而且她怕她要是说一月八次,贼宸帝会直接扑倒她。 说完便甜甜的看着宸帝,宸帝就轻勾了嘴角,原来是这事,“好,洁儿说怎样,就怎样。” 虽然听到了她想听的,可杜婉却总觉得有什么是她忽略了的,心中就闪过了一瞬被算计的感觉,可见宸帝笑的那么温和,便甩开了。 她真是脑抽了,怎么会感觉她被算计了呢!明明是她在明目张胆的算计贼宸帝的,嗯…就是这样。 “好了,那赶紧洗吧!这温泉泡太久了会眩晕的。”杜婉又甜甜一句,两人便在一个浴池中各自洗了。 泡了没一会儿杜婉就出了浴池,宸帝的眸中便快速的划过了一丝腹黑,一月一半,那要是坏东西忍不住了,可不能怪他。 杜婉穿好衣裙,见宸帝还在浴池中泡着,就嘟嘴翻了下眼,真是的,温泉虽好,也不能一直泡着啊!她不是都说了嘛,“阿钰,赶紧出来,你都泡多长时间了?” “那洁儿帮朕穿衣可好。”宸帝浅笑着看向杜婉,黑眸之中的波光微微的闪动着。 杜婉便又嘟了嘴,都多大人了,还要她帮忙,虽是这般想着,却还是走过来拉起了宸帝。 一身的白色寝衣就那么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六块腹肌直直的映入了杜婉的眼中,她便狠狠的咽了咽口水,以前咋没发现贼宸帝的身材这么好。 便上下打量着欣赏了,忽然,她涨红了脸,心中狠狠地就唾弃自己了,真是没出息,不就是…可她以前也没这么明晃晃的看到啊! “你流氓。”杜婉羞怒的挡住眼睛就要起身离开,宸帝却是直接一把就将她拉下了浴池,池水溅出落湿了碎花地毯。 “小东西,我真忍不住了。”沙哑中带着的声音低低的闯入了杜婉的耳中,不多时,浴室中便飘起了甜蜜的气息,夹杂着声声的欢乐。 …… 杜婉累的趴在宸帝怀中一动都不想动,连美食在眼前都无动于衷了,见宸帝将米粥喂到她嘴边,便无力的瞪了他一眼。 真是的,也不知道收敛点,她都不知道她被要了多少次,如今她是嘴巴都累的不想张开了。 宸帝也不说话,只是笑着将米粥喂到自己口中,杜婉便瞪大眼睛张大了嘴巴,这是不给她吃的了,过分,太过分了,头可断,血可流,美食却不容错过。 正要恼怒,宸帝就见机将米粥渡到了她口中,杜婉直接便愣了,听说过以嘴喂药的,却没听说过以嘴喂饭的, 虽然他也曾经这样喂过她一次,可那是烤鸭啊!她当时所有的心神都在烤鸭上面,自然就忽略了这个, 咳咳,其实是当时她认怂,她怕会被贼宸帝拆卸入腹,只是这种喂饭的感觉怎么就这么不爽呢!那可是嘴啊!口水那么多,虽然她早已不知吃了他多少的口水,咳咳。 心思婉转间脸蛋上便飘起了一层薄薄的胭脂红,为她的娇颜增添了几分媚色,故作无恙的咽下米粥,便抿着嘴不张口了。 “洁儿再不吃,朕便用同样的方法了。”宸帝自然发现了杜婉的异样,轻勾起嘴角又将一勺米粥喂到她嘴边,他的坏东西总是这般害羞,而且他可是知道她也有洁癖的,这种喂饭她应该不容易接受。 杜婉看了眼宸帝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乖乖的张了嘴,唉!她无声的反抗就这么被掐死在摇篮里了,明明已经是后半月了,明明已经是后半月了。 心中是一遍遍的呐喊,嘴上却是认怂的乖乖吃饭了,算了,小女子能屈能伸,不跟这个冰块男一般见识,再没有下次了。 杜婉却不知道,她的这再没有下次她这一生都不会实现,前世她在知道一切的前提下都没有斗过宸帝,今生就更不可能了。 …… 时间晃过便是半月,新年到了,今日的雪下的很大,是这一年里下的最大的一次,心悦宫的那棵桃树和榕树树枝都被压断了不少, 花圃池塘更是铺满了厚厚的一层,一片雪白,院中被扫的干净的地面又铺了薄薄的一层,上面印着太监宫女们整齐的脚印。 一大早的杜婉便起来了,今年的她又得早起,只因宫中有个时刻想要找她麻烦的老太婆, 那可是贼宸帝的亲娘,虽然她不清楚贼宸帝和她那亲娘之间发生了什么,但那可是亲生母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她可不想让那老太婆抓住她的小辫子。 今日的杜婉身穿浅桃湘色皇贵妃宫装,秀发轻绾,环佩碧玉,娇倩不失端庄,俏皮不失雅娴。 如今皇宫中就她一个妃子,虽是皇贵妃,可人人心中都清楚的知道她就是皇后,只是差了一个名头而已,只要她想,还不是手到擒来, 那她为什么不穿大红凤袍呢!一来是凤袍太过于繁琐沉重了,那上面可都是金子,她的身板可撑不起来, 二来呢自然是为了防止萧太后挑她错处,又说她不把宫规放在眼里,说她教唆宸帝不让他去慈和宫。 贼宸帝的腿长在他身上,他要是想去了,她还能拦住?再说了,她有那个时间去做那些事,还不如多吃两块桂花糕来的实在。 “主子,到了。”蓝汐躬身道。 杜婉便睁开了微眯的眼睛,看了眼慈和宫的牌匾,由着蓝汐和粉菱将她搀扶了下来,后面跟着的撑伞太监便赶忙过来为她遮挡了飘飘而落的雪花。 这是杜婉第四次来这里,除了在萧太后回宫第二天她请安的那次外,她便只来过两次,就是新年, 其余时间萧太后一传懿旨,就会被宸帝以各自借口驳回,萧太后就息鼓了,然后便是反反复复不知疲惫的循环着。 慈和宫的一众宫女太监看到杜婉,立刻下跪请安,“奴才们给昭皇贵妃请安,娘娘万世安康。” 杜婉随意的点了点头,就要抬步走进去,慈和宫中的大太监赶忙不着痕迹的挡住了她,讨好道“娘娘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通报。” “公公这是何意?”杜婉拦住要说话的蓝汐和粉菱,似笑非笑的看向眼前之人,此人是慈和宫的大总管,和管事杨嬷嬷都是那老太婆的心腹。 那个杨嬷嬷背地里没少针对她,可这个大总管却是个心思通透见缝就钻的人,今日怎么这般有胆了。 心中便闪过了一瞬的疑惑,随即就了然了,或许是那老太婆威胁了吧! 做奴才的,若是主子都不疼,便是夹在中间两边为难,一个不小心,小命就没了。 。 (一百零七)故作昏迷 见杜婉这般模样,大总管便咽了咽口水,擦了下额间的虚汗,他也不想阻拦这位姑奶奶啊!可太后发话了,他要是没有拦住,他的身家性命就不保了。 “娘娘,奴才也是照章办事,求娘娘给个通融。”说着又低了低身,声音更是恭敬了不少,只求这位姑奶奶看在他以前多次示好的面子上,不要为难于他。 杜婉便微抿了一下唇角,果然是她想的那样啊!既然那个老太婆是存心要刁难与她,那她现在进去了,她怕是也会想别的招来,倒不如先不进去了,看看她能做什么? 至于这些个奴才和奴婢们,也只是听命于那老太婆,古代奴仆本就悲哀可怜了,她又何必再给他们为难,反正他们目前也没有伤害到她,“好,本宫等着,你去通禀吧!” 大总管立刻千恩万谢的快步跑进了慈和宫,他可不敢让这位姑奶奶在这大冷的天气里受凉,否则不等太后动手,皇上就先宰了他。 杜婉便静静地站在慈和宫的宫门前,也不上辇骄,现在已经快辰时了,过不了多时就是祭祀环节了,到时作为天启的太后居然缺场迟到,那可是对天启祖先的大不敬, 而她杜婉只是一个妃嫔,又不是皇后,她去不去都无所谓,敢让她等,那便谁都别去了, 哼!她虽然心大,懒得计较一些事,得过且过就好,可她也不是什么小白兔,贼宸帝都说了,她可是只大灰狼, 那老太婆虽说是贼宸帝的亲娘,可经过她这些年的观察,他们的母子关系可没外界传言的那般母慈子孝,虽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可贼宸帝会选谁,她可是很有自信的,再者说不定那老太婆根本就不是贼宸帝的亲娘。 杜婉你真相了。 杜婉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贼宸帝那般优秀的帝王,岂是那蛮不讲理老太婆的肚皮能生出来的,况且历来千古不变的事件之一,杀母夺子的戏码,说不定就发生在贼宸帝身上。 见杜婉就这么不说话的站着,粉菱张了好几次嘴,都被蓝汐给瞪了回去,她顿时就噘着嘴愤愤的踢了地上的雪,这太后也太过分了,蓝汐姐姐居然还不让她说话。 杜婉自然察觉到了蓝汐和粉菱的小动作了,突然她眼睛一亮,转动了下眼珠就昏倒了过去,蓝汐和粉菱一众的宫女太监们立马就慌了。 蓝汐快速扶了杜婉,就要大喊着回心悦宫,却感觉手臂被抠了抠,便见杜婉对她悄然的眨了眨眼睛,顿时便明白了,跟了杜婉这么多年,她自是了解杜婉的。 看来主子是要做什么?那她只管配合就好,于是便立刻叫住了慌乱焦急的粉菱,大声道“粉菱,你带我们的人快去将陌神医请来。” 然后又对着慈和宫的宫女太监们厉声呵斥道“还不帮我将娘娘扶进慈和宫去,若是娘娘出了事,你们一个也别想逃脱。” 这些个宫女和太监们被蓝汐吓到了,又想到宸帝对杜婉那无底线的宠爱,赶忙就帮着蓝汐将杜婉扶进了慈和宫的偏殿,粉菱便带着他们的人去请陌离了。 陌离跟着宸帝和杜婉回京后便以神医的身份住进了皇宫里,如今的皇宫已是空荡荡的了,便也没有什么前朝后宫之分了,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外男不可入内宫的规矩了。 从蓝汐对粉菱说那话的时候,粉菱就知道杜婉是装的了,不然蓝汐也不会让她将他们的人带走。 于是便带着人悠哉悠哉的慢步向陌离的住所走去,虽然风雪很大,可她却是一脸的笑意,脸蛋被冻得通红,也影响不了她的好心情。 粉菱可是一点都不担心杜婉会吃亏,在她的心中,杜婉就是无所不能的。 “粉菱姑娘,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一个小太监摸了一把脸上飘落的雪花,低声问道。 粉菱立刻就一惊,她家主子出事了,她怎么能这么悠闲呢!那不是给那太后送把柄嘛,她真是太笨了, 便使劲拍了下那个小太监的头,胡乱的抹了抹脸加快了脚步,“谁说我不着急了,啊!” 小太监摸了摸头,是二丈的摸不着头脑,他不就问了一句嘛,这个粉菱姑娘怎么感觉跟吃了炮仗似的。 其他的太监宫女们心中也是如此的想法,不过他们还是顶着风雪快步追了上去。 他们的昭皇贵妃他们就从来没搞懂过,如今连她身边的大宫女也神神秘秘咋咋呼呼的。 …… 杜婉昏迷被送进慈和宫偏殿,萧太后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就气的火冒三丈,“这个该死的贱人,居然敢给哀家来这招。” 萧太后嘴上骂着,却是急急忙忙的就去了偏殿,突然,她又急忙说道“快,赶紧封住消息,绝对不能传到皇帝耳中,快去请太医。” 此刻的萧太后脑中满是宸帝对她说过的话,虽然萧太后不相信她养大的儿子会为了一个女人就那般对她,可是这三年来宸帝对杜婉极尽扭曲的宠溺在乎让萧太后不敢赌,她终究是舍不得荣华富贵,她还是惜命的。 …… 杜婉在慈和宫门口昏倒的消息虽是被太后压住了,可宸帝对杜婉的保护已经到了无微不至的境地,不出片刻功夫便传到了他耳中,二品以上各部大臣和皇亲国戚自然也就知道了,正在进行的祭祀环节被迫停了下来。 皇家祭祀祖先最是庄严肃穆,严谨慎重,能参加的各部大臣都是身居高位的,这样才能显示出对皇家祖先的敬畏忠诚。 众人都已经领教过了宸帝对杜婉的在乎,皇家宗亲便是想拦也不敢开口,一个推一个的,宸帝便已经走出了宗庙祭堂。 他刚走到门口,影一便出现了,在他耳旁小声说了句话“主子,昭主子是装的,她让属下告诉您不用担心,让您继续祭祀之事,过了再去找她。” 话完之后便退下了,宸帝就阴沉着脸折了回去,“赵德胜,加快祭祀,半个时辰。” 赵德胜赶忙就应声着开始被打断的祭祀,各部大臣和皇亲国戚虽然疑惑宸帝为什么回来,但在他这般的威压下也不敢相互对眼色,都一个一个乖乖的跪好。 该删的删,该减的减,终于在堪堪半个时辰多一点完成了祭祀,宸帝起身瞥了眼祭台上面的封家历代帝王排位和画像,甩袖离开。 虽然他知道杜婉是装的,可还是不放心,如果她是为了让他好好的完成祭祀故意让影一那般说的呢!虽然影一没那个胆子敢骗他,可事情一到杜婉的身上,宸帝就不淡定了。 宸帝曾吩咐过,待杜婉如同待他,以龙卫对他的忠心,在杜婉的恐吓威胁下,说不定影一还真敢做出诓骗他的事来,所以宸帝出了宗庙就直接以轻功向慈和宫飞去。 在跪的众人纷纷松了口气,他们对赵德胜也是佩服,能把长达半天的祭祀用半个时辰完成,而且还是在皇上低压的情况下,不得不说一声厉害。 宸帝离开后,明王一家和封澔也跟了上去,高源也想跟上去,可是却不能,他在朝堂上处处与杜家作对,如今跟上去必定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况且杜婉是昭皇贵妃,他一个外男独自跟去,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拿去做文章,少不得一番的麻烦。 。 (一百零八)别样的易容术 萧太后一进偏殿内室,便见杜婉躺在床榻上,脸色惨白的吓人,还泛着淡淡的青紫,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要去了的样子,这当然是堪比易容的化妆术带来的效果。 杜婉一被抬进偏殿,蓝汐便挥退了慈和宫的奴才,影一就出现了。 杜婉看着他,微微的勾起了嘴角,她就知道这小子一定会出现的。 这些年来杜婉和影一也算是打熟成一片了,影一本就是个‘二’的性格,相比那些严谨冷酷的其他龙卫,他自然更能和杜婉聊的来。 杜婉在影一耳边低语一番,影一立刻奸笑着点头离开,整个皇宫对于他们龙卫来说都是来无影去无踪,更不用说一个慈和宫了。 影一的来去没有留下一丝的雪水痕迹,这是作为一个暗卫最基本的警惕,影一一离开,杜婉便取下了腰间的荷包让蓝汐帮她拿着小铜镜,她便开始动手在自己脸上涂涂画画, 这可是她的必备神器,虽然只用上了不多的几次,一次还被教坊那个老鸨给认了出来,但那也是在她不警惕的随便画了画的前提下, 这东西她可是一直不离身的,因为她知道这堪比易容的化妆术在这古代也许就是救命的法宝。 所以像钞票啊!胭脂水粉啊!簪子利器啊这些东西杜婉都是不离身的,虽然平日里用上的时间不多,但是不妨碍她的防患于未然,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是她前世带来的习惯。 等杜婉画好病态的妆容后,蓝汐又是心惊了一把。 杜婉的整张脸惨白的骇人,就连脖间和手都没有忽略,若不是亲眼看到她变成这般,蓝汐怕是也会以为杜婉要不行了。 化妆术,也就是蓝汐他们口中别样的易容术,虽然在杜婉刚入宫不得宠被冷落的那三月里,她就已经让蓝汐几人见识过了,可每次她们都还是这般的不能静心,她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瞥着惊讶呆滞的蓝汐,杜婉嘟了嘟嘴躺了下去,在唇瓣青紫泛白的这种样子下做出这样的动作,真的瘆得慌。 杜婉现在的样子,若是再吐个长舌头,那绝对就一妥妥的女鬼,而且还是吊死鬼。 蓝汐还处在呆滞中,显然是杜婉这次画的太严重了,让蓝汐还有点不能适应,不能接受,脑中就闪过了以前杜婉无聊时教她们的化妆。 明明是圆脸,居然能变成方脸,明明是二八女子,居然能变成老爷爷,明明是偏偏美少女,居然能变成俊朗公子哥,便是连喉结都能画出来。 这些对于现代人来说,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可对于纯古代的蓝汐和粉菱几人来说,那就是震撼了, 她们也不是没见过易容术,可像化妆这么厉害的却是头一回见,不用人皮面具,不用辅助工具,就是日常用的胭脂水粉。 在萧太后进来后,蓝汐才收了呆滞见了礼,退到一旁。 萧太后看着杜婉,颤巍的抖动了身子,若不是被杨嬷嬷搀扶着,都要跌倒了,她只是让这小贱人在雪地里站了那么一小会,怎么就这么严重。 萧太后虽是被杜婉的这般样子吓到了,可她毕竟是沉淫后宫多年最终坐上太后宝座之人,心性自是不低,不过片刻她便镇定冷静了,心中对于杜婉这般的模样有点不相信, 缓缓的便将手伸向了杜婉的脸,杜婉顿时一阵紧张,这古代的胭脂水粉可完全无法和现代的相比,虽然经过她的加工好了许多,可这一碰必然还是会掉少许的粉,到时就露馅了。 蓝汐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于是在萧太后就要碰到杜婉时挡住了她,“太后娘娘,您要掐就掐奴婢的脖子吧!奴婢皮糙肉厚死不足惜,求您放过我家娘娘吧!她已经快不行了,求您宣宣太医救救我家娘娘吧!” 磕着头一边求饶哭泣。 杜婉都为蓝汐的演技点赞了,果然这古代人一个两个都是戏精,她根本就比不了。 杜婉完全没有察觉到其实她也是一个戏精,还是一个戏中之精,将古代这一个个精明之人耍的是团团转,纵使是宸帝那般心思诡异缜密之人,都看不透她。 蓝汐的话让萧太后都要气炸了,这是要将这顶残害儿媳的龌龊帽子强戴在她头上了,真是反了反了。 就在萧太后准备惩罚蓝汐时,陌离和宸帝随着粉菱走了进来。 …… 宗庙祭堂那边。 各部大臣和皇家宗亲在有心人的撺掇下也决定来看看,美其名曰是太后作为一国太后,是天启除宸帝外最尊贵的人, 怎可不出席这庄严的祭祀,这是对皇家列祖列宗的大不敬,高源作为其中的一份子,自然是跟着来了。 不多时,皇家宗亲和各部大臣便朝着慈和宫而来。 对于这些跟来的心思各异的尾巴,宸帝还不知道,纵使是知道了,他现在也没心情管, 他与在门口碰到的陌离和粉菱一起走了进去,一进去便听到了蓝汐的那番话,顿时大怒,快步走到床边,见到杜婉的样子,猛然的踉跄了一下。 “陌离。”平静冰冷的声音中带了丝丝的颤抖,因赶得匆忙而沾上的雪花都没顾得及拍落,不过片刻便化作雪水融进了龙袍里。 宸帝看着杜婉,脸上平静的镇定淡然,可心中却是各种害怕恐慌的情绪交织复杂了。 影一不会骗他的,他不敢的,宸帝带着这样的想法才能让他自己冷静的不去现在就杀了一旁的萧太后。 此刻宸帝的脑中闪过了前世的一个画面,杜婉也是这般毫无生机的躺着床榻上,她的身上没有一点的伤痕,却是惨白着脸, 他都不敢碰她的身子,一碰,她便浑身疼痛难挨,正是因为那一次,宸帝对萧太后所有的孝念全没了,也是那次的事让萧太后丧了命。 宸帝的手捏的很紧很紧,手指都泛起了青白,此刻的他不敢碰杜婉,他虽然一遍遍的在心底告诉自己,影一绝不敢骗他,可他还是不敢, 他怕他一碰之下,会如前世那般,虽然前世杜婉被陌离救了回来,却落下了一个浑身不时会疼痛难挨的毛病。 看着这样的宸帝,萧太后心颤了一瞬,此刻是祭祀时间,皇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让人封住消息了吗?立刻便瞪向了杨嬷嬷,杨嬷嬷也是一头的雾水。 萧太后顿时就阴冷了脸,可心中却是泛着一丝不知名的恐惧,尤其是看着宸帝的样子,她更是恐惧了。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她养大的儿子居然有这么可怕的时候,虽然他很平静,可就是太平静了,才会可怕,暴风雨来临前总是宁静的。 陌离看着杜婉的样子也是被吓了一大跳,不过他相比宸帝还是理智的,赶忙就摸上了杜婉的脉搏,不过一瞬便面露了古怪之色。 粉菱本是打算告诉陌离,杜婉是装的,可又想着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便隐瞒了,她完全就没想过陌离一把脉就会知道,那到时岂不就露馅了。 。 (一百零九)未知的身份 见陌离这般反应,宸帝仔细的看向了杜婉的脸,立刻就明白了,高悬害怕的心也终于放回了肚子里,他怎么就忘了坏东西的拿手好戏,前世可是糊弄了他好几次。 杜婉悄悄的动了动手腕,陌离也立刻明白了,额间就飘过了条条黑线,这个洁儿,玩的也太大了些吧!吓死他们两了。 经过如今的接触,陌离对现在的杜婉也有了些许的了解,她已经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冰霜一般的洁儿了,她是真正的她,不再压抑情绪的她。 陌离看向了宸帝,两人的眼神中同时闪现了心照不宣的默契,陌离立刻就苦了脸,无能为力的摇了头。 “唉!草民无能,昭皇贵妃的身子本就虚弱,平日虽看不出什么,可里子早已是虚空一片了,这般严寒刺骨的天气里,便是一刻都受不了的,更何况是三刻,唉!” 不停地摇着头就是一脸的痛惜,好似在说是谁这么的狠辣歹毒,居然这般对待一个弱女子,还若有若无的将目光移向萧太后。 听陌离说杜婉不行了,萧太后不知有多么高兴,这个该死的妖女终于要死了,可身旁越来越低的气压却让她心中不知名的恐惧愈发浓烈了。 宸帝斜眼瞥见萧太后嘴角都要压不住的笑意,心中骤然就凉到了谷底,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从来都不会变的。 转眼看向杜婉,温柔了目光,小东西,我曾说过,要是有下一次,我便亲自送她去见我那愚蠢的父皇,这次,我不会食言了。 “都给朕滚出去。”周身的冷冽忽然加剧了,脸色更是阴冷的渗骨,冰冷的声音让人仿佛进入了极寒的冰窖,屋中的众人便纷纷打了个冷颤。 就连陌离也是如此,明知宸帝是装的,可他却还是不自觉的害怕了,视线便看向了他, 燕归到底是谁?这般可怕的气势必定是经过了岁月的千锤百炼才慢慢积淀下来的,而他如今不过只是虚岁二十六而已。 躺在床榻上装死的杜婉更是心悸的颤抖了一下,也就幸好这时萧太后几人的心神被宸帝引了过去,不然她肯定穿帮了。 陌离起身悲痛的摇了头,和蓝汐一众人走了出去,萧太后很想霸气的留下来,她是太后,是皇帝的母后,是天启最尊贵的女人。 可看着宸帝越来越阴冷的面色,她便不敢将心中的话说出来了,只能带着杨嬷嬷出去。 等屋中只剩下他们两人时,杜婉终于睁开了眼睛,笑眯眯的看向宸帝刚要说话,双唇便被堵住了。 宸帝紧紧的抱着杜婉狠狠的吻住她的唇瓣,攻略城池,杜婉感觉到了他轻微的颤抖,便知道她吓到他了,贼宸帝对她扭曲的占有虽然掩藏的很好,可这么些年的接触她岂会察觉不到。 宸帝松开了杜婉的唇,趴在她的脖颈处缓缓的平复着心中的躁动,猛的闭了下眼,收了眸中又出现的狂躁,“小东西,朕迟早会被你吓死。” “我不是都让影一告诉你了嘛。”杜婉推起宸帝嘟了嘟嘴,嘴上的自制版唇脂早已被宸帝吻掉了。 此刻的她脸色白中泛着青紫,唇瓣却是殷红饱满,看着真是吓人,像是喝了鲜血的厉鬼。 看着如此模样的杜婉,宸帝就好笑着勾起了唇角,心中所有的情绪瞬间消失的荡然无存了。 这个娇气的坏东西,失了记忆,鬼点子倒是多了不少。 弹了下杜婉的额头就收了笑意,故作恼怒的道“你个坏东西,敢这般算计母后,就不怕朕生气。” 杜婉立刻殷勤的挽住了宸帝的臂膀,甜甜的道“臣妾可是很有自信的,陛下才不会生气呢!况且那个老…” 轻咳了一声赶忙改了口“太后这么折腾臣妾,陛下都说了臣妾是大灰狼,自然会生出利爪。” 脾性再宽再没心没肺的人一直被这么不痛不痒的骚扰折腾着,也会气大。 虽然杜婉用着一张似鬼的脸做出这般的表情真的很惊悚恐怖,可宸帝却是绷不住的轻勾了笑容,老…老什么? 他的坏东西真是会给他们封家人起号,他是贼宸帝,阿瑾是小胖子,萧太后是老什么,难道是老太婆? 宸帝你真相了。 “洁儿,想做什么就去做,萧太后纵使是我的生母,你都不必顾及,更何况她不是。” 宸帝的话语中带着傲世的霸气,抚了杜婉的脸庞,眸中带着亦如往日般的浓浓宠溺,嘴角的笑意是止不住的上扬了, 他的坏东西就是有这个本事让他放下一直以来的冷漠,他都不记得他是何时没了冷漠,何时多了笑容。 杜婉的心就砰砰砰的跳个不停了,这个男人真是的,搞得这么煽情,不过那老太婆真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啊!心中立刻便升起了八卦之心,会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呢!会不会呢! “阿钰啊!萧太后不是你的生母,那你的生母是谁?” 盯着宸帝似是在说快点说快点说,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皇家不传的辛密了。 宸帝便又弹了下她的额间,杜婉赶忙揉上去,眼神却是没变,泛着亮晶晶的八卦之光。 “洁儿,此间之事太过于繁杂了,我是皇爷爷安排给萧太后的,我需要一个嫡子的身份,其他的你以后自会明晰。” 他的身份现在还不能告知坏东西,在没有清楚坏东西的身份之前,他不能说。 杜婉顿时就撇了嘴,什么嘛,一句话就完了,这不是勾起了她的馋虫又一棒子打死了,不过听贼宸帝这意思,他不是封家人? 立刻就爬到宸帝耳边小声道“阿钰,原来你不是封家人,那你真名叫什么,不会真是燕归吧!” 燕归这个名真是没有一点的涵养,燕归燕去,她还燕来燕去呢! 瞧着杜婉这般紧张兮兮害怕被人听见她说这话的小心样子,宸帝好笑的摇了头,将她揽入怀中,“小东西,朕可是正儿八百的封家嫡系血脉,封钰这名自是真名。” 杜婉脑中立刻就勾勒出了一连串的宫斗阴谋,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什么萧太后不是先皇嫡后,什么宸帝是封家嫡系遗留的遗腹子,什么先皇不是封家嫡系等等皇家秘闻。 宸帝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在脑补他的身份了,便赶忙打断了她的思绪,将话题转到了她现在准备怎么做的事上,他还真怕她再问些别的,他不能说,又不想骗她。 杜婉果然停止了脑补,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她的事,贼宸帝什么的,她以后有的是机会知道。 便摸了下巴,要说她怎么做?她还真没想,当时就只是想着让那老太婆参加不了祭祀,至于后面的事,她根本就没想过,现在让她想着怎么算计一下那老太婆,一时半会她还真想不出来。 抬眼看向宸帝,突然甜甜一笑,“嘿嘿,阿钰,我其实也没想过怎么着萧太后,要不你看着办吧!” 宸帝便黑了下脸,就捏了一下杜婉的脸蛋,手指上便粘上了少许的胭脂粉沫,“你这个坏东西,这是直接推给朕了,要是朕做的不和你心意,你…” 杜婉直接堵住了宸帝的嘴,笑眯眯的弯了眼角,“不会,我绝对不会发表任何的意见。” 宸帝便无奈了。 。 (一百一十)陌离造势 偏殿内殿里杜婉和宸帝商量着怎么算计萧太后,偏殿外殿萧太后气愤的恨不得杀了陌离,事情是这样的。 陌离和蓝汐她们出去后,就见偏殿外参加祭祀的皇家宗亲和二品以上各部大臣都到了,陌离立刻便添油加醋的将萧太后狠狠地臆想指责了一番。 “真是难以想象啊!这世间怎么会有这般歹毒之人,在下行医济世多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那般一个弱女子就被她折腾成那样,看的我都于心难忍,更何况是宸帝。” 陌离悲戚着脸不住的摇头,脸上对杜婉的惋惜和对萧太后的鄙视是一览无余。 他的话让在场的元老们心中一个个的就诅咒杜婉快点死了,又期盼着她不要死,杜婉死了,他们便可以将他们的女儿送入皇宫,难道宸帝还能为了杜婉而终身不再娶, 可又怕杜婉真的死了,宸帝会直接发狂,毕竟这些年宸帝对杜婉那偏执到没有底线的宠溺他们都看在眼里,明在心里,这种复杂的矛盾让他们的脸都有了些许的扭曲。 而在如今二品以上的各部大臣中,除了元老级别的这些,其他的不是宸帝亲自提拔上来的,就是他的亲信举荐的,他们自是支持宸帝的, 对杜婉也就没有这些老臣这般咬牙切齿的既爱又恨,一个个爱屋及乌的表现出了担忧。 皇家宗亲就更不用说了,南门之乱的皇家大清洗在他们心中种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惧,让他们都清楚的知道他们的这位皇侄、兄弟,可不是那蠢笨无知的先皇,所以不管此刻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都不敢表现出来。 “你个贱民,不过是有着一个小小神医之名,就敢这般编排诋毁哀家,来人,将这个贱民给哀家打入死牢。”萧太后一出来就听到陌离的这话,顿时气的颤颤巍巍,整张慈祥和蔼的脸顿时涨红扭曲的都有些难以入目。 众人行了一礼后便左看看,右望望,全当没听见萧太后的话,谁没个生病的时候,他们可不敢得罪陌神医,再说了,这可是宸帝请来的贵客,专门为昭皇贵妃调养身子来的,他们是吃饱了撑得没事找事。 见没有一个人动手,萧太后气的都要翻倒,杨嬷嬷赶忙扶稳了她。 反了,真是反了,她堂堂天启太后居然动不了一个贱民,“你们都要造反不成?” 萧太后的这话可就严重了。 影一看着殿内的这般现象,知道是他上场的时候了,于是从殿梁上跳下来,面无表情的道 “太后,陌离神医是皇上请来的贵客,更是归去山庄的二主人,您是想要掀起朝堂和江湖的矛盾风波吗?” 影一的这话说的是一个犀利刺心,谁不知道陌离的身份,萧太后这么做,不就是想要破坏朝堂和江湖一致默契不言而喻的平衡,若她现在还要动陌离,那可就是皇家的罪人了。 萧太后心惊了,直接就跌坐在了椅子上,她都被杜婉那妖女气糊涂了,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想要说些什么,又碍于面子开不了那个口,于是便只能僵坐了。 一直要开口却被杜鸿鸣拦着的杜偌焕终于找到机会了,他挣开杜鸿鸣的手失望的看了他一眼,快步走到陌离面前就焦急的问道 “陌神医,我妹…昭皇贵妃到底怎么样了?你那昏迷不醒可能撑不下去是什么意思?” 陌离便抬眼瞥了瞥,悠哉悠哉的喝了一口宫女上的茶,才道“这可说不好,昭皇贵妃本来也没多大事,可是因为耽搁了救治才会变成现在那般, 在下就纳闷了,偌大的皇宫居然没有一个太医愿意来,这昭皇贵妃平日里是得多招人恨啊!” 陌离身为一个医者,无论在哪里,他自是先关注与之有关的的一切,当然,宸帝的事除外, 皇宫的太医院他一来就挖清楚了,因为在场没有一个太医的面孔,才有了他的这番话。 太医这个官职和其他官职不一样,他们是一年四季都任职的,就是休息也只是轮休,太医院里必然会留下一两个要随叫随到的,毕竟皇帝的命可是金贵的很。 至于轮休的太医为什么没有出现,那自然是他们的官品太低,没资格参加皇家祭祀,像院正都是正五品官,其他的就不用说了。 萧太后猛然看向陌离,在皇帝面前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若论心机,萧太后自小便是以后宫妃嫔的标准培养的,自是不差,只是因为宸帝的气场太强大了,再加上她对杜婉的憎恨,才被迷了心眼。 此刻萧太后算是想明白了,这个陌离和杜婉那妖女就是一伙的,合起伙来坑她,可现在她还不能说,因为她没有证据。 这般想着,萧太后的心中生出了浓烈的憋屈气愤,都快要压不住了,阴狠的就看向了陌离。 正装的对杜婉一副怜悯样子的陌离自是察觉到了萧太后的变化,他悠然自若的又喝了一口茶,他本就是故意让她知道的,这样才有意思。 别看陌离长得自然无公害,能在宸帝的压迫下还活的潇洒自在的人,哪个没点腹黑狡诈的心性, 便是固执叛逆的燕去也是如此,除了在杜婉面前他是单纯乖巧的,就是对宸帝他也敢算计隐瞒, 杜婉被抓,他阻止消息传到宸帝耳中便是最好的证明。 陌离放下茶杯后浅笑的看向了萧太后,满脸的无辜,“萧太后这又是怎么了?在下这会儿可没得罪你。” 众人立刻纷纷将看着陌离的目光移向了萧太后,高源和明王夫妇几人压着嘴角,才不至于让自己笑出来。 他们在蓝汐的示意下已经知道杜婉没事了,所以才会一点都不担心的看着好戏,这个陌离倒是会装。 杜鸿鸣却是握紧了手,看着萧太后,眼中就闪过了一丝阴狠,这半天的观察让他已经确定了杜婉和陌离是一伙的,心中的计划便又肯定了几分。 ‘音儿,等我杀了这个拆散我们的老贱人,我便让你的女儿送你的儿子去见你, 音儿,你说到时我若是告诉茵茵镇国大将军龙源是她的亲哥哥,她会不会崩溃。’ 无论心中有多么的疯狂,杜鸿鸣的面上都没有一丝的异样,他抬步走到中央便看了萧太后。 “太后娘娘,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在我杜鸿鸣心中,茵茵是我的女儿,无论她有如何的身份,都不会变,她纵使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你作为一个长辈,也不能那般害她这个小辈吧!” 杜婉都能察觉到宸帝和萧太后的关系没有传言的那般好,杜鸿鸣又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再加上杜婉多年的椒房独宠,他心思百转千回之间便说出了这番话。 在场大多数人都以为杜鸿鸣不会为杜婉出头,毕竟他无时无刻都是一个谨慎威严的公正形象,却不想他不但开口了,还是以一种质问的口吻,不愧是杜相。 。 (一百一十一)心中的矛盾 萧太后便轻微的颤抖了下身子,看着杜鸿鸣,眸中闪现了一抹痛色,却带着浓浓的恨意。 他还是这么恨她,可她不后悔,她得不到他,那个贱人也别想得到他,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放不下那个贱人,得不到那个贱人,便娶了她的妹妹, 可是那又怎样,他再恨她,又如何,那个贱人早已经死了,她已经是一撮黄土了,而她却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天启最尊贵的女人。 她是萧家的嫡女,她哪点比不上那个贱人,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她,他是如此,高旭是如此,就连她的亲哥哥也是如此, 她心仪他,可他的目光却从来不在她身上停留,既然他那么爱她,既然他们那么相爱,那她便毁了他们,反正她已经和他不可能了,她已经被困在那个愚蠢的封固身边了。 越想,萧太后的心神越是不稳,面容上便带上了浅淡的扭曲,手指捏的衣袍都紧紧褶皱了。 那个贱人也真是蠢的,那么简单的就中了她的计,一个和高家公子做了那污秽之事的贱人,还有什么资格站在他身边,不过那贱人倒也是狠绝,居然求了圣旨绝了他的希望,倒是省了她再算计。 其实萧太后几次三番刁难甚至是想杀了杜婉,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宸帝的专宠,更多的是原因是因为杜婉是杜鸿鸣的女儿, 又酷似萧太后最恨又最嫉妒的一个人,前丞相嫡长女‘马歆音’,也就是杜婉和高源的亲生母亲,此间牵扯出了一段爱恨情仇,便是导致高家被灭的导火线。 萧太后强自的收回了思绪,勾起了嘴角,“杜相的手是否伸的远了些,这里是后宫,可不是杜相的后院。” 她这种炫耀的姿势让杜鸿鸣心中的疯狂差点压不住。7k7k001. 杜鸿鸣只知道萧太后在他和马歆音的事情里插了一手,却不知一切都是她算计的,不然他也不会忍到现在。 杜鸿鸣强压下心中疯狂,刚要再开口,宸帝走了出来,他立刻随着众人下跪叩首,宸帝看了一眼他,坐在了萧太后的对面,“平身。” 宸帝的脸上是一片平静冷漠,让人根本看不出杜婉究竟怎么样了?是死还是活着,他的声音更是平缓的没有一丝波动,仿佛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激起他的情绪。 众人谢恩后便静静地站着,只有陌离无所谓的重新坐下。 宸帝转着扳指低着眼睑,不知在想些什么。 飘絮的大雪一直下个不停,更是有着越来越大的趋势,雪光穿过密封的白纱窗映入殿内,照出了一片光芒,光芒反射投下的阴影让众人无法看清宸帝此刻的面色。 各部大臣和皇家宗亲看着发呆的宸帝,大气都不敢出,没错,在他们眼中宸帝就是在坐着发呆。 整个外殿因为宸帝的出现变得有些压抑寂静了,空气仿佛都要凝结了,都能听见各自的呼吸声,大臣们和皇家宗亲不止一次的在心中唾弃了自己。 他们真是没事自己作死,不在泰和殿享受生活,居然冒着风雪跑到这儿来自个儿找死。 就在众人感觉快要压抑的窒息时,宸帝终于开口了“今晚的国宴守岁不用准备了吗?一个两个都杵在这儿等着朕发话啊!” 宸帝的声音还是平静缓和的,可众人却是都感觉到了危险,一个个的便立刻躬身告退,杜鸿鸣紧握着手,心中满是不甘,可脸上没有一丝的异样,他拉着不愿离开的杜偌焕和其他人走出了慈和宫。 出了慈和宫后,高源和明王便看了眼杜鸿鸣,然后对视了一眼。 封澔拉着封桉跟在后面,无趣的撇了撇嘴,无聊的阴谋诡计,真是烦透了。 太监宫女们也退了下去,当偏殿只剩下宸帝、陌离和萧太后时,宸帝看向了陌离,“陌离,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朕要婉儿活,否则,归去山庄将夷为平地。” 陌离浑身就再次狠狠地一颤,他这可不是装的,是真被宸帝的口吻给吓到了,冰冷中带着蚀骨骇人的语气,这装的也太像了吧!若不是他自己知道洁儿是装的,还真以为燕归是被打击的没了人性。 故作惶恐的立刻应着,就要向里面走去,宸帝又说了句杜婉已经被送回了心悦宫,他立刻便转身出了慈和宫, 出来之后才拍了拍胸脯,都多少年了,他这承受能力还是不够强啊!不知那萧太后可受得了。 这样想着,陌离便快步向心悦宫而去,装样子自然是要一装到底,还要装得好。 …… 而回到心悦宫的杜婉已经洗了她那张鬼脸,窝在床榻上抱着小暖炉吃着锅子,微微的眯着眼,这大冷的天站了一会儿也是很不爽的,只有这火锅才能暖了她的心脾。 陌离一来就见杜婉这般享受,他也立刻退了披风加入里面,如今心悦宫中的奴才不是归去山庄出来的便是杜婉和宸帝的心腹之人,所以对于陌离进入内殿自然不会说什么。 吃饱喝足后浑身都暖和了,蓝汐几人将床榻收拾好后便在陌离的示意下退了下去,陌离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漱了漱口,才缓缓的道“洁儿,你的记忆要不要恢复?” 这是陌离自作主张问出来的,自从宸帝听到杜婉对高源说的那些话后便害怕了,他不敢让杜婉恢复记忆了,可陌离却还是问了杜婉, 因为他觉得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而且宸帝只要遇到和杜婉有关的事便会失了他往日的明睿,所以他选择推一把。 杜婉一点都不惊讶于陌离知道她没有恢复记忆的事,因为她已经在宸帝那儿知道了他将她假装恢复记忆诓骗陌离几人的事告诉了陌离,于是也不雅的伸了个懒腰,肯定的点了头。 “要,当然要,我可不想在你们说和我有关的事时,我的记忆中只有那些零碎的残片,那样糟糕的感觉我已经受够了,更何况失去记忆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 想着终于可以恢复记忆了,杜婉的心情甚是美妙,可还没超过一秒钟,就被扫兴的陌离打破了。 “封钰是归月公子燕归,你已经知道了,那你可有想过,若你恢复了过往的记忆,你与他之间是否还会如现在这般毫无芥蒂,你有这个自信吗?” 杜婉确实没有想过,她只想着终于可以恢复记忆了,不用再被脑中的那些记忆碎片折磨, 还真没想过若是她恢复了记忆,是不是真的就对宸帝没有一丝的芥蒂,心中突然就矛盾复杂了,她到底还要不要恢复记忆? 见杜婉面露纠结之色,陌离便为宸帝捏了一把汗,“你自己想想吧!想好了叫我。” 话落便快速离开了内殿,他还真不敢再看下去,若是因为他这自作主张的决定影响了洁儿对燕归的感情,那燕归估计会整死他, 他真是自己作死,最终还是印证了那句话,皇帝不急,他这个不是赵德胜的赵德胜倒是先急了。 。 (一百一十二)太后癔症 杜婉这边陷入了要不要恢复记忆的矛盾中,而宸帝那边却是剑拔弩张。 “皇帝,你既然知道了哀家不是你的生母,那么你应该就是查到自己的身世了,你的身世一旦对外公开,你觉得你的皇位还能坐下去,你之所以有现在的一切,都是哀家给的,皇帝最好明白这一点。” 萧太后看着宸帝,一脸的强势,他不过是她为了保住皇后之位假孕找来的一个棋子,想要对付她,除非他不想要如今的这一切了,可是会吗? 习惯了享受这君临天下的权势,会舍得放开吗?一夜之间从高高在上的帝王变成一个不是皇家血脉的低等贱民之子,他敢吗? 宸帝笑着勾起了嘴角,真是一点都没变啊!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前世他因为养育之恩一次又一次的放过她,直到他的逆鳞被碰,可今生不会了,他不会再给她机会,让她再次去伤害他的坏东西。 漠凉了口吻,“萧氏,你在威胁朕,如今这整个天启早已握在了朕的手中,就凭你也想撼动,你是不是忘了你如今的处境,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将朕的身世传出去。” 萧太后却并没有因为宸帝的这话而慌乱,显然她还有后招,“皇帝,你觉得哀家会不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日后若哀家出了一点的事,那么你的身世便会立刻被公诸于世,皇帝若不信,大可以赌一赌。” 萧太后的心中是自信爆棚,她自认为很了解宸帝,他不敢赌,确实,前世的宸帝将他的宏图霸业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可如今的宸帝已经不是前世的那个他了,如今在他的心中没有什么可以比的过杜婉,更何况宸帝可不是任谁都能威胁的,当然,除了杜婉。 宸帝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青天白日还在做梦的萧太后,他毫不留情的打破了她的美梦。 “你是说你留在普济寺的东西,只可惜慧持大师深有远见,在你回来的第三天他便找到了那东西,并且暗中交到了朕的手上。” 萧太后维持的自信强势在这一刻瞬间支离破碎,她震撼的看了宸帝,不可能,不可能的,慧持大师那等高僧怎么可能会不守信用,不可能的,他一定是想要诓她的。 宸帝根本不给萧太后再次开口的机会,又道“至于当年参与的产婆、你的贴身婢女,如今她们的尸身怕是已经化作枯骨了。” “不可能,不可能,纵使关于你身世的书信被找到了,可哀家将她们藏的那么深,你怎么可能会找到。” 萧太后大吼的猝然起身,打翻了茶水,茶水溅了一身都顾不及,她死死的盯着宸帝想要看出他在说谎,他在诓骗她,可宸帝却是一脸的淡漠。 “萧氏,东宫的地下暗室不止你一人知道,皇爷爷作为一国帝王,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更别说是朕那愚蠢父皇的东宫。” 宸帝的这句话压塌了萧太后的自欺欺人,原来她所做的一切都在父皇的眼皮底下,那他为什么要放任她混淆皇室血脉。 宸帝像是看透了萧太后的心中所想,他转动着扳指将完全压倒萧太后的最后一根稻草扔了下去。 “因为朕需要一个嫡子的身份,而你所做的那一切正好可以给皇爷爷一个将朕送到你身边的机会。” 萧太后终于脸色惨白的跌坐了下去,本就老态的面容更显老态了。 宸帝起身拍了拍有些褶皱的龙袍,向外走去,走至殿门口,他平淡的说了一句话,却是让萧太后直直的喷出了一口心血。 “朕好心再告诉你一句,也让你死的安心,朕不是你们抱的那个孩子,朕是封家真正的嫡系血脉。” 宸帝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萧太后只觉脑中翁嗡嗡的作响,宸帝的最后一句话在她脑中一直徘徊了,忽然就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封固,你居然骗我,你居然骗我,哈哈哈哈…噗…” 一口心头血就那么喷了出来,染红了雪白的绒花地毯,萧太后软软的趴在地毯上暗淡了光芒。 天空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可雪花却是越飘越大,宫顶上面铺满了厚厚的一层,整个世界一片银装素裹。 宸帝静静地站在门外,负手而立,他知道萧太后理解错了他的话中意,嫡子,只能是皇后所出的,但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就让她下去问那愚蠢的先皇吧! 看着飘然纷纷的大雪,宸帝突然伸出了手,雪花飘落在他的手心,不过一瞬便融化了。 “太后癔症了,即日起慈和宫封宫,让太后好好养病,宫中奴才全部处死,连太后都照顾不好,留来何用。” 宸帝的声音很是平缓,却是让赵德胜狠狠地抖了身子,连连应声着去忙活了。 怪不得影一让他遣退了所有的人,这也太震撼了,皇上居然不是太后的儿子,却是皇家真正的嫡系血脉,这皇家辛密就这么让他听到,皇上真是太信任他了。 就因为这件事,赵德胜对宸帝本就死心塌地的忠心更加的死心塌地了。 宸帝转身看了眼萧太后,阔步离开了慈和宫。 ‘无论如何,你都养育了我,皇爷爷给你下绝育药之事我便不告诉你了,一路走好,若有来生,别再进帝王家了。’ 这一刻的宸帝突然就体会到了杜婉为什么那么排斥帝王的心情了,为什么她会那么的不愿意入宫了, 因为这皇宫就是一个磨灭人性的囚牢烈狱,不过这一切都不会再发生在他的坏东西身上。 宸帝刚走进心悦宫,就见陌离坐在外殿,面露古怪的看着他,便微皱了眉头,“你这什么表情?” 陌离支支吾吾了半天就是开不了口,他怎么说,难道直白的告诉他,我可能让洁儿对你生了矛盾,他估计他话不到一半就没气了。 见宸帝露出了少许的不耐,他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敢告诉宸帝。 “你自己去看吧!”留下这句话便快速的逃离了心悦宫,为了他的生命安全,他还是躲躲吧! 宸帝顿时便皱紧了眉头,快速进了内殿,见没一人把守,他推开殿门快步走进去,隔着屏风就见床榻上圆滚滚的一团,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掀起帷幔纱帘,揭开了被子的一角,就见杜婉将自己团成了一团,将头埋在膝盖里,她的呼吸很平缓,显然是睡熟了,只是这个睡姿… 宸帝皱紧的眉头又紧了一分,这个该死的陌离,他到底对坏东西说了些什么,为什么她会这么的没有安全感,这么的警惕。 宸帝的手指就捏的叭叭作响了,心中恨不得将陌离抓回来暴揍一顿,可是现在不能,于是便在心中将这一笔狠狠地记了下来。 退了被少许雪花打湿的龙袍运转内力暖了身子,小心翼翼的将杜婉抱在了怀里。 尽管他很小心,可杜婉还是被惊醒了,见是他,她才放松了的身子。 。 (一百一十三)玉佩惹的祸 她居然梦到了爷爷,自从她穿越到这里,爷爷就从来没有在她的梦中出现过,这是第一次, 爷爷和弟弟站在他们家别墅的落地窗前,爷爷絮絮叨叨的在对弟弟说着什么?只可惜她距离的太远了,没有办法看清爷爷的口型,也就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爷爷的身子很健朗,弟弟还是那般的帅气,正在她想着就这样一直看着爷爷和弟弟也好时,身边突然出现了一阵异样,她便被惊醒了,原来是贼宸帝。 “阿钰,你干嘛骚扰我,我都回去了,可被你一抱我又回来了,我好不容易才回去,好不容易才见到…” 杜婉突然停下了话,心中的惊恐让她彻底清醒了,差点就说漏嘴了,据她所知的一切,这一世她的爷爷早在她还没有出生时就已经死翘翘了。 “洁儿可是做梦了?洁儿回去哪里了?”是有爷爷的地方吗? 宸帝抱着杜婉的手臂骤然就紧了一分,显然他是想到了他魂归前世时听到那些话。 回去哪里?这当然不能说呢!杜婉立刻换了一个笑脸,打算转移话题,宸帝却是想起了什么的将目光移向了床榻的周围, 果然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丝暗淡的红光,他立刻将手伸了过去,杜婉脸色顿时一变,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彼岸龙凤’被宸帝紧紧的捏在了手中,它的光芒还没有完全的暗淡,一丝丝的红光从宸帝的指缝溢出,让他的整只手看起来像是受伤了一样。 “这就是你答应我的,我答应你将玉佩放在心悦宫,可前提是你不去碰它,我答应你的做到了,可你答应我的呢!这是什么?” 宸帝将‘彼岸龙凤’展到杜婉眼前,眼中怒火中烧,他就不该心软,他明明知道‘彼岸龙凤’会带走她的,会分开他们的。 宸帝心中对杜婉是怒火,对他自己是恼悔,他不该在她的胡搅蛮缠、撒娇卖萌下心软的。 杜婉咬了咬唇,低着头不敢看此刻宸帝的表情,她知道她答应了他就不应该再拿出‘彼岸龙凤’,说到就应该要做到的, 可这是爷爷留给她唯一的念想,以前是以为它没有跟过来,所以她才不念不想,可如今它就在眼前,就在身边。 “你也选择用沉默来对我吗?洁儿,你是在报复我用沉默对你?”宸帝挑起了杜婉的下颚,她却低着眼睑不敢看他。 整个殿内瞬间陷入了凝滞,寂静压抑的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 天空已然沉暗了,飘飘的大雪也渐渐的小了,家家户户都挂起了大红灯笼,而皇宫的烟花爆竹却是迟迟没有放开。 皇家宗亲和二品以上各部大臣带着各自的内眷等了又等,等了又等,虽然他们知道宸帝来的几率不大。 果然,他们等来的不是宸帝,而是陌离,陌离本想着出宫躲避一段时间,但走到宫门口徘徊了整整多半个时辰,还是去了泰和殿,他就是一个当老妈子的命。 陌离一到泰和殿便假传了圣旨,“宸帝不来了,放了烟花爆竹过了国宴就各自回家守岁去吧!” 话落又加了一句国宴由明王安排,便摆了摆手走到高源身旁的空位坐下自顾自的喝起了酒。 高源看了一眼他,举起酒杯示意了一下,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明王也看了眼陌离,起了身,尽管他觉得陌离的这话不像是他皇兄能说出来的,如果是他皇兄,一定会是… “哪儿滚来的给朕滚回哪儿去。”宸帝的声音冰冷的渗骨,赵德胜赶忙抖了抖肩,颤颤巍巍的退出去,他就不应该去问,今晚的国宴看来是有史以来结束最早的了。 赵德胜立刻跑去泰和殿传旨,可一到泰和殿却是愣了,泰和殿内歌舞升平,器乐环奏, 他拉过一旁的一个小太监,一问之下才知道是陌离传的旨意,就踌躇了片刻,终是转身没有惊动任何人的离开了。 陌神医是皇上的贵客,想来该是皇上授意的,他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皇上不去,不是还有明王一众宗亲嘛。 摇了摇头加快了脚步,刚一回心悦宫还没有来得及缓一口气,便被小喜子拉住了,“师父,别进去了,皇上让我们都滚下去。” 赵德胜就抹了一把额间冒出的汗,这大冷的天都能让他出一身的汗,虽然是冷汗,可也够他呛一壶了,差点就踩到老虎屁股了。 欣慰的便拍了拍小喜子的肩膀,这徒弟也没白收啊! 赵德胜和小喜子退了下去,却是没有走远,宸帝虽然说了让他们滚下去,可他们却是不敢真的滚下去,不然宸帝一叫,却是没一人,那他们的脑袋估计就可以搬家了。 本该喜庆洋溢的除夕因为这接二连三的事都变味了,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当然,除了心悦宫里。 此刻的心悦宫寂静的听不到一丝的响动,宸帝坐在床榻边看着杜婉的背影静静地不说话,杜婉缩在床尾将头埋在膝盖里静静地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直到爆竹烟花响起,才打破了这份寂静。 烟花升空,让本就被雪花映的明亮的黑夜更是一片绚丽。 黎明百姓裹着棉衣棉裤站在各自的家门外也开始点起爆竹烟花,小孩子们你追我赶的嬉戏打闹,脸上被冻得通红一片,却遮不住他们纯真美好的笑意。 杜婉被这声声的爆竹烟花声吓醒了,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没有退下去的惊恐与后怕。 原是杜婉抱着膝盖睡着了,她正睡的甜美时,猛然听到了这震耳发聩的声响,像极了打雷声,她心中控制不住的恐慌害怕就那么冒了出来。 抬头迷茫的看着床幔,正当她失落时,身子被一双强劲有力的臂膀揽入了坚实的胸膛,一声磁性中带着宠溺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别怕,朕在的,朕一直都在的。” 宸帝自然知道杜婉这样子是因为什么,在他们的这场较量中,最终还是他先败下了阵。 前世都是杜婉一人缩在角落里颤抖的克服着自己内心的恐惧害怕,他从来都不知道她会害怕打雷。 这一生的第一个雷雨夜,他发现她的异常后便再也没有让她一人独自缩在角落里。 他以为这些年他的坏东西已经克服了对打雷的恐惧,原来没有,只是他在时她从来都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杜婉转身抱了住宸帝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前,眼中的泪花终是不受控制的滑落了脸庞。 “阿钰,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这块玉佩为什么对我这么重要,你不要逼我,可以吗?” 声音中带着丝丝的恳求,她不能说,也不敢说,她已经离不开他了,她害怕,她害怕他会将她当成邪魅妖孽,她害怕他的眼中不再是对她的宠溺爱惜,而是掩饰不住的厌恶恐惧。 宸帝轻抚了杜婉的背,满是心疼怜惜,他又让他的坏东西哭了。 “好,你不说,我便再也不问了,但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在单独碰这块玉佩了,你若想碰它,就告诉我,好不好。” 宸帝的声音温和的柔软,像丝丝阳光照进了杜婉被恐惧害怕笼罩的心,也驱散了她心中要不要恢复记忆的纠结矛盾,她便仰起了头,脸上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好。” 宸帝就温柔的刮了下她的鼻尖,擦掉了她的泪痕,杜婉顿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她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 (一百一十四)我要恢复记忆 宸帝自然看出了杜婉的不好意思,就好笑的勾起了嘴角,杜婉便微红了一下脸,赶忙转移话题,“阿钰,我要恢复记忆。” 话落便很是认真的看了宸帝,她爱贼宸帝,所以她要恢复记忆,她相信他们之间不会因为那些所谓的记忆就产生隔阂芥蒂。 “好。”宸帝摸着杜婉的头宠溺的擎首微点,原来陌离说的是这个,那便放过他这一次了。 宸帝自然知道陌离是为了他们好。 他已经想清楚了,坏东西早晚会恢复那些记忆的,而且他与坏东西已经说开了,他便不应该再害怕了。 杜婉立刻笑着挽住了宸帝的手臂,“阿钰真好,那等我去过杜家以后就恢复吧!” “好。”宸帝也不问杜婉为什么要在去过杜家以后再恢复记忆,现在的他,不管杜婉说什么他都会答应,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转移她的心神,驱散她心中的恐惧害怕。 …… 这边,陌离都不知道已经给他记了一笔的宸帝就因为杜婉的话让他想清楚了,所以他很是幸运的逃过了一劫。 此刻的他正哥俩好的揽着高源的肩膀左摇右摆的走进镇国大将军府。 曾经的高将军府就在镇国大将军府的对面,只是已经破败不堪了,当年高家被灭,承继百余年的高府也在别有用心之人的撺掇下一夕之间被黎明百姓砸了个稀巴烂,挖的挖撬的撬,到最后只剩下了破败的一个轮廓。 镇国大将军府和当年的高府虽然都是高门大宅,亭台楼阁,假山池水,可这里却没一点高府当年的影子, 宸帝本想重新建造成原来的样子,并且就在高家旧址上建造,只是被高源拒绝了, 高家一日没有洗刷当年的耻辱,他一日没脸住进高家,更没脸将高家重新建造起来, 所以他选择了高府对面的这座府邸,这样他每天出来都会看到他们高家破败的残骸,时刻提醒告诉着他, 他们高家是如何被满门而灭,他们高家的仇恨,他们高家当年的耻辱,他一刻都不能忘。m4xs. …… 飘落的雪花终于在翌日的早晨停了下来,天空迎来了出晴,太阳露出了它娇羞的脸庞,树梢屋檐各处的雪开始慢慢的融化了。 新年的第一天刚来临,天空便放晴了,这是一个好的兆头,杜婉窝在宸帝的怀中舒服的蠕动了两下身子。 贼宸帝作为天启的最高统治者,自然不用去给别人拜年走访,再者那老太婆已经被软禁了,她也不用再去请安,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多么美好的生活啊! 杜婉不知道的是萧太后已经死了,宸帝让影一用一杯毒酒结束了她残喘的命,并且秘密运出了宫,因为萧太后是死在大年三十, 在古代人眼中总是不吉利的,所以对外的说法是萧太后得了癔症,在慈和宫修养,没有人会去怀疑宸帝的话,纵使有那些个精明的,也会装呆作傻。 大年三天是拜年走访的日子,虽然因为杜婉和萧太后的缘故让京都的人员都收敛了许多,但亲戚官僚之间还是稍微走动的,唯独杜府又例外。 杜鸿鸣为官多年,算是三朝元老,从先先皇到先皇再到宸帝,对于帝王的通病他还是有三分把握的, 从宸帝对付华家、萧家、王家等勋贵家族时他便清楚,宸帝是一个绝不允许他人置喙的帝王, 所以这些年他虽然因为杜婉的缘故一跃成为朝堂第一人,可对于宸帝培养心腹替换他们这些老臣的行为,他从来都不反对,反而在朝堂上极力支持。 萧太后死了,杜鸿鸣自然就是那精明中的一人,他又将自己关在了书房整整三日,这是每年他必做的事, 没有人知道这三日他在书房干什么,却是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或许有些人知道,却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因为杜鸿鸣的这个习惯,所以大年前三日不会有官僚来相府。 书房暗室中,杜鸿鸣坐在供着牌位的桌角边一口一口的喝着酒,一身的白衣褶皱不堪,头发凌乱的散披着。 “音儿,那个贱人死了,当年若不是她带你出去,你也不会抛弃我选择高旭,所以她该死,接下来就是你的儿子了,只是茵茵她好像不怎么听我的话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猛然又灌了一口酒,爱怜的摸着怀中的漆黑色牌位,牌位上刻着‘爱妻马歆音,夫杜鸿鸣’九个字, 突然,他将牌位举起拿到眼前低低的笑了,威严中略显苍白的脸庞却是笑的比哭的还要难看。 “音儿,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茵茵她其实早已察觉了吧!她察觉到我一直在利用她了,或许她都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她从小就那么聪颖,这么久了,她怎么可能会没有察觉。” 喃呢着又灌了一口酒,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牌位上,闭眼遮住了里面的复杂和痛苦。 一待又是整整一晚,在第四天的早上,他出了暗室,一身的深紫色丞相官袍,外披一件虎皮大裘,紫冠束发。 整个人早已没了在暗室中那般的颓废样子,整张脸仍然是往日一般的威严端正,只是带了少许的褶皱,一头墨黑的发也多了些许的银丝。 杜婉一从车辇上下来就看到这样的杜鸿鸣,她的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爹爹好像苍老了许多,这些年二哥怕是将他逼得很紧吧! 杜婉从不去关注高源和杜鸿鸣之间的明争暗斗,除了省亲她也很少再见杜鸿鸣, 因为她不想再听他一遍遍的说让她去吹枕边风那样的话, 而且她害怕见到杜鸿鸣,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他看着她,却像是穿透她看着别的人。 杜婉已经有半年多没见杜鸿鸣了,所以此刻见到他,杜婉才会感觉他老了,心头才会这么复杂。 在杜家的那三年,其实杜婉真的过的很快乐,杜鸿鸣的溺爱,早已失了的父母的宠爱,她在他们的身上重新体会到了,体会到了爸爸妈妈的爱, 虽然后来知道了杜鸿鸣在利用她,可她还是能感觉到他对她是真心关爱的,只是因为当时突然知道他利用她,她接受不了,接受不了他以父爱来利用她,她才会有那么极端的想法。 杜鸿鸣和她前世的那些叔伯是不一样的,他是真的关怀爱护她的。 杜婉还记得她失忆醒来后,这个男子就那么直直的不顾形态的将她揽入了怀中,明明是一个大男人,哭了就是哭了,居然还别扭的说他是喜极而泣,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 看着跪在地上的杜家人,杜婉深吸了一口气,甜甜的笑着扶起杜鸿鸣和马歆蕊。 “爹爹娘亲,茵茵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许跪的,那有父母跪女儿的道理,你们总是不听,难道非得要我跟陛下求一道旨意,你们才肯听?” 嘟着嘴就是一脸的不悦,杜鸿鸣立刻板起了脸,“茵茵,为父教你的君臣礼仪都忘了吗?” 。 (一百一十五)红烧肉 杜婉的眼神顿时就晃动了一下,她摇着头嘴上说着没忘,心中却是复杂不已,这样的父亲真的是诬陷高家满门被灭的罪魁祸首吗?还是他的伪装已经如此之高了? 杜婉迷茫了,高家对于她来说只是破碎的残缺,而杜家却是她亲身感受体会过的美好。 这也是她为什么要在回过杜家之后再恢复记忆的原因,因为她怕她现在恢复了记忆,她的记忆会影响她的判断。 “爹爹,好冷的,我们赶紧进去吧!”紧了紧手中的小暖炉,撒娇道,却是对着杜鸿鸣后面的杜偌焕快速的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帮忙解围,见杨意柳抬起头,她也对着她眨了眨眼睛。 杨意柳立刻腼腆的温柔一笑,而杜偌焕也果然笑着开口了“是啊父亲,外面这么冷,茵茵的身子会受不住的。” 杜偌焕在慈和宫时因为杜鸿鸣拉着他不让他开口,他当时是失望的,可从杜鸿鸣为了杜婉而质问萧太后,他那铿锵有力的话,让他对他的失望瞬间就没了,再者父子哪有什么隔夜仇。 杜婉和杜偌焕兄妹之间的这种事早已做了不知有多少次了,杜鸿鸣夫妇自然知道的。 杜鸿鸣威严的看了一眼杜偌焕,便和马歆蕊一起拉着杜婉走进了大门,杜偌焕便讪讪一笑,握住杨意柳的手跟在了后面。 后面跟着的姨娘小妾和奴仆们也都跟了上去。 二姨娘低着头走在最后面,努力的降低存在感,她早已没了当初那般恃宠的模样。 自从杜婉得宠,三年后杜梦被杜鸿鸣远嫁,她便失宠了,二姨娘也不是没有闹过,可结局却是杜鸿鸣越来越厌恶她,她便不敢了。 杜鸿鸣本打算将杜梦也留着京里,毕竟他的大女儿和三女儿都在京里,可他又怕宸帝会以为他以姻亲为由结党营私, 所以便将她远嫁了扬州知州的二公子薛世谦,扬州知州官阶正五品,在地方官员中也是大员,可在宸帝眼中,比起京都的官员就不算什么了。7k7k001. 至于杜梦,一个庶女做了嫡妻,对于她来说也是好的了,这便是娘家对于女子的重要性,有一个厉害的娘家,便是庶女也能趾高气昂, 若是没有一个厉害的娘家,纵使是嫡女,也只能给人做妾,这就是从古至今不变的现实。 杜鸿鸣一边走一边解下自己的大裘给杜婉披上,虽然杜婉穿的很暖和,也披了紫貂毛披风。 杜婉心头就一颤,一丝丝的暖意就那么毫无防备的钻进了她心里,甜甜的就对着杜鸿鸣笑道“爹爹最好了。” 就冲着您的这件披风大裘和您此刻眼中的慈爱,无论今天茵茵知道了什么?茵茵都会原谅你的,是吧! 杜鸿鸣的心神顿时恍惚了一瞬,心中已经坚定下来的那个决定就那么动摇了。 马歆蕊看着这样的父女二人,温柔的笑了笑。 一进正厅,马歆蕊便赶忙命人换了杜婉手中的小暖炉。 …… 昭皇贵妃省亲的消息不出片刻便在京中传开了,这个消息一出,那些以为杜婉可能会死掉而在心中打着各种注意的人立刻就息鼓了。 整个正厅中除了杜婉,便只有杜鸿鸣夫妇和杜偌焕夫妇以及端茶倒水的婢女,像姨娘小妾什么的是没有资格陪着皇妃的,所以她们参拜了杜婉便各自回去各自的住处了。 跟随杜婉的蓝汐和粉菱也被杜婉打发着去和恒娘绿雅叙旧了,毕竟两个在宫中,两个在府中,一年也见不上几次面。 马歆蕊自然不会反对,这些年恒娘和绿雅对她是尽心尽力的侍奉,每次蓝汐或粉菱来了,她都会让她们单独说说体己话。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闲聊着,期间杜鸿鸣出去了一会儿又回来了,换了一件蓝色衣袍,头冠也换成了普通银冠,杜婉并没有特别在意,毕竟谁会在家里一直穿着官袍的。 不知不觉便到了午饭时间。 杜婉一听到吃的,眼睛顿时便亮了,马歆蕊就好笑的点了她的头,“你啊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是这般的贪吃,也不知皇上是怎么受得你这性子的。” “陛下可是最喜欢女儿这样的性子了,好了好了娘亲,您就别念叨了,女儿都快要馋死了,我们快走吧!”杜婉边说边从椅子上起来,拉着马歆蕊和杜鸿鸣便向饭厅走去,还不忘叫上杜偌焕夫妇,“哥哥嫂子,快点。” 杜偌焕好笑的和杨意柳跟上,这个茵茵,都这么多年了,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皇上当真是将她宠上天了啊!在皇宫这么些年都没有变。 马歆蕊被杜婉拉着,还不忘佯怒的点点她的头,居然嫌她唠叨,杜婉立刻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看着这样的她,杜鸿鸣严肃的脸上也带了一丝笑意,心中的决定又动摇了一分。 来到饭厅,见饭桌上都是她爱吃的,尤其是其中的一道菜,红烧肉,杜婉的眼睛就湿润了,松开杜鸿鸣和马歆蕊便坐下夹了一块红烧肉送入嘴中,微微眯起了眼,小小的酒窝冒出了头,肥而不腻,还是那个味道。 “原来爹爹刚出去了一会回来就换了衣服是因为做红烧肉去了,真好吃,还是以前的味道,一点都没变。” 含糊的说着压下眼中就要溢出的泪花,红烧肉的香味在口中弥漫,让她对杜鸿鸣早已冰凉的没有奢望的心瞬间又暖了一分。 “好吃便多吃点,但也别顾着吃肉。”杜鸿鸣将盛着米饭的碗往杜婉面前推了推,马歆蕊也将别的菜夹给她。 看着左右坐着的父母,杜婉甜甜的笑着低头扒饭。 见她吃的这么香甜,杜偌焕和杨意柳也开始动筷子。 杜婉吃着饭还不时的看一眼给她夹菜的杜鸿鸣,这是她的爹爹,那个宠了她三年的爹爹,是她以为她刚穿越过来给了她重得的父爱的爹爹,所以不管他做了什么,她都应该原谅他的,对不对,就算她是高沫心。 杜婉突然就感觉如释重负了,纵使报了仇又如何,死了的人已经活不过来了,可活着的人还是有机会弥补的,只要他愿意,不是吗? 整个饭厅陷入了一种食不言的状态,杜婉吃着美食微眯着眼角,嘴角轻轻的勾起着,小小的酒窝再没有下去过。 看着这样就满足了的她,杜鸿鸣慈爱的目光中多了点点恍惚。 午饭过后,杜婉便随着杜鸿鸣去了书房,这是她每次省亲必须的流程,无论她愿不愿意。 走在去往书房的路上,看着沿途的风景,杜婉的心中没由来的就多了几分伤感。 这便是物是人非的感慨吗?几年了,每一年走过这里,都感觉萧条了几分。 看了一眼杜鸿鸣,还是开口了,声音平静中带了丝丝的伤痛,却是牵强的扯出了一个嘴角,“爹爹,茵茵还记得爹爹第一次做红烧肉,都糊了,当时的爹爹可是好狼狈的。” 杜鸿鸣的脚步就微微一顿,又若无其事的迈开了。 。 (一百一十六)反常的杜鸿鸣 “娘亲不让茵茵吃太过油腻的东西,可茵茵又嘴馋的不行,娘亲又管得严,所以爹爹便偷偷的背着娘亲给茵茵做了红烧肉, 虽然糊了,可那是茵茵吃过最好吃的红烧肉,因为有爹爹的味道,后来爹爹的手艺就越来越好了,可是自从茵茵入了皇宫,爹爹便不再做了, 因为爹爹说,茵茵是皇家妇,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家的体面尊严,不能再向家里那般了, 爹爹,到底是什么时候变了。” 杜婉停下了脚步,杜鸿鸣却是没有言语的继续走着,走到门前,他推开房门走进了书房,整个人好似对杜婉的话没什么感觉,可袖中的手却是握的很紧很紧。 看着杜鸿鸣消失的身影,杜婉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还是如以往那般关上门走到一旁静静地研墨。 “爹爹的茵茵还是那般的聪颖,只是为何在今天问出来,每一年你都有机会的。”杜鸿鸣手上不停的自顾自问道。 看着他在纸上一直写着一个字,是一个‘音’字,杜婉恍惚间想起了什么,却是又没有想起来,轻皱了下眉头抛开了脑中的空白。 “因为今天茵茵才发现爹爹老了,因为今天茵茵才肯定爹爹是真心疼爱茵茵的,不管爹爹要做什么?爹爹从来都没有伤害过茵茵。” 杜婉笑着勾起嘴角,杜鸿鸣的手便微微一抖,墨水滴落渲染了最后一个‘音’字,他放下毛笔转头看向杜婉,看着她脸上天真烂漫的笑,心中的那个决定终是崩塌了。 “茵茵,不是什么时候变了,而是从来都没有变过,从一开始茵茵便是爹爹的一颗棋子。” 杜婉立刻就抚上了心口,脸上的笑意却是没有一丝的变化,“虽然心中清楚,可是听着爹爹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是好痛的。” 杜鸿鸣将杜婉拉到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重新换了一张宣纸,写了一个大大的‘音’字。 “爹爹的茵茵从来都是心如明镜、心思通透的,和你娘一样,只是爹爹被迷了眼,看不清了,才会做下无可挽回的错。” 杜婉顿时震撼的看向了杜鸿鸣,爹爹什么意思?为什么她会从他的话中听出他知道她是谁的意思,这怎么可能? 他若是知道她是谁,那三年他为什么那么宠她,还是说这是他的战术,走一步,看三步。 杜鸿鸣一看杜婉的反应,便知道她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她果然知道了,这样也好。 从杜婉手中拿过毛笔放下,取出一个干净的手帕擦掉她手上沾的点点墨汁。 “爹爹将茵茵从豫州接回来就是为了让茵茵入宫,就是为了让新皇见到茵茵,因为茵茵有着一张和你表姐七分相似的脸, 世人都道新皇厌恶透了你表姐,所以才会那么无情决绝的亲手将你表姐送入了教坊, 可是爹爹知道,你表姐在新皇心中是不同的,因为新皇和爹爹在这一方面是同一类人,爹爹看出来了,只是他自己却不自知, 一个教坊女子,一个天启之皇,他们之间再没有可能,这便是新皇想要的结果。 在没有见到茵茵之前,爹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直到看到昏迷的你被御林军送回来。” 杜鸿鸣停下了话语,拉起杜婉向桌案对面走去,杜婉任由他拉着,心中却是震撼的无法形容了,不只是因为杜鸿鸣话中要表达的意思,还是因为他今天的反常,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是清楚的,他谨慎的一丝不苟,这样的话不该就这么简单的从他口中说出来,“为什么?爹爹为什么要说这些?” 杜鸿鸣看了眼杜婉,没有回答她的话,他拉着她走到了那幅墙画前。 杜婉知道他不会回答她的为什么,便也不再问,跟着他一起看向这幅她看了多年的墙画。 画中画着冬日雪景,左右两排常绿松,上面已经盖了一层飘雪,雪花还在落,雪中有两行由近到远的脚印,一大一小。 一男一女相携而行,男子握着女子的手,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伞面向着女子那边一直倾斜着, 光是看着画就能感觉到画中男子对她身旁女子的喜爱,宁可自己被打湿,也舍不得一点的雪花落在女子身上。 杜鸿鸣看着墙画,眼中流露出了丝丝的温柔与哀痛,“茵茵以前总是问爹爹,为什么这么喜爱这幅画,每一天都要看上那么一会,爹爹只是笑着说因为这幅画的意境好, 其实不是,爹爹喜爱这幅画只是因为这画中的女子,她是爹爹爱而得之却又求而不得的执念。” 这话一出,杜婉脑中的那一丝空白瞬间就明了清晰了,她看着墙画又看向杜鸿鸣,悄然的倒吸了一口气。 “音儿,她是音儿,茵茵册封充仪那天爹爹在书房对着茵茵喃喃低语的那个名字,不是茵茵的茵,而是丝竹管弦的那个音。” 这一刻的杜婉只觉得心跳在不停地加快,她好像发现了一件大事,一件可能和高家被覆灭有关的大事, 爱而不得,因爱生恨,我得不到的纵使毁了,也不会让别人得到,这就是世间最扭曲变态到极致的一种爱。 “她是谁,这画中的男女是谁?”杜婉紧紧的盯着杜鸿鸣,不错过他一丝的异常,虽然她有可能已经猜出来了,只是她还是想要从他口中得到确认。 杜鸿鸣没有回答杜婉的话,而是抬手朝着墙画中央男女交握的伞柄按了下去。 只听一阵轻微的响动,整个墙画被左右分开了,中间出现的暗门就像银河分开牛郎织女一样分开了墙画中的男女。 看着这一幕,杜婉心中没由来的就刺痛了一下,看向杜鸿鸣咬了唇瓣。 爹爹,每次看着他们这样分开,一定很痛吧!那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 “走吧!茵茵想知道的都在里面。”杜鸿鸣先一步走了下去,杜婉踌躇犹豫了一瞬,还是跟着走了下去,她要知道,也必须要知道。 踩着台阶跟在杜鸿鸣身后。 整个暗道幽深狭长,只容得一人行走,暗道墙壁上的卧槽里放着小颗的夜明珠,虽然不怎么亮,但还是可以看清台阶的,不至于踩空摔倒。 台阶很长很深,至少有二十米,中途还有一个拐弯,走到台阶的末尾便是一间暗室,暗室上了锁。 杜鸿鸣从头上取下了固定银冠的银簪,插入了锁孔,一声轻微的咔在耳边响起,锁被打开了。 杜鸿鸣推开门走了进去,杜婉便跟着走了进去。 暗室中闻不出一点的腐朽味,应该是经常被打开的缘故,暗室的四周是大个的夜明珠,将整个暗室照的恍如白昼,里面除了两张被黑布蒙着的桌子和蒲团外,再什么都没有。 看着黑布的形状,杜婉猜测被黑布遮挡的应该是牌位,难道这里是一个小型祠堂,那供的会是什么人? 。 (一百一十七)暗室中的牌位 杜鸿鸣走到一张被小块黑布蒙着的桌前,看向跟过来的杜婉,“你不是我的女儿,从见到昏迷的你时我就知道,你不是我的女儿,虽然你们有七分的相似, 看到了你,我也就知道新皇的真正用意了,她将你和我的茵茵掉包了,她给了你一个新的身份,而我的茵茵却顶替了你,成为了坊女, 我当时想杀了你,可是却怎么也下不了手,因为你的身上有音儿的影子,就一拖再拖,你醒了, 当我看到醒着的你,你的这双眼睛单纯天真中带着一丝隐藏的狡黠,真的和音儿一模一样,我更下不了手了。” 抬手摸了摸杜婉的眼睛,温热的指腹触感让她潜意识的闭了下眼。 杜鸿鸣浅笑的勾了勾唇角,转头看向桌上的黑布。 “我便想着那就把你和我的茵茵重新换回来,可我又舍不得,舍不得你被糟蹋,因为那样会让我觉得是我的音儿被糟蹋了, 就在我想我该拿你怎么办时,你娘说你失忆了,我终是忍不住的将你抱入了怀中,就好像音儿从来都没有背叛过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 喃呢着轻轻的抚上了黑布,他这小心翼翼的样子似是害怕会吓到逝者的亡魂。 他眼中的温柔是杜婉见了好多次的温柔,每次他都会这样看着她,她以为那是父爱的,如今想来真是可悲。 “既然你失忆了,那你就是我的茵茵,这样的你才是新皇的掣肘,真正的掣肘,只是你太过于聪颖敏感了,也太过于有主见了,这一点,你一点都不像音儿, 你和音儿都是同样的灵动可爱,只是她没有你这般的警惕,更不会如你一般的薄凉。 你一察觉到我在利用你,便决绝的抹杀了我对你三年的疼爱,我说什么你都只是听着,从来都不会去做,这几年你没有对我动手,也是因为你在乎歆蕊和偌焕。” 杜鸿鸣扭头看向杜婉,杜婉便咬紧了唇瓣,原来爹爹这么了解她啊!“爹爹,这黑布下面是什么?”牌位上刻的是谁? 其实杜婉想要问一问真正的杜婉怎么样了,可想起她在教坊的经历,她又压下来没问出口。 想也能知道,真正的杜婉结局怕是不好,被多少个男人糟蹋了,便是已经被救出去了,怕是也没脸再活下去,她又何必再徒增他的伤悲。 听杜婉这样问,杜鸿鸣便知她是默认了,他扯下了桌上的黑布,马歆音的牌位便出现在了杜婉眼中。 看着牌位上雕刻的字,杜婉的脸上是一片平静,果然是她猜想的那般啊!“高家的灭门是因为爹爹口中的音儿吧!爹爹觉得她会安息吗?” “不会,那日倾盆大雨,却遮不住她眼中的悔和恨,那个眼神我永远都忘不掉,她在后悔认识我,她在后悔爱上我,她恨我,却更恨她自己。” 杜鸿鸣拿起马歆音的牌位爱怜的摸着,眼中的痛苦好像让他整个人瞬间苍老了。 看着这样的他,杜婉不知该说些什么,今天她本来是打算用套出高源和陌离几人的方法让杜鸿鸣亲口承认是他陷害的高家,因为只有恢复记忆的她才有可能让他说出一切,点子虽俗套,管用就行。 虽然杜婉相信宸帝不会骗她,可她就是想要听杜鸿鸣亲口说出一切,只有知道了所有的细节, 她才能够想出办法来,她才能知道她该怎么做,才能救他一命,只是却没想到被他打乱了,所以她只能跟着他的章程走了。 杜鸿鸣爱怜的摸着马歆音的牌位,说起了他们的过往,杜婉便静静的听着,可越听,却是让她越难受,越悲伤。 时间晃过已是翌日清晨,杜婉看着跪坐在蒲团上浑身被悲痛包围的杜鸿鸣,咬紧了唇瓣。 果然啊!高家被灭真的是因为因爱生恨,所有的一切皆是一个‘爱’字惹的祸。 爹爹和她亲娘本是两情相悦,但不知是何缘故,她亲娘只是被萧太后带出去了一趟,便变心了,居然决绝的和爹爹分了手,转身就投入了她亲爹高旭的怀中。 萧太后和她亲娘同为当时天启的两大才女,算是心心相惜的知己,关系自然要好,萧太后叫她亲娘出去游湖,她亲娘自是会去,可她却在其中嗅出了一丝阴谋。 她亲娘和爹爹分手的理由是爹爹配不上她,她是丞相嫡长女,而爹爹不过是穷乡僻壤的一个穷小子,考了个状元做了个五品内阁编纂使,就敢高攀她。 所以爹爹才会将对她亲娘因爱而生的怨、憎、恨,偏执的算给了高家,算在了萧太后身上, 从此步步为营,将陷害高家通敌叛国的书信夹到她现在的娘亲,也就是她亲姨母马歆蕊送给她的生辰礼物中,整整五年。 在她五岁生辰那年爹爹动手了,他利用先皇的昏庸无能,联合华朴成功的陷害了高家通敌叛国,一举将高家满门而灭。 她亲爹和华朴同为武将,她亲爹因为是高家公子,所以在高老将军逝世后便承袭一跃成为了将军,而华朴却还只是一个少将,他如何能甘心。 爹爹看出了华朴的不甘和野心,所以和他联合了,而萧太师在萧太后的别有用心下也推了一把,萧太后又在先皇耳旁吹了不少枕头风, 其他不少大臣更是见风使舵的跟风,落井下石,这重重因素下导致了高家的覆灭, 不然历经百年的高家望族岂是那般容易就被灭掉的,这便是树倒猕猴散,墙倒众人推。 高家被满门抄斩,爹爹又把目光转向了萧太后,欲臆指萧太后和她亲爹有一腿,要联合她亲爹颠覆皇家, 只因萧太后是萧家的嫡女当时的皇后,又因先皇昏庸被她拿捏在手,所以让她逃过了一劫。 而爹爹将她送入皇宫,送到贼宸帝身边,一是为了让她吹吹枕边风,让贼宸帝与高源产生更多的隔阂, 二是为了让萧太后心生妒忌从而对她出手,这样爹爹便可以借助贼宸帝的手除了萧太后。 爹爹是算准了贼宸帝对她的不同,如果不是她因为多活了一世,又在前世她那些叔伯和公司老狐狸的夹击下练就了一身敏锐的洞察力,怕是爹爹的所有算计就都随着他的设想而走了。 “茵茵,你知道吗?就在今天以前,我还想着如何才能让你杀了龙源,然后告诉你,龙源是你的亲哥哥,那时你会痛苦不堪吧! 音儿加注在我身上的痛,我都会让她的家人来还,高家如此,你和高源也躲不掉。” 杜鸿鸣摸着马歆音的牌位,身上浓重的悲痛气息更加浓烈了,声音悲伤中更是带着一丝绝望。 “可在今天,看着你笑的纯真可爱,听着你甜甜的叫我爹爹,我突然发现我可能误会音儿了, 我想了这么多年都想不明白,我们那么相爱,为什么到最后她却那么决绝的嫁给了高旭, 她是有苦衷的,她一定是有苦衷的,只是我已经被爱情烧昏了头脑,因爱生恨的毁灭了她的所有,我得不到的便是毁了,也只能是我的。” 苦涩的说着,突然握紧牌位哈哈大笑起来,一口鲜血就那么喷了出来,染红了他手中的牌位,他也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 。 (一百一十八)悲催的杜婉 杜婉有了瞬间的呆滞,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说着说着就大笑起来,还吐血了。 吐血,杜婉猛然回过神来,大惊的赶忙扶住杜鸿鸣,只是她弱小的身躯如何能扶住他, 她被杜鸿鸣带着也翻倒了,手肘磕在地上,只听一声咯吧,手骨一定折了, 杜婉顿时疼的煞白了脸,冷汗直冒,可此刻她却顾不得自己的手臂,“爹爹,你怎么了?爹爹,爹爹…” 杜婉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撑起身子,吃力的推开压了她腿的杜鸿鸣,忍着手臂带来的疼痛焦急的摇着他,杜鸿鸣却是没有一丝的反应,只是紧紧的抱着马歆音的牌位。 此刻的杜婉有些慌乱了,这个暗室中就只有她和杜鸿鸣两个人,她叫着他却没一点的反应,而她手臂的疼痛也让她的脸色越来越煞白, 她想要起身去外面叫人,才发现她的脚也扭了,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怎么就把脚也给扭了,现在怎么办啊! 杜婉焦急的摇着没有一丝反应的杜鸿鸣,咽了咽口水,不会是电视上的经典桥段,服毒自杀吧! 她有些颤抖的将食指探向杜鸿鸣的鼻下,感觉到手指上的气息,大大的松了口气,有呼吸,便不是中毒,那就是急火攻心了。 “来人啊!快来人啊!”杜婉大喊着左右查看,怎么办?怎么办?她焦急的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却是怎么也没办法冷静,她越是焦急,越是没有办法冷静。 猛的闭了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她不能慌乱了,必须要冷静,冷静, 忽然,她眼角瞥见了暗室的门锁,眼睛顿时就一亮,铁,对,铁,传音。 杜婉撑起身子扶着受伤的手臂就一拐一拐的跳到门边,从腰间拿出了一把小巧玲珑的匕首,只有巴掌大小,通体宝蓝色,上面镶嵌着玉钻,是宸帝专门给她打造的,既可以当做饰品,又可以防身,锋利无比,削铁如泥。 杜婉斜靠在门边用匕首的手柄轻轻的敲打了大锁,很是有节奏,幽深狭长的暗道会将她敲打的声音以回声的方式传出去,虽然这只是她猜想的,但希望有用吧!不然她就要爬上去了。 …… 窝在树上的影一后靠着粗树干翘着二郎腿,双手抱头的看着天空,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一片蔚蓝,虽然风吹的还是很冷,但至少又是一个晴天, 不过这昭主子都进去一天了怎么还不出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正想着要不要去看看时,一阵细微却很有节奏的响声从书房传了出来,虽然很轻,几乎听不到,可暗卫的耳朵却是十分灵敏的, 影一和其他龙卫立马就听到了,他们骤然从树上跳下来快速向书房掠去。 影一懊恼的握紧了手掌,果然是出事了吗?他怎么就因为是在杜家而如此大意呢!真是该死。 快速掠进书房,管家根本来不及拦住他,况且他也不敢拦,龙纹黑衣,面具遮脸,这可是龙卫,谁敢拦。 影一一进书房便快速一扫,见房中没有杜婉和杜鸿鸣的影子,他立刻看向墙画那边,声音是从这里传出的,应该是有暗道机关, 影一摸着墙面桌角敲敲打打,不时转转花瓶,不时挪挪桌椅,其他几个龙卫也加入其中。 而同一时间,一个龙卫也立刻去通知宸帝了,昭皇贵妃若是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那他们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影一几人还是没有找到机关,他们焦急的额间都冒了冷汗,响声还在响着,却是已经断断续续了,没有之前连续,也没有之前那般有节奏了。 “这破机关到底在哪儿啊!”听着这断断续续的细微响动,影一焦急气愤的直接就一拳砸到墙画上,却是误打误撞的正好砸到墙画正中央的伞柄上,暗门出现了。 “我靠,这也太绝了,谁能想到机关会在这。”影一快速掠进去,还不忘吐槽一句,他的这句我靠还是跟杜婉学的。 其他几个龙卫也快速跟了进去。 这杜相果然是老狐狸,居然反其道而行,按照正常人的思路,必定是找凸凹点或者周围的摆设, 谁会想到机关居然直接是墙画,就这么明晃晃的暴露在他们眼前,可他们居然没找到,看来他们的洞察力还有待加强。 龙卫们跑下台阶,警惕的观察着周围,还不忘自我反省。 …… 看着暗道,杜婉的视线有些恍惚了,她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浑身都好痛,应该是刚才不防摔的, 当时神经紧绷的慌乱,根本没感觉,现在才感觉到,她若是不靠着门,怕是都要站不稳了,要是再没人听到声响,她就真的坚持不住了。 杜婉咬了咬舌企图让自己清醒些,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什么人,只要来人那便好了。 杜婉神经一放松,便倒了下去,临昏迷之际还不忘在心中排腹一句,这破身子真是弱逼啊!就这么一摔,居然就焉了。 影一急忙接住杜婉,匕首落地发出哐啷的一声。 其他几个龙卫也快步过去查看杜鸿鸣,看着他胸前的血迹,他们立刻看向影一。 影一大致检查了一下,确定杜婉只是手臂脱臼,顿时松了一口气,其他的地方他也不敢检查,于是赶忙抱起她往出走,见龙卫看过来,他立刻道“先出去再说。” 龙卫便带了杜鸿鸣跟上了影一。 在他们出去的时候,宸帝和陌离也朝着这边赶来了,马歆蕊和杜偌焕自然也被惊动了。 影一刚把杜婉抱进一旁的偏室小心的避过她的左臂放到床榻上,宸帝便走了进来。 看着脸色惨白昏迷的杜婉,他的脸色顿时阴沉了,快步走到了床边。 跟着的陌离也赶忙摸上杜婉的脉搏,虽然他一看就知道杜婉没多大事,但为了能让宸帝安心,还是检查一番的好。 影一低着头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刚才主子的面色好可怕,这次怕是遭了。 “没多大事,就是手臂脱臼,脚踝扭伤,还有一些磕到的皮外伤,至于昏迷,是精神过度紧绷造成的。” 陌离收了手朝着宸帝摇摇头,又检查了一下,确定再没其他问题后,他又道“阿钰,按住洁儿的肩膀,我要给她接手臂。” 接手臂很是疼痛,但也就那么一瞬,若是人醒着也不用按住,可如今杜婉昏迷着,若是不按住她,突然的疼痛怕是会让她乱动。 宸帝坐到床边按住了杜婉的肩膀,其实他一进来看到杜婉的样子便知道她没多大的事,前世今生两辈子,他虽没有陌离那么厉害,但基本的还是能看出来的。 陌离握住杜婉的手臂缓慢的转动了一下,然后猛然一掰,杜婉顿时疼的身子一颤,闷哼了一声,不过一瞬又安静了。 宸帝擦掉杜婉额间的冷汗摸上她的脸庞,真是个坏东西,一不看住就让自己出事,看来以后得亲自守着了。 。 (一百一十九)掩藏的醋意 “好了,这是药酒,我去看看杜鸿鸣。”陌离将一瓶药酒递给宸帝,转身走出去,看着杵在一旁的影一,揽了他的肩膀就将他拉了出去。 “白风,现在燕归可没时间顾着你们,不赶紧躲开的还要自己撞上去,当了电灯泡小心罪责加倍。”陌离低声在影一耳旁说了一番,便阔步向另一间偏屋而去。 情海无涯和归去山庄本就是一体的,龙卫自然就是白衣使,不过不全是,白衣使只是从龙卫中选出的五十个精英,影一便是白风,白衣使中的一个,也是白衣使的头领。 影一是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白风是温雅彬彬翩翩有礼的,这样两种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性格,谁会想到是一个人,自然不会有人去怀疑。 影一看了眼屋内,默默地关上门守在了一旁。 杜偌焕和马歆蕊想要过来问一下到底发了什么?好好的去了书房怎么就都昏迷了,可看着把守在书房四周浑身散发着冷漠气息的龙卫们,他们就不敢过来了,只能在院门口担忧的站在,不时的探看。 不多时,影一被陌离叫了过去,一刻钟左右他又回来,犹豫了一瞬还是敲响了紧闭的门。 宸帝刚给杜婉换好衣服,听到敲门声,他走过去打开,见是影一,冷漠的吐了一个字“说。” 影一立刻轻抖了抖身,主子真是越来越冷了,可不管他心里如何颤抖,面上却是快速的回道“主子,杜相中了‘血色曼陀’。” 听到这个名字,宸帝的眼角猛然一缩,不过一瞬又恢复了冰冷,招了影一就在他耳旁低语了一番,然后道“做好了,将功赎罪,做不好,两罪并罚。” 影一立刻浑身一正,点头应着就快速离开,嘴角却是压不住的勾起了一个大大的弧度,将功赎罪,真是太好了。 …… 天空渐渐地朦胧了,快要滑下地平线的太阳也被遮挡了,冷风凛冽的刮着,明明白天还是晴天,到了晚间居然又飘起了小雪花。 昏迷了将近半天的杜婉终于醒了过来,刚转动了一下身子,就觉浑身的软肉酸痛的厉害,尤其是背部,“嘶,好痛啊!” 杜婉疼的皱起了眉头。 靠在床边闭目浅息的宸帝听到声音,立刻睁开了眼睛,握着杜婉右手的手也骤然紧了一分,见杜婉终于醒了过来,他赶忙用另一只手摸上她的脸庞,“洁儿,哪儿疼?” “背,背好疼。”杜婉扭曲着脸轻呼,宸帝顿时懊恼的蹙了下眉,太大意了,他应该在给坏东西换衣服的时候再检查一遍的,“我看看。” 宸帝轻扶起杜婉退了她的衣物,就见后背青紫一片,显然是磕碰的,他蹙起的眉头立刻便又紧了一分,赶忙用内力轻揉着缓缓的驱散瘀痕。 杜婉顿时舒服的轻唔了一声,好厉害啊!这古代的内力疗伤果然不是夸大其词的。 “好舒服啊!阿钰,不怎么疼了,我口渴。”杜婉扭头看向宸帝,甜甜的道。 “好。”宸帝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穿好她的衣服拿了软枕垫在她身后,扶着她靠好后便起身倒了一杯水轻轻的吹了吹喂给她。 水壶一直是在小炉上热着的,所以水是开的。 喝了热水,终于算是真正的舒服了,杜婉这时才记起她的手臂折了,脚也是扭了的,只是这会儿居然没一点疼痛的感觉。 “阿钰,我怎么感觉我的胳膊和脚踝没事呢!不对啊!我明明记得胳膊是折了的,脚是扭了的,怎么这会儿没一点疼痛的不适感呢!” 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在做梦,都是她臆想出来的,杜婉疑惑的拧起眉间挠了挠脑袋,努力的回想了半天,她还是觉得那一切都是发生的。 杜婉不说还好,这一说,宸帝顿时就来气了,他是又气又觉得好笑的抚平了杜婉的眉间。 这个坏东西,还敢这般问,每次单独出来总是要遇上一些事情,不给点教训真是不行了。 “小东西,你是怎么答应朕的,这就是你的完好无损。”宸帝拉起杜婉的左手就捏了下她的手肘,杜婉顿时龇牙咧嘴的轻呼了,脸部都扭曲了,“痛…痛…痛…,松手,赶紧松手。” 宸帝故作冷脸的松了手,杜婉立刻吸着气将衣袖掀上去,就见手肘处上了一层淡黄色的膏药,一定是手肘蹭地造成的擦伤,只是为何胳膊却没事。 杜婉想要问宸帝,可看着他这十分不好的脸色,她咽了咽口水,怂的没敢再问,出宫的时候保证的好好的,结果让自己搞成这般的模样,可是这也不能怪她啊!那种突发事件谁能预测到,爹爹… 对了,爹爹… 杜婉再也顾不得自己的胳膊是怎么回事了,她拉住宸帝的手就焦急的问道“阿钰,我爹爹怎么样了?” 宸帝本就因为杜婉把自己搞成这样而生气,此刻听她问起杜鸿鸣,他的怒气是直接就蹭蹭蹭的直线上升了,还带着一丝他没有察觉到的醋意,她自己都这样了,居然还顾着杜鸿鸣。 脸瞬间便冷了下来,声音中也带了一丝怒意和醋意,“爹爹,爹爹,你的眼里就只有爹爹吗?他不是你爹,他是你的灭门仇人,你都因为他这样了,到现在你还担心他,你怎么就不想想我。” 不想想我有多担心你。 宸帝猛然起身就摔门而出,他这毫无征兆的怒火让杜婉直接就懵了,这是怎么回事?跟吃了炮仗似的,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反常。 杜婉完全没有意识到宸帝为什么会突然生气,她闭上眼睛让自己舒缓了一下,睡得太久了,脑袋都有些蒙了。 宸帝刚出去就后悔了,坏东西才刚醒过来,他怎么就… 想要进去,却又有些拉不下面子,正当他踌躇不决时,陌离过来了,他疑惑的看向宸帝,这是怎么了?“阿钰,你们怎么了?” 宸帝摇了摇头,向杜鸿鸣那边走去,既然已经出来了,坏东西也没事,那便先不进去了,也得让她知道知道,他也是有脾气的,不能再这么惯着她了,每次都是他先低头服软,这种习惯不好。 “他怎么样了?”宸帝边走边问。 陌离顿时苦了一张脸,也没心力再去问宸帝和杜婉怎么了,“唉!我突然觉得自己担不起这神医之称,杜鸿鸣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 他中的‘血色曼陀’是一种罕见的慢性奇毒,是由曼陀罗华加以百种毒虫毒草提炼混合而成,成粉末状,无色无味,遇水即化, ‘血色曼陀’平日里没有任何的征兆,只是潜藏在人体中,只有接触到曼珠沙华的气味才会发作,而且它只针对男子。” 只是他想不通,这‘血色曼陀’怎么会出现在俗世中?也就是他,要是换了旁人,怕是连杜鸿鸣中了什么毒都查不出来,还以为他是睡着了,不过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不知道解法也是白搭。 陌离摸了下巴再次苦思冥想了,记忆中的医药典籍、疑难经录等秘籍书本在脑中一遍一遍的过,就是没有一点的头绪。 。 (一百二十)血色曼陀 宸帝见陌离停下话不说了,瞥了一眼他,走进了龙卫推开的门中。 陌离跟在他一侧走着,苦着的脸就没有舒展过,在一只脚刚踏进内门时,他突然顿了下来,轻皱的眉头也拧紧了起来,看向宸帝的眼神更是诡异非常。 ‘血色曼陀的主药是曼陀罗华,而曼陀罗华和曼珠沙华都是彼岸花,白色曼陀,红色曼珠,可是它们只开在那里,怎么会出现在这俗世,而且还和杜鸿鸣扯上了关系?‘彼岸龙凤’在你身上,这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陌离看着宸帝沉吟不语,不过一瞬他便立刻否定了自己心中的怀疑,按照燕归的性子,若是他动手,绝对是一击致命,不可能这般柔和。 其实早在影一说杜鸿鸣中了‘血色曼陀’时,宸帝就已经知道他为什么会毒发了,十有是被杜婉体内的曼珠沙华气味诱发的。 此刻见陌离这般模样,他轻蹙了下眉头,他自然知道他这是为什么,他有一瞬在怀疑是他动的手,可是有那个必要吗? 他若动手,一句话的事,何须这般麻烦,还有可能暴露了‘彼岸龙凤’是在坏东西手上。 宸帝这般想着,突然懊恼的握紧了后背的手,淡然的问道“他中毒多长时间了?” 他虽问的平静淡然,可声音之中却不自知的带上了一抹急色,眼眸深处的冰冷淡漠也被深邃幽深替换。 陌离虽疑惑宸帝为什么这样问,但还是片刻都没有停顿的回道“不长不短,刚好三个多月。” 刚说完便瞪了眼睛,倒吸了一口气,那时不正是他和燕归在无情崖谈话,彼岸花开了, 这么说是那些人知道了,难道她们已经来了,可是不对啊!那时曼珠沙华才刚开,那些人应该没那么快来。 宸帝看着陌离的表情,便猜到他怕是也想到了他们那次的谈话,早在他决定让他知道‘彼岸龙凤’那时便没想着瞒着他,于是拍了下陌离的肩膀。 “该是早有一人来了俗世,而且就在这相府,我已经让影一去查了,想来不久便会有消息。” 宸帝说这话时周身满是平静冷漠,可内心却是暗深幽远,他只顾着不让那人将坏东西的存在传出去,却是忽略了那人也许是不确定坏东西的身份,所以用了‘血色曼陀’来试探肯定, 只是那人为什么在三月前才动手?难道那人知道坏东西的曼珠沙华气味是在他们洞房后才会有的,可如果那人知道,那便失去了试探的意义, 毕竟这与以往的圣女并不相同,她们都是自出生便带着曼珠沙华气味的, 况且坏东西的年龄也不符,纵使‘彼岸龙凤’在她身上,也不能确定她就是出逃的圣女, 这也是他不能肯定坏东西的身份而让林木跑一趟的原因之一。 摇了摇头甩开了脑中的疑惑,“先去看下杜鸿鸣吧!他若真的不行了,就让洁儿来送一程。” 说着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 杜鸿鸣一脸平静的闭目躺着,若不是他怀中紧抱不放的牌位和身上的血迹,以及他颈间印出的若隐若现的白色花纹,怕是会以为他是睡着了。 宸帝看了眼杜鸿鸣,便将视线移向了他怀中的牌位上。 陌离抬手按住下巴,合上了自己张大的嘴,他还以为白风是被罚了,原来是去查这个去了,果然是怪人,什么都想在别人前头,他还是乖乖的做他的老妈子吧!摇着头跟了进去。 见宸帝盯着杜鸿鸣怀中的牌位看,他便道“也不知这是谁的牌位?龙卫掰了好久都没有掰开他的手,便也只能这样了。” “这是马歆音。”宸帝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又让陌离张大了嘴,他的声音就要猛然提高,结果在宸帝的一个眼神下又猛然压了下去,“那不就是洁儿她亲娘,我滴个乖乖,这什么情况?”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你要做的是想办法让他醒过来,不管什么办法,回光返照也好,起死回生也罢,我去接洁儿。” 话落便转身出了屋,杜鸿鸣的脖间已经出了曼陀罗华花纹,‘血色曼陀’已经蔓延至脾肺了,他的时间不多了。 显然宸帝是知道‘血色曼陀’的,甚至比陌离知道了解的还多。 宸帝走到门口便停了下来,在心中叹了口气,明明说了这次不能先服软的,不能再惯着坏东西的,可杜鸿鸣快不行了,若是不让她见最后一面,她怕是会恼了他,摇了摇头走了进去。 他这无奈中带着浓浓宠溺的表情龙卫们已经视若无睹了,只要在昭主子的事儿上面,他们的主子就没什么节操可言。 宸帝人是走进去了,可一句轻飘飘的话却是传了出来,“让他们去看杜相吧!” 龙卫自然知道宸帝说的是谁,一个龙卫立刻走出院门将他的话传给了候了一个下午的马歆蕊和杜偌焕夫妇,院外的他们包括所有的奴仆顿时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一整天也就这一会儿飘起了雪花,也不怎么大,可毕竟是冬天,纵使下午那会儿有太阳,可也是很冷的,况且还站了一个下午,脸都已经冻的快没知觉了。 …… 杜婉本想着眯一下眼睛就去找宸帝,顺带着看一下杜鸿鸣,在她的认知中杜鸿鸣还是急火攻心的,所以她很放心的闭上了眼,结果却是睡着了。 宸帝一进来就见她后靠着软枕,脑袋一点一点的,顿时满头的黑线,这个没心肝的坏东西,他都生气的走了,她居然一点都不着急,还这么淡定的睡着了,真是气死他了。 快步便走过去。 杜婉点着脑袋就要翻倒,他急忙扶住了她的脸,看着睡得这般香甜的她,心中的什么气都没有了。 这样毫无防备的坏东西是他前世从未见过的,可这一生他都见到了,她的可爱,她的娇蛮,她的古怪,她的妩媚,她不再是那个冰冷的没有一丝情感的心儿。 “洁儿,醒醒。”宸帝坐下将杜婉揽在怀中,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他是不愿意叫醒她的,可杜鸿鸣的时间不多了。 杜婉轻唔一声揉了揉眼睛,仰头看向宸帝,她怎么睡着了,“冰块,我怎么睡着了?” 都睡迷糊了。 宸帝宠溺的点了点杜婉的朱唇,抱起她去沐浴梳洗了一下,杜婉这才完全清醒了。 “阿钰,你不生气了。”杜婉笑嘻嘻的挽住宸帝的手臂,嘴巴被糕点鼓得圆圆的,眸中满是讨好。 宸帝顿时就故作生气的弹了下她的额头,杜婉连忙抬手揉着,装成好痛的样子,宸帝立马就破功了,“真是个坏东西”可坏的我喜欢。 待杜婉稍微吃了点东西后,宸帝便拉着他向杜鸿鸣那边走去,时间已经耽搁了些许,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杜鸿鸣怕是等不及了。 杜婉安静的跟着,不时悄然看一眼宸帝,蠕着嘴巴不敢开口,她现在是不敢问一句爹爹的情况啊!不然要是又不对劲了怎么办?那样的反常还是尽量能避免就避免吧!她可是很识趣的。 这般想着,竟美滋滋的弯了唇角。 。 (一百二十一)可怕的理智 见身边之人就这么静静地跟着,居然还傻笑,宸帝的嘴角就轻轻的勾了起来,不过一瞬又抿了。 坏东西要是知道杜鸿鸣是因为她而中毒的,她怕是会不好受吧!只是这事她迟早会知道,不能瞒的,还是先告诉她让她有个心里准备吧! 这般想着,宸帝就拉着杜婉走到了一旁的花亭中,杜婉疑惑的看向了他,贼宸帝怎么带她来这儿? “洁儿,接下来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要冷静,可以吗?”宸帝转过杜婉的身子让她面对着他,双手覆在她的肩上认真的看着她。 杜婉心中顿时一噔,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爹爹出了什么事?” 宸帝便叹了口气,将杜婉揽入了怀中,他的坏东西太敏锐了,这样真是让他觉得他根本没什么用处,“洁儿,杜相不行了,他中了毒。” 杜婉身子便是一颤,咬紧了下唇,原来爹爹不是急火攻心,而是真的服毒自杀了,原来爱情真的可以让一个人癫疯如狂。 深吸了一口气从宸帝怀中退出来,这让刚准备安慰他的宸帝就僵了,他不着痕迹的放下了僵着的手,“洁儿,你…” “阿钰,我们走吧!这是爹爹自己的选择,既然他选择了这样,便是已经做好了承担的勇气。” 杜婉拉着宸帝继续向杜鸿鸣那儿走去,宸帝却是眼眸一暗,眸中深邃的可怕,不过一瞬便收敛了。 他这还什么都没说呢!坏东西就自我调节好了,是不是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可以这般理智的可怕。 “洁儿,你听清楚我说什么了吗?”宸帝试探的问道。 杜婉点了点头,疑惑的看向他,贼宸帝这是怎么了?“听清楚了啊!爹爹中毒了,不行了,可能活不过今晚了。” “那你不伤心,不难过吗?”宸帝又问道。 杜婉就笑了,原来他是担心她会将痛苦压在心底,若是不知道爹爹和她亲娘之间的爱恨,她当真会痛苦,可是现在不会了,因为活着的往往要比死了的痛苦百倍千倍。 “阿钰,我不伤心,也不难过,因为对于现在的爹爹来说,也许死是最好的一种解脱,他解脱了,我开心。” 纵使是他灭了高家满门,可那不是他一人之过,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说到底他和她的亲生父母都有错,若说是谁害的高家被灭,只能是‘爱’吧! 何况是她亲娘放弃他的,若是真爱,又岂会轻易放弃,虽是为了对方好,可那又如何,自以为是的好意也许才是伤人最深的, 可也不能这样以偏概全,毕竟这是古代,便是现代的男子都接受不了失了贞洁的女子,何况是这古代,她亲娘能在那般情况下还做出那样的决定,已经是值得敬佩了。 再者纵使没有他们之间的那些爱恨情仇,高家作为百年望族,若是不懂得收敛,早晚都会被灭的,位高权重、功高盖主,不是哪个帝王都能忍的,也不是哪个帝王都是启皇,可以允许高家私设家军。 心中这般想着,弯起的嘴角却是没有淡下一分。 见她真的没有一点的伤心难过,宸帝不知是该放心还是该担心,若是今天躺在那里的是他,她是不是也可以这般快的自我调节好。 摇摇头自嘲一笑,他如今怎么这么胆小害怕了,这一世的坏东西不是前世的她,她只是不想将她的脆弱展现出来而已。 杜婉拉着宸帝走进去,就见马歆蕊跪坐在床榻前哭泣,杜偌焕拉着杨意柳站在一旁,一脸的悲伤,陌离坐在桌边拿着杯子静静地品茶。 她松开宸帝走过去扶起了马歆蕊,“娘亲,你别这样,爹爹不愿意看到的。”这样的你也许会让他走的不安心。 以前她不明白,爹爹看着娘亲眼中明明是温柔的,为什么又对她相敬如宾,现在知道了,他是透过娘亲在看着她亲娘,就像她,他也是透过她看她亲娘。 杜婉让杜偌焕将马歆蕊扶到桌边坐下,她坐到了床沿边,看着闭目似睡着的杜鸿鸣,看着他怀中紧抱不放的牌位,还是没忍住的流出了泪,随手就擦掉了。 “爹爹,您安心走吧!茵茵会照顾好娘亲的。”覆上杜鸿鸣的手和他一起握住马歆音的牌位,平静着面容。 ‘爹爹,你其实就是一个渣男,可却是一个茵茵怎么都讨厌不起来的渣男, 古代男子三妻四妾,你不例外,这茵茵也不说什么,毕竟这是古代。 可你不爱娘亲,却给了她一双儿女,既然不爱就不要给希望,因为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就会更痛苦。 你明知自己的亲生女儿在教坊,却不去救她,你真的很渣,可这些却都是我们欠你的,是我们造成的。 所以啊!这就是因果报应,就让一切从你这儿停止吧!’ 静静的看着杜鸿鸣,默默的在心底说着,这些话是杜婉不能让杜偌焕和马歆蕊知道的。 宸帝见杜婉这般平静,便没有走进去,转身出了屋。 瞥见内门边一闪而过的墨色衣角,陌离也悄然的走了出去。 屋中静逸的有些沉闷,突然,一阵的轻咳声打断了这沉闷的气氛,杜鸿鸣咳了两口血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模糊的身影,他恍惚了一瞬,“音…” “爹爹,茵茵在的。”杜婉连忙擦掉杜鸿鸣嘴边的血迹,急急道。 “老爷…” “父亲…” 马歆蕊赶忙起身来到床边,杜偌焕夫妇也快速走过来。 杜鸿鸣醒过了神,眼前也清亮了,原来不是音儿啊!他还以为见到她了,只是到底是谁给他下的毒。 看着杜婉眼中的泪花,杜鸿鸣慈爱的笑了,笑容中带着回光返照的苍白虚弱,如今已经不重要了,他想去见他的音儿了。 撑着就要起身,杜偌焕和杜婉立刻一起扶起了他。 “歆蕊,偌焕,你们都出去吧!我和茵茵有些话要说。”杜鸿鸣后靠着软枕,怜惜的摸了怀中的牌位,没有看一眼马歆蕊。 看着他怀中的牌位,马歆蕊苦涩一笑,多少年了,她终究是代替不了姐姐吗? 什么也没说的走了出去,脚步却是有些踉跄,像是仓惶的逃离。 杜偌焕看了眼杜婉,看着这般的杜鸿鸣,拉着杨意柳也走了出去。 以前还没多少的触感,现在才真切的感觉到,原来他们的爹娘真如茵茵说的那般,敬而不爱。 只是爱之一字,究竟是怎么样的? 转眼看向身边默默的陪着他的杨意柳,就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应该就是这样吧!只有彼此两人,不离不弃,厮守一生。 杨意柳也回捏了一下杜偌焕的手,柔柔一笑,和他一起走出去。 正是因为今日杜偌焕突如其来的感慨,让杨意柳幸福了一生。 。 (一百二十二)再次谈话 宸帝出了书房阔院便负手而背静静的走在石板路上,向着杜婉未出阁之前住的茵苑阁走去。7k7k001. 陌离快步追上来,看着这般平静的有些不像平日的他,他想说什么,又不知要说什么,便只能静静的跟着。 周边已经看不出一点碧绿艳彩的痕迹了,只有光秃秃的树枝,冬日的雪花在阳光的滋润下渐渐的融化,雪水顺着假山的缝隙流进了旁边的池子里,在冰面上打出滴答滴答的声响,这是大自然最美妙的音符。 此刻的飘雪絮絮小小的飘落着,落在皮肤上几乎感觉不到,宸帝走到茵苑阁前,仰头看了眼上面的横幅,抬步走进去,这里干净的没有一丝灰尘,一看便是经常有人打扫的。 这杜家人倒是真的很疼爱坏东西的,杜鸿鸣虽知道坏东西的身份,却还是那般的疼爱她,这怕也是前世他甘愿认下那莫须有罪名的原因之一吧! “其实从始至终杜鸿鸣在乎的只有马歆音一人,什么权势地位,他根本不在乎,如今他这般突然的死了,阿源怕是接受不了。” 宸帝之所以告诉高源,杜鸿鸣在乎的是权势地位,也只是为了能让他更容易接受,却没想到杜鸿鸣的突然中毒打乱了他的计划。 走到院中的亭中坐了下来。 陌离也跟着坐下来,龙卫便将热茶糕点摆上了桌。 宸帝没发话,丞相府的仆从自然是不敢跟着他的,赵德胜又没跟来,所以只能是龙卫动手了。 陌离喝了一口热茶,才道“这就叫世事难料,谁又能想到杜鸿鸣会无故的中了‘血色曼陀’,如今那里掺和了进来,怕是这俗世要不安宁了,若高源在加一脚,那就真是有好戏看了。” 陌离说这话时的表情有点唯恐天下不乱,随手扔了一块咸杏酥咀嚼着,也遮不住他嘴角翘起的点点笑意。 宸帝转动着茶杯瞥了一眼他,他竟不知他何时这般悠闲了,既然有闲情雅致去想这些,“你好像很兴致勃勃,既然如此,那五月五花朝节便由你和阿瑾负责。” “什么?”陌离顿时就站了起来,脸都要扭曲了,他这是管了山庄又来管皇宫,他还真当他是老妈子了。 宸帝可不管陌离的反应,抿了口茶自顾自的又道“大祭司来俗世了,此时她在楼兰,会以楼兰特使的身份随着和亲的楼兰公主来天启,花朝节前后该是会到了。” 陌离的思绪根本来不及转换,整个人都懵逼了,抬手将自己张大的嘴巴缓缓的合上,呆呆的看向宸帝,“大祭司来俗世了?” 他怎么没收到消息大祭司来了俗世。 宸帝放下茶杯转身走了出去,这时杜鸿鸣该是已经不行了,虽然坏东西看起来没有一点事,但他还是不放心,他得自己守着他的坏东西。 见宸帝就这么走出去,陌离的整张脸顿时就垮了下去,大祭司来了,还是以楼兰特使的身份来… 像是想起了什么的就快速跑出去追上了宸帝。 “阿钰,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和什么?和亲?”陌离的声音高亢尖锐中带着浓烈的不明所以,燕归是什么意思?和亲?他难道要纳妃? 这才没几年啊!他好不容易废黜了六宫,现在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他迟迟不封洁儿为皇后是另有打算,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一看陌离的反应,宸帝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是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便加快了脚步。 陌离顿时又懵逼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啊!这笑容怎么看着这么渗人啊!真的好像他要算计谁时的表情,可是又不像,真是搞不懂啊搞不懂, 这些年来这个燕归他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他好像只有在洁儿面前是正常的, 不对,他在洁儿面前也不正常,太过于温柔了,温柔的一点都看不出他以前的冷漠样子,温柔的有时他都会感到害怕。 这般想着想着,陌的脚步便渐渐地放慢了,与宸帝拉开了距离,走到石板路的交叉口处,就直直的向着另一边走去,暗处的龙卫正想着要不要提醒他一句他走错了,陌离自己就反应过来了。 看着不同于来时的路和不远处的一座二层阁楼,陌离拍了拍额头,他真是被燕归给搞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摇摇头返了回去。 …… 偏室中。 “爹爹,你要说什么?”杜婉明白,杜鸿鸣将马歆蕊和杜偌焕打发出去,必然是有话要对她叮嘱。 “茵茵,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跟你娘和哥哥没关系,我知道高源不会放过杜家,但是你能不能帮我保下他们,还有梦儿,帮爹爹看顾着两分吧!” 杜鸿鸣的声音颤抖的虚弱,他清楚他的时间不多了,不能再说其他的废话了。 杜婉仰了仰头不让眼泪掉下来,盯着窗户不看杜鸿鸣,因为她怕她会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脆弱。 扯着嘴角带出一个甜甜的笑意,“爹爹,茵茵是杜婉啊!是您的女儿啊!又怎么可能会让杜家踏上高家的路,那样的悲痛一次就够了。” 杜鸿鸣终是将杜婉拉入了怀中,这个女儿若是他和音儿的,该多好,“我对不起你娘,对不起音儿,对不起我的茵茵,更对不起你,谢谢你,孩子。” 杜婉忍了再忍,眼眶中回旋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感觉着背部缓缓滑落的大手,她咬紧了唇瓣,压抑的哭泣从嗓中低低的飘出。 整个屋子安静的只听见她的哭泣,站在外面的马歆蕊瞬间便栽倒在了杜偌焕怀中。 龙卫早在宸帝出来时便撤了,仆从姨娘也被遣到了外面,此时的整个书房阔院中就只有杜婉一家,两个屋内,三个屋外。 杜婉趴在杜鸿鸣怀中低低的哭泣了许久,才渐渐地平静了下来,抬手抚掉脸颊的泪花,看着杜鸿鸣到死都紧握着马歆音的牌位,她犹豫了一瞬,还是将手伸向了牌位,可出了好大得劲都没有扳开杜鸿鸣的手。 “爹爹,何必再这样折磨自己呢!今生既然爱而不得,那来世便做陌生人吧!至少可以不痛、不怨、不恨、不伤、不悔,过了奈何桥,饮了孟婆汤,前尘往事便皆为浮云。” 低低的喃呢着突然一使力,只觉腹中一阵暖意,她居然就这么轻松的扳开了杜鸿鸣的手。 看着握在手中的牌位,杜婉一阵的惊讶,刚刚还那么吃力,怎么她一说这话就这么简单了,难道这就是人刚死后意识还存在的缘故,所以说爹爹是听到她说的话了,释怀了。 “爹爹,你放心吧!我会将它放回原处的,那里的一切我都会原封不动的封存。” 话落便拿出手帕盖在了牌位上,抱着它出了门。 。 (一百二十三)杜婉明悟 马歆蕊靠在杜偌焕怀中,脸色一片苍白,杨意柳抚着她的背也是面露伤色。 看着这样的他们,杜婉再次咬了唇,抱紧了怀中的牌位,不能让娘亲看到上面的字。 “娘亲,哥哥,我知道你们现在很伤心,很痛苦,也有很多的疑惑,但爹爹的后事耽搁不得, 你们心中的疑惑,等爹爹的后事过后我会告诉你们的,我去做爹爹安排的事,你们看完他便准备后事吧!” 压下又要流出的泪水,抬步向院外走去,脚步有些踉跄,看着高高悬挂的大红灯笼,仰头看向了天空。 原来天已经黑透了,不知不觉竟已过了这么长时间,雪花虽然不大,可滴在脸上还是凉意渗人, 今天之前还是喜气洋洋,大红灯笼高高挂,可今天之后却是哀痛悲戚,竹白冥灯送人离了。 …… 看着杜婉的渐渐远离的身影,杜偌焕的眼中满是心疼,不管发生了什么?父亲去世,茵茵怕是最痛苦的吧! 敛了心中的伤痛和杨意柳一起扶着马歆蕊走了进去,如今父亲走了,他便是这家里的顶梁柱了,他不能再垮下去了。 杜婉一走出书房阔院就摇晃着要栽倒,刚赶到院外不过一刻的蓝汐和绿雅急忙扶住了她,满脸的担忧,“主子小心。” 两人对视一眼压下了要说的话,看来现在是不能告诉主子了,不然她一定会心力交瘁的。 “我没事。”杜婉站直身子看了眼蓝汐和绿雅,便看向了一旁刚放下手臂的管家,“岳伯,去准备爹爹的后事吧!现在娘亲和哥哥怕是没有那个心力,一切都得靠岳伯。” “娘娘折煞老奴了,老奴一定筹备好一切,娘娘就放心吧!”管家赶忙躬腰,也是老泪纵横,这老爷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没了,唉! 杜婉便微点了点头,又转身回去,蓝汐和绿雅急忙跟着护住她,以防她又栽倒,管家也带着仆从去准备杜鸿鸣的后事。 站在不远处隐蔽处刚回来的宸帝看着杜婉的背影,停下了脚步,不是他现在不过去,而是他让影一做的事已经办妥了,瞥了眼身旁的影一,向一旁的花亭走去,影一赶忙跟上。 “找到了?”宸帝负手而立,看向着杜鸿鸣的书房,看着杜婉走进去,却是让蓝汐和绿雅守在外面,他便知道她要干什么,想是要去暗室。 在杜婉昏迷的那段时间宸帝就已经在龙卫的口中得知了她在相府发生的一切,暗室中所发生的事龙卫也已经查清楚了,他自然也就知道了。 其实早在前世宸帝灭了杜家满门时他就已经知道了暗室的存在,这也是他今生没有那么早灭了杜家的原因之一, 他没有灭杜家不只是因为不让杜婉再一次经历灭门之痛,还是因为杜鸿鸣对高家之事心存愧疚。 “回主子,找到了,已经关在地牢里了。”影一立刻回道。 宸帝便轻嗯了一声,就要离开花亭,影一赶忙叫住了他,“主子,我们的人…” “折了多少?”宸帝冷漠的打断了影一,影一骤然就握紧了拳头,面具下的脸色是难看不已,沉声回道“将近一半。” 宸帝的身上便猛的泛出了一阵的冷意,不过一瞬又没了,若不是影一这等暗卫,怕是根本来不及察觉,主子生气了。 影一本以为宸帝会惩罚他,却没想到他只是停顿了片刻,便若无其事的向书房走去,他就疑惑的挠了挠头,那些可是龙卫啊!主子怎么不惩罚他呢! 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纵身离开。 “通知龙源,让他明日清晨快马加鞭赶往边城,接待楼兰公主。”宸帝仰头看了眼已经黑透的天空,声音轻飘飘的随着风声进入了暗处龙卫的耳中。 龙卫跟在宸帝身边多年,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调离镇国大将军,隐瞒杜相突死之事。 镇国大将军手底下的消息来源虽比不得他们龙卫的情报,但也是不容轻视的,况且还是高位丞相身死,看来他们有的忙了。 …… 宸帝慢步走过去,蓝汐和绿雅赶忙屈膝行礼,推开了门,宸帝走进书房便直直的向着墙画那边走去,打开暗门径自走了进去。 来到暗室,就见杜婉跪在大的那个供案前,上面蒙着的黑布已经被扯了下来,整整百来个牌位就那么映入了他眼中, 虽然早在前世便已经看过一遍了,可今生再看,却还是震撼有余,有谁会供着仇家的牌位,有谁会为仇家建一个祠堂。 宸帝走到杜婉身边蹲下了身,抬手擦掉她脸颊的泪花,“朕的小东西不是很坚强的,怎么哭了,眼睛若是哭肿了,朕可不管。” “你舍得不管。”杜婉扭头看向宸帝,声音沙哑中带着丝丝的可怜,看着他眼眸中的自己,泪水就又流了出来。 宸帝连忙又擦掉,“舍不得,舍不得,所以不许再哭了,小东西的所有都是朕的,包括眼泪。” 一边捧着杜婉的脸蛋,宠溺怜惜的黑眸中是满满的温柔认真,杜婉突然就笑了出来,“霸道。” “既然朕的小东西说朕霸道,那朕就霸道到底。”话落便直接抱起杜婉就出了暗室,他可舍不得她的坏东西因着旁人熬坏身子,已经快戌时了。 杜婉安静的趴在宸帝的怀中,将脸埋进了他的脖间,有贼宸帝在身边,真好。 ‘贼宸帝,谢谢你的锲而不舍,谢谢你没有因为我不愿放开心门而放弃对我的爱’。 宸帝抱着杜婉去了她的茵苑阁,蓝汐和绿雅对视一眼便回了绿雅的房间,如今她们真是毫无用武之地啊!主子的一切都让皇上包了。 来到茵苑阁时杜婉已经在宸帝的怀中睡熟了,他将她放在床榻上怜惜的摸了摸她的脸庞,端了龙卫拿来的一碗白粥喂给她,爱怜的吻了下她的眉间,便除了两人的衣衫入睡了。 …… 后面姗姗来迟的陌离与半道碰到的影一一起离开了丞相府。 “你说什么?真找到了,在哪?”陌离惊讶的问道,居然真有人来了俗世,燕归这敏锐的感知当真是无人能敌啊! “跟我来。”影一点了下头,带着陌离就快速掠过街道向着皇宫地牢直奔而去。 来到地牢,把守的龙卫推开了玄铁门。 整个地牢阴暗的瘆人,通道里刮着阴森森的冷风,周遭的墙壁被血染的黑红。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陌离急忙堵住口鼻捏碎了一颗药丸,清新的气味驱散了他身边的霉味, 见一旁的影一老神自在,没一点的不适,就撇了撇嘴,一个两个的都跟燕归一样,浑身的血味煞气。 他们顺着台阶走到最深处的一间暗牢,这间暗牢全是玄铁打造,除了门和屋顶的一个小窗,再没通风处。 陌离拉开门上的小锁从送饭口看了进去,然后便震惊了面容,快速扭头就看向身旁的影一,又再一次看进去。 。 (一百二十四)竟是姑姑 陌离有点不敢相信,里面的人居然是杜婉身边的恒娘和粉菱。 她们两人就缩在墙角处,粉菱被恒娘抱在怀中,她的脸上是满满的担惊与害怕,而恒娘却是一脸的漠然,完全没有了在杜婉身边时的温柔慈爱。 “怎么会是她们?”陌离的声音有些尖锐。 这二人他记得很清楚,她们是高家逃出来的仆人,后来颠沛流离到了豫州, 被他们代替洁儿在豫州的人给认了出来,查过后确定无疑,便留在了身边,怎么会是那里人,不会是搞错了吧! “影一,你不会是搞错了吧!怎么可能是她们。”说着又看了一眼恒娘,他也没看错啊! 影一的脸色有些难看了,肯定的摇了摇头,“不会错的,在昭主子昏迷时我便已经让暗中监视的龙卫盯紧了丞相府的所有人, 主子刚吩咐下来不到片刻,这个恒娘便有了动作,她迷昏了蓝汐和绿雅,带着这个粉菱就要逃, 蓝汐和绿雅是我们的人,她们的能力你应该清楚,一般的药对她们根本没作用,而且这个恒娘好生厉害,我们的人将近折了一半。” 陌离着实就大惊了,他也没看出来这个恒娘有内力啊!看着这般薄弱,居然折损了将近一半的龙卫,围在丞相府周边的龙卫好像有百来人吧!难道她真的是那里的人。 “影一,把门打开。”这一刻的陌离,身上少了往日的文质温雅,多了几分凛然。 影一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的打开了门,别看陌离平日文质彬彬的,可狠起来一点都不比他们这些历经血雨腥风的龙卫差。 陌离一走进去,恒娘和粉菱便看向了他,恒娘看着他,眉头微微一皱,缩了眼角,粉菱却是大哭了起来。 “哇,陌神医,你是来救我和我娘的吗?你快救我们出去吧!这是哪里啊!我好怕。” 哭着就要向陌离跑去,恒娘却一把拉住了她,看向陌离平静的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这事和粉菱无关,她什么都不知道,能不能让她出去。” 陌离心中就又是一惊,还真是那里来的啊!便点了点头,让影一将粉菱带出去。 粉菱不愿意离开恒娘,一直大喊着她要和娘在一起,影一没有了耐心,直接打晕了她扛在肩膀上就出了暗房。 “你究竟是谁?”陌离看着恒娘,一脸的警惕。 恒娘口中念了几句梵语,接着往脸上一撕,一张艳丽如二八年华的面容便出现在了陌离眼中,他顿时就惊恐激动的后退了几步。 这张脸他不会忘记,他偷偷跑出来就是为了找她,“姑姑,怎么是你?对啊!你不就是那里出来的。” 陌离懊恼的拍了下头,激动的心神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他怎么就忘了他偷偷从那里跑出来不就是为了找他的姑姑, 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在杜鸿鸣中了‘血色曼陀’那时他就应该想到的,一定是姑姑动的手, ‘血色曼陀’他不就是在姑姑的医药典籍里看到的。 “多年不见,我们家臭小子都长这么大了,姑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恒娘浅笑着走向了陌离身边。 陌离却是一步步的后退到了门边,还差点被门槛绊倒,赶忙稳住身子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道“姑姑,这么多年了你居然一点都没变,你真的会吓死我的。” “现在是不是该放姑姑出去了。”恒娘一笑,就要绕过陌离,陌离却是挡住了门。 “不行,我找了这么多年才找到姑姑,我是不会放姑姑走的,再者若是让燕归知道是我放走了姑姑,他一定会扒了我的皮的。” 恒娘就蹙了眉,不是龙卫抓的她吗?怎么和归去山庄的归月公子扯上了关系,“小离,那个归月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陌离便拉着恒娘走到木凳坐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告诉恒娘宸帝的身份。 他们有多少年没见了,陌离不清楚恒娘要做什么,所以不能贸然告诉她,况且恒娘还对杜鸿鸣动了手。 “姑姑,先别管这些,你快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扮作这个恒娘的模样在杜婉身边,你要做什么?圣女呢!她现在在哪儿?你为什么要对杜鸿鸣出手?”陌离一气便问了三个问题。 见陌离对她设防,恒娘便也不再问宸帝的身份了,多年不见,这个小子倒是警惕性猛增了,她看着陌离便看向了门口,眼神有些空洞,缓缓的回答起了他的问题。 “当年圣女不愿嫁去那里,枯守彼岸,我与圣女情同姐妹,看着她一日日失去笑容,我于心不忍, 便与她合计密谋算计了四姐,在璇玑玉盘出错的片刻时间逃了出来,只是在中途璇玑玉盘又出了差错,圣女不见了, 我便一人来了俗世,改头换面寻找圣女踪迹,机缘巧合之下进了高家,一待便是一年, 一年后高家小姐出生,她的身上居然带着‘彼岸龙凤’,可她却又不是圣女,我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这些年我便一直跟在她身边查找其原由,直到三月前我感觉到曼珠沙华绽放了,一定是圣女出现了。” 收回目光看向陌离,又道“‘彼岸龙凤’是小姐自出生便带着的,而与她接触最多的男子便是宸帝和杜鸿鸣,宸帝此人太过于危险,所以我就把目标放在了杜鸿鸣身上。” 陌离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他就说嘛,那个四祭司怎么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 对于‘彼岸龙凤’为什么是杜婉的,陌离一点都没有感到惊讶,因为在宸帝毫无征兆昏迷那时他就从杜婉那儿知道了。 突然,陌离又皱起了眉头,那姑姑为什么要逃呢!她不可能不知道丞相府周围全是龙卫,她怎么会自投罗网,难道… “姑姑是故意让龙卫抓住的。”陌离忽然就问道。 这小子倒是越来越聪明了,恒娘点了点头,“嗯,杜鸿鸣死了,那说明小姐的身体中有曼珠沙华的气味,所以我肯定了当初的一些猜测, 小姐的年龄与圣女又完全不符,所以她一定和圣女有什么别的关系,只要知道了这一点,就一定能找到圣女。” 沉吟了一瞬,又道“彼岸花开了,我能感觉到,大姐她们必然也已经知道了, 她们一直以为是四姐的疏忽才弄丢了圣女和我,如今她们怕是已经来了这俗世, 若是让她们知道了小姐,而圣女又没有找到,小姐很有可能会被顶替成圣女, 二十年前因为圣女的失踪我们就已经违背过那里一次了,如今二十年后圣女必须要嫁去那里,否则那里一定会盛怒。” 恒娘的脸上是浓浓的担忧,现在的小姐虽然看起来柔弱听话,可她知道那只是她的表象,不管她有没有失忆,她向往的都是自由自在, 如今被困在皇宫已经是她最大的退让了,若是让她永远待在那里一生都不得出来,她绝不会听从着任人摆布,况且她又与宸帝相爱,怎么可能会撇下他去嫁与旁人。 。 (一百二十五)焦急的陌离 陌离也知道恒娘是什么意思,确实,若是二十年后还没有找到圣女,那里必定盛怒,到时毁灭怕是就会降临。 陌离握住了恒娘的手,声音有些压抑,“姑姑,所以你故意让影一他们抓住你,就是为了让宸帝主动来见你,你想要让他保护杜婉。” 可是这般说出我们的那里,是会被驱逐抹杀的,俗世中人在我们的那里是低贱的,他们根本没资格知道, 蚀骨焚心烈焰灼身的禁忌,姑姑怎么能忍受,纵使燕归可能是那里人,可他不能确定,如果他不是呢!那姑姑就真的是飞蛾扑火了,为了一个不能确定是不是圣女的洁儿,值得吗? 看着陌离担忧中带着的一丝丝不同意,恒娘拍了拍他的手,臭小子终于长大了,那么她也就放心了。 “小离,我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她在我心中已经不只是小姐了,我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她的隐忍、她的坚强,都让我怜惜。” 或许刚开始她是为了能够找到圣女而迁就听从与小姐的,可在她们的相处中,不知不觉的,她已经将她当做自己的女儿了,她又怎么可能让她面临那种傀儡的生活。 见恒娘这般坚定,陌离就在心中叹了口气,他知道他的姑姑一旦决定了什么,他是说不动她让她改变主意的,如今也只能希望燕归是那里人吧!这样姑姑便不算违背了禁忌。 仰头看了眼小窗外,不知不觉竟已过了快一夜了,天空已经照起了朦胧的亮意。 收回视线又看向了恒娘,“姑姑,现在我还不能带你出去,你先在这里委屈一下,我去找宸帝。” “好。”恒娘笑着点了点头,陌离便起身离开了暗牢。 看着他快速消失的背影,恒娘重新带上了人皮面具,起身躺到木板床上闭上了眼睛。 本以为要见到宸帝还得费些心思和时间,却是没想到臭小子会来,他跟在那个归月公子身边多年,倒是比在家族时精明能干了许多,这样以后家族交在他手中,哥哥想来便也就放心了。 …… 天空已然大亮,飘落的小雪花也停了下来,看着怀中还在熟睡的杜婉,宸帝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脸蛋,抬手点了她的睡穴,他的坏东西太累了,好好睡吧! 吻了下杜婉的眉间,起身便走出了闺阁,见太阳已经挂上斜空,看了眼屋檐,淡漠道“好了?” 一个龙卫立刻从屋檐纵身跳下来单膝跪地,“回主子,龙将军已经离京百里了。” 宸帝嗯了一声,看了一眼阁内,又道“年节期间办丧事不吉利,将杜鸿鸣的丧事推后到十五元宵后,在此之前,朕不希望听到有关他逝世的任何话语。” “属下明白。”龙卫立刻应声。 宸帝便转身重新走了进去,这个龙卫就闪身离开。 宸帝走进去为杜婉穿了衣裙将她包的严严实实的,便抱着出了茵苑阁,候在外面的蓝汐就捏了捏绿雅的手,跟在了宸帝身后。 绿雅自然明白蓝汐是什么意思,让她不要再管恒娘和粉菱失踪的事了,她自己会找时间告诉杜婉的。 从杜鸿鸣死后便熬了一夜没睡的马歆蕊和杜偌焕夫妇听到仆从传来宸帝要回宫的消息,就要向府外而去,却是被那个龙卫拦住。 “杜小大人,丞相夫人,你们不用去了,皇上吩咐,年节期间办丧事不吉利,将杜相的丧事推到了元宵后,在此之前,希望各位保守杜相已经逝世的消息,否则,后果自负。” 杜偌焕夫妇和马歆蕊一想便明白了,新的一年才刚开始,便出了白事,那不是这整个一年都会不吉利,还是一国丞相突然毫无征兆的死亡,而且是在昭皇贵妃省亲期间死的,那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 杜偌焕看了眼马歆蕊,看向龙卫便点头保证,“微臣明白。” 这个龙卫就又闪身消失了,虽然杜偌焕已经保证了,但他们的监视不会放松,一切可能的万一都不能出现。 …… 宸帝抱着杜婉离开丞相府,刚准备上车辇,就见陌离和影一快步走了过来,宸帝顿时轻蹙了下眉头,他们怎么在一起?收回目光上了车辇。 陌离和影一走过来跟着上了马,御林军护送着车辇向着皇宫缓缓驶去。 一旁的林赫见陌离不时的盯着车辇欲言又止,他悄声的问向影一,“陌神医这是怎么了?我怎么看他好像心事重重的。” “不知道。”影一摇了摇头,他还真不知道,当时他扛着那个小丫头出去后便守在了地牢外, 陌离跟那个女人都说了些什么?他是一点都不清楚,只知他出了地牢便神情恍惚,心不在焉的,他问了,他也不说,唉!真是搞不懂。 甩甩头收回了看着陌离的视线,林赫也收回视线一本正经的御好马。 车辇所过之处留下浅浅的车轮印,路上稀疏的行人都纷纷跪地,到了皇宫车辇便直接驾进去停在了紫宸殿前, 林赫下马打开车门撩起车帘,宸帝抱着杜婉下来,走进了殿内,御林军便驾着车辇离开了。 影一看了眼陌离,没说什么的隐在了暗处。 陌离踌躇犹豫了许久,还是走进了紫宸殿,姑姑他没办法阻止,如今只能确定燕归的身份,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姑姑涉险,所以燕归啊燕归,你一定要是那里的人啊! 赵德胜带人奉上了茶水糕点。 陌离端着茶杯,眼睛却是直直的看着内殿,怎么还不出来啊!急躁的就挠了挠头。 宸帝知道陌离肯定是有话对他说,这一路上他那不离车辇的视线他自然感觉到了,但是他却还是不急不缓的将杜婉放到龙床上,然后便坐下静静的看着她,眼眸深处是浓烈的疼惜。 “小东西,你怎么就那么要强呢!朕是你的夫君,是你一生的依靠,你完全可以将你脆弱的一面展现在朕的面前的,朕绝对不会笑你的。” 怜惜的摸着杜婉的脸庞吻了下她的眉间,“好好睡吧!一觉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起身压了压被角走出了内殿,刚一出去,就见陌离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的方向。 看到宸帝终于出来了,陌离激动的就要站起来,却是又强自压了下来,绝不能吵到洁儿,不然这家伙说不定会变脸。 其实宸帝在内殿待的时间也不怎么长,就那么一会,可是对于心中有着千万个焦急点的陌离来说,一分一秒都是难熬的,所以他才会感觉宸帝待了很长时间。 宸帝走过来坐下,接过赵德胜递的茶悠哉悠哉的轻抿了一口,如今他倒是越来越喜欢喝这茉莉花茶了,清香淡雅,带着淡淡的香甜,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见宸帝这般自如悠哉,没有一点要问他的意思,陌离就有些坐不住了,他怎么就不问他为什么留在这儿啊!他问了他就好开口了啊! 端起茶杯就灌了一大口茶。 。 (一百二十六)陛下的意义 宸帝顿时轻勾了嘴角,这个陌离何时这般沉不住气了,看来当真是遇到大事了,才会乱了他的心性,“说吧!什么事?” 陌离立刻就松了口气,瞥了一眼赵德胜和他身后的小喜子,以及殿外的太监宫女们。 宸帝自然明白他什么意思,“都退下吧!” “奴才告退。”赵德胜和小喜子躬身退出去,关上了门。 “现在可以说了。”宸帝说着,无意识的拿起一块桂花糕就咬了一口,口中的甜腻让他无奈的宠溺一笑,如今真是越来越习惯了,他的周围好像无处不有着坏东西的影子。 陌离刚要说,又想起周围暗处的龙卫,他又指了指紫宸殿外的殿檐,宸帝这才意识到陌离要说的事怕是已经超出了他所猜想的范围,他终于正了心神。 “所有人全部退离紫宸殿百里,任何人不得靠近一步,把守好各处,违令者,杀。” 冰冷寒冽的声音以内力的方式传入了龙卫的耳中,只听刷刷刷的几声,龙卫便退离了紫宸殿百里,把守在了各处。 “出了什么事?”宸帝淡漠的问道,声音中却是带满了认真严肃。 陌离坐正身子,问出了心中徘徊转动了多遍的话,“燕归,你给我一句准话,你到底是不是那里的人。” 宸帝就拨动了下茶盖,心思婉转间便猜到了陌离为什么会这样,看来影一抓到的那人和陌离有什么关系,“你去见了那人,他是你什么人?” 陌离顿时垮下了脸,这个怪人,他不过是问了那么一个问题,他居然就抽丝剥茧的想到了这上面,怎么就不想是不是大祭司提前来了,“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要说的事和那人有关。” 陌离有些不服气,这么多年来燕归好像从来就没有错过什么,他的心思缜密敏锐的当真可怕。 “你当我是你。”宸帝轻蔑了一眼陌离,似是在看白痴,陌离的脸顿时就僵了,不带这么打击人的,轻咳了两声掩饰了自己的憋屈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那人不会死,我的时间可不多。”他可没这么多时间跟他废话,有这个时间,他还不如去陪他的坏东西。 陌离的脸就又僵了,现在的燕归怎么这般气人了,他的冷漠呢!他的无情呢!他何时这般‘二’了,真想揍一顿,但是不敢,认怂吧!谁让他是老大呢! 陌离完全将宸帝话语中的另一层意思撇开了,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宸帝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般样子的思绪中了。 见他盯着他发呆,宸帝扔下了手中的杯盖,他居然在这里陪他浪费时间,他的时间是多的没处去了吗。 “你自己慢慢发呆吧!”宸帝起身就要离开,陌离急忙拉住了他,“别啊!我说我说。” 姑姑既然没事,那他便没什么顾及了。 陌离拉着宸帝重新坐下,将他和恒娘在暗房中的所有谈话一字不差的告诉了他。 时间晃过已是午间,陌离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口,“就是这样了,姑姑要见你。” 宸帝便转动了扳指,若有所思,五祭司,圣女,璇玑玉盘,坏东西,“陌离,你将恒娘带去御书房。” “好,我这就去。”陌离看着宸帝点着头就起身走了出去,宸帝转动扳指的动作突然停下了,看着茶杯就拿下了茶盖。 里面的茉莉花瓣轻轻的漂浮在水面上,他忽然勾唇一笑,扔下茶盖起身走进了内殿,走到龙床边俯身吻上了杜婉微张的唇瓣。 杜婉只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用手堵住了嘴,气都要出不出来了,抬起手就条件反射的向着宸帝的脸扇了过去。 宸帝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的手,松开了她的唇瓣,“小东西,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打朕。” 就轻刮了下杜婉的鼻尖。 杜婉懵懵的睁开眼睛,初醒时分还带着丝丝玉滴凝露,呆萌的看着宸帝,又看向被他抓住的右手,这是什么情况?她貌似好像干了什么大事了。 闭了下眼睛又猛然睁开,然后便甜甜的弯了眼角,小小的酒窝就那么羞涩的露了出来,“陛下,这个…那个…臣妾不是故意的,谁让陛下堵了臣妾的嘴巴。” “你啊你…”宸帝就无奈的弹了下杜婉的额头,坐到床榻边将她抱入了怀中,这个坏东西,能屈能伸倒是运用的越发自如了。 杜婉立刻娇瞪了一眼,揉上额头,怎么每次不是挑下巴就是弹额头,真是憋屈。 “洁儿,我问你一个问题?”宸帝挑起杜婉的下巴让她看向他,杜婉顿时就汗颜了,她这正想着呢!就有实际行动了。 心中是这般,面上却是甜甜的笑道“阿钰想问什么?” “洁儿,我一直想不通,所有人都称我为皇上,唯独你唤我为陛下,这是为何?”宸帝疑惑的问道。 这也是前世他察觉到他对坏东西是不同的一个契机,那时他只当她是为了报仇而引起他的关注,可今生她是失忆的,所以他想不通。 杜婉坐起了身,看着宸帝就狡黠一笑,‘当然是为了让你对我有个深刻的印象啊!毕竟在那时只有被你记住的妃子才会有盛宠不衰的可能, 那时的我可是奔着宠妃的头衔去的,想要在皇宫过得舒逸自在、潇洒自如,你这个oss岂能少了, 只是这个那时可不能说,要是让你知道从一开始我便猜到了你的身份,还故意来了个意外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烂招数,那你还不得笑死我, 再者那时你要是知道我算计了你,那我岂不是要遭殃了’。 其实宸帝早就知道那一切是杜婉故意的,他对她的爱早已深入骨髓,又岂会不知。 “陛…下…”杜婉故意将这两个字的音调拉得长长的,初醒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又夹杂着一丝甜腻软绵,那是一个荡气回肠,余音绕梁。 宸帝心神就是一晃,却是瞬间便明了的轻勾了嘴角,果然是个坏东西,居然打的这个主意, 也是,他的坏东西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的,从无可奈何的入宫时便盯上了他,在这皇宫中,有谁能比他这个靠山好。 “小东西,你这是早就盯上朕了啊!那朕还假扮个什么林峰,真是自讨没趣,朕应该等着你自投罗网的。” 杜婉立刻便嘚瑟的嘿嘿一笑,不爱并不一定代表着就不能装作爱。 宸帝再次无奈的点了下她的额头,抱起她向浴室而去。 沐浴梳洗后便去用了午膳。 盐水宝鸭,凤鳞鱼片,金丝花卷,血燕粥,竹藕莲片,青椒肉丝,雪梨炖汤,虾仁炒蛋…… 杜婉拌着嘴,嘴巴都不带停的,眼角微微眯起,泛着丝丝的光芒,美食在前,什么都是浮云。 宸帝宠溺的给杜婉夹着菜,他的坏东西真是饿坏了。 。 (一百二十七)鸢尾之琴 吃饱喝足后打了两个饱嗝,杜婉才放下碗筷拍了拍肚皮。 吃饱的感觉真爽啊!从回家就吃了那一顿正经的饭,接着便是一整夜没睡的听爹爹说他和她亲娘的故事,听高家被灭的真正原由, 然后又是悲催的霉运缠身,爹爹服毒自杀,要是贼宸帝不来暗室,她怕是要在那里跪上一晚才肯罢休。 见杜婉摸着肚皮发呆,宸帝拉着就她出了紫宸殿消食,杜婉看着宸帝抿了抿唇,还是问道“阿钰,我爹爹的后事…” “小东西,年节期间有白事不吉利,朕将杜相的后事推到了元宵后。”宸帝捧着杜婉的脸,认真的说道。 杜婉轻嗯了一声,这是古代,本就崇尚鬼神之说,更是信奉吉凶祸福,她不能强求他的,环住宸帝的腰就将头埋在了他怀中。 “阿钰,我心中明明清楚的知道,对于现在的爹爹来说,死是他最好的解脱,我是为他开心的, 可他是那个宠了我三年的爹爹,我又怎会真的不难过,我很难过的,只是我的难过一直被我藏在心底,我不想将我的脆弱展现出来。” 宸帝便抱紧了杜婉,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小东西,你有时要强的让朕都觉得自己毫无用武之地了。” 杜婉心中的伤感就这么被宸帝的一句话给说的烟消云散了,她是失去了爹爹,可她还有贼宸帝的,她怎么就这么沮丧了,爹爹的逝世是他心甘情愿的, 也许他也有来生呢!也许他会在另一个世界里重新有一个相爱的人,他们厮守一生呢!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她就是真实的案例之一啊! 这样想着,杜婉的心情瞬间就明朗了,松开宸帝看向御书房的方向,那炙热灼烈的视线她想忽视都忽视不了,这个陌离怕是有急事找贼宸帝。 “阿钰,我没事了,你去吧,你要是再不去,陌离怕是就要着急死了。” 推着宸帝让他去御书房。 宸帝确定她真的没事了,便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鼻尖,“好,我这就去,今日天气虽然很好,但也别待的太久。” 说着一边拢了拢杜婉的貂毛披风,摸了摸她的脸蛋便阔步向御书房走去,看着在门前来回打转的陌离,就是一阵的气大,他才陪了他的坏东西多久。 见宸帝离开后,蓝汐走过来扶住了杜婉的手臂,“主子,这外面还是很冷的,我们回去吧!” 杜婉收回看着宸帝的目光,仰头看向了天空,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嘴角轻轻的弯起了,巴掌大的脸蛋在阳光的沐浴下显得更加的白皙甜美,“这阳光晒着真是舒服,我再待会儿。” 杜婉就这样静静的站了一会儿,片刻后睁开了眼睛,脸上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完死都是死,蓝汐,你说我说的可对。” 扭头看向蓝汐,声音软甜中带着一丝释怀,蓝汐就掩唇轻笑了一下,“主子说的对,只是主子的这诗词,奴婢不敢恭维。” 杜婉便好笑一声,招手唤了来不远处的小喜子。 如今只要有杜婉在的时候,小喜子便跟着杜婉,随时恭候。 “娘娘可有什么吩咐?”小喜子躬身问道。 “我记得陛下有把名琴‘鸢尾’,就在柜案上摆着,今日天气甚好,来了兴致,你去将它取出来,就摆在这里。”杜婉兴致勃勃的有些跃跃欲试。 小喜子便应声着去取琴,其他的太监宫女则将琴案、糕点、茶水等一应用物摆在她的不远处。 杜婉走过去坐在软凳上,正对的方向便是御书房,她便笑了,这些个人真是… 看了眼站在周边的太监宫女,好笑的摇了摇头,她也没表现出什么啊!这些人是不是察言观色的有些过了。 “对了,蓝汐,粉菱呢!这丫头跑哪儿去了?”杜婉扭头看了眼蓝汐,还不忘塞一块糕点在口中。 这时小喜子也将取来的鸢尾琴摆在了琴案上。 ‘鸢尾’是一把通体血红的玉琴,就连琴弦都是红色的,周边雕刻着金红色的鸢尾花,琴尾坠着金红色的玉雕鸢尾吊穗,与玉琴本身自成一体。 杜婉摸上琴弦,一阵暖意便顺着皮肤渗了进去,果然,名琴就是名琴,不同凡响。 见杜婉没有看她,蓝汐面露难色的抿了抿唇,她要怎么说,恒娘迷晕了她和绿雅,带走了粉菱,很有可能杜相的死和她们有关,这样说,主子一定受不住的,她好不容易才面露了喜色。 杜婉摸着琴弦轻拨了一下,鸢尾琴便发出了一声悦耳的响。 蓝汐收回思绪刚要开口,耳边便传来了粉菱的声音“主子,蓝汐姐姐。” 杜婉和蓝汐扭头看过去,就见粉菱欢快的跑了过来,整张脸蛋都跑的红彤彤的。 蓝汐虽疑惑,却还是赶忙倒了一杯水给她,粉菱接过便一气喝完了。 “慢点喝,粉菱,你跑哪儿去了?”杜婉好笑的摇了摇头,这丫头,还是这般咋咋呼呼的。 粉菱抹了一把嘴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道“主子,奴婢贪睡了。” 杜婉再次好笑的摇摇头,不再管粉菱,拨着琴弦试音,好久没碰过这东西了,真是生疏了许多。 蓝汐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粉菱,粉菱自然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就隐晦的动了动手。 她被抓的事情还是不要让主子知道为好,反正她和娘亲都没事了,她又何必要为主子徒增烦恼。 蓝汐便收回目光静静的站在杜婉身后,她与粉菱相处多久了,自然知道她什么意思。 虽然她心中疑惑恒娘为什么迷昏她和绿雅,但既然已经没事了,她便不再深究了,只要她们不伤害主子就好,不然公子一定不会放过她们。 杜婉试好音后便弹了起来,前世是用古筝弹奏的,不知用琴弹出来会是什么感觉。 悦耳动听的琴音从‘鸢尾’发出,起初是平缓柔和,似徐徐清风拂过,将人的心神慢慢的带入其中, 渐渐地音调开始高昂悲戚,似那万马蹦腾,战场哀鸣,激起人们心中的熊熊战火,使人之心随之而振奋, 到最后音调又平缓下来,却带着丝丝的欢愉,战场得胜,战士们欢呼雀跃的与家人团聚。 在场的众人和龙卫们纷纷震撼的看向杜婉,娘娘真是厉害,这般撼动人心的琴声,若是心中没有沟壑,怕是弹不出。 正在御书房中和恒娘与陌离说话的宸帝身子猛然就一震,眼角猛的缩了起来。 是那首曲子,那年他与阿源第一次上战场时坏东西给阿源的送别曲,可自此高家被灭后,她便再也不碰琴了,前世今生加起来,他有多少年没有听过她弹琴了。 袖中的手指都有了微微的颤抖,整个人好似被定住了,忽然,他猛的就起身阔步向御书房外走去,脚步急促的都有些不稳。 走出御书房便看向杜婉的方向,黑眸中闪现的一抹暗幽。 。 (一百二十八)十面埋伏 跟过来的陌离看向杜婉的那边,又看向了宸帝,他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这般深沉, 虽然洁儿弹的这首曲子很是振奋人心,可他也没必要激动的就这般跑出来吧!感觉好诡异。swisen. 就抖了抖身子,他还是说些什么吧!不然都要压抑的窒息了。 陌离刚要开口,却被恒娘阻止了,他便疑惑的看向拉着他衣袖的恒娘,眼神示意怎么了,恒娘轻摇了摇头,不能说,显然她知道宸帝为什么会这样。 恒娘在高家待了多年,因为‘彼岸龙凤’的缘故时刻关注着杜婉,这首曲子对于宸帝和杜婉、高源他们的意义渊源,她自然也就清楚。 “陌离,今晚恢复洁儿的记忆。”宸帝说了这句话便向杜婉走去,根本不给陌离说话的机会。 他怎么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坏东西也许和他一样是宿慧之人呢!她四岁时便通古博今,琴棋书画、兵法谋略、机关玄术更是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那般小的孩子便是再聪慧,再过目不忘,也不可能知道的那么多,理解的那般透彻,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数算拼音什么的,最重要的是她的爷爷, 那么只能有一种可能可以解释,早在前世时他的坏东西便已经来了,而且在她的前世,她有一个爷爷, 而她的爷爷很有可能便是‘彼岸龙凤’的守护者,所以坏东西不是圣女却有着‘彼岸龙凤’。 “十面埋伏,陛下有没有心神振奋,久久不能平静。”杜婉甜甜的看向走到眼前的宸帝。 宸帝挥手让蓝汐等人下去,绕过琴案坐到杜婉身旁将她环在怀中,修长的手指拨动了琴弦。 十面埋伏又重新在紫宸殿前响起,他的琴声中多了一丝辉煌磅礴,嗜血杀戮。 杜婉弹的十面埋伏偏向于战争从开始到胜利后的喜悦,而宸帝的十面埋伏则是更偏向于战场的厮杀, 从始至终都是哀魂遍野,战马哀鸣,血染疆场,马革裹尸,一曲下来,所有人都冒了一层冷汗,仿佛身临其境。 “小东西,这样才是心神振奋,你弹的太柔和了。”宸帝刮了下杜婉的鼻尖,笑道。 杜婉就抖了抖身子,抬手擦了一把额间的虚汗,看着宸帝竖起大拇指,美眸之中满是佩服的光芒在闪耀,果然是上过战场的人,就是不一样,“陛下真是厉害,臣妾甘拜下风。”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无论是古筝还是古琴,她都弹不出十面埋伏真正的精髓,空有其表,却无其意,忽悠忽悠外行人还可以,向贼宸帝这种内行人,一眼就看穿了。 …… 时间晃过便到了晚间,不过半日的暖阳消失不见了,冷风瑟瑟,吹过脸庞留下一阵冷意。 宸帝将杜婉揽在怀中向紫宸殿而去,边走边道“洁儿怎么突然想起弹琴了,从你进宫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杜婉踩着台阶慢步走着,微微仰起头看向着宸帝,他这一米八五的海拔与她这一米六的小个子一起,她真是汗颜了, 不过贼宸帝的容颜随着年龄的增长,真的是越来越精致完美到了极致, 棱角分明的轮廓,刀削的剑眉,高挺的鼻梁,纤长弯翘的堪比假的睫毛,微薄的嘴唇,性感的喉结, 虽然被披风毛领挡住了,但是她完全可以现象到,曾经有的一丝清雅也被时间吞噬了,如今的他才是一把完全出窍的利刃,真正的锋利。 “洁儿,朕好看吗?”看着盯着他发呆的杜婉,宸帝刻意的压低声音在她耳旁轻声问道,他的声音磁性中带着一丝诱惑。 “好看。”杜婉想也不想的便回答了出来,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美眸中立刻便闪过了一丝懊恼窘迫, 她居然被他的美色诱惑了,她居然犯花痴了,怎么还是这么没出息。 “阿钰,我以前有弹过琴?有弹过十面埋伏?”赶忙一本正经的转移了话题。 贼宸帝那话中的意思是她以前就弹过,只是她记不起来,好像自从她知道了她的一切后,那些她的以前就不再在她脑海中出现了。 宸帝好笑的点了下杜婉的额间,这个坏东西,转移话题都不带停顿的,笑着直接抱起杜婉就阔步走进紫宸殿,照她这磨磨蹭蹭的走法,十步也能被她走成二十步。 殿内赵德胜已经摆好了晚膳。 杜婉将头默默地埋在宸帝的怀中才扭曲了脸,这都几年了,她怎么尽是反着来, 一般按照正常时态,应该是刚认识时才抵抗不住美色的诱惑,在一起久了自然就免疫了, 可她却是一开始认识贼宸帝时,对于他的美色是完全的无动于衷,这一起久了反倒抵抗不住了。 “朕的小东西居然不爱美食了,看来朕的美色要比这美食更让洁儿爱不释手,朕甚是高兴。”低头看着将头埋进他怀中的杜婉,宸帝调笑了一句。 杜婉立刻就呲了呲牙,然后若无其事的从宸帝怀中下来坐到一旁,对着他甜甜一笑,开始扒饭。 宸帝微抿着唇不让自己笑出来,可嘴角还是止不住的弯了一个弧度,拉起杜婉解了她的披风,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吃吧!” 杜婉就嘿嘿一笑,又坐下扒饭,宸帝便无奈的摇了摇头。 赵德胜接过披风退到一边。 宸帝也坐下开始吃饭,不时的给杜婉夹菜,视线不离她的身影。 陌离送走恒娘一进来,便见宸帝宠溺的看着杜婉,顿时就滋滋了两声,千面郎君都不一定有他能变,不久前还是那般的深沉诡异,现在就变得这么的温柔儒雅了,果然是怪人。 听到声音,杜婉抬头看过去,然后就发出了一声含糊不清的疑问“咦…陌离,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不是和你那个美艳的姑姑走了吗?” 