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瓣唇(人外 H)》 000楔子 山风吹云,夜半大雪。 她算科一向不佳,出行的日子,明明算的是个好天气。 数九寒冬,只着玄色广袖长裙的少女在雪地里拄剑前行,时不时停下来钻研手里的地图,歪头横看竖看,泄气地折起收进袖子。 这是先前历练的师兄画给她的。一定是时间太久远,地图有误,否则说好的一路东行,怎么偏到北边的岚山去了。 迟来的清晨冬阳腼腆地探了个头,勉强照亮了挂雪冷枞下的隆起。她随光线转过头,调动灵觉,感知到了几近于无的生命存在。 “呀,有兔子。” 这是一窝野兔,母兔和一群小兔子,几乎都冻死了,只有压在最里头的一只幸免于难,还有微弱的呼吸。 她捏住那只小兔子的后颈提出来,它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就被她塞进胸前的衣襟里。 师父说了,相逢即是缘。 师父还说了,师门非佛非道,缘法能讲,道教也是可以学的。 师父又说了,她天分特殊,这一路东行,也可学女娲造人证道,点化个精怪也是好助力。 她看这毛绒绒的兔子就不错,并决定忽略师父“选大些的动物,气派!”的谆谆教诲。 给它点什么能力好呢? 化形和易容是最基本的。还这么弱小,又是食草,医治是得会的;万一遇到猛兽可不行,体格和奔跑速度得点满;而且这一窝就剩它一个了,也没注意公母,总之孕育生命的能力得有…… 她莫名就体会到捏泥人的乐趣。第一个往往精心非常,后头的就甩泥点子罢。 偏心多给它些自己的灵觉,能嗅出魂魄的差别;以及言灵术,骗……不,留它在此做岚山山神的话,应付人类也十分好用。 哎呀……也要加限制的。那就不能遁形,不能用符,不能捏诀,不能修剑…… 她的点化和她糟糕的厨艺如出一辙,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良久才意犹未尽发觉,还没有给这“幸运”兔子起个名字。 她扫视一眼枞枝上已经成霜的白雪,轻言拍板。 “就白霜吧。” 001岚山白霜 池澈影第一次遇到白霜,是她来岚山镇支教的第17天。 下午的课早早上完,班里有个学生两天没来,她不放心,决定去家访看看。 这算是家比较远的学生了,交不起住宿费,每天要走近二十里的山路。其他老师司空见惯,说留的电话也打不通,大概是不会再来了。 池澈影从沿海繁华的江州市过来,秉持着九年义务教育怎么能不读完的理念,加之那个学生又一直在她生物课上表现良好,她理解、但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池澈影27岁,仍有股天真而无用的英雄主义,支撑她横冲直撞,头破血流。 就像曾经,交好的同学被导师私吞学术成果,她是动笔写联名信的带头人;工作后老板以各种由头少发加班费,她是唯一一个跳起来对骂的出头鸟。 讽刺的是,前不久她遭到基佬上司双性恋男友的性骚扰,反而被上司穿小鞋,那些受她好处的同事却沉默如羊群。 她并不意外,所以也不会失望。 她干脆裸辞,安然接受冷酷现实对英雄主义的鞭笞。 父母离异早,她由父亲粗糙养大。池兆南知道她辞职,口头嫌弃,还是给她转了五万块,说,“成年人了,辞了就辞了,去吃点好的,可别哭鼻子”。 池澈影反手买了去溪南市的机票,去见柳心蕊,她读大学时的闺蜜。柳心蕊刚结束一年支教回溪南,不得不说,这位人民教师口才了得(池澈影的教资还是被她忽悠去考的),叁言两语描述支教生活也十分诱人,池澈影冲动之下,一头扎进了岚山镇这个火坑。 字面意义的火坑。 环镇皆山,像个密不透风的蒸笼。炽风洋溢,夏息荡漾,暑气冲得头脑黏成浆糊,不知不觉误入岚山深处。 池澈影看着手里的地图陷入了沉默。 地图是学生画给她的,标绘了岚山上常走的小径。然而,不知道从哪个路标开始,景色完全对不上号了。 五点多了,她已经在山里迷路了快两个小时,天色也越来越暗,初入丛林的闷热已经荡然无存,甚至森冷得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就算去到学生家,回时也要走夜路,眼下还是打道回府最宜。 池澈影有些泄气。更祸不单行的是,恍惚之下,对湿泥软陷的青苔路面放松了警惕,脚下打滑,失足摔下坡。 坡不算太陡,但后腰撞到了树才停下;手机没有丢,但没信号低电量还碎屏。 她开始又有那么一点点后悔来支教了。 “……艹。” 池澈影躺平了好一会儿,接受了现实,小心地从胳膊摸到脚踝,确认没骨折,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掸去灰尘树叶,检查身上新增的伤痕。 她忧郁抬头,入目是大片枝丛,遮月蔽日。 岚山秘处这片榕树林,彼此纠葛得连只鸟儿都钻不进来,形成了天然牢笼。 密林光弱,池澈影低头点开手电筒功能。此时此刻,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明天的课还没有备好,宿舍里养的兔子还没吃晚饭——意识到这一点,难免令她愤怒又沮丧。 明明一个月前她还是下班就去喝酒刷夜的都市丽人! “是你。” 清越的男声自背后响起,如果换成白天什么正常的场景,池澈影绝对会有心欣赏;但这可是深山老林黑灯瞎火简直不要太适合杀人抛尸的晚上—— 心跳骤停,她猛地转身,灯光也跟着投过去。 害她撞到腰的是棵参天榕树,裸露的根部虬结蜿蜒,覆着厚而腻滑的青苔,枝繁叶茂的盛景在手电光下张牙舞爪。出声的白衣人就坐在粗壮的枝条上,背后是似墨绿色宽阔羽翼的丛林,正托着下巴俯视她。 池澈影张了张嘴,声带已在过度震惊中罢工。 “为何不说话?” 顷刻,他已如轻燕飞掠,朝她而来。离得近了便能看清他身着简朴的宽袍大袖,腰系素带,脚没沾地绕着她转了一圈,柔顺的白发垂扫在她脸上。 温恭而雅,通身纯白,只有唇和剔透如血玉的眼眸是红艳的。 他貌似很高兴,嘴角有微弯的弧度,眼神直勾勾的,还慢慢舔了舔唇。 脚没沾地。舔唇(吃人)。 池澈影的唯物主义价值观,刹那间有了一丝丝微妙的动摇。 疑似会吃人的阿飘仔仔细细将她从头看到脚,又自顾自寻到了新乐趣。弯腰凑近,低头看她手里发出强烈光芒的手机,被晃到了眼睛,吓得倏地退远。 ……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池澈影又有胆了:“你是什么……人?” “白霜,岚山白霜。” 他直起身,又围着她飘了一圈,像太虚幻境的雾中游鱼,也似旖旎美梦里的翩跹云缎。雪白的袍角与她若即若离,冰凉丝滑的触感拂在皮肤上,平添燥意。 “我是岚山的山神。” 好心的山神为了自证,替她治疗了手臂和脸侧的伤口。手指轻碰,令她不合时宜地想到以前见过的脱衣舞男,只要花钱,也会这样似触非触地勾引。 指尖虚贴在她脸侧,温柔得像情人的抚摸。 是温热的,有实体,不是阿飘。 她的唯物主义价值观又稳固了。 胆大的人类连九天外的仙女都敢冒犯,何况是小小山神。 嫖,都可以嫖。 池澈影信奉及时行乐,对于美色一向来者不拒,羞涩内向的“美色”也不介意主动出击。 帅哥集邮爱好者·池澈影幽幽叹气,状似羞讷道,“腰后边也撞到了……需要掀衣服吗?” 纯真的山神初初没有悟到她的含义,他的治疗术确实需要接触伤口,“自然最好。” 下一秒便僵硬了。夜视能力优越,池澈影提起一段衣摆后,莹白的一截腰肢袒露在他视野,连那对腰窝都清晰可见。 像黑夜里的昙花一现,鲜活,灵动,夺目,又任性地想开就开,想败就败。 白霜略别开脸,举止规矩地将掌心贴到淤青处,掌心是烫的,染得腰后的皮肤都好似要烧起来。 池澈影得寸进尺:“好像大腿上也有。” 白霜视线下移,眼睫颤颤,被诓骗了也不会生气,“……并无。” 气氛难言的治疗结束,白霜飘在她身侧,领她下山。 原本阴暗潮湿的山间小径,有白霜在,都变得温和无害起来。路边甚至还有奇特的小花,有白有紫,笼着淡淡的萤光。 池澈影蛮不讲理:“你能不能用走的?这样飘着我有点不习惯。” 主要是科学价值观不太习惯。 白霜似乎没什么脾气,“好。” “山神是做什么的?” “嗯……就巡巡山,照顾山上其他小动物,把误入的人类丢出去,但不要被他们发现。” 人类很贪心的。 “嗯?那我?” “已给你下了言灵,无法透露我的存在。” 池澈影:…… 池澈影:这一定是某种极强的心理暗示,总之,还是可以用科学来解释的。 在路过一条缀着万顷月华的溪流时,池澈影的手机彻底没电了。虽然月色尚好,但这点光亮不太能满足人类的夜视能力。 白霜也察觉到了,“需要照明吗?” 池澈影脑补打个响指弹簇鬼火的画面(并自动联想磷火燃烧原理),心生好奇,“好啊。” 白霜便低下头,手探进宽大的袖子里窸窸窣窣掏了掏,摸出来一根白蜡烛,点上。 池澈影:“?” “人类祭祀我时用的。” “哦——但现在好像没这传统了?”池澈影心里习惯性推算,祭祀应是建国前的事了,那他应是百余岁。 白霜不太确定地开口:“嗯……可能是,两千年前?” 池澈影:“?” 池澈影的唯物价值观略受冲击,选择沉默。 白霜主动寻了话题,“你上山,是来做什么?” “借个路而已。”说起来她就有点烦躁,想到了无故缺课的学生,“本来想去家访,结果迷路了。” 白霜眨了眨眼,“家访,是什么?” 池澈影睨他一眼。没想到还是个不世出的山神。 “就是去学生家里看看,了解一下情况,我在岚山中学支教……你知道岚山中学吧?岚山镇上唯一一所初中。” 快到山脚下,白霜又问,“还未请教……你的姓名?” 池澈影被他有些奇怪的讲话方式逗笑,“池澈影。池水的池,清澈倒影的澈影。” 白霜表情严肃认真:“记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作多情,她觉得这山神好像对她还挺有好感。 才到山脚,远处镇上的灯火依稀可见,白霜便停了脚步,“去吧。” “你有什么禁制不能出山吗?” 白霜摇头,“我不会隐匿身形,会被看到。” 池澈影对长得好的人(?)总是很有兴趣,“那我有空来找你玩吧?明天怎么样?啊不行,明天我还有课……” 白霜把蜡烛递给她,“……都可。” 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才又低头,去掏他深不可测的大袖子,摸出来一块质地厚实的木牌,“带着这个进山,我会感应到。” 池澈影接过来就着烛光看了看,触手温润光滑的木,都盘包浆了,上头有个左右对称的古体字,她不认识,只觉得画得像噬菌体。 她满意了,露出招牌万人迷笑容,“下次见。” — 肢体语言小课堂: 兔兔围着转圈means讨好,示爱,需要陪伴,发情期求偶 002养兔(1) 明天来,下次见,等有空,有机会。 都是池澈影惯爱开的空头支票,她的约会对象也大都知情知趣。其中那些尤为知进退懂分寸的,才可能被她发展成男友。 好色又不是什么可耻的本能,她只是比较容易动心,又喜欢得比较短暂而已。 池澈影回了住处,挂念着外头那位很合她口味的白毛,一进门就受到了另一只白毛的热烈欢迎。 “小白——!” 白毛兔子热情地围着她的脚蹦跳打转,池澈影先把蜡烛吹灭丢掉,再弯腰狂撸一通兔毛,小白也没躲。 “今天这么热情?” 池澈影讶异,之前小白顶多只会蹭蹭她留下气味,或是咬她的裤脚引起她的注意。不过可能是她回来得晚,饿坏了才这么黏人,她没多想,直起身去给它剪草。 池澈影在起名这件事上没什么天赋,认真中透着敷衍。兔子是白色就叫小白,她在江州市的代步车叫小黑,银色外壳的笔记本电脑就是小银。 不过她从来不会给实验动物取名字。 即便是随意成她这样的起名,也是一种亲昵且独特的预兆。代表着,“你可以宠爱它了”,“情绪要被左右了”,“如果失去,你就会伤心了”。 小白是两周前自己出现在她窗台外的,那天她在备课,一转头对视上一张毛绒绒的兔脸,白毛红眼,让她想起经她手的第一只实验兔子。解剖的那天,柳心蕊哭得很难过。 白兔子见她回过头,竟也没跑,个头不算大,耳朵警觉地立着,据她所知镇上没有养兔子的,大概是岚山上的野兔子。 池澈影思考了一下,掏出手机拍照发给柳心蕊。 【影】:[图片] 【四心8/3意】:可爱!!好像一团小云朵哦ww养它!!! 【影】:打钱 【四心8/3意】:[转账]兔笼 【四心8/3意】:[转账]草和兔粮 【四心8/3意】:[转账]食盆草盆水壶 【四心8/3意】:[转账]不知道还差什么总之凑上 【四心8/3意】:小池~~~~~ 池澈影有被哄到,挨个点了退款,给她发了个勾肩搭背的表情包。放下手机,慢慢靠近窗台,试探伸手,一手捏住后颈轻轻提起,一手迅速托着屁股拿进来,是标准的实验室抓取姿势。白兔子全程乖巧,没有挣扎。 岚山镇支教的生活单调枯燥,养只兔子好像也很不错,她照顾实验动物的经验也算丰富,不会亏待它。 合格的饲主剪完提摩西放进草盆,补了水和粮,检查冰屋的干冰是否充足,又尽职尽责地去清扫兔厕所,更换除臭用的桦木粒。 照常拍照发给柳心蕊时,她突然发现不对劲。 “咦?好像脚有点脏。” 池澈影将它抱出来,心情复杂地用湿巾清理。不会是踩了自己的臭臭了吧?但小白之前都聪明又让人省心,她甚至没笼养,允许它在屋子里随意活动。 擦完被放回兔笼的白兔子一僵,抖了抖耳朵,爪子小步小步往笼子深处挪了挪。 怕它觉得紧张,池澈影一般不盯着小白进食。她在和柳心蕊聊天,聊莫名缺课的学生,吐槽今天的倒霉。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自称山神的白霜。 理科生的精神就是求真务实,池澈影发现确实无法在打字时提到他,来了兴致,跳下床去找纸笔,试图写下来。 也不行。 各种密码学方法加密,长时间停顿打乱语序,也全都做不到。 她掏出那块木牌,想拍给柳心蕊,想试试等她发问,自己能否回答,结果照片也莫名发不出去。 ……这心理暗示,好像比她想象的还强一些。 池澈影躺平了,摆弄着那块小木牌,犹豫还要不要去找白霜。 虽然长得非常合她口味,脾气也不错,但能力有点超出她的理解范围,让她本能地害怕。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段小桃还是没来——就是那个已经缺课叁天的学生。 岚山中学没什么像样的办公室,用两个空教室改的,各科老师都混坐。老师很少,学生也不多,叁个年级加起来也才二百多人,升旗的时候,在那个灰扑扑的小操场上只占巴掌大的可怜一块。 整个学校。将“老破小”一以贯之。 池澈影其实住着还好,宿舍干净整洁,没空调但有风扇,而且也有暖气片。镇上快递还算方便,小白最开始两天的提摩西草是她去田边薅来的,后面网购的东西就都陆续到了。 只不过学校里的师生都不这样想。以往来支教的一半是大学生,一半是发达地区学校教师,像池澈影这种大城市辞职来支教的,又这么标致的,还是头一个。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最瞩目的还是她的样貌,虽然以貌取人,但确实不那么像老师。神情有些凶冷,五官明丽,会戴漂亮的耳环,普通的白T长裤也遮不住好身材,她烫了头,又被其他老师见到过在宿舍门口吸烟,翘着腿懒懒散散吐出一股烟雾,纤长的手指夹着香烟,一明一灭,美得不可方物。 总而言之,格格不入,看着是典型的大城市的姑娘。 坐在池澈影对面的是个教数学的小老太太,戴玳瑁框老花镜,姓秦,家里有瘸腿的老伴和中年不成器啃老的小儿子。平时对她多有关照,现下也踌躇着询问,“小池啊,我听学生说你昨天去段小桃家了?” 池澈影对这些老教师还是挺尊敬的,她点了点头,“有点远,明天下午再去。” 明天是周五,她只在上午有一节课。 秦老师欲言又止,本意是劝她,但难免带了说教意味:“没必要的哇,这种学生每个班都有好几个,不是家里穷念不起,就是自己不想念了,就去打工……还能每个都去管一管吗?问问他们父母,能来就来,不能来我们也没办法啰。” 人民教师,有些只为养家糊口,有些甘愿烧尽自己,还有些逐渐淡忘了曾经的鸿图,成为了第一种。 初衷是来散心的池澈影,哪一类都不是。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自有一套正义,无论事因,无论大小,愿意为之奔走、发声、战斗,即便这浪漫而无用。 她在这,她见到,她掺和,她乐意。甚至是,享受这种叛逆和刺激。 “秦老师,”池澈影笑不达眼底,专注看人的眼神像刀锋一样尖锐,“谢谢您,我明白您的意思,我确实没法每个都去管一管,我能做到的只是顾好身边人,做好眼前事。” “起码,小桃是我很关心的学生,至少,她如果想,就得能继续读书。” 海滩上搁浅的鱼那么多,至少,手里的这条会在意。 003养兔(2)(50珠加更) 傍晚下班,池澈影去镇上取快递,顺便打包了晚饭,买了点水果。她沿着街边往回走,粉色拖迤的晚霞和附近居民的目光一起黏在她身上,从她掖在耳后露出玉瓷般脖颈的卷发,到绑带凉鞋遮不住的脚趾上的亮红指甲油。 有人心怀善意。坐在小商超门口马扎上乘凉的嬢嬢叫她,“妹儿今天好漂亮的唷!” 店里的年轻女人闻言,用蒲扇扇她,笑着纠正:“婆婆!人家是池老师!” 又转过头,热情招呼池澈影,“池老师要回去吃晚饭呢?”池澈影笑着冲她点头,又继续走。 自然也有人心怀不轨。有几个破洞背心卷到腋下的男人在看她,眼神色眯眯,露着肥乳硕肚,但都无进一步动作。 他们是不敢。 上周在快递点,老板问起池澈影买这些是做什么,她答养兔子,正好店里有个街溜子在蹭烟,嬉皮笑脸问她养来吃吗,他能给杀,可别脏了她的小手。 池澈影没多话,一脚踢爆了他的蛋,随后神色如常抱着快递箱子扬长而去。 这事后来捅到岚山中学校长那里,还找了镇长来评理。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都不提报案的事,这个说一定好好教育她,那个说可不行,池老师是名牌大学毕业生,能来支教太难得啦。 池澈影进门前,小白在地板上瘫成一张兔饼,正吹风扇,等她回家。一嗅到她的味道,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奔到她脚边,被抱起来之后,顺势将下巴搭在她手臂皮肤上蹭蹭,重新留下自己的气味。 天气很热,皮肤上像总有层汗湿黏着。池澈影调整了一下摇头风扇吹到桌子,便把兔子和饭盒都放到桌上,坐下来吃饭。 小白本来是兔兔趴的姿势,前爪托着胖脸团在桌上,见她吃得差不多,突然凑过来,那双圆溜溜的红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她,用毛绒绒的脑门顶她的手。 池澈影敷衍地揉了一把,“太热啦。” 毛绒绒加夏天实在难顶,又没有空调。 小白抖了抖耳朵,像是听懂了,锲而不舍地用软软的鼻尖继续顶,诱惑池澈影再摸一下。 池澈影无奈,肘支在桌上,懒洋洋伸出左手,掌心朝下停在空中,“自己来。” 白兔子颇具悟性,用后脚立着,仰着蠢圆的兔脸去顶她的手心,自娱自乐。 池澈影被它蹭得手心发痒,笑着从它头顶捋过粉色的耳朵,顺着脊背的白毛撸下去,揪住尾巴揉了揉。小白被拿捏尾巴,身体一僵,鼻子抽动,又引得池澈影大笑。 “怎么?屁股不能摸吗?” 说着十分不客气地拍了一下它的尾部——大概可以算屁股。 小白迅疾如影,飞速从桌上窜下去,逃进了笼子里。 池澈影觉得,小白应该是脾气相当好的那一挂。 且不说从昨晚回来开始突然黏人,最开始两周对她也相当礼貌友好,喂草就吃,定点如厕,从不咬她。 这次被她拍了不想被碰的屁股也是,没有回头反咬她一口,也没用强健的后腿蹬她,只是可怜巴巴地自己躲进兔笼里,叼着一根提摩西,两眼空空,怀疑兔生。 池澈影也没纠缠,吃完饭起身收拾残羹和桌面,丢垃圾,洗筷子,进浴室洗澡,很快穿着睡衣出来,吹头发,切水果,走来走去。 小白就蹲在兔笼里偷看她,自以为很隐蔽,实际贴着身体的长耳朵都立了起来,往前倾了倾。 池澈影端着一盘切块苹果,在兔笼跟前盘腿坐下,只穿着短裤的两条长腿白得晃眼。 她捏了一块最小的引诱它,“吃吗?” 她的手指贴得很近,带着沐浴露的清香,也洗掉了只有兔子闻得到的气味。 小白像追着胡萝卜的驴,仰着脸跟着苹果块移到她跟前,叼住那块清甜的苹果,嚼得咔嚓咔嚓。 这么一小块应当是不满足的,但兔子也不适合吃太多。 池澈影本来还等它来求,好欺负它一顿。白兔子却只是前爪搭在她大腿上,又将下巴贴上去蹭了蹭,小鼻子抽动嗅了嗅,满意地蹦跳回到笼子里。 池澈影:“?” 调戏够了小白,池澈影才去收拾拿回来的快递。大多是给小白买的东西,池澈影一样样归置,捡起了最后一个小快递箱,还有点沉。 来自江州市,寄件人是青御。 池澈影挑了挑眉,还是拆开来。里面是个精致的小药箱,装着一些常用药和维生素片,有几样还是处方药,另有一个mini急救包,确实考虑周到。 【影】:哪来的地址? 青御很忙,池澈影也没指望他秒回,丢开手机去备课。 直到睡前才收到消息。 【青御】:抱歉刚下手术。 【青御】:从林卓然那问来的,一点心意,只是祝你平安,放心,还是好聚好散。 【影】:行,谢了 【青御】:早点休息,晚安。 池澈影放心了,前任就要有前任的样子。 林卓然是她记不清前多少任,兼同系学弟,毕业后留校读研;青御是她前一任,外科医生很忙,池澈影对他日渐失去兴趣,正好要来岚山镇支教,借机宣布告吹。 这俩人貌似很早就认识,但池澈影不关心;偶尔她甚至疑心前男友们有个群聊,她也并不在乎。 男朋友是一时喜欢的新装,会过时,会腻味,捐赠的旧衣去向如何,并不重要。在池澈影看来,与其想起他们,还不如多做几次验证试验,或是抗议傻逼公司又莫名其妙扣绩效。 夏夜潮湿黏热,风扇卷起无用的气流,刚洗过澡,身体又很快把身下的凉席也熨烫。池澈影空咬着根烟,没点,听着屋外的聒噪蛙鸣,侧撑着头看兔子犯蠢,它先嚼完爱吃的甜竹,又垮着兔脸啃草。池澈影刚给它添过一次提摩西,现在不吃,半夜也得吃。 太热了,池澈影慢吞吞挪了下,躺到凉席尚还清凉的部分,又把黏在后背上的一缕头发捻下来。 她真是好慷慨,自己睡烤铁板的凉席,给兔子的冰屋用干冰。 池澈影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前还在想,等她对兔子也爱消意散,就打个飞的给柳心蕊送过去。她是薄情人,那位才是适合养宠物的长情种。 池澈影周五的课在上午十点。 小白就看着她睡饱起床,给它添了水和粮,洗漱完出门;等日到正午,又拎着午饭回来,正对着风扇扒饭,灌了一肚子半热不凉的风;随后浅睡了个午觉,给它打扫了厕所,换了身轻便衣服,摸出枕头下的木牌看了看,皱着眉不知在思考什么,又丢回床上。 最后是砰的关门声。 — 肢体语言小课堂: 兔兔下巴有腺体,蹭蹭means留下气味,表示占有; 亲密的话会主动要求摸摸,绝大多数都很喜欢被摸额头那一片。 004小桃与核桃 池澈影到段小桃家的时候,已经快下午四点了。 路上是最晒的时候,即便是在岚山树林荫蔽下穿行,还是出了一身汗。 “段小桃同学在家吗?” 院子里的混乱嘈杂被按了暂停键,紧接着是中年妇人扯着嗓子在喊,“谁啊?” “我是小桃的老师,来问问她怎么没去上学。” 池澈影耳尖,听到院里段小桃压低声音解释,“是池老师。” 一张纹路沧桑的褐黄面孔探出来,池澈影的形象显然在她意料之外,妇人脸上浮现出惊诧和窘迫。 连声音都不由跟着降低变柔,一朵菊花在面上笑开,她敞开门,“是池老师啊,来来来。” 段小桃坐在院子角落,正剥核桃,满地的青皮将她瘦弱的身躯淹没,只有手上染了黑的荧光粉橡胶手套还算一抹亮色。 她见了池澈影,黑白分明的眼睛慌乱地眨了眨。放下手里的核桃和刀,直起身冲她笑,手下意识扶住因久弯腰而酸疼的腰背。 院子里还有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在树荫下和泥巴,嘴里发出自我陶醉的配音。 池澈影了然。 她朝段小桃笑了笑,转而向段母:“小桃这几天没来上学,也没有请假,初叁学习紧,学校让我来看看。” 中年妇女干笑着,心里纳闷怎么偏是她家的不上学就被老师追到家里来。她冲着自己女儿时又瞬间变了脸,叱责声半个村子都能听到:“小桃!老师问你话呢!小妮子花那么些钱去学校,不好好上还不请假!” 声音震得院里那棵大树都掉了几片叶子,树下的小男孩仍事不关己地在玩,也没有往这边看过一眼。 池澈影没料到她会这样,皱着眉拦她,“我是问您。家里有农活也能体谅,但怎么能不让她上学呢?” “诶唷!是小桃自己不乐意去!” 辍学被美化成旷课,缘由也从家里强迫变成了孩子叛逆。 她喋喋不休了一大堆,聒噪地重复:“小桃一个女孩子家家,读了有啥用!她又学不成池老师这样——” 池澈影面无表情打断她:“初叁还属于义务教育,她有受教育的权利。” 妇人被这说辞唬住,张了张干裂的唇,知识分子在这里天然自带光环,她不敢和池澈影说那些蛮不讲理的话,只赌气似地撂下一句,“那就读呗,又没拦她。” 池澈影使劲压下嘴角的冷笑,忍住没有来串国粹,皮笑肉不笑道:“那我跟她说说,您可千万得盯着她上学。” 段小桃驼背站着,局促地看地面,快要将自己埋进去,等面前沉默的池老师批评她。 院子里下午还很闷热,手捂在橡胶手套里能流一手套的汗,段小桃视野里的空气扭曲变形,忽然想到池澈影来岚山中学那天,她因为在山路上摔了一跤,几乎迟到,和她前后脚进教室。 她穿得很简单,但干净利落,和这里所有人都不同。 而她带着膝盖上的泥印,虚握遮住磕破皮的手心,坐在教室第二排靠墙,听她说来自江州市,毕业于有名到连她都知道的大学,讲课风格也简洁易懂,普通话标准又漂亮。 段小桃也很想读完初叁,考个高中,再努力成为大学生,普通的、最差的大学也好。 但是母亲说,带皮的核桃一块钱一斤,去皮的核桃十块钱一斤。 带皮的核桃读书读到了头,去皮的核桃则要去镇上读最好的小学了。 池澈影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道:“之前月考的卷子你还没看吧?考了92,只错了几个空。” 卷子是这周一发的,段小桃从上周末放假,就开始去山上摘核桃了。 段小桃不知道她什么意思,讷讷答,“嗯。” 池澈影长舒一口气,弯腰与她视线持平,替她拨开鬓边汗湿的头发。段小桃慌得想躲,又没有躲。 池老师今天第二次冲她笑了笑,“想读书就继续读,这周的课我会帮你补……那我们,下周一见。” 006还亲吗 白霜没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池澈影突然坐起来,手撑在他大腿旁边,倾身贴近,与他面对面,近得发丝都飘到他额上。 白霜猛地瞪大眼睛,如果是兔形,耳朵都要支棱起来。 “做什、什么……” 太近了,太近了,他想化成原形迅速逃跑。 但池澈影呼出的热气像缓缓滴落的树脂,将他包裹在内,成为凝固的琥珀。 “我是说,为什么想让我高兴呢?” “你喜欢我吧。” 笃定的语气。 池澈影永远不会怀疑自己的魅力,感情上也永远都只会打直球。 她专注地看着他,离得更近,抬手,指尖轻轻抚过他的眉骨,掠过发红的眼尾,划进鬓角,在耳软骨处慢慢按了按。 是和当兔子被撸毛时完全不同的感受。 耳朵太敏感,细密的血管都在充血,心脏要蹦出来,整个世界像在爆炸轰鸣,意识四分五裂,眩晕到只剩被她触碰的地方,还在传达那种感觉。 白霜极力克制着没有呻吟出声。 他涣散地望着池澈影的眼睛,不敢看里面陌生的自己。 他以为她要吻他了。 他在期望她能吻他。 池澈影低低发笑,笑声与视线像易折又锋利的软剑,刺破他的矜持,将他囚困,无法再动弹半分。 她的拇指扣着他发烫的脸颊,看他连鼻尖都泛红的样子。 也太纯情了吧。 不是没泡过纯情小男生,但白霜应该可以排第一。 她漫不经心地想着,勾着他的下巴,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他的唇。 她才发现他有一点兔唇,唇峰明显,唇珠嘟起,看起来很好亲。 先是柔软的唇瓣短促相贴,连温度都不曾遗留。 白霜贪恋似地微张开嘴,池澈影顺势越过唇缝,舌尖挤进他的齿间,撩拨舔他的上颚,看他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边吮咬他的下唇,边将他按倒在草地上。 白霜眼周的皮肤薄到近乎透明,此刻晕染了一抹醴红艳色,目无焦距地望向她,舌也被她勾住交缠,软弹得果冻一样的唇快要被她吃下肚,还在无意识吞咽混杂的涎液。 太色情了。池澈影想。他好像天然便会勾引人类那一套。 她尝到了青草的清香,短暂怀疑了一下山神是否食野果饮朝露,又很快抛到脑后。 她的手不老实,坐在他小腹上,连亲带摸,白霜仙气禁欲的雪白衣袍被她扯开大半,胸膛被她揩油揩了个遍,手还有继续向下的趋势。 牵连的银丝崩断,白霜握住她的手腕,连脖颈都红透了。 眼尾有浑圆的月光滚落,白发在他身下铺展成盛放的玉兰。 白霜盯着她,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人类,坏。” 池澈影轻声笑了,好心提醒他,“呼吸。” 虽然不知道山神有没有必要呼吸。 “还亲吗?” 白霜小心呼气,混沌一片的兔脑壳里终于钻进一丝清明。 也终于意识到他们在做什么。 ……不应该这样,她只是他的饲主。 而接吻本应是更私密的事。 白霜竭力回忆了一下风颂与他说过的,关于人类成为伴侣的顺序:先要约会相处,互相喜欢,确认关系,才能牵手、接吻,等感情升温,结婚以后,才会交配。 乱套了。 白霜像被烫到,松开她的手,抿唇沉默。 池澈影见他把挣扎都写在了脸上,也不催促,从他身上滑下去,也躺在草地上,拈起他散落的长发用手指卷着玩。 白霜犹疑忐忑,“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池澈影答得干脆,她的喜欢就像大街上的传单,她抬起卷了他发尾的手指,轻佻落吻,“为什么不喜欢?你救了我,送我回家,带我来看风景,还哄我高兴。” 单纯的白霜更愧疚了。 他懊丧于自己的冲动,还没有明确自己对她是否有超出饲主的喜欢,就和她接吻,仗着兔形非人,看了她的大腿;再之前疗伤,还碰了她的腰…… 真是可耻的登徒子。 当了两千年兔子精,也改不了发情本能。 白霜狠狠自责,也不想骗她,犹豫着开口:“我们……我们先,慢慢相处。” 等他对她也有男女之情,再……回应她。 池澈影以为他要玩纯洁恋爱的那一套,倒也不介意先吃点餐前甜品。她舔了舔唇,决定还是先顺着他,“好啊。” 白霜肉眼可见松了口气,他弱弱地扯了扯还困在池澈影指尖的头发,想让她松手,好站起来,“很晚了……送你回去。” — 纯情的那个:狠狠自责 该自责的那个:玩弄感情.jpg 007假孕 回去的路上,月亮还是那轮月亮,岚山还是那座岚山,四下景色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有白霜脑袋里兴奋得要爆炸,心神恍惚,魂不守舍,已经没法再用平和的守望者身份去看待岚山上的一切。 他总在回忆那个吻。 吹过脸颊的风,是她柔软温热的唇;蹭过手背的树叶,是她游走调情的指;连清冷无暇的月,也笼上了一层暧昧光晕。 以后每一次沐月修行,都会想起她。 空荡的游魂一样的身体被充盈,又曳地。他被迫从俯瞰变成平视,成为与人类相似的存在。 他不该和人类有这样多牵扯的。 但……那是她。 白霜面上波澜不惊,缄默一路,池澈影也没出声,一人一精怪安静并肩走着,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直到在上次分开的地方停下来。 池澈影:“那,下次见?” 又是时效不明的客套话。 “好。”白霜看着她,仍然愿意相信有下次,“下次,带牌子。” “嗯。” 白霜目送池澈影走远,才飘进路边的树林里。这次有记得先清理干净鞋履上沾到的青苔泥土,紧接着身影忽地缩水下去。 再出来就是小白了。 他奔跑速度极快,是少数可以肉身媲美法术“缩地成寸”的精怪。在池澈影回来之前,已跃进窗台,处理掉足迹,钻进兔笼不紧不慢地舔毛。 池澈影回来了。 白霜别别扭扭趴在原处。即便换了兔形,他也无法像今晚之前那般,只当她是饲主,主动迎接,求摸求抱,还在人家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 只是一个吻,就让他神思不属,瞻前顾后。 池澈影似乎并不在意小白是否主动,照旧剪完提摩西放在草盆里码好,添水添粮,又去洗澡、吹头发,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一如往常坐在桌前,开始备课改作业。 白霜恹恹地趴在笼子里,门牙恨恨地咬着笼门。 她怎么能这么淡定? 他们才刚接过吻! 风扇被挪到对着床的地方,这是池澈影准备睡觉的信号。她这时才来到兔笼前,将他抱出来。 前脚掌被迫按在她柔软的乳肉上,白霜刷地脸红了,还好有毛发遮挡。 “今天好乖啊,毛也很滑,又自己舔了吗?” 白霜几乎要听不进她在说什么。 太软了……埋起来好舒服。 屁股被她单手托着,整张兔脸都紧贴着她的胸乳,夏季睡衣领口很低,白霜简直是浸泡在那股乳香里。 池澈影借此腾出一只手,在手机上划着,下单化毛膏,顺便看一眼新手机的物流信息。 又要给他吃化毛膏……白霜晕晕乎乎地想。他不是很喜欢吃那个,搞得好像他真是什么家养的蠢兔子一样。 完全忘记了住兔笼吃兔粮睡冰屋不亦乐乎的是谁。 那股胸口充盈又鼓胀的感觉还在升腾反复。 白霜的意识轻飘飘的,脑子里只剩下她的津液,唇舌,胸口,后腰,大腿—— 不可以……静心,他们还不是那种关系,他怎么能意淫自己的饲主。 这种奇特又令兔上头的快感持续了好些天,让白霜的眼睛无法从池澈影身上挪开。眼睁睁看她每天明明课都不多,却宁愿课余带那个人类幼崽回来补课,也没有要带牌子进山的意思。 白霜又变得难过极了。长耳蔫巴巴的,闷闷不乐地叼着一根提摩西慢慢嚼着,心里酸酸涩涩的。 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没去找他?她说的喜欢他是不是骗兔的? 他本来想着恋爱公平彼此坦诚,纠结好几天要不要告诉她自己是兔子精。 结果患得患失的只有他自己。 池澈影的新手机到了,她盘腿坐在床上,将一坨兔子刚好卡在腿间。 白霜僵硬地转了转兔脸,想躲开这个尴尬的位置。 “别乱动。” 池澈影处理完手机内存迁移,正好空出手来撸毛,另一只手又在网购,研究给小白添置些什么东西,还煞有介事地问他喜欢什么颜色,想要哪一款。 “换个滚珠水壶吧?蓝色怎么样?还是红色?红色吧,衬眼睛。” “我看一眼……化毛膏快到了,也快换毛了,有空我多给你梳一下,不要总自己舔了哦。” “啊!这家提草上了叁番,给你买一点尝尝吧。” 白霜下巴搭在她大腿上,越听心越凉,万念俱灰,委屈至极,竭力忍下自己想舔她手指的冲动。 可恶的本能反应,他才不要舔她手指。 她关心的是小白,又不是白霜。 已经一周多了,她在乎兔子明显胜过他,甚至都没把牌子从枕头底下摸出来过! 她怎么能这样! 这种从未有过的波澜起伏持续了好些天,时而忧,时而怒,时而憋闷心酸,时而心跳如鼓。 直到第叁次无意识拔自己胸前的毛,郑重其事叼来精挑细选的草,混着兔毛开始做窝时,白霜才终于察觉到自己这段时间异常的来源。 ……他好像,在,假孕。 一切都有了解释。 那种接吻后开始出现的“充盈的感觉”,不过是他的身体以为有孕的错觉。 对池澈影的眷恋和依赖,也是这莫名的身体反应作祟。 白霜生无可恋地趴在那个半成品草窝上,耳朵耷拉下来,努力用精怪的意识对抗生物本能。 ……还是感觉胸口一片濡湿,奶头附近的软毛都湿哒哒纠结成一团。 他观察过曾经的同族,知道假孕要到“生产”之后才结束。 可是,他是公兔子。 可是,他只是接吻。 那个可恶的坏女人,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却别提假孕,估计连想他都不曾。 奇怪的身体反应也影响到情绪,白霜蜷成一团,眼泪和奶水一起滴滴答答。 — 肢体语言小课堂: 舔手指or舔其他部位means非常喜欢、当成家人(兔子之间会互相舔舔梳毛) 008妥协(二更,100珠加更) 池澈影倒不是有意忘记外头的野男人,她最近很忙。 除了给段小桃补课,照顾莫名不对劲的小白,还要处理初叁(五)班的学生纠纷。 有几个半大少年在她课上突然吵起架,起因是其中一个给别人传小纸条的时候砸到了另一个。但学生都知道,是在球场上的积怨已久,顺势爆发。 ——那破操场甚至连个球门都没有。 池澈影本来可以不掺和,直接丢给他们班主任就是。但她一时顺手拆了那小纸条,上头某一句里有她的名字。 池老师奶子也太大了吧,还会跳。 没教养的狗东西。 池澈影心里骂了一千句一万句脏话,但还是保持面无表情,走到教室后排,“谁写的?” “邢小川!”和他不对付的那个男生卖得痛快。 被点到名的男生混不吝地看过来,“怎么,写的不对吗?” 池澈影扯起一边嘴角,手机开机拍照取证,联系了校长,才不慌不忙回他,“你这是性骚扰,懂吧?” “待会校长过来,记过少不了的。” “哦,反正你考不上高中,也无所谓记不记过了。那我好心给你普个法,治安拘留五到十天还是有的。” “你说,你那管生不管养的爹妈,会不会来看你啊?” 父母总是这些孩子敏感的痛处,离世的,重病的,离异的,外出打工的,起码占到六成。 池澈影耻于用这种手段,但对付算不上学生的学生,她也不需要当老师。 邢小川显然被戳到痛脚,愠怒之下吼叫着挥拳就要冲过来打她,课桌被他带翻一排,旁边的男生们赶忙来拦,书也撞撒了一地。 池澈影这么多年能一直莽勇,也有能保护自己的底气在。她敏捷后退,毫发无损撤出这片人仰马翻,才悠悠补刀。 “打架斗殴,拘留两周。” 校长赶到的时候正是最混乱的时候。在池澈影精准捅刀的拱火方式下,邢小川被好几个男生压着哭嚎挣扎,他说不过池澈影,就混杂着方言怎么脏怎么骂,正好校长进门,饶是见过大风浪,也被这架势惊到。 那几个男生被轰到校长室去,头顶稀疏的校长为难地看着池澈影。 她是走了母校的途径过来的,时间不巧,是以这波只有这一个支教老师。校长原以为会轻松很多,没想到池澈影是个能惹事儿的主。 拿她当普通支教大学生看待吧,也不妥,毕竟才避着她收了一笔来自她父亲的捐款,池先生还答应帮忙牵线江州市那边的教育资源。 池澈影性子直,但也不是不会看脸色,她朝校长点点头,“这节课上完我就过去。” 经过刚才那一遭,底下学生都乖成鹌鹑,等她继续上课。离打铃也只剩五分钟,池澈影合上课本,干脆切换品德课。 她深吸一口气,正色道:“‘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虽然以我的情况来讲这句话有些好笑,但事实如此。你们也不会都考高中,应该有不少人等着毕业就去打工吧?甚至不等毕业,希望明天就能开始赚钱。” “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但做人是你唯一的出路。” “勤劳勇敢是最起码的。我希望你在离开岚山镇、去更广阔的世界之前,还要有对别人的尊重。比如,前几天讲人体构造的时候,不应该对着女生起哄;以及像今天这样,言语骚扰,说一些低俗的话。” “讲人生哲理太无趣了,我就祝你,早点接受社会的教育吧。” 妥协,大概是每个理想主义者的毕生功课。 池澈影原本以为不会对支教这件事倾注太多感情,她纯属是来散心,期望的是同事友好学生可爱环境单纯,但短短一个多月,她做了太多“份外的事”——别人定义的份外的事——然后对这些事感到一种名为妥协的情绪。 从校长室出来,天已经黑透,沉重得像一口倒扣的黑锅,将轻狂得日天日地的人憋闷在里头。 今天下午放了周假,晚饭时间也已经过去,校园里空荡寂寥,静得像沉进死水里。 池澈影掏出手机照明,瞥了眼消息。 池兆南又在微信问她苦不苦,要不要回家。 她按掉手机没回,颓丧迈步回宿舍,很想找个人靠一靠,面对面的那种。 萎靡趴成一坨兔团的白兔子被她征用,池澈影趴在床上,脸埋在柔软的兔毛里。 小白的肚皮不知为何有点湿,软软的身体轻微挣扎,池澈影感到抱歉,猜测那大概是她的眼泪。 “对不起哦小白,我知道你最近也不开心,我现在也好难受。” “让我靠一靠吧,一会儿就好。” 小白便不动了,做最贴心的兔兔靠枕。 池澈影眼睛一酸,仗着已经在难过,又没人看到,也无所谓多流些眼泪。 “谢谢你。” 果然给非人起名就是会令人懦弱又心软,她现在已经不想把小白送给柳心蕊养了。 012留下 白霜直到带着池澈影去他曾经的山神庙,都还没从那一迭声的“宝贝”里清醒过来。 中午吃过,池澈影把带的止痛药给白霜,见他小心收进袖中,又说想去山顶看看。有段山路崎岖难行,白霜背她,颈旁脸侧就是她馨香软玉似的白胳膊,长发纠缠在一起,她贴在他耳边说话,气息像游蛇一样往里钻。 旧疾复发就吃药试试,不要强撑,她会很心疼;这次带的食物不喜欢也没关系,她下次会再换些别的来。不爱吃肉啊,那豆制品呢?或者岚山没有的水果……昨天编的头发睡觉没拆吗?山神不需要睡觉的吗?压坏了也没事,她再给他编新的就是…… 人话都说不利索的兔子精偏头细听,越听脸越烫,只会低声应好。 白霜稳稳地托着她,用飘的比落地走要快许多,只花了两个小时就到山顶。 他其实自己觉得岚山顶上没什么好看的。狭小的平台上有几棵松树潦草地生在乱石里,间杂蕨类植物,偶尔有途经的飞鸟,除此之外便无其他活物。 池澈影握住白霜的手稳住身体,好奇心旺盛地往下瞧。云雾与湿润的风从脚下游走,岚山的岚确得其名,朦胧纯净,神秘飘渺,视线一点点拉远,向远处泱漭群山眺望时,霭雾又从乳白渐变成蓝色。 “小心一点。” 白霜紧紧攥住她的手,又有些担忧地解下外袍递给她。山顶气温低,人类的身体实在孱弱,他很怕一眨眼她又不见。 “你给我穿。”池澈影转回身来张开手臂,是要他服侍更衣的意思,但山风吹起她波浪如云海的卷发,像要乘风归去的谪仙人。 好像一松手就再也抓不住了。 白霜瞳孔骤缩,慌忙钳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进怀里。没等池澈影呼痛抱怨,雪白的袍子和清冽的气息兜头盖脸埋下来,将她牢牢锁在里面。 池澈影还没从他突然的情绪里反应过来,便听他委委屈屈低声请求:“我们下去吧。” 白霜还记得人类为他塑像落庙的那天,整个岚山镇的人都来了。从山神庙绵延到山脚,是人最多的一次。 他化作原形卧在少女膝头,由她替他隐匿身形,一起在庙顶俯瞰乌泱泱的人群。 仪式肃穆庄严,繁琐漫长,然而人类皆无不耐,均是郑重虔诚,循礼叩拜。 高大穹顶下的贴金神像,有几分肖似他的人形。但更老态,符合“德高望重”的寓意,满足了人类对山神的想象与寄托。 她有些不习惯这浓重的烟香火燎,皱了皱鼻子,又摸着兔头嘱咐他,“不要再现形了哦,如果被看到,记得用言灵。” “也不要什么愿望都满足,这一点我和你说过的,酌情,量力。” “人类很贪心的。” 她仰天幽幽叹气,随之起了风,将她袍角与发尾吹起,空灵静谧,似不应落凡尘。 风也将残留在皮毛表面的温暖触感吹散。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而白霜很久很久以后才意识到这一点。 还没到要日落的时间,层云堆聚,天色渐暗。白霜有些懊丧,他竟没算到天气,“要下雨了。” 堪堪才牵手一起踏进破旧的山神庙门槛,后脚豆大的雨滴便砸了下来。 “等小一点,送你下山。”他从袖里掏了几根蜡烛,点亮,在案桌上滴了点烛泪,将蜡烛固定在上头。“背你,衣服避水,不会淋到。” 经这几回,他已经慢慢适应和池澈影的身体接触,起码不会再在背她的时候心乱如麻,情不自禁在脑海里勾勒她腴润如脂的身体。 池澈影觉察他情绪不太对,有意调笑,哄他转移注意力,“宝贝要赶我走么?” 白霜别过头,对这狎昵的称呼仍然不太习惯。“你总要回去的……” 池澈影本来正仰头观摩金箔落尽的褪色神像,闻言便暂时放弃逛一逛这山神庙的想法,跟到案前,欺身凑近,手搭在白霜身侧的桌沿上,将他围困在逼仄的空隙里,甚至过分地将膝盖顶进他腿间。 白霜惊得后仰,腿内侧被她碰到,差点下意识一蹦窜上桌案,后腰抵着桌沿,发尾几乎要被烛火燎到。 池澈影面带笑意,伸手拢住飘荡的白发握在手心,捻着细密的发丝,看着那双比火光还要明亮干净的红眼睛。 跳曳烛光映亮她明艳的面孔,笑得眉眼飞扬,红唇张合,吐出令他心旌摇荡的字字句句。 “不是要我陪陪你吗?兔子提前备了吃的,明天上午也没有课,下雨路又不好走……怎么不想让我留下了呢?” 013亵玩「Рo1⒏аrt」 白霜已经完全失掉了兔子应有的警惕性,直愣愣得像根烧起来的木头——脖颈被池澈影勾住,被迫低下头与她接吻,热血咆哮着奔向四肢百骸,晕眩感一阵阵冲击着头脑,手不受控制地自发搂住她的腰肢。 “硬了。” 池澈影唇贴着他滚烫的耳廓低笑,白霜这才恍惚意识到,她正在用大腿轻轻顶他腿间的部位。 是陌生到从未有过的感觉。他十几天大的时候就被点化成精,自然也脱离了公兔全年发情的桎梏;精怪化的人形,连人类男子的遗精晨勃也都没有。 “啊……别……” 连自渎的经验都无,身体敏感到颤抖,白霜弓起腰想逃离,又腿软得动弹不得,轻轻推了推池澈影的肩膀,“不行……要结婚以后,嗯别蹭了……结婚才能做,这种事情……” 池澈影:? 池澈影:结婚是不可能结婚的,只能骗骗纯情男人这样子。 “现在的人类不用结婚也可以做呢,已经不违法了我的宝贝——而且,只是摸一摸……” 真的吗? 分不清是天然地信任她,还是因为自己源于兔身的淫荡肉体也确实想要,才想顺势相信她。 而且他们也算是在恋爱吧?她这么好,会对他负责的,这种事也只是提前了一下…… 白霜再说不出什么坚定拒绝之辞,只能羞耻地将脸埋在她颈窝,轻声喘息,欲迎还拒。 “别、别摸……嗯……” 发出的声音婉转得不像话,白霜自己都惊到,脸快要和眼睛一样红。还好池澈影没看见——她原本撑着桌子的那只手,扯开了他的腰带,剥开里衣的边缘往底下摸去。 “就摸一摸,不舒服吗?”池澈影敷衍讲着渣男惯用哄人的谎话,手已经毫无阻隔地贴上了勃起的肉茎,沾了一手的水液。“流了好多。” 被把握住要害部位的白霜下意识也低头看,眼神茫然又脆弱。他喘得带了丝哭腔,不谙世事却又为欲火焚身,纯净无暇之人被世俗玷污。 俯瞰人世的山神,在自己破败的神像前,被人类狎弄亵玩。 池澈影阅人略有些数,非常不合时宜地在心里给他封了个最佳叫床奖。 “这个叫前列腺液。”池老师恶趣味上来,开始上生理课。她这两天教了白霜不少人类常识,他都听得很仔细,但绝对不包括现在。 “知……呃啊、知道了……别……” 白霜即便不知道她指甲刮弄的地方叫冠状沟,也舒服得快要崩溃了。脑内剧烈嗡鸣,往日能听到隔壁山上鸟叫的兔耳朵,此刻连窗外的风声雨声也听不进,能接收到的全是池澈影的黄色废话。 “不会这么快就要到了吧?你知道什么是高潮吗?这里要摸吗?”她的手指已经顺着下滑,掂了掂沉甸甸的囊袋,又轻轻捏了捏。 白霜倒也没有那么不懂,羞耻得快要哭出来。他哼喘着叫她的名字,声音缠绵勾人,已经不提抗拒的话,却也耻于承认快要被她弄得高潮。 池澈影听得也耳红脸热,手腕发酸,动作也慢了些。唇被他主动含住吸咬,白霜怕她放弃似的,轻轻按住她腰后不让她动,自觉挺腰在她手心顶弄摩擦。 ……还挺知道怎么让自己爽到。 池澈影舔舔牙尖,白霜这幅纯情者淫荡的情态,实在让她很想多欺负欺负。 她拍了拍白霜放在她腰上的手臂,示意他松开。半蹲下身,撩开层迭繁复的洁净白衣,露出坚挺梆硬却还可怜滴水的性器。 哎呀,还是粉色的。 池澈影手上还在揉弄根部,略微凑近溢出晶亮液体的地方,轻缓又悠长地吹气。 “啊……”白霜明显身体一僵,仰头呻吟,脖颈线条紧绷到极致,性器一抖一抖,明显是快射了。 池澈影恶人做到底,吹完起身,骤然加快撸动速度,皮肉被前精润滑着,手心与茎身裹紧又碰撞,发出淫靡的啪声。 她甚至还又倾身咬住不停滚动颤抖的喉结。 牙齿才刚合上颈肉,白霜被多重刺激得眼泪直流,哽咽着射了。 射精中的肉棒颤颤巍巍,一股又一股喷到地面上,份量明显比人类男性多得多。白霜犹在眼神涣散地沉浸于高潮的余韵里,恶劣的坏女人就一手搭着他的肩,一手还在揉捏他的囊袋,灵动狡黠的眼睛从他高潮失神的脸上滴溜溜转到还在吐精的身下。 没有最过分,只有更过分。坏女人还浮夸地故作惊奇:“射了这么多呀?” 尒説+影視:ρ○⑧.αrt「Рo1⒏аrt」 014好学 像原本遥遥隔绝的暴雨忽然迫近,溺水的人倏然探出头,呼吸到了第一口空气。风雨夹杂,情欲腥膻,烛火摇曳,无数声音气味和光影同一时间灌进脑袋里,白霜呼吸急促呆立原地,凭着优越的夜视能力望向池澈影。 “射了这么多”,她丝毫不觉这样轻佻戏弄的话有什么不妥,收回了作恶的那只手,搭在他腰上。 双眸映着星点烛火,艳丽笑靥勾魂摄魄。鼻尖还渗了层薄汗,朱唇微启,不知道又要吐出什么令他难为情的话语。 “我……以前没弄过。” 他急于先自陈清白。 “哦——”池澈影含笑拭去他睫毛上的泪,“那也不应该积攒这么多吧?新陈代谢,按理来说……” 还停在他脸旁的手蓦地被抓住,喋喋不休的唇下一秒也被封缄。白霜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要让池澈影停止戏谑揶揄,只是生气地叫她的名字是没有用的——他嘴笨讷言,必须用别的方法堵上。 比如亲她,有样学样,像她对待他的那样,含住柔软可口的唇舐咬,舌尖挤进牙关舔她的上颚。兔子的舌头偏细长,他甚至能顶到深处的嗓子眼,池澈影明显被惊到,眼睛骤然瞪得滚圆。 她是喜欢这样吗? 池澈影身上满是他兔形时蹭蹭留下的气味,如今这领地标记的气息席卷,令他愈发兴奋。 白霜手臂箍在她的腰后,连自己都没察觉到越收越紧。才释放过的性器又昂扬,硌在池澈影肚子上,无意识地顶胯。 他学习能力很强,别人教过的、在他面前做过的,无论有意无意,他都模仿得很好。 池澈影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被吞吃得连换气都赶不上趟。尽管如此,白霜傻白甜的形象过于深入人心,她只以为是处男第一次格外激动,还蠢蠢欲动想再教他点儿别的。 “要不要试试更刺激的?” 才刚入秋,池澈影只在T恤外面加了个牛仔外套。她本来想用外套垫在底下,白霜看出来她要做什么,满脸通红,但还是主动从袖子里摸出来一张毛绒绒的毯子,寻了块干净地方铺好。 “哇你这袖子……不科学、嗯……” 为避免她再说什么唯物主义洗脑包破坏气氛,白霜又主动以吻封唇。 熟能生巧,勤能补拙。 