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火(1V2,H)》 若她许了什么代价出去,请由我代她承受。 第11章 两个人到那寺里的时候还未及午饭时分,崔尽宵走得筋疲力尽,从来白净的脸上也透着红晕和薄汗。 临到老太君厢房前的时候,她捏了帕子要贺采为自己擦拭干净。 “眼睛闭上。” 贺采托起她下颌,小心翼翼地为她整理着有些乱的鬓发,擦干净额上的细汗。 “不许亲我。” “才没有。” 崔尽宵察觉到渐进的呼吸,慢慢睁开眼,手指稳稳地抵在靠过来的贺采下巴上:“那这是做什么?” 后者在她指尖轻轻蹭了蹭:“擦一擦你嘴唇。” 崔尽宵有些无话可说:“我们进去吧。” 贺采跟在她身后:“脚疼得厉害吗?” 崔尽宵摇头:“来拜见老太君,这些路不算什么的。” 贺采牵着她手指,与她一同进了门。 “祖母。” 满头银发的老人家握着佛珠坐在榻上,显然已然等他们许久了,老人家半辈子顺心遂意,如今又在佛前修行,性子很温和,并没多挑崔尽宵的毛病:“我如今是方外人,没有太多的身外物,都是些我年轻时候的老物件了,你不要嫌弃。” 说着,叫人捧了套头面来给崔尽宵,珠光灿灿,华美异常。 “当时上来的时候,并没有戴太多东西,只有两套头面,预备给大郎与二郎的媳妇儿做见面礼的,不过没想到,是二郎先成亲。” 老人家和崔尽宵说了两句话,又询问起贺采,问贺遮是否有喜欢的人了。 贺采摇着头,说不知道,把这话给带了过去。 崔尽宵垂着眼,晓得老太君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大约对她还是颇有些微词的。当初老太君上山修行,过了一年多,她代姐姐来探望时,老太君曾经暗示过,要为她寻一门亲事的。结果到头来,自己不声不响,攀上了她看重的孙儿,老人家虽然没什么门第之见,但只怕会有些不舒服。 但此时此刻,崔尽宵是顾不得这个的。 她一心两用,偶尔应和贺采引到她身上的话头,他大约是怕她尴尬,所以说上两句,就要扯上她一起,老太君看着他辛苦的样子,到最后也只是叹气:“…既然成亲了,就好好过日子吧。” 说着又看向崔尽宵:“你姐姐的身体,如何了?” 崔尽宵站起身来:“谢祖母关心,姐姐的身体还是不太好,不过近来得了一副汤药,夜间能睡得长久些了。” 老太太点点头,缓缓捻过一枚佛珠:“前院的佛祖有灵,去为她求个平安符吧。” 崔尽宵正有此意,闻言立刻答应下来,贺采也下意识站起身,被老太君笑看一眼:“真是的…好了,你也去吧。” 两个人依言告退,崔尽宵去前殿求愿,求佛祖保佑,保佑她姐姐能早日康复、无病无灾。 贺采在她身后,也向佛祖求愿。 求佛祖保佑她能得偿所愿,求过后,又求佛祖说:若她许了什么代价出去,请由我代她承受。 - 给哥哥媳妇儿的见面礼其实也可以一起给宵宵啦。 躺平。 “兄长,这样做于理不合。” 两个人再下山的时候,贺采的态度就坚决起来:“上山容易下山难,不许逞强。” 崔尽宵拗不过他,被背着下了山。 他原本在外面骑马的,也跟着钻进后面的马车里来。 崔尽宵爬过山,人累得疲惫不堪,垂着眼靠在车厢。 她鞋上沾了尘灰,裙角也有一些脏,若在平时,是一定受不了的,但此刻累得小腿肚发酸,一时半会儿,也不太计较这些东西了。 贺采握住她脚踝,轻轻把她鞋脱去:“酸疼得厉害吗?” 崔尽宵闷闷地应了一声。 贺采把她鞋脱了,放在仔细膝上,轻轻为她揉捏着小腿,语气有些无奈:“从前来见祖母的时候,也累得这么厉害吗?” 崔尽宵的眼皮轻轻一颤,靠在车厢上,没了动静,仿佛是睡着了。 贺采察觉到她呼吸渐渐平稳,便没有再说话,只专心地为她揉着小腿,以防她拉伤,第二日疼得厉害。 车里原本就为她备了软底鞋,等到快要到的时候,贺采为她换好了。 他原本准备抱崔尽宵进去的,听见外面的人轻声禀报:“二郎,薛将军来了。” 贺采缓缓蹙了眉头,下意识掩住崔尽宵的耳朵,以防吵到她。但动作还是晚了些,崔尽宵困倦地睁开眼,手指握住他手臂:“有事情要忙吗?” 她嗓音平淡:“去吧。” 她轻轻眨着眼,渐渐清醒过来:“我还要去寻兄长讨阿姐的药方。” 不晓得为什么,听她提及贺遮时,贺采只觉得心里有一点不太舒服。 他轻轻揉她肩膀:“早些回来。” 崔尽宵点点头,先去看了阿姐,确认她一切都好,才又去到了贺遮院子里。 他坐在屋里,长发打散了,宽大的袍袖垂落,正握一卷书看,一侧的线香燃至半截,梅花清幽香气熏入发丝,显然是等她已久了。 “兄长。” 崔尽宵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屋室:“…兄长不点灯么?” 贺遮含混应一声:“上山的路难行,你第一遭走,受伤了吗?” 她从前也上过山的,去拜见老太君。 从前总是与贺遮一起的,她那时候比现在娇气,且不为拜佛,诚不诚心不太要紧,于是在贺遮平平淡淡提起的时候,微微踮着脚尖靠了过去,搭靠在他肩头。 他肩膀宽阔,个子高挑,比贺采差不多少,虽然是读书人,但并不过分文弱,一步步走得稳当,只在她鼻息喷洒落在他耳根的时候,默默偏过头。 贺遮抬起眼,静静看着她。 崔尽宵摇摇头:“并没有受伤,只是走得路多了些,有一些酸…兄长?” 后者慢条斯理地伸出手,轻轻握住她脚踝。他神色一切如常,依旧还是那个清正端方的样子:“嗯,我看看。” 他已经半蹲在崔尽宵身前,手指顺着脚踝抚摸到腿弯,稍微用了些巧劲儿,叫她弯了腿,坐在身后的矮塌上。 贺采亲手为她穿上鞋子被脱去,贺遮隔着布料轻轻揉了揉她微肿起的脚踝。 盛着药的瓷瓶从他袖中滚落出来,他抬手很自然地要把她袜子也扯落。 “兄长。”崔尽宵半倾了身子,手抵在他肩头,要把人轻轻推搡开,却没让两个人分开距离,反而更贴近了些,贺遮仰着头看她,两个人的鼻息都要纠缠在一起,只消她稍稍低头,就能亲吻上他。 而他甚至还得寸进尺,更靠近了些。 动作荒唐,神色却清明,一双眼黑白澄澈,眸光冷清,明明白白地昭示着——他晓得他是在做什么。 崔尽宵眼半垂:“兄长,这样做于理不合。” 贺遮手指平稳地将她棉袜扯掉,露出白皙的足趾与脚面,在他手掌中下意识微屈,又被稳稳捉回掌心。 他抬起头望着她,语气纯良无辜,带一些理所当然的疑惑:“于理不合吗?你从前要我为你上药的时候,不是说,这样只是关怀爱护,无关风月其他么?” 迫得她抬起头来,直视向镜子里的自己。 崔尽宵回去的时候,贺采竟还未忙完。 他职务繁忙,这样的事情其实难以避免,这些天是休沐,所以才能所有时间都用在她身上。 日后,不知道两个人能有多少这样朝夕相处的时光。 这样的事情对寻常新婚夫妻来说颇有些让人郁闷,但崔尽宵并不在乎,她卸了珠钗,坐在妆奁前专心致志地看那药方。久病成良医,姐姐病了这么多年,崔尽宵侍奉床前,颇通一点药理,如今仔细掂量斟酌着药方,神色专注。 猝不及防的,一只有力的手臂从腋下伸过,横在她胸前:“宵宵,你已经回来了。” 贺采的下巴搭在她肩头:“我去兄长那里接你了,落了空。” “嗯。” 崔尽宵被这么揽着,却还是先专注地看完那一页药方,圈出其中几味有些疑惑的药,折了那药方收进妆奁后,才偏头问:“我们吃饭吗?” 贺采适才一直静静陪她,安静地像是睡着了,此刻被问了,才含混地应了声:“你脚踝走得肿了,还没有上药,需不需要我先给你揉一下?” 崔尽宵不受控制地想起适才贺遮院子里——男人滚烫湿热的掌心,淋上冷冰冰的药,贴在她脚踝上,一点点沿着她腿骨上滑,语气清淡地询问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是这里,还是那里。 …… 她下意识地蜷起脚趾,语气却还稀松平常:“我在阿姐那里上过药了。” “是吗?” 贺采换了个姿势,手指搭在她后颈,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他武官出身,指节上面有薄茧,稍一用力就在崔尽宵颈上留了红痕。 不晓得怎么,他语气里带一点奇怪的、危险的意味儿,崔尽宵下意识抬起头,在镜中和他对视。 他还是贺小郎君的模样,极俊朗飞扬的眉目,神色因为疲惫略有懒散,瘦长的手指垂落,搭在她胸前,带一点吊儿郎当的样子,在镜子里对她弯眉一笑:“宵宵饿吗?” 崔尽宵不解他意味,但还是如实地摇头。 下一瞬,那搭在她胸前的手指攫住她下颌,男人从她身后倾压而来,重重吻上她,舌尖不经抚慰就顶弄进来,在她唇齿间恣意胡闹,吮咂出水声,柔软的唇被碾过,又被人慢条斯理地抿住含弄,沾上湿漉漉亮晶晶的涎液。 她半个身子都被迫扭过去,紧紧被扣在身后人的胸膛。 崔尽宵很快就被得面颊通红,胸口起伏不止,手指紧抓着他前襟:“唔,贺采?” “若都不饿,那不如先做些旁的事情。” 他语气温和地回答,说出的话没一丝波澜,手指却已灵活地摸索进她领口,隔着衣料就扯开了她合欢襟。 动作比起来新婚夜的笨拙,不知道进步了多少,甚至还很混账地一点点从她领口里把那合欢襟扯出来,叫那柔软温热的布料划过她脖颈,最后抖散开在她眼前,炫耀邀宠一样:“宵宵,看,我有好好学的。” 崔尽宵耳根烧红,咬他一口。 那合欢襟被扔在了脚下,他隔着薄薄的春衫重重揉她乳尖,恶劣地扯住又按进去,教她软软呻吟出声,像一只懒散的猫儿一样绷直了脊背。身下坐着的椅子被一脚踢开,他腿微抬,在她维持住平衡前支撑着她,那挟着她下颌的手指稍一用力,迫得她抬起头来,直视向镜子里的自己。 如今的铜镜早不如早些年模糊一片的光景,当真是“光可鉴人”,一毫一发都看得清楚。崔尽宵清楚地看见自己站在妆台前,手臂撑着桌面,脸距离那铜镜不近不远,恰好叫她能够看见自己上半身的衣衫被人一路褪至腰间,松松堆委作一团。 两只柔软的乳儿没有合欢襟的束缚,被衣裳扯过的时候,几乎是一下子从领口里弹出来,甚至还轻轻跳动一下。 瘦长的手指搭在她瘦削的胯骨,叫她的亵裤滑落在微曲的腿弯。 被揉了亲了那么久,崔尽宵下面早已湿润一片,阴唇柔软,花蒂结实,小穴里的嫩肉一层层吮住试探进的手指,在被刮蹭过甬道内那一点凸起的时候整个人轻轻一颤,喷给他更多的水儿。 贺采伸出湿淋淋的手指,握在她挺立的乳尖上,一点点把那里渲染出绚烂的光彩。 “可以了吗?” “嗯…可…可以了,呃嗯……” - 不记得什么时候看过的了,好像是B站一个UP主的视频,现在展示的铜镜大多都是背面,其实古代镜子正面磨得是很光亮、完全可以看得很清楚的——所以不拿来做点涩涩的事情太可惜了。 鲜红的乳尖或白净的乳肉不时从指缝中露出。 性器滚烫粗大,前端原本就冒了水,又在穴肉边蹭得湿漉,沾一层莹润的水光。 贺采在她穴肉里浅浅地进出,每一遭都只探进浅浅一段,只把粉嫩的穴口撑得近乎透明。 内里的空虚被这样若有若无的触碰无限制放大,她踢掉了鞋子,踩在他鞋面上,蜷缩着白净的脚趾:“贺采,进来……” 她其实在情感上有一点钝,并不十分敏感,对“羞愧”这样的情绪也同样。 同时,她也并不觉得这些情欲上的事情值得遮遮掩掩说起,恰如此刻,情到浓时,又是合适的氛围,一次一时兴起的性爱也无可非议。 因此她坦然平淡地要求着:“…贺采,插进来。” 小穴里面的春水因为身体情动越攒越多,在他一遍遍进出间颠簸出来,顺着腿根儿凉凉地向下滑落。 可他就是不肯进来,始终在那一处不痛不痒地蹭着,叫她身体里愈发痒了,一直沿着小腹痒到心口,叫因为身热情动而慌乱的心跳愈发纷杂。 崔尽宵平静无波的情绪被折磨出一点波动,手指抓在妆台面上,细长的脖颈仰起一道漂亮弧线:“贺采,你个混账……” 她骂人只这么一个词汇,再多的就直接上嘴咬了,此刻被人压制着,只能一声声磨着牙骂“混账”。 贺采笑一声,重重挺腰,终于把那性器长驱直入地顶进她身体里。 崔尽宵猝不及防地被填满,下意识痛呼一声,按在妆台的手背上显露出秀气的青筋,细细长长的,沿着她手臂上溯,一直没入到她心口,随着她心跳一起悸动颤抖。 贺采的呼吸从后面贴上来,和她的胸口一起起伏,心跳声都交迭在一起。 他嗓音沙哑地叫她,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眸光深沉下来,珍重的吻落在她白净的脊背上,沿着棘突一路向下。 她顾不上回应,身体伏靠在妆台,在抑制不住的关口发出娇浪的叫声,这样的叫声又叫贺采更兴奋,并直观体现在深埋她体内的滚烫性器上。 粗大的性器在她体内毫不留情地抽插,每一下都顶在她体内的突起上。鼓起的青筋和冠状沟一遍遍摩挲过那些隐秘的角落,用最原始的器官带给人能湮没神智的情欲冲动。 崔尽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一瞬红透,眼神迷离,身体摇摇晃晃,上半身倾倒下去,逐渐贴在妆台,将一双乳肉压得变了形,又被从身后伸来的手握住,一点点揉捏着。 鲜红的乳尖或白净的乳肉不时从指缝中露出,然后再被揉弄回掌心,带来难以言喻的快感,却也在某个瞬间,叫人想起贺遮的手掌覆上她小腿,慢条斯理揉搓的时候。 “呃……” 崔尽宵的小腿已经在打颤,整个人伏在妆台上的时候,被顶弄得一起一伏。 洞房那天,贺采虽然做得克制,但他性器的尺寸到底异于旁人,她是未经人事,到底疼得不轻,贺采又担忧她一时半会儿恢复不来,因此这两日两个人虽然床榻之间多有鬼混厮磨,但并没做到这一步。 因此开荤过后,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欢爱。 贺采大约是被憋得难受,这一遭做得格外厉害,在她体内无止尽地开疆拓土——瘦长带茧的手指掐着她胸乳撞过数十次后,整个人压下来,手臂撑在她两侧,手背上的青筋分明,崔尽宵被捣弄得神智昏沉,眼前蒙着一层模糊的雾。她恍惚间看见他的汗落在那手背上,然后和她体内流淌出的春水一起被撞碎。 身后人的胯骨重重地撞上来,把她白净的臀肉撞得泛红,两个囊袋拍打在她腿根,发出清亮的脆响声。 崔尽宵体力不支,被顶弄了几十下后,终于承受不住,眼前白光亮起,她汗水淋漓,身下颤颤巍巍喷出一股清亮的春水,腿彻底软下去,被身后的人托着腰揽住。 他寻回了椅子,坐在那上面,有一点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手臂摊开,性器却还插在她体内捣送。 她两条腿软绵绵地搭在他大腿上,因为他性器的顶弄,上半身不住地耸动着。 他却还要使坏,双腿一点点分开,也叫她两腿分得更开,两个人交合处映照在镜子里,第一次直观地出现在崔尽宵眼前。 大而狰狞的东西在她体内不断地进出,每一次都是连根没入,在平坦的肚皮上顶弄出鲜明的痕迹。她粉嫩的小穴因为情欲变得红艳,因为一次次顶弄带出的春水而变得泥泞不堪,渲染上柔和的蜜色光晕。 “宵宵…波斯进了一面极大的立镜,我寻来,摆在你房里,好不好?” 生理性的眼泪不受抑制地流淌出来,因为叫得嗓子都哑了,所以在骂贺采的时候,竟然显出了一些婉转的情调:“你个混账…呃啊!” 潮喷出大股的春水来,把他手心淋得一片晶亮 他们最后一次是贺采把崔尽宵抵在门框上。 她一条腿支在地上,另一条腿搭在他臂弯,下半身被撑得大开,嫩肉翻出来,费力地吞吐含弄着他性器。她下半身泥泞一片,却还不断高潮着,从湿漉漉的嫩肉里喷吐出清亮的春水,顺着腿根儿流淌在地上,沾湿了脚踝与足面,最后在他二人身下积攒出个水洼来。 贺采低头去叼她乳尖,吮含着吞吃进去,舌尖在口腔里打晃,把她乳尖舔得充血挺翘。 他空出一只手来,伸去她下身,捏出那水润的小肉核,把那一点娇嫩的器官碾在指尖,漫不经心地用指节间的茧子刮蹭过她尿道口。 下身传来酥麻酸胀的爽感,比适才的快感更甚,崔尽宵浑身肌肉颤栗着,小腿肚子都在哆嗦,喊出来的声音都发颤:“贺采,你个混账……” 她颈子扬起修长流畅的弧度,嗓音沙哑地发出娇浪的声音,下半身再绷不住,被他弄着阴蒂,潮喷出大股的春水来,把他手心淋得一片晶亮。 此刻屋里已经彻底暗下去,外头的人晓得主子们在做事情,没有敢进来点灯。 崔尽宵什么也看不见,眼前一片漆黑,更清晰地听得到了贺采的喘息声、门外被刻意压低的小心翼翼的脚步声,也更鲜明地感受到他在她体内不断捣弄的粗大性器,感受到他那上头的青筋一遍遍顶弄过她体内敏感的突起。 他太热了,滚烫烧灼,在她身体里不断地抽插顶弄,发出清亮的拍打声。 这一场欢爱结束的时候,崔尽宵几乎站不住了,整个人被贺采用给小孩子把尿的姿势抱在怀里,一边低头亲吻着她,一边抱着她缓步走向净室。 她里面的东西积得太多,稍一走动就流动出来,一路滴落下来,落成晶亮的痕迹。 贺采无微不至地为她清理着,瘦长的手指握住她漂亮的脚踝,摩挲过被他咬出来的牙印,一点点在那里揉捏着。 他没有点灯,崔尽宵困得深沉,靠在他胸口睡得迷糊,看不见他愈发深沉的眼色。 “宵宵…真的是在姐姐那里用的药吗?” 她身上还残余着一点药水的清苦气息,已经被淹没在他们两个欢好的气息里,他一点点在她肌肤上抹上香胰子,打出蓬松洁白的泡沫,把那最后一点气息盖了过去。 她舒服地哼了一声,靠得他愈发近了些,显然是被伺候得很快活舒爽。 贺采想起自己去兄长院子里接她,彼时天色昏昏,天边云霞灿烂,兄长安然在屋里坐着,没有点灯,长发垂落,身上也蒙着层云霞的颜色,正面色平淡地收拾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他走近了,嗅见药水清苦的气息。 “兄长受伤了?” 贺遮偏过脸:“并没有,只是…路走得多了些,用药揉了揉——你来是有什么事情?” “宵宵还在吗?我来接她回去。” 贺遮“唔”一声,沾着药水的手指抬起,捏了帕子,一根根擦拭干净:“…她已经走了。” 那时候他并未多想。 直到再拥抱住崔尽宵的时候,在她身上嗅到了同样清苦的气息。 可她说:“我在阿姐那里上过药了。” 他手指慢吞吞地揉弄过她颈后:“…真的是这样吗,宵宵?” 她语气平淡,握住贺采的手,一路拉到自己乳 崔尽宵第二天依旧起得早,贺采正轻手轻脚在洗漱,听见屋里动静,握着手巾绕过屏风,见她歪歪扭扭地站定,依旧披了外衣。 她抬眼,看着贺采:“今日要去大朝会了吗?” “嗯。” 贺采握着那手巾,凑过来抱她,像一只黏人的大狗,手臂很用力,仿佛怕崔尽宵跑走了一样。 崔尽宵任他抱着,手指灵活地打着衣服上的结扣,然后慢慢说:“…你把我…这里咬得有一点痛。”她语气平淡,握住贺采的手,一路拉到自己乳尖。 掌心下一片温热柔软,贺采喉头微滚,只觉得心里有一点燥热。 可她神色正经,眼神干净,平静无波地看着他,显然是真心实意地在抱怨,他轻轻揉一揉那里:“…我下次小心一点。” 崔尽宵淡淡嗯一声,被他揉弄的地方却生出一点奇妙的感受,酥酥麻麻的,叫她心猛地有些乱,她觉得怪怪的,抬手把那手指握住,但又有些古怪:“…这里亲起来感觉很好吗?” 贺小郎君张了张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最后握着手里的毛巾擦了一把自己的脸,红着耳根出去了:“晚上再说这个。” 崔家没有儿子,只有崔尽宵和崔却宵两个女儿,崔尽宵生母早逝,一直养在正房夫人膝下,和她阿姐崔却宵在一起,前十几年都没有和什么男人有过交集。 后来她虽然来投奔贺家,可一整个贺家只贺遮和贺采两个人,两个人也不是拉着姑娘就要试上一遭的混账,因此从没有人教过她这些东西,她只在出嫁前看过几张避火图,对这些东西,不说是了解不深,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了。 因此,她对贺采为什么会执着于她乳尖这事情,实在有一点奇怪。 奇怪归奇怪,她更多的心思还是在阿姐身上,很快就把这事情抛在一边,她揉着头发,擦了脸,洗漱过后披了外裳出去吃饭。 贺采还没走,正叼了包子心不在焉地啃,脸上还沾着一点水,发梢也滑落了几滴水珠,仿佛是才又洗过了一遍脸。 “禁中下朝后不是有早食吗?” 崔尽宵抬了抬眉梢:“郎君怎么吃上了?” “那廊食实在有些……”贺采啧一声,似乎是在寻一个不显得太忤逆的词,最后显然没寻到,揉着鼻子放弃了。 崔尽宵也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没有再追问下去,坐下安静吃饭。 贺采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但还想要再与她说几句话:“宵宵,你从前做的点心很好吃,什么时候可以再做一次吗?” 崔尽宵一时没有想起来是什么点心,愣了片刻,才想起来,啊一声:“那个加了果子汁的吗?” 那是她为阿姐做的,做些花样,期冀阿姐能多吃一些,做得多了,不太精致的那些,就分送给了贺遮和贺采。 她那时候原本是把主意打在贺遮身上的,送一些亲手做的点心,也算是一份心意。贺采这边,不过是顺道送去,大多数时候,甚至还都不是她亲去送的。 但说来也巧,她去给贺采送了一两次,但竟然就遇到了她一次。 那一次她送过去的时候,下了雨,到他院子里的时候,身上都湿透了。 她那时候鬓发都被雨水打湿了,湿漉漉地贴在额角,衣服也湿透了,紧贴着皮肤,风一吹,冷得她几乎打颤,幸好脸上没有上妆,不至于变得一塌糊涂。 贺采不在,侍奉的人请她进去坐,但她身上滴着水,裙角鞋子也泥泞不堪,于是摇头拒绝,只提出要借一把伞。 侍奉的人急急忙忙地去寻,她则抱着那没来得及交出来的糕点,坐在廊下,看大雨瓢泼,打湿青苔。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贺采步履匆匆地回来了。 他的样子比她好不到哪里去,身上穿着甲,雨水顺着甲片向下滑,原本束好的发半散着,湿漉漉一身雨水地回来,见了她,人吓一跳:“…宵…表妹?!” 他抬手就要把她拉进来,几乎要触碰手腕了,才想起男女大防之类的规矩,只把那糕点先接过来:“快进来,风凉。” 崔尽宵想,她那时候的样子,落在贺采眼里,只怕是很狼狈不堪的。 她不太喜欢自己被别人看到狼狈不堪的样子,也觉得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狼狈的样子,因此从未想过贺采会喜欢自己。 所以在贺采跟她表白心意,说想要娶她的时候,她是懵了一下的,因为想不明白原因。 但只是懵了一下,没有犹豫,甚至都不太有精力去探求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她很快地点头,让笑里带着点羞涩:“好。” 崔尽宵慢吞吞把这一段故事回忆完了,抬手把鬓边的发撩到耳后。 其实那糕点,她已经很久不做了,阿姐的身体愈发差,大夫说果子大多性凉,不许吃了,因此她就再不做了,但他既然问了,总还要敷衍一句的,崔尽宵迎着贺采期待的目光:“你想吃的话,我待闲下来就试一试。” 贺采弯起眼,笑了。 贺遮静默片刻,微微低下手去,握住她脚踝。 崔尽宵很快吃完饭,去看了崔却宵。 她还是老样子,只是精神好了一点。 但精神好了一点在崔尽宵看来也是个很不错的改变了,她因此迫切地想见那个所谓“江湖郎中”,于是打定主意,等下午再去询问贺遮。 至于昨日两个人暧昧的举动…… 崔尽宵垂了垂眼,决定装作不记得。 崔却宵关切地询问了崔尽宵的近况,又问了她昨天去拜见老太君时候的细节,确定老太君对她态度还好,才略放下心来。 “…我其实一直觉得,你是喜欢贺家大郎君的。” 仔仔细细问过这些后,崔却宵轻声说:“所以你说和小郎君成亲,我还是颇吓了一跳的——当时外面热热闹闹地成亲,我在里面病得昏聩不知,都没能亲眼看到你穿嫁衣嫁人的样子。” 崔尽宵其实不觉得成亲是太重要的事情,所以并没有跟阿姐说,也担忧她会忍不住为她劳心劳神,伤到身体。 因此一切忙完,甚至礼成过后,才提起一句。 “阿姐想看的话,我叫人把嫁衣拿过来,穿给你看。” 崔尽宵说着吩咐人去拿。 至于前面关于贺家大郎君的话题,她并没有接茬,崔却宵也没有再问,手轻轻抚顺她脑后的发。 那嫁衣很快就被送来了,因为崔尽宵成亲的时日很短,所以还挂着,半点迭痕或者旧衣服的陈腐气都没有。 崔却宵手抬起,轻轻抚摸上那上面的花纹。 “时候赶得紧,但做工还算细致,那位贺小郎君对你是很用心的。” 崔尽宵不置可否,只站在她身前,抖擞着衣服叫阿姐一寸寸打量过,等她看完了,才捧着衣服,绕过屏风,开始换衣服。 她身量没有太大的变化,那衣服依旧合身,勾勒出她身形,是很好的绿色锦缎,滟滟柔和,如映着春光的碧水。 她没重新上新婚那日浓重的妆,但戴了同样的珠钗冠子,细细长长的流苏荡下来,珠光晃进眼里,叫她平素寡淡无波的眼眶里漾起湛湛水光。 就在她梳头发的时候,屏风外面响起一两句平淡的说话声,声音有点熟悉,叫她眉头下意识皱起。 那头发很快梳好,看了眼镜中和成亲那日没多大差别的自己,崔尽宵整了整鬓上的钗,缓步出去。 外头的人没出她所料,是贺遮。 “…原本在院外等你的。”贺遮看见她的衣着,似乎并没有很讶异,只是喝口茶,指一指外面,声气平和地解释道:“你阿姐请我来的。” 崔却宵不太喜欢见生人,且她身体不好,精神也不济,因此自住进来,和贺家两兄弟都并不多见面。 崔却宵咳一声:“外面风还凉着,怎么能叫表兄多等,只是怕过了病气给表兄。” 不过好在贺遮并不是什么疾言厉色的人,话说得也少,因此崔却宵断断续续和他说了片刻的话,脸上的疲惫神色倒也不浓。崔尽宵不是那样不懂事的人,平时做的,也不过是尽量规避阿姐被人打扰,轻易绝做不出来把人赶走的事情。 而且说起来,贺遮来此,倒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单独跟着贺遮去拜见老太君的那一次,因为好歹走了一段路,且脚踝不小心扭到了一点,虽然不碍事也不太阻碍行走,但贺遮在回府后也还是坚持背了她。 他一路将她背回院子,恰好被阿姐撞了个正着,阿姐见她的样子,以为受了伤,当即脸色就白了,慌着声询问是怎么了。 那时候她顾不得许多,伏在贺遮耳边,匆忙说着:“表哥不要告诉阿姐我脚踝的事情,叫她担心。” 贺遮微微避开她呼出的气息,将她稳妥地放下才答话:“山路崎岖,她爬上去的时候太疲惫,所以冒昧把人背了回来,有一些过于亲近之处,的确于理不合,但没有什么人看到,不要怪罪她。” 为了显示自己并没事,崔尽宵还忍着脚踝的痛,在原地蹦了两下,贺遮垂手在一边看着,直到她要和阿姐一起进屋,才慢条斯理地扯住她手腕,然后倾身靠过来,附在她耳边。 他手指冰凉,呼出的气息却灼热,裹挟着松柏竹叶的冷清气息:“晚些时候,到我院子里来。” 崔尽宵不解其意,到寻了借口,一瘸一拐出去,才晓得他是拿了药给自己上。 他其实是很贴心的,晓得跌打损伤的药味儿太大,她既然要瞒着阿姐,就一定不愿意她闻到,所以叫人来自己院子里上药。 她那时候也是刻意要与他多亲近,希望他喜欢上自己,能早日提出要娶自己,于是只说太痛,要他帮忙,彼时他微皱起眉头:“这于理不合。” 她红着脸,在他面前拎起裙摆,可怜地露出因为蹦跳的那两下而开始肿得厉害起来的脚踝:“只是关怀爱护,无关风月其他的…表哥,我真的有些痛。” 贺遮静默片刻,微微低下手去,握住她脚踝。 …… 崔尽宵想,大约也正是因为此,阿姐才觉得她喜欢的人是贺遮而不是贺采吧。 但于她而言,这两个人其实都是一样的,并没有太多的差别。她只是想找一个可以长久留在贺家,叫阿姐不必短于医药的理由,如今是靠和老太君之间淡薄的亲戚关系牵系着,若老太君故去,再要名正言顺地留下,也就只有一段姻亲关系才合情合理了。 所以她心平气和地低头,穿着那繁复华丽的嫁衣向贺遮温声行礼:“兄长好。” 她头发上戴着的沉得很,垂头下去的时候压坠得头皮生疼,再要抬起来的时候缓了片刻,才慢吞吞扬起颈子。 而他一直看着她。 阿姐解释:“小妹成亲的时候,我人病着,没有见,今日难得有精神,想要看一看她穿嫁衣的样子。” 贺遮忽然一笑,注视着崔尽宵:“说起来,我也没有得见,赶回来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礼成了。” 他们成亲的前几天,贺遮突然接了公务,出京几天,中途又断断续续被耽误下来,一直到他们婚期那一日,才踏上归程。 一路快马疾驰,到底也没赶到,崔尽宵在婚房里卸妆的时候,才听人在外面轻声说道:“大郎君回来了……” 虚无缥缈的一声,很快就混在热闹的祝贺里了。 他的目光落下了又很快抬起,与崔尽宵四目相对,把有些失礼的话说得像是客套或夸赞:“二郎说得没错,的确是很美的。” - 宋代还是什么朝代的有品阶的官员的夫人的结婚礼服,好像是绿色的,但我不记得具体朝代了,也不确定是不是对的,所以姑且算是一个私设在这里。 更不必说她还穿着嫁给他弟弟那天的嫁衣。 这一句夸赞来得没头没脑,崔尽宵甚至不确定贺采是否真的与他说过这样的话,她抬了抬眼,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多谢兄长赞誉。” 贺遮浅淡地嗯一声,又偏过头与崔却宵客套了两句,然后才再次看向崔尽宵。 他手里的茶盏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嗓音淡然平和:“你上一遭问过我的那位先生,今日恰好得闲,我与他说好了午后同你去拜见,所以来说一声,并不是太过着急的大事情。如今时候还早,我院子里也有些事情,先去料理一下,不多叨扰了……” 他的确体贴,虽然“别有用心”地巡上门来,但说过事情后就先告辞,留了姐妹两个说一说体己话的机会,也留足了她们观赏这嫁衣的时辰。 哪怕这嫁衣与他无干系。 但崔尽宵顾不及这一层,她从这话里晓得了是那一位郎中终于得闲见自己了,眉梢一抬,脸上直白地露出一点欢喜。 她眉目因此舒展开来,在那嫁衣冠钗的衬托下,显得愈发秀美。 贺遮的眸光黑沉下去,脸上的笑却还是温和的,适才那一番周全体面的话落下了两人之间新的称呼作为最后注脚:“…弟妹。” 他语气难得有了一些变化,两个字似乎都被刻意重读了些,一字一句,仿佛牙关了打转一遭,狠狠咬牙切齿了一番,才慢吞吞吐出来一样。 崔却宵下意识要站起来送他,被贺遮温声拦下了:“原是我叨扰,不必送的。” 崔尽宵拦得更快些:“阿姐不要起这样快。” 崔却宵看了眼异口同声的两个人,摇一摇头。 然而贺遮虽然拦下了崔却宵,目光却温和而带着点压迫地落在了崔尽宵身上。 他意思明确,在等她去送。 这片刻送人的功夫,自然是来不及再去换衣服的了,崔尽宵安顿好阿姐,就直接穿了那嫁衣起身去送他。 