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狗(校园H)》 牛奶污渍 刚刚打响下课铃的教室杂着乱糟糟的嬉闹,许眠欢顶着满脸污秽推开门,乳白色的牛奶顺着她的眼睫往下淌,在她白皙的面庞上残下黏腻的乳痕,她敛着睑,固执地不让任何人窥见她的神色。 蚂蚁慢吞吞挪向讲台的方向,许眠欢的目光黏在自己脏兮兮的鞋尖处,教室里的喧嚣不歇,可大半学生的余光都死死咬在小步挪动的许眠欢身上。 嘲讽式的好奇目光刺得她险些踉跄,眼尾的涩意蔓延上栖息着牛奶污渍的眼睫,她按捺下崩溃的情绪,跌跌撞撞地趔趄到靠窗的第一排,她低着眼,视野被一双干净的白鞋占据,那双鞋完全不同于她灰扑扑的鞋尖,是那样白,大概尘埃都不敢接近这样明粲的白。 有几缠春风自窗外溅入,挽住她被牛奶打湿的漆黑发根。 春风刮蹭湿漉漉的面颊,几碎寒意侵占她的心脏,许眠欢咬牙,闭闭眼,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屈膝跪下。 膝头撞上坚硬的地面,那块皮肤隔着肥大的校裤滚烫,似乎可以一路烧灼她荒芜的心脏,许眠欢竭尽全力忽略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些嬉笑目光,她听见自己的嗓音在颤栗,她听见自己呜咽着说: “宋溺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你能不能,能不能放过我?” 她的声音明明放得那样轻,可当她开口的那一刹,整间教室倏而一静,在这样的阒然里,她如蚊蚋般的轻飘声音被放大无数倍。 许眠欢默了片刻,意料之内的没有得到答复,耳畔敏感地捕捉到教室里窸窣的笑声,她抿抿唇,将难堪的情绪驱逐出绝望的心境,指尖深深陷进冰凉的指腹,她翕动唇瓣,再次开口乞求: “宋溺言,我求求你,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求求你放过我……” 她的声音越说越轻,到最后,她只是眼神空洞地喃喃重复着“求求你”,脆弱的字句觅不到一点鲜活的朝气,情绪像是死在乏味重复的声调里。 跪着的膝头开始疼痛,干燥的喉咙抿出鲜血的味道,就在这时,许眠欢终于听到那让她害怕的清越嗓音,他像是含着笑的,可语调的上扬完全掩不了字句的残忍: “你真恶心。” 许眠欢浑身一颤,羞辱的字眼第无数次鞭打她麻木的心脏,一颗晶莹融入地板,她注意到面前白色的鞋尖往里收了收,仿佛她的靠近都在玷污这份干净一般。 她只能强逼自己不要抬起头,她告诉自己是时候站起来狼狈地离开这里,可难道她的半边身子被他嘲讽的字眼钉牢了吗?为什么这样僵硬,为什么完全动弹不得? 这困窘的局面终止于教室的门被人用力摔开,门板狠狠撞上墙面,许眠欢心忖不妙,她胆怯地缩缩肩膀,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就被人揪着发白的领口提起来,冲进教室的女孩粗暴地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半个头,她的眼角余光扫到一旁的女孩另一只手里攥着的牛奶瓶,荒芜的眼神顿时被惊恐填满。 许眠欢害怕地抬起眼睛,目光颤巍巍爬上那张明艳的面容,又飞速收回视线,绞着的手指都在发抖。 “我他妈就说你跑哪去了?”说完,为首的女孩狠狠扇了许眠欢一个耳光,涂着指甲油的指尖蹭过许眠欢脸上还没干涸的牛奶印,她嫌恶地咒骂一声,被蹭到的手指用力刮勾许眠欢本就红肿的侧颊。 “叶皎。”许眠欢听见身后的少年不咸不淡地喊为首女孩的名字,他平静的字句里拢着些厌烦的意味,“我希望你不会再给她出现在我面前的机会。” 听到少年这样说,许眠欢不禁颤抖得更加厉害,叶皎嚣张的表情也是一滞,紧接着她狠狠瞪了许眠欢一眼,把她推给另一个女孩,自己则走到少年的身边,吐了吐舌头,眼睛里是溢满的喜欢: “哎呀,宋班长,真不好意思,好啦,我保证,我保证不会让垃圾出现在你眼前啦。对了,过几天有个KTV的趴,小宋同学去不去呀。” 少年微抬眉骨,淡回:“再说。” 叶皎眼眸一亮,她张扬地冲他勾勾唇角,手指却攥住许眠欢的手腕,几个女孩挤着许眠欢,将她拖出了教室。 黄昏的几醺霞光晕入室内,吻住少年精致的侧颔,细细描摹他神明般漂亮的五官,他慢慢垂下眼睑,有细碎的厌意在那双桃花眼里漾开。 春天的刀 许眠欢颤栗着身子从厕所的角落站起身,她捻捻眼尾蜿蜒的泪痕,蹒跚着挪到洗手台那面锃亮的镜子前,她怔怔地凝着镜子里神态惘然的少女,过眉的刘海立着斑点干涸的白,是刚刚叶皎她们把剩余那半瓶牛奶往她头发上浇时留下的。 刘海半掩着的那双眼睛很大,许眠欢记得,在她很小的时候,那时她的父母还没有撕破脸,她和他们一起回乡下,那些亲戚看到她,总是要夸她的眼睛很好看,说她的眼睛又大又亮。 可现在呢?那双曾经缠着星河的眼眸里觅不到一点灿烂的旧影,只有伪装明亮的空洞外壳还残着些星烬,星星死掉了,死在日复一日的绝望里,死在无声的悲哭里。 许眠欢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自己。 对于初见宋溺言那天,她记忆犹新。那是在上个冬天,她作为转校生跨入洛北一中的五班教室,那时的许眠欢对这所全市最好的中学和素未谋面的同学有着很多天真的憧憬与可笑的期待,她被班主任请上讲台自我介绍,面对张张陌生的面庞,她紧张地吞了吞唾沫。 这时她的眼角余光无意扫过靠窗那一排,仅仅是余光扫到,她呼吸都不禁一窒。 她疑心自己在冬天见到了蝴蝶。 其实用蝴蝶来形容宋溺言并不贴切,他坐在那里,背脊挺直坐姿端正,分明更像松柏枝头拥着的叁寸雪,可偏偏又生有一双多情桃花目,清雪的傲与桃花的艳在少年身上相遇,于是揉成一种格外独特的气质,像是用秾艳字句唱出的清冷诗篇,也像是用疏离月光来困囿馥郁的玫瑰花狱,足够惑人,却并不温柔。 他像一块春天的冰。 许眠欢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人,她忍不住一眼又一眼地去偷看他,她以为是偷看,实际上明显得要命,因为后排的一个妆容精致的女生调笑着说: “呦,新生看上了我们宋班长了?要我说,你就大喇喇看他吧,别遮遮掩掩的,我看着都觉得别扭呢。” 被人当场拆穿,许眠欢登时涨红了侧颊,她忍不住又偷偷瞅了他一眼,这一回那张清俊的面容抬起来,她怔忡的眼神摔入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许眠欢没有料到自己的偷看会被当事人抓包,鲜艳的赧色丝丝缕缕占领整个面颊,这时那双桃花眼弯起来,像是一勾银河在月野里苏醒。 她那时恍惚地以为自己被春天的温柔茧缠覆住了。 许眠欢推开水龙头,捧了一拳水往自己扯着牛奶印的脸砸,忆及初见他时的细碎心动,她只觉得自己可笑又肤浅,宋溺言这人有着神祇般的五官,可精致皮囊下的灵魂实在肮脏。 她敛下心神,简单洗了洗脸后走出洗手间,地平线是落日色彩的画笔,抹出橘海般的晚醺,最后的霞光扎破黄昏的云,缠吻着落日停泊在傍晚里,这时的校园里很安静,许眠欢背着书包,似乎是晚风吹瘦了她的影子,她垂着脑袋,脚尖一下下碾过那片黄昏中独属的斑驳。 该怎么办呢?许眠欢当然想转学,离开这个噩梦般的地方,可她该如何跟许先生和徐女士解释自己原因?坦白说自己在这里过得很难受,坦白这里的所有人都在校园暴力她,坦白她的孤立无援,坦白她孤独的崩溃,坦白她沉疴的痛苦? 许眠欢做不到。 哪怕她的傲骨早已被击碎折断,可稚嫩的意气依旧栖息在她伤痕累累的躯壳里,许眠欢不愿意成为邻居口中的谈资,她更不愿意面对父母怜悯的眼神,怜悯她的人已经够多了,她讨厌又害怕着纯粹的慈爱被怜悯污染。 许眠欢咬住唇角,晚风咀嚼着傍晚的最后一瓣晦涩,与晚风一同扑来的,是一个怯生生的男声: “许……眠欢?” 她困惑地循声望去,是一个戴着黑色方块眼镜的男生,他身上穿着许眠欢陌生的校服,肩上背着单调的黑色书包,与许眠欢眼神对上的一瞬间,男生紧张地推推眼镜,语气却坚定起来: “许眠欢同学,我……有话对你说。” - 碎碎念:求个珠珠呜呜呜呜。 周复衍 “我叫周复衍。” 服务员百无聊赖地倚在点单处刷手机,男生把温热的奶茶推给许眠欢,她敛眉道谢,捏起一旁的塑料吸管插进封纸。 周复衍清了清嗓子,推推眼镜后,神色看上去有些拘谨:“我……我之前是五班的。”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许眠欢的表情,果然,他这句话一出,她的两边侧颊迅速结上一层难堪的霜,紧接着,她垂着眼推开了一口未动的奶茶,周复衍连忙继续说: “我,我是来向你道歉的。”见许眠欢不解地掀起眼皮,他心一狠,抛掉那些窘迫的情绪,继续说下去,“我这样给你解释吧,我和你一样,待在五班时,是宋溺言恶趣味的发泄品,后来我实在无法忍受,就办理了转校手续……” 他没有继续说,许眠欢却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周复衍的离开为五班空出一个转校名额,在五班学生看来,她的到来正好用以弥补周复衍的离开吧。 许眠欢摩挲着劣质的杯壁,许久以后才开口,却并不接他的话,她只是很轻很轻地问: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她终于抬起眼睫,对视的一刹那,周复衍看清了她的五官。少女拥有一副很清秀的长相,虽然不是叶皎那种明艳的大美人,可也是耐看的,尤其是那双眼睛,周复衍怔忡地望着她的眼睛,心里想着要是这双眼睛里的星星在死烬里苏醒的话,孤傲的月亮都会忍不住驻留在这片璀璨的星群里吧。 他在心底扼腕叹息,只可惜他没在少女身上捉到半分生气,他只在她身上看到从前那个自己的影子。 周复衍低下头,轻声回答她:“离开学校那天,我鼓起勇气去问了他,他说……” 他像是有些难以启齿地顿了顿,然后才继续说着:“他说,全怪生活太无聊了,看着我痛苦挣扎的样子,倒是有几分意思。” 说完后,他掀起眼睑快速瞥一眼面前的少女,只可惜她再次垂下眼帘,他看不清她的神色,刹那间,周复衍慌了阵脚,不过他很快就重振旗鼓,调整好心态以后,终于娓娓道出自己此番的来意: “许眠欢同学,宋溺言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变态,并且他戏弄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如果你再转走的话,就意味着另一个人的悲剧开始了……” 许眠欢握着奶茶杯的手指微动,她颤颤眼睫,却没有接下她的话,只沉默着抿下一口奶茶。 周复衍心虚地吞了吞唾沫,唇瓣蠕动好半响,都吐不出一个字眼,他知道自己这样说,很是虚伪,他没有勇气回到那个噩梦般的地方,却双标地劝许眠欢不要离开,可是,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尴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许眠欢推开奶茶杯,唇角弯出一勾礼节式的机械笑痕,她主动出声打破僵死的气氛:“我不会离开的。” 周复衍听她这样说,松下一口气来,他突然想起似的轻“唔”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台手机,解开屏幕戳进通讯软件,他挠挠脑袋,有些羞赧地说:“我们加个QQ吧,我希望我能帮助你。” 许眠欢推开奶茶杯,依旧没有抬头看他,她慢慢绞住手指,一串数字穿过唇齿飘出,周复衍连忙在搜索栏打下这一串数字,页面转出女孩的个人主页,周复衍点进去,目光在她的萨摩耶头像微停,他按下好友申请键,一边说着: “你的头像好可爱啊。” 许眠欢终于抬起头,眼睛里终于漫出真实的笑意,像是一树星星碎入眸海,她有些赧然地说:“谢谢啊,这是我邻居家养的狗,我超级喜欢它。” 说完她再次低下头,周复衍怔怔地望着她头顶的发旋,刚刚的笑颜仿佛只是他的一场迷离梦境,他不自觉地坐直身子,就在这时,他听到眼前低着头的女孩问: “宋溺言……宋溺言这人是不是特别傲?” 傲?周复衍回想起宋溺言那些恣意的行为,“嗯”了一声。 周复衍的肯定回复完全是在许眠欢意料之内,她其实早就有了答案,问他这个问题只是为了给即将开始的大胆行径增添一味勇气而已。 她咬着唇角,用力绞住手指,又慢慢松开。 她决意撕毁贞洁。 而他碎掉的一片傲骨将成为那死掉的贞洁最完美的陪葬品。 烟头 先给大家看俺姐妹写的手写呜呜呜呜,我好爱她! 正文- 叶皎拧开口红,推出鲜艳的膏体,倚在洗手台前补妆,透过锃亮的镜子,她余光瞥见一个女孩走进来,抿抿唇后,抓抓乌黑的长发,神态随意地问: “温朦,宋溺言来了吗?” 叫做温朦的女孩凑到她身旁,自然而然地递给她梳子,叶皎冲她努努下巴,梳齿滑过柔顺的长发,温朦掏出手机瞅了眼时间后,回答她: “我刚刚给楚诩发了消息,他说班长已经到门口了。”叶皎闻言浅笑,挑起的眼尾勾出些势在必得的自信。 温朦接过叶皎递回来的梳子,纠结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皎皎,结束以后你真的要和班长表白吗?” 叶皎眉节轻挑,笑着回:“那当然,为了跟他表白,我今天可是特意带了酒来。”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最后稍稍拨弄刘海,“走吧,希望明天的叶皎是脱了单的叶皎!” KTV的晦暗灯光迤逦出觥筹交错的艳影,造型精妙的包间门里隐隐撞出各种声线的歌声,叶皎踩着高跟,在嘈杂的音乐里走向最深处的那间包厢。 温朦迫不及待地拉开包间门,往里面探一眼后,激动地回过头对着叶皎挤眉弄眼,叶皎心下有了计量,故作矜持地干咳一声,按下心底的雀跃,调整好面部表情后,跟在温朦身后走入包间。 一走进包间,叶皎就注意到他。楚诩在台上鬼哭狼嚎,宋溺言慵慵懒懒倚靠在皮质沙发上,他今天没有穿校服,身上是一件纯黑的外套,内里搭着一条白色衬衫,光陆迷离的霓虹吻上少年精致的眉眼,好似夏日正昏时,未尽的霞光不肯辞别热烈的白昼,于是在那明晦纷错里,种出一簇色彩恣意的日落花。 叶皎看得有些怔忡,她含出一抹最动人的笑痕,款款提步走向面容清冷的少年,还没走几步呢,她就被嬉皮笑脸的楚诩拦住,他的指尖横着一点猩红,正吐着烟,冲她笑着说: “呦,这不是叶班花嘛,有没有兴致来唱一首啊?” 说着,他就要把手里的麦克风推给叶皎,放在平时,她可能就会接下话筒上台唱一首了,可她今天实在没有心思,他站在她面前,还刚刚好挡住她看向宋溺言,叶皎推开他的脸,笑骂:“滚滚滚,今天你姐姐没心情,还有,少在空内抽烟,闷不死大家。” 好不容易打发走楚诩,包间门被人小幅度推开,挤入一只单薄的影子,温朦离门最近,看清楚来人,惊讶地说:“怎么是你?” 伴随着这句话的落地,包间大部分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包间里的气氛登时僵窒住,叶皎还没搞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一个身影就袭入她的视野,叶皎眼睁睁看着她在宋溺言身侧坐下。 不知道是谁倒吸了一口气,宋溺言敛下眼,视线扯过女孩不安的面容,他勾起唇,笑得很温柔: “滚。” 许眠欢揪紧裤边,缩了缩肩膀,却并没有动作。叶皎看着这一幕,烦躁的情绪潮水般灌入她的身体,她几个箭步冲上去,一把薅住许眠欢的头发,硬生生把她提起来,习惯性地朝她侧颊就是一巴掌: “你他妈可真不要脸啊,谁准你来这的?还尽往宋溺言身边扑,原来你他妈是一个闻着男人味就发骚的婊子啊?” 许眠欢咬着唇,包厢里鸦雀无声,叶皎痛痛快快地侮辱了她一阵后,心满意足地松开手指,叶皎本以为许眠欢会抱着头狼狈离开,她万万没想到在自己松开手的那一刹那,许眠欢整个人猛地一趔趄,下一秒她的掌心凌空扫过桌面,当着全包间的面,重心不稳地栽进宋溺言的怀里。 如果说许眠欢进门时的气氛是僵死,那么这时的气氛可以说是寂静到诡异,仿佛是灾难爆发前那祥和的前一秒。宋溺言慢慢敛下眼睑,许眠欢在少年的怀里趴了半息,紧接着她猛得弹跳起来,慌慌张张提起步子,就是想要急步冲出包间。 可她的手腕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攥住。 许眠欢试图将它从五指的桎梏中解救出来,她使劲抽动手腕,却怎么也逃不出去,这时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到她的腕处,宋溺言却转过眼睛,冲闲在一旁的楚翊勾勾手指。 察觉到宋溺言的意图,包间里有人再次倒吸一口气,许眠欢终于有些不安起来,她背对着宋溺言,看不到他的动作,可他到底是打算做什么,才会让早已习惯霸凌的五班同学都失声倒吸? 很快她就有了答案。 裸露的皮肤处刺来的剧烈烧灼感让她险些尖叫出声,水光差点直接冲出泪腺,所有知觉都涌向腕间,滚烫的痛感碾过一切感官,许眠欢只得死死咬着唇,吞咽下逼至喉头的喊叫和夺眶的涩意。 宋溺言在齐刷刷的惊恐目光下将烟头抛入垃圾桶,端起搁在桌上的饮料抿了一口,许眠欢闭闭眼,压下落泪的冲动,垃圾桶里的烟头落入她的眼帘,她顿时明白他刚刚是拿什么东西烫的她。 刚刚抿过水的嗓音温润,褪了些惯日的清冷,他散漫倚回沙发靠背,许眠欢听见他笑着对她说: “周末愉快。” 碎碎念:求求珠珠呜呜呜呜。 觉醒了,本垒时刻!(?) 晚风 散场时已经很晚,所有人都抿了点酒,想到接下来打算做的事,叶皎趋收场的时候最后灌了半杯酒壮胆,红着脸挽住温朦的手臂,冲出去追宋溺言。 宋溺言是最早离开KTV的那一个,春天瑟瑟的晚风摩挲着她黑色超短裙上的褶皱,将寒意藏入她裸露的大腿中。叶皎咬咬牙,无视裹着双腿的缕缕冰凉,径直奔出去。 因着奔跑的动作,她的裙尾稍稍上扬,隐隐约约露出底下那双光直的长腿,楚诩在那细腻的皮肤上凝了片刻,忍不住感概:“班长可真是艳福不浅。” 他并没有压着声音,调笑的字句随着晚风刺入叶皎的耳畔,她绞起眉,要放在平时,她可势必要冲回去暴揍他,可当下情况紧急,她只能忍下这口气,加速往前跑着。 叶皎气喘吁吁喊住宋溺言时,他孤清的背影明显一僵,叶皎追上他,她不敢看少年那双桃花眼,于是垂睑盯得少年漾在漆黑地面上的清冷影子,这是一条比较偏僻的小巷,路灯扯在蜿蜒的巷口处。晚风吻过摇曳的树枝,惊出“哗啦哗啦”的窸窣声响,春天的空气里似乎都酿着心动的暧昧气息,血管里的酒精开始沸腾,叶皎听见自己说: “宋溺言,我其实一直都很喜欢你,你能给我一个绑定情侣空间的机会吗?” 这段台词她在心底演练了很多遍,说出来她反倒觉得放松。暮色栖息在黑暗的树冠上,她以为自己很快就可以得到同意的答复,可接踵而至的是漫长的沉默。 叶皎难以置信地抬起眼睛,少年的那双眼睛朦胧在暮色里,她看不清他的目光,骄傲如叶皎,她怎样都不愿意相信自己落到被拒绝的田地,于是她开口,再一次喊了他的名字:“宋溺言?” 这一次,她终于等来回复,却与她的预料天差地别,在树叶被吹响的簌簌声中,少年如是说:“抱歉,我刚刚有点没听清你的话。很遗憾,我想你大概还没有这个机会。” 温柔又张狂,两种完全相反的气质在宋溺言身上相遇,叶皎从前很爱他的这一点,可此时此刻,他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高傲又残忍的字眼时,大大咧咧如叶皎,也红了眼眶。 她第一次觉得很难堪,她几近是从他身侧逃走的,在叶皎稀里糊涂撞入路灯片刻光明的世界后,她回过头最后望了一眼宋溺言。 少年立在阴翳处,漆黑藏住了他的眉眼,叶皎有一刹那的恍然。 宋溺言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至始至终,叶皎的表白和逃跑都没有惊动他心底的波澜,事实上,他感觉自己眼前一切的事物都在摇晃,都在渐黯,都在冲撞他的理智。 他知道自己很不对劲,在微凉的晚风中,他的身体竟然在一点点发热,宋溺言试图往前进一步,于是他抬起眼,在一片朦胧中,路灯的光晕坠入他的眸,他看见一双身影。 这双身影里,一个是佝偻着的,另一个则半探着肩膀,似乎是想扶那位佝偻者。在宋溺言看过去的那一瞬间,半探着肩膀的那条身影似乎也注意到他,她收回肩膀,朝着宋溺言的方向奔过来。 意识一点点溃烂,宋溺言终于坚持不住,挺直的身姿朝着地面的方向倾去。 他却没有摔到地上。 他落入了一个柔软的怀里。 碎碎念:居然!还没有写到肉!可恶! 下章,下章一定。 小欢白嫖记(微微H) 许眠欢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半边脸被口罩覆住,她想想,拉起卫衣帽子,把自己的身形藏入这样一幅奇怪装扮里。 软倒的少年趴在她的肩头,耷拉的手臂无意扫过她被烫伤的那块皮肤,许眠欢倒吸一口气,及时咽住溜到唇边的痛呼,她以一种别扭的动作扶住宋溺言,少年身上浅淡的松柏清香顺势飘入她的鼻翼,许眠欢有些不适地拧了拧眉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半拽起来,颤巍巍站起身,吹拂的温风有一刹那的停歇,她撑着少年,在渐浓的暮色中将他拖入窄巷更深处。 因着肩上负着一个少年,她的步履很碎,这条巷子太静谧,一切都溶在黑暗里。 今晚发生的一幕幕在她的脑海中重演,她的计划很顺遂,偷听到KTV地点很顺遂,在包间里给他下药很顺遂,药效发作得很是时候,当下把他半拥入早已找好的小旅馆,也很顺遂。 她的手指握住他精瘦的腰线,老板娘打着哈欠,懒洋洋帮他们开房时,淡淡扫了眼包裹严实的许眠欢,许眠欢不禁心虚地低下视线。 老板娘没有多说,她收回打量的目光,开口报了个数,许眠欢递去几张皱巴巴的纸币,老板娘随意地把纸币扫入抽屉,把房间号和钥匙交给她。 许眠欢紧张地攥紧,匆匆忙忙道谢后,垂着头瞅一眼房间号,扶着宋溺言往小旅馆里面挪。 她推开脏兮兮的房门,里面的装饰是意料之中的简陋,许眠欢把宋溺言架上床时,米黄色床单上一点干涸的暗迹落入她的眸中,闭着眼的清冷少年躺在这样一张床上,就像神明堕入遍地脏污的潮湿角隅里,与他共眠的不再是神圣的祥云,而是腐烂的腥臭,这个想法让许眠欢荒芜的心脏灼出一点两败俱伤般的痛快滋味来。 许眠欢掏出一卷绳索,将宋溺言的手腕绑在一起,接下来,她摸出一带眼罩,半撑在他身上,眼罩在少年柔软的黑发发后打下一颗紧实的结,少年白皙的皮肤被横过一缠黑,漂亮的眉眼被藏住,只得窥见高挺的鼻梁和饱满的唇瓣,捆着的手腕抬在发后,哪怕是厌恶他至极的许眠欢,也不得不承认,他这副模样,裸着禁忌般的失控色情。 她离他这样近,两处鼻息在空气里相缠,结出谁也没有料过的暧昧茧。她又嗅到那点细碎的松柏气息,许眠欢拧起眉,扯下他那条累赘的黑色外套,扒开他的领口,鼻尖吻上少年漂亮白皙的锁骨,她抽了抽鼻子,确定了宋溺言这人渣居然有体香的事实。 她从他的身上爬下,光着脚替他脱下鞋袜,拽着少年的手腕,将他拖到床的正中央,然后她再次爬上床,两腿分开在他的腰侧。 许眠欢垂下眸,照着他的手臂狠狠一拧,宋溺言很快就给出反应,许眠欢敏锐地捕捉到眼罩下那双长睫的颤动,她判断出他醒来的时间正在欺近。 这正是她的目的。宋溺言这样高傲的人,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被一个不明来历的女人玷污,他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吧?更何况,许眠欢可不乐意操一块昏迷的石头,她下的剂量足够让他失去力气,她并不担心他能攒出力气反抗。 许眠欢扒下他身上那条白色衬衫,将他剥得一干二净,她的目光落在少年精瘦的腰腹上,他的皮肤很白,可那排排形状完美的腹肌又丝毫不显娘气,许眠欢记忆里的宋溺言并不热爱运动,作为老师眼里的叁好学生,常年年级第一的他似乎永远都坐在座位上刷题,所以她一直以为他身材一般,没有想到宋溺言的衣底居然藏着腹肌。 她的目光继续往下滑,凝在他腿间时一呆。少年的肉棒是粉嫩的,相比她在A片里看到的那些青黑性器,许眠欢显然会更喜欢他这一根,可让许眠欢呆住的可不是颜色,而是尺寸,他的肉棒还没有勃起,可那一大团趴在腿心,许眠欢瞅着有些吓人,她开始疑心自己的花穴真能装下这样的庞然大物吗? 许眠欢缩缩肩膀,可毕竟已经做到这一步,再怎么样,她今天也是势必要塞下他的鸡巴。 她认真回想在A片里看到的步骤,噢,第一步是让他硬起来,是吧? - 碎碎念:摸了一天鱼/哭哭。 给俺微博指个路,@呼一口可乐。 小欢白嫖记二(微H) 许眠欢趴下来,唇瓣对准少年尺寸惊人的肉棒,两颊窒上为难的神色,她张张唇,凑近一点,又猛地闭上。 在她踌躇的动作间,少女的呼吸一下下轻搔着少年的性器,宋溺言不适地动了动身子,这细微的动作惊动许眠欢,她烦躁地吐出一口气,半跪着直起脊背,她决定不给他口交了,反正勃起的方式又不只那一种。 许眠欢坐在他腿上,再次拧拧他的手臂,另一只手准确袭向他的腿缝,她先是好奇地戳戳那根阴茎的前端,这若即若离的触觉最让人难耐,许眠欢察觉到宋溺言的呼吸急促了些,紧接着,他轻“嗯”一声,意识重归脑海,昏迷被清醒所取代。 就在他醒来的这一刹那,许眠欢握住他的性器,发现自己的下体正在被温热的掌心包裹住,一向冷静的宋溺言也怔得没有反应,就在他怔忡的这半息间,许眠欢咬咬唇,手指开始撸动。 看A片时不觉得,真正实践起来难免有些赧然。少年的性器在她的手心跳动,青筋的脉络紧紧吸着她细嫩的手指。她从龟头抚到囊袋,那根灼热越来越硬挺。 当她的指甲刮蹭着他的龟头,那里敏感地冒出一两滴浊白的液体,她听见少年用清冷的嗓音沉沉地说: “滚开。” 他的声音里压着切齿的忿意和寒凉的戾气,但由于被下药,他的声音可一点威慎力都没有,反而挤着许眠欢从没在他口中听过的温软。 这是许眠欢第一次被骂“滚”却没有半分难堪,她甚至开始感到雀跃、兴奋与痛快,花穴里涌出潮湿的蜜液,由于她此刻是坐在他腿上,所以那些淫荡的液体浸上他大腿的纹理,玷辱那片白。 宋溺言试图动弹,他挣扎的动作带动大腿微颤,无意蹭过许眠欢的花穴,她浑身一骇,穴内吐出更多蜜液,许眠欢嘤咛一声,下意识对臀部施力,使得自己的花缝与他的腿部贴得更紧。 许眠欢无师自通地开始在他的身上起伏,为了行动方便,她握着他的膝盖,强迫它躬起,紧接着她掰开自己的两瓣阴唇,迫不及待地坐上去,在他的膝盖顶上她阴户时,花穴处的快慰使她整个人又是一颤。 她开始用自己的甫道套弄他的膝盖,不一会少年的膝处就溅满涟涟水光,许眠欢眼神迷离,依稀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讽刺着: “啧,敢情还是个小骚货,水怎么这么多?床单都要被你的水打湿了吧,嗯?” 这时他的凸起的膝盖顶端重重擦过她的花核,许眠欢失声呜咽,眼前的一切都被朦胧化,她颤抖着身体高潮,大股大股的水从穴里喷出,淫靡的水迹爬过他的膝盖,在床单上洇开春潮的形状。 这是许眠欢人生中第一次高潮,这样陌生的快感击溃她的所有理智,她坐在他的膝盖上怔了很久,浑浑噩噩下意识低下眼去瞅少年腿间的肉棒。 被蒙着眼的宋溺言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冷冷开口评价:“真恶心。” 许眠欢揉揉额角,将目光从他那硬挺的巨龙抬起,定定凝在他精致的五官上。 他张张唇,显然还想继续吐出那些恶毒的字眼,可这时的许眠欢开始动作,她的腿再次在他的身侧岔开,几步挪到他的耳边,轻轻咬住他的耳垂。 少女柔软的舌头色情地舔舐他的耳廓,情欲的触手爬上他的身体,企图将少年的高傲溺死在情欲的深渊里。 她在他耳边柔柔地说:“恶心?可是宋班长,你的鸡巴超级硬噢。” - 碎碎念:我约了宋狗的画稿,今天浅出了铺色图,呜呜呜这狗男人好帅呜呜呜,等出成图以后俺找人做成封面呜呜呜呜。 破处(H) 以防他认出自己来,许眠欢刻意放娇声音,她其实没有这样做的必要,毕竟宋溺言可不会留意她的声线。 许眠欢垂帘,一抹赧然的霞色在少年白皙侧颊上漾开,但比羞赧更重的,是怒气和愤恨,许眠欢目不转睛地凝滞他半晌,绞眉想到什么,探出手指掰开他的唇瓣,将指尖送进去搅了搅,抽出手指时还扯下一线晶莹。 宋溺言惊骇地张唇,这一回许眠欢可没给他吐出那些恶毒字眼的机会,她从他的耳边退开,重又撑在他的臀侧,握住少年硬挺的肉棒,从口袋里摸出避孕套,为肉棒戴套时,细嫩的手指刮蹭过那些充血的筋胳,从龟头一路抚到囊袋,宋溺言闭着眼,在剧烈燃烧的欲望里用尽所有心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个计划渐渐在他心中浮现出来。这时,许眠欢凝眉移动跪着的双腿,找到一个最合适的姿势,咬牙,对准宋溺言的灼热往下坐。 肉棒先是被两瓣潮湿夹住,他的尺寸太大,许眠欢不敢太用力,只敢一点点慢慢往自己的穴里塞,她重落的长发羽毛般轻柔扫过他赤裸的胸膛,在一片黑暗的世界里,其他感官会变得更加敏感,譬如心脏前的酥麻,譬如性器相接处的快感。 就在宋溺言的肉棒顶端几乎没入她的穴缝里时,少年终于斟酌完字眼,他突然轻声开口,清越的嗓音酿着许眠欢从未听过的柔软: “你疼吗?” 许眠欢第一次没有在他的声音里听到嫌恶,不免一怔,手下的动作也是一停,她怔忪抬眼望向他的面容,少年的唇角弯着温柔的笑痕,他将嫌恶与讽刺匿在刻意砌出的笑痕下,恍然间,她似乎回到初见他的那一天。 是冬天的那只蝴蝶吗? 见她停下,他继续轻轻地说:“如果我能够看见你就好了,我想你一定是个热烈的女孩吧,特别高兴于我能拥抱这份热烈,可是同学,我没有理由去贪婪地占有这份初次相逢的热烈。” 许眠欢咬着唇,她没有继续下去,宋溺言莞尔,用那假惺惺的温柔语气对她说:“同学,会有人珍重地捧着你的身体,会有人与你的灵魂相拥,会有人热烈地爱着你的热烈。” 许眠欢也笑出声:“谢谢你。” 下一瞬,她猛地用力,少年的肉棒捅破女孩的那层贞洁,她痛得惊呼出声,唇角却飞上一勾痛快的笑意,她重重喘着气,恨意的目光紧紧钉在他精致的五官上,她笑着说:“宋班长,我的目的可是,毁了你呀。” 许眠欢坚持着放完狠话以后,吃痛的泪珠就从发涩的眼角摔出,她抬起自己的手腕,牙齿用力咬住,以防自己哭出声来。 很痛,特别痛。他们的尺寸本就不匹配,哪怕足够湿润,肉棒这样捅破处女膜,足够她疼上一阵。 紧窄的甫道吸吮着肉棒,丝丝缕缕的处女血爬进床单,许眠欢在宋溺言的肉棒上停了好一会,才勉强适应他的尺寸。她咬咬牙,抓着他的手臂,继续往里坐。 巨龙像是可以撑平穴内的每一寸褶痕,许眠欢呜咽着,深觉自己已经被顶到头,她垂下眸,宋溺言还有一节灼热裸在外面呢,她烦躁地皱眉,决心不管这节裸露,胸海里回想A片的动作,绷着胯骨,将湿润的小穴抽出来一点,又试探着撞回去。 无声(H) 这一年,许眠欢十六岁,她把自己的贞洁献给最恨的人。 她在他身上起伏着,硕大的肉棒一次次被汩汩冒水的花缝吞食着,宋溺言抿唇闷哼,许眠欢再也闲不出心思去观察他,在一下下的抽插里,滔天的快感涌来,她的所有理智几乎都要溺死在欲壑里。 她迷离着眼睛,旖旎的字眼不管不顾地自唇边勾出:“啊……宋溺言……嗯……好爽……更深一点……呜……” 巨龙被阴唇挤压着,性器相接处溅出淫荡的液体,她按照自己想要的速度动作着,这慢吞吞的速度对于宋溺言来说实在是痛苦,女孩淫靡的喘声更是一剂催情药,主动顶撞的冲动来势汹汹地朝他倾去,可独属于宋溺言的骄傲又不允许他这样做,他只能将自己所有的理智拢合去对抗这男人的劣根性。 他出言讽刺:“爽?小骚货,这么快就开始享受被男人操了?一根鸡巴能满足你的骚逼?找十几根来一起去插你,骚逼会不会更加满足?” 许眠欢正在攀爬情欲高峰,恶毒的字句刺入她耳畔,成功绞碎意乱情迷。她下意识停下甩臀的动作,惊愕地低眼去看他。 少年言笑晏晏,笑靥依旧很温柔:“你说好不好?” 许眠欢见他这样笑,脑海里蹦出一个“人面兽心”的形容来。好在没有被他刚刚那副温情情态给迷惑,他现在这样破罐子破摔,大概是处男之身被她一屁股破了,于是干脆把威胁摆到明处来。 说不怕,许眠欢自己都不会相信。宋溺言足够心狠,找人轮奸她这种事,他做得出来。许眠欢定定心神,在心底告诫自己一定要把痕迹处理干净。她挪了挪臀部,让少年的肉棒撞到更多的部位,与此同时,她呻吟着回答他: “唔……不要,小骚逼只想被宋溺言的鸡巴操……” 许眠欢说不下去,过于大胆的字眼让她深觉羞耻,她本来就不是外向的性格,她这样叫床的本意是羞辱他,结果自己率先败下了阵。 淫靡的“噗叽”水声捣满整个房间,许眠欢抓出手机,在一顶顶的颠簸里,她颤抖着手机解开锁,戳开相机开始录像。 相连的性器、赤裸交缠的身躯和宋溺言白皙的五官定格在镜头里。 许眠欢满意地按下暂停键后,将手机抛到一旁,专注于跟他做爱。她决定敛去那些淫荡的字眼,只一声声娇着喘息,女孩闷着的叫床声一下一下挠着他的心脏,少年越来越重的喘息匿在女孩拔高的呻吟里,这时宋溺言的龟头碾过许眠欢的G点,许眠欢浑身一颤,下体猛地涌出潮水般的淫液,隔着薄薄一层避孕套裹紧他的灼热。 “嗯……”少年动情地喘息一声,清越的嗓音沾满情欲,勾得许眠欢险些再次高潮,她的私处诚实地涌出一股清液,她赧然地咬咬唇,心底不肯承认自己很喜欢他叫床的声音。 就在这时,少年再次闷哼一声,许眠欢下意识垂睑去瞅他,才刚刚望见他微微涨红的白皙面颊,相接的私处就抢占去她所有的心神。 被她的蜜液当头一浇后,宋溺言这个刚刚破处的雏似乎终于忍不下去,肉棒上的马口张开,喷出浓腻的浊白,隔着避孕套打在许眠欢的穴里,刺激得她的穴缝再次榨出淫水。许眠欢合理猜测宋溺言势必不爱撸,他射了很久,量也出奇的大,不过她也没有经验,这个判断也仅仅是猜测而已。 等他终于射完,许眠欢撑着他的手臂,抬高臂部,将肉棒从自己的小穴抽离时,花缝凉飕飕的,像是舍不得巨龙的离开一般,许眠欢从他的身上爬下来,在床头摸找纸巾时,目光无意中落到床单上的那斑血迹间,床单并不干净,可不知道为什么,那斑血迹特别刺眼。 她悲哀地扯扯唇角,视线又游到宋溺言漂亮的五官上定了一阵,片刻垂下眼,她并不打算来第二次,指尖抽出纸巾,先将避孕套从他肉棒上扯下来,紧接着摊开纸巾擦拭湿润的床单。 等做完这一切,她掏出迷药浑进矿泉水里,掐着宋溺言的下巴逼他喝下去,这一种药发作的时间很快,几乎在他咽下水后,昏沉就登门造访。许眠欢等了一阵,确保宋溺言彻底昏过去以后,她扯下他的眼罩,解开他腕间的绳索。 许眠欢最后在房间里检查一通后,她站在床尾,将自己的面庞再次藏入严实的伪装里。走出旅馆时,漆黑的天色已经被醺到最浓,为了避开监控,许眠欢特意挑在这条人迹罕至的小巷动手,她沉默地踩着自己铺开的影子,一点点挪向巷口的方向。 她没有料到,自己会再次遇见那位白发苍苍的可怜老人。 在她跟踪宋溺言时,许眠欢就注意到这位在巷口乞讨的老人,那时她刚刚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还没来得及扔进老人面前那个破破烂烂的碗,宋溺言就已经起势晕倒,她只能抛下自己的这点善心,冲过去接住他。 春天的风最是料峭,老人身上仅仅裹着薄薄一层麻布,冒出的线头在颤栗的风里无声痛哭,许眠欢躬下身,将纸币放入破碗里时,老人挣扎着抬起眼,被风吹僵的脸上皱起一个麻木的笑容: “闺女,谢谢你。” 许眠欢笑着摇摇头,她稍稍踌躇,掏出一个口罩递给老人。 “奶奶,您先戴着这个避避风吧。” 老人连连道谢,抖出满是老茧的手掌,接过那个崭新的口罩,许眠欢宽大墨镜下的眼睛弯起,将外套的拉链推到下巴处,瘦小的身形一点点溶入夜色里。 勾引 许眠欢掏出钥匙,对准门锁拧了两圈,她拉开门把手,满怀希望地对着黑暗的室内喊了一声: “我回来啦。” 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回应。许眠欢敛下笑颜,抬指按开灯,拖鞋嘎吱的声音填满她空荡荡的家,路过客厅时她瞥一眼挂钟,时针正慢吞吞靠近“3”的方向。 许眠欢决定先去浴室洗澡,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她一件一件卸下衣服,女孩的胴体依旧白皙,可镜子照不到的私处,已经被人蹂躏进出过,此刻站在镜子前,她突然特别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处女了。 她怔怔地与镜子里的女孩对视,有涟涟水光从发涩的眼角爬落,蜿蜒出一行泪痕,紧接着,眼圈开始发红,喉头猛地一紧,越来越多的泪花从睫羽颤出,在洗手台上一颗颗碎开。 像是再也无法忍受,许眠欢终于开始嚎啕大哭,绝望与孤独催生崩溃的泪珠,她一直记得宋溺言在床上时说的话,他说会有人热烈地爱着她的热烈,可许眠欢从来都不热烈,她自卑怯懦,她没有朋友,她活在排挤和暴力里,她是父母的弃品,还有谁会爱她? 许眠欢一个人默默哭了一阵,最后她折着手臂抹掉泪花,唇角勉强扯出笑痕,她对镜子里的自己说:“许眠欢,没关系的,最起码,”她顿顿,捻去新生的泪花,继续说,“最起码,许眠欢是爱着许眠欢的。” * 洗完澡以后,许眠欢的情绪稳定很多,她坐在床上,解开手机的锁,点进相册,迎面就是两具相缠的身体,许眠欢微赧,第一反应就是挪开视线四下张望,她干咳一声,红着脸戳进去,摁下播放键。 许眠欢抛掉累赘的羞耻,认真检查着每一帧,确保自己的脸没有入镜后,她舒出一口气,退出相册点进QQ,从班级群里点进宋溺言的主页,这并不是件难事,作为班长的宋溺言可是管理员呢。 她一般不看班级群,点进宋溺言主页时注意到,他的头像是一个手绘的笑脸,与他那表面清冷亦或是内在变态的气质通通不搭,许眠欢在心底吐槽完,飞快复制他的QQ号,登上自己特意买的小号去加他。 许眠欢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她要利用男人的劣根性,让他对她的身体上瘾,最后等他彻底沦陷在肮脏的情欲里时,再主动掉马,以她对宋溺言的了解,那时才是崩塌的噩梦,那时才是报复的尽头。 他不是对她嫌恶至极吗?在她的身体里沦陷,许眠欢相信,这足够击溃他的骄傲。 计划里惟一让许眠欢不安的,就是掉马以后的自己该如何逃脱他的报复。她决定以后再考虑这个问题,毕竟现在的她已经跨出第一步,当务之急是如何强奸他第二次。 第一次的布置已经足够耗费她的精力和财力,宋溺言已经有了戒备,更何况下药的不可控因素太多,她大概是时候舍弃这一方法。 许眠欢开始苦苦思索新的方法,这一思索就思索到次日下午。 宋溺言是在周天下午同意她小号的好友申请,他会同意是在她意料之中的事,毕竟她好友验证时发的话是“好想让哥哥再操我一次”,小号头像上顶着的是宋溺言那张脸,要知道,为了偷拍一张图当头像和制订强奸他的计划,她可跟踪了他好一段时日。 在宋溺言同意好友申请的第一时间,许眠欢就迫不及待地把他们做爱的录像发给他,在视频发送的时间内,她津津有味地设想着他的反应,会是什么样呢?怒忿,憎恨还有羞愧?毕竟录像里的他看上去也很享受呢。 许眠欢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会,他的回复才姗姗来迟。当她读完他的回复,率先冒出的心绪是惋惜,互联网常常抹淡窒在语句的许多情绪,正比如说宋溺言的回复,他回了一句看似平淡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许眠欢惋惜的正是她无法从这个句子里读出他的情绪,不过所幸的是,她从他的问号里受到启发,她突然知道自己该如何进行计划。 澎湃的心潮迅速撞来,趋着冲动正盛,她啪啪在手机键盘里敲下露骨的字眼: “好友申请的时候不是说了嘛?好喜欢哥哥的肉棒,还想被哥哥操,操到失去神智的那种呢。” 许眠欢决定不强奸他了。 她要勾引他。 主动(微H) 只可惜,她的勾引计划才进行到第一步,骚话才发出去一句,就被宋溺言单删了。 许眠欢耐心等到深夜,她与宋溺言的聊天框还是那孤零零的两句气泡和一个限制级视频,她瞅着自己那句话属实尴尬,本着尬到底的原则,她试探着发出去一个“哥哥”,却显示发送失败,她成功被宋溺言单删。 她轻“啧”一声,重新搜出他的QQ名片,在好友申请页面填上“哥哥,我有你班主任的微信哦”。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许眠欢走出房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捧着茶杯回来时,他刚刚再次通过她的好友申请,宋溺言没有给她发任何消息,许眠欢瞅着他那滑稽的手绘笑脸头像,莫名生出这笑脸也在生闷气的幻觉。 许眠欢揉揉眼睛,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计划,不免一阵难为情,她给自己做了做心理建设后,一只手指戳开摄像头,另一只手指则缓缓剥下自己的睡裙,她摆弄着手机,将摄像头对准自己不着寸缕的下体,女孩赤裸的胴体暴露在相机里,下体的花瓣在空气里呼吸般颤栗,许眠欢用手指分开两瓣阴唇,将自己的食指指尖小心翼翼地推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心脏紧张得怦怦跳,她没有经验,试探着揉了揉自己的花核,登时,酥痒快感电流般流进她的身体,血液开始沸腾,趁着这股快感正盛,她半俯下身推近镜头,使得自己紧致的私处更多地入镜。 镜头缄默地吞下这淫荡的一幕:少女青葱般的指节在娇嫩的花瓣间抽插,时不时溅出透明的淫液,麦克风收纳下声声填满欲壑的呻吟。 指下的动作越来越快,她情不自禁又往里塞了根中指,恍惚间,她又重回昨晚那满室靡乱,少年的肉棒狠狠鞭荅着她的花心,阴唇的小口吞吐着那一根阴茎,许眠欢眼神迷离里,破碎的字句甚至都洇上淫乱的水光: “啊,哥哥,好想吃哥哥的肉棒,呜,想当哥哥的鸡巴套子……” 两根手指的温热指腹蹭过她的敏感点,许眠欢呜咽一声,在放空的大脑中高潮,她的镜头与私处挨得很近,穴内喷出的液体溅上镜头,将镜头浸得朦胧。 许眠欢感觉她整个人都软碎在被窝里了,可相机还没停止录像呢,她只好强撑起软绵绵的身子,晕着涟涟水光的指尖按下暂停键后,再次摊进被窝。 她缓一阵后,揉着额角点开QQ,把视频发了过去,许眠欢掀开被子枯坐着发呆,等她醒过神再次戳开与宋溺言的对话框里,他还是没有回自己任何消息。 许眠欢从床头的书包里抓出水杯,拧开瓶盖抿了一口润润嗓后,彻底坐起来,岔开腿,镜头再次对准水淋淋的穴缝,直接拨起视频申请,“嘟嘟”的提示音只响了几声就被对面挂断。 她不依不饶地再次发起视频,按照许眠欢的计划,在宋溺言拒绝她第五次的时候,她会发动第二次言语攻击,能再次看到他吃瘪,她比谁都乐意。 可许眠欢没有料到,在她第二次发起视频时,对面居然接受了她的视频申请,她垂着睑,呆呆地盯着屏幕上的视频页面,他没有露面,视频页面是一片漆黑,许眠欢难以置信地惊呼一声,手一抖,手机毫无预兆地飞出去,在空中斜出一道抛物线,最后危险地摔在与床头咫尺之距的床边。 许眠欢唯一庆幸的,以防暴露身份,她刚刚开的是后置摄像头,而此刻手机正是以仰放姿态躺在床边的。她捏着手机两侧,滑稽地将它重新抓在手心。 她调整片刻状态,重振旗鼓地抬起手机对准自己的花穴,与此同时,伸直眼瞅屏幕上的视频页面,那边依旧是一片黑,宋溺言并没有挂断电话,许眠欢放下心来,她不动声色地清清嗓后,手指游回私处,熟练地掰开阴唇,将手指送了进去。 上一轮自慰淌出的水液进未干涸,她的手指进入得很顺利,许眠欢想到宋溺言在看,并且他还是清醒的,不免有些许赧然。 许眠欢绞着眉驱逐掉没有实际用处的羞涩,摸索着开始动作,指腹一次次碾压着敏感的花心,坚硬的指甲时不时刮蹭过穴肉,花缝诚实地吐出淫荡的清液,她一面自慰着,一面捏着嗓眼说: “啊,哥哥,宋班长,在,在被哥哥看着自慰,呜,小,小……” 许眠欢咬住舌头,连忙吞咽下即将蹦出的“欢”字,大脑一时短路,联想到之前看的那些小黄文,出口时的字句硬生生变成: “小,小母狗好想被大肉棒肏……” 说完这句话后,许眠欢惊得彻底说不出话,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说出这么骚浪的字眼,这一出整得她差点没了性致,许眠欢停下动作,望着镜头里自己流水的花穴,陷入一种难堪的沉默。 就在她打算挂断视频先让自己缓缓时,麦克风里毫无预兆地传出轻轻的清越笑声,许眠欢浑身一激灵,她对这熟悉的笑声有肌肉记忆,宋溺言每次这样笑,她就将遭殃的局面,理智还没来得及跟上,许眠欢恐惧的惊呼已经从被掌心捂住的唇边撞出。 那边一默,紧接着,许眠欢听见他说:“是不是骚货,嗯?” 他的尾音上翘,勾得人心脏发痒,许眠欢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娇着声回答:“只想当哥哥一个人的骚货呢。” 宋溺言没有回答她,只是散漫地说:“继续。” 听到他的命令,许眠欢心下一喜,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宋溺言的主动比她计划中要提前好多呢。 这份雀跃成功冲淡她的窘迫,许眠欢重新扯开花唇,陷入两根手指,为了省事,她干脆把手机立在私处旁,这样一来,穴里的每一处褶皱都能被镜头抓住。 女孩的手指快速在花缝里抽插,每一下都能带出涟涟水光,许眠欢一点点攀着情欲的巅峰,最后…… “高潮。”少年冷调的声音冲入许眠欢的耳畔,命令般的字眼催生大股蜜液,许眠欢呼吸一窒,下体泛滥着迎来今晚第二波高潮。 假惺惺 这个周末发生太多事,以至于当许眠欢在晨光熹微里跨入一片寂静的校园时,竟萌生些恍若隔世的错觉来。 五班学生会趁许眠欢不在往她课桌里塞东西,如果她赶在所有人之前到教室,可以减少他们这样做的概率。 于是许眠欢几乎每天都是第一个抵达教室的,她理所当然地以为今天这该是这样,所以当她打着哈欠推开深蓝色的教室门,暖调的灯光漾开在她的眸底,许眠欢的第一反应是惊愕。 春天的早霞仿佛摇摇晃晃的风筝,张贴在天空幕布上,似乎只需一拂春风就可以带走,霞光像是也钟爱神明般的少年,毫不吝啬地用金色的光漾描摹少年精致的五官,宋溺言绞着眉,修长指间的水笔在草稿纸上踩下一颗颗文字,哪怕是厌恨他至极的许眠欢也不得不承认,宋溺言的长相真的特别好看,他往那一坐,就自是一副定格的油画。 这个念头让许眠欢很不爽,更要命的是,她现在一看到他,脑子里就自动开始播放那天水乳交融的一幕幕,还有他懒洋洋命令她高潮的清越嗓音…… 许眠欢拍拍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收回乱七八糟的神思,她急急垂下眸光,赶在宋溺言发现她在偷偷看他之前,低着头在自己的座位坐下,抽出晨读资料。 教室里阒然无声,她的目光在起皱的纸页驻留,却一个字也读不进去,她与他的座位其实相距很远,可许眠欢就是浑身不舒服,似乎两处呼吸在这本不该相撞的距离中相缠。 所幸这困窘的尴尬没能折磨她多久,嘎吱响的门一次次被人推开,稀稀拉拉的喧闹声一点点填满教室。 周一的早晨要升旗,拜爱碎碎讨论的同学所赐,许眠欢终于知道宋溺言来这样早的原因,原来他今天要在国旗下演讲,班主任在上周五宣布了这个消息,她那个时候正被叶皎的姐妹团堵在厕所里呢,难怪她不知道。 也对,许眠欢讽刺地勾唇,年级第一被选中在国旗下演讲,她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七点一十五,升旗仪式的铃声准时响起,懒洋洋的学生们稀稀拉拉地排出教室,许眠欢照例把自己的作业藏进抽屉最深处——书被他们撕了还可以再买,当天的作业要是被他们撕了可不好向老师交差,磨到教室里只剩她一个人后,许眠欢才能离开教室走向田径场。 许眠欢抵达人声鼎沸的田径场时,五班的学生已经站成一条长龙,她自觉站到队伍最后排,可该死的是,今天的洛城一中要搞什么升旗督查,会拍照发到教育局那边,为了拍出来好看,强制要求每个班必须按照身高排序,许眠欢这个小个子也就被班主任强行提到队伍前面去。 她敏锐地察觉到,当自己低着头插进前排时,周围那些嬉笑的声音明显弱下去,一道道不怀好意的熟悉目光刺到她身上,许眠欢不禁畏惧地打了个寒颤,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蜷着手肘,紧紧扯着校服衣角,忐忑不安地观望着升旗仪式,这种恐惧是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愈演愈烈,许眠欢知道他们恶意的目光一直黏在她身上,可直到最后一声国歌结束,他们的毫无动作让她只想崩溃。 “接下来有请高二五班的宋溺言为我们带来国旗下的讲话——《提高个人素质,争做文明学生》!” 在掌声雷动中,许眠欢的注意力终于被扯开。她不可思议地抬起头,他演讲的题目是什么?《提高个人素质,争做文明学生》?她差点就直接笑出声,宋溺言的演讲主题是这个,简直是一个最大的讽刺。 学生们仰起脸,在簇拥的热烈目光里,宋溺言神情淡然地站起主席台正中央,有一?日光踩过翠叶的罅隙,留恋地凝在他白皙的面庞上,宋溺言抖开演讲稿,捏着稿子的手指在日光一遍遍的亲吻下竟显得剔透,他的眸光在演讲稿顶端稍作停顿,随后清越的嗓音从劣质的麦克风里流淌出来。 许眠欢只觉得荒唐可笑,不过显然她的同学们不这样想,几片“好帅好绝”的花痴论调飘入她的耳畔,许眠欢凝眉听了片刻,他演讲的内容枯燥稀松,总而言之就是由虚伪的大话堆砌出来。 “谢谢大家。”宋溺言念完稿子上最后一个字,折起稿纸,在新一轮的掌声里散漫下台。 晨会的主持人再次挪到主席台正中央,她稍稍调整状态,宣布:“校牌马上就会发到各位同学的手里,请大家务必要收好校牌,从明天开始,没有校牌一概不准出入学校……” 她的话在高中部的惊呼里截然而止,主持人不明就里地望向高中部,这时的高中部已是一片混乱,颗颗攒动的人头彻底阻挡住她探究的目光。 主持人没有瞧见发生了什么,四班和六班离五班队伍最近,这两个班的学生看得清清楚楚,就在五班那个班长捏着稿件走过来时,他的身影才刚刚没入五班队伍,一个娇小的女孩就突然以一种极其滑稽的姿态摔了出来,还刚刚好摔到他面前,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大家都是一怔,紧接着,五班学生恶意满满的嘲讽就荡了出来: “诶,这不是‘对不起小姐’吗?对不起小姐行这大礼干什么,喊一声‘爸爸’拉你起来。” “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能不能放过我……”他们活灵活现地模仿着她那天朝宋溺言下跪求饶时的语气,“哈哈哈哈哈怎么说,在宋班长面前摔倒,是对不起小姐的新招式吗?” 许眠欢难堪地垂下头,强迫自己忽视那些羞辱的字眼,来自不同班级的好奇目光烫得她如置火海,她的齿关深深陷入上唇,如果是最初那个天真的她,也许还会扬起脑袋,不服输地辩解明明是他们故意推倒她的,可在一次又一次的霸凌里,许眠欢已经醒悟过来,这群青春期的畜生就是拿她寻开心,她要是开口辩解,不仅没人会认真听她的话,他们还会变本加厉地羞辱她。 她只能低着头,在心底一遍遍告诫自己要忍,忍过这两年,高考以后一切就会变好的。 她的自欺欺人终止于指节处剧烈的痛觉。 许眠欢惘然地抬起视线,她的手指正撑在地上,而少年干净的鞋尖状作无意地碾过她的指节,许眠欢知道他是故意的,因为力道很重,她听到自己的关节“嘎吱”响了一声,过于强烈的痛觉差一点直接逼出了她的泪花。 宋溺言步伐一顿,抬起的黑眸对上班主任愠怒的眼色,他心念稍稍流转,他踩她手指的位置很巧妙,没有几个人看到了这一幕。 在越来越跋扈的辱骂声里,宋溺言回过身,目光落到狼狈的许眠欢身上时,精致的五官冒出一点恰到好处的惊讶,他状作才发现她摔在这里的模样,盯着她看了一会后,伏下肩膀,朝她探出手,眼尾挑出一点温润的笑意,许眠欢听到他说: “许同学,你怎么……还站得起来吗?我扶你吧。” 许眠欢的目光在他探出的指上稍滞,随后她抬眼。 清越少年脸上假惺惺的关怀神色真让她作呕。 耳光 许眠欢在升旗仪式上出糗的事情让班主任很生气,这位年轻气盛的老师不愿意相信,在许眠欢摔倒后,学生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聚在她身边看她笑话,居然没有一个人伸手去扶她起来。 “你们还有没有点规矩了?”一摞作业本摔在讲台上,重重一声闷响后,击飞惊慌失措的粉笔屑,“无法无天了是吧?” 她凌厉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垂下的稚嫩面庞,教室里静得出奇,几近窒息的气氛里暗潮汹涌,可班主任并没有发觉那僵硬下的异样,班主任在讲台上踱了叁圈才缓下心神,她冷着音调宣布: “每个人在今天放学之前给我交一份检讨来,一千字,”她的目光从许眠欢素净的脸上一掠,顿在宋溺言淡然的五官上,“除了宋溺言和许眠欢。” 班主任叹口气,在台下学生们的面面相觑里,痛心疾首地说:“我真希望你们学学宋溺言,怎么只有班长去扶许眠欢呢……宋溺言,什么事?” 宋溺言敛下举起的手臂,推后椅子站起身来,温声:“老师,我也写一份吧,都是五班的一份子,没有特殊的道理。” 班主任闻言,思忖片刻他的话,点头允许,看向他的目光添上几分赞赏,挥手示意他坐下后,视线游到许眠欢的身上,她盯着这个瘦削的女孩凝了片刻,缓缓开口: “许眠欢下课来一趟办公室。” 几乎是刹那,许眠欢骇得浑身一颤。她蜷起手指,大拇指的指甲深深陷入食指关节,扯下一道白色的印痕。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这一堂课剩下的时间里,许眠欢总觉着五班的学生总在若有若无地瞥着她,他们的视线简直比平日更加不善,又想到自己下课得去班主任办公室,中性笔在草稿纸上划下一道又一道迤逦的长痕。 许眠欢在心底一遍遍祈祷时间再慢点,再慢点,她从来没有这样恐惧过下课铃响,可挂钟无情走动的声音最终还是与下课铃声迭合。 几乎在班主任走出教室的那一刹那,教室里的气氛立时陷入僵硬,许眠欢察觉到同学们不再掩饰嫌憎的目光,她只能强装镇静,她慢吞吞地收拾着书本,心底默默倒数着。 “操!”最先爆发的是一个怒气冲冲的男声,“一千字,她有毛病吗?为那么个东西写一千字,我都嫌恶心。” 这句话像是导火索,教室里迅速被七嘴八舌的抱怨填满,他们的用词毫不顾忌许眠欢在场,听着他们侮辱的字句,许眠欢竟然在庆幸,庆幸他们只是在口头上骂一骂,她早就习惯了言语侮辱。 就在许眠欢以为自己今天逃过一劫时,一个清越的嗓音在大家骂声的中断期清浅响起: “为什么要写那无用的一千字呢?”他的声音里含着淡淡的困惑,“大家都是要写的,一个人多写几份,问题不大吧。” 许眠欢刚刚平复的心跳猛地一窒,教室里随即一寂,她惊惶地发现学生们的视线正心照不宣地聚往她的方向,许眠欢颤着手指,动作麻利地一口气将书捅进桌洞,“腾”地一下站起身,慌不择路地撞出教室去。 还没逃出几步,她的头发就被人用力攥住,那一刻,许眠欢险些以为自己的头发要被人硬生生撕下来了,就在头皮剧烈的疼痛里,她狼狈地跌回教室。 许眠欢低低痛呼一声,膝头的旧伤再次磕上灰扑扑的地板,一时间她竟然辨不出头皮和膝头到底哪处更痛些。 “对不起小姐,你刚刚跑出去的样子好像母狗发情噢。” 这样粗俗的形容引发了一场哄堂大笑,许眠欢忐忑不安地抿紧嘴唇,有一只清瘦的影子迭在她眼前,许眠欢怔忡地抬起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 又是这样,她狼狈地摔倒在地,他一言不发地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他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神情,从未有过的怒火突然在许眠欢的心口燃烧开来,她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那一刻她似乎忘却所有疼痛,松在地板上的掌心一使劲,撑直身来,刚刚扯她进来的温朦见状,探出手试图拦住她。 “对不起小姐,五十四份检讨全归你一个人咯,要是没有写完的话……” 他威胁的话语终止于响亮的一声“啪”。 几乎所有人的瞳孔都微微睁大,刚刚温?攥住许眠欢手腕时,向来怯懦的女孩毫无预兆地抬起手臂,照着温朦的侧脸就是一记耳光。 打完以后,许眠欢自己都怔了怔,蜷回来的手指在痉挛,她扯动视线,理智渐渐回笼,趁着所有人都在震惊之际,许眠欢几步拉开一旁的教室门,连忙再次逃出去。 教室里安静了很久,直到有男生爆了一句脏话,温朦眼圈泛着轻微的红,几个女生见状,连忙离开桌子,起身过来安慰她。 “朦朦,没关系的,别跟疯子一般计较。” 宋溺言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班里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毫无关系,他只是突然淡漠地垂下眼睛,目光凝在某处。 温朦余光扫到他的视线,她于是下意识循着他的眸光望去,许眠欢刚刚摔倒的位置处,正静静卧着一枚方状的卡,日光侧过来,卡面上泛起一沫晶莹的光。 她抽抽鼻子,推开朋友的手臂,俯下身,眯着朦胧泪眼,指尖触上那张卡。 * 许眠欢在走廊嬉闹的人群里跌跌撞撞,直到她在办公室的铭牌下停住脚步,推开门时,径直扑来的冷气灌凉滚烫的心脏,她倒吸一口气,稍稍冷静后,沉默阖上门,磨磨蹭蹭挪到班主任的办公桌旁。 她或多或少可以猜到班主任叫她来办公室的原因,果不其然,班主任注意到她瘦小的身影后,停下批改作业的笔,旋过转椅,脸上贴出关怀的神色,开口就是试探的问话: “许眠欢啊,你转过来也有大半学期了吧?我有时会在下课的时候路过我们班,你每次都是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哇,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叩叁下,等到离门最近的老师高声“进来”后,门才被人轻缓地推开,许眠欢正猜测着班主任的意图,直到鼻尖捕捉到熟悉的松柏气息,身体先于意识僵硬住,她敛下眉眼,听到少年在她耳边淡淡地说: “林老师,我来拿校牌。” 班主任的说教截然而止,他揉揉鼻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宋溺言,于是许眠欢身侧的少年平静地重述一遍要求,班主任这才恍然大悟地拍拍脑门: “噢!这事啊,多亏你来了,我差点就忘了。” 班主任将办公桌上的一个纸盒递给宋溺言,一面回过头,继续对许眠欢说: “许眠欢啊,你在五班过得开心吗?” 他这个问题抛得实在是让人措手不及,许眠欢心脏一紧,唇瓣正蠕动着踌躇,身侧突然投来一道漫不经心的视线。 她几乎是下意识畏惧地颤栗。 迟迟等不到回答,班主任不解地看着眼前低着头的少女,就在他组织语言试图再次发问时,女孩突然抬起头,他这才发现这个自己一向不怎么关注的女孩留着特别厚的刘海,他怎么样都看不到她的眼睛。 许眠欢抿着唇,在身侧少年如有实质的目光下回答: “谢谢老师关心,五班的大家……五班的大家都很好相处,我很开心能分到这个班级里来。” 班主任端详着她的神色,觉得自己楞是一点开心都没有看出来,他知道学生通常会对班主任怀有戒心,只好招招手先放许眠欢出去,等到确保办公室的门被她关上以后,他看向自己的得意门生,压低声音,语重心长地对他说: “宋溺言,你是五班的班长,老师交给你一个重任,你也看到了,我是真的很担心许眠欢这个状态啊,可老师和学生之间毕竟有沟壑,我相信你的能力,所以开导许眠欢同学这项任务,老师先放心交给你。” 宋溺言闻言,突然抬起鸦羽般的长睫,一眼不错地盯了班主任片刻,半晌,他勾着唇角轻轻点头。 他的同意是班主任意料中的结果,可当他点下图的那一刹那,班主任还是舒出一口气来,这时上课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来,班主任只好先放宋溺言离开,一边忖量着哪天空闲时再找他具体商讨。 回想起刚刚的许眠欢,班主任头疼得厉害,他刚刚在许眠欢的脸上窥见到周复衍的影子,这个念头让他很不安,他本就奇怪于周复衍的转学,许眠欢的态度居然更加扑朔迷离。 班主任把目光投回到荧荧的电脑屏幕,渐渐聚焦到桌面上的一块小图标,一个决定突然占据他所有的心神,他握着鼠标,戳开最右下方的文档。 这赫然是一份座位排序表,班主任迅速捕捉到许眠欢的名字,果断地将她的名字拖到宋溺言的旁边- 尒説+影視:ρ○⑧.αrt「Рo1⒏аrt」 小卡 许眠欢这十几年里,过得一直都不是很痛快,可当她忐忑地推开教室门,望着满黑板的涂鸦,那一刻,她崩溃地几乎要把心脏吐出来。 她能够忍受他们撕她教科书,她能够忍受那些粗俗的言语侮辱,她能够忍受被扇耳光,被按烟头,被拳打脚踢,因为这些早已是家常便饭,可此时此刻这满黑板的涂鸦宛若最可怖的烈鬼,撕咬吞食空洞的躯体,真的很痛,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似乎都要碎在这无形的痛楚里了。 那片涂鸦的画技其实很拙劣,只能勉强辨认出画的是一个少年和一个女孩,少年被光簇拥着,女孩蜷在腐烂阴暗的腌臜里,四肢以狗的姿态跪向少年的方向。 这样简陋的涂鸦,许眠欢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作画者的本意,她几乎在下一瞬就摸向自己的口袋,指尖摹过钥匙扣的轮廓,指尖不死心地继续在口袋里摸索,却只能触到柔软的衣边布料。 意识到自己真的把小卡弄丢以后,许眠欢的第一反应就是逃,可这回的五班学生没有给她留逃跑的余路,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死死守在门口,她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发直面这残忍的精神绞刑。 “许眠欢,”第一个执刑者是温朦,她得意洋洋地冲许眠欢努着下巴,许眠欢一眼就瞧见捏在她手里的方状小卡,熟悉的卡面迅速揪紧许眠欢的心脏,“你追夏简啊?恐怕啊,夏简都觉得晦气呢。” 班上同学对她这句话的反应主要是两种,一种是毫不掩饰的大笑,不了解娱乐圈的同学则抻着脑袋四处问夏简是谁。 许眠欢咬紧唇,名为讽刺的毒液注入她麻木的血管里,蜿蜒在几乎僵化的四肢, 谁来救救她,她的热爱,她的赤诚,她的明亮,正埋葬在阴毒的嘲弄,正在被腐化成潮湿的泥。 可没人会救她的。 一直是这样,一直只有许眠欢自己愿意救许眠欢。 “别说,我开始心疼夏简了,不仅卡出道位淘汰,还被下水道生出的狗喜欢,真的好惨啊哈哈哈哈。” 这是许眠欢听过最脏的一句辱骂,她垂着头,强迫自己去无视那些字句。 “闭嘴,他有什么可怜的。”这个声音让许眠欢浑身发颤,她这时才发现,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叶皎沉寂到现在。 叶皎冷笑一声:“夏简卡出道位不是他活该?” 听到叶皎这样说,许眠欢猛地抬起头,目光直直钉向叶皎,她的眼神让叶皎有一刹那的怔愣,但是叶皎很快就醒过神来,扯着唇角嗤道: “训练期间就冷霸凌室友,私生活乱成那样,他没有出道简直谢天谢地。” 许眠欢只觉荒唐可笑,且先不论叶皎把胡编乱造当作煞有介事的真料,叶皎,一个校园暴力的领头羊,也会假惺惺地为冷暴力抱不平? “有句话说得果然没错,狗和主人一个德行。你还拿他当哥哥呢,你家哥哥指不准这个时候在哪个富婆的床上当M呢。” 哪怕是一向对许眠欢没有好态度的其他同学,听到叶皎这样说,也纷纷绞起眉来,叶皎倒是依旧那样一副无所谓的神情,一旁的许眠欢浑身都在发颤,无论是谁都能看上来,这一次的颤栗可不是恐惧,而是愤忿。 怒气终于彻底噬没畏缩,许眠欢涨红脸,咬牙反驳:“你的发声器官是排泄器官吗?不仅没长眼,吐出的东西也这样脏。” 