白霜亲够了才喘着气松嘴,湿润的唇瓣分开,发出清脆又旖旎的“啵”声。他撑在池澈影身上,散落的白发像雪作的帘子,这才轻喘着解释,“……是袖里乾坤。” 池澈影看着他,两人视线勾缠,俱不做声。山神庙外的风雨长而凄凉,咫尺之间的风雨狂而滚烫。 “帮我脱下来,这个还要教你吗?宝贝。” 事实证明白霜还是要教的。他从来不知还有内衣这个东西——当小白的时候,池澈影换衣服,他总会自觉闭上眼睛。 池澈影忍不住又调侃他,“看来下次得穿个扣子在前边儿的。” 白霜羞涩得要命,这种时候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分给语言系统好好组织人话,半个字都说不出,只会跪坐在她腿间,急迫地亲那多话的娇唇。 池澈影也不指望这纯情山神会些别的什么了,将教学进行到底,拉着他的手按在那浑圆的两团上。 那双红眼睛登时就僵直了。 池老师幽幽叹气,却也是故作怒其不争,倒不是真厌烦,“摸一摸,揉一揉,我刚刚怎么给你弄的还记得么?实在不会,就用嘴。” 那两只颤颤又晃晃,躺下时自然地流向身体两侧。白霜小心翼翼地拢住,大得一只手掌不过来一边,手指按出乳坑,乳肉从指缝溢出,软得令他心惊肉跳,生怕捏坏了。 好像一对初生的幼兔,他想。 他目光专注地俯身含住一边,谨慎得像第一次聆听人类的许愿。 “嗯……吸一吸,用舌尖舔乳晕……哈啊别咬……” 这个人类的愿望真是既简单又棘手,新手山神反复实践,头发都被她拽断几根,才得入法门。雪腻香甜的胸乳被紧紧裹进口腔,白霜晕眩得快要失去神智,却忍住只是闷哼着轻轻吸舔。他没有犬牙,不会咬破皮肤,但怕惯于咬磨硬物的门齿会将她咬痛。 “啊……就是这样,手也用上……” 池澈影紧紧夹住他的腰,抓乱了他的长发将他按在胸前,舒爽得一直挺胸往他嘴里送。白霜真是相当聪敏好学的学生,她思绪混乱地在心里评价,比之前睡过的处男表现好很多。 “宝贝真乖……往下舔,哈啊、有点痒……帮我把内裤脱下来,别用下面蹭……蹭蹭也可能怀孕,懂吗?可以用嘴舔……” 白霜直直盯着已经泥泞的秘处,他本想说他人身特殊,不会让她怀孕,但头脑发热,哪有余裕组织语言,已经只会发出野兽般本能的哼叫和喘息。 他试探着轻轻用手指戳了戳,笨拙得连怎么分开那两片花唇都不知道,就手握住她的大腿掰开,按她说的低头含住。 好学生做事一丝不苟,池老师要他用嘴舔,便决意认真舔干净,从阴阜舔到小阴唇,几次舌尖偶然滑过湿软的入口。只是水越吃越多,分开的大腿也将他夹得越来越紧,终于在舌尖再次碾过凸起的肉珠时,池澈影大腿打颤,足弓绷成新月,猛地揪紧他的头发,淋了他一脸的水。 白霜不知所措地直起身,摸了摸被池澈影彻底抓散的头发,舔了舔唇角,又将唇上的淫液抿进嘴里。 他小心偷觑池澈影的脸色,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时候的池澈影有种难以形容的摄人心魂。那双总是锐利冷情的眼眸变得迷离,面如桃花,红粉凝霞。 白霜看得呆住了。 直到池澈影缓过来,非常脱仙入俗地感叹。 “……我靠。” — 我才发现定时发布定成了明天T^T晚了一点点 按计划还有几章肉,不知道你们还行不行(?),会腻吗,腻的话我就只写感情变化少点涩涩 以及本文评论区高频词汇“嘿嘿兔兔”“斯哈斯哈”“好涩好涩”让我不知道怎么回惹! 015尾耳 池澈影是爽了,白霜硬着下面,被迫先听了十分钟的生理卫生课。 手指被她牵引着,一点点摸索着她的私处。她小声嘀咕着要不是中午看过他指甲整齐手也干净,起码也得让他戴个指套。 白霜抿着唇,将保持个人卫生铭记于心。 手指终于找对了入口,按她教的,拇指揉碾刺激上面的阴蒂,让流出的蜜液润湿指掌,再一根一根探进去。只是进了中指,白霜就惊慌失措地抬眼看她——里面实在太软,是和胸乳不同的软,紧弹的穴肉不留余地裹上手指,感觉随便蹭一蹭都会弄伤她。 池澈影仰头娇吟,催他快些,“食指也放进去……啊……不是疼,是舒服。没叫你停——” 叁根纤长手指并排着在里头搅弄,突出的指节反复被吃进去又吐出来,捣出的汁液将身下毯子的长绒毛都打湿成绺。白霜凝视着每一滴飞溅出来的液体,兔子绝佳的嗅觉使他深陷池澈影的气息里。 她的一边小腿搭在他肩头,大张的双腿方便他看清细节补生理课,也方便他只要一转头,就能亲吻她的脚踝。 他突然觉得很渴。 “……可以了吗?”开口嗓音格外嘶哑,白霜咽了咽口水,他其实很想埋下去再吃一次,但池澈影只叫他扩张,没让他做别的。 “等一下……” 池澈影艰难地撑起上身,扯过丢远的外套翻找东西。柔黄的烛光落在她赤裸的肉体上,从光洁的肩头流淌到丰盈的乳房,映红零落几枚吻痕。白霜又看痴了。 “找到了……戴套。” 白霜是认识这东西的,镇上的小商超有卖。“你……怎么带这个?” 池澈影冲他眨眨眼,说得坦坦荡荡理直气壮,“为了和你做啊,这是喜欢你的表现。” 她昨天来找白霜时就带了。先前在一片湖的那次接吻,就算白霜没喊停,她也不会继续做下去。 “避孕不是应该的吗?” 她这样神色自如,搞得白霜又开始内疚:是不是他太过老古董了?看来现代的人类都不像他这样保守的。 他有些羞赧道:“不会怀孕的……我身体特殊,可以控制的。” 要怀孕也是他来怀……如果池澈影想要孩子的话。 脸颊又因这浮想联翩而变得发烫,白霜微垂着头,让滑落的长发遮住一片潮红。 ……这也可以控制吗?是只有精浆不含精子,还是其他什么……种族天赋? 池澈影努力掰回思绪,不让科学求知欲影响性欲,“那也要戴,可以预防性传播疾病。” 白霜立刻抬头,瞪大眼睛看她,满脸写着“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委屈道:“我很干净的!” 池澈影箭在弦上没那么多耐心,她撕开包装,“戴不戴?不戴不做了。” 白毛的红眼睛更红了,喉咙像咽了一千根针,哽塞憋闷得想落泪,“……戴。我不会,你帮帮我吧。” 最后还是池澈影帮他戴的,她背对着烛光,说不清是不是故意,摸索了好久才戴上。薄薄的橡胶套每撸下去一寸,白霜略带哭腔的闷哼便高一分。 池澈影觉得有趣,戴好后又揉捏着脆弱的龟头,揽住他的脖颈接吻,将呻吟和求饶都堵了回去。 “紧吗?” 池澈影反过来跪立在他身上,手扶着阴茎在穴口滑动,还有闲心问他安全套的用户体验。 白霜躺在她身下,眼前是她活泼跳动的胸乳,被他品尝采撷过的红果鲜嫩欲滴,水藻一样卷曲的黑发垂落在雪色上,极具视觉冲击。 彼此的气息在这破旧的山神庙里交融,他的视野里已容不下自己的神像,容不下曾每天擦拭的案桌,容不下往日的雕梁画栋与如今的破败腐朽,也容不下旁的人类的脆弱信仰。 白霜神魂颠倒,几欲落泪。他想,如果他信守承诺做一方山神本身就是个笑话,至少还有她是真实的。 鲜活的她,热烈地与他亲吻,赤裸交缠,如同本就密不可分。 兔脑袋已经没有多余的内存分析她的问题了,他已经舒服得快死了。 下一秒,才知道自己错了——池澈影玩够了,摆腰吃进性器头部,又啵地吐出来,没等白霜惊叫出声,就按着他的小腹,极快地整根坐了下去。 她很喜欢这种猛地被撑开的感觉,喘着气趴在白霜胸口缓了缓,还有力气咬着他的喉结戏弄他:“怎么不回答?” “……紧……” 套紧哪有她里头紧,白霜眼神涣散,池澈影已经开始前后摩擦带动肉穴反复吞吐。让他帮忙拢一下头发便照做,让他坐起来些方便她扶肩便听话,让他不要叫得这么骚……这又不是他能控制的! 这确实不能怪他,固然身体是敏感些,但他接受的刺激比她强烈千百倍。 烛火惺忪,风雨如晦,池澈影只有普通人类的五感,舒服更多是交媾的欢愉;但白霜直面她面上醉人的欲色,浸泡在强烈的纠缠融合在一起的气息里,耳边是比风雨交加更清晰的交合水声与肉体撞击,他甚至能感到屁股底下的毯子已经湿透,连他的尾巴都被打湿…… ……尾巴? 白霜僵硬地察觉到不对,揽住池澈影的裸背避开她的视线,抖着手探向身后,又抬手难以置信地摸了摸头顶。 不知道什么时候,毛茸茸的长耳也已经兴奋到立起了。 — 好可怜哦,还在恋爱脑想给她生孩子,人家只是爽一发惹,唉呀(狗听了都摇头.gif) 016后入 白霜咽了咽口水,高度的危机也终于让他从濒临高潮的快感中清醒过来,无意中避免了处男秒射的惨剧。他更加用力地拥住池澈影,酥软的乳肉都在他胸膛上压扁,白霜浑然未觉,正用所剩无几的神智思考对策。 他自性成熟后,两千年来的化形从没出过差错,竟没意识到尾巴和耳朵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池澈影应该没有看到……他先前确实想过同她坦诚自己是兔子精,但也不该是这个情形,这个时刻。 “嗯……可以,换个姿势吗?”白霜贴在她耳畔请求。她耳垂上的银质耳钉也被熨烫,是一轮落入凡间染上温度的月亮。 池澈影也确实累了,白霜那物太硬,又自带一点弧度,她空有骑乘的体力,但顶不住屡屡被刮碾肉壁的舒爽,一次次腰酸腿软,一次次被迫泄力。 “哈啊别顶……你会什么姿势?” 她还不忘取笑处男。 白霜紧抿着唇,一手搂住她抱起来,一手在已经完全无法遮蔽身体的衣物里翻了翻,从大概是袖子的地方又摸出来一块毯子,迭着先前的铺到地上。 这才略微和池澈影分开,将她大腿压向胸口,提着细腰将人翻了个面儿。 “……卧槽。” 池澈影被身体里转了半圈的性器弄得小小高潮了一次,眼前昏黑,完全没注意到白霜头顶的白色是头发还是别的什么,就被拽成跪趴的姿势,紧接着被他滚烫的温度覆盖。 其实本来也不冷的,外头凄风苦雨,庙内有白霜法术加持,温暖如春;手肘和膝盖抵着的绒毯也软得堪比鹅绒被,带了丝白霜的体温。 只是她没想到白霜还知道后入……这是雄性本能吗? 她塌腰翘臀迎合,还又要内涵他,“看、呃啊……看不出来嘛……还会这个……嗯啊好爽……” 白霜没了顾虑,埋头苦干,他不知道什么是后入,只是兔子写进基因的交配姿势就是骑跨。他俯下身,长发垂落,像给池澈影披了件白衣。 他半闭着眼睛温柔地亲吻她的后颈,肩头,蝴蝶骨,睫毛也跟着不住轻扫,手绕过身侧握住她的乳房,夹住一直挺立着的乳珠。 他真的学得很快,特别是池老师专门贴身私人指导之下,只是池澈影还未意识到这一点。 吻与爱抚有多轻柔,下面的肏弄就有多凶狠。没顶多久池澈影就颤抖得跪不住了,淫水像失禁了一样涌出来,交合处湿得像挤完了一大瓶润滑液。 嘴毒的坏女人终于再说不出什么过分的话,连呻吟和哭叫都被撞得支离破碎。白霜眼眸红得几近滴血,察觉到她的身体不断往下掉,便紧紧钳住她的腰侧,扯着往自己阴茎上按。 太舒服了。 他的眼泪掉在池澈影的后背上,淌进腰窝里。 如果能用这种方式吸引她、绑住她,她是不是就不会再虚假许诺什么“明天见”? “阿影。” 他眨眨眼,像醒悟过来。 又低声唤她,“小池。” 池澈影被接连的高潮冲击得快要失去意识,浑身发抖,开口想叫他慢一些轻一些,却半句话都说不出。她终于与前不久被她亵玩的白霜感同身受,却是以这种被肏坏了的姿态。 白霜也被绞得难受,这种肉体上的如胶似漆令他满足又害怕,一直在压抑着哭声掉眼泪。他低头看去,新铺的毯子已经又被池澈影的蜜液和口水浸透。 他轻微走神,想着待会要给她换一块新的再睡觉,池澈影又将他夹得死紧,白霜便再次俯下身,轻轻含住她后颈的皮肉,加快了速度。 他也很想在这种时刻与她接吻,做那些她对他做过的事,但兔耳会被她看到。她可以像别的人类一样骂他是可怕的精怪,不过最好不是在这种时候。 这种,他又幸福得要哭出来的时候,他正觉得他们彼此身心相通的时候,好像可以长长久久的时候。 外头的狂风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只有轻轻浅浅的微风呜咽。 池澈影白天爬了山晚上又“加班”,普通人类的血肉之躯已经累得不行,白霜还没退出来就昏睡过去。 白霜慌忙又扯了几张新绒毯给池澈影做窝,多加了张当被子盖。他施咒处理了内容物偏多的安全套——池老师还没来得及教他怎么善后就睡过去了,又觉得还有浑身力气没处使,便化作兔形冲出去跑了几圈。 回来后擦过脚才小心跳到池澈影脸旁,谨慎轻微地用叁瓣唇碰了碰她还泛红的脸颊,又忍不住把下巴搭上去蹭了蹭。 真好,这样她从里到外都是他的气味了。 017介意 白霜虽然自己住灌木丛石头洞凑合了两千年,但给池澈影做窝格外精心,差点把库存的绒毯都用上,还有个风颂以前送他的丝绸枕头。 各种防风保暖加湿熏香的小法术也都不能缺,他参照着池澈影养小白的方式来,郑重其事地照顾他最珍贵的人类。 做完这一切,白霜兴奋得一晚上都没怎么睡,一会儿变成兔形一会儿化作人形,轻轻将池澈影揽进怀里,脸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吸气。 心满意足得想让时间停在这里。 天边有了第一缕光亮,池澈影还在睡,白霜轻手轻脚爬起来,准备下山给她弄点早饭。昨晚她就没吃——他用治疗术消减了饥饿感,但人类身体脆弱,不能总用法术应付过去。 他没有人类的货币,也不会手机支付,还是以物易物。早餐店正要开张,老板娘去前头开灯拉卷帘门,白霜趁机摸到后厨,嗅了嗅确认口味,掏出木盒装了一屉肉馅小笼包,留下几根老山参,想了想,又放下一块鎏金玉佩。 是以前风颂给他带的小玩意儿,说人类很喜欢这个。 池澈影睡得也好也不好,铺盖柔软舒适,但她浑身疲惫,身上还有出过汗后的黏腻,腿间更是惨不忍睹。她挂着对死鱼眼勉力起身,拉过外套,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火机,开始迟来的事后烟。 就这一点来说,白霜床品不太行。她默默评价。弄得太狠,还不知道给她擦身。 白霜回来的时候,池澈影已经用干净的绒毯擦了擦身,臭着脸裹了新的,露着胳膊和大半胸脯,侧撑着脑袋在吸烟。 清晨的光线落进来,给她的乌发镀了金边,皮肤也更显一种饱满的乳白。指甲闪亮莹润,搭在明暗的分界线。 烟雾从亮处飘浮,到暗处逸散。这座山神庙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袅袅升腾的烟火了。 水汪汪的红眼睛望着她,也看她颈项与胸乳上的吻痕。 “……早,吃饭吗?” 池澈影瞥到他手里的木盒,才发觉搞了一晚上竟然也没觉得饿。她以为又是桂花糕,提不起兴趣,打算下山再吃。 吸了一半的烟被捻灭在青砖地板上,滚落了几粒红色火星,无助地闪了闪,便熄掉了。 “我想洗澡。” 桂花林里那条小溪是下游也在用的活水,白霜用绒毯裹着池澈影抱起来,带她去一片湖。那边是他私有的修行之地,人类无法误入,其他生物也会无意识避开。 白霜盘腿坐在湖边,略别开脸,伸长胳膊给她喂小笼包。兔子的视野是前后左右360度,难免瞥到净澈水下她的裸体,渐渐红透了耳朵。 确实是他失策了,兔子爱干净常舔毛,池澈影没给他洗过澡,他便忘了事后替她清理一下……她脸色看起来凶凶的,他也不敢说可以用法术清洁,直接就带她过来了。 池澈影以为这包子也是他仿照昨天那份自己做的,没有多问。洗过澡又吃了饱,心情好了很多,抬手就扯白霜的衣袍,“你不下来洗洗吗?” 白霜迟疑。这要怎么说,说他昨晚兔形的时候已经舔过了么?腹部的毛上纠缠的全是她的液体……唉,还得想一想,怎么和她坦白自己是兔子精。 池澈影拔那啥无情,睡过就少了哄人的耐心,“下来洗,以后事前事后都要洗。” 以后…… 爱脑补的兔子精又红了脸。 池澈影替他把长发拢起来,避免沾水,卷在手上盘成发髻。她看着白霜修长的脖颈,性感的喉结,忍不住又上手。 “嗯……” 阳光照耀下,白霜的睫毛像冰晶融雪,薄薄的绯色则是映出的红日,绮丽美景,人间所不能有。 “……要做吗?” 池澈影私处还有点肿,她随意敷衍,“再说。” 白霜便咬着下唇,任她动手动脚,半闭着眼睛,不敢看她近在咫尺的身体。 她身上……很香,还混合了他的味道。白霜心里的欢愉甜蜜几乎溢出,幸福的泡泡浮起来,飘飘然升空。 池澈影在这时低声吐槽,“上个事后不洗澡的已经被我踹了。” 白霜转头看她,反应慢吞吞地眨了眨眼,“……上个?” “前男友。”池澈影笑眯眯的,在他胸膛上又揩了把油,才满足地起身上岸,捡了绒毯擦水,“上几个来着……?记不清了。最近一个是上上个月,给你带的止痛药还是他寄的。” 白霜愣愣的,脑子里原本在组织的坦白身份的话都卡了壳,只会难以置信地重复,“他寄的?” 虚幻的泡泡破碎了,流淌的甜蜜也突然齁得令人落泪,有一种甜到极致的苦。 “你很介意吗?那我再给你买新的。”池澈影浸淫情场多年,听出了他的意思,她只是浑不在意。她能接受在现男友身上花心思,小脾气也都可以容忍。 男人嘛,哄一哄睡一睡就好了。 她刚穿好内裤扣好内衣,正要套上T恤,一转头便见白霜出水上岸,水珠从结实的胴体上滚落,方才被她摸着喉结戏弄、半勃挺立的阴茎便一览无遗。 她毫无危机感地直白赞叹,“哇——” 下一秒,腰后被他扣住,整个人都被用力按进了滚热的怀里。 018对等 白霜的学习能力非常惊人。 池澈影终于意识到这一点。 有点迟。 被他扑在草地上接吻,更像是啃咬。一个月前在这同一片湖畔草地,彼时还生涩到被亲会僵硬脸红忘记呼吸的人,已经会吸吮得她舌根发麻,喘不过气。手也从内衣底部挤进去,揉捏她红肿的乳尖。 “……能不能先打个招呼!” 池澈影大口喘息,膝盖顶在他的胸口挡住。分开的双腿反倒被他趁虚而入,手指从内裤边缘探进去,敏感的阴蒂被他快速碾动,池澈影啊地惊叫出声。 “我靠你特么——” 他又用吻堵住她的脏话输出,屈起她的双腿扯下内裤。她的身体已经与他愈发契合,快感被唤醒得很快,湿淋淋的穴口兴奋地翕张,白霜挤进去一根手指,红眼睛垂视她,不发一语。 直到被弄得先阴蒂高潮了一次,叁根手指在里面顺畅进出,草地在身下扎得刺痒,池澈影呻吟难耐,顺从本心对他敞开身体,白霜才抽出手指,含进嘴里舔了舔。 饱满的唇珠上都沾了她的淫水。 白霜仍不说话,只有压抑的闷哼和低喘。他又将池澈影翻过来,腰按下去,臀提上来,胯部抵上她的臀肉—— “戴套!” 白霜气闷得想咬她,但还是从带过来的她外套的口袋里又摸到了新的。 池老师教过的他都有好好记着,捏住排气,套住龟头,翻转卷边,一撸到底。 内衣搭扣也按她教的,解得轻而易举。 阳光毫无遮掩洒落在她身上,幕天席地好似谁都能看到,白霜更加难受了:只是他做得不好就要踹了他,还用别的男人送的东西来转送他。她不是说喜欢他吗?她不是说慢慢相处吗?之前那样温柔照顾他都是假的吗?她真的喜欢他吗? 他有那么多患得患失的委屈,只有恨自己嘴笨,竟半句也道不出。 这种膨胀的不确定猛烈侵袭,即便得知她前男友众多,他甚至也不敢吃醋。 他又想哭了。 她的腰后还有极明显的指印,他再次覆上去,用更重的力气。 顶到底的时候池澈影一直在哭叫,一会儿嚷着再肏这么凶他马上就是前男友了,一会儿又低泣着让他轻一点受不了了。白霜也在哭,耳朵和尾巴怎么也收不回去,眼泪默默掉着,让池澈影分不清背上的是不是自己的汗水。 风吹得草地起了绿色的海浪,和煦光下,背后的湖水柔柔涌动,他们在无尽高的苍蓝穹顶下野合交媾,像四野八荒里最渺小的生物。 他的爱也这样微不足道,甚至得不到她对等的回应。 池澈影跪得手肘膝盖都被磨红了,被高潮冲得意识模糊,交合处潮吹的液体喷出来,顺着打颤的大腿淌下去。甬道每一寸褶皱都被他肏开,微弯的弧度快要劈开她的身体,爽得浑身颤抖,头脑嗡鸣。 白霜叼紧她颈后的皮肉,也咬她凸起的好似下一秒就生出翅膀离开他的蝴蝶骨。眼泪与她身上的薄汗混在一起,又被他痴迷亲吻。 他用快要将她捏碎的力道抱紧她,射精之后才哽咽开口,“……要喜欢我,对我负责。” 池澈影气得反手掐他,“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你了?!” “药,别人送的。”说着想起了池澈影仔细放好的药箱,原来是那个……等变成小白就给它偷出去埋了。 “刚刚不是说了给你买新的嘛!” 白霜说不出个中区别,但就是膈应得委屈,哼哼唧唧地从背后抱住她倒在草地上,手揉捏她柔软细腻的乳肉。 “……靠别摸了……啊……套,套要摘下来。” “好。”白霜先确认过耳朵尾巴收了回去,才乖乖松开她,阴茎滑出来,堵在里头的液体也跟着缓缓流出。 池澈影疲倦地撑身坐起来,低头看了一眼腿间的惨况,发现又要洗澡,生无可恋地骂了一声。 白霜不敢吱声,飞快揩净眼角的泪,由她教他怎么事后处理。 荒唐地用做爱来缓冲情绪的两人终于能冷静下来。池澈影对于他一声不吭先干再说的行为还是有些恼火,就算这事自己理亏(借花献佛确实不太道德),也要趁着白霜人话说得不流利,先站上道德制高点。 “我没有不喜欢你,只是碰巧他送了些常用药,你又需要止痛药而已。但你这样做我很不高兴,我如果喊停,就不能继续做……” 白霜眨着红眼睛看她,“可你没喊停。” “……”池澈影扯散她给他盘的头发,乱揉一气狠狠发泄,“总之你自己好好反省!” 白霜乖巧点头,又迫切追问,“你喜欢我,不骗我的?” 池澈影顿了顿,一时也想不起来有没有骗过他什么,便还是点头,“当然,我只有喜欢你才会和你在一起,谈恋爱就是要一心一意。” 只不过她是阶段性一心一意,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帅哥而已。 白霜略略安心了,这才吞吞吐吐坦白,“其实,洗澡,不用的。” 说着便用法术清理了两人身上的痕迹,连刚刚酣战过的那片草地也如同新生。 “……”池澈影木着脸看着,竟已对这不科学的场景生不起惊奇。她愈发觉得这纯情山神没那么听话,决定多晾他几天,好好调教调教,“那你多反省反省,我回去了。” 019兔毛 池澈影腰酸腿疼了好些天,又拉不下面子去找白霜治疗。想翻一翻青御寄来的药箱有没有膏药之类的,却发现药箱莫名其妙坏了。 掀开的盖子迟钝卡壳,里面的挡板也不知怎么碎了。池澈影嫌弃着这稀烂的质量,把里面的药转移到别的储物盒。 秋天是换毛的季节,小白总是很黏她,动不动就跳到她大腿上求摸,被她抱在怀里梳毛,舒服地眯起圆圆的红眼睛。 池澈影也惯着它,甚至会抱去办公室,一手批改作业,一手撸毛。从额头顺着长耳捋过后背,偶尔偷偷揉一把圆尾巴,小白也只是僵着身体,粉色的耳朵颤啊颤,但不再躲。 逐渐转凉的天气里,抱着个小火炉,相当舒适。 池澈影已经开始期待冬天抱着小白睡觉的场景了。 梳下来的白毛攒了小半瓶,池澈影有次给柳心蕊日常发小白萌照,顺便吐槽换毛,对方迅速丢过来个链接。 [链接]:兔毛毡速成宝典!懒人福音!一看就会!变废为宝! (花里胡哨艺术字加粗斜体) 【影】:宝贝,真正的懒人不会做这个的 【四心8/3意】:亲亲小池~人家想要啦~~~多戳几个还可以送学生~ 【四心8/3意】:工具包我给你买! 池澈影思忖着,给学生当奖励好像也不错,马上就要期中考试,等考完也差不多做好了,还可以顺便发点别的小奖品。 之前有学生来办公室问问题,看他们也都很喜欢小白的样子。 【影】:行,买吧 【影】:有什么适合给学生发奖品的也顺便下单,给你报销 【四心8/3意】:YesMadam! 做手工是件不做的时候觉得极度麻烦、一旦上手就不可自拔的事情。水洗,晒干,梳理,搓团,闲暇和周末都花在了书桌前,池澈影沉迷其中,不知不觉本打算“晾两天”的男朋友,晾了一周多。 ——这不能怪她,恋爱只是她生活的一小部分。以前的男朋友起码会在微信上嘘寒问暖,刷存在感,没有哪个是不通网的非人类,还得要她完全主动的。 深秋恰好的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徐徐铺展在屋子里,不至于将桌上的一团团兔毛吹乱,又足够带来清爽。圆滚滚的白兔子就趴在桌子上,替她挡了些吹来的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戳兔毛毡,像个恪尽职守的小监工。 池澈影见小白这么乖,忍不住又调戏它。戳完第一个小兔子就摆在它耳朵中间的位置,看它下意识把耳朵分开些,瞬间凝固成雕塑,一动也不敢动。 大只的小白顶着迷你版小白,也太可爱了吧。 她忍着笑拍照,拍完发给柳心蕊,才取下“封印”,摆在小白旁边,继续埋头戳下一个兔毛毡。 小白扭过头用粉嫩的鼻尖顶了顶迷你兔,像是很喜欢,又跳下桌蹦来蹦去跳舞。晃晃脑袋甩甩耳朵,腰也扭来扭去——如果兔子有腰的话。蹦够了又轻盈跳到池澈影大腿上,下巴在她胸口猛蹭,还伸着毛茸茸的脑袋,试图去舔她的手。 “小心点,别扎到你。”池澈影笑着把针换到另一只手,提着它放回原来的地方。兔兔便乖乖重新趴好,两只前爪揣在身前,肉乎乎的兔脸搭在上面,专注地看着她。 一个周末,池澈影的技术从生疏得反复扎手到纯熟。一只兔毛毡的小兔子只需要半个多小时,约两个指节长,软糯的兔兔趴,胶水粘上的玻璃红眼珠,耳朵乖顺地贴在后面,玉雪可爱。 薅下来的换季兔毛,一口气用来做了十多个。一字排开,再把听话的小白摆到最中间拍合影。 【影】:[图片] 【影】:要哪个 【四心8/3意】:中!间! 【影】:[微笑] 【四心8/3意】:好嘛好嘛,左二! 【影】:OK,明天寄 白霜自觉是个慷慨大方的人……不是,兔子精。他听池澈影提起过在溪南市的闺蜜,知道是她的缘故,池澈影才会来岚山镇。心怀感激之下,给她一个自己的毛戳的兔毛毡,他甚至都觉得礼轻了。 又过了两周,他在再次袭来的假孕反应里满心期盼,每天等待池澈影带着兔毛毡和木牌进山。左等右等,提摩西都嚼空了好几袋,却先等来了池澈影之前去找的那个人类幼崽。 “小桃来啦?在这边,我怕自己拿会弄坏。” 段小桃不是第一次来池老师房间,但第一次给池老师帮忙,她还是拘束又开心。仔仔细细看过自己要拿的那部分兔毛毡,又小心指着其中一个有些扁扁的,“池老师,这个好像有点……” 她想提前说明一下,不是自己笨手笨脚弄坏的。 “哦这个,我自己不小心压到了。那这个就留给小白吧。走了去教室。” 白霜难以置信地目送师生俩离开,目光落到那个最丑的兔毛毡小白上,浑身颤抖。 — 肢体语言小课堂: 兔兔跳舞(快速蹦跳扭身晃头晃脑)means非常开心快乐高兴 020吃奶 月黑风高夜,上门讨债时。 ……情债。 池澈影刚戳完兔毛毡的那几天,白霜还能由衷甜蜜地安分等着。晚上睡觉的时候随便她抱着取暖,偶尔趁她入睡后轻柔偷亲。 但越到“临产”,越是焦躁。他强行按捺住拔毛做窝的本能,连续几个夜晚跑去一片湖修行,在朗照皓月下,在万籁俱寂里,却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脑海里全都是和她待在一起的景象,以及激烈交配的画面……这要怎么感受月光? 直到发现兔毛毡竟然没有一个是给他的——兔毛出在兔身上,她怎么能这样!——白霜静心修炼数千年,第一次这样生气。 倒不如说,之前每次略有恼意,也都是因为她。 总是骗他明天再会,总是说着真心喜欢,总是欺负他嘴笨,还又将他哄得团团转。 用他的兔毛做的小兔子,全给了那些人类幼崽。连小白都有被压扁的丑丑一个,白霜却什么都没有。 之前关心他送的药也是别的男人买的。 还有那么多前男友……他才不是吃醋,只是,只是……他也会成为其中一个吗? 晚上不到十点,池澈影已经睡了。白兔子蹲在她枕边看了一会儿,涨奶涨得难受,对她更加地又爱又恨。冲动之下从窗台跳出去,人形落地,重新锁窗,绕到正门,轻轻叩响。 池澈影没有想过,再见到被她遗忘的男朋友,是这种情形。 她以为是住其他宿舍的老师,迷迷糊糊问了句“谁呀”,趿拉拖鞋准备过去开门。 “白霜。” 池澈影在深秋的天气里打了个哆嗦,猛然惊醒,心虚值火速拉满。 两个人在门口无声互瞪。 白霜嘴角显着地越来越垮下去,池澈影目光躲闪,不自然地往下扯了扯睡衣短裤,干咳一声。 “先进来吧,别被别人看见。” 说完就感觉好像听起来哪里不对。 “怎么来找我了?路上没别人发现你吧?” 哦,知道了,原来是听起来很像夜半幽会,月下偷情。 白霜幽幽地盯着她,一声不吭,进了门就开始脱衣服。 “止痛药我买了新的噢本来打算带给你的最近有点忙……卧槽。” 池澈影一心虚就话多还不带标点符号,锁完门转身,震惊得后背贴上门板。 白霜的外袍已经悄然落地,正在解里面的腰带。 她为难地搓搓脸,不是特别想做,但放了那么久的鸽子,又不太能那么理直气壮拒绝他,“……非要今天吗?” 白霜眼睛更红了。 “非要今天。”他哑着声音重复她的话,闭上眼睛,有些难堪地抖着手将里衣往两边扯,露出白皙的胸膛,“涨……吃一吃,帮帮我。” 池澈影:哦,不是做爱啊,只是吃奶。 池澈影:……? 池澈影:吃奶????? 白霜衣襟大敞,靠在床头,侧脸烧红,眼睫半阖,像是不愿看她。 池澈影坐在他大腿上,眼神飘忽,神游太虚。 “……你怀孕了吗?” 白霜转过头来瞪她:没有她的许可,他怎么会真怀! “……不曾。” 池澈影干巴巴应道:“……哦,那就好。” ……救命,她这是什么“打炮不愿戴套事后要人吃药反复确认没怀就怕需要负责”的离谱发言。 白霜又别过头去,不再说话,只是又将衣衫扯开了些,无声催促。 池澈影内心极度复杂,本来还想好奇他一个男性哪来的雌激素孕激素催乳素,看他这拒绝沟通的模样,也不敢多问,迟疑着抬手摸上去。 没有发力的胸肌,本应是软的,里头有乳汁的时候,好像会更绵软些。池澈影努力回忆上次摸白霜胸口的感觉,到底有没有这么大? 心情紧张又微妙,她撩起耳侧的头发,低头凑近。搭在粉嫩乳尖附近的手指也下意识用力,几乎是同时,有乳白色液体猝不及防喷射出来,溅到了她的唇上。 “……卧槽……” 贫瘠宕机的思维已经只会卧槽,池澈影瞪大眼睛,小心抿唇尝了尝。 ……竟然真的是奶,还有点甜。 ……她倒没有怀疑的意思,就是,这事实在再一次突破她的科学价值观。 自从认识了白霜,她的世界观反复被打碎重组,唯物主义岌岌可危。她甚至觉得,倘若白霜告诉她,他真的怀了,还是多胞胎,她都会麻木地接受这离奇的设定了。 奶水过于充盈,随便轻捏都会爆汁,挤出去这一点根本无济于事。白霜彻底紧闭眼睛,自暴自弃,低声敦促,“……多吃些。” 021暴露 白霜的声音又哑又抖,带着略微哽咽的乞求,和他动情时的声线如出一辙。 池澈影在心里封他为叫床第一名是有原因的。比如现在只是听他说这叁个字,尾音钩子一样竭力压抑的喘息,就已经听湿了。 她顿时就又觉得这个男朋友格外顺眼可爱了起来——那些不打招呼就顶肏、幼稚介怀她前男友的减分项,也就都一笔勾销。 “这样挤会痛吗?” 连语气都不由自主变得怜惜。池澈影双手掌心贴上他的一侧胸口,轻轻向中间挤压,聚成小包,同时低头含住挺立的乳珠。刚刚还玉石一般泛凉的肌肤,才经轻轻按了那么一次,就热了起来。 好色情啊……像那种特殊嗜好的爱情动作片里,巨乳人妻会用体温加热提供温度恰好的早餐奶什么的。 池澈影有些恍惚,咽下挤出的乳汁,漫无边际地想。 她只是听说过,并没有看过。但没想到自己还有亲身上演的一天……咳,还是吃奶的那个。 “不痛……呃啊、可以吸……” 白霜手指插进她的发间,难耐地仰起头,脖颈绷紧,脆弱的喉结不住滚动,身心都毫不设防地向她敞开。 明明是自然界中最胆小谨慎的动物之一,即便成为精怪也难改这一本性,却又向一个人类毫无保留地、倾赠了百分之百的信任。 被她无意中伤害也是在所难免的吧。 池澈影口腔湿热,灵巧的舌尖也一直在顶弄乳粒,在敏感的乳晕上打圈,反复地舔。 “啊、啊……嗯……不行了……” 白霜被她舔到勃起,一手紧紧将她扣在怀中,一手轻轻替她拢住垂落的头发,方便她大口吃奶。红眸眼神失焦,映出窗外晕黄的月影,自愿放弃所有与生俱来的警惕。 池澈影故意提醒他,“不要骚,只是吃奶。” 她最开始还有些羞耻,用嘴吮吸的感觉比用手挤奶更奇怪一点,又不是还在口欲期的小孩……但是很快就真香。 奶水很甜,吮吸会让奶孔张得更开,液体如甘泉一般涌进嘴里,唇齿留香。胸肌揉起来很紧弹,白霜受不了的时候会无意识绷紧,啃咬上去的口感也变得相当好。 她正坐在男朋友的大腿上,摸着他的胸肌吃奶,吞咽本不该由这个性别泌出的乳汁。 转凉的天气里,室内却在逐渐升温,变得潮湿,却易燃。 好像整个岚山镇,只有他们俩还醒着,在一片泥泞的沉寂里,相拥沦陷。 白霜已经浑身发烫,环住她往上提,阴茎卡在她的短裤间,隔着几层布料顶胯摩擦。他喘得声音都变了调,偶尔溢出过于娇媚的呻吟,迅速咬住唇,将乳尖往池澈影嘴里塞,免得她又要取笑他。 池澈影呼吸也变得紊乱,吃奶上头,吸空了一侧乳头,还意犹未尽地用手挤了挤,又伸出舌头舔掉挂着的几滴。 吐出的乳尖已从最开始的淡粉变成深红,乳珠被咬得胀大一倍,裹着一层淫靡的水痕,乳晕周围残留的牙印上也是濡湿一片。 她忍不住手贱屈指弹了一下——实在是颤颤巍巍的过于可爱——白霜惊叫一声,从头昏脑胀的情欲中短暂清醒,意识到是她在使坏,也只是拿蒙着水汽的红眼睛瞪她。 坏女人一脸无辜,坐在他的肉茎上扭腰摩蹭,中间的几层布料被她的水液浸透,蹭动时阴茎顶着衣物微微陷进肉穴里。 她又低头用柔软的唇瓣贴了贴红肿的奶尖,“我问个问题哦?你回答的话我就再吃这边。” 她一幅“反正已经吃够了剩下的是额外的价钱”的模样,手指在还鼓胀着的另一边点了点。 白霜快要习惯被她欺负了,他隐忍点头,“……你问。” 坏女人自认为已经把人哄好了,便开始直戳伤心处:“为什么会有奶水啊?” 白霜幽怨看她,“……因为,和你……” 池澈影神情复杂,勉强接受做爱和产奶之间的半科学联系。她追问,“每次做都会有吗?那你平时岂不是会很麻烦?” 白霜眼神更委屈了,“做得多了……或许,就没有了。” 像接吻一样,习惯被她的气息侵占口腔,就不会过分敏感到假孕了。 池澈影一脸神秘莫测意味深长:要不是知道白霜性格单纯,换成别的男人说这话,只会被她当成求欢的把戏。 “那现在做吧。”反正她也不困了,明天也不上课。 池澈影这提议来得突然,直到她取了套,白霜才回神,又在为难——她在上面的话,他若是又忍不住,冒了耳朵尾巴,该怎么办? 还是要先坦白自己是兔子精才行。 本就转得不快的兔脑袋紧急加班,还没等他想出措辞,池澈影就爬上来了。 “不想做吗?”她已经开始用手撸动吐水的性器,才注意到白霜有些纠结的脸色。 时隔快一个月重新被她握住,白霜又神思涣散,舒服得只会低喘闷哼,哪还有不情愿的样子。 池澈影放心了,强制爱py只有在py的时候才适合。她主动替他戴了套,自己在已经湿得淋漓滴水的穴口略加扩张,便扶着他的肩跪坐下去。 曾被他们讨论过来源的月光,赤裸裸地泼洒在交合的肉体上。床吱嘎吱嘎叫得厉害,但比不过黏腻的水声,与吸奶的嘬响。 白霜胳膊搭在池澈影腰后,任她脑袋拱在他胸前,只觉得无论上面还是下面都在被她榨干。红眸迷离失神,灵魂几乎脱窍,完全记不得本想分一点精力给耳和尾的控制。 直到池澈影吃够了奶抬起头,看到月光也落在白霜头顶充血深粉的长耳上。 她动作僵住,惊得性欲全无,无所觉地吐出个单音节,“……草。” 然而这耳朵又太过熟悉,没等白霜反应过来,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即扭头看向屋角,搜寻她以为躲藏起来了的小白。 兔笼空荡荡。 — 尒説+影視:ρ○⑧.αrt「Рo1⒏аrt」 022精怪(二更) 上一刻还水乳交融的两个人,下一刻又在无声互瞪。 池澈影脸上变幻莫测,万般思绪纠葛,脑袋里像有无数乱七八糟的声音炸响,细听却一个也分不清。 难为白霜这种时候还没有萎掉,被她受惊时绞紧的甬道夹得生疼,但不敢吭声,只是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耳朵也蔫下来。 ……啊,耳朵,毛茸茸的兔耳朵。 池澈影鬼使神差,伸手rua了一把,是熟悉的触感。毋需再多确认,她男朋友就是她养得白白胖胖的兔子小白。 白霜被她拿捏住耳朵,难以自控地低吟,红眼睛湿漉漉的,更像兔子了。耳朵微微颤抖,蛛网似的细密血管布在耳内,呈现出浅淡又诱人的粉红,轮廓清晰柔软,绒毛纤毫毕现。 池澈影心情复杂,不知道要不要生气,但又确实毫无怒意,只是有些吃惊——这点讶异也在今晚吃奶这一离奇经历的铺垫下显得不足挂齿——甚至还有一点点莫名其妙的欢喜。 她从来都是脾气不佳耐心缺缺的小孩,横行无忌,虚骄恃气。有意思的娱乐,漂亮的衣服,好看的人,她在麦田里挑挑拣拣,大家都收集最大的麦穗,她则全凭心意,随意采撷,又随意丢弃。 白霜好像总是不一样的那个。虽然这样说有些渣,但她在感情中确实需要不断的新鲜感,而白霜总能以奇怪的方式给自己续费。 池澈影摸了摸他的侧脸,手下的肌肤仍然鲜活发烫,带着迷醉的酡红。她半靠在他肩头,慢慢抬臀,将含在里头的东西吐出。白霜又急又轻地吸气,盖过了分离时“啵”的声音。 半透明的淫水也跟着被吐出来,流满了他的小腹,浸湿了身下的白衣。 池澈影腰酸腿软地翻身倒在一旁,照旧理直气壮指挥他,“收拾一下,我们聊聊。” 她这种态度如常的语气,反倒让白霜一块石头落了地。她没有害怕,没有嫌恶,没有骂他是妖怪,也没有要将他赶出去。 已经,比他想象中的坦白结果,要好太多了。 他半支起身,先用法术给池澈影清理了身体,任由她枕着胳膊侧躺看他,低头乖巧地摘下套子打结丢掉,收拾自己和床铺。 只是腿间的反应消不下去,这不在什么伤筋动骨的范围内,无法使用治疗术。他轻抿唇,不太自然地屈起腿侧躺,用宽松的衣袍遮住。 他们面向彼此,沐浴清泠泠的月光,静得只剩交织的呼吸。 池澈影仔细观察他,心道白发红眸原来是这回事,她一个普通人类贫乏的想象力,完全没有联想到一起去。 她略加思索,先从最近的问起:“有奶水也是因为本体是兔子吗?你不是男……呃,公兔子?” “已经不算兔子了,是精怪。”白霜小声纠正她,“泌乳……我也不知。” 其实是某人的奇怪乐趣。他本以为只是简单的生育能力,没想到要给就给全套,连假孕都保留了。 “哦,兔子精啊……”总之就是会变成人的兔子嘛。 说到精怪她便忽然想起,“你之前说的狐狸精,叫什么来着?也能变人吗?” “风颂,他常用人形。”白霜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瞪得滚圆,十分警惕,“你问他做什么?” 池澈影前科累累,不得不防。 她眨眨眼,抬手便撸兔耳朵,“没什么啊,就是好奇。” 白霜被她摸得舒服,无法自控地顺着她的力道服帖了长耳,还朝她的方向又挪了挪,不忘低声控诉,“兔毛毡,你给出去那么多,我没有。” 用他的毛,送别的人,四处招惹,芳心纵火。 池澈影心虚:“小白不是有一个的嘛——” 说着又想起来小桃来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肯定也听去了那是个压坏的,就又许诺空头支票式哄他,“你以后还会掉那么多毛,再给你做嘛。” 白霜小声嘀咕“不一样”,心里别扭得厉害,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池澈影为转移他的注意力,也为满足自己的好奇,虚握住耳朵,另一手撩他的头发,语气真诚地忽悠兔子:“他们跟我都没有你跟我关系好哦,你是男朋友。男朋友让我看看耳朵,诶……” 科学精神再次发作,“为什么还有人耳,这边也能听么?” 说着便将唇凑上去,亲出了啾的轻响。 白霜愣了愣,脸色爆红。 023暖床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白霜抓住池澈影的手腕,侧偏过头,擦过唇角,轻轻咬了下她的嘴唇,又松开讨好似地舔了一下。 “能听……不要碰了。” 总是这样摸摸蹭蹭,搞得他很难受。 那双漾着水波的红眼睛近在咫尺,池澈影咽了咽口水,不再上手,只口头问他:“还能收回去吗?” “可以。”霜雪似的眼睫轻颤,纯净易碎,又引人玷污,“只是和你……的时候,受不了,才会冒出来。” 说着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发顶那对绒耳便消失了。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池澈影遗憾地倒回原处,想着下次要拉他玩点刺激的,再rua个够。她继续盘问:“为什么可以变人?感觉上还是兔子吗?视觉?听觉?嗅觉?” 说着在白霜一脸惊恐的表情中又摸上他已经被吸空的奶尖——顺着往上滑到大概是心脏在的位置,表情凝重。 “精怪都可以变人……怎、怎么了?” 池澈影发自肺腑地惊叹,“竟然还是人类的心率。” 得亏白霜脾气好,被她从变化方法到实际体验全都问了个遍。每当聊得他快要心如止水,又会被她“验证实验”,确认身体确实和人类别无二致——同时也被碰得重新起反应,却只得痛苦忍下。 明明之前那些年,这具人身从没有这样敏感过。 ……简直快要被她玩坏了。 池澈影像审讯犯人,从记忆里挖出和以前对不上的地方,一条条核对:“那你之前怎么顾得过来的?只送我到山脚,但我回家又……哦,因为是兔子所以跑得快吗?” 白霜轻轻嗯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兔形的时候,跑得很快……不过人形的时候,才有法术。” 暴露这样的弱点是致命的,他没有继续说这样意味着什么,池澈影也不会知道她被赠与了怎样的信任。 只是想告诉她,不想对她隐瞒,她想知道什么,都可以。 池澈影果然没过多深思,只是很纯粹地感叹,“早点知道你能变成人就好了……” 白霜耳尖一红,以为她在说什么“可惜没能早点遇见你,不然能早点在一起”之类的情话,羞涩地正想说是他的错,他该早些坦白。 池澈影又继续道,“……这样夏天还能把你当空调用,兔子的时候又不能制冷。” “……” 白霜难以置信地瞪她,从侧躺翻身成面朝上,但也没背对她。 精准地表达出“我有点生气,但你可以哄一哄”。 池澈影低笑,半伏在他胸口,故技重施,俯身捧住他的脸亲吻。柔软的唇珠香甜可口,含在齿间,恨不得将他吞下肚。 她的嘴里还残有刚才吃奶残留的乳香,白霜被迫品尝到了自己的奶水,涨得脸色通红,几乎又要忘记呼吸。 池澈影轻喘着松开他的唇,晶亮的涎液粘连,又令他们没有完全分开。她的唇辗转到唇角,侧脸,张嘴轻轻咬住,在脸颊上留了浅浅的牙印。 刚刚屡次被撩起又按下的欲火得到了满足,白霜眼睛亮得惊人,像血烧成了火,要与她共焚身。颊边的齿痕又平添一股情色,仿佛被她盖章定戳,认归私有。 他正想开口求欢,却听她若有所思地喃喃,“难怪之前有草木清香,原来提摩西是那个味道。” 她还在顺便搞一些验证猜测的实验。 没等白霜反应过来,她又追问,“所以你觉得哪家的提草好吃?还有兔粮,要自己选一选吗?” 白霜还沉浸在方才的吻里,一脸彷徨茫然,不懂话题怎么跳得这么快,“其、其实……我已经辟谷,很久了。” 他怕池澈影听了伤心——毕竟她之前投喂照顾小白那样用心——慌忙补充,“都很好吃,我只是想,不好浪费你的钱财。” 他之前偶尔用兔形混进岚山镇,即便是混吃混喝,也会偷偷给予人类他认为对等的报酬:山上难采的草药,猛兽的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遗落在山上的前朝古币,为畜养的鸡鸭牛羊赐福,悄悄治好家里病怏怏的人类幼崽,乃至后来风颂带给他的那些精美金银玉石。 他兔生仅有这一次白吃白喝,坦白起来实在令他羞愧难当。 这和做面首又有什么区别——这词也是从风颂那里听来的。 池澈影不以为然,“我们在谈恋爱嘛,给对方花钱很正常,没什么的,你又吃不了多少。” 可白霜不想当兔子,而是想当她的恋人。 正常的恋人是不会被对方喂草喂兔粮的。 他坚定拒绝,“你已经花了很多了……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这样才对等。” “做点什么啊……”池澈影忍不住调侃几句,好消减这严肃的气氛,“那你每天给我暖床吧?还有用用治疗术什么的。” 不通世故的兔子精对“暖床”的理解仅有字面意思,他本想说这些是他该做的,算不上回报对等,可是“每天”这个词,实在太有诱惑力。 他认真点头,“好,每天给你暖床。” 池澈影:……啊?你个傻兔子精玩这么大的吗? — 小池:可是我真的很需要空调 注:兔子心率比人类快很多 尒説+影視:ρ○⑧.αrt「Рo1⒏аrt」 024同居 池澈影自毕业后一直独居,在亲密关系中更倾向于彼此独立,上次和男友同居还是大学,只住了一周就搬走顺便把人踹了。 但这次不一样。或许是此前养了小白快叁个月,习惯了在同一片屋檐下;或许是白霜确实某些地方和前男友们不同。总之,她竟然奇异地毫无抗拒就接受了同居这件事情。 和白霜一起住真的很有意思。 他自己头发也长,又不怎么会梳,睡觉要压头发也是池澈影压他的;身上总是温度适宜,冬暖夏凉,和那群热腾腾臭烘烘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他最开始还有些失眠,特别是“旧伤”再一次发作的前几天。但当疼得难受蜷在床角,止疼药没有用,完全硬捱的时候,又冷汗淋漓地拱进她怀里。 之后池澈影哄他变成兔子,搂在胸前一起睡过几次后,白霜便能接受用人形与她同睡,还红着脸圈住她的腰,无声地讨要埋胸和贴贴。 每日相处,池澈影也看出他几乎没有人类正常生活经验,不得不从穿衣洗漱等等最基本的开始教起—— 内裤要辨别前后,穿毛衣时不要试图用脑袋套袖筒,牙膏是挤在牙刷上的,洗澡的时候记得注意清洁丁丁。 也还好白霜学什么都很快,后来除了自己洗澡,还能帮她洗澡。 相比瞬间清理干净的法术,作为普通人类,池澈影事后还是喜欢用水洗。白霜寻到了反过来照顾他的人类的乐趣,并沉迷其中。——对他而言,这就是另类的“舔毛”方式。 把人折腾得快要昏睡过去,抱去放水洗澡,帮她洗头发吹头发抹精油。甚至还能替她完成晚间护肤,将瓶瓶罐罐里的东西依序轻柔涂到她脸上,水乳精华面霜眼霜都分得清清楚楚。 以及践行自己的暖床重任,将她搂在怀里,听她事后的骂骂咧咧,认真用治疗术替她放松腰腿的肌肉,医治被肏得红肿的小穴和缩不回去的阴蒂,还有在后入时跪青的膝盖和磨破的手肘。 池澈影这半个多月给白霜新买了许多人形时用的东西,连带他也初初掌握了一点点网购技能。会自己翻购买记录,把套套加进购物车,修改数量,然后默默盯着她,红眼睛里满是不加掩饰的渴望。 决意融入人类社会的白霜,像刚破壳的雏鸟,笨拙地模仿见到的第一个生物。 和池澈影住久了,他讲人话都利索了许多。能说长句,用词也现代化,起码偶尔被她惹恼,已经不会再气得只会叫她的名字,还会顶嘴,控诉她这是在欺负他。 他也没多久就习惯了她买的那些衣服,开始看起来像个现代人。 “你这个白毛……倒是可以假发,眼睛就戴美瞳,睫毛和眉毛……唉,难道每天化妆才能出门么。” 池澈影托着腮犯愁。她没有金屋藏娇的喜好,这阵子过得像连体婴,出门只要不去上课就都是抱只毛绒绒的白兔子,然而总归还是不如牵着男朋友看着正常些。 ——前提是,男朋友不是个红眼白毛。 入冬供了暖,宿舍里闷热,她也想和白霜出去玩,人形时只待在屋子里总会腻烦的——指她自己这样觉得,白霜一直认为怎样都好。 白霜犹犹豫豫,小心开口:“其实……我有易容术的,只能改变一点点。” 池澈影捏他的脸往两边扯,“你怎么不早说!以前怎么不换个形象?还能常到人类这边玩。” “这个样子……习惯了。”白霜随她捏脸,欲言又止,摸了摸头发,“我以为你更喜欢这样……” 毕竟第一次见面,就对他产生极大兴趣。 “而且,我不知道要改成什么样子,你有喜欢的吗?” 池澈影眼睛一亮,“脸也可以换吗?”那岂不是每天一个新鲜男朋友。 “不能呢。”他闭上眼睛,手放在头发上。再睁开眼,发色和瞳色都变成了与她一样的棕黑。 “这样可以吗?” “哇——”池澈影仔细端详,开始DIY男朋友,“你头发直,还是纯黑好看,我喜欢黑长直。” 白霜默默记下她的喜好,顺便将眉和眼睫也都变成纯黑。 “不错哎。就只能改变颜色吗?头发能变短吗?人类男性这个头发长度,还是有点引人注目。” 白霜有点歉疚,“可以剪短……或者等风颂再来,我向他讨教。” 虽然这种被赠予的技能,不太能继续传承。 池澈影已经很满意了,拢起他披散的黑发,跃跃欲试,“没事,还可以给你做发型。” 只是还没等给白霜搞成能出门的样子,学校里就出了事。 只有池澈影会在意的事。 — 肢体语言小课堂: 兔兔能在人类面前睡觉means非常非常信任·究极版(大自然中生存环境恶劣,处处天敌,生性谨慎)11章写过白霜晚上不会留宿。 025掺合 十二月岚山镇上供了暖,教室里不开窗时,闷得空气都稠住。小孩年轻气盛,更不怎么穿羽绒服。池澈影周一给段小桃在的班上课时,瞥见了她毛衣袖子盖不住的细长血痕。 她个子矮,座位靠前,不合身又脱了线的毛衣松松垮垮,怎么看怎么觉得漏风。 池澈影第一反应是学生打架,紧接着想起了之前见到的段小桃的母亲,又觉得家暴的可能性大一些。 她觑了机会,趁中午下课都去吃午饭时叫住段小桃,开门见山直问,“我可以问问你,胳膊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吗?你有处理吗?天气冷,万一沾水就恢复得更慢了。如果想去医院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小女孩仓惶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目光躲闪。手臂下意识地往背后藏了藏,视线落到鞋尖,似乎要把那双继承自堂姐的运动鞋盯出洞来。 “没、没事……过两天就好了,谢谢池老师。” 恰好初叁(一)班的班主任路过去吃饭,池澈影招手叫她过来,说了这事。她一个任课老师,确实没有班主任来管合适。 “怎么回事?是班上同学吗?” 果然还是中年班主任的威力比较大,段小桃不敢撒谎,期期艾艾,“不、不是……是我爸拿枣树枝子抽的。” 池澈影闻言惊得眉毛皱成一团,班主任却放下心来又见惯不怪,“哎唷,不是同学就好。下回躲着点噻,莫惹你爸生气。” 段小桃她爸有没有生气不知道,池澈影听这话是来气了,“王老师,家暴不该管管吗?” 中年女人便用之前秦老师看池澈影的眼神看她,像在看家中执拗又天真的小辈,“咱们老师能怎么掺合嘞?父母打小孩的多得是,太常见,这边妇联又不做事。” “那报警——” 王老师有些无奈地笑,没直接回她,而是抬手摸了摸段小桃的头顶,温声询问她,“小桃,如果老师报警,警察去你家把你爸爸教育一顿,甚至带走拘留,但这样他就不会再打你,你愿意吗?” 这其实还是理想的情况。实际很可能完全不管,或是警察走后又变本加厉。 瘦小的女孩惊骇地瞪大眼睛,害怕的情绪比黑白更分明。她磕磕巴巴说不痛的;又补救似的、安慰自己似的,连自己也不确定地解释,这很常见吧?已经习惯了,那可是她父母啊。 王老师看向池澈影,耸肩,“你看”的答复不言自明。她嘱咐她们俩早点去吃饭,便先离开了。 