她鬓上沉甸甸的簪钗压得她几乎抬不起头来,但颈子还是费力扬起了,眸光明灿地看他。 “那一位郎中可有什么喜恶避讳吗?我午后随兄长去,不要冒犯了才好。” 她这样殷勤而热切地询问,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郎中身上。 贺遮忽然想到,也许从前她这样眼里带光看他的时候,其实都不是因他这个人,而只是为了她阿姐。 崔却宵所居的院子因求清幽而显得偏僻,林木遮掩,人也少路过,两个人出了院门,短暂避开了旁人的视线,再没人注视他们因为这嫁衣装束而显得有些暧昧的背影。 崔尽宵还在询问着关于那郎中的事情,贺遮则抿了抿唇,抓住她手腕,把人往近前一拉,自己的半边身子倾下去,与她四目相对。 仿佛那一日他背她回来时候的样子,他拉住她手腕,要她去自己院子。 此刻崔尽宵再次被他轻而易举地握在掌心,那时候顾忌着不曾做的事情,如今更是大逆不道了。 可贺遮神色平淡,与她对视片刻后,忽然就把她按在身后的墙壁上。 不算太重的一下,他的手臂及时揽在她身后做了缓冲,满头珠玉琳琅清脆作响之际,贺遮垂眸,重新对上她讶异的神色。 “…兄长?” 她微薄的,红润的唇微张,带一些疑惑地看着贺遮。 贺遮其实看她的第一眼就发觉,她唇被人吮得微肿了些,因此显得愈发娇艳欲滴,仿佛经一场春雨润泽的海棠花,叫人忍不住心生怜爱,却也想要摧残。 贺遮的念头只转了一瞬,下一刻,瘦长的手指挤进他指缝,与她作十指交合的样子,顺着那力道把她下意识要挣扎的手紧按墙上。 这样的动作暧昧又逾矩,更不必说她还穿着嫁给他弟弟那天的嫁衣。 可他微微低头,鬓边斜落的发丝与长袖一同垂落,将她笼罩。 两个人的鼻尖与鼻梁在他低头的时候相触,他的动作温柔、亲昵且暧昧,仿佛要有一句情意绵绵的低语才合时宜。 然后,他重重地,凶狠地,亲吻上了她红艳的唇。 他舌尖顶进唇齿,与她的纠缠在一起。 贺家两兄弟都是洁身自好的人。 这一点崔尽宵颇有体会,具体体会在,两个人都因没有经验,在与人亲吻上一窍不通。 贺采的亲吻在最开始时是笨拙、局促的,甚至都要她来引导,贺遮则并不像是个亲吻,他动作凶狠急切,近乎于咬。 微凉的唇碾在她唇上,恶狠狠的,两个人牙齿几乎要撞在一起,若力气再大一点,或许会撞出满嘴血花。 崔尽宵含糊地“唔”一声,贺遮撩起眼来,注视着她。 亲吻炙热,眸光冷清。 他舌尖顶进唇齿,与她的纠缠在一起,滚烫的掌心贴合着她的,在她被亲吻得下意识舒展开手指的时候将她扣得更紧。 崔尽宵还学不太会换气,但比起来他来已经颇为熟稔,在贺遮毫无章法的亲吻里,她微带一点反抗地试图引领他寻找到正确的节奏。 他某个短暂放松的间隙,她轻轻含住他唇,用舌尖轻柔地舔弄一下,然后微微仰起颈子,试图去教他如何。 她并不知道贺遮为什么会突然发了疯要这样。 于她而言,这一位贺家大郎君给人的印象无非冷清、禁欲,君子端方,对情爱一类似乎并不渴求,也不太在乎,但此刻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那么她从前的时候大约已经有一些得罪了他,此刻她并不想再得罪一次,甚至因为他请来的那位郎中而对他有一些讨好的意思,因此毫不避讳地向他示好。 以亲吻。 但没想到这样的举措似乎惹怒了他。 贺遮被舔得指尖轻轻一颤,面上的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却微微后仰头,放开了崔尽宵。 两个人靠得依旧很近,鼻梁若有若无地触碰,气息勾缠在一起,发出暧昧的声响。 “你穿嫁衣很好看。” 他缓缓放开她手指,捏起她下颌来仔细地打量,语气幽沉:“的确很好看。” 她唇上蒙了一层新的湿漉漉的红,脸颊也润透了红艳的光,秀气清明的眼睛望着他,那是他留下的痕迹。 在她身上。 他手指微屈,缓缓滑落她颈侧,在她跳动的脉搏上停驻,然后顺着下滑,轻轻牵住她手指。 他没有笑,轻而慢地询问:“…宵宵,不是说喜欢我,想要与我亲近的吗?怎么我还没有回来,就答应了要与贺采成亲?” 他手指不知何时变得冰凉,眸光黑沉,仿佛咝咝吐气的一条毒蛇。 那是在贺采向她表白心意之前的事情。 老太君为她寻一个夫君的打算愈发鲜明,但崔尽宵勘探了那些人家的底细,心知肚明他们压根儿供不起阿姐平日用药的花费。 她难免有些着急,因此在与贺遮交际的时候,愈发遮掩不住自己的目的,显出难得的急切来。 在某次的谈话里,她甚至直白地询问:“与人亲吻是什么样子?” 贺遮彼时在书案后写字,长发披散身后,神情专注,听见她的询问,抬起头来注视着她:“…怎么忽然想到问这个?” 而她更进一步,手臂撑在桌面上,唇色艳红,眼眸澄亮,做出爱慕他的样子,以小姑娘轻柔婉转的语调说道:“因为我想与表哥亲近。” 贺遮沉默片刻,手里的笔放下,微微凑近了一些。 两个人的鼻尖轻轻触碰了一下,是很奇妙的感受,崔尽宵眼睛瞪大了些,但并没有退却,贺遮在这样的距离下注视着她,眸光寡淡从容,不带半点情欲。 也就是这么一眼,叫崔尽宵难得有一点泄气,觉得似乎这些时间的撩拨,加诸在他身上时却并无半点痕迹,他注视她的时候,依旧冷静、淡漠,与最开始毫无分别。 他捏住她下颌,柔柔地摩挲抚弄那一处白皙洁净的皮肤:“宵宵,你阿姐的病近来反复,你似乎瘦了许多。” 他音调平和:“我寻了蜀中的郎中来,也许有用——宵宵,你姐姐的病好了以后,再来说还要不要与我亲近,好不好?” 他笑着,但并不温柔和煦:“不然我总在想,你心里究竟有多少是真心实意是为我,又有多少是为你阿姐。” ——全都是为了阿姐,没有半点真心实意对他。 他现在终于全然明白。 手指伸进她嘴里,触碰过她柔软的舌头。 “…宵宵,不是说喜欢我,想要与我亲近的吗?怎么我还没有回来,就答应了要与贺采成亲?” 崔尽宵被这样的话问得有些不知所措,在她心里,贺遮是并不会询问这样话的人。她原本的预想里,他只会叫两个人的那段暧昧过往深埋心底,再不会提及。 她微微皱眉,意识到自己对贺遮并不如想象中了解,这一位兄长君子端方的皮囊下,也许藏着另一副模样。 她对这样的事情始料未及,甚至没来得及提前准备好应答的套路。 “兄长……” 崔尽宵有心要扮一副可怜的样子,来要他心软,可她并没有随时落泪那样的本领,手也被他握住,没办法掐自己一把。 可贺遮站在她身前,目光专注,等她回答,由不得她慢吞吞酝酿情绪。 她于是毫不留情地咬了自己腮边肉,极疼的一下,叫她眼眶瞬间红了,终于成功做出一副楚楚垂泪的样子。 “…兄长这样询问我,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只是见不得,自以为是自己的东西被人触碰?” 崔尽宵学戏文里凄楚可怜的声调,带一点哭腔,又因为想着阿姐的身体,所以真的落下一行泪来,滚过脸颊,沿着下颌滑落衣襟上:“若是前者,兄长怎么早不告诉我,叫我晓得你的心意呢?从前的时候,我苦苦琢磨揣测,辗转反侧,为兄长是否心仪我而不知所措的时候,兄长怎么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呢?若是后者…兄长既然把我当成玩意儿,那什么时候不能与我亲近,我嫁给谁,又有什么耽误的呢?” 她在他眼皮子底下毫不顾忌地舔了下唇,柔软的舌尖抵过被他亲吻吮含的唇,很快的动作,似乎没有挑逗的意味儿,仿佛只是因为被咬痛了,所以才轻轻舔弄一下。 然后她楚楚地抬起眼:“就像适才这样,不也无所谓吗?” 她问得正经,仿佛他才是那个玩弄她心意的人,一字一句含泪泣血,叫贺遮真有一瞬间恍惚觉得自己是个负心汉了。 可是…… 他注视着她,短促地笑一声,松开紧握着的她的手,慢条斯理地拭干净手指,他帕子上沾着松柏积雪冷清的气息,被雨水打湿了,擦拭过手指后,同样的气息也萦绕在他指尖。 他在她含泪的视线里捏开她唇:“宵宵……” 崔尽宵眼上抬,因为才哭过,眼珠子愈发黑亮清透,贺遮似乎有些无奈地抿着唇角,手指却猝不及防地伸进她嘴里,触碰过她柔软的舌,准确地抵在了她咬伤了自己的地方。 “唔……” 崔尽宵的舌尖抵在他手指上,轻轻舔弄了他两下,牙齿下意识把他手指咬住,发出含糊的一声。 贺遮的力气并不大,但奈何她咬得实在太狠,以至于稍微一触碰那伤口,就疼得她眼又红了些。 他并不十分心疼的语气,手指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松开了,只逡巡过那边缘,试探着伤口的大小:“宵宵,你如果真有自己讲得那样委屈,那样发自内心的惆怅伤悲…怎么还要咬伤自己,才能哭得出来呢?” 他的手指缓慢地伸出来,湿漉漉的,沾了她晶亮的涎液,指尖则落着淡淡的几痕血丝。 那手指就晃在崔尽宵眼前,容不得她抵赖。两个人对视着,贺遮依旧是那样一副温和淡漠的样子,仿佛还是端方守礼的君子,却能坦然且面不改色地把他弟弟的妻子抵在墙边,将瘦长的手指重重按在她唇上。 他轻慢地询问:“你当时说过的话,有几句是哄我,又有几句称得上半分真心?” 崔尽宵温热的舌尖舔出来,把那手指重新含进一个指节,用牙齿咬住。 另一只手微凉的手指被她握住,抵在她心头,这样的举措不可避免地叫他手指隔着衣料擦碰过她乳肉,贺遮手指微屈,下意识要缩回半分,被她故作不知地按了回去。 崔尽宵语气诚恳真挚,眼眶又红起来:“我对表哥说过的话,自然都是出自真心的。” 贺遮望着她,神色莫明,她则踮起脚尖凑上来,含着楚楚可怜的泪亲吻上他,急于佐证自己心意一般。 贺遮抬手,扶住她沉甸甸的发冠,揽住她细瘦纤弱的腰:“骗子。” 贺遮看着她,语气平淡道:“宵宵,把衣服脱 可知道她是骗子又能怎么样,他们之间可以划开一条经纬分明的线的最好的时候已经过去——就在片刻之前,他主动低头去亲吻上她的前一刻。 或者更早,在他握住她脚踝,为她揉药的前一刻。 一切都晚了,野火燎原,熊熊不可拦。 贺遮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他一直觉得他善于克制隐忍,做什么事情都有耐性徐徐图之,直到她穿着嫁衣站在他眼前。 她就是那样穿着嫁衣,巧笑盼兮地嫁给了旁人。 嫁给了与他血脉至亲的弟弟。 他不可抑制地想起,他出京公办回来,风尘仆仆、一身疲惫的时候,弟弟登门来,身上的甲衣因为气喘吁吁而轻撞出声,额角还落着汗,仿佛是一路狂奔而来,他声音里透着无限的轻松与欢喜:“兄长,宵宵同意嫁给我了!” 那时候贺遮正伴一豆灯火,在沉默地看书,但其实并未看进去多少东西,听见那话,他神色平淡地点头,简单祝贺了一声弟弟,然后在他走后,伸手将那灯火用手指捻灭。 火苗烧灼指尖,疼得他微微皱起眉头。 他想起崔尽宵,她每次来寻他都是在天色将暗的时刻,她明明眼睛在夜里并不好用,却似乎总是小心地隐匿着踪迹,说辞是“不愿意败坏表哥的名声”,又在每次来后,借口路上太黑,要他送她回去,在路上小心翼翼牵着他袖子,瘦小的身影遮蔽在他身影下。 …… “骗子。” 贺遮很早就习惯了她的拜访与叨扰,因此总是在她未曾到来之前就会点上一豆灯火,屋子里总比外面黑得快,他担忧她一时适应不来。 可那一刻他晓得,这个骗子不会再来了。 她也会靠在贺采的桌前,故作小心翼翼又笨拙地戳他手指吗?会靠在他耳侧,说喜欢表哥吗?会忽然凑近过来,一字一句正经询问“与人亲吻是什么样子”吗? 或许他们会做更多的事情,更多在他看来是出格的亲密事情。 不必遮遮掩掩,小心隐瞒。 贺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并不算技巧纯熟,甚至会想到一出是一出,拿戏文话本里的套路毫不避讳地用在他身上,导一出出荒谬的戏码。 可她却仿佛一条柔韧的线,缠绕着他心脏,笨拙又紧实地将他束缚。 在他看到她穿着嫁衣,想到她嫁给的是旁人而不是自己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晚了。 就沉沦吧,反正已经很爱她了。 哪怕她只是个没心没肺、其实半点心意都没有在他身上的骗子。 因此当这样的询问最终被她糊弄又敷衍地以吻封缄的时候,贺遮只是抚了抚唇,并没有往更深处询问,去揪出她话里遮掩不及的破绽。 哪怕她红着眼诉说爱意,那也一定不会有半点真心。 于是他只是握一握崔尽宵汗湿的手指,嗓音沉稳:“先去陪你阿姐,午后来我院子。” 但她并没等到午后,在看着阿姐午睡后就匆忙拎着裙摆出门——那繁复的嫁衣自然已经换下了,是她出门时候的衣服,轻巧简便。 她心里太过急切,以至于行至半路下起雨来都来不及打伞,只是拎着裙子快步奔跑起来,待到行至贺遮院子里时,她鬓发都湿透了,一缕碎发被雨水润湿,贴在额角。 贺遮却已经散了头发,坐在屋里看书,见她来,微挑了眼,颇为讶异地看着她。 但他已经习惯了她对她阿姐的上心程度,手指微微一勾,叫这人走过来。 崔尽宵快步过去,瘦长的手指托起她下颌,贺遮看着她乖巧的神色,慢吞吞捏着手帕,为她擦拭干净鬓角不断滑落的雨珠。 窗户支开,外面潲进雨珠来,贺遮慢慢提醒她:“…宵宵,外面雨下得很大。” 崔尽宵一路走来的时候,也不过是从“沾衣欲湿杏花雨”变作斜斜的雨丝罢了,此刻却陡然炸响两声惊雷,随之而来的是大雨瓢泼。 这样的天气不必贺遮说,崔尽宵也晓得是出不了门的,她眼里立刻显现出明了的、不加遮掩的失望,但贺遮耐性依旧很好,一点点把她发尾擦干了,又吩咐人捧了套洁净的衣裳进来。 但崔尽宵还陷在有些沮丧失落的情绪里,她眉头皱起:“既然这样,那么我先回去了。” 贺遮并没直接阻拦,只是问:“外面的雨下那样大,你要怎么回去?” 崔尽宵的头微微垂下去,因为阿姐而丰富的神色渐渐冷却,变作那个大部分时候都不悲不喜的模样,但还是颇为勉强地对他弯了弯唇角,作为“真心实意”的敷衍:“那么我暂且借兄长这里一坐,希望兄长不要介意。” “我不会介意,但……” 贺遮看着她,语气平淡道:“宵宵,把衣服脱掉。” 柔软的线尺隔着一层衣料蹭过乳尖,勒在她乳 这话里似乎应该有很深的暗示意味,偏偏他神色格外坦荡。 尽管今日上午,他曾以这样的神色,将她压在墙上亲吻。 崔尽宵皱了皱眉头,但并没有拒绝,手指直接伸向了腰间束带,要当着他的面宽衣解带。 她问得直白且毫无顾忌,远胜于他的表面坦荡:“兄长要与我在这里欢好吗?” 贺遮寡淡地笑一下,唇角平直地注视着她动作,片刻后,他仿佛才意识到她是真的正儿八经在脱衣服后,伸手按住她,止住了她的动作。 他喉结上下轻轻一滚,撩起眼来:“宵宵,你衣服湿透了,我是要你先换一件,把那衣服烘干了再穿。” 这话说得克制,然而他嗓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沙哑过来,目光亦不再直勾勾落在她身上,侧在一旁:“不要在这里换,去屏风后面换。” 他说着,指一指屋里的屏风。 崔尽宵应一声,没有很大的反应,赤着脚踩过地毯,去把他递来的衣裳换上。 那是个男人的衣服,是他的,但大约是没有穿过,却已经熏染了他惯用的香,松柏竹叶的冷清气息混在一起,将她包裹住。 然而太过宽大了。 肩头包裹不住,一边滑落下来,露出上面浅浅的,错杂着吻痕的牙印,下摆拖在地上,她要拎起来才能好好走路。 崔尽宵在心里默默骂:“这个混账。” 贺遮注视着她,颇为认真地解释:“…此间没有可以给你换的女孩子的衣服,只有这个了,没有别的意思。” 崔尽宵没有信,但还是点头。 没有她的衣服,侍女的难道也没有了吗?这偌大一个院子,寻个和她身量相当的侍女难道很难吗? 贺遮似乎看出她腹诽,继续道:“你爱干净,不喜欢别人碰过的东西,院里侍女新制的春衣没有来,只好给你我的——我没有穿过。” 崔尽宵沉默片刻,听他继续说:“我并没有贺采细心,也没有他名正言顺,这里没有常备你的衣服,以后不会了。” “…多谢兄长关怀。” 崔尽宵抿了抿唇,觉得其实大可不必,可如今他拿捏着那郎中,她下意识就对他显现出柔顺的态度——在她阿姐的事情上,她总是能屈能伸。 然后在把他利用完后再一脚踢开。 贺遮看着她,如是想。 眼眸垂落,他询问:“宵宵,你的尺码是多少?” 这样的问话承接前情,似乎顺理成章,可崔尽宵总觉得这话里别有用意,抬了抬眉梢,注视着他。 他神色清明,仿佛真正关心的就单纯是尺码。 “…我并不记得这个。” 崔尽宵笑了笑,眼里波光不动:“兄长若要为我裁衣服,不妨现下重新用软尺量了吧。” 贺遮也笑了,但很快淡下去,瘦长的手指捏起她下颌,颇为疑惑地询问:“宵宵,你为了你阿姐,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窗外的雨渐渐停下,柔软的线尺隔着一层衣料蹭过乳尖,勒在她乳下,叫那因为衣服宽大而隐匿了影踪的胸乳显现出来,在领口若隐若现一点白腻的痕迹。 贺遮的手指轻轻上移,那线尺最后抵在乳尖上,勒出一点暧昧荒唐的褶子。 贺遮目光黑沉,问出的话却方寸不乱:“会太紧吗?” “…会。”崔尽宵深吸一口气,因为极其敏感的乳尖隔着一层衣料被勒住而升腾起一点奇妙的快感,嗓音都因此打颤:“兄长若拿捏不准,不妨用手丈量。” 她倾了身子,松散的领口微微垂下一些,隐约露出里面的沟壑:“这里要比兄长想的大一些。” 窗外雨声淅沥。 崔尽宵再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 被雨淋湿的裙子已经被更换,甚至体贴地没有熏染任何香料的味道,贺遮温和地表示:“我想若贺采嗅到那气息,心里会多想,若牵连怪罪到你身上,就不好了。” 这个混账。 崔尽宵回去后简单地洗漱收拾了自己,坐在桌边看着医书。 贺采一直到晚膳时分才回来,那时候雨又一次下了起来,他一身狼狈,头上还滴落雨水,怀里却还小心翼翼护着一枝花。 是被打得花瓣残落的半截玉兰。 “尽力护着了,还是被雨水打散了一点花瓣。”贺采可怜地抿着唇,和手里的花枝子一样落魄:“是今春第一枝花,折下来要带给你看,可是雨下得那么大。” 他没有好意思把那玉兰交给崔尽宵,轻轻戳了下那零散的花骨朵,自暴自弃道:“叫人裹上面糊,炸了吃吧。” 崔尽宵看那花一眼:“虽然有些凋残,但有几分情致可观,拿去插瓶吧。” 崔尽宵对花儿草儿其实不太热衷,可到底是他风雨里携来的心意,且她早上敷衍过他后,又因为种种事情,忘记给他做那点心,难免有一点点愧疚,语气柔软了些:“…你身上湿透了,我叫人烧水,去洗一洗再吃饭吧。” 可贺采久久地坐在那里不动,仰着脸带一点期待地看她。 崔尽宵不明白那眼神的意思,微微皱眉,低头亲了他一下:“是想要这样吗?” 她唇齿间有清苦冰凉的药霜滋味儿,贺采的舌尖扫过她唇齿,轻轻触碰到那一处的伤口,她含糊地轻嘶一声,按着贺采的肩头把他半推开。 她捏住贺采的脸颊,他人清瘦,也过了要有婴儿肥的年纪,线条清晰隽秀,眉目神采飞扬,一双眼睛黑亮澄澈。 他脸颊温热而软,被捏住的时候微微变了形,却还是抿着嘴,坐在那里仰头看她,手指落在她腰间,另一只手则已经无意识地把她胸前的衣襟揉乱,正卡在他胸骨的最后一截。 “嘴里生了疮,含了霜糖。” 崔尽宵舔一舔腮边,含糊地解释。 但那霜糖并不是她含进去的,是午后的时候,贺遮捏开她唇,一点点揉上去的:“忍一忍。” 他淡然说着,眼里却黑沉沉的,蒙着层让人揣测不透的阴霭。 “那亲疼你了吗?” 崔尽宵摇摇头,又低头亲了他一下,却被人按住了后脑,托着臀肉抱在腿上,分开了坐着继续亲吻。 烛光晃动,贺小郎君耳根红透,捏着她袖子,嗓音沙哑道:“…宵宵,我想同你一起沐浴。” - 宵宵:好忙:) ——她被贺采亲吻着,却不可抑制地想起了与 瘦长的,白皙的手臂搭在边沿,手指用力到将粉嫩的甲床的血色逼离指尖。 她身上的衣服还没全然褪去,洁白的里衣被水打湿后与皮肤紧密贴合,隐约显露出里面的旖旎风光。 崔尽宵的手臂搭在上面,腿弯被分得大开,白净的腿心与鲜红的肉缝若隐若现地浮动在他眼前。 他脱了衣裳,粉嫩干净的性器一下子跳出来,昂然挺立贴在她腿心上。 崔尽宵低头看了一眼,就被他急急地抵着下颌吻住,她被亲吻得喘息着扬起颈子,弯出修长漂亮的弧度。 “看一眼就会害羞吗?” 崔尽宵被亲吻得发痒,说出来的话都带着笑音,仿佛是一句调笑。 “别看那里,太丑了。” 贺采的耳根泛红,在她锁骨上轻轻咬了一下,牙关抵着那一处的嫩肉慢吞吞地吮着,留下一点鲜明的吻痕:“宵宵看我就好了。” 他的气息一路上循,在她脖颈上留下同样的吻痕,两个人的唇舌纠缠在一起,崔尽宵不无好奇地划过他胸口,贴着他怦然的心跳,揉按了一下。 贺采武将出身,是那种不显厚重的身形,肩背都是薄的,但胸口腹部的肌肉线条却清晰漂亮,按下去软软的,手感很好,又和她自己的摸上去不太一样,她又按了两下,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揉了一把。 “唔——” 温热的水拍打在洁净的大腿上,两个人周围迸溅起水花,打湿在头发上,贺采陡然把她压得很紧,掌心下的心跳也愈发剧烈。 “宵宵……” 贺采嗓音沙哑地握着她腰身,把她一点点从湿淋淋的衣服里剥出来,露出白皙洁净的肌肤。 下面的衣服还没脱去,他的手指隔着层布料分拨开粉嫩的阴唇,寻觅到那一点已经探了头的鲜红的肉珠,上下打转地揉捏着她那里。 有水珠从他鼻梁上蜿蜒滑落,他凑近过来,用鼻尖轻轻碰了碰她的。 这样的触碰亲昵而暧昧,是他们欢好的时候常做的举动,却在电光火石之间叫崔尽宵想起了贺遮在那雨中将她按在墙上,捏着下颌狠狠亲吻的时刻。 彼此的气息都纠缠在一起,舌尖暧昧缠绕,嗦弄出水声,涎液含不住,顺着嘴角淌下去。 ——她被贺采亲吻着,却不可抑制地想起了与贺遮有关的细节。 “唔……” 贺采将她托得更高了些,没注意到她愈发敏感且紧绷的身体。 他的唇下落在她乳尖上,轻轻含住,因为早上才被说过,所以只轻轻地吸着舔着,在那上面小心翼翼渲染出一层暧昧的水光。 另一只乳儿被他揉在手里,他指尖带茧子,摩挲过乳尖的时候酥酥麻麻,仿佛电流贯穿过体内,又叫人想起贺遮捏着根软尺,隔着衣服松松垮垮地勒在她乳尖上的时候。 回忆与现实交织在一起,崔尽宵揉着贺采的长发,两个人胡乱吻在一起,昏沉间贺采托起崔尽宵臀肉,性器粗大的顶端抵在她穴口,她低头与他亲吻,舌尖伸出来,纠缠不休地发出水声。 瘦弱的身子被握着腰下压,穴肉咕叽一声吞含住那粗大的性器,急不可耐地将它一点点吃进去,吮着吸着,一圈圈环绕着。 “呃嗯——” 崔尽宵发出柔媚的叫声,微微下沉着臀,直到自己把他吃到了最顶端,才呜咽一声紧紧用腿缠上他腰。 贺采把她抵在浴桶的边沿,腰胯重重地撞着她,把她撞得身子后仰,却又退无可退,被他按在怀里,紧紧抱住。 水面被搅动,拍打在裸露着的胸乳上,两个人性器的交合处暗流涌动,湿漉漉一片,滑腻至极。 崔尽宵咬着贺采的肩头,在他脖颈间落下和他留下痕迹相似的吻痕,手指抓挠在他紧绷的背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唔…贺采,慢一点,慢一点……” 因为太足够的润滑,叫从前需要忍受的贺采的巨大而带来的轻微痛苦都被冲淡,每一下的捣弄都重重顶在她敏感处,把那一点小突起顶弄得近乎平整,崔尽宵连呻吟声都要发不出来,只剩下畅快的舒爽,生理性的眼泪顺着眼尾滑落下来,足趾展开又绷直,感觉自己被身边的水波跌宕着送上了高峰。 眼前晃出一片片白光,崔尽宵紧绷着,咬上贺采滑动的喉结,尖尖的牙齿微微用力,软软的舌尖同时贴上来,在那上面轻轻舔了两下。 男人的喉结又滑动了两下,似乎是重重吞了口水。 身下抽插的性器动作陡然一顿,原本托着她臀肉的手离开了一只,湿漉漉地捏住她下巴,指尖还沾着一点温热的液体,迥异与这温热水波的质感,带一点滑腻的滋味儿。 是她流淌出的春水。 那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崔尽宵抬起脸来,贺采直勾勾盯着她看,嗓音沙哑:“亲我,宵宵。” 崔尽宵含住他下唇,她亲人的时候喜欢舔,舌尖抵上去,小小地滑动舔弄。 因为失去了一只手的缓冲,那性器捣弄得更加肆无忌惮,小小的,圆圆的宫颈口被粗暴地挤入,撑得要变了形,舔着他唇峰的崔尽宵呜咽一声,在亲吻的间隙骂贺采:“你个混账!” 又娇又软的一声,很快就被连绵不断的娇软喘息声淹没,在不知道多少次顶弄进来的时候,那小小的宫口被弄得大开,崔尽宵拽住了贺采的一缕发,抓着他肩膀,呜呜地泄出来。 大股的春水迸溅在那进出的性器上,崔尽宵的脊背绷得反弓,唇短暂离开他的,两个人亲吻得太过投入,以至于拉出一点银丝。 但哪怕只有这一瞬,贺采也不满她不再亲吻他,倾压上去,与她紧贴着亲吻:“宵宵…宵宵是喜欢我的,对吗?” 他说得好可怜,甚至不敢说“爱”,只用一个“喜欢”,不必“爱”那么深,只期冀像喜爱猫儿狗儿各种花哨玩意儿一样的“喜欢”。 可他却又牢牢得霸占着她,把她紧紧抱着,不许他与她分开,性器抽出了又很快捣弄进去,在她体内征伐开拓。 崔尽宵陷在快感里,却还有一丝足以敷衍他的神智:“我当然爱你。” 她以蛊惑人心的语调轻声细语道。 - 奥运会期间看有人捏运动员胸肌,软软的手感很好的样子。 今天可能只这一更,状态不太好,有一点写不动了。 她被人含住了那小小的花蒂。 那一枝玉兰还余下几个未绽放的花苞尚算圆满,浸在水里展开了一点雅致的光影,崔尽宵还未完全清醒,在昏黄的烛光里注视着那映在屏风上的花影,想起昨夜床榻上,她被人扶着腰,坐在上面时候的姿势。 “那里…让我看看。” 贺采的嗓音沙哑,引导着她用手指将那一道鲜红的肉缝分开,露出里面影影绰绰的嫩肉,剩下的不消他引导,她自己便一点点坐下,将那性器的顶端一点点吃下。 然而吃了一些进去后,她忽然半蹲着停驻在那里,叫他看自己的性器囫囵进入她体内时候的样子,里面的春水从两个人的交合处溢出,沿着柱身滑落,穴口的嫩肉被撑得外翻张开至隐隐透明,白净的腿心上还有上一次欢好时候,他阴毛摩挲出来的痕迹。 “宵宵……” 他被她身下的情状勾得几乎失了神,手指一点点移到她腰间,要她坐下去,把那性器一整个儿吃下,可崔尽宵却起了一点逗弄的心思,甚至将那性器吐出来一点,春水儿与性器前端吐出的体液交融在一起,拉出半透明的银丝,在她腿根儿轻轻荡漾,她腿略屈伸着,那性器也就在她腿心前后滑动着,圆圆的、鲜红的顶端被小穴弄得湿漉漉、亮晶晶的。 贺采握在她腰间的手愈发用力,在那上面留下几道红痕。 他将她携到上半身,叫她几乎坐在自己脸上,崔尽宵“啊”一声,身子往前一倾,堪堪撑住墙壁,一双乳肉晃荡出白净的波,小腹骤然一紧——她被人含住了那小小的花蒂。 贺采的舌尖舔过湿漉漉的那里,把那上面的水珠吃下,用力吮含着她那小小的肉珠,叫她的脊背顺着绷直成一条漂亮的弧线,小穴收缩到近乎痉挛,大捧的春水吐出来,打湿了他喉结。 “呃嗯……” 崔尽宵哑哑地叫了一声:“贺采,我要…我要出来了。” 她要他把自己移开,然而身下的人却变本加厉的,舌尖愈发灵活,把她花蒂舔弄得啧啧有声,吸吮舔含,情到浓时,牙关抵上来,把那一点充血变硬的小肉珠咬住,厮磨着含进唇舌之间。 崔尽宵的腰肢紧绷到了极限,酸胀的小腹被快感一遍遍冲刷,最后终于被击溃了最后一道防线,清亮的春水一股脑儿喷出来,她长长地“啊”一声,手指抓住贺采的长发,在眼前的白光闪过后才松开。 因为太过用力,指尖甚至留存了几缕他的发丝,乌黑浓亮,很顺滑。 他笑着,把那里的水舔干净了,才揽着她重新坐回腰腹间。 贺采生得是青年人该有的模样,唇红齿白,眉目飞扬,此刻那唇上被春水滋润,显出更鲜明的颜色,眼珠也因为情欲的浸没而显得黑浓乌亮,高挺的鼻梁上一点春水划过,顺着分明的下颌线汇到他喉结上,那里坠着几滴晶亮的水珠。 “把这里舔干净…好不好?” 他的手臂伸过来,瘦长的手指伸进她穴肉里做着扩张,把那阴唇分开了,按在他昂扬的性器上,叫她一点点坐下去。 崔尽宵的腰背因为骤然被填满而下意识反弓绷直,却又被他握住按在他胸前,她的下颌抵着他胸口,听他沙哑拖沓地再次询问:“宵宵,舔一舔这里,好不好?” 他指着喉结上将坠的露。 她伸出秀红的舌尖,在那浅浅地划过,不经意地哈出一点热气,叫那里上下滑动着,身体里埋着的性器不断撞上来,叫她的身子耸动,唇因此常常贴错地方,偶尔错过喉结,落在下颌抑或是锁骨上。 她握住他手臂,那上面的肌肉与青筋因为用力而勃发显现,她借了他的力,微微倾身,咬住那滑动的喉结。 “唔……” 贺采的头下意识后仰,手臂骤然绷紧,在她臀肉上留下红痕。 她的手臂在他两侧支撑着,他缓了片刻,哑声笑着,腰胯陡然用力,重重撞上来,在她平坦的肚皮上顶弄出鲜明的形状。 她被撞得脊背紧绷,脖颈后仰,两个人的影子交迭在一起,映在屏风上。 仿佛一枝玉兰花影。 他的唇与手指同样偏凉,亲吻上来的时候气息 这日过后一连许多天都是好天气,原本该是出门的好选择,可崔尽宵好几次寻上门去,贺遮却都说还不是时候。 一直到临近清明了,贺遮才松了口。 然而那天的天气实在不太好,日头缩在叆叇云层里,天气清寒,吹得她腰间绦带浮动,她用手握住:“瞧着似乎要下雨了。” 若此时去,届时也许回不来。 崔尽宵并不担忧贺采会有疑心,或者说她没有想过这一层,她挂念的是自己若不回来,阿姐大约会担心。 贺遮垂着眼,抬手很自然地接过她的披风,一点点捋平整后甩开,将她整个包裹住。做这样的事情时,他的手臂展开,仿佛是匆匆拥抱了她一下,冰凉的指尖停落在颈侧,慢条斯理地系上结扣:“我们会尽量早些回来。” 他说着,嘴角抿一抿:“我并非故意拖到今天,只是只有今日的天气合适。” 他慢慢补充:“那一位郎中的面上有伤痕,避讳日光,所以只在阴天见人——你若见到他,不要害怕。” 其实这于崔尽宵而言并不需要担心,且不说她并不是以貌取人的人——旧时邻家幼童生了毒疮,落满可怖疤痕,只有她面不改色与之继续玩耍,更不必说,那人或许能治疗她阿姐身体了。 贺遮缓一缓,手指轻轻撩开那屏风,冰凉的手指触及她指节:“…他不在家。” 他说的是贺采,崔尽宵自然晓得这事情,但一时半会儿实在领悟不到这话里藏着的更深的意思,缓了片刻后,她才明白,他要她牵他手。 她于是展开手指,松松握上他指节。 贺遮的手指很快牵上来,崔尽宵神情没什么太大的起伏,贺采也喜欢牵着她手走路,她早已习惯,唯一的差别大约就是贺采手掌温热,握得也更紧。 贺遮则截然不同,他似乎是在摸索着,探究该怎样牵住她才合适,手指不断在她掌心打转,一点点摩挲过她指节。 他手指上有茧子,和贺采的位置不同,大约是握笔时候磨出来的。