教室门“嘎吱”一声,推门进来的宋溺言刚好听到她这一句,怒火中烧的叶皎正起势冲往许眠欢的方向,见到他进来,悻悻坐回座位,下意识躲开他的视线。 宋溺言微微皱起眉,散漫扫一眼教室里神情各异的张张面庞,目光路过楚诩时特意顿一下,楚诩心领神会地起身,几步跑到他身侧,跟他讲述事情始末的时候并没有压低声音。 宋溺言挑起眉梢,慢慢笑出声。 许眠欢听到他这样笑,心脏内外都开始震颤,她下意识跪下来,翕张嘴唇,声音滚到喉边,记忆里那一句句“对不起小姐”的讽嘲似乎刺穿她的声带,她哑声,那一句“对不起”怎样都无法出口。 楚诩余光扫到她又跪下,眼底冒出一点意味不明的情绪来,许眠欢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她片刻后才仰起脸,正好看到宋溺言从温朦手里接过那张夏简的周边小卡。 许眠欢心一沉,伴随着慢条斯理的“嘶啦”声响,她眼睁睁看着那修长漂亮的手指一点点残忍地将小卡撕成一截又一截,断开的纸边泛着死气沉沉的白,许眠欢目眦欲裂,她为了收集到这张小卡,不眠不休给夏简做数据,凌晨叁点还守在手机旁,才终于抢到它。 宋溺言垂着眼帘撕碎后,懒洋洋地将纸屑倒进楚诩的掌心,楚诩有些踌躇地接过,宋溺言淡漠地扫他一眼,楚诩缩缩肩膀,吞了口唾沫。 许眠欢一面在万念俱灰,一面又在不安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她的心脏跳得很快,许眠欢从来都没有这样不安过。 很快她就知道,她不安的预感是正确的,只见楚诩朝着手心里的纸片吐了吐口水,随即几步冲到她跟前,扬起手心,纸片纷纷扬扬地从他的掌心滚落,黏在许眠欢脸上。 许眠欢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侧颊的黏腻触觉提醒她,这是楚诩的口水粘在她脸上。 “怎么样啊,这下你可是与你家哥哥亲密接触了哦。”叶皎见状,深觉解气,在台下嚣张地笑起来。 许眠欢瘫软四肢,第一反应不是去摘黏在脸上的纸屑,而是扭过头,对着身侧的地板干呕。 一口气还没提上来,她的肩膀就受了不轻不重的一脚,紧接着,楚诩不爽的声音传进她的耳畔:“喂,老子的口水你敢嫌弃?” 许眠欢没有理睬他,她默不作声扯下黏在脸上的纸片时,突然抬起头,目光凝在楚诩身侧的宋溺言脸上。 少年那双桃花眼里正勾着饶有兴致的笑意,和她对上眼神时,甚至还居高临下地挑挑眉。 许眠欢也笑出声来,声音放得极轻,只有她一个人听得到: “晚上见。” 玩弄(微H) 落日的碎光给一切事物醺上暗调的暧昧,少年被困在一张破破烂烂的椅子里,手腕反剪身后,仰起的喉结轻轻滚动,黄昏在少年白皙的侧容间种下晦涩的晕影,黑布缠住他微垂的桃花眼,这禁欲里咬出涩气的一幕,竟恍若在黄昏时被叛决堕神的昔日神祇。 许眠欢提步走进他的影子里,她躬下腰,张唇含住他的喉结,探舌色情地舔舐,与此同时,她岔开双腿坐上他的膝盖,凸起的膝盖浅浅陷入她的内裤,隔着薄薄一层布料与少女娇嫩的阴部相贴。 喉结处的异样感觉惊醒了宋溺言,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就冷静判断出当前的局面,他没有出声阻止,在许眠欢舔够喉结后转道去扒他的校服时,散漫开口,嗓音里凝着一点哑: “晚上好。” 他平静的神情让许眠欢很是不快,她扯松他蓝白校服的领口,露出少年白皙漂亮的锁骨,她坐在宋溺言膝头,手指揪着他松松垮垮的领口,张齿含上他锁骨处的肌肤,含着那一块皮肤又吮又咬,直到吮出一小块红痕,她才心满意足地收回唇齿,许眠欢抬眼时,他微绞着的眉心落入她的眸底,许眠欢勾勾唇角,耐心地剥下他的上衣,裸出少年白净的身体。 许眠欢的指尖从他残着一颗吻痕的锁骨径直往下滑,缓慢的速度为这动作更添上几分色气,她的指尖最终停留在他校裤腰带处,许眠欢没有继续往下探去,而是折着两根手指重又抚上他的上半身,两指微微合拢,精确夹住他红润的乳尖。 宋溺言像是没有料到她会这样做,他哑着声闷哼一声,向来清冷的声音掺上欲感,许眠欢的花缝诚实地吐着一波清液,隔着布料,宋溺言敏锐地察觉她腿心的湿润,眉梢轻轻挑起,唇瓣吐出与他气质极其不符的语句: “就这么想被插?嗯?” 许眠欢咬咬唇,恼火地发现当他最后那个“嗯”飘远时,自己的腿心再次涌出一股蜜液,宋溺言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许眠欢敛下眼,手指开始拨弄他胸前两点茱萸。 先是由拇指和食指捏住尖端,好奇地摩挲一阵后,她又用两根手指的指侧夹住它,并前后动作着,柔软的指缝时不时地贴上乳尖。 许眠欢玩了一阵后,欺身坐上他的大腿,这使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些,她仰起脸,目光在他波澜不惊的面容上顿了片刻,垂下视线,张唇吃上少年的乳尖。 在她含上来的那一刹那,宋溺言似乎终于绷不住平静,他往后仰着脊背,像是打算试图从她的唇瓣间逃出来,可他整个人都被困在椅子里,又能逃到什么地方去? 许眠欢的舌头青涩地玩弄着他的茱萸,将那点红润打上湿漉漉的晶莹,未经人事的少年乳尖上沾满潮湿的晶液,瞅着很是可怜,在那一刹那,许眠欢竟然生出些罪恶感。 她的这星罪恶感很快就被理智湮没。她在同情什么?他往她身上按烟头,指使所有人来孤立她,命令楚诩撕她小卡的时候,他可有同情过她? 宋溺言,是你活该。 许眠欢恨恨地垂下头,照着他雪白的脖颈就是重重一咬,咬完之后她仍觉不解气,趴在他胸前用力扯他的乳尖,宋溺言吃痛,闷哼再次出口。 听到他压抑的声音,许眠欢才勉强冷静下来,她枯坐在他的大腿上,没有动作,闭闭眼睛,想到自己那天决定的勾引计划,深吸一口气,脱下他的校裤和内裤,放出他硕大的肉棒。 许眠欢扫了一眼,他的阴茎只微微翘着,她掐他乳尖时,她是爽的,大概他只能感受到羞辱吧。 宋溺言的耳畔捕捉到“窸窸窣窣”的脱衣声,许眠欢解下内衣暗扣,他和她的衣服一起卧在她的脚边,同款的校服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学生的身份,却也为即将到来的情事添上几分刺激。 她从他的腿上起来,半蹲在他的身前,宋溺言眼前是一片黑暗,他只能通过轻微的声响来判断她接下来的动作,宋溺言正猜测着她的意图,自己的龟头就顶上一团软绵绵。 意识到那是什么以后,宋溺言的大脑有一刹那的空白,在他怔忡时,许眠欢已经开始动作,她握着他的性器,小心调整着动作,随后她双手推着两边雪乳,在双乳间挤出一道缝隙,她慢慢放宋溺言的性器嵌入这道缝隙时,他的肉棒刹那硬挺起来。 她的心脏似乎都要撞出胸脯,跃动的速度像是要记住与肉棒隔着薄薄一层皮肤相贴的速度,许眠欢绷着唇角,挤着自己的高耸开始前后甩动。 她的动作并不快,柔软的触觉从四面八方裹紧他的性器,这样的速度最是磨人,宋溺言肉棒上的筋络越绷越紧,如果这时有人路过这间教室,就会看到少年半仰着脸,残着吻痕的喉结性感地滚动着,半蹲在他身前的少女捧着乳,乳缝套弄着他的性器,没穿内裤的花穴滴着蜜液,很快就在地上积出一滩水渍。 就在宋溺言精关大开的前一秒,许眠欢挪开了自己的胸乳,湿漉漉的花穴赤裸着重新坐上他的大腿,与此同时,她并拢双指,堵住他肉棒上的马口。 她朝着他耳朵吹气,在他身上扭了扭身子,蜜液便从她的腿心溅上他的大腿,她半个人都趴在他身上,她在他耳边娇娇地问: “想射吗?求我就给你噢。” 舔舔(微H) 宋溺言闻言,眉梢微微挑起,许眠欢从他挑眉的动作里读到几分兴味,就在她琢磨这是怎么一回事时,少年下体的马口悄然张开,直喷了她一手的白浊。 许眠欢懵了一阵,紧接着侧颊迅速涨红,她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太尴尬了,这实在是吃了性知识匮乏的亏,原来手指是堵不住男人射精的? 她抬起手指,困窘地想要去捂自己的眼睛,却忘了自己的手心可尽是宋溺言的精液,眼睛没有成功捂上,倒是给自己沾了一脸的精液。 腥膻的气息拍进她鼻翼,许眠欢抽抽鼻子,下意识去找纸,目光落在他精瘦的腹部时,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冒出来。 宋溺言毕竟没有超能力,无法从她发出的声音里精确判断出她在做什么,自然也不知道他刚刚射出的精液正在沿着少女的面颊往下蜿蜒,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因为自己的腹部突然被一片滚烫的柔软贴住,有黏腻的东西蹭上他的腹部。 像小狗。宋溺言面无表情地想,眼罩下的桃花眼慵懒眯起,他摩挲了一下手指,少女软绵绵的脸颊拱着他的腹部,被她贴住的皮肤泛起一阵磨人的酥麻,有一团火从他刚刚软下去的巨龙蹿起。 她偏还不知死活地挑逗:“宋班长,蹭在你腹上的这些液体,可是你的精液噢。” 许眠欢对自己的这句挑逗很满意,可当她抬起眼去瞅他的脸色时,扫兴地发现宋溺言这货还是那副冷冷的模样,她有些恼火,那天隔着手机屏幕,他明明已经开始主动,怎么他今天又是这样一副清高的模样? 她很是不爽,也歇下挑逗的心思,许眠欢抬高臀部,伴随着她的这一动作,从穴里挤出的蜜液浇上他本就湿润的大腿,许眠欢粗暴地掰开他的唇瓣,捧着自己的奶子,她本意冷着声调,可刚刚才经历情欲的滋润,开口时的声音冷不下去,反而缠着娇娇的媚: “给我舔舔。” 许眠欢原以为宋溺言会反抗,可他只是顿了片刻,便顺从地颔首含住她的胸乳。 宋溺言慢条斯理地先用舌尖拨了拨她的乳头,随后舌尖滑向雪白的乳,齿间稍稍用力,印上颗颗鲜艳的吻痕,在乳间的酥麻感觉里,她的乳头悄无声息地挺立起来,宋溺言却特意不去舔她站起的乳头,一味舔弄着她的雪白,刻意磨着她。 许眠欢有些不服气,明明都是刚破处的雏,她舔他奶尖时毫无章法和技巧,他,他吃她乳时怎么这么会? 就在这时,他突然开始飞速舔吃她的乳头,许眠欢很快就陷入迷离的快慰里,呜咽着呻吟连连,手指握紧他的手臂,可即使这样,也阻不住她爽到下坠,就在她脱力的前一秒,宋溺言的齿关用力咬住了她的乳,在红润的吻痕间添上一枚青紫的齿痕。 就在许眠欢的意识在情欲的海洋里沉浮时,她听见少年轻声在她耳边诱哄: “另一边骚奶不痒吗?帮我解开绳子,我用手帮你揉,好不好,嗯?” 许眠欢意乱情迷,几乎是无意识接着他的话回答:“好……” 失策(H) 许眠欢无意中吐出的那个“好”字几乎瞬间惊醒她,浑身的情欲登时被浇灭,她揉着宋溺言柔软的黑发,惊慌失措地打算推开他,可少年叼着她的奶尖不肯放她走,许眠欢慌张地呜咽一声,宋溺言的舌尖色情地碾过她的乳头,唇角勾出一声浅笑。 听到他笑,许眠欢的身体下意识僵硬,就在她怔神的这几秒,宋溺言湿漉漉的唇舌慢条斯理地往上流连,舌尖扫过的地方泛起圈圈酥痒,许眠欢很快就被他再次拖入欲望的泥沼里。 女孩毫无顾忌地在他耳边叫床,眼罩下的桃花眼一深,唇舌舔上她雪白的颈子,就像她刚刚对他做的那样,宋溺言在那片雪色里吮出一枚鲜红的印记。 含出吻痕后,他散漫吐出那片肌肤,终于挣脱湿润的桎梏,许眠欢连忙从他身上站起来,退后几步,黄昏风禁锢游荡的情欲,抚过她瑟瑟的奶尖,许眠欢深吸一口气,苦恼地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她不是要勾引宋溺言吗?事情怎么变成了她险些在他的蛊惑下解开绳索? 许眠欢气得牙痒痒,她解气般探手拍拍他硬挺的阴茎,宋溺言凝眉,始料未及地低喘一声,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肉棒已经泡进女孩紧致的甫道。 第一次和第二次终究有区别,最起码这一次的进入没有疼痛,许眠欢琢磨着这回一定要在他的临射关头勾住他,可不能那样轻易让他爽到,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自发地抬高臀部,抽出大半肉棒来,又用力撞回去,纾解深处的预望。 许眠欢开始骑着他上下动作,性器相交,捅出“咕叽咕叽”的淫靡水声,拍出的白浊在相接处碎开,相融的体液滑出阴毛,荡落在身下的椅子里。 她体力并不好,主动骑了一会就累得不想动弹,她撑着宋溺言的手臂重重喘息着最后骑了几下后,赖坐在他的胯骨上不愿意再抬臀。 龟头被媚肉包裹着,被淫水浸泡着,宋溺言绷直唇角,重重喘了一声,这声喘息像是鞭挞的讯号,许眠欢正调整着心态呢,身下的少年毫无预兆地开始用力顶胯。 来势汹汹的顶胯险些顶飞她的魂,宋溺言凶猛的动作像是决意将自己的鸡巴钉牢在她的逼里,女上的动作本就入得深,他的力道又是这样毫不留情,有那样一瞬间,许眠欢以为自己要被他操到窒息。 泪水从眼睛里灌出来,许眠欢昏昏沉沉,攒出最后一点力气想要从他的身上逃离,宋溺言察觉到她的意图,鸡巴上顶得更凶,他像是打算把自己的囊袋都塞入她的甫道,一边还笑着在她耳边威胁: “你要是敢跑,信不信下次我会操死你?” 许眠欢浑身一抖,攒出的那点气力瞬间被撞散,眼底生出几分恐惧,揪紧他的手臂,不敢再反抗。 这时他的龟头碾过她的G点,在这剧烈的抽插中,她掉着眼泪高潮。 饥饿的野狼并没有因为她的高潮而停下进食,相反,因着高潮浸出的大股水液,他进出得更加轻易,顶撞的速度越来越快。 许眠欢被迫在他的身上颠簸,理智早已被颠到九霄云外去,少年即将松开马眼射精时,她终于勉强抓到一点浮萍的理智,哑着嗓子哀求: “唔……不要……不要内射,我才只有十七岁,我帮你撸出来,嗯……” 宋溺言闻言一顿,就在他停顿的这一刹那,许眠欢忙不迭地从他身上起来,肉棒抽离穴口时,“啵”的一声响,许眠欢蹲下身,抬手握住他的性器,柔软的掌心才刚刚裹住根部,那根坚挺就迸出大股大股白浊,许眠欢措手不及,被他射了一脸的精液。 开查 宋溺言拉开门时,暖调的亮堂灯光晕入那双桃花眼底,精致的五官间登时生出淡淡的烦躁,他揉着眉心,慢吞吞地换鞋踱往亮灯的方向,在看清楚暖光包裹着的男人长相后,他挑眉驱走面上那几星躁意,启唇时的语句辨不出喜怒: “倒是好久没有见过你了,怎么,刚从一个局里过来?” 宋溺言冷淡的目光捎过男人那身笔挺的西装,在这样攻击性十足的打量目光下,楚宁墨没有怯场,他清了清嗓子,对懒散坐在沙发上的少年解释: “今天在江家组织的局里见到了你妈,你妈说很想你,知道我打算今晚来找你,她做了罗宋汤托我带过来,这一来一回,也就没时间换便服。” 宋溺言却没有接话,楚宁墨瞅一眼他无波无澜的脸色,试探着说:“你妈还是挺爱你的,你要不试着接纳她……” 宋溺言微微掀起眼睑,桃花眼底刺出几抹嘲讽:“我接纳她?一直以来躲着我的不是她吗?” 楚宁墨张张唇,泄气地发现自己竟然一个反驳的理由都找不出,就在他苦恼的时候宋溺言毫无预兆地开口问: “江家的局?” 楚宁墨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宋溺言这是抓住自己最初那番话的一个侧点,他在宋溺言身侧坐下,偏头看着少年线条流畅的侧脸,点头道: “就是汝城的那个江家,我们家的旁支还跟他们有联姻,只是他们远在汝城,我们家也就与没什么联络,不过这次的江家似乎有与宋氏合作的意向,你爸有些犹豫,江家现在虽然在汝城只手遮天,可那位太子爷的行事风格实在是荒唐至极。” 宋溺言却低笑一声,唇角勾出冷嗤:“江家哪有那么容易没落,江降这个老狐狸可不蠢,他怎么可能不留有后手,更何况,”他漫不经心地支着下颔,慵懒吐字,“那位小少爷不是还没有继承江氏吗,谁知道他是真浪荡还是扮猪吃老虎呢。” 楚宁墨凝眉忖量他的话,而没有想出个结果,目光无意扫过他的颈间,在一斑斑昏黄光晕里,宋溺言喉结上那颗暧昧的吻痕分外引人注目,楚宁墨震惊地瞪大瞳孔,坐直身来,一把揪住少年的衬衫领口,赶在那双桃花眼垂下来之前拉开他的衣领,少年若隐若现的漂亮锁骨上分明也缠着几枚鲜红。 “靠!”楚宁墨没忍住爆了句脏话,他揉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你竟然也会搞女人?” 宋溺言眼皮一跳,推开楚宁墨的手也坐直身来,他慢条斯理地拢紧衣领,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我记得宋氏有几个合作商玩得开?” 楚宁墨不明白他的意思,想到那几个喜欢在床上折磨女人的畜生,怔怔点下头,紧接着他就看到眼前的少年轻柔笑了一声,语气清浅: “正好,我有一个女人送给他们。” 楚宁墨脑子立时短路,他一时嘴快,话都没有过脑就直接迸出来:“你不会被人给强了吧?” 他这句话一出,楚宁墨就开始后悔,在晦暗灯影里,宋溺言的脸色迅速冷下去,楚宁墨正想法子补救,宋溺言突然淡淡开口:“你去帮我黑一下今天洛城一中高中部502教室的监控。” 他顿顿,又补充:“查的时候记得绕开宋循。” 楚宁墨心领神会,查监控这种小事,宋溺言完全可以挂个电话给一中校长,他既然让楚宁墨暗地里黑监控,就已经说明他不愿意让他父亲知道这件事。 “对了,”宋溺言从沙发上站起身,没走几步就停住,他回过头,最后对楚宁墨说,“你试试能不能查江家,宋氏将来终归是我的,我可不乐意收到的是堆烂摊子。” 温柔目 tips:将周复衍换成一个新角色,第叁章推翻重写了,姐妹们看完第叁章再来看这章叭。 许眠欢第二天没有去上课,她找了一个生病的借口,这是她第一次跟班主任说谎,但也没办法,她一觉起来发现自己脖颈上的吻痕居然还没有消下去,顶着这颗吻痕,她可不敢去面对宋溺言。 她这天在家里补了一天的AV,险些没把自己看吐,一放学她就去校门口的小巷蹲宋溺言,成功把他挟进小宾馆的房间时,她才发现他在颈间贴了一块创口贴,许眠欢扯着唇角低笑一声,扯下那块创口贴,俯下身在他的喉结上吮出新一颗吻痕。 这一次她很谨慎,没有给宋溺言主动的机会,并且终于及时止损,在他临射关头抽身,给他下迷药的时候,许眠欢瞄了一眼他的下体,小兄弟还坚挺着呢。 许眠欢鬼鬼祟祟摸出宾馆,拐到没监控的地方才放心卸下伪装,正在她扯出腕间的皮筋扎马尾时,她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记,许眠欢吓得整个人都弹出来,她迟疑地回头一瞅,对上一双金丝眼镜下的凤眼。 她认出了来人:“姜涩之?”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姜涩之的脸色并不好看,他用力攥紧她的手腕,低声:“跟我来。” 他们拢共也才只见了两面,许眠欢拒绝的话语句滚在唇边,却注意到他脸上的冷峻神色,心下暗暗忖度大概真有什么要紧的事,就在她忖度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带着她折入一家奶茶店,姜涩之雷厉风行地点完单,抓来一把椅子坐下,看着许眠欢的眼睛,开门见山地说: “我看见你把宋溺言拖入宾馆了。” 许眠欢的侧颊渐渐涨红,她不敢回视姜涩之的眸光,欲盖弥彰地拉出刚刚的皮筋扎马尾,女孩墨黑的发被赶到肩后,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有一抹泛开的红破坏掉那细腻的白,姜涩之的目光凝在那颗鲜红未尽的吻痕上,重新看向她眼睛时,声调杂上难以置信的颤: “你为什么这样做?” 在她与姜涩之眼神对上的刹那,许眠欢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有说谎的余地,她只能绞紧唇,选择缄默。 要说许眠欢有什么擅长的技能,大概正是沉默与逃避。姜涩之耐心等了一会,也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他咬着吸管吮一口寡淡的奶茶后,沉吟片刻后开口,声音里还是满溢的不可思议: “你怎么会想到拿自己的清白去毁他?许眠欢……” 他没有再说下去,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只是与她有两面之缘的“陌生人”,他有什么立场去指责她?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似乎都凝固住,他翕张唇瓣试图说些什么来补救,可许眠欢在这时开口说话,她的声音都在轻轻发着颤: “姜涩之,你是不是觉得我……我特别不自爱?” 她说这句话时,搭在腿上的手指紧紧揪着校裤,目光至始至终都没有抬起,而是死死盯着肮脏的地面,这是一个期待又恐惧的微动作,姜涩之听她这样问,表情凝重几分,他一眼不错地看着许眠欢,半晌,他才轻轻回答她: “许眠欢,你不是不自爱,你只是……太恨他了。” 许眠欢没有料到他会这样说,她猛地抬起头,无意撞入少年的温柔眼里,她的心头涌过一股不明的暖意,姜涩之却没有察觉到她怔忡的目光,他正低着头,语气里缠着自责: “倒是怪我,怪我考虑不周了。我当初找你时,只记着你肯定也厌着他,却忘了你大概会比我更恨他……” 他紧紧绞着眉,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叩击着桌面,像是在思索什么,好半晌才说:“这样吧,如果这件事暴露,你就把所有罪责推到我身上,就说是我逼你的,毕竟我在他手里的下场总归不会好,这样最起码还可以保你。” 许眠欢心脏一动,下意识问:“你为什么这样做?” 姜涩之却是笑:“我报复宋溺言,是出于对发小的责任;而我保护你,也是另一种责任。” 似乎已经有很久很久,她很久都没有听到有人对着她,对着许眠欢说“保护”这两个字眼。 大拇指的指尖陷入中指关节,许眠欢听见自己颤着声音问:“姜涩之……我们能做朋友吗?” 遥在宾馆的宋溺言睁开一双潋滟的桃花眼。 他不爽地揉揉眉心,一手握住没有得到纾解的坚挺,一手扯过手机解开锁。 通讯软件里的第一条未读就是楚宁墨发来的,宋溺言点进对话框,只见楚宁墨发出这样一句: “在你家,监控黑出来了,等你回来一起看。” 碎碎念:不会有爱而不得的深情男二。 监控 楚宁墨放下手机时,玄关处的密码锁“咔哒”一声响,宋溺言散漫走进来,楚宁墨掀起眼皮瞧他一眼,目光定在他脖颈处的那片皮肤上,在楚宁墨发现那处新添一枚吻痕时,他刹那间明白过来宋溺言回来这样晚的缘故。 他识趣地没有提这件事,目光重又游回电脑屏幕,等到宋溺言在他身侧坐下,楚宁墨挪动着鼠标点开桌面视频。 楚宁墨黑的是五楼走廊的监控,他按下播放键,进度条开始缓缓拖动。 摄像头的位置在走廓尽头,在视频开始的第叁十秒左右,B502教室的前门被推开,一个身形瘦削的女孩低着头,缓缓步入走廓的监控里。 楚宁墨不自觉地坐直身子,目光从监控挪到宋溺言身上,只可惜懒洋洋坐着的少年眼底是一如既往的漠然,他没有理睬楚宁墨揶揄的目光,唇角弯出一点笑痕,不过他的笑意好似只窒在唇角,他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是疏离的,觅不见一点真切的笑意。 宋溺言垂睑把玩自己的手指,清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有点意思呢。” 电脑上的监控还在继续,背着双肩包的女孩轻轻关上教室门,抬指压压头顶鸭舌帽的帽檐,口罩遮住她大半张脸,眼睛也精心地被一副厚重墨镜压得结结实实,这样一来,女孩的长相就完全匿入这奇怪的装扮里。 视频里的女孩一点点走出监控视野,楚宁墨苦笑一声,切出另一片监控区域: “四楼到五楼的楼梯间没有摄像头,我就黑了叁楼楼梯间的监控,只是你看……” 宋溺言抬起眼睫,楚宁墨按下倍速键,没过多久,嘈嘈人声撞入监控的记录里,紧接着,一大群学生涌进监控视野,几乎每个人的手里都抱着书,神情焦灼着步履匆匆。 楚宁墨无奈地说:“她应该是故意卡在高叁下课的点出来,后面的监控我认真一帧帧看了,还真让她完美混在高叁的人海里……或者,我找人再仔仔细细看一遍?” 宋溺言却握住鼠标,关掉监控录像,楚宁墨费解地看着他这样做,问着: “真不查了?” 宋溺言抽出手机,目光落在荧荧屏幕上,一边回答他:“没必要,她准备做得很充当,我们没那么容易抓到她的把柄。” 分明正是春意正浓时,女孩却是夏天的装扮,一件没有花样的白色短袖,下搭一条黑色短裤,想来她这样穿就是为了方便换装,她肩上那书包大概迭着一件春季校服呢,只要披上外套,楚宁墨自然无法通过她暴露在五楼监控下的夏季装扮找到她。 许眠欢不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被宋溺言猜透,这天晚上她满脑子都是姜涩之温柔的笑眼,为了不打扰他学习,许眠欢忍到晚上十点才给他发消息,往日里这个点,她都是雷打不动地给宋溺言打电话骚扰他,不过今天她把这事彻底抛到九霄云外去,只想着该如何措辞给姜涩之发消息。 她在消息栏上删删减减,苦恼地感觉自己这样很冒昧,就在她第五次删掉刚刚打出来的话时,通知栏弹出一个视频申请。 许眠欢用力揉揉眼睛,仔细端详一遍,才敢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宋溺言居然主动给她打视频? 她连忙散下长发,掩住自己的半张脸,调开后置摄像头后才敢接视频。 宋溺言眯着眼,目光直白地打量着视频那端,唇角勾出一声冷嗤:“今天的小嫰逼怎么没湿?” 许眠欢心一跳,一整晚都在纠结跟姜涩之发消息,他这记视频实在有些意外之内,不过问题不大,她深吸一口气,媚着声音回答他: “唔,今天想听着哥哥的声音湿呢。”她自然而然地用手指抚上私处,两指掰开穴口,露出微微外翻的穴肉,另一只手端近手机,指尖刮过那本就敏感的花瓣,唇角吐出低低呻吟,“嗯,今天下午被哥哥操到逼口合不拢了。” 她细嫩的手指滑进穴内,还没来得及开始动作,少年就在视频那头简洁命令: “换个姿势。” 许眠欢呆了一呆,宋溺言打了个哈欠,开口时的声音都勾着懒意: “抬臀,镜头放到骚逼正下方,再自慰给我看。” 许眠欢有些踌躇,这个姿势无疑可以让镜头捕捉得更加清楚,可也更加危险,要是她一个不慎,手机滑下去,那不就彻彻底底暴露了? 那端的宋溺言好似也不着急,两条长腿在床上微屈,稍稍歪着头打量视频里似明非明的穴肉,手指扯下内裤,懒洋洋握住肿大的阴茎。 许眠欢看不到他手指的动作,沉默在蜿蜒里扭曲成挑衅的形状,在这种心态的感染下,她躺下身,背脊贴上床单,曲起膝,臀部拱起,与床单隔出一点隙,手机背面朝上着被她扫入这线缝隙里。 这个姿势很费腰,许眠欢的手指掰开穴缝抽插了一会后,坚持不住地塌下腰来,冰冷的手机背部黏上她温热的皮肤,许眠欢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当她撕开与臀瓣紧密相贴的手机,指尖再次摸进花穴,少年突然开口: “远了点,往前推推。” 许眠欢“哦”了一声,指尖抵住手机下部,稍稍用力往前推了推。 “还是有点远,再往前推推。” 许眠欢推完第叁次,宋溺言才终于满意,她心下暗暗吐槽这男人真是事多,终于给她歇口气,能将手指塞进穴里了。 拜所谓的勾引计划所赐,她现在的自慰技术可比刚开始进步不少,许眠欢两眼失着神,湿润的花瓣往外喷着水,宋溺言漫不经心地撸动着身下肉棒,目光从许眠欢喷水的小穴往上挪。 在许眠欢的那叁次推动里,镜头悄无声息地装下天花板。 宋溺言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在镜头里,米色的天花板贴着一张明星海报,五官有些熟悉,但他一时间竟然想不起自己是在哪里见过这个明星。 截完图后,宋溺言的目光回到她流水的小穴,精致的眉眼因着笑意而酿开几分惑色:“真乖。” 玩偶 五一小长假,许眠欢给自己找了一份玩偶服发传单的兼职。 她倒不是缺钱,许眠欢每周都会收到两份零花钱,是许先生和徐女士分别打给她的,做这个兼职的第一个原因是工作地点在汝城最热闹的中心广场,这里开了家微店Park快闪店,她顺便来淘一淘夏简的周边。 至于第二个原因,许眠欢很喜欢被热闹簇拥的感觉,也很喜欢人们聚过来想和她合照的时刻,每当隔着笨重的玩偶服服装与双双漾着星碎的眼睛对视,许眠欢都会很庆幸自己找了这样一份兼职。 可她不会料到,自己会偶遇到宋溺言。 想想也不奇怪,难得放一次长假,又不是人人和她一样没朋友。 那时许眠欢刚刚和一个女孩合完影,五月份的太阳已经有些烈,蒸得玩偶服里的她淌下大颗大颗汗珠,她热得甩甩脑袋,抬眼时,却在茫茫人海里一眼望见他。 少年身着白衣黑裤,短袖袖口探出的皮肤白皙,他垂着睑,冷淡的目光落在手指里的手机屏幕上,他的身侧是叶皎和温朦,还有一个她并不认识的男人,之所以用男人来形容,是从他的穿着气质上看,他要比她大上起码五岁。 宋溺言的步伐不紧不慢,他并没有注意到前方那个玩偶的目光,耳边是叽叽喳喳的对话。 “原来你是楚诩的哥哥吗?” 楚宁墨含笑颔首。 叶皎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臂弯里挽着温朦,她表面上虽然在与楚宁墨对话,实际上,她的余光只装着身侧少年的清越身姿。 她的告白被他拒绝以后,确实伤心逃避了一阵,可不久前宋溺言在教室里对许眠欢的那一通羞辱,让她重燃起羞辱,毕竟在羞辱之前,许眠欢可是在回嘴她,他这样做,难道不是一种替她出头吗? 这个念头激励到叶皎,于是今天在中央广场遇到宋溺言时,她想也不想就带着温朦莽上去,听完她一起逛的提议后,宋溺言依旧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倒是他身边的朋友,得知她们是宋溺言的同学后,二话不说就把她俩拉来一起逛。 叶皎以为自己的偷看很不起眼,实际上她的伪装十分明显,宋溺言懒得拆穿她,他正戳进与楚宁墨的对话框,浏览他八个小时前发来的信息,是这样一句: “我这几天想了想,你觉着要不要黑一下B502教室的监控?” 下面还有掩耳盗铃的一句补充:“放心,我绝对不会看不该看的!” 宋溺言按灭屏幕,强烈的日光晃得他眼睛疼,他探指揉揉自己的眼皮,一边对身侧的楚宁墨说: “没必要。” 宋溺言记得自己那天醒来时,睁眼就是讲台,摄像头则位于讲台的左上角,而她从始至终都是与他正对着的,这个姿势下,摄像头无法拍到她的正脸。 他这毫无预兆冒出的一句话,成功把楚宁墨弄懵,他莫名地问:“什么没必要?” 宋溺言瞥他一眼,言简意赅地回答:“你给我发的那个消息。” 楚宁墨终于明白他在说什么,不黑就不黑了吧,可问题是,他依稀记得自己这个消息可是八个小时前发的吧?他现在才读消息? 一旁的叶皎一直在默默关注他们这一边,直到温朦突然开始摇她的手臂,兴奋地说:“叶皎叶皎,我们也去合照呗。” 叶皎收回视线,循着温朦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里是一只笨重的玩偶在摇摇晃晃,叶皎本来觉着无聊透顶,刚打算拒绝,就注意到有一对情侣正举着手机和玩偶合照,她顿时心念微转,改了主意,侧头对宋溺言和楚宁墨说: “那我们四个一起拍吗?” 宋溺言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楚宁墨已经爽快同意叶皎的建议,叁道期待的目光同时落在宋溺言身上,他幅度极浅地颔首。 叶皎在想,这是她与宋溺言之间的第一张合照。 哪怕是五个人的合照,也没关系,当叶皎刻意站在宋溺言身侧时,她默默地想:把其他人裁掉就行,这样五人合照就成了双人合照。 也不知道是不是叶皎的错觉,当他们询问玩偶熊能否合照时,玩偶似乎有一刹那的僵硬,随后她很是热情地拍手同意。 他们拉来一个路人来为他们拍照,摆姿势时,叶皎不动声色地在宋溺言身边摆出些亲密动作,宋溺言却好似浑然不觉她的小动作,他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只可惜叶皎没有细看,要不然的话,她会在那张精致五官间见到几分幽深。 宋溺言惟一的异样是在合完影后,他突然攥住玩偶戴着手套的手腕,玩偶不解地看他一眼,探出另一只手根根掰开他的指。 宋溺言没有再失态,他只是垂着眼帘,默默捏紧手心。 叶皎、温朦和楚宁墨在他前面谈笑风生,玩偶早已走远,他在这时才再次滑开手机,重又读了一遍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班长,你们要去看电影?小骚逼在电影院的卫生间等哥哥来操噢。” 宋溺言意味不明地摩挲一下手指,刚刚抓住玩偶手腕时的触觉犹在,他想起自己读消息时,那玩偶收手机的动作,以及在与自己眼神对上时,她立即就匆匆低头去逃避。 许眠欢能够猜到,宋溺言会发现他今天遇见的玩偶就是一直以来迷奸他的那个人。 她并不觉得他会发现自己是许眠欢,她只是想看看,这一次她不迷奸他,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 她想知道他会不会来。 挂件 叶皎捏起最后一颗爆米花,正前方巨大银幕里的电影已经放映到尾声,她探着身子张望四周,奇怪地问:“宋溺言呢?” 余下两个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银幕,只耸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叶皎只好仰回到座位上,调低手机亮度,给宋溺言发消息。 叶皎:“宋班长,你去哪了呀,电影都要放完了噢。” 宋班长正在电影院的卫生间和她最讨厌的人水乳交融呢。 狭小的卫生间里,宋溺言的手腕一如既往地被麻绳绞住,腰部半躬着,许眠欢的脑袋搁在他的肩头,双手圈住他的背,一只脚站着,另一只脚搭上他精瘦的腰部,花穴一下下受着硕大性器的撞击。 许眠欢捂着嘴,有细碎的呻吟从紧拢的五指间跑出,这时他坏心地往上一顶,龟头险险擦过她的G点,欢愉之下,她失控地嘤咛一声,穴肉被他操得烂透外翻,两股禁不住发颤。 她捧着奶子,踮着脚尖,主动递到他唇边,软着声音求他吸吸,宋溺言配合地舔上去,舌尖拨弄着奶头,他含着一边的雪白,阴茎一下下顶撞她的肉穴,含糊地说: “小荡妇喜欢我舔你奶,嗯?” 许眠欢婆娑的泪眼朦胧视野里的一切,她仰起脸,就在喘息即将滑出喉口之际,他的舌头从双乳移开,舔上她滚烫的耳朵,在她耳边粗喘着轻笑: “嘘,”他对着她的耳朵吹了一口气,“当心被别人听到噢。” 许眠欢懵懂地吞咽下呻吟,紧紧揪住他胸前单薄的衣料,勾出一声似哭非哭的欢愉呜咽。 就在半个小时前,她偷偷摸摸蹲在卫生间前面的消防栓后面,她本来失望地以为自己今天势必等不到宋溺言时,拐角折出一条熟悉的清冷身影,许眠欢当时整个人都清醒过来,紧张的心脏越收越紧,捂牢脸上的口罩后,趁他没有防备,甩着迷药对着他那张白皙的面容就是一顿喷。 宋溺言闷哼一声,察觉到穴里的肉棒越绷越紧,许眠欢猛地从回忆里挣脱出来,手指从他的背脊挪开,探向下体相连的性器,她听到宋溺言在自己耳边威胁,微哑的嗓音里抑着浓烈的欲望: “你敢……” 许眠欢不等他说完就握着他仍在跳动的肉棒,强行把它拔了出来,扯出迷药照着他的脸又是一顿喷,她这一通操作行云流水,显然是第不知道多少次这样做了。 她扶着晕去的宋溺言,将他置在马桶盖上,本来一开始她就打算让他坐在马桶盖上操她,谁知道这位大少爷嫌脏,死活不肯坐,许眠欢没办法,只能让他半躬着腰,侧入操她。 许眠欢柔韧度并不好,被他这样入,情事结束时她险些站不住,许眠欢揉揉自己酸疼的腰,四肢僵麻得仿佛都不是自己的。 将衣服套到身上时,许眠欢恨恨地想,以后死也不要站着侧入,她这身体禁不住这样折磨。 许眠欢叹着气抖开长腿,没有注意到有一串小物件悄无声息地滑出口袋,坠在光洁的瓷砖地板上。 十分钟后,宋溺言薄薄的眼皮轻颤了颤,搁在腿上的手指稍动,下一秒,少年掀开长长的眼睫。 意识到自己正坐在马桶盖上,宋溺言整张脸瞬间就冷了下去,他闭闭眼睛,强迫自己敛住脾气,随后探指熟练地握住依旧坚硬的性器,一边百无聊赖地撸着,一边扯来手机,滑开屏幕看消息。 性器的马眼张开,溅出股股白浊,宋溺言捏捏额角,把软下去的阴茎塞入内裤时,他敛眸注意到正在瓷色地板上反光的一串小物件。 少年眯着桃花眼,蹲下去捡起那串挂件,做工精致的挂件上画着一个Q版小人,小人下的那排字告诉他,这个Q版小人叫夏简。 夏简。 熟悉的名字在少年的舌尖缠了片刻,他漆黑的眼瞳浓上深色,挂件陷入骨节分明的五指间,有些尖锐的边端在宋溺言的指节上刺出一勒红痕,他却好似浑然不觉,清清浅浅的诡异笑意从唇角漫上眼尾。 “宝贝,露出马脚了噢。” ———— 作者的瞎bb:恭喜玩家【宋溺言】获得至尊道具【夏简的周边挂件】。 宋溺言:至尊道具不是许眠欢之前,你不配跟我说话。 作者:?想得倒美。 许眠欢/掀桌:那可是我们家小简的挂件!宋溺言你瞧不起谁呢搁这! 拉链 许眠欢是在结束一天工作时发现挂件不见的,她把自己的书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许眠欢没有办法,只能自认倒霉,在下班后折去那家快闪店重新买了一个。 晚上十点,她照例给宋溺言拨视频,没想到他拒绝了她的视频申请,就在她打算不依不饶再挂一个电话过去时,手绘笑脸头像弹来一张照片。 许眠欢困惑地下意识戳开,看清楚那是什么后,她的心脏都惊得一窒。 那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视频截图,入镜的是她家的天花板,她凌乱的床头,还有她的半只手臂。 细嫩的手臂上雕着一枚丑陋的烟头疤痕。 许眠欢放大那枚疤痕,撩开睡衣袖口与现在的伤疤仔细对比,明显照片里这张的伤疤更新些,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截的图。 他是否能看出这痕疤正是出自他的手笔?他是否知道这块烟疤大概永远都消不掉?他是否知道那颗滚烫的烟头一直在烧灼她荒芜的心墙? 她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试探……亦或是威胁?许眠欢不敢去想象那一种可能,心脏一下下用力砸着胸口,仿佛有一万只蜜蜂在她紊乱的脑海里盘旋,嗡嗡叫着将她的所有思绪都绞成乱麻。 许眠欢咬住唇角,那处的痛感使她稍稍清醒,她用力晃晃脑袋,告诉自己宋溺言现在只是发来一张意味不明的图片,这张截图里她连脸都没有露出,管他是试探还是威胁,现在的关键是不能自乱阵脚。 这样想着,她才稍稍心安,可宋溺言这一遭操作,她彻底歇了继续给他拨视频的心思,许眠欢按灭灯,呆滞地与空荡荡的黑暗对视,脑海里一直在盘算新计划。 这天晚上,许眠欢失眠了。 当熹微一纱天光舔上薄薄的窗帘,镜子里的许眠欢眼下积着两抹乌青,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烦闷地按按那两片乌青,耸拉着眼出门。 书包上挂着她这周末刚买的夏简挂饰,许眠欢在往拉链上勾挂饰时还有些踌躇,后来想到全班都知道她粉夏简,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 她今天出门有些晚,蠢蠢欲动的朝霞坍塌最后一团冷清的暮色,白昼的云朵肆意在浩荡的天空拼接各种大自然的形状,耀眼的太阳和淡漠的月亮隔着云海相拥。 原来太阳和月亮真的能在孤独的日出时相遇吗? 许眠欢一边漫无目的地瞎想着,一边打着哈欠拖往学校的方向,心里暗暗祈祷待会到教室时,桌洞里不会添些让人头疼的小玩具。 上天难得听见她的祈祷,五班学生确实没有往她的课桌里塞蜘蛛,假蛇或者会咬手的夹子,但许眠欢觉得,她宁愿受这些整蛊也不愿意面对眼前这一切。 换座位了。 她的同桌是宋溺言。 许眠欢觉得这简直是上天对她最恶毒的惩罚,她盯着投影仪上的座位表怔了整整一分钟,仍然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她当即放下书包,要冲进办公室去找班主任。 许眠欢扯开双腿,她还没跨出去几步,手腕就被人抓拢在五指间。 许眠欢不解地回头,发现是宋溺言抓住她的手腕时,下意识缩缩脖颈,可他今天奇迹性地没有找她的麻烦,他只是说: “你书包的拉链没有拉喔。”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许眠欢总觉着他似乎在笑,只是此时此刻她满脑子都是去找班主任,听他提醒,也就下意识朝着自己书包的方向望去。 确实没有拉上,扯出一条小小的隙,夏简的挂饰在拉链末端摇摇晃晃。 ———— 下章掉马,今天还有一更,是两百珠加更。 小坏蛋 “你想换座位?” 在班主任困惑着这样问她的时候,许眠欢的理智才险险追上反应,她咬咬唇角,敛着眼缄默点头。 班主任停下批改试卷的动作,侧过颈,认真盯住面前少女的眼睛:“许眠欢,老师不是不同意啊,不过你能不能告诉老师,你为什么想要换座位?你是老师的学生,有什么难处都可以跟我说,我会竭尽所能帮你。” 一口气说完这样一席话以后,班主任的目光深深驻扎在许眠欢的脸上,像是不愿意错过她面上任何一丝神情,殊不知他这样冷峻的凝视彻底击碎了许眠欢那好不容易抿出的一点勇气。 是了,座位表都是固定的,她有什么特权去要求班主任改位置?本来就已经被人欺负成这样,要是还高调地换位置,别人会这样想…… 想到这里,许眠欢的侧颊装上一抹礼节性的笑意,她摇摇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平静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异样: “林老师,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我发现自己的座位旁边没几个女孩子,我怕自己有些适应不来而已。” 班主任看着她欲言又止,可又实在不能在她这套滴水不漏的说辞里找到破绽,只好挥挥手放她离开。 回到教室的途中,许眠欢一路上都在后悔自己的冲动,她在看完座位表后以那样的架势冲出来,一眼就能知道她是冲去办公室找班主任,现在回去,指不定他们得怎样刁难她。 出乎她意料的是,当许眠欢壮着胆子推开教室的门,只有坐在门口的同学扫她一眼,教室里的气氛没有半分变化,这样的无视倒是让许眠欢松下一口气,她低着头慢慢挪向自己的座位,紧接着,她发现了一个让她更加崩溃的事情。 她和宋溺言的座位在靠窗那一排,并且好死不死地,她是坐里面那个,这就意味着她要是想坐进去,还得请宋溺言站起来让她进去。 她可以在床上对他骚话连篇,在床下她就只敢胆小鬼般唯唯诺诺。许眠欢绞着手指,哪怕在心底默念一万遍“面前这个不是宋溺言不是宋溺言只是一块石头”,开口时的话还是磕磕绊绊的: “宋,宋,宋。”她连“宋”了叁遍,牙齿和舌头各做各的,就是不能协调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奇怪的是,他好像也不急,冷淡的目光也没有挪开,而是好整以暇地懒在她身上,他的视线这样无波无澜,偏偏许眠欢更加紧张起来,她在心底直骂自己无用,稍稍调整心态以后,干脆闭上眼睛,语速极快地一口气吐出来,不带一个标点符号: “快上课了宋班长能不能让我进去谢谢了。” 说完以后,许眠欢都做好被拒绝和羞辱的准备,可再次出乎她的意料,少年懒洋洋地站起身来,许眠欢怔了一怔,他也没有催促,只是沉默地垂着眼帘看她。 少女的身高才刚刚到他的胸口,他垂眼看她,她垂眼看地,这个视角下,宋溺言看不到她的神情,他只能知道,女孩怔了半分钟才抬起腿,急急往里面的座位迈。 宋溺言挑挑眉。 急什么。 他探出手指,毫无预兆地捏住她的手腕。 他的指腹包裹住她手腕的那一刻,许眠欢的手腕连带身形都颤了一颤,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捏她手腕,上一次是为了提醒她拉拉链,这一次呢,这一次他想做什么? 少年的手指在她的腕间微微摩挲,随后缓缓往上爬去,动作像是漫不经心,偏偏每一寸攀爬都有着让人心脏一紧的压力,许眠欢的所有理智瞬间宣告宕机,直到他的手指渐渐欺近肘部时,她才猛地惊醒,也顾不上害怕,用力甩开了他的手指,惶恐不安地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许眠欢越来越看不懂宋溺言的意图,下一刻,清冷的松柏气息袭来,是宋溺言在她身旁的座位坐下。 她这一天都在忐忑不安里度过,可奇怪的是,宋溺言居然没有刁难她,一整天都静在她的身边。 终于捱到放学铃响,今天是宋溺言搞卫生,许眠欢估摸着,等他做完卫生,高一高二的学生差不多都走完了,所以她今天把做爱地点定在学校里面。 她在楼梯口百无聊赖,在把玩指间迷药到第无数次时,她终于隐隐约约瞧见宋溺言的身影。 和电影院那天一样,许眠欢在他走到近处时跳出来,直打他个猝不及防,然后按着吸管,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顿喷。 他应该下一秒就昏去的。 可是等到朦朦水汽散尽,许眠欢的整个身影都被困在那双桃花眼的笑意里。 没错,他在笑。 他的目光从慢慢抬起,黏上她素净的五官,笑痕一点点缠上他的眼尾,许眠欢只觉有鱼刺般的惊惧绞入她心脏的每根血管经络里。 “怎么办呢,小坏蛋,被我抓住了噢。” ———— 掉马啦,下章开始收费啦,定价是千字40po,谢谢各位宝子的支持,我爱你们呜呜呜呜。 麻绳 少年懒散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睨着她,随后他笑痕加深,鞋尖踩住她的肩膀,这是一个羞辱的动作,许眠欢绷住唇角,手臂前伸着试图推开他。 他冷眼看着她挣扎,脚下的力道越来越大,许眠欢被他踩得肩头一疼,她咬咬牙,无视那坠疼痛,竭尽全力想要推开他。 许眠欢第一次懊恼自己身体素质这样差,她累得气喘吁吁,可偏偏怎样都推不开他,到后头,她恼羞成怒地用指甲去划他。 宋溺言的皮肤本就偏白,许眠欢恰巧又有一段时间没有剪指甲,她漫无目的地随便抓了几下,就在他裸露的皮肤间刮出浅浅的红。 许眠欢还没挠几下,她的手腕就被人不耐地攥住,紧接着麻绳一条一条捆住它,这熟悉的质感,许眠欢瞬间就恼火地判断出捆住她手腕的正是从前她捆他那条。 他拽着麻绳线头,粗暴地把她扯出桌角,许眠欢的后脊使劲贴上地板,她赖在地上,死活不肯顺着他站起来。 宋溺言将她拖出桌角,在黑暗里,她的脚踝撞上桌脚,许眠欢吃疼地低声轻“唔”,就在她的注意力被脚踝处的痛觉扯远时,少年的身体压上来,半撑在她身前。 许眠欢来不及顾自己脚踝处的痛觉,她连忙甩着腿,想要将他从自己身上踹开。 宋溺言不耐地拧起眉心,岔开双腿压住她乱扭的腿,与此同时,他探出手,虎口掐住她脆弱的喉咙,慢慢收紧手指。 他笑着问她:“是不是只有尸体才会乖?” 这句话里包含的巨大信息和骤然袭来的窒息感,使得许眠欢顿时冷静下来,她清醒地意识到宋溺言这句话居然不是说笑,他……他竞然真有这个意思! 在死亡的恐惧下,许眠欢不再挣扎,畏缩地蜷住手指。宋溺言满意地微笑,终于松开掐住脖颈处的五指,许眠欢顿是别过头干呕,婆娑的泪眼眼尾缠着湿红,宋溺言揉揉她的头顶,笑着说: “真乖。” 许眠欢觉得他这个动作很像是在对待自家的宠物狗。 这个念头让她不爽,就在她不爽的这段时间里,宋溺言的指尖游到女孩耳后,勾住口罩的绳,许眠欢心一惊,但是已经来不及,少年指尖往前微拉,拽下她面上最后一层伪装。 许眠欢只能庆幸自己的手机早已熄屏,现在她和他都陷入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里,可下一秒,惨白的光亮就刺破结茧的黑暗,打出一朵残忍的霜,许眠欢还来不及反应,她就在少年笑着的桃花眼里看见惊恐的自己。 她顿时发出今晚的第二声尖叫,第一反应是失控地开始挣扎扭动,她的双腿被他牢牢定在身下,她便用力扭着双腿,妄图从他的身下逃出去。 宋溺言猝不及防,还真被她踹开。眼见着少年跌在一旁,许眠欢心下一喜,她的手腕依旧被麻绳困着,她只能忙不迭地借助腰部的力量直起身,跌跌撞撞着步子,就是想要往门口的方向逃去。 还没逃开几步,她的后背就被人恶意一推,许眠欢惊呼出声,却怎样都止不住下坠的趋势,最要命的是她的双手被反锁在身后,她甚至无法探出手撑住她,只能滑稽地正面扑倒在地上。 胸口磕上坚硬的地面,剧烈的疼痛让她无法动弹,许眠欢咬着牙,不愿意死心,蠕动着身体往门口的方向爬。 冰冷的身体残忍地压住她的肩膀,杀死了她的最后一抹希望,许眠欢绝望地闭上眼睛。 她听到一声“撕拉”,紧接着腿心一凉,她甚至还没有弄清楚这是唱的哪一出,就有坚挺的硬物就从后面撞进她干涩的穴。 少年用力扇一记她的臀部,淡漠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是不是只有把你做残在床上,你才不会想着跑?” 眼神(H) 女孩半趴在地上,浅蓝色内衣拢住两团绵软,校服塌在腰间,裸出隐绰的雪色肌肤,形状漂亮的蝴蝶骨高高躬起。 被撕碎的内裤躺在她腰侧,少年压在她身上,腿心的阴茎在她干涩的穴里进攻,许眠欢没有湿,他插得她很痛。 指甲抠在地板上,泛着白,许眠欢仰起脸,绝望地闭上眼,抿住汕涌的哭意,她的声音在一下下的抽插里摇晃: “宋溺言。”她喊他的名字,“你这是强奸。” 身后进攻的少年笑出声来,压着欲的声音里满是嘲讽,许眠欢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放任湿漉漉的眼角蜿蜒出一行泪痕。 许眠欢从前以为自己是个很坚强的人,她被抛弃这么多年,从初中到高中一直在被校园霸凌,可此时此刻,此时此刻她在他身下忍受痛苦的顶撞时,许眠欢有一刹那觉得,她熬不下去了。 真的熬不下去了啊,永远空寂的家,永远都在被羞辱的自己,一次次碎在眼前的希望,她是这样厌恶宋溺言,她的处子血浸上他的下体,她只是想让无能为力的灰暗与破碎的狰狞杀死他的高傲,在那张精致的五官里凿出一洞脆弱。 可他却压着她,掐着她的脖子,没有狰狞,宋溺言依旧高高在上,她献出的贞洁没有捧回他的绝望。 她不想做。 许眠欢从来没有对做爱这样排斥过,他一下下的抽插让她想吐。 可这具身体在一次次水乳交融里早已变得淫荡,她的花穴早已习惯了他的形状,许眠欢抠着地面,刚打算用尽全力从他的性器下爬出来,肉棒的龟头凿上她的G点,许眠欢浑身一软,花瓣滋出一滩湿液。 许眠欢咬着唇角,因着刚才的扑倒,胸乳还泛着肿痛,宋溺言的手指就在这时从身后摸上她的奶头,毫不留情地揪着乳头,用力往前一拉。 双重痛觉的刺激下,许眠欢居然又流出水来,宋溺言冷哼一声,扬起另一只手扇往她的臂瓣,几声响亮的“啪啪”声后,那两瓣瓷白被色情的红噬没。 他俯身对着她敏感的耳垂吹气,笑着问她:“宝贝,你流的水更多了呢,小骚货喜欢被打屁股?” 若在放在以前,许眠欢是绝对会放下羞耻心跟他调情的,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她,不再是强迫他的“极端爱慕者”, 她是许眠欢。 于是她抿紧唇角,死活不愿意接他的腔,脑子里还在计量该如何逃,宋溺言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头来与他对视。 许眠欢猝不及防,湿漉漉眼眸里的倔强与厌恶彻底暴露在他眼前,她的心脏一停,下意识想要躲开他的目光,却忘了自己的下巴正被他掐着,宋溺言指下稍稍用力,不给她垂头的机会。 她只能被迫与他对视,许眠欢想敛去眼里的情绪,可她太恨了,无论如何都无法往自己清澈的眼睛里掺那些假惺惺的平静。 情欲的浪潮冲刷着她的理智,蜜液将粉嫩的肉棒涂抹得亮晶晶,阴茎顶撞的速度越来越快,许眠欢甚至疑心是自己眼底的厌恶让他的性器变得更加兴奋起来。 宋溺言死死禁锢着她的下巴,那双桃花眼蒸着她看不懂的疯狂情愫,他突然垂下头,一遍遍亲吻着她的眼睛,浪荡又虔诚。 他抽出肉棒,撸动几下后,尽数射在她脸上,这是许眠欢第一次这样近地接触他的精液,第一反应没有控制好情绪,她抬着眼愤怒地瞪他。 宋溺言却探出手,指尖缓缓描摹她的眼睛,流连的动作让许眠欢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再也压不住眼里的疯狂,他歪着头问她: “好喜欢宝贝这样看我,要是在这个时候把宝贝的眼睛割下来,这个眼神会一直留在宝贝的眼睛里吗?” 许眠欢顿时发出今天的第叁声尖叫。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第一次深切地认识到,面前这个面容精致的少年是个疯子,是个变态。 宋溺言骨节分明的五指搭上闭上的双眼,笑痕从唇边一点点爬出,许眠欢过于震惊于他的疯态,彻底忘了自己的逃跑计划,直到压不住情绪的宋溺言粗暴地把她扯过来,掰开她的腿再次操了进去。 线头(H) 宋溺言兴奋地骑在她身上抽插,满教室醺着交欢的暧昧气息,他的性器每回都是重重顶上花心,这是一场暴戾的性爱,晶莹从她捂在眼前的指缝渗出,雪白的胴体上布满惨烈又淫靡的红痕,许眠欢一次次被抛上欲望的巅峰,又一次次狠狠坠下来。 她甚至恍惚中觉得自己是他胯下的破布娃娃。 刺耳的下课铃声穿破混沌的膨胀情欲,掬起一小捧陷入欲壑泥沼的理智,门外纷沓的脚步和喧闹的谈话声搅乱啪啪的水声,许眠欢惊恐地意识到,他们竟然一直做到了高叁下课! 几米之外就是熙攘的人群,细碎的琐碎对话飘进许眠欢的耳畔,她甚至可以听清楚他们交谈的话题,在这样的情境下做爱,许眠欢不禁心虚,她之前强奸他时,会刻意卡时间,每次都是赶在高叁下课前结束并赶到四楼走廓口穿外套,并且她大多时间都是安排在室内做爱,只有中心广场那次他们是在厕所做的,可那次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来上厕所,许眠欢难免惊惶于交融的声音会被路过的学生听到,于是她再次开始挣扎。 宋溺言正肏到兴头,许眠欢在他身下胡乱扭动,将龟头蹭脱了穴口,宋溺言不耐地绞起眉,毫不犹豫地用力按住她反抗的双腿,掰开湿淋淋的花瓣,直接挤进去。 许眠欢在他身下扑棱了几下,宋溺言烦躁地扇了一记她形状饱满的大奶,低声威胁: “再乱动就把你拖到外面,当着所有人的面操你。” 许眠欢缩缩脖子,终于老实下来,穴肉却紧张地越夹越紧,肉棒进出得越来越艰难,宋溺言揉揉额心,大掌再次拍上她鲜红的臀瓣,面无表情地命令: “放松。” 他猛插了她最后几百下,抽出性器对着她的脸痛痛快快射出来,终于捱到他射精,许眠欢素净的小脸上装满白浊的精液,她无心再纠结于他又是对着她的脸射,她的双腿似乎都已经合不拢,大喇喇张开在那里,任由空气爱抚瑟瑟的花唇。 宋溺言从她的身上懒洋洋地爬起来,从自己的校服口袋里翻出一包纸,简单处理溅在地上的液体后,捡起被他丢在地上的那一堆衣服,先从最底下扯出她的校服,他没有给她松绑,宋溺言扯开T恤,套住她的上半身。 许眠欢的内裤被他撕碎,已经不能再穿,宋溺言于是把它塞进自己的口袋,帮她穿上校裤。 宋溺言没有处理她脸上的精液,他捏起她的口罩,勾着绳戴在她耳后,只露出一双潋滟的眼眸,宋溺言冷淡的目光一窒,随后他垂下眼帘,眸光顿在她被操到外翻的穴肉。 许眠欢有气无力地任他摆弄,阴蒂突然被人恶意一揪,那一瞬间产生的巨大刺激麻了她半边身子,她没忍住,媚声娇喘了一声,紧接着接踵而至的是少年的两指夹住她敏感的阴蒂,拇指好奇地拨了拨。 他指下做着这样色情的事,可偏偏精致的五官里什么表情都没有,揉出一种反叛的独特气质,是轻佻的禁欲,是端庄的薄情。 许眠欢一直都不明白,情色与孤傲是如何共酿成宋溺言的。 “起来。”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宋溺言,还是那个睥睨的姿态,还是那副冰冷的腔调,许眠欢想,自己大概已经被他驯养出一种扭曲的奴性,他只要一笑,她就下意识发颤;他只要开口,她就下意识循着她的意思做。 可显而易见地,眼下她大概做不到服从,原因很简单——被他这样狠狠肏到以后,许眠欢实在是攒不起力气支撑自己站起来。 宋溺言穿戴整齐后回过眼,许眠欢还软在地上站不起来,他一眼不错地盯了她一阵,他的眼神里一点情绪都没有,盯得许眠欢心底直犯怵,紧接着,她就察觉到有瘦长手指落在她的肩头,沿着她纤瘦的身肢爬到她的腰窝,许眠欢很不自在,他指尖抚过的皮肤滚烫又酥痒。 他握着她的腰际,把瘦弱的女孩抱起来,少年清冷的呼吸漫上她通红的耳垂。 许眠欢又闻到那细碎的松柏清香。 她讨厌这股味道,许眠欢讨厌宋溺言的一切。 宋溺言却攥紧她手腕,不对,他攥住的不是她的手腕,是捆住她腕间的麻绳线头困在他五指里,仅仅是这样。 他抽出她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许眠欢瘦削的身形于是彻底被宽大外套裹住,他的指节探进肥大的袖口,捏着线头,强硬扯着她出门。 许眠欢觉得羞辱。 她觉得他像在遛狗,绑住她手腕的麻绳像项圈,而她,她像被圈养的狗。 一枚创口贴就足以腐蚀一身傲骨,这时的许眠欢,还会想她决不愿意跪在他胯下贪欢。 宋溺言拉着她,两双影子没入繁忙人海,许眠欢低着头,明明无人注意到她,可她就是觉得不自在,就是觉得自己被捆住的双手在大庭广众下暴露,就是觉得自己没穿内裤的花瓣在赤裸的空气下呼吸。 许眠欢想着自己得赶紧回家计划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她还记得他当初的威胁,他说要找人来轮奸她。 只可惜,宋溺言可没有给她理思绪的机会。 他牵着她,把她牵入学校附近那条深巷的小旅馆里,他们留在这里无数次水乳交融。 今天也是这样,和往日又大有不同。 宋溺言把她推倒在床上,利落扒下她松松垮垮的校裤,掏出肉茎,在少女惊恐的目光里,又一次深深插进去。 浴头(半H半剧情) 这是许眠欢第不知道多少次高潮。 许眠欢长相清纯,偏偏此时素净的脸上绽着块块浊白的精斑,本该清澈的眼眸被迷离的情欲缠住,青涩的缝隙被秾艳的绮色填满,于是天真又淫荡,烂漫又堕落。 宋溺言撸动着阴茎,把新一泡精液射到她脸上,直起腰揉揉酸涩的额角,拽着她腕处的麻绳想把她拉起来,可许眠欢的四肢仿佛被车胎碾过般沉重,怎样都抬不起身子,宋溺言见状,拧紧眉心,他微一沉吟,松开系在她腕间的麻绳,两只手游到她腰际和膝窝,冷着脸不由分说地把她抱起来。 这是一个公主抱的姿势。许眠欢待在他怀里,松柏气息碾过所有感官,她哪哪都不自在,从僵麻的身体里榨出一点气力,小幅度地扭动着身子,试图从他的怀里逃出去。 还没扭下来,胸前那对满是鲜艳指痕和齿痕的骚奶就被少年用力扇了一记,许眠欢呜咽一声,终于老实下来,乖巧地由得他把她按在浴头下方。 宋溺言按开淋浴,扯下浴头,对准女孩的胴体,淡声散漫地命令: “张腿。” 许眠欢整个人都歪在他怀里,浑浑噩噩地张开软绵绵的双腿,宋溺言一手拥着她,另一手抓着浴头,垂睑打量她几乎要被操烂的穴肉,然后他低下手臂,浴头对准她的花穴,仓促的哗啦水流凶猛扑向她的腿心。 瀑布般灌来的水流喷湿她稀松的阴毛,爬进颤巍巍的媚肉深处,一部分顺着臀肉流在地上,滴滴答答的声音像是在排泄,从未有过的刺激让许眠欢爽到只顾大声呻吟,脚趾抠着空气,难耐地在他怀里乱动,胸前两团高耸欢脱地摇出奶浪,宋溺言却在这时挪开浴头,面无表情地探指爱抚她石子般坚硬的奶尖,嗤笑着评价: “宝贝真淫荡。” 许眠欢脑子里一白,身下漫出高潮的水。她剧烈地喘息着,接二连叁的高潮让她整个人都化成一滩水,她深觉再这样下去,她大概得死在他身下。 宋溺言像是终于玩够,接下来的时间里都没有再弄她,规规矩矩洗完澡,将皱巴巴的校服套进她满是色情痕迹的胴体上,然后抱着她下楼。 为了忽视那存在感极高的松柏香,许眠欢趴在他怀里下楼时,一路都在思索今后她该怎么办,她还记得宋溺言威胁过她说会找人轮奸她,事情的走向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她必须得想出一个对策来。 挽着月光的细叶浮在浓墨的暮色里摇摇欲坠,将柠檬色的光剪成清浅的碎絮,正醇的晚风叹息着拂过她醉红的眉眼。 她就在这时隐隐约约感受到一道寂寂的目光。 许眠欢眉心一跳,下意识从宋溺言的怀里探出脑袋,视线还没来得及散开,就被不耐的少年按着毛茸茸的头顶,将她强行按回松柏味的怀里,许眠欢只得悻悻瘪下唇角,认命地放弃试探的念头。 楚宁墨正烦躁地应付着他那个便宜弟弟发来的挑衅,他盯着那边新蹦出来的茶言茶语,不禁气闷地甩开手机,抬眼时却注意到晕黄路灯拉长的清冷身影,连忙按开车锁。 宋溺言抱着女孩坐进后车厢,目光在后视镜里与楚宁墨探究的视线相遇,浅色眼睛一冷,楚宁墨识相地没有问话,挪开眸光发动轿车。 楚宁墨按挎下好奇,宋溺言却在这时懒散开口:“怎么回事。” 他只是这样一问,楚宁墨瞬间就明白自己脸上的郁色没有逃过宋溺言的眼睛,他翕动嘴唇,刚打算坦白,却又想到什么似地闭上嘴。 坐在后车厢的少年却稍稍颔首,这是让楚宁墨不要在意怀里少女的意思,楚宁墨收到这一示意,便毫无顾忌地说下去: “我实在搞不懂,你说我爸是不是晕了头了,昨天和江家的饭局,他竟然带那个小叁去!这算什么,公然打我和我妈的脸?”他咬牙冷笑,字句像是从齿间挤出,“下一步是不是让楚诩顶替我在楚氏的位置啊?” 许眠欢听得眉心直跳,她下意识地以为这种事她少听少掺合得为妙,于是她一动不动地蜷在宋溺言怀里装睡,可没有想到的是,少年突然掀开她校服的衣摆,恶作剧般探指进去摩挲。 她没想到他这样大胆,只得死死咬着唇角克制身体的本能,可他竟然越摸越过分,直到他隔着内衣夹住她的奶尖时,许眠欢终于忍不住媚叫出声。 楚宁墨正吐槽到兴处呢,听到这样一声娇喘,他愤愤的声音戛然而止,好半晌才无语地说:“你不安慰兄弟就算了,还当着兄弟的面玩女人,宋溺言,你可太不厚道了。” 宋溺言却笑着回答:“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宝贝太可爱了。” 许眠欢听他这样说,心脏都惊了一惊,下意识抬起眼,瞬间就辩出少年的桃花眼里氤氲着假惺惺的深情。 宋溺言不懂爱人,多亏有那样一双含情目,不然他缠绵爱意的伪装实在脆弱,许眠欢太熟悉他伪善时的面目,要不然的话,她可真得被他那一双天生风流的桃花眼骗了去。 她还以为他与这开车的男人关系很好呢,许眠欢不知道宋溺言为什么要装出一副情意绵绵的模样,不过显而易见地,开车那人已经陷进他的套,因为下一秒,楚宁墨就揶揄着同宋溺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 “啧啧啧,还宝贝呢,原来宋大少爷谈起恋爱来也这样腻歪。” 宋溺言摩挲着手指,眼角弯出一勾笑痕。 * 凉意没有舍弃近夏的晚风。 姜涩之垂帘,怔忪地盯着自己漆黑的影子,他想起刚刚望见的那一双人,女孩缩在少年怀里,像一只无辜的鹿在恶狼的腹下迷路。 他叹口气,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叁声,是姜鹤欢给他发消息,语气是一如既往的盛气凌人: “再不回来当心我明天把生姜丢你床上!” 姜涩之揉揉紧绞的眉心,刚打出一句话,叫的出租车已经停在他身边。 他给姜鹤欢回完消息后收起手机,坐进车里,对着一脸倦色的司机浅声说: “师傅,能不能跟着前面那辆车?我妹妹这个点还没有回家,我来学校附近找她时看到她上了那辆车,我很担心她,麻烦师傅了。” 司机眯起眼睛打量前面那车的型号,瞌睡瞬间醒了一半,好家伙,玛莎拉蒂,司机的脑海里顿时生出一个穷家女被富家纨绔子弟包养的狗血故事,他一边踩下油门,一边偷偷窥伺姜涩之的脸色,觉着他支着脑袋看窗外风景的动作里都透着一股子哀伤和凄凉。 白墙 许眠欢最后的记忆是她在轧轧的车轮声和清浅的松柏香里睡去,第二天她睁开眼,在宋溺言的家里醒来。 她抬起眼睫,漫眼全是白,就连暗角都被这惨烈的苍白堆砌,白是最纯粹的颜色,华贵绮丽也许庸俗,可当这荒芜的白囚禁一切,许眠欢觉着还不如俗气的华美,这样干枯的空洞太孤独,太森然,甚至还有些残忍。 许眠欢漫无目的地瞎想一阵后就敛回神思,她惺忪着睡眼,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不着寸缕,胴体上缀满暧昧的印痕,她苦恼地红了侧颊,挪动着臀部勾了几件宋溺言来穿。 