池澈影整个人都有点恍惚了。 怎么会这样? 她转向段小桃,正欲劝她,又闭上嘴。 她想到段小桃母亲的性格,如果报警,确实很可能恼羞成怒;这次是维护了正义,但然后呢?和那对父母每天相处的是段小桃,要承受所有不确定后果的也是段小桃。 她又问:“你想去医院看看吗?不用担心钱。” 能去做个伤情鉴定也好。 段小桃有些愧疚一再辜负她的好意,小幅度摇摇头,“没关系的……谢谢池老师。” 池澈影有些疲倦,半弯下腰替小女孩拉紧没穿好的羽绒服,也同样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没事。下午有体育课是吗?帮我去拿点东西可以吗?先去吃饭吧。” 在大多数天真可爱的学生眼里,能给老师帮忙,特别是池老师这种长得漂亮讲课又好的,是一项相当的殊荣。之前就叫她帮忙拿过一次期中考试的奖励,还给了她一只可爱的毛毡小兔子,段小桃受宠若惊,认真应好。 一个中午足够池澈影冷静下来思考措辞,她和白霜打了商量,提前做了些准备。等下午段小桃过来,便见池老师的宿舍里还坐了个长头发的哥哥,好看得像仙子。她没敢看第二眼,飞快收回视线落到脚尖,等着池老师安排任务。 “这我男朋友,休假过来陪我的。没事,我们该说什么说什么。”池澈影先简单介绍了一下安静老实的背景板,又拐上正题,“是有几本书让你帮忙拿一下,不过不急。你的伤口,不想去医院的话,可以让这个哥哥帮你看一下吗?他是医生,有祖传的药膏很好用。” 段小桃有些意动,池老师总是值得她信任的,也不好总是拒绝她的关怀。而且手臂上的伤确实一直火辣辣地疼,像钻进去小虫子在咬。 她又抬头小心瞄了一眼那位大哥哥,他面色温和,冲她点了点头。 段小桃惴惴又局促,“可、可以吗?” 段小桃很紧张,她不知道,白霜比她更紧张。 这是他第一次在明知结束后不会用言灵的情况下,和人类产生接触和交流。 屋子里暖气很足,池澈影让段小桃脱了跑绒的羽绒服外套,坐在桌边,卷起毛衣袖子,胳膊放在桌上。 细瘦偏黑的手臂,上头布着几道深浅不一的血痕,从手腕到接近肩膀的地方,已经停止渗血,看着是上周末才发生的事。 见池澈影已拍照留了证,白霜戴了一次性卫生手套,挤了些药膏在指尖,垂眼专注涂抹在伤口上。 那管药膏是青御寄来的药箱里的,中午被池澈影刮了标识,看着就更像“祖传”的叁无产品。这也只是当个幌子,实际起作用的还是白霜的治疗术。 帮助学生很重要,保护白霜也同样重要。 段小桃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多余的药膏被刮走之后,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快速愈合到只剩很浅的痕迹。她忍不住偷瞟那管药膏,带着一丝渴望。 这点小动作池澈影都看在眼里,她适时询问,“还有别的地方吗?” 段小桃生怕他们觉得她麻烦,怯怯点头,又小声道,“小腿上还有。我可以自己涂。” 026初雪 必然是不可能让她自己涂的。 厚重的棉裤裤管被卷起,将磨破的毛边掖在里头。室内温暖如春,池老师手轻撑着她的后背,以防摔倒,漂亮的大哥哥虚托着她的小腿肚,仔细上药。 像最令人不设防的温柔乡,一如学校是她最安心的避风港。 涂完药,白霜按池澈影预先要求的提前退场,“我去洗洗手。”起身去了卫生间,水龙头拧到最大,又有瓶瓶罐罐的磕响,喧哗一片,恰好掩盖轻声的交谈。 池澈影坐到他的位置,看着段小桃垂头放下裤脚,手背上还有浅浅发红的冻疮。她的叹息不含怜悯,是纯粹的心疼而哀叹,将段小桃裹在里面,如有实质,似最温暖的茧房,提供源源不断的情绪给养。 “你想和我聊聊吗?” 段小桃其实最近常在想,岚山镇以外的地方,其他的女孩子,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呢?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成长,心里像有一朵花在努力盛放。枝叶不够翠绿,但尽量伸展;瓣片不算娇嫩,但也堪芬芳。 在读书之前,她甚至不知道家暴这个词,被父母用废弃的枣枝抽打,也只会咽下声音流泪。 他们说养她这么大没缺过她吃穿,斥责她懒惰,训她的散漫。骂她念书念得心都野了,做活拖拖拉拉,还敢和弟弟顶嘴。 是啊,已经得到了这么多,还可以奢求什么呢? 她知道父母打骂她不对,但他们就是她的头顶青天;美好的池老师令她艳羡,可又离她那样遥远。 得益于义务教育,她略读了一点书,粗识得几个字,浅薄地明白些道理,便已满足。这十里山路困顿着她,无法想象,有钱的国王除了用金碗乞讨,还过些什么生活。 她们面对面坐着聊天,池澈影给她倒了杯桂花茶,是白霜自己做的。聊课程,聊学习,聊高中和大学,也聊江州市,和岚山镇这方寸之地以外的世界。 将鸿沟般的差距毫无保留地铺展,对自尊和自我认同的破坏是摧枯拉朽的,但同样也是孤注一掷以触底反弹的。池澈影尽量用平和的语调与措辞去描述段小桃不曾接触的一面,她并不因得天独厚而觉得优越,也不觉得努力就能得到一切,她能坐在这里形容故去的事,多说也不过“幸运”二字。 谈话以鼓励女孩好好准备中考告终,外头打了下课铃,体育课也结束了。段小桃如梦初醒,拘谨地放下还有余温的茶杯,小声问需不需要她拿去卫生间洗一下。 “没事,放着吧。”池澈影笑眯眯地替她拿了外套,又去取了两本书,“教辅书,你可以看看,什么时候看完什么时候放我办公桌上就行。” 段小桃走的时候心情轻快得像踩在云上,连本来想和那个医生哥哥道谢都忘了。听到人走了,白霜才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我可以出来了吗?” 难为他在里头安静待了快半个小时,顺便研读了沐浴露洗发水润滑液的成分,认了认生字。 本来有些惆怅的心情也被他戳散,池澈影扑哧笑出声,“谢谢宝贝。不过也没叫你待这么久呀?是洗手还是洗澡呢?傻不傻,借口出去晒太阳啊。” 白霜习惯她说他笨了,主动接住她靠过来的身体,怀抱努力张开些、宽厚些,好让她能够依靠。 “不要难过。”他踌躇着开口,“我见过很多这种人类幼崽,很多后来没有读书,也过得不错……” 池澈影以为他要说和秦老师类似的话,表情凝住,抬头看他。 “……但是教育很重要,我是知道的,虽然我也没怎么正经上过学堂。嗯……小池是很好、很好的老师,那个人类幼崽也会记得的,无论她以后过的是何种生活,都会记得小池这么好的老师,我也是。” 池澈影习惯了被夸外貌被夸性格,面对这些都神色自若;但并没有多少人对她做的事叫好——最多的评价是鲁莽,轻率,随心所欲,快叁十岁了还不稳重。 白霜诚恳的夸奖太令她羞耻,她紧紧揪着他的上衣,脸都快蒸出热气,眼眸上也像有片水雾在漫溢。 白霜人话说得熟练之后,像是要把憋了两千年没怎么讲的话都道个够,他搜肠刮肚,用尽平生所有智慧来表达爱意,“而且,我也很高兴能帮你做这些事,以前我从不知还可以这样用治疗术。不对,与其说帮,不如说和你一起做……啊、别,别咬那里了已经没有奶了……呃啊……” 被骚扰到这个程度,他还在试图把话说完:“小池是我见过最好、最好的人类……嗯……” 池澈影难得脸红,狠狠又咬了一口他的奶尖,“别说了!” 周末的时候岚山镇落了初雪,池澈影坐在宿舍门前屋檐下,懒洋洋地吸烟,还在想着段小桃的事。 她仍是无可避免地妥协,但又找到了能够取中的、虽不尽意但结果也不算太差的点。 也不知这样选择是对是错。 伤痕取证的照片还存在手机里,她想着,如果有下一次,如果更严重,她能做得更好些吗?她能劝动段小桃反抗吗?那之后又该如何呢?她能承担那样的后果吗? 大雪飘飘散散,烟雾袅袅绕绕,好一片迷茫。 那些她做过的微弱挣扎像黎明前的星火,窜出粒粒光亮,又落在雪上,被纷纷掩盖,重又白茫茫,当真干净。 她的视线没有确切的落点,看着上午白霜离开的脚印也被遮住。他今天头一次独自出门,认真穿好和她同款的黑色长羽绒服,揣着几张现金,神色肃然地踏上旅程——先去超市采购,给池澈影买零食,再去取快递,最后打包午饭回来。 临近中午雾散日现,雪也停了,池澈影视野中的那片无瑕的积雪忽然闯入同样雪白的活物,紧接着她与一只毛绒绒的长尾白毛狐狸对上了视线。 那狐狸直起身体,黑黢黢的眼睛微微眯起,上挑,莫名一股风流气韵。黑色的鼻头略略抽动,而后忽然口吐人言。 “你好,美丽的小姐。请问白霜在家吗?” 027狐狸 白霜抱着一堆东西往学校宿舍走的时候,陡然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随后隔着半条街就闻到了狐狸的骚味。 ……风颂。 他抿着唇,扫视过确认中午街上没什么人,便火速将快递盒和购物袋收进袖里乾坤,提着他和池澈影的午饭,稳稳当当一路疾奔。 在见到一人一狐相谈甚欢时,白霜更是慌张得差点掉了饭盒,一个箭步冲上去,隔开他们两个。 他先面向池澈影殷勤献宝,“午饭,快递,还有你让我买的东西。” 又转头面色不善睨了一眼蹲在地上的白狐,“你怎么来了?” 风颂见了他的模样,短暂地惊讶了一下,但那张毛绒绒的脸也看不出什么。他不理会白霜,狐狸眼笑眯眯地歪头看向池澈影,后者正疑惑地看着这对她以为的“朋友”。 “池小姐,我可以留下一起用饭么?我吃得很少的。” 白霜倒吸一口冷气,弯腰去提他的后颈皮,“我们聊聊。” 池澈影眨眨眼,接过快递盒,“你们先聊,我去收拾一下,再拿双筷子。” 他们走到铺满软雪的庭院里,有隔壁其他宿舍的老师围了圈竹篱笆,避免学生靠近,也随便种一点菜。风颂轻盈跃到篱笆上,和白霜视线平齐。 “真想不到……傻兔子也会找伴侣么?还是个人类。” 白毛狐狸先忍不住发笑,拂掉前爪的残雪,优雅地捂在鼻吻边作人态,尾巴愉悦地一晃一晃。 “知道是人类你还用这个样子见她?吓到她怎么办?……不对,你怎么知道她是——” “咦。”风颂打断他,上上下下扫视,“没想到几年没见,长得不一样,住得不一样,说话也顺畅许多。” 明明上次见他还是在岚山上挖个洞就睡的傻兔子,无论如何也不愿换个外表融入人类社会,交流起来也麻烦得很。 没等白霜回过味来这是在嘲他,风颂又笑得狡黠,“怎么知道她是你伴侣么?身上都是你那股兔子味儿,都浸透了,啧啧啧……” 这狐狸戏谑起来也是恼兔的,白霜烧红着脸,践行以前说不过就动手的准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要去抓他尾巴。风颂反应也快,灵巧旋身,尾巴绒毛擦着白霜的手背蹭过,在空中翻转,又稳稳当当停到只有一小块落脚之地的篱笆尖尖上。 “不要生气嘛,这可是,快,活,事。”风颂又精准补刀,句句调侃到白霜的羞耻点。“难道不和谐么?啊呀,兔子好像是很快的……” 白霜瞪大眼睛,“我没有!” 傻兔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往他话套里钻,风颂笑得乐不可支,狐狸眼都眯成了上扬的线条,“不闹你了……来找你,还是为之前的事,你可愿意帮忙?” 白霜皱眉,这狐狸每几年几十年来骚扰一次,左不过都是一个初衷,“和你说了的,灵魂有熟悉的气味,但转世已经不是同一个,你看小池——” 他猛然停住话头。 狐狸的眼中几乎是瞬间迸出惊人的光彩,“所以池小姐也是故人么?你再续前缘又凭什么阻我——噢,故人,你的故人,池澈影……怪不得方才交谈总觉得她熟悉。是阿影么?真没想到……” “不是她!”兔子固执起来表情也很吓人,脸色冷得几乎凝出霜来,“不一样,我分得很清楚,你分不清楚。” 风颂大笑,白狐做出前仰后合这样的动作实在怪异,他几乎要摔下去。“哎呀哎呀,真是机缘巧合——” “吃饭吗?”适时,池澈影从屋里出来,喊他们两个。 白霜便迅速抛下风颂,挨到池澈影身边贴贴,寸步不离。 “怎么了?”池澈影见他不太高兴,随口关心。她又转向还蹲坐在篱笆上的白狐狸,“你要换个人形吗?我准备的筷子。” 其实也有好奇狐狸精是什么样子的成分在,毕竟神话故事里的,总说得那么诱人。 “当然,客随主便。” 白狐答得礼貌客气,轻盈落地,须臾间便拉伸了躯体,化出人形,是个笑意风流的年轻男人。 寒冬雪天,他仍裸着上身,饱满的胸肌缀着两点粉色,如雪地上过早的春花,引人采撷。虽然肤白,但肌肉线条分明,并无柔弱纤骨。肱二头肌格外发达,大臂戴了繁复精美的金臂钏,纹路似祥云金缠玉绕,衬着健康皙白的肌肉,有种套了枷锁的野性美感,十分色气。 下着玄色绸裤,随轻盈优雅的步伐而飘逸,裸足一步步踩在新雪上,脚腕上的金铃铛晃出一阵清脆铃音。 总之,反衬得白霜接地气的黑色羽绒服索然无味。 池澈影没想到这貌似冰清玉洁的白狐人形这么风骚,几乎移不开眼:“哇……!” 白霜危机感爆表,紧紧抱住她的手臂,扭头怒叫,“死狐狸精!” 风颂笑得无辜又无奈,摇身一变,又化成肤白貌美的女人。乌发如云,金钗斜簪,额贴花钿,眉如远山。眼眸顾盼生情,朱唇不点而红。 缠臂金紧扣陷入丰润滑嫩的肤肉,显出一股菩萨悲悯的神性;胸前却只着翠色的软缎抹胸,那裸露无遗的腰肢不盈一握,肚脐小巧,勾住视线,是活脱脱的狐狸精。缃绮作低腰长裙,绷出臀部的曲线,随性挂在髋骨,诱人遐思。 所谓丰腴美人,玉环贵妃,想来不外如是。 池澈影被极大地震撼到,她此刻男女平等,看着那对比她大几个罩杯的雪白巨乳,口水都要流下来,“哇……” 白霜气哭了。 028皮相 蒙住白霜双眼的美好同居生活的假象一下子破碎了。 他的人类伴侣仍然是相当薄情又多情的。 那些耐心教他做人的温柔,那些情到浓时说出的爱恋,那些令人醉生梦死的交欢,从前其他人有过,如今为他短暂停留,未来其他人也会有。 他与池澈影解释是被风迷了眼,在风颂揶揄的眼神中擦干眼泪,紧抿着唇牵住她的手,甫一进屋就化成了原先的样貌。 风颂走在最后头,见状没忍住“嗤”地笑出声,连音色都是少女的娇俏。 池澈影闻声回头,见到熟悉的白毛,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有些无奈地晃了晃相牵的手,“你们俩,都正常点可以吧?” 狐狸精无论哪方面都是最善解人意的。他又变回男身,这回是正常的现代人类打扮,针织衫和长裤,风衣搭在臂弯。“都听池小姐的。” 兔子精不会说好听的话,只能忍气吞声,将脱下来的羽绒服认真迭好,由着池澈影给他挽发——他仍然不太会梳头。 知道风颂原身是白狐,池澈影还多拆了份秦老师给她送来的腊肉。老太太家里累赘不得清闲,平时也做些别的补贴家用,池澈影不愿白收,每次都偷偷往她书页里夹钞票。 风颂似乎确实喜欢,筷子常往那边伸,白霜幼稚置气,也跟着去夹。 池澈影用筷子敲了敲他的,“换口味了是吧?” 说着给他夹了一筷子打包回来的白灼菜心。他俩平时也不讲究什么公筷,这又是与那些前男友不同的一点,搁以前,池澈影甚至会搞分餐制。 白霜委委屈屈地看了她一眼,小心地将那几片腊肉夹进她碗里,“是给你的。” “……哦。谢谢宝贝。” 风颂坐在对面看着,忍笑拿他俩下饭。 风颂不愧是风颂,浸淫人类社会上千年,对于人类的那点弯弯绕绕都很熟练,聊天也很容易令对方觉得舒服。上午初见时,就和池澈影从支教生活开始聊起,套出了她和白霜的相识,又聊到池澈影从前的专业和工作——这些也都是他行走人世常接触的。 待话题深入,也摸透了她的秉性。对于她从前的鲁莽行事只是耐心倾听,并不会倚老卖老地评判。 毕竟他也见过许多这样的人,并欣赏他们。当年龄增长至一个程度,阅历已经不再是外在的标签,而是内化为底层逻辑的铺垫。 饭后风颂饶有兴致地参观过白霜住的兔笼,在他黑成锅底的脸色里夸奖“池小姐真是细心体贴”。 他们又聊了很久,这回更多是他身为精怪的法术技能。池澈影对他人形的外貌新鲜极了,风颂便又多换了些漂亮皮相,供她一饱眼福,也供白霜一肚闷气。 “这个女相也很好看……不过还是中午那个最惊艳。” 池澈影满足得晕晕乎乎的,见识了不同着装的各色美人,活像皇帝选妃,还是男女不忌的那种。短时间接受这么多美貌暴击,感觉自己的审美都被骤然拔到无限高。 风颂又换回最初的男身,含蓄颔首,冲她微笑,“都是易容术罢了,我能拟出任何所见之人的外貌,只有现在这个才是我的本相。” 池澈影噌地坐直,“我的样子也可以吗?” 风颂是条有原则的狐狸精,“可以。不过我答应了教我易容术的人,为免造成麻烦,只拟故去之人。” 池澈影叹着气遗憾地倒回白霜怀里,极为熟练地拈起他垂散的长发随手玩弄。后者正气鼓鼓地瞪视花枝招展的狐狸精,还不忘多拆些头发落下来递到池澈影手里。 风颂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某些太过久远的记忆碎片一闪而逝。 宛如天神降临的少女,实则脱线且不靠谱,点化他成精,教他诸般法术,忽悠他看护一方人类,又朝着偏离地图的方向,潇洒负剑离去。 他实在很佩服这傻兔子,能清晰分明地割裂那些终身不忘的过去。 他知道人死如灯寂,即便重新拔亮也不是那一簇光火。可是怎么才能区分得开呢? 是因为白霜对影没有如今这些情感吗? 那以后呢? 风颂突然又迫不及待,好奇百年以后,白霜是否还能坚称,“他分得清”。 — 029吃掉 白霜从来没有觉得那个死狐狸精这么讨厌过。 风颂下午给池澈影表演了快两个小时的易容术,无视他越来越铁青的脸色。一开始也不是不能忍受,易容术而已,皮相肤浅,毫无内涵…… 但他一个才入世没几个月的老古董,觉得尺度实在太大。风颂化的人身还都个顶个的魅惑诱人,有些衣服布料少得简直是在裸奔。 他能听到池澈影的心跳加快,身上也散发出那种兴奋的气息。 明明之前只对他这样的。 ……不,还有她那些前男友,或许也是这样。 他快要控制不住妒意,箍住池澈影腰的胳膊越收越紧,主动把头发放进她手里玩,生怕她一时兴起上手去摸风颂——即便皮相是拟出别人的,那肉体可实打实是风颂自己的。 白霜第一次体会这样复杂的情感,生气又难受,惶恐又充满杀意。明明是已经成了精怪的健康身体,却有种心脏都被揪出来捏碎的感觉,几乎要令他喘不过气。 风颂又(在白霜看来)死皮赖脸蹭了顿晚饭才走,他很适应人类社会,住旅馆也是常事,不像白霜随便住在山上。 冬天黑得早,池澈影很早就洗漱上床,舒舒服服窝进白霜温暖的怀抱里,美美翻看风颂的照片。 是的,她还拍照了。 手机里有一点帅哥美女的照片不是很正常的吗? “……别看了。”白霜下巴抵在她肩上,在她耳畔低声请求,“看看我……” 他的手从池澈影睡衣底下探进去,带着略微的凉意,从小腹摸到乳房,激起一路颤栗。她没有穿内衣,又是侧躺的姿势,乳肉像最柔软无形的水,流淌进他的手心。 同居这近一个月,都是池澈影要求才会做。她吃过了就不珍惜,又嫌他总弄得太狠,只做过两叁回。白霜又是容易害羞好拿捏的性子,主动也仅限于亲亲摸摸,池澈影不愿意也就没了下一步。 白霜一天都没真的生气发火,只是浅摆一下臭脸,难免令池澈影忘乎所以。她又浪荡不羁惯了,丝毫不觉得看点照片有什么,这时候也不过脑地随口开玩笑,“天天看都要看腻了。” 精准踩到白霜的痛点。 手机被猛地抽走,白霜弹坐起来,无处发泄的嫉妒令他迅速摸索到怎么删除照片。池澈影也跟着坐起来,对他这种冒犯的行为很不高兴,“还我。” 白霜删完照片,郁气散了大半。 他真的很容易满足,就算她看了那么久别的男人也不是不能忍,只要能删掉照片就好了,他甚至没要求她保证下不为例。 只是池澈影又总这样过分。 比如,接过手机后操作一番,长舒一口气,小声嘟囔,“还好可以恢复。” 白霜被彻底激怒了。 手机被他夺走丢下床,没良心的坏女人被他死死压进柔软的被褥里。他用力捏着池澈影的下巴,让她无法闭合,近乎撕咬般去亲她,舌尖顶进去侵犯,让她再也不能说出可恶的话。 池澈影教过他的吻技全都丢得一干二净,完全依靠本能。她的唇像从前喂他吃过的葡萄,软的,润的,又可口。白霜几乎是疯了一样在进食,吃下她的口水,也吞咽她无法出声的怒骂。 长发退回雪白,猩红的眼眸里闪烁着狂热的食欲。 如果真的吃掉她就好了。兔子在交配时不是没可能咬死对方,母兔也常误食仔兔。 想到这里,他的眼泪忽然涌上来。 吃掉她,融为一体,再也不能看着别人,他也永远不会变成“前男友”。 精怪强悍的肉身,要制住她很容易。单手拉高锁紧她的手腕,小腿顶住她的膝盖,白霜跪伏在她身上,对她骂骂咧咧的控诉充耳不闻,缓慢抚摸她寒毛倒竖的耳下肌肤,舔咬着血管剧烈跳动的细颈,游离在上下牙一碰的边缘。 好想,吃掉她。 — 平时:乖巧,害羞,好欺负 黑化:吃掉你(物理) 030舌交 池澈影浑然未觉危险的迫近。即便被白霜轻抚的地方因求生本能而寒毛倒竖,但她一个生活在法治社会的普通人类,是绝对无法想象自己男朋友此刻在想什么凶残的事的。 “你干嘛咬我!嘶!……咬破皮了!” “白!霜!死兔子你犯什么病!” 她向来吃软不吃硬,挣扎不过就脏话输出,梗着脖子说自己没错说他弄疼她了;也据理力争他无权干涉她的存图自由,删照片这种行为是在侵犯她的隐私—— 她突然噤了声。不是因为嘴唇上被他咬破的伤口冒出的血珠,在口腔里弥漫开浓浓的血腥味;而是颈间滴答滴答砸下来的水珠,氲得皮肤表面一片湿润。 ……就知道哭。 可她又总是很吃这一套,爱极了他水润的红眼睛,和因为信赖而任她欺负的样子。 池澈影蓦地就偃旗息鼓了。心软成一片湖的月下波纹,柔柔地触了岸,又柔柔地将月光漾开。 但刚刚白霜亲得太凶,活像要将她吃掉。她也不是很想先低头道歉,只是默许似地仰了仰头,将脆弱的脖颈送到他面前。 意思是可以借他埋一埋,哭完记得先来认错就行。 白霜身体一僵,没有抬头看她,又完全出乎她所料地猛然含住,吮起一块皮肉吸得用力—— “我靠快松嘴!不能在这种草莓!颈动脉!” 已经晚了,今晚的白霜简直是叛逆期。细白的颈衬得上头那一大块吻痕格外醒目,他又凑上去轻轻舔了舔,眼泪是咸的,他又觉得苦。 食欲也缓解了许多。 他松开了桎梏,好像方才的凶戾粗暴都只是她的幻觉,只有流泪的样子才最真实。他又捧住她的脸,低下头,温柔舔舐她唇上的伤痕,帮她愈合。 事已至此,池澈影开始在继续骂他和假装无事发生之间挣扎。白霜没等她思考清楚,嘴唇向下虚贴住她的颈肉,轻声说话时,唇瓣啄吻一般碰上去又收回。 热气也呼在上面,灼得那一块皮肤都要烧起来,又因为眼泪的蒸发而发凉绷紧。 “我想做。” 声音轻轻柔柔,还带着哭过的鼻音。 “让我,吃掉你。” ……怎么会有人用最可怜的声音说最令人不寒而栗的话啊? 池澈影有些恍惚,还在纠结要不要跟他算账——可是颈窝里还有他留下的湿湿粘粘的泪痕——白霜已经拉起她左腿压到胸口,右腿也被迫缠到他腰上。睡裙跟着掀了上去,巴掌大的布料被拨到一边,又很快被手指带得溢出来的蜜液浸湿。 他如今不需要看着也能找对入口,在池老师的课堂上飞速成长。 内裤的边缘磨着穴口的软肉,细长有力的手指撑开甬道,发出吸入空气又挤出的轻响。池澈影难耐地扯他袖子,好让他弄得慢一点,白霜一根筋地以为她不给肏,更加气闷:为什么?这才几个月?就果真已经腻烦他了吗? 他从袖中摸出以往作腰带用的革带,轻一弹指,便自动将她手腕绑了。 池澈影瞪大眼睛刚惊呼出“卧槽”,就被他野蛮地撕掉碍事的内裤,双手紧按着大腿埋下头,紧接着才被手指侵入过的地方,换成了更柔软的东西。 好学的纯情学生不知打哪儿自习了功课,只教过他舔,便无师自通了舌交。 舌头比阴茎柔软得多,也热得多,兔子本身体温就比人类更高,口腔更甚。白霜以不容退却的姿态强行侵入,比人类更长的舌头在穴肉里灵活捣入,肆意顶弄,汁水飞溅,舌肉在水液里搅动的声音充满整个房间,间杂低微的吞咽。 池澈影被刺激得大腿直抖,小腹不住地往上抬,想推拒却被捆了手,想后退又软了腰,双腿下意识想夹紧,又被他用更大的力气掰开按死。 “我……靠……呃啊、别舔了……慢、慢点啊……” 肌肉紧绷得腿根都在抽搐,穴肉也爽得一直绞紧吐水。眼见就要高潮,白霜闻言忽然停下来,唇贴着汨汨流水的穴口,近得几乎是在往里面呵气,轻声问道,“以前有人给你这样舔过么?” 池澈影:????? “谁特么会在床上聊前男友啊!” 后背上闷在睡衣里的热汗都卒然成了冷汗,池澈影又震惊又无语,要不是腿还被他按着,真恨不得给他来一脚,倒一倒兔脑袋里的积水。 白霜置若罔闻,又凑近含住勃起的阴蒂轻吮。身体的快感被重新唤醒衔接,池澈影呼吸陡然一滞,才被吸了几下,就颤抖着高潮了。 底下潮吹的清亮液体喷得白霜嘴唇下巴和胸口都是,他凝视还在翕张的肉穴良久,用手指将脸上的淫水抹进嘴里品尝,又不依不饶追问。 “那这样呢?他们也做过吗?” — 零点加更 031较劲 众所周知,人在做爱的时候,特别是爽得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是没有多少精力分给这种死亡问题的。池澈影头晕目眩,用最后的智商给出她觉得对方听了会比较高兴的回答:“……没有。” 傻兔子莫名在这种时候聪明了起来,他报复似地咬了一口还颤巍巍挺立的肉珠,“你撒谎。” 她真是他见过最可恶的人类,惯会巧言令色骗他。 “……我靠!”池澈影被这一下疼得一个激灵,小穴反而被刺激得又吐出一股淫水,“有行了吧……舔舔谁不会啊。” 最开始真·不会的白霜眼神更晦暗了,眸色都呈现出一种不详的暗红。 他冷冷地“哦”了一声,直起身撩开里衣衣袍,从床边桌上摸了套戴上。龟头蹭了蹭多得将屁股都沾湿的蜜液,完全不管什么循序渐进,一声不吭地顶进去蛮干。 白霜没给她适应的时间,毫不收敛力气地发狂顶撞。也不顾她被绑了手无法维持平衡,只在她快要撞到床头的时候,掐住腰一把将人扯回来,狠狠按到自己的阴茎上。 “别……太深了……我艹……” 穴肉被一遍遍快速撑到极致,分泌的润滑体液还没等流出来就被捣成了沫。池澈影被顶得受不了,偏偏为了避免被撞得磕到头,还得双腿紧紧夹住他的腰。 白霜很享受她这样主动,哪怕是被迫来的主动。他压抑住哼喘,也克制想流泪的哽咽,令声线平稳,好让自己更凶一点,继续死亡提问,“他们也这样弄过你吗?” 醋味浓得旖旎空气都是酸涩的。 他并不是介意她有过别人,来得晚了是他的问题。这更像是和那些前任较劲,和她混不吝的性格较劲,和不会回应的虚空较劲。 他其实更想问:她也会和他们做这些事吗?她也教过谁接吻戴套解内衣吗?她也是别人的池老师吗?……他和那些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吗? 他也会成为前男友吗? 就不能,只看着他吗? 以前他不确定她的心意,连吃醋都不敢,怕她毫不留恋地转头离开,怕她觉得他麻烦;后来终于从同居中得到安定,却才认清,她的喜欢,有效期原是这样的短暂。 像岚山雨后耸起的淡虹,像夜逐的那株只开数刻的雪昙,像卷起桂花从他衣袂旁打着旋儿吹散的风。 他是扎根在岚山上的古榕,却还想网罗住来去自如的一阵风。 要怎么做才能将你挽留,我如风般倏逝的爱人? 白霜俯下身,又舔咬着她的颈侧和锁骨。控制不住冒出来的绒耳蹭着池澈影的下巴,又拂过她的脸颊。 她有些意识混沌,生理性泪水从眼眶里滚落,回答也是破碎的,“有……不、不是……没有……不行了,嗯……耳朵,弄得好痒……” 上次还想玩点刺激的好rua耳朵,结果被玩的反而是自己。 兔耳便主动向后贴下去。没得到想要的回答,白霜声音都开始发抖,又问她,“我是……最让你舒服的那个吗?” 池澈影已经放弃跟上兔子精的脑回路了,“你特么……比个什么劲、啊……别顶了……” 白霜没完没了,得不到池澈影的半句褒奖就肏得更卖劲了,喘息声中混杂了低低的哽咽,“那我,是你最喜欢的那个吗?” 拜托你,给我一点点殊遇,告诉我,我和他们不一样,不会变成其中之一。 喜欢是太难衡量的事,像引力错乱毫无规律的涨潮,又会毫无规律地退去。 况且在这种情况下思考,也太为难她了。 池澈影努力猜测他想听什么样的回应,“是……应该是……” 白霜已经从她回答前漫长的停顿中得到了答案,红眸深沉得仿佛烧尽晚霞堕入黑夜的落日,转成发黑的绛红。 白霜难得话这样多,还是在床上。池澈影已经记不清高潮了几次,回答了几多乱七八糟的问题,又被他翻来覆去换了几回姿势。底下的被褥也湿透了一次又一次,然后重新被白霜施咒清洁,等待她下一次失禁般的高潮。 那些几乎要打捞不起的久远记忆突然重见天日,在这样不合时宜的情形下向一个非人类尽数铺陈。 池澈影脸贴着床,没答上来大四春天那会儿的男友,被顶得险些要跪不住的时候,思绪模糊地想,啊,原来谈过这么多男朋友吗? 睡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领口的地方几乎被白霜的眼泪浸透了。池澈影几番想抗议她累了不要做了,又因为他埋在她颈后无声落泪而欲言又止。 她抬手看了看已经解开束缚又被消去红痕的手腕,闷喘着将被泪水和汗水粘连在皮肤上的头发拨到胸前。 白霜侧躺在她身后拥住她,犹在侧入时不忘揉捏已经满是红痕的软乳,尽数刺激到她教过的敏感点,还压着哭腔脸贴着她后颈默默地掉眼泪。 真不知道是想让她安慰还是不想。 池澈影闭了闭眼。 唉,算了,自家兔子。 032心虚 次日中午,各自心虚的一人一兔默默对视。 池澈影起床的时候白霜就不在了。她困得尚且睡眼朦胧,就伸手往旁边摸去,想着昨晚坦白了那么多,还是好好哄一哄白霜吧,正常情况下她的花言巧语水平还是在线的。 结果摸了个空。 床铺又恢复了一个月前的宽敞,白霜常穿的那几件外套还挂在原处,甚至连同款的毛绒拖鞋也歪在床底,保持着昨晚上床前的样子。 池澈影的心猛然漏跳一拍,瞬间像一头扎进冰水里那样清醒。她慌得光脚跳到地上,甚至忘记先叫一声白霜的名字,就已冲进卫生间。 也没有。洗漱台上一切摆设也都如旧。 她确实有些心虚,怕白霜因为昨晚坦诚的那难以计数的前男友而生气难过。 啊……难过好像已经有了的。 她后知后觉摸了摸身上干燥整洁的睡衣,已经无从找寻昨夜白霜流泪的痕迹。身体也被他清理过,连事后的不适都没有,简直可以再来叁百回合……不是。 他确实有好好记得她教过的所有,反思、进步,已然是个相当不错的伴侣。 是用兔形出去了吗?可是他同居以后就很少再用原形了,像是打定主意要融入人类社会; 那就是用的之前的样子?路上被看到怎么办?还是说……回岚山了? 他生气了吗? 白霜也很心虚。 昨晚少见地情绪失控,只是听池澈影说起那些前男友,就嫉妒得发狂,完全没顾虑到她只是普通人类,肉身脆弱,按着她翻来覆去发泄,还差点磨牙吮血一口吃掉。 而且又没忍住,当着她的面哭得一塌糊涂……这在人类社会似乎意味着软弱,很不可取,至少她那些前男友们都不会这样,要改。 早上清醒过来,简直无颜面对池澈影。白霜在短暂的惘然之后,毫不犹豫选择缩回兔形,从窗缝钻出去,一路狂奔,去找风颂寻求对策,顺便另外请他办些事情。 等中午要回去,才发现忘记给她留个字条。 圆滚滚的白兔子乖巧趴在床上,下巴搭上池澈影的小腿,蹭了蹭留下气味,没有立刻挪开。 池澈影被他蹭痒发笑,伸手去摸毛绒绒的头顶,“怎么不变回来?” 兔形的白霜简直不要太乖,没等她手指碰到脑门,就主动飞机耳,两只耳朵自觉分开,方便她rua脑袋。 和昨晚人形时简直不是同一个兔子精。 这是风颂教他的,说池小姐此时会更喜欢毛绒绒。 白霜被她撸得舒服,深以为然。 池澈影恰还有些底气不足,不用面对人形的白霜反倒更好,索性不提昨晚,免得自己无法交代前男友的事。肉乎乎的兔子不会说话,正好可以抱在怀里,给他梳一梳毛。 人形时还看不出,入冬后兔兔的毛发其实浓密了许多,厚实保暖,绵软如絮。池澈影几乎要只当他是小白,忘记这是自己男朋友,提起来埋进兔子胸腹长毛里,狠狠吸了几口。 实在是色狼行为。 白霜轻微挣扎了两下意思意思,便摊成兔饼,躺平任吸。 常变回兔形好像也不错,可以得到更主动的亲近……只要注意不吃兔粮那些,应该就不会被她只当是宠物吧? 池澈影将白兔子放在大腿上,一手给他梳背毛,一手翻看手机,忽然说,“就快放寒假了。” 今年过年早,她已经在看省城到江州市的机票。池兆南前几天还问她过年回不回去,说他刚结束恋情,可以和她一起过年。 其实每次在谈恋爱的时候也都会和她一起过年。池澈影已经习惯老男人故作矜持的话术了。 白霜没明白放寒假意味着什么,趴在她大腿上,圆溜溜的红眼睛茫然地眨了眨。 “我以前还想着要麻烦别的老师帮我喂一下兔子……现在好了,你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池澈影放下手机,笑眯眯地捏起兔兔的两只前爪,像哄小孩儿似的,提起来轻轻晃来晃去。 下一秒,就被猛然抽条的非人男性压在身下,还维持着双手交握的状态。 “你要走吗?不带我吗?”白霜都懵了,兔形不会说话,也顾不上再卖萌,换回人形便急急追问,“为什么?” 他的做人参考范围还仅限于岚山镇上的情侣夫妻,风颂又刚刚教过他“持之以恒”——意思是只要相处够久,就不会变成前男友。因而,他以为坏女人虽然坏,但会和他结婚,也不会分开。 这简直是比昨夜听到的那些“前任历史”更大的噩耗。 池澈影没有带男朋友回家过年的习惯。谈婚论嫁吧,都没到那地步;只是介绍给池兆南吧……太多了,没那必要。 她又有些心虚,“啊……你看,你没有身份证,只能走托运;飞机托运兔子太遭罪了,我舍不得宝贝受那个苦。” “我过完年就回来了,真的。” 顶多年后多玩一会儿,去溪南看一看柳心蕊,或是和她一起出去旅游几天。 白霜心情复杂,震惊,难过,委屈,两千年的幼小心灵受到了冲击—— 原来狐狸精给他看的那个小卡片,是真的有这么重要。 他还以为他说的“有这个才能结婚”是骗兔子的。 得想办法弄一张才行。 — 最近在修文(不用特意回头看),章节序号可能有变动 033异地 寒假比白霜想象中来得更快,也才又下过一场雪,风颂带着他的委托刚离开,池澈影就收拾行李准备回家过年了。 狐狸精临走之前还叫他多些耐心,小别胜新婚也别有一番滋味,过年期间公务部门放假,他的身份证没那么快活动下来。 白霜不懂这些,只是兔形蹲在池澈影的行李箱上,颓丧地耷拉着兔耳朵,每一根兔毛都写满悲伤,被迫接受最后的希望破灭。 风颂还没回来=没有身份证=不能买机票=要和池澈影分开。 她还会回来吗? 池澈影不懂兔子精的伤春悲秋,满心都是归家的欣喜——岚山镇真的太闷了,吃得健康玩得枯燥,如无和白霜的性生活就早睡早起,简直提前养老叁十年。 她还是挂念男朋友的,去镇上多办了张电话卡,又翻出和白霜初见时碎屏的旧手机——实在是要走了才想起来白霜不上网这件事,再买新的也来不及。 白霜不愧是学什么都很快,晚饭时间简单教了教就基本上手。随后又像每一个才通网刚接触到海量信息的人一样,从眼花缭乱不知所措迅速转变为不可自拔网瘾少年。 他之前只会坐在池澈影旁边看她逛某宝,以及操作一下安全套的网购初步事宜(指加入购物车并修改数量),竟不知除了购物通讯拍照,手机还有这么多别的功能。 他偷偷看了眼正在睡前护肤的池澈影,小心翼翼手写输入(对现代文字还不太习惯,写错了许多次)并搜索,人类怎么算结婚,认真浏览弹出来的结婚条件。 随后很难不赞同地看着那句夫妻应该互相忠诚,互相尊重,互相关心。默默点头。 搜索引擎越用越熟练,验证过风颂没有骗他,白霜便安心地放下手机,因为池澈影正收拾好爬上床,钻进他暖好的被窝,凑上来给了他一个晚安吻。 他难免会想,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白霜进步神速,池澈影还没到机场,他就已经摸索着学会给她发表情包了。 【白霜】:[兔兔揉脸.gif] 是个黄黑相间的兔兔用前爪揉脸的表情包,肉肉的软腮和小白如出一辙。 不知道他是从哪发现的。 池澈影面上不自觉浮现笑意,等待登机的时间里,给他转发了一堆柳心蕊存的海量兔兔表情包,又和他闲聊,安抚他很快就会回来,说就快要登机了。 白霜打字很慢,又不像现代人那样一句话分好多次发出来。池澈影没等到回复,不得不先开了飞行模式。是傍晚的航班,她用了简餐又看了晚霞,困意涌上来,回复很慢的男朋友也忘在脑后。 池澈影惬意宁神地睡了快叁个小时,落地后睡眼惺忪等到了来接的司机,车里的热风打得刚刚好,她没抵抗住睡意,又在后座浅寐一路。再次回到熟悉的城市,是浪迹天涯的游子夜归故乡,有一种重新变成胎儿、蜷缩着被羊水温暖包裹的安心感。 连途经的一缕晚风都是亲切的,头顶明月的轮廓也好似更柔和了。 这次是过年回家,池兆南又特意叫了司机来接,也就没必要回自己几个月没人住的小公寓。池澈影心安理得摆烂,决定当一个寒假的米虫。 池兆南还在应酬。池澈影懒得等他,上楼,回卧室,倒在熟悉的大床上,身体陷入吸饱阳光的被子里,边犯困边想,叫白霜帮她洗漱就好了。 ……啊,男朋友。 她猛地惊醒,连滚带爬下床翻外套找手机,取消飞行模式,看到了微信99+的消息。 白霜也没有发很多。最上面是磨磨蹭蹭很久写了一句很想她,说有好好整理她的房间,没有再用人形去镇上(居民们都默认池老师和男朋友一起回去了),希望她早点回来。 似乎是又觉得太直白,但不知可以撤回,便用满屏的兔兔表情包刷了上去。 见她许久没回复,他貌似纠结许久,又发了一条,问她在做什么。 大概是去搜索了什么东西,知道了飞机上是不能即时回他消息的,白霜再次自说自话,说等她到了江州市再回消息。 只发文字总看起来语气正经且凶,池澈影又跟他说过聊天最好不要发黄豆脸表情,敏感多思的兔子精无师自通了用表情包缓和这种干瘪感,紧接着发了一串[兔兔贴贴.gif][兔兔噘嘴.gif][兔兔爱你.gif]。最后一个只发了一次就害羞地停了,间隔许久,应是在慢吞吞打字,问她有没有到家。 【影】:刚到家,准备睡啦 白霜这次反倒回复很快,似乎早就准备着这么抱怨。 【白霜】:飞机好慢 【影】:嗯…… 池澈影:是的,是飞机的问题。 对话框上面的正在输入显示了很久很久,久到池澈影疑心软件是不是出了bug,她也实在等得又困了,困得甚至忘了可以打视频电话,就迅速用万能语句结束对话。 【影】:我睡啦,晚安 白霜还处在远距离对话的新鲜感中,失落地按着退格键一个字一个字删除,又吭哧吭哧手写输入。 【白霜】:晚安 【白霜】:[兔兔贴贴.gif] — 表情包微信可以搜“提摩西小队”,超可爱。 034分享 在岚山镇养成的生物钟作祟,池澈影习惯性早起,洗漱完神清气爽,盘算着今天要去大玩特玩。 “这么早?”池兆南见她下楼,面露讶色,“粥还是温的。也有刚包的馄饨,吃的话自己煮五分钟,水开了再放,记得转小火。”池澈影厨艺太烂,不得不多嘱咐两句。 他们家不住保姆,清洁和做饭是分开的。负责叁餐的阿姨知道这家女儿不常在,就算在家也常睡过早饭,是以一般在厨房保温着给她留一些。 池澈影煮了碗小馄饨坐回餐桌边,面色堪称容光焕发,确实不像以前通宵萎靡得跟脱了水似的那副死样子。池兆南饶有兴致地搁下中老年最爱早间新闻,仔细端详了一下几个月没见的女儿。 “在那边怎么样?吃住还行吗?” 馄饨入口之前,池澈影想说挺好;馄饨咽下之后,她含蓄点头,“还行。” 并掏出手机拍了张馄饨照片,顺手发给估计又辟谷了的兔子精。 池兆南看得一脸意味深长,只是年前的日程表太满,也不容许他一大早就增进父女感情。他体贴地提醒女儿她的车保养过了停在车库,嘱咐她好好玩,就先走了。 池澈影中学的时候跟着池兆南搬来江州市,此后十多年基本都在这里生活。她大学是本地读的,熟得不能再熟,狐朋狗友也极多。 一个总是仗义执言、愿意两肋插刀的人,总归是不缺朋友的。就算许多知己好友已经被时间冲散,但也总有人得闲,总有人愿意陪她出去吃饭喝酒叙叙旧。 池澈影约了个还在读研的学妹,学妹妙妙姓妙名妙。她们计划去逛海滨路那边新开的商厦,中午再探一下新开的烤肉店。 其实最开始在朋友圈第一个报名的是妙妙的同窗,池澈影的某任前男友林卓然,随后妙妙评论她也想去,林卓然可以去提东西。 对于和太过久远的前男友一起出去玩,池澈影本来是没什么特殊感觉的。大家如果退回朋友,就按朋友相处便是。 但是还没等她回复,那边白霜的消息就跳了个弹窗。 池澈影甚至还没点开看他发了什么,就本能地一咯噔,手机差点扔出去,同时不由自主想起了被白霜按在床上边挨肏边交代前男友的不堪经历——当时提到林卓然,还被他拧着乳尖多盘问了几句。毕竟大学时代的男朋友,能被她记住名字且还有来往的确实不多。 这种仿佛被当场捉奸的错觉,还是头一回。 某些过于咸湿的身体记忆尽数浮上来,池澈影紧张得差点戳错app,先拒了林卓然说只约妹妹,才划到消息界面看白霜发了什么。 【白霜】:是馄饨吗?我搜了菜谱,已经学会了 【白霜】:[兔兔贴贴.gif] 相当的人畜无害。 池澈影默默回了句“宝贝真厉害”,长舒一口气。 吓了一跳……还以为兔子精有隔着网线监视的特殊技能。 池澈影驱车到学校门口等妙妙,摩挲着方向盘,想到爱车的名字,又有点心虚。 虽然白霜也不太可能来江州市吧……但万一哪天知道了她的车叫小黑,会伤心的吧? 心虚使人愧疚,愧疚令人弥补,池澈影又摸出手机,给白霜发语音报备行程。 “今天和朋友出去玩,上午逛街中午吃烤肉,下午看个电影,晚上还没想好” “是女孩子” 才过了十几秒,白霜的消息就弹出来。 【白霜】:[兔兔震惊.gif] 又过了叁分钟。 【白霜】:可以听到你的声音!这个怎么发?可以教教我吗? ……啊,忘记教他发语音了。 池澈影更愧疚了,她时常忘记现任男友是个活了两千多年的兔子精,有许多她默认该会的东西其实并不懂。 于是五分钟后,妙妙刚拉开副驾驶车门,就听见小池学姐的手机里传来一道清越的男声。 “可以听到吗?” 池澈影在妙妙揶揄的眼神中冷静地回了一句“朋友来了我先去玩了”,十分遵纪守法地放下手机叮嘱她系好安全带,打火,起步,面色如常。 “新人吗?”车里开了暖气,妙妙脱下软蓬蓬的面包服,掏出手机点进林卓然的对话框,笑嘻嘻问她,“是不是比林卓然帅?” 池澈影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并不介意她给前男友补个陈年旧刀,“我觉得,没有可比性。” 去哪再找第二个天然的红眸白毛? 女孩笑得耳环都叮铃脆响,她拿起中央扶手盒里池澈影给她刚买的奶茶,心满意足猛嘬一口,“爱你。这就告诉林卓然,让他清醒一下。他现在还跟别人说,你当年甩了他之后的下一任没他帅呢。” 池澈影自认为是个物欲不高的人。池兆南没短过她吃穿住行,她也一直被教导物质生活足够就好,不然也不会去岚山镇那种地方支教。先前那五个月,生活并不算艰难,除去偶然的不愉快,甚至称得上惬意,特别是有白霜的情况下。 但是重新回到江州市,这种落差还是让她清楚地认识到,她确实还是更适应这边的生活,也确实无法一直留在岚山镇。 池澈影挑了几件新衣服,陪妙妙继续逛,偶尔拍几张照片给白霜。她戴着蓝牙耳机,听白霜发过来的语音,听他天真惊叹城市的不同,害羞夸她新衣服好漂亮,又欢快地与她分享岚山镇的落雪,他救死扶伤的一窝小鸟,还有又打扫了一圈卫生。 这次总算称得上同频。池澈影打字回复,顺便拍更多商厦里的照片,分享都市繁华的景象。 分享欲是感情的维系,是专一的表达。但她的初衷又不是那么纯粹。 有那么一瞬间,池澈影自私地觉得,白霜如果起了兴趣,愿意和她一起来江州市就好了。 又压下这种不道德的想法——她不是什么长情之人,连妙妙都能根据她很少有男友超过半年,猜到这个新人是她支教时认识的,又怎么保证白霜来了之后,她不会腻味了提分手呢? 池澈影坐在某家时装店休息区等妙妙试衣服,百无聊赖地托腮看着外头来往的客人,光鲜亮丽,像从前的她一样。 她又想,要一方山神放弃他的辖地,去往两千多公里之外的地方,也太不现实了。 — 小池只是忘记教了!不是坏女人(心虚 尽快过完这部分剧情早点和兔兔过年ovo 034新年「Рo1⒏аrt」 白霜,新晋网瘾少年(两千岁),任岚山镇上年味儿再浓、鞭炮再喧天,也窝在池澈影的宿舍里,怀里搂着她盖过的被子,在她睡过的那半边床上蜷成一团,岿然不动地盯着手机专心致志。 红眼睛都有了更红的趋势。也只有这时候,他才放下手机,以掌覆眼,用治疗术迅速缓解疲劳,再满心期待地捧起手机,看刚刚的数秒里,池澈影给他发消息没有。 白天要随时等池澈影的消息,和她聊天;晚上再翻一翻聊天记录,回顾甜蜜;有时还在搜索引擎上乱搜,增长知识。白霜连巡山都越来越少了,不称职的山神被人类的科技成果俘获,对着一小块屏幕,上瘾得醉生梦死。 手机真好。他想,可以记录下她说的话,时时回顾,常常品味。 池澈影玩了两天就玩腻了,那些以前习惯的消遣方式,还不如给白霜转播日常好玩。她也很想念毛绒绒的小白,想rua软软的长毛,脸埋在兔子身上睡觉。 江州市的冬天湿冷,要烤暖气才舒服,却不怎么下雪,不如岚山漂亮。她便又想到,白霜如果在这里,大概是不会开心的。 很奇怪,以前的她只会因为异地而分手,断没有更加想念的道理。 或许是感情还在赏味期。和白霜隔着网络闲聊谈情,都是由衷快乐的。 提不起兴致出门,池澈影在家宅了几天。待腊二九,被几个终于放假的社畜朋友喊去喝酒小聚。 人均奔叁,又被打磨,精神和肉体都失去了蹦迪的力气,剩下的精力还够在隆冬去喝一杯冰酒。其中一个朋友安利了她发小开的清吧,包间私密,环境幽雅,主调日式威士忌。 随年岁渐长,话题不可遏制地终究转向如何搞钱与人类繁衍——不是每个人都结婚生子,是以聊的主要还是事业——说到搞钱,难免吐槽起上司,便又不得不提池澈影的裸辞,和暴力处理性骚扰的英勇事迹,话题顺理成章扯到了对她的关心。 池澈影喝得微醺,正攥着手机偷偷欣赏白霜非常直男镜头的首次自拍成果,被朋友问起支教结束后想做什么,不免不乐。她将厚底玻璃杯不轻不重磕在桌上,懒洋洋道没想好,叫他们聊些别的,便出门抽烟去了。 酒精的馥郁绵柔还残留在口腔里,压上烟草发涩的醇香,黏合出过于浓稠的味道。池澈影在卫生间门口按灭了烟,无端地又想起白霜的唇,柔软的、激烈的吻,总是带着草木清香。 品尝起来比这些都好得多。 她又摸出手机,想再看一眼白霜那张自拍。方才包厢光线昏暗,又不愿叫别人瞧见,遮遮掩掩,只品了大致的惊艳。 有算不上熟悉的男声从身旁响起来,语气里是生硬的热络,“小池?好久不见。” 池澈影讨厌叶润泽的原因,倒不只局限于先前性骚扰的事,反正她当场将那只摸了她腰背的手扭到脱臼。之所以厌烦他,还包括他作为双性恋的恶心行事,看她男朋友换得勤,觉得她不介意,就想和她来一场“门当户对的婚姻”。 他父亲似乎是和池兆南认识,还曲折替不孝子道歉。左不过是维护商业利益的表面工作,都由池兆南为她应付了。 池澈影明晃晃地把嫌恶写在脸上,“别这么叫我,赶紧爬。” 她算半个无业游民,说话更加肆无忌惮。 叶润泽明显一噎,又像大多数规训女性的大男人一样说教,“女孩子不要这么说话……听说你去支教了?等回来打算当老师吗?也不错,家业可以找个入赘的打理……” 池澈影好看的眉毛都扭到一起,像冷不丁瞅见厕所里淘金的苍蝇,“你是觉得你爹低声下气来道歉一次还不够卑微是吧?” 对面的男人眉毛皱得比她还厉害,不自然地整了整领带,清咳一声,“……之前是我不好,我已经和佳言分手了……” 就是那个给池澈影穿小鞋的基佬上司。 池澈影一脸古怪,最后补刀,“没想到他个小倒霉蛋还能碰上这种好事。” 叶润泽脸都绿了。 来卫生间放水的友人打破了这尴尬场面,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解救了叶润泽——酒后的池澈影已经失去了对力道的掌控能力。 无奈的朋友挽住她的手臂,非常表面功夫地压低声音,“有监控。” 叶润泽脸更绿了,拂袖而去。 池澈影百无聊赖地在走廊上溜溜哒哒。待朋友解决完生理问题出来,便见她推开走廊上的圆窗,望着外面一脸忧郁。 “怎么了?” 日式清吧装修偏和风,这窗户也很漏风。她裹紧外套,见池澈影还只穿着羊绒打底,于是上前把醉鬼拖回去,打算顺便和大家分享小池最新英勇战绩。 池澈影恋恋不舍地望着窗外深冬迫近新年时节的天空,冷雨被斜风吹得发冰,一股子要雪不雪的寒冽。若是能再冷些,明早或许还可以见到凝华的霜。 她扁扁嘴,很是委屈,“我想我男朋友了。” 035挤奶 朋友一脸麻木,无动于衷。池澈影男朋友也不是一个两个的了,虽然这次的死活不肯给她们看照片,但总之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还能不是人不成? 等回了包间,替她穿好外套挂好包,交接到发小是酒吧老板的那位朋友手里,领走叫老板安排个靠谱代驾。 池澈影被安全送回家,池兆南见惯不怪,正打算年终了展现一点父爱,去给她冲一杯蜂蜜水,就听她理直气壮告状,“叶润泽又来烦我。” 像极了在学校打赢了还要叫家长去要医药费的小朋友。 池兆南一年里大部分时间都不怎么着家,但始终是个非常靠谱的大家长。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指挥小醉鬼自己坐到沙发上去,便转去厨房冲蜂蜜水。 等他出来,池澈影已经开了电视,吵吵闹闹的,放的往年春晚特辑,倒有些过年气氛。 向可靠的后盾寻求依赖,一旦开了口,再多说一点也很顺畅。池澈影捧着温热的玻璃杯,继续半是撒娇半是抱怨,“我还是没想好明年要做什么,今天小元她们还问我了,但我现在只想先把支教的事做好。” 池兆南看着她,眼含笑意,“这样就很好了,做当下能做好的事。” 池澈影老成叹气,“明年二十八了。” “那也有很多时间去尝试、去试错。”见她喝完,池兆南又给她续了一杯,“事业,恋爱,婚姻,甚至只是考虑喝什么酒。你看,一路走来有各种各样的选择,人人都害怕走错路,害怕会失去,害怕错误的选择会把未来带进可怖的境地。人人都想要最优解,可是不管选什么,都会为不曾选择的路而后悔的。” 他不是特别称职的父亲,而池澈影是独立要强的小孩。她难得感到困惑,池兆南便不由多说了些。 “不像你以前在学校做的实验,每一步都有最佳方案;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精确的算法,来计算不同去向的利益得失。也无法告诉你,这样就是最好的,这样就有happyending.” 他的声音放轻,年过半百的人了,有些羞于这样坦白,由着电视里的阖家欢乐盖过去,“但我很庆幸能给你提供微薄的安全感,让你能在一定范围内随心所欲,过得舒适且不妥协。我也非常、非常荣幸,能成为你的父亲。” 池澈影眨眨眼,也不知有几分清明。池兆南清了清嗓子,不太自然地转移话题,“是支教的事不顺心吗?”感觉她心态转变许多,倒没以前那么天真意气了。 池澈影放下玻璃杯,看着电视里的歌舞表演,“也还好吧……” “哦……那是和小男友吵架了?” “没……”池澈影猛地扭头,“你怎么知道我男朋友?” 池兆南也眨眨眼,“诈你的。” 不得不说还是有些遗传天赋在身上的,等看了一会儿小品,节目进入高潮部分,池澈影冷不防地反过来诈他,“你给岚山中学投了多少钱?” 