她觉得她对陌离的那个美艳姑姑有着一丝莫名的熟悉,但是又说不上哪儿熟悉, 直到贼宸帝告诉她那是陌离的姑姑,她才觉得哪儿熟悉了,可能是陌离的姑姑也是归去山庄的,她以前见过吧! 陌离走过来拿了赵德胜递的碗筷便一点不拘束的开始动嘴了,一边还不忘回答杜婉的疑问,“洁儿,我只是送姑姑出宫,又不是跟她回去。” 杜婉便嗯嗯一声,不再说话了,因为她怕再说下去,她的美食就被陌离抢完了。 一来二去,不多的晚膳便光盘了。 吃饱喝足后陌离才开始说起了正事,他看了一眼宸帝,看向杜婉组织好了语言,便道“洁儿,你决定恢复记忆了。” 杜婉放下茶杯咽下茶水,看了眼宸帝,点了点头,看来贼宸帝是告诉了陌离她打算省亲后恢复记忆,只是不知道陌离有没有把她那时的纠结告诉他,但愿没有。 “记忆不全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已经拖得够久了,不能再拖下去了,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晚吧!” 杜婉说风就是雨的一锤定音,早些恢复了记忆便也早些心安,其实她还是有些怕她会对贼宸帝产生隔阂,但是她不能逃避,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 (一百二十九)恢复记忆 陌离立刻便又看了宸帝一眼,这是心有灵犀?还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居然这么一致,害得他还想了半天要怎么说服洁儿今晚恢复记忆,只是这记忆怕是不好恢复啊! “陌离,你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阿钰?”这两人绝对有情况,杜婉就狐疑的看着陌离,又看向了宸帝。 宸帝拉起她向着棋桌走去,幽幽的声音似惊雷一般直接的就劈在了陌离的心上,“洁儿,陌离好男风,你得看紧我。” 杜婉顿时就倒吸了一口气,扭头看向僵在桌边的陌离,眼中全是怪异的打量,难怪他这么爱跟着贼宸帝,而且还和影一不时的勾肩搭背。 赶忙便抱紧了宸帝的手臂,看着陌离满是警惕。 本就僵住的陌离,再看着杜婉的这反应动作,直接就崩了,他动作僵硬的揉了揉自己瘫了的脸。 燕归什么时候这么小气记仇了,他不就是差点让洁儿察觉嘛,有必要这么整他吗? “咳咳,洁儿,阿钰就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呵呵。”陌离讪讪笑着走到棋桌旁。 杜婉转动着白子看了眼他,敷衍的哦了一声,然后便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棋面上,今天她一定要赢,不耍赖的赢。 杜婉斗志昂扬的和棋面作斗争,宸帝看着她宠溺的勾着嘴角,陌离则哀怨的坐到一旁不停地喝了茶,不过片刻便上了三次茅房。 天空渐渐的暗了下来,紫宸殿内外都掌起了宫灯。 杜婉最终还是耍赖的赢了,看了眼窗外,大概是到了酉时了,也就是晚上七八点左右,这时刚刚好,如今的她终于是会看这个时间了啊! 笑嘻嘻的拉着宸帝向内殿走去,还不忘叫上陌离,“陌离,别喝了,赶紧的,给我恢复记忆。” 杜婉并没有问她恢复记忆需要准备些什么,因为她知道陌离所有的家当都带在身上。 陌离的衣服就像是一个万能的医药库,她想里面至少应该有百来个衣兜,他每次手一伸进去,想要什么有什么。 陌离放下茶杯起身跟上,看着前面挽着宸帝手臂摇摇晃晃的杜婉,额间满是黑线。 她还真是心宽,也不问问他要怎么帮她恢复记忆,不过说来也是奇怪,银针封脉明明已经失效了,而她却没有恢复记忆,他是百思不得其解。 皱了皱眉头,眼眸深处是满满的疑惑光芒。 走进内殿后杜婉便松开宸帝爬上了床,盘腿而坐,看向陌离就问道“陌离,你要怎么恢复我的记忆啊!不会是要开颅吧!脑袋会不会疼啊!会不会出现后遗症啊!会不会我恢复了以前的记忆却忘了现在的,会不会…” “停…”陌离伸出手阻止了杜婉,不让她再问下去,他刚刚还在想着她怎么这么心宽,这不过一会便露馅了。 “洁儿,你之所以失忆是因为脑部受到撞击导致脑中淤血残留成块,压迫了神经,造成与神经记忆相关的神经通路受损,只要用针灸之法消散淤血解放被压迫的神经,就好了。” “哦哦。”杜婉立刻点了头,在心中对陌离就竖起了大拇指,厉害啊!这中医果然是博大精深,居然还知道神经什么的。 “洁儿,陌离其他的虽不行,但这神医之称还是担得起的,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宸帝揉了揉杜婉的脑袋,杜婉看着他便甜甜一笑,又点了点头。 宸帝取了她的珠钗环佩扶着她躺下去。 杜婉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算了,这都已经到鬼门关了,她难道还能退缩了不成,早死早超生,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拼了。 杜婉正做着心理建设,突然只觉脑中嗡的一声,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宸帝立刻就紧皱了眉头,声音骤然冰冷了下来,“陌离,你做什么?” 居然敢用草弄晕坏东西。 陌离甩掉手中残留的草碎屑,说道“你别担心,我只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宸帝的眉头就又紧了一分,坐到床边摸了摸杜婉的脸颊,草的药效一般人的体质是抵抗不了的。 确定杜婉只是昏迷了,他才舒展了眉头,“说。” 陌离拉了一个圆凳坐到一旁,认真严肃的问道“燕归,你可还记得我曾告诉过你,银针封脉坚持不了多久,两年时间。” 宸帝就疑惑了一瞬,难道出了什么问题?却是点了点头。 陌离便又道“其实只要不出意外,完全是三年,三年后银针封脉失效了,可是洁儿却没有恢复记忆,这是为什么?” 宸帝的周身骤然就冰冷深沉了下来,黑眸之中更是深邃的暗沉,看向陌离,脸上却淡漠的没有一丝情绪,“你想说什么?” 陌离浑身就打了个颤,他还要不要说下去,会不会被五马分尸。 “说。”平静的声音,却是吓的陌离立刻就撇开了脑中的胡思乱想,赶忙再开口了。 “要么是洁儿已经恢复记忆了,要么就是‘彼岸龙凤’出了问题。” 陌离一口气说完便屏住了呼吸,他真是没事找事自己作死,干嘛要说这些废话啊! 可是自从银针封脉失效后他也借口给洁儿调养身体的检查了几次,却是找不到任何的原因,这让他现在根本无处下手。 宸帝摸着杜婉的脸庞陷入了沉思,坏东西早就恢复记忆了?不可能的,若是坏东西恢复了记忆,他不可能察觉不到的,那便是‘彼岸龙凤’出了问题。 就从怀中拿出了‘彼岸龙凤’,血红色的曼珠沙华就那么盛开在金凤银龙中央,再没有一丝的变化, 丝丝淡香缠绕,静静地躺在宸帝手中,没有泛出一丝的红光,“‘彼岸龙凤’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自从杜婉那次偷拿了‘彼岸龙凤’之后,宸帝便一直将其放在了身上,放在哪儿都没有放在他自己身上保险。 陌离立刻便皱起了眉头,“不是它的问题,那就是洁儿真的已经恢复…” 宸帝没有给陌离再说下去的机会,“不会,洁儿不会恢复记忆,别说废话了,先看看是不是别的问题。” 比如…她的身体中有封印的存在,这样的想法一出,宸帝平静淡漠的面色中便带了些许不易察觉的难看。 陌离虽是疑惑他为何说的这般肯定,却也不再开口,抬手把上杜婉的脉搏,宸帝起身让到了一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陌离终究还是没有查出杜婉的身体有一丝的异样,他的额间渐渐的冒出了汗。 洁儿脑中的血块早在那年前就已经要消散了,若不是他用了银针封脉,她早就恢复记忆了。 “没用,洁儿的身体除了她自身带着的羸弱外,再没有任何的问题,脑中的血块也早已消散,按理来说应该早就恢复记忆了。” 宸帝心头便一颤,猛然的握紧了‘彼岸龙凤’,难道坏东西真的早就恢复记忆了,那为什么他没有察觉, 纵使其他时候他没有察觉,可坏东西知道他归月公子身份的那时,她不可能平静的没有一丝的异常,他不可能察觉不到的。 由于宸帝握的太紧,导致‘彼岸龙凤’划破了他的手心,丝丝血红便被它悄然的吸收了。 。 (一百三十)璇玑枷印 ‘彼岸龙凤’刚吸收了宸帝的血,杜婉便痛苦的煞白了脸,猛然睁开眼睛就推翻了陌离,眼眸深处快速的划过了一丝红光,痛苦的抱紧了头在床榻上打了滚。 宸帝赶忙一把抱住了她,“洁儿,你怎么了?告诉我你怎么了?” 杜婉挣扎着要挣脱宸帝的禁锢,手背无意间被‘彼岸龙凤’划破,殷红的鲜血瞬间就流了出来,滴在‘彼岸龙凤’上。 顿时,整个紫宸殿被红光照的刺眼。 远在边成的大祭司猛然看向了皇宫的方向,是‘彼岸龙凤’,一定是圣女回归了,太好了。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大祭司加快了赶路,因此高源还未赶到边关,便遇到了他们,这也导致了他过早的知道了杜鸿鸣身死之事,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看着这一幕,陌离愣了,就那么愣愣的倒在地上没有了反应。 红光暗下去后杜婉安静了下来,手背上的伤痕悄然的愈合了。 宸帝扶着她躺下后踢了陌离一脚,陌离才反应了过来,赶忙爬起来就检查了,却是大吃一惊。 “璇玑枷印,居然是璇玑玉盘印刻的璇玑枷印。” 陌离的声音骤然的提高,尖锐的有些刺耳,“难怪,难怪,难怪我查不出任何的异样。” 听得陌离这话,宸帝一把拉开他就将食指和中指按在了杜婉的眉间,黑眸中便快速的闪现了一抹红光,又快速消失。 握着‘彼岸龙凤’的手又是一紧,‘彼岸龙凤’顿时就裂了缝,一丝血红从中流出,滴落在他的衣袍上,他赶忙放松了手,‘彼岸龙凤’恢复了原样,裂了的缝隙消失不见。 “璇玑枷印,我以为有封印也只是普通的封印,没想到居然会是璇玑枷印。” 宸帝坐到床边擦掉杜婉脸上的汗水,摸着她的脸庞,黑眸深处变得晦暗不明了。 难怪那些人可以动用璇玑玉盘分盘逆转了时间,原来坏东西… 不过他还是要感谢感谢她们的,不然他还得想别的办法回归。 ‘坏东西,你的身子外实内虚,就连陌离也只能调养,不能根治,原本我以为是那不眠不休的七天熬坏了你的身子,原来是璇玑枷印在作祟, 坏东西啊坏东西,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彼岸龙凤’在你身上?为什么你的身体中会有璇玑枷印?那明明是朔轮回之人才会被烙印的。 我都已经要确定你也许是‘彼岸龙凤’守护者的后人了,你却又给我来了这么一下’。 宸帝的话让陌离直接就瞪大了眼,燕归早就知道洁儿体内有封印的存在?“燕归,你早就知道…” “刚刚猜到的。”宸帝打断了陌离的话,直接告诉了他,他确实是刚刚才想到的。 “洁儿究竟是谁?她是高沫心没错啊!”陌离已经快要被搞懵了,满脑子里都是杜婉究竟是谁的疑问。 “我也想知道她是谁?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刚才的意外大祭司一定感知到了,她必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皇宫, 到时阿源那边就瞒不住了,不出三月他们一定会到,在这之前必须处理了杜鸿鸣的事。” 宸帝为杜婉捻了被角,便起身出了内殿,阔步向御案走去,陌离赶忙跟了上去。 燕归此刻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那便说明洁儿至少现在没事了,唉!他这个神医真是越来越没用了。 宸帝快速写了两份书信装入红黄两个圆筒中扔给陌离。 “红色的交给影一,让他告诉燕去,无论他用什么办法,阻止高源在这一月里遇到楼兰队伍,黄色的交给你姑姑,四月之前不能让大祭司进入京都。” 在杜婉和宸帝成婚后燕去便辞了御林军副统领的官职回了归去山庄,以前因为杜婉的原因他从来没有过问过山庄里的一切,如今他释怀了,也该为他兄长分担一些了。 “明白。”陌离点了点头,快速就出了紫宸殿,四月之前,看来洁儿是要昏睡了。 …… 十五元宵后,宸帝以子代父替先皇封固述发罪己诏,言说先皇受奸人蒙蔽错冤高家一门忠烈,父过子代,先皇所犯之过他作为儿子一力承担。 杜相未能查实愧疚难当,与十六晚自尽于书房暗室之中,暗室之中摆满了高家一门灵位,可见他这些年对当年高家之事便是心存愧疚。 从私来说,他与高将军作为连襟,没有及时查明高家是被奸人陷害,大义灭亲导致高家满门被灭,心中愧疚难安,私下偷偷为高家设立祠堂以慰高家亡灵,从公来讲,他当时被封固认命为主审官,君为臣纲,皇命不可为。 宸帝颁旨,高旭高将军追封忠义孝成王,其夫人马歆音追封一品德兼孝贤夫人,长子高洋追封正二品上将,小子高跃追封从二品少将,其余高家军皆官升一级,尸骸迁至卧龙山。 卧龙山是封家皇陵之地,历代封家皇族皆葬于此,可见宸帝代父认错之心虔诚之至。 随之颁出的还有高家被诬陷的证词证据,当年的满朝文武多半尽数参与,见风使舵落井下石,为了各自的利益将高家一门推向灭亡。 镇国大将军龙源,高家二子高源,隐姓埋名以武状元之身进入朝堂,只为他高家讨一个公道,其孝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特,加封正一品大将军王。 萧太后因误听误信,致使她与她的好姐妹马歆音决裂,如今骤然听到如此事实,实乃自责,自请去普济寺清修,一生为她的好姐妹祈祷。 此诏一出便是轰动全国,如风一般快速传遍中原乃至域外。 百姓们纷纷默契的面朝皇城俯首叩拜,声称有此君者实乃他们之幸,中原之幸,天启之幸。 百姓们再次群聚上呈万民书,感念宸帝之徳,高家之事乃先皇之错,那些奸佞之错,不该算在他们宸帝的身上。 宸帝大感,与皇城最高顶向万千黎明百姓鞠躬致谢。 朝堂剩余官员中凡有参与当年高家之事者,皆罢官,于卧龙山底为高家亡魂冤灵守墓,以偿自己所犯之罪孽。 此言一出,人们又纷纷称赞宸帝宽厚仁德,实乃明君之典范。 此间之事传于域外,域外那些参与了当年之事的小国部落便坐不住了。 虽然高源已经将那些小国部落打的落花流水对天启俯首称臣了,可那些小国部落虽小,但也不是随便就能灭掉的。 他们惶惶不安的唯恐宸帝会将他们牵扯进去,于是各自不言而喻的派了使臣打着进京朝贡的借口向京城而来,顿时整个京城就热闹了。 宸帝中宫空置多年,立后一事也因为这些域外之人的到来而被重新提上了日程,只因为这些域外各国都带来了自家的公主,他们打的是什么目的,一目了然。 他们中原天启岂能让一个域外公主做了皇后。 所以如今朝堂虽是被宸帝掌控,那些新任的各部大臣们也都几乎是他提拔上来的,但立后的呼声却是没有因此而减轻停歇。 更是有一些大臣想将自家的妹子女儿侄女什么的推上皇后之位,或者是入宫为妃。 毕竟杜相死了,杜婉便没了依靠,虽然有杜偌焕这个正二品的工部尚书哥哥,可他太年轻了, 况且都过了多年了,宸帝却没有一点要立杜婉为后的念头,而且她至今一无所出,那些大臣们的心思自然就活跃了。 皇家血脉的延续在他们眼中可不是宸帝一人的事,那关乎着整个天下,这便是皇家无私事。 。 (一百三十一)消失的记忆 赶到一半路程的高源与从另一条近道而来的楼兰车队不期而遇了。 虽然燕去和恒娘都各自及时的阻止了,可宸帝颁诏之事如此震撼,他们阻的了初一,也阻不了十五。 高源终是知道了杜鸿鸣身死之事,要不是有楼兰车队在场,他就当场大怒了。 大祭司一见到高源,便从他身上感知到了圣女的气息,那是来自血脉的气息,圣女是他的血亲之人,顿时就大喜了。 有了高源这条最重要的线索,想要短时间内找到圣女便不是问题。 她立刻便派了人去打探,可结果却是和恒娘告诉她的一样,高家的女子早已死绝了,与高源有血亲关系的女子只有他娘和他妹妹,都已身死了,而且年龄也对不上。 大祭司就疑惑了,她的感知不会错的,一定是圣女,因为只有那位和圣女二人才能让‘彼岸龙凤’那般剧烈的波动,在这俗世中,除了圣女以外,她想不出还能有谁可以撼动它。 …… 杜婉这一昏睡便是整整四月,在睡梦中她看到了她完整的十年,她出了车祸死后便重生成了高家小姐,她前世爷爷给的玉佩随着她一起来到了这里, 她自小便聪颖过人,仗着有个孩童的身子大人的灵魂,总是捉弄她的哥哥们和小朋友, 这是她前世想都不敢想的事,肆意妄为,无拘束,无压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考虑后果,因为她的爹娘会为她摆平一切, 和她一同出生的表妹‘杜婉’因为早产差点没活下来,是普济寺的慧持大师救了她,然后便被送去了豫州调养, 她的姨娘不能时常见到表妹,便将对她的母爱全给了她,谁让她们两个长得七分相似,又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 所以她打小便有两份母爱,还有两份父爱,虽然姨夫从来对她亲爹没有什么好脸色,却是很疼爱她。 她和封钰是青梅竹马,虽然他比她大了整整七岁。 她不喜欢他,因为她喜欢的是温文尔雅类型的,而他却从来都是冷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了他钱似的, 明明是个小孩子,却总是摆出一副大人的老成样,这让她一度的以为他和她一样是换了芯子, 所以她试了好几次,他倒是知道了许多现代的东西,可她却是没有试出个所以然来,这算不算是赔了夫人又了折兵。 他八岁那年随着她亲爹上战场,还不忘拉上她二哥,她便弹了一首‘十面埋伏’送别他们,她主要还是为她二哥弹的,当时可是差点吓死他们两个,毕竟那时她才一岁多。 一年后他回来了,却带了一只小老虎,好可爱的,她一眼便喜欢上了,所以她便是装的害怕他,也还是接近了小老虎, 她给小老虎取名叫小虎儿,虽然小老虎有名字,是他取的,虎豹,很是霸气的, 有了小虎儿以后,每次他出去她总是翘首以盼,因为他回来了就代表着小虎儿也回来了。 这样开心快乐、无拘无束的生活在她五岁那年破灭了,他们高家因为通敌叛国被满门抄斩,五岁一下男孩发配边疆为奴,女孩卖入官家为婢。 她躲在门缝中清楚的看到那些所谓的通敌叛国书信是从她姨母每年送给她的生辰礼物中找出来的, 每个礼物盒都有夹层,整整五年,每年都有,她当时便知道这是一个阴谋,谋划了整整五年的阴谋。 她站在她亲爹的身旁平静的观察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因为往往胜利即将来临之际总是会兴奋的,这时便是他们暴露的最佳时机, 她看到了她的姨夫,他眼中对她亲爹的恨意和对她亲娘的不明是那么的明显,他在向他们炫耀,这与她前世将她叔伯们送上法庭的眼神是那般的相似。 她以为她会被卖入官家为婢,没想到封钰却开口要将她送去教坊,他居然那般的厌恶她, 二哥磕的额头都破了,他那般的恳求也改变不了她的命运,她被送去了教坊。 他们高家满门而灭,不知二哥是如何逃脱的,但是他逃离了,他想救她的,可教坊布满了暗卫。 她便让高家军打晕带走了他,却也告诉了他们高家的覆灭十有和杜鸿鸣有关。 封钰告诉她,二哥他们逃出了中原,他将她带去了高家行刑的法场,那一日电闪雷鸣,暴雨倾盆,高家百来个人头就那么滚在她的不远处,鲜血染红了法场,也映红了她的眼,他们每一个都瞪大着眼,死不瞑目。 她平静的看着他们,在法场跪了整整七日,最后昏了过去,等她醒来时她居然身在了归去山庄, 蓝汐告诉她是公子将她带回来的,因为她的坚毅,她的冰冷,她不适合在教坊做坊女,更适合做归去山庄的白衣使,杀手冷无霜。 她的弟弟高跃在去边疆的途中病死了,是公子带回了他的尸骨,她将他葬在了无涯岭上,因为那里是他最想要去却已经没有机会去的地方。 她在四岁时跟着二哥和小胖子去了那里,那是她第一次没有故作的表现出对封钰的害怕,大着胆子给他的别宫起了一个名‘情海无涯’, 二哥重情重义,她向往海阔天空,封钰冷漠无情,封瑾没心没肺。 她回到家后便在小弟面前好一番炫耀,可是羡慕死他了,每天都嚷嚷着总有一天他也会去的。 高家没了,她什么都没了,她的心中只剩下了仇恨,她本以为她会冰冷的不再有人的情感,可就是那么个小屁孩燕去,一天到晚的缠着她, 无论她对他怎么冷漠,他都不在乎,渐渐地,她接受了他围绕在她周围,他们一起习武,一起学习, 直到她八岁那年的某一天,他抢了她最重要的一个东西,荷包,那是恒娘给她绣的,里面装的是她的玉佩,她真的生气了,第一次对燕去露出了真正的嗜血寒冷, 她追着他绕了归去山庄整整三圈,归去山庄之大便是大人都坚持不了三圈,更何况是他们, 她强撑着身子看着瘫倒在地的他,最后憋出了一句保管好,要是没了你自己看着办,便转身离开了, 因为她坚持不下去了,她刚离开了燕去的视线便昏倒了,在她昏迷之际她感觉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真的好暖,是公子,那个从来与她隔着三米距离的公子。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与她隔着三米距离,从不靠近她,但是她从来不去探究,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与公子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没必要去知道了解他的这个怪癖。 公子告诉她,在她没有达到他的要求前不得关注朝堂上的一切,她只从江湖上听说了封钰自请去镇守边僵的事和一些零碎的繁琐小事。 在她十岁那年她达到了公子的要求,她才知道为什么她在归去山庄的这五年里从来就没有官府的人查过她的去向,原来是公子用她的表妹代替了她。 她当时不知该不该责怪公子,可是她好像没有什么理由去责怪他,因为就连她自己都只是微微感慨了一下父债子偿便无动于衷了。 她按照公子的安排以杜婉的身份回了京,让燕去做一次假的刺杀只是为了让她的姨夫对杜婉多一丝愧疚与怜爱, 所以她需要一场刺杀,也必须有一场刺杀,杜婉必须受伤,却没想到出了意外,刺杀她们的不是他们自己人,而是她的二哥,他将她当成了真正的杜婉。 她失忆了,选择性失忆,忘却了和高家有关的一切,将自己当成了真正的杜婉,将杜家当成了自己在这个未知时代的家。 。 (一百三十二)高源清醒 四月的绵绵细雨打在脸庞,带着丝丝凉意,杜婉站在教坊的楼顶看着皇宫的方向,确切的说是看着御书房,手中紧紧的握着白玉珠链。 这些年宸帝每年都会给杜婉送很多新奇独特的奇珍异宝,杜婉离开皇宫却只带走了白玉珠链,因为这个耳坠对她的意义不同。 今日她一身紧身红裙,红色银边系带勾勒出纤纤细腰,一头乌黑的秀发披垂在后背,额间吊着一颗血滴坠,娇美的脸庞以红纱而遮,一条极其细微的银丝链盘绕在手腕上。 “阿钰,我已经做不到不原谅了,可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你是公子,是给了我温暖的公子,将我拉出绝望深渊的公子,却也是让我警惕不敢靠近的封钰,是灭了我高家满门之人的儿子, 在没有恢复记忆之前我可以坦然的面对那些,因为那只是别人口中的,纵使我的脑中有着零星的记忆残片,可那不及我对你的爱, 可恢复了记忆,我亲身经历了那一切,我做不到视若无睹了,做不到毫无芥蒂了,给我点时间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等我想明白了,我会回来的。” 深深的看了眼御书房,收起白玉珠链飞身下了楼顶,骑马离了京都,脸上的红纱早已被浸染,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红裙被风吹起,留下了一片残影。 宸帝站在御书房门前,平静的眺望着教坊的方向,手中的书信已经被捏的褶皱不已了。 影一大气都不敢出的立在一边。 昨晚半夜三更时昭主子居然闯进他的房间随手给他扔了两封书信,还叫他白风,当时真是吓死他了,原来是昭主子恢复记忆了, 她让他在今晨早间将两封书信交给他们主子,他就疑惑了,她既然恢复记忆了,那自己不去给,为什么要让去他给,这不是为难他嘛, 转念一想,昭主子恢复了记忆,怕是一时不能接受,他便答应了,可看主子此刻的表情,他觉得他可能做错了什么,他也许不应该替昭主子传信。 “主子,要不属下去将昭主子追回来。”影一小声的试探着问道。 宸帝展开手中的书信,看着上面的内容,平静的摇了摇头,既然坏东西想要时间,想要静静,那他便给她时间,让她静静,可别让他等太久, 况且此时坏东西走了也好,他便可以腾出时间解决这些时日发生的事,大祭司那儿也是时候解决了,不能让她再找下去了,如今坏东西倒是给了他一个好机会。 “高源此刻应该入城了,不用再阻拦了,让他直接来御书房,保护好洁儿,无事不用出现。” 宸帝将书信仔细的铺展叠好收入了怀中,转身走进殿门,拿出怀中从未离身的手帕打开,看着里面的白玉珠链,脸上还是一片平静,可心中却是翻腾不已, 坏东西对他的爱终究是留有余地的,只是为什么?到底是因为什么她不肯全然的爱上他,高源没有死,‘彼岸龙凤’没有毁,他实在想不出是什么原因。 影一点头应了一声快速离开,主子居然又没罚他,真是稀奇,以前只要是与洁儿小姐有关的事,他们绝逃不了一顿责罚,如今这么来几次,他还真是不太习惯了。 …… 杜婉离了京都便快马加鞭向着无涯岭而去,她走的是小道,所以与高源他们刚好错开。 高源一进皇城便将楼兰队伍扔给了林赫自己直奔皇宫,满身煞气的走进御书房,见宸帝自若悠闲的坐在御案前翻看奏章,他便怒气冲冲的一把就夺了他手中的奏章。 “封钰,谁让你那么做的,谁让你那么做的,杜鸿鸣为什么会自尽,我不相信。” 高源突然的举动吓的赵德胜等一众太监宫女们浑身具是一颤,赶忙低着头退出去关上了门。 这大将军王居然敢这般直呼皇上的名讳,还如此的大吼,虽然他与皇上是两小无猜的兄弟,可这也太胆大妄为了吧! 宸帝看了一眼高源,轻抿了一口茉莉花茶,坏东西才离开他便想了,她若是要静好长时间,他可能等的下去。 苦笑的轻摇了下头,甩开了心中的蚀骨思念,“这几年还没有磨好你这性子吗?一遇到仇恨便失了理智,难怪心儿要留下一封书信。” 冷声说着将影一给他的另一封书信扔给了高源。 高源打开便看了里面的内容,然后就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宸帝立刻轻蹙了眉头,坏东西到底说了什么?不会是将杜鸿鸣和马歆音之间的事告诉他了吧! 宸帝有些担心,他应该先看一下的。 杜婉并没有将杜鸿鸣对她说的那一切告诉高源,她只是告诉他是她要了杜鸿鸣的命,就让所有的一切都从他那儿停止, 杜家除了杜偌焕以外便只是一些妇孺了,若他们灭了杜家满门,那他们又与杜鸿鸣有什么区别。 高源捏紧书信揉成了一团,周身的煞气浓烈的都无处可发,他的亲妹妹居然说出那样的话,只杜鸿鸣一人怎么能祭奠他们高家百余亡灵的冤魂。 “心儿呢!我要见她。”高源压抑着声音,低沉的嗓音中带着浓浓的暗哑。 宸帝立刻便猜出了杜婉在给高源的书信中写了什么,看来坏东西还是放过杜家了,她当真与前世一样,若是前世没有他的插手,她也会放过杜家。 “阿源,以你现在的状态,我是不会让你见心儿的。”宸帝平静的开了口。 高源就猛然看向宸帝,再次提高了声音“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 “心儿是为了你好,阿源,仇恨已经要让你迷失自己了,你的温文尔雅到哪儿去了,你还是那个她的二哥吗?难道你想做第二个杜鸿鸣吗?” 宸帝看着高源,仍是平静的,可一一问出的问题却是让高源的心神直直的一震,身上所有的煞气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说过要让心儿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报仇不该让她掺和,如今她亲手了结了杜鸿鸣,她心中一定不好受的,这些年杜鸿鸣对她的溺爱他看得出来。 高源沉默了,转身向殿外走去,打开殿门仰头便看向了天空。 天空放晴了,绵绵的细雨停了下来,浮云飘散而上,阳光照在脸上让他微眯起了眼。 今日的他没有带面具,他的身份已经大白于天下了,以后再也不用掩藏面容了,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说,他是高源,高家的二子。 ‘爹、娘、大哥、小弟,你们一定也和心儿一样,你们不希望我变成第二个杜鸿鸣的,我是高家温文尔雅的二公子,风姿翩翩,武动乾坤, 心儿说的,她还说陌上如玉、公子无双不适合我,我的儒雅中带着一丝军人的英气锐利,爹、娘,你们不会怪孩儿的,对吗?’ 宸帝走过来拍了拍高源的肩膀,也仰头看向天空,“阿源,因果有报,你要杜家满门,可对婴孩下得了手,若不能,二十年后杜偌焕的儿子便是第二个你。” 高源就扭头看向了宸帝,宸帝知道他要问什么,于是又道“两月前杜偌焕夫人被查出怀有身孕,已满三月,你若要动手,我也不会阻拦,最多只是让心儿再一次面临灭门,她应该早就告诉了你她已经恢复了记忆,想来她不会怎么痛苦的。” 宸帝说完便离开了御书房,淡漠的脸上终是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坏东西,你的二哥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 望着宸帝渐渐消失的身影,高源忽然就一笑,他的笑容里是消失了多年的温雅。 “子林,我竟不如你,你为了心儿可以将你坚持的执着与信念抛之脑后,你为了心儿可以弯下你挺直的脊背,而我这个亲哥哥却是…” 笑着摇了头,停下了喃喃自语,他该去将爹娘他们带回家了,他们在外漂泊了那么久,是时候该回家了。 。 (一百三十三)祭拜家人 杜婉快马加鞭赶到无涯岭时已经是第三日晌午了,这具身子被伤了根基,再加上她因为失忆荒废了武功,早已是外实内虚了, 而且这几年她过得悠闲舒逸,如今猛然这般不眠不休赶路三日,已经有些受不住了。 下了马栓好后便擦了一把额间的汗,拿着包裹快步向一处高坡走去。 看着眼前没有一丝杂草的坟墓,她蹲下身摸上了墓碑,墓碑上只有短短的五个字弟阿跃,姐立。 “小弟,姐姐来看你了,对不起,这几年姐姐居然忘了你。”杜婉一边拿出包裹中的祭拜物品,看着墓碑前摆放的新鲜糕点水果,她转头看了眼‘情海无涯’的方向。 点燃了香烛,烧了纸钱,便静静的席地而坐,这一坐便是半日。 夕阳划落撒下了一片辉影,杜婉起身拍了身上的泥土,她的身体僵硬的有些发麻,脸色也苍白的不好,却是没什么感觉的平静着脸,“小弟,姐姐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话落便转身下了坡,驾马从暗道上了无涯岭,再次来到‘情海无涯’,看着横幅上不同字迹的这四个字,心中复杂难明, 抬步走进去,没有龙卫阻拦,她知道是他安排的,不然以她现在的穿着打扮,早在进入无涯岭范围之内时就被射杀了。 杜婉走进他们的新房,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饭菜,全是她爱吃的,她取下面纱端着米饭便大口吃了起来, 泪水毫无征兆的滑落了下来,她随意的抚掉又开吃,一顿饭下来她的视线终是模糊了。 随意的梳洗了一下便将自己包裹进了被窝里,还是有他的味道,独特的清冷凛寒。 杜婉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她醒来之后便感觉床边有人,立刻拉开了床幔,看到是蓝汐和绿雅,心中就划过了一丝失落。 “你们怎么来了?”杜婉起身拢了拢散乱的秀发下了床榻,弯弯的柳叶眉轻轻的蹙起着,声音冰凉的漠然,似是对蓝汐和绿雅二人自作主张跟来而不满。 蓝汐和绿雅心头就是一颤,恢复了记忆的小姐终是变回了以前,这几年那个活泼灵动的她好像只是她们做的一场梦,小姐还是以前的小姐,那个冷若冰霜、孤寂漠然的小姐。 绿雅服侍着杜婉重新换了一套红裙,蓝汐打理着她的秀发回道“小姐重现江湖,岂能少了从不离身的两大侍女。” 杜婉便看了一眼蓝汐,接过绿雅递的手帕一边净脸,一边道“绿雅,你说。” 绿雅便看了蓝汐,挑了挑眉,笑道“我就说小姐不相信,蓝汐姐姐还偏要这般说,是公子,他说小姐回归了,派我二人来服侍小姐。” 杜婉拿着手帕的手骤然便一紧,嘴角却是不自知的勾起了一个浅笑,‘阿钰,你是想让我的周身无处不有你的影子吗?你是怕我不回去吗?’ “既然是公子安排的,那就留下吧!”扔下手帕随意的说了一句,便出了屋。 蓝汐和绿雅就相视了一眼,松了口气,还是公子有先见之明,知道怎样说小姐才会留下她们。 杜婉出了屋便在院中练起了武,手腕上的银丝链划过空中带过了一道道的残影,不过片刻她便支撑不住的停了下来,手指微动收回了银丝链,几年不练真是生疏了许多,慢慢来吧! 用过早膳后杜婉带着蓝汐和绿雅离开了‘情海无涯’,御马踢着马肚不紧不慢的走在暗道上,微风吹过带起了她们的衣裙。 看着她们要去的方向,绿雅看了眼蓝汐,还是问道“小姐,我们是要去无涯森林外围吗?” 以前都是蓝汐跟着小姐去,她这还是第一次。 杜婉轻嗯了一声。 绿雅便没再说话,只是和蓝汐静静地跟着,下了无涯岭后杜婉便蹬着马肚加快了速度,马蹄踏过之处荡起一层层的灰尘。 望着周围不断后退的熟悉景物,杜婉平静的眼眸中多了一丝伤痛。 三人来到无涯森林边缘,杜婉下了马便把缰绳扔给蓝汐,拿着包裹走了进去,茂密的树木遮挡了太阳的直射,稀疏的阳光穿过缝隙映照在林中,投下了一个个别样的纹路。 杜婉走到林中的坟冢前,看着最前面的一座无字墓碑平静的跪下去,点燃香烛,冥烧纸钱,俯身叩了三个响头后便拿起酒壶倒了三杯酒,浇在坟墓前。 “爹爹、娘亲、大哥,心儿来看你们了,心儿不孝,没能为你们报仇,对不起。” 杜婉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红纱遮住了她此刻的表情,却遮不住她眼中浓烈的悲伤,看着多出的一座无字墓碑,她起身走过去。 “你就是杜婉吧!我欠你的不止一条命可以还,而你们杜家欠我们高家的也不止你们整个杜家可以还, 孰是孰非早已说不清道不明了,你且安息吧!杜家我不会再动,一切都已经终止了。” 对着无字墓碑鞠了一个躬,又跪地磕了三个头,灭了坟前的火星后深深的看了眼坟冢,起身决然的离开, 她每一次来这里都是带着仇恨的,如今她的仇恨消散了,她便是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逝者已逝,她该让他们安息了,爹、娘、大哥、小弟,所有的高家忠良,你们一路走好。 …… 杜婉三人刚离开无涯森林不久,高源便带着缪霖等手下和几百的禁卫军来了,看着坟冢前祭拜过的痕迹,他紧皱了眉头,会是谁?“缪霖,可有谁接近过这里?” 自从高源回来后,高家所葬的这片无涯森林便被他的人时刻照看着,如今却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样的事,高源自是疑惑,心中想的更多的是难道还有高家人活着。 “回少主,不久前影一找属下商量搬迁坟冢之事,是属下的失职,属下这就去找他。”缪霖懊恼的捏了下手,那小子胆儿真肥啊!居然给他来了个调虎离山。 缪霖就要去找影一算账,高源叫住了他,既然是影一,那便是子林授意的,能让子林这般做的只有心儿,而心儿正好不在宫中,“不用,我已经知道是谁了,你下去和他们一起准备搬迁事宜吧!” 缪霖就疑惑了,却是没多问的点了点头,向禁卫军那边走去。 高源走到‘杜婉’的坟墓前,看着地上明显压过的膝盖痕迹,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高源被宸帝的话当头一棒,他在想明白后还是决定要见杜婉,可那时杜婉已经离开向着无涯岭赶去,宸帝自然不可能凭空变出一个杜婉见高源,只能告诉他杜婉有事离宫一段时间,高源当时可是震撼不已,宸帝对杜婉的宠爱已经到了如此放纵她的地步了。 高源毕竟是纯古代人,虽然他疼爱杜婉,但是古代的大男子主义却是刻了那么一两分在心里的, 男主外,女主内,女人就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就该是男子的附属的,就该顾着家就好了。 。 (一百三十四)归去城 这边高源他们在搬迁高家坟冢,那边杜婉带着蓝汐二人向着去归去山庄的官道飞奔而去,来到了上次他们停留的酒馆归去酒馆。 归去酒馆是一栋五层楼,位于归去城的正中央,而归去城则是因为归去山庄的存在才渐渐形成的,是归去山庄的必经之地,不属于朝廷,由归去山庄管辖。 这里停留的大多数人不是侠客商旅就是江湖帮派,还有便是长期定居的老百姓们,买卖的货物东西也是花样繁杂,中原域外都囊括其中。 杜婉带着蓝汐二人从后门进了后院,看着院中的药材,想起那次她的心中所想,就好笑的摇了摇头,她居然将陌离最宝贝的药材当成了杂草,这要是让他知道了,怕是会炸毛。 “属下白洋参见洁儿小姐。”白洋快步从前楼走来,人还没到声音便传进了杜婉耳中。 杜婉抬眼看了过去,“你不是在京都?什么时候成了这里的管事?” “回洁儿小姐,城中来了一波不明身份之人,公子让属下来查。”白洋走过来躬身回道。 杜婉顿时便轻蹙了下眉头,不过一瞬就展颜冷漠了脸,看来江湖是又不平静了,一边向正厅走去一边说道“这些年我不在江湖,你跟我说一下这些年发生的事。” “是。”白洋跟在后面开始说起杜婉不在这几年江湖发生的事,蓝汐和绿雅则下去收拾她的卧房。 虽然杜婉的卧房直接就可以入住,但她是有轻微的洁癖的,尤其是现在的她,一旦不合她心意,她心里不舒坦了,就得有人倒霉。 现在的杜婉可不是失忆后心宽懒散的她,现在的她就是那极寒的寒冰,不碰则已,一碰便是满身冰霜。 看着桌上热腾腾的饭菜,杜婉轻抿了下唇瓣,全是她爱吃的,好像她失忆后便暴露了她吃货的本性,他便也知道只有美食可以制住她。 早在杜婉来之前影一便通知了白洋,杜婉心中清楚,便也不问,取下红纱平静的吃着,一顿饭下来她也基本了解了现在的江湖,挥退了白洋便去了卧室。 “你们都下去吃饭吧,我休息一下,明日上山庄。”杜婉淡漠的说着退了外衣将自己包进了被窝,蓝汐和绿雅放下帷幔轻声退出去关上了门。 两人离开院中去了前楼,站在三楼正对杜婉卧室的房间窗户边,静静的把守着,这间屋是不对外放开的,现在的小姐不许她们守在门外,就是院中也不行,她们只能又来这里。 “蓝汐姐姐,你说宸帝为什么会放小姐走?这几年他对小姐所做的一切我们都看在眼里,我才不相信他会如京中传言那般要娶那个什么楼兰公主。” 绿雅看向杜婉的卧室,眼中满是担忧,虽然她没有跟着小姐去宫里,但是小姐和宸帝之间的事她都清楚知道。 蓝汐摇了摇头,她不知该怎么说,其实她更希望小姐可以和公子在一起,可是她知道这样的几率很小, 小姐已经爱上宸帝了,这几日她虽不说什么,但她下马稍作休息时眼睛总是看着一个方向,那是皇宫,她庆幸小姐离开了皇宫,又担心她。 “我也不知道,宸帝的心思与公子一般无二,诡异深沉,缜密莫测,不过要是让我说,我倒是希望小姐能和公子在一起, 宸帝虽好,可他是天启之皇,中原之主,虽然他为小姐废了六宫,可他却从未说过要立小姐为后, 现在还来了一个和亲的楼兰公主,那些域外的其他小国部落公主也都在路上了,京都的那些传言宸帝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制止, 也许他放小姐走正如传言说的那般,杜家已经大不如前了,小姐没了杜相那个大靠山便是对他没用了, 而楼兰却不一样,若是他娶了楼兰公主为后,那他便是不费一兵一卒的得到了整个楼兰,这对于擅长工于心计的皇家来说是最常见的吧!” 听蓝汐这样说,绿雅就叹了口气,不过一瞬又放松了沉重的心情,“这样也好,小姐本最喜爱自由,皇宫是个大牢笼,不适合小姐,现在小姐离开了,那她便不再是杜婉了,也不再是昭皇贵妃了,只是我们归去山庄的洁儿小姐。” 蓝汐笑着点了点头,绿雅突然就拍了下手,又说了一句“小姐若是能和公子在一起,那是最好不过了。” 蓝汐顿时又笑了,看来不止她一人希望小姐可以和公子在一起,小姐活的太累了,如今宸帝又是那般的态度不明,或许公子才是最适合小姐的那个人。 蓝汐和绿雅这么美好的想着,为此还不时的在杜婉耳边故意装作无意的说着她们公子的各种好, 直到未来某一天,她们知道了他们那个陌上如玉、公子无双的公子居然是性情不定、诡异冷漠的宸帝,她们的表情直接就裂了。 …… 睡梦中的杜婉梦到了宸帝,他来找她了,他说他等不下去了,他想给她时间让她静静,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所以他来了, 他展开双臂就在不远处笑看着她,他的笑容真的好温暖,那是他给她独有的温暖,她笑着扑向他,他却消失了,她怎么找都找不到。 “阿钰,别走,不要走,阿钰…”杜婉猛然惊醒了过来,看着不是心悦宫的床幔,她闭了下眼睛平复了心神, 从枕头下拿出被手帕包着的白玉珠链放入怀中,起身下床推开了窗。 已经是翌日寅时了,快要到夏天了,昼长夜短,天空泛起了白光,看来今日又是一个大晴天, 今年的雨水较往年少了许多,雨水的多少取决于地势地理,如今各个地区修建了大坝,虽然还未完工,却也是已经起作用了,想来今年会是一个丰收年。 杜婉双手撑着下巴手肘撑在窗边,眺望着皇宫的方向,美眸中划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思念。 “阿钰,我已经离开快要半月了吧!你过得好吗?我过得一点儿都不好,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思念一个人可以这么痛苦,可是我现在不能去找你,因为我要让自己记住这种痛苦, 在没有恢复记忆之前,我以为纵使我恢复了记忆,我也可以对你毫无芥蒂,可是当我真正恢复记忆了,我才发现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你是公子,你是那个陌上如玉、公子无双的公子,在我心中公子是启明,是希望,是温暖,而你,是害怕,是恐惧,是忌惮,若是我没有失忆,我一定不会爱上你的, 可我已经爱上你了,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我不会再如失忆时那般自欺欺人的逃避了, 所以我需要时间,等到哪一天,当我心中对你的爱超越了我可以接受你是公子的事实,我就去找你,我想应该不会太久的。” 喃喃自语着勾起嘴角,甜甜的笑容让她冷霜的美眸微微的弯了起来,嘴角消失了许久的小小酒窝也偷偷的冒了出来,让她整个人好似又回到了失忆时的样子,俏皮又不失灵动,可爱又不失娴雅。 。 (一百三十五)默默守护 听到脚步声,杜婉收了笑容站起了身,双手按着窗沿静静地望着皇宫的方向,又变回了归去山庄那个冷如冰霜的洁儿小姐。m4xs. “小姐醒了,奴婢这就去备水。”蓝汐见杜婉又看着皇宫的方向,没再说什么的去准备她沐浴的热水。 绿雅推门走了进来,“小姐,如今虽以快五月了,但早晨的晨风还是有些微凉的。” 杜婉便看了眼她,收回视线走进了耳房,绿雅关了窗户跟进去,蓝汐已经备好了洗澡水,浴桶用的是上好的小紫檀木,水面上飘着一层茉莉花瓣,清香扑鼻。 沐浴更衣用过早膳后杜婉带着蓝汐二人就要离开归去酒馆,刚走出房门便听到前楼里传来争吵声, 她蹙了蹙眉本没打算过问,可在一脚踏出后门时却听到了‘和亲’二字,脚步立刻就顿了下来,淡漠的看了蓝汐二人一眼,向前楼而去, 蓝汐和绿雅赶忙跟上,完了,小姐当时什么都不知道的直接就离开了,宸帝所做的事她都还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办事的,她不是都让他们赶紧处理了。 其实蓝汐和绿雅不知道的是杜婉早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宸帝在她昏迷时为高家所做的一切, 教坊本就是各路消息汇聚之所,什么事在那儿都能知道,况且她的身份摆在那,她问了,教坊管事岂敢瞒她, 而关于和亲公主之事,她没问,教坊管事也不敢多此一举,她自然就不知道了。 在杜婉去前楼时,她卧室一侧的墙面打开了,宸帝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身归月公子的装扮,握着玄银扇的手指捏的泛白,白衣使装扮的影一静静的跟在身后。 “白风,你说女人是不是都很善变,公子是宸帝,洁儿能接受,可当宸帝是公子了,她却不能接受了。” 其实宸帝心里清楚明白杜婉的心态,公子只是相互利用的一份温暖,而他却是她从小到大的一份牵扯,他只是想说出来,因为他怕他会忍不住的再次不顾她意愿的将她留在身边。 影一苦闷的挠了挠头,这可让他怎么说啊!他又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况且他们龙卫能够真正接触的女人也就龙卫中的那些个女人,可那些女人各个彪悍的比他们男人还男人。 “主子,这个属下还真不知道,可属下知道,主子是公子的时候看着小姐好温暖,但是主子是宸帝的时候,温暖中却带了一丝属下说不出来的感觉,怎么说呢…” 影一皱眉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属下想到了,作为宸帝的主子看着昭主子就像虎豹看见了牛肉干。” 宸帝脸色顿时一黑,玄银扇狠狠地就敲在了影一头上,影一立刻龇牙的揉了上去,“主子,属下错了,属下不该将您比喻成虎豹。” 宸帝斜眼一瞥,走出了卧室,影一浑身立刻一颤,以后小姐不在的时候他还是收敛点为好。 一出了卧室,影一就变成了温雅彬彬的白风,摇着血月扇嘴角轻勾的跟在宸帝身后。 …… 前楼大厅。 “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老子说的是楼兰国的和亲公主,关你鸟事?” 一个莽汉扛着一把大锤怒斥着眼前的一个文弱书生,文弱书生气的直指着莽汉说不出一句话来,脸色被憋的通红一片,和他一起的几个书生也是气愤不已。 “怎么着,想动手啊!女人怎么了?看不起女人,没有女人你他娘的从哪儿来的。” 莽汉瞪着铜锣般的眼睛将大锤猛然的掷在地板上,大锤落地发出了轰的一声,地板都被震了一下。 然后一把就提起了文弱书生,和他一起的那几个书生被吓得面色惨白的就赶忙躲远,莽汉便无趣的一把扔下了文弱书生。 “老子就是敬佩楼兰公主,怎么着,人家一女子文能治国,武能安邦,你们能干啥,你们有脸在这儿叨叨?” 酒馆中的众人立刻就哈哈大笑了起来,一帮书生不在家里之乎者也,报效朝堂,居然跑到这归去酒馆来撒野,真是没事找事。 文弱书生被气的一口气提不上来,就昏厥了过去。 杜婉走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没什么反应的直直向莽汉走去,“你口中的和亲公主是谁?” 冰冷漠寒的声音让整个酒馆瞬间静逸的可怕,所有人一致的纷纷将视线聚集到杜婉身上,一个个顿时提起了一口气,玉面罗刹冷无霜,居然是消失多年的冷无霜。 玉面罗刹冷无霜,归去山庄白衣使中唯一的特例,一身红衣,红纱遮面,冷若冰霜,孤漠傲然,银丝链一出,眉间一点红。 只听一阵叮铃哐啷的声音,围在莽汉周围的人群立刻散开,不明所以的人也跟着大众纷纷散开,给杜婉让开了一条道。 杜婉顿时轻蹙了下眉头,人群立刻又纷纷屏住了呼吸,他们怎么忘了冷无霜最厌被扰的。 杜婉松开握了银丝链的手,走到莽汉跟前,“需要我再重申一遍?” 莽汉条件反射的就摇了头,“不…不…不用,是…是…是楼兰公…公主…黛…黛丽思。” 结结巴巴的说完便跌坐在了地上,身体不停的颤抖,冷无霜出手他是见过一次的,那般可怕的场面他绝不想见第二次,一场美艳似火的舞蹈,顷刻间所有的看客都倾倒在她的舞姿下, 他是唯一一个在冷无霜的银丝链下活下来的人,只因他说了一句话女子是人不是物,自那以后他便认了一条准则,绝不能小看女子。 “能在银丝链下活下的人,竟这般胆小。”杜婉踢起一个长凳随意坐下,蓝汐和绿雅立刻便收拾好一个桌子将糕点茶水摆上。 今日的她们一身白衣,白纱遮面,腰间系着一条绫光纱。 摆好桌盘后她们便静静的站在了杜婉身后。 莽汉赶忙擦了擦额间冒出的冷汗,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杜婉撩起红纱咬了一口桂花糕,甜腻的感觉让她难受窒息的心门瞬间就舒缓了,“黛丽思,和亲公主,这个消息是什么时候传出的?” 莽汉立刻回道“一月前。” 杜婉顿时就松了一口气,那时她还在昏睡中,贼宸帝就是告诉了她,她也听不见的。 可下一刻,她刚热了一分的心瞬间就凉到了低。 “不对啊!楼兰公主早在三月前就已经从楼兰出发了。”一个小声的嘀咕进入了杜婉的耳中,她手中的桂花糕瞬间就碎成了粉末,目光也转向了说话的那人, 是一个年轻男子,也就十五六岁,一身锦衣华服,玉冠束发,手握两个圆珠,看这穿着打扮,该是一个游商公子。 “三月前?你能再具体点,是三月前何时?”杜婉拿出手帕擦掉了手上的残渣。 游商公子转动着手中的圆珠悠哉悠哉的走到杜婉对面坐下,拿起一块桂花糕就扔到嘴中,然后享受的微眯起眼。 “嗯…甜而滑,香而腻,好吃,就是不能吃太多,不然太腻了。” 说着又扔了一块,还不忘示意蓝汐给他倒茶,杜婉微点了点头,蓝汐便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 (一百三十六)红衣男子 游商公子轻抿了一口后,微眯的眼睛猛然就睁大了,闪亮了光芒。 “小姐姐,这是什么茶,清香淡雅,居然没有一丝的苦涩,带着淡淡的甜,配着这桂花糕一起正好。” 在这个游商公子小声嘀咕时众人就以为他一定要倒霉了,没想到他居然又吃又喝,现在还问这样的话,冷无霜的问话他可是还没回答呢!现在他该倒霉了吧! 就在众人这般想时,杜婉却轻轻一笑,清脆空灵的笑声让众人就是一阵的恍惚,没想到这冷无霜笑起来还真好听。 “你告诉我准确的时间,我就告诉你这是什么茶。”杜婉轻抿了一口茉莉花茶享受的弯了嘴角,红纱一落便只能看的模糊了。 游商公子立刻嘟了嘟嘴,“小姐姐真会做生意,有来有往,平等交换,那好吧!我告诉你,谁让我爱吃桂花糕又没有可配的茶呢! 是正月初四,那时我正好在楼兰国,还是跟在楼兰公主的车队后面一起来的中原。” 杜婉就快速闪了下眼,这个男子说的是来的中原,而不是回的中原,看来他不是中原人,可他的长相明明是中原人的模样,难道他就是白洋口中那些不明身份人当中的一个。 喝着茶垂下了眼睑,纤长浓密的睫毛遮挡了眼中的情绪。 “今日这些被毁的桌椅板凳、茶盘餐具,照价赔偿,不然我不介意上门拜访。” 杜婉放下茶杯起身扫了一眼在站的人群,人群立刻连连点了头,就怕谁点慢了,他们可不想这位的银丝链临门。 杜婉满意的便要离开,游商公子可不同意了,这平等交换,他都说了,她却不告诉他这是什么茶就要走,那怎么行。 “小姐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游商公子浅笑着挡住杜婉,手中的圆珠不停地转动着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响。 杜婉的眼神就晃了一瞬,却是立刻的清醒了,摄魂术,居然敢对她用摄魂术,看向游商公子就勾起了一抹妖异的浅笑,“你可知玉面罗刹最擅长什么?” 游商公子的眼神也便一晃,愣愣的摇了头,猛然,心头一惊,一身的冷汗就冒出了。 玉面罗刹,她是玉面罗刹?骤然瞪大眼睛便连连的后退了两步,“你是冷无霜,玉面罗刹冷无霜,最擅心术,勾魂摄心。” 话未落完就快速的打量了杜婉,她这装束模样确实是江湖上对冷无霜的形容。 那些不明所以的人心中也这般想了,这个女子居然是江湖榜上第二的冷无霜。 “那你还敢对我用摄魂术,找死。”杜婉的周身骤然泛出了冷意,手腕微动,银丝链便如蛟蛇一般快速的袭向游商公子。 游商公子大惊,赶忙后退着跃出归去酒馆,银丝链却像识的他似的紧追不放,不过片刻,一身的锦衣华服便被划破了一道道的细口。 杜婉转动着手腕收回银丝链,游商公子立刻便狼狈的单膝跪地,一手撑着身子不停地喘息,好快的速度,好狠辣的招式,看着杜婉就满是警惕。 杜婉一步步走到游商公子面前,冰冷着话语,漠然道:“做生意,我可没说是平等交换,要怪就只能怪你的自以为是。” 话一落,银丝链便向着游商公子的眉心直直而去,就在距离游商公子眉心一毫米的千钧一发之际,一枚细小的银针以雷霆劲力快速划过,打斜了银丝链, 银丝链顺着游商公子的发丝一划而过,在他侧脸划出一丝血痕,而银针也钉在了酒馆的柱子上没入其中,可见发力之人内力之雄厚。 杜婉收回银丝链负手而后,紧握的右手微微而颤,蓝汐和绿雅立刻就来到她身旁,“小姐,没事吧!” 杜婉轻摇了摇头,扭头看过去。 对面的房梁上站着一人,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昳丽,美得昳丽,艳的惑人,一身妖艳的红装,若不是脖间微露的喉结和平坦的胸膛,一定会以为是一个女子, 一头的乌发只用一红簪固定,宽大的红袍随风而飘,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丝丝红润,嘴角轻轻上扬勾着一丝淡笑。 男子纵身跃下走到游商公子身边,单手扶起他,“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惹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男子的声音却与他这一身的装束完全不同,清润中带着丝丝透彻,让人无意识的就会产生亲近之感,给人带来的轻浮感也瞬间就消散了。 若说宸帝是出窍的利刃,冷冽的寒莲,那这个红衣男子就是柔和的羽扇,热烈的红玫,矛盾交错,却一点都不违和。 “舍弟顽劣,姑娘见谅。”男子将游商公子拉到身后,对着杜婉就是擎首微点。 此时的杜婉已经感觉手臂不怎么麻了,她看着眼前的男子和游商公子,冰冷着声音没有一丝的起伏,“第二个。” 说了这句没里头的话,转身走进了酒馆,蓝汐和绿雅警惕的看了男子一眼,急忙跟上去。 “你别…”游商公子的一个走字还没出口,便被男子点了哑穴,男子绕有兴致的看着杜婉的背影,轻勾了嘴角。 “玉…面…罗…刹…冷…无…霜,当真如传言一般冷若冰霜啊!”喃喃一句,拉着游商公子就闪身消失,轻飘飘的声音却是传入了杜婉耳中,“无霜姑娘,在下穆凌寒,我们还会再见的。” 这几人刚一离开,整个酒馆包括周围的看客瞬间就杂乱了,纷扰的议论声音立刻就响彻起来, 没想到一日之内不仅见到了消失多年的冷无霜,居然还见到了一个可以和归月公子有一拼的人, 这红衣男子究竟是谁?江湖上何时出现了一个这般了不起的人物,江湖榜上居然没有。 …… 穆凌寒拉着游商公子来到一间客栈中,才松了他的手臂解了他的哑穴,却是沉着脸,“小云,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出来是做什么的?” 穆凌云便抖了一下身子,要出口的抱怨就没了,低垂了头,却是小声嘀咕道:“都这么长时间了,连个圣女的影子都没有,那个大祭司根本就是故意支开我们的。” 他的声音虽很小,可怎么能躲过穆凌寒的耳朵,就无奈的摇了下头,却是没过多的解释,直接走进了内室。 他们穆家对曼珠沙华的气味感知是绝不会出错的,这归去城中有曼珠沙华的气味,虽然已经很淡了,但还是存在的,这至少说明,圣女曾在这里逗留过片刻, 而且刚才的那个冷无霜,她的身上就沾染着曼珠沙华的气味,她是归去山庄的人,这便与他这些时日探查到的曼珠沙华气味来源刚好符合,那个归去山庄一定和圣女有什么关系? 见穆凌寒走进去,穆凌云就对着他的背影噘了下嘴,然后拿过桌上的糕点塞了嘴中,又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后便苦闷了脸,真难喝。 (一百三十七)白风回归 归去酒馆暗室中。 宸帝将外面发生的一切都看的清楚,也听的清楚,他眼前的圆桌上摆着一个琉璃圆镜,手中拿着一个类似于传声器的听筒, 琉璃圆镜是采用了光线折射原理做出来的,而听筒则是用长管相连,声音从里面传进来,采用了回声的原理。 整个归去城四周的房梁角落里按照不同的方位各自悬挂摆放着一方小镜子和一个小喇叭,将归去城所有的画面和声音全方位的囊入其中。 宸帝收回视线放下了听筒,他的坏东西为什么总是要让自己这么累,那些事他都可以解决好的,她故意对那小子下手,就是为了让躲在暗处的那人现身, 她想帮他,其实他该高兴的,坏东西知道了和亲之事,却没有盖棺定论的一棒子将他打死,她想着帮他,便是相信他。 “主子,小姐那第二个是什么意思?”影一疑惑的问道,也将听筒放到了桌上。 都几年了,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么两个小东西居然就可以看到听到归去城方圆百里内所有的画面和所有的声音, 虽然声音很小,但是以他们的内力是完全可以听清的,主子就是主子,不同凡响,自从有了这两个东西后,他们对归去城的监管便轻松了许多。 白洋也竖起了耳朵,他也想知道洁儿小姐那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宸帝没有回答影一的话,而是看向了白洋,“你可以出去了。” 白洋的脸顿时就僵了,他现在出去岂不是要被洁儿小姐暴揍,主子这是过河拆桥啊! 白洋想要求宸帝,可是看着他这平静漠然的面色,还是乖乖的转身出了暗室, 唉!去做主子安排的事吧!挨揍就挨揍吧!谁让他自告奋勇的来这里,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京城多好啊!算算帐数数钱,悠然自得的享受生活多好啊! 白洋离开后,宸帝才回答了影一的问题,“穆凌寒是第二个让洁儿忌惮之人,穆凌云是第二个从银丝链下活下来之人。7k7k001.” 若是白洋听到这话,一定会在心中排腹主子好阴险,明明知道那些人的身份姓名,居然还让他去查,这不就是明晃晃的打草惊蛇。 影一明白的点了头,又道:“主子,陌离传来消息了,那个圣姑又求见,指明要见你,他快顶不住了。” 宸帝刚抬起的脚步就顿了下来,眉头也轻蹙了一下,真是没用,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 若是陌离听到宸帝此刻的心中所想,一定会大喊:他能搞定吗,那可是大祭司,你大手一挥就去追女人了,将这麻烦扔给他和明王,他能搞定吗。 宸帝扔了一个东西给影一,随意道:“将这个给陌离,若是还搞不定,他就可以不用活了。” 然后便带上面具踩着台阶出了暗室。 影接住宸帝扔的东西点头应着,是一块令牌,周围一圈绿叶,中央是一朵红花。 这是什么花,红的这般妖艳,他好像看到里面有血液在流淌,影一摇了摇头,眼神一阵恍惚,突然,他猛的睁大了眼。 “曼珠沙华,黄泉之上的接引花,开在地狱忘川的红色彼岸花,本该是花开叶落,两不相见,如今却是花开叶未落,花叶终相见,主子,风回归了。” 此刻的影一仿佛变了一个人,不,或者说是成为了真正的白风,他收起令牌摇着血月扇就勾唇浅笑的离开了暗室。 此后影一便称白风。 出去的宸帝也轻勾了嘴角,看着出来的白风,淡笑道:“欢迎回归,风。” “属下来迟,主子恕罪。”白风单膝跪地,右手按至心口低着头虔诚的告罪。 宸帝扶起了他,负手而立透过窗户看向前楼的后门,“回归的正是时候,大祭司陌离一人搞不定,他若是实在扛不住了,十有八九会拿出我给他的封家令抵挡,你赶回去阻止,拿回封家令。” “属下明白,这就去。”白风立刻应了一声,走至门边就要打开房门,又停下了脚步,“主子,木…” “他早就回归了,已经回去了。”宸帝打断了白风的话。 白风明白的点了点头,犹豫了一瞬还是问道:“那…主子,我们何时回去?” 宸帝看着走进院中的杜婉,眼中所有的淡漠瞬间化作了温暖,笑着勾起了嘴角,“等洁儿想明白了。” 白风顺着宸帝的目光看了过去,此刻的他对杜婉有着说不出的复杂,“主子,属下知道您对小姐的在乎,按理来说,属下该提醒您,俗世中人没资格待在您身边,可属下知道,小姐对主子来说是不同的,所以您是一定会带她回去的,对吗?” 宸帝轻嗯了一声,白风心中的复杂突然就那么的没了,他是失职了,可他不后悔刚才的问话,主子有了洁儿小姐在身边,便不再孤独了,这样就好。 …… 杜婉面无表情的走进后院向着正厅而去,心中却在不停的转动着,穆凌寒,江湖上何时出现了这样一个人物? 瞥了一眼此刻才姗姗来迟的白洋,走进了正厅,白洋默默的跟进去,蓝汐和绿雅则守在了门口。 “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你居然没一点反应。”杜婉漠然的看着白洋,白洋低着头不知该怎么说, 他怎么可能会没反应,可是公子不让他出来啊!他能怎么办!公子在暗室中悠闲自若的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他却被扔了出来,小姐的怒火他也受不了啊! 周身围绕的冷气瞬间又冷了几分,白洋浑身一颤,他知道他必须要开口了,不然一定得遭大殃,于是他立刻讨好的笑嘻嘻道:“小姐,属下不出来那是属下知道小姐可以解决。” “你确定不是怕我问你楼兰公主是怎么回事?”杜婉冰冷的质问。 白洋立刻就单膝跪地了,小姐生气了,“小姐,此事属下不说是属下之错,属下认罚,可小姐已经离开皇宫了,便不再是宸帝的昭皇贵妃, 他的事与小姐无关,他能在小姐还在宫中时就与楼兰公主联系,这样的男人不配小姐。” 白洋这般说自是宸帝教的,不然他可不敢,要是杜婉将他说的这话捅到宸帝面前,那他可就有的罪受了。 杜婉顿时一巴掌就扇了过去,白洋身子一晃,脸上出现了一道五指印,嘴角溢出血痕,却是连忙擦掉重新跪好,“小姐息怒。” “我与他的事,何时轮到你来插手。”杜婉握住茶杯的手捏的泛白,茶杯顿时就裂了缝,茶水流出来染了她的手面,她强自让自己平静下来,松开茶杯擦了手上的水渍,平静的道:“起来吧!” 白洋立刻起来静静的站好。 “刚才的红衣男子别说你不知道,他是谁?”杜婉仍是平静的看着白洋,若是还敢随便忽悠… (一百三十八)终是释然 白洋立刻正了身,面色却是难看不已,他们龙卫和山庄暗卫合力查了那么长时间,居然查不到那些人的一点身份线索。 “回小姐,此人属下目前还没有查到一丝重要的线索,只知道他们是随着楼兰车队来的, 在进了中原后他们便与楼兰车队分道扬镳了,楼兰车队去了京都,他们来了归去城, 据说好像是要找什么,但是这一月来他们每天不是观赏我们这里的奇珍异宝,就是游山玩水, 尤其是那个小公子,一天到晚总是往外跑,很是热衷美食,我们归去城的美食他几乎是尝了个遍。” “找什么?”杜婉自言自语的轻蹙了下眉,他们找人是他们的事,贼宸帝为什么要让白洋查他们? 他作为天启帝王,天启来了如此之人确实是该查的,可那也应该是动用龙卫,为何还要动用白衣使? 杜婉总觉得有什么事是她忽略了的,可此刻她却没一点头绪,于是摆了摆手让白洋下去, 揉着眉心闭上了眼睛,自从她恢复记忆后心思便更重了,好像又回到了前世那般。 杜婉闭着眼睛本打算休息一下就去归去山庄,却是没想到睡着了。 其实并不是她自己睡着的,而是宸帝让她睡了,他走进正厅抱起她就向外走去。 蓝汐和绿雅立刻笑着跟上,公子来了,太好了。 马车缓缓的出了归去城向着归去山庄驾去,宸帝揽着杜婉躺在车榻上,将头埋在她的颈间,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黑眸幽深的可怕,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穆凌寒见到坏东西虽然是他故意制造的,可让别的男人对他的坏东西感兴趣,真是一点都不好。 “小东西,你终究还是我想的最坏的一层身份吗?穆家人对花味敏感,尤其是曼珠沙华,所以他们会对圣女产生好感,会不自觉的亲近圣女,是璇玑玉盘出错让你托生成了心儿吗? 可是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若是穆凌寒敢抢你,我不介意灭了穆家,至于什么圣女只能嫁入那里的宿命,他已经出现了又如何,能奈我何。” 喃喃自语的揽紧了杜婉,只有这一刻他才能感觉到心安,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狂燥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他明明可以和他的坏东西在这俗世安逸的过下去,可是那些人怎么就那么不识趣,非得来打扰他们的生活,还有他,已经出现了吗? 这般想着,身上骤然就散出了一阵冷意,杜婉顿时就轻嗯了一声,宸帝赶忙散了浑身的冷意,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坏东西,都睡着了还是这般的警惕敏锐,纵使是在我身边,你也不踏实吗?”摸上杜婉的脸庞,覆上了她的唇瓣,他好想她的。 …… 杜婉又见到了宸帝,他就在她眼前,他说他好想她,他说她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这一次她扑进了他怀中,还是那种冰寒冷冽的味道,却是那般的温暖,温暖的她一点都不想他离开,可是他还是离开了。 “阿钰,别走…别走…”杜婉又一次在睡梦中惊醒了,抬手挡住眼睛,也挡住了自己的疲惫困乏,她要回去,她要回去见他。 睁开眼睛就猛的坐了起来,这一刻的她眼眸清亮的绚丽,这些天来带着的丝丝悲伤纠结全部消散了, 她的脸上扬起了一个纯真的笑容,是宸帝前世所见她对高源露出的那个笑容,让他魂牵梦绕、渴望渴求了半生都得不到的笑容。 杜婉就要起身,却发现她居然在归去山庄时她的闺阁里,瞬时便紧蹙了眉头,她不是在归去酒馆吗?“蓝汐、绿雅。” 守在门外的两人听到声音立刻推门走进来。 “小姐,你醒了。”蓝汐走过来挂起床幔,绿雅拿了衣裙也走过来,杜婉下床由着她们服侍更衣,一边平静的问道“我怎么会在这儿?” “是我带你回来的。”燕去走了进来,坐到桌旁便倒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面上有些局促。 现在的他都有些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洁儿了,他喜欢的洁儿居然成了他的嫂子,他居然和他的义兄抢女人,他的义兄居然是宸帝, 当看到大哥拿下面具时,他的震撼简直无法形容,那种所有的情感交织在一起的感觉,让他差点昏厥, 难怪他们山庄从来都没有官府的人来探查,难怪大哥可以那么无所谓的将他交给林赫,难怪大哥要阻止他见到洁儿,难怪他可以那么轻易的就进入他们的新房。 杜婉透过屏风看了一眼燕去,梳洗收拾好后走到他对面坐下。 蓝汐和绿雅则对燕去屈了屈膝,退了下去。 杜婉接过燕去递的茶喝了一口,便看向他一番打量。 一身深蓝色衣袍,相较于以往那随意的衣衫,多了一分正式,清秀的脸庞比之她记忆中的又成熟了几分,身上那种执拗的小孩子气也消失殆尽了,看来真的是长大了,“燕去,你如今倒是真的长大了。” 燕去的脸立刻就黑了一大片,一条条的黑线在额间划下,怎么现在只要是个人见了他,都是要说这么一句话,他以前真的没长大吗?很任性吗? 燕去虽是一脸无语又郁闷的表情,可心中那种纠结不明的羞愧感却是瞬间就不见了。 他眼前的这个人是洁儿,是他从小到大一直在追逐的洁儿,这与她是不是他嫂子是两码事,况且那时他又不知道他义兄也喜欢洁儿,这不能怪他。 “洁儿,我怎么觉得你也不同了,好像已经不是江湖上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玉面罗刹冷无霜了。” 燕去自我安慰着心情好了,对于杜婉所说之话自然就还了回去,还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杜婉顿时就觉得她刚才对燕去的评价太高了,他还是那个粘人又坏蛋的小屁孩,于是一巴掌就拍过去,燕去立刻抱头哀怨的看了她。 杜婉便好笑了,这好像是她在归去山庄唯一的快乐,欺负燕去,看着他这憋屈可怜的模样,她被仇恨蒙蔽、被亲人鲜血染红的心才会清亮一分。 笑着刚要开口,却被蓝汐打断,“小姐,二公子,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杜婉一听早膳二字,脸上的笑容立马就不见了,她的第一反应不是移步饭厅,而是扭头看向屋外。 太阳已经上升至斜空,白云漂浮,应该是辰时左右了,早间也是带着温意,该是五月,那今天是那一日?那个楼兰公主是否已经进京多日了? 立刻就问道“蓝汐,今天是五月几?” 这话一出,蓝汐瞬间就疑惑了,这还没到五月啊!心中这般想着便也说了出来“小姐,还没到五月呢!归去城离山庄不远,三日便到了。” 杜婉顿时只觉自己头顶满是乌鸦飞过,这古代的什么破时辰,她还以为她已经会看了呢!如今看来还是一头蒙, 郁闷的狠狠咬了一口糕点,见燕去憋着笑,脸蛋微微发红了,就又拍了一把燕去的头,起身快步向饭厅走去,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 (一百三十九)告别前尘 燕去立刻便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洁儿妹妹不管怎么变,这个不认时辰的毛病却是怎么也变不了啊!呵呵…” 笑着起身跟了上去。 蓝汐也是如此了,她算是明白了,小姐跟她们说她已经会看时辰的那话根本就是忽悠她们的。 …… 这一顿早膳是这些日子以来杜婉用的最轻松舒逸的一顿早膳,暂时放下了对宸帝的思念,放下了作为冷无霜的冰寒,只是她与她的发小之间最平常的回忆。 用过早膳后,杜婉带着燕去和蓝汐她们去了储物间,那里是她作为高沫心时存留的一切,如今她已经放下了,那些便没了存在的必要。 房门一开,并没有想象中的腐朽味,储物间中带着淡淡的清香,是茉莉花的味道, 整个储物间中摆放着五个大箱子,每个箱子里都装着不同的东西,爹娘的,大哥的,二哥的,小弟的,还有她自己的。 看着这五个箱子,杜婉没有一点要打开的意思,直接拿了绿雅取的油壶就浇了上去,“前尘旧梦终归醒,往事如烟终归散,就让大火将所有的前尘往事皆带去吧!” 杜婉扔了油壶走出储物间,接过燕去手中的火把没有一丝犹豫的直接扔了进去。 熊熊大火瞬间便燃烧了起来,吞噬了五个大箱子,火焰红的仿佛让杜婉又看到了法场的那一幕,百来个高家人的鲜血染红了法场,染红了她的眼。 “爹,娘,大哥,小弟,能有你们作为家人,心儿很幸运,也很幸福,可是从今以后心儿便不再是心儿了,心儿只是杜婉,也不再是洁儿。” 洁白无瑕,至清至纯的洁儿,这是爷爷心目中的洁儿,可前世她没有做到,今生她以为她会做到,原来她也没有做到。 抬手随意的抚掉眼睛溢出的泪花,看着在大火下不断化为乌有的过往,仰头看向天空,笑开了颜。 ‘爷爷,洁儿没有再次被家族仇恨蒙了心,这一次洁儿选择了放过家人,也放过自己,虽然没有达到您的期许,但至少洁儿没有如前世一般那么决绝的毁了家人, 您对洁儿那一丝隐藏的失望是不是可以消散了,而洁儿对您温暖的执着、对前世的执着,也该消散了, 爷爷,我会在这里好好的活下去,您和弟弟在那里也要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 杜婉转身没有任何留恋的离开了,蓝汐和绿雅静静的跟在她身后,燕去吩咐了一声仔细看着不要波及其他地方,便跟着离开。 大火吞噬了这里的一切。 归去山庄的这一片地方火光冲天,冒着滚滚浓烟,惊动了能看见这里的所有人, 山庄的护卫就要来查看,却是被暗处的宸帝阻止了。 归去城的人也纷纷开始议论起了这场大火的来由。 “燕去,蓝汐,绿雅,你们三个先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待会。”杜婉头也不回的说着,踩着青石路出了山庄向她以前经常去的归去峰峰顶而去。 三人停了下来,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眸中闪现着担忧,那里是她在山庄时最爱去的地方,也是她每次出去回来山庄后必去的地方,她不需要别人的陪伴。 杜婉一步一步的走上去来到了归去峰顶,看着还停留在崖边的大石头,浅浅的勾了一个唇角, 走过去坐下,便静静的眺望了对面,对面是无情崖,本以为是相隔万里,没想到却是近在咫尺,可是谁又能想到。 “阿钰,我想你了,我的心中憋着一口气,我想要打一架。”杜婉环顾了一周,树木丛林,浓密茂盛,远处的枫叶缓缓的飘落,却独独没有她想见的身影。 “每当我来这儿时,总是能感觉到一份温暖,以前不明白是为什么,现在明白了。” 起身走到峰顶边缘,张开双臂又笑了,“阿钰,你若不出来,我便从这儿跳下去。” 杜婉闭上眼睛就真的要跳下去,宸帝快速出来揽住她将她拉入了怀中,“小东西,你赢了。” 还是这般的温暖,无论是梦中还是现实,杜婉笑着环紧宸帝的腰,深深的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冰寒冷冽,便一把推开了他,手腕一动,银丝链直直向他袭去, 宸帝身子轻轻一动便躲开了,杜婉直接跃前而上以近身搏击,一招一式狠辣果决,可宸帝每次都是避让,杜婉顿时就发狠了,招招都是要害之处, 当杜婉以为这一次宸帝还会躲开时,他却停下了脚步,她的手掌便直直向他心口袭去,她顿时大慌,想要收力却已经来不及了,手掌就那么拍在他的心口上, 宸帝连连后退了几步,一口心血便吐了出来,身子摇晃着就要栽倒,杜婉急忙接住了他。 “你疯了,为什么不躲。”大吼着泪水便毫无预兆的流了出来,宸帝笑着抬手擦掉了,“小东西,别哭,这是我欠你的。” “欠我的,你欠我的岂能一掌就还清,你这个混…”杜婉气愤的一拳就要打下去,手刚到他心口处,又停了下来,她舍不得的。 宸帝就握住她的手按在了心口,黑眸之中是浓浓的宠溺爱恋,嘴角勾着一个浅浅的弧度,“婉儿,那我用我的一生来还,可好。” 一声‘婉儿’,让杜婉再也强撑不住了,他什么都知道,她心中的所有他都知道, 泪水再也压制不住了,吻了宸帝的薄唇就大哭了起来,将这些日子以来心中所有的压抑都哭了出来。 一丝腹黑的光就从宸帝的黑眸中快速的划过了,明明是苦涩的泪水,却甜腻了彼此的心。 …… 马车缓缓的向着普济寺的方向驾去,杜婉将自己蒙在被窝里,她觉得自己已经没脸了,她的脑子是烧昏了吗?那可是山顶啊! 宸帝坐在车榻边,宠溺的看着杜婉,“婉儿,你再不起来,我可就上来了。” 宸帝的声音磁性中带着点点诱惑,杜婉猛然便掀开了被子警惕的看着他,再来,她一定会散架的。 宸帝就好笑的刮了下她的鼻尖,“我不闹你了,都睡了一天一夜了,起来吃点东西。” 不说杜婉还没感觉到饿,这一说她顿时就感觉饿了,腹中空空荡荡的,于是快速起身梳洗,再一次的在心中感慨了, 这些古代人就是会享受,一个小小的马车居然能容纳这么多的东西,书本茶具什么的就不说了, 还能放下一张床榻,一方小榻,外面看着也不怎么大啊!这便是那什么小物件,大容量。 杜婉吃着早膳一边推开车窗,望着周围不断缓慢后退的景物,疑惑的看向宸帝。 这儿她以前走过一次,好像是去往普济寺的路,他们不是应该回京,怎么会去那里?“阿钰,我们去普济寺干什么?” 问着忽然恍然大悟,萧太后那老太婆不就是去了普济寺为她亲娘祈祷,难道他们是去接她? 宸帝一看便知杜婉想什么,他浅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萧太后早在三十那日便急火攻心逝了。” “什么?”杜婉顿时大吃一惊,差点被口中的包子给噎着,她连忙接过宸帝递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噎死她了,那老太婆是被她给气死的?以那老太婆的心力,不该就那么随便的被她给气死啊! 。 (一百四十)娘亲出家 狐疑的就看向了宸帝,宸帝拍着她的后背拿过她手中的杯子,斥责道“有必要这般惊讶,不知道自己还吃着东西吗?” “你别岔开话题。”杜婉搬正宸帝的脸让他正面着她,探究的目光不停地上下打转。 宸帝心中是懊恼不已,他怎么就顺口说了出来,这不是就扯到他的身份上了,失误啊!他对坏东西真是一点都不设防了,“小东西,此间有许多事朕还不能告诉你,朕不想骗你。” 杜婉顿时就衰了,又用朕,每次都这样,搞得好像她逼着他似的,还以为这次能知道些什么,这贼宸帝究竟是谁啊!这般神秘, 那老太婆的死一定和他的身份有关系,还有大年三十他说的话,她以后就会明晰了,可这个以后到底是多久啊!苦逼的看着宸帝嘟起了嘴。 “算了,我不问了,反正你这人向来心思深沉缜密,我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爹爹与高家之事你心中早就清晰明了,却是什么都不告诉我,哼!” 故作生气的扭过头不看宸帝,她其实知道他是为她好,只有她自己想明白了,她才会走出来, 可是一想到他有事瞒着她,还这般光明正大的瞒着她,她怎么就感觉这么憋屈呢!心痒的一次次产生好奇,然后便一次次的憋屈。 宸帝无奈一笑,从身后揽住杜婉将下颚枕在她的肩膀上,明明说的是萧太后的事,怎么又扯到杜鸿鸣和高家事上面了, 这个坏东西,看来他得放个大招,不然这坏东西一定会紧抓着这两件事不放。 “生气了,我确实知道杜相与高家的纠葛,可是我的小东西已经失忆了,那么杜家与高家的事她便不需要知道了,她只要好好的在我的羽翼下就好, 我知道我这样很自私,可我的小东西在归去山庄的那五年活的太累了,她本该是九洲天空的飞鸾,可她为了报仇放弃了翱翔的机会, 而我为了将她留在身边,也自私的抹杀了她再次翱翔的机会。” 搬过杜婉的身子,抚上了她的脸庞,嘴角轻轻的勾起了,黑眸中浓烈的爱恋又是那种让杜婉害怕的有些想逃的爱恋。 “可是婉儿,我不后悔,纵使是给我十次百次重来的机会,我都会选择将你困在身边。” 杜婉就愣愣的看了宸帝,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了,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般,她只是佯装的生气,她只是没事找事自己生自己的闷气,他为什么要说这样沉重压抑的话。 这般想着,立刻就决定必须转移话题,不然在这狭小的马车里,空气流通的这么慢,她会被憋死的。 “阿钰,你这样子让我有一种感觉,好像你带我去普济寺是有什么大事,说,你为什么要带我去普济寺?我们为什么要去普济寺?” 又狐疑的看了宸帝,心中突然就砰砰砰的直跳了起来,不是因为刚才宸帝那让她害怕的有些想要逃离的眼神,而是因为普济寺, 她怎么就把这么大的事给忘了,那可是寺庙啊!她以前都是绕着走的,对于穿越的她来说,那里绝对是回避的重中之重, 以前她是绝对不会相信什么神之言说的,可是她都已经真切的亲身经历了,要是去普济寺,正好赶上一个什么大师级别的得道高僧,在神神叨叨一番,那她估计会被烧死, 虽然这样的几率很小很小,毕竟贼宸帝很爱她,她相信纵使他知道了她是外来客,他也会欣然的接受,可是人言可畏啊! 见杜婉这般,宸帝正了面色,杜婉心中立马就是一紧,不会是真被她猜中了什么吧!有得道高僧要讲禅。 “婉儿,你娘在普济寺出家了。”宸帝摸着杜婉的脸,淡淡道。 杜婉只觉脑中一声的嗡,然后就懵了,心中来不及松的一口气就那么紧紧的憋了起来, 出家,什么意思?什么叫她娘出家了?“阿…阿钰,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杜婉有点不敢相信,贼宸帝对外宣称她爹爹是因为自责而自尽的,她娘亲根本就不知道爹爹自尽的真正缘由,她没有理由出家的啊!还是说她知道了什么? 宸帝知道杜婉再想什么,他将她揽入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婉儿,情之一字最难解,也无解,也许你娘是心死如灯灭吧!” “情,难道情爱真的有这么厉害吗?伤人伤己。”杜婉喃喃自语的抬起头看向了宸帝,若是有一天他出事了,她会心死灯灭吗?她不知道。 坐了将近十日的马车,他们终于来到了普济寺山脚下。 …… 而白风这边,他快马加鞭连夜赶路,终是在陌离拿出封家令之前及时的阻止了他。 “陌神医。”一身龙卫服饰的白风走进了陌离的住殿,见上首所坐的一个女子,他的眼神便是快速一闪,大祭司圣姑,看来陌离真是快要撑不住了,他来的刚刚好。 陌离一见到白风,顿时大喜,悄然的将已经快要拿出来的封家令又放回了衣袖中,他要是再不来,他就撑不住了,都准备拿出封家令抵挡一阵了。 圣姑也看了过去,却是蹙起了眉头,此人的气息与那些时日阻挠他们的那帮人有几分相似,只是那帮人乃是江湖中人,可此人却是皇家龙卫,奇怪。 “陌神医,这位是…”圣姑看向陌离问道。 陌离赶忙压下心中的欢喜,一边向白风走去,一边淡笑道“圣姑,这位是我们宸帝身边的近卫,既然他出现了,那我们宸帝该是快见你了。” 走到白风身边又看向圣姑,“也不是在下一直阻挠,而是如今域外各部都已经在路上了,若是我们宸帝在这时召见了你们楼兰,岂不是授人以话柄。” 圣姑便看着陌离微眯了眼,这小子来了这俗世倒是滑头的厉害,嘴皮子也是越发的厉害了,前几次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什么他只是被请来看病的,可不敢过问天启皇帝,什么他也只是暂住皇宫,不能随便走动,十天半月的也见不上天启皇帝一面,原来全是忽悠她的。 陌离也知道他表现的过了,可实在是这些日子他被圣姑压迫的太厉害了,还拿他姑姑威胁他,现在白风来了,这个烂摊子他可就不管了。 拍了拍白风的肩膀使了个眼色,就准备离开,白风却是一把拉住他,主子的意思是要让他知道些他们的身份,他怎么能走。 “白风你干嘛?”陌离小声道。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主子的身份,这可是个好机会,你确定你要离开,既然如此,那你走吧!” 白风勾唇一笑,向圣姑走去,陌离立刻就快步跟上了,心中兴奋了,燕归的身份,他到底是谁?终于要知道了吗? “在下影一,楼兰特使有礼了。”白风对着圣姑微微一抱拳,已经站起来的圣姑也右手一按心口,微微一点头,“早就听闻天启宸帝座下有一支暗卫,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失敬。” “楼兰特使过奖,在下奉主之命前来给特使送一样东西。”话落,白风拿出了宸帝给他的令牌,陌离和圣姑顿时便瞪大了眼,彼岸令。 。 (一百四十一)封钰的身份 “幽冥城,黄泉路,地狱门,你们主子是谁?”圣姑骤然就要提高声音,又强自压下去,声音之中带着丝丝颤栗。 陌离也是咽了咽口水,他这是撞了什么大运了,居然和地狱使者一起这么多年,那他回去便不用怕老头子了。 白风收了彼岸令,淡笑道“大祭司不是已经猜到了,主子说了,圣女之事他自有抉择,大祭司不必再插手,过了这次便回去。” 圣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们怎么找都找不到圣女,原来那阻挠之人竟是地狱使者。 看着白风,脸色却是有些难看,“来不及了,穆家人也来了俗世,说不定这时他们已经找到圣女了。” 白风一点都不意外,更不担心,穆家之人的到来本就是主子设计的。 想到他在回京途中林木传来的消息,心中再次感叹了,主上心思之深,绝对不是他能想象到的。 “这个圣姑不用担心,圣女的宿命是嫁入那里没错,可能插手此事的不止穆家一家,封家也是其中之一。” 白风浅笑的宽慰了下圣姑,圣姑瞬间就明白了,陌离也是恍然大悟,燕归现在的身份可不就是宸帝封钰,他自也是封家人,那么圣女之事他便是过问的理所应当,可是… “影一,若是封家少主知道此事插手了,怎么办?”在无情崖燕归拿出封家令那时他就将他当成了封家少主,可是他当时就否定了,那封家少主便是另有其人,若那人插手,燕归怕是就不好再过问了。 “此事主子自有主张,你们不必再过问,这件事到此为止,接下来你们只需做好各自表面上的事就好,我走了。”白风不给陌离和圣姑再过问的机会,直接闪身消失。 “既然如此,那我也走了,圣姑自便,我得去好好睡一觉,这些日子精神紧绷的都要崩溃了。swisen.” 陌离转身悠然的走进了内殿,圣姑立刻就瞪了一眼,这臭小子,居然敢这么挤兑她,看来得让五妹好好管教管教了。 圣姑知道了宸帝会插手,便不再担心二十年后交不出圣女那里会怪罪了,自然有心情想这些了。 …… 杜婉仰头看着上去普济寺的层层台阶,看向宸帝,甜甜一笑,“阿钰,这也太高了吧!我走不动。” 宸帝便宠溺的点了下她的额间,“坏东西,拐着弯的想要朕背你。” 说着却是半蹲了身,“上来吧!” 杜婉立刻嘿嘿一笑,爬上了宸帝的后背,宸帝脚步很稳的踩上了台阶。 自从那场大火和那次打架后,杜婉便做回了真正的自己,如今的她已经彻底的放开了,她又是那个好吃懒散的杜婉。 暗处跟着的白衣使们悄然的相互看了一眼,压了微微翘起的嘴角。 昭主子让主子背着她上山,主子居然也这般由着她,他们主子的后背也就昭主子敢爬。 这般想着,心中对杜婉的佩服就又上了一层。 普济寺坐落于半山腰之间,四周青山绿草,风景如画。 说来普济寺,他的寺名还有一段的事说由来,普济寺一开始并不是叫普济寺,而是叫山门寺,只是天启的一个小寺庙,清贫的很。 在天启第二代帝王时期,有一年夏天,暴雨频发,接连三月之久,房屋庄家是皆数尽毁,黎明百姓流离失所。 普济寺的方丈大开寺门,广纳受灾百姓,第二代帝王大感,亲笔赐下‘普济寺’三字做为寺名,并将寺庙搬迁至如今的这个地方。 “原来是这样,阿钰,都说佛家普度众生,有着慈悲之心,还真不是说说啊!” “出家之人,本着慈悲之心,救济天下万民,普济寺在天启百姓心中,可比我们这朝廷好到不知哪里去了…” 宸帝背着杜婉慢步走着,轻轻的勾着嘴角缓缓说着,杜婉趴在他身上安静的听着。 到了普济寺的后山门,宸帝放下杜婉握住她的手就走了进去,杜婉看向周围就是一番打量。 最普通的石板路,右边的台阶下有一座竹院,左边的山林上种满了青松白杨,直直往前看去,一座座的庙屿,人来人往,香客还挺多的。 “阿钰,我们难道要穿成这样去见我娘亲。”杜婉扭头看向宸帝,他们现在可是江湖上的装扮,怎么能让她娘亲看到她这般模样,绝对不行。 宸帝神秘一笑,拉着杜婉向右边下去,走进竹院便向一间竹屋走去,一进去杜婉便明白了, 看着床榻上摆放的普通衣物,她怪异的看向了宸帝,“阿钰,你不要告诉我说这里是你的地盘。” “普济寺的慧持大师乃一代得道高僧,这里是他的居所。” 宸帝一边换衣服一边回答杜婉,等他换好后却见杜婉愣愣的拿着衣裙发呆,就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过她的衣裙给她换上。 “小东西,发什么呆呢,惊住了。”好笑的轻点了下杜婉的额头,杜婉就心虚的摇了摇头,居然真的有一个得道高僧啊! 这俗话说的好,说什么来什么,只听外面响起一声阿弥陀佛,杜婉心头就是一颤。 “婉儿,你怎么了?”宸帝狐疑的看向杜婉,坏东西怎么好像很怕慧持。 杜婉立刻就条件反射的摇了头,“我没事啊!外面那个高僧好像是来找你的,你赶紧去吧!我自己换衣服。” 说着就要拿床榻上的衣服,这一看才发现她的衣服已经换好了。 淡青色的衣裙,裙摆和袖口都秀着粉白色的荷花,腰带打成一个蝴蝶结的样式, 宸帝则是深青色的衣袍,有点接近于黑,上面用银线勾着花纹,一条黑银色的腰带,腰间挂着一个墨玉吊坠,就一个字,酷。 “婉儿,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有点紧张,是害怕见到你娘亲吗?”宸帝摸了摸杜婉的脸,故意这般说着,看来他的坏东西是怕慧持看出她的来历。 杜婉立刻就笑嘻嘻的点了头,“嗯嗯,你赶紧去吧!我自己再酝酿酝酿。” “我觉得还是婉儿和我一起出去吧!你这样我不放心。”宸帝说着直接就拉着杜婉走了出去,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杜婉非常十分肯定的不情愿被宸帝拉了出来,可是没办法。 贼宸帝太敏锐了,就刚才她那一瞬间的异常就被他察觉到了,怎么办啊!那什么慧持的要是看出她是异世客了怎么办? 杜婉被宸帝拉到院中。 院中的竹席上跪坐着一个老和尚,袈裟披身,右手拿着一串佛珠,左手边放着一个葫芦,老神自在的品着茶,给人一种超脱世俗的感觉。 他们走了过去,慧持大师便抬眼看了过来,那双眼睛没有老人该有的浑浊,而是清亮无比,仿佛能看透一切,杜婉顿时便握紧了手,丝丝冷汗冒了出来。 “怎么了?”宸帝扭头看向杜婉。 杜婉摇了摇头,小声道“没事,就是觉得这慧持大师也许真的是一代得道高僧。” 宸帝就轻勾了嘴角,小东西也有怕的时候,这话说的,可不就是一代得道高僧。 。 (一百四十二)慧持大师 捏了捏杜婉的手拉着她坐到慧持大师对面,浅笑道“大师今日怎么不请自来了,我记得每次可都是要我请的。” 慧持大师淡笑不语的倒了两杯茶推给杜婉和宸帝,杜婉拿起就喝了一口,眼睛顿时便是一亮。 “雾山云尖,竟然是雾山云尖,产自雾山,待云开雨散之时采其最顶尖的一片,千金难求。” 慧持大师就大笑一声,爽朗道“看来小友也是好茶之人,能品得这云尖之茶的人是少之又少。” 这话一出,杜婉心中的忐忑紧张瞬间就没了,看来这慧持大师并不是那等拘泥世俗之人。 立刻看向宸帝,眼神询问这个慧持大师是不是一直这么豪爽。 宸帝就轻点了点头,杜婉心中最后的一丝担忧便没了。 “大师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宸帝拿起茶杯对着慧持大师示意一下,便轻抿了一口,要是前世那句天机不可泄露的话就算了,他已经猜出他那话是什么意思了,坏东西的来历。 “此间事,此间了,佛曰心明着动,心暗则静,小友以为呢!”慧持大师摸着胡须淡笑道。 宸帝就悄然的握紧了一下茶杯,又不着痕迹的松开,知道了他是重回之人又如何,他什么也改变不了,“大师所言极是,天机不可泄露嘛。” 慧持大师握着茶杯的手就一抖,又立马掩饰过去,这小子还真是记仇,是在还前世他所说之话啊!“小友,佛曰心善则善,心恶则恶。” “善恶到头终有报,在下受教了。”宸帝淡然一笑,慧持大师就郁闷了,这小子今生怎么这般心窄。 杜婉喝着茶,一会儿看看宸帝,一会儿看看慧持大师,这两人打的什么哑谜呢,说的话她是每一句都听得懂,可连在一起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视线扫过慧持大师的手侧,看着放置的葫芦,就来了一下兴致,葫芦一般都是用来装酒的,这慧持大师倒是别具一格,用来装茶。 “大师,您这葫芦装茶,可会破了这茶香?” 杜婉的一句话,让院中有些诡异的气氛飘散了,慧持大师看向她,爽笑一声,拿起葫芦就爱惜的摸了摸。 “小友不知,老衲这葫芦可不是一般的葫芦,它是雾山特有的茶葫树结出来的,常年与茶园一起,自带茶香,茶水灌入其中,茶香只会越发浓郁。” “原来如此。”杜婉便点了点头。 “大师若是无事,在下二人就先告辞了。”宸帝放下茶杯就要拉起杜婉离开,慧持大师立刻道“小友留步。” 宸帝便微蹙了一下眉头,却是重新坐了下去,“大师可还有事?” “小友,善恶之间,一念之差。”慧持大师放下茶葫芦,看向宸帝正了面容。 宸帝却是又淡笑道“善恶?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好人做善事是善,坏人做恶事是恶,那好人做一件恶事,可是恶?可能原谅?坏人做一件善事,可是善?可能抵消他以往做的恶?烦请大师解惑。” 慧持大师就僵了一下面容,“小友,你这是强词夺理…” 听着这两人来来回回的话,杜婉只觉得一头懵,便不再管他们的你来我往,见谁的茶杯空了,她就连忙满上。 不过片刻便到了午间十分,见这两人没有一丝要停下的意思,她悄然的起身就离开了,问了竹屋小沙弥,就向着膳房而去。 宸帝看了一眼杜婉的身影,看向慧持大师,亦如刚才的淡笑,“大师,不管你知道了什么,若你敢多言一句…” “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自是不会多言,小友放心便是。”慧持大师双手合十,一声阿弥陀佛,然后喝完了杯中的茶起身离开,突然又顿了下来,“小友,老衲…” “大师不必多言,在下做什么,任何后果,在下都会担着。”宸帝轻抿着茶,打断了慧持大师的话。 慧持大师就叹了口气,摸着胡须摇了摇头,转身离开,轻飘飘的声音还是传入了宸帝耳中,“重回一世,逆天改命,代价你可受得。” 宸帝就一笑,扔下茶杯起身去了膳房,走到门边就见他的坏东西围着围裙做饭,口中还哼着他听不懂的歌,“婉儿做了什么好吃的,大老远的就闻到香味了。” “这普济寺的斋饭都是白粥青菜,像我这种无肉不欢之人可接受不了,所以说还是咱们自己人好,一早就打了野味。”杜婉手上不停的扭头看向宸帝,又道“你怎么来了,那慧持大师呢!” “他走了。”宸帝走进来环住杜婉的腰将头枕到她脖间,轻笑道“我的婉儿这样子真好看,婉儿,要不我们就在这儿住下不走了,闲云野鹤如何。” 杜婉娇瞪了眼宸帝推开了他,闲云野鹤倒是可以,可让她在这儿住下,还是算了吧,向她这异世客必须要远离寺庙这样的地方。 “不如何,一边去,我这好不容易下一次厨,别打搅我,吃过饭后还得去见我娘亲呢。” 宸帝笑着揉了揉杜婉的头,走到一边的竹凳坐下,看着围在灶台边忙碌的她,嘴角裂开了一个大大的弧度, 只甘愿为一人而洗手作羹汤,如今他的坏东西真的是将他放入心中了,若是一直能这样,多好。 眸中忽然就闪现了一抹红光,又快速消失。 用过午膳后,两人便去了普济寺偏院。 杜婉站在门外透过门缝看着屋内的马歆蕊,一身的华服早已换下,穿着灰色的僧袍跪坐在蒲团上敲着木鱼,脸上一片平静。 她的前面摆着一个木桌,上面供着一座玉石雕刻的观音菩萨,前方的香炉里插着香,丝丝烟缕飘飘而出。 “婉儿,进去吧!”宸帝轻拍了下杜婉的肩膀让她进去,杜婉深吸了一口气对他甜甜一笑,推开门走了进去, 走到马歆蕊身后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让自己的笑容自然点,可还是有些僵硬,“娘亲。” 马歆蕊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木鱼声便错乱了,不过一瞬又恢复了,只是敲击的速度却快了几分。 “娘亲,您不愿见哥哥嫂子,是不是也不愿见茵茵。”杜婉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正常点,却是不行,她的声音还是带着丝丝异样。 马歆蕊在杜鸿鸣一下葬后便来了普济寺出家,主持方丈说她尘缘未了,不予剃度,她便求了方丈留在寺里,在此期间杜偌焕夫妇来了多次,她却从来不见。 马歆蕊叹了口气,放下木锤站起身了,看向杜婉,几月不见,她的茵茵都清瘦了,摸着杜婉的脸蛋柔声道“茵茵,你回去吧!娘亲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 杜婉甜甜笑着握住马歆蕊的手拉着她坐到床上,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静静的享受着或许从今天以后便没了的母爱,过了半刻,她才开口了 “茵茵不是来劝娘亲的,心死如灯灭,这样的感觉茵茵或许体会不到,可是娘亲的苦茵茵看在眼里明在心里,爹爹虽敬重娘亲却不爱娘亲…” 。 (一百四十三)爱自己的原因 说着抬起头看向马歆蕊,甜甜的弯着嘴角,“娘亲可还记得入宫前茵茵说过的话,宁做帝王妾,不嫁他人妇,娘亲,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便是男人的劣性根。” 杜婉缓慢的说着,外面的宸帝靠在柱子上听着,心中具是震撼,他找了这么些年的原因居然是这个什么男人的劣性根, 这便是坏东西最爱自己的原因,这便是她不相信男人的原因,她还真会一棒子打死所有男人。 宸帝要笑不笑的有些咬牙切齿,却是无奈的摇了头,他这是被她这男人的劣性根理论给坑了。 “在男女情爱中,往往先爱上的一方便是付出的一方,也是痛苦的一方,可是娘亲,这样值得吗?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付出自己的一生,真的值得吗?茵茵觉得不值得。” 见马歆蕊因为她的话而愣住,杜婉松开她的手臂向屋外走去,走至门口又道“娘亲,若您觉得值,那么便一直在这儿待着,若您觉得不值,哥哥、嫂子和未出生的小侄儿都等着您,茵茵走了。” 话落拉开门走了出去,强撑的笑容终是撑不住了,她已经做不到如以前那般与她亲昵了,她放开了仇恨,放开了对爷爷温暖的执着,可她却放不开那五年的生辰礼物,如今她说这些话,权当是真正的杜婉说给她娘亲的。 宸帝心疼的摸了摸杜婉的脸,坏东西虽然已经选择放开了,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婉儿,走吧!” 杜婉仰头看着宸帝,突然就撒娇道“你抱我,公主抱。” 宸帝就宠溺的刮了下杜婉的鼻尖,打横抱起她从来时的路离开,他们的来去除了马歆蕊和慧持大师以及竹屋小沙弥外,再没有惊动任何人。 离开了普济寺他们便回京了,已经是六月初了,从宸帝代父述发罪己诏到现在,除却消息流传的时间,外域各部出发已经三月多了,快到京城了,他们是该赶回去了。 在他们赶回京城的同时,一辆黑色的马车也从归去城那边出发向着京城而去。 马车之中。 穆凌寒斜卧在小榻上拨弄着自己的乌发,仍然是一袭红衣,昳丽的脸庞娇艳的魅惑心扉, 穆凌云坐在一旁的小桌边一遍又一遍的调配尝试着哪种茶水配桂花糕最好,却是没有一种能与他在杜婉那儿喝的好,他泄气的放下了茶杯和桂花糕,“大哥,我们去天启皇城做什么?” 穆凌寒抬眼轻瞥了一下,坐起了身,“不尝试了。” 穆凌云顿时就苦了脸,无论他试了哪一种茶,都没有那种口感,唉!大哥也真是的,居然点了他的哑穴,不然他一定可以问出来的。 穆凌寒手指微动,一杯茶便到了他手中,轻轻一嗅浅尝辄止,淡淡的茶香便飘入口鼻。 “我们在归去城待了一月有余,除了多日前遇见的那个冷无霜,便是再无一人有圣女的气息,只可惜那个冷无霜不是圣女, 她身上虽有曼珠沙华的气味,却是太淡了,不像是自身体里发出来的,倒像是沾染上的,怕是她接触过真正的圣女,而她是从天启皇城来的,那圣女该是在天启皇城无疑。 况且大祭司一来俗世只在楼兰停留了不过半月,便直奔天启皇城而去,若是心里没有鬼,谁信, 她怕是一早就知道了圣女在天启皇城,才会诓骗我们去那归去城,好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在我们之前找到圣女。” 穆凌寒的眼中满是睿智,好像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穆凌云却是直接就跳了起来,“大哥既然早就知道大祭司的打算,为什么还要顺了她,白白耗了这么长时间。” 穆凌寒抿着茶就浅浅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狐狸的狡猾,她既愿意,他自然不介意守株待兔、坐享其成,“说不定这会大祭司已经找到圣女了,我们现在去了,刚刚好。” 只可惜他们如今离天启皇城的距离超出了他的感知范围,不然他就可以感知到圣姑是不是找到圣女了,不过没关系,只要圣姑找到圣女,他们到了天启皇城自然就感知到了。 穆凌云立刻浑身一抖,大哥又开始算计人了,“大哥你好狡猾,只是弟弟想不明白,大祭司为什么这么做?无论我们谁先找到圣女,她都是要嫁入那里的啊!” 穆凌寒身上的慵懒轻浮瞬间就消失殆尽了,眼角微微的眯了起来,整个人变得有些危险了。 “小云,你别忘了,能插手圣女之事的可不止我们穆家一族,圣女是以哪个家族的名义嫁过去的,这意义可不一样。” 不管当初那个给他传递消息说圣女在俗世的神秘人是谁?又有什么目的?但至少就目前而言,是对他穆家是有利的。 穆凌寒的话让马车陷入了寂静,整个车厢里布满了沉重的气息。 …… 狂风大作,瓢泼大雨滴打在马车上,发出嗒嗒嗒的声响,紫檀木马车快速的飞奔在官道上。 突然,一声雷鸣电闪,杜婉猛然就堵住了耳朵,身子在宸帝的怀中不停的颤抖。 “婉儿,没事的,我在身边,我在身边。”宸帝抱紧杜婉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轻的似柳絮拂过她的心房,却驱不走她身体本能的恐惧。 杜婉紧紧的蜷缩在宸帝怀中,她感觉自己好像置身在雷鸣中,逃不掉,躲不了,一道道的雷鸣就那么毫不留情的劈在她的身上,劈的她皮开肉绽,仿佛要魂飞魄散了一般。 短短的白雨不过片刻便过去了,杜婉却是浑身汗水,趴在宸帝怀中一脸疲惫的睡了过去,宸帝心疼的擦掉她的汗水将她抱到了车榻上,心中困惑不解, 坏东西这次怎么这么怕雷鸣声,他知道她怕打雷,是他害得,可是从来没有像这次这么严重的,到底是为什么? 宸帝满心疑惑的揉了揉眉心,摸着杜婉的脸庞,黑眸中的疼惜与自责毫不遮掩。 马车驾过之处溅起层层水渍,白雨过后天空露出了一条彩虹,七彩的绚丽,这时来一场白雨刚好省了一次农田浇灌,却也毁了不少庄稼。 天黑之后,戌时一过,京城便会宵禁,城门下钥,在此之后是无法入城的,只得等到早间卯时城门大开, 但这是对于其他人,宸帝自然不是其他人,马车刚驾到距离城门十里处时,城门便亮起了火光,明王和陌离、高源等一众亲信等候在门前。 马车没有一丝停留的驶了进去直奔皇宫,一众人便疑惑一瞬,立刻打马跟上。 一到紫宸殿,宸帝抱着杜婉快速走进去,冷漠蚀骨中带着一丝急迫担忧的声音传了出来“陌离,快。” 后面跟着的陌离赶忙将马绳扔给太监便跑着进去,能让燕归这般的,一定是洁儿出事了。 皇宫之内不得御马,明王等人在宫门口便下了马,陌离不是皇宫中人,更不是朝堂之人,这个规矩他自是不用遵守。 。 (一百四十四)闹了个笑话 跑着跟来的明王和高源一到紫宸殿便被赵德胜拦在了殿外,紫宸殿没有宸帝的批准任何人不得入内,这个规矩也就只对杜婉破例。 “阿钰,出了什么事?”陌离把着杜婉的脉满心疑惑,这洁儿也没事啊!只是睡着了。 “我现在没工夫跟你解释,婉儿如何?”宸帝负手后背手掌紧握,整个人冰冷漠然的可怕,浑身散发着浓烈的冷气。 从雷鸣过后杜婉便一睡不醒,宸帝叫了好几次都没有用,就好像睡美人一般被下了诅咒。 “洁儿没事啊!只是睡着了。”陌离怕不确定,又把了一次脉,她确实是睡着了。 宸帝顿时疑惑难明,坏东西真的没事,只是单纯的睡着了,那为什么他叫不醒她, 这般想着,宸帝伸手探向杜婉的眉间,丝丝红光进入她的眉心朝着心口而去,璇玑枷印是正常的,和他今天探查的一样,那是为什么? 正当宸帝满心不解时,杜婉轻嗯了一声。 “婉儿。”宸帝立刻抚上杜婉的脸庞,杜婉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见满脸担忧的他,疑惑的轻蹙了眉,“阿钰,你怎么了?” 问着看向一边的陌离,他怎么也在,而且脸上的表情与贼宸帝如出一辙。 杜婉又疑惑了,他们两个这是怎么了?“你们两个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杜婉撑起身就要坐起来,宸帝赶忙扶着她接过陌离递的靠垫,放到她身后,杜婉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拉着他坐到一旁,又示意陌离坐下,“是我出什么事了吗?” 这两人的表情不得不让杜婉觉得是她出事了,不然他们也不会这般。 陌离张了张口不知要说什么,他不清楚其中缘由,没法说,最后憋出了一句“还是让阿钰跟你说。” 杜婉疑惑的看向宸帝,宸帝摸了摸她的脸,柔声问道“婉儿,你还记得今天发生的事吗?” 杜婉点了点头,她当然记得了,“我们不是一直在赶路嘛,在午间时发了一场白雨,那电闪雷鸣真是吓死我了,后来我好像趴在你怀中睡着了。” 杜婉挠了挠头,她是睡着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难道说在她睡着的期间发生了什么,还是和她有关的。 “阿钰,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啊!你这样我真的有些受不住,我怕我会自己吓自己。” 殿内有些沉重的氛围被杜婉这一句话就给说没了,陌离顿时就轻勾了嘴角,宸帝则是又担忧又好笑的点了点她的头,“小东 (一百四十五)梦中的大老虎 这个礼部尚书才是一个直肠子,他这话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说楼兰公主想要借高源接近宸帝, 可听在别人耳中这意味就不一样了,他这是直直的说高源收授楼兰公主贿赂,替她在宸帝耳边说好话。 泰和殿的气氛因为礼部尚书的话变得有些诡异了,各部大臣都以为高源必定会恼怒或者恐慌,却是没想到他仍是面无表情的跪着,没有因为礼部尚书的话而表现出一丝的怒气和惶恐。 看着下面心思各异的各部大臣,宸帝打破了这诡异,“都起来吧!” 大臣们起来后,他又道“众位爱卿都言之有理,确实,后宫不可一日无后,既然如此,三日后设宴款待域外来使之时,便是立后之日。m4xs.” 宸帝刚说,完各部大臣又纷纷跪地高呼皇上英明。 “今日就到这儿,退朝吧!”话落,宸帝起了身,赵德胜立刻高呼退朝,各部大臣又纷纷高呼“臣等恭送皇上。” 宸帝走到殿门口,又说了一句,却是吓到各部大臣浑身冒了一层的冷汗。 “洪涝灾害、贼匪倭寇、地方官员以权谋私等等事情数不胜数,你们一个个不去关注这些,却在这儿担心朕的后宫, 朕要你们是为朕的天启百姓所要的,若是你们的心思一天到晚的放在朕的私事上,朕不介意再换一批。” 宸帝说完便甩袖离开,他的声音平缓的柔和,却是让刚站起一半的各部官员一个一个的都纷纷栽倒,丝丝冷汗便冒了出来, 越是平静的皇上便是越危险的,他们这几月的行为终是惹怒了他。 “各位大臣慢慢思考,本王就先走一步。”明王浅浅一笑,阔步离开追上了宸帝,从宸帝说了让他和陌离主持五月五花朝节开始,他便被准上早朝了。 “皇兄,你真决定立后了。”明王边走边问,皇兄不是说婉儿不愿意做皇后吗?难道现在她愿意了,还是说皇兄真的将阿源的话给听进去了,说来阿源也是奇怪,他居然说那样的话,婉儿可是他的亲妹妹。 宸帝瞥了一眼明王,突然浅淡一笑,明王顿时就是一颤,他感觉他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于是急急道“皇兄,阿莉这会应该要去看婉儿了,臣弟去接她。” 话还未完,人就快速的逃离了,皇兄一定在打什么注意,他还是不要上赶着掺和为好,如今他算是明白了,什么皇兄不让他参与朝政是为了他好,根本就是想让他再自由两年,因为以后他根本就再没有人生自由了。 明王确实想对了,宸帝是 (一百四十六)闺蜜看望 这一刻的宸帝身上又多出了一丝的狂傲,与他周身的冷漠交织在一起,给人一种帝怒苍穹的恐惧感。 一个两个的为了催他回去,竟不惜进入坏东西的梦中,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坐起身就微动了手指,一抹红光自他手心而出向着天际而去,他满意的敛了周身的狂傲冷漠,起身走去浴室。 一座暗红色大殿中闭门打坐的林木猛然的睁开了眼睛,主子生气了。 …… 杜婉梳洗用过早膳后便带着蓝汐和粉菱去了校场。 绿雅被留在了归去山庄没有跟来,杜婉已经知道了恒娘所做的事,也知道恒娘就是陌离的姑姑,她见过的那个美艳女子。 杜鸿鸣死了,马歆蕊出家了,恒娘离开了,绿雅便没有再回去的必要了,皇宫中有蓝汐和粉菱,她便不必再来,不如留着归去山庄帮衬燕去。 宸帝没有陪着杜婉一起去,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安排,虽然如今的天启已经是固若金汤,但一个国家再怎么稳固,一些蛀虫却是杀不完除不尽的, 所以他要在他在的这段时间里尽可能的做好一切的安排,这样明王接手就不会有太大的变动。 杜婉在校场陪着虎豹玩了不过一会儿,便有宫女通传报明王妃和工部尚书夫人求见,杜婉点了点头起身拍去身上的灰尘,揉了揉虎豹的大脑袋,“小虎儿,我先走了,有时间再陪你玩。” 杜婉将虎豹送到校场另一边后便去了心悦宫,刚到宫门口,就见明王妃和杨意柳已经等候了,她顿时便皱了下眉头,她们怎么等在宫门口。 明王妃和杨意柳也看到她了,两人快步迎了过去,明王妃一走到杜婉面前便使劲的点了点她的额头,上下检查了一番,见她没有因为杜鸿鸣的死而消瘦一点,终于放下了心,“好你个婉儿,终于肯见我们了。” 这几月她和意柳来了都不知有多少次了,可每次都被那个可恶的林邢挡在宫门口,说什么是皇上的吩咐,让她们不要为难他, 她也如别人一般的猜想皇兄是不是因为杜鸿鸣才那般对婉儿,如今看来是她想错了,婉儿这样子根本就是好吃好喝的安逸样。 “妹妹无事就好。”杨意柳温柔的笑道。 “莉姐姐,好痛的。”杜婉揉了揉额头,轻瞪了眼明王妃,便看向杨意柳的肚子,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突然,手心被轻轻的踢了一下,杜婉立刻便激动了,“嫂子,宝宝在踢我,一定是见到我这个姑姑太兴奋了。” 杨意 (一百四十七)知京趣事 一说起八卦,那自是明王妃莫属了,立刻就道“若说这几月我们京城有什么趣事,那绝不能离开这域外各部小国番邦,他们陆陆续续的来我们中原,可是带了好多好东西。” 说着就对杜婉眨了眨眼睛,又道“尤其是美食,什么烤全羊,烤全猪,漆油炖鸭,那滋味,想想都难忘。” 杜婉顿时就咽了咽口水,不过一瞬便反应过来明王妃是在逗她,哪国特使来天启朝见会带上自己的厨子,真是的,“莉姐姐就知道逗我。” 嘟着嘴就娇瞪了眼明王妃。 杨意柳和杜莲顿时就捂着嘴偷笑了,对于杜婉好吃美食这一点早已在京中传开了,宸帝每年都会找各地的厨子进宫,所以杜婉才有耐心在宫里待下去。m4xs. 宸帝是深蕴拴住一个人就先要拴住她的胃这个真理,尤其是对待像杜婉这样的吃货。 “好了,不逗你了。”明王妃笑着抿了一口茶,便说起了这几月的京中趣事,在她们三人中就属明王妃爱好八卦,这京中大小趣事几乎没有她不知道的。 这一天,杜婉便和明王妃三人在说说笑笑中度过了,她不在的这几月京城还真发生了不少趣事, 往大里说,先是贼宸帝的代父罪己诏在整个中原乃至域外掀起了一场轰动,外域小国部落见缝插针,紧接着便是各部大臣请求立后,贼宸帝的替身留中不发,采用拖字诀, 往小里说,两家饭馆为了生意大打出手,最后肇事者被关入大理寺,某家公子花天酒地,强抢民女未遂被关进刑部, 花朝节时有小姐大着胆子向心仪之人告白自己的爱慕之意,这其中便不得不提那个楼兰公主黛丽思了, 那简直就是京城这几月的一个风云人物,来到京城的第一天便因为一个官家小姐多看了一眼她二哥,便把人家直接给掉在护城河的桥梁上一天,还派了人看守, 官家小姐的爹痛哭流涕的在贼宸帝的替身面前是狠狠的参奏了一番,最终却是杳无音讯,那个黛丽思没有一点的事儿。 她还和封澔那小子逛了教坊,一舞动天下,可比她当时的那个舞蹈惊艳多了,气的二哥牵连封澔,把他给暴揍了一顿,又被明王给扔进了军营。 不能和封澔逛教坊了她便串门,今天这家明天那家,今儿个不是这家官员的女儿被丢进水池,便是明儿个那家官员的女儿被扔上了树,还将在五月五花朝节那天对她二哥告白的一个女子给剃了光头。 那女子的爹当时就被气昏了过去,醒来后便在贼宸帝的替 (一百四十八)新朋友黛丽思 黛丽思顿时就一愣,要她像中原女子一样相夫教子,那不可能,果断的就摇头,“我是草原上的飞鸾,高源是雪原上的雪狼,他不喜欢这里的。” 杜婉便好笑的摇了摇头,看来这个黛丽思只是迷恋她二哥,她二哥确实是狼,可不是雪原上的雪狼,而是战场上的杀狼。 “你摇什么头,我说的不对吗?”黛丽思疑惑的看着杜婉。 杜婉淡笑不语的起身走到花丛桃花树下,折下一段桃花枝,“黛丽思,我愿意为了我的夫君折断鸾翅,那是因为我爱他,但我不会为了他而失去自我,因为他爱的是真实的我。” 扭头笑看向黛丽思,又道“你将京城搞得鸡飞狗跳,我夫君不说什么那是你们之间的交易,可是你这样做是得不到我二表哥的关注的, 我二表哥这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实则固执认死理,你从进京开始便一直在给他找麻烦, 你整的那些女子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她们每一个身后都有着一个家族支撑,若是将来二表哥娶了你,他会因为你的原因而被所有大臣孤立, 朝堂之上被孤立的将军你觉得会如何,你是楼兰公主,楼兰女子只要有能力便可参与朝政,你该是最清楚。7k7k001.” 杜婉的话对黛丽思来说简直就是当头一棒,她和宸帝之间的交易是她给他想要的,而她要高源, 可前提是高源自愿跟她回楼兰,若是他不愿意呢,她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 黛丽思陷入了沉思,突然,她看向杜婉问道“你是自愿折断自己的鸾翅,而不是宸帝折断。” “除非我心甘情愿,不然没有人可以做到。”杜婉笑着点了点头,嘴上说的和心中想的那是完全不一样, 她从一开始便暴露了自己让贼宸帝盯上了她,十个她都算不过一个他,若是硬拼,最好的结果便是两败俱伤,而她却是伤的重的那一个。 “你折断了鸾翅却可以不失去自我?”黛丽思又问道。 杜婉走到桌边重新坐下,将手中的桃花枝递给黛丽思,“这段桃花枝是我刚才折下的,桃花枝是脱离了桃花树,可它无论生长在何地,它最终还是一棵桃花树。” 黛丽思握着桃花枝,忽然就恍然大悟了,对啊!若是高源不愿意和她去楼兰,她可以留在中原啊!只不过是换一个住的地方,又不是换她这个人,立刻就握住了杜婉的手,“杜婉,谢谢,我明白了。” “不用谢,我只是不希望你再给二表哥惹麻烦,况且二表哥也不一定 (一百四十九)册封宸后 杜婉一走进紫宸殿便被宸帝哀怨的眼神吓着毛骨悚然,这是怎么了?她今天好像也没招惹他啊!他那眼神怎么感觉要吞了她似的。swisen. 抖了抖身子小步走到御案边,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宸帝拉入了怀中,宸帝的黑眸中散发着浓浓的哀怨,好似她做了什么红杏出墙的大事。 杜婉惊呼的啊了一声,看着这样的宸帝,悄然的咽了咽口水,她的预感果然是没错,贼宸帝这是要吞了她的节奏啊! 刚要说话,就被啃了一口脸蛋,杜婉立刻揉了上去,龇牙咧嘴了,“阿钰,你属狗的啊!我今天可没招惹你。” 宸帝轻哼一声别过了头,刀削俊逸的脸上是满满的生气。 杜婉顿时就歇气了,她都还没生气呢!他倒是先给她傲娇上了,不过这样孩子气的贼宸帝还是她第一次见。 “阿钰,你怎么了?”杜婉搬过宸帝的脸,甜甜的问道。 宸帝看着杜婉片刻,才闷闷的道“小东西,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皇宫。” 就是我在里面,你也不喜欢。 杜婉瞬间一愣,不过片刻就反应过来宸帝为什么会问这样的话了,看来今天她和黛丽思的谈话他都知道了,她对域外的向往他肯定也知道了。 就在心中叹了口气,捧着宸帝的脸放软了声音,“阿钰,你既然问这样的话,那你便是知道今天我与黛丽思之间的所有谈话,为什么你的关注点放在了我向往自由上面,而忽略了我甘愿被你折断鸾翅。” 这话一出,宸帝心头的闷气顿时就没了,抱住杜婉将她揽入怀中,苦笑一声,“小东西,你是心甘情愿的,我知道,只是我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我虽是帝王,可我也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我是知道你们之间的谈话,但就是害怕你对外面的向往,这样会让我觉得总有一天你会为了自由而放弃我,我不想再未来的某一天再次囚禁了你。 “你个呆子。”杜婉就轻捶了一下宸帝的心口,好笑的勾起了嘴角,脸上是满满的甜蜜,一个害怕失去女人的男人,该是很爱她的吧! …… 清晨的微风拂拂吹来,带着夏季的温意,太阳高高挂起撒下一片舒意,白云浮动,天空一片蔚蓝。 一辆接一辆的华丽马车从使馆出发向着皇宫驶去,而泰和殿中早已坐满了三品以上的王公大臣、皇亲贵胄。 丝竹管弦,歌舞升平,殿中的众人三三两两的相互说着恭维的场面话,杜婉却是无聊的拨弄着酒杯,不时的将糕点塞入口中。 贼宸帝说为了补偿她从回了皇宫便忽略了他,昨天一天她便在御书房陪了他批奏章,又被折腾了半宿,身心疲惫的只想睡到自然醒, 可一大早的就将她叫醒,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不过是那个款待域外小国番邦的什么宴会。 她作为贼宸帝后宫唯一的妃子,自然是要出席的,所以只能起床,说来就是一个宴会而已,有必要将她装扮的这么隆重, 一身的大红色拽地凤袍,镶金凤冠,这就是妥妥的皇后装扮,虽然她早已与皇后无疑,可毕竟不是啊! 今日的这般模样让她隐隐觉得贼宸帝要做什么,其实她已经愿意了,早在爹爹书房暗室中贼宸帝说舍不得时她便已经愿意了。 “婉儿,少吃点。”宸帝拦住了又伸向果点盘的手,杜婉扭头看向了身旁正襟危坐的他, 坐在他身边,这是他给她的荣耀,也是告诉所有人,纵使她没有爹爹的庇佑,她仍然是昭皇贵妃,贼宸帝后宫唯一的女人,心中唯一的底线。 “陛下,臣妾就这么一个爱好,您还拦着。”故作不悦的嘟了嘟嘴,宸帝便无奈宠溺的刮了下她的鼻尖,柔声道“小东西,早间这些干食吃多了不好,乖,听话。” 杜婉故作的模样瞬间就维持不住了,这般温柔的声音听了多少次,可每次都扛不住,“阿钰,你还是好好说话吧!” 宸帝便轻笑的浅浅勾起了嘴角。 见两人打情骂俏完了,赵德胜才走到宸帝身边躬身道“皇上,域外特使都到了。” “传。”宸帝的声音瞬间就变回了冷漠,赵德胜应声着挥退了殿中央的舞姬,示意小喜子。 小喜子立刻大喊道“传楼兰国特使觐见。” 他的声音拉回了心思各异的大臣贵胄,这些人意识到杜婉的地位没有因为杜鸿鸣的逝世而降低一分,心中的某些决定瞬间就动摇了。 小喜子的传报声被一个个的传报太监传出殿外。 楼兰公主黛丽思带着圣姑走了进来,一进来,圣姑的视线便看向了宸帝。 一身龙袍加身,镶金冠冕,坐在龙椅上犹如那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真正帝王,周身散发着淡漠的冷寂。 圣姑赶忙低下了头,好强大的威压,难道这就是地狱使者的威压?心中便带了一丝的后怕。 “楼兰公主黛丽思见过尊贵的天启宸帝。”黛丽思用她们楼兰国最高贵的礼仪向宸帝行了礼,然后送上了她们楼兰的珍宝。 “公主请坐。”宸帝抬手示意,黛丽思轻微一俯身,对着杜婉点了点头便带着圣姑走到她们的位置坐下。 小喜子又传报,西羌国的特使便走了进来,高源顿时就握紧了手,强自灌了一口酒压下了心中的愤恨,让自己平静下来。 域外小国部落的特使们坐到各自的位置上后,宸帝端起了酒杯,“今日朕在此设宴款待众国使者,使者们不必拘礼,请。” 宸帝说着仰头喝下杯中酒水,众国使者赶忙回敬,心中却是疑惑中又带着丝丝的欣喜, 每年他们都是在冬季前来中原朝贡,以换取本国过冬所需粮食,中原天启地大物博,兵强马壮,早已不是他们说抢就能抢的了,既然抢不来,便只能用他们本国的毛皮珍宝等物品来换取粮食, 如今他们在这夏季前来朝贡,还带来本国公主,以天启宸帝的心性,怕是早已猜到他们的目的,那他现在这般友好,便是不言而喻了。 杜婉喝着酒轻瞥了一眼宸帝,贼宸帝要做什么?他何时对这些俯首称臣的域外番邦小国如此友好了, 她可是很清楚的记得,这些小国部落每年来朝贡,他都是一副冰块脸,能说上两三句话都是好的,如今这般,定然有鬼。 宸帝自然感觉到杜婉的探究视线了,他淡笑不语的给了杜婉一个斜视,然后对着赵德胜轻点了点头,赵德胜立刻拿出一个圣旨走到殿台中间,高声道“众卿接旨。” 殿下的所有人顿时满心疑惑,但疑惑虽疑惑,一个个的走到中间跪下,域外特使也不例外, 他们早已是天启的附属国,天启宸帝的圣旨他们自是要跪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惠泽福禄,应天而齐,兹所事,繁昌兴,吾封钰应天而生,顺天而起,惠民天下,福善苍生…” 赵德胜提着尖锐的嗓门念着圣旨上的内容,繁琐又枯燥,生僻又难懂,杜婉听的是晕头转向, 渐渐的,脑袋便一点一点的就要睡着,宸帝无奈的撑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就没见过听着圣旨还敢睡着的人。 。 (一百五十)立后风波 “今有昭皇贵妃杜氏嫡女杜婉,德才兼备,姿雅容冠,爱民如己,顺民意,利民心,出之治水之策,解民之苦,利民之福, 上天惠泽,朕心甚感,从天意,不可违,今册封其为宸后,赐册宝,受册印,钦此。” 赵德胜这最后的一段话将杜婉给惊醒了,她猛的就坐直了身子,看向宸帝,美眸之中闪现了丝丝错愕。 有这表情的不止她一人,殿中所有的人都是如此,这宸后和皇后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宸乃是宸帝的称号,也是天启的纪年号,它所代表的意义便是帝王, 如今宸帝给了杜婉如此封号,岂不就是要让她参朝政,论国事,与他并肩而立,如此做法怎能不让人为之而心惊震撼。 “皇上,万万不可,后宫不可干政,祖宗的礼法怎能破,请皇上收回成命。”一个老皇叔厉声道,紧接着跪地的皇亲大臣们纷纷附议,整个泰和殿顿时陷入了嘈杂声中, 说不合祖制的有,说不能开先例的有,说女子不能参政的有,总而言之就一句话,杜婉被册封为皇后,他们不反对,但绝不能将宸做为封号。 这些人的声音让杜婉回过了神,对于他们的声音,她不在乎,她只在乎宸帝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杜婉问的平静,殿中的所有人纷纷都竖起了耳朵,他们也想知道为什么。 宸帝摸了摸杜婉的脸,轻轻的勾起了嘴角,“小东西,你是飞鸾,我又怎会将你困在这金丝笼中,让你做一只雀鸟。” 因为我怕后宫关不住你,所以我要用心拴住你。 杜婉看着宸帝片刻,笑着裂开了嘴,贼宸帝真是无时无刻都在给她意外,却意外的让她惊喜, 天启不是楼兰,它对女子的束缚太深了,他心系天下,心有沟壑,可这样的他却愿意给她这般的荣耀,只为她心中的自由, 这般的他怎能叫她不去爱、不能爱、不敢爱,哪怕最后是飞蛾扑火,亦是心甘情愿吧!“阿钰…” 宸帝抬手堵住了杜婉的嘴,他知道她要说什么,但是他们之间不需要,他更不需要,“婉儿,我不需要你的谢谢,我们之间也从来不会有这两个字的出现。m4xs.” 话落,便看向殿下跪着的那个老皇叔,此刻宸帝的身上没有了对着杜婉时的温柔,有的只是帝王的凛冽。 “老皇叔,固本守旧,如何能走向前沿,楼兰一个弹丸小国,女子尚且可以参政,我堂堂中原大国的女子,难道还不如一个楼兰女子。” “这…”老黄叔顿时就词穷了,宸帝的这话太犀利了,逼得他都没有说辞了,说什么都是错的,难道要承认他们中原女子不如域外蛮夷。 杜婉在心中立刻对宸帝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贼宸帝果然是厉害,一句话就压的所有人没了话语,要是这个老东西再要求撤了她的封号,那就是承认他们天启女子不如楼兰女子了。 “天启宸帝说的对,你们男人是人,我们女人同样是人,你们男人能做到的事,我们女子照样能做到,你们男人做不到的事,我们女人同样能做到,为什么女人就要低于你们男人一等。” 黛丽思心中对宸帝的决定虽是极大的震撼,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被认同的兴奋,站起身看向宸帝,又问道“尊贵的天启宸帝,那治水之策当真是杜婉所出。” 宸帝点了点头,黛丽思看向杜婉的眼神中立刻多了一丝敬佩,“南水北调,在场的各位想必都应该知道,它只是初步实施便为黎明百姓带来了多少的好处,洪涝灾害不只是中原的天灾,也是我们域外各国为之头痛的事, 杜婉一个女子尚且能想到这些造福百姓,你们作为男子的,不想着为黎民百姓造福,却在这里敢于宸帝的家务事,你们有什么资格,你们难道不感觉到羞愧吗?” 黛丽思的质问一声比一声高,让皇族大臣们的脸一片通红,就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羞的。 “谁知道南水北调的治水之策是她不是所想的。”一个大臣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他的声音小的不能再小,可是又怎么能逃开内力深厚的宸帝等人, 空气瞬间就感觉凝固了,整个泰和殿中仿佛飘了一种叫做诡异的东西。 高源直接起身就揪起了那个大臣的衣领,浑身是浓烈的煞气,“本将军的表妹说南水北调的时候皇上和本将军就在身旁坐着呢,你是在质疑皇上吗?” 那个大臣被高源的这话吓得赶忙就求饶了,身体不停地哆嗦。 高源轻哼一声扔下他,他便栽倒在地。 “都行了,朕的决定何时轮到你们置喙,你们僭越的太过了。”宸帝冷漠的打断了泰和殿的诡异氛围。 “今日朕设宴,一来是为了款待域外使者,二来是为了让所有人见证宸后的册封,朕与宸后心悦两情,朕的后宫永远也只会有她一个女人, 朕不管你们心中打着什么目的,从此刻开始,全部给朕憋到心里,若是憋不住了,朕不介意再来一次大改革、大血洗, 朕的天启,怏怏大国,人才辈出,多的是人盯着你们的位置,所以可要守紧了。” 宸帝威胁了一番后,便拉着杜婉离开了泰和殿,凝结的空气瞬间就疏散了,在场的所有人缓缓的出了一口气,刚才他们就好像走了一遭鬼门关。 看着消失的两人,杜偌焕的心中是满满的疑惑,他知道南水北调之策那时茵茵还没有入宫,她是何时与高源和皇上说过这些的,他怎么不知道。 两个主人公走了,所有人心中早已疲惫不堪,也没心情看歌舞了,陆陆续续的都离开了。 那些域外使者们更是苦不堪言,本以为会将自国的公主送入皇宫,做不了皇后也可以当一个妃嫔, 结果他们除了刚开始朝贡时说了几句话,便再没了开口的机会,后面想说了,却是又被宸帝的那番话给吓住。 …… “高将军王,下官想问一下,下官妹妹何时与你和皇上一起说过南水北调了。”在高源要上马时,杜偌焕拦住了他,他总觉得他的那句话暗含深意,他必须要弄清楚。 高源将缰绳扔给缪霖,看向了杜偌焕,“表弟不用如此生疏,我虽与杜相在朝堂之上不和,但我们毕竟是表兄弟,小时候也是时常一起玩,虽然这些年没有了联系,但血缘却是割不断的。” 杜偌焕瞬间就明白了,高源的意思是杜婉与他是一直有联系的,那他们在一起也就说的通了,就抱拳一笑,“我明白了,表哥,弟弟还有公务处理,他日定当上门拜访。” 高源便拍了拍杜偌焕的肩膀,点了点头,“好,那为兄也就先走了,军中公务也是繁多。” 高源上马离去,杜偌焕看着渐渐远离的背影,眼眸微微一深。 “表兄弟?表哥,怕是从高家被灭后你便恨透了母亲,还会认她那个姨母?认我这个表弟? 茵茵怕也是因为和心儿相似非常,你才会认她的吧!” 喃喃的自问了一番,捏了捏手上了马车,马车缓缓的向着杜府而去。 。 (一百五十一)交易合作 杜婉随着宸帝出来后眼睛便直直的盯着他都不带眨的,走到了紫宸殿都还是这般,宸帝终于忍不住了,无奈的挑起了杜婉的下颚,“小东西,要问什么就问吧!” 杜婉挣脱宸帝的禁锢立刻便嘿嘿的问道“阿钰,早在你代父述发罪己诏的那时你是不是就已经算好了今天的这一切。” 问着,还微眯起了眼睛,一副我什么都已经猜到了的表情,那小眼神瞄的那是一个嘚瑟,像是告诉宸帝她很聪明吧!快点夸她吧! 宸帝好笑的刮了下杜婉的鼻尖,点头承认,他确实早就算好了一切,他的后宫只有坏东西一人,且这几年她都没有为他诞下一个皇儿, 所有人一定会盯着他的后宫,想方设法的将与他们有关的女人塞进他的后宫,这迟早会变成一个坏东西或许会离开他的隐患,他怎么可能会允许那样的事发生。 “婉儿,与其每日每时被那些人盯着我的后宫,倒不如一次性解决好。”宸帝淡淡一笑。 杜婉却是立刻收了表情,浑身一抖,太阴险了,实在是太阴险了,不过这招够漂亮,打的那些人措手不及,但贪心不足蛇吞象,人心是世间最邪恶最不知足的东西。 “阿钰,人的是无尽的,贪心更是不足的,你这些虽然吓住了他们,但不防五年、十年,甚至是更久。” 杜婉很是理智的分析,宸帝又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揉了揉她的额头,宠溺道“小东西,这些我又岂会想不到,自然是有应对之策,不过暂时保密。” 那时我们早已不在俗世了,就由阿瑾去烦吧! 杜婉顿时便娇瞪了一眼宸帝,每次都这样,保密,保密,什么都保密,身份保密,与黛丽思之间的交易合作保密,现在又是保密, 这样搞的她真的好烧脑啊!她也不想烧脑的,可是她会不自觉的去想和贼宸帝有关的所有,“阿钰,你这样,真的好吗?” 苦着一张脸就哀怨的看着宸帝,宸帝俯身在她眉间蜻蜓点水一下,缓缓的说了句好,杜婉顿时就气恼的推开他跑进了内殿。 看着她这般的跑进去,宸帝脸上的笑意缓缓的消失了,负手而背,淡漠的吐出了一个‘说’字。 白风现身,单膝跪地,“主子,木传回消息,他已经处理了那个擅自用运法术之人。” 话落之后沉吟了一瞬,又道“穆家兄弟已在燕月楼住了四天了,还是没有找过圣姑一次。” “告诉木,再有一次,一人之过,全族牵连,至于穆家兄弟,盯紧了。”宸帝转动了扳指,走到御案边拿起一本奏章翻看,忽然又说了一句“防着穆家的术法。” 白风顿时就懊恼的握了下手,他怎么将穆家术法给忘了,真是该死,立刻应了一声,闪身离开。 “皇上,楼兰公主求见。”赵德胜走进来躬身说道。 “让她进来吧!”宸帝扔下了奏章,看了一眼内殿,勾起嘴角,好你个坏东西,居然敢偷听,只是我若不想让你知道,你岂能知道。 宸帝是隔绝了声音,可他不知道杜婉能看懂唇语,此刻的杜婉看着他,心中满是疑惑,还带着一丝说不明的被算计感, 木,是林木吗?那擅自用运法术之人又是谁?穆家兄弟又是谁?那红衣男子好像就姓穆,是他们俩兄弟吗? 他们的术法,不是法术吗?贼宸帝怎么又说成了术法,还是说两者不是一种,还有圣姑, 这些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贼宸帝到底是什么人?听他们两个这简短的对话,怎么总感觉很奇异。 杜婉突然就想到了被宸帝没收的‘彼岸龙凤’。 她的那块玉佩也是奇异的很,是不是和它有关,可是也不对啊!她从小就一直佩戴着,也没出任何问题啊!是什么时候出的问题呢! 杜婉陷入了沉思。 “黛丽思参见天启宸帝,宸帝圣安。”黛丽思的声音打断了杜婉的沉思,她甩开脑中又一团的乱麻,看向外殿竖起了耳朵。 “公主可是有事?”宸帝示意黛丽思请坐。 黛丽思道了一句谢,坐到了小喜子搬得椅子上,“宸帝,在杜婉找我之后,我其实是准备和你停止交易的。” 黛丽思没有什么废话的直接进入了正题。 宸帝放下手中的狼毫随意的后靠在龙椅背上,不甚在意的问道“哦!那公主现在打算如何?” 宸帝问的随意,黛丽思却听的微微蹙了下眉头,她怎么感觉宸帝好像知道了一切,也猜到了她要说什么,若真如此,那他真是一个可怕的男人,这样的人她不能得罪。 “尊贵的天启宸帝,我们的交易可以继续,我也可以将另一半的映潭林让出来,但是我希望是高源来驻守。”黛丽思微微的低俯了头,表现出了恭敬。 宸帝手指微动,拨着扳指一圈圈的转动,拿阿源试探他,倒是有魄力。 没做丝毫的考虑,直接道“公主能改变心意最好,但让阿源驻守,怕是不行,他是我天启的梁柱, 况且我们的交易只是毗邻无涯岭末端山脉的那一半映潭林,至于另外一半映潭林,对于朕,可有可无。” “为什么?”黛丽思问的有些激动,一个将军而已,难道比国土地域还重要?同样是映潭林,为什么另一半就可有可无? 宸帝明白黛丽思问的是什么,他淡漠的前倾了下身子,“公主,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朕记得让林木与你谈交易时就已经让他告诉你了, 如今朕再说一遍,公主是个聪明人,聪明反被聪明误的道理公主该知道, 至于阿源,我们的交易里说的清楚明白,你能不能得到他,得看你的本事,朕不会去左右他,公主慢走,不送。” 话落,宸帝便起身就要向内殿走去,黛丽思急忙道“宸帝如此说,就不怕我反悔。” 宸帝顿下了脚步,视线看向着内殿的珠帘,幽深的黑眸中是浓烈的爱恋深情。 “朕在泰和殿上的那番话是对朕的妻子说的,至于公主会不会改变心意,朕不会去预料,那是对朕妻子的侮辱。” 躲在珠帘后的杜婉立刻便甜甜的勾起了嘴角,不过一瞬又生气的嘟着嘴跺了跺脚,别以为说这些肉麻的话她就会心软,居然敢那么逗她,哼! “公主的心意如何,朕不在乎,因为映潭林只会是朕的,之所以让林木与你谈那笔交易,只是因为你是阿源的救命恩人, 不然,朕不会去浪费那些时间,楼兰之地,弹丸小国,朕想要,随时都是囊中物。” 宸帝说完便阔步离开,他这一番无所谓的话却是让黛丽思浑身一颤,丝丝冷汗就冒了出来, 他果然是一个可怕的人,没有预料便能看透一切,那若是预料了,又会怎么样,她真不该试探。 黛丽思有些失神的离开了紫宸殿。 。 (一百五十二)术法咒术 宸帝走进内殿,就见床上圆滚滚的缩着一团,顿时宠溺的勾起了嘴角,这个小东西,装模作样倒是用的越发的顺溜了。 掀开金丝蚕被就捏了下杜婉的脸蛋,杜婉立刻揉了上去,虽然一点都不痛,“哼!保密,每次都保密,我现在很生气,不要和我说话。” 杜婉将宸帝拉下的被子蒙上去,宸帝顿时无奈了,这女人还真是阴晴不定啊!尤其是被得罪的小女人, 这是和他闹上脾气了,他不就是说了一个‘好’字,真是个坏东西,就知道逼他就范。 宸帝再次掀开了被子,杜婉又要蒙住,却是被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固定到头顶,装作不明所以的问道“小东西,你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就闹脾气了。” 杜婉被宸帝固定的无法动弹,她立刻就噘起了嘴,“痛。” 宸帝就好笑又无奈了,“娇气,我怎么舍得弄疼我的小东西。” “你才是小东西,你全家都是小东西。”杜婉一说完就懊恼了脸,她这是脑子抽风了吗,这不是将自己也带进去了。 宸帝便笑了起来,“呵呵,对,我全家都是…” “不许说。”杜婉挣脱宸帝的禁锢直接堵住了他的嘴,还捏了两把他的脸,“让你保密,让你保密。” 宸帝无奈的拉下了杜婉的手,将她揽入怀中,玩笑的话语也变得正经了,“婉儿,等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在那里你会知道你想知道的所有。” 杜婉眼珠立刻一转,仰起头就咧开了嘴角,声音中满是娇气,“那里?那里是哪里?阿钰,好阿钰,你就先告诉我一点呗,就一小点。” 说着还伸出小拇指比划了一下。 宸帝对她这狗腿的模样直接是无语了,这心情,也太瞬息万变了,看来不告诉她一点真是不行了,“好,真拿你没办法。” 宠溺的点了点杜婉的额头,杜婉立刻就嘿嘿嘿的笑了,宸帝抱着她坐起来,伸出左手微微一动,一条血红的火龙便在他的手中出现,凌空腾飞,火龙周身晶莹剔透,似那极品的血玉,美丽极了, 杜婉顿时就张大了嘴巴,那呆萌的模样让宸帝嘴角的笑意不断放大,“那里是一个神奇的大陆,那里的人寿命往往比普通人要长,婉儿现在看到的这个便是那里的术法,就像…” 杜婉立刻打断了宸帝的话,激动的道“我知道,我知道,是灵力,对不对。” 没想到这个世界居然还有玄幻大陆,那是不是就是网络上所说的那种平行世界。 “小东西,灵力是什么?”宸帝疑惑的问着,又道“我刚才用的术法叫咒术,就像域外的魔术,只不过咒术需要咒语,而魔术需要道具。” “咒术?不是灵力吗?可是明明与网…”杜婉立刻停住了嘴,将后面的话压了下去,差点就说漏嘴了,明明和网络玄幻里描写的差不多啊!怎么就不是灵力呢! “往什么?”宸帝看向着杜婉,黑眸中除了柔情外,还带了一丝探究,坏东西后面要说的是什么? 是她那个地方的吗?所以她才会及时的压住了,那她口中的灵力难道就是她所来那个地方一种类似于咒术的术法。 宸帝的探究视线杜婉自然感觉到了,刚才是她的失误,贼宸帝怕是怀疑她的身份了, 现代,离她有多遥远了,这么多年都不能回去,怕是没希望了,那又何必告诉他,给他徒增了烦恼与担忧,时刻担心害怕她会随时消失。 “阿钰,你不是问灵力是什么嘛,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在看话本时里面有提到的,跟你刚才幻化火龙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 话本子里说,只见那神人广袖一挥,一道玄光凌空掠过,一把泛着盈盈波光的长剑便袭向贼人,这是不是和你刚才的有异曲同工之处。” 杜婉立刻就转移了话题,虽然她不觉得她的话会打消宸帝的怀疑,眨着眼睛甜甜的看着宸帝,手臂还一边比划着,美眸中是明亮的璀璨,小小的酒窝让她憨厚的可爱。 宸帝的眼神就一晃,心中的狂躁又躁动了一分,不过一瞬又恢复了自然。 坏东西对他的影响真是越来越大了,不过既然她不愿说,那他便不问了,反正‘彼岸龙凤’在他身边,她没有回去的可能,只会永远待在他身边,这样就够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小东西看那些话本子也不全然是打发时间,如此一来,小东西去了那个大陆也容易接受,不至于被吓着。” 宸帝说的温柔,杜婉却莫名的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颤意,怎么回事?好像又是那种感觉,便轻蹙了下眉头。 …… 燕月楼兰雅阁中。 穆凌云坐在桌边吃着糕点品着花茶,享受的微微眯起眼,真是难以想象,他寻找了一月多的极品好茶居然是用最普通的花瓣烹泡的, 花瓣本就自带香味,经过烹、煮、泡等多个方法,将它们的香味融入水中,自是清香淡雅,回味无穷。 “大哥,这都十天半个月了,我们还不打算去找圣姑吗?再有十多天,期限可就到了,我们必须回去了,不然地狱使者到来,禁忌的惩罚我们可受不住。” 放下茶杯抬眼看向了穆凌寒,见他单腿屈膝斜卧在软榻上闭目浅息,瞧着他那随意舒服的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就是一阵的咬牙, 因为糕点带来的美好感也瞬间就消失了,走过去一把拉起了穆凌寒,“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穆凌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的急迫,他们去找圣姑直接带着圣女回去不就好了嘛,干嘛要一直在这天启耗着, 这天启他都已经玩了个遍了,除了这个燕月楼的美食和那新奇的教坊,也没其他的看头。 穆凌寒在穆凌云不停地嚷嚷下终于睁开了眼睛,眸中清亮的没有一丝睡意,看着穆凌云,无奈的扶了扶额,“小云,你真是…” 穆凌寒都不知道要说穆凌云什么了,他们穆家的术法是什么,不出门便可知天下事,不过是来了一个俗世,居然就忘了他们穆家的术法,真是玩忽所以了。 憋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吃喝玩乐,术法都学哪儿去了,猪肚子里啊!” 穆凌云先是一愣,然后就尴尬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居然忘了他们穆家的术法‘花枝’,这要是被父亲知道了,非得揍死他。 “这个…大哥,我不是故意的。”说着又道“大哥既然种下了花枝,那为什么还不行动。” 穆凌寒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有些不好了,眉目也轻轻的蹙了起来, 可纵使是这样的表情,也是应了那句诗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当真是秀色可餐,美人就是美人,做什么表情都是美的,昳丽的惑人。 。 (一百五十三)南下浙南 摇了摇头,沉声道“圣姑太过于警惕了,我怕种下花枝会被她发现,便只能在她体内留下了花种, 这些日子花种一直很安静,她根本没有找到圣女,时间已经要到了,确实不能再等下去了,所以明天一早我们直接进宫见宸帝。” 说着,穆凌寒捋了捋垂落至前的墨发,眼眸深处是满满的睿智高深,在这俗世之中,只有龙气可以掩盖圣女的气息,让他们穆家无法感知到, 圣女一定是在皇宫里,而且离宸帝很近,宸后,那个传奇的女人,会是她吗? 穆凌云点了点头,又走到桌边坐下开起吃货本性,事情既然决定了,那他便继续他的美食。 翌日一大早,穆家两兄弟便隐身潜进了皇宫,只可惜可他们已经去迟了。 早在白风经过宸帝的提醒后便时刻防备紧盯着他们兄弟,所以他们之间的对话早已传入他耳中,宸帝自然就知道了, 他当机立断决定直接离开,反正这些日子他已经处理好了他不在天启日子里的所有大事,小事自有明王高源等人解决。 于是宸帝直接给赵德胜扔了一道册封明王为摄政王的圣旨,便带着杜婉和白风、陌离、蓝汐和粉菱四人,离开了皇宫。 宸帝还给明王和高源留了一封书信,上面对明王说他要带着杜婉去民间暗访,体察民情,短则一两年,长则四五年,朝堂就交给他了, 可别辱了摄政王的名头,丢了封家的脸,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大事就将消息传给映潭林映潭湖的驻军首领, 而对高源的叮嘱则是整个中原的安危和映潭林周边的防护,高源是宸帝最信任的人,他自然会交给他,至于宸帝对黛丽思说的话,也只是说说而已, 宸帝那样一个精算到极致的人,岂会放走高源这样一个虎狼之将,又怎会允许高源入赘楼兰。swisen. 宸帝一行人离开皇宫去了一趟归去山庄,将该交代的都给燕去交代好后便直接南下了。 蓝汐和绿雅、粉菱也就知道了宸帝就是归月公子,当时的表情只能用无与伦比的美丽来形容了。 …… 离了皇宫的杜婉就像是脱了笼的鸟儿,脸上每天都带着甜甜的笑容,虽然不是她所向往的闯荡江湖、自由自在,但去另一个新奇的大陆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杜婉知道宸帝并不是如给明王和高源信上所说那般是离宫私访体察民情,而是他们要去另一个大陆,所以才会将蓝汐留在了归去山庄。 只是杜婉怎么也没想到陌离居然是另一个大陆的人,她身边多年的恒娘和粉菱也是另一个大陆的人, 粉菱是恒娘在俗世生的孩子,所以只知道有另一个大陆,但具体是什么地方她却不知, 于是杜婉就把注意打在了陌离的身上,只可惜宸帝总是在她身边,她不能开口,因为那是他的保密,真是太讨厌了。 虽然不能知道另一个大陆是一个什么样的大陆,这让杜婉有些郁闷,但却一点都不影响她美好的心情。 杜婉和宸帝、陌离还有粉菱每走到一处地方都要停留上几天,只因杜婉吃货的本性,四人走走停停,终于在一月后来到了浙南。 浙南是南方的一大州城,文化地域和民族风俗与历史上的江南十分的相似,若不是地名不一样,杜婉还真以为她是来了江南, 她在现代时便生活在南方,如今来到这里就像是回到了家,十分的亲切。 浙南的集市繁华的与京城有的一拼,各种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 杜婉趴在马车窗边好奇的看着外面,手里还拿着浙南的特色小吃煎饼烫条,嘴巴不停的动着,含糊的感慨道 “以前都是在嫂嫂的口中知道她的家乡有多美,如今见到了,才知道有多美,当真有一种烟花三月那个下扬州的感觉啊!” “夫人,我们这是到了浙南,不是扬州,扬州离这儿还很远的,而且扬州三月也不会放烟花的。”坐在马车外的粉菱很不识趣的打断了杜婉的感慨。 从他们离京后宸帝便让粉菱对杜婉改了称呼。 陌离看了粉菱一眼,好笑的摇了摇头,认真的充当马夫驾着马车,他这个小堂妹真是傻的可以,那不过是一句诗而已,虽然他也不懂为什么是扬州而不是浙南,为什么是三月的烟花而不是初月的烟花。 杜婉放下窗帘拍掉手上的煎饼残渣,喝了一口茉莉花茶漱了漱口,然后便掀开车帘拉开车门使劲的捏了一把粉菱的脸蛋,那动作是一个熟练自然。 “粉菱,你家主子会不知道这是浙南,你当我三岁小孩啊!”说着还傲娇的扬了扬下巴,粉菱立刻摸着脸蛋看了杜婉,那哀怨的小眼神让杜婉都感觉有负罪感了,她默默的拉上车门放下了车帘。 “唉!我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怎么就受不了她那小眼神…”杜婉摸了心口唉声叹气的就唱了起来,那歌声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魔音。 外面的陌离和粉菱对视了一眼,然后一本正经的抬手堵住耳朵,而宸帝却是直接就扶额了,他放下茶杯将杜婉拉入怀中,打断了她的歌声。 “小东西,你算算这一路上你有多少次这样了,不是我打击你,而是你真的没有唱歌的天赋,你就不要再伤害我们的耳朵了,它们已经很可怜了。” 杜婉立刻就嘿嘿嘿的笑了,如今的贼宸帝真是越来越活泼了,比起他以前的冰块样,还是现在可爱,“阿钰,我这不是为了给咱们找点娱乐嘛,不然坐在马车里多无聊啊!” 宸帝就无奈的点了杜婉的额头,借口到是找的好,不过那些古怪的歌词想来该是她那个地方的,“婉儿的歌词倒是挺新奇的。” 杜婉立刻便心虚了,可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一分来,她挑了挑眉,满脸的傲娇,“那当然了,我可是杜婉。” 宸帝就摸了摸杜婉的头,淡笑着不再言语了,可就是这样的他却让杜婉有了一种错觉,就好像他是知道她的来历的,可是这怎么可能。 杜婉觉得不可能,但是又立刻否定了,世间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这是她这些年悟出来的一个道理。 这让杜婉心中隐瞒自己来历的想法就那么直直的裂了一条缝,她要不要告诉贼宸帝她真实的来历呢! 杜婉苦恼的将头埋在了宸帝怀中。 马车突然就静逸了,杜婉趴在宸帝怀中渐渐的睡着了,这让等着她或许会告诉他什么的宸帝再一次无奈了。 陌离驾着马车离开了闹市,在一座清雅别致的院落前停了下来,院落门前有一个老者,恭敬的站着,一身灰白衣袍,须发白眉,很是慈祥。 宸帝抱着杜婉下了马车,眼神示意老者别出声,然后便缓步平稳的走进了院落正屋,粉菱跟着走了进去,陌离将马车扔给门口的老者,转身离开。 。 (一百五十四)继续南下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悄然的洒在余空,一天的时间就要这么转逝而过了。 宸帝见杜婉睡得香甜,便没有叫醒她,独自去用了晚膳,刚用到一半,陌离回来了,宸帝放下碗筷擦了擦嘴,看向了陌离,“如何了?” 见宸帝这么直白的问,陌离便知他是不避讳外面守门的那个老者了,于是灌了一口茶,便道: “白风已经到映潭湖了,他按照你的吩咐用林木派来的人替换了驻军,冥宸大陆通往俗世的裂缝封印也已经加固了。” 说完后便端着饭碗开吃,他这老妈子的生涯已经是逃不掉了,所以还是填饱肚子吧! 宸帝微点了下头,起身离开,对于这样的他陌离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头也不抬的大口吃饭。 宸帝走出饭厅,见老者还低着头恭敬的守在门边,他的周身骤然就冷了几分,却是什么也没说的向正屋走去,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时,老者抬起了头,看着正屋关上的门,喃喃自语了: “彼岸花开,地狱归来,黄泉忘川,幽冥归位,曼珠沙华,血色盛开,又一个三十年了,从您生了情的那天开始,您便没有选择了,您的回归是必然的,一切终于可以回到原点了。” “你错了,我既生了情,又岂会回到原点。”宸帝的声音幽然冷漠的飘进了老者耳中,老者顿时就轻皱了眉头。 “彼岸之灵,忘川之魂,幽冥之魄,无情无爱,无欲无念,若情生,爱不坚,身死魂散,这是必然。” 老者这次的话语没有收到任何的答复,他默默的收回目光瞥了眼陌离,转身离开。 老者消失后,陌离才拍了拍心口松了一口气,“偷听居然被发现了。” 说着又皱了下眉头,狠狠的抖了抖身子,“不过真是想不到,看着这么慈祥的一个老者,居然是那些恐怖的索命修罗。” …… 杜婉睡醒时天已经黑透了,她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饿醒的,听着她咕噜咕噜叫的肚子,宸帝好笑的端着八宝银耳粥走过来掀开帷幔。 杜婉立刻就坐起来拌了拌嘴,然后张大了嘴巴,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宸帝手中的碗。 “贪吃的小东西。”宸帝坐到床边将银耳粥喂到杜婉嘴边,杜婉立刻便吃了下去,满意的微眯起了眼睛,然后又张开了嘴。 一碗银耳粥下肚,杜婉却是没有感觉到一点的饱意,于是立刻道:“阿钰,我还要吃。” 宸帝将碗放到一旁的小桌上,摸了摸杜婉的肚子,柔声道:“不许了,你白天就吃了不少,又没有消食便直接睡着了,晚上吃太多了,对胃不好。” 杜婉也知道宸帝是为她好,便只能忍了口腹之蜜,被这样一个爱人管着真是一种负担,却也是甜蜜的负担,“好吧!那就不吃了,把肚子留给明天的浙南美食。” 宸帝就知道杜婉会这样说,让一个吃货愿意放弃美食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有更美味的美食诱惑了她。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杜婉便拉着宸帝去逛浙南,逛的最多的地方便是浙南的美食街、糕点铺, 只要是有吃的地方,就一定少不了她的身影,他们就这样在浙南逗留了大概只短短的七八天时间,然后便离开继续南下了。 从浙南出发南下走水路,可以减少多一半的时间,而且龙船平稳,没有马车的颠簸。 如今的天气已经渐渐变冷了,若是河道被冻,他们就只能走官道了,马车虽然有防震装置,但还是颠簸的。 从京城出发便是一直坐马车,杜婉虽不说,但宸帝知道她坐的不舒服,到了浙南便是第一个码头港口了,他自然再舍不得杜婉坐马车。 …… 杜婉站在码头,看着港口停留的龙船,兴奋的蹦蹦直跳,这龙船简直就是豪华游轮啊!整整三层之高,而且整体都是用最好最坚硬的木材打造,怕是在河道中就是碰到暗礁,也不会翻船,皇家就是霸气。 宸帝与浙南州府亲信官员说完话走过来,就见杜婉这般的看着龙船,眼睛直直的一眨都不眨,他顿时无奈的摇了头,不过是一搜最普通最小的船,有必要这么兴奋。 若是杜婉听到宸帝的心里话,一定会大吼,那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么豪华的游船在现代可是只有那些顶尖的商人才会私有的,像她那样的中上家族企业也就只有稍微小一点的。 “小东西,走吧!”宸帝握住杜婉的手拉着她上了龙船,便装的龙卫便解了船锁链绳,龙船向着扬州的方向缓缓驶去。 