勉勉强强把一身吻痕藏在松垮的衣服里后,许眠欢踩下床,险些直接摔倒在地,脚尖点上地板时她才惊觉自己的双腿仍然软得跟滩水似的,许眠欢连忙抓住床头,这才勉强站稳。 她在心底直骂宋溺言禽兽,扶着同样是白色的床头缓了好一阵,才试探着慢慢挪往房门的方向。 打开房门又是漫眼的刺白,许眠欢不适地揉揉眼皮,扶着墙拖着步子继续往前挪。 为了从他的家里偷溜出去,许眠欢踮着脚尖,竭尽全力不发出一点声音,穿过长长的走廓,许眠欢踩入客厅,她顺便瞥了眼挂钟,居然已经下午一点。 !下午一点!许眠欢登时欲哭无泪地苦下脸,难怪她没有看到宋溺言,敢情他早就去学校了,这下可好,她直接喜提人生中第一次旷课。 许眠欢就抱着这样颓丧的想法抵达玄关处,她弯下腰,捞来自己那双帆布鞋,那脏兮兮的鞋面和宋溺言一双双一尘不染的运动鞋摆在一起,真是对比惨烈。 反正都是要被人故意踩脏的,不如让它一直脏下去,最起码那些人会嫌弃到不愿意再去用力碾她的脚趾。 许眠欢恍惚着,蹲下身系鞋带,过长的衬衫下摆点水般轻搔着地毯,就在这时,她的肩膀突然被人紧紧攥住。 毫无预兆的动作差点拍飞她的魂,尖叫当即冲破唇齿的桎梏,许眠欢咽下吊在嗓眼的心脏,惊魂未定地回过眼,看清楚身后少年的精致面容后,更加惊魂未定起来。 他微微垂着桃花眼,平静地问她:“你要去哪里。” 许眠欢从前以为自己最害怕的是宋溺言笑起来,可现在她才惊觉,他这样无波无澜的平静,她也很是害怕,许眠欢的唇皮都开始发抖,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嗫嚅着小声回答他: “今天,今天是周叁,我要去上课。” 让许眠欢心惊胆战的,是事到如今她实在拿不准他的想法,她不能从他的动作里猜到他的态度,不能从他的字句里揣摩他的情绪,这样的未知是一种慢性酷刑,她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绞刑架还是沸水。 或者还有第叁种可能。 第叁种可能是宋溺言扯着她的头发,逼她站起身,将她的头按在那冷漠的白墙上,扯碎她的下裤,硬生生将晨勃的肉棒刺进去。 第叁种可能是逃离近在咫尺,她的灵魂却被坚硬的性器钉牢在情欲里。 少年的手指探进上衣揉她的乳,他状作随意地一记深顶,就足以顶碎她勉强张贴的端庄。 他在她耳边嗤道:“湿得真快。” 项圈(H) 刚刚结束一场情事,许眠欢眼神迷离着瘫坐在地,身侧绽着几朵白浊,趁着宋溺言拉开门缝接外卖的空隙,她弯腰捞起落在地上的长裤,虽然已经被他撕出一条长痕,但勉勉强强还能穿,许眠欢叹口气,才刚刚撑开长裤,宋溺言就“啪”的一声合上门,回起眼居高临下地看她,表情里辨不出喜怒: “谁准你穿的?” 许眠欢甚至疑心是不是自己听错,她整个人都惊在原地,捏着裤腰的手指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为好,宋溺言慢悠悠地捏着外卖的塑料袋踱向餐厅,轻飘飘的字句碾出唇齿: “来吃饭。啊,对了,衣服也不准穿。” 许眠欢没有想到他的没下限能到这个地步,她抱着长裤在原地踌躇,宋溺言恰在这时突然转过身,将她眸底那没来不及掩藏的犹豫与厌恨尽收眼底,宋溺言一眼不错地盯着她,没有情绪的目光黏在她身上,许眠欢逃避般地抚抚自己乌黑的头发。 少年漂亮的五官却在这时漫上笑意:“宝贝可以试试违抗我的后果。” 许眠欢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本就害怕宋溺言至极,他语气清浅的威胁足以撞散她的所有理智,许眠欢再也顾不及羞耻,忙不迭地剥下自己身上那件松垮的白色衬衫,她没有穿内衣,两对乳跳入空气里。 她眼角一涩,许眠欢抽抽鼻子,扯动两腿往前走时,裸露着的花瓣会轻轻发着颤。 当她慢吞吞挪到餐桌旁时,宋溺言已经拆开外卖,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像是已经等了很久,许眠欢畏惧地吞了口唾沫,挪动的速度越来越慢。 宋溺言拧紧眉心,直接把她抓进自己的怀,后脊偎上少年硬挺的胸膛,又是那清浅的松柏香。 许眠欢这样赤裸着坐在他怀里,花穴与他的长裤之间没有任何阻碍,她开始觉得不自在,挪动屁股的想法前所未有地强烈,就在这时,宋溺言在她耳边命令她动筷,许眠欢探指拿筷时,趁机偷偷挪了挪位置,却没有料到她抬臀时,少年也动了动腿。 等到许眠欢坐下来时,花穴恰好隔着长裤咬住他的性器,许眠欢脸色一僵,少年的肉棒迅速硬挺顶住她的穴,许眠欢始料未及地惊呼一声,声音里酿着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媚。 宋溺言扇了一记她的胸孔,淡声:“好好吃饭,别发骚。” 许眠欢咬咬唇瓣,有些不服气,但也不敢出言反驳,她探出身子,夹起一团饭送入口中,昨天没有吃晚饭,今天又是下午一点才醒,说起来,她是真有些饿。 就在许眠欢吃得津津有味时,有修长指节悄无声息游上她赤裸的后背,许眠欢的动作骤然僵住,少年的下颔压住她的肩,他侧头舔咬她的脖颈,含出一颗颗鲜艳的痕迹来,许眠欢被他刺激得无心抬筷,偏偏他还要在她耳边命令她继续。 许眠欢只能竭尽全力镇住心神,微颤的虎口将一次性筷子越攥越紧,可显然宋溺言不可能让她好过,他摸够少女光洁的后脊,舔够她的脖颈后,手指摩挲着靠近她的私处。 当骨节分明的手指拨开阴毛插入花穴的那一刻,许眠欢再也抬不起筷,一次性筷子滚落在地,但早就没有人关注它,许眠欢彻底对欲望认输,她爽得闭上眼,大声淫叫着,抱着腿方便少年的手指抽插,而在穴里动作的手指也由一根加到两根,最后叁根手指齐齐捅进去。 “嗯,好爽,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就在这时,宋溺言手指抽插的动作一停,随即他抽回五指,捏起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涟涟的叁根手指。 许眠欢还呆呆地抱着腿,眼睛里盈满欲求不满的水光,她的脑子里是一片混沌,几乎是下意识地去扒他的裤头。 宋溺言看出她的意图,好整以暇地笑了一声,点点她的鼻头:“小骚货胃口还挺大。” 他这样说着,却拽紧自己的长裤,许眠欢见怎么样都夺不到想要的大鸡巴,委委屈屈抬起湿漉漉的双眼,理智早就被欲壑碾碎,她娇着声求他: “给我,给我……” 紧接着,她颈处一紧,有一件什么东西锁上来,许眠欢垂睑,手指碰到一片冰凉的触觉,她好奇地捏了捏它,抬睫问少年时,声音还糯着: “这是什么?” 宋溺言没有回答她,少女一绺绺湿透的长发后面,本该雪白的细腻脖颈栖息满吻痕,而那曲赤色项圈困囿住情色的晕红,他放下她的满捧长发,那圈绮丽的艳色便在乌黑里缠绵着若隐若现的欲,宋溺言低着眼皮欣赏,愉悦地把她从他的怀里抱出去,满意地拍拍她高耸的玉兔,言简意赅地命令: “趴下来。” 许眠欢以为他这是要后入的意思,于是转过身乖乖照做,不料少年抬脚踩上她残着鲜红指印的两瓣屁股,鞋尖陷入饱满的臀肉里,他微微绞眉,总觉着缺了什么,稍一思索后,捏出一枚跳蛋塞入她满是淫水的蚌肉里。 少年垂帘,兴奋的嫣红灼上眼尾,他笑着继续命令:“爬。” 细鞭(H) 清矍的少年身上垮着一件敞开的黑衬衫,没有系上的银色纽扣在黑色面料里轻荡,勾勒颀长的窄腰,几缠暧昧指印溺在若隐若现的白皙光泽里,在冷俊的禁欲里剪出晦涩的色气。 他面无表情地拉了拉指间的牵引绳,许眠欢颈间一疼,她含着泪腔“呜”了一声,迟疑着蠕动双膝,脑袋深深躬下,汗湿的长发滑开,剥出被朱色项圈锁牢的后颈。 原来昨天他对她做的那些羞辱都不过是小儿科,现在这个姿势,才真真是拿她当狗来遛。 踌躇的惩罚是响亮清脆的一声“啪”,那是一条细鞭抽上她丰腴的屁股,当即在那两团雪白里填上一勾碎红,许眠欢的手指指甲紧紧抠着瓷色地板,就在细鞭再次吸住风声时,许眠欢不敢再犹豫,张开吞着跳蛋的花穴,手脚齐用着加速往前爬着。 宋溺言懒洋洋牵着她,漂亮的眉眼里含着笑,那双惑人的桃花眼里装着少女高高翘起的臀部和曲线优美的后脊。 许眠欢刚刚没有高潮,阴唇里还发着大水,穴里的跳蛋尺寸又不足以塞满穴道,她这样张开穴爬动,跳蛋就滚出花穴,而蜜液则顺着阴毛淌出来,一滴滴落在干净的地板上,宋溺言的鞋尖偎上那一点潮湿的淫荡,他垂睑端详片刻,重新往她的穴里放了颗跳蛋,淡声: “夹紧你的逼,如果想挨打的话,就再把它挤出来,或者让你的骚水继续流到地上。” 许眠欢浑身一颤,连忙收提自己的穴道,这才勉强吸住小巧的跳蛋和抿住那往下坠的淫水。 这件事并不容易。她一面要当心不让蜜液流出来,一面又不敢放慢爬行的速度,许眠欢将自己的全部心神放在平衡这两件事情上,也便渐渐忘掉羞耻。 她保持着这样紧张的平衡往前爬,一点点适应下来,可就在这时,那颗一直安分待在她穴里的跳蛋突然开始高速运动,重重摩擦过她蜜穴里的每一处媚肉。 许眠欢猝不及防,淋漓的情欲气势汹汹地攻来,她当即媚叫出声,紧缩着的穴道一松,跳蛋“当当”蹦出来,还有一股蜜流一同溅出来。 她爬行的动作顿时滞住,许眠欢脑子一白,下意识垂帘去瞅自己的身下,可鞭风抽过来,在她的臀部新添一条红痕,痛觉和酥软缠绕在一起,刺激得她脚趾都紧紧蜷缩,私处吐出新一波花液。 宋溺言的鞋尖踩踩她的屁股,冷声:“继续。” 可是穴里跳蛋碾压的速度实在太快,她在这样剧烈的快感里丢了魂,整个人半死不活地软在冰凉的瓷上,实在挤不出力气撑起手脚来。 宋溺言眼底的兴致散去些,直到他调低跳蛋的频率后,许眠欢才从情欲的汪洋里捞起名为理智的尸体,干涩的喉眼咽下它的灰烬,试图缝补被欲望腐蚀的残躯。 可少年扬起鞭,杀死她的最后一腔理性。 许眠欢重又撅起屁股,绷紧穴道,脖颈间戴着他亲手叩上的项圈,浑身赤裸着爬进高潮的天堂。 其实只是短短一段距离,她就彻底没了时间观念。膝盖碾下的每一步像是一种煎熬,却也像一种极乐。灵魂与肉体在快感的灼烧里矛盾地共存着,等到身后的少年命令她停下时,许眠欢甚至分不清自己澎湃的心绪到底是在庆幸还是不满。 宋溺言将她抱到床上,亲亲她的额头,捋开她长长的乌发,替她解开项圈时,动作甚至可以说得上温柔。 许眠欢听到他在她耳边说:“宝贝很棒。” 这是她第一次从那张她厌恶至极的薄唇里听到赞美的字句,从前的许眠欢大概不会料到,他对她的第一次认可会出现在性爱里。 许眠欢颤颤地抬起睫,少年侧躺在她身边,那双桃花眼里醺着蝶翅般的薄欲,却也色情得要命,他只解下裤头,放出斗志昂扬的肉棒,捞起她的一条腿,动作轻柔地侧入。 她闭闭眼,抱着他的腰,让他入得更深,手指摸进他的胸膛,熟稔地揉着他精瘦的腹肌。 “宋溺言。”在一下下的厮磨中,她喊他的名字,声线里蒸着娇,字句却出奇地稳,“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他说等他操够了就放她走。 这是周叁的下午,五班的学生一如既往地在重复上下课的流程,而他们的班长正和那个所有人都厌恶的女孩水乳交融。 在那个古老的传说里,银河寂寂得可以割断爱人的纠葛。 宋溺言和许眠欢不是爱人,他们是失控的黑白,他们是交欢的叛徒,他们之间鼓着的是无涯的天堑。 叛徒不配在有情人的银河里相见, 于是他们在爆炸的银河里做爱。 金丝眼镜(H) 接下来的两天,许眠欢过得可谓是淫乱至极。 他家的角角落落都有她花液浸染的痕迹,倨傲的苍白被情事浸泡潮湿,满室漂浮着淫靡的性爱味道,在这甜腻气息里,还浅淡含着松柏香的苞,那是宋溺言身上的清香,栖息在欢愉气味里时,淡去了疏离的清冷,反而熟出一种矛盾的性感。 宋溺言甚至不允许她穿衣服,她的穴里无时无刻不塞着东西,不是他的鸡巴就是跳蛋,或者按摩捧,坦白说,许眠欢最喜欢的还是宋溺言的鸡巴。 他的肉棒好大,似乎可以撑平她穴里的每一处褶壑。 雪白的乳波荡起一片潮红的海,许眠欢在情欲的间隙里惘然,她在想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正溺坠在绮丽的海底,可花穴里的跳蛋又开始高速运动了呢,她抽噎着掰开穴,爬到宋溺言脚边,求他操她。 宋溺言正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翻看文件,这是许眠欢第一次见他戴眼镜,薄薄的镜片藏住少年过分招人的桃花眼,平日里他的眼神便冷,戴上眼镜后更添几分凉薄,偏偏这副模样斯文败类到极点,许眠欢的花瓣在跳蛋的磋磨下又吐出一股清液。 他不说话,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女孩放荡的脸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将花瓣掰得更大,叁根纤细手指自发地探进去抠挖,小嘴里吐出骚浪的字句。 可就在这时,书桌上的电脑突然响起机械的视频提示音,许眠欢一惊,迷瞪着眼醒过神,惶恐不安地抽出手指,同时夹紧穴道。 宋溺言瞥她一眼,挪动着鼠标接通视频申请,那头先是一阵晃动,紧接着一个长相明艳的女人出现在视频那端,她脸上画着妩媚的全妆,偏偏神情怯生生的,开口时的声音也装满小心翼翼: “儿子,妈妈最近在家里翻到你没来得及带走的画,妈妈来找你约个时间,我把画送过来。” 如果许眠欢神思不这样混乱的话,她一定可以听出来对面的女声是娱乐圈里那个嫁入豪门的退圈影后林漫橙,只是她现在满脸都被缠腻的欲望填满,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 宋溺言探手把玩她湿漉漉的长发,稍稍岔开被黑色长裤裹紧的双腿,食指轻点裤头的腰带,随后爱怜地揉揉她的发顶,意味很明显。 许眠欢有些难以置信地抬起眼,他波澜不惊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而是回视着视频那端自己的母亲,回答的声音也很平静: “你让楚宁墨送给来就可以了。” 林漫橙听他这样说,姣好的面容上有一刹那微妙的不喜:“儿子,楚宁墨毕竟从来都不姓宋。” 宋溺言像是才记起似地微微瞪大眼,金丝眼镜下的眼睛看上去很无辜:“啊,不好意思,我忘记了呢。” 林漫橙揉揉额角,皱起的眉心透露出郁悒的情绪:“我最近这两天就帮你提过来吧……你那边什么声音?” 是许眠欢穴里的跳蛋突然开始疯狂跳动,她没有按捺住,卷出唇齿的一声娇喘。 宋溺言抚摸她的侧颊,被他指尖触过的地方发着烫,许眠欢的目光直勾勾钉在他微鼓的腿心处,再也抑不住性冲动,火急火燎地去解他裤头的腰带。 听到母亲这样问,宋溺言清浅笑了一声,镜片折出饶有兴致的目光,开口时的字句尾音上扬:“是我新养的兔子,有点贪食,好像怎么样都喂不饱呢。” 林漫橙有些意外,第一反应是担心他家里那只小猫的生命安全,理智很快就撕碎这一想法,她绞起眉赶走狐疑,不过她总觉得他这话里的有些字句怪怪的,还有兔子原来是这样叫的吗?可少年脸上的神情是那样坦然,她只好打消顾虑,心念百转后,她最后只是笑着接: “那妈妈能来看看吗?妈妈一直都很喜欢兔子,这种生物很可爱的。” 视频对面的少年垂帘看着正千方百计解自己腰带的少女,没有回答林漫橙。 林漫橙拿不准他沉默的意思,气氛顿时冷下去,她咬咬唇,深思熟虑后才逼出一句:“那妈妈明天就来看你……给你送画,好不好?” 许眠欢怎么样都解不开他的腰带,她的额角都已经被情欲折磨得汗涔涔,她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向气定神闲的少年,酡红的眼睛里是欲语还休的媚。 碍于他还在视频连线,女孩不敢大声说话,只是张着唇打唇语,宋溺言看懂她无声的请求后,眉梢极轻地一挑。 林漫橙还在视频那头念念叨叨:“儿子,你也知道,宋氏这些时日比较忙,等到你爸闲下来,我和你爸一起来看你好不好?他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怎么可能不爱你……” 却被宋溺言打断:“妈,我知道了,”那双桃花眼的眼尾浅弯,折起的笑痕像是溺碎闷热的春风刀,竟有些风情万种的意味,“我的兔子又饿了,我得先喂饱她呢。” 林漫橙还没反应过来,视频那头就已经掐断,她怅然若失地凝着空荡荡的手机屏幕,含着秋水的剪瞳陷入怔忡。 “林阿姨,”女孩头发稍卷,一双明眸粲然有神,她笑着打断林漫橙的沉思,“刚刚跟阿姨视频聊天的,就是宋哥哥吗?” “是他。”林漫橙先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颔首回答,女孩敏锐地察觉到林漫橙的冷淡,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不动声色地将少年的名字放在心头默念了叁遍。 而此时此刻,被她默默记住名字的少年正挺腰一下下操着他的小兔。 宋溺言身上衣物整齐,只解开腰带,挺出一根粉红色的肉棒,许眠欢浑身赤裸,抱着少年精瘦的腰,在性器的交缠里颠入肉欲的云端。 这是这叁天里第一次女上,许眠欢兴奋得脚趾都紧紧蜷缩,恍惚间似乎又回到掉马前她强压他的场景,但又与那时大为不同,若是在掉马前,他不会这样用力揉她的奶子,他的指尖也不会这样色情地把玩她身体的每一处,穴里也不会同时贪婪地吃着肉棒和跳蛋。 肉棒和跳蛋的频率不一样,嫩逼里的每一褶媚肉都被光顾到,积满的淫水滴滴答答灌出阴毛,就在许眠欢即将高潮的前一秒,少年把玩着她的奶尖,调笑的语气里不无惋惜: “恭喜你,明天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夏天 夏天似乎真的要到了。 满街尘土复制出灰烬般的漠然天色,光秃秃的烈风撕扯着她的刘海,迷靡的花终于在荒颓的白昼里枯萎,剥出一双清醒的空洞瞳孔。 壮烈的桃色焰火落下帷幕,告别春朝的理智开始焚烧她被海水浸泡过的残躯,许眠欢从来都没有这样茫然,她的计划已经彻底宣告失败,今后她该怎么办?她现在又该去哪里?人间擅长慈悲,可有地方收殓她这条干燥的鱼? “许眠欢。” 是不是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许眠欢颤颤抬眸,麻木的眼神飘浮在喧嚣飞驰和嘈嘈行客之上,她的灵魂像是被这稀松人间烫出块疤。 她疼得厉害。 “许眠欢。”少年干净的声线捧住一颗支离破碎的心脏,他握着她的手,虎口的温热一点点渡入她冰冷的躯壳,许眠欢怔怔抬眼,跌进那双丹凤眼底的灿灿云海里时,立马就逃也似地偏开视线。 姜涩之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敏锐地察觉到女孩的状态比初遇时还要糟糕,他不动声色地蹙蹙眉,双手珍重地捧住她的侧颊,将她的脑袋别过来,眼镜下折出的目光真挚又破碎,开口时的声音很轻:“许眠欢,对不起。” 许眠欢怎样都没有料到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在困惑的骇然下,一时忘了逃避的本意,她挪回视线,动动唇,姜涩之却抢在她之前继续往下说: “我抱歉我的懦弱,那天我亲眼看着宋溺言把你抱出旅馆,我却不敢上前救你;我抱歉我的自私,许眠欢,我时常会想,我不应该出现的,我曾目睹过挚友的悲剧,我到底怎么忍心放任你用最残酷的方式惩罚他?” 许眠欢一眼不错地盯着他,她的眼神空荡荡的,他却始终没有移开目光,温柔又专注地回视着她。 她终于觅回许眠欢的灵魂,在那双狭长的眼里。 许眠欢好似失去语言能力,唇瓣翕动好几下才开口,声音哑得厉害:“我不知道我是该庆幸还是难过,我的计划失败了,但他也没有找人轮奸我,只是,只是回想起这几天在他的我,我好像变成了他的狗,”她抬起眼睫,脆弱的字句在颤抖,“姜涩之,我好脏,我好讨厌那样的我。” 姜涩之微微绞起眉心,他再次捧住她的脸颊,以最温柔的方式拥住她逃避的目光,他一字一句、认真地回答她:“许眠欢,这个世界把幼稚的罪恶浇在你身上,企图无声无形地杀死你,可你的世界从未尸骨无存,你的世界始终装着永不殆尽的太阳,你自由且强大,你坚定且明亮。” 少年清澈的声音是磅礴大雨里的一本诗集,将潮腥描摹成浪漫,将凉薄缠绵成热烈,他说:“许眠欢,你怎么会厌恶对峙肮脏的那个勇敢的自己呢?” 那时的许眠欢在想什么呢? 她呆滞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终于有人愿意救她了,许眠欢,你终于不是孤军奋战了,你有朋友了。 于是她抬着手,颤着睫,主动抱住自己惟一的朋友。 他似乎愣了一愣,随后也抬起手,虚虚回抱着她,这是一个很绅士的动作,只是许眠欢没有察觉到这一细节,她抽抽鼻子,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去: “姜涩之,你能不能喊我‘欢欢’?我爷爷和奶奶就是这样喊我的,他们是这个世界惟二这样喊我的。” 所以,你能不能做第叁个爱我的人? 可是,可是她第一次愿意主动拥抱的人却缄默了。 拉长的每一秒每在煎熬,许眠欢圈住他腰际的手指都开始惊惶地痉挛,为什么要迟疑,为什么要不回答?原来你不愿意爱我吗? 许眠欢即将被绝望和困窘压得透不过气时,姜涩之骤然开口,每一个字都像往她心头砸:“抱歉,我更想称呼你为‘小欢’。”就在她的心脏疯狂往下坠落时,她听到他含着笑意的后文,“没有人喊过你‘小欢’吧,我来做这第一个人,好不好?” 她呼吸一滞,猛地抬起眼来。 原来迟疑的那几秒不是在拒绝,而是在更好地爱她。 许眠欢甚至有些想哭,这些年,她遇见的是不在意的冷眼,是撕毁的作业本,是在课桌里蠕动的蟑螂、蜘蛛或者老鼠,是家常便饭般的欺凌和辱骂,她漠然又不真实地活着,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孤独的海底也会奢望被一本诗集揉成乱涌,原来少年的怀抱温热到让人眷恋。 太阳这样明亮,夏天真的要到了。 办公室 许眠欢在手帐本里如是写: “星期五。很讨厌宋溺言,这一周很不开心。 宋溺言也旷了叁天课,他什么事都没有,我却被请到办公室喝茶,不明白。 被罚请家长,可以看到他们了,很开心。 我居然在希望天天都被请家长。” * 第二天上学前,许眠欢效仿宋溺言上前的做法,往自己的脖子上种下好几块创口贴后才放心背上书包去学校。 烟灰色和淡金色在初夏的天里调出一迭迭氤氲霞团,许眠欢放下书包,作业本都还没来得及摆出来,喉咙一紧,有人粗暴拽住她耷在校服后的帽子,把她拐进走廊未尾的男洗手间里。 许眠欢的后背贴上隔间的门,她摸摸自己的脖颈,那几颗创口贴还好端端按在那里呢,许眠欢才刚刚松出口气,脖颈处的创口贴就被人恶意撕下,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少年的唇舌就已经欺过来,于是那圈红印里长出新一抹妍色。 他直起腰收回牙齿时,半剥的创口贴在她的颈间垂下去,危险地半掉不掉,许眠欢连忙托住轻飘飘的那一片,弹了好几下才粘回去。 就在她对付创口贴的这一会儿,少年修长的指尖已经钻进她的校裤,抵达内裤裤缘处,并毫不犹豫地埋进去,熟稔地拨弄着那嫣红的花尖。 许眠欢踉跄几步,抱住他的手臂才勉强平衡下来,她很快就被玩得浑身失了力,宋溺言抬睫扫一眼女孩妆满春色的脸,喉结稍滚,嗤声闷笑:“湿得倒是快,叁天都还没能满足你,嗯?” 女孩的回应是一瞬间的紧绷,宋溺言坏心地掐掐她的阴蒂,那两瓣花缝顿时涌出更多的淫液,只是那放荡的溪流很快就被一枚小东西堵得严严实实,拜那叁天的淫靡,下体吸裹着的熟悉触觉告诉她那是一枚跳蛋,许眠欢不明就里地抬起湿漉漉的睫羽,少年的面庞倒映在她的眼睛里时,被荧荧水光簇拥着。 宋溺言抽回手指,点了点下巴,神情是一如既往的高傲:“可以了,不准偷偷摘下来,除非你对我的惩罚很感兴趣。” 他的招数是一天比一天花,许眠欢面无表情地“哦”一声,内心可完全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平静,让她夹着跳蛋和周围同学过一天,可真是个变态! 她那时以为让她夹着跳蛋作息已经是宋溺言这个变态的极限,直到下午第一节课她的父母抵达办公室,班主任专程来教室喊她去的时候,许眠欢又双叒刷新了对宋溺言下限的认知。 她紧张地对着镜子按了一遍又一遍创口贴,生怕它因为早上宋溺言那一揪而变得非常不牢固,直到她认为创口贴几乎要与自己的皮肤融合到一起时,许眠欢才离开卫生间,满意地迈向办公室的方向。 下午第一节是办公室人最少的时间点,这时的办公室里只装着班主任和自己的父母,显然班主任已经把她旷课叁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她的父母,许眠欢推门进去的时候很安静,叁道视线齐刷刷射向她。 许眠欢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她的父母,徐柠女士身上勾着一件干练的黑色套裙,淡雅的妆容没有瞒住成熟的皱纹,高颧骨和下压眉的长相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很精明。而许忠同志的气质跟她截然不同,他还是一身灰的装扮,微圆的脸型憨态可掬,脊背却挺得极直,他只是随意站在那,就好似立了根劲松。 她用五秒钟把这次见面时父母的变化牢牢记在心底,用了十五秒钟从门口挪到班主任的办公桌旁,在这十五秒里,她全程没有抬起头。 班主任看着鹌鹑一样怯懦的女孩,毫不怀疑自己语气稍微重一点,她就会开始惴惴不安地颤抖,他暗暗忖量语气,竭尽全力地说得委婉:“你是一个老师很喜欢的学生,老师也知道你可以照顾好自己,老师很欣赏你的独立,但是能不能告诉老师,你这叁天是去做什么了?” 许眠欢没有回答,就在她绞尽脑汁编造一个措辞时,少年清越的嗓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清冷的竹柏气息可怕地冲进鼻头:“林老师,这一沓试卷改完了。” 班主任“唔”一声,从他手里接过试卷,翻动几下后满意地点点头:“嗯,那麻烦你把剩余的也改了吧。”班主任把剩下的试卷递给宋溺言后,他才想起似的,对着许忠和徐柠解释,“这个学生是我们班班长,我下节课有课,必须要讲试卷,得麻烦他在这里帮我改试卷,这个孩子很懂事的,希望你们谅解一下。” 许忠一根筋惯了,哪里会在意自己的家事多一个人听到,徐柠的目光倒是颇有深意地在宋溺言身上转了一圈,许眠欢站在班主任弧形办公桌之外,身后就是宋溺言批改试卷的那张办公桌,徐柠看着少年在自己女儿身侧落座后就敛回视线,摆出那一套用惯了的笑容:“理解的,辛苦林老师了。” 许忠最看不惯她这样笑,当即直来直往地刺她:“这是在我女儿老师的办公室,可不是在您那需要喝到去开房的酒局。” 徐柠的笑顿时就僵住,班主任云里雾里地发现气氛骤然就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他还没有弄明白这是一个什么状况时,咽不下去这一口气的徐柠已经出声梗许忠: “许忠,我知道你热衷于幻想给自己戴绿帽,但是,请你不要到处宣扬你那猪粪一样狗屁不通的臆想。还有,”她从鼻中喷出一声冷哼,“你女儿一定又跑乡下看你那便宜老妈去了,你看看你都教她什么了?” 这是许眠欢意料之中的场景,他们两个水火不容到一种可怕的地步,两个人一旦撞见双方,理智就像在怒火里燃烧殆尽,吵起架来往往不顾地点和时间,可即使是这样,许眠欢听到徐柠最后一段话,心底还是油然鱼刺般的不舒服,而许忠当即被她惹怒,声音又急又快,几乎是吼出来的:“狗娘们臭嘴里吐的是什么屎?” 徐柠没有给他继续骂下去的机会,她冷笑着打断他:“对了,你刚才说什么?你女儿?许忠,你说你恶不恶心?你真拿她当女儿怎么不把她接你家去?” 她这番话一出,班主任都不悦地绞起眉头来,他不管他们家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可是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个,简直不可理喻。这样想着,班主任连忙打断他们的争吵,插了一嘴:“大家都是为了孩子好,两位冷静一下,我们先问问孩子,”他求救般地看向许眠欢,“许眠欢,老师保证不会为难你,只是希望你能告诉老师,你这叁天到底去哪里了?” 许眠欢头都快垂到地上了,没有一个人能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只听见她慢吞吞地说,像是很紧张:“我……我确实去看我奶奶了……” “为什么会花叁天呢?” “我,我迷路了……” 班主任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回答简直蹩脚到极点,他叹口气转头去看那对奇葩的父母,事态发展再次出乎他的意料,许眠欢的父母竟然齐刷刷低下头,脸上同时冒出愧疚的神情。 难不成迷路这说法还是真的? 许眠欢不知道班主任心底的激澜,事实上,她现在谁也顾不上了。 她用力揪紧校服的衣角,呼吸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急促。 嗯……她穴里的跳蛋,在,在动……。 最要命的是,少年的指尖掀开她校服的下摆,当着她亲生父母的面,堂而皇之地摩挲她柔软的腰肢。 尒説+影視:ρ○⑧.αrt「Рo1⒏аrt」 墙角 嗯……不只只是腰肢,还……还有穴里的跳蛋。 下体咬着的跳蛋突然蹦动起来,许眠欢脑子一白,在自己父母的面前软了半边身子。 他慢条斯理地抚弄着她的身体,齐整的校服是最后一块遮羞布,在暧昧的举动外盛开一朵欲盖弥彰的体面,滚烫的皮肤几乎要融化在他放肆的温热指头了,许眠欢死死咬着下唇,在花瓣漫出的大水里捞出湿漉漉的理智。 许眠欢紧绷着身子,全程没有抬过头,她害怕在场的成年人看破她眼底氤氲着的情欲,与此同时,许眠欢心一狠,绷住软绵绵的手指,探下去,抓牢他作乱的手腕,反手就是用力一拧。 她下手时什么都没有顾及,几乎是用了吃奶的劲,徘徊在腰肢的指尖终于停下,许眠欢才刚刚松下一口气来,耳畔就被少年意味不明的轻笑勾住。 熟悉的、让她惊惧的笑声瞬间凝固她流动的血液,心脏登时吊在嗓眼,许眠欢现在的心绪很是矛盾,一面是由他的笑意惹出的惶恐,下体的跳蛋并没有减速,另一面是燎原的情潮。 许眠欢咬咬牙,都已经走到这一步,想必她做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这样想着,许眠欢破罐子破摔般地欺出指腹,照着他的手臂又是一记拧。 校服里的那只手终于抽出来,就在许眠欢以为这情欲的煎熬终于捱到头时,穴里吃着的那颗跳蛋毫无预兆地开始疯狂动作起来,次次都是重重压上她敏感的软肉,接二连叁的烟花在许眠欢眼前炸开,她甚至恍惚着以为自己的穴肉要熟烂在汩汩的淫液里。 她的内裤要包不住泛滥的春水了。 许眠欢的喘息越来越重,甚至还飘上几丝压不住的娇媚,这变调的异样声音同时吸引住父母和班主任的注意力,他们的视线探究地循过来,许眠欢只觉凝固的血液“轰”的一下刷进空白的脑海,眼角被欺负出一点无措和惊慌的醉红,她抑制不住地抽抽鼻子。 班主任的目光落在女孩潮湿的睫羽上,他明明也没有说几句重话,怎么又把女生给训哭了。他一边暗自这样想着,一边习以为常地拉开目光找纸巾。 许眠欢羞愧得想死,两团鲜艳的酡色在她素净的脸上越蒸越深,越来越低的脑袋像是决意要藏进胸口。 一双修长如玉的手指突然横进她的视野,一块干净的纸巾静静卧在那白皙的指间。 这双手曾捻过她胸前红茱,这双手曾无数次在她最隐秘的地方抽插,她的蜜液曾溅满那白玉般的颜色。 许眠欢怔忪地盯着眼前骨节分明的五指,她摸不透他的意思,迟迟不敢探指去接少年指间的纸巾,班主任将女孩踌躇的动作和霞色的脸颊尽收眼底,一个不合时宜的猜测冒出来,就在他的目光越来越意味深长时,眼前的女孩突然颤着手揪住纸巾的一角,小心翼翼地扯进自己的手心,飞快捻了捻自己的眼尾,整套动作都透着些鬼鬼祟祟的意味。 班主任看着宋溺言敛下手,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又实在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他当然不会知道,就在刚刚许眠欢犹豫的那几秒里,她穴里的跳蛋突然以一种她从未经受过的高频运动着,这本就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宋溺言垂睑,女孩的脑袋垂得很低,松松扎在发后的马尾悄无声息地滑落,勾出一截细腻的脖颈,他无波无澜的目光存在感极强地拥在她的后颈,就在许眠欢鸡皮疙瘩都要起来的时候,班主任突然开口,拯救了她: “许眠欢啊,你先出去吧,老师先和你的父母聊一聊。” 班主任的想法很简单。他或多或少猜到了许眠欢的家庭状况,他害怕这对奇葩父母又蹦出什么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言论来,先把小姑娘支出去为妙。 许眠欢不动声色地松松紧绷的肩膀,迫不及待地转过来往外逃,班主任扫她一眼,觉得这女孩慢吞吞的走姿怪怪的,却也没再多想,目光重新回到许忠和徐柠身上,摆出客套的笑痕。 小蜜蜂放大的上课声来自不同的教室,缠进走廓时洗走了所有的静。许眠欢的后背抵在墙上,她支撑不住地半蹲在地,春潮从睫羽爬满整张脸,动情的喘息自死死捂住唇瓣的五指叛离,逃入琅琅的教书声里。 清液大股大股地刷出穴缝,淹没私处的跳蛋。 高潮完的身体软绵绵的,再也无法支撑屈腿的动作,她跌坐在墙角,穴里的跳蛋终于放缓蹦动的频率。 许眠欢还没定稳心神,垂下的瞳孔里映出一只干净的鞋尖。 她的呼吸有一刹那的脑袋,女孩甩甩脑袋,将溺进淫水的理智拖回来,慢吞吞仰起视线。 少年清冷的影子污上她潋滟的眸底。 微躁的灿金漫进春末的余烬里,几袖晴光将走道剪成一副明媚的插画,初夏的风吻住她轻扬的发丝,春潮未泄的眼波漾住少年那双桃花眼的轮廓。 宋溺言蹲下身,许眠欢懵懵懂懂被圈进松柏味的怀,耳垂被温热的胸膛染红,无力的身子也支起一点抗拒的僵硬。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到她的僵硬,他端着她的后背,将女孩往自己的怀里按得要深,许眠欢整个人都被牢牢锁在他的怀里,她顿时更加不自在起来,他却满不在意地拂开她发后的马尾,少年垂下颈,牙齿咬住她雪白的后颈,吮出一枚崭新的红印。 等到他放开她时,许眠欢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竟然又给她种草莓,她现在可该从哪里找出创口贴来遮?待会爸妈出来发现她后颈的吻痕,她该怎么办? 怒忿刹那攻破理智的闸门,她当即抬起眼,愤愤地瞪他,恼火的字句不假思索地挤出齿关:“混蛋!” 许眠欢骂完就开始后悔,面前的少年不是别人,可是她最害怕的宋溺言。 她咬咬唇瓣,认错般地耸下头。 少年却意味不明地笑起来,指腹一下一下摩挲女孩薄薄的眼皮。 “班……班长?” 身边突然响起一道难以置信的声音。 名片 宋溺言揉弄许眠欢眼皮的动作一慢,他懒洋洋地扯动视线望过去,与来人瞪大的眼珠对上时,唇角勾出一尾散漫的冷嗤。 楚诩可没宋溺言这么淡定,他只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 初夏的午后,橘调的墙隅,少年垂着头,怀里和眼底都盛放着女孩的身影,这一幕的主角如果不是宋溺言和许眠欢的话,放在青春爱情片都不为过。 可主角是许眠欢和宋溺言,这就不是青春爱情片,而是青春魔幻片了。 楚诩的瞳子几乎都要瞪飞眼眶,怎样都无法理解眼前这一幕。他只是请假出来上个厕所,为什么宋溺言会抱着许眠欢亲?他刚刚可是瞧得一清二楚,他俩之间的那旖旎劲儿,可不像是只滚了一回床单。 趁着气氛被打破,许眠欢借机连忙从宋溺言的怀里挣脱出来,一边不自在地摸摸后颈的嫣红,一边循声望去,才刚刚看清楚来人是楚诩,身后又劈来一声: “许眠欢?” 许眠欢浑身一激灵,后颈烙着的吻痕突然开始灼烧她的皮肤,情急之下,她慌不迭地揪下自己的皮筋,乌黑的发垂下来,将后颈藏着严严实实时后方才敢回头,对上徐柠犀利的视线,又心虚地缩缩脖子。 徐柠狐疑地端详了她半晌,很快就被许眠欢身后的楚诩吸引住目光,楚诩同时也望过去,触及徐柠微讶的目光时,他拧起眉,就在他百般思索她是谁之际,徐柠已经试探性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被叫出名字,楚诩的第一反应是看向宋溺言,可神情淡漠的少年只是微挑了挑眉宇,完全是一副袖手旁观的姿态,徐柠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念微转,笑着开口: “真巧啊,我可一直记着要好好答谢一下你,阿姨特别佩服你的能力,如果不是你好心出手,我那小公司现在还困在资金风波里呢。” 楚诩只是笑笑,宋氏家大业大,想必又是无意中帮扶到的小企业,他敷衍地点头,目光控制不住地重又逡巡到宋溺言和许眠欢之间。 女孩的手指一直在反复拨弄着乌黑的长发,她刻意拉宽了自己与宋溺言之间的距离,脑袋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来时,可即便是这样,也完全藏不住拘谨和羞愧的情绪。 楚诩心下有了计量,找出个赶着回去上课的理由,主动从这四人式的修罗场里退出去。 他前脚刚刚离开,许忠后脚就掺合进这修罗场,他沉着脸,目光从上到下地在许眠欢身上滚一周后,把她喊到自己身边,开头第一句话就是: “许眠欢,把头发扎起来,一个学生散着头发,成什么样子。” 许眠欢浑身一震,后颈的吻痕以更加滚烫的温度烧灼她的皮肤,她吞吞唾沫,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动声色地摘下自己腕间的小皮筋,指尖一动,偷偷弹出去后,捧出空荡荡的手腕,低着声音扯谎: “今天午休的时候弄丢了,我打算下课以后再去小卖部买一个。” 小卖部里卖的可不只有皮筋,还有创口贴。 许忠没有细思她破绽百出的回答,他的眸光片刻闪烁,几屡愧疚流进他抱歉的神态里:“许眠欢,是爸爸的问题,如果下一次你想奶奶了,一定要跟爸爸说,好不好?” 许眠欢颤了颤睫,低声回了句“嗯”。 许忠张张嘴,一时语塞,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说什么,他垂帘沉默盯着许眠欢的头顶,她的头发遗传了她的母亲,天生就带着一点卷,许眠欢又不爱打理,所以老是毛躁躁的。 他刚认识徐柠的时候,她的头发也是这样,后来她把头发拉直了,他也不认识徐柠了。 想到徐柠,有片刻的惘然淡进他一向炯炯的眼瞳,偏偏就在这时,熟悉的女声卷着笑意刮入许忠的耳畔: “同学,谢谢你呀。” 许忠的目光下意识按向出声处,正好看到女人将垂到脸侧的长发勾至耳后,她从清越少年手里接过一张名片时,唇角牵起的弧度是记忆中的风情万种。 下一幕是徐柠歪着头跟他说话,眼神是他很久很久没有见过的专注,许忠又是一愣神,闭闭眼,各式思绪绞在一起,最后熬出的是一声百感交集的叹息。 叹息过后,理智似乎终于回笼,他抬起手腕上的表,瞄一眼时间后,对许眠欢说:“走吧,爸爸送你去教室。” 女孩点点头,拖着步子跟在他身后,父女两个踩上徐柠的影子时,她别过肩,目光烫在许眠欢身上,徐柠动动唇,似乎是想说什么。 可许眠欢的身影在她的瞳孔越缩越远,徐柠始终没能吐出半个字眼。 徐柠的指节蜷着,指腹掐在冰冷的名片上,她刚刚故意让它坠在面前的少年脚边,宋溺言捡起它时,徐柠注意到他的目光在名片上有一刹那的停顿,这显然意味着他看到了公司名称、她的名字和电话号码,这正是徐柠的目的。 这个念头终于让徐柠的心情稍稍好转,她斟酌字句后,偏回肩膀时,身后却早已没了少年的身影。 宋溺言半倚在楼道口,敞开的窗户懒着夏风,吻住少年微扬的额发。 黑色的皮筋空在白皙的指尖,皮筋的样式是最烂大街的那种,他的大拇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它,桃花眼里的漠然情绪正锁在雀跃的女孩身上。 她站在五班教室的几米处,仰脸望着男人。 她在笑。 克制不住的喜悦从女孩的唇角翩跹至眉尾,光斑在她素净的脸上追觅着笑痕,微卷的发丝在风里飘荡。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圈着黑色皮筋的手指慢慢揪紧心脏前端的校服,兴奋的桃红簮上少年清冷的眼尾。 这样鲜活的她,啄开了他所有肮脏的欲念。 他好喜欢。 宋溺言决意毁掉。 胸针 如果有人知道她的故事,能不能告诉她,告诉她说,许眠欢没有做错过什么,许眠欢从来都没有做错过什么。 五分钟前,她还在笑着跟自己的父亲告别;五分钟后,她就被强行拖进这间教室,忍受同班同学心血来潮的霸凌。 有没有人听见她无声的哭喊? 有没有人可怜她,有没有人愿意施舍高高在上的怜悯,有没有人愿意挽救她的凋零? 她企图声嘶力竭,滚烫的痛觉却焚入眼睫,哑在嗓眼。 尖锐的针刺入她的皮肤,撬出一根根的猩色枝桠,那本是用来证明身份的校牌,稚嫩的屠夫却得意忘形地用来施刑,他们扭曲着面孔在她手臂上割出一洞洞的痕,他们张狂的笑脸在她绝望的眼睛里腐烂爆裂,孵出没有神采的残骸。 漆黑,腥红,雀跃的笑痕像是从未在她的眸子里烂漫过。 他们说她在班主任面前告状,她没有; 他们骂她贱,骂她婊子,她不是; 他们说她活该,他们说她咎由自取,她……她是这样吗? 楚诩一推门,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副触目惊心的画面,女孩厚重的刘海下垢着不明朗的浓烈情绪,她整个人都蜷成小小一团,一缕缕血丝正蔓下手臂,五六个学生正围跳在她身旁,一个接一个地拧出校牌胸针,照着她的另一条胳膊扎。 女孩从始至终都没有抬起眼,她只是沉默着忍耐霸凌,楚诩见状,没来由地回想起刚刚的那一幕,他眸色一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虎口,决定渐渐成形,他大步走向许眠欢,手臂一挥,挡在她身前。 楚诩已经做足心理准备,当他平日里最好的兄弟开口斥他挡路时,楚诩反而维护得更紧,好几个男生都没能突破他的桎梏,几个人对视一眼,笑着打趣: “楚诩,你干嘛呢?不至于吧,你什么时候这么重口了?” 楚诩没有搭腔,几个男生的笑容僵硬起来,就在气氛越发紧张时,静寂的走道外突然敲起一声声响亮的高跟鞋。 最严厉的女教导主任就时常踩着高跟鞋来巡查,在场的所有人瞬间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心脏吊到嗓眼,生怕发出一点声音,让“教导主任”发现他们逃课的事实。 路过门外的徐柠并不知道自己被误认成教导主任,她踩着高跟鞋,脑海里在一遍遍回放着那时许眠欢的背影,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徐柠满心满意地在想,许眠欢是她惟一的女儿,她必须要好好爱一回自己的女儿。 一墙之隔,她的女儿耷着脑袋,裸露的胳膊上滩着血痕,徐柠踩下一步鞋跟的同时,一疤晶莹悄无声息地溅出女孩潮湿的睫羽。 母亲高高的鞋跟是否能拥住女儿破碎的泪? 拥不住的。 这几秒钟的时间漫长得像一场无声的老电影,徐柠永远都不会知道墙背后的那一切,她心事重重地踩往楼道的方向,脚尖突然停住。 少年站在初夏的光潮里,微扬的黑色额发被浇上金色灿光,蓝白色的校服鼓起风的形状,一双桃花眼在太阳下弯起,徐柠张张唇,还没来得及说话,少年的肩膀已经擦过她的身侧,在错身的那一刹那,徐柠听到他说: “阿姨,许眠欢是一个很乖的学生呢。” 徐柠眼皮一跳,下意识回头去看他,少年已经从光明踱入阴影里,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少年偏回头,桃花眼尾的笑意在黑暗里浸得更深。 她不禁一愣,就在徐柠愣神的间隙,宋溺言敛回目光,堂而皇之地推开教室的门,当着徐柠的面走进名为许眠欢的悲剧里。 徐柠永远都不知道这一切。 她站在原地,反复琢磨少年的那意味不明的一句话,可她怎么样都无法揪出他话里的意思,最后只能放弃,晃晃脑袋彻底远离那间教室,她的女儿正在那里忍受暗无天日的霸凌。 可宋溺言走进去了。 他的目光慢悠悠逡巡在教室里,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目光最后停留在披着头发、形容狼狈的许眠欢身上。 许眠欢没有抬头,可她太熟悉这目光,几乎在他看过来的下一秒,她就已经明白来人是谁。 紧接着,他开口说话,平淡的声线里品不出情绪:“我好像记得,第一节课还没有下课吧?” 这一句话,打破所有的对峙和暗潮,在场的同学躲开目光,老老实实捡起七零八落躺在地板上的校牌,低着头从宋溺言的身旁鱼贯而出。 楚诩是最后一个走出教室的,因为宋溺言攥住了他的手腕,在他耳边慢条斯理地说:“楚诩,我希望你下次不要再自作聪明。” 楚诩浑身一抖,立马回过头来,道歉的话语才刚刚滑到嘴边,注意到宋溺言不耐的神色后,他识相地闭上嘴,离开教室时还体贴地合上门。 许眠欢心里惴惴,比起每一步都在她意料之内的霸凌,这种风暴来临前的寂静更让人不安。 她咬住唇瓣,企图用疼痛来分散害怕的情绪,就在这时,少年清越的声音终于响起: “衣服脱了。 爬过来。” 穴里的跳蛋又开始动作了。 心跳 那一定是许眠欢有生以来最胆大的一个瞬间,她抬起头,乱糟糟长发下的一双眼固执又怨恨,她笑着对他说“滚”。 她知道他一定没有想到自己会反抗他的命令,许眠欢自己都没有预料到,说完这个字眼后,她的肩膀都开始惊惶地颤栗。 可是许眠欢并不后悔,反而有些如释重负的痛快。 她瘫仰在地,天花板的倒影碎裂在空洞的眼睛里,她捂着脸笑,笑着笑着,眼角扯下一痕剔透的泪行。 许眠欢很讨厌外露自己的情绪,许眠欢是胆小鬼,许眠欢害怕自己的情绪被碾磨成新的笑料,所以她学会了忍气吞声,所以她学会了给自己擦泪水,所以她学会了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说:许眠欢,没关系的,这些只会让你变得更好,上帝不会这样残忍,捱过这叁年,你的未来一片光明。 可是她的手臂好痛啊,她甚至都抬不起胳膊去按住眼角的泪疤。 似乎有人扶着她的腰,捧起了她的手臂,动作那样轻柔,她恍惚间甚至以为自己在被人珍重呵爱着,不是那个人人厌弃的许眠欢了。 难道还有人爱她? 许眠欢满怀希望地抬起头,砸进眼底的却是一双浅弯着的桃花眼,兴奋的嫣色栖息在笑痕里,清冷的眼尾都被熏上几洇酡红,诡异又变态。 哦,原来是宋溺言开始发疯了。 她敛去星点希冀,五指紧紧合拢,面无表情地垂下眼去,悬着的最后一珠泪撞下眼睫,在砖色的地板里扭曲、破碎与干涸。 有冰凉的触觉覆上胳膊的痛处,许眠欢咬着唇轻“嘶”一声,下意识想收回手臂,却被不轻不重地擒住手腕。 许眠欢没有继续动作,她冷眼看着宋溺言为她上药,只觉得他这人虚伪至极,她一开始并不清楚这次霸凌的原因,当宋溺言推开教室门的那一刹那,许眠欢才猛地醍醐灌顶。 还能有什么原因?每次难道不都是同一个原因吗? 都是,拜面前这个为她上药的少年所赐啊。 宋溺言,你在惺惺作态什么? 想到这里,许眠欢突然很想吐,被他碰过的皮肤似乎都爬着让她不适的鸡皮疙瘩,她的眸光压抑着闪烁,指甲深深陷入食指关节,就在这时,少年突然抬起头,他的动作是这样猝不及防,许眠欢没来得及藏住厌恶与讽刺的眼神,所有的恨意都大喇喇裸在他的面前。 许眠欢很少清醒着与他对视。 每当那双桃花眼停泊在她的眼眸里,一同泛滥着的是朦朦秋波,是滚烫春潮,是迷离情欲。 他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如果里面没有汹涌疯狂的情愫就好了。 许眠欢永远都记得这一刻的对视,无论她如何斟酌字句,都无法形容他这一瞬间的眼神,像失眠的蜘蛛嚼碎了月亮,撕扯出白丝困囿月亮的尸体;像淋沥的雨潮湿了荒芜的沙地,由漆黑的海浪填满徘徊的地平线;像银河与春天接吻,于是一朵玫瑰撞破了暗夜的陨石,在几亿光年的宇宙爆炸了一整个春天。 恣意,灼热,偏偏又黏腻得让人心慌。 她呆呆地看着他,摊在那张素净面容的不解神色终于惊醒了他,宋溺言的手指先是颤抖着触上自己的眼尾,随即整只手覆过来,捂住自己的眼睛。 对视被迫终止,许眠欢眨眨眼,面前的少年咬着牙,颤抖的声线暴露了他极其不稳定的情绪,他一字一句地逼问她:“你对我做了什么?” 许眠欢“啊”了一声,实在弄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困惑的情绪压下恨意,她伸出手,试探着在他眼前晃晃,手腕却很快被他抓住,他攥得很紧,许眠欢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一边就被他肩膀掐住,随后是一个天旋地转,她再次正面仰倒,腹部一重,是宋溺言坐了上来。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脖颈间一凉,许眠欢用了整整十五秒明白过来此刻架在自己喉咙处的锋利是什么,她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少年已经挪开手指,眼睛里的疯狂竟然更浓,吞噬所有清冷的伪装。 再次对视上的一刹那,他心脏不禁一悸,宋溺言咬着唇拨开她的脑袋,不许她与他对视,与此同时,将虎口捏着的小刀往前推了推。 雪白的刀刃亲吻她颈间脆弱的血管,那一刻的许眠欢只剩下了恐惧的情绪,全身上下紧绷着,脚趾都在蜷缩,就在这时,她听到他在耳边质问: “为什么我心跳得这么快?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说实话,不然我杀了你。” 小刀「Рo1⒏run」 许眠欢的第一反应是,糟糕,貌似她的厌恶让他更加兴奋了,都兴奋到心跳加快打算杀了她。 她从来都没有这么后悔过招惹他,就在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应对之计时,脖间一空,他的匕首突然离开她的脖颈,坠在地上时“啪”的一声响。 许眠欢抬眼去看他,可搭在桃花眼前的修长五指拢住他的眸光,试探的视线再一次被挡住,许眠欢的目光只好悄悄往下划去,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躺在地上的匕首,面前的少年突然开口,许眠欢吃惊地发现他的声音竟然比刚才还要颤抖。 他动了动唇,从齿缝里挤出的只有一个字:“走。” 宋溺言剧烈地喘息着,许眠欢敢打赌他叫床时喘得都没现在这么厉害,显然他现在很不对劲,可宋溺言再怎么不对劲都与她无关,他精瘦的臀部刚刚离开她的小腹,许眠欢就迫不及待地爬离他所有的桎梏,逃往门口的方向。 还没跑出去几步,身后就响起一声“当当”,像是他拾起地上那把小刀时发出的声音,许眠欢心一紧,下意识回头。 刚好看见少年面无表情地将小刀刺入他白皙的臂间。 许眠欢惊愕地瞪直眼,其实他扎得并不深,可当猩红勒上白皙皮肤时,许眠欢还是不可思议地愣在原地。 就在她愣神的这几秒里,少年突然扯出扎进手臂的小刀,稠浓的玫瑰色一尾尾漫出疤痕,红酒汁液般纹在白净纹理间,竟有些另类的黏腻色情。 腥红的血爬下指尖,宋溺言却浑然不觉,他抬起眼,冲她勾勾唇角。 许眠欢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猛地清醒过来,转身就是想要继续逃,可惜已经来不及,他的动作可比她迅捷,只在一息之间,宋溺言再次握住小刀刀柄,指间一松。 小刀飞往许眠欢的方向时,刃尖还残着一点猩色,是宋溺言的血。 她眼睁睁看着小刀刺过来,求生的本能告诉她要逃,可是许眠欢怎么样都挪不动脚尖,整个人被吓得钉在原地。 许眠欢想自己今天大概真要命丧宋溺言刀下,她怎么样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招惹的是这样一个疯子。 她要是死了,奶奶会不会失望?爷爷会不会难过?爸爸妈妈会不会记得她? 在那一秒里,许眠欢想了很多,可是刀锋贴着她的面颊错出去,割下几缕碎发后,深深钉入她身后的门板。 许眠欢眨眨眼,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宋溺言的眸光在她懵懂的神情上一空,后又迟缓地将目光挪至陷入门板的小刀上,他迷茫地凝滞片刻,许眠欢抓住他迷茫的这几秒,赶紧转身,忙不迭地夺门而出。 还没跑出去几步,他就追上来,握住许眠欢的肩膀,强迫她埋进他的怀。 松柏香强势地占领她的鼻息。 他手臂上的伤疤还在渗血,鲜红的颜色从指尖滑落,晕上女孩干净的校服。 高傲的少年垂下头颅,鸦羽的长睫颤抖着吻上女孩单薄的肩头。 从那一刻起,宋溺言就输了。 尒説+影視:ρ○⑧.run「Рo1⒏run」 邻桌 楚宁墨推开学校医务室的门时,宋溺言正怔忡凝视着窗户那头,周宁墨顺着他专注的眼神望过去,女孩就坐在窗户旁,撑着脑袋,出神地端详着窗外的草木。 她看着窗外,而他看着她。 楚宁墨第一次见到宋溺言这样的眼神,他颇有些意外地挑挑眉梢,一时竟然不忍打断这一幕,可少年似有所觉地别过眸来,冲他招招手。 楚宁墨在宋溺言身侧坐下,开口就是调侃:“说句实话,我还真没想到你会这样喜欢一个人。” 宋溺言颤颤睫,声音放得很轻:“是吗?” 楚宁墨没有察觉到身侧少年的异样,他揽住宋溺言的肩头,笑嘻嘻地接下话头:“林阿姨昨个还在找我打探你的生活,兄弟,你放心,你和这小姑娘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提,不过你得小心楚诩,我前不久发现他在偷偷打探阿姨的联系方式。” 宋溺言敛下眼去,没有回答他,只是淡漠掀唇,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到目前为止,他开口说的两句话内容一模一样,可是语气却截然不同。 楚宁墨张张嘴,像是打算继续说下去,可少年手臂间的狰狞伤口骤然跳入他的视野,楚宁墨惊得眼皮乱飞,绞起眉头指指他的伤口:“你这是怎么搞的?” 宋溺言睨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按按鲜血淋漓的疤,语气依旧很淡:“小事。”他顿了顿,再次开口时声音冷下来,“别告诉林漫橙。” “这我能不告诉她吗!”楚宁墨大惊失色,语调都重了几分,“宋溺言,别怪兄弟唠叨……” 宋溺言没有给他唠叨的机会,神情不耐地打断了楚宁墨的长篇大论:“是我自己刺的。” 楚宁墨脑子一白,吃惊地张大嘴巴,宕机的大脑皮层怎样都处理不了面前少年轻松吐出的这六个字,楚宁墨吞吞吐吐半天,最后才勉强挤出叁个字眼: “为什么?” 为什么? 宋溺言的目光重又黏向望着窗外出神的女孩身上,风里的一粒尘弄皱她的眉,潮湿她的眼,许眠欢扶指揉捏眼尾,薄薄一行生理泪水漫上睫羽。 悚然笑痕蜿蜒在少年上翘的唇边。 第一刀没能刺进她的喉管,还能解读成一时的怜悯,可当第二刀也只是擦过她的脸颊时,一切已然昭然若揭。 原来他这样喜欢他的宝贝。 她好可怜。 * 许眠欢在医务室待了半个小时就决定离开,起身时她下意识瞄向宋溺言,他正微微侧着头,听身侧的男人说话,趁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许眠欢踮起脚尖,偷偷溜出门去。 回到教室时,第二节课还没有下课,好死不死这节课是班主任的,刚推开门,正面迎上的就是班主任铁青的脸色和威厉的质问: “对于这个星期第二次翘课,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许眠欢张张唇,辩解的话语才冒出喉头,几道不咸不淡的目光打上她瘦小的身躯。 她惧怕地缩缩脑袋,将辩白的词句碾碎在唇齿之下,缄默着垂下头。 班主任见状,恼火又失望,他自认已经对这小姑娘够照顾了,每次跟她谈心时都刻意放柔语气,字句都要斟酌好半天,生怕伤到小姑娘的自尊,可她呢?从不放下戒备且不说,一而再再而叁地翘课,他足够尊重她,她尊重他了吗? 许眠欢不安地绞紧手指,脑袋在蔓延的漫长沉默里越垂越低,就在她几乎要将脑袋蜷进肩头里时,班主任终于对她做出最后的审判: “接下来一个星期的卫生,全部都由你一个人来搞,还有今天晚上回去抄两百遍班规,电子稿找班长要,明天早上必须交给我。” 许眠欢怔了一秒,身体先于大脑做成反应,乖乖点下头,班主任忙着赶课程进度,宣告完惩罚后就放她回座位。 直到在自己的座位坐下,许眠欢才迟钝地重新回忆一遍班主任刚刚宣布的惩罚,负责一个星期的卫生并不难,可电子稿……她刚刚才从宋溺言的刀口下逃生,许眠欢可不情愿去找他。 想到宋溺言,许眠欢的目光飘向身侧,宋溺言翘课到现在都没有回来,邻桌上只有他的语文书,一个大胆的恶作剧念头突然占据她的心神。 许眠欢抿抿唇,手臂探出去几次都没敢动作,就在她第六次壮着胆子伸向他的课桌时,门口忽然响起一声温润的“报告”。 班主任上课中途又被打断,神情不耐地回过眼,看清楚门口端正立着的少年后,脸色缓下来,点头让他进来,顺道关心了一嘴他手臂上那块可怖的伤疤。 许眠欢的心脏一紧,忐忑地将手臂藏到桌下,在心底默默祈祷他没有看到自己尚未开始的恶作剧,她不敢抬头,目光直直地盯着面前的数学课本,却是一个字都读不进去。 宋溺言拉开椅子在邻桌坐下后,半天都没有动静,许眠欢便满心满意地以为他并没有发现,才刚刚不动声色地松下一口气,讲台上的班主任就宣布让大家自由讨论,与此同时,熟悉的松柏清香突然气势汹汹地扑进她的鼻翼,是少年整个人突然欺近她。 他们之间的距离非常近,许眠欢只要一偏头,唇瓣就可以亲上他的侧颊。 在这一刻,许眠欢身体里的血液似乎都恐惧得不再流动,殊料这才仅仅是开始,当着班主任和全班同学的面,宋溺言的唇贴上了她的耳廓,浅浅的呼吸醺上她的耳畔。 课桌下,宋溺言的手指已经爬上她的大腿,明目张胆地按按她的私处。 她的穴里还堵着一枚静止的跳蛋,他精准地按在跳蛋塞着的部位,猝不及防的快感几乎让许眠欢丢了半边魂,她当即轻喘出声。 他在她耳边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吐字时的清冷气息徘徊在她的耳边:“小坏蛋,刚刚想做什么?” 腐烂的月脓:宋溺言番外 每当林漫橙回忆自己与宋循的故事时,她的眼角眉梢都会牵起笑意。 她笑着说他们的故事老套又浪漫,名不经传的十八线小演员与俊朗的豪门公子以误会为初遇,在一次又一次的碰撞里,小演员成长为圈内影后,并嫁给所爱——豪门公子娶了她。 她一直很幸福,事业上风生水起,生活上则成功与心上人修成正果。 宋循给了她一场让所有人都羡慕的婚礼,他们结婚生子,这对豪门里的恩爱夫妻也重复最普通的轨迹。 林漫橙情愿一直平凡下去,可大概是她前半生过得过于顺风顺水的缘故,上天终于赐她一道难关。 她怀的第一胎在意外中不幸流产,在宋家上下的百般呵护中,终于怀上第二胎。 第二胎出生得很顺利,母子平安。 宋循和林漫橙也对他们的儿子满怀期待。 可她生出了一个怪物。 林漫橙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和宋循的家教明明没有任何问题,为什么他们的亲生儿子会长成那样扭曲的性格。 她永远都记得那天,为了缓和自己与儿子的关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退圈影后打算给他做一顿饭,她跟着教学视频碰碰撞撞终于做出个大概,就在她满心欢喜端给自己的儿子时,有一柄冰凉悄无声息地抵住她的后腰。 让宋溺言从小就学习防身术,是林漫橙最后悔的事情。 他学会了刀法,然后他的第一柄刀锋就对准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他还在她耳边笑,林漫橙从没听他这样开心地笑过,他歪着头,稚嫩的声音里含着浓浓的困惑和兴奋:“妈妈,你为什么是这种眼神?”林漫橙眼睁睁看着那双微翘的眼睛弯起来,“妈妈,我好开心啊。” 怪物以他人的恐惧作乐。 那是林漫橙第一次离死亡那样近,那也是她第一次这样彻底地认识到,自己的儿子是一个寡廉鲜耻的疯子,任他们怎样教导他,他都不会做出任何改变。 有些人的反社会人格就是天生的,比如宋溺言。 林漫橙实在没有办法,于是偏偏她和宋循做出了那个过激又无奈的决定。 他们监禁他,漠视他,冷待他。 她和宋循的初衷是以漠然与无视来扼杀宋溺言性格里的恶毒,可他们弄巧成拙,失败得很难看。 当宋溺言卖惨诱导她推门进去,当宋溺言用碎掉的瓷片抵住她喉咙以威胁宋循时,林漫橙终于清楚地意识到,他们永远都无法改变他,没有人能改变宋溺言。 林漫橙失望至极,她放弃改变宋溺言的念头,她打定主意再生一胎,可不管她和宋循如何努力,林漫橙都怀不上。 要知道,他们的亲生儿子不仅疯,还很聪明,怎么会放任她再生一个孩子出来抢他的继承权? 他一直很聪明,伴随着年龄的增长,宋溺言学会带上正常人的面具,没有人能主动看破这位品学兼优的清冷学霸骨子里,是疯狂与冷漠。 反社会人格的一大特征是行为只受本能驱使,行动全看兴趣。 宋溺言活得很无聊。 他觉得身边的一切都乏味极了,老师天花乱坠的赞美乏味,同学无脑的追捧乏味,他甚至看腻了亲生父母惊惧的眼神——宋溺言从前很享受咀嚼他们的恐惧。 他需要一个新的乐子。 于是许眠欢出现了。 宋溺言看到这个文静的转校生时,心底就认定这是一个很适合被校园暴力的对象,后来发生的事情也证明,他的猜测很正确。 她被同班同学那样欺辱,当然是他刻意引导的。十五六岁的青少年又蠢又冲动,对于很多事情,一旦认定就听不进去任何辩解,宋溺言利用这一弱点,将许眠欢的背脊越压越低。 她第一次哭的时候,宋溺言的呼吸都停住了,他终于找到一件能让他打起兴趣的事情,他需要让这件事变得更加好玩,于是他刻意在许眠欢面前暴露,暴露他才是她被校园暴力的罪魁祸首。 宋溺言成功了,她看他的眼神开始压着恐惧,许眠欢的恐惧和他父母的不一样,宋循和林漫橙眼睛里的恐惧总还杂着一些让他觉得恶心的情绪,可许眠欢不会,她的恐惧淡着压抑的恨,从来都没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宋溺言,他觉得新奇又兴奋。 他享受看厚重齐刘海下的那双眼睛里盈满泪光的模样。 他享受看她咬着牙,愤恨又怯懦的姿态。 宋溺言天生缺乏同理心,他高傲骄矜,他轻视一切,他觉得没有人能配得上自己。 所以当他被强暴,宋溺言才会那样愤忿,怒火几乎融进他身体里的每一根血管了,他所有的理智都在叫嚣着报复。 他发誓不会让那个人有好下场。 除非那个人是许眠欢。 宋溺言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她,就在他同意她好友申请的那一晚,通过一记让对面猝不及防的电话,宋溺言截下她手机飞出去时的画面,凌乱的床头上坐着一只书包,书包的样式很眼熟,后来他特意观察过许眠欢的书包样式,确定两只是同款,可小姑娘外表看上去胆怯得像只兔子,宋溺言不太敢相信她真能挤出胆子来给他下药。 强暴他的那个人行事很谨慎,可总会露出马脚的,宋溺言截到过她手臂上的烟头疤痕,也诱导过她暴露张贴在卧室天花板上的夏简海报,最后通过夏简的周边挂件,他才彻底锁定目标。 原来是他的宝贝啊。 那怎么能把她送去轮奸?他多难得碰见一个称心又有趣的玩具,当然只能由他一个人玩呀。 他的宝贝很乖,他的宝贝水很多,操起来很爽。 他还是很享受看他的宝贝哭。 他的宝贝大概永远不知道,最让他兴奋的,正是她隐忍的恨,每当她哭着高潮,朦朦泪眼下总会压着无力又浓烈的厌恶,他每每看到她的这种眼神,都会激动得难以自持。 他爱她压抑的恨,爱她绝对的服从,爱她咬碎了牙,却依旧在他的胯下哭着求欢。 