她也是猜测,毕竟校长对她态度很好,给她处理了麻烦事,也对她四处劝学生回去上学偶尔惹火学生家长的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池兆南惊讶得非常自然,“原来你支教的学校是这个名字。” 完美演绎了常年放养的标准父亲模板。 池澈影撇撇嘴,小声嘟囔了句“算了”,便将蜂蜜水一饮而尽,上楼回房。 池兆南笑吟吟目送她,按掉了电视。 只是把坑来的姓叶的钱转过去,怎么算他投的呢? 池澈影大年叁十早上爬起来,已经将昨夜的事抛在脑后。躺在床上摸出手机和白霜打视频电话,看见那张脸就想白日宣淫,当机立断今年最后一天再涩涩一把,要求他镜头挪来挪去。 “最近,又在涨奶。” 白霜小声抱怨,衣衫已经应她要求拉开,镜头对着露出的胸膛,红果无人触碰,就已熟透立起。 “真的吗?你挤一挤。” 好想回岚山镇。池澈影咽了咽口水,只是吃过一次,实在令人想念。 在画框以外,白霜眼睫颤颤,紧咬着唇。一手举着手机对准自己胸口,一手捏住乳尖,微微用力。 拉着的窗帘外是人们在迎接新年,快乐地吵闹、大叫。以往这个时候,他会在寂静冬眠的岚山上遥遥细听,寻尽漫山遍野,也不会找到第二个开了神智的活物能与他庆祝春节。 而今却全然不同了。他在仿佛时间静止的屋内,隔着手机,听从恋人来自数千里以外的命令,自己揉捏胸脯,正挤出假孕的奶水,在欲望里起伏沉沦。 乳白的液体喷出来,又淅淅沥沥,遗了几滴挂在上面,让人想替他舔去。 他仰着头,发出低哑的呻吟,回忆她玩弄他乳头的那夜,想象是她在吸吮。 硬得难受,虽然“孕中”的身体会自发避免激烈的运动,但被她看着做这种事,还是无法自控地起了反应。 不过不能被她知道。只是想想她万一要自己拍那里,就羞耻得要烧起来了。 早餐奶活动持续了很久,两边均是挤得一滴都不剩,产奶的地方都被捏肿了。事后,池澈影反复做了几次深呼吸才不舍地挂断视频,像个花言巧语哄骗纯真恋人交出了第一次的大坏蛋,又好声好气发了几条语音夸他,叫他宝贝,嘴甜得像喝了蜜。 池澈影心里评估着提前回去的必要性,下楼吃早午饭,顺便看看冰箱里有没有兔奶的平替。 还是好可惜,想喝正品。 036做窝 今年过年照旧是只有两个人。 过于丰盛的年夜饭是池兆南从外头订的,各种馅儿的水饺是煮饭阿姨提前包好的。池兆南的厨艺略胜池澈影一筹,正餐之后,煮水饺的重任就落到了他身上。 池澈影米虫做到底,十指不沾阳春水,舒适地盘腿坐在沙发上,和白霜聊到手机发烫,时不时抬头瞄一眼春晚。 白霜知道春晚,但还是头一次看。池澈影教了他手机分屏,飞快打字讲解他基本听不懂的语言类节目。 “还在聊?”池兆南端着一大盘水饺出来,放到她跟前。陶瓷餐盘自带扇形分区,阿姨特意给不同馅儿的饺子染了不同色,池兆南又按颜色捞的,看着相当让强迫症舒服。 “嗯嗯。” 池澈影对亲爹也经常敷衍,她举着手机拍了水饺照片,分享给只见过白面皮水饺的白霜。 池兆南眯了眯眼,“这么能说会道,他是老油条了吧?”可别被忽悠了。 池澈影怜爱地看了眼“难得一聚的年夜饭,女儿却一直盯手机忙着恋爱,完全冷落空巢老人,我要合理取闹”的老父亲,继续哒哒哒敲屏幕,“我是他初恋。” 池兆南嗤笑,“哦,小孩儿。” 被称作小孩儿的两千多岁兔子精看了整场春晚。池澈影不守岁,零点前就睡了。后半场,白霜分屏看会儿节目,再翻会儿和池澈影的聊天记录,一脸傻笑。 他真的非常满足。 当然,如果能和池澈影实打实地共度除夕,就更好了。 看完最后一个节目,屋外零点后又热闹起来的鞭炮声也重新歇下去了,丝丝缕缕的火药味儿从窗缝钻进来,令往年只会遥望的山神切实体会了一把人间烟火。 白霜无声地躺在黑夜里,枕着池澈影的枕头,上上下下划着聊天窗口,安静地想念那个将他独自留在这里过年的人类。 过年其实对他并没有太大意义的。 他这样安慰自己,可也知道新年对于普通人类的意义。 是相聚再逢,是关系象征,是只有最亲密最重要的人,才能够一起过年。 想在每一个重要的、不重要的日子里,以光明正大的身份,常伴她左右。 他真的很想、很想,很想成为,她的家人。 白霜轻轻叹了口气,像旧时人类祭奠山神那样,认真虔诚地给手机充电,摆在床头。 随后又有些羞耻地轻按胸口,处理溢奶,确保奶水不会莫名弄脏床铺。这才化作兔形,整只兔子小心团卧在池澈影的枕头上,压出柔软的凹陷,被她的气息包围,安心地阖上眼。 就好像,她还睡在他身边。 江州这边,上赶着要跟池家套近乎的多,免不了拜年琐事也多。这种场合,池澈影向来能翘就翘,池兆南也纵容她,习惯性随口胡诌她不在国内,也无人敢驳正。 池澈影按原计划去找柳心蕊玩,自两人认识以来,这是最久一次没见面。以前逢长假柳心蕊会来江州,池澈影更是周末兴起就会去溪南。 她之前因为言灵一直没和柳心蕊提过白霜,后来言灵解了也忘了,谈恋爱都没汇报,但未料柳心蕊异常敏锐,来接机第一面就猜到。 “谈恋爱了?”柳心蕊帮她抱着在如春溪南显得累赘的羽绒服,又仔细看了看她。 池澈影被池兆南诈聪明了,“为什么这么觉得?” 柳心蕊不吃这套,直白坦诚,“你刚刚看手机没看见我的时候笑得好变态。小池同学,你上次这么笑还是毕业那年带我去看脱衣舞男。” 池澈影刚刚在看白霜给她发的胸肌特写——为了证明奶水确实挤空了。 ……她决定包容一下柳心蕊作为生物老师过于稀烂的语文表达能力。 溪南市来过太多次,池澈影已经成了半个本地人。无须多言,两人默契直奔光顾了无数次的老店,去吃清补凉。 ——冬天怎么啦?年轻人冬天就是要吃冰的。 “想好下周去哪玩没有?” 按数月前的打算,她们会先在溪南摸一周鱼,每天一起吃吃饭唠唠嗑看看片,虚度一些无意义又够闲趣的光阴,之后再去别的城市玩。从来都是柳心蕊决定行程,池澈影是走到哪摆烂到哪的无计划旅游人群,她毫无异议,跟着走就是。 除了偶尔她会反过来带柳心蕊去看脱衣舞男之类的,嗯。 柳心蕊略微收敛了一下炫冰速度,摸出手机划拉攻略,“有倒是有,但我在纠结要不你按行程自己去?或者和你男朋友一起去?” 池澈影:? 多年好友了,柳心蕊丝毫不为放鸽子而感到羞愧,反正池澈影也鸽过她,“我也是前天才发觉今年过年我爸妈竟然一直没给我安排相亲,就想着多在家陪陪他们……” 池澈影:??? 柳心蕊:“哦,我问了一下,因为他们有个朋友的女儿离婚,结果男方太狗了,现在还在打官司拉扯财产,金额挺大的……总之我又顺势给他们灌输了我的不婚不育洗脑包,现在家庭关系空前和谐。嘻嘻,爽啦。” “……行。”不愧是可以把她忽悠去支教的口才。池澈影吃完自己那碗,又从柳心蕊碗里铲了几勺,幼稚地且作报复,“那我也咕你几天吧,我打算提前回岚山镇。” 柳心蕊:? 溪南叁天,池澈影饱受柳心蕊“哪来的小帅哥!那种小镇上竟然有这种货色!我不信除非你再给我看一眼”的噪音折磨。一切都源于她问白霜能不能给她朋友看一眼照片,随后兔子精羞涩地发了一张黑发黑眸版的大头照,死亡角度也格外仙气脱俗、勾魂摄魄。 柳心蕊送她去机场的时候还在感叹,“真好啊支教真好啊——你看我没骗你吧?” 池澈影接过自己的行李,还有一大袋柳心蕊生怕她吃不好给她打包的零食,嫌弃挥挥手,“行了回去吧。” “好哦,亲亲小池记得多给我发小白照片。”最近两个月她收到的照片明显少了,她有充足的理由怀疑小池是养腻了准备拿来加餐。 “……行。” 池澈影没和白霜说过提前回来的事,告诉他的一直是临近正月十五。 其实改期也是早有预谋,只不过趁了柳心蕊鸽她旅游的时机,又更提早了些。 偶尔给对方一些意料之外的惊喜也是恋爱的一部分。她想着,反正也没有花多少心思,她应该也不算在这段感情里陷得太深。 落地省城,又换大巴,再去岚山镇则又要换更小的黑出租。池澈影一路颠簸,重新回到积雪初融的岚山镇。 又一次在“产痛”中浑身冷汗的白霜失去了应有的警觉,况且他早就将池澈影的这处宿舍认定为“安全的地方”。 他没有听到池澈影的脚步,更没有嗅到她的气味。 因为他正用更过量的她的味道将自己包裹。 她的贴身衣物被他尽数堆在床上,做成了“窝”——兔子假孕前会出于本能拔毛衔草的窝——只不过材质不是干草也不是兔毛,能令他平复焦躁的从来不是这些。 池澈影一路和几个熟悉的居民打过招呼,回到学校宿舍,敲门无应,以为白霜是回岚山上去了,便又掏钥匙,开锁。推门而入之前,没想过见到的会是这样的光景—— 白霜蜷在她的衣物堆里,捂着腹部,半是侧躺,半是靠坐。雪白的长睫上还挂着泪珠,蹭乱了的长发流泻,遮不住只穿了底裤的身体。 她冷静点能联想到是旧伤复发,不知道的话还以为是那种能上社会新闻的恋内衣癖。 被当场抓包的兔子精无措地愣怔,甚至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幻觉。瞪大的红眼睛犹写满不可置信,半晌才挤出第一句话,为着被他浸湿又压皱的衣服,为着变态得无法直视的行径,或许还有其他什么。 “……对不起。” 曾经纤尘不染的山神被人类俘获,从神龛拉入红尘凡间,沉沦好滋味。 037舒服 池澈影站在门口静默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带上门。 竟反倒忘记了他精怪的身份,其实是不会怕冷的。 她丢下行李,脱了羽绒服挂好,又走到床边单膝跪上去,伸手将白霜湿贴在脸侧的长发拨开,以指作梳,拢到耳后。露出了疼到苍白的脸色,与红得要滴血的耳朵。 是柔弱的,可欺的,不设防的。 如同一只仅对她袒露软肉的蚌。 池澈影看着,心情复杂,像荡着永动的钟摆,一下下敲在心口,让人一寸寸心软。她明知白霜是体格强健法术惊人的千岁精怪,却有时,又矛盾地觉得他有股比婴儿更甚的脆弱感。 使她想破坏,使她想庇护。 使她不由手又滑落在脸颊轻抚,柔声问他:“这是在做什么?” 白霜的脸还依偎在池澈影掌心,呼吸急促,闭眼时,睫毛在大拇指上软软地轻挠。 他本就一直饱受撒谎后的自责折磨,此刻心理防线更是不攻自破,以为她已经认出来他的做窝行为,慌得主动坦白了个干净。 “对不起……”他嗫嚅重复,溃不成句,“不是旧伤,我是……假孕……对不起。” 他不敢看池澈影的反应,急急地抬手抓住她的手腕,让她继续紧贴着他的侧脸,不能放手。 “对不起,我之前撒谎了,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我很想你,又忍不住做窝,就用了你的衣服……” 我很想你,想念你的气味,想让你在这种时候能够陪在我身边。 透明的液体滚落,聚在虎口,又濡湿渗入掌心与颊肉之间,将皮肉暧昧地黏连。 池澈影内心五味杂陈,一面觉得荒谬离谱,一面又想到很久以前那个草窝,而且他还是兔子精,假孕好像也合理了起来……个鬼啊! “……所以,有奶水也是因为假孕吗?” “……是。”白霜难堪得几乎想藏起来。这些天被池澈影远程要求着挤奶,乳尖现在都还有些红肿。 而且只是闻到她好闻的气息,就又硬了。他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急色,动作下意识遮遮掩掩。 “不过现在没有了……已经结束了。” 他羞耻得连“假孕”这个词都无法再次说出。 她会嫌弃他吗?毕竟人类男性是不会生育的。 他好像无论怎么努力学习、模仿、假装,都成不了能与她完美相称的人类伴侣。 思及这点,难免又更想落泪了。 池澈影有些茫然,脑袋既空又满。虽然仍觉得这事儿不可思议,求知欲也让她很想再多问几句,但见白霜难受得身体都微微颤抖,还是不可避免心疼。 ……唉,怪不得止痛药不起作用。 她踢掉鞋子跪坐在床边,用没被他握住的那只手轻抚他的发顶,温声宽慰,“没关系,几件衣服而已。那你现在还疼吗?” 白霜主动拱进了她怀里,像第一次假孕时那样,轻轻环住她的腰,撒娇似的,找到最令他安心的依靠。闻言也只是搂得更紧了些,耻于让她再瞧见眼泪。 “不疼了,已经结束了……不要讨厌我,我会尽量控制,不会再有下一次的……也不会真的怀孕,你不想要就不生。” 池澈影瞳孔地震,眼神飘忽,心虚拉满,颤声开口:“啊……还会真的怀孕吗……” 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还好每次都有好好戴套。 感恩伟大发明。 “嗯。是点化我的人赐予我的能力。” 他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但问题不大,池澈影已经自备了科学的逻辑链,“哦,是兔子的话好像也很合理,确实繁衍能力很强,容易发情,假孕的表现也都对得上……嗯,等一下,但是你为什么做窝不穿衣服?” 白霜已经因为她说的“容易发情”而快要从耳朵尖烧到尾巴尖,此刻勃发的性器更是印证了这一点。他一直克制着只倾上身去抱住她,被问到难以启齿的事情,简直想松手变回兔形逃走。 ……坏女人。 不过他的行为,在人类看来应是确实不妥。 他羞愧难当,抬不起头,“……衣服上有你的味道,泡在里面,很舒服。” ……这什么色情发言啊。 震惊过了一定阈值,池澈影已经麻痹无感了。正如良心丢到一定程度,基本可以不讲良心。 她生出那么一点点戏弄他的念头,也是很正常的吧? 清醒理智的那部分意识还在矜持地自我说服“不是玩弄他哦,他这么可怜,舒服一下怎么啦”,为非作歹的那部分已经指使着伸出了罪恶之手,从他脑后绸缎似的长发轻捋下去,虚贴在他汗湿滚烫的裸背上。 剧痛后的心跳仍然很强烈,热血奔涌,肌肉紧绷。鲜活的生命在她掌下乖伏,是被驯养的野物给出的全部信任。 池澈影清晰地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以及存在诱拐嫌疑的不负责任发言。 “还有更舒服的,试试吗?” 038边控 (ATTENTION: 寸止/边控/边缘控制=濒临高潮但不让射。慎入) — 池澈影其实早就想反过来折腾一下白霜。 兔子精总认不清精怪和人类的身体强度差距,特别是年前吃醋她存了风颂照片那次(最后照片还是彻底删除了),如果不是治疗术,简直要被他做死在床上。 一个月足够消减因交代前男友而起的心虚愧疚,反而助长了理不直气也壮。 坏女人总是没有良心的。 她没等白霜回答,就已经按住他分腿压上来。反正他没有拒绝,那就是默许了。 她还穿着挺括板正的衬衫,底下是防寒的牛仔裤,一副随时能出门的样子。反观被她骑在身上的白霜,全身上下只剩一件四角内裤——还已经被她摸到边缘,正准备扒下来。 “原来已经硬了吗?” 池澈影不怀好意地挑眉,有些想不起刚刚有什么刺激让他起得这么快。 她反倒不想替他脱了,单指扯开裤沿,又轻快松手。松紧带弹到敏感的龟头上,发出“啪”的轻响。白霜瞬间软了腰,毫无防备哼叫出声,又羞愧地用手盖住眼睛。 “自己脱下来。” 池澈影弄得更硬了就不管了,长腿伸直,懒散落地,去换睡衣。室内暖气实在充足,甚至热得人头脑发昏。 ……啊,也可能是因为别的缘故。 白霜背对着她,脱去最后一件布料,迭好放在一旁。实是羞耻心炸裂,便又小心拉过一件池澈影的打底衫——已经皱得不成样子——稍微虚遮一下敏感部位。 “挡什么呀?” 池澈影换了睡衣回来,调笑着扯他的胳膊,让他转过来。手搭着他肩,分腿跨坐,重新挨上他的大腿。 “没、没有……”白霜咬着下唇,以为又要交配,虽然“产后”身体还有些疲惫,但仍是支起身去够床头的安全套。 既然她想做,那他无论如何都得满足自己的伴侣的。 坏女人的魔爪已经伸向脆弱的部位,轻轻握住,又微攥了一下。血管搏动,热烫的阴茎在她手里一跳一跳,又过分敏感得已经吐了水。 “不用那个,”她拉住白霜的头发轻扯,迫使他俯下身,形状漂亮的嘴唇惊讶微张,与她黏黏腻腻地接吻。“不做,只给你摸一摸。” 纯真的兔子精不懂人类玩法之多样与险恶,简直要感动得热泪盈眶——她不嫌弃他会怀孕,没有生气他弄皱了她的衣服,那么温柔地哄他,还帮他抚慰那里! 她真的是他见过的最好、最好的人类了。 白霜于是主动热情回吻,讨好地舔她柔软的唇,咽下纠缠的唾液,又羞涩地被她握着阴茎小幅度顶胯,在她手里摩擦。 她的手心也是软的,虽然不能全握住,但也舒服得要命。被前列腺液润湿后,蹭动得顺畅又黏糊,水声淫靡,水液晶亮。 他哼喘着,几乎要含不住她的舌尖,撑住身体的手臂也微微发抖。 真的太舒服了……池澈影不怎么给他手淫,上次还是几个月前,他们在山神庙的第一次。 ……只是忆起那一回,他就快射了。 手底下的腹肌硬得不像话。池澈影听着他越来越高的呻吟,也忍不住脸红,放缓了撸动速度,用问题岔开他的注意力。 “我不在的这几天,自己弄过吗?” “是十六天。”白霜先认真纠正她,又粗喘着小声承认,“……没有。” 他没有晨勃和梦遗,只在和她视频的几次时起过反应。然而视频py远远超出他局促的想象范围,他也没想到可以看着她的照片撸……总之最后都自然消退了。 “噢。”池澈影低笑,又随口点评,“那应该还挺敏感的。” 白霜本就泛着桃粉的面孔瞬间漫上绯红。偏偏身体的本能反应还跟坐实她的话似的,阴茎烫得惊人,再次冒出的透明前液甚至流到了池澈影的睡衣袖管里,顺着小臂线条淌到手肘。 她不知是不是没有注意到,未多置词,随意地将液体涂抹到他胸腹上,还拧了一把本就娇嫩红肿的奶尖。 白霜身体紧绷,难以自抑地溢出一声过于婉转勾人的哽咽,又哭叫着喊她的名字。 池澈影也不清醒了,热气弥漫腾开,头脑也昏沉不清。她坏事做尽,换了只手继续握上去活动,沾满前精的那只则掂上囊袋轻捏,还要用不堪的言语戏弄他。 “宝贝怎么叫得这么骚啊?水还能再多点吗?” 纯情的兔子精哪听过这些,被逼得眼泪都下来了,“啊……别、别说了……” 快感累积过甚,他大腿抽搐,几次想出声叫她慢一点。可她指甲轻刮冠状沟的时候,又舒服得要死了,让他只想哭着求她再多弄几次、再多玩一会儿。 纤长的卷睫上沾饱了泪珠,又簌簌抖落,湿了大半脸颊。白霜意识模糊,只能发出无意识的呜咽,爽到极致又自我厌弃。 他的身体真的好淫荡,无法摆脱兔身发情的影响,像原始又低等的动物。 白霜几次濒临射精,又被池澈影突然减缓中断了刺激。兔子精完全没有察觉人类的坏心思,以为她是手酸累了,便积极主动地自发顶弄,想借助摩擦的快感,早一点获得满足。 池澈影却按住他的小腹不许再动,指尖轻轻滑过胀得靡红的龟头,在前端的小口缓缓拂蹭。 如同最柔软细腻的羽毛,不啻于一种酷刑。 白霜茫然若失地望向她,泪眼朦胧。 “啊,”她笑容恶劣,佯作恍然想起,拇指堵住正渗出前精的铃口,另一只手还在揉捻把玩着囊袋,“忘了说了,不能射。” 039舔射 即便兔子听力再敏锐,白霜也都要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不能射。”池澈影笑眯眯答,拇指仍紧堵着翕张吸紧指腹的小口,身体力行。 白霜难以置信地瞪着她,红眼睛却是湿淋淋的。他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想解开禁制,可又被她圈紧从头撸到底,一下子泄了力气。 还握在她腕上的手指汗涔涔的,软绵绵的,像极了调情的欲迎还拒。 “为什……啊、别……” 整句的推拒都说不出。池澈影还在一边死死堵住一边快速刺激,热气呼在他赤裸泛红的皮肤上,说的话极其无理取闹,“床上都是我的衣服,弄脏了怎么办?” 白霜快崩溃了,容量有限的兔脑袋已经无法分析她蹩脚的理由。发烫的额头抵在她的肩头呜咽落泪,哭湿了她半边睡衣。 “求、求你……哈、啊,啊……不行了……” 全身的血液好似都涌到了那一个地方去,白霜目眩神迷,几近窒息。连池澈影什么时候拉着他换了个姿势都没察觉,跪坐着脸埋在她的胸口,哭得长发都糊在脸上,满脑子只剩下好想射精、要坏掉了、受不了了。 然而偏偏是又疼又爽的时候,池澈影又慢了下来,用还带着他肉棒余温的手指,轻揉了一把他头顶的软茸耳朵。 兔耳刚刚突然现出形来,绒毛蹭上她的下巴,又随身体一起微微颤抖。 “有这么爽吗?”池澈影知道他只会在做爱时才偶尔忍不住冒耳朵,见他这样便又谑笑,“我以为你不喜欢呢,一直哭。” 她是故意这样说的,白霜却当了真。期期艾艾断断续续挤出一句“喜欢”,又实在受不住这不上不下的快感,发情似地抱住她狂蹭。 “啊,嗯……好、舒服……” 被逼急了的兔子多少都有点发疯的潜质在的。粗热的茎身几乎在她手心擦出火花来,明明被堵得死紧,还是如梦似幻攀上顶峰,一滴精液都没射出,却又一脸高潮时的恍惚涣散。 池澈影本来还在轻捋他的兔耳,揉按着敏感的耳根。这下只来得及用拇指紧按马眼,才勉强没有让他就这么交代掉。 “好啦,好啦,又不是不让你射……” 她不走心地许着空头支票,略微直起身,仰头凑上去轻吻充血深粉的长耳内侧,血管清晰地急速跳动,如同无数白霜的心声。 欢欣雀跃,热烈急促,无声在呐喊,说着同一句,好喜欢她。 池澈影手往下滑,轻抚过满是热汗的脊骨,权作安慰。 ——直到手指碰到别的毛茸茸的东西。 大约是尾椎骨的位置,软乎乎的一团,手感熟悉。 池澈影:“……哇。” 曾经被摸了下尾巴就气得用屁股对着她的小白,如今忍泣吞声,被她从侧面环着——倒也不准确,白霜肩宽又肌肉结实,更像是趴在他身上——握住那团毛球,rua了个爽。 很软弹,兔毛又绵柔浓密,攥在手里,毛毛会水一样从指缝流出来。 池澈影新鲜极了,也不顾手上残留的前精将尾毛黏糊起来,用拇指捋着展开卷尾,又调情般轻捏回靠近身体的根部,相当沉迷。 白霜怕她追究怎么不早告诉她人形也能有尾巴,不敢吭声,双手握拳克制住逃走的冲动,青筋暴起。可是硬得难受,尾巴又被玩弄,刺激得前面不断吐水,便偷偷伸手试图自己撸出来。 “别动。” 池澈影表面义正辞严,实则心猿意马,脑海里滚过去一千个一万个戏弄他的方法。她放过可怜的尾巴,抓住白霜的胳膊摊开手心看了看,确认没沾上液体,又无赖地甩出霸王条款。 “帮我扎一下头发,我就继续帮你弄。” 玩得浑身燥热,长发都水藻一样湿湿地黏卧在颈后。她又得一直“帮”他堵着,根本腾不出手来。 白霜压抑住粗重的喘息,痴痴看她含情带笑的眉眼,看她接吻后一直有些红肿的唇,也看他们纠缠的头发,多是被汗和他的泪黏连。 难免想到人类说的结发,相传这样就可以永不分离。 他默不作声,从腕上拉下来一只她的发圈,小心替她梳拢扎好,没有扯痛任何一根。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侧耳垂,令她有种虚假强势的幻觉;实际又可怜巴巴地拉着她的手按到迟迟不得发泄的地方,需求不言自明。 窗外仍是凛冽寒冬,帘内却是满室春意。本来是鸭子坐的姿势,白霜却弯下脊背,近乎是弓成了卷,紧紧将池澈影作乱的手扣按在怀里,口水和眼泪乱流。 “舒服吗?我没骗你吧?” 手腕发酸,池澈影动作也温柔了许多。她轻抚着他发汗的背脊,替他拢顺铺了满背的白发,又俯身去亲他的兔耳。 更轻柔浓情的方式,唇瓣轻触,又微探出舌尖,顺着细小的兔毛舔了舔。确认过不会轻易掉毛,便沿着细密的血管纹路游走尽吻,舌尖在耳洞外打转,猝不及防地往里钻。 白霜身体一僵,呼吸都滞住,阴茎在她手心磨得要破皮。池澈影适时松了桎梏,专心舔他的耳朵。 舌头钻进耳朵形成负压,酥酥麻麻,又有口水爆破似的啵响,听在兔耳朵里不亚于惊春的猛雷。 他再也控制不住,晕眩得连她早就抽手撤开都察觉不到。胀了一晚上的性器草草在床单上胡乱蹭了几下,无需更多触碰刺激,便堪称狼藉地射了个一塌糊涂。 — 舔射=舔舔耳朵就射了(? 040畅想 白霜自认为他和池澈影的感情有了重大的突破性进展。 ——毕竟,这么刺激的事情,又是单方面在享受,只有感情非常深厚的伴侣之间才会做吧? 他的人类伴侣,用手替他弄了一晚上,只是为了让他假孕之后能舒服些。再加上周围全都是她的衣服,以及她本人的味道,他活像掉进蜜罐的小熊,简直要幸福得无法呼吸。 她也没有要求他同样做什么,拒绝了他想给她舔一舔的提议,温柔体贴地说很晚了,他“产后”很累,需要好好休息。 池澈影:只是想看看他也在床上被弄得哭着求饶快要死掉的样子爽一爽,并没有自己也想被弄成那样的意思。 她下床去洗了个手就回来关灯睡了。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不累,便趁她去卫生间,殷勤用法术清理过床上大片的精斑和不明混合液体,让床单被褥都恢复整洁,给自己换上和她同款的睡衣;再将小山似的衣服堆抱到床脚,一件件洗净慢慢迭。 迭一会儿,就趴到床头看一会儿睡着的人类伴侣。 等把她的衣服都迭好放回衣柜,白霜还是觉得身心都极度兴奋。变回兔子钻出窗户,去外头的雪地里发足狂奔,又埋进雪窝疯滚了十几圈,才觉得脑袋和下面都冷静了下来。 白兔子抖净一身霜雪,令皮毛在室内恢复柔软温暖,才无声轻盈跳上床,卧在她枕边。 红眸热烈闪亮得惊人,看了好一会儿,又轻轻凑近,用毛茸茸淡粉色的叁瓣唇贴了贴熟睡泛红的脸颊,再小心翼翼地碰一下嘴唇。 也不是第一次偷亲了,但还是会紧张,欢喜,以及深深的幸福。 他想着,风颂说的“小别胜新婚”原来是真的。虽然他还没有体验过新婚,但也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更美好的情景了。 想和她结婚——等风颂帮他伪造好人类身份,就向她求婚吧。 他最近在手机上看了好些结婚日常的视频(不知道为什么越刷新越多),已经蠢蠢欲动,连给她生几个孩子都想好了——如果她想要的话。 他学习能力很强,一定能够很快就融入人类社会的。他可以每天待在家里,像现在这样,煮饭洗衣,做家务带孩子,等她下班回来。 如果她要回江州市的话,那他就也像狐狸他们一样,离开辖地,只做普通的精怪好了。 应当也算不上玩忽职守吧。当初阿影和他们也没有什么契约,只是用法术换了个承诺。现在也不是乱世了,普通人类更是不知迭代了多少,承诺要照看的那些早就连灰都不剩了——这是风颂从前嘲笑他时说过的。 风颂还说,他只在松雨州待了百余年,便憋闷无聊得四处游荡。在人世也遇到过几个影点化的精怪,还在傻乎乎做守护神的,就只剩一只傻兔子了。 啊……说到阿影,还未曾向她坦白过转世的事。 她对他法术的兴趣不像对风颂的那么浓厚,而且总会用奇怪的方式曲解他的能力,说些他听不太懂的话。 她没问到过灵觉,他也就忘了提,没说起过自己能嗅出灵魂的差异。 白霜想着,找个合适的时间同她解释一下好了。小池人这么好,一定不会像那个死狐狸一样不讲道理。 岚山镇上的人发现,池老师和她的男朋友提前回来了。 经常能瞧见这小两口在镇上吃完饭,牵着手溜达,逛逛超市,取个快递,或是单纯散步。有时穿着同款的棉衣,有时还系同一条围巾,看起来尤其亲密。 冬天了,池老师都不怎么抱她的兔子出门了。 他们私下里议论过,这个高高帅帅长头发的小伙子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工作,竟然可以休这么长的假期;跟池老师八卦,她也是含含糊糊地说和她以前是同行。 真是奇怪。前几年来过的、年前来过一次刚过完年又来的,那个笑眯眯的年轻男人,也说池老师的男朋友是他同行。 那个老板出手相当阔绰,只住几天的旅店也包了整年。听镇长说,他还投钱修了路,夸岚山这边风景好,可以发展发展旅游业。 临近要开学的时间,风颂又来了。 池澈影最近常宅着备课,白霜便以此为由,说不能叫狐狸来打搅她。 他们在常去的早餐店一起吃过,便暂时分开。白霜要去旅店找风颂,池澈影去小商超买点牙膏之类的日用品再回去。 路上她还在想着早餐店里略听了一耳朵的八卦(“邢家那个小孩儿做了一冬的噩梦,他爹妈说要给他驱邪哩!”“哎哟那几个街溜子也嚷嚷自己撞鬼了!大晚上不知道被谁揍了一顿,真是胡扯”),嘬着没喝完的豆浆,心想这个冬天镇上真是不怎么太平,老是传这些不科学的事儿。 才进门,便见之前总是笑着和她打招呼的年轻女人一脸按捺不住的焦灼,入冬换到室内烤暖气闲坐的嬢嬢也垮着脸,皱纹都挤成了沟壑。 “怎么了?过年没过好吗?”池澈影见状不免多关心了两句。 那个年轻女人见了她像见了救星,欲言又止,烦恼地抓了抓发髻,又和自己婆婆对视了一眼,才凑过来附在池澈影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池老师!……唉呀,出事了!” — 兔の畅想 镇上的怪事儿可以参考031兔兔请狐狸办了点事儿^^ 041八百 池澈影赶到隔壁镇上的时候,已经是近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她向小商超的老板借了自行车,在坑洼不平的路上风驰电掣,冲进完全陌生的村镇。寻到那户只在院门上挂了一盏红灯笼的人家,鬓角湿透也顾不上擦,长腿一迈,下车急促敲门。 “请问邓海是在这家吗?” 小商超看店的年轻女人是接替了母亲的活儿,平时和外婆一起住在岚山镇这边做小生意。这边人多好赚钱,过年才回了邻镇。 母亲说南边道口那家姓邓的新来了个小姑娘,藏在家里不让人瞧见。不过这家还算老实,不太可能敢买媳妇,估摸多半是娶了年纪小的,不好声张。 她好奇之下,趁夜色踮脚越过低矮的院墙偷瞄了一眼,才发现是个面熟的。 是池老师的那个学生,名字好像是“小桃”。有几次池老师带她来买冰镇汽水,说要回去给她补课,看起来是很听话的小姑娘。 她快八十岁的婆婆都知道,现在结婚连成年都不够,还需得满二十岁了,更遑论十五六还没念完学的小女孩。 气氛僵凝对峙。 池澈影本来是想先礼貌问一下段小桃是不是在这,之后待在外面等警察来。结果才走到堂屋门口,就被冲出来的小姑娘猛地抱住了腰。 ……唉,也罢。 她紧握着段小桃细瘦的胳膊护在身后,斗志昂扬又气焰熊熊得像护崽母鸡。对面的老夫妻看着就精明算计,老头被她轻搡了一把,正碰瓷赖在地上用拐杖敲地;老太太牙尖嘴利,脏话从绵延不断的意外事故诅咒到祖宗十八代的混乱性关系。 他们儿子不在,动粗又打不过这姑娘;撒泼哭叫吧,这事儿明面上又不宜叫别人知晓。便也不要脸面,只是拦着她。 池澈影不吃这套,打算绕过他们,趁这家青壮年没回来,先带小桃走。 “这是我们家花八百块买的!”那老头先急了,身手矫健地从地上弹起来,挥着拐杖就要冲过来打她,“姓段的嫁闺女,关你屁事!” “八百?”池澈影都气笑了,“来再说一遍,我开了录音。” 老太太嗷嚎着盖过他们:“是彩礼!” 池澈影不理他们,转头问段小桃:“小桃,你是自愿的吗?你想结婚吗?你不是说继续读书吗?” 小姑娘的恐惧几乎要凝成实质溢出来,她紧紧攥着池老师的袖子一角,“读、想读书……” 老太太便又骂她不知好歹,他们家都宽容她能再多读半年,还给脸不要脸……到手的儿媳要飞,她气得呼哧呼哧直喘。又拨了段家的电话,声音顺着网络尖锐地刺过去:“你们家小宝还想不想去省城念学了!” 段小桃是知道弟弟今年要上小学的。 但她一直以为是读镇上最好的学校。 年前他们全家来过邓家一次,说走亲戚。那几个男人在酒桌上高谈阔论,她坐在女人们那桌,听她们说些她不太懂的话。 那个老太太吹嘘她弟弟在省城当大官,塞个小孩儿去城里读书轻而易举。段小桃甚至从不曾有一刻幻想这个“小孩儿”会是说的自己,果然下一秒她们就在聊哪个小学更好,面向农村户口有优待,能直升初中,考高中的升学率也高。 父亲巴结他们的样子简直不能更刺眼。那个老头穿着簇新而不合身的衣服,整了整领口,抬着下巴,像是用鼻孔说话。 “就是我们小海太优秀了,现在还没讨老婆。现在彩礼也忒贵的哟……” 过年时,父亲兴奋地和母亲说,邓家的进城走亲戚去了,带回来大包小包,还有小宝上学的口头准信儿。 她也得到了父母前所未有的宠爱。冬天不再需要看炉子,饭桌上多得了几筷子菜,甚至还给她置了身新衣,换下了之前堂姐不要的那些。 随后父亲和蔼可亲地问她,要不要去邓家住一住?老两口行动不便,只是帮他们做些活。年后还是可以上学。 ——主要是省得那个女老师再找上门来,应付过半年再说。 她大概明白自己是被父母卖到这家了。 八百块。她忽然想到去年夏天被父母扣在家里不让上学,摘核桃又剥青皮,手指都染黑,只是为了核桃去皮之后能翻十倍的价格。 原来她也能做一回一斤十块钱的剥皮核桃,在这种时候。 村里不是没有结婚早的,有些初中没上完就先嫁娶,又一起出去打工。 有先例可循,便似乎能令人被迫忍受。 那些在学校听闻过的另一个世界,像短暂地掀起了帷幕小角,让她得以惊鸿一瞥那亮堂宽敞的舞台,与形形色色漂亮端庄的演员。紧接着便紧合上了,重重的幕布纹丝不动,因为她这边没有风。 那个叫邓海的男人在家待了两天,他父母还看着,倒没敢对她毛手毛脚,很快又去城里巴结小舅舅去了。 她留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家,做些她在家也做的事情,然后等待开学,等待唯一可以等待的事。 却先等到了池老师。 池澈影就是那阵风。 她牵着她的手,问她有没有勇气走到幕布另一边去。 池澈影还在冲着开了外放的电话怒斥那边不要脸的段家父母,她手上还有他们家暴的证据,叫他们别这么不把女儿不当亲生的。段小桃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又小心地指了指门口。 不知何时多了个两手提包风尘仆仆的矮个儿中年男人,皮肤黝黑,拧眉怒视,一脸凶色。 老太太哎哟叫着扑过去:“小海!” 042读书 池澈影暗恼该等警察一起过来的。她没有那么鲁莽,在骑车赶来的路上就给校长打了电话,又报了警,再给白霜发了个信息,免得他找不到她着急。 但又确实有些忙中出错,太过担心段小桃受到什么伤害,致使自己落入此刻困窘的境地。 邓海应是卖的体力活儿,又值壮年,力气比初中生街溜子之流大得多。他是回来和父母一起过正月十五,见状也不用多问出了什么事,就先把手里鼓鼓囊囊的行李抡砸过来。 池澈影倒是躲得够快,没被他丢过来的蛇皮袋砸到,但还要护着段小桃。事已至此,她也不想丢了在手的小麻烦。 “哪来的滚回哪去!花了彩礼娶的媳妇怎么就不行了?” 他仗着男性天然的身体优势,甚至不屑于用什么外物当凶器,赤手空拳地冲过来,就要抓池澈影的胳膊。视线还不忘垂涎地在她身上流连,用目光隔着冬天厚重的外套丈量她的胸口。 “还是你也想留下来给我当媳妇啊?也不是不行……我操!” 池澈影关键时刻从不讲君子风度,打架先踹下叁路。邓海捂着裆踉跄几步,他无耻的老父老母都被惊呆了——主要是没想到这个看着干净礼貌的城里姑娘会冲着人家下面踢。 这一脚堪称火上浇油。段小桃被池澈影安置在靠近院门的树底下,鹌鹑似地窝着,看她身手灵敏地躲开邓海的怒扑。池澈影迅速环视四周,发现还是老头的拐杖最趁手。 她动作极快,胜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夺了拐杖就行云流水般借助惯性反手猛挥,暴力二次打击(鸡)。 老头冷不丁被抢了拐杖,整个人都傻了。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叁而竭,老太太看得也没了上前掺和的心思,赶紧拉着老伴退回门口,不忘骂街助阵。 段小桃也看呆了。在她心里,池老师俨然已是最完美最厉害的女性!她连这招式都能想到! “你他妈有本事别叫我逮到!” 邓海深深地因为被一个女人用自己父亲的拐杖重击到小兄弟而倍感羞辱。他怒吼着又莽过去,发誓等抓住她,他要在身心上都找回补来,想方设法侮辱她。 下一刻,背部遭受了过于猛烈的冲击,下巴狠狠地亲向水泥地,这一下简直要将脑浆都震喷出去。 众所周知,兔子的后腿肌肉相当强劲。 “白霜!” 兔子精此刻堪称身披霞光从天而降。池澈影感动得快哭出来,走近见他一脸寒意,又难得有些窘迫心虚。 怕他担心,也怕他难过失望。 “你怎么来啦?” 白霜还没习惯出门带手机(主要是没身份证也没银行卡,还在用现金支付),回了宿舍才看到池澈影发的消息。她没说具体位置,他慌得跟小商超店主打听时一直结巴,又找了没人的窄巷子化原形一路狂奔。 还好赶上了。 他现在还很紧张,没法组织完整的句子回答她。心有余悸地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人类伴侣,确认过她毫发无伤,才移开脚弯下腰,拽着头发将出言不逊的男人拖起来。 这个人类讲话太难听了。 在出手不知轻重的精怪把普通人类男性打死之前,警察终于赶到了。白霜一脸乖巧友好地把邓海提起来,顺便悄悄用治疗术。 民警面对这个黑矮中年男性感到极其不耐烦——他坚持声称自己被拽伤了头皮打断了肋骨还有了内伤,可明明检查过身上半点儿痕迹都没有——便叫他安分点,转脸又关切地看向旁边长发乱糟糟的年轻帅哥,问他有没有被伤到。 主要是任谁看都觉得白霜才像挨打的那个。而且相对可信的目击证人初中生段小桃也说,是姓邓的打了这个好看的哥哥。 事情以滑稽的结局告终。在这片土地上,未成年结婚本来私下谈妥了也就默许了。即便是无效婚姻,等到了年纪,双方再补个结婚证就是。 但现在有人捅了出来,又报了警,还有录音录像证据表明起了纠纷,未成年的女方也并不愿意结婚。数层压迫下,就算当地民警心中觉得小题大做,也必须按章程“调解纠纷”,让他们该领人的领人,该退钱的退钱。 小地方不讲究,打架斗殴也一并调解了。头发被扯乱的那个还没有说什么,身上一点儿伤都没有的那个反倒先嚷起来了。 段家父母赶到派出所的时候,他们告吹的亲家坐在一旁敢怒不敢言,蔫了声的邓海正接受批评教育;而那个城里来的老师在给一个年轻男人扎头发,他们的闺女就紧挨在旁边。 儿子去城里读书从此出人头地的希望泡汤了,难免把怒火撒到女儿身上。才出了派出所,妇人就气得扯段小桃的辫子,又隔着衣服拧她胳膊内侧的肉,恶声恶气叫她把新衣服扒下来,背后却传来熟悉又恼人的声音—— “段小桃的妈妈对吧?我们谈谈。” 她刚刚录了视频,又有之前的伤情照片,拿捏的证据和搬出的罪名很容易就将对方唬住,更何况这还是在派出所门口。中年妇女脸上尽是局促和愤懑,走时还在骂段小桃,家里好心安排对象不领情,不知好歹吃里扒外的东西,有本事就别回来了。 不回就不回。岚山中学宿舍楼是镇上募资建的,住宿费很便宜;吃饭有爱心餐补,一学期才两百块。加上零零碎碎的开销,帮助段小桃专心准备一学期的中考,花费也不到四位数。 池澈影哼着歌领走段小桃,绝口不提方才惊险的兵荒马乱,和她畅谈以后可以考虑的规划,反复告诫她不要心软。她并不是只有嫁人和读书两条路,而是在被迫嫁人之外,还有千千万万条可能的选择。 白霜推着自行车缀在她们后面,沿着她们在稀疏雪地上的脚印,重新留下车辙,安静地听她们说关于读书的事。池澈影在耐心告诉那个人类幼崽,如果不愿意继续接受她的资助,高中可以去奖助学金足够生活的私立学校,等大学完全能够靠兼职和助学贷款生活。 原来如今读书已经不再花费这么贵。他想,而且他的人类伴侣看起来很是在意这个,风颂刚送来的伪造证件里那本高中毕业证怕是取悦不到她,他得也去读个“大学”才行。 — 下周开始忙了,周末多码了点儿,提前加更 ps.本文没有支持支教的意思,也对小池这种莽撞行为并不赞同。贴一下评论区莉香的提示:女生不要冲动支教,一方面是需要支教的村子普遍治安不好,很容易发生事故,另一方面是支教普遍不长,并不能实际性的解决问题。(严肃脸) pps.谢谢大家看我在小甜饼里塞入这些内容:D希望没有觉得烦。觉得烦的话可以跳过去加起来也就五六章总之我还是会写的(……) 043求婚 回到岚山镇已经下午叁点多了,池澈影把段小桃送去学校安顿下,又还了自行车和店主聊了几句。直到和白霜一起去吃迟到的午饭,才发现他板着个脸,躲着她的眼睛,努力做出一副“在生气,勿扰”的样子。 明明刚才回来的路上还好好的。 白霜几乎不怎么表露负面情绪——当然上次吃醋除外。 池澈影情商在线,不难猜到应是今天这事让他不高兴,而且多半是她做了什么让他介怀的事。倒也不是她自恋,白霜当山神久了,对人类一直感情淡淡,不太可能是为了别的人。 她竟然莫名又有些心虚。 她爱管路见不平的闲事,却不代表喜欢别人来管她。以前也有男朋友置喙她意气用事,结局自然是分手告终。 但白霜又不太一样。 可又说不上来哪儿不一样……大概是已经潜意识将他划成“自己人”。就像她也不会介意池兆南的偶尔关怀,不介意剖白自我的谈心,不介意暴露自己并非完美无缺、无所不能。 下午的小店只有他们两个食客,连老板都窝回更暖和的后厨。池澈影浸在炒米粉的家常味道里,看着对面再不哄就要绷不下去的男朋友,在普通的冬日午后,感到由衷踏实的温暖与安心。 她托腮含笑望向他,隔着窄小的桌子,在底下用膝盖顶进他大腿间蹭了蹭,“不要生气啦。” 说着又点了点唇角,示意他自己擦一下沾到的一小截米粉。 但凡桌子再窄一点儿,膝盖都要直接顶上敏感部位了。白霜被她蹭得险些跳起来,还好桌子是固定在地上的。那点儿“假装生气好让她认识到错误”的低级小心思也不戳自破,他紧抿着唇僵坐,耳尖一点一点漫上了红色。 就在池澈影准备抬手帮他擦了的时候,白霜突然像下定了什么重要决心,手撑着桌子俯身凑过来,飞快地亲了一下她的唇,柔软的唇瓣短促相贴,又迅速坐回去。 还小声埋怨她,“这是在外面……下次不要这样了。” 池澈影:? 池澈影:哪样?谁这样?到底是谁在多想? 她欲言又止,抽了张纸默默替他擦了嘴角。白霜后知后觉,羞耻得恨不得原地消失,直到吃完出了店门都没再理她。 ……原来只是让他擦嘴,并没有让他亲她。 是他太自作多情了。 白霜本就脸皮薄,此刻更是难堪自责得眼睛盯着地面,盯着路边,就是不看她。 池澈影心里已经狠狠笑过,面上却不露声色,一本正经地捏了捏白霜的手指,“我还不想回去,散散步吧?” 入冬之后犯了倦懒,池澈影已经很久没有到岚山上去了。夏天蓊蓊郁郁的榕树林都露了疲色,低温冻伤落了叶子,又覆上一床平整如新的雪被。白霜由她牵着,时不时用法术替她烘干被雪打湿的靴子。 他还在想着池澈影今日的冒险之举。憋了半天,觉得还是要坚定立场,不能让池澈影萌混过关——她的做法作为普通人类而言还是太危险,他不愿意干预她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但为她提供安全保障的能力还是有的。 “……总之,你若是还有下次路见不平,义愤填膺,记得带我一起去。” 他用的是他们初吻那天池澈影说过的词。这桩桩件件,字字句句,与她有关的,他都原封不动地记得。 “没有下次啦,我保证。”池澈影的视线不再追着雪地上新踩出来的脚印,而是抬头认真注视着他。 自家兔子总是奇怪地忧虑她很容易就死掉。担心她吃饱穿暖,帮她减缓痛经,还老是在她吸烟的时候死亡凝视,害得她常常吸一口就讪讪按灭。 “这次确实是我冲动了,以后不会再这样。我很高兴你关心我……我也不想让你难过。” 平时虽然叫着宝贝各种轻浮,但池澈影对这样的袒露还是有些不习惯。心肠弯弯绕绕的人类总是把话曲折个千百遍才能含蓄表意,若讲暧昧情话总是夹带玩笑,更是绝不轻易真心说喜欢,似乎那样就摊了底牌,会任人宰割。 从这一点上来看,保守了上千年的精怪反倒更坦诚。 倘若喜欢便绝不吝啬表白和赞美,心醉神迷就肯交付肉体与灵魂。就连吃醋也要吃个十成十,非要将她初恋男友姓甚名谁因何心动都问出来才甘心。 他们在湖边草地上坐下,白霜又摸出来一块新的毛绒毯子垫着,免得她受了寒。一片湖结了冰,在冬天过早的夕照下熨上薄薄一片淡金,反射出琉璃般的光影。 池澈影懒洋洋地靠在白霜身上。兔子精体温高一点,进了山他又换回了平时单薄的雪色衣袍,胸膛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令她想起夏天时垂涎的人形空调。 她半眯着眼睛,欣赏已经不再灼目的落日沉进湖面冰镜里,想着,兔子精真好啊。 此情此景,真是格外适合说些什么。她犹豫着,是继续诚实做人呢,还是说些动听的情话呢? 白霜低头看她,余晖映进她的眼眸,仿佛绵延水色在一片湖冰凝之后,又成了她眼里的漾漾情波。他酝酿许久,手探进宽大袍袖,掏出来一厚迭的证件卡片,最上面是一张还套着膜的崭新身份证。 是今早风颂刚给他的,过年期间狐狸在人世的事也多,匆匆见了一面就走了。 池澈影还没直起身瞧一瞧这是堆什么东西,就被白霜塞了个满怀,又听他满怀希冀小声询问:“我们现在……可以结婚了吗?” —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044但是 池澈影心里一咯噔,猛地坐直转头望向他,怀疑自己幻听。 “……啊?” 能吐出那句请求已经用尽了所有勇气,白霜满脸通红,磕磕巴巴重复:“结、结婚……可以吗?” 池澈影:? 她有些茫然恍惚,不知道自己跳过了什么关键剧情,低头看了看那堆证件:身份证户口本,出生证银行卡,护照驾照,甚至还有一本高中毕业证。 ……还挺全的。 她沉默片刻,揪住最迷惑的部分吐槽:“所以你是在用身份证求婚吗?” “还有这个,”白霜轻声说着,有些害羞,抽出那本只登记了一个“人”的户口本,“我搜过了,现在有这两个,就可以……结婚了。” “……确实。” 池澈影有点头痛,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是风颂帮你弄的吗?”那还真是谢谢他,没有一步到位直接办了结婚证。 “嗯。”白霜很少瞒着她做什么,此刻万分羞涩又有点骄傲,“你说要有身份证才能坐飞机,我就去找他帮忙了。以后你回江州市,也可以……带着我。” 可是她下次回江州市,就是支教结束了。 池澈影稍加犹豫,决定还是给他打个预防针:“支教六月结束。我下次回去,可能就不回来了。” 言外之意是,多半要和他分手。就算六月不分,异地一段时间,她没感觉了也会分。 但她不太敢现在说,怕白霜又要哭。 白霜却双眼熠熠,像落日下最闪亮瑰丽的红宝石。“我知道,我也可以不回来的。” 他又补充,“岚山早就不需要我了。人类已经不需要山神很久了。” 一连用了两个“不需要”,语气平静到如同在陈述与他无关的事实。 他一直谨遵影的教诲,酌情、量力,不曾慈悲垂怜低目,不曾满足贪婪人心;又因为先打破欲与求的平衡,向人类索取,而被逐渐遗忘,直到人世再无岚山山神。 他是幸运的。清修得来漫长生命,没有像曾经的兄弟姐妹那样冻毙于寒冬;整天除了巡山修行就是睡觉舔毛,也不像其他精怪那样恃强好斗,把命都搭进去。 可又是不幸的。这悠长岁月不过是日复一日,他漫无目的地孤独游荡在岚山上,直到如今才知道想要的是什么。 他有些懂得风颂为什么那般执着了。 深厚的感情总是难以割舍的,可滋味又这样好。 他看着教他爱、教他恨、教他喜与嗔的人类伴侣,鼓足勇气道:“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池澈影心里又是一紧,心道怎会如此,她做了什么释放出可以结婚的信号了吗?没有吧?哦,这兔子精是个傻的,也不懂那些往来拉扯的心照不宣。 白霜确实是她最喜欢的一个——至少目前是这样——不过限定词是“男朋友”,她还从没考虑过结婚。 她一向是,只享受当下,不承诺未来。 池澈影斟酌良久,再次发挥花言巧语哄兔绝技,神情看起来真诚无比:“我始终觉得,白霜是我最最喜欢的男朋友,和你谈恋爱真的很快乐。我之前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对你不够用心,经常忘记你也有很多常识需要教,比如之前忘了教你打字和发语音,忘了你在人类社会需要的这些证件——” 她说着重新将那堆证件整理好,又看了一眼上面黑发腼腆的“白霜”。估计是狐狸易容去拍的,即便容貌分毫不差,她也轻易就能分清。 容易辨清,是因为她对白霜够喜欢够习惯吗? 她压下深思的冲动,继续道:“你看,连风颂都考虑得比我周到,我也忘了网购要实名绑卡、出行可能会用到驾照护照。” “而且,同居以前我其实经常忘了还有你这个男朋友……咳,主要是习惯了男朋友主动来找我,我自己对感情的需求并不强。有时还会关注不到你的情绪,没有察觉你不开心。” ……有时就算察觉到也懒得哄,兔子精哄起来无非是贴贴亲亲睡一睡,非常废腰累人。 池澈影凝望他专注倾听时的红眼睛,淋漓鲜血的颜色,却又那样温和、清澈。 言已至此,他还在目不转睛一心一意地看着她,听她说的一大堆话,努力思考里头的含义。 这些话的初衷到底还是不是为了敷衍过这次莫名又可爱的突发求婚呢? 她有些分不清了。 “总之,我应该也有在慢慢进步吧?而我以前是不太会这样的,我以前脾气有点躁……嗯,还是谢谢你,喜欢你,也觉得你是非常好的伴侣,无论结婚与否都是如此。” 好像学着像他那样袒露心声,一旦开了头,就不可收场了。 “但是——” 白霜如果正经上过学,就会知道,前面的委婉铺垫再真心实意,“但是”后面才是重点。 “但是我还不太想和你结婚,起码现在是这样。” — 但是兔兔没有上过学( 045亲吻 天边最后一缕霞光也退下了,星河与云海漫上来,衬托那轮在邃蓝幕布上愈发鲜明的月盘。 池澈影干脆懒散躺下看十四的月亮,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揪着身下毛毯上的长毛。她总归是把“不想结婚”传达到了,也不着急等白霜的回复。 白霜一脸凝重地思考许久,睫毛微垂,宛如浸了今夜盈凸月的银辉。 “我明白了。” 他好感动。小池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类,她在委婉地暗示他还不够融入人类社会(“很多东西都需要她教”),所以还不能结婚。 她一定是怕他难过,才会没有直说。 他要理解她的用心良苦,努力做人。 白霜郑重其事道:“我会继续努力的。” “……嗯,行。”池澈影看他这副样子,总感觉他理解到了别的地方去,忍了忍,还是不问了。 那双剔透的红宝石又近了些,垂散的白发拂过她的手背,俊逸出尘的脱俗面孔遮住了她赏月的视线,雪白的袖子也扣在她的手臂上。 他问:“那我现在,可以亲你吗?” 或许在白霜眼里,亲吻比做爱更克制。他常提出索吻请求,池澈影又总觉得无妨,便有求必应。 更何况这次是拒绝了求婚在先,更带了点儿愧疚的补偿心理。 而实际亲吻也是放肆的。 白霜已经不再满足于简单的唇瓣相贴,他愈发克制不住日渐蓬勃的隐秘食欲,面对她时,总是想吃掉她。 长发像牢笼一般落下来,让池澈影只看得见那双鲜红的眼眸,闪烁着贪婪的渴望,将她吞噬、使她沉沦。 重重舔过上颚,吮吸她的舌尖,顺着舌系带顶下去,如愿看她意乱情迷的眼睛。 她的嘴唇,好香,好软。 若是从前,此情此景,他大概会形容比月光更柔软、比嫩草更甘甜; 但他现在食过性色,只联想得到她的酥胸,会在他掌中流淌、从指缝溢出的两团。绵软的乳肉,和双唇是不同的触感,却同样令他沉迷。 羽绒服外套已经被他剥开,有保暖防风的小法术作用在四周,池澈影沉浸在湿黏发烫的热吻里,甚至一无所觉。 直到他长发的尾梢垂扫在脖颈和锁骨,又轻轻戳到已经被手指捻夹立起的乳尖,她才从漫长的接吻中清醒过来。 “……卧槽。” 白霜顺着她推开的力道直起身,红眼睛里还有意犹未尽的混沌,在黑夜里几乎显出一种红到极致的墨色。 他默默地看着她拉下被他推上去的内衣,藏起了让他爱不释手的软乳,随手拢上扣子被他扯崩的衬衫。最后,又被她恼怒地瞪了一眼。 “对不起。”一开始确实只想亲一下的。 他又换上她熟悉的兔子式乖巧,弹指替她清理从下颌淌到颈上的湿痕,再从袖里摸出梳子,梳顺她蹭乱了的微卷长发。 无数次止步于亲吻抚摸的欲望,犹如无数次濒临爆发又被迫休眠的火山。 他重新安静了下来,如同燃亮的星点光火,又在如雾夜色里重归于岑寂。 白霜小心地去勾她的尾指,轻轻晃了晃,“我们回家吧。” 要怎么成为毫无破绽的人类呢?似乎并无定论的模板,可供参考的先例也不多。 ……倒不如说,只有风颂一个。 【珠玉】:当人啊?得有正当职业吧。我现在做点小生意,不过你……嗯……还是算了…… 【珠玉】:精怪的身体强度和人类不是一个量级,会被抓去解剖研究的,不能随便暴露 【珠玉】:你也只有治疗术还拿得出手吧?这个低调点儿用,当医生也不算太引人注目。不过得有证,这个我办不了,你得自己考 白霜最近练习打字,倔强地不肯用语音输入,此刻终于插得上话。 【白霜】:好 他记得池澈影最近一个前男友就是医生,还给她寄了小药箱,止疼药被她拿来转送。 冤有头债有主,这不关池澈影的事,总之都是那个男人的错——谁让他分手还来送礼物了? 他一定要比过他。 雄性天然的好胜心熊熊燃烧,白霜继续一个个敲字。 【白霜】:要怎么考? 那头停顿许久,似乎也觉得提议不靠谱。 【珠玉】:……先高考 白霜并不知道两千多岁还去高考有什么违和感,他一脸严肃地做笔记。 【白霜】:嗯嗯 估计是猜到白霜这头并没有懂行的人类(指池澈影)在窥屏,风颂便开始肆无忌惮支招,毫无“劝兔学医天打雷劈”的觉悟。 【珠玉】:今年高考报名时间结束了,就算把你加上也有点赶,不如好好准备明年高考 【珠玉】:然后考上大学,读个五年吧,想去好的医院就继续读研,提升学历 【白霜】:要继续读,她喜欢 【珠玉】:…… 【珠玉】:哦。 — 尒説+影視:ρ○⑧.run「Рo1⒏run」 046十八 初涉互联网的兔子精领会不到句号的精髓,风颂忍了忍,决定还是对这傻兔子宽容一点。 老房子着火总是比较离谱的。 况且,白霜也算是他为数不多的非人类朋友。虽然初次见面时打了一架(毫无疑问是他先拱的火),但白霜后来以德报怨,还帮他确认过起码岚山方圆百里都没有他要找的人,非常令狐感动。 【珠玉】:回头我给你送点备考资料过去?等出了正月吧 【白霜】:不想让你们见面 【珠玉】:[微笑] 【珠玉】:上次就和你说了,阿影对我只有点化之恩,你不要这么敏感嘛 【珠玉】:哦不是阿影你不用强调了,那我和池小姐也只是互相欣赏的关系 【珠玉】:你怎么还没反驳我? 【珠玉】:不是吧打字这么慢啊 【珠玉】:那我给你寄过去就是了 【珠玉】:话说回来,为什么突然想当人了? 白霜有些气恼地按着退格键,想着下次狐狸再来求他的时候,一定狠狠拒绝他。 【白霜】:[兔兔跺脚生气.gif] 【白霜】:要和她结婚 【珠玉】:……恶,和我就别用这么可爱的表情包了吧 【珠玉】:结婚?她嫌你不是人吗?现在证件齐全不也可以结吗 【珠玉】:……嗯不对……你看了身份证了吗? 【珠玉】:或许……有那么着急吗? 【珠玉】:要不再谈几年恋爱? 白霜略感困惑,从袖中摸出身份证,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再小心翼翼揭开膜,还是那张他梦寐以求的小卡片。 【白霜】:? 风颂却突然装死不回了。 “怎么了?” 池澈影上完课抱着作业回来,推门便见白霜举着身份证翻来覆去地看,坐在床上茫然歪头,中午才给他梳的新发型都乱了。 白霜将身份证递给她,“风颂说到身份证的时候,有点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卡片有问题。” “我看看。” 池澈影接过,在床边坐下。她其实也没有仔细看过,前几天求婚那次,暮色四合,顶多借着最后的光线看一眼照片,没怎么注意到别的。 “……啊。”她突然僵硬,发出个单音节的感叹,又去扯白霜的袖子,“其他的也给我看下。” 白霜不明所以,掏袖子将那堆证件捧上,又趴在她大腿上仰着头,仔细观察她的神色。 凝重中有一丝欣喜,欣喜中有一丝心虚。 池澈影将身份证还给他,爱怜地抚过他肩背上的如缎长发,用怪阿姨哄小朋友的语气道:“宝贝,你才十八呢。” 早知道就不那样坦白了。 池澈影的第一反应是这样。 白霜突如其来的求婚令她不知所措,又心乱如麻。她没有办法坚定而直接地拒绝,而是迂回剖白了一大堆话。原因并不是怕直言坦率会伤害他,而且觉得白霜真的很好。 和他在一起总是开心的,每天从早到晚待在一起都不会厌烦。他会支持她天真恣意的理想主义,为她随口一句就去学菜谱,异地时发的消息也句句有回应,就连要教他表现得像人类都是一件有趣而可爱的事。 而且,她还从没有和他说过,不像人也没关系的。无论是人形兔形、白发黑发,她都喜欢。 可是她又说不出口。 是自在如风惯了害怕安定吗?是觉得从物种到性格都不是一路人吗?还是兼而有之? 白霜终于打通了风颂的电话,气得跳脚。他对人类计年的数字没有概念,竟没有注意到算下来才十八!——年龄砍了四位数还多! 重点是,这个年龄没有办法结婚! “哎呀呀,精怪换证件很麻烦的,有好多还不会易容——就比如你——常年顶着不会老去的脸非常危害公共安全秩序,懂吗?大家都习惯默认从十八岁开始了,能晚两年换新证就晚两年。” “不是两年!”白霜要气哭了,离可以结婚的年纪还差四年! “两千多年都过来了还等不了四年吗?……唉好吧好吧,我问问能不能改年龄,不过整套证件都要改还挺麻烦的,对接部门的人类又看我们精怪不顺眼,也不好说多久能办下来……” 被迫芳龄十八的白霜终于深刻认识到入世的重要性。如果能早些混进人类社会,这些事都可以亲力亲为,不必假手于狐。 他压下不甘和委屈,平复情绪,“……那你快点。” 刚拉开卫生间的门,就见池澈影手撑着门边笑盈盈在等他。他才匆忙擦过泪的红眼眶都无处遁形,强抻着的嘴角也控制不住垮下去。 她却笑意温柔地再补一刀,冲他张开双臂,戏谑意味十足:“来,姐姐抱抱。” — 还以为今天能1700珠,结果没到也没法加(顺理成章摸鱼 鞭腿之后反而人少了(烟) 换了个短点儿的文案 047春天「Рo1⒏run」 白霜郁郁寡欢,池澈影乐了好些天,心道风颂真是个妙狐,精准拿捏了白霜的心理年龄。 不过论为人处事,他可能还不如正常的十八岁少年。 开春要给兔形白霜梳换季的毛,池澈影一边梳一边rua他腮上软肉,思忖着既然白霜这么想在人类社会生活,还有什么是她可以帮他的呢? 小白任她蹂躏,正正好一坨卧在她盘腿后的腿中间。手机放在她大腿上播放《人间世》,时不时用前爪啪地拍两下暂停——仔细看一会儿弹幕,再继续播放。 他最近恶补了好些纪录片,从《人类的起源》看到《人生一串》,对炙烤动物尸块不是很感兴趣,就又跳到医疗主题。 池澈影有时和他一起看,倒不拘什么主题。她抓下梳子上一团柔软兔毛,塞到玻璃瓶里,随口问他:“你如果想和我一起回去,打算做什么?” 她想过,等过些天就看看招聘,也托朋友和前客户们留意,这次要找个同事上司相处舒服的工作,找回事业第二春。她工作能力足够,肯妥协圆滑些,混得风生水起也不难,多养只兔子也绰绰有余。 只要肯妥协。 她还在学着怎么不违背自己原则的前提下,向现实妥协。只是现实总爱给以当头棒喝,譬如小桃的事,她已经斟酌着道义没有穷追不舍,可结局总是让人难过。 兔子抖了抖长耳朵,还在思考怎么说自己弃神从医的人生规划,池澈影又垂着眼睛,挠了挠他的下巴,意味不明地叹气。 “我打算回去工作,可又担心再和老板闹矛盾。我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总是裸辞让池兆南养着——哦,我是说我爸。” 说这个兔子可来精神了。身形眨眼恢复成人,手机被他掀翻掉到被子里。他俯在池澈影身上,目光灼灼,充满了自己终于有用武之地的兴奋。 “我可以养你。” 池澈影没忍住笑出声,上次听到这种稚嫩的许诺还是二十岁。她抬手抓了一把垂下的白发,又勾住他的脖子仰头亲了一口。 “养我啊?那你知道要花多少钱吗?一日叁餐、美妆护肤、衣帽鞋包,和朋友逛街,吃茶看电影,俱乐部活动,出远门旅行,我还喜欢买书买唱片买画买珠宝,哦,还有养车、家政、你的兔粮牧草——好嘛这个不提。你说,你拿什么养我?” 动听的情话总是让人头晕目眩。作为惯会哄别人的那个,她再清楚不过了。 白霜虽不了解这是个什么数额(即便知道了数额也没有概念),但不知者无畏。他摸了摸被她亲过的唇角,礼尚往来低头也来了一口,才小声说:“我可以工作。风颂说我可以当医生,就有工资了。” 池澈影:? “你怎么当?治疗术吗?这个不能被人看到的吧?” 白霜轻轻应了一声,窃喜于她这么关心他,“风颂说,要先高考。” 池澈影:????? 白霜被狐狸精彻底洗脑,已经将高考列为仅次于结婚的近期目标。 池澈影对于男朋友是个准高叁有些适应不能。周末段小桃偶尔来她这自习,小女孩最近一直住校没回家。她母亲牵着弟弟来找过几次,只是卖女儿的行径明面上人人都唾弃,中年妇人也只骂几句难听的便走了,还是春种更重要。 一大一小坐在书桌边,一个备战中考,一个备战高考。而她负责监督自习,顺便戳兔毛毡。 春天,真是充满了青春的气息。 池澈影本来还想瞒一下,扯个理由说医生哥哥转行教育培训;白霜这种时候反倒讲话利索了,抢先骄傲称自己明年高考。 池澈影:。 她只好紧急头脑风暴扯个新谎,说他之前行医全靠家传,现在想学西医了,得重新考。 段小桃似懂非懂点头,池澈影将错就错糊弄。只有白霜无忧无虑快乐做题,为了学医行医结婚养小池的伟大目标而努力奋斗。 旁观自己男朋友看一天高中数学必修1网课的后遗症是极其严重的。晚上白霜收到新做的兔毛毡,既感动又性奋——只给他做的!别人都没有——他黏黏糊糊缠上来,抱着她亲亲蹭蹭摸摸胸,她都还沉浸在一种罪恶感之中。 啊?这是可以睡的吗? 人类伴侣没有第一时间推开他,春天蠢蠢欲动的兔子精更来劲儿了。他舔舔唇,低头贴上她的唇瓣润湿,舌尖沿着她的唇缝轻扫,才不慌不忙挤进去。 不得不说互联网是一柄双刃剑,白霜背着池澈影看了不少好东西,离被请去喝茶只差一个反诈app。一开始是误入,后来则有意学习,如今已经是可以边接吻边熟练脱她衣服的成熟兔子了。 他也更懂得怎么迎合她的喜好取悦她:白毛红瞳是基本标配,接吻时任由她咬他的唇珠,抚摸胸乳时要收敛力气,被手指弄得呻吟喘叫不是难受,而是催促他快点继续。 “嗯……怎么感觉,你头发也有点掉?”她已经被揉着阴蒂泄过一次,还有精力取笑,“春天、掉毛这么……啊轻点……掉毛这么严重吗?” 埋在她胸口吞咬的白毛抬起头,随手弹指便让她揪下来的那几根头发化作齑粉。他才不会辩白,和坏女人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得用力亲她,亲到她喘不过气、连拽他头发都忘记。那张软弹可口的红唇,除了哀求和喘息,就不会再说出戏弄他的话了。 047发情 叁月中旬,岚山镇的暖气已经停了。乍暖还寒的时候,池澈影赤身裸体卧在床上,白霜怕她出汗会冷,习惯性用了保温的小法术。 被看过的奇怪情色片教歪,白霜一直在舔她。开始时还只是接吻,让她忘记笑他掉毛的初衷;待唇瓣肿成像抹了一厚层口脂的红,他才轻喘着松开。似触非触地游移,辗转到失神的眼睛,烫得像在发烧的耳廓,又含住她小巧的耳垂,舌尖轻轻顶了顶穿过耳洞的透明棒。 池澈影被舔得受不了,无法自控地溢出娇吟,软绵绵伸手推他,“痒……” 耳朵确实是敏感点。湿软滑腻的水声轰隆隆贴着耳内皮肤震响,每一次口水最轻微的爆破,都像通电了似的,激得灵魂深处都酥麻一片。余韵从后脑窜到尾骨,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她意识模糊地想着,难怪上次只是舔舔耳朵他就射了。这刺激的确有点过头,配合白霜在穴肉里进出的手指,脑海里空白得只剩求欢的本能。 她主动抬手抱他,手底下是被身体熨烫的长发。再摸几分,便能感到背肌紧实,肩胛骨棱起,热汗遍布。 白霜更习惯不开灯做爱。从窗帘缝隙挤进来的一隙月光,只是给他的雪发涂一层银亮。普通人类的夜视能力至多瞧得见他暗红的眼眸,只有他能看清她布满情欲的面庞,只有他能看着她在他怀里盛放。 让他能短暂地幻想,她依赖他、她需要他,她也会有哪怕一瞬地留恋温柔乡。 细细密密的吻从下颌落到锁骨间,池澈影不自觉仰起头迎合他,好让湿漉漉的水痕能绵延得更长一些。白霜少见地这样耐心过头,底下水漫金山,整个房间都清晰可闻咕滋咕滋的水声,他还在用手指搅弄,挤开层迭裹住的软肉,又添一指,更撑一分。 这是几根手指了? 池澈影燥热得都有些思绪迷乱,目无焦距,只觉得好热。头发都在蒸着水汽,披散在肩上黏到一起。腰后还被他用另一只手握着,捂了一背的热汗。 上次做是什么时候? 好热,怎么这么热…… 甜腻的水液一股一股涌出来,白霜不得不施咒先清理一次她身下的床褥,免得待会做到一半她又娇气嫌湿。喉结不自觉剧烈滚动,还是没忍住舔了舔顺着手掌淌下来的淫水,又吮了吮皮肤都泡皱的手指。 他不太敢未经允许再给她口交。上次舌头钻进去弄,还逼问她前男友们有没有这样做过,显然是让她不高兴了。 白霜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的反叛心理,至多体现在戴套之前偷偷蹭一蹭,令彼此的体液黏腻交融。感觉上就像被她的气味包裹,如同毫无阻隔。 有他控制,自然是不会怀孕。但池澈影若是察觉,肯定会一脚踹了他。 他俯下身,再次用力拥住她。 在山间旷野自在漫游的精怪,披上了人类端庄礼貌的外皮。这不合身的衣服是紧锢而又灼烫的,燃烧他的皮毛,箍弯他的脊梁,磨烂他不符人类的长耳短尾,在甘甜的痛苦中重塑。 可还是想成为人类,想与她水乳交融,想与她共度朝生暮死的绚烂一生。 有些日子没做过了,仔细扩张过的甬道还是咬得死紧,架不住他肏得更大开大合。软而湿热的穴肉密密裹住,被龟棱刮着向外拉扯,下一瞬又猛地顶入,打桩似地往复。喷溅的热液也捣成了沫,黏在红艳的穴口,淫靡至极。 猩红的眼眸在月影下闪烁,锋利的牙齿被藏起,霜雪凝成的长发在枕边逶迤。 白霜喘息沉哑,又低下头去亲吻她,轻柔得好似死命顶撞的人不是他。 想求饶的话都被堵回去,要骂他的话也来不及想出,最后的力气都用来挠他满背血痕。 池澈影浑身颤抖,腿根抽搐,被撞得像在水中摇晃。先被手指弄得泄过两次的身体已经很敏感,从里到外都热得快要融化,轻易就能连续高潮,承受超出阈值的欢愉。 白霜终于察觉她里面痉挛得厉害,探手从阴阜摸到肿起的阴蒂,见她无意识地打了个哆嗦,手指又伸到紧密而泥泞的交合处。 花唇都被摩擦得高热发烫,穴口费力地被撑开,肉都绷得成了浅淡的粉白。大量液体堵在里面,热流涌动,只有抽离时少量能被带出。 他便换成缓慢而温柔地碾磨,亲吻也落到胸口的红果。想让池澈影舒服一点,反而给了她输出脏话的可乘之机:“我草感觉快失禁了……嗯、别咬了,怎么还没射……你特么不会是撸多了吧……啊!” ……可恶的坏女人! 白霜委屈极了,拉起她一侧大腿重新猛干。心里像燃着一簇旺盛的火,燎尽最后的矜持防线,眼泪夺眶而出,啪嗒啪嗒掉在她的小腹上。 她是吃什么长大才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我靠、呃啊……你个色兔子不要恩将仇报……” 池澈影眼眶潮湿发烫,几乎也要淌下生理性泪水来,“我给你做了兔毛毡,你、啊……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嗯别顶了……又要到了……” 物种不同影响身体强度差异太大,又逢兔子春天性欲蓬勃近乎发情。等白霜终于舒服了一回,池澈影已经连手指都不想抬了。 兔子精还要占尽便宜,她还没来得及生气,就被他埋了胸。腰上被他搂得快断掉,委屈控诉的那个反倒是他,还在说她怎么能那样讲他。 气自然是气不起来的,谁叫她确实凭空污蔑他“撸多了”。而且,眼泪都从乳尖蜿蜒到了身侧和背后,耳朵也冒出来轻轻扫挠她颈上的吻痕。 池澈影吃了哑巴亏,恨恨含住兔耳尖尖轻咬了一口。下一刻察觉他又勃起贴上她的大腿,慌忙按住。 “等一下,宝贝我们还是玩点别的吧?” 048龟责 (ATTENTION: 龟责/龟头责=强烈刺激龟头以快速射精,含边控,手冲plus版。不吃慎入) — 白霜顿时想起过年期间池澈影帮他弄的那次,运动后本就晕着薄霞的脸刷地更红了。 她真的好好啊……好喜欢她。 他轻轻嗯了一声,甚至不好意思问“是不是上次那种”,就羞涩默认了。他探身将床头的小台灯打开,方便她动作;光线对他来说稍明亮了,羞耻感也成倍增长,衣袍便只松垮挂在肩上,没有完全脱下来。 上次是意外被抓了个正着,作为一个老古董,平时他还是不太适应一丝不挂的。 披散着雪白长发的兔子精矜持跪坐,长耳兴奋得微微发抖。薄衫半遮半掩,湿淋淋的性器从中探出头,是和主人截然相反的……当仁不让。 ……这么乖的吗? 池澈影觉得,这景象是任谁都把持不住的。哪怕做得再过分点儿,都是事出有因,全赖他蓄意勾引。 她深吸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来。瞥了一眼白霜几乎没什么不应期就又勃起的阴茎,瞬间觉得下面痛。 大概是有点肿了。他每次都做得凶,即便有治疗术,那种灭顶快感还是让她敬而远之;之后就陷入了“隔很久做一次-结果做得更凶”的恶性循环。 所以用别的方法让他射出来,也是很合理的,并不是她故意想看他哭。 坏女人做足了心理建设,已毫无愧疚之心。她下床从置物架上摸了几块纱布——这些医用无菌纱布块还是之前青御寄的。不过只要她还不想被肏死在床上,就自然不能和白霜说。 “拿这个做什么?你受伤了吗?” 白霜登时紧张起来,轻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小心地往她腿心摸去,想用治疗术探一探。 “别——”微凉的手指贴上红肿的花唇,兼有治疗术作用,像浸入消炎的药水,有种凉丝丝的舒适。池澈影很快就无法拒绝,甚至得寸进尺:“……也顺便清理一下。” 穴口糊的全都是干掉的润滑液和淫水。 白霜很听话:“好。” 可怜的乖兔子丝毫不知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他依言为她治疗再清理,又按她的要求将衣袍撩得更开。从明显的胸腹肌肉到敏感的腿间都暴露无遗,他抿着唇别开脸,不敢看她。 明明之前和她在野外交媾时还是什么都不穿的。可现在倒遂了自己的意,越来越像人类了。 粗硕硬挺的阴茎,只是被她盯着,就开始流水了。池澈影又俯身凑近了些瞧,毕竟是第一次这么有耐心帮男方这样弄,她仔细观察从龟头到囊袋的构造,为待会的不当人做充足准备。 有几根头发垂拂下来,轻轻扎挠湿润的顶端,白霜大口喘气,呻吟着想夹腿合紧。 “别动。” 池澈影伸手握住,白霜几乎瞬间就僵住了。她便又低声笑他,“宝贝这么敏感呀?” 前列腺液很快就沾了满手。她熟练地上下撸动,回忆着上次玩边控积攒的经验,将粉嫩的整根都涂得水淋淋的。 这次着重关照了系带。她反手半包着柱身,用掌心顶住马眼,虎口时不时刮蹭过龟头表面,食指顺着动作在系带上轻轻摩挲。 技巧总是胜过蛮力。白霜身体都在乱颤,呼吸紊乱,喘声也变了调,“嗯……呃啊、不行……” 他死死揪紧床单,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肘——是想阻止她吗?也没有;是想求她再多给些吗?更不敢。 “啊……别、别……” 太舒服了,酥麻和瘙痒的感觉从龟头蔓延到全身,盆骨肌肉快要烧起来一样发烫。剧烈的酥麻快感无法忍受,白霜双腿都在发抖,跪也跪不住,只能将额头搭在她肩头,勉力支撑。 “怎么不行?这才几分钟?刚刚肏我的劲儿哪去了?” 池澈影简直是小人得志,白霜给她用治疗术纯属助长她嚣张气焰。 纯情的兔子精听不得这种直白浪荡的话,又将脸往她颈窝埋了几分。破碎的呜咽也捂在里面,湿乎乎的,不知道是眼泪还是口水。 离得这样近,毛茸茸的兔耳朵都主动送到嘴边,焉有不吃的道理。池澈影张嘴含住一只,软骨在她口中折迭卷曲,几乎含到耳根,轻轻咬了咬。长毛吸饱了涎液,吐出来毛毛黏糊凌乱又软趴趴的一只。 “啊!……嗯、不要……” 耳朵上密布的血管感觉像要爆开,白霜头脑嗡鸣,眩晕混乱。脑海里全都是被含住的声响,连她呼出热气蒸腾逸散都无限放大,听得一清二楚。而响彻整个房间的,还有绵连不断的、手掌与茎身被前精润滑发出的清脆啪声。 他实在受不了这样远超接受程度的刺激,按住人类伴侣的肩膀将她扑倒,脸在她颊边乱蹭,眼泪将彼此的头发都糊贴在滚烫的皮肤上。 然而阴茎还握在她的手里,被重重撸动,浅浅抚弄,又轻轻堵紧铃口,一滴精液都不会漏出。 白霜哑声啜泣,紧紧握住她的胳膊,却无力拉开。 “不要……不要玩我了……” 049失控Рo1⒏run 池澈影短暂地内疚了一下:“不爽吗?” 她也是第一次这么弄,不确定有没有把握好轻重缓急。教程也是很久以前看的忘记哪个前男友发的,只是似乎那个男人有点儿黏她——她也不记得分手是不是这个原因了——实在很烦,完全没有耐心帮他手冲。 坏女人双标都是理所应当的。白霜黏她那叫黏她吗?自家兔子贴贴怎么了?不过她真的不是福瑞控。 “……爽。”白霜喘息急促,满腔羞耻,声音极轻极轻地承认。红宝石掉了一连串晶莹碎钻,滚落在她耳畔。 “不喜欢我这样给你弄吗?” 她偏头寻到他的唇,热度在交织纠缠的唇瓣间传递,舌尖描摹过兔唇的轮廓,连轻舔都是暧昧的调情。 白霜晕得兔脑壳都不再散热,思绪都成了沸腾的岩浆。他嗫嚅着,低声撒娇,“喜欢……轻一点……” “好呀,轻一点。”池澈影自然是没一句真话的。她推了推他的肩膀,催他快些起来。 滴水的性器都抵到她小腹上了。得趁傻乎乎的兔子反应过来之前,得寸进尺玩个痛快。 她不肯松手,白霜起身都是小心翼翼的。才刚重新跪坐好,就被她拽了拽袖子。 “……怎、怎么了?” “腰带。” 袖里乾坤确实存有备用的,他摸出一根递给她,疑惑地看她抻直试了试韧度,也收回了握住阴茎的手。 突然没了软嫩手心的包裹,白霜竟失落远远多过松一口气。 他还在踌躇犹豫怎么求她再摸一摸。自渎已是彻底索然无味,只有她的手、她的软乳、她湿热的肉穴,以及每一寸细腻柔滑的皮肤,才能让他觉得舒服。 池澈影起身跪直,拉着他的手腕,费力圈过他的身体,试图反绑在背后。 白霜吓了一跳,被惊得眼睫颤颤。整张脸被迫埋进软香的乳肉里,鼻尖陷在里面,唇缝偷偷抿了抿乳尖。 他想到他失控绑她的那次……投桃报李,让她绑回来也是应该的。便逆来顺受地自觉背手,还暗自感动,她绑得好松。 池澈影低估了白霜肩背宽度,胸贴着他的脸折腾了半天,最后绕到他背后才总算绑好。她又坐回来,在白霜哼哼唧唧的呻吟声中继续折磨肿胀的龟头。这着实是个体力活儿,手腕很快泛酸,她不可避免地走神,想着下次要买个强制榨精棒玩一玩。 她打的结自然困不住精怪强健的双臂。假装被松垮的绳捆住,比被彻底绑死还要难受。见她动作慢了,白霜忍不住挺腰在她手里磨蹭,竭力压下挣脱绳索伸手带动她撸快一点的冲动。 刚刚被吃耳朵达到的假性高潮已经拔高了快感底线,这种程度的轻轻摩擦已经无法满足他淫荡的身体了。 “让你动了吗?”池澈影回神,倾身咬了一口他还在微张着剧烈喘息的唇瓣,手上还在噗呲噗呲地揉搓可怜的龟头。 这还不够,龟头明明已经被玩弄得胀成紫红,她还又用并起的四指轻轻扇了一下。肉贴肉的动静本应发闷,但有湿润淫液润滑,成了堪称色情的啪地脆响。 “啊、啊……不要……” 白霜呜咽着弓下了腰,轻微的痛感反而让那根更精神抖擞了,被打得循着惯性晃了晃,前精便甩了池澈影满手,浑圆的胸前也溅了一片。他羞愤欲死,脑袋里却兴奋得快炸开,想不明白自己的身体是怎么了。 坏女人做的事实在坏极了,可艳丽笑容也实在勾魂。白霜愣愣地望着她,无数个念头从他脑袋里倏然而过,又一个都抓不住。 白霜咽了咽口水,身体好烫,前列腺液无法自控地不断从马眼冒出来,流过布满青筋的柱身。这种已经对身体失去控制的感觉,一面令他恐慌;可又是被她掌控,便一面又让他沉迷。 只是最微不足道的肉身而已。 只要她能一直这样对他笑,和他在一起,做尽亲密的事,要他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 他的人类伴侣故作生气,将胸口的黏液用手指抹下来,又涂到他的小腹上。他下意识绷紧腹肌,颤着腰忍受这近乎戏弄的触碰。 像幼兽的软爪在轻挠,一下下都拂在心上。 池澈影都愣了,她只是才稍稍松开手,碰了碰腹肌,才擦干净的胸口就又被他射了一大股浊白的精液,顺着滑腻的皮肤黏黏糊糊流下去,滴在床单上。 “这就射了?”她忍不住笑他。她知道白霜老实,不会故意射她身上,只可能是忍不住了,“要罚你的。” ——就算他忍住了,她也会再找新的理由,反正道理都在她这边。 她伸手摸过先前取来的纱布,咬着撕开包装。摸起来是柔软的纯棉手感,但网格稀疏又使之略显粗糙。她用来擦了沾到胸乳上的精液,在白霜迷茫的眼神中搭在他射精后半硬的阴茎上,像戴了顶白色小帽。 涂了一层精液的纱布浸湿变软了些,但磨着脆弱的龟头还是会痛的。 更何况是才射过,敏感至极,什么刺激都无法承受。 池澈影什么都知道,池澈影什么都不说。她想看的就是他张着腿,被捆着手,背抵着墙退无可退,脖颈淌汗,眼角流泪。 却还可怜兮兮地,湿漉漉黏糊糊望着她,咬唇忍受师出无名的惩罚。 — 女人不坏公兔不爱(胡言乱语 尒説+影視:ρ○⑧.run「Рo1⒏run」 050榨精 春天连午夜都是躁动的。夜晚有悱恻缠绵的滴答细雨,迎着雨丝聒噪绵延的蛙鸣,繁殖期叫声凄厉的布谷鸟,屋檐下避雨不忘交配的小野猫在婉转惨叫,还有屋里发情的家养兔子,正被人捉住性器折磨。 “小声点。” 池澈影伸手又抓握了一下发抖的囊袋,白霜低声惊叫,又射了一股浓稠的精液。 黏糊糊的液体喷出来,迅速浸透了整块纱布,变得湿软。可还是无法抗衡粗粝的质感,磨得阴茎大量充血,胀得比平日大了一圈。 有来不及吸收的白浊流到了池澈影手背上,她也毫不在意,又拆了块新纱布擦拭。随后像专注打磨抛光工艺品的老师傅,继续手很稳地抻着薄纱布,在敏感到极点的龟头上打着圈摩擦。 “啊、呃嗯……又想射了……” 白霜压着声音哭喘,嗓子已经哑得出奇,仍克制着保持被她反绑的姿势,尽量分开腿跪好。 展开的纱布薄如蝉翼,洇湿后能透出深红发紫的龟头,以及艳红色正翕张着像在喘息的细孔。被纱布反复磨砺,那小小的口子又颤颤巍巍张得更开,不断吐水,濒临再一次的失控。 “那就射嘛。” 她“好心”又替他掌住揉捏囊袋,提供更多性刺激。那里射过几次后已经瘪下去了些,深红的褶皱看起来可怜极了。“射几次了?” 这实在是个困难的问题,白霜努力从浆糊似的思绪中找到一丝丝理智,直到又被她微微用力捏了一把根部,才哽咽着犹疑:“两、两次……?” 刚开始就一直被她堵死铃口,反复假性高潮,直到她摸腹部的时候才终于射出来。加上刚刚过快的那次,应该是两次吧? “错了,是叁次。”池澈影早有预谋,狡黠坏笑加重力道。纱布向下裹住冠状沟,在敏感程度不亚于龟头的部位碾磨。 “你肏我射的那次怎么没算?还是说你不喜欢?那以后就不给你肏了。” 坏女人心机颇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他答了叁次,她也会说他是错的。 单纯的兔子精根本想不到人类竟有这么多坏心眼,急急地表明忠心:“喜欢、嗯……喜欢的。我错了……不要……”不要不给肏。 他突然失声,阴茎又失控般喷射,完全不受自主意念操控。这次仍然量极多,只是没有之前那么稠密,顺着池澈影的腕骨淌到了手肘。 “不要什么?说着不要怎么还又射了?”池澈影做作地叹气,用沾满精液的手拍了拍他的大腿内侧,惹得刚射过的那根又抽搐般颤动。“帮我擦下手。” 迷离的红眸过了许久才找回焦点,白霜紧咬着下唇,终于想起来清洁法术怎么用,令那双温柔作恶的手重归洁净。她换了新纱布,却又找新理由说手指太干燥,会弄疼他。 那怎么办呢? 白霜已经被玩得失去了思考能力,任由她的纤长细指探进唇间。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含住舔舐,偏长的舌讨好地从柔软指尖扫到指缝,又湿又烫的舌头挤进指间缝隙,将手指完完全全濡湿,彻彻底底沦为坏女人的玩物。 这样就可以了吧?这样她就会继续帮他自慰了吧? 她笑起来好漂亮,好喜欢。 啊、啊……小池真是最好、最好的人类…… 白霜心神恍惚,好像刚刚还能记住是射了四次,以防她再提问;可一转眼就不知道又射了几回,越慌张越失控,肉棒已经完全不属于他,只会在她手底下喷射流泻。 阴茎被反复龟责,海绵体长久充血,无论如何都软不下去,时时刻刻处于准备射精的状态。 到最后已经称不上射精了。强制龟责之下,每一滴精水都是在为了讨好她,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逐渐稀薄的乳白液体一小股一小股冒溢,打湿了纱布,又流过粗硬的茎身。小部分挂在棱起的龟头边缘,更多堆积在射空的囊袋上,最后在他腿间聚成一滩。 “不行了……已经没有了……” 白霜脸上的泪痕干了湿湿了干,额角也全都是汗,平日飘逸的长发湿湿地胡乱粘在脸上。紧紧掐住自己的手腕才没有挣开束缚,他央求着哀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可池澈影并没有打算放过他。 覆着薄汗和淫水的红粉纤手还在玩弄他的肉棒,手指揉捏着茎身往外捋,像要把尿道里的也挤出来。 最后的一丁点儿半透明液体,丝丝缕缕地往外泌,滴滴答答,被榨了个干干净净。 现在是真的一滴也没有了。 白霜嘶地轻轻抽气,手软脚软,浑身虚汗,活脱脱是被吸干了精气的模样。 阴茎被彻底玩坏,浑然不知已经什么都射不出来,还无用地硬着。 池澈影替他解了腕上的革带,温柔吹气。作弄上头,又要使坏:伸长胳膊从床头摸了个新的安全套,撕开替他戴上。 白霜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喉结不停滚动,额角的汗几乎凝成串。 池澈影心里憋笑,面上故作委屈:“光你自己舒服了……你还行吗?” 说着就扶着他的肩骑上去,佯装要强上他。早就湿得一塌糊涂的穴口贴上肿胀的龟头,阴唇软软裹在上面,轻轻湿磨。 白霜握住她的手肘,有心无力(精),深呼吸后哑声问她:“你……和他们也这样玩过吗?” 这么刺激的事,她也会帮他们做吗? 池澈影:??? 她万万没想到都这时候了他还在自找醋吃,又好气又好笑,既可怜他也心疼他。抬手替他将贴在脸上的长发别到耳后,亲了一下湿润的浓密白睫。 “没有,只给你弄过。不舒服吗?” 白霜便明显高兴了起来,因过度刺激而痛苦皱紧的眉头都舒展开。他费力地给自己丢治疗术,不过也只是缓解阴茎的肿胀,亏空榨干的精水已经无力回天。 “舒服。来吧,我还可以——” 没说完的话都被池澈影堵回去。 她气笑了,这次是真的觉得难过,又自惭形秽。心脏被他轻飘飘几句话揪紧,又泡进温水里咕噜噜地涨开,一股酸涩而又发痒的暖意。 她按住白霜压进被褥间,一把将橡胶套扯下来丢到地上,又恶狠狠地给他兜头蒙上被子。 正准备英勇献身的无私山神弱弱拉下一点被角,露出纯澈的红眼睛,茫然无措地看向她。 池澈影别开脸,不肯对视。“做个屁,睡觉吧你。” — 春天还要多涩几回涩到入夏(对手指)希望大家不觉得腻 腻的话我适当进行一些跳时间大法 051未遂 周末荒唐尽兴,那股腥膻的情欲味道氤氲许久才散去。池澈影睡足起床,白霜正好提着早饭推门回来,脚步略显虚浮。 没有她给他编发,墨色长发只是简单束了个低马尾,没精打采地垂在脑后。精怪肉身强悍,需要的睡眠极少,然而今天白霜看上去竟有些疲倦,眉眼写满困恹恹,两颊也微微凹陷。 很好,榨了个一干二净。池澈影想,这样他总不会再缠着她上床了吧。 “有点肿了。”白霜把饭盒摆在桌上,察觉到她视线往他身下瞟,小声解释,“今天不能再玩了。” 一股委屈的、但又尽量纵容她的语气。似乎在说,今天不行,明天他可以努努力。 池澈影:……其实可以不用努力的。 她轻咳一声,关怀的神色不似作假,凑近他响亮地亲了一口,“好呢。宝贝好好休息。” 第二天晚上,自以为没有了夜间活动、上了一天课的池老师安心无忧,睡前专注撸兔子。梳梳换季的毛,用手掌覆盖毛茸茸的兔脑门,白兔子会自己凑上来用额头顶她,绒毛轻挠手心,触感好极了。 等rua了一会儿,她腾出一只手给柳心蕊发小白写真。白霜以为她玩够了,不声不响忽然恢复人形。过于大只的身体将她压在床上,长发落在她脸侧,又抱住轻蹭。 ……含义不言自明。 池澈影有些恼了:“我要小白。”要撸兔子,不要色色。 白霜便微红着脸,冒出了兔耳朵,主动拉着她的手握上去。同时脸埋到她胸口,隔着单薄的睡衣轻轻拱了拱。唇瓣不知有意无意,恰好擦过敏感的乳尖。 “……” 她有点头疼,自己不爽也不让白霜好过,故意用膝盖顶他腿间。那里已经支棱起来,被她撞得弹了几下,硬度感觉和从前一般无二。 “……不是射空了吗?” 这特么还不到4时吧? 白霜害羞又骄傲,一副乖巧等夸的语气:“我昨晚特意去修行了。” 精进的法术在人类社会无用,漫长的寿命于长相厮守无益。自从和池澈影同居,他的修炼频率断崖式下降。直到这两天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才想起来,修行还有强化肉身的好处。 而且,她说让他好好休息,还亲了他——应该是在委婉催他早些恢复、继续交配的意思吧? 春天,满脑子不谐画面的兔子精,脑回路总是与人不同。 “……修行得很好,下次不要再修了。” 池澈影差点要翻白眼,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几番思考后,迟疑问道:“你是不是在发情期?” 她以为前天做得格外凶,是素了太久的缘故,和上回之间好像的确隔得久了些。开学前后她一直在关注段小桃,在不触及对方自尊的前提下提供帮助,又忙着新学期备课上课,稍稍忽略了男朋友。他有次问她有没有时间一起去岚山上看花:迎春,山茶,白玉兰……池澈影当时在备课,头也没抬地说忙,他便没有再提。 可上次射了那么多,这才隔了一天白霜就又来蹭她,还特意去修炼恢复精力,实在是……太像发情了。 不过公兔子貌似是一年四季都在发情吧……她面无表情。这倒是也挺符合白霜的。 “没有……我没有那个。”纯情的兔子精不太习惯直接说出那个词,连眼神都躲闪。 他性成熟很久很久了,但以往草长莺飞冰流复苏的时节,也从未有过交配的冲动,亦不曾觉得这个季节有什么特别。对他来说,只是活跃的动植物比严冬更多,他枯燥的山神生活又能有一点点无趣的消遣。 而花草鸟兽,再珍稀再有趣,独自看了两千年也是会腻的。 “可能是,春天有一点点躁动……而且和你做这个,很开心。” 池澈影:?什么这个那个的,这不是发情那什么是发情? 白霜见她不拒绝,既羞涩又主动地凑上来想亲她。兔耳朵被她捏在手里,温热柔软的手指就贴在他敏感的耳内血管上,简直让兔把持不住。 “嗯……等一下……”吻已经落到了唇角,池澈松了手,转而推他的肩膀,“……我不太想做。”再搞到下半夜真的吃不消,发情期的兔子太难顶了。 原本直挺挺贴在手边的长耳顿时萎靡下来,玻璃珠似的红眸也透着浓浓的幽怨。白霜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上下去,坐在床边,侧过身背对她,用衣袍遮住勃起的地方,等待自然消退。 明明是天真懵懂,并无刻意,却又总能让她内疚万分,引咎自责。 ……唉,自家兔子。 池澈影扯了扯他的袖角,“……周末一定?”顺便摸过手机,打算网购点实用的东西。 “好。”白霜总是很好哄,他瞬间就又心满意足,躺回来快乐地挨在她身边,“你要买什么?” 池澈影猛地侧过手机屏幕——兔子精视角广阔,盲区极少——没叫他瞧见“榨精器”“强制高潮”“惩罚性用品”之类的字眼。 “到了你就知道了。”她眨眨眼,迅速转移话题,“最近网课上得怎么样?” — 尒説+影視:ρ○⑧.run「Рo1⒏run」 【番外】念去日(1)「Рo1⒏run」 池澈影一周岁差一周的那天,父母离婚了。 是和平分手,也没有那么多鸡毛蒜皮需要拉扯。感情消淡,一方又正有意去其他国家发展,分开也是不可避免的事。 他们理性商讨,由池兆南来养孩子。 突然全权负责当奶爸,从食谱安排到怎么哄睡都充满手忙脚乱。家里有育婴师、有营养师、有全职保姆,也无法舒缓新手父母脆弱的神经。 既不愿彻底假手于人,也无力负担时时的关注。池澈影的房间就在他的隔壁,夜晚的睡眠总是破碎的,白天也无法专注做事。无论自己在开心、烦恼、生气,还是忧伤,穿透力极强的哭声就是牵扯着头脑的细绳,把脑子都勒紧,还要往她那边生拉硬拽。 池兆南有段时间甚至下班后不敢回家。 什么“一想到软软糯糯粉团子翘着肉脚散发奶香咿咿呀呀突然露出长着乳牙的傻笑就心都化了”都是假的。他想。一想到要对这个小烦人精负责、焦虑她以后的教育问题,就心抽抽的。 在池澈影的印象中,很小的时候,池兆南就在和她讲道理、把她当成可以交流的大人。 “这杯牛奶需要喝完,因为可以提供身体需要的钙钾磷蛋白维生素ADB12……嘘听不懂不要大喊大叫,你要跟我讲道理……好吧我换一种你能听懂的:喝牛奶可以让你不至于一直比餐桌矮。” “不要拿脑袋套毛衣袖筒……你自己比划一下,是脑袋大还是胳膊粗?哦好像衣服确实小了点,长得很快嘛。” “去幼儿园就是像我一样上班,早上去晚上回,第一天我送你,别哭我身上……不哭啊?太好了说过的话可不能反悔。” “有小朋友不和你玩也很正常,比如上上次你见过的徐阿姨就把我甩了……嗯,这是另一种不和你玩的表达方式。这种时候呢,不要在意,可能确实是相处不来。不要勉强彼此,这个不行还有下一个,比如上次你见过的罗阿姨。跟你说过的,不要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懂我的意思吧?” “有大班的小孩儿欺负你们班的同学啊?霸占秋千还把你朋友推倒了?那确实不太好。生气就打回去,打不过就告老师……啊,你已经打了?没受伤吧?那就好。没事,我和你们老师说,是他先做错的。” 叁岁看大,七岁看老。不哭不闹的人类幼崽在幼儿园相当讨大人喜欢,特别是又足够漂亮可爱、善解人意,满嘴甜言蜜语,在小朋友中更备受欢迎。 池澈影的兜里永远揣满小朋友们送的糖果和巧克力,甚至有个小男孩还因为她没有先吃她送的而生气。 和最受欢迎的那个人闹脾气是无法如意的。她平等而广博地喜欢每一个人。遍地都是她的篮子,遍目都是她的森林。 上初中之前,每逢圣诞节,池澈影会有一次短暂的家庭聚餐。有时在国内,有时在母亲当时工作的不知道哪个国家。叁个人坐下来吃顿饭,聊一聊近况。 他们俩讲话会尽量向她的理解能力迁就,也并无什么不可提及的禁忌话题。聊彼此的工作(学业),日复一日的生活,更新与对方有关的故人新事,也会说男女朋友(新认识的小朋友),未来计划——即便对方已经不会被规划进去。 母亲相较于普世意义上这个词背后的含义,对池澈影来说,更倾向于代表单纯的血缘关系。 她只觉得那是个和池兆南一样很体贴温柔的大朋友,可以成为谈论部分事情的忘年之交。但她并不会期待获得“母爱”,她的内心足够充盈完整,也已经不需要这东西。 “这条裙子很好看。”十岁的池澈影在异国的公寓里,坐在床边晃着短腿,看高挑美丽的女人在衣柜前选晚餐时要穿的衣服。 “谢谢宝贝。”腕部喷了好闻香水的手轻摸了摸她蓬松的发顶,拿出了那件裙子,“那过几天我去约会也穿这条。” “噢,”池澈影眨眨眼,发自内心为她高兴,“祝你顺利。” 她们牵着手离开公寓。池澈影回头看了一眼,她并不住在这,晚上会和池兆南回他们订的酒店套房。 但不妨碍她想象,未来也会有像她这样的小朋友在这里长大,或许还会和她有几分相似。 真神奇。 人和人的相遇是这样浅浅淡淡,像两片云轻轻擦肩而过,又你归湖海,我向山川。尒説+影視:ρ○⑧.run「Рo1⒏run」 【番外】念去日(2) 池澈影读初中时,池兆南和她商量,想不想搬去江州市。 搬家是件大事——特别是要搬去数千公里以外的城市,气候饮食起居全然不同——需要家里两个人全票通过才行。 分离的忧伤是疏薄的蛛网。固然恼人,但一扫便落,一吹即散。在池澈影眼里,还是充满新鲜感的未知世界更有吸引力。 江州临海,足够繁华热闹,凌晨四点都有烟火气。池兆南忙于在新的圈子站稳脚跟,不常着家;而池澈影如鱼得水,在新学校也做她的万人迷。 成绩好,长得好,性格好。仗义执言,横无顾忌。中学同年级的小圈子不是按性别划分,而是按喜不喜欢池澈影划分——女孩子基本都被她叫过宝贝、夸过花里胡哨的漂亮话,个个都喜欢和她玩。自然会惹得那些青春期渴望被关注的人妒忌、想方设法找茬,起一些幼稚的纠纷。 这些池兆南都知道,但自家小孩受欢迎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他只会觉得告状的老师离奇。 池澈影的叛逆期很短暂。在江州落地的第二年,她已经不满足于在家校之间那一片儿玩,也发现不到十点就睡觉真是太早了,晚上竟然有这么多好东西! 她开始和住家的保姆打游击。半夜十二点还不睡,小心地用海绵包住门把手降噪开门,提着鞋子偷偷溜出去。后半夜的世界对初中生来说太新鲜了:买夜宵,逛夜市,有一次还差点溜达到酒吧街。 池兆南同样很快就知道了。 池澈影毫无悔改之心,还佯作无事发生,真诚地问他家里能不能不住阿姨?她现在生活起居完全可以靠自己,只要给她做饭就行。 池兆南笑眯眯说好。很快换成了只来做叁餐和清洁的阿姨,池澈影还没来得及高兴两天—— 也很快搬到了山上的别墅区,出入靠司机。 坦诚来讲,池澈影觉得父女关系尚可。池兆南不是那种典型的不顾家工作狂父亲,虽然在家的时候不多,但也常和她聊天,六一礼物到高中都还在送——理由是助理选的,他只是懒得和助理说取消这一活动而已。 他也会和她说自己在谈恋爱,或许会有人给她当后妈,不过更大可能是永远不会有。 踏入婚姻是只有年轻时才做得出来的蠢事。荷尔蒙和肾上腺素令他们敏感、冲动、迫不及待地承诺,并幻想永恒。 池澈影深以为然,并幸灾乐祸地把这话转告给再婚的母亲。 他们一起共度的最后一个圣诞节是她初二那年。待阳历新年,就去热带小岛上参加了母亲的婚礼。 对方是个高鼻深目的华裔,会望着穿婚纱的女人噙满泪花,想亲吻又怕弄花她的妆容,傻到只会重复同一个惊叹词。 中二年纪的池澈影想,原来花言巧语如她爹是注定孤独终老的,大家喜欢的结婚对象还是嘴笨的这一款哇,但也挺可爱的。 池澈影第一次谈恋爱是在十七岁,本着有来有往互相信任的原则,她告诉了池兆南。 池兆南面不改色,看起来相当平静,完全不像绝大多数听闻女儿早恋的父亲。 “好的,注意安全——这个你应该都知道。约会可以刷我的卡,零用的生活费也会给你翻倍。” 然而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池澈影本想和新男友从城东玩到城西,但仅仅过去叁个周末,逛了四分之一个区,就觉得青涩的小男朋友好像没有印象中那么帅了。 分手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打着安慰她旗号的池兆南,仍然笑得微眯起眼睛。眼尾的皱纹妥帖地聚起,是靠谱老男人恰当的印记。 “不要难过。零花钱就还是这个数吧,现在小孩儿都挺不错的,说不定又有喜欢的了呢。” 确实是这样。开始几个她还有闲心报备一下,更新男友档案,姓甚名谁,家住哪里,样貌几等,成绩如何。很快池兆南就摆摆手,让她该干嘛干嘛去。 她从中学到大学、乃至后来工作都在江州,池兆南的人脉势力也早就在这里根深蒂固。 譬如十九岁那年,池澈影彼时的男朋友上网冲浪多了要玩浪漫,说要给她补上十八岁之前的儿童节礼物。从毛绒玩偶送到香水,量很足,也足够浪漫绝缘体·池澈影被尬到跟他提分手。 晚上池兆南和她聊近况,不经意地问了句还需要六一礼物吗?助理记性差又买了,是她最近想搞到手的绝版黑胶唱片。 “唱片可以!六一礼物就算了,老大不小了。” “当然,本来就是助理多买的,明天给你也一样。” 任她野蛮生长,总有可靠故乡。 — 尒説+影視:ρ○⑧.run「Рo1⒏run」 052小孩 池澈影的担忧并非平白无故。白霜之前只偷听过私塾讲学,后来有了楼房、学校也圈了更大的地盘,想再用兔形竖着耳朵蹲窗根底下蹭课就很难了。 他甚至最近才知道,高考还要考一门(对他来说)全新的语言。 更困难的或许是理科课程。池澈影不止一次见过他一脸凝重地看着力学示意图,或是对着一道符号复杂的叁角函数题,手指无意识地揪自己的白毛。 ……要一只成了精的兔子理解科学什么的,嗯,有点强兔所难。 “……挺好的。” 在融入人类社会这方面,白霜仍有一点微妙的自尊心。日常生活那些适应很快的事情尚且能对付,以他的领悟能力,很容易就能得到池澈影的夸奖;但像努力学习准备高考这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难度,他不想在她面前露怯。 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她,不让她知道自己的愚昧、淫荡、贪婪、易妒。 可人类伴侣充满求知欲,还想继续探究,拉着他的袖子正要再说什么。白霜干脆伸长胳膊将她揽进怀里,浅吻了一下额头,又轻拍她后背哄她睡觉。 这些都是上网冲浪学来的,标签全都是增进感情小技巧新婚vlog和女朋友的日常。 “快点睡吧。” 等她睡着,他还要挑灯夜读。 玩浪漫对池澈影是不管用的,更何况是这种低段位。她下好订单锁屏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脸贴着白霜胸口蹭了蹭吃豆腐。 单薄的里衣很容易被她蹭开,柔软的唇猝不及防擦过粉嫩的乳尖。 于是池澈影顺势想起了一个重要问题:“怎么没有奶了?上次是什么时候?” 画风一秒从甜蜜纯爱转成十八禁。白霜忍住向后躲的冲动,口嫌体正直,“不是不做吗……” 半勃的阴茎很快就又变得硬挺,顶在池澈影身前,兴奋得吐水。他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把收回去的兔耳朵再放出来。 “……哦不好意思。”她用手掌抵住白霜试图靠近的身体,并好奇心旺盛地捏了一把胸肌,确认这个大小是没有奶水的尺寸,“最近没有假孕了吗?” 白霜屡次叁番被她抚摸戏弄,发情期的身体实在经不起反复撩拨,难免有点不高兴。他索性将衣袍裹得严严实实,挪到了床边缘,平躺着面对天花板——但实际兔子没什么盲区,还是能观察到她的反应。 “没有了。”他气呼呼地又加了句,“以后也没有。” 最近一次已是过年异地的那回了。慢慢习惯了和她交配时的快感,肉身敏感的阈值也跟着上升。 池澈影毫不掩饰惋惜,还叹了口气,“想吃兔奶。” 那叹息轻轻袅袅,缠绕在白霜心头。池澈影总是轻而易举就能牵动他的情绪,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他即便知道她这话只是单纯地馋他的奶,也脱口而出:“等真怀孕的时候,也会有的,可以……继续吃。” 可真怀孕意味着什么呢?他无意去深思。 只要能满足她。 池澈影显然被惊到,眨巴着眼呆呆重复:“真怀孕啊……” 好奇怪,第一反应竟然是期待,甚至在想象她和白霜的小孩是什么样子。 会是小兔子精吗?如果是白毛,她就和别人说是少白头。 白霜转身侧躺着面对她,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金色的柔影,神情有一种阳光晒着温热海水的暖意。 那双始终专注的红眸一错不错地凝望她,“你会介意吗?我知道正常的人类男子是不会怀孕的……” 其他方面他都有在努力:谋求一份正当职业,从穿着到行事都向人类靠拢。 只是法术可以削弱,但无法舍弃;人身可以易容,但仍改变不了精怪的本质。 他终究不是真正的人类。 池澈影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为什么介意?能怀孕可是结婚加分项。” 能怀孕诶!不用自己生!这不比那些人类男性强太多了? “真的吗?”红眼睛猛地瞪大,万千光华璀璨,白霜抿着笑,从枕头外侧挪到靠近她的枕头内侧,长发铺了满床,“那我催风颂快点改年龄,改好就去领证。” “……等一下。”池澈影沉默了,差点跟不上他的脑回路,“这个加分项,不是说有了就能和你结婚的意思。我是说,虽然你能怀孕生育很让我心动,但是如果结婚的话,我不会冲着这一点就和你结婚,那和把你当成生育工具没什么区别。” 她手指卷着他软滑的头发,手心竟出了汗,不敢看那双眼睛里的星辰黯了几颗,“……再但是,我和你结婚,只会出于非常非常喜欢你,以及我愿意、并且能够承担婚姻的责任——只是这样纯粹,无关乎你什么职业什么物种能不能怀孕——这个才是我结婚的前提。” 白霜安静地注视她,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又听懂了多少。半晌,他冷不丁又问:“那生的话,你想要几个?” “……一个吧。” 白霜皱了皱眉,有点为难,“如果必须多于一个呢?” “那就两个。” 他放下心,又问:“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小孩?黑头发?”像他平时在外黑发黑眸那样吗?他记得她很喜欢这个外表。 “……这是可以做梦的吗?不基因突变的话,我的小孩应该是黑头发吧。” “噢。”他一脸严肃地记下,继续采访,“其他的呢?” 他本来想问长耳朵还是短耳朵,又想到人类好像都是短耳朵。 “其他?是说性别吗?两个的话,一男一女也不错,可以都体验一下,不过还是随缘吧。” 白霜还想再问,被池澈影用被子蒙上。 “睡觉吧你,梦里什么样的小孩都有。” 053亲密「Рo1⒏run」 池澈影没把白霜睡前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在她颠扑不破的科学价值观里,自然孕育的情况下尚不可能自由决定一次生几个小孩,更别说自定性别和外貌了。 