杜婉和宸帝向船舱而去,边走,杜婉边问道:“阿钰,你这样让那些人知道你的去处,真的好吗?” 说着,瞥了一眼身后渐渐远离的大小官员,虽然他们是贼宸帝的亲信,但是人心薄凉,今日也许是可将把后背交托的人,明天说不定就会是在你背后捅上一刀的人。 宸帝扶着杜婉走上船阶,一边回答她的问题:“婉儿,天启虽然在我的治理下已经坚如磐石了,但蛀虫却还是有的,而且那些年阿瑾被我保护的有些太好了,这几年我暗中一直在培养他,也是时候该放开了, 他是皇室人,就注定了不能逍遥一生,我离宫的消息迟早会传出去,他该试着独自一人去掌管一个国家,我不可能将他永远纳在羽翼下。” 杜婉认可的点了点头,也对,那小胖子傻乎乎的,她都能玩转在手,更何况是那些个朝臣们。 两人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说起了这一路走来的趣事,多数时间都是杜婉兴致勃勃的说,宸帝静静的听。 龙船一走便又是一月多,中途一旦遇到小码头都会停下来,杜婉就拉着宸帝逛一圈美食店,然后便是打包一大包的美食。 这天是一个小雨加雪天,为即将到来的冬季又添了一丝凉意,龙船终于靠在了扬州码头,缩在船舱的杜婉终于被宸帝给抱了出来。 自此天气变冷后,杜婉除了在龙船停下时为了美食出来,其他时间都是缩在船舱里,她的这具身子虽有陌离每天的调养,却还是畏惧寒冷,根本控制不住,这让杜婉很纳闷。 宸帝将杜婉包的很严实,紫貂皮的斗篷,整张脸都陷在毛绒里,只余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着,打量着扬州的码头。 这个时节已经是九月底了,路上的行人都少的可怜,码头就更不用说了,除了少许的一些商贩,便是打工搬运的农民。 宸帝抱着杜婉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离开了码头港口。 扬州是南边的第二大州城,过了扬州之后又是一些郡县村落,然后就到了天启南边的疆城关口。 因为与楼兰相近的缘故,扬州这一带的风俗习惯、服饰装束便也极其的接近楼兰。 (一百五十五)封钰放下 第二天清晨,天空开始泛起白肚,微微亮堂,也就是卯时左右,每日几乎都要睡到辰时然后自然醒的杜婉竟稀奇的醒了过来, 她侧躺着身子,静静的看着身旁的宸帝,他闭着眼安静的睡着,整张脸早已没了她初见时的冷漠,温煦的让她痴痴的看呆了。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阿钰居然也有如此妖孽的容颜,陌上如玉,公子无双,倒是越发的向着公子的气质而走了, 是因为我喜欢温文尔雅的男子,所以你便做回了公子吗?可你是宸帝,是从一开始便冷漠无情的宸帝,是那个霸道的冲进我心房的宸帝,你不需要为我改变的。” 喃喃自语着趴起身子,手掌着脸颊仔细的看着宸帝,美眸中是情意绵绵,一个愿意为了她而改变的男人,当真是爱她入骨啊! 那她还不愿意要他的孩子吗?每次事后他总是会摸着她的小肚子,她知道他想要他们的孩子,她也知道他明白她现在不想要,所以他从来不会说。 眯了下眼睛,甩开了脑中突如其来的思绪,现在的他们不适合要孩子,贼宸帝那么精明,一定也知道的,所以还是以后再说吧! 这般想着,就浅浅的笑着勾起了嘴角,纤手轻轻的抚上宸帝的脸庞,手心细腻的温触让她顿时嘟了嘟嘴。 “这皮肤,细腻的根本就看不到一点的毛孔,真是让人嫉妒。”说着又将眼睛凑近了宸帝的脸庞,如今的贼宸帝真是越来越有男人魅力了,怎么看都不会视觉疲劳。 “小东西,花痴够了吗?”初醒的声音带着丝丝沙哑的诱惑,杜婉就那么没定力的红了脸,眼中一抹懊恼快速划过,又故作无恙的翻身躺平,“我才没花痴呢,我又不是粉菱。” 怎么还这么没出息,丢人。 宸帝转过身子手撑着头,浅笑的看着杜婉,那炽烈的视线让杜婉故作的矜持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她猛然起身就推倒了宸帝,霸气的道:“你是我老公,我欣赏自己老公怎么了。” 杜婉的话让宸帝心间一跳,眼神便有了一瞬的闪烁,老公,又是她那个地方的话吗? 杜婉刚说完也就察觉到了,懊恼的轻咬了下唇瓣,贼宸帝肯定察觉了,看来不能再隐瞒了,只是他会相信异界未来之说吗?他不会将她当成妖怪吧?或者是她得了失心疯,应该不会吧! 杜婉纠结了一瞬,还是决定告诉宸帝她真正的身份,她相信他。 就在她刚要开口时,宸帝却像是知道了她要说些什么,阻止了她。 “小东西,你的秘密如今我已经不想知道了,我只要你爱我,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宸帝说的很深情,眸中更是闪现着这些年从未消失过的宠溺。 可就是这样的宸帝,却让杜婉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的愧疚感。 “婉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宸帝摸了摸杜婉的脸,心中徘徊许久的一个问题还是决定问出来。 杜婉轻嗯了一声,宸帝便问道:“婉儿心中爱的是宸帝的我,还是公子的我。” 杜婉先是一愣,然后便笑了,这贼宸帝居然吃自己的醋,她故作思考的久久嗯了一声,然后才道:“我啊!我两个都爱。” 宸帝顿时恼怒的就拉起杜婉弹了下她的额头,“贪心的小东西,必须选一个。” 杜婉揉着额头笑盈盈的看着宸帝,美眸中明亮的绚丽,小小的酒窝便浅浅的露了出来,枕在宸帝的肩膀上笑的很甜。 “阿钰,在归去酒馆中我自言自语的话你一定听到了吧!若我没有失去记忆,我一定不会爱上你的, 因为你是我心中的忌惮,是将我推向深渊的恐惧,可我也不爱公子的你,因为那个你是我心中的启明,是将我拉出深渊的希望, 我爱的是宫门拐角处那个冒充禁卫军副统领调戏我的冰块,我爱的是那个不顾一切闯进我生活、搅乱我心房的冰块, 我爱的是那个一直默默在我身后守护的冰块,我爱的是那个为我而废黜六宫的冰块,冰块,你说我爱的是宸帝的你,还是公子的你。” 仰着头笑盈盈的反问。 宸帝便将杜婉紧紧的抱进了怀中,嘴角的笑意不断地上扬,可见他心中有多么的欢喜。 “婉儿,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你说你爱我,你爱的不是宸帝,不是公子,而是你的冰块,你的阿钰。” 话落,扶起杜婉捧了她的脸,乌黑的黑眸中丝丝狂躁在不断溢出,那种要将杜婉吞噬的感觉又出现了,可这次杜婉却没有心颤,她只是笑着看着他。 “小东西,你知道我等你的这句话等了多久吗?我都快要记不起了,可是没关系,我终究是等到了,我的小东西爱我,这样就够了。” 宸帝的话语中带着杜婉感觉了多少次的伤感,她的心就那么直直的被刺痛了,心中无数次一闪而过的猜想也就那么直直的问了出来。 “阿钰,是不是你上辈子的时候就已经爱上我了,只是我不爱你,所以每一次当我对你表现出冷漠时,你的声音中总是会带上点点压抑的伤感。” 杜婉不得不这么想,她是异世客,所以就算宸帝是重生的也不奇怪,否则有太多太多的事无法解释。 在杜婉的记忆当中,她并没有告诉过宸帝太多的现代事,可在她恢复记忆之后才知道,归去山庄有太多现代的元素,京城烤鸭,会计账本,折射原理等等,让她没法不大胆猜想。 杜婉也曾想过宸帝和她一样,可她试探的结果告诉她宸帝不是穿越者,那便只有一种可能,重生, 而在宸帝的上一世里,她便已经存在了,只有这样的可能才能解释他的诡异。 杜婉的问话让宸帝浑身一颤,她便知道她猜对了,爱而不得的滋味她已经从爹爹那儿看到了,在上一世,她和贼宸帝之间怕是也如爹爹和她亲娘那般以悲剧结尾的吧! “婉儿,我…”宸帝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坏东西敏锐的可怕,这一点他从来都知道,所以一直以来都小心谨慎的,却还是被她从蛛丝马迹中给猜了出来。 再精明的人,当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便会失了往日的睿智,宸帝对杜婉的爱而不得已经成了一种痴念,纵使他再小心也是会露出破绽的,就像他压抑不住的狂躁,爱的越深,便越难控制。 “阿钰,我们是心有灵犀的,所以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放下了,你也放下了,因为我们有的是现在和未来。” 杜婉捧起宸帝的脸在他眉心轻轻一落,温润的触感让宸帝周身所有的狂躁就那么消失不见了,心中骤然一松,整个人仿佛都不一样了,围绕在他心尖的痴念化作了明晰的爱意。 “好。”宸帝将杜婉揽入怀中,轻声一应,他是可以放下了,今生早已不是前世了。 忽然,黑眸中快速的闪过了一抹血红,眸子便幽深了,若是没有出现的那个他,该有多好。 (一百五十六)南方寒冷 杜婉来了扬州便又开始往美食的地方而去,扬州大街小巷的饭馆庄园、地摊小吃都被她逛了个遍,不过半月时间便被扬州的百姓传的家喻户晓了。 今天是一个大雪天,雪花飘飘铺满了整条大街,路上几乎没有行人的身影,地摊也是少的可怜,马车碾过道路在雪中留下两行明显的车轮印。 南方的天气相对于北方的干燥来说多了温和,该是温润舒适,可一旦下起雪来,那么天气会骤然变冷,那种刺骨的寒冷便会渗入皮肤,冷的人只打颤。 杜婉窝在宸帝的怀中满心疑惑,她在现代是在南方生活的,对于南方的气候自然是了如指掌,像现在这般的大雪天,在这古代是不应该有的,毕竟古代的环境没有受到污染,南方的气候不应该有如此大的落差变化。 “婉儿,婉儿。”宸帝叫了两声,杜婉都没应,见她直直地盯着小几发呆,他捏了下她的脸蛋,杜婉回过神摸了摸脸颊,看向他疑惑的问道:“阿钰,怎么了?” “小东西,想什么呢?叫你半天都不应。”宸帝也疑惑的问道。 杜婉猛然就坐了起来,她怎么就忘了问贼宸帝呢,南方如此的气候变化,他做为帝王该是最清楚的呀,这般想着,便问了出来: “阿钰,你说为什么南方的气候有这么大的变化?前两天虽然有点儿冷,但还是很舒适的,怎么这才不过一天时间就变得这么冷了。” 问着,还摸了摸下巴继续思考,宸帝顿时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坏东西的书都看哪儿去了,“小东西,不要告诉我说你不知道映潭湖。” “映潭湖?”杜婉疑问着,瞬间就明白了,映潭湖是映潭林里的一处寒潭,终年冒着寒气,导致它的周遭连年降雪不断,寒冷至极, 说起映潭湖便不得不提映潭林的奇景了,水火相容,春冬相连,一半连年冬季,一半四季如春,靠近无涯岭的映潭林因为映潭湖而四季如冬,而在靠近楼兰的映潭林则是正常的南方气候,四季如春,也是楼兰珍品‘千丝万缕’所产之地。 “我知道了,扬州本就是绕着无涯岭山脉而形成的,而无涯岭的末端连接着一半的映潭林,那么映潭湖的寒气便会飘向扬州这一带的上空,从而形成降雪。”杜婉将寒暖气流的地理学说用最通俗的话说了出来。 宸帝点了点头,“嗯,就是婉儿说的这样,所以说浙南和扬州同为南方,浙南温润舒逸,而扬州更多的是寒冷。” 杜婉明了的也点了点头,大自然的奇景果然是不可预料的,这般想着,她便有些兴奋了,很快就可以见到那映潭林的奇景了,不再是从书上想象,而是看到真实的奇景,想想都开心不已。 杜婉正美滋滋的想着,却是被外面的议论声打断了思绪。 “你们听说了吗?咱们知州府那个二少夫人又流产了。”一个摆地摊的小声道。 “又流产?你这消息准不准确啊!不会又是上次那般的假消息吧?”另一个又问道。 “这次是真的,我有一个老乡,就在知州府做仆役,是他亲手埋的那个孩子,是个男孩,都已经八个多月大了,只可惜没有活下来。”这人小声道,满脸的可惜。 “唉!说来那二少夫人也是可怜,被几个小妾压在头上,还失了几个孩子,这些个大户人家的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哪像我们尊贵的宸帝,对我们宸后多好。”另一个摆摊的大娘摇着头感慨。 “徐大娘,说起宸后,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知州府的二少夫人不就是宸后的姐姐吗?” 第二个问话的男子一说出这句话,这些聚在一起的百姓们便纷纷散开走到自己的摊位,停下了这个话题,他们可不敢乱议宸后,那可是要杀头的。 听着外面的这些话,杜婉的面色平静的可怕,“阿钰,我二姐是嫁到扬州的,我怎么忘了。” 宸帝立刻抱紧了杜婉,“小东西,她不是你二姐的。” “可如今的我是杜婉,我答应过爹爹的,只要我在一天,便会护着杜家一天,杜梦是杜家的女儿。”杜婉看着宸帝,认真的说道。 宸帝就在心中叹了口气,他就知道,坏东西是放不下的,既然她知道了那个女人的事,那便去看看吧!也不差这会儿,于是柔声细语道:“小东西,走吧!” 陌离立刻打着马调转方向朝扬州知州府邸而去。 杜婉将头埋在宸帝怀中,吸了吸鼻闷闷道:“阿钰,我在爹爹的身上感受过曾经的温暖,是我亲生父母都给不了的。” 那是和爷爷一样的温暖。 “小东西,放不下便不要放下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会一直陪着你,做你最坚强的后盾。” 宸帝轻抚着杜婉的后背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开口了,他知道他的坏东西可以自己调节好的,虽然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根本无用武之地。 马车缓缓的走着,杜婉趴在宸帝怀中渐渐的平静了,勾着嘴角自嘲一笑。 说过要放下,却根本就做不到,这些日子她总是刻意的回避和爹爹有关的一切,就是离开都没有去看过娘亲和哥哥,本以为已经放下了,原来都是她的自欺欺人。 “阿钰,半月前我还劝你放下,可如今我自己都还没有做到,真是太失败了。” 仰起头看着宸帝,苦恼的拧着眉头,嘴巴噘的老高,宸帝便知她已经没事了,于是调笑道:“我的小东西也有做不到的事,真是稀奇。” 杜婉知道宸帝是在哄她开心,于是也笑道:“我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宸帝顿时就点了下杜婉的鼻尖,这个坏东西,是说他也放不下,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马车沿着街道停在了红漆大门前,宸帝笑着抱起杜婉走了下去,粉菱放下车帘跳下马车跟上。 红漆大门的上方牌匾上篆刻着两个辉煌磅礴的大字‘薛府’。 两座虎头狮子左右而立,青砖白墙,从外围都可以想象出里面有多么豪华,一个知州府居然堪比京城大户,当真是山高皇帝远啊! 陌离上前敲开了门。 看着眼前华贵非常的四人,薛府小斯赶忙去禀报自家老爷。 薛知州一听小斯的形容,顿时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脸上的震撼与惊吓不足形容。 “快,快去,将二少夫人收拾好。”薛知州连忙急急道,声音中带着丝丝颤抖。 知州夫人满心疑惑的问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那个女人,管她作甚。”不过是个没了靠山的庶女而已。 知州夫人的眼中闪着一丝不屑。 “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还不快去?”薛知州恼怒的呵斥着,一边快速向大门外跑去,脸上是满满的懊悔。 早就听闻皇上离宫暗访民间,如今怕是在扬州,而且十有八九已经知道了杜梦的事, 他就不该听从妇人之言啊!那个杜梦再怎么样也是宸后的庶姐,如今只希望她们姐妹真如传言那般不合。 (一百五十七)知州薛府 薛知州跑到大门口,看见宸帝四人就要跪地,宸帝一个眼神过来,他半屈的腿立刻便站直了,可腰却是半躬着。swisen. “公子夫人里面请,这些个奴才不知事,居然让公子夫人久等。” 恭敬的伸出右手恭迎,还不忘为自己的迟来宽罪。 宸帝拉着杜婉走了进去,薛知州赶忙跟上,走到正厅丫鬟们上了茶点,他便立刻遣退了所有人,跪地惶恐道: “微臣薛之濂叩见吾皇宸后,吾皇宸后万世圣康,微臣未能及时接驾,求皇上恕罪。” “起来吧!朕是陪宸后来的,你不必惊慌。”宸帝随意的说着看向杜婉,黑眸中的冷漠瞬间化作了温柔。 杜婉对着他甜甜一笑,然后看向已经站起来的薛知州。 一身锦服华袍,腰坠环佩,玉冠束发,却是圆乎乎的一个胖子,额间冒着丝丝细汗,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跑的。 “本宫与皇上途径扬州,想着二姐便来看看,对了,怎么不见她来迎接本宫。” 杜婉说着环视了一周,又道:“薛知州,本宫二姐不会真被你们薛家苛待了吧!” 这话一出,吓的薛知州立刻又跪了下去,诚惶诚恐的恭声道:“宸后娘娘,外面那都是传言。” 说着面露悲色,哀痛道:“微臣那二儿媳妇因为难产伤了身子,又加上孩子没活下来,这双重磨难下便病倒了,皇上与娘娘身份尊贵,微臣怕给皇上娘娘过了病气。” 杜婉就故作惊讶的站了起来,高声道:“什么,我二姐病了,还没了孩子,不行,我得去看看。” 不给薛知州反应的时间就直直的向外走去,薛知州立刻就要阻拦,却被宸帝开口拦住了,“薛爱卿,宸后与她二姐姐妹情深。” 薛知州知道了宸帝的意思,便闭上了还没来得及开口的嘴,眼看着杜婉就要走出去,赶忙隐晦的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犹豫了一瞬还是不死心的试着阻拦道:“皇上,宸后娘娘身子贵气,这要是过了病气…” 宸帝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抿了一口茶,便快速的轻蹙了下眉头,是上好的明前龙井,看来是将他的喜好打探的一清二楚,只可惜他如今更喜爱的是茉莉的淡雅轻甜。 “薛爱卿,这扬州被你治理的很好,百姓丰衣足食,阖家安康,朕很欣慰,而且这一带的南水北调也在顺利进行,朕很看好你。”宸帝方下茶杯转动了扳指。 薛知州的注意力就这么被宸帝的一句话转移了,他开始谦虚的说起自己的丰功伟绩。 而杜婉在知州管家的带领下向着杜梦居住的院落而去。 亭台楼阁,廊道交错,假山池水,阁楼高台,当真是不一般,这是得搜刮多少的民脂民膏、贪污多少的官银巨款才能建起如此一座庞大的府邸。 杜婉每经过一处,心中对薛知州的不满便会增加一分,本以为所有的地方都是奢华无比,没想到走着走着却是渐渐地偏僻了,没有了前院的奢侈华丽,倒是显得普通平凡了,像一个知州府该有的样子了。 杜婉缓步走着,脑中对薛知州是满满的鄙视,这个薛知州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哪个官员会把自家府邸的前院修建的张扬无比,后院又修建的平凡低调,这不是作死吗? 好东西不知道藏着掖着,居然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摆在大庭广众之下,真是脑袋在脖子上待的太久了。 其实杜婉不知道的是,这是扬州大户的习俗,前院越是奢华,越是意味着这家主人在扬州地位之高、身份之贵,也有寓意财源广进的意思,招财进宝屋,财源滚滚来。 …… 杜梦坐在床榻上任由丫鬟们折腾,一番梳妆下来她早已疲累不堪,苍白的脸色被胭脂水粉遮住,一身的丝绸襦裙, 任是谁也不会将现在这个华丽富贵的妇人和不久前还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病态女子联想在一起。 知州夫人看着杜梦被收拾好,便带着丫鬟们甩袖而走,只留下一个丫鬟看顾。 她可没时间在这儿看着这个病秧子扫把星,她好好的孙子就那么没了,也不知道老爷是怎么想的,突然就对这个扫把星这么重视了。 知州夫人从回廊的另一边离开,刚好与走来的杜婉错开。 走在去往杜梦房间的回廊里,看着周围的景象,杜婉捏紧了广袖中的纤纤玉手,真是越走越偏僻了,不过这般凄凉的场景倒是似曾相识啊! 不就是她刚入宫那年她心悦宫里的场景嘛,只是那时她的心悦宫是她故意为之,而这里却是真的无人打扫。 “夫人这边请,我们二少夫人就住在这间屋里,二少夫人失了孩子悲痛不已,需要静养,这里看着是偏僻,却是一处安逸之所,最适合二少夫人调养身体。” 带路的知州管家殷勤的赶忙解释着,虽然他没有从杜婉的脸上看出一丝的不满。 能做到管家的人自然不是小人物,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是他们的看家本领。 这个管家刚才可是看的清楚,杜婉和宸帝的突然到访让那个知州的脸色都变了,他便知道来的是大人物。 不然他家老爷也不会那般小心翼翼,还暗中给他使眼色,他自然不敢有半分的懈怠。 杜婉一走进屋子,便皱起了眉头,虽然已经用熏香遮掩了,可她因为身子羸弱的缘故也算是久病成医,对于中药的气味还算敏感, 这样一间屋子,四处封闭不说,还药味弥天,这哪是什么静养,根本就是想不知不觉的耗死杜梦。 绕过屏风走进内室,就见杜梦坐在床榻上,一身华丽的襦裙,是上好的丝绸,额间系着一条湘色抹额,脸色还算好,旁边一个丫鬟尽心的服侍着。 杜婉浅浅的勾起了嘴角,可眼中的冷意却是越来越甚。 “夫人,这位便是我们二少夫人。”管家殷勤的说道,他的声音将杜梦的视线带了过来,看到是杜婉,杜梦终于知道这些人为什么突然就对她好的原因了,自嘲一笑。 “你们可以下去了,这里不需要你们。”杜婉瞥了一眼管家,便看向杜梦身边的丫鬟。 管家点头哈腰的带着屋子里的丫鬟下去,在走出房门时隐晦的警告了杜梦一眼。 杜婉解下貂毛披风扔给粉菱,走到了床榻边,走进了才看的更清楚了,以为胭脂水粉就可以遮住吗?该死的薛家人,该死的薛世谦,“你怎么活成这样了,真是给爹爹丢人。” 杜梦轻嘲一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堂堂宸后娘娘怎么有心来看我这个被遗弃的人,是来嘲笑我的,现在也嘲笑完了,你可以走了。” “二小姐,你太过分了,我家小姐一听到你出了事,便急忙赶来了,你怎么能这样说。” 杜婉还没开口,粉菱便替她打抱不平了,她实在替主子不值,这样的人就该让她自生自灭,管她干什么。 (一百五十八)杜梦哭泣 见粉菱满脸气愤的样子,杜婉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脸,让她先出去,粉菱嘟着嘴瞪了眼杜梦,乖乖走出去站在了屏风后。m4xs. 粉菱的话让杜梦心头一颤,那种还有亲人关怀的感觉让她想要哭泣,但她忍住了,她不相信杜婉会那么好心,她对她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 “杜婉,你别假慈悲了,自此你来了家里,爹爹的眼中便没有我了,他的眼里心里只有你, 你我同时生病,他心急担忧的是你,你我同时喜欢一个东西,他从来都是给你的, 你我同时入宫选秀,他为了不让你入宫便想要我代替你,到最后他更是直接遗弃了我,我恨你,可我更恨他。” 杜梦撕心裂肺的怒吼,脸色因为激愤而通红一片,更是喘咳连连。 看着这样的她,杜婉直接就一巴掌扇了过去,一声响亮的啪在屋中响起,杜梦顿时不可置信的捂着脸瞪大了眼。 “在杜家,我可以恨爹爹,大姐可以恨爹爹,唯独你没有资格,因为你是他唯一没有利用过的女儿。” 杜婉说着,弯腰捏住杜梦的下颚厉声质问:“你扪心自问,爹爹可有亏待过你,你的所需所用那一样是庶女的规格,你嫁到扬州便是嫡妻,当时怕是你公公都要看你三分的脸色吧! 爹爹逝世你不愿去拜祭,因为你当时刚怀了孩子,你怕长途奔波会让你失去好不容易又怀上的孩子,杜梦,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爹爹到死都记挂着你,可你呢!” 随意的抚掉眼角的泪痕,站起身向外走去,走到屏风旁,又说了一句话:“杜家傲骨不屈,一个贱男人而已,甩了便是,你是杜婉的姐姐,二嫁也有人排着队娶,别让我觉得小瞧了你。” 话落便走了出去。 杜梦终于忍不住了,趴在床上嚎啕大哭了,为她的不孝哭,为她的孩子哭,为她的愚蠢哭,哭够了,一切都会结束,新的开始,新的生活。 …… 杜婉走出房间便恢复了她的淡然,仿佛刚才那个厉声质问的女子并不是她,走到后院与前院相连的拱门前看到了白风,顿时蹙起了眉头。 白风一袭纯白衣衫,手握折扇,看到杜婉,立刻便迎过去抱拳弯腰,“属下见过夫人。” “你怎么来了,不是去映潭林了吗?可是出了什么事?”杜婉的心中闪过了一瞬的不好。 以贼宸帝的性格,他既然让白风先一步去了映潭林,就不会再将他叫回来,必然是出了什么事。 白风瞥了一眼后面跟着的知州管家,小声道:“小姐,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再说。” 杜婉点了点头,管都没管后面的知州管家,带着粉菱跟着白风离开了知州府。 白风既然这样说,那便说明宸帝已经离开了,宸帝与杜梦相比,自然是他在杜婉心中更重要, 他能撇下杜婉先一步离开,必然是出了大事,杜婉心中清楚,自是二话不问宸帝是否还在知州府。 马车驾出了扬州便快速的向着映潭林的方向奔去,白风才开始向杜婉解释。 “小姐,映潭湖的气温毫无征兆的骤然就下降了,那里本就极寒无比,如今更是冷的渗骨,属下查不出缘由,只能禀告了主子,主子先一步前去查看了,让属下来接小姐。” 白风皱着眉头将映潭林发生的事简明扼要的说给杜婉听,杜婉立刻也蹙起了眉头,“毫无征兆的就那么突然降温了?” 白风点了点头,杜婉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一个寒潭再怎么冷也不可能毫无征兆地降温,除非是那寒潭下面有什么东西, 可她对映潭湖只知理论知识,并不曾真正见过,看来还是要等到了那里才能知道,“此事急不来,等到了再说吧!” 想起杜梦,又道:“白风,你安排人将我二姐送回京都,那个薛世谦给我阉了,居然敢为了一个小妾害我二姐几次三番的失掉孩子,那我便让他从此再不能人道。” 美眸中露出了冷意,吓的白风骤然就加紧了双腿,他们白衣使中的冷无霜小姐又回来了,于是立刻道: “小姐,早在你与主子在浙南时主子就已经吩咐了,主子知道你来了扬州必然会去看杜家二小姐,所以吩咐了我们,在您见过她后便送她回京。” 白风的这话一出,杜婉心尖就一颤,嘴角不自知的轻勾了起来,贼宸帝是知道她终究做不到放下,所以才会那么体贴的默默安排好一切。 这一刻的杜婉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宸帝,原来她已经这么爱他了,一刻都不想离开他,于是催促着白洋加快了速度。 如今赶车的马夫是白洋,陌离跟着宸帝走了。 在马车经过一个驿站时,杜婉弃了马车选择了骑马,马车赶路太慢了。 杜婉与粉菱,以及白风、白洋和暗中保护她的其他四十八名白衣使不眠不休地赶了整整三天三夜的路,终于在第三天傍晚赶到了边关外的无涯岭下。 霜花铺满了整个山岭,远远看去白茫茫的一片。 杜婉包裹的很严实,却还是冷的直打哆嗦,她的这具身子好像从来都怕冷,以前只当是因为那七天熬坏了身子,可如今看来并不是那样。 杜婉心中虽疑惑,但现在的她没有时间去思考。 整个无涯岭的周围没有一个人,杜婉等人驾着马缓缓前进,走到映潭林外百里地时,马儿便不肯再往前一步了,它们踢踏的蹄子哆哆嗦嗦的就是不肯前进,杜婉等人无奈,只能下马徒步前行。 “小姐,不能再前进了,你的身子受不住的。” “小姐,你不能再往前走了,你的身子受不住的。” 白风和粉菱同时开了口。 杜婉哈着气停了下来,就算他们不开口,她也打算停下来了,她已经快到极限了,再走下去一定会支撑不住的。 运转内力稍微暖了暖身子,便问道:“白风,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联系到阿钰。” 如今这鬼天气,他们归去山庄的海东青怕是也受不住。 “有,属下这就联系主人。”白风看了眼后面白洋在内的四十九名白衣使,犹豫了一瞬还是点了点头,让俗世中人看到他们的法术也是不得已的,小姐可比这个重要多了, 这般想着,白风便准备施法,却看见不远处走来了一人,他立刻放下了刚要抬起的手,勾起了嘴角,“小姐,是林木。” 杜婉顺着白风的视线看过去,一身龙纹黑衣面具,果然是消失许久的林木,看来他是早就被贼宸帝派来这映潭林了,这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杜婉想着,眼睛突然一亮,难道这里有通往另一个大陆的裂缝通道? (一百五十九)去往冥宸 “属下参见夫人。”林木走过来便单膝跪地。 杜婉摆了摆手让他起来,快速道:“林木,快带我去见阿钰。” “夫人,稍等。”林木说着,走到白衣使前面,拿出暗金色的龙卫令交到最前面的白洋手中,“主子有旨,命尔等速速回归。” 林木刚说完,龙卫令便发出了一阵耀眼的暗金色光芒,紧接着变成了暗红色,龙卫令便化作了彼岸令, 彼岸令中发出了一道道红光,将在场的四十九名白衣使全部包围在其中,光芒渐渐变做了血红,然后又变做了暗红, 等光芒消失不见时,在场的四十九人整齐划一的单膝跪地,对着林木和白风恭敬的右手按了心口,“属下等参见黑狱使、白狱使。” 看着这四十九人,白风震撼的看向了林木,居然是他们,原来他们也和他与林木一样跟着主子来俗世了。 “就是你想的那样。”林木对白风说了一句,看向四十九人又道:“时间已到,你们该去做你们该做的事了。” 四十九人应声着直接淡化消失,而这一切已经让杜婉和粉菱看呆了,相较于粉菱的稍微吃惊,杜婉的表现更加的震撼, 她从龙卫令发出光芒开始便张大的嘴巴就没有合上,太神奇了,她居然看到了真实的玄幻法术。 四十九人离开后,林木取下面具看向了杜婉,见她震撼的模样,没什么表情的冷硬脸上多出了一丝柔和。 “夫人,主子已经不在这里了,他有事先一步离开,让属下来接您。” 林木其实和宸帝很像,都是冰冷的漠然,但又不一样,宸帝的冷是发自内心的冷,而林木的冷则只是表面上的冷,对于宸帝所在乎之人,他同样会在乎,那么身上的冷意自然就消失了。 白风见林木取下面具,他便也取下了面具,他的脸部轮廓柔和,线条柔美,配着这一身纯白衣衫,尽显风度,温雅如玉,与作为公子时的宸帝有着三分相似的气质。 他与林木站在一起,一冷一暖,一暗一阳,就像太极八卦,黑白相交却又各自分明。 此刻的杜婉脑中满是林木所说的话,根本没心思去看她好奇了多少次的白风和林木的模样,不像粉菱,已经花痴的呆了。 “林木,阿钰可有说他为什么离开?”杜婉平静了心神,淡然的问道,他的保密是不是还要下去,是不是他从来都只想将她纳在他的羽翼下,他说过她是飞鸾的,他说过的。 林木知道杜婉问的是什么意思,主子毫无征兆的离开,一句话都没有交代吗? 夫人想知道主子有没有交代他要告诉她什么,主子确实交代了,他让她等他,等他来找她, 可他不会告诉她,他知道这样违背主子的旨意是不对的,但是他想确定她是不是真的爱他们主子。 “夫人,主子当时离开的太匆忙,只交代了属下来接您。” 林木没有一丝犹豫的回答了杜婉的问话,白风却是立刻皱了下眉,不应该啊!以主子对小姐的在乎,不该什么都不说的,难道是木擅自隐瞒了,眼神就迅速一缩。 杜婉心中快速的划过了一丝的失落,他不说有他不说的道理,可就这样什么都不交代的离开,让她觉得这几年仿佛什么都只是她的一场梦,公子还是公子,宸帝还是宸帝,她还是高沫心。 杜婉的失落只是一瞬的,她的自我调节很好,不过片刻便没事了,“既然这样,那我们走吧!” 林木点了点头,从袖中拿出了一块玉佩,和‘彼岸龙凤’一模一样,只不过这块玉佩中央盛开的是白色彼岸花曼陀罗华。 林木将玉佩递给了杜婉,“夫人,您畏寒,将这块玉佩佩戴在身上,便不会寒冷了。” 杜婉接过玉佩轻手摩擦着,视线有了一瞬的恍惚。 “爷爷。”她小声的喃呢了一声,将玉佩带在了脖间,周身的寒冷感觉瞬间就消失不见了,浑身暖洋洋的。 见杜婉带好玉佩,林木拿出了一个血红色的小圆盘,圆盘上面雕刻着曼珠沙华,红的妖艳,红的魅惑,杜婉的眼神顿时就又恍惚了,好美的地狱之花。 林木二指并拢口中默默有词,只见一阵红光在他们四人脚下泛起,一朵血红的曼珠沙华盛开,将他们纳入了其中。 杜婉被血光刺的快速闭上眼睛,等她再次睁开时,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小镇边缘,身边除了粉菱外,再没别人,白风和林木消失不见了。 “小姐,白风和林木呢!”粉菱查看了一周,焦急的道,她虽听她娘亲说过这个大陆,可也就是一知半解,这两人要是不见了,她和主子怎么办。 “不知道。”杜婉没有粉菱的惊慌,她解了貂毛披风递给她,然后平静的打量着四周。 房梁屋舍,白杨绿树,山峦丘陵,典型的乡间小镇,可明明是冬季,为何到了这里居然是初春了,这是怎么回事? 疑惑的就轻蹙了下眉头。 “小姑娘,你们两个也是来看映潭湖的异样的?”一个中年男子走到了杜婉面前,一身粗麻布衣大胡子,肩上扛着一把九转连环刀。 “小姑娘,看你这样子是大族人家的小姐吧!那就是和家人走散了。” 杜婉听男子说到映潭湖时,美眸瞬间一亮,难道这里还是俗世,不过一瞬她又否定了,她在地理志上看过,映潭湖周围根本没有村落,就更不用说镇子了, 看来十有八九就是她想的那样,映潭湖便是连接两个大陆的裂缝通道,只是为何这里没有那里刺骨的寒冷。 压下心中的想法,故作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无知的问道:“大叔,您能告诉我这是哪里吗?我跟着哥哥出来却是走散了,不知不觉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 说着还苦恼的挠了挠头,似是很懊恼又无助。 看着自家主子演戏,粉菱也立刻表现出和她一样的神情,还可怜兮兮的眨巴着眼睛,挤出丝丝泪花。 中年男子捋了捋大胡子,满脸的疑问,“小姑娘不知道这是哪里?” 又恍然大悟道:“看来小姑娘是从未出过族门吧!” 杜婉苦恼的点了点头,美眸之中却划过了一丝冷意,“家人说世道险恶,我一个女孩子出门他们不放心,便一直拘着,这次也是求了哥哥才出来的。” 中年男子了然的笑了,又道:“你们这些小姑娘就是好奇心太重,你们族人说的对,这世道险恶,那些恶人最爱盯上的就是像你们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这样吧!我也先不去映潭湖了,送你们两个去小镇,看能不能找到你们的族人。” “那就太谢谢大叔了。”杜婉立刻道,满脸的感激,笑的单纯可爱,可眸中的冷意却是越发的幽深浓烈,粉菱也跟着感谢。 就这样,她们两个便跟着这个中年男子去了镇子,在路上,杜婉从中年男子口中搞清楚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百六十)初遇恶人 她们所来的大陆叫冥宸大陆,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冥宸大陆的边缘地带,映潭镇, 这里以前是广袤的森林,后来因为映潭湖的出现,才渐渐的发展成了映潭镇,而据传言,映潭湖是由一条冰龙融化而形成的, 在千百年前的某一天,不知是何缘故,晴朗的天空之中突然乌云密布,雷鸣滚滚,那震耳发聩的响声不知让多少人心悸, 雷声过后,从天而降了一条冰龙,在这片森林的中间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冰龙化作了寒水,随着时间的流逝,便形成了如今的映潭湖。 听着这样的传言,杜婉淡笑不语,世上那有如此之事,不过是如女娲补天的传说而已, 一个寒潭的形成乃是由地壳运动和板块迁移等多个自然现象的不断反复所造成的。 杜婉完全忽略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可思议,也忽略了她如今身处之地。 “大叔,这里可有酒馆?”杜婉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她什么都可以忍,唯独饿肚子不行。 跟在后面的粉菱都无语了,她们现在都到了什么境地了,主子居然还想着美食。 中年男子好笑的摇了摇头,真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这样就最好,“有,就在前面。” 说着指向不远处的一个酒馆,杜婉和粉菱便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 只见不远处有一个二层小木楼,门前的旗帜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酒’字,杜婉和粉菱跟着中年男子走了过去。 映潭酒馆中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什么人都有,富家公子,游商侠客,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着映潭湖的异样, 见杜婉三人走进来,他们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便又各自说起了各自的话题,好像对于这样的事早就习以为常了, 他们的反应让杜婉的眼神快速一闪,美眸深处的冷意越发的幽深浓烈了,面上却还是一副单纯天真的模样。swisen. 杜婉和粉菱随着中年男子来到了二楼的隔间,她们两个刚一走进去,中年男子便立刻关上了门。 “大叔这是何意?我们不是来吃饭的吗?”杜婉淡笑的问道。 粉菱的心中立刻产生了一丝警惕与兴奋,主子一般露出这样的笑意,便说明要出事,而最终的结局便是有人要倒霉,但那个人绝对不是主子。 “小美人,其实老子还真有点舍不得你,这般漂亮的美人,摸着去一定很爽,不如先让老子爽了,再将你们送过去。” 中年男子露出了他的本性,既然都已经到他的地盘了,他便没什么顾忌了,这样的小美人他可不会放过。 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连环刀便摩擦着手掌露出猥琐的表情,一步一步的逼近了杜婉和粉菱,粉菱本能的挡在了杜婉面前。 “你…你别过来,你知道我们家小姐是谁吗?我们家小姐可是陌…” 粉菱本想搬出陌离的名字,却被杜婉阻止了,“粉菱,你是不是太小看你家小姐了?” 杜婉将粉菱拉到了身后,粉菱蠕了蠕嘴小声道:“小姐,这个大陆的人可是会咒术的。” 这也是她为什么要搬出陌离的原因,她娘亲曾经说过,她的家族虽比不得大族,但在其他家族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我知道啊!所以…”杜婉盯着越来越近的中年男子,笑着停下了未说完的话。 贼宸帝是没有告诉过她冥宸大陆的事,但是却告诉过她冥宸大陆的人会术法, 而咒术的使用,必须是先念咒语,然后才能使用咒术,这便有一个过程,所以她必须要先发制人,抓住这个空隙。 这般想着,杜婉便动手了,银丝链如蛟蛇一般快速的袭向了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猛然大惊,快速后退,可他的速度哪有银丝链快,银丝链缠住了他的脖子,丝丝血痕勒了出来。 中年男子口中默默有词的运用术法想要挣脱,却是被越勒越紧,他便不再尝试了,心中却没有一点自己的命在别人手中的担忧感,还有心情臆旖杜婉。 “小美人,你这什么宝贝,这么有韧性,我都已经防着你们使用术法了,却没想到你没用术法,而是来了这么一招,不过够狠,够辣,老子喜欢,不如你就跟了老…” “你给老子吃了什么?”中年男子脸上的荡笑变成了阴狠,脖间也因为发怒又冒出了血痕,原是杜婉趁着他说话期间将一枚药丸以劲道扔到了他嘴中。 “大叔,你最好不要妄动,不然你一定会死的很惨,陌家,你可曾听说过。” 像中年男子这样的人,杜婉可是见多了,她淡然的走到他面前,声音中带着丝丝的狂傲嚣张, 就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大小姐,傲慢的目中无人,不知天高地厚,可眼神却是冰冷中带着幽深,邪魅中带着诡异。 中年男子的心神快速一晃,便瞪大了眼睛,脸上的阴狠消失殆尽,只剩下浓浓的惧怕,医族陌家,这女子给他吃的是陌家的药。 “你是医族陌家人,不可能,陌家根本没有你这般年纪大小的小姐,少诓骗老子。” 中年男子不确定的吼道,声音中却带着丝丝颤抖,陌家的药除了陌家人再没有人能解的了。 杜婉浅浅的勾起了嘴角,眼神中的幽深与邪魅渐渐的加深了一分,医族陌家,很好,那么接下来就是白风口中的那个圣姑了,她会是什么族的呢! “谁告诉你本小姐是陌家人了,大叔,你既然知道陌家,那想来也是知道圣姑的了。” 杜婉的话让中年男子瞬时就放下了心中准备偷袭她的想法,仔细的看向了她的穿着。 一身丝白纱裙,袖口和裙摆用银白丝线勾勒着花纹,在太阳光的折射下显现了出来,是曼陀罗华,圣女族的白色彼岸花。 “曼陀罗华,圣女族,你是圣女族的人。”中年男子的声音高亢的有些尖锐。 杜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袖口裙摆的花纹若隐若现,她立刻扬起了自己的广袖,银线勾勒的曼陀罗华越发的明显了。 杜婉的心头就那么颤栗了,她一直不明白大冬天的为什么贼宸帝却给她准备一身白色纱裙,他是不是早就料到他们会分开? 她自小所佩戴的玉佩上面的图案便是红色的彼岸花,爷爷说红色的彼岸花代表着吉祥,可贼宸帝却认为是邪意, 联想起她所知道了,那么她可不可以理解为她和圣女族有关系,而贼宸帝知道,所以才会没收了她的玉佩,至于其中缘由,现在还不得而知。 疑惑的就轻蹙了眉头。 看着她这番模样,中年男子的心神又是一晃,不过一瞬也皱起了眉头,他怎么感觉这个女子好像不知道曼陀罗华所代表的身份,忽然,他的眼角猛然一缩。 不对,圣女族的人一般是不会外出,就算外出,也是不露面容轻纱遮面的,可这个女子却是毫无遮挡, 可恶,她是在他这里套消息,而他却因为她说了一个陌家便自乱阵脚上当了,“你个小呸子,敢诓老子。” (一百六十一)忽悠大法 中年男子怒了,不顾脖间的银丝链就要动手,可杜婉却是时刻防备着他,又岂会让他有反扑的机会, 手腕一动,银丝链便直直的从中年男子的后脑勺射出了眉心,留下了一点红。 挥手甩掉银丝链上的血迹,默然的看着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中年男子,“反应太迟钝了。” “小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将这个人给杀了呀,我们应该再多问点的。”粉菱嘟着嘴说道。 杜婉从腰间的荷包中拿出化尸粉撒在中年男子身上,只见中年男子的身上冒出了一股股的白烟,然后化作了一滩血水,她拿了手帕擦了手,才回答粉菱的问题。 “这个人应该只是一个贩卖女子的小人物,知道的东西不多,刚才的那些估计是他所能知道的所有了,而且我们不能在这里久待了,必须要离开。” 粉菱虽疑惑杜婉为何这么肯定这个中年男子就只知道这些,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像这些贩卖女子的必然不是一个人,一定还有同伙,她和主子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确实不能久待。 杜婉让粉菱在门边守着,她走进里间查看了一番,确定没人后便将身上的丝白纱裙里子翻了过来, 是红色的一面,料子是‘千丝万缕’,袖口和裙摆用银线勾勒的曼陀罗华变成了曼珠沙华,在阳光的照射下红的妖艳魅惑。 杜婉在外的衣裙荷包都是两面的,里面永远是红色的一面,这是为了方便她身份的转换,粉菱几人也是如此。 杜婉换好衣服后又将荷包翻了过来,将盘起的头发直接散落披在背后,一颗血滴玉坠吊在眉间,又改了眉形,将眼角微微上提了一下, 带上面纱后,整个人便变成了冷无霜,只一双眼睛和眉毛就给人一种冷艳冰霜的感觉。 “小姐,我们就这样出去行吗?”粉菱一边换衣服一边小声问道,她还是有些担心,她们就这样出去是不是太引人注意了。 “放心吧!没事的,外面的那些人怕是对这个小镇上的这种事情早已习以为常了。” 杜婉随意的说着,她刚才查看了,这里间有一条暗道,所以不会有人觉得她们两个是跟着那个男人进来的那两个女子,只会将她们当成那个男人的同伙, 况且就算被外面的那些人察觉了,医族陌家和圣女族在这冥宸大陆的地位应该是不低的,她的这一身衣服也该是可以忽悠一下。 见杜婉这般自信,粉菱便不再开口问了,主子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的,她瞎担忧什么。 “粉菱,你知道刚才那个男人为什么在看到我衣裙上的花纹后会那般惊恐的喊出圣女族?” 杜婉随意的问了一句,也许恒娘会告诉粉菱什么也说不一定? 从杜婉恢复记忆想起一切后,也就想起了恒娘的不简单,也就知道了她对陌离姑姑的熟悉并不是因为她可能是归去山庄的人,而是她就是恒娘,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多年的恒娘。 恒娘一直关注着‘彼岸龙凤’,这个在杜婉小时候恒娘刻意接近她时她就有所察觉了,又因为知道了还有另一个大陆的存在,她便想要确定一下,恒娘会不会是圣女族的人,她的这话也算是一种对粉菱的试探。 粉菱停下换衣的动作不确定的点了点头,没有思考杜婉为何会这般问她的便开了口: “小姐,奴婢好像曾听娘亲说过,刚才小姐身上的花纹叫曼陀罗华,又叫白色彼岸花,是圣女族的圣花,还有一种红色彼岸花,叫曼珠沙华,就是现在小姐身上的这种。” 杜婉明白的点了点头,看来彼岸花在圣女族是一种圣神的象征,如此来看,那个中年男人会有那般反应,也就不怪了,而恒娘十有八九就是圣女族的人。 粉菱说着,皱起眉头使劲的回想了一下,又道:“小姐,奴婢记得娘亲好像特别提醒过,红色彼岸花代表着什么,是…” 懊恼的轻捶了下头,“奴婢实在想不起来了。” 杜婉就捏了捏粉菱的脸,笑道:“想不起来就算了,总会知道的。” 粉菱立刻嘿嘿一笑,也对,主子想知道的就一定会知道,她便继续换衣了, 突然又停顿了一下,悄然看了眼杜婉,见她如往日一般没有一丝的异样,心头一松,又若无其事的换衣。 以主子的聪慧敏锐,一定是知道了娘亲的来历,这样也好,她便不用再小心翼翼时刻内心不安了。 待粉菱换好衣服后,便与杜婉大摇大摆的出了隔间,下了二层坐到邻窗的一个空桌上。 杜婉和粉菱刚出隔间时便被映潭酒馆中的几波人盯住了,他们将视线隐晦的移向她们两个, 看见杜婉裙摆的曼珠沙华,各个面色不一,却是都瞪大着眼睛,心中猜测不停,其他客人也是如此。 二层一个隔间中。 穆凌云看着杜婉,激动的就要下去,却是被穆凌寒拉住。 “大哥,是她,是她。”穆凌云激动的低喊,虽然他已经知道了配桂花糕的茶是花茶,可这个小姐姐居然不讲信用,他实在咽不下那口气,如今的这里可是他们的地盘。 “小云,坐下。”穆凌寒板着脸厉声呵斥了一句,穆凌云赶忙乖乖的坐下了,大哥生气了。 “你什么时候可以让我省省心,这般冲动不计后果,这个冷无霜是我们在俗世遇到的,可如今却出现在了冥宸大陆,你可有想过其中缘由, 而且她是从那个隔间出来的,若不是进去的那个白衣女子,便是这映潭酒馆的幕后之人, 还有她衣裙上绣的彼岸花,那是曼珠沙华,在我们冥宸大陆谁有那个胆子敢把它绣在衣服上。” 穆凌寒的脸上带着沉思,能在映潭湖周边建起映潭镇并开起映潭酒馆的人必不是等闲之辈, 他们几大家族都查不到的幕后之人可想而知有多厉害,贸然出手绝不是上策, 如若冷无霜当真是这映潭酒馆的幕后之人或者与幕后之人有什么关系,那他们倒是有了方向可寻, 曼珠沙华,忘川宫的禁忌之花,神秘的地狱接引,地狱使者。 映潭湖出现的异样吸引的大族之人不少,穆凌寒能想到的,他们自然也能想到,所以都默契的决定以静制动,静观其变。 此刻已经是晚间了,对于一个吃货来说,一天没吃东西,那绝对是不能忍的。 杜婉无视着那一道道探究的视线,叫来了店小二上了一桌子的美食便开动,什么都没有她吃饭重要。 粉菱也淡定的开吃了,吃到一半时突然想起了杜婉给那个中年男子吃的药丸,便小声问道:“小姐,奴婢记得您并没有陌离的药丸啊!” 杜婉停下吃饭的动作勾唇一笑,面纱下落遮挡了她的嘴角,却是让她的笑容里多了一种模糊的神秘感,“粉菱,我喜欢糖果。” (一百六十二)再遇旧识 粉菱立刻便明白了,白色面纱下的嘴巴咧出了一个大大的弧度,看来那中年男子是被她家主子给忽悠了。 见粉菱明白,杜婉便准备又开动,可那几道不同方向的目光实在是扰人,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顿饭了,她猛然将碗筷扔到桌子上,周身的冷意浓烈的渗人。 “本小姐脸上有花吗?竟让隔间的众位这般舍不得移开视线,还是觉得本小姐的装扮有什么独特之处,竟如此眷恋的不舍。” 杜婉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情绪,却是无端的让映潭酒馆的众人心头一颤。 穆凌寒拍着手从隔间走出来,斜靠在栏杆上,嘴角勾着一个妖艳的笑容。 “在下还在想着无霜姑娘能忽视我等众人的目光到何时,如今看来无霜姑娘的定力倒是一如既往。” 穆凌寒的声音让杜婉快速的轻蹙了下眉头,这个声音好像有些熟悉,她的脑中立刻就闪现出了在归去酒馆发生的事,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是那个妖艳的红衣男子,好像叫穆凌寒,这是在挤兑她啊! “你是何人?本姑娘可不是你口中的什么无霜姑娘,想要和本姑娘搭讪,下次最好换个好一点的方法。” 淡漠的说完,便低头继续吃饭,完全装作不认识穆凌寒的样子,她的这种反应让穆凌寒一愣,在他记忆中的冷无霜可是一个不屑于多说一句废话的人,难道她真的不是。 随即又快速的否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不可能,这个女子身上的曼珠沙华气味就是冷无霜身上的气味,绝不会错的,“看来无霜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杜婉手上的动作微微一停,这个穆凌寒为何这般肯定她就是冷无霜,他不过只是和她接触过一次而已,况且今日她换了眉形眼形,若不是熟悉之人,只会觉得她们两个只是身形相似而已,不会是同一个人。7k7k001. 心思转动之间便微眯了眯眼,勾起了嘴角,既然已经被他肯定了,那便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了,与聪明之人打交道,还是用聪明的方法为好, 于是扭头又看过去仔细打量了一番穆凌寒,又故作思考了半刻,才恍然大悟的紧皱了眉头,“原来是你。” 杜婉的面容虽然被红纱遮住了,可眼睛以上的部位却是完全可以看见的,她不悦的表情是一览无余,似是被别人知道她的另一个名字和身份让她很不开心, 而她的反应让穆凌寒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看来这冷无霜不是映潭酒馆的幕后之人,而是走进去的那个白衣女子, 不然也不会在认出他时这般的不悦了,是怕他会说出她是俗世中人吧!至于她为何会来到冥宸大陆上,还有待探究, 只可惜他来的迟了一步,没有看到她的面容。 笑着从二层走了下来,“无霜姑娘,在下说过我们会再见的,却没想到会是在这里。” 穆凌寒坐到杜婉对面,熟练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好像他与杜婉有多熟悉似的。 穆凌云也跟着走下来,却是拉着一张脸,好像杜婉欠了他多少钱似的,跟着坐下,看向杜婉的眼神中带着丝丝他都没有察觉的哀怨。 “确实,本姑娘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想要拿她俗世的身份威胁她,那她便来而不往非礼也, 她们俗世可不会随随便便就出现冥宸大陆的人,想来两个大陆之间该是有什么限制的。 杜婉随意的拨了下茶盖,这个动作让她瞬间就恍惚了一下,贼宸帝的动作她已经不自知的习惯了,可他却那么毫无征兆的消失了, 他到底要做什么?想做什么?为什么从来都将她排除在外。 “无霜姑娘说的是,你我能在这里再次相逢,那便是缘分,无霜姑娘若是不介意,在下倒是可以尽一尽地主之宜。” 穆凌寒对着杜婉举了举茶杯,她应该不会拒绝他的好意吧!毕竟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 杜婉确实没有拒绝,也不能拒绝,她需要一个冥宸大陆的人做导游,不管他打的是什么目的, 而相较于其他的陌生人,她更愿意和有过一面之交的穆凌寒打交道,虽然他们之间只是默契的维持着表面上的友好。 “好啊!却之不恭。”杜婉也举了举茶杯,淡漠一笑。 穆家俩兄弟的出动本就让其他家族的人有些坐不住了,此刻见穆凌寒与杜婉相聊胜欢,他们一个个的纷纷出了隔间。 此刻的天空已经黑透了,在其他家族接近杜婉的同时,映潭湖边也发生着惊人的一幕。 一个透明的结界将映潭湖方圆百里全部包围在内,宸帝盘膝悬坐与映潭湖上空正中间,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血色光芒, 随着时间的快速消逝,血色光芒渐渐变得浓深了,当光芒变为血黑色时,一条冰龙从映潭湖底冲出,绕着他的身体不断的旋转而上,最后自眉心没入他的身体。 冰龙刚进入宸帝的身体,他周身的温度便急剧的下降,寒冰布满了全身,整个人都被包裹住了, 随着丝丝的血红寒气从体内泛出,他睁开了眼睛,一抹血色快速划过,消失不见,幽深的黑眸中冰冷的没有一丝情绪,整个人如同一块寒冰。 “属下等恭迎主子回归。”以林木和白风在内的五十一人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按在心口处,虔诚的低着头。 宸帝缓缓地降落了下来,一丝血色又从黑眸中快速划过,负手而立转身看向了远处的映潭酒馆, 黑眸中的冰冷瞬间便化作了温暖,里面是蚀骨的炽爱思念,‘坏东西,此时的你可有想我,我好想你,可我不能来找你’。 “木、风留下。”冰冷的没有一丝情绪的声音在五十一人的耳边响起,不过一瞬,除了林木和白风,其他的四十九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何?”宸帝目光不转的问道。 白风立刻便回道:“主母果然如主子所说对那人用了摄心术,她已经知道了您想让她知道的事。” 能计划出主母每一步的所思所想,提前交代了他让他找来那样一个只知皮毛的小人物,主子的心思真是越发深沉的缜密诡异了,可这样算计主母,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白风的心中满是担忧。 “封家那边呢!”宸帝又问向林木。 林木正身回道:“回主子,已经安排好了,不会出一点的差错。” 宸帝轻嗯了一声,不再问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映潭酒馆。 白风看了他几眼,又看向林木,见他一本正经的站在宸帝身后做好他暗卫的职责,他纠结犹豫了半响,还是问出了心底的担忧。 “主子,若是让主母知道您又算计她,前世的结局主子能保证不会再发生吗?” 白风知道他僭越了,也知道他这样问的结果也许会惹的宸帝大怒,会让他受到处罚,但他却不得不问,因为他知道杜婉对宸帝的重要。 (一百六十三)映潭湖干枯 宸帝骤然握紧了后背的手,周身漠然的寒冷,他不想的,可他没想到坏东西和他一样, ‘御河熙岸’的刺杀不只是单纯的让她失去了记忆,而是让前世的她也重回了,他更没想到出现的那个他居然要阻止他和坏东西在一起。 “风,婉儿是前世的婉儿,璇玑玉盘将她也带了回来。” 宸帝的这话一出,白风和林木便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相看了一瞬。 今生的杜婉是前世那个无心无情只知仇恨的高沫心,这怎么可能,若真是那般,那这些年来她岂不都是伪装的, 况且她是在宸帝元年失去记忆的,而他们主子却是在宸帝三年重回的,那时前世的她可是还活的好好的,所以不应该啊! 宸帝像是知道这两人心中在想些什么,淡漠的说道:“璇玑玉盘出现了时间和空间的交错裂缝,将婉儿送到了元年时间,也导致她失去了前世和今生的记忆。” 宸帝虽然这样说着,可心中却是不认同的,他更倾向于是杜婉体内的璇玑枷印封印了她前世今生的记忆,所以她才会觉得自己是刚来到这个世界的, 璇玑枷印因为‘彼岸龙凤’已经被解封了一小部分,杜婉便想起了今生那十年的记忆,一旦璇玑枷印被彻底的解封,那杜婉很有可能会想起前世发生的一切。 宸帝再次的回归前世,知道了‘彼岸龙凤’对杜婉的意义,这让他没有自信觉得杜婉还会如今生这般再一次原谅他,会像如今这般的待他,虽然这一世的‘彼岸龙凤’是完好无损的。 “这只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他出现了,早就出现了,还算计了我提前回归。” 所以他没有选择。 宸帝看着映潭酒馆,黑眸中闪过了浓烈的坚定,白风和林木却是又一次震惊了,难怪主子… 两人对视一眼低下头安静了。 …… 天空已经发亮了,第二天的早晨马上就要到来了,在宸帝看着映潭酒馆的同时,杜婉也看着他的方向。 “没想到这个隔间居然迎面对着映潭湖的方向。”杜婉站在隔间的窗边静静的看向映潭湖的方向,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看着那里,只是觉得只有看着那里,她才可以让自己坚强。 ‘阿钰,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一声不吭的就这么消失了,为什么要选择在我已经离不开你的时候, 为什么要选择在我已经彻彻底底全心全意爱上你的时候,为什么要选择在我决定将我的脆弱展现给你的时候, 你快点出现好不好,不然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坚强多久’。 “小姐,休息一会吧!都站了一晚上了,这酒馆的背后之人想来是还不知道那男子已经死了,不然早就派人来查探了。” 粉菱的脸上满是担忧,她觉得杜婉这般平静并不是因为担心她们所做之事被酒馆主人察觉,而是在思念宸帝, 这些年来杜婉与宸帝就没怎么分离过,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宸帝的存在,如今宸帝却这么毫无征兆的离开,她虽然从没表现出什么,但她心里怕是很难受吧! 这般想着,粉菱走到杜婉身边挽住了她的手臂,“小姐,去休息一会吧!” 杜婉在心中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那蚀骨的思念与丝丝不知名的失落,“天已经亮了,我们去映潭湖吧!说不定能在那里遇到白风和林木。” 粉菱知道一但杜婉决定了什么,她是劝不住的,她虽然担心她的身子会受不住,却不再开口劝说了。 就在杜婉决定用过早膳便去映潭湖时,一个从映潭湖传来的消息让她慌了神,映潭湖消失不见了,仅仅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映潭酒馆顿时就沸腾了,一声声的不可能在空中响起。 杜婉直接跑出去快速向映潭湖的方向而去,如果映潭湖真的是连接两个大陆的通道,那映潭湖消失了,她是不是就回不去了,如果贼宸帝根本就没有来冥宸大陆,那她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此刻的杜婉失了往日的理智心神,只是不停的跑,不停的跑,她的这个样子让后面紧跟的穆凌寒微微蹙起了眉头,为什么看到她的焦急害怕,他会不舒服呢!就好像自己的东西却被别人烙上了烙印。 裙摆被树枝划的带起了线丝,杜婉却没一点的察觉,她只想快点到映潭湖,她不相信一夜之间映潭湖便干枯消失了, 穿过映潭林,看着眼前百丈的深坑,杜婉就那么呆滞了,真的干枯消失了吗?不,不会的,也许这里并不是映潭湖。 杜婉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便被身旁的穆凌寒打破了最后的希望。 “映潭湖真的干枯消失了。”穆凌寒瞪大着眼睛,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震撼。 看着干枯的映潭湖,杜婉平静了,泪水却是不自觉的滑落下来,在面纱上留下了丝丝痕迹。 “真的消失了,毫无征兆的消失了。”喃喃自语的突然就大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一声不说的就消失,是耍我啊!” 别人不懂杜婉话中的意思是什么?只当她是疯魔了,一个寒潭还会说话, 只有粉菱知道,她是在发泄,是在恼怒,宸帝的不辞而别终是让她包裹起来的脆弱爆发了。 杜婉吼完之后便又恢复了平静冷漠,转身就要离开,却猛然看向映潭林上面的山坡,运起轻功快速的飞了上去。 没有人,是她的错觉,贼宸帝若是真的在,是不会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陌生的大陆的。 飞身而下,直接离开了映潭湖,她的脆弱只有贼宸帝可以看到,别人都不会有那个机会。 粉菱没有跟上去,她知道此刻的杜婉不需要她跟着,就像在归去山庄里一样,她只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静静的待上一天就好。 杜婉一离开山坡,宸帝三人便凭空出现了,看着她快速消失的身影,宸帝握紧了后背的手,青筋暴起,可见他是有多大的毅力才能忍住不去将杜婉拉入怀中,不让她再离开一步。 “主子,你这又是何苦。”明明那么爱昭主子,为什么就不愿见她,白风想不明白。 “该是白洋出现的时候了,你也去,婉儿少一根汗毛,唯你是问。”漠然的声音轻飘飘的传入了白风耳中,宸帝看了一眼他,转身离开。 身影再出现时,是在杜婉的身后,却是始终与她保持着百米的距离,既不会让她察觉,又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守护她,杜婉走到哪儿,他便跟到哪儿。 “阿钰,你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这样真的好让人咬牙切齿的,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不告而别,是和我有关吧!因为只有我可以让你做出计划以外的谋算。”杜婉静静的走着,一边自言自语。 宸帝便笑着勾起了嘴角,坏东西的敏锐感原来比他知道的还要可怕,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他是不是该改变了,不然他也许会如前世那般再一次的囚禁了坏东西。 (一百六十四)神秘地方 杜婉安静的走着没有一点的方向,只是走到哪儿是哪儿,突然,前方的一抹金黄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快步走过去拨开了草丛,是虎豹,它在这里,那是不是说明刚才她没有感觉错,贼宸帝就在山坡上。 “小虎儿。”杜婉激动的叫着就要抱住虎豹,却是被它躲开了,虎豹快速的向前方奔去,杜婉立刻追了上去。 “小虎儿你别跑,是我。”杜婉边追边喊着,追着虎豹渐渐的离开了映潭林,来到映潭林外的一处斜坡前,虎豹停了下来,扭头看着杜婉讨好的吐了吐大舌头,杜婉双手撑着膝盖,不停的喘气, 真是累死她了,这小虎儿实在是太不听话了,她那么喊着的时候它居然不停,她不喊了,它倒是停下来了,现在想讨好她,没那么容易。 杜婉起身走了过去,她本来就一晚上没睡,又加上映潭湖突然的消失让她心绪不定,一个没踩稳便直直的从斜坡上滚了下去,她以为她一定会摔得手断腿折,却是没一点的感觉,身下软绵绵的,好舒服。 杜婉睁开了紧闭的眼睛,坐了起来,然后被周围的景象惊的直直的张大嘴巴,瞪大了眼,红,红的妖艳,红的魅惑, 她的身下是一张五米左右的圆形血玉床榻,上面铺着厚厚的红毯,摆置在一棵苍天巨树下, 巨树呈血红色,周围全是盛开的曼珠沙华,一株株的将床榻连同她全部包围起来,红的惑人心扉,却是让她无端的心颤了, 这是什么地方,她从斜坡上滚下来怎么就到这样一个地方了,难道她是触碰了什么空间交错裂缝。 这般想着,忽然,杜婉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她怎么感觉这个地方有些熟悉,她好像在什么时候来过,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就在杜婉想的入神的时候,脖颈上带着的玉佩发出了一抹血光,快速的融进了她的心口处,便觉心口猛的一阵抽搐。 杜婉立刻抬手按上去,好痛,怎么回事? 这样的痛感只一瞬便过去了,杜婉脑中就要出现的回忆也就消失了,她疑惑的揉了揉心口, 不再多想的便要从床榻上下来,却发现她根本无法离开床榻,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拉着她不让她离开。 又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怎么这么邪门。 “彼岸之灵,忘川之魂,幽冥之魄,无情无爱,无欲无念,若情生,爱不坚,身死魂散。” 幽远古老的声音自远方传来,空洞的没有一丝的情感,却是让杜婉的心神微微一晃,眼眸瞬时便失了神色, 忽然,一阵清亮的琴音从不远处缓缓的响起,空谷幽兰,清心明镜,杜婉心头一惊清醒了过来,后背便冒出了一阵冷汗,好厉害的摄魂术,若不会那琴音,她就中招了。 撑着身子再次尝试着站起来,这次却没有束缚了,那股拉着她的力量消失了。 杜婉顺着琴音走了过去,有一条河,河面泛着盈盈绿光,好似冥界的忘川河,河边是整片的曼珠沙华,河的中央有一个亭台,里面就是那个弹琴的人,一身绛红色衣袍,背对着她。 “你是谁?”杜婉走到了河边,看着男子的背影轻蹙了眉头,为何她会觉得这个背影好像贼宸帝,可贼宸帝从来都是不穿红色的,除了他们大婚那次。 正当杜婉疑惑时,一曲十面埋伏在她耳边响起,金戈铁马的战嗷,铁血疆场的杀戮,哀鸿遍野,震撼人心,“小东西,可清醒了,若你还认不出我来,那我就要伤心了。” 只见眼前一晃,男子出现在了杜婉的面前,他将她揽入怀中带到了亭台中,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直接堵了她的唇,杜婉愣愣的看着,突然就使劲的一把推开了他,还擦了一把嘴。 “你不是阿钰,你究竟是谁?”杜婉警惕的后退了几步,眸中掩藏着丝丝的震惊, 这个男子居然和贼宸帝长得一模一样,一身的红袍不显妖媚阴柔,而是带着狂傲不羁,而且他的眼珠居然是红色的,如同曼珠沙华一样,红的妖艳魅惑,勾人心魂。 男子摸着性感的薄唇淡漠一笑,嘴角的笑意让他身上的狂傲消失了,剩下的是属于宸帝的冰冷,“味道不错,难怪阿宸舍不得回来。” 男子的突然转变没有让杜婉再次恍惚,以为是宸帝,反而让她紧皱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阿宸?是贼宸帝吗?那他是谁?贼宸帝的双胎兄弟?“你与阿钰是什么关系?” “阿钰?小东西,你不该这么叫的,你应该叫夫君,我喜欢这样的称呼。” 男子走近杜婉抚上她的脸庞,杜婉想要躲开,却怎么也躲不开,又是那股不知名的力量,“你要干什么?” 杜婉的声音中带着丝丝颤抖,是她自小就对宸帝不时生出的害怕,此刻却在这个男子身上感觉到了,这种害怕的恐惧她有多久没有在感觉过了。 “小东西,你害怕我。”男子捧住杜婉的脸,他的脸贴的很近,呼出的热气喷在杜婉的脸上,让她的心神又是一晃。 贼宸帝,不,不是他的,这个男子虽然和贼宸帝有着一样的面容,可他的身上没有贼宸帝对她那种让她心悸的爱意。 “小东西不说话,就不想知道我是谁吗?”男子在杜婉耳边低声问道,杜婉猛然就闭上了眼睛,在心中一遍遍的告诉自己眼前之人不是贼宸帝,不是她的阿钰。 “真是可惜,机会已经给了,可小东西不想知道,那便不告诉你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阿宸现在在哪里。” 男子松开对杜婉的禁锢后退了两步,见她睁开眼睛,他周身的冰冷瞬间消失了。 “看来小东西真的很爱阿宸,他若知道了一定很开心的,阿宸就在你刚才躺过的那张床榻上。” 男子一说完这句话,消失了,而杜婉又回到了河边,她顾不得这一瞬之事带给她的心悸,快速的向床榻跑去,来到巨树下,就见宸帝安静的躺在血红床榻上。 一身玄衣墨袍,头顶的玉冠掉落在曼珠沙华丛中,一头的墨发随意的散落在床榻上,安静的闭着眼,若不是他微微发红的脸,杜婉一定会觉得他是睡着了。 “阿钰,你醒醒。”杜婉爬到血红床榻上拍着宸帝的脸,满是焦急,贼宸帝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的消失,如今又出现在这里,刚才的那个男子又是谁? 宸帝轻嗯一声睁开了眼睛,一抹血红快速从眸底划过,快的杜婉都来不及看到。 “小东西。”宸帝沙哑着声音轻唤了一声,不等杜婉说话,便一把将她拉倒了。 整个忘川河畔的曼珠沙华盛开到了极致,妖艳的血红,曼珠沙华的枝干上出现了点点的绿,花叶居然相见了, 却是不过一夕时间,花瓣脱落化作了血点,飘向了高空,本就黑暗的高空出现了一轮圆月,慢慢的被曼珠沙华的精华染红,化作了血月。 。 (一百六十五)一梦千年 “小东西,等我。”耳边响起了一句低低的喃呢,杜婉猛然一惊,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声音中带着惊慌,“阿钰别走。” “小姐,你终于醒了,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奴婢都快被吓死了。”粉菱快速揽开帷幔,见杜婉已经醒过来,她放下了提起的心。 看着周围的摆设,杜婉疑惑的蹙起了眉头,轻纱帷幔,檀木桌椅,雕花门窗,明显是一间卧房,还是一间华贵的卧房,这是什么地方?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贼宸帝呢! “粉菱,阿钰呢,他在哪儿?”杜婉焦急的问道。 粉菱是满脸的疑惑不解,“小姐,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她记得啊!她遇到了虎豹,然后追着它到了映潭林外,却是不慎滚下了斜坡, 然后去了一个曼珠沙华盛开的地方,遇到了和贼宸帝长得毫无二致的一个红衣男子,然后她便见到了贼宸帝,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杜婉的眉头紧紧的皱起着。 粉菱见她这般样子,便以为她不记得了,于是道“小姐,你离开映潭湖后白风和白洋找到了我,我们久等你不来,担心你出事便去找你了, 却见你一个人不停地跑,口中还喊着虎豹的名字,眼见你要跳下斜坡,白风和白洋赶忙拉住了你,然后你就昏迷了。” 粉菱的脸上是满满的担忧,主子到底怎么了?虎豹根本没跟着来的。 “粉菱,你们没有看到虎豹吗?”杜婉心惊了,见粉菱点头,她只觉脑中是混乱的繁杂, 难道她所经历的那一切都只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是梦,可是为什么那么的身临其境,那么真实,“粉菱,你先出去吧!我需要静一静。” 粉菱抿了抿唇退出去关上了门,主子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昏睡不醒?醒来之后却叫着宸帝,她明明知道宸帝不在的啊! 杜婉双手抱膝将头埋在膝盖里,真的是梦吗?那为什么那么真实,突然想起了什么,快速掀开了衣袖,手臂上白皙的没有一点淡紫痕迹,真的是梦,看来她是太思念贼宸帝了,才会做了一个那么诡异又光怪陆离的梦。 仰起头闭上了眼睛,也遮住了里面的层层思绪,泪水自眼角划出滴在了衣肩上,抬手便随意的抚掉,想到粉菱说的白风和白洋,她下了床榻,走出房门就见他们三人守在外边。 “属下参见夫人。”白风和白洋立刻单膝跪地,杜婉随意的摆了手,“起来吧!我们之间不必如此,以后还是叫我小姐,这一口一个夫人的,我有那么老吗?” 白风和白洋就一愣,然后便面面相觑了,这是主子交代的,他们能随意改口。 粉菱却是挡住了咧开的嘴,还是她聪明,宸帝在时她就叫夫人,宸帝不在时她便称小姐,嘿嘿。 看着粉菱这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杜婉无语的摇了摇头,看向白风问道“白风,当初发生了什么?你和林木怎么不见了。” 白风敛了面色,不自觉的握紧手中的折扇掩饰了心中的那一点心虚,“小姐,映潭湖出现了差错,导致裂缝多出来了一道,属下和林木被送到了别的地方。” 他和木将主母送到映潭镇边缘便直接消失,如今却要编这样的谎言,以小姐的敏锐,他必须要小心谨慎, 不然现在露了馅,她必定会怀疑到主子身上,那样就麻烦了,索性映潭湖已经消失了,小姐就算以后生了疑也无处查证。 白风的话让杜婉想起了映潭湖的干枯消失,但她已经平静了,没有了刚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惊慌失措。 白风等人在这里,那说明宸帝一定也在这里,杜婉既然确定了这个,自然就放心了,“阿钰呢!你们可知道他现在在哪?” “小姐,封家出了点事,需要主子去处理,他让属下来接你。”白洋立刻回道。 封家,难道冥宸大陆上也有一个封家?那贼宸帝说他是封家真正的嫡系血脉,说的是这个大陆的封家,而不是天启的封家? “你们能不能先告诉我这个大陆的基本情况,现在的我就是满头雾水,根本就听不懂你们说的话。” 杜婉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烦躁,现在的她仿佛又回到了刚穿越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那样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白风和白洋再一次面面相觑了,这可不能怪他们,在没来冥宸大陆之前是不能说的,禁忌的惩罚他们受不住。 白风立刻讨好的笑道“小姐,不是我们不告诉你,而是冥宸大陆上有禁忌的束缚,若我们说了,便会有惩罚降下。” 杜婉心头就是一震,难道这便是贼宸帝对她保密的原因。 这一刻,杜婉的心中突然就觉得轻松了,那些压抑了多时的失落骤然就消失不见了,“原来是这样。” 紧接着,白风和白洋便将冥宸大陆的基本情况告诉了杜婉,她也算是对这里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不至于像一个无头苍蝇一般。 冥宸大陆由各城自辖,每个城池都有一个城主府,城主就相当于皇帝,对自己的城池有着绝对的主宰权, 但这只是形式主义,毕竟拳头大才是硬道理,强者为尊,所以往往小城池依附与大城池,丝丝环绕,环环相扣,牵一发便有可能动全身, 其中十大隐族独立与各城池之外,有着自族独居的城池,却又各自主宰掌管着属于自己领域的各方城池,维持的表面上的和谐。 而在冥宸大陆上还有一个特例,就是幽冥城的忘川宫,忘川宫是整个冥宸大陆之上的仰望,它主宰着冥宸大陆上所有的术师,对术法有着绝对的掌控, 忘川宫的忘川帝君冥帝,无人知晓其来历,只知冥宸大陆的人想要成为一名术师,就必须经过忘川宫开启术魂,得到忘川冥帝的认可, 只有冥帝认可了,他们才能修习术法成为术师,便是十大隐族也不例外, 所以在冥宸大陆上有一个说法,宁可得罪十大隐族,也不能得罪忘川帝君, 否则将终其一生都不得修习术法,若强自修习,没有术魂承载术力,那便会爆体而亡。 但也有一些体质特殊之人,不用开启术魂,因为他们自身便是一个完整的天然术魂,可如果不经过冥帝的认可而修习了术法,那天罚便会降下,无一例外。 “冥帝?原以为这冥宸大陆是各自管辖的主宰制,如今看来还是和天启一样的。” 杜婉放下碗筷感慨的喃喃自语了一句,又疑惑的问道“白风,这术法是不是就是咒术,只有学习了咒语才能运用”。 他们如今在距离映潭镇最近的映潭城城主府中,因为映潭湖的缘故,这里聚集了无数的人,各大酒楼早已是人满为患,所以十大家族的人都住在了城主府。 。 (一百六十六)再遇穆凌寒 “嗯,小姐说的对,术法博大精深,涉猎领域之广更是无尽无边,但究其根本,都是以咒语为引, 天地之中,五行之始,金、木、水、火、土各占一方,五方之出,攻、心、御、控、医各出一道, 就拿五行五方中的木系控术来说,便是修习木系咒语,就像这样。swisen.” 白风点头肯定了杜婉的话,一边说一边手法结印为她示范,只见他双掌并拢五指不断变化,口中默念道“天地令,五行始,五方出,花草树木,皆听我令。” 随着他不断的默念咒语,一丝丝绿色光芒自周身泛出,他手腕转动五指收拢,绿色光芒便被凝聚成一个圆球,里面传来风杂凌乱的声音。 “小姐你看,这便是最基础的木系控术,默念咒语将术魂中的术力凝聚成实,便可通过它连接花草树木,知道我们想知道的。” 看着白风露的这一手,杜婉瞬间便与内力联系在了一起。 “这木系控术不就和内力外放凝聚成实有异曲同工之处,只不过我们探听消息靠的是自身内力的雄厚,而这个木系控术则是借助了外物。” 白洋便点了点头,“小姐倒可以这么理解,但术法与内力却是没有可比性的,术法修习之精,融会贯通,根本不需要再默念咒语,心中所想,便是实化所出。” 杜婉立刻就想到了宸帝曾经幻化的那条火龙,他当时确实没有默念什么咒语。 “原来如此,那术法与法术又有什么区别?”杜婉问出了第二个问题,却是让白风和白洋心中一惊。 “小姐听说过法术?”白风故作随意的问道。 杜婉点了点头,一点都不心虚的说道“听阿钰无意间说过一句。m4xs.” 白风便了然的明白了,和他心中猜想的一样,于是说道“法术是术法的最高界,无思无想,无欲无念,已经成了自身的一种本能,不需要再借助咒语实施运用。” 白风刚说完,白洋便接着道“当术法达到最高界法术,便可来无影去无踪,任意穿梭各个空间而不需要借助任何外物,比如撕裂空间,但如今的冥宸大陆已经没有人可以修习到那一层境界了。” “这样啊!”杜婉面上点了头,心中却是怀疑白洋所说的,白风和白洋都是宸帝的心腹,白风既然知道修习法术之人,林木还处理过一个,那白洋没道理不知道。 杜婉也没再多问,开始认真的吃饭了,她知道就算她问了,他们也不可能会告诉她实话,如今她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惑了,必须要早日见到贼宸帝,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丢下她,她都得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不然早晚得翻天。 …… 忘川宫位于冥宸大陆的都城‘幽冥城’,其下有无数冕殿、子殿、分殿,分布于各个大小城池,由殿主掌管。 用过早膳后,杜婉便让白风和白洋带她去映潭城的忘川分殿。 她既然来了这冥宸大陆,那么这里的术法她自是要学的,不然遇到了敌人岂不是要任人宰割了,虽然白风和白洋一定会保护好她,可她更喜欢自己的事自己动手。 坐在马车里看着外面的街道,根本就看不见路,只能看见一个个的人头,可见人之多少。 “映潭湖都已经消失了,这些人为何还盘踞在这映潭城不离开?”杜婉收回视线问出了心里的疑惑,粉菱也立刻放下车帘看向白风,她也想知道。 白风一边烹茶一边回答道“映潭镇也消失了,在映潭湖消失的第二天它便消失了,没有留下一丝人为的痕迹,和映潭湖一样,凭空消失, 冥宸大陆上从未出现过此等怪异之事,想来这些人该是想要探查一番。” 这话一出,杜婉便又是一阵的心惊,映潭镇居然也和映潭湖一样凭空消失了,这冥宸大陆实在是太诡异了,“没有一丝人为的痕迹?变成了一片空地?” 白风将热茶递给了杜婉,“小姐,不是空地,而是映潭林,说映潭镇消失,倒不如说是恢复到了从前的模样,整个映潭镇一天之间化作了映潭林。” “白统领,对于这件奇异之事,冥宸大陆上就没什么说法吗?”粉菱立刻插嘴问道,这映潭镇一天之间化作了映潭林,总得有个什么说法吧! 白风还没来得及开口,杜婉和粉菱便被外面的声音转移了视线,杜婉立刻让白洋将马车停了下来。 “是圣女族的人,她们怎么会来这里?” “就是啊!若没有特殊情况,圣女族一般是不会外出的,更何况还是一帮人。” “对啊!尤其是圣女失踪后,圣女族更是沉寂了,怎么会突然出来?” “对了,前两天不是传闻映潭镇出现了一个红衣蒙面女子吗?她会不会是失踪的圣女,而圣女族便是来找她的。” “她一定是,我听闻她的裙摆绣着彼岸花,除了圣女族,没有人有资格将彼岸花绣在衣服上。” “不对,我听闻那个红衣女子裙摆的彼岸花是红色的。” 街道上突然没了议论的声音,杜婉便疑惑的轻蹙了眉头,这些人怎么不说了。 掀开车帘看过去,他们的马车停在一个酒楼的侧面,正迎着一楼的窗户,声音便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杜婉想起粉菱说过的话,红色彼岸花在这冥宸大陆上代表着什么,刚准备问白风,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的衣服是贼宸帝准备的,那白风就算知道也不一定会告诉她。 “这路上人太多了,都已经中午了还没到忘川分殿,我都饿了,走,先去这酒楼,填饱肚子最重要。” 话还未落完,杜婉就起身走下了马车,粉菱立刻便跟上了,白风和白洋的额间就是一阵的黑线滑落。 主母这可真是光明正大的将他们当傻子啊!那么大的议论声他们能听不到吗,能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吗。 杜婉四人刚走进映潭酒楼,便吸引了楼内众人的目光。 “无霜姑娘。”一个雅舒的声音自二楼传来,杜婉顺着看过去,是他,好像叫帝乾,在映潭酒馆见过的一帮公子小姐中的一个,还是因为穆凌寒才认识的。 穆家在十大隐族中位居第二,第一是封家,第三便是帝家,此三族又称为大族,接着就是唐、玄、宁三大中族,苏、陌、青、颜四大下族, 别看十大隐族同为冥宸大陆上除幽冥城外的顶端,却也是有高低之分的。 “无霜,今天早上我去找你,你没在,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了呢!”穆凌寒从一旁的隔间走了出来,他这自来熟的模样都让杜婉觉得她与他有多么交好了,可实际上他们也就见过两面而已。 杜婉摆手让店小二不用招呼他们,带着粉菱三人走上了二楼,免费的午餐不吃白不吃。 “穆少主这话说的,堂堂十大隐族第二的穆家少主都没离开,我若就此不告而别,那岂不是太狂妄了。” 。 (一百六十七)人算与天算 “无霜姑娘还是这般有趣。”对于杜婉的不理会,帝乾并没有表现出一点的不悦,他摇着折扇温雅的勾起着一个浅笑。 一身的银白墨烟袍,白玉镶银冠束发,腰间一条白玉银边带,扣着一块上好的白玉坠。 今日的杜婉换了一身烟白衣裙,因为穆凌寒的一身红衣,所以她特意换下了她的红衣。 她可不想和穆凌寒看上去像一对情侣,结果没想到又与这个帝乾撞成情侣装了,她都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帝少主这话可说错了,我可是一本正经的,你们这一个两个的身份我可招惹不起。” 杜婉淡漠的说着走进了穆凌寒的隔间,一进去就见穆凌云直直的看着他,满脸的哀怨。 这小子倒是记仇,她没要了他的命已经够好了,随意的坐到了穆凌云对面,自顾自的拿起一块桂花糕塞到嘴中,是燕月楼的桂花糕, 又示意粉菱给她倒了杯茶,轻抿一口,居然是茉莉花茶,看来这小子在燕月楼挖了不少的美食菜谱。 穆凌寒走进来,见杜婉这般自若的如同到了自己的地方,便浅笑的勾起了嘴角,让他的面容越发的昳丽了,一丝宠溺快速的在眸中划过,他的这般模样被没有去自己的隔间而是跟着走进来的帝乾正好看到。 帝乾摇着折扇坐下绕有兴致的看了一眼穆凌寒,凌寒以前可是从未对任何女子露出这般模样,这个冷无霜还真是与众不同的可以,冷漠傲然的有些目中无人,却是让人无法讨厌起来。 “小姐姐,你这样吃我的喝我的,都不经过我的同意吗?”穆凌云立刻拿了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不然都没有了。 杜婉擦了擦手抿了一口茉莉花茶,才抬眼看向穆凌云,“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穆凌云听懂了杜婉话中的意思,便哀怨的看着她乖乖的闭上了嘴,他不就是第一次见面时也这样不问自取了一次嘛,居然这么记仇,他都还没怪她差点杀了他呢! “好了,小云。”穆凌寒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杜婉问道“无霜,你来这里可是有什么事?我能帮上什么吗?” 对于穆凌寒的自来熟杜婉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她听的懂他话里的深意,若是白风和白洋没有出现,她或许会按照最初的想法,可现在她已经不需要他做导游了,“不用了,你的好意心领了,我的家人已经找到我了。” 说着,看了眼守在门外的白风和白洋,穆凌寒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白洋,他快速的缩了下眼角,与穆凌云相互对视了一眼, 这个男子不就是俗世中暗查他们的人,居然出现在了冥宸大陆上,看来他没有猜错,俗世的那个归去山庄就是这里之人所建的,那冷无霜的身份就有待考察了, 只可惜归去山庄他没有去成,那里的把守太严密了,他根本无处上去归去峰,若是动用术法,倒是简单,却有可能暴露他们的踪迹被地狱使者知道,所以他便放弃了。 收回思绪笑着调侃了一句“原来如此,那便是用不上我了,无霜这踢人的速度倒是不慢。” “过奖。”杜婉淡漠一笑,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收下了穆凌寒的话。 帝乾安静的喝着茶,不时的看一眼穆凌寒和杜婉,他总觉得这两人是话中有话,这个冷无霜究竟是什么人? 曼珠沙华可是冥宸大陆的禁忌之花,敢在衣裙绣上它,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她有什么身份, 看来他回去后得好好查查这红色彼岸花代表着什么了?为什么是禁忌之花了。 “小姐,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白风走进来恭敬的说道,要是让主子知道他让小姐和陌生男子一起待这么长时间,他非得被扒一层皮。 其实杜婉待的时间并不长,还不到一刻钟。 杜婉的心中划过了一丝甜意,虽然她不知道贼宸帝到底要干什么,但他对她的爱却是随时随刻的围绕在她的身边,他是那个毫无底线的宠她爱她的她的阿钰,不管他要做什么,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自便。”杜婉起身对穆凌寒三人一抱拳,不等他们回话便离开了隔间,在经过另一处隔间时她突然停了下来, 这味道,是曼陀罗华,看来圣女族的人是在这儿了,只是现在不是一个探听的好时机。 瞥了一眼后面出来的穆凌寒三人,没有一丝犹豫的离开了映潭酒楼,本是来接近圣女族的,却没想到会碰到十大隐族的人,果然啊!人算不如天算这句话是对的。 在杜婉离开后,隔间的圣姑也收回了目光,刚才外面之人身上有曼珠沙华的气味,看来是他们到了,“五妹,我们得尽快回去了。” “好,大姐。”恒娘点点头抿了一口茶,遮住了眼中的丝丝担忧,刚才外面之人是小姐吧!她终究是逃不开吗?纵使她可能不是圣女。 …… 杜婉一上了马车,马车便缓缓的跑动了起来,速度渐渐的加快了,她坐在软榻上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刚才那隔间中有一道熟悉的目光,会是谁?那般熟悉的目光只会是常伴她的人,会是恒娘吗? “白风,你可知恒娘如今在哪里?”杜婉随意的问道,她之所以问白风而不是粉菱,是为了看他的反应,若是他知而不言,那她便可以确定心中的猜想了。 杜婉的话让白风心中一紧,面上却是浅笑道“小姐,你这话可就为难属下了。” 这让他怎么回答,小姐真是太敏感了,怕是已经怀疑了,主子你自求多福吧! 这般想着便看了眼粉菱,见她没有一丝慌乱的反应,就在心底叹了口气,看来主母是真的已经知道了,那他便不能隐瞒也不敢隐瞒了,“小姐,您这是在逼属下啊!” 杜婉便笑着勾起了嘴角,袖中的手却是握的很紧很紧了,都有了丝丝的泛白,贼宸帝,你说过不会利用我的,你食言了。 “现在是不是已经离开了映潭城,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杜婉又随意的问了一句,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的浅笑,可就是这样的她让白风心中划过了一丝不安,主子好像终究是引火上身了,“小姐,主子做事有他的道理,你…” “我知道,你无需多说,你只需告诉我现在去哪里?”杜婉打断了白风的话,让他尝试的想要为宸帝开罪的念头就只能停住了。 白风再次叹了口气,但还是不死心的想要为宸帝再努力一下,于是便要开口,却是身子轻微一震,就快速的轻蹙了一下眉头,到嘴的话也变了。 “小姐该是已经知道了曼陀罗华是圣女族的圣花,那小姐可知曼珠沙华代表着什么?” 。 (一百六十八)去往圣女族 白风只是随意的问一句,并没有等杜婉回答的意思。 “曼珠沙华是忘川宫的禁忌之花,与曼陀罗华同根同源却又相生相斥,被它选中之人便是圣女族的圣女,而圣女的命运则是一生为忘川宫所奉献, 主子要想成为真正的封家少主,那么圣女便必须以封家的名义进入忘川宫,这是封家提出来的要求,主子做到了便是封家唯一的少主,小姐你明白吗?” 白风有些担忧。 杜婉猛然便抬手按住了心口,好痛,真的好痛,她明白了,如何还能不明白,她的那块玉佩上面不就是曼珠沙华吗? 原来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变过,利用、棋子,多么讽刺的词啊!至始至终他对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的被利用吗? “白风,你告诉我这些,就那么肯定我会为了阿钰做了那所谓的圣女,一生被困那所谓的忘川宫。” 杜婉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若不是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色,白风一定会觉得她是冷无霜而不是杜婉。 “主子爱小姐,小姐也爱主子,不是吗。”白风淡笑的问了一句,却是暗中握紧了手中的折扇。 他不能肯定也不敢肯定,他刚才的那些话都是主子让他说的,如今他也不知道主子在想些什么了,居然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不是引火上身的已经过头了。 隐晦的便瞥了眼外面。 …… 马车跑过山道扬起一片灰尘,毫无一人的空中,宸帝的身影缓缓的出现了,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他摩挲了手中的‘彼岸龙凤’。 坏东西,此刻的你是不是已经又认为从一开始我便是在利用你了,这一次你会不会相信我,你对我的爱可以经得起考验吗?一定可以的,是不是。 这一路上杜婉再没有开口,整个马车沉寂的有着些许的压抑,粉菱看看杜婉又看看白风, 宸帝真的从一开始便是在利用主子吗?为什么她会有点不相信呢!她都不相信的事主子会相信吗? 看着杜婉就抿了抿唇,也许主子是相信的吧!她那么爱宸帝,可突然之间却被告知以前的一切都只是宸帝为了现在而做的准备, 这样的打击对于她来说怕是无法承受吧!可她却就这么平静的承受了,宸帝,公子,你这样伤主子,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粉菱的视线杜婉自然感觉到了,她也知道她担心她,可她现在不想说话,一句话都不想说,如果可以,她想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只她一个人,她需要静一静,静一静就好了。 马车在赶了一月左右的路后到了圣冥城,这里的忘川分殿有直接去往圣女族的传送台。 圣女族不是一个家族,而是由曼陀罗华挑选出来守护璇玑玉盘的信女,每一个信女从一出生身上便自带着曼陀罗华的味道,在这些女子中会有一个带着曼珠沙华的味道,这唯一的一个便是圣女, 圣女的使命不是守护璇玑玉盘,而是进入忘川宫侍奉忘川帝君,说的好听点是嫁入忘川宫做帝后,说的不好听便是送人的物品, 忘川冥帝无欲无念、无心无情,每一个圣女的结局都是孤守忘川宫,照看忘川河畔的曼珠沙华,一生被困,孤独终老,这是冥宸大陆不可言喻的禁忌。 马车停在了忘川分殿的殿门前,气势磅礴的暗黑色殿门,殿门上面雕刻着彼岸花,每一朵都是栩栩如生的彷如真的,左右的擎天大柱上是彼岸花的叶子缠绕盘旋, 明明该是花开叶落,相惜不相见,可这里却是花开叶未落,相惜又相见, 杜婉仿佛看到了忘川河畔那片血红的花海,红的妖艳,红的魅惑,又仿佛看到了忘川帝君不畏天地、逆天而行的狂傲。 白风右手按了心口对着殿门虔诚的鞠了一个躬,才道“小姐,走吧!” 杜婉收回视线走进了忘川分殿,整个宫殿都是暗黑色的,一走进去就好像来到了地狱黄泉,让人心生颤栗,“这样阴森的地方居然有这么多人。” 忘川分殿来来往往的人都是带着孩子开启术魂的,越小的孩子心灵越是纯净,也就越容易开启术魂。 白洋似是对杜婉所说之话不满意,不等白风开口,他便道“小姐,这只是忘川宫下的一个分殿,这里的人还不算多,越是靠近忘川宫的冕殿,那才叫多, 在我们冥宸大陆上不能修习术法的人都被视为废物,所以哪怕是穷苦人家的孩子都会来这里开启术魂,一旦术魂开启了,他们的一生都会为之而改变。” 白洋的声音中带着浓烈的崇敬,看向杜婉的眼中也带了一丝傲气,仿佛在告诉杜婉她是无法理解他们的信仰的。 杜婉看了眼白洋,勾唇浅笑了一下,不再言语,好像自从白风说了那些话后,白洋对她的态度就有了些许的变化。 白风却是皱了下眉头,看了眼白洋,又没有多说什么,地狱使者高高在上惯了,是该让小姐治一治他们的傲慢了。 走进主殿来到了传送台前,传送台是一个圆台,上覆血红的曼珠沙华。 白风带着杜婉走到圆台中央,与白洋一起双手合十手法结印,口中默默有词, 只见圆盘发出一阵血红色的光芒,光芒将他们四人包裹住,不过一瞬便没了身影。 等杜婉再睁开眼睛时,他们出现在了圣女族的祭坛上,他们头顶悬浮的便是璇玑玉盘,坐守璇玑玉盘的三大阁老看到他们便快步走了过来。 “信女参见白狱使,恭迎圣女回归,我等在此守候多时。”三大阁老单膝跪地右手按了心口,脸上带着虔诚与激动,她们终于将圣女找回来了,圣老可以安息了。 “小姐,属下就将你送到这儿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如何做,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属下告退。” 白风留下这句话,便与白洋一起消失在璇玑玉盘中,根本不给杜婉反应的机会。 “圣女一路走来辛苦了,且先随信女去休息一会吧!”二阁老起身恭敬的道。 杜婉点了点头,淡漠的说了句好,便和粉菱随着二阁老离开了祭坛。 如今的她早已没了选择的权利,从一开始便没有给她选择的权利,她又如何去选择。 随着二阁老来到了历代圣女居住的院落,整个院落清雅脱俗,院中是盛开的曼陀罗华,白色的纯洁神圣,带着淡淡的清香。 “这里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曼珠沙华的味道了,如今圣女刚归来,曼珠沙华便盛开了。”二阁老感慨道。 杜婉却是疑惑的轻蹙了眉头,明明是白色的曼陀罗华,为何这个女子却说成是曼珠沙华, 正想着要不要问一下,就见院中的曼陀罗华变成了曼珠沙华, 醒目的红直直的刺向了眼球,让杜婉恍惚间又看到了忘川河畔的那片曼珠沙华丛, 她和宸帝在那里相见了,只是他又消失不见了,而她却醒了过来。 。 (一百六十九)忘川之过 二阁老带着杜婉走进卧房,将粉菱拦在了外面,走到内室门前便恭敬的道“信女知道如今圣女一定有很多的疑惑,等圣女休息好了,信女一一为圣女解惑。” “她娘可是你们圣女族的。”杜婉指着门口的粉菱问了这一句。 “回圣女,是,恒娘乃圣女族阁老,排行五。”二阁老恭敬的回道,当她从大姐传来的消息中得知她找到了五妹,而且五妹还在俗世与一俗世男子生了一个女儿, 知道这个消息时她们可是差点被吓死,幸好那个俗世男子早已死了,而且地狱使者也没有追究, 不然信女丢了清白可是要受天雷地火之刑的,在那样的酷刑下没有一个可以活下来。 杜婉转身走进了卧室,确定了恒娘的身份,那粉菱便没有危险,她便可以一个人安静一下了,再一次体会了这样的赶路才知道原来心痛根本就没有麻木这一说法。 杜婉躺在床上将自己的思想放空,什么也不想,只是闭上眼睛安静的睡一觉,也许醒来之后才发现一切都只是她的梦而已。 杜婉睡着后,宸帝出现在了床榻边,俯身在她眉间微微一落,便抚上了她的脸庞。 丝丝的温意让杜婉缓缓的睁开了眼,看着快要贴到脸上的熟悉面容,她眨了眨眼睛闭上又睁开,不是幻觉,又用指甲嵌了嵌手心,是痛的,不是梦。 “小东西,见到我就这么激动,居然都呆了。”宸帝揉了揉杜婉的脑袋,宠溺的笑道。 如此的宸帝让杜婉的泪水毫无征兆的就落了下来,心中设想了好多少次见到他之后要怎么惩罚他的幻想瞬间就崩塌了,有的只是无尽的思念与脆弱。 或许这便是爱吧!没见时可以不想不念,一旦相见了,所有的委屈都会化作蚀骨的炽爱。 “阿钰,真的是你吗?这一次不是梦吧!”杜婉小心的摸上了宸帝的脸,是温热的,不是梦,但她还是有些不确定的捏了捏。 宸帝抚掉杜婉眼角的丝丝泪痕,将她抱入了怀中,“小东西,现在可感觉还是梦。”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味道,冰寒凛冽却是那么的温暖,真的是贼宸帝,真是的他。 杜婉顿时就拳打脚踢了,还一边带着哭声的骂道“阿钰你个死冰块臭冰块烂冰块,你死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好怕。” 宸帝任由杜婉打他骂她,直到她打够了,骂够了,才摸着她的脸庞柔声细语道“小东西,对不起,丢下了你。”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那有这么容易。”杜婉坐起身吸了吸鼻子,她不要他的对不起,她要的是解释,一个完整的解释。 宸帝知道杜婉想听的不是对不起,但他还是会说,他说过他不会再利用她,不会算计她,可是他食言了,所以这是他必须要说的,虽然他知道一句对不起根本没什么用。 “好,我带婉儿去解开心中的疑惑,给婉儿想要的解释。”宸帝抬手擦掉杜婉眼角又流出来的泪水,抱起她直接消失,等再出现时,他们来到了忘川河畔。 看着满地的曼珠沙华,杜婉震撼的张大了嘴,眉头却是紧紧的皱了起来,这不是她梦中来过的地方吗?难道那次的一切都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阿钰,这是…” 抬头看向宸帝。 宸帝抱着杜婉走到巨树下将她放到血玉床榻上,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说了另一句让她心悸的话 “阿钰?小东西,你不该这么叫的,你应该叫夫君,我喜欢这样的称呼。” 这话一出,杜婉便恍惚了一瞬,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脑中就划过了一道身影,她的眼眸便快速一缩,这是那个弹琴的红衣男子说过的话,立刻便看向了宸帝,眼中带了一丝隐晦的心悸与警惕。 “阿钰,要我叫你夫君,当然可以啊!但是我要知道你能不能当得起。”杜婉甜甜的笑着,眸低深处却划过了一丝的冷意,从荷包中拿出了白玉珠链,这个耳坠算是他们两之间默契的信物,他会有吗?如是没有,那… 这个坏东西,连他都敢怀疑,该罚,宸帝就宠溺的刮了下杜婉的鼻尖,将她固定在怀中堵住了她的唇瓣,他这突然的举动杜婉根本来不及防备,眼角便是一缩, 手腕一动银丝链便直直的袭向宸帝的脖间,宸帝立刻松开她后退到曼珠沙华丛中,丝丝血迹从脖间冒了出来,看向杜婉的眼中带了不可置信,“小东西,你想杀我。” 杜婉使劲的擦了几下嘴,警惕的看着宸帝,声音冰冷的渗骨,“你不是阿钰。” 宸帝便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闭了下眼压下了心中泛出的丝丝狂躁,看向杜婉的黑眸中带了她看过了多少次的伤痛。 “婉儿,这是你第二次伤我,原来你从来都对我下得去手,原来你从未曾真正的爱过我。” 杜婉顿时就愣了,贼宸帝,怎么可能,不可能是他的, 一步步的摇着头后退到了巨树边,强自冷静的低吼道“你别再装了,纵使你装的再像,你也不是他。” “不是吗?”宸帝自嘲一笑,从怀中拿出了包裹着白玉珠链的手帕,“在这个世间只有一人可以伤我。” 说完这句话,宸帝的身体裂开化作了血雾,手帕破碎了,白玉珠链就那么露了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映红了杜婉的眼,她就那么直直的呆住,突然她似疯了一般的跑了过来。 “阿钰,阿钰,啊…你出来,你给我出来。” 杜婉跪在曼珠沙华丛中抓着空中的血雾,却是怎么也抓不住,“你出来,你出来,我要出去,我不要在这里,你出来啊!” 杜婉怒吼着握紧了自己的白玉珠链,丝丝血液自手心滴落滴在了曼珠沙华丛中,也染红了宸帝掉落的白玉珠链,一个身影出现了,他从忘川河畔走了过来。 “彼岸之灵,忘川之魂,幽冥之魄,无情无爱,无欲无念,若情生,爱不坚,身死魂散,这是宿命。” 杜婉抬头看过去,是红衣男子,她立刻站起来就快步跑了过去,脚步凌乱踉跄,跑到男子面前便死死的握住他的手臂,周身寒冽的冰冷。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和阿钰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要冒充他将我带到这里?为什么要让我看到那样一幕?白玉珠链为什么会在你这里?阿钰他人呢?你把他怎么了?” 杜婉一口气问了好多个为什么,男子却是淡漠的看着她掰开了她抓着自己手臂的手,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自顾自的向宸帝散裂的那片花丛走去,声音幽远的传入杜婉耳中,又是刚才的话语 “彼岸之灵,忘川之魂,幽冥之魄,无欲无念,无情无爱,若情生,爱不坚,身死魂散。” 。 (一百七十)惊梦初醒 “你到底什么意思?”杜婉快步跟了上去,紧紧的皱起着眉头,他为什么一直重复这句话,好像是说,若她对贼宸帝生了情意却爱的不够坚定,那贼宸帝便会因她而死,她为什么会这么理解他的这话。 男子走到花丛中捡起宸帝的白玉珠链,轻手一拂,上面的血痕便消失了,他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入怀中。 “是我错了,你并没有我想象中那般爱阿宸,你爱的永远只有你自己,这样的你没有资格待在阿宸身边。” 男子转身看向杜婉,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又道“刚才的人是阿宸,不是我,你伤了他,我不会让你们再在一起,他不能为了你再死一次了。” 话音一落,男子袖手一挥,整个忘川随着他消失了,杜婉出现在了紫宸殿中。 看着跪在紫檀木棺前的妇人,杜婉震撼的瞪大了眼,这不是她嘛,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一阵吸力将她吸进了妇人的身体中。 “母后,谢谢您能来送父皇一程,他应该会走的很开心了。”新帝跪在一旁,身披重孝,与宸帝八分相似的脸上带上了丝丝笑容。 杜婉跪坐着平静的看了眼新帝,然后将破碎的‘彼岸龙凤’摆在了棺木前。 “我与你父皇一生都在相互算计,相互利用,情根深种却不自知,或许是知道只是不敢承认,直到他因我死了才敢承认了,却已经迟了, 你父皇毁了我的希望,让我没了对爷爷唯一的念想,所以我永不原谅,可如果能重来一次,我愿意原谅,只要他活着,好好的活着。” 杜婉站起身走到棺木前,看着里面安静的如同睡着的宸帝,她笑了,漠然冰冷的脸上鲜活了。 “皇儿,守好你父皇留下的江山,你父皇累了,母后也累了,母后要去找你父皇了,黄泉路上太过孤独,他一人走着太寂寞了。” 说完这句话,杜婉走进棺木中躺在了宸帝身边,与他十指相扣,看着手腕上的银丝链,勾起了嘴角, 这是他给她的,用它结束所有的一切也许是最好的。 于是手腕一动,银丝链便穿透了她自己的眉心。 …… 杜婉心悸的坐起身手摸上眉间,丝丝冷汗从身体冒了出来,见是圣女的房间,她摸了一把虚汗, 又是那么真实又诡异的梦,而且还梦到贼宸帝死了两次,还全是因为她,好像自此她来了这冥宸大陆便不正常了,这已经是第二次做这么诡异的梦了,还全和贼宸帝有关。 突然,杜婉按住心口蹙了下眉,她好像感觉到心口有一丝的抽痛,又好像没有感觉,一定是这些日子心太累了, 摇了摇头起身让粉菱打来水洗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了清醒,然后便在院中转悠了。 看着满院的曼珠沙华,她的眼神恍惚的空洞,那一切真的是梦吗?扭头看向了粉菱,那或许不是梦呢!“粉菱,你一直都守在门外吗?我睡着时屋中可有什么异常?” “奴婢一直守着,屋中没有异常,小姐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对。”粉菱轻蹙起了眉头,难道屋中有异常,不然主子不会这么问的。 “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毕竟在陌生的地方还是警惕些好。”杜婉摇了摇头,又看向院中的曼珠沙华。 看来真的是梦,或许是因为这满院彼岸花的缘故吧!毕竟它们有致幻的作用。 “圣女醒了,去用膳吧!待会儿还要去见圣老。”二阁老走进来说道。 杜婉点了点头,在来圣女族的路上白风就已经将圣女族的一切都说了,虽然她不想听,但他却是自顾自的说,也不管她听不听, 她自然就知道二阁老口中的圣老为何人,他是圣女族唯一的男性,是璇玑玉盘的守护者,彼岸花的接引人。 对于圣老,杜婉还是好奇不已的,毕竟在像女儿国一般的圣女族能有一个男人,那感觉就像是唐僧肉一样,也不怕被生吞活剥了。 所以在用过膳后,杜婉便跟着二阁老去见圣老了。 圣女族没有黑夜,有的是一成不变的白天,天空蔚蓝,白云飘动,漫山遍野的曼陀罗华,白色的圣洁。 走在悬空的白色台阶上,看着下面被白雾遮挡的万丈深渊,仿佛觉得自己来到了神界, 汉白石柱高耸入云,一眼望不到顶,眼前的白色大殿‘璇玑殿’圣洁的恢弘磅礴。 “圣老就在里面,圣女请进吧!”二阁老推开巨门便低下了头,她们是没有资格看到圣老尊容的。 杜婉知道这个,白风说了,在圣女族只有圣女才有资格面见圣老,便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整个璇玑殿空旷的给人一种孤寂的感觉,这么大的一个地方就住着那么一个人,时间久了还不得抑郁死。 “有人吗?圣老,您在吗?小女子杜婉求见。”杜婉低声喊道,见没人回应,她扫视了一圈,根本就没人,见殿侧有一扇小门,她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去看看, 虽然知道在主人不在时这样做是很不礼貌的,但她实在太需要确定一件事了。 感应了一番,确定真的没人后,便踮着脚轻步的走了过去,轻轻的推开了小门,是一处祠堂。 杜婉提起裙摆走了进去,整个祠堂相较于外面的明亮多了一丝暗沉,蜡烛一闪一闪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与圣女族显得格格不入。 走到供桌前看着上面的牌位,原来是历代圣女族的圣老供牌,看来这里是供奉历代圣老的,没有她想要的答案。 杜婉正要走出去,眼角瞥见了供桌旁边专柜上的一个画轴,她潜意识的觉得那里或许有她要知道的答案,于是走过去打开了画, 是一个老人,一身白色大袍,上绣曼陀罗华,盘膝而坐在璇玑玉盘前,身前佩戴着‘彼岸龙凤’,苍老的脸上带着虔诚的信仰。 看着画中的老人,杜婉的身体颤抖连连了,画轴一个没拿稳便直直的掉在了地上。 “爷爷,果然是您吗?所以说我的到来是您算计的,您的心脏病根本就没有复发, 您是圣女族的第一任圣老,您从来都知道我是圣女,所以在我一出生便将那块玉佩给了我,是不是?” 低头看着画轴中慈祥的老者,杜婉不愿意去承认,不想去承认,却是没法不去承认, 她的爷爷,是她的爷爷,在来了这冥宸大陆,她便感觉哪里不对劲了,她的爷爷虽有心脏病,可一直都控制的很好,怎么会突然就出事了, 而且当时她虽出了车祸,却是不至死的,她是怎么来到这古代的,好像是一阵血红光芒,玉佩发出的血红光芒将她拉进了黑暗。 转眼看向供桌上的牌位,视线直直的找到了第一任璇玑玉盘的守护者,纯白色的字,还散发着丝丝曼陀罗华的淡雅清香,心神便有了一瞬的恍惚。 忽然,一个声音出现了。 。 (一百七十一)璇玑殿圣老 “老朽在此恭候多时了。”苍老浑厚的声音自小门外传来,掉落在地的画轴突然发出了耀眼的白光,杜婉来不及思考的挡住了眼睛。 白光过后画轴飞了出去,杜婉放下挡住眼睛的手跟着走了出去。 画轴落在了一个老人手中,老人盘膝悬空而坐,须发白眉,和蔼慈祥,一身和画轴中一样的白色衣袍,看来他就是这一代的圣老了。 “小女子杜婉见过圣老,未经圣老同意便私自进入,望圣老见谅。”杜婉右手按了心口,微微一拜,心中所有的情绪一夕之间全部收敛了。 “圣女多虑了,在圣女族中没有圣女不可去的地方。”圣老缓缓的说着走到杜婉面前,重新将画轴打开。 “想必圣女已经知道画中之人是谁了,他是璇玑玉盘的第一任守护者,彼岸花的第一任接引人, 彼岸花开,璇玑逆转,空间倒回,本灵归来,忘川河畔,冥宸重现, 黄泉之路、地狱之门、忘川之宫、彼岸之殿,回归幽冥,千年时间了,终于等到了,老朽使命已了,圣女珍重。” 圣老刚说完,画轴便燃烧了,他也跟着化作了光点,杜婉根本没有时间去问明白心中所有的疑惑,烦躁的就想要抓狂了。 怎么总是这样,梦中如此,现在又是如此,她就好像一个玩偶,只能任人摆布。 “看来还是来晚了一步。”一个声音从杜婉身后传来,是慧持大师,杜婉立刻转过了身。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友请节哀。”慧持大师双手合十走了进来,杜婉便对他双手合十拜了一拜。 “原来慧持大师也是这冥宸大陆之人,原谅小女子以前眼拙。” 杜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迁怒,她本就因为这接二连三的事烦躁不已,现在这慧持大师还叫她节哀,圣老对于她来说不过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她又怎会伤感。 慧持大师脸上便一衰,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火气这么大,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小友好是犀利,老衲汗颜,老衲云游四方,四海为家,冥宸大陆也好,中原天启也罢,不过一处居所而已,小友何必拘泥于…”世俗眼光。 “废话少说,正事。”杜婉不耐烦的蹙起了眉头,她现在可没心思听他这废话,这慧持大师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专利。 慧持大师未出口的话就那么卡在了嗓子眼,摇了摇头缓缓的道“缘来缘去缘终灭,缘散缘聚缘终归,顺心而为,方得始终,小友,随心而走,由心而定,一切终将明了。” “顺心而走…”杜婉默默的重复了慧持大师的话,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这冥宸大陆中人说话总是这么神神叨叨的,就不能简单明了,还得让她自己参透,他这什么意思?‘心’,一切都取决于一个’心’字吗? “慧…”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杜婉直接无语了,这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为了说这么一句神叨,摇摇头走了出去,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她想要知道的答案了。 仰头看向天空,浮云飘动,眼前幻化出了爷爷的模样,他在天空中慈爱的看向着她,眼中是她已经快要记不起的温暖,那般的暖心。 ‘爷爷,您若能看见,看到洁儿来到这里,您是不是很欣慰?原来爷爷也不是单纯的疼爱你的洁儿吗?原来爷爷给的温暖也是带着目的的温暖吗?” 突然,杜婉笑开了,嘴角咧出了一个大大的弧度,她为何要纠结于那可能的事实呢!不管她出车祸是人为还是天灾,都已经过去了,她所要面对的是现在,是未来,而不是过去。 “走吧!”看了眼一旁恭敬等候的二阁老,缓步离开了璇玑殿。 …… 而慧持大师在消无声息的离开璇玑殿后便来到了祭坛上,走到宸帝身旁嘿嘿一笑,完全没有一个出家之人该有的样子。 “小友,你交代的老衲已经办好了,那个禁忌的惩罚是不是可以免了。” 宸帝静静的看着璇玑殿的方向,手掌捏的泛白,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克制着不让自己走到杜婉面前,才可以压下心中的蚀骨思念,坏东西,你那么聪慧,一定可以明白的。 见宸帝这般模样,慧持大师收起了脸上的不正经轻摇了摇头,时也命也,宿命孽缘,想要改变,谈何容易。 “彼岸之灵,忘川之魂,幽冥之魄,无欲无念,无情无爱,纵使逆天,也很难改变。” “废话真多,你可以滚了。”宸帝的声音冰冷的漠然,他的事何时轮到一个璇玑玉盘原盘的守护者来过问了。 慧持大师又一次衰了脸,他真是没事找事,这小子如今可是块寒冰,他还是躲远些为好。 “老衲滚,老衲这就滚,回中原做老衲的大师去。” 宸帝的目光随着杜婉移动,根本不管慧持大师,慧持大师识相的再没说一句话,离开了圣女族。 “主子,十大隐族中人已经知道圣女回归了,三天后十大隐族的少主便会来迎接圣女去幽冥城。”林木出现单膝跪地。 “小东西,等我。”宸帝深深的看了眼杜婉,收回目光与林木从祭坛上消失。 杜婉走在白色台阶上,突然顿住了脚步,抬眼看向祭坛的方向,她好像听到贼宸帝的声音了,会是他吗? “圣女,怎么了?”二阁老也看向祭坛的方向,难道是璇玑玉盘出事了。 “无事,走吧!”杜婉摇摇头走下了台阶,漠然的没有一点面色,从她来到这冥宸大陆,就只有在梦里见到过贼宸帝,若真的是他,他又怎么可能会不来找她。 二阁老疑惑的轻皱了下眉头,看着杜婉没再多问。 这位圣女真是冰冷的可以,除了必要的话,其他的一句也不说,心中有疑惑也不问,这可真是难住她了,圣女是清高没错,可这位圣女清高的是不是过了,都冷漠无感了。 回了圣女院,杜婉便又躺在床榻上睡着了,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二阁老,我家小姐这是怎么了?”看着这样的杜婉,粉菱是满脸的心疼,她怎么觉得她家主子又变回了以前的冷无霜。 粉菱没有跟着杜婉去璇玑殿,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二阁老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她只是守在外面,并不知道圣老跟圣女说了些什么,中途好像恍惚了一瞬,但又好像没有恍惚,这位圣女实在是太诡异了。 粉菱抿了抿唇不再问话,安静的替杜婉守好门。 …… 杜婉闭了半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见床前没有她想见的身影,自嘲一笑,坐起身将头埋在了膝盖里,她真是魔障了。 “阿钰,你到底在哪里,你出来好不好,我真的好累,你要做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 声音中带着丝丝的哭泣,她真的好累,她已经习惯依赖他了,她已经不是前世那个独自一人扛起一切的她了,周围的所有人所有事都是陌生的,陌生的她心累。 。 (一百七十二)圣姑回来 “小东西,对不起。m4xs.”宸帝从空中出现了,爱怜的将杜婉揽入怀中,杜婉浑身顿时一颤,将头埋在了他的身前。 不管这次是梦,不管这次是贼宸帝还是那个男子,她只想要那个怀抱,温暖的怀抱,“阿钰,对不起,我不想伤你的。” “小东西,你没有伤我,从来都没有。”宸帝轻抚着杜婉的背,声音中带着温柔,眼眸深处更是浓烈的疼惜。 没有吗?她没有伤害贼宸帝吗?没有的,她没有的,那个男子不是贼宸帝的,他不是的,杜婉便浅浅的勾起了嘴角,轻嗯一声渐渐的睡着了。 宸帝抱着杜婉躺下,爱怜的摸着她的脸庞点上了她的眉间,“小东西,他出现了是不是,他将你带去了那里,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才会让你这般的没有安全感。” 杜婉轻唔一声,往宸帝的怀中钻了钻,将自己完全的缩成一团,宸帝立刻停下了喃喃自语抱紧了她。 …… 翌日清晨。 杜婉只感觉周身好暖,再也没有了冰凉,她不自觉的往热源处靠近了,熟悉的冰寒凛冽进入了鼻息,她顿时就清醒了,猛然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宸帝的脸,与她贴的很近,几乎要贴在了一起。 是梦吗?又是梦吗?如今的贼宸帝只有在她的梦里才会停留,抬手抚上了宸帝的脸庞,哪怕是梦,只要能见到他就好。 “阿钰,我竟不知道自己何时开始已经离不开你了,若你不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便不要离开了,永远都不要离开。”宸帝睁开眼睛宠溺的看着杜婉。 杜婉就笑了,笑了很甜,“好,永远不离开。” 宸帝也笑了,挑起了她的下颚,唇上便袭来了他特有的冰寒,蚀骨的思念与情意再也压不住了。 杜婉累的在宸帝臂弯里熟睡了,嘴角却是带着甜蜜的笑,宸帝爱惜的摸了摸她的脸庞,起身穿好衣服为她压好被角,便离开了房间。 不过片刻,杜婉醒了,摸着身旁的冰凉,苦涩一笑,她真是已经走火入魔了,居然又一次做起了那样的梦, 正想着要起身,却感觉浑身像是被碾压了一般,这种感觉早已熟悉到了骨子里,又怎会不知是何缘故, 立刻就掀开了被子,看着身上的点点紫色,再也顾不得疲累的扯了衣裙便快速的跑了出去,不是梦,那一切都不是梦,贼宸帝来了,他真的来了。 “阿钰。”杜婉拉开门满心欣喜的唤了一声,却是瞬间失落到底,院中是有人,却不是他,他走了,又走了,就像在映潭林的山坡上,走的没有一丝留恋。 “信女圣姑见过圣女。”圣姑走过来对着杜婉虔诚一拜。 杜婉不管心中有多么失落,可面上除了刚拉开门那一瞬间有表情外,便只剩下了冰冷,圣姑,早在那时贼宸帝就已经算好一切了吗? 杜婉想起了她在紫宸殿中看到的白风和宸帝的唇语,此刻的她心乱的不知该如何,纵使白风告诉她宸帝从一开始就在算计她,可她不相信, 她一遍一遍在心里告诉自己宸帝是不会算计她的,因为他舍不得,可结果却让她没有办法不去相信。 杜婉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当她选择相信时总会有一件事、一个人来时刻提醒她,不要放下她的警惕、防备,哪怕是对自己最爱之人。 “圣姑来的倒是及时,不早不晚,就像是算好的一般。”杜婉转身走进去,声音却轻飘飘的飘了出来。 知道她来圣女族的就那么几个人,而这个圣姑的气息与她在映潭酒楼中感觉到的圣女族人气息中有一人是一样的, 那便说明当时圣女族中有一人便是她,按照时间推算,她离开映潭城时这个圣姑便已经知道圣女回归了,那么会是谁告诉她的? 杜婉不想怀疑宸帝,可这一件件的事却让她不得不去怀疑,握紧着袖中的手,嘴角勾起了一个淡淡的浅笑,笑容里却带着丝丝寒冽。 ‘阿钰,若当我心中所有的疑惑解开的那一天,你没有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会毫不犹豫的将你从我的心中抹杀,哪怕最终的结局会是如梦中那般两败俱伤,相互折磨’。 杜婉的话让圣姑一阵心惊,这个圣女当真如白狱使所说敏锐的可怕,她不过只是说了一句最普通的问候而已,她怎么就像是已经知道她是踩着点回来的。 定了定神,跟着杜婉走了进去,“圣女果然聪慧,信女确实是算好了时间回来的,白狱使让信女带句话给圣女。” 杜婉走到桌边坐下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口,示意圣姑说,圣姑才接着道“明日十大隐族少主就会抵达圣女族,迎接圣女去幽冥城。” 明日,明日就可以见到了,杜婉的心便突跳了一下,却是淡漠的轻点了点头,见圣姑还站在一旁,就轻蹙了下眉头,漠然道“还有事?” 圣姑犹豫一瞬摇了摇头,俯身一拜离开了房间,她其实想问一下圣女和白狱使是什么关系,地狱使者也就罢了,怎么连他们的头都牵扯进来了,还亲自来迎接,以前的圣女可没有这种待遇。 “出来吧!”杜婉抬眼看向空中,白洋衰了一下现出了身,他不过就是刚才不小心泄露了一点气息,便被察觉了,小姐真是越来越可怕了,主子你好自为之吧! “呵呵,小姐好。”白洋挠着头呵呵笑着走到杜婉身边。 “小姐?我怎么记得前些日子某人还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这一声小姐我可担当不起。” 杜婉淡漠的瞥了眼白洋,其实只要没有触碰到她的底线,她并不是一个喜欢记仇的人,因为她觉得那样会很累, 她喜欢惬意,可谁让白洋是贼宸帝的属下呢,她不能对贼宸帝发火,就只能将气撒在他身上。 “小姐息怒。”白洋立刻单膝跪地正了脸色,他并没有看低小姐的意思,只是恢复了身份,也就高高在上惯了,对于大陆中人一时还改变不了态度。 “起来吧!我只是迁怒,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虽说不了解百分,也是了解九十分的。” 杜婉轻抿了一口茶水,随意的摆了摆手,白衣使是陪着她一起长大的,她对他们每一个都有着特殊的感情,就像家人,没有血缘却更似家人的家人。 白洋自然知道他们在杜婉心中是不同的,就像杜婉在他们心中是不同的一样,她并不只是他们的主母,她是白衣使中的一员,更是他们的小姐,洁儿小姐。 “小姐,属下觉得您越发的厉害了,只从圣姑的一句话便知道她是刚回来的。”白洋坐到了杜婉对面,他也正是因为这个才暴露了。 杜婉倒了一杯茶推给他,随意道“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日映潭酒楼中的圣女族人是谁。” 这话一出,白洋顿时就低下了头,拍马屁好像拍到了马头上,他没事扯这话做什么。 。 (一百七十三)主仆意尽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杜婉不再说这个话题,而是问起了别的。m4xs. 白洋立刻便抬起了头,眼中闪现了丝丝亮彩,小姐不追究这件事了,于是笑嘻嘻的道“小姐,属下就没有离开过。” 他和头领一起离开只是为了更好的隐藏而不被小姐发现,可惜在最后关头还是被发现了。 “没有离开过。”杜婉喃喃自语着,握紧了茶杯,又若无其事的松开。 “白洋,我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如你们了,你隐藏了这么久,若不是气息不稳,我怕是还察觉不到。” 这件小小的事让杜婉再一次认识到了冥宸大陆中人的强大,根本不是俗世中人可以相比的。 脑中忽然出现了在映潭酒馆中杀的那个中年男人,她能杀死那个男人,是靠的出其不意和坑蒙哄骗, 若是正面对敌,她绝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而那个男人不过只是这冥宸大陆的一个小喽啰而已。 这一刻,杜婉心中对宸帝的思念终于被迫切的想要开启术魂和修习术法的心情取代了。 …… 清晨十分,杜婉从修习中醒了过来,原来她本身就是一个术魂,难怪白风和白洋不带她去开启术魂。 “这术法果然精妙,不过一个小周天就感觉周身舒逸畅然,仿佛身体里的杂质都被清空了。” 杜婉看向白洋,眼中是明亮绚丽,这些日子以来心底的压抑都感觉消散了。 “那是自然,术法之精妙奥妙绝深,无穷无尽,小姐现在修习的还只是最初级的冥想,等到修习到纳气吐息术力外泄时,感觉会更明显更深刻。” 白洋的脸上带着浓烈的崇敬,话语里还有丝丝傲气,杜婉就无语了,又来,那个忘川宫真的有那么厉害吗?那个冥帝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白洋,你现在这模样真该让阿钰好好看看,你对他都没这么崇拜过吧!”杜婉不怀好意的轻勾了勾嘴角。 白洋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讨好的求饶了,“小姐饶命啊!求放过。” 杜婉便好笑的摇了头,她有多久没有这般调侃过别人了。 外面响起了的敲门声,杜婉收了脸上的笑意,漠然道“进来。” 圣姑走了进来,躬身道“圣女,十大隐族少主已经到了,请圣女移驾。” 杜婉平静的点了点头,起身走了出去,她走出去后,在圣姑进来时便隐藏起来的白洋就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刚才真是吓死他了,还以为小姐的话中是暗含着深意。 杜婉出了房间,看见了一个女人,很美的女人,是陌离的姑姑,如今的这番模样与她身边的那个妇人简直是天差地别,谁会想到这样美的一个女人会是那个平淡无奇的妇人。 “老奴参加小姐。”恒娘走过来俯身跪地,粉菱也跟着跪下。 杜婉知道一定是粉菱告诉了恒娘她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她才会这么坦然的面对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事。 “起来吧!你是陌家的小姐,圣女族的五阁老,这些年一直做我的仆从倒是委屈了,如今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便带着粉菱回到陌家去吧,这圣女族已经不适合你们了。” 每个人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理由,况且她们从来没有伤害过她,所以她不怨也不怪。 杜婉就要绕过恒娘和粉菱走出去,粉菱立刻拉住了她的裙摆,声音中带着丝丝哭腔,“小姐,您不要奴婢了吗?” 杜婉淡漠的拉下衣裙走出了院落,声音冰凉无感的传了过去“你我主仆情意已尽,回到你该回的地方去吧!” 她的前路一片漆黑,还不知该如何,何必要带着她去遭那份未知的罪,她是陌家的小小姐,就该去过她小姐的生活。 粉菱直接便栽倒了,看着消失在视线中的单薄背影,模糊了面容。 恒娘抱住了她的身子,“粉菱,小姐是为了我们。” “我知道,可是娘亲,小姐好累,她真的好累,我想去陪着她。”粉菱看向了恒娘,哽咽了声音。 恒娘怜惜的摸了她的头,“粉菱,小姐的决定我们改变不了,要做的只能是听从。” 这话一出,粉菱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 杜婉跟着圣姑来到了圣女族的大殿圣女殿,白色的圣洁光明,石雕玉柱,上刻曼陀罗华,缠绕交织,走进殿内就见左右两排各坐着人群,各个俊朗非凡,华贵清雅,姿容雅貌。 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映入了眼睑,杜婉的目光却是直直的看向了最前方的面具男子,一身银白玄衣,手握折扇,只是静静的坐着,却是让她再也移不开眼了。 ‘阿钰,真的是你,你终于不再隐藏了,终于出现了,如今的我想要见你一面,竟是这么的难’。 “圣女,圣女。”圣姑小声的唤道。 杜婉闭了下眼握紧了手掌,才能忍住不去质问宸帝,为什么要丢下她?为什么不见她?为什么让她做这圣女?为什么要她去忘川宫?可她知道现在她不能问,所以只能压制。 走到上方的圣女座前坐下,一袭白衣,轻纱遮面,上绣曼陀罗华,眉间也描绘着一朵小小的曼陀罗华,清高的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历经二十几载,吾圣女族不负帝君之约终将圣女找回,今,由十大隐族少主迎圣女去都城‘幽冥’,有劳了。”圣姑虔诚的躬了躬身,心中却是疑惑不已,为何不见白狱使他们。 “圣女请。”十大隐族少主起身一致的抬手指向了殿外,杜婉在心中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走了出去。 当真是如提线木偶啊!这便是他想要看到的吗? 在经过宸帝的身旁时,杜婉没有一丝的停顿,因为她怕稍微一停顿她便会忍不住。 杜婉走出圣女殿后,十大隐族少主便按照各自所站的顺序跟着走了出去。 看着前面的杜婉,穆凌寒悄然的看了眼宸帝,刚才那一瞬间无霜的气息不稳了一下,虽然很快就消失了,但他还是感觉到了, 她明明就不是圣女,圣女族却说她是圣女,而她并没有反驳,他所认识的冷无霜并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摆布的木偶,更不是一只雀鸟,她是鸾凤,翱翔于九天的鸾凤, 所以只能是她自愿的,那么是什么原因可以让她心甘情愿的做了圣女,一生被困忘川也不悔。 穆凌寒再次悄然的看了一眼宸帝,却是对上了他看过来的眼神,浓黑的深邃幽深,像是可以将人拉进地狱, 他快速的收回了目光,心砰砰直跳了,好可怕的眼神,这个突然出现取代了封家前少主的男子究竟是谁? 穆凌寒生平第二次感到了心颤,这样的宸帝让他想起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忘川帝君,一身绛红色衣袍,上绣曼珠沙华,血红的曼珠沙华面具遮住了上半边脸, 只是静静的站在忘川宫的顶端,就让他感觉到了一种狂傲不羁、傲世九天的威压,俯视着他们就像是看着一群蝼蚁。 。 (一百七十四)去往幽冥 天际飞来了一片血红色,近了才看清原来是一顶花轿,花轿是用了忘川河畔的红彼岸巨树打造的, 上刻曼珠沙华,周围红纱轻挡,神秘的妖娆,护轿的是一身红衣,面具遮脸的地狱使者,整整五十人,不多不少。swisen. 看到他们,杜婉再次握紧了手,居然是白衣使,是他们,从映潭林里林木将他们送走后,除了白风和白洋外便没有了其他人的踪影,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是以这种形式出现在她面前。 “吾等奉帝君之命前来护送圣女前往幽冥城。”五十人整齐划一的右手按了心口。 看着最前方的白风和白洋,杜婉的手指捏的泛白,尤其是看着白洋的时候,不久前还和她一起,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就以这般模样出现了,当真是伪装的好啊! 白洋默默的转移了目光,他也是刚收到的消息,这不能怪他。 “请圣女上轿。”白风后退两步让开了位置,杜婉便由圣女族的信女搀扶着走上去,十大隐族少主也各自上了自己的坐骑。 十大隐族前方开路,花轿居中由四头巨兽拉车,两边是圣女族的信女,最后方是地狱使者,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圣女族。 走了十日左右的路程,队伍停在了穆家附属城池的忘川子殿中。 …… 杜婉站在窗前静静的看向封家人休息的居所,忽然,殿门轻微的晃动了一下,她整个人便被冰寒凛冽包围了。 “小东西,我想你了。”宸帝在杜婉的耳朵亲昵的低声喃喃。 “可我不想你,一点都不想。”杜婉淡漠的无动于衷,声音更是平静的冷漠,宸帝就掐了一下她的脖间,“口是心非的坏东西。” 丝丝的痛意让杜婉微微的缩了缩纤细的脖颈,轻咬了唇瓣,泪水就那么毫无预兆的滴落了下来,滴在宸帝的手背上,灼烧了他的心。 宸帝转过杜婉捧了她的脸,眼中满是怜惜,“小东西,别哭,要打要骂都随你,别哭,我舍不得。” 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模糊不了宸帝黑眸中的心疼,杜婉看着他一如既往从来都没有变过的眼神,终是忍不住的抱住了他, 她做不到无动于衷,她的贼宸帝这次是真的出现了,她做不到对他视若无睹,她做不到。 “对不起,小东西,对不起。”宸帝摸着杜婉的头紧紧的抱着她,如果可以,他不会让他的坏东西离开他的身旁一步,可他没有选择,他出现了,他会拆散他和他的坏东西,他绝不允许。 杜婉一把推开了宸帝,随意的摸了把脸,看着他的黑眸中闪过了一丝的失落,心门抽搐了,却是漠凉了面容。 又是对不起,又是对不起,她不要他的对不起,她要的是解释,“你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宸帝沉默了,他不能说,这是他与他之间的约定,他若说了,就再也见不到他的坏东西了。 杜婉顿时就是一阵气大,对着宸帝一阵的拳打脚踢。 “你个浑蛋,浑蛋,又是沉默,你就只能用沉默来对付我吗?你当我是木偶啊!任你提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说过我是飞鸾的,你说过的。” 杜婉捏紧了宸帝的衣领将额头抵在他的身前,低低压抑的哭泣让宸帝的心揪的阵阵发疼,他将杜婉紧紧的再次抱入了怀中。 “小东西,不要问了,好不好,你是飞鸾,从来都是,给我时间,我会让你做回飞鸾的,好不好。” 宸帝的声音中带着求情,这样的他让杜婉便是有再多的疑问不明,也再问不出口了,她是可以逼问,可她开不了口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两人就这么站在窗前各自安静了,过了半响,杜婉抬起了头,嘴角勾着丝丝笑意,却是有着些许的苦,眼眸再次平静的淡漠,好像又做回了冷无霜。 “好,我不问了,你的承诺就像你为我肃清后宫那般,我信,我等,你要我做什么,说吧!” “小东西,别这样看着我。”宸帝抬手挡住了杜婉的眼睛,丝丝狂躁又要冒出头,他赶忙凝神压了下去。 杜婉轻微一颤,纤长的睫毛扫过手心带了丝丝痒意,宸帝顿时就握紧了另一只手,青筋泛起,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忍住不告诉杜婉。 “阿钰,说吧!说完你就走吧!不然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让你带我回去,我不喜欢这里,一点都不喜欢。” 杜婉低声喃喃的闭上了眼睛,泪水划过宸帝的手心,让他终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愧疚与炽爱了。 把守在屋外的白风五十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各自柔和了一瞬的目光,若是一直都这样,多好。 在穆家居所处准备闭目浅息的穆凌寒忽然按住了心口,视线看向了杜婉的殿所,无霜的房间好像有人,是谁? 不自觉的便打开门走了出去,走到距离杜婉殿所十米的地方,被白风拦住了。 “穆少主,这里不能靠近,请离开。”白风的周身没有了他的温润,有的是白狱使的漠寒。 穆凌寒便微蹙了下眉头,无霜的房间有人,这些地狱使者没道理感知不到的,难道是他感知错了。 “白狱使,我穆家的术法你该是清楚的,圣女的房间有人,若是圣女出了事,你怕是无法向帝君交代。”穆凌寒缓缓的开口了,他的声音将其他少主引了出来。 白风五十人立刻便微蹙了眉头,悄然的握紧了手,这个穆凌寒当真是好厉害,居然用这样的方法,主子现在可是在小姐的屋中。 隐藏在暗处的一个地狱使者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众人的视线被穆凌寒这边的情况吸引着,没有发现。 “怎么不见封少主?”帝乾忽然开口了。 还没等再一人接上他的话,一个冰冽的声音便在忘川子殿的门口响起了“本少主竟是不知帝少主这般的想念本少主。” 随之宸帝的身影出现了,慢步走了进来,视线在帝乾身上停留了一瞬,漠然的走进了封家的居所。 只短短一眼,帝乾便浑身冒了一层冷汗。 穆凌寒就再次皱了眉头,不是他,那是谁? 正在穆凌寒心生疑惑时,杜婉的殿所打开了,消失的那个地狱使者从里面走了出来。 “圣女最烦被扰,各位少主都请回吧!没事便不要出来。”无感的声音轻飘飘的传出来,是女声。 白风便走了过去,“白月,圣女可休息了?” 白月一点头,“回狱使,已经休息了。” 白风就轻嗯了一声,转眼再次看向穆凌寒,声音再次带上了漠凉,更是多了一丝地狱使者的狂傲,“穆少主现在可放心了。” 穆凌寒便什么也没说的走了回去,虽然一切看似很正常,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见是这般状况,其他隐族少主便也各自回了各自的居所,其中的一道视线隐晦的看了下白风,又看了下白月,然后便悄然的勾了下唇角,正是陌离,陌家少主。 。 (一百七十五)再吃烤鸭 翌日清晨,队伍从子殿出发了。m4xs. 坐在花轿中,看着手心的‘彼岸龙凤’,杜婉的脑中闪现了宸帝对她说的话。 …… “小东西,忘川宫中有一座忘川帝君令行禁止的禁殿,也是他的寝殿,叫彼岸殿,哪里除了他没有人可以进去,我要你进入那里。” 宸帝摸着杜婉的脸庞严肃的说着,同时拿出‘彼岸龙凤’放到她手心。 “彼岸殿的下面是忘川宫的地宫入口所在,钥匙是我让林木给你的那块玉佩和你的这块玉佩,彼岸花现,幽冥尽出, 我要你拿到地宫中的一样东西,这个时机到了我再告诉你,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心去忘川宫,等我的消息,若我没有告知,你绝不可以擅自行动,知道吗?” 宸帝说的十分严肃,杜婉便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能让贼宸帝都这般谨慎的一定是不能出一点意外的,“好,我明白了,不会擅自行动的,你走吧!” 杜婉推开宸帝转过了身,她选择做冷无霜,公子的冷无霜,那么他便是公子,而不是她的阿钰。 看着这般的杜婉,宸帝紧握着手掌,沉默了片刻,消失离开,当他离开后,杜婉终是弯下了笔直的背,缩在窗角抱住了膝盖埋下了头。 她只觉得周身好冷,冷的渗人,是不是从她决定恢复记忆那时开始他们就会面临如今这般的局面,是不是从她被带去归去山庄那时,她就已经被决定了这样的命运。 …… 收回思绪将‘彼岸龙凤’与林木给她的玉佩串在一起带在了脖间。 …… 时间晃过,车队在经过了多个传送台后抵达了都城‘幽冥城’的外围幽冥海。 幽冥城并没有建造在地面上,而是在幽冥海之上,幽冥海四周是汹涌波涛的瀑布流水,海面上停留着各式各样的船只,却是都有一个共同之处,便是船只的前方掌舵之处雕刻着一朵彼岸花。 “小姐,到了幽冥城外围就不能再坐车轿了,属下已经为小姐准备了船辇。”白风走到花轿旁低声道。 杜婉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的水上之城,心中说不震撼那是骗人的。 如此磅礴恢宏的一座城池居然就建立在水面之上,而且这里的水居然是逆流而上的,这简直是刷新她的三观, 俗话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可这里居然是水往高处流,真是奇观啊! 杜婉与十大隐族少主随着白风等人走上了一座大型船辇,船有五层之高,整体呈暗黑色,又带着丝丝血红,船身被曼珠沙华交织缠绕,神秘又震撼。 船辇向着幽冥城驶去,杜婉站在船头静静的看着,船速很快,她却感觉不到一点的眩晕,船辇并不是由舵手所掌的,而是由术法所控。 海水清澈的可以看到里面的游鱼,杜婉突然就想吃鱼了,心里怎么想着,就怎么开口了“我想吃鱼,蒸、炸、煎、烧、焖、烤、熏、涮…什么样的都想吃。” “倒是没发现无霜原来和小云一样是个贪吃的。”穆凌寒走过来双手撑着船头,看向杜婉的眼中带了一丝调侃的笑意,身上便也带上了消失不久的轻浮感。 杜婉扭头看了一眼他,又看向海面,平静道“你没有发现的还多的是。” “圣女族该是不食荤食的,倒是不知如今的圣女居然喜欢荤食。”宸帝走过来,故意这般说了,这个坏东西,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和一个异性相聊甚欢。 杜婉浑身就轻微一颤,随即又若无其事的转过了身。 “荤也好,素也罢,不过是人各有好,若是喜欢了,便是看着不吃也是欢喜的,可若不喜欢了,就是放到眼前也不过只是一件摆设,封少主以为呢!” “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若不喜欢却装作喜欢,那是影响食欲,若喜欢却装作不喜欢,岂不是放过了到嘴的肥肉,不划算。” 宸帝走到杜婉三步之遥停了下来,随手一挥,中间便出现了一个饭桌,各种做法的鱼一一摆在上面,又一挥,一旁便出现了另一个饭桌,上面只是一些简单的吃食,却是荤素搭配。 杜婉的目光从摆满鱼的饭桌转移到了那个饭桌上,看着其中的一道菜,恍惚了视线,一句句的话语就在脑中一一而过 “夫君,这烤鸭要大口吃才有味带劲,这一小碟还切成片,根本就尝不出烤鸭的精华美味。” “婉儿要是吃了这碗米饭,为夫就让掌柜的上一只烤全鸭。” …… 杜婉走过去坐下端起米饭便大口的吃了起来,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是强忍着不让流下,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为什么? 鸭肉入口,还是原来的味道,没有一丝的变化,肉质细嫩,味道醇厚,肥而不腻。 穆凌寒看着宸帝,又看向杜婉,这两人的话中好似带着深意,看来他的感觉没有错,无霜和这个神秘的封家少主封子林绝对关系匪浅。 那么在子殿里,无霜房间的那道陌生气息会是他吗?当时离的太远,感知不明,又有地狱使者在旁,他不能动用术法,不然便也不用像现在这般的猜测了。 可是想来也不该,地狱使者无心无情,若是封子林在无霜的房间,地狱使者不可能会纵容。 这个封子林到底是谁?而且他觉得这些吃食好似在哪儿见过,却是想不起来。 若是穆凌云在这儿,一定会认出这些吃食是燕月楼的特色招牌菜,只可惜他没和穆凌寒在一起,而是随着穆家一起, 所以穆凌寒也就错过了一个可以猜到宸帝和杜婉另一个身份的机会,毕竟在天启谁不知道宸后是一个贪吃的,尤其是对燕月楼的菜肴。 陆陆续续的,其他八大隐族少主也从各自的船舱走了出来。 看着宸帝对杜婉的态度,陌离终于肯定的确定了杜婉,早在圣女殿时陌离就已经认出了杜婉,可那时他又不敢确定, 在忘川子殿中,他再次确认了,可还是不能完全的肯定,因为在他的记忆中,宸帝对杜婉的占用欲绝对是变态到了极致的,他怎么可能会让她做圣女去忘川宫侍奉忘川冥帝。 可此刻陌离却不得不确定了,这个圣女就是杜婉,他们归去山庄的洁儿小姐。 陌离的心情有些难言的复杂,他看着宸帝又看了看杜婉,他能感觉出杜婉在随波逐流任由宸帝做为。 这个燕归到底想干什么?他难道真的要让洁儿去忘川宫,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以前还可以知道他所做的一起都是为了得到洁儿,可如今他已经得到了,那又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忘川冥帝的狱令,毕竟他是地狱使者。 陌离有些烦躁,他是恨不得上去质问一下,可是在现在的这般事态下又不能,而且他也没那个胆子。 那日白风传来消息,映潭林出事了,他便随着燕归连忙赶去,却是在中途失去了意识,当他醒来后便回到了陌家, 然后便是白风传了他一个消息,差点没吓死他,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的白衣使居然也是那些可怕的地狱使者。 。 (一百七十六)十大少主 其他七人也认出了杜婉,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穆凌寒好像只对一个女子别样对待过。 “原来圣女居然是无霜姑娘,倒是在下眼拙了。”帝乾抱拳温雅一笑,视线快速的扫过了宸帝,便微颤了一下身子,显然是想起了忘川子殿中宸帝的那道视线。 敛了心神再次看向杜婉,眸光中带了一丝可惜。 他在映潭酒楼中再次遇到这个冷无霜时便回了一趟家族,一番查找下来,才在他们家族的中知道了曼珠沙华为何会做为忘川宫的禁忌之花,对于每一代圣女为何入忘川宫的宿命也就明白了, 只是这一代的圣女有些独特,穿了绣着曼珠沙华的衣裙,居然没有被地狱使者所抓,其中缘由怕不是他所能探知的,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为好。 杜婉抬眼看了过去,这些个少爷小姐倒是舍得出来了,而且好像都已经认出她了,那便没有再装作不认识的必要了,于是放下碗筷看向了陌离,故作了恼怒。 “阿离,那日你说要来接我,为何我到了映潭酒馆却没有见到你,而是见到了其他八大隐族的少爷小姐,你实在是太不厚道了,跟以前一样让人讨厌。” 这话一出,穆凌寒等人立刻就看向了陌离,他们认识,而且这语气好像还很熟,忽然想起陌离私自去俗世,便了然了,看来陌离还真将圣女给找回来了。 宸帝却是握紧了手,丝丝冷醋就冒了出来,这个坏东西,居然敢在他面前勾引别人,是在故意气他。 陌离便这么被宸帝踢出了自己人的范畴。 陌离握拳至嘴边轻咳了一声,思绪也回归了,走到宸帝旁边坐下,那不易察觉的冷气他早已习以为常了,所以十分自在的拿起碗筷就开吃,这些吃食他也是许久未吃了,都有些怀念了。 “无霜,我是打算去接你的,可是抽不开身,你得理解我。” 故作可怜的说着,还不忘给自己倒杯茶,他话中的意思洁儿应该会听出来吧! 杜婉自然听出来了,在映潭酒馆宸帝没来,又怎么可能会让陌离出现,就冷笑一声“理解?我不能理解,更不会理解,因为我是很记仇的。” “这一点在下倒是十分理解,无霜的记仇可不是一般的。”穆凌寒插嘴了一句,也坐下准备开吃,宸帝却是随手一挥,饭桌吃食便消失不见了,杜婉的手就那么停在了半空中,筷子上还夹着一片烤鸭肉。 “本少主只是让你们看看,可并没有让你们吃的意思,你们倒是一个一个都动口了,想吃,自己做去。” 话落,宸帝漠然的毫不犹豫转身离开,杜婉心头却是一颤,鸭肉就直直的掉在了船板上。 这是贼宸帝亲手做的,刚才陌离好像动口了。 视线便看向了陌离,让他口中的米饭便是咽也不能咽,吐是又不能吐了。 杜婉收回目光扔下了碗筷,起身理了理衣裙的褶皱,理都不理他人的走进了自己的船舱,船板上的人一个个的就面面相觑了,这都什么情况? “陌离,你和圣女居然认识,好似还很熟,真是稀奇啊!”唐家少主唐蕊开口打破了突然的寂静。 一身的青蓝雪裙,青丝绾发,一枚青玉簪固定,柔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浅笑,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她是十大隐族中的两位女少主之一,另一位叫苏涟月。 苏涟月挽着唐蕊的手臂符合着她的话嗯嗯的点了点头,一身淡粉纱裙,秀发高高扎成两个马尾辫,彩带飘飞, 圆乎乎的脸庞嘴角弯弯,看起来憨厚可爱,没有一点的威胁,可她却是这九人当中最狠辣的一个。 “那个圣女可是清高的很,人家问话她都不搭理,实在太讨厌了,人家一点都不喜欢她,还是蕊姐姐好。” 说着还不开心的嘟了嘟嘴,在映潭酒馆中他们好心结交,可这圣女却是清高的理都没理他们。 “就是啊!这圣女可是清高冷漠的很呢,我们在映潭酒馆时好心结交,她却是不理不睬,也就对凌寒有着三分面色。” 玄家少主玄少天的眼神是快速一闪,随意的斜靠着船身,一身的金装华服,一把长剑别在腰间,一头乌发用金冠全部束起,刀削高挺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屑。 要不是那冷无霜的衣裙上绣着曼珠沙华,而地狱使者却是没有丝毫的动静,他堂堂玄家少主岂会对她加已颜色。 “少天,你我同感啊!”宁家少主宁连纪似感同身受的就拍了玄少天的肩膀,一身玄白衣衫,上描水墨丹青,墨发玉带。 玄少天一把拍开了宁连纪的手,还嫌弃的拂了拂,好似宁连纪弄脏了他的衣袍。 对于他的这种反应宁连纪早已习以为常,他随意的又将手搭在一边的颜家少主颜桦肩膀上,又感慨的道“还是小桦好啊!” “拿开。”颜桦面无表情的面瘫着脸,冷声一句,双臂环扣,手握一把黑色长剑,一身墨黑色衣袍,整个人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一旁的青家少主青昇宇立刻便撇过头挡了轻勾的嘴角,一身的深青色劲装,干净利落,只余腰间一块碧玉吊坠。 “都别打闹了,你们难道就不好奇陌离与圣女的关系?我可是好奇的很啊!” 圣女当真是他找到的? 帝乾摇着折扇淡笑的看向陌离,还是亦如那日般身着银白墨烟袍,白玉银冠束发。 穆凌寒也绕有深意的看向陌离,他也很是好奇,无霜是归去山庄的人,那陌离不会就是那个神秘的归月公子吧! 