他的宝贝演技并不好,藏不住厌恶呢,真可惜,如果她藏住了,大概就不会招惹一个疯子喜欢她了。 真可怜。 他的小姑娘真可怜,被他喜欢上了呢。 书包 许眠欢浑浑噩噩走出校门时,没有干涸的蜜液还黏在阴唇的穴口处。 回忆起刚刚课上的一切,许眠欢仍然深觉不真实。 他色情又隐秘地舔舐她的耳朵,甚至亲昵地用牙齿咬她的耳垂,许眠欢做梦都没有想到他竟然这样大胆,就在她攒满勇气决定推开他时,宋溺言的唇舌突然离开她的耳际,慢条斯理地从她的桌上折去一支中性笔。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旁边的同学并不会察觉到那匿住的暧昧情景。 班主任安排他们做同桌的初衷是让宋溺言照顾她,他照顾得很好,手指探入她的校裤时嚣张极了,拨开她内裤的动作既大胆又熟稔,揉她穴时的手法恣意又放肆。 许眠欢这十几年来一直规规矩矩,哪里经受得住这样放浪的刺激,偏偏尝过情欲的身体拒绝不了这种明晃晃的快感,花穴里喷的水可没停过。 她咬咬下唇,脑海里自动重播刚才那失态的一幕,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掰开花瓣,掐住艳红的蜜豆,许眠欢这副身子早就被他玩到敏感得要命,每一下抽插都能捅出汁来,她爽到浑身都要在他指下融化成一滩淫靡的春水,偏偏场景特殊,她不能叫出声,只能红着脸,将脸藏到厚大的数学课本后面,迷离着眼睛在那些数学公式里高潮。 “许眠欢同学?”试探性的称呼终于将她从淫靡的回忆里惊醒,许眠欢眨眨眼,醒过神来时的第一反应是为自己那时的享受感到羞愧,第二反应才是循声望去。 喊住许眠欢的是一个装扮奇怪的女人,从前许眠欢为防掉马,强暴宋溺言时总是墨镜搭配口罩,面前的女人也正是这样一副打扮,墨镜和口罩外露出的皮肤保养得当,白皙又光滑。腰肢纤细,举足里揉着的独特气质更是为她添了几分风姿绰约。 女人瞄了一眼她身后穿梭的人群,开口时的语速很快,声音却莫名有些熟悉:“许同学,冒昧打扰你,但是我不得不这样做,可以跟我去前面的车里坐一坐吗?” 许眠欢警惕地看着她,确信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刚打算出声拒绝,女人说出的下一句话,让许眠欢瞬间就改了主意: “我是宋溺言的妈妈。” * 许眠欢低着头跟在女人身后,一辆紫色的轿车突然闯入她的视野,女人按开车锁,拉开驾驶位的门,许眠欢踌躇片刻,手指触上后座的门,还没来得及拉开,女人就回过头对她笑笑: “坐前面来吧。” 等到许眠欢坐上副驾驶位,女人已经摘掉墨镜和口罩,许眠欢不由自主地去瞅她的脸,看清楚女人的五官后,她顿时怔住,下意识喃喃了她的名字: “林漫橙……” 在婚姻最开头的那几年,许忠和徐柠很恩爱,他们一家子经常会围住在电视机前,许眠欢记得很清楚,许忠很喜欢林漫橙,那也是林漫橙最火的一段时间,而许眠欢那时还小,她呆呆地望着电视机里光彩照人的女星,惟一的想法是这个姐姐长得真漂亮。 许眠欢回忆起宋溺言那张脸,不得不承认他的五官确实和林漫橙很像,只是林漫橙的长相会更明艳一些,而宋溺言,他周身气质太清冷漠然,让人第一眼很难注意到他那双多情的桃花眼。 出神间,林漫橙已经将口罩和墨镜一并摆好,她别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正发着呆的小姑娘,女孩的五官并不出彩,眼睛里也稠着太多灰暗与郁色,可即使这样,那双眼依旧澄澈得纯粹。 宋溺言高攀了,那样恶浊的灵魂怎么配得上这样一双干净的眼? 许眠欢并不知道林漫橙心中的想法,震惊退潮后,接踵而至的是惴惴和忐忑。她不知道林漫橙是从哪里知道自己的,也参不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很快她就知道了。 因为林漫橙率先开口问:“许同学,你和宋溺言……”她顿顿,像是在组织措辞,她纠结了很久,最后才小心翼翼地问出来,“你是自愿的吗?” 许眠欢怎么样都没有想到,宋溺言的亲生母亲找上自己时,对方开口的第一个问题不是问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是逼他们结束所有的肮脏,而是问她,“你是自愿的吗”。 林漫橙提心吊胆地抛出问题后,眼神不敢从许眠欢脸上挪开,生怕自己错过她神态的任何一个细节。 女孩的神情先是显而易见地一懵,随后又一次敛下眼,唇角稍稍绷紧,睫羽眨了一眨。 眼前的小姑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可林漫橙早年沉浮在娱乐圈,最擅长的便是读人神色。许眠欢这副神情,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林漫橙叹口气,眼神黯下去:“许同学,我代宋溺言跟你说句对不起……”她苦恼又无奈地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来找你时,我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果然,事实就是这最坏的预想……” 许眠欢茫然地听她说完这么一大堆,还是不明白林漫橙的用意,林漫橙像是发觉到许眠欢的不解,终于开始道自己的主题: “许同学,我无能为力,却又这样希望能救你。” 许眠欢觉得这一切都魔幻极了,林漫橙说出的下一句话更是让她想不到: “帮助你的第一个做法非常冒昧,但是我就不得不这样做。许同学,能不能打开你的书包,我……” 许眠欢没能知道林漫橙为什么要打开她的包,因为林漫橙的后文被碾成一句尖叫,一双美眸刹那瞪直,死死地盯着她的身后。 许眠欢困惑地循着他的视线往后望去,呼吸也是一紧,隔着浅色的车窗,她首先看到的是一根修长手指,没有谁能比许眠欢更了解这根手指,就在一个小时前,这根手指还在她的下体抽插,可她还是不信邪地向上望去,当她颤巍巍的目光窒入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时,许眠欢的心猛地一沉。 少年就站在车窗外,一身白衬衫,橘黄的日落余晖缠上他颀长的影子,他在晚风里弯起眼尾,朝她勾勾手指。 许眠欢读懂了宋溺言的意思,害怕的情绪黏上心头,她连忙回过身,向林漫橙求救。 林漫橙绞着唇瓣,手指紧紧搭着方向盘上,就在许眠欢以为她即将要发动引擎时,林漫橙闭闭眼,果断地按下一个键。 许眠欢一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身侧的车门被人从外拉开,少年清俊的面容在她惊恐的瞳孔里盛开得越来越近,松柏清香一点点囚住所有其余气息。 他的手指扶住她的腰,端住她的肩膀,许眠欢再一次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坐在驾驶位上的林漫橙。 林漫橙的眼神无奈又抱歉,痛苦地回视着她。 晚风拐跑她的几缕发丝,他把那几绺碎发挽至耳后,然后倾身,在她耳边笑着说: “她抛弃你了哦。” 浴室(微H) 宋溺言将他的猎物拴去了他的家。 许眠欢几乎是软倒在他家的玄关处,潮红的春色在素净的脸上泛滥成海,花穴里骚动的跳蛋撕烂了她的全部理智。 她急不可耐地抓下身上碍事的衣物,张开腿,掰开阴唇,呜咽着将自己的手指送入湿淋淋的软肉里。 “啪”的一声轻响,短暂惊醒沦陷在情欲里的女孩,许眠欢抬起迷蒙的眼,原来是宋溺言按开玄关的灯,此刻他正姿态懒散地倚在冷白的墙上,一双手插在兜里,敛着眼皮,居高临下地欣赏着她发浪。 眼神撞上的那一刹那,少年精致的眉眼里弯出一尾笑痕,校服口袋里的手指指节微动,下一秒,穴里的跳蛋以更加高的速度运动起来。 宋溺言懒洋洋地挑挑眉,不紧不慢的目光肆无忌惮地侵略面前这具雪白的胴体,勾勒她醺满春情的眉眼,拜访她胸前两团绵软的云。 他的宝贝一定很想要吧,乳尖都立起来了呢。 噢,还不只乳尖,他差点忘了,他的宝贝水很多,那紧小的穴可装不下这么多水,全都从阴毛里淌出去了呢。 好可怜喔,他帮帮她吧。 于是他攥住她的手指,捞起他的腿,揽住她的后背,许眠欢不适应地想要从他怀里挣脱,饱满的臂瓣被他地扇了一记,这一下警告终于让她乖下来,她揪紧他身上的衣服,任由他抱着她往前走。 滴滴答答的蜜液伴随着他们前行的动作流到地板上。 当宋溺言把她抱进浴室,打开淋浴头时,许眠欢意识到,他马上就要操她了。 微热的水打上站立的乳尖,许眠欢敏感地颤颤,下体吐出新一波蜜液,还没回过神,少年的手指就覆上来,带着滑腻的沐浴露摸上她的身体,将她从上到下摸了个遍后,回到她的胸前,开始揉捏她胸前的两团高耸。 她爽得眯起眼,挺着胸往他的手里送,与此同时,下体塞着的跳蛋一次次压上她鲜红的穴肉,淋浴头喷出的水和花穴里溅出的水杂在一起,顺着她的大腿往下流。 淋浴头落下的水溅湿她的眼睫,许眠欢眨眨眼皮,胸前两团翻滚出色情的雪浪,长相漂亮的少年握着这两团,一下下往中间推,他身上是同样的一丝不挂,透明的温水抚摸他漆黑的额发,悬在他鸦黑的长睫,沿着白皙的皮肤吻上他的唇角。 宋溺言嗤了一声,手指离开她的胸乳,往指腹挤了一点沐浴露,拢上她的肉穴,仁慈地将跳蛋摘出来,许眠欢还没松出一口气,两根修长的手指就塞了进去,他说这是在“帮她洗下体”。 他的手指先是捏住她鲜艳的蜜豆搓动,随后揉捏阴蒂,刮蹭内壁的角角落落,“不经意”地在她的G点用力一按,许眠欢攀着他的肩膀,蜜液全都流上他白玉般的手指。这种贴心的服务可比跳蛋更加折磨人,她甚至觉得自己会死在他的指尖。 就在她的意识一点点模糊时,少年咬上她的耳垂,用一种蛊惑的语调慢慢地问她: “林漫橙找你说什么了?宝贝,告诉我好不好?” 许眠欢下意识张开唇瓣,才刚刚挤出一个“她”字,就猛地清醒过来,连忙咽下后文,浑身开始紧绷。 宋溺言像是早就料到这一幕,他温柔地抚摸她润湿的长发,另一双手在她的穴道里打圈: “被人抛弃的感受很无助,很难过,很失望吧。你选择相信她,以为她会救你,她却背叛了你的信任,你的善良想要无视今天发生的一切,可是你怎么样也走不出那一刻的情绪,可你也不会选择报复,因为你觉得不值得,也很茫然自己应该做什么。”他牵牵她的长发,语气放得更缓,“宝贝,你这样,会很让人心疼的。” 许眠欢垂下眼皮,过了好半晌,才慢吞吞地回答他: “她问我是不是在和你谈恋爱。”她顿顿,片刻才继续说,“我回答她不是的,我回答她我们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宋溺言挑挑眉梢,指腹捻捻她的阴蒂,语气不紧不慢:“是吗。” 许眠欢沉默着点头。 于是他笑了,亲昵地贴住她的额:“她下次再找你的时候,你就回答她说‘是’。” 许眠欢只觉脑子里“轰”的一声。 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太大,许眠欢甚至疑心自己听错,就在她壮着胆子打算重问一遍时,宋溺言的手指第二次“不经意”地捅上她的G点,那一刹那的快感让她忘记所有,只听见他哑着声调笑: “骚不骚?嗯?再流的话,我怎么帮你洗?” 许眠欢的目光不服气地往下游去,还没来得及看到他的阴茎,她的下巴就被用力掐住,被迫抬起眼,于是两双眼毫无准备地相遇在雾蒙蒙的蒸气里。 她眼睛里的不甘还没来得及收敛,在那双桃花眼里映了叁秒后就藏好了情绪。 宋溺言却垂下眼睛,手指也从她的穴里抽出来,掐住她的脖颈,一点点收紧。 他的掌心收纳她跳动的脉络,那是她活着的证明。 是不是把她的心脏剖出来攥在手里,她就永远逃不开他的身边了? 他着迷地越勒来越紧,可是窒息的感觉会绞出求生的本能,许眠欢开始不管不顾地挣扎,她重重喘息着,用力去掰他的手指,可她怎么样钳不开,于是她胡乱舞动着手脚,试图把他踹开。 直到她的手掌用力扇上他的脸颊,清脆的一声响,终于惊醒宋溺言,他指间一松,许眠欢连忙逃到墙角,都来不及害怕,满眼警惕地看着他。 她那一记耳光很重,他的侧颊都蒸出鲜艳的手掌印,在她警惕的目光里,少年漫不经心地摸摸自己的脸庞,精致的五官漾开轻快笑意,眉眼勾出愉悦和兴奋的神色。 他在笑。 还很开心。 许眠欢甚至以为自己把这个变态打傻了。 书房 淋沥水声封煮出一片白茫茫,明亮灯光被装进氤氲的闷热里,在隐绰的玻璃上浓出女孩赤裸的身姿,游荡着的团团雾浪则成功掩住绵云顶端的暧昧指痕。 许眠欢长长吁出一口气,回忆起刚刚的一幕幕,温水抚摸的背脊也忍不住生寒。她碰碰自己的脖领,修长手指掐在上面的恐惧还没彻底退潮,许眠欢不用照镜子都知道他在那里留下了鲜艳的指印。 不过留下指印的可不止她的脖颈。宋溺言右颊顶着耳光印在她面前笑,也不再动她,笑完后就在许眠欢不可思议的眼神里主动推门离开,留许眠欢一个人在浴室里洗澡。 他刚刚的眼神实在让她心有余悸,许眠欢给自己做了好几轮的心理建设都没敢迈出去一步。只是热气蒸得她越来越晕,她怀疑自己再洗下去就得晕倒在这里,只好停下水声,慢吞吞往外面挪。 宋溺言没有给她留衣服,许眠欢翻翻找找好半晌,才找出条浴巾遮住,许眠欢后面发现这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她刚迈出浴室去一只脚,宋溺言就把她身上的浴巾扒了个干净。 早该知道的。许眠欢认命地将双手抱至胸前,他从来不允许她在他家穿着衣服。 许眠欢在他的床上坐着发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进去洗澡了,这意味着等他洗完出来,接下来的好几个小时她都是逃不出这张床的,就算逃了出来,也逃不出他的性器。 可她现在完全没有性致,要知道半小时前他还掐着她的脖子,许眠欢调整能力再强,也做不到一小时内消除恐惧。更何况她现在无所事事地坐在这里,就会忍不住一遍遍回忆刚才那濒临窒息的恐惧。 许眠欢叹口气,踮着脚尖,去到玄关折来她的书包,拉开拉链时映入眼帘的便是数学书,看到数学书,她猛地记起班主任的罚抄任务,两百遍班规,明天必须交到班主任手里的! 她顿时慌了阵脚。班主任还说电子稿找谁要来着? 许眠欢慌乱的神情一窒,呆滞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浴室的方向。 她慢慢捂住脸。 * “哐当”一声轻响,宋溺言擦着头发,懒洋洋地从浴室里踱出来,雾气将他的眉眼蒸成一种湿漉漉的精致,最可恶的是,他侧颊处那枚巴掌印竟然衬得他肤色更为白皙。他只随意搭了件黑色衬衣,大面积敞开的领口边缘勾勒形状漂亮的锁骨。 许眠欢的手搭在双腿上,背脊挺着板直,活似在教室上课的叁好学生……要是穿了衣服的话,肯定会更像。 宋溺言从上而下地放肆扫视着她,目光在她双腿间的部位逗留得最久,直到女孩别扭地动动臀部,他才大发慈悲地扯开眼神,好看的眉眼弯起,“噗嗤”一声笑出来。 许眠欢偷偷掀起眼皮瞄他一眼,确保他的笑纹里并没有危险的信号后,她才放下心来,垂下睑呐呐喊他的名字: “宋溺言。” 她喊他名字时语气小心翼翼的,以至于咬字特别慢,声调里也酿着绵绵的柔软。 许眠欢忐忑不安地喊完他的名字,又飞快掀起眼皮。本意是观察他的眼色,只是这一次可没上一次幸运,她打量的眼神逮打了个正着。 她连忙垂下头,想到刚刚眼神相撞时少年似笑非笑的目光,许眠欢突然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身边的床一陷,又是熟悉的松柏清香,许眠欢不适地皱皱眉,脑子一白,无意识地喃喃重复一遍他的名字。 可他却应了声,撑着脑袋睨她:“嗯。” 这一句简短的回复给许眠欢注入了勇气,她终于到处自己:“班主任跟我说,班规的电子版在你这里,他规定我明天交罚抄,能不能给我发一份?”她顿顿,壮起胆子补充一句,“时间很紧迫,今天晚上必须要抄出来。” 言外之意是今天晚上得忙罚抄,没时间跟你做爱。 她鼓起胆量说完以上一番话后,做足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就在许眠欢拟定下一步计划时,他慢悠悠回了个“好”字。 许眠欢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简直不敢相信宋溺言能有这么好说话。可他确确实实从她身侧的床褥上站起来,拖着步子走出卧室。 她在床上愣了好几秒才后知后觉他这分明是答应了,许眠欢连忙跳下来,闯出卧室房门时脚尖一顿,又折回来抄纸笔,等到她冲进书房,宋溺言刚刚好打开文件,电脑屏幕上装着的正是班规。 许眠欢不动声色地心下一喜,她没想到找他要文件居然这样顺利,出于害怕激起面前他恶趣味的目的,许眠欢强装镇定地小步小步挪到电脑前。 她还是小瞧了宋溺言。 他站在书桌旁,很有耐心地看着她慢吞吞移过来,许眠欢拧开水性笔时不小心划到他的桌面,在上面勾出一痕墨色的迹,他脸上的神情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于是许眠欢想当然地以为自己今晚可以跟罚抄过一晚上了。 就在她的笔头啄上整洁纸页,许眠欢握着水性笔,划出第一个汉字时,她的腰际突然被人端起,少年的清浅呼吸拂过薄薄耳垂,他拥着赤裸的女孩,在靠椅上坐下。 许眠欢还没回过神,两瓣臀就被人稍稍提起,一根灼热贴了上来。 他敛眼,扫一眼女孩茫然的神态,淡声在她耳边命令:“抓牢。” 许眠欢缩缩脖子,下意识抓住眼前米白色的桌壁。 下一霎,少年的手臂圈过她的腰,修长手指勾开两片花瓣,陷了下去。 班规(H) 少年的唇在赤裸肩胛下的两块蝴蝶骨间轻轻落下,吮出一粒又一粒的暧昧印记,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小穴里捅出汩汩蜜液,两团雪白的高耸主动磨着书桌边缘,冰凉的木头纹理时而重重擦过坚硬的乳尖,激出小声的媚哼。 许眠欢扭动着屁股,淌着水的小穴自发地蹭身下那根鸡巴,把宋溺言那件禁欲的黑色衬衫蹭得更加松垮,歪出大半精瘦的胸膛来,这个姿势蹭他的鸡巴很累,许眠欢蹭了一会就开始气喘吁吁,她塌下腰,光洁的背部顺势躺上他的温热的胸膛。 宋溺言无波无澜扫她一眼,双指并着加快抽插的速度,许眠欢浑身一激,眼前的一切越发氤氲。 许眠欢抿着唇呜咽,宋溺言注意到她强忍快感的动作,两道眉浅浅皱起,他“啪啪”打了几下女孩放浪的屁股,掌掴回一手的骚水,他嗤着声在她耳边命令: “叫出来。” 与这句命令一同出现的是汹涌的高潮快感,许眠欢再也忍不住,张着舌骚叫: “呜呜呜,好爽……小骚逼要被插烂了,嗯……要喷了……” 滴答的淫液从肥嫩的蚌肉里榨出,淋了宋溺言一手,他抽出湿答答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瞥一眼,从一旁抽出纸巾来,一根一根擦拭干净。 就在宋溺言擦手指的同时,许眠欢倒在他身上,捧着乳享受高潮的余韵。 唔,穴里还是好痒,想被他的大鸡巴插。 像是听到她心底的渴望,宋溺言将纸巾揉成团,抛进不远处的垃圾桶,扶稳下身的灼热,稍稍调整坐姿,对准她贪心的小穴。 就在许眠欢满心以为自己即将被塞满时,宋溺言按着她的头,生生把她的肩膀往前推了几寸,下体却纹丝不动,性器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宋溺言探指摸摸她湿润的私处,清冷的声音里缠着冠冕堂皇的欲:“抄班规。” 许眠欢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变态,打算让她一边抄班规一边做爱。 她咬咬牙,并不是很情愿这样做,却又不敢在明面上反抗,于是她装作不小心地往后一倒,不动声色地捶了一下他的手臂,本意只是泄泄愤,并不敢用太多力气。 许眠欢没有料到,自己自作聪明的一撞,恰好撞上他的伤口,更何况宋溺言怎么会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他不甚在意地斜一眼自己那还缠着绷带的手臂,目光重又黏上许眠欢扎着高马尾的后脑勺。 他一眼不错的目光直盯得许眠欢后背发紧,笔头划出的字迹也越来越抖,就在额角即将渗出冷汗时,少年掐住她的后颈,强迫她转过头来。 他面无表情地跟她对视,眼睛里的某种情绪越来越浓,许眠欢咽咽唾沫,宋溺言这意味不明的目光让她瞬间回忆起浴室里的那一幕,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许眠欢探出手藏住自己脆弱的脖颈,生怕面前的少年再次发疯掐她喉咙。 宋溺言弯弯眉眼,又把她的脑袋转回去,许眠欢敏感地察觉到他伸手抚上她的头发,动作堪称温柔地帮她解下发圈,在她耳边平静地说: “抄吧。” 许眠欢于是再次拿起笔,接着抄班规。 笔尖又是一抖,滑出去一条长长的痕迹。 嗯……这次抖的原因,是,是他终于操进来了。 许眠欢重重喘息几声,躬起背脊,整个人被操得往前一趴,眼前的作业本飘成重影,连笔都握不稳,隐些从桌上翻出去。 宋溺言接住她的笔,塞回女孩细嫩的掌心,往上猛地一顶,硕大的龟头撞上软肉,胯部拍上鲜红的屁股,操得许眠欢连连尖叫,他“啪啪”又打两下许眠欢的两瓣骚臀,语气里没有一点情绪: “认真抄。” 他敛眼将敞开的纽扣一粒粒扣牢,顺带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角,他衣冠楚楚地半仰在靠椅上,只解开裤带,敞着腿挺出一根形状可怖的阴茎。 上半身是温雅如玉的正人君子,下半身却在一下下侵犯着女孩最隐密的部位。 他操得很用力,大开大合的撞击手法使得每一下都入得特别深,许眠欢吃不消这种堪称暴力的操法,强逼着自己坐直身子,汗涔涔的指心攥牢笔柄,在作业纸上划出一条条字迹。 身后的进攻终于放缓,许眠欢舒出一口气,在他一下下的操干里抄写着森严的班规。 班主任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收来的班规是在淫荡的水声和放荡的呻吟里操出来的。 许眠欢一开始很抗拒,伴随着蚌肉里溅出的淫靡液体越来越多,她开始享受,享受花瓣含着肉棒的快感,享受自己偶尔写错一行字时,少年出其不意的一记深顶,嗯,那是她抄错的惩罚。 他们性器相衔,每一记操干都能捣出水声,许眠欢的小穴热情地吸着他阴茎的青筋,宋溺言喘了一声,狠狠拍了一记她的屁股,哑声: “吸得这么紧,是想把精液都吸出来?嗯?给我的小骚货灌精好不好?小骚货明天去学校交罚抄,精液就当着老师的面从嫩逼里流出来……” 许眠欢被操爽了,一张小嘴里吐出的也全是些没有理智的骚浪字眼:“啊哈,要被操死了……小骚逼里要装着大鸡巴的精液,嗯……快一点……好爽……” “许同学怎么了?作为你的班长,我只是在行使监督罚抄的职责,许同学叫成这样……”宋溺言挺着腰抽插,花瓣被撑到最大,鲜艳的穴肉都被操得外翻,他用一种无辜的语气,故意在她耳边说,“许同学,你的小穴好贪心哦。”- 尒説+影視:ρ○⑧.run「Рo1⒏run」 水性笔(H) 许眠欢从来都没有觉得两百遍班规这样难抄过。 硕大的肉棒一次次深入紧致的小穴,捅出“咕叽咕叽”的水声,黏腻色情的体液从负距离的性器间搅出,许眠欢享受地眯着眼,在情欲的汹涌浪潮里,她早就不知道自己笔下写的是什么,但许眠欢仍然不敢停下。 只要她的笔头顿住,他的胯骨会撞上她的臀瓣,他的阴茎会重重撞进她的阴道,他的性器龟头会捅入她的最深处,许眠欢受不住那种毁天灭地的强势快感。 她更喜欢他慢慢磨她,许眠欢只爱宋溺言那根肉棒,他的鸡巴真的好大,撑在她穴里时,似乎可以抚慰到她每一个敏感点。 被他操真的好爽。 只是许眠欢的体力从来不好,在他的性器上颠簸一会后,就有些吃不消,她的眼前渐渐泯于一片朦胧,手心被汗焖得越来越滑腻。 嗯……她要握不住笔了。 许眠欢的潋滟眼尾蒙上薄薄晶莹,含媚的声音彷佛都妍着春水:“嗯……小穴吃不下了……不要了……求求你……呜……真的不要了……” 听着她软糯的求饶,身后操干的少年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 许眠欢听他这样笑,心里飘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她的预感在下一刻成真,被桌壁磨红的胸乳奶头突然被人一拧,她的乳尖早就悄悄立起,这短暂一拧制造出的刹那快感几乎要了她的命。 他这一下直接把她送上高峰,许眠欢无声尖叫一声,彻底失去神智,翻着眼皮高潮,下体抽搐着涌出大股大股的淫水,宋溺言没有继续抽出性器,硬挺的肉棒舒服地泡在高潮的汁液里,于是那些淫靡的液体流上他性器的青筋,一点一点从阴毛里漏出,滴滴答答淋上他的大腿。 就像溪流失重,跌出山涧却被葳蕤大树堵住奔涌的轨迹,于是两岸草尖被洇湿,而溪流则爬着树皮的脉络渗出来。 宋溺言面无表情地蘸一点腿上的蜜液,白皙的指尖濡上一圈湿润,他漫不经心睨一眼自己的指尖,勾起唇角扬出一抹轻佻的笑意: “宝贝,你的水好多。” 少年调笑的字句迟钝地传入许眠欢的大脑中枢,她的神志仍还泡在滔天的快感里,水性笔滑出汗涔涔的虎口,漂浮在情欲里的许眠欢没有在意,她红着脸,嘟囔着反驳他: “才不是……” 少年在她身后笑了一声,许眠欢木讷着没有读出他笑声里的危险,下一秒深深操入穴里的鸡巴直接让她整个人往上一颠。 许眠欢猝不及防,她的穴里本就堵着不少液体,宋溺言这用力一顶,连带着那还没流尽的蜜液撞进深处。 少年歪着脑袋,凑到她耳边,好心提醒她:“这是惩罚喔。”他刻意顿顿,再次开口时的语气冷硬淡薄,“谁允许你把笔放下的?” 在宋溺言一下下的顶胯里,许眠欢哭着重新拿起笔,肉棒飞快在她的小穴里进出,操着潮湿的穴肉外翻,又在阴茎的下一次进入里紧实地绞裹住肉棒。 “不要……啊哈,好深……啊啊啊……要被,要被操坏了……” 这一次的速度不同于之前细水长流似地蹭磨,宋溺言像是放开了彻底操她,回回操到实处,操干的激烈声音在性冷淡风的书房里潮出禁忌般的反叛快感,许眠欢再一次丢掉水性笔,她的手掌自发地揉上胸前的乳房,空气里都酿开淫乱的气息。 宋溺言压抑着在她耳边喘了几声,多次做爱下养出的经验告诉许眠欢,这是他射精的信号,果然,肉棒下一秒就抽离了在疯狂哆嗦的小穴,他握着肉棒尾端闷哼着撸动,龟头的马口张开,喷出的大团浊白溅上女孩纤细的腰窝。 许眠欢无力地瘫在宋溺言怀里,胸前满是她自己揉出的指痕,双腿岔开着,小穴被肉棒操出的圆洞还没有合拢,一点点漫出第二次高潮的液体。 浊白的精液正沿着她雪白的腰线往下流呢。 屏幕 窗外下了雨。 粘稠的雨丝剥落了初夏空气里的燥热,沸腾的云煮出一锅乌沉的天色,缠绵的夜雨缝入城市的躯体,将繁冗封缄在潮湿的温柔针里。 宋溺言揉揉眉心,将软下去的性器塞回裆部,随意整理一番松垮的衬衫后,将昏睡过去的女孩抱离自己的怀,懒散着步子走出书房。 他在客厅里找到楚宁墨早早留下的医药箱,翻翻拣拣找到碘酒和棉签,扯开手臂缠着的绷带上完药后,宋溺言没有回房间,他平静凝视着墙壁上漠然的白,一双桃花眼积着晦暗的情绪。 “叮咚”的手机振动声音打破一室诡异的静谧。 宋溺言垂帘,循着声源处缓缓望去。那是在玄关处,许眠欢刚刚自慰的位置,静静躺着一块米白色的手机。 手机振动一声之后就再也没响过,宋溺言站起身,几步立在手机的上方,随即他躬下腰,手指夹住手机两端,指腹果断按开锁屏键。 那是一条QQ消息,联系人显示“姜涩之”,没有解锁的屏幕上只能显示出一条信息: 「小欢,外面下雨啦,你到家了没有?」 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亲昵的关切,宋溺言挑挑眉梢,意味不明地盯着横着好几条裂痕的手机屏幕,修长的指节摩挲着手机两侧。 屏幕一点点暗下去,宋溺言终于挪开视线,唇角却是一哂。 * 宋溺言回到书房时,许眠欢仍还瘫在靠椅上昏睡,宋溺言淡淡地瞥她一眼,拿出一张新的椅子,在她身侧坐下,随后一眼不眨注视着女孩的睡颜。 她阖上的眼尾残着几斑泪痕,嵌在女孩素淡的面容上,挽出一种易碎的旖旎,清纯又放荡,宛若困在玫瑰海里的一枝月亮,凄清的光在秾艳花瓣的柔软褶皱里碎了一地。 宋溺言神情莫测地凝睇着她,精致的五官里难得漫出怔忡的惘然,他抬起手,冰凉的指尖落在女孩的眉间,再一点点游上她的眼尾。 藏在阴影里的细嫩手指用力掐住关节,许眠欢强忍住颤栗的冲动,不动声色地咬着牙,放任他触摸她的脸颊。 其实她早就醒了,装睡的初衷是给自己时间缓缓,许眠欢害怕宋溺言会一言不合直接开操,可现在的局面,还不如让他直接操她。 他的手指在她的眼角停留很久,捺捺她的泪痕,动作轻柔,甚至还有几分小心翼翼的意味。许眠欢闭着眼,看不见他此刻的眼神,鸡皮疙瘩却早早冒出来。 终于捱到他放开手指,许眠欢不动声色地懈下紧绷的肩膀,还没彻底舒出一口气呢,宋溺言的下一步动作再次让她的心脏高高悬起。 他虔诚地捧起了她的手臂,把它贴近他的胸膛,那薄薄一层肌肤之下,是人类最脆弱的部位。 这些奇怪的举动激起许眠欢的好奇心,那压抑的心跳一点点浸入她温热的掌心,许眠欢突然生出了一种错觉。 他似乎,在渴望让她杀了他。 这个想法让许眠欢浑身一悚,她连忙驱赶走这可怖的猜测,有些忍耐不住地动动眼皮,将两双眼闭得更紧,这使得她错过少年漆黑眼眸里那疯狂的痴迷。 病态的种子在肌肤相触的地方绽出让人窒息的花。 本该细腻的手臂上布满崭新的针疤,那是用校服胸针一颗颗刺上去的,他的手指一寸寸抚过那些细碎的疤痕,由缓慢触摸牵出的晦涩缱绻比实在的尖锐针头更让她不适。 他的下一个举动让许眠欢更加难以接受。 少年垂下头,唇瓣轻轻含上她手臂上的伤痕,紧接着,他探出舌尖,舔了上去。 不是亲吻,是黏腻的潮湿舔舐。 许眠欢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捱过那几秒的,少年的舌尖慢慢碾过那些疤痕,他的动作并不色情,这正是许眠欢无法忍受的一点,宋溺言的舔弄带着一种亵渎式的侵犯,似乎意不在宣泄情欲,而在于让圣洁堕落。 她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一天拿“圣洁”这个字眼形容自己,可对于宋溺言的行为,偏偏这样形容最为贴切。 他一遍遍舔舐她的伤疤,呢喃的话语里都含着一股子疯劲:“宝贝,你好漂亮……想在宝贝的身体上雕满这些漂亮的小东西,我会舔遍宝贝的身体,把他们全都卷进舌尖……哈,想想就硬了呢……” 许眠欢的心头顿时掠过一丝极其不祥的预感。 果然,他的下一句话就是:“好想操你啊……” 许眠欢觉得自己再装睡下去,恐怕会酿成不可预估的可怕结果,于是她颤颤睫羽,装作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睁开了眼睛。 她原本猜测,被现场抓包以后,宋溺言也许会慌张,也许会依旧平静,可现实不是这两种,而是她没有猜到的第叁种。 他慢慢抬起头,眼神撞上的那一刻,许眠欢在那双桃花眼里读出明晰的笑意。 他没有意外。 宋溺言早就知道她在装睡。 完了。 许眠欢在那一刻的念头只有这粗暴的两个字,她愤恨地咬牙,认栽地仰脸闭眼。 下一瞬,穴道再次被塞满。 卧室「Рo1⒏run」 许眠欢不明白宋溺言为什么一晚上要做这么多次。 现在的姿势是她蜷在宋溺言的怀里,他稳稳地抱着她,一步步走出书房,伴随着前进的动作,硕大的龟头一下下冲进潮湿的深处,敏感的内壁黏咬着肉棒的轮廓,下体被塞得满满当当,拍出来的液体浑在一起,从相交的私处飞溅出去,色情地湿上白色的瓷砖。 他的力度控制得很好,许眠欢难得碰到这么温柔的性爱,她舒服地眯起眼,在他的怀里直哼哼。 女孩沉醉的姿态尽数映入少年漆黑的眼底,他不动声色地翘了翘眼尾。 就在这一下下的磋磨里,高潮的欲海一点点朝着许眠欢翻涌来,她的呼吸重起来,手指头慢慢用力绞起来,就在她即将仰起脸攀上巅峰的那一刻,少年突然停住脚步。 与他停住的脚尖一同到来的,是摩擦的肉棒不再动作。许眠欢荡着情欲的脸蛋先是被迷茫砌满,随即她呜咽一声,双腿紧紧勾缠少年精瘦的腰,往前一挺,小穴主动吸着他灼热的肉棒。 宋溺言垂着睑,波澜不惊的面容辩不出任何情绪,他只是静静地低眼,任由女孩主动把阴茎送入小穴。 这个姿势对于许眠欢非常不方便,无论她再怎么使劲,穴里嵌着的一根坚硬始终不能把她操上高潮,她急得眼角都逼出泪光,攥着他黑色的衬衫,朦胧着眼求他: “操我……呜,小骚逼不能没有大肉棒……” 宋溺言怜惜地用手背替她擦去泪光,随后抬起指,面无表情地用力一扯女孩绵软白云的鲜艳尖端。 许眠欢始料未及地尖叫一声,乳肉刹那间被绷成水滴形,弹回时带来疼痛的快感,从未有过的刺激把许眠欢推上高潮,她浑身抽搐着,穴肉吮吸着肉棒,喷出一股一股的水。 眼前的一切都被蒙上氤氲的水雾,许眠欢的意识在登顶的快感里溃散,她爽得浑身发麻。 等到许眠欢恢复神志,她已经躺在宋溺言的床上,眼前是摇晃的灯光。 不对,摇晃的不是灯光,是她在发着抖,花瓣里挤着根肉棒,她的两条腿夹着宋溺言的腰,他则伏在她身上,一向清冷的五官里裸着放纵的欲望。 两团绵软欢快地合着操干的节奏,在她的胸前欲求不满地乱跳,宋溺言探出指捏住一团,随意揉捏几周,许眠欢婿叫一声,吐着舌下意识主动迎合他: “小穴……小穴要被操成大肉棒的形状了……嗯,别,别揉了,要去了啊啊啊啊……” 这是许眠欢今晚第不知道多少次高潮,等到这一轮泄完,她只觉自己都要化成一滩水,碎在床褥里。 她还没缓过劲,宋溺言的手指揉上她软绵绵的阴蒂,双指并着摩挲,花瓣蠕动着吞吐他的指节。 他的手指修长分明,打着圈可以抚慰到她穴肉的每块褶皱,许眠欢很快就沦陷在他一下下的抽送里。 宋溺言躬下腰,另一只手缓缓将她汗湿的发丝牵至耳后。 他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确保女孩的眼睛里再无半点清醒的影子后,他垂颔逼近她的眼睛,声音里压着某种盎惑的缓慢: “宝贝,告诉我,林漫橙今天到底说了什么?” 许眠欢的脑海一片混沌,她张张唇,似乎是想要回答他的问题,可偏偏一个字眼都吐不出来,滚出唇边的尽是些破碎的喘息。 宋溺言不耐地蹙眉,心念微转,穴里抽动的手指更加灵活,许眠欢在他极富技巧的指奸面前,很快就败下阵来,绷着脚尖,似乎下一轮高潮即将卷来。 可她怎么样都攀不上那个巅峰,穴里手指抽送的速度越快,蚌肉就空虚得越厉害。 嗯……好想要……好想要一个更粗更大的东西来填满…… 就在这时,她隐隐约约听到少年在他耳边轻声问:“告诉我林漫橙今天跟你的谈话内容,好不好?”他所有的话语似乎都被笼上一层含糊的薄纱,只有最后一句话格外明晰,他说,“告诉我,就把肉棒送给小穴吃,好不好?” 许眠欢咬咬唇,填不满的欲望终于驱使她彻底抛弃理智,她小声又急切地交代出所有:“她说,她说,她想救我。” “救你?”少年似乎勾了勾唇角,没有停歇抽送的动作,另一只手却绕来她的一绺发根,漫不经心地把玩,“她想怎么救你?” 许眠欢还没有得到心心念念的肉棒,急得飙出了眼泪,声音里都带着明显的哭腔:“她让我打开书包。” 这个回答显然在宋溺言的意料之外,他挑挑眉,像是在自言自语地接了一句:“倒是比我想象得聪明呢。” 许眠欢没有听见他那句评价,她满眼都是少年直腰扶住阴茎的动作,呼吸都迫不及待地加重一分。 宋溺言如她所愿地插了进去。 女孩满足地懈下紧绷的状态,颤栗着高潮,宋溺言低下颔,轻轻吻上她的额,咬着尾音在她耳边叹道: “好乖。” 尒説+影視:ρ○⑧.run「Рo1⒏run」 面包 许眠欢第二天是在宋溺言的枕边醒来的。 她迟钝地眨眨眼,太阳已悄无声息地在窗外铺出一卷崭新的白昼,日光从朝霞的灿山里荡进来,吻上少年鸦黑的长睫,在少年沉睡的五官间勾出几笔热烈的金。 宋溺言还没有醒过来,许眠欢揉揉额角,神智渐渐回笼,被窝里的四肢酸涩得厉害,眼皮似乎也肿起来了,可见昨晚做得有多狠。 她记得自己昨晚是硬生生被他操晕过去的。 昨晚昏迷前的记忆嚣张地跳到她眼前,自动为她回响那古怪的对话。 “林漫橙今天到底说了什么?” “她让我打开书包。” 许眠欢浑身一激灵,睡意彻底被驱开,她反复咀嚼他最后那句“倒是比我想象得要聪明”,心头掠过某种预感,这猜测驱使她越发不安起来。 她做贼心虚般地偏头打量宋溺言的睡容,枕边的少年呼吸清浅,薄薄的眼皮闭着,确保他暂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许眠欢赶紧悄悄掀开被子,忙不迭地下了床。 脚跟踩上冰凉的实木地板时,许眠欢险些直接扑倒在地,她连忙抓紧床头,这才勉强站稳,等到双腿稍微不再瘫软时,她迫不及待地跨出步子,一面踮着脚尖溜出卧室,一面在心底直骂宋溺言禽兽。 许眠欢的腹诽终止于她发现自己的书包仍好端端地待在书房里的那一刻,她心下一喜,急忙赶到书桌旁边,就在她打算划开拉链检查时,飘忽的眼神不经意地一点,顿在摆在书桌正中央的罚抄上。 作业纸上的罚抄字迹潦草飘逸至极,许眠欢捏住一角,仔细端详半天,也实在看不出自己写的是什么,更何况还有已经干涸的大团水迹糊在纸面上,笔墨和水迹相溶的部位枯出一层黛色的釉。 她绞着眉放下罚抄,心底莫名有些忐忑,就在心脏砰砰撞击胸膛的速度越来越快,许眠欢突然猛地记起自己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靠靠靠。 昨天的作业好像都没写。 意识到这致命的状况后,许眠欢肩膀一垮,整张脸都丧下来,她不知所措地耷拉着眉眼,脚尖焦灼地在原地画圈圈。 昨天从医务室回到教室时,班主任失望的表情还历历在目,这才过去一天,她恐怕又得让他生气,许眠欢只是稍稍想象一下待会班主任的表情,一个头就简直要有两个大了。 啊啊啊宋溺言这个浑蛋!他除了发情还会干什么? 许眠欢咬牙切齿地在心底诅咒宋溺言,诅咒到一半,又猛地记起自己进入书房的本意,她拍拍脑袋,强逼自己先丢掉作业没写的恐惧,手指重新搭上书包拉链上的夏简挂件。 林漫橙为什么会说帮助她的第一步是打开书包?她的书包里到底会有什么,逼得宋溺言采用那样不管不顾的套话方式? 许眠欢的心脏都吊在嗓眼处,她的手指紧紧攥住挂件,一点一点揭开书包内袋,敞出紧密贴在一起的册册教科书来。 她在椅子上坐下,将书包抱在腿上,聚精会神地仔细检查着书包,就在许眠欢刚刚拿出数学教材时,耳边忽地响起熟悉的好听声音: “早上好。”松柏气息圈住她的肩,少年微微歪着头,唇瓣与她的耳尖的距离只有小小一指,他像是刚醒过来,声音里哑着惺忪的慵懒,语气也散着漫不经心,“宝贝,在找什么呢。” 许眠欢半边身子都僵下来,虎口捏着的书脊都滚烫起来,一路烧进她慌张的心头。 她躲开他的视线,说出的字句都是吞吞吐吐的:“我,我,我,”她连说了叁个“我”后,才灵光一闪接住下文,“昨天的作业没有写,我在想办法解决。” 终于编出一个像样的理由,许眠欢不动声色地松口气来,抬眼时却发现少年正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漂亮的桃花眼里一点情绪都没有,许眠欢紧张地吞吞唾沫,不禁再次开始提心吊胆。 可宋溺言却在这时“噗嗤”笑出声来,他点点她红肿的眼皮,眼尾弯弯:“跟我一起去学校吗?” 他这个问题一出,许眠欢的身体反应抢先大脑意识,瞬间就摇摇头,拒绝完以后才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她胆怯地缩缩脑袋,不敢看他的眼神。 出乎许眠欢的意料,他只是无所谓地“嗯”一声,脸上也没有任何异样的情绪,他主动直起身,打破暧昧的距离,紧接着有一袋东西塞入她的掌心,许眠欢颤颤眼睫,强忍视线往下瞄的冲动。 “记得吃,特地早起买的。” 宋溺言像是并不在意她看不看,他嘱咐完后,就退后一步,根据他懒洋洋的脚步声,许眠欢判断出他这是去了卫生间。 许眠欢“腾”地一声站起来,也不敢继续检查书包,垂睑去看他塞入她手心的东西,看清楚后却是一怔。 那是一袋面包。 还沾有一大片奶油。 许眠欢挠挠脑袋,怎么也琢磨不出他的用意,只得决定先离开他家再细细思忖,她抿抿唇,把翻出来的书本一股脑地丢入书包后,趁宋溺言还在卫生间的关头,连忙溜出他家。 她没有吃他给她塞的面包,首先是她不敢吃,其次是许眠欢最讨厌吃的食物就是奶油,哪怕不是宋溺言买的,她同样不会吃。 * 冷色调的空荡房间盛下少年清冷的身影,他贪婪的视线在荧荧的手机屏幕上方结出黏腻的茧。 屏幕里的小红点停下移动,彻底没了动静。 宋溺言将手机熄屏,上扬的唇角流淌出诡异的笑痕。 真可惜。 他刻意用“特地早起买的”这句话提示她,她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呢。 他本来还在期待她发现“惊喜”时的表情呢。 宋溺言忍不住开始浮想联翩,他的宝贝会是什么表情呢?她的手指会捂住唇,她的脚跟会后退,她的眼睫会恐惧地颤栗,而她的眼睛…… 哈,她的眼睛里一定会全部都是他的。 宋溺言爱她的一切。 他会在某些时候,很想拿着刀,沿着她的皮肤纹理和血管经络,将她的每一个身体部位都割下来,他会为她寻一片最完美的墓地,墓碑前栽满遍野的紫蔷薇。 紫蔷薇会枯萎,紫蔷薇里睡着的女孩永远不会凋枯。 可是她的眼皮会永远闭着,他爱极的那双眼里不会再翩跹澄澈的明亮了。 宋溺言沉迷于让许眠欢那双明眸里溢满他的身影。 无论是恨还是恐惧,都足够让他神魂颠倒。 他好想死在她的眼睛里。 对话框 许眠欢没有想到,对于她作业没写这一违纪行为,班主任居然没有情绪过激,只是她把罚抄递给他的时候,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复杂。 就在许眠欢打算细细打量的时候,班主任已经敛下情绪,收起罚抄放她回教室。 许眠欢满头雾水地回到教室,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离开,班主任后脚就把宋溺言喊进办公室。 “是这样,”班主任满面愁色地坐在转椅上,把许眠欢刚刚交来的罚抄摊给他看,“我有在最近上课的时候观察你和许眠欢,老师发现你们之间的关系确实拉近了一些,对不对?” 宋溺言挑挑眉梢,翘起的眼尾弯出几抹兴味。 班主任没有察觉到面前少年微妙的表情,他干咳一声,指尖点点罚抄纸上糊开的墨迹,缓着语气说:“你也看到了,咳,我怀疑她昨天晚上哭了一晚上,我刚刚看她眼睛都是肿着的……” 宋溺言垂着眼,漆黑的眸子里沉着一片意味不明。 “所以啊,”班主任将罚抄折至一旁,语气郑重地将目的娓娓道来,“老师要想托你去家访一下许眠欢,我需要知道他们家的具体情况,但如果由我去家访,”班主任苦笑一声,眼角的细纹皱出郁悒与无奈的意味,“我不想再让这个孩子紧张了。” 班主任抬起眼皮,诚恳地与面前这个自己最信任的学生对视,请求的姿态放到了极致:“可以吗?” * 此后几天,除了宋溺言喜欢在上课的时候对她动手动脚,许眠欢的生活轨迹渐渐与平常重合,她穿上长袖外套,不让自己的任何一寸皮肤露出来,这样做有效阻止了同学们拿校服胸针往她身上扎的举动。 他们嘲讽她,让她难堪,对着她拳打脚踢,这些都已经是家常便饭了,许眠欢不在乎。 但她始终耿耿于怀宋溺言那天晚上的异常,许眠欢苦思冥想好几天,依旧想不出什么结果来。 许眠欢没辙,她最终决定点开QQ的图标,切进寥寥无几的消息页面,戳入姜涩之的头像,转转眼珠,在打字框上输入礼节性的一句“在吗”。 对面几乎是秒回,简单的气泡里盛着“嗯,你说”叁个字,文字擅长词不达意,可当那简短的叁个字眼映入许眠欢瞳孔时,她突然很想把自己的全部情绪都倾泻出去。 她定定神,打下长长一段文字,将林漫橙要求打开她书包的遭遇以及后来宋溺言的逼问通通告诉姜涩之。 对面沉默片刻,最后缓缓弹出一句「小欢,你方便现在接电话吗?」 许眠欢一愣,刚打算回过去一句“可以”,目光却不经意擦过通知栏顶端的时间,顿时浑身一震,不知不觉已经九点半,按照这些天的经验,宋溺言会在半个小时内给她打视频。 这个死变态,每天不看她自慰好像就会睡不着一样。 她只得拒绝姜涩之的请求,他也没有逼问缘由,只是问出一句「小欢,他的异样就只有这一个方面吗?」 许眠欢盯着手机屏幕,咬了咬手指头,眼神一空,对面的回复砸开她凌乱记忆的一角。 是蘸着迤逦水痕的雾气玻璃,装着沸腾又潮湿的呼吸,还有滑出少年含笑嗓音的那句“她下次再找你的时候,你就回答她说‘是’。” 手机悄无声息地从掌心逃跑,陷入柔软的床褥。 许眠欢垂着眼睑,一动不动地僵了许久,理智才追赶上来,她一言不发地拢住手机,目光悬在屏幕上空。 对面没有弹出新的消息,许眠欢踌躇片刻,试探着发过去他的名字,又是秒回,姜涩之发来一句简洁的“我在”。 许眠欢的心头一暖,手指抬起放下好几轮,最终才决定将宋溺言那暧昧含糊的一句话发出去。 「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待回复的那几秒格外漫长,许眠欢头疼地揉揉额角,那句话就像某个魔咒般反复在她心里回响,将她的心脏都要震成一瓣一瓣的了。 搁在腿间的手机“叮咚”一声,许眠欢连忙拿起来,姜涩之发来的仍然是一个问句。 「小欢,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呢。」 许眠欢下意识绞绞头发,绷直唇角。她觉得他是什么意思?那种念头大胆又自以为是,将她的心头搅成一团濛濛的沼泽,不动声色地越陷越深,可是沼泽底部浮着一柄名为现实的枪,恨意是裹满枪身的漆,滚烫的枪头对准一切若隐若现的晦暗。 她不敢肯定,也绝不愿意相信,她试图逃避,于是她在此之前从不敢回忆那句话;她试图扭曲,于是她把问题抛给姜涩之。 她做不到面对,如果那个猜测是假的,那么她就像个笑话,许眠欢不怕成为笑话,许眠欢早就习惯成为笑话,可如果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么宋溺言就像个笑话。 就在这时,对话框里又弹出一句「其实,我一直觉得很蹊跷。」 许眠欢的目光死死抓在手机屏幕上,像是要把姜涩之发过来的每一个字眼都吃进瞳孔里。 「我曾经花了很长时间摸透宋溺言的性格,这人骄傲又残忍,认为自己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所以我或多或少能猜到他对你的针对,可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为什么要继续你们的关系,他为什么不选择别人,你今天告诉我这件事,让我很担心。」 「小欢,我担心他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换而言之,我担心他在利用你。」 许眠欢看完他发来的一长段文字,有些不解地皱起眉头。 她一个平凡家庭下的普通高中生,有什么地方能吸引宋溺言的利用? 可如果不是利用…… 许眠欢不敢想下去了。 水杯 初夏上午的光粒被熨平在窗边的餐桌上,折开一角灿灿的金翅,飞出一卷卷光晕,在餐馆循环播放的纯音乐里悄然缠上女孩微卷的发丝。 楚诩咽了口唾沫,对上许眠欢没有情绪的眼神时,他莫名有些紧张,为了缓解这没来由的紧绷,他绞绞平躺在双腿上的十指,庄重又缓慢地道出开场白: “对不起。” 许眠欢顿时怔住。 她曾日思夜想期盼这句话,她曾在无数个低头忍泪的瞬间用这句话一遍遍给自己催眠,可当这叁个字真正降临到她耳畔的时候,许眠欢悲哀地发现,自己的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是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这不会是真的吧?怎么会有人终于愿意对许眠欢说“对不起”? 可事实就是这样,最开始的施暴者之一在她怔忡的目光里低下头,唇瓣开始翕张,齿关压出一个又一个诚恳的字眼: “许眠欢,对不起,为我第一次往你身上泼水道歉,为我往你桌洞里塞蟑螂道歉,为我协同所有人孤立霸凌你道歉,”他猛地一停,而后闭闭眼,声音突然放得极低,“我也为我的欺骗向你道歉。” 许眠欢皱皱眉,显然没有听懂他的最后一句话,楚诩踌躇几秒,最终还是垂着头为她解释:“那时我骗你说,只要你对着宋溺言下跪,他就会放过你……对不起,这件事是我骗你的。” 楚诩没有说完。这其实是最让他愧疚的一件事,他必须要讨好宋氏太子爷,楚诩观察了很久,才终于发现唯一一个让宋溺言心情愉悦的法子——霸凌许眠欢。 所以他可以用“迫不得已”来为自己洗脱施暴的罪名,独独欺骗这件事情不是,这是他渐渐沉迷施暴后滋生的恶趣味快感。 楚诩忐忑地捏紧衣角,他不知道许眠欢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话,楚诩并不祈求她会原谅,他想要的只是让她对他的印象略有改观。 只要有一丝改观,就意味着自已终于挺出了一窄生还的道路。 只见对面的女孩沉默着捏起水杯,唇瓣碰上杯壁,微温的水滑入口腔。 楚诩的眼皮跳了跳,指节掐得更紧,思绪不由自主地开始飞散。 就在他的神思越飘越远时,对面的女孩终于结束漫长的沉默,说出了第一句话,却不是原谅,也不是羞辱,她只是颤着声问他:“为什么?” 楚诩愣了一愣,以为她是问他为什么选择她来霸凌,他抿抿唇,心念微转,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实情,而是回答说:“对不起……我那时候也相信了班里盛传的流言,以为,以为你真的是……” 许眠欢放下水杯,平静的目光直直盯着他,像是要穿透他的灵魂:“我问的是,为什么要在此时此刻对我说对不起。” 现实从不是一部爽文,极致的恶从来不自知,又怎么会愿意主动暴露腌臜的脓,然后垂下头低着说“对不起”? 许眠欢一眼不眨地注视着他,楚诩嗫嚅片刻后,缓缓低声回答:“你……宋溺言喜欢你。” 这看似答非所问的回答,让许眠欢再次陷入沉默。 自打那天晚上跟姜涩之聊完后,每当许眠欢与宋溺言相处时,她都是浑身的不自在,但许眠欢很清楚,无论她再如何不想面对,她是不可能逃得掉的,所以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她一直都在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 可此时此刻,对面的男孩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把那天晚上她不愿意细思的事情大喇喇推到她面前,甚至都没有兜圈,肯定的语气完全没有给她逃避的余地。 许眠欢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她从来都没有这样茫然过,她觉得不可思议,可楚诩的语气太坚定,不像是拿她寻乐。 楚诩将她迷茫的神情尽收眼底,他的背脊微微前屈,终于在这场对话里占据主动方,他焦灼的目光困住许眠欢逃避的视线,楚诩语调飞快地说: “你大概不愿意相信,可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就是事实。抱歉,证据我会在下次见面时告诉你。” 什么意思? 许眠欢满头雾水,不解地颤颤睫,脑海里是越来越晕。 等等……头晕好像不是因为困惑,而是…… 许眠欢的脑袋越来越重,她猛地低头,渐渐失焦的视线锁在那杯她刚刚喝过的水上,眼前的一切慢慢融成朦胧,在一片混沌的意识里,她听见楚诩的声音,在虚伪地对她道歉:“抱歉,我只能在你身上下赌注了。” 她只恨自己不够警觉,许眠欢用力咬咬唇,下唇甚至都感受不到痛觉,意识泯灭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楚诩如是说: “晚安。让我来赌一把,等到你睁开眼睛,你看到的会是宋溺言……还是空荡荡的房间?” 小欢历险记(?) 许眠欢睁开眼睛,没有看到宋溺言,只有一派派空洞的白顿时趁机塞入她惺忪眼底。 看来楚诩赌错了,她的身边空空如也,只有这冷淡的装潢风格和熟悉的布置告诉她,自己现在一定是在宋溺言家里。 许眠欢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揉揉酸涩的额角,飘忽的视线扫过一尘不染的床头柜,微微定住,她的手机正静静躺在那里。 就像是有某种预感般,许眠欢探身捏来手机,几下划开锁屏,里面那张壁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跳入她的眼帘,吓得她浑身猛地一颤,险些直接把手机丢出去。 许眠欢拍拍胸口,终于定下神来,这一回她做足了心理准备,将目光重新投往手机屏幕。 她的手机壁纸本来是她精心挑选出来的夏简照片,可此时此刻,浮在屏幕里的是两排硕大的黑色文字,排出“去钢琴房”的字样,右下角的位置则是一架钢琴。 许眠欢揉揉眼,指腹无意识地在屏幕上胡乱划动几圈,她甚至疑心自己在梦里。 冷清的无人房间,突然占据手机壁纸的文字,诡异的气氛在漫长的忖量里越来越浓。 许眠欢最后的决定是前往钢琴房,她知道钢琴房就在一楼走廊的尽头,宋溺言家的大门安在二楼,细想起来,这还是许眠欢第一次踏足一楼。 她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他家的角角落落都设计成白色,空气里的尘埃似乎都被漫成荒芜又绝望的颜色,再浓烈的鲜活都会在这无尽的单调里枯萎。 这里就像希望的墓地,困住每一只企图逃离冬天的蝴蝶。 许眠欢成功被这个没来由的比喻成功吓住,她打了个寒颤,脚尖踩上一楼瓷白的地板。 空荡荡的室内回响着突兀的脚步声,许眠欢咽咽唾沫,扶住白色的墙壁,缓缓踮入走廓尽头。 “吱呀”一声,许眠欢慢慢推开那扇同样是被白色浸成的房门,房间里的布置瞬间暴露在女孩的眼帘下。 许眠欢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来形容眼前的景象。就像动漫里的场景,翩跹的白色纱帘,从窗外浇进来的几卷温风,扬起的钢琴盖布。 还有装在镜子里的漆黑钢琴。 一切都是白的,只有那架孤独的钢琴在纯色的世界里涂出了另类的黑调。 这个房间面积不小,却只摆着一架钢琴,许眠欢心念微转,踩进房间时不自觉地放轻脚步。 许眠欢的指尖抚过钢琴一角,她颤颤睫,抬起眼看向面前那面巨大镜子里钢琴的倒影。 她认真观察好一会,才终于发现异样所在。 琴凳。 徐柠从前所在的公司就是以制作钢琴起步,要不然她还真不能看出出异样之处,这把琴凳居然是实心的,就像是镶在地板上一般。 许眠欢俯身摸上琴凳的表面,吃惊地发现表面居然并非皮质,而是木头质感,她又退后一步,继续端详琴凳,总感觉它的面积也比市面上的宽了不少。 宋溺言放这样一把琴凳的用意是什么? 许眠欢的眼皮跳了跳,一个恐怖的猜测不受控地浮上心头,手机壁纸右下角那一直被她忽视的钢琴图案毫无预兆地占据她的所有心神,许眠欢连忙抽出手机,将壁纸翻到空白页后截下图,双指搭上屏幕一角,缓缓往外推,放大截图里钢琴的细节。 果然,有细小的注解停留在那一块,是在请求她同时按下某两个琴键,许眠欢完毕指示后,打开钢琴,刚准备按照上面说的去做时,探出去的手臂突然一顿。 许眠欢垂着睑,滑落的手指不经意擦过低音区的琴键,一声闷响惊来,打断了她的犹豫,许眠欢甩甩脑袋,最终还是按下指示里的那两个琴键。 一高一低的两个音符缠出并不悦耳的音调,许眠欢按琴键时是站着的,还好她这样做了,不然她一定会摔进骤然敞开的琴凳里。 许眠欢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张琴凳敞出一条小道来,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钻进去,她趴在洞口往里瞅了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架暗黄色梯子,径直蜿蜒到亮着微光的深处,暗道的尽头隐隐有闷哼声传来。 她试探着踩上梯子,一阶阶没入暗道的阴影里。 许眠欢在暗道的尽头看到了疯子与狗。 越往下走,闷哼声就越明晰,就在她即将彻底走入密室时,一声尖厉的惨叫割过来,让人毛骨悚然的高分贝几乎撕碎了她的耳膜。 许眠欢忍不住一抖,脚步不禁放得更轻,就在这样未知的忐忑里,她听见了熟悉的清越嗓音,少年似乎还含着笑,语气温柔: “嘘,不要吵醒我的宝贝哦。” 许眠欢闻言,脚步猛地一滞。 这里的空气都舔着湿漉漉的潮味,腥气在流淌的鲜红里泛滥与发酵。 密室的昏暗灯光拂上许眠欢乌黑的发丝,她看清楚眼前一幕后,险些直接吐出来。 身姿颀长的少年微微欠着身,含笑的桃花眼映着被绑在墙面上的男孩身影,男孩全身上下都被生锈的铁链绑着,赤裸的上半身雕着好几枚狰狞的伤口,许眠欢好半晌才认出那是楚诩,他哀求地看着眼前五官精致的少年,嘴唇不住地哆嗦。 宋溺言却像是没有注意到楚诩的眼神,他修长的指间把玩着一柄匕首,就像玩耍一般,漫不经心地将猩红的刀尖刺入男孩的肩头,楚诩湿润的眼角再次飙出泪花,宋溺言轻“啧”一声,抬起指头,好心地替他捺去泪痕,与此同时,插在楚诩肩头的匕首稍稍一转,生生割出一块血淋淋的肉来。 宋溺言的刀尖盛着这样一块血肉模糊的肉块,他笑着将它递在楚诩的唇边,楚诩全身发疯似地颤抖,少年耐心地等了一会,见他好半响也没抖完,垂着眼漠然命令: “咽下去。” 许眠欢完全没有心思继续看楚诩的表情,在电影里都很难过审的情节就这样大喇喇在她眼前上演,许眠欢只觉得想吐,折在墙壁上的影子一晃。 宋溺言的神情顿时戒备地僵住,许眠欢都来不及做出反应,少年冰冷的目光已经刺过来,她惊惧地在那双戾气还未褪去的眼睛里看到了惶恐的自己。 少年的眼尾顿时勾上嫣色,被她目睹这一切像是很让他兴奋,可是同时神情也柔下来,他弯起眼角,对她笑着说: “宝贝,过来。” 刀尖 许眠欢惊惶地连连后退,后背抵上坚硬的墙面,冰凉的触觉帮助她捡回了散乱的理智,许眠欢强迫自己定下神来,目光望回少年俊美无俦的面容里,僵硬的唇瓣窒出几痕勉强的干笑。 宋溺言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匕首,雪亮的刀尖滴落着一颗颗新鲜的猩红,女孩苦巴巴的笑容映入漆黑的瞳孔里,少年眼尾上翘的弧度更弯些,修长的食指竖起来,他挑着眉,冲她勾勾手指。 许眠欢的干笑变成了假笑,她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可出于恐惧的服从架上她翻涌的五脏六腑,逼迫她扯开步子,慢慢挪过去。 宋溺言冷眼看着浑身发抖的女孩一点点走进他的影子里,等到她瘦削的影子依上他的脚尖时,他突然抓出手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强硬地将许眠欢困入他的怀里。 这一切发生得是这样风驰电掣,许眠欢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清雅的松柏气息已经封死了她所有的后路。 宋溺言垂眸,目光晦暗地打量自己的猎物,突然低下头,舔了舔许眠欢薄薄的耳垂。 许眠欢的耳垂登时敏感地蒸红,她的这副身体早就被他调教得异常淫荡,只是被他这样极富暗示意味地舔了一记,她紧致的花瓣间就已经不争气地沁出丝丝缕缕的湿意。 下一秒,骨节分明的五指从她松垮的裤腰处爬进女孩隐密的部位,温热的指腹隔着内裤按按她的花心,毫不意外地摸到了湿润。 少年在她耳边玩味地轻笑,清冷的气息含住她本就鲜艳的耳垂,许眠欢赧然地垂下头,可与此同时又忍不住回味那一刹那的快感,私处痒得厉害,流出的水渐渐洇湿内裤。 好想……好想把他的手指塞进去揉,他的手指那么长,揉她穴的时候可以照顾到内壁的每一处褶皱…… 可是宋溺言却把手指抽了出来,许眠欢眨眨睫,抬起被情欲蒸得潋滟的双眼,对上他含笑的眼眸时,猛地清醒过来。 许眠欢愧然地夹夹腿,就在这当头,少年的手指暧昧地游上她的手臂,一寸寸地反复流连,在她细腻的皮肤间种下细碎的痒。 她不自在地抿抿唇角,就在这时,一柄残有余温的物什滑入她的虎口,许眠欢没有防备,下意识捏紧它,低眼试图看清楚,她万万没想到,手心里捏着的居然是他那把匕首的刀柄,许眠欢瞪直瞳孔,第一反应是丢开它。 宋溺言却像是早有预料般立即包住她的拳头,强势的语气里没有一点情绪:“握紧。” 许眠欢畏惧地缩缩脑袋,不敢反抗他,只能强迫自己无视锋利刀尖处那正醇的鲜红,只能强迫自己无视这昏暗密室里游荡的腥气,只能强迫自己无视面前的楚诩身上那一枚枚骇人的伤疤。 少年微温的掌心桎梏她的手腕,动作看似轻柔,实则一如既往地没有给她挣脱的余地,就像蜘蛛在夏日里缠出的蛛丝,任由猎物在轻飘飘的温柔里死亡。 他强迫她抬起指间的匕首,许眠欢眼睁睁看着自己手心那把小刀一点点欺近面前楚诩不住痉挛的赤裸胸膛,紧接着,许眠欢的呼吸都轻了,那尖锐的刀锋抵上他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 宋溺言的呼吸侵略她的耳畔,刻意放缓的语调像海妖引人堕落的蛊惑:“恨他吗?高高在上的施暴者怎么会懂你孤独的绝望,怎么会懂你孤立无援的痛苦,怎么会懂你苦涩的崩溃,你从来都没有做错,他也该是时候尝到恶果,现在可是最好的报复机会,如果你高尚地选择放过,他的罪恶可就真得泯灭在时间里了。”他握着她的手腕,带着她手里的匕首慢慢在楚诩的身体上游走,“目睹他害怕的模样,解气吗?挑一块皮肤刺进去吧,没有人会知道是你做的,更何况你没有做错,你只是代替法官主宰了罪恶,那些冠冕堂皇的法律永远无法感同身受你的痛苦,主宰者只能是你自己。”他故意顿顿,语气放得更哑,“宝贝,刺进去吧。” 许眠欢眼神有片刻的飘忽,她从未这样清晰地意识到,匕首抵着的那具身体,是楚诩,是一次次欺辱的牵头羊,他曾用幼稚的恶毒刺破她的自尊,杀死她的期待与希冀。 女孩缓缓垂下睑。 好半晌,她语调极低地呐呐:“我恨……可是宋溺言,我更恨你。” 宋溺言没有听见她挤出唇瓣的呢喃,眼前神色恍惚的女孩突然松开五指。 匕首摔下去,刺入暗色的地板时,与楚诩的脚趾只有一厘之隔。 楚诩动动脑袋,终于有了一些生气,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许眠欢,女孩却没有看他,趁宋溺言愣神的工夫,她的手腕挣脱了他五指的困囿,连忙退后好几步。 宋溺言像是满不在意地挑挑眉,他弯腰拾起小刀,掀起眼皮望着她笑: “欢欢,你可真是让我失望呢。” 日记 这是宋溺言第一次喊她欢欢。 许眠欢能够清楚地回忆起有哪些人喊过她“欢欢”。她永远记得她奶奶笑弯眼喊她“欢欢”时的模样,像刚出炉的一瓣米糕,卷着独特的方言语调陷在里面;她的爷爷则更喜欢直接称呼她“孙女”,他只喊过一回她的小名,郑重的语气里好似蜿蜒着苍老的掌纹,像一口无波的古井底下埋着浮萍般茫然的孤独;许忠和徐柠偶尔也喊过她的小名,可许眠欢不喜欢他们这样喊她,因为这对失职的父母语气里总搀叁两小心翼翼的试探,也糅七分愧疚的歉意,许眠欢知道他们在借亲密的称呼缝补疏离的血缘关系。 宋溺言的语气与上面几种截然不同,“欢欢”两个字眼是勾出他尾音的,迷离着缱绻的温柔错觉,像盛开在枯春里的一枝腐烂玫瑰,上扬的语调是糖汁般的毒液,引诱春天的残页堕落了一身的腥臭。 他虽说着失望,脸上的表情可半分失望都没有,那双天生含情的桃花眼分明咬着满满的兴致。 宋溺言抬起手,指尖落在她白净的侧颊上,寸寸描摹她的眉眼,动作轻缓,宛若在抚摸一件精美工艺品,微红的眼尾缠着让人窒息的痴迷。 她被迫接受着他爱怜般的抚摸,紧张得半边身子都僵了,握拳的掌心蒸出潮湿的汗意,宋溺言的指尖一点点往下挪去,捻过她的唇角,最后轻轻按上她喉间的血管。 许眠欢心脏几乎都要停止跳动,她下意识想要吞咽唾沫,可颈间停留着的那根手指存在感太强烈,她只能掐住自己的指节,竭尽全力保持冷静。 就在这时,一阵猛烈的咳嗽突兀响起,打破暗潮汹涌的气氛,将所有隐晦的暧昧与锋芒压下去,宋溺言像是终于被惊醒,他垂下睑,收回手指,错过目光望向出声的楚诩。 让她浑身不适的手指终于从她喉处挪开,许眠欢松下一口气来,目光同样看往楚诩。 两道不同的目光笼上楚诩,他额前的黑发微微扬起,这是一个抬头的预备信号。 楚诩的唇突然动了动,不动声色地吐出一个无声字眼来。 许眠欢读明白了他的唇语,楚诩说的是,“走”。 