白霜倒没再问过她奇怪的问题,这两天除了上网课学习,就是捧着手机打字,一脸苦大仇深。池澈影偶然瞥见过一次,是微信聊天界面。 “是和风颂吗?” 主要是白霜的通讯录列表就那几个:除了她和风颂、风颂帮他找的补习老师,就是岚山镇上的快递点早餐铺小商超的老板们——在他们眼里,池老师的男朋友勤快贤惠,常去取快递买东西;力气也大,每次都一趟搬走。 池澈影也好奇问过他是不是没有别的精怪朋友。兔子精冥思苦想回忆半天,说有几个,但不知是否还活着。 若是嗜血好斗,多半早早身消道陨;像风颂这样入世多年,又很容易被繁华的人类社会迷晕了眼,疏于修炼;还有的受原形影响,要么意外被人类捉住吃掉,要么成了濒危动物被圈养,根本无暇化形。 池澈影诡异地联想到国宝之类的…… 不过也很难说哪种更幸福。毕竟相比作为珍稀动物每天吃好喝好住大房子,失去了化形和游荡的自由;普通如山野兔子此刻正饱受高中化学的折磨,还想不开打算去学医。 “嗯。死狐狸精。”白霜恨恨地戳着手机屏幕,简直要当成风颂来泄愤,“他找我帮忙,还说自己只有这几天有空。” “那你去嘛,人家之前不是还帮了你的忙?”也顺便帮了她的忙,可以有合理的不结婚的借口。 “可是,”白霜视线东躲西闪,看看手机再瞅瞅窗外,就是不肯和她对视,“这周末,我们说好的……” ……满脑子就挂念着这个是吧? 池澈影差点笑出声,又挂上一脸正经,“处理人际交往的事情呢,要分轻重缓急。比如风颂对你有恩在先,对吧?要还人情就不能拖。” 她摸了摸白霜连头发丝都写满沮丧的白毛,继续甜言蜜语哄他。 “而且我和风颂相比,应该是我跟你更亲近吧?(白霜赶忙点头,脸上写满“当然!”)他是外人,我们才是一伙的、是最亲密的。 “更亲近的人,才不介意被亏欠。而且,被亏欠其实很好,这样会让人更有重视感和参与感。” 反正玩兔子也不着急。最主要的是,白霜不在的话,熬夜也不会被催,吸烟也不会被盯,爽啦。 “等你回来也是一样的嘛。” 真的吗? 他们是一伙的?是最亲密的? 白霜被忽悠得七荤八素五迷叁道,神魂颠倒不能思考。 嗯,风颂确实是外狐。 什么都不能将他和小池分开。 他红着耳尖往池澈影的方向靠,见她并无抗拒,还是笑盈盈地看着他,便轻轻用唇贴了贴她的。 柔软而纯情的吻。 脸上的热度几乎要跨过这若有若无的距离传过来。 “那,我很快就回来了。” 风颂其实不是只有这几天有空,他只是等不及,也怕拖得久了白霜会变卦。 “池小姐没有教你走路不能玩手机么?” 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噙着惯常的笑意,只有微蹙的眉间透露出一丝不耐烦。这个皮相宜搭稳妥形象,风颂走路已慢下许多,还是被落后几步玩手机的兔子精给恼到。 也不知是烦他磨磨蹭蹭,还是酸他甜甜蜜蜜。 白霜穿着池澈影给他买的薄衫长裤,捧着池澈影年后给他换的新手机,专心致志沉迷网恋。柔顺长发在脑后欢快地晃来晃去,步伐轻快,时不时举起手机拍一张街景。 他第一次到城市化程度这么高的地方来。群楼,高塔,电线杆,车水马龙,商场巨屏,整齐排砌的门店,绘了精致宣传画的围墙,连脚下的路都码了漂亮的砖石。 骤然接受四面八方涌来的图像信息,兔脑壳晕晕乎乎的——也可能是刚才晕车的后遗症。 这就是她更习惯的世界吗? 陌生得令他害怕,又新奇得让他兴奋。 如果是和小池一起来就好了。 “嗯嗯。”他敷衍着狐狸精,稍稍挤出一点灵觉感受周围的气息,便又投入给人类伴侣实时分享近况的重大活动中。 【白霜】:到省城了,坐大巴车好晕,想你 【白霜】:风颂好吵 【白霜】:想回去了 【白霜】:[兔兔揉脸.gif] 他最近打字速度显着提升,堪称压抑后的爆发,好比哑巴久了睡觉也要说梦话。池澈影一会儿没看手机,就能被他刷个满屏。 【影】:早点收工早点回 【白霜】:[兔兔点头.gif] 好感动,她也想我了。 根据白霜片面的观察,人类转生后还在前世活动区域的几率比较高(“岚山镇上有很多熟悉的气息”)。 风颂便打算带着他,将当年从松雨州向西北、一直到岚山附近的路线逆向重行。 其实他更想在每一块大陆上都地毯式搜寻一遍。但一方面不好占用白霜那么多时间,这兔子精心心念念都是高考和结婚;另一方面,他也找得有些疲倦。 这么多年,不是没遇到过感觉熟悉的人类。但白霜验证过,都不是珠玉。 他坚称“转世后仍是同一个人”的执拗,如同巨轮沉默撞冰后的迟来转舵,都荒谬得单薄可笑起来。 珠玉离世的那天,世界哗然一片冰冷。 他浸在砭骨寒流中,割肉饱腹,热血取暖。并无用地幻想,她会像成真的海市蜃楼,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尒説+影視:ρ○⑧.run「Рo1⒏run」 054想你(二更) 和上一章都修了一下,有增减。 — 如今精怪在人类社会,出行也是个大问题。 白霜不会遁形,最快的移动方式是用原形奔跑;风颂会遁形也没用,要保持步调一致,狐身又没他跑得快。综合下来的最佳出行方式,反倒成了用钞能力。 白霜灵觉充沛,有意放开搜寻的情况下,可以一次性扫过半座城市。于是这次旅程的大多数时间,他们都花在了路上。 难免相看两厌——白霜嫌狐狸啰嗦,风颂嫌兔子腻歪。 【白霜】:风颂好烦 【白霜】:好想你 【白霜】:今天又要坐高铁 【白霜】:[图片] 【白霜】:拍的好黑哦。外面没有点灯,不过我能看见很光滑的墙,风颂说我们在穿过一座山 【白霜】:好神奇,岚山没有这个窟窿 犬科听觉同样敏锐。风颂坐在白霜旁边紧皱着眉,努力忽略手指频繁触碰屏幕的轻微杂声。 【白霜】:你在做什么呀?为什么不理我? 【影】:马上上课,晚上视频 【白霜】:[兔兔点头.gif] 【白霜】:想你了 白霜野惯了,随便找个犄角旮旯就能团起来睡;风颂讲究,落脚要住最舒适的酒店。 调和的结果自然是向狐狸精迁就。 办理入住时,他无意间瞥到白霜的手机屏幕,被辣到眼睛,一脸嫌弃地扭过头。 【白霜】:我第一次住酒店!不想和狐狸住套间,跟他分开订的 【白霜】:这里也有那个 【影】:啊?哪个? 【影】:记得锁好门窗……呃算了,你应该挺安全的 【白霜】:我们用的那个 【白霜】:[图片] 【影】:…… 【影】:嗯拍完放回去吧,这是付费产品 【白霜】:这样还挺方便的,如果和你出去玩,忘记带也没关系 【影】:……接视频 被迫听了大半夜隐隐约约的兔子叫春,狐狸精次日整天都神色不善,想着明天要和白霜住两家不同的酒店。 【白霜】:刚刚过了一条江,好宽阔,和岚山的溪流不一样 【白霜】:江州也有江吗 【白霜】:风颂说我总找你聊天很黏人,真的吗? 【影】:江州靠海,比江更宽 【影】:不黏人 【白霜】:想和你一起回江州看海 【白霜】:[兔兔贴贴.gif] 【影】:……嗯,等有机会 【白霜】:风颂说行程已经过半了!还得五天才能回去! 【白霜】:想你想你想你 【影】:?五天就回?这么快 【白霜】:他看着好焦虑,怪可怜的 【影】:你们的事情不顺利? 【白霜】:嗯 【白霜】:不不,不是我的事,我只是帮忙 飞机落地南渚市,古时的松雨州边缘。风颂的表情已平淡而麻木,看不出什么情绪。 既麻木于白霜这一路或明或暗的秀恩爱,也麻木于听了一路的“这里也没有”。 “你要先休息一下吗?” 他反倒不催促白霜动用灵觉了,颇似近乡情怯。 松雨州地界内的这几个城市已经是最后一站了。 “我在这边有套房子。” 倒不是特意买的,他离开得早,对这里没什么特殊感情,只是习惯性在各处置办房产。 至于往日恢宏庙宇,早就连残骸都不剩。他甚至记不起旧址在哪,也无从得知拔地起了多少高楼,又有多少史料记载短暂存在过的守护神。 航站楼外,南方四月热得呼吸都凝成实质的水。白霜没有意会到风颂的犹豫,已经恪尽职守结束搜寻,重新睁开眼,黑亮的眸子澄澈如初。 “这里也没有。” 接下来该赶去高铁站,在路上确认一下南渚市其他地方也无,就会再划掉一个可能。 “……哦。” 总是笑意风流的脸上此刻却是淡淡的。风颂对这个结果并不惊奇,也生不起失落的情绪。 期望如浑然天成的珠宝玉石,从最圆满,反复被打磨、被一寸寸挫削,落一地不成形的碎屑和扬灰。 白霜表情软化下来。他本来有点不高兴风颂一路的啰嗦和压榨,但他这个样子也让兔于心不忍。 “你不要太难过了,可能是她碰巧这会儿还没有转世。” 已经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又隐忍旁观兔子这一路快要溢出来的恩爱甜蜜。对比让人不甘,嫉恨使人扭曲,风颂冷笑,无法自控地口不择言。 “是吗?万一是你没有仔细找呢?” 几乎是话音刚落,风颂便浮现懊悔的神色。他闭了闭眼,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低哑的“对不起”。 他其实早知道是这个结局的。普通人类的魂魄哪有影那么强韧,转世数次还能有熟悉的气息。 只不过,难免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而拖了这么久没有强求白霜帮忙,仅仅是隔段时间去岚山意思一下,又何尝不是鸵鸟心态。 只要不去验证不去寻找,就可以自欺欺人:他只是没有动真格去找,并不是真的找不到。 可如今白霜的好意帮助,扯下了他残破的遮羞布。 白霜傻愣半晌才反应过来生气,眸色都因不悦而隐隐转红,“你跟我发什么火?!早就跟你说了转世不是同一个!” 风颂勉强笑了笑,“原来你真分得清池小姐和阿影么?只是为了一个普通人类?何必呢。” 白霜前些天突然来联系他,说可以帮他找人,不然就来不及了。 他明白未尽之意,也知道他想割舍什么,想换取什么。 他还以为是有和影的感情基础。 “分得这样清楚,怎么做到的呢?”风颂紧盯着白霜的眼睛,想找出一点点动摇的情绪,卑劣地以佐证并非只有自己会痴心妄想。“你告诉过她吗?她不知道转世吧?” 白霜性子温良单纯,听不出他话里的夹枪带棒,“还没说,等帮你检查过松雨州剩下几个城市,回去就和她说。” “……算了。” 和傻兔子实在很难置气。 风颂抿着唇,狐狸眼垂视闷热天气下开始流泪的地面。 “对不起,说了不好的话。作为朋友,我应该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 虽然白霜多半没听懂他的冷嘲热讽,但总归是他错了、迁怒了,需要诚恳表达歉意。 那双狭长的狐狸眼蒙着少见的哀伤,往日的玩世不恭荡然无存,历尽千帆的精怪也有不知如何是好的一天。 “我送你回去吧。” 不如给他留一点挂念,往后余生可以随时想象重逢。或是假装她在别的什么地方,过着她向往的自由生活。 白霜茫然看着突然沮丧并道歉的多年好友,又摸出手机戳了戳。 “不用了,教我买张机票就行,小池说去省城接我。” “……好。” — 尒説+影視:ρ○⑧.run「Рo1⒏run」 055转世 离开时还是早春时节,回来就已至飘着小雨的清明。 白霜头一次离开岚山附近这么久,池澈影还以为他会乐不思蜀,毕竟收到了他相当多的赛博明信片;但未料才到接机口,还没望到他人在哪,就被突然从背后猛扑抱得死紧。 “我还以为你不来接我了。” 语气委屈极了。 池澈影强压下来个过肩摔的本能反应,已经从熟悉的怀抱和哀怨的话语中认出自家兔子精。 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耳后发痒,她缩了缩脖子,“也就晚了五分钟……外头下雨,我现买了把伞。” 她算是体会到白霜说的“坐车好晕”了。从大巴车换到黑出租,白霜一路都黏在她身上,靠在她肩头闭眼假寐,手指还要勾勾搭搭。 实在难受的时候,就在她脖颈乱蹭,闻到她身上又沾满他的气味,才安心下来。 “妹儿你男朋友好黏人的唷!耍朋友好久咯?”开黑出租的中年大叔是如出一辙的都很健谈。他时不时从后视镜好奇瞅一眼,见男生正赖在女孩子胸口睡觉,便压着嗓子八卦。 “啊,有半年多了吧。”池澈影抬手替白霜拢顺蹭乱了的发丝,又轻抚他的脑后。兔子精这织密绸缎般的长发,着实令人爱不释手。 “多亏长得漂亮喔。”他揶揄笑道。没明说暗含的后半句“不然”。 但最近频繁和人类打交道的白霜已经听得出欲言又止。他僵了僵,闭着眼睛假装还在睡,不动声色稍稍坐直了些,十指交扣得更紧了。 前院稀稀拉拉的菜畦已经露了绿,被雨水冲刷出一股鲜嫩。湿润泥土的气息蔓延开,与灰蒙蒙的细雨交杂。 或许是风颂才提过影的事情,白霜望着揉合了新生和腐烂的春天,想到数千年前,他也闻到过这样的味道。 只不过当时只有孤零零的自己。恰是影不告而别的那天。 他屁颠颠跟在池澈影后面,收拢了伞立在门边。又悄悄弹指,用法术蒸干她肩头和发顶的湿意。 水珠消弥在微润的空气中,重新见到她的欣喜也一点点沉下去。 “……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坦白起来竟比当初想象的要艰涩。他以为只是像以前介绍自己其他能力那样简单。只需要告诉她,他由她的前世点化,被赋予灵觉,能分辨出熟悉的魂魄气息。 他以为这些对他们而言无关紧要。 舍掉一身法术,割断身份束缚;他早就不受供奉,往后也可不做山神。 他们可以一起生活,随便在哪里都好。他想成为最普通的人类——最开始是为了她,但现在他也很期待新生活。 可总是想到风颂这些天从期待到心灰意冷,最后平静得如一潭死水。他难免会害怕,难免会紧张——她也会这样想吗?将魂魄作为断定身份的唯一参照? 他终于回过味来。风颂那句“你告诉过她吗”的质问时时在脑中盘桓。 他知道的,他都知道的。这世界上的不确定性那么多,人人都在找乱流中屹立永存的锚点,苦寻自己能纵横时间长河的证据。他虽是长生种,也看得透这个道理。 爱是贪婪而饥饿的永夜,引诱失足者痴狂奉献。似乎越是倾尽所有,越不能承受对方一丝一毫的失望。 这座天平从来尺度失真。只要池澈影流露出一星半点的负面情绪,他想,只是这样设想,就难过得要流泪了。 “……你相信有转世吗?”凝滞许久,最近又被唯物主义洗礼,白霜决定从她可能有疑问的地方说起。 这种时候他还生出了一丝隐秘的快乐:他能用她的视角看待世界了,他是可以成为值得信赖的伴侣的。 “转世啊。”池澈影沉吟片刻,又看了看白霜进屋后显露的白发红眸,科学价值观早就不像初遇时那么稳固,“……可以信。” 白霜坐在床边,双手搭在大腿上,手指忍不住绞到一起。他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等他继续说下去的人类伴侣,又低头紧盯着泛红的指尖,长睫频繁颤动。 “嗯……就是,我不是自己开智成精的,是被点化的。我的法术,修炼能力,都是她赐予的。相应地,我答应她,会在岚山做山神,照看岚山附近的人类,在乱世提供庇护。” 池澈影听着有趣:倒是第一次听他主动说起这个。 “这样啊,那你应该做得蛮不错的?”她胳膊肘拄在桌边,单手托腮望着局促得快要原地变回兔子的山神,抿着一丝笑意。 人类总是这样,会毫无原则地美化心仪对象,不讲道理地认为伴侣无所不能。 “不过这和转世有什么关系?” 白霜猛地攥紧了拳,几次张嘴,又发不出声音。停顿太久,池澈影不免担心,起身坐到他旁边。可脖子像是锈住,令他无法抬头。 竟是这样难以启齿。 大脑都是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坦白的后果,也组织不起漂亮委婉的措辞。 “……关系是,”垂落在脸侧的长发被她撩开,烟雨天的朦胧光线映上去,勾勒出紧咬牙关的近乎扭曲的侧脸,“你是她的转世。” 056脱了 池澈影花了好久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动声色,将手中那缕头发替他别到耳后,收回了手。 “为什么这样说?” 她更习惯讲道理,从小池兆南就教她,大喊大叫不能解决问题,一面之辞多数偏激,放任情绪易被左右。诸人诸事,要观其全貌才能下定论。 但不代表她是好说话的人。对于认定了的事情,她总是知其不可为也偏为之。 白霜惶惶然,一步错步步错,只能继续往下说:“……她给了我一部分灵觉,可以嗅出熟悉的魂魄。你第一次进岚山那天,我、我碰到你,然后认了出来。” 原来如此。 彼时迷路又受了伤,惊惧交加,每一帧画面都历历在目。她还能记得,白霜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你”。 她还以为是作为小白被她养熟。却没料到他并非是在惊喜于碰到仅相处两周的便宜饲主,而是透过她在看千年前的旁的什么人。 她慢慢坐直,嘴角的笑意也隐下去,“再之前呢?” 再度提起蹭吃蹭喝的可耻行径,白霜自惭形秽,又羞又愧:“再、在此之前,听镇上的人说,来了新的支教老师,我便想来瞧一瞧。兔形的时候只是普通兔子,你这里住着舒服,草也好吃……我本想只叨扰几天,给你留下些食宿费就走的。” 诚然也有她撸毛技术无法抗拒的原因。以及,她还……还将他从耳朵尖到私处都摸了个遍。 池澈影心中稍霁。 差点忘了,他很早就说过的,只有人形的时候才有法术。 她面上不显,仍悠悠道:“那你不还是把我当替身?知道是转世了就突然对我热情,说喜欢我也是因为喜欢她吧?不如说,你本来就是想和她结婚?” 白霜瞪大眼睛,慌得不会说人话,拼命摇头。可池澈影扭头望着窗外,并不看他。 他努力咽口水,把不听话的舌头捋直。又小心地用手指勾她衬衫袖褶,不敢拽实,“不、不是,不是的……我只当她是饲主,当时只是再碰到觉得高兴罢了。我只喜欢你……” 影当时走得突然,他独自生活了好久。没有人和他讲话,隔很久才会路过一只能交流的精怪。 “那你刚刚说我这里吃的好住的好,不也当我是饲主?” 池澈影仍旧面无表情,说着从他旁边起身。白霜按下想拉她袖子的手,生怕惹她厌烦,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她,无助地重复:“不是……” 还好她没有要离开。只是走到桌边,拉开抽屉,从里面摸了个什么东西出来丢给他。 她没有坐回床边,靠着桌子抱胸而立,下巴冲着那东西抬了抬,“解释解释。” ……是那个木牌。 白霜耳朵嗡嗡的,满脑子都是之前在网上刷到的超长情感贴:前男友送前女友送过的东西当生日礼物,所以是前男友了。他又乱七八糟地联想到,像池澈影这种人,顶多轻飘飘地睨他一眼便将他赶出去,是不可能特意在网上吐槽他的——浪费时间。 而他呢?吃她的住她的,用她买的手机,穿她买的衣服。他积攒的那些零碎玩意儿无法变现,在风颂帮他办证之前,连买安全套都是花的她的钱。 他给过她什么呢?除了这个小木牌,再除了仅做过一次的桂花糕,他就只有暖床一个用处了吧? 越接触人类社会,越觉得自己好没用,竟还肖想同她结婚。 白霜不知如何是好,急得快要哭出来,下唇咬得发白,好半天才嘶哑开口:“对不起,对不起……这个是她以前给我的,和魂魄气息相似,只要带着踏进岚山,我就能感应到……可我真的没有把你当成她,你不要生气……” 说到最后都低得几不可闻,似乎也知道要她别恼实在是强人所难。但又唯恐她会不理他,惶恐无措,没忍住还是湿了眼眶。 哭也是压着动静的,依旧记得人类社会讨厌男性软弱。他死死掐紧虎口,大颗的泪珠没有憋回去,反倒砸在手背上。 池澈影无声叹气,脚尖轻轻碰了碰白霜的小腿,“所以上面写的什么?她的名字吗?” 他竟哭得更厉害了。 低着头看不见眼睛,只瞧得见眼泪无声而成串地掉,很快就将木牌完全打湿。 “嗯……单字一个影,篆字。倒影的影。” “……哦。” 怪不得哭得更凶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巧合,确实更容易让她误会。 本来只是思及初遇,进而联想到这块木牌。她之前就好奇做工精细匠气,阴刻的字怎么也不像出自不怎么聪明的精怪之手,便随口乍他一下。 没想到傻兔子精这么不经吓。 她又轻轻踢了他一下,看不出什么喜怒,平静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她是想分手吗? 已经脑补了一万种被她抛弃的结局,白霜飞快地擦了擦脸,仰头看她。红眼睛连带红眼圈,衬得湿黏的睫毛更白了。 “你很生气吗?……可不可以不要分手?” 她双腿交迭,懒散靠着桌沿,那张漂亮的脸上仍然看不出什么情绪。这种不咸不淡看他自己发疯的态度,简直比要他死还难受。 “是有点儿生气。” 白霜心里一松:她生气,那还是在乎他的吧? 随后又是一紧:小池从来对他耐心好脾气,这事想来实在过火,才会真的惹她生气。 他望着她,一想到她生气可能会离开他,声音都哽咽发抖:“不生气好不好……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真的只喜欢你,没有把你当什么替身……” 从前清冷端庄的山神被彻底驯化,在庸俗情爱中摸爬滚打。没直说过几次的喜欢也颠叁倒四重陈,生怕感情岌岌可危,无法挽回。 池澈影打断他:“做什么都可以啊?” 白霜愣愣的,还在组织说到半截的真情告白,就听她又简短发令。 “脱了。” 057铃铛「Рo1⒏run」 春天躁动的身体素了大半个月,只是听她如此平淡的命令,就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白霜下意识并拢大腿,含蓄得像个良家民男,无措地看向她,似乎是想不通刚刚在说的事情和脱衣服有什么关系。 “山神也会说话不算话吗?” 池澈影淡淡瞥他,像只是提出了最普通不过的要求。 她闲适后靠,指尖朝后将手撑在桌上,只穿着袜子的脚踩在白霜膝头。肩膀打开,皮肉绷覆在流畅的锁骨上,像扑棱棱展翅的飞鸟。 手指缓慢而清晰地轻叩桌面。 一下一下,敲破白霜的羞耻心。 “……算话的。” 声音莫名低哑,才察觉口干舌燥。他重重咽了咽口水,解开了和她同款衬衫的扣子。双腿僵得失去知觉,只有与她脚心相贴的膝盖正火烧火燎。 这阵子奔波在外,皮肤也还是健康偏白。屋里没有拉窗帘,晦暗的光线毫无遮掩地落在赤裸胸膛上,糅合出一股圣洁的皎色。 就好似,那饱满的胸肌,合该被淫乱蹂躏,落满吻痕和指印;淡粉的奶尖,则应源源不断泌乳,被吃成肿胀的靡红。 纯粹的、干净的,总是引人破坏。令人无端恶劣,叫他不能高洁、不能无瑕,并在俗世的泥淖中无法自拔。 白霜维持被她踩着膝盖的端坐姿势,小心将衬衫迭好——这是他为了今天和她见面特意穿的——又局促不安地抬头望她。 这样她就会不生气了吗?让他脱衣服是要交配吗? 其实,交配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惩罚的。 身体已经因为浮想联翩而愈发兴奋,他烧红着脸微垂下头,将手臂搭在腿上遮遮掩掩。胸肌还不由自主发力,偷偷绷紧,看着结实又漂亮,散发勾引的信号。 如果她是想通过交配发泄的话,他一定时时刻刻以她的感受为主,体现自己诚恳的歉意。 正这么想着,她的脚猝不及防地从膝盖挤进他腿间。隔着薄薄布料摩擦过大腿内侧,他差点叫出声来。可她只是蹬上床沿,借力坐到桌上,笔直的两条长腿交迭,并没有更进一步踩别的地方的意思。 ……别的地方,是想让她踩哪里呢? 白霜被自己肮脏而僭越的念头吓了一跳,更埋下头不敢看她。然而发情期的肉体淫荡极了,只是一瞬的幻想,就硬得顶着裤子渗吐前精。 她似乎是没看到,也或许是不在意。轻轻低笑,又用脚背蹭他大腿内侧。 “脱了,是全脱。只脱上衣算什么?” 困在内裤里的性器更硬了,将偏宽松的休闲长裤顶起来明显一包,根本遮不住。 白霜绝望地阖上眼帘,鸵鸟心态假装说两句就硬的不是自己。手搭在黑色皮带上,紧张得手背都鼓起青筋。 现代人的服饰实在麻烦,要全脱就是一丝不挂。若是以前穿的宽松衣袍,还能留几分脸面。 ……或许,他在池澈影面前,也没什么脸面可言。 坐着脱裤子比白霜想象的更艰难,只能微微起身往下扯,如果起得过了,坚硬的阴茎就轻撞上她的小腿,像是蓄意的亵渎。 长裤只能褪到大腿的一半,就被她踩在中间的脚挡住。 她这时才好整以暇道:“不会往床上退一点儿再脱吗?故意蹭我腿是吧?真是,色,兔,子。” 白霜脸烫得冒热气:“不、不是——” 不是怎样呢?不是故意的吗?他只是没想到……是真的没想到吗? 思绪都开始被她牵着走:是他好色,没有去想而已吧。况且,他不还是硬了,对着她流了好多水。 白霜头昏脑涨,被她用脚尖勾着裤沿、棉袜刻意在大腿上摩擦。等长裤终于堆到地上,浅灰色的四角内裤已经洇湿变深了一大块。 好想肏进她温暖的穴里,或是被她用手柔软包裹。他勉强还记得池澈影正在气头上,偷觑她的脸色,试探着想自己摸一摸。她果然又轻踢了下他的膝盖:“没让你动。” “我还在生气,懂吗?” 沦为泄欲工具的肉体是没有资格取悦自己的。只能自觉敞开,听从她的指令,由她随便玩弄,任她肆意打量。 是他自己说的,做什么都可以。 白霜轻喘着,褪去最后一点布料,只是脱个衣服就快被她玩射了。窗外的绵绵细雨突然落得急,噼啪拍着玻璃,哗地在他耳畔乍响,为剧烈心跳添了新的鼓点。 她笑着说不要叫这么大声。 他有吗?脑海里全都是擂鼓一般的动静,无法分辨自己是否在呻吟。 她的手,软得像新雪,柔得像兔绒,却不肯替他抚慰,只是伸长了指,去抽屉里摸索。 白霜紧咬着唇,渴望她消气后能和他交配:“已经脱了……你还生气吗?” “生气啊。”她轻飘飘地应,毫无忽悠非人类的愧疚感。取了东西便从桌上跳下来,没等白霜蜷起腿就又用膝盖顶开。 纯情的兔子精不知道她拿的什么东西,眼巴巴地看着她将黑色的那个放到一边,终于盼到了她的手,握住他已经湿了大半的阴茎。 他本想问她拿的什么,但此刻已经不重要了。 池澈影却只是轻握了一把,又松开,展开手上的粉色纱带,中间晃荡的铃铛发出叮当铃音。她拍了拍白霜的大腿内侧,脆响激起了羞耻感,他下意识分开腿。 纱带被系到根部,铃铛悬在囊袋下面,像位置错乱的颈环,也像一份粉嫩的礼物。 细小的火苗从被困缚的地方开始,四散从外到里烧了个全部。白霜哪见过这种玩法,整个傻住,唇瓣轻颤,半个字也吐不出。 她却还温柔地死亡提问:“她养了你多久?” — 尒説+影視:ρ○⑧.run「Рo1⒏run」 058惩罚 白霜只见过有些人家养的猫狗,会在脖子上挂铃铛。但为了免扰听力,会去掉芯,或是塞纸片堵住。 此刻拴在他阴茎上的这个,显然没有那些贴心的考量。稍稍一晃,就叮铃乱响。 兔耳朵接收到的声音快要超过负荷,他短促呼吸,尽量不牵动小腹,还在努力思考她的问题。 “四、四五个月吧……”影只将他养到性成熟,可以稳定化形。待他的山神庙落成,就悄无声息地不知所踪。 他仰头和她对视,那双棕黑色眼眸里盛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是因为养他比这更久而开心吗? 不懂人心险恶的兔子精蓦地内疚:小池这样好,绝不能让她再生气难过。 他赶忙补充:“她只是教我法术,不常见面,我……只和你做过这些。” “是吗?” 池澈影本就只是笑他局促模样,应得也敷衍。她重新将手掌贴上肉茎,感受手心里跳动的青筋,草草撸了一下就停了。 被若有似无撩拨这么久,白霜头脑都黏糊成一团。他急迫地握紧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主动自觉地挺腰,像肏穴一样肏她的手心。 湿润柔软,掌心的肉贴在茎身上,舒服得连聒噪铃声也不顾。 铃铛胡乱响成一片,宛如刷地掠过的春风,吹皱了一池春水。波纹激荡,铃音贯耳,要他欲火焚心,神智错乱。 直到混乱不堪的铃音终于响得规律些,白霜才晕乎乎清醒了一点。讪讪松了手,看着皓腕上清晰发红的指印,羞愧难言,可也……更加兴奋了。 不,不,清醒一点,她还在生气,不要只顾着自己…… 池澈影浑不在意他九曲十八弯的心理活动,刚才由着他抓住手淫也只是施舍点儿甜头。 她把沾了一手的透明水液在他大腿内侧擦干净,又去拿了之前放在一边的强制榨精器。 榨精棒通体裹了硅胶,手握的地方有条纹,手感很好。顶端多出来开口朝外的C形结构,适合将什么部位卡在里头。 白霜愣愣地看她按开了开关,被猛地乱震的玩具吓得往后缩了缩。 封建落后的山神没见过人类这些取乐的玩意儿,“这个,是什么?” 池澈影微顿,哄骗纯情兔子的愧疚感短暂地冒了个头就沉下去,“……好东西。你让我玩一下,我就不生气了。” 白霜眼睛一亮,单线程的兔脑袋只听得见“不生气”,“好。” C环的直径相对于白霜的尺寸还是有点儿紧,加之内侧还有凸点压着茎身,只是卡上去不动,还没按开关,他就呼吸急促了起来。 “可、可以了吗?” 被玩具箍紧的感觉有点怪异,他更想念人类伴侣那湿软发热的肉穴了。 “还没开始呢。” 榨精棒蘸满了遗留的前列腺液,上下撸动得顺畅了起来。白霜惊叫一声,抓住她的手臂,想让她停下来,又迟疑。 “啊……这个,好奇怪……”他克制住逃开的本能冲动,反反复复告诫自己,取悦她,不要让她生气。 池澈影毫不留情地将他的手拿开,把榨精棒卡在冠状沟,转动手腕带着在龟棱上碾磨打转,“继续说,后来呢?” “……嗯啊……什么?啊,是说影吗……” 全身心都放在那个奇怪的小玩具上,白霜好半天才明白她问的什么,又在急促乱响的铃铛声中勉强回忆:“后来她突然离开了,我就,嗯……再没见过她……啊,不要转了……别!它在震!” 清脆铃音更急迫了,震动模式带动整根阴茎都在颤抖。白霜额头贴着她颈窝,勉强撑着,红眸失神,像被扼住喉咙,剥夺发声能力。 不知道是她身上热,还是因为自己额头更烫,和她相贴的地方快要将他烤熟,却什么反应都做不出。 只有直挺挺的阴茎,不受自己控制地,喷射出一大股浓精。 池澈影一上来就调到了最高档,是震得她自己都有点手麻的频率。又故意卡在最敏感的龟头上震,白霜不到一分钟就缴械也情有可原。 但坏女人怎么可能放过嘲笑他的机会:“有点快啊,是不是不行了?” 她在床上讲话总是声音很低,贴着兔耳朵只会觉得酥酥麻麻;此刻却莫名盖过了外面的骤雨,也有别于细碎的铃声,清晰如惊雷,明明白白在说他“不行”。 “行的……我还可以……” 白霜费力直起腰,还想挽回一下尊严。可榨精棒还裹在龟头上狂震,快速将阴茎从不应期重新唤醒。 性器被玩熟胀红,还在被强制取精,液体淅淅沥沥流出来,和先前的白浊混在一起。更多的精液被射到了他散垂的白发上,黏糊一片;胸腹上也是星星点点,惨不忍睹。 才射过一次,就感觉要被玩坏了,震得灵魂都发麻。肉棒像被看不见的手绞紧,要挤出每一滴精液来。 这就是她生气的惩罚吗?白霜一片眩晕,耳膜鼓胀,过度的快感令他不能呼吸,甚至衍生出痛意。 “不要了……疼、疼……”他拽着她衬衫袖子哀求叫痛,发情期本就过分敏感,这么强烈的震动几乎是在折磨最脆弱的部位,“啊、啊……又要射了……嗯……我继续说,你慢一点好不好……” 正好最高档震得手麻,池澈影调低了频率,长长呼气,将震动棒塞进他手里让他自己拿着。又在他腿间跪直身体,脱下沾到不少他精液的牛仔短裤。 白霜傻乎乎握住折腾自己的东西,直勾勾盯着她的大腿瞧,还有紧绷在秘处的浅色内裤,已经晕开一片水迹。 但他做错了事,只有干看着任她摆布的份儿。 “那你说吧。” 道尽过去,陈明忠心,说一说是如何非我不可。 新鲜感是撩拨的维系,志同道合是目光停留的理由,若要每朝每暮的长久,剖白则是最后的砝码。一掷豪赌,赌一次老手也能将爱毫无保留。 059内射 兔子天生是更能忍耐的动物。无论是痛,还是无法负荷的爽意,或者不确定的爱情。 被榨得一干二净,第二天还是能忘掉被玩肿的疼,挂念和她交配的快乐,继续求欢;被弄得哭叫求饶,也还是只记得她的好,照常贴上来被她撸毛,彻底驯服。 只要她说“明天会来”、“喜欢你”、“结婚”,他就可以什么都不顾了。 溢出的喘息和铃音一样纷乱,射过第叁次之后,白霜终于被迫适应了最低档的震动。 他眼中世界上最好最可爱的人类,正跨坐在他大腿上,将他按倒陷入被间,用榨精棒将他玩得醉生梦死。 “之后、之后我听风颂说,嗯……她后来又点化了些,别的精怪……风颂也是她点化的。传闻……啊、不要贴着肚子震……” 白霜几乎要卷成兔卷,池澈影用震动棒箍住性器按贴在腹部,高频的震动就压在下腹部——这从来都是动物最脆弱敏感的部位之一,腹下脏器多,便极少肯被碰到。 “我还在生气,又不是为了让你舒服。”这么说着,池澈影还是稍稍抬了抬,没再抵着腹部震,“传闻什么?“ 兔子精又被人类伴侣小小的体贴给感动到。他哼喘着撒娇,偷偷摸她分开的大腿,在膝盖以上那一小片肌肤来回摩挲,纾解自己想和她交配的欲望。 “也是风颂听来的传闻……嗯、说是,她在东边某个州府,和以前点化的刺猬精,打起来了……呃啊……然后就,意外被害了……” “?”池澈影停了手,对这个离奇故事感到迷惑,“刺猬精这不是恩将仇报吗?而且这么容易被杀吗?” 白霜只能解答后一个问题:“她赠予我们的法术,是从她自己身上,剥、剥离的……所以,会越来越弱……” 当时影告诉过他,她是应乱世而生。纵再天资卓越,也顾不全茫茫神州大地。不如听师父的,多点化些精怪作助力。且当是她死后也能长久注视每一片山河的眼睛。 或许中道崩殂反而是件好事。白霜晕晕乎乎地想。她没有散尽一身能力,尘归尘土归土,而是魂魄犹够转世的时候死去。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遇到小池。 池澈影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一脸古怪:“所以是把生育能力给你了吗?” 脑回路清奇的人类伸手摸了摸兔子精的腹部,那里汗涔涔的,还糊着乱七八糟的精液。 她大胆猜测小心求证:“这里有子宫吗?生孩子的话是要怎么出来呢?剖腹产吗?” 她绵软的手指从腹肌轻轻划过人鱼线,又向下延伸,搔挠在心头。白霜快被她不合时宜的科学精神折磨疯了,被摸得大腿抽搐,控制不住地顶胯。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大口喘息,竭力把又漫上来的射精冲动压下去。 “没有那个……嗯、不要问了……” 为了能与她寿同,他已经决意不再修炼。如果再被榨干,亏空的身体又要养很久才能补回来。 “好嘛。”池澈影也不恼,笑吟吟地最后摸了把腹肌,将震动棒卡回龟头的位置。她沉下腰,隔着内裤单薄布料,抵上缚了铃铛的根部。 裆间那一小块已经被水液浸透了,紧贴在阴部,勾勒出清晰的穴缝,在衬衫下摆的遮掩下时隐时现。白霜脑袋一片空白,看得两眼发直。她又往下坐,将软弹的囊袋压扁,前后摩擦,晃出一串铃音。 白霜觉得,这铃铛好像也没有那么吵。 他咽了咽口水:“嗯……你不生气了吗?” 池澈影关掉震动棒丢开,换成了自己的手,思忖着他的身体还能不能射第四次,“你猜。” 红宝石里顿时腾起一团纯赤的明焰,亮如星子,灼热惊人。他眉眼绽开,唇角抿着弧度,也不顾被榨精棒玩过的性器正发麻泛痛,直起身就往床头摸,“……我戴套。”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则总有各种各样的意外。白霜单手揽住骑在他身上的人类伴侣,另一手难以置信地倒了倒空空的盒子。 这才想起来似乎上次做的时候就用光了,后来被她用纱布折磨,就把买套忘在脑后。再之后他去帮风颂的忙,离开了半个多月,池澈影看来也没有想起来去买。 “没有了……”白霜大失所望,怅然若失,盘算着怎么说服池澈影等等他,他去买套很快就回来。 池澈影先声夺人,倒打一耙:“都怪你天天发情。”说着还捏了一把他的乳尖。 白霜不由自主闷哼,胸膛也下意识挺起。反应过来,又羞又愧:自己的身体实在太淫荡了,确实怪他春天频繁发情。 “对不起……我去买套吧。”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从下午玩到傍晚,朦胧烟雨都成了密密的骤雨,床单湿了干干了湿,结了一层干涸的精斑。池澈影看了眼窗外,有点舍不得他冒雨出去。 这点儿心疼细碎又莫名,她没放在心上,低头凑近他发烫的脸颊,身下还夹着他的肉棒,蓄意调情式蹭了蹭,“你之前说,不会怀孕,对吧?” 白霜如堕云雾中,迷茫点头,只想着交配的兔脑袋没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下巴就被她挑起,微张的红润兔唇被强势侵入。 被体温熨烫的铃铛闷在彼此紧贴的皮肉之间,发出钝钝的声响。池澈影吮咬圆润的唇珠,又轻舔颤抖的舌尖,咽下他无意识的低哑呻吟,笑着望进那双意乱情迷的红眼睛。 “那不戴了。内射。” 060脚踝 白霜呆成石雕泥塑。被调教了大半年早就习惯于戴套,此刻还沉浸在接吻中的兔脑袋根本没反应过来“内射”是什么意思。 池澈影自在随心惯了,懒得等他迟钝的后知后觉。她直起身,以疑似强奸的姿态一把攥住红肿的肉棒。内裤也懒得脱,拨到一边,直接毫无阻拦贴上去,阴唇包住龟头表面,稍稍前后滑动。 蜜液早就多得汨汨流淌,润滑相当充足,很容易就吞进半个头。 “!”本能的惊叫含混在喉间,红眼睛瞪得滚圆,白霜好半晌才哼出略带哭腔的低喘,“嗯……别……” 池澈影很看不惯他这副“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式爽到还矜持的嘴脸,深呼吸几番,按着他湿乎乎的腹肌,慢慢塌腰往下坐,将整个龟头都吃进去,“……别什么别?” 阴茎被湿热的穴肉绞弄,她没直接坐到底,只在上半部分吞吐着适应长度,泛起咕啾咕啾的腻响。内裤边缘勒进穴肉,磨着茎身,插入时被一起肏进去,又刮带出大股的热液。 “我本来想,先给你舔……”在他美好的幻想里,小池不生气之后,他就用自学的那点儿性知识努力让她舒服,“别、别夹……” 阴茎被她彻底吞进去吸紧。被玩肿的性器经不起女上位的刺激,生理性泪水涌了上来。白霜勉强撑住上身,抵抗不住湿软肉穴的诱惑,偷偷顶胯。 “舔什么舔?已经、嗯啊……”池澈影仰头深吸一口气,把后半截说完,“已经很湿了……” 用脚踩他膝盖的时候,她就起反应了。 她猛地坐到底,底下铃铛随之剧烈颤动,铃音不绝于耳,“别动……现在是我肏你。“ 白霜腰一软,差点被夹射。 兔子精先被狠狠玩过,榨了几回,下意识抽送的反应也堪堪能压住。池澈影爆发力尚可,短时间腰腹力量还是能支撑她的豪言壮语。 肉体撞击的清脆啪声延绵不断,和萦绕耳畔的铃声交织,落下黏腻又催情的网,却盖不过难耐的呻吟与滚烫的喘息。 白霜像真的是被搞的那个,红眸恍惚,只会叫床。发尾糊着干掉的精液,腹上稀薄前精迭着淫水,还被她掐着颊肉,无意识吐出一点鲜红的舌,呼哧喘得像小狗。 池澈影不让他动,他连暗暗顶肏也不敢,胸膛剧烈起伏。喉音不受控制,喘息重而紊乱,浸在湿黏热烈的空气里,每一声都是拉出的细丝,呼出糖汁的甜蜜。 “呃啊……不行,想、想射……” 池澈影动作慢下来,可又抓住他冒出的兔耳朵揉搓,拽得近些,往血管密布的耳内吹气。 白霜受不了,贴向她,手从她浸了汗的衬衫底下伸进去胡乱地摸。她的身体也是一样的发烫,胸乳还是那样软。他埋在上面,忍不住隔着前襟就开始含咬,舔湿了布料和乳珠一起吃进嘴里。 毫无阻隔的交配太舒服了,和之前偷摸蹭蹭再戴套时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茎身被肉壁裹紧吸吮,马眼抵着柔软穴肉,被涌出来的一股股热液反复冲顶。 就是有些不耐久。白霜心里慌慌的,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榨精被她玩坏了。 每次坐到底都会被系在根部的纱带糙磨阴唇,抽出时又有完全湿透的内裤绷在艳红穴口上。池澈影呻吟急促,跪久了大腿在抖,先顶不住泄了,埋在他怀里轻颤。 白霜被她夹得难受,眼泪成串地掉。见她已经手软脚软,自作主张默认她玩够了,便抱住她迫不及待地开始顶肏,像要把高潮时绞紧的甬道肏开。 被玩过一遭的精怪仍然体力惊人。脆弱的人类被他紧搂着,几乎是被反复顶抛,又死死按回阴茎上。铃铛夹在紧密结合的肉体之间,被撞出猛烈发闷的嗡鸣。 但如潮快感几乎没顶,令他也没比她多坚持几分钟。第一次射在里面,交配繁衍本能作祟,白霜用力掐扣住她的腰,不许她挣脱,还要急迫地去寻她的唇。 交换唾液是人类相爱的手段,互相舔毛是兔子真心交付的方式。此时此刻,要接吻才安心。 精液有点凉,兔子精的量又比人类多得多。池澈影眼神迷蒙,茫然地摸了摸腹部,觉得有种诡异的存在感。 白霜还堵在穴里,抱住她乱亲,从湿润的睫毛舔吻到染了层薄粉的眼下肌肤。还要哼哼唧唧撒娇,非要让她叫他,但不是叫名字,又不肯直说让她叫什么。 池澈影从高潮中缓过神来,抹了把额角的热汗。莫名怀疑他是不是上网冲浪太多了,学了什么“叫老公”之类的东西。 她还在进行一些人类肮脏而世俗的揣测,不料却听白霜小声说:“你好久没叫我……宝贝……了。” 那两个字又轻又急滑过去,生怕她听清似的。 ……哎呀。 池澈影心情大好,捧住他的脸吻回去,又拉下兔耳朵来亲一亲,“宝贝~” 有求必应的后果就是,被满面春风兴致勃勃的兔子精压着再肏一回。 床架都被撞得咯吱危响,疑似撑不到天亮。白霜“贴心”地压着她的大腿折在胸前,免得她总是往上窜;碍事的内裤也被暴力撕裂,皱巴巴一团已能拧出水来。 堵在穴里的淫水和精液混在一起被龟棱刮出来,四处喷溅。又有源源不断的淫水在顶弄中涌流,包裹住硬挺的肉茎,被顶撞,被撑开。 心爱的人类搂住他的后颈,夹紧是包容,喘息是鼓励。如饱蘸露珠的玫瑰一般的唇瓣轻启,一意孤行的兔子精什么都不想听,低头含住,将所有细节脑补成爱意。 交合处捣得糊了层破碎的白,床单早就浸透了一次又一次。白霜顾不上清洁,极度兴奋地猛干,痴狂索取。 发情期的天性就是疯狂交配与频繁繁衍。被允许内射、又被她亲吻叫了宝贝的兔子精更是起了一股疯劲儿,连自诩清醒的人类都好似被他拖着一起沉沦。 不然也不会纵着他解下湿哒哒的纱带,吸不住的淫水还在往下滴,就任他系上自己的脚踝。情色黏液顺着腿肚往下滑,一直落到大腿,回到最初的地方去。 每撞一下,小腿就架在他肩上轻晃一次,铃铛也遗落一串脆响。 淡粉色浸透后成了糜艳的桃红,果实熟透,汁液爆开。衬在雪肤上,勾得他在小腿上频频落吻。 好喜欢她。 想结婚。想和她一直在一起。 “我想,给你生孩子……” 起伏不绝的铃铛响得更快了,池澈影听见了这句贴在耳畔的话,也能理解是什么意思,却完全无法做出理智的判断。 “嗯……生呗……哈啊、好爽,不行了……” 没吃晚饭的饥饿感被山神偷偷消减,坠入情欲汪洋的人类不知日月,更不知风雨几时歇。被压着胡天胡地,泡在腥膻气味里昏睡过去。 次日起床,空山雨后,万物清新,床铺洁净,昨夜宛如一场荒淫大梦。 只是白霜凑过来,轻轻捏她的手,将“不胜娇羞”诠释了个十成十,顺带打破了她的错觉: “你醒啦?来吃饭吧。我怀孕啦。” 060两个 人们常说,面对生离死别,人的心理通常会经历五个阶段:否认,愤怒,协商,沮丧,接受。 池澈影觉得,她对于意外搞出人命这件事,也是如此。 睡醒睁眼,应是美好而平静的一天,她家的兔子精怎么可能会突然说出这种话呢?不会的,他说了不会怀孕的……哦,答应让他生的那个人,好像就是她自己。 “真的怀孕了吗?这么快的?”被内射的不是她吗? “不快的,已经一晚上了。”他打开木盒,给她打包饭菜时常用自己的餐具。又笑得温柔小意,边用勺子搅凉白粥,边拿起《高中必背古诗词72篇》。 池澈影:“……有没有可能是假孕?” 他将碗推过来,仪态万千神清骨秀,脉脉红眸眼波流转,带着目睹自己伴侣犯傻的包容与怜惜:“是真的,人类幼崽,按你说的弄了两个。” 池澈影:。 她陷入无能狂怒:他怎么连床上哄人的话都信!……唉,明知道他是个傻的,自己干嘛还老是招惹他!孩子可别遗传他这点吧—— 呸,她还没接受怀孕这个离奇的走向,怎么就想起孩子来了? 假期结束的前一晚,白霜靠在床头,灯下看书,手习惯性搭在腹部。 自从怀孕以后,他就像自带八百倍圣光滤镜,静若处子,举止沉稳。或许是觉得有了孩子便地位稳固,不再沉迷网上那些虚假视频——恋爱小技巧有什么用?早点父凭子贵才是底气。 池澈影憋了两天,还是试探:“我觉得现在不是要孩子的好时候,你觉得呢?” 白霜从《新概念课文》里抬起头,本就无法意会到她委婉询问“能不能打胎”的兔脑袋,塞满ABCD后更加迟钝了:“大概六月就可出生。在九月之前,不会晚一年入学的。” 池澈影:。 她放弃人同兔讲,无神论者也开始渴望后悔药:如果她没有在床上胡言乱语就好了,如果好好做了避孕就好了,如果之前没有诓兔子精诓得那么厉害就好了……如果重来一次,她一定勤勤恳恳戴套,老老实实做人。 可惜没有如果。 她不愿相信现实,转而用工作麻痹自己。正好离中考只剩半个学期,也有理由从早到晚在办公室待着,批改小朋友们的作业,懊悔一夜失足搞出来的两个小小朋友。 心思敏感的学生总是很容易察觉老师的状况,池老师最近看起来有些焦躁,他们也老实许多。段小桃怕她是有什么经济压力,局促不安地私下找她,说自己打算去食堂帮工,能抵一部分餐费。 池澈影哭笑不得,叫她安心念书,澄清供她上学绰绰有余。小姑娘闹了个大红脸,塞她两颗糖果就跑了。 充满廉价香精的水蜜桃味儿,捂在糖衣里融得变形。很甜。 生活的基调仍然是苦涩与荒诞。沮丧漫长,恼人,如同肌肉里没有代谢的乳酸,每一步都疲倦非常。 白霜隐约察觉到她总爱往学校跑,变成兔子跟着她去了几次办公室,圆滚滚一坨兔团卧在她大腿上,无论做什么都存在感十足。池澈影认命,将备课挪回宿舍。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也可能是换毛后更蓬松了些,这才十天,白兔子貌似就大了一圈。 有这么快显怀吗?人形的时候好像没差别啊。 她终于开始反思28岁这一年的画风突变。从自由如风的都市丽人,骤转为搞非人类的准二孩妈,想不通是哪一步出了差错,只知道从今往后有了新的负担。 这毕竟是和她有关系的人类幼崽,白霜又不是池兆南,要他自己抚养还是不太可能。她就算和他感情淡了没有结婚,也要对小朋友负责的。 白霜平日还是贤夫良父的样子。起早买早点,在家上网课,帮她取快递,打扫卫生,充当空调,日常规律。 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制冷久了会疲倦,睡前读物加入了育婴大全。性生活上突然矜持,虽然抱着她的时候还是会硬,但也不提交配,只是非常纯爱地轻轻含住唇瓣,至多再玩一会儿她的胸就睡。 池澈影内心毫无波澜,四大皆空。一夜当妈这件事,快让她有色色PTSD了,根本湿不起来。 岚山入夏早,五一假期,镇上热得连蝉都叫不动。池澈影懒洋洋地靠在人形空调上,浸在丝丝缕缕的凉气里,手掌轻轻覆在他腹部,感受轻微的起伏。 快一个月了,看着有点儿显怀。大概是腰腹肌肉没以前那么漂亮,白霜最近裹得严严实实,不肯叫她仔细瞧。 “生下来真不是小兔子么?人类都是十月怀胎的。”她小声嘟囔,手指百无聊赖地在上面画圈。 白霜翻书的手顿了顿,放下那本习题全解——人类伴侣在释放交配信号,要满足她。 这一个月来她莫名有些冷淡(但都可以理解,毕竟人类的情绪似乎确实更容易受各种因素影响),再加上要安胎,他没有贸贸然求欢。 “是人类幼崽,不会变成兔子。”他轻声重申,手心贴上她的手背,手指扣住她的手腕,感受她加快的脉搏。 殊不知她纯粹是热得。 “不太方便交配,只给你舔可以吗?” 061坐脸「Рo1⒏run」 做山神的时候,影告诉他,受供奉已是修德。万事万物都有标码,就像她天资卓越的结局是道散身消;他不劳而获这一条皮囊、一身法术,无欲无求就是代价。 他逾矩索要一片桂树林,便宣告了自己守着荒山破庙寂寂无名的余生。如今舍掉山神身份,还要付出什么才能换取一个人类的真心? 薄情又狡猾的人类少见地愣怔,还没有从急转的话题中反应过来。白霜垂下眼睫,看着她新睡裙上的兔子图案,喉结轻滚。 “肚子太碍事。我躺着,你坐上来,可以吗?” 倒也不全是为了取悦她,他私心也很喜欢被她的气味笼罩,将她动情的证据吞进肚里,好像就可以把她也吃下去。 她总笑骂他“色兔子”是对的。但她总吊着欲求不满的精怪,一边任他贪婪张着血盆大口,一边将他玩得团团转,就是她的不对了。 求知若渴的兔子精看起黄色内容来百无禁忌,再加上大数据的贴心推送,在奇怪的方向上越走越远。 在某个领域深耕的人获取知识总是遵循叁个阶段:略知皮毛时以为知全貌,稍加深入后又落回底谷,待逐渐专精才会缓慢爬升。 白霜就处于第一阶段。 他自认为已经是成熟的兔子精了,性知识掌握得足够多,不会再因纠结别人也会给她口交而妄自菲薄。别人会做的,他能做得更好;别人不会的……暂时还不知道有哪些,小池很不高兴他在交配时提起前男友。 池澈影惊愕地瞪向他,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让他误会要做爱。但手被他握住,手指被温暖湿润的口腔裹进去,明显的温度差令她一颤,觉得舔舔也不是不行。 这样算欺负孕夫吗? 宽厚微凉的手掌抚上了后颈,手臂,背部。不由自主顺着他的力道坐直,试探着分开腿。 雾蓝色睡裙被他卷上去,在胸下打了个结。卡通小兔子比不上她胸口的乳兔诱人,白霜沉迷片刻,扣上纤劲腰肢。 内裤挂在右腿膝弯,池澈影忙着收拢他散漫的长发,免得跪下时压到。白霜毫不介意,手从腰胯滑到大腿,缓慢而情色地反复摩挲。 这些都是池老师用在他身上的,兔子学生勤奋好学,反以哺之。 夏天靠在他身上本是清凉惬意的,如今扶着床头横栏骑坐上去反而无比拘束,半裸的背上也渗了层薄汗。白霜的鼻息就呼在穴口,惹得本就微湿的阴唇急促收紧。 呼吸这样热,几乎堪比外头热到凝固胶着的空气。她乱七八糟地联想。怀孕基础代谢升高,似乎确实会导致体温也上升。 以及,也不知纯情山神哪里学的这些——明明第一次的时候还连摸摸都不敢——她简直要怀疑他的互联网是不是什么黄色版。 白霜没她那么多杂念,呼吸急促地扣住她的大腿往下按,将口鼻压上去,含住娇艳闭拢的花瓣轻吮。 她轻哼一声,大腿夹得更紧,腰也情不自禁地塌下去,陷落两枚小小的腰窝。私处对他敞得更开,湿软娇嫩的软肉主动缠上舌尖,吐露的甜腻水流被他饮下。 淫水分泌的速度快要赶不上他吞咽的急促,阴蒂被他吸咬,想刺激出更多甘美的味道来。池澈影小腹紧绷,抓着床栏想抬身稍缓,又被他箍住腰死死按贴着吮吸。 “嘶……别咬、呃啊……”兔子的门齿着实有点儿疼,她拽他头发,却被舔穴上头的兔子精塞了一手毛耳朵。长长绒耳冒出来,正好顶进她手心里。 ……也行吧,怀孕的人总该有些特权。 池澈影勉强收受了耳朵贿赂,团在手里揉捏。欢愉超过阈值,她蹙眉忍受他的舌在穴里搅弄,吸舔,吞咽夹杂着闷哼。