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上了马车,崔尽宵原本以为他要放开了,却被人握住手,向他的方向拉了一把。 “兄长?” 崔尽宵挑了眉梢,很疑惑地看他。 他微微抬起两个人交握的手指:“他…是怎么握你的?” 崔尽宵:…… 她默了片刻,瘦长的手指舒展,轻轻握住贺遮的。 贺家大郎君一贯是温和从容的,仿佛无所不能,从前崔尽宵托辞要向他请教功课的时候,他总是游刃有余,问答自如,然而此刻,却仿佛她请教问题时候一样,头微微探过来,与她的抵着,专注地注视着她手上的动作。 像当时刻意靠近他的崔尽宵一样的动作。 崔尽宵挑了挑眉弯,并没有点破。 她指引他将自己的手握进掌心,然后缓缓道:“兄长,你要用力一些,把我握住。” “…握住了的。”贺遮的手猝然收紧了,空出的另一只手松松揽在她腰间,忽然偏头吻在她唇角,他的唇与手指同样偏凉,亲吻上来的时候气息却灼热,极尽缠绵地将舌尖抵进来,学着她上一次引导他的一点点摸索,在唇齿间辗转缠绵。 崔尽宵并不抵触与他这样的亲密接触,她只是有些奇怪,怎么在她百般试探,想要与他亲近的时候,他反而矜持,偏偏在她与贺采成亲后,他却忽然凑了上来。 “嘶……” 没来由的,贺遮忽然轻轻咬了她一下。 他微微撤开分寸,目光温和地看着她,语气平静:“宵宵,你走神了。” 话里隐隐含着一点责怪的意味儿,崔尽宵张了张嘴,不晓得该说些什么,顿了片刻,她慢慢说:“我只是在想,兄长进步很大。” ——在这亲吻一事上。 “你们不是来偷情的么?!” 崔尽宵这话实在是很真心,且出自个人感受。 贺遮也难得弯了弯唇,似乎对她评价颇为满意。 两个人之间静默了片刻,终于从一个黏腻的状态分开,崔尽宵把握着分寸微微向后撤了些,抱着怀里的匣子——那里面装了她阿姐历来的脉案,被她分门别类按照年月迭得整整齐齐。 她其实本心是很希望那位先生去亲自看一看阿姐的,但听了贺遮所说,也暂时歇下了这一份心思。 阿姐本性不喜见生人,且如今颇容易心悸受惊,那先生倘若真生得面目可怖,那么彼此之间还是不要见才好。 她又确认一遍那脉案没什么问题后,才细心妥帖地又将那匣子装好。 两个人都不是多话的人,如果不刻意找话题的话,其实是没什么话好说的,但两个人都不是怕尴尬的人,因此这么面面相觑地杵着,也不会觉得太压抑。 就这么一路无话,一直到那位郎中的居所。 “若害怕,就忍一忍。” 贺遮嘱咐她一遍,他似乎是又沉吟斟酌片刻,坦然地伸出手来:“或许你可以牵着我——这样也许没那么害怕。” 崔尽宵眼里波澜不兴,手伸过去:“牵着兄长的手,的确能让我安心一些。” 这话说得浓情蜜意,可她连唇都没弯一弯,发丝垂落,遮掩过眼睛,把那黑沉的眼眸也挡住。贺遮寡淡一笑,牵住她手。 他们对彼此当下的心境都有几分心知肚明,却以一种诡异的心态维持出亲昵的姿态,跟随侍奉的人都垂着眼,对此视而不见,连带着他们彼此之间禁忌的关系也一起忽略。 贺遮说过许多遍,崔尽宵再见到那位郎中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十足的准备。 的确是很可怖的模样,仿佛是被烧伤了却又没来得及痊愈的模样,面皮脱落,一片血红,眼珠子因此显得格外突出,看人的时候喉咙里发出咯痰一样的声音。 “贺郎君。” 他沙哑地喊,目光却注视着崔尽宵,因为眼里的血丝太密,叫他眼珠子显得通红,任谁看见都会倒吸一口凉气,然而崔尽宵心里此刻只挂念着阿姐,任什么恐惧心理都淡退一旁,眼里半点惊恐的神色都无,一派冷清澄明。 贺遮颔首答应一声:“这就是与您说的那位崔姑娘的妹妹。” “您好。” 崔尽宵微微低头,向他行礼。 她有些急切地想说明来意,却被贺遮伸手挽住。 原本牵着她的手抬起,把她肩头勾着,按回怀里。 那人视线扫过他们两个,语调低沉,语速很慢:“…没听说贺郎君娶妻。” 崔尽宵挑了挑眉,自觉两个人的关系有些见不得光,原本想托辞说自己是他外室或小妾,却听贺遮坦荡地说:“嗯,这是幼弟贺采的妻子。” 他语气实在太过理所当然,叫崔尽宵都忍不住低头打量了一番搭在自己肩头的手,那瘦长手指甚至还略收紧了两分,叫她靠得他更近了一些。 那位郎中嗤一声,冷笑出来,身子往后一撤,让他们两个人进屋里去,嘴里嘟嘟囔囔念叨了一通,听着仿佛是蜀地方言,崔尽宵猜测不是什么好话,但神色还很从容。 贺遮的指节在她肩头轻敲了两下,崔尽宵会意,将手里的脉案递过去,把此次的来意一一说明了。 她语气温和至极,说话的时候目光落在他身上,并没躲避他目光:“多谢您了。” 那郎中没多吭声,只是把那脉案接了过去,大略翻看着。 崔尽宵倒吸着一口气,满怀期待地等他说话。 她阿姐的病一直拖着吊着,难得在这里有一点峰回路转的意思,叫她不得不满怀期待。 那郎中的神色也一直凝重着,到最后忽而把手里的脉案重重一摔:“你们不是来偷情的么,一个两个在这里直勾勾盯着我做什么?!” …… 空气一时静默。 崔尽宵这一生都还算平和,除了在她阿姐的事情上,整个人鲜少有什么太大的波动,难得的,在此刻品味到了一点关于“尴尬”的情绪- +影视在线:po1⒏mоbi 脚趾灵活地探进他下摆,蹭过他腿根,寻觅到 崔尽宵和贺遮一起被赶了出去,外面天色一片阴霾,眼瞧着是要下雨的样子,崔尽宵抬眼看了半天,唇线绷得平直,面色凝重。 半山腰的风很大,两个人站了片刻就手脚冰凉,贺遮淡声开口:“总还要有一阵子,不如去厢房里坐一坐。” 崔尽宵答应着,注意力却显然不在这里,走得磕磕碰碰的,最后一头砸在贺遮背上。 他生得清瘦,背上很容易就触及骨头,撞在上面的时候硌得人额角作痛,瘦长的手指贴在她额角慢吞吞地揉捏:“宵宵,需要我背你吗?” 崔尽宵悠悠回神,显然并没听到他上一句的问话:“兄长怎么认识这一位先生的?” 她所有心思都在崔却宵身上这事情实在叫人嫉妒,贺遮抿着唇,想到自己要嫉妒的人也太多,她的姐姐,自己的弟弟,尽皆源自这因她而起的一份荒唐情欲。 他并没有急着回答,只是先弯下身,示意她到自己背上来。 崔尽宵眨了眨眼,秀气的眼眸一片清明冷静,手臂环绕在他肩颈,绵软的胸乳贴蹭过他脊背。 贺遮语气清淡:“早两年,我主管城中火事时,有寺庙起了大火,我的人从废墟中救出他来,那时他被烧得半身伤痕,皮肉焦黑,我原本以为他活不成了,却没想到他居然撑了过来。” “只是那脸却毁了。” 贺遮平直寡淡地开口:“我听他自述过,是与同门学医的师妹一道私奔来的,师妹照顾他到痊愈,在他可以自理后就与他断了交情,重回了师门。” 他声音暂停了片刻,等她就这样的事情作出一些评价。 崔尽宵私心里其实觉得,那师妹并没做错什么,她并不畏惧对方的容貌,也实在觉得这份遭遇可怜,但若将她放在同样的境遇,她也未必可以忍受与那样的人朝夕相处。 况且境况互换,男人因为女人的容貌有所损毁衰颓就变心将其抛弃的何止一件,这位师妹尚且把人照顾到可以自理,若无其他前情,那么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只是这样的话怎么好与贺遮直说,男人可以做得薄情事,却要女人对他们讲最深情的话,做最痴心的事,显示出心软柔弱的秉性。 她弯着唇,在贺遮看不见的角落笑一笑,并不急于开口,一直等到贺遮淡声询问:“若你呢,宵宵,若我或贺采也烧伤了……” 崔尽宵的手抬起,捂住他嘴。 她的声音里有一些惶然凄切,仿佛是因为这样的话而害怕:“兄长不要说这样的话,太不吉利,我不舍得听的。” “我对兄长的情意,并非自容貌而生,又怎么会因为容貌变化而抛弃兄长。”她可怜地低诉:“也愿兄长待我能有一片真心,来日我容貌衰颓的时候,不要抛弃宵宵。” 她的掌心温热,贴在唇上的时候让人忍不住想落下亲吻。 贺遮轻飘飘笑了一声。 他其实并不觉得那位师妹是很狠心的人,人都有私心,这一位师妹在他看来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的地步,至于后来的事情不过是情意淡退罢了,实在称不上“薄情”一说。 但没来由的,他就是想听崔尽宵评判一番,想看看她的反应。 哪怕他其实对崔尽宵心里想得什么心知肚明,他知晓她的心思算计,知道她故意在糊弄敷衍自己,可贺遮有些可悲地发现,纵然知道她是在欺骗自己,他也依旧因为这样烂俗而低劣的情话心动。 就像在她试图勾引自己的时候,他明明看破了她在做戏,却还是忍不住靠近,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更可笑的是她是真的觉得那些拙劣把戏有用,而不明白只是他心猿意马——可笑的是他。 贺遮推开厢房的门,将崔尽宵安放在高高的桌台上。 她坐在上面,腿悬在半空,轻轻晃动,足尖不时蹭过他腿内侧。她动作是赤裸裸的挑逗与撩拨,可微仰起头看他的时候,一双眼依旧清明又澄亮,把人深深看入眼底去,却叫人看不清她是什么样子。 贺遮觉得心口堆积着一口郁气,他按在桌面上,手臂在她身侧撑开。 崔尽宵的手臂灵巧地绕在他颈侧,露出一个笑来。 明明是乖巧的,可落在贺遮眼里时,却像是得逞的,嚣张的,炫耀的。 贺遮低下头去,泄恨一样发狠地亲吻她。 他的牙齿撞在她柔软的唇肉上,咬含住她鲜红灵巧的舌尖,却又在她轻嘶着痛呼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收敛住分寸,小心翼翼地去爱抚她的唇。 而她踢掉了鞋子,被袜子包裹着的脚趾灵活地探进他下摆,蹭过他腿根,寻觅到他性器。 她的足心蹭在那上面,脚趾在底端蜷起又松开,轻轻重重地踩着。 他的气息不可抑制地粗重,她上半身则向后撑了分寸,在他贴过来的时候在两个人之间留出了充足的空间。 崔尽宵看着他,唇抿起,甜柔地叫:“哥哥——” 她另一只脚不知何时也探了进去,挟住那性器 贺遮抿着唇,被她踩着那里。 她半个身子近乎平躺在了桌面上,只余下一只手臂勉强撑起,嗓音缱绻柔和:“哥哥——” “宵宵……” 贺遮沉默片刻,低着声,喑哑地笑了:“你如果不是真的想要,就拿开。”他语气实在有些危险,面色虽然如常,撑在她两侧的手臂上却青筋显现。 崔尽宵敏锐地觉察到脚下的性器愈滚烫,挺立着顶住她脚心。 “哥哥不想要吗?” 她嘴上轻笑着调侃,脚上则下意识地要撤开分寸,却被人握住脚踝,狠狠按在了原来的位置:“你问过之后,我忽然发觉,我是真的想要。” 贺遮眼低垂下去,手指顺着脚踝向下,一点点扯去她袜子,重新贴在那上面:“用这里也可以做吗?我不会,宵宵,你教我。” 崔尽宵被他握着手,坐起来了些,她手臂后撑着,一条腿垂落,另一只抬起,将脚趾藏匿在他衣摆下,旁人若来,便只看得见起伏的动作,看不清明这是在做什么。 而在那衣摆之下,另有一番景象。 她的脚趾揉蹭过那浑圆的顶端,在涌出液体的地方轻轻屈伸着指节,刻意地揉蹭过那里,又顺着柱身下滑,用指腹在有青筋的地方滑动,最后滑落到他性器底端,在那里漫不经心地踩弄着。 崔尽宵眼看着从前克制的人皱了眉头,手按在她手指上,微微垂着头要与她亲吻,气息滚烫灼热,随着她脚趾的屈伸活动而愈发不规律,可她偏偏要躲开那索吻的动作,轻轻地笑,看他的姿态愈发低下来,最后嗓音发哑地叫她:“宵宵……” 她另一只脚不知何时也探了进去,挟住那性器,上下滑动揉弄着,脚趾抵在冠状沟,肆无忌惮地挑逗着前端膨隆起的位置。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因为这样的动作浑身轻轻一颤,手指挤进她手指间,呈现出和她十指相扣的姿势:“宵宵,亲一亲我。” 崔尽宵微微仰头,蜻蜓点水一般地啜吻过他唇。 他压过来,下意识要把这个吻加深一些,舌尖伸进来,却被人用牙关拦住,她眨着眼,眸光清明地注视着他,眼尾弯起。 他目光里祈求的意味儿愈发浓重,舌尖小心翼翼地舐吻过她唇上,又微微仰首,轻轻将她上唇含住。 崔尽宵笑,舌尖探出来,敷衍地挑逗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厢房里弥漫起浓浓的麝香气息。 崔尽宵垂了眼,漫不经心地,在他腿上蹭着足心,要把那一点黏腻擦干净:“哥哥,我脚好酸。” 贺遮的神容算不得很体面,甚至有一些狼狈,鬓边一缕发散下来,斜搭在眼前。他没有说话,一手揽住她腰,抓着她腿把人拉到自己身前。 白净的足踝被握住,他捏着帕子,一点点地,把上面残余的污秽痕迹擦拭干净,从足心到脚趾,仔仔细细地擦拭而过。 做完这一切,他把她脚轻轻放下,擦干净自己的手指,整理好杂乱的衣裳,然后把那帕子扔到了炭盆里,火苗猛地往上一窜,随后烧成灰烬。 仿佛他眼里跃动的光。 贺遮注视着她,掐着她下巴,恶狠狠亲吻下去,以极其荒唐的姿态。 他们的鼻尖撞在一起,唇舌交缠,气息交织,抵死缠绵- +影视在线:po1⒏mоbi 马车之前,一人骑在马上,蓑衣覆住银甲,与 天开始下雨。 崔尽宵拿到药方的时候,雨已经下得很大了。 那位郎中脸色仿佛更红了些,近乎要从中逼出血一般。 崔尽宵温言道了谢,仔细听清了他的嘱咐,说到最后,他冷蔑地一笑:“至于把脉,这不是我该干的事情了。” 他说完这话,就甩门把崔尽宵与贺遮赶了出去。 冷冰的雨珠从廊下潲进来,贺遮侧过身子为她挡了:“我从蜀地请来的那一位,是他师妹,到时由她为你阿姐把脉。” 他嗓音寡淡,唇上一点浅浅的咬痕,是崔尽宵适才咬出来的,还没淡退。 “这样不会得罪这位先生吗?” 崔尽宵微颦眉,有些拿捏不准。 贺遮握住一柄伞,手指与伞骨同样修长,搭在上面,先慢吞吞磕了两下,把上面的灰尘敲去了,才慢吞吞撑开,伞骨断了半根,有个角落缺损着,他皱眉打量,嗓音淡淡:“不会,若不是因为知道他师妹要来,他本不愿意开这一方药的。” 崔尽宵“啊”一声,恍惚有点明白这意思了。 大约是不甘心。 男人,反正都这样矛盾。 贺遮把那伞撑开了,叫缺损的地方对着自己肩膀:“雨下得很大,还回去吗?” 崔尽宵皱着眉头,眼里浮动着一些担忧。 她在担心什么,担心贺采发现他们的关系吗? 贺遮晓得若贺采知道,自己与他的兄弟关系就毁于一旦,但…不知怎么的,他心里有一点诡异的,隐秘的期待。 他知道后会怎么样? 他恼火的时候,崔尽宵会选谁,她那时候要怎么做? 崔尽宵唇抿得平整,听贺遮幽幽地问:“怕他担心你吗?” “是。”崔尽宵皱着眉头,没发现他那些心思:“阿姐若见不到我回去,会担心的。” “那就回去。” 贺遮仿佛松一口气,眉头却并没松开,他抿着唇,手牵着崔尽宵的,心中想,他忘了,她谁也不会选,她只在乎她姐姐。 果然,她一只手牵着他,另一只手紧握着那药方,小心翼翼护在胸前。 一路大雨瓢泼。 山路湿滑难行,马车不敢走得太快,慢吞吞挪动着,一颠一晃的,崔尽宵觉得有些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贺遮执拗于要握住她手,十指交握的姿势,把掌心紧紧贴合在一起。 外面的天色一点点暗下去,他们赶在城门关闭前驶入内城,车夫担忧地低语:“也许会有巡街的武侯。” 大雨滂沱落下,天色黑沉一片,早已过了宵禁的时候,不出所料的,有人拦下了他们。 贺遮缓缓松开与崔尽宵交握着的手,她依旧沉睡着,雨水落下的声音与颠簸的马车仿佛是一剂安神药,叫她好梦昏沉。 他小心翼翼的,并没有惊醒她。 却也有些疑惑,不明白外面为什么除了雨声,毫无其他声息。 哪怕认出了贺家人的马车,也至少该有两叁句问话。 贺遮抬了眼,漫不经心地挑开帘栊。 天边一道闪电划过,电光明亮,照得天地如白昼,大雨倾盆落下,马车之前,一人骑在马上,蓑衣覆住银甲,与他四目相对,神色莫辨。 雨水冲刷他身上,淋漓流淌而下。 电光闪过,惊雷响起,贺遮弯唇笑了。 他并不算一个十分和颜悦色的兄长,大部分时候都只是客套规矩温文尔雅的模样,叫人从中品出深深的隔阂与生疏来。 此刻的笑却不一样。 贺采抿紧唇,看见他微笑着,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上:“嘘——” 他肩后,崔尽宵正靠在车厢壁上,睡得酣然香甜- +影视在线:po1⒏mоbi “哥哥…该放我走了,我郎君来接我回家呢— 崔尽宵睁开眼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贺家门前。 贺遮正伸手要将她抱起,她也自然而然地将手腕绕上他后颈,只是做这些之前,还不忘先检查一番她仔细贴身收着的药方是否安好。 哪怕那上面的东西,她只怕已熟背了。 贺遮与她对视着,淡声道:“宵宵,适才咱们的马车遇上了阿采。” 他说得平淡,仿佛这并不算是什么太大的事情,他体贴道:“当时太过匆忙,许多事情来不及说得清楚,他若对我们的事情有什么误会,与你起了争执,你把实情说出来就好——反正从头到尾,都是我勾引你。” “误会?” 崔尽宵嗓音里还有一点困倦,在这滂沱的雨声里显得慵懒散漫,她仰着颈子,靠在他怀抱里笑:“哥哥,他有误会才是好的,不然他若晓得我们在偷情的事情,不是要发火吗?” 她说得自然坦荡,尾音娇俏,手指勾着他衣领,诱他凑到近前来,在唇上落下亲吻。 有马嘶声惊破雨夜,崔尽宵掩在眼皮下的淡然眼波轻轻一动,捏着那药方的手指微屈起,撤了颈子要挪开。 可身前的人不依不饶,贴着她唇亲昵地吻。 舌尖抵进来,要尝她的滋味,两个人的舌头勾缠在一起,难舍难分,仿佛交颈的鸳鸯。 车外的马蹄声停下来,崔尽宵觉得周匝一瞬静默,她仿佛能听见与她一壁之隔的贺采的呼吸声,然而更能夺取她感官的是半跪在她身前的人,贺遮的唇压着她的,和她的气息纠葛在一起,仿佛要缠绵至死——直到车外的人终于抑制不住,慢吞吞叩响了车壁:“…宵宵?” 是贺采的声音。 听不出悲喜情绪,太平了,与平日他雀跃着,欢喜着叫崔尽宵时候的语调截然不同,仿佛只是一声短促的呓语,含混不清地合在雨声里,却足以把这深夜划破。 崔尽宵压低了声线,轻轻地笑。 “哥哥…该放我走了,我郎君来接我回家呢——莫要再勾引我了。” 贺遮仰起脸来,顺着坐在她身旁,哑声笑了笑:“好。” 他是故意的,崔尽宵想。 这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她想不明白。 她的思绪被阿姐占据了太多地方,因此在偶尔观察四周的时候,才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遗漏了许多细节。 但此刻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微皱着眉,挑开帘栊,和外面立着的人四目相对。 贺采站在雨里,身上的银甲散落,被他拆了扔在一边。 他手按着腰间,崔尽宵眯着眼,勉强看清了——那里是他佩剑。 “宵宵……” 他看见她,紧绷的肩颈忽然放松下来,他仰着头,扯出个笑来:“我们回去吗?”没什么质问,也没什么歇斯底里的话,他只抬起手来,要抱住她的姿势:“我脱了甲,不会硌着你。” 崔尽宵实在是狠心的人,然而电光闪过,看他眉梢低落笑着的时候,却还难得有一点愧疚的心思,温和地问道:“怎么也这么晚才回来——是有什么事情忙吗?” “同僚有事情,所以替他巡了一次夜。” 他发梢被雨水打湿了,顺着英挺的鼻梁留下来,蹭过她鼻尖:“很累了吗?” 崔尽宵难得敏感,意识到他虽然笑着,但心里并不十分高兴,于是亲昵地靠在他怀抱里。他衣衫是凉的,但贴紧了会有温度透过来,炽热滚烫。 “是有些累了,但是要先去看阿姐。” 他点头,闷闷的,说好。 贺采一手撑着伞,没办法抱起她,于是牵住她手。 像崔尽宵说给贺遮的那样,十指相扣,全然包裹着,握得她紧紧的。 他们一起回头,十八九岁的青年人,站在一起很登对,让人会想起诸如“璧人”一类美好的词汇,贺遮撑着那把缺了角的伞,慢条斯理从车上下来,从容地看着贺采,淡声说着:“明日有大朝会,早些回去歇着。” 他仿佛又变作那个冷清的兄长,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寡淡,眼皮垂落,他们擦肩而过。 仿佛无事发生,仿佛问心无愧。 “那我哭了——宵宵,你心疼我一下……” 贺采陪着崔尽宵一起去看她阿姐,雨下得很大,伞难以撑住,他的手搭在她肩头,紧紧的,将她护住,不叫她被雨水殃及。 崔尽宵的眼睛依旧不中用,夜里看不清,只好摸索着向前行。 贺采牵住她,在这暗夜里成为她对外界唯一的感知。 崔尽宵摸到他湿漉漉的袖子,进而触及他冷冰冰的手臂。 他给崔尽宵的所有印象似乎都是温热乃至于滚烫的,这样的冰冷似乎只属于贺遮,崔尽宵又握了一下,一直划到他手腕,触及那里纷乱的脉搏,贴合着他的心跳,在她指尖慌乱到失态:“等等回去喝姜汤去风寒,不要着凉。” 贺采嗯一声,低下头拿额头蹭蹭她,表示知道。 他额头被风吹得也有些凉,呼吸倒是热的,蹭过来的时候拂过崔尽宵的脖颈,仿佛一只毛茸茸的大狗狗贴上来,带来湿润滚烫的气息。 崔尽宵抿着唇,心里有点复杂。 她其实并不太在意贺采或是贺遮心里想的,或是他们是否开心,因为无暇在乎这些,也没有太过多余的精力。 只是似乎现在哄不好,以后会更麻烦。 就像她有求于贺遮,所以不得不暂时敷衍着他一样。 她还在想着,贺采的步子就已经停下了。 阿姐果然还没睡,小院里点了幽幽一盏灯,离很远的地方就看得到,在崔尽宵的眼里模模糊糊一个亮点,像是极黑的夜里明亮的星,她想起从前崔家还没倒的时候,阿姐会拈一豆灯,念书给她听,在她掌心写下她听不清的每个字。 “我在这里等你。” 贺采终于再次开口,他这一路都难得沉默,崔尽宵其实有些不习惯,因为他们两个相处的时候,他总喜欢挨她紧紧的,手指牢牢牵着她的,时不时蹭上来,亲两下,漫无边际地找着话题,也不管她会不会答话。 实在是难得有这样沉默的时刻。 他和贺遮不同,很容易就能看透,喜怒哀乐都鲜明,一汪清湛湛的水一样,不会把脾气胡乱发在别人身上,但会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或是想办法让你知道,他不高兴。 也许哄起来会容易些。 崔尽宵想着,抬手往他身上摸去。仿佛是因为眼睛看不清,她摸错了地方,蹭过他脸颊,从他眼下摩挲而过,意外摸到点湿润,不知道是雨水还是什么。她没有说话,一直下移,抚摩过他唇。他正因为被她抚摸脸颊而下意识抿起唇,被猝不及防触及的时候将她手指抵在唇间一瞬,然后很快松开。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手背上,纷乱滚烫。 崔尽宵的手指在那里停了片刻,轻按出一点柔和的弧度,然后才缓缓滑落到他肩头,摸到他湿漉漉的衣裳。 崔尽宵张开手,抱一抱他,在他胸前蹭了蹭:“我看不见,牵我进去好不好?” 他说好,搭在她肩头的手收紧,重重抱了她一下。 他把她牵住,经过台阶的时候手伸过来,穿过她腋下,将她微微带起,直接挟到廊上。 她靠近内室,灯光逐渐明亮起来,崔尽宵的眼前终于渐渐清晰,看身边的人先从轮廓看起,然后渐次分明,熟悉的眉眼最终显现。 他浑身湿得厉害,仿佛才从水里捞出来,因为原本穿了甲,所以里面的衣服不算厚,淋湿了就紧贴着皮肤,衬出他肩宽窄腰的身形,眉眼间也全是雨水,从发梢流淌下来,划过英挺的鼻梁,映衬得眉眼黑亮。 崔尽宵看着他眼,眼圈有一点红,脸上也湿漉漉的。 “没有哭。” 他有点空白地解释:“雨水落到眼里了——我身上有寒气,不进去了,你去看阿姐,我在这里等你。。” 崔尽宵晓得他心里也许难受,但不至于会为此哭泣。 然而她还是笑着敷衍一句:“嗯,我以为因为什么事情受了委屈,悄无声息哭了,才要心疼呢。”她说完,转身要进阿姐屋里。 手腕被人握住,她被人匆匆拉回来,拥抱在怀里,他身上湿得厉害,下巴搭在她肩头,发梢的雨水流淌下去,滑进她颈后,冷冰冰的,仿佛一滴泪。 他嗓音沙哑憔悴:“那我哭了——宵宵,你心疼我一下……” - :看不清是因为宵宵有点夜盲症,前面提到过,跨度好像有点久,怕大家忘记。在给吃维A了,后续会治好的。 掀开繁复的裙摆,叫他的手伸进来,把她碍事 崔尽宵心疼人的方式简单粗暴。 她不太乐意在这样的事情上费太多心思,又对贺采其余的喜好了解不多,既然有一个两个人都还算喜好的事情,那拿来哄他再好不过。 他们还未进屋就亲吻在一起,门外大雨瓢泼,她并没等人燃灯,就揽住贺采的脖颈亲吻上去。 贺采也适时低下头,显然正准备亲吻她。 门在他们身后重重关上,两个人抵在门上,热切地交换着彼此的温度。 他们身上都湿透了,水珠随着喘息声不断滑落,长发交缠,视线触碰,彼此眼里都有错乱明灭的光,区别在于崔尽宵看不清晰,而贺采清楚地看见她眼里荡漾的水光。 “过来。” 崔尽宵嗓音沙哑,他的衣服被她脱得干净,她却还衣衫整齐,只是掀开繁复的裙摆,叫他的手伸进来,把她碍事的亵裤脱去,贴着脚踝滑落在地上,又被随意地踢去一边:“我来心疼你。” 她在马车上睡得很好,此刻并不困倦,白天的劳累也消弭,更何况阿姐的病有了对症的方子,更叫她心情愉悦,因此眼下有着十足的精力来“心疼”他。 贺采的手从裙摆下伸出,那柔顺的锦料垂落,把她细白的腿层迭遮掩,不仔细看根本猜不透里面已经什么穿。 然而那下头早已经湿透了,小穴一开一合,正不住地往外流着水,断断续续地吐出一泓清液。 她踢了鞋,踩在他脚上,那性器滚烫热灼,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贴着她穴,上下滑动的时候能感受到一点模糊的湿意。 他们一路亲吻,一直到跌倒在软榻上。 崔尽宵的裙摆被他推搡堆迭到腰际,瘦长的腿缠绕在他腰上,上半身的衣服却还齐整,只是领口散乱,然而那衣服到底是湿透了的,紧贴着皮肤,把身形勾勒出来,影影绰绰叫人窥见浑圆的胸乳的形状。 贺采压下去,隔着两叁层衣服,循着记忆里的位置摸索上去,把她乳尖含住。 仿佛泄愤一样,他又重新捡起从前的老毛病,在她的乳尖上狠狠咬了一口。 “唔…贺采,你个混账!” 隔着衣服,其实并不很疼,但崔尽宵还是低喘一声,脖颈往后延展开来,折出漂亮的线条,白净的手指托住他脸颊,她眼前一片混沌,眨着眼与他对视,磨着牙,认为绝不能惯着他的臭毛病。 她托着他的脸,在他唇上落下亲吻,然后恶狠狠地在那里咬了一口。她顺着向下,亲吻过他喉结,又猝不及防地咬了一下,她咬得色情,又舔又含又吮的,牙关抵在上面,留下浅浅的痕迹,反倒让这人的气息愈发急促,下身紧贴着她的性器也愈发滚烫灼热。 崔尽宵一路向下亲吻着,最后轻轻亲在他胸口。 贺小郎君隐约察觉出她的意图,指节匆匆下移,到底没拦住,被她在胸前恶狠狠地咬了一下。 “唔……” 贺采的手指被她一起咬住,吮含着他指节,叼在牙关吮吻着,目光湿漉漉地看着他。 纯良又无辜的样子,叫人心疼,又想狠狠欺负。 贺采仰着头,感觉胸口里的情绪乱七八糟混成一团,他无奈地想笑,却委屈又恼火,最后掐住她腰,把人搂抱住,在她唇上亲吻,舌尖抵着她咬出来的牙印,勾着她去舔那里。 “崔尽宵,你才是个混账。” 他叫着她名字,仿佛小孩子斗嘴一样地说着这话,然后咬牙切齿地低下头,恶狠狠地开始亲吻她。 “那么宵宵喜欢兄长吗?还是也很爱他呢?” 她下面湿得透彻,腿心又大张着,贺采进去的过程没有阻碍,很轻易地就贯穿了她,崔尽宵的尾骨仿佛通了电,一股子酥麻酸胀的感觉沿着脊椎蔓延向上,她屈着手指在他背上留下几道浅浅的抓痕,深重地喘息起来。 她声音原本偏于冷清,沾上情欲就软起来,却也没有特别软,沙哑含混,被弄狠了就带上点哭腔,不遮不掩地喊出来,叫人心尖发颤。 贺采的手揉着她胸乳,原本是隔着衣服,后来那衣服就被半推半就地脱了,脱的方式不怎么正经,崔尽宵不太愿意回忆,总之她衣领被顺着肩头扯开,与裙摆堆委在腰间,露出里面的合欢襟。 那合欢襟是偏明丽的颜色,被雨打湿了,紧贴着她弧线,显出秾艳的色调。 她的胸乳就这么欲盖弥彰地显现在他眼前,看得清楚形状,还有顶端逐渐挺立起来的乳尖,鲜红的一点,朦朦胧胧地从那合欢襟里面透出来。贺采的手指从她两胸之间划过,摸清了她两胸间的沟壑,把那合欢襟的样子弄得愈发不堪。 他低下头,隔着一层布料吸吮住她乳尖,另一只手则沿着平坦的小腹伸进去,在那布料下面揉弄着没被唇齿照顾到的乳肉。 崔尽宵有了反应,仰着脖子呜呜咽咽地出声,生理性的泪水顺着眼尾一路划下去,没进湿了的鬓发。 今日午间那里曾被贺遮弄乱了,他带一点笨拙地握着梳子为她重新梳规整的。 此刻又被贺采揉乱了。 他下头适时地动起来,因为是才开始,动作并不快,一下一下地,蹭着她敏感的点,不疼,可是磨人。 仿佛是在给人抓痒,却偏偏拿捏着力气,轻飘飘地挠过,像给火上浇油一样,叫人愈发地痒起来。 崔尽宵此刻就是这样的感受,她咬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伸过来的指节,感觉到他另一只手臂撑在她脸边,一下一下地慢慢动着,那双一直注视着她的明亮的眼睛也上下晃动着。 他不点灯,崔尽宵就只看得见这个,只看得见他眼里亮着的光。 她吮着那手指,含混地催促:“快一点,快一点。” 她细瘦的腰被人牢牢握住,身上压着的人翻过身去,把她托在了上面。 “呃——” 原本收着劲儿的性器随着体位的变化一下子抵进了最深处,在她身体里戳弄着那些个柔软的嫩肉,把她弄得浑身几乎都要痉挛起来。 层迭的裙摆落下,把两个人的交合处遮掩起来,叫再抽插起来的时候就有点“不知深浅”,他的手伸进去,慢条斯理地揉着她的阴蒂,那一点柔嫩的器官被他玩弄得充血发硬,稍微一捏就能叫她全身发颤。 “自己动,宵宵。” 他嗓音沙哑,把她下面弄得湿漉漉的,水淌遍了两个人的交合处,那裙子原本就湿,此刻仿佛能拧出一大捧春水来。 崔尽宵的手臂撑下来,最开始因为看不清楚,落在他胸口,然后才摸索到地方,撑在他脸边。 她扭着腰,把臀抬起来,把原本吞吃进去的性器吐出来半截,然后重重坐下去,吃到最里面,几乎把那一个小小的圆口都顶开,两个人都深吸了一口气,崔尽宵的手臂哆嗦了一下,近乎撑不住要倒下来,却被人适时地扶住腰,另一只手捏在她下巴上,舌尖抵进她唇齿间,用力地吸吮着。 崔尽宵也渐渐在里面寻找到一些门路,他们的交欢到了一个难以言说的美妙境界,两个人配合得很默契,直到崔尽宵终于力竭,软绵绵地倒在他胸口,没什么力道地咬住他锁骨上的一点肉,下面的穴肉也紧咬着,咬着他性器,吮着含着吸着,仿佛要把他吸出来。 可惜贺小郎君早就不是第一次没定性的样子了,他脸色不变,甚至还好整以暇地在她敏感的点上弄着碾着,给她带来更大的刺激,叫她打着哆嗦在他身上喷出水来。 