她真的走得掉吗? 许眠欢的视线小心翼翼地在宋溺言身上试探几秒,她往后退了几步,动作幅度并不算小,宋溺言的余光不可能没有看到,可他丝毫反应都没有,目光仍然淡淡落在楚诩的脸上。 女孩的眸光微闪,踮着脚跟继续往后挪几步,停下脚步警觉地注意着宋溺言,他依旧没有阻止她,许眠欢这才终于放下心来,连忙一溜烟逃出宋溺言的视野范围,气喘吁吁地跑到密室入口,抓住梯子边缘,飞快踩回钢琴房。 明亮的日光从窗外流进许眠欢惊魂未定的瞳孔里,她颤巍巍扶着钢琴,两腿直发软,瘫坐在一尘不染地地板上。 许眠欢拍拍胸口,慢慢打开握拳的掌心,扯出藏在手心里的那块纸团,纸团的边角已经有些发软,是被汗液浸得半湿。 这是在她刚刚丢下匕首的瞬间,楚诩趁机塞给她的。 大概这就是所谓宋溺言喜欢她的证据了吧。 许眠欢揉揉眉心,纤细的手指翻飞,将纸团拆开,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她凑近端详,纸条上的字迹端正,每个字的字尾飞出几分飘逸的意味,许眠欢认出这是宋溺言的字,每次月考布置教室时在黑板上写警语的就是这种字体,这个伪君子的字迹都是假惺惺的板正。 纸条边缘处张牙舞爪的撕拉痕迹啃咬着每一行的首字,显然是在匆忙中撕下的。 许眠欢最后抚抚褶皱的纸,开始认真读起来。 她读东西一直都很慢,纸条里的每一个字眼缓缓刺入她的瞳孔,一路骇碎进她的心脏。 这显然是宋溺言的日记,落款时间是半个月以前。 “好喜欢看我的宝贝自慰了,好漂亮,简直就像整个人都碎在情欲里。 我好喜欢。 林漫橙居然想帮她离开,去死。 她的逼洞都已经撑成我鸡巴的形状了,她是我的,她不能离开我。 好生气,她竟然敢幻想从我身边离开,好想好想杀了她。 她是我的,她永远都是我的,要么和我永远在一起,要么就去死。 她永远都是我的。” 纸条从素净的指间飘落,宛若一只死去的蝴蝶,孤零零贴上一片白的地板。 * 宋溺言弯腰,捡起躺在地板上的匕首,刀尖对准楚诩赤裸的胸前,慢条斯理打着转,似乎下一秒就会刺入他的心脏。 少年抬高眉节,笑着问楚诩:“你刚刚往她手里塞的,是我的日记,对吗。” 楚诩浑身一震,胸前游走的刀尖刺得他后背发凉,他迟疑好半晌,最后咬着牙点头承认。 宋溺言的刀尖微顿,随后往上滑,徘徊在他的颈间,语气依旧是漫不经心的做派:“向林漫橙透露许眠欢的存在,也是你做的,对吗。” 楚诩绝望地闭上眼,将头埋得更低,艰难地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嗯”。 宋溺言却笑弯了眼,收回小刀,半蹲下身,强逼楚诩看清楚他眼底那让人生寒的温和笑意:“做的很好。” 楚诩抖了一抖。 宋溺言直起身,垂睑把玩指间的森寒小刀,神态轻松地问他:“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惩罚你吗。” 楚诩的头稍稍抬高,他忖度片刻,晃了晃脑袋。 宋溺言眼神一凛,语气淡漠:“猜不中就去死,我身边不留废人。” 楚诩抓住了“身边”两字,浑身抖得更厉害,只是这一次不再是恐惧,而是几乎要沸腾的激动。 他的声音嘶哑,颤抖着回答:“因为那天我擅自主张救了许眠欢……” 说完后,楚诩的心底直忐忑,这等待回答的几秒钟比刚刚宋溺言的折磨要煎熬多了。 他不安地观察着宋溺言的动静,只见面前的少年逼近了自己几步,楚诩恐惧地闭上眼,不知道自己迎向自己的是崭新的未来还是终结的死亡。 “吭当”一声响,是捆住他手脚的铁链被卸下,楚诩猝不及防,猛地跪摔在地,坚硬的地板撞上他鲜血淋漓的伤口,烫出一阵剧痛,楚诩却好似感受不到疼痛,他先是茫然片刻,随后惨白的两颊一点点泛出疯狂的喜色。 楚诩跪在宋溺言脚边,头颔越垂越低,像是下一秒就会亲吻上他的鞋尖,宋溺言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卑微的姿态,唇边弯出一声嗤笑。 宋溺言蹲下身,与楚诩四目相对,唇角挂着笑,轻声在他耳边如是说:“恭喜你,你说对了。” 一语毕了,宋溺言站起来,从一旁抽出纸巾,仔仔细细擦拭被血染污的匕首,没再理睬在地板上激动得直打颤的楚诩。 现在,是时候去会会刚刚读完日记的许眠欢了。 爱和恨(微H) 许眠欢静静坐在阳光里,金色的光潮将她的每一根发丝都濡得灿灿,她仰起脸,栽到床上,想把小小的自己淹没在被褥里。 没有什么人爱着她。 她时常觉得自己像一捧困在石缝里的清水,人们会爱山川,会爱月亮,会爱落日与朝霞,可是有谁会爱一掬寡淡的清水呢? 她懦弱,无爱且不自由。 她半生都在与人道离别,她强撑着的灵魂写满孤独与痛苦,她满身都是因为校园暴力留下的疤痕。 许眠欢不知道自己要做出什么反应,她只觉得茫然,她想要逃避这一切,可她打不开宋溺言的家门,她只有换一种方式逃避。 不去想那沉甸甸的感情,让所有理智氤氲在情欲的大脑里,在堕落似的快感中无限沉溺。 于是当宋溺言懒着步子推开卧室房门时,映入眼帘的就是阳光下一丝不挂的胴体,金色的日光降落在她身上,将每一根小小的绒毛照得通透,女孩澄澈的双眸被情欲污得迷离,两条白嫩的腿大开着,手指插在黑森林包裹着的小穴里动作,纤细的指尖都被濡得湿漉漉,抽出时缠出一条色情又黏腻的银丝来。 她在日记里读到的,他喜欢看她自慰。 少年冷淡的目光落在骚浪的女孩身上,许眠欢抽出手指,掰着穴,对着他露出汩汩涌水的蜜洞,放荡又乖巧地求欢: “哥哥,操我。” 宋溺言勾着唇角嗤笑一声,懒洋洋地踱上前,面无表情地扇了一记她欢跳着的奶子,他的动作并不温柔,许眠欢敏感地娇喘出声,在他粗暴的动作里得到了巨大的快慰。 许眠欢抓着被子,将手指送得更深,浪叫着揉捏稚嫩的蜜豆,骚水浸湿一大片床单,宋溺言就站在床侧,冷眼看着她自慰,却不再碰她一下。 乳头痒得厉害,许眠欢咬唇,另一只手自发揉上胸乳,雪白的娇软从指缝滑出去,她畅快地舒出一口气,可惜好景不长,另一侧高耸迟迟得不到宽慰,空虚将她眼尾打上潮湿的红。 许眠欢依依不舍地将手指从乳尖挪开,急不可耐地去拽宋溺言的裤头,宋溺言没有想到欲求不满的女孩会这样胆大,一时猝不及防,生生被她拽倒在床。 被衬衫包裹住的精瘦小腹迎来女孩额头的一记撞,宋溺言闷哼一声,垂下眼,许眠欢正揉着额头,一双眼懵懂地与他对视。 宋溺言在女孩被欲望模糊的浑浊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这是第一次,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恨意、恐惧和情欲之外的情绪,虽然只是片刻的茫然,可宋溺言的呼吸还是微微一窒。 宋溺言率先直起身,眼底一片晦涩,意味不明地打量许眠欢许久后,才扶着她细腻的手臂,将她抱起来,下一个动作是捡起她散落一旁的衣服,往她身上套。 许眠欢难得想做,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拒绝,她吸着鼻子,一边推他套来的衣服,一边不依不饶地扒他的裤头,宋溺言皱眉,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作乱的动作,语气不咸不淡: “不做,你现在必须跟我谈谈。” 谈什么?日记上面的内容吗? 许眠欢不乐意地耷耷唇角,再次抬手去扒他的衣服,不着寸缕的女孩软得像一滩水,在他的指间滑来滑去,勾得人心痒,却怎么样都握不住,当宋溺言的指腹又一次不经意地擦过她早早立起的乳头时,许眠欢磨了磨两条光洁的大腿。 宋溺言突然停下强行往她身上塞衣服的举动,他垂着睑,上扬的眼尾勾出意味不明的星碎笑意。 许眠欢仰着脑袋与他对视,心里突然有些许不安,她缩缩肩膀,终于识趣地松开手指,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宋溺言唇角含笑地拿出几件东西,当宋溺言笑盈盈的目光横过来时,许眠欢畏惧地往后退了退。 完了,这一下估计被宋溺言玩死了。 当自己强行被少年拽到他身侧时,停留在许眠欢脑海里的只有这一个念头。 宋溺言慢条斯理地掰开她的双腿,先往她的花缝里塞了一颗跳蛋,小穴下意识开始吞吐,榨出醇香花汁。 这颗跳蛋尺寸是她含过最小的,就在许眠欢神思恍惚之际,她看到宋溺言又拿出了一件东西。 那居然是一件情趣内衣!瞬间抢走许眠欢所有注意力的,是情趣内衣底部垂下来的那一根白色的绵软尾巴,她记得这玩意儿是塞后面的…… 许眠欢惊愕地瞪大瞳孔,骇然撞破理智的阀门,冲动的字句直接脱口而出:“宋溺言!你变态!” 少年闻言手指一顿,扯动目光看向她时,眼角的笑意更浓了,许眠欢心一慌,这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她害怕地躲开目光,被他手指圈住的皮肤开始微微打颤。 宋溺言敛眼看着眼前的女孩,一种莫名的情绪开始在心底泛滥,他鬼使神差般伸出手,指尖轻轻落在她的发顶。 “乖。”他低声诱道,“抬起手。” 许眠欢不敢反抗他,她颤颤睫羽,不情愿地抬起手臂,宋溺言笑弯了眼,灿灿的眸底漾开几卷温情。 这件衣服只能拦住关键部位,所有风光一览无余,两团绵软的胸乳被盖上薄薄轻纱,深色的乳尖稍稍凸起,若隐若现的形状更是让人浮想联翩,下体也是用一线红色的布似遮非遮,花瓣在悄悄潜入的空气里瑟瑟发着颤。 宋溺言目光轻佻地欣赏一阵后,探身拿来润滑剂,一边往手心倒,一边拍了拍她的臀瓣,示意她把屁股撅起来。 许眠欢不自在地按按床单,磨磨蹭蹭许久都没有做出实际行动,宋溺言的目光无波无澜地扫过来,她抿抿唇,眼神无助地哀求:“不可以的……求求你,真的会坏的……” 宋溺言什么话都没说,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桃花眼里捞不出半点情绪。 许眠欢好不容易攒出的勇气在与他的对视里渐渐泄下去,她咬咬牙,将身体转过去,背对着他,宋溺言拨开那似遮非遮的一片布,指尖濡着润滑,揉了揉她的菊穴。 她闭着眼,有零星泪光潮在她紧合的睫羽,许眠欢小声抽抽鼻子,抬起手腕用力抹抹自己的眼角,强行把掉泪的冲动咽回去。 并不是用于交合的部位紧闭着,哪怕宋溺言倒了润滑,依旧干涩得难以继续,宋溺言只能先慢慢用自己的手指揉,耐心等到揉开一个小口时,他才握着情趣内衣尾巴底端的仿真肉棒,试探着往里面插。 痛,很痛,甚至比破处那天还痛。 许眠欢的齿关死死咬着,把痛嚎咬碎在舌尖,为了分散疼痛,她的指甲深深掐进关节,可就在这时,有人轻柔地握着她的手腕,打开她的掌心,与她十指相扣,许眠欢听到少年轻声在自己耳边说: “欢欢,不要强忍着,乖,疼了就跟我说,我把动作放得更慢些,好不好?” 他温柔的语调让她恍然以为是姜涩之。 原来坏种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也会抖出一副温柔的假面。 他捞开她汗湿的长发,细细碎碎的吻从雪颈蜿蜒到脊背,他的吻轻飘飘的,像是带了些安抚的意味。 她恍然以为自己在被人珍重地爱着。 可是身后的人是宋溺言,是许眠欢今生最恨的人。 爱和恨是否能在某个光年相交,擦出一条璀璨的光痕? 许眠欢为自己这一刹那的念头感到羞愧和愤怒,她第一次对自己生出类似厌恶的情绪。 她在干什么?为一个高高在上、赏赐含义的吻而心弦漏拍? 潮水般的情绪顿时吞噬了她,就在许眠欢心绪翻涌之时,宋溺言一鼓作气,把仿真肉棒插到底。 许眠欢毫无防备地惊呼一声,前穴塞着跳蛋,后穴堵着仿真肉棒,淫靡到了极点。 宋溺言着迷地舔舐她雪白的颈,语气压抑着癫狂:“宝贝,你好漂亮。” 许眠欢转过身来,将他眼底汹涌的暗光搅入眸时,没来由地松口气。 她还是更看得过眼疯子发疯时的模样。 钢琴(H) 床单微陷,宋溺言在床边坐下,困住许眠欢的手腕,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 松柏气息栖入她的呼吸。 她浑身只穿着一件情趣内衣,白色的尾巴就像是从后穴长出来一样,前穴的跳蛋伺候得她浑身软下来,懒懒倚在少年的胸前,赤裸的肌肤紧紧贴着黑色长裤包裹着的腿。 就在这时,少年修长的手指开始从尾巴末端一寸寸往上抚摸,情色的流连是理智的死刑,当指腹徘徊在她紧致的菊穴入口,关于性的欲望浮上来了。 宋溺言抬起另一边手指,弹开她胸前那层似有似无的轻纱,指腹碾上乳尖,将尖端揉搓到坚硬后,慢慢往下游走,毫无障碍地抵达隐密的私处。 两根闭拢的手指撑开薄纱,从两畔黑森林里误滑进去,瞬间就被收缩的小穴裹住,手指顿时被打湿,宋溺言挑眉笑了一声,在她的穴里摸到了摩擦阴蒂的跳蛋。 他恶意地将跳蛋推得更深,与此同时,指尖开始反复挑逗颤巍巍的蜜豆,挖出了更多动情的液体。 少年含着欲的嗓音微哑,许眠欢听到他在她耳边低声说:“宝贝,你水好多。” 宋溺言这人平日里看着清清冷冷,在床上将骚话信手拈来时会很有一种反差的色欲,许眠欢很吃他这一套,穴里不受控制地流出更多水,脚趾开始用力蜷起,这是她高潮的前兆。 宋溺言就在这时捏着跳蛋抽出手指,许眠欢眼前一黑,是一副眼罩覆上了她的眼,身份没有暴露之前,她每回强奸他都会用上眼罩,现下眼罩再次在他们的性事里出现,主导方却换了个边。 他那根硕大的阴茎抵着她的穴缝,一点点挤进来。 许眠欢眼罩下的瞳孔惊恐地瞪大,她努力攥住他的手腕,试图阻止肉棒的闯入,声音里浓着哀求:“不可以……真的不可以,后面还塞着一根,两根不可以的……” 眼前的少年垂着睑,平静的目光无波无澜地定在阻止他的纤细指间,许眠欢察觉到他的眼神,手指忍不住开始微微发颤,却执拗地没有松开虎口。 紧接着,左乳的乳粒再次被人捻住,温热的指腹毫无规律地刮蹭那坚硬的一点,拨弄出浪浪情潮和抑不住的喘息。 许眠欢咬唇,注意力移向在乳尖作乱的手指,紧攥他手腕的指不自觉泄下气,宋溺言趁机扯开她阻挡肉棒刺入的五指,阴茎迅速探进去一个小口。 许眠欢无助地呜咽一声,心里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再挡得住,她缩缩穴道,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却不自知地夹了夹穴口的龟头,宋溺言猝不及防,被她夹得勾出一声性感的低喘。 她一呆,私处被宋溺言这一声勾得喷出一股水来,打湿穴口相交的性器。 她还覆着眼罩,视线里仍然是一片漆黑,眼睛看不见,其他的感官就会格外灵敏。比如说她能够清晰地描摹泡在湿淋淋穴口的肉棒轮廓,比如说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坚硬的乳尖在渴望又一次的粗暴爱抚,比如说当宋溺言的手指圈住她的腰,她感知到了他皮肤的温度。 又比如说当他抱起她,她察觉到他的阴茎往自己的小穴里自动进了几厘米。 许眠欢很瘦,缩在宋溺言怀里时,蜷成小小一团,像一只楚楚可怜的兔子。 不对。宋溺言把玩着从她后穴垂下来的那根毛茸茸的尾巴,听着她在自己怀里抵触地小声嘟囔,心里想着明明更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猫呢。 许眠欢不知道自己那些含糊不清的抱怨被宋溺言听得一清二楚,她发觉宋溺言正抱着她走动,硕大的龟头随着前进的动作一次次顶开穴口,停顿半瞬就又抽离,仿佛那一瞬间的挤入只是一次误打误撞,这种始终没有彻底操进去的似拒非拒成功让许眠欢的穴口湿得一塌糊涂。 花心开始发痒,穴道开始迫切渴求吸住粗大时的快感,许眠欢摸索着揪住宋溺言的衣角,小幅度扯了扯。 眼前仍旧一片漆黑,她不知道宋溺言的表情,只是发觉他慢吞吞的步子有微微的一顿。 随后迎来的是欲望被顶开,快感毁天灭地。 他操进来的时候,许眠欢浑身一颠,紧接着又是一颠,她这才后知后觉他居然是在下楼梯。 少年干净的鞋尖踩下每一阶楼梯,阴茎都会进得更深一点,再深一点。 终于……许眠欢轻哼一声,宋溺言翘长的肉棒顶到最深处,与后穴的仿真肉棒隔着一层肠道抵在一起。 接受两根阴茎的贯穿涨得厉害,许眠欢小声抱怨一句,很快就在他加快速度的抽插里破碎成不成章的媚叫。 交媾里溅出的液体滴滴答答从穴口垂落,一颗颗敲打着光洁的瓷砖,污上情欲的气息。 宋溺言的技术进步了很多,女孩的菊穴堵着根仿真肉棒也不影响他插她上高潮,许眠欢在边走边操的刺激里泄了回身,她高潮完以后的脑子通常是一团浆糊,所以当宋溺言摘下遮在她眼前的眼罩时,她的眼神仍然是恍恍惚惚的,显然还没有从高潮的余韵里回过神来。 当她看清楚自己此刻所处的房间后,浑身一激灵,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镜子,钢琴,还有扬起的纱帘。 这不正是密室入口的房间吗? 许眠欢疑惑地看向宋溺言,他却没有看她,暗潮汹涌的目光盯在某处,许眠欢循着他的目光望去,钢琴正静静摆在那里。 她的心脏忽的一紧,就在这时,宋溺言抱着她抬步走向钢琴,她的小穴里还挤着他的鸡巴,当他迈开步子,她的花瓣就开始吞吐上下摩擦的肉棒。 许眠欢被宋溺言抱上琴键,她闷哼一声,伴随着她在琴键坐下的动作,后穴的仿真肉棒往里送了送,于是有几团软绵绵的尾巴毛痒在穴口,陷下去的琴键敲出杂乱的音,许眠欢在这时猛地明白过来他这是打算玩钢琴py。 宋溺言握住许眠欢的肩膀,目光在她没有完全打开的腿缝停留一会,许眠欢看明白了他无声的命令,她先用掌心撑住琴键以此平衡,于是再次错出几个稀里糊涂的音,然后乖乖分开双腿,将插着鸡巴的小穴彻底暴露在空气里。 确保许眠欢坐稳以后,阴茎开始在前穴展开新一轮操干,许眠欢坐在琴上,后穴的尾巴又大又软,正好起到了一个缓冲的作用。 宋溺言撞进来时,许眠欢会下意识扭腰,于是每一次进入都会颤出重重的琴音。 琴音盖住抽插的声响,可分明更加淫靡,许眠欢被激出了几分赧然,她有些难为情地侧过脸。 她忘了钢琴旁边立着一面巨大的镜子,正沉默地记录着肉棒在穴里抽插的每一处细节,她这一偏头,把一切意乱情迷都尽收眼底。 迎合肉棒的扭腰,被操到穴肉外翻仍然坚持不檞流着水的私处,和沉沦在快感里的失神眼眸。 这是许眠欢未曾见过的自己。 她呆呆地看着镜子,臀部在琴键上压出一个又一个的音,她试图将这一切变得不那么淫乱,于是她强迫自己减小扭腰的弧度,宋溺言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他正处临射的关头,重重喘息一声后将肉棒从她的穴里抽出,半闭着眼撸动,在许眠欢盈盈一握的腰际射出一泡浊白的精液。 许眠欢一眼不眨地看着少年的精液污上自己的身体。 她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于是许眠欢习惯性地选择逃避,她收回视线,突然觉得有些无助,于是她抱住了宋溺言的黑发。 宋溺言正眯着眼,趴在她的胸前有一下没一下地吸着乳头,她的动作惊到他,于是少年抬起头,四目相撞的那一刻,她在那双欲望还未散尽的桃花眼里看到了某些可以用缱绻来形容的情愫。 许眠欢心猛地一停,鬼使神差间,她轻声问:“宋溺言……你是不是喜欢我?” 眼前的少年眼尾勾上笑,他直起身,抵住她的额,让自己的眸影沉进她的眼睛里。 许眠欢听见他说:“宝贝,你说呢。” 这章叫做宋狗没出场 接下来的一周,许眠欢都在躲宋溺言。 周一到周叁是月考,一中的考场是按成绩排的,许眠欢的成绩常年在班级中游徘徊,宋溺言这个伪君子是全校第一,她当然不可能跟他排在同一个考场。 一中的校规里明明白白写着不准带手机,许眠欢状作无意地在班主任眼皮底下拿出手机,果然被没收掉,这意味着她成功断掉每天晚上跟宋溺言打视频的习惯。 一中惯例的春游原本是在叁月,可由于疫情的缘故,春游推迟到这次月考结束以后,面对即将来临的春游,宋溺言作为班长,几乎是时不时就往办公室跑,这明显影响到他的学习时间,上课时也没什么闲工夫对着许眠欢动手动脚。 许眠欢内心深处是喜悦的,可她的身体不这样想。 连续一整周没有吞吃肉棒,在周五晚上,许眠欢把自己送上高潮后,巨大的空虚溢满她所有的理智,她把自己团进被子里,呜咽着喊宋溺言的名字。 清醒以后,痛苦与恨意潮水般淹没她,眼角的泪光终于灼成写满无助与厌弃的行。 许眠欢从未如此恨过宋溺言,他卑鄙地用快感和欲望困囿她,把她调教得离不开他。 可当她回忆起那句“宝贝,你说呢”,一点细微的喜又凝心头。 已经有很久很久了,她已经很久没被爱过了,她太想要被爱了,所以这句喜欢哪怕是从施暴者口中说出,来自于被爱的欢欣依旧会凌驾于所有情绪之上,凌驾于那本该铺天盖地的厌恨之上。 许眠欢觉得自己贱,她从未这样鄙弃过自己,可是她又这样无能为力,她可以在心里默念一百遍恨他,却剜不去缠绕在骨缝与血管里的雀跃。 她只能把自己埋在被窝里,强迫自己丢掉这些矛盾又晦涩难解的思绪,许眠欢需要早早入睡,第二天她还要出门兼职,五一小长假那次扮玩偶的效果不错,趁着周六人流量大,店长打算再宣传一天。 洛城的夏天很热,许眠欢原本是不打算去的,可是为了继续躲宋溺言,她最终还是选择让周末的自己忙碌在兼职里。 当她在密不透风的玩偶服里摇摇晃晃时,许眠欢欲哭无泪地开始后悔,且先不论宋溺言能不能找到她,哪怕被抓去他家,起码还有空调吹,而现在,剌剌的烈日几乎都要晒干她的头皮,在封闭空间里呼出的气团都被烫成热浪,两颊被烧得鲜红,汗不停地从鬓角与后背灼出,她的衣服湿得像被酷暑洗了一遍,意识都被蒸得迷迷糊糊,还得要摆出pose来迎接每一个拍照的要求。 她被闷得失去时间概念,当店员走过来通知她休息时,许眠欢甚至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店员好心地给她送了一杯奶茶,许眠欢谢过以后,捧着奶茶坐在窗边,一边吮着吸管一边望着窗外来往的人群发呆,姜涩之推开店门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女孩只摘了头套,宽大的玩偶裤撑着她的下半身,整个画面滑稽又违和,可误入喜剧的阳光正好,将女孩的每根眼睫都稠上淋漓的灿色。 她的眼睛里像是住了颗太阳。 姜涩之微一恍惚,很快敛下视线,先去服务台点了杯奶茶,攥着号码牌抽出许眠欢对面的座椅。 椅腿划动的“吱呀”声将许眠欢的视线吸引过去,看清楚少年的五官时,惊喜飞上她的眼角,溶入她讶异的语气里: “姜涩之?” 姜涩之点点头,眉眼浅弯:“昨天你说你要来这里兼职,洛城的天气这么热,我就想着来帮帮你。” 许眠欢一愣,当姜涩之拿起她搁在桌上的玩偶头套时,她猛地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唇瓣翕动好半晌,才喃喃出一句:“谢谢你。” 姜涩之按在头套上的手指稍稍一顿,随后他笑着回答:“朋友之间说什么谢谢呢。” 这是许眠欢十七年第一次触碰到友情,感性的柔软情绪在她的心上破晓,连同鼻头没来由地一酸。 许眠欢连忙抽抽鼻子,在少年温柔的目光里展开了笑颜:“嗯。” 姜涩之眼尾上扬的笑意更浓了,他站起身,压压自己黑色的头发,端着头套认真往耳边套,而意外就在此时发生。 几个打闹的小孩嘻嘻笑着从他们身侧闯过,姜涩之措手不及,不慎被他们撞倒,半边身子都往另一侧歪去,膝盖狠狠擦过墙角,他绞着眉轻“嘶”一声,神情倒是仍然保持着风轻云淡。 许眠欢放下奶茶杯,几步冲到他身前,垂眸当即看到了他擦破皮的膝盖。 她受过很多次伤,很清楚这种伤口是乍一看不严重,时间越长渗出的血会越多,必须尽早涂药,许眠欢张张唇,话还没有说出口,姜涩之已经笑着打断她: “回家的时候再涂药就可以了,我先代你发会传单,你坐在这里休息就好。” 说完之后,姜涩之没有给她置喙的余地,直接戴好头套,抄起桌上那一沓传单,径直走出门去。 许眠欢有些不放心,可又实在犟不过他,只好去找最近的药店,只是她没有手机,这一带又都是商业街,她只能一边摸索一边问路,等到她气喘吁吁买完药回来,姜涩之手里的传单已经没剩几张了。 她目瞪口呆,很快她就知道他发这么快的原因,姜涩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摘下头套,露出清俊的五官,有好几个小姑娘接过他递来的传单时,还在红着脸问他的微信号呢。 有着颜值加成,姜涩之手里的传单很快就一张不剩,当最后一张传单递出去之后,他回过眼,在灿灿日光下冲许眠欢漾开笑,快步走到她身侧,垂眸问她去不去看电影。 许眠欢习惯性地“啊”了一声,姜涩之笑弯了眼,揉揉她的发顶,轻声道: “走吧,一起去看电影。” 这章叫做宋狗露了个脸 姜涩之和许眠欢选的是当下最火的爱情片,许眠欢看这个的很大原因其实是因为夏简在微博为这部电影宣传,但她坐在电影院里才发现这个故事老套又浪漫,但这并不影响她看得很专心,当影片里的男女主迎着漫天大雪分别时,许眠欢没能忍住,捺了捺眼角,直到影片结束,她抱着还没吃完的爆米花和姜涩之并肩走着,她整个人的情绪仍还浸泡在影片里。 姜涩之递给她一张纸巾:“最后的结局很圆满,不是吗?” 许眠欢将空下去的爆米花桶丢入垃圾桶,折起纸巾擦擦唇角后说:“我其实不是很能理解女主角,她有那么多朋友,有那么多人爱着她,何必为了男主那一个人寻死觅活?”她侧头看向姜涩之,清澈的眼睛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困惑,“你注意到她自杀那一段没?她的父母多着急。” 姜涩之温和地笑笑,拉着她跟上人流,挤进电梯里:“女主角是一个感性且勇敢的人,所有敢直面死亡的人,无论是一时冲动还是深思熟虑,都是勇敢的。” 许眠欢不赞同地锁起五官,却没有反驳他,而是拉开了话题:“不过我还挺羡慕女主角的。” 她又怎么能不羡慕被这么多爱围绕着的女主角呢? 电梯里的人很多,她被迫紧贴姜涩之站着,少年温热的温度隔着白衬衫烫上她的耳根,他似乎在她头顶轻叹一声,呼吸拂过她的发丝,许眠欢忽然有些局促。 她不动声色地与他拉开距离,姜涩之就在这时开口说:“小欢,你本该也由这么多爱围绕着的。” 宋溺言毁了她。 “我想大概不只是他毁了我,我也毁了他。” 许眠欢读懂了姜涩之没有说出来的后文,她绞着眉心纠结片刻,最终还是选择在走出电梯的时候,细声说:“那天我问他是不是喜欢我,他说……他反问我说,‘你说呢’。”她掀起眼皮偷偷瞥一眼姜涩之的神色,没有在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容里窥见任何一斑变幻的情绪,就在她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的当头,姜涩之接过了她的话: “他可以直接否认,或者反讽,就才是符合宋溺言惯常的做法,可这些他通通没有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许眠欢没有想到姜涩之也会这样想,她有片刻的惊愕,就在她愣神的这几秒里,姜涩之已经按开手机,找到预定的出租车,打开后门,招呼许眠欢坐进去。 姜涩之向司机报了许眠欢家的住址,他坐在前面,许眠欢没有机会跟他继续话题,她一路上都在心事重重地盯着窗外的夜景,心里乱成了麻。 直到出租车缓缓驶入她家的附近地带,熟悉的街景掉入许眠欢的眸底,她才猛地回过神,看向前座的姜涩之: “原来你家是跟我家在同一条路线上吗?” 姜涩之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司机聊着天,听到她这样问,他摇摇头回答她:“我得赶高铁回汝城呢,高铁站正好在这一带。” 许眠欢大吃一惊,消化完他话里的意思后更是瞠目结舌:“你是从汝城赶过来的?” 姜涩之笑着承认了,许眠欢压压衣服上的褶皱,惊喜、疑惑与不适应共同交织在心上。 惊喜是她居然也有见一面不辞万里的朋友了,不适应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拥有友情,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何种姿态来面对,疑惑则是她不明白姜涩之为什么是选在今天来。 许眠欢在离开出租车时问出这个问题,姜涩之接过许眠欢递来的现金,一边低头按着手机支付,一边回答她:“我妹妹过几天要来这边比赛呢,我来这边帮她看看场地。” 听明白他来的主要目的后,许眠欢没来由地松出一口气,姜涩之眼尖地捕捉到了她的放松,于是笑着问她为什么舒气,偷偷摸摸的动作被人抓个正着,许眠欢有些困窘,不好意思地实话实说: “我一开始以为你是专程来看我的,心里有点负担……” 姜涩之一向温和的面容难得出现苦恼的神情,他一字一句地郑重说:“小欢,你是值得拥有一份跨越距离的友情的,你从前遇见的那些人在PUA你,你这样好的人,怎么会不值得呢?”他顿顿,路灯在本该漆黑的地面画出少年清越的轮廓,许眠欢仰头望进那双丹凤眼底,听到他说,“我的意思是,你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假若宋溺言真喜欢你,是他配不上你。” 这时他们已经走入她家窗户的视野里,许眠欢的唇角勾出笑痕,心里却忍不住认定姜涩之刚刚那番话是在安慰她,姜涩之闭闭眼,挪开视线: “我始终觉得他配不上你,我也大概能猜到你在纠结什么,小欢,你知道我们现在看的那部电影吗?你知道为什么在前期女主角那样痛苦,而男主角恣意吗?因为他不爱她,我想告诉你的是,人本身就是自私的,没有人规定爱情一定是双向奔赴,最不伤害自己的爱情是他更爱你。” 许眠欢颤颤睫。 姜涩之捧住她的脸,不给她眼神逃避的机会,笑着说:“我确实恨他,可我更希望你能够更开心一点,小欢,你已经够苦了。” “可是我不甘心。”许眠欢迎上他的目光,声音都在轻轻发着颤,“让他得偿所愿,不是我的初衷。” 姜涩之放开手,站远几步,语气温柔:“那就用感情来惩罚他。” 许眠欢还在琢磨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姜涩之已经冲她招招手告别,许眠欢眨眨眼,盯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突然注意到什么,起码喊住他。 姜涩之困惑地回过身,许眠欢几步冲到他跟前,直接蹲下腰,目光直直钉向他的膝盖处。 她倒吸一口气,几个小时前还只是破皮的伤口,此时此刻已经可以用血肉模糊来形容,难怪他刚刚走路一瘸一拐,一定就是伤口恶化的原因。 许眠欢直起肩膀,攥住他的手腕:“不行,你必须上我家一趟,涂完药再走。” 姜涩之本想推脱,可撞上许眠欢严肃的视线后,拒绝的话语怎么样都说不出口,他只好任由她把他拉进电梯里。 电梯徐徐上升,许眠欢怎么样都想不明白他的伤口为什么会恶化成这样,该不会是她那个时候买的药有问题吧? 这样一想,许眠欢更加愧疚了,她家的楼层并不高,电梯很快就抵达,两扇门“叮”的一声弹开,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把姜涩之往自己家拉。 家门前的庭道漆黑得不见五指。 就在许眠欢打算拍手碰醒声控灯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 “晚上好啊。” 许眠欢浑身顿时僵在原地。 声控灯的光亮姗姗来迟,少年精致的五官一点点明晰,他正懒散倚在她家的房门上,修长的指间把玩着一圈黑色的皮筋,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小指 许眠欢顿时警铃大作,那天楚诩血肉模糊的模样窒上心头,她连忙回头朝着姜涩之使了个眼色,只可惜晚了一步,就在她侧头的刹那,一抹匆匆的白横过她的视线,是姜涩之已经挡在了她身前。 越过姜涩之的肩头,她猝不及防地与宋溺言对上目光。 视线相撞时,少年扬起的眼尾又填几勾笑意,许眠欢心脏一悸,害怕地躲开目光,看向姜涩之的后脑勺,她咽咽唾沫,扯扯他的衣角。 姜涩之却误以为她是在求助,他回过头垂眸,漆黑的瞳孔咬着安抚的意味,藏在长睫下,落入她眼底。 怎么会有这样温柔的人,他的眸光像是能听见她忐忑的心跳,于是含笑的眼为她戴上光点般的决绝。 不安与恐惧被荡开,女孩低低的声音里撑入一味坚定,她的声音很细,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果断:“姜涩之,你走吧。” 她在说什么? 姜涩之难以置信地凝着她,许眠欢抬起睫,放任自己眼中的坚定映入他的眸中,她坚决又肯定地重复:“姜涩之,你走吧。” 许眠欢的态度从未这样强硬过,姜涩之听出来她完全没有给他留第二种选择,他绷直唇角,不放心地端详许眠欢的脸色,可是他没有在她脸上找到半丝裂痕。 姜涩之只好放弃,他踌躇片刻,抬起脚尖,擦过她的肩,许眠欢的视线得以放开,先前被姜涩之挡在身后的少年眉眼慢慢濯出来。 宋溺言眼角浮着的漠然笑意冷下去,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许眠欢不免怵到后背发寒,就在追上姜涩之跟他一起逃跑的念头越来越强烈时,宋溺言垂下睑,冲她勾勾手指。 许眠欢手心沁出的汗太多,她几乎都要捏不牢钥匙,她一边颤着手指将钥匙捅进门锁,一边提心吊胆地偷偷瞥身侧的少年,他正平静看着她,无波的眼神使得她心头一骇,许眠欢连忙害怕地收回视线。 钥匙在锁孔里旋转叁圈,“吱呀”一声,大门缓缓弹开。 许眠欢紧张地推开门,用力地将钥匙攥进手心,稍硌的金属边缘陷入掌纹里,细微的疼。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搭上她的手背,一根根抚开她紧握的拳心,许眠欢眨眨睫,注意到他腕间的黑色皮筋,熟悉的款式惊得她眼波稍颤。 许眠欢有些不可思议地抬起眼,却忘了自己与他的距离极近,她这一抬头,头顶撞上他线条清晰的下颔,眼睫不小心吻过少年的喉结。 宋溺言闷哼一声,许眠欢咬咬唇,夹了夹腿。 钥匙“哗啦啦”坠在地上,大门“呯咚”关上,宋溺言把许眠欢揉进自己的怀里,两根手指顺着她的腰线往下游,隔着底裤搓搓她的下体。 他嗤笑一声,在她的耳边呢喃:“湿了呢。” 许眠欢难堪地垂下头,她的身体竟然已经浪到这个地步,只是听到他的一记低喘,蜜豆就会诚实地吐露花液。 就在她出神间,少年修长的手指已经抬高她内裤的布料,缓缓探进去,捏着她颤巍巍的蜜豆反复揉弄。 贪心的小穴被手指捣出“咕叽咕叽”的水声,她吸着很紧,淫水湿满宋溺言的手掌。 许眠欢的眼尾涨上情欲的红,横冲直撞的快感灌入发软的双腿里,仿佛青筋脉络被挑断,在吞噬理智的意乱情迷中,许眠欢惊恐地发现自己正直直照着地面栽去。 就像她以为自己注定要摔个狗啃泥时,一双手揽住了她的腰,从背后将她扶进自己的怀里。 女孩黑色的长发拂上少年的胸膛,一下下剧烈的心跳陷入她的耳畔。 那不是她的心跳。 许眠欢的心头冒出些惶恐,她莫名有些局促,扯开话题的手段极其生硬:“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家的住址?” 捅在小穴里的手指一顿,异性的气息惹红她的耳根,宋溺言在她耳边轻声说:“班主任让我来家访你呢。” 家访。 许眠欢的脑海“轰”的一下炸开,她的第一反应是不安,她不明白自己是做错了什么事情,班主任会做出让宋溺言来家访她的决定。 因着这份不安的心绪,许眠欢甫道里流出的清液越来越少,正在她穴道里抽插的手指进入得越来越艰难,宋溺言绞绞眉心,干脆把湿漉漉的手指抽出来,掐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许眠欢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眼睛里,他正面无表情地垂睫盯着她,清冷的眼宛若冬季夜晚里的雪,阴冷满溢,淹死了所有情绪。 他在生气。 许眠欢强忍住后退的冲动,试探性地勾勾他的无名指。 他们说他喜欢她,而言情里两情相悦的主角都是这样做的。 宋溺言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做,停留在她下颔处的手指开始轻轻发颤,他怔然地望着她。 许眠欢依旧没有躲开他的视线,然后她听见他低声问她:“他是谁?” 要命。许眠欢的表情瞬间僵住,她紧张地舔舔下唇,眸光微闪,犹豫着给出回答:“他……他是朋友。” 这显然是一个错误答案。 因为在下一秒,宋溺言的神情瞬间失控,一惯波澜不惊的眼睛窒出明晰的愤恨,他用力攥住她的手腕,许眠欢踉跄着被他拖上沙发。 逃不掉的。 许眠欢闭上眼,双腿被岔开,阴茎刺入。 亲吻(H) 光滑的沙发质感从指间流过,拢不住。 许眠欢半阖着眼,湿漉漉的情潮在睫羽里氤氲,声声喘息破碎,私处被填满,于是淫液从两岸阴毛滴滴答答漏出,将硕大的肉棒浸上一层晶莹。 他分明还在生气,肉棒钉入小穴的力道很重,龟头狠狠撞上她的G点,许眠欢尖叫一声,敏感的媚肉被他顶得发软。 她的眼神开始溃散,这记顶撞的余韵还没有从她立起的花粒里退潮,肉棒就再一次用力捅进来。 他压着她“啪啪”地操干,每一下都是大操大合的干法,许眠欢的脚趾都爽到绷紧,交合间拍出的液体在沙发上湿了一大片,喘息的声音越拨越高。 好爽……骚浪的小穴似乎已经融化在狰狞的鸡巴里了。 内壁痉挛着疯狂吸吮肉棒,像是决意要把精液从坚硬的鸡巴里吸出来,宋溺言咬着牙低声骂了一句“骚货”,搂着她的腰,把许眠欢抱进自己的怀里。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肉棒并没有从穴道里抽离,于是当许眠欢的耳垂贴上他的胸膛时,阴茎侵犯得更深些,直直碾过花心,许眠欢还没有缓过神,宋溺言已经抱着她站起身,扯开步子往内间踱。 他的步子轻轻慢慢,这使得内棒压进小穴,又从小穴里退出来的速度缓下去,慢吞吞的研磨最要人命,屁股不自知地开始摆动,试图延长肉棒在蜜穴里侵犯的时间。 宋溺言没有阻止她,由于下体自发的吞吐,许眠欢胸前的两对雪乳越荡越高,在空中画出欲望的轨迹,宋溺言不咸不淡地扫一眼,女孩本就立起的乳尖在他无波的目光里更加坚硬起来。 好想被揉。 好想被操得更深,更重。 就在欲望的浪潮即将冲破理智的堤时,宋溺言突然把她从他的怀里扒出来,穴里的阴茎也顺势“啵”的一声抽出来,没被鸡巴塞满的小穴一阵空虚,就在许眠欢不管不顾要往他的肉棒上坐的时候,宋溺言掐住她的手臂,强迫她握牢某样东西。 许眠欢茫然抬起眼,率先撞入眼帘的是不着寸缕的雪白胴体,坚硬的鲜艳乳尖,还有被情欲吞噬的红颊。 她扶着镜子,私处的蜜水仍在往下浇,宋溺言就站在她肩后,饶有兴致地在镜子里与她对视。 松柏气息淹没她的每一根发丝。 阴茎从后面插进来了。 后入。 这是许眠欢第一次体验后入,她无法看见肉棒是如何插入自己身体的,只能体会到两瓣穴肉被灼热的坚挺推开一道窄紧的花径,肉棒在内壁里摩挲出密密麻麻的酥麻快感,镜中观花般的做爱方式新奇又刺激,宋溺言知道她很喜欢,因为她穴里流出的水越来越多了呢,他抽插的动作越来越顺畅。 当宋溺言的阴茎从后面顶到深处时,许眠欢叹出一声畅快的嘤咛,迷迷瞪瞪地抬起眼,镜子里的自已满脸布满享受的绯色,胸前的两粒尖端硬得像石子。 许眠欢再也忍不住,抬手揉上自己的乳,跟着肉棒征伐的节奏,纤细的指侧开始拨弄把玩那两点坚硬。 宋溺言一下下顶着她,抬头时看见的就是这样淫荡的一幕,快慰在女孩白净的脸上荡出几分媚,蜜穴热情地吮吸着他的鸡巴,胸前两团绵软则被她自己揉成各种形状,骚得没边。 宋溺言哑着声在她耳边笑,加快了顶撞的速度,许眠欢眼前一片模糊,相连的两副身体在一下下淫糜的交媾里,在镜子里晃成了重影。 “嗯……骚逼要融化在大鸡巴里了,好爽……噫……操我,小骚货不能没有大肉棒……” 快感流进血管里。 好想高潮。 可是他却在她临近高潮时抽出了肉棒,许眠欢懵懂地眨眨眼,下意识抬起屁股,试图把他的阴茎重新套回穴里,宋溺言却避开她的求欢,掐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掰过来与他对视。 她湿漉漉的眼睛里有欲求不满的情欲,还有他漆黑的轮廓。 肮脏的欲望居然都没能熄灭她的明粲。 许眠欢在他眼里窥见了燃起的怒火,她惊恐又不解,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他此时的愤怒,就在她越来越糊涂时,眼前的少年突然垂下了头。 少年微微发着颤,含住女孩软绵绵的唇瓣。 一片温软。 他在亲她。 许眠欢几乎是彻底愣在原地,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和肉体摩擦的感觉太不一样。 缄默的澎湃,纠缠的缱绻,本该属于爱人的黏腻浪漫。 她又怎么能不惶恐?她又怎么能不想要逃离? 可宋溺言已经放开她的唇瓣,这让许眠欢更加不安,他没有深入。 这说明这个吻并不是欲望的产物。 许眠欢不敢想下去,宋溺言却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他把她捞进怀里,放任她倾听他的心跳,压低的嗓音浓着还没散尽的喑哑情欲:“宝贝,跟我在一起吧。” 她不敢想下去的事情彻底摊开在眼前。 许眠欢的神情有刹那的空白,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抿紧唇角,沉默着敛下眼。 私处的欲望仍未被填满,蜜液顺着大腿流到脚跟,耳畔是一下下剧烈的心跳,又急又快,她从未在他身上发现这样张扬外露的情绪。 很久很久以后,她才轻轻反问他:“如果我拒绝呢?” 宋溺言笑弯了眼。 少年温热的唇瓣反复摩挲在她雪白的颈间,慢吞吞的游离亲吻出某种含糊的暧昧。 他张开齿,用力咬上她颈间脆弱的血管。 许眠欢措手不及,她吃疼地惊呼出口,就在她潜意识去推宋溺言时,他已经松开齿关,将那已经泛起一圈红痕的皮肤裹入舌尖,爱怜地舔舐。 虔诚,病态,与湿漉漉。 她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要么爱他, 要么去死。 发尾 许眠欢在手账本上如是写:我企图从他的爱里逃亡,可当他吻我唇时,我与他相抵的睫毛会一颤,又一颤。 我克制不住眷恋的冲动。 我理该恨他,可我惟一的欲望是被爱。 奶奶,你知道吗?终于有人爱欢欢了。 * 一中的春游时间最终定在叁天后。 班主任把前几天在许眠欢那没收的手机还给了她,许眠欢不去参加此次春游,许忠为她请了假。 她终于可以和许忠一起回老家看爷爷奶奶。 于是在叁天后,她背一只书包,太阳才刚刚钻出云缝,失色的月亮还织在天边,许眠欢站在熹微的青白晨雾里,憧憬地等待许忠。 她抬头望着薄香色的日,脑海里一遍遍重映奶奶和蔼的笑颜,她离开那座小村庄时是在十一岁,那天她坐在回城的大巴上,一边喊着“奶奶”一边哭,眼睁睁看着熟悉的草木一点点从视野里剥落,陌生的车水马龙侵进潸然的瞳孔里。 许眠欢很讨厌洛城这座城市,她曾经以为这世上不会有毫无理由的恶意,直到她离开那一隅村庄,缩身成这碌碌繁冗里的一员,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在她眼前展开。 从头淋到脚的牛奶杯,辱骂声肆无忌惮,还有习以为常的体无完肤。 九岁以前,她有爸爸妈妈爱,随便磕点碰点徐柠都要抱着她心疼好久;来到洛城以前,她有爷爷奶奶疼,随便受点委屈爷爷都会直接冲到别人家里为她主持公道。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再也找不到一个人爱她了呢? 赤红的星球睡在粉色的霞云里,又被白昼撵出来,在朝霞远去的最后一眼里吐出金灿灿的光丝。 许眠欢一遍遍眺望远方,一遍遍审视路过的行人,却始终没能看到那熟悉的板正身影。 口袋里的手机在振动,她的眼睫在颤颤。 许眠欢在切开屏幕的时候,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果然是许忠发来的消息,他在说抱歉,他说临时接到出警电话,他说这次不能陪她一起去,他又在说下次一定会陪她。 她抬起手指,在键盘上按出一大段文字,就在指腹即将触上发送键的前一秒,许眠欢猛地缩回指尖。 她闭闭眼,把先前打出的长段文字全部删掉,最后发过去的是一句隐藏所有情绪的“好的”。 晨霭已经彻底散去,慢吞吞踱来的大巴车身被各色广告漆满,许眠欢摩挲几下手机侧端,最终抬步,瘦削的身影融进臃肿的大巴车厢。 她承诺过奶奶的,今天会回去看她。 纵使孑孓,可她思念奶奶的糯米糕。 或许并不孑孓。 宋溺言这天在日记本里写:我对她充满欲望。 她坐在大巴车靠窗的座位,空调的冷气鼓起她的头发,我坐在她身后,捧着她的发尾舔舐。 她的洗发水是草木植物香的,是跟我一样的洗发水。 她昨天在我家过夜的。 我昨天操了她一晚上。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她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好不甘心。 我吻过她的嘴唇,我吻过她的眼睫,我吻过她的前胸,好不甘心,身为人类的我无法吻尽她身体的每一处。 我想要含出她的眼珠,我想要舔弄她的心脏,我想要撕咬她的骨骼。 我想要成为一个只有欲望的恶鬼,拆剖她的身体,捧着她的血液亲吻。 跟踪她,爱她,想杀她。 可我只能看她,我始终在看她。 她今天穿了条明黄色的裙子,她今天扎的是丸子头,发筋是黑色的,与我偷偷藏起用来自慰的那条款式是一样的。 风吹过来了,我再一次舔到了她的发尾。 她还是没有发觉,她在戴着耳机听歌。 如果我可以割下自己的耳朵就好了,我想和她的耳朵缝在一起,我想听她耳朵里的声音。 好烦,她要是死了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亲吻她心脏的五脏六腑了。 许眠欢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听歌,没有察觉自己的肩后缓缓伸出紧攥的五指。 刀锋藏在拳心,他的指尖与她的后颈只有一指之宽。 这是宋溺言的匕首第叁次对准许眠欢。 这是宋溺言的匕首第叁次没有刺入她的后颈。 刀锋割入血肉,他无措地捂着脸,掌心的血污上少年白皙的侧颊。 隧道 许眠欢早就知道宋溺言坐在自己后面。 废话,他那180+的身高,怎么可能藏得住。打他迈进车厢起,许眠欢就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他,当他在她后面的座位坐下时,许眠欢顿时僵住半边身子,于是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她掏出耳机来。 她一路上愣是没敢回头看一眼,她掩耳盗铃般地催眠自己无视身后那道黏稠的视线,一边在心底暗自盘算下车以后如何才能甩掉他。 直到身后传来一声声的咳嗽。 许眠欢怔了片刻,随后听见有中年女声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说:“小伙子,你这怕不是要晕车啰。” 哦,她回家的山路太颠簸,养尊处优的少爷受不了,这是要晕车的节奏。 宋溺言捂着唇,咳嗽声是一声赛一声的剧烈,最先关切他的阿姨明显更急起来,许眠欢敏锐地发觉到她的声音在越来越近: “哎呀,小伙子再坚持一下,我去找司机要个袋子,”中年妇女焦急的声音停顿片刻,随后许眠欢听见她迟疑地问,“小伙子,你的手……” 宋溺言缩缩手指,身体往里侧侧,挡住鲜血淋漓的左手后,抬起眼勾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痕。 中年妇女没再疑心,她扶着把手,径直往司机的方向跌跌撞撞,许眠欢从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她望着窗外,眼神飘忽。 偏偏就在这时,大巴车驶入隧道,窗外骤然暗下来,而透明的窗户顿时成了一面镜子,猝不及防地,宋溺言的身形通过窗户折进许眠欢的瞳孔里。 她浑身一抖,首先注意到的是他苍白的脸色,许眠欢从未见过他这幅情态,她见过他高高在上的傲气模样,她见过他疏离漠然的清冷模样,她也见过他被情欲缠绕的色情模样,可这却是她在他好看的眉眼里窥见几扯脆弱,宛若枯萎的破碎月光,勾得暮色也难眠。 许眠欢心下一动,匆匆忙忙敛下视线,却猛地注意到他刻意收起的左手,藏不住的猩红正从指缝颗颗爬出来,殷色湿了白皙的指,溺成一种血猩又端庄的色气。 她逃也似地挪开目光,所幸就在这时,中年妇女捏着塑料袋折回来,许眠欢耳机里的歌仿佛失声,否则她怎会清清楚楚听见宋溺言哑着声道谢的字句? 为了分散心神,许眠欢取下耳机,再次把目光投往窗外,试图用望不到尽头的青翠平静澎湃的心神。 她看得太专心,没有注意到身后越来越晦暗的目光,直到湿漉漉的舌尖舔上她的耳垂,许眠欢一激灵,听到他低声在她耳边说: “宝贝,你刻意躲开视线的目光有点明显呢。” 他不是晕车吗?还有闲情舔她耳朵? 像是读懂她心中所想,宋溺言弯弯眼,为她解惑的声音分明愉悦到极点:“我是在试探你哦。” 靠!被阴了! 如果她不知道身后坐的人是他,这么大的动静下,她不可能不回头查看一番,这混蛋压根不晕车,费尽心思就是想试探她是否知道是他。 许眠欢刚准备往右侧挪动身子,左肩就被宋溺言用力握紧,紧接着,修长的手指慢慢爬进她的身体,徘徊在腰际。 她没有阻止他,只是很轻很轻地问他:“宋溺言,什么事你都要计量一番,你这样真的不累吗?” 游离在腰线的手指顿时停住。 他在怔神。 许眠欢抓住这个间隙,一把抓住他的手指抽出来,她什么话都没说,宋溺言也没有继续。 大巴捅进又一条隧道,在窗外的一片黑里,宋溺言趴在她的肩膀上对她说:“欢欢,跟我在一起吧,我很爱你的。” 敢情他觉得她刚刚说的话是在夸他? 宋溺言,年级第一,却听不懂人话。 与那天晚上一样,许眠欢依旧没有正面回答他,她叹口气,凝视着越来越熟悉的草木,轻声:“要到了。” 大巴缓缓停下,后车门“呯”地一声弹开。 许眠欢揪紧书包肩带,在后车门打开的一刹那,猛地起身冲出车,跳进错综复杂的山路里。 这就是她摆脱宋溺言的计划,没有人带路,他不可能找得到进入村庄的道。 许眠欢把手机关了机,这样当宋溺言打她电话,听到的答复只会是“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她才不会让他来污了她的乌托邦,这里可是她最美好的记忆。 许眠欢得意地晃进村时,许爷爷正在家门口洗菜,看见眼前的女孩,饱经风霜的苍老容颜上有片刻怔然,很快就被惊喜涌没,眼角的皱纹条条弯起来,是一个激动都不敢相信的笑容: “欢欢,你怎么回来啦?”他抻着脑袋往她身后看了眼,“阿忠呢?” 许眠欢抿抿唇角,藏牢自己因为父亲没能应诺赴约的失落神情,笑着回答他:“爸爸临时接到了任务,所以我就自己回来啦。” “好好好。”许爷爷没有察觉到她的落寞,连说了叁个“好”字,“哎呀,回来也不跟爷爷说一声,还好我昨天刚刚杀了一只鸭子,欢欢好久没有吃爷爷煮的菜了吧?今天可得让你大饱口福喽。” 许爷爷说话的时候,眼睛永远都是含着笑意看着她的,许眠欢心头莫名一涩,她抹抹眼角,决心藏住自己在洛城这么多年来所有的苦楚与委屈,于是她挤出一个笑,躲进自己的房间。 许眠欢依旧没有给手机开机,她坐在床上,仰头闭着眼,感受这个房间每一处的熟悉。 仿佛从来都没有离开这里,仿佛从来都没有直面那些恶意。 直到房间外再度喧哗,她听到了自己爷爷爽朗的笑声。 许眠欢好奇地推开房门,趿着拖鞋走出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站在阳光下笑意盈盈的少年。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他的意思是,“我为什么会这么爱你” 许爷爷眼前一亮,及时捕捉到许眠欢好奇围来的视线,他笑眯眯地冲许眠欢摆摆手。 这一遭注定是逃不掉,许眠欢认栽地瘪瘪唇角,不情不愿地扯开步子,慢吞吞拖到爷爷和宋溺言之间。 少年平静的目光钉得她后背发凉,许眠欢拼命调整自己的表情,这才没有泄露恐惧的情绪。 爷爷没有发觉两人之间暗藏的异常气氛,他捞来抹布草草擦了手,抬头看着许眠欢,责怪的语气里压着藏不住的高兴:“欢欢啊,和同学一起来也不告诉爷爷一声哇?” 许眠欢提心吊胆地偷偷暼一眼宋溺言,本意是观察到他的表情,却被其他东西吸引住视线,是原本一尘不染的浅色衬衫被灰扑扑的尘土污得斑驳,是被割开的袖口与破洞的衣襟,是几条崭新的血痕与掌心骇人的刀伤,以及仍在涌出伤疤边缘的猩红血色。 她摸着下巴,心底压着几分爽快,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宋溺言这么狼狈的模样呢,她虽然仍在费解他到底是如何找到进村的路,不过显而易见的,他这一路上势必够呛。 还没高兴多久,许爷爷同时注意到宋溺言身上的伤,许眠欢暗喜的情绪被打断,是许爷爷招呼她去给宋溺言上药。 许眠欢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可许爷爷和宋溺言的目光同时砸到她身上,她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得苦着脸领宋溺言进了屋。 伤药在爷爷卧室,她不想让宋溺言进爷爷的房间,于是在大堂找出把椅子安顿他坐下后,顺便给他倒了杯水,自己则一个人在房间里翻翻找找。 等到她拿着伤药走出来,宋溺言并没有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等她,他正站在靠近内屋的角落端详着什么,许眠欢心一紧,连忙快步赶过去。 落灰的黑板倚在泛黄的墙头,颗颗白色的粉笔字遗落在黑板里,写右下角的时间停留在2016年7月11日。 许眠欢一个箭步冲过去,不动声色地挡住宋溺言的视线,宋溺言掀起眼皮,轻飘飘睨她一眼。 她心底直叫不妙,果然宋溺言的下一句话就是:“这是什么。” 许眠欢挤出笑容,用最平常的语气轻描淡写:“小时候喜欢偷懒,奶奶每天会把作业记在黑板上,每当我做完一门,她就会来画勾。” 宋溺言面无表情地盯她一阵,许眠欢紧张得心脏直吊嗓眼,她今天穿的是短袖,少年的修长指节能够毫无阻碍地触上她的皮肤。 许眠欢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被他抚上的那块皮肤刹那滚烫,同时却又矛盾般的彻骨冰凉,他轻轻握着她的手臂,慢条斯理地把她推开,许眠欢无可奈何,身后的那面黑板再一次暴露在他的视野里。 她没有说谎,黑板上记着的确实只是作业,她挡着的原因也仅仅是不愿意让宋溺言触上那面承载着她美好回忆的黑板。 现实的风不要吹散她落灰的陈旧过往,她是靠过去苟活的唯心主义者。 可她这样势单力薄,她甚至没有勇气去阻止宋溺言,她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她眼睁睁看着他的指尖离黑板越来越近。 就在即将触上的那一刹那,他的手指突然停住,这一切发生的是这样突然,许眠欢还没有反应过来,宋溺言的手指已经转换方向,逼近她的手臂。 他捧住她的手臂,暧昧又缠绵地摩挲,桃花眼垂下来,许眠欢猝不及防,被迫跌进他的眼睛里。 宋溺言抵着她的额,声音很轻:“你不想让我摸黑板,为什么。” 许眠欢心下一惊,第一反应是躲开目光,可宋溺言在此刻掐住她的下巴,神情漠然:“不会伤你,说实话。” 他的指尖一寸寸往下徘徊,最后黏上她的脖颈,他的掌心还残着猩红,弄脏了她白皙的喉咙。 许眠欢颈间脆弱的青筋在他的指下跳动,她怀疑自己如果装傻充愣欺骗他,他会当即掐断她的喉咙,情急之下,她毫不委婉地脱口而出: “因为你不配。” 宋溺言一定没有想到她说话会这么不留余地,因为就连许眠欢自己都没有料到,她说完这样大胆的一句话后,成功被自己震惊到,骇得连连后退,却忘了自己的身后正坐着一张椅,这一后退,许眠欢踉跄几步,直接跌在椅背上。 逃跑的念头彻底湮灭,宋溺言已经再次把她擒进自己的掌心,许眠欢无助地闭上眼,脑子里自动形成自己的一万种死法。 她闭着眼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宋溺言的动作,许眠欢于是偷偷眯开一条眼缝,宋溺言正聚精会神地捧着她的手臂。 为了看清楚他的表情,许眠欢大着胆子睁开眼。 那双桃花眼里正满溢着愉悦,许眠欢有些看不明白,她骂他不配,他怎么这么开心? 就在许眠欢费解之际,宋溺言兀地抬起眼,对视的那一刻,他眼睛里的愉悦被另一种兴奋掩没。 宋溺言的手指慢慢往下滑,最后流连在她的手臂处,这一次,许眠欢在他的眼睛里读到癫狂的病态。 纯粹又极致的痴迷。 赤裸裸的爱。 许眠欢逃避般敛下眼,顺着宋溺言的目光望过去,终于发现他盯着的是她手臂上那块淡淡的烟疤,那正是面前少年的杰作。 宋溺言就在这时低下头,高挺的鼻梁抵着她的手臂,舌尖舔上那块烟疤,像是终于按捺不住般吮吸它,许眠欢用“吮吸”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他嘬着那小块皮肤,牙齿细细磨着,磨了一阵后又探出舌头去蹭。 “好开心……这是我在欢欢身体上留下的第一个印记……宝贝,再多添几个,好不好?” 许眠欢缩缩脖子,咽下唇边的话,没敢回答他。 宋溺言于是瞬间敛去笑意,他面无表情地掐住她的后颈,语气平淡:“说实话。” 许眠欢只好实话实说:“不好,你为什么不能在你自己身上添我的印记。” 宋溺言再次笑开。 许眠欢没有在他的笑痕里发现半分不悦,这一回,她总算看明白,宋溺言这个变态,喜欢听她骂他。 她的胆子莫名大起来,许眠欢试探着推开他的脑袋,他居然乖乖安分下去,没有对她继续动手动脚。 许眠欢松下一口气,想起爷爷交给她的任务后,摊开宋溺言的手心,在棉签蘸上伤药,先涂的地方是他手上的伤口。 第一次做这样大胆的举动,许眠欢的心里是虚的,她不敢抬头与他对视,可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他的呼吸围住她的发丝,几缕溅上她的侧颊,她的鼻息似乎也颤上了清冷的松柏味,那本该是宋溺言的气息。 许眠欢心乱如麻,竭尽全力把注意力拉到他掌心的伤上,她没打算给他仔细涂,只囫囵抹一圈,就在她打算给他的其他伤口涂药时,突然注意到他手心伤疤的形状不对劲。 她沉默片刻,最后还是垂着眼提出自己的质疑:“你这个伤,不是被村边的野草割的。” “欢欢,是被我自己捅的呢。” 为什么? 许眠欢直觉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定很惊世骇俗,于是她默默将问题咽回肚中,可宋溺言却在这个时候说:“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许眠欢不解地看向他,可宋溺言偏偏没有继续说下去,许眠欢在心底纠结片刻,理智最终还是战胜好奇,她没有追问。 终于给他身上的最后一块伤上完药,许爷爷恰好就在这个时候喊她出去帮忙,等到许眠欢忙活完重新回到大堂,宋溺言已经趴在桌上深深睡去。 许眠欢沉默地端起他桌上的水杯,杯壁上有浅浅吮过的痕迹,她放下心来,将剩余的水倾入水槽里。 她今天最大胆的动作不是当着他的面说出自己的真心话,而是……而是给他倒水时搀进了安眠药。 许眠欢不会让任何人污染她与奶奶的约定。 黑板右下角的日期停留在2016年7月11日。 女孩将丸子头扎得更牢固漂亮,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家门。 趴在桌上沉睡的少年睁开眼,神情散漫地切开手机屏幕,懒洋洋地站起身。 闭眸的吻 初夏,翠叶抖出的风里搀有叁两蝉鸣。 “奶奶,我扎了你最喜欢的丸子头来看你啦,”许眠欢蹲在地上,夏风卷过她明黄色的裙摆,“但不知道为什么,怎么扎都没有你扎的好看。” 几片纸钱填入正旺的火堆,很快就在飞舞的火舌里熔成灰烬,许眠欢抬起眸,望着眼前的坟土,声音兀地有些哽咽: “奶奶……” 在某个瞬间,她似乎重回那天,那是在九岁,许忠和徐柠不要她了,于是她背着小小的书包,手掌也是小小的,被一只满是茧的温暖手掌牵住,苍老的她牵着小小的她,牵进了许眠欢的十一岁,停留在2016年的盛夏。 许眠欢很讨厌2016年的夏天,那一年的太阳太热啦,她和她的奶奶走丢在暑气里了。 她的童年开始于泥巴地的田埂,结束于一副棺材,一抔土,一句再也听不到回音的“奶奶”。 小的时候她坐在门口看月亮,掰着手指问身边的奶奶自己什么时候长大,奶奶揺着蒲扇,眯着眼睛说她也想看她的欢欢长大以后的样子,现在的许眠欢终于十七岁啦,可她怎么样都找不到十岁时一起看月亮的小老太了。 许眠欢眼前忽的一片朦胧,她颤颤睫,一滴水珠从睫羽里落下来,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水光触上她的脸颊,她抬起头,这才注意到乌泱泱的天空在哭泣,雨浪铺天盖地地劈下来。 夏天的雨是淋漓的,纠缠她乌黑的发丝,打湿精心扎好的丸子头,滴滴答答踩踏地上的火堆,还没来得及烧的纸钱静静躺在灰烬里。 女孩素净的脸上被刮出一条条潮湿的水痕,她沉默地站在坟前,滂沱的大雨砸上她的肩头。 一柄黑伞覆过来,斩断浇下的雨,颗颗晶莹从伞骨垂落,溅进湿答答的泥土里。 许眠欢痛苦地闭上眼。 明黄的裙早被雨水浸湿,柔软的布料紧紧贴着剧烈跳动的心脏,这一次,她清清楚楚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她转过身,把施暴者当作神明。 女孩仰着脸,少年垂着眼,大风与暴雨的声响在某一刻退潮,势不可挡的汹涌情绪在漫长的对视里沸腾。 “你知道我奶奶是怎么离开的吗?” 她兀地这样问他,宋溺言却没有半分惊诧,他只是很平静地注视着她,面容清冷,却不漠然。 她看到了一些柔软的情绪。 许眠欢有刹那的恍惚,是从什么时候起,当他看向她,眼睛里再无漠然的? 她咬咬唇角,定定心神,他没有回答她的上一个问题,许眠欢也并不在意他是否回答,她自顾自地说下去:“她是在我十一岁生日这天走的,那天我爸提出来要来乡下给我过生日,我很高兴,奶奶也很高兴,她夜里睡不着,于是爬起来抓鸡,没想到滑了一跤,额头磕上了一旁的石头,等到我们发现她的时候,我的奶奶已经永远睡着啦。” 许眠欢抽抽鼻子,有水光在微红的眼尾摇曳,她忙不迭地抬起手指去擦拭眼角,宋溺言绞绞眉心,在这时攥紧她的手腕,把女孩裹进自己的怀。 “我一直在告诉自己说,别太难过,”她揪着他的衣角,第一次不想从他的怀里逃出去,而是渴望把自己藏进他的衣服里,“我跟自己说,她是在期望中闭上眼睛的,她没有被病痛折磨,她走的时候还在设想着明天该如何招待我爸,她在明天的期盼里长眠,这很好。” 她顿顿,机械般地重复:“这很好。” 宋溺言垂着眸,忽地抬指,捻去她睫上的一粒晶莹。 许眠欢这才发现自己在流泪。 她怔怔地把手指贴上脸颊,一行行的湿润触感分外明晰,再次说话时,涩然几乎要从声音里滴出来: “奶奶说想让欢欢永远都开开心心的,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最亲的人死在我生日这天,她说要看着我考上一个好高中,再考上一个好大学,她说要看着我结婚生子,她说希望孩子的眼睛要和欢欢一样水灵,她说过的。” 麻将声,糯米糕,皱巴巴的纸币。 再也回不去的田埂,再也见不到的奶奶。 “奶奶的手皱皱的,以前的我总不愿意让她牵。 我现在做梦也想被她牵进皱皱的手掌里,我现在做梦也想听到她慢吞吞地喊我‘欢欢,欢欢’。” 越来越多的剔透从她的眼里冒出,弄湿了宋溺言胸前的衬衫,许眠欢抽抽鼻子,在他怀里闷声问:“你怎么不说话,你在床上不是很能说的吗?宋溺言,你有没有奶奶啊?” 宋溺言的眼神越过她的肩头,直直地凝在她身后的坟头,他不敢看她。 他能说什么。 他无法与她共情。 他是个没有情感的怪物,他是个只爱她的偏执狂,许眠欢不知道,她哭的时候,他的心里只有嫉妒,嫉妒她那已故去的奶奶能被他的欢欢这样爱着。 他早就被他那变态的占有欲逼疯了。 