几次觉得他呼吸急促,想稍抬一下屁股,又被他压回去,坐在一片湿淋淋的皮肤上。 “嗯……可、可以了吧?” 已经高潮过一次,喷出来的水液流得到处都是,感觉他头发上都是湿的。她有点担心会不会闷死他,一尸叁命。 “还没……”他的声音更哑了,背景音是咕滋黏腻的水声,似乎还夹杂着什么别的动静—— “不要看。” 他在她身下含混不清地恳求,单手反扣住她的大腿,不想让她扭头。 但池澈影差不多猜到了,只是有点难以置信:“你、哈啊……不是吧?”一边给她舔一边自己撸?孕夫这么敏感的吗? 大腿底下更湿了,猜都不用猜,又是爱哭鬼在委屈。掉眼泪就掉眼泪吧,还咬她最敏感脆弱的肉,吃得更起劲儿了。 池澈影认输,轻轻揪他耳朵上的绒毛,“慢点儿……待会我帮你弄……” 兔耳被她弄得舒服,白霜急喘着加快手上的速度,打算在她下一次高潮前撸出来。他抬着下巴,淫水已经淌了满脖子,犹不满足地戳刺翕张的小口,逼得她也起伏出力,像在用肉穴肏他的嘴。 黏连的晶莹液体扯出细丝,他贪得无厌,还在反复舔舐,要令她身上有彼此的气味交织。 “……不要。”兔子精的拒绝没什么气势,声音也闷闷的,“腹肌没有了……哼嗯、不想,给你看。” 尒説+影視:ρ○⑧.run「Рo1⒏run」 062双标(二更) 不仅自渎要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白霜如今睡觉也穿里衣,洗澡时反锁,不肯让她瞧见。 腹部已经有明显的隆起,还要自欺欺人。 池澈影后知后觉,孕中后期的兔子精有点儿身材焦虑。 显怀之后白霜不愿意再用人形出门,她只好跟问起来的镇上居民编造个“男朋友休假结束回去工作”的理由。平时出去透气,除非是在岚山地界,不然都是她“负重”抱着一大坨兔团。 早餐铺的老板娘还笑着打趣,男朋友回去才想起来带兔子出门,看它这冬膘贴得,太圆润了。 白霜更郁闷了。 不过池澈影也从不在意别人说什么,照样该怎么抱就怎么抱。她不太放心让他自己下地跑,速度太快,感觉极易有流产风险。 ……她倒也没有期待两个幼崽的意思,只是看白霜怀孕辛苦罢了。 池澈影仍旧没有决定接受即将有两个孩子这个事实。而现实总是这样打个措手不及,像童年时疑心藏在黑暗楼梯拐角处的魑魅魍魉,会贴着后颈逼迫狂奔,于是学会了成长。 最起码,像池兆南和她说的,先做好当下的事。 上次半推半就让孕夫给她服务一回,池澈影认识到这色兔子似乎并无禁欲打算。不过主要还是自己色心复萌(“反正已经怀了,也不会搞出新的”),索性抽空查了查孕期同房注意事项。 便又想起来,青御之前好像转发过类似的推文,帮妇产科朋友的公众号做宣传。 “你在看什么?”白霜突然从物理题海里分神,歪头凑过来。 离中考只剩不到一个月,池澈影在教学楼那边的时间居多。不过只要在宿舍,一人一精怪几乎总是腻歪在床上。人形空调智能又贴心,简直不要太好用。 白发垂扫在她手背上,略略分散了注意力,等她反应过来屏幕上显示的内容时,要翻扣手机已经来不及了。 “你怎么在看他的朋友圈!” 兔子精视角广阔,只一眼就扫到顶端的备注,池澈影欲盖弥彰的动作更让他生气了,“是不是他给你发信息了?” 他的语气顿时酸溜溜的:“他不是医生么?真是清闲。不好好工作,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紧接着想到自己的职业规划,又不自然地补充:“不过我做医生的话,总会有时间给你发信息的。” 笨嘴拙舌兔子精少见这般妙语连珠,来不及插嘴的人类都顿住了。 ……啊,可以这么双标的吗? 不过他现在人话真是说得流畅了好多。 “……没有。”她竟有点忐忑不安,急于和他认真解释,“他之前转载过关于孕期同房的推文,我就想看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真是好生苍白,或许说些“只喜欢他”“她只是点开看看这人是谁”“自然是相信宝贝当医生比他更好”之类哄兔的漂亮话会更动听。 白霜反倒目光闪烁起来。 “……这样么。”他又弹指多化了些冷雾,端正坐回去捡起来物理题,“无妨的。我……随时都可以。” 白霜的色诱方式憨直,但有效。然而也架不住池澈影太忙——在她这里,至少目前来说,恋爱仍然要给她生活的其他重要部分让路。 还愿意参加中考的学生已不多了,但有一个算一个,帮助他们备战中考仍然值得全力以赴。岚山镇这里是题海战术,池澈影基本每天都在出题改卷讲题解疑,还不忘考虑段小桃的事。 无论她是决定努力考有奖助学金的私立学校,还是愿意接受池老师的资助,九月之前的暑假都是摆在眼前的问题。池澈影六月底就要走了,撒手不管无异于推回火坑,她总是要管这个闲事的。 她去问过校长一次,看能不能让段小桃暑假留在学校。教师宿舍这边水电总是通的,小姑娘如果想做点事,可以帮忙整理档案室乱七八糟的陈年资料,或者打扫打扫卫生也行。 校长第一次时语焉不详,推叁阻四,她还以为没戏了。没想到第二次去找,他又说不如直接送去省城的一中,老牌公立,是在段小桃能力范围内的最想去的学校。他可以和那边老朋友打个招呼,大城市打工机会也多,暑假可以做做兼职。 更何况,离得远了,她父母找过去的概率也低。 ……很难不怀疑池兆南暗里运作过。 池澈影压下疑虑,笑着应好。 你看,她大可以理想如故,对着这残酷如初的世界拳打脚踢。可结实的拳套和硬棱的鞋子是父辈给予的武器,将她妥善护卫,容她狐假虎威。 她像被描了一圈虚线的游戏角色,天然就有透明的保护套。但到了要为人挡雨,才觉得少一把自己的伞。 解决一桩心事,该是高兴,却提不起劲。天性敏感的动物嗅到空气里低落的情绪,温柔地将她搂进怀里,轻拍她的后背。 “会好的,不要难过。”他想不到更佳措辞,低声安慰,抚摸她脑后的头发。 脸贴着的地方衣料扯动,他拉开衣襟,将她按贴在软多了的胸肌上,犹豫着问:“听说人类失落时,含着乳头会觉得安心,你想试试吗?已经,有一点奶了。” — 本人类:没有,不是,别瞎说 063暗酸 ……哇他这是从哪个黄色网站上看来的歪理。 池澈影有点想笑,思绪都被他带得轻快起来。 都怪兔奶太有诱惑力了。 白霜近来整日被金屋藏娇,皮肤都似乎更冷白了些。浓密眼睫下澄澈红眸在灯火里熠熠,见她缓慢靠近,线条漂亮的兔唇已经自觉张启。 其实接吻就够让人开心起来了。 多巴胺,内啡肽,血清素,意识像踩在云上,飘飘然欣快。脸颊被他温柔抚摸,又按到颈后,仿佛只要靠向他亲吻就好了,这就是她唯一要做的事。 这样近,好似整个人都掉进他温暖的红色漩涡中。 管他外面漫漫长夜,风狂雨骤。总有温暖怀抱不计条件接纳,让她停歇。 轻喘着分开时,鼻尖蹭着鼻尖,呼吸交融,眼神勾缠。唇瓣的距离若有若无,呼出的暧昧热气都喷到濡湿的嘴唇上。 “……可以了,”他轻声慢语,彼此的嘴唇会轻轻摩擦,却谁也不想退开,“再亲,我就没办法专心让你吃奶了。” 白霜只含蓄地拉下半边衣领,露出一侧的肩膀和胸口。再多,就会被她看到肌肉线条已经变样的腹部,他是怎么也不肯的。 胸肌摸上去软绵许多,似乎也饱满了一点,手指按上去,像陷入凝脂的热牛奶里。乳尖被她捻搓立起,灯光昏黄,人类的视力看不到细小奶孔,只能用唇舌去感受。 他说是一点奶水,实际已经有了不少。池澈影埋头含住,轻轻一吸,便流出些湿意;再用力一嘬,一股甘甜汁液便涌进嘴里。 “嗯啊……”白霜身体颤抖,努力缓和剧烈起伏的呼吸,免得影响到她吃奶。手上还拢住她披散的长发,尽可能为她创造便利。 不过和她吃的第一次相比,奶水确实不算充沛。那次大约的确涨得难受,只是轻按胸肌,就有奶柱飙射出来;这回要用些力气去吮,吸得乳珠都显而易见地红肿,才觉得刚解了一点儿馋。 “好少啊……”兔奶回甜,她意犹未尽,用手向中间挤压他的乳尖,想榨出最后一点,“他们俩够吃吗?” 而且,到时候也没有多的可以给她吃了吧? 白霜被她吃得又疼又爽,粗喘着自己两指夹住乳晕,想把最后几滴也捋出来,送进她嘴里,“过几天会多起来的……嗯、出来了,不要浪费……” 几滴奶珠缓缓渗出来,挂在乳尖上。池澈影伸出舌头去接,红嫩舌尖抵上微肿挂奶的乳晕,灵活地将奶水卷走,画面极度淫靡。 白霜低头看她埋在胸口,被冲击得快不能呼吸。 两边奶尖都泛起无名痒,迫切地想要她含一含。性器也早就硬得发疼,上面下面都在稀稀拉拉滴水。 这具人身实在太放荡了,孕期反而变本加厉地饥渴。想要她的爱抚,想被她玩弄,也想埋进她湿热的身体里,再尝尝内射将她塞满的滋味。 可是身材已经走样,肚子吹气球似的一天比一天大,勉强能露给她的胸肌也平平无奇。 他想到自己昨天偷偷搜到的青御的社交主页,以及顺藤摸瓜找到的另几个前男友的微博脸书,穿衣服的照片明显身材精壮挺拔。有两个还晒过海滩边只穿泳裤的游客照,肤色是健康的古铜色,肌肉虬结,笑容阳光。 自己受原身毛色影响,人身肤色总是偏白;怀孕的身形更是没有可比性,过于臃肿。 她要什么时候才愿意和他结婚呢? 他低头看着她。池澈影玩累了就睡了,还不忘嘬着他的乳尖,像含着奶嘴。睡着之后微微松开唇,露出一点舌头,呼气喷在上面,弄得他更硬了。 她对他貌似毫无防备,可又让他无从下手。 孕期心思敏感,不讲道理地拈酸吃醋。 至少,她不可以再喜欢上别人。已教了他嗔痴爱恨,占有了他的心与身,那就不能抛弃他和孩子,分给别人半个眼神也不能容忍。 请你,一直,好好地看着我。 只看着我。 六月进入了多雨期,惊雷频落。池澈影最后一次去给初叁班级上课的清晨,听见镇上在议论,岚山上劈焦了不少树。 她心绪不宁,但还是站好了最后一班岗。 “没事的,正常天气。”白霜安慰她,帮她整理教案。等送完初叁,她还要给低年级的一个班上两周课才算工作结束,不过到时候就清闲许多。 孕肚已经到了无法遮掩的地步,白霜犯懒,顶多变成兔形去院里活动,不太上岚山了。 池澈影挂念着岚山怎么也是他待了两千多年的地方,等送中考后的段小桃坐上去省城的大巴,她就趁天黑前自己去看了一眼。 如今她已经不会迷路了。熟门熟路顺着坡滑下去,见到了已经焦黑的古榕树。她还能记得白霜一袭白衣坐在枝桠间,托腮望向她的场景。而今倒是树先变成这样了。 那片绿荫穹顶不再郁郁苍苍,宛如破败华盖。一片湖的水面涨高了些,像一滴表面张力绷到极致的水珠。 她没去桂树林山神庙,通往半山腰的路太难走,每次都是白霜引着她才能前行。 “没事的。”白霜还是那句话,脸色有些产期临近的苍白,“只是我顾不过来,岚山会自己调节好的。” 064幼崽 白霜恹恹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六月末,池澈影原计划离开岚山镇的前一夜。 他这副样子不便被人类瞧见,她本来想等生产后歇一段时间再订机票。白霜说不用,治疗术足够恢复如初。 池澈影总觉得不放心:兔子精还能控制在哪天生产的吗? 天色已经黑压压地沉下来,乌云厚重得像铁铸的穹顶,也似几近凝固的墨,看不出流动。屋里关了窗子,有一股下雨前的闷意。 白霜临产闹别扭。既想让她在旁陪着,又不愿被她看到肚子,仗着孕夫身份要求她戴眼罩。 “……宝贝,这样很像在玩情趣。” 池澈影吐槽,还是戴了,坐在床边,又被他塞了一手的兔耳朵。 “摸一摸……就不疼了。” 看不到他的表情,声音又是这样轻。一点绒毛似的,擦过手背,就飘到天上去了,令人心里没底。 空气里一开始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池澈影心里扑通扑通的,体会到了产房门口的同款焦虑。但又不好把负面情绪传染给孕夫,只抿紧唇,缓和呼吸,使出毕生绝技轻缓撸兔耳朵,好让他舒服一点。 眼罩不是完全遮光。猛然乍亮的白色撕破天幕。她心跳一顿,手心里的长耳轻轻发抖。 天地间绷起一张无边无际的鼓,有巨人落了槌,震耳欲聋。紧接着一声追着一声,四野亮如白昼。 池澈影徒劳地捂住兔耳朵内侧。短暂分神,不知道这样重的雷,岚山上的树还好不好。 手腕突然一紧,被攥了一圈冰冷的涔涔手汗。 “要生了……” 雨脚如麻砸在窗上,急行军一般密密麻麻地叩响玻璃,恍惚间以为是冬天镇上噼啪炸开的鞭炮。 鼻尖始终萦绕着白霜身上那股淡淡草木清香,中途被愈发浓重的血腥味盖了过去。白霜没再握住她的手腕,像抽走了力气,只剩微弱的喘息和忍痛的低吟,得从吵闹的雨声里仔细辨别才听得清。 不安的情绪如一滴雨坠入一片湖,无限扩大。池澈影咽了咽口水,声音发颤:“你……我要不去给你打盆热水?” 实在是想不到还能做些什么了,他连怎么生都不愿意告诉她。 白霜从喉咙里艰难挤了两个字:“很快。” 如果要给人生中的离奇夜晚排序,今夜应是当仁不让的首位,连和白霜相识的那晚都要屈居第二。 池澈影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眼罩被他取下,眼帘里挤进来两个被雪白绒毯裹着的皱巴巴赤裸裸红皮人类幼崽,和兔子精疲倦矜持但期待的神色。 “好——”丑……她及时咽下,夸奖自己的小孩,“……可爱。” 白霜明显满意了,勾她的手指,邀请一起睡觉。 是兔是崽都在睡,只有小池在失眠。 就这样有孩子了?两个?明天就回家了?怎么办? 要怎么和池兆南解释他突然多了俩孙辈?要怎么和朋友们说自己虽然未婚未孕但确实有了两个崽? 只有眼前的事情能得到一点简朴的答案——风颂寄来了私人医院盖章的出生证明,方便他们明天能乘坐人类现代交通工具,而不是走回去。 ——不过兔子精说没有也无妨,只要他有证件就行。他可以把孩子们装进袖里乾坤,不会闷死的。 池澈影让他闭嘴。 白霜还是实现了“把孩子装进袖子里”的危险父亲想法。在岚山镇居民眼里,池老师的男朋友早就离开了,是以选择用兔形先离开最保险适宜。 池澈影问他要不要先去岚山上看看,孩子可以她先来照顾。他刚把墨色长发挽起束好,摇了摇头,又检查身上和人类一般无二的现代穿着,似乎对于待过两千多年的地方毫无眷恋。 雨后碧空净润如水洗。白霜先走之后两个小时,池澈影特意挑了镇上临近午饭的时间拖着箱子出门。她做妈心虚,总觉得会有人发现她早上被自家崽子洗了一脸口水,或是身上有什么小朋友特有气味。 正式的送别仪式前几天就已经结束,停在欢闹热烈的气氛里才是最好。真实的退场则应无声无息,免去烦忧,也不惹挂念。 被关在门后的宿舍仍旧窗明几净,空旷敞亮,像她初来的那样。 晴日高朗,轮廓清晰的岚山被抛在身后,她甚至没有和那些树与水与石与湖有一个仓促的告别,心里空落落的。倒不如它们曾经的守护神那么决绝,说放弃就没有再看一眼。 新手父母在机场汇合。独自坐了让他晕车的大巴,黑发黑眸的兔子精看起来委屈极了。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生产过后还总在胡思乱想。怕她说的带他回家是骗兔的,自己会沦落为未婚先育拉扯幼崽的单亲爸爸,整日以泪洗面。 “……不会的。”池澈影小心接过其中一团幼崽,“走吧,回家。” 067家长 青御算是池澈影前男友里相对成熟的那一类。外科副主任医师,手稳人也稳,总是不苟言笑,眼睛锐利,像手术台上的无影灯,让人无处遁形。 然而再沉稳,此刻也不免愣住,怔怔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去年这时候还在和自己谈恋爱的前女友,今年就有了两个孩子? ……林卓然告诫他的是对的,和她分手就要尽快静心抽身。情话是淬蜜的软刀子,笑靥是上瘾的致幻药。她绝无回心转意的可能,只会在你借酒浇愁时另寻新欢。 “……那恭喜了。”青御这时才正眼瞧了白霜一眼,也不问这是谁,又转向她,“结婚,怎么也没说一声?” 池澈影无端后背发凉,托辞卡壳。前男友和现男友都齐齐盯住她,等一个关于结婚的解释。 “……还在考虑。结婚的话一定给你发请柬。” 原来是还没有结婚,手段看来也不怎么样。 青御又若无其事地扫了眼那个年轻男人。“儿科我也有认识的朋友,有事随时可以找。那我先失陪了,回去路上小心。” 白霜对于来自不成气候情敌的隐晦打量目光毫无所觉,正因池澈影那句话而自动发散到结婚细节。 结婚的话……受海量电视剧纪录片荼毒,他已认识到只有身份证户口本是不行的。还要有婚礼,有红毯和音乐,有蛋糕和酒酿,以及亲朋好友和碍眼的前任们。 倒是和他以前偶然见过的拜堂成亲的活动相似。人类真是极复杂的,结婚也不是山野间扯张毯子一卷就交配生崽那么简单。要成为合格的人类,他仍任重而道远。 江州市沿海,但盛夏的钢铁丛林里仍然仿佛置身蒸笼。池澈影怕两只崽子会觉得不舒服,空调也不敢打得太低。白霜胳膊搭在车座后边,用法术给她多化些冷雾。 堵车看到池兆南消息的时候,白霜脑海里的婚礼进行到了洞房花烛,被自己的白日梦羞到满面薄红。 人类伴侣猛地倒抽一口凉气,又扭头看他,视线又默默移到沉浸黑甜梦乡的崽子身上。 “怎么了?不舒服吗?” 白霜回神,清咳一声。 她声音发飘:“……我爸说想过来。” 早上她是知道池兆南人在外地才敢口无遮拦。但没想到亲子鉴定加急这么迅速,更没想到他看到结果就提前飞回来。 池兆南登门时,是白霜给他开的门。 他看着这个比自己女儿小十岁还在准备高考的男孩子——穿着居家服挽着长发,来给他开门时左臂弯里还躺着个小婴儿,俨然一副人夫模样——陷入短暂的沉默。 眼神太干净了,一看就是被自己女儿卖了还帮她数钱的那种。此前关于非人类的揣测都不攻自破,甚至产生了一丝虚无的怜悯。 他保持和颜悦色的微笑,冲他颌首,“你好,我是池澈影的父亲。” 经商难免接触怪力乱神的讲究,池兆南竟比池澈影想象中更能接受“山神”的设定——毕竟亲子鉴定的结果摆在那,男性怀孕目前确实没法用科学解释。她没提兔子精的本体,也没说他寿命如何,既是考虑到自己亲爹的接受能力,也是为了保护白霜。 值得百分百信任的人只有自己,还是池兆南教给她的。 或许是所有家长都无法逃过宿命般的隔代亲,池兆南对两个崽子的兴趣远远胜过非人类——反正池澈影也不会像他本以为的那样在这段关系中吃亏,作为护短的大家长,也没有别的什么顾虑了。 至于结婚?就更不重要了。无论是结还是结了又离,都是她独立决定的事。他需要做的,只有自始至终不让她受委屈而已。 “有点像你小时候。”池兆南站在摇篮旁观察片刻,不能免俗地给出这样的评价。 池澈影忍住没翻白眼,懒洋洋靠在局促不安的白霜身上,捏了捏他的手指,“你要留下吃饭吗?” “不了,待会有饭局,司机就在楼下。” 睡着的人类幼崽总是相当有吸引力,卷翘睫毛轻轻颤动,鼻翼一起一伏,两腮的婴儿肥也自然流淌。池兆南矜持地轻戳了一下,公平起见,也戳了另一个崽。 “起名字了吗?” “……还没。” “……那出生证明怎么写的?” “哦那个……他朋友自家医院开的,很好改。” “……户口呢?医保?疫苗本?” “……过几天一定。” 白霜看起来更紧张了。父女俩沉默对视半晌,池兆南一言难尽地开口:“钱不够可以先借你,该请保姆育婴师就请。” 他听说了池澈影在和招合伙人的校友接触,有些担心她会像当初的他那样,家里家外两头糟。 而且就目前来看,他的两个可爱外孙摊上这么一对不靠谱父母……还不如跟着他这个糟老头子。 两个崽崽肯定和小池澈影那个小烦人精不一样,只看睡觉的时候,就比她乖得多。 长大了的小烦人精无情打破他含饴弄孙的美好愿景,“不了,我跟白霜能照顾好。” 068甜品(二更) 白霜学习能力强,自入住第叁天起,公寓那个自从装好后就只开过寥寥几次火的厨房,终于不再是摆设。 “看过就是会了”竟然是真实存在的。池澈影已经被他不重样的优秀厨艺绊在家快一周了,此刻看着桌上那碗晶莹剔透色香味全的小馄饨,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兔子精怀里抱着不知道是哪个幼崽在喂奶,不忘专注看她的反应。 “很好吃。” 白霜稍松一口气,厨房里那些器具他大都不认得,都是现搜过才知道怎么用的。“那就好。你今天也在家么?我中午想试一试烤箱,可还不太会用。” 带崽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处。换尿不湿那些用清洁法术就能解决,而且也有池澈影分担工作,幼崽这几个月又基本除了睡就是吃——也就喂奶让他有点儿羞耻。 他不习惯在非交配时间裸露上身,最近在家都是穿宽松衣袍。要喂奶的时候就稍稍拉开一边,半遮半掩的。 人类伴侣似乎很喜欢他这样,常常捣乱拉下衣领露出整片肩膀,手掌贴上去揉捏胸肌,还挤一挤崽子嘬过的奶头,义正严辞道只是帮他弄干净。 除了带崽和温书,剩下可做的事就只有钻研厨艺了。 网上说的“抓住她的胃”果然是对的。池澈影已经几次想出门未遂,被他勾进厨房,一边抱着孩子哄睡,一边看他又在做什么东西。 池澈影痛定思痛,回家已经宅了一周多了,“你自己吃,我去办点事。” “……什么事?”又和谁见面?什么时候回来?还回来吗?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手机上和别人聊天,还躲在书房接视频(声称是开视频会议),不得不防。 “上户口,还有别的该办的证件。之前不是和你商量了名字嘛。” ……原来是这事。 那股乱窜的无名火暂且歇下去。白霜拉好衣襟,轻拍幼崽背部,垂着雪白睫毛,长发温顺散下,慈父光环拉满。 他轻声道:“那我中午随便吃一点就是了。” 白霜坐在餐桌边,垂落的白发遮住忧伤的侧脸,看起来落寞又乖巧。池澈影于心不忍,归心似箭,办事速度飞快,早早取了新户口本赶回家。 两个崽子一个叫岚苍,一个叫岚柠,白霜已经不再做山神,但一起在岚山上度过的日子仍然值得纪念。一家四口都毫无异议(一个掌握话语权,两个不会说话,还有一个无条件听第一个的),风颂帮忙更新了出生证,再加上池兆南的便利,很快池澈影的户口本上就多了两页。 白霜看了很久,有点酸。 黏人的兔子精还是达成了目的,晚饭后池澈影教他用烤箱,一个敢教,一个也敢学。兔兔学厨,意不在烤箱。他从背后搂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和她一起看双皮奶教程。 “家里没有牛奶了。”一家四口消耗这种食物的只有池澈影一个,他也就不经常买。 “……啊,可是忽然很想吃。” 她下午就有点馋这个,而且看了很久教程。就好比学会了叁分球,不上体育课炫炫技总是不甘心。 白霜呼吸蓦地变重,手臂收紧,侧脸和长发在她耳边乱蹭。奇怪的想法冒出来,纠结许久,还是不想让她失望的念头占了上风。 声音轻如羽毛,在点水前又翩跹起飞,“那你,要试一下,我的……奶吗?” 两只幼崽早就在卧室头挨头脚挨脚睡成一团,池澈影轻手轻脚去取了吸奶器回来,穿过昏暗光线下的客厅,再钻进明亮的厨房。一路都如同暴风雨前那样清凉静谧,只有白霜靠在流理台前等着她,眼眸红得像那夜跳曳的烛火。 他倒是还保守地没有解衣衫,但百叶窗已经被他闭拢,穿堂的晚风吹过,像他紧密而颤动的白睫。 池澈影反倒镇静下来——不就是换个材料做甜品吗?牛奶和兔奶哪有那么大区别? 她抬手猛地一勾他腰上素带,牵着就扯到灯下明处。看他慌张还强作镇定,便笑得比兔子精更似蛊惑心魂的精怪。 “脱呀,不是让我用你的奶吗?” 家里两只幼崽,又有人类伴侣常常横插一嘴,兔子精虽然也涨奶,但很快就被她们吃空,不怎么用到吸奶器。 池澈影买来才发现多虑。闲置久了,白霜倒有点没法适应这个震动频率。 ……也不是不适应。准确来说,是没法在她戏谑目光下,冷静地被冰冷的器具吸奶,还克制住不勃起。 刻度瓶里很快就攒满了能做双皮奶的量,池澈影按停之后,直接将瓶子旋下来,也不替他取下吸嘴。任他眼神恍惚地自己拿下来,乳尖还挂着残留奶液,意犹未尽地轻扯她的睡裙。 “剩下的……”不帮我吃干净吗?明明以前剩下一滴半点都会舔走的。 池澈影故意晾着他,还轻搡他的腰,让他不要站在柜子前妨碍她拿小碗,“你自己擦一下嘛。” 白霜无措地让开一步,手上还拿着吸奶器,衣襟大敞。又被她扯着松垮腰带牵走,拽到烤箱跟前,看她设置好,也看碗里自己的奶水,在烤箱热风下形成一层奶皮。 “不是要学用烤箱吗?” ……好像是这样的。 他困窘地拢了拢衣袍,遮住兴奋的下身,羞愧难当。 为什么会觉得她是要和他做那些事……唉,真是太淫荡了。 069友人(二更) 六月末的暴雨在窗外朦胧哗然,充溢公寓其他房间的黑暗也在厨房门口止步。夜深灯明,这里有淡淡甜品香气,满地满桌的狼藉,以及响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动静。 卧室里熟睡的幼崽辜负了母亲的寄望,一觉睡到天亮。没有哭闹,没有尿床,也不需要吃奶,完全不曾打断父亲的无度索取。 池澈影深刻认识到了榨取兔子精剩余价值(指多余的兔奶)要付出的惨痛代价……下次还敢。 因为兔奶双皮奶真的很好吃。 七月她收到来自岚山镇的消息。段小桃顺利考上理想的高中,又恰有好心人在这一年匿名捐款,会给新入学的学生发一波奖助学金。 池澈影懒得去想这个好心人是不是姓池,她在为其他更多的学生高兴。有好几个她去家访的女孩子也够了统招线,并且家里也会供她们继续读。 虽然不是当初去游说的个个都参加了中考,但这个结果已经很满足了。 成长可能就是个祛魅的过程。她想。 世界不是鲁莽蛮干就能扭正,总有她看不到的阴影。 她也并非什么割肉济世以身饲虎的圣人,只是一身叁脚猫功夫的江湖侠客。不愧于心,不愧于行,能顺路轻轻推她们一把,就可以了。 妙妙被导师克扣暑假打工,但还是挤了个晚上攒局,正式跟她介绍之前说过计划创业的校友。两个都是今年毕业的研究生,一个同专业技术入股,一个金融系和他搭档自带业务。正好池澈影之前做过类似的项目,而且家世摆在那,前期好募资。他们线上接触了一段时间,理念算得上融洽。 年轻人不爱拖沓,也不爱在觥筹交错间虚虚实实。互相摊牌讲明,一拍即合敲定。没有喝酒,吃饱后连天都没黑,只余一点太阳落尽后的淡紫。 池澈影和他们一起走到餐厅门口,心不在焉,在猜测白霜自己在家吃的什么。明知道他辟谷可以不吃不喝,但习惯了每天一起吃饭,此刻还是会担心他又随便做点糊弄自己。 要不然给他打包带回去一点吧?刚刚的鱼挺鲜的,听说鲫鱼汤下奶。 “学姐去唱歌吗?”正胡乱想着,戴眼镜的那个学弟先发出邀请。和她同期在校的同系学生大都眼熟,基本都是礼貌叫她学姐。 妙妙晃她胳膊,冲她挤眼睛:意思是,熟人局,有前男友。 多半是林卓然。妙妙和他同级,很熟。 池澈影反捏了捏她的手指,说话没过脑子,“不了,回家看孩子。” 胳膊上的力道猛地收紧,妙妙圆眸瞪成猫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旁边两个学弟也表情呆滞,想不起来盛传的美人学姐什么时候结的婚。 ……哦,原来林卓然还替她保密了。他大概是从青御那里得来的消息,先前向她证实过,她还以为会顺便宣传一下。 也是,如果他告诉了妙妙的话,妙妙不会一直没来问她。 怪谁呢?想不出来。那还是怪白霜吧。 池澈影开始往家里带朋友参观幼崽。先带了妙妙,然后是离得近的几个朋友,最后是火速从溪南飞过来的柳心蕊。 “你怎么没早说!过年那会儿都几个月了?我还带你去吃清补凉了。”饱受未成年摧残的人民教师仍然不知为何容光焕发,活力十足,还在车上就狂拍她手背,懊悔也决不打自己。 “……没事,前几天来的朋友还带我喝过酒。” 她略略反思了一下,自己应该没有带着白霜吃冰喝酒吧? 好闺蜜私下对她同居养崽但不领证的行为表示赞赏(“现在离婚很难离的!”),并十分端水大师地对白霜厨艺进行高度褒奖(“小池肯定恨不得天天在家吃!”)。池澈影听惯了鬼话不以为意,兔子精腰板儿挺得笔直,甚至允许柳心蕊多抱一抱崽子。 晚上池澈影和她一起睡客房,奔叁也仍是少女,无论何时都可以和好友抵足夜谈。池澈影习惯性拨弄她头发玩,柳心蕊侧躺着看她,眼睛笑成月牙儿。 “傻笑什么?”她编了一绺小麻花让她自己捏着,“明天吃什么?让白霜做。” “我是觉得,你这样也很好啊。”女孩子暖玉似的胳膊搭过来,也不顾她在折腾自己头发,专门戳她手心捣乱,“我呢,一直单身也很好,还可以常来看你,嘿嘿。突然觉得世界上选择有那——么多,结不结婚都好,有没有小孩都好,是不是一直单身,也都很好。 “看到你跟小帅哥相处很好,我也很开心。以后你如果想过二人世界呢,我正好带几天苍苍和柠柠,溪南也有很多好玩的。可以领着他们去赶海,堆沙子,吃清补凉。” 池澈影被她挠到痒痒肉,也被她说的逗笑,“太好了,快进到你帮我养孩子。” 柳心蕊继续快乐畅想:“趁着还没结婚,白霜能带两个的话,我们还是可以一起去看脱衣舞男——” “嘘。”池澈影心中警铃大作,猛地捂住她的嘴,突然紧张。 兔子精听力远超人类想象,不得不防。 柳心蕊眨眨眼,心道这高档公寓隔音有这么差吗? 她还是收回前言吧,似乎还是单身更好一些。 070牵绳 白霜最近常常想起千年前影教化他时说的,人类很贪心的。 他似乎也逐渐变成了这样。 他听到了她与好友的夜谈,上网搜了“脱衣舞男”是什么意思,脸埋在她睡过的枕头里难过了一夜。 如果仅仅这一件事也就罢了,毕竟那是她过去胡闹。 可她又总是一而再再而叁地,对着别人笑。 七月流火,夏末的傍晚天气转凉,偶有瑰丽霞光曳着长尾,从高楼林立间蔓延开。池澈影在家吃晚饭的话,会叫白霜一起下去吹风散步。小区是花园式,绿化做到极致,风景很好。 一开始还推着婴儿车。后来白霜察觉到这是独处的好时机,便说他们睡了。 确实是睡了。他的人类伴侣察觉不出异样,只会觉得崽子夏困觉多。 她开玩笑问他要不要用原形奔跑,楼下的人工湖边有一大片绿地,踩上去很舒服。经常有人带着狗狗在那边玩飞盘。 偶尔用一用兔形,总能收获她的梳毛、爱抚、亲吻。这在白霜眼里,早就成了亲近她的手段。 涉世未深的兔子精欣然应允,被她哄着套上了牵引绳——她说参考了别人遛狗遛猫,城市里的宠物都是要牵绳的。 雪白一团兔子耳朵微颤,聆听四面八方涌入耳内的信号。身上长长的绒毛遮不住浅灰色嵌反光条的胸背带,绕过颈下和胸口,像被套进严丝合缝的壳子里,无法挣脱。 颈后牵引绳的另一头就在她手上。 ……感觉很奇怪。 直到被她解开这几根带子构成的衣服,兔脚踩到茵茵草地才觉得踏实些。 他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于是几乎是下意识地围着她转圈,打滚,轻盈跳跃,显露迎风招展的飘逸兔毛,和矫健有力的灵敏身姿。 人形时做不出的事,说不出的话,都成了兔形时的肢体语言。然而物种不同,她实是不解风情,竟转头和路过的熟人说起话来。 圆滚滚的兔子耳朵乱七八糟地竖着,两条后腿用力在草坪上跺脚,想引起她的注意。下一秒又听到那个男人问“听说你有孩子了”,白兔子立刻迅疾如箭扑到两人中间,直身立起,前爪抱住池澈影的小腿。 “新养了兔子吗?挺可爱的。”那人牵着一条瘦高的黑背,人和狗都站得笔直,气宇轩昂。 “……对。”池澈影忙着给白霜重新套上胸背带,有些头疼:怎么到哪都有前男友?还又被白霜碰到。 她跟卫东旗是好几年前谈的了,自打他进了部队就分手没再见过面,刚刚差点没想起来他叫什么。 这里头还有个很尴尬的事情,她后来还和他弟弟谈过几天恋爱。但卫绍只字未提知道她是哥哥的前女友,还是他们妹妹碰到她认出来,才告诉她的。 “没想到会和你买在同一个小区,小绍向我推荐说这边环境好,我的退休金也还算能负担。”浓眉大眼的英气男人说得坦诚,教人挑不出毛病。他说去年才转业回来,顺便领养了朋友队上的退役警犬,现在除了上班就是遛狗健身。 “嗯……卫绍还在玩乐队吗?” 她真的只是随口寒暄,卫东旗下一句则简直是踩着兔子的痛脚:“对,这周五晚上他有演出,你想去看吗?” 怀里的兔子已经炸了毛,身体微微发抖,大概是气得。 池澈影心底叹气,面孔上挂着客气假笑:“不了,最近比较忙,还要看孩子,我男朋友一个人带不过来。” “这样啊。”似是而非的邀约已经是成年人最逾矩的试探,卫东旗不再多言,线条硬朗的脸庞上浮现一丝浅淡的、微窘的笑,“那我先带汤圆去跑步了……兔子很可爱,胖乎乎的,多遛遛挺好的。” 孕期和产后的身材话题简直是白霜的大忌。 人类伴侣没有否认那人说的“胖乎乎的”,而是继续笑着,夸那狗帅气、同他告别。回家之后,解释了两句“这是前男友,已经没有联系了”就去看幼崽了。 深夜他睡不着,翻身起来凝视旁边的伴侣。她睡得很香,四肢毫无防备地舒展,月下如凝脂软玉。 两簇幽荧的红色火焰逐渐落低,柔顺软缎般的长发倾泻。白霜慢慢将唇瓣在她脸侧碰了碰,没有像以前那样慌张挪开,只是静静贴在温热的皮肤上。 夜视能力足够看清她耳畔细小的绒毛,随着呼吸起伏的如扇长睫,和跳跃的颈动脉。 又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被胸背带束缚的感觉。并无不适,只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从袖中摸出今天用过的牵引绳,捧起她的手腕,绕在上面,黑白分明。 她今天又对别人笑了。 最开始的时候,只要池澈影多看看他、温柔撸毛,他就很满足了。 可她先说喜欢他,又骗了他。哄走了他的身子,还不肯给他准话。 一点点的喜欢是不够的,和别人一样多的喜欢是不够的,他迫切想确认自己和那些人类男子不一样——他想要她的偏爱。 到头来,连偏爱也是不够的。 他许是真的愈发像人类了,这样贪婪无餍。想要她清澈的眼里,只有他的倒影。 温驯献上肉体是低劣的示好,坦诚表露爱意是索求的信号。想要她予以对等的感情,于是孩子充作柔软的链条,体贴则是无法打破的透明罩。 想困住她,这是无欲无求的山神剥褪金身,情愿与人类做的最大交换。 就不能,只看着我吗? — 肢体语言小课堂: 兔兔跺脚means生气,不愉快,察觉危险。 071浪潮 回到了江州市的池澈影如鱼得水,和在岚山时的日常截然不同。 她为事业起步的前期融资而频繁外出,逢周末又经常和朋友见面。白霜的厨艺已经没法将她天天留在家里,显得郁郁寡欢。 池澈影觉察到了这种双方对于感情付出的不对等——以前能不能察觉是一回事,愿不愿意花心思又是另一回事——她问白霜等九月想不想去高中读高叁,总是呆在家里对心理健康状况不太好。 至于孩子,某个常年放养的老父亲最近对她频频关怀。那点儿孙绕膝颐养天年的心思,堪称司马昭之心了。 上学是不可能上学的,那不就意味着只有晚上能和她在一起。幼崽如果不时时在她眼前放着,也就没了用来绊住她的意义。 白霜拒绝了,貌似胃口不佳地放下筷子,抱起突然哭闹的岚柠,别过头去撩开衣襟喂奶。长发垂下遮住大半侧脸,看起来落寞又脆弱。 良心张牙舞爪地昭告存在,池澈影顿时食不知味。在脑海里扒拉了一下最近江州市的活动,提议晚上去海滨路玩。她之前和妙妙去过新开的商厦,听说又划了片夜市,就在防波堤不远处。 曾经想过的“和她一起回家看海”成为了现实,甚至还多了两个幼崽,他们的幼崽,能够成为最牢固纽带的幼崽。 白霜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快乐。 不满足。 海浪在挤挤挨挨的弱波石上拍碎,一次又一次,粉身碎骨,而后重新涌上来。 心底的火焰是炙热的浪潮,汹涌,滚烫,熊熊燃烧,不知疲倦。 他的人类伴侣走在堤岸边,还一无所觉,回身冲他展颜一笑。任暧昧潮湿的陆风从裙边卷过,海鸥扑棱棱乱飞成黑色剪影,巨大的夕阳在她头顶缓慢沉落。 最近一直状态不太对,他是知道的。 像那些杀红了眼只剩原始本能的精怪一样,贪婪成性,欲壑难填。 他也知道,该劝自己想开一点。寿命与法术都是他自愿割舍,用以塑成那两个人类幼崽,这样才能有与她等长的余生,才是最圆满。 她从不知情,也更无从谈起负责的义务。 但要他如何才能不在意?怎么可能不在意? 他如果当真不在意,就合该继续做他无欲无求亦无趣的岚山山神。如同未曾开智,经年无人交谈,活成空山旷野间的游荡孤魂。 他如果真是那样清心寡欲,也便不会被她诱入红尘。 夜市人多,池澈影小心反手护在婴儿车另一边,领着他们只在外围转转。看看人,吹吹风,给白霜买点杂七杂八的小吃尝尝。 两个幼崽已经睡醒,倒没有哭闹。一个睁大眼睛看着有些害怕,另一个兴奋地咿咿呀呀,乱拍护栏。 “她要吃奶吗?”第一次带崽子到这种热闹地方来,她还有些紧张。 该提前挤一些兔奶的……咳,或者冲奶粉。总之,准备不太充分。 满脑子风花雪月的兔子精低头瞥了一眼幼崽,抬手在岚柠额上轻点了一下,“不用。” 岚苍茫然扭头看向突然安静下来的妹妹。只见她打了个哈欠,然后好像,把睡意也传染给了他。 只是用个小法术就觉得疲倦了。 白霜推着婴儿车,懒洋洋地手肘撑着推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池澈影。歪头等她再路过旁边奇形怪状的人类,拐一个弯,去停车场,然后就可以回到没有别人能看到她的地方去。 可她又慢下脚步,看了几眼那些在摆弄乐器的年轻人类男性,然后被其中一个叫住。 “小池。” 不高兴。 这大概又是前男友之一,但不应该是她对那人笑的理由。 执拗的精怪就是这样蛮不讲理。客套的笑、开怀的笑、只是专注看着对方嘴角略微上扬连笑都称不上的微表情,也都统统不可以。 一厢情愿的付出是由真心焚烧,渴求对方对等的回应来修补。 法术已经不足以支撑护佑岚山的那天,他想过今天的场景吗? 海边的夏夜有一点冷,他搭下手臂替幼崽盖好毯子,换了只手托腮。 荣枯有数,他并不算太愧疚,只是有些遗憾。 她如果再去,大概是见不到朗月映明镜的一片湖了。还有用来做过桂花糕的桂树林,或许要许多个秋天以后才能再次盛放。 那些静听山间岁月老的时光像蒙了层纱,隔了片雾。仿佛今夜漫上来的潮水,又将遥遥退去。 只有当下是最清晰。对兔子来说有些冲鼻的海腥味,嘈杂喧闹的人间烟火,和直直注视着他的前情敌。 那个年轻男人抱着电贝斯,对池澈影甚至不打算听完一首歌有些不快。张扬的断眉垮下来,不情不愿告别。 “这个,嗯……也是前男友。”接连几番,池澈影难免心虚,刚走出去一段距离就低声解释。 白霜主动去牵她的手,像是没在吃醋。 如果我告诉你,我做过的事,你会只看着我,只对我笑吗? 可又确实没意义。他知道池澈影讨厌这个——用什么东西,绑住她。 怎么妄想捕住一阵风呢? 于是他只是神色如常,轻轻应了声。 “知道了。” 072群聊「Рo1⒏run」 两个幼崽满叁个月体检那天,池澈影要去看新办公室。她本想提前或延后,但白霜说他可以自己带他们去。 他有驾照,旁观池澈影开车也学了个差不多。池澈影不放心,更不可能准他用袖里乾坤装孩子,最后让池兆南差了家里司机过来,才放心离开。 产业园在市郊新区,池澈影去了才发现,同系的那个学弟还带了林卓然过来。 ……第一反应竟然是,幸好白霜不在,这已经是叁个月里碰到的第四个前男友了。 “卓然说来了解一下,他在准备秋招。”眼镜学弟没等她问,就笑嘻嘻卖队友。 池澈影也笑,抱胸端详一番从头到脚都不自在的前男友,“我们也没钱去秋招,还是你想送上门当苦力啊?” “我就随便看看,”林卓然摸了摸鼻子,又胡乱挠了挠头顶薄薄的青茬,就是不肯看她,“我论文写得差不多了,闲着也是闲着。” 林卓然倒确实没多话,安安分分陪他们一起逛。中途池澈影接了个电话,白霜那边结束说想过来。她默默看了眼林卓然,最后还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心态占了上风,给他发了定位。 “你跟……孩子的,呃,父亲,还没结婚啊?”林卓然简直是把纠结写在脸上,憋了半天才小声问她。 他其实很嫉妒池澈影。嫉妒她潇洒自在,说分手就抽身比谁都快,毫不留恋也从不回头。 倒不如说本质上是对自己的恼怒。这点介怀贯彻了他整个大学生涯,令他无比在意她的恋情。从青御那知道她连孩子都有了之后,更是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恣意,她率性,她永远不会被感情束缚,连孩子都不会成为她非结婚不可的理由。 他还在这里纠结六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实在是麻雀肚肠。 池澈影木着脸,“嗯。”其实结婚好像也不是不行,但风颂一直没有更新证件的消息,再加上现况平稳,感觉没什么提起结婚的由头。 她还抱有一半对婚姻的神圣向往,另一半则是被池兆南洗脑后的冷静非常——她深知,头脑冲动的人们总是这样,不假思索地剖心坼肝承诺,还傻笑着主动戴上枷锁。踏入婚姻,确实是只有年轻时才干得出来的蠢事。 池澈影的面无波澜令林卓然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哥们儿产生了一丝同情,并促使他在见到真人后,抛开对他俊美外表的……总之不是羡慕,主动向他示好。 “头发养得不错呀,挺有古风韵味的。” 男人总是这样的。你若要他直言夸赞同性远胜于他的相貌,那是不肯的;但如果退而夸其次,譬如发型、鞋子,那就又可以了。 白霜刚过来,池澈影就接过婴儿车推去有空调的房间。他慢了一步,被奇怪的人类男性缠上。 他呆呆地摸了摸发尾。天气热,大部分都盘了上去绾成髻,池澈影已经熟能生巧,早上只花了两分钟,“嗯,小池给我梳的。” “……”林卓然有被噎到,又换了个话题,“两个小孩很辛苦吧?哥们做哪一行的?好像还挺清闲的,我明年毕业,也参考一下。” 他早就听青御和卫家弟弟说起过这位。看着年轻,但又有时间陪着去医院、去海边,可能是自由职业。 白霜顿了顿,给了一个比较准确的回答:“打算学医。” 林卓然:? “……这个‘打算’,怎么说?转行吗?你今年多大啊?” 不妙的预感陡生,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位,好像是比卫绍还小点儿。 白霜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斟酌再叁,“算转行吧,我在准备高考……二十二了。身份证上十八是写错了,等改过来,小池会和我结婚的。” 林卓然:????? 他真是小看池澈影了,竟然连高中生也下手。 还写错年龄……谁信啊。 她不会是单纯借个种吧?然后去父留崽?现在没甩了这位是因为俩孩子带不过来?最后那句“会和我结婚”怎么听怎么都像骗人的吧?! 越想越合理。他怜悯地看着这位经人事却还不经世事的小帅哥,手搭上他的胳膊,大有要跟他在会议室门口促膝长谈的架势。 “弟弟啊,加群吗?” 池澈影的前男友们有个群。 只有一部分在内,仅限人在江州市,分布各行各业。池澈影眼光挑剔,除了脸好,人品都不差,事业也都过得去。于是最开始是林卓然心有不甘要膈应一把这些后来人,到现在已经单纯是个朋友群,平时还能互相帮上忙。 也有那种,很微妙的,看热闹的心理。 “啊,哥们儿你也不过如此嘛,还不是一样被甩”,大概是这种。 以及,“让我看看等她结婚的时候是哪个倒霉蛋被她忘掉没有发请柬”,这种。 白霜不是他们,体会不到那些狡诈人类的复杂情感。他垂眸看着林卓然手机屏幕上的二维码,群名是中规中矩的前男友联谊会江州分群,旁边的图标则填满了头像九宫格,显然至少有九个人。 他用手机很久了,对这些已经很清楚。 那双黑眸隐隐转红。开口却觉得人话又变得这样艰涩难讲:“……不了。” 如果加进去,好像就变成了一个预兆。他想。 — 尒説+影視:ρ○⑧.run「Рo1⒏run」 073怒气 结束长时间持续的高强度工作后,如释重负的空虚总让人迟钝散漫。城市里的人类就是这样疏于警惕,只想陷进沙发里头脑放空,等待睡意降临。 看过了新办公室,两个崽子的体检结果也很健康,又收到段小桃借老师手机发来的开学短信,一切都好。池澈影心满意足地瘫在沙发上,代池兆南享受他梦寐以求的天伦之乐。 池澈影小心托住岚柠,挠她和自己同款的痒痒肉,逗得她小声尖叫、咯咯乱笑。 白霜已经变回了白发红眸的样子,抱着因吃奶太慢没法玩挠痒痒的岚苍。红眼睛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池澈影,抿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人类伴侣终于后知后觉,翻了个身,和幼崽脸贴脸看向他,“你好像不太开心?林卓然和你说了什么吗?” 她当时忙着应付围上来调戏幼崽的校友们,后来才发现白霜和林卓然在外面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不过人多事多,之后又给段小桃回短信,她就忘记了留意一下白霜的脸色。 岚柠也跟着歪头,她还不会说话,只发出貌似疑问的咕噜声。 白霜抬眸看了她们一眼,浓密的雪睫在红眸上投下疲倦的阴影。他起身把岚苍放进摇篮,又抱起显然还不困的岚柠,在她面上覆下一片朦胧睡意。 池澈影迷茫地看了眼落地窗外的天色,红日堪堪才落,晚霞贴了满窗,还没到睡觉的时候。 白霜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单膝跪上沙发,一手托住她的脸颊亲吻,一手揪出衬衫下摆探进去,用力抚摸腹部,反复摩挲发热的皮肤,滑到胸乳。 “想做。” 不是发问,不是请求,也无瞻前顾后的讨好。 身心俱在灼烧。沉默温顺的兔子张开血盆大口,要将作恶的人类吃掉。 “嗯……你到底怎么了?”池澈影喘着粗气问他。 白霜少有侵略性这么强的时候,几乎是在吞吃她的舌头,急迫咽下口中积蓄的涎液,又掐紧脸颊,逼她仰起头承受。 池澈影亲累了,舌根被他吸得发麻。迫不得已捏住他刚被崽子吃过的乳尖拧了一把,他才闷哼放过她,眼神更幽怨了。 “别在这……他们俩睡得熟吗?” 可爱地坚信唯物主义的人类,还以为两个幼崽突然犯困是真的想睡。 内裤又被缺乏耐心的兔子精撕开,池澈影轻拽他铺了满背的雪发,想好好教育他勤俭持家。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重新含住红肿的唇瓣,微湿的穴口也挤进去一根手指。 白霜不说话,耳畔只有粗重热烈的呼吸。 池澈影实在恼他这个哑巴模样,大腿夹紧还在扩张的手,勾住他的后颈就咬回去。她发誓真的没有特别用力,以前的兔子精顶多哼痛,这回竟被她咬破了皮。 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开,那双红眸晦暗不明,贴得更近。前戏简直是在打架,池澈影小腿压在他背后蹬动,身体毫无阻隔地紧贴,半挂在臂弯上的衬衫也被他撕碎。纤劲有力的手指在肉穴里激烈抽插,拇指刮按勃起的阴蒂,高潮来得前所未有地迅速。 沁汗的小腹剧烈起伏,池澈影弓着背,还没从昏沉的快感中清醒过来。白霜又贴上来。垂落的白发将她彻底笼罩,像落入织密不透光的软网。 吻也是凶狠的,身体却没有刚刚热得那么难受,被贴上一层微薄的冷雾。真皮沙发闷着发汗的腰臀和脊背,吸收不了汨汨不断的淫水,就任其流进沙发缝里,也滴滴答答淌到地板上。 池澈影呼吸急促,唇已被他松开,但也回忆不起本来想说什么话。白霜掰开她的大腿往两边按,又快又重地一下下死命猛撞,几乎要把她怼到沙发里面去。 兔子精缄默不语,但也闲不住嘴,偏头含住她的右耳,从耳廓温吞而情色地舔到耳垂。 还没取下的珍珠耳钉也被他轻轻叼住,手指捻下背面的耳堵之后,缓慢咬下来。 “嘶……我操,你别乱丢……” 野兔实在难以教化,也不顾她生怕被钩扯耳垂的胆战心惊,另一边也用唇齿替她取下。他将耳钉随手丢到桌上,就专心按住她汗津津的后腰,埋头含住柔软流淌的乳肉吸咬。 白霜今天似乎格外用力,抑或是以前都在收着力气。乳珠紧顶着他滚烫的上颚,牙齿在雪腻的皮肤上咬合。 快要被他吃掉了。物理意义上的。 池澈影已经没有余裕思考两个崽子会不会被吵醒,过量的快感冲得意识模糊。痉挛绞紧的甬道被顶肏的阴茎继续反复撑开,交合处还在控制不住流水,早已分不清是潮吹还是别的什么。 “可以了……”断断续续呻吟久了,声音都喑哑得出奇。她用力眨了眨蓄满液体的眼睛,想把生理性泪水挤出去。 “……看着我。” 他又蛮不讲理地压下来,吮吸她几乎要滴血的唇瓣。先前一直压着没出声,池澈影到现在才发觉他似乎又在强忍哽咽。 明明是发泄一般剧烈的交媾,明明是在说隐含怒气的蛮横话语,却搞得好像,是她先对他不起。 “看着我,” 他却又不愿被她看到快要溢出眼泪的眼睛,单手覆住她的双眼。大颗泪珠砸在手背上,他咬住铁石心肠坏女人柔软的脸颊,用力搂住她,小腹紧绷,在她身体里标记自己的气味。 “哪里都不许去,谁也不许想。只能、只能……” 只能,看着我。 074控诉 掌心盖在眼皮上很热,睫毛像沾了水的蝴蝶,无法扇动。池澈影拽着他的手腕,先拉下来狠狠咬一口再说。 她摸了摸脸,上面糊满了口水,还有淌落的眼泪,“我靠……你这发的什么疯?” 白霜红着眼睛,抬手看了眼手掌上的牙印,委委屈屈控诉:“你咬我。” 池澈影:? “你先咬我的!” 人类伴侣瞪着他,湿漉漉的脸颊晕开酡红。右脸上还有圈清晰的牙印,像被他盖了个戳。 兔子精又被她这副样子瞪硬了。 她情绪激动,底下也咬得紧。白霜闷喘着把精液都堵回去,握住她的大腿,想翻个面再来一次。 “嗯……别动了,让我歇会儿……” 塌下去的腰上被他捏出了印子,湿乎乎的屁股还是贴上了他的胯骨。池澈影嫌弃地打量一片狼藉的沙发,跪在上面实在不舒服。 她反手去戳白霜,想换个地方再做。一根筋的兔子精却以为她是推拒,眼圈更红了。 “想做。” 他又喃喃重复,抓住她的小臂紧压在背上。犹觉得不踏实,从袖里摸出来他的牵引绳,熟练将她反绑。 这样就好了吧?将她绑在家里,每一寸皮肤都烙下他的气味,里面射满他的东西,哪里都不许去。 她就不会抛下他和孩子,不会另有新欢,不会对着别人笑。 白霜双目赤红,低头摸索到交合处,用手指将阴茎带出来的丝缕白浊塞回去。动作刻板强迫,带着一股子病态。 “……我操。” 本就撑到极致的穴口又挤进去手指,池澈影腿都软了,哑着嗓子骂骂咧咧。白霜充耳不闻,如同野兽交媾防止对方逃脱,俯身叼住她的后颈皮肉,便继续发狠顶弄。 已经高潮过几次,堵在里面的液体每次肏入都被搅得乱流。甬道里又湿又热,需要格外用力,才能避免阴茎滑出去。 这点借口是人形精怪模仿拙劣的体面,本质仍是磨牙吮血的怪物,又何必有那么多顾忌。 “嗯、等,等一下……啊……”池澈影挣了挣,手腕比上次绑得还紧。颈后的獠牙又游移到颈侧、肩头,在所有裸露的地方留下湿红的齿痕。 吃掉她,标记她。 精液会在激烈交配时喷溅出来,粗涨发烫的肉茎捣出了更多汁水。那就再射新的进去,从里到外都染上他的气味。 鼻尖只有淫乱腥膻的情欲味道,耳边只有咕啾水声和无法自控的哭叫,她就不会再想别人了。 “有话能不能,好好说……我操别弄了受不了了……” 肉体撞击的黏腻啪声大得总担心会把崽子吵醒,染满欲色的脸贴着沙发靠背,口水顺着流下去,整张面孔从耳尖到脖子都是通红的。 