他初到俗世时在江湖上听的最多的便是那个归月公子的传闻了,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归去月夜来西风,玄银扇动血色现,绝艳身姿魅心扉,一见归月祸终身,陌离可有听过这句话。” 看着陌离,穆凌寒轻浮一笑,见他隐晦的握紧了手,嘴角的弧度顿时就加深了一分,看来他猜的没错。 陌离知道穆凌寒误会了,可他却不会去解释。 陌离之所以握紧手是因为他知道了为什么穆凌寒会误会他是宸帝了,因为他又一次被杜婉给算计了。 穆凌寒本就知道杜婉是冷无霜,她身上有曼珠沙华的味道,那么关于她的事穆凌寒自然会全部查清楚,知道归去山庄有个大公子归月公子,便是无可厚非的, 况且穆凌寒在俗世时便一直关注着归去山庄,而且江湖上对归月公子的传闻从未消停,所以他便是知道归月公子这人,更不意外,若非他没能上去归去峰,怕是早就发觉宸帝与归月公子之间的联系了。 而以杜婉的敏锐,不可能不会察觉到穆凌寒在怀疑她和宸帝的关系匪浅,既然宸帝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她自然就只能借用陌离来转移他的目光了。 。 (一百七十七)黑色地狱 “已经快到幽冥城了,进了那里我们可就是敌对对手了,你们觉得我会告诉你们吗?” 陌离起身淡然一笑,向着自己的船舱走去,身后快速的传来了宁连纪跳脚的声音和身影。 “陌离,你果然不厚道,十多年不见还是那么的让人讨厌,想独占优势,没门,今天你要是不交代清楚,我们就将你揍成猪头。” 其他人也跟上了宁连纪的脚步。 杜婉站在船窗前轻勾着嘴角,宸帝将下颚抵在她的肩膀上,轻笑道“陌离如今怕是郁闷不已了。” “没要了他半条命算是好的了,敢做帮凶就要有做好承担的准备,阿钰,你瞒我,我不追究,因为你是我的阿钰,可陌离,哼!” 杜婉轻哼一声,身上散发了阵阵的冷意,让周围暗中的白风等人就狠狠的打了个冷颤,他们好像也是帮凶吧! 宸帝骤然环紧了杜婉,心跳便加快了一分,一丝狂躁又要冒出头,再次被他强自压了下去。 若是坏东西知道了前世的一切,还如现在这般待他,那该多好,可是他不敢试,更不敢赌,一丝一毫的风险他都不敢冒。 “小东西,你真的就心甘情愿吗?你明知道我…”在算计你。 杜婉转身堵住了宸帝的唇,不让他说出下面的话。 若是她没有在那光怪陆离的梦中看到他化作血雾,若是她没有在紫宸殿中看到棺木中安静躺着的他, 若是她没有在忘川子殿中感受到他的不愿与挣扎,她不会心甘情愿的,可现在,只要他好好的心安的活在她的眼前,就好了。 “阿钰,现在我不想知道了,我只看结果,若是你给的结果我不满意,我会一脚踢开你。” 杜婉甜甜的笑道,她的话语轻松的好似开的一个玩笑,可宸帝却知道她没有开玩笑,拉下她的手便笑着勾起了嘴角。 “好,到时我一定给婉儿一个满意的结果,一个完整的解释。” …… 船辇在幽冥海上航行了半月后抵达了幽冥城,城门上早已有幽冥军等候。 看着渐渐靠近的船辇,他们放下了悬挂的厚重铁桥,铁桥落下激起了一翻巨浪,海水晃动带起了阵阵涟漪。 杜婉走出船舱站在了船头,看向幽冥城的城门。 幽冥城外围高耸的城墙整体以黑色为主,其中又夹杂着血色,上面篆刻着晦涩难懂的血色梵文, 暗黑色的城门上雕刻着血红色的彼岸花曼珠沙华,悬挂的牌匾上是恢弘磅礴的‘幽冥城’三个大字。 这三个字让杜婉想起了心悦宫,字体虽不一样,一个是随性的狂草,一个是正规的小楷,可下笔的力度却是张弛有度分毫不差,明显是同一种劲道,她的心悦宫是贼宸帝亲自书写的,那么这里…。 杜婉想到了她做的那两个诡异又光怪陆离的梦,梦中的那个红衣男子叫了宸帝阿宸,而且他们两个还长得一模一样。 这一刻,杜婉对心中的猜想多了几分肯定,宸帝和她梦中的那个红衣男子十有就是双胎兄弟,而那个红衣男子便是这幽冥城忘川宫的忘川帝君冥帝。 只是杜婉的心中又多出了一个别的疑惑,宸帝曾经很肯定的告诉过她,他是正二八百的封家嫡系血脉, 可这忘川帝君明显与这里的封家没有任何的关系,那宸帝为什么要那样说,是骗她的? 杜婉随即就否定了,因为宸帝不会骗她,他只会选择隐瞒。 撇开心间的疑惑感慨道“这幽冥城远处望去时还不曾有太大的震撼,靠近了才真是震撼连连, 血黑色的城池,真是应了它这城名,让人不自觉的就心生敬畏,甘愿臣服在它的脚下。” “是啊!虽说我们十大隐族在冥宸大陆上地位崇高,可在忘川帝君面前却也会不自觉的臣服,不敢造次。” 穆凌寒看着幽冥城,眸中带着虔诚的敬畏,周身那种随性轻浮的洒脱是消失殆尽的一分不留。 杜婉瞥了眼他,又收回了目光,这个穆凌寒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让她生出了警惕忌惮之心,如今反倒是感觉不到他的危险了。 宸帝看向穆凌寒,微眯了下眼,丝丝醋意又冒了出来,心中还生出了一瞬的后悔。 当初用他去探查坏东西是不是圣女真是一个失误,如今倒是给自己弄出了一个情敌,自作自受啊! 感觉到身边之人的异常,杜婉悄然的瞥了一眼宸帝,嘴角就轻轻的勾了起来。 贼宸帝又吃醋了,很好,就要这样的效果,她虽心甘情愿的任他作为,可若是不让他心里不舒服些,那便是她心里不舒服了。 “圣女,请。”白风压着嘴角单手指向幽冥城门,微微低了低头,主子要自作自受还拉着他们一起,他们迟早也得遭殃,如今还是听话些的好。 杜婉轻瞥了一眼白风,走下了船辇,对于白衣使,她倒是不会怪罪,因为她也曾做过白衣使,自然能明白他们, 在归去山庄时她对贼宸帝只认两个字‘服从’,白风他们对于他自然也是服从。 乘着幽冥城的辇车来到幽冥城内,车辇由四只高大熊壮的异兽所拉,四周是血黑色轻纱遮挡,完全不会阻挡视线。 隔着轻纱看向外面,城内没有一丝的喧哗声,行人纷纷站在两旁恭敬的低着头,一排排的幽冥军把守在两侧。 杜婉将视线移向了幽冥城内的建筑。 幽冥城不止外面是暗黑色的,里面都是以黑色为主,血红交缠,嫩绿相衬,彼岸花的花叶在这里又出现共存了, 而且这里的房屋建筑也不是古代的亭台楼阁,而是城堡,一座座独立的黑色城堡,看着就觉得阴森的渗人。 “这样的地方确实该是冥宸大陆上的禁忌,来到这里仿佛是来到了地狱。” 杜婉喃喃自语的抖了抖身子,心中突如其来的就生出了一丝的退缩感,让她在这里呆上还不知道多长时间,她恐怕做不到吧! 宸帝像是知道了杜婉心中所想,骑着异兽来到车辇侧旁,漠然的开口了“圣女可是觉得这幽冥城诡异非常,这只是去往忘川宫的第一道考验外城黄泉路, 若是连这个都受不了,那想要见到忘川帝君,想要修习更加高深的术法,甚至是传说中的法术,只是痴心妄想。” 宸帝的话让杜婉心头一颤,立刻就警惕了,看着幽冥城,轻轻的蹙起了眉头。 这里不对劲,她刚才好像不自知的竟然产生了胆怯之心,而且这个名字起的,黄泉路?难道这还真是地狱不成。 “幽冥城的外城散发着曼珠沙华的气味,很轻,一般人察觉不到。” 穆凌寒上前为杜婉解了惑,穆家天生便对花味有着独特的感知,尤其是彼岸花的气味,所以会不自觉的对圣女产生亲切感。 “原来如此,看来这幽冥城还真不容放松片刻的,不然便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杜婉明白的轻点了点头,曼珠沙华的气味,那便不意外了。 。 (一百七十八)再次算计 “无霜姑娘所言极是。”帝乾驭着坐骑驶到了车辇的另一边。 “在下第一次来幽冥城时就着了道,要不是凌寒拉了在下一把,在下如今怕早已是幽冥海中的一抹沧粒了。” 说起以往的经历时,帝乾还是心有余悸,那次他便是陷入了梦幻之中,被穆凌寒拉醒时他已经走到了幽冥海的边缘,差点就掉了下去。 幽冥海海水逆行而上,幽冥海兽四下游窜,一旦掉进去便是尸骨无存,根本没有再生还的机会,所谓患难见真情,所以他与穆凌寒虽然是竞争对手,但也是生死好友。 这话一出,杜婉对穆凌寒便产生了一丝好奇,她一个擅长摄魂控心之人都差点着了道, 可听帝乾这话中的意思,穆凌寒那时并没有事,难道他还能对花味自带抵抗,这般想着,便就问出了口“那当时穆凌寒呢!他难道对曼珠沙华的气味能产生抵抗。” 而且如今这幽冥城中她也没见到有哪个人被曼珠沙华的气味所影响了,除了她自己。 帝乾有些惊讶,心中更是生出了一瞬的疑惑,圣女不知道穆家对曼珠沙华的气味天生就亲近?这可是整个冥宸大陆都知道的事啊!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杜婉疑惑看了帝乾,她不过只是好奇一下而已,有必要这么吃惊,还是她的问话有什么问题。 有帝乾这样表情的不止他一人,后面跟着的其他人也是如此,只有陌离和白风等人露出了丝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这个帝乾没事说那干什么,现在只能祈求了,他们将目光隐晦的瞥向了宸帝。 从穆凌寒插话时宸帝便先一步走到了前面,他清楚杜婉是要让他吃醋,可他现在不会随了她的愿, 因为他怕他会忍不住的杀了出现在杜婉身边的所有异性,所以便眼不见心不烦,却没想到又多出了一个帝乾,而且还说了那样的话。 宸帝知道若是被杜婉再问下去,怕是就瞒不住了,于是不等帝乾开口,直接道 “穆家对花味天生敏感,尤其是彼岸花的气味,无论圣女在什么地方,他们都会找到,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所以每一代圣女都逃不掉,只能认命的入忘川宫,你也一样。” 宸帝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情绪,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让杜婉不要做无谓的挣扎,那只是徒劳无功,她逃不了既定的宿命。 从圣女族出发结伴而行的这些日子,其他人对宸帝这种冷漠到没有一丝人情味的样子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便没觉得他的话有什么不对, 只有杜婉和穆凌寒察觉到了他话中的深意,而陌离和白风等人却是早就已经知道的。 穆凌寒是察觉出了那个给他传递消息告诉他圣女在俗世之人的神秘人极有可能便是宸帝的人,而杜婉却是听出了穆凌寒是因为她去的俗世,是为了将她抓来送入忘川宫。 圣女的宿命,孤守忘川河畔,终其一生都不得离开,那个冥帝真是个变态,让一帮女子去做曼珠沙华的仆人,真是可笑至极,呵! 杜婉在心中嘲讽一笑,她心甘情愿为贼宸帝进入忘川宫,可不代表她就真的要去做那什么园丁,她可没那个兴趣爱好。 “穆凌寒,我倒是小瞧了你啊!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一用处,那多少代圣女怕是会恨死你吧!还会愿意以穆家名义进入忘川宫?” 随意的调笑了一句,眼眸深处却是出现了化不开的浓浓寒冰,宸帝便轻轻的勾起了一个嘴角,显然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若是杜婉再细想一下,便会发现宸帝既然知道穆家的特殊,那自然就知道穆凌寒那时的目的,所以在那时起,宸帝就已经开始谋划现在了。 只是如今的杜婉太相信宸帝了,可这就是宸帝想要的效果,他算准了杜婉相信他而不会深想。 而穆凌寒心中也清楚宸帝是故意那么说的,可他却没法反驳,他当时确实是为了找到圣女以他们穆家的名义送入忘川宫,这是事实。 看向杜婉就轻挑了眉头,身上那股子轻浮又回来了,“无霜,当时你我并不相识,对于一个不认识的女子,我可不会怜香惜玉,可现在不一样了。” ‘我们已经认识了,而且我敢肯定你不是圣女,所以我是绝不会让你嫁入忘川宫的,因为我发现我好像已经喜欢上你了。’ 后面的这些话穆凌寒没有说出口,因为现在场合不对,时机更不对,他只能默默的在心里说了出来。 可宸帝却像是察觉出了穆凌寒的心思,黑眸之中顿时便幽深了一片,丝丝血红就要泛出来,立刻轻闭了下眼,随即又睁开,恢复了冷漠。 杜婉看了眼穆凌寒,看向宸帝的背影,微咬了下唇,不再说话了,她好像做的有些过了,贼宸帝生气了。 整个队伍忽然就安静了,只有车辇异兽走过发出的声音,车辇平稳快速的穿过黄泉路,所过之处行人敬畏,在抵达悬天光门时停了下来。 悬天光门泛着白色的圣洁光芒,与这暗黑色的外城黑白相交,又像是被一刀隔断,仿佛两个极端。 最前方的白风下了异兽走过来单手按上心口,“圣女,过了这道光门便是幽冥城中城了,这里任何飞禽走兽都不得踏入,请圣女下车。” 规矩真多,杜婉嘟了下嘴,搭着一个信女的手走下了车辇,其他人也各自从自己的坐骑上下来,对于白风的话没有任何的异议,自然是都知道幽冥城的这个规矩。 杜婉仰头看过去,悬天光门的左右大柱上雕刻的不是地狱犬,也不是曼珠沙华,而是一条龙,准确的来说是一条冰龙,盘旋而上,直飞冲天,仿佛想要一跃入苍穹。 “奇怪,既然这条路叫黄泉路,那为何这玉柱上面雕刻的不是地狱犬,也不是曼珠沙华,而是一条冰龙。”杜婉疑惑的问道。 “这是吾等忘川宫的守护异兽之一幽冥冰龙,它镇守着黄泉路,这也是飞禽走兽不得入幽冥中城的原因,因为它们过不去。” 白风解释道,看向幽冥冰龙的眼中是虔诚一片,其他人也是如此。 杜婉便明白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这幽冥城当真诡异,动植物居然凌驾于人类之上了,不会那个什么忘川帝君就是它们幻化的吧! 是一个妖怪,而且还是曼珠沙华花精,毕竟在那个诡异又光怪陆离的两个梦里面,他都是一身红,连眼珠都是红的。 不怀好意的臆想着,又道“那另一头异兽又是什么?还有这中城又叫什么?” “不可议说。”白风摇了摇头,接着道“这悬天光门叫地狱门,过了地狱门便是中城了。” 话落便对白洋点了下头,白洋就从怀中拿出了彼岸令,口中默默有词,只见彼岸令发出一道血红射向了光门,光门消散,白色的世界直直的映入了杜婉的眼中。 。 (一百七十九)白色天堂 整个中城都是一片白色,无论是城堡还是路上的行人。 城堡是白色的,行人的衣着装扮也是白色的,就像外城,全部是黑色,城堡是暗黑色的,行人的衣着装扮也是暗黑色的,当真是应了句地狱天堂。 走进中城后便有幽冥军在此等候,整个中城中除了杜婉等人便只有幽冥军没有穿白色的衣袍,他们还是如在幽冥城门见到的那些幽冥军一样, 一身的暗红色将袍,翎冠束发,腰间别着长剑,手握剑柄整齐划一的站在街道两旁。 杜婉等人跟随着白风徒步而行,白洋则带着其他四十八人直接消失,他们的使命已经完成了,自然是回去复命,况且此时不逃更待何时,等着被小姐迁怒。 幽冥中城的行人不如外城那般安静了,他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好奇的看向杜婉,其中还有一些是曾在映潭酒馆和映潭酒楼出现过的。 “大哥,你们终于来了,我都等的无聊死了。”穆凌云从一边酒楼的窗台直接跳了下来,快步跑过来,一眼就认出了杜婉,嘴角立刻便裂开了,“小姐姐,真的是你,你真的是圣女。” 穆凌云早已将圣女的宿命扔到了脑后,只是为再一次见到杜婉而开心,可在杜婉眼中就不一样了,她扭头看了过去。 这小子居然这么的幸灾乐祸,她一生被困他就这么开心,记仇的真是可以啊! “我不觉得我们有多熟。”冷漠的留下这句话,收回目光脚步不停的绕过了穆凌云,跟上宸帝的步伐。 穆凌云就是一愣,一丝失落从脸上划出,“大哥…” 穆凌寒好笑揉了揉穆凌云的头,这个小云,真是不长记性,这时候还这么的开心,在无霜眼中可不就是幸灾乐祸,“小云,无霜是圣女。7k7k001.” 穆凌寒强调了一声,穆凌云顿时就知道他又犯错了,于是快步跑到杜婉身旁挤开了宸帝,苦着脸道歉 “小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到你太开心了,所以就给忘了,你别生气,对不起。” 杜婉就斜眼一瞥,这些个少爷小姐一个个的可都是天之骄子,能让这小子放下身段,看来他当真不是故意的。 她也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况且她与穆凌云也不过只是过往之交,没什么非得要计较的。 “你不必与我道歉,我也没生气,圣女的宿命本就如此,这是冥宸大陆习以为常的事,忘记也是正常的。” 对于这样平常的事,谁会去刻意的在乎。 杜婉平静的看向着穆凌云,目光却是绕过他看向了宸帝,也就贼宸帝才会去在乎吧!将心爱的女人亲手送入忘川宫,送到别的男子身边,尽管那个男人十有是他的兄弟。 宸帝像是察觉到杜婉的目光,转头看了过来,他的目光冷漠的没有一丝情感,眼眸深处却是炽恋的爱意。 杜婉就浅浅的勾起了嘴角,小小的酒窝便露了出来,只要他好好的活在她眼前,他想让她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了,这便是爱吗?原来她爱他已经如此之深了啊! …… 杜婉等人走过幽冥中城又到了一个悬天光门前,白风拿出彼岸令打开光门带着他们走进去,一座白玉天桥便映入了杜婉的眼帘。 天桥下面是万丈深渊,周围长满了白色彼岸花曼陀罗华,整个空间都是白色的,白色的纯洁神圣。 “黄泉路,地狱门,天堂桥,一念地狱,一念天堂,这是第二道考验,过了这里便是幽冥内城了。”宸帝淡漠的说着先一步走了过去。 杜婉的嘴角便又浅浅的上扬了起来,这个贼宸帝真是越来越不避讳了,也不怕穆凌寒他们再怀疑他们两个的关系, 是因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故意吗?他快要忍不下去了吗?那他会改变他的想法吗?应该不会吧!落子无悔,这是一个执棋人最基本的心性。 摇摇头撇开心中突然而生的思绪跟着走了过去,当一脚踏上天桥时,周围变了,杜婉又来到了忘川河畔,她站在忘川河畔前定定的看向了忘川亭中的红衣男子。 冥帝背对着杜婉,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拨动着琴弦,一曲高山流水如丝丝溪水缓缓流过,洗涤着内心的黑暗。 杜婉踩在忘川河上凌空走了过去,坐到冥帝身旁将手附上琴弦,跟着他弹奏了起来,音符飘过之处带起了曼珠沙华,整个忘川河畔美的无与伦比。 突然,杜婉身子一震,眼眸便是猛然的一缩,整个人清醒了过来,看着一步之外的万丈深渊,心悸的狠狠咽了咽口水,好险,差点就掉下去了。 “怎么这么笨,不是都告诉你这是第二道考验了。”宸帝拉着杜婉的手臂,声音冰冷中带着丝丝不易察觉的怒气。 “这摄魂术太厉害了。”杜婉心虚的缩了缩脖颈,谁能想到这第二道考验和第一道考验都是摄魂控心之术,考验人心,这个冥帝的脑回路真是和正常人不一样,不过狼来了好像是三次才不起作用的吧! “不是摄魂术太厉害了,而是你根本就没有将我说的话放在心上。” 宸帝冷漠的松开杜婉先一步走了,杜婉顿时一愣,随即快步追上了他,根本顾不得身后的穆凌寒等人会不会听到她的话。 “阿钰,不是那样的,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有事的。” 贼宸帝是真的生气了,前面无论她怎么闹脾气惹他吃醋,他都不会真的生气,可现在他却真的生气了。 见宸帝不理她,杜婉拉住了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手握的很紧,她便咬了咬唇。 贼宸帝忍的一定很痛吧!他将她送入忘川宫一定有他的不得已,他那么爱她,他一定比她还痛的,她却还那样的让他不省心。 “阿钰,对不起,我再也不做了,再也不故意了,你别生气好不好。”杜婉可怜兮兮的看着宸帝,宸帝脚步顿时一滞,他并没有生气,只是刚才他又出现了,已经越来越频繁了,他的时间不多了。 转身看着杜婉,轻轻的抚上她的脸庞,一丝无力在眸中划过,“婉儿,我没有对你生气,我只是在气自己,从来没有一刻我觉得自己真的好没用,有力却无处使。” 他会拆散我们的,可我对他却无能为力,只能顺着他的安排走,因为那样我们才有希望。 这样的宸帝是杜婉从来都不没有见过的,她的心直直的被刺痛了,在她的记忆中,宸帝从来不会这么挫败这么没有自信。 他是执棋人,纵观天下,一切都了然于心,如今却这般不自信了,那个冥帝竟能让他这么忌惮。 。 (一百八十)不自信了 “阿钰,你是我的阿钰,是那个说一不二杀伐果断的宸帝,是那个谋算与心从无失误的公子, 以前能有那么好的耐心陪着我耗,现在怎么就没有了,你不会是对自己没有自信吧!觉得我会移情别恋。” 笑眯眯的看着宸帝,故作思考着又道“嗯…若那个冥帝当真比阿钰还要厉害,说不定我真的会移情别恋哦!” 说着,还眨了眨眼睛,宸帝顿时就笑了,是啊!他是宸帝,是公子,是坏东西的阿钰,一切他都安排好了,所以不会出错的。 宸帝的眸中恢复了往日的光芒,看着杜婉情意满满,这样的坏东西他好像好久没有见过了,自此他将她丢下之后她便没有这般的笑容了,她的心沉了好多,“小东西,你…” 宸帝的话被杜婉的一声啊给打断了,“阿钰,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不等宸帝说话,杜婉又道“穆凌寒他们是不是都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了,真是失误啊!怎么就把他们的存在给忘了呢!” 杜婉懊恼的轻蹙了眉头,宸帝最后一丝无力的心绪就这么烟消云散了,好笑的勾起了嘴角,坏东西也有如此失误的时候,是他影响的,真好。 宸帝淡笑不语的将杜婉的头转向了穆凌寒等人的方向,杜婉就直直的张大了嘴巴。 穆凌寒九人一个个面色迷茫的定定站在桥头。 这是都中招了,穆凌寒和穆凌云也中招了,他们不是对彼岸花的气味敏感吗? 宸帝一看便知杜婉在想什么,拉着她边走边道“穆家是对彼岸花的气味敏感,可也挡不住他人的刻意为之。” “是谁?”杜婉立刻好奇的问道,按照圣女入忘川宫的规矩,进了幽冥内城这些人便都是敌对了,而在他们当中穆凌寒兄弟和帝乾可是大族,若是在这儿能够消耗消耗他们三人,那别族的几率可就多了几分,会是谁呢! 宸帝看了眼早已到对面的白风,眼眸快速一闪,看向杜婉宠溺道“小东西,若我说是我,你可信?” 杜婉顺着宸帝的目光看过去,就了然的勾起了嘴角,看来是白风而不是那些人中的某一个,于是点了点头,“信,只要是阿钰说的我都信。” 白风是白狱使,是那个忘川冥帝的属下,可他却跟着贼宸帝,而贼宸帝和那个冥帝十有是双胎兄弟,那他做的便也就是贼宸帝做的了。 宸帝知道以杜婉的敏锐早已察觉了什么,他们两个如今只是保持着彼此的默契不曾说破而已。 宸帝捏了捏杜婉的手和她走到白风前面,白风立刻虔诚一拜,“主子,小姐,属下去前面等。” 宸帝微微点了点头,白风便向着幽冥内城的光门走去。 幽冥内城有两道悬天光门,一左一右,他走到右边的光门前笔直的站直身子,背对了宸帝与杜婉。 进入内城主子与小姐便要分开了,主子一定有话要对小姐说,他还是离远点为好,不然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就遭殃了。 “小东西,天堂桥已过,我们先要分开一段时间了,什么都不要想,也什么都不要做,等我。” 宸帝摸着杜婉的脸庞,在她的眉心蜻蜓点水一下,不等杜婉说什么,他转身决然的走回了天堂桥上,手掌捏的泛白,只有这样,他才可以让自己放开杜婉的手。 杜婉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手,又抬手摸了摸眉心,手上的温热还在,眉间的温暖尚存,可人又走了,刚才的那片刻幸福真的好短暂啊!可却让她舍不得的出来了。 杜婉深吸了一口气,浅浅的勾起了唇角,毫不留恋的向着白风走去,此刻的分离只是为了他日更好的相见,她等他。 白风打开光门带着杜婉走进去,他们刚一消失,天堂桥上的人便清醒了过来。 穆凌寒揉了揉眉心,紧紧的蹙起了眉头,刚才他好像被困住了,那个地方一片血雾什么也看不清,他怎么走也走不出来, 不知走了多久出现了一个男子,双手负后悬于高空,一袭绛红袍,身姿卓越风华绝代,他虽看不清他的脸,但知道他是谁,冥帝。 …… “她不是你可以妄想的,最好收起你的心思,否则本帝不介意忘川河畔多些穆家的亡灵阴魂。” 冥帝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穆凌寒,漠然冰冷的声音刺的他心神一颤,却没有让他心生胆怯,他对着冥帝单手按了心口微微一拜。 “帝君,您是忘川帝君,是冥宸大陆上所有术师的敬仰,在下对您亦是如此,可帝君今日说这话是否有些过了, 帝君从来都是无欲无念,不理这世俗之事,如今却将在下困在了这里,还说出如此之话,这并不像帝君平日的作为。” 忍着心中冥帝带来的威压,探究的看向着他,又道“无霜根本就不是圣女,在下都能看出来的事,帝君不可能看不出来,除非有什么别的原因,帝君非无霜不可。” 穆凌寒说的十分肯定,冥宸便一闪了眸光,这个穆凌寒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桀骜不驯,敢这般直白的对他说出如此之话,就如第一次见他时便敢直视他的眼睛。 冥帝松开后背的手走到了穆凌寒面前,“从第一次你来到忘川宫,那么多人当中唯你一人敢直视本帝的眼睛,本帝便知你不会平凡, 由你将真正的圣女找回来,该是最好不过,只可惜你与他相比,终究是不如的, 圣女的心不在你身上,你做什么也不过是一厢情愿,既然你不甘心,那本帝便拭目以待。” 留下了些话,冥帝消失不见,血雾消散了,穆凌寒从幻境中出来了。 …… “大哥…大哥…”穆凌云使劲的摇了摇穆凌寒的手臂,见他回过神来,焦急的问道“大哥你怎么了?刚才叫了你半天,这天堂桥该是困不住你啊!” 穆凌云满是疑惑,他刚醒过神的时候他大哥已经醒了,怎么又发呆了。 穆凌寒闪烁了一下眼神,微微摇了摇头,“无事,这天堂桥太危险了,我们先过去。” 穆凌寒和穆凌云便快步走过去,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走了过去,在经过宸帝身旁时,穆凌寒放慢了脚步。 这个封子林身上有无霜的味道,而且很浓,看来在他们置身于各自的幻境中时一定发生了什么,无霜与他当真有关系,而且关系匪浅, 那帝君口中的那个他会是他吗?如果是,那当初给他传信说圣女在俗世的人又会是谁? 疑惑的就轻皱了皱眉头。 “穆少主好像对本少主很是好奇,从圣女族出发便不时的偷看本少主。” 宸帝淡漠的看向穆凌寒,他是察觉到他身上坏东西的味道了,这样就好,知道了,他便可以放开手脚了。 “确实好奇,不仅在下好奇,其他八大隐族少主都很好奇,封家前任少主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能取代他成为现任少主的,怕是更不简单,封少主以为呢!” 穆凌寒随意的反问了回去,他对这个封子林真是越发的好奇了,他究竟是谁?若无霜真的是他带回来的,那他当时一定也在俗世。 。 (一百八十一)故露破绽 后面跟着的帝乾等人也将目光转向了宸帝,他们也很好奇,这个突然出现的封家新少主是谁?以他们各自家族的实力,居然查不出一丁点和他有关的来历出处。 陌离却是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为何他觉得燕归要做什么? 穆凌寒看着宸帝,突然眼角一缩,他当时若是在俗世中,而圣姑去了中原却是直接进了天启皇宫,那他会是…“你是宸帝。” 穆凌寒说的肯定,天启皇家不就姓封,若他真是宸帝,那封家当真就是胆大包天了,居然敢将族人送去俗世,还做了中原的帝王,插手俗世之事可是冥宸大陆的大忌。 穆凌寒的话让后面的其他人纷纷面露了疑惑,封家这个新少主叫陈弟?冥宸大陆何时出现了这样一号人物,他们怎么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陌离却是心中大惊了,穆凌寒这么快就肯定燕归的身份了,立刻便看向了宸帝,却见他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便了然了。 看来燕归是故意的,不然以他的为人,根本懒得和穆凌寒多说一句话。 忽然又疑惑了一瞬的目光,只是燕归为什么突然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宸帝看着穆凌寒,轻勾了嘴角,手腕一动,手中的折扇便掉了一层面,玄银扇露了出来,上面的曼珠沙华血红的妖艳魅惑。 “归去月夜来西风,玄银扇动血色现,穆少主不是很好奇本少主的身份。” 握着玄银扇轻轻摇了摇,上面的曼珠沙华好像飘动了一下,一丝血红从花心扩散蔓延了整个扇面。 玄银扇,封子林手中的折扇是玄银扇,穆凌寒立刻便看向了陌离,他不是归月公子吗,怎么会… 其他人也看向了陌离,陌离私自去俗世是他们九族不言而喻的事,毕竟随着圣女一起消失的还有陌离的姑姑,而陌离的姑姑最是宠爱他,由他去找最合适。 陌离算是明白宸帝什么意思了,他是不打算再隐瞒燕归这层身份了,也不打算让他代替他转移穆凌寒等人的视线了,既然他已经做好了决定,那他便只管配合就好, 于是快步走到宸帝身边并肩而行,还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卸下重担的轻呼了口气,“终于不用再装了,真是累死我的,还是做自己好啊!” 看着这般的突然状况,帝乾等人便纷纷各自相看了一眼,原来这个封子林才是凌寒口中的归月公子,俗世归去山庄的大公子, 那他便是从俗世中来的,俗世那样一个低贱贫瘠的地方居然能养出这样一个人,只是随意的站着就让他们忌惮的不敢忽视,真是难以想象。 从穆凌寒确定了陌离就是归月公子时,便将关于他的事告诉了帝乾七人,他们自然就知道了归月公子是什么人。 穆凌寒告诉帝乾七人归月公子是谁,自然不是出于好心,而是为了保证在进入幽冥城后他们可以联手先将陌离踢下去。 穆凌寒骤然的握紧了手掌,若陌离是归月公子,他还有七分把握,可这个封子林居然才是真的归月公子,那他还有把握保证无霜不入忘川宫吗? 穆凌寒的心中没有把握,宸帝在他的心中是一个绝对危险的人物,他还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就已经让他忌惮了。 “为什么?”穆凌寒沉声问道,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他看的出来这个封子林对无霜绝对是不同的,那为什么要将她送入忘川宫,他不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宸帝顿下了脚步,有多少人问他为什么,包括他的坏东西,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可以毫无顾虑的与他的坏东西在一起。 “穆凌寒,收起你心中的想法吧!你该是清楚,若无霜不是自愿,没有人可以左右得了她。” 宸帝淡漠的留下这一句,朝着内城的左边光门走去,陌离赶忙跟上了他,他还是什么都最好别知道的好好做他的老妈子吧!这样才能活的长久些。 看着渐渐消失的身影,穆凌寒愣了一下,然后苦笑的摇了摇头,他只想着无霜不是圣女,他喜欢她,所以不能让她入忘川宫,却忘了她是自愿的,没有人可以左右得了她。 “大哥。”穆凌云担忧的小声唤了一声,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大哥好像变了,变得不再像他自己了,那个随性洒脱,快意人生的穆家少主。 穆凌寒揉了揉穆凌云的头,突然随意一笑,阔步向宸帝而去的方向走去。 都说无霜是自愿的,没有人可以左右得了她,可封子林不是就能左右,既然他可以,那他为何就不能,不尝试如何就知道他不可以左右得了她。 穆凌云快步追了上去,帝乾也快步跟了上去,而剩下的六人,无论心中如何的千思万想,面上却是一个模样,彼此面面相觑的耸了耸肩,跟了上去。 …… 杜婉这边,她随着白风走进内城,一看到酒楼便直奔而去,走了这么久,她的肚子早就咕咕叫嚣了。 幽冥内城与幽冥外城一样,都是暗黑色的,却又有着不同之处,内城的城堡上与外城一样雕刻着血红色的曼珠沙华,一朵朵的绽放在城墙上,却没有了叶子。 走进这里仿佛来到了真正的忘川地狱,彼岸花,叶落花开,两不相见,这才是正常合理的。 坐到忘川酒楼靠窗的隔间中,杜婉双手撑着下巴不时的看向光门的方向,“白风,若是阿钰过不了这忘川宫的考验,是不是就不能进幽冥内城了。” 在来内城的路上白风便告诉了杜婉,宸帝他们要去接受后面的考验,所以要和她分开。 在幽冥城,只有过了忘川宫所有的考验才有资格进入幽冥内城,而杜婉是圣女,后面的考验自然就不必了,杜婉知道这个后还感慨了一下,原来做圣女还是有点好处的。 “小姐对主子没信心,属下可是对主子有绝对的信心。”白风故作轻松的缓解了一下气氛。 杜婉收回视线扭头看向他,勾唇一笑,“还是这样的你看着舒服一点,影一。” 白风便一愣,随即好笑的扶了扶额,他都快要忘了他还有那个身份和那个性格了,“小姐,这才是真实的属下,影一的那番模样不过是伪装而已。” “我知道,可我还是比较喜欢作为影一的你,也比较喜欢作为昭妃的我,无思无虑,只要有吃有喝,舒服安逸就好。”至少心不会累。 杜婉揉着眉心闭了下眼。 白风抿了抿唇不知道要说什么,其实他也喜欢那样的生活,一天坐在树梢为主子保护好小姐,与心悦宫的人不时的娱乐一下, 过惯了那种轻松安逸的生活,如今这般,他竟有些不适应了,虽然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杜婉轻笑一声放下了手,她怎么又伤春悲秋了,那样的生活虽好,可终究不过是被困一方天地。 “白风,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杜婉毫无征兆的突然说道,白风心上立刻就是一紧,小姐不会是又要问什么他不能说的事吧! 。 (一百八十二)帝妃夫人 虽然白风的脸被面具遮挡了一半,可杜婉早已对他知之甚多,又岂会看不出他的紧张,好笑的就轻摇了下头,她不过只是想要开个玩笑,至于吗? “白风,别那么紧张,关于我心中的疑问,我不会问你,我只是想说,这幽冥内城好像真正的地狱,而你和林木就像黑白无常,只是你们的品阶可要比他们高多了。” 黑白狱使,忘川宫的左右护使,忘川帝君的两大心腹。 黑狱使主内,幽冥城所有的禁忌惩罚和刑法都由他掌管。 白狱使主外,所有的幽冥军都由他掌管,两人互不干涉又彼此相交。 而地狱使者则是实施的降临者,无论是冥宸大陆中人犯了禁忌,还是幽冥军出了差错,都由他们抓捕量刑定罪。 …… 幽冥内城忘川宫的方向过来了一辆花轿,周围是淡粉色的轻纱遮挡,由四个高大威猛的男子抬轿,里面有道一若隐若现的身影,身躯凹凸妙曼,随意的斜靠在轿中。 粉色花轿停在了忘川酒楼前,杜婉的目光便被吸引了过去,在这幽冥城中居然能看到除了黑、白、红之外的其他颜色,真是稀奇。 “这花轿里的是什么人?在这幽冥城中竟能这般特例。”杜婉没看白风的随意问道。 幽冥城中的服侍都是随着幽冥城的色彩,能这般大张旗鼓用粉色的,想来里面女子的身份该是不低。 白风转头顺着杜婉的视线看了过去,然后就惊的变了脸色,糟糕,她怎么出来了,完了,这回真完了。 杜婉没有听到声音,收回视线便看了过来,却看到了白风来不及收起的面色,心中就直直一跳。m4xs. “白风,她是谁?”杜婉平静的淡漠了面容,白风顿时握紧了手,小姐的敏锐他一直都知道,所以从来都是小心谨慎的,却还是又露馅了,如今是瞒不住了,也不敢再瞒了。 定了定神,小心翼翼的回道“小姐,花轿中人是宠妃如夫人,忘川宫的帝妃。” “帝妃。”杜婉喃喃自语的猛然握紧了手,心口忽然的一阵抽搐,痛的她按住心口低下了头。 忘川帝君无欲无念,无心无情,怎么可能会有妃子,可他却有妃子,那她入忘川宫是以什么身份,他的妃子吗? “小姐,你没事吧!”白风赶忙走到了杜婉身边,脸上的儒雅沉稳消失的一分不见了,若是小姐因为这个意外出了事,那他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杜婉紧紧的按住着心口,眉头狠狠的锁起了,好痛,怎么回事?为何她的心会突然抽痛,真的好痛,难道是因为知道了或许她的爱人不只是让她以圣女的身份入忘川宫那么简单。 突然,脖颈佩戴的‘彼岸龙凤’发出了一丝丝细微的血光,从心口蔓延了进去,心口的痛意消失了。 杜婉揉了揉心口敛了心中的疑惑,抬起头坐直了身子,看着白风担忧的模样,心中复杂一片,他不会也不敢隐瞒她的,是有人授意的,她不该牵连他的。 “我没事,你曾说阿钰成为封家少主的前提是圣女以封家的名义入忘川宫,那么是以什么身份?” 杜婉的声音再次平静的没有一丝的情绪,会是她想的那样吗?贼宸帝将她送入忘川宫,是以冥帝妃子的身份送进去,只是为了得到那彼岸殿地宫中的东西。 白风确定杜婉是真的没事了,提起的心便放了下来,走到对面重新坐下,低沉了声音 “小姐,圣女从来都是嫁入忘川宫,只是因为帝君无欲无念、无心无情,所以圣女的帝后身份便只是一个摆设,枯守忘川,孤独终老,才是她们的归属。” 杜婉便再次握了手,还以为是以帝妃的身份入忘川宫,倒是没想到会是帝后,帝君帝后,多么好听的字样,却是那么的讽刺, 多少代的圣女做了活寡妇,可那忘川帝君却是左拥右抱好不快活,狗屁的无欲无念、无心无情。 心中就是一阵的不屑,“那如夫人呢,她为何能自由出入忘川宫?” 白风抿了抿唇,犹豫一瞬才道“小姐可以将冥宸大陆理解为中原,将十大隐族理解为天启望族,将忘川宫理解为天启皇宫。” “你的意思是我又回到了从前,走从前走过的路,只是换了一个地方,换了一个男人。” 杜婉看着白风突然噗嗤一笑,起身快步走出了隔间,脚步有些踉跄,她不想再知道了,也不想再问了。 走到门口撞到了送餐的店小二,油腻污渍脏了广袖衣摆,杜婉却是不甚在意的随意一挥,便下了楼梯。 白风赶忙追了上去,他的服饰装束便是最好的身份证明,店小二自然不敢拦住。 杜婉走下楼梯,与迎面而来的如夫人碰到了一起,看着她,杜婉的心中不自觉的竟然产生了一丝自卑感。 真是一个好美的女子,肌肤白嫩光滑,嘴角勾起着一个浅浅的弧度,一身淡粉色的拽地长裙,裙摆绣着白色的莲花,臂腕上的飘带长长的落在地面上, 乌黑浓长的秀发高高的盘起,左右的桃花簪链随着她的走动一摇一摆。 “大胆,见了夫人为何不行礼。”如夫人身旁的一个白衣婢女一手指着杜婉,厉声呵斥道。 杜婉心神一回,便见一楼中的客人都是右手按着心口低着头,只有她这般站着,倒是显得有些突兀。 “不过一个小小婢女,你家夫人都不曾说什么,你倒是敢越俎代庖。”杜婉淡漠的看向说话的那个婢女。 她盛宠时她家蓝汐都不曾如她这般趾高气昂仗势欺人,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看来这个如夫人也不如她表面上这般温柔。 如夫人的面色微微一僵,不过一瞬又恢复了笑容,这个女子好是犀利,这般狼狈的模样却遮不住她的风华,这样一个女子在这么一个敏感的时间里出现在幽冥内城,怕是… 心中就升起了一丝的危机感,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分毫,浅笑道“这位姑娘的言词好是犀利,都吓到本夫人的丽儿了。” 如夫人的这话刚一出口,婢女丽儿的身子便悄然一抖,以杜婉的敏锐感自然察觉到了,这个叫丽儿的婢女好像很怕这个如夫人,既然如此,那她便帮她解脱了。 杜婉缓慢走近了两步,嘴角勾起了一个浅笑,只是被面纱遮挡了,不曾看清,手腕微动,银丝链便直直的穿透了丽儿的眉心。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丽儿已经倒在了地上,没了气息,只余眉间的一点红,一个婢女高声的尖叫道“来人啊!有刺客,保护夫人。” 不远处的幽冥军听到惊叫声,快速跑进了酒楼包围了酒楼所有的人,领头的幽冥军统领快步走到如夫人面前,恭敬却不献媚的单手一按心口,“夫人可有事?” 。 (一百八十三)杜婉撒气 “无事。”如夫人摇了摇头,刚才确实是吓了她一跳,不过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这个女子好是嚣张,她的婢女不过说了那么一句话就要了她的命,在幽冥城中敢这么无视法度的杀人,让她都心悸。 幽冥军头领见如夫人是真没事,便看向了杜婉,“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敢在幽冥城中随意杀人。” 能做到幽冥军统领的人自然是不简单的,一眼便看出了是杜婉杀的人。 杜婉理都没理他的取下手腕上的银丝链,拿出手帕仔细的轻轻擦拭着,虽然银丝链上并没有粘上一点的血迹。 见杜婉不理他,幽冥军统领顿时就怒了,好一个嚣张的女子,在这幽冥城中就是十大隐族都要给他三分面子,她居然敢如此嚣张。 “来人,将这个杀人犯带走,本统领倒是要看看在使者的手下她能有多硬的骨头。” 幽冥军统领厉声一句,让在场的众人倒吸了一口气,纷纷低语了 “地狱使者,这个女子要遭殃了。” “那是她自找的,敢无视幽冥城的法度规矩没有理由的杀人,真是自找死路。” “就是,看着一个挺好的女子,居然这般的嚣张跋扈、目无法纪,不过也是仗着家族势力罢了。” …… 人群中的低低议论让杜婉的眼睛快速一闪,在幽冥军逼近到身边时,她带好银丝链开口了,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情绪。 “都说幽冥城中法度森严,可一个小小婢女都可以以下犯上,那守那规矩岂不可笑。” 幽冥军顿时就停下脚步,看向了幽冥军统领,这个女子是谁?敢说出这般话的除了帝君便只有那么几个人,就是夫人和嫔姬们都不敢如此说。 幽冥军统领也是心头一跳,他虽自傲却不会自大,看来得先弄清楚这个女子的身份,于是便看向了如夫人,“夫人,刚才您的婢女做了什么?” “林统领,这个女子本夫人看着面生,连面容都不敢露出来,林统领可不要被她骗了。” 如夫人随意的说道,实则是暗示幽冥军统领,以她的身份,她都没有见过的女子,身份自然不会高到哪儿去。 杜婉就淡漠的浅浅勾起了嘴角,在她看来这个幽冥军统领可不是一个随意就能糊弄的人,刚才之所以恼怒怕也是高高在上惯了,脑门被她给冲昏了,如今清醒了,可就不好糊弄了。 幽冥军统领确实如杜婉所想并没有轻信如夫人的话,他走到杜婉面前按了心口微微一点头。 “这位姑娘,刚才是林某冲动了,姑娘说的对,幽冥城法度森严,不可随意杀人,可若是以下犯上,那自然是杀之以儆效尤,不知姑娘是…” 说着便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杜婉,这个女子看着虽然狼狈,可却遮不住她隐隐的风采与周身的贵气,这是绝对的上位者才有的, 而且总领交代过这些日子要时刻严守幽冥城,他也在一些人的口中隐晦的听到过有什么人来了幽冥城。 见幽冥军统领对她的话置之不理,如夫人就握紧了袖中的手,看着幽冥军统领的背影,眼角微眯了眯,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都退下吧!这般围着酒楼成何体统。”白风从二楼隐蔽处走了出来。 幽冥军的视线看了过去,立刻单膝跪地单手按了心口,齐声道“幽冥军见过白狱使。” 行完礼后便齐步退出了忘川酒楼,丽儿也被他们带了出去,幽冥军统领却是留下了,白狱使不是去圣女族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突然,他眼角一缩。 白风走到杜婉身边,看着她衣裙上的污渍,皱起了眉头,小姐这般狼狈的样子要是让主子知道,他怕是得脱一层皮,于是低着头恭敬的道“小姐,您要不先换了这一身。” 杜婉撇了一眼白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裙,确实脏的有些无法入眼,但是还可以忍受,她满肚子的憋屈还没发完呢,哪有离开的道理。 理都没理白风的走到一旁的桌边随意的坐下,早已站起来的这桌客人赶忙让开了位置,连白狱使都对这个女子恭敬有加,怕是身份不低,只是哪家小姐会这般不顾形象。 “小二,将你们这里的好酒好菜都给本小姐上一份。”杜婉摸了摸又咕咕叫的肚子,突然知道的事让她慌乱的都忘记了美食,真是太亏了,她在这里就是气死了贼宸帝也看不到,反而让自己憋了一肚子的火,太不划算了。 因为白风对杜婉的态度和那句话而愣住的掌柜的,立刻就麻溜的让小二整理了桌子,然后上了一桌子的酒菜,素的荤的、凉的热的、煎的烤的,样样都上了一份。 “小姐,您看还有什么需要的?”掌柜的点头哈腰的道,能让白狱使都这般对待的人绝对是个大人物,他可得招待好了。 看着短短时间便上的一桌美食,杜婉摆了摆手,这效率还真是高,这么快就上了如此一桌菜。 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鸡肉送到的嘴中,味道也不错,在这幽冥城中也就这美食是正常的了。 杜婉悠哉悠哉的吃了美食,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只是众人的思绪发生了错乱。 白风的心中就是一片郁闷,小姐不过是杀了一个人,便没事了?这自我调节的能力也太好了吧! 他躲在暗处就是为了让小姐将心中的气撒在别人身上,不然遭殃的就是他了,可这就杀了一个人就好了,他怎么有点不相信呢! “白狱使,这位姑娘是…”如夫人看着杜婉,又看向白风,在她所认识的女子中并没有这样的一个女子,那她会是谁? 前两天父亲告诉她说找到圣女了,如果这个女子是圣女,并已经到了幽冥城,此刻也应该是在过幽冥城的考验,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还弄得这般狼狈, 况且白狱使还称呼她为小姐,圣女不过只是一个傀儡物品,他不可能会这般的恭敬, 可在她知道的十大隐族中确实没有一个这样的女子,她究竟是谁呢? 如夫人是百思不得其解。 白风收回了看着杜婉的目光,看向了如夫人,周身的气息也变化了,恢复了他往日的儒雅,“如夫人,你此刻不是该在忘川宫中准备事宜。” 白风的声音温雅的和他本人一样,可如夫人却是从中听出了一丝责备,顿时便怒了,“白狱使,这是你该和本夫人说话的态度。” 白风就淡然一笑,若是以往,他或许会给她一分薄面,毕竟是表面上的宠妃,封家的小姐,可如今,呵!“如夫人是否忘了幽冥城的规矩,或者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如夫人心中顿时一颤,黑白狱使只听命与帝君,除了他没有人可以命令他们,更不敢如此与他们说话,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让她产生了危机,搅乱了她的心绪。 。 (一百八十四)彼岸花开 “白狱使,本夫人是出来采办一些东西的,在这儿耽搁的也有些久了,本夫人就先离开了。”如夫人故作镇定的说完这句话,便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忘川酒楼。 低着头吃饭的杜婉就停顿了一下筷子,眼眸快速一闪,看来这个如夫人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得宠。 “林羽,你何时变得这般不思量了。”如夫人离开了,白风这才将视线移到了一旁安静站着的幽冥军统领身上。 幽冥军统领林羽右手按上心口低着头,什么都不解释的直接认罪,“卑职知罪,卑职这就去使者那儿领罚。” 话落,林羽就要离开,杜婉放下碗筷擦了嘴,开口了“我要这个幽冥军统领做我的护卫,白风,现在我不想看到你,你可以走了。” 林羽就一愣,看向了杜婉,她这是在变相的救他? 白风却是衰了脸,他就知道小姐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赶他离开,要是小姐在这幽冥城中出了事,那主子会剥了他的皮,“小姐…” “我现在心情非常…非常…非常的不好,你确定要留下来?”杜婉扭头看了白风,微眯起了眼睛,她就是怕她会控制不住的迁怒他,才赶他走的,他最好有点眼色。 白风未说出口的话就直直的咽了下去,多年的相处他又怎么会不明白,交代了林羽一句,便直接离开了。 “照顾好小姐。” “啰嗦。”杜婉嘀咕了一声,又低头吃饭了,嘴角却是轻轻的上扬了起来。 林羽走到杜婉身边安静的站好,以他这片刻的了解,这位小姐不喜欢话太多的人。 忘川酒楼恢复了平静,客人们也各自重新坐下了,目光却是时不时的悄然看向杜婉。 本以为这个女子一定会遭殃,却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她到底是谁呢! 这一道道的探究目光让杜婉轻轻蹙起了眉头,她本就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有人守着,更讨厌被人像一个猴子一样的打量,在映潭酒馆时是初来乍到不愿招惹麻烦,可如今… 扔下碗筷便抬眼扫了过去,整个人冰冷的仿佛一块寒冰,“看够了吗?” 冰冷的声音,让忘川酒楼的众人浑身就是一颤,赶忙低下头收回了视线,好冷的女子啊!看来刚刚她是收敛了。 “影响食欲。”杜婉淡漠的收回目光起身走出了忘川酒楼,见不远处有一间成衣店,她直直的走了过去,林羽安静的跟了上去。 走到门口,杜婉让林羽候着,自己走了进去,刚一进去,便被最前面悬挂的一件衣裙吸引了目光。 衣裙是暗红色的,上面绣着血红的曼珠沙华,一朵朵的绽放在裙摆和广袖口处, 领口处是绿黑色的曼珠沙华叶子,一直蔓延到了腰间,一条镶嵌着血红玉石的玉带阻断了花与叶的相连, 里面是一件血红色的内衬,上面绣着暗红的曼珠沙华,不太明显。 “姑娘好眼光,这套‘彼岸花开’是本店新出的一款套装,只此一套,衣裙发簪和靴子配套,姑娘若喜欢,便买了。” 成衣店掌柜的殷勤的说道,并没有因为杜婉此刻的狼狈模样而露出一丝的藐视与不耐。 杜婉静静的看了片刻,抬手指向了一旁的另一件,是一件淡蓝色的衣裙,像极了晴的明媚的天空,虽然只是单调的白蓝相间,却是一点都不显得寒碜,“就它了。” “这…姑娘,这件‘仙绫纱裙’太过于单调了,以姑娘的气质,这套‘彼岸花开’才是最适合的。”掌柜的劝说道,声音中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焦急。 杜婉摇了摇头,掌柜的只能叹息一声,将‘仙绫纱裙’拿给了她,嘴里还嘀咕着真是可惜了,好不容易找到了最适合的主人,却是有缘无分。 杜婉拿了衣裙走进换衣室换好,带好面纱又选了一双白色的靴子,给了钱便离开了,走到门口,她又扭头看向了‘彼岸花开’。 “这套衣裙确实很美,美的让人恍惚,只可惜此刻的我已经不喜欢这种红色了。” 留下这句话,杜婉转身走出了成衣店,掌柜的却是愣住了。 杜婉离开成衣店后,林木的身影出现了,看着悬挂的‘彼岸花开’,挥手收了它。 “黑狱使,那位姑娘没有选这件,小的怕说多了会被怀疑。”掌柜的躬身按着心口,虔诚的低着头。 黑狱使刚拿来这套衣裙时可是差点吓死他,让他出售绣了禁花的衣裙,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直到黑狱使说是帝君吩咐的,他才放下了心。 “无事。”林木淡漠的说了一声,闪身消失,再出现时已是在高空,看着眼前负手而立的红衣男子,恭敬的拿出了‘彼岸花开’捧到他面前,“帝君。” 冥帝伸手摸上了‘彼岸花开’,突然,五指一捏,它便化作了粉末飘散在空中,视线又看向了杜婉走去的方向。 “阿宸,这便是你爱之入骨的女人,她从来都不相信你的,从来都不,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只会相信自己所理解知道的,她只爱她自己。” 声音冰冽的寒澈,喃喃的说了这句话后便平静看着,直到杜婉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后,他才转身离开。 …… 杜婉随着林羽来到了历代圣女暂居的圣女宫,圣女宫是一座纯雪色的宫殿,在这暗黑的幽冥内城中显得特别突兀。 “小姐,这里就是圣女宫了。”林羽带着杜婉走进了圣女宫,心中的震惊还是久久不能平息。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小姐真的是圣女,在忘川酒楼白狱使出现时他虽猜到了一分,却不敢肯定, 毕竟圣女回来到目前为止除了那特殊的少许人和十大隐族再没人知道,就是他也只是从别人那里听到些许,然后通过白狱使的行踪才猜到的, 要不是这位小姐亲口说她是圣女,要去历代圣女暂居的宫殿,就是打死他,他都不会确定心中的那一分猜疑,毕竟白狱使对这位小姐实在是太过于唯命是从的过分了, 圣女不过只是一个物品而已,这是冥宸大陆不言而喻的禁忌,谁都不会将她当成一回事,更遑论是帝君的右护使白狱使了。 杜婉自然能猜到林羽此刻的心情,这也是白风当着那么多人面称呼她为小姐的原因, 否则谁会这般恭敬的对她,怕是没有拿着斜眼瞧算是好的了,所以她才忍住了不去迁怒他的隐瞒。 圣女宫里种满了曼陀罗华,从千层玉阶最底处一直蔓延而上。 杜婉随着林羽上了千层玉阶,仰头看着眼前的白色宫殿,横幅书写的‘圣女殿’三个字让她恍惚了一瞬,又是和心悦宫一样的手法,还是小楷。 收回目光提起裙摆走了进去。 。 (一百八十五)冥帝疑惑 这座圣女殿和圣女族的圣女殿一模一样,只是殿内左边多出了一个白色的雕花拱门, 上面雕刻着镂空的曼陀罗华,此刻门是敞开的,能看到一个屏风,屏风上面是一大片的曼陀罗华丛,隐隐可以看到后面的摆设。 杜婉走进门绕过了屏风,就见里面正中央摆放着一方圆形的床榻,床榻的边缘是一片片的叶雕,一旁是一个白玉雕花桌,上面的白玉瓶中插着几朵曼陀罗华,白玉壶中冒着缕缕热气。 床榻的四周垂挂着纱帘帷幔,看不清上面铺的是什么棉绸。 杜婉掀开纱帘帷幔准备休息一下,她好累,可看到的床榻却让她心悸的颤抖着后退了几步,居然是她梦中的那座血玉床,这怎么可能。 “小东西可喜欢。”冥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杜婉快速转过了身,门口的林羽不见了,此刻站着的是仍然如梦中一般一身绛红衣袍的男子。 冥帝慢步走了进来,杜婉就警惕的后退了一步,袖中的手悄然的捏了一把大腿,虽然她明知在那诡异的梦中她能感觉到疼痛,可她还是掐了自己一把。 冥帝走到距离杜婉一米之处停下了脚步,嘴角轻轻的勾着一抹浅淡的弧度,却是冰冷的让杜婉心头一缩,赶忙率先开口打破了这有些诡异的气氛,“那两次都不是梦,对吧!” “你不相信阿宸,你也不爱他,你爱的只有你自己。”冥帝漠然的说道。 杜婉先是一愣,然后就噗通一笑,警惕的心神也松懈了,走到一旁的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冒出的缕缕热气让她面纱下的面容有了一瞬的朦胧。 白玉壶有保温的作用,茶水还是热烫的。 “所以你就试探我,冥帝,或者更确切一点,阿钰的兄长。”杜婉看向冥帝,说的掷地有声,将贼宸帝叫的那般亲切自然,除了是兄长,她不觉得会是弟弟。 一边还轻抿了一口茶,居然是茉莉茶,杜婉的便眉头不自觉的跳了一下,这个冥帝对她知之过深了。 冥帝皱了下眉头,坐到了杜婉对面,好似对她的话不认可,见她眉头微动,他倒了一杯茉莉茶轻抿了一口,清香淡雅,并不难喝的。 “小东西,本帝没有试探你,本帝只是想看看你值不值阿宸付出,只是结果让本帝很失望,你不值得,所以…” 冥帝突然停下话语摸上了心口,不过一瞬又若无其事的放下,“本帝不会再让你们在一起。” 杜婉握着茶杯的手骤然就一紧,茶杯便裂了缝,看着冥帝什么也没再说的起身走到了窗边,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玉阶左右盛开的曼陀罗华,绽放在天堂的地狱花。 看着这样的杜婉,冥帝什么也没再说的消失离开了。 杜婉收回目光走到血玉床边,两脚一蹬,退掉靴子就直直的将自己甩了上去,成大字形。 “冥帝,我与阿钰的事不是你说了就可以算的,我与他的情更不是你可以理解的,纵使我知道了他又在算计我,可我终究信他,所以你是错的。” 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也遮住了里面的蚀骨炽爱,不知不觉的竟睡着了。 冥帝凭空出现了,走到床边静静的看着杜婉,抬手摸上了心口,那片刻他居然不敢对她说出那句话,他的心好像出现了异样,是因为她。 坐到床边取下杜婉的面纱,抚上了她的脸庞,温柔细腻的触感让他快速的收回了手,这种感觉好陌生,却那么的让人留恋。 “阿宸,这便是你滞留俗世久久不愿回归的原因,可是这个女人是无心的,哪怕是这样你也愿意?” 冥帝的眼眸中划过了疑惑不解,闭了下眼甩开了心中的思绪,将杜婉抱着躺好,盖上被子压了压被角。 做完这一切后,冥帝才惊觉的发现他自己做了什么,骤然就冷漠了周身,自从他见了这个小东西之后就不正常了。 …… 翌日清晨,天空白云飘动,阳光洒下一片金黄,透过窗户印在了杜婉的脸上,显现了一片朦胧的美。 “小姐,已经辰时了,该起身了。”一个白衣女子掀开了帷幔,阳光直直的射了进来。 杜婉轻唔一声挡住了眼睛,待慢慢适应了才睁开,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她的浑身冒出了冰凉,“你难道不知道扰人清梦是一件很没有礼貌的事。” 白衣女子的眼中便划过了一丝不屑,不过是一个傀儡物品而已,要不是看在白狱使的面子上,她连小姐都懒得叫。 “小姐,这里可是幽冥城的圣女宫,不是你的圣女族,最好知趣一点,免得受罪。” 杜婉起身走下床榻,白玉女子立刻得意一笑,她招呼了多少个圣女,还治不了一个她。 杜婉看都没看白衣女子的轻蔑一笑,向着桌边走去,声音凉凉的在殿内响起 “白风,我喊三声,你若不滚下来,我就拆了这圣女宫,这圣女谁爱当谁当去,老娘我不干了。” 白衣女子被杜婉这突然的举动吓的心神一抖,就直直的愣在了床边。 杜婉坐到桌边一边倒茶,一边喊道“一、二、…” ‘三’字还没有喊出来,白风出现在了门口。 白衣女子回过了神,看到白风,心尖就那么颤抖了,看向杜婉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恶毒,“婢子见过白狱使。” 白风走进来坐到杜婉对面,见她自如的品着茶,就苦逼的摸了一把脸,虽然是摸到面具上,“小姐,您就别折腾属下了,行吗,属下的心肝受不住。” 白风这般的模样让白衣女子瞪大了眼睛,心中瞬间过了多少遍告杜婉状的话卡就那么在了喉间。 杜婉看向白风扔下了茶杯,她现在心情很是不好,他怎么能逍遥的如在心悦宫那般,她决定还是要迁怒他,谁让那个变态的冥帝说了那样一番话, 更何况她也该试试那个冥帝对她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了,对她的容忍又会有个什么样的界限。 “白风,这个女人真的很讨厌,你说若我杀了她会怎么样,会不会如在忘川酒楼那般要被抓去地狱使者那儿。” 杜婉说的随意,却是让白风无语了,而白衣女子则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一步。 “小姐若是动手,白洋他们应该很乐意再补上一刀。”白风也随意的说道,还不忘取一个茶杯给自己倒杯茶,又给杜婉添满。 白衣女子直接就跌坐在了地上,白狱使怎么能帮着一个傀儡来破坏幽冥城的法则规矩,不行,她不能认命,白狱使一旦出手,她一定必死无疑。 白衣女子正准备跑出去喊人,却是被银丝链穿透了眉心,她就瞪大眼睛的趴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还是蓝汐和粉菱她们好啊!”杜婉擦拭着银丝链感慨了一句,她们从来都不会打搅她睡觉的,如今她们都有了各自的生活,而她的前途却是一片迷茫,她不能将她们留在身边的。 。 (一百八十六)血月当空 暗夜的星空闪着点点星光,一轮血月高悬与上,照着下面的曼陀罗华散发出浅淡的红光,红光渐渐变得浓郁了,白色的曼陀罗华变成了红色的曼珠沙华。 杜婉站着圣女殿前,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变化,她住进这里已经十日有余了,只有今晚这里的曼陀罗华变成了曼珠沙华。 仰头看向了高空,是因为这轮血月的缘故吗?“白灵,幽冥城是不是经常会出现血月。”不然为何会阴森的如同地狱。 杜婉扭头看向身边的女子,女子一身地狱使者的装扮,是曾经的白衣使如今的地狱使者中的一员。 十日前杜婉杀了那个白衣女子后白风便将白灵安排给了她,白灵是白衣使,自然知道她的脾性,她用着舒服。 “小姐,血月的出现是我等无法预料的,不过距今的千年时间里大概已经出现过十次了。”白灵恭敬的道。 杜婉的心中就生出了一阵惊悚,千年时间?那这幽冥城岂不是都已历经了千年之久,那那个忘川帝冥帝岂不是也有千岁之余了,“白灵,幽冥城的帝君从来都是一人吗?” 白灵点了点头,“小姐,幽冥城的帝君从来都是忘川冥帝,他是冥宸大陆至高无上的存在,是所有人的仰望。” 说起忘川帝君时,白灵的眼中是遮不住的敬畏,这是杜婉来到冥宸大陆后看了无数次的眼神,就鄙视的轻撇了撇嘴,就那个千年老变态老妖精,还仰望呢,啊呸。 “小姐,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吧!”白灵知道杜婉对于冥帝不屑一顾,她也不说什么,因为她了解杜婉,若说了,说不定还会换来杜婉更大的不屑,所以还是算了。 杜婉轻嗯一声,转身向圣女殿走去,在走进殿门时,她突然顿了下脚步,又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 褪了衣裙鞋袜上了床榻,白灵便自觉的退了下去,杜婉不喜睡觉的时候有人守着,这个一直以来的习惯做为白衣使的她自然清楚。 …… “出来吧!”杜婉掀开纱帘帷幔看向殿门,见没有心中的那道身影,就轻蹙了下眉头,难道是她感觉错了,不会的,那种炽爱她不会感觉错的。 “阿钰,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新账旧账一起算了。”这话一落,一声轻笑从上方传出了,宸帝的身影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空中,他缓步悬空走了下来。 来到床榻边挂起了纱帘帷幔,然后定定的看着杜婉,嘴角的笑意是那般的明显,“小东西,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杜婉便做了一个不雅的动作,翻白眼,不就是她相信他嘛,有那么开心吗?嘴角却是不自觉的轻轻勾了起来,“某些人真的很过分,过分的让人咬牙切齿,却是无处下口。” 宸帝一把就将杜婉拉入了怀中,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原来婉儿也有无处下口的时候,对于美食成性的婉儿,朕倒是惊奇了。” 杜婉就微红了脸,想要推开宸帝,却是没有成功,宸帝紧紧的揽着她的腰身不让她逃开。 他有多想他的坏东西,不会有人比他更有那种感受了,那种蚀骨的思念几乎要灼烧尽了他的理智。 思念总是压抑不住的,就好比当夜的月空,闪耀的星辰与那轮血月环绕的缠连,你若不离,我便不走。 …… 刚回到穆家在幽冥内城暂居之地的穆凌寒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走至窗边推开了窗门,视线看向高空的血月。 血月越发的浓郁了,丝丝血色从圣女宫的方向而出,飘向了月空,染红了本就血红的月色。 穆凌寒紧紧的皱起了眉头,脸色深沉的让他昳丽的容颜都减少了些许的昳色。 “奇怪,圣女宫为什么有这么浓郁的曼珠沙华香味,不是曼陀罗华吗?为什么会是曼珠沙华,难道是无霜。” 穆凌寒的脸色就越发的低沉了,不可能的,无霜不是圣女,她身上的曼珠沙华香味是沾染上的,她不是圣女,究竟是什么原因? 忽然,穆凌寒的眼角缩了一瞬,喃呢了“血月现,冕院出,难道是忘川冕院要出现了?这么看来,无霜的身上必然是有什么秘密,能让帝君为之心动的秘密。” 在穆凌寒思虑之际,一座暗红色的大殿中,一个老者睁开了眼睛,看向一旁的慧持大师,两人同时叹了口气。 起身走出大殿仰头看向了高空,看着血郁的月色,又叹了口气。 “时也命也,终是如此了,你我穆老三人,阻止不了。”慧持大师摇了摇头,拿起茶葫芦就猛的灌了一口,像喝酒一样。 老者收回目光一把夺过了慧持大师的茶葫芦,也是一口闷,豪放的让人都以为葫芦里装的是酒不是茶。 “未来之间,谁能算的,如今帝君那般模样,若非我察觉,你我穆老三人又何曾会料到, 所以说啊!这未来之事该如何,不可预料,只要帝君在,他们之间便不会再有可能,共存而不可共生,那共存了也是挺好的。” “你就折腾吧!老衲还想多活些时日呢!不管了。”慧持大师一把夺过了自己的茶葫芦,消失不见。 老者便浅淡一笑。 …… 翌日清晨,天色灰蒙之际,也就是寅时左右,一声低低的喃呢在帷幔之中响起“阿钰,圣女嫁入忘川宫,你舍得吗?” 杜婉将头枕在宸帝的肩膀处,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眸中含了泪花,却是不曾掉落。 宸帝的心头便猛然一缩,绞的他窒息的难挨,挑起杜婉的下颚看着她,黑眸中闪烁了点点不明。 他舍不得,一刻都舍不得,可他却不得不舍,“小东西,有舍才有得。” 杜婉看着宸帝,突然就挣脱了他的禁锢在他的心口处狠狠的咬了一口,直到丝丝铁锈在口中蔓延,才松开。 “贼宸帝、烂宸帝、臭宸帝,我的心甘情愿我的相信都是建立在我在乎你的前提之下的,可我现在一点都不好受,所以你也别想舒服。” “我知道,所以我会让这份在乎一直延续下去。”直到这份在乎变成你对我没有底线没有理智的执爱。 宸帝抚上杜婉的脸庞,宠溺的轻轻摸着,又道“娘子心里不好受,那为夫便任娘子胡作非为,可好。” “讨厌,你才胡作非为呢!”杜婉就轻垂了下宸帝的心口,见他还是笑意连连,顿时就泄了气,心疼的扯过枕边的手帕按在了被她咬伤的心口处,“不疼啊!” 宸帝皱起眉头,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疼。”却不及知道你不爱我时那般蚀骨。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哼。”杜婉没好气的哼着,眼中的心疼却是满满的浓烈。 宸帝嘴角的笑意就那么加深了,握住杜婉按着他心口的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不过片刻便睡熟了。 杜婉没有打搅他,静静的趴在他的身前,这些日子贼宸帝一定累坏了,眼底都有淡淡的青色了, 白灵说他们走的那条路到处都是陷阱,一不小心就会着道,所以心神一刻都不能放松。 。 (一百八十七)前往忘川 今日是特殊的一天,整个冥宸大陆都在欢舞,只因圣女回归了,消失了二十多年的圣女回归了,圣女回归便意味着忘川帝君会现身,那个冥宸大陆所有人的仰望出现了。 忘川帝君踪迹飘忽不定,只有在每代圣女入忘川宫时才会现身,冥宸大陆中人才有缘见他一面,哪怕见到的只是一个带着曼珠沙华面具的他。 幽冥内城的街道上来了一行队伍,前面是十大隐族的少主前方开道,中间是一座血红的花轿,由幽冥军抬轿。 花轿的底座雕刻着暗黑色的彼岸花叶子,四周悬挂着绣了曼珠沙华的纱帘,隐隐可看到里面有一个纤细的身影。 左右并排跟着整整齐齐的两排白衣女子,手中握着一朵曼陀罗华,白色的圣洁,后方是以白风为首的五十名地狱使者。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着忘川宫而去,这般壮观的场面却没有一个人心生羡慕,只因花轿中人只是一个摆设,傀儡物品,倒是左右跟着的白衣女子们招来了不少人的羡慕嫉妒,尤其是同为女子的路人。 杜婉坐在花轿中,看着外面的人群嘲讽一笑,又看向两排跟着的白衣女子,微眯了眯眼。 她去做那什么摆设的帝后,这些人却是跟陪嫁一般去做帝妃,耀武扬威的享清福,那有那么好的事,想踩着她的肩膀爬上去,那还得看她同不同意。 历代圣女入忘川宫都会从各个城池中选出一名女子做为随女随其入宫,过了宫选的或为帝妃,或为帝嫔,或为帝姬, 而没过宫选的则只能是婢子,如夫人便是随着一代圣女入宫的封家嫡出长小姐,被册封为帝妃,又称夫人。 花轿所过之处满天的曼珠沙华飞舞飘动,带着丝丝的香味在空中蔓延,却没有让这里的人群陷入幻境,他们各个眼清明亮, 只因腰间佩戴的一个香囊,香囊里面装着的是曼珠沙华叶子碾成的粉末,散发的淡淡香味正好与曼珠沙华的香味相互融合抵消, 这是只有在特殊的日子里忘川宫才会发放的,曼珠沙华本就是忘川宫的禁忌之花,它的叶子自然也不是什么人都敢收存的。 队伍到了忘川宫的悬空天梯前停了下来,杜婉透过纱帘看过去,只见一条白色的天梯盘旋而上升入云端,云端的尽头天河瀑布飞流直下,奔流不息,天梯底端支撑的是巨大的白玉石柱,上刻着盛开的曼陀罗华,花叶交缠,相依相守。 对于彼岸花叶的共存杜婉早已不惊讶了,她惊讶的是忘川宫居然建立在云端之上,就仿佛神话中的天界一般渴望而不可及,像冥帝那样一个诡异的千年变态老妖精竟然住在天堂,该是在地狱才对。 “圣女请下轿。”白风走上前单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嘴角带着职业般浅浅的笑意。 两旁的白衣女子拉开了纱帘,杜婉走了下来,白灵已经告诉她了,圣女要徒步走上天梯,这天梯没有万阶也有千阶,让她徒步走上去,也就是因为贼宸帝,要不然她才不会心甘情愿的去遭这份罪,迟早她都要贼宸帝还给她,哼! 杜婉提裙慢步踩上了台阶,今日的她穿着一身雪白的拽地长裙,上面用银丝勾着一朵朵盛开的曼陀罗华,长长的裙摆后垂在阶梯上,一走一动之间带动着曼陀罗华摇摆绽放。 走上了天梯,才看清原来忘川宫不是真的在云端之上,而是建立在一条悬断山脉上,只因这里的环境地理有些特殊,导致白雾久久不散,才会给人一种错觉,仿佛来到了神话中的天界。 杜婉一步一步的踩着台阶而上,突然她开口了“曾经有一个男人,他是陌上如玉、公子无双的公子,他将我送给了另一个男人, 他是凛冽的寒冰,却温暖了我的心,在我心有所依时他却又将我送给了一个比他还要寒冷的男人,你说我究竟在图什么,那份温暖, ‘缘来缘去缘终灭,缘散缘聚缘终归,顺心而为,方得始终’,慧持莫名其妙的来,莫名其妙的说了这句话,莫名其妙的走,顺心而为,随心而走,那我这样做该是对的吧!蓝汐。” 一句蓝汐,让隐在暗处的白灵颤动了一下心门,嘴角咧开了一个弧度,走出来飞身上了天梯,来到杜婉身旁,她就知道她是瞒不住小姐的,“奴婢就知道瞒不住小姐,小姐从来都是心明眼亮的。” 杜婉扭头看向蓝汐,一身地狱使者的装扮,若不是她对她知之甚深,一时半会儿还真发现不了,难怪白衣使从来都不会全部出现,难怪那时贼宸帝要留下蓝汐和绿雅。 “你是地狱使者,恒娘是陌家小姐圣女族五祭祀,粉菱是陌家小小姐,那绿雅呢?”贼宸帝是不会安排一个没用的人在她身边的,那么绿雅也是白衣使吧!也就是地狱使者了。 蓝汐知道杜婉一定是已经猜出来了,于是便直接说道“小姐,绿雅和奴婢一样是地狱使者,白月。” “那她现在在哪?”仰头看着越来越接近的忘川宫,杜婉的眼眸幽深了。 蓝汐便知道她又猜到了,于是便又道“小姐,绿雅此刻在忘川宫。” 犹豫一瞬,接着说道“她在协助如夫人筹备宫选事宜。” 杜婉就浅浅的勾起了一个嘴角,不再问话了,蓝汐便默默跟在她身边安静的走了。 …… 忘川宫被一层透明光圈包围着,整体以白色为主,其中又夹杂着曼珠沙华的血红,宫墙城堡都是用了极品玉石堆砌,奢华的难以想象。 杜婉站在最后一个台阶上看着圣洁又辉煌磅礴的忘川宫,不得不发自内心的感慨一句有钱就是任性。 随着蓝汐走进忘川宫,本以为身体穿过光圈会有什么感觉,却是没一点的感觉,真是稀奇。 “蓝汐,这光圈就是一个摆设啊!”这要是有人偷溜进去谁会发现。 “小姐,这是忘川结界,对曼珠沙华的气味不会有任何反应。”蓝汐笑着解释。 杜婉便明白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曼珠沙华可是忘川宫的禁忌之花,整个冥宸大陆上除了这里别的地方也不会生长,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想要得到那是难上加难。 “可是蓝汐,这些日子幽冥城不是在发放那带了曼珠沙华香味的香囊,若是有人将其带出幽冥城了呢!”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蓝汐就浅浅一笑,“小姐,香囊是特制的,一旦被带出了幽冥城,就失去了效用。” 杜婉点点头不再问话了,以冥帝那千年变态老妖精的心智,岂会让他人有缝隙可钻,她真是瞎担心。 忽然就拧了下眉头,对了,她干嘛要担心那千年变态老妖精啊!脑子有病啊!一定是因为那个老妖精和贼宸帝长得一模一样的原因,所以她才会不自控的响起了他,嗯,就是这样。 。 (一百八十八)帝君维护 来到忘川宫宫选的露天广场,就见上面坐满了形色不同的人,十大隐族的少主赫然在列,就坐在广场上方下手的位置,他们早已通过别的路上来了。 杜婉看向宸帝的方向,宸帝也看了过来,两人就这般毫无顾忌的看着彼此,突然,杜婉笑道“蓝汐,你有没有一种错觉,我们又回到了以前,选秀、入宫。” “说句实话,小姐,奴婢早就这么觉得了。”蓝汐小声的说道,小姐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也是,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难道还能反悔打道回府不成。 杜婉笑着勾起嘴角,微风拂过带起了脸上的面纱,才看清她嘴角的笑意带着一丝自己都不知的苦涩。 “只是再走一遍以前走过的路,只是换了一个地方,换了一个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三只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 贼宸帝,你这般对我,我虽心甘情愿,却总是要给你一些回报的,不然我心里终是不舒服的。 杜婉收回视线走上了广场,圣女以哪家的名义入忘川宫,就像是一场比武招亲, 只是比武的男女双方换成了男男,招亲的女子换成了冥帝,而她则是那个等着被招的,这样想来其实挺好的,那个千年变态老妖精也没占多少便宜。 宸帝的目光随着杜婉的步伐,直到看着她坐到圣女的座位上,才收了回来,衣袖中的手指捏的泛白,可见他忍得有多痛。 杜婉一到场,宫选便开始了,先上场的是各城池的少城主,他们的输赢决定了他们城池女子的地位高低。 原来不止她一人是以这种形式入忘川宫的,杜婉的心里瞬间就舒服了许多,也认真的看起了宫选,看了不过片刻,两眼皮却开始打架了。 这两人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看谁坚持的时间长?又不是唐僧,入定呐,杜婉虽修习了术法,却只是略知皮毛,自然不知道术法还有意念一说。 蓝汐一看她这般模样就知道她看不明白,于是小声解释了一下,杜婉顿时就来了精神,神情也专注了。 意念,那不就是精神力了,这与冥想那可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这现场教学,过了这个村可就遇不到那个店了。 …… 三天时间恍然而过,整整三天的比试终于到杜婉这个圣女了,一大早所有人便到场了,各个精神抖擞,十大隐族宫选随女的人自然不是少主,所以这十个少主也都是保存了实力的,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是装的,毕竟以贼宸帝的本事都能累成那样了,这些个公子小姐怕是也不怎么好吧!虽然贼宸帝被累还有一半她的功劳,咳咳,她在想什么呢! 杜婉轻咳了一声,脸上不自觉的泛起了一层薄薄的胭脂色,幸好有面纱的遮挡,不然就被一旁的蓝汐察觉了。 正在杜婉懊恼之际,整个广场突然寂静了,她便抬起了低下的眼睑,就见一绛红身影临空而下落在了她上方的帝座上, 面上遮着曼珠沙华形状的半面面具,整个人随意的斜靠在座背上,慵懒中带着不羁,随性中带着狂傲,这与她所认识的冥帝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就好像他见她时是刻意的收敛了。 这怎么可能?她真是疯了,居然会有如此啼笑的想法,这个千年变态老妖精可是要拆散她和贼宸帝的,她怎么能将他想的这么好呢! 立刻甩了甩头,抛开了胡思乱想。 “吾等拜见帝君,帝君万圣无疆。”广场上的人群纷纷站起身一致的右手按上心口弯下了腰,十大隐族的家主少主也是微微的低了头。 冥帝轻嗯了一声,他们便放下手抬起了头,却见杜婉定定的坐着纹丝未动,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这个圣女怎么回事?见了帝君居然不参拜,当真是在外面待的太久了都忘了冥宸大陆的规矩了。 “圣女见了帝君为何不参拜。”封家家主厉声的怒看向杜婉,宸帝就坐在他的身旁,面无表情的靠在椅背上,对于他的话没有任何的表示。 杜婉抬眼看过去,嘴角轻轻的勾起了一抹淡笑,这三日来她刻意的不去看贼宸帝,就是怕她会忍不住, 可是此刻看着他又这般的放纵别人来欺负她,她仿佛看到了中秋宴后被那些宫妃围攻的场景,虽然明知他此刻不是故意的,而是身不由己,可是心怎么就还是痛了呢! “封主,圣女是帝后,她与本帝平起平坐。”冥帝走下来拉了杜婉就将她按在帝座上,等到他自己坐到她身旁后,他才再次惊觉自己做了什么,他居然又一次身不由心了。 杜婉愣愣的回过了神,她所念的贼宸帝没有出手,反倒是这个千年变态老妖精出手了。 “别自作多情,若不是阿宸哀求,本帝会救你?笑话。”冥帝嘲讽的声音在杜婉耳畔轻轻响起。 杜婉就撇了撇嘴,她会自作多情,可笑,于是低声道“对于一个要拆散我和阿钰的千年变态老妖精,你觉得我会自作多情,真是…”搞笑。 冥帝的周身瞬间寒凉了,杜婉浑身就是一颤,闭上嘴巴压下了最后的两个字,这家伙就一天气预报,一会晴一会阴的,她还是识时务一点为好。 冥帝发话了,不管有多少人对杜婉的行为有多么的不满,都不会再开口了。 圣女是一个傀儡物品没错,但这只是私底下的不言而喻,表面上她可是嫁入忘川宫做帝后的,帝君帝后,夫妻一体,说她不对,岂不是将帝君也带进去了。 这个小插曲没有掀起多少风浪的就这么过去了,帝君到了,圣女宫选自然就可以开始了。 十大隐族少主一同走上了广场中间的比武台上,并且默契的将宸帝和陌离孤立了,显然他们是想先把和杜婉有着微妙关系的这两人踢下去。 “你们也太不厚道了,这是打算群殴啊!”陌离吓的后退了一步躲在宸帝身后,他是无辜的,怎么能将他拉进来呢! 宁连纪奸笑一声,双手一摊,“陌离,这可不能怪我们,谁让你不交代清楚的。” “子林,我要是被揍了,你得护着我啊!”陌离又往宸帝身后躲了躲,宸帝面无表情的没知声,只是漠然的看着对面的八人。 帝乾摇着折扇,看着这样的陌离,温雅的笑道“陌离,你放心,我不会揍你,你可以少一个劲敌。” 所以人的目光就都看向了他,帝乾视若无睹的走到前方,对着冥帝抱了心口微微低了低头,“帝君,我帝家主动退出此次圣女宫选。” 帝乾的这话一出口,立刻就激起了轩波涛浪,整个广场躁动了。 这圣女以哪个家族的名义入忘川宫可是代表着这个家族有可能一跃成为大族第一家族的象征,他说出这句话可就是意味着他们帝家将放弃很有可能得到的第一家族地位。 。 (一百八十九)退出宫选 杜婉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帝乾,冥宸大陆十大隐族中的这三大大族虽然排了个高低,但实力却是相差无几的, 以她对这个帝乾的少许了解,他这般主动退出一定不是胆怯了,必然有别的原因。 视线便悄然的看向了宸帝,会是贼宸帝做了什么吗? 正在杜婉的心神汇聚在宸帝身上时,颜桦也走上前单手一抱开口了,说了和帝乾一样的话,紧接着青昇宇和唐蕊也上前了。 这接二连三的退出让在场的众人都有些懵逼了,往年哪一代圣女入忘川宫时这十大隐族不是挣得头破血流,今年怎么一个个的都退出了, 纷纷便各自相看了一眼,然后把视线转移到了十大隐族的方向,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十大隐族的当家人各个都是镇定无比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对于自家儿子孙女做出的这样决定,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任何反应。 “退出?一旦退出宫选,就失去了资格,你们可想好了。”冥帝说的淡漠随意,好像只是说今天天气不错。 帝乾四人却是浑身一颤,丝丝冷汗冒了出来,他们强忍着身体像是背了一座山的感觉,一致的再次低下了头,“我等自愿退出。” 时间仿佛静止了,安静的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过了片刻,冥帝挥手让他们退了下去,帝乾四人便悄然的相视一眼,松了口气。 十大隐族争夺圣女的归属是忘川宫一直以来的规矩,从未有人可以打破,他们知道他们这样做很是冒险,一个不小心便会激怒帝君,但相对于将来或许的覆灭,还是如今赌一把比较好。 “还有哪个家族自愿退出放弃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一旦宫选开始了有人却要退出,那便是挑衅本帝这忘川宫的规矩了。” 冥帝看向了剩下的六人,虽还是淡然随意,却是让在场的众人心头一颤。 帝君终是不悦了,这还一丝威压都没有放出来,他们就不自觉的心生了恐惧。 杜婉也是轻微的一颤身子,悄然的看了一眼冥帝,又赶忙收回目光,看来这个千年变态老妖精在她面前是真的收敛了,是因为贼宸帝的缘故吧!他是真的很在乎贼宸帝啊!现在完全可以肯定他有着严重的恋弟癖好了。 “小东西,你的好奇心只会让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最好给本帝收起你的想法,本帝可不是阿宸,对你千依百顺。” 冰冷中带着嘲讽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杜婉浑身又是剧烈的一颤,脑中的想法立刻就戛然而止了。 抬手按住了砰砰直跳的心口,这老妖精对她生了一丝杀意,虽然淡的几乎察觉不到。 “冥帝,你敢让我入忘川宫,我就敢给你搞得天翻地覆,你若真杀了我最好,我的一条命换来阿钰与你的誓不两立,很是划算。”杜婉浅浅的勾起了一个嘴角,输人不输阵。 冥帝的周身骤然就寒冽了,看向杜婉微眯起了眼睛,红眸中更是寒意凛冽了。 杜婉便又感受到了她对宸帝才会不时生出的那种害怕恐惧,这让她有了一瞬的恍惚,可她心中清楚身旁之人不是她的贼宸帝。 无论杜婉的心中有多么的害怕、恐惧,面上都没有表现出一丝,嘴角仍然轻轻的勾着,她的脆弱除了贼宸帝,没有任何人可以再看到。 “帝君,你这般样子会让下面的人以为你不乐意了。”杜婉笑着看向了下面,所有人都将视线悄然的放在他们两个身上,却除了宸帝,他仍然是那般的姿势,那般的漠然,带着的面具也遮不住他冷漠的脸。 冥帝瞥了一眼杜婉,收了周身的寒冽,随意的靠在座背上恢复了初有的慵懒和随性,“既然没人再退出,那宫选就开始吧!” 众人立刻将视线转向了比试台,有些当中还隐藏着一丝被冥帝发现的慌乱。 刚才帝君好像并不是因为帝家那四族的退出违背了忘川宫的规矩而不悦,而是因为哪个圣女说了什么? 砰、砰、砰,三声震耳发聩的鼓声在空中响起,这是圣女区别与随女的宫选,宫选开始了,整个广场都安静了。 宁连纪与玄少天的目光寻向了宸帝身后的陌离。 宁连纪挑了挑眉吊儿郎当的吹了下口哨,“陌离,别躲了,我们说过会将你揍成猪头,所以你是躲不掉的。” 说着又看向宸帝,“封少主不会插手吧!” “切,宁连纪,你别做梦了,我们家子林岂会不管我。”正在陌离得意自信宸帝哪会不管他时,宸帝却迈脚让开了一步,他的身体就那么暴露在了宁连纪面前。 宁连纪就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着捂住了肚子,陌离却是呆了,扭过僵硬的脖子看向了宸帝,却见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穆凌寒身上,顿时苦逼了,他是将穆凌寒当成情敌了,那他怎么办?一对三,他可打不过。 “帝君,听闻圣女在忘川酒楼杀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那一手杀术可是被传的神乎其神,涟月很想见识见识。” 苏涟月甜甜的笑说着,目光却是直直的看向杜婉,眼中是浓烈的战意与兴奋。 她已经许久没有碰到一个可以一较高下的人了,可自从在映潭酒馆见到冰冷孤傲的冷无霜之后,她就知道那个人出现了,现在她已经等不下去了。 “苏少主想和圣女比,这倒是一个新奇的想法,那便比一比吧!也让本帝看看自己的帝后有何等本事?”冥帝来了兴致,身体也前倾了几分,没有问过杜婉的就做了主。 杜婉顿时握紧了手,眼角微微的眯了起来。 明知她不通术法,却要答应这个苏涟月这般的要求,当真是一个好极了的借刀杀人,若她不幸死在了这个苏涟月手上,那么她对他威胁的那句话就失去了作用。 “帝君真是好算计。”杜婉咬牙切齿的低声一句。 冥帝的心情瞬间就很好了,嘴角还轻勾了一个弧度,这一局他胜了,“小东西不听话了,自然要给点教训。” “想要我臣服,放弃阿钰,做你的春秋大梦去。”杜婉起身抖了抖衣裙,昂首阔步的走了下去。 蓝汐担忧的想要跟上去,却被冥帝一个寒冽冰冷的眼神止住了,她顿下脚步悄然的看向了白风,怎么办? 没办法,只能静观其变,白风隐晦的摇了摇头。 蓝汐便收回目光看向了杜婉,手掌捏的很紧,若是小姐出事,她就是冒着被罚也不会坐视不管。 杜婉走到陌离身旁,看向了对面的苏涟月,这个苏涟月绝对是一个手段狠辣无比、擅于隐藏的扮猪吃虎之辈,怕是不好对付, 而且对方有四人,他们只有三人,贼宸帝与穆凌寒对上怕是抽不出手,那么就只能是陌离一对二了。 “陌离,宁连纪和玄少天就交给你了,可别给我们归去山庄丢人。”低声说了一句,便先一步走到了苏涟月三米之外,与宸帝没有一丝的交集。 。 (一百九十)宫选受伤 穆凌寒微微蹙了下眉,正准备向杜婉走过去,却感觉一道劲风袭来,他快速一个闪身,刚才站过的地方便裂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你的对手是本少主。”宸帝缓步走了过来,不给穆凌寒反应的机会,再次直接动手了,穆凌寒没办法,只得接招。 宁连纪和玄少天也同时默契的袭向了陌离,将杜婉留给了苏涟月。 看着没有用一丝意念术法的五人,杜婉心中全是疑惑,这三天的随女宫选不是意念相拼就是术法相抗,怎么他们默契的直接以劲道外力对打呢? “圣女宫选考验的是外修,难道圣女不知道?”苏涟月见杜婉这般反应,便好心的解释了一句,又道“圣女不会以为我们冥宸大陆只有术法内修吧!” 杜婉就快速的撇了一眼冥帝,袖中的手指捏的是叭叭作响,该死的千年变态老妖精,居然玩她,“废话真多,动手吧!本小姐已经很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 杜婉淡漠的十指相交捏了捏,二话不说的便五指成爪袭向苏涟月,将一肚子的火全部牵连了她身上。 苏涟月一惊,快速后退了,好快的速度。 杜婉立刻以一种极其扭曲诡异的步伐改变了身体的惯性,绕到了苏涟月的身后,化爪为掌拍了过去,苏涟月急忙出手一碰,两人同时后退了一步,杜婉背过了手,手掌微微的发抖着。 果然不好对付,这还没用术法呢!必须速战速决,这般想着,她又出手了,根本不给苏涟月一丝喘息的机会,苏涟月握紧微颤的手迎了上去,整个人兴奋的战意满满。 两人打的不可开交,时间一分一分的走,却是分不出胜负,杜婉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内力与术力根本没有可比性,她没有术力的支撑,拖得太久体力必然不支。7k7k001. 于是快速后退与苏涟月拉开了距离,手腕一动,银丝链便从袖中出来直直射向了比试台两旁的护栏,牢牢的固定了。 杜婉跃身而上单脚站立在银丝链上,身子开始旋转舞动,脚尖波动着银丝链发出一道道的玄光袭向苏涟月,对战的五人不自觉的停了下来,坐着的人群也不自觉的站了起来。 “美,绚丽的美,这…这哪是杀人的武技,根本就是跳舞。”宁连纪呆傻的张大了嘴巴,太厉害了。 陌离龇牙咧嘴的揉着被揍的青紫的脸庞,走到他身边满是得意的说道“这可是无霜的必杀技‘银丝花开’,银丝一出,必见血光,能在这一招之下活下的人寥寥无几。” 说着又长长的嗯了一声,勉为其难的又道“穆凌云将就着算一个吧!” 据他听白风带来的话,那时洁儿可都还没有出力呢! 陌离的这话一出,宁连纪立刻就看向了穆凌寒,穆凌云居然招惹过冷无霜,难怪在幽冥中城时她会那般对穆凌云, 只是据他这些时日的观察,这冷无霜好像并不是一个心眼多大的女人,既然对穆凌云那般漠然,为何对穆凌寒却多了几分温和,绝对有猫腻。 摸了摸下巴又看向了对战的两人,视线更是不离杜婉,玄少天也是和他一样,握着长剑,眸中全是深思。 穆凌寒的视线一直看着杜婉,并没有因为这两人的反应而有一丝反应,他心中清楚他们两人在怀疑他和杜婉的关系, 也知道陌离是故意的,他想分化他们的凝合,然后各个击破,可他并不在意,因为他等的机会已经要到了,谁输谁赢又有什么关系。 …… 玄光所过之处带起一阵轻风,苏涟月快速后退着躲避,玄光射在护栏上,划出了一道道细细的深痕。 杜婉根本不给苏涟月喘息的机会,脚尖再次一拨,一条银丝链直接便分为了五条,细微的如同发丝, 她跃身而下,指尖划向了银丝链,一首曲子便在比试台上响了起来,金戈铁马的哀鸿,血染疆场的战气,马革裹尸的悲壮,是宸帝用‘鸢尾’弹奏的‘十面埋伏’,辉煌磅礴,嗜血杀戮。 苏涟月的眼神有了片刻的恍惚,仿佛陷入其中身临其境了,突然,她的面上表现出了一种将士们杀红了眼才有的表情。 杜婉便勾唇一笑,就是现在,手指一动,银丝链便直直的射向了苏涟月的脖间侧面。 苏涟月是十大隐族苏家少主,自然不是杜婉想杀便可以杀的,所有她只是想伤了她就好。 就在银丝链距离苏涟月半米之距时,她眼角微微一缩,眼眸顿时恢复了光彩,可还是来不及了, 银丝链直直的就要划破她的脖颈,她本能的动用术法结起了一层隔离光波,术法的反力直接震断了银丝链,杜婉也被震的后退着就要摔倒。 本以为会被摔成内伤,却是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拉着揽入了怀中,是冰寒凛冽的味道,贼宸帝。 杜婉立刻就看向了面前人,却不是她心中所想的宸帝,而是冥帝,她便快速扭头看向了宸帝,瞥见他收回去的脚,眉头便微微的蹙了起来。 “不是阿宸,很失望。”冥帝将杜婉扔到地上,冷漠了声音,杜婉趔趄一下稳住了身子,强忍着想将冥帝撕了的怒火,低声淡漠道“确实挺失望的。” 话刚一落,便按住心口轻咳了两声,丝丝血迹从嘴角流了出来,染红了面纱,仿佛也染红了冥帝的眼,让他眼中的血红暗深了分毫,袖手一挥,一道红光便袭向了苏涟月,破了她的防护,也震伤了她的术魄。 “忘川宫的规矩可不是一而再再而三能破的。”冷冽的声音在广场上响起,因为杜婉的琴音而陷进去的人群顿时就清醒了,这才察觉到他们刚才被控制了,好厉害的控魂术。 苏涟月捂着腹部单膝下跪,一手撑在地上,支撑起身体不至于翻倒,点点的冷汗在额间冒出了,可见冥帝那随意的一手有多重。 “涟月认罚,多谢帝君手下留情。”苏涟月艰难的按着心口低下头,圣女宫选不得动用术法,她犯规了,自然要受罚,没有被交给地狱使者,便是帝君开恩了,不过这个冷无霜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竟逼得她破了忘川宫的规矩。 冥帝一跃而上重新坐到帝座上,随意的后靠着座背,“这一代的圣女宫选很是有意思,所有本帝决定,由圣女自己选择以哪家名义入住忘川宫。” 杜婉的心头猛然的一动,看向冥帝轻勾了嘴角,笑意却是那般的冷,嘴角的丝丝血迹更是让她看起来寒冷的没有一丝人味。 这一幕何其的熟悉,熟悉的都让人恍惚,曾几何时有一个男子也是这般的给她拉仇恨、招嫉妒,只是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想要得到她, 可此刻这个和他一般无二的男子却是实实在在的给她拉仇恨,只为了拆散他们,做梦。 。 (一百九十一)穆家小姐 冥帝的话再次激起了惊涛骇浪,人群顿时就又沸腾杂乱了,圣女不过只是一个傀儡物品,根本没有资格选择自己的身份,选择哪个家族。 封家家主起身就直直道“帝君不可,历代圣女宫选都是由吾等十大隐族选择,岂能坏了规矩。” 冥帝便轻笑一声前倾了身子,声音慵懒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坏了规矩?历代圣女都没有上台比试的规矩,封主那时为何不反驳。” 这句话一出,就将封家家主堵的哑口无言了,怎么说都是错的,难道他们十大隐族在忘川宫的规矩就是规矩,不能破,圣女在忘川宫的规矩就不是规矩了,所以能破。 圣女一入忘川宫便是帝后了,帝后虽只是一个摆设,他们却不能藐视,更不敢藐视, 圣女上台比试破了规矩,他们不阻止,那就是藐视帝后,藐视帝后就是藐视帝君,藐视忘川宫,藐视幽冥城,这般的大罪十大隐族承担不起。 封家家主心虚了,什么都再没说的坐了下去,他不阻止只是想要给圣女一个下马威,到时以他们封家名义入忘川宫,便好管教些。 封家家主一停歇,其他蠢蠢欲动的人顿时也就硒鼓了。 看着起到一半又坐下去的父亲,穆凌寒的神情中带了丝丝犹豫,看向了杜婉,袖中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还是抬起了脚步,无霜不是圣女,他喜欢她,不能让她入了忘川宫,一生被困。 刚迈出一只脚,一道微光从眼前划过,穆凌寒立刻就看了过去,是冥帝手中的两颗圆珠发出的光芒。 穆凌寒猛然的缩了眼角,立刻看向了穆家的位置,刚刚还在穆家家主身旁的穆凌云不见了,不过短短一瞬的时间就消失不见了,扭头紧紧的便看向了冥帝。m4xs. “圣女,该去选择你的归属了。”冥帝随意的把玩着圆珠,对于穆凌寒的视线仿佛没有察觉到,一个弟弟,一个女人,他倒要看看他选哪一个,是亲人重要,还是一个不过几面的女人重要。 杜婉察觉到了这有些微妙的气氛,什么也没说的走向了宸帝,走到他身边,淡漠的道“本来打算以封家名义的,可我改变主意了,封家家主麻烦,话多扰人。” 宸帝看着杜婉半响,漠然的吐出了两个字“随你。” 杜婉就轻轻的勾起了唇角,笑意却是薄凉的冰冷,从宸帝身边擦身而过走到了穆凌寒面前,转身又看向了冥帝,“我以穆家小姐身份入忘川宫。” “白风,安排。”冥帝随意一说,对于杜婉的选择没有任何的表示,起身撇了一眼穆凌寒,离开消失,爱情,可笑。 冥帝这随意的一眼在穆凌寒眼中却是带着浓浓的嘲讽,他在杜婉和穆凌云中选择了穆凌云,可见他对杜婉并没有那么的喜欢,至少在他心中,杜婉比不上穆凌云。 穆凌寒看着杜婉,眼神复杂难言,袖中的手捏的很紧很紧,原来他对她并不是那么的爱,封子林对她也并没有他想象中那般深爱,“纵使他冷漠如此,你也心甘情愿吗?” “穆凌寒,你管的太多了。”杜婉寒凉的说了一声,带着蓝汐离开了广场,离开了忘川宫。 穆凌寒快速交代了穆家人一声让他们去找穆凌云,便立刻追了上去,在天梯脚下拦住了杜婉。 …… 忘川宫中的主角们都走了,看客们自然也就要离开了。 宸帝漠然的向着杜婉离开的反方向而去,在于迎面而来的白风交错而过时,彼此对视了一眼,又若无其事的各自走开了。 “这代圣女宫选可当真是惊喜连连啊!”宁连纪双手抱头的吹哨了一声,看向陌离,吊儿郎当的道“陌离,我们这半途而废可不好,走,找个地方接着打。” “嗯,确实。”玄少天认同的点了点头,本以为那个冷无霜不过只是一个清高的圣女,却没想到那般厉害,倒是他浅薄了,是得从陌离口中挖出点什么了。 陌离直接就撒开腿子溜了,他可没工夫等着被他们揍,他还有正事要去办呢! 宁连纪和玄少天就准备追上去,被白风给拦了下来,“宫选已过,忘川宫内禁止打斗,二位少主还是不要破了规矩为好。” 宁连纪和玄少天自然知道忘川宫的规矩,除了宫选期间,其他时候不得随意动武,不得携带兵器入宫。 所以只能放弃了追逐陌离,转身离开,苏涟月也被她的族人搀扶着离开了。 陌离知道白风会拦住宁连纪和玄少天,所以在跑了一段路后便停了下来,“出来吧!” 宸帝从空中出现了,走到陌离身旁伸出了手,“东西。” 陌离从腰包中拿出了一个青色小瓶扔给了他,“化水三刻,洗掉就好了。” 宸帝漠然的嗯了一声,闪身消失,陌离顿时就撇了撇嘴,“真是一个冰疙瘩,不过燕归也是够了,本以为他是地狱使者,没想到会是…” 摇摇头停下了喃喃自语,转身离开。 …… 而此刻,忘川宫的后崖之上出现了两道白色身影,正是那个老者和慧持大师。 慧持大师褪下了他的僧袍,换上了一身的白色宽袍,上绣曼陀罗华,圣老的服饰装束。 老者也是一样的装扮,紧紧的拉着慧持大师的衣袖,慧持大师是满脸的不情愿。 “老衲都说了不管了,老衲还想要多活些年头,你就放过老衲吧!你自己去折腾就好了,干嘛要拉上老衲啊! 那小子的怒火以前老衲就受不住,更别说如今已经回归了的他,况且老衲看管的是俗世,这冥宸大陆可是你的责任。” 老者便停下了脚步,看向慧持大师,低沉了苍老的面容,“慧持,你还好意思说你看管的俗世,你就是这么看管的,若不是我发现了异常,现在都不知道到什么地步了。” 慧持便微抿了下唇,他又不是故意的,谁能想到那小子居然会将高沫心和真正的杜婉给对调了,用真的杜婉救下了高沫心,还一直带在身边,几乎寸步不离, 况且他们的相恋相爱是根本就阻止不了的,现在再去阻止,不过还是做的徒劳之功,都一个轮转三十年了,不是照样什么也没改变嘛!反而让那小子给察觉抢了先机。 “停手吧!天法自然,不是我们三个老东西就能阻止的,我们只是原盘的守护者,彼岸花的接引人,做好自己的身份职责就行了,何必要与帝君对着来呢!” 慧持大师苦口婆心的劝说了,封老却是一把甩开了他,“慧持,帝君是无欲无念的忘川冥帝,他也在阻止,他自己也不愿意。” 慧持便无力了,“行了行了,老衲不和你这个顽固争吵了,反正只要帝君心不定,你就不会放弃阻止,你自己去吧!要是帝君发了怒,老衲最多给你备一张席子。” 留下这些话,慧持大师转身消失在了后崖上,老者是气的满面铁青了,停留了一瞬,还是转身去追了慧持大师的身影,这个老东西,就不盼着些他的好啊! 。 (一百九十二)心冷绝情 看着拦住她去路的穆凌寒,杜婉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她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还要干什么? “让开。”声音冰冷的寒凉,却并没有让穆凌寒退开一步,他二话不说的就直接拉了杜婉的手臂,向远处走去,杜婉想要挣脱,却发现她没有办法挣脱。 蓝汐本打算阻拦,可她不希望杜婉入忘川宫,一生被困,所以放纵了,或许这个穆凌寒可以劝服小姐。 “穆凌寒,你干什么?放手。”杜婉手腕一动就要动用银丝链,才想起她的银丝链已经断了,“穆凌寒,放手,否则别怪我无情。” 穆凌寒停下了脚步,放开了手,杜婉立刻揉了揉手臂,好痛,这家伙是吃了火药桶了,用这么大的劲。 “你是冷无霜吗?那个我认识的冷无霜。”那个漠然冰冷的没有一丝人情味的冷无霜。 穆凌寒压着声音中的怒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一个薄凉的女人生气只会是自己气自己。 “关你何事?”杜婉转身就要离开,手臂又被穆凌寒拉住,他的声音中带上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就这么心甘情愿,纵使不是圣女,也愿意为他一生被困忘川宫,孤独终老。” 杜婉的脚步就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了,转身看向穆凌寒,“我的心甘情愿和你有关系吗?你是不是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我不需要别的男人,所以你最好摆正自己的身份位置,你是我的什么?你什么都不是。” 一把甩开穆凌寒的手,漠然的转身离开了。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可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那就是错了,你也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喜欢上我,因为那是注定得不到任何回报的,或许还会引来杀身之祸。 抬眼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的天空,眼眸冰冷的没有一丝波动。 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身影,穆凌寒自嘲一笑,“什么都不是,是啊!我什么都不是。” “早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一厢情愿是换不来那个女人的一丝怜悯的,更别说是爱,可笑。”冥帝的身影从空中出现了,负手而立俯视着穆凌寒。 “一厢情愿是换不来一丝怜悯,可两情相悦也不一定就能长久。”穆凌寒收回了目光,仰头看着冥帝,又道“帝君抓了在下的弟弟,是否该放了他。” “穆凌寒,你是一个聪明人,不该你妄想的不要妄想,否则,只会这般。”冥帝手掌一松,圆珠化作粉末飘散了下来,身影随之消失。 穆凌寒微微抬起了手臂,粉末飘到了手心里,细腻的没有一丝重量,风轻轻一吹便消散了,他也离开了,背影萧瑟的竟带了一丝凄凉。 …… 杜婉一回到圣女殿便将自己包裹进了被窝里,纵使不是圣女,纵使不是圣女,穆凌寒说的这句话一直在她脑海中徘徊了。 穆家人对曼珠沙华的气味敏感如斯,穆凌寒说的那般肯定,便不是假的了,贼宸帝,你骗了我。 杜婉只觉得好冷,浑身都是冷的,这个圣女殿也是冷的,冷的她浑身直打哆嗦。 历代圣女身上的曼珠沙华气味都是从一出生便有的,可她不是,她不是,她出生时根本就没有曼珠沙华气味的,没有的, 她不是圣女,只是她太相信贼宸帝了,所有从来都不会深思,如今想来有太多疑点了, 他们洞房后她便有了曼珠沙华的气味,虽然很淡,淡的几乎闻不到, 还有他突然的昏迷不醒,他对她的玉佩太过于紧张了,疑点多的她都想不起来了。 杜婉的思绪混乱的揪成了一团麻,她也将自己蜷缩成了一个圆。 宸帝从空中出现了,看着将自己包裹成这般的杜婉,黑眸深处闪现了难言的疼惜与复杂,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害怕,坏东西终是怀疑了。 走上床榻将杜婉抱入了怀中,手心贴着她的后背,丝丝内力进入她的身体为她疗了伤。 其实杜婉伤的不重,只是被术法的反力震的吐了一口血,有些不适。 周身被温暖包围着,身子热乎乎的,那一丝的不适消失了,杜婉不自觉的向着温暖源靠近了几分,什么也不问的环住宸帝的腰。 沉默了半响后,宸帝先开口了“小东西,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杜婉抱着宸帝腰的手便轻微一颤,埋在他脖间的头又往里移了移,靠在了他的心口处,“阿钰,我好冷,抱紧一点好不好。” 小小的喃呢,刺痛了宸帝的心,他紧紧的抱了杜婉,有那么一瞬,他真想毫不顾忌的将一切都告诉了她,可是不能,他不能。 “小东西,对不起,我知道这三个字没用。”可我还是要说,说过不会再利用你算计你,可终究是一次又一次的食言了。 “是不是只要进入彼岸殿,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一切就都明了了。”杜婉闷闷的问道,没有听到声音,她便知道是了,于是一把推开了宸帝,漠然的坐起身背向了他。 “阿钰,你走吧!在我没有进入彼岸殿之前不要再出现了,不然我怕我对你的爱会被你消磨的一丝残余都不剩。” 泪水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随意的擦掉,却怎么也擦不完,明知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还要没出息的哭泣呢!明知他不会改变主意,为什么还要没出息的心痛呢! “小东西,你不想见我了?”宸帝看着杜婉,抬手紧紧的按住了心口,丝丝狂躁又冒出了头。 杜婉的心头便一滞,不想见了吗?不是的,不是的,擦掉又流出的泪水猛然转身看了宸帝,突然就甜甜的笑了。 “今天出现在比试台上的不是阿钰吧!虽然伪装的几乎可以乱真了,只可惜他的眼中没有你看我时的那种炽爱情意,而且陌离的易容术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过于低级了。” 你不愿意看着我成为别人的女人,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女人,我也不愿意你看着我成为他人的帝后,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帝后。 短短的一段话,宸帝心中的狂躁就这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将杜婉再次紧紧的抱入了怀中。 没有瞒过他的坏东西,他竟这般的开心,她能认出他来,她能的,“小东西,我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杜婉就笑着勾起了嘴角,不管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贼宸帝对她的爱从来都没有变过,那么她对他的爱也不应该变质的,对吧! 捧上宸帝的脸庞就爱恋了目光,从来到冥宸大陆以后她便再也没有这么认真的看过她的贼宸帝了,他一定很痛吧! “对不起,夫君,是我任性了。”带着浓浓爱意与歉疚的低低声音在唇边溢出,宸帝浑身就一颤。 一个大男人,竟跟个傻小子一般咧开了嘴,泪水就那么流了下来,进入口中,竟是那般的涩。 “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丢人。”杜婉胡乱的就在宸帝脸上擦了一把。 宸帝却是傻傻的笑道“在自己娘子面前,一点都不丢人的,只要娘子不嫌弃就行。” 杜婉便哽咽了,却是又笑了,“何时变得这般不要面皮了。” 说着还不忘使劲的捏两把,“这是小时候我最想做的事。” 吸了吸鼻子,沙哑了声音。 “那小东西便一次转够本,可好。”宸帝抬手拂掉杜婉眼角的泪,嘴角的笑意都被她捏的有些变样了。 杜婉就噗通一声笑了出来,突然的生气,又突然的和好,就跟个神经病一样。 。 (一百九十三)入住忘川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 杜婉望着圣女殿外的苍茫雪白,挥手在窗边的墙面上以内力写下了《沁园春·雪》的前半段,虽然外面的雪白并不是雪,而曼陀罗华。 “小姐可是想看雪了。”蓝汐疑惑的看向杜婉。 “这首诗是一位伟人所作,他所想要表达的的并不是单纯的雪,而是…” 杜婉没有说下去,因为迎接圣女入忘川宫的帝辇到了,“走吧!” 话落,先一步走出了圣女殿,一身暗红色的广袖拽地长裙,血红的曼珠沙华朵朵绽放着,与她在成衣店中看见的‘彼岸花开’很是相像,只是少了领口的彼岸花叶。 稠密乌长的秀发高高的盘起,曼珠沙华的血红玉钗簪入其中,左右的坠链在走动间一摇一摆,眉间画着一朵盛开的曼珠沙华,红纱遮面,冷傲的孤霜,冰艳的寒媚。 上了帝辇就注定再也回不了头了,可是那又怎样,与天比高,比比又如何。 杜婉毫不犹豫的坐了上去,一旁送亲的穆凌寒看着她这般没有一丝犹豫的模样,勾起了一抹苦笑。 此次的排场较之宫选那次更是盛大华丽,幽冥三城的街道铺满了红毯,挂满了红绸,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是哪个男子在以十里红妆迎娶他心爱的姑娘。 这次走的不是宫选那次的路,而是出了幽冥城上了幽冥海,帝辇到了海边便化作了大型的船舫,整个船舫周身篆刻着一朵朵的曼珠沙华,盛开到了极致,红的妖艳,红的魅惑。 穆家送亲的百余只船辇跟随其后,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壮观的磅礴,华丽的震撼。 杜婉还是如来时一般站在船头,静静的看着海水倒灌逆流,突然,她开口了“我想吃烤鸭了。” “小姐想吃烤鸭,属下这就去准备。”白风说着就要转身。 杜婉叫住了他,“我要吃燕月楼的烤鸭。” “好,属下知道了。”白风应着走了下去,小姐还是如那年去京都时一般平静,却平静的让他们心疼,主子该是最疼的吧! “小姐,起风了,我们回去吧!”蓝汐扶上杜婉的手臂轻声道,今日的她退下了地狱使者的装扮,一身的白色衣裙,从今日开始她不再是地狱使者了,只是杜婉的婢女。 “是啊!起风了,走吧!”杜婉低语一句,任由蓝汐扶着她走上楼梯上了最高层。 走进舫间不过片刻,白风便端了烤鸭进来,还配了几碟其它的菜肴和一碗红豆薏米粥,“小姐,光吃肉对胃不好,属下就擅自做主了。” 杜婉什么也没说的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红豆薏米粥送入口中,甜甜的,还是原来的味道,只是却回不到那时了。 船队绕了幽冥城一圈后停在了忘川宫的后面,天河瀑布,飞流直下,与逆流而上的幽冥海交汇行成了一种美妙的奇异景象。 突然,瀑布分开成了两条,中间出现了一条宽广的路,幽冥海水汇聚入内,船队继续前进了,最后停在了忘川宫的后花园。 杜婉不得不感慨一句,忘川宫真的好大啊!一个后花园就能容下如此之多的船只。 走下船舫后,见以如夫人带头的一堆女子,各个娇艳美丽,心中就对冥帝又一次嗤之以鼻了,这次还把宸帝给带了进去,不愧是兄弟俩,连后宫都是一个样,怀抱美人,真是让人糟心。 站在岸边的绿雅看到杜婉,激动的好想直直跑上前,可却忍住了,她慢步走到杜婉面前按上心口低头,装作不认识的恭敬道 “属下白月,奉帝君之命前来迎接帝后,盛宴还未开始,帝后可先随属下前去寝宫稍憩片刻。” 杜婉淡漠的嗯了一声,点点头,也装作不认识绿雅的样子,随着她走了过去。 如夫人便带着一众嫔姬走上前屈膝微微一拜,“妾等恭迎帝后。” “众位请起。”杜婉轻勾起嘴角,角边却是带着丝丝的嘲讽,装模作样,在冥宸大陆上谁不知道圣女的帝后之位只是一个摆设,看守曼珠沙华的仆从才是真的。 如夫人等一众嫔姬起了身,然后再一次悄然的看了杜婉,虽是被红纱蒙了面容,可杜婉周身的那种贵气却是一点没少,各个嫔姬心中便升出了一瞬的悲悯感, 虽然明知帝后只是一个摆设,可她们不也是个摆设,世人都以为她们是多么的幸运,做了帝君的姬妾,想尽了世间的繁华尊贵, 可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她们只是被困忘川的奴仆,一方大的天地都踏不出去,若非这次的圣女入忘川与以往每次的不同,她们怕是都没有机会出来这一次。 这些人的这种目光让杜婉浑身难受不已,就好像是被哀怨可怜缠了身,她立刻便加快了脚步,随着绿雅去了寝宫。 白风则带着穆家随行送亲的众人去了前殿忘川殿。 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如夫人的眸中划过了一丝困惑,为何她会觉得这个圣女似曾相识,却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摇了摇头,带着嫔姬们回了各自的殿宇,她们这些嫔姬是没有资格参加帝君的婚宴的。 …… 杜婉随着绿雅来到寝宫,仰头望着匾额横幅上小楷所述的‘心悦宫’三字,眸中全是晦涩不明,“这也是帝君吩咐的。” 绿雅点了点头,“是,小姐。” 此刻的心悦宫中只有杜婉和蓝汐、绿雅三人,其他的婢子都被绿雅以帝后休憩为由打发了,所以绿雅不再装了, 况且她已经从蓝汐那里得知了杜婉已经知道了她地狱使者的身份,所以也就没有再装的必要了。 “帝君对我当真是知之甚深啊!”杜婉随意的说了一句,便抬步走了进去,不止匾额一样,就是里面的规格摆放也是一模一样的,只是宫殿比之那个心悦宫的大了好几倍,所用的物件也更是金贵精细了。 走进内殿,看着血红色的床榻,杜婉都不知要说什么了,这个千年变态老妖精还真是挺执着的,居然又将这个床榻搬到这里来了, 这怕是这个心悦宫中唯一不一样的地方了,只是他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个血玉床榻呢? 杜婉疑惑的蹙了下眉,好像有什么地方是她忽略了的,是哪里呢? “小姐,先休息一下吧!”蓝汐的声音打断了杜婉的思绪,杜婉点了点头任由两人除了一身的累赘,上了床榻便闭上了眼。 这一路之上虽然什么都不用她做,可是她觉得自己好累,真的好累,就好像是走了不知多久的路,爬了不知多少的山。 思绪渐渐地昏蒙了,整个人都安静的浅息了,宸帝的身影出现了,一身绛红色婚服,若是杜婉看到,一定会震惊的从床榻上跳起来。 蓝汐和绿雅却是没有一点的震惊之色,躬身一屈,便退了下去。 。 (一百九十四)再次特例 锣鼓喧天,礼花绽放,忘川殿内喜气纷呈,众人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却只有杜婉一人淡漠的坐在冥帝身旁。 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因为她不需要说什么,也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人在就行了,这便是傀儡物品的一个作用。 冥帝看着杜婉,微微蹙起眉头,她好像一点都不开心,是因为所嫁之人是他而不是阿宸吗? 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就有些不舒服了,这种感觉好陌生,于是靠近杜婉在她耳畔低声一句“小东西好像不开心,今日是我们的大喜之日,该是有点笑容才好的。” 这猝不及防的一瞬又让杜婉恍惚的以为身旁之人是她的贼宸帝,可是她心里清楚不是,所以嘲讽一笑。 活了千年的变态老妖精,都不知道蹉跎了多少代圣女的光阴,居然还有脸说大喜,可笑,“大喜之日?这样的大喜之日帝君没有十来次,怕也有次了吧!” “小东西不会是在吃醋吧!那可就冤枉本帝了,这大喜本帝还真是第一次。”冥帝的心情不知为何突然就好了,那一丝的不舒服也随之消失了,嘴角轻轻的勾了起来。 杜婉扭过头看向他,眸中掩藏了一丝不可置信,这人有病吧!她吃醋?真是搞笑,而且还第一次大婚,骗谁呢! 随即又轻蹙了一下眉头,这样的一个男人虽然变态神经,但应该还是不屑于说谎的吧! 那他说的难道是真的?可是这怎么可能?难道历代圣女嫁入忘川宫都是不举行婚礼的,“你当我三岁小孩啊!呵!” “小东西可知本帝这幽冥城为何会出现血月?”冥帝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不等杜婉回答,便接着道“帝君释,血月现,幽冥赦。” 杜婉就疑惑的看了冥帝,这什么意思?说话总是神神叨叨的,就不能简明了些,而且这血月与他是不是第一次大婚有什么关系。 冥帝仿佛知道杜婉心中所想,于是又道“血月现世,忘川冕院才会从幽冥海上出现,里面有着冥宸大陆中人穷其一生都在追寻的高深术法典籍,这是不是很有诱惑力, 而本帝掌控着血月,本帝心情舒服了血月自会现世,现在能让本帝心情舒服的唯一一件事就是…” 说着,突然微微停顿了一下,眉头一皱,声音骤然冷了下来,“本帝不会再让你见到阿宸。” 杜婉顿时就握紧了手,撇过头做正了身子,不再看着冥帝,她怕她会忍不住的掐死他,这个千年变态老妖精,刚才还觉得挺温和的,这不过一瞬就又翻脸了,真是个变态神经。 盛宴到一半时,杜婉终是坐不住的离开了忘川殿,只因身边之人的冷气太重,冻得她只想打哆嗦,她都还没气恼呢!他到是先给她甩脸子冷上了,算老几,她还不伺候了。 杜婉的离开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一个摆设的帝后,露露脸就行了,没有谁会去在意她有没有待到盛宴结束。 忘川宫的宫园中种满了曼珠沙华,象牙白的玉阶回廊花桥横跨其中,如此具有冲击的鲜明对比会将人的视线不自觉的吸引过去,走在这里,仿佛走上了奈何桥。 杜婉就好笑的摇了摇头,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通往心悦宫居然有这样一条近道,也是够惊悚的。 杜婉不敢再想下去了,她怕她再想下去都要把这里的心悦宫想象成十八层地狱了,于是赶忙用别的话题转移了自己的思绪 “蓝汐,你的这个帝君主子还真是一个神经病啊!他自己说了那样的话,我都还没生气呢!他到是给我放冷气了,想拆散我和阿钰,做他的春秋大梦去。” 蓝汐跟在杜婉身后,不知该怎么说,她虽早已认了杜婉为主子,可对于冥帝她却是不敢评说的。 杜婉自然也知道,根本就没打算让她开口,愤愤的又道“还有,他居然说他这是第一次大婚,真是笑话,当我是三岁孩童啊!” 这次蓝汐开口了,她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犹豫不决,最后还是附低了身子在杜婉耳边小声道 “小姐,帝君确实是第一次大婚,以往每一代的圣女都是由十大隐族的中选者直接将其送入忘川河畔,连帝君的面都没有见着,更别说大婚了,所以本质上她们并不算是帝后,只是守护忘川禁花的仆从。” 杜婉的脚步猛然的顿了下来,眉头紧紧的蹙起了,以前竟然是直接去忘川河畔的,那现在的她岂不又是一个特例了,就像那年她初入宫时贼宸帝给的特例一样,“蓝汐,你是不是早就察觉了。” 杜婉看向了蓝汐,微蹙的柳叶眉下一双美眸像是能看透她,蓝汐立刻就单膝跪地了。 “是,这次帝君突然就昭告了整个冥宸大陆要大婚,奴婢想告诉小姐,可是圣女殿外一直有幽冥军在暗中守着,奴婢找不到机会。” “起来吧!”杜婉平静的声音在蓝汐耳边响起,身影却悠悠的渐渐走远了,蓝汐赶忙起身跟了上去。 杜婉觉得她迟早会被冥帝给弄疯,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她所经历的所有一切都是历代圣女入忘川宫的习俗规矩, 可此刻看来根本就不是,那只是针对她这一代圣女的习俗规矩,是他给她的特例,难道他对贼宸帝的在乎当真到了极致,所以哪怕要拆散他们,他也对她有着一份的特殊。 都走到心悦宫了,杜婉还是没有想明白,她直直的走到床榻边就将自己摔了上去,闭上眼睛放空了思绪,她需要静一静,好好的静一静,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等候在心悦宫的绿雅抵了抵蓝汐的手臂,眼神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出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蓝汐轻微的叹了口气,拉了绿雅悄然的退出去,现在的小姐是不需要她们的,她只需要自己一个人,一个安静的地方。 “我将历代圣女直接入忘川河畔的事告诉了小姐,在我选择再次成为小姐的婢女而放弃地狱使者的身份时,我便不需要再守地狱使者的规矩了, 小姐本就聪慧敏感,迟早都会察觉到的,与其到时被她知道了再说,还不如现在就说了,现在的以防万一总好过到时的猝不及防。” 绿雅就蹙了下眉头,随即又展开,“姐姐所说妹妹无法反驳,或许姐姐这样做是对的吧!小姐自从恢复记忆后便多的时间是洁儿小姐了,已经很少有天大地大不如吃饭最大的那种心态了。” 说着又道“不过帝君对小姐的态度…” 绿雅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只因迎面而来身着绛红衣袍的男子,她立刻就拉了背对的蓝汐单膝跪地右手按上心口,“属下参见帝君。” “你对她倒是也挺忠心的,是不是也想像白灵一样,过烈焰、焚浴火,放弃地狱使者的身份做一个婢子去。”冥帝平静的看着绿雅,又看了眼蓝汐。 。 (一百九十五)终是察觉 “你们两个下去。”人未到,杜婉的声音就先出现了,打开门走出来,看向冥帝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情绪,眸中深处却是掩藏着急切的迫切, 见蓝汐和绿雅未动,她的一道内劲就打了过去,声音冰冷的寒凉了“耳朵都聋了,还是我已经使唤不了你们了。” 内劲划过脸庞,带起一阵刺痛,一道淤痕就出现了,两人对视一眼连请示都没有请示冥帝的就起身离开了,对于脸上的痕迹痛意没有一丝的反应。 杜婉看向蓝汐渐渐远去的背影,眸中划过了一丝疼痛,她终是连累了她。 收回目光漠然的转身走进去,冥帝什么也没说的跟着走进去,刚一进门,就猝不及防的被抱住了,浑身顿时一颤,一把就推开了杜婉。 杜婉踉跄了两步,笑道“曾经有一个男人,他把心爱之人送给了另一个男人,到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们是同一个人, 如今又有一个男人,他同样把心爱之人送给了另一个男人,帝君你说,他们两个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杜婉走到床榻边随意的双手后撑,双腿交叉坐下,看向冥帝的眸中带了再也掩藏不住的深深炽恋。 在这世间,除了她的贼宸帝,没有人会对她特别的,在这世间,只要她的贼宸帝在一天,他都不会将她送给别人的,女人都不行,更何况是男人,她真是蠢啊!到现在才想清楚。 看着这般的杜婉,冥帝深深的蹙起了眉头,整个人寒凉的仿佛一块千年寒冰,她是疯了吗?居然会以为他是阿宸,是因为他对她太好了,所以产生的幻想,“小东西,你需要清醒清醒,本帝可不是阿宸。” 说着就要离开,杜婉立刻站起身快速道“那为什么要叫我小东西?为什么要将这方血玉床带到这里?为什么要对我百般特殊?” 冥帝顿下了脚步,为什么?是啊!为什么?他也不知道,声音骤然就又冰冷了几分 “你是阿宸的心恋之人,纵使本帝不会再让你见他,却也不会亏待你,就像你说的,若你死了,阿宸与本帝必将誓不两立,不划算。” 杜婉就轻笑一声“呵!你不回答,那我来替你回答。” 走到冥帝身边微扬了下巴,“为什么要叫我小东西,因为习惯已经成了自然, 为什么要将这方血玉床榻带来这里,因为他是你与我一起的见证,那晚的你是身为冥帝的你,而不是身为阿钰的你, 为什么要对我百般特殊,因为你舍不得…”我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杜婉的话聂然而止了,因为冥帝捏住了她的脖颈,“闭嘴,本帝不是阿宸。” 声音寒冽中带着一丝不自知的颤抖,杜婉静静的看着冥帝,突然闭上了眼睛,不过一瞬又睁开了,眼中的所有情绪全部变为了平静与漠然,“对,你不是阿钰,因为我的阿钰从来不会对我生出杀意。” 冥帝的手无法控制的微微一颤,手中的细腻温滑竟让他感觉整只手都是滚烫的炙热,他立刻就缩了回去,杜婉的脖间赫然出现了五指印,刺眼的让冥帝不敢看下去。 “再说一遍,本帝不是阿宸。”声音随着身影的淡化而渐渐消失,杜婉却是笑着抚上了脖颈。 “阿钰,夫君,这便是你不能也不敢说的原因吗?你怕作为冥帝的你会杀了我,对吗?真是一个傻瓜。” …… 自这天之后,冥帝便再没有出现,杜婉从蓝汐的口中知道了她能知道的所有,但是不够,所以她又威逼了白风,虽然他没有明说,但她终是可以完全肯定冥帝就是宸帝了。 只是因为某些目前她还不知道白风又怎么也不说的原因,宸帝不时的就会变成冥帝,然后将做为宸帝的自己当成自己的弟弟,通俗的来说就是一个人拥有两个人格,一个是宸帝,一个是冥帝。 “小姐,回去吧!你每天在这里等,是等不到的。”恭敬中带着浓浓担忧的声音自白色花亭传出,蓝汐看着杜婉的眼中满是疼惜自责。 或许是她错了,她不该告诉小姐的,那样她还能自在些,不像现在这般每天都来这花亭望着帝君的寝殿。 杜婉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彼岸殿,仿佛没有听到蓝汐的话,彼岸殿,除了冥帝之外谁都不能进入的禁殿,三个月,她想明白贼宸帝的意思了,他是笃定哪怕他变为冥帝了,这扇门也会为她打开,只要她想,就像紫宸殿一样。 “蓝汐,三个月,同样的三个月,你说他会不会也同样的出现?”杜婉转身看向蓝汐,蓝汐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在皇宫中时便是三月后宸帝出现的,可是如今的主子不是那时的宸帝,“小姐,奴婢没法说。” “是啊!没法说,那你说,若是我闯进了这彼岸殿,他会不会出现。”说着,不等蓝汐回话,杜婉走出了花亭向着彼岸殿直直而去,走到彼岸殿前的台阶下,却被出现的林木挡住。 “请帝后不要为难属下。”林木面无表情的单手按着心口低着头,整个人挡在杜婉的面前不让她在前进一步。 “林木,你说在这忘川宫中是你们家主子大还是我大?是你们家主子厉害还是我厉害?” 杜婉随意的问了一句,却是让林木的嘴角一抽,整个人都要垮了下来,明明是冰冷的他,居然出现了白风才有的思绪。 这不是为难他吗?得罪了主子他不好过,可得罪了主子心尖上的人,他更不好过,“帝后,您就放过属下吧!” 林木这样一句话,杜婉便失去了逗他的乐趣,其实她根本就没有要进彼岸殿的打算,因为宸帝说过让她不要擅自行动,她会很听话的,她会等着他出现的。 “无趣死了,林木,我现在闷得慌,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让我进彼岸殿,要么告诉我帝君在哪里?” “妹妹好大的胆子,彼岸殿乃我忘川宫禁殿,岂是妹妹说进就可以进的。” 如夫人缓步走了过来,看向林木,语气柔和了一分,“黑狱使,帝君的行踪可不是随意就能泄露的。” 杜婉平静的看向如夫人,眼眸深处却是寒澈冷冽,自从这个女人知道她就是忘川酒楼出现的女子后,便一而再再而三的没事就晃荡, 她本不想惹麻烦,毕竟对现在的冥帝她其实没有多大的把握,可现在她心情糟糕,无聊透顶,那就拿她开刀。 “本后的事还轮不到一个婢妾过问,如夫人最好看清自己的身份。” 杜婉挑衅的看着如夫人,又道“如夫人最好不要忘了忘川宫的规矩,本后是帝后,你不过一个帝妃夫人,敢称唤本后为妹妹,这是哪儿来的规矩,况且本后的母亲只生了本后这一个女儿,本后可没什么姐姐。” 如夫人顿时就握紧了袖中的手,要不是多年来养成的沉稳心性和心中对杜婉的忌惮,她都要忍不住的欺身上前给杜婉一个教训了。 。 (一百九十六)冥帝异样 自从杜婉出现后,如夫人的心就没有平静过,在忘川酒楼中白风对杜婉的态度恭敬中总是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亲近,这本就让她心生恐慌不安,对杜婉忌惮不已, 而圣女入忘川宫本该是直接去忘川河畔照看曼珠沙华,可冥帝不但没有让圣女去,还浩浩荡荡的准备了大婚,圣女还是杜婉,这就更让她不安忌惮了,自然不敢贸然出手。 林木和蓝汐默契的后退了一步,相视一眼悄然的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这三月来小姐的心中一直憋着一把火,此刻看来是要发作了,既然有人这么迫不及待的替他们挡了,那他们还是离远些的好,免得被波及。 如夫人瞥见林木的反应,心中万千思虑快速划过,突然,她掩起唇角嘲讽一笑。 “呵呵,帝后?冷无霜,你还真把自己当帝后了,不过只是一个傀儡摆设而已,这彼岸殿你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林木的小动作杜婉自然也看到了,他是黑狱使,他的态度不就代表了冥帝的态度,只是真的是这般吗? 杜婉浅浅的勾起嘴角,突然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如夫人没有想到杜婉会二话不说的直接就动手,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这么接下了一巴掌,白皙的脸上五指印是那么的明显,嘴角都出了血痕,可见杜婉的手劲有多大。 一旁的婢子扶住了如夫人,却是没敢开口辱骂杜婉,忘川酒楼死去的那个婢子是前车之鉴,她现在只希望杜婉不要关注到她,更别说仗势欺人了。 如夫人捂着发痛的脸庞不可置信的瞪大着眼,刚要发怒,却是突然跪下低低的哭泣了起来 “帝后娘娘,妾到底做错了什么,你怎么能这般蛮横不讲理的打人呢,彼岸殿本来就是帝君设的禁殿,任何人都不能进入的,妾又没说错。” 杜婉先是一愣,然后便掩唇笑了起来,这一幕是何其的熟悉,不就是她当年耍的把戏, 只是当时她故作了倔强,而此刻的这个女人却是故作了娇弱,同样是委屈,她怎么就学不来人家这一套。 杜婉弯腰挑起如夫人的下巴,拍了拍她的脸,“装模作样,做给谁看。” 靠近她耳畔又低声道“你说帝君会不会因为你这娇弱的模样心生怜惜,给你撑腰,我很想知道。” 如夫人眼角便是一缩,而冥帝的声音也在杜婉身后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冥帝的声音平静的漠然,却是让杜婉心头一颤,多么熟悉的话语啊!那时他也是这般问的, 终于出现了,三月以后出现了,虽然不是贼宸帝,但也好了,只要出现就好了。 杜婉松开如夫人转过了身,看着三月未见的男子笑开了颜,他是会如那年那般的护着她,还是会如那年那般护着她的护着这个女人,她真的很想知道。 “遇到一个不长眼的东西,所有手痒了没控制住,帝君不会怪罪吧!” 帝君,看来她是清醒了,冥帝直接绕过杜婉走到了如夫人面前,对于她的话没做任何的反应。 他这般视若无睹的擦身而过让杜婉的心间就那么直直的一痛,她抬手紧紧的按了上去。 明知这样的结果是一种结果,为什么就不争气的痛了,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当时的孟颖娴也是这般吗? 蓝汐看着杜婉虽然担心不已,却也知道她不会有事,此刻的她不需要她的安慰关切,所有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安静的陪着。 如夫人悄然的轻勾了嘴角,低垂的眼睑遮住了眼中的笑意。 她可是帝君的宠妃帝妃,帝君自然是护着她给她撑腰的,这个冷无霜真是天真的可以,以为与历代圣女不一样就是帝君对她的不一样了,呵,好笑。 正在如夫人心中得意时,一句比之前一句更冷漠的话在她耳中响起“谁给你的胆子,敢靠近本帝的寝殿。” 冥帝隔空捏住如夫人的脖子,直接将她提了起来,手指不断的缩紧,如夫人的脸色顿时就青紫了。 蓝汐悄然的嘲讽一笑,真是一个愚蠢的女人,彼岸殿是禁殿,彼岸殿外照样不能靠近,这是忘川宫谁都不敢忘的事, 看着她家小姐在彼岸殿外待了三个月没一点的事,就也敢靠近了,不自量力,和她家小姐比,不知死活。 “帝…君…绕…命…”如夫人艰难的吐出四个字,感觉喉间越来越紧,都快要不能呼吸了,骨头都在咯咯作响,她艰难的又道“妾…不…服…” 冥帝松开手,如夫人便直直的趴倒在了地上,握着脖子不停地大口呼吸,一旁的婢子们早已吓得颤颤巍巍了,抖着身子头都不敢抬。 “不服,你倒是有胆子,那便说说何来个不服法。”冥帝走到林木拿出的座椅前随意坐下,见杜婉一动不动的站着,他在她的背影中居然看到了一丝凄凉,心不自知的就抽搐了一下。 “帝君,彼岸殿内不能入,彼岸殿外也不能靠近,妾知罪,可帝后靠近已经不止一次了,更是妄图想要进入,为什么黑狱使和地狱使者从不过问,视若无睹,妾不服。” 如夫人忍着喉咙的阵阵发痛,爬起身右手按了心口跪着看向冥帝,她要受罚,这个冷无霜也别想逃脱。 杜婉转身也看向了冥帝,她也想知道做为冥帝的他是不是对她真的没有一丝的情感,真的会对她动手,或许会吧!毕竟他已经动过一次手了。 蓝汐和林木便紧张了,看着冥帝握紧了手,隐在暗处的白风也忍不住的出来了,这个做为帝君的主子可和做为公子、皇上的主子不一样,他对小姐可是没有一丝的感情。 冥帝后靠在座椅背上,整张脸漠然的看不出什么,平日的他是不戴面具的,一张脸整日里被蒙住一点都不舒服,就像杜婉,在入了忘川宫后便摘了面纱。 “小东西,你认罚吗?”冥帝淡漠的看向杜婉。 杜婉的心直直的就是一缩,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怎么总是记不住这个教训,“帝君若舍得,那便动手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说着,走到冥帝身前拉着他的手放到了脖间,“等到哪一天,当我所有的耐心所有的精力耗尽的一分不剩了,便是不要的时候了,因为我累了,不想再陪你玩下去了,动手吧!” 杜婉闭上了眼睛,泪水却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原来被心爱之人如此对待,真的好痛,那时贼宸帝是怎么忍下来的,她觉得自己忍不下来。 泪水自眼眶流下滴落在冥帝的手臂上,却灼烧了他的心,他一把就将杜婉揽入了怀中,“小东西,对不起,最终还是伤害了你。” 。 (一百九十七)最后确定 是贼宸帝,是他,他出现了,“阿钰,是你吗?” 杜婉猛然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冥帝一把推开了,她趔趄的差点坐倒,幸好白风和蓝汐眼疾手快的左右扶住了她。 冥帝抬起的手臂僵硬在半空,他刚才做了什么?现在又在做什么?他对这个女人好像下不了手,不是他不敢,而是他舍不得,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小东西,对不起,我…”冥帝紧紧的蹙起了眉头,他在说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他真的是阿宸? 看着这一瞬间发生的事,如夫人直接就呆了,婢子们更是把头低的不能再低了,恨不能找个地洞直接钻进去,浑身抖动的不停。 林木的眼神快速一暗,帝君的异样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些人必须要处理掉。 他背手一动,地狱使者悄无声息的出现,没有给如夫人和婢子们反应的机会,直接带了他们消失。 杜婉站稳身子后便笑道“还不承认你就是阿钰。” “你算计本帝。”冥帝已经不得不相信他真的是宸帝了,自从见过这个小东西之后他便察觉到自己不正常了,以前他只当她是阿宸的心念之人,特殊与旁人也无可厚非, 哪怕是三月前她说了那些,他也从没觉得自己就是阿宸,可此刻的感觉太明显了,他的身体里有另一个意识在企图控制他,他能感觉到是他自己,不是旁人。 “对啊!我算计你了,怎么样,谁让我的夫君舍不得伤我一分一毫,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所以只能利用自己了,谁让我在阿钰心中的分量太高了。” 杜婉甜甜的笑着,好不得意,哼,贼宸帝,每次都是你牵着我走,那么从现在开始便是我牵着你走,我就还不信了,你不告诉我,那我便自己动手,什么听你的不要擅自行动,你什么时候能出现还是个未知数。 白风、林木和蓝汐以及其他的地狱使者只觉头顶有大片的乌鸦飞过,他们心惊胆战了半响,到头来居然是小姐的演戏,难怪她会突然对如夫人出手,怕是察觉到主子出现了。 “纵使本帝是阿宸又如何,阿宸爱你,可本帝不会爱你。”冥帝说的掷地有声。 杜婉却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不爱就不爱,反正我也不稀罕,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的都是。” “你这女人真是不知廉耻。”冥帝顿时就恼怒了,心中还不自觉的泛起一种陌生的感觉,他现在已经知道那是他做为宸帝在吃醋。 “反正你又不会爱上我,那么我做什么关你何事?”杜婉不甚在意的撇了撇嘴,眸中却快速的划过了一瞬的狡黠。 冥帝心中的醋意克制不住了,他上前一把就拉住了杜婉,不管周围目光直接堵了她的唇,不让她再说下去。 杜婉便悄然的勾起了一个唇角,贼宸帝,这只是开始。 林木三人放轻脚步消失了,同时将剩下准备看好戏的绿雅等地狱使者全部拉走。 温润的感觉是那么的熟悉,好似刻在心上的味道,那晚在忘川河畔的血玉床榻上,他一直以为那是阿宸的,原来是他,不,他们是一个人,从来都是他的。 冥帝又一把推开了杜婉,还不忘擦一下嘴,“味道也不怎么样,真是不明白阿宸怎么就爱上了你这样一个无心无情的女人。” 话落,淡漠的飞身跃上台阶走进了彼岸殿,嘴角却是不自觉的轻轻勾了起来,其实有这样一个女人在身边也挺不错的,没事了还可以逗逗乐。 杜婉站稳了身子,跺了下脚就指着殿门大吼了“啊!贼宸帝、烂宸帝、臭宸帝,你个大冰块,大浑蛋, 死冥帝、烂冥帝、臭冥帝,你个千年变态老妖精,你给我等着,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气愤的又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躲在远处的林木等人就不雅的掏了掏耳朵,还是主子厉害,能将小姐逼到这般地步。 …… 走回心悦宫的杜婉脸上那还有一丝的气愤,嘴角轻轻的勾着,消失了许久的小小酒窝冒出了头,可见她的心情很好。 “千年变态老妖精,贼宸帝,我是破了功,可你不也破了功,所以在这场交锋中,我们谁都没赢。” 拿了一块桂花糕塞入嘴中,嘴角的笑意渲染了眼眸深处,“不对,是我赢了,解决了贼宸帝的一朵烂桃花。” 走进来的蓝汐看到她这般模样,浑身就是一抖,小姐笑到好奸诈,看来主子是有的受了,“小姐,现在可如意舒心了。” 杜婉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蓝汐自如的走到她身后按上去,杜婉舒服的后靠在她身上,闭上了眼睛。 “蓝汐,地狱使者既然知道阿钰就是冥帝,那么是不是白衣使便也知道阿钰就是公子,我可以这般理解吗?” 她不想怀疑的,可却不得不怀疑。 蓝汐没有惊慌,按着杜婉的肩膀缓缓的说道“小姐,奴婢与绿雅在天启时虽是白衣使,却不知公子就是宸帝,奴婢两人是公子为小姐准备的。” 杜婉听懂蓝汐话中的意思了,蓝汐与绿雅是公子为她准备的,那自然不会让她们知道他的身份,不然以她的敏锐迟早会察觉怀疑的。 “明白了,那么从现在起,你便是我杜婉一人的婢女,与冥帝再没一分的关系,你可做的到。” “是,小姐。”蓝汐立刻便激动的单膝跪下去,小姐恢复记忆后对她的态度虽然也和她失忆时一样,可她知道还是不一样了,她是公子派给小姐的,在小姐心中便是监视她的。 杜婉起身扶起了蓝汐,她的身边需要一个绝对忠诚的婢女,虽然她从不怀疑蓝汐对她的忠诚,可她也不怀疑地狱使者和白衣使对冥帝和公子的信仰与臣服, 所以她必须要再确定一下,毕竟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可不能让那个冥帝给知道,不然就不好玩了。 走到殿门口的绿雅顿住了脚步,看着殿中这对情深似姐妹的主仆,猛然的握紧了手。 原来在小姐的心中,她从来都比不过蓝汐姐姐,入宫时,她带走了蓝汐姐姐,如今,她所要的忠诚之人还是蓝汐姐姐, 那她算什么?她对小姐的忠心难道就比蓝汐姐姐少了吗?为什么在小姐的眼中心中蓝汐姐姐永远在第一位,便是粉菱都在,却独独没有她的位置。 本来打算要进去的脚步折了道,转身离开了心悦宫,心中在俗世存留的所有情感全部化作了飘雾,无心无情的地狱使者,出现了。 杜婉转眼看了过去,复杂了眸光,蓝汐已经被她牵累了,绿雅,她不能再牵连了她, 忘川宫的地狱使者,多好的身份,比之她身边的婢女不知高贵到什么地步。 蓝汐也看向着殿外,她知道绿雅心中肯定难受,可她们也是为了她好。 。 (一百九十八)短暂相聚 温暖的阳光照在脸上,让人只想赖床不起,包裹在被窝里的杜婉翻来翻去的就是不想起来,“唔,好蓝汐,要不我就再睡一会,就一小会。” 闷闷的声音在被窝里传出,还带着丝丝初醒的朦胧,蓝汐便无奈的摇了摇头,却是勾起了嘴角,好像自从知道冥帝就是宸帝后,小姐便回去了,回到了那个只想贪图享乐的小姐。 “小姐,忘川冕院开启招生的的时间到了,若小姐不想修习术法了,那便接着睡吧!” 杜婉立刻就坐起了身,对啊!自从她在冥帝那儿知道了忘川冕院后,她可是好好恶习了一下这冥宸大陆,尤其是关于幽冥城的, 不要以为她这三月里就真的只是枯守彼岸殿,那只是做给冥帝看的,不然他怎么会那么快出现。 此次忘川冕院距离上次在幽冥海升起的时间并不长,也就几十年,忘川冕院出现后,幽冥城的忘川冕殿便会组织招生,在忘川冕院学习术法,为期三个月,这么一个学习术法的好机会,她可不能错过。 杜婉起身麻溜的快速收拾好后便跑出了心悦宫,却是没刹住脚的撞到了走过来的男子身上。 冥帝环住她的腰身,等她站稳后便推开了她,看着她一身男子的装束,快速的蹙了下眉。 纯白色的长衫,领边和袖摆用银线勾勒着一朵朵的白云,腰间玉带环扣,坠着一个同色的玉佩,秀发用玉冠固定,剩下的披在后背,脚下的白色靴子做了特殊处理,让她的身高比平日里高出了几分, 脸上也画了妆容,柔美的轮廓变得稍稍硬朗了,鼻梁高了一分,柳叶眉变成了剑眉,嘴唇变得稍微薄了些,眼角微微拉长了,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是熟悉非常之人,怕是认不出来。 “这般模样是打算去哪?”冥帝淡漠的问道,挡住路的身子没有挪开一分。 杜婉就悄然的撇了撇嘴,刚刚才推开她,这一分钟都还没到就又管起她来了,“你管我去哪儿,要你管。” 杜婉绕过冥帝就要跑走,却是被他扯住了后衣领,“小东西,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声音中带了丝丝的危险,杜婉心头就是一颤,立刻咬了唇瓣弱弱的吸了吸鼻子,“我的阿钰从来不会困住我,他说过我是飞鸾的。” 说着又吸了吸鼻子,然后可怜兮兮的扭过头看向冥帝,“我知道你不会爱我,我也不期望你会爱上我,我不会死乞白赖的缠着你…” 冥帝的周身突然就寒冽了,心中突如其来的出现了一丝狂躁,杜婉一惊,她好像没说错什么吧!好像没有吧! “你…你…你别乱来啊!阿钰是舍不得对我动手的,你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呢!多不划算,你说是不是。” 杜婉缩了缩脖子,她好像做的有些过火了,每次只要她稍微一表现出她不会爱贼宸帝,贼宸帝就会不正常了,可是他能自己控制住,可这个做为冥帝的他好像不正常的过头了,他自己控制不住。 “小东西,说了多少次了,我不喜欢阿钰这个称呼,我喜欢你唤我夫君,你怎么总是记不住。” 冥帝抚上杜婉的脸庞,血红的眼眸变得有些诡异了,一会儿乌黑一会儿又血红,交替互换,突然,他猛的闭上眼睛再次一把推开了杜婉。 杜婉这次有防备了,所以只是后退了两步,看着冥帝握紧了手指,这般模样的贼宸帝便是她一开始认不出他的原因吧!当时就是他的两个人格在不时的交替,她才分不清的。 冥帝睁开了眼睛,眸中的瞳孔变成了黑色,里面倒映着杜婉的面容,宸帝出现了,他静静的看着杜婉,张开了双臂,嘴角带上了一个宠溺的笑,“小东西,想我没。” “不想。”杜婉的声音赌气中带了哭丧,脚步却是控制不住的飞快跑了过去,整个人直接就扑在了宸帝怀中。 宸帝抱紧了杜婉,很紧很紧,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小东西不想我啊!可是我想小东西了,好想好想,想的好痛。” 杜婉环紧宸帝的腰身就咬了他的脖间,“那就再痛一下。” 宸帝便低低的笑了起来,抱着杜婉身子的手臂又紧了紧,“口是心非的坏东西,总是这么的坏。” “我才没有呢!”杜婉就是闷闷一句,宸帝便又笑了。 蚀骨的爱总是难舍难分的,却不得不分开,宸帝强自推开了杜婉,摸着她的脸庞,认真了面容。 “小东西,我的时间不多,我说的话一定要记好, 彼岸之灵,忘川之魂,幽冥之魄,无欲无念,无情无爱,若情生,爱不坚,身死魂散, 我是魂,冥帝是魄,是我千年前分离的一半,若是做为他的我不能爱上你,我们便无法融合成一个完整的我,所以你一定…”要让我爱上你,重新爱上你。 话还没有说完,宸帝的眼眸就变回了血红色,冥帝出现了,他抬手揉了揉眉头,又是这种不能控制的情况,以前不知缘由,现在看来刚才是阿宸出现了吧! 杜婉愣了一瞬,心中却是翻腾不已了,原来那句话是这样的意思,并不是她所理解的那般。 掩下心中的滚滚巨浪仰头看向了冥帝,此刻他们的距离很近,只要她踮起脚尖,就可以碰到他的唇,他是她的贼宸帝,不管变成什么样他都是她的贼宸帝的。 这般想着,杜婉便环住了冥帝的脖颈,覆上了他的冰凉,冥帝一愣,想要推开杜婉,却是怎么也抬不起手,他贪恋她的味道,不是因为阿宸的影响,是他自己贪恋。 “夫君,我想去忘川冕院学习术法,好不好。”松开冥帝,杜婉甜甜的弯了嘴角。 这样的她是冥帝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他的心就直直的被冲击了,却是又一把推开了她。 “本帝与阿宸或许真的是同一人,可本帝是忘川帝君冥帝,不是你的阿钰,你若再敢轻薄本帝将本帝当作阿宸,本帝便杀了你,哪怕舍不得。” 冥帝漠然的甩袖离开,周身寒凉的蚀骨,杜婉就咬了咬唇,按上了心口,每一次他这般对她,只会是让她多体验一分她曾经带个贼宸帝的伤痛而已,没什么委屈的,贼宸帝不也从来不觉得委屈。 扯了一个笑容转头去叫蓝汐,却见她呆滞的站在门边失了魂,于是走过去抬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蓝汐从幻境中出来了,什么也没问的笑了笑,两人自是都心知肚明,不用问也不用说。 “蓝汐,阿钰同意我去忘川冕院了,我们赶紧走吧!都耽搁了好长时间了。”杜婉兴奋的弯弯着眼角,眸底却是带着点点的伤痛与失落。 蓝汐看到了,却是故作了不知,“是啊!小姐,赶紧走吧!” 杜婉便点了下头,挽住了蓝汐的手臂,拉了她就跑开了。 。 (一百九十九)冰龙寒链 冥帝离开心悦宫后,才想起他是来做什么的,拿出袖中的一个白色玉盒,玉盒是透明的,完全可以看见里面的东西。 里面装着一条细如发丝的寒链,寒链上泛着丝丝寒气,一看就知道绝对是一个极品法器。 静静的站了片刻,他又折回去,与走来的杜婉在玉阶回廊花桥上相遇了。 杜婉停下了脚步,冥帝也停下了脚步,蓝汐便悄然的从另一条道先一步离开了,她可不想再入幻境了。 今日的蓝汐也是一身的男子装束,纯白色的劲装,英气飒爽,俨然一副护卫的模样。 “你的那条破链子太没用了,连一个小小的隔绝术法都挡不住,这是冰龙的龙须所制,想要就收着,不要就扔了。” 冥帝将玉盒随意的扔过去,也不管杜婉会不会接住,就漠然的离开了。 杜婉接住玉盒,看着消失的身影,甜甜的咧开了一个大大的嘴角,心中的丝丝的委屈失落烟消云散了。 打开玉盒拿出了寒链,寒链泛着层层的寒气,可皮肤触碰却感觉不到一丝寒意,反而带着丝丝温热。 “上面有一个暗扣,别笨的都找不到。”远远的声音传入耳中,杜婉顿时就龇牙咧嘴的对着远去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找到暗扣轻轻一按,寒链幻化成了一枚彼岸花戒指,戴在中指上不大不小刚刚好。 “傲娇的千年变态老妖精,口是心非的贼宸帝,还说不会爱上我,哼,咱们走着瞧,看谁技高一筹。” 摸了摸彼岸花戒指,杜婉一跳一跳的离开了,口中还哼着歌,可见她的心情有多好。 杜婉离开后,冥帝又出现了,站在她刚刚站过的地方,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血红的眸中闪烁着丝丝不明。 “在你心中我是你的阿钰,可在我心中我不是阿宸,你爱的是他,不是我,所以我绝对不会爱上你, 爱而不得,那样的感觉一定很不好,阿宸所经历过的那一世,我不会再走第二遍。” 林木跟在冥帝身后,静静的做好一个暗卫的职责。 白风却是抿了抿唇,犹豫一瞬还是开口了“前世的爱而不得是主子自找的,今生主子好不容易才让小姐爱上了主子,为什么主子就不能接受了,又要彼此折磨,难道前世一生的折磨还…”不够吗? 林木拉了下白风的手臂,阻止他再说下去,如今的主子可不是以前的主子,再说下去就是找死了。 冥帝静静看着杜婉离开的方向,周身丝丝的寒气泛出了,寒冽的渗骨逼人,袖手一挥,白风便摔到了百米之外,整个人单膝跪地,手脚都在打颤,嘴角溢出了丝丝血痕。 “你在怜惜她,本帝倒是不知你何时有了情感。”冥帝淡漠的看向白风。 林木立刻单膝跪地,却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跪着。 冥帝收回目光瞥了一眼他,“看来不止白风有了情感,你也生了情意,是不是其他的地狱使者也和白灵一样,和你们一样,对她生了怜惜。” 冥帝的声音平静的淡漠,却是让林木和白风浑身一颤,暗处的地狱使者纷纷现身单膝跪地了。 看着他们,冥帝什么也没说的消失离开了,白风这才捂住心口猛的咳了一口血,站起身便随意的擦掉了嘴角的血迹。 林木走过去将帕子递给了他,“你太冲动了。” 白风擦着手,随意一笑,“没有什么冲动不冲动的,只要达到目的就好,小姐一人是对付不了如今的主子的。” 绿雅蹙了蹙眉,走过来不认同的道“白风,虽然我们与小姐的情意非同寻常,可我们是忘川帝君的属下,这一点永远都不能忘记。” “所以你与白灵之间,小姐选择了白灵。”一句话后,白风潇洒的离开了。 绿雅面上却是一僵,心中就低笑了一声,是她放不下地狱使者的身份,做不到违背帝君的旨意,所有她与小姐之间的主仆情意只能结束? 呵!明明是小姐不要她的,明明是她不要她的。 忘川宫中因为白风的举动变得压抑了,而杜婉和蓝汐却是已经离开忘川宫抵达了幽冥中城。 今日的幽冥中城热闹非凡,街道上是人来人往,地摊更是一个接一个,只因忘川冕殿就在中城。 它没有建设在外城,没有建设在内城,而是建设在了中城,因为中城有直接通向忘川冕院的连断天桥。 杜婉好奇的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儿看看那儿,原来无论在哪儿,这集市都是差不多的。 “蓝汐,如今才发现这幽冥城也不咋样,除了比京城大些,也没啥区别。” 如果忽略给人这种身在地狱天堂的感觉的话。 