原本就湿透的裙子上洇出更深的一圈水痕,余下的连布料都吸收不尽,滴答滴答地落下来,腿都打湿了。 她呜咽着,含混地亲他与被亲,他热衷于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平时就是这样,眼下尤甚,吻痕与咬印交错着,层层迭迭的,从锁骨蔓延到胸乳。 他亲着她,咬着她,下面恶狠狠地插着,滚烫又粗大的东西在她体内进进出出,一直顶到肚皮上都有痕迹,他收着劲儿,却也还是把她顶弄地上下耸动着。崔尽宵呜咽地哭,叫出来的声音沙哑又娇浪,手臂撑起来却打着哆嗦,时不时就撑不住,又落回他的亲吻上,被留下绵延的痕迹。 她很快就又高潮,这一次她的体力总算是跟不上了,软绵绵地靠在他胸口上,不做挣扎地任他亲吻含吮。那合欢襟依旧在她身上穿着,但已经没什么用了,她右边半个胸乳都露出来,合欢襟的前沿勒着乳下的边际,乳尖已经被人舔得发亮,湿漉漉地挺翘着。 崔尽宵伏在他身上,神智一遍遍被快感冲刷着,到最后就只剩下了被填满又被顶入的认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压在他身下,但这似乎已经不太重要了,毕竟被他顶弄着的时候只剩下了舒服,于是干脆地把腿缠绕在他腰上,软绵绵地任他揉弄,发出层迭的娇浪的叫声。 直到他顶弄的动作越来越深,在她宫口上反复凿弄的时候,她才惊呼一声叫出来,可是已经太晚了。 他顶了进去,然后深呼一口气,下巴蹭在她肩头上,笑出来。 仿佛前面铺垫那么久,就是为了顶进来这一下。 崔尽宵被他卡在那窄窄的地方,胀得受不住,娇嫩的软肉吞含着要把那性器推出去,却被掐着腰顶了一下,进入到了更深的地方去。 膨隆的前端就卡在那里,一点点碾磨着她每一处的快感神经。 “唔……” 说不上什么感觉,又疼又酸又麻又爽,但最大的感觉还是胀,仿佛要被撑坏了一样。 她的眼泪一下子凶起来,手锤在他肩头,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他一点点往里面顶弄着,要她适应自己,第一次忽视了她的抗议。 崔尽宵最后还是乖下来,她一向见好就收又吃软不吃硬,在漫长的折磨后终于尝到了更大的快感,腿根打着颤,小腿踩着软塌,绷直了从身体深处泄出来,咬着他的唇呜咽地哼着。 “最后一次了……” 不能再高潮了,已经累得没有力气也没有水了。 但青年人显然还有充足的体力,再撞进来的时候还是力道充沛:“宵宵……” “宵宵喜欢我吗?” 这样的问题在每次的性爱里都要被问起,他仿佛有一些不安全感,今天也许会尤甚。崔尽宵熟门熟路地给予能让他满意的回答,并且搂着他脖子给予亲吻作为回应。 “我当然很爱你。” 他在她身体里打了一下颤,缓缓地撤出又重重地顶进,手指在她尿道口慢条斯理地揉弄了一下,小小的阴蒂被捏出水来,在他指尖发抖。 他指尖也发着抖。 在崔尽宵昏昏沉沉间,贺采慢慢开口,一字一句很清楚地询问道:“那么宵宵喜欢兄长吗?” “还是也很爱他呢?” 春日里,不该有这么瓢泼的大雨。 崔尽宵的眼皮垂落又撩起,这样的时候太快否认绝对不是一个聪明的做法。 直接坦荡承认当然也不应该。 尽管她并不在意让贺采知道这件事情,因为这似乎是迟早要发生的——她实在是错误预估了贺遮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但这事情暂且瞒下来总比太早挑破要好,毕竟事后掀起的风波也许会波及到阿姐。 “什么,兄长?” 崔尽宵的思虑不过一瞬,她几乎紧随着贺采的问话开口,被吮吻得鲜红微肿的唇微张着,恍惚又奇怪地看着贺采。 她并不会装可怜,随时流泪也实在犯难,但好在假装这样的情态于她而言还算容易,又有夜色遮掩。 她缓缓道:“怎么忽然这样问——兄长为我阿姐寻了郎中,我很敬重感谢他,可是怎么与喜欢扯上了干系?” “不是…只能喜欢一个人的吗?” 她用无辜的语气,眨着眼睛望他,因为看不清,所以没有聚焦,看人的时候显得没什么精气神,又像是被他问出来的话伤到了,所以显出颓丧的神情来。 贺采注视着她。 那视线悬在她头顶上方,崔尽宵看不清,但感觉得到。 是什么样的眼神? 她猜测着,是思索,失望,还是怀疑? “我嫁给了你,怎么还会喜欢别人呢?” 她皱起眉头,尾音在高潮的余韵里带着点颤抖,但又似乎是因为恼火:“你误会了什么吗?” 她的语气纯良无辜,回答的话也毫无破绽,贺采并不是刑讯拷问的好手,尤其是在床笫之欢的时候。 软绵绵的穴肉尚且还吞含着他性器,一点点地吮着,春水慢吞吞滋润他,勾得他向更深处探寻,叫他腰眼都发麻,也让他觉得也许在这样的时候,贸然提问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崔尽宵轻轻捶一下他胸口:“你出去!” 这次不必猜了,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咬牙切齿的,重重捶在他胸口。 然而话已经出口,似乎也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他一点点把那手握住,手指挤进指缝的间隙里,把她按在软榻上。 窗外的雷雨声交织在一起,不时有几道电光闪过,光在两个人脸上浮动。 春日里,不该有这么瓢泼的大雨。 一对新婚夫妻之间,似乎也不该有这样的对峙。 崔尽宵在电光闪过的几个瞬间看见了贺采。 他比她狼狈,头发上的水没干,湿漉漉的往下滴,眼圈红着,直勾勾注视着她,似乎是度量着她那话的真假。 那眼神里没有崔尽宵猜测的任何一种情绪,没有思索,没有失望,也没有怀疑。 是愧疚与浓浓的歉意。 崔尽宵心里一下子涌上内疚,隐约觉得自己不该这么骗他,至少他一片真心,至少他是真的喜欢自己。 她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最开始就勾搭贺采算了,不该想着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 谁能想到看起来最清正君子的贺家兄长,情事上居然有那么不依不饶的混账无赖姿态。 但是此刻后悔也晚了,而崔尽宵也并不是喜欢后悔的人。 她是为了阿姐,此刻目的也算达到,既然如此,旁的情绪还是先抛在一边的好。 瘦长的手指撑在她两侧,他低沉了语气,也有无限的委屈。 “宵宵,别生气,别生气——我只是问一问…你忽然就这样哄我,叫我有些…不适应,也好心慌。” 崔尽宵眼皮轻轻眨了一下。 她想她也许还是该对贺采上些心,原本以为一场欢好性爱过后,他就不该疑虑太多,但她热情有些过,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最开始不该有糊弄的念头。 她抿一抿唇,仰着头,却没有亲他,甚至避开了他落下的亲吻。 她手托着他脸颊,一字一句认真地讲:“因为你看起来似乎有些不高兴——我以为是公务里遇上了难事或委屈。” 她语气里带着一点惆怅:“原来是我想多了。” 空气一时沉默下去,贺采似乎微弱地颤抖了一下,唇落下来,贴在她眉心上。崔尽宵没有再吭声,手指捏着他手臂,头也偏到一边去,仿佛不愿意再看他。 贺采轻轻地蹭一蹭她脖颈,语气可怜:“对不起…宵宵。” 他抿着唇,小心翼翼地去亲吻她。 贺采想,也许的确是他错了。 他与崔尽宵成婚前,的确不曾见过她与兄长有太亲密的交集。 崔尽宵对他们两个似乎都是一样的,送给兄长的糕点他这里也会有一份,平日相见的时候一样会被音调婉转地叫一声“表哥”,除了她偶尔会去兄长那里借一本医书,请教一点功课。 但这也无可非议,他并不如兄长一样常在家里待着,也没有那么多的藏书可供她翻阅。 何况她做那些只是为了她阿姐。 至于婚后,也许只是因为觉得自己会相信她,所以才并没有那么多的顾忌,照常与兄长来往。 只是没想到他并不很好,没想到他其实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他会恶意地揣测与怀疑她,叫她平白受委屈。 他想起夜间街道上,兄长手指抵唇时候,缓缓露出的那笑。 她那时候睡得正熟,她又知道什么呢? 若说有谁有不该有的心思的,也只该是兄长吧…… 他努力忘记那天清苦的药的气息,忘记两个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她或许在骗他,可她说了只喜欢他一个人。 那么贺采选择无条件相信崔尽宵。 “你此刻若是硬不起来,我也可以勉强等到晚 两个人折腾了半宿,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崔尽宵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贺采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要去看阿姐,却不理跟着的他,直到要出院子了,才回过头看了一眼:“不是要去朝会?不要跟着我,去忙你的公务罢。” 他头垂了下去,鬓角还有一点乱糟糟的,蓬起几缕头发。 崔尽宵其实不太忍心对他太过疾言厉色,毕竟她也还算良知未泯,晓得此事是自己理亏。 然而戏既然做了,那总要做全套,免得他再生疑。 崔尽宵很快想明白,一定是贺遮当时做了些什么,才叫贺采炸毛,他既然说了把罪责推去他身上,那就叫他担着罢。 崔尽宵鼓着腮,心里默默埋怨。 这个混账。 她想着,快步走出去几步,背后有刻意压低的脚步声,回头瞪了一眼,贺采果然蹑手蹑脚跟在后面,被她目光掠过,头压得更低,迈出的步子也收回去。 这么折腾一番,贺采终于放弃再跟上去。 他想,等回来再继续说这个事情罢,然而才调整好心态,要准备出门,就被侍奉的人塞了一份糕点。 “夫人留下的,说您要吃。” 贺采捏了捏,还热乎着,灼烫着指尖。 夫人自然指的是崔尽宵。 她并不太喜欢别人这么称呼她,但贺采喜欢,偶尔听了还会抿着唇笑起来,并且故意叫她看见那笑,嗔怪地捶他一下。 这个称谓意义非凡,仿佛一条线,把他们两个牵连在一起,宣示他为她所有,也代表她与他相亲。 只是此刻听见,叫他心里酸涩不堪。 他抿了抿唇,把那糕点掖进袖子,紧贴着他跳动的脉搏。 贺遮早已经走了,没有等他。 他们兄弟两个的关系其实并不算十分亲厚,哪怕这家里的人来来回回十数年间将近死绝,只剩下他们茕茕孑立、相依为命,彼此之间也还是平平淡淡的关系。 没谈过心,没喝过酒,彼此之间除了偶遇不会特意见面,唯一算得上亲厚的一次,大约就是贺采成亲那一晚,贺遮风尘仆仆赶回来,为他拦下了所有酒。 众人当时在劝他酒,贺采不想喝太多,怕熏到崔尽宵。可新婚当夜,总有拼命灌酒的人,打着些乱七八糟的借口,要哄他喝个烂醉。 贺采渐渐推辞不过的时候,横斜里伸出一只瘦长的手,接过那酒盏去。 他听见寡淡疲惫的声音:“同喜。” 是贺遮。 他风尘仆仆,衣衫未换,难得有些狼狈,众人在他身后说道:“大郎日夜兼程赶回来,衣服也不及换就来喝阿采的喜酒,可知你们兄弟两个感情好得很。” 贺遮的神情平淡至极,只是牵动唇角,露出一个得体温和的笑,听见这话不否认也不应下,只是慢慢道:“二郎年岁尚幼,酒量浅,请诸位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闹他,我是他兄长,代他喝就是了。” “二郎虽然年岁尚幼,但福气盈厚,新妇娴静端庄,叫人艳羡。” 他记得那时候兄长已满饮至第叁盏,喝得又急又快,脸上却不见红晕,眸光也沉静冷清:“嗯,是他的福气,也的确…让人艳羡。” 后面的话说得轻飘飘的,众人都没听见,只有贺采离得近,落入耳中。 他手指无意识地捏紧,原本淡退的记忆一下子鲜明无比,终于从风平浪静里窥见一点端倪,于是翻来覆去地复盘回忆。 可是他到底没有发作的契机,所有人都含蓄收敛,他发作起来似乎也只会被当作任性胡闹,更何况其中还牵涉到崔尽宵的名声,贺采晓得世人待女人总是太苛刻,若这种事情传出一点风言风语,总是会影响到崔尽宵,他不舍得。 然而贺家小郎君的脾气从来直来直往,不发泄出来的时候少,因此憋着一口气去校场,劈断了两把剑才擦着汗卸甲。 他上首的薛将军薛逐扣他门进来:“是怎么了?” “没事。” 贺采揉捏了两下用力过度而酸痛的手臂,仰着头看薛逐:“怎么忽然这么问?” 薛逐和他兄长一样,都是不苟言笑的人,然而贺遮是冷的,薛逐是热的,他虽然不苟言笑,但细端详能看出他心里是关怀体贴旁人的。 且行事也更为光明磊落。 贺采在心里恨恨补充上这一句。 “你看着心里有火气。” 薛逐皱起眉头,音调平直地说道:“若家里有事情,还是尽快处理好,不然过两日出京还在心头挂念着,会无心公务。” 贺采点点头,正色道:“知道了。” 他几乎忘记了这一茬事情。 月前有人上报,说京畿及淮州境内有山匪流窜,穷凶极恶,且牵扯到一些前朝逆贼,帝王放心不下,点了殿前司去清剿。 淮州素来盛产药材,又山林众多,多有奇珍,贺采想着也许会有合适崔尽宵她阿姐病症的补药,所以请命前行。 贺采前两日一直忘记跟崔尽宵说这事情,这次回去,终于记得要讲。 她脸色冷淡地听着,末了,只默默道:“我叫人给你去收拾行李。” 还是不高兴。 却也还是嘴硬心软,让人给贺采收拾进去了一个平安符。 贺小郎君发现的时候,愧疚之情更盛。 为此,第二日操练兵马的时候,贺采郁闷地劈断了叁柄剑。 她原本以为当天晚上回去崔尽宵还是会生气,却没想到他归家的时候,她已经换了寝衣,正捧着本书在看。 “饿吗?” 见他来了,崔尽宵抬起头来,指了指屏风后面:“若是不饿,我让人给你烧了热水,去沐浴,沐浴后我们行房事。” 她语气平淡至极,仿佛说得只是晚膳吃些什么这样无关紧要的话。 贺采:…… 他回头看了眼外面的落日,又看了眼脸色还冷清着的崔尽宵。 “现在么?” “嗯。” 崔尽宵放下手里的书,难得温和地看向他,体贴道:“你此刻若是硬不起来,我也可以勉强等到晚上。” - 淮州:虚构的一个城市 - 探头来讲一下:最近这几章剧情可能会比较多,走过剧情和弟弟的一次肉基本上哥哥就开始吃肉了。 这篇文我节奏可能确实慢了点,可能因为《风月无边》之后很久没有正经地写过东西,所以难免手生,忍不住多铺垫了一点。后续我会试着每天多码一点,然后试着调整一下节奏,争取四月底之前把这篇完结掉,感谢大家对我的包容! 然后大家的评论我每条都在看,但是因为个人生活工作的原因有一些精力不济,所以没有一一回复,但是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的珠珠和评论,谢谢喜欢也谢谢支持,真的给了我很多继续写下去的动力,谢谢! “做到有孕就满意。” 他们几乎是立刻滚到了一起。 贺采听旁人说,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但没料想会是这样的方式和好。 他嗓音低下去,在被崔尽宵亲吻的间隙小心翼翼问:“宵宵,还生气吗?” 崔尽宵从开始就没有生气,此刻是真的要被他气到了。 谁上个床要讲这样多话?! 这个混账。 她不回答,手摸下去,沿着他腹部线条向下,划过胯骨,最后握住那粗大的性器。 已经硬了,正冒着热气,顶端冒出晶亮的水来,被她握住的时候贺采整个人都僵了一下,那东西的前端淌出更多水来,似乎也更大了些。 崔尽宵已经搞明白了自己的水儿是从哪里流出来,此刻有些好奇贺采的,于是握住那性器,指尖轻轻抠过流水的地方。 男人的反应大得很,几乎是一下子坐起来,手按住她肩头,又滑到下面,包住她手,只叫她握住那东西,不许再有别的什么动作,他嗓音愈发哑了:“宵宵……” “嗯…做得满意了就不生气了。” 崔尽宵语气很认真,一双眼清湛湛地抬起,看向贺采,很明晰地告诉他,她是认真的,不是讲情话,也没有在调情。 贺采的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 很快就滑不动了。 崔尽宵咬上了那里。 软软的舌尖轻挑了一下,然后含住,牙齿软绵绵地啮咬着,一直到吸出浅浅的红痕。 她喜欢咬人喉结,就像贺采喜欢含住她胸乳。 她自己用手分开了阴唇,那里正拉出一道清长湛亮的银丝,春水吐出来,流得到处都是,鲜红的肉缝分开一道罅隙,仿佛叫人得见天光一线。 崔尽宵坐在他身上,把那里分开了后浅浅含住他挺翘起来的性器前端,努力吞下一个头去。 这个过程颇为漫长,赤红粉嫩的性器前端被打得湿漉漉的,很多时候会蹭过她的阴蒂。 她体力渐渐不支,被蹭一下腿就会软一点,好几次都差点要跪倒。 两个人都捱了好久,直到崔尽宵把前端吃了进去。 她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就要坐到底。 然而那穴道里面还没湿透,贺采也没有来得及给她做好扩张,崔尽宵坐得太急,猝不及防又品味到最开始被进去的时候的胀痛,有点像要被撑爆了一样。 “唔……” 她难得意识到,从前被贺采伺候得有多周到,动作生生卡在那里,眼圈微微红着看他。 不想动了,要他来伺候。 娇气成这个样子。 贺采扶住她腰,支撑着叫她坐得稳当,却还是很严谨地问了一句:“做成什么样子才算满意——” 仿佛怕她翻脸不认账一样。 崔尽宵大约觉得维持那个动作太累,并没有急着答话,白净的臀微微抬起,把吃进去的性器吐出来,人先向前挪动一点,坐上贺采腰胯间。臀缝抵着他性器,上下滑动着,惹得贺采呼吸愈发粗重。 崔尽宵仿佛被那性器烫了一下,扭了扭腰,湿漉漉的穴肉蹭过他下腹,叫贺采只觉得腰眼发麻,牢牢捏住她腰:“别乱动。” 崔尽宵看他一眼,抿紧唇,安顺下来,语调清晰平静地讲:“做到有孕就满意。” 他们没谈过孩子这个颇为敏感的话题,一来两个人都年轻,并不急于一时,而来家里没有长辈,也没有什么人催促。 因此两个人都是顺其自然的态度,甚至有意规避,总之若有了就留下,没有也不强求。 此刻猝不及防被她提到了明面上,贺采一时缓不过来。 “这么快吗,宵宵?” 崔尽宵含糊应一声:“嗯,我要一个孩子。” 贺采几乎立刻心里就打算起来了关于那个孩子的一切——崔尽宵身体并不算强健,如果真的要孩子,那自己公务一定不能太繁忙,最好干脆不管公务,留在家里陪她;接生的娘子一定要事先找好,专长妇科的郎中也必须先寻来,早早就要看好胎相,若孩子生得不正,那就趁早舍弃——他不强求一个孩子,他只强求崔尽宵平平安安,无灾无恙。 唔,还有那个孩子的名姓。 兄长总也会有孩子,传宗接代这样所谓的担子不必在他身上,若宵宵喜欢,孩子就随她的姓氏,男女也都无所谓,但一定要是一个吉祥如意的名字…… 事关重大,他漫无边际想了很多,最后又不确定地问道:“宵宵…你真的想要一个孩子吗?” 崔尽宵在他胸前蹭了两下,语气笃定:“…嗯,要。” 她随即“啊”一声,感受到自己被人按在了床榻上,软绵绵的。 探了头的阴蒂被人捏住,在指尖鼓弄出水儿来,她又被人叼住了乳尖,鲜红的一点,在他唇间吞吞吐吐。 她很快被玩到泄了出来,随即感受到瘦长的手指一点点试探进紧窄的穴肉,沾着晶亮的体液出来:“湿了。” “那进去好不好?” 身上的人滚烫,吻也炙热,语气危险:“要进得很深…一直进到这里来。” 他的手掌贴着她小腹,性器捣进去,随着手掌的上移不断进到更深处,里外都是灼热的,烫着她的神智,一直到那一处软绵绵的突起。 贺采重重顶了一下那里,感觉到她浅浅的痉挛了一下,手捞住她腰,叫她贴自己更近了一点:“会太深吗?还要再往里面一点吗?” “唔……” 崔尽宵眼里的泪都被撞出来,人哆嗦着说不出话,指尖发抖地搭在他肩头:“要。” - 晚上应该还有一更。 “你真的好爱你姐姐,你连孩子都愿意为她生 第二天清晨,崔尽宵还没醒来的时候,就被人蹭了蹭脖颈和面颊。 “宵宵……” 雀跃的语气,指尖揉捏上来的时候还带着昨夜温存的触感:“宵宵,你真的想好了吗?” 崔尽宵语气平淡又坚定:“想好了的。” 她眼皮抬起,注视了贺采片刻,并没多说什么。 贺采低眉亲吻她:“…我还是有些担心你的身体,要不要再调养两年?” 崔尽宵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稳稳道:“不了,我就是要一个孩子。” 贺采默了片刻,伸手将她揽过来。 “那我们想想,给他取什么名字好呢?崔平安会太土气吗?” 崔尽宵愣了愣,她压根没有想到这一茬:“随我姓?” “嗯。”贺采继续蹭她:“生育一个孩子太辛苦了,我想他和你的羁绊深一点,再深一点,以后如果我不在了…还有他照顾你。” 崔尽宵沉默下去,半晌,仰头亲吻一下他下颌:“…去忙吧,我去看看阿姐。” 她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对一个孩子也没有太多期待,她只是…需要用到那个孩子。 这事情也不算说来话长,起源于昨日的一场问诊。 贺遮请的那位医者终于登门,是一位极其年轻的女医者,一身银饰,行动起来叮铃作响,长相俏丽,性情泼辣,极大的眼,极白秀的脸,下颌尖俏,看人的时候带着无拘无束的笑。 长相打扮都像是苗疆女子,开口却是纯熟的官话:“叫我乌莹,不要叫郎中——要我来医什么哇?” 贺遮那时候也不在,只有崔尽宵和她说清原委,她听到一半咯咯地笑,俏生生地勾了勾手指:“拿那张方子来给我看看。” 说得自然是她师兄那个,乌莹捏着打量了半晌,又看了脉案,眉头皱起又松开,语气很轻松,仿佛叙述的人与她没多大干系:“他专长不在这个,开得出这样的方子也还好啦——你阿姐吃了怎么样?” 崔却宵的身体是冰冻叁尺非一日之寒,要消解也不是一蹴即就,因此虽然精神好了许多,疲弱的毛病也还是在,她单描述怕太苍白,趁阿姐喝了安神汤,睡得正熟,引乌莹去把了脉。 乌莹摸了许久,脸上的笑也收敛起来,眉头微微皱着,在她尺脉上停住许久,然后抬抬下巴,示意和崔尽宵出去说话。 两个人走出阿姐的卧室,乌莹脸上的神色就又鲜活起来。 她托着腮,含笑问:“你要我给你阿姐看病,我有什么好处?” 崔尽宵深吸一口气:“凡我能给的,一切都可以——只要您可以治好阿姐。” 乌莹挑着眉头,她双眉之上分寸又描摹出短圆的蛾眉样子,奇异处愈发显得灵动俏丽:“那我要你给我生一个宝宝。” “什么?” 崔尽宵没明白她的意思,旋即感受到一只温热的手摸上她肚皮,虚虚地隔着衣料上下移动了两下:“宝宝我不要,生出来养要好麻烦,我要胎盘、脐带血和那个宝宝的指尖血,你给不给?” 顿一顿,她补充:“到时候我还要在你产房外养虫子,做法事,请圣女的魂灵为我祝祷。” 崔尽宵微微皱眉,她倒不是很犹豫这个,而是担心她并不能治好阿姐的身体。 她这些年陆陆续续碰壁过许多次,太多人说过十拿九稳却又无功而返,叫她实在挫败。 乌莹眼眉弯着:“不过你放心啦,我会先给你阿姐用药,等她身体有了成效,证明了我能力后,再来说收取你报酬的事情——只是话要说清楚,你可不能反悔的!” “好。” 崔尽宵点一点头,也没有问她为什么要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立刻就答应下来。 “哇!”乌莹惊叹一声,她原本坐在桌子沿,崔尽宵答应下来后,她从那上头跳了下来,身上缀着的铃铛哗啦啦响起来:“你都不问我为什么?不怕我做法阵害你吗?” 崔尽宵并没有想那么多,她摇摇头:“您能治好我阿姐,这些不算什么,要我的命都可以——不过妊娠生育并非一时一日就可以的,只愿能宽限我些时候。” “…唔,不急不急。” 乌莹盯了她片刻,还是如实跟她讲了。 她从古书里面翻到个奇诡的方子,说拿至纯至净的血、双生共存的肉磨碎了喂蛊虫,喂出来的虫子能吃腐肉,长新皮,治烧烫伤:“至纯至净血,不就是小孩子的血嘛,越小的孩子越干净,最干净的就是才生出来的喽,双生共存肉,胎盘从母体里长出来,又和小宝宝连着,不就是双生共存的嘛。” 崔尽宵对这些其实不太信,但猜出来她是要用来治她师兄,也不多置喙,反正并不会害到她和她孩子,只是邪门了些,大约许多人会觉得要忌讳,所以乌莹听到她答应,才会惊诧起来。 可崔尽宵这个人,不信命不信神,哪怕难到绝境,也信自己有法子逆天,这样的事情,她并不在意。 不过她颇为在意的是,她会不会用类似的方子给阿姐治病。 因为这东西,听起来实在不靠谱了些。 “啊,这个你放心。” 乌莹笑:“正儿八经的病人,还是要用医理贯通的方子的。这个没人钻研过,所以我拿来在我师兄身上试一试——若有效,他恢复容貌,我也多一个美人可交欢,而且这方子流传下去,我正史里面虽然不太能留下姓名,但在我们那里也可以闻名遐迩。若不好嘛,也算我对他尽心竭力了。” 这样的心思也许很多人都有过一点,却只有她毫不在意地说出来,坦诚无比,毫不在意别人说她什么。 说完这些,乌莹直勾勾看向崔尽宵:“你真的好爱你姐姐,你连孩子都愿意为她生。” - 这个方子,不要当真,只是为了后续可以放肆写肉加上的,没任何可行性,不过胎盘的确是个药材。 正文不会写到宵宵有孕那么远,如果后续有精力写番外的话可能会提一点,不过这个是太遥远的事情了,到时候再说吧。 一贯温和的、清正的、君子端方的贺遮,爬上 乌莹的确有一些本事在身上。 崔却宵的身体虽然没有一下子好起来,但从前萎靡不振的时候却似乎一去不复返了。 这样的感受在崔尽宵偶尔一天清晨去见她,发觉她正在院子里仰头看海棠花的时候变得极为鲜明。 “尽宵?” 崔却宵欢喜地回头,指一指枝上的海棠:“你看,这树开花了。” 她说起话来还有些有气无力,但在崔尽宵看来,她能下来走一走,看一看海棠花,已经是很好的了。 哪怕海棠开到五月,已经是最后一点余晖了。 但花明年总还会开,阿姐的身体也会好起来。 崔尽宵也仰头看去。 那还是她们才来投奔贺家的时候种的,仿佛是贺采的手笔,他拎来可怜的一株树苗,不知道是从哪里淘出来的:“祖母说这院子太冷清,不宜养病,海棠无香,花也好看,可观赏又不呛人…很合适。”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很认真地看崔尽宵:“你…与你阿姐,不讨厌海棠吧?” 崔尽宵眨一眨眼,看见乌莹依旧那身装束,正在廊下喝茶,两个人目光相触,她眨一眨眼,露出个明媚的笑来。 “你阿姐的身体并没有好,几副汤药下去,不过暂且先料理一下表症,让她没那么怏。至于内里的根结,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深挖出来的,我只是教你晓得,我不像那些不学无术的郎中。” 乌莹笑得神采飞扬,顺便握住崔尽宵的手腕把脉:“你太清瘦,气血也没比你阿姐好到哪里去,这样可不行,我也给你抓两幅药喝。” 她是关怀,似乎也有暗示——她已经展现出了能力,崔尽宵答应要给的报酬也该提上日程。 崔尽宵对认准了的事情向来不遗余力,很快便为达成这目标付诸以极大的努力。 这份努力不单设身处地的贺采清楚,甚至连本不该再和她牵扯上多少干系的贺遮也察觉。 贺遮在乌莹到来后与对方见过面,二十出头的姑娘,一派鲜活灵动,和当年离京时候的样子相差无几,见了他,唇抿开笑:“贺大人。” 他对崔尽宵外的人生不出太多兴趣,眼略一抬就垂落,看向自己的手指,语气淡淡道:“冒昧请了姑娘来,是不知道诊金要怎么算。” 乌莹灵动地眨了眨眼:“这个不必您操心,贺夫人已经与我议定了。” “贺夫人”这个称谓让贺遮有些恍惚,尽管是这个称谓叫他们之间划开分明的界限,却总也让他有几分痴妄的念头。 仿佛她与他还有关。 他慢慢地点头:“您有把握医治好崔姑娘吗?” 乌莹弯着唇:“我有圣女庇护,自然无往不利。” 贺遮缓缓舒一口气,唇扯出个弧度来。 “那就好,劳烦了。” 乌莹不遮不掩地看着他,语气促狭:“贺大人对弟妹的姐姐都这样体贴关怀,真是一个很好的兄长啊——小贺大人一定很敬爱您吧?” 她话里带着促狭,显然对他和崔尽宵之间的关系有了一些猜测。 这样的问话实在冒犯,但贺遮并没有因此生出半分愠色,只是平平淡淡地笑了笑:“敬爱吗?也许罢。” 敬爱到恨不得杀了他罢。 他想起这段时间贺采与崔尽宵和睦相处的样子,也想起贺采看向他的时候,冷淡尖锐的目光。 他不必费什么心思就能明白,崔尽宵一定是引导着贺采把所有矛头都对准了他。 只是这也无所谓,的确是他居心不良。 也是他教她这么做的。 只是在乌莹到来后,他又一次在崔尽宵那里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于是再次被她弃如敝履。 半点不带挽回的余地,仿佛笃定了,下次她再需要的时候,勾一勾手指,就能叫他轻而易举再次贴上去。 她在这段关系里占据了主导地位,不再是那个期冀被他喜欢上的小姑娘,不再在意他高兴与否,只在他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耐着性子敷衍一二。 如今她有了乌莹,一个也许可以治愈她阿姐顽疾的人。 那么就连敷衍也不需要再敷衍,连一星半点居心不良的余地都不给他。 贺遮从没被人这样掌控过。 他的一切行动都不跟着他自己的理智走,荒唐糊涂,却又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真是疯了。 贺遮静静想了很久,并试图重回那个徐徐图之的状态,试图以一种并不心急的状态,在弟弟走后与他的妻子有一段苟且。 可以长期维持的,他们两个人都能参与其中的,哪怕见不得光,哪怕败坏伦常,哪怕和他所读的书、所学的道理都背道而驰的一段苟且。 他规划着要重新掌控这段关系,不再被崔尽宵牵着走。 他静默地筹谋策划着。 直到某个春暖花开的时候,他偶然或并非偶然的,撞到了崔尽宵被贺采抱在怀里,抵在假山上。 那是贺采离京的前夜,叁个人兴致缺缺地吃了一顿饭。 席间贺采笑意不达眼底:“…兄长公务繁忙,注意身体。”他看向崔尽宵:“我嘱咐了薛将军,你若有事情,随时可以找他。” 话里的意思很明了,宁愿要妻子找外人帮忙,也不放心他这个居心不良的兄长。 贺遮神色寡淡,抬了抬眼。 这样的话并不足以在他心里掀起波澜,他只是看向崔尽宵,她神色平淡,正去吃贺采为她搛来的菜。 甜蜜、和谐,被人看见,也不过是说一句小夫妻太腻歪。 她抬眼,漫不经心看了贺遮一眼。 两个人视线对上的时候,她视线没有躲闪,唇压下去,露出个淡漠的笑。 贺遮在那一刻,觉到蚀心锥骨的后悔。 