她晕乎乎地半阖着眼睛。正对的落地窗光线投在脆弱的眼皮上,像在海底飘荡着仰望海面上的天光,一明一灭,令人恍惚。 兔子也会得狂犬病吗? ……呸,在想什么鬼。 白霜敏感察觉她的走神,悲伤又愤怒。射精时紧咬住颈肉,眼泪流了她一脖子,还不许她回头看。 他好半晌才嘶哑开口:“……他们,有个群。” 兔子精从没有哭得这么厉害过,哽咽极力掩饰也无用,听着凄惨可怜极了。泪滴顺着她的锁骨淌到胸口,聚在乳珠上摇摇欲坠,随着晃动的乳房被甩落下去。 “他问我要不要加群。” 这告状突如其来又没头没脑,池澈影没法一心二用,等从高潮余韵中缓和过来,掉线的头脑才勉强继续思考。 “什么……哦,卧槽,他们竟然真的有群。” 她很早以前就疑心过,譬如混迹街头跟酒吧的叛逆摇滚青年卫绍竟然和顺风顺水一路升到副主任医师的青御有微信好友。 眼见她离题万里,白霜更气闷了。他直起身,垂头审视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手腕,和吻痕齿印纵横交错的裸背。夕阳最后一缕余晖镀在上面,显出一种朦胧的淡金,宛如油画上轻描淡写的薄薄一笔。 像某种鸟类翅羽的颜色。他在凸起的肩胛骨上落下一圈齿痕,心想。 没关系,不会飞走的。吃掉她,吃掉她,吞进肚里就好了。 池澈影被咬疼,下意识往前躲了躲。腿心又酸又胀,阴唇被反复蹭着肏进去又带出来,大概是肿了。穴口凌乱不堪,红肉上糊着白浊;穴里还混着乱七八糟的液体,就被重新勃起的兔子精紧贴着又堵回去。 “……真的不做了。”她心里一咯噔,思考怎么顺顺炸开的兔毛,“你不是早就问过我前男友了吗……这账怎么还带再算一回的?” 坏女人就是这样的,第一次还会心虚,第二次就反过来指控你无理取闹。 “而且你干嘛又绑我?我手腕疼。” 她太理不直气也壮了。白霜听话惯了,下意识就给她解开,又十分顺手地用了治疗术。紧接着才想起来,应该是他在生气。 “……你不要转移话题,”他气得一字一顿,还带着浓重鼻音,“那个人类男性都说了,你就是会说好听的,骗到了人家身子就分手。” 白霜越说越难受,眼眸像浸水的红宝石,睫毛湿黏,更显楚楚可怜。但坏女人被他压在底下看不到,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心疼。 他想起了初识时她说的那些动听情话,哄他婚前交配,将他摸了个遍,吃了他的奶,准他生孩子,将他玩弄得团团转,可到现在都没有要和他结婚的意思。 原来自己和那些人类男性,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 一模一样的流程。说爱他也是假的吗?下一步是不是就是抛弃他?又有了新人? 他不想变成那个群里的其中一个。 075忽悠「Рo1⒏run」 池澈影迷惑极了,这实在是强加之罪,不白之冤。 紧接着就是一阵心虚:毕竟最开始确实是变着花样儿哄他,打算月下花前一夜风流后就一拍两散。只论风月,不论前路。 “……你先让我起来。” 白霜人形看着不食烟火俊逸出尘,实际做爱照样黏人,有法术制冷也被他搞得一身薄汗。 他还偏爱后入的姿势,上面乱咬,下面肏得又急。往往是整个人被他紧紧盖住,死死钉在原处。 “……哦。” 他不情不愿。性器缓慢刮过敏感的肉壁,随后啵地拔出来。一股黏腻淫液跟着喷涌,拉着丝从穴缝间被重力扯落,滴在沙发上聚成一滩。 更多精液被顶得深了,待她颤颤巍巍翻过身,扶着腰在相对干净的沙发扶手上坐下,才缓慢地从红肿外翻的阴唇间淌出来。丝丝缕缕,红白鲜明。白霜默不作声,直勾勾盯着瞧。 “……看什么看。” 这副样子实在是不适合正经说话。池澈影不自然地合拢腿,遮挡还在止不住流精的艳红穴口。 心虚归心虚,但狡猾的人类最会的就是色厉内荏。趁着傻兔子生气时总是一根筋反应慢,先站上道德制高点。 她忍着肌肉酸软,屈腿用脚背顶了下他还硬挺的阴茎,“你先穿上衣服。我不想做了。” 性器被她踢了一下,反而愈发兴奋地吐水。天色黑透,客厅没开灯,她看不到。 白霜轻声哼喘,跪立在她膝旁,替她清洁身上干掉的精斑和水迹。手指留恋地在她软滑的大腿上又划拉几下,才听话收回去整理挂在肩头的里衣,“……那你不能和我分手。” 声音还透着哑,有股哭过的钝钝鼻音。 “我没有要和你分手,你这是冤枉我。” 池澈影迅速找到了解题思路,泫然欲泣,忽悠纯情兔子的鬼话一套又一套:“你这样让我好难受,你宁愿相信林卓然也不相信我,是不是?他小心眼,一直计较当初是我甩了他。你为什么听他的?你不喜欢我了吗?” 这招堪称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白霜也不收拾自己了,慌忙贴过来讨好地亲她,蹭她的脸,还主动抓着她的手让她玩毛茸茸长耳朵。 “没有的……我最喜欢你。” 他不禁开始反躬自责:怎么那人说中了小池的大部分行为,就相信他的嫉妒之词了?甜言蜜语在谈恋爱时总是很正常的,就算小池骗过其他男人,也不代表同样是骗他。 只是心里仍然空落落的,有种狂风吹过空洞山谷的不安全感,“那你……从前说的都是真心的吗?”是真心喜欢他?不是哄他的? 池澈影痛快点头,她哄兔的鬼话都是发自肺腑的:“当然。” “我跟他们都不一样,对吗?之前,之前做的那些……”他说着愈发脸红了,“只和我做过吧?” 池澈影有被这离奇插入的黄色问题噎到,但答案部分是他不爱听的,干脆避而不谈。 她虚握着他的兔耳朵,心道兔子精自然是和人类不一样的,“……你是最特别的,我也最喜欢你。” 白霜呼吸一滞,人身的心跳几乎要快成兔子的频率,“那你……现在愿意和我结婚了吗?” 屋里已经漆黑一片,白霜垂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反应。落地窗外时不时骤亮又隐灭星点灯光,影影绰绰地洒进来。池澈影借着这微弱的光源,仰头看他近在咫尺的绯红面孔。 红眼睛像两簇幽荧火焰,灼灼生辉,要将她融化在里面。四下这样寂静,几乎要听到目光溅起火星的噼啪声。 睫毛还滑稽地胡乱被泪水粘连,就算这样他也是极漂亮的,便显得唇瓣上的细小伤口更加突兀起来。 她努力平复莫名屏息紧张的心情,突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嘴上的伤怎么还没好?” 白霜人身的强度远胜一般人类,就算不用治疗术,这种程度的伤口也会很快愈合。不过,更不太可能被她咬破。 他刚刚贴过来亲吻的时候,仍有淡淡的腥锈味。 兔子精不善撒谎,本来正满心期待她如何回应求婚,现在压力突然就给到了他这边。 “……我,”他慌到卡壳,不知道为什么,不想现在告诉她生下两个人类幼崽花掉一身法术和寿命的事。 她没有答应他的求婚,又总让他患得患失。连这也告诉她的话,好似是把脆弱的喉管直直递到她薄情刀下。 他心甘情愿为她做很多事,又因腌臢私欲,用各种手段绑住她。但也很想等她亲口承认,她想和他结婚,不是出于别的什么,就像她拒绝时说的,“只会纯粹出于非常喜欢他”。 他这样努力,那一天应该要来了吧? 白霜敛眸,抬手抚过唇瓣。还不擅长隐藏情绪,但夜色够暗,她不会看到他的难过。 “现在好了……你还没有回答我,愿不愿意和我结婚。” 尒説+影視:ρ○⑧.run「Рo1⒏run」 076跳蛋(二更) (ATTENTION: 有玩小白的前列腺的情节,方法如标题。不吃慎入) — 气氛太静谧,他就这样耐心俯身望着她,红眼睛红眼眶也哭了个红鼻尖。白发柔软垂落在她肩头,兔耳朵顺从地蜷在她手心里。 其实早就想过结婚的。其实这已经是她没有可参考范本的人生里,想象中最接近婚姻的生活了。 她确实很喜欢他。一开始是单纯喜欢他的脸,到后来已经习惯了他在身边。不过要说什么时候起了结婚的念头,又很难说出具体的时间。 ……好像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渗透进生活里了。还冷不丁地多了两个孩子。 虽然还是觉得很突然——毕竟一年前这个时候,她才刚认识白霜半个月——但又觉得,这是奇妙又美好的经历,值得,她也愿意,为了留住这样的日子而做些什么。 没有办法长久相伴也没关系。无论分开他们的是感情消散亦或她的死亡,她都愿意接受存续期内的婚姻束缚。 如果领证能让他觉得有安全感的话,她也很乐意。 待会儿绕过他和风颂联系一下,问一问证件修改的进度吧。还是这么慢的话,就问问池兆南有没有办法。 ——不过,她不太喜欢在这种情况下、在他发脾气之后,答应他。 会形成正反馈,然后强化这种行为的。 最近看了不少育儿书的合格母亲这样想着。 需要好好教育,给予惩罚。不然下次他再从哪个前男友那里听来几句真相,身体受累的还是她。 肚里真心话千回百转的人类,用起缓兵之计倒是张口就来:“我现在不能回答你,因为你这种求婚方式我很不喜欢。” 白霜呆呆地看着她,单纯的兔脑袋没预料到还有YES和NO以外的第叁种回答。 “你看你弄的,”她随手点了点沙发,指控信手拈来,他刚刚只给她清理了身上凌乱不堪的液体,还没有来得及处理战场,“我都喊停了你还做,弄得我很疼,下面都肿了,还咬得我身上到处都是。” 她舒展胳膊,仰着头,给他展示胸口和脖颈上的齿痕,又用令兔愧疚的狐疑眼神审视他,“背上是不是更多?” 白霜不敢往下看,瞄到她袒露的胸乳会很容易再次兴奋。可兔子精视野几乎无死角,他频频吞咽口水,小心翼翼觑她的脸色,轻轻嗯了一声,“是有一点……对不起,我这就帮你消下去。” 傻兔子总是这么好上套。 知道他能黑暗中视物,池澈影面上仍是义正辞严:“但我心理上的创伤是消不下去的!我不喜欢你这样,你如果想和他们不一样,就该做得比他们好。你刚刚那样强迫我,还想让我怎么答应你?” 其实也没有强迫啦,就是太激烈了感觉要被他吃掉。挺爽的,但不能表现出来,脸上要继续保持这个失望难过的表情。 白霜后悔莫及。反省以后再怎么吃醋生气也要好好说话,不能仗着小池喜欢他,就强迫她交配。人类伴侣很脆弱的,被他失控咬死了可如何是好? 他先蜻蜓点水似地抚过她身上的痕迹,帮她治疗,紧闭着眼睛,努力克制住不要再次勃起。又嗫嚅着小声虚心请教:“那我……应该怎么做?你教教我吧。” 兔子精被人类伴侣哄骗着玩弄未开发的别的地方,也是咎由自取。 坏心眼的人类短短时间酝酿的其他反将一军策略都没用上。陷阱才挖了浅浅第一铲子,白兔子就迫不及待地整团躺进去。 池澈影竟有一丝鳄鱼的眼泪:是她拉着白霜入世,等她死后,他被人随随便便骗个一干二净怎么办? ……再说吧。 白霜关于前列腺的生理卫生知识还是池澈影以前给他科普的,不顾她“你要学医怎么还这么保守封建”的抱怨,抓起她递过来的粉色小玩具,就逃窜进卫生间里。 跳蛋是池澈影新买的遥控款。她问白霜买有线的还是怎样,他得知她的危险想法,实在无法接受裸着身子被她用一根线连着那种地方,涨红了脸选遥控款——至少还能穿着衣服。 池澈影没有提醒他提前想一想,到时候怎么取出来。 说不定退役山神自有妙计呢。 静修两千年,他从没想过法术会有一天用来清理谷道,然后自己用上浴室常备给池澈影的润滑剂,精神恍惚地把小玩具塞进去。 ……太羞耻了。 他提好裤子,洗了手,握住卫生间门把手,甚至没有勇气按下开门出去。 失魂落魄地想坐在马桶盖上思考兔生,又被逐渐挤进深处的跳蛋给惊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好了没有呀?” 他的人类伴侣火上浇油,还来敲门催他。 ……哄她开心真的好难。 — 很久以前说的微量gb(就这章和下章)谢谢大家包容我的xp( 077溢奶 (ATTENTION: 有外出调教和玩小白的前列腺的情节。不吃慎入) — 白霜在卫生间磨蹭了十分钟才出来,肢体僵硬得快要同手同脚。池澈影倚在门边,抛玩着遥控器等他。 “不舒服吗?”跳蛋也没有那么大吧? 白霜几乎成了根直挺挺的木头,无论如何都不肯坐下。她要替他绾发,只好反坐在沙发靠背上晃荡着小腿,指尖碰到他烫得惊人的耳朵。 “还、还好。”白霜紧抿着唇,努力忽略身体里的异物,把注意力放在她偶尔抚过的手指上。 “那就好。”做发型已经相当熟手,池澈影快速收工,顺势搂住他的脖子扑到他背上挂住,“那我们出去玩吧!” 江州市的十月初,仍然闷闷地氲着湿气,日头倦懒,蒸得人连眼皮也不想抬。白霜接触现代人类社会这么久,却还是不习惯过于暴露的短袖短裤。 他总是仗着法术加持,再热也将衬衫扣到最顶上一颗。 “……可以不出去吗?” 他反绷着手腕扣袖口的扣子。想垂死挣扎一下,局促不安地快速指了指下身,想提醒她这件事,“那里,还……” “噢——” 她一脸恍然大悟,白霜一口气还没松下,就被她下一句惊得快不能呼吸,“这样确实很容易勃起,影响不太好,用点什么绑住吧。” 兔子精呆住了。 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封建思维有些不能理解她是什么意思。 为了避免勃起的地方太明显,所以提前绑住……嗯……好像也很合理。 而且,小池总是对的。 才穿上的休闲长裤被她解开腰带,褪了一半。后面放着跳蛋没硬,被她摸到大腿反倒立刻就有了抬头迹象。 白霜胳膊撑着沙发垂头,为自己淫荡的身体而无地自容。 “用什么绑呢?”他听到她轻声发问,鼻尖充斥她身体的馨香。脑海里,不受控制地跳出来,以前用她的衣服做窝时的心满意足。 长睫扑闪成了濒死挣扎的白色蝴蝶。 “用你的衣物……可以吗?” 思想龌龊的人类顿时发散到那种拿着伴侣的内裤手冲的黄色本子,用“没想到你是这种兔子”的复杂眼神看他。 估计他也接受不了贞操锁,她就没买;本来想的是让他从袖里随便摸点什么——她也是最近才发现兔子精还会做针线活,之前那一堆绒毯都是他用自己换季的毛做的存货。 ……用她的内裤,也,行吧。那就,满足他一下。 思路完全错频的人类和非人类,就这样达成了双方满意的共识。并默契地谁也没提要带睡得天昏地暗的两个崽子。 连孩子都叁个多月了,却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走人类情侣的约会程序。池澈影计划和他去看电影,吃饭,再在荡漾晚风里一起回家。 白霜在副驾驶上都有些坐不住。 期待约会只是一部分原因。主要还是,他刚姿势僵硬地坐下,仔细扣好安全带,身体里本来快要习惯的安静跳蛋,突然开始低频地震动。 不算强烈,但足够惊得他如坐针毡。 “嗯、别……” 等红灯的间隙,跳蛋冷不丁加快了频率,在拥挤的空间里蠕动。 白霜本来堪堪适应了体内异物,却忽然脑袋一空,猛地抬腰,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又被安全带狠狠扯回座椅上。 被她的内裤紧紧捆住的性器也是。并无触碰,就彻底勃起,将宽松的裤子略微顶起弧度。 白霜反应不过来,无法相信自己的身体原来这样放荡。两眼空茫,手指都在颤抖。 怎么会这样? 阴茎完全不受他的意愿支配,软不下去。而且一想到勒在龟头和茎身上的布料是她的内裤,前精就吐得更多了。 “怎么一下子反应这么大呀?碰到前列腺了吗?” 她笑眯眯地瞥了他一眼,贴心地又调低回去。 啊……她真好。 白霜努力平复喘息,头脑昏昏沉沉。勉强还记得法术怎么用,羞愧地清理黑色长裤上洇湿变深的痕迹。 兔子精还是有羞耻心的,下了车就腰板笔直,腿也绝对不能打哆嗦。他还去给池澈影买了奶茶,除了说话慢点、眼睛湿润一些,看不出别的异样。 奶茶纸袋被用来给自己略微提供体面。他听池澈影说电影院工作人员能清晰看到观众,便整场电影都用她的包盖住敏感部位,大腿也交迭,尽量遮掩。 电影似乎是冷冰冰的科幻片,他满脑子都是交配的事,根本看不进去。 池澈影看得专注,甚至没怎么分给他半个眼神。跳蛋也就一直以原来的低频震动,甚至让他有些渴望刚刚车上那次不知道算不算高潮的刺激。 电影有这么好看吗?还是说,他都已经这样了,也无法吸引她继续亵玩? 他紧握着拳,指甲掐进手心软肉,竭力克制不合时宜的欲望。还仗着视角广阔,频频偷看她的侧脸。 光怪陆离的画面映在她的3D眼镜上,又流转出去。大抵是剧情进行到了紧要关头,光影分割下,她下颌线条紧绷,唇也微抿。 好想和她接吻。 被玩昏了头的兔子精偷偷在座位上稍稍挪动屁股。他不敢伸手自渎,只是不断改变坐姿,指望着那个小玩具能重新顶上前列腺。 太放浪了。他自我唾弃,可又无法自拔。 被她无情放置不理,却淫荡到开始自己玩弄自己。 直到散场也没有折腾上高潮,白霜鼻尖冒汗,鬓角湿透。蔫巴巴地靠在池澈影身上,还在发出很轻的哼喘。 她仿佛真的毫不知情,似乎还以为是跳蛋不舒服,便又体贴入微地调到最低档,带他去吃西餐。 太慢了。不满足。 优雅流荡的钢琴声听不进耳朵,桌上鲜妍欲滴的红玫瑰也欣赏不能,菜单上的字形成了无法理解的组合。白霜呼吸急促,微垂着头,听她坐在对面和侍者交谈,又在那人离开后,覆住她放在桌上的手。 “怎么了?” 她仍言笑晏晏。身体里的玩具却骤然疯狂跳动,喉间溢出了不自知的哀叫,在格调幽雅的餐厅里格外突兀。 他埋着头,依然能感受到其他食客投过来的目光。 “没事的,是我不小心踩到他的脚了。” “不用换的,桌子够大了,我们坐这里就可以。” 他听到她这样和闻声赶来的侍应生解释。 只有他自己知道,她的内裤已经被他的精液浸透了。 依靠前列腺达到的高潮是如此空虚,此刻他迫切地想与她交配。可她还在用玩具折磨他,时快时慢,他根本不敢拿起刀叉,银制餐具会磕在瓷盘上发出清脆声响。 她慢条斯理吃完一份牛排,端起玻璃杯浅啜一口柠檬水,才托腮笑着望向他盈满泪水的眼睛。 “怎么不吃呢?是不饿吗?” 白霜全靠死死咬住食指关节才没呻吟出声,刚刚她吃饭的空当又被她玩射了两次。雪白桌布边角快被他揉烂,垂下来遮住他已经湿答答的裆部。 其实衬衫也湿了的。中午之后就没再喂崽子,奶水积蓄了太多,喷溢出来,打湿了胸口的布料。 白衬衫洇湿变透太明显,他一直在绝望地用法术清理。管得了上面顾不到下面,生怕被发现的刺激感迭加,精液像失禁似的,断断续续一股接一股,射得性器都发痛,火烧火燎的,又被微凉的精液糊住。 “……不太饿。” 低哑的声音娇得自己都没耳听,白霜恨不得变成兔子逃出去。 “不要玩了……嗯……”他强忍羞耻示意她看他胸前,池澈影这才发现他溢奶了。刚刚顾着吃饭,抬头时也只是为了看看他沉浸在情欲中不能自已的诱人表情,竟然忽略了更好玩的部分。 气声又轻又快,似乎再玩下去他真的会当众哭出来,“受不了了……想让你,不,是求你、求你,帮帮我……” 078优势 池澈影被迫饭后加餐,在停车场又吃了顿兔奶。 她自认为没有那么恶劣——将才生育过的男妈妈玩到溢奶什么的——微妙的愧疚心理作祟,她给白霜打包了一份蔬菜沙拉。 多放小番茄的那种。兔子喜欢吃甜。 浑身滚烫的兔子精就贴在她背后,跟黏人的大型犬似的,下巴抵住她的肩膀看她结账。惹得餐厅侍应生屡屡侧目。 她穿的是吊带小黑裙,肤如凝脂,肩平颈细,看在兔子精眼里十分好啃。热气喷在赤裸的肩头和锁骨,像他在用唇轻抚。 长假人多,又是饭点,地下停车场也不见空旷。白霜挂在她身上,借着身形遮挡,无法自控地反复抚摸她的腰侧,聊以解渴。 池澈影被摸得烦了,拉开车门就先把他推进去。 驾驶座的车门堪堪关上,发情状态的兔子精记吃不记打,急不可耐地将她拽进怀里。打包盒被丢到后座。衬衫的扣子一路崩开,直到她因惯性狠狠磕在他胸肌上,唇瓣恰好将挺立的乳珠裹住,他才舒服到长长叹气。 “快吃吧。”他用那种温柔而慈爱的,哄岚苍岚柠的语气,“两边都可以,都给你。” 刺激前列腺的玩法对于封建保守的兔子精来说或许还是太超前了,他现在整个兔就是不太正常的样子。池澈影含着不断涌出甘甜乳汁的奶尖,默默想。 跳蛋早在发现他溢奶时就关掉了,白霜脸上的红晕却还经久不散。他一遍遍捋过她鬓边的长发,摩挲她的耳根和侧脸,指尖在灼烧,缓慢而缱绻。 歪着身子越过中央扶手盒的姿势不太舒服,池澈影只每边吮了几口,就直起身。 “他们俩还没吃晚饭,该饿了。” 白霜眼神迷蒙半晌,勉强把下意识的“他们也可以不饿”咽回去,顺从地应了一声,拢了拢已经扣不回去的衬衫。 近乎疯狂的极乐过后,思绪开始发飘、困顿。刚刚为了清理胸口和腿间,用了太多次法术,又射了太多回,身体陷入漫长的疲倦。 生育过后总是容易累。法术被大大削弱后的肉身也总觉不如意,大概还要花很久才能适应。 都是他心甘情愿。他很满足这样的现况,有和她差不多的寿命,可以和她一起走完余生。而且,她说他最特别,还说最喜欢他,最近也能有时间陪他,和他一起玩……虽然玩的内容有点太刺激。 倘若能和他结婚,就更好了。 唯一发愁的是,如果她待会儿回家要求欢的话,不知道还能不能满足她。 白霜有些担忧。夹住腿想缓解身体里似乎还残留的快感,换了个坐姿,又换了个坐姿。 她若是喜欢的话……继续让她玩后面,也、也不是不可以。 ……唉。 池澈影不知道白霜已经自我洗脑完毕,刚进家门就将他按在玄关墙壁上亲吻,权作奖励。 “宝贝真好,今天也最喜欢你。” 上一秒还深情叫着宝贝,下一秒夸完就无情把他往卫生间里推。催他喂奶前先去洗澡,顺便把跳蛋取出来。 而白霜已在一声声宝贝中迷失自我,对于靠“用后面让她玩得尽兴”来固宠更加深信不疑。他定住脚不肯动,变回她更喜欢的白发红眸,主动将她抱上鞋柜坐着。这个高度刚好可以贴贴脸。 又羞涩地将她的手按在她裙兜的位置——那里装着跳蛋的遥控器。 简直是在明示她可以继续玩弄他。 手指好像不听使唤,不知怎么就按到了开关,换了更高档位的按钮。白霜明显身形一颤,玄关昏黄灯光沐着他雪白长发淌下来,将她裹在一种粘稠的冒着幸福小泡泡的糖浆里。 人身偌大一只的兔子精,被她骗着放了跳蛋,却只会低下头讨要肌肤之亲,还一边红着眼睛掉泪一边喘着粗气亲她:“人类男子,做不到这些吧?” 语气里,莫名充满胜利者的自得。 白霜确实是引以为傲的——那处不洁,但他辟谷久矣,又有法术便捷清理,人类男子怎么可能做得到这些! 这种玩法,也只有他才能和小池一起玩了。 虽羞耻至极,简直令精怪难堪落泪,然也算是一种优势。 池澈影没想到他还在介怀之前的事,愣怔片刻,又觉他这计较实在笨得可爱。 她早就消气了的,见他这样百般迁就只会不忍。 甜蜜的糖浆咕嘟咕嘟冒起了更大的泡泡,明琼宝脂似的暖黄色缓缓流淌。她赤足涉入其中,如同回到岚山上的那个夏天里。 一片湖澄澈如他透亮的眼眸,千岁的山神,却还不谙世事似人类的稚子。漾漾湖波如山起伏流动,风吹云散,浮光跃金,她在水里直起身,又醉倒在他眼波中。 其他人做不到的,又何止这些呢。 她似乎也开始眼底潮湿,便阖眼仰头,同他接吻,黏腻地交换唾液,双腿夹住他的腰,额头抵着额头,微闭着眼睛轻轻喘息。 “嗯,他们不行。”她低笑,笑他方才的吃味的话透着傻气。又贴着他湿热的唇瓣,提议道:“下周去领个证吧?” 079百年「Рo1⒏run」 兔子精明显愣住。离得这样近,意乱情迷的红色漩涡几乎要将她吸进去。她定定神,又重复:“下周,领证吧?结婚证。” 那双剔透红眸霎时拔亮,犹如摘了千万颗星,做了千万盏灯。他呼吸明显更急促起来,甚至顾不上体内还在嗡嗡震动的跳蛋,猛地环住她的腰,将她抱起来,兴奋得在客厅里转圈,速度快得令她头晕。 池澈影生怕他腿一软会一起摔倒,慌忙关了小玩具,抱住他的脖子,低声笑骂他不要发疯,会把孩子吵醒。 白霜哪里忍得住。他又紧搂着她,双双跌进沙发,发狂似地亲她,糊了她满脸的口水。 “真的吗?”他小心求证,“我可以吗?你觉得我现在当人类很合格了吗?” 明明刚才还在“人类男子做不到这些吧”,一副公兔子精要坚决与人类男性割席的样子;转头就又为了拥有和人类伴侣结婚的资格而单方面宣布人籍,倒是把人类只认群体好的一面的劣性学了十成十。 “真的,”她仰脸看着他。外头将将日沉西山,落地窗外绰约天光泼过来,令他的白发显出莹润的洁净。 就像他一样。纯白而无暇,单纯而赤忱。 池澈影拈起一缕,卷在指上,略加思索,觉得还是要给个甜枣,免得他又吃莫名其妙的飞醋,“……我其实,是个责任感比较薄弱的人,特别是感情上。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玩够了就一拍两散。……但是对你不一样。” 假使红眼睛是显示屏,那白霜此刻满眼都写满宕机的乱码,兔脑袋已经要因为她的话烧起来。 “白霜,”她像是才察觉极少这样认真叫他的名字,而不是戏弄狎昵的“宝贝”,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不是因为我是第一个把你带进人类社会的人才想负责,以前我这样想,但现在觉得,我只是单纯想对你负责,只是因为喜欢你,愿意接受婚姻的责任和限制,也接受存续期内的绝对忠诚。” 要总是漫不经心的薄情人类讲这些真心话,实在是很消耗能量。 她搓搓发烫的脸,借由揉捏他主动呈上来的兔耳朵来缓和情绪。 “我想,如果是你的话,连柴米油盐酱醋茶都变得有趣了起来,即便没有新鲜感的保温,我大概,也可以喜欢你很久很久。 “这个时间,如果你不介意,可能只是你生命中一个短暂的百年。” 能有这不足百年也很好了,她不在意之后如何,当下自己快乐、能让他快乐,就足够了。 白霜直直望着她,幸福得快要晕过去,眼眶也湿润发红,几次张嘴,都记不起人类的语言该怎么说。 太快乐了。 她说她只喜欢他,只想对他负责,只有他一只兔,不会再看别人。 他深呼吸,又露出那种“有事瞒着她但都说好要结婚了应该不会踹了他吧”的表情,羞涩低声回应:“……不是短暂的百年。” 也是我的全部余生。 坦白了孕育人类幼崽真相的兔子精,被池澈影冷落了一个周末。 她倒不是生气,就是觉得……沉重。 蜉蝣朝生暮死,未见过四季轮回,便抱憾于绮丽幻想中;人类匆匆百年,不知长生滋味,于是前仆后继趋之若鹜。 不可思议的法术,漫长到可以挥霍的寿命,在多数汲汲营营的人类眼中,仍然是希世之珍。 但那都是大家为不曾拥有的事物而擅自想象美化。 白霜缠了她一个周末,她才方知这个道理。 事已至此,再用人类那套价值观去衡量他的得失也无益。不如坦荡接受,该相爱的时候就相爱,该见面就不分开。岚山的雪还会继续下,江州海岸线曲折,他们还有那么多海湾没有一起看,他们还要一起过很多年。 真情哪论风月老,与有情人,便总得闲。 普通的周叁早上,风颂终于在白霜难得的翘首以盼中携新证件姗姗来迟。 一大清早的,民政局都还没有上班。狐狸精无需招待,白霜目不转睛盯着池澈影,用迫切的眼神暗示她“我们可以提前去民政局门口排队”。 “……你还没看过孩子吧?要看看吗?” 池澈影不理他,转向眯眯眼的狐狸精。 “乐意之至。” 凌晨白霜才喂过一次奶,两个崽子还在睡。白霜有些介意被旁的精怪知道是自己在奶孩子,提前收起了吸奶器那些东西,欲盖弥彰地在摇篮旁摆了新冲好的奶瓶。 风颂若有所感,含笑回身瞥了紧闭的房门一眼,轻身一纵,在空中眨眼化回白狐,又恰恰好好四足立在摇篮狭窄的边缘上,低下弧线漂亮的唇吻,端详一番两个幼崽。 “真可爱,不像傻兔子呢。” 蓬尾巴白狐狸口吐人言,前爪非常人态地抚着唇边,显出笑意。 “池小姐是有问题想问我么?” “……对。”池澈影并不算太意外,坐在摇篮边的软椅上,和蹲在眼前的狐狸对视。“他能听到吧?” 她指了指房门。兔子听力一向很好,听她墙角的前科也不少。 “无妨。”蓬软雪白的大尾巴轻轻一甩,姿态优雅,连层迭长毛都没怎么摇起涟漪,大概是在用什么法术来隔音,“现在听不到了。那么,池小姐是想问什么呢?阿影?” 尒説+影視:ρ○⑧.run「Рo1⒏run」 080好合(二合一,正文完) “其实是想问生孩子消耗寿命和法术的事。嗯……转世的事,也可以说说。” 直接问白霜的话显得自己在吃醋似的。她对于自己的“前世”,顶多是有些介意罢了。 嗯,不是吃醋,所以顺便问问风颂就好。 毛绒绒的狐狸脸不知怎么看出些促狭的笑意,风颂的大尾巴扫来扫去,先解答她后一个问题:“阿影呢,其实我和她接触也不多。她不太认路,本来是要朝正东去,先是偏到了岚山,又斜着偏到松雨州——就是我出生的地方,在这片大陆的极南之地。所以,点化我之后,也就和我相处了半月,她就北上了。 “她和池小姐还是挺像的,一样有一股江湖侠气,一样洒脱恣意,也一样对旁人很有耐心,乐意对不平之事出手相助,令我非常敬佩……啊,不要不好意思,我是真的这么觉得。” 风颂的语气温柔又诚恳至极,确实很担得起狐狸精之名。上次见时还纯黑的眸子,在清晨乳白的阳光下呈淡淡的琥珀色,如珠玉般润泽。非人的竖瞳却不显食肉动物惯常的攻击性,似乎能平和地洞明一切。 池澈影心道这非人类怎么都爱直来直去夸人,白霜也是这样。 岚柠睡觉时也爱折腾,恰好翻了个身,蹬了小被子。风颂低下头,用鼻吻拱着被子给她重新盖好。眼帘低垂,看了一会儿幼崽吐口水泡泡的睡颜。 “我从前一直觉得,转世就是同一个人,但白霜也一直反对我。在他看来,我就算能易容任何所见之人的模样,也无法真的成为他们。 “魂魄,就好比这个装着冲好奶粉的奶瓶,也仅仅是支撑、储存而已,幼崽们吃的还是奶……他总是觉得,要以记忆、皮相和七情六欲来分辨人类。” 白狐狸重新蹲直,瞄了眼听得专注的池澈影,有些不好意思地抽了抽鼻子,“其实,我现在还常常把你错当阿影。我自己皮相诸多,便不觉得与前世不同的外貌性格有什么……也很难说我与他孰对孰错。 “阿影也没有和我们说过。或许灵觉存在的作用之一就是分辨不同的生灵呢?也或许,是我错了吧。” “池小姐,”他仍就这样客气疏离地叫她,眼神柔和,却轻轻叹息,不知是自叹还是叹人,“精怪和人类结缘总是会寂寞的,只消投入一丁点儿感情,收获的就是千千万万倍的痛苦。像白霜这样快乐,很难得。” “我只是想有个挂念……啊,你应当听他讲过我的事吧。” 背后听过当事狐的八卦似乎不太好,池澈影清咳一声,抻平袖子上曲肘出现的衣褶。这是今早特意换的情侣款,待会儿要去拍小红本证件照的。 “听过一点,他说在用灵觉帮你找人。” 这忙帮得让白霜被迫异地好一段时间,是以他还抱怨了几次说不定狐狸精与那个人类就是有缘无分,又何必强求。 但这话就没必要说了。 “是的,他说这是最后一次帮我。”风颂又笑,蜜色的流光溢满狐狸眼,像人类戴的暖棕色美瞳。 “他打算剥取自己的生命力塑造完全是人类的幼崽,阿影点化他时赋予的生育能力原本只是指的兔子的。” 狐狸在摇篮边缘踱步,挪到可以给两个崽子挡光继续睡的方向。他继续优雅立在摇篮边边上,白而茸的狐狸爪子在上面梅花似地舒展开。 阳光给雪白的皮毛涂了金尖,他懒洋洋地眯起了眼睛。 周末才勉强消化这个事实,此刻再听到风颂提起,池澈影心里仍然钝钝的,“他前两天和我说了。但我还是有点儿替他难过,也觉得沉重——” “难道你不喜欢这两个幼崽么?”风颂打断她,又抬起一只前爪,指了指她膝盖上放的透明文件袋,里面是登记结婚需要的证件和复印件,“难道你不是正打算和他去领结婚证么?” “喜欢,也确实要去——” “那就够了的,”他眨眨眼,似是在陈述很平淡的事实,“这就是他想要的。何必用人类的得失尺度去丈量一只傻兔子?” 明明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她也再清楚不过白霜所求的确只是对等的感情,却还是心里软得像细雨后的春泥,胸口如同漫溢了一条长长的河流。它在骄阳下晒得温热,冲过岸边的石头,将其刷磨得浑圆,又泛着暖意。 风颂歪头温柔地注视着她,“不必难过的,他都很乐意。而且法术只是削弱,又不是消失,他修行勤奋,削弱了也比那群半瓶子晃荡的精怪强得多。再说了,做人也挺好的,总比他年年蹲在山里的时候更快乐。” 狐狸精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一只雪爪捂在吻边,哧哧低笑,“什么情绪都没有,白陪阿影最久……我告诉他阿影死了,被杀害的。他也只是傻乎乎地哦一声,不知道是信了没信,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难过,哭着问我怎么会这样——他以为阿影那么厉害,死也只会是身消道陨一个结局。” 不等池澈影好奇追问,他继续道:“我也是听旁的精怪说的,那条青蛇是刺猬的朋友——不知白霜和你说过没有,她是被自己点化过的刺猬精在打斗时失手杀死的。” “说过。”白霜那里定然听不到他哭鼻子的黑历史,这故事又和自己的前世有关,池澈影决定多听一点,再去结婚。 狐狸清了清嗓子,一副要讲故事的架势,“是这样的,青蛇说,刺猬跟他抱怨阿影是个负心的,离开他又去点化了别的精怪……他从北追到东,想拦下阿影带回去,却打了起来。 “阿影点化精怪其实会从自己身上分出法术——我后来才听白霜说的,她许是只在最开始不懂事时和白霜透露过。所以那只刺猬大概没料到阿影会那么弱。 “他还是把阿影带回去了。青蛇说他也自尽了。阿影的墓碑我这些年都有差人修缮,在一座山的山脚,冬天落雪很漂亮,你想去的话可以告诉你位置。” “……不了,”池澈影婉拒,这个安利有些一言难尽,“感觉是个,爱而不得的故事。” 风颂好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乐不可支,胸前厚实的绒毛都在颤抖,“是了……所以阿影对我只有点化之恩。我有的,旁人也有,谁不介意?谁没独占欲?啊……对,白霜就没有。” 他仗着兔子精被隔绝在外听不到,笑得愈发畅快,一只狐狸笑成这样甚至有点儿诡异。 “阿影大概是偏爱白色绒毛,白猫白犬,白鹿白羊,我还见过一只白貂,那只刺猬听说也是白色的。也只有白霜不懂得介意,擦擦眼泪就接受了还有那么多同类的事实。” 池澈影有些发怔,故事里的白霜和如今堪称判若两兔。 抖搂朋友的黑历史太有意思了,从前也没什么合适的倾诉对象能让他讲这些。风颂兴奋地皱了皱黑色鼻尖,露出森森白牙,还欲再言,尖尖狐耳忽然抖了抖,像是听到了什么。 “哎呀哎呀,下次再聊吧……再等下去傻兔子要挠门了。” 白狐狸从摇篮上一跃而下,风流俊朗的年轻男人便翩然而立。他抬腕看了眼手表,又冲池澈影笑笑。 “现在去民政局刚刚好,那就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就不用说了。” 池澈影也笑,正欲道谢,他又抬手,叁指捏起,做出个要打响指的手势。 “我还是要多说一句。池小姐,白霜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从今往后,我与他应是见一次少一次,人类都是有尽头的。” 还没等她品出这话里的落寞,狐狸眼又笑得眯起来。与清脆响指一同落音的,还有一句再次强调的祝福。 “百年好合。” 外头几乎是同时传来怒气冲冲的“死狐狸精!”,叫骂的兔子精疑似是也听到了里面的这句话,顿时掐了音,改成犹犹豫豫的轻轻叩门。 “可以走了吗?我怕民政局提前下班。” 池澈影这回真的笑出声,郑重地冲风颂点点头。她站起来理了理衬衫,又含笑应着外头心焦的兔子精,“来啦。” 崽子被暂时拜托给风颂照料。白霜看起来很不放心,但小红本在即,他也不好意思说把孩子装袖子里。 他们牵着手一起下楼。车子驶出停车场时,外面的晨光早已撕破了昏暗,暖洋洋地落在挡风玻璃上,也照着前方笔直坦途。 白霜一直在深呼吸,脊背挺得笔直。今早人类伴侣给他梳了个复杂又好看的新发型,绝对不能被座椅靠背压乱。 池澈影从后视镜里瞥到他严阵以待的样子,忍不住笑。可又很想使坏,叫他不要这么矜重,便按下他那边车窗的升降按钮。 夏末秋初的晨风流淌进来,拂乱他耳边的发丝,也拂起她脸上的笑意。 今天又是个好天气。 以后也一样。 (正文完) 【前世番外】烂银盘(1) 她在岚山山脚住下来,挥剑辟了间草木小屋,将才捡到的兔子留在山上。 与其他人产生深厚情谊总是很麻烦的。即便是精怪化成的人形小孩,也是如此。 死去会难过,分开会在意,她已经有太多这样的牵挂了。 她的终点就是消失,如同风会最终弥散在空气里。晴天朗朗,不见踪迹。师父,师兄弟姐妹,路上遇到的友善百姓,乃至她亲手点化的兔子,让他们为她流泪,她也会难过的。 白霜也就约莫廿几天大,人形尚是六七岁孩童。胡乱裹着她在岚山镇上随便买的白布裁的衣袍,不爱穿鞋,她多说几句,就用红眼睛委屈地看着她,于是作罢。 他更喜用原形团在雪窝里睡觉,但影随随便便放开灵觉,就能轻易寻到他。 “又,这样快。”小小一只白兔子被她捏着后颈皮提溜出来,落地成人。身量与她蹲下来后堪堪持平,粉雕玉琢的小脸板着,雪白的浓睫扇子似地轻扑。他甩甩一头白毛,抖掉积雪。 人类的语言说着还不够熟练,但这对于本就不习惯于发声的兔子,已算进步神速。只是少女天纵奇才,没有正常的参考系,抱怨过几次他修炼怎的这样慢。 “多修炼你也可以,”她忽悠起来幼年兔子脸不红心不跳的,“上次让你练习的言灵术如何了?” 点化时赐予的法术只是存在于精怪体内,知其所以然是不够的,还得勤加练习。 才修出人形,白霜玩心重,从袖中摸出块木牌,举着短胳膊,伸到她鼻子底下控诉,“你上次说,明日会来的!可一连七日……都无感应。” “……哎呀,我不是忙么。”她摸摸鼻尖,迅速调转矛头,“你莫不是一直在偷懒吧?说好要成为称职的山神呢?” 要成为称职的山神,需要做到什么呢? 起码,要有一座山神庙吧。 漫漫长夜,一起坐在月下修行时,影给他勾勒过成为山神的美好幻景: 山神庙不必雕梁画栋,琼楼玉宇也太过奢靡。能有一方完整穹顶,可以为神像遮蔽风雨就好; 人类的信仰和祈福是最质朴的愿力。如今乱世,百姓生活不易,有能力便多加照拂,至少要保住岚山方圆数里的安宁。 水淋淋的月光落在她意气蓬勃的年轻面孔上,添一丝温柔,也缀一分寂寞。 她笑道,这就是她点化他的初衷。人身和法术作为条件,替她好好地看着未来的海晏河清,同样也是,且做她留存千年的眼睛。 稚子懵懂,还不知人之可贵即是向死而生。看不懂她的悲凉,于是简单应好,接下这份沉重。 白霜记忆里的影,总是穿黑白两色的广袖长裙——她理直气壮这样更有修行之人的气质。她很喜欢山脚下那些人类,负剑奔忙,替他们吊死问疾,施术祈雨,乃至只是,寻回一只羊。 多数人类还是友善的,畏惧的,抱着对“修道者”的敬仰。偶尔有些人贪心不足,也被她淌血的锋利长剑吓退。 她不像人类。即便她说过她也是由人类生下,又由另外的人类——她的师父——捡到并抚养。 白霜后来观察过一丛莹白色小花的生长,其中一朵疏疏远离其它那些,也好似是被其它的花孤立。 那一刻,他觉得那很像影。 她还喜欢给各种东西起名。他们月下修行有时会在山间湖泊边的草地上,她管那片湖叫做“一片湖”,那片草地就叫做“一片草地”; 岚山从山脚到山腰有一条人类踩出来的路,一人一兔走(蹦跳)在上面,她突然拄剑站定,苦大仇深道要给这路起名“极其难走的路”。 这起名风格,联想到她无姓的单字之名,或许也是师门一脉传承吧。 白霜问她自己的名字是如何起的。彼时正沐月修行,她盘腿而坐,摸着下巴,漆黑的眼眸映出皎洁银盘,不知是否在紧急胡编乱造。 “霜影,”她指指他,又指指自己,再指指天上,“就是月亮的意思,多好啊。” 原来自己这样重要。 一定要尽快成为称职的山神才行。 她似乎很满意这个巧合,胳膊后撑仰脸望月,盘着的腿也懒散舒直。像是终于有一刻能暂时卸下浑身重任与疲惫,只是单纯看看月亮,吹吹夜风,闻闻花香。 “真好啊。” 她又轻轻感叹。 “你可以一直看这样的月亮。” 【前世番外】烂银盘(2)「Рo1⒏run」 白霜仍然是兔子的生长期,一天一个样。临近人间新年时,人形已近十岁孩童。 也该到了多接触人类的时候。影开始散播关于岚山山神的流言,又敦促他学着给人类豢养的家畜赐福,帮扶一把柴比人重险些滑下峭壁的樵夫,再替家有参军幼子上山祈福的老妇人治好哭瞎的眼睛。 影帮他遁形,念叨着,等有了山神庙,神像巍峨,他就不必担心自己会显形于人前。 白霜还不太明白为何不能显露身形,只是呆呆应着,遵她教诲,照顾百姓,像个家境贫寒叁岁煮饭五岁劈柴的童工。 影带他下山去镇上游玩的那天,恰逢私塾休年假。一大群人类幼崽如同出笼小鸟一样,呼啦啦飞出来,冲向自由的天空。 乍一见到这样多与自己人形相似的幼崽,白霜红眼睛都亮了,兔耳朵也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幼兔耳软骨还没长好,两只毛耳朵潦草地一立一趴,东倒西歪地晃来晃去。 然而影似乎不懂他的向往之心。她一手拽住他的后领,免得他从屋顶上掉下去,一手拢紧自己单薄的衣裙——虽然有法术加持不怕冷,但仙气飘飘的裙子还是灌风——还在见缝插针进行预备山神教育。 “人类很有意思,生命短暂,但会用教育的方式延续薪火。” “你看私塾,有很多人类幼崽,以后他们也会生老病死,然后又往复。” “但人类很贪心的,幼崽以后也可能面目可憎。勿要满足他们太多的要求,勿要给予不能承受的信任。” “……罢了,去玩吧。” 白霜有了人类朋友。 他们以为他是无书可读的可怜小孩(话都说不顺,还住在岚山脚下那么偏远的地方),热情地带他一起堆雪人打雪仗,互相展示压“祟”用的厌胜钱,还有富庶人家小孩慷慨与他同读写了字的丝帛。 他混在人类幼崽堆里,小心地维持着人形,第一次吃到甘甜的饴糖,第一次识得除了影之外的篆字。 好快乐。他想。庇护这些人类,一无所求也是愿意的。 他也有了第一次供奉。 年后陆续有小镇居民到岚山上来,燃起香火,祈福还愿,念诵新年。 影说,待他脱离幼年期,偶尔现形也无妨,正好让人类参考外貌塑神像。只要记得用言灵术就好。 但他后来才意识到,原来人类和精怪存在这样大的差距。 才过了个年,他的人形已经像是有十叁四岁,宛如新生的竹子一夜抽叁节。之前的衣衫短了,没关系,他又不怕冷;鞋子也不合脚了,无碍的,大不了不穿了就是。 影不知道又去哪里行侠仗义救死扶伤了,他独自欢快飞奔下山。私塾的年假即将结束,他要去和朋友们会面,最后一起玩。 但是,朋友,会指着他叫喊妖怪、朝他猛掷压祟的铜钱、惊恐嚎叫着连滚带爬逃跑吗? 污蔑他吃人的话语好像更清晰了——或许是兔耳朵又冒出来了。他们在骂他是妖怪……或许也不算辱骂,他确实不是人。 他不记得自己哭了没有,只是镇定回想,影百般叮嘱过的话。 要用言灵术的。人类很贪心的。 精怪肉身远远强过普通人类,更何况对方只是幼崽。他如弩箭离弦,眨眼间便扑住前面那个人类幼崽的后背,将他死死压进茫茫大地里。 白发飞扬如纷纷雪,血眸殷赤至灼灼红。 后面跑得慢些的那个人类幼崽跌坐在地上,惊骇地望着这边,吓尿了裤子,湿融了屁股底下好一大片雪地。 白霜缓缓直起身,右手钳住身下人类的后颈,逼他涕泗横流地转过头来,免得他在雪里闷死。 “你们谁也无法告知旁人,我的存在。” 他冷静宣判足以逼疯他们的结局,被发跣足的模样足够称得上大人口中骇哭小孩的梦魇。 风雪砭砸在充血的兔耳上,令他头脑清醒。 声线亦是平直冰冷的,宛如天寒地冻朔风怒吼也吹不落的霜。 却还要给予残留的温柔似的,轻轻安慰道,“我不会吃人的。” 后头那个吓出哭嗝的孩童却哭得更厉害了。 “不要回来了。” 白霜立在原地,看着十几日前还一起玩耍的“朋友”,如今踉跄着屁滚尿流,又小声补了句。 他做得足够好了吧? 尒説+影視:ρ○⑧.run「Рo1⒏run」 【前世番外】烂银盘(3) 影安慰他的话术实在拙劣,她竟说,“往好处想,现在感情不深早早分开也好。免得以后他们许了什么贪婪的心愿,又会失望。” 愤怒总比难过好。 单纯的兔仔不太能接受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一边往袖子里装她递过来的大把饴糖,一边低声争辩,“他们不会的。” 她被他逗笑,扫了几眼他乱糟糟的头发,犹沾带没擦干泪痕的脸颊。索性虚空画符,往他额上一点。 已看得出美人胚子的脸干干净净露了出来。蓬乱的及腰白发转瞬就变得柔顺,自动束起,戴上了白玉发冠。 她这才发现白霜已快及她一般高了。 “我给你讲一个前车之鉴吧。” 其实也不过是个很普通的故事——师门里清风朗月待人温和的二师兄下山历练,数年后由别的师兄带回来一捧森森白骨。 他结识的朋友是有鸿鹄之志的一方君主,礼贤下士,爱民如子。师兄觉得这很符合师父“兼济天下,匡扶乱世”的要求,便留了下来。 一开始还只是占卜天象、预测晴雨;而后是妙手回春、救治濒死的将士。 师父说过,有多高的自保水平就暴露多少法术能力。他忘了。 那位君主想要的太多了。既想战无不胜,于乱世称霸;还要一统江山,一代就千秋。 人类是不可能万寿无疆的,只有贪婪才可能永无止境。 于是,师兄死了。剔骨烹肉,吸髓煮汤。 白霜被这个“前车之鉴”吓得不轻,联想到铁锅炖兔肉,一连吞了两块糖压压惊。 影擦拭着铮鸣宝剑,泛着寒光的剑身上好似还带着肮脏血迹,她揩得很用力,眯眼看着他笑。 “所以要酌情、量力,懂了吗?” 小孩就是要多吓唬才行。分给他这么多灵觉,随随便便就死掉也太亏了。 白霜连连点头,一脸凝重,铭记在心。 “好啦,”她掏掏袖里乾坤,把压袖底的几块糖也摸出来,又哄他,“等来年桂花开了,我给你做桂花糕。” 来年,师门山上埋骨的桂花树,也要开了吧? 白霜的成长速度比影预想的还要快,才至开春,岚山镇上便无人不知岚山山神。有几个见过他模样的,坚称应是千岁万岁的神灵,才会鹤发童颜。 真·鹤发,真·童颜。 影忍笑,还要袖着手,老神在在地听他们关于请神供神的打算,恳求她问与山神,何时立庙?何处立庙? 好像确实在岚山这里耽搁太久了。 她坐在高大榕树上垂视那群热切的百姓,轻抚置于膝上的长剑。又抬头远眺,想要极目望到群山之外。 群山之外还是山,苍生之外仍是苍生。 她做出高深莫测的矜重神情,如宣天意:“宜早不宜迟,就在半山腰吧。” 山顶对人类来说有些辛苦,山脚又不想让他们涉足一片湖。那还是半山腰吧,让兔子多走走“极其难走的路”,就不会忘记她吧? 她不怎么上岚山去了。偶尔去抽查一下白霜修行情况,多数时候在周边地区转悠,不一定会回到山脚她那间小破草屋。 才开的菜畦也疏于照顾,长势不佳。 该走了。随时可以走了。到更远的地方去。 她一向不喜庙宇里的烟熏火燎,诵经祈福的声音又吵。便抱着兔子再次蹲到屋顶,隐去身形。 白霜第二次的换毛差不多结束了,标志着他已步入成熟期。在影看来,兔毛没有幼年时那么柔软好撸了。 但怎么说也是点化的第一只精怪,要多叮嘱一下。 “不要再现形了哦,如果被看到,记得用言灵。” “也不要什么愿望都满足,这一点我和你说过的,酌情,量力。” “人类很贪心的。” 她照旧说了再会,以为来日可期。但世事难料,她在岚山以东某个州县劫富济贫,突然觉得就这样继续往前走也可以。 黑色衣裙浸足了人血,被她随手施术清理;还在往下滴血的长剑垂下,剑尖曳地。她就这样拖着剑,孤身一人在月下行走。 今夜的月盘浑圆,那就祈愿白霜有好好修炼。 冬天已经过去了,而她将要奔赴下一场寒冬。 — 烂银盘,喻指月亮,语出唐·卢仝《月蚀诗》。 【风颂番外】金臂钏(1) 灵帝建太叁年春,极南松雨有护州白狐,佑风调雨顺,保一方太平。未盈二百年,天下为一,尔后此地无复灵狐。 风颂,一只看似仙气飘飘的白毛狐狸,貌似不沾凡尘,实则最喜金珠玉器。 他钻了与影承诺的空子,说是庇佑松雨州百姓,但长长久久是庇佑,一两代人也是庇佑。分久必合之后,他满怀期待入世,在人类社会稍加转悠,便一头扎进了太平盛世珠宝最多的地方。 皇帝的私库。 他倒没有据为己有的打算。虽有一身法术,但答应过影,不偷不抢不骗人。 就是看看,嗯。 黄金色泽辉煌灿烂,白银光芒令狐目眩。玉石无论是青白碧黄墨抑或蓝和独岫绿,都是让狐爱不释手的,忍不住反复把玩。 新朝初立,人手不足,看守对于会遁形的狐狸精来说,更算不上严。风颂如入无人之境,在人世行走乏了,就潜入中原皇宫恢复一下动力。 不积铜钱,无以至黄金万两。在那人类皇帝宝库的激励下,从南到北区区二十载,风颂就攒下了些不薄的家底。 途径北方某座山的时候,风颂与一只兔子精不打不相识。为了表达咬伤兔腿的歉疚,他掏出了十几块玉佩作为补偿。 “这是何物?” 兔子精有点发傻,只知是玉,不懂为何制佩。 “在人间可是好东西,很值钱的。” 白霜还挑挑拣拣,只选了几枚龙凤纹缠枝纹蟠螭纹的,以及一块与他眼眸同色的红翡,便将余下刻了字的都丢回来。 “我喜欢这几个。” 风颂挑眉,轻易看穿,“你莫非是不识字?” “……我识得的。”虽不多,但够用。 狐狸精将退回来的玉佩装进袖里乾坤,看在同是由影点化的份上,苦口婆心劝他,“不入世学习可是会被时代抛弃的,你还不知外头早已改朝换代了吧?” 虽然又有纷乱的征兆,他也在犹豫要不要回松雨州。不过目前还只是北方胡人屡屡骚扰,应当无碍于那么靠南的地方。 兔子精瞥了他一眼,又慢吞吞道:“我去镇上私塾听一听课就是了。” 白霜对于认定之事有种过分的执拗,说不离开岚山就半步也不出。风颂倒先养成了每回路过都绕到岚山来的习惯。 毕竟也没有别的精怪朋友能长久了。自然化形的精怪往往嗜杀叛乱,只会自取灭亡;被影点化的另外几个,则因太平盛世变得懒散,疏于修炼。 他们实在不懂活着的宝贵。风颂想。来这世上一遭多么难得,精怪又不像人类那样有转世。 他一定要多看看月亮,多拥有些金银珠宝。那些漂亮的工艺品艺术品,哪怕多摸一摸也是好的。 于是他又习惯性摸进皇宫,像回自己家那样自然。 遁形也是消耗能量的,他索性仗着原形灵敏,轻巧跃上宫墙,趁着黄昏时光线朦胧,禁军巡逻也换班,纵身疾奔在墙头屋顶,幽蓝色的眼睛里只有金光闪闪的宝库—— 啊,刚刚好像有什么金色的东西闪过去。 毛茸茸的白狐狸迟疑了一下,耳朵抖了抖,还是往回跳了两方宫院。 夕阳余晖金红璀璨,铺在池沼上如同鎏金。然而再绚烂也不入风颂的眼,他正直直看向轩窗下躺在泥里的金饰。 是个相当精美的金臂钏。他视力很好,能看清一指宽的缠臂金上有植物纹样,曲折婉伸,是他从没见过的浮雕。 真漂亮。 这是没人要的吧? 他这可不算偷或抢。 他飞快环视四周,院内没有下人,屋里倒有隐约人声。没关系,他速度更快。 大尾巴难以自控地愉悦摇晃,他蹲在那只臂钏前,不嫌脏地用前爪刨前夜雨后的积泥。 不知道是哪位嫔妃遗落在这,或许是雨急,或许是嫌脏,便不想要了。 想据为己有的时候总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白狐狸快乐地咬住缠臂金的一头,打算找个无人的角落化形再装进袖里乾坤。 “呀!狐狸——” 头顶传来惊呼的女声。风颂也被惊到,一张嘴,金臂钏又掉回泥里。他抬头,望见绮窗内有个肤白貌美的少女正撑着窗棂往下瞧,与他对视。 她乌发上斜簪的金钗也很漂亮。但他第一眼却只看到了那双眼睛。 — 狐狸诱捕器(。 考据了很久年份和历史事件最终决定架空(……)非要说原型的话大概是压缩了西汉到隋这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