杜婉左手拿着一个糖葫芦,右手握着一块香酥饼,嘴巴从出了忘川宫就没有停过。 蓝汐看了眼怀中的小吃,叹了口气,“公子,您还有闲心研究这个,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奴婢的手啊!” 杜婉便心虚了,她好像是买的多了些,可是自从来到这个冥宸大陆后她就没有好好的吃过一次,怎么着这次也得赚个够本吧! 看到来时穆凌云待过的那个酒楼,立刻就道“蓝汐,我们先去这酒楼歇一歇,反正招生的时间还没有开始。” 话落,杜婉便先一步走了过去,蓝汐就快步跟了上去,“公子,你确定你是关心奴婢,而不是又嘴馋了。” 杜婉顿时就瞪了一眼,知道也不要说出来嘛。 走进酒楼,就见里面密密麻麻,已经聚集了好多人,大多都是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扫视了一圈,居然没有一个空位置。 “看来还是来迟了,这可咋办。”杜婉扭头看向蓝汐,噘了噘嘴,好似一个被宠惯了的富家公子,因为没有地方而不满。 小姐要做什么?蓝汐疑惑一瞬,斜眼瞥见二楼各间门口悬挂的十大隐族标牌,瞬间就明了了,看来小姐是想让帝君吃醋啊!于是故意压低声音道“公子,这里已经没有位置了,要不我们直接去忘川冕殿吧!” “嗯…这样也好,许久不曾见过阿哥了,他一定好想我的。”杜婉故作思索的点了点头,与蓝汐互换了一个眼神就要走出酒楼, 一脚刚踏出门槛时,如她们所愿的被一个声音叫住了,却不是她们所算的十大隐族中人,而是一个老者。 “小公子请留步,若是小公子不嫌弃,老朽这里倒是有一个位置。”苍老的声音在角落响起。 杜婉顺着看过去,是他,出现在浙南的那个须发白眉的老者,原以为是一个看护院子的管家,没想到居然也是这冥宸大陆的人,不是说这里的人不能随意去俗世吗?什么禁忌,根本就是一个摆设嘛。 “不嫌弃,自然不嫌弃。”唉!这就是所谓的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啊! 杜婉在心中叹了口气,面上却是笑呵呵的走过去直直坐下,还不忘咬一口糖葫芦。 。 (二百)偶遇家人 二楼的穆凌寒看着杜婉,若有所思的蹙了下眉,为何他会觉得这个人有些熟悉,不是面容上的熟悉,而是感觉,是在哪儿见过呢? “大哥,不过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有什么好看的。”穆凌云咬着糕点含糊不清的囔囔一句。 穆凌寒便好笑的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确实没什么好看的,只是他刚才居然有一瞬在这个男子身上感觉到了无霜的气息,真是魔怔的过头了,无霜此刻被困忘川河畔,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儿。 “小公子爽朗,可若心中亦如此刻,便好喽。”老者摸着胡须,随意一说,却是让杜婉心头一惊,这老头是认出她了?应该是。 蓝汐也是一惊,小姐的易容术可是前所未有,此人居然一眼便识破了,绝对不简单。 “老伯,好久不见,再见却是惊喜连连,心口不一的好像不止一人哦!”杜婉甜甜的笑弯了唇角,眼睛却是微眯了一下,一丝冷意快速划过。 老者摸着胡须的手便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摸了,“小公子,世间事,世间了,一切不过徒劳,何必自寻烦恼。” 杜婉就噗通一笑,咬了一口香酥饼起身向二楼走去,声音缓缓的响起“还以为是哪位大能,原来竟是一个疯子。” 说着还摇了摇头,走到封家的包间二话不说的直直就推了门进去,刚才引起关注后,在这多少道的视线中有一道熟悉的让她不得不肯定是一位故人,还是一位非常熟悉的故人。 走进去后,杜婉的目光便直接的看向了坐在最中间的一个男子,衣着装扮是宸帝做为封家少主时的装扮,可人却不是他。 于是在封家人还没来得及开口时,杜婉先开口了“燕归燕去燕来兮,故人相逢,不给杯水喝。” 男子快速抬手制止了要呵斥的封家人,紧紧的看着杜婉,眸中的激动几乎要压不住,“你们先出去,本少主与故人许久未见了。” 封家人虽心生疑惑,却什么也没问的起身退了出去,这个少主是他们老祖宗带回来的,他们只需要服从就好。 门刚一关上,男子便上前直直的抱住了杜婉,声音中带着浓烈的喜悦与意外,“洁儿,是你,对吗?” 杜婉拍了拍男子的背,取笑道“还以为我们家的燕去长大了呢!” 燕去顿时就不乐意了,松开杜婉撇过了头,杜婉好笑的走到桌边坐下,放下手中剩下的糖葫芦和一半的香酥饼,给自己倒了杯茶。 蓝汐走到桌边放下怀中的小吃,这个小姐,明知二公子最不喜欢别人说他长大了这样的话,她居然还故意的这般说, 不过这样的小姐总比恢复记忆后那个冷漠的她来的好,于是对着燕去微微屈了屈膝,“见过二公子。” 燕去本等着杜婉给他道歉,却没想到她居然那般自若悠哉的品茶,心中就衰了, 正想着他要怎么将现在这种情况给圆过去,蓝汐给了他一个台阶,于是轻嗯了一声,故作无事的坐到杜婉身边。 杜婉撇了一眼他,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一分,倒了一杯茶推到他手边,燕去立刻就开心了,握着茶杯嘿嘿一笑。 杜婉摇了摇头,面上划过了一丝无奈,眸中却全是笑意。 燕去喝了一口茶水,看向杜婉问道“洁儿,你怎么在这冥宸大陆,大哥呢!他在哪?” 杜婉没有回答燕去的问话,而是扭头看向蓝汐,“蓝汐,去外面守着,我与燕去有些话说。” 蓝汐点点头退出去关上了门,杜婉这才道“你先别管我怎么在这里,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燕去顿时就苦了脸,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告诉了杜婉。 原来是杜婉和宸帝他们离开后,一个自称是封家老祖宗的老头出现在了归去山庄,他告诉燕去他是封家的嫡次子,要带他回家,认祖归宗。 “那老头说的话我自然不信,更别说跟他回什么家,我自小就是孤儿,是大哥收养了我,还给了我一个弟弟的身份,让我有了家,我怎么可能会为了那老头莫名其妙的话就不管归去山庄跟他走, 可是那老头却搬出了大哥,说他是顶替了我的身份的,若是我不跟他回家,大哥就没有办法脱身,会一直被困在封家少主这个位置上,他还拿出了龙卫令,我就不得不信了, 大哥虽是我的义兄,可在我心中他就是亲大哥,他有难我怎么能不管,所以我就将归去山庄交个了你二哥,然后跟着那老头走了。” 说着,燕去就气愤的锤了下桌面,“可谁知我跟他回到封家,根本就没有见到你和大哥的影子,直接就被他给推到了这封家少主的位置上,他还将他自己的术力强行输了一些给我, 后来我才知道这里不是我们原来的那个大陆,而是另一个不知道的大陆冥宸大陆。” 杜婉听明白了,也知道了,贼宸帝不是真正的封家嫡子,燕去才是,那贼宸帝那时那般肯定的对她说,他是封家的嫡子, 怕是那时他就已经不正常了,两个人格十有是已经在交替互换了,只是没有现在这般严重,严重的让贼宸帝都几乎无法出现了。 杜婉敛了思绪,狠狠地戳了下燕去的额头,恼怒道“你傻啊!一个阿钰的名号和一块龙卫令你就信了,要是那老头不怀好意呢!要是他是抓你来威胁阿钰的呢!怎么做什么事还是莽莽撞撞的不动脑子。” 燕去摸着额头苦了脸,弱弱的道“我当时也没想这么多,就想着早些去了封家,早些让大哥脱身。” 杜婉便无力的摇了摇头,明明是她比他小三岁,怎么现在倒是跟姐姐训斥弟弟似的。 “算了,好在你没什么事,以后做事别这么冲动,凡事都要过过脑子。” 燕去立刻点了头,“知道了,那洁儿,你跟大哥是怎么到这里的,不会也和我一样是被什么人给坑来的吧!” “我和阿钰能像你。”杜婉又戳了下燕去的额头,一边将他们离开归去山庄后所发生的事告诉了他,只是将宸帝是冥帝的这件事省略了去。 燕去越听,脸色越难看,到最后直接就站起了身,凳子都被他给带翻了,面上满是不愿相信。 杜婉快速拉了下他,压低声音道“你干什么?” 外面的封家人听到里面的动静,就要进去,被蓝汐挡住。 燕去看着杜婉几息,握紧手指又松开,反复几次后乖乖的扶起凳子重新坐下,面色却是难看的要死,声音更是沉闷的压抑 “洁儿,冥宸大陆上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个圣女是你,大哥怎么会让你嫁给那个什么冥帝,这样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不要开了好不好。” 杜婉就在心中叹了口气,燕去对她本就心生情意,若不是她失去记忆爱上了贼宸帝,他不会那么轻易放手的, 后来知道贼宸帝是他大哥,他才算是彻底放手了,可此刻他怕是以为贼宸帝抛弃她了,可是贼宸帝是冥帝的这件事她不能告诉他, 一个人有两种人格,这在她那个时代没什么,可在这封建迷信的古代,尤其是还能修习术法的这冥宸大陆,那就不是一般的事了, 若是被这里的人知道了,他们一定会认为冥帝是被夺舍了,到时贼宸帝必然会有危险,所以她不能冒一丝一毫的风险。 。 (二百零一)测验术魂 “燕去,我从不怀疑阿钰对我的爱,你若怀疑他,便是对他的侮辱,也是对我的侮辱。” 杜婉认真了面容,燕去便一愣,看着杜婉,突然就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我居然怀疑大哥,真是该死。” 杜婉没有阻拦,虽然她知道她隐瞒宸帝的身份是不对,可燕去因此怀疑宸帝更不对。 “洁儿,是不是大哥要做什么?你也参与其中。”燕去低声道,除了这个他再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他大哥将心爱之人推给别人,就像那年大哥将洁儿送入京都皇城一样。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好好做你的封家少主就好,你参与进来就是添乱的,我可不想再失一次忆了,那种感觉一点都不好。” 杜婉故意这般说着,还不忘捏一把燕去的脸,燕去顿时就苦逼了,他那时不是年少轻狂嘛。 …… 距离忘川冕殿招生还有不到三刻钟的时间,此刻的人群几乎全部聚集在了忘川冕殿的外面,只等殿门大开。 杜婉和燕去跟随着封家队伍向着忘川冕殿而去,一道视线始终追随着她的身影,杜婉知道那是穆凌寒, 她身上的曼珠沙华气味虽然被她想了法子遮掩,却不能完全的遮掩住,穆凌寒一定会怀疑的,只是因为她现在是男子装扮,再加上他认为她被困在忘川宫中,才不敢确定的。 来到忘川冕殿,刚好赶上殿门大开,成群结队的术师排着队等候着进殿门。 杜婉随着燕去和其他九大隐族的公子小姐不用排队的直接就走了进去,排队等候的人群一个个的便将目光移向了杜婉,却没有说什么。 忘川冕院开启时间不定,这样一个修习到更高术法的机会,只要是一个术师都不会错过,而能走进幽冥城走到这中城忘川冕殿的自然都不会是简单人。 十大隐族的公子小姐们在这冥宸大陆上没有几个人是不认识的,所以在他们当中出现杜婉这样一个生面孔,一眼就会被认了出来,可纵使这些人心中是多么的疑惑满满,却也不会随意的开口,只是将探究的目光投向着她。 这些人的这种目光杜婉早就猜到了,所有没有一丝的任何反应,看向燕去,浅浅的勾了下嘴角,跟着十大隐族的公子小姐们果然是一个最为正确的选择,不用排队。 忘川冕殿和幽冥城外的忘川子殿、忘川分殿都是一样的建造模式,只是相对于外面的大了许多,颜色也是白色的,而不是暗黑色的。 杜婉等人来到忘川冕殿的主殿外停了下来,守在殿外的侍从走过来右手按上心口微微点了点头,“欢迎诸位的到来,招生时间已经开始,请诸位的随同者留下,招生学员随我来。” 侍从说完便转身走进了主殿,杜婉对蓝汐点了点头,便和燕去跟上了十大隐族的其他报考学员, 走进主殿,就见中央一个透明的水晶球悬浮在空,里面是一朵透明的彼岸花浮华而动,点点光芒粼波闪烁, 左右各站着两个招生的导师,两男两女,年纪不大,也就中年左右,是忘川冕殿的越觞导师、越溪导师、越雅导师和越淑导师,他们都是清一色的白色长袍,面色严肃的让杜婉都觉得她仿佛回到了中学时代。 “欢迎各位的到来,又是一次的忘川冕院招生了,此次又有多少人能够进入忘川冕院修习术法,又有多少人能够坚持到忘川冕院关闭,就要看各自的造化了,现在本导师宣布,招生开始,封家少主上前。” 右边的越觞导师向前了几步,杜婉等人对着他见了一个礼,然后按照十大隐族的顺序一一上前。 燕去先一步走到了水晶球前,抬起手掌按在水晶球上,口中默默有词,只见里面透明的彼岸花微微的波动了,丝丝蓝色的光芒从燕去的身体蔓出,进入了水晶球中。 “术魂水系控术。”越溪导师拿出记术本记录了下来,一边念出燕去的术魂魂系。 燕去松开水晶球走了下来,紧接着穆凌寒走了上去,当他的手触碰到水晶球时,彼岸花发出了血红的光芒。 是一个不错的好苗子,四位导师对视了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越溪导师立刻报道“术魂火系攻术。” 听到穆凌寒的术魂检测结果,杜婉的眉头就轻蹙了一下,心直直的沉了一分。 她好似将穆凌寒想的太简单了些,在五行术系中最厉害的便是火系,然后是金系,紧接着是水系、土系、木系, 而在五方术法中最厉害的是攻术攻击,然后便是心术摄魂、御术御心、控术掌控、医术治疗。 穆凌寒的术魂是火魂,修习的是五行五方中最厉害的火系攻术,就算不用术法单凭外功武力,她也绝对不是对手,那么在归去城时他一定是藏拙了,这样的他是她控制不住的。 杜婉心中打算利用穆凌寒让冥帝吃醋嫉妒的决定立刻就直接否定了。 一开始她并不想将穆凌寒牵入到她与冥帝的纠缠中,只是人算永远是不如天算的,她没有想到宸帝会是冥帝,所以她没得选择,只能对不起穆凌寒了, 虽然她知道欺骗一个人的感情很可耻,可是现在不能了,她的这个想法绝对不能实施了,她一定控制不住事态的发展。 “洁儿,洁儿。”燕去摇了摇杜婉的手臂,小声唤道。 杜婉回过神看向了他,“怎么了?” “你在发什么呆,是有什么事吗?”燕去蹙了蹙眉,刚才洁儿一直盯着那个穆凌寒,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去关注一个只打了几个照面而不相干的人。 杜婉摇了摇头,轻声道“这些个公子小姐一个比一个厉害,都让我生出自卑感了。” 燕去就好笑的轻勾了嘴角,原来是这样,他还以为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呢!“洁儿,你要是都自卑了,那我岂不是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堂堂封家少主这样说,真是傲娇的可以。”杜婉撇了撇嘴,燕去却听出了她话中的深意,他们说话的声音就算再小,可殿内的人只要有心,就一定会听到,他现在是封家少主,自然不能露了破绽让人察觉出封家少主了换人。 “洁儿,也就只有你可以挑起我的性子。”燕去说着,周身恢复了冷漠,他自小就跟着宸帝,宸帝的三分像还是可以伪装的很好的。 杜婉抿了抿唇,才没有笑出来,这话虽然有些画蛇添足了,但对于不熟悉贼宸帝的这些人来说还是可以的,不过陌离怕是察觉了。 陌离确实察觉了,其实早在他见到燕去时就已经察觉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问一下,此刻倒是一个好机会。 陌离正准备走向杜婉和燕去,却听到了导师喊他的名字,于是只能先去测验术魂。 杜婉就看了一眼陌离,果然是察觉了啊! 。 (二百零二)故意之为 时间晃过,很快十大隐族公子小姐的术魂级别便测验完了,四位导师的目光转向了杜婉。m4xs. 越雅导师走到杜婉面前,温雅一笑,这便是帝后,好厉害的易容术,要不是白狱使提前交代了,他们怕是认不出来。 “你就是高杰吧!你阿哥白狱使交代了,你是先天术魂,术力的等级已经达到忘川冕院招生的级别了,所以不用再进行测验了。” 术力修习从最初的冥想,到小能境界纳气吐息,再到大能境界术力外泄,便可达到忘川冕院招生的级别, 进入忘川冕院成为忘川学员后,便可修习符合自身术魂术力的各种术法,比如缩地寸步咒由心念,人术合一由心而发,御剑飞行凌空而动等等。 …… 越雅导师的话让十大隐族的公子小姐们纷纷看向了杜婉,能在幽冥城中穿了其它颜色衣服的人,身份必然是不低的,却没想到会是白狱使的弟弟,只是白狱使何时有个弟弟了,他们家族怎么从来没有得到过什么消息。 穆凌寒看着杜婉,轻轻的皱起了昳丽的眉角,眼中是晦暗不明,白狱使的弟弟?为何他会感觉哪里不对劲,白狱使乃是帝君的亲使,无心无情,何时有一个弟弟了? 这些人的这种探究目光对于杜婉来说早就习以为常了,随意的看了眼穆凌寒,自若的对着越雅导师微微的点了点头,浅笑道“如此,便多谢越雅导师了。” 她来到这冥宸大陆才多长时间,术力怎么可能会达到忘川冕院的招生级别,自然只能是另辟他道了,而白狱使弟弟的身份最好, 虽然有些以势压人的意思在内,也会让其他人觉得她是靠了身份才进的忘川冕院。 “还以为是什么人呢!原来是个关系户啊!”宁连纪痞痞一笑,那模样就是一个欠揍。 杜婉就看向了宁连纪,随意的摸上中指的彼岸花戒指,此时的彼岸花戒指只是简单的一枚花戒。 彼岸花在冥宸大陆上可是谁都知道的,她便是白狱使的弟弟,身上也不能出现和彼岸有关的任何东西。 “宁少主可是看不惯忘川冕院的招生法则,若是看不惯就明说嘛,何必这么拐着弯的将本公子带进去,本公子可是无辜的。” 杜婉挑衅的看着宁连纪耸了耸肩,嘴角浅浅的勾起了一个弧度,眸中却是一丝算计快速划过。 这个宁连纪还真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不过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 本想着找个机会早些将靠关系进忘川冕院的这个标牌给解决了,不然进了学院,这必然会成为别人攻击她的好借口, 到时一个接一个的找茬,麻烦,没想到她还没出手呢,就有人主动送上门来了,真是困了就送来了枕头,实在是太爽了。 杜婉这话一出,宁连纪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身上的玩世不恭也消失的一丝不见了,看着杜婉,怒意不断的层层冒出了。 燕去快速挡在了杜婉面前,陌离也走过来与他并列而站。 忘川冕院是什么地方,那是术法修习的源头,是所有术师追求术法修行更高境界的启明引导, 对忘川冕院的招生法则不满,就是公然的挑衅幽冥城,挑衅忘川宫,挑衅忘川帝君,挑衅整个冥宸大陆所有的术师,这样的罪名谁敢担着。 杜婉的这一招便是一次性的堵住了所有人的口,掐断了任何想要找她麻烦的源头,让任何人都不能拿她靠关系入忘川冕院这件事来说事,不然就是与幽冥城忘川宫作对。 “高杰,你真是好样的,本少主记住你了。”宁连纪的声音中带了咬牙切齿,紧握着拳头才没有冲过去。 杜婉拨开燕去和陌离,挑了挑眉,随意的又道“宁连纪,做任何事都是要考虑好后果的,我的人只有我能动,你在圣女宫选上既然伤了陌离,那么今日我便只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这样的一句话,让陌离的眸中快速的闪过了一丝的惊讶,丝丝暖意在心中划过了, 如今的洁儿居然关心他了,还为他报仇啊!真是稀奇,立刻便得意忘形的看向了宁连纪,“怎么样,宁连纪,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对我动手,我可还是有靠山的人。” 宁连纪从愣神中缓了过来,没理陌离的看着杜婉,原来这个高杰是在替陌离打抱不平,倒是个够讲义气的,心中对杜婉的怒意便消失了,却也不会轻易就放过了她。 “高杰,你倒是护短的可以啊!可是幽冥城的忘川冕院不是随意就可以评判的。” 宁连纪的话中带着深意,在场的人听出来了,杜婉自然不会听不出来,不就是说她诬蔑造谣忘川冕院的名声,果然能坐上少主之位的都不简单。 “宁少主高才,在下甘拜下风。”杜婉随意的两手一躬,完全的一副不甚在意模样了,认错认的极快,没有一点刚才的嚣张了。 宁连纪就又变了脸,整张脸憋的通红,就不知是被杜婉的话给又气了,还是被她的话给堵的哑口无言了。 “好了,你们在外不管是什么样,可入了忘川冕院,便是我学院的学员了,这般争锋成何体统,都滚回去, 后面还有着一大帮的报考者等着,哪来的时间给你们浪费,三日后独自去连断天桥,不要以为过了术魂,考验就完了。” 越淑导师板着一张脸制止了杜婉和宁连纪再口舌下去。 宁连纪咽下口中又要出口的话闭上了嘴,杜婉随意笑着也不再说话了,与其他人一起对四位导师见了一礼,便先一步与燕去和陌离走了出去。 后面出来的穆凌寒看着前方的背影,眸中尽是不明,好一个狡猾的男子,宁连纪怕是都不曾察觉到自己被人家拿来当了梯子。 “大哥,想什么呢!”穆凌云疑惑的问着,顺着穆凌寒所看的方向看了过去,大哥好似很关注这个高杰。 “没什么,走吧!”穆凌寒摇了摇头加快了脚步,穆凌云不再问话,跟上了他。 看着这般的穆凌寒,帝乾温雅的勾了嘴角,折扇轻轻的摇着,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除了圣女外居然又有人让凌寒露出这般的表情了。 “凌寒,这个白狱使的弟弟高杰倒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入了学院之后不若结交一下。” “你若想,那便去试试,不过要是什么时候被摆一道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穆凌寒扭头看向帝乾,帝乾摇着扇子的手就微微一顿,看来凌寒是看出了那个高杰将自动送上门的宁连纪当了筏子了,于是温雅的回以浅淡一笑,“那还是算了吧!” 两人的心中都清楚,不用明说,这个高杰给他们的感觉并不简单,表面上是一副富家子弟的纨绔模样,实际上却是深藏不露。 。 (二百零三)彼岸殿消失 杜婉等人走出忘川冕殿门口时,外面还排着长长的队伍,见他们走出来,所有人又将目光移到了杜婉身上,进去时如此,出来时亦是如此。swisen. 离开忘川冕殿与穆凌寒等人分开后,燕去看向了杜婉,“洁儿,如今时间还早,我们是回酒楼还是去街上逛一逛。” 杜婉停下脚步摇了摇头,“我出来的时间太久了,必须要回去了,况且陌离该是有话要问你。” 说着看向一旁跟着的陌离,陌离点了点头,他确实有话要问,燕去为什么会来这冥宸大陆,还做了封家少主,若是燕归安排的,他不可能不知道。 “燕去,如今洁儿身份特殊,在外逗留的时间太长了怕是不好,况且确实如洁儿所说,我有话要问你。” 燕去就垮下了脸,他知道此时的洁儿必然是身不由己的,他就是想试一下大哥会不会出现,看来是不能了,“那好吧!洁儿,我和陌离在连断天桥等你。” “嗯。”杜婉浅浅一笑,捏了下燕去的脸带着蓝汐离开,就他那点小心思她会看不出,她也想贼宸帝出现,可是不行啊! 如今的贼宸帝不是那个爱她的贼宸帝,而是忘川帝君冥帝,这样的他燕去还是不要见到为好。 杜婉离开了,燕去和陌离没有逛街的心思,便回了酒楼,一到酒楼陌离就拉着燕去走进了陌家的包间, 将族人赶出去后直直的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燕去便将对杜婉说过的话又重新给他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这么看来那个在浙南出现的老者不是我所理解的地狱使者,而是封家的老祖宗。”陌离喃喃地自语了一句。 “陌离,你在嘀咕什么?”燕去疑惑的看向陌离,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也是这冥宸大陆的人,初见到他时他还真是大吃了一惊。 “嘀咕什么?当然是嘀咕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呢!在归去山庄时被燕归压榨,这回了冥宸大陆又要被你压榨,谁让你是封家少主,谁让封家在十大隐族中位居首位呢,唉!” 陌离摇着头连连的唉声叹气,燕去顿时就乐呵了,哥两好的将手臂搭到陌离的肩膀上。 “陌离啊!从我大哥将你抓到归去山庄那时你就该认命的,你是摆脱不了我们兄弟俩的,所以就乖乖的做我们的管家吧!” 陌离看向燕去,好笑的摇了头,心中却是暖意满满,两人并没有因为身份的转变而失了彼此以往的兄弟情义。 …… 而这边,杜婉刚回到心悦宫,白风便出现了,声音中带着浓烈的焦急“小姐,主子又不对劲了,您快去看看。” 杜婉一惊,来不及换衣服的便快步向彼岸殿而去,都用上了轻功,来到殿外,却是傻眼了,整个彼岸殿消失不见了,成为了一片空地,仿佛这里从来就没有那样一座大殿。 “这是怎么回事?”杜婉扭头看向跟来的白风,却见他比自己还呆滞,便知他也不知道。 从白风来告诉她到她来到这里不过短短三刻钟都不到,一座那么大的殿宇仅仅这么短的时间就消失的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简直比映潭湖的消失还要彻底。 “小东西回来了,本帝还以为你已经玩的乐不思蜀了。”冥帝凌空而下落到了杜婉面前十米外,整个人漠然的寒凉一片。 白风立刻拉了蓝汐低着头退了下去。 杜婉心悸的咽了咽口水,强忍着才没有抬手按住砰砰砰直跳的心口,这样子的他,她终究还是害怕的,都控制不了,“阿钰,你怎么了?” 冥帝闪身来到杜婉面前,挑起她的下颚轻轻摩擦着,手上的力度是那么的温柔轻盈,声音却是寒冽的渗骨 “小东西,阿宸当真是爱惨了你,为了你竟不惜算计自己,算计本帝,他是不是告诉过你要你进入彼岸殿地宫,是不是要你去拿地宫里的一样东西。” “你什么意思?”杜婉愣愣的看着冥帝。 冥帝就噗嗤一笑,突然松开她后退了一步,“地宫中的东西是璇玑玉盘的原盘,璇玑玉盘,宿轮回,朔往生,阿宸怕到最后本帝都不会爱上你,所以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若本帝不能爱上你,他就会开启璇玑玉盘倒回时间,回到我不知道他存在的那个时段里。” 说着又抚上杜婉的脸,整个人变得有些诡异,“小东西,阿宸要杀我,他为了你又要杀了我,前世我不怪他,因为那是圣老的错, 要是他没有强行开启璇玑玉盘的分盘,阿宸不会找到机会回来,你们之间就不会有机会彼此相爱, 他的一厢情愿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慢慢消逝,最后与我融合成为真正的冥帝,无欲无念、无情无爱的忘川帝君, 可是如今不能了,他居然要本帝爱上你,变为那个爱你的宸帝,小东西,这不可能,本帝是忘川帝君,没有什么可以影响本帝的心性,成为本帝的魔障,所以你不能再活了,本帝留不的你了。” 冥帝的手覆上了杜婉的脖颈,一把就扯下了她脖间的两块玉佩,手掌一捏,玉佩化作了粉末。 杜婉愣愣的看着,没有什么反应,显然她还没有从冥帝的话中回过神来,忽然,她噗的一笑。 “你要杀我啊!也好,其实我也不想再活下去了,曼珠沙华的气味可以唤醒前世的记忆,我早就想起了前世,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我都只是一个提线木偶任你拿捏而已,你想要我的命,拿去吧!也没什么,不过就是拿一条命,换一个深刻的警告而已。” 杜婉看着冥帝勾起着嘴角,声音却是平静的没有一点的波澜,拉起冥帝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脖间。 “世间万千情,唯有爱情不可信,我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不该将完整的一颗心交出来的。” 杜婉闭上了眼睛,没有像上次那般哭泣落泪,她很平静,平静的让冥帝有一瞬间觉得她早就知道哪一天会出现此刻的这种情况。 手掌的感觉还是那般的细腻温润,微微跳动的脉搏是那么的活力,若是跳动没有了,若是温暖没有了,变成了一片寒凉冰冷。 冥帝快速的收回了手,整只手好像被冰冻了,寒冷的他想要剁掉,他终究不是忘川帝君了,他做不到了,他舍不得了,“小东西,你拿捏了本帝。” 杜婉睁开了眼睛,看着冥帝,眸中没有了情爱,有的只是平静的冰冷。 “我曾给过自己一个赌注,赢,得一生所爱,肆意一世,输,收回所爱,永不再爱,如今我输了。” 话落,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 (二百零四)算心之爱 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冥帝握紧了拳头,眸中黑红不停的交替,心中的狂躁仿佛要吞噬了他, 他猛然闭了下眼,恢复了漠然,而身后消失的彼岸殿也出现了,原来只是他用了一个遮掩术。 离开了冥帝的视线后,杜婉趔趄的摇晃了下身子,整个人失去了刚才的自若。 跟来的蓝汐快速扶住了她,犹豫了一瞬还是开了口“小姐,您当真不爱了吗?帝君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控制不了自己。” 杜婉漠然的看向了蓝汐,蓝汐便闭上了嘴,她如今是小姐的奴婢,不再是帝君的属下了,不该帮着外人的。 回到心悦宫,杜婉除了妆容衣袍便将自己包裹进了被窝里,然后在心中默默的开始数着数字,当数字数到第十的时候,被子被掀开了,整个人被包裹进了温暖的怀抱中。 “阿钰,你来了。”杜婉抱紧宸帝的腰身将脸贴在他的心口处,宸帝勾着嘴角,眸中是层层的笑意,“真是个坏东西,敢用这种办法激我出现。” “嘿嘿,冥帝的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是你自己要撞上来的,今天早间你出现时我便有所察觉了,正好有一个机会,自然要试上一试,结果很是尽我心意,我很满意。” 杜婉仰头笑嘻嘻的好不得意,贼宸帝对她的爱太深了,所以她只要表现出一丁点的不爱他了,他的两个人格就会交替互换,贼宸帝她是对付不了,可她还能对付不了冥帝,那个情商直接为负数的他。 宸帝顿时就没好气的弹了下杜婉的额头,“你就是个坏东西,精算的坏东西,知道从我这里套不出丁点的事,白风和林木他们又是打死也不会说,就盯上了冥帝的我,他什么也不清楚,最是好糊弄,便逮着缝的就插针。” 杜婉摸着额头坐起了身,嘟着嘴不满的道“什么精算,我这叫聪明,既加深了冥帝的你对我的感情,又知道了你死活都不告诉我的一些事儿,多好的事儿。” 说着还双手捧起了脸蛋,眸中的笑意中带着深深的自豪,“怎么样,是不是感觉特别的自豪,有这么一个聪明伶俐可爱美丽的娘子。” “是啊!真的好自豪,不过还是亲身感受一番的最好。”话落,宸帝一把拉过了杜婉。 夜晚的月色总是来的快,也去的快,天空泛起了白肚,杜婉窝在宸帝的怀中呼吸平缓了,宸帝静静的看着她,眼眸化作了血红,原来从一开始便是冥帝。 “在另一个我面前这样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吧!你说我是阿宸,我不曾将自己当做阿宸,可你也不曾将我当做你的阿钰, 所以说我不爱你,其实是你不爱我的,前世我为了你可以死一次重新来过,可今生我不愿意了,你的阿钰不会再出现了,从今以后,你只是冥帝的帝后。” 冥帝抚上杜婉的脸庞,在她眉间落下一抹独属于自己的冰凉,起身穿好衣袍离开了,背影孤独的有些萧瑟,离开心悦宫后直接凌空踏上了云端。 “主子,一定要这样做吗?”林木轻声问道,却是带着沉抑。 冥帝静静的看着心悦宫,片刻后毫不犹豫的淡化消失。 小东西,我舍不得伤你一分,可我也不愿再为你而覆灭一次,你爱的是阿宸,不是我,所以,只有你的心对他寒凉了,你才会爱上我。 月上枝头寒梢夜,艳阳夺目天明照,杜婉的这一觉睡了整整三天,当她迷迷糊糊醒来后,身边早已冰冷,叹了口气坐起了身,看来贼宸帝又消失了,拍了拍脸便起身收拾了。 “蓝汐,现在什么时辰了?”杜婉喝着营养粥随意问道。 蓝汐摆着其他的菜肴,一边回答她“小姐,距离连断天桥出现还有一个半时辰。” 杜婉轻嗯一声不再问话,早膳过后收拾妥当,便踏上了去往连断天桥的路。 连断天桥就在天堂桥下面的深渊中,平日里深渊下面是一片朦胧迷幻,白雾茫茫,只有当忘川冕院从幽冥海上出现后,白雾才会消散,连断天桥出现,直接滑向忘川冕院,弯出一道彩虹。 走出悬天光门,就见天堂桥周围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却是彼此一人各站一个位置,这便是连断天桥名称的来由。 一道天桥半道路,走上连断天桥便是进入了不同的路中,心念所想,心念而出,若走不出一道天桥而被困在自己的半道路中,那么将永远无法出来。 杜婉走到自己的位置,看了周围一圈,找到了燕去和陌离的方向,视线相对交织在一起,她扬起手招了招,却没有喊出声音,因为在这里声音是传不出去的。 燕去和陌离也对杜婉招了手,燕去明知声音传不出来,却还是双手成喇叭大喊道“洁儿,我们在忘川冕院等你,你一定要走到啊!” 杜婉能看懂唇语,自然知道燕去说了什么,笑着点了点头,心中丝丝暖意缓缓溢出。 虽然贼宸帝胆怯了,又搞消失,让她很是难受,可她还有他们,这样一大帮子的家人,她有信心的。 …… 幽冥海翻腾了,整个海水变的血红一片,开始倒灌顺流,中心一座白色的山峦缓缓的出了海面,地动山摇,脚下的地面颤动的几乎站不稳。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刻钟左右停了下来,一道血红的天桥自山峦飞速而来划进了深渊底部,天堂桥周围的曼陀罗华开始摇摆浮动,形成了一道道的阶梯直通深渊。 “连断天桥已出,众位学员上路。”一道古老幽远的声音自山峦传来,耳边余音缭绕,连连不绝,杜婉心头却是一颤,这个声音好熟悉,她在哪儿还听到过,到底在哪儿?为什么她想不起来。 眉头便紧紧的蹙起了,耳边是一直回响的那个声音,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还听到过。 懊恼的甩了甩头,撇开了思绪,算了,迟早会想起来的,先办正事要紧,“蓝汐,你不是学员,不能走这连断天桥,便不用再跟着了。” 蓝汐点了点头,“奴婢明白,小姐去吧!奴婢等着小姐回来。” 杜婉轻嗯一声,踏上了曼陀罗华走下了深渊,深渊的上面是曼陀罗华,到了下面居然是曼珠沙华,血红的曼珠沙华一株株的从崖道裂缝中绽放出来,将崖壁映红了一片。 看着满崖的血红,杜婉想起了那个声音她是在哪儿还听到过了,是她第一次被冥帝带入忘川河畔的那次, 就是同样古老而幽远的声音,只是所说的话不同,要不是琴声的突然出现唤醒了她,她怕是就中招沉迷其中出不来了。 刚到达深渊底部,脚下便出现了一个光圈,血红的连断天桥出现在了眼前。 杜婉深吸一口气走了上去,刚踏上桥面,周围便变化了,虽然早已做足了心里准备,却还是不得不惊讶。 。 (二百零五)半道心路 杜婉出现在了归去山庄,看来她心中所想的事和归去山庄有关系,抬步便走进了庄门,迎面而来一人,是白风,他走到杜婉面前温雅一笑,“小姐回来了,公子已经在书房等候了。” 杜婉一愣,白风能看到她,这是怎么回事? “小姐,怎么了?”白风疑惑的问道。 杜婉确定白风是真的能看到她,于是压下心中的疑惑摇了摇头,“没什么,走吧!” 白风上下打量了一下杜婉,疑惑的拿起折扇挠了挠脖间,小姐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杜鸿鸣一家的被灭。 摇了摇头带着杜婉向书房而去。 看着白风的背影,杜婉微微蹙了下眉头,刚才白风好像怀疑她了,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她不是在梦幻中,可是这不可能的。 来到书房白风便退了下去,杜婉一人推开门走了进去,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时变了,是她在归去山庄穿的红衣,是冷无霜的装扮。 “回来了,还以为你舍不得那廉价的亲情,忘记了自己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 坐在书案后的宸帝抬起了头,一身归月公子的装扮,看着杜婉的眸中划过了一丝嘲讽。 杜婉心尖就是一颤,这是前世他算计她入皇宫时说的话,自从曼珠沙华的气味唤起她前世的记忆后,有多少个夜晚,前世的一幕幕如同电影一般的在她脑中一遍遍的放映, 他驾崩的那晚电闪雷鸣,暴雨倾盆,她却是早已不再害怕打雷了,平静的离开了紫宸殿,连给他最后的陪伴都不愿意,只是因为他打碎了她的玉佩。 “为什么不说话,洁儿,你当真忘了你的仇恨了吗?”宸帝看着杜婉,握紧了手中的玄银扇,为何他会觉得她知道了他的身份。 杜婉一步一步走到宸帝面前,在他的毫无准备下扑到了他的怀中,不管是梦还是现实,她的贼宸帝出现了就好,这样就好,“阿钰,若是我放弃报仇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将我送入皇宫。” 杜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祈求,若是前世她知道他的身份,若是前世他早些察觉出他对她的爱,是不是后面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宸帝的眼眸猛然的一缩,幽深的可怕,她知道了,她怎么会知道,她不可能知道的,“洁儿,你不思虑了,我的三米之距你可是忘了。” 宸帝的声音淡雅的平缓,杜婉却是知道他生气了,她知道此刻面前的他不是爱她的那个贼宸帝,是公子,归月公子,她的主子,可是她控制不住,她想要改变前世的一切,她不想他死,她不要他死。 这般想着,杜婉一把就扯下了宸帝的面具,宸帝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做,根本就没有防备,他的面容暴露在了杜婉眼中。 “你还要装吗?”杜婉仰头看向宸帝,眸中强压的蚀骨思念让他不自觉的就心间一颤,猛的一把推开了她,整个人冰冷了下来,声音冷冽的刺痛了她的心,“你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杜婉坐倒在地毯上,紧咬着下唇看向宸帝,突然就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是人,不是你的提线木偶,任你摆布的,你怎么能利用我,你怎么可以利用我。” 抱着双膝低低的哭泣了起来,丝丝压抑的声音在宸帝耳边环绕,他愣愣的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了,心口处憋闷的好似要窒息。 这是什么感觉,为什么他会觉得好难受,好像要无法呼吸了。 宸帝不自觉的抬手按住了心口,不过一瞬便放了下来,起身半蹲下,挑起了杜婉的下巴。 “你既然知道了,那么朕便不用再说什么了,你只有一条路,入宫。”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狠心?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杜婉明知这里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她心中的梦幻,却还是想要问清楚,也许答案只是她的心念所出。 宸帝抚上了杜婉的脸庞,温柔的让她沉迷,可他的话语却是又一次刺痛了她的心。 “谁不知宸王殿下与高家小姐高沫心青梅竹马,从不曾带女子去的情海无涯她是特例,你说要是突然出现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会有多少人心思婉转。” “所以你就利用我,利用我牵制你的后宫,前朝后宫本就一体,后宫动荡了,前朝岂能安稳。” 泪水忍不住的又一次滑落,明知是这样的结局,无论现实还是梦幻,都是一样的结局,为什么要给自己找罪受。 “在你心中我是不是从来都只是一个木偶,一颗棋子,既然如此,何必要重来一次。” 杜婉一把推开了宸帝,银丝链便射向了自己的眉心,宸帝根本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的看着她倒在了自己身边,心口突如其来的一滞,一口心头血吐了出来,绝望的声音穿透了云霄“洁儿…” …… 杜婉睁开了眼睛,看着身处的连断天桥,抬手抚上心口,心口一阵阵抽痛的厉害,离开时听到的那声洁儿还在耳边不断地环绕。 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走去,前世,离她多么的遥远了,曼珠沙华唤醒她的记忆,她才知,原来这一世是她来到这里的第二世。 心不在焉的慢步走着,走至天桥中间,又进入了梦幻之中,来到了忘川河畔。 满丛的曼珠沙华全部枯萎了,整个忘川河畔阴森的让人以为来到了地狱,杜婉的心中没由来的生出了一丝恐惧感。 “你果然心冷无情,真想不明白阿宸怎么会爱上这样的你。”冥帝从亭台踏水而来,一身的绛红色衣袍,却掩不了他寒冽的面容。 “你又不是阿钰,我心冷不冷,与你何干。”杜婉强压着心中的害怕恐惧平静的看向了冥帝,面对这样的他总好过面对那样的他,至少心不会太痛,不会压抑情感。 冥帝周身骤然就冷冽了几分,一把就将杜婉拉入了怀中,“真是一个无情无爱的坏东西,祸害了阿宸,也连累了本帝。” 话落,就在杜婉脖间狠狠地咬了一口,杜婉疼的想要推开,却出不了一点力,又是那股无形的力量。 “你想怎么样?”杜婉平静的看向着冥帝,声音仍是冰凉的没有一丝的情绪,冥帝顿时就蹙了下眉头,一把转过了她,双手环住她的腰身让她背靠在自己怀中。 他居然不敢看她的眼睛,里面的寒凉会让他控制不住的烦躁,明明她是阿宸的炽爱之人,为何却影响了他的心性,这是怎么回事? “小东西,你可知这忘川河畔的曼珠沙华为何会枯萎凋零了。”冥帝在杜婉的耳畔轻声问道。 杜婉轻轻的蹙起了眉头,她也想知道是什么原因,怎么想的就怎么问了出来“为何?” 冥帝轻声一笑,抬手指向了高空,只见一轮血月高高悬挂在天,“因为它,忘川的彼岸耗尽了一生释放的精华,染红了夜空的月,血月才会出现。” 杜婉就惊讶了,原来血月出现的原因并不是他告诉她的随心情,而是因为曼珠沙华凋零释放了精华本源,只是曼珠沙华为什么会凋零? 杜婉想起了她第一次来忘川河畔的场景,和宸帝见面后,她迷糊中隐约看到了满目的红,难道是那次? 。 (二百零六)知因明果 “小东西,血月一出,冕院升海,多少愚蠢的人类为之而争的头破血流,殊不知那不只是提升修为境界的天堂,还是通向地狱的入口, 每一个贪心不足的人类都会掉入无尽的忘川深渊,而他们的鲜血便会成为彼岸的滋养。” 冥帝松开杜婉单膝蹲下去,折了一朵枯萎的曼珠沙华,手指轻轻一动,它便化作血雾飘散了。 杜婉就心悸的咽了咽口水,这些美得魅惑的曼珠沙华是人血浇灌的,难怪会红的那般妖艳,“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冥帝要起来的身子便顿了一下,眉头又紧紧的锁起了,眸中尽是疑惑,对啊!他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要是她贪念了,他便不用动手了,阿宸也不会怪他的。 “不过是不想你…死的太难看。”冥帝又蹙了下眉头,为何说这小东西要死,他会心颤,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似害怕。 杜婉便轻轻的勾起了嘴角,心中被宸帝带来的丝丝悲痛全部消散了,说她口是心非,他又何尝不是。 “哦!是这样啊!那你是不是可以放我离开了,不然我死没死的太难看你可就看不到了。” 杜婉抿着唇压了嘴角的笑意,看着冥帝的面容,带上了一丝愉味,他会又皱眉吧!舍不得她死,却是死鸭子嘴硬,傲娇的可以。 冥帝确实又皱起了眉头,杜婉嘴角的笑意顿时就要压不住了,此刻的他或许不是如今那个时刻都想要杀了她的冥帝,也不是她心中的心念, 而是没有见过她之前的冥帝,他并不知自己也是贼宸帝,却还是被她影响了,多好。 “既然你这么想要找死,本帝便送你一程。”冥帝突然就冰冷了脸,面色幽深的一把将杜婉甩了出去,整个人烦躁的都要压抑不住心中的叫嚣了。 杜婉再次回到了连断天桥上,想着刚才因为恼怒而将她甩出来的冥帝,嘴角的笑意止不住的上扬。 抬步继续向前走去,却是再没有进入梦幻中,而是遇到了宸帝,他就静静的站在连断天桥的不远处,笑意满面的看着她,杜婉快步跑过去扑到了他的怀中,“阿钰,你怎么会出现?” 杜婉的声音中带着浓烈的惊喜与惊讶,宸帝笑着环住了她的腰身,“连断天桥有致幻的作用,我可以借此机会出现片刻。” “片刻啊!”杜婉的心中就是一阵失落,嘴角的笑意却是没有下去一分,片刻也好,总比看不见的好。 便紧了紧抱着宸帝腰的手臂,虽然分离的时间并不久,却是感觉经过了万水千山。 相拥的两人好似一道风景,渲染了连断天桥。 宸帝松开杜婉拉着她向前方走去,他的时间不多,不能贪念下去,“小东西,彼岸殿消失了,他知道了,是吗?” “嗯。”杜婉轻嗯了一声,抿了抿唇,还是问出了自从上次冥帝说过那些话后,她心中一直盘旋的一个问题。 “阿钰,冥帝的你说若是我不能让他爱上我,你就会开启璇玑玉盘原盘回到过去,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吗?还是你对自己没信心,觉得做为冥帝的你不会爱上我。” 其实杜婉一点都不想问出了的,她怕宸帝的回答,不管是哪一种回答,都只是他们彼此爱的不够深刻的一种讽刺, 可是她却必须要问出来,过了这一刻,宸帝什么时候可以再出现是她不能预算到的,所以她必须问出来,也只能问出来。 宸帝知道杜婉迟早会问出来,所以心中并没有一丝的不舒服,因为她对他爱的质疑,只是握着她纤手的大手紧了一分,“小东西可还记得那几句话。” 不等杜婉开口问,便又道“彼岸花灵,忘川冰魂,无欲无念,无情无爱,共存幽冥,天地使然,若相恋,天道乱,爱不坚,神魂灭, 小东西,这是你我永久的宿命,彼岸花灵与忘川冰魂是幽冥的本源,若是相爱相恋了,结局从来只能是以悲剧结束,我亡你死,因为二者共存却不可共生,就像彼岸花叶,相念相惜,却永不相见,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解决的办法,若二者能做到心念唯一,便可化二为一,达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么悲剧将不会再发生, 可彼岸花灵与忘川冰魂是无欲无念无情无爱的,这样的我们又怎么可能做到心念唯一, 所以千年之前,彼岸花灵与忘川冰魂相恋相爱,却是爱而不坚,引来了雷霆天罚,彼岸花灵魂飞魄散,忘川冰魂一分为二,一为魂,二为魄, 这便是你听过的那句话了,彼岸之灵,忘川之魂,幽冥之魄,无欲无念,无情无爱,若情生,爱不坚,身死魂散。” “什么?”杜婉大惊了,震撼的顿下了脚步,眸中全是不可思议,她是彼岸花灵,这怎么可能? 她虽身处这玄异之地多时,可她从不相信世间有神言一说,更何况,若是千年前她就已经魂飞魄散了,那现在她怎么可能会活的好好的。 宸帝仿佛知道杜婉心中所想,抚上她的脸庞,柔声道“小东西,圣女枯守忘川彼岸,是为聚你两魂六魄,彼岸龙凤凝化成玉,是为寻你一魂一魄,璇玑玉盘分化为二,是为招你回归本源, 这是千年前我一分为二之时便已安排好的,冥帝的我成为了忘川帝君,宸帝的我去了俗世, 我不再是忘川冰魂,你不再是彼岸花灵,你忘却了一切,而我,记得所有,却是算对了开始,算错了结局, 因为生在俗世的我独独忘了你,我将帝王霸业看的太重了,对你的爱察觉的太迟了,最终造成了那样相爱相杀的悲剧, 这一代的圣老为了寻找逃离的圣女,强行开启璇玑玉盘分盘,我便乘机重来了一世, 本来这一世我有了前世的记忆,避免了前世的结局,便以为我们会相爱相守一生, 可璇玑玉盘分盘的波动引发了原盘的波动,让冥帝的我察觉到了这一世我的存在, 我爱你,可他不爱你,若是我与他融合了,对你的爱便不坚定了,最后又会是悲剧结束。” “所以你现在要做什么?”杜婉平静的问道,心中的震撼却是无法平息分毫。 真的有神言之说,而且就发生在她的身上,怎么感觉这么诡异,那么她害怕打雷便不是因为高家的灭亡,而是因为千年前她是被雷给劈死的, 这样的一个结果,真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啊!那为何她在现代时却是不怕打雷的,是爷爷吗?是他做了什么吗? “小东西,冥帝的我其实已经爱上你了,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就如前世的我心中或许清楚我是爱你的,只是被宏图霸业迷了心,不愿承认, 他不想走前世我走过的路,不想承受一次次的悲剧,所以要拆散我们,他想做回千年前没有遇到你之时的那个冥帝,无欲无念的冥帝,可是我又怎么可能会允许。” 。 (二百零七)交易一场 “所以你需要璇玑玉盘原盘。swisen.”杜婉打断了宸帝,接上了他的话,“冥帝说璇玑玉盘宿轮回,朔往生,可以倒回时间,你想回到他不曾察觉到你的存在的那时,是吗?” 宸帝笑着将杜婉揽入了怀中,“我的小东西从来都是这么的聪慧。” 杜婉就咬了咬唇,回到了前世,她的贼宸帝就会不记得她了,他能保证那一世的一切不会再发生吗?“阿钰,彼岸殿已经消失了,地宫找不到了,你要怎么办?” 贼宸帝知道彼岸殿消失了,却还是告诉了她这些,而且好像已经不顾及冥帝的他了,是有别的办法了吗?可是此刻的她却和冥帝的他一样有了相同的想法,她不想回到过去, 因为她不能保证,如果这一世不是他从一开始便囚住了她,她能不能像现在这般全心全意的爱上他,毫无保留,她保证不了。 宸帝轻轻一笑,眸中却是快速的闪过了一瞬的血红,摸了摸杜婉的头,缓缓的又道“小东西,忘川冕院有地宫的另一个入口,这是冥帝的我所不知道的。” 宸帝毫无防备的说出这个,也就造成了他与杜婉的再次悲剧。 “什么?”杜婉又是一惊,忘川冕院居然有地宫的另一个入口,那忘川冕院的升起… 压下心中不断而出的层层猜疑,杜婉又问道“那阿钰,忘川冕院的地宫入口在哪儿?” 宸帝拉起了杜婉的手,在她的手心画起了去地宫的路线,刚画完路线,准备解说,连断天桥上忽然升起了飘飘白雾,宸帝的身影毫无预兆的消失了,杜婉的脑子昏蒙了。 …… 杜婉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周围的白色帷幔,疑惑的蹙起了眉头,坐起身揉了揉眉心。 怎么回事?刚才贼宸帝正要给她说忘川冕院的地宫情形,她突然就失去知觉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东西,醒了。”冥帝走到了床边,漠然的看向着杜婉。 他本来都打算不再见这个扰乱他心门的小东西了,这样阿宸就不会再出现了,他也就不会再感觉到心中那种无法控制的狂躁了, 可他却忘却了连断天桥的致幻作用,让阿宸有了可乘之机,再次出现了,还告诉了这个小东西所有的一切, 他毁了‘彼岸龙凤’消释了彼岸殿便以为阻止了阿宸,却没想到忘川冕院居然还有一个地宫入口,阿宸为了这个小东西当真是算尽了一切, 要不是他留了一个心眼进入了自己的意识,怕是一切重来了他都不会有所察觉。 杜婉看着冥帝,再次蹙了眉头,是冥帝的他,那么她的昏迷一定是他的杰作了, 贼宸帝又消失了,他说的一切他一定是已经知道了,所以才弄昏了她,他不愿意再重来,她也不愿意,她不要忘记贼宸帝,正好。 “冥帝,我不把你当做阿钰了,我们做个交易,可好。 “什么交易?”冥帝一愣,不思量的便问出了口,话一出口就懊恼了,他居然不自觉的就跟了这小东西的思路,已经被影响的这么严重了吗? 杜婉的眼神快速的就是一闪,嘴角轻轻的勾起了一个狡黠的弧度,快的冥帝没有看到。 “忘川冕院的开启时间是三个月,这三个月里我要你保证阿钰不会出现,绝对。” “为什么?”冥帝又一次不思量的问出了口,声音也提高了一分,这个女人要做什么? 若是回到过去,他便不是他们之间的阻隔了,他不知道还有另一个他,只会安心的做自己的忘川帝君,而他们两个可以在俗世相守一生。 “为什么?呵!”杜婉突然噗嗤一笑,走下床榻冰冷了脸,一步步的逼近了冥帝,抬手抚上他的脸庞。 “我是人,不是木偶,你可拿捏我一世,却不能拿捏我一生,前世我们相爱相杀,可以重来一次, 那么今生呢!我们都已经相恋相爱了,却还是要重来一次,为什么?你既然做不到对我的全心炽爱,那么我又凭什么陪着你再重来一次。” 这么冰冷的话一出,冥帝骤然就握紧了手,心中的狂躁压不住的就要冒出来,抬手捏住了杜婉的下颚,声音冰凉的渗骨,却是带着丝丝的伤痛。 “小东西,你果然是一个无心无情的女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阿宸为了你都甘愿的算计了自己,你竟是这般说他,与本帝做交易,你拿什么与本帝做交易,你有什么,你什么都没有。” 杜婉的眸子又是一闪,甩开了冥帝的禁锢,突然又笑开了颜,“你错了,我有筹码的,因为你不会爱我,若是阿钰出现了,你便会控制不住自己了, 所以他不能出现,不然地宫里的璇玑玉盘原盘会到他的手上,一切重来,回到过去。” “小东西,你又拿捏了本帝。”冥帝一把就将杜婉拉入了怀中,她是知道他不愿意再走前世的路,所以他们是打的相同的目的,却是被她掌控了主动权。 “呵呵。”杜婉低低的笑了一声,突然就挽住了冥帝的脖颈,覆上他的冰凉,蜻蜓点水一下,又快速松开并推开了他。 “阿钰想要回到过去,不过是对自己的不自信,因为你说过,你是绝对不会爱上我的, 而我不愿回到过去,也是我对自己的不自信,因为我怕回到过去的我做不到像现在这般对他生出情意,所以还是不要回去好了, 彼岸花灵,忘川冰魂,既然可以共存而不能共生,那便共存好了,同是幽冥的本源之灵,那便做回千年前不曾相爱相恋的那个彼岸花灵、忘川冰魄,彼此相知却又互不相干。” “小东西,你拿捏的本帝还真是准啊!可这却是本帝最想要的,阿宸舍不得你死,本帝便下不了手,这样的结果最好。” 冥帝平静的说道,心间却是划出了丝丝疼痛,这个小东西从来都是无心无情的,可以这么快的就放弃对阿宸的爱,那么阿宸也该慢慢的放下对她的爱,然后与他融为一体,成为真正的忘川帝君。 “那么我们的交易算是打成了。”杜婉笑着又道,这般随意的模样让冥帝不自觉的就不舒服了,却是漠然的点了点头。 阿宸的爱她当真就这么轻易的放下了?果然是一个无心无情的小东西,不过是知道了要回到过去,便退却了,是怕爱而不坚而再次魂飞魄散吗?可这样最好,便不用他再动手了。 “既然达成了,那便告个别吧!怎么说你都是我深爱过一场的男人,是我的初恋。” 杜婉走过来再次环住了冥帝的脖颈,冥帝很想推开她,却是怎么也抬不起手,他的内心在阻止,他贪恋她的味道,哪怕他不会爱上她,可他终是贪念了她的味道。 杜婉便悄然的又勾起了嘴角,千年变态老妖精,只要你对我的爱上升到了贼宸帝对我的那种炽爱,他便不会想要回到过去了,所以我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拿下你, 对付你这样的人,若是毫无招数的一往直前,只会是伤痕累累,必须要以退为进,那么这一次,你的心又会波动多久呢!我真的很期待。 。 (二百零八)算心失败 达成了交易,杜婉离开连断天桥抵达了忘川冕院,冥帝再次消失了。 忘川冕院的时间过得好快,两月的时间恍然而过,冥帝再没有出现过,宸帝也不曾出现过。 一身白衫的杜婉站在忘川崖上,看着下面的浓浓白雾。 只要从这里跳下去,便可以到达地宫的入口,贼宸帝的心思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这样高的万丈悬崖,没事谁敢去找死。 “无霜。”穆凌寒的声音在身后缓缓响起,杜婉一点都不惊讶他认出了自己,转过身看向他,淡漠的道“还以为你不会开口了。” 穆凌寒缓缓一笑,昳丽的面容上早已没了肆意的随性,走到杜婉身边与她并肩站立,视线看向了深不见底的崖底,没有看杜婉,“原以为那日之后,你会厌恶了我,对不起。” 杜婉扭头看了一眼穆凌寒,眸中划过了一丝复杂,世间最难还的债便是情债,她也没做什么,为何就会扰了穆凌寒的心绪。 “穆凌寒,追逐我,将是你一生最大的痛苦,你是一个聪明人,别让自己掉进去。” 杜婉的这话说的很平静,平静的好似一个客观的看客,只是劝慰穆凌寒不要再做徒劳之功了,因为没用,一点用都不会有,只会是让自己变得越发的不像自己。 穆凌寒便握紧了袖中的手,原来她都清楚,她都知道,那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只是因为我比他出现的迟吗?帝君,或者说归月公子。” 杜婉的眉头就一皱,这个穆凌寒果然不容小觑,竟然能将两个完全没有交集的人联想在了一起。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如今的封家少主不是归月公子的?” 穆凌寒便一笑,“封去确实伪装的很像,只是他的身上没有那种让我心颤的感觉,而给过我这种感觉的人只有两个。” 转眼看向杜婉,沉吟了一瞬,又道“以前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帝君要给你一个婚礼,为何要让你以圣女的身份进入忘川宫,如今明白了, 他是归月公子,在他的心中,你是他的,一个圣女的身份,可以让你没有任何阻挠的嫁给他,我们十大隐族蒙在其中,便不会阻拦。” “既然你明白了,便也应该清楚,不管你出现的是迟,还是早,你都不会有机会,所以放手吧!别让自己变得不像以前的自己。” 话落之后,杜婉转身离开了,这两月来那千年变态老妖精都没有出现过一次,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穆凌寒便又望向了崖底,整个人都沉默了,突然,他又开口了,说出的话却是让杜婉直接愣住了,迈出的脚步就那么直直的顿了下来。 “如果我告诉你,两天前幽冥城传出了一个消息,帝君要册立如夫人为帝后了,因为忘川宫的彼岸花枯萎了,这一代的圣女没有照看好它们, 帝君盛怒,将圣女打入了忘川锁牢地狱,废黜了她的帝后身份,整个圣女族的信女全部受烈焰灼身之痛,你会不会给我一个机会。” “你说什么?”杜婉猛然看向穆凌寒,心尖就是一抽,疼的好似都不能呼吸了,声音寒凉的漠然,如夫人不是早就被林木处理了吗。 “你不信,也对,我的话你是不会信的,那便去问那两个人吧!”穆凌寒苦涩一笑。 杜婉便快速消失了身影,不过片刻就出现在了燕去和陌离的修习室,推开门二话不多的直接问道“帝君册封帝后,有这么一回事吗?” 陌离和燕去就是一惊。 燕去已经知道冥帝就是宸帝了,陌离告诉了他,他们在来冥宸大陆的时候出了意外,宸帝失去了记忆,机缘巧合之下做了忘川帝君,在冥宸大陆上本就没人见过冥帝的模样,自然不会有人去怀疑宸帝是不是冥帝。 “洁儿,你是从哪儿听来这个的?”燕去稳住了心神,他们都是由各自的家族传来的消息,洁儿没有门路,不可能会知道的,而且这个消息传出才没多久。 “回答我。”杜婉的声音骤然加高了一分,冷冽的蚀骨,浑身的冷意更是寒凉。 陌离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燕归要自己作死,如今他也帮不了他了,“是。” 陌离一开口,燕去立刻便瞪了他一眼,你干什么? 陌离就耸了耸肩,洁儿迟早会知道的,她的性子我可不敢挑战。 杜婉只觉脑子嗡的一声,好似要炸开了,一股铁锈在口中迷蔓了,忽然,心口一阵抽痛,一口心头血便直接吐了出来。 燕去和陌离大惊,赶忙扶住了她,陌离就把上了她的脉搏,然后皱起了眉头,错愕了一瞬。 “我没事。”杜婉随意的抽回手擦掉了嘴角的血痕,一丝血色悄然的融进了彼岸戒中。 忘川宫中的冥帝就捂住了心口,小东西受伤了,起身就要赶来,却是又顿下了脚步,既然要让她寒心,便不要给她再生出希望的机会。 陌离看着杜婉,眸中全是复杂,这都是些什么事啊!燕归啊燕归,这次就是老天来了,都救不了你。 杜婉看着他,疑惑了目光,难道她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陌离,说。” 陌离就又叹了口气,燕去便急了,“洁儿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看着这两人,陌离犹豫了一瞬,拉过杜婉的手再一次把了脉,确定没有把错,便开了口“洁儿,这个消息,对于现在的你来说,也许是好,也许是坏。” “陌离你废话真多,说重点啊!”燕去就是一阵恼怒,说的什么废话啊! “说。”杜婉也有些恼了。 陌离便讪讪的一笑,“你怀孕了。” 短短四个字,却是让杜婉和燕去都愣了一瞬,燕去的视线看向了杜婉的腹部。 杜婉也是看向了她自己的腹部,她怀孕了,她怀孕了,是两月前吗?抬手便摸上了腹部。 这里有一个小生命,她和贼宸帝的小生命,他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嘴角不自觉的便轻勾了起来。 “洁儿,那你打算怎么办?”燕去有些担忧的握紧了杜婉的手,他把洁儿让给大哥,可大哥根本就不懂得珍惜洁儿,若是他真敢娶了那个女人,他就娶了洁儿,让他后悔去。 眸中一丝坚定便快速划过了。 “怎么办?回去,我要回去,我要亲自去确认,他若是真敢娶了那个如夫人,那么我就不要他了。” 杜婉心中的喜悦不过一瞬便消失殆尽了,贼宸帝,你再一次骗了我,如夫人没有死,呵!若你敢娶她,管你是冥帝还是贼宸帝,我都不会爱你了,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我的爱或许就被消磨殆尽了,原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可人算终是不如天算的。 看着这样的杜婉,陌离又是叹了一口气,燕归啊燕归,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就好自为之吧! 。 (二百零九)去往地宫 “洁儿,回去?你要怎么回去,三个月的时间没有到,连断天桥是不会出现的。” 燕去跟在杜婉身后,看着要去的地方,轻蹙了下眉头,忘川崖,难道那里有离开的路? 陌离也是疑惑的看向着杜婉。 杜婉便是恍惚了一瞬,脑中闪过了宸帝绘画的路线,于是开口了“忘川崖下面有一条暗道,直通忘川宫的彼岸殿。” 杜婉的这话一出,陌离和燕去就震惊了,忘川冕院可是只有血月现世后才会出现的,那么联想起来,忘川宫的彼岸殿岂不是也和血月有关。 …… 来到忘川崖上,看着万丈下的浓浓白雾,杜婉看向了陌离和燕去,“你们回去吧!” 燕去和陌离就是一愣,洁儿是打算要一个人回去,他们不同意。 于是便异口同声道“不行。” 杜婉就蹙了眉头,浑身就要泛冷,可看着他们眼中的担忧,还是软了声音 “在来这冥宸大陆之时阿钰就已经告诉了我这里的情况,没有危险的,况且我要你们给我盯住穆凌寒,此人不简单,我怕他会插手。” 一提到穆凌寒,燕去就沉了脸,他放弃洁儿是因为他大哥,可他穆凌寒算什么东西,若是洁儿和大哥之间没有了未来,也轮不到他。 陌离就看了一眼燕去,看来他对洁儿还是没有彻底死心啊!若是再加上一个穆凌寒,燕归,你可有的罪受了。 “洁儿,穆凌寒此人确实不简单,可你一个人,我们不放心。” “嗯,洁儿,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离开的。”燕去固执了面容,他必须陪着她,大哥失去了记忆,或许会变成多年前的他,那时的他对洁儿是不会有一分的怜惜的。 杜婉揉了下眉头,终是冰冷了声音“都闭嘴,冷无霜出手,何时需要别人插手,穆凌寒交给你们,若是他出现了,你们是知道的。” 话一落下,便纵身跳入了忘川崖,燕去和陌离伸手快速一抓,却只碰到了衣袖的边。 燕去就要跟着跳下去,陌离一把拉住了他,“你该清楚冷无霜的性子,此刻的洁儿是她。” 燕去就要低吼的声音便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了,跌坐在忘川崖上抱住了头。 陌离蹲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便也静静地坐了下来。 不远处,穆凌寒看着两人,视线看向了忘川崖下,无霜,我要怎么做,你才不会对我有一丝防备,你才能如对他们一般对我,我求得并不多,只是想要你的眼中有我而已,都这么难吗? “大哥,走吧!”穆凌云低声道,他的大哥已经变得他都有些不认识了,那个曾经潇洒不羁的他消失了,因为冷无霜,也许他们不应该去俗世的。 燕去和陌离看了过来,如今他们修习了术法,耳力比以往更甚,视线便两两相对了。 十大隐族面上从来都是和睦的,可此刻他们却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敌意与陌生。 “走吧!”穆凌寒率先收回目光转身离开了,穆凌云跟了上去,燕去便也收回目光了,却是握紧了手,眼中闪过了一丝杀意,“看来洁儿说的对,这个穆凌寒必须的好好防备。” 燕去低落的心情已经没事了,明知不能跟了去,便会好好的听话,为杜婉盯好穆凌寒。 “穆凌寒自小就是我们十个少主当中的天才,只是不喜被束缚,不然的话穆家早已位居十大隐族之首了。”陌离也收回了目光。 两人静静地看了崖低,没有了声音,忘川崖上飘起了一种叫做担忧的东西,缓慢的散开了。 …… 杜婉跳下忘川崖才知道,原来忘川崖并没有从上面望到的那么深,只是一种障眼法,蒙蔽了世人的眼睛,以为是万丈深渊。 忘川崖下生满了曼珠沙华,此刻却是全枯萎了,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化作血雾消散。 杜婉收回目光顺着它开出的一条小道走了下去,所过之处是冷风瑟瑟,吹的皮肤都升起一阵阵颤栗。 不知走了多久,她来到了一座宫殿前,宫殿的颜色是一种诡异的暗红色,仿佛只要一走进去,就会被它吞噬掉。 杜婉定了定心,推开殿门走了进去,她刚一进去,身在封家祠堂的封老便猛然的睁开了眼睛,快速的闪身赶来了。 而在路上转悠的慧持大师也猛然握紧了茶葫芦,却只是叹了口气,继续悠哉的转悠了。 宫殿里面是整体的白色,与外面截然不同,周围的墙壁上却是雕刻满了血红的曼珠沙华,盛开到了极致,红白相间,一念地狱,一念天堂。 “阿钰,这便是你说的地宫入口。”走至中间,看着冰蓝色的一头石雕冰龙,杜婉摸上了它的眼睛。 石雕冰龙颤抖了,身上的石块快速的脱落了,鳞片波光斑斓,泛着冰蓝的光芒,美丽极了,空洞无神的龙眼转动了一下,张开大口便吞了杜婉。 杜婉出现在了一道冰蓝色的冰玉通道中,就心悸的拍了拍心口,幸好贼宸帝告诉了她路线,不然她一定会下意识的躲避或者攻击,那这地宫通道就会毁了。 抬步便继续走了,整个通道安静的没有一丝的风声,杜婉的心神便放松了一分。 她记得她在忘川宫的书阁中看到过一段话,忘川地宫中好像有一头地宫守护兽,只有曼珠沙华的味道出现,它才不会攻击, 她的身上有曼珠沙华的味道,该是没事的,但她还是不敢放松心神,可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都没事,现在看来是真的不会有事。 走到通道的尽头,杜婉停下了脚步,只因尽头处出现了那头守护兽,和虎豹一模一样,只是比虎豹庞大了好多,这让杜婉想起了在俗世时她做过的那个梦,梦中的大老虎。 老虎看着杜婉,直接就扑了过来,然后蹭上她的脸颊。 杜婉便是一愣,这是小虎儿才会对她做的动作,这只大老虎怎么会,它不会是和贼宸帝一样,也是两个人格…不对,是两个虎格。 于是便试探道“小虎儿,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牛肉干。” 说着拿下腰间的荷包,将牛肉干喂到守护兽的大嘴边,它便配合的张大了嘴,卧倒在杜婉脚边,一张虎脸上居然露出了人性化的享受。 杜婉就欣喜了,一把抱住了它的大虎头,“小虎儿,真的是你,你居然还真是两个虎格啊!” 虎豹便蹭了蹭杜婉的心口,起身将她驮到虎背上走进了地宫。 整个地宫全是暗红色的,周围是一圈血池,血池中的血水流进中间的一个祭台凹槽中,绘画出了一朵朵绽放的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的上方凌空悬浮着一个圆盘,与圣女族的璇玑玉盘分盘是一模一样,只是比之小了许多,正是璇玑玉盘原盘。 虎豹驮着杜婉直接就跳了过去,杜婉赶忙抱紧了它的大虎头,凌空跳跃,真是考验她的心力。 看着一臂距离的原盘,杜婉伸出了手。 。 (二百一十)心痛麻木 忘川宫中闭目打坐的冥帝猛的睁开了眼睛,红光大作,原盘被动了,小东西居然敢反悔,框他,还有虎豹,居然帮着小东西,该死的,一个闪身便直接消失了。 杜婉的手就要握住原盘,一只大手突然出现拉住了她。 扭头看向出现的冥帝,杜婉笑着勾起了嘴角,“你来了,如今也只能用这个办法才能见到你。” 冥帝便轻蹙了眉头,心间划过了阵阵抽痛,脑中出现了他前世后半生一直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心儿,是不是只有朕摆出皇帝的身份,你才会甘愿走出心悦宫。 “你故意的。”冥帝刻意的冷漠了声音,刺痛了杜婉的心门,她掰开他的手从虎豹身上下来,看着手腕处的微红,心间痛的都要麻木了,她的贼宸帝从来都舍不得伤她的,可如今他又伤了她。 “你是不是废了我的帝后身份,是不是要娶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你没有杀了她,是不是。”杜婉平静的开口问出了想问的话,嘴角却是挂着淡淡的笑容。 冥帝的心间便又是一抽,悄然的握紧了袖中的手,“是,阿宸太爱你了,本帝便下不了手,可本帝不会爱上你,不会走他走过的路,所以…” 停顿了一下,又漠然道“本帝会驱逐了你。” “驱逐?”杜婉就一愣,然后咧开了嘴,“你说驱逐,你驱逐了我。” 一股血腥就要从喉间溢出,却是被杜婉强自压下来,手掌捏的很紧很紧,嵌进了肉中,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杜婉突然就觉得她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明明从一开始就警告过,不要付出全部的爱,可却掉进了他的柔情蜜意中,当她付出了全部的爱后,他却说要驱逐了她,错了,错了,全错了。 看着这样的杜婉,冥帝心间的抽痛越发的剧烈了,抬起了手,又强自放了下去,小东西爱的是阿宸,不是他,他不能心软。 “你自己说过的,彼岸花灵、忘川冰魂,既然可以共存而不能共生,那便做回千年前不曾相爱相恋的那个彼岸花灵,忘川冰魂,彼此相知却又互不相干,本帝只是做了我们之间的交易而已。” 交易,杜婉,原来你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交易,对哦!你说的对,只是交易,那么从此刻开始,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关系了。” 扯下一块衣摆咬破了手指,写下了两个大字‘休书’,扔给了冥帝,“贼宸帝,是我杜婉不要你了。” 杜婉这样的举动让冥帝愣住了,看着从面前滑落掉入曼珠沙华中的衣摆,眸中的瞳孔在红与黑之间转换了。 杜婉却是没有管他,一把握住了璇玑玉盘的原盘,内力一动,手掌被原盘划破,鲜血融入了其中,原盘崩裂破碎了。 “你毁了‘彼岸龙凤’,如今,我毁了璇玑玉盘,我们之间便不会再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贼宸帝,冥帝,结束了。” 留下这段话,杜婉转身决绝的就要离开,衣摆却是被虎豹咬住,低头看着虎豹,杜婉揉了揉它的大虎头,浅浅道“小虎儿,你要跟我走吗?” 虎豹点了点脑袋,杜婉便笑了,失去了爱情,她还有友情,亲情,还有她的孩子,“好,我带你走。” 虎豹便又驮上了杜婉,扭头看了一眼冥帝,甩了甩大虎头飞奔离开。 冥帝猛然闭上了眼睛,一口心头血吐了出来,小东西,不要,不要。 闪身追了出去,杜婉的身影却是早已没了踪迹。 “啊…”绝望的一声哀吼从喉中发了出来,穿透了云霄,整个忘川冕院忽然就颤动了一瞬,忘川冕院的所有导师学员便惊慌了。 冥帝的身子摇晃了一下,直直的栽倒了,眸中的血红全部褪了下去,宸帝出现了,面色苍白一片,整个人仿佛失了心魂,“小东西,不要,不要,对不起,对不起。” 忽然,他的眼眸又变为了红色,冥帝起身按住了心口,这小东西对他的影响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了吗?可他不愿再重来一次,那样太痛苦了, 何况她爱的是阿宸,虽然他们是同一人,但在她的眼中心中,他只是她的阿钰,不是冥帝,可他不愿做阿宸,所以他不会爱上她的,绝不。 …… 杜婉离开地宫后便在虎豹背上软了身子,丝丝鲜血自嘴角滑落了。 “小虎儿,此刻我才真正明白了,世间最不靠谱的承诺便是男人的承诺,世间最不靠谱的情爱便是男女的情爱,以前我一直觉得贼宸帝真的很爱我,到了今时才发现, 原来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在他的心中,宏图霸业才是最重要的,情爱,那只是他的调剂品,他和冥帝是一个人,哪怕有两个人格,可他们是同一人, 若他真的如他所表现的那般爱我,冥帝怎么可能会抗拒,所以只能说明,他并没有他想象中那般爱我,他在自欺欺人,我也在自欺欺人,都在自欺欺人。” 虎豹甩了甩大虎头,杜婉就是自嘲一笑,她在说什么,小虎儿虽有灵性,可又怎会听得懂人话,“走吧!小虎儿,我们该离开了。” “这是你们之间最好的结局。”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杜婉就扭头看向了身后。 “你到底是谁?”她心中有一个猜测,却不敢肯定,封家的老祖宗。 “你不是早已经猜到了吗。”封老摸了摸胡须走了上来,“老朽封家老祖,不过你可以唤老朽的另一个称号,璇玑玉盘原盘看守者,圣女族第二代圣老。” 杜婉就震惊了,第二代圣老,怎么可能?她在圣女族的璇玑殿中看到的牌位中就有第二代圣老,他早就已经逝世了,怎么可能会活着? 突然,杜婉想起了她在现代的爷爷,第一代圣老,他能活着,那第二代圣老说不定也不是真的逝世了,“你出现,是要告诉我什么?” “不愧是高老的孙女,他若是看到你这样的选择,一定会很欣慰的。” 封老又摸了摸胡须,不给杜婉发问的机会,接着道“嫁给他人,不管是谁,彻底绝了你们彼此的后路,好好的活在一起,共存不共生,总比最后他死你亡来的好,这也是你最好的结局,是为你好。” 杜婉就猛然握紧了手,绝了后路,嫁给他人,嫁给谁?男人,她已经不信了,“你这么做不是为了我吧!” “不管是为了谁,都是一样的结果,不是吗?”封老浅淡一笑,身影淡化消失了。 忘川帝君从不会为了谁去改变,他会是那个无欲无念、无情无爱的冥帝。 “一样的结果,是啊!从来都是一样的结果,呵!”杜婉喃喃的自嘲了一笑,摸了摸虎豹的大虎头,重新趴在了它的背上,“小虎儿,走吧!” 一人一虎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曼珠沙华的尽头,从忘川崖底直接离开了忘川冕院,没有人知道去了哪里。 。 (二百一十一)一夜白头 整个幽冥城沸腾了,冥宸大陆更是沸腾了,只因被困锁牢地狱的忘川帝后不见了,如夫人的册封取消了,忘川帝君一夜之间白了头。 陌城,陌阳客栈。 “唉!没想到咱们帝君竟是那般的深情,你们说帝后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就消失了?” “谁知道呢!若是以往…”接话之人突然压低了声音“若是以往,我一定会以为这个消息是忘川宫故意放出的消息,圣女早就枯死在彼岸花丛了,可帝君竟一夜之间白了头,那是得有多么的深爱才会变成那样。” “对啊!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是为何帝君废了帝后,将其困入忘川锁牢地狱,如今帝后消失,他却被心伤的白了头,这有些不合理。” “谁知道呢!帝君的心思谁又能猜到,听说找帝后的不止是幽冥城,就前不久,忘川冕院关闭,十大隐族少主各回家族后,封家、穆家、帝家这三大族都发出了通文,谁要是能找到帝后,便可入其门成为外家弟子。” “嗯嗯,这件事我也听说了,而且咱们陌城的少主也发出了通文,还有刚来不久的小二小姐,也在找帝后。” “哎,你们说,这帝后到底是什么人啊!如果只是一个傀儡圣女,也不至于仅仅失踪一个多月,就在咱们冥宸大陆引起了这么大的轰动。” “谁知道啊!这个帝后好像就是凭空出现的,咱们冥宸大陆上流传起圣女归来时,她就已经抵达幽冥城了…” 陌阳客栈小声的议论声全部传入了靠窗而坐的一个妇人耳中,妇人一身广袖宽松罗裙,乌发高盘,拿着茶杯的手指捏的泛着白,眼中闪过了疼痛,面容却是平静的没有一丝表情。 视线透过窗户看向幽冥城的方向,杜婉平静的面容终是有了一瞬的崩裂。 爱上一个人很简单,可想要忘记一个人,真的好难,她以为她可以忘记他,却原来只是又一次的自欺欺人。 贼宸帝,你说你绝对不会爱上我,也是自欺欺人,一夜之间白了头,呵!贼宸帝,我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杜婉静静的看着幽冥城的方向,忽然起身扔下一锭银子离开了客栈,既然她忘不了他,那便如那老头所说,绝了彼此的后路吧!时间总会淡化一切的。 走在大街上,行人的小声嘀咕就像一把把利刃刺痛着杜婉的心,看着所过之处她的每一张画像,虽都是蒙面,却一眼就能看出是出自谁的手。 贼宸帝,当日你那般决绝,如今却做出这般深情,只可惜你忘了吗,我的心比谁的都冷,都无情,冷无霜从来都不是假的。 来到陌家,杜婉静静的看了漆红大门,心中有了一瞬的迟疑,一旦走进了这里,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杜婉,高沫心,你确定吗? 闭上眼睛咬了下唇,然后又转身离开了。 …… 此刻的忘川宫彼岸殿中,冥帝安静的坐在御座上,一身绛红衣袍,银发红眸,看着这般的他,燕去和陌离的脸上是浓烈的吃惊与错愕。 洁儿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消失不见了?燕归怎么会变成了这副模样?这与他们所认识的燕归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大哥,你根本就没有失忆,对不对,不然不会变成这样。”燕去看着冥帝,眸中闪过了复杂。 大哥对洁儿的爱是他根本不及的,他不该生出想要和他争的那种想法,这是他的大哥啊! 冥帝的眼眸就是一闪,一丝黝黑快速一闪,又消失不见,“陌离,本帝让你来,可没让你带了封家人来。” 陌离就无奈一笑,“帝君,不是我要带的,是燕去硬缠着我的,您也知道的,我又甩不掉他。” 冥帝便再不管燕去了,直接问出了找来陌离的目的,“这银发如何变黑?” 他不能让小东西觉得是她害他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陌离就耸了耸肩,一脸的无能无力,“帝君,医者能医百病,却不能医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帝君的心药是什么,帝君心明,只是不愿承认。” “你们可以滚了。”冥帝便冰冷了声音,既然无用,待在他的忘川宫也只会扰了他。 除了刚才的一句话后便憋着不开口的燕去就忍不住,他还什么都没问到呢!怎么能离开。 “大哥,你…”燕去的话聂然而止了,只因御座上的人消失了。 陌离摇摇头拍了拍燕去的肩膀,拉着他离开了忘川宫,“如今的燕归已经不是以前我们所认识的那个燕归了,你最好别挑战他的耐心。” 燕去便扭头看向了陌离,“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人的变化可以这么的大?这么的陌生?” 陌离看了燕去一眼,无力一笑,“如今的我也已经看不透燕归了。” 两道身影消失在了天阶上,却是带着沉重的压抑。 …… 时间恍惚,十日匆匆而过,陌离回到陌家便钻进了自己的卧房之中,连转了那么多的传送台,简直是晕头转向,他得歇歇,有什么事,等他休息够了再说吧! 今日的晚间,乌云遮住了月光,漆黑的几乎要让眼睛失明了。 一道身影快速的掠过屋顶来到了陌离的卧房窗前,推窗而入,看着熟睡中的陌离,一把掀开了他的被子。 陌离被惊醒了,刚要有动作,却是又愣住了,就要高呼,杜婉快速点了他的哑穴,“闭嘴,我说,你做。” 陌离立刻点了头,杜婉便平静的开了口“给你三天时间,我要见到穆凌寒,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唔唔唔…”陌离指着自己的嗓子就嗡嗡了,杜婉便解开了他的哑穴,他猛的便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洁儿,行事还是这么果决,“洁儿,你见穆凌寒做什么?” “你真想知道?”杜婉的声音还是一如刚才般的平静,却是让陌离抖了身子,连连就摇了头,条件反射道“我不想知道。” “好,我去找粉菱,他若到了,通知我。” “燕归白了头,你知道吗?” 杜婉就要离开的脚步顿了下来,陌离起身下了床榻走到她面前,见她没有任何的表情,便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我还真是老妈子当习惯了啊!改都改不过来了。” “在他的心中,从始至终都只有宏图霸业,我不过只是一枚棋子,从来都没有变过。”话音一落,杜婉的身影消失了,一抹黑色自窗边掠出。 陌离就是一愣,却是无法反驳,因为在他的心中也是这样认为的,回到这冥宸大陆上,他再次见到燕归,他的所作所为让他不得不去怀疑,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下了一盘很大的棋,他们所有人都只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包括洁儿,只是为什么?他却想不明白。 。 (二百一十二)再见粉菱 睡梦中的粉菱感觉到床上出现了一团东西,挤得她难受,不舒服的就摸索了过去,软绵绵的,是什么? 忽然,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小粉菱,再吃你家小姐豆腐,你家小姐就要收拾了。” 粉菱猛的就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孔,泪水流了下来,哽咽着都说不出话了,却是摸上了杜婉的脸,是真实的,不是梦,是小姐,小姐,“哇…” 哭声还没出口就中断了,杜婉挡住粉菱的嘴,笑道“粉菱,你是要把所有人都引过来吗。” 粉菱连连便摇头了,忘川帝君在抓小姐,绝不能让别人知道小姐在她这儿,她真笨,差点就害了小姐。 杜婉放下了手,擦掉粉菱的泪水就捏了一把她的脸蛋,“许久不见,怎么这么爱哭鼻子了。” 粉菱吸了吸鼻子,小声道“小姐,奴婢才没有哭鼻子。” “好,没哭,我们家粉菱从不哭鼻子的。”杜婉抬手又擦掉粉菱的泪水,粉菱就咧嘴笑了,“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杜婉知道粉菱说的是什么意思,失忆的小姐回来了,那个冰冷无情的冷无霜消失了。 “粉菱,我好困的,你的床给我用用。”说着躺下闭上了眼睛,冷无霜从来都没有消失,失忆的小姐却是快要消失了。 杜婉的眼下带着淡淡的青色,粉菱纵使有再多的话也只能压下了,宸帝毫无征兆的消失不见,丢下了小姐,到最后原来一切都只是他的算计,小姐被当做那该死的圣女被迫入了忘川宫,现在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一定是累坏了。 拉过被子盖在杜婉的身上,又往里挪了挪身子,便静静的看着她,小姐太可怜了,那个宸帝真是该死,还是她敬仰的公子呢!哼! …… 翌日早间,清晨的阳光撒在床幔纱帘上,映照着床榻上的一个隆起,睡熟中的杜婉曲着腿将头包裹在被窝里。 早已起身的粉菱端了洗漱用品和一套雪白长裙从外面走了进来,被恒娘安排来侍奉她的碧月看见她,便急忙迎了过去,“小二小姐,您怎么亲自动手了,这些粗话还是让奴婢们来吧!” 说着就要接过粉菱手中的东西,却是被她避开了,“碧月,都说过多少次了,这些事我自己能做。” 碧月便让开了,粉菱皱了下眉推开门走了进去,她一进去,碧月便快步跑去了恒娘住的阁楼。 小二小姐从来了陌家就总是想着逃出去,小姐便让她时刻盯着,绝不能让她离开陌家,可刚才她居然拿了一套那样颜色的衣服,绝不是她穿的。 “小姐,你醒了。”粉菱走到床榻边掀开了床幔纱帘,就见杜婉睁开了眼睛,便扶起了她,动作熟练的好似她从没有都离开过她的身边。 “粉菱,都做小姐这么久了,还改不了这亲自动手的毛病啊!看来是这小姐当的不舒服啊!” 杜婉笑着就调侃了一句,只有在这一刻,她才会觉得她从来没有来过这冥宸大陆,她还是在皇宫里,在她的心悦宫里,虽被困不得自由,可是每天与她们说说笑笑,好不自在舒意。 粉菱便暴跳了,一脸的愤怒,“奴婢才不喜欢当这什么陌家小二小姐,整天被约束着,这儿也不能去,哪儿也不能去,更过分的是他们居然不让我去找小姐,还禁锢了我的自由。” 愤愤的说着又瘪了嘴,“小姐要是再不出现,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杜婉就叹了口气,她不想连累粉菱才让她回去陌家的,可跟了她那么多年的人,又怎会受得了这些个家族里的条条框框。 “好了好了,你家小姐这不是出现了,以后再也不赶你走了,做不惯小姐,那就继续做你家小姐的跟屁虫吧!” 抬手便捏了下粉菱的脸蛋,粉菱立刻笑开了脸,“嘿嘿,奴婢就知道,小姐当日那般决然的赶走奴婢,是为了保护奴婢,不让奴婢跟着小姐入忘川宫受罪。” “就你聪明。”杜婉便无奈的点了下粉菱的额头,开始梳洗。 梳洗过后刚坐下,一个身影便急急忙忙走了来,走到门口时挥开了身后跟着的人,一进来便关上了门,看着杜婉就激动了,却是没有高呼出声,而是压低着声音 “小姐,真的是你,你上哪儿去了?听到你失踪的消息,你知不知道恒娘有多担心。” 看着这般的恒娘,杜婉的心中升起了一丝暖意,还有这么多人在乎她担心她的,在这冥宸大陆上她并不是孤身一人的,走过去便握住了恒娘的手,“恒娘,我这不是好好的。” 恒娘就一愣,模糊了眼眶,那个她照看的小姐回来了,便也握紧了杜婉的手,另一只手无意的搭在了杜婉的手腕上,然后便蹙起了眉头,看向了杜婉的下腹,“小姐你…” 杜婉拉着恒娘走到桌边坐下,又拉了一旁紧跟的粉菱坐下,笑着道“恒娘,我要嫁人了。” “小姐你说什么?”恒娘就大惊了,粉菱也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嫁人,小姐说的是嫁人。 “嗯,恒娘,你没有听错,我要嫁人了,嫁的是穆家的少主穆凌寒,所以我需要一个身份,在冥宸大陆上的身份,你的女儿。” “什么,小姐,你…” …… 陌家小姐在陌小二小姐的屋中待了整整一天,出来后便下令封闭了小二小姐的闺阁。 陌家谁都知道,这个新来的小二小姐从来都想要逃出去,所以对于这种事都是心明眼亮,陌家的老太爷和家主也就没有过问。 幽冥城外,一座船只行驶了过来,刚停靠在岸边,一个身影便走了下来。 蓝汐静静的看着幽冥城片刻,转身离开,刚走出一步,绿雅的声音喊住了她。 “姐姐,你真的要去找小姐吗?你知道小姐在哪里吗?小姐的易容术之高超我们是辨认不出的,若是她自己不愿出现,就是在你面前经过,你也认不出的。” “绿雅,你选择了做地狱使者,我选择了做小姐的丫鬟,所以你可以不去找她,但我必须去。” 蓝汐平静的看向绿雅,在这冥宸大陆上,帝君不要小姐了,她便是孤身一人了,若她再不能陪在小姐身边,她便没资格做小姐的丫鬟。 绿雅轻咬了唇,她明白,从她选择了地狱使者的身份而放弃小姐丫鬟的身份时她便没有资格了,可是是小姐不要她的。 “姐姐,你说的对,或许从一开始去小姐身边做一个丫鬟,我便是抗拒的,同样是白衣使,他们就可以在归去山庄,而我们却只能做一个丫鬟,甚至连公子是谁都不知道。” 自嘲一笑,又道“回归了冥宸大陆,想起了以前的高傲,那份没有察觉的抗拒便就出现了,便不想做小姐的丫鬟了, 地狱使者是什么啊!幽冥城的刑法者,整个冥宸大陆上所有人心中的恐惧,我做不到放弃。” “绿雅,这不怪你,没有几个人是可以轻易放弃的,若是我没有陪着小姐这么多年,我也不会放弃地狱使者的身份。” 蓝汐浅浅的一笑,做小姐的丫鬟其实比地狱使者不知好到哪里去了,地狱使者是无情的,可小姐的丫鬟却是可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的。 “好了绿雅,你回去吧!”话音一落,蓝汐转身离开了,没有留下一丝的不舍。 绿雅静静的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身影,握紧了手指,“姐姐,若是从一开始小姐入宫时是带了我,也许今天离开的便是我,呵!你们想要的自由,白月体会不到。” 转身踏上船只回去了。 。 (二百一十三)穆凌寒,对不起 陌家,陌离院落的正厅中。 杜婉平静的看着穆凌寒,他看到她时眼中闪过的一抹激动与惊喜全部映在她的眼中,杜婉心中就出现了一瞬的退缩。 这样一个男子,是不是不该给他希望的,可是她没得选,燕去和陌离,她不想伤害,其他人,不敢对抗冥帝。 “你来了,我让陌离告诉你,三日后要见你,却是没想到你的速度这么快,只两日便到了,看来这冥宸大陆的深奥我还是没有了解透彻。” “无霜,在你消失后再次出现,能想到我,我很开心,我不求其他,只是想你能如对封去和陌离那般对我。” 如今的穆凌寒身上早已没了那股子洒脱,在杜婉消失的这一月多里,他才彻底的发现,原来他对她早已是情根深种,已经不是简单的喜欢了,爱之一字真是玄妙,她从未刻意引诱过他,可他却是不知不觉的被她吸引了。 杜婉心间就有了一瞬的停滞,面上却是没有任何的表情,“有人告诉我,想要忘掉一个人最好的方法便是爱上另一个人,可我不会再爱了,所以,别对我抱任何的希望,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会让你升起那么一丝的希望。” 穆凌寒便握紧了手,不要抱希望,是要利用他吗,可为何他却心甘情愿了,“你说吧!在陌离传来消息时就猜到你要做什么了。” 这一刻,杜婉才认真的看清了穆凌寒,以前她从来都不会认真的去看他,更不会去了解他,因为不需要,“我要嫁给你,你可愿娶?” 穆凌寒就愣住了,整个人都呆滞的傻了,无霜说什么? 杜婉就蹙了下眉头,果然是这样啊!她究竟哪里让他心动了,“看来是不愿,那我去找别…” “我愿意。”穆凌寒快速阻断了杜婉的话,声音中带着丝丝颤抖,杜婉就又蹙了下眉。 “我要嫁你,只是为了忘记他,绝了我们彼此的后路,你要清楚这一点,我不会爱上你,永远都不会。” “我知道,可是在十大隐族的少主中,你选择了我,这便够了。”穆凌寒笑了,笑的很纯真,这样的笑容杜婉曾在宸帝面上看到了无数次,只可惜世事难料,如今已经是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去了。 “若你娶我,便要做好随时可能会身死的结局,你还愿意吗?” “愿意。” 穆凌寒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杜婉便再次握紧了手,指甲嵌入手心留下了印痕,抬手取下了脸上的面纱,只为他这一句愿意,她也该让他认识她了,天启的宸后。 “你是天启宸后?”穆凌寒看着杜婉的面貌,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这张脸,是天启宸后的脸,他在进入天启皇宫前看过画像的,绝不会有错的,冷无霜和宸后杜婉居然是同一个人,那么冥帝、归月公子和宸帝,也会是同一个人了。 “难怪…难怪,我明明感觉到圣女的气息出现在归月城,归去山庄,可圣姑却是去了天启皇宫,原来竟是这样。” 穆凌寒忽然就难言了,在俗世中,天启帝后恩爱有加,伉俪情深,宸帝为宸后肃清后宫,允她上朝参政议事,为何出现在冥宸大陆后却变了,一心要将她囚困忘川,最后却又抛弃了她,“为什么?” 杜婉知道,以穆凌寒的聪明,自然会想到宸帝和冥帝是同一人,所以与聪明人说话,还是用聪明的办法。 “这世间有几个男子是只爱红颜而不爱江山的,这世间有几种情意是历久弥坚永恒不变的,这世间又有几种承诺是终身有效的, 没有,一个都没有,男人的承诺与情意,就好似那绽放的烟火,虽美的梦幻,却不过是转瞬即逝。” 这样的杜婉让穆凌寒心疼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伤害竟让她如此决绝的否定了一切,这便是她不愿给他机会的原因吗? 忍了又忍,穆凌寒终是忍不住的将杜婉拉入了怀中,“无霜,你可以不爱任何人,我也不要你爱我了,你只要爱你自己就好。” 这句话对杜婉的冲击太大了,在很久以前她便知道,在这世间,若是自己都不懂得去爱自己,那么没有人会去爱你, 可宸帝从来都只是要让她去爱他,全心全意的去爱他,从来都不会说,你只要爱你自己就好, 这一刻,杜婉的心中对穆凌寒生出了一丝愧疚,“穆凌寒,对不起。” “无霜,我是自愿的,你永远都不用说对不起。”只要有一丝能让你成为我的妻子能让我护你一生的渺茫希望,便是飞蛾扑火,我亦甘之如饴。 …… 屋外的燕去看着客厅中的这一幕,踏出去的脚步直直的顿下了。 爱并不只是一种自私的占有,所爱之人的快乐才是你能给她最大的爱,穆凌寒做到了,这样的他,他又有什么资格去阻止他能得到的这一瞬温馨。 “这也许就是洁儿和燕归走到今日这般地步的源头吧!燕归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爱洁儿,只是他的爱太狭小了,太自私了,而穆凌寒…” 陌离叹了口气停下了话语,在错的时间里遇到不管是对的人,还是错的人,都只能是有缘无分。 燕去便看向了陌离,“你不是怀疑洁儿是大哥的棋子吗?”为何又说他很爱她。 陌离就笑着摇了头,“如今的燕归你我都不了解了,他的行事作风与以前的他不能相比,所以我怀疑,可我却从不质疑他对洁儿的爱。” 燕去沉默了,陌离从不曾质疑大哥对洁儿的爱,而他却有那么一瞬的质疑过,也不怪大哥为何一有事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陌离,从不与他说,因为他没有资格, 他真该死啊!洁儿是洁儿,大哥是大哥,按理来说他应该是偏向他的大哥的,可他却偏向了洁儿,大哥是什么样的人,他从小跟在他身边,他怎么会不了解,他必然是有苦衷的。 陌离好似知道燕去在想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现在发现还来得及。” 燕去忽然就感觉一阵轻松了,因为宸帝与杜婉之间这突然出现的状况而生出的一丝希望彻底的消散了,他终于彻底的死心了。 嘴角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转身就阔步向外走去,他要去找大哥,不管他有什么苦衷,他都不能让洁儿嫁给这个穆凌寒,不然他会后悔的。 陌离看了眼里面的两人,眸中闪烁了一丝光芒,也跟了上去,他不能去通知燕归,但若是燕去去了,那便和他没有关系了,可不是他让他去的,是他自己想明白的, 洁儿,你可不能怪我,如今的燕归性情不定,我可不敢去踩他的底线,否则不仅我会遭殃,还有可能会连累整个陌家,这样的未知风险,我做为陌家少主,必须要避免的,所以只能对不起你了。 。 (二百一十四)燕去跳脚 忘川宫下,天梯之旁。 看着面前的燕去,白风无奈的扶了扶额,”二公子,请回吧!主子是不会见你的。” 燕去就握紧了手,满是咬牙切齿,要不是他打不过他,早就冲上去了,“白风你让开,我要见大哥。” 白风摇了摇头,“主子既然说了不见你,那我便不能让开,二公子,听我一句劝,别执拗了,回去吧!主子若是不想见你,你就是在这儿耗到天荒地老也是没用的。” 燕去便跳脚了,“白风,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不是一直站在洁儿这边吗,为什么要挡着我,为什么要阻止我见大哥,难道你就想要看着他们彼此伤害吗?” 白风的心尖便一沉,他不想的,可是如今的主子早已不是那个炽爱着小姐的主子了,笑着便摇了头。 “二公子,主子早已不是以往的那个他了,属下是白狱使,是主子的属下,从来都只会忠于他一人, 主子在乎小姐时,属下爱屋及乌,如今主子已经不在乎小姐了,那属下便也不会再在乎她。” 燕去就愣了,对啊!白衣使从来都只是忠于一人的,他竟然想让他们帮忙。 “白风,算你狠,既然大哥不见我,那你就替我告诉他,不管他有什么苦衷,若是他真敢负了洁儿,就等着悔断肠子吧!哼!” 狠狠一甩袖,转身离开了,白衣使虽只忠于一人,可也有例外,蓝汐不就是一个嘛,白风,你会是第二个吗,还真是有些期待,人是会变的,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鲁莽的我了。 “原以为你曾是真心的帮小姐,如今看来不过是和我一样,五十步笑百步。” 绿雅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他曾说,在白灵与她之间,小姐选择了白灵,如今在小姐与帝君之间,他不是照样选择了帝君,他们都是一样的人,地狱使者,无思无感无情无义的地狱使者。 白风扭头看向了绿雅,手中的折扇刷的一下打开了,一轮血月悬挂与扇面上,月中的曼珠沙华盛开到了极致,好似有丝丝血液在流淌。 “白月,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置喙,别忘了你的身份。” 身份,地狱使者的身份吗,绿雅忽然就一笑,“地狱使者,多么高高在上啊!我原以为我放不下,可是看着蓝汐姐姐离开的身影,我突然就觉得,其实做小姐身边的丫鬟要比这地狱使者来的舒服,所以…” 停下话语,绿雅踏上了天梯,她醒悟的有些晚了,可也许还不迟,她该为小姐做些什么了,便是小姐不要她。 白风转身看向了绿雅的背影,血月折扇不自觉的收拢了。 …… 宏宇大陆在时隔帝军白头一月后再一次沸腾了,只因曾扬言终身不娶妻的穆家少主要成亲了,所娶之人乃是陌家刚回来不多久的小二小姐陌洁,婚期就在下一月的三吉之日,吉嫁、吉娶、吉生。 听着这一路走来的喧嚷,蓝汐为杜婉心疼,多年的朝夕相处,从一听到这个消息时她便知道陌家的小二小姐陌洁便是她们的小姐。 来到陌家外,看着陌家的大门,笑着勾起了嘴角,小姐,蓝汐终于要见到您了吗。 “你是何人,来我陌家所谓何事,倘若求医,便去陌医馆,陌家本家不接外来人。” 门守挡住了准备走进去的蓝汐,蓝汐便是一愣,看着自己的装束好笑了一声,她真是太激动了,都忘了她早已不是地狱使者了,“麻烦您通传一声,就说蓝汐求见陌小二小姐。” “蓝汐?你是蓝汐。”门守立刻与对面的另一个门守对视了一眼,小二小姐说不久后会有一个自称是蓝汐的姑娘来找她,不用阻拦,居然还真有,真是奇怪,小二小姐自从回来后就从未离开过,更没有消息传出去。 “蓝汐姑娘,我家小二小姐说了,若是你来找她,直接进去便是。”话落之后,守卫看向了院中的一个仆从,“你,将蓝汐姑娘带去小二小姐的菱园。” 蓝汐就又笑了,果然是小姐,便点点头走进去跟上了那个仆从。 来到菱园,视线中便映入了院中自制太阳伞下的那道熟悉身影,一身的纯白纱裙,闭着眼睛微张着嘴巴,一脸的享受,一旁的粉菱将剥好的葡萄喂到她嘴中。 蓝汐的眼神就是一晃,曾经在心悦宫中的一幕幕恍然而过。 “你回去吧!这里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扭头看向身后的仆从,仆从微微一躬身退了下去,蓝汐便走进了菱园,“小姐倒是自在啊!偷得浮生半日闲,却是让奴婢好找。” 听到这话,粉菱立刻扭过了头,看见蓝汐就放下手中剥到一半的葡萄跑过来直接扑在了她怀中,“蓝汐姐姐,你怎么才来啊!真是太慢了。” 蓝汐就一阵好笑,“你这个小妮子,竟是抱怨起我来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点了点粉菱的额头拉着她走了过来,粉菱就吐了吐舌头,她又不是故意的,小姐在陌家的消息是绝对不能传出去的。 杜婉睁开眼睛从软榻上坐了起来,看着走过来的蓝汐,轻勾了嘴角,“还以为你要到你家小姐出嫁的那天才会赶来,看来你是早已离开幽冥城了。” 说起幽冥城,杜婉还是这般的浅笑焉焉,好似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过往都已经忘却了,却是让蓝汐心疼了。 小姐从来都是这般的理智,理智的可怕,却让她们心疼,“小姐还说,明明说让奴婢等的,却是丢下奴婢自己一个人就走了,太不仗义了。” 杜婉站起了身,将蓝汐拉入了怀中,“蓝汐,你是知道的,你家小姐只是想一个人安静的待一下。” 蓝汐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了,抱住杜婉低泣了声音,“奴婢知道,所以现在才来了。” 一旁的粉菱也瘪了嘴,就挤到了两人之间,“小姐,还有奴婢呢!不能将我排除在外的。” 杜婉就笑了,这个活宝啊!还以为性子沉稳了些许,如今看来倒是她高估了。 蓝汐出现在陌家不过片刻,陌离便知道了。 走进菱园,看着那舒服的享受着阳光的主仆三人,就扶了额。 他这边被赶鸭子上架的筹备着那随时可能会丧命的烫手山芋,她们倒是悠闲,哼! “你们倒是悠闲自在,可却苦了我一人,洁儿,若是我被燕归拔了皮下了地狱,我一定拉了你一起。” 陌离的这句话一出口,杜婉的面容就有了一瞬的僵滞变化,转瞬又恢复了笑意,吃着蓝汐递的葡萄微眯着眼,看向陌离,陌离就抖了身子。 他真是不想活了,这些日子的舒逸都让他差点忘了洁儿还有另一个称号‘玉面罗刹冷无霜’,“那什么,我还有好多事要处理,走了。” 话音一落,陌离快步的落荒而逃了,粉菱就抿着唇笑了,这个表哥,平日里总是一副儒雅书生样,也只有在小姐面前才会破功。 。 (二百一十五)三吉之日 忽然,粉菱疑惑了眼,表哥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宸帝会拔了他的皮,她已经在小姐那里知道了宸帝就是如今的忘川帝君冥帝了,只是因为出了意外而失了记忆,忘记了小姐,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 “小姐,刚才表哥为什么这么说?您不是说皇上不记得您了,将你赶出了忘川宫,你才要嫁给别人激一下他。” 粉菱的这话一出,杜婉好不容易出现的好心情终是被破坏了,起身走进了卧室,走到门口时顿下了脚步。 “忘却了如何,记得又如何,不过是一个提线的木偶,从未变过。” 走进去关上了门。 粉菱看向蓝汐便哭丧了脸,“蓝汐姐姐,我说错话了。” 蓝汐看着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小姐的脆弱从不会让她们看到,而那个她愿意让看的人却不要她了。 若是他们没有来这冥宸大陆该多好,只是可能吗,主子,你这般伤小姐,总有一天你会付出比之百倍的代价。 扭头看向粉菱拉住了她的手,“粉菱,你没有说错话,说错话的是陌离,在小姐的心中,公子是公子,宸帝是宸帝, 公子对小姐的百般在乎只是为了利用她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宸帝对小姐的在乎只是单纯的在乎,爱的在乎,如今的冥帝做了公子的他,对小姐便只有利用了。” …… 离开的陌离也察觉到他说错了话,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难看的要死,过来找他的穆凌云就皱了眉头,“陌离,你这是什么表情,小姐姐嫁给我大哥你就这么不愿意。” “呵!不愿意,我为什么不愿意,嫁的人又不是我,娶的人更不是我,穆凌寒想自己找虐,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陌离猛然一甩袖,阔步向外而去,能让他甘愿听从的只有燕归,若不是洁儿威胁,他会给他们筹备婚礼,做梦去吧! 穆凌云就握紧了手,却是无言以对,他心中清楚杜婉是不可能爱上他大哥的,更不可能会嫁给他,她嫁给他必然是有什么原因的。 就要像菱园而去,却是被一个人挡住了。 燕去失魂落魄的来到陌家,与刚出去的陌离刚好错过。 他绝不会让洁儿嫁给穆凌寒,不然她一定会后悔的。 于是便向菱园走来,就看到穆凌云正要走去,便快步过来挡住了他,“穆凌云,你要做什么?” 穆凌云看向燕去,又皱起了眉头,“封去,你我心中都清楚,何必多问,她冷无霜想要利用我大哥达到什么目的,得看我同不同意。” 燕去一愣,却是苦笑了脸,“呵,我倒是希望事情真是如你所想的这般,只可惜啊!你不了解洁儿。” 她从不走回头路,大哥伤了她,她便会百倍千倍的还回去,嫁给穆凌寒,便是让大哥痛苦一生的最好方法,却也是让她痛苦一生的最坏方法。 转身走进了菱园。 看着燕去渐渐消失的背影,穆凌云无言了,小姐姐是真的要嫁给大哥的吗?如果是这样,最好了, 她虽不会爱上大哥,可至少大哥还能看到她,不用再一个人偷偷躲在屋中看着画像了。 …… 一月后的三吉之日。 这天,天空泛起了丝丝雾雨,却是挡不住向着陌城而去的迎亲队伍,穆凌寒驾着巨兽走在最前方,仍是一身的红衣,只是相较于往日的随性,这次的他多了一份正式。 穆凌云看着他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是忍不住的开了口“大哥,哪怕明知小姐姐不会爱上你,你也要娶她吗。” 穆凌寒便看向了穆凌云,轻勾了嘴角,“小云长大了,竟也知道为兄长担忧了,只是你的担忧是徒劳的,如今我只是想要照顾无霜,让她在这冥宸大陆上不至于孤身无家,其他的,我别无所求。” “大哥,你变了,以前的你从来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穆凌云握紧了手,他那个随性洒脱的大哥彻底的消失了。 穆凌寒一愣,变了,原来他变了,他竟从来不曾察觉过,摇摇头看向了陌城的方向,为了无霜而改变,他心甘情愿。 而此刻的陌家,杜婉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庞,轻轻扯起了一个嘴角,眸中却是冰凉的没有一丝情感的波动。 一旁的蓝汐和粉菱安静的看着她,脸上也没有一丝的喜悦,她们心中都清楚的知道,这场婚礼对于许多人来说,是一场不被认同的婚礼,所以不可能会有人开心的。 忽然,外面响起了燕去愤怒的声音“陌离,你又要拦着我吗,放我进去,这次说什么我也要见到洁儿。” 上次他来就不让他进去,这次居然又不让他进去,大哥见不到也就算了,洁儿居然也不见他,真是不得不让人气恼。 “封少主,小姐说了不见你,你就别闹了。”恒娘也挡在了门口,小姐是不会见他的,闹了也是白闹,说不得还会惹小姐生气。 “燕去,洁儿嫁给穆凌寒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迎亲的队伍马上就要到我陌家了,在外人眼中,这是十大隐族穆族和陌族的联姻,除非有不可抗拒之事出现,否则,谁都阻止不了。” 陌离捏住了燕去的肩膀,很重,燕去忽然就明了了,十大隐族同气连枝,穆族与陌族的联姻不是轻易就能中断取消的,否则不只是穆陌两族,十大隐族都会成为整个冥宸大陆的笑柄,他还是不思量了。 转身就快步向外跑去了,不可抗拒之事,所以只有大哥可以阻止,他还是得再去找大哥,这次说什么他都要见到他,哪怕是打上忘川宫。 …… 迎亲的队伍停在了陌家门口,穆凌寒两兄弟率先下了异兽,后面跟亲的帝乾七人也走了上来。 看着穆凌寒,帝乾的眸中划过了复杂,或许别人猜不到那陌家小二小姐是谁,但他能猜到,一定是圣女, 他也早已想到了,那个高杰也是圣女,因为能让凌寒特别对待的从来都只有一人, 只是圣女是忘川帝后,哪怕帝君废了她,她也不能成为别人的妻子,否则便是对帝君的不敬, 更何况圣女消失,帝君一夜白了头,可见帝君对圣女并不如他所表现的那般无情, 彼岸花灵,忘川冰魂,家族中记载的传说或许是真的,所以他不能插手,不能将帝家至于险境。 “洁儿,接亲的队伍已经到了,我做为你的表哥,便由我抱你出去吧!” 陌离推开门走了进去,杜婉便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蓝汐和粉菱拿了外袍给她穿上。 五月份的肚子因为她体质的原因,并不是很明显,只是小小的隆起了一点,外袍一穿便看不到了。 杜婉淡漠的走出了屋门,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不用。” 蓝汐和粉菱跟了上去,陌离就摇了头,本想当一回哥哥,都不给他机会,看来他真是只有做老妈子的命啊! 。 (二百一十六)冥帝醒悟 杜婉一行人刚走出陌家的大门,穆凌寒便迎了过来,珠链虽遮挡了脸庞,却挡不住杜婉看向他的视线, 失了随性的穆凌寒竟给了她一种沉稳的安全感,那股子轻浮劲儿已经是消失的无影无迹了。 “无霜,我们走吧!”穆凌寒并没有直接握住杜婉的手,而是伸出手,给她她自己的选择。 杜婉便浅浅的勾起了唇角,贼宸帝从来都不会给她选择,从来都是替她选择。 忽然自嘲一笑,她是何时起竟开始将他与穆凌寒对比起来了,他们是不一样的人,根本没有可比性。 将手搭在穆凌寒的手心,手中的细腻丝滑让穆凌寒心神一跳,面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宠溺。 这样的目光是多么的熟悉,熟悉到了骨子里,多少个往昔,贼宸帝都会对她露出这样的目光,然后说着搅动她心湖的缠绵情话,可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虚幻的美梦。 “走吧!”杜婉漠然的冰冷了声音,穆凌寒便懊恼了,一瞬的飘然彻底的自心底消散了,心中苦笑一声,说不求爱,只想无霜好,可终是不甘的,“好。” 走上花车,迎亲送亲的队伍便先后出发了。 车队在转了多个传送台后,在第八日来到了穆城。 整个穆城火红一片,行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他们的少主成亲了,他们穆城可是难得有这样的喜事。 …… 而此刻的忘川宫中,彼岸殿前的台阶上留下着一个个血脚印,褪去了地狱使者衣着的绿雅捂着心口一步步的往上走, 白色的衣裙早已血迹斑斑,脸色苍白的只有咬紧唇瓣,才不至于跌倒,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了彼岸殿前,单膝跪下去便大声的喊道 “帝君,他们已经到穆城了,小姐今日就要嫁给别人了,属下求您了,去阻止吧!” 看着紧闭的殿门,绿雅忽然呵呵一笑,“帝君,你就是个胆小鬼,懦夫,只知道躲在里面,让小姐独自一人去承受,你根本就不配得到小姐的…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话到一半,绿雅猛的就咳嗽了起来,嘴角溢出了一丝血痕,脸色更加的苍白了。 “别考验本帝的耐心。”冥帝的声音自里面传了出来,冷冽的渗骨,绿雅又是呵呵一笑,随意的擦掉了嘴角的血迹。 “对属下的耐心,帝君是在表深情吗,属下是小姐的丫鬟,帝君怕杀了属下,小姐会恨您一生,呵呵呵,你都不在乎小姐了,都不要她了,何必装出这份深情, 你可知,在这冥宸大陆之上,小姐只有一个你,你既不要她,又为什么要将她带来这里,若是在俗世中,至少小姐有哥哥、有娘亲,不用独自一人躲起来。” 绿雅的这话一出,彼岸殿内便发出了一声闷哼,殿上的御座把手被捏的裂了纹路。 冥帝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眸中的黑与红却在不停的交替了,一会儿是血红,一会儿又是黝黑,最终还是化作了血红,宸帝没能出现。 站在左右的白风和林木看着这样的冥帝,对视了一眼,终是走到中间单膝跪下,“主子,属下们求您了,别再折磨自己了,去阻止吧!” 一道劲力便打了下去,白风与林木捂住了心口,嘴角丝丝血迹溢出。 “真是好的很啊!一个两个的胆子都这么大,你们两个是不是也想过烈焰、焚浴火,舍了这身黑白狱使的身份。” 冥帝的声音比之刚才更加的冷冽了,两人就是一抖,林木便低下了头,白风却是紧握了手,猛然抬起头看向冥帝,带了一丝赴死的决绝。 “主子,前世您算计利用了小姐半生,等到察觉到自己对她的爱时已经晚了,来不及了,难道这一世您还要走前世的路吗? 是不是只有等到小姐对您的爱被您消磨的一丝不剩时,您才会醒悟,是不是只有看到小姐对您漠然的视而不见时,您才会挽回, 可是这一世您没有重来的机会了,璇玑玉盘原盘已经被小姐毁了,分盘散裂破碎了,整个圣女族都已经崩塌了,您便是后悔,都不会再有机会。” 白风这些话中的每一句都在刺痛着冥帝的心,前世的一幕幕就在脑中不停地放映了。 五岁前活泼可爱的心儿,五岁后冰冷无霜的洁儿,进入丞相府伪装娇俏的杜婉,进入皇宫伪装温雅的皇贵妃, 是他一步步的改变了小东西,将那个活泼可爱的心儿彻底的扼杀了,难道这一世,他还要做吗?不,不可以,他不能。 眸中的黑与红又开始互换了。 “主子,去吧!去将小姐带回来,她是属于您的,是您宁死重回都想要得到的炽爱,这一世您已经得到了,别再犯糊涂了, 不管是宸帝的您还是冥帝的您,亦或是归月公子的您,都只是您而已,您从来都是您,小姐爱着的那个您。” 话落之后,白风双膝跪地,深深的叩了下去,他知道他说出的这些话若是主子不为所动,那么他的下场便只有死路一条, 因为在主子的心念中,他从来都只是冥帝,在他的认知里,小姐爱的是宸帝的他,而不是冥帝的他。 冥帝还是冥帝,化不了宸帝了,因为他们本就是一人,封钰,杜婉的阿钰,只是她一人的阿钰而已。 看着下跪的两人,冥帝什么也没说的直接从彼岸殿中消失了。 白风便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高高提起的心落了下来,他没事,便是主子听进去了,他去找小姐了。 “白风,我竟不知你是从何时开始不思量了,这是第二次,不是每一次你都会这么好运的。” 林木看了一眼白风,闪身消失去追了冥帝,白风站起了身,刷的一下打开折扇就轻轻一摇。 “不思量吗?不,我从来都是思量的,只是不敢肯定而已,不过现在看来,以后再也不会有不敢肯定的时候了。” 悠哉悠哉的走出了彼岸殿,看着还跪着的绿雅,心中竟是抽搐了一下,白月,他好像看错了,她并不是他所想的那般无情无义。 “你出来了,那便是主子离开了,他去阻止了,对吗。”绿雅的声音中带着丝丝虚弱的沙哑,眼睛是直直的看着白风,带着执着的希冀。 白风便点了头,“主子已经去阻止了,你可以起来了。” 绿雅便扯了一个笑容,那股子劲儿散了,整个人直直的栽倒了下去,白风快速的扶住了她。 肢体的碰撞让绿雅的身子就是一颤,人都已经昏迷了,身体却还是感知了疼痛。 过烈焰,焚浴火,不是谁都能活下来的,还坚持这么长时间才昏过去,她对小姐的心不比白灵少,是他错了。 。 (二百一十七)白风心动 抱起绿雅走下了台阶,看着那已经干透的黑红色脚印,一抹怜惜自白风的眸中闪过。 将绿雅交给其他的地狱使者照顾后,白风便准备去找冥帝,却是感知到了后崖的结界波动,有人闯上忘川峰了,身影一闪便消失了。 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忘川峰顶,看着攀爬而上的人影,白风就是一阵的心悸,这个二公子,是在找死吗,这地方也敢上来,不怕掉下去被海兽吞的连骨头都不剩啊! 正这般想着,燕去就一脚踩空了,连忙抓住一块凸起的石头,整个人直接悬空垂了在崖壁上,看的白风是心惊胆颤, 快步跑到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就踩上了独特的步伐,随着他不断地动作,不远处的瀑布缓慢的分开了,一条玉阶倾斜而上,出现在了燕去的脚下。 白风停下动作走过来,见燕去定定看着玉阶的,就急急道“二公子,还不赶紧上来,我的术法可坚持不了多久,要是你真掉下去了,可不是我不救的你。” 燕去回过了神,踩着玉阶就快步往上走,他每走一个台阶,玉阶就消失一个台阶,刚走上来,玉阶便消失了。 附身往下看去,万丈深渊都不足以形容,就心悸了,他是哪儿来的毅力敢爬上来的,后退两步拍了拍心口,攀爬的时候没感觉害怕,现在想想,他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二公子,您可真是长本事了,连忘川峰您都敢爬,属下真是佩服啊!” 白风咬牙切齿的就抱了拳,燕去便想起了他上来是为了什么。 “要不是你挡着我,我能不要命的去爬这里,走开,这次说什么我都要见到大哥。” 推开了白风就要跑,却是被他的一句话给拉停了脚步,“您来晚了,主子已经走了。” 燕去就以一种十分扭曲的姿势扭过了身体,“你说什么,大哥走了,他走哪儿去了?” 声音高亢的让白风堵了耳朵,这个二公子,他的耳膜都要被震碎了。 “白风你倒是说啊!”燕去一把拉下了白风的手,这个白风,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吊人胃口了,大哥到底是离开了还是去找洁儿了啊! “你先放手。”白风眼神示意了一下,再不放手,他的手腕就要断了。 燕去立刻便松开了手,白风转动了一下手腕走下忘川峰,缓缓道“主子去找小姐了,所以您就别再折腾了。” 燕去便一笑,去找洁儿了,那就好那就好,不然他都不知道能不能将大哥给拽去。 快步便跟了上去,这忘川宫大的跟个迷宫似的,他可不想兜圈圈。 …… 穆家正堂中,中央的墙面上悬挂着一副鹤发白须的慈祥老人像,广袖墨袍,负手而背。 杜婉看着它,呆滞了,爷爷,他怎么会出现在穆家,他不是圣女族的第一代圣老吗?怎么会出现在穆家?而且还被悬挂在正堂? “他是谁?”杜婉不自觉的就喃呢了一声。 看着她这般模样,穆凌寒微紧了一下眉头,大婚之时新人之间最好不要说话,会冲撞了彼此的福气,无霜是真的不在乎,所以才会一点都不避讳,他终究还是在奢求,明知没有结果,却还是想要奢求,“洁儿,这是我穆族的老祖宗。” 穆凌寒的这话一出口,杜婉的心中就惊颤了,穆家的老祖宗,爷爷是穆家的老祖宗,这怎么可能? 扭头便看向了穆凌寒,说道“我曾在圣女族中看到过一副画像,是第一代圣老,和他一模一样。” 穆凌寒便疑惑了一瞬,随即又了然了,看来无霜是不知道历代圣老都是出自十大隐族,也对,这事在冥宸大陆是不会有记载的,便低声道 “洁儿,圣女族的每一代圣老都是从十大隐族出去的,最后化身与璇玑殿中,只有前三代的圣老没有化身, 第一代圣老是我穆族的老祖宗,离开璇玑殿后不知了踪迹,第二代圣老是封族的老祖宗,第三代圣老是帝族的老祖宗,他们二老都去云游四方了。” 杜婉便明白了,却是又疑惑了,封老头阻止她和贼宸帝在一起,还说爷爷也不希望他们在一起,他们这第一代和第二代的圣老都阻止,那么没道理这第三代圣老不来阻止, 可除了那个封老头,在这里她也再没遇到过什么老头啊!除了在璇玑殿中遇到的那个圣老。 璇玑殿,杜婉的脑中忽然就闪现了一个身影,慧持大师,“我曾遇到过一个和尚,说话神神叨叨的,不会就是第三代圣老,帝族的老祖宗吧!” 穆凌寒就笑了,神叨,这个说法倒是很贴切,“如果是一个拿着酒葫芦装茶的和尚,那就应该是了。” 杜婉的眼角便一眯,果然是那慧持大师,如今看来他在璇玑殿中那神叨叨的几句话根本就不是让她任由贼宸帝算计做为, 而是在告诉她,她向往的是舒意自由,所以要顺心而走,只是在当时那般的情况下,她理解错了,才会发生了后面的这么多的事,若是她从一开始就理解对,那么是不是就不用向现在这般痛苦了。 突然,杜婉自嘲一笑,她在想什么呢!纵使那时她理解对了,她也会选择她那时的选择,只因那时她爱他,爱之入骨,便是相思炽恋。 “吉时到,新人拜天叩地。”杜婉的思绪被证婚人的声音拉回了,心间便是一缩。 她不能嫁了,绝不能嫁了,若只是穆家,她最多是对穆凌寒生出一丝的愧疚,可出现了爷爷,穆家是爷爷的家族,她便绝不能连累了。 刚要开口阻止婚礼的进行,一个寒冽的声音快了她一步。 “本帝来的倒是时候。”冥帝的身影从高空缓缓落下,一头的银发随风飘扬,血红的凛眸直直的看着正堂中间的那对新人。 绛红色的长袍竟是比穆凌寒的婚袍更配杜婉的婚服,好似他们才是要成婚的新人。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看了过去,然后便纷纷跪地高呼了,心中却是惊颤连连。 帝君,他怎么会来,竟然还没有遮面,帝后消失后,他一夜白头,必然是心痛到了极致,怎么还会有心情来这里,难道是帝后在这里。 能参加穆族少主婚礼的人,哪一个不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冥帝走到距离杜婉三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看着并肩站立的两人,他们身上醒目的红是那般的刺眼, 他心中的狂躁就要压不住了,只有握紧了袖中的手,才能勉强压住,丝丝青筋渐渐地暴起了,“私会男子,小东西,你的夫君可是会很生气的。” 这样的一句话,让杜婉的脑中晃过了这一世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光景,原来竟是这般的清晰。 原来她竟从不曾忘却过,自欺欺人的渐渐忘却在他出现后狠狠的给了她一个响亮的巴掌,只可惜,覆水难收,破镜难圆,碎了的心便是拼凑起来也是有裂缝的。 。 (二百一十八)为时已晚 看着这样的杜婉,穆凌寒心中的疼惜溢了出来,握住她的手就挡在了她的前面,“帝君这是要做什么?在下的妻…” 话语被阻断了,穆凌寒的反应本就是在考验冥帝的忍耐力,竟然还要说出杜婉是他的妻子这样的话。 冥帝心中的狂躁叫嚣彻底的压不住了,一道劲风带着凛冽的杀伐就直直甩了过去。 浓烈的杀气让杜婉惊了,快速挡在了穆凌寒面前,他是爷爷的后代,绝不能被她连累。 杜婉的这一举动让冥帝和穆凌寒大惊失色,冥帝失了一瞬的理智回归了,他的力道可以要了穆凌寒的命,小东西怎么可能承受。 一个闪身,只见光影一晃而过,冥帝便快穆凌寒一步挡在了杜婉面前,一声闷哼,嘴角便流出了血痕,却是没有表现出一丝痛色,因为他的心已经痛的没有知觉了,他的坏东西居然挡在了别的男人面前,“跟本帝回去。” 还能开口,看来是伤的不重,杜婉袖中握紧的手便悄然放松了,心中自嘲一笑,她做不到放下他,可此刻她的心好冷,冷的她都捂不热,“帝君在说什么,回去?您是疯魔了吗,我是陌家小姐。” 杜婉的声音冷漠的渗凉,更是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冥帝的心就被直直的刺痛了,虽然早已痛的没了知觉。 他不就是疯魔了吗,才会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的小东西,可现在,他还要伤害她,因为他要带她回去,她是他的妻子,也只能是他的妻子。 心中的狂躁不停的叫嚣着,二话不说的就拉了杜婉的手臂,“小东西,你没得选择。” “帝君,洁儿是我陌家小姐,是我的女儿,您不能带走他。”恒娘快步挡在了冥帝的面前,声音中带着丝丝的颤栗。 以前她阻止不了,是因为小姐要报仇,可现在,只要小姐不愿意,她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帝君带走她。 冥帝便看向了恒娘,整个人都寒冽了,空气中出现了一种叫做压抑的东西,沉闷的让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忽然,他轻勾起了唇角,缓慢的说出了四个字“陌…家…小…姐…” 杜婉的心中就是咯噔一声,立刻看向了不远处陌家席位上的粉菱,粉菱的脖颈被林木掐在手中,面色已经开始苍白了。 杜婉着急了,她心中清楚,如果她再不开口,此刻冥帝的他一定会杀了粉菱的,“你若敢伤她,我会恨你的。” 冥帝的心再次抽痛了,恨,若是选择,你的冷漠与恨,我情愿是恨,这样至少你的眼中心中都会有我的存在。 缓缓的抚上了杜婉的脸庞,冥帝恍惚了眸光,这种熟悉的感觉早已刻在了骨子里,多少个日夜的缠绵,原来他从来都是知道的, 因为他与阿宸是同一人,不管小东西爱的是他们当中的哪一个,都只是他而已,是他钻了牛角尖,才会让他们走到了这一步,“若已经不爱了,那便恨吧!” 杜婉的心间便是一颤,那种熟悉的害怕与恐惧悄然的爬上了心门,恨,她其实做不到的。 “告诉他们,你是谁?”冥帝再次开口了,视线看向在场已经呆滞满面的众人,声音温和的好似清风,却是让杜婉的心越来越冷,好似进了冰窖,看着林木手中的粉菱,她没有选择了。 粉菱要开口,却是说不出话,只能不停地摇头,她原以为小姐和宸帝在一起才会幸福,是她错了,宸帝只会左右小姐,禁锢小姐,不可以,小姐不能承认。 “唔唔唔唔…”小姐,不要承认,不要。 看着这样的女儿,恒娘握紧了手,不管是亲生的,还是不是亲生的,都是她的女儿,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忽然,恒娘想到了陌离,他与帝君相交多年,也许他的话可以阻止帝君带走小姐,于是便看向了陌离,却见他隐晦的轻摇了头。 陌离也想阻止,但他却不能阻止,也不敢阻止,早在俗世之时他就清楚宸帝对洁儿的爱,那时宸帝还是燕归,他都不敢插手阻止,更何况是如今冥帝的他。 冥帝的性情,他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粉菱是洁儿在乎的贴身丫鬟,他都动手了,更何况只是与洁儿关系凑合的他, 他可没有一点的把握冥帝不会宰了他,爱情是会让人疯魔的,所以还是算了吧!反正燕归又不会伤了洁儿,最多就是将她困在身边,囚在身边。 “小东西,别考验本帝的耐心,告诉他们,你是谁?”冥帝再一次开口了,声音却是寒凉了一分。 他不想这样做的,可若不这么做,小东西一定会嫁给穆凌寒的,他绝不允许。 穆凌寒袖中握紧的手又紧了一分,心中也是紧张了,无霜会承认吗?她会承认吗? 其实从帝君出现的时候他就知道无霜不能嫁给他了,他那么做,也只是帮她推一把帝君而已,他爱她,所以只要她能幸福快乐,他便甘愿, 而只有帝君可以让她快乐,可以给她她想要的幸福,他给不了的幸福,可是这一刻,他竟自私的希望无霜不要承认。 “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在这冥宸大陆上,我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我所有的身份都是别人给的,你让我说我是谁,我真的不知道。” 杜婉的话语还是平静的,看着冥帝的脸庞,整个人都是漠凉的平静,却是让冥帝的心几乎要窒息了,心中的疼痛早已麻木了,却还是能感知到,故作的冷漠再也装不下去了,一把就将杜婉拉入怀中,直接消失了。 冥帝离开了,林木自然也会跟去,所以他松开了粉菱闪身离开。 沉闷的气息消散了,整个穆家都清明了,所有的声音便开始悄然的嘈杂了 “真是想不到,这陌家的小二小姐居然是假的,是帝后,陌家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就是啊!谁说不是,难怪这么久了都找不到帝后,原来是被他们给藏起来了。” …… “大哥,你就这么甘愿放小姐姐离开吗?”穆凌云走到了穆凌寒身旁,看着平静的望着冥帝消失方向的他,抿了唇瓣。 大哥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根本娶不了小姐姐,所以只是阻止了那么一下,否则以大哥的能力,冥帝便是想伤他,想带走小姐姐,也不会太容易。 穆凌寒就是一笑,看着穆家这些悄然议论还不时望两眼他的看客们,恢复了以往那个轻浮的他。 “众位应该将声音再放大些,我穆家已经多久没有地狱使者光顾了,真的很是怀念。”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了,他们怎么忘了地狱使者的狠绝,上一代穆家圣女无故失踪,帝君大怒, 地狱使者横扫了冥宸大陆所有家族城池,穆家便是包括在内,要不是穆家老祖宗,穆家就被帝君以圣女失踪为由惩处了。 。 (二百一十九)囚困忘川 蓝汐扶着粉菱看向了穆凌寒,眸中闪烁了一丝的敬服。 其实这个穆凌寒还是挺好的,只是他与小姐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帝君便是不爱小姐,也不会让她嫁给别人,“粉菱,我要去找小姐了。” 粉菱揉着脖颈便急急道“蓝汐姐姐,我也去。” 蓝汐摇了头,“忘川宫你进不去,你也不能去,否则会成为帝君威胁小姐的一个掣肘,刚才的事不能再出现第二次。” 粉菱便咬紧了唇,她知道,在她们三个丫鬟中,只有她是最弱的,也是最容易被牵制的,她不能成为帝君要挟小姐的筹码。 “好,那蓝汐姐姐,我不去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小姐,一定。” “嗯,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姐的。”蓝汐点了头,将粉菱交给恒娘,便离开了,小姐在哪里,她便在哪里。 …… 而在这个时间里,封家的后堂中,封老和慧持大师盘膝而坐,慧持大师扯下腰间的茶葫芦猛的就灌了一口茶,完全是一副喝酒的豪爽模样。 “我说老封,若是让老穆知道你这么算计他的后人,还将他的孙女重新送回帝君的身边,他一定会追便你整个冥宸大陆的。” 封老夺过慧持大师的茶葫芦也是大口一喝,撕下一条鸡腿就是大口一咬。 “难得有这么惬意的时候,你这和尚真是烦人,那丫头说的还真是对,神神叨叨。” 慧持大师就摸了一把光秃秃的头顶,重新夺过了他的茶葫芦,“哎嗨,你既做的,还就不许我说的了,少喝我的茶,要喝,自己找去。” 封老便摇了头,放下鸡腿起了身,走到门外看向忘川宫的方向。 “彼岸花灵,忘川冰魂,共存而不可共生,可那丫头怀了孩儿了,他们已经共生了,若是再阻止,便是一失两命啊!老穆不在这里,我总不能真将她的孙女给伤了去。” 慧持大师也没了兴致,叹了口气走到封老身边,“可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就完的,那丫头腹中的孩儿是新的忘川帝君,忘川宫,彼岸殿,只能有一个忘川帝君,所以…” “这是天道轮回,命理循环,他们既然想要在一起,那便必须要承受,只是璇玑玉盘原盘破碎,老穆不在,只你我二人想要将其修复完好,不易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能顺应天意了。” 封老摸了摸胡须,慧持大师却是一摇头,又灌了一口茶。 “顺应天意,我倒不这么觉得,帝君从来都不走寻常路,便是做那俗世帝王的时候,都能借助圣女族寻找圣女的空隙重回三十年前,更何况如今这个已然回归的他,合二为一的忘川帝君,他的心思,谁也猜不透。” 封老便看了一眼慧持大师,不再言语了,只是静静的看向了幽冥城的方向,这时他们该是已经回到忘川宫了吧! …… 冥帝将杜婉带回了心悦宫,刚一落脚,杜婉便推开了他,以往都是他推开她的,这一次换做她推开他。 冥帝看着杜婉,眸底的伤痛掩都掩不住,原来被心爱之人推开是这种感觉,心头抽搐的好似被拧成了一股麻绳,他的坏东西是怎么承受的,“小东西,如果我说,我愿意做回你的阿钰,你…” “没有如果。”杜婉打断了冥帝的话,嘴角轻轻的勾了起来,却是带着薄凉。 “有一句很通俗的话,却是很适合现在的我们,不是每一句对不起,都可以换来没关系,所以,不是每一次的醒悟,都可以换回你我之间的重新来过, 这一生的我,原谅前世的你,是因为我知道要珍惜眼前人,不能等到失去之后再追悔莫及, 可如今的我却发现,是我错了,我所珍惜的眼前人根本不需要我的珍惜,我珍惜了多少,他便践踏了多少,可悲,可笑。” 留下这段话,杜婉转身漠然的走进了内殿,现在的她不想见到他,一点都不想,她需要一个空间,一个小小的可以让她安静的空间, 明明从决定嫁给穆凌寒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算到了要面对的这一切,明明从他一夜白头时就知道自己逃不掉的, 主动送上门的彼此折磨,是对他最大的报复,却也是对自己最大的自残,她真是在自己作死。 除了一身的累赘发饰,上了床榻便将自己包裹进了被窝里,寒冽的味道是那么的清晰,多少个夜晚,他的贼宸帝将她拥入怀中, 明明做不到忘却,明明深爱着他,为什么她却选择了这样一个最为极端的做法。 闭上了眼睛,脑中绛红色的身影一遍遍的重叠而过,手便抚上了小腹,原来不知何时起,她的脑中出现的不再是墨袍的他了,而是红衣的他。 冥帝静静地站在内殿的门口,没有走进来,他了解他的坏东西,现在的她不需要别人,更不需要他, 如果是以往,他一定会不管不顾的将她拉入怀中,可是现在,他不敢,坏东西的心在渐渐的变凉,虽然他极力的不愿去承认,却不得不承认,他自己吃了自己的醋,然后自己作死的推开了他的坏东西。 …… 蓝汐回到忘川宫,与出来的燕去和白风迎面相对了,燕去一看见她,就知道杜婉一定是被冥帝给带回来了,就要去找杜婉,却是被白风拦住了。 “二公子,您还是先回去吧!此刻的小姐或许更想和主子待在一起,你这个电灯泡就别去掺和了。” 燕去就瞪了白风,面容都有些扭曲了,电灯泡,他是电灯包,洁儿的话他倒是用的顺溜。 看着挡在眼前的白风,燕去咬牙切齿了半天,最后憋出了一句“白风你真行啊!我还从来没发现你也有这么毒舌的时候,走了。” 转身便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忘川宫,洁儿被大哥带回来了,此刻的穆家怕是已经混乱了,陌家怕是也被牵连了, 私藏忘川帝后,这在冥宸大陆上会引起多大的震撼轰动,也不知道陌离能不能应付。 这般想着,便加快了脚步。 “白灵,你去看看白月吧!她舍弃地狱使者的身份了,现在白洋他们照顾着她。” 白风收回视线看向了蓝汐,如今整个忘川宫已经没有了女人的存在,小姐失踪后主子便将所有的女人全部轰了出去,他们一帮子大男人也不好一直照顾着白月。 “什么?”蓝汐惊了,快步便向着地狱使者的住殿跑去,舍去地狱使者所经历的痛苦煎熬,她是深有体会的,绿雅,她终是走到了她和小姐最不愿意看到的这一步。 低低的叹了口气,唉!也是,她们是小姐的丫鬟,从一开始她们去小姐的身边,就已经注定了她们做不回地狱使者了,只是小姐的丫鬟,最为忠诚的丫鬟。 。 (二百二十)和平相处 燕去来到穆家,见周围没有一个围观的人影,就是一愣,什么情况?不是应该躁乱了吗?怎么竟这般的安静? 就快步走了进去,大红的喜庆还没有撤下去,院中的人群是安静的吃吃喝喝,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便疑惑的挠了头。 陌离看到他便招了手,燕去立刻就走了过去,一坐到陌离身边便小声的问道“陌离,这什么情况?” 不是他想要放低声音,而是这一刻的穆家有些诡异的安静,无端的给他一种感觉,就好像他若是放大声音,这种气氛就会崩塌。 “穆凌寒说,他很怀念地狱使者上门的感觉。”陌离低声说了这一句,燕去便明了了。 上一代圣女是穆家小姐,穆凌寒的亲姑姑。 视线不自觉的移向了正堂。 穆凌寒的视线也看了过来,还是如往日那般带着一丝轻浮,可燕去却觉得他给自己的心门上了一把锁,解不开的锁。 “此刻我倒是不怎么讨厌他了,还生出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爱而不得的悲戚不是谁都能体会的。” 陌离就无言了,这个执拗的燕去,嘴上说着放下放下,却是根本就做不到,爱之一字,害人不浅,便是燕归都陷入而甘愿沦落了, 所以啊!他是永远都不会触碰的,还是好好的做自己的老妈子就好,虽然操的心多点,但好过被折磨。 …… 时间晃过,杜婉这一睡便是整整一天加一夜,这一觉她睡得很不安稳,好几次都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看着屏风外静静杵立的身影,泪水模糊了视线,在没来这冥宸大陆之前,他们明明好好的,她是他的坏东西,他是她的阿钰,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她一定不会选择来这里,哪怕他们的心中都彼此掩藏着一份各自的不爱,也好过现在这般。 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却是不安稳的翻动着身子,当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转动了身子,面朝向了殿门,冥帝还是亦如她迷糊间看到的那般,静静地杵立着,一动都未曾动过。 这般深情的他,如果是发生在地宫之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扑过去,然后扬起下巴挑衅道“这场交锋,你又输了,说不爱我,真是傲娇的可以。” 可是此刻,她的心真的好冷,哪怕是她想要捂热,都做不到。 起身走下了床榻,看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轻轻的抚了上去,既然做不到忘却,那便如前世那般彼此折磨吧! 直到哪一天,等她再次捂热了自己的心,他还在原地等着,便重新开始,若不在原地,便真的可以心死了,“我饿了,我想吃烤鸭。” 声音平静的传了出去,冥帝就捂住了心口,嘴角咧开了一个大大的弧度。 他就知道,他的坏东西那般聪慧,怎么可能会想不通,便是如前世那般也好,只要不是冷漠对他,就够了,慢慢来,他会将她重新找回来的,“好。” 一个‘好’字,杜婉咬紧了唇瓣,袖中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指甲便嵌入了手心,贼宸帝,为什么? 随意拂掉眼角的泪花,走到衣柜拿出一套红色的长裙,在这里,她的衣裙从来都不缺。 换好衣服后便走到一旁的桌边坐下。 不过片刻,冥帝端了一份午膳走了进来,杜婉便恍惚了。 红豆薏米粥,脆皮薄饼,千丝银芽,万花卷,翠竹鲜笋,鹌鹑小蛋,青椒万丝,佛坐莲。 “小东西,你没有吃早膳,太过油腻了对身体不好,先垫垫肚子,待会儿便上一只烤全鸭,想怎么吃,都由你。” 冥帝将午膳摆上桌,舀了一小勺红豆薏米粥喂到杜婉嘴边,杜婉不自觉的就张了口,脑海中曾经的一幕幕不停地回放。 “帝君,这样的你,我倒是一点都不适应了,还是觉得那个随时随地都推开我的你看着比较顺眼。” 至少那样的你,最多只是让我心痛,而不像现在这般,窒息的难挨。 伸手握住了冥帝垂落在身前的一缕银发,当时的他是得多么的绝望。 脑中便闪现了连断天桥中进入的幻境,是不是也如那声洁儿一般。 泪水还是滑落了,她的心冷了,可她对他的爱早已不是心可以控制的了。 “即是那般的绝望,为何要走到这一步,将彼此逼到如今这般的地步。” 看着冥帝,杜婉的眸中恢复了平静的漠然,周身却带了浓浓的悲凉。 冥帝放下了碗勺,擦掉杜婉的泪水,浅浅的勾起了嘴角。 “在不知道自己是阿宸时,我一度的以为,只要将你们分开了,时间总会让阿宸淡忘了你, 可当知道自己是阿宸时,我不想走他走过的路,你爱的是他,不是我,爱而不得,那样太累了。” “爱而不得。”杜婉喃呢了,忽然轻轻一笑,“那现在呢!你还是冥帝,在你的心中,你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阿钰,那么你将我带回来,没有任何的意义。” 冥帝摇了头,起身走到了床边,摸上了血玉床榻。 “在昨日之前,我都一直是你所想的这般认为,在这张床榻上,我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不可抗拒的不能自控,我以为是我的心不能自控的痴迷你, 直到昨日,白月说我是个懦夫、胆小鬼,白风说我是不是只有等到消磨了你所有的爱恋,才会幡然醒悟, 不管是宸帝的我也好,还是冥帝的我也罢,亦或是归月公子的我,都只是我,你的阿钰, 所以我想问,如果我愿意做回你的阿钰,你会不会给我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杜婉再一次握紧了手,丝丝血痕终是渗出了皮肤,“我不知道,如今的我,心真的好冷,我想捂,却是捂不热。” 你要做回阿钰,可我却做不回你的坏东西了,便是最后能重新开始,也回不到从前了,心中的梗拔不了,剔不掉,再也不会毫无保留的炽爱了。 冥帝就苦涩一笑,自作孽,不可活,这便是他自己作死的结果。 走回来重新坐下,拉过了杜婉的手,看着上面的指痕血印,握住了,丝丝血红从他的手心冒出,不过一瞬,杜婉的手便完好无损了。 “都已经是多少次这么伤了自己了,明明那么聪颖的,怎么尽干些蠢事。”冥帝没好气的说道。 杜婉却是随意一撇,“俗话说得好,聪明反被聪明误,聪明的过头了,可不就是蠢了。” 两人突然就笑开了,殿中的压抑消失不见了。 用过午膳后,杜婉站起身撑了腰,好久没有这般大吃大喝了,竟是吃的太过了些。 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冥帝轻蹙了眉头,手不自觉的就摸了上去,刚一触碰到,便感觉手心被踢了一下,整个人就愣住了。 。 (二百二十一)聪明模式 看着他这般模样,杜婉抚着小腹轻勾了嘴角,前世她唯一亏欠的便是她的孩子,因为那是贼宸帝强迫她生下的,所以她不爱,甚至是恨,这一生,她要给他渴求的母爱,“辰,宸帝的同音,他来了,封辰。” 冥帝便抖动了手,再一次摸上了杜婉的腹部,又是一下的踢动,他再也忍不住的将她揽入了怀中。 杜婉任由他抱着她,这是做为一个父亲对孩儿的喜爱,她不会阻止,也不想阻止,她贪恋他的怀抱,贪恋他的味道。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理智的可怕,明明都已经出现裂缝了,竟还可以这般冷静的面对你, 按理来说,我要么恨透了你,要么漠然的拿你当陌生人,要么哭得稀里哗啦的,这才是正确的走向,男女之间情爱破裂该有的走向,阿钰。” 冥帝的心门就是一颤,早已疼的麻木的心跳动了,嘴角轻轻上扬,将杜婉抱的紧了一分。 “小东西,我是不会放你离开的,也不会给你你想要的自由,更不会让你只爱你自己,只要你开心就好, 我不是穆凌寒,也做不到他,如今你的心中存了他的位置,但这是因为我自己吃自己的醋,才造成的, 所以,我会将他从你的心门中拉出来,便是你对我的爱裂了缝,你的心中也只能有我一个,如果不爱,那便恨。” 杜婉就又勾了嘴角,泪水自眼角滑落,没入了冥帝的衣领。 “你其实心中十分的清楚,我做不到,从你出现在穆家时,我便知道,你不是冥帝了,那个情商为负数的千年变态老妖精, 宸帝的你,我对付不了,只会将自己搭进去,所以还是选择一个聪明的相处方式吧!” 冥帝又一次心颤了,确切的说,是宸帝,他已经与冥帝的他融合了,冥帝的他愿意做了宸帝的他,所以他出现了。 “我的小东西总是敏锐的,在明知不可能逃离的情况下,只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 就如前世,有了辰儿以后,知道自己再也逃不掉了,便伪装了。 话中意,杜婉听出来了,却不会说出口,前世情,前世了,前世的她只是爱他而已,并不是全心,“阿钰,今日的阳光很好,我想去看看绿雅。” 从宸帝说那句话时,杜婉便知道绿雅出事了,必然是和蓝汐一样放弃了地狱使者的身份,不然敢说出那样找死的话,懦夫,胆小鬼。 “好。”宸帝松开了杜婉,看着她眼角的泪痕,再次轻轻的抬手拂掉了。 他们之间虽是如前世那般了,却也是不一样了,至少今生的坏东西坦诚了对他的心,坦诚了对他的炽爱,而不是真如前世那般,伪装了她的心,也伪装了她的爱,便是他身死的那一刻,都不愿承认。 两人走出了心悦宫。 太阳高高的悬挂在高空,阳光撒在身上带着丝丝暖意,杜婉仰起头微眯了眼,这样平静的相处,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是最好的。 宸帝亦如杜婉这般看向了天空,彼此如是的默契,便是不想前世的相互折磨再重现,这样是他们如今最好的相处方式。 站在殿外的白风看着如此的两人,高悬的心放下了,他还真怕前世的相爱相杀再次重现,看来经历的多了,也是有些许好处的。 来到地狱使者的住殿,看着趴着床榻上面色苍白的绿雅,杜婉驻足了脚步,没有走进去。 来了这冥宸大陆,自己与绿雅之间好似隔了一层,自己知道那是在天启时遗留的爆发,蓝汐和粉菱时刻陪伴着她,只有绿雅,永远在丞相府,做着没用的无用功, 因为自己退缩了,选择了漠视,任由了爹爹和二哥之间相互的明争暗斗,所以她待在丞相府便没有了任何的意义,而自己却不能带走她,因为自己不能让爹爹怀疑。 绿雅好似察觉到了杜婉的视线,扭头看了过来,看着殿外的红色身影,勾起了嘴角,低低一句,“小姐。” 蓝汐顺着她的目光转过了身,殿外的两道身影,同样的一身红色,却是般配无比。 这才是最该在一起的,小姐只有跟帝君在一起,她身上那种疏离的漠然感才会消失,或许她自己从来都没有察觉过,“小姐,这里血气太浓,您别进来了,会冲撞了小主子的。” 杜婉笑了,从宸帝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走了进去,“你们家小姐的孩儿岂会弱了,他见过了他的蓝汐姑姑,总得见一见他的绿雅姑姑。” “小姐。”绿雅轻咬了唇瓣,眼中就冒出了泪花,撑着身子便要起身,蓝汐赶忙扶住了她。 杜婉也快步走了过去,来到床榻边握住了她的手,“你是我的丫鬟,自是我孩儿的姑姑,无论是蓝汐和粉菱,还是你,从来都不会变。” 绿雅便笑了,苍白的面容多了一丝的红润,小姐没有不要她的,“奴婢知道,所以奴婢回来了,小姐可不能不要奴婢。” “那也得你能活着,地狱使者那么好的一个身份,说放弃就放弃,与蓝汐一个样,沉稳的理智上哪儿去了,喂狗了。” 杜婉突然就有些生气了,蓝汐放弃地狱使者的身份时,她什么也不知道,所以什么也做不了, 如今绿雅放弃地狱使者的身份,她也不知道,也什么都做不了,先斩后奏一个比一个学的顺溜,都随了他们那主子,若不是经历了这么多,她岂会留了她们。 “小姐,对不起。”两人低了头,她们了解小姐的脾性,可地狱使者是不能有心的,是不能背叛帝君的,她们要一心随了小姐,便是背叛帝君,所以必须放弃地狱使者的身份,没得选择。 杜婉也明白她们有她们的无奈,就是突然生气了而已,或许是孕妇的性子阴晴不定吧! 在这里待了不到一会儿,杜婉便离开了,只因绿雅告诉她忘川宫中再没有其他女性了,全部被冥帝给轰了出去, 只有如夫人,被锁在了宫狱,因为忘川帝君册封如夫人为帝后的事是她自己妒恨杜婉故意传的,只是忘川帝君没有阻止,任其了发展。 …… “我想弹琴,‘鸢尾’。”走在忘川宫的后花园中,看着满园的曼陀罗华,杜婉忽然开口了。 宸帝便微皱了眉头,看着杜婉片刻,轻点了头,“好,我去给小东西取。”小东西在支开他,那他离开便是。 宸帝转身去了心悦宫,杜婉走到花园中,采下一朵曼陀罗华轻嗅了一下。 曼珠沙华可以唤醒人前世的记忆,曼陀罗华是白色彼岸花,开在天堂的地狱花,自然也能唤醒前世的记忆, 它们唤醒了她前世的记忆,却唤不醒她冰封的心,哪怕册封如夫人为帝后的事不是贼宸帝发的话, 可他却任由了那些话通过别人的口传入了她的耳中,所以就算是绿雅为他说情开脱,她也不能原谅。 沿着御花园的廊道漫步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彼岸殿前,看着屹立在眼前的殿宇,笑着勾起了唇角,泪水再次不自觉的滑落了下来。 “彼岸殿,消失的彼岸殿,贼宸帝,你骗了我多少次了。” 白风跟在不远处,懊恼了面容,他们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一件事给忘了,他看到彼岸殿重现时都心惊不已,更何况是小姐。 。 (二百二十二)冰冷的心 “白风,带我去宫狱。”杜婉转身看向了白风,白风就一愣,又快速反应了过来。 他怎么忘记了,小姐的理智可是可怕的吓人的,彼岸殿的消失与重现,在小姐的眼中必然是不算什么的,“小姐要去宫狱,可是想去见如夫人。” 白风并没有故作不知道杜婉话中是什么意思,她既说了这样的话,便是知道了如夫人被关在宫狱中。 “让我与阿钰走到如今这般上不得又下不来的地步,我总是要去看看她的。” 虽然如夫人只是一个外因,真的缘由还是出在贼宸帝和她自己身上,可她杜婉,除了贼宸帝可以算计,别人,算计了她,就要承受被她知道后的怒火。 白风便不再问了,带着杜婉去了宫狱。 忘川宫的宫狱并不是普通的牢狱,而是一座地下冰宫,白色的圣洁,如果不是白风带着杜婉,她必然会以为这是某个帝妃的宫殿。 冰宫的墙面上封存着血红的曼珠沙华,每一朵都绽放到了极致,飘着淡淡的清香,每走过一处,就感觉脑中的记忆清晰了一分。 忽然,杜婉停下了脚步,脑中快速的划过了一个画面,是她出车祸前在电脑中看到的那个视频,冰棺里的那对新人,为何她有一种感觉,那对新人会与她和贼宸帝有关。 “小姐,怎么了?可是不舒服,要不我们出去吧!”白风担忧的看了杜婉,这宫狱有致幻的作用,小姐如今怀有身孕,他不该擅自带她来的,该等主子的。 杜婉的思绪被打断了,摇摇头继续向前走了,“不用,要是连这点摄魂术我都控制不了,那玉面罗刹冷无霜的名号岂不就砸了。” 白风便无言了,他都几乎忘了小姐还有这一层身份了,抬步跟了上去,“那小姐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了,一定要告诉属下。” 杜婉点了点头,她知道,她绝不会拿她的孩儿来冒险的。 走到宫狱的最里面,便看到如夫人被悬挂在冰柱上,其他的地方都好好的,只有脚心被划了一条口子, 滴滴鲜红的血液滴在冰面上,不过一瞬便渗透了进去,周围被冰封的曼珠沙华就红艳了一分。 “主子因为她是封家人,看在封老的面子上放了她一码,只是让陌离消了她的那段记忆,将她发还了封家,她却不知死活的传出了主子要废后立她的消息, 主子当时就将她关进了宫狱,正好宫狱中封存的彼岸花已经很久没见人血了,都快要枯萎了,如今不过半年,便盛开的这么美艳了。” 