不该那么耐心,在意识到喜欢她的时候,就该要把人牢牢抓住。 他没有再说一句话,但酒喝了许多,并因此成为最后离席的一个。 崔尽宵和贺采早就走了——此时应该已经回到了他们的卧房,小夫妻新婚就要分离,此刻在做什么? 贺遮的头脑不受控制地开始想,想那些破碎的、不堪的画面,他从来洁身自好,二十多年来只亲近过崔尽宵一个人,连幻想也都局限于一些老套陈腐的画面,不知道欢爱中会有多少新意迭出的样子。 直到他亲眼撞见类似的画面。 崔尽宵白净修长的腿缠在贺采腰上,她咬着指节,下颌搭在他的肩头,承受着他的捣弄,连绵不断地发出勾人的、娇浪的喘息声。 秀气的乳肉从两个人交迭出溢出些许,白净、柔软,澄明的仿佛能透过光。 那双冷清秀气的眼半撩开,里头氤氲着情欲的水雾,在看见他的时候,她不躲不闪地勾着唇,露出个柔媚的笑。 她看见了他。 贺遮又想起那个念头。 他不可避免地承认,崔尽宵是对的。 她只消勾一勾手指,就能轻而易举叫他再次贴上去。 这一年五月的第一天。 在送走即将远行的弟弟后,一贯温和的、清正的、君子端方的贺遮,爬上了弟弟妻子的床。 “哥哥来干什么,干自己的弟妹吗?” 崔尽宵在午睡。 廊下只有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孩,含着糖在追猫,怕动静太大,没穿鞋,只蹬了袜子,轻巧无声地跑过,将那猫揽进怀中。 “嘘,不要出声,夫人在睡觉,我们乖乖的,她睡醒有糖吃。” 她自言自语地抱着猫消隐在角落,整个院子里一片寂静,再没有人阻拦他脚步。 贺遮缓缓推开门,走进内室。 去讨他的糖吃。 屋里并不很整洁,尽然是贺采和崔尽宵的痕迹。 他们两个人的中衣迭加着搭在衣架上,上面那件沾一点脂粉的痕迹,屏风上斜挂一条蹀躞带,上面还有一枚香囊。 看那针脚,应该是崔尽宵的手笔。 她也曾经要给他做个香囊,在向他请教功课的时候,会拈着绣架在一边做样子。 她眼睛不好,入夜就没有办法做针线,白天又要陪阿姐,总是忙里偷闲地添补几针,嘴里还要和他说着话,漫无边际地闲聊。 偶尔刺破了指尖,就可怜地看他。 那一点小小的伤口而已,顷刻就会愈合,却被他无心娇惯到,要被捏着手指小心翼翼地擦去血珠,轻轻吹着伤口,到她说不疼了再松手。 只是她演技太拙劣,那点疼也不足以她红了眼眶,因此只有可怜的眼神,和娇娇怯怯的一声“表哥”。 这样的态度,做出来的东西是不太能指望精致的。也的确是针脚粗糙,是贺家郎君从未用过的拙劣物件儿,但他却含着一点期待,期待她做好,期待她亲自为他挂在腰上。 可惜还没做好,她就答应了要嫁给贺采。 贺遮垂着眼,注视那香囊。 他不无讽刺地发现,这就是她当初口口声声说要送给自己的那个。 ——说好给他的东西,却转手戴在别人身上。 或者本来也没有打算要送给他,谁答应了要娶她,那东西就是谁的。 也许她在贺采那里也有过同样的戏码,为了她阿姐,扭伤脚踝都可以掩饰住的人,会因为被刺伤了指尖就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贺遮的神色寡淡,还是那个端方君子的模样,做出来的事情却让人大跌眼镜——他窃取了那没做完的香囊,小心翼翼地掖进袖里。 如获至宝。 然后他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绕过屏风,一路走到床边,撩开床帐。 崔尽宵睡得正香。 时届五月,天气渐热,她是很娇气的人,怕冷也怕热,因此早早换了单薄的衫,紧贴着身形,影影绰绰仿佛看得见里面的痕迹。 她无知无觉,拥碧色的锦被,睡得安静、恬然、毫无防备。 在贺遮那些被他认为是不堪的想象里,崔尽宵睡得应该是很端正的,但现实里的她似乎并不乖巧——白净修长的腿从软被里面蹬出来,斜搭在她身侧的那床单被上,吻痕从足踝蔓延至小腿,最后被垂落膝盖的寝衣与斜搭的锦被掩住。 她本来该睡在里侧,却半个身子压过来,覆在原本躺着贺采的位置上。 脸也埋在那里,只露出个侧脸,和被蓬乱鬓发遮掩着的耳尖。 仿佛是在想念、眷恋贺采一样。 贺遮无言,他低头握住她小腿,把第一个吻印在她脚踝上。 崔尽宵被他成功惊醒,尖细的叫声被抑制在他手掌下,他紧紧捂住她唇,看着她的眼神从惊慌失措变得粲然含笑。 带着意料之中、注视即将上钩的猎物的笑。 她仿佛还是当初试图引诱他的那个样子,有着欲盖弥彰的、遮掩不住的谋算与主张,媚眼如丝地看着他,轻易露出聪明相。 明晃晃告诉你她要使坏,趾高气昂地要猎物乖乖走进她的囚笼。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贺遮重重地按了一下她的脸颊和唇,不许她发出声音,也不许说勾人挑逗、不安好心的话。 可好像没有什么用,她的眼睛也会讲话,带着笑地注视他,叫他觉得挫败与被驯服。 崔尽宵眨了眨眼。 她的脸颊柔软,被他轻易按下去,揉捏出个有点滑稽又可爱的样子,她舌尖伸不出来,于是抵着腮帮子轻轻顶了一下他指尖。 贺遮另一只手依旧握着她脚踝,叫她被迫微微屈起腿。 他整个人近乎把她笼罩,在她和他弟弟的床榻上。 她原本就穿得不太端正,因为适才下意识的挣扎,把那锦被都蹬开了,原本垂落在膝盖上的寝衣愈发向上,堪堪遮掩住大腿根,又因为抬起了一边腿,连那大腿根都要盖不住。 要命的是她里面什么也没有穿,腿分开就能把里面的风景一览无余,所有的遮掩就只有这一层薄而脆弱的布。 哪怕贺遮在此刻忽然反悔,还想做一个没有完全出格、跌破伦常底线的兄长,他也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也寻不到一个可以安放视线的位置了。 弥望之间尽是她。 她修长白皙的脖颈,玲珑精致的锁骨,荡漾着的、隐匿在薄薄一层衣料下的乳肉,极纤细的腰,圆润的大腿,还有双腿之间,迭着吻痕的…幽境。 而她还更嚣张地把那腿抬高了些,抵在他肩头,似乎要把他踢开,然而最终却也只是抵在那里,仿佛是力气不够大,抵抗不了禽兽的他。 嗯,都是他的错,是他居心不良,是他大逆不道。 贺遮顺着她绷紧了的漂亮的小腿线条望过去,看那一处不遮不掩地袒露在他眼前。 吻痕交错间,白净而无瑕的阴阜上,一颗鲜红的痣战栗着指引他目光向下,阴唇遮掩风景,却又欲盖弥彰地叫小小的、鲜红的阴蒂探头,下面涌出一点晶莹的液体,澄明干净,带着她的气息。 他看得喉结无意识滑动,手渐渐松开她唇。 她咳嗽着笑出来,嗓音压得很低,漫不经心说着浑话:“哥哥来干什么,干自己的弟妹吗?” 贺遮被她蹬着肩膀,眼睛放在哪里都是罪过,干脆就直勾勾盯着于他而言最不该看的地方。 他想起她被抵在假山上,性器在她身体里进出,捣出四溅的汁水,她伏靠在另一个人的肩头,被干得发出断断续续的绵软叫声。 像猫,细而媚,尾音发颤,迭着悸动与纷乱的喘息。 “不是说喜欢我吗?怎么没有再来找我,嗯?” 他质问着她,目睹她露出可怜的神色:“我也想念哥哥——实在是我家郎君缠我太紧,叫我日日夜夜脱不开身。” 此刻又都是贺采的错了。 贺遮垂了垂眼皮。 “…你是故意的——昨天你是故意叫我看见那些的。” 他的衣衫有些散乱,鬓发也早就蓬起,散碎的发迭在鬓角。谁还记得那个君子端方的贺家郎君,只剩下贺遮在这里,卑微又不堪地想与自己的弟妹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慢慢地说着,语气里没有恼怒,近乎于平静的叙述,只是在她的脚趾撩拨他耳朵的时候有些气息不稳。 但说到最后,他又是气息从容的模样,甚至带着笑,他毫无顾忌地垂下头,与她紧密无间地贴合在一起,嗓音低沉沙哑:“我来应你的邀约,与你偷情。” “兄长说什么?” 崔尽宵带着无辜的笑:“那时候吗?只是干柴烈火,情不自禁罢了。” 那么他也只是情不自禁罢了。 他握住那不老实的脚,在她的足踝上留下他的痕迹:“…教我。” “什么?” 男人压低了声调,学她适才讲过的浑话,重新组织了语气,是温和平静的,只是眼神里烧着火,暴露了此刻他的心境:“干你——我不太会,要你教我。” 他们四目相对,的确也是火花迸溅,勉强称得上干柴烈火。 彼此的视线交织勾缠着,各自都看得清各自心里的阴暗污浊,也都各自遮掩着,粉饰太平,似乎也在等另一个人先认输。 但贺遮早就疯了,他不在乎他弟弟,不在乎礼法,他只要崔尽宵。 要另有所图、虚情假意的崔尽宵。 片刻后,崔尽宵漫不经心地把腿弯打开,露出那一道鲜红的,润湿了水珠的肉缝。 “那请哥哥,先舔一舔这里吧——” - 白天有事情,没来得及码字,晚上写着写着就到现在了,后面原本还有一千,但是卡肉好像不太好,所以就先只放这些,等明天尽量放个完整的肉来(磕头道歉)。 然后看评论区,怎么大家都觉得姐姐是大BOSS!其实在我的设定里姐姐就是个平平无奇、体弱多病的美丽温柔大姐姐,没啥别的反转了,我只是个黄雯写手,真的不太会写剧情,不了解我的姐妹请去看《风月无边》的文案——“没有剧情只有套路”,所有设定都是为了开车炖肉orz。 “哥哥…好会舔啊——” 他的目光落在那里。 贺遮看着崔尽宵一点点把腿弯打开,手指把分开阴唇,露出里面的旖旎光景。 “舔哪里?” 他凑得很近,像刻苦求知的学生,气息都喷洒在上面,灼热滚烫。 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放在上面,轻轻触碰她是阴阜,抵住那一粒痣,在那上面缓缓揉着:“这里?” 瘦长的手指下滑,捏住她的阴蒂,敏感柔稚的器官被人拿捏:“还是这里?” 崔尽宵下意识地发出一声短促地娇喘:“呃嗯——” 贺遮似乎又恢复了从容的样子,然而眼里却闪烁着极其明亮的光,他用力地按揉那里,指尖逐渐沾染上一层暧昧的水光。 他带着孩童探索未知事物的莽撞态度,与贺采的温柔克制迥异。 他们的性情到了床上似乎会对调,具体体现在前戏的时候,军营里混大的少将军在大多数时候都笨拙且内敛,只在捣弄进来的时候显出深藏的劣根性。 这个从来握惯书卷的兄长,却在最开始就毫不吝啬地向她展示他的不堪,展示他的恶劣。 他揉弄着她的阴蒂,专注且认真,把她的腿弯撑得很大,腿心不遮不掩地袒露,碍事的衣服被扯开,她的小腿搭上他的肩头,足踝蹭过他后颈。 贺遮的手短暂从她阴蒂上拿开,手指抵在她不安生的足踝上,嗓音沙哑得不成调子:“宵宵……” 崔尽宵手臂撑在床上,支起上半身,莹润的锁骨上缀着几枚深深浅浅的吻痕,懒散、娇媚,带着笑地看他。 贺遮没有再抬头,他专注地注视着她阴蒂,又挑过尿道口和柔软的穴肉,仔细地端详过她身体的每一个结构,让崔尽宵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胸口起伏成白净的波浪。 她腿交迭,因为气息的浮动而绷紧,压下他的背,叫他靠得她那里愈发近。 贺遮被压得猝不及防,鼻尖蹭过那里,沾上了亮晶晶的水珠,一缕发散下去,斜搭在鼻梁上,他仰头看她,嗓音沙哑得不成调子:“要舔这里,是吗?” 他说着,头低下去,把那里含住。 口腔温热,舌尖灵活,牙齿却恶劣。 藏匿着的阴蒂早已硬得探头,舌尖稍一拨弄就显出全部的踪迹,被人用牙齿叼住,力道柔和地碾磨,又极用力地吸吮,在唇齿间发出啧啧的水声。 崔尽宵绷紧了脊背,伴随着他吮吸的动作,从尾椎向上窜麻,叫她腿下意识夹紧,使得他更近一步。 “哥哥——” 她懒洋洋地叫,嗓音沙沙柔柔地笑,手指按压在他柔软蓬松的发上,顺手拆了他端正的发冠:“哥哥…好会舔啊——” 牙关抵含着她阴蒂,贺遮的舌尖抵在那上面,来来回回地舔弄着,然后猛地一吸。 崔尽宵眼前一白,抓住他发根的手指骤然收紧,用力到他发痛,抵在他肩头的足趾却压下去,逼得贺遮半抬起头来,自她双腿间露出一双混沌深邃的眼眸。 他的舌尖还抵在那里,打了个转,崔尽宵抓着他发,大腿内侧都绷紧了。 贺家兄弟在这样的事情上仿佛有极其出挑的天赋,贺遮很快就学会了要怎么样才能叫她感觉到舒爽,在她敏感的地方辗转来回。 他的手指也没有闲着,两指并拢,一点点探索进她紧窄的穴里。 他进去得慢,仿佛要用心地去观察打量这个对他来说还算陌生的地方,一圈圈嫩肉围绕上来,他也温和地与它们问好——以揉弄的方式,他细心地观察着她的反应,在她反应大的地方予以格外关照,顶、按、揉、戳、捻。 崔尽宵的快感被一点点烧燃,积蓄在小腹,穴肉不断收缩吸吮着他的手指,所有的感官仿佛都集中在她穴肉里,她甚至觉察得到他指间的茧。 然后被他重重戳了下去。 把那些柔软的、层迭的软肉揉捏在指尖,戳弄到变了形状,崔尽宵的下半身开始紧绷,腰身扬起,大腿内侧打着颤,小腿紧紧箍着他颈子,深重地喘息:“呃啊——” 她在这种时候从来不吝啬叫声与喘息,但这次却不一样,在春水喷涌而出的下一刻,瘦长的手指湿漉漉地抵在她唇上,把她的声音掩住:“嘘——” 贺遮从她双腿间抬起头来,把住她白皙的腿根,他嗓音沙哑,眼里闪着光,话说得破碎而不成调:“轻声些,我们在偷情……” 崔尽宵的手指还维持着抓住他头发的动作,指间生出湿滑的汗,他们气喘吁吁地对视,下一刻,两个人交吻在一起。 气息粗重地贴上彼此的唇,牙齿毫不留情地咬在上面,分享津液与呼吸,然后交缠舌尖与喘息声,他们贴得太近,联系得太紧密,仿佛连散乱的发都也要缠在一起的。 崔尽宵的膝盖被抵压到她自己肩头,瘦长的手指挤进间隙,扣成十指交握的姿势,他们胸口贴得亲密无间,柔软的胸口在吸气的时候被挤压得变了形,隔着一层衣料摩挲着。 崔尽宵的手指挣脱了他的束缚,一路向下摸索到他腰间,腰带被扯开,外裳拽下来扔在床上,贺遮的发散开,身上只剩白净的中衣。 崔尽宵曾见过他冷清的模样,长发披散,白衣素净,握着卷书,目光寡淡地看过来,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此刻也是一样的装束,却烧灼得浑身滚烫,连气息都炽热,他鼻尖蹭过她鼻梁:“接下来要怎么做?” 崔尽宵的手指隔着一层布料摸索到他胯下,握住那硬挺的性器:“哥哥好硬,是想要进来吗?” 她嗓音沙哑柔软:“是想要干我了吗?” “呃嗯——” 话音才落,他隔着衣裳,重重顶了她一下。 崔尽宵的身体耸动了一下,搭在肩头的纤细缎带被人轻轻扯开,薄薄的那层布料滑落,白净的乳肉弹出来。 是他曾丈量过尺寸的地方。 崔尽宵缓缓地笑:“我说过了的,这里比哥哥想象的…要大一些,呜——” 贺遮撞进来,猝不及防地,力气大得很,又急又深,仿佛怕差一瞬就来不及与她紧密结合在一起。 发梢的汗落下,和她流出的泪一起被他自己撞碎。 “嗯…很大。” 湿透的小穴被撑得饱胀,一层层褶皱几乎都要展开一样,适才还被他亲切问候的地方都被碾得平整,那些她敏感的地方在被横冲直撞的时候带来酸麻的刺激。 贺遮的手抓着她的大腿,用力到指节发白,在她腿根留下深浅不一的指痕,他的唇轻柔地触碰她的乳肉:“也很软。” “宵宵…还差几个时辰,才比得上他?” 崔尽宵是柔软的。 每一个地方都柔软——红艳的唇、白净的乳、极细的腰、挺翘的臀肉与被捣弄得汁水四溅的穴肉。 她腿心大开着,毕竟这样才吃得下他,紧窄的穴肉哪怕湿透了,被插进去的时候也还是会太饱胀,撑得穴口都透明,在她肚皮上顶出个影影绰绰的形状,抽插时带来的力度会叫她的身体耸动。蜜液春水交融,打湿了下腹,泛着晶亮的水光。 贺遮进得很深。 他的手握住崔尽宵的腰,叫她承受着他的进入。 他适才已经用手指仔细探索过了这一番秘境,对她的身体了如执掌,因此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戏码,他径直寻找到她的敏感点,在那里狠狠地顶弄着,叫崔尽宵抑制不住地叫出来,声色娇浪。 “哥哥——” 她嗓音沙哑地唤他,她从某一个时刻开始,具体到从他们偷情的时刻开始,就不再叫“兄长”,也不再叫“表哥”,那些称呼似乎不足够显出他们之间的亲近的与暧昧,而总是透着一些寡淡疏离。 那么叫什么呢? 她开始音调婉转的叫一声“哥哥”,透着点嗲劲儿,却不腻歪,漫不经心的一声,仿佛直直的钩子,却能牢牢把他钓着。 贺遮想起昨夜,她红着眼搭在贺采的肩头上,秀长的眼挑开,直勾勾注视着她,从满眼含笑,到略带一些惊诧地注视他。 仿佛想不到,他会站在那里,静默着看那样久。 他本来应该转身就走,但他偏偏站在那里,脸色与目光一样平静冷淡。 贺遮的确想要转身就走,可他忽然就有些愉悦,充斥在他的恼怒与嫉妒里。 崔尽宵的情感起伏在很多时候只因为她阿姐而起,对外人总是淡漠,按照她应该有的反应来反应,难得的,会因为他站在这里,产生一点微不足道的影响。 虽然崔尽宵很快就挪开了眼,视线放在别的地方,不再看着隐匿在暗处的他。 她无暇再顾及他,修长的手指紧拽住了贺采的衣裳。 贺遮听见她被顶弄得嗓音破了调:“郎君,轻一点——” 她与人交欢的时候很勾人,被顶弄进去的时候头会仰起,脖颈绷出修长的线条,颤颤的胸乳被人握住、吞含吮吻的时候,会发出猫儿似的叫,仿佛此刻被他含着乳尖,软绵绵地尖着声喊他“哥哥”一样。 叫他“哥哥”,叫贺采“郎君”,她倒是谁也不曾薄待。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那一声“郎君”叫贺遮有一些嫉妒,唇齿间下意识用力,吸疼了她,崔尽宵“啊”一声,毫不留情地捶他:“混账,疼!” 恰逢他腰胯重重捣上来,叫她最后那一声“疼”喊到最后变了音,软下去,拉了长长的调子,尾音发着颤,勾得他捣得更深一些。 贺遮不再阻拦她发出声音,偷情最叫人觉得刺激的地方,似乎就是随时可能被人发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们则在悬崖峭壁的边缘做爱。 他肏弄她,把性器顶进她体内,听着她缠绵悱恻的喘声,看她白净的胸乳被他握在手心里,颤不起来,只有那一点鲜红的乳尖在打晃,可怜兮兮的。 崔尽宵很快就被捣弄得高潮,大腿打着颤,小腿绷得紧紧的,大股的水喷出来,浇在他性器上,湿漉漉的把那里浸透,却又都被性器堵在那里,水汪汪的,流不出去。 太胀了。 崔尽宵咬着指头,含糊地催促他:“哥哥…出去。” 可那性器却寸步不让,身上倾压着的人喘息渐重,不管不顾地捣弄她,在她胡乱蹬人的时候偏头亲吻她脚踝,亲吻所能触及到的她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她反弓着身体喘息,又被他捏住阴蒂,那里因为充血而敏感至极,稍一用力就能使她叫得更大声,伴随着他的捣弄。 崔尽宵潮喷出来。 水流得很多,他们交合在一起的大腿、下腹与身下的床单都湿津津的,内里的软肉更要命地吸他,叫他的手臂都绷紧了,手背上显出青筋来,撑在她脸侧。 他的下半身重重顶上来,大股浓稠的精液抵着她宫口,一股脑儿射出来。 第一次来说,时间不算太短,但对贺遮来说,似乎有些太快。 他喘息着,低头亲吻崔尽宵一下,半软的性器还抵在她身体内,仿佛在呼吸一样地起伏轻动,崔尽宵穴内的软肉可怜巴巴地靠近这个适才还凶巴巴的大家伙,小心翼翼地亲吻在那上面。 她那里面是软的、湿的、温热的,最深处还吸着他。 很舒服,从没这么舒服过,可贺遮却觉得窘迫,他想不明白,怎么只这么片刻的时候,就射了出来。 崔尽宵深吸着气,渐渐从高潮的余韵里缓过神来,仰头看见他无措的一双眼。 她勾着唇,比她可怜兮兮的软肉要嚣张,足踝抵在他后颈上,语气仿佛是真情实感的疑惑,她显出无辜的眼神,一字一句慢悠悠地询问:“哥哥…怎么这么快呀?” 她缠着他的腰,凑他很近了,贴在耳边轻声说:“我家郎君与我一起的时候,好像要比这,长许些。”湿润的指节在他胸口勾勒出一个个圈,她肆无忌惮地戏谑他,直到他眼底浮现出一点危险的光,才要把嘴闭上。 可是似乎有些来不及了:“哥哥!” 埋在她体内的性器又硬起来,甚至比上次更大,卡在那个位置上,狠狠地向里顶弄,一遍遍抽出来又捣到最深处,叫她连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贺遮咬牙切齿地附到她耳边,语气却温和克制:“长多久?我们补回来。” 这是场过于绵长的性爱。 崔尽宵最开始还有力气与他有来有回,她小腿还搭在他背上,被弄狠了的时候足踝绷紧了胡乱蹬他,生理性的眼泪流湿了枕巾,胡乱喊着,从“哥哥”到“贺遮”。 她抱着他亲,在被他磨过敏感点的时候一边打颤一边咬他喉结,咬他肩膀,咬她能咬到的所有地方,在贺遮身上留下牙印,深深浅浅的,许多地方甚至带了点血色,叫他在情欲里疼出一点清醒的神智。 他低头,看着崔尽宵,手指蹭过她咬出血痕的牙印,然后低头,去亲吻她的唇。 明知那蛊惑人心的红唇里藏着凶狠的虎牙,却还要低头去与她亲吻,把舌尖都和她的纠缠在一起,奉上最脆弱敏感的皮肉,只为与她鱼水交欢。 这是个太愚蠢的行为,不该发生在贺遮身上。 但他大约真是疯了傻了,在尝到唇齿间被咬出的血来的时候,甚至还笑出来。 他用湿漉漉的,沾满她春水的手指捏住崔尽宵的脸颊,那里依旧是柔软的,只是很湿了,流满了她的泪,她下意识就要把那手指一起咬住,被捏住脸后才收起獠牙,可怜兮兮地贴着他手掌,嗓音轻柔地叫他:“哥哥——” 仿佛在撒娇与求饶。 可太晚了。 她惹恼的火,要她自己来灭掉。 他握住她的腰,唇齿间带着一点血痕地叫她,嗓音沙哑,要占有她公平公正分配的所有称呼:“宵宵,也叫我一声‘郎君’,好不好?” 崔尽宵被按着做了太久,此刻连咬他的力气都没有了,迷迷糊糊地靠在枕头上,白净的手指蜷缩,指节湿润润的,被握住的时候乖巧地展开,任他的指节挤进来,和她十指交握。 “郎君?” 她嗓音沙哑的,试探地轻叫。 可这一声似乎不是休止,而是下一场性爱的开始。 贺采把她翻了过来,叫她跪伏在床面上,托着她的臀肉肏进去,一直顶到很深的地方,叫她的颈子一下子绷直,脊背反弓,嗓子里喊到一半的“郎君”硬生生拐成了“混账”。 她身子往前倾,酸软着腿根要爬开,却被贺遮握住她的腿,一点点拉回身下来。 他低头,沿着她的脊骨一节节亲吻而过,性器在她的臀肉前来回蹭着,滚烫、湿热,她不安地扭着臀肉,然后又一次被恶狠狠地捣进去。 贺遮很温和地问她:“宵宵…还差几个时辰,才比得上他?” “那么宵宵,你是准备让这个孩子叫我伯父, 崔尽宵躺在床上,气息起伏,累得睁不开眼。 贺遮用打湿的棉帕为崔尽宵擦拭身上,她眼都睁不开,却还娇怯怯地抱怨,嫌身上黏糊糊,又怪肚子里好涨。 她的手摸着自己的小腹,那里仿佛被撑得鼓起来一点。 他射进来太多了,她吃不下,还剩许多,被含在穴肉里。 “像怀了宝宝。” 她拉着贺遮的手,覆到那里,贴着她柔软的肚皮,那里曾被性器顶出鲜明的形状。 崔尽宵不太在意地动了动腿,里面的东西流出来,打湿床单,弄脏腿根。 那些属于他的、污浊的、载满欲望的、背德的东西,缓缓从她体内流出来,顺着她白净的大腿滑落。 贺遮注视着那里,唇抿成一线。 他只消一合眼,就会想起她是如何流着泪倚靠在他的肩头,嗓音沙哑地叫“哥哥”,白净柔软的大腿又如何簇拥在他腰际,颤颤巍巍地承受着他的进入,把他的东西小心翼翼含在体内,一点点沾染上他的气息,留下属于他的痕迹。 然后和他有关,从此再也割裂不开。 “哥哥。” 她又叫,眼合着,懒洋洋的,伴着一声舒服的喟叹,然后隔了很久,才轻轻询问他:“我要喝避子汤吗,哥哥?” 那东西喝多了对身体并不好,更何况她本身体质就很差,百害而无一利的东西。 贺遮想,他其实也可以喝那东西,不必她来受这一遭罪。 “哥哥在想去哪里给我抓药吗?” 可他还没开口,就听见她清甜的声音,带一点委屈的声调:“我以为哥哥会说,我们两个之间可以有一个孩子的,原来哥哥并不想要吗?” 她一双冷清的眼一眨不眨地看他,慢慢加重了声调,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字正腔圆的:“我和哥哥的孩子。” 这话问得猝不及防,贺遮甚至有一些不明白她是怎么想到了那里去的。 但他是想要的。 只是他其实无所谓孩子,他真正想要的是他和崔尽宵之间的羁绊,一个叫她不能把他轻易推开、把他丢掉不要了的羁绊。 而不是现在这样,仅凭他的卑劣、无耻,把自己留在她身边。 他恍惚意识到,自己此刻仿佛坊间的一些被人轻视的妇人。 她们会想方设法拥有一个恩客或情人的孩子,以期待能够获得一个名分。 他此刻就像那样,在这样无依的境遇里,期待着那样的一个“孩子”。 贺家郎君半生都活在云端,是清正端方的君子,是人人赞誉的天之骄子,他冷清、寡淡,不沾半点世俗风气,此刻居然难得的,和一群他此生都不会有交集的女子共情,共享一份恐慌、无措,与所谓卑劣。 “我想有哥哥的孩子——所以能不能不喝避子汤?” 崔尽宵依旧拉着他的手,抚摸在她的小腹上,那里其实很平坦,并没有鼓起来那么夸张。 但这不妨碍她引领着贺遮畅想,用蛊惑人心的语调,以透着情欲欢潮的沙哑轻松:“到时候这里会有哥哥的孩子,会变得圆鼓鼓的,摸上去的时候,也许宝宝在肚子里还会踢你一下。” 她描述一个孩子的时候,语气散漫自在,仿佛说一个精致些的玩具。 她说着,忽然勾了他的脖子,和他甜甜的亲吻,又托起乳肉由他握在掌心,那乳尖还挺立着,被含得红艳。 “这里会更甜一些,会有乳汁淌出来,到时候如果太涨了,还要拜托哥哥给我吸出来。” 她慢慢地,轻轻地询问他:“哥哥真的不想要吗?” 贺遮的喉结轻轻滑动,他握着那乳肉,再做不出霁月清风的样子。 半晌,他语调低沉,慢慢地问她:“那么宵宵,你是准备让这个孩子叫我伯父,还是父亲呢?” 《大明宫词》里武则天说:“你看见了吗?把男人放到女人的位置上,他就变成了女人。” 波伏娃也说过,“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造就的”。 这里和这两句话是差不多的意思,没有要抨击那些身处弱势的女人们的意思。 我文笔没有那么简洁明了,可能写得没那么清楚,担心产生误解,所以在这里注释一下。 - 这两天事情很多,实在有点忙,更新时间可能不太准时,量也不太能保证,非常非常抱歉。 我会抓紧调整好状态,确定好固定的更新时间的,感谢大家对我的容忍|?ω?`)! 首-发:[海棠搜书].space「po1⒏space」 可他只喜欢,去年她赢来送他的那一盏。 他居然在乎这个么? 崔尽宵眨一眨眼,发觉贺遮用真实行动表现着,他真的在乎这个问题——他认真地看着她,指节与她的勾缠着,不许有片刻躲闪,也不许有丝毫逃避。 “就不能都叫吗?” 她抿着唇,很不乖巧地笑:“我平日里常唤哥哥一声兄长,适才床笫之间,不也被哥哥教着叫郎君吗?” 崔尽宵蹭一蹭他的脸颊:“哥哥不喜欢这样吗?” 她绵软的脚趾轻蹭过他胸口:“郎君,嗯?” 其实他本来不必纠结这些称呼,他本来可以独占她,不必在暗中与人分享。 但谁叫他晚了一步,谁叫他没有及时说喜欢她,没有及时要娶她。 贺遮其实还有许多话要说,要把她的糊弄与敷衍点破,可是他已经从她这里丢掉了太多东西,已经有太多的来不及。 于是到最后,他只抿着唇亲吻她:“…喜欢的,也很喜欢你,宵宵。” 一字一句,说的恳切又真心,有那么一刻,叫崔尽宵怀疑他的居心。 她不晓得他为什么忽然说起这样的话,以这样认真的神态。 但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看做彼此调情时候当不得真的情话,合着眼蹭一蹭他,疲惫至极地准备睡觉。 她如今需要一个孩子,就如当初需要一个夫君一样,崔尽宵一贯是更看重结果的人,当初夫君是谁她不在意,此刻孩子的父亲是谁,她也不是很在意。 贺采离开了还有贺遮,反正她需要的只是个男人。 这些都是为了阿姐,那么这些就是值得的。 而且她并没有亏到哪里去,贺遮和贺采都是很好的床伴,虽然偶尔会太放纵,但她从其中还是能获得很多乐趣。 这是一段可以暂且持续下去的关系。 至于以后,等阿姐康健起来再说再计划吧,她此刻懒得为此费太多心神。 她这么想着,也就真的睡着了,这一次的睡姿端正了很多,微微侧着身子,搂一角薄被,睡得酣然恬静,没那么胡闹的样子了。 然而这次倒比上次更觉得荒唐,因为她只穿了合欢襟,后面系带没系,丰盈的乳兜不住,露出半边来,末端虚虚搭在小腹前,阴阜上的那个痣被舔弄得鲜亮,再往下,是被弄得有些肿的小穴,粉嫩嫩的,还没睡着,稍一不注意,就会沿着腿根儿流出一点晶亮的水儿来。 她的样子勾着人,叫人想要去亲吻,想要去舔舐。 可是她睡得好香甜,懵懂又无辜。 所以卑劣的只是他自己。 人一旦跨过雷区一步,后续就难免放纵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这次的性爱仿佛火星,轻易燎燃起崔尽宵与贺遮间的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会在很多地方留下痕迹,和交织在一起的身形。 与此同时,数百里之外的淮州,风尘仆仆的贺采,正提笔要写一封家书。 同僚都要去饮酒,临走的时候不忘笑他:“果然是新婚夫妇,这才分开几天,就忙着要写信了。”另外也有人道:“不过是剿匪而已,一群虾兵蟹将、乡野村夫,叁两日就能成,只怕信还没到,你人就已经到了。” 贺采微笑着,并不反驳。 他心里清楚,匪患不绝,难免和官府有些勾连,且这地方地形复杂,他们初来乍到,只怕有得一番工夫。 但这样的话他并没太急着讲,乐意摆出一副初出茅庐的少年将军面孔,去蒙蔽那些个暗处里虎视眈眈盯着他的人。 因此也难得的放纵了手下人,没管束他们去喝酒作乐。 但信是真心诚意地要写给宵宵的。 淮州有名产,是各色的花灯,逢夜间就挂满一街,都好新奇漂亮,他想询问宵宵喜欢什么样的花样,他可以带回去几盏给她。 不过落笔时,倒是牵扯起了他关于崔尽宵的一份回忆。 那是崔尽宵来贺家的第一年。 祖母那时候还在家中住着,到了元宵节,觉得崔尽宵一个小姑娘家,总守着她阿姐,未免太孤僻,要贺采带她出去看灯。 那时候大家都不知道她夜里眼睛不太好使,只以为是小姑娘性子安静,她抿了抿唇,也没有浇灭老太太的一腔热情,只在出去后,扯住他的衣袖:“表哥,我可以牵着你吗,我怕人会太多,会被挤散。” 她那时候才十五六岁,瘦瘦小小的一个,勉强到他胸口,因为瘦,一双眼显得极大极明亮。 贺采讷讷地应一声,袖子伸出去。 她微垂着眼,凑得很近了去找那袖子,人几乎贴靠上他,身上一股浅淡清幽的香气。 贺采也只比她大一岁,她从没和姑娘挨得这么近,慌张又忙乱,甚至下意识会闪躲,直到小姑娘摸索着伸出手来,握住了他手腕。 