他只能颤着声音喊她的名字:“欢欢。” 许眠欢却忽然踮起脚,抬手盖住他的眼睛。 他长长的睫毛在她的掌心战栗,细碎的痒。 她吻上他的喉结,低声:“宋溺言,我们在一起吧。” 那双桃花眼里迅速掀起汹涌的波涛,许眠欢闭上眸,抱着他的颈,主动吻上他的唇。 阖着的眼皮藏住了她所有的心事。 十一岁的许眠欢,是最信仰爱的年纪,她看了很多部烂俗又美好的爱情剧,于是十一岁的许眠欢在手帐本上写,如果有一天她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她一定会带他来见自己的奶奶。 荒诞又天真,可怜又浪漫。 宋溺言,你应该对她的奶奶感激涕零。 - 先让宋狗得意几章,哼哼哼。 大巴 收到许眠欢消息的时候,姜涩之正在上课。 手机在抽屉深处振动,他敛下眉眼,借着课桌上厚厚一磥课本的掩盖,偷偷划开锁屏。 对面只给他发来一句话:我和他在一起了。 端坐着的少年颤颤睫,丹凤眼底窜过几缕不明的情绪。 许眠欢在颠簸的大巴车上收到姜涩之的回复,蓝色的聊天框弹出简洁的一句: “祝他对你的爱亘久而固执。” 祝他永远爱你, 而不是你爱他。 * 雨停以后,许眠欢跟宋溺言决定下山。 夏雨灌过的黏泥潮潮的,每踩下一步,鞋边缘就要陷进去一小半。 山路滑滑的,许眠欢每挪一步都要提心吊胆好久,最后是宋溺言背着她,她的下巴搁在在他的肩头,依偎的背影慢慢融进婆娑的青翠里。 许眠欢趴在少年的背上,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那双白到发光的鞋被污成深粽色的全过程,她兴致勃勃地盯了一会,没多久就觉得无趣。 她百无聊赖地移开目光,戳戳他的肩头,没话找话:“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宋溺言脚步微滞,绷平唇角,这一回又没有回答她。 许眠欢等了好半晌也没等到他接自己的话头,只好选择换个话题,她歪着脑袋认真思忖片刻后,最后低声说:“宋溺言,明天你能不能去跟他们说,不要再找我麻烦了?” 这一回他终于回答她的问题,语气平淡:“为什么。” 许眠欢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问得出口,她下意识想要反驳,话都递到后边,却不敢开口。 宋溺言敛着眉眼,声音里依旧没有波澜:“说实话。” 许眠欢莫名觉得这段对话有些熟悉,她委婉地提示他:“我们刚刚在一起了。” 宋溺言没再吭声,他沉默地背着她往前走去,许眠欢抬起眼,在连绵的青色里窥见一斑彩虹。 一角彩虹携同少年温热的后脊,住进女孩的眼睛里。 大雨过后的山,天边悬着的彩虹,还有背上纤瘦的女孩。 夏天的那腔风太烈,偷偷吹进了他的心脏。 他就这样背着她,仿佛可以背进白头的黄昏里。 只可惜山路有尽头,尽头是那隅村庄,尽头是守在门口眺望的许爷爷。 他早就做好晚饭,守在门口是在等他们回来一起吃。 先前的雨丝缠得许眠欢浑身黏糊糊的,她实在是不舒服到极点,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冲澡,一天折腾下来的许眠欢已经又困又累,冲完澡出来,她顿时更加疲惫,坐在餐桌上往嘴里塞东西时都是昏昏沉沉的。 她恍惚的状态一直持续她坐上大巴,宋溺言坐在她身侧,毫无顾忌地捏着她的手指把玩,许眠欢都撑不出精力阻止他,她实在是太困,在大巴车一下下的摇摇晃晃的里,她的眼皮越垂越低。 等到宋溺言抬起眸时,她的眼皮已经彻底黏合,鼻息绵长。 宋溺言停下手里的动作,一眼不眨地盯着她,各色情绪在桃花眼里轮流明灭。 许眠欢做了个梦。梦里是一片春天的田埂,绿油油的杂草淹没她的视野,她在蔓延到天边的绿色囚牢里无助地横冲直撞,忽然有人割开一痕光,她抬起眼,是奶奶站在她面前,是奶奶佝偻着身子,笑着对她说:“欢欢,奶奶回来爱你了。” 她拔腿冲过去,她想要扑过去抱住奶奶,可当她跌到奶奶站着的地方时,奶奶不见了,只有田埂里慢悠悠的风被她拥住。 许眠欢猛地惊醒,心头刹那涌过潮水般的苍凉。 最痛苦的重逢是一遍遍梦里相见。 有指腹贴上她的眼角,许眠欢微怔,随后低着头固执说:“我没哭。” 奶奶说过想让欢欢成为一个善良乐观又坚强的人,所以她习惯强迫自己压下泪意。 宋溺言却没有接她的话,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仍停留在她眼角,激开一圈圈温热的触觉。 许眠欢心里暗叫不妙,直觉告诉她宋溺言这是已经开始在发疯的边缘徘徊,她局促地揪紧衣角,笨拙地抬起手腕,虎口在披散的发后挽出一尾马尾辫,借机躲开他的手指。 余晖从窗外倾下,在女孩白净的面容里醺开一朵霞光的影子,有几根发丝从宋溺言的指间逃跑,偷偷眷恋女孩落日色的侧颊。 白净的手指,黑色的发圈。 宋溺言忽然很想舔她的手指。 他突然开始嫉妒自己的阴茎,嫉妒那根性器被这样漂亮的手指抚摸过。 他咬着唇,呼吸开始急促,用力握住自己的手腕。 那里圈着一条发圈,与许眠欢发上那根一模一样。 黑色的发圈边缘泛着白。 宋溺言兀地想起楚宁墨那天问他的话,楚宁墨不可思议地盯着他,声音里饱含着太多不敢相信: “你怎么会选择跟她在一起?” 他那时是怎么回答的? 他那时摩挲着指尖的黑色发圈,这条发圈曾绑过她乌色的长发,他曾无数次抚摸、亲吻和亵渎它,它承载过他的吻,还有浓白的精液,而现在,它困在他苍白的手腕上,而他掀起眼皮笑,桃花眼里病态般的着迷令人发怵,他轻声回答楚宁墨,慢条斯理的腔调压着波涛的爱意: “我想要让她爱我。” 宛若爱而不得又势在必得的恶鬼。 黑白 和宋溺言谈恋爱还是有好处的。 第一个好处是他在床上时开始学着温柔,那套项圈的捆绑工具再也没拿出来过,又比如说她只要一哑着声说“不要”,他就会停下,紧接着密密麻麻的吻落到她的前额、脸颊还有乳房。 他甚至会掰开她的小穴给她舔。 许眠欢最受不了这个,不同于粗壮的阴茎,少年的舌头是软绵绵的,灵活地照顾穴肉的各个角落,源源不断地搜刮满溢的骚水,有时会钩着肿胀的阴蒂轻嘬,许眠欢往往到这个时候高潮,她会浑身颤栗,眼神溃烂迷离,穴里喷出的蜜液全被他咽入肚中。 灭顶的快感麻痹她的所有神经,他直起身,有薄薄水光潮在他好看的唇形和高挺的鼻梁里,是她的水濡湿他白皙的脸。 许眠欢在那一刻,脑子里仅剩的形容是“色情的败类”,而更败类是他舔完以后会扬起眉骨笑,俯下腰亲她,一边亲一边眷恋地喊她“宝贝”,一边呢喃一边抬起肉棒插入她湿软的小逼。 许眠欢能发觉他在刻意掩藏自己的本性。 宋溺言的温柔像慢条斯理的毒液,每一滴都酿着芬芳的引诱气息,于是理性被破碎,明亮被堕落,被他污染以后的残骸甚至还不曾明白他恶意满满的初衷。 他本性恶劣,许眠欢一直恨他,她告诉自己不要荒唐地沉沦。 可她该如何忽略他灼热的爱,从来缺爱的她如何真正厌恶这痴汉般的迷恋? 纠结与费解的不只是她,还有一中五班的大半同学。 做梦也不会想到,宋溺言会和许眠欢在一起。 所有人一开始都以为这是宋溺言在玩,所有人一开始都在感叹班长为了寻乐子真是百无禁忌。 可是经常追在许眠欢身后的是宋溺言,可是谁都能从宋溺言的眼睛里看到浓稠的爱意,可是谁都看到了从来矜贵清冷的少年追着女孩的嘴唇索吻,那模样哪里还有半分高傲。 温朦形容说:“就像月光匍匐在烂泥面前。” 而用体育委员的话来说就是:“他们俩在一起的概念,简直等同于月亮跟苍蝇谈恋爱,卧槽,班长什么眼光啊,确定他俩之间没有物种隔离?” 这个笑话成功赢得哄堂大笑,只有温朦扭头看向满脸土色的叶皎,她从来没有在叶皎那张精致的面孔上看到这样难堪又愤怒的神情。 温朦思索很久,最后只能安慰她:“没事,许眠欢估计是靠爬床才能跟宋溺言在一起的,你不觉得她长得就很绿茶婊吗?听说男人都很吃这套呢。” 叶皎狐疑地看着她,敏锐地抓住重点:“你怎么知道他俩上过床?” 温朦的眸光有片刻躲闪,随后压低嗓音凑近叶皎,跟她咬耳朵解释:“那天体测做仰卧起坐的时候,我看到许眠欢校服领口下的草莓了,而且就在前几天,”她的声音放得更小,“还是在上课的时候,我看到班长的手在摸她的大腿,后面甚至还摸进去了……” 叶皎瘪瘪嘴,烦躁地趴在桌上:“你说她怎么能那么贱啊,我是真看不惯她,你还记得她刚转学来时做的那些恶心事不?” 温朦没再接她的话,叶皎恹恹地趴在桌上转笔,齿关越咬越紧。 叶皎平生最恨的有两种人,第一种是偷东西的,第二种是背后嚼人舌根的,许眠欢好巧不巧,这两项她全占。 她对许眠欢的第一印象是长得很乖,看着就是一个很内向的人,可就是这样一个“内向”的女孩在开学第二个月偷东西,偷的还是宋溺言的东西,被发现以后,宋溺言也没想追究,说只要道个歉就完事,叶皎一直喜欢宋溺言,自然为他出头,可许眠欢死活不承认,还固执地一遍遍重复说是宋溺言污蔑她。 这是叶皎听到过最荒唐的笑话,气急之下强行搜了许眠欢的抽屉,果然在抽屉的最深处找到宋溺言丢失的那支钢笔。 直接被搜出赃物,许眠欢还在死鸭子嘴硬,甚至疯了似地对宋溺言甩巴掌,这记巴掌当然没有成功,叶皎及时握住她的手,并解气地把这记没有落下的巴掌还给许眠欢。 这是她讨厌许眠欢的开头。 叶皎是单亲家庭,她的亲生父亲是个无趣又严肃的人,只有在她考出好成绩的时候才会来看她,叶皎这才拼了命地学习,自从她考上了一中,父亲来看她的次数也越来越多,直到许眠欢点她水以后。 一中的校规里写着不准带手机,但其实大家都会藏手机联系父母,叶皎也不例外,偏偏是她的手机被老师查出来,那段时间查手机查得很严,被搜出手机后,她的父亲被班主任请到学校,叶皎至今也想不通为什么请家长会请到自己的父亲头上。 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已没了意义,因为自从班主任把她爸爸请来谈话以后,他从此再也没有来看过她。 后来她才知道,举报她藏手机的,不是别人,正是许眠欢。 她就这样被自己的父亲抛弃了,她怎么能不恨许眠欢? 叶皎甚至开始恨宋溺言。 在他与许眠欢在一起的第七天,他对着全班同学说对不起,说高二的时候是他误会许眠欢,她做的那些恶心事其实都是假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为什么要颠倒黑白?她叁年的喜欢抵不上许眠欢的身体? 可是没有人会不相信宋溺言。 只有叶皎看到许眠欢唇角的笑意。 洋洋得意的姿态令叶皎作呕。 她就这样被洗白。 凭什么?叶皎已经有整整一年没有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许眠欢凭什么就这样被所有人接纳? 叶皎十七岁的人生第一次这样崩溃。 贱狗 许眠欢是在放学路上被叶皎一行人堵住的。 她其实早就预料到这一幕,只是没想到叶皎居然能忍这么久。 想想也对,宋溺言几乎二十四小时跟她黏在一起,估摸叶皎是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恰好今天宋溺言有个局,挤不出时间黏着她。 架起的电线杆将紫色的晚霞割成两瓣,暮色漂浮在城市上空,逼仄小巷里覆下的旧影宛若纵横的枯枝,许眠欢揪紧米黄色书包的背带,在昏暗的风里一步步慢慢后退。 叶皎从鼻间喷出一声冷嗤,伸手用力推了推许眠欢的肩膀,许眠欢踉跄好几步才勉强站稳,还没缓过神来,伴随着响亮的一声“啪”,右脸颊顿时烫起火辣辣的一记巴掌印。 许眠欢咬咬牙,目光不动声色地往身后避去,企图摸到一条逃出小巷的路,只可惜叶皎带来的人早将她团团围住,许眠欢完全没有挤出来的可能。 叶皎阴郁地盯着面前的女孩,鲜艳的耳光印突兀地埋在许眠欢白皙的侧颊上,她却没有半分反应。 一直是这样,无论他们如何对她拳打脚踢,无论他们如何侮辱讽刺她,许眠欢永远都是低着头沉默忍受,像一只没有情绪的破旧娃娃。 机械又冷漠。 许眠欢不知道自己忍耐的模样会激出施暴者更多的怒火与恶意,直到头发被叶皎猛地扯紧,她仍可悲地以为自己的忍气吞声会换来施暴者高高在上的怜悯。 叶皎下手从来没轻没重,她揪着许眠欢的头发,硬生生把她拽到自己眼前:“你凭什么?” 许眠欢与叶皎对上眼神的那一刻,她清清楚楚看到叶皎眼里那铺天盖地的恨意,她微微一愣,第一次这样清晰地意识到叶皎是在恨她。 可是为什么?叶皎又凭什么恨她? 当叶皎再次抬起手臂,新的一记耳光即将扇下来时,许眠欢哑着声开口:“为什么?就因为我跟宋溺言在一起了?” 叶皎,你幼不幼稚? 偏偏叶皎没有听出她的话外之音,显而易见的,许眠欢这个问句成功激怒到她,叶皎的巴掌很快就落下来,力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重,许眠欢闷哼一声,听到叶皎在自己耳边说: “为什么?你居然好意思问为什么?你做过的那些恶心事,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叶皎像是憋了很久,终于决心一吐为快,极快的语气里钉着赤裸裸的恨:“高二的时候是不是你点我水藏手机的?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那几句话,让我爸再也没来看过我……” 从来倔强的女孩说到最后,眼角竟然泛起浅浅水光,她抽抽鼻子,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许眠欢,你他妈凭什么被原谅,你凭什么被他喜欢!” 许眠欢震惊得直接愣在原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从来没有在班主任面前告过任何人的状。 几乎是一秒钟,许眠欢就想明白幕后主使会是谁,她垂下眼,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宋溺言。 你他妈去死。 * 装潢华丽的宴厅斑斓着一片片金晕,西装与礼裙的影子流动在高脚杯和醇厚的酒液里。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默默追随散漫又矜贵的少年,宋氏太子爷的身份,足以让这位十七岁的少年成为所有光影和目光的中心。 楚诩从侍者手里接过酒杯,隔着人海注视着他。 宋溺言身边的位置,无数人梦寐以求,楚诩也不例外,可宋溺言身边站着的,永远都是楚诩那个碍眼的“哥哥”。 同样是姓楚,一个永远站在他身侧谈笑风生,一个永远隔着人海遥远地嫉妒。 不过这一切很快就该掉边。 楚诩心念微转,端着酒杯缓缓抬步,一点点逼近宋溺言与楚宁墨谈话的位置,旋身靠在米白的柱子上,压低呼吸,不动声色地偷听两个人的对话。 “你是怎么想的?”楚诩辨认出这正是楚宁墨的声音,他似乎还在把玩着什么,扯出金属晃动的细微声响。 宋溺言嗤笑一声,淡声回答楚宁墨:“宋循不可能玩得过江降那只老狐狸。” 楚宁墨摸着下巴斟酌他话中之意,片刻以后试探着提问:“你的意思是,宋氏不应该跟江氏合作?” “当然不是。”宋溺言的目光状作无意地扫过面前一截中柱,少年的清越嗓音里凝着几分与生俱来的傲,他笑着说,“宋氏不是还有我在吗。” 楚宁墨默了半晌,随后笑着握拳捶他:“哥们,你可真是一点也不谦虚。” 楚诩敛下眼睫,忽的有些自卑。 他第无数次意识到,自己永远都不可能赶得上宋溺言,他永远都模仿不来宋溺言那种俯视一切的高傲,他也永远都挺不出宋溺言那种天生居高位者的姿态。 周遭的觥筹交错在某一刹那溺成镜花水月的虚幻,压得楚诩愈发呼吸不畅,他惴惴不安,再也无法在宴厅里待下去。 私生子就是私生子,哪怕楚家多么重视他,他和楚宁墨始终不一样。 凭什么。 楚诩是在花园茫然散心时接到许眠欢的电话,电话那端的女孩刚刚从叶皎手里逃出来,她声线嘶哑: “楚诩。”她质问电话那头的男孩,声声似在泣血,“我问你,高二时点水叶皎藏手机的,是不是宋溺言?” 这也是楚诩第无数次同情她。 他闭上眼,脑海里一遍遍重映宋溺言看许眠欢的眼神,那是痴迷和病态糅合的疯狂爱意,于是在漫长的沉默过后,楚诩听到自己回答说:“不是他,是我。”楚诩心一横,然后坚定地说下去,“是他命令我这样做的。” 回应他的是一声“嘀”,许眠欢没有接他的话头,挂断了电话,楚诩如释重负地松下一口气,回过头时心跳猛地高高悬起。 五官精致的少年就懒洋洋地站在他身后,对上眼神的那一刻,那双桃花眼里绽出丝丝缕缕的笑痕,楚诩紧张地吞吞唾沫,听到宋溺言笑着说: “你到底是我的狗,还是许眠欢的狗?” 他的语气很平静,可每一个字眼都足以让楚诩提心吊胆。 楚诩的腿都要被吓软了,然后他听见眼前的少年漫不经心地继续说: “不重要了,我也是她的狗。” 内射(H) 墙上的时针拉开属于22:00的角度,夜晚抬起漆黑的指骨,按灭树缝里的一湾月光。 门铃响起的时候,许眠欢刚刚把写完的作业装进书包里,听到门铃的动静,她打了个哈欠,趿着拖鞋挪过去开门。 拉开门的那一刹那,倾入视野的是少年精致的五官。 许眠欢微怔,随后只觉肩头一重,腰线被一双手用力环着,鼻尖嗅到有极浅的酒气酿进那清冷的松柏气息里,于是原本疏离的清香被淋湿,潋滟开几分微醺的芬芳。 宋溺言几乎是趴在她身上的,呼吸全都扑上她的脖颈,许眠欢不适地绞起眉心,她艰难地关上门,一边尝试着推开他稍长的黑发,肩头的少年像是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不满地嘟囔几句,迷迷糊糊地仰起脸,对着女孩白皙的侧颊胡乱地亲着。 一颗颗吻从眼尾摔到鼻梁,又从鼻梁滚到唇角,最后是宋溺言捧着许眠欢的脸,他闭着眼,舌尖舔进她的唇。 当他的舌尖追上她的舌时,许眠欢已经能够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挣扎地颤颤眼睫,这时宋溺言的手指摸进她的上衣,隔着内衣揉捏那团酥胸,少年的指腹不经意地碾过那点敏感,许眠欢嘤咛一声,私处很快就泛滥水潮,她喘息着说: “去床上……” 宋溺言顿了一顿,他怜惜地吻吻她的眼睛,剥开她垮在腰线的睡裤,先把自己的性器融进那湿软的小穴,抱着她的腰走向卧室的方向,每走一步,阴茎就要凶狠地顶一顶她,许眠欢无力地软在他的怀里,浑身上下似乎只剩小穴在工作,交合间溅出的液体顺着紧紧咬合的性器官往下淌,在地板上流了一地。 就在宋溺言拥着她,和她一起倒在床上时,许眠欢被情欲蒸得氤氲的眼眸忽地一澈,趁宋溺言不备,她用力握着他的腰,宋溺言被酒精熏得迟钝的大脑一懵,等到他缓过神来时,已经是许眠欢压着他的姿势。 女孩浑身赤裸,披散的长发如瀑,流过两团高耸的胸乳,雪白奶团上的一点绮丽被昏黄的灯光晕着更加情色,她坐在他的身上,蜜液把他的腹肌浇得湿漉漉的。 许眠欢不敢看他,宋溺言垂下睑,发现她正在用一根黑色的绸带绑他的手腕,她太紧张,手指一颤又一颤,怎么样都系不牢那个死结。 垂下的长发轻轻柔柔吻过他的五官,宋溺言静静看着她,忽然轻笑一声。 “宝贝。”一贯清越的声音被情欲和酒精揉得沙哑,“你拉一下贴近手腕的那根。” 许眠欢的大脑一片混沌,她稀里糊涂地照做了,没成想居然真的就这样绑牢他的手腕。 宋溺言抬抬腕,她绑得很成功,他无法从死结里挣脱,许眠欢舒出一口气,从他的身上翻下来,跌跌撞撞从衣柜深处扒出一件东西来。 她重新爬到他身上,借着晦暗的灯光,宋溺言看清楚她手里拿着的是锁精环,祸人的桃花眼里顿时漫出春花般的枝枝笑意: “你要玩这个?”他躬起腰,故意贴着她的耳廓轻轻慢慢地说,嗓音慵懒,“宝贝,你想听我说什么?主人,求求你让我高潮?” 许眠欢抬起眼睛看他,赤裸的身体和仰倒的姿态破碎他气质里的高傲和清冷,当下半明的光影溺在他漂亮的眉眼里,竟然显出几分酩酊的风情。 如果他不是天生坏种,一定会很适合做一个情人。 许眠欢咬咬牙,手里的情趣玩具顿时滚烫起来,她果然骚不过他,玩这个一定会让这个变态更加兴奋。 她张张唇,逼问的字句就在唇边,可当她与他眼神对上的那一刻,她忽地有些怯懦。 她还是怕他。 许眠欢很讨厌自卑的自己,她跟宋溺言之间,不能永远都是他占主导方,于是她心一横,强迫自己冷声问下去:“你为什么一定要陷害我?” 其实宋溺言的回答已经不重要了,许眠欢或多或少可以猜到他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果然,他含笑的眸光瞬间癫狂起来,满是痴迷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的身影生吞: “因为我爱你啊,欢欢,我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你。” 许眠欢的眸光闪烁片刻,她沉默地避开他的目光。 “欢欢,我每次看到你,都会忍不住情绪失控,我们一起死好不好?” 许眠欢搞不清他的脑回路,她从他身上翻下去,无语地回:“你就没有想过一起活着么。” 宋溺言没有回答,许眠欢百无聊赖地在他身边坐着放空。 他不会知道,她疯了似地喜欢他爱她的感觉。 许眠欢纠结又害怕,她发现自己怎么样都无法平复悸动的心跳,她咬咬手指头,突然垂下眼,解开宋溺言手腕上的绸带。 逃避的最好办法就是把悸动融入毫无理智的春潮里。 宋溺言的手指再次拢上她的胸,许眠欢两指扒开穴,主动把他的肉棒塞进甬道里。 她很少在床上这样主动,宋溺言能感受到,面前的女孩在渴望顶撞,在渴望不顾一切的性欲。 宋溺言生性恶劣,他坏心地故意慢慢戳她,力度放得很到位,不让她的理智被慢慢磨掉,更不让她的理智被顶飞。 许眠欢被悬在临近高潮的点,她能感受到快感,可更多汹涌着的是空虚。 于是她开始主动套弄他的阴茎。 她骑在他的鸡巴上,下体相交的速度越来越快,在这个她从小就住着的卧室里,回响的尽是淫荡的“啪啪”水声和毫不掩饰的喘息。 宋溺言躺在她的身下,女孩的两团雪白就在他眼前荡起乳浪,她享受地半眯着眼,抓着自己的一只乳房揉,纤细的手指在绵团上陷出形状,宋溺言一眼不眨地盯着她,忽地伸手,抓住了另一边高耸。 在少年的五指按上她胸前的那一刻,许眠欢套弄他阴茎的动作顿住,她的眼神渐渐溃散,整副胴体开始轻微地颤栗。 这是她高潮的预兆。 宋溺言抬起指,按按她的小肚,那里撑着他阴茎的模样,许眠欢呜咽一声,私处迅速淹出大股大股的水。 “不要了……”高潮的余韵还没退去,宋溺言已经不再压着操干的力道,顶胯时每一寸都是深深操进去,抽出时还会顺带涌出小股淫液。 宋溺言挑挑眉,搂着她转过身,压着她尽情地操,捣出“咕叽咕叽”的水声。 中间许眠欢又泄了两次,在如愿以偿失去理智前,许眠欢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宋溺言的时间真是越来越长了。 “欢欢,”他俯下身,在她耳边喘息着笑,“你别去上学了好不好?永远给我操好不好?让我内射好不好?让我……把你操怀孕好不好?” 这一连串的问题直接把许眠欢从意乱情迷里拉出来。 让许眠欢更加惊恐的,是宋溺言居然在解阴茎上的避孕套。 她连忙按住他的手腕:“你疯了?我还没成年!” 宋溺言抬起眼,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许眠欢最怕他这样的眼神,可她今天如果同意让他内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于是她攥着他的手越来越紧。 就在两人沉默地对峙时,卧室外传来钥匙转动“咣当”声,许眠欢还没反应过来,房间就被敲响,随后响起的是徐柠的声音: “欢欢?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许眠欢惊恐地瞪直瞳孔,情欲氤氲的眸子浮出显而易见的恐慌。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徐柠今天居然会过来。 宋溺言趁她慌乱的这一刹那扯掉了避孕套,挺着坚硬刺进她紧窄的穴,许眠欢猝不及防,唇边吐出一声媚叫。 徐柠耳尖地听到这一声媚叫,她怀疑地叩叩门,声音警觉:“欢欢?你在做什么?” “宝贝,”宋溺言笑着舔舔她的脸,语气暧昧,“你在做什么呢,宝贝。”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任何阻碍地操她,她的穴肉紧实地贴着他的肉棒,湿漉漉的,把他的阴茎都弄湿了呢。 他的鸡巴上裹满了她的水,她的穴里很快就会盛满他的精液。 他兴奋得眼角醺红,撞得越来越重,还故意顶着她的G点研磨,许眠欢缩在他的怀里,只能用手掌死死捂着自己的嘴,这样才能将喘息和嘤咛一齐咽回吐里。 宋溺言亲亲她的眼睛,她的眼尾都漫出水色,好可怜。 就在徐柠打算推门进来时,她终于听到许眠欢的回答:“妈,没事,我就是有一点感冒。” 她的声音里确实笼着鼻音,徐柠稍稍踌躇,最终还是决定坦然自己的关切:“那……欢欢,有没有喝药啊,妈妈给你泡个药好不好?” 许眠欢更慌了,不管不顾的喘息险些直接逃出口,她无助地望着身上作乱的少年,殊不知自己婆娑的泪眼只会加重他蹂躏的破坏欲。 许眠欢掐紧指关节,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谢谢妈妈,我已经喝过药了,把作业写完我就睡觉。” 穴肉开始自发吞吐阴茎,试图把精液绞出来,结束这场情欲的凌迟。 听到许眠欢提到作业,徐柠这才记起自己今天回来的目的,她斟酌一下措辞后,委婉地说:“欢欢,妈妈今天看了你这次的月考成绩,退步很大啊……欢欢,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以跟妈妈说一说……” 后面的话许眠欢已经听不清了。 因为她的小穴终于吸出他的精液,宋溺言抖着鸡巴射精,浊白的液体注入她的逼里,花肉痉挛着吞吐。 徐柠还在房外苦口婆心地劝自己的女儿,卧室里,她的女儿正软在少年的怀里,她眼神迷蒙,花瓣里满当当全都是少年刚刚射进去的精液。 - 上上章写错了一个剧情,叶皎喜欢宋溺言是两年,不是叁年哈。 舞台 先给大家看我约的欢欢诶嘿嘿。 内射的代价是许眠欢连着一周都没有给他好脸色。 许眠欢不敢真的冷着他,于是她冷落他的方式就是做爱做到一半冲他翻白眼儿。 后来她就不这样干了,宋溺言这个变态,她一翻白眼,他的那根东西居然会在她的逼穴里涨大。 七月初,放暑假前的最后一个周末,许眠欢背着她那只明黄的书包,一个人偷偷去了汝城。 夏简在那里开巡演。 这是许眠欢第一次去别的城市,汝城和洛城太不一样,汝城的夏天稍晚于洛城,迎来的风里甚至还咬着残春的气息,可街边的常青树颤着翠绿的叶,崭新的叶脉抚摸出一卷薄夏的天,这是一座同时敛有暮春和初夏的城市,许眠欢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形形色色的人们操着陌生的口音,擦过她的肩。 许眠欢点开导航,决定先去livehouse的场地,在汝城兜兜转转一上午,终于在下午一点匆匆忙忙赶到。 她原本以为自己来得很早,毕竟livehouse是在晚上八点正式开始,可当许眠欢跳下出租车,望着前方半个圈的浩荡队伍,她这才发现她还是过于天真。 没办法,许眠欢只能垂头丧气站到队伍最后,踮着脚远望livehouse的入口处,一面在心底忖量自己入场后会在第几排。 瞅这情形,势必是要排到晚上,许眠欢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观察太阳的影子,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响起,许眠欢身形一滞,慢慢吞吞掏出手机一瞧,果然是宋溺言拨来的语音通话。 她没有接他的电话,而是选择直接切进对话框,发出去一句“我在我爸这,今天晚上再去你家”。 这是许眠欢早就编好的谎话。 她依旧不愿意让宋溺言界入她的生活。 在那些压抑的灰暗日子里,是夏简救了她。 夏简是在出道夜那天疯狂出圈的,他卡位淘汰,明亮的眼睛里却没有半分颓废与失落,屏幕里少年的笑颜自信又从容,他像永远都不会惧怕茫茫的未来。 那是许眠欢暌违多年的朝气,于是每当她身上被校园霸凌的伤疤一遍遍灼痛她时,她都会重复观看这一幕,许眠欢都会告诉自己要撑下去,未来一定会明亮的。 夏简是那段岁月里她惟一的救赎,宋溺言这个施暴者,怎么配来见她的救赎? 就在许眠欢心潮汹涌时,手机再次“叮咚”响一声,依旧是宋溺言发来的消息。 「宝贝。」 「我不建议你骗我哦。」 许眠欢的眉心跳了跳,指间的手机莫名滚烫,她咬着指头犹豫很久,就在她即将打下回复时,前面忽地传来一句: “欢欢,求求你了,你就帮我问问呗。” 听到“欢欢”这两个字,许眠欢下意识抬眼望去,正好与斜靠在墙上的女孩四目相对。 许眠欢的第一感觉是好漂亮。 女孩的长相是一眼惊艳的漂亮,明艳的五官像被一只蝴蝶吻过,于是稍稍上翘的眼尾翩跹出一对纤长的眉,素颜也美得惊心动魄,她倚在墙上,宛若像一捧无人能禁锢的玫瑰,自由又热烈,肆意又张扬。 许眠欢与女孩对视几秒后才后知后觉到自己的唐突,她尴尬地扯出一个客套的笑,心底猜测着大概面前女孩的名字里也有一个“欢”字。 就在她打算挪开视线时,女孩的身形忽地一动,在许眠欢困惑的目光里,她慢吞吞移到许眠欢面前。 许眠欢不解地看着她,女孩就在这时红着脸开口:“是这样,我朋友想问问你书包上的挂件是在哪买的……” 许眠欢愣了一秒,这才注意到女孩的身后有另一个小姑娘正满眼期待地望着自己,许眠欢下意识拽拽书包的肩带,很久没有直面同龄人没有恶意的眼神,她有些局促:“这是我在上次的快闪活动里买的,正好多买了一个,要不送给你们吧?” 多的这一个是前几天宋溺言给她的,她那个时候才懊恼地知道居然是这个挂件害她掉的马。 听到许眠欢这样说,后面的那个小姑娘眼睛顿时就亮了,她几步蹿到许眠欢跟前,语气里满溢抑制不住的激动:“真的吗?太谢谢啦,”她抓着脑袋思索片刻,抽出几张小卡塞进许眠欢的手心,“这是我之前抢到的几张小卡来着,真的很感谢啦,我叫叶九樰,”她用食指戳戳身边的女孩,许眠欢这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倚回到墙上,“她叫姜鹤欢,是被我强行拖过来的。” 许眠欢抿抿唇角:“我叫许眠欢。”她低着头接过叶九樰的小卡,看清楚上面印着的夏简后,眼睛也亮起来,“这张卡我有过诶,之前不小心……不小心弄丢,我难过了好久的。” 确切地说,是被宋溺言撕掉的。 叶九樰没想到会这么巧,她笑嘻嘻地冲上来挽许眠欢的手臂。 于是此后的几个小时里,许眠欢一直跟他们两个待在一起,这两个女孩都是开朗活泼的性格,聊什么都不会冷场。 她跟她们坐在livehouse的门前,和每一个正常的高中女生一样,从娱乐圈八卦聊到前几天碰到的奇葩事。 许眠欢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直到窗外的天色晚下,臃肿的长龙一点点往前挤,她才发觉已经到晚上八点钟。 她们叁个的位置其实比较靠前,姜鹤欢叹着气说她等得腰酸背痛,待会肯定蹦不动了,结果当夏简拥着舞台灯边跳边唱时,她是蹦得最欢的那个。 叶九樰按着她的肩膀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却被她带得连连踉跄,许眠欢扶稳她时,叶九樰翻了个白眼,跟许眠欢吐槽姜鹤欢说:“你敢信,她怎么比我这个真粉丝还疯。” 许眠欢笑了笑,没有接叶九樰的话头,她静静地望着台上闪闪发光的少年,把鲜活又遥远的他珍重藏入她的眸底。 这是她喜欢了很久很久的少年。 他正在舞台上熠熠生辉。 她希望他可以永远在舞台上熠熠生辉,她希望她可以永远这样沉默地注视着他。 * 等到livehouse结束时,已经将近十点半,许眠欢的高铁是在十一点,她急匆匆往街边跑,还没跑几步,就被姜鹤欢喊住: “你家在哪里啊,我爸马上来了,我们送送你。” 许眠欢回头冲她感激地笑笑,不习惯麻烦别人的性格使许眠欢下意识拒绝:“不用了,我要赶去高铁站呢。” 姜鹤欢惊讶地扬起眉:“你居然还不是汝城本地人?”她绞绞眉,“不行,你一个人多危险,反正我家顺路,先把你送去高铁站。” 被恶意凌迟太久,面对这再正常不过的善意,许眠欢竟然有些无以适从,她困窘地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决定。 就在这纠结的当头,一辆出租车在叁个人身边停下,随后后车门被打开,一双白色的鞋踩出来。 “怎么是你?”姜鹤欢看清楚来人后,“噔噔”冲到他身前,不讲理地推他的肩膀,“我爸呢?” “别任性,欢欢,”熟悉的温柔嗓音响起的那一刻,几乎瞬间夺去许眠欢所有的思考,她直愣愣抬起眼,正好看到少年弯起了那双丹凤眼,“姜叔叔今天晚上加班,让我来接你。” “行吧。”姜鹤欢瘪下嘴唇,突然想起自己今天认识的新朋友,连忙回头招呼她,“没事,快来快来,这是我哥,不要紧的。” 回头却看到她的新朋友震惊地瞪大眼,目光直直地望着她的身后,姜鹤欢不免一头雾水,就在这时,她听到许眠欢喃喃着念出她哥哥的名字: “姜涩之……” 加油站 许眠欢怎么也不会想到有这么巧,她新认识的朋友,居然会是姜涩之的妹妹。 但是姜鹤欢只在片刻讶异后就接受了这一事实,她瞅瞅许眠欢的神色,又回头盯姜涩之的表情,一双眼八卦地勾起来:“这是我嫂子?” 她没有压低声音,许眠欢闻言惊诧地抬起头,然后她听到姜涩之笑着的回答:“想什么呢,小欢有男朋友的。” 许眠欢的眼底划过一抹情绪,忽地忆起下午宋溺言发的那句“我不建议你骗我”,脑子顿时“轰”的一下炸开。 完蛋。 她心一跳,连忙掏出手机看消息,切进与宋溺言的聊天框时却发现,最后的聊天记录是停留在他下午发的那句话。 许眠欢见状头更大了,如果他一直给她刷屏消息倒还好,像现在这样一句消息都没有才是真正的束手无策,许眠欢简直不敢想象这一次宋溺言会发疯成什么样子。 就在她琢磨着要不要给他发个消息试探一番时,忽然听到姜涩之在喊她名字,许眠欢抬起头,发现他和姜鹤欢都已经坐进出租车,两个人正冲她招手。 许眠欢锁了屏,破罐子破摔地想都这样了,她这个时候做什么估计都于事无补。 反正是明天面对他,又不是今天。 一坐进出租车,姜鹤欢就兴高采烈地对许眠欢说:“没想到你有男朋友耶,宝你看上去不像会早恋的。” 许眠欢敛下眉眼,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又忍不住发愁。 姜鹤欢大概是在livehouse上蹦得太累,一路上都在沉默,而当许眠欢看向她时,发现她已经靠在姜涩之肩上睡着了。 许眠欢刚想移开目光,姜涩之毫无预兆地望过来。 “小欢,你现在……”他踌躇着说,“你喜欢他吗?” 许眠欢颤颤睫,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姜涩之定定地瞧了她一阵,唇瓣翕动,许眠欢总觉得他像是有话要说,就在她以为他将将要说出来时,司机忽然踩下刹车,窗外涌动的夜景停下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加油站,司机满眼歉意地回过头,解释说车没气了,麻烦他们下车等一会。 姜涩之推醒姜鹤欢,把睡眼惺忪的她扶下车,许眠欢跟着他们坐在等候区。 姜涩之在望远方的漆黑树蓠与街头间或烁过的车灯,姜鹤欢仍倒在姜涩之的肩头打吨,许眠欢则看着忙活的司机和工作人员发呆。 她就在这时被姜涩之戳戳肩膀,沉思被打断,许眠欢别过头来,姜涩之冲她笑笑,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我打算去便利店买点夜宵,小欢,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帮你带?” 他这样一说,许眠欢还真有些饿了,她不好意思麻烦他给她带,于是站起来说:“一起去吧。” 姜涩之闻言一顿,随后抬眼深深凝她,叹息着说:“小欢,你不必对我这样客气的……我们是朋友。” 他这样一说,许眠欢忽地很是困窘,她尴尬地揪紧手指,正琢磨着说些什么,就见姜涩之轻轻推开他肩头的姜鹤欢,似是打算站起来,只是他的手指才刚刚抵上姜鹤欢的头顶,就被迷迷糊糊的女孩用力拍了一记。 姜涩之无可奈何地叹气,许眠欢看出来他势必是走不掉了,于是说:“没关系,我去买吧,你想买什么?” 加油站离等候区并不远,许眠欢踩着自己的影子,没踩九十步就抵达便利店门口,就在她的手指搭上门把手时,一条颀长的黑影缓缓覆上她的身后,与黑影一同抵上的,是腰间的一柄尖锐。 许眠欢登时慌下神,她的第一反应是张开唇求救,声音还没来得及从齿缝吐出,腰间那柄刀就不动声色地往里陷了陷,似乎只要她喊出声,刀锋下一刻就会刺进去。 在慌神之余,许眠欢忽地嗅见清冷的松柏气息。 她顿时就明白身后是谁。 他半拥着她,迭在地上的影子宛若一对亲密无间的爱人,连绵的黑泯灭影子下的锋芒与对峙,藏住了抵在女孩腰际的刀。 许眠欢不知道宋溺言冲动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说实话,她一面在庆幸身后的人是他,一面又在怵于身后的人是他,就在这矛盾的庆幸与恐惧里,她被他协迫着步步挪到加油站的边缘。 迢迢喧嚣在彷徨的黑暗里也会有漫长的停歇,许眠欢忽地开始害怕,他领她来的这个地方,她只能听见风声,连隐绰的光都窥不见半斑。 在一片漆黑里,许眠欢感受到少年修长的指抚开她后颈的发丝,下一秒森白的牙狠狠咬上她的喉咙,他压根没有收力道,痛得许眠欢当即惊呼一声,她怀疑自己的那块皮肤恐怕已经被他咬出血丝。 许眠欢听到他颤抖的声音,从来清越的声线被疯狂的情绪扭曲得稍哑:“我真的好想杀你啊。” 匕首与吻(H) 他说着恨她,可是下一步动作却是别过她的下颔,颤抖着吻上她的唇。 或许那并不能叫吻,更贴切的形容该是撕咬。 许眠欢呜咽一声,他的齿咬上她的唇皮,他的舌叩过她的牙龈,他的舌尖压着她的舌根,强势顶进她脆弱的上腭,在她的口腔深处卷满他的气息。 交缠的津液搅出湿漉漉的血腥,极致的疯狂游弋在窒息的吻中,一声声的喘息破碎在黏腻的唾液里,许眠欢恍惚觉得,他像是在用舌头强奸她。 就在许眠欢以为自己要死在这个吻里时,宋溺言兀地松开对她的掌控,抵着她的额剧烈呼吸,鼻息尽数蒸上她的眉眼,许眠欢逃无可逃,被迫直视那双桃花眼里汹涌着的爱欲与绝望。 许眠欢嗫嚅着喊他的名字,宋溺言闻言怔怔地凝着她,鸦黑的长睫落下,阖住他眼中的澎湃和失控。 她看到眼前的少年长吁一口气,随后她的手腕被他攥紧,腰间抵着的那柄刀在慢慢远离她。 许眠欢天真地以为这是他平静的信号。 直到她被他拖上轿车后座,直到少年的身躯压上她。 直到他的刀抵上她的喉咙。 坐在前座的司机抬起头,后视镜里清清楚楚映出后座发生的一切,他也只是稍抬眼皮,随后沉默地拉开车门,自己下了车。 为宋家这位少爷卖命,首先就要学会闭紧眼和封牢嘴。 许眠欢认命地闭上眼,主动张开腿,宋溺言却没有抚摸她的腿心,而是指节一动,抵在许眠欢颈间的匕首开始缓缓游走。 车内微涩的灯光为少年白皙的侧容搭上一晕薄薄的黄,他握刀的手势都淋漓着一种慢条斯理的矜贵,他弯起眉眼,是一个温柔又悚然的笑意。 冰凉的刀锋从少女光洁的额头开始,轻轻抚摸她的眉,她的鼻,她的唇,她的颈,她的肩。 宋溺言俯下身,趴在她身上时脊背隆起,这是一个可以用野蛮来形容的姿势,他像是想把自己的肉缝进她的皮,融在她的骨髓里。 他绵密的吻落下来了。 他的刀像一个试探者,少年的唇瓣追随着刀尖亲吻,匕首划过的感觉微硌,而嘴唇亲吻的感觉又是细碎的痒,许眠欢煎熬在刀尖与吻里,恐惧偏偏要与隐晦的暧昧缠绵,她几乎要被折磨疯了。 宋溺言沿着刀尖拭过的方向,从女孩的额角吻过脖颈,一遍又一遍。 她好害怕,连阖拢的眼睫都在颤抖呢。 宋溺言静静看着她,忽地张唇,隔着眼皮亲昵地含住她的眼珠。 许眠欢抖了一抖,能够很直接地感受到他的舌头在把玩她的眼珠,潮湿的舌苔对着那可怜的右眼珠顶弄,挑含和吸吮,她闭着的眼皮都被濡上湿润的晶莹。 她忽然间生出他要把她的眼珠吸出来的错觉。 许眠欢颤得更厉害,就在她恍惚间真的以为自己的眼珠要被他吸出来时,宋溺言突然收回舌,放过了她的眼眸。 原来是他发现了更加有趣的东西。 许眠欢今天穿的T恤是暗红色的,这一件还是夏简同款,许眠欢早上欢天喜地地换衣服时,完全没有料到这件T恤的结局是被宋溺言用刀慢慢割破。 割下的布料是红色的,少年的指是冷白的,于是浓稠的艳色竟将他的肤色衬得更加白皙。 他的动作很慢,红色的衣料缓缓从少年的指间脱落,像失温的烈火尸体,像一尾尾颓死的红蝴蝶,像凝成形状后欲谢的糜烂血液。 他像是在执行一项神圣的仪式,而她是神明的供品。 不,她分明在被癫狂的信徒享用。 信徒割开了她胸前的衣料,托出那一对白软的乳房;信徒俯低脑袋,嘴唇对着胸乳吃吮,舌头按着尖端含舔,哺出了女孩一声声的娇吟。 像个狂热的疯子。 许眠欢抱着他漆黑的发顶,双腿不自觉地合在一起磨蹭,汩汩蜜液从翕张的花瓣里渗出,打湿贴身的内裤。 “宋溺言……” 女孩无意识的呢喃彻底催熟蛰伏的阴茎,饱满的乳房已经无法满足生性贪婪的信徒,于是少年的刀继续往下划去,承载着不动声色的欲望,擦过雪白的肚,抵达小腹处。 累赘的长裤被扯到膝盖处,被花唇洇湿一部分的内裤映入宋溺言的眼帘,他敛着眼睑,无声打量一阵后,刀尖抵上湿润的那一片地方。 隔着内裤的薄薄一层布料,冰凉的刀尖触上女孩流水的小穴,许眠欢敏感地娇哼一声,藏在内裤底下的阴蒂被刺激得偷偷立起来。 她满眼都是失神的媚丝,宋溺言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微窒,刀尖再次落下,沿着小穴的形状割开了内裤,剥出汁水满溢的花瓣。 供品最圣洁的器官终于被他的目光玷污,信徒丢掉匕首,毫不犹豫地把阴茎送进女体最紧致的部位。 做过太多次,他几乎是刚插进去就找到她的敏感点,宋溺言挺腰猛撞她的G点。 “嗯……慢点……好爽,骚芯要被顶飞了……呜……我要到了……” 宋溺言却在这时停住抽插的动作。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穴肉欲求不满地自发吞吐,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许眠欢哑着声求他操,许眠欢迷蒙着抬臀搂住他,想要把坚挺着的肉棒重新塞进花缝里时,抽噎的小穴被少年的掌心扇了一记。 骚水于是流得更欢。 宋溺言也注意到这一点,他扯动唇角嗤笑一声,对着她的穴肉又“啪啪”打了几下,就在许眠欢被痛觉与情欲灼烧时,他猛地掐住她的下巴,搭低眼皮,唇角扬起来,声音清浅: “你最好给我一个天衣无缝的理由来解释你今天为什么在这里。” 许眠欢张张唇,捕话还没说出口,宋溺言不知道脑补到什么,他眼角含着笑问:“该不会是来特意见你的情夫吧,宝贝。” 他唇角的笑意是凉的。 许眠欢心一跳,直觉告诉她要是还对他撒谎,他刚刚丢掉的匕首一定会刺穿她的胸膛,于是她讨好地抱住他的肩,实话实说: “夏简在这里开巡演……”她顿顿,又补充,“姜涩之是我的朋友。” 宋溺言没有接话。 他目光不明地盯着她,许眠欢被他凝得心底直发毛,她悄悄垂下手臂,把地上的匕首推得更远些。 寒光彻底撤出视野,许眠欢一口气还没松完,空虚的小穴一满,随后轿车里响起水乳交融的淫靡声响。 许眠欢这一次是被干晕过去的。 他这一次操得格外用力,似乎想通过性交发泄愤怒与恨意,许眠欢不知道自己高潮了多少次,她只知道自己身下的靠座早被润得湿答答,她只知道自己快死在他胯下了。 在昏迷前,她似乎听到少年咬着牙恨恨地说:“是不是折断你的手脚,把你关起来,你就只有我了?” - 受不了了我能在十章内写到他们分手吗(?)分了手宋狗才是真的发疯…… 眠欢 许眠欢不知道宋溺言爱她什么。 她自认平凡又无趣,八岁以前的人生枯燥又琐碎,她有一对欢喜冤家似的父母,他们虽然动不动就吵架,可生活也算幸福美满。 许忠当过兵,拧起的眉眼里常年凛然着正气,为人处事直截了当,他好似生性就学不来偏袒,学不来圆滑,学不来弯腰。徐柠却全然不同,她常年浮沉在名利场里,香槟把她的眼神酵得世故。 许眠欢一直觉得许忠和徐柠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不明白他们是如何撑过那么多年。 她后来想到,自己人生的转折点就是在八岁这一年。 许眠欢混乱的八岁被争吵和哭泣塞满。当徐柠摔碎家里第二十五只碗时,奶奶叩响了门,把懵懂的许眠欢牵进田野的风里。 砖色的老屋,泥巴地里硕大的牛掌印,村口看不懂的象棋,她的梦里都是晒干的辣椒,熏得许眠欢眼角泛酸。 还有从来都是笑着的奶奶。 奶奶教会她很多东西,教她宽宥,教她爱人,教她善良,教她乐观且自由地活下去。 乐观且自由。 许忠和徐柠来看过她几次,尚是八岁的许眠欢都在自己父母的举止里读到几分神离,果然在她过完九岁生日后,许忠与徐柠之间的争吵终于永远停歇。 九年的婚姻最终还是止于一纸离婚协议书。 离婚以后,徐柠和许忠都分别提出过接她回去的打算,许眠欢却通通拒绝,她那时候想得很简单,她要跟奶奶永远在一起。 她做决定时斩钉截铁,却忘了现实擅长残忍,用死别割离她与奶奶。 那段时间里许眠欢过得浑浑噩噩,她时常抱着奶奶的遗物睡去,醒来时满脸都是泪痕,从来乐观的小姑娘似乎永远困在至亲离世的痛苦里了。 最后是许忠和徐柠一起把她接离那座承载她叁年美好的村庄。 她就这样被人生拉硬拽着跌入噩梦。 许眠欢记得奶奶的遗愿是希望她好好生活,考上一个好大学,于是她一整个初中都埋在书本里,只是她从乡下来,基础实在薄弱,只能疯了似地苦学,这导致她没有朋友,这导致她麻木又无趣。 初中的许眠欢也像高中一样被无形霸凌着。 她初中时只觉得有些孤单,高二时转进洛城一中的情形却不一样,这个班级的恶意太明晃晃,排挤的手段太赤裸裸,许眠欢在一次次的无措后,她的傲骨终于被彻底击碎。 然后她在屏幕里第一次见到夏简。 少年自信的姿态刹那颤了她的眸光。 从来不了解娱乐圈的她开始第一次追星,她许忠和徐柠工作忙,在那些空荡荡的夜晚,是夏简的舞台和综艺掩饰她的孤独,是夏简的立牌和海报柔软了苍白的灯。 许眠欢有时会觉得自己很差劲,奶奶希望她永远正直乐观,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的乐观竟然不再纯粹。 所幸她一直都不记仇。 她不记仇,如果许眠欢记仇的话,她的善良早该被腐烂,她的原则也会被侵蚀。 那样许眠欢就死在厌恨和苦难里了,奶奶不会乐意看到的。 回忆到这里,许眠欢猛地发现自己这一生好像就是为奶奶而活着了。 可是没办法啊,爱她的人太少太少。 她所有的偏执都用来渴望被爱。 许眠欢知道宋溺言的爱病态,饶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都难以接受他爱人的方式。 可是他总归是在爱她啊。 “所以你爱他吗?” 许眠欢甚至都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听到这个问题。 和从前一样,她依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选择抿紧唇,垂下眼。 当手里的香烟将近燃尽时,楚宁墨知道自己不会等来她的回答。 他不在意地将烟蒂接进烟灰缸,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低头的女孩。 她大概没有发现,她头发倾开的后颈上烙着一枚新鲜的吻痕。 楚宁墨的目光里流露出几缕怜悯:“我这次特意来找你,就是为了告诉你,你爱不爱他并不重要。” 她意料之中地没有反应,楚宁墨懒洋洋地窝回靠椅,他的声音居然是笑着的:“在他爱上你的那一刻,你这辈子就已经注定逃不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好心提醒她说,“宋溺言会不止爱你鲜活的模样。你停滞的呼吸,青白的脸色还有冰冷又僵硬的身躯,他会同样痴迷。” 许眠欢猛地抬起头,与此同时楚宁墨的最后一句话落入她的耳畔: “如果你不想被他奸尸的话,我建议你藏住自己真正的心绪,我建议你逼迫自己爱他。” 感冒药 宋溺言在日记本里如是写: 她期末考得很差,她原本在班上是中游的水平,这一次竟然直线跌到30名开外,班主任拜托我辅导她。 我答应他一定会好好辅导她的。 我会把她压在床上,鸡巴奸着她可怜的小逼,一边操她一边笑着要她背课本。 我会把她抱在腿上做作业,阴茎缝进她的小逼,她每做错一个题我就用力顶一记她的花心,或者扇一扇她饱满的臀,或者掐一掐她的奶头,听她用断续的声音求饶。 我的宝贝有时候真的很不乖呢,我辅导她学习,她怎么能私自高潮呢? 于是我想用内射罚她,可惜她不愿意,鼓着脸颊用叁天冷战来威胁我,她不知道,我最喜欢她生气的模样,很可爱,我会很想把她永远困在我的床上。 好想把她操怀孕,这样她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 她到底爱不爱我。 * 高二升高叁的暑假很短暂,许眠欢辞去了发传单的兼职,一心扑在学习上。 宋溺言的辅导方法虽然难以启齿,但是该死的有成效,到后面她做题的正确率有很明显的提高。 许眠欢几乎一整个暑假都在纠结与焦虑,她焦虑即将到来的高叁,她纠结宋溺言的变化——她发现宋溺言在学着收敛疯劲,他似乎是想和她成为一对寻常情侣,他似乎在企图用爱意去泯灭故事开端的强迫与挣扎。 约会时他会紧紧牵她手,太阳下他会帮她撑太阳伞,七夕那天有小贩在路边卖玫瑰,他弯着眉眼买下一束塞进她的怀里。 其实许眠欢很挑食,姜蒜葱还有辣椒她通通不吃,他会认真帮她挑很久后再把碗推给她。 七月上旬,宋溺言作为宋氏集团的下一代接班人第一次出现在电视屏幕里,其实他只是接受了一小段采访,视频只有短短几分钟,但这并不影响他以惊人的速度出圈。 那段时间无论许眠欢点进哪个软件,都能在首页上看到她男朋友那张确实精致到惊人的脸。 宋溺言身上傲着一种迥然不群的矜贵,那是惯来的身居高位才能养出来的俯瞰姿态,网络时代擅长以纷纭的信息奉出拼凑的神明,而宋溺言的背景和身份使他注定要被夸张和仰望。 可少年有一副出色的五官,这足以让仰望绽放成仰慕。 出圈的代价是宋溺言显而易见地忙碌起来,许眠欢倒是乐得清闲,晚上不用跟他睡一块就意味着没人管她睡觉时盖不盖被子。 许眠欢之前夏天睡觉可从来不盖被子,和宋溺言在一起后他每天都会逼着她盖被子,许眠欢不乐意,他就会笑着对她说“不盖也行,我看你衣服也不用穿了”。 不盖被子睡觉的第一天晚上,许眠欢兴奋到忘记自己空调开的是24度以下,第二天醒来鼻子塞住,喉咙哽着,在她连打叁个喷嚏时才意识到自己感冒了。 许眠欢起床泡了杯感冒灵就坐进书房学习,感冒药有安眠性,她的眼皮一直在打架,许眠欢不死心,为了专心致志,她捏来风油精往眼皮上抹。 这一堆事掺在一起,使她成功忘记看手机,以至于错过宋溺言的叁通电话。 宋溺言是在许眠欢趴着写数学试卷的时候闯进她家的。 那时她正在做试卷背面的第一道大题,书房门将人用力推开的声响惊动到她,许眠欢皱着眉回头,刚好与宋溺言情绪汹涌的眼眸对上。 许眠欢震惊地张开唇,“你”字还刚刚冲破齿关,就听眼前的少年低声问她: “为什么不接电话。” 许眠欢刚打算回答他,鼻尖忽地一痒,她按捺不住地吸吸鼻子,声音里有很明显的哑:“我忘了看消息。” 宋溺言的目光顿过她脚边的垃圾桶,感冒药的包装落入少年眼底,他盯着她,眉心慢慢绞起:“你感冒了?” 想起自己感冒的缘由,许眠欢忽地有些心虚,她摸摸鼻头,不自在地“嗯”一声。 于是她就被宋溺言拖去睡觉。 许眠欢起先还想跟他据理力争,宋溺言无波无澜地睨她一眼,两指提起她桌上的试卷,目光随意地扫一圈,嗤笑着翻出答案来递给她。 她的正确率低到离谱。 许眠欢泄下气,再也找不出来理由逼自己学习,她只好垂头丧气爬上床,苦着脸用被子盖住自己。 也许是喝过感冒药的缘故,她入睡得很快。 许眠欢睡觉时喜欢把自己窝成球,宋溺言时常觉得她这样很像一只脆弱的动物,于是他曾一次次在她入睡时用苍白的手指抚上她的脖颈,于是他曾无数遍在脑海里勾勒她濒死时的美态。 他只有在这时在看不到她眼睛里那清澈的明粲。 他时常会凝视着她阖着的眼,在想蝴蝶就该死在夏天。 可惜了,蝴蝶这种生物的美感不是死亡,而是振翅时的自由,而是夏风里的翩跹。 宋溺言缓缓俯下身,少年漆黑的长睫轻佻吻上女孩闭着的睫羽,紧接着他与她的呼吸开始在一息的距离里纠缠与滚烫。 这是一个他低头就可以亲吻的距离。 亲吻高高悬起。 吻痕却从未蜿蜒。 宋溺言在即将亲上她时抽身,虎口按下的东西慢慢抬起。 那赫然是许眠欢的手机。 宋溺言按开电源键,将手机悬到许眠欢眼前,屏幕识别到她的面部信息,锁屏被解开。 少年垂着眼,第二次在她的手机里偷偷安装软件。 钢琴 许眠欢醒来时,金黄色的落日正在橘子色的天空里溶化,霞光像一只庞大又灿烂的飞鸟,切开了蛋糕般褶皱的火烧云,黄昏正浓。 她揉着惺忪的眼,懒洋洋地踩下床,小步小步挪往客厅,却没有见到宋溺言的身影,只有桌上摆着的一袋外卖,许眠欢走过去摸了摸,还是温的。 许眠欢拆开外卖,宋溺言大概是考虑她的感冒,点的都很清淡。 她草草吃完后就直奔向书房,忖量着今天晚上起码要写完两张数学试卷,走到书房门口时却听到若隐若现的琴音,许眠欢一怔,按开门把手时下意识望向了角落的方向,那里本尘封着一架许多年前的黑色钢琴。 也许是光碎在缭绕陈旧钢琴的那一刻,对偶然遇见的清越少年动了情,于是当他坐在光里手指翻飞时,微醺的晦光偷偷在实木地板上雕琢少年漆黑的影。 书房里这架钢琴从前是为徐柠准备的,许忠与徐柠离婚以后,这架钢琴就再没有人弹起。 许眠欢有片刻的踌躇,宋溺言就在这时似有所觉地停下指,侧过头来,与女孩眼神对上的那一刻,他笑着挑高眉梢。 骨节分明的手指重又流连回黑白琴键,一颗颗动听的音符从琴槌里流出。 黑色的立式钢琴,白衬衫少年,还有在窗外窥伺的狡猾黄昏。 许眠欢不懂钢琴,却也能模模糊糊地想他的琴音像一株藤蔓,有新生的种子在里面澎湃着张扬的绿。 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不是疯狂,不是涩然,不是痛苦,不是怨恨。 像充满希冀的告白。 希冀。 许眠欢茫然地想,宋溺言这样阴毒的人,居然也能与这样的词语相配? 擅长冷眼旁观的薄情者一心一意弹浪漫,生性两面叁刀的恶种低声说情话,习惯不可一世的制裁者垂下头颅祈求爱。 最后一个音符眷恋地从少年的小指缠出,他偏过头来看她,桃花眼里汹涌的柔软爱意从长长的睫羽里洇出来了。 他是这样爱着她的。 许眠欢闭上眼,心防在无助地腐烂,声线在挣扎地轻颤:“这是什么曲子?” 她其实并不好奇曲名,她只是急需一个借口打断这沉沦性质的氛围。 宋溺言却回答了她:“《爱之梦》。” 许眠欢顿时怔住神,就在她呆滞的这几秒时间里,宋溺言已经慢条斯理地合上琴盖,走到她书桌的位置,一边翻拣着一边随口说: “你家这架琴很久没人弹了呢。” 许眠欢终于回过神,脑子没加思索,傻乎乎地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宋溺言弯起眉眼:“走音很明显。” 许眠欢干巴巴地“哦”一声,刚想说句什么,鼻腔兀地一痒,她连忙抽抽鼻头,几步挪到书桌旁,扯出一页纸巾。 宋溺言恰好在这时整理完资料,许眠欢接过他递来的试卷,翻开一瞧,自己画叉的每道错题旁都添着排排隽永的字。 许眠欢低着头揪紧试卷边缘,额前的刘海被人拂开,少年的五指抓上她的后脑勺,紧接着冰凉的额贴过来,许眠欢被迫隔着细密的睫毛与他对视。 “宝贝,你还有多久集训?” 一中的老规矩,高叁时每个班的末尾十名要提前十天开学,这十天即称之为“集训”,许眠欢高二期末发挥失常,好巧不巧卡在倒数第十名。 许眠欢颤颤睫,她恍惚觉得按在后脑勺的修长手指在滚烫,烧死了她脑子里关乎理智和清醒的所有神经,只隐隐约约地听到自己结巴的回答: “下……下个星期五来着。” 宋溺言轻笑一声,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腰,挺直的鼻梁低下来,当他的唇瓣缠上来的那一刻,许眠欢的呼吸习惯性地轻微一窒。 许眠欢和他接吻时从不闭眼,她始终害怕自己沉湎看不见的缱绻里,她始终害怕自己迷失在少年松柏味的吻里。 宋溺言用温热的舌头席卷遍她口腔的角角落落后,把自己的黑发埋在她的肩头,满足地蹭蹭女孩雪白的颈窝。 许眠欢有时会觉得他在某些时刻挺像一只大型犬类的,比如他蹭着她的此时,比如他抬起头后依依不舍地啄她的唇瓣,一下,又一下。 只是宋溺言不可能被驯化。 比如许眠欢的余光在这时扫过书桌上安静躺着的钥匙,一些原先被她忽略的细节猛地跃上心头,许眠欢的瞳孔登时难以置信地放大,她踌躇几秒,还是选择问下去: “宋溺言,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宋溺言的吻停住,许眠欢眼睁睁看着少年的眼尾爬上清浅的笑痕,她紧张地吞吞唾沫,宋溺言看上去却满不在意,他淡着声对她说: “欢欢,过两天我们出去约会吧,好不好?” 许眠欢清楚此刻最明智的决定是顺着他,是终结掉关于钥匙的话题。 可是她这次无视掉他偷偷配的她家钥匙,下一次呢? 下一次是不是就该把微型摄像头装到她家的每一个角落里了。 于是许眠欢叹口气,小心地问他:“或许你能扔掉吗?” 这一回,宋溺言连眼尾的笑意都彻底封缄,他探出指,意味不明地摩挲她的下巴,面无表情地重复:“过两天出去约会,”他的表情倏地又柔下来,“好不好?” 看吧,他贯来偏执,没人能够驯化他。 日常 如果早知道会偶遇到宋溺言,洛雀一定会仔细打扮一番再出门。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他没穿西装的模样,第一次是在林阿姨的手机屏幕里,那时他戴着一柄金丝边眼镜,身上拢着一件黑色衬衫,金色的镜柄与半敞的领口塑出一种禁欲式的风流,只是手机里的匆匆一眼,从来骄傲的大小姐也萌发为这个男人沉沦的疯狂念头。 再见他就是在一场又一场的筵席里,他西装革履,和她打招呼时的嗓音清冷,整个人的气质就像雪山顶端的星,她似乎只能用余光去拥有他。 这一次的偶遇却大为不同。宋溺言身上的是一件天蓝色的T裇,这是洛雀见过穿天蓝色最好看的人,他没戴眼镜,于是她第一次看见那双桃花眼弯起时的形状,他倚在栏杆处玩手机,手指随意地插在口袋里。 孤傲的疏离居然没有坏在鲜活的少年感里,这对反义词恰到好处地在宋溺言身上交融。 怎么会有人不为他目光停留。 洛雀坐在咖啡店里,安静看着他,可宋溺言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也许他早就发觉,只是不在意。 宋氏的独生子自小就活在仰视里。 洛雀注视他许久,直到那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气喘吁吁跑到他身边,洛雀看到从来漠然的少年顿时笑开,洛雀看到他收起手机,把女孩搂进自己的怀,洛雀看到他垂下头,吻吻女孩的额,女孩不乐意地想躲开,腰线却被少年修长的手指禁锢,她只能仰起脸,被迫接受他虔诚的颗颗细吻。 原来那双桃花眼含着情时居然会是这样脉脉,原来薄雪也会被春天淋得炽烈。 洛雀眯着眼打量女孩的五官,洛雀的第一直觉就是普通,无论是身上均价不过百的短袖长裤,还是素颜朝天的面颊,还是稍稍躬起的肩脊,她太平凡了,平凡到洛雀实在不愿意相信宋溺言会喜欢这样的女孩。 直到宋溺言为了吻她的额而撩开她的刘海,洛雀看清楚女孩的眼睛。 洛雀“啧”了一声,承认她那双眼睛确实太加分,纯得要命,洛雀搞不懂她为什么要用那么厚重的刘海去盖那双清澈又明亮的眼。 当宋溺言把女孩的手攥进他的手心,洛雀意识到这是要离开的节奏,她端起咖啡吮下最后一口,拉起口罩连忙跟上去。 洛大小姐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挺不齿的,可是那又怎么样?骄纵长大的大小姐从来随心所欲,比如对宋溺言一眼钟情,比如跟踪他和他女朋友。 洛雀没有想到宋溺言谈起恋爱来居然会是这幅模样。 怎么说呢……挺黏人的。 他全程都死死牵着他女朋友的手,时不时还要凑到她面前巴巴地亲她,他女朋友倒是冷淡许多,宋溺言亲她时,她甚至都不闭眼,洛雀都要怀疑是宋溺言强迫人小姑娘跟他在一起的。 她面对橱窗上张贴的明星海报都要比面对宋溺言热情,洛雀特意扫了眼那张海报右下角的名字,这明星叫夏简,洛雀不认识。 她跟了他们一上午,最大的收获就是无意中听清楚他女朋友的名字,叫许眠欢,姓许,洛城排得上号的名门里没有“许”这个姓氏。 长相普通,出身也平平无奇,宋溺言这个女朋友,惟一不平凡的大概就是她对宋溺言的态度。 洛雀离他们两个最近的时刻是在奶茶店,她排在宋溺言和许眠欢后面两个,她前面是一对父女,女儿扎着两个小啾啾,看起来七八岁左右,这个年纪的小女孩说话大胆又天真,她咬着手指头,眨巴着眼扯扯许眠欢的衣角,笑着对她说: “姐姐,你跟你男朋友好配啊。” 洛雀低低嗤一声,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许眠欢的表情,宋溺言在这时回过头,她的目光顿时全部聚在他的身上。 这是自洛雀跟着他们伊始,他第一次回头,他第一次把目光从许眠欢身上挪开,因为一句“好配”。 他的眼里漫着分明的笑意,不是惯常那种不达眼底的客套,那薄薄眼皮下溢满的是真情实感的欣喜,原来他真正笑起来这样好看,只可惜她大概只能见这一次。 从来藐视一切的少年蹲下身,揉揉小女孩的发顶:“谢谢你。” 这堪称温馨的场景,洛雀怎么看怎么碍眼。 于是她抬离视线,将目光重新聚焦到许眠欢脸上。 这一次她终于看清楚许眠欢的神情。 女孩白皙的侧颊是赧红着的,可她绞起的手指头和蹙着的眉心又无不流露出在难堪和困窘的信息。 洛雀顿时怔住。 她…… 宋溺言这样爱她,可她爱宋溺言吗? 洛雀忽然有些替宋溺言愤愤不平,她越看许眠欢越不爽,这种不满在宋溺言给许眠欢买完那块蛋糕后达到顶峰。 其实许眠欢并没有做什么,她只是百无聊赖地坐在窗边,贴着她坐的宋溺言却握紧刀叉,敛着眼认真地刮去蛋糕顶端的奶油。 许眠欢讨厌吃奶油,她今天偏偏又特别想吃蛋糕,宋溺言就只能把奶油一点点挑掉。 宋溺言是宋循的独生子,从小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在他心甘情愿为爱情垂眸时,洛雀不免怀疑这真的是救赎吗?确定不是一种衣冠楚楚的堕落? 于是洛雀开始理所当然地讨厌许眠欢。 洛雀后来反思这个时候的自己,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厌恶里有嫉妒的成分。 就在宋溺言叉着蛋糕喂给许眠欢时,洛雀终于按捺不住,她颤着指掏出手机,摇晃的镜头缓缓对准蛋糕店里的那对情侣。 按下拍照键,调出照片确认两个人侧颜都分外清晰,点开微信,划入备注是“林阿姨”的对话框,指腹用力压上发送键,这一套动作表面上行云流水,可只有洛雀自己知道,她慌乱的心跳拥挤在胸腔里,一下下,剧烈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身边的手机屏幕蓦地亮起,林漫橙停下拉伸的动作,她点进对话框,照片里的少年和女孩顿时映进女人惊骇的眸。 算计 自打林漫橙收到洛雀发来的消息后,整个人都陷入一种纠结又焦灼的状态。 她本以为目前的情况已经是最糟糕,直到她在几天后又收到第二张照片。 这一次的照片是宋循发来的,宋循告诉她这张是狗仔拍的,宋氏及时截住这张照片,这才没有使它流进网络。 林漫橙揉揉额角,注意到这张照片和洛雀拍下的那张是同一个背景,只是洛雀那张是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两个人的脸,这一张…… 这一张只能看到宋溺言的脸,因为他把女孩牢牢护在怀里。 一颗颗手机摄像头毫不留情地把无措的少年和女孩吞噬在照片里。 林漫橙曾在娱乐圈血雨腥风,她清楚在这么多镜头下,宋氏可以拦下狗仔的偷拍,却不可能拦得住路人的手机摄像头。 宋溺言也明白。 所以他把女孩按在他的心口,完全不给任何人拍清楚女孩脸的机会。 林漫橙怔怔地盯着照片里的少年,忽地觉得他很陌生,又倏而觉得他是这样眼熟。 