白风故意这般说着,也算是为宸帝开脱了。 要是杜婉没有从绿雅那里知道,或许她会相信白风的话,毕竟白风了解她的性格,该是不敢骗她的, 可如今看来,倒是她高估了自己,白风做回了这忘川宫的白狱使,便不是那个白衣使头领了,更不是那个龙卫影一了。 “这鲜红的颜色真是美丽,这般放空人血,亲生体会自己的身体渐渐变凉,感觉着自己的呼吸渐渐变弱, 那种死亡即将到来,却又不肯将她拉走的感觉,一定美妙极了,不用再添一把了,我喜欢这样看着她体会生不如死的感觉。” 杜婉缓缓的开了口。 低垂着头的如夫人睁开了眼,混沌的浑浊,面容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嘴巴干渴的起了皮。 如今的她早已没了以往的风华,看着杜婉,轻扯了一个嘴角,沙哑的声音若不是杜婉的耳力极好,根本就听不见。 “错了,错了,帝君是没有心的,忘川帝君是没有心的,总有一天,你也会和我一样,成为曼珠沙华的养料, 入了忘川宫的女子一个都躲不掉,你这个圣女更躲不掉,躲不掉,都躲不掉,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夫人低低的笑了起来,在这空旷的宫狱中竟是有些阴森,还带了一丝诡异,杜婉却是没什么感觉。 “你确实错了,错在太高估了自己,太高估了你的家族,封家不会为了一个已经做了帝妃的族人而去妄图挑衅激怒忘川帝君,而我,永远都不会走到你的这一步,因为…” 忽然停顿了一下,笑着勾起了嘴角,“我不是圣女,从来都不是。” 杜婉的这最后一句话一出,如夫人就瞪大了眼,里面的浑浊消散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杜婉,使劲的摇了头,嘶吼道“不可能,你绝对是圣女,否则你根本进不了忘川宫,做不了帝后。” “呵!圣女?你可知圣女的作用是什么,枯守忘川河,滋养彼岸花,召回彼岸花灵, 十大隐族记载的禁忌传说,忘川冰魂,彼岸花灵,消散世间,幽冥城出, 忘川宫现,圣女族起,彼岸花开,你做为封家的嫡出小姐,该是听说过吧!” 话语一落,杜婉转身离开了,这样一个将死的女人,她懒得动手。 白风跟了上去,徒留如夫人震撼的定格在冰柱上,脑中忽然闪现了彼岸殿时看到的那一切,冥帝的异样,便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蠢货,全都是蠢货,一分为二,召回花灵,都是蠢货,被玩弄的蠢货,哈哈哈哈哈哈…” …… 杜婉刚离开宫狱,就见宸帝等在狱外。 一看到杜婉,宸帝便迎过来握住了她的手,感觉着手心的冰凉,看了一眼后面的白风,“小东西,‘鸢尾’已经摆在后花园了,可还想弹。” “弹,十面埋伏。”只有这首曲子可让她的心门不至于冷的寒凉,彼岸殿没有消失,那是冥帝的他做的,可他们是一个人, 如夫人没有死,传出那样的话,也是冥帝的他默认的,可他们还是一个人, 所以,她没有办法让自己的心再为他炽热起来,只能维持不让它再冰冷下去。 宸帝知道,也都明白,从冥帝的他做出那一切的时候,他就已经算到杜婉的反应了,心虽痛的感觉都要窒息了,却不能做什么,只能维持现状, 因为他不能再像前世那般再一次囚禁了杜婉,也囚禁了他自己,走到无法挽回的那般地步,因为他已经没有了再重来一次的机会。 “好,十面埋伏,我也许久未听小东西弹奏了,‘鸢尾’从带来忘川宫便封存至今,也该动一动了。” 宸帝将杜婉揽入怀中,驱散了从宫狱中带出来的寒意,带着她去了后花园的亭台中。 杜婉没有抵制,也没有抗拒。 白风停了下来没有跟上去,现在的主子和小姐不需要他这个电灯泡。 “对了,小虎儿呢!明明答应了要跟我走,却是说话不算数,将我带出幽冥城便没了踪影。” 杜婉忽然开了口,那日虎豹将她驮出幽冥城便直接从原路返回了,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机会,或许是幽冥城的守护异兽不能私自离开吧! 宸帝的脸色就微微一变,眸中的血红闪动了一下,若不是虎豹,小东西根本不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离,还隐藏了那么久,差点嫁与穆凌寒,做错了事便得受到惩罚,囚困地宫,已是他对它最大的宽容了。 “虎豹是地宫的守护异兽,它与冰龙一里一外,如今我已经融合了,它便不能随意离开地宫了。” 杜婉点了点头,没有怀疑什么,因为在她的认知当中,虎豹或许是不能私自离开幽冥城的,所以宸帝这样说,便只是加深了她的认知而已。 。 (二百二十三)我心不甘 后花园的亭台中,杜婉轻柔的摸着‘鸢尾’,脑中闪现了紫宸殿前的那一幕。 宸帝将她环在怀中,‘十面埋伏’的震撼,战场的厮杀,战马的哀鸣。 猛然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自然,看向宸帝浅浅一笑,“阿钰,我弹不出‘十面埋伏’的精髓,还是你来吧!” 起身就要让开位置,宸帝阻止了她,坐到她旁边环住了她的腰,“小东西,我其实更喜欢和你一起弹。” 宸帝的声音很是温腻,杜婉却听出了一丝紧张,他是害怕她拒绝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睛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 明明决定不会再付出全心了,明明心冰冷的她都捂不热了,为什么还会痛呢!她对他的爱已经不受心控制了,为什么还会痛。 “小东西不说话,那我便当你是默认了。”宸帝握了杜婉的手就拨上了琴弦,丝丝缕缕的音符自两人的指尖滑动而出,明明是金戈铁马的战嗷,将士奋勇杀敌的激昂,却无端的带上了让人沉闷的压抑。 杜婉看着宸帝的侧颜,忽然便凑上了他的脖颈,狠狠的咬了下去,泪水滑落没入了口中,苦涩的好似黄连,弥漫了淡淡的血腥。 “为什么?既做回了冥帝,为什么又要做回阿钰?这样拿捏我,你很自豪吗?” 低低的质问好似要将心中所有的压抑全部宣泄出来。 宸帝的手没有停顿,杜婉的手跟随着他亦没有停动,却是乱了琴音,断了韵律。 亭台中忽然安静了,琴音停下了,琴弦断裂了,宸帝的食指冒出了血痕,滴落在杜婉的指尖,映红了她的眼。 “又是沉默对吧!本想和你和平的相处,可是做不到了,我心不甘。” 留下这句话,杜婉推开宸帝向心悦宫走去,步伐虽很快,却是很稳当,她时刻都记得她怀着孩子,所以不能跑。 宸帝静静的看着没有追上去,为什么他要做回她的阿钰?因为他爱她,蚀骨焚心。 “小东西,既然伪装不了,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认错的机会,冥帝的我也好,宸帝的我也罢,都知道错了。” 杜婉一回到心悦宫便将自己包裹进了被窝里,什么聪明的相处方式,狗屁,根本就做不到,既然做不到,便如在天启那般恩爱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的难受? …… 一月的时间快的好似流光,恍然间便已划过了,这一月的时间里,杜婉与宸帝都默契的没有去见彼此, 只是心悦宫中会不时的出现丝丝缕缕的音符,彼岸殿的殿门外,总有一个身影驻足着,目光从不离那个方向。 这天,杜婉如往常一般坐在心悦宫的凉亭中,手指波动着琴弦。 断了弦的‘鸢尾’早已续好了, 一曲‘凤囚凰’自指尖滑律而出,一身的绛红色衣裙,乌发随意的披散在后背,只余几缕因为她低垂的缘故而飘落在身前,一个血红的晶石垂落在眉间,腹部高高的隆起着, 明明一月前还不怎么明显的,如今竟是大了许多,仅仅一月的时间,就好似过了三月。 为此杜婉还让蓝汐去请了恒娘和陌离,二人都说孩儿没事,只是因为体质的原因,她才放了心。 “小姐,穆凌寒来了幽冥城,他想见你一面。”蓝汐走了过来,面色有些凝重。 如今在这个敏感的时段,她本不应该通传的,可穆凌寒对小姐的心,她做不到无视,或许他的出现,会打破这一月来忘川宫的压抑,却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琴音快速停滞了一瞬,又恢复了韵律,蓝汐没有听出来,一旁的绿雅也没有听出来,可远在彼岸殿的宸帝却听出来了。 平静了一月的心错乱了,后负的手握紧了,丝丝青筋蔓延了上来,穆凌寒终是扰动了小东西的心了,他该怎么办? 白风静静地单膝跪在殿前,低垂的面容中是浓烈的担忧,这一月虽压抑,可主子与小姐至少是平静的,如今穆凌寒一出现,怕是要打破了。 林木走了上来,走到宸帝面前单膝跪地,“主子,蓝汐已经将穆凌寒要见主母的消息告诉主母了,主母没有任何的反应,仍是如往常一般,弹了琴之后便去了后花园散步。” 林木的话并没有让宸帝的手舒展,反而是握的更紧了,同样的绛红色衣袍,银白的发用一个红色履带随意的系着,丝丝发缕垂于身前, 血红的眸中带着平静,却是掩不住心门中的嗜痛,视线从心悦宫的方向转向了后花园的方向, 小东西,你不去,你是在愧疚,愧疚你亏欠了穆凌寒,你利用了他对你的真挚感情, 你这是在变相的告诉我,我也该愧疚的,愧疚我利用了我们彼此的感情, 可我不会愧疚啊!只要能将你永远的留在身边,便是给我十次重来的机会,我还是会选择那样做。 杜婉好似感觉到了这边的视线,便看了过来,虽然入目的只是忘川宫的高阁殿宇,彼岸花丛。 “穆凌寒在哪里?”毫无征兆的忽然开口了,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的波澜。 蓝汐便抿了抿唇,却是没有停顿的说出了“在忘川酒楼。” 杜婉便向着忘川宫外走去,走到光圈前停了下来,只因面前挡住的红色身影。 “小东西,你要去见他吗?”宸帝静静的看着杜婉,话语很是平静,却平静的让杜婉心间一抽,因为穆凌寒出现了,所以他再一次不在乎了吗?是要再一次不要她了吗? “是,我要去见他。”这是她对穆凌寒的愧疚,也是最后的道别。 宸帝静静的看着杜婉,忽然轻勾了嘴角,走上前两步抚上了她的心门,“小东西的这里有了他的身影,是我的错,所以我没有资格去阻止你见他,但是…” 突然挽过杜婉的腰,唇上独有的冰凉覆上了她的温润,很轻很浅,蜻蜓点水般的快速离开,“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等小东西回来。” 话落,身影消失了,唇上的冰冷却是那么的清晰,杜婉不自觉的便勾了唇角,心间的那种窒息消失了。 不管时间过去多久,他终是爱她蚀骨的贼宸帝,她不该怀疑的,哪怕他们所面临的是如今这般高不高,低不低的处境。 “走吧!”没有回头的走出了忘川宫,因为她知道他一定在后面看着,他刚才的平静只是害怕会克制不住的将她阻拦下来。 杜婉的身影消失在了忘川宫外,宸帝从后面走了上来,平静的看向幽冥内城的方向。 丝丝的血迹自手心滴落,渗入了玉石地砖中,后花园的曼陀罗华忽然就变得血红了,曼珠沙华盛开绽放了, 花叶相缠相绕,相念相惜,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相惜不相见的流传被真正的打破了,不存在了。 “主子,你放小姐走,就不怕她一去不回吗?”白风很是心疼宸帝,主子爱的太卑微了,也许他们不该再在一起的,他是不是做错了,冥帝的主子或许是最好的主子,无情无欲,无念无爱,便不会这般的痛苦。 宸帝收回视线转身走回了彼岸殿,他怕,很怕,可是他没有选择,这一生,他再也不会囚困他的心儿了,若她离开,他便找,多久都可以。 彼岸殿中的墙壁上刻满了壁画,每一幅都是栩栩如生,若是杜婉能走进来,一定会恨死自己的, 因为这每一幅画都是冥帝画的,她与宸帝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被雕刻在上,冥帝对她的爱,不亚于宸帝对她的爱, 不管是冥帝的封钰,还是宸帝的封钰,都只是他的阿钰,那个为了她甘愿舍弃自己生命的贼宸帝,只可惜她没有看到,所以心中的那个梗,去不掉,那道坎,跨不过。 。 (二百二十四)醒悟释爱 忘川酒楼中。 看着恢复了轻浮的穆凌寒,杜婉就笑了,倒是她多虑了,“看来你是走出来了,这样便好,追逐我,没有结果,只会让自己迷失。” 穆凌寒看着杜婉隆起的腹部,嘴角勾了一抹浅笑,昳丽的面容越发的昳丽了,魅惑的妖艳。 “沉迷于一人的独角戏中,终究只是一场独角戏,无霜从未给过我什么期望,是我自己给了自己期望,没有结果的一个期望, 现在想来,其实我对无霜,更多的是因为曼珠沙华气味的亲近,只是不知何时起,这种单纯的亲近变了味,便演变成了如今这般的地步,不过现在清醒,也该是不晚的吧!” 话落,穆凌寒起身走到了包间的窗边,视线看向了忘川宫的方向,彼岸花灵,忘川冰魂,他已经知道了,没有结果的结果,他的坚持只会伤了她,那么他便放手,成全也是一种爱,他对她的爱。 “现在清醒,一点都不晚,我的心从来只留给了一个人,除了他,没有谁可以让它感觉到痛,所以你的选择是明智的选择, 找一个值得你付出的人,一个爱你的人,为你甘愿心痛的女人,找到了,便抓住别放手,我,不值得。” 杜婉也起身走到了窗边,抚上腹部看向忘川宫的方向,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她冷静了,兜兜转转,无论她与贼宸帝之间出现什么样的裂痕,他们都只是属于彼此而已。 两人静静的没有再说一句话,聪明人有聪明人的对话,不需要说的太繁琐。 时间不会因为他们的沉默而停歇,半天的时光悄然无声的溜走了,穆凌寒收回视线,忽然道 “无霜,我要离开了,这次来见你,一是为了给我情窦初开的失败做个终结,二是为了来和你道个别,我打算跟着慧持大师去云游四方了。” “什么,你要出家?”杜婉就惊了,转头看向了穆凌寒,他不是已经想通了吗?怎么还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出家?穆凌寒就一愣,然后好笑的摇了头,“无霜,我穆凌寒就算再不济,也不会走到出家这一步,我本就是一个随性之人,以前被家族束缚着,不过是因为小云难当大任,如今他已经长大了,那穆家就交给他了,而我,也该去走一走我自己的路了。” 杜婉明白了,便也好笑了,若是要找一个向导,那么那个慧持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自由的空气,对于渴望自由的人来说,是最清新的,那我便祝你追寻到属于自己的自由。” “我会的,临走之前,可不可以在抱你一次,最后的告别。”穆凌寒笑着张开了双臂,杜婉看着他,片刻后环住了他的腰身,隆起的腹部隔在中间,就好似永远也跨不过的沟壑。 穆凌寒闭上了眼,眸中所有的情感全部遮挡了,无霜,能得你心甘情愿的一个拥抱,足够了。 嘴角轻轻一扯,松开杜婉便后退了两步。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该离开了,你也该回去了,爱一个人,真的很不容易,别等到失去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只要他活着,便别无所求。” 话落,穆凌寒转身直接从窗间跃下大步离开了。 忘川冰魂每一次的身死,都是由彼岸花灵来取决的,无霜,千万别做出让自己追悔莫及的事来。 杜婉愣愣的看着渐渐消失的身影,脑中不停的回放了穆凌寒刚才说的话,宸帝两次在她面前的身死就那么清晰的映在了她的脑海中, 紫宸殿中的棺木,忘川河畔的血雾,如今满头银发的他,再也化不去的红眸,全是因为她的缘故,她怎么还可以再伤害他,怎么还可以再折磨他,她心不甘,难道他心就甘吗? 转身跑出包间便快速的向忘川宫跑去了,候在外面的蓝汐惊的快步追了上去,小姐这是怎么了?穆凌寒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幽冥内城的人群看着在街面上快速划过的红色,都驻足了脚步,一个个的瞪大了眼睛,面上的表情多半都属于呆滞了,如今忘川帝后的模样早已在冥宸大陆流传了,没有哪个人是不认识她的, 他们怎么没发现帝后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幽冥内城的,而且还大着肚子,看她那隆起,至少也得有八九月了吧! 她居然敢怀着帝君的孩子嫁给穆家少主,要不是帝君突然出现阻止了,那…我的天啊!小帝子岂不是成了穆家的小少主了。 整个幽冥内城开始猜测了,渐渐的消息传出了幽冥中城,幽冥外城,整个幽冥城都知道了,冥宸大陆也知道了,燕去也震惊了。 …… 封家的禁阁中,一本雕刻着曼珠沙华的黑色羊皮书悬浮在燕去的眼前。 看着上面记载的传说,刻画的一黑一红两道点点光波,整个人都处于了震撼之中。 封老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感似忆的徐徐道“这便是他们的最初,彼岸花灵,忘川冰魂,相恋相爱亦相杀,若是没有经历刻骨铭心的炽爱,从来都是以悲剧结束, 千年前,他们相恋相爱,引来天道雷霆,彼岸花灵魂飞魄散,忘川冰魂一分为二,魂与魄出现,魂去了俗世,魄留了冥宸, 那年,我察觉到帝君的异样,才知道了这些,帝君将自己的魂送去俗世,为的便是与彼岸花灵续情缘,破天道, 他们两个是天法自然的本源,就好比开在忘川河畔的彼岸花,花叶相念相惜,却是永不相见, 我们三个老头不愿看着他们经历一世世悲情,便想要阻止他们在一起,只是事与愿违, 人力是无法抗拒天法自然的,他们终是走到了现在,如今,小帝子要降生了,新的忘川帝君要出现了,他们便是苦尽甘来了。” 话落之后,封老收了禁书,向门外走去,燕去从震撼中回过了神,大哥竟然是一分为二,一个人两个魂魄,而洁儿是忘川河畔的彼岸花灵,那她必然是知道大哥的异样的, 那陌离呢?他知道吗?他告诉他大哥是机缘巧合做了忘川帝君,他也是被洁儿骗了?还是他知道。 快步跑上前挡在了封老的面前,“这便是大哥用了我的身份的原因?” “如今问这个,早已没了意义,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只是为了让你放下心中的执念, 爱一个人没有错,可爱上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人,便是最大的错,你是封家少主,是他们心中的亲人。” 封老的这话一出,燕去就一愣,忽然哈哈大笑一声“老头,真是没想到你这么大的年纪了,既然还说出这样的话,真是不得不说一句,姜还是老的辣啊!” 封老就黑了脸,这小子,居然敢嘲笑他,“没大没小的,好好做你的少主去。” 话刚落,人便消失了,燕去就抿了唇,他早就放下了,大哥与洁儿便是不爱了,他也无法插足,更何况穆凌寒都能做到放下,只为心爱之人可以没有负担, 他做为他们的义弟、哥哥,便是只为着他们能够没有矛盾,也该放下了。 嘴角咧开了一个释然的笑,原来真正做到放下,心才会感觉到飘然。 阔步便离开的禁阁,人一走出去,阁门关闭尘封了,关于忘川的一切再一次尘封了。 这次的尘封将是永久的尘封,不止封家,其他九大隐族的禁阁也尘封了,彻底的尘封了。 (二百二十五)横出意外 杜婉跑回忘川宫便直直的向彼岸殿而去,将蓝汐远远的甩在后面,就要踏上台阶,却是忽然惨白了脸,捂住肚子就蹲了下来,腹部一阵阵的抽痛, 怎么回事?她跑的虽很快,但孩子她一直顾及着,怎么突然就这么痛。 又是一阵的抽痛,杜婉立刻便咬紧了唇瓣,忽然,她震撼的瞪大了眼,这种疼痛的感觉…怎么会。 殿内的宸帝好似察觉了什么,扔下未作完的一副画便闪身出了殿门,白风和林木便是一惊,难道是发生了什么?立刻跟了出去。 画作上本该是一家三口,却少了一个身影,确切的说是半个身子,杜婉的半个身子。 因为宸帝画的很仔细,很认真,所以很慢,她的脸庞出现了,怀中抱着的孩子出现了,却少了下半身, 一旁的宸帝带笑看着他们母子,眸中的柔情化作了浓浓的春水,荡起了徐徐的秋波。 杜婉昏倒在了台阶上,暗中的地狱使者大惊了,白洋赶忙出来就要扶起她,手刚伸到一半,宸帝出来了,他立刻便缩了回去。 让主子看到小姐在他怀中,怕是会宰了他,如今主子的那醋意,他可不敢挑战。 看着昏倒的杜婉,宸帝浑身一震,一丝恐慌从红眸中闪过,小东西怕是要察觉了。 抱起杜婉阔步就向殿内而去,白洋便步跟了上去,“属下已经让人去请陌家人了,小姐不会有事的。” 此刻的宸帝根本不可能理会他,抱着杜婉走进彼岸殿便直直向内殿而去,林木跟了进去,白风便拉住了白洋。 “到底怎么回事?” 白风的声音中带着急烈,白洋摇了头。 “我也不知道,远远的就看见小姐向彼岸殿这边奔来,蓝汐也不见踪影,我还没来得及出现,小姐就捂着肚子蹲倒了。” 白风便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刚要再说什么,蓝汐跑了过来,一口气没缓的急急问道“小姐呢?” 两人看向了她,隐藏在暗处的其他地狱使者也都出现了,绿雅也得到消息从心悦宫那边跑来了。 “白灵,到底出了什么事?”白风立刻就问道。 蓝汐面色难看的摇了头,“小姐没让我跟进去,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她忽然就从包间跑了出来,二话没说的直奔宫来,我都追不上。” “一定是穆凌寒跟小姐说了什么,不然以小姐的理智,不可能会这般。”白洋直接就将责任怪在了穆凌寒头上。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小姐最重要。”绿雅话一出,众人沉默了,确实,现在说什么也都是无力的。 …… 宸帝抱着杜婉快步走进内殿,林木便把守在了门边。 宸帝刚将杜婉放到床榻上她便醒了过来,此刻的她已经感觉不到那种一抽一抽的镇痛了,却是看向宸帝悲痛了面容,“为什么?” 宸帝沉默的没有说话,更不敢看她的眼睛,杜婉就笑了,“一个正常的胎儿,六个多月的胎儿,不可能会有月份这么大的,便是我的体质再怎么特殊,也不可能会这样,所以,是什么时候?” 宸帝还是沉默,杜婉只觉得自己的怒火愤懑全部打在了棉花上,只她一人在唱独角戏。 她要他们的孩子,和再一次的被强给一个他们孩子,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为什么?为什么? 脑中一幕幕的画面就闪现了,他不顾她的反抗,一次又一次的索取,强迫她生下孩子,将她困囚在心悦的牢笼中, 伪装的恋,伪装的情,到最后便是身死都不能释然的爱,原来竟是从来都没有变过,没有变过, 她竟还想着与他重新开始,还不顾身孕的跑回来,错了,全错了。 “滚出去,滚出去。”杜婉忽然就愤怒的大吼了,腹部又是一阵抽痛,面色便又是一白,口中弥漫了血腥,溢出了嘴角。 宸帝大惊了,连忙就要将手搭上她的后背,却是被她一把推开了。 宸帝踉跄的后退了一步,不敢上前的慌乱道“小东西,你别激动,别激动,我说,我全说,是冥帝的我,是彼岸殿消失的那晚,那晚的是他,不是我,他想要让你忘了我,爱上他, 后面发生的那些都是他算计的,他本来想的是在你对我快要寒凉时出现,那么你心中的身影便是他的身影而不是我,只是你突然要嫁给穆凌寒的消息打乱了他的计划。” 杜婉就握紧了床被,心头闷的都感觉要出不出气了,原来冥帝的他伪装起贼宸帝的他可以做的那么的天衣无缝,那是第几次了,第几次她没有认出来了。 闭上眼睛,泪水便滑落了,“你们是同一个人,是同一个人,你心中所想了,他才会做的出来。” 声音低压的击打在宸帝的心上,让他窒息的痛,他无话可说,什么的说辞都是他无力的辩解。 因为在他的心底的深处,波涛的狂躁跳动一直在叫嚣着让他将他的坏东西抓住,可是他不能,那样的错一次就够了, “对不起,对不起。” “呵,呵呵呵呵…”杜婉忽然笑了起来,低低的笑声在内殿轻轻的蔓延了,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滴在手背滑落了下去。 “你可知道,穆凌寒跟我说,爱一个人,真的很不容易,别等到失去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只要他活着,便别无所求, 只要你活着,我便无所求了,这是我跑回来时在脑海中一直回放的一句话,我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我们的爱是可以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的, 原来错了,全错了,呵呵呵呵,在你的心中,我从来都只是你禁锢的提线木偶。” 杜婉红着眼眶,视线看着宸帝,眸中那种彻底的失望让他慌了神,不顾她的反抗紧紧抱住了她。 “心儿,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杜婉咬紧了唇瓣,丝丝血痕又渗了出来,闭上眼睛遮住了眸中的所有,时间静逸了,整个内殿压抑的让人不自觉的就沉了心。 门外的林木握紧了手,这一刻还是来临了,早在冥帝的主子做出那一选择时便注定了,躲不过,主母的性格,若是决绝,必是没有回头的机会,终究是避不开了。 “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错在不该因为放不下而选择了回来,心甘情愿的再一次将自己困在这一方牢笼里,我错在明知不该全心爱上一个男子,却还是找死的全心了, 我错在明明已经忆起了前世的种种,却还是自欺欺人的选择了你,在家仇与你之间,选择了你,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杜婉冷静了,平静了,心门彻底的寒凉了。 宸帝恐惧了,害怕了,心门彻底的慌乱了,紧紧的抱住杜婉颤栗了。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小东西,你便是恨我怨我甚至是杀了我…” 浓烈的血腥味进入鼻息,让宸帝的话顿住了,杜婉惨白了脸,腹部的抽痛让她的眉间冒出了冷汗,绛红色的衣裙被染成了暗红色,整个人冰冷寒凉的好似进入了冰窟。 。 (二百二十六)灭情绝爱 自杜婉被宸帝带回忘川宫后,陌离和恒娘便被他留在了幽冥城,所以白洋派去找他的人很快就将他们带来了,刚赶到彼岸殿,便听到了一声‘心儿’, 带着绝望、窒痛、害怕、恐慌,所有的心悸全部交织在了一起,让外面的所有人心间一颤,心中同时出现了两个字‘不好’。 陌离和恒娘立刻跑了进去,林木没有阻拦,他们直接跑进了内殿,被里面的情形吓了一大跳。 杜婉惨白着脸躺在宸帝怀中,宸帝的周身泛着血红光芒,汇入杜婉的身体里,却是没一点的作用,看到陌离和恒娘,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把就将陌离隔空抓了过来。 “救她。”宸帝的声音寒冽中带着颤抖,陌离二话没问的把上了杜婉的脉搏,现在也由不得他多问。 恒娘也急急走了过来,然后便是震惊了,“不好,小姐要生了。” 自从恒娘知道杜婉怀孕之后,就是她一直在照看,因为冥帝动的手脚,她也如陌离一样错估了孩子的月份, 所以到了这一刻,她还认为孩子只有六个多月,六个多月份的孩子,活下来的几率几乎没有,所以她才会震惊。 陌离把完了脉,看向宸帝惊呆了,八个月,怎么可能,前些日子他检查的时候还是六个月,这… “救她。”宸帝知道陌离在疑惑什么,可此刻的他根本不可能去解释他心中的疑惑,如今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小东西不会有事,她不能有事。 …… 整个忘川宫都处在了一片诡异中,没有一声喊叫,没有一丝低吟。 宸帝被恒娘轰出了彼岸殿,恒娘一人自然不可能让他出去,是杜婉醒了,如果宸帝不出去,她便不生了,在这样的威胁下,宸帝没有选择。 站在彼岸殿外,手掌中滴着滴滴血液,后花园的曼珠沙华绽放的更加绚烂魅惑了。 看着这般的他,陌离摇了一遍又一遍的头,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只是心中还是有些不理解,不过就是早怀孕了一个多月,为什么杜婉就会被气的动了胎气早产了。 只有白风和林木知道为什么,前世杜婉便是被宸帝逼迫的生下孩子,用一个孩子囚住了她的心,今生多出的那一个多月,在杜婉的认知中,便是前世的囚困, 这一生甘愿被困忘川宫,与宸帝那般的相处,便是她不想走前世的路,可到头来却还是走了前世的路,这样的结果她接受不了, 最重要的是在她的心中,这是真正的囚困,用一个孩子束缚了她,他的心束缚不了她,所以便用了他们的孩子, 不止她是他的提线木偶,便是他们的孩子也是他所利用的,这样一个认知,她如何能接受,如何能不失望。 “小姐,坚持住,你一定不会有事的。”蓝汐握紧杜婉的手一遍一遍的在她耳边说话。 杜婉只觉得她好累,好累,好想睡下去,可是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不能睡,她一旦睡了,她的孩子便活不了了,所以她不能睡。 “不好,孩子的头朝上了。”恒娘突然高呼一声,蓝汐和绿雅立刻看向了她,脑中同时冒出了两个字‘难产’。 迷迷糊糊的杜婉也听到了,整个人都清醒了,脸上的汗水怎么擦都擦不完,唇瓣青白的没有一点红润,“恒娘,不要告诉他,若是我真的生不下来了,你便剖腹。” 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可恒娘她们却听见了,恒娘直接就摇头了,“不行,不可以,那样你会死的。” 腹部又是一阵抽痛,让杜婉的意识越发的清醒了一分,死,她就想死了,这样的炽爱,她承受不起了,也许死亡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不行,我要去告诉主子,小姐不能有事,不能有事。”绿雅就要跑出去,杜婉便快速的低语了“你若敢告诉他,我便不生了。” 绿雅的身子定住了,脚步再也抬不起了,若是杜婉用绿雅的命来威胁,绿雅一定不会听,可她却用了自己和孩子的命,绿雅便不能不听了。 泪花在眼眶中打圈,指甲嵌入了手心,却是乖乖的转了身。 蓝汐也是咬着唇,紧紧的握着杜婉的手,给她力量。 时间一分一分的走,里面的人儿有多么痛苦,外面的人儿便有多么痛苦,还夹杂了担忧、害怕、恐惧,各种情绪交织缠绕。 开始时是什么姿势,到现在还是什么姿势,忽然,殿内的一声惊呼让他有了反应。 “生了,生了,太好了,小姐,小姐…” 宸帝再也顾不得杜婉的威胁,冲了进去。 亦如前世一般,杜婉生了一个男孩,看着怀中已经被打理干净的婴儿,杜婉浅浅的扯出了一个嘴角,面色苍白的好似随时就要离开。 宸帝跑到内殿门外不敢进来了,踌躇了,害怕了,他怕他进去看到的会是一具冰凉。 看着门角的一抹红色,杜婉让蓝汐扶起了她,将孩子抱给了恒娘,“你们都出去吧!我想和阿钰单独待会儿。” 虚弱的每一句话都说的很吃力,很小声,宸帝却听到了,心中骤然就生出了一股气力,走了进去。 恒娘三人抱着孩子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人。 看着一步步走近的宸帝,杜婉的脑中闪现了前世的那一幕,宸帝如她一般躺在床上,看着她的身影便招了手,可是此刻她却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了。 “陛下,您真磨蹭,那时臣妾走的有多快,可见陛下还是没有臣妾在乎您那般在乎臣妾。” 低低的声音弱的几乎听不见,宸帝却两步走到了床边,扯了一个笑,却是比哭还要难看,“朕就是要心儿在乎朕,从来都要。” “呵,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杜婉猛烈的咳嗽了起来,血痕划出了嘴角。 宸帝立刻将她揽入了怀中,悲痛了面容,颤抖了声音“心儿,可不可以不要。” 这个怀抱,还是那么的温暖,可是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陛下,前生臣妾拿了您一命,现在,臣妾还您一命,过往今夕,不过只是爱之一字, 说来倒是臣妾赚了分毫,至少这一刻陛下陪在臣妾身边,不若前生,陛下走的那么孤独,臣妾走的那么决绝。” 宸帝紧紧抱着杜婉,眼眶红润了,一滴泪痕滑了出来,却是血泪,“心儿,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不要,你不能丢下我和辰儿,他才刚回来,你要让他再次失去母亲吗?” 这话冲击的杜婉心门抽痛的厉害,她不是一个好母亲,从来都不是,“陛下,没有臣妾,您照样会把他照顾的很好,臣妾累了,真的累了,好累,好累,您就让臣妾睡吧!” 心死如灯灭,没有了生的希望,便是活着,也不过一具真正的木偶,杜婉睡着了,再也没有醒来,整个忘川宫的曼珠沙华枯萎了,幽冥城的白色天堂消失了,化作了黑色地狱。 宸帝抱着杜婉去了忘川河畔,河中央的凉亭不见了,出现了一座冰棺,曼珠沙华绽放到了极致,定格在了冰棺中。 “小东西,你在这里乖乖的,给我一点时间,不会太久的,我舍不得你一人走过冰冷的奈何桥。” 摸着杜婉的脸庞,宸帝的嘴角咧出一个宠溺的笑。 忘川宫中的小帝子哭了,哇哇的婴孩啼哭穿透了云霄。 封家的阔院中,燕去挥动着一条银丝链没有停歇,银丝链划破了衣袍,渗出了血迹。 漂游的穆凌寒仰头看向了天空,拿过慧持大师的茶葫芦一口灌了下去。 无情崖下的龙卫营中,高源一遍又一遍的训练着越来越多的龙卫军。 空旷寂静的皇宫之中,摄政王和新任丞相杜偌焕盯着眼前的棋盘拧着眉头,摄政王妃和丞相夫人杨意柳好笑的看着御花园中捉迷藏的两个小不点。 时间没有因为杜婉的睡着而停歇,还是亦如亦刻的走着,恍若间竟已走过了五年。 。 (二百二十七)回归现代 纯白的高楼大厦,带着消毒液的刺鼻,特级病房中的病床上,杜婉安静的躺着,面容宁静的安详。 一个男子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精干的短发,纯白色的衬衫革履,很是帅气,看着还是这般的杜婉,走到病床边坐了下来。 “姐姐,都已经三年了,你怎么还不醒啊!你再不醒过来,就要看不见你那宏伟的商业计划在小浩的手中被开发成什么样了。” 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伤痛,握住杜婉的手红了眼眶,又开始重复起了每天都要说的话。 “姐姐,爷爷已经没事了,他还是不愿来见你,还是重复着那句话‘都是他的错,若不是他,姐姐不会变成现在这般样子,不会走到痛苦绝望的边缘’, 小浩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这样说,可却不能问,在爷爷面前,小浩连姐姐都不太敢提,小浩怕爷爷的心脏病会又犯了,所以姐姐,小浩求你了,快点醒过来吧!” 一个大男人,红了眼眶,染了脸颊,握紧杜婉的手悲痛着脸,忽然,他从裤兜中拿出了‘彼岸龙凤’, 破碎的‘彼岸龙凤’早已用金片镶嵌黏合了,若不是那明晃晃的金,还以为它从未破碎过。 “姐姐,这块玉佩爷爷让我给你,小浩已经把它粘合了。” 将‘彼岸龙凤’放在杜婉的手心,为她捻了捻被角,高浩便起身离开了。 他刚一走出病房,‘彼岸龙凤’便在杜婉的手心泛出了丝丝红光,一缕一缕的汇入了她的心门。 一个老头凭空出现了,看着这般的景象,叹了口气,“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忘却了,便不会再痛了。” “不会痛吗?忘川河畔的冰棺快要现世了,再一次相遇,你是阻止不了的,如果阻止,便是最初的结局,穆老,若你早知她会因为你而发生车祸,你还会装病阻止吗?” 随着沉重声音的出现,封老出现在了高老面前,看着病床上的杜婉轻摇了摇头,无法算出的未来竟是这般,帝君是否早已预料,所以才会在她选择身死时那般安静的接受。 “我总是想着,我们穆家历代守护着曼珠沙华之灵,我便有责任护着这丫头周全,若不是她怕打雷,我是不愿将这‘彼岸龙凤’给她的,她便不会回去了。”便不会经历那般的沉痛了。 高老转身走到了落地窗前,视线看向了那遥远的未知海域,忘川河畔。 封老又是一摇头,“你这老东西,违心的话竟说的这般脸不红心不跳,心中怕是早已庆幸将‘彼岸龙凤’给了她,不然那场车祸便是要了她的命。” 高老低低一笑,是啊!他庆幸,为了阻止他们的相遇,他装作心脏病发,却是改变不了,天法自然,不是他们人力可以改变的,改变了,不过是让他的孙女重新走了一遍曾走过的绝望。 “我说你们两个老家伙,有这个时间闲聊,倒不如陪老衲去转转这个新奇的世界,说来也真是奇怪,老衲在天启国是何等的受人敬重,到了这里,居然被说成了骗子。” 慧持大师的声音出现了,带着一分的不甚理解,他怎么说也是得道高僧,来了这里化个缘,居然被骂骗子,还说要把他送去那什么局里去,这里的人真是奇怪啊奇怪。 两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慧持大师出现了,拿着他的那酒葫芦就是仰头一口。 “慧持你行了,整日里就知道神神叨叨的,我们在这里也不能多待,该回去了。”封老无语了,这老和尚倒是留恋了这里的繁华,灯火阑珊,他们却是留不得。 “老衲堂堂一道高僧,神叨二字简直是对老衲的侮辱。”慧持大师的脸便黑了一下。 高老就笑了,面上的沉郁也淡化了一分,转身看向杜婉,看着血红不断地汇入她的心门,慈爱了。 “走吧!我孙女要醒过来了,我们不能再停留了,该回去了,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宿命。” 封老和慧持大师也没了玩笑,看向杜婉对视了一眼,确实该回去了,若是帝君醒来,知道他们出现在了这里,怕是就没命了,哪怕他们是璇玑玉盘原盘的守护者,也不会例外。 三人怎么出现的,便怎么消失了,没有引起任何的波澜,‘彼岸龙凤’的光芒暗淡了下来,消失不见了,杜婉的眼角溢出了泪痕,缓缓的睁开了,看着纯白色的病房,揉了揉眉心,她这是怎么了? 脑中忽然闪现了车祸的场景,便低低一笑,看来她还活着,坐起身按通了床边的一个按钮。 不过片刻,一个女看护便走了进来,见她醒来,便是一惊,立刻拨通了一个电话,一边走过来激动的道“高总您终于醒来,真是谢天谢地,奇迹发生了。” 杜婉就皱了下眉头,终于?听她话中的意思是她睡了很久,“我睡了多久?” 边问便走下了病床,身子僵硬的差点跌倒在地,女看护急忙扶住了她,扶着坐到沙发上,才道“高总您已经睡了整整三年了。” 杜婉就惊了,整整三年,那岂不是植物人,看来她能醒过来还真是个奇迹。 房门被推开了,高浩带着一拨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看着醒过来的杜婉,激动的阔步走了过去。 “姐。”声音中带上了点点的哭丧,杜婉就缓缓一笑,摸了摸高浩的头,“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哭鼻子,也不怕被笑话。” “再大的人,也是姐姐的弟弟。”高浩的脸微微一红,不过一瞬便恢复了正常,“姐姐刚醒来,让医生再检查一下。” 杜婉点了点头,确实,这一睡便是三年,还真的好好检查检查。 医生整体检查了一遍,确定杜婉的身体没有一丝一毫的病症,便离开了。 高浩让人收拾了杜婉的东西,办理了出院手续。 一离开医院,杜婉就张开了双臂,新鲜的空气真好啊! 回到别墅里,看着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的庭院,扭头看向了身边的高浩,“小浩,爷爷呢?” 佣人将杜婉的东西搬下了车,放好后便离开了,整个别墅就只有他们姐弟两人。 高浩走到电视柜旁拿出一封书信递给杜婉,“姐姐,这是爷爷留给你的,他国外的两个友人来找他了,他跟着出国去了。” 杜婉便皱了眉头,国外的友人?爷爷因为心脏病的缘故,大多时间不是在家里就是在医院,什么时候在国外有了朋友了?她怎么不知道,难道是她昏睡的这三年结交的。 摇了摇头不再深想,打开了信封,看着里面的内容,就疑惑了,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爷爷这什么意思?什么叫他该回到他该回的地方了?什么叫让她不要恨他?难道她出车祸不是意外?可是怎么可能?爷爷绝不会伤害她的,绝不会。 “小浩,爷爷可还有交代什么?”叠了信封放进了抽屉里,杜婉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爷爷留下这般的话,连她一面都不见的就离开,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而且还和她有关。 。 (二百二十八)魂归忘川 日光高照,浮云万里,一架飞机快速的划过高空冲入了云端,留下一道白色的尾痕。 杜婉躺在真皮座椅上,脑中全是高浩说的话, ‘爷爷让我告诉姐姐,姐姐看了信封必然会心生疑惑,姐姐的疑惑有一个地方可以解答,就是那个商业计划的核心,未知海域的冰棺’。 “未知海域的冰棺,爷爷到底什么意思?”揉了揉眉心沉思了容颜,脑中划过了冰棺中的男女,眸中便闪过了一丝混乱的恍惚。 飞机飞行了五天五夜抵达了考古团队驻扎的临时居住地,一座座的活动板房搭建在忘川河畔边缘的海岸上,大型的吊车机械停放的密密麻麻,蔚蓝色的海域广袤的一眼望不到边,海风吹过带来了海水的滋润。 杜婉一下飞机就直接去了电控室,高浩也跟着过去,里面的工作人员看到她就是一阵的惊讶,便要起身,被杜婉轻挥手的阻拦住,“不用管我,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走到电脑前拉过一把折叠椅便坐到了一边,看着已经快要出海的冰棺,手指轻轻的敲打了桌面。 一旦这座冰棺成功现世,各行各界的关注必然是只曾不减,网络的传播可不容小觑,“小浩,你在这儿盯着,我去休息一会。” 手按上脖颈就扭了扭,在病床上躺了那么久,刚醒过来竟还有点不适应,要不是爷爷的那份信和小浩说的话,她一定会休息够了再来这里,不至于这么匆忙。 “姐姐,你去休息吧!我在这儿看着就好。”高浩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我送姐姐之类的话,因为他了解他的姐姐,她不喜欢别人质疑她的决定,更讨厌别人左右她的思想,便是亲弟弟也不行。 杜婉起身走了出去,看着一望无际的蔚蓝色海域,浅浅的勾起了一个嘴角,这个地方倒是不错,有机会了可以建一座海上别居,闲时给自己放放假也是好的。 问了工人高浩的休息室,杜婉便直接走了过去,一如既往的纯白色简易,身体一接触到床榻便睡了过去,脑中又一次出现了冰棺,冰棺中的那对男女。 …… 忘川宫中 一个小小的身影快速的从心悦宫的方向跑来,一身的绛红色小蟒袍,肉嘟嘟的脸蛋带着绯红,撒开脚丫子,后面的蓝汐都有些追不上,“小帝子,你慢点,别摔了。” 急急的声音传入耳中,封辰脚步不停的便道“蓝姨,你快点,在不快点,就见不到父帝了。” 稚嫩的声音中带着焦急,就那么刺痛了杜婉的心,看着那小小的身影,她抚上了心门,这是哪里?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地方? 忘川宫早已不是原来的纯白了,幽暗的黑,不过五年时间,不止幽冥城陷入了黑暗,忘川宫亦陷入了黑暗,所有的彼岸花消失了,来到这里好似来到了地狱。 杜婉不自觉的跟着封辰的身影来到了彼岸殿,心口再一次窒痛了,为什么?为什么她感觉这里好熟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封辰跑到彼岸殿门前停下了脚步,看向守门的白风小声问道“白叔叔,辰儿可以进去吗?” 声音中带着小心翼翼,好似怕惊了里面的人。 白风轻轻点了点头,“小帝子,主子在里面作画,你小声点。” “哦哦。”封辰立刻点了头,白风便推开了殿门,封辰走了进去,杜婉也不自觉的跟了进去,走进去才察觉到这里的人好像看不到她,她便抬手一看,她居然是透明的,整个人就惊悚了。 宸帝站在御案前,手中提着一只毛笔画着画,神情很是认真,眸中的爱恋是那么的明显。 封辰走到他身边踮起脚尖,看着上面的画像,咧了一个嘴角。 御案上铺满了杜婉的画像,从小到大,喜怒哀乐,绘画的是栩栩如生,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生动。 宸帝现在画的这一张是杜婉在教坊中跳舞的那一刻,原来在那时他的坏东西心中就已经有他了。 “辰儿,幽冥之事,可能管好?”放下毛笔,宸帝抱起了封辰,封辰咬了下唇,却是使劲的点了头,“能。” 杜婉被他们父子二人的声音拉回了思绪,便走上了前,看着御案上的画作,看着眼前的二人,再次按住了心口,为什么这里好难受,“你们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的声音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宸帝揉了揉封辰的小脑袋将他放下,走到内殿拿了一副画作出来,“拖了五年了,是时候完成了。” 袖手一挥,四周的墙壁骤亮了,一幕幕血红的图案映入了杜婉的眼中,刺红了她的眸。 宸帝拿着画作走到一处墙壁前,展开后一家三口出现了,宁静的杏花树下,杏花飘落,怀抱婴儿的女子笑的甜甜,看向身旁男子的眸中是柔情蜜意,男子环着她的腰身,宠溺的看着她与怀中的婴儿。 看着这样的一幕,杜婉再次按住了心口,泪水不自觉的溢出了眼角,画中的女子那么的陌生,为何她会觉的是她, 那样一张讨人的娇容,与她这艳丽绝色的容颜完全不一样,可为何她会觉得是她,目光看向了宸帝,脑中就闪现了冰棺中的那两抹红色身影,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破裂,却是出不来。 宸帝将画作悬挂在了墙壁上,随着手指的不断转动,画作融入了墙壁中,变成了雕刻的壁画。 封辰跟在他身边静静的看着,眼中没有一个五岁孩子该有的天真无邪,而是一抹疼惜,对宸帝的疼惜,忽然,他开口了 “父帝,五年时间了,已经够了,辰儿可以担起忘川帝君的身份,父帝去找娘亲吧!忘川河畔太冰冷了,娘亲一人在那里一睡便是五年,辰儿心疼。” 宸帝的手就微微一颤,血红的眸中闪现了五年来被掩藏的蚀痛,蹲下身子握住了封辰的肩膀。 “辰儿,你娘亲说过,父帝可以将你照顾的很好,可是父帝不能再让你娘亲等下去了,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便是忘川帝君。” “嗯,辰儿一定可以,父帝安心去找娘亲吧!”封辰使劲的点了头,杜婉却是生出了一种没由来的抗拒。 听他们两人的话中意,画中的女子怕是早已死了,这小家伙在支持他父亲去找他娘亲,那不是让这男子去死,一想到宸帝可能要死,心中便不停的叫嚣了,感觉都有些窒息了。 宸帝松开封辰站起了身,毫不犹豫的走出了彼岸殿,杜婉去拉他,手臂却是穿过了他的身体,便快步追了上去,“喂,人死不能复生,你可别冲动啊!” 话一说完,便紧皱了眉头,她高洁是什么人,和自己无关的从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怎么却善良心泛滥了, 而且一想道到这男子会死,她竟然无端的难受,呼吸都有些困难,真是见鬼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脚步不停的追在宸帝身后,来到了忘川河畔,看着眼前的景象,再次惊悚了。 周围的河畔是黑红一片,不远处有一棵烧焦的巨树垛,河岸的中心悬浮着一座冰棺。 这不是她开发冰棺的地方吗?这不是那座冰棺吗?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是她被冰棺里的那对新人给魇住了? 杜婉的身体安静的躺在冰棺中,安详的宁静,五年的时间并没有让她的身体发生什么变化,亦如五年前那般。 宸帝走到冰棺前,看着五年未见的面容,宠溺一笑,“小东西,我来履行我的承诺了,这一次,绝不食言。” 杜婉没由来的就心悸了,整个人跌坐在了河畔边。 。 (二百二十九)梦与现实 宸帝抱起杜婉的身体,躺进了冰棺中,冰棺便冒起了寒气,不过片刻,他的眉眼便染上了雪霜。7k7k001. 看着这一幕,杜婉的脑中闪现了一幕幕的画面,所有的记忆回归了,宸帝两次的身死就那么直直的冲进了她的脑海,痛的她都无法呼吸了,“阿…钰…,不…要…” 这声‘不要’是那般的撕心裂肺,她错了,她错了,只要他活着,她什么也不求了,什么也不怨了,她不要他再为她身死了,她不要。 站起身就要冲向冰棺,却是被莫名出现的那股力量阻止了,怎么也过不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冰棺沉入忘川河中。 杜婉不停地敲打着那股阻止她的力量,却是没一点的用,绝望的栽倒在了忘川河畔。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从一开始我就应该与阿钰再见的,爷爷,您阻止了洁儿,却未曾料到洁儿竟又走了一遍当初的路,呵呵…” 低低的就笑了起来,原以为最温暖的光束,竟是阻止她与爱人想见的源头,爷爷啊爷爷,那您为什么要让小浩告诉我,是您后悔了吗? 不行,她要出去,她要出去,她的贼宸帝就快要出现了,她不能待在这里,她不能待在这里,就要起身,却是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姐姐,姐姐,醒醒。”高浩摇着杜婉的身子满是焦急,难道姐姐睡过去又不醒了,立刻拿出了手机就要拨通电话,手臂被白皙的玉手抓住,杜婉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疑惑了面容,“小浩,你怎么了?什么时间了?” 起身下了床榻揉了揉眉心,奇怪,她怎么感觉她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甩了甩头看向高浩。 “姐姐,你没事吧?”高浩看着杜婉就左右转了一圈,都要把她给转蒙了,她能有什么事?就点了高浩的额头,“我能有什么事,你这小子是抽了什么风了。” “姐,刚才我叫了你半天你都没反应,我还以为又…” 杜婉就一愣,然后好笑的勾了嘴角,这个小浩,是被她车祸昏睡给吓着了,“小浩,你是不是忘了姐姐有一个毛病。” 毛病?高浩便想起来了,然后挠了挠头,“是哦,我都忘了姐姐要是疲劳到放松了,便是一觉睡到自然醒,不然是叫不醒的。” “行了,现在几点了?”杜婉转了转脖颈走出了门,看着晴朗光照的天空,微微一蹙眉,这是已经第二天了。 “姐,已经是十一点半了,昨日姐姐刚下飞机,我便想着让姐姐多睡会,晚上就没叫你。” 高浩跟着走了出去,又道“午餐已经准备好了,都是姐姐爱吃的,我还让人特意空运了北京烤鸭,姐姐应该很怀念吧!” “北京烤鸭。”杜婉喃喃一句,没由来的心间一抽,为何她听到这个名字会感觉心中空了一下,真是奇怪,撇开心中的疑惑和高浩去了饭厅。 时间晃过便是半年,冰棺终于要出了水面了,杜婉坐在电脑屏幕前静静的看着里面的摄像,冰棺里的人影越来越清晰明目了。 “没想到这古人居然是一个老者,这一头的银发,那得多大年纪啊!她怀中的女子看着也不大啊!这古代还真是…” 高浩微微张了嘴巴就摇了头,未说出口的话杜婉却是明白的,一个老不死的,都一大把年纪了,居然糟蹋那些小娃娃,古代那样封建的制度下,女人根本就没一点儿的地位。 突然,一声高呼打断了她的思绪。 “啊,这古人居然不是老头,这容颜简直…我的天哪…” 一旁的一个工作人员惊呼不已,杜婉和高浩立刻就看了过去,经过机械的扫描复真,被曼珠沙华阻挡的容颜清晰了。 看着电脑中那被层层冰霜覆盖的清晰面容,杜婉的呼吸急促了,整个人都处在了呆滞的状态下,眼角划出了泪痕。 “姐,你怎么了?”她的这般模样吓住了高浩,其他工作人员也看了过来。 杜婉恍惚的回了神,抬手擦了一下脸,看着手上的泪渍,一愣,她怎么哭了?“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眼睛有些不舒服,你们继续盯着,我出去走走。” 起身拍了下高浩的肩膀向电控室外走去,高浩便皱了下眉头,姐姐好像不对劲,就要跟出去,却被一个工作人员叫住。 杜婉走出门,看着被大型机械吊出的冰棺,不受控制的走了过去。 ‘去吧!他就在那里,他已经等了你好久好久了,快去吧!’ 这个声音一直充斥在脑海中,杜婉一步一步的向河畔走去,眼神空洞的好似失了心魂, 忽然,冰棺破裂了,冰屑四溅而飞,所有人都惊了,连连后退,看着继续往前走的杜婉,大喊着“高总,回来…” 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杜婉却听不见丝毫,走到忘川河边,看着悬浮在高空中的两抹红色,疑惑了面容,悲痛了心门,掉落了泪痕。 “你是谁?你们是谁?”为什么她的心好痛,好似要被撕裂了。 宸帝浅浅一笑,凌空踏浪而来,走到杜婉身边,看着怀中仍然那般安详睡着的身躯,看向了她,眸中的炽爱是那么的浓烈,“小东西,这一次,我不强迫你了,你可愿跟我回去。” 杜婉愣愣的看着他没有说话,宸帝便又轻轻一笑,“看来小东西是恨透了我,竟是都不愿想起了。” “你别跟我说话。”杜婉只觉脑中有什么在破裂,让她激动又害怕,她想去触摸,却又胆怯的不敢去触摸。 “小东西,在这冰冷的忘川河底,我便在设想,我的坏东西再见到我时会是什么反应,还是这般的理智,理智的让我都要不知所错了,我到底该怎么做坏东西才会做回那个欢乐的小心儿,做回那一切都没有发生之前的心儿。” 宸帝抚上了杜婉的脸庞,怀中的身体渐渐的化作了血色,他的身体也开始消散了,从脚下开始化作了血雾,看着杜婉的眸中是痴恋的浓浓不舍。 “小东西,你既恨我不愿想起我,那么我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失了小东西,我不知道该怎么一人独自存活。” 手心的冰冷让杜婉浑身一颤,只觉脑中嗡的一声,骤然醒过了神,忘却的梦境在脑中映放了,也知道她把多么重要的事忘记了。 看着渐渐消散的宸帝,错乱了,惊慌了,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很紧很紧,“阿钰,我不恨你,我不怨你,我甘心了,你别走,别走…” 声音中带着颤栗,宸帝便笑了,“小东西,那你愿意跟我走吗?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杜婉连连点了头,只要你活着,只要你好好活着,我甘心了,我从来没有恨过怨过,只是不甘而已。 “小东西,这是你答应的,我等你来找我,不许反悔。” 声音一落,宸帝整个人便彻底的消散了,只有浓浓的血色,再次映红了杜婉的眼,呆滞了她的神。 。 (二百三十)只要你活 “高总,怎么了?”一个工作人员看着定定站在电控室外看向忘川河畔的杜婉,疑惑了,高总没事站在这儿发什么呆,难道是冰棺有什么问题? 杜婉转动了脖子,看着面前的工作人员,又看向了忘川河,机器还在运转,冰棺没有破裂,刚才的那一切只是她的幻觉,贼宸帝没有消散的,他还在。 快步便跑了过去,跑到一半又顿了下来,她胆怯了,不敢过去了,她怕她一过去,那一切的幻觉都会变成真实的。 看着她这般的反应,那个工作人员直接蒙了。 突然,忘川河上升起了白雾,视线阻隔的模糊了,什么也看不清,一只大手自杜婉的腰间穿过将她揽进了怀中,清冷的寒凉,却温暖了她的心门,是贼宸帝,是她的贼宸帝。 杜婉紧紧环住宸帝的腰身,红了眼眶,泪水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阿钰,是你,是你对吗?” 明明心中都已经十分肯定了,却还是颤抖的问出了声,她怕,她怕这又是她的幻觉。 “小东西,你恨我吗?”宸帝开口了,声音很平缓,却是让杜婉颤动了心门,使劲的就摇了头,“不恨,从来都不恨。” “那你怨我吗?”宸帝再一次开口了,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波动,杜婉又使劲的摇了头,“不怨,从来都不怨,只是不甘而已。” “那你会忘却我吗?”宸帝的声音中终是带上了忐忑,杜婉没有任何犹豫的再次使劲摇了头,“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宸帝便咧开了嘴,面上的寒凉消失的荡然无存了,像个孩子得到了糖果一般欢喜到了极致,“那我们回家可好?” 杜婉使劲的点了头,仰头看向宸帝,也咧开了一个大大的嘴角,活着的贼宸帝才是她最想要的,“好,回家。” 陌生的面孔,在宸帝的眸中却只是他的坏东西,擦掉杜婉眼角的泪痕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转身向忘川河走去。 杜婉的灵魂脱离了,她的身体软软的倒在了忘川河畔,白雾消散了,冰棺破碎化作了霜雾,里面的一切都随之而散,视线恢复了,走出来的高浩大惊了,快步跑过来抱起了杜婉的身体。 “小东西,可会后悔?”宸帝扭头看向望着高浩的杜婉,杜婉收回目光看向他,甜甜一笑,摇了头。 “阿钰,高家被冤叛国满门而灭,那时的我选择了你,如今小浩只是失了姐姐,他早已长大,你说,我会后悔吗?” 宸帝便笑了,“这样的选择,我等了好久好久,小东西,原来开心到了极致竟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杜婉也笑了,无法言说,是比抹了蜜都要甜的感觉吗? 交握的手默契的紧了一分,身影淡化消失在了忘川河上。 “帝君从来都是帝君啊!心思深沉的根本不是小丫头能对付的,冰棺破裂,血雾再现,小丫头扛不住的妥协了。” 远处的山坡上传来了慧持大师的声音,灌了一口茶就摇了头。 封老看了一眼身旁的高老夺过他的茶葫芦,也灌了一口,“事情圆满结束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然空间时间发生错乱,可就回不去了。” “走吧!”高老看着高浩,片刻后开了口,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这个孙子也长大了,可以支撑起一个男人该有的气魄了,公司在他的手中,会发展的更好,小洁也是知道,才会放的那么潇洒,走的那么决然。 慧持大师和封老便对视一眼,摇摇头跟了上去,是人便有七情六欲的,纵使那高浩不是亲孙子,但总归有感情的啊! …… 忘川宫中。 封辰静静地站在彼岸殿前,小小的身子笔直的刚强,粉嫩肉嘟的脸蛋上没有一点五岁小孩子该有的天真无邪,而是带着担忧,小小的眉头更是拧的紧紧的,袖中的小手也是握成拳头。 “白叔叔,你说父帝跟娘亲见面了吗?你说娘亲会原谅父帝吗?你说父帝能不能把娘亲带回来?” 白风就一愣,小姐不是已经… 忽然,白风缩了眼角,立刻蹲下了身,“小主子,您是说主子和小姐没事,他们还活着?” 封辰扭头看了白风,然后咧嘴一笑,双手后负悠哉悠哉的走进了彼岸殿,好似刚才的担忧都只是错觉。 白风便乐开了颜,这个小主子与主子是有的一拼,小小年纪心思便如此难测,不过他既这般问,便是主子与小姐没事,没事就好,没事了,他便可以做他自己的事了。 起身便向心悦宫走去,没想到他堂堂白狱使居然也有栽在女人身上的一天,还是他的下属,白月啊白月,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主子对小姐的做法,我是不敢用的。 …… 天蓝晴空,微风拂吹,初春的早间带着丝丝凉弱,却挡不住高家的热闹,奴仆们的脸上都带着洋溢的笑容,人来人往的几乎都将门槛的红漆给踩掉。 一间充满粉色的闺房中,小小的身子蜷缩在被窝中,粉嫩光滑的脸蛋被被褥捂得通红一片,床榻边的脚踏上坐着一个小丫鬟,扎着两个小辫子,眯着眼睛一点一点的点着小脑袋,又是一下点头,脑袋便磕在了床沿上。 “哎哟。”小丫鬟捂着额头揉了揉眼睛,然后便蹭的一下坐了起来,在地上打起了圈圈,“完了完了完了,徐嬷嬷肯定又要骂死我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唔。”床上的人儿轻唔了一声,小丫鬟眼睛立刻一亮,爬上床便摇了这人儿的小身子,“小姐小姐,离儿又打盹了,怎么办?” 杜婉嘟了嘟嘴巴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肉嘟嘟小脸蛋,昏蒙的脑袋懵了一瞬便直接清醒了,怎么回事?她不是和贼宸帝回来了吗?这是什么情况?这小丫头是谁? “小姐醒了,太好了。”离儿兴奋的就摇了杜婉的手臂,然后又瘪了嘴,“小姐小姐,离儿又打盹了。” 离儿?杜婉一愣,年久的记忆慢慢的复苏重现了,蹭的一下就坐了起来握住了离儿的小肩膀,心砰砰砰的直跳个不停,声音中更是带了一丝颤抖,“离儿,今天是什么日子?” 离儿被她的这般反应吓了一跳,却是立刻回道“小姐忘了吗?今天是小姐的五岁生辰宴啊!” 五岁生辰宴?五岁生辰宴?脑子里这五个字就来回转动了,就是这天,所有的改变就是发生在这天。 杜婉来不及多想的就快速下了床榻,跑到她收纳礼物的柜子旁翻找,在最低层找到了视若珍宝的那五个礼盒,一股脑就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敲敲打打了,一边快速道“离儿,你去大厅求救,就是我出事了,快去。” 离儿直接就蒙了,可对杜婉的话却是言听计从的,立刻就下了床榻跑出闺房直奔大厅。 路上的奴仆也只是多看两眼,然后笑着摇摇头,嘀咕一句‘这个离儿,又开始了,也不怕徐嬷嬷念叨,真是没个记性的。’ 。 (二百三十一)烧毁祸源 杜婉打开礼盒的底层,看着整整五封的书信,一封还是昨日刚送来的,这便是让她高家满门而灭的祸源。 重新装起来摆放好,便看向了四周,烛台上的红烛映入了她的眼,想要在爹爹不怀疑的情况下处理掉这些烫手山芋,只有一个办法,自然的意外。 起身走到烛台边,看着小小的身子,就无奈了一下,搬过凳子爬上去,小心的拿下外罩。 一闪一闪的红烛明亮的晃眼,拿下红烛走到柜子旁,将烛蜡滴在了所有的礼物上,然后放好凳子默默地在心里计算离儿的速度,时间差不多了,便将红烛扔了上去,烛蜡快速的融化了。 又搬了凳子固定上了门栓,自然的意外再加上一点人为的制造,或许会是更好的, 高家小姐的生辰宴,人来人往,有那些个动了歪心思的一两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高将军最宠爱的女儿,唯一的小女儿要是出了点事,高家怕是就混乱了,未来的大将军,华朴,你说是不是啊! 眼角一眯,杜婉的眸中便闪过了冷冽。 做完一切后,杜婉才松了身子,爬上床榻便软倒了,才有心思去考虑她居然重回了以前, 那贼宸帝便还不是那个利用她的贼宸帝,算计她的贼宸帝,只是冰块宸王封钰,一切都还没有开始,她有时间改变了,这一次,她一定要将贼宸帝驯服,彻彻底底,尤其是他心中那些个算计她的弯弯道道。 忽然,又猛的坐起来掀开了软枕,看着血红的‘彼岸龙凤’握在了小手中,还有你这个祸害的源头,也要处理了,立刻便又下了床榻,没有一丝犹豫的将‘彼岸龙凤’扔进了火焰中。 离儿跑到大厅就大喊了“救命啊!救命啊!小姐…小姐出事了。” 大厅中的众人就惊了,高旭和马歆音直接就快步向杜婉的闺房跑去,连搭理离儿的时间都没有,众人也跟了上去。 今日可是高家小姐的生辰,在这个敏感的时段里高家小姐居然出了事。 一个个的心思便婉转了。 火焰越来越盛了,滚滚的浓烟自门缝飘了出去,杜婉捂着口鼻憋着气计算着时间,听到外面传来的一阵急促步伐,嘴角便勾起了一个笑。 爹娘太在乎她了,所以不管离儿说了什么,只要和她有关,他们就一定会来的。 房门被撞开了,进来的却不是高旭和马歆音,而是一个墨袍男孩,浑身散发着浓烈的冷意,一张有些稚嫩的脸上更是冷冽的寒凉,正是十二岁时的宸王封钰,封钰一进来便看向了床榻。 火势还未蔓延到床榻边,不过却也快了,他快速跑过去将杜婉抱起便跑出了闺房,根本理都不理火势越发下去会造成什么后果。 “子林,心儿怎么样?”一个焦急的声音自远处传来,跑来了两个男孩,一个盔甲披身,一个青竹白衫,正是高家的大公子高洋和高家二公子高源,问话的是高源。 见二人过来,封钰直接将杜婉塞到了高洋怀中。 “死不了。”冷声一句便要离开,杜婉终是忍不住的抓住了他的衣袖,刚才她废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睁开眼,贼宸帝居然说这样的话,虽明知如今的贼宸帝不是未来的他,可心还是好痛。 紧紧的抓着封钰的衣袖,杜婉继续装作昏迷不醒,就好像掉入海中濒临死亡的人抓住了一个浮木,一旦抓住便不会再放手。 封钰便皱起了眉头,高源和高洋却是张大了嘴巴,有了一瞬的呆滞,心儿不是最怕阿钰吗?居然抓了他的衣袖。 “心儿,心儿。”马歆音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杜婉知道她不能再抓住了,这般的情况下她必须控制,来日方长,所以故作不经意的松了手。 看到封钰,过来的人都一愣,这个时间点宸王殿下怎么会在这里,他和高家二位公子不是应该在军营操练吗? 心中不管如何想,众人却是立刻附身行了礼,“微臣、臣妇参见宸王殿下。” 封钰没有理会这些人,而是看向高旭道“偌大的将军府,居然有人能钻进高家小姐的闺房纵火。” “是啊父亲,若不是今日是心儿的生辰,我与大哥和殿下早回来了一步,看到这边冒烟,殿下察觉到不对劲,心儿怕是就…” 高源停下话没有再说下去,众人却都明白他话中是何意,高家小姐怕就被活活烧死了。 马歆音立刻走到高洋身边,见杜婉没事,高悬的心松了下来,“徐嬷嬷,将小姐抱下去。” 高旭也松了气,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浑厚的声音就插了进去“查,给老夫好好的查,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在老夫外孙女的生辰宴上行此歹事。” 来人一身深紫色圆领长袍,整个人因为听到消息而满目怒意,胡须更是一颤一颤,走到封钰身前便微微一弯腰,“老臣参见殿下。” 封钰单手一托扶住了来人,“太傅请起。” 来人正是杜婉的外祖父,丞相马仲,兼宸王太傅之职,宸王对他是恭敬有加,他一发话,刑部与大理寺自是立刻动身调查了。 闺房的火已经浇灭了,里面的东西烧的乌黑一片,浓烟还在冒着,院中的众人走到了前院的凉亭等候结果,马歆音便带着一众妇人离开了,如今这般情况下,她们女人也不能再逗留。 使了丫鬟带领各家夫人去偏厅稍作休息,自己与马歆蕊便立刻去看杜婉。 …… 杜婉被徐嬷嬷抱到别的房间后便不装了,那火她算的很准,自是不可能让自己出事,就是吸了一点浓烟,现在嗓子有些不舒服,再没其他。 “徐嬷嬷,心儿想喝水。”杜婉弱弱的开了口,徐嬷嬷便赶忙让丫鬟去倒水,将杜婉放到床榻上,细语道“小姐可有哪里不舒服?告诉徐嬷嬷好吗?” 丫鬟端来了水,杜婉喝了以后嗓子终于舒服了,眸中闪现了恐惧与害怕,便哭了起来,“嬷嬷,好大的火,心儿怕,呜呜呜呜…” 一个五岁的孩子,在经历了那般的情况下要是不哭就不正常了,所以她必须要哭,还是那种害怕恐惧的哭。 马歆音和马歆蕊一进来便听到了杜婉的哭声,快步就绕过屏风走了进去,马歆音将杜婉抱入怀中轻拍了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心儿不哭,娘亲在。” 杜婉轻轻抽泣着,目光却是悄然的看向了马歆蕊,见她眼中也是担忧不已,心中便笑了。 娘亲其实是真心疼爱她的,不只是因为她与表妹相似的原因,其实她与表妹根本不像的,她活泼好动,表妹因为身子虚弱的缘故,与她正好相反,一动一静,完全不一样的性格。 “心儿没事了,姨娘和娘亲都在这儿的,没事了,没事了。”马歆蕊坐到床边摸上杜婉的头,柔声细语,杜婉便拉住了她的衣袖,娘亲,这一世,茵茵一定不会让爹爹死,一定不会让您万念俱灰走到出家的那一步。 。 (二百三十二)横出祸端 刑部与大理寺联合查找了一个多时辰都没一点的线索,大火这一烧,根本就不可能留下线索。 就在众人窃语之时,一批御林军冲进了高将军府,领头的是一个威猛的汉子,盔甲披身,头戴冠翎。 看着这阵势,院中的众人一惊,高家小姐出事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出去了?而且还惊动了皇上?只是带头的为何不是御林军统领,而是华副将军。 华朴看到封钰,眉头微微一紧,宸王殿下怎么会在?快步走过来就单膝跪地,后面的御林军也赶忙跪地。 “末将华朴参见殿下。” “御林军参见殿下。” 封钰微眯起了眼睛,看着这些人,浑身散发了浓烈的冷意,“谁给你们的胆子,敢私闯将军府。” 华朴刚要开口,高旭的副将快步走了进来,单膝跪地一脸的自责,“末将参见宸王殿下,将军,这华副将军着实欺人,二话不说就带着御林军闯了进来,末将未曾拦住,请将军责罚。” 高旭便沉了脸,那种上过战场的杀伐之怒微微冒了出来,“华副将军好大的官威啊!本将军的府邸也这般闯入。” “殿下,末将收到消息,将军府私通外域西羌,通敌叛国,末将奉皇命彻查将军府。” 华朴没有理会高旭,而是直接对着封钰抱拳,宸王的眼中,那可是容不得一粒沙子,像通敌叛国这样的事,他只会狠戾果决,没有一丝情面可言。 众人这一次可不如刚才那般轻微的惊了,而是不可置信,纷纷看向了高旭,高家通敌叛国? “混账。”马仲直接就拍了石桌,“高家追随启皇太祖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马功劳,忠心耿耿,是谁传的消息,老夫倒要去殿前理论一番,皇上怎可偏信奸佞,枉顾忠良。” 话落,马仲怒气冲天的就要离开去皇宫理论,高旭赶忙拉住了他,“岳父息怒,我高家历朝历代忠心耿耿,岂会怕了那些奸佞小人的构陷,况且宸王殿下在此,量他们也没那个胆量动什么手脚。” 众人心思便又婉转了,这高家小姐刚一出事便来了一个通敌叛国,怎么着都感觉是有点关联,华朴奉旨前来,就好像是专门踩着点来的, 若是在这个时候搜查将军府,那被烧毁的那间闺房可就是一个大隐患了,证据已经被烧毁了,这可是完全说的过去的,便是今日将军府无事,可在皇上的心中却是扎下了一根刺。 “高家通敌叛国?”封钰的周身越发的冷冽了,一身的寒意更是让再场的众人纷纷打了个冷战,便是厮杀战场都不曾眨一下眼睛的高旭也是轻微一抖。 “很好,既然搜,那便搜个彻底,正好高家莫名出了火灾,一并带上,若是今天你们搜不出个本王满意的结果来…” 停下了寒凉的话语,众人又是颤栗连连了,宸王殿下与高家公子小姐可算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他这般的话语便是相信高家的,今日这华朴怕是搜不了这将军府了。 华朴的面色便是一变,看向封钰低了头,今日的宸王殿下怎么回事?他不是最看中皇家荣耀的,高家通敌叛国之言,便是没有实证,可他也不该这般相信而没有一丝怀疑,还是说他知道了些什么。 这般想着,华朴的额间竟是冒起了丝丝的冷汗,声音中便也带上了一丝颤抖。 “殿下,末将也是奉命行事,如今看来该是有人故意陷害高将军府,末将这便去禀报皇上,定还高家一个清白。” 御林军也是低着头不敢看封钰,额间的冷汗是直直而冒。 “娘亲,是他,就是他,就是他要烧死心儿的。”杜婉带着恐惧的稚嫩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了,短短的白嫩手臂直指了华朴身后之人。 众人便看了过去,马歆音和马歆蕊带着杜婉走了过来,杜婉趴在马歆音的怀中看着华朴身后之人,脸上是满满的恐惧与害怕。 高旭微皱了眉头,快步走过去从马歆音怀中接过了杜婉,“夫人,你们怎么出来了?还带着心儿。” 杜婉的视线越过高旭看向了封钰,见他定定的坐在石凳上,冷漠的面无表情,就轻咬了唇瓣,她控制不住的想要见他,什么来日方长,她一刻也等不了了。 “夫君,心儿说她看到了那个纵火之人,妾身便带了她出来,今日是心儿的生辰宴,这人都在这儿,妾身便想着让心儿认认,倒是没想到我们一出来心儿就认出来了。” 马歆音看向华朴身后之人,柔美的面容在这一刻凌厉了一分,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看向了华朴身后之人,那是华朴的副将,难道是一场贼喊捉贼的把戏。 高旭抱着杜婉走到凉亭,马歆音和马歆蕊也跟着过来,对着马仲屈膝一附,“父亲。” 马仲点了下头,摸了摸胡须看向高旭怀中的杜婉,阴沉的脸色在这一瞬有了一丝微微的好转。 杜婉却是没有看他,而是一直盯着封钰,忽然伸出了手,瘪着嘴抽泣了,“阿钰哥哥,心儿怕怕,心儿要阿钰哥哥抱。” 泪珠吧啦吧啦的直往下掉,止都止不住,眼眶哭的红红的,粉嫩的脸蛋也是通红一片,好不可怜。 “这…”高旭为难的看向了封钰,心中却是惊讶不已,心儿以前可是最怕殿下的,难道是因为殿下救了她的缘故,“心儿乖,殿下之尊不可冒犯的。” 杜婉不哭了,却还是瘪着嘴,心中难受的让她都想要窒息了,被所爱之人忘记竟是这般的窒痛,那贼宸帝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她根本做不到。 “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本王,本王就挖了你的眼。”封钰寒冽的声音在耳边刺骨的响起,杜婉便咬了唇瓣,将脸埋在了高旭的怀中,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这次不是装的了,而是真的哭,小小的身子在高旭的怀中抖动不停。 这一刻,所有的事情都被抛却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封钰身上,看来宸王殿下还是那个宸王殿下,便是与这高家小姐青梅竹马,却还是极其的讨厌她,那今日救高家小姐怕也是看在高家二公子的面上了。 封钰微皱了眉头,起身走到高旭身前,扯了杜婉的小辫子,众人便纷纷提起了一口气,高源紧张的握紧了手,就要上前,却是被高洋拉了胳膊。 杜婉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了心中的委屈抬起了头,看着眼前近在咫尺却不能走进的爱人,委屈的都有些压不住,只有紧紧的嵌住手心才可以控制着不被封钰察觉出一丝异样。 “是他放的火?”封钰指向了华朴身后的副将,杜婉就点了头,既然来了她高家,那便别想全然而退,在贼宸帝的眼皮子底下利用他的信念来算计他,以贼宸帝的心性,必然是会想到的,她便正好用上了。 “好,很好,杀。”凛冽杀伐的声音刚一出,林木的身影便一晃而过,华朴身后的副将就身首异处了,这般果决的封钰吓的众人快速弯了膝盖,整个凉亭的气氛低到了极点。 高旭快速堵住了杜婉的眼睛,高洋和高源也跑到他身前为杜婉挡住了这样猝不及防的一幕。 。 (二百三十三)苗头未起 封钰走下台阶来到了华朴面前,整个人冰冷的让他都不敢抬头。 “今日之事,你奉父皇之命,本王不动你,可过了今日,高家被构陷之事,本王被算计之事…” 阔步离开了将军府,未完的话却是如同一击铁锤砸到了华朴心上,腿脚发软的就颤栗了。 看着消失的漠然身影,杜婉又咬了下唇瓣,该死的贼宸帝,明明爱她爱的都能囚困了她,为什么现在的他就这么讨厌她呢,真是让人不恼都不行。 高旭将杜婉送到马仲怀中,一步一步走到华朴面前,“今日我高家的羞辱,我女儿差点的…,华朴,我高旭必让你付出代价。” 对于高旭的话,华朴倒是没什么可忌惮的,高家枝繁叶茂,又与当朝丞相是姻亲之家,当今皇上本就忌惮不已,将高家视为眼中钉,时刻都想着铲除,在高家与他华家,皇上必然是会选他华家, 他现在担心的是宸王殿下,宸王殿下今日太反常了,不但早到了高家,而且对于高家可能的通敌叛国是根本的不信,这与他往日的性格有些偏离。 站起身看着高旭,阴沉了脸,手掌捏的青筋蔓延,“高旭,你这女儿不过一五岁小儿,何能识的纵火之人,怕是有人故意从中诱导吧!为的就是激起宸王殿下与本将之间的矛盾,坐收渔翁之利,真是好一招移花接木。” 话语一落,华朴便看了一眼马歆音和马歆蕊,然后不管他的话会对在场之人造成什么样的猜想,带着御林军阔步离开了将军府。 众人确实又心思婉转了,一个个的带着各自的家眷赶忙告辞离开。 今日本是来庆贺高家小姐生辰的,倒是没想到会遇上一场好戏,同为天启将军,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他们还是躲远些的好,免得到时被波及。 人离开的差不多了,就只留下高家的一些忠诚之将和马仲与马歆蕊,这时杜婉才惊觉了一件事,杜鸿鸣没在,前世他可是从一开始就在的,而且在暗中推波助澜找到了那五封书信,将高家推向了灭亡的深渊, 同时她也惊颤了一件事,前世封钰可是在他们高家被冠上叛国之罪后才出现的,难道是她的重回改变了历史发展的轨迹?还是说她烧毁祸源造成了历史轨迹的改变? 杜婉只觉自己的脑细胞不够用,她也有一瞬想过封钰和她一样是重回了,可是随即就否定了,她的贼宸帝绝对不会说出挖她眼睛这样的话。 见杜婉呆滞的样子,马仲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轻声道:“心儿不怕,有外公在,没人能伤了我的宝贝外孙女。” 杜婉收回了心思使劲的点了头,强忍着泪水,弱弱的道“有外公和爹爹,还有哥哥们,心儿不怕。” 声音虽弱,却是带着一丝英气,高旭便大笑了一声,“不愧是我高家的女儿,没辱没了高家的气魄。” 马仲便也笑了,“嗯,我马仲的外孙女岂能弱了。” 高家有些低压的气氛因为这两人的话,而缓解了。 …… 封钰离开高家便直奔皇宫而去,一路之上骏马飞驰,行人纷纷惊慌匆忙的让路两旁。 打马直接奔进了皇宫,皇宫之内不得御马乘轿的说辞对于他来说也就只是说辞而已。 走到御书房一脚便踹开了殿门,门外的奴才们吓的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宸王殿下何时这般震怒过,简直吓死人了,太可怕了。 正趴在一个妃子身上的封固听到踹门声,面色便阴沉了,头也不回的就开斥道“哪儿来的狗东…” “舒服吗?”寒凉无波的声音直接让封固的怒斥卡在了嗓子眼,脸上闪现了一抹被儿子抓包的慌乱,快速一把将那妃子从龙椅上推了下去。 那妃子揽了衣服慌乱的跪地,声音中带着错乱与深深的恐惧,“嫔…嫔妾参…参见殿下。” 封钰看都没看她的冷声一句“林木。” 只见黑影一闪,那妃子便不见了,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看着这幕,封固咽了咽口水,手掌紧紧的握住,眼中却带着故作的镇定,脸上也堆起了一个自认为慈祥的笑,“原来是宸儿来了,可是出了何事?竟叫宸儿这般的震怒。” 封钰随脚就勾了一把椅子后靠随意而坐,看着上面的男人,忽然一笑,“父皇,今日华朴带着御林军去高家,说是他收到消息,高家通敌叛国,父皇下的旨意,可有此事?” 一听是这事,封固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刚才之事被这个儿子知道了,才那般震怒的踹门而入,原来是这事,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对于女人,极度到了厌恶的地步。 “原来是这事,这却是为父下的旨意,高家受着我封家历朝历代以来的器重,竟是不知足的想要联合外域那帮蛮夷造反,实乃可恨。” 说起这个,封固就是震怒难平,脸上本就因为剧烈的运动而泛着红,此刻更是通红的都有些发紫了, 一身的明黄龙袍,怒目而斥的样子让他这略显俊逸的脸庞都有了些许的扭曲。 “说来也巧,在华朴闯入高家之前,高家的小姐差点被活活给烧死,父皇,你说这是不是更巧合,那高旭为了毁掉与外域蛮夷联合的消息,竟不惜搭上自己最疼宠的女儿,唯一的女儿。” 封钰的声音一如刚才那般,却无端的让封固心头一颤,瞳孔就放大了一瞬,高家小姐差点被烧死?封固绝不会相信高旭会做出封钰所说这般的事。 对于高家溺爱那唯一的小女儿,不只是天启,便是外域都有所耳闻,说高旭会为了那小女儿叛国,十人里面至少有八人是相信的, 可若说高旭为了叛国而搭上小女儿的命,众人只会一句那宠女无度的高将军会做那样的事,你算了吧!哪儿听来的这谣言。 “父皇可还觉得高家有通敌叛国之嫌。”封钰又开口了,封固的面容便有了一瞬的僵滞。 封钰起身向外而去,走至门口忽然停下脚步,“父皇,您的皇位之所以做的如此舒服安逸,只是儿臣懒的要,若是再有下次,父皇是知道的,在儿臣的心中,皇家尊威荣耀胜于一切。” 这句话,带着两层意思,封固都听明白了,听信谗言不问是非,御书房中欢愉,想到这里,他浑身就冒出了一层的冷汗。 封固只是平庸却不昏庸,对于封钰之话他是绝对听的进去的,但就是不长记性而已。 封钰没等封固的回答,阔步离开了,他一离开,整个御书房都轻松了,跪在外面的奴才们纷纷默契的擦了一把额间还在冒出的虚汗。 太监总管连忙起身跑进了御书房,他就说高家此行不会轻松的,果然啊!还有那妃嫔,怕是没命活了,在这皇宫之中敢那样大着胆子勾引皇上的,便要做好被宸王殿下知道后的准备。 。 (二百三十四)只存一人 封钰刚离开南门,一个身着盔甲的少年便走了过来,单膝跪地之后在他身旁低语了一番。7k7k001. 封钰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高家小姐是受人唆使?为的就是挑起本王与华朴之间的矛盾,坐收渔翁之利?” “是,殿下,华朴确实是这样说的。”林赫立刻便应道。 封钰就勾唇轻笑一声,“一个,两个,很好,真的很好。” 平静的话,却是让林赫浑身一颤,低垂了头。 “御林军统领之职,本王觉得,你很好。”放下这句话,封钰打马而去,林赫立刻便单膝跪地一应,“属下明白。” 起身看着远去消失的身影,林赫阔步向御林军驻地而去。 …… 发生在高家的事很快就传了出去,如同星星之火燎原一般弥漫了京都,向着其他各州各府而去,不过短短两月时间便已是众人皆知,却是版本各一。 传的最多的是高家小姐深陷火海,被宸王殿下所救,而对于高家莫须有的通敌叛国,只是出现了一个传闻的苗头便悄然无息的消散了。 豫州杜家老宅,一间弥漫着浓浓药味的闺房中,一个娇小的女孩苍白着面容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给人一种随时都会死去的感觉。 忽然,空中轻微波动了一下,出现了两个身影,一小一大,一红一白,红衣男孩的面容被半面的曼珠沙华面具遮挡,薄唇微微抿着。 “小主子,杜家小姐的身死,我们还是不要插手了吧!”白风开口了,一如既往的白狱使装扮,面具虽遮挡了面容而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是可以感觉到他对杜家小姐存留了一丝的不忍。 封辰就看了一眼他,小小的身子带着浓浓的寒凉,简直比小时候的宸帝还冷冽的可怕。m4xs. “白叔叔,我的父帝和娘亲好不容易回来了,我绝不会允许任何的意外再出现, 在这俗世之中,杜婉只能有一个,杜家小姐也只能有一个,在杜鸿鸣心中的茵茵更只能有一个,就是娘亲,谁都不能代替。” 封辰说的这些白风心中都明白,可他更明白若是小姐在,她绝不会允许这杜家小姐身死的,“小主子,若是小姐在,她是不会想要这杜家小姐身死的。” “我知道,可她是逆命之人,若不是慧持掺和,她该是胎死腹中的,她活了下来,便注定是要被折磨而死,如今空间时间交错,给她一个痛快,总比如前世那般而死来的好些。” 封辰就是眼角一眯,这般不甚之意的话听的白风却是一阵的心惊,小姐带着记忆回归,那前世所发生之事,小姐便是再不会让发生的,这杜家小姐又怎会被那般折磨而死呢? 封辰好似知道白风在想什么,又漠凉的开口了“前世杜鸿鸣便是打算用她来代替娘亲拿下父帝的心的,只是父帝替换了娘亲与她,所以,她的命运便是教坊, 而这一世,父帝是左右不了娘亲了,那么杜鸿鸣用的便是她了,可父帝的为人,白叔叔可比我清楚多了,她的下场或许比教坊还要惨烈。” 白风明白了,便不再阻止了,默默的后退了一步,确实,与其被多少男人折磨而死,倒不如现在这般安逸的身死,至少是干净的。 封辰一步步走到了床榻边,看着床榻上娇小瘦弱的人儿,再次抿了唇,小小的手掌捏的很紧很紧。 表姨,别怪我,在杜鸿鸣的心中只能有一个女儿,他所疼爱的也只能是娘亲,所以,你必须死,也只能死。 …… 浓黑阴沉的天空响起了一声巨雷,暴雨哗啦啦的击打了瓦片,杜婉猛然坐起了身子,还带着微微的颤抖,抬手擦了一把虚汗,走下了床榻。 见离儿如小猪一般趴在小榻上睡的香甜,勾了嘴角,脑中忽然冒出了一首歌,不想长大,长大世界就没童话,我宁愿永远都笨又傻。 高家覆灭改变的原来不止她一人,如今这单纯傻兮的离儿,竟是未来那沉着心稳的离落,难怪那时她没有认出来,还以为是丞相爹爹安排监视她的人。 摇摇头走到了窗边,搬来凳子爬上去推开了窗门,庭院中已经积满了雨水,便是到了如今,她还是看不出时辰,只看得天空一片暗沉,也不知是几时了?不过想来应该还没到五点,不然仆从们已经开始打扫院子了。 双手撑着脸颊,静静地看着这不断打落的瓢泼大雨,不时的带动着几声雷鸣,杜婉小小的身子还是会轻微的颤抖一下,心中却是早已不害怕了,突然,她叹了一口气微嘟了嘴。 “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长大后我就会失去他,我深爱的他深爱我的他,已经变的不像他, 可我想长大啊!长大了的我才不会失去他,长大了的他才是那个爱我的贼宸帝。” 两个月的时间,贼宸帝再没有来过将军府,从来都是哥哥们去找他,她想跟着去,可是无奈这小豆芽的身子,刚又经历了一场他们眼中的生死大难,哥哥们便是死活都不肯带着她,她也是无奈啊!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不能与人诉说, 而丞相爹爹那日没有出现,也是因为表妹病重,他带着表哥去了豫州,所以才没有出现在她的生辰宴上。 看来还真是她的重回改变了历史发展的轨迹,这样也好,丞相爹爹没有参与进来,他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她便有足够的时间来婉转前世他身死的结局了。 杜婉的思绪正陷入深处时,不远处的假山池旁忽然响动了一声,杜婉立刻警惕了,有人。 快速便越出了窗户,别看她如今身子小,前世公子的贼宸帝交的外功可是一点都没忘,快速便奔向了那边,刚一过去,就见一黑色身影越出了高墙。 虽然很快,可杜婉对那个身影是熟悉到了骨子里,激动的便跳脚了,嘴角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便是雨水打了周身滑落了脸庞,却也遮不住她弯弯的月牙,月牙中的亮彩,嘴角的小小酒窝就那么明显的冒了出来。 贼宸帝不是讨厌她的,哈哈,她明白了,全都明白了,在贼宸帝的心中有她的存在,只是他害怕她会扰乱了他的心神,所以才会故作的这么疏离她,讨厌她,一定是这样的。 “呵呵呵呵…”这般想着,杜婉便傻兮兮的又笑了,不顾暴雨的一步步折了回去。 贼宸帝居然躲着偷偷来看她,她不能去看他,那便只能他来看她了,虽然这样做真的很蠢,可是她想他,很想很想,所以便蠢一回吧!况且又不是没蠢过。 淋雨的结果很明显,那就是发烧感冒,御医太医一拨一拨的走进高家,把脉开药把脉开药,可杜婉就是不见好,整天昏昏沉沉的,口中总是念叨着阿钰两个字,吓到御医太医们就是心颤连连。 莫非这高家小姐是被烧糊涂了,居然敢直呼宸王殿下名讳,还叫的那般亲切。 。 (二百三十五)记忆画面 “二哥哥,姐姐怎么还不醒啊。”一个软绵绵的童音在杜婉的床边响起,小小的身子使劲的攀爬着想要上去,却是不得其终。 高源便弯腰抱着他上了床榻,揉了揉他的额头,轻声道“小弟,你乖乖和姐姐待着,二哥去找你子林哥哥。” 高跃便嗯嗯的点了头,还伸出短短的小指头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高源吩咐丫鬟仆人照顾好三公子和小姐,悄然的出了房门,却是碰到了高洋。 “二弟,你偷偷摸摸的是不是想找宸王殿下去。”高洋将高源拦在了将军府的后门处,整个人古板的像个老古董,一点没有十五岁少年该有的好动。 高源就轻咳一声理了一下袖摆,浅浅的温雅一笑,十岁的他脸蛋上还带着些许的肉嘟嘟,却是以显润朗。 “大哥,父亲和娘亲去普济寺请慧持大师去了,便是让心儿见一见子林也是没事的吧!你舍得看着心儿一直这么下去?” 高洋的面上便露出了一丝迟疑,随即又摇了头,“不行,父亲交代了,除了军务正事之外,我们不能与宸王殿下有过多的交葛。” 高源便垮了脸,心中的低落还没低到头时,一个声音让他咧开了嘴。 “哦!看来本王是洪水猛兽,竟是让高将军这般的避之不及。”漠然的声音在高洋耳边响起,他就立刻单膝跪了地,“殿下息怒,家父并未有此想法,只是不愿再牵连殿下。” 封钰轻哼一声,走进了后门,在经过高源身侧是忽然勾了下嘴角,高源立刻会意了,连忙道 “子林,看在我这哥俩好的面上,你就别怪大哥这一次了,行不,就像大哥说的,我们不能连累了你,虽然我知道我们高家是连累不了你的。” 封钰顿下了脚步,瞥着高源,冷声一句“银枪小将那事还没完呢!” 话落,便阔步走了进去,身后的一个小太监对着高源和高洋点了点头,跟了进去。 赵德胜跟在封钰身后,看着他有些急促的步伐,心中嘿嘿一笑。 这些天殿下一直冷着一张脸,周身的寒冽比之以往是更甚,他还以为是因为五月五花朝节快要到来的缘故, 届时宸王府的门槛怕是又要被围住了,原来竟不是他想的那般,而是担心高家小姐。 封钰走进了杜婉的闺阁,照看的奴仆自是不敢拦他,他走到床榻边摸了摸高跃的小脑袋。 “啊,子林哥哥,你快看看姐姐,她怎么啦!”高跃一看到封钰,就激动的大叫了一声,封钰立刻嘘了一声,他便赶忙堵住了小嘴,眼珠转向了杜婉的身上,二哥哥说了,不能吵着姐姐。 “把小跃抱下去。”封钰低沉着声音,虽是很轻很淡,却还是让看守的丫鬟们微颤了身子,立刻就将高跃抱了下去。 离儿也颤微的退了下去,却是一步三回头,这个宸王殿下太吓人了,也不知道小姐会不会被欺负,她想留下,可是她好怕的。 见她这般磨蹭,一个丫鬟赶忙抱起她出去关上了门,然后便点了她的小脑袋,压低声音道“离儿你想死啊!宸王殿下面前都敢磨蹭着,他可不是徐嬷嬷。” 离儿就抖了身子,然后怯怯的连连摇了头。 封钰坐到床边抚上了杜婉的脸蛋,红彤彤的好似苹果,手掌慢慢的下滑,到了她纤细的脖间。 只要他这样捏下去,那么这个扰乱他心门的小东西就不存在了,他还是宸王封钰,可是他下不了手, 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脑海中总是会出现一些莫名的稀奇古怪画面,还都是和这小东西有关,难道长大的他真的爱她入骨吗? “阿钰,阿钰,不要,不要。”杜婉又喃呢了,宸帝化作血雾的画面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中放映着。 她错了,她错了,只要他能活着,好好的活在她眼前,她不反抗了,她愿意放弃自由陪着他耗在那个金丝笼里,她愿意放弃安逸陪着他去实现他的宏图抱负。 泪水自眼角滑落,染了封钰的指尖,他的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滚烫的泪水好似灼烧了他的心门,心尖突然就毫无征兆的火热了,手快速的缩了回来。 雷鸣暴雨的那晚,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幕画面,同样的雷雨,是在马车中,她在他的怀中瑟瑟发抖,她好像很害怕打雷声,他便控制不住的来了她的闺阁,当回了府中他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这些日子听说她病了,他忍了再忍,还是没忍住的来了,他欺骗不了自己了,这个小东西已经左右了他的心门,便是他再怎么不愿承认,也是改变不了了, 也许在她生辰那日他脑海中突然闪现了那抹血红时,就已经改变不了了,她说她累了,好累,便那么安静的躺在他的怀中睡着了,再也没有醒过来,若是生辰那日他没因为这缘故早来一步,她是不是会被烧死。 一想到杜婉会死,封钰的心门便狠狠地窒息了一下,那种感觉就好似心被拧成了一股麻绳,让人难受的都不知所为了。 “不管那一幕幕画面是什么,我都不能再自欺欺人了,你这个小东西或许将是我一生为之牵恋的执念,抹之不去,释之不绝。” “阿钰,阿钰。”杜婉再次低低的喃呢了,恍惚的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身旁的封钰,便自嘲的一笑。 这是病中的第几次了,她在病中第几次见到虚幻的贼宸帝了,她病了这么多天,他竟是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原来只是她的自以为是,如今的宸王殿下只是那个谋算于心执棋与手的归月公子,她自信的过头了。 封钰就蹙起了眉头,为何他觉得这个小东西不似一个五岁的人儿,她的身上好似带着一股难以治愈的哀伤。 心尖再次毫无征兆的窒息了一下,手不自觉的再次抚上了杜婉的脸蛋。 丝丝的温凉让杜婉瞬间回了心绪,便呆呆的看向了封钰,贼宸帝,是真的,不是她的虚幻,猛的就起身扑到了他怀中,哭泣了。 “死阿钰,臭阿钰,烂阿钰,你为什么才来看我?你为什么才来看我?你是不讨厌我的,对吗?” 杜婉的话语沙哑中带着一丝轻易就能察觉的委屈,吸了吸鼻子将脸埋在了封钰的脖颈间。 她知道她这般的反应一定会引起贼宸帝的怀疑的,可是她控制不住,所爱之人不爱自己,这样的痛,那时贼宸帝是怎么忍下来的, 将她算计入宫,那般自若的与她交谈说笑,她当时说的每一句话是不是都在刺痛着他的心,可他却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异样,而她却做不到,便只是他没来,她便受不了了, 那,那时她的那句‘一人心换得执子之手,太贪心了不好’,贼宸帝是怎么忍下的, 她记忆恢复后的忽然离开,他又是怎么忍下的,还有好多好多,原来如今算来,竟是她伤他胜过了他伤她。 。 (二百三十六)发现装病 泪水似雨水一般止都止不住,小小的身子在封钰的怀中抖动不停,封钰便握紧了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是一把推开了杜婉。m4xs. 脖间的温润竟让封钰有了一瞬退缩的胆怯,这个小东西,若他接受了,也许带给她的只会是痛苦。 对于被封钰推开,杜婉已经习以为常了,撑起小小的身子重新坐了起来,看着他吸了吸鼻子,“阿钰,你不讨厌我的,对吗?” 杜婉执着的想要知道这个问题,是不是如她所想的那般,因为爱她,所以他胆怯,所以他恐慌,所以他疏离,所以他讨厌,这些都只是因为爱。 脸蛋因为哭泣更加的通红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着,轻轻一眨就能掉落,双手抱着膝盖缩着小小身子,好不可怜。 封钰就寒了声音“不许哭。” 他竟看不得这小东西哭泣,更看不得她这般在他面前装可怜。 杜婉就又吸了吸鼻子,却是默默的掀起被子默默的睡下,只有这样她才能忍住不去再次扑到他的怀中。 封钰便是一愣,难道被他吓到了,可是不该啊!这小东西自从那场火灾后好像就已经不害怕他了,怎么又会害怕他,不自觉的便说出了口“本王不喜欢女人。” 一句简单的话,却是让杜婉咧开了嘴角,不喜欢女人,所以她也包括在内,这样说来他就是不讨厌她了,闷闷的声音便从被褥中传了出来 “阿钰,你走吧!我现在心情十分低落,你不让我哭,可我就是想哭,所以你还是不要看到了,不然你又会再一次骂我,我受不住的。” 封钰的眉头就又皱了,好似自从这小东西的生辰宴过后,他的眉宇就没有舒缓过,全是因为她的缘故,她果然是他的心念了。 什么也没说的起身离开了,这小东西说的对,他见不得她哭,可他却不会哄女人,何况是一个只五岁的小东西,他可学不来阿源。 感觉到床边的寒凉消失,杜婉掀开了被子,咧着嘴角弯了眼睛,小小的酒窝甜甜的露了出来。 门外不时探头的高源看见封钰走出来,立刻就迎了过去。 在封钰面前的高源便没了在自家大哥面前的温雅样,揽着封钰的肩膀就神秘兮兮的道“我说的没错吧!心儿就是想见你,只要你来了,她一定就会醒了, 真是想不到啊!子林,你救了我家心儿,竟是救出了一朵桃花来,心儿居然不怕你了, 不但不如以前那般躲的远远的,居然还往你身边凑,这说不定某天啊你就成我妹夫了,到时我可就得好好过一把大哥的瘾了。” 高源幻想的很是美好,每次都被子林以年长他两岁给压着,要是将来子林真成了他的妹夫,那他可就是二舅哥了啊! 高源这般想的美好,却不曾发现封钰的脸是越来越冷,忽然一把抓住高源的衣领就将他扔去了院中,“银枪小将,我们之间还有一场未打完的仗呢!” 话刚一落,封钰便徒手袭了过去,高源连忙稳住身子,就是大喊一声“好你个子林,居然敢偷袭我,看招。” 两人便打在了一起,都没有用内力,也没有用武器,而是徒手以外力过招。 杜婉听到声响,快速下了床榻,穿好衣服就跑出去站在了门边,看着你一拳我一脚的两人,恍惚了一瞬眼神,这般肆意潇洒的日子又回来了。 “心儿,心儿,我听说你病…”闺阁院外传来的一个女声戛然而止了,一个小女孩拉着一个小胖子走进了院中。 杜婉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小女孩一身蓝色襦裙,一张标准的瓜子脸,圆圆的眼睛,绝对的美人胚子,身旁的小胖子一身深蓝色锦袍,圆乎乎的脸蛋上带着肉嘟嘟,很是可爱。 小女孩就是李莉,封瑾的表妹,也是她做高沫心时的闺中密友,未来的那个明王妃,而她身旁的那个小胖子就是未来的明王封瑾,现在还只是六皇子。 看着封钰和高源的架势,李莉快速的躲到了封瑾身后,却是探出了头,微张着嘴巴,眼中露着丝丝的兴奋,八卦的道 “阿瑾,你四哥和阿源还没打完啊!我记得两月前他们不就打了一架了吗?现在这又是个什么情况啊?” 封瑾摇了头,却是摸了下巴,“阿莉,这我也不知道,反正四哥和阿源之间的关系我是不清楚的。” 忽然,他压低声音道“不过我在阿澔那里倒是听来一种说法,四哥不喜欢女子是因为阿源的缘故。” 李莉就挡了嘴巴,眼珠溜溜的转了一下,“原来你四哥喜欢男…唔!” 李莉的嘴巴被小胖手堵住了,封瑾伸出另一指小胖手,嘘了一下,“阿莉,你小声点,要是让四哥听到,我们就完了。” 李莉立刻点了小脑袋瓜,封瑾便松了手。 杜婉就抿唇笑了,打的正爽的两人却黑着脸停了下来,封钰一个冷冷的眼神便扫了过来,吓的李莉再次快速躲到封瑾身后低垂了头,宸王殿下还是那么冰冷可怕啊! “嘿嘿,四哥,阿源。”封瑾挠了挠头,硬着头皮拉了李莉走过来,看到门口的杜婉,眼睛便一亮,快步就拉着李莉跑了过去,四哥冷气太重了,他们还是躲躲吧! “心儿,终于见到你了,真不容易啊!你知不知道你一生病我和阿莉就来了,结果你睡得跟个死猪一样。” 李莉松开封瑾的手就挽住了杜婉的小手臂,嗯嗯的点了头,“对对,我和阿瑾来看你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可不能说我们没看你这个朋友。” 杜婉开口要故作质问的话就这么卡在嗓子眼了,真是时间隔得实在太久了,她都几乎要忘了这两个家伙小时候是个什么样子了,就捏了封瑾的脸蛋,“你个小胖子,居然和莉姐姐一唱一和起来了,果然是夫唱妇随啊!” 封瑾急忙拉住杜婉的手腕,解救了自己的脸蛋,李莉却是微红了脸,跺了跺脚,“心儿你说什么呢!不知羞。” 声音中带了一丝羞怒娇气,杜婉就笑了,结果嘴巴还未裂开一半,便僵住了。 “不是病的很严重吗?本王看你现在倒是活蹦乱跳精力旺盛的很。”寒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封钰狠狠一甩袖,便阔步离开了闺阁。 居然敢装病来骗他,真是很好啊!胆子大的实在厉害啊! 封瑾和李莉缓慢的转过了身子,杜婉则僵着脸蛋呆滞了,看到好友激动的过了头,把身体这茬就给忘了,阿钰一定生气了,啊…… 高源看着杜婉也是一阵呆滞,然后就走过来点了她的额头,“心儿,你别告诉我你是装的?” 杜婉立刻就摇了头,便是装的也不能承认的,“二哥,心儿没有装,心儿只是听到院里有声响,怕你和阿钰哥哥打起来会伤了彼此,才跑出来的。” 。 (二百三十七)父子相见 可怜兮兮的说着,杜婉还故作的咳嗽了两声,“二哥,怎么办?阿钰哥哥好像生气了,心儿该怎么办?” 眼泪就掉了下来,她现在不能追出去的,不然贼宸帝就会更加的认为她是装的了, 唉!杜婉啊你这个没脑子的,警惕性什么时候这么低了,你那敏锐的第六感去哪儿了,好不容易让贼宸帝软了心肠,现在又泡汤了,重回了原地,唉! 高源眼中的狐疑便消散了,擦掉杜婉的眼泪,把她抱进了房间里,“心儿不哭,子林那边有二哥,放心吧!二哥一定不会让他生你的气。” 封瑾和李莉便跟了上去。 小孩子的情绪总是来的快,也去的快,就好比六月的天。 封瑾就摸了脸,不就是把他蒸了喂狗嘛,唉!想想他堂堂六皇子,居然被这个小豆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是啊,心儿,你就放心吧!四哥一定不会生你的气的,便是生气,不是还有本皇子嘛。” 封瑾就拍了拍身子,一脸的什么都有他,李莉便抿唇憋了笑,别是看到宸王殿下生气,软了腿脚就好了。 “小胖子,这可是你说的,要是阿钰哥哥生我的气了,我就把你推出去,到时你要是胆怯了,本小姐,嘿嘿,你明白的哦!” …… 封钰离开将军府后越想越生气,他居然被算计了,而且还是被那个从来都害怕他的小东西算计了,她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他就一定会去看她的。 烦躁的去了燕月楼换了装束,便从暗道离开了,他现在急需要发泄,不然他会恨不得掐死那小东西。 驾了血红马便向‘情海无涯’飞奔而去。 血红马出了京都奔向了无涯岭,所过之处带起一阵的劲风,银白色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化作了小点。 空中波动了,封辰和白风的身影出现了,看着消失的点,封辰抬起了右手,小手中拿的赫然是被杜婉已经毁掉的‘彼岸龙凤’, 完好无损的静静躺在他的手心,只是中间的曼珠沙华没有盛开,如同一个花苞蜷缩在一起。 “娘亲还是太大意了,这‘彼岸龙凤’岂是那俗火可毁的。” “小主子,圣女族没有了,地宫也封闭了,这‘彼岸龙凤’便也没了用处,小主子何不毁了它。” “父帝凝化出来的,我毁不掉,只能父帝自己动手,他被娘亲给气到了,这时正是一个好机会,我还真想和父帝打上一架。” 封辰收起了‘彼岸龙凤’,闪身就追了上去,白风便快速跟上了,小主子和主子动手,该是很精彩的,他也想看看这时的主子能在小主子的手下过几招,前世他们这些白衣使可是被主子给虐惨了。 …… 血红马在无涯岭脚下停住了,封钰刚准备上去,忽然脚步一顿,一道劲风便直甩而过,“滚出来。” 劲风所过带起了树草哗落,封辰的身影出现在了五米外,看着浑身散发着寒凉的封钰,扬了扬下巴,装出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你就是两年前一人单挑各大门派创立归去山庄的归月公子?” 看着对面也就五岁多的小小男孩,封钰的周身尽是寒冽,眸中却带了一丝欣赏。 居然还有第二个和他一般的人,这般小的年纪,可周身的那种上位之气却是一点不低,怕不是江湖中人,只是天启何时出现这样一号人,为何他的情报中没有一点的记录。 眸中便闪过了一瞬的幽深,“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父帝果然是父帝,封辰便勾起了一个浅淡的嘴角,血红的半面具遮住了他的容颜,让他多了一分神秘。 “归月公子,你说要是我以五岁稚龄打败了你,那归月公子的头衔是不是就是我的了,一定好玩极了!” 软软的童音中带了浓浓的兴奋,就好是找到了什么有兴致的玩具。 封钰便也轻勾了一下嘴角,银白面具下的冷冽面容多出了一丝温雅,“哦!那便看你有没那个本事了?” 封辰便微眯了一下眼角,二话不说的欺身上前动手了,握掌成拳攻过来,仅仅这一招,便让封钰感受到了他体力浑厚的气息,快速后退,脚尖点着枝条越上一棵大树,袖手一动,玄银扇便出现在了手中。 封辰立刻警惕了,连连后退越上了另一颗大树,玄银扇动血色现,父帝是要动真格了,那他可就不能藏私了,他的一切都是父帝手把手教的,时间一久,父帝一定会察觉,所以必须速战速决。 手腕一动,一把血红的折扇便出现在了小手上。 封钰就微蹙了一下眉头,这小家伙居然也是折扇,怎么和他这么像,脑中便划过了一道身影,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封辰袭过来的劲力打散了。 两人从无涯岭下打到无涯岭上,几百招而过都没分出一个胜负,渐渐的打上了无情崖。 隐在暗处的林木和白风同时追了上去,林木一看见白风,便直接开打了,居然还有一个后手,而他却没有发现,冰冷的表情有了一瞬的破裂。 白风也是战意浓浓,他和木还从来没动过手啊!那便借这此机会较量一番也好,忘川宫中的黑白狱使到底哪个更厉害一点呢! 两人一动手,便吸引了封钰和封辰的视线,各自后退一步分开了。 看着打的不可开交的林木和白风,封钰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了,脑中的那道身影又闪现了, 一身绛红袍,曼珠沙华的半面具遮住了容颜,那是另一个他。 黑眸便猛然一缩,看向了封辰。 这小家伙的这身装扮不就是在他脑海中出现的另一个他的装扮吗?难道这小家伙是另一个他的小时候?那他便来试试。 “不但自己来了,居然还带了人来,大陆之间的禁忌忘得一干二净了?” 漠然寒凉的声音让封辰一愣,白风的身子更是一晃,快速与林木分开了,难道主子也是带着记忆回来的?如果是这样,那他和小主子就完了。 立刻看向了封辰。 封钰一步步的逼近了封辰,封辰便不自控的后退了,小心的咽了咽口水。 父帝不会也是带着记忆回来的吧?那他刚才为什么不拆穿他,还和他打,他私自出现在俗世,父帝一定震怒了,“父…父帝,孩儿就是来看看您和娘亲,没别的。” 封钰的眸低便猛然的一缩,孩儿?难道他是要了那个小东西命的那个孩子,那便也是他的孩子了,难怪会让他有一种他们极其相似的感觉,“来看我和你娘亲,怕不只是这么单纯吧!” 封辰就垮了脸,唉!想要借助与父帝交手的机会让他毁了‘彼岸龙凤’的打算算是破灭了, 如今只能交给父帝了,反正父帝也是带着记忆回归的,那便也就没事了,不然他还怕交给父帝,会带起他以往的记忆,那父帝与娘亲之间的未来之事他就不能预测了。 于是嘿嘿一笑,拿出‘彼岸龙凤’递给了封钰,“父帝,这东西被娘亲扔进了那场火中。” 封钰心中生出了疑惑,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一分,伸手拿过了封辰手中的‘彼岸龙凤’,刚握到手中,黑眸便闪现了一瞬的红光。 。 (二百三十八)虎豹出现 夕阳落下映照了一片金黄,坐在床榻上的杜婉与对面席凳而坐的慧持大师相互看着彼此,最后还是慧持大师先一步败下了阵,“小友,老衲扛不住了,你赢了,说吧!你要问什么?” 杜婉就切了一声“慧持,你这定力也太不行了吧!还大师呢!一天到晚就只会神神叨叨。” 慧持大师便黑了脸,“小友这是对老衲的侮辱,老衲一代高僧,神叨二字怎可用于身。” “一代高僧?慧持,你确定你担得起这个称呼,我表妹前世所受之辱,今生之身死,你担全责。” 杜婉突然就来气了,爹娘将他请来给她看病,他竟告诉她,他知道她是重回之人,而俗世只能有一个杜婉的存在,所以杜家小姐便要走回她该走的路。 “你和爷爷他们为了能拆散我和阿钰,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让本该早产儿逝的杜家小姐活了下来,用她来代替我,想让阿钰爱上她,只是你们估错了阿钰,他不是你们能掌控的。” 稚嫩的声音中带着浓烈的嘲讽,慧持大师黑沉的脸便僵住了,这般说来他还真是一个神叨。 “小友说的是,老衲三人只是璇玑玉盘原盘的守护者,如何能左右它的主人,所以事情走到了这一步,如今你们没有阻碍了, 老衲也将离开俗世,俗世的映潭湖消失,冥宸大陆与这俗世的交隔缝隙也将永久的关闭了,所以小友的心可以彻底的放下了。” 杜婉便笑了,心中掩藏的那丝担忧彻底的消失了,她重回这里,毁了‘彼岸龙凤’,可心却不定, 冥宸大陆的存在始终让她没办法真正放心,所以生病让贼宸帝来看她只是一个原因,还有另一个便是她要见慧持大师,在俗世中能见到的冥宸大陆之人也就只有他一个。 “慧持,你曾告诉我‘缘来缘去缘终灭,缘散缘聚缘终归,顺心而为,方得始终,随心而走,由心而定,一切终将明了’, 这句话我现在才参透了,如今的这般现状便是我随心而走的最后明了,所以,多谢了。” 其实这慧持大师还是不错的,虽做了阻挠她和贼宸帝的事,但就凭着他这句话的提醒,她便勉强的原谅他,不生气了。 慧持大师却是微微一愣了面容,随即心中苦笑一声,原来当初帝君让他说这句话是这个意思, 枉他参禅问道,竟是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有悟出来,还以为是帝君害怕这丫头对他离心,故作的攻心之计,以此来拴住丫头的心。 “不过是心中不安,以此来自我救赎罢了,小友伤寒早无大碍,老衲的到来也是多此一举,告辞了。” 话语刚落,慧持大师便消失了,此间之事帝君必然是不想让这丫头知道的,他还是快点脱身吧!不然以这丫头的敏锐,必然会察觉,到时又是一阵撼天动地的风波。 慧持大师一离开,杜婉便后仰栽倒在了床榻上,看着纱顶张开了双臂,嘴角咧出了一个大大的纯真笑容。 “啊!彻底放松的感觉真好啊!接下来我便可以一心一意的倒追贼宸帝,避免前世所发生的一切了,真好啊!爹爹,我们马上就要再见面了,这次,茵茵绝不会让你身死的。” 喃喃着,杜婉的眸中闪现了一抹冰寒冷意,萧老太婆,华朴,你们舒服不了多久了。 闭上眼睛,杜婉便睡了过去,被子都没盖,她早已不习惯身边有其他人了,所以离儿便不用守夜了,而是回了自己的屋子,其他的丫鬟仆从也只是守在外间。 天空渐渐地暗沉了,月亮爬进了乌云里,又是一个雷雨交加夜,杜婉却睡的很香甜。 一道身影快速的掠过墙顶划进了内室里,走到床榻边为杜婉盖好被子,便坐到了一旁。 “娘亲,辰儿要走了,这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辰儿多想留在娘亲身边,可是不能,忘川帝君,辰儿不会让父帝做。” 封辰扯起一个嘴角,从袖中拿出了一个软绵绵的虎崽,是虎豹,“小虎儿,娘亲我可就交给你了,保护好她,知道吗?” 虎豹蹭了蹭封辰的手心,便钻进了杜婉的怀中,封辰便又是一笑,没再留恋的淡化消失。 父帝差不多该来了,要是让他碰到他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来见了娘亲,一定会吃醋的。 封辰离开没多久,封钰便来了,同样的翻墙入室走到床榻边,今晚的他换上了绛红袍,眸中闪烁着血红,掀开被子上了床榻就要将杜婉揽入怀中,手指却是摸到了虎豹的身子,便黑了脸,一把提起它就随意的丢了出去。 虎豹翻腾了两圈滚到了小榻上,看着床榻上的人儿,灵气的吐了下舌头,爬在上面便呼噜了,小爪子还拉扯过了一旁的小毯子蒙在了自己身上。 封钰就笑了一下,这家伙,在地宫待了那么久,竟是没改了它这性子,转眼看向怀中的杜婉,抚上她的脸庞。 冥帝的我便是宸帝的我,所以我是冥帝,却也是宸帝,更是你的阿钰。 低眼看着杜婉,封钰的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脸庞,红眸中带着浓烈的炽爱。 小东西,我想你,蚀骨焚心,可是我却不能停留,过了今晚的我,便会做回真正的封钰了,你的阿钰,前生两世,我追了你那么长久,今生便换你来追我。 …… 翌日清晨,太阳都高高挂了,杜婉还包在被窝里呼呼大睡,脸蛋被捂得红彤彤的,煞是可爱,嘟着小嘴不时的吧唧两下,好似做了美梦。 小榻上的隆起动弹了,想要从小毯子里出来,蒙了半天,都没得法门,便连带着小毯子一起跳下了小榻,向床榻走来,爬上了床榻便钻进了杜婉的怀中,小毯子被摆脱了,挂在了床榻的边缘。 睡梦中的杜婉做了一个梦,他正在和她的贼宸帝风花雪月,浪漫嬉戏,然后没眼色的虎豹就扑了过来,她顿时就黑了脸面,这么当电灯泡好吗? 轻唔一声揉了眼睛,看着自己的闺阁,叹了口气,梦也只是梦啊!如今的贼宸帝怕是不好追,她是任重而道远啊! 就要起身,终是察觉到了怀中的一团软绵,立刻掀开了被子,看到小时候的虎豹,大喜了。 “小虎儿,你怎么在…我明白了,昨晚感觉到的熟悉气息一定是贼宸帝的,他来过,嘿嘿嘿嘿。” 抱起虎豹,杜婉便傻兮兮的乐呵了,傲娇的贼宸帝,看来是没有生她的气,不行,她要去找他,嘿嘿。 快速便下了床榻叫来了丫鬟们伺候梳洗,然后带着离儿跑去了正厅。 “心儿给爹爹娘亲请安,爹爹娘亲早上好。”快速一屈膝,杜婉便跑进了高旭怀中,扬了笑脸。 见杜婉没事了,夫妻二人终于放下了心,高旭点了点她的小脑袋瓜,眸中满是溺爱,“还是活蹦乱跳的心儿讨喜,今日怎么起的如此晚。” 。 (二百三十九)姐弟相见 “跃儿给爹爹娘亲请安。”封辰被嬷嬷抱了进来,一看到杜婉,他立刻让嬷嬷放下他,快速跑了过来,扑到了杜婉身上,“姐姐,姐姐终于醒了。” 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儿与脑海中那个瘦的皮包骨的干尸重叠了,杜婉愣愣的看着高跃,泪水滑落了,一把将高跃抱进了怀中,身子有了轻微的颤抖。 “小弟,你这两月在老家可潇洒了,都不知道来看姐姐,枉的姐姐整日里还惦记着你,哼!” 杜婉故作着生气,抱着高跃的小短臂却是很紧很紧。 高跃就咧了嘴角,故作大人般的拍了拍杜婉的后背,“姐姐不哭,跃儿那不是不知道姐姐出了事,后来一听姐姐生病了,就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连叔姥太爷都顾不得了。” 杜婉就笑了,随意的摸了两把脸,点了高跃的额头,“才多久没见,哪儿学来的这般子古板,话都说溜了。” 高跃便嘿嘿了,“姐姐,叔姥太爷就是这样的。” 看着这样的两姐弟,那夫妻二人笑着摇了头,“好了,便是要姐弟情深,也得吃早饭,两个小懒猪,你们大哥二哥一大早的就去军营了,也不学学。” 马歆音拉着高旭去了饭厅,杜婉和高跃便咬耳朵的偷笑了一下,然后手拉手的跟上了。 雨过初晴的天空,阳光暖暖的,空气中的微微潮润混合着清新,院中的积水早已被打扫干净了,但石板路上却还是带着些许的水渍。 用过早膳后杜婉便借口去接大哥二哥,拉着高跃跑出了将军府,上了马车便改道去了燕月楼。 “姐姐,我们不是去接大哥和二哥吗?”高跃掀开车帘看着外面,见去的方向不是军营的方向,便疑惑了。 杜婉就嘿嘿一笑,“小弟,你就不馋燕月楼的美食吗,我可是馋的不行了,这一生病口中都淡出鸟了,在不补给补给,估计也没多久味觉了。” 高跃就长大了嘴巴,难怪姐姐那会儿吃的那么少,还使劲的给他夹,原来是有预谋的,“姐姐,你太不厚道了,跃儿的肚子都鼓鼓了。” 杜婉便哥两好的拦住了高跃的肩膀,“哎呀,小弟,这肚子饱了还可以再闻闻香味嘛,干嘛这般小气啊!” 这样捉弄如此鲜活的小弟,她才能驱散心中那挥之不去的一幕幕,公子的贼宸帝带着小弟的尸体回来,干瘪的她都没有认出那是她的弟弟,直到贼宸帝开口,那一刻就那么的刻在了她的脑海中,再也挥之不去了。 “小弟,你想去‘情海无涯’吗?”杜婉突然问道。 高跃就一愣,然后亮了眼睛,连连点了头,“想去,想去。” “好,那等二哥回来,我们便求他去找阿钰哥哥,那小弟就可以去了。”杜婉揉了揉高跃的额头,这一刻的她真的做起了一个好姐姐,前世去‘情海无涯’她没带小弟,这一世她便要补上去。 高跃立刻就点了头,弯弯的眯起了眼角,显然能去‘情海无涯’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 杜婉也笑了,前世她因着摆脱了那劳心的公司,便放飞了自我,最爱欺负的便是这个弟弟和小胖子,这一生她再也不欺负捉弄他们了,一定做一个好姐姐、好朋友、好哥们。 马车停在了燕月楼门口,杜婉和高跃在丫鬟护卫的搀扶下走了下来。 看着匾额上批的燕月楼三个字,杜婉恍惚的勾起了一个嘴角,她与宸帝在这里发生的一幕幕就闪现了脑海,好像就是这里,她放纵了自己的心门,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来来往往的人群看到杜婉,都会驻足一下脚步,如今的她可是天启的名人,大火没烧死,还是宸王殿下亲自从火海中救出来的,而且宸王殿下为了她还大怒杀了华将军的副将,怒发冲冠为红颜。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版本,还有一个版本是说杜婉能让从来视女子为无物的宸王殿下铁树开花,必是天上而来的神女,才会在大火中而不身死,偏巧被宸王殿下撞上而救。 在天启谁不知道,宸王殿下多一半的时间都在军营里,在那个时间点去将军府几乎是不可能的,可就是这不可能的事儿却那么可能的出现了,不是杜婉的缘故,会是何缘故。 这一来二去,版本就越来越多了,却也只是私下里言说,谁敢明目张胆的说,要是传入宸王殿下耳中,那小命必将休矣! 杜婉拉着高跃走了进去,招待她的是掌柜的,却不是白洋,杜婉心中清楚,这一世的历史轨迹发生了些许的改变,俗世中和冥宸大陆有关的人几乎都不见了。 恒娘和粉菱在前世是他们家的仆从,这一世竟是没有这两号人物,她侧面打听了,将军府从来就没有那两人,她知道后还是挺伤感的,却也没悲伤到什么程度, 历史轨迹改变了,慧持大师也说她们在陌家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这总比在她家当仆人来的好, 况且恒娘和粉菱不在她才放心,要是她们在将军府,她还得想办法把她们赶离,和冥宸大陆有关的人,她现在是一点都不愿接触,便是她们在她心中不一样。 梅雅居中。 杜婉坐在凳子上翻看着菜谱,摇晃着小短腿,眼睛直直的发亮,追贼宸帝之前得先填饱肚子,有了力气才能百战不屈,百折不挠,奋勇直前。 “这位小小姐,您点好了没?”掌柜的面带微笑的问道,心中却是哭丧了,这位小祖宗到底点不点啊!这都有一刻钟了吧! 杜婉扔下菜谱,扭头看向了掌柜的,嘿嘿一笑,“我要点红豆薏米粥,脆皮薄饼,千丝银芽,万花卷,翠竹鲜笋,鹌鹑小蛋,青椒万丝,佛坐莲。” 一口气说完之后,杜婉喝了一口茶,掌柜的是直接呆滞了脸,这高家小姐是不是点的有些多了,就她这小不点的身子,能装下这么多吃食? 高跃也是张了嘴巴,小小的白皙脸蛋上露出了呆萌,姐姐便是没多吃,那也是吃了的,现在还点这么多。 “姐姐,你点这么多能吃的了吗?爹爹可是告诉过我们,不能浪费粮食的。” “小弟,安啦安啦。”杜婉就拍了拍高跃的肩头,然后看向掌柜的,睁大圆碌碌的眼睛,问道“有什么问题?” 掌柜的摇了头,既然这高家小姐都觉得没事,那他瞎操个什么心,有钱不赚,那是傻子,“小姐公子稍等。” 话落之后,掌柜的退了出去,杜婉眼珠一转就勾了小手指,一旁候着的一个护卫便走了过来,“小姐。” “这个时间点二哥他们该是快要回来了,你去楼外等着,看到他们就拦下,说我被欺负了。” 说着,杜婉还眨了眨眼睛,很是呆萌纯真,护卫的脑子就是一蒙,没反应过来。 小姐这不是好好的,谁会欺负她,也不怕将军杀上门去。 心中虽疑惑,却还是走出了门。 。 (二百四十)我讨厌你 杜婉也出了梅雅居,两手向后一被搭,便向着隔壁的兰雅阁而去,声音悠悠的传入了准备跟来的高跃耳中,“小弟,看好姐姐的美食。swisen.” 嘿嘿,贼宸帝,我要是去宸王府,见不到你是小,要是连大门都进不去,那可就大了,所以还是你来找我吧! 而且那么多的菜,我一个也吃不完,还是叫上你吧!重温一下以往的那段时光,也是挺好的。 走到门口,杜婉都没敲门的就直接推门而进了,看到里面之人,便是微微一愣,然后轻勾起了嘴角。 随便选了一个倒霉催的,竟是选上了这萧家兄妹,萧雅姝,前世做了贼宸帝的皇后,今生可就是妄想了。 “本小姐当是谁呢?原来是萧家公子和小姐啊!”杜婉悠然自得的走到桌边坐下,这般姿态出现在小小五岁的身子上,感觉有些诡异。 萧雅姝和萧雅楠就相看了一眼。 “沫心妹妹是有什么事吗?”萧雅姝柔柔的开了口,杜婉脑海中就闪现了那句昭妃妹妹,心中便划过了醋意。 虽然前世贼宸帝没有碰过别的女人,可这名义上的皇后,她还是越看越碍眼,“萧小姐这话可说错了,我爹爹娘亲就我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没什么姐姐的。” 杜婉的这话一出,萧雅楠就拍了一下桌子,沉了面容,这小丫头片子神经病啊!二话不说的闯进来,难不成是来找麻烦的?“高沫心,你是脑子有病啊!” 杜婉便眨了下眼睛,耳朵一动,听见外面的马蹄声,就咧开了嘴角,能在内城御马奔腾的除了禁卫军和御林军外,便只有宸王殿下了,所以…“本小姐就是专门来找你们麻烦的。” 话落,杜婉便眯着眼角露出了小小酒窝,很是可爱呆萌,如果可以忽略她眸低深处的那一抹狡黠。 “你…”萧雅楠被呛得一滞,还真是来找麻烦的,而且单枪匹马的来。 萧雅姝也是微微一僵了面容,她一个正经的大家闺秀与杜婉自是比不得的,更何况是如今只有十岁的她。 …… 封钰和高源刚到燕月楼下,就被那个护卫拦住了,那个护卫心虚的看了眼封钰,便看向高源快速的说道“二公子,有人欺负小姐,您快去看看吧!” 一口气说完之后便低垂了眼,让他在宸王殿下面前说谎,真是在考验他的承受力。 一听杜婉被人欺负,高源立刻便沉了脸,没有多想的便让那个护卫带着他去找杜婉了,封钰却是摸了马背,看向那个护卫的背影,幽深了一下眸子。 那小东西又要玩什么把戏,真当他对她的忍耐是没有限度吗?还是她觉得他救了她一次便是对她不同的,呵!他不需要那样的弱点。 便要踏马离开,耳边却传来了高源的一声‘心儿’,声音中带了浓烈的惊慌。 封钰立刻便闪身进了燕月楼,就见杜婉直直的从四楼栽了下来,心间没由来的窒息了一下,身体不自控的快速掠起,接住杜婉旋转而下,落在了一楼。 高源刚提起的内息松懈了,看着四楼栏杆处的萧雅楠,阴沉了脸,却是快步走了过来,“心儿,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杜婉揽着封钰的脖颈将小脑袋埋在他的怀中,摇了摇头,那个萧雅楠真是太给力了,她不过就是说了一句他只是一个靠家的怂货,他就将她扔下了楼,这可是他动的手,她可没做什么手脚。 “趴够了?趴够了就给本王滚下来。”心中正美滋滋着,就被封钰这句冰冷的话给浇了一个透心凉。 杜婉轻咬了唇瓣,心间一阵窒息的疼,却是乖乖的离开了封钰的怀抱走到了高源身边。 “二哥…”低低一声,杜婉委屈的瘪了嘴。 高源抱起她便拍了她的后背,“心儿没事,有二哥在的。” 话落,看向了封钰,“子林,你就不能对心儿好一分面色吗,刚才还那般的紧张,真是搞不懂。” “表哥…”身后响起了萧雅姝的声音,萧雅姝盈盈走到封钰面前,微微一屈膝,柔柔道“表哥,刚才的事是哥哥不对,我代哥哥向沫心妹妹道歉。” “妹妹,这又不是我们的错,你道歉什么。”萧雅楠也走了过来,看着封钰就道“表弟,这小丫头片…” 话语在封钰越来越冷的寒冽眼神中卡住了。 燕月楼的客人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的低着头缓缓的放轻呼吸,只要有宸王殿下在的地方,便是无端的冷寂,空气都感觉压抑的凝滞。 封钰走到高源身旁,挑起了杜婉的下颚,眸中漠然的寒凉,“小东西,自以为是的愚蠢,觉得本王救了你一次便是本王在乎你?所以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本王的耐心和底线?” 杜婉愣了,这般的封钰让她想起了冥帝的他,可是如今的他是贼宸帝,她的那个贼宸帝,那他为什么这般对她? 是因为萧雅姝吗?对哦!人家可是表兄妹,如今的他自然是向着自家亲戚的,她竟以为他把虎豹放到她怀中,便是放开了他的心门。 “我只问你,在我和萧雅姝之间,你帮谁?”杜婉忽然开了口,这一刻的她身上闪现了一种决意,挣脱高源站到了地上,小小的身子站在封钰的面前,竟是一点都感觉不出低矮。 封钰就微握了一下手,为何这般的小东西会让他生出害怕呢!竟然还有一丝莫名的心慌,只是他不需要什么弱点的,“这需要问吗?” “子林哥哥坏蛋。”高跃被丫鬟抱了下来,小手握紧着,脸蛋上因为生气而带了通红。 杜婉就看向了他,每一次她被贼宸帝伤的疼痛难挨时,总会有一帮子家人朋友给予她心慰。 收回目光,杜婉看向封钰笑了,笑容里带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周身弥漫了哀伤。 “封钰,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杜婉忽然就大吼了,直接跑出了燕月楼。 高源就要追上去,手臂却是被封钰拉住,“阿源,你是知道的,本王的耐心没时间用在你妹妹身上。” “我知道,以后我不会再让心儿打扰到殿下。”高源扳开封钰的手,吩咐了护卫一句将高跃带回去,便追了出去,却是已经没了杜婉的影子。 刚准备问,一个护卫出现了,是缪霖,他懊恼着脸急急道“二公子,末将跟丢了小姐。” 高源便大惊了,父亲派来保护心儿的护卫居然跟丢了心儿?不过才一瞬时间而已,这怎么可能?“找,心儿应该就在这附近。” 缪霖立刻应声一句,闪身消失,高源便也和随从们大街小巷的找了。 半天下来都没有找到杜婉,她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就那么一瞬的时间便消失无踪了。 。 (二百四十一)路遇骗子 天空暗沉了下来,燕月楼的大厅中,萧雅姝和萧雅楠跪在地上,封钰随意的点着手指拨动着茶盖,林木的身影出现了,他便不自觉的扔下了茶盖。 “主子,还没找到。”林木面具下的脸上生出了一丝挫败,他居然跟丢了一个五岁的孩子。 一听这话,封钰坐不住了,这么多人居然找不到那么一个小东西,看向萧家两兄妹便彻底的寒冽了,“要是她出了事,你们的命,留下来。” …… 护城河的周边,小小的身子静静的站着,突然肚子咕噜了一下,杜婉便唉声叹气的揉了上去。 好饿啊!那么冲动不思量的跑出来,现在是没脸回去的。 唉!她居然没带钱包,好像自从她对贼宸帝敞开心门后,她便没了带钱的那个习惯,真是不好啊! 可恶的贼宸帝,他就那么在乎那个萧雅姝吗?也许吧!毕竟以他的性子,若是不在乎又怎么可能会娶呢!前世他娶了萧雅姝,而她只是他的一个妃子,小三的代言人。 杜婉完全被封钰给激到了,都不思考的胡乱猜想了。 “小妹妹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可是迷了路。”一个猥琐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打断了杜婉的胡乱思绪。 一肥头大耳的男子走到了杜婉身前,眯眯眼中冒着猥琐的精光,看着杜婉那可爱白嫩的脸蛋,就亮了一下眼,好个通灵的小美人,这要是卖去教坊… “小妹妹,哥哥送你回家好不好。”猪头男放轻着声音,只怕吓到杜婉。 杜婉便闪了眼神,她还正想着怎么弄点吃的,这就送上门来了,便怯怯的萌了眼神,弱弱的道“我饿,不要回家,回家不给饭吃。” 猪头男心中便一大喜,看来是一个不受宠的小姐,十有是哪家的庶女,被主母苛待的,那更好了,于是诱哄道“小妹妹,那哥哥带你去哥哥家,哥哥给你饭吃好不好。” 杜婉立刻便点了头,男子就要拉她的手臂,杜婉快速后退了一步,咸猪手,“我跟着大哥哥就好。” 眸中闪现着害怕。 男子没有多想,一般像这些庶女都是害怕人接近的,尤其是陌生人,“那小妹妹可要跟好了,不然就没有饭吃了。” 杜婉嗯嗯的点了头,跟着猪头男便走了,上了一艘小船,下了船便越走越偏僻了,却也是越走越熟悉了。 这不是教坊的后院小路,看来这猪头男是要把她卖去教坊,正好她身上没钱,便去拿些,反正贼宸帝的,就是她的。 走到一个漆黑小门前,猪头男敲响了门环,没一会儿门便被打开了,一个光膀子大汉走了出来,看见猪头男,就挠了下头,“今日又带了什么物样,可先说好…” 话没说完,就被猪头男打断了,小声在大汉耳边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这小姑娘是自愿来的,不信我给你问。” 便蹲下身子看着杜婉,轻声道“小妹妹,你是自己跟着哥哥来这里的对吧!” 杜婉点了点头,斜眼瞥着那光膀子大汉,眸低深处闪现了一抹冷意,老熟人啊这是,前世不就是他打昏了她,还有那个姬娘和另一个,呵! “既然如此,那走吧!”大汉转身走了进去,猪头男便带着杜婉跟上了。 “我饿,大哥哥说带我来吃好吃的。”杜婉忽然开口了,大汉就一愣,立刻看向了猪头男,猪头男便在心中大骂了一句,这教坊可是不允许私卖的,只能自愿。 猪头男立刻招来一个侍女,让她带杜婉去吃饭,自己拉着大汉走到墙角边,“大狼弟,这小丫头也就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庶女,你看…” “黄不狗,你是要破了归去山庄的规矩吗?”大汉大狼就皱了眉头,猪头男黄不狗便是浑身一抖,可银票马上就能到手了,这到嘴的肉他说什么也不能丢了,于是狠了狠心道“大狼兄,那小丫头的买卖钱你三我七。” 说到这个,猪头男就是一阵的肉疼,可是没办法,要是这大狼将她拐卖的这事扯出去,那他就别想在江湖上混了,归去山庄非得宰了他。 大狼的眼中闪过了一瞬纠结,心中对归去山庄的害怕还是胜过了钱财,就立刻摇了头,“不行。” 黄不狗就变了脸,咬咬牙又加了一把,“你四我六。” 大狼还是摇了头,黄不狗就握紧了拳头,“五五分,不能再多了,要是大狼兄还不愿意,那我就只能换别家,虽然卖价没这教坊好,但总归是不用担心归去山庄知道了会如何。” 五五分,以那小丫头的姿容,卖价怕是只高不低的,钱财战胜了大狼心中对归去山庄的害怕,对归月公子的恐惧,两人便一拍即合了。 …… 杜婉随着侍女来到了一间闺房,淡雅的蓝,空谷幽兰,这样的一间闺阁,会是谁的?在她的记忆里怎么没有呢? “灵儿姑娘,你能照顾一下这位小姑娘吗?婢子去准备饭菜。”侍女走进去对着梳妆台前坐的一个女子轻声道。 女子轻轻点了头,侍女便走了出来,“小姑娘,灵儿姑娘不喜被打扰,你就在这外间等着,婢子去给你准备吃食。” 杜婉便甜甜笑着点了头,“小姐姐你快去吧!我保证不打扰灵儿姑娘。” 侍女便走出了房门,杜婉走到一旁的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居然是她最喜欢的茉莉花茶。 喝着茶,杜婉无聊的晃动着小短腿,视线看向里间,隐约可以看到是一个不怎么大的女子,眸中就闪现了一抹好奇,准备偷偷看看,可想到刚才那个婢女的话,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拿来一块桂花糕塞到了口中,居然是燕月楼的桂花糕,杜婉就疑惑了,这怎么感觉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思绪还未在想下去,那个叫做灵儿的女子忽然开口了,声音清透中带着丝丝怀念,“小姑娘觉得这茶点可好?” 杜婉就微微一蹙了眉头,这个女子声音中带着的怀念伤感,她怎么感觉有些熟悉呢! 看来甘愿在这教坊中生存的,都是有故事的,“自是好的,淡雅清甜,香气扑鼻,回味无穷。” “回味无穷?确实是回味无穷啊!曾经有一人,她最爱喝的茶是茉莉花茶,最爱吃的糕点就是桂花糕。” 悠悠的声音中带着回忆。 杜婉手中的茶杯就哐嘡的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猛的跑过来掀开了隔挡的纱帘珠链。 梳妆台前的女子转过了身,眸中带着笑意,却是红了眼眶,哪张十岁时的熟悉脸庞直直的映在了杜婉眼中。 “小姐,奴婢说过,您在哪,奴婢就在哪,奴婢来找您了。”蓝汐笑盈盈的看着杜婉。 杜婉就咧开了嘴角,“蓝汐,欢迎回来。” 。 (二百四十三)被打劫了 高源这边,他只带了缪霖一人摸进了教坊,却没有找到杜婉,正当考虑着要不要直接找归月公子要人时,他与封钰特有的暗号出现在了高空,他们便快速离开了教坊。swisen. 这种娱乐安逸之地,像高源这些大家士族的正经公子哥是很少来的,除非是有什么事,更遑论是在这白日青天出现,要是被熟人碰到,那可就是丢尽了脸面。 回到燕月楼,没有见到封钰,而是见到了林邢,如今的他还不是禁卫军统领,只是封钰身边的一个贴身侍卫。 林邢对着高源抱拳一握,“二公子,小姐被慧持大师带去了普济寺,他说小姐是极具慧根的灵慧之人,所以要留小姐些许时日陪他参禅问道,主子让属下知会您一声。” 一听杜婉并没有在教坊之中,而是被慧持大师带着走了,高源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却是皱了眉头。 可恶的子林,居然敢整他,他都还没有找他算气走心儿的账,他就给他来了那么一下。 “你们殿下呢!人在哪?”他非得揍他一顿不可。 杜婉没事了,高源就冷静了,对封钰的气恼也就没此前那般严重了,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从小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感情自然不会那般的脆弱。 林邢微微低了头,“二公子,主子有事离开一段时间。” “离开一段时间?好啊!这是怕被我揍就躲起来了,他要有本事就别出来。” 高源刚消的气就又上头了,他怎么没发现这子林还有这样的时候,倒是与心儿有那么一分的相似。 沉着脸便阔步离开了,他这一天一夜家加一早上没回去,父亲不说什么,只以为他在军营,娘亲怕是就要担心了。 看着高源消失的背影,林邢也离开了燕月楼,却是小声一句“主子是真的有事,绝对不是怕二公子你,你想多了。” …… 杜婉和蓝汐在小镇休息了一晚后便又开始赶路了,虽然杜婉很着急的想要见到杜鸿鸣,可终究是身板太小了,为防被一些有心人盯上麻烦,反而耽搁时间,还是走了官道。 今日的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车轮碾过官道带起一层水渍泥土,杜婉微微眯着眼睛补眠。 忽然,马夫猛的拉住了马绳,马儿扬起前蹄又落了下去,马车被迫停了下来,由于惯性,杜婉的身子就要前倾栽倒下去,蓝汐快速拉住了她。 杜婉所有的睡意彻底的消散了,抹了一把脸就问道“怎么回事?” 马夫颤微着身子结巴了,“两…两位小姐,强…强盗。” 杜婉和蓝汐就相看了一眼,本就是怕被有心人盯上,才选择了继续走官道,却是没想到居然还是遇上了打劫的,古代比不得现代,出趟远门遇上打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蓝汐,你家小姐是真怕麻烦,可这麻烦怎么总是要找上门,就不能让我们安安稳稳的去豫州吗?” 杜婉苦了一张脸,红色面纱下的嘴唇微微嘟起着,离了京都的她换上了冷无霜的衣物装束,虽然这一世没有了冷无霜,但出门在外,总是要保持一分神秘感的。 蓝汐也是一身的白衣蒙面,俨然一副白衣使的装扮,只是稍稍改变了一下,毕竟如今的她亦不是白衣使了,要是让归去山庄知道有人冒充,必然又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小的们,咱们多久没出山了,这一出山居然就逮了个货物,虽然瞧着也没啥大头的,但应该还是可以挤挤牙缝的。” 一个粗狂的声音在空中响起,虎皮大衣,络腮胡子,光着膀子上扛一把巨斧,身后跟着一帮小子,将马车堵的死死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开说。 “三哥,这马车看着不咋地,可说不得里面就有大头啊!” “就是就是…” “是啊三哥,咱们被那宸王小子打的都多久没见过肉了,这次管他是不是大头都得打劫一番,不然口中都能淡出只鸟来了。” 一听‘宸王’二字,杜婉便看向了蓝汐,眸中闪现了疑惑,“蓝汐,阿钰什么时候还剿过匪,我怎么没一点的印象。” 蓝汐便笑了,小姐这是不怕宸王的公子了,所以就把以前的事忘了,“小姐,那时的您对公子可是躲都来不急呢!还会去关注他的事?” 杜婉一愣,然后就挠了头,她怎么把那茬给忘了,前世在高家还没有出事之前她对贼宸帝可是能躲多远算多远,当然除了小虎儿出现以后。 想起虎豹,杜婉就拍了下头,“我这一出来就遇上那样的意外事,都没把小虎儿给带上,失误啊!我都想它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一个小虎头从杜婉的坐箱下爬了出来,蓝汐就惊讶了,杜婉也惊了,一把就抱起了它,“小虎儿,你不会是一直跟着我吧!” 虎豹便蹭了蹭杜婉的手心,在她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卧倒了。 而在不远处的一座山头上停放着一顶白色华轿,上雕血红的曼珠沙华,周围轻纱帷幔。 封钰卧躺在里面,手握着玄银扇轻轻的敲打着曲起的膝盖。 林木站在一旁,一身白衣使头领的装扮,“主子,我们不去救小姐吗?” 这小姐还这真是能跑,要不是虎豹带路,他们还不一定能这么快找来。 封钰便微眯了眼,那个胆大包天的小东西,跟着陌生人就敢离开,给他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不给点教训怎么能行,“查出那个女子的来历了吗?” 林木便单膝跪地了,“属下无能,那个叫灵儿的女子好似凭空出现的,不过属下查出她出现的时间和那个红衣小男孩凭空消失的时间刚好对上, 而且那天晚上除了主子去过小姐的闺阁,那个红衣小男孩也去过,还是在主子前面。” 封钰便皱起了眉头,除了大雨的那晚之外,他什么时候还再在晚上去过那小东西的闺阁了,他怎么不记得,“那天晚上是哪天晚上?” 林木就微微一愣,主子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心中虽疑惑,却是没有一丝停顿的回道“就是主子见过那个红衣小男孩之后。” 封钰的眉头便彻底的紧锁了起来,察觉出了自己的异样,看来他是忘了什么,而且还和那小东西与红衣小男孩有关。 …… 这边,强盗们七嘴八舌的说了半天,却不见马车中人有什么动静,就只马夫一人抖动着身子惨白着脸。 “三哥,这车里的人不会是被咱们给吓晕了吧!小弟去看看。”一个贼眉鼠脸的小个子走了过来,一把拉下马夫就拉开了车门,然后就愣了。 “尖嘴你干嘛呢?磨叽。”见小个子尖嘴半天未动,那个被称为三哥的络腮胡子就不耐烦了,粗狂的声音更加粗狂了,大步就走了过来,然后也愣了,小娃娃,居然是两个小娃娃。 身后的小子们便叽叽喳喳了 “什么情况。” “不知道。” “居然能让三哥和嘴哥愣住,一定是大头…” 。 (二百四十四)居然不抢 见车门外呆住的两人,杜婉不自觉的摸了摸手腕,却是懊恼了一下面容,银丝链啊!没了冷无霜的身份,银丝链便是也没有了,还真是不习惯。 看见杜婉的动作,蓝汐这才想起了一件事,立刻就从袖兜中拿出了一个白色玉盒,“小姐,给,要是不遇到这帮子人,奴婢都给忘了。” 是寒链,杜婉眼睛立刻一亮,接过去便打开了,爱惜的摸了上去,丝丝温热顺着指尖缓缓的渗进了皮肤,就好似存留于心的蚀骨温暖,便是炽爱追逐也亦不再生悔。 她们这般的视若无睹,让三哥和尖嘴回过了神,三哥就是大喝一声“小娃娃,哈哈哈哈,人才两收,赚大发了这是。” 这一声吼一出,后面小子们的所有猜测便顿住了。 杜婉就掏了耳朵,她的耳膜,起身抱着虎豹和蓝汐走下了马车,看着被扔到一边瑟瑟发抖的马夫,摆了下手,“你走吧!就你这怂样,这些大哥们也看不上。” 三哥眼睛便一亮,行啊这小姑娘,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气魄,便也就摆了手,“滚吧滚吧!” 马夫连忙就连爬带滚的跑离了,连马车和雇佣费都不要了。 “好了,碍事的走了,小姑娘,俺看你挺不错的,俺呢就不强迫你了,跟俺上山吧!虽然现在小了点,但做个童养媳还是可以的。”三哥的声音还是那般的粗狂,却是轻柔了一分。 杜婉就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一身的腱子肌肉,这巨大的嗓门,做她爷爷都可以了,“大哥,给你当童养媳,你确定你能等得起。” 三哥的脸就变了一下,却是哈哈大笑起来,“真是有趣啊!像大汉的俺可受不住你们这娇滴滴的小姑娘,童养媳自是给俺们大哥的公子准备的,别看俺们粗俗,俺大哥的公子那可是白白净净的。” 正说着,一个秀气的声音在三哥身后响起了,“三叔,你怎么又带着村里的人打劫来了,也不怕宸王殿下真缴了我们那无涯村。” 杜婉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听声音以为是个女子,竟是一个男子,年纪不怎么大,应该十四五岁差不多吧! 一身的粗布麻衣,却是真如那三哥所说,白白净净,大山里出一个这样的小白脸,到还真是稀奇。 三哥手一抖,肩上扛着的巨斧就直直掉了下去,带起了一层灰尘,还差点砸到他自己的脚,挠着头就嘿嘿嘿的笑了,脸上露出了一丝被抓包的尴尬。 “小延啊!三哥就是和这小姑娘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不信你问这小姑娘。” 话落,三哥立刻便对着杜婉挤眉弄眼了,一个粗狂的蛮汉做出这样的表情,真是有些伤人眼球。 男子没有信他的话,也没有向杜婉确认,而是直接抱拳一弯腰,“小生齐延,这位小姐,实在是抱歉,小生代替三叔给你道歉。” 杜婉又摸了一下手腕,寒链化作戒指太大了,戴不住,所以便和银丝链一般缠在了手腕上,而且她还是比较习惯手腕缠绕。 “没事的,你不用道歉,这位大叔只是和我们开个玩笑而已。” 杜婉浅浅一笑,虽然面纱遮住了她的脸面,但眼角的月牙却是弯了弧度。 这男子倒是个明理的,若是前世冷无霜的她,一定会二话不说的直接杀了, 敢打劫在她面前,便要做好找死的准备,可如今的她已经不是无心的冷无霜了,那便放他们一马也无妨。 看着杜婉对齐延的态度,封钰不自觉的握紧了玄银扇,心中快速的划过了一瞬的不舒服,是不是不管是谁,你都可以笑的这么的甜,只有在我面前,你除了哭便还是哭。 眉头忽然就又皱了起来,为何他会生出这样的想法,看来他忘记的不仅仅只是那晚之事,还有好多,他的好多思绪好像都模糊了。 “木,下去。”温润的声音缓缓的传出了华轿,林木便招来了暗中守卫的白衣使,抬起华轿飞身而下,冷然的声音随之而出。 “归去山庄办事,姬子灵儿叛逃教坊,按山庄规矩,处以临刑,杀。” 是林木,杜婉和蓝汐立刻便相看了一眼,看来白风白衣使头领的位置是被林木替换了。 杜婉已经知道了不是她的到来改变了历史的发展轨迹,而是空间时间发生了交错。 也就是说,冥宸大陆那边还是正常的时间走向,而俗世却是倒退了几十年,回到了她五岁的时间段, 由于和冥宸大陆有关的人都回到了冥宸大陆,所以俗世之中和他们有关的一切不是被时间直接抹杀了,就是被替换了。 华轿落在了三米外,白衣使安静的站立在周围,行成一种守护的姿势。 强盗们吓到纷纷软了膝盖,这两个女孩居然是教坊的叛逃姬子,虽只是教坊的叛逃姬子,可也是归去山庄的人,他们打劫了归去山庄的人。 这个想法一出,更是软了膝盖,直接就跪地求饶了,“归月公子饶命,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归月公子饶命,归月公子饶命…” 便是刚才还表现良好的齐延也白了脸色,虽未跪下去,但也好不到哪儿了。 看着白色纱帘里若隐若现的身影,杜婉紧了手臂,找来的速度倒是挺快的,一定是小虎儿这个小叛徒,不然她沿途都制造了干扰他们思绪的方向,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找来的。 用宸王的身份欺负了她,现在便想用归月公子的身份来补偿吗?还找了那么瘪的一个不是借口的借口, 归月公子会有闲心去管教坊中一个落跑叛逃的小小姬子,谁听了怕是都会来一句‘你这人绝对神经了’。 看了一眼跪地抖动的强盗们,杜婉就呲牙了一下,可是好像还真有人相信啊! “归去山庄办事,闲杂人等速速退离。”林木再次开口了。 三哥便立刻点头哈腰的拉了齐延带着小子们逃离了,连自己的巨斧都给忘了,这般模样不久前还出现在那个马夫身上。 在这种的情况下,杜婉本该是装出瑟瑟发抖的样子,毕竟封钰不知道她知道他的身份。 可她却是忍不住的弯了眼角,这情形婉转的还真是环环扣了。 强盗们一离开,白衣使便包围了她们两人,林木缓步走了过来,看着蓝汐,眼中闪现了杀意,这个女子神秘诡异,不能留在小姐身边。 杜婉心中一惊,道了一句不好,便快速挡在了蓝汐前面。 如今的林木可不认识蓝汐,蓝汐的出现是无处可查的,归去山庄查不到她的出处,以贼宸帝的性子,对于未知的不安定因素,只会绝杀。 。 (二百四十五)齐延奇葩 “这位小姐别怕,小生护着你。”正当林木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时,齐延从远处跑过来挡在了杜婉前面,虽然他的身子有着轻微的颤抖,却很是挺拔。 杜婉就愣了,蓝汐和林木也愣了,这小子掺和什么,居然又回来了,是真的不怕死啊? “这位小姐,归月公子在江湖上的名望很高,一定不是不讲理之人,你们既然逃出教坊,必然是有什么苦衷的, 无论什么都是一个‘理’字,你们告诉小生你们的苦衷,小生帮你们讲理。”齐延扭头看向杜婉,说的很是认真。 远处追来的三哥和小子们就吓的踉跄了一下,差点栽倒,和杀人如踩蚂蚁的归月公子讲道理?他们没听错吧! 杜婉从愣神中回过了神,嘴角就轻轻抽搐了一下,都感觉要哭了,这突然的转变,还真是,怎么这么刺心啊!这个齐延绝对是一个奇葩,讲理?和贼宸帝讲理,能讲的来吗? 而且便是贼宸帝现在讨厌她,那也只是他还没有察觉到对她的心意,他在逃避不敢察觉对她的心意,因为他害怕她会阻了他宏图的壮志抱负, 可那醋是一定会吃的,这一条子意外出现的‘喜’,她该怎么走啊! 杜婉清醒了,自然不会如那晚那般的胡思乱想了,宸帝对她的在乎她能感觉的出来,他虽表现的讨厌她,但只要她一出了事,他便会不自觉的紧张,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 “那个大叔,麻烦你把你这大哥的公子给带走,我这儿会自己讲理的。” 杜婉扭头看向了三哥,面纱下的脸蛋都苦到了极点,您赶紧把您家这位有理走遍天下的奇葩公子带走吧!不然他没命了是小,贼宸帝对我的讨厌加深了一分,那可就是大了。 见白衣使和封钰对于杜婉的话没有什么反应表现,三哥立刻跑过来拉了齐延就快速离开,简直能用飞毛腿来形容了。 为防齐延再说什么,还直接堵了他的嘴,齐延那般的软弱样一看就是个没武功的文弱书生,自是抵不了三哥那般的蛮汉。 小子们便又连爬带滚的快速消失了,整个世界都感觉清静了。 封钰敲打着玄银扇坐起了身,这小东西胆儿还真不是一般的肥啊!是不是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害怕。 一想到害怕这两个字,封钰的心中又不舒服了一下,这次却是被他准确的捕捉了。 这个小东西终是影响了他的心性,他已经做不到漠视逃避了,那便接受吧!他也想知道他忘却的那晚发生了什么?他模糊的那些心绪又是什么? 掀开丝纱围帘走了出来,归月公子的他身上没有一丝宸王的冷漠,有的只是陌上如玉公子无双的温雅。 再一次见到这样的他,杜婉还是失了一瞬的神,不是因为他是封钰,她所炽爱的封钰,而是因为他是公子,那个将她拉出黑暗的公子。 “哇,我终于看到鼎鼎大名的归月公子本人了,我可崇拜你了。”杜婉的脸上露出了向往的儒慕表情,眸底却是快速的划过了一瞬的狡黠。 她有办法了,前世她向往自由,今生贼宸帝既然这样来了一招,那她便直接顺水推舟一下,他不知道她知道他的这个身份,应该就不会那么冷漠的对她了吧! 白衣使们就是一愣,便是无感的林木也是又一愣,只有封钰明白杜婉为什么会有这般反应,在他八岁跟随高旭出征疆场之时的那曲‘十面埋伏’中,便带着渴望的自由向往。 蓝汐就悄然的抿了唇,小主子还说小姐对付不了公子,她倒是不觉得,这一次小姐掌握了先机,公子或许是被折腾的那一个。 封钰慢步走了过来,玄银扇刷的一下打开了,声音清雅的温润“你说崇拜本公子?那本公子便考考你是多么的崇拜,如何?” “好啊好啊…”杜婉立刻便点了头,眸中的亮彩恍若了封钰的眼,摇着玄银扇的手就微微一顿,这小东西眸中的神采居然给了他一种好熟悉的感觉, 脑中就快速的划过了一幕画面,好像是在菊雅轩中,那两道身影。 心中便停滞了一下,那个看着那女子的男子是他?他怎么会露出那般的柔情? 杜婉就眼神一闪,心中也是一动,虽然面具遮了封钰一半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杜婉就是察觉了。 难道贼宸帝也带了前世的记忆?只是没有她的完整,而是断断续续,所以他对她的反应态度才会时而变化?如果是这样,那就更好了。 “归月公子您问,对于您的事迹,霜儿是知无不尽的。”杜婉甜甜的弯了嘴角,眼角的月牙更加的明显了,面纱下的小小酒窝更是露出了头。 封钰恍若的回了神,走到杜婉身边便蹲下了身,他的这个举动让白衣使们快速的相视一眼,瞪大了眼睛,主子居然弯了膝盖,一定是他们看错了。 “本公子不多问,就那四句话。”封钰缓缓的开了口,声音温和的舒逸,杜婉就一愣,这么简单? 见她这般反应,封钰面具下的容颜微微又一蹙,“怎么,不知道?” 杜婉立刻摇了头,管它呢!简单了不是最好,于是便仰起小脖子很是自豪的道“知道,当然知道了,‘归去月夜来西风,玄银扇动血色现,绝艳身姿魅心扉,一见归月祸终身’。” 杜婉嘚瑟的说着,眸中除了自豪外,还带了一丝傲娇,好似她知道关于归月公子的传闻很是厉害。 封钰便勾了唇角,用玄银扇挑正了杜婉微偏的下颚,“那你不怕,本公子这玄银扇一出,必是见血的。” 这样的一句话,虽然很清淡,可杜婉却是抖了一下心门。 这贼宸帝不会是要用她的鲜血来滋养他这扇面上的曼珠沙华吧!归月公子的他说不得还真的就能做出来,只是他若残存了前世的记忆,那… 卖萌的就眨了下圆碌碌的眼睛,软绵了本就绵绵的声音“霜儿这么的可爱,大哥哥可舍得取了霜儿的血,要是舍得,那霜儿就真的没办法了。” 说着又眨了两下。 蓝汐便低垂了头,压了唇角,小姐这招卖萌装可爱是不是太过了些。 一旁的林木和白衣使们早已经呆滞的不能再呆滞了,默默的抬手撑着下巴合上了张大的嘴。 “呵呵!你这小东西倒是有趣,本公子便破例一次也无妨。”