冰凉的手指,却叫人觉得滚烫。 “对不起,表哥,我没看清。”她到手指略上移了一寸,不偏不倚地搭在了他脉上,那一刻他心跳纷乱怦然,又因为这动作更加慌乱,仿佛才生出一份隐秘的心事,又很快要被这心事的对象窥见破绽。 但她只是抬手摸索着捏住他袖子,嗓音冷清清、温和平淡,没一点波澜:“表哥,你走慢一些。” 贺采站在原地,缓了片刻才敢迈步子——他那时候好担心,担心他会同手同脚,闹出笑话。 只是他原本就没有逗小姑娘的经验,和她在一起更束手束脚的,没话找话地乱聊天,一句“你喜欢吃什么”问了叁遍,身后的侍从“嗤嗤”发笑,调侃他红透的耳根。 贺小将军被逼到无可奈何,试图问第四遍的时候,仰面看见家猜灯谜的摊子。 久旱逢甘霖一样的,他长舒一口气:“我们去猜灯谜,好不好?” 崔尽宵很乖地点头:“好,不过表哥,我不太会这个,你不要嫌我笨。” 贺采已经扯住了人,站在铺子前。 周边人太嘈杂,他微微低头才能听见崔尽宵讲话:“你喜欢哪一个花灯?” 她那时候其实并看不清,也许只是胡乱指了一个:“其实都好,只要是漂亮的就好。” 她指的那盏灯实在有些平平无奇,是一只白净的兔子,糊了红色的眼珠,光芒柔和。 贺采盯着看了片刻,无端想起崔尽宵,他觉得那兔子与她很像,都是一样的安静恬然。 但贺小将军显然高估了自己,他在猜灯谜这事情上,实在没有什么天分。 连着答错了十几道灯谜的时候,他肩膀都要垂下来。 贺采平日里其实也读许多书,可不是兵书就是游记,这些文绉绉的东西是他能读出来的,可不是他能读明白的。 时间久了,崔尽宵站在他身边,半遮半掩的,打了个哈欠。 “…老板,这灯能直接买下来吗?” 贺采能屈能伸地询问,却猝不及防被冷冰的指节抵在掌心轻戳了一下:“表哥,把那道灯谜念给我,让我试一试好不好?” 一刻钟后,贺小将军闷着头牵着崔尽宵:“下一次我肯定就猜得出来了。” 崔尽宵语气里已经有明显的困倦了,她打着哈欠:“嗯,表哥其实是很厉害的,那灯谜实在有点难。” 敷衍又可爱。 她又说:“那个灯表哥好像也很喜欢,就送给表哥吧。” 她说着,把那一盏兔子灯递过来。 贺小将军低头看着被笼罩着的灯火,心随那细细的火苗一颤。 再过后的那一年,贺采背了十几本灯谜,做了一切准备,想要为崔尽宵赢来一盏她心仪的花灯。 可是那一年的元宵,和她出去的人是兄长,不再是他。 他去询问的时候,她茫然地瞪大了眼睛:“唔,贺遮表哥他已经说好了要陪我出去——表哥和我们一起好吗?” 贺遮在这样的事情上自然是游刃有余,他准备一年也未必比得上,贺小将军泄了气,托辞说自己忽然有事情。 那一夜他们二人自然色满载而归,崔尽宵牵着兄长的衣袖,在暗夜里小心翼翼走着,她在这一年里抽条一样地长高,几乎抵上贺遮的肩头。 而她手里,拎着盏琉璃灯,晶莹剔透,流光溢彩。 至于那一盏纸糊的兔子灯,哪怕被他仔细珍藏着,也早已经不可避免地折骨落灰,再也没有那夜那样柔和的光芒了。 在看见他的时候,崔尽宵微笑着递来一盏灯:“表哥好像很喜欢花灯,今年没有出去看灯实在很可惜,这一盏送给表哥赏玩,聊作消遣罢。” 他喜欢吗? 喜欢的。 可他只喜欢,去年她赢来送他的那一盏。 她把他绑住,然后叫他看着她…自渎。「po1⒏ 那书桌太高,崔尽宵坐在上面,触不到地,两条腿在空中打晃。 她下面的衣裳适才被贺遮脱下了,偶尔腿晃动的幅度大了些,还会从其间露出粉嫩嫩的小穴。上半身的却还好好的没有怎么动,那一点娇弱的胸乳紧紧包裹在衣料里,仿佛欲盖弥彰。 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漫不经心地看一眼被绑得牢靠的贺遮,抬手扯开繁复的绦带,专心脱掉自己的衣裳。 一层一层,剥去外皮,露出里面澄净洁白的皮肉。 洁净的胸乳失去了合欢襟的束缚,一下子弹出来,上面还有没褪尽的吻痕,她指着其中一点:“看看哥哥做的好事。” 贺遮目光落在那上面:“嗯,是我不好。” 崔尽宵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抿着唇,露出个笑。 白净的腿打开了,露出穴肉来。 她体毛很轻,只些微一点细软的绒毛。那里也是干净至极,白嫩皎洁。她瘦长的手顺着阴阜下滑,一点点分开粉嫩的阴唇,内里的阴蒂还羞涩,半遮半掩地不肯露头,被她自己捏住了,揉弄着探出来与他见面。 柔嫩的器官被自己握住的感觉很奇妙,她抑制不住地喘息着,脚趾都为此而展开。崔尽宵微微后仰着头,长长的发散落身后,感受到酥麻酸胀的感觉顺着脊骨一路上沿。 “呃嗯——” 贺遮听见她毫不压抑的一声轻哼,打着颤,柔柔的从嗓子里溢出来,眼前的画面也秾艳,她捏着那一点鲜红柔嫩的阴蒂,叫它乖巧地在她指尖滑动颤抖着。 “哥哥……” 她软软地叫,白净的小腿绷起来,脚趾时不时地蹭过他两腿间,在那性器上揉弄而过。 ——她把他绑住,然后叫他看着她…自渎。 柔软的乳儿被握住一边,另一只手还停留在两腿间,她揉弄着自己,把乳肉揉成各种形状,在他眼底落下晃眼的白。 她不经揉,穴里很快揉出水儿来,晶亮的一点,打湿了腿心。 崔尽宵的手指于是伸进去,插在自己软绵绵的穴肉里,她手指漂亮,细白修长,因为多了吃不下,所以暂时只伸进去一根,不断抽插揉弄着。 她轻轻呵着气息,时不时叫一声“哥哥”,那穴肉里面被她搅弄出许多水儿来,润湿了她身下那一片桌面,叫原本暗沉冷硬的紫檀木桌面上蒙了一层晶亮的水光。 她的动作很熟练,不知道是从前自己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就尝试,还是学了他或贺采。 贺遮垂了眼皮,想要不去看她,可耳边还时不时传来她的喘息声,软绵绵,细细的,像猫儿叫。 “…宵宵。” 他后仰着头,眼垂落,长卷的睫毛轻颤着,极薄的唇抿得紧紧的,冠发半散,衣衫纷乱,两腿之间有一处明显的隆起,胸口正剧烈地起伏着。 一贯冷清的脸上,浮现着浅浅的红晕,他嗓音沙哑低沉地叫她,语气再低一点就是恳求了:“宵宵,别闹我了。” 明明快要到高潮的是她,他却仿佛才是要抑制不住的那个。 崔尽宵无辜地眨着眼,与他对视。 身下的手指添到两根,拓宽着穴肉,她的指节被濡湿,沾着水光在他眼下进出。 他轻哼一声,被她的指尖抵在唇边,湿漉漉的:“哥哥,要尝一尝吗?” 她此刻浑身上下只披了一层轻纱质地的外衫,虚虚搭在肩头,下面的一切都一览无余。 饱满圆润的胸乳,挺翘的乳尖,紧实的小腹和微隆的阴阜,上面那一点鲜红的痣因为她喘息而上下浮动,再往下,是被她自己弄得春水淋漓的穴。 他于是张嘴,含住,把她指节一点点含进去,舔下那些甜蜜的春水。 她鼻头脸颊上蒙着层细细的汗,另一只手指又伸进去,揉弄着里面的软肉,然后猝不及防地把指节伸出来,整个人都往后仰了些。 她哼声轻道:“唔,哥哥,我要来了——” 贺遮抬了抬眼,恰逢她潮喷,清湛湛的水流出来,甚至有一点迸溅在他脸上。 微凉,香甜,带着她的气息。 像他适才吃进去的。 而她气喘吁吁地躺倒在桌面上,胸乳挺翘着,那一点鲜红的乳尖慢吞吞摇晃,脚趾晃荡着抬起,踩在他那里,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炙热。 她仿佛作恶得逞一般,轻轻地笑。 猝不及防的,她听见襻膊掉落在地的声音,清亮,冷冰。 然后,温热的,带着薄茧的手指紧紧握住她脚踝。 她“啊”一声,仰头看去,贺遮不知何时挣开了那襻膊,瘦削的手腕上还留存着被勒出的痕迹,他手拎着襻膊的一端,另一只手握住她脚踝,语气低哑:“宵宵…你喜欢这么玩,是吗?” 首-发:[海棠搜书].today「po1⒏today」 穴肉被撑得紧涨涨的,珠子抵在每一寸敏感的 白净的乳肉被锁链束缚,勒得愈发挺翘,襻膊细长的一端绕过鲜红的乳尖,顺着勾缠到身后去,搭在修长的脖颈。 腿被迫屈起,往上压到身体两边,还在流水的腿心被强硬地分开,贺遮抵在那之间,好整以暇道:“宵宵,玩得开心吗?” 他语气温和,嗓音却沙哑,手指轻弹了一下她乳尖:“我下手没有轻重,你自己揉这里,好不好?” 崔尽宵顶着他视线,手搭在锁骨下,一点点滑到在自己的胸前。 她握住那里,连带着那冷冰的,沾了一点他的气息和温度的襻膊,鲜红粉嫩的乳尖从她指缝间隙露出来,轻轻颤动了一下。 她握着那柔软的乳,在他眼皮子底下揉动,那细长的链子叮铃晃动,缠着她细细的呻吟喘息声。 圆润白净的脚趾趁他按着腿弯的手略松的时候,揉蹭过他腰际,惹得贺遮胸口起伏,抬眼看向她,她脸上带着笑,有冷清的妩媚。 那胸被她揉得漫不经心,带着挑逗他的劲儿,仿佛又是适才的时候,他动弹不得,看着她恣意胡闹。 明明是她被他束缚起来,贺遮却无端觉得,是自己被她在脖颈间拴上锁链,变成了她的狗。 予取予夺,摇尾乞怜。 可她有那么无辜的神色——哪怕适才曾在他眼底下自渎又潮喷,流出那么多水,连他的下颌、衣摆都打湿,哪怕现在那穴肉里还淅沥沥地淌着水儿,她却也还能作出羞怯的样子,神色柔软又澄澈,清湛的眼里泛着水光,那么明,那么亮。 那么干净。 叫人忍不住要弄脏她,浓墨重彩地泼洒在她身上,叫她沾染上情欲,叫她嫩生生的穴肉含着他白浊不堪的精液,勾着他的腰忘情地叫他“哥哥”、“郎君”,叫那些本该属于他,又早该与他毫无干系的称谓。 像他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哥哥——” 她低低地叫他,乳尖在她指缝间上下滑动,语气可怜。 仿佛是在求他垂怜,然而贺遮早已经看清他们间的关系,一直以来都该是她有所垂怜,才给了他靠近的机会。 他垂眸,看着她。 崔尽宵身下的穴紧紧贴上他的衣摆,那里正掩着他双腿间的性器,她隔着衣服蹭上春水去,把那里弄得湿漉漉的,沉沉一片颜色。 里面的性器也被挑拨,愈发硬。 他其实早就克制不住了,可实在被她作弄出满腹无可奈何的火气,于是并不急着进去,捡了一支笔来,在笔洗里涮干净了,还没晾透、断断续续地向下滴着水的时候,拎着笔杆抵在她乳尖上,轻柔地扫了两下。 他拿的是只狼毫笔,质地硬,写起字来好出锋——他们适才曾交握着手,用这支笔写过许多情话。 如今又都被他一丝不苟地写在了她身上。 蘸饱了水的笔尖连绵不断地写在她身上,湿润冰凉的触感叫她被刺激地轻哼一声,白净的肚皮下意识收缩,连带着胸乳一起打颤,眼里很快蓄积了泪水,顺着眼尾往下滑。 她一被刺激就会流泪,平时怎么哭都哭不出来的人,此刻却有源源不断的水。 贺遮一手抵在她眼尾,带茧的指节摩挲着,为她把泪擦去,一只手握着笔,认真又专注地在她身上写着情话。 写了那么多,也写得那么真切。 是她要拿来糊弄贺采的,也是他真心实意想说给她听的。 只是水痕不长久,顷刻就干了散了乱了,那些连篇累牍的情话没了痕迹,只剩下一个没心没肺的崔尽宵,赤身裸体地躺在紫檀的桌面上,咬着指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她被暗沉沉的木头衬得愈发白,被他那笔尖拨弄过的乳尖颜色略深,硬硬地挺翘着,缠绕在那里的银链叮铃作响,再往下是平坦的小腹,和断断续续喷着水儿的穴。 以及两腿之间积蓄出来的一汪水光。 “哥哥——” 她捏着他袖子求饶:“哥哥别闹我了。” 风水轮流转,他适才向她求饶的时候,她不为所动,此刻又轮到她示弱低头。 贺遮想,就该继续折磨她,叫她再继续潮喷高潮,哗啦啦淌满一桌面的水儿,腿肚子都打哆嗦了还要挨他性器的捣弄。要叫她被捣进那小小的子宫里,灌上一肚子满满当当的精液,真的把她的肚皮撑得鼓起来,也真的叫她怀上他的孩子,然后捧着一双乳儿被他按着吸涨满的乳汁,吸得满眼泪花了还要哼哼着说不够。 ——就像她说得那样。 人的学习与领悟能力真是无穷无限。贺采离开前,贺遮对性事所能想象到的也就只有从书上看到的那一点皮毛,无外乎赤膊相见彼此亲吻,此刻却能结合着他对崔尽宵身体的一点点深入了解,进而想到无数污浊不堪的卑劣画面。 然而她流了那么多的泪,样子又那么可怜。 他于是终究没有那么狠的心,扔开了笔,低下头去亲吻她。 猝不及防的,那襻膊抵上他后颈。 这本就不是能打死结的东西,他又不如她心狠,不舍得在她身上勒出狰狞的血痕,在那胸乳上不过勉强绕了一圈,稍微一挣就能开。 崔尽宵气喘吁吁地笑,把那银色的锁链在他脖颈间绕上一圈又一圈。 他仿佛是真成了被她拴上链子的狗,要任她驱使玩弄。 她则后仰着头,得逞地笑,眼里闪着光,漫不经心地轻扯一下,要他靠得更近一点。 贺遮顺从地低头,蹭一蹭她,很驯服的样子,然而电光石火间,那襻膊的最后一段却被他毫不留情地夺去,自她指缝间一节节扯出来。 “宵宵……” 贺遮捏住那末梢,拨弄过她充血的阴蒂。 那一点鲜红的肉珠敏感至极,冰凉冷硬的质感带来极大的刺激,叫她身子发颤,哆嗦着吐出绵绵不尽的春水,手下意识扯住两边垂下的襻膊,紧拽了一下。 她动作毫不留情,嗓音却惶恐可怜:“哥哥——” 贺遮抬了抬眼,应下这称呼,手指却不为所动,一节节地将那链子推进她穴肉里面。 泛着银光的链子渡上春水,闪动着旖旎的光。 崔尽宵仰着头,被迫吃进去一节又一节,最里面的一端好不容易温热了,却又抵进来更凉的一段。 里面的水儿越流越多,叫她稀里哗啦地淌湿了腿根儿,那链子太细窄,尤其尾端只剩下一颗一颗的银珠,串联在一起,被她嫩肉含住了,咕叽咕叽地滚动。 她开始觉得空虚,小腹积攒出情欲来,扭着腰,眨动眼皮要他进来,使尽了撒娇讨巧的姿态。 可他不为所动,只时不时低头亲吻她一下。 仿佛真是对她没什么兴致。 崔尽宵去握他性器,那里硬得吓人,烫得她下意识一缩手指,于是晓得他道貌岸然,明面上那么好整以暇,背地里却也是早快撑不住了。 她磨着牙骂他混账,可贺遮只弯唇笑,笑过后还要低眉亲吻她。 崔尽宵恼得伸手去扯那襻膊,要勒得他无力喘息:“哥哥若真是不行,也不用进来了,拿这东西把我伺候爽利了也可以,左右我还出去找个旁的人快活…唔!” 滚烫的性器饱含着欲望抵上她嫩肉,那里头湿热润滑,穴肉又含着渴望,稍一触及他顶端,就迫不及待地含了进去。 那链子还藏在里面,他就已经捣进去了一半儿,穴肉被撑得紧涨涨的,珠子抵在每一寸敏感的软肉上,稍一用力,就能撞得崔尽宵骨头都酥软,原本嚣张的调子于是也低下去,变成细细软软的一声呻吟,仅剩下的一点余力,在他脊背上挠出几道深深浅浅的指痕。 “要去找旁的谁?” 他哑声质问,似笑非笑的:“你的郎君?” 崔尽宵把他拉到唇边亲吻,很懂得见好就收,乖巧又天真的笑:“什么郎君?我只有哥哥这一个郎君——” “她若问起,就说这一条,你拿去拴狗了。” 第二天再去晒药的时候,崔尽宵换了条襻膊。 柔软的布料,上面绣精致的花纹,是京中女子常用的款式。 乌莹看见了,皱起眉头,压着唇角,不太开心地问:“我送你的那条呢?” 崔尽宵抬了抬眼,露出个笑:“轮换着带,就没那么快磨损,那么精致的东西,不想太快坏掉。” “银子的,哪有那么容易坏——你若担心,我再送你一条就是了。” 乌莹晃荡着自己的,她在尾端缀了铃铛,动起来叮当作响:“这样的好不好,比你那个还精致一点,这小铃铛多可爱。” 崔尽宵凝视了那铃铛片刻,弯一弯唇:“当然好,很可爱,也大约会…很有趣。” ——她原本的那条襻膊,其实是被贺遮扣下了。 那东西被他玩出了花样,肏到最深处的时候再一节节扯出来,两个人的呼吸与悸动连接在那银色冷冰的珠链上,嫩肉与性器都受刺激。 滚动着,摩挲着,顶弄着。 然后共同没入情欲的高潮。 温凉的精液注入宫口,春水汹涌流出,混在一起,撑涨起她小腹,她叫出来的声音都沙哑了,小腿肚不住地打颤,紧贴着他腰间。 珠子稀里哗啦地落下来,沿一条弧线,从他脖颈垂落,沾满了她春水,混着他射出的白浓精液。 湿漉漉的,在他低头亲吻她的时候,那没绕上去的尾端,会湿漉漉地贴在她的小腹上。 冰凉,又潮腻。 “我明日还要用这个呢。” 崔尽宵握住那叫她不太舒坦的襻膊,只拿指尖捏着,注视着那滴坠春水的珠子,目光平淡。 “被弄成了这样,要怎么办才好……” 她拎起链子一端,往自己的方向松散地扯动了一下,并不需要太用力气,他自己就会顺遂她的意愿贴靠过来。 崔尽宵语气带笑地嘱咐:“哥哥可要给我擦干净,不然,叫乌莹看见,我说不明白的。” 贺遮低头亲吻她,尝着她鲜红的乳尖:“…换一条,这条留在这里,以后继续用。”他低声说着,似笑非笑的:“她若问起,就说这一条,你拿去拴狗了。” 这话说得平淡自然,他似乎是毫无芥蒂地在贬低他自己,在崔尽宵面前低进尘埃里去。 “拴狗?” 崔尽宵慢慢地重复这两个字,饶有兴致的语气。 贺遮叼着她一点鲜红的乳尖,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又一次毫不留情地撞了进来。 饱含着精液的小穴发出细微的声响,因为被捣弄得熟烂湿滑,轻易就把那性器全部吞含了进去,她细瘦的肩胛骨贴靠着冷硬的桌面展开,硌得慌。 尾椎也硌得生疼,臀肉红了一片,是被囊袋和胯骨撞出来的痕迹。 贺遮托起她的腰,语气平淡:“嗯,拴狗,你的狗。” 崔尽宵捏着他的下巴,看他目光被情欲荡涤的澄澈明透,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只盈满了要与她欢好的思绪。 她低语,被捣弄得气喘吁吁的:“那该是条不乖的狗。” “谁家的狗,会这么肏主人?”她扯紧了链子,另一只手伸下去,划过他的下腹,在那些卷翘粗硬的毛发间寻觅到他紫红的性器,握住那被春水打湿的柱身。 她轻而易举地,就扼住他最脆弱的两个地方。 要他俯首帖耳,要他乖乖听话。 - 今天晚上临时有工作要做,只来得及码这些(抱歉。 “是我,我给你带了兔子灯。” 暑热烦人,白昼渐长,阿姐的院子里有好阴凉,崔尽宵整日都在那里赖着。 乌莹倒是天天往外跑,崔却宵和她相处得更多,躺在摇椅上慢吞吞道:“她说有个南风馆看着不错,要去溜达溜达。” 她倒的确喜欢向这样的地方里面扎,看什么都新奇,大大小小的馆子逛个遍,罄了半匣银珠子,蹭一身脂粉香回来,捏着扇子夸赞他们给人揉肩的好手法,不过只许伺候绝不碰人:“他们那东西伺候过太多人,又不好好打理清洁,一个个儿丑兮兮的脏兮兮的,叫人嫌弃。” 又低声跟她感叹:“我也见识过、用过许多人的,要说漂亮好用,还是我师兄——只可惜,啧,不晓得他当时有没有伤到那里。” 只是如今这时日…… 崔尽宵抬着脖子,看了眼明晃晃的天日,想起这人最近在忙着倒腾防晒的药草,倒腾来倒腾去,也不知道倒腾谁身上去了。 她想起那个被火烧得面目全非的人来,抿一抿唇,没吭声。 崔却宵靠在躺椅上,看了会儿花,挪开眼睛又看她。 看了片刻,冰凉的手指搭在她脖颈上:“咦,这是什么,你房里有蚊虫么?” “嗯,用了乌莹给的药草包,但还是有冒头儿的。” 崔尽宵手指按住那一处,摸索出是贺遮留下的吻痕,于是面不改色地撒谎:“大约这东西太活泛。” “哎,那着实烦人。”崔却宵皱了皱眉头,忽然想到什么:“贺小郎君怎么样了,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贺采的归期延后了一个月还多,偶尔听起贺遮口风,说是那些山匪不好应付,很叫人难办。 但贺采给崔尽宵的信里语气很轻松,说起他自己学着扎了兔子灯,又说他听说了几味对身体有好处的药草,只是悬崖峭壁上去采,愿意淘弄的人不多,过两日闲下来,他亲自去看看,能不能淘来给崔却宵治身体。 各种小事儿写满了两页纸,到最后才轻飘飘提起一句,说一切都好,只是事务繁冗,所以归期说不准,但一定尽快回去,不耽误。 “还不知道呢。” 崔尽宵眨了眨眼:“只知道一切平安,其余的也没有多问。” 不过说到这个,倒有一件更叫她觉得古怪的事情。 那一位薛将军,近来怎么总上门? 倒也不是每次都来得唐突,也都是事出有因,比如送贺采的信,或是来拿崔尽宵要寄给贺采的东西。 但只是单纯来问问她给贺采的信写好了没,这事儿可就太不必亲自来了吧。 崔尽宵看一看阿姐,又想起那天乌莹和这一位闹出来的乌龙,脑海里冒出个了不得的念头——那一位薛将军,是看上乌莹了吗? 崔尽宵抬了抬眉头,短暂地关心了一下这事情:“阿姐还记得那天那位,薛将军吗?” 崔却宵合着眼在缓神,听见她问话,慢吞吞地先重复了一遍:“薛将军?” “那天和乌莹闹了点误会的那个吗?近来好像也时常见他,怎么了?”她语气平淡,没有睁眼,轻声问。 崔尽宵摇摇头:“只是在想,他近来时常上门,觉得奇怪,不知道是不是看上了乌莹?” 崔却宵睁开眼,手指敲了两下扶手:“是吗?” 崔尽宵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听见阿姐怀疑,也就摇摇头:“也许是我想多了,我只是担心乌莹能不能应付得来他,不过贺采与他交情不错,应该是个还不错的人。” 但崔却宵难得有了些兴趣,应一句:“也不一定,有些人做友人是不错的,做情人倒不一定。” 崔尽宵想起贺遮,这厮平日里看着清风霁月的一个人,床上的时候何其混账。 于是点头表示赞同:“的确,阿姐说得也有道理,但也不过是我的揣测,未必是真的。” 崔却宵点点头,也没有再提这个事情。 这事情就这么过去,等乌莹回来的时候,崔尽宵几乎都要忘记这事情了。 还是崔却宵提了一句,乌莹不太在意地摆手糊弄过去:“他忒古板,我不喜欢。” 崔尽宵无奈笑笑:“我还是想多了。” 乌莹一边捆襻膊,一边漫不经心道:“贺小夫人,男女情事哪有那么容易看明白,你经历得多,懂得的可就未必了,猜测他喜欢我这事儿,你错得也太离谱了。” 崔尽宵意识到她在打趣自己和贺遮、贺采的关系,笑一声,没放在心上,对这话也没再深思。 外头天色渐黑,乌莹回来了,崔尽宵也就没多待,唯恐再黑一些,她路上会看不清。 今日贺遮有事忙,她没多走一趟他那院子,回去了自己的院子就沐浴后歇下了。 反正他自己会爬床。 她这两天累得不轻,一沾枕头很快就入梦了,迷迷糊糊间,听见隐隐约约的水声,哗啦啦的,似乎是在沐浴。 大约是贺遮。 他并不多用这院子里的净室,但偶尔来不及去自己院子里洗漱,也会被她赶去清理。 崔尽宵翻了个身,继续睡着,没放在心上。 少顷,有人带着点潮湿的水汽,贴过来,轻轻在她脸颊亲吻一下。 温热,亲昵,离开的时候依依不舍。 “哥哥——” 崔尽宵没睁眼,含糊地唤,感觉这人靠她更近了一些,她眼前映起朦胧一团光,来人似乎是握着盏灯来的。 她话音落下,亲吻她的人沉闷片刻,然后又拥抱上来,怀抱熟悉又陌生,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崔尽宵终于认出这是谁。 “宵宵。” 身后抱住她的人嗓音沙哑疲惫地开口:“是我,我给你带了兔子灯。” 是贺采。 怎么他亲吻他妻子的时候,她下意识叫了另一 空气闷热,四周又极其安静。 崔尽宵眨了眨眼,晓得此刻最不该的就是沉默。 但似乎说些什么也不合适,那一声喊得太猝不及防,哪怕崔尽宵心知肚明这事情迟早有一天要露馅,也不曾想过会在这么突然的境况之下。 但她并不算很心慌,甚至有些平静。 “你回来了?” 电光石火间,崔尽宵坐起来,语气带上欢悦的情绪,她几乎是立刻作出一个期盼等待了夫君许久的妻子应有的、恰当的反应,她抬手紧紧握住贺采的手臂,然后抚摸上他脸:“真的回来了?” 她抱住他,紧紧的:“我以为我还在做梦。” 崔尽宵原本准备再叫一声“表哥”,去照应那一声“哥哥”。 毕竟在婚前,她也时常叫他“表哥”,或许可以假装是下意识叫错了。但这样实在有些欲盖弥彰,若真叫出来,也许反而会使他心里有别的想法。 然而贺采沉默下来,并没有急着开口,甚至没有伸手回抱她。 他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呼吸轻缓,手指却用足了力气,紧紧握着那盏兔子灯。 良久,崔尽宵听见他轻轻重复一遍,嗓音低哑:“哥哥?” “是说兄长吗??” 他的语气其实不坏,没有质问、嘲弄甚至歇斯底里,只是疑惑不解,像是遇上了不解事情的稚童。 他好像只是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他亲吻他妻子的时候,她下意识叫了另一个人。 崔尽宵皱了眉头,原本紧搂住他的手指略松开了些。 其实这事情藏不住是迟早的事情,毕竟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甚至在崔尽宵看来,告诉贺采也无所谓——如果不是阿姐的病还没痊愈。 她缓缓松开手,要挺直脊背,从贺采怀抱里退出来。 但出乎意料的,贺采手臂猛地用力,紧紧把她按在怀里。 她的骨头被硌得生疼,微微皱了眉头,轻嘶声道:“贺采?” 此刻再去喊那一声黏腻腻的“郎君”或“表哥”似乎是没有什么必要了,崔尽宵一贯是悲观理智的人,既然要显现出覆水难收的劲头,那不如就破罐子破摔,把话说得清楚明白。 “贺采,我……” “唔——” 贺采的手指骤然捏住她后颈,他额头压下来,紧紧地抵住她,不等她适应就铺天盖地亲吻起她,截住了她要说出口的每一句话。 他吻得很着急,舌尖伸进来,抵着和她的纠缠,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腰,按在床榻上,似乎怕再晚一点,她就要说出些什么。 崔尽宵被亲吻地仰起颈子,细瘦的腰被牢牢禁锢住,四周一片晦暗,只床前被他随手扔下的兔子灯还晃着光,她眯起眼,借那灯的微光看贺采。 眉眼轮廓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似乎瘦了一些,适才摸上他手指的时候,隐隐约约似乎摸到了几痕新添的伤疤。 只有那一双眼睛不一样,里面的光碎成一片,依旧是黑亮清澈的,只是似乎有水光一闪而过。 他才洗过的长发垂落肩头,和她的缠绕在一起,仿佛他们大婚那一夜,在青庐里共结的发。 崔尽宵鲜少见他狼狈落拓又脆弱的情态,仅有的几次,都是在床榻上。 恰如此刻。 他仿佛要落下泪来,直勾勾地看着她,亲得两个人都喘不过气来,执拗地与她对视。 最后他放开她,手臂撑在崔尽宵的两侧。 那盏兔子灯要熄灭了,灯光黯淡,崔尽宵看不见他,只听得见他喘息声,试探地叫:“贺采?” “宵宵…别说。” 贺采轻轻道,近乎祈求的语气:“什么都别说。” 崔尽宵抬了抬眼,近乎残忍地意识到这事情里还有转机。 贺采又一次低头,亲吻她。 两个人的心跳声迭在一起,崔尽宵默默地在心里打算着,身体下意识地回应他的吻。 她心不在焉地回应着,贺采则直直注视着她。 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清醒。 他很认真地在想,想崔尽宵与贺遮如今走到了哪一步。 他不知道旁人在这样的事情上会有怎么样的反应,也不明白在这样的事情上,什么反应算是正常的反应。 他只知道,他不想失去崔尽宵。 与“失去崔尽宵”这件事情相比,失去与他血浓于水、血脉相连的、卑劣的兄长,似乎是一件十分轻松容易的事情。 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也许不可能再完整拥有崔尽宵的爱,或者从没完整拥有过。 他合了合眼,很认真地在想,他要怎么做,才能被崔尽宵偏爱。 他们沉默良久。 听见贺采轻轻说:“宵宵。” 他慢慢道,以卑微至极的语气:“宵宵,你是喜欢兄长多一点,还是喜欢我多一点?” 他不再询问崔尽宵是不是喜欢兄长,而是询问,你更喜欢谁? 崔尽宵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捂住了她嘴。 他提出问题,却不敢听见回答,他说:“算了。” 然后他说:“宵宵,如果不能只喜欢我,那相比兄长,偏爱我一些,好不好。” “求你了……” 他执拗地猜灯谜,一定要赢来一盏兔子灯。 贺采回来的这事情,在府里掀起一点波澜来。 毕竟这事情实在突然,前两日信里还说归期不定的人,到夜里忽然就登了家门。 但这也不是为了抓奸或是别的什么,而是为了擒贼擒王,把与那山匪相勾连的京官牵扯出来——如贺采所猜想的,能难办到惊动京城禁军的匪患,不是好对付的,背后还藏着些借此谋财的人。 他这一次带着人,悄默声地回来,就是为了要趁人来不及防备,抓出个现行来。 只是没想到,人未抓到,先牵扯出自己家里一桩事情来。 他也因此没留太久,第二日晨起的时候,只剩下一盏吹灭的兔子灯,提醒人他确实来过。 崔尽宵赤着脚站起来,拎着那灯笼走出门,打量着。 小侍女又在追猫,踏过长廊,快跑到她跟前,说起话来脆生生的:“夫人醒啦!昨夜郎君回来了是不是?” 崔尽宵看一眼她,想起小时候的自己来。 好像也是这样单纯的样子,话不太多,满地乱跑,快步跑到阿姐跟前,给她看自己养的猫。那时候阿姐的病根浅,只是偶尔咳嗽两声,人还没被汤药腌入味,只是衣袖间浮动着点淡淡的药香。 什么时候阿姐能彻底好起来呢。 崔尽宵叹口气,没有吭声,只伸手摸了一把她那猫。 小侍女自个儿又说:“今儿天还没亮,郎君就又出门啦,说有事忙,让夫人别挂心。” 崔尽宵抬了抬眉头。 她这一夜睡得并不太好,心里头藏着事情,便仿佛有什么压迫着。 阿姐病情有好转后,她其实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差了。 倒也不是为情所累,崔尽宵天生在情感上发钝,对情意上的事情,从未在意过,也就谈不上纠结或牵挂。 她只是不晓得接下来该怎么做。 原本在她的打算里,贺采恼怒、歇斯底里或是生气、冷脸,都是可以的,都是有法子解决的,偏偏他什么也没有,他姿态放得低低的,仿佛是把他自己扔进了尘埃里还要担心泥灰扑腾起来会呛着她一样的体贴。 算了。 他既然那样说了,那对他好一点也就行了,先就这么压着吧,不然要是钻牛角尖一定要解决,惊动了阿姐,叫她被刺激到了,就更不好了。 剩下的,等阿姐的身体再好一些再说吧。 想了半晌,崔尽宵懒散地抬了眼皮,拎过那猫,把手里的兔子灯递过去:“…收起来,小心别弄坏了。” 其实醒了才发现那灯笼扎得算不得太好看,粗陋不堪的,有些地方纸糊得发皱,有些又太松了点。 应该是贺采自己扎出来的。 崔尽宵其实不太清楚他怎么这么执着于一盏兔子灯,想来想去,也就只想到有一年元宵和贺采一起看灯去,他执拗地猜灯谜,一定要赢来一盏兔子灯。 她皱着眉头,隐隐约约想起,那灯似乎是她随手指的,但她其实并不知道那是一盏什么灯,她夜里看不清,不过是随手指了一盏。 顿了顿,崔尽宵的指节往回一屈,把那灯拎回手里:“算了,我自己去放下吧。”