她重又切进洛雀发来的那一张照片,洛雀坐的位置离他们有些距离,林漫橙看不清楚宋溺言脸上的表情,可她偏偏从他的动作里读出几分温柔爱惜的意味。 林漫橙放下手机,她沉默良久,最终拨通司机的电话。 她已经有很多天没有见过宋溺言。 这一次她依旧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微红给林漫橙开门的是许眠欢,女孩显然没想到林漫橙会来,她先是愣在原地,随后慢慢瞪大瞳孔。 林漫橙注意到许眠欢躲闪的目光,流露出一种无地自容似的困窘,林漫橙愕然,她在难堪什么? 因为那些明目张胆的爱意而泯灭的疑窦顿时重新沸腾,林漫橙张张唇,话还没卷出唇齿,耳根倏地捕捉到低低的琴音。 她不禁抬脚,循着琴音来到一楼,最终驻足在钢琴房前。 林漫橙没有推门进来,她停在门口静静聆听,脸上神情恍惚。 许眠欢看不懂林漫橙的表情,她站在离林漫橙三步远的走廓,惶然地绞着手指。 就在她的指背泛起一圈微红时,林漫橙终于回过眼,轻声问她:“里面弹琴的人……是宋溺言吗?” 许眠欢没有想到林漫橙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她愣神半晌,点了点头。 林漫橙随即问出第二个问题:“你还是跟他在一起了?” 话题跳脱太快,也难怪许眠欢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林漫橙直勾勾地盯着她,不肯放过她任何的微表情,只见女孩的侧颊在片刻的怔忡里烧起来,许眠欢红着脸点点头,又突然反应过来似地摇头否认。 林漫橙注视着眼前的女孩,她单薄的肩头松松盛着一件白色的睡衣,及至膝间的裙摆宛若颓死的霜色花瓣,她背后的墙也是大片大片单调的白,林漫橙兀地想起一个更贴切的形容。 她像被冬天囿住的蝴蝶。 可女孩的发丝是乌黑的,脸颊是赧红的,眼瞳是明亮的。 在这一片贫瘠的白里,她是惟一的鲜活。 张牙舞爪的吻痕探出衣颈,祈求怜悯和救赎,可自私的母亲只敢把眼神停在女孩从来清澈的眼眸里,只敢懦弱又好心地说: “宋溺言很喜欢你,你……要和他长长久久。” 像是在弥补什么,林漫橙说完这摸不着头脑的一句祝福后,她停顿三秒后继续说:“他的琴是我教的,我从来没有在他的琴声里听到这样饱满着在爱的情绪,你知道吗?他是因为你改变的,如今他指下的每一个音符,都是因为你而存在。” 许眠欢登时愕然,林漫橙说话的音量明明很轻,为什么落入她耳畔时是这样震耳欲聋?连带着她的心脏都在颤颤。 “可是阿姨,”就在林漫橙越走越远时,许眠欢终于找回说话的能力,林漫橙旋过身,讶然地在许眠欢眼睛里看到显而易见的困惑,“他爸爸不是这样跟我说的。” 女孩的最后一句话重重敲上林漫橙的心脏:“他让我赶紧跟宋溺言分手。” * 林漫橙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回家,直冲进书房。 这个点宋循果然在家,他正戴着眼镜看文件,见她推门进来,放下文件冲她勾起习惯性的笑意。 林漫橙没有理睬他,她皱着眉逼问他:“宋溺言好不容易懂得去爱人,你为什么要许眠欢跟宋溺言分手?” 宋循摘下眼镜,笑意未减,意味却已截然不同:“橙橙,宋溺言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和我都心知肚明。” 林漫橙的眉头皱得更紧起来:“宋循,你能不能对你儿子自信一点?他明明已经有改变。” 宋循嗤了一声,字句轻柔又残忍:“橙橙,你怎么能天真地以为一个怪物会有感情呢。” “怪物”这个词语实在是有些刺耳,林漫橙简直难以置信他会这样说: “宋循!”她扬高声音强调,“你疯了不成!那是你儿子!” 宋循沉默下来,他久久地与林漫橙愤怒的眸子对视,最后叹着气说: “疯了的到底是谁?林漫橙,你忘了当年拿刀对着你的是谁?你忘了你这么多年都没能怀孕成功的原因?还有什么是那个怪物做不出来的?人家好好一个小姑娘,你非要让那个怪物去毁掉她?” 林漫橙张唇想反驳他,宋循却没有给她机会:“你有没有看到她的眼神,那是一个十七岁高中生应该有的眼神吗?宋溺言对她做了什么,林漫橙,我不信你猜不到。” 他就这样把她刻意忽略的细节在她面前撕开。 她怎么可能没看到呢?睡衣下的吻痕,女孩明亮眸子下溶着的脆弱和怯懦。 可是…… 可是林漫橙听见自己倔强地说:“宋循,宋溺言是不是姓宋?他是不是你儿子?你要是实在不认他,那就让他真真正正成为我一个人的儿子。” 我带他走,我们离婚。 后面这句话林漫橙没有说出来,但是宋循已经明显读出她的言外之意,他闭着眼,用力揉揉自己的额角。 遥在无数车水马龙之外的少年停住指,琴音冷下,他敛着眼,唇角咬上几痕狠毒的笑意,耳机里是林漫橙那句“让他真真正正成为我一个人的儿子”。 宋溺言慢条斯理地合上琴谱,耳机里的争吵在林漫橙说出那句话后立刻归于阒然。 许眠欢听到房间里的琴音静下,好奇地探进脑袋,宋溺言与她对上眼神的那一刹那,阴冷的笑意顿时柔软,他弯着眼尾冲她勾勾手指。 耳机里依旧是沉默,宋溺言把许眠欢抱进怀,一下一下亲着她的唇。 宋循说得没错,他就是一个热衷算计的怪物。 林漫橙还是太低估他,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去商场约会的结果是被围观曝光呢。 他本来就是刻意要让怀里的女孩打上宋溺言的标签。 林漫橙对于他挡镜头的目的只分析对另一半。 另一半的原因当然是让许眠欢感动,他要让她爱他。 林漫橙不会知道,她与宋循的争吵,也是宋溺言算计的。 宋循太理性,林漫橙奉行感性,他们两人在一起可以是互补,也可以是分岐。 宋溺言不会给许眠欢任何离开他的机会,他必须要掌握宋氏,只有这样才能永远困住她。 只要宋循和林漫橙离婚成功,才能彻底断掉林漫橙怀第二胎的可能,宋溺言清楚宋循有多喜欢林漫橙,离婚可以彻底毁掉他。 没能离婚也没关系,这一着棋赚得林漫橙深藏的母爱,逼出林漫橙那句“让他真真正正成为我一个人的儿子”,宋循不会再敢阻止他跟许眠欢在一起。 宋溺言拥紧怀里的女孩,狎昵地吻她,喃喃喊她“欢欢”。 被他弄得满眼春水的许眠欢不知道自己的一条后路已经被宋溺言彻底堵死。 浴室(H) 潋滟水光淹没女孩赤裸的胸部,乌色的头发潮成一绺又一绺,湿漉漉地黏在雪白的后颈。 许眠欢坐在浴缸里发呆,眼前忽地折下一条清矍的影。 她抬起眸,少年又是一身黑衬衫,他这样的穿着本该是雅致的风流,可他喜欢解开一颗纽扣,于是漂亮又白晳的锁骨如此坦然地求欢,于是绅士的外壳被色欲拆开,一半是禁欲,一半在不动声色地渴望性交。 宋溺言敛着薄薄的眼皮,他面无表情地倾下身,手指轻车熟路地抚摸她饱满的鸽乳。 摇曳的水波一下又一下地舔?少年的指节,许眠欢低低喘一声,高耸的奶子在被他的手掌一圈圈推着,揉着和掐着。 水里的两双腿已经开始不自知地交迭,腿心已经开始磨蹭,藏在水底的淫荡一幕映入少年漆黑的眼瞳里,他挑高眉梢,用力拧一记女孩早就站起来的奶头。 压抑的喘息屈服于一瞬间的快感,许眠欢媚喊出声,宋溺言却在这时直起身,他没有继续玩弄她,而是站在浴缸旁好整以暇地整理袖口,无波无澜地打量女孩欲求不满的骚样。 他又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仿佛风月和情事通通与他无关,他是冷眼凝视的围观者。 许眠欢最讨厌他这副模样。 于是她倾出身,温水把女孩不着寸缕的胴体揉成一种嫩粉色,当两对乳房大胆地跳出水面时,宛若初熟的樱桃烂在一池春水里。 她湿漉漉的粉色指节含住他的手腕,干净的黑色袖口登时洇开一片潮。 宋溺言安静地看着她,许眠欢在这意味不明的目光里叛逆地陡生许多勇气,她咬咬唇,手下稍稍用力,把高高在上的俯视者拉进濡过她身体每一寸的水里。 衣冠禽兽。 许眠欢在把他拽进浴缸里才发现,他其实早就硬了,鸡巴在黑色的裤缝顶出的弧度让她心脏直跳,偏偏他还不愿意舍弃那副斯文败类的空壳,偏偏他还假惺惺地探指,将她湿透的头簮到耳后,偏偏他还慢条斯理地问她: “宝贝,想被插吗?” 他身上那件薄薄的黑衬衫很快就晕开深色的水渍,隐约可见腹肌的形状,许眠欢盯了几秒,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的问题。 她迭着腿坐在他身前,手掌的虎口咬住他肿胀的龟头,宋溺言轻轻喘息着,偾张的棒身隔着渐湿的布料,在被女孩灵活的手指一下下地套弄。 作为班级的倒数十名,她明天就要去学校,今天晚上大概是她与宋溺言的最后一次性爱。 所以许眠欢大胆起来,她甚至还效仿他调情的手段,凑到他耳畔探出粉嫩的舌尖,青涩地舔舔他的耳垂。 手心跳着的阴茎顿时更加灼热起来,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是那样行云流水的迅速,许眠欢还没来得及回神,她整个人已经被按在浴缸边缘,背脊高高躬起,低头就是水底那淫荡的景象,一根硬挺的肉棒紧紧贴着她的小逼,骚穴还在吐着花液,连同浴缸里的清水一起冲洗抬着头的阴茎。 宋溺言撕开几颗纽扣,一只手掐住她的腰肢,一只手按上她的屁股,鸡巴顶着小穴,慢慢挤进去。 许眠欢的手指死死扒着浴缸边缘,与少年的性器一起撞进小穴的,还有汩汩的水液。 硕大的肉棒重重抵上内壁,摩擦小穴的敏感点,退出去重新撞进来时,又带进来崭新的一波清水。 “嗯……水太多了,小逼好涨……” 宋溺言在她耳边嗤笑,声音里沉着喑哑的欲:“浪货,是你的骚水多。” 众人眼里的清冷少年在床上会压低嗓音说骚话,这样的反差无疑是一种催情剂,许眠欢的小穴顿时溢出更多淫靡蜜液,她放荡地将臀部抬得更高,这个姿势会让下体吮吸着的肉棒进得更深。 清水和淫液被龟头捣在她的小逼里,到后面,许眠欢身子软得几次从浴缸边下跌,唯一的支撑点就是宋溺言按着她屁股的修长手指。 就在她彻底分不清在一下下肏干里榨出的到底是清水还是淫液时,就在她将将迎来高潮时,穴里操弄的肉棒毫无预兆地停下。 他又这样! 许眠欢难免怨忿,她恨恨地想要回头瞪他,脑袋却被宋溺言按了回去。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动作,而是贴着她的耳根呢喃:“欢欢……” 她竟然在他的语气里听出涩然。 宋溺言轻轻环住她的肩头,把许眠欢抱进自己的怀,阴茎重又入进去,抵着她的骚芯小幅度地磋磨。 “欢欢……”他再次低声念她的名字,“你爱我吗?” 许眠欢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惊得大脑顿时宕机。 “欢欢,”他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问,“你爱我吗?你爱我吗?” 唇齿每卷出一个字,阴茎才会填入一次小穴,这样的速度无疑是在折磨许眠欢,也是在折磨他自己。 他分明在刻意吊着她,他分明在故意不给她高潮。 许眠欢这具早被操熟的身体受不了这样的研磨,刚刚回笼的理智重又蒸进混沌。 她渴望欲壑被淫水淹没时的满足,她渴望高潮时的快感,她渴望死在少年粗壮的鸡巴下。 可是他操她的动作依旧不急不缓。 “欢欢,你爱我吗?” 宋溺言着魔般地一遍遍重复问题,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次见到许眠欢会是多久以后,他在惶然,可宋溺言不知道自己在惶然什么。 名叫“爱”的匪徒一定往他从来理性又漠然的脑海里植入一段强制性代码,于是他被爱劫持,于是他被操控,于是他变成在爱意里哭咽的机器人。 他渴望失控,只要许眠欢的答案不是他所祈求的,他一定会杀掉她。 可是在他机械的求爱和两败俱伤的交欢里,他第一次听到许眠欢的回答。 她哑着嗓音,像是被情欲煎熬得将要说不出话,女孩唇齿落出的字句是那样轻飘飘,可他听得清清楚楚。 她说的是“爱”。 她说的是爱他。 她说的……是爱他。 宋溺言颤栗着手指,抚上自己的眼尾。 他触到一点极微的湿意。 照片 温朦永远都不会想到她会对从前厌恶至极的人产生好感。 她倒霉催地喜提集训,愁眉苦脸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进一中校园,却在校门口看到扎眼的一幕。 少年和女孩立在校门口那棵翠绿的香樟树下,树冠摇落的婆娑碎影盛在女孩的肩头,这是温朦第一次见到她没戴眼镜时的模样,那双仰起的含笑眼曈比盛夏的热浪还要灿烂明澈。 而少年颀长的影子漆黑如墨,簌簌的叶脉流出一束束剌剌的温风,于是女孩扬起的素色衣摆被这贪玩的风漾进少年的影里,搅乱满身清冷。 温朦慢慢揪紧书包肩带,在转身抬步时又忽地回过头,正好看到宋溺言把许眠欢按入他的怀,温朦暗惊他的大胆,显然没有预料的不只有她,宋溺言才刚把许眠欢扣进怀,她就推着他的胸膛,硬生生从他的手臂间逃出来,叉着腰瞪着宋溺言,如果温朦再走近些,就会看到许眠欢侧颊的两团霞云。 宋溺言笑弯了眼,在女孩愤忿的目光里,倾下腰偷偷亲了亲许眠欢没有设防的赧红面颊。 温朦从这一刻起,由衷地开始佩服许眠欢。 她见过宋溺言和许眠欢在一起时,那满评论区的问号;她见过宋溺言站在讲台上,对所有人说从前是他误会许眠欢;她见过宋溺言望向许眠欢的眼神,从来不露声色的少年爱人时居然眷恋又张扬。 可她依旧不明白,许眠欢有什么值得宋溺言这样心甘情愿。 这个一听就很有毛病的问题,温朦脑子一抽,跑到许眠欢面前亲口问她。 许眠欢当然没有回答她,在温朦问出这个问题后,对面的反应是扯扯唇角,温朦看出来许眠欢这是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温朦这才猛地记起来,自己跟许眠欢是有仇的。 温朦依旧坚定认为宋溺言跟许眠欢不可能长久,她一定要找到他为什么喜欢许眠欢的答案,毕竟叶皎还喜欢着宋溺言呢。 可许眠欢的日常实在太无聊,她不是在刷题就是在捏着笔袋上的夏简挂件发呆,温朦笃定她绝对没藏手机,她跟许眠欢是一个寝室的,温朦每天晚上跟叶皎发语音时,许眠欢的床位都是安静的。 叶皎得知温朦和许眠欢一个寝室时,曾怂恿温朦整一整许眠欢,温朦当然没同意,集训打乱了班级,温朦不会蠢到当着新同学的面针对许眠欢,更何况她还在观察许眠欢呢。 温朦于是决定要跟许眠欢走近,她正好也缺个饭搭子。 集训第二天,温朦给叶皎发消息说:在我对她说,我想跟她一起吃饭回寝时,她的第一反应是瞪大瞳孔,不过我可没给她拒绝的余地呢。 集训第三天,温朦给叶皎发消息说:我发现许眠欢挺可怜的。 集训第四天,温朦给叶皎发消息说:皎皎,我完了,我居然觉得她人挺不错的……我今天来姨妈,忘了买卫生巾,寝室里面只有我跟她,我真没想到她愿意借卫生巾给我,就是她性格软到我受不了,做核酸被人插队都一声不吭,问她为什么不阻止,她跟我说她不敢,你说这有什么不敢的? 集训第四天,温朦第二次给叶皎发消息说:皎皎,我现在怀疑偷东西和告你状真不是许眠欢做的,我不信她有那个胆子做这些……打个饭又双被插队了! 集训第五天,全年级组织拍照留念。 许眠欢低着头,自觉往队伍边缘站,才刚走几步,就被温朦攥住手腕,拉进第二排正中央的位置。 太久没有站在人群中心,许眠欢下意识的反应是逃避,可是摄像机已经举起,队形已经固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撤到最边上,许眠欢更加不愿意。 摄像师按下快门的前一瞬,温朦突然抬起手,毫无预兆地摘下她的眼镜。 “咔嚓”一声,闪光灯耀下,女孩怔然的眸被捉入定格的镜头。 许眠欢困惑地偏头看向温?。 温朦干咳一声,把眼镜塞进她手心,别别扭扭地说:“你不戴眼镜好看些。” 许眠欢微愕地抬高眼皮,就在这时,摄像师再次抬起相机,老师招呼大家站好,这是要拍第二张的意思。 “3——2——1” 三声落地,快门声却没落地。 “楚诩!”许眠欢看着老师大步迈向旁边,揪出偷偷摸摸的少年,“不去你自己班拍合照,这么想加入我们班啊?” 是开玩笑的语气,楚诩不动声色地把手机往口袋深处推推,一边嬉皮笑脸地接话:“刘老师,那就挤挤让我进来呗。” 藏在口袋里的手机亮着屏,刚刚发出去的图片已经从对话框弹到消息列表。 宋溺言点开楚诩发来的图片,眉骨绞出烦躁的形状。 身边的楚宁墨好奇地探过头,照片的角度显然是偷拍,里面的两个女孩,左边那女孩正在给右边那女孩摘眼镜,第二个女孩他认识,是许眠欢,另一个有点眼熟,楚宁墨回忆好一阵,才记起他之前跟宋溺言在中央广场瞎转悠时偶遇过左边这女孩。 宋溺言在不愉,可楚宁墨检查完这照片的角角落落,也没有找到这照片到底哪里能够惹怒他。 就在楚宁墨犹豫着要不要直接问他时,宋溺言锁下屏,偏过眼睨楚宁墨:“宋循又让你给我带什么话了?” 楚宁墨这才记起自己今天来找他的原因:“噢,宋叔叔让我转告你,他说他死也不会跟林阿姨离婚的,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能是什么意思。 宋溺言捏捏眉心,有些失望,宋循果然还是妥协给林漫橙了。 少年垂下睫羽,目光停在黑屏的手机,忍不住回忆刚刚照片里的许眠欢。 烦透了。 他果然还是不喜欢她被人接近。 生日快乐 手表的时针和分针无声缝合在“12”的位置处,一调冷白的月溺进阒然的室内,许眠欢怔怔地盯着漆黑的床顶,睫羽片刻轻颤后,闭着眼,心底默念: 生日快乐,许眠欢。 * 许眠欢今年的生日在学校过,她没藏手机,于是惯例来自父母的那几句零星祝福都无法收到。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今天过生日,只在早饭时多买了一块面包,在人声鼎沸的食堂里,对着失温的面包偷偷祝自己生日快乐。 这一天和之前的每一天同样平淡,重复着上课和刷题的枯燥日常。 下午六点,教室外的黄昏燃起一片橘色的霞野,傍晚的广播站飘出陈旧又喑哑的歌声,许眠欢把半张脸藏在抱着的书后,沉默地走在回寝的路上,耳边是温朦喋喋不休的嘟囔。 许眠欢没有认真听温朦说话,温朦也不太在意她听不听,许眠欢摸不透温朦到底在想什么,她应该明白许眠欢不可能对她放下介蒂的。 “哎,许眠欢……” 温朦的声音猛地拔高,可是已经来不及,等许眠欢意识到这一声是温朦好心的提醒时,她已经迎面撞上来人,整个身体直直栽进来人的怀。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她的腰,许眠欢嗅到清浅松柏气息,于是身体抢先大脑一步认出他。 许眠欢顿时习惯性地紧绷,后来理智姗姗来迟,她放松下来,抬起睫来,映入眼帘的果然是熟悉的精致五官。 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有一副黑框眼镜架在他挺直的鼻梁上,许眠欢好奇地踮起脚,手指探往他的眼睛,却只触到少年鸦黑的眼睫。 没有镜片,他戴眼镜果然是用来装的。 许眠欢咂咂嘴,恹恹收回手指,宋溺言意味不明地打量她一眼,目光顿过她空荡荡的肩头,答非所问:“欢欢,你今天没背书包?” 许眠欢难免觉得莫名其妙,她绞起眉,不明白宋溺言为什么这样问,就在她张口打算追问时,宋溺言主动接过她怀里的书,低眼注视她,神态自然: “走吧。” 许眠欢一懵:“什么?” 宋溺言笑弯眼,空出一只手揉揉她的发顶:“欢欢,我来带你出去过生日。” 他怎么知道她今天过生日? 许眠欢没有把这个问题问出口,而是苦下脸对他说:“我今天晚上有晚自习呢,而且你是怎么进来的?” 宋溺言挑挑眉,坦然地回答:“翻墙进来的。” 许眠欢:“……真的假的。” 她简直难以想象养尊处优的小少爷翻墙时的模样,脑补的画面越想越滑稽,许眠欢一时没有忍住笑出了声,坏水地提议他出去的时候再翻一次墙。 宋溺言点点头,笑着躬下腰,亲昵地贴着她的额头:“本来想带你走大门的,但是太明目张胆的举动恐怕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他们会给我爸通风报信,很麻烦。” 许眠欢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会答应,当她稀里糊涂跟着他走到连接外面的那堵墙面前时,才想起自己的另一个重要问题:“我今天晚上有晚自习呢。” 宋溺言睨她一眼:“帮你请过假了。” 于是许眠欢再没有不跟他出去的理由。 少年的指拢上女孩的腰,托着她坐上他的肩,许眠欢睫羽惊颤,连忙抻长手臂抠住墙壁上凹凸的花纹,再一点点小心往上扒,最后终于够到盛在墙头的雕塑,咬着牙身下一使劲,成功牢牢坐上墙头。 许眠欢低下睑,头顶是搁浅在霞浪里的灿灿落日,耳畔是晚风荡来的蝉鸣,瞳孔里是少年清浅的笑颜。 比起她爬上墙头时的小心翼翼,宋溺言的动作简直行云流水,许眠欢感觉他只是摸了摸墙壁的花纹,拎了拎两条腿,他甚至连眼镜都没摘,须臾间,整个人就已经悠上来。 许眠欢不得不刷新对宋溺言的认知,敢情他是练着的,怪不得在床上那么久。 就这一分神的工夫,宋溺言已经跳下墙头,正在另一边等她。 许眠欢忍不住目测这堵墙的高度,紧张地吞吞唾沫,忽地不是很敢直接跳下去。 宋溺言看出她的顾虑,他探出手,是一个准备接她的姿势。 于是许眠欢闭着眼,不假思索地跳下去。 风声试图亲热女孩素净的侧颊,却败给松柏味的轻拥。 许眠欢踉跄几步,睁开眼时是宋溺言专注的凝视,他的目光烫得她顿时挣脱他的怀,烫得她讪讪地连咳三声,烫得她赧红着脸转移话题:“我……我们去哪?” 宋溺言探指轻抚她扬起的发尾,漫不经心地回:“随便你。” 许眠欢认真想了想,诚实地说:“我想回家。” 宋溺言敛回指节,望着她笑:“好,我们回家。” 正是最暧昧的时刻,墨色的天踩碎黄昏,溅出来一颗颗漂浮着的星,许眠欢抬眸眺望在漫漫街角苏醒的霓虹灯,空气里的夏日气息燥热得她心慌。 “对了,宋溺言,你哪一天过生日?” 许眠欢问完后自己都心惊,她拍拍自己的侧颊,摸到满手滚烫,她所有思考的神经一定是被这几近沸腾的温度熔化掉,要不然的话,她怎么会用这样生硬的语气问出这样莫名其妙的问题? 宋溺言却没有讶异,他平静地回答她:“十一月十五。” 许眠欢脑子又是一抽,她几乎是脱口而出:“那你比我小几个月耶。” 话音刚落,许眠欢瞬间意识到这句话不该说。 果然,身侧的宋溺言停住脚步。 她不用偏头都知道他一定挑高了眉梢,她不用偏头都知道那双桃花眼里一定溢满揶揄。 “宝贝,你是什么意思呢,”许眠欢听到他在她耳边说,清越的嗓音里萃着明显的笑意,最后的咬字刻意又缱绻,“是想听我喊你……姐姐?” 碎瓷 他散漫地眯着桃花眼,干净的白色鞋尖漫不经心地碾过走廓的地面,重重的奔跑声在前方慌乱,女孩的最后一翘发丝折入拐角,瘦削的逃跑影子在阴翳里凋零,那像是一朵濒临死亡的花。 嘘,他的小坏蛋在和他玩逃跑游戏呢,不要惊扰他们喔。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兴奋地颤抖,他慢慢抬手拢上精致的五官,填在指间的那双眼尾缠着病态的嫣红,唇角的弧度诡异地越扬越高。 他好像,他好像很久都没有这样愉悦了呢,上次撞出这样的情绪,是在什么时候? 那是,崩溃的失态,脱控的啜泣,名为爱的禁锢。 稚嫩的男孩在黑暗里张开五指,面无表情地打量自己小小的指节,女人低哑的抽噎在他的耳际麻木: “我怎么可能端得住情绪!那是我的儿子……”她抽了抽鼻子,喃喃,“我不明白的,我不明白的,我,我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怪物……” 男孩在黑暗里状作天真地歪歪头,咧开嘴笑了,偏偏这笑痕像是空洞地漂浮在他漂亮的五官里,使得这个画面格外可怖。 他就带着这样的笑意,捧起身侧的瓷碗,手指一松,在响亮一声“呯”后,热腾腾的饭菜滩了一地,与此同时,瓷碗也碎成一片一片,他捡起其中一片,眼也不眨地刺上自己左手食指的指节。 白皙的指节缠下一痕黏腻的腥红,他像是完全察觉不到疼痛,折起左手食指,轻叩叁下房门,米白的门上顿时裸上一扯玫瑰色的红,而此时屋外的喧嚣顿时一窒,紧接着,有踌躇的脚步声踩近。 男孩垂下长睫,食指爬下的血色触目惊心,他开口时的声音里抑着脆弱:“妈妈,放我出去好不好?” 他抽抽鼻子,稚嫩的声线里含着哭腔:“妈妈,我手痛。” 一门之隔的女人眼角顿时湿润,急步赶过来的男人还来不及阻止,女人已经掏出钥匙,几下拧开了锁。 男人冲到门前,看到眼前一幕,心跳有一刹那地停滞,与男孩形状一样的眼瞳惊恐地瞪大。 半蹲在男孩身前的女人双腿都在发颤,泪眼婆娑地凝着男人,男孩抵在女人脖颈前的那块瓷片尖端还残着一点血色,他食指处的血痕还在蜿蜒,男孩冰冷的目光死死钉在男人脸上,他还冲男人笑,语气很开心: “放我出去,不然的话,我手里的瓷片会割破她的脖颈噢。” 最后一节课的铃声惊醒宋溺言,他敛下心神,抬起脚尖,脸上的笑痕和当初的小男孩一模一样。 现在,他要去找他的小坏蛋了噢。 对宋溺言而说,这是一个愉悦的傍晚,显而易见,许眠欢并不这样认为。 对许眠欢来说,这是一场鸦黑的黄昏。 橘色光碎被扬起的深色窗帘关在防盗网以外,游走着的惊惶好似浑身溃烂的食尸鬼在祷告,在呻吟,和在喘息。 浸泡白昼尸体的无形海水压上傍晚的岸,没有光愿意收殓白昼的骸骨,只有铺天盖地的绝望在看不到的尽头里寸寸绷裂。 许眠欢要被这黏在心脏上的片片绝望杀死了。 她整个人都蜷在桌角,她的身体抖得太厉害,连带着整张桌子都在痉挛,乌鸦啐着毒血,灌进她脆弱的血管,要不然的话,为什么她的血液这样冰凉? 许眠欢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幅度这样剧烈地颤栗,难免不会引起他的注意,她刚刚逃出他的视野,绝对不能……绝对不能被他抓住。 她的唇瓣都在哆嗦,眼角在未知的恐惧里急出一点泪花,许眠欢抖着手指抽出手机,解锁屏幕,将亮度调到最低后,戳进QQ,给她惟二的联系人发消息求助: “救救我……” 千里之外的姜涩之刚刚往自家妹妹的手心塞去一杯奶茶,手机“叮咚叮咚”响了叁声,他连忙抽出手机,还没来不及解锁,姜鹤欢就笑嘻嘻凑过来,好奇地八卦: “呦,特别关心的提示音?姜涩之,玩挺花的啊。” 姜涩之无奈笑着,推开她毛茸茸的脑袋,赶在这位大小姐发脾气以前,点进与许眠欢的聊天框,看清楚她发来的内容后,脸色顿时凝重几分。 姜鹤欢刚准备生气,就听见自己一向稳重的哥哥语速极快地说:“欢欢,乖,你先回去,哥哥还有点事。” 他也来不及照顾姜鹤欢的情绪,大步流星地跨出奶茶店,一边飞快打字,回许眠欢的消息: “你在哪里?怎么回事?” 许眠欢的脑袋正埋在膝盖间,身侧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惊得险些跳起来,她连忙把手机抱回怀里,等到心脏稍稍平复下来,她才划开锁屏,浏览姜涩之发来的消息。 她点出输入法,刚准备打字,心脏毫无来由地一憷。 她怎么感觉,有人在看她…… 许眠欢下意识抬起眼,目光散开打量周遭环境。 就在这本来漫不经心的观察,她对上了那双漆黑的眼睛。 少年的整个身影里都匿在浓墨的黑里,她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找到这里的,又在这里站了多久。 “啊!”那一刻,许眠欢的心脏都差点飞出胸腔,手机冲出指缝,重重坠在地上,放出最后一丝微光。 在地板上手机的荧荧光芒里,许眠欢看到他弯起眼,植上一个残忍的笑意。 他微笑着问她:“宝贝,你还想让谁救你?” 朋友和狗 宋溺言说带她回家,这个家到底还是没有回成。 就在他们走出第二条街时,就在许眠欢胡思乱想着今天的生日会怎么过时,身侧的宋溺言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许眠欢一时心血来潮想要观察他的神色,自他接起电话的那一刻,她的视线就没有从他脸上挪开过。 她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阴戾,还有唇角极微的恶毒笑意,挂断电话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果然是他现在有事要忙,等他忙完一定会来找她。 说完他就急急忙忙打车离开,许眠欢眨眨眼,当载着宋溺言的出租车消失在红绿灯里时,她摸摸下巴,忽地很想喝奶茶,于是她转过脚尖,朝着邻近的购物广场走去。 她在这里碰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许眠欢拿着小票,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男女,不确定地开口喊他们的名字:“姜涩之?姜鹤欢?” 最先回过头来的是姜鹤欢,她捧着奶茶杯,在许眠欢诧异的目光中扬起眉眼笑开:“好巧,我刚刚还在苦恼怎么联系你呢。” 什么意思? 就在许眠欢一头雾水时,姜涩之接过姜鹤欢的话头,为她解释说: “QQ推送了你今天过生日的消息,刚好我妹妹今天在洛城考试,就想着来给你过生日,”他顿了顿,嗓音里扬上几缕询问,“小欢,你不是在学校吗?” 许眠欢抿抿唇,简单概括了一下宋溺言来找她的始末,说完以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看向姜涩之。 少年正安静注视着她,常年簇在颊边的笑痕里似有几缕她看不明白的意味,许眠欢心一跳,而姜鹤欢就在这最微妙的时刻里咬着吸管含糊开口,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羡慕: “哇,你男朋友对你好好哦。” 许眠欢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这样评价宋溺言。 对她……很好吗。 * 楚宁墨一直以来都认为,他的未来一定是光明的,作为楚家长子,继承楚氏的人只能是他。 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不拿野心作理想,那是他顺理成章的命途。 可此时此刻,他半跪在坚硬又冰冷的地面上,躬下的背脊被潮湿的黑暗吞噬,溃散的眸光多碎,是太多的骄矜被晦暗的灯光撞裂。 青肿的侧脸枷上崭新的巴掌印,楚宁墨曾无数次用冷眼孤立楚诩,他的好弟弟隐忍这许多年,终于找到扬眉吐气的机会, 楚宁墨呕出一口血,心底暗讽楚诩不愧是小三的儿子,那副洋洋得意的卑鄙姿态简直跟他的母亲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楚宁墨没忍住笑出声来,笑着笑着,眼角忽地窜出一颗泪。 他低下眼,没能在一地漆黑里窥见那滴绝望的晶莹,他只兀地看到一副丑陋的嘴脸,那样肮脏的腥红,是谁?是小人得志的楚诩,还是那个他一直以来以为的“好兄弟”? “宋溺言,”楚宁墨听见自己的声音里哑着麻木的涩,开口时喉咙里满是鲜血的锈味,“这是我们认识的第十四年。”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答,只有楚诩嚣张的讥讽在他的耳边发狂,楚宁墨闭闭眼,他比谁都清楚抛弃是此刻沉默的近义词。 楚宁墨在这一刻,把一切都想得明白。 他输在拿宋溺言当朋友,他输在拿真心对待宋溺言。 宋溺言不需要朋友,他只需要狗,所以楚宁墨成了弃子,而楚诩成为赢家。 楚宁墨想他早该知道的,只怪自己太天真,居然以为宋溺言的字典里有“朋友”这个字眼。 楚氏依附宋氏存在,宋溺言的抛弃意味着他已经永远与权势无缘。 可楚宁墨在这一瞬间不在意这些,他只在意那十四年的真心。 他想用最恶毒和失望的字句诅咒宋溺言,他想质问宋溺言十四年的朋友难道还比不过利用两字,可这些他最终还是都没有说,他盯着宋溺言的方向,一边笑一边说: “宋溺言,你这样的人怎么配被她喜欢,她永远都不会爱你。” 这句话一出,宋溺言终于有了反应。 借一抹明灭的光亮,楚宁墨看见那双桃花眼里的情绪很淡,不屑和轻蔑却已足够明晃晃。 他睥睨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楚宁墨却痛快得想笑。 楚诩永远都不可能替代那十四年的交情,这世上最了解宋溺言的就是楚宁墨和宋循,因为林漫橙,宋循已经不可能再敢逼宋溺言。 可楚宁墨敢,他已经被家族和挚友抛弃,他已经一无所有,他又怎么能不拖宋溺言下水呢? 十四年的友情即是宋溺言做的一些事,哪怕他不告诉楚宁墨,楚宁墨也可以猜得到。 宋溺言。 你最好祈祷我永远都不会从这里逃出去。 从来高高在上的人大概还没有体会过爱而不得的痛苦吧。 宋溺言注视着楚宁墨脸上浮起的笑意,眉心慢慢绞起,就在这紧要关头,一声手机铃骤然响起。 宋溺言扫了眼来电,眼皮一跳,再也顾不及楚宁墨,食指往右一划,当即选择接通电话。 “宋同学,”对面的语调慢条斯理,嗓音里似含着笑,“我建议你来看看你女朋友呢,地址已经发给你了,她最喜欢的明星刚刚被曝成丑闻,现在正是你趁虚而入的好机会哦。” 影子 洛城的晚风似乎背叛了夏天。 大概是在立在江岸的缘故,暑气稍矮,从粼粼水面漾来的风声正在侵蚀空气里的最后一簇热,扬起的发丝稀里糊涂拂过女孩睫上微潮的雾霭,许眠欢下意识抬指去拈,却被一根修长指节抢了先。 许眠欢慢吞吞地仰起脸,少年好看的眉眼与他肩后斑斓的霓虹灯一起潜入女孩潋滟的眼里,碎成一斑斑明亮又晶莹的眸星。 对岸的路灯和高楼被一圈圈涟漪模糊成颤栗的浪,少年与女孩默契地一言不发,只有淋在地上的两片影子在以最安静的姿态耳鬓厮磨,好似一出无声又热烈的哑剧。 许眠欢盯着自己的脚尖,嗓音里闷着崩溃边缘的哑:“我在超话签了一千一百三十二天的到。” 是她的四年。 四年前她满心憧憬地点下关注键,是如何都不会料想到四年后这一塌涂地的仓皇结局。 怎么可以这样呢?她十七岁的生日礼物,怎么能是夏简那铺天盖地的丑闻。 这个她眼中阳光又乐观的少年,曾是她璀璨的惟一救赎,张扬姿态下的内在居然这样龌龊不堪。 出轨,睡粉,被包养,骗队友钱的金额高达六位数,还有为虐粉主动卖行程给私生,出道节目上故意陷害同组队友等等,丑闻多得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他的正直善良是假的,大方慷慨是假的,就连那副皮囊都是假的——网友第一时间扒出他的旧照,很快就揪出他整容多次的真相。 全网都是他被包养时的艳照,许眠欢粉他的时候就看出夏简非常想红,恭喜他,如愿了。 “宋溺言……”许眠欢张张唇,却又哽咽住,她抽抽鼻子,竭尽全力忍住哭意。 许眠欢擅长自卑和胆小,可她从不可怜自己,可她一直在竭尽全力地积极活着,因为奶奶,因为未来,也因为夏简。 她又还能爱谁呢,还有谁能给她爱呢。 再习惯单向的人也渴望一场从始至终的爱。 “欢欢,”少年的五指抚上她的后脑勺,把她拥入怀的动作怜惜,“我永远爱你啊。” 这是宋溺言第无数次对她说爱她。 许眠欢慢慢闭上眼,手臂颤抖着抬起,抱住他的后背。 最起码少年怀温热。 晚风是凉的,不小心吹落她睫上那本就欲坠的泪光。 她听见宋溺言在她耳边喃喃,语气坚决又疯狂:“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许眠欢的大脑在那一刻与心脏断了联,她不明白心跳在想什么,为什么会停滞三秒呢。 他们在抱着月的江水边相拥,心跳似乎可以与浪潮共振。 宋溺言松开手臂时,低下头亲亲她的眉,又顺势下滑啄啄她的眼,许眠欢发现他很喜欢这样亲她,她其实……也很喜欢这样,不碰唇的吻法淹着一种笨拙的亲昵无边。 颈间一重,一圈冰凉从她的发后的马尾环上脖颈,在女孩清瘦的锁骨颤颤,被一根素白的手指轻轻触上,许眠欢垂下眼,摸出项链的轮廓。 借一晕路灯,许眠欢看清楚这块项链是花瓣的形状,在一捧光亮里耀着淡淡的紫,她好奇地把它卧进指腹仔细打量,却在无意识的摩挲里摸到背面细微的凹凸。 宋溺言扬起笑眼,浅声:“生日快乐。” 许眠欢把转过来的项链抬到眼前,在项链背面看到宋溺言的名字,也在项链背面看到自己的名字。 在背面玫瑰金的花苞形状中,她的名字落在花蕊中心,而宋溺言的名字则烙在包裹花蕊的花瓣处。 许眠欢将项链旋回正面,出神地盯了一会后,突然问道:“这是什么花?” 宋溺言告诉她这是紫蔷薇。 许眠欢恹恹“哦”了一声,没再理睬项链,而是抱着手抬头对宋溺言说:“我想回家了。” 宋溺言笑着揉揉她的发顶:“好。” 许眠欢瘪瘪嘴角:“我不想回我家。” 她不想看到那满墙的夏简海报,晦气。 宋溺言神情不变:“好,我打电话给司机。” “不要。”许眠欢握住他的手腕,“我们走回去。” 宋溺言毫不犹豫地答应她,在簌簌风声里牵起她的手,沿着江畔的栏杆慢悠悠往外走着。 他本就住在江边,只是从这畔江岸走到另一畔去,距离不远不近,可也需要走一段时间。 一路无话,十指相扣的两双手一直紧紧相握,直到许眠欢无意间低下,注意到他圈在手腕处的黑色皮筋,她抿抿唇,忽地抬手扯开后脑勺的马尾: “给你换根皮筋吧。” 说完她就按住他的腕,捏着自己刚取下的皮筋往他腕间套,宋溺言垂睑,不明的目光停留在她披散的长发里。 就在许眠欢摘下他那根旧发筋时,听见少年含笑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欢欢,你确定要换吗?”他刻意顿顿,再次出声时拖长了腔调,“那根可是套过我的阴茎,我握着它自慰过哦。” 许眠欢的动作顿时停住,她悻悻收回手,抬起眼愤愤骂他:“变态。” 宋溺言神情坦然地接受这一称呼,把她的手掌重新抓回自己的指间,许眠欢却赌气地抽离,宋溺言无可奈何地叹气,由着她去。 于是后半截路是他走在前头,许眠欢抱着胸跟在他身后。 快要走到目的地时,他跟后的许眠欢兀地开口,声音里有股宋溺言读不懂的异样:“宋溺言,你闭上眼睛。” 少年尽管满腹疑窦,却也没有开口追问,而是听女孩的话,乘乖闭上了眼。 黑暗会敏锐听觉,比如他听到女孩窸窸窣窣翻书包的声音,比如他听到女孩跳着步子停在离自己半肩宽的位置,比如他听到蝉鸣和车声,他不知道身侧的女孩在鼓捣什么,一切是这样安静。 然后她喊他睁开眼,那时她已经站离他三步远,神情如常。 宋溺言怎样都套不出她做了什么,许眠欢说这是一个秘密。 于是他一直不知道。 不知道那时他闭上眼睛,女孩取出手机,调整姿势,影子里的她与他唇瓣相接。 青筋(H) 女孩的手指定在手机屏幕上,指尖慢慢推开,屏幕里的照片于是被放大。 姜鹤欢翘着二郎腿,歪着脑袋对面前的少年说:“哥,你好像没机会了。” 姜涩之握着水杯的指节一紧,他垂下睫,手机屏幕里相拥的少年和女孩就这样直白地刺入少年的丹凤眼。 在宋溺言赶到江边之前,其实一直是姜鹤欢在陪着许眠欢,宋溺言赶来的时候,姜鹤欢在路边买棉花糖,等她买完回来,正好看到江边相拥的那一幕,姜鹤欢识趣地没有打扰他们,并趁着江风与暮色正好,她拿出手机,把这对情侣装进了自己的摄像头里,她第一时间发给许眠欢,只是对面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复她。 姜鹤欢托着腮,幸灾乐祸地打量姜涩之的神色,她本以为自己会在姜涩之的眼睛里看到隐忍的苦涩,可当姜涩之抬起眸时,那双丹凤眼里又是那一成不变的温柔笑意。 又这样,姜鹤欢翻翻眼皮,丢给他一记白眼,不死心地继续刺激他: “我今天跟许眠欢聊到了星座,你知道她在浏览器搜了什么吗?她搜的是巨蟹座跟天蝎座的匹配指数,天蝎座好像是她男朋友的星座吧?”她一眼不眨地盯着姜涩之,依旧没有在他脸上觅到半分异样的情绪,姜鹤欢皱起眉,对自己坚信的直觉产生怀疑,“你怎么这么平静,你该不会真对她半点意思都没有吧?” “欢欢,”姜涩之揉揉自己妹妹的头顶,笑着叹气,“你也知道小欢有男朋友,我又怎么能怀有心思呢。” * 散开的被子横出半条细腻白皙的腿,被昏晦的光亮蒸得更加纤细,许眠欢躺在床上刷手机,回完父母每年今日惯例的生日祝福后,她咬咬手指头,最终决定点进QQ。 于是她看到姜鹤欢的照片,于是她毫无防备地看到与宋溺言相拥的自己。 许眠欢心虚地飞快扫一眼浴室的方向,那里正溢着哗啦哗啦的水声,她于是放下心,长按着图片偷偷保存。 当宋溺言擦着头发,带着热气从浴室里迈出时,许眠欢刚刚给姜鹤欢回完不咸不淡的一句“谢谢”,掀起眼皮时发现宋溺言把湿透的刘海全都撩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许眠欢瘪瘪唇角,心里想着这个变态居然还有美人尖。 她忍不住盯着他前额那块好看的美人尖反复端详,直到宋溺言捏起桌上的皮筋时淡淡扫她一眼,许眠欢就在他这没有情绪的一瞥里醒过神,尴尬地干咳几声。 宋溺言微扯唇角,是一个几不可察的柔软笑痕,许眠欢盯着他漾开笑意的颊,又一次陷入怔忡。 等她醒过神时,宋溺言已经掀开遮在她小肚处的被褥,骨节分明的五指握着她的一条腿,少年躬下脊背,半跪在她的脚趾旁,湿漉漉的吻痕从少年温热的唇齿含出,缠绵至女孩雪白的大腿内侧。 许眠欢缩了缩腿心。 在情事的长期侵蚀下,从他握住她腿的那一刻时,她的花穴就已经湿了。 流连在腿部的亲吻漫上隐密的腿缝,隔着一层内裤布料瘙痒她的蚌肉,许眠欢呻吟一声,当宋溺言用牙齿慢条斯理地咬开她的内裤时,穴肉正蠕动地呼吸着,正渴望占有地插入。 宋溺言随意拨拨她流水的小逼后,抽出手指,换上了唇舌。 少年的舌在紧致小穴里胡乱刺舔着,最后捉住她慢慢涨大的阴蒂一遍遍舔舐着,许眠欢似哭似笑的喘息越来越重,软绵绵地斥着“不要”,手指却扒在两畔穴边,淫荡地把花缝拉得更开,以便宋溺言的舌头入得更深。 当高潮来临的前一刻,许眠欢抬不出力气去维持主动掰穴的动作,她颤栗着抓上少年半湿的黑发,一点点攥紧,迷离着眼在他唇舌的加速拱动里喷出蜜液。 许眠欢瘫软在床上,下体抽搐着往外吐着骚水,溃散的眼瞳定格少年探舌舔咽唇边花液的色情画面。 少年的精致五官上全是从她小逼里流出的水。 就像……就像他用她的逼水洗了把脸。 这个荒唐的形容成功让许眠欢的小穴偷偷再淌出一波淫液。 许眠欢赧然地咬咬唇,宋溺言却好像没有发觉她身体的敏感,他正微抬后脊,两腿分开跪在她腰侧,推高她胸前的单薄衣物,捧着两畔高耸,垂下脑袋埋进去。 他吃乳的动作娴熟又极富技巧,三两下就挠得许眠欢欲望复苏,当他的舌尖逮着她坚硬的奶尖拨弄时,当他的手掌揉捏她另一只乳房时,许眠欢的意识彻底迷失在情欲的浪潮,叫床的字句破碎又含糊: “嗯……慢点……好舒服……另一边也想被舔……” 宋溺言顿时停下,意味不明地抬眼看她,就在许眠欢撑开眼皮打算看清楚他眸中神色时,他已经低下头,含住她的另一边胸乳。 许眠欢莫名有些难为情,只是这没来由的难为情很快就被汹涌的第二次高潮卷走。 等到她眼底神志稍稍清醒,宋溺言就掐住她的下巴,缓缓欺下唇。 在唇瓣相接的前一霎,许眠欢忽地别过头,宋溺言的吻顿时落了空。 他刚刚才舔过她下面,她才不要跟他接吻。 宋溺言没有勉强,他揉揉她稍稍汗湿的发顶,最后只亲了亲她的眉,笑弯那双桃花眼。 许眠欢盯着他堪称宠溺的笑眼,不由地呆滞。 宋溺言就在她呆滞的当头直起腰身,扯开身上的浴袍,敞开那根许眠欢最熟悉不过的粗壮阴茎,从床头捞来避孕套戴好,拉开她无力的两条腿,一点点进入她的身体。 他从来没有在性事上这样温柔过。 这是许眠欢最舒服的一次交欢,宋溺言显然在处处照顾着她,抽插的速度全听她的呢喃。 第三次高潮来得很快。 足以淹没理智的春潮灌出阴毛时,宋溺言体贴地停住勾缠在她穴里的肉棒,许眠欢在猛烈的快感中无意识地偏过头,毫无预兆地看到他撑在她肩侧的手,他显然在忍肏干的冲动,凸起的青筋脉络宛若手背蜿蜒的痂痕,禁欲的表象被树干般的密麻欲念撕裂。 黑色皮筋,白皙手指,还有爆起的青色筋络。 许眠欢为之情动的表现是甫道将肉棒咬得更紧。 于是宋溺言开始新一轮的顶撞,只是这一次,她的目光全程直直定在他的手上,她发现每当他往她穴里撞一寸,他手背处的青筋会幅度极小地鼓起一点。 好欲。 许眠欢决定把这个危险的感叹赶出脑海,只是她的视线还没从他的手背处挪开,宋溺言就俯身贴近她的耳,一边低喘着一边故意用暧昧到极点的词语唤她: “姐姐……” 许眠欢无论如何都不会猜到他居然真会在床上喊她“姐姐”。 她眼睛里的情绪顿时全部熟掉,高潮来临在他这声刻意的“姐姐”里。 吵架 当洛城的最后一尾暑气被秋风吹走,当暮夏的热浪彻底失温,当白昼瘦得越发早,许眠欢终于踩入高三的楼层。 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弥漫在高三班级里的气氛截然不同于高一高二,再贪玩的人也心知肚明努力的重要性,更别提许眠欢所在的是全校最好的班级,每个人都争分夺秒地扎在题海里。 其次就是她与同学之间的关系,拜宋溺言所赐,许眠欢被校园暴力了整整一年,这残忍的闹剧终于在高三彻底宣告落幕。 最大的变化莫过于她与温朦,从前的许眠欢做梦也不会想到会有朝一日可以堪堪用“朋友”二字来形容自己与温朦,不过有温朦在中间周旋,叶皎那边终于安分,许眠欢和班里其他女生的薄冰也在慢慢融化。 想想也情理之中,宋溺言在高二期末前夕的那段澄清本就已经让班上绝大部分人对她印象转好,更别提从前在女生里其实也只有叶皎的姐妹团针对她,大部分女孩子一直抱着的是围观态度。 一切都往好的方面改变,许眠欢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开朗许多,不对劲的只有宋溺言。 高三伊始,班主任就调动座位,宋溺言和许眠欢的同桌生涯终于结束,并且为了方便学习,许眠欢在这一年申请住宿。 许眠欢一直没有发现自己其实很久没有跟宋溺言说话了,虽然他们每天都在一起吃饭与回寝,但许眠欢无时无刻不捧着本书,闲不出工夫与宋溺言聊天。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很多天。 又一颗粉笔碾碎在满黑板的数学符号中,老师撑在讲台上声情并茂,许眠欢低下睑,水性笔的笔尖久久定在草稿纸上,泅开一浓沉思的墨,同桌的温朦从她桌上抽走2B铅笔时的那个瞬间,许眠欢忽地感应到身后若有若无的打量目光。 她的位置靠在宋溺言前头,许眠欢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会在上课时分出心思盯着她。 这已经是这个星期的第无数次,许眠欢揉揉额角,望着课本上密密麻麻的红笔字迹绞起眉头。 这样下去可不行,她得找找宋溺言给她讲讲题,顺便喊他上课专心一点,成天盯着她看算什么事。 于是下课铃甫响,许眠欢就推开椅子,从座位上离开,径直去寻宋溺言。 可他并不在他的座位上,周围的同学告诉许眠欢,宋溺言刚刚才被班主任叫走,许眠欢叹口气,刚准备离开时,眼角余光却扫到他摆放整齐的抽屉,顿时改了主意。 许眠欢那时的想法很单纯,她只是想找到他的笔记本钻研一番,只能怨世事太过巧合,她没有在他的抽屉里找到笔记本是巧合,那本日记从桌洞里掉下来是巧合,许眠欢躬下身去捡时,却无意中在日记本里扫到自己的名字也是巧合。 她后来想,如果自己那时没有被一时的好奇心驱使,如果自己不曾第二次翻他的日记,那些他亲手写下的恶毒字句与真相能否晚一点撕裂粉饰的太平。 许眠欢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读他日记时的情景,那时是楚诩匆忙中把纸团塞给她,她不得已在那张褶皱的纸上觅得她渴望已久的爱意,这一次她读到完整的日记,却只剩愤怒和心惊。 她怎么能不心惊?满纸都是他对她那病态的爱,激亢的少年心事在那板正的字里行间发狂,最后流到许眠欢眼睁睁的眸前。 她怎么能不愤怒?他在日记本里写“她为什么不能只爱我一个”,他在日记本里祈祷她被众叛亲离,他甚至在日记本里诅咒她少之又少的朋友,诅咒她的父母,他居然希望他们通通死去。 许眠欢可以忍受他引导霸凌,可以忍受他步步为营的逼迫,却永远都不可能忍受他这样诅咒她的父母和朋友。 最让她胆战心寒的是这篇日记的日期,赫然是今天。 宋溺言就在这时推开教室的门,发现许眠欢站在他的座位前时,眉尾不禁挑上喜意,他急步走来,在许眠欢四目相对的那个瞬间,女孩颤抖的手指和摊在她掌心的日记本同时映入他的眸。 许眠欢合上日记本封皮,把它重新藏回桌洞,借躬腰的工夫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攥住宋溺言的手腕,把他拉出教室,找到一个空旷的楼梯口后,抱着胸开门见山: “我看了你的日记。” 宋溺言挑挑眉,笑痕清浅,语句却分外黏腻:“欢欢……” 许眠欢皱着眉打断他:“别喊我欢欢。” 她烦恼地闭闭眼,竭力把情绪压得最平:“宋溺言,一段健康的爱情是要学会包容,人是群居动物,难道你能做到人生里只有爱情,没有朋友和亲人?” 宋溺言却笑着回答她,清越的嗓音里压着一种慢条斯理的恶毒:“我做梦也想让他们死。”他盯着眼前叉着腰的少女,痴迷的情绪从目光渗入字句里,“欢欢,你知道吗?只要宋循和林漫橙一死,宋氏就彻底是我的了,我可以保证不会再有人能够分开我们了。” 许眠欢没有接他的腔,她缄默地凝视他许久,最后笑着摇摇头,声音里含着某种无奈的怜悯:“宋溺言,你真可怕。” 上课的铃声恰在她话音落尽的那一刻响起,许眠欢没再施舍给他半点目光,她决然地背过身,抬起脚尖时,手腕却被宋溺言握住。 “欢欢……” 许眠欢静了片刻,最后一根根掰开了他的手指,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宋溺言,我可以容忍你对我下手,但绝对不会容忍你伤害我的亲人与朋友,还有……” 还有,我希望你能好好爱我。 还有,我其实是想教会你如何爱我。 只可惜,这句话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于是宋溺言想不通许眠欢为什么会这样生气,甚至抛弃了一直以来的懦弱,冲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这样骂他。 可他依旧爱惨她生气的模样,他有一瞬间很想告诉她,不要在他面前露出这样淋漓的鲜活,他会忍不住真去实施日记本里那些疯狂想法的。 女孩后脑勺扬起的马尾在金秋的碎光里甩出弧度,宋溺言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的背影,黑暗从少年漆黑的发丝径直溺入他精致的五官,他兀地捂着眼,森然的低笑从骨节分明的指下漫出。 他呢喃她的名字,令人发怵的悚意埋在少年缓慢的咬字里:“欢欢……” 天真 许眠欢是在期中考试结束以后才察觉到班上同学那微妙的异状。 那时她已经与宋溺言吵架一个月,吃饭回寝都是和室友待一块,偶尔在路上碰见宋溺言,她都是低着头加紧脚步,权当没看见他。 但要说冷战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是不可能的,温朦告诉许眠欢,自从许眠欢跟宋溺言吵完那一架,她上课发呆的概率持续升高。 于是期中考成为她高三以来考得最差的一次,在班主任宣布成绩的那一刻,许眠欢终于发现不对劲。 那时她垂头丧气地去接试卷,眼角余光扫到第一排同学脸上的表情,当那明晃晃的幸灾乐祸冰入她眸底时,许眠欢登时愣在原地。 许眠欢知道自己擅长敏感,于是她一直向往迟钝,可迟钝从不是装聋作哑的近义词,当暗处那些熟悉的白眼和讽笑这样毫不遮掩,她又怎么能无视呢。 她太熟悉了,这与她第一次遭遇校园霸凌的前兆一模一样。 开端是背后的偷偷议论,接踵而至的是明面的针对,最后到全班范围的霸凌。 许眠欢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不知所措,她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上帝是否对她从不慈悲,不然的话,为什么要让噩梦重演。 庆幸的是,现在的许眠欢不再孤立无援,她有朋友。 室友帮她打听到,从上一次月考过后,男生那边开始传起许眠欢这个学期的飞速进步全是靠考试作弊。 许眠欢那时正在泡泡面,听到这个荒唐的说法顿时绞起眉头,语气里满含着难以置信:“这也有人信?证据呢?” 室友叹出一口气,无奈地回答她:“既然是谣言,哪里需要证据呢。” 许眠欢撕调料包的手指一抖,她沉默良久,最后只轻声问:“那宋溺言呢?” 这个名字显然提醒了室友,她一拍脑袋,补充说:“差点忘了,他们那边的谣言可不止你考试作弊,他们还说你绿宋溺言呢,说什么你脚踏好几只船,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去的,听说宋溺言帮你澄清了好几回,可惜没有人信。” 许眠欢合上泡面碗,抬起眸来,语气淡淡:“是吗。” 眼底却分明含有极浅的欣然笑痕。 宋溺言的为人处事虽然神经病了些,可许眠欢从不怀疑他的爱。 室友还在继续补充那些是是非非的谣言,许眠欢却不再好奇,她开口打断室友。 许眠欢不在意是谁在背后陷害她,她的朋友相信她,宋溺言也相信她,她的成绩大多数时候也稳定在前二十名,这就够了。 天性乐观的女孩想,宋溺言大概明白了她那天的话,那么也是时候去找他和好。 * 在许多年之后,这一天发生的所有事依旧历历在目,许眠欢记得自己从出发时的一腔欢喜,许眠欢记得自己在宿舍门口被温朦喊住的复杂、纠结与赧然,许眠欢记得自己她最后没能拗过温朦,只好任由她跟着自己一同去找宋溺言。 她在那个时候,是怀着多么热烈的欢欣去找他,就连半途遇见的叶皎对她冷嘲热讽,也丝毫没有浇灭她溢出心头的雀跃与希望。 只可惜真相太残忍。 宋溺言那天坐在学校小花园的秋千上,许眠欢记得这架秋千,记得他和她曾无数次趁着暮色在这里亲吻,记得自己曾无数次坐在这架秋千上仰着头看月亮,脚尖轻轻踩着柔软的泥土,秋千慢慢荡着,月亮悄悄藏进云朵里,而她偷偷喜欢他。 怎么会没喜欢过他呢。 如果不曾喜欢他,她怎么会偷偷亲吻他的影子;如果不曾喜欢他,她怎么会因为冷战而郁郁寡欢;如果不曾喜欢他,怎么会因为他的靠近而心脏颤栗,许眠欢无数次听见过自己心跳的声音,或许用心动的声音来形容更为贴切。 那架秋千承载他们之间所有的明目张胆和不动声色,那天他就坐在这架秋千上,身边围着一圈同班男生,许眠欢则站在花木簇拥的阴翳处,耳边是叶皎和温朦小声的争吵,许眠欢没有认真听她们争吵的内容,不过随便想想也能猜到,大概是温朦受不了叶皎这一路上对许眠欢的讥讽,没忍住跟她争了起来。 她们之间的矛盾已经有很久,毕竟谁能忍受自己闺蜜新交的朋友是自己的仇人呢。 许眠欢那时候的目光只停留在秋千上的少年身上。 她抿着唇踌躇,纠结于主动和好的话术,并且他身边围着的那一圈男生不免让她心慌。 就在这片刻的犹豫里,许眠欢听见那群吵吵闹闹的男生打抱不平的字句:“班长,我们知道你脾气好,可是那女的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婊子说不准早就被万人骑过了。” 宋溺言抬起眸,无波无澜的语气里拢着的情绪不明:“不会的,我一直都很喜欢欢欢,她怎么会背叛我呢。” 最先开口的男生听到宋溺言这样“执迷不悟”,手舞足蹈地急急补充:“班长!你喜欢她,可不代表她愿意守着你们之间的感情。” 宋溺言喊住男生的名字,在对面探究的目光里笑着摇头:“欢欢不会的。” 许眠欢就在这时隐隐察觉到不对。 得知许眠欢有出轨的可能,宋溺言……怎么可能会是这种反应。 上次她可只是想给姜涩之的伤口上点药,宋溺言简直就想杀了她。 “可是楚诩都看到了!” 听到男生这句话,许眠欢脸上的神情顿时微窒。 同时微窒的是宋溺言,少年的桃花眼微微瞪大,最后他笑着摇头:“我不相信……欢欢已经因为我怀疑她考试作弊而生气,要是知道我这样不相信她,一定会难过的。” 她什么时候因为他怀疑她考试作弊而生气过? 他为什么说谎? 一个恐怖的大胆猜测浮上许眠欢的心头,怵得她脚跟连连后退,她突然不愿意继续听下去,可是那些对话还是如此清楚地飘进她的耳畔。 首先是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看来是第一个男生无法说服宋溺言,于是换人苦口婆心地劝他:“班长,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因为考试作弊而生气,真的是因为你不相信她吗?还是……被你拆穿以后的恼羞成怒?” 宋溺言颤颤睫,清浅的字句里半碎着某种脆弱:“真的吗。”他顿了顿,随即连忙否定掉,“不会的,一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她才会这样对我。” “妈的!”许眠欢听出这是体育委员的声音,男孩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不是明明白白的PUA吗?这女的怎么能这么贱,我真受不了了,真他妈想找人打她。” “我靠,”耳边响起温朦的声音时,许眠欢有一瞬间的恍惚,片刻后才后知后觉温朦和叶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止了争吵,温朦显然也听见那群男生们的对话,她瞠目结舌地说,“我怎么感觉,班长的每一句话看似在给你澄清,实则……” 她没敢继续说下去。 许眠欢回过头,低着睑平静地接过她的话头:“他实则是博同情,每一句话都在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她稍稍停顿,笑着说,“对,这就是他的意图。” 造谣她考试作弊和脚踏好几条船的人是谁已经显而易见。 他不是受害者,他这一次又是令她恶心至极的加害者,并且手段比上一次更卑劣。 他分明是想让她被第二次校园暴力。 - 来给大家解释一下秋千那段,明目张胆的是宋溺言的喜欢,不动声色的是许眠欢的喜欢。 全文不会有比男主更坏更恶心的人,他到最后都学不会喜欢人。 分手 宋溺言的喜欢依旧肮脏。 她甚至都不用去问他为什么这样做,许眠欢在这一刻痛恨自己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告诉她,这是他爱人的方式,他这样做只是因为他太喜欢她。 在宋溺言这里,自由和爱永远不可能共存。 可她这一次真的不愿意劝说自己放弃那本就苟延在枷锁里的自我。 许眠欢本从来执着于墨守成规,和宋溺言的一切是她十几年来最出格的例外,最开始的强暴是例外,故事到现在的真情更是例外。 她太缺人爱,才会催眠自己刻意忽略他性格里那明显不正常的偏激与病态;她太天真,才会自我麻痹般地拿他的爱当破晓的救赎良药。 许眠欢在这一天偷偷溜出了校门,她背着书包,在臃肿的街道漫无目的地徘徊,黄昏黯哑,少年少女仰着的笑脸却热烈鲜活得好似白昼的余烬,许眠欢在就在这样的喧闹里彷徨,抬睑之际,在人海的尽头遇见一个预料之外的人。 楚宁墨。 他显然比上次见面憔悴许多,从前打理精致的发丝乱糟糟的,狼狈的面庞上也刻有好几条崭新的伤痕,如果不是他喊住她,许眠欢实在不敢将面前这个一脸土色的楚宁墨与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富家子弟联系在一起。 “许同学,”楚宁墨将她领进街角的奶茶店,扬起眼尾,“好久不见。看你的脸色……怎么,宋溺言也对你摊牌了?” 许眠欢的神情顿时滞住。 察觉到许眠欢望过来的目光,楚宁墨无所谓地耸耸肩,挑着眉笑:“我这副模样是拜谁所赐,你难道还没有猜到吗?” 许眠欢眉心一跳,她敛下眼,没有接他的话。 楚宁墨无趣地撑着脑袋,打量的眼神有一搭没一搭地落在对面的女孩身上:“让我猜猜,你该不会是发现他在你身边做的那些小动作了吧?” 许眠欢闻声,顿时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他:“什么意思?” 楚宁墨背脊往后一仰,微微歪着头,似笑非笑地回视她,举止间还是从前那股风流作派:“许同学,公平起见,你也该对我坦诚一点吧。” 许眠欢慢慢咬住下唇,她踌躇片刻,最后蠕动着唇瓣,含糊其词地说:“我偷听到了他的一些计划。” 这个答案显然在楚宁墨的意料之外,他先是微怔,随后笑出声,语气里淋漓着某种痛快:“没想到他最后是输在他惯用的伎俩上。” 不解的神色覆上许眠欢的素净面庞,楚宁墨拥住奶茶杯,懒洋洋地说:“我不打算活了,可是又觉得不把宋溺言拖下水,实在有点亏呢。”他冲她努努下巴,漫不经心的腔调里忽然杂上几分认真,“先问你一个问题,你爱过他吗?” 许眠欢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 她颤颤睫,无论如何都难以启齿从前那不该生的喜欢,于是在漫长的沉默过后,她缓缓摇了摇头,又自欺欺人般地补充说:“我从来都是恨他。” 楚宁墨的瞳孔有一瞬间惊愕地放大。 他不动声色地端详她许久,又恢复那散漫的坐姿,一边无所事事地把玩手指,瘆然的字句慢条斯理地碾出唇齿: “你大概不知道吧,我们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哦。” 什么意思? 楚宁墨好整以暇地将女孩大惊失色的神情纳入眼底,他勾唇讽笑,啧啧称奇:“看来你是真不知道,”他的目光定在她身侧座位上的书包,“书包给我。” 许眠欢的脑海一片混沌,她木讷地提起书包的肩带,递给楚宁墨时睫羽一颤又一颤,楚宁墨这才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和轻微痉挛的手指。 她大概是已经隐隐猜到,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易碎的崩溃边缘,楚宁墨有一瞬间的不忍心,动作却是清醒地继续。 也许继续瞒着她,才是真正可悲的残忍。 楚宁墨忽然不明白,宋溺言是怎么忍心这样对待她的,他在她书包里埋入窃听器和定位仪的时候,是否有一刹那的愧疚。 大概不会有吧,那个疯子怎么会忏悔自己那异于常人的独占欲呢。 楚宁墨摊开手心,露出紧攥着的窃听器和定位仪时,许眠欢没有问他这是什么,而是一眼不眨地盯了许久,最后缓缓闭上眼,端坐着的身姿却明显一晃。 “还不止这些,”楚宁墨见她这副模样,不免犹豫于是否要继续说下去,可最后还是选择将一切全盘托出,“你的手机上有他安装的定位软件和语音监听软件,还有你家的角角落落都有他藏着的针孔摄像头……” 许眠欢努力平复澎湃的心绪,开口时将语气压到最平:“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是这样暴露他的秘密,他恐怕不会放过你吧。” 楚宁墨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她,身后忽地响起让他毛骨悚然的熟悉嗓音: “欢欢,你可真了解我呢。” 许眠欢心脏一紧,她缓慢地抬起眼睛,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双桃花眼,许眠欢刹那恍惚,那双眼里的深情和温柔曾一点点缠软她的心脏,可现在对视的瞬间,所有心动已经彻底溃烂,只剩恨意和厌倦在怒不可遏。 她静静与他对视,宋溺言眼底神情不改,笑意仍在,许眠欢没有在他脸上觅见半分慌张和愧色。 气氛不动声色地开始剑拔弩张,楚宁墨几次试图开口,却始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眼角余光就在这时瞥见许眠欢背在身后的手,她四指合拢指着门口,这是在示意他赶紧走。 现在确实是逃跑的最好时机,只是…… 楚宁墨最后深深凝一眼许眠欢白皙的侧脸,暗自在心底道出一声感谢后,识趣地急步开溜。 宋溺言果然没有追上去,他只是懒散敛着睑,许眠欢知道他是在等她开口。 等到楚宁墨的身影在视线内彻底消失,许眠欢躲开宋溺言的目光,弯腰抱起座位上的书包,语调是一贯的轻飘飘: “我们完了,分手吧。” 她甚至都不愿意整理一番书包里散乱的书本,抱着书包径直往门的方向走,可惜没走出几步,手肘就被宋溺言用力攥住。 许眠欢滞住脚步,她望着窗外,笑着轻声说:“宋溺言,你既想让我成为只知情欲的动物,一方面又渴望我是乖巧的情人,可是你好像忘了,我也是有自我的。” 从始至终,她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她甚至都没有施舍给他一个眼神。 