封钰站起身后负了手,泛了轻微的白,心怦怦跳的他根本控制不住,快速转移视线看向了蓝汐。 “不过她可不行,本公子的教坊若是叛逃一个姬子便放过一个,那可就没法好好的运营下去了。” 这一刻的封钰,身上虽还是如刚才那般的温雅,却是少了对杜婉时的真切,多了一种暗深的威压。 蓝汐便抖了身子,额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便是如今的公子,她都承受不住。 。 (二百四十六)爹爹出现 杜婉心间一跳,快速的拉住了封钰的腰坠,急急道“大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要伤害蓝汐,她是霜儿的丫鬟,只是和霜儿走散了,才会去教坊的。swisen.” 她这样说,要是贼宸帝有残片记忆,一定会怀疑的,可是没办法啊!不这样说,蓝汐真十有会葬送在她这前主子手上。 封钰确实怀疑了,彻底的将杜婉与蓝汐和封辰三人全部联系在一起了,包括他自己在内,低头看着腰间的白皙小手,用玄银扇敲离了,“小东西,敢碰本公子,你的胆子真的很大。” 杜婉立刻呲牙的揉了上去,好痛,贼宸帝还真下得去手啊! “大哥哥真讨厌,霜儿的手好痛痛的。”杜婉嘟起了嘴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了。 封钰便握紧了玄银扇,脑中那句‘我讨厌你’再次晃过了,心间猛然抽搐了一下。 …… 一行车队从反方向驶来了,打破了他们之间这种突然的氛围,封钰手不由心的弯腰握了杜婉的手,看向迎面而来的车队。 杜婉便弯了嘴角,心中藏的越深才会越在乎,贼宸帝一定是有着前世模糊的记忆的。 车队不怎么长,却是披麻戴孝,低低的哭泣声传入杜婉的耳中,她的视线终于从封钰身上移开了。 看向驶来的车队,最前方一人高坐于马上,身影挺拔,墨服加身,右手臂上绑着一条白条,便是年轻了多少岁,可杜婉一眼就认出来了,微微颤抖了手,爹爹… 感觉到手心的异样,封钰低头看向了杜婉,这小东西为何这般激动?便是杜鸿鸣是她姨夫,她也不用表现的这般吧!于是便故意问道“怎么,小东西认识?” 杜婉就摇了头,贼宸帝知道她是高沫心,可他却不知道她知道他归月公子这个身份, 所以对于陌生人,便是再仰慕也是要保持一分警惕的,更何况是自小就聪颖的她,这样才是正常的不是。 “不认识,只是看着这般情形,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人离世了,有些感慨罢了,所谓世事无常,还是要珍惜眼前人的,莫等眼前人消失之后才后悔,那时便是再怎么悔恨也是追悔莫及的。” 杜婉说的随意,眼睛都是看着迎面而来的车队,好似她说的这话就真的只是突然而生的感慨,却是狠狠的撞击了封钰的心门,追悔莫及… 握着杜婉的手就微微紧了紧,杜婉便偏过脖颈仰起头看向了封钰,“大哥哥,怎么了?” 眸中闪烁着小孩子特有的清纯,眸低却是泛着狡黠。 封钰突然就一笑,“霜儿说的对。” 杜婉还等着封钰的下文,封钰却是这句话后便不开口了。 杜婉心中就一挫,默默的又将视线移向了已经到跟前的车队上,准确的说是杜鸿鸣的身上。 这时的贼宸帝心门太紧了,唉!慢慢来吧!反正他迟早都只会是她的囊中物。 看着站在路中见的他们,杜鸿鸣疑惑了心绪,封钰的装束没入他的眼中,这是归月公子?虽说朝堂与江湖无甚相干,可关于归月公子的大名却是传开的,若能交好,那便是最好。 于是快步下马走过来,微微一抱拳,“不曾想竟在这里碰到了大名鼎鼎的归月公子,在下杜鸿鸣,失敬。” 封钰浅淡一笑,玄银扇微微一打开轻轻摇了,“天启内阁学士,早就听闻,今日倒是有缘相见,本公子不过一介草民,可当不起杜学士如此大礼。” 杜鸿鸣便也浅淡一笑,“归月公子之名远洋中原乃至域外,又岂是一介草民可言的,归月公子莫谦虚了。” 见这两人打官腔,杜婉将视线移向了中间的马车上,娘亲和哥哥便是在那里面吧! 自她生辰宴过后,娘亲便去了豫州,想来也是表妹不行了,所以丞相爹爹才让她知道的,也不知她怎么样了,表妹身死,她一定伤心死了,可此刻的她却不能与他们相认。 将视线转向最后方的黑木小棺上,小棺的前面绑着一朵白色的布花,除此之外再无他物,由四个莽汉抬着,一看那棺材的大小,就知道里面躺着的必然是真正的‘杜婉’。 对于这个表妹,杜婉其实说不上有什么真感情,有的也只是前世的那份愧疚,但也只是仅仅的愧疚而已,她心本就薄凉,能装下的人不多,她不可能会为了她而去怨怪贼宸帝。 “如此,杜某就告辞了。”杜鸿鸣的这句话拉回了杜婉的思绪,垂落眼睑静静地待在封钰身旁,做着透明。 封钰便微微一点头,合上玄银扇抱起杜婉闪身进了华轿,“本公子先走一步,杜学士,咱们后会有期。” 话音一落,白衣使便抬轿御空而去,蓝汐立刻抱着虎豹跟了上去。 林木猛然就看向了她,眸中快速一缩,好厉害的轻功,居然能跟上他们的速度,这真的只是小姐的奴婢丫鬟这么简单吗?怕不是吧!这个女子不得不防。 封钰也看向了蓝汐,眸低快速的划过了一瞬的暗沉,这女子的轻功与那红衣小男孩的轻功倒是有一分的相似,却又不同。 挑起杜婉的下颚,扭过了她的脸,“霜儿全名叫什么?” 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虽被面具遮挡了一半,但杜婉完全可以在脑海中全部勾勒出来,甜甜的弯了眼角,“冷无霜,寒若冰魄冷无霜。” “寒若冰魄冷无霜。”封钰喃呢的念着这句,再一次恍若了一下,杜婉便更加肯定他是有残存记忆的,嘴角的弧度就咧大了。 冰冷孤傲,寒若无霜,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后,公子的贼宸帝所赠之言,从此后,她在江湖上便用了冷无霜为名。 封钰回了神,见杜婉眼角弯眯的都要看不见眼睛了,便轻勾了唇角,这小东西好似很开心呢!是因为他问了她的名字? “霜儿之名倒是与你此人完全不符,冷无霜,寒若冰霜,这个名字不适合你。” “不适合?那大哥哥说什么名字适合霜儿。”杜婉微微坐直了身子,虽然坐在贼宸帝的怀中很是享受,但靠这么近的时间太久了,再这样下去,她怕她会控制不住对他的炽爱,那可就大发了, 所以还是离的稍微远一点吧!等贼宸帝对她的感情深上些许,她便不用如此的难挨了。 杜婉的这般动作虽然做的很是随意,就好似只是无意识的,但封钰就是觉得她的故意要远离他的,这样的想法一出,心中就不舒服了。 原来这小东西也会疏离他人的,便是表现的有多么仰慕崇拜归月公子的他,却还是保留着一分的警惕, 与面对宸王的他时的那个她,完全不一样,她看着他只会哭,“洁,洁白纯善,霜儿更适合这个字。” 杜婉的心门就剧烈跳动了,再一次的剧烈跳动了,只有紧紧的握紧着袖中的小手,才能克制。 洁白纯善,前世她刚去归去山庄时就说,她从今以后便叫高洁,高沫心已经死了,她是新生的高洁, 贼宸帝却说你不适合这个字,你所需要的是寒凉无情,洁白纯善这样的词只会淹没了你的仇恨,让你变得懦弱心软。 。 (二百四十七)心生怀疑 “好,那往后大哥哥便叫我洁儿,可好。swisen.”杜婉弯弯着眼角甜甜的说道。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他们都已不是以前的他们了,新的生活新的开始,一切都是新的。 封钰突然拉下了杜婉的面纱,他想看此刻她是不是笑意满面的。 看着杜婉甜甜的笑容,封钰也笑了,“好,洁儿。” 他想看的原来是她的笑容,对他毫无防备的笑容,只可惜她是对归月公子的他这般的笑, 若是他以宸王的身份改变了对她的态度,不讨厌她了,她是否也会这般的对他笑,会的,她就是想要缠着他,所以只要他愿意,她便一定会的。 马车中的气氛忽然变得温馨了,却是没到一分时间便被打破了。 华轿停在了归去酒馆的后院,林木不知趣的声音传了进来,“主子,到了。” 杜婉真想一脚踹死林木,她怎么没发现这个林木也有这么电灯泡的时候,她是真心舍不得从贼宸帝怀中起来,可是却不行。 在封钰浅笑的目光中,杜婉缓缓的站起了身,缓缓的走下了华轿。 如今正值五月初,院中的药草绿茂葱郁,看着这满园的绿色,想起她曾将这些药草当成杂草,杜婉就不经好笑的摇了摇头。 “洁儿,你应该累了吧!先去休息一下,晚间了我带你去逛一逛我这归去城。” 封钰走到杜婉身边,揉了揉她的脑袋,杜婉便甜甜一笑,“好啊!我可是最喜欢玩了。” 封钰便招来一个白衣使,带杜婉去了一间客房,而他自己也走进了他的卧房,然后打开暗门走进了暗室。 明日便是五月五的花朝节,各类鲜花早已铺满了归去城的大街小巷,便是在院中,都能闻到阵阵的芳香,扑鼻而来。 杜婉一走进客房打发了白衣使,视线便找寻了桌案,桌案上面笔墨纸砚很是齐全。 “果然有纸笔。”杜婉弯嘴一笑,走过拿了毛笔便让蓝汐磨墨,蓝汐虽疑惑,却是没多问。 杜婉写好书信装进小竹筒后,递出去又缩回来,递出去又缩回来,反反复复几次后终是交给了蓝汐。 “小姐,你确定要将这封信交给慧持大师。”蓝汐握着竹筒很是认真地看了杜婉。 小姐竟是想要在这里多留,杜家小姐身死,七日停灵,若是小姐现在赶回去,是刚好能赶上的。 杜婉绕过桌案走到了窗边,看向去往京都的方向,平缓了声音“确定,表妹身死,将军爹爹和娘亲绝对不会告诉我,我便是回去了也是无用, 况且如今这短暂的美好时光我不愿错过,我对表妹虽是心生愧意,却不会为了她而放弃与阿钰在一起的这难得机会。” 蓝汐便不再多问了,她之所以过问一声,也只是确定一下。 “那好吧!奴婢去传信,不过慧持大师要是知道小姐加长了在普济寺陪他的时间,脸怕是就要黑了, 如今的他可是想着早早的脱身赶紧回冥宸大陆去,省的被小姐一次次的压榨。” 杜婉就勾了嘴角,没办法,他想要和贼宸帝在一起多待一些时间,能用到的最好借口便只有那慧持了,所以他只能自认倒霉, 有一句话说得好,欠的债迟早是要还的,便是他黑透了脸,那也得好好受着,“去吧!这封信说不得还会过一过阿钰的手。” 蓝汐明白杜婉话中的意思,所以没有多问的便转身走出房门离开归去酒馆。 她一离开,躲在远处的林木便悄然的闪身跟了上去。 来到归去山峰的山顶处,蓝汐将食指放于嘴边,一阵悦耳中带着特定旋律的音符缓缓的响了起来,一只海东青自高空快速盘旋飞来,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看着这样的一幕,林木错愕的瞪大了眼,气息有了一瞬的不稳。 蓝汐便悄然一笑,将信封绑到海东青的利爪上轻轻的拍了拍它的翅膀,从腰间的荷包中拿出一块牛肉干喂给它,然后一扬手臂,海东青便飞远了。 看着渐渐消失在空中的小黑点,蓝汐直接以轻功跃下了山顶。 她一离开,林木立刻吹响了口哨,远去的海东青回来了,落在了他的肩头,他便取下书信立刻回了归去酒馆。 …… 暗室中。 看着书信里的内容,封钰扭头看向了林木,“你是说那个叫蓝汐的奴婢用了山庄的海东青。” 书信中的话不多,只短短的一句‘慧持,我要多待个把月,视情况而定,你自己看着办。’ 还真是简明扼要的可以,更是理所当然的可以。 “是,主子,那蓝汐用的召唤口哨就是我们的口哨。” 封钰便敲打了膝盖,片刻后将书信重新装好扔给了林木,起身向外走去,幽凉的声音传入了他耳中“送去,顺带告诉慧持,本王一有闲时间,一定好好去拜访拜访他。” 林木立刻应了一声,身子却是微微的抖了一下,主子去拜访慧持大师,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而且一定是和小姐有关系。 封钰来到杜婉所在的客房,手刚抬起来准备敲门,门便打开了,杜婉仰头看着他甜甜的笑道“大哥哥是来找洁儿吃晚饭的吗?快走,快走,都快要饿死了。” 话音一落,不等封钰说什么,杜婉就要拉着他的手向前面大堂而去,封钰立刻反握住了她的手。 杜婉的脚步就顿住了,扭头看向封钰,眸中闪烁了疑惑,“大哥哥,怎么了?” “晚饭早就备好了,原以为洁儿还在休息,却是不曾想洁儿的精力倒是挺旺盛的。” 坐了那么久的马车,遇强盗,又被他吓唬,竟只休息不到半刻钟便如此好动的一点都不累了。 拉着杜婉去了饭厅,杜婉讪讪的跟在后面默默的沉默,贼宸帝这话中意还真是明显啊! 苦恼的脸蛋没有维持上一会儿,便被一阵饭香味扫没了,肚子咕噜咕噜的就很是不争气的叫了,脸蛋立刻泛起了微微的红。 此刻的她没有带面纱,所以封钰看得清楚,这小东西好吃的毛病倒是和以前一样,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便将碗推到了她面前,“吃吧!” 杜婉便甜甜一笑,扒起了米饭,只是她这小身板实在是太小了,小胳膊就更不用说了,够着了米饭,却是够不着菜,便看向封钰眨巴了眼睛。 封钰就好笑了,用自己的筷子将菜夹给她,杜婉也没觉得不对,只顾着吃饭享受美食带来的乐趣。 封钰却察觉了,他用过的筷子,这小东西竟是没一点嫌弃的感觉,好似早就习以为常的成为了一种本能的习惯。 脑海中再次闪现了菊雅轩中的那幕画面,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的心中悄然而生了,或许这小东西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她了,不,是她,却也不是她。 “洁儿,说来也真是奇怪,我看着你吃饭,脑中居然出现了一幕模糊的画面,你说好不好笑。” 。 (二百四十八)再次承诺 杜婉手中的筷子就哐当的与瓷碗碰撞了,被米饭给噎着了,封钰赶忙将水杯递给她,轻拍了她的后背,“做什么这么激动。” 声音中带了一丝自己不曾察觉的紧张与自恼。 杜婉灌了两杯水才舒缓了,立刻拉住封钰的手刚要喊阿钰,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改成了大哥哥,“大哥哥,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封钰便心间一跳,这小东西知道他归月公子的身份?心中不管如何,面上却是故作了疑惑,“洁儿这话何意?” 杜婉就失落了,看来只是转瞬即逝的一个记忆画面,她竟奢望着贼宸帝如她一般全部记得, 唉!没事的,有记忆画面闪过,说明她的猜测察觉是对的,贼宸帝的脑海中有着前世的记忆,只是残缺的断片而已,那么她便有了方向。 “唉!看来大哥哥是真的不记得洁儿了,算了,往事随风,大哥哥是绝艳雅姿的归月公子,洁儿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人物,大哥哥不记得也正常,洁儿不伤心的。” 扒了碗继续奋斗美食。 这么瘪的借口也不知贼宸帝会不会相信,应该会吧?毕竟他那样高高在上的归月公子,怎么会去关注一个她这样的小人物,还是一个五岁的小人物,在他眼中怕就是那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吧! 杜婉这样安慰着自己,而这一刻的封钰心中却生出了彷徨,如若他脑海中的那一幕幕画面都是真实存在并且发生的,那么他身旁的这小东西便是未来的她重回了, 那场大火就是机缘,只是他为什么会提前一个时辰去高家?而且还那么恰好的就救了她,没过多久所有人便都来了。 忽然,封钰的眼角微微一缩,那场大火,若这小东西当真是重回的,那么那场大火的发生就有待考察了,为什么会突然着火?是要掩饰什么?或者是烧毁什么? 华朴说的话就在封钰脑中放映了,高家通敌叛国,他为何会那么肯定的说高家通敌叛国?带着御林军二话不说的闯进来,若是那时他不在,高家必定就会被强行搜查了。 杜婉扒着饭,心神却是都聚集在封钰身上,感觉他一直盯着自己,瞬间就心虚了,然后便再次被噎住了,封钰脑中就要行成的一条线也就断了,赶忙再次拍了她的后背。 用过晚膳后,封钰便带着杜婉去逛了归去城。 归去城的繁华热闹比之京都是有之有余,尤其是在晚间。 归去城本就是隶属归去山庄,没有朝廷的管辖,来来往往的游侠商客自是只多不少,一些不能出现在正经官通的外域私货在这里都能买到。 尤其是花朝节到了,各地的商旅游侠便都来了,更是热闹非凡,街道上悬挂着红红的大灯笼,地摊小货都各自摆起的商货,杂耍玩乐更是多的精彩, 猜灯谜的,套花圈的,诗词接龙比拼才艺的,变魔术的,碎大石的,都是应有尽有。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悠闲散漫的走在街道上。 杜婉左手拿着一个糖葫芦,右手被封钰握着,脚下不停,嘴巴也不停,眼睛却是看着他泛着好奇,这个贼宸帝为了不让她知道他的身份居然易了容,真是煞费苦心了。 “洁儿,你再这么看下去,我们就回去吧!”暖暖的声音传入耳中,杜婉立刻甜甜一笑,咬了一口糖葫芦享受的微微眯起眼,含糊道: “这不是大哥哥好看,洁儿才多看几眼的,洁儿居然看到了大哥哥的容颜,想想都开心不已。” 杜婉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兴奋,好似她能看到归月公子的真容是用了不知多少的福气换来的。 封钰就勾了嘴角,倒是没发现这小东西还挺会说话的,低头便看了一眼,见她嘴巴一直不停,看着自己,又不时的扫一眼所过之处的美食零嘴,嘴角的弧度便深了一分,露出了一丝不自知的宠溺,“小小年纪就这般懂得讨喜奉承了?” “哪有…”杜婉就微嘟了一下嘴。 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的渐渐走离了繁华的街道,来到了归去亭月湖。 归去亭月湖是归去城的一道秀丽风景线,归去峰上的山泉流下汇入其中,清澈见底, 里面种植着大片的荷花,荷花的花期本该是在六到九月,但由于归去城的地域和气候的关系,这里的荷花早早的就开了,刚好赶上花朝节。 周边三三两两的男女手拿鲜花,小孩们追逐嬉戏,很是平凡,却也是难得的快乐无忧,温馨时刻。 杜婉拉着封钰走到了湖边,晚风拂过带起阵阵花香,清香扑鼻,她张开双臂就吸了一口气,“这里好美啊!来到这里感觉每个呼吸都是畅通的。” 封钰便笑了笑,这小东西是被困在京都太久了吧!不然一个普通的月湖也能让她这么开心,“洁儿好似很喜欢自由无拘的空气。” “那当然了,大哥哥,我从小的梦想便是走遍大江南北,山川河流,尝遍各种美食。” 一说到美食,杜婉的嘴巴便吧唧了,还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听说西羌的烤羊腿最是美味,没有一点的膻味,楼兰的服饰漂亮极了,色彩艳丽,飘逸柔美。” 忽然,杜婉低落了声音,唉声叹气了,“唉!只可惜洁儿这小身板实在是太小了,要不是这次偷跑出来,都没得机会遇到大哥哥,就更别说那遥远的梦了。” 心情不美好了,却还是不忘咬一口桂花糕,甜甜的味道瞬间让杜婉再次弯了嘴角。 “不过也没事,洁儿这不是还小嘛,等洁儿长大了,一定要策马扬鞭,踏浪畅行,在中原外域都留下自己的身影步伐,也不往来这世间一遭。” 说到这,杜婉的眸中闪现了豪情万丈的耀眼,震撼了封钰的心门,他竟不知这小东西心中有如此辽源, 本以为只是一个特别一点的闺中女子,原来竟有着和他一样的沟壑,也是啊!能弹出‘十面埋伏’那样振奋人心的曲子,岂会如一般女子。 封钰心中掩藏的最后一丝抗拒忽然就消散无影了,这样的一个女子,留在身边也是好的,况且她已经住进了他的心里。 “那等洁儿长大之后,我带洁儿去策马扬鞭,中原外域,洁儿想去哪儿我们便去哪儿,可好?” 封钰的这句话刚出,杜婉手中的桂花糕就掉落了,掉入湖中不过一瞬便融化了,就像她此刻的心,化作了燃烧的火焰,熊熊的几乎都要灼烧尽她的理智。 曾经他便承诺过她,只是他食言了,这一生他又是否会守信?会的,冥宸大陆绝离了,‘彼岸龙凤’烧毁了,再也没有什么猝不及防的意外出现了。 杜婉弯弯的便咧开嘴角,伸出了右手小指,“大哥哥说话可算数,我们拉勾勾。” 封钰就点了下她的额头,伸出了自己的小指,“一诺千金,绝不戏言。” 两根小指一扣,许下了再一次的承诺。 。 (二百四十九)乐的逍遥 空中燃放了烟花,杜婉立刻仰头看了过去,她好像看到了爷爷,他还是如以往那般慈祥的看着她,他在给她祝福。 其实对于爷爷,她从来都不怪的,他那样做的结果只是让她看清了她的心,看清了对贼宸帝彻底的爱,所以她该感谢他的。 …… 此刻的穆族祠堂中,穆老若有所感的看向了高空,慈祥的笑了,一旁的穆凌寒见他这般反应,也看向了高空,“老祖宗在看什么?” 穆老收回了视线,看向了他,“看你心中执念。” 穆凌寒的面色便微微一滞,随即淡然一笑,“心念之执,拔不出,取不掉,也不想拔,不想取,便是存着亦是好的,总归是个念想。” 穆老就摇了摇头从蒲团上起来,走出了祠堂,“一个两个都是到了黄泉也不死心的,老头懒得管了。” 穆凌寒起身跟着走了出去,比之忘却后的混沌恍然,他更愿意选择存留于心的清明透亮。 …… 烟花燃尽了,杜婉和封钰回了归去酒馆。 玩了一个多时辰,杜婉的小身板早就受不住的趴在封钰背上熟睡了,嘴角的酒窝却是没有下去过。 封钰背着杜婉慢步走着,这样的一刻他想到了‘岁月静好’四个字,温馨而平静,心中所有的壮志凌云都放下了, 原来他所要走的路不一定就是那巅峰的孤独之路,或许也可以是并肩的傲世九天。 翌日清晨,阳光照了大地,芳香扑了晴空,商客们早早的就摆开了摊位。 归去酒馆后院的客房里,被窝中微微的隆起忽然动了一下,一个小脑袋露了出来, 秀发散乱的铺在软枕上,脸蛋被被褥捂得绯红一片,煞是可爱,白皙的小腿蹬开了被褥的一端搭在了上面,一只小胳膊也露了出来,姿势很是豪放。 蓝汐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这样的杜婉,摇了头,小姐又踢被子,要是粉菱在,怕是又开始念叨了。 放下手中的洗漱用品走过去为杜婉重新盖好,小姐难得睡得这么香甜,便多睡会吧!反正公子这会儿也不在。 转身走了出去,刚一出去就见封钰向这边走来,便微微一惊,公子不是一大早的就出去了,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赶忙低了头退在了一边。 封钰直接走进了卧室,看都没看一眼蓝汐,蓝汐却是无端的抖了一下身子,然后快速逃离了,这一世的公子好似与前世的他有些不一样,看来还是小姐的重回改变了他。 封钰走到床榻边,看着睡得香甜的杜婉,眸中闪现了恍若,脑中全是早间知道的事。 今日早间天刚微微泛起亮堂,也就是寅时左右,海东青带来了一个消息,慧持大师来了归去山庄,刚到不久。 封钰便从归去酒馆的暗道直接上了归去山庄,向书房而去,他前脚刚到,后脚慧持大师便被白衣使领了过来。 慧持大师很是自如的走到一旁的桌边随意而坐,端了白衣使上的茶就喝了一口。 封钰也没开口,同样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便拿起桌案上的书函翻看了起来。 慧持大师就有些沉不住气了,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和他比耐力,“我说小友啊!你找老衲要说什么,你就说吧!” 封钰扔下了书函,看向慧持大师浅淡一笑,“大师这话何意?在下不过是让属下们带句话,他日若得了空闲便去拜访一下大师而已。” 慧持大师就被噎着了,原来他们这位帝君自小就是个心窄的,“小友不必如此呛着老衲,以小友的心智,怕是早已猜到了,与其等着小友上门,倒不如老衲直接招了来的心舒。” …… “小东西,原来我竟带给过你那么多的伤害,那你为何还这般执着于我,你就不恨我吗?不怨我吗? 归月公子的我利用了你一生,宸帝的我囚困了你半生,冥帝的我让你绝望到身死心灭,你真的就释然了吗?心中真的就一点芥蒂都没有吗?” 封钰喃喃的抚上杜婉的脸庞,温润的细腻,却是让他快速的收回了手。 他对她的爱真如那慧持大师说的那般炽恋吗?或许是吧!便是如今的他都已经抗拒不了她的诱惑了,更何况是未来的他。 刚离了归去城的慧持大师若有所感的看向了归去酒馆,灌了一口茶水。 “帝君啊帝君,你可不能怪老衲没有全然坦诚,只是说了你们之间的两世结局, 没办法,坏了那丫头的事,你们两个都要记老衲一笔账,坏了你一人的事,最多是你记老衲一笔账, 算来算去还是这第二个选择好点,到时说不定那丫头还能看在这上面给老衲求求情,其中的缘由,就让那丫头亲口跟你说吧!” …… “唔…”一声轻唔,让封钰快速的收敛了面上的所有表情,恢复了陌上如玉的归月公子。 杜婉揉了揉眼睛张了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迷迷糊糊中感觉床边有人,便扭过了头,能在她的床边却没有惊醒她的人也就那么一两个,所以她一点都没有防备。 见是封钰,立刻便坐了起来,清醒了,“大哥哥怎么会在洁儿的房间?是有什么事吗?” “小懒猪,太阳都到半空了,还不起床。”封钰轻刮了下杜婉的鼻尖,眸中闪现了宠溺,杜婉就愣了,却是没有如昨晚那般失了理性。 那样的话脱口而出一次就够了,不然会露出更多的破绽,现在的她还不能让贼宸帝知道她是重回的,因为她还没有做到让贼宸帝如前世那般爱她。 “嘿嘿,马上就起。”杜婉甜甜一笑挠了头,掀了被子便快速下了床榻。 如今的她就一五岁小女孩,自是不会有什么害羞的,更何况她还穿了睡衣, 古代的睡衣就是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衣服,她就更不会害羞了,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封钰是她的夫君。 杜婉没害羞,封钰却是红了耳根,故作镇定的道了句“我去饭厅等你。” 便闪身快速离开了客房。 杜婉就弯了眼角咧了嘴巴,小小的酒窝甜甜的露了出来,如今的贼宸帝还是一个纯情的大男孩,哪像长大以后,撩的她都没有返还的余地。 快速梳洗好便去了饭厅。 杜婉又拉着封钰玩了整整一天,这样悠闲自在的日子是她最想要的。 花朝节过后,杜婉便缠着封钰带她去了归去山庄。 好像自从花朝节那天开始,贼宸帝对她的态度便变的更好了,他们好像回到了前世在俗世中的生活。 时间晃过,她竟是在归去山庄待了两个多月了。 这天午时过后,杜婉还是习惯的走上了经常去的山峰峰顶,习惯的坐到了那个大石头上,如今的她,心情早已和前世不一样了。 张开双臂感受着微风拂过脸庞,带起秀发衣摆。 这个时节的归去峰上郁郁葱葱,青树翠绿,远处的枫叶飘落融入了一片点睛之作。 。 (二百五十)为何叫杜婉 杜婉静静地坐在大石头上,脑中忽然就闪现了前世她和封钰在这里的那场打架。 她心中不平不甘,便和贼宸帝打了架,明明是一场她揍他的打架,打伤了贼宸帝,心疼的却是她了。 忽然,杜婉的脸蛋微微一红,连忙甩开了脑中继续往下想的思绪,“杜婉,你现在还是个小孩子,好不好,思想怎么可以这么不纯呢!” “洁儿的思想怎么不纯了?”封钰的声音骤然出现在身后,杜婉的脸蛋顿时就刷的一下红的滴血了,面容都要扭曲了。 贼宸帝怎么会出现,他不是有事已经离开半月有余了吗,怎么会突然回来了,也没人知会她一声,啊…没脸了没脸了。 封钰走到杜婉身边单膝蹲下来,见她将头埋在膝盖里,便勾唇浅浅一笑,又是一句话,却是让杜婉的心砰砰砰的直跳了。 “我记得洁儿原名叫冷无霜,那这个杜婉是什么情况?据我所知,杜丞相的女儿便叫杜婉,只是已经逝世了。” 七天前丞相马仲以年迈不能再为皇家效劳为由辞官回乡,丞相之位便由他的二女婿杜鸿鸣上任了。 杜家与高家虽是连襟关系,但杜鸿鸣与高旭不合却是朝堂皆知之事,所以他担任丞相之位,封固是乐的愿意。 杜婉完全没有将封钰的后半句话给听进去,脑中盘旋的只有两个字‘杜婉’, 她该怎么说?她可是高沫心啊!这杜婉之名是怎么来的,她要怎么解释? 脑袋就压的更低了,使劲的往膝盖里挤,要是现在有一个地缝,估计她都会往里钻,只为能躲过此刻这让她浑身抖动的探究视线。 封钰就压了唇角,坏东西,小小年纪就不学好,脑袋瓜里想什么呢?竟然能用上不纯二字,不给点教训真是不行的。 “洁儿,给你两个选择,一、从实招来,二、离开归去山庄。” 封钰的声音平缓的温和,杜婉却在心中跳脚了,可恶的贼宸帝,居然给她来这招,不就是想逼她亲口说出她是高沫心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又不是不知道,哼! 扬起脸蛋就嘿嘿一笑,“大哥哥,洁儿其实是将军府的高家女儿高沫心,因为洁儿的表妹逝世了,所以洁儿就想着自己再多一个名字,这样表妹就感觉还活着,洁儿的姨夫和姨母也不会太过于悲痛了。” “原来是这样啊!”封钰便微微点了一下头,这个坏东西,说谎倒是都不带脸红的,要不是他知其中缘由,还真有可能就信了。 “嗯嗯,就是这样的,对了大哥哥,你不是有事要离开一个月的,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杜婉立刻转移了话题,再被贼宸帝问下去,她还真怕谎话会穿帮,毕竟说的越多,就越容易出错。 “事情处理完了自然就回来了,怎么,洁儿这是不希望我回来。”封钰就用玄银扇挑了杜婉的下颚,杜婉心中无数次的恶寒了。 又来,贼宸帝这挑人下巴到底是个什么毛病。 转过脖颈不着痕迹的将下巴解救了出来,“没有,洁儿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大哥哥回来呢!” 封钰起身走到了山峰边上,看向对面的‘情海无涯’,嘴角的弧度上扬的没有下去过,“洁儿,你该回去了。” 杜婉就一愣,什么意思,不是说两个选择吗? 立刻站起身走到封钰身边,仰了头,“大哥哥是要赶洁儿走?” 封钰低头看向杜婉,就揉了揉她的头,“洁儿可是玩的忘乎所以了,再过不久便是中秋佳节了,你这个高家小姐难道还要在普济寺陪着慧持大师?” 杜婉便又一愣,然后苦了一张脸蛋,她还真给玩的忘乎所以了,都忘了中秋的存在了,中秋一家团圆,皇家宴席,她做为高家小姐必是要出现的。 正想着,忽然,杜婉就是眼角一眯,“大哥哥是不是早就知道洁儿的身份?” 贼宸帝,耍玩她这么一会儿了,她是不是也该还一还,不然等回了京,他就是宸王殿下了,到时候她可还生着气呢! 封钰蹲下看向了杜婉,这小东西的敏锐倒是迟钝了,现在才察觉,“洁儿,你觉得我这归去山庄的消息网会很弱?一个身份不明的小孩,我会带来山庄?” 两个疑问句一出,杜婉就垮了脸,不管是未来的贼宸帝,还是现在的他,她都斗不过,真是给自己找罪受,“大哥哥真是厉害。” 甜甜的话语,却是带了一点的咬牙切齿,封钰就开怀一笑,抱起杜婉直接飞身下了归去峰。 看着消失不见的身影,身在枫叶林中的蓝汐也准备下山,却是被林木给拦住了。 看着挡在面前的林木,蓝汐都被他逼得有些烦躁了,有必要向盯贼一样的盯着她,而且这统领什么时候居然这么执着了? “我说统领大人,您这一天到晚的盯着奴婢到底要做什么?” 蓝汐这般有些不耐烦的模样让林木的心中无端的竟是生出了一点说不出的感觉,就是一声的冷哼。 “你最好安稳些,要是让我知道你敢做什么?哼!” 又是一声冷哼,然后林木便是闪身快速离开了,这个很有可能打什么鬼主意的女子太诡异了,竟然让他的心中生出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就好像主子对小姐才会出现的那种感觉,看来以后要是没什么事,他不能再靠这个女子这么近了,不然她要是对小姐或者主子不利,他怕是动起手来会生出不舍。 蓝汐就直接扶了额,嘴角一扯,这个林木,拦住她就是为了警告这么一句话,真是脑子有病啊! 摇摇头便也闪身而下了。 …… 中秋佳节前夕,杜婉被封钰送回了将军府,一回来,便被她的哥哥弟弟和好友闺蜜围住了,然后就是一通的问题。 她一个一个费力的编造了谎话,不知道耗费了多少的脑细胞,他们才肯罢休,知道她在普济寺过得很好,担忧的心终于彻底的落了下去。 李莉挽着杜婉的手臂就拉了她跑去她的闺房,刚一坐到小榻上便开始了她搜集的八卦说。 杜婉不在,都没人听她说,可是憋死她了,现在自是一吐为快。 叽叽喳喳的说了一整个下午,杜婉也就知道了她离开的这些日子京都里都发生了什么?别的不说,只两件事让她上了心神。 一件便是杜鸿鸣的丞相之位和马歆蕊因女儿的身死而一病不起,另一件就是萧家的事。 萧家兄妹因她的缘故,被萧太师罚了闭门思过,不久前才放出来,还是萧太后,也就是如今的萧皇后求的情,不然他们就要被关到中秋后了。 “没想到那萧太师还真挺狠的,怎么说那两人也是他的亲生儿女。”杜婉随意一说。 李莉就点了头,“谁说不是呢!一关就是往大半年的走,要是我被我爹爹这么关着,我早就躲到阿瑾那儿去了。” 。 (二百五十一)去往杜家 杜婉便一笑,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如今这个八卦的女孩会是以后那个温柔的明王妃,不过她好像也就在她面前八卦,在外还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小姐,晚饭准备好了。”蓝汐走了进来,杜婉眼睛就一亮,拉着李莉就去了她自己的饭厅。 像贵族大家都是有规矩的,早膳和午膳会和父母一起,晚膳便在自个的院子里就行。 高家以武起家,延续百年之久,规矩虽没有那些文臣之家繁琐,但还是有一些的,这用餐便是其中的一个。 李莉好奇的看着蓝汐,在杜婉耳边悄声说道“心儿,我怎么看都觉得这个蓝汐不像一个丫鬟,你可小心别被骗了。” 杜婉就看了一眼蓝汐,蓝汐跟着她在皇宫多年,又是地狱使者,身上自然没有奴婢的那种卑微感。 “莉姐姐,蓝汐以前也是一个大家小姐,只是家道中落才会委身为婢,她人很好的,时间久了莉姐姐自然就了解她了。” 李莉便点了头,不再说蓝汐了,而是说起了别的,两人聊聊走走的慢步而行,蓝汐和门口站的离儿跟了上去。 一天很快便过去了,第二天一早用过早膳后李莉才离开了将军府,杜婉便随着马歆音去了杜家,新的丞相府。 杜家小姐身死,高旭和马歆音也不可能一直瞒着杜婉的,便在今早告诉了她。 杜婉自小就表现的聪颖,所以高旭和马歆音从来都不会将她当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天真孩童。 马车中。 杜婉坐在马歆音身边,看着她眼泪汪汪,“娘亲,表妹真的没有了吗?姨母一定难过死了。” 杜婉哭的很伤心,马歆音疼惜的将杜婉抱进怀中,轻抚了她的小脑袋,眸中带着伤感。 “心儿不难过,你表妹从一出生便是体弱多病,药罐缠身,如今这般也是能够预料到的, 你姨母只是一时无法接受,现在心儿回来了,便去好好看看你姨母,她最是听心儿的话了。” 杜婉就使劲的点了头,安静的趴在马歆音怀中,眸中又含了泪花,自白皙的小脸蛋流下。 慧持说俗世中只能有一个杜婉存在,那她便是杜婉,前世今生,她都是杜婉,爹爹娘亲的那个茵茵。 …… 马车停在丞相府门口,马歆音抚了抚自己的眼角,擦了杜婉又流出的泪花,“好了,心儿不哭了,眼睛要是红了,姨母看见就该伤心了。” 话落,马歆音便抱着杜婉走下了马车,由奴仆带领着进了丞相府大门。 看着时隔一世再次临门的家,给了她温暖的家,杜婉的心中是说不出的难受,重来一次,高家未灭,杜家之事便也不会发生,丞相爹爹不会死,丞相娘亲也不会出家。 每走过一处,杜婉的脑中便会闪过曾经三年在这里生活的身影足记,心间便划过了丝丝温暖。 来到主屋,看着床榻上面色苍白的马歆蕊,杜婉松开马歆音的手就快步跑了过去。 “娘亲,茵茵来看您了,您怎么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茵茵会心疼的。” 这样的杜婉让马歆蕊恍惚了,摸上杜婉的脸蛋就落了泪,一把将她抱进了怀中,“茵茵,为娘的茵茵,为娘就知道茵茵在的,茵茵怎么舍得留下为娘一人。” 马歆音走了过来,看着相拥的一大一小,也落了泪,拿了手帕擦掉眼角的泪痕,浅浅勾了唇,“蕊儿,姐姐说过的,茵茵她在的,从来都在。” 听到声音,马歆蕊回了神,看了眼她,便看向怀中的杜婉,原来不是她的茵茵,是心儿,就温柔的笑了笑,在杜婉的眼中却是苍白的无力,“原来是心儿啊!姨母真是糊涂了。” 如此无力的马歆蕊让杜婉想起了普济寺中那个心死灯灭的她,便咬了下唇。 “娘亲,我就是您的茵茵,高沫心也好,杜婉也罢,茵茵从来都是您的茵茵,娘亲可是不愿认茵茵这个女儿。” 马歆蕊便一愣,随后摇了头,连连道“认,认,茵茵是娘亲的茵茵,从来都是的。” 杜婉咧了嘴角,甜甜的笑了,马歆音就揉了她的小脑袋,她的女儿便是她妹妹的女儿。 “蕊儿,心儿说的便是姐姐心中所想的,不管是高沫心还是杜婉,都只是我们的女儿而已。” 走进屋门的杜鸿鸣顿住了脚步,因为马歆音的这句话而顿住了,她们的女儿,可他想要的是他和她的女儿,视线穿过屏风看向了内室,一抹痛色快速闪过。 马歆音若有所感的颤了手,手帕便掉在了地上,马歆蕊便是黯然了一瞬的眸,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不曾想有一日将军夫人竟也会踏足我这小小的陋室之居,真是屈尊了。” 平静的声音随着身影的走进而传了进来,杜鸿鸣走到床边握住了马歆蕊的手,看都没看马歆音一眼。 “夫人今日可感觉好些?”杜鸿鸣的眸中带着对马歆蕊的浓浓关怀,柔声细语的问道,马歆蕊便看了马歆音一眼,柔柔一笑,“妾身无事,让夫君担心了。” “没事就好。”杜鸿鸣便轻拍了拍马歆蕊的手,抱起了杜婉,眸中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全然消失了,只剩下了那种久违的父爱。 “听闻茵茵去普济寺陪慧持大师参禅悟道了,可悟出了什么?说与丞相爹爹听听可好?” 马歆音杵在一边,看着这样的杜鸿鸣,心头颤惧连连,生出了逃离的心,只有握紧着袖中的手,才能控制着自己不出现异常。 “蕊儿,这几日便让心儿好好陪陪你,几月不见她也怪想你的,姐姐府里还有些繁杂琐事要处理,中秋那日我和将军来接她。” 马歆音的这话一出口,杜婉就明显的察觉到了杜鸿鸣的身子微微一颤。 这便是所谓的因爱生恨吧!可是她的亲娘也是无辜的,若说谁是罪魁祸首,该是那萧太后。 眸中就快速的闪现了寒凉,随即又消失化为了纯真。 “心儿,你便在这里好好陪陪你姨母,娘亲先走了,中秋那日娘亲和爹爹来接你。” 马歆音揉上了杜婉的小脑袋,杜婉甜甜的点了头,“嗯,娘亲放心吧!心儿一定会照顾好姨母的。” 马歆音便柔丽一笑,“蕊儿,你好好休息,姐姐就先走了。” 话落,又看了一眼杜婉,马歆音便转身快步离开了主屋。 “夫人,你好好休息,为夫去送送将军夫人,免得到时谣言说我们杜家不知礼数。”杜鸿鸣放下杜婉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追了出去。 马歆蕊就黯然了眼神,强自扯了一个嘴角,看着杜婉,温柔的拍了拍床沿,“心儿来,到姨母身边来。” 杜婉故作天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拾起马歆音掉落的手帕,便甜甜笑着爬上了床榻,“娘亲不伤心,茵茵一直都在的,娘亲赶紧好起来,不然茵茵会难过的。” 马歆蕊便将杜婉抱进了怀中,摸着她的头轻轻应承了一声“好,娘亲不伤心,有茵茵在娘亲身边陪着,娘亲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杜婉便咧了嘴。 。 (二百五十二)因爱生恨 杜鸿鸣追出来,在花园凉亭处堵住了马歆音,看到这一幕的仆从们一个个的低着头躬了身子,纷纷退了下去。 杜鸿鸣将马歆音拉到了凉亭中,马歆音使劲的想要甩开他的手,却是根本甩不开,只能放弃,漠然着脸道“杜相请自重。” 看着这般的马歆音,杜鸿鸣心间一阵抽痛,却是低低一笑,一把就将马歆音推到了柱子旁,握紧着她的双肩,眸中全是讽刺。 “自重,呵!怎么?马歆音,你以为我会碰你吗,呵呵!就你这已经肮脏的身子,只会让我觉得恶心,被那男人睡了的女人,你以为我杜鸿鸣还会放在心中吗?” 如此嘲讽的话语,刺的马歆音只觉心口被一把利刃狠狠的划开,一道又一道,疼的她都没了知觉。 肮脏?她确实挺肮脏的,未婚便没了清白,被迫嫁给一个她所不爱的男人,而她所爱的男人为了报复她,便娶了她的妹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再也回不去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鸿鸣哥哥变成现在这样了? 是在游船上她无端的和高旭睡在一起,是她求了先皇断了他的念头,高家大族,马家大儒,丢不起那个脸,他更丢不起那个命,所以她必须认命,也只能认命。 这些年来他这么恨她,却是她活该的,既然恨,那便再恨一点吧!反正已经是无妨的了。 “既然如此,那杜相又何必抓着我不放,也不怕脏了杜相的手。”马歆音还是漠然着声音。 杜鸿鸣猛然的闭了下眼,又快速的睁开,松开马歆音就后退了两步,拿出墨帕轻轻的擦了手。 “确实是脏了本相的手,马歆音,是你负我在先,辱我在后, ‘穷小子高攀马家大小姐,堪比白日青天做起黄粱梦’, 这句话本相永不忘,总有一天,本相会让你体会到本相当初所受的种种耻辱。” 话落,杜鸿鸣阔袖一甩便大步离开了凉亭,马歆音靠着柱子滑落跌坐了下去,所有的默然全部消失了,泪水自眼角滑落模糊了视线。 “对不起,对不起,鸿鸣哥哥,对不起,是我配不上你的,从那时起我就配不上你了。” 走出马歆音的视线后,杜鸿鸣悲戚了面容,眸中是恨意连连,袖中的手捏的青筋暴起,丝丝血红从指缝流出染红了石板路。 “音儿,为什么?我们明明那么相爱,为什么要背叛我?我恨你,你背叛了我,背叛了我们的爱,既然我得不到你,那我便毁了你。” 摇晃着身子,踉跄了脚步,错乱的走远了。 杜鸿鸣离开后,杜婉从一旁的假山后走了出来,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看向了地面上的点点血滴痕,扭头又看向了远处的凉亭,看着那般跌坐在地上的马歆音,脚步刚抬起,又放下了,微微的抿起了唇角。 杜婉想要去看一下马歆音,但又不知她去了能做什么,如今的她什么也不能做,反倒是还要让马歆音为她那般的状况而编制谎言,思前想后,杜婉还是决定不去了。 “其实有一种爱叫做放手的,也许放手了,你们才会活出自己,才会发现身边之人的美。” 杜婉喃喃了一句,蓝汐出现在她身边,握上了她的肩膀,“小姐,世事万千,别将自己逼得太紧了。” 杜婉看了一眼蓝汐,忽然就咧了嘴角,“怎么会呢!不过就是动了下脑子而已,比起丞相爹爹和将军娘亲之间的那些事,阿钰才是最费脑的,我都回来了,他却可恶的没出现。” 蓝汐也就笑了,也是,比起这些个小事,公子那边才是大事,不过小姐所做之事就那么让公子知道,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小姐,这两月来我们那么明目张胆的动用山庄的消息网,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公子会疑心你吗?毕竟如今的公子…” 蓝汐没有再说下去,但杜婉知道她要说什么。 如今的贼宸帝可不是未来那个爱她蚀骨的贼宸帝,便是他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变,可若知道她不如以往那般,而是深藏不露,必然会防备, 只可惜他有残存的记忆,所以她自是有恃无恐,一哭二闹三上吊,蠢事做多了再来几次又何妨,只要有人舍不得便是。 “无妨,早日拔除了那些不稳定的因素,我才能早日安心的追逐阿钰,中秋佳节团圆夜,团圆团圆,该是一家团圆的,那么就在那晚送他们一家去牢狱团圆也是好的不是。” 话落,杜婉便乐呵呵的背搭了小短手,心中被杜鸿鸣和马歆音刚才之况而带来的点滴伤感消散了,又看了一眼马歆音,便踢踏着脚步向主屋走去,借口厕所也该回去了,不然丞相娘亲就要担心了。 …… 马歆音在凉亭哭泣了一瞬,起身整理了自己被杜鸿鸣捏的微皱的衣裙,然后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的走出凉亭,离开了丞相府。 等她安全的回去了将军府,杜婉才放了心,在杜家待了两日后,第三日早间,杜婉被高洋和高源接了回去。 说好的中秋那天来接,只因出了意外,马歆音被萧皇后拉进了宫,说是以往中秋宴太过单调,今年想要改改,那么做为她好姐妹的马歆音自是要被叫去帮她的。 听着高源说的这些,杜婉握紧着袖中的小手,面上露出了点点沉郁,该死的老太婆,害的丞相爹爹对她亲娘因爱生恨,连累她高家被陷满门而灭,她居然还这么的不要脸皮。 “二哥,这中秋宴可是国宴,国宴都是皇家人自己准备的,娘亲插手不太好吧!那萧皇后将娘亲叫去,她想要做什么?” “心儿在子林面前就会装可怜,在二哥面前便不装了。”高源宠溺揉了揉杜婉的额头,调侃了一句。 这个小妹,聪颖不输子林分毫,却总是在子林面前装害怕,大火之后虽改变了,却是装起了可怜。 高源的这话一出,杜婉的面色便一红,就一挠了头,她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确实是聪明的有些过头的,二哥从来都是知道。 “嘿嘿,二哥,以前一直觉得阿钰哥哥就是个冰块,浑身散发着冷意,心儿才不要和他一起玩,可是从他救了心儿之后,心儿发现他其实并不如他表面上那般的冷漠。” 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是那时她害怕被贼宸帝给看穿,所以才时刻躲着他的。 高源就点了杜婉的鼻尖,“你这个鬼精灵,什么都想得比同龄之人多,娘亲入宫之事你不必担心,那是皇上下的旨意,而且子林又传了口谕,不会有事的。” “哦!那就好。”杜婉便甜甜的点了头,老皇帝和贼宸帝都开口了,那么那老太婆便是想要为难娘亲,也得再三考虑一二,而是现在她恐怕还想着维持好好姐妹的姿态呢! 马车停在了将军府门前,杜婉和高源与高洋刚走进府门,一个鬼哭狼嚎的声音就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 (二百五十三)老爹暴揍 “啊,四皇兄救命啊!不得了了,老爹要打断我的腿了。”随着这个叫喊声的出现,一个男孩从远处跑了过来,华服锦衣,玉冠束发,白皙的脸蛋因为狂奔的缘故而泛着通红,直奔将军府门而入,都来不及理会杜婉三人。 后面追来着一个中年男子,也是一身华服加身,此刻的脸上是怒气冲天,手中还拿着一根军棍,那架势简直就是要宰了跑进去的那个男孩。 “你个臭小子,还敢跑,老子今天非打断你的狗腿不可,找谁都没用。”黎王大步走了过来,看到杜婉三人,顿下了脚步。 “小侄见过世伯,这是出了何事了?竟将世伯气的这般。”高源微微一弯腰见礼,高洋也是如此,杜婉低俯了一下身。 一问起这个,黎王那就是一个气啊!“小源你是不知道,那臭小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敢给老子逛教坊去,老子今天非打断他那狗腿不可。” 话刚一落,黎王便大步走进将军府门,高源和高洋就一愣,逛教坊,这阿澔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杜婉是直接就张大了嘴巴,行啊这封澔,这些小就开始了,难怪能赚的京城纨绔子弟的名号,如今看来也不是没有根据啊! 三人快步走进了府门,一进去就见封澔在他家前院跟个猴子似的上下跳窜,口中还不忘大喊着“老爹,你这是谋杀亲儿啊!我还是不是你亲儿子啊!” “亲儿子,老子可没有你这么丢人现眼的亲儿子,你这个臭小子,还敢跑,给老子站住。”黎王在后面抡着棍子追赶不停。 正在大厅中商议军中事宜的高旭和封钰听到这声怒喊,停下话语走了出来,这么大的喊叫声,他们便是不想听见,都不行。 封钰一出来,杜婉的视线便转向了他,不过一瞬又快速的转移了,她可还生着气呢!走到高旭身边甜甜一笑,“爹爹。” 高旭揉了揉杜婉的小脸蛋抱起了她,“心儿这两日在姨娘家待的可好?” “好,就是想爹爹娘亲。”杜婉眸中的笑意是那么的甜美,却是让封钰皱了眉。 这小东西怎么回事?居然不缠着他了,还笑的这么甜美,这样的笑容应该是对他的才对,在山庄时不就是这样,她每天都笑的这么甜美,只是对着他。 封钰的心中突然就生出了一瞬的不舒服,很是烦躁,便看向了院中的黎王父子。 黎王揪住了封澔的耳朵,封澔立刻疼的大叫“老爹老爹,轻点,轻点,耳朵要断了。” “断了最好,不听话的东西要来有何用,老子今天非要打断你这狗腿。”黎王撩起军棍就要下手。 杜婉立刻挡住了眼睛,这要是一棒子下去,封澔的臀部准开花。 “黎王叔。”封钰开口了,声音冰凉的没有一丝情绪,黎王扬起的棍子就停了下来,狠狠地瞪了眼封澔,看向了封钰。 “小钰,这次说什么你都别拦着,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臭小子,一天不揍就能上房揭瓦,居然敢去给老子去逛教坊,反了天了真是。” 封澔乘机挣脱黎王的手就快步跑到了封钰身后,一边快速道“老爹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你儿子是被宇轩墨那三个家伙给拉去的,你儿子这么弱小的,那扛得住那三个家伙一人抱一腿啊!老爹,真不是你儿子的错啊!” 封澔这一挣脱,还躲到封钰身后,黎王的那个怒气就是蹭蹭蹭的只涨了,“你个臭小子,你是什么样的老子不清楚,还敢躲,给老子滚过来。” 封澔是直接就摇了头,“我才不过来,打死都不过来。” 黎王那个气啊!是越发的蹭长了,快步走过来就要从封钰身后拉出封澔,“你个臭小子…” “黎兄,这孩子贪玩,教训一下也就算了,你还真打算打断小澔的腿不成。”高旭放下杜婉走过去夺了黎王手中的军棍,将他拉进了大厅。 “你个臭小子,给老子等着。”黎王走进去,还不忘放一句狠话。 “吓死哥了,哥的心肝啊!”封澔就拍了身,没得缓上两口气,封钰寒凉的声音便让他浑身一抖。 “若是有下次,不等黎王叔动手,本王先宰了你,免得丢尽皇家的脸。” 封澔就连忙摇头摆手了,“四皇兄,没有没有,真不是弟弟要去的,真是那三个家伙拉的我。” “你觉得我会信?”封钰便斜眼瞥了封澔。 高源也走过来拍了拍封澔的肩膀,“阿澔啊!你就别不承认了,现在黎世伯又不在。” 封澔就苦了脸,在内心中咆哮了,怎么就没人相信他啊!这次真是那三个家伙拽了他去的啊! “俗话说得好,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随心走,两者皆可抛,阿澔哥哥,心儿支持你,作什么去听别人的,自己的路便是自己走,我要如何,关他人何事。” 杜婉走到了封澔身边,扬起脸蛋说的那是一个无比认真霸气,在场之人就都一愣,全看向了她,封澔更是直接蹲下了身子。 这个高家小心儿原以为是一个欺软怕硬的,害怕四皇兄,却总是捉弄阿瑾和阿源他们,他才不屑和她玩,倒没想到竟是个这么随性霸气之人,难道以前是他看走了眼。 “小心儿,没想到你竟还是一个知己啊!来,为兄抱一个。” 说着,封澔张开双臂就要将杜婉抱入怀中,封钰的脸直接就黑了,一把拉过了封澔,寒凉的声音越发的寒凉了,“看来本王刚才说的话你是一句也没记住啊!” 封澔就又是狠狠一抖,他这不是习惯了,连连道“全记住了,全记住了,一句都没忘。” 杜婉就看了一眼封钰,然后拉了封澔的另一只手,“阿澔哥哥你真是弱爆了,有什么好怕的,刚才心儿说的话都说进猪脑子了吗?” 杜婉的这话一出,封钰的脸更黑了,高源三人是直接震撼了眼,尤其是高源,不久前杜婉可还在和他说封钰的好,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就变了。 心儿没事吧!居然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和子林作对。 眸中就闪过了一瞬的担忧。 “高沫心,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本王没听清。”封钰直接拉过杜婉就蹲下来固定了她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 杜婉也不胆怯,看着封钰的眼睛就一字一句的说道“从你在我和萧雅姝之间选择她开始的那刻起,我就清醒了,你不是讨厌我?那我也讨厌你, 我会走自己的路,再也不会让别人左右了我的思绪,再也不会那么不要尊严的缠着你了,你可以放心了。” 话音刚落,杜婉便使劲的推开了封钰,快步跑离了,贼宸帝,归去山庄的两个多月,你已经习惯了,这一刻反着来一下,你会不习惯吧! 既然纠缠不能让你动摇,那便换一种方式,核桃都是要敲着吃的,虽然你不是核桃,但也差不多。 “奴婢去看看小姐。”一旁的蓝汐立刻追了上去,高源和高洋跨出去的脚步就收了回来,看向了封钰,看来那次燕月楼的事让小妹记下了。 。 (二百五十四)心不舒坦 封钰起身拍了一下身上的灰尘,看着杜婉离开的方向,面上淡漠的没有一丝表情,却是让高洋二人提起了心,小妹的胆子也太大了。 “本王还有军务要处理,阿源,你的这个妹妹,你最好看好了,若是再有下一次,本王不会再给你面子。”封钰留下这句话便阔步离开了,整个人冰冷的浑身都在散发着冷意。 封澔就摸了下巴,看着渐渐消失的身影,转动了眼珠,四皇兄居然就这么简单的走了,这可和以往的他不一样啊!那个小心儿居然可以治住四皇兄啊,哈哈,他得好好请教请教去。 就要大步向杜婉离开的方向走去,高源立刻拉住了他的手腕,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他能不知道,“阿澔,还不乘着黎世伯被我父亲缠住赶紧走,真等着被敲断腿啊!” 封澔就拍了脑袋,对啊!此时不逃更待何时,“我先走了,阿源你替我告诉小心儿,有时间了我来找她玩。” 撒开腿丫子便跑离了。 高源就看向了高洋,“大哥,我去看看心儿。” “嗯,去吧!”高洋点了点头,高源便朝着杜婉的闺房走来。 …… 杜婉一口气跑进自己的闺房便踢了绣鞋爬上了床榻,看着跟进来的蓝汐笑个不停,“蓝汐,你看到阿钰的脸了没,黑的都跟煤炭一样了。” 蓝汐就摇了头,嘴角的笑意却是压都压不住,能将公子气成那般又无处可发火的,也就只有小姐一人,“小姐现在心里可舒坦了。” 虽然在山庄的那两个多月小姐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她知道她心里不舒坦,那时发生了什么她是不清楚,可公子在萧雅姝和小姐之间选择了萧雅姝,小姐的心一定痛的都要无法呼吸了。 杜婉的笑意淡了下去,翻倒在床榻上翘起了二郎腿,小小的脚丫子不停地摇晃了。 “蓝汐,你家小姐心里是不舒坦,所以阿钰也别想舒坦,归去山庄的那两个多月足够在他的心里种下一个叫做习惯的种子了,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家小姐就要改变策略了。” 说着,杜婉弯弯的咧了嘴角,当一个人习惯了拥有,突然失去了,他才会明白得来不易的感觉,才会懂得抓住了就不能放手,贼宸帝,如今的你做不到那般的炽爱于我,那么我就再教你那般的炽爱上我。 外面响起了离儿的声音,杜婉便收敛了这种不雅的行为坐起了身,看着走进来的高源快速下了床榻,“二哥?你怎么过来了?” 高源挥手让蓝汐退出去,走到桌边坐下,杜婉便走了过来坐在了他旁边,拿了一块桂花糕就塞到嘴中。 高源倒了一杯水递给她,二话没多说的直接就入了主题,“心儿,你那会儿是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的那种行为是在考验子林的底线,自从那场大火之后二哥发现你变了好多,你在马车上跟二哥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杜婉咬着桂花糕看了眼高源,便低垂了小脑袋,“二哥,我只是想要让阿钰哥哥的眼中有我的影子,我到底哪里不好了,他为什么就那么讨厌我,便是阿澔哥哥要抱我一下,他都不让,我是不是真的很不招人喜欢啊!” “没有,我们心儿是最好的,是子林他不懂女孩,和心儿无关。”高源将杜婉揽进了怀中,摸了她的小脑袋,脸上露出了哥哥对妹妹的宠溺关怀。 “心儿,我们以后不要子林喜欢了,好不好,心儿是我们高家的小宝贝,多的是人喜欢,不缺子林他一个。” 杜婉便咬了唇,这样诓骗二哥,她真不是一个好妹妹,“好,心儿以后再也不缠着阿钰哥哥了,他不喜欢心儿,心儿也不喜欢他了。” 高源就笑了,这般孩子气的心儿还真是很少在他面前出现的。 高源与杜婉聊了一会儿,确定她是真的没事就离开了,他还有军务在身,不能多待。 晚间十分马歆音回来了,便和高旭来了杜婉的闺阁,陪着杜婉吃了晚饭,你一句我一言的好是关怀了一番,终于在杜婉的打瞌睡中离开了。 杜婉便再次将自己甩到了床榻上,“蓝汐,我现在才发现这关爱太多了也是一种负担啊!就这么几天,我的脑细胞就已经死了不知多少了,说谎都不带脸红的,也是达到了一种高超的境界啊!” 蓝汐就抿了唇,确实,便是她这个旁观的都有些受不住了,更何况是最怕麻烦的小姐,“那小姐就好好睡吧!补充补充脑细胞。” 杜婉便笑了,闭上了眼睛,不过片刻便进入了梦乡,蓝汐放下帷幔纱帘准备离开,门却被顶开了,她立刻警惕了,快速的躲上了房梁。 虎豹探头探脑的爬了进来,很是人性化的左右看了看,然后快速奔进卧室爬上了杜婉的床榻,蹭了下她的小手便钻进被窝卧在了她身边。 这一连串的动作熟练无比,蓝汐放松了心神,轻身跳了下来。 “这个小虎儿,在山庄时就爱钻小姐的被窝,被公子扔去后山,这好不容易回来了,又来,真是不长记性。” 好笑的摇了摇头,走出了房间。 月圆的夜空闪烁着星辰,月光洒下铺满一层薄薄的银光,一道身影快速的划过天际闪身进了闺阁的院墙。 俨然是归月公子装扮的封钰,走到床榻边掀起了帷幔纱帘,看着睡梦中还弯着嘴角的杜婉,宠溺的勾了唇瓣, 掀开被子就准备上去,却看到了虎豹,脸就黑了,直接提起它就扔了出去,虎豹又如多次一般趴到了小榻上,滚了滚身子拉了小毯子就蒙了全身。 封钰这才恢复了笑容,上了床榻将杜婉揽入了怀中,取下面具抚了杜婉的面容。 “小东西,是我那次的行为伤了你,对吗?所以你才会在今日那般的与我对着干,一点后果都不考虑。 我的心中有着宏图霸业,所以不能有软肋,不能有弱点,可是从山庄之后便没有了,因为你不是我的弱点,更不是我的软肋,我要你与我并肩,踏马山河,君临天下。” 抚着杜婉的脸庞,封钰静静地看着她,这般小的身子里装着那么一个傲骨的灵魂,是他追逐的炽爱,他怎么就伤了她,他怎么能伤了她。 “小东西,你与萧雅姝,没有对比可言,你是你,独一无二的你,我从来都不会拿你和别人去选择,那是对你的侮辱。” 这般温馨的时刻总是来的快,却也去的快,天空泛起了微微的亮光,封钰不能再待下去了,他必须要离开了,白天的他与小东西怕是又要针锋相对了,便是他不想,可小东西怕是不会轻易饶了他。 带好面具起身为杜婉捻好被角,静静看了片刻,便闪身离开了,来时悄然,去时也悄然,什么也没有留下,除了床榻上他特有的冰凉。 杜婉做了一个梦,满天杏花飘落,带着芬芳,她与她的贼宸帝在杏花树下静静的坐着,浓浓的柔情心悦,仿佛坠入了仙境,梦幻的不愿醒来。 。 (二百五十五)南门遇敌 中秋节到了,一大早的杜婉便被蓝汐拉起了。 “蓝汐,我再睡会,就一会。”杜婉迷糊着眼睛小声喃呢着,她好像感觉到贼宸帝来了,是她的梦境?还是他真的偷偷来了? 眼见杜婉又要躺下去,蓝汐直接扶住了她的后背,“小姐,奴婢也想让你多睡会,可是现在都已经快辰时了,中秋期间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做的。” “嗯嗯…”杜婉迷糊的点着头,忽然就猛的清醒了,中秋?对啊!今天可是中秋节啊!她还有一大堆的事儿要做,拍了拍脸就快速的下了床榻,蓝汐便去拿了手帕。 杜婉擦着脸一边问道“蓝汐,昨晚你有没有察觉到我的屋中有什么异动?” 蓝汐摇了摇头,昨晚她一直在外屋守着,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小姐,是出了什么事吗?” 杜婉刚要开口,离儿走了进来,她便闭上嘴摇了下头,如今的离儿可不是未来那个沉稳的离落,有些事还不能让她知道的,不然她这傻乎乎的性子,说不得就给说出去了。 “小姐小姐,离儿又贪睡了。”离儿跑到杜婉身边来,苦了一张小脸蛋,还不忘揉一下眼睛,一脸的迷糊,显然还没睡醒。 看着这样的她,杜婉怀念起了粉菱,蓝汐说粉菱如今在陌家过的很好,陌离不喜少主之位,硬是将粉菱给推了上去,真是很难想象,粉菱当时会是一个什么表情。 “离儿,小孩子睡饱了才能长高个,你家小姐也贪睡了。”收回突如其来的思绪,杜婉摸了摸离儿的头,梳妆穿衣。 离儿便嗯嗯的点了头,然后跑去拿杜婉的衣服。 一身粉色系小襦裙,朵朵粉色梅花上绣裙摆袖口,腰间的系带打成蝴蝶结,坠着再次不离了身的小荷包。 秀发扎成两个小花苞,碎玉珠花点缀其间,完全就是一个小仙童,弯弯一咧嘴角,小小的酒窝就露了出来,很是呆萌可爱。 看着铜镜中这样的自己,杜婉心中是一阵的跳呼,这么呆萌可爱的小娃娃还真是她啊!这都多长时间了,她还是有些不适应,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梳洗打扮好后就去了前院正厅,一大早的马歆音又被萧皇后宣进了宫,所以此刻正厅中就只有高家父子四人。 说高家枝繁叶茂,延续百年之久,为何只有如此少的人,其一是只有主家安居在京都,其他的族人都在老家居住,其二便是高家百年延续的传统家规,高家男儿一生只娶一妻。 “爹爹,大哥,二哥,小弟。”杜婉小跑进去扑到高旭怀中,高旭立刻揽了她的小身子。 “姐姐真是个小懒猪,居然现在才起来。”高跃软绵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一大早的就被大哥和二哥给拉醒了,姐姐居然还能睡,明明他才是最小的。 杜婉从高旭怀中出来就走到高跃身边摸了他的头,“小弟也可以做小懒猪啊!想睡多久就多久。” 高跃一愣,姐姐居然没揪他脸蛋,弯弯的便咧了嘴角,“嘿嘿,跃儿就知道姐姐最好了。” 高源和高洋就相看了一眼,小妹居然不逗小弟了,还真是稀奇。 高旭心中也是如此,“好了,先吃早膳吧!” 杜婉便拉着高跃坐到自己身边,不时给他夹菜,姐姐的模样是做的特别好,高旭就慈爱的笑了笑。 一家人用过早膳后便准备进宫了。 马车中。 “小姐,你一人可以吗?要不把离儿带上吧!”蓝汐看着杜婉问道,其他官家小姐身边都是带着丫鬟的,到时小姐要是孤身一人,看着都有些不好。 杜婉直接就摇了头,“不用,一个人方便,离儿那丫头就是个傻乎乎的,跟着反倒不好。” 蓝汐犹豫了一瞬便也不多说了,如今的离落比粉菱还傻,带上还真可能会不方便,“那行,奴婢便不多说了。” 高家的车队从将军府出发了,将军府就在内城,没多久便到了皇城南门,再次看到这恢宏磅礴的城门,杜婉在心中感叹了一句南门之变。 “高将军来的早啊!这离午时还有一些时间呢!”一个声音从侧边传了过来,来人一身紫色官袍,是萧太师,身后跟着萧雅姝和萧雅楠,一旁还有一个端庄妇人萧夫人。 “萧太师来的不也挺早的。”高旭就一抱拳,两人便是一阵官场上的寒暄。 萧雅姝一看到杜婉便快步走过来握了她的手,“心儿妹妹,那次之事真的很对不起,我带哥哥向你道歉,幸好心儿妹妹无事,不然我真的自责死了。” 萧雅姝是微红着眼眶,声音中更是满满的自责,杜婉直接就无语了,这装娇柔也是一种境界啊!旧事重提,是想表达什么?她的大度,还是自己的不懂事,不着痕迹的抽离了手。 “雅姝姐姐这话说的,心儿早就不记得还有那么一回事了,而且阿钰哥哥都已经帮心儿教训过楠哥哥了,心儿大度的都不记得了,雅姝姐姐怎么还记得啊!”杜婉故作了一副天真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是一个犀利。 她都大度的不记仇了,萧雅姝居然还记着,这个意思一出,好几个人就变了脸色,萧雅姝握紧了袖中的纤手,面色僵硬了一下,她身后的萧夫人是直接沉了脸,要不是良好的教养,就要冲上前给杜婉一个巴掌了。 陆陆续续的三品以上的官员都携带着家眷到了城门口,杜婉说的话也入了他们的耳中。 燕月楼之事虽说封钰下了口令,但还是传了出来,传的就是萧雅楠将杜婉推下四楼, 如今杜婉这话一出,那便是说萧家没有家教,人家受害者都什么都没说的过去了,这害人的却是还不罢休,真是没一点教养。 众人的视线便似有似无的看向了萧家两兄妹,萧雅楠的怒火就蹭蹭蹭的直冒而出了,这个该死的高沫心,明明就是她故意激怒他的,“高沫心,明明就是你…” “住嘴,自己做了那样的事,还不知悔改,便是嬉戏玩闹,也得有个度,现在给心儿道歉。”萧太师就是一声呵斥。 这话说的还真是好啊!嬉戏打闹,杜婉就悄然的翻了白眼,她从四楼直接摔下去也叫嬉戏打闹,她只能呵呵了。 萧雅楠就气的握紧了手,死死的看着杜婉,杜婉立刻躲在了高源身后,眸中闪现着对萧雅楠的害怕,小小的手紧紧的抓着高源的衣袖,“不用不用,萧伯伯,不用的。” 看着这般的女儿,高旭的面色便沉了一分,却是没有开口说什么,如今萧太师让萧雅楠给杜婉道歉,还说出了那样的话来,只是孩子们之间的玩闹,他若是再开口了,那便是他这个做大人的要得理不饶人了,况且他女儿又没事。 高旭是大人不能开口,可高源和高洋可不是大人,自然不会顾及,高源拍了拍杜婉的小手就要开口,一个声音却快他一步的从不远处传了进来… 。 (二百五十六)攻心为上 “萧太师这话说的可真好,心儿妹妹从四楼那么直接摔下去也叫嬉戏打闹,看来是本世子太落后了,居然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种与众不同的玩法,带得哪一天了本世子一定要玩上一玩,到时必定叫上雅楠兄。” 封澔吊儿郎当的背搭着手走过来,走到杜婉身边咧嘴一笑。 “心儿妹妹,到时哥哥也把你叫上,我们一起玩。” 杜婉就看向了封澔,这小子行啊!这话说的可真棒,便怯怯的咧了嘴角,却是没有说话,她现在可是胆小害怕的乖孩子,可不能损了这形象。 萧太师和萧夫人的脸就变了,周围的官员家眷都一个个的压了嘴角,只怕自己会不甚笑出来。 黎王轻咳两声走了过来,众人便鞠躬见了礼。 黎王一摆手,走到封澔身边就拍了一巴掌他的头,恼怒道“你这个臭小子,说的都是些什么浑话?” 又看向萧太师,“萧兄,我家这臭小子说的话你也别当真,这些个熊孩子们,整天的就知道打闹,看着他们如此的鲜活有精力,感觉我们都要老了。” 这真是一个绝,这话一出,萧太师便是再有气也不能发了,孩子们的打闹,都只是孩子们之间的打闹,他们大人便不要插手了,就是这个意思,这是将刚才的话给他还了回来。 “高老弟,这中秋国宴就要开始了,咱们进宫吧!老兄听闻今年的中秋国宴比之往年有了些变化,该是有些趣头。”黎王看了眼高旭,就先一步走进了宫门,高旭便摸了下杜婉的头,跟了上去。 黎王发了话,众人便是再想看好戏也没得看了,三三两两的走进了宫门。 萧太师便也带着妻儿走了进去。 临走之际萧雅楠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杜婉,杜婉还没来的及还回去,封澔就先给瞪了过去。swisen. “心儿妹妹放心,以后哥罩着你,要是谁敢欺负你,哥一定揍的他爹娘都不认识他。” 很是霸气的就揽了杜婉的肩膀,悠哉悠哉的走了,他这个样子也没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更不觉得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 杜婉便弯弯了嘴角,“好,那以后心儿可就依仗阿澔哥哥了。” 封澔便又霸气的拍了下身,“那是当然。” 杜婉就又一笑,两人便一路边走边说了。 每走过皇宫的一处,杜婉的脑海中便会闪现出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一幕幕,心中对宸帝的想念就又深了。 他们这帮小孩子是不用过早的去泰和殿的,便都来了偏殿,只有高洋带着高跃随着高旭去了泰和殿,高跃太小了,高旭不放心他,虽然有杜婉和高源在。 来到泰和殿的偏殿门口,封澔松开了杜婉,在此之前高源不知道拉下了多少次他搭在杜婉肩上的手,都没成功,现在却是主动松手了,只因迎面扑来的一阵阵寒凉。 封瑾和李莉一看到杜婉便快步跑了过来,李莉挤过封澔挽了杜婉的手臂,在她耳边小声道“心儿,刚才在宫门口发生了什么?你赶紧跟我说说。” 杜婉便汗颜了,这消息传播的速度简直比网络还快啊!正准备开口,一个娇容的声音让她微微变了脸。 萧雅姝走到偏殿门前微微一屈膝,柔柔道“姝儿给表哥见礼。” 其他官家的公子小姐们也都纷纷屈膝行了礼,包括封澔他们,虽然平日里他们之间可以打闹嬉戏,但在皇宫里就不能随便了,封钰是宸王殿下,是所有皇子当中唯一封了王爷的,所以见了他都是必须要行礼问安的。 封钰从偏殿走了出来,直直的看向了杜婉,因为除了封瑾外,就只有她一人是站的笔直的,李莉拉了半天都没有让她弯了膝盖。 封钰一步步的走到了杜婉面前,杜婉只是定定的看着他,没有表现出害怕,也没有表现出卑微,更没有表现出以往纠缠时的笑容,就好似只是看一个陌生人, 封钰的心便抽搐了一下,疼的他微微皱了眉头,原来小东西不理他了,他居然这么难受,那她呢?他那般对她的时候她也很难受吗? 慧持大师说小东西很爱很爱他,那为什么她就可以这么轻易的放弃了,就因为他的回答没有如了她的意?因为萧雅姝,所以他便放弃不要他了? 她对他的爱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慧持大师说的那么深?反而是他对她,很爱很爱,爱之蚀骨,“小东西,你当真讨厌本王了?” 杜婉骤然就握紧了袖中的手,贼宸帝叫她小东西,他叫她小东西,心中激动的差点就装不下去了,却是硬给憋住着没破功,很是平静着小脸蛋。 “宸王殿下,我高沫心就是再怎么不要脸,但我还是要我们高家的脸面的,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追逐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好,可我发现我看错了, 你还是原来的那个你,你救我只是因为二哥的缘故,你还是那么的讨厌我,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还要拿着脸一次又一次的让你踩,我高沫心又不是非你不可。” 留下这些话,杜婉直接绕过封钰走进了偏殿,李莉就张大了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其他公子小姐们也是如此,五岁的孩子居然说出这样的话,虽说官家孩子早熟,但也早熟的过分了吧! 周围跪地的所有太监宫女和这些公子小姐们的随从丫鬟各个都把头低的不能再低了,轻微的抖动着身子,这个高家小姐也太大胆了吧!居然敢对宸王殿下说那样的话。 封钰握紧着手,泛起了微微的白,阔步便跟了进去,林邢就把守在了门口,殿外的公子小姐们就面面相觑了,便是让他们进去,他们也不敢跟着进去,一个个的就都杵在了外面。 萧雅姝握紧着袖中的帕子,都揉成一团了,萧雅楠却是没脑的就要跟进去,被封瑾和封澔给拦住了。 四皇兄越是平静就说明他越是可怕,这个时候这没眼色的家伙要是进去,不得连累他们所有人, 至于心儿,那鬼点子多的,说不定还是她治住四皇兄呢!要是最后治不住,他们再进去帮忙也不迟。 见这两人这般作为,高源抬起的脚便也放了下去,看向偏殿,眸中闪现着担忧。 心儿是要做什么吗?不然也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出她那样的一面,高家小姐的天真无邪居然是装的。 杜婉走进殿内便拿了一块糕点塞进了嘴巴里,感觉到后面跟来的冰凉,悄然的勾起了唇角。 这边事情闹大了,那边蓝汐才好行动不是,贼宸帝,你利用了我那么多次,这次也该换换我来利用你了,这样才叫公平。 封钰走到杜婉身边,看着她片刻,拉过她的身子单膝蹲下了,“小东西,如果本王说本王不讨厌你了,本王要你和两月前一样缠着本王,你待如何?” 封钰说的很是认真,直直的看着杜婉的眼睛,却什么也没有看到,杜婉还是和刚才一样,很平静,可心中的冲击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袖中的小手紧紧的嵌着手心,才能克制着自己不扑进封钰的怀中,她等了多久了,等到了这样的一句话,是宸王的他说出口的,可是不够的,仅仅只是这样一句话,如何能抵得了他们过往的炽恋。 。 (二百五十一)去往杜家 杜婉便一笑,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如今这个八卦的女孩会是以后那个温柔的明王妃,不过她好像也就在她面前八卦,在外还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xiaojie,晚饭准备好了。”蓝汐走了进来,杜婉眼睛就一亮,拉着李莉就去了她自己的饭厅。 像贵族大家都是有规矩的,早膳和午膳会和父母一起,晚膳便在自个的院子里就行。 高家以武起家,延续百年之久,规矩虽没有那些文臣之家繁琐,但还是有一些的,这用餐便是其中的一个。 李莉好奇的看着蓝汐,在杜婉耳边悄声说道:“心儿,我怎么看都觉得这个蓝汐不像一个丫鬟,你可小心别被骗了。” 杜婉就看了一眼蓝汐,蓝汐跟着她在皇宫多年,又是地狱使者,身上自然没有奴婢的那种卑微感。 “莉姐姐,蓝汐以前也是一个大家xiaojie,只是家道中落才会委身为婢,她人很好的,时间久了莉姐姐自然就了解她了。” 李莉便点了头,不再说蓝汐了,而是说起了别的,两人聊聊走走的慢步而行,蓝汐和门口站的离儿跟了上去。 一天很快便过去了,第二天一早用过早膳后李莉才离开了将军府,杜婉便随着马歆音去了杜家,新的丞相府。 杜家xiaojie身死,高旭和马歆音也不可能一直瞒着杜婉的,便在今早告诉了她。 杜婉自小就表现的聪颖,所以高旭和马歆音从来都不会将她当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天真孩童。 马车中。 杜婉坐在马歆音身边,看着她眼泪汪汪,“娘亲,表妹真的没有了吗?姨母一定难过死了。” 杜婉哭的很伤心,马歆音疼惜的将杜婉抱进怀中,轻抚了她的小脑袋,眸中带着伤感。 “心儿不难过,你表妹从一出生便是体弱多病,药罐缠身,如今这般也是能够预料到的, 你姨母只是一时无法接受,现在心儿回来了,便去好好看看你姨母,她最是听心儿的话了。” 杜婉就使劲的点了头,安静的趴在马歆音怀中,眸中又含了泪花,自白皙的小脸蛋流下。 慧持说俗世中只能有一个杜婉存在,那她便是杜婉,前世今生,她都是杜婉,爹爹娘亲的那个茵茵。 …… 马车停在丞相府门口,马歆音抚了抚自己的眼角,擦了杜婉又流出的泪花,“好了,心儿不哭了,眼睛要是红了,姨母看见就该伤心了。” 话落,马歆音便抱着杜婉走下了马车,由奴仆带领着进了丞相府大门。 看着时隔一世再次临门的家,给了她温暖的家,杜婉的心中是说不出的难受,重来一次,高家未灭,杜家之事便也不会发生,丞相爹爹不会死,丞相娘亲也不会出家。 每走过一处,杜婉的脑中便会闪过曾经三年在这里生活的身影足记,心间便划过了丝丝温暖。 来到主屋,看着床榻上面色苍白的马歆蕊,杜婉松开马歆音的手就快步跑了过去。 “娘亲,茵茵来看您了,您怎么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茵茵会心疼的。” 这样的杜婉让马歆蕊恍惚了,摸上杜婉的脸蛋就落了泪,一把将她抱进了怀中,“茵茵,为娘的茵茵,为娘就知道茵茵在的,茵茵怎么舍得留下为娘一人。” 马歆音走了过来,看着相拥的一大一小,也落了泪,拿了手帕擦掉眼角的泪痕,浅浅勾了唇,“蕊儿,姐姐说过的,茵茵她在的,从来都在。” 听到声音,马歆蕊回了神,看了眼她,便看向怀中的杜婉,原来不是她的茵茵,是心儿,就温柔的笑了笑,在杜婉的眼中却是苍白的无力,“原来是心儿啊!姨母真是糊涂了。” 如此无力的马歆蕊让杜婉想起了普济寺中那个心死灯灭的她,便咬了下唇。 “娘亲,我就是您的茵茵,高沫心也好,杜婉也罢,茵茵从来都是您的茵茵,娘亲可是不愿认茵茵这个女儿。” 马歆蕊便一愣,随后摇了头,连连道:“认,认,茵茵是娘亲的茵茵,从来都是的。” 杜婉咧了嘴角,甜甜的笑了,马歆音就揉了她的小脑袋,她的女儿便是她妹妹的女儿。 “蕊儿,心儿说的便是姐姐心中所想的,不管是高沫心还是杜婉,都只是我们的女儿而已。” 走进屋门的杜鸿鸣顿住了脚步,因为马歆音的这句话而顿住了,她们的女儿,可他想要的是他和她的女儿,视线穿过屏风看向了内室,一抹痛色快速闪过。 马歆音若有所感的颤了手,手帕便掉在了地上,马歆蕊便是黯然了一瞬的眸,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不曾想有一日将军夫人竟也会踏足我这小小的陋室之居,真是屈尊了。” 平静的声音随着身影的走进而传了进来,杜鸿鸣走到床边握住了马歆蕊的手,看都没看马歆音一眼。 “夫人今日可感觉好些?”杜鸿鸣的眸中带着对马歆蕊的浓浓关怀,柔声细语的问道,马歆蕊便看了马歆音一眼,柔柔一笑,“妾身无事,让夫君担心了。” “没事就好。”杜鸿鸣便轻拍了拍马歆蕊的手,抱起了杜婉,眸中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全然消失了,只剩下了那种久违的父爱。 “听闻茵茵去普济寺陪慧持大师参禅悟道了,可悟出了什么?说与丞相爹爹听听可好?” 马歆音杵在一边,看着这样的杜鸿鸣,心头颤惧连连,生出了逃离的心,只有握紧着袖中的手,才能控制着自己不出现异常。 “蕊儿,这几日便让心儿好好陪陪你,几月不见她也怪想你的,姐姐府里还有些繁杂琐事要处理,中秋那日我和将军来接她。” 马歆音的这话一出口,杜婉就明显的察觉到了杜鸿鸣的身子微微一颤。 这便是所谓的因爱生恨吧!可是她的亲娘也是无辜的,若说谁是罪魁祸首,该是那萧太后。 眸中就快速的闪现了寒凉,随即又消失化为了纯真。 “心儿,你便在这里好好陪陪你姨母,娘亲先走了,中秋那日娘亲和爹爹来接你。” 马歆音揉上了杜婉的小脑袋,杜婉甜甜的点了头,“嗯,娘亲放心吧!心儿一定会照顾好姨母的。” 马歆音便柔丽一笑,“蕊儿,你好好休息,姐姐就先走了。” 话落,又看了一眼杜婉,马歆音便转身快步离开了主屋。 “夫人,你好好休息,为夫去送送将军夫人,免得到时谣言说我们杜家不知礼数。”杜鸿鸣放下杜婉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追了出去。 马歆蕊就黯然了眼神,强自扯了一个嘴角,看着杜婉,温柔的拍了拍床沿,“心儿来,到姨母身边来。” 杜婉故作天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拾起马歆音掉落的手帕,便甜甜笑着爬上了床榻,“娘亲不伤心,茵茵一直都在的,娘亲赶紧好起来,不然茵茵会难过的。” 马歆蕊便将杜婉抱进了怀中,摸着她的头轻轻应承了一声:“好,娘亲不伤心,有茵茵在娘亲身边陪着,娘亲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杜婉便咧了嘴。 (二百五十二)因爱生恨 杜鸿鸣追出来,在花园凉亭处堵住了马歆音,看到这一幕的仆从们一个个的低着头躬了身子,纷纷退了下去。7k7k001. 杜鸿鸣将马歆音拉到了凉亭中,马歆音使劲的想要甩开他的手,却是根本甩不开,只能放弃,漠然着脸道:“杜相请自重。” 看着这般的马歆音,杜鸿鸣心间一阵抽痛,却是低低一笑,一把就将马歆音推到了柱子旁,握紧着她的双肩,眸中全是讽刺。 “自重,呵!怎么?马歆音,你以为我会碰你吗,呵呵!就你这已经肮脏的身子,只会让我觉得恶心,被那男人睡了的女人,你以为我杜鸿鸣还会放在心中吗?” 如此嘲讽的话语,刺的马歆音只觉心口被一把利刃狠狠的划开,一道又一道,疼的她都没了知觉。 肮脏?她确实挺肮脏的,未婚便没了清白,beio嫁给一个她所不爱的男人,而她所爱的男人为了报复她,便娶了她的妹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再也回不去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鸿鸣哥哥变成现在这样了? 是在游船上她无端的和高旭睡在一起,是她求了先皇断了他的念头,高家大族,马家大儒,丢不起那个脸,他更丢不起那个命,所以她必须认命,也只能认命。 这些年来他这么恨她,却是她活该的,既然恨,那便再恨一点吧!反正已经是无妨的了。 “既然如此,那杜相又何必抓着我不放,也不怕脏了杜相的手。”马歆音还是漠然着声音。 杜鸿鸣猛然的闭了下眼,又快速的睁开,松开马歆音就后退了两步,拿出墨帕轻轻的擦了手。 “确实是脏了本相的手,马歆音,是你负我在先,辱我在后, ‘穷小子高攀马家大xiaojie,堪比白日青天做起黄粱梦’, 这句话本相永不忘,总有一天,本相会让你体会到本相当初所受的种种耻辱。m4xs.” 话落,杜鸿鸣阔袖一甩便大步离开了凉亭,马歆音靠着柱子滑落跌坐了下去,所有的默然全部消失了,泪水自眼角滑落模糊了视线。 “对不起,对不起,鸿鸣哥哥,对不起,是我配不上你的,从那时起我就配不上你了。” 走出马歆音的视线后,杜鸿鸣悲戚了面容,眸中是恨意连连,袖中的手捏的青筋暴起,丝丝血红从指缝流出染红了石板路。 “音儿,为什么?我们明明那么相爱,为什么要背叛我?我恨你,你背叛了我,背叛了我们的爱,既然我得不到你,那我便毁了你。” 摇晃着身子,踉跄了脚步,错乱的走远了。 杜鸿鸣离开后,杜婉从一旁的假山后走了出来,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看向了地面上的点点血滴痕,扭头又看向了远处的凉亭,看着那般跌坐在地上的马歆音,脚步刚抬起,又放下了,微微的抿起了唇角。 杜婉想要去看一下马歆音,但又不知她去了能做什么,如今的她什么也不能做,反倒是还要让马歆音为她那般的状况而编制谎言,思前想后,杜婉还是决定不去了。 “其实有一种爱叫做放手的,也许放手了,你们才会活出自己,才会发现身边之人的美。” 杜婉喃喃了一句,蓝汐出现在她身边,握上了她的肩膀,“xiaojie,世事万千,别将自己逼得太紧了。” 杜婉看了一眼蓝汐,忽然就咧了嘴角,“怎么会呢!不过就是动了下脑子而已,比起丞相爹爹和将军娘亲之间的那些事,阿钰才是最费脑的,我都回来了,他却可恶的没出现。” 蓝汐也就笑了,也是,比起这些个小事,公子那边才是大事,不过xiaojie所做之事就那么让公子知道,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xiaojie,这两月来我们那么明目张胆的动用山庄的消息网,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公子会疑心你吗?毕竟如今的公子…” 蓝汐没有再说下去,但杜婉知道她要说什么。 如今的贼宸帝可不是未来那个爱她蚀骨的贼宸帝,便是他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变,可若知道她不如以往那般,而是深藏不露,必然会防备, 只可惜他有残存的记忆,所以她自是有恃无恐,一哭二闹三上吊,蠢事做多了再来几次又何妨,只要有人舍不得便是。 “无妨,早日拔除了那些不稳定的因素,我才能早日安心的追逐阿钰,中秋佳节团圆夜,团圆团圆,该是一家团圆的,那么就在那晚送他们一家去牢狱团圆也是好的不是。” 话落,杜婉便乐呵呵的背搭了小短手,心中被杜鸿鸣和马歆音刚才之况而带来的点滴伤感消散了,又看了一眼马歆音,便踢踏着脚步向主屋走去,借口厕所也该回去了,不然丞相娘亲就要担心了。 …… 马歆音在凉亭哭泣了一瞬,起身整理了自己被杜鸿鸣捏的微皱的衣裙,然后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的走出凉亭,离开了丞相府。 等她安全的回去了将军府,杜婉才放了心,在杜家待了两日后,第三日早间,杜婉被高洋和高源接了回去。 说好的中秋那天来接,只因出了意外,马歆音被萧皇后拉进了宫,说是以往中秋宴太过单调,今年想要改改,那么做为她好姐妹的马歆音自是要被叫去帮她的。 听着高源说的这些,杜婉握紧着袖中的小手,面上露出了点点沉郁,该死的老太婆,害的丞相爹爹对她亲娘因爱生恨,连累她高家被陷满门而灭,她居然还这么的不要脸皮。 “二哥,这中秋宴可是国宴,国宴都是皇家人自己准备的,娘亲插手不太好吧!那萧皇后将娘亲叫去,她想要做什么?” “心儿在子林面前就会装可怜,在二哥面前便不装了。”高源宠溺揉了揉杜婉的额头,调侃了一句。 这个小妹,聪颖不输子林分毫,却总是在子林面前装害怕,大火之后虽改变了,却是装起了可怜。 高源的这话一出,杜婉的面色便一红,就一挠了头,她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确实是聪明的有些过头的,二哥从来都是知道。 “嘿嘿,二哥,以前一直觉得阿钰哥哥就是个冰块,浑身散发着冷意,心儿才不要和他一起玩,可是从他救了心儿之后,心儿发现他其实并不如他表面上那般的冷漠。” 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是那时她害怕被贼宸帝给看穿,所以才时刻躲着他的。 高源就点了杜婉的鼻尖,“你这个鬼精灵,什么都想得比同龄之人多,娘亲入宫之事你不必担心,那是皇上下的旨意,而且子林又传了口谕,不会有事的。” “哦!那就好。”杜婉便甜甜的点了头,老皇帝和贼宸帝都开口了,那么那老太婆便是想要为难娘亲,也得再三考虑一二,而是现在她恐怕还想着维持好好姐妹的姿态呢! 马车停在了将军府门前,杜婉和高源与高洋刚走进府门,一个鬼哭狼嚎的声音就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二百五十三)老爹暴揍 “啊,四皇兄救命啊!不得了了,老爹要打断我的腿了。m4xs.”随着这个叫喊声的出现,一个男孩从远处跑了过来,华服锦衣,玉冠束发,白皙的脸蛋因为狂奔的缘故而泛着通红,直奔将军府门而入,都来不及理会杜婉三人。 后面追来着一个中年男子,也是一身华服加身,此刻的脸上是怒气冲天,手中还拿着一根军棍,那架势简直就是要宰了跑进去的那个男孩。 “你个臭小子,还敢跑,老子今天非打断你的狗腿不可,找谁都没用。”黎王大步走了过来,看到杜婉三人,顿下了脚步。 “小侄见过世伯,这是出了何事了?竟将世伯气的这般。”高源微微一弯腰见礼,高洋也是如此,杜婉低俯了一下身。 一问起这个,黎王那就是一个气啊!“小源你是不知道,那臭小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敢给老子逛教坊去,老子今天非打断他那狗腿不可。” 话刚一落,黎王便大步走进将军府门,高源和高洋就一愣,逛教坊,这阿澔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杜婉是直接就张大了嘴巴,行啊这封澔,这些小就开始了,难怪能赚的京城纨绔子弟的名号,如今看来也不是没有根据啊! 三人快步走进了府门,一进去就见封澔在他家前院跟个猴子似的上下跳窜,口中还不忘大喊着:“老爹,你这是谋杀亲儿啊!我还是不是你亲儿子啊!” “亲儿子,老子可没有你这么丢人现眼的亲儿子,你这个臭小子,还敢跑,给老子站住。”黎王在后面抡着棍子追赶不停。 正在大厅中商议军中事宜的高旭和封钰听到这声怒喊,停下话语走了出来,这么大的喊叫声,他们便是不想听见,都不行。 封钰一出来,杜婉的视线便转向了他,不过一瞬又快速的转移了,她可还生着气呢!走到高旭身边甜甜一笑,“爹爹。m4xs.” 高旭揉了揉杜婉的小脸蛋抱起了她,“心儿这两日在姨娘家待的可好?” “好,就是想爹爹娘亲。”杜婉眸中的笑意是那么的甜美,却是让封钰皱了眉。 这小东西怎么回事?居然不缠着他了,还笑的这么甜美,这样的笑容应该是对他的才对,在山庄时不就是这样,她每天都笑的这么甜美,只是对着他。 封钰的心中突然就生出了一瞬的不舒服,很是烦躁,便看向了院中的黎王父子。 黎王揪住了封澔的耳朵,封澔立刻疼的大叫:“老爹老爹,轻点,轻点,耳朵要断了。” “断了最好,不听话的东西要来有何用,老子今天非要打断你这狗腿。”黎王撩起军棍就要下手。 杜婉立刻挡住了眼睛,这要是一棒子下去,封澔的臀部准开花。 “黎王叔。”封钰开口了,声音冰凉的没有一丝情绪,黎王扬起的棍子就停了下来,狠狠地瞪了眼封澔,看向了封钰。 “小钰,这次说什么你都别拦着,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臭小子,一天不揍就能上房揭瓦,居然敢去给老子去逛教坊,反了天了真是。” 封澔乘机挣脱黎王的手就快步跑到了封钰身后,一边快速道:“老爹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你儿子是被宇轩墨那三个家伙给拉去的,你儿子这么弱小的,那扛得住那三个家伙一人抱一腿啊!老爹,真不是你儿子的错啊!” 封澔这一挣脱,还躲到封钰身后,黎王的那个怒气就是蹭蹭蹭的只涨了,“你个臭小子,你是什么样的老子不清楚,还敢躲,给老子滚过来。” 封澔是直接就摇了头,“我才不过来,打死都不过来。” 黎王那个气啊!是越发的蹭长了,快步走过来就要从封钰身后拉出封澔,“你个臭小子…” “黎兄,这孩子贪玩,教训一下也就算了,你还真打算打断小澔的腿不成。”高旭放下杜婉走过去夺了黎王手中的军棍,将他拉进了大厅。 “你个臭小子,给老子等着。”黎王走进去,还不忘放一句狠话。 “吓死哥了,哥的心肝啊!”封澔就拍了身,没得缓上两口气,封钰寒凉的声音便让他浑身一抖。 “若是有下次,不等黎王叔动手,本王先宰了你,免得丢尽皇家的脸。” 封澔就连忙摇头摆手了,“四皇兄,没有没有,真不是弟弟要去的,真是那三个家伙拉的我。” “你觉得我会信?”封钰便斜眼瞥了封澔。 高源也走过来拍了拍封澔的肩膀,“阿澔啊!你就别不承认了,现在黎世伯又不在。” 封澔就苦了脸,在内心中咆哮了,怎么就没人相信他啊!这次真是那三个家伙拽了他去的啊! “俗话说得好,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随心走,两者皆可抛,阿澔哥哥,心儿支持你,作什么去听别人的,自己的路便是自己走,我要如何,关他人何事。” 杜婉走到了封澔身边,扬起脸蛋说的那是一个无比认真霸气,在场之人就都一愣,全看向了她,封澔更是直接蹲下了身子。 这个高家小心儿原以为是一个欺软怕硬的,害怕四皇兄,却总是捉弄阿瑾和阿源他们,他才不屑和她玩,倒没想到竟是个这么随性霸气之人,难道以前是他看走了眼。 “小心儿,没想到你竟还是一个知己啊!来,为兄抱一个。” 说着,封澔张开双臂就要将杜婉抱入怀中,封钰的脸直接就黑了,一把拉过了封澔,寒凉的声音越发的寒凉了,“看来本wanggang才说的话你是一句也没记住啊!” 封澔就又是狠狠一抖,他这不是习惯了,连连道:“全记住了,全记住了,一句都没忘。” 杜婉就看了一眼封钰,然后拉了封澔的另一只手,“阿澔哥哥你真是弱爆了,有什么好怕的,刚才心儿说的话都说进猪脑子了吗?” 杜婉的这话一出,封钰的脸更黑了,高源三人是直接震撼了眼,尤其是高源,不久前杜婉可还在和他说封钰的好,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就变了。 心儿没事吧!居然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和子林作对。 眸中就闪过了一瞬的担忧。 “高沫心,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本王没听清。”封钰直接拉过杜婉就蹲下来固定了她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 杜婉也不胆怯,看着封钰的眼睛就一字一句的说道:“从你在我和萧雅姝之间选择她开始的那刻起,我就清醒了,你不是讨厌我?那我也讨厌你, 我会走自己的路,再也不会让别人左右了我的思绪,再也不会那么不要尊严的缠着你了,你可以放心了。” 话音刚落,杜婉便使劲的推开了封钰,快步跑离了,贼宸帝,归去山庄的两个多月,你已经习惯了,这一刻反着来一下,你会不习惯吧! 既然纠缠不能让你动摇,那便换一种方式,核桃都是要敲着吃的,虽然你不是核桃,但也差不多。 “奴婢去看看xiaojie。”一旁的蓝汐立刻追了上去,高源和高洋跨出去的脚步就收了回来,看向了封钰,看来那次燕月楼的事让小妹记下了。 (二百五十四)心不舒坦 封钰起身拍了一下身上的灰尘,看着杜婉离开的方向,面上淡漠的没有一丝表情,却是让高洋二人提起了心,小妹的胆子也太大了。 “本王还有军务要处理,阿源,你的这个妹妹,你最好看好了,若是再有下一次,本王不会再给你面子。”封钰留下这句话便阔步离开了,整个人冰冷的浑身都在散发着冷意。 封澔就摸了下巴,看着渐渐消失的身影,转动了眼珠,四皇兄居然就这么简单的走了,这可和以往的他不一样啊!那个小心儿居然可以治住四皇兄啊,哈哈,他得好好请教请教去。 就要大步向杜婉离开的方向走去,高源立刻拉住了他的手腕,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他能不知道,“阿澔,还不乘着黎世伯被我父亲缠住赶紧走,真等着被敲断腿啊!” 封澔就拍了脑袋,对啊!此时不逃更待何时,“我先走了,阿源你替我告诉小心儿,有时间了我来找她玩。” 撒开腿丫子便跑离了。 高源就看向了高洋,“大哥,我去看看心儿。” “嗯,去吧!”高洋点了点头,高源便朝着杜婉的闺房走来。 …… 杜婉一口气跑进自己的闺房便踢了绣鞋爬上了床榻,看着跟进来的蓝汐笑个不停,“蓝汐,你看到阿钰的脸了没,黑的都跟煤炭一样了。” 蓝汐就摇了头,嘴角的笑意却是压都压不住,能将公子气成那般又无处可发火的,也就只有xiaojie一人,“xiaojie现在心里可舒坦了。” 虽然在山庄的那两个多月xiaojie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她知道她心里不舒坦,那时发生了什么她是不清楚,可公子在萧雅姝和xiaojie之间选择了萧雅姝,xiaojie的心一定痛的都要无法呼吸了。 杜婉的笑意淡了下去,翻倒在床榻上翘起了二郎腿,小小的脚丫子不停地摇晃了。 “蓝汐,你家xiaojie心里是不舒坦,所以阿钰也别想舒坦,归去山庄的那两个多月足够在他的心里种下一个叫做习惯的种子了,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家xiaojie就要改变策略了。” 说着,杜婉弯弯的咧了嘴角,当一个人习惯了拥有,突然失去了,他才会明白得来不易的感觉,才会懂得抓住了就不能放手,贼宸帝,如今的你做不到那般的炽爱于我,那么我就再教你那般的炽爱上我。 外面响起了离儿的声音,杜婉便收敛了这种不雅的行为坐起了身,看着走进来的高源快速下了床榻,“二哥?你怎么过来了?” 高源挥手让蓝汐退出去,走到桌边坐下,杜婉便走了过来坐在了他旁边,拿了一块桂花糕就塞到嘴中。 高源倒了一杯水递给她,二话没多说的直接就入了主题,“心儿,你那会儿是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的那种行为是在考验子林的底线,自从那场大火之后二哥发现你变了好多,你在马车上跟二哥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杜婉咬着桂花糕看了眼高源,便低垂了小脑袋,“二哥,我只是想要让阿钰哥哥的眼中有我的影子,我到底哪里不好了,他为什么就那么讨厌我,便是阿澔哥哥要抱我一下,他都不让,我是不是真的很不招人喜欢啊!” “没有,我们心儿是最好的,是子林他不懂女孩,和心儿无关。”高源将杜婉揽进了怀中,摸了她的小脑袋,脸上露出了哥哥对妹妹的宠溺关怀。 “心儿,我们以后不要子林喜欢了,好不好,心儿是我们高家的小宝贝,多的是人喜欢,不缺子林他一个。” 杜婉便咬了唇,这样诓骗二哥,她真不是一个好妹妹,“好,心儿以后再也不缠着阿钰哥哥了,他不喜欢心儿,心儿也不喜欢他了。” 高源就笑了,这般孩子气的心儿还真是很少在他面前出现的。 高源与杜婉聊了一会儿,确定她是真的没事就离开了,他还有军务在身,不能多待。 晚间十分马歆音回来了,便和高旭来了杜婉的闺阁,陪着杜婉吃了晚饭,你一句我一言的好是关怀了一番,终于在杜婉的打瞌睡中离开了。 杜婉便再次将自己甩到了床榻上,“蓝汐,我现在才发现这关爱太多了也是一种负担啊!就这么几天,我的脑细胞就已经死了不知多少了,说谎都不带脸红的,也是达到了一种高超的境界啊!” 蓝汐就抿了唇,确实,便是她这个旁观的都有些受不住了,更何况是最怕麻烦的xiaojie,“那xiaojie就好好睡吧!补充补充脑细胞。” 杜婉便笑了,闭上了眼睛,不过片刻便进入了梦乡,蓝汐放下帷幔纱帘准备离开,门却被顶开了,她立刻警惕了,快速的躲上了房梁。 虎豹探头探脑的爬了进来,很是人性化的左右看了看,然后快速奔进卧室爬上了杜婉的床榻,蹭了下她的小手便钻进被窝卧在了她身边。 这一连串的动作熟练无比,蓝汐放松了心神,轻身跳了下来。 “这个小虎儿,在山庄时就爱钻xiaojie的被窝,被公子扔去后山,这好不容易回来了,又来,真是不长记性。” 好笑的摇了摇头,走出了房间。 月圆的夜空闪烁着星辰,月光洒下铺满一层薄薄的银光,一道身影快速的划过天际闪身进了闺阁的院墙。 俨然是归月公子装扮的封钰,走到床榻边掀起了帷幔纱帘,看着睡梦中还弯着嘴角的杜婉,宠溺的勾了唇瓣, 掀开被子就准备上去,却看到了虎豹,脸就黑了,直接提起它就扔了出去,虎豹又如多次一般趴到了小榻上,滚了滚身子拉了小毯子就蒙了全身。 封钰这才恢复了笑容,上了床榻将杜婉揽入了怀中,取下面具抚了杜婉的面容。 “小东西,是我那次的行为伤了你,对吗?所以你才会在今日那般的与我对着干,一点后果都不考虑。 我的心中有着宏图霸业,所以不能有软肋,不能有弱点,可是从山庄之后便没有了,因为你不是我的弱点,更不是我的软肋,我要你与我并肩,踏马山河,君临天下。” 抚着杜婉的脸庞,封钰静静地看着她,这般小的身子里装着那么一个傲骨的灵魂,是他追逐的炽爱,他怎么就伤了她,他怎么能伤了她。 “小东西,你与萧雅姝,没有对比可言,你是你,独一无二的你,我从来都不会拿你和别人去选择,那是对你的侮辱。” 这般温馨的时刻总是来的快,却也去的快,天空泛起了微微的亮光,封钰不能再待下去了,他必须要离开了,白天的他与小东西怕是又要针锋相对了,便是他不想,可小东西怕是不会轻易饶了他。 带好面具起身为杜婉捻好被角,静静看了片刻,便闪身离开了,来时悄然,去时也悄然,什么也没有留下,除了床榻上他特有的冰凉。 杜婉做了一个梦,满天杏花飘落,带着芬芳,她与她的贼宸帝在杏花树下静静的坐着,浓浓的柔情心悦,仿佛坠入了仙境,梦幻的不愿醒来。 (二百五十五)南门遇敌 中秋节到了,一大早的杜婉便被蓝汐拉起了。 “蓝汐,我再睡会,就一会。”杜婉迷糊着眼睛小声喃呢着,她好像感觉到贼宸帝来了,是她的梦境?还是他真的偷偷来了? 眼见杜婉又要躺下去,蓝汐直接扶住了她的后背,“xiaojie,奴婢也想让你多睡会,可是现在都已经快辰时了,中秋期间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做的。” “嗯嗯…”杜婉迷糊的点着头,忽然就猛的清醒了,中秋?对啊!今天可是中秋节啊!她还有一大堆的事儿要做,拍了拍脸就快速的下了床榻,蓝汐便去拿了手帕。 杜婉擦着脸一边问道:“蓝汐,昨晚你有没有察觉到我的屋中有什么异动?” 蓝汐摇了摇头,昨晚她一直在外屋守着,并没有什么异常的,“xiaojie,是出了什么事吗?” 杜婉刚要开口,离儿走了进来,她便闭上嘴摇了下头,如今的离儿可不是未来那个沉稳的离落,有些事还不能让她知道的,不然她这傻乎乎的性子,说不得就给说出去了。 “xiaojiexiaojie,离儿又贪睡了。”离儿跑到杜婉身边来,苦了一张小脸蛋,还不忘揉一下眼睛,一脸的迷糊,显然还没睡醒。 看着这样的她,杜婉怀念起了粉菱,蓝汐说粉菱如今在陌家过的很好,陌离不喜少主之位,硬是将粉菱给推了上去,真是很难想象,粉菱当时会是一个什么表情。 “离儿,小孩子睡饱了才能长高个,你家xiaojie也贪睡了。”收回突如其来的思绪,杜婉摸了摸离儿的头,梳妆穿衣。 离儿便嗯嗯的点了头,然后跑去拿杜婉的衣服。 一身粉色系小襦裙,朵朵粉色梅花上绣裙摆袖口,腰间的系带打成蝴蝶结,坠着再次不离了身的小荷包。 秀发扎成两个小花苞,碎玉珠花点缀其间,完全就是一个小仙童,弯弯一咧嘴角,小小的酒窝就露了出来,很是呆萌可爱。 看着铜镜中这样的自己,杜婉心中是一阵的跳呼,这么呆萌可爱的小娃娃还真是她啊!这都多长时间了,她还是有些不适应,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梳洗打扮好后就去了前院正厅,一大早的马歆音又被萧皇后宣进了宫,所以此刻正厅中就只有高家父子四人。 说高家枝繁叶茂,延续百年之久,为何只有如此少的人,其一是只有主家安居在京都,其他的族人都在老家居住,其二便是高家百年延续的传统家规,高家男儿一生只娶一妻。 “爹爹,大哥,二哥,小弟。”杜婉小跑进去扑到高旭怀中,高旭立刻揽了她的小身子。 “姐姐真是个小懒猪,居然现在才起来。”高跃软绵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一大早的就被大哥和二哥给拉醒了,姐姐居然还能睡,明明他才是最小的。 杜婉从高旭怀中出来就走到高跃身边摸了他的头,“小弟也可以做小懒猪啊!想睡多久就多久。” 高跃一愣,姐姐居然没揪他脸蛋,弯弯的便咧了嘴角,“嘿嘿,跃儿就知道姐姐最好了。” 高源和高洋就相看了一眼,小妹居然不逗小弟了,还真是稀奇。 高旭心中也是如此,“好了,先吃早膳吧!” 杜婉便拉着高跃坐到自己身边,不时给他夹菜,姐姐的模样是做的特别好,高旭就慈爱的笑了笑。 一家人用过早膳后便准备进宫了。 马车中。 “xiaojie,你一人可以吗?要不把离儿带上吧!”蓝汐看着杜婉问道,其他官家xiaojie身边都是带着丫鬟的,到时xiaojie要是孤身一人,看着都有些不好。 杜婉直接就摇了头,“不用,一个人方便,离儿那丫头就是个傻乎乎的,跟着反倒不好。” 蓝汐犹豫了一瞬便也不多说了,如今的离落比粉菱还傻,带上还真可能会不方便,“那行,奴婢便不多说了。” 高家的车队从将军府出发了,将军府就在内城,没多久便到了皇城南门,再次看到这恢宏磅礴的城门,杜婉在心中感叹了一句:南门之变。 “高将军来的早啊!这离午时还有一些时间呢!”一个声音从侧边传了过来,来人一身紫色官袍,是萧太师,身后跟着萧雅姝和萧雅楠,一旁还有一个端庄妇人萧夫人。 “萧太师来的不也挺早的。”高旭就一抱拳,两人便是一阵官场上的寒暄。 萧雅姝一看到杜婉便快步走过来握了她的手,“心儿妹妹,那次之事真的很对不起,我带哥哥向你道歉,幸好心儿妹妹无事,不然我真的自责死了。” 萧雅姝是微红着眼眶,声音中更是满满的自责,杜婉直接就无语了,这装娇柔也是一种境界啊!旧事重提,是想表达什么?她的大度,还是自己的不懂事,不着痕迹的抽离了手。 “雅姝姐姐这话说的,心儿早就不记得还有那么一回事了,而且阿钰哥哥都已经帮心儿教训过楠哥哥了,心儿大度的都不记得了,雅姝姐姐怎么还记得啊!”杜婉故作了一副天真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是一个犀利。 她都大度的不记仇了,萧雅姝居然还记着,这个意思一出,好几个人就变了脸色,萧雅姝握紧了袖中的纤手,面色僵硬了一下,她身后的萧夫人是直接沉了脸,要不是良好的教养,就要冲上前给杜婉一个巴掌了。 陆陆续续的三品以上的官员都携带着家眷到了城门口,杜婉说的话也入了他们的耳中。 燕月楼之事虽说封钰下了口令,但还是传了出来,传的就是萧雅楠将杜婉推下四楼, 如今杜婉这话一出,那便是说萧家没有家教,人家受害者都什么都没说的过去了,这害人的却是还不罢休,真是没一点教养。 众人的视线便似有似无的看向了萧家两兄妹,萧雅楠的怒火就蹭蹭蹭的直冒而出了,这个该死的高沫心,明明就是她故意激怒他的,“高沫心,明明就是你…” “住嘴,自己做了那样的事,还不知悔改,便是嬉戏玩闹,也得有个度,现在给心儿道歉。”萧太师就是一声呵斥。 这话说的还真是好啊!嬉戏打闹,杜婉就悄然的翻了白眼,她从四楼直接摔下去也叫嬉戏打闹,她只能呵呵了。 萧雅楠就气的握紧了手,死死的看着杜婉,杜婉立刻躲在了高源身后,眸中闪现着对萧雅楠的害怕,小小的手紧紧的抓着高源的衣袖,“不用不用,萧伯伯,不用的。” 看着这般的女儿,高旭的面色便沉了一分,却是没有开口说什么,如今萧太师让萧雅楠给杜婉道歉,还说出了那样的话来,只是孩子们之间的玩闹,他若是再开口了,那便是他这个做大人的要得理不饶人了,况且他女儿又没事。 高旭是大人不能开口,可高源和高洋可不是大人,自然不会顾及,高源拍了拍杜婉的小手就要开口,一个声音却快他一步的从不远处传了进来… (二百五十六)攻心为上 “萧太师这话说的可真好,心儿妹妹从四楼那么直接摔下去也叫嬉戏打闹,看来是本世子太落后了,居然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种与众不同的玩法,带得哪一天了本世子一定要玩上一玩,到时必定叫上雅楠兄。” 封澔吊儿郎当的背搭着手走过来,走到杜婉身边咧嘴一笑。 “心儿妹妹,到时哥哥也把你叫上,我们一起玩。” 杜婉就看向了封澔,这小子行啊!这话说的可真棒,便怯怯的咧了嘴角,却是没有说话,她现在可是胆小害怕的乖孩子,可不能损了这形象。 萧太师和萧夫人的脸就变了,周围的官员家眷都一个个的压了嘴角,只怕自己会不甚笑出来。 黎王轻咳两声走了过来,众人便鞠躬见了礼。 黎王一摆手,走到封澔身边就拍了一巴掌他的头,恼怒道:“你这个臭小子,说的都是些什么浑话?” 又看向萧太师,“萧兄,我家这臭小子说的话你也别当真,这些个熊孩子们,整天的就知道打闹,看着他们如此的鲜活有精力,感觉我们都要老了。” 这真是一个绝,这话一出,萧太师便是再有气也不能发了,孩子们的打闹,都只是孩子们之间的打闹,他们大人便不要插手了,就是这个意思,这是将刚才的话给他还了回来。 “高老弟,这中秋国宴就要开始了,咱们进宫吧!老兄听闻今年的中秋国宴比之往年有了些变化,该是有些趣头。”黎王看了眼高旭,就先一步走进了宫门,高旭便摸了下杜婉的头,跟了上去。 黎王发了话,众人便是再想看好戏也没得看了,三三两两的走进了宫门。 萧太师便也带着妻儿走了进去。 临走之际萧雅楠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杜婉,杜婉还没来的及还回去,封澔就先给瞪了过去。 “心儿妹妹放心,以后哥罩着你,要是谁敢欺负你,哥一定揍的他爹娘都不认识他。” 很是霸气的就揽了杜婉的肩膀,悠哉悠哉的走了,他这个样子也没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更不觉得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 杜婉便弯弯了嘴角,“好,那以后心儿可就依仗阿澔哥哥了。” 封澔便又霸气的拍了下身,“那是当然。” 杜婉就又一笑,两人便一路边走边说了。 每走过皇宫的一处,杜婉的脑海中便会闪现出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一幕幕,心中对宸帝的想念就又深了。 他们这帮小孩子是不用过早的去泰和殿的,便都来了偏殿,只有高洋带着高跃随着高旭去了泰和殿,高跃太小了,高旭不放心他,虽然有杜婉和高源在。 来到泰和殿的偏殿门口,封澔松开了杜婉,在此之前高源不知道拉下了多少次他搭在杜婉肩上的手,都没成功,现在却是主动松手了,只因迎面扑来的一阵阵寒凉。 封瑾和李莉一看到杜婉便快步跑了过来,李莉挤过封澔挽了杜婉的手臂,在她耳边小声道:“心儿,刚才在宫门口发生了什么?你赶紧跟我说说。” 杜婉便汗颜了,这消息传播的速度简直比网络还快啊!正准备开口,一个娇容的声音让她微微变了脸。 萧雅姝走到偏殿门前微微一屈膝,柔柔道:“姝儿给表哥见礼。” 其他官家的公子xiaojie们也都纷纷屈膝行了礼,包括封澔他们,虽然平日里他们之间可以打闹嬉戏,但在皇宫里就不能随便了,封钰是宸王殿下,是所有皇子当中唯一封了王爷的,所以见了他都是必须要行礼问安的。 封钰从偏殿走了出来,直直的看向了杜婉,因为除了封瑾外,就只有她一人是站的笔直的,李莉拉了半天都没有让她弯了膝盖。 封钰一步步的走到了杜婉面前,杜婉只是定定的看着他,没有表现出害怕,也没有表现出卑微,更没有表现出以往纠缠时的笑容,就好似只是看一个陌生人, 封钰的心便抽搐了一下,疼的他微微皱了眉头,原来小东西不理他了,他居然这么难受,那她呢?他那般对她的时候她也很难受吗? 慧持大师说小东西很爱很爱他,那为什么她就可以这么轻易的放弃了,就因为他的回答没有如了她的意?因为萧雅姝,所以他便放弃不要他了? 她对他的爱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慧持大师说的那么深?反而是他对她,很爱很爱,爱之蚀骨,“小东西,你当真讨厌本王了?” 杜婉骤然就握紧了袖中的手,贼宸帝叫她小东西,他叫她小东西,心中激动的差点就装不下去了,却是硬给憋住着没破功,很是平静着小脸蛋。 “宸王殿下,我高沫心就是再怎么不要脸,但我还是要我们高家的脸面的,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追逐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好,可我发现我看错了, 你还是原来的那个你,你救我只是因为二哥的缘故,你还是那么的讨厌我,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还要拿着脸一次又一次的让你踩,我高沫心又不是非你不可。” 留下这些话,杜婉直接绕过封钰走进了偏殿,李莉就张大了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其他公子xiaojie们也是如此,五岁的孩子居然说出这样的话,虽说官家孩子早熟,但也早熟的过分了吧! 周围跪地的所有太监宫女和这些公子xiaojie们的随从丫鬟各个都把头低的不能再低了,轻微的抖动着身子,这个高家xiaojie也太大胆了吧!居然敢对宸王殿下说那样的话。 封钰握紧着手,泛起了微微的白,阔步便跟了进去,林邢就把守在了门口,殿外的公子xiaojie们就面面相觑了,便是让他们进去,他们也不敢跟着进去,一个个的就都杵在了外面。 萧雅姝握紧着袖中的帕子,都揉成一团了,萧雅楠却是没脑的就要跟进去,被封瑾和封澔给拦住了。 四皇兄越是平静就说明他越是可怕,这个时候这没眼色的家伙要是进去,不得连累他们所有人, 至于心儿,那鬼点子多的,说不定还是她治住四皇兄呢!要是最后治不住,他们再进去帮忙也不迟。 见这两人这般作为,高源抬起的脚便也放了下去,看向偏殿,眸中闪现着担忧。 心儿是要做什么吗?不然也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出她那样的一面,高家xiaojie的天真无邪居然是装的。 杜婉走进殿内便拿了一块糕点塞进了嘴巴里,感觉到后面跟来的冰凉,悄然的勾起了唇角。 这边事情闹大了,那边蓝汐才好行动不是,贼宸帝,你利用了我那么多次,这次也该换换我来利用你了,这样才叫公平。 封钰走到杜婉身边,看着她片刻,拉过她的身子单膝蹲下了,“小东西,如果本王说本王不讨厌你了,本王要你和两月前一样缠着本王,你待如何?” 封钰说的很是认真,直直的看着杜婉的眼睛,却什么也没有看到,杜婉还是和刚才一样,很平静,可心中的冲击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袖中的小手紧紧的嵌着手心,才能克制着自己不扑进封钰的怀中,她等了多久了,等到了这样的一句话,是宸王的他说出口的,可是不够的,仅仅只是这样一句话,如何能抵得了他们过往的炽恋。 (二百五十七)耍赖封钰 封钰的心中油然的生出了一瞬的挫败感,他是自信的过头了吗?原以为这小东西刚才的那些话只是故意的,她只是在生他的气,却不是的, 她是真的要放弃了,她对他的爱真的没有慧持大师说的那么深,“为何不说话,小东西的沉默是害怕自己根本就做不到如自己所言的那般。” 杜婉就笑了,贼宸帝是哪儿来的这般自信,还是说他根本就是已经恢复了所有记忆,只是在玩她, 可是不可能啊!若她的贼宸帝真的恢复了,他是不可能会装的这般好的,他对她的炽爱怎么可能会克制住。 “聪明人有聪明人的交流,我装了那么久,已经不想再装下去了,以前躲着宸王殿下,只是不想和宸王殿下有着过多的交葛, 可从宸王殿下救了我的那刻起,我改变了那样的想法,我与宸王殿下都是同一类人,都是理智到可怕的人,都是聪颖到不似正常孩童的人,这样的我们就应该是天生一对,就应该走在一起,所以我装天真,装可爱, 可是在那一天,我发现我们并不是同一类人,你想要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利,你想要的是君临天下的傲睨,而我想要的是游历山河的自在,踏马随行的潇洒,若我与你在一起,你只会折了我的羽翼,将我困在金丝笼中。” 这一刻的杜婉,身上没有了往日的天真无邪,是那般的耀眼,耀眼的让封钰震撼了心门,忽然就将她拉进了怀中,笑开了嘴角。 “小东西,你是鸾凤,翱翔与九天的鸾凤,我不会折了你的羽翼,我要你与我君临天下,踏马山河。” 封钰的这话一出,杜婉便花了眼眶,这是她回来以后贼宸帝第一次这般拥她入怀,这个怀抱,她幻想了多少次,却是在这般的情况下, 若是贼宸帝知道了她在追逐他的同时也是在利用他来对付华朴,他怕是就会收回所说的这些话了。 杜婉突然就想告诉封钰了,把她要做的一切都告诉他,可是不能啊!若是告诉了他,便是变相的告诉他,她知道他是归月公子, 那么以他的心智,便会将所有的一切都串联起来,她的欲擒故纵把戏便会被看穿,以他的心性,必然会恼怒,现在的她还没有把握他恼怒之后,会轻易的就原谅她。 推开封钰认真的看了他,掷地有声的道:“鸾凤?不,我不想做鸾凤了,我是大灰狼,披着小白兔外衣的大灰狼。” 鸾凤会被你折断翱翔的羽翼,可大灰狼不一样的。 封钰便一懵,不过一瞬却是轻刮了杜婉的鼻尖,眸中露出了一丝宠溺,杜婉便恍惚了一瞬,从花朝节那天开始贼宸帝真的对她不一样了。 “小东西想做大灰狼,便是应了本王了,那便不能反悔了,其实后面跟着一个缠人的,也挺不错的。” 杜婉回过了神,却是又愣了,贼宸帝什么意思?这是扯到他最初的话题了,她什么时候答应再缠着他了。 刚准备开口反驳,却被封钰拉着走出了偏殿,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道:“今年的中秋与秋猎正好凑在了一起,所以不如往年一般在泰和殿过了,午时三刻便会出发去郊外行宫,所以我们的话题可以停下来了。” 杜婉的注意力立马就被转移了,去郊外别宫?她怎么没有收到消息,那她的计划不是就要被打乱了, 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高家前世是怎么被陷害的覆灭的,那么她就让华家走上他们高家前世的路,让他们也尝一尝那种彻底的绝望,有冤无处申的悲鸿。 心不在焉想着,也没了心力去计较封钰的耍无赖心思,被他拉着走出了偏殿都没发觉,直到一道道让她不得不察觉的视线感出现,她才回了神。 看着一个个隐晦的诡异目光,在杜婉的眼中那些错愕嫉妒什么的目光都是诡异的,她就低头一看,她居然和贼宸帝十指相扣着, 便仰头看向了封钰,他自若的好似没有察觉,嘴角就弯弯了,既然贼宸帝主动靠近她了,那她再来欲擒故纵就是傻子了。 突然,一道熟悉的目光传了过来,杜婉便看了过去,是杜偌焕,他们来时他还没有到。 杜婉立刻松开封钰的手就走了过去,“表哥来的好晚啊!” 杜偌焕就揉了下杜婉的小脑袋,“确实有些晚了,父亲在路上遇到了准备秋猎车队的华将军,就耽搁了一点时间。” 经杜偌焕这样一说,杜婉这才想起了一件事,他们这帮官家公子xiaojie里面少了一个人,华欣怡, 那个女人可是最会装的,怎么没有出现,按理来说,这中秋佳节,她应该是出现在这帮公子xiaojie们当中的,怎么会没在。 便扫视了一圈,确实是没在,心中就生出了疑惑。 不等再思考,小手被握住了,杜婉便扭头看向了封钰,然后又看向了杜偌焕,心中就偷偷的笑了, 这表哥表妹什么的,可是最容易生出感情来的,贼宸帝吃醋了,真好啊!可不是只有他有那什么表妹,她也是有表哥的,嘿嘿。 “走吧!”封钰拉着杜婉向泰和殿走去,其他公子xiaojie们便都跟上了。 看着前方交握的手,封澔和封瑾、李莉三人的震惊还是没有消下去,这心儿还真治住了四皇兄,那他们以后可就有个大靠山了。 高源却是微皱了眉头,心儿到底要做什么?还有子林,昨天还警告他管好心儿别来招惹他,怎么现在就变了,这才不过一天的时间, 好像自从那场大火之后这两人就有了些许变化,子林会不自觉的紧张心儿,而心儿也不装了,不但不躲着子林,反倒是开始缠着他了。 摇了摇头甩开了脑中的乱麻,快步走到了封钰的另一侧,并肩而行。 算了,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子林现在是不讨厌心儿了,那就好了,他再怎么也不会伤害心儿的,不说别的,就他们两的关系,看在他的面上,子林也不会伤害心儿,这样就好了。 越过封钰看了眼杜婉,她嘴角的小小酒窝自出来偏殿就没有消失过,这样的心儿是他很少看到的, 原来和子林在一起心儿会这么开心,那他这个做二哥的就得帮着她,子林做他妹夫真的很不错的,到时他可就是二舅哥。 多年兄弟,封钰岂会猜不出高源在想些什么,他记得小东西生病的那天他就是这种表情,还说要过一把做大哥的瘾,做他大哥?或许也是不错的。 转头便看向了杜婉,杜婉立刻便甜甜一笑。 封钰的心门再次被冲击了,好像吃了蜜一样的甜,未来的他们是不是就是这样的,若是,那么慧持大师说他爱小东西蚀之入骨,还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如今的他都有些克制不住自己被这小东西吸引了,那未来的他怕是一刻都离不开她吧! 后面跟着的萧雅姝手中本就褶皱不堪的帕子都难以入目了,看着那交握的两手,恨不得冲上去分开,可常年养成的闺家xiaojie礼教让她做不出那样的事,只能紧紧的捏紧手帕。 姑母说过,表哥的王妃是她,也只能是她,杜婉,不过一个五岁小儿,表哥娶妻的年纪到了,她才多大?她有什么资本能力与她争。 这般想着,萧雅姝的心里便好受了一丁点,握紧手帕的手也就松了,收回了看向交握之手的视线。 (二百五十八)关键一环 来到泰和殿,见蓝汐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下,杜婉的眼眸便快速一闪,看来蓝汐也知道了。7k7k001. “阿钰,我的丫鬟找我,我去看看。”甜甜的看向封钰,封钰便了一眼蓝汐,宠溺的揉了揉杜婉的头,“去吧!” 杜婉便又是甜甜一笑,然后和高源他们交代了一句便向蓝汐那边走去,封钰则带着其他公子xiaojie们走进了泰和殿。 杜婉拉着蓝汐走到了殿廊的拐角处,这个位置既可以让皇宫的侍卫看到她们,却又听不到她们的谈话,而她们也可以看到四周是否有人经过,刚刚好。 “xiaojie,你已经知道了吧!”刚停下脚步,蓝汐便立刻低声道,杜婉就轻点了下头,她便接着说道:“那xiaojie,我们的计划可要推迟?” 杜婉没有考虑的直接说道:“推迟,本想在今夜送他们一家去牢狱团聚,如今就让他们在活些时日。” 蓝汐便应了一声,却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将心中多日来的不解问出了口,“xiaojie,奴婢不明白,xiaojie既然要动手,为何不一次全部解决,而是只对付那华朴一家。” 杜婉就浅浅一笑,转身向泰和殿走去,蓝汐立刻便跟了上去。 “蓝汐,我高家被陷害,起因是丞相爹爹与将军娘亲之间的爱恨情仇,推波是萧太后对丞相爹爹的求而不得,灭门是华朴对将军爹爹权利的觊觎,封固对我高家的忌惮,还有那一的落井下石, 这其中最关键的一环是华朴,丞相爹爹与萧太后的动作全部是建立在华朴的野心之上,至于封固,那不过是一个庸而不昏的庸君,不必考虑在内,所以只要华家一动…” 停下了喃语,蓝汐却是明白了,天启能够取代高将军的也就一个华朴,若是华朴一家背上了叛国之罪,那么其他副将少将什么的,根本就撼动不了高将军在军中的地位, 至于杜丞相和萧太后,一个是对付高将军,一个是对付将军夫人,这两人只能暗中来,不能放到明面上,华朴一死,他们就好比没了前爪,xiaojie要对付他们,便如探囊取物, 况且若是xiaojie将当年将军夫人背叛杜丞相的缘由告诉他,以杜丞相的为人,必然会将所有的怨恨转嫁到萧太后身上,她们便可坐山观虎斗。 敛了心绪看向杜婉,蓝汐轻轻的勾起了一个唇角,山庄的短短两月多,xiaojie不仅让公子再一次对她入了心,还直接用了山庄的消息网,搜集了对付华家的那些致命之物, 用xiaojie的话说,假亦真时真亦假,八分真,两分假,才是最高明的谎言,如今她们只需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便可一举将华家推向地狱的深渊,让他们也尝试一下xiaojie受过的绝望。 杜婉若有所感的看了一眼蓝汐,嘴角还是带着甜甜的笑,走进了泰和殿。 封固和萧皇后还未到,所以她不用叩拜,便准备向高旭那边走去,却被阔步走来的封钰拉住了手臂。 就一愣,仰头看向了他,这可是泰和殿上,贼宸帝这般拉住一个大臣之女怕是不好,虽然在众人眼中她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孩童。 一道道的视线果然探究了过来,杜婉却是镇定自若的没感觉,甜甜的问道:“殿下可是有事?” 在这种场面,她还是叫贼宸帝殿下吧! 封钰就蹙了下眉头,对于杜婉唤他殿下好似有些不适应了,却是没说什么,杜婉能想到的,他又岂会不知道,只是他做事,何时会顾及他人。 拉了杜婉就向他的位置走去,恍若无人的说道:“小东西,秋猎不带七岁以下的官家子弟,你可想去?” 杜婉就再次仰头看了封钰,不带七岁以下的?在他们几个好友当中好像就只有她和小弟是七岁以下, 那她和小弟便是不能去郊外行宫了,那将军娘亲自然就是不会去的了,可是丞相爹爹会去,将军爹爹也是要去的,华朴更是会去的,所以她必须也去。 “殿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刚才怎么没听殿下说起。”杜婉疑惑了目光,看着封钰脚步不停,连走到了桌边都没发现,差点就撞到桌子上,封钰赶忙拉住了她,低沉了声音,“小东西走路是不是从来都不看的。” 杜婉就挠了下头,自从贼宸帝那般强势的闯进她的生活后,她的路一直就是他看的了,她什么时候再看过路,果然是习惯成自然啊!“嘿嘿,谁让殿下长得这么好看的,这不能怪心儿。” “贫嘴。”封钰就点了杜婉的鼻尖,抱起她坐到座椅上,给她递了一块桂花糕又倒了一杯糖水,才回答她的话: “本wanggang下了一道旨意,狩猎之地太过凶险,小孩子还是不要去的好,但小东西不一样,所以若是你想去,本王可以破例把你带上,如何?” “想去,当然想去了,一天到晚的被困在京城里,如今有一个可以出去玩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杜婉立刻兴奋的连连应道,封钰就笑了,他就知道,小东西必然是会去的,不说她暗中做的那些他还不清楚缘由的事,便是这样一个外出游玩的机会,她便不会放过。 杜婉的声音很软很绵,完全是一个五岁孩子的童音,在大殿上这般响起,众人看向他们都已经有些呆滞的目光才有了收敛,一个个的收了回去,心中却是对坊间的那些传闻越发坚信肯定了。 高旭的眉头轻微的皱起着,在这般的情况下不管他心中有多少的疑问,都不能开口,所以只是看一眼高源,然后又若无其事与各部官员开始官场话。 而杜鸿鸣却是闪烁了眼神,拿起酒杯就抿了一口,宸王殿下对心儿果然是不同的,他再要对付高旭,一旦宸王殿下插了手,怕是就棘手了。 看向杜婉便微眯了眼角,心中生出了一丝杀意,不过一瞬却猛然握紧了手,心中的杀意消散了,不行,他不能对心儿出手,茵茵已经不在了,他不能再让心儿离开他,绝不能。 猛的灌了一口酒,浓烈的火辣灼烧了内心,平静了心绪,便看了一眼高旭,真是可惜了他整整五年的谋算,就那么错失了,那个华朴简直就是个废物,一切都给他铺好了,居然还那么没用的失败了。 午时三刻很快便到了,封固携着萧皇后来了泰和殿,龙袍凤服,威严端庄,倒是挺配的一对。 看着未来的萧太后,如今的萧皇后,杜婉就微微眯起了眼,如今的她比之未来那个老太婆,倒是精明的很,仅仅只是从她那一直带笑的面容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众人纷纷起身见礼,就只有封钰抱着杜婉静静的坐在,根本就没有要起来的打算,杜婉便扭头看向了他,低声问道:“阿钰,我们不起来行吗?” 封钰揉了揉杜婉的头,又给她喂了一块桂花糕,杜婉便闭嘴了,安静的咬了桂花糕,既然贼宸帝都没关系,她自是乐的自在,跪地什么的,若不是形势所迫,她才不会跪。 (二百五十九)皇后刁难 封固挥手让众人起来,看向封钰就惊讶了一瞬,萧皇后更是,惊讶中还带着对杜婉的厌恶,只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仍是一片温雅笑意,视线快速的扫了一眼杜鸿鸣。 “心儿怎么坐在宸儿怀中?虽说你二人还未成年,但毕竟是男女有别,宸儿也是,比心儿大了七岁,怎么也如心儿一般不懂事,心儿是小,但你已经不小了,女儿家的名声可是最重要的,还不赶紧放开心儿。” 萧皇后有些责备的看向封钰,表面上是一个母亲对儿子不懂事的无奈,句句都是责备于他, 实则却是句句隐晦的暗示出杜婉不知羞耻,一个女孩子家居然坐在比她大了整整七岁的少年怀中。 这话一出,封钰便微皱了眉头,看向了萧皇后,殿下坐着的高旭和刚走进来的马歆音面色也便有些不好了,便是杜鸿鸣也皱了眉, 其他人更是心思婉转了,看来皇后是不愿意这高家xiaojie与宸王殿下走的近的。 能参加中秋国宴的,哪个不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萧皇后的话中之意岂会听不出来。 “心儿没有。”杜婉咬了唇,大眼睛里不过一瞬便水汪汪了,好啊!她还没出手,这老太婆就给她先来了, 她本还想着如今的贼宸帝对这老太婆有着母子情,她便慢慢来,一步步的瓦解了贼宸帝对这老太婆的尊敬爱重,再要了她的老命, 倒是不想她竟然给她先来了,既然她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找死,那么她便先试试这第一次的效果,不知贼宸帝会是什么反应?会怎么做? 看向封钰就眨了下眼睛,泪珠便滚落了小脸蛋,咬着唇很是委屈,“殿下,心儿做错了吗?心儿就知道,心儿做错了,心儿不该随着殿下的。” 就要起身从封钰怀中下去,封钰立刻收紧了环着杜婉细腰的手,他明知这小东西有可能又是装的,以她的心智,母后那么几句话如何能伤了她, 可是看着她这楚楚可怜的样子,他竟然对母后生出了不满,为了这小东西去忤逆母后,他可做的出来? 好像能,因为他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一直告诉他,如果他做不到,便会失了小东西的心。m4xs. “母后,是儿臣拉了心儿的,与心儿无关,若说因此就毁了心儿的名声,那么儿子便在此承诺,待得心儿及笄之年,儿子便娶心儿为妻。” 封钰的这话说的很认真,很魄力,在场的众人就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杜婉更是直接呆住了,这效果是不是好的有些过分的过分了。 萧皇后猛然的看向了封钰,眸中的震惊让她维持的笑意都有了些许的僵硬,这个儿子对她从来都是孝顺有加的,今日居然为了这个高沫心就这般落她的脸面。 “宸儿,母后只是许久未见心儿,和心儿开个玩笑,心儿还小,哪有什么男女之别,这话以后可别说了。” 萧皇后轻扯了一个嘴角,维持着面上的温雅笑意,封钰便淡淡一笑,抬手抚掉了杜婉脸蛋上的泪痕,“儿臣也只是和母后开个玩笑。” 看着这样的封钰,封固张了张口,想要说一句,可一想到那次封钰的作为,就怂了。 这样的一个小环节也就只是一个小环节而已,过了就过了,便是在众人心中激起多大的海浪,都不可能如巨浪一般翻滚出来。 在泰和殿用过午膳后,众人便出发了,马歆音确实如杜婉所想那般没有跟去,将高跃一人留在京城,她不放心,本来也不想让杜婉去,但封钰开了口,她便是不能不同意了。 于是只能将高源和高洋拉到一旁交代了一番,又问了高源,杜婉和封钰是什么情况,高源挑着简单的说了几句,什么封钰不讨厌杜婉了,拿她当了妹妹,让她不要担心什么之类的话,她才放了心。 萧皇后也是走到马歆音身边故作姐妹的道了个歉,说什么她也是担心杜婉,怕他那儿子伤了杜婉,毕竟封钰以前对杜婉是厌恶至极的,马歆音心中生出的一丝芥蒂与不悦也就没了。 一行皇家车队浩浩荡荡的向着郊外行宫而去,后面随行着一辆辆的马车,御ljun护卫两旁,高旭和华朴等一众将领前面开路,路上的百姓纷纷跪地叩拜。 杜婉撩开车帘好奇的看着,如此壮观的出行她还是第一次参与,前世失忆后几乎是活在贼宸帝的算计和猜测自己是谁当中, 恢复记忆后又活在与贼宸帝的炽爱折磨当中,也就那三年活的最是潇洒,却也是从未这般出行过。 “xiaojie,虽说已是八月中旬了,但日头还是有些大的,仔细别伤了脸。” 见杜婉的头都要伸出车窗了,蓝汐便提醒了一句,杜婉就收回小脑袋放下了车帘,后靠了软垫。 郊外行宫离皇城不远,半日路程就抵达了,此时夕阳刚好洒下,照着大地金灿一片,众人下了马车便随着封固和萧皇后去了行宫。 杜婉一家被分到了北面的‘沁雪园’,之所以叫沁雪,是因为这座园中栽满了白梅,一到冬天便是雪白一片,冰寒中带着孤傲,娇容中带着顽强。 一旁的‘梨花阁’和‘白兰居’分别住了黎王一家和杜鸿鸣一家,杜家就来了杜鸿鸣和杜偌焕两人,马歆蕊有病缠身无法前来,至于其他人,姨娘和庶女是没有资格参加国宴的。 而华朴一家被分到了南面,与他们是相隔甚远,萧太师一家分到了西面,其他的官员也都分居了。 坐了半天的马车,杜婉小小的身子一沾到床榻便呼呼大睡了,高旭和高源与高洋来看她,见她睡的香甜,便离开了,如今距离晚上国宴还有半个时辰,便让她好好睡会。 他们离开没多久封钰就来了,又是翻墙而入,这一次他没有收敛气息,蓝汐察觉了。 封钰将怀中的虎豹直接扔给蓝汐,阔步走进了内室,蓝汐便抱着虎豹出去守好了门。 走到床榻边掀开了纱帘,杜婉是四脚八叉的趴着,睡姿很是豪放,嘴角还弯弯着,小小的酒窝露出来着,显然是心情很好,便是睡梦中都是笑的。 封钰将她抱着躺好盖好被子,便坐在了床沿边上,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小脸蛋静静的看着她, 不过是半日未见,他便想这小东西了,看来他真是魔怔了,这小东西真的是他一生的执念了啊! 忽然,封钰眉头微微一皱,这种想法好像曾经就在他的脑海中出现过,他好像是抗拒了。 闭上眼睛,封钰陷入了沉思回忆,脑中一幕幕的残片飘动了,虽是无法串联起来,却让他震撼了心门。 那些画面?他的脑中怎么会出现慧持大师说过的一些画面,虽然只是断片,但是和慧持大师说的完全能对上,难道他也是从未来而归的。 这样的想法一出,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唔。”杜婉轻唔了一声,打断了封钰心中的思绪,以为她是醒了,却没想到翻了个身子又睡了,封钰便笑了。 算了,不管是未来而归的他,还是如今的他,都对这小东西爱之入骨了,何必再去想那些已经走过之路,如今的他与小东西,这样就好。 (二百六十)封钰之算 杜婉睡了三刻钟左右便醒了,晚上还有国宴,不能睡过头,随意的梳洗了一下便去了前厅,跟着高旭三人一起去了行宫的大殿‘正德殿’, 来到殿内,才遇见了华欣怡,一声纯白色的小襦裙,姿雅款款的坐在华家夫人身边,小小年纪便已初显柔丽靓美。 杜婉这才知道,因为华朴要安排皇帝出行之事,所以华欣怡没有进宫,而是直接来了这郊外别宫,如此的特例可不是谁都有的,看来华朴还真是封固面前的当红之臣。 收回视线悄然的看了一眼封钰,见他也看向着她这边,立刻便收了回来,白天与贼宸帝一起闹了那般的动静,这会儿说什么也不能再坐一起了。 于是装作没看到他的视线,随着高旭一起坐到了他们的位置上。 封钰就低沉了脸,拿了酒杯便一口闷了,这个坏东西,勾了他的心神,如今却是给他玩起了欲擒故纵的把戏,便又是一口闷酒。 国宴很快就开始了,还是与以往的一样,丝竹管弦,歌舞升平,官员们三三两两的说着官场话,恭维着高高在上的皇帝和皇子们, 臣妇们便是左一句谁家的女儿好,右一句谁家的儿郎棒,要么就是哪家的胭脂水粉不错。 杜婉便无聊的拨了茶盖,什么嘛!不是说今年的中秋与往年不一样吗?难道就只是换了一个地方? 嘟着嘴就撇了一眼萧皇后,那这老太婆是脑子抽了吗?把将军娘亲叫去皇宫,结果是没用上派场? 这却是杜婉冤枉了萧皇后,萧皇后将马歆音叫去皇宫,确实商量安排了好多娱乐之事,但被封钰阻断了, 将中秋与秋猎和在一起便是封钰的主意,只是对外用了萧皇后的名义,至于封钰为什么这么做,就是为了将杜婉和蓝汐支离京城,因为他要知道杜婉到底要做什么? 国宴到了一半的时候封钰离开了,杜婉因着实在太无聊,撑着小手按了脸颊打盹了,便不知道他离开之事。m4xs. 圆圆的一轮明月悬于斜空,晚风吹拂带的衣摆缓缓飘动,宫灯照下梦幻了封钰的脸庞, 站在他的宸王殿前,手中拿着几方丝帕,丝帕的材质是出自域外,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看着上面的内容,封钰的黑眸之中泛着蚀骨的寒冽,林木静静地站在一旁。 “这帕上内容真假如何?”封钰合了丝帕便开了口。 林木就立刻道:“回主子,五分真,五分假,那个,根本是一点都不顾及是否会被我们所察觉,属下怕这帕中内容真假难辨,便又确定了一遍。” 封钰便思虑了,片刻后将丝帕给了林木,才开口道:“原封不动的放回去,以后那个蓝汐要是动用山庄之力,便当做不知道。” 林木的眸中便闪过了一瞬的惊讶,主子难道不查那个蓝汐为何会那般清楚他们山庄的所有? 心中虽有满满疑问,却是没多问的应了一声,闪身离开。 封钰便后负了手,转眼看向正德殿的方向,小东西对付的人居然是华朴,他清楚她在山庄的那两个多月在做什么,也知道她是要对付什么人,所以在找证据,却没想到会是华朴。 想到华朴,封钰便暗沉了目光,他倒是不曾想那华朴好大的胆子,居然暗中与西羌等小部有所来往, 虽说那样的事是一种常态,毕竟他天启泱泱大国,那些域外小国部落不可能不找天启的大臣们拉关系,但敢那般平繁来往的,他还是第一人。 收了心思回了正德殿,一进去视线便看向了杜婉的方向,就见她手肘撑着桌案不时的点一下头,然后揉一下眼睛继续重复,便好笑的勾了唇角,这个小东西,在中秋国宴上都敢睡觉。 封钰本想抱杜婉回去,但想到不能给她拉太多的仇恨,便歇了心思,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宸王殿下回来了,那赐福赏月饼的环节也就可以开始了,杜婉就被太监们那尖细的公鸭嗓吓醒了。 赐福过后便是中秋最后的烟花爆竹环节,又是整整的一个半时辰。 天启的习俗与正经的古代还是有所不同的,这个杜婉早在前世就发现了,天启更注重的是君臣一家亲,所以像这些大节日都是君臣一起过的。 中秋国宴算是结束了,一回到沁雪园杜婉便蹬了鞋子爬了床榻,衣服都没脱的就呼呼大睡,至于洗漱什么的,早就被抛到了脑后。 蓝汐便退了杜婉的衣袜抱着她躺好,又端了木盆进来,给她擦了脸和手,才放下帷幔纱帘退了出去,xiaojie如今太小了,这般的小身子熬到这么晚,已经算是不容易了。 月上寒宵,暗暗的烛光一闪一闪,封钰推开门走了进来,一如几次那般的掀了被子爬上了床榻,看着才没多久便睡熟的杜婉,将她揽入了怀中,眸中是浓浓宠溺的疼惜。 “小东西,你一定很累吧!知道未来之事,心中一定压的沉甸甸的,而我却还让你这般的不省心,可是以后不会了,你的所有事,我来帮你做, 那次大火,是你自己放的吧!你是知道华朴要陷害你们高家,所以才烧毁了罪证,又利用我将那场大火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停下喃呢,封钰抱紧了杜婉,杜婉便蠕动了一下小身子,又往他的怀中钻了钻,这般无意识的亲昵必然是日久才能养成的习惯。 封钰心中的浓浓怜惜便是压也压不住了,抚了杜婉的脸蛋,额间抵了她的额间,细腻的感觉,好似刻在骨子里永远也划不去。 杜婉轻唔了一声,吓的封钰瞬间回了心神,见她没醒,松了一口气,让小东西知道他翻墙来看她,还是算了。 又摸了摸杜婉的脸,便抱着她进入了梦乡。 虎豹又探头探脑的进来了,看着床榻上相拥而眠的人儿,吐了下舌头,便摇晃着尾巴爬上了一旁的小榻,然后又拉过了小毯子蒙了身子。 高悬的月空投下一片朦胧幻影,映照在床榻上,带起了涟漪的迷梦。 片刻的温馨总是来的快,却也去的快,寅时一到封钰便醒了过来,浓黑的眸子里清明的好似没有睡着过,一如以往那般,悄无声息的离开。 杜婉又做了一个梦,她的贼宸帝来找她了,他说他已经知道了所有,他会帮她做她想做的事,她要做的事,而她只需静静的在一旁看着就好。 睡梦中的杜婉弯弯的咧了嘴角,小小的酒窝是那么的明显。 卯时三刻蓝汐推门走了进来,见杜婉还在睡,便没有打扰,转身走了出去。 院中的亭台中高源和封钰各自执着一枚棋,高源白棋,封钰黑棋,两人你来我往,棋盘上是千军万马,凛冽杀伐。 高洋坐在一边安静的看着,眸中的老成在这一刻终于消失了,只余下浓烈的热情与兴致。 蓝汐便没有打搅,吩咐了园中的宫女们换了茶点,便静静地守在了杜婉的殿门边。 (二百六十一)谋算被察 太阳爬上去了斜空,微凉的风也带上了丝丝暖意,高源与封钰的一盘棋总算是下完了,而杜婉也才爬起了,揉着眼睛下了床榻。7k7k001. 蓝汐听到里面的动静便走了进去,宫女们端了洗漱用品,梳洗打扮好后就出了殿门。 看着院中的三人,杜婉直直跑到了封钰面前,仰了小脸蛋,一声甜甜的阿钰,惹得高源就嫉妒了封钰,她的妹妹以前可是时常这样对他笑的, 果然女儿家都是给别人养的,这还没长大呐就开始了。 心中就将封钰列为了别人的分类当中。 高洋倒是没高源这般的心思,只是有些担心,毕竟他考虑的要多些。 辰时三刻,狩猎开始了,狩猎的地点是行宫后山的树林,皇家狩猎场,由封固带头,一众的皇子将领们纷纷跟随其后,在午时之前,谁猎的兽类品种最杂,数量最多,便是赢家,赢家就可以得到皇帝的一个承诺。 向杜婉这些小孩子是不能跟去的,所以只能无聊的坐在露天的帐篷中,无聊的与一群真正的小屁孩们扯着小屁孩们之间的夹枪带棒。 “沫心妹妹看着好像很是无聊,可是累了?”一个柔柔的声音传入了杜婉的耳中,打盹的她就清醒了,抬眼看过去,华欣怡温丽着笑脸看着她。 杜婉真就想不明白了,那华朴是明目张胆的和她将军爹爹作对,这华欣怡居然还能这般与她说话,小小年纪就能伪装的如此之深,不得不佩服一句,这古代的孩子果然是早熟的可怕。 “华欣怡,你这虚伪的样子真叫人恶心,心儿遭的那罪便是不曾明言,但你华家打的什么主意,大家心知肚明,何必如此惹人厌恶。” 杜婉还未开口,走过来的李莉便抢先了一步,挽了杜婉的手臂斜眼瞥向着华欣怡。 华欣怡的脸瞬间就涨红了,杜婉便压了唇角,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便是再怎么早熟也不会如大人那般伪装的好,扭头看向李莉就嘟了嘴,“莉姐姐去哪儿了?一大早的就没看到你。” 李莉就嘿嘿的神秘一笑,拉了杜婉便离开了露天帐篷。 看着她们渐渐消失的背影,华欣怡握紧了袖中的手,眸中闪现着泪花。 如今的华欣怡也不过一七岁孩子,能做到这般已是厉害了。 一旁的萧雅姝就闪烁了目光,走过来拉了她的手,柔声安慰道:“欣怡妹妹,沫心妹妹就是那样的人,你别放在心上,便是表哥她都能…” 停顿了一下又道:“更何况是我们。” 宸王殿下?华欣怡便疑惑了一下,“雅姝姐姐,宸王殿下…” 萧雅姝很是为难的摇了摇头,“欣怡妹妹,很抱歉,表哥的事我不能说。” 拍了拍华欣怡的手,萧雅姝又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华欣怡便思虑了,也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而这边,李莉拉着杜婉来到了行宫中的马厩里,杜婉着实就惊了,她这一早上没个人影,就是为了找小马驹?居然还让她给找到了一匹。 皇家狩猎场的马匹都是各地精选的良种,看顾都是由专门的养马人,像进贡的小马驹都是单独照料的,等养的健壮了才会拉来这里,如今能在这里看到一匹,怎么能不让杜婉惊讶。 “莉姐姐,你这是从哪儿找来的?”杜婉惊讶的小嘴巴都还没有合上,伸手摸上小马驹的脑袋,一身的亮棕色毛发,细滑软绵,摸着好舒服,果然是皇家的马匹,便是一个小马驹都养的这么好。 李莉便得意一笑,“嘿嘿,秘密。” 她可是一大早的就求了阿瑾,缠了好久他才偷偷的给她找来这么一匹。 杜婉就娇瞪了一眼,也没多问,如果她再多问一遍,李莉必然就说了,那杜婉一定会更加惊讶死,然后感慨一句:那个小胖子居然还有这么胆大的时候。 “你,去,把亮亮牵出来,本xiaojie要和心儿策马扬鞭去。”李莉看向一旁的一个护卫就指了手,那护卫是一脸的苦逼,“xiaojie,这太危险了,要不我们算了吧!” 一听‘亮亮’二字,杜婉直接就呆滞了,这名字起的,不会是因为这小马驹毛发光滑油亮吧! 杜婉你真相了。 李莉看着护卫就微眯了眼,护卫便只能乖乖的将亮亮牵出马厩,却是不死心的又说道: “xiaojie,这虽是小马驹,但还是有危险的,何况您与心儿xiaojie这么小,要是因此出了事,属下便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说着又看向杜婉,一脸的哀求,杜婉便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然后拉了拉李莉的衣袖,“莉姐姐,要不,我们还是别玩了吧!” 她虽也怀念策马奔腾的感觉,但如今她们实在太小了,她是有武功没错,可苦于人小没有劲道啊!要是真出了什么,护卫来不及相救,那可就惨了。 李莉便苦了脸,这可是她缠了一早上才好不容易缠来的,难道就只能这么看着不能骑?看着护卫便看向了杜婉,眨了下眼睛。 “心儿,你看这有护卫在旁,不会有事的,你太小,就别骑了,我来给咱们溜达两圈,就在这附近活动,不会走远,行不行。” 说着还摇了杜婉的手臂,一脸的卖萌装可爱,杜婉就无语了,明明她比她小好吧!为什么现在这感觉好像她比她大,真是连脸蛋都不要了,为了一个骑马。 “莉姐姐,你真无赖,那说好了,就在这周围溜达一圈,然后我们就回去。” 李莉立刻点了头,这骑马可不是时常就能骑的,用心儿的话来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 乐呵呵的就拉了杜婉向不远处的马场而去,护卫便苦逼的拉着小马驹跟上,这能管住他家xiaojie的高家xiaojie都同意了,他能怎么办? 一来到马场,李莉便迫不及待的让护卫抱了她上去。 在这个时间点,马匹都被拉去了狩猎场,马场就只有一些守卫和养马人,所以小马驹出现在这里,也没人会说什么。 护卫拉着李莉在马场转圈了,李莉骑在马上还不时的蹬一下小马驹的肚子,倒是像模像样。 杜婉坐在小帐篷里嘴巴不停,眼睛直直的看着马场,心里也是痒痒的不行,低头又看了下自己的小身板,冒出头的痒痒就无声的消失了,唉!她这小身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蓝汐静静地坐在一旁,不时的给她添杯茶,见她这般模样,就抿了唇,“xiaojie可是心痒了。” 杜婉便扭头看向了她,“你家xiaojie是快要无聊的闲出蛋来了,这中秋,我真是没得说了,还不如在家睡觉来的实在,或者做我们的那事去,总比在这儿虚耗时间划算。” 杜婉一说起她们的事,蓝汐便想起了这两天被她忽略的一件事,立刻就压低了声音,“xiaojie,您一说起这个,奴婢这才发现了一个问题?” 杜婉立刻就醒神了,微微坐直了小身子,手中的糕点也放下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蓝汐摇了摇头,“xiaojie,出事倒是没出事,就是围绕在奴婢身边的那道视线消失了,如今的林木对奴婢可是严防死守的紧,怎么会突然消失?” 说着,蓝汐的神情立刻变得有些严肃了,脑子开始转动了起来,林木不可能会平白无故的就不盯着她了,必然是有什么原因?或者他有更重要的事做,所以才没再盯着她。 忽然,她与杜婉两人的眼睛同时一缩,立刻便看向了对方。 (二百六十二)杜婉心悸 “xiaojie可是想到了什么?”蓝汐低声问道。m4xs. 杜婉十指相扣轻轻的敲打了手背,明丽的美眸中快速的闪现了睿智,“这场中秋变的太快了,本该是在皇宫之中,而且将军娘亲被那老太婆叫去皇宫,不可能只会弄出一个这样的中秋来,或许是在中途改了道。” 蓝汐便点了头,“奴婢也是这样想的。” 杜婉又咬了糕点,视线越过马场看向了树林的方向,贼宸帝,是你吗?你知道了我要对付华朴,所以要阻止吗?如今在你的心中,是不是还是皇家的一切比什么都重要, 华朴也算是一个骁勇善战的人才,以你如今的心性,必然是不想失去的,那我爹爹呢!是因为我高家是百年望族,延续百年之久的将门之家,与之根基稀薄的新晋之家华家,华家更好掌控, 所以前世你才会不闻不问的任由那些脏水泼到我高家身上,否则便是高家被陷害,你怎么可能会找不出gfan的证据,所以说是你任由了事态的发展。 “蓝汐,我突然发现,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我们都忽略了好多,前世我高家被陷,以阿钰的能力,若是他插手,高家至少有返还的余地,不可能连一点机会都没有的直接就满门处斩了, 所以说来,我高家的覆灭,阿钰虽没有参与,却是任其了发展,那时的他心中也是希望高家消失的,百年将门望族,已经是皇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而如今的阿钰,还是前世那个心怀宏图抱负的他,那个执掌天下之棋的归月公子,那么如今,他是不是其实希望高家消失。” 这般说着,杜婉就心悸的猛然握紧了手,这一世她因为贼宸帝或许带了前世的记忆残片,便忽略了这件事, 她高家因为她的回归而躲避了前世被灭的局面,那么便会一直发展下去,可若还如现在这般发展,早晚有一日也会走上前世的路, 帝王卧榻,岂容他人酣睡,功高盖主的将门有几个是存留下来的,更何况是如今的天启, 以贼宸帝的抱负,早晚有一天君权会如前世那般集中与一身,那到时高家要何去何从?她和贼宸帝之间会不会便因此生出不可预料的变故? 越想,杜婉越心悸,猛然的再次握紧了手,手中的糕点便碎了,必须尽快解决了华家,她要让高家退下来,从那份百年之久的荣耀上完全的退下来。 手指微微一动,蓝汐便会意的低俯了身,杜婉就在她耳边低语了一番,蓝汐就瞪大了眼,眸中闪现了震惊, xiaojie居然要改变她们原先的计划,那样一来,公子怕是不会再如往前一般视若无睹,“xiaojie…” “去吧!这场秋猎该打断了。”杜婉沉着面容冰凉了声音。 蓝汐就咬了下唇,试图想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可见她这般的模样,终是没有再开口,直接离开了。 杜婉便撑了脸蛋,将她从回归到如今所有的一切在脑中都过了一遍,她对贼宸帝的逐爱让她忽略了天启的现状, 封固庸而不昏,却是偏听偏信,华朴觊觎她高家兵权,丞相爹爹时刻想着要了将军爹爹的命,萧太后盯着将军娘亲,而域外的小国部落也是虎视眈眈, 这种种波涛,只要动上一个,那对她高家便是重重一击,纵使她能避过一次两次,可三次四次呢?她能每一次都察觉然后避开吗? 若是贼宸帝再出手,她该怎么办?她相信贼宸帝对她的爱,可是如今的贼宸帝若是将皇权看的比她重,那么她的时间就不够了。 “心儿,心儿…”李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杜婉心思被拉回了,看向她甜甜一笑,“莉姐姐,你跑完一圈了。” 李莉就点了杜婉的头,这个小妮子,“心儿,我都跑了三圈了,你发什么呆呢?我叫你半天都不理。” 杜婉就挠了后脑勺,嘿嘿笑道:“莉姐姐,我没发呆,就是打了个盹,所以没听到。” 李莉便无语了,转眼见蓝汐的身影没在,又问道:“心儿,你那丫鬟呢?怎么不在了。” “我想吃燕月楼的美食,所以让她回京去买了。”杜婉的谎话说的是一点都脸不红心不跳,起身挽住了李莉的手臂,转移了话题: “莉姐姐,这快要午时了,我们赶紧回去吧!要不然小胖子找不到你,心儿的小脸蛋可就要遭殃了。” 杜婉的这话一出,李莉便绯红了小脸蛋,没心思再过问蓝汐了,捏了一把杜婉的脸小跑先一步走了,声音远远的传来,“心儿又来,太讨厌了,我不和你玩了。” 杜婉就咧开了嘴,直到李莉的身影看不见了,才淡了下来,慢步跟上去,刚走两步,迎面来了一人,是缪霖,一身银色盔甲,一看到杜婉便加快了脚步。 “xiaojie真是让属下好找,怎么跑到这马场来了,要不是宸王殿下的虎豹,属下还得找个半天呢!” 杜婉便看向了缪霖身后,虎豹探头探脑的喵了出来,然后两步跑到杜婉的脚边就摇着尾巴转圈了,杜婉便好笑了, 这个小虎儿,自从被贼宸帝扔到归去峰后,每次见她都要探查一下她周围有没有贼宸帝的身影,真是玩上瘾了。 抱起虎豹走到了缪霖面前。 缪霖却是好奇的看着虎豹,“xiaojie,说来还真是奇怪,这虎豹对xiaojie居然这么亲切,属下记得宸王殿下在映潭林刚救下虎豹时,虎豹对谁都是凶神恶煞的,除了宸王殿下,如今倒是黏着xiaojie了。” 杜婉便弯了嘴角,那当然了,小虎儿可是忘川地宫的守护兽,“自然是心儿可爱啊!小虎儿可喜欢心儿了。” “我们家xiaojie自然是可爱的,谁都喜欢。”缪霖也弯了嘴角。 杜婉就笑的更欢了,将虎豹抱紧了两分,“对了,缪霖叔叔,你来找心儿,可是狩猎已经结束了,爹爹他们都已经回来了吗?谁拿了第一啊?” 