- 尒説+影視:ρ○⑧.αrt「Рo1⒏аrt」 “…我从那时,到现在,都只当她是崔尽宵。 贪欢一晌的时候,是很难想到醒过来会怎么样的。 崔尽宵没有沉溺其中过,所以漫不经心,不甚在意。 贺遮不一样。 他在夤夜步入崔尽宵的院子的时候,瞥见那个抱猫的小姑娘,她抿着唇笑,神态间有一点像是崔尽宵,大约是跟她久了,连作态都相仿。 她这个人,一贯有能耐,可以叫别人被她影响着改变。 贺遮低哑地开口,慢慢询问:“你家郎君回来了?” 小侍女点着头,不知世事地笑:“郎君要回自己院子里去吗?天好晚,该睡了。” 袖中的香囊滑落指间,他慢吞吞摩挲着。 那是他窃自贺采的东西,在他与崔尽宵第一次欢好的那一天。原本也该是他的,该是崔尽宵一针一线绣好了送给他的——哪怕粗糙、哪怕拙劣,哪怕毫不用心。 贺遮笑了笑:“…嗯,天好晚,该醒了。” 这话说得奇怪,小姑娘听不懂,眨着眼。 贺遮摆一摆手,神色寡淡,这月余来的和悦颜色一扫而尽:“去罢,找你家夫人要糖吃。” 可是晚上吃糖会牙痛,牙痛起来很难受,小姑娘看着贺遮慢条斯理地往回走,恍惚觉得他的牙就在痛,但偏偏一定要吃那口糖。 贺遮回去并没睡着,他披散了长发,坐在廊下,看晦暗的天。 今夜了无星子,月亮也不圆又不亮。 周匝一片冷清,只有蝉鸣声贯耳。 他和崔尽宵之间,其实是在许多荒唐的地方贪过欢的。 这一道长廊上大约就有印记,他的手指贴在廊柱上,丈量着当初的回忆,似乎是在这里,她嫌屋里太闷热,要凉风吹着,头埋在他怀里,被他紧抱着抵住。 “哥哥……” 她嗓音沙哑地叫他,嗤嗤地笑。乌莹赠给她新的襻膊,尾端坠着铃铛,圆滑细腻,镂刻着圆融的花纹,抵进去的时候叮当作响,和她的叫声混在一起,刺激着她一遍遍高潮。 襻膊的另一端缠在他脖颈上,她细白的手指扯着拽着,把他拉到近乎窒息,神智都消弭,蛮横如野兽,一直顶到很深的地方去。 这地方被她留下太多东西,空空荡荡没有崔尽宵,却满满当当都是与崔尽宵有关的东西。 贺遮静默回忆着,直到天色露出一点恍惚的明光。 他才发现自己枯坐了半夜。 他站起身来,掸一掸散乱的衣摆,要去洗漱,却突兀地被人叫住。 嗓音疲惫低哑,是不太熟悉的语气:“兄长。” 他合了合眼,回头看过去。 贺采站在那里,和他一样没什么精神,眉眼间有沉郁的神色。 贺遮才一眼就看透,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恍惚间,他心里忽然畅快起来,从又要被崔尽宵抛弃的境遇里复苏回来,他开始期待他恼怒发火,期待他惹恼了崔尽宵,期待他被崔尽宵弃如敝履,期待崔尽宵在没什么利用价值后把他丢弃。 他期待,他们重新回到那条线上,重新和崔尽宵再拥有同样的距离。 天未明透,四周一片灰蒙蒙的。 贺遮想起他和崔尽宵成亲那一夜,他也是一宿未眠,疲惫至极,带着宿醉的头痛,周围的一切都是恍恍惚惚的。他漫无边际地游荡,直到看见贺采背着崔尽宵,才知道天已经亮了,他们有很好的新婚夜,亲密无间,结发为约。 贺采神色欢愉,唇边带一点伤痕,背上的人睡得酣然。 就在那一刻,他恍惚被什么东西重重砸在心口,头脑心神一起钝痛震颤。 伤口只会愈发溃烂,不会凭空痊愈。 贺遮一直想,也许自己越过那条线是在握住崔尽宵脚踝,为她上药的时候。 但他忽然明白,其实在更早的时候,他就已经无可救药了。 “没有睡好吗?” 贺遮微微后靠了些,慢声问。 贺采皱着眉头,脸色实在算不上好。 他一步步走过来,在听见这样状似关切的询问后眉头皱得更紧,疑惑地看着他:“兄长是怎么还能坦然问我这样的话的?” 他抬手,紧攥着指节,把他其实还算敬重的兄长掼到了门板上。 “嘭——” 极重的一下。 贺遮被惯性冲击,人几乎站不住,背靠着门板,头微微垂下,轻咳几声,随后仰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气里还带着点笑地骂一声:“混账——” 那是崔尽宵喜欢骂人的话,她被折腾到受不住的时候,就会流着泪咬牙切齿地骂人,手指抓挠在后背,砸在人肩头,或是胡乱蹬着小腿。 若不是稍候有大朝会,他脸上不能挂彩,贺采已经与他打起来了。 他的眉头皱起来,贺采性子一贯坦然,没有贺遮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憎恨就是憎恨。 “兄长与宵宵亲近的时候,没有想过,那是自己弟弟的妻子吗?” 贺采不解且诚恳地询问,指节紧攥到发白。 他和贺遮的确从不亲近,彼此之间也没有太多兄友弟恭的时刻,但这样的冷言相对、怒目相视,却还是第一次。 贺遮慢条斯理地笑起来,他抬眼看他,神色淡然,没生出一点愠色:“…我从那时,到现在,都只当她是崔尽宵。” “…崔尽宵,你不能就这样抛弃我。” 贺采终于不再叫一声“兄长”,只是慢慢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 从何时开始? 那就是一个比他更漫长的故事了。 贺遮半垂着眼,似笑非笑的:“记不清了,心怀不轨太久,连我自己都习以为常、无知无觉了。” 贺采那一下实在太重,贺遮缓了片刻后还觉得隐隐作痛,于是靠坐着门板,抵着唇断断续续地咳嗽:“说起来,我也想过,待你回来,知道了这事情,该要怎么办。” 他脸色微带一些苍白地抬头:“其实一直没有想得太明白,贪一晌欢罢了,但真知道你回来了,倒也就无所谓了,我想着,与你争一争她,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左右我们两个,在她心里,都是一样的地位,差不太多的。” “兄长这些年的圣贤书,还真是读狗肚子里去了。” 贺采听到最后,竟没恼,沉默一瞬,温声骂出这么一句。 他心里说来也实在不能理解,他不过是成了个亲,不过是出门了一趟,兄长怎么就变得这么人模狗样、卑劣不堪。 “嗯,的确是狗。” 贺遮想起什么一样,懒淡笑起来,因为笑得太畅快,牵扯起胸口的伤,又咳嗽起来。 他们兄弟两个,生得有叁四分相仿,有截然不同的心性经历,唯一共通的地方,似乎也就是会在面对崔尽宵和对方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舍弃自己血脉相通的兄弟。 外面的天光渐亮,两个人稍后都有事情,似乎不该在这事情上再纠缠不休了,但各自心里都不畅快,于是一坐一站,冷蔑对峙着。 贺采是真的想杀了贺遮。 然而宵宵既然愿意与他亲近,那么总该是有一点喜欢有一点在乎他的,贺采宁愿她慢慢厌弃他,也不想他就这么烟消云散,成为崔尽宵心中永恒的疙瘩和挂念。 更何况他来这一遭,从贺遮话里鲜明地意识到,也许他与宵宵,比他预料中的要更亲近。 廊外传来通报,怯怯的,不敢扬声:“…郎君,薛将军来了。” “知道了。” 这兄弟俩现在的场面实在不该叫外人看见,不然不知道要惹出什么风声,贺采几乎立刻就松散了紧绷的神色,转身要离开。 贺遮也晓得,掸一掸衣摆,站起身来,好整以暇地嘱托:“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仿佛还是个温和宽厚、体贴幼弟的兄长,只是体贴错了地方。 贺采瞥他一眼,按住腰间的剑:“…兄长也注意些,仔细天谴。” 崔尽宵挂完灯,再去阿姐院子里的时候,迎面和要去赴大朝会的贺遮正撞上。 她眨一眨眼,叫一声:“兄长。” 贺遮身上穿着朱红色的朝服,腰间围着白玉的扣,衬得他面色皎然,只是神情似乎有一点苍白,抬眼见她的时候,淡然笑了。 “怎么不叫‘哥哥’了。” 崔尽宵原本勾搭他,也不过是为了有个孩子。 但既然她腹中到如今都了无消息,贺采又回来了,他对她,也就没太大的利用价值了。 因此界限几乎立刻就要划分清明,但那样似乎显得太不仁义,她于是眨着眼,露出个笑。 “随着郎君唤罢了。” 贺遮静静看她一眼,看她不以为意地行礼,要与他擦肩而过,漫不经心毫不在意地把这一段过往抹掉。 他伸手,在她与他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握住她手腕。 崔尽宵回头看,秀气的眼圆睁。 贺遮神情从容平淡,握着她手腕的力气却很大,紧紧的,说出的话像是祈求:“…崔尽宵,你不能就这样抛弃我。” 姨妈痛,没啥力气,电脑前面坐不住,这章有点短,实在抱歉。 - 谢谢大家给我的珠(〃'▽'〃)! 剧情要开始收尾啦,月底应该能完结(最迟应该不会迟过五月初),再次谢谢大家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包容和支持。 “疼——” “…我怎么会抛弃哥哥?” 崔尽宵瞥了眼周匝,见没什么人,于是又坦然换上婉转的语调,无辜又可怜地看向贺遮:“只是如今我家郎君回来了,再不能那么正大光明了,所以略避一避嫌罢了。” 贺遮看着她,手抵住唇,轻咳一声,手指虚虚抵上她胸口,在她心脏的位置。 崔尽宵握住那指节,轻轻拉了一下,叫他抵住自己的心跳,以蛊惑人心的语调慢慢道:“哥哥别这样讲,我会心疼哥哥的——我心匪石,说了真心对哥哥,就是真心的,怎么会变呢。” 她轻轻拍一拍这人冷冰的手:“哥哥可不要多想呀。” 贺遮被她握着,感触到她说这些情话的时候,了无波澜的心跳。 他无可奈何地抿一抿唇角,脸上的笑淡然:“…崔尽宵,你真是叫我一点办法也没有。”他略缄默一瞬,慢慢笑着道:“若不能正大光明了,那我情愿与你避着人,在见不得人的地方偷情。” 崔尽宵抬一抬眼,看向贺遮。 “直到你有一天,再不想见到我,厌弃我,嫌我色衰年老,嫌我大不如前。” 他含着笑,这话说得其实不太正经,一字一句也都带着讥诮,可从前一双眼看过来的时候,从前的缜密冷清都瞧不见了,只有一片要命的赤忱。 崔尽宵抿着唇,忽然很突兀地想,从前她费力勾引的时候,他不为所动、不谈喜欢,顾及她是否真心,怎么现在明知道她虚情假意,却还要为了几句情话,就作出这样卑微的姿态呢。 崔尽宵不以为意地抬了抬眼。 她心里对贺采和贺遮其实并没有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也许是因为昨夜那一番话,略略对贺采有些歉疚。 但也只那么些微一点,她有实在的苦衷,为着自己的阿姐,所以坦坦荡荡的,不把这些情绪放在心上。 两个人就此别过,崔尽宵揉捏着自己的袖口,回头看了眼贺遮的背影。 朱红色的长袍,衬得他清隽贵气,叫人挪不开眼去。 但崔尽宵急着去看阿姐,瞥一眼就皱着眉匆匆离开了,这一对兄弟,还真是叫人头疼。 她并不想费太多心思在处理和两个人的关系上,希望他们哪怕有争端也不呈现在她眼皮子底下,阿姐的身体逐渐好转,她忙着帮乌莹捣药晒药找药材,实在没心思去想这些事情。 想到这,崔尽宵心里沉甸甸的,有些疲惫。 再去见阿姐的时候,她便忍不住像幼时一样,靠在她臂弯。 崔却宵近来身体好了许多,甚至还有余力轻轻拍两下崔尽宵,温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靠着阿姐。” 崔尽宵想,还是阿姐好,不必她费心周旋,也没有那么多的抉择要做。 她想着,在阿姐怀抱里蹭了蹭,崔却宵觉察出她有烦心事,但没有问,只是轻轻拍拍她脊背,过了片刻,想起些什么,慢慢道:“贺小郎君回来了,是吗?” 这样的事情,也不晓得怎么顷刻间这么多人知道了,崔尽宵怏怏点头,听阿姐说:“你们两个之间,相处得还好吗?” “自然还好。” 崔尽宵点点头,又问:“阿姐的身体还好吗?” “自然也还好。” 崔却宵温和笑着,轻拍一下她脊背,看一眼忙活的乌莹,玩笑似地说起:“你家贺小郎君回来了,那位薛将军大约也就不用来了,不必你日日费心,担忧他对乌莹有些什么旁的心思了。” 崔尽宵被她打趣得面色通红,蹭一蹭她:“阿姐——” 她音调拉得长长的,抿着唇:“哪能呢,贺采回来了,他们两个熟识,只怕那位薛将军来得更勤了。” “唔。” 崔却宵话里带一点笑,仿佛是在调侃她,手指拂过她面颊,为她理好鬓边的发:“那你还要继续忧心了……” 崔尽宵在阿姐院子里留了许久,从阿姐回自己院子的时候,天色有些晚了,贺采大约已经回来了,她在院门口站着,为进去该做出什么反应踌躇着。 直到她隐约嗅到一点血腥味。 她愣了愣,快步进去,贺采坐在里面,脸色苍白,肩头披着件衣裳,正轻嘶着声在给自己上药。 他手臂上包裹着厚厚的纱布,下面覆盖着形状漂亮的肌肉,透出血痕来,洇染一片:“宵宵——”他抬一抬眼,微微侧了身子,不叫她看见那伤,唇色有点苍白地叫她。 最可怕的大伤口已经包扎好,只剩下一些无伤大雅的擦伤,还有他脸颊上的一些青紫痕迹,他可怜地仰着脸,看她,一双眼黑白分明,晃着点光。 “是怎么了?” 崔尽宵走过去,微微皱起眉头。 贺采抿着唇,笑:“没什么,没躲开。” 他拉住她手:“我把最吓人的伤包扎好了,剩下这些不太可怕的小伤口,宵宵,你帮我处理一下好不好?” “疼——” 他低低地凑过来,蹭在她肩头,可怜兮兮的语调:“你给我吹一吹,好不好?” “夫人,崔姑娘不好了!” 其实贺采那伤,在薛逐看来真是没必要。 要抓人归案,挂彩的确是免不了的事情,然而那刀锋划过来,你那样大的一个人,就站在那里硬挨着,不晓得要闪开吗? 他骂骂咧咧给贺采批了半月的假,替他了结那山匪一案收尾的事情。 他就这么不明白了半个月,直到有些事情搞不明白,入门去拜访贺采,院子里遇见正和乌莹说话的崔却宵。 她不像从前那么病弱了,穿得厚厚的,站在一簇花前,人虽苍白,但姿容仪态却不输花,看见他,细细一弯眉抬起,温声笑道:“薛将军好。” 薛逐在人前一贯从容,此刻略有些局促,抬手客套行礼,不太好意思和她对视。 想要看,却觉得太失礼。 于是余光都小心收敛着,担忧行伍之人太粗俗,会冒犯到她。 一边儿的乌莹咯咯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笑,但肯定在笑他,一连串,叫他脸上滚烫。 崔却宵慢慢问道:“小妹她家郎君前两日公办时候受了伤,听闻是和薛将军一起出去的,将军还好吗,有没有受什么伤?” 薛逐略一愣,再看一眼笑弯眼看着他的乌莹,忽然明白了贺采怎么要挨上那一刀。 可惜他防得太紧,没叫人近身,只肩膀磕碰了一点儿,早好得不能再好了,最后只好道:“多谢崔姑娘关怀,只是擦伤了一些,一切都还好。” 乌莹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薛将军没受伤,怎么语调还惋惜着,难不成是后悔没叫人砍你一刀么?” 崔却宵轻咳一声,唇抿起,露出个笑:“薛将军还有事情忙罢,快去吧,没事就好。” 另一头,崔尽宵正给贺采上药。 他这人事情多,姿势摆来摆去都说不舒坦,最后握住她腰,叫她岔坐在他腿上,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大约想得不只是包扎。 崔尽宵无可奈何:“不要胡闹。” 说着,动手去拆那纱布。 她见识得多了,对他那血淋淋的伤口也不太害怕,盯着那一点点痊愈起来的地方认认真真地看,眉头皱得紧紧的:“又要留一道疤了。” 贺采行伍出身,身上的疤痕大大小小有许多,狰狞可怖的横亘过他皮肉。 崔尽宵抬抬眼,想起贺遮身上,到底际遇不一样,贺家大郎君身上要干净许多,没有过这么些伤口。 两个人之间唯一相似的,大约只有修长的身形和漂亮的肌肉线条。 崔尽宵这么想着,低头轻轻亲亲他,算是偏爱了他一些。 手里的药洒在那伤口上,她抬手要去扯纱布,身下的人忽然轻嘶着说疼,崔尽宵无奈,微微弯腰去吹。 其实晓得他不是真的忍不下疼,只是在学人家撒娇,幼稚得让人无可奈何。 “忍一忍。” 崔尽宵念叨着,漫不经心地敷衍:“你疼着,我也心疼呀。” 甜甜的语调,神情不是很认真,却叫贺采微微低眉,笑起来。 崔尽宵下意识就拿他和贺遮比起来,贺采这人,会生气会哭闹,可给一颗糖就哄得好。 她很快为他包扎好,拉扯好外衣开始收拾残局,被人牵住手腕按在腿上,贺采看着她,微微仰起脸,嗓音沙沙哑哑的:“宵宵……” 崔尽宵动了动腿,感觉到有什么滚烫着,戳弄她腿心。 “混账……” 她失笑,低头亲了他一下。 细嫩的腿心蹭过那性器,她的手隔着衣料,握在掌心里漫不经心地拨弄一下,感受到他呼吸愈发急促。 崔尽宵握着那里,漫不经心地拿捏着他,勾着他的颈子,语调调侃:“郎君,薛将军晚点要来,你要当着他的面胡闹么?” 她引着那手,一点点摸索向自己胸口,被他揉出一串的娇喘声。 那里依旧是软的,盈盈一握,鲜红的乳尖贴着掌心,在衣料里滑动,崔尽宵微微后仰了颈子,又被按回怀抱,他两腿打开了一点,把她腿心打开,空着的一只手隔着衣料,揉弄一下。 “唔…嗯——” 崔尽宵绵长地叫,被伺候地爽利,猝不及防的,被人勾下脖颈,吻在唇边,吞下所有声息。 屏风外响起说话声:“郎君,夫人,薛将军来了。” 崔尽宵嗤嗤地笑,眨一双秀气的眼,好整以暇地看着贺采:“还不去吗?” 贺采长叹一声,却还要再牵一牵她的手指,讨了一个长长的亲吻后才推门出去,脑后一缕发蓬起,是她适才抓乱的,他无知无觉地出去。 崔尽宵看见了,没来得及拦,退回来整理自己的衣裳。 腰间胸前的都被他揉乱了,褶子需得一点点抚平,原本该是平心静气的事情,她心口却渐渐慌里慌张的,只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一时间也坐不住,站在原地,急匆匆喝了一口茶。 恍惚间,外头传来慌张的脚步声,有人在屏风外向她喊,声音凄厉:“夫人,崔姑娘不好了!” 外头的落日红透一片,仿佛泼下一捧血来,溅了崔尽宵一身。 崔尽宵眼前一黑。 “但有一个抉择,我要你做。” 耳边聒噪成一片,她恍惚间仿佛什么也听不见。 直到手里的杯盏砸在地上的声音传出来,崔尽宵才回过神来。 她弯腰,穿好鞋子,面色平淡地走出去,跨过门槛的时候踏错了步子,整个人栽下去,摔得很惨,尘土飞扑起来。 但崔尽宵并没觉得很疼,她手撑着地面站起来,要继续往阿姐院子里走。 贺采和薛逐在堂屋,听见动静,也快步出来,贺采奔到她身前,把她紧紧抱住。 他怀抱温热,热到滚烫,包裹住崔尽宵冷冰的四肢。 她脸色苍白,感觉到他的手指顺在脊背,以安抚的姿势:“我没有事情,我要去看我阿姐,你还要忙事情,先去忙罢,不用管我。” 贺采把她背起来,紧勾着她腿弯,拎起她的鞋,一边说话一边匆匆往前走:“嗯,我知道,我也要去看阿姐,我也很担心阿姐,所以我们一起过去,我背你走快一些,我们这样过去,好不好?” 她就这么被他背起来,其实没有眼泪,她也不是很想哭,就是一瞬间被打蒙了的恍惚,不明白怎么了,发发生了什么,怎么白天还好好看花的阿姐,晚上忽然就“不好了”。 贺采断断续续说着什么,似乎是提起他带回来的药草,还有许多别的东西,身后还有脚步声,那位薛将军也跟着,崔尽宵眨了眨眼,重新靠回贺采的肩头。 他们很快就到了崔却宵的院子,里面乱成一团,乌莹却站在外面,一脸严肃地看着崔尽宵。 贺采把崔尽宵放下来,握住她脚踝为她穿好鞋子。 崔尽宵走得有点不稳,但还是走进屋里去看了一眼,浓浓的血腥味,包绕着阿姐,她仰面躺在床上,大口吐出发黑的淤血,口鼻附近的被擦去又没上新的血,几乎堆出一层血沫来。 崔尽宵站在那里,嗓音低平:“这是怎么了?” 浓烈的血腥味冲着她神智,却叫她的精神逐渐回复了,最开始知道阿姐出事的恐慌彻头彻尾淡退,她站在那里,眼神渐渐冷静下来,最后深吸一口气:“到底怎么了?” “你不要怕,我一定保你阿姐好好活着,但有一个抉择,我要你做。” 乌莹把她拉出来,站在门前,挽着袖口,张开手臂叫人为她束好襻膊。 “你阿姐这些年,喝了太多的补药调理,然而气血太虚,精气无法被送到经脉全身,以至于那些补进去的东西,都在体内残余着,天长地久的,堆积成淤血,也因此血脉愈发凝滞,人彻底虚脱下来。” 乌莹看着她:“我原本准备慢慢为她调理,把那些淤血先化解,再慢慢滋养气血。但近些时候,她情绪起伏,引得血气浮动,那淤血实在太多,血脉倒灌,伤及肺腑。眼下要么我为她引血出体,这是一了百了的法子——把那些淤血放出来,她若撑得过去,以后就万事大吉,虽然不能如常人一样康健,但好歹行动自如。然而那么多的血放出去,她也许根本撑不住,也许只能再活个两叁年。” 崔尽宵的脸色惨白,但情绪还平稳,只微微抬手,抓住贺采递过来的手指。 他温和地回握住,力气不大,但足够可靠,崔尽宵语气平缓:“还有呢?” 乌莹的手按在她肩膀上:“还有一个稳妥的法子,我把那淤血控住,依旧留在她体内,但是要疗愈,也许须得十年二十年,也许就永远是一个病根,虽然明面上看着一切都好,能跑能笑能说能跳,但可能一缕风吹过来,她就倒了。” 崔尽宵的眼皮轻轻一颤,半晌:“我要阿姐好好的,稳稳当当好好的。”这就是要选后一种法子了。 “你想好了?” 襻膊已经绑好,乌莹看她一眼,手掌平展向上:“决定了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贺夫人,不妨问一句,你阿姐是怎样想的吧。” 身后传来一声淡淡的劝慰,崔尽宵回头看去,薛逐站在那里,慢慢说。 乌莹看一眼薛逐,看着她:“我已经为你问过了,你阿姐说她愿意冒这个险,但是她还说,按照你选择的来。” 崔尽宵愣了愣,拂开乌莹,冲进去。 “阿姐,阿姐?” 带血的手指虚弱地把她握住,破碎地叫一声“尽宵”,崔却宵断断续续地咳嗽着:“阿姐的命数是这样,无论怎么样,都不要怪你自己……” 崔尽宵终于砸下一滴眼泪。 她走出去,手指上沾着血,再开口的时候嗓音是哑的,仰着脸看乌莹:“去试试吧。 - 文里涉及到的中医内容基本皆为虚构的。 “宵宵,哭出来吧,只有我在这里,没有事的 崔尽宵从来没觉得时间那么漫长。 贺采扶住她手臂,把她挟到一边的屋子里去,并不多说话,只是默默蹲在她身边,撩开她裙子,卷起她裤腿,露出磕得血呼啦的膝盖来。 “忍一忍,会有点疼。” 他语气温和,捏着团棉花,细心地把那上面的灰尘碎石清理干净。 崔尽宵并没太大的反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户,贺采轻轻叹一声,把她伤口处理好,裤腿并没撩下来,怕蹭到药。 他慢慢道:“宵宵,哭出来吧,只有我在这里,没有事的。” 崔尽宵迟钝地看了眼他,薄薄的眼皮抬起,木讷地把唇绷紧,一行泪无声地落下去,划过唇角,坠在贺采虎口上。 他没有说话,只静默地陪伴着她。 屋里的光影移动,屋外的时辰也变动。 薛逐并没有走,坐在不妨碍人的位置上,看人进进出出,捧着大盆小盆的血水。 廊下有平稳的脚步声,贺遮八风不动地掠过檐下,身后跟着个戴帷帽的人,看身形,似乎是个男人,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半点缝隙都不漏。 一晃眼间,薛逐瞥见那人从袖子里隐约露出的手腕上,密布着狰狞的伤口。 贺遮抬眼看了眼他,并没有急着说话,先回头浅浅交代了两句,然后侧身拉过一个侍女,要人把那男人带了进去。 做完这些,才抬眼看了看他:“薛将军?” 贺遮温和地客套:“家中出了事情,一时招待不周,薛将军见谅。” 薛逐与他官位相当,早已起身,此刻皱着眉头回礼。 他没有贺遮那样好的表面功夫,脸上尽是担忧:“不碍事的,我在这里等着就好,崔姑娘病情要紧,不必顾及我。” 贺遮颔首,目光落在他身上,轻笑了一笑,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样。 里面恍惚传来几声异动,是个女声:“你?” 薛逐扬起头,往里面担忧地张望,贺遮倒只是笑笑,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又亲自倒了茶:“薛将军不要担心。” “……” 薛逐张了张嘴,却寻不到什么立场,最后勉强笑了笑,心不在焉地跟贺遮客套了几句。 贺遮慢条斯理询问:“不知道我家二郎在哪里?” 薛逐啊一声,指一指后面:“贺夫人摔伤了膝盖,二郎带她去处理伤口了。”贺遮颔首,静静喝完一盏茶。 崔尽宵很快就出来,裙摆放下,被贺采搀扶着,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她眼睛哭得有些红肿,看不太清脚下的路,腿其实并不疼,哪怕那伤口摔得吓人,但此刻感觉似乎都丧失,只有抓心挠肺的牵挂担忧。 贺遮和薛逐坐在那里,听见她的动静,两个人一齐看过来,都站起了身。 薛逐略看一眼,就挪开了,贺遮却直勾勾盯着她,注视了她膝盖许久,大约是顾忌着有外人在场,并没有过来搀扶她,只是站在原地,半晌才瞥开眼:“我想乌莹大约缺一个帮着打下手的,去寻了曾经带你去看过的那位郎中来,人已经进去了,他们师兄妹两个在,不会有事的。” 崔尽宵有些迟钝,缓了片刻才回过劲儿来,下意识叫惯常的称呼:“多谢哥哥。” 她神情还是平静的,除了那哭肿的眼,没有太大的破绽,然而手指紧紧地抓着她身边的贺采,仿佛是要借一处力。 贺遮看一眼,咬咬牙。 四下里静下来,几个人都不在说话,只听得见里面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和风吹过那棵海棠花树时候的窸窣声。 春末海棠花开的时候,阿姐曾经站在那里,指着树上的花,欢喜地要她看,她那时候想,花明年总还会开,阿姐的身体也会好起来。 可是花会不会不再开了,阿姐的身体会不会再也好不起来了? 写到这里,崔尽宵的牙齿打着颤,脸色渐渐惨白。 被她握着的手指安抚性地收紧,轻轻握一握她。 “啊!” 正当此时,里面忽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凄厉至极- 尒説+影視:ρ○⑧.αrt「Рo1⒏аrt」 “阿姐,不要睡,和我说说话,好不好。” 崔尽宵愣了一下:“怎么了?” 她站起来,松开牵着贺采的手,要往里面走。 贺采没有阻拦,跟在她身后,怕她跌倒。 她步子稳当,只是有些快,脸色木木地往前移,摔伤的腿抬不动,一步步往前蹭,直到要跨过门槛,整个人重重往前一栽。 贺遮恰好站在门边,稳稳地伸手扶住她:“小心些。” 平和的语调,没有多说什么,也很快松开手,叫她进去。那地方拢共不太大,装不下他们许多人,进去了只怕憋闷,反而碍事影响,于是众人都皱着眉,站在门边等。 薛逐坐不住,门边踱着步。 屋里面,崔尽宵半跪在崔却宵床前。 浓厚的血腥气息弥漫在四周,崔尽宵盯着崔却宵看,她被血腥味儿包绕着,却并没有吐很多血,只是面色惨白,额头紧皱地躺在那里,仿佛痛苦到极致。 “阿姐?” 她试探地叫了一声,看向乌莹:“她还好吗,她没有再吐血了,是不是要好起来了?刚才是怎么回事?” 乌莹看着她,没有说话,倒是站她身后,为她递针的那郎中,冷冷说道:“几个大关节的血放过一轮,淌了半身血出来,她哪里还有什么血可吐。” “不要担心。” 乌莹开口,有些疲倦:“她刚刚太疼了,才叫出来的,正好你来了,把她手按住吧。” 她指尖捏着根银针,极粗极长,流动着一线银光,握住崔却宵手指的时候,动作一顿,嘱咐崔尽宵:“抓紧一点,不要叫她挣扎,再忍一忍,就好了。” 她说着,捏住她手指,针尖抵住她指腹,缓缓转动着刺了进去,针并没抽开,停在那里,深黑的淤血源源不断冒出来,把从前淡粉色的指甲都染得变了色。 崔却宵痉挛着挣扎,发出痛苦的声音,崔尽宵死死抱住她,不许她动弹,又捏了新的参片,捏开她嘴唇迫使她含进去。 “尽宵,尽宵……” 阿姐语气虚弱地喊她,把她的手指紧紧握住。 十指连心,崔尽宵想不出有多疼,却感觉得到,阿姐把她抓得愈发紧,喊出来的声音也愈发含糊。 崔尽宵也不记得究竟有多久,只晓得她眼前渐渐昏暗蒙昧下去,直到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阿姐的喘息声。 屋里渐渐有人点了灯,但还是暗,落在崔尽宵眼底,只有朦胧的光晕,身边人也只剩下虚晃轮廓,她依稀听见乌莹平稳的语调,她平日里也是爱笑爱闹,如今正事上面,从容不迫,很稳当,只是遮掩不住疲惫,轻轻的:“没有血再流出来了?去端吩咐熬好的汤药过来。” 崔尽宵紧紧抓着阿姐,也被崔却宵紧攥着手腕,攥到青紫一片。 她听见自己嗓音沙哑地发问:“怎么样了?” “还不知道,淤血都流得差不多了,眼下喂点补气血的汤药进去,若能撑过今晚,就万事大吉,若不能……” 乌莹语气疲倦,慢吞吞地说着,最后的话没说出来,只是伸手按了按崔尽宵的肩膀:“你眼睛怎么样,屋里的灯会不会太暗?” 崔尽宵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还好,不用管我,都习惯了。” 乌莹应一声,然后回头看向后面站着的那个人,语气极恶劣:“跟我出去一趟,谁叫你来的。” 四周逐渐安静下来,乌莹与人说话的声音都缥缈寥远,直到再也听不见。崔尽宵靠在阿姐的床边,头蹭一蹭她冷冰冰的手指,怎么会这样凉。 她想着,努力地握紧她,要为她焐热。 阿姐似乎轻轻说了一句什么,崔尽宵没听见,只觉得阿姐累了,她也累了,于是头靠着阿姐的肩头,和她一起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她梦见了阿姐,梦见她阿娘死后,阿姐推开门,把她从厚厚的被褥里挖出来,抱在怀里温和道:“你还有阿姐呢,嗯?” 也梦见她们来贺府那年,她发着高烧,走不动路,阿姐一边咳嗽,一边背着她慢慢地走,点着一盏灯做绣活,哄她道:“尽宵,不要睡,不要睡,和阿姐讲讲话,好不好?” 她此刻也握着阿姐的手:“阿姐,不要睡,和我说说话,好不好。” 那双手也就真的回握住她,很轻飘飘的力道。 “尽宵……” 她感觉到有人费力地抵住她额头,蹭了蹭:“阿姐不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我的病也和你没有关系,好与坏,康复与否,都是天命而已,不要把这样的担子压在自己身上。” 好温柔的语气,仿佛在托付临终的遗言一样,崔尽宵感觉到恐惧,仿佛阿姐要离开她了一样,她惶恐地去握阿姐的手指,担心会握不住,像是许多年前的阿娘。 她那么努力要握住,最后还是被松开,还是变得冷冰。 “阿姐在这里。” 被她紧紧牵住的手指也轻轻握住她的,稳稳的,温热的。 “还是兄长死缠烂打,不许她舍弃你?” 