从始至终,她的目光都是定在远处的车水马龙。 宋溺言从来没有见过许眠欢这样坚定过,她好像不会再在意他的任何威胁,只一心一意想要离开他。 从来傲然的少年难得开始慌张,他不禁加大指下的力道,将她的手臂握得更紧,无措地一遍遍重复自己的爱意:“欢欢,我这样做只是因为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不会有人比我更喜欢你了……” 可是却被许眠欢打断。 “我知道的呀。”她的声音里依旧是含着笑的,语调依旧是轻柔的,字句却像淬了毒,刻满对他的恨,“别再对我说爱了,我只会觉得恶心。” 食指 银杏热烈在深秋的枝头,在窗外烧出一大页明黄,阳光和欢笑一同洋溢在临近周末的校园,许眠欢揉揉酸涩的后颈,思绪从题海里拔出时,教室里的同学已廖廖无几。 她敛下眼整理课本,在抽出桌洞里的书包时,一张照片慢悠悠地飘出来。 许眠欢绞起眉头,弯下腰捻住照片一角,指节微动翻开正面,当照片的内容映入眼底,女孩的瞳孔顿时惊恐地放大。 她怎么样都不会想到,宋溺言居然会用姜涩之和姜鹤欢威胁她,照片上的兄妹笑靥灿烂,完全没有发现偷偷朝着他们的镜头。 照片最底端是一个地址,字迹是他一贯的端正工整,许眠欢看清楚他写的地址后,不免后脊发凉。 这是徐柠工作的地点。 他这是拿她的朋友和亲人威胁她。 许眠欢愤恨地咬紧齿关,捏着照片的手指不自知地加大力气,明眸里的情绪翻涌激烈,最后慢慢坚定。 * 当门铃撕破满室窒息的安静时,少年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正黏在手机屏幕上,在转瞬的微顿后,精致的眉眼微弯,泛滥一池游刃有余的危险笑意。 宋溺言走到玄关处,一边开门一边顺手把随身的匕首搭在鞋柜上,许眠欢抱着胸等在门外,这还是宋溺言第一次见到她的脸色这样难看过,肆无忌惮的恨意将女孩的素净面颊啃噬得陌生。 是一种鲜活的陌生。 从前的许眠欢看他的眼神里只有软弱的乖巧,现在这样直白地恨他,好像让他更爱她了呢。 打断他疯狂心绪的是一记响亮的“啪”,右颊顿时烧起滚烫的痛感。 许眠欢这用尽全力的耳光满盛她这些年的恨意,连半分力道都没留,那枚巴掌印烙在少年白皙的脸上,分外鲜红。 宋溺言一怔,显然没想到她竟然敢扇他耳光,半晌过后才后知后觉许眠欢刚刚做了什么。 他抬手触上滚烫的右颊,冲她扬起眉尾,居然是一个笑意的形状。 “欢欢,”他的声音里甚至都满溢着笑意,“你真该感谢我呢。” 她该感谢他,是他帮她亲手杀死了她从前的软弱。 许眠欢不知道眼前人心底畸形又恶心的想法,她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从校服口袋里抽出他塞进她抽屉的照片,当着他的面把照片揉成团,面无表情地说: “我们两个早就玩完了,如果你不想让我更恨你,就别再烦我了。” “估计不太可能呢,”宋溺言笑吟吟地回答她,语气黏腻,“我这样喜欢你,不能至死方休,那可太遗憾了呢。” “滚吧,”许眠欢勉强稳定的情绪顿时崩盘,她抬起眼剜他,声声泣血,“你的爱是什么?是窃听器,是摄像头,是校园暴力,是一次次伤害我,是让我越来越恨你,你还不明白吗!” 许眠欢突然觉得宋溺言很悲哀,从前那个幻想过救赎他的自己更悲哀。 她深吸一口气,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就在许眠欢决定转身离开的瞬间,宋溺言忽然捧住她的脸,许眠欢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唇就已经狠狠欺上来。 许眠欢怎么样都没有想到,她已经跟他摊牌到这个地步,宋溺言居然还敢强吻她,还是一种她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吻法。 少年的牙齿死死咬着他的下唇,舌根攻进去席卷她口腔的里里外外,清冷的松柏清香粗暴又野蛮,狰狞的内在从来伪装在禁欲底下,在这一刻全面腐烂在她柔软的唇瓣里。 撕咬,吞咽,尝到腥气的吻。 许眠欢怎么咬他都无济于事,他的动作并且在越来越过分,在宋溺言的手指摸进她的大腿内侧,隔着衣料按上她的腿心时,许眠欢抬起手,再一次用力扇上他的右颊。 这一记巴掌终于成功阻止宋溺言荒唐的举动,强制的吻兀地停住,许眠欢连忙趁他停住的这个瞬间挣脱出来,愤恨地瞪着他,不解气地再次甩给他一块耳光印。 宋溺言显然依旧不在意这一记耳光,少年的唇瓣是一种秾艳的红,把他的五官都浓出几分风流,他倚着墙笑,眼波轻佻又懒然: “你的身体好像并不恨我呢。” 这一回许眠欢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她难堪地咬着嘴唇,拼命想忘记私处的动情,宋溺言就在这时再次倾下身,就在他的唇即将第二次贴上她的唇时,一柄冰凉抵上他的小肚。 宋溺言顿时停住,眼尾飞快逝去一抹极淡的笑意,许眠欢自然没察觉到他这一痕清浅笑意,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拿着刀对着人,手腕和瞳孔都在一下下地颤栗。 “欢欢,”宋溺言欣赏够她因为杀意而害怕惊惧的情态后,轻声开口,“想要伤到我,起码得要弹出刀锋哦。” 许眠欢本就不稳的眸光闻言更加慌张。 “不过也无所谓,你这样恨我,我怎么能让我的欢欢失望呢。” 他的动作很快,许眠欢还处在云里雾里的状态时,宋溺言已经把刀夺了过去。 少年掀起眼皮冲她懒洋洋地笑,手指骨节稍动,弹出刀锋,轻描淡写地往自己的食指上割了一刀,汩汩的血液顿时涌出来。 许眠欢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的指,宋溺言发觉到她眼底的难以置信,唇边又噙出一个笑,随后抬起手,流血的食指依上她的唇,坚硬的语气里窒着不容置喙: “舔。” 她太久没有听见宋溺言这样强势的命令语调,以至于许眠欢下意识开始恍然,过了整整五秒她才猛地意识到唇边湿润的触觉。 那是他的血。 许眠欢尖叫出声,她用力推开他,惊魂未定地怒斥他:“你疯了不成?” 宋溺言无所谓地捻捻食指上的伤口,冷声:“复合。” 他这句“复合”奇迹性地使许眠欢镇静下来,她忍住后退的冲动,留给宋溺言最后一句话: “从来都学不会爱人的你真可悲。” 许眠欢不愿再多说,她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并在心底暗暗祈祷这辈子都不要再来他家了。 宋溺言望着女孩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他摸着下巴,一边把玩着匕首一边喃喃自语: “只要学会爱人,就可以复合了吗。” - 不会复合不会复合! 这篇文是金丝雀结局。 畜生 “所以你已经跟他分手了?”姜涩之低声发问的语调平缓轻柔,他安静地注视着对面的女孩,温和的目光在她异常殷红的唇瓣上稍定,这暗藏微微打量意味的眼神转瞬即逝,很快就被撤回到少年薄薄的眼镜镜片底下。 “嗯。”许眠欢小声点头,神情轻赧,“其实已经分了有一段时间了,我只是一直不敢告诉别人,更不好意思告诉你……” “你怎么会这样想呢。”姜涩之笑着叹气,字句里尽是无奈,“小欢,你这样好,一定是宋溺言做了过分到绝对不能原谅的事吧。” 许眠欢几不可察地颤颤睫,忽地生出想要把所有的事都告诉眼前人的冲动。 她习惯把事情堵在心口,或者通过日记偷偷告诉早已故去的奶奶,可是跟宋溺言分手这件事她没有一直记在日记里。 她不想让自己的奶奶担心,奶奶眼中的许眠欢,一定要是永远平平安安的,一定要没有经历过任何恶意,一定要永远都是笑着的模样。 “小欢,”沉思被少年轻轻的语调打断,许眠欢懵懂抬起眼,正好将姜涩之眼底的怜惜看得一清二楚,“你如果实在难受,可以告诉我,但是你不用纠结,因为比起我那无用的好奇心,你应该更在意你自己的感受。” 许眠欢敛下眼,暗暗在心底稍作掂量,最终还是选择言简意赅地坦白:“我跟他分手,是因为我发现他居然打算让我再一次被校园暴力,还有……” 还有窃听器,定位仪和摄像头。 她没有说完后半截,但姜涩之已经读懂她的言外之意,他的眉宇顿时绞紧: “难怪你不在手机上联系我,而是专程赶来汝城,”少年从来干净又纯粹的笑意里刺出显而易见的厌恶,“宋溺言可真是个畜生。” 第一次听姜涩之骂人,许眠欢有一瞬间的怔然,好半晌过后大脑才迟迟处理完姜涩之的话,许眠欢猛地记起来自己今天来找他的目的,她一敲脑袋,连忙说:“我差点忘了,今天来找你,是想请你帮我留意一下你们学校的插班名额……” “你想转到我们学校来?”姜涩之的第一反应是惊讶,随即了然,“宋溺言这个人狠起来不择手段,等他急到不在意一切的时候,肯定会倾其所有困住你,宋氏在洛城一手遮天,转来汝城确实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的。” 许眠欢直愣愣地盯着他的眼睛,没头没尾地蹦出一句:“姜涩之,你好了解宋溺言啊。” 姜涩之却是挑眉笑:“调查他那么久,我要是这些都猜不到,那岂不是全都是白费。不过我也不算了解,毕竟我没有猜到他会这样爱你。” 许眠欢重又垂下眼,闷闷地说:“我倒还真希望他从来都不喜欢我。” 姜涩之眨眨眼,目光里没来由地掺上几分犹豫,他纠结地飞快扫一眼周遭,几次翕动嘴唇后,才慢慢说出: “对了小欢,你知道他……”许眠欢好奇地抬起眼,姜涩之猝不及防地与她四目相对,后文忽地停在唇边,姜涩之捏紧指间的手机壳,含糊续道,“没什么,我就是,我就是……” 许眠欢没能等到他的第三个“我就是”。 就在她聚精会神听他说话时,一道女声径直打断了姜涩之:“有什么好‘我就是的’。” 与话音一同落下的,是一根纤细的指抽走了姜涩之的手机,并光明正大地解开锁屏,姜涩之还没来得及拦她,她已经读完最后停留在他手机里的网页,姜涩之无法,只好无可奈何地喊她的名字: “欢欢。” 姜鹤欢努努嘴,把手机扔回她哥的怀里,并对网页的内容做出评价:“靠!真他妈畜生啊。” 不愧是兄妹,骂人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只是她已经彻底弄不明白现在的状况。 许眠欢一头雾水,可面前的兄妹俩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她的不解,姜鹤欢正吵着要姜涩之去买棉花糖,她要单独跟许眠欢聊天,姜涩之拗不过她,只好无可奈何地起身。 看着姜鹤欢脸上胜利的表情,许眠欢忍俊不禁,揶揄说:“你俩看着真不像十七岁的人,顶多七岁。” “啊?”姜鹤欢的声音里满溢着惊讶,“可是我们也没有十七岁呢,我和我哥都是十五岁。” 这一回难以置信的人换成了许眠欢,她震惊地瞪大眼:“难道你们才高一?” 姜鹤欢点点头:“对呀,我跟我哥认识还不到一年呢。” 认识不到一年? 他们俩居然还不是亲生兄妹? 许眠欢沉默地抿紧唇角,姜鹤欢察觉她的失落,困惑又担心地问:“怎么啦。” “没什么。”许眠欢抬眼莞尔,笑痕却始终不够真实,“我只是发现……我好像一点都不了解我的朋友。” “不聊这个了。”姜鹤欢聪明地扯开话题,抽出自己的手机翻翻点点片刻后,很快就找到姜涩之刚刚停留的网页摊给许眠欢看,“这是真的吗?” * “真的吗。” 姜涩之递给小贩几张纸币,听见耳机里低低的问句,不免嗤笑出口:“我有什么必要骗你,更何况你不是听得一清二楚吗?她忘了摘脖子上那条你送的项链,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也在上面动了手脚吧。” 耳机里的声音顿时陷入沉默,好半晌才传来不明的轻笑。 等待棉花糖的队伍有点长,姜涩之百无聊赖地倚在一旁的电线杆,一边把玩手指一边问:“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她可是铁了心要跟你断。” “不会的,她跟我说过,只要我学会了爱,我们就可以复合。” 姜涩之显然没有料到会等来这么一个纯情的答案,他一时间被雷到说不出来任何话,好半晌才勉强接过话头:“所以你这些天到处散布自己的丑闻,就是你‘学爱’的方式?你也听到了,她打算转到我的学校来,如果她到最后都不回心转意呢,你又该怎么办?” 耳机那端的少年嗓音清越又散漫,姜涩之听出来他的回答是笑着的:“你会对你那个妹妹怎么样,我就会对她怎么样。” 姜涩之挑起眉:“宋溺言,你可真畜生。” 对面的宋溺言依旧是笑:“又骂一遍?只是姜涩之,彼此彼此吧。” 姜涩之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却没有反驳。 他本就是和宋溺言同样肮脏的人。 为了接近宋氏,不惜算计许眠欢,把一个这样无辜的女孩亲手推近名为宋溺言的泥沼。 许眠欢能够看出那天宋溺言刻意的陷害,怎么没能看出姜涩之从一开始的引导,怎么没能看出那天姜涩之为了宋溺言一面而故意割破的伤口,怎么没能看出他的本性呢。 姜涩之在这时,忽然回忆起许眠欢刚才那句“你好了解宋溺言啊”,一声浅笑飘出唇畔。 他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同类呢。 故意 宋溺言疯了。 这是许眠欢替他那一系列的诡异行为做出的最好解释。 拜宋溺言偷偷往她手机里安装窃听软件所赐,许眠欢已经断网很久,倒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卸载,只是她甚至都无法在主页上找到那些软件,所以她干脆不打开手机,反正作为一个高三生,手机也不是什么必需品。 许眠欢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姜鹤欢摊给她看的网页内容。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帖子,标题就足以让许眠欢惊愣许久,那泛着荧光的手机屏幕上,黑色的大字在赫然揭示宋溺言引导校园暴力的事实。 许眠欢接过姜鹤欢的手机,不禁划动着手指往下翻评论,这件事显然已经在网上发酵了有段时日,许眠欢连读五十条,每一层都是恶评。 【亏我之前还觉得他长得帅,真的好恶心。】 【他能不能去死?他这一次要是没事,在座的各位都有责任。】 【有没有人能扒出他的地址或者电话?】 【好心疼那个被校园暴力的小姐姐,她一定很绝望过吧。】 许眠欢颤颤睫。 她没再翻下去,沉默地垂下睑,把手机轻轻还至姜鹤欢的手心。 “小欢。”在她起身离开前,姜鹤欢没忍住好奇心,攥住她的衣袖,踌躇地低声,“你男朋友的这些事都已经实锤了,你……是怎么想的?这样烂的人不值得你喜欢的。” 许眠欢有片刻的怔愣。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网上并没有爆出被宋溺言校园暴力的对象,所以姜鹤欢自然会这样问。 许眠欢回答不上来姜鹤欢的这个问题。 她并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痛快,哪怕当她浏览那些是宋溺言罪有应得的评论时,她脑海里惟一的念头仍然是在恨他,除此之外便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没有人能抓住宋溺言的把柄,所以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故意散布出去的。 他的爱是毫无底线的纵容,他的爱是破碎道德的疯狂。 如果是以前的许眠欢,或许真能为这自残般的爱动容,可现在的她只觉得痛苦和窒息。 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罪有应得,“自食其果”这四个字,怎么能由恶徒掌控呢。 姜鹤欢等了许久也没能等到许眠欢的回答,她微一停顿,试探性地又扯了扯许眠欢的衣角,轻声喊她的名字:“小欢?” 许眠欢眨眨眼,站起身来。 姜鹤欢扁扁腮,心底明白自己大概是等不到回复,便也识趣地没再追问,许眠欢就在这时留下捉摸不透的一个答案: “我恨透了他,却也不得不佩服他能对自己下手这么狠。” 许眠欢那时以为,在网上诋毁自己已经是宋溺言的极限。 第二天去到学校时的情景则证明是她低估了他。 这个周末发生的一切足以在学校里掀起轩然大波,许眠欢的前脚才刚刚迈进教室,就被同班同学团团围住。 许眠欢不适应地缩缩脖子,试图从人海里偷偷钻出去,却被班上同学死死堵住出路,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你贱不贱啊,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是你在网上造谣班长的。” 事态的这种发展完全出乎许眠欢的意料,她震惊地抬眼望向出声者,措辞还没组织好,替她辩驳的声音已经从身后响起来: “不是,我说你脑子没病吧,这关许眠欢什么事?” 最先开口的同学显然是没有料到有人会替许眠欢说话,他涨红脸,口不择言地反驳:“除了她还能有谁,她考试作弊和绿班长的那事还没完呢,转头就出了这种事,用脑子想都知道谁会做这种事啊。” 这番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太大,混乱的局面顿时寂住,片刻过后,窃窃私语才一点点苏醒:“真的假的?许眠欢考试作弊?她还绿了宋溺言?” 许眠欢敏锐地察觉到有好几道难以置信的目光正烫在她身上,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旋过身,淡然的目光扫过一张张颜色各异的脸,轻声问: “证据呢?关于我考试作弊,关于所谓的我绿他,关于我在网上造谣他,就凭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只言片语,你们就认定了我是这样的人?” 人群重又归于默然。 许眠欢闭闭眼,没再搭理在场各自的心怀鬼胎,她自顾自地拨开人群,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从书包里抽出一本练习册。 无数打量的飘忽目光仍然没从她身上退开,议论的窃窃私语仍然零碎,教室里的氛围陷入一种僵持的诡异平衡。 打破平衡的是缓步出现在走廓熹微里的少年。 “班长!”听到有人喊自己,宋溺言抬起眼,弯出清浅笑痕。 就像是碰见救星,迫不及待的问调里溢满期待:“班长,网上的那些消息都是假的对不对?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澄清的。” 意料之中的问话。 宋溺言垂下眼尾,颓然的情态像是下一秒就会破碎在压低的尾音里: “谢谢……我真的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做,我知道她不同意分手,但是我怎样都无法理解她要在背后这样陷害我。” 楚诩站在人群的最远处,越过无数肩头凝视宋溺言垂睫的模样,心底一阵阵发凉。 他紧张地咽咽唾沫,手心早已捏出汗意。 宋溺言就在这时扫来意味深长的一眼。 楚诩清楚自己是没有退路的,哪怕再惊骇于宋溺言的计划,他也必须选择服从。 这样想着,他慢慢坚定。 在宋溺言走入教室远离人群后,楚诩往门口的方向迈了一步,在这个距离下,他张口说话时门口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楚诩竭力把声音里的颤抖压到最平:“你们不觉得怪怪的吗?许眠欢绿宋溺言的时候,他都能相信她,这一次他怎么这么肯定在网上搬弄是非的人是许眠欢?” 这句话一出,窸窣的人声第三次滞音,良久过后,才有人小声地提出异议:“可是……可是班长真的不像那样的人啊。而且楚诩,这些事都是你一开始跟我们说的啊。” “那是因为我跟宋溺言……”楚诩刻意一顿,摇摇头笑着说,“算了。” 所有人的好奇心成功被他的前半截话挑起,怎么可能容忍他只说一半,连忙团团围住楚诩,强逼着他说下去。 楚诩挠挠额角,偷偷瞥一眼宋溺言课桌的方向,这一套动作把“进退两难”四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他最后压低声音,解释前还特意打一记预防针:“那我可是说了?你们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其他人早已等得不耐烦,却也看出他的为难,于是体贴地围得更拢:“快说快说。” 楚诩压低嗓音,语气里含着太多没人能听出来的孤注一掷:“只能说我们知人知面不知心吧,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宋溺言的家庭背景?”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地面面相觑:“什么?” “他姓宋欸。”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足以暗示出所有的言外之意。 在场的所有人心下都是一惊,忍不住都偏头去看宋溺言,少年正坦然地低头写题,自如的神情里觅不见半分刚才的脆弱。 “我靠……不会吧。” 当怀疑的种子被埋下,少年垂下的眼底似乎都在藏洋洋得意的嚣张。 于是那些明晃晃的打量目光转移到宋溺言身上。 察觉到微弱的恶意,少年的呼吸兴奋地一滞,不动声色地将扬起的眉尾和颊边的笑痕埋在厚重的课本底下。 “欢欢。”他轻声呢喃,漂亮的桃花眼里只剩下悚然的痴迷,“现在有这么多人厌恶我,你有没有解气,你有没有重新爱我?” 出刃 耳根捕捉到有人喏喏喊她名字时,许眠欢正埋头于题海中。 笔尖一顿,她抬起茫然的眼,不知道即将到来的是她朝思暮想的一幕。 当校园暴力参与者的愧疚情态被摘进她的眸,当那一句句迟来的道歉落入她的耳,许眠欢在想什么? 她在想宋溺言。 想他这不计后果的手段,想他这不顾一切的疯法,想彻底摆脱他的最优解。 “许眠欢?”声声道歉迟迟得不到回应,终于有人按捺不住稚嫩的惭愧,试探着开口,“我们打算放学以后去堵宋溺言,你要一起来吗?” 在年轻气盛的世界里,“堵”和“打”是一对近义词。 迟疑和缄默困住了许眠欢,坦白说,她想看他狼狈的模样,却又生怕自己好奇的目光会是他的一管兴奋剂。 许眠欢提起笔,在作业本上划开一笔鲜红的勾,她盯着这痕笔迹怔神许久,忽然摸不透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她知道漠视才是最狠毒的惩罚。 可到底也才十七岁,当黄昏的下课铃声响起,许眠欢沮丧地发现,自己似乎做不到彻底无动于衷。 她最终还是选择偷偷跟上那群宣称要宋溺言好看的干架队伍。 其实许眠欢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正眼看过宋溺言,她躲在墙后,缓步走近的少年身形一点点在视野里清晰,许眠欢的第一想法是他好像瘦了很多。 显然,最近这段时间对他来说并不好过,这个推断成功让许眠欢心底直暗爽,她忍不住眯着眼睛,去端详他脸上的神情。 他看上去是坦然的,只是这坦然里又掺有几分恰到好处的慌张,许眠欢一开始判断他神态里的悔意是装模作样,可她又在那双眼睛里看到浅薄的得意与嚣张,许眠欢自以为她很了解他,可是这一刻她也摸不透他的神情里到底哪一层才是真实的。 宋溺言惯会伪装,于是不能通过他的举止或者眼睛里的情绪去猜测宋溺言的所想,面对宋溺言,惟一的方法就是直觉。 许眠欢那时的直觉就是他仍在装。 她猜对一半,很久过后许眠欢才想明白另一半,他这时的每一个表情分明像即将被烧死在希冀里的最后信徒,又或者漂浮在空洞念想里的濒亡者,希冀太重,偏执太沉,于是欲望膨胀,只需一线绝望就足以让理智倾颓。 如果她那时就读懂他最后的清醒在摇摇欲坠,许眠欢会不会逼自己原谅他? 不会的。 许眠欢从来不是一个直接的人,从前那不该生的爱意被她咬死在齿关里,时至如今她唯一不会后悔的决定就是恨他。 而对于宋溺言来说,他最不会后悔的决定就是爱她,他太喜欢她了,所以当他的眼角余光扫到墙后的一尾衣摆,只这一眼,他认出她来,于是顺理成章地,少年拘下满身杀意,将出刃的匕首抵入刀鞘,敛进口袋深处。 当拳头砸上他白皙的侧颊,他只眨眨睫,脑子里惟一的想法是欢欢会不会重新爱他。 一定会的。宋溺言痴痴地笑起来,几簇笑痕捧在稍稍肿起的侧颊上,怪诞又癫狂。 许眠欢藏着的位置背对宋溺言,她没有看见他的这个笑,可她将出拳的同学收回手时脸上不安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许眠欢不解地绞起眉心,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害怕。 就在她琢磨着要不要偷偷换个位置观察时,目光毫无预兆地与好几个同学对上,她眼睁睁注意到那几个同学的脸上顿时飞上毫不掩饰的雀跃与激动,许眠欢头疼地捂上额。 等到许眠欢将手指从额角挪开,那边的架势已经轰轰烈烈,看来她在偷看这件事给增添了他们莫名的勇气。 他们挥舞着拳头,用从前对许眠欢的方式惩罚宋溺言,可主人公的心境却全然不同,宋溺言从始至终都没有还手,他垂着眸,稍长的额发掩去他眼底的愉色,没有人看见低着头的少年仍然在笑。 宋溺言不在乎一切,他躬下脊背,伏倒身躯,也只是为了在许眠欢面前卖一副楚楚可怜的情态,漆黑额发下的一双眉微微挑起,宋溺言想他要不要挤出几滴眼泪来,欢欢会喜欢看他懦弱到流泪的模样吗? 可惜事与愿违,在他低下身的一瞬间,他与她的目光在黄昏的漫长霞光里相遇,许眠欢成为了第一个看到他唇边笑意的人。 许眠欢该如何形容对视的那一瞬间,像被腐烂的肉块咬住脚踝,像被囚在没有五官的脸皮上,眼睛、鼻孔和嘴唇排成一队咧出猩红的血,下一秒似乎就会被这些被血淋淋的器官吃掉。 她惊恐地想,绝对不能被吃掉,于是她跌跌撞撞地转身就跑,把闹剧和晚霞通通甩到身后。 原本除了宋溺言之外,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惟一观众的离场,可是宋溺言突然开始反抗。 他回击的动作很快,只在片刻内就没人能近他的身,倒也不是因为他力气有多大,他的打法并非不要命的莽撞,而是专挑人体最脆弱的部位,这样的手段简直堪称阴险狠毒,如果许眠欢亲眼目睹这一幕,一定会吐槽宋溺言这种人就连打架都不磊落。 没人能明白宋溺言为什么突然发疯,直到有人循着那常踞桃花眼底的眷恋目光,抵达的是女孩扬起的裙摆。 那弯裙摆正在一点点失痕。 宋溺言显然也发现这一点,他直起身,在抬步的前一瞬却被一双多余的手拦住,他烦躁地别过头,对上一双颤抖的眼: “你放过她吧,要打就跟我们打。” 宋溺言嗤笑出声:“滚远点,你们也配?” 这样毫不掩饰的跋扈显然能激怒更多的好胜心,这句话一出,更多双手挡了过来。 这是要打第二轮的意思,可宋溺言已经没耐心装,他指节稍动,没有任何一个人看清楚他的动作,等大家缓过神,一柄冰凉的刃已经架在最先挡他的那个人脖颈间。 所有人在这一刻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个行事多么任性恣意的疯子。 没有人敢拿割断的喉咙拦他,只能无奈又懦弱地放他走。 许眠欢不知道自己逃走以后发生的事情,她只跑了一会就冷静下来,停在原地时很是后悔,就在她琢磨着要不要折返的时候,少年清越的嗓音在身后平静地响起: “欢欢。” 对峙 许眠欢神情微滞,她重新迈开步伐,没有回头,而是选择继续跑下去。 如果她的手腕没有被宋溺言桎梏住,她一定可以永远跑下去的。 “够了吗?” 少年低低的嗓音里浮着痛楚与涩然,他压着眉,所有神情都抑在垂下的眼里。 宋溺言久久都没有等到许眠欢的回答。 败黄的深秋流进枯萎的将坠叶片上,这个季节独属的荒芜似乎可以沥干所有潮湿的欲望和念想,在女孩澄澈的眼底种下一片平淡的无动于衷。 宋溺言死死盯着她不肯回头的身影,忽地生出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抓住她的仓皇感。 从来自信的少年也会有这样不安的时刻,他轻颤的嗓音里盛满易碎的小心翼翼: “欢欢……”呢喃出她的名字后,宋溺言才恍然发现自己并没有组织好语言,于是他默然半晌,最后颤出喏喏的一句,“你的愿望已经达成了。” 他好像真的很爱她。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许眠欢头疼地揉揉额角,终于愿意开口说话,却只是轻声问他:“你到现在,甚至都没有半分真心实意的后悔吗?” 问完才觉得没必要,他后悔又怎样,不后悔又怎样呢,时至今日,他与她之间早就没有“原谅”这个选项了。 可宋溺言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在片刻的微怔,很快就反应过来,迅速接话:“对不起。” 许眠欢第无数次觉得他可悲又可恨,她笑着回答他:“嗯,我不原谅。” 这五个字足以让宋溺言尝到难受的滋味,许眠欢能感受到,当她把这五个字完整碾出唇齿后,他攥着她腕的手指力道猛增。 宋溺言茫然地望着女孩的后脑勺:“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呢。” 许眠欢简直难以置信他竟然有脸问出这个问题,打从心里说她很不愿意继续理睬他,可这一回她偏偏读透他语气压抑着的情绪,那是宋溺言发疯的预兆。 许眠欢可不愿意跟他死在一块,于是她给了他回答:“我要你真正痛到心底。” 看似搪塞,实则真实又直接。 “欢欢。”身后的宋溺言竟然笑出声,”你对所有人心软,却独独对我这样残忍。” 他好像是在难过,又好像是在愉悦。 许眠欢又开始摸不透他的情绪,她犹豫斟酌几霎,最后暂且判定为他是在难过,于是许眠欢毫不留情地选择戳穿他的假惺惺:“那不是你活该的吗?” 这一句话落地,迎来的是漫长的缄默。 宋溺言没有接话,可是他的手指在明显地颤抖,许眠欢以为这份颤抖意味着自己这句话切切实实伤到他,于是她旋即出一个最错误的决定。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没忍住回头,回头看向宋溺言的神色。 落入瞳孔的少年情态彻底出乎她的意料,蜿蜒笑痕正在一点点爬上那双桃花眼的眼尾,只是显然,和她的对视也是宋溺言始料不及的,许眠欢能感受到困住自己手腕的力道兀地一松,他的第一反应似乎是想要抬指,似乎是想要隐忍眼中那变态的兴奋与喜色。 许眠欢见状不免有些后悔,她刚才就该不理他,反正怎么样他都会发疯。 “欢欢,”宋溺言无措地闭上眼,轻声喃喃,“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少年念叨的声线里竟锢着破碎和脆弱,软出几分不可思议的温柔。 许眠欢不会知道,这份失控的脆弱是宋溺言最正常的一个时刻。 他在为自己丑陋的病态赧然,他在有意识地藏匿自己的畸形,哪怕藏匿的初衷只是不想让许眠欢更厌恨他。 可是让宋溺言失望的是,许眠欢一直没有移开目光,她在安静地打量他。 许眠欢的目光从来是他情绪的催化剂,勉强支撑的理智很快被“她正在看着我”这个事实本身带来的偏执快感焚尽,宋溺言睁开眼,先前被他撇下的唇角慢慢上扬,一个诡异笑脸旋即缝上少年精致的面皮。 又是这样的微笑,宋溺言每次这样笑都能让许眠欢惧出鸡皮疙瘩。 “欢欢,”他笑容粲然,仿佛刚才的泫然欲泣只是许眠欢一个人的错觉,“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许眠欢望着他的笑脸,只觉得烦躁又悚然,跟他打交道的最后一点耐性被耗尽,她冷声回答:“不给机会,滚。” 说完就开始动作粗暴地掰他的手指,试图解救出自己的手腕。 宋溺言桎梏她的力度控制得刚刚好,既不会伤到她,也没有给她挣脱的空间,许眠欢咬咬牙,?足劲用力掰,大有拼死也要掰开他手指的意图。 就在两人僵持之时,一声诧异的问句忽地闯入僵局:“许眠欢?” 宋溺言动作一滞,许眠欢连忙抓住他滞住的这一秒,最后一用力,居然真的抽出自己的手腕。 许眠欢揉揉自己的手腕,一边脚跟后踩着连退了好几步,一边警惕地盯着宋溺言,此时那诡异的喜色已经在宋溺言的脸上彻底不见,他只面无表情地回视着许眠欢。 就在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时,先前惊开宋溺言的女声再一次呼喊许眠欢的名字,许眠欢一激灵,偏颈循声望去,这个打断宋溺言的人竟然会是温朦,她正气喘吁吁地朝着许眠欢跑来。 温朦撑着腰在许眠欢跟前停住,正好遮住宋溺言的身形,许眠欢眨眨眼,不解于温朦的喜形于色,温朦显然没有发觉许眠欢的诧异,她熟谂地牵住许眠欢的手腕,一面迫不及待地说着: “我找你好久了,给你带来个好消息,皎皎她……” 温朦的话才说到一半,她在侧身的动作里忽地瞥见一旁的宋溺言,他正笑吟吟地看着她,准确地说,是在看她牵着许眠欢的那只手。 温朦浑身一僵,极不自然地挪开目光,搬来另一个话题的语句都是吞吞吐吐的:“要上晚自习了,我们赶紧回教室吧。” 说完拉着许眠欢就是往前逃,还没逃出几步,宋溺言含笑的嗓音从晚风里听入许眠欢的耳,他在说: “欢欢,不要怪我逼你。” -欢欢:烦死了狗东西一秒三十个表情(?) 机会 “欢欢……” 宋溺言倚在床上,耷下的稍长额发掩去浅色瞳孔里的浑浊情欲,少年一声声喘息着,手指一下下揉捏着下身性器的前端。 他连自渎都是漫不经心的,只有在反复念叨许眠欢的名字时,细声的呢喃里才会钉上固执的认真。 宋溺言闭上眼,却看见了许眠欢。 她的两颊在泛滥赧红,她的眼瞳溺满潋滟春水,她的发被欢愉捋成一绺绺的潮湿,她的唇正轻颤出一颗颗破碎的淫靡字句,宋溺言绞紧眉,心甘情愿伏低腰身,当吻痕横陈女孩雪白的胴体,他听清楚了那些溃散的字句,她原来是在呐呐他的名字。 宋溺言一愣神,他停下动作,低着眼帘专注地看着她,身下的她颤颤湿漉漉的睫,抬起迷蒙的眼望进他的心底。 他认出她来,这是被他揭穿身份不久的许眠欢,她虽然有性爱的经验,却还未曾彻底沉湎在欲望里,这时的许眠欢青涩又放浪,她在床上大多时候是放不开的。 身份被揭穿之前,许眠欢其实热衷于用直白又淫靡的字眼挑逗他,可掉马以后的她,在床上通常是沉默的。 宋溺言可不乐意操木头,于是他试图逼着她开口。 “舒服吗?”他通常会这样故意问她,如果许眠欢一直不回答他,他会用一记深入惩罚她,许眠欢则会惊叫一声,这一声会是媚的,这一声会激得宋溺言更想看见她的浪荡,于是他握住她的肩,在她耳边调笑: “宝贝,你咬得好紧。” 他的欢欢会是什么反应呢?宋溺言记起来,许眠欢会咬咬下唇,双颊漫上明显的滚烫,紧接着她会抬起眼睛,目光里一半是挣扎的理智,另一半是怯怯的服从,深处则藏着隐忍的厌恶。 后来他就不用命令她,他只要停下动作,她就会扭着腰主动套弄他的阴茎,一边娇声喊着“小骚逼想要大鸡巴操得更深一点”。 她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她的隐密只有他知道。 她的腰很细,他每次抱她时几乎可以从他手里滑出去。 她叫床很好听,她的逼里水特别多,捅进去随便动一动就会“咕叽咕叽”地响。 她喜欢他舔她的胸乳,不喜欢给他口交。 他这样爱她,他这样了解她,她凭什么不爱他? 好讨厌她的身边有别人。 好讨厌她的目光没有落在他身上。 好讨厌她对着别人笑。 宋溺言经常会渴望挖掉她的眼睛,这样她就不会看着别人笑了,他则会小心珍藏她的眼瞳,他会虔诚地亲吻那血淋淋的器官,一遍又一遍。 疯狂战栗的修长五指掐上少年的精致五官,如果面部的器官有呼吸,想必早已窒息在他这失控的力道里,神经系统发送疼痛的信号,他却置之不理,手指自顾自地继续对那张漂亮的面皮施暴,几经扭曲,几经狰狞,最后竟然归于面无表情的漠然。 宋溺言睁开眼,盯着自己空空的双手,忽然笑出声。 他坐直腰,施舍给仍然挺直的下体一个轻描淡写的扫眼后,探出身从床头柜捉来一带皮筋。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戴着它自慰,宋溺言只神情不明地注视着它,良久,他低下颈,唇瓣慢慢欺近皮筋。 他不能没有她,他不能没有她,他不能没有她。 “欢欢。”少年亲吻着黑色的皮筋,眼里布满病态的着迷,低低的嗓音悚然,“我还不想剪断它。” 从来都不是她给他机会,而是他给她机会。 宋溺言决定最后给她两次机会,他说过的,他不想永远都在逼她。 * “你这难道不是在逼我?” 许眠欢靠着门背,一双眉拧成烦躁的形状,她盯着客厅里身姿颀长的少年,冷下的语气里冰着不加掩饰的不悦。 好不容易有次月假,她兴高采烈地打开门,立在客厅旳宋溺言即刻映入眼帘,这意味着他果然没有丢掉偷配的钥匙,并且还敢偷偷溜进她家,许眠欢如何能不恼火、惊恐以及憎恶。 宋溺言置若罔闻她的憎恨,他固执地勾起笑唇,却没敢看她的眼睛,轻轻的语调仿若呓语:“欢欢,最后再给我次机会,好不好?” 许眠欢其实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可这份不明白不影响她拒绝他,她绞着眉,话语就在唇边,宋溺言下一秒抽出的东西却硬生生止住她的话头。 她惊愕地看着他指间的匕首,寒意窜上后脊。 宋溺言依然没有看她的眼睛,自然也就错过她的这份惊愕,他唇角的笑痕正在诡异地扩大,他挂着这样的笑意步步欺近许眠欢,在极端的恐惧下,许眠欢的理智在请求她抬起步逃跑,却骇觉她的脚跟已钉在原地,挪不开半步。 她眼睁睁看着她与他之间的距离只一步之遥,她眼睁睁看着他抽出刀柄。 许眠欢矮下颈,在雪亮的刃上看见错愕惊悸的自己。 她与宋溺言的对视就发生在低头的这一刹那。 这场对视显然在宋溺言意料之外,他一愣,下意识的动作是抬指去捂自己的眼睛,许眠欢脑子一热,没来由的勇气陡生,趋着匕首脱指的空当,她五指一握,竟然反手夺来他的刀。 宋溺言的眉骨轻微一抬,眸底极浅的悦色瞒在长睫下。 许眠欢浑身不觉他的微表情,她呆呆地盯着自己的手指,不可思议于自己真的把刀从宋溺言的手上抢出来,直到宋溺言开口喊她的名字: “欢欢……” 他欺下颔,与她鼻尖相抵,这是一个低唇即可亲吻的暧昧距离。 许眠欢一眨睫,察觉到这个姿势的不当,她嫌恶地看他一眼,身子往后一远,就在她打算把刀负到身后时,宋溺言终于有了反应。 他攥紧她的手腕,不让她动弹,一边语气平淡地说:“欢欢,杀了我吧。” 许眠欢顿时投来一个看神经质的目光。 察觉到她的眼神,宋溺言居然露出一个欢快的笑颜,他语气黏腻,缓慢的陈述里抑着变态的喜悦: “欢欢,我想让你永远开心,可是好像只要我活着,你永远都是压抑的,我怎么能容许有人能让你不开心,所以你杀了我吧,你放心,我在这里埋下的摄像头只会记录下我‘杀人未遂被反杀’的画面,”他眉眼弯弯,语气轻快,“欢欢,你会永远干干净净。” 他打算用自己的生命解她的心结。 这就是宋溺言所谓的“机会”吗? 许眠欢却嗤笑出声:“你装什么甘心放手的痴情种,宋溺言,如果你今天真的死在这里,我将来则跟别人在一起,你安排的人也会第一时间杀了我吧。” 这才是宋溺言自私又偏激的爱,矛盾又宽宏。 “更何况,”许眠欢趁他被戳穿心事后的愣神空档,抽出自己的手腕,五指一松,匕首“铛铛”摔在地上,“我第一次就没有刺下去,你又怎么能认为我第二次就会刺下去。” 宋溺言抬起睑,是今天的第一次直视她的眼睛。 他似笑非笑地睨着她的眼,扯着唇角轻漫地说:“欢欢,善良会害死你的。” 许眠欢摇头,同样也在笑:“我只是觉得,为了你这种人毁掉我坚持多年的信条,不值得,你也不配。” 奶奶不会想看到她的欢欢手指被鲜血肮脏的模样。 宋溺言神情一滞,慢慢沉了笑意。 “我好像一直忘了坦白,大概给你造成某种误会了吧,宋溺言,你的道歉是强迫的,你的爱是勒索的,”她笑痕清浅,字句却狠狠扎上他的心头,“不要再可笑了,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宋溺言闻言,目光猛地一震,他失态地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盯着她:“你说什么?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少年惯常冷静的语调难得破碎,许眠欢痛快地在他的颤声听出真真切切的崩溃,她神态自如地点头,后退几步按开门把手,推门出去前留给他最后一句: “我想我把话说得很明白,你自己冷静一下,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离开我家了。” 言毕,她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和那个晚上一模一样的场景,宋溺言这一次却没有选择追她。 他大概已经留不住,他大概已经挽不住。 那就拷住、囚住吧。 灯光在地板上铺开一卷灯影,某一簇光明却溃烂在少年黑漆漆的空洞影里。 原来她从来都没喜欢过他。 看来他已经没必要继续试图让她喜欢他。 菟丝花 看来宋溺言并没有听懂她那天的意思。 这是许眠欢在初冬的街头,与长身玉立在巷尾的少年对上目光的刹那,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 她刚刚才找徐柠谈完转学相关,正苦恼着徐柠态度的含糊不清,拧着眉不经意抬眼,更加让人烦闷的事情即刻跌入她的眼底——宋溺言就站在不远处,他正抬步缓缓走来。 许眠欢以为自己之前的话已经说得够明白,许眠欢以为自己与他已经撕得够清楚,她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还有脸来找她。 “欢欢,”那张精致的面皮上挂着一贯令人生厌的从容与坦然,他的声音又轻又缓,“这是最后一个机会了……” 许眠欢将眉绞得更紧,不耐烦地打断他:“宋溺言,你从来就没有过机会。” 他低低地笑起来,一双空洞的漂亮眼睛猛地盯住她,语调依旧轻柔: “不……是你的最后一个机会,”没有情绪的桃花眼忽然被缠绵的眷恋塞满,是他在亲昵地呢喃她的名字,“欢欢。” 许眠欢不知道他这是演得哪一出,也懒得费心去琢磨他的意图,果断甩给他一记白眼后转身欲走,身后少年懒散吐出的字句却逼得她硬生生滞住脚步。 他在说:“欢欢,你一直是一个人,是不是挺孤单的?让你父母停下所有工作回来陪你,好不好?” 明晃晃的威胁。 “宋溺言。”她回过头,咬牙切齿道,“你畜生。” 他却不语,只是笑吟吟望着她。 许眠欢闭闭眼,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心情,拉着脸走到他面前,脸色难看至极:“你到底要怎样?” 宋溺言眉眼一弯,“扑嗤”笑出声,他欠下腰,白皙指尖轻抵她的眉心,语气里拢着某种黏腻的森然:“欢欢,你真可怜,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我。” 许眠欢恶狠狠地瞪着他,宋溺言满脸不在意,只专注于将手指滑入她的指缝,紧紧牵住她时,熟悉的触觉让他有一刹那的恍然。 他牵过很多次她的手,刚谈恋爱那阵的十指相扣是软绵绵的,大概是因为那时的她在他面前仍是软弱且疏离的,于是他爱极的是她后来偶尔甩开他手的瞬间,她会一边把手指藏到身后不让他牵,一边咕哝着“牵着手好热啊”。 此时此刻的十指相扣是冰冷的,僵硬的,不相爱的。 他好像牵住了她的手,又好像从未拥有过。 不过没关系。 她会永远都无法挣开与他的十指相扣。 * 宋溺言带自己去的地方,是许眠欢万万想不到的。 他强逼她戴上口罩,又抓来鸭舌帽支上她的发顶,许眠欢所有的外观特征被成功遮掩掉后,宋溺言攥着她的手,大摇大摆地带她进入最近的一家商场。 周六下午是人流量最多的时刻,宋溺言牵着许眠欢,慢悠悠地在人海里穿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许眠欢的错觉,似乎一直有许多隐隐约约的打量落在自己身上,发间压下的帽檐太低,以至于她能望见的视野有限,就在许眠欢打算抬起手臂调整帽檐时,宋溺言将她推入一家服装店。 他捧着她的脸颊,稍稍拉下她的口罩,弯腰亲亲她的唇角,浅声:“选条裙子好不好?” 许眠欢后退一步远离他,有些膈应地将口罩重新拉至鼻梁处。 她没有说话,可任谁都可以看出她的烦闷与不悦。 任谁都可以。 宋溺言漫不经心地想,那些早就认出他并一直在偷偷观察的目光,一定能够看出她的不情愿吧,他们是否会义愤填膺,他们是否会站出来执行鲁莽的善良? 他是无恶不作的霸凌者,伸张正义的过客会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吗?最重要的是……欢欢会开心吗?欢欢稍稍会放下心结吗? 他说过的,这将是许眠欢的最后一个机会。 想到许眠欢,宋溺言不由自主地低下眼看去,许眠欢敏感抬眸,几乎是瞬间,她的眼睛里瞬间就开始翻涌嫌恶的情绪,她很快就收回视线,不愿意与他再多对视一秒。 欢欢。 你的厌恶要溢出来了。 这细微的动作让身后的那些注视越发集中,宋溺言眼尾的笑痕越漫越深。 许眠欢没有留意到宋溺言表情的变化,她垂下的眼帘刚刚不经意扫过那些衣服的标价,好几位的数字让她难免开始心惊肉跳,变故就发生在她心惊肉跳的这个刹那。 最先接收到动乱的感官是听觉,她先是听到一句气势汹汹的辱骂,急快的语速使得她没能听清具体的字句,然后就是一声“哗啦”,有冰凉的液体溅过她耳边的发丝,许眠欢错愕地抬起眸,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女孩翘起的眼尾和纤长的眉。 那竟然是姜鹤欢。 姜鹤欢手里紧紧攥着一杯红色的果茶,她站在那里,叉着腰,背脊却是挺直的,眼睛里满负年轻气盛的愤与傲。 许眠欢一愣神,下意识的动作就是想要摘掉头上那顶碍眼的帽子,手臂才刚刚伸出去,身侧就响起少年冷声的命令: “不准摘。” 她眨眨眼,这才记起身边的宋溺言,许眠欢放开视线,发觉正在有越来越多的人围到他们这边来,脸上的表情各异,有的是好奇,有的却是一种解气般的痛快,见状她已经隐隐猜到事态发展,许眠欢在这时终于愿意施舍目光在宋溺言身上。 浓稠的鲜红是一痕痕的,正在缓缓抚摸少年的额、少年的眉尾和少年的颊,最后舔舐过下颔,于是他身上那件白色的棒球服外套复制那秾艳的印痕。 被人当头泼果茶,他理该是狼狈的,可那一尾尾红植在白皙的肤色中,像一笔笔奇妙的墨,可以将少年的清冷和淡漠调得含情脉脉,他这张皮相,纵使狼狈,竟也狼狈得浪荡又风流。 他的狼狈显然是不尽人意的,这份不尽人意的原因除了自身皮相的优越,大概还有另一层,那便是宋溺言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愤怒或者窘迫,他的第一反应是望向许眠欢,然后压低嗓音,含笑问她: “欢欢,你开心吗?” 许眠欢当即恍然大悟,难怪他要带她来这里,宋溺言知道现在的自己可谓是众矢之的,他的恶名已经被钉死在飞快交流的互联网时空,他预料到自己一旦身处人流量这样大的商场,一定会发生刚刚那冲动的一幕。 他是刻意为之,为了祈求她的原谅,他是在刻意陷入人人喊打的局面。 宋溺言在看着她,那双眼里从未这样明亮,那是卑劣希望燃起的光。 他在试图用自己的恶名剔掉她的心结,他在试图惩罚自己以换来那再无可能的爱意。 “可是宋溺言。”许眠欢笑着摇摇头,“人是有记忆的。” 他对她造成的伤害永远都会烙印在心头,她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他。 宋溺言大概不知道,他脸上蜿蜒的果茶痕迹鲜红似血,这样猩红的颜色像恶鬼褪去君子相,于是血淋淋的狰狞面目浮露。 许眠欢看着他被猩色困住的五官,意有所指地轻声说:“宋溺言,你的脸真脏,你已经洗不干净了。” 这一回她没有挪开视线,她看着他眼里零碎的希冀碾灭,她看着他绝望,她看着他眼底情绪翻涌,最后归于荒芜的漠然。 宋溺言失控地伸出手,想要永远囿住她。 她却被人抢先一步救下。 姜鹤欢拉着许眠欢的手腕,果断地带她逃开那本即将降临的桎梏。 宋溺言想也不想地追过去,却再一次被人阻住,他烦躁地抬起睫,冷冰冰地睨着身前的姜涩之。 “你妹妹真让人心烦。” 姜涩之却只平静地笑:“可是,也正因为有她,你终于彻底看透现状,不是吗?” 宋溺言冷静下来,他淡漠地扫姜涩之一眼,没有接过他的话头,只轻声“啧”了一声。 按照他的计划,这时的姜鹤欢已经向许眠欢无意中透露自己是和姜涩之一起来到这里的事实。 他的欢欢会微微瞪大眼,然后问:“你是和你哥哥一起来的?” 她的语气会淡着难陈的失望,她的心底会偷偷难过,她会困惑为什么姜涩之不出来见她。 姜涩之已经不需要在许眠欢身边充当知心朋友的角色。 从今以后,她的喜怒哀乐都会由他主导和控制。 宋溺言撑在洗手台上,捧起的清水濯净他精致的面容,镜子里的宋溺言唇边弯出的笑意疯狂又满足。 该如何去介绍她的新身份呢。 永远只属于他的菟丝花。 咖啡杯 这是徐柠第一次认真打量他。 少年的五官无疑是出挑的,一双含笑的桃花眼本该温柔又多情,偏偏他眉尾上扬的弧度很浅,于是笑痕仅仅浮在皮囊,他神态自若,懒洋洋地倚在靠椅上,明明接受注视的一方是他,可徐柠的心头却涌起一腔莫名压抑的不适。 眼前这个少年,他的高傲是漫不经心的,他注定成为被仰望的上位者。 徐柠心底有了数,她呷口咖啡,微弱的苦徘徊在味蕾,属于商人的警惕使她不得不摆出最慎重的姿态对待眼前的少年,徐柠猜测过他开口的第一个问题,比如问她为什么要把名片故意摔在他脚边——可出乎她的意料,少年掀起薄薄的眼皮,说出的第一句话居然是: “我该称呼你什么呢……”他歪歪脑袋,随后散漫吐出的两个字让徐柠如遭雷击,“岳母?” 徐柠惊愕瞪大眼,这个词里包含的信息量太大,她瞬间失去所有的反应能力,好半晌,她才迟钝地呐呐:“你和许眠欢……” 宋溺言耐心地等她说完,可是徐柠却无法继续艰难吐字,宋溺言只好笑吟吟地抛出第二个炸弹: “欢欢最近在生我气,好像无论我做什么她都不会原谅我,”少年漂亮的面庞间流露出恰到好处的遗憾,敛下睑的情态竟生有几分楚楚可怜,“你说我要怎样做,她才会愿意跟我重归于好?” 轻描淡写的概述,徐柠却听得毛骨悚然。 徐柠是了解许眠欢的。 她从没见过许眠欢生气的模样,她的女儿从来不记仇,她的女儿从来坚强又乐观,那么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这样惹许眠欢气恼? 徐柠忽然记起前几天许眠欢来找自己的情景,女孩垂下头,木讷重复着“我想要转学,我必须转学”的姿态宛若摇摇欲坠的风中花。 徐柠突然醒悟过来,原来那些语焉不详是她孤注一掷的求救,原来那些无意义的呢喃是她细碎的最后希翼。 徐柠不敢想象宋溺言究竟对许眠欢做了什么,她记起许眠欢绝望的眼睛,那双眼明明在暗示难以启齿的痛苦,她怎么没能发现呢? 她早该发现的。 原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关心她了。 想到这里,徐柠的心脏顿时翻涌起难言的酸涩,她一下下地摩挲咖啡杯的杯壁,开始绞尽脑汁地盘算对策。 她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确保许眠欢的安全,而让敌人将自己的软肋错认为外壳是保护的最优解,于是徐柠迅速调整神情,用最冷冰冰的语气反问: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了解不多,与她见面的时候也少,你怎么会认为我能解决你们之间的问题?” 宋溺言神情不惊地听她问完,末了只一挑眉:“你可是她的亲生母亲,你不了解她?” 徐柠眼皮一跳,思忖过后的回答滴水不漏:“许眠欢是一个独立个体,我并不是她,自然做不到了解她的方方面面。” 宋溺言支着脑袋,突然盯住她的眼睛,语速极快:“那真是太遗憾了,我还以为你很爱她呢,根据我的调查,她不是你惟一的女儿吗?” 毫无预兆被人这样凌厉盯住,徐柠脑子一白,她拼命支撑住冷静,抓住宋溺言话中的破绽,飞快反驳:“看来宋家的调查也有出错的一天,许眠欢只是我与前夫生的女儿。” 宋溺言好看的眉眼慢慢弯起。 徐柠见状,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刚刚那番话里的不妥,她心脏一沉,丝丝缕缕的不安泛上心头。 可是少年只是笑,沉默像一只膨胀的气球,漂浮在剑拔弩张的焦灼里,亟待有人割破臃肿的球面,让响声撕碎紧窘的无言。 最终选择割破这份平静的人是徐柠。 “宋溺言。”这是徐柠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她颤着声,低下的声音是骄傲破碎前的最后固执,“我求求你放过她。” 宋溺言却“噗嗤”笑出声,他垂下眼,语气里嘲讽的恶意大喇喇地刺入徐柠的心脏:“你装什么好母亲?你要是真关心她,会不知道她一直在忍受校园暴力?” 校园暴力。 这四个字落入耳畔,徐柠浑身一晃,她太难以置信,险些滑落指间的咖啡杯: “欢欢……怎么可能?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到底是谁……”徐柠在这时注意到少年脸上趾高气扬的笑意,瞬间联想到眼前人那被广为流传的霸凌丑闻,只霎那便猜到事情始末,她目眦尽裂,质问的字句是从紧咬的齿关挤出来的,“是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宋溺言却只是笑着说:“没有人会比我更爱她。” 他语气柔软,神态痴迷,徐柠登时哑然,森然的惧意势不可挡地缠上心头。 “好了,”宋溺言欣赏够徐柠五味杂陈的表情后,懒懒站起身,眼睛里是压不下的愉悦,他得意地冲她摇摇手机,“欢欢是时候选择我了,至于你……我希望我们不会有第二次见面的时刻。” 徐柠看清楚他手机屏幕的画面,浑身又是一颤。 那天面对许眠欢转学请求时,给出“考虑一下”回答的徐柠一定没有想到下次见到许眠欢会是在这样的情景——许眠欢在屏幕里,在数公里外,在宋溺言的家门口,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金丝雀式的未来,而徐柠则在屏幕那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即将走入无期囚禁,再多的祈祷也无济于事。 这才是宋溺言今天真正的目的。 利用徐柠威胁,逼许眠欢自投罗网。 这是徐柠人生中最失败且痛苦的一天,如果没有她,也许许眠欢并不会主动走入牢笼,徐柠意识到自己竟然无形中成为许眠欢悲剧的推手,整个人泄了气,瘫在椅上半个字都说不出,只呆呆看着宋溺言离开的背影。 她突然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过这个少年的场景。 那是在十年前。 十年前的徐柠还没有跟许忠离婚,十年前的许眠欢还整天扎着小啾啾喜欢跟着她跑,十年前的徐柠还在从事琴凳定制的生意。 那大概才是宋溺言与许眠欢的初见——两个当事人都不知道的初见。 那是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冬日,纷飞的雪与呼啸的风一起在窗外流浪,徐柠对着冰凉的手心哈了口白气,蹲下腰给八岁的许眠欢系围巾。 八岁的小姑娘个子矮矮,小小的身子被团进米黄色的棉袄里,白净的脸颊蒸着两瓣健康的粉晕,她正扬着眼睛笑,葡萄核一样晶莹的眸子里温着不谙世事的童真。 初逢就发生在围巾在小姑娘脖间堆好的瞬间。 徐柠清楚地记得这一天,宋氏的董事长携着妻儿光顾,她怎么可能不印象深刻? 她看到宋溺言的第一眼,就直觉这孩子怪怪的,明明是跟许眠欢差不多的年纪,他漆黑眼睛里的笑意怎么会虚伪又漠然? 徐柠没有多想,她摆出最客套的笑容走上前迎接客人,许眠欢自觉地乖乖坐在收银台后画画,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一眼,直到她接到许忠的电话,原来是他要带她去吃楼下的肯德基。 许眠欢眼睛骤然一亮,她连忙放下纸笔,蹦蹦跳跳地从收银台奔往门口的方向。 女孩的麻花辫似乎在某一秒擦过了男孩的肩头。 十年前,他的目光不曾为她逗留一秒。 十年后,他切断她与外界的所有交流方式,将她锁入他精心设计的牢笼,十年后,他要让她的世界里只有他。 十年前那场彼此都不知晓的初遇里,窗外押着漫天风雪;十年后的窗外,载着一大片未到花期的紫蔷薇。 听话 许眠欢循着手机上的定位找到这栋别墅的精确位置前,就已经隐隐察觉到不对劲。 这里实在是太过偏僻,山路本就陡峭,那些狭窄错综的小路晕得许眠欢连连走失方向。 许眠欢几次想折返。 可是不可以的。 她要去拯救她的妈妈。 她不能再失去亲人了。 是这个念头支撑许眠欢最终站在别墅的门口,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她惴惴不安,不知道吞噬自己的是怎样的未来,她听见理智在叫嚣离开。 可是她坚定地停在那里,任由失温的山风吹皱她的眉头,惟一的动作是抬起指,切开手机锁屏,刚打算将消息发出去,却不经意发现手机通知栏在显示没有信号。 怎么会没有信号? 像是为了解答她的困惑,面前的门倏然被推开,抬起头的同时,耳根捕捉到少年含笑的黏腻称呼: “欢欢。” 许眠欢绞起眉,看向宋溺言的目光里忘了掩藏本能的厌恶,她咬着牙,焦灼逼问:“我妈呢?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宋溺言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挑着眉笑说:“进来再说。” 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许眠欢抬起脚的那一霎,心头诞生一瞬预知般的胆怯,可对徐柠安危的担忧捺下所有恐惧意味的踌躇,她只迟疑半秒,随即提起脚步,追上少年纯白的衣角,踏入黑漆漆的未来。 身后的大门“呯”的一声响,像是杀死自由之前的鼓点,而头顶高耸的围墙似乎可以折弯风月,许眠欢跟着宋溺言穿过光秃秃的花园,抵达空无一人的主厅时,她终于忍不住再次发问: “宋溺言,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妈呢?” 身前的少年索然地轻“啧”一声,回头看向许眠欢,一双眼里满是恶意的嘲弄:“你这样惦记她,可你在她那里,不过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累赘。” 他没有给许眠欢反应的时间,自顾自地抽出手机,宋溺言的声音缓缓从听筒流出: “你可是她的亲生母亲,你不了解她?” 回应他的是一长段沉默,很久以后录音里才出现第二段人声,可开口的依旧是宋溺言,他在说: “我还以为你很爱她呢。” 许眠欢正费解着宋溺言这段录音的意义,第三条人声倏地响起,她几乎瞬间就听出来,这是徐柠的声音: “许眠欢只是我与前夫生的女儿。” 许眠欢顿时怔在原地。 宋溺言眼底含着笑,好整以暇地欣赏女孩五味杂陈的神情,他忽地欺近她的眼眉,用一副怜惜的口吻轻声道: “欢欢,你看,你又被抛弃了,我早就说过,只有我爱你。” 许眠欢深吸一口气,抬睫与他对视时的神情迅速冷下去:“你以为我会相信?” 她说着不信,可是眸光却在濒临破碎,一下下地轻晃。 宋溺言难得大发慈悲地没有揭穿她,他意兴阑珊地直起腰,径自往房内走,却被许眠欢第三次喊住:“我妈到底在哪里?” 连续三次的追问都没能得到正面回答,许眠欢这时上扬的语气里抑着显而易见的不耐,宋溺言这一回终于回答了她,他嗤笑着,声音散漫: “你还不明白?她安然无恙地抛弃了你,欢欢,”他突然回过头来盯住她的眼睛,许眠欢这时才发现他其实没有在笑,只是他不笑时的神态竟更让人发憷,“你应该担心一下你自己。” 许眠欢承认自己被他吓到了。 可他这番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又让她心安,徐柠大概率已经平安无事,这个推断让许眠欢一直紧绞的眉骨终于舒开。 可她很快就意识到问题所在。 既然徐柠已经安全,那宋溺言让自己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本是从一开始就应该深思熟虑到的问题,可那时焦灼冲散了理智,许眠欢一门心思地想来救徐柠,直到此时此刻,她站在囚牢里,她站在宋溺言面前,许眠欢终于隐隐约约瞥见圈套的形状。 她这时还能勉强冷静,咬着牙,恨恨地瞪着他:“宋溺言,你这是在犯法。” 宋溺言瞬间就笑出声,上翘的眉眼扬出些许本性的嚣张:“欢欢,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呢。” 最让许眠欢难以置信的是他的下一句话,他竟然欺身在她耳边说: “欢欢,你好久都没有操我了,你就不想操我嘛?” 咬字亲昵又直白,许眠欢自然给了他最真实的反应,她嫌恶地远离他的骚扰,冷着脸骂道:“滚,别对着我发情。” 那些假惺惺的笑意终于淡痕,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病态的种子迅速在他的眼里生长,最后繁殖成一大片赤裸裸的病狂。 许眠欢终于压抑不住害怕,她抬起后脚尖,朝门口的方向退了一步,宋溺言就在这个瞬间掐住她的腰,一边低下唇,舌尖捅开她的齿关,顺利舔入口腔。 许眠欢震惊地瞪大眼,反抗的动作不假思索,她推搡着他的肩膀,想要挣脱他的桎梏,可是她的身体认得宋溺言,可是她的身体早在长期的情事里熟烂,在他含住她唇瓣的那一刻开始,私处干涩的甫道已经开始分沁潮液。 宋溺言垂眼凝着她微红的脸颊,知道她这是湿了的征兆,扯扯唇角嗤道:“早就被我操烂了,还装什么。” 这句话成功让他赢到许眠欢愤恨的一记耳光。 趁宋溺言松指去触他侧颊红痕的空当,许眠欢捏着衣角迅速逃脱他的怀,没敢再看这个疯子,她不管不顾地转身就跑,那绝对是她这辈子跑得最快的一次,许眠欢一口气急奔到大门口,虎口掌住门把手,疯了似地往下按。 可是意料之中的洞开迟迟没有来临。 大门始终紧锁着。 许眠欢顿时回想起进门时宋溺言那个意味不明的笑意,她在这瞬间彻底醍醐灌顶宋溺言的用意,她早该猜到的,早该猜到这一切就是为了将她永远拘禁在这里。 她不死心地掏出手机,点进拨号的惟一想法是报警。 宋溺言懒懒睨着她的背影,泰然自若地目睹女孩脸上的期待落空成绝望的全过程,愉悦地打量着她一遍遍点击拨号的无用举,欣赏够她的无措后,才慢慢走过去,环住她的肩,在她耳边轻声说: “以前只是想让你爱我,可你不愿意爱我,也好,我早就懒得装了,”少年修长的指掐住她的颈,许眠欢惊恐地发现他的另一只手正徘徊在她的底裤附近,“恭喜你,你从此以后不用再学着爱我,我只要你永远听话。” 门板(H) 初春的温度稍寒,卷来的软风里淋着料峭意,酩酊女孩明亮的眸,潮湿瑟瑟轻颤的花心,一缕缕的春潮正从那半合的小缝里含出,细看才能发现,哪里是春风的缘故,分明是有一根手指在那湿软的小逼里搅动。 许眠欢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块剥开的糖,黏在门板前,赤裸的,赧然的,更是湿淋淋的。 她一次次从泛滥的情潮里捡回理智,挣扎的意志也不是没有苏醒过,可是脱力的手腕被身后的宋溺言攥在指间、按在门板上,她逃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反抗一次次沉眠在欲望里。 于是她一直徘徊在痛苦与欢愉里,自我在怒叫清醒,震耳欲聋,可是放浪的身体失了聪,可是酥软的性器官只懂源源不断地分泌求欢的蜜液,许眠欢恍惚间甚至认为那缝穴道早就被溶成宋溺言的器官。 就在这时,宋溺言舔舔她的耳垂,往那紧致的小穴里又添一指。 两指精