缪霖微微摇了下头,“xiaojie,狩猎还没结束,是属下担心xiaojie安危,所以就找来了。” “哦!这样啊!”杜婉便点了下小脑袋瓜,在皇家狩猎场,除了御ljun、禁卫军和皇家暗卫,其他任何人都不得隐于暗处,不然要是遇到刺客,岂不是被他们借机钻了空子。 两人回到露天帐篷里,缪霖便守在了不远处,他一个外男,自是不能跟着杜婉进来。 杜婉抱着虎豹刚坐到她的位置上,一道道的视线便如扫描仪一样的扫了过来,这次却不是汇聚在她的身上,而是全部在虎豹身上。 宸王殿下的宠物可是从来不让任何人碰的,碰了的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被虎豹吞的渣都不剩,如今却在杜婉怀中安静的待着,还很是亲昵,众人的视线又怎么可能会不看过来。 将小马驹放好回来的李莉一看到虎豹就快步跑了进去,扑到了杜婉身边,刚才的羞涩完全抛到了脑后,“心儿心儿,小虎儿居然让你抱啊!我也想抱。” 话还没说完,手就凑了过去,虎豹立刻龇牙咧嘴了,牙缝里的血红是那么的明显,吓得李莉就赶忙缩了回去,看着杜婉瘪起了嘴巴,在她耳边低声道: “心儿,这个小虎儿真不愧是宸王殿下的宠物,和他一个样,都是嚣张的让人真想揍一顿,但是没那个贼胆。” 杜婉就憋了笑,有贼心,没贼胆,这怕是他们所有人心中的想法吧! 轻轻的摸了虎豹的脑袋,虎豹便又舒服的眯上了大虎眼。 (二百六十三)狩猎第一 杜婉和李莉坐下不过半刻钟,一阵阵的马蹄声便由远到近传来了,所有人就都纷纷出了帐篷,萧雅姝这才收起了眼中就要压不住的妒火。 领头的是封固,封钰就跟在他的侧面,刚一走近,视线便直直看向了杜婉这边,在一群小娃娃当中准确的找到了她。 杜婉甜甜的弯着嘴角挥了挥手,她现在可不管她的这般作为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现在的她只想快点见到她的贼宸帝,因为只有见到她的贼宸帝,她才可以抚平自己内心的那些波涛。 封钰下了马将马绳扔给侍卫便阔步向杜婉这边走来,然后拉了她的手就直接离开去了行宫。 他这般的行为众人已经不怎么惊讶了,只是心思又婉转了些许。 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高旭的眸中闪现了片刻的思索,便跟着封固走进了中间的帐篷。 华朴与杜鸿鸣亦是如此,只是他们的眸中多出了一些别的,比如算计。 封钰拉着杜婉来到行宫他的宸王殿中,然后再一次将虎豹随手扔出去。 走进殿内便将杜婉扔在了一边,自己自顾自的向浴室而去,杜婉就愣了,贼宸帝什么意思? “阿钰…”小跑着就要追上去,封钰头也不回的扔下了一句话,“小东西可是想要和本王鸳鸯浴?” 勾着嘴角,封钰走了进去,杜婉的脚步就顿住了,面上泛起了微微的绯红,啊!贼宸帝,小小年纪就这般不要脸。 龇牙咧嘴的就对着已经关上的门哼了哼,然后开始在殿内转悠了,还不忘顺手一块糕点。 封钰的卧殿偏向与浓重的墨色,完全的冷色调,便是桌木都是乌金黑龙木,乌金黑龙木就出自无涯森林,经过多年的瘴气和药草的熏陶,药毒相融,早已是珍惜无比的药木树了,比之紫檀木更是珍贵稀少,万金难求都是小的。 挂帘也用了‘墨锦绫缎’,是楼兰特有的一种墨蚕吐丝制成的,其工艺之繁杂与‘千丝万缕’不相上下。 “一个行宫的住殿都这么的奢华,也不知道宸王府中会是怎样?” “小东西想知道,本王带你去。”封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这么快就洗好了?杜婉快速的转过了身,就见封钰只穿着一件宽松墨袍,乌发披在身后,还滴答着水滴。 少年的身形高挑健壮,完全就不像一个十二岁的人,说是十五,也不会有人去怀疑。 封钰走过来拉了杜婉的手将一条墨色毛巾放到她手上,然后坐到桌边,杜婉就又是一愣,贼宸帝这是要让她给他擦头的节奏,心中便有些小雀跃了,男人的头发可是不会轻易让别人摸的,贼宸帝真的是喜欢她了,嘿嘿。 心中乐滋滋的,却是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小身子,然后在心中叹了口气,这小身板,够不着啊! 封钰很是明白的就搬了一个黑木圆凳放在了杜婉身边,然后笑着看向杜婉,也不说话。 杜婉就甜甜笑了,爬上黑木圆凳开始给封钰擦头,心中油然生出了一种做小媳妇的感觉,脸蛋便又绯红了一下。 封钰的乌发顺滑黝黑,也不知道是怎么保养出来的,杜婉在心中小小的嫉妒了一下,“阿钰,你这头发真是让身为女子的我嫉妒啊!” 说着还不忘摸一下,头发擦的差不多的时候林邢端了午饭进来,低着头摆好后便又低着头退出去,眼睛直直的看着地面都没敢乱瞄, 出了殿门才抬起了头,轻轻呼了一口气,仰头看了眼天空,心中又是浓浓的惊颤与震撼,主子居然那般的出现在高家xiaojie面前,虽说高家xiaojie还小,但毕竟男女有别, 莫非那高家xiaojie还真要做他们未来的王妃了,或许主子在泰和殿上的那句话不只是一句玩笑话。 心中立刻便对杜婉生出了一丝的恭敬,安静的守好了殿门。 桌上的美食让杜婉呆住了,眸中就闪现了泪花,手中的墨帕也掉在了地上,封钰便闪烁了眼神,抱着杜婉坐好,舀了一勺红豆薏米粥喂到她嘴边,“张嘴。” 杜婉愣愣的张开嘴,口中瞬间便弥漫了甜腻,泪水终是止不住的流了出来,随手就一擦。 “那日小东西一口都没吃,本王现在给小东西补回来。”封钰又将一勺喂到杜婉嘴边,杜婉便默默的吃着,明明刚才还是欢愉的气氛,突然就变得沉闷了。 “那日之事,本王知道在小东西心中留下了痕迹,本王现在来抹掉,可会迟了片刻。”抬手擦掉杜婉嘴角的米渍,封钰柔声的看着她。 杜婉便低垂了头,女人的心其实真的很小的,自己的爱人当着自己的面向着别的女人,会被记一辈子的,便是做再多的补偿,也抹不去。 “阿钰,我是一个怕麻烦的人,更是一个懒惰的人,所以有好多事,我都不会去计较,可一旦计较了,那…” 停下了话语,杜婉扬起小脸蛋就夸张的抱了小肚子,“哎呀,好饿啊!阿钰,我们赶紧吃饭吧!吃完饭还要去狩猎场,也不知道谁会拿第一,一定是阿钰的,我对阿钰可是充满了信心。” 拿过封钰手中的碗就开吃了,话语含糊的不清。 封钰便揉了揉杜婉的小脑袋,计较了,便没那么容易放开了,所以才会那般决绝的选择身死,独留了他一人苦苦的哀痛,虽然他现在还体会不到,但一定痛的都想跟随而去了吧! 饭后,两人便回了狩猎场,果然,封钰拿了第一。 封固慈爱的看着走到座位上坐下的封钰,刻意的忽略了他身旁杜婉的存在,也忽略了萧皇后的不停暗示。 他这个儿子终于有一个不讨厌的女子了,便是一个小孩,那也是好的,以后再发生那样的事,他就应该不会那么愤怒了吧! “咳咳,宸儿啊!父皇承诺谁拿了狩猎的第一名,便可承诺他一件事,宸儿可有什么想要的,告诉父皇,父皇必然答应你。” 封钰便看了一眼怀中的杜婉,众人就提起了心,脑中同时闪过了他在泰和殿上说的那句话,这宸王殿下不会真的要等了高家xiaojie长大,娶她为妃吧! 萧皇后握紧了手,害怕封钰真说出什么,赶忙道:“皇上这话说的,也不怕伤了宸儿的心,宸儿怎么会开口和他父皇要承诺呢!” 杜婉就微抿了嘴唇,这个老太婆,真是让她想放过两日都不行啊!怎么就这么上赶着找死呢!她这话一出口,贼宸帝可就不好提承诺了。 封钰摸了下杜婉的小脸蛋,看向了萧皇后,“母后,您该是知道的,在儿臣的心中,皇家的荣耀不容冒犯,便是君子一言都驷马难追,何况是父皇的口谕,母后是想让儿子破了自己的信念。” 这话一出,众人的脸色便是精彩纷呈了,萧皇后面上的笑容再一次快速僵硬了一瞬。 杜婉就在心中给封钰点了一个赞,这话怼的,怎么就这么爽呢!贼宸帝这么为她而不给萧皇后面子,真是想不开心都不行啊! 嘴角止不住的就要上扬,便赶忙将小脸蛋偏向了封钰的身前,然后咧开了小嘴巴,眼睛眯得都只剩下了一条缝,嘴角的小小酒窝更是藏不住的探出了头。 (二百六十四)转让承诺 封钰便看了一眼杜婉,然后又看向萧皇后,“母后,儿子知道您是为了儿子和父皇好,但父皇只是兑现做为一个君王该有的君无戏言,怎么可能会伤儿臣的心呢?父皇,你说儿臣说的可对。” 封钰转眼看向封固,封固立刻便堆起了一个慈爱的笑容,拍了拍萧皇后的手,“宸儿说的是,爱妃就是爱瞎操心。” 便又看向封钰,慈爱道:“宸儿想要什么?父皇都答应你。” 话还未落完,视线便若有若无地扫向着封钰怀中的杜婉,这个心丫头能让他这厌恶女子到了极致的儿子开了窍,他倒是乐的愿意, 只要不做宸儿的王妃,一个侧妃之位,也没多大的影响,又能让宸儿开心,还能让他不再时刻担心着被抓包,多好。 封固打的什么主意,封钰一眼就看出来了,无意识的便紧了一下环着杜婉腰身的手臂,开了口,“父皇,儿臣没什么需要的,所以儿臣要的承诺便是将儿臣的这个承诺送给高沫心。” 这话一出,众人直接就呆滞了,杜婉也呆滞了,跟皇帝老儿讨要承诺,还能这么来,贼宸帝做的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不过她心中咋就这么雀跃呢! 封固便愣了脸,心中的苦逼完全可以和不久前的萧皇后相提并论了,他堂堂天启国的一国之君,他的承诺还能随意的转让, 心中生出了一瞬的气性,很想硬气的沉了脸给驳回去,但一想到那日封钰的寒冽,就又怂了。 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角不停地给萧皇后使眼色,萧皇后却是理都没理的装作没看见。 只要宸儿不是要了娶这高沫心为妻,别的如何,她才懒得过问,刚才为了自己的面子便那般落她的脸面,现在让她去招惹宸儿,呵! “皇上,宸王殿下,微臣以为此事不妥,皇上的承诺怎可转与他人,这是对皇上的不敬,对圣谕的藐视。” 正当封固无措时,一个言官义正言辞的开了口,封固便看向了他,欣慰了面容。 紧接着又有一个言官开口了,“宸王殿下,此事万万不可,皇上之口谕等同于圣旨,皇上的一个承诺便是一道圣旨,如何能转与他人。” 这两个言官的话一出,众人便三三两两的开口了,什么此等做法古今未有,什么圣旨大如天,等等言辞数不胜数,到最后直接上升成了祖宗礼法不能破。 但总结起来就那么一句话,宸王要承诺,他们没话说,但要把承诺转与高家xiaojie,他们就不同意。 杜婉听的是目瞪口呆,不得不感叹一句:古人的脑回路就是厉害,不愧是朝堂上摸爬打滚多年的老油条。 封钰却是宠溺的看着杜婉,对这些嘈杂之声好似没一点的感觉,静静地喂杜婉吃着桂花糕,嘴角上还带着浅浅的笑,眼中只有她的影子,杜婉便回以甜甜一笑。 既然有不同意而反驳的,那自然就有支持宸王殿下的,而在众多的支持者中就有杜鸿鸣。 在众人还纷纷争论不停时,杜鸿鸣起身走到帐篷中央撩袍跪下,对着封固和封钰就一拱手。 “皇上,殿下,微臣以为此事根本就没有争论的必要,皇上的承诺只是狩猎游玩的承诺, 殿下拿了第一,那承诺便是殿下自己的,殿下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想送与何人便送与何人, 一件小事,竟夸大的上升成了国事,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皇上,杜相说的是,不过是一件小事,我们这帮老臣在这里争论,要是传去了域外,岂不是要被那些蛮夷小国部落给笑掉大牙。” 华朴也撩袍跪下开了口,虽然他心中有千百个不愿意,毕竟要是高家xiaojie得了这样一个承诺,说小了没什么,可要是说大了,那就是高家得了一道口头圣旨,还是空白的,对他是极为的不利, 可他却不得不开口,月前的高家之事已经让宸王殿下对他生了芥蒂,若是现在他再站在宸王殿下的对立面,怕是不等他取代高家,宸王殿下就先对他出手了,所以他如今是没得选择。 “皇伯父,看来您的这帮子老臣当中还是有那么几个明事理的。”封澔见缝插针的就挤了进来,从自己的座位上下来直接走到了封固身边。 “我说皇伯父啊!这些人根本就是嫉妒四皇兄拿了第一名,自己没本事拿到皇伯父的承诺,便也不想让四皇兄拿到,真是黑心的可以。” 封澔的这话一出,各大臣的脸便直接千变万化了,杜婉便又将小脑袋埋在了封钰的身前。 这个封澔,简直就是一个妥妥的神公助啊!前世她咋就没发现这人还有这么好玩的时候,那时只当是一个纨绔子弟,他不与她玩,她还不屑跟他玩呢!如今看来倒是她浅薄了。 封钰就又看了一眼杜婉,然后勾起了唇角,声音却是寒凉了下来,“本王倒是不知,在座的诸位大臣居然这般的悠闲,那么正好,今年的浙南一带雨水多发,又出现了洪涝的迹象, 本王给你们三天时间,到时要是想不出本王满意的应对之策,那么就别怪本王翻脸无情了。” 视线扫过帐篷中的所有人,最后看向了封固,“天启国从来不养废物,儿臣以为父皇该好好处理一下了,要是等儿臣动手,父皇,您是知道的。” 放下这些话,封钰抱了杜婉直接阔步离开了狩猎场。 封固便狠狠地咽了咽口水,封钰的话中意他听的是明明白白,脑中就闪现了那日从御书房离开时封钰留下的那句话,他的皇位,只是他懒得要。 在场的其他众人也如封固一般狠狠地咽了口水,宸王殿下从不过问朝堂,一心只在军营中,今日他这话的意思是他要插手朝堂了。 一想到封钰会插手朝堂,各部大臣的心头便冒起了冷汗,尤其是一些拿着俸禄却整日了花天酒地的大臣们。 …… 封钰带着杜婉离开狩猎场便直接离了行宫。 马车中。 杜婉心中的跳跃终于停下来了,脑子也就跟上了,这才发觉了一件事,她又被她的贼宸帝做了筏子,他进入朝堂的一个筏子, 宸王殿下的心从来只在军营,朝堂之事,只要没出现叛国谋逆,他从来都是不过问的,否则前世这帮大臣也不会那些嚣张的对她高家落井下石。 贼宸帝突然要插手朝堂,是他的残片记忆作祟,还是因为她的缘故,毕竟这一世的走向已经发生了好多变化,那么贼宸帝提前入朝,也是有可能的。 “小东西,想什么呢?竟这般的入神。”封钰伸手捏了捏杜婉的小脸蛋,眸底深处是一片了然。 这小东西怕是已经猜到了,那她会是什么反应?她应该是不会接受被利用的吧!但是对他,会是一个例外吗?他很想知道。 杜婉回了神,甜甜一笑,“阿钰,我在想我们要去哪儿?这才狩猎第二天,我们就这样离开,好吗?” 封钰便勾了唇角,看来这小东西对他的爱也如他一般的炽恋,他不该因为她做的那些事便生出怀疑来,便是不信那慧持大师的话,他也该相信他心中的感觉。 (二百六十五)偷的浮生 “小东西,你不是想知道本王的宸王府是什么样吗?”封钰宠溺的看着杜婉,杜婉便呆滞了,贼宸帝的意思是要带她去看他的宸王府? 原以为只是随意的一句话,毕竟如今的他是没法与未来那个炽爱与她的贼宸帝相比的,能这般对她已经是她努力之后最好的结果了,却是不曾想,这结果是一次次的出乎她的意料。 她的贼宸帝真的没有恢复吗?真的没有如她一般带来全部的记忆吗?可是没有啊!若她的贼宸帝回来了,不说别的,便是华家就不可能还存在。 “小东西,本王发现,在本王身边你总是爱出神。”话音未完,封钰便又捏了杜婉的小脸蛋。 杜婉立刻就咧开了一个大大的嘴角,小小的酒窝就那么探了出来,弯弯的月牙中绽放了亮彩,环住了封钰的脖颈就乐呵呵道:“哪是心儿爱出神,还不是阿钰的话太甜了,这不能怪心儿。” 封钰便压了嘴角,“那是怪本王了?” 当然怪你了,杜婉便点了头,封钰就宠溺的刮了她的鼻尖,原来看着这小东西这般开心,他竟也心悦无比,这小东西脸上这般的笑容才是他最想要的。 马车中弥漫了温馨,一种叫做甜蜜的东西悄然的飘散着。 …… 夕阳已经映照了地平线,落霞洒下泛出金色的光辉,微风拂过带起着丝丝的温凉,八月的秋晚,舒意的暖洋,不热也不冷,刚刚好。 晚间十分马车到达了京都,直接向着宸王府而去。 看着怀中熟睡的杜婉,封钰宠溺的摸了摸她的额头,抱着他下了马车便去了自己的主殿,结果没走到一半杜婉便醒了,不是自然醒的,而是小肚子咕噜咕噜的叫醒的。 封钰便笑了,折了一个身直接去了饭厅,杜婉就羞红着脸默默地将头埋在了封钰的身前,满是懊恼。 啊!杜婉,你真是丢人,睡着了还能被饿醒的,你这肚子简直比生物钟还厉害,贼宸帝一定在心中笑死了。 一进去饭厅,杜婉所有的懊恼便不自知的直接甩到了脑后,眼睛直直的看着饭桌上的美食,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小肚子又咕噜了一下。 封钰就抿了唇角,这个小东西,也就只有在吃食上面像个小孩子。 杜婉咬了牙,通红着脸堵住了封钰的唇,“不许笑,人食五谷,我都半天没吃饭了。” 封钰拉下杜婉的小手将她放到紫檀圆木凳上,还是说道:“本王记得在马车上小东西可是一直嘴巴不停地。” 杜婉的脸就又红了一分,贼宸帝这是暗示她是小猪吗?哼!小猪就小猪,吃了睡,睡了吃,多好,“那些小吃怎能抵得了饭食。” 见封钰还是抿着唇角,就怕忍不住的笑出来,杜婉便嘟了下嘴,“算了,不和阿钰说了,像心儿这样的美食爱好者,对美食的喜爱程度你是体会不到的。” 话落,杜婉便自顾自的抓了银勺就舀了一勺百合汤喂进了口中,然后微眯起眼一脸的享受, 淡淡的百合清香,便是汤汁下肚,口中却还是弥漫着余味,香,真是香,这宸王府的厨子就是不同寻常。 看来燕月楼那般火爆,不仅仅只是美食新颖这一个原因,手艺还是占了多一半的。 一想到这儿,杜婉才想起这时的燕月楼还没有那‘两最’:京城烤鸭和胭脂醉。 心中便生出了一个想法,就弯了嘴角,看向封钰含糊不清道:“阿钰,赶紧坐,美食不容错过。” 话还未完又低头扒了一口饭了,也只有这时的杜婉才会将注意力从封钰的身上转向美食。 收到消息赶过来的赵德胜便惊讶的微张了嘴,看着她又看向封钰,他虽知道殿下对这高家xiaojie不同,可这高家xiaojie也太大胆了吧! 不但直呼殿下名讳,居然不等殿下动手就先开吃了,这也太没规矩了,可是殿下好像没什么感觉。 看着自顾自坐下动手的封钰,赵德胜张了张嘴,又闭上了,算了吧!殿下对这高家xiaojie本就是不同的,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 殿下每晚都会在书房画一副画,无一不是这高家xiaojie,喜怒哀乐都有,那么栩栩如生,必然是只有印刻在心底才能不看真人的就画出来。 这般想着,赵德胜便默默地守在了门外,这高家xiaojie终是个特例,他还是好好的做好他奴才的本分吧! 用过晚膳后,杜婉让封钰带着她去转了宸王府,正好可以消消食,一举两得。 宸王府不似封钰本人一般的冷,反而是暖色调,假山池水,高台阁楼,青砖紫檀红木柱,大理白玉汉石板,俨然一座正经的王府,豪华大气上档次,一点都不低调。 后园的中心有一池荷塘,碧绿中带着粉白,荷塘里的鱼儿不时的探出小小的身子,然后又游向荷叶之下,欢快的无忧无虑。 晚间的宸王府已经点起了宫灯,殿檐阁楼之下,亭台花丛之中,一闪一闪的晃动着微弱的光辉,汇聚在一起却是明亮的光芒夺目。 杜婉拉着封钰漫步走在池面上的廊道中,廊道两旁的护栏上挂着小挂灯,闪烁着点点金光,为他们的身影投下了两道淡弱的影子。 杜婉一手还拿着一朵月季,晚风拂过带起着丝丝温凉,吹过脸庞很是舒服,这样的晚间最适合散步。 这一刻,封钰的脑海中忽然闪现了归去亭月湖边的安和,他们也是这样的悠然自在,想起他对杜婉的承诺,美好的心情突然就变得低沉了,小东西想要的是自在的舒逸,那她会愿意陪着他君临天下吗? 察觉着封钰久久不离的目光,杜婉仰头看向了他,弯弯着眼角,甜甜的问道:“阿钰,怎么了? 封钰勾唇一笑,敛了心间突然而来的一瞬不自信,“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样的时间点,我们去那里会更好。” 话音一落,封钰便直接揽了杜婉的身子,轻点脚尖,平踏碧荷,身轻如燕的飞身上了主殿屋顶。 圆圆的明月悬于高空,月光洒下映照着荷塘铺上了一层光晕。 杜婉揽着封钰的脖颈是惊魂未定,“阿钰,你这样没准备的就来,我的小心肝会受不住的。” 封钰便刮了一下杜婉的鼻尖,抱着她坐到屋顶红瓦砖上,仰头看向高空。 “小东西,这样平静却温馨的夜晚是本王从来不曾有过的,若是以往,这般只有那些酸儒书生才会做的事,本王绝对不屑, 身为男儿,理应志在天下,哪里有的时间浪费在这些闲情雅致上,可此刻,本王却觉得这样的安静真的很好。” 杜婉弯着的嘴角便又弯了一分,看着封钰也看向了高空,“阿钰,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偷得浮生半日闲,既然有享受的机会,那便抓紧享受,谁知明日是如何?所以要懂得及时行乐。” 封钰便笑了,小东西这什么歪理?难道这才是她渴望自在,潇洒度日的真正缘由,因为不知道未来会如何?所以便是过好现在就好,这还真是有些偏安一隅的不思进取。21 (二百六十六)彻底明了 高空绽放了烟火,五彩缤纷,美得绚烂,杜婉立刻就伸手指了过去,一手还摇了封钰的手臂,手中的月季早已不知掉落了哪里。 “阿钰你快看,好美啊!”杜婉的眸中好似映照了色彩,溢出了点点的星光,小小的酒窝甜甜的探了出来,整个人光彩的夺目心扉。 看着这样的她,封钰轻微的收紧了环着她腰身的另一只手臂,浅浅一笑,脑中突然闪现了一个身影,一身红裙,就那般的站着归去峰上,耀眼了他的眸光,“确实好美。” 杜婉便扭头看向封钰甜甜一笑,又看向了高空绽放的烟火。 两人便静静地坐在殿顶,看着不断绽放的烟火,周围的空气好似都带上了甜蜜的味道。 烟花爆竹燃释了,杜婉趴在封钰怀中睡着了,嘴角的小小酒窝却是一直没有消下去。 晚风有些微凉了,封钰将杜婉揽入怀中飞身下了殿顶,直接去了主殿。 他的卧殿与行宫的卧殿倒是相差无几,完全的冷色调,与他的人一样,走进去都能感觉到周身弥漫上一层寒凉。 刚把杜婉放到床榻上为她盖好被褥,林木的声音便传入了封钰的耳中,内力凝音。 封钰摸了摸杜婉的脸,转身走出去关上了殿门,向书房阔步而去。 书房就在卧房的不远处,中间只隔了一个廊道。 林木笔直的站在书房门前,书房是宸王府的重地,没有宸王的吩咐,谁都不能入内,他自然也不例外。 看到封钰的身影,林木才推开了门,封钰走了进去,他便跟了进去,龙纹面具都遮不住他低沉的面容。 “出了何事?”封钰走到桌案后坐下,看着桌案上的画,轻勾了一个嘴角。 画上是一个小小的人儿,一身粉色小襦裙,扎着一个小辫子,紧紧的将虎豹抱在怀中,看着不远处的一身身影,眸中闪烁着害怕,却是带着一丝的坚定。 “主子,蓝汐动手了,用了我们的暗码。”说起这个,林木的脸色越发的低沉了,蓝汐对他们归去山庄简直是了如指掌,不仅知道他们山庄传递消息的明码暗号,居然连暗码都知道。 明码山庄的人都知道,可暗码却只有白衣使知道,但在他们五十个白衣使当中根本就没有一个那样的女子,她究竟是什么人? 抬眼看着封钰,见他没有一点惊讶的表情,林木心中就更加疑惑了,却带了点点的心动,主子没惊讶,便是说明蓝汐很有可能真的只是小姐的丫鬟。 封钰是没什么惊讶的表情,却是握紧了刚刚拿起的毫笔,仅仅一天时间,小东西便猜到了他的动作,是她对他知之甚深,还是她当真敏锐如斯, 她都知道了,可在他面前却未表现出一丝一毫,还是如以往那般,过得有滋有味,偷得浮生,她是笃定了他便是知道她要做的事,也不会阻止, 还是她相信他,纵使他不舍失去华朴那样一个骁将,但在她与华朴之间,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她,亦或者是这又是一次她的试探,对他心门的试探。 “她做了什么?”封钰的这句话刚一问出口,林木的脸色便微动了一下,低沉了声音,“主子,蓝汐用暗码联络了我们在边关各州的白衣使头卫,以主子的名义对他们下了一道密令,半月之内搬空驻军粮草。” 这话一出,封钰着实就惊了,猛的便站起了身,毫笔跌落墨染了画作,眉头紧紧的皱起了,周身弥漫了一股寒冽凛杀的威压。 林木便低沉了头,额间冒出了丝丝冷汗。 封钰身上的寒冽越发严重了,整个书房好似都染上了寒霜,杜婉所做之事完全超出了封钰的预料,他想到了她会借用域外小国部落来制造华朴的叛国罪证, 林木拿来的书信便是证实了他的想法猜测,华朴陷害她高家,她必然会来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却没想到她居然敢动用驻军粮草, 胆子大的真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军队未动,粮草先行,一个军队最重要的便是粮草,一旦粮草短缺,那这整个军队就是一盘散沙,一击必倒, 边关各州各府的驻军都是时刻准备着上战场的,粮草必然是不可短缺的,那小东西还真敢,简直是胡闹的过了头。 封钰伸手便揉了下眉心,心中生出了一丝无力之感。 见他这般模样,林木握了握低垂的手,试探的问道“主子,我们需要阻止吗?” 封钰心中的无力之感顿时就又加深了一分,阻止?他要如何阻止?若他插手阻止,那小东西必然会再一次与他决裂,皇宫中的那一次就够他受的了。 忽然,封钰眉心微微一动,冷静了思绪,心中便动了。 刚才在震撼之余没有多思,以那小东西的心智,那么多的粮草想要神不知鬼不觉搬空,可不容易,或许那小东西留了后手,“那么多的粮草,她们打算如何处理?” 说起这个,林木的心中对杜婉倒是生出了一丝敬佩,“主子,你可还记得一月前映潭林那边传来的消息。” 封钰便又皱了下眉头,难道那小东西要将粮草运进映潭林,那倒是一个好的藏匿之处。 一月前映潭林出现异样,靠近无涯岭的那半片映潭林一夜之间化作寒冬,若无雄厚内力支撑,根本难以进入。 慧持大师出现说有神明在此,不可打扰,那种鬼话他便是不知他所说的冥宸大陆,他都不会相信,更何况那时他已经知道了冥宸大陆的存在。 “蓝汐让山庄的人将那些粮草运进映潭林。”封钰的这句话问的肯定,林木便点了头。 “是,主子,我们的人探查到映潭湖消失干渴了,只剩下一个大坑,粮草放在那里最好不过, 虽说映潭林是楼兰之地,但有慧持大师之言,他们便是察觉有异样,也不敢贸然前去探查,况且我们的驻军就在不远处,自是安全不过。” 这也是他为何虽惊讶小姐之胆大,却也不曾着急的直接就说出粮草之事。 封钰便重新坐回了座椅上,这才符合那小东西的心智,忽然,他的眼角猛的一缩,看向林木便道“林木,你刚才最后一句话说了什么?” 林木就一愣,却是快速的重复了一遍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封钰的心便沉了下来,脑中所知道的线团全部动了起来,他怕不仅仅也只是重回那么简单,映潭林是楼兰的地方,他却安排了驻军,而那映潭湖是去往冥宸大陆的缝隙之道… “林木,我们的驻军在那里驻扎多久了?”封钰的声音中带上了暗沉,林木便再一次愣了。 主子怎么回事?他怎么感觉他忘记了好多事。 心中虽疑惑,林木却是没有一刻停留的立刻回道“主子,我们的驻军在那无涯岭至少六年了。” 封钰算是彻底的理清了,怕是在那小东西还没有回归时,他就已经知道他不是这俗世之人了,只是因为小东西回归的某些缘故,致使他忘记了。 “下去吧!继续盯着,别出了其他意外,如有需要,便暗中推上一把。” “是,属下明白了。”林木就应了一声,出了书房闪身离开。 封钰便起身回了主殿。 。 (二百六十七)冰封映潭 此时已是寒宵三更夜,一走进卧殿便带来了凉凉冷意,看着床榻上睡的香甜的杜婉,封钰伸手就捏了一下她被捂得红彤彤的小脸蛋。 “真是个坏东西,总是要给本王找那么多的事,你说本王该拿你怎么办?打不得,骂不得,如今更是说都说不得了,因为本王已经舍不得了。” 以内力驱散了身上的寒气,封钰将杜婉揽入怀中闭上了眼睛,他终是栽在了这小东西手中,他就知道,一旦他不抗拒的接受了,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洒下的月光透过雕窗映射在了床榻上,为相拥的人儿带来了一片朦胧的梦幻。 …… 时间晃过,便是半月,今日的天空灰蒙一片,九月的雨,毛毛细如丝,飘落而下,黏染了映潭林的山道。 一个白衣身影驻足在映潭林的山顶之上,无涯岭峰,手撑一把印画着曼珠沙华的油纸伞,看着山道中陆陆续续运送的马车,隐藏在白色面纱下的红唇微微的勾起了。 忽然,她眼角一动,快速看向了不远处的山林,“出来吧!” 林木便一愣,他并没有放出一丝的气息波动,蓝汐是怎么察觉的? 闪身来到了蓝汐身边。 蓝汐看了眼林木,又转眼看向映潭林的山道,“林统领当真是盯奴婢盯得紧,可为何在半月前的皇家狩猎场中却没了林统领的视线,奴婢很是好奇,难道归去山庄的白衣使统领会胆怯于不敢进入皇家狩猎场?” 蓝汐的这话问的很平常,林木却是无端的生出了一种她知道自己龙卫头领身份的感觉,白色面具下的凛冽剑眉便微微蹙了起来,口不由心的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对于我山庄之事为何如此熟悉?” 蓝汐便浅笑一声,扭头看向了林木,“倒是不曾想林统领竟也有这般话多的时候。7k7k001.” 林木面具下的脸就猛的一红,想要再问出口的话直接卡在了喉咙里。 蓝汐便又是一笑,原来那个冷漠无感的黑狱使憋屈起来竟是这般模样,也就是在这般情况下,她才敢这样呛上一句。 “林统领想知道奴婢的身份?想知道奴婢为何会这般熟悉归去山庄的一切?那奴婢便告诉林统领,奴婢是白衣使,林统领可信?” 蓝汐的话语中带着调笑,林木便黑了脸,他是白衣使统领,他岂会不知她是不是白衣使,敢冒充白衣使者,杀,“若非主子吩咐,就你这一句话,本统领便可杀了你。” 蓝汐轻笑一声,直接纵身越下了无涯岭峰,脚尖点着山峰上的树枝向映潭林深处而去,雄厚的内力缓缓化作了白雾,驱散了周身越来越冷的寒气。 整个映潭林冰封了,所有的树丛披上了银装素裹的皑皑白衣,枝条上锁满了片片冰花,冰雕奇景,大自然形成的最美景色。 滴落的雨丝滴在映潭林中,不过一瞬便凝聚成了冰丝。 蓝汐越过树丛快速向映潭湖的方向掠去。 林木跃下山峰跟了上去,却是一入映潭林便迷失了方向。 …… 一辆接一辆的马车全部停在了映潭湖的边缘。 整个映潭林都是银装素裹,却唯独映潭湖翠绿一片,湖水早已干渴,湖底长满了翠绿的小草,在整片白色当中,便是点睛一笔。 运送马车的归去山庄属下只是将马车停下,并没有搬离上面的一袋袋粮草,而是直接闪身离开。 他们一离开,蓝汐便现身了,没有任何耽搁的直接双手交叠,口中默默念起了咒术,不出一瞬,几道身影便出现在了高空,地狱使者,领头的是白风。 看着百余辆的马车,白风轻一挥手,地狱使者动手了,淡淡的血红自他们的身上徐徐冒出,一辆辆的马车就凭空消失了。 “白灵,这些粮草在地宫放的时日不能多,否则小主子会察觉,若是让他知道我带了地狱使者从地宫入口出来俗世,下次他必然会跟来的。”白风自高空落下走到了蓝汐身边。 蓝汐点了点头,“属下知道,只是小姐不放心将粮草放在这映潭湖中,虽说这周边有主子的驻军,但如今的映潭林毕竟是楼兰的地盘,所以还是放在地宫之中最安全,待得这边的事情一解决,我便通知你。” “好,我知道了,届时我会直接从地宫将粮草转移到你指定之地。”白风摇着折扇点了头,却是突然问道“白灵,小姐将粮草放到地宫,怕是有二用吧!” 蓝汐就一笑,“统领就是敏锐,小姐觉得主子便是没有忆起什么?也该是知道了些什么?所以她想试一试。” 白风便明白了,小姐动用了归去山庄的势力来对付华朴,那么主子必然会知道粮草的去向,那若是映潭湖中根本就没有粮草, 那么主子若无动作,便是知道冥宸大陆的存在,知道粮草去了哪里,可若是他有了探查粮草去向的动作,便是他不知道冥宸大陆的存在,那么也就是他什么也不知道。 小姐的这一招棋走的真好,一点都不亚于主子,看来这一世里主子是要偿还前世欠下小姐的债了,这样也好,还清了所欠的悲情债,便可一心一意的炽爱了。 “幻雨迷阵困不了木多久,他怕是就快要找来了,白灵,你赶紧离开,我也回了。” 白风敛了思绪合上了折扇,口中默默有词,身体渐渐淡化消失与空中,那几个地狱使者也跟着消失。 蓝汐便扭头看向身后,折身从另一边直接离开。 她离开没过一刻,林木便找来了,看着空荡荡的映潭湖,震撼了眼。 而此刻的京都,菊雅轩中,杜婉正在奋斗着一整只烤鸭。 那日晚饭间她生出心思后便唤了封钰留给她的口哨,将京城烤鸭和胭脂醉的做法交给了一个白衣使,没过两日便被燕月楼推出了,做为一个吃货兼提供秘方的她,自是要来的。 大口的啃着鸭腿微眯着眼角,一脸的享受,如此生活当真是奢侈,这半个月她和贼宸帝好像回到了前世一样,悠闲的舒逸。 有兴致了便去狩猎场,没兴致了便回京都,来回是玩的痛快,便是一两个言官看不顺眼了,可皇帝老儿都没说啥,他们能开个啥口, 更何况还有贼宸帝给的三日期限,一个好的治水方案都没有,贼宸帝不找他们麻烦就好了,他们还敢没脑子的上赶着送死。 至于那老太婆,竟是没有再阻拦,果然是后宫里浸染的女人,知道贼宸帝对她如今正在兴头上,为了她这样一个小毛孩与贼宸帝生出嫌隙,根本不划算,所以便没了动作, 这让她很是郁闷,还想着要是那老太婆再来,她就乘机给她一颗好果子让她吃吃,她脑子里过了那么多的计划都没动上一分,便胎死腹中了。 封钰坐在一旁安静的看着杜婉,不时抿一口胭脂醉,眸中带着浓浓的宠溺,“小东西,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杜婉嗯嗯的点着头,嘴巴却是没有停歇一分,油渍沾满了一嘴,美食的诱惑她是完全无法抵挡的,尤其是许久未吃过的这京城烤鸭。 。 (二百六十八)乱起祸出 偷得浮生半日闲,便当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这般安逸温馨的时光在一月后初一的早间被打破了,一个震撼的消息从四面八方悄然的涌进了狩猎场。 边城的粮草消失了,毫无征兆的凭空消失了,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皇上和宸王殿下大怒,两月的狩猎中断了。 那么多的粮草,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必然是有人转移了,而能做到那般隐秘的,就只能是手握重兵的将军将领们。 泰和殿上。 封固高座于龙椅之上,左边的四爪金龙座上,封钰随意的后靠着椅背,面容漠然的看不出一丝的情绪。 那个位置是太子之位,只有太子才可位居于此,而天启未有太子,但在众人心中,封钰虽未封太子之名,但实际上就是太子,不过一个虚名,哪抵得先皇赦封的宸王封号来的尊荣。 一众的皇族宗亲与满朝文武大臣分站于大殿之下。 整个泰和殿的气氛压抑的沉闷,封钰没有开口,封固看了一眼他,想要说些什么,心底又怂的不敢。 这是封钰第一次上朝,而且还是因为边城粮草的失踪,所以说他不开口,低下的众人便也会心思婉转的不想做那出头之鸟。 时间仿佛静止了,就在众人憋的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封钰坐正了身,视线直直的看向高旭。 “镇国大将军,你做为我天启的第一把手,那么多的粮草消失不见,你就没有收到边城传来的一份异常暗报?” 话落,又看向华朴,“华将军,你做为我天启的第二把手,粮草不见整整半月之久,就没有一点的察觉?如此没用,本王这天启要你们何用。” 封钰的声音寒冽的让人直冒冷气,整个大殿都仿佛带上了一层冰霜。 高旭和华朴立刻走至殿中单膝跪地,“殿下息怒。” 其他宗亲大臣们赶忙就将低垂的头又低垂了一分。 封固也是抖了一下身子,却是知道现在是他开口的时候了,于是威怒着脸就厉声道 “宸儿说的是,那么多的粮草一夕之间竟悄无声息的消失,你们两个做为我天启大将,若要论罪,首当其冲。” “皇上,殿下,微臣以为此时我们首先要做的是找到那批粮草,那么多的粮草凭空消失,边城那边却没有传出一丁点异常的消息,这根本不可能, 所以一定是我们的人监守自盗,那么多的粮草,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出边城并不是一朝之事, 臣以为,此刻那批粮草必然还在边城内,或许此时那些盗粮之辈正在想办法如何将其运出,现在应该赶快派遣人员去往边城。” 萧太师走至殿中撩袍跪下,睿智的分析,话刚一完,杜鸿鸣便也走至殿中跪下。 “皇上、殿下,萧太师此言在理,但微臣以为粮草凭空消失之事不仅只是我天启内部的监守自盗, 我天启地大物博,广袤无垠,域外那些蛮夷之邦都是时刻窥窃着,此事若无他们参与,就凭我天启内部之人,不可能会做到毫无痕迹可寻, 所以臣以为,我们应当一面派遣人员去往边城查探,一面盯紧域外那些小国部落。” 杜鸿鸣话一完,黎王等一众皇家宗亲便也紧接着纷纷开了口,大致意思也是如杜鸿鸣所说这般。 其他大臣们便也在心思婉转之间纷纷走至殿中跪地,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了句句言辞。 …… 这边泰和殿上言辞激烈,而此刻的高家,杜婉斜卧在小榻上,吃着牛肉干享受着微风自窗外拂来,带起阵阵的舒意。 虎豹缩在她的身边嚼着牛肉干,不时的磨一磨它那已经尖锐的虎牙,也是一脸的享受。 蓝汐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这样的一人一兽,浅笑的摇了头,“小姐,如今泰和殿已经乱成一团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下一步了,那些书信也该到发挥它们作用的时候了,这才是小姐说的八分真,两分假?” 杜婉坐起了身,擦了擦手后便拍了一下虎豹的小身子,虎豹立刻灵性的跳下小榻奔出房门蹲在了门边。 “不急,如今才刚开始,我让你盯的那边怎么样了?阿钰有没有动作?”问出这句话,杜婉的心中有些忐忑。 从花朝节之后贼宸帝对她的态度明显的变了,她感觉的出来,她能肯定他没有恢复,便是有记忆残片作祟,也不可能会在一夕之间改变那么大,所以她能想到的便只有他从某个人那里知道了他们的前世, 或许就是慧持大师那里,可慧持大师已经回了冥宸大陆,而通往冥宸大陆的映潭湖缝隙也关闭了,便是没关闭,她也不可能会为了这样一件事就去,冥宸大陆她是绝不会再去的。 蓝汐的面色微微一变,杜婉便失落了心门。 “派人去了。”杜婉问的肯定。 蓝汐点了头,“嗯,林木一发现映潭湖中没有粮草,便立刻告诉了公子,公子派了龙卫去探查。” 杜婉心底是失落不已,却是又有一点欢喜,派了人去,便是贼宸帝不知道他们的前世事,那么他如今对她的宠溺怜惜便是他再一次对她动心了。 忽然,杜婉又低落了脸,可要是记忆残片在作祟呢!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因为如今也只有有了记忆残片的贼宸帝才不会抗拒她的靠近, 只是这么想着竟有些糟心,就好像没了记忆的贼宸帝就会将帝王霸业看的比她重,唉!道路还很长啊!追一个人真是不容易。 杜婉欢喜的心情突然就没了,谁说的女追男就隔层纱着,这根本就是隔着万里江山宏图霸业嘛! “小姐。”蓝汐轻唤了一声,杜婉收了心思,压下了心间的千百思绪,从小榻上下来,蓝汐便为她穿了绣鞋。 走到窗边静静地仰头看向天空,蓝汐便安静的站在后面。 “蓝汐,你说要是华朴抓了我,阿钰会不会紧张?要是高家小姐也如那批粮草一般突然消失不见了,阿钰会不会彻查整个京都?” 杜婉突然开口了,却是不等蓝汐回话,就甩了下小脑袋瓜,猛的拍了下额头,“我是疯了吗?如今我与阿钰的关系这般的融洽和美,居然要给自己去制造这样可能出现的矛盾之点,以阿钰之人,他岂会看不出我的把戏。” 蓝汐便笑了,“小姐,有句话叫做病急乱投医,小姐如今便是这般情况。” 杜婉立刻就瞪了过去,“好啊你个蓝汐,居然敢调侃你家小姐。” “奴婢可不敢。”蓝汐便又是一笑。 这样两句话,杜婉的心情瞬间就好了许多,也开始说起了正事。 两人在房中待了半日,直到夕阳落下才停下了话。 而这时,泰和殿中也安静了,皇帝下旨,派遣黎王与杜相一同前往边城,务必找到粮草,另一边,时刻关注域外小国部落近日举动。 至于高旭和华朴这两个大将军,则以失察之罪暂且革职,一应军务全权交由宸王殿下掌管。 这些消息传入杜婉耳中,已是第二日早间了。 。 (二百六十九)意外之变 天空飘起了雪雨,九月中旬,杜婉回归后的第一场雪雨,古代的冬天总是要比现代来的早,也冷的早,天气一变,气候就骤然下降了。 一大早的,杜婉便被蓝汐拉起了,头脑还没清醒过来,耳中就被灌入了一连串的朝堂之事。 一听高旭被牵连,杜婉脑中的昏蒙就一瞬的消失了,整个人都清醒了,眼中泛出了亮彩,声音中更是带上了点点掩藏的激动,“爹爹被革职了?” 蓝汐岂会不知杜婉心中的想法,想要让高家从那份百年之久的荣耀上下来,如今便是一个契机,随即点了头。 “小姐,高将军确实是被革了职,但据奴婢得来的消息,应该只是暂时的。” 杜婉掀开被子下了床榻,弯弯的嘴角一直弯着,小小的酒窝更是停留不去,拿了手帕一边擦脸,一边道 “如此轻易就到手的军权,我想阿钰应该不会放过,何况我高家如今有大哥在军,再加上我生辰那日之事,想来爹爹或许是看的清楚透彻的,高家将门,有一人支撑即可。” 蓝汐便明白了,所谓功高盖主,一朝天子一朝臣,高家历经百年之久,也是时候退下去了。 梳洗打扮好后杜婉便去了前厅,今日的她穿了一身嫩绿色的小襦裙,扎着两个小包头,点点碎玉点缀,外搭一件小小的镶毛斗篷,整个小脸都被掩藏在斗帽中,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印花暖炉,小手被暖的热乎乎的。 刚一走进前厅,便被马歆音拉入了怀中,摸上了她的小脸蛋,虽然裹得很是严实,但小脸蛋还是被冷风吹的带着丝丝凉意,“不是让丫鬟知会了让你别过来,怎么还是来了,这大冷的天,也不怕冷着了。” 杜婉甜甜的笑着将手中的小暖炉递给了蓝汐,拉下了马歆音的手,“娘亲,心儿身体棒着啦!” “我们家心儿的身体自然是棒棒的。m4xs.”高旭走过来揉了杜婉的小脑袋瓜,看向马歆音,“好了夫人,时间也不早了,别饿着女儿。” 马歆音就咽下了又要出口的话,和高旭拉着杜婉去了饭厅,一看到吃食,杜婉的眼睛便亮了,夫妻二人就对视着无奈的摇了头,脸上却是溺爱满满。 来到饭厅没过半刻,高跃被嬷嬷抱了进来。 一看到杜婉,他便立刻从嬷嬷怀中下来跑到了她身边,甜甜的叫了一句“姐姐。” 杜婉就揉了高跃的小脑袋瓜,完全的一副好姐姐模样。 高旭和马歆音便又摇了头,这两姐弟啊!现在是每次见面都要这么来一下,他们倒是有点不适应了,心儿居然不欺负跃儿了。 “好了,赶紧吃饭吧!”高旭开了口,杜婉便抱了高跃坐到了金丝楠木凳上,然后自己爬上去,也不要高旭和马歆音帮忙。 很平淡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杜婉也没问高旭被革职之事,如今的她小的可怜,在大人的眼中就是一个要倍加呵护的小女儿,那些大人的事是不会告诉她的。 …… 朝堂之上,京城之中,因为粮草被盗之事纷乱一片,高洋和高源也被封钰拉了去参与调查此事。 按理来说,这粮草被盗,高家和华家这样的将门之家首先就被列入了怀疑的名单中。 高洋和高源做为高家儿郎,应当不参与为好,但宸王殿下发了话,那帮子宗亲大臣们便也只能闭嘴。 而杜婉如今要做的就只是躲在幕后,所以每天便都蜗居在自己的闺房之中,过起了大家小姐的闺中生活,然后听着蓝汐带来的消息。 进入十月,天气就更加冷了,而今天却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杜婉终于从蜗居的闺房中走了出来。 闺阁凉亭之中,四周的围帘被风吹的轻轻的晃动着,角落里的隔墙前摆上了雕花小暖炉,徐徐的白烟缓缓而出,里面点的是上好的金丝碳,一点都不呛人,反倒是带着丝丝缕缕的清香。 杜婉坐在琴案前,摸着上面的一把名琴,手指轻轻一拨,叮铃的一声悦耳之音便飘出了凉亭。 试了试音,杜婉拨动了琴弦,一曲‘高山流水’自指间而出,轻音舒意,很适合此刻的宁静。 这首曲子好像还是在参加选秀之时她弹奏过一遍,之后便再未弹过,因为那之后她的心境变了,那种舒意的感觉已经弹不出来了。 蓝汐撩开围帘走了进来,杜婉指尖忽然就一变,柔顺舒意没有一瞬停留的直接转为了紧凑急迫,嘴角上扬了一个耀眼的弧度。 蓝汐便笑了,“小姐,已经搞定了,不出一天时间,整个京都便会传出华朴与西羌王子私通暗信的消息。” 杜婉的指尖未停,稚嫩中带着蚀骨寒凉的声音却轻飘飘的传了出来,“又是一月了!粮草却还未找到,想来我们的那消息一出,皇帝老儿便再也坐不住了,当日他既然能那般的搜查我高家,那么明日便也会那般的搜查他华家。” 蓝汐点了点头,却是又微皱了一下眉头,“小姐,奴婢还是有些担心,若是那封固胆怯与宸王殿下的气压而不敢下旨,而是要等宸王殿下开口,会不会发生意外?” 这一月来龙卫的身影一直在边城出没,公子将心力全部放在了寻找粮草之事上,根本就不过问内部监守自盗的猜测之事,这已经超出了小姐的预料,若是明日之事再… “此事不必担心,若是真出现了你说的这种状况,那么你家小姐就再用一次自己,阿钰都已经有多久没来看我了,在如今的他心中,帝王霸业终是胜过我的,而这样的事,我不允许。” 琴音停了下来,杜婉起身走出了闺阁凉亭,仰头看向高空的刺眼光芒,抬手挡住了眼睛,周身弥漫了点点压抑的悲伤。 贼宸帝,是不是因为我动了粮草,触碰了你的底线,所以你便不来看我了,那若是我出了事,你会出现吗? 这样的试探我其实一点都不想再来了,可是却不得不来,拿自己去赌你的心,你的在乎,若是失败,我必将痛的窒息,可是没办法,对付你,我除了自己这一个筹码之外,再无其他。 蓝汐安静的站在身后,看着杜婉的身影,面容上带了点点心疼,如今的小姐就好像前世重回的公子,所爱之人每一个不经意间的举动都会深深刺痛他们的心门,然后血流不止。 “心儿,心儿,出大事了…”远远的传来了李莉的大喊声,人一跑近杜婉身边,李莉立刻便拉了杜婉的手,不等杜婉问出了什么大事,就一股脑的全部吐出口了。 “心儿,阿瑾说林赫带了大批的御林军把华府给包围了,说是四皇兄收到了密信,粮草被盗之事和华朴有关,现在去搜查去了。” 杜婉和蓝汐便震惊了,她们的计划才刚开始,还没来得及实施,那边就已经知道了? “莉姐姐,真的,那华朴也太大胆了吧!”杜婉故作的张大了小嘴巴,蓝汐也配合的表现出了一般无二的模样,以此来遮掩刚才那一瞬的震惊异样。 。 (二百七十)提前计划 李莉拉着杜婉走进凉亭,一边嘴巴不停道“谁说不是呢!放着好好的大将军不做,居然敢私盗粮草。” 走到小桌边坐下,蓝汐倒了茶水端给李莉,李莉一咕噜灌了,又接着说道 “今天早上我去找阿瑾,想着多日未见你,便和他一起来,阿瑾便说把四皇兄也叫上,他也许久不曾来了,于是他便去了宸王府, 结果就带来了那样一个消息,我便拉了他去看了,一确定是真的,就赶忙跑来告诉你,让你开心开心,谁让那华朴害的你差点被火…” 察觉到自己说过了头,李莉立刻停了这话,“这就叫恶人有恶报。” 话落,又灌了一口茶水。 “莉姐姐,慢点喝。”杜婉拍了拍李莉的后背,与蓝汐悄然的对视了一眼,心中同时联想到了秋猎之时林木不在的那件事。 看来是他们放在华欣怡闺房中的那些书信被看过了,那上面除了她们编造的假事件外,便是华朴陷害他高家通敌叛国之事,只是将杜鸿鸣所做那些的剔除了,还有便是华朴暗中与西羌王子有来往之事。 本来杜婉她们的计划是中秋之夜,蓝汐假扮刺客将众人引致华家,借此捅出那些信件,这便与高家当年之事相差无几。 可后面出现的种种不管是人为还是真的意外,让杜婉不得不改变计划,她要在拉下华家的同时也让高家退下来,所以便有了粮草之事。 “小姐,奴婢去厨房看看,那些丫鬟怎么回事?到现在连个糕点都还没端来。”蓝汐看了一眼李莉,开了口。 杜婉便点了下头,故作生气的嘟起了嘴,“嗯,蓝汐,你去看看,厨房的效率真是越来越低了。” 蓝汐便俯身一下,离开了闺阁凉亭,走到前院就随便拉了一个丫鬟吩咐了一声,然后快速的从隐蔽处闪身离开了将军府,既然公子动手了,那么她们的计划便要提前了,效果必然会更好。 李莉叽叽喳喳的说着,而蓝汐离开将军府后便快速的走进了一家服饰店,然后从后门离开。 一身墨衣长衫,半面墨色面具遮住了上半边脸,柔丽的唇瓣刻意的画薄了些许,下颚轮廓也冷硬了一分,俨然是一副男子装束了。 疾步向一处破烂的贫民居而去,贫民区的最深处有一间破烂不堪的石庙,庙门外面蹲守的两头石狮子,一头没了头颅,一头没了后半身。 庙里堆满了杂草,上首的供台上是一座破败的石雕佛像,佛像眼中的金珠早已被扣去,三三两两的乞丐趴在杂草上,姿势各一。 蓝汐刚一走进去,那些乞丐们便像是看到了大金主,一个个的就都快速爬了起来,睡在最中央的一个大汉快步向蓝汐走来。 稀稀疏疏的破烂挂在身上,堪堪遮住身,露出着膀子,黝黑结实的皮肤上是污垢满满,脸上更是如此,都看不出长什么样了。 “公子怎的此时出现在了这里?可是不放心俺们,公子就尽管放心吧!你交代的事情俺们明日一定会办…” 大汉扯了大嗓门,粗狂的声音让蓝汐微皱了眉头,虽然被面具遮挡了,但大汉身后的一个小生却是敏感的察觉了,立刻就两步上前堵了大汉的嘴。 “公子前来,可是出了变故?”小生虽也是一身的破烂,脸上却是没有一点的污垢,清儒俊秀。 “齐延,三哥,出了些变故,不能等明天了,现在,让你们的人出去散播,越快越好。”蓝汐开了口,刻意的压低着声音,同时拿出了一袋鼓鼓的钱袋。 “这是剩下的钱,你们现在就去,直接从内城开始,往外走,一路乞讨着出京都,离京后便换回你们的装束,直接回无涯村去,我会将你们的痕迹掩去,这样便不会连累村民。” 这帮乞丐正是无涯村的那帮强盗,杜婉要用人,又不想让封钰知道的太多,自然不能一直用归去山庄的人,所以她就想到了打劫她们的那帮强盗。 三哥他们以前确实是强盗,后来被封钰给带兵缴了,只因他们从未打劫过穷苦之人,打劫的都是一些贪心富商,所以封钰就放了他们一码,他们便在无涯山生存了下来,然后就有了无涯村。 杜婉让蓝汐去找了他们,也不让他们做什么大事,就是装扮成乞丐帮她传播一些消息,事成之后便给他们一大笔钱,若是拿去开垦种地,足够他们一生丰衣足食了。 三哥立刻就接过了钱袋,鼓的他一只大手都拿不住,一把拉下齐延的手将钱袋塞给他,傻叉的就拍了身,豪气万丈的道“公子放心吧!你交代的事俺们一定给你办妥喽。” 话落便挥了手,大步而出,粗狂的声音又响起了“小的们,干活了。” 身后的一众小的们立刻拿了木棍拐杖和破瓷碗,跟着三哥离开了石庙。 “公子,其实小生觉得我们可以去讲理,想来宸王殿下必然会听的,这样将消息传出,小生觉得…” 齐延犹豫着还是开了口,他总觉得这样不好,要是直接将那华将军通敌卖国之事告诉宸王殿下,宸王殿下必然会相信的,这样传出去,有损仁义道德。 蓝汐心中便是一阵黑线,转身就阔步走了出去,齐延赶忙跟了上去,还想要开口再说一下,就被蓝汐阻断了,“你要是再开口一句,就把钱给本公子拿来,本公子去找别人。” 齐延立刻抱紧了怀中的钱袋,闭上了嘴,如今村里都要啃树皮了,他要是丢了这钱,他就是村里的罪人了,那华将军通敌卖国,这位公子如此做法,应该也不为过的。 这般想着,齐延就心安理得了,心中的那有理走遍天下之言也就理所当然的放下了。 齐延在蓝汐的带领下换了一身的青竹衫,然后驾了一辆装满了衣服的马车离了京都,等在了无涯岭的官道上。 蓝汐便又去了一处地方,那里聚集的全是真正的乞丐,给了他们一笔钱,只是让他们在京城外乞讨。 乞丐们都是污垢满满,邋遢脏兮,只要不刻意的去关注,谁会认识这哪个是哪个,如此一来,待得三哥他们离开京都之后,这帮真乞丐便会代替了他们那帮假乞丐,最后就是被官府因造谣事件被抓,那也只是一问三不知,天衣无缝。 做完这一切后,蓝汐悄无声息的回了将军府,却是没有见到杜婉,只因杜婉被李莉给拉着去看好戏了。 李莉叽叽喳喳的说完后便兴奋的拉了杜婉离开了将军府,说什么杜婉被华家害成那般,怎么着也得去嘲笑嘲笑。 杜婉本就在想着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去华家,她这样的做法便是正合了她的意,于是就半推半就得被拉走了。 而高旭也去了,他曾放下狠话,必会让华朴付出代价,华朴才是那通敌叛国鼠辈,他岂会错过如此机会。 蓝汐没有见到杜婉,便又离了将军府直接向华家而去。 。 (二百七十一)华家被围 此刻已是日上三竿,华府之外围满了人群,一批批身穿盔甲的御林军将整个华府包围的密不透风,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李莉拉着杜婉来到华府,却是连华家的大门都没能进去,宸王殿下下旨,没有他的指令,华家任何人不得离开,外面之人也不得进来。 “你这侍卫,是否太没眼色,你知道本小姐是谁吗?你知道本小姐身边之人是谁吗?要是再不让我们进去,本小姐就告诉宸王殿下,说你欺负心儿。” 李莉插着腰就怒瞪着林赫,一副你要是再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就要强冲的姿势。 林赫和身后的一众御林军们便是满心的无力了,这位大小姐,搬出自己也就算了,居然还搬出高家小姐,这不是为难他们嘛! 宸王殿下可是特意交代了,绝对不能放进去的就是这高家小姐,这让他们怎么办? “李小姐,不是臣不放你们进去,而是殿下指令,臣等不敢违背。”林赫抱着拳沉稳一声,挡在杜婉和李莉面前就是不让开身。 李莉顿时就跳脚了,怒气冲冲的就拉了杜婉作势要往进冲,她倒要看看有谁敢拦了她们?有谁敢伤了她们? 刚踏出一只脚,身子就顿了下来,扭头看向了杜婉,她定定站着没动,还拉了不让她冲进去。 心儿被吓到了?这样的念头一出,李莉立刻就握紧了杜婉的小手,还微扬了小下巴,“心儿,你别怕,量这些御林军也不敢阻拦我们。” 杜婉便甜甜一笑,眸中却是闪现了点点的黯然神伤,看向林赫徐徐道“心儿不为难林统领,林统领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是宸王殿下特意吩咐了林统领,绝对不让心儿进去,对吧!” 林赫便瞪大了一瞬的眼,虽然很快就收敛了,但以杜婉的敏感,又岂会察觉不到,眸中的神伤便又浓烈了一分。m4xs. “我高家被陷害,我高沫心差点被烧死,他没有追究的就放过了华朴,如今他是不是也只是装装样子,到最后,华家之事便会轻而易举的放过去。” 杜婉的声音虽小,却是掷地有声,周围众人立刻便小声的纷纷议论不停了。 林赫被吓得后退了一步,这高家小姐可真是狠,这不是诬蔑宸王殿下徇私舞弊,要是在华家搜出证据还好说,这要是没搜出来,那不是让殿下进退两难了。 杜婉看着林赫,眸中还是神伤,眸低却是闪现了精光,贼宸帝,不管你是真的全部知道了,所以替我动手了,还是你只是借我之事让华朴彻底归顺与你,华家都必须消失,我高家的惨烈,他华家必须亲身体验一遍。 “心儿…”李莉张大的嘴巴还没合上去,连忙拉了杜婉的手臂,心儿是不是疯了,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她居然这般诋毁宸王殿下。 “在你心中,本王竟是如此不值得信任?”冰凉的声音从华府门内传了出来,门外的低低议论声全部消失了,一个个全部下跪了,“宸王殿下万安。” 高旭也来了,立刻下马就走到了杜婉身边,对着封钰单膝跪地,“微臣参见宸王殿下,小女童言无知,请殿下息怒。” 封钰一步步走出了府门,看着笔直站着的杜婉,心中是恨不得将她抓回去,然后狠狠地打她一顿。 他舍不得说这小东西一分,又怕见了她,他又会控制不住的说出伤了她的话,所以这一月来他便借用粮草之事刻意不去想她,不去见她, 林木传来粮草在映潭湖凭空消失的消息,他便知道这是她的又一次试探,她不相信他,或者说,她相信的是未来的那个他,她爱的是未来的那个他, 知道这样的一个结果,他竟然有些嫉妒未来的他了,所以他更不敢去见她了, 她想要对付华朴,那么他帮她,她的所有动作他都不会阻止,他会在她最后动手之前动手,他不会让她掺和进来,他的小东西手上不需要沾染人血, 可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她是一点都不相信他的,既然如此,那又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缠着他,既然在她心中,他做不到未来的他,那么他对她的在乎岂不是一场自嘲的笑话。 走到杜婉面前,封钰单膝蹲下挑了她的下颚,再一次问道“在你心中,本王竟是如此不值得信任,那么本王对你的在乎,你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对吧!” 杜婉心中突然就突突的跳动不停了,这才惊觉她对如今的封钰确实是没有全心的信任,因为如今的封钰不是未来那个爱她炽骨的宸帝,所以她对他其实是一直保留着一分警惕的。 “高沫心,你想知道,好,那本王让你知道,给你看,亲眼看了,心是不是就定了?”话未说完,封钰便直接拉了杜婉就阔步走进了府门。 杜婉愣愣的被拉着,手指嵌入了手心,紧咬了下唇,想要开口说一句,却发现她居然开不了口,手腕处的一处穴道被封钰紧扣着,这是不让她说话。 高旭立刻追了上去,李莉也回过了神,追了上去,在经过林赫身边时还不忘瞪一眼他,都怪他,要不是他阻拦,心儿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林赫便是躺着也中枪,宸王殿下发话,他只能听从,怎么能怪他。 …… 此刻的华府正院当中,华家一大家人全部聚集在此,龙卫的身影不停的快速而过,显然搜查华府的不是御林军,而是宸王殿下的暗卫。 华朴定定地站在院中央,苍劲有力的大掌死死的捏在一起,脸色黑沉的泛着铁青。 几月前还是他带人搜查高旭那匹夫之家,如今倒成了他的府上被搜,那些来往书信早已被他烧成了灰烬,况且粮草之事他可没做, 他倒要看看宸王殿下的暗卫可有传闻的那般厉害?他们到时能搜出个什么?今日如此屈辱,他华朴记下了,待着有朝一日,必将一一奉还。 眸中就闪现的阴狠毒辣,又快速的收敛了。 “将军,您说到底是谁要如此污蔑陷害与您,那粮草被盗之事玄乎其神,一月之久都未曾找到,末将实难相信,总感觉这其中有什么问题?”一个低声传入了华朴耳中,是华朴的心腹。 华朴便悄然的看了一眼心腹,眸中闪现了沉思,这一月来他也曾暗中调查,本想借此机会将高旭拉入其中,只是宸王殿下进入朝堂,介入其中,让他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一月来竟是一无所获,不曾找不到任何能利用的一点漏洞。 “将军,末将突然有一种感觉,此次粮草之事,好像是专门针对我们这些武将之家。”那个心腹又低声的开了口。 华朴的眼眸便是猛然一缩,粮草凭空消失,能做到这般不露痕迹的,除了他们这些高位的武将之家,还有一个人,而且比他们更有能力。 袖中握紧的手骤然又紧了一分,心思便不停地转动了。 。 (二百七十二)证据之地 封钰拉着杜婉来到正院的凉亭中,松开她的手便后退了两步,与她保持了三米的距离,坐到了一旁的雕花木凳上。 心中低低的苦笑了一声,他的心真的是被这小东西给控制了,明明知道了她不相信他,却还是害怕会伤了她,所以便远离了。 手腕被松开,杜婉能开口说话了,可此时此刻却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场合了,所以只能压下心中的千言万语。 待得这一切结束之后,她必须和贼宸帝好好谈谈,他们之间不能再这样彼此猜疑下去了。 看向封钰,杜婉委屈了目光,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贼宸帝身边,如今是不是又回到了原点? 杜婉,你做错了,他是你的阿钰,不管是何时何地,何种情况,他只是你的阿钰,你却因为他没有未来的记忆,便不相信了他, 可你所做之事却是将他对你的在乎全部计算之内,你这算什么,你爱的是他,不是他的记忆。 封钰自然察觉到了杜婉的视线,却是没有看过来,他现在很生气,所以他必须要给这小东西一个深刻的教训,不然将来她岂不是要蹬鼻子上脸,虽然他已经舍不得伤这小东西的心了。 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华府这样的高门大宅,搜查起来并不容易,何况还是仔细的搜查。 一拨又一拨的龙卫来回的走过,不时会在封钰耳边低语几句,华朴便会紧张一瞬,虽然他心中清楚不会找到什么他私通域外的书信,更不可能会有粮草被盗的书信。 但他心中就是不自觉的紧张了,刚才心中的那个猜想不停地在脑海中来回的转动了,手掌中密满了细细的汗滴,他的府上是没有书信,可若是被宸王放进上那么几封… 不对,以宸王殿下的行事作风,要是他动的手,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了,还什么也没搜出来,他也绝不可能会在没有查清楚之前就冒然前来搜查他的府邸,那么便是别人要陷害他,会是谁? 视线悄然的扫过院中的众人,停留在了高旭身上,眸子便微眯了起来,脑中出现了高旭在高家放的那句狠话,越想越觉得有可能。7k7k001. 华朴心中先前的放松就骤然消失的荡然无存了,警惕了,时间越久,他越是站不住了,急躁的手掌一次次握紧,终是没忍住的大步走到了封钰身旁,拱手道 “殿下,微臣自问行的正,坐得端,究竟是何人要如此诬陷与微臣,那封告密诬陷微臣的书信又是从何处传来的。” 以宸王殿下的警惕,他必然是会查清那封告密书信的来头的。 封钰扭头看向了华朴,淡漠的声音缓缓的出了口“华将军既然自问行的正,坐得端,那便安心等着,若搜查不出什么罪证,本王会给华将军一个交代,告密之人本王也会亲手交到华将军手上,任你随意处置。” 话落之后,封钰转过了头,视线又空洞的看向了前方,忽然又道“但是,若真在华将军府上搜出了什么,华将军心中该是最清楚的,对于叛国谋逆,本王…” 停下了话语,再没有说下去,华朴的心却是突突直跳了,显然是想到了在高家之时他的那一应做法,不就是看准了封钰心中对叛国谋逆之人的狠辣之心。 时间分分而过,整个正院压抑的再没有其他的声响,只有龙卫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和众人的呼吸声。 就在众人等的焦急时,一个龙卫抱着华欣怡的软枕大步走到了封钰面前,单膝跪地,“主子,属下感觉这个软枕有些不对劲。” 众人的视线都被引了过来,便疑惑了目光,一个枕头,有什么不对之处,难道那华朴还能将东西藏到那里面不成,那不是一枕上去就感觉到了。 封钰接过了软枕,软枕的针脚很是细密齐整,上绣着印花纹理,没有拆封过的迹象,手摸上去,很软,里面全是丝绵,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便看向了那个龙卫,刚准备开口,华朴就上前了两步,“殿下,这只是小女的睡枕,不可能有什么问…” 华朴的话被打断了,因为杜婉怒气冲冲的跑到了封钰的面前,一把就扯过了他手中的软枕,“阿钰,你怎么能拿别的女人的东西,心儿不要,你只能动心儿的东西。” 杜婉完全就是一副娇蛮不讲理的样子,整个小脸蛋因为气愤而泛起了微红,使劲的就将软枕扔到地上狠狠地踩了两脚,一边还红着眼眶看着封钰,眼泪汪汪的。 众人就呆了,封钰也是一愣,这般蛮不讲理的杜婉他还真没见过。 见封钰这般反应,杜婉又狠狠的踩了两脚软枕,然后气愤的就要一脚踢开,却是被软枕上的丝线勾住了小皮靴上的银花亮片, 杜婉就怒了,脚上一出力,然后使劲一扯,小皮靴上的银花亮片被扯掉了,软枕上的丝线也断了,她也因为惯性向后翻倒了。 封钰回过了神,快速扶住了杜婉,黑眸中闪现了点点深邃幽深,看向被踢到那个龙卫面前的软枕,便又幽深了一分,这个坏东西,居然还是掺和了进来。 杜婉转身抱住了封钰的腰,然后将脸埋在了他的怀中,“阿钰,心儿错了,你别不理心儿。” 声音中带了丝丝鼻息与点点哭腔,嘴角却是弯弯的咧开了,小小酒窝毫不掩藏的探了出来。 她已经看得清楚了,贼宸帝要替她对付华朴,贼宸帝终究是那个贼宸帝,宠她爱她入骨的贼宸帝,她的阿钰。 封钰黑了脸,却没有推开杜婉,只是悄然的在她腰间捏了一把。 杜婉的肌肤娇嫩不已,这样一下对于她来说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疼,细肉被捏,真的很疼,嘴角弯起的弧度变的扭曲了,眉毛拧成了毛毛虫,整张小脸蛋都僵硬了。 “殿下…”那个龙卫的一声惊呼,打破了两人之间诡异的明争暗斗,也让院中的其他人回过了神。 只见那个龙卫从软枕丝线断裂的地方直接撕开了,软枕居然有夹层,两张薄薄的枕面中间夹叠着几方丝帕,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那个龙卫立刻小心的取出来递到了封钰面前,同时快速的看了一眼他怀中还埋着脸的杜婉,龙纹面具下的额间滑下了几条黑线。 这高家小姐居然就这样抢了他在主子面前露一手的功劳,她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她一定知道这几方丝帕放在这个软枕中,而且还知道在什么位置,不然怎么可能就那么准确的勾断了软枕的那个位置。 封钰打开了丝帕,看着上面的内容就猛的一拍雕花木桌,雕花木桌立刻便裂开了一条缝隙,桌上摆放的花雕茶具也裂了缝,可见他所用之力有多大。 转眼看向华朴,整个人都寒冽了,杜婉便抖动了一下身子,贼宸帝发起怒来她还真有些受不了。 “华朴,这就是你自问的行的正,坐得端。” 狠狠地就将丝帕扔在了华朴的脸上。 。 (二百七十三)华朴入狱 早在那个龙卫惊呼之际华朴就知道他着了道了,此刻,看着从面上飘落下去的那几方丝帕,立刻单膝跪地了。m4xs. “微臣不知上面写了什么?竟叫殿下如此震怒,小女的睡枕中怎么会有这些?” 整个人完全是一副疑惑的愤怒,这模样就好像是说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如此陷害与他。 封钰便勾起了一个唇角,“华将军不知?那便好好看看。” 华朴确实也想知道丝帕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才能想出应对之策,于是立刻俯身捡起了一方丝帕。 一看之下,整个人都是猛然一震,眸子就快速的缩了一下,这么可能?那些事情他做的何其的隐蔽,究竟是谁?竟然晓得如此清楚。 华朴所看的这方丝帕上面记载的正是他与西羌王子暗通来往的内容,一看了这个,他便没了心力去看剩下那几方丝帕上面的内容,直接就惶恐的俯身叩了头,一脸哀戚道 “殿下,这绝对是有人要陷害微臣,微臣对我天启忠心耿耿,望殿下明察。” 声音中带着强自的镇定。 那些来往书信他每看一封就会烧掉一封,怎么可能会有人知道?除非是他近身之人,而且能将内容绣到丝帕上藏与她女儿的睡枕中,必然是算准了他华家会发生如此之事。 忽然,华朴的眼眸又是一缩,粮草,粮草之事是契机,那人借用粮草之事引起宸王殿下的关注,然后在一个合适的时机里暗告粮草失踪之事与他有关, 那么以宸王殿下的性子,必然会搜查他华家,而他府中有那人的内应,早已将这些丝帕放入了他女儿的睡枕中,这样一来,他便是百口莫辩,毕竟丝帕所藏之处太过于奇特隐蔽, 他就是说了他是别人陷害的,宸王殿下也不一定会相信,毕竟若是有人要陷害他,怎么可能会将丝帕藏的那么深,那不是矛盾吗? 越想,华朴的心跳动的越快,整个人都要苍凉了,只感觉浑身有冷汗在层层的冒出。 “殿下,父亲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欣怡自幼时父亲便教导,一国之重,一家之轻,父亲不可能会做出如此之事,望殿下明察,还父亲一个公道,还臣女华家一个清白。” 华欣怡挣脱华夫人的禁锢疾步小跑过来,拿了丝帕便快速一看,然后笔直的跪下直直的看向着封钰,虽是害怕,却是强撑着。 杜婉倒是一惊,终于从封钰的怀中抬起了头,扭头看向了华欣怡,竟是不曾想这小时候的华欣怡居然会有如此魄力的时候,果然人的潜力是无限的,是被逼出来的。 封钰就低眼看了一眼杜婉,能让这小东西吃惊的,他倒是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便抬眼看向了华欣怡,不过一瞬,就将视线转向了华朴, 他当是什么样的,原来只是一个故作的蠢货,就这样的蠢货,竟也能让这小东西吃惊了,难道是这华朴的女儿与这小东西未来所认识的不一样,所以她才如此吃惊? “华朴,本王搜查你华府,是为了粮草之事,倒是不曾想竟有意外收获,不管你是当真私通西羌,还是被人陷害,都得去大理寺一趟了,本王会着刑部与大理寺一同审查,现在,本王不想听你任何的言论。” 话落之后,封钰站起了身,也终于将杜婉推开了,刚准备离开,林赫的身影出现在了正院,整个人都要飞奔了,快速跑到封钰身旁就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 封钰的眉头便紧紧的皱了起来,低眼看向了杜婉,眸中刚消失不久的怒气又出现了,而且有越演越烈之势。 杜婉立刻就低垂了头,两手拧了小襦裙上面的小袄边角,整张小脸蛋都要扭曲。 遭了,一定是那件事,现在怕是整个京城都传开了华朴意图烧死她,陷害她高家,与西羌王子暗通私信等等事件, 完了,这回是彻底的完了,连返还的余地都没有了,贼宸帝现在一定是更加的坚信她不相信他了,那么他会不会就此收回他的在乎,不久前他不是还说了,他说她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在乎,怎么办?怎么办? 杜婉慌乱的有些不知所错了,整个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连封钰黑着脸离开都没有察觉到。 华朴被御林军带去了大理寺收监,一众的华家主人与仆从也全部被带走了,早已被杜婉那番反应动作吓的呆傻的李莉也被封钰遣了人送回了李府,院中就空荡荡了,只剩下了准备查封华府的御林军和高旭。 高旭这才走到了杜婉身前,蹲下身子握住了她的肩膀,沉着声音低低问道“心儿,告诉爹爹,你与宸王殿下是不是有什么交易?” 华朴能想到的高旭岂会猜想不到,只是相对于华朴,高旭多了一点优势,那就是他了解杜婉,他的女儿是什么样的,他虽说不能是完全的清楚,却也是了解个八分的。 杜婉的心绪被拉回了,抬眼看向了高旭,看着他眼中的不容置疑,脑中的慌乱瞬间就撇开了,不停的转动了起来,看来将军爹爹是发觉了,她该怎么说? 还没想好说辞,林邢走了过来,对着高旭就是一抱拳,“高将军,我家殿下有请。” 高旭就扭头看向了林邢,又看了一眼杜婉,宸王殿下是不想他从心儿这里知道什么吗? 眸中便闪现了一瞬的深思。 “心儿,宸王殿下找爹爹有事,你先回去,别让娘亲担心。”高旭揉了揉杜婉的额头又吩咐了身后的缪霖带杜婉回去,然后跟着林邢走了。 杜婉就悄然的松了一口气,心中也甜蜜的乐呵了一下,看来还是有返还的余地的,嘴角不自觉的弯弯了起来,小小的酒窝又重新探出了头。 “缪霖叔叔,咱们回家吧!”背搭了小手,杜婉踢踏着脚步走出了华府,步伐很是轻快。 缪霖便笑着摇了摇头,跟了上去,小孩子果然就是小孩子,这情绪变化的也太快了,刚才还那般娇蛮的在宸王殿下面前撒泼,可是让他捏了一把的冷汗,这才没过多久又笑呵呵了。 杜婉一走出华府,就见蓝汐等在门外不远处的一棵柳树下,柳树到了冬天,没有了一片翠绿,只有稀稀疏疏的枝条垂落着,倒也是一番别样的景致。 杜婉立刻便走了过去,蓝汐也快步迎了过来,刚要开口,就见缪霖走了出来,于是改了到嘴的话“小姐,您出来也不知会奴婢一声,让奴婢一番好找。” “我这不是被莉姐姐拉了出来,没来得及通知你。”杜婉嘿嘿一笑,故作的挠了下头,她自然也知道现在这个地方不适合说她们的事。 话落没到一瞬,高源和封瑾四人便跑了过来,一走到杜婉身边,封澔便揽了她的肩膀竖起了大拇指,“心儿,哥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居然敢那般在四皇兄面前撒泼。” 杜婉就翻了个白眼,撒泼?什么叫撒泼,这个封澔,“阿澔哥哥,你会不会说话啊!什么叫撒泼啊!” 封澔就一愣,然后立刻告罪了,“心儿妹妹你看,哥哥这张嘴,真是不会说话,该打,该打。” 说着就故作的打了两下自己的小嘴巴。 杜婉便弯了嘴角,脑中闪现了前世在画舫上的那一幕,她也说该打,该打。 。 (二百七十四)可怕流言 见这样的两人,高洋和高源、封瑾也走上了前,将杜婉包围在了中间。 高源一把拉下了封澔的手,上下看了一下杜婉,见她没事,便松了一口气。 封瑾和李莉两人得知华家之事后便分了头,封瑾去军营找了高源和高洋,将御林军包围了华府之事告诉了他们二人,说粮草被盗之事与其有关,封钰已经带了人搜查了。 高洋和高源当时可是大吃了一惊,那华朴胆子也太大了吧!居然敢动粮草,又想到杜婉生辰那日在高家发生的一切,心中便多了一丝幸灾乐祸, 立刻就和封瑾一起离了军营,赶往皇城,结果一路之上便听到了蓝汐散布的那些事,三人就更加幸灾乐祸了,看来这是老天要收了那华朴啊! 于是紧赶慢赶的赶回来,结果没看到华家当时的情形,倒是从封澔的口中听到了杜婉的壮举,差点没被吓得失了魂。 心儿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那样胆大包天的话,还敢还样在宸王面前撒泼。 “心儿,你没事吧!”高源宠溺的揉了一下杜婉的小脑袋,眸低闪现着一抹担忧。 心儿怕是在怨怪子林这一月来没去看她,所以才会那般做为,这个妹妹在对待子林的事上面好像总是会失控,所有的聪慧都不管用了。 高源是关切,高洋也是关切,却是带了一丝的责备,他的性子终究是老成,想的也比高源想的要多, 杜婉在封钰面前那般的做为说重了便是藐视皇权,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在封固耳边挑唆几句,那就有的杜婉受了,但前提是封钰先追究。 “小妹,你怎么能那么鲁莽,便是心里不舒服,也不能那么来啊!何况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 话开了一半,就被杜婉打断了,“哎呀,各位哥哥们,如今已是夕阳西下无限好了,心儿的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心儿可不能亏了小肚子,所以我们先去吃晚饭吧!” 话落,圣巫眨巴了一下圆碌碌的眼睛,然后直接越过了包围她的四人,小大步的向马车走去,心中虚虚不已。 这个大哥她其实还是有些怕的,一说起教来就跟上学时的班主任,听的能让耳朵起茧子,还是赶紧躲了吧! 她这般的龟缩模样直接就让封澔咧开了嘴,高源和封瑾也是抿了唇角,就只有高洋无奈了面容,却是没有再说什么的跟了上去。 见杜婉身边李莉不在,封瑾便走快两步走到了杜婉身侧,“心儿,怎么没见阿莉,她不是应该和你在一起吗?” 杜婉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了封瑾,还伸手捏了一把他圆乎乎的脸蛋,眸低深处快速的划过了一瞬的坏笑,小脸蛋上却是表现出了一副沉郁。 “莉姐姐被阿钰哥哥遣了人直接送去了李府,小胖子,你现在去的话,应该能在莉姐姐的心中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莉姐姐可能被心儿的那番壮举给吓到了,现在正是需要有人安慰的时候。” 说着,杜婉还踮起脚尖小大人般的拍了一下封瑾的肩膀,然后又迈开了小脚步。 封瑾一愣,立刻便折了道,连给后面三人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就飞奔向了自己的马车,护卫便立刻追了上去。 封澔就奸笑了,快步走上前又揽了杜婉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道“心儿,哥发现你真是越来越好玩了,以前是哥有眼无珠啊!你这么一个宝贝,哥居然都没发现。” 看着又是这样哥两好的两人,高源就又上前一把拉下了封澔的手,“阿澔,这可是在大街上,子林的眼线到处都是,你这般样子要是被他看到…” 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封澔却是抖了身,连连就后退两步远离了杜婉,他怎么又忘了,如今这小心儿可是四皇兄的私有物,要是让四皇兄知道他又与小心儿勾肩搭背,还不得将他给扔进军营。 一想到他要是进了军营,那白皙的皮肤可不得变成黑炭,还是算了吧!就又后退了两步,与高洋并肩了,然后扭头看了一眼高洋,看着他被太阳晒的暗黄的小麦色皮肤,就又后退了一步,彻底的远离了杜婉。 杜婉瞥着封澔这连番的举动,就抿唇一笑,原来这封澔自小就甚是爱惜他那一身的白皙皮肤,也难怪前世被贼宸帝丢进军营后,会那么哀怨与她。 扭头又看了眼高源,踢踏着小脚步,眸中黑黝黝的眼珠就转动了一下,不过二哥果然是跟在贼宸帝身边的,这套路起别人来也是一溜一溜的。 四人上了马车,蓝汐坐在了车前,缪霖便驾着马车回了将军府。 一路之上还能听到那缕缕不绝的议论声。 流言的传播果然是迅速的,也是可怕的,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三人成虎的言说还是完全有事实依据的。 不过几天时间,一个又一个版本的流言便快速的传遍了京都,更是向着各州各府蔓延渗透进去。 各个版本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华朴那个小人,居然联合域外那些蛮夷,意图动摇天启根基。 ……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是很冷很冷了,今日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在院子房檐铺满了厚厚的一层,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冬日的这般风景亦是大自然留下的一道天然奇景。 可杜婉却是没一点心情去欣赏,只是蜗居在自己的闺阁中包着被子,然后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奢靡生活。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华朴下狱,刑部和大理寺联合审查丝帕上述众事,还没待审查完全时,边城的一员大将就上京自首来了, 说粮草就是华朴盗走的,早在多年前华朴便于西羌小国部落暗中有所交涉,他们联合在边城打通了一条地道,粮草便是被那么悄无声息的运走的。 那么多年来他一直为华朴做事,每做一次,他心中便生出一份愧疚,他参军的初衷是保家卫国,到最后却变成了叛国谋逆,如今他醒悟了,愿意将华朴所做之事和盘托出,只望能弥补一二。 华朴自是不认那个大将所说之事,而他的手底下也是有忠心将领的,都在暗中为他奔走,只是杜婉要整个华家所有人的命,那封钰岂会由着他们蹦跶。 …… “小姐,今天的雪可真大,这怕是今年里最大的一场雪了。”蓝汐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将花伞递给守门的丫鬟,走了进来。 她一走进便带来了一阵的冷气,杜婉就立刻往被子里缩了缩,又紧了紧舒服的卧在她怀中眯着眼的虎豹,虎豹热乎乎的身子可比小暖炉好用多了,自从杜婉发现虎豹的这一作用后,就直接用它替代了小暖炉。 其实杜婉的闺阁很暖,四角都烧着碳火,一点都不冷,只是杜婉前世里怕冷的都成为了一种习惯,所以一到这种寒凉的天气里,她就本能了。 。 (二百七十五)夜探地牢 “蓝汐姐姐,外面可冷了,赶紧暖暖。”坐在小塌上的离儿揉了揉眼睛,嘴巴还张了一下,小跑到蓝汐身前,将手中的小暖炉递给她。 蓝汐便揉了下离儿的脑袋,接过了小暖炉,看着如今这般的离儿,真是很难相信她会是未来那个沉稳精干的离落。 蓝汐笑着走到杜婉身边,杜婉便拍了拍虎豹的身子,虎豹睁了虎眼,黑呦呦的眼珠很是人性化的看了眼杜婉,又看了眼蓝汐,然后从杜婉怀中出来下了床榻,走到外室后就趴到了印花貂毛地毯上。 “离儿,这儿有蓝汐守着,你下去休息吧!都要睡着了。”杜婉看向离儿,离儿便乐呵呵的告退了,走时又挡了嘴巴打了个哈欠。 离儿一离开,蓝汐便收了笑容,脸色变得有些低沉了,“小姐,那华朴着实是嘴硬的很,就是不认,公子又不似封固那般处事,这样下去,奴婢怕出意外。” “哦!嘴硬?”杜婉绕了身前的一缕秀发,不出门,她连头发都没梳,只是披散着。 “阿钰自然不是那昏庸的皇帝老儿,他必然是想要将华朴的罪名给完完全全的坐实了。” 起身走下床榻,看向窗外,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雪花越发下的大了,都说六月飘雪是有冤情,那么这十一月的飘雪,便是有实情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这是我回来后的第一个新年,怎么着也得过得舒坦些,所以呢!一切还是在这十一月里结束了,会比较好一点。” 蓝汐便眼睛一亮,难道小姐要… 晚间十分,杜婉在自己的闺阁里用了晚膳,待得夜深人静,两道白色身影悄然的离开了将军府,雪白的苍茫照的她们的身影仿佛融入了其中。 杜婉和蓝汐快速的掠过寂静的街道向大理寺的地牢而去,一路之上除了打更的声音外,在无其他。 大理寺位于皇城的侧中心,青黑色的砖瓦墙面,给人的感觉就很是阴森,两人来到大理寺的后门处,是一个小黑门,蓝汐熟练的拿出一把薄薄的匕首,伸进门缝轻轻一拨,门栓就掉了,两人便快速闪了进去,刚关好门躲到暗处,巡逻的侍卫经过了。 蓝汐早就清楚的计算好了这些侍卫的巡逻时间间隔,所以带着杜婉巧妙的躲过每一次的巡逻,来到了地牢,地牢的周边把守着很多的侍卫,笔直的站立着,昼夜不分。 杜婉就微皱了下眉头,这么多人,她们要怎么进去。 “小姐,跟奴婢来。”蓝汐小声一句,带着杜婉向地牢的一处墙角轻步而去,墙角的正上方有一个铁栏窗户。 来到墙角后,两人躲在了暗处,蓝汐压低声音又道“小姐,这处墙角的里面正好是这地牢交叉廊道的一个暗角,侍卫轮班时会有半刻的空隙,我们可以从上面的窗户进去,铁栏早已被奴婢改造了。” 杜婉便轻点了一下头,两人就静静地等着,没过多久,牢房侍卫们轮班了,两人立刻屏住了呼吸,待得换班的交隔空隙点,蓝汐先跃上了窗户,然后动作麻溜的拧下了一根根的铁栏。 杜婉看着她那熟练的动作,就轻勾了嘴角,蓝汐居然把她无意间提到过的螺丝用在了这上面,还真是好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蓝汐一取下一根根的铁栏,杜婉便立刻跃了上去,如今她的内力虽不如前世那般浑厚,但这快一年的武力修炼还是有作用的,至少这样四五米高的墙,她还是完全可以上去的。 杜婉从窗户进去后,蓝汐便复原了铁栏。 整个地牢暗潮一片,墙面乌黑的好像黏满了污垢,点点灯油烛光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映照了黑黑的廊道, 每隔几米便有一个漆黑的小桌,两个牢头手撑着脸,不停地点着头,这个时间点早已困得不行了,一手却还是时刻握着刀柄,显然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左右的牢房中关押的犯人东倒西歪的睡着,有的还打着鼾,睡不安稳时就转个身,有的还摸一把脸。 冷风瑟瑟的从灌口处直冒而进,杜婉就哆嗦了一下,紧了紧衣领,随着蓝汐向关押华朴的重狱快步而去。 看着所过之处形态各异的犯人,杜婉的脑海中不自主的竟描绘出了她的家人当时是否也是如这些人一般,这么冷的寒凉,却也能睡的这么的死。 高家一出事被判罪,杜婉就被封钰直接以送入教坊为由带走了,所以她并没有被关押过,自然也就不知道当时高家人的情形。 每经过一处,蓝汐就会从袖中轻轻的抖出点点白色粉末,牢狱的众人便睡得越发的死了。 杜婉便看向了蓝汐,蓝汐小声说道“小姐,这是奴婢回来的时候向陌离讨要的,没想到竟是用上了派场。” 杜婉知道了,便点了下头,两人走到拐道就转了道。 她们的身影刚消失,另外两道身影出现在了牢门处。 守门的侍卫头领看到前头之人,心中生出了疑惑,都这么晚了,殿下怎么来了这里?立刻跑过去单膝跪地,“卑职参见殿下。” 封钰直接走了过去,把门的两个侍卫立刻打开了牢狱大门,封钰抬步走了进去。 林木随意的对侍卫头领解释了一句,快步的跟了上去,侍卫头领明白了,走回他的位置继续笔直而立。 殿下对于叛国谋逆之人果然是狠辣果决,这大晚上的居然不睡,要去提审那华朴。 杜婉随着蓝汐来到地牢的最深处,关押重犯的重狱之地,整个重狱全部是由厚重的铁板搭建而成,简直可以和封闭式的密室相比了,就只有铁门上有小小的一个送饭口,也是通风口。 蓝汐拿出钥匙打开了门,杜婉便走了进去。 华朴的手脚上铐着厚重的铁链,蓬头垢面,与昔日那个威猛的华将军相比,简直就是完全的两个人, 灰白色的囚服,就那么靠着铁板墙,闭着眼睛,身上倒是没什么伤痕,整个人却是很疲劳,仿佛被上了什么大刑似的。 杜婉着实就惊讶了一番,没有伤筋动骨,却可以让一个人变成这般模样,那只有一种刑法,心灵上的折磨, 可一个常年浸染与朝堂的老手,心灵会很容易就被打击倒吗?贼宸帝到底做了什么? 闭目的华朴察觉到了杜婉这久久不离的视线,猛的就睁开了怒目,然后便是一愣,要是看到两个蒙面人出现在地牢,自是不为过,可看到两个蒙面小孩出现在地牢之中,不愣,那就不是正常人了。 华朴愣了只一瞬便回过了神,然后就警惕了,他不会因为杜婉和蓝汐小,便轻视了,能走到这重狱之地的,必然不是简单之人。 “你们是什么人?”沙哑着声音,华朴站起了身,手脚一动,便带动了脚链手链哐啷作响。 杜婉走进了两步,看着华朴,忽然一笑,笑声里带了一种异样的悦耳,“我们是什么人?当然是真正的盗粮之人啊!” 听着她这样的笑声,蓝汐赶忙退出去关上了铁门。 华朴却好像并没有发现蓝汐的离开,只是定定的看着杜婉,眸中闪现了浓烈的杀意愤恨。 。 (二百七十六)瞬息万变 蓝汐静静的站在外面,不时左右看一看,替杜婉把风。 她不知道的是,封钰早已将重狱周遭的狱卒全部撤离了。 在重狱一边的另一间狱牢中,封钰和林木各带着一个简易版听筒,里面传来着清晰的声音。 林木看着封钰的背影,眸中的震撼惊讶还是久久不能停歇。 不过就这样一个小小的东西,居然比他们的内力外放还要厉害,声音清醒的仿佛就是站在一旁听,主子是从哪儿得来这宝贝的。 忍了很久,林木还是没忍住的问出了口“主子,这东西实在是太神奇了,您是从哪儿得来的这等宝贝?” 封钰放下了听筒,扭头看向了林木,倒是不曾想这一天到晚没几句话的林木居然也有这般好奇的时候,“这东西,本王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 只是在不久前,他的脑海中又出现了一个画面,那是在归去酒馆的暗室中,就摆着这东西,还有一个琉璃铜镜,至于是做什么用的,他还没想明白,就只摸索清楚了这东西,效果倒是还不错。 拿起听筒又放到了耳边,却是没了声音,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不等心中的担忧情绪生出,便被外面两道轻巧的脚步声打断。 杜婉和蓝汐悄然的离开了,除了封钰和林木,没有人知道她们来过。 封钰便放下听筒走了出去,林木也放下听筒跟上了,两人走的是另外一条廊道,与杜婉她们不会碰面。 杜婉和蓝汐回到将军府已经快到五更天了,杜婉一走进内室便直接趴倒在了床榻上,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这夜猫子的生活她真是越来越不适应了,没过片刻便呼呼大睡了。 蓝汐杜婉她擦了脸和手,退了她的衣裙让她睡好,便回了她自己的房间,如今的她虽有术法支撑,但终究也是身子太小了,坚持不了太久。swisen. 封钰还是翻墙而入,看着没多久便睡的这么熟的杜婉,捏了下她微微发红的小脸蛋。 “小东西,本王不来看你,你便不去找本王,你是笃定了本王纵使再气,也不会真的恼了你, 还是你又一次的试探你在本王心中的位置,亦或者说,其实你根本就没有你所表现出的那般在乎本王。” 喃呢着,封钰就又捏了下杜婉的小脸蛋,杜婉便唔了一声,吓的他立刻缩回了手,躲在了床榻侧,见杜婉没有醒来,只是翻了个小身子,便松口一口气。 这个可恶的小东西,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是她一直在算计华朴,到最后却是撒手不管了,扔给了他,她就这么笃定他一定会按照她的路子走下去。 忽然,封钰的黑眸之中猛的一亮,这小东西撒手不管,不会是相信他吧!知道他是不会让她失望的。 心中刚升起了一点雀跃,不过一瞬又没了,她若相信他,就不会制造那些传言了,她是在逼着他一步步的走她画好的路线。 眸中便闪现了低落,转身悄然的离开了将军府,一个人慢步走在寂静乌黑的街道上,冷风瑟瑟的从衣领处灌进去,封钰却好像没一点的感觉。 说好了要给那小东西一个深刻的教训,现在倒好,那小东西没被教训了,他倒是把自己给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不过才多久,他便忍不住的又去翻墙了, 想来真是有些好笑,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居然有了这种梁上君子的行径,都变的不像他了,以前的他何曾会去翻墙,还是别人家的墙。 回到宸王府便走进了书房,书房的桌案上仍是摆着一副画作,画的是他与杜婉在紫宸殿前弹奏‘十面埋伏’的那幕温馨情景。 重新拿出一张纸,又开始作画,他的这个毛病好像也是那小东西生辰那天之后才出现了,如今他是完全可以肯定了,他就是未来回归的, 或许是因为那小东西回来的比他早了一瞬,所以那场前世没有的大火一出,便让他的心路发生了混乱,才会不时出现残片记忆,却无法完整串联。 …… 粮草之事尚未明晰,京城中就因为华朴的一个举动而再次震动了。 自入狱那日起便口口声声喊着自己是被人陷害的华将军居然在大理寺的公堂之上幡然醒悟了, 将自己的罪证一一的供述了出来,早在多年前他就与西羌有所联系,他想要权势地位,西羌想要粮草吃食,所以他们便一拍即合,他让西羌助他拿下镇国大将军的位置,他给他们粮草。 于是便连同西羌制造陷害镇国大将军高旭之罪证,想要给高家按上一个通敌叛国之罪。 只可惜他手底下副将私心里想要拿一个头等功,便擅自做了主,要烧死高家小姐,毕竟高家小姐是高旭的心头肉,若是她死了,高旭必然会慌乱了,他们就能更加的好办事了。 华朴的阴谋因为他那副将的愚蠢,因为宸王殿下的睿智,付诸东流,眼看着就要到手的镇国大将军之位就那么溜走,他如何能甘心,于是便打起了粮草的主意。 粮草若是被盗,首先被怀疑的便是高旭和他,他再暗中操作一番,将矛头直指高旭,到时谁会再去怀疑他,他也是受害人,毕竟没有人会蠢的将自己拉进那样一个漩涡,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的心腹居然会背叛他,暗中将他所做之事全部告知了宸王殿下,让他输得一败涂地。 在牢狱中的这一月多,他日日夜夜不得安宁,宸王殿下多次给他机会,他终是反思己过。 就在众人以为华朴真的幡然悔悟时,他竟然在公堂之上刺杀了宸王殿下,原来是他心知宸王殿下最是痛恨叛国之人,他知他必然活不了,所以便准备拉了宸王殿下一起,给他陪葬。 这事一出,整个京都便哗然了,宸王殿下负伤心脉,陷入昏迷,皇帝大怒,直接将华家一家满门抄斩。 而消失将近四个多月的粮草在边城的地下暗道中被找到,只是缺少了一半,想来是被暗中运出了边城,如今十有已经进入了西羌蛮夷的腰包。 此事再一出,皇帝直接就愤怒的差点掀了泰和殿的御案,还不等他下令做些什么,边疆便传来了急报, 西羌联合各小国部落发动了战争,意图趁边城粮草空虚之际一举拿下边城,朝堂再次哗然震惊,皇帝大怒冲天,着令高旭官复原职,讨伐西羌。 一个好好的新年,就以宸王殿下陷入昏迷,华家满门被灭,高旭带领大军直跋边城而结束。 …… 华家被灭的那一天,飘着纷纷的鹅毛大雪,皑皑一层,杜婉静静的站在燕月楼的六楼之上,看着刑场那被白雪也遮不住的殷红,滴落了泪水。 周身弥漫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喜悦,似哀伤,似释然,似悲戚,整个六楼仿佛都染上了这种复杂交织的浓稠。 “洁儿,哭什么?”一个清雅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 (二百七十七)梦中学术 杜婉收回视线,扭头看向了归月公子装扮的封钰,泪水滑落脸庞,却是笑着勾起了唇角。 “开心,大哥哥,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看着那满地被映红的飘雪,我觉得再也没有什么是会比那更美的了。” 扭头重新看向了刑场,前世,是她高家的血染红了这刑场的地砖,如今,是他华家的血,在她的眼中,再也不会出现那一片片的血红了。 看着这样的杜婉,封钰心疼的想要将她揽入怀中,可是却不能,他是以归月公子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的,他要等这小东西亲口告诉他,她知道他的这个身份,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未来而归的。 “洁儿,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让华朴说出那些话的。”不想再看到杜婉这样下去,于是封钰问出了这样一句话,其实他内心还是真的想要知道的。 怎么做到的?杜婉忽然就又扭头看向了封钰,咧开了一个大大的嘴角,眸中闪现了耀眼的夺目,缓缓的就开了口“大哥哥,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华朴一家人的命吗?” “想。”封钰不自觉的就点了头,话刚出口,便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猛然的缩了眼角,摄魂术,这小东西居然会摄魂术,难道是前世他所教的,慧持居然没有提到,这么大的事,他都敢给他忽略过去。 “洁儿,你怎么会摄魂术,你是去了山庄的禁地,对不对。”封钰蹲身握住了杜婉的肩膀,平视着她低沉了声音,银白面具都遮不住他面上的深沉。 摄魂心术,勾魂摄心,是急剧耗费施术者的心魂的,尤其还是小孩的她,难怪他对外传出被华朴刺伤心脉昏迷时这小东西没有出现,那时的她怕是是连床榻都下不来的,又怎么会有精力去看他。 杜婉没有因为封钰的这般反应而变了面色,嘴角仍是带着笑意,小小的酒窝爬上着脸面,“大哥哥,你相信世间会有前世今生吗?” 不对头的这样一句话,却是封钰直直一愣,面具下的眉头就微微的皱起了,这小东西要做什么?她不会是要告诉他什么吧! 杜婉拉下了封钰的手,径自绕身走进了屋内,稚嫩的声音悠悠的飘了出来,带着悠扬的空释。 “在洁儿生辰那日,洁儿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的一切是那么的清晰明澈,在那个梦里,洁儿有一个很爱很爱的人,可却次次的伤了他,甚至让他苦苦等了那么久,那处寒凉之地,他等的该是多么的孤独, 洁儿醒来了,以为会忘却,没想到不但没有忘却,那些画面反而是一遍又一遍的在洁儿的脑海中不停地放映,他等了洁儿那么久,追了洁儿那么久,所以洁儿该是来追他,才是对的,可洁儿却又一次伤了他…” 忽然停下了话语,杜婉弯弯着嘴角看向封钰,“大哥哥,时间不早了,洁儿要回去了,不然家人就要担心了,至于大哥哥说的山庄禁地,洁儿没有去过,洁儿的摄魂术是在梦中学到的,大哥哥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洁儿说的都是事实。” 走到门口,杜婉就要拉开屋门,却被封钰堵住了,心中的层层波动让封钰整个人都有了轻微的颤抖,而在杜婉的眼中,这却是他震惊的表现,毕竟在杜婉的认知里,封钰是不知道她是重回之人的。 封钰蹲下身子,再一次握住了杜婉的肩膀,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我信,但这摄魂心术,以后绝不可再用,否则你便是想要追逐你梦中的那个他,都没有命去追逐。” 杜婉就一愣,没有命?贼宸帝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这摄魂术还有什么副作用不成?这般想着,就问出了口“大哥哥这话何意,为什么不能再用?” 杜婉这话一出,封钰就生出了一种想要捶死他自己的心,以以往他的为人,若是这摄魂术真是他教给这小东西的,在当时他利用她的那般情况下,他必然是不会告诉她摄魂心术所带来的影响的。 “摄魂心术,施者破魂,用洁儿的话来说,便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一个人的心魂是只属于自己的,别人想要掌控,必然是要付出代价。” “呵,呵呵…”杜婉就呵呵一下,都有点傻了,还有这节奏,贼宸帝,都到这一世了,你还能将前世的坑给带过来,那我们之间算不算是扯平了啊! “呵,呵呵,谢谢大哥哥提醒啊!洁儿的这条小命可是来的不容易啊!要是就这么蒙圈的丢了,那洁儿怕是都会睁眼不闭了。”死不瞑目的节奏。 还是傻呵呵的样子,杜婉绕过封钰拉开门就走了出去,这次封钰再没有拦住,因为他现在需要一个私人的空间,去平复心中的颤栗和压不住的欣喜。 杜婉的那些话对于封钰来说,就是驱散这几月他心中郁气的最好武器,在那些话语中,杜婉一直在透露着一个信息,她爱封钰,很爱很爱,至于什么每每伤害的这些话,封钰自动的就忽略了。 杜婉离开燕月楼便去了宸王府,话已经说出口了,总得来些行动吧!不然那效果可就达不到她想要是预期了。 …… “小姐,我们就这般直接去宸王府,不太好吧!毕竟男女有别。”驾车护卫的声音传入了马车中,杜婉便与蓝汐相看了一眼。 如今这个护卫是白衣使,叫白宿,是封钰专门挑出来送给杜婉的,这样一个好手,杜婉自然不会不要,虽说此后她做的一些事或许会被白宿传入封钰的耳中,但是已经没关系了。 因为杜婉已经清楚的明白了,封钰便是再怎么样,都只是她的那个贼宸帝,那么她要做什么,便也就没有再瞒着他的必要了,况且今日她的那番话也算是给了他一个信息。 “白宿,你的担忧是多余的,虽说男女有别,可如今的你家小姐还只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有什么男女之别, 况且阿钰对我那么好,我要是再不去看他,指不定这京都就会传出高家小姐狼心狗肺之言了。” 杜婉无所谓的随意一句,却是让蓝汐和白宿同时抿了嘴角,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那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小姐真是… “对了小姐,奴婢差点忘了,华朴入狱后,有几个他的心腹去找了杜相,被奴婢带了人拦截了下来,直接解决了。”怕杜婉再说出类似的话,蓝汐立刻转移了话题。 杜婉的面上便严肃了,丞相爹爹从来都是最会审时度势的,华朴入狱,他从边城回来之后便声称患病,感染了风寒,随即告了假,抽离了自己,以免入了那个漩涡, 说来这个,她倒是要感谢一下那皇帝老儿了,若他没有将丞相爹爹派去边城,丞相爹爹必然会暗中动手脚,那将军爹爹说不得就再次被丞相爹爹给算计进去了。 “华家之事已经尘埃落定了,接下了也该到姨夫这边了,必须尽快的搞定,免得再生出什么变故。” 低沉着声音,杜婉完全没有顾及外面的白宿。 蓝汐便点了点头,刚准备回话,就被杜婉的下一句话给噎着了。 。 (二百七十八)去往王府 “说来那华朴,倒是我有些高看了他,竟然就这么简单的解决了。m4xs.”杜婉悠悠的开了口。 蓝汐便轻咳了一声,“主子,您确定这么简单?要不是宸王殿下…” 蓝汐停下话语没有再说下去,杜婉却明白她的意思,若是靠她一人,绝对是不简单的,便微红了一下脸,故作无事的将脸瞥向了窗外,心虚了一瞬。 驾车的白宿弯了的嘴角就没有消下去过,小姐倒是有趣的紧,难怪主子那般宝贝。 “对了蓝汐,爹爹和大哥他们走了几日了。”为了缓解这突然的尴尬,杜婉立刻转移了话题,心中却是沉沉了一分。 人算终是估不过天算,那些蛮夷小国居然乘机发动战争,真是蠢的可以,便是拿下了一座边城,能顶个什么用,待得天启过了这段不得喘息的时间,他们哪还有能力再对抗, 只是有的人就是不会往长远看,只看中这眼前的蝇头小利,后果什么的,在利益的驱动下哪会去想, 唉!现在的天启便是只能有将军爹爹领战了,战场之上刀剑无影,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送命,真是担心啊! 不过幸好她让蓝汐通知了白风,让他把陌离搞来俗世,不然她还真放心不下。 “小姐,将军出发已经有五日了。”蓝汐的声音打断了杜婉突然而来的思绪,杜婉便点了点头,待得将军爹爹的大军抵达边城,陌离也该到了,便是刚好。 马车驶入皇城停在了宸王府门前。 两座威猛的大老虎威风凛凛的把守在红漆雕门的两侧,四只大虎眼直直的看着前方,不怒自威。 一般来说,把守大门的都是狮子,也只有宸王府是一个特例,或许是因为虎豹的缘故。 蓝汐下了马车扶了杜婉下来,仰头看向宸王府的匾额,镶金的通黑,凛然磅礴的‘宸王府’三个字,震撼着心门。 看到杜婉三人,守门的一个侍卫立刻小跑了过来,另一个则快跑了进去,去通知赵德胜。 “小姐来了,属下还正想着小姐什么时候来呢!” 自封钰带杜婉来过宸王府后,王府的人便一致的称呼杜婉为小姐了,把她的姓氏去掉了。 “侍卫哥哥好,心儿前些日子又生病了,就怕过了病气给阿钰哥哥,便没敢来看他,阿钰哥哥还没醒吗?” 杜婉红红着眼眶问着,快步走进了府门,那个侍卫便立刻跟了上去。 蓝汐就压了嘴角,小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这眼泪说来就来。 悄然的一摇头,抬步跟了上去。 白宿却是又愣了脸面,心中对杜婉这戏精的表演是惊讶的不能再惊讶了,虽然在归去山庄时他早就已经见识过不下一次又一次了,可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 杜婉走进宸王府便直奔正殿而去,与迎面而来的赵德胜刚好碰上。 一看到杜婉的身影,赵德胜都要哭了,这位大小姐可来了啊!要是再不来,他都要被殿下那浑身的冷气冻死了。 “我的个小姐啊!你可算来了,你要是再不来,奴才都…” 刚到嘴边的‘要被殿下冻死了’硬生生的被改成了‘活不下去了’。 “殿下如今还昏迷不醒,奴才实在是着急啊!殿下最是念着小姐的,如今小姐来了,殿下说不得就醒了。” 赵德胜的这话说的简直可以用泪流满面来形容了,杜婉便微抽了一下嘴角,这精湛的表演,都能甩她几条街了,不愧是未来的太监总管啊!贼宸帝身边的大红人之一,要不是她知道贼宸帝没事儿,都要相信了。 “德管家,阿钰还在睡吗?”杜婉故作的吸了吸鼻子,加快了脚步,都用上了小跑的,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完全就是一副焦急难过心疼的表情。 一到正殿便直接就跑了进去。 刚从廊道走过来的林邢便再一次惊讶了一瞬,这小姐进殿下的卧殿,还真是跟自己的闺阁一样的自如啊! 跟来的赵德胜和蓝汐停下了脚步,与林邢一起守在了门外。 杜婉一走进封钰的卧殿,便见他平躺在乌金黑龙木打造的雕花大床上,床沿雕柱上的雕花是一朵朵小小的彼岸花,黑金的彼岸花,若是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封钰安静的躺在上面,点点苍白的面容安详的宁和,俊逸刀削的脸庞完全的柔和了下来,身上带着归月公子特有的温雅清韵,却夹杂着冥帝和宸帝才独有的漠凉狂傲,如此的矛盾,却一点也不违和。 杜婉的脚步顿在了一米之外,心中本来还想着捣蛋一番的念头完全的消失无踪了,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让本来就安静的卧殿越发的寂静了。 闭眼装昏迷的封钰微动了一下眼珠,眼皮带动着浓密的睫毛微微一颤,耳朵也是一动。 小东西怎么了?怎么杵着不过来了,不会是被他的样子给吓到了吧!应该不会啊!她不是应该知道他归月公子的身份,又怎么会被吓到。 杜婉静静的看着封钰,眸中闪现了忘川河畔他进入冰棺中的那一幕,就是这么安详的躺在了她的身边,然后整个冰棺便沉了下去。 杜婉的脑中便开始胡思乱想了,若是她回到现代后爷爷没有告诉她那些事,若是她没有回到现代,而是真的直接死了,若是她没有梦回,真的忘却了他,若是… 那贼宸帝怎么办?他是不是就永远的在那寒凉的冰棺中睡下去了,是不是就永远的沉寂在忘川河底了。 泪水不自控的便滑落了小脸蛋,不再是故作的伤心,而是真的,心好痛,好像被千万的刀一片一片的剐着。 封钰像是察觉到了杜婉的内心,睁开眼睛坐起了身,扭头看了过来,杜婉的身影便直直的映入了他黝黑的眸子里。 杜婉再也压不住自回归后便一直压抑的情感了,直接就跑过来扑在了封钰的怀中。 “阿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遍一遍的说着对不起,却总感觉是不够的,她曾说,要珍惜眼前人,不要等到失去之后再后悔,可她做的却与她说的从来都是背道而驰的, 不管是紫宸殿中她决然的离开,还是忘川宫中她决绝的身死,到最后的结局都只是她的贼宸帝一次次的送了命,原来她真的好残忍。 “小东西,怎么了?本王都没怪你没来看本王,怎么就先自己哭上了,可是想给本王来个感情牌,本王可不是这么容易就哄好的。” 低头看着怀中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的杜婉,封钰故作的调侃一句,眸中却闪现着浓浓的心疼,这小东西怕是因为他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噗…”杜婉心中所有的悲痛自恼直接就被封钰的这句话给说没了,噗通一声的笑了出来,如今的贼宸帝居然还会这般哄人。 仰起头随意的抹了一把脸,笑嘻嘻的弯了嘴角,却是故作的轻哼一声“哼!你个坏阿钰,我就知道你是装的,还一装这么久,真是贼坏了,是不是就等着我服软来着,要是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一直昏睡下去。” 。 。 (二百七十九)右眼皮跳 封钰便也弯了嘴角,挑起了杜婉的下颚,却是故作了恼怒,“说本王坏,你才是个坏东西,算计利用了本王,还等着本王去找你,想的美。” 两人看着彼此,便笑开了,封钰就宠溺的刮了下杜婉的鼻尖,这些日子以来两人之间无声默契的冷战消失了。 不过片刻的时间,京城便传出了高家小姐是宸王殿下福星之类的言说,言传高家小姐没去看宸王殿下的时候,宸王殿下都快要不行了,可她就这么一去,宸王殿下便醒了过来,不仅伤好了,而且还是生龙活虎。 听着这样的传闻,杜婉是乐的合不上嘴,这话一出,那她以后可不就是有的名头去找她的贼宸帝了。 …… 时间总是过多很快,本来打算过的一个好年也没过成,边疆开战,哪个人家还敢放鞭炮庆祝,整个京城也就只有杜婉那么几人是乐的自在的,其他哪个不是沉郁着一张脸。 杜婉已经收到了白风传来的消息,陌离到了边城后便以归去山庄神医之名进入了高家军,同时还带去了粮草补给。 只因归去山庄的主人归月公子放下了十三字谏言蛮夷之邦,欺吾等中原,实乃笑话。 …… 三月的天,带着微凉的冷意,拂过脸庞,荡起层层舒凉,无情崖上,一个娇小的身影安静的驻足着, 一身雪白梅花印边襦裙,外搭玫红色貂毛斗篷,脚踩一双小白靴,上绣朵朵白梅,怀中抱着安逸舒睡的虎豹,视线看向着边城的方向。 静静地驻足了不过片刻时间,一个银白月牙袍的少年便找了上来,看着那般而立的杜婉,眸中闪现了一抹心疼。 “洁儿,你不是最怕冷的吗?怎么一大早的就到这儿来了。”封钰走过去摸了摸杜婉的小脸蛋,感觉着手心的冰凉,便微皱了眉头,将她拉入了怀中。 杜婉仰头看了一眼他,便又看向了边城的方向,“大哥哥,不知怎的,今日早间我的右眼皮跳的厉害,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阿钰也去了边城,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宸王殿下醒来了,那边疆之战他便不可能不过问,可他又不舍和杜婉分开,他们好不容易才和好,他舍不得离开,所以便让林木易容成他的模样代替他去了边城战场。 一来是林木与他本身的性格气质很相像,常年跟着他,能将他的言语表情学的入木三分,二来是他相信高家军,相信高旭必然不会让他失望,三来,他坐镇归去山庄,收到消息的时间比在京城中要快的多,也准确的多。 而杜婉则是借口去普济寺为她的父亲、大哥和所有的将士们祈福,一个六岁小儿做这样的事,必然是奇异的,但宸王殿下发话,高家小姐福运昌吉,能让昏厥之久的他无药而自醒,那必然也能佑边疆将士们得胜而归。 这话一出,便是所有人感觉怪异,也不敢开口再说什么,要是敢说,那就是诅咒天启战败,除非是活的不耐烦了,不想让脑袋待在脖子上了。 “洁儿,那些事不该是你操心的,你是否忘了,你只是一个六岁孩童,你现在所要做的只是无忧无虑的长大,开开心心的过你的小日子。” 封钰蹲身按过了杜婉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说的很是认真。 他想不明白,华家已经解决了,边疆之事有他看着,高旭与高洋他们不会出事,这小东西怎么就不能让自己的心放宽松点,非得要这么时刻的紧绷着,还是说这是她前世所带来的习惯,已经深入了骨中。 这般想着,封钰竟生出了一种想要拿下面具的冲动,可他又不敢,虽然他早已清楚杜婉知道他的这个身份,可现在的他内心里又不敢肯定了。 因为卧殿中杜婉的那一番反应,让封钰早有的肯定动摇了一分,杜婉见到归月公子的他时从来都保持着一分理智的,不像是见到宸王的他那般,十次里面有八次是不经过大脑思考的。 若她知道他归月公子的身份,不应该是那般的反应,而且他所知道的前世,杜婉是不知道他归月公子这层身份的,所以现在封钰不能肯定了,便也不敢取下面具了。 “无忧无虑,开开心心过自己的小日子。”杜婉喃呢了这一句,突然咧开了嘴角,眸中绽放出了消失几月的光芒,小小的酒窝探了出来。 “大哥哥不说,洁儿都要忘记自己的初衷了,看来是那个突然而来的长梦,绕了洁儿的心绪。” 杜婉好似放开了心门,封钰便勾起了唇角,刚要再说什么,白宿和蓝汐走了上来,脸色特别的难看。 尤其是蓝汐,她看向杜婉,眸中划过了担忧,杜婉的心中便咯噔了一声,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吗? “主子,小姐,高将军出事了。”蓝汐开不了口,只能白宿开口,他们收到边城传来的暗报,宸王殿下去往边城后,边城将士们士气大作,将西羌等小国部落打的落花流水,纷纷逃窜, 高将军准备一鼓作气拿下他们,让那些蛮夷之邦对天启俯首称臣,却遭心腹暗算,腹部中了一箭,幸得归去山庄神医陌离相救,才得以保住性命,只是腹部之箭伤及肺腑,陌离神医没有完全的把握拔出箭头。 高将军受伤,让域外的那些蛮夷有了喘息之机,战事便僵持了下来。 听着白宿带来的消息,杜婉踉跄的差点栽倒,封钰赶忙扶住了她,杜婉怀中的虎豹掉了下来,在地上打了一个滚便安静的站在了她脚边。 “腹部中箭,伤及肺腑。”杜婉越过白宿直接看向了蓝汐,蓝汐面色难看的点了点头,满是自责,都是她大意了,以为高将军不在京都,杜丞相的手不会伸的那么远。 杜婉猛的闭了下眼,握紧了袖中的小手,看向封钰,眸中闪现了泪花,却是没有落下来,“大哥哥,洁儿要回去了,爹爹受伤,必然会被送回京城,洁儿要回家等爹爹回来。” “我送你。”封钰就要揽住杜婉的腰身。 杜婉却后退了一步,摇了头,“大哥哥,不用了,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归去山庄终归是江湖中的门派,过多的干预朝堂,不好,洁儿不能连累了山庄的兄弟姐妹们。” 贼宸帝,我已经清醒了,对你敞开了心门,全心信任与你,可你却做不到全心的信任与我, 归月公子的身份,等你哪一天取下了这银白面具,哪一天,我便告诉你我知道你的这层身份,告诉你我们所有的一切。 封钰停在半空的手微微僵硬了一下,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小东西这般疏离了他,是要刻意的与他保持距离了,那便是她不知道他的这层身份,他猜错了。 “好,那我便不送洁儿了,若是有需要,让白宿传消息。”封钰宠溺的揉了揉杜婉的额头,便起身让开了路。 杜婉就狠狠的点了下头,抱起虎豹随着蓝汐和白宿下了无情崖,身影渐渐地消失。 封钰负手而背静静的看着,直到再也看不见杜婉的身影,才微微动了手指,一个白衣使便出现单膝跪地了。 。 (二百八十)关心则乱 “说。”微凉的字,缓缓的从薄唇飘了出来,跪地的白衣使便立刻开口了“主子,统领传来消息,那陌离是从域外而来的,凭空出现,和蓝汐一样,没有任何的踪迹可查。” 封钰的视线便望向了映潭林,手指轻轻的不断摩擦了,小东西和他是未来而归的,而小东西与冥宸大陆一直有联系,那么看来是只有这俗世的时间倒退了,冥宸大陆还是正常的时间走向。 那个红衣小男孩,他们的儿子,他曾经的那些属下,除了林木以外,便是如今都在那忘川宫中,而这蓝汐,怕是曾经白衣使中的一员,所以才会对他这山庄的一切了如指掌。 慧持,你所说的俗世之身死,冥宸大陆之身死,个中缘由乃天机,不可露,这便是你的天机,时间空间的交错,好,真的很好。 身上就泛起了寒凉,整个无情崖上仿佛都飘起了层层寒霜,跪地的白衣使便打了个冷战,这冬天都过了,怎么突然又这么冷呢! 就在他心中泛着这般疑惑时,封钰又开口了“高旭的能力,想要他的命,不简单,是谁动的手?” 这个白衣使立刻撇开了心中的疑惑,快速道“主子,是高将军身边的那个副将,属下查到,那个副将与杜相是同乡好友,因为杜相的暗中帮衬,才得以从军。” 封钰便微眯了一下眼角,小东西生辰那日没有拦住华朴的那个副将?那么高家那日之事,杜鸿鸣可有参与?小东西让蓝汐注意着杜家,便是参与了,“杜相现在在做什么?那个副将又如何处置了?” 这个白衣使立刻又道“回主子,杜相自告病后便一直在家陪着他夫人,那个副将服毒自杀了。” 封钰便挥了手,这个白衣使就闪身告退隐匿了。 封钰转身看向了去往京城的官道,视线准确无误的移到了此刻正在飞奔的马车上。 小东西,若杜鸿鸣也参与了陷害你高家通敌叛国之事,你为何不像对付华朴那般对付他,而只是让蓝汐盯着,这与我这一年来认识的你不太一样,还是说杜鸿鸣之事另有隐情。 此刻的无涯岭官道上,马车快速的飞奔着,杜婉紧皱着眉头,听蓝汐说着。 蓝汐所说关于杜鸿鸣之事与那白衣使所说的相差无几。 “小姐,是奴婢大意了,没想到杜相的手可以深的那么长。” “蓝汐,不止是你大意了,我也大意了,爹爹身边的那个副将跟随爹爹那么多年,居然是姨夫的人,难怪华朴可以那么轻易的就闯进我高家大门,难怪…” 杜婉没有再说下去,拿起一块桂花糕就塞到了嘴中。 蓝汐却明白,白宿在外面,前世之事是不能让他听到的,“小姐,那现在怎么办?” 杜婉咬着桂花糕,视线转向了马车外不断后退的景色,空洞了一瞬的目光,迷茫了,怎么办?她也不知该怎么办了?如若将军爹爹有事… 丞相爹爹与华朴是不一样的,她不能那般对他,她不能让他出事,更不能让娘亲心死,走上出家路。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蓝汐,你说我该怎么办?”转眼看向蓝汐,杜婉的眸中闪现了希冀,蓝汐就一愣,那般简单的做法小姐想不到吗? 看着杜婉这般的模样,蓝汐突然就明白了,再精明的人,一旦遇到了扰乱她心智的事,便变的不精明了, 于是动手沾了沾茶水,在小几上写下了‘将夫人背叛杜相的真相告诉他’这几个字,嘴上却是没有一瞬停顿的说道 “小姐,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毕竟杜相与华朴是不一样的,我们不可能像对付华朴那般对付于他,况且若是杜相出了事,丞相夫人该怎么办?你表哥又该怎么办?” 看着小几上的字,杜婉的眸子猛的就一亮,对啊!以丞相爹爹的为人,若是知道造成他和将军娘亲现在这般境地的人是那老太婆,他不就会将主要矛头直指那老太婆了,一举两得啊!这么简单是计谋她居然都没想到,真是关心则乱了。 便弯弯了嘴角,眸中的迷茫空洞完全的消散了,小小的酒窝出来了,却是故作悲戚的叹了口气,“唉!如今也只能且行且看了,姨夫终归是和华朴不一样的。” 蓝汐便抿了嘴角,小姐如今这变脸真是越发的厉害了。 两人不再说话,杜婉走上小榻便直接将自己甩了上去,一把抱过趴着的虎豹就揽入怀中,眯上了眼睛。 白宿拉缓了马车的速度,心中生出却了点点的疑惑,高将军都那般了,为何小姐只表现出了刚开始的那一瞬担忧,之后便跟没事人一样了。 白宿跟的杜婉时间不长,自然不了解她的为人,越是脆弱,越是无事。 马车驾了半月后抵达了京都,杜婉三人并没有先回将军府,而是直接去了燕月楼,从后门而入。 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杜婉的嘴巴早就淡的要没味了,一入京城,她的第一件事自是填饱肚子,享受美食的快乐, 至于高旭受伤之事,杜婉便是担忧,也只是徒增了忧思,又无能为力,况且她们每日都有收到陌离的平安信,便也没什么可愁着的了。 信中所言,箭头虽未去取出,但高旭的性命是已无大碍了,陌离每时每刻都在盯着,如今已经在赶往京都的路上了,因为陌离要找杜婉帮忙。 杜婉三人直接从暗道进了六楼,掌柜的早已备好了吃食,一入饭桌,杜婉脑中的所有思绪烦恼便全部甩开了,拿了碗筷便开吃了。 一顿午饭下来,这半月间杜婉心中所有忧思压抑全部释然了,在燕月楼与明面上送她去往普济寺的龙卫们汇合,便回了将军府,这些龙卫是白衣使装扮的,却也是真的龙卫。 马车停在了将军府门前,杜婉一下马车便看到了等候的马歆音,就看了一眼白宿,白宿摇了摇头,疑惑了眼,他们并没有通知将军夫人啊! 杜婉就微皱了一下眉头,还不得想什么,徐嬷嬷的话便告诉了他们马歆音等在门前的缘由。 徐嬷嬷扶着马歆音快步走下了府门台阶,一边道“小姐,都道母女连心,老奴算是信了,今早夫人就说想小姐了,府中实在待不住,便出来看看,倒是不想小姐还真回来了。” 杜婉便弯弯了嘴角,小跑了过去,直接就扑到了马歆音身上,甜甜的仰起了小脸蛋,“娘亲,心儿回来了。” 马歆音蹲身抚了抚杜婉的下脸蛋,然后便上下左右的检查了一遍,见没瘦,反倒是胖了些许,便笑着打趣了 “心儿去往普济寺为爹爹和哥哥祈福,倒是胖了不少,只是那白粥青菜的,我们家的小吃货是怎么吃下去的。” 杜婉就微红了一下脸,拉着马歆音走进府中,一边嘿嘿的小声道“嘿嘿,娘亲,心儿什么都忍得,唯独就一样是绝对忍不得的, 让心儿日日白粥青菜,怎么可能?阿钰哥哥可是每日里都安排了人给心儿送燕月楼的吃食,所以心儿才胖了。” 说道封钰,杜婉的眸低总是闪烁着幸福的甜蜜。 。 。 (二百八十二)白莲姐妹 杜婉陪着杜鸿鸣夫妇说说笑笑的整整一天,到了晚间,在国学堂学课的杜偌焕回来了,一家四口便是齐全了。 国学堂是京都贵胄大臣们的子女修学的地方,相当于现代的学校,七岁时便可入学,十五岁罢学出仕,届时男子可参加科举考试,入仕朝堂,而女子却是及笄议亲,嫁做他人妇。 晚膳过后已经时日不早,杜婉便住在了丞相府,杜鸿鸣让她自己选间屋子,她选了前世她的那个院,起的名也是前世的名‘茵苑阁’, 杜鸿鸣夫妻都由了杜婉,屋中所有的摆件都是按照杜婉的要求,和前世的一模一样。 这一日,杜婉好似回到了在杜家生活的那三年,到了晚上躺在那床阔别了一世的床榻上,好像时间都倒回了,她还是那个杜婉,杜鸿鸣最疼爱的那个小女儿。 …… 杜婉在丞相府一待便是几日。 这天是一个天朗晴空的一天,白云浮动绘出了万千浮华,微风轻轻带起阵阵舒暖。 杜婉早早的便洗漱好去了正厅,因为今天她就要回将军府了,毕竟现在的她是高沫心,已经不是曾经的杜婉了,在丞相府待得时日太久了,不好。 今日的她一身翠青色小襦裙,裙摆绣着朵朵碧波,一摆一动之间带起着层层涟漪,花苞的小丸子上点点翠珠点缀,清纯中带着可爱,娇嫩中带着憨态。 迈着小步伐缓步的走在去往正厅的石板路上,看着缓缓后退的假山池水、绿树花草,思绪渐渐地飘向了前世,看到不远处的交叉路口处,脑中就出现了前世发生的那一幕,一个身影也慢慢的浮现在了脑海。 正所谓想什么来什么,交叉路口走来了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女孩,一身粉嫩色襦裙,珠花点缀着乌发,看着很是乖巧。swisen. 杜婉的脑海中便再次闪过了曾经的那一幕画面,杜梦知道她不愿意入宫,便故意来气她,却是被她给气的跳脚又不敢发作,现在想来其实还挺搞笑的。 “心儿妹妹,听姨娘说你来了,我便想着要去找妹妹,倒是不曾想在这儿碰到了妹妹,妹妹这是准备去正厅吗?” 杜梦一看见杜婉,便走过来浅笑的微微一屈膝,伪装的虽不到位,但对于一个八岁的小孩子来说,已经是不错的了。 杜婉便甜甜一笑,却是说出了差点气炸杜梦的话“哎!奇怪,杜家庶出女儿什么时候能在本小姐面前出现了,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啊!而且本小姐可没时间与某些小白花在这儿假笑。” 小小年纪就学了她那姨娘的那套,要来找她,怎么不在她刚来的时候来,这都过了几天了,才来,真是一世不见,还是那般的小白莲,她要是再不收拾收拾,不得又变为前世那般娇弱做作, 教育都是从小抓起的,所以得乘着现在还小的时候,就得好好的教育一下,最好是一见到她就跟老鼠遇见猫一样,那她说一,她岂敢说二,哼哼。 杜梦的脸就变了,点点泪光在眼眶中打转了,要不是姨娘说如今这高沫心深得宸王殿下喜爱,让她必须讨好她,她才不会来受此侮辱,“心儿妹妹,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好心来找你,你却…” 杜婉不耐烦的摆手打断了杜婉的话,恶狠狠的道“行了行了,装模作样的真是恶心,杜梦,在本小姐面前最好是有事说事,要是再这么小白莲,本小姐就让阿钰哥哥打你板子,知道吗?” 说着,杜婉还抬起小手指向杜梦的脸面,杜梦浑身就一抖,被杜婉的这般样子吓的都有些失了神。 在如今的杜家,杜梦可是杜鸿鸣最疼爱的女儿,何时被这般说过,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毕竟在前世的这个时段,杜婉还没有来到丞相府,杜梦便是这丞相府的娇宠小姐,便是那二姨娘教了,没有敌人,她也就只是表面功夫,还伪装的不到位,火候更不够。 杜梦这一哭,周遭的奴仆们便都看了过来,在他们的眼中,就是杜婉欺负了杜梦。 杜梦身后的照看嬷嬷悄然的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丫鬟去找杜鸿鸣,杜婉的身份摆在那儿,如今又是宸王殿下的心间宠,他们做奴才的自然不敢呵斥教训。 照看嬷嬷的动作虽隐蔽,可杜婉岂会察觉不到,她要的就是这效果,既然杜梦被她给撞上了,那她就来看看,在如今丞相爹爹的心中,是她杜婉重要,还是这杜梦重要,她承认她就是嫉妒了,心里不舒服了, 前世丞相爹爹对她的父爱中掺杂了利用,对杜梦却是给予了真心,这一生,怎么着也不行,她也要单纯的父爱,虽然可能很难,因为在丞相爹爹的父爱中,掺杂了他对将军娘亲的情爱痴迷。 “这是怎么了?”杜鸿鸣还未来,一个柔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来人一身浅白色襦裙,秀发轻绾,姿雅款款,温柔似水,小小年纪已是初露柔情。 杜婉的目光便有了一瞬的恍惚,前世在丞相府的那么多人当中,她算一个真心待她的,大姐杜莲, 前世她遇到了那样的一个渣男,今生,她或许可以改变,用一世的安逸还她前世的那一年照看。 杜莲走过来,见杜梦哭的一抽一抽的,心疼的就要用帕子擦掉杜梦的眼泪,却是被杜梦一把打掉了手,大吼道“你走开,谁要你假好心,呜呜呜呜…” 杜婉就沉了脸,一把拉开杜莲就扬起小手给了杜梦一个响亮的巴掌,杜梦的哭声便断了一瞬,差点栽倒,要不是被照看嬷嬷扶住。 杜梦错愕的瞪大了眼,又哇的一声出了出来,这次可不是刚才的那般哭泣,而是嚎啕大哭。 周遭的奴仆和杜莲更是错愕的瞪大了眼,杜莲就扭头看向了杜婉,这个一直以来从不搭理她们的柔弱表妹居然这么的彪悍,就这么打了二妹。 便要赶忙去看杜梦,却是被杜婉紧紧的抓着手臂。 杜梦的哭声让杜婉皱起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都能夹住一只苍蝇了,恶狠狠地就瞪了过去,“再哭,信不信本小姐让阿钰哥哥拔了你的舌头。” 杜梦的哭声就卡在了喉咙里,小脸被憋的通红,一抽一抽的,却是不敢再放出声了,可见封钰的名头有多好用。 众人就再次错愕了一瞬,蓝汐却悄然的抿了唇角,小姐装起刁蛮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今天过后,怕是京城就会传出高家小姐仗着宸王殿下仗势欺人了。 “大姐,这个杜梦就是欠收拾,你别搭理她,不然给点颜色,她还染起大红来了,咱不理她,大姐跟心儿一起玩,心儿可比这个杜梦好太多了。” 杜婉扭头看向杜莲,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甜甜的弯了嘴角,与刚才的刁蛮的形象简直是天差地别, 杜莲便一愣,她虽不知杜婉为何突然这般对她,却还是柔柔一笑,摸了下她的头。 。 (二百八十三)突然生气 杜鸿鸣刚走过来,就听到了杜婉呵斥杜梦的那句话,便微皱了一下眉头,心儿何时这般娇纵了? “这是怎么回事?”人未到,声音就先传来了,带着一丝威严。 杜梦立刻便又大哭了起来,直接就跑到杜鸿鸣身边抱了他的腿,开始告状,“爹爹,梦儿好心来找心儿妹妹,她居然骂梦儿只是一个庶女,没资格和她一起玩,还打梦儿…” 抽泣的说着,那是一个委屈可怜。 这一刻,杜婉才彻底的觉得杜梦将那二姨娘的功夫是学了一个十成十,这告状告的是一个顺溜,将自己完全的摆在受害人的位置,虽然她本来就是受害人。 听着杜梦的话,杜鸿鸣的眉头又是一紧,弯腰擦掉了杜梦的眼泪,便看向了杜婉和杜莲,确切的说是看向了杜婉,眸中带上了点点责备,对于杜莲的见礼,他是根本就没有理会。 看着这般的杜鸿鸣,杜婉的心中低落了一瞬,她终究不是爹爹的茵茵了,在如今他的心中,杜梦才是他的爱女,她只是他对将军娘亲的寄托而已。 这般想着,杜婉心中突然就为马歆音和马歆蕊感到不值了。 虽然杜鸿鸣前世是真心的疼爱她,便是有利用的成分在内,可杜婉不怪他,因为她知道,爱之一字,如若放不下,便是痴念。 杜鸿鸣心中爱着马歆音,却娶了马歆蕊,便是要报复马歆音,也应该对马歆蕊好点,因为马歆蕊是无辜的,她是他们所有人当中最无辜的。 可杜鸿鸣不仅纳了妾,还这般的疼爱妾室的女儿,若是放在现代,就是一个妥妥的渣男。 杜婉心中便又生出了前世对杜鸿鸣的点点评价,渣男,却是一个让她没有办法恨起来的渣男。 突然,杜婉没由来的就生气了。 “爹爹这般怜惜您的这个女儿,那不知此刻脑海中可有出现另外两个女儿,同样是女儿,为什么爹爹的心就可以这么的偏呢! 大姐姐站在一旁,爹爹看不见,那么想来躺在冰冷地下的表妹,爹爹就更加的看不见了吧! 爹爹爱着娘亲,却是这般的疼爱一个小妾的女儿,不知娘亲的心是不是早已寒凉了, 可怜的女儿远在豫州,自己的夫君却整日是溺爱着另一个女儿,娘亲每一次看到这样的一幕,是不是都会寒凉一分,心中的爱意是不是也在减少, 既然爹爹做不到好好待娘亲,那为什么要娶她?” 她心疼她的娘亲们,却是庆幸了真正的杜婉死了,若是未死,是不是便是前世的她了,被自己的亲生爹爹利用,只为了他心中爱而不得的恨怨。 杜鸿鸣愣了,看着杜婉愣了,他刚才只是觉得杜婉说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事,太过于刁蛮了,对她自己不好,都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杜婉给捷足先登了。 此刻,杜鸿鸣的脑海中忽然就闪过了他赶到豫州老家,床榻上那个瘦弱无息的女儿,便是死了,嘴角却是带着笑意,像是解脱了一般。 院中的气氛突然就诡异了,仿佛带上了缕缕沉闷,杜梦的哭声再次咔在了喉咙里,跪地行礼的奴仆们不自觉的就低垂了头,半弯膝的杜莲紧了袖中的手帕。 杜婉定定的看着杜鸿鸣,蓝汐悄然的拉了一下她的衣袖,眸中闪现着还未曾消散的点点错愕,小姐怎么能在这般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她现在可是一个六岁的孩童啊! 杜婉也察觉到了她的失态,却是眼角微微一眯,眸中忽然就快速的闪过了一丝亮光,便扯了一个嘴角,“心儿刚才可能是魔怔了,爹爹,对不起,心儿就先回去了。” 话落,杜婉便快速跑出了庭院,提着裙子小步伐迈的很大,好似害怕杜鸿鸣会说出什么让她难受的话。 蓝汐立刻追了上去。 杜鸿鸣回过了神,看着已经没了身影的方向,看向了杜梦,又看向了杜莲。 杜莲安静的低着头,呼吸都很浅,若不刻意的看,都不知道还有她这样一个人站在一旁。 杜鸿鸣的脑中便想起了杜婉那一句句的质问,他好像真的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个女儿,他好像真的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他夫人的感受。 做不到好好对待,便别娶?他的夫人是无辜的,是他将她拉进了这个漩涡,拉进来他和音儿之间,便是不爱,他也应该给她最基本的尊重。 这般想着,杜鸿鸣直接就折身去了正屋,留下了杜梦和杜莲与一帮奴仆不知所措。 对于杜婉一个孩童就这般的离开,杜鸿鸣并不担心她的安危,不只是因为杜婉身边跟随的护卫,还是因为杜鸿鸣知道,封钰的暗卫一直在暗中保护着杜婉。 …… 杜婉刚出丞相府,白宿便驾着马车过来了,她一上马车就直接将自己甩到了软榻上,嘴角弯弯了,根本看不出刚才那生气的一点影子,跟上来的蓝汐这会儿是直接就懵了。 “小姐,您这万变的奴婢都有点跟不上了。” 杜婉双手交叠垫在了小脑袋后,翘起了二郎腿,扭头看向蓝汐,美眸之中闪现了亮彩,“蓝汐,就在刚才,我突然有了一个好的想法。” 蓝汐便疑惑了,想法?什么想法?刚准备开口,杜婉又突如其来的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也不知道将军爹爹他们到哪儿了?真是担心。” 蓝汐便闭嘴了,看来小姐的想法是不能让白宿知道了,那便是和前世有关,会是什么想法呢? 马车驾离了繁华的街道直接从将军府后门而入。 杜婉走到正厅的时候还让马歆音一阵惊讶,因为杜婉传的话是她在丞相府用过午膳后便回来。 “心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马歆音走过去便附身摸了杜婉的脸蛋,虽然天气很好,但杜婉的脸蛋还是被微风吹的带了点点凉意。 杜婉弯弯着嘴角,甜甜的抱了马歆音的脖子,“当然是想娘亲啦,心儿这几天在丞相府看姨夫姨母,都忽略了娘亲,娘亲可不要生气哦!” “姐姐,娘亲不生气,可跃儿生气了,姐姐去玩都不带跃儿,说好的要带跃儿去子林哥哥的别院,到现在都没去,姐姐说话不算话,哼!”从马歆音身后出来的高跃是嘴巴噘的老高老高的,偏着头很是生气。 杜婉就一愣,这才想起她答应过高跃要带他去‘情海无涯’,只是因为后来的种种变故,居然给忘了,便猛的拍了下额头,松开马歆音走到了高跃面前,然后拉了拉他的小袖子。 高跃噘着嘴不理。 杜婉便走到了他面朝的那一面,高跃就立刻偏过了头,一个小小的四岁小人儿做出这样的傲娇模样,真是超可爱的,尤其是配上他那张粉嫩嫩肉嘟嘟的小脸蛋。 “小弟,是姐姐的错,姐姐明天便带你去,到时我们再叫上二哥、小胖子、莉姐姐,还有阿澔哥哥,好不好。” 高跃的眼睛就一亮,心里痒痒了,却还是故作的不理杜婉,哼!姐姐又不关心他了,他可没这么好哄。 。 (二百八十四)心有灵犀 见高跃这般模样,杜婉忍了又忍,才没有捏上他的小脸蛋,防止自己手贱的捏上去,便又拉了他的小袖子,还轻轻的摇了摇。 “小弟,‘情海无涯’可好玩了,你真的不理姐姐啊!那算了,池塘里的小金鱼,无涯岭上的野鸡,还有那翠绿的竹林子,搭个秋千架,可好玩啦!” 高跃的心中更加的痒痒了,悄然的斜眼看向了杜婉,见她一脸向往的描述着,就装不下去了,“姐姐讨厌,又欺负跃儿。” 杜婉便嘿嘿笑了,短小的手臂直接就搭在了高跃的小肩膀上。 马歆音便好笑的摇了头,点了下杜婉和高跃的额头,“你们两个啊!好了,洗手去吃早膳。” 杜婉便拉着高跃去洗了手,然后便去用早膳了。 这一天,杜婉陪了高跃一天,给她讲了好多故事。 直到晚间两人陪着马歆音用过晚膳后杜婉才腾出了时间,蓝汐才开口问了她今日早间说的那个想法是什么? 杜婉盘腿在床榻上,后靠着床垫看向蓝汐,问道“蓝汐,我记得陌离是不是有一种药,叫草。” 草?难道小姐… 蓝汐的眼睛猛的就一亮,“小姐,你今日的那番举动不会是…” 杜婉便弯了嘴角,蓝汐真是越来越懂她了,“我要将那事告诉丞相爹爹,便要让他确信无疑,那么,有什么是让他自己亲眼看到的来的要好。” 蓝汐便点了点头,忽然又疑惑了一瞬,“小姐,想要让杜相看到,你的摄魂术不是更好吗?就像华朴那样。” 杜婉立刻就垮了脸,嘴巴嘟的老高了,“蓝汐,摄魂术有副作用,难怪我那次用了之后会那么疲累,我还以为是熬夜导致的,唉!我被阿钰给坑死了。” 蓝汐便微张了嘴,却是理智的,“不对啊!小姐,若是摄魂术有副作用,那前世小姐为何没有一点事。” 杜婉就一愣,想起那日在燕月楼,封钰那般严肃的样子,心中的点点怀疑便消散了。 “阿钰不会骗我,或许是因为前世我用摄魂术的时候是有内力傍身,而今生这小不点的身子,受不了。” 杜婉确实是猜对了,摄魂术和现代的催眠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不过摄魂术是消耗施术者的心魂,而催眠只是消耗施术者的精神力。 蓝汐便点了点头,原来是公子,那便是真的了,倒是不想都今生了,公子居然还无名的算计了一把小姐,那是不是可以抵消了小姐对公子的算计。 这般想着,蓝汐便也这般的说了出来,杜婉就笑了,“蓝汐,咱两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蓝汐便也笑了,她都能这样想,小姐又岂会不这样想,便调侃道“小姐,奴婢可不敢和您心有灵犀,不然公子醋了可怎么办?” 蓝汐的这话一出,杜婉便微红了脸,点点胭脂爬上了小脸蛋,“蓝汐也变得讨厌了。” 话一落,杜婉便直接将自己包进了被窝里,嘴角却是大大的咧开了,她与贼宸帝自然是心有灵犀的,嘿嘿。 蓝汐便又笑了,也就只有公子能让小姐露出小孩子才有的心性,放下帷幔纱帘,蓝汐转身离开了杜婉的闺房。 月牙高照弯弯月,点点星光闪烁明,银白的月光穿过纱窗照在了床榻上,一个银白身影出现了,翻窗而入。 看着床榻上的隆起,封钰嘴角的弧度止不住的上扬了,心有灵犀,他与这小东西是心有灵犀吗?是的吧! 忽然,封钰收了笑意,掀开帷幔纱帘便坐到了床沿边上,手指微动,点了杜婉的睡穴,然后就很是恼怒的捏了一下她的小脸蛋。 “真是个坏东西,果然知道我的这个身份,差点就被你给骗了。” 杜婉轻唔了一声,转了个身,吓到封钰都僵硬了手,见她并没有醒,便松了一口气,完全忘记了他刚刚点了杜婉的睡穴。 …… 四月的天已经微微开热了,太阳悄然的爬上地平线,照了大地一片暖意,杜婉转动了下小身子,脸蛋被被辱捂得泛着微微的粉红,蠕了蠕小嘴巴,还不时得吧唧两下,显然是在梦中都想着吃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蓝汐推开门走了进来,透过帷幔纱帘看见杜婉这般的模样,笑着放下洗漱用品走过来,挂起了帷幔纱帘便轻声唤道“小姐,该起床了。” 杜婉嗯嗯了两声,转了个身子继续睡了。 蓝汐便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姐,今天你可是答应了小公子要带他去‘情海无涯’的。” 这话一出,杜婉的睡虫立马就全没了,直接坐起了身,看向蓝汐,对啊!她可是答应了小弟的,这次可不能食言了,拍了拍脸蛋便快速的下来床榻,一边问道“蓝汐,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姐,卯时左右。”蓝汐将洗好的手帕递给杜婉,杜婉接过擦了脸,又擦了手,没再问的走到了梳妆台前坐下。 蓝汐便为她梳发了,不是往日的那般花苞,而是直接一个高马尾,用一根白飘丝带系好,身着紧袖束腰白花裙,一双小白靴,较与往日模样,多了一分干练。 这身装束将杜婉的可爱掩藏了一分,眉间更是多了一分英气,更符合将军的女儿了。 “小姐真是穿什么衣服,就是什么气质,这身打扮真是英姿飒爽。”蓝汐毫不吝啬的夸赞了一句。 杜婉便美滋滋了一瞬,这样的穿着打扮她还是第一次,以前要不就是柔雅的女装,要不就是直接的男装,唯一不同的便是冷无霜时的那身红衣,像这般介于男女之间的女性俊装,她还真没穿过。 便转了个身,弯弯了眼睛,“我也觉得好看,不过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视线便转向了梳妆台,然后就看到了一个女式发箍玉冠,纯白色的乳玉,上面雕刻着简单的花纹,只是寥寥几痕,却是不失美观。 走过去便拿起扣在了马尾上,这样才完美了。 看着杜婉头上的玉冠,蓝汐疑惑了一瞬,“小姐,奴婢记得自己好像没有拿过什么玉冠?” 不是蓝汐拿的?那会是谁?杜婉的眸子忽然的一亮,昨晚她睡梦中感觉到的熟悉,一定是阿钰。 便弯弯了嘴角,小小的酒窝就爬了出来。 “嘿嘿,蓝汐,一定是阿钰,他昨晚一定来过。”杜婉甜甜的背搭了小短手,便乐滋滋的走出了闺房,蓝汐就一笑,跟了出去。 也是,如今小姐的身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靠近的,不说她和白宿,便是那暗中的龙卫,想要靠近小姐,很难。 两人刚走出去,还没走到院门边,离儿便领了高跃进来。 一看见杜婉,高跃立刻就越过离儿跑了过来,不满的就抱怨了,“姐姐,你好慢啊!跃儿都在正厅等了好久了。” 杜婉就柔了下高跃的头,“小弟,你要知道一件事,女孩子梳妆打扮是需要时间的,你作为小小男子汉,要懂得绅士风度。” 拉着高跃向正厅走去,高跃就挠了下头,看向杜婉问道“姐姐,什么是绅士风度啊!” “小姐小姐,离儿也想知道。”离儿也看向着杜婉,眸中闪烁着浓浓的好奇之光。 。 (二百八十五)茶棚所遇 一路走来,杜婉便解释了什么是绅士风度。 和马歆音与高源一起用过早膳后,便出发了。 今日高源没有去军营,他虽获得了银枪小将之称,但终归是没有科考的,至于参军,他根本不需要。 如今明面上封钰是去了边疆,他去军营便也只是看看,根本没事可做。 本来他也打算跟着高旭上战场,可高家能当家的三个男子要是都走了,偌大的将军府便只留马歆音和两个小儿了,高旭自是不放心的,况且战场上刀剑无眼,高旭也不可能让他的两个儿子都去。 高家三兄妹与早已通知的封澔、封瑾和李莉在城门口汇合了,一帮孩子们便在侍卫们的护卫下向着无涯岭而去。 刚出城门没几里,便在一个路边茶棚遇到了归月公子装扮的封钰,身边跟着十几名白衣使,白宿就在其中。 茶棚是竹木搭建的,外面一根竹竿上挂着一个木板,上面用毛笔写着大大的两个字‘茶棚’,里面是几个四方的竹板桌椅,摆放着一个竹签筷筒和四个粗糙的瓷碗茶具,茶棚外也摆着几方桌椅。 路过的行人累了渴了,都可以来歇歇脚,平日里路人倒是挺多的,今日却是只有茶棚的老汉夫妇,想来应该是归月公子落身的缘故,路人都不敢多停留。 对于归月公子此人,高源几人自是知道的,单挑各大门派创建归去山庄,年纪和他们相差不了多少,便已如此厉害,直接甩他们几条街,他们可是崇拜不已, 如今居然有幸遇到了,那自是要认识一番的,大名鼎鼎的归月公子,归去山庄的主人,那可是难得一见的。 封澔直接挥停了马车,就快步走进了茶棚,看着封钰,眼睛直直的发亮,“你真是归月公子?归月公子不是神出鬼没不轻易现身吗?” 封钰理都没理封澔,视线越过他看向了马车上走下来的杜婉,看着她头上的玉冠,嘴角便轻勾了一下。 杜婉也看向了封钰,然后看了眼身边的高源几人,忽然咧开了嘴角。 “大哥哥怎么在这儿?”杜婉甜甜的问着,走了过来。 这话一出,高源几人便震惊了,心儿认识归月公子?封澔因为封钰的没搭理而微微僵硬的面容都来不及转换,便错愕的有些扭曲了。 封钰起身迎了过去,然后很是熟练的揉了下杜婉的小脑袋瓜,自然的拉了她的小手走进了茶棚。 “这…这…这什么情况?”封澔僵硬的转过头,看向已经走到身旁的杜婉,又看向封钰,然后看向了他们交握在一起的双手。 高源三人也是如此,只有高跃一脸的呆萌,看着杜婉的眼中闪烁了亮光,明显的写着‘姐姐好厉害’这四个字。 杜婉快速的转动了一下眼珠,扭头看向封澔,然后转头看向跟过来有些呆滞的四人。 拿过林木递的茶抿了一口,是茉莉花茶,便弯弯了嘴角,甜甜的看向封钰绵绵一笑,才轻咳了一声,徐徐道“大哥哥是心儿在普济寺认识的,他与慧持大师是忘年之交。” 一句话,解了众人心中所有的猜测疑惑。 “二哥,小胖子,莉姐姐,小弟,阿澔哥哥,都坐啊!大哥哥很温雅的。”见高源几人还呆滞的站着,杜婉便又说了一句,拉过李莉就坐到了自己的另一边。 高源便拉着高跃与封瑾一起也跟着坐下。 高源对着封钰微微一抱拳,淡雅一笑,“久闻归月公子大名,今日得见,三生之幸。” “银枪小将,高家二公子,多次在洁儿口中听到你,幸会。”此时封钰的声音中没有一点他独有的冰寒漠凉,而是特有的淡雅清韵,整个人都是清雅温和的,配着这一身的银白衣衫,根本就没一点宸王的影子。 杜婉咬着桂花糕,看了一眼高源,这般的贼宸帝她都接触了那么多年,也没有认出来,不知这几乎形影不离的二哥会不会认出来。 “不知归月公子口中的洁儿…”高源转眼看向杜婉,难道是小妹乱编的一个名字? “嘿嘿,二哥,洁儿是大哥哥给心儿取的名字,洁白无瑕,至真至纯,是不是很好听。”说起这个,杜婉眼角的笑意就止不住的流露了出来,还带着点点不易察觉的幸福。 高源点了点头,刚要再开口说话,就被一个刺耳的声音打断。 “靠。”封澔终于反应了过来,立刻就挤过高源凑到了封钰身边,对于刚才封钰没搭理他的僵硬早已抛到了脑后,眼中直冒亮光。 “你真是归月公子,我居然见到真人了啊!‘归去月夜来西风,玄银扇动血色现,绝艳身姿魅心扉,一见归月祸终身’, 这传闻还真不是盖的,便是被面具遮了脸,都是光风霁月,姿雅玉树,这要是拿下面具,那该是何等的风姿。” 说着,封澔的手便不自觉的伸了过去,封钰就是手腕一定,封澔的手面上立刻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痕,血滴染了玄银扇,不过片刻便被吸收了,扇面上的曼珠沙华悄然的绽放了一分。 这一瞬来的太过于突然,杜婉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待得反应过来时封钰清雅中带着丝丝寒凉的声音已在封澔耳边响起了 “听闻京城有一纨绔世子,被黎王追的满大街的跑,看来便是你了,这般行径作为,也难怪。” 打开玄银扇,轻轻的摇了,扇面一动一动,好似上面的曼珠沙华都在晃动了,封澔的眼神便是一晃,神情有些迷茫了。 见他这般模样,杜婉立刻拉了拉封钰的衣袖,阻止了他再摇动玄银扇,曼珠沙华会让人陷入幻觉,贼宸帝生气了, 也是,封澔这胆子实在是太大了,要是归月公子不是贼宸帝,如今他的手腕就断了。 封钰看了眼杜婉,停下了手,封澔便是一阵的冷汗直直冒出,高源也是心悸了一阵,这个归月公子好厉害。 为了缓解这突然而来的尴尬,杜婉赶忙道“大哥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问着,杜婉还不忘对封钰挤眉弄眼一下,封钰便浅浅一笑,恢复了清雅,好似刚才那一瞬的寒凉只是错觉。 “在京城有些琐碎之事,刚解决了准备回山庄,听闻洁儿要去宸王的别院,便想着跟去看看, 说来我的山庄与宸王的别院还是对邻,也算是邻居了,只是中间隔了一个越不过的无涯森林。” 封钰说的一本正经,好似都是真的,要不是杜婉知道他是故意这般说的,都要相信他的这谎言了。 便在心中再次感叹了,这皇宫里教育出来的果然一个个都是戏精,说谎都不带停顿的。 心中是这样想着,面上却是故作惊讶的甜甜一笑,“大哥哥想要去阿钰哥哥的别院,那真是太好了,我们也休息的差不多了,那走吧!能和大哥哥一路,真是想想都开心。” 说着,杜婉拉了封钰就走,暗中悄然的对蓝汐摆了摆手。 。 (二百八十六)慧持好友 蓝汐会意的走到封澔身边,看了一下他的手,只是一条细细的口子,和杜婉的银丝链划出的差不多,不过片刻,血液已经凝固了。 拿出手帕包扎了一下,便道“归月公子的面具是碰不得的,世子以后可要小心了,玄银扇出,必见鲜血,你这算是最轻的了。” 封澔咽了咽口水,立刻点了头,眼中却是没有对封钰的害怕,反而是预发浓烈的崇拜。 他可是皇家子弟,这归月公子都如今不加以颜色,随心所欲,要是有一天他也能这般,那该多爽啊! 快步就跟了上去。 高源便拉着高跃跟上了,封瑾和李莉这才看了一眼彼此,然后默契的拍了拍身子,咽了咽口水,心中对杜婉的崇拜就是又上升了。 一行人上了马车,御马的御马,驾车的驾车,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蓝汐没有再和杜婉同坐马车,而是御马和白宿并肩了,内力凝音就说道“我就说今天早上怎么没见你,原来是被公子给叫走了。” 白宿没有看蓝汐,好似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话语却是飘进了蓝汐的耳中,“主子本是交代我,让我告诉小姐,高将军已经无事了,不过现在看来是没必要了,主子应该会亲自告诉小姐吧!” 蓝汐便是一阵惊讶,高将军已经没事了?陌离骗了她们?随即就否定了,现在的陌离可不在公子手底下办事。 于是立刻就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说我们将军腹部中箭伤及了肺腑,陌离没有把握取出箭头?” “刚开始却是如此,所以陌神医才传信说回京来找小姐帮忙,可就在今日早间寅时,公子收到了统领的传信, 说是他们在浙南遇到了慧持大师的一位好友,叫穆老,好像就会陌神医书信中提到了手术,便打了下手做指导,陌神医就取出了高将军体内的箭头,现在在浙南别院修养, 我估计高将军要是养好了伤,怕是就不回京了,而是再赶赴边疆,毕竟是因为他的缘故才导致的战事僵持了下来, 要不是中间有宸王插手,阻拦了消息传入京城,皇上的追责圣旨怕是就一道接一道了。m4xs.” 白宿的声音有些低沉,要不是主子插手,消息传入那皇帝耳中,高将军难逃一个问责之罪, 身边的心腹副将居然背叛了他,那么谁知军营里又有多少他人的爪牙,一个连军营都掌控不好的将军,有什么能力再担任镇国二字。 白宿的这么多话中,蓝汐就抓住了两个字,穆老,穆老居然来了俗世,他怎么会来俗世?不会是来找小姐的吧!心就直跳了。 …… 浙南城门外。 看着身旁的白袍老者,陌离忍了又忍,还是再次问了出来,“穆老,您就告诉晚辈吧!成不,您到这俗世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圣女族早已没了,你总不会真的是来抓圣女的吧!” 由于时间空间的交错,陌离与杜婉、蓝汐一样,也回到了少年时段,还是一身的翠竹青衫,头戴一方青巾,本就是婴儿肥的他现在更是妥妥的无公害。 当时他以这般模样去军营时,可是好一番周折,要不是归去山庄的响亮名头和他刻意的露了一手医术,在全是糙老爷们的军营里,他是一点的立足之地都没有。 穆老稳步的缓慢走着,没有理会陌离的话,白袍上绣着朵朵的白色彼岸花,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苍老的脸庞带着些许褶皱,胡须随风而动,却是一点都不显老态,反倒是精神万分,颇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说是仙人亦是无可厚非。 见穆老还是这般,陌离耐不住的快步挡在了他面前,他这老妈子还真是改不了了啊!要是不问个明白,他这心里怎么就不舒服了呢! 穆老被迫停下了脚步,看着这般锲而不舍的陌离,揉了下眉心,身上的那股子仙风之感也消失的,似一个正常的普通老人了。 “你这陌家小子,老朽不过是来见一位故人,顺带游历一番这天启的大好河山,你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发问,真的很是烦人。” 陌离就愣了一下,见故人?游历山河?那前面几次无论他怎么问,为什么这穆老就是不说呢! 心中有些不信,便试探着又道“穆老是来见故人的?可是慧持大师,大师不是已经回去了,穆老难道没见到?” 陌离打的什么主意,穆老一眼就看出来了,不想再与他废话,直接就闪身消失了。 陌离大惊了,立刻便左右的看向了周边,见没人,就拍了拍身。 吓死他了,这个穆老,居然在俗世动用术法,真是任性,璇玑玉盘原盘的守护者就是不一样啊!哪像分盘的守护者,结局直接就是坐化。 还以为回去了冥宸大陆会被那老头念叨,却是连一面都没有见到,他便坐化了,想要再听些念叨,都是奢望。 甩头挥掉了突然而来的伤感,陌离转身进城回了别院。 不过片刻,一只纯白色的海东青便盘旋在了浙南别院的高空,身上带着点点黑色,犀利的鹰眼直直的看向着陌离,快速的飞了下来。 陌离伸出手掌,海东青落下抓住了他的手指,尖锐的利爪却没有刺破他的血肉。 “小家伙,许久不见,可有想我这个二主人。”陌离点了点海东青的尖嘴,将一块生肉喂给他,海东青便蹭了蹭陌离的手指,吞下了肉。 陌离拿出备好的小竹筒放到海东青的利爪中,然后在它耳边低低的喃呢了几句话 “小家伙,这信还是交给蓝汐,我说的那些话你可别告诉她,那是要带给燕归的,你要是办砸了,小心燕归拔了你的鸟毛,用你的血去喂他的扇子。” 海东青很是人性化的抖了下身,然后啄了一下陌离的手,快速的越上高空消失不见。 看着手背的红痕,陌离勾了下嘴角,这小家伙,脾气还是这么臭。 抬眼看向归去山庄的位置,嘴角的笑意渐渐地淡化了,燕归啊燕归,我这个老妈子是做不到头了,如今我自己将自己送上门来,不知这归去山庄的二主人可还再做的。 慢步走在官道上的穆老顿下了脚步,转身眺望向别院的方向,微皱了下眉头,这个陌小子,还真是… 他不过是想看一看小洁过得可好,他的孙女醒了,他却连她的一面都没见,不是他不愿见,不想见,而是他不敢见,他怕他会在那个他疼爱了多年的孙女眼中看到恨,对他的恨, 可是他想他的孙女了,他想看一看她,看一看她过得可好,应该是好的吧!重新得到了家人的疼爱,她该是很幸福了, 若是帝君也回来了,他便可以真的安心了,曾经之事不会再重现了,她的孙女会幸福的过完这来之不易的又一生。 收回视线转过了身,不过转眼之间,便已到了千里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