崔尽宵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贺采坐在她床边,支着长腿,肘弯撑在膝盖上,半垂着头小憩。 他脸色实在很不好看,苍白黯淡,唇抿得紧紧的,干得起皮,哪怕是小憩,眉头也半蹙。 这样的表情叫崔尽宵心里发慌,她牵挂着阿姐的身体,想是不是阿姐不好了,所以他这样憔悴,又想起那郎中说过的,她流尽了半身的血。 崔尽宵不晓得人一共有多少血,但她见过崔家被抄家时候的样子,阿姐抱她躲在柜子里,再出去的时候地上都是血,裙角濡湿了,拧出一把血水。 她支起手臂,小小的动作惊动了贺采,他眼皮轻颤一眼,抬头看过来。 崔尽宵与他对视,看见他眼里红血丝,但还是先担心崔却宵:“阿姐呢,阿姐怎么样了?” “宵宵?” 两个人同时开口,贺采手握住她的,嗓音沙哑至极:“你终于醒了啊……” 她牵挂崔却宵,他牵挂他。 “你阿姐一切都好,已经能走动了。” 他低下头,鬓发有点乱,蹭一蹭她:“你比你阿姐睡得时间都要长,她还被人扶着来看过你一次,可你总是睡着,不肯醒过来……” 贺遮其实也来了,盯着崔尽宵看了许久,又和贺采一起在崔尽宵床边守到半夜。 两个人一个床头一个床尾,看着崔尽宵,又忍不住瞪对方,怒目而视的,像是彼此的仇人。 最后贺遮笑了,他抬手,在贺采眼皮子底下把崔尽宵的鬓发理好:“你只瞪着我做什么呢?男欢女爱,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顿一顿,他慢慢道:“你晓得的,她一时半会儿不会舍弃我,只要你一个,既然这样,不如装个乖,叫她不那么难办,也许还觉得你体谅她,能偏疼你一些。” 这话贺采其实早已说过,就在他回来那一夜,以卑微可怜的情态。 哪怕他心里并不甘愿,也还是为了能让崔尽宵多喜欢他一点,心甘情愿地忍耐下兄长的存在。 他原本就要反唇相讥,嫌兄长把他当傻子,此刻反应回来,意识到自己已经自发自觉地当了傻子,一时半刻,不晓得该说什么。 贺遮看他片刻,偏过头笑了笑:“你是不是已经说了?” 贺采也看着他:“一时半会儿不会舍弃兄长?是一时半会儿不舍弃,还是兄长死缠烂打,不许她舍弃你?” 他们一对兄弟,平日里不怎么亲近,这样的时候却总是能看透一些对方的心思,无论是腌臜的还是不堪的。 两个人对视一眼,又恶狠狠挪开。 贺采憔悴狼狈,贺遮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眼皮下深深的鸦青,不说话的时候就垂着眼,手搭在锦被上,留意着崔尽宵的动静。 两个人对峙了半夜,直到天色明亮起来,贺遮起身要去上朝,贺采耷拉着眼皮,阴阳怪气叫了一声:“兄长…记得帮我告假,我要留在这里陪妻子。” 贺遮被他气笑了:“若她醒了,叫人来跟我说一声。” 此刻崔尽宵醒了,贺采抬了眼,晓得这里贺遮一定已经叫人盯着了,是不需要他去多嘴的。 他也没有这样闲,平白无故给自己找气受。 于是他既没叫人去告诉贺遮,也没告诉崔尽宵贺遮来过的事情。 他只是把她手握住:“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去请乌莹姑娘过来。” 崔尽宵眨了眨眼,摇头:“我要去看阿姐。” “阿姐她真的没有事情,倒是你,该要好好歇着的……” 她语气虚弱,却坚定,一双眼执拗地看着他,贺采永远犟不过她,抬手拿了她的衣服过来,为她戴好风帽,略作洗漱后:“我背着你过去,好不好?” 崔尽宵看他一眼,抬了抬手,露出一个笑来:“我自己没力气走过去,当然要你背我的。” 贺采唇角弯着,微微低头背起她。 崔尽宵靠在他脖子上,慢吞吞地问:“我睡了多久?” “叁天两夜。” 贺采慢慢说着,手勾住她腿弯:“叫你也不答应,只把自己缩成一团,不晓得是做了什么样的梦。” 崔尽宵的眼皮轻轻颤了一下,伏在他肩头:“累。” “累也不要再睡了,好不好?” 贺采要她把自己抱得更紧一点,叹了一声:“你睡了太久,该吃一点东西了,等等我们去阿姐那里蹭一些点心,吃饱喝足了,看一看花,再去睡。” 他努力找一些话题,要吊起她精神:“对了,你晓不晓得,薛逐与你阿姐,似乎有些……” 说至此,贺采的语调略有些低,话说得断断续续的,不知道该怎么措辞,崔尽宵抬了抬眼皮,依旧是对阿姐的事情最上心:“薛将军?” 她猛地想起从前时候,乌莹漫不经心说的话:“贺小夫人,男女情事哪有那么容易看明白,你经历得多,懂得的可就未必了,猜测他喜欢我这事儿,你错得也太离谱了。” “我阿姐……” 她来了精神和力气,下意识在贺采肩膀上捶了一下:“他怎么能安了这样的心思?他,他……” “嗯?阿姐也对他有意?!” 她说了一半,回过神来:“那他人怎么样,品行好不好,家里有无妾室通房?父母双全吗?” “宵宵,宵宵!” 贺采把她拦住,失声笑道:“一个一个问,一个一个问。” “…宵宵,什么孩子?” 等他们走到崔却宵院子里的时候,崔尽宵已经把薛逐祖宗十八辈问了个一清二楚。 他出身寒门,一步步走上来,遇上好机缘,才爬到如今的位置。 家中父亲早逝,母亲倒还在,只是性情是数一数二的温和宽厚,如今正在寺里吃斋念佛,和贺家老太太在隔壁寺庙,平时是极其不理事儿的,不然也不会到这个年纪了,还不急着给薛逐相看一桩婚事。 至于薛逐本人,也算清白,平日里洁身自好,没有恶习,据贺采了解,身边没有什么通房侍妾。 只是这些也不过是基础条件,崔尽宵心里觉得他合该做到、不能推诿的事情,还有没有其他出彩的地方,崔尽宵实在想不出来。 满打满算硬要说,也不过是生得还不错而已。 她把这个人放在心里衡量比较了一通,总觉得他不太配得上阿姐。 原本只是不放在心上的一个人,此刻是横竖看不上眼了。 “他家里没有别的兄弟?若为了传宗接代,硬要我阿姐为他生儿育女怎么办?或是如今说着一切都好,等到了叁四十岁,再说还是想要个孩子,硬要纳妾,又该怎么办?” 她涉世其实不深,但一涉及到她阿姐,永远想得细致,事无巨细地担心着:“武将出身,会不会不够细致,阿姐的身体不好,怎么受得了…呀!” 贺采把她在背上轻轻颠了一下,语气不太快活,但又仿佛强忍着笑:“宵宵,我也是武将出身的。” 崔尽宵漫不经心地揉一下他脸,她手上没什么力气,就像轻轻拍了拍、蹭了蹭他一样,她敷衍道:“你是不一样的,我总难免担心他不如你细致。” 贺采无可奈何地笑,哪怕晓得她这话敷衍,也冒不出火起来:“若阿姐真的有意,那么我会为你留意的。” 崔尽宵不置可否,但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再多的力气去操心,人伏在他脊背上,嗓音懒怠地答应着。 两个人很快就进了崔却宵的院子,崔尽宵眼皮抬了抬,打起精神来,不想阿姐看见自己病弱的模样,她习惯性地不想阿姐为她担心,于是在她跟前总是活蹦乱跳、无忧无虑的模样。 然而她今天实在太累。 贺采询问她是否要自己下来走的时候,崔尽宵下意识就点了头,但逞强了没两步,就因为实在太吓人,又被贺采按住重新背回来了。 他一路背她进了内室,崔却宵才喝了药,正在里面坐着,听见动静,和床边的乌莹一起看过来:“呀,怎么把她背来了!” 贺采抿着唇笑,又叫乌莹:“劳请您为她看一看。” 说着,把崔尽宵放在椅子上,人站在她身边,很体贴地撑住她,崔却宵的神色其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脸色依旧惨白,大约因为喝了药,两颊蒙着层红,但看她的时候眼睛发亮,仿佛一簇火苗从灰烬里萌生出来:“怎么来了呀?” 崔尽宵一只手被乌莹按着把脉,半侧着身子看阿姐:“想阿姐。” “你阿姐没事了。” 乌莹按着她脉:“把这一遭亏出去的气血补回来就好了,病根是已经除了,她命大,必有后福,日后虽然不能风雨里乱窜,但至少没有那么孱弱了。” 她又是混不吝的语气,漫不经心讲着,温热的手指在她手腕上滑动了两下:“倒是你,再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下去,迟早也要放一回血。” 说着看贺采:“你也不拦着她,撒个娇就心软……” 贺采还在那里支撑崔尽宵,怕她坐不稳,手搭在她肩头,人则低下头去:“知道了。” 但还是又问:“阿姐这里有什么糕点吗?宵宵还没吃什么东西。” 乌莹笑一声,吩咐人去捧点汤水过来:“人才醒,吃什么糕点,喝点清粥算了。” 崔却宵也笑起来:“知道了有什么用,她好会撒娇一个人,我都会心软。” 说着摸一摸崔尽宵的头:“我那天去看你,脸色惨白成那个样子,叫我想起你小时候,真是吓得我不轻。” 又说:“我已经好啦,以后不要这么在意我,你自己最重要,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都要替自己想一想。” 崔尽宵点头答应着,只觉得这样的时候恍若隔世,阿姐虽然依旧孱弱,但眼里有了光彩,和一群人在一起打趣她。 她心里暖洋洋的,下意识在凑得最近的贺采身边蹭了蹭。 贺采轻轻拍拍她头,舀一勺汤喂给她喝。 崔却宵看着她乖巧的样子,唇微弯着,想起许多过往的和崔尽宵有关的事情,慢慢地讲,给崔尽宵听,也给贺采听。 贺采在一边静静听着,唇弯起,等崔尽宵和她阿姐叙过旧,才蹲下来,背起她:“回去好不好?” 崔尽宵有点依依不舍地看了眼阿姐,说一声好。 乌莹站起身,送他们出去:“你阿姐病情反复的事情,虽然和我没甚干系,但我总是心里有愧,那诊金,我不收你的了。” 崔尽宵眨一眨眼:“那你师兄的伤……” 乌莹脸向一边儿偏过去:“别跟我提他!” 贺采听不太明白,看看乌莹又看看崔尽宵,最后听乌莹又扭过头来问:“你来日要是真生了孩子,那些东西还给我好不好?这次我不着急要了,顺其自然就行。” 崔尽宵要笑出来,点头说好。 乌莹放心了,转身往屋子里走。 崔尽宵有点困倦,蹭蹭贺采,要他回去。 可他站在那里,没急着动,低低地问:“…宵宵,什么孩子?” 骗子。 贺采生气了。 气得很明显,具体表现为,他在把她背回来后,按着她肩膀,一字一句慢慢地讲:“…崔尽宵,我生气了。” 崔尽宵眨了眨眼,低头要去亲他,像是抚慰恼火的小狗,要顺着毛哄一哄。 但这次罕见地没有用,贺小郎君消受了那亲吻,甚至在她想要撤身离开的时候按住她后脑,把那亲吻加深了几分。 然而在两个人分开的时候,他还是微微皱着眉头,一边擦去唇上湿润的水光,一边认真地看着崔尽宵,重复道:“我真的很生气。” 崔尽宵第一次晓得,贺小郎君竟有这样大的气性。 只是她并不知晓为什么要这样生气。 原因倒是很分明,是因为那孩子的事情。 崔尽宵被问及什么孩子的时候,略变化了一下前因后果,解释说乌莹恰好需要一副胎盘,自己答应若生出孩子,就赠给她,并没讲自己是准备拿来作为阿姐的药费。 但贺采难得地不太好糊弄,他皱着眉头,过了好半晌,慢慢讲:“宵宵,你忽然想要一个孩子,是因为这事情,对吗?” 崔尽宵沉默了一瞬,再要否认的时候就有些来不及,贺采笑一声,凉凉的。 崔尽宵想,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他扪心自问,他自己日后不会想要一个孩子吗? 那么什么时候生,为了什么生,很重要吗? 只是似乎是要哄哄的,不然冷待下去这事情,他心里有怨气,日后若是闹脾气,大约更难办。 但崔尽宵实在不太会哄人,大部分时候都是敷衍着来,此刻敷衍不过关,又精力不济,多说了两句话后,就想着实在不行暂时先放弃。 “郎君,你真的很生气吗?” 她看过阿姐后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原本睡过了叁天,现在吃过东西后,又犯起困来,靠着枕头昏昏沉沉要睡过去。 临睡的时候还略费了点精力,抓着贺采的手指轻哼:“不要气了,郎君——” 她一贯会撒娇,撒起娇来总是能叫人心软。 像是乌莹说得那样。 贺采垂了垂眼,伸手扯了扯被她握着的手指,她半睡半醒了,指节松了力气,很容易就拽出来,仿佛浑不在意他去留的样子。 贺采盯着她看了半晌,默默地,又把自己的手指塞回她手里。 才塞回去的下一刻,原该睡着的崔尽宵发出轻轻一声笑,把他手指重新握住了。 贺采愣了一下,耳根有些红,低低说:“骗子。” 崔尽宵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只点了一盏小灯,大约是怕她一梦醒来,什么也看不见,会有些害怕。 她眯起眼睛来,隐约床边站着个人,身形颀长,崔尽宵下意识喊:“郎君?” 那人笑笑,嗓音和缓:“是我,宵宵。” “哥哥?” 贺遮撩开帘栊进来,手在她眉心贴了贴:“听人讲你醒了,过来看一看,没想到来得不太巧,你还在睡着,就站在这里看了你片刻。” 说着,他微微低头:“是吵到你了吗?” 他这话说得实在温柔,但崔尽宵忍不住蹙了蹙眉。 贺遮来得太正大光明,贺采见到了,大约那原本快消减下去的火气又要烧灼起来了。 她自己看不太清楚,但贺遮把她神情尽收眼底,他浑不在意地坐在床边,慢慢问:“是怎么了,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 他低头,近乎卑微的语气:“是担忧我来了会惹他不高兴吗?我在他走了后才来的,没有叫人看见。” 崔尽宵张了张嘴,下意识要说点什么,被他轻轻握住手指:“我只是有些担心你,你睡着的时候,我和他一起等你醒来等了很久,一直没有等到。此刻知道你醒了,便一时难以自制,以后不会了的。” 这话说得太可怜,崔尽宵虽然冷心冷情,到底也没忍心说出什么狠话来,只是“啊”一声,睁着眼说瞎话:“哥哥守了我那样久吗?我不知道的,怪不得哥哥神色这样憔悴——我哪里值得。” 贺遮垂着眼,感觉到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骗子,这样暗的地方,她什么也看不见,哪里看得出他神色憔不憔悴。 “你当然是值得的。” 他温和道:“…只是守了一些时候,并没有阿采陪你的时间久,大约因为这个,他才没有跟你讲起这事情罢。” 他慢慢道:“终究是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来陪你也不能正大光明等太久。” 崔尽宵:…… 啧。 “是只我一个人有呢,还是他那里也有同样的 崔尽宵握住贺遮的手,笑一声。 “哥哥好体谅我,郎君都没有跟我说过这些。” 贺遮淡淡的笑,手被她握着,不动声色。 “若非今日听哥哥说起,我都不晓得,哥哥为我做了这些。” 崔尽宵倒没有太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她待她阿姐太好,好到她自己都觉得理所应当,觉得这是应该做的分内的事情。 于是她其实觉不太出这里面潜藏的情谊来,只觉得算是很关心她。也因此,这事情叫她有一点感动,但绝对不到她自己说的那样的痛哭流涕的程度。 然而面对贺遮的时候,她还是语气真诚,不似作伪。 贺遮垂眼听着,一个字也没信,听她慢慢讲:“我有时候想,也许当初我嫁的人是哥哥就好了,哥哥总是明白我、体谅我的,哪怕生了我的气,也总是不忍心气我太久。” “只可惜,造化弄人,晚了一些。” 晚了一些。 贺遮的手指骤然一收,把她紧紧握住,按在掌心里,再开口的时候艰涩许多,不晓得是哪个字眼戳到了他:“…他生了你的气吗?” 他缓了片刻,才寻回平日里从容不迫的语调,微微低头,隔一层轻薄的床幔与她短暂相贴。 “阿采年纪轻,气性总是大一些,你若受了什么委屈,可以说给我听。” 崔尽宵点头应是,却垂了眉眼:“只是我总想,其实我也有些对不起他的,我和哥哥之间,这样不清不白的,他心里有些委屈,也是应该的……” 手指抵在唇上,她被迫噤声,崔尽宵挑起眼,在昏暗灯光里看贺遮。 看不清他神色,只晓得他指节在轻微地发抖,她抿着唇,轻轻弯起,语调蛊惑:“哥哥不要多想,我是真心待哥哥,怎么舍得不要哥哥,只是想,或许这段时间暂时与哥哥少来往一些,待郎君消了气再讲以后。” 她的唇抵着他手指开合,吐出温热撩人的气息:“我的襻膊还在哥哥那里,怎么舍得闲置不用了——” 含糊的语句让人不可避免地想起一些暧昧时刻,冷冰的珠子被缓缓推进人体内的时候,一颗颗吃进去,被性器抵着按揉在软肉上,叫人战栗舒爽到发抖。 崔尽宵的手攀上来,勾着他的脖颈:“好不好呀,哥哥?” 她大约是真的和贺采闹了矛盾,费尽心思要哄好人,想出来的办法就是把他给弃置一边,来叫贺采开心一些。 贺遮垂眸,晓得她眼下是个睁眼瞎,作出可怜的姿态也没用,于是只变了可怜语气:“你说对我真心的,可怎么舍得要用我来哄他开心呢……” 他的手指抵在她心口:“宵宵,你的真心,是只我一个人有呢,还是他那里也有同样的一份?” 然而他也就只敢这样抱怨一句了。 贺遮嘲弄地想,是他差一步,差一步没有提亲,于是到此刻,连闹脾气的资格都没有,只有卑微地跪在她床边,幽怨地询问一句,你不舍得他生气,怎么就舍得让我不开心呢? “我和你之间,好像就不剩什么了。” 崔尽宵原本点了灯,要等贺采回来的,然而时候渐晚,她耐心和精力都告讫,终于还是一头倒在床上睡得昏沉。 直到被人轻轻吻及眉头,才恍惚回神,挑开眼看人。 “郎君?” 她学了乖,先看清人才叫出声,手顺着环到贺采颈边:“回来啦,还不高兴吗?” “没有不高兴。” 贺采握紧了她手,神色有些疲倦,似笑非笑的:“是在生气——宵宵,你不晓得我有多生气,我恨不得找人去要一碗避子汤,一口给我自己闷下去,从此断了你的念想。” 他说着,一口咬住她递来的手指,并不重,只叼在牙间,慢吞吞地碾磨着。 崔尽宵被他说得想笑。 笑过了又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她若真想要个孩子,他不能生了,她其实还可以找别人的。只是这话没说出来,她牵他衣袖:“那不要气了,好不好?我以后不会……” “宵宵——” 贺采很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没有气你为了治你阿姐,就要怀个孩子这事情,我晓得你阿姐对你很重要,哪怕那时候乌莹找你要心头血,你也可以轻易剜了给她。” 他说到最后,很自嘲地一笑:“虽然我这样说,但我其实也还是有一点气的,气你一点不爱惜你自己,一点也不为你自己着想。只是如果是我面对这样的选择,如果要为了你,剜我心头血,我也会愿意的——我实在没办法因为这个去气你。” 贺采仰起头:“我气的是,你从来没告诉我,你当初要一个孩子的时候,究竟为了什么。” “你晓不晓得,你当时跟我讲,你想要有一个孩子的时候,我以为你是在为我们两个的以后打算。我很自作多情地在期待,不是期待什么香火,是期待你和我的孩子。” “我那时候想,也许有一个孩子,你和我之间的联系会更紧密一点。我晓得我不能也不可以用一个孩子就把你捆住,如果哪一天你真的想走,无论是什么,都留不住你,也不该拿来留住你。但也许有一个孩子在这里,你走了以后,会想着要回来看看,看看孩子,也看看我——我总觉得,你是会走的,哪怕我们成了亲,做了夫妻,总有一天,你也还是会丢下我的,我是真的很期待,也是真的很害怕。” “我那时候很愧疚,因为那时候我以为你和兄长…我想,你在期待和安排我们的以后,我却还对你抱有不堪的怀疑——我那时候没想过,会是因为这个,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贺采慢慢道:“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是觉得我不会答应,还是觉得…没有必要呢?” 崔尽宵从没听人这样直勾勾与她讲过这样的话,一颗心剖开,不藏半点私的把心事讲给她听,太赤诚太坦率,不容虚与委蛇与敷衍,叫人不晓得该怎样蒙骗过关。 她天生不会说什么真心话,于是在这样的时候只有缄默无言,只有安静听着他讲话。 “宵宵,我其实一直没有敢问,你为什么会愿意嫁给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我最开始总在想,总告诉我自己,你愿意了,那就很好,我有这么一个名分,能名正言顺地站在你身边,就很好了,就心满意足了。” 他眼里有一线光闪过,声音发哑:“我已经这么想了,我只是没有告诉你,我只是没有讲出来,你那时候如果告诉我,告诉我你想要一个孩子是为了你阿姐,我不会讲不可以的,我不会拒绝的,可为什么连解释都不跟我解释一下呢?” “我这两天一直在想,在想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为什么我还总是不够了解你,为什么你也还总是不够信任我?我在想,是不是我们之间相处得还不够多,是不是我做得还不够好,是不是我太多事情都没有告诉你、没有说给你听,所以你不知道、不清楚。” “就像眼下这样,你其实不晓得我是为什么生气,但你也不会问,或许是嫌麻烦,或许就只是不想知道、不在乎,可我们,可我们是要一起生活在一起许多年的夫妻,我们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贺采的手垂落下去,他自嘲地笑,神情可怜。 “我不想用这一桩婚事把你牵绊住,我想你心甘情愿地和我在一起,我想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轻松自在的,可我现在好像就是在用这所谓的夫妻关系留住你,我除了这关系,和你之间,好像就不剩什么了。” 迟了一点,迟了好久。 还剩什么呢? 崔尽宵张了张嘴,也不晓得该讲什么,她把太多精力放在了阿姐身上,太多事情攒着没有及时解决,于是在阿姐不需要她操心了、在她需要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一切就都变得积重难返。 她沉默很久,伸手抱了贺采一下。 “…我不是有意要叫你这么难受的。”她把唇抿到发白:“对不住。” “不需要对不住。” 贺采摇摇头:“我不是要你可怜我,也不是要你觉得愧疚,你没错的,我只是希望…希望我们以后可以不要再这样下去了,我想和你做亲密无间夫妻,不是要千万里隔阂。” 他隔了很久,轻轻讲:“宵宵,你心里可以有别人,但我希望也有一点真心,是分给我的。” 他们都没有再吭声,这一夜漫长又短暂,各自都是辗转难眠,崔尽宵到第二日晨起的时候都还眼底发青。 她不晓得该怎么办,习惯性地想要求助阿姐。 但阿姐似乎在这样的事情上也没有经验,于是可以说这事情的,也就只有乌莹。 “你喜欢哪一个,就选哪一个喽。” 乌莹讲得轻松自在,手里的药杵砸得散漫随意:“反正两个人都生得好看,那词叫什么——龙章凤姿?” 崔尽宵笑,有些无可奈何——就是不晓得该怎样选,不晓得究竟喜欢哪一个。 她很认真地在想,她其实对贺家两兄弟的感情颇为复杂,总之无论是和他们中的谁一起生活下去,都是可以接受的。 但偏偏问题在于,她不晓得该选谁一起生活下去。 似乎该是…选贺采的,但贺遮也实在可怜,她一时难以抉择。 乌莹看着她笑:“若选不出来,那就不要选了。” 她捣好了药材,蹭了一点在指尖,混着血去喂蛊虫,崔尽宵站在一边看,听乌莹道:“你们中原,有位老祖宗,据说很是贤德,还娶了一对叫娥皇女英的姐妹做妻子,并因此被千古传唱吗?” 她一脸漫不经心的神色:“兄弟与姐妹,都是差不多的,他可以和一对姐妹做夫妻,你为什么不可以和一对兄弟做夫妻?指不定你来日也可以流芳千古呢。” 崔尽宵笑出来,揉了揉太阳穴,似笑非笑的:“说得也有点道理——别叫阿姐听见这话。” 当初乌莹讲,阿姐是因为心情波动,以至于血气上涌,那么,这心情波动是因为什么呢? 是因为晓得了她和贺采、贺遮的事情,并为此担心吗? 崔尽宵没有急着问,怕挑破了,又要刺激阿姐。 两个人坐了一会儿,崔却宵醒了,被人扶着出来晒太阳,崔尽宵和她说了会话,才起身离开。 崔却宵和她之间聊的都是些散碎小事,在崔尽宵旁敲侧击要打听打听她和薛逐间的事情的时候,崔却宵弯着眼笑了笑:“你和贺小郎君最近感情还好吗?我瞧你今天有点憔悴,没有吵架吧?” 崔尽宵被堵得无话可讲。 为此,她在回去的路上忍不住想——或许还是该选贺采的。 就像她对贺遮说的,谁叫他晚了那些时候呢?迟来了那么久的一份情谊,再反反复复提起,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这么想着,信步就走到了贺遮的院子里。 今日他休沐,披发坐在廊下,仿佛从前她无数次来时一样,他握着一卷书,神色寡淡地看过来,目光与她的相触,露出一个无奈且纵容的微笑。 “…宵宵?” 崔尽宵听他笑一声:“…不是讲,要疏远我一阵子的吗?” “适才去给乌莹捣药,发觉没有合用的襻膊,找兄长讨回来。” 她话说得很平静,说到最后,还弯唇笑了一下。 贺遮的脸色没什么异常,只是手里握着的书不可控制地跌散在地上,他微微低头,看着院外的她,然后面色平静地弯腰,把书卷捡起,宽大的袍袖罩在手背上,他不动声色地掸了掸上面的灰尘:“进来自己拿罢。” 他屋里有点乱,其实并没有许多他的东西,因为她掺和进来,才添置了许多零零散散的小玩意儿,被她玩过以后就随手放在某个地方,而他从不轻易变换地方,叫这个屋子里都是她的痕迹。 贺遮坐在榻上,半撑着身子:“…在,那柜子里。”他笑了笑:“自己打开,去拿吧。” 崔尽宵没有去看他,抬手拉开那柜子门。 里面放了许多东西——她遗落他这里的襻膊,一个香囊,一副头面,还有一件……没做完的嫁衣。 “这是?” “很早就让人在准备了,大约,从你第一次说喜欢我开始…只是没来得及做好,你就嫁人了。” 崔尽宵的手指顺着抚摩到后背上没绣完的花纹上去,不经意间,仿佛被那上面的金线割了一下,指尖刺痛。 她平淡无波的神色浮现出一点变化来,也许是因为被划伤的手指,也许是因为这嫁衣,也许是因为…贺遮。 贺遮话说得很淡:“还好,他的那一件,也很好看——你怎么样都好看的。” 他站起来,把那一副头面指给她看,弯着唇笑:“阿采那时候和你一起去拜见祖母的时候,是不是也给过你一副?是她准备给孙媳的,我和阿采各准备了一副,他的那副,是他带着你去拿的,我的这一副,是我自己去讨来的。” 崔尽宵的手牵着袖子:“哥哥早就做好了这些,那为什么还要拖这样久,不跟我讲?” “我也在想,为什么要拖这么久呢,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跟你讲呢……” 贺遮惆怅地靠在她肩头,慢慢讲。 他不可抑制地想起贺采成亲的那一天,他匆忙仓促地赶回来,没有来得及见她穿嫁衣的模样,只看见满屋里敬酒的热闹,所有人都恭喜他,恭喜他喜欢的人变成了他的弟妹。 他看着远处的贺采,他正被人劝着酒。 怎么就,拖了那么久呢?怎么就,没有早一点告诉你,我是喜欢你的,我是想要娶你的呢? 他明明已经快要准备好了的,只是迟了一点——迟了一点,迟了好久- 尒説+影視:ρ○⑧.αrt「Рo1⒏аrt」 “两个人你都想要吗?” 崔却宵笑起来,轻轻拍一下她:“你现在难道还舍得吗?” 她要是还舍得那样做,也就不会犹豫难选了。 崔尽宵皱起眉头来,深深地叹一口气,又往阿姐怀里蹭了蹭,仿佛此处才是心安的地方。 但又小心翼翼的,始终不舍得压着阿姐,于是靠得并不十分安稳,脖颈都发酸。 两个人一直挨着到了乌莹回来的时候,她朝崔尽宵招了招手,示意她出来,身上的铃铛银饰叮铃啷当地响成一片。 崔尽宵掸了掸衣摆,在阿姐和煦的目光里慢步走出去,然后就看见站在角落里的贺采和薛逐。 “贺夫人。” “这是做什么呢?”她脊背笔直,竖起尖刺来,直勾勾朝着薛逐。 乌莹笑一声:“你别那么凶。” 贺采默默走过来,靠在崔尽宵身边,眼皮半垂地搭在她肩头,疲惫不堪的样子,语气可怜:“宵宵,不是我把他带来的。” 薛逐低眉道:“贺夫人见谅…我只是想来探望一下崔姑娘。” “这于理不合。”崔尽宵截断他话,顺手拍了拍贺采,看着薛逐,他脸色很板正,瞧着倒是十分正人君子的模样,但崔尽宵还是很不快活:“阿姐病中不宜见人,薛将军请回吧。” 乌莹笑起来:“你看她,护犊子一样。” 崔尽宵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去,崔却宵撑着月洞门,笑着摇了摇头:“贺小郎君仿佛很疲惫,你带他回去休息吧。” 贺采站直身子,轻咳一声,规矩地喊:“阿姐。” 崔却宵点点头,看向薛逐:“薛将军…请进罢。” 崔尽宵下意识要跟过去,被贺采伸手拉住,他叹气讲:“宵宵,阿姐叫你送我回去,就是为了赶咱们走的。” 崔尽宵倒也不是真的要拦着人,就是还没打听清楚情况,多多少少有些不放心。 “你怎么总是猜不明白?” 乌莹站在一边看热闹,笑着调侃崔尽宵。 崔尽宵被轮番打击得无话可讲,扯着贺采的袖子往回走,贺采笑着,下颌搭在她肩膀,漫不经心地轻问:“宵宵,你去了兄长那里?” 他面色很疲惫,大约是忙了一天,累得狠了,人也无精打采的。 崔尽宵不太意外他知道这事情,她去的时候没避着人,总有好事儿的人会去讲给贺采听。 “是。” “我可以知道说了什么吗?”贺采沉闷半晌,淡淡开口:“不可以也没关系。” 崔尽宵不晓得这样的时候该怎么讲,她在感情上实在笨拙发钝,最后只慢慢说:“我不会不要你。” “那么我就不想知道你们说了什么了。” 贺采从这话里听出一些他不想也不敢知道的事情,手握紧,摇了摇头。 似乎这些就够了,毕竟再讲下去,难免会有个“但是”出来,作为转折。 “但我似乎也没办法…丢下兄长。” 崔尽宵抿了抿唇,还是把这话讲出了口:“你说我们是夫妻,有些话该要说出来,我不晓得该怎么办,也觉得不应该欺瞒你。” 贺采想,世事真是无常,他如愿听见崔尽宵的真心话,听见的却是,她说她不能不要另一个人。 “那宵宵,你想好了怎样做吗?” 他牵着她手臂,声色低沉地询问:“两个人你都想要吗?” 崔尽宵沉默下来,这似乎的确是很好的选择,但这话说来,实在会叫贺采有些伤心。她近来颇觉愧对他,准备寻一个折中的法子,给他点缓冲的空间。 思来想去,在走进卧房的那一刻,崔尽宵的手抬起,扯住贺采的领口,叫他低下头,亲吻上去。 她语调蛊惑,在贺采把她抵在门板上的时候,轻轻吮吻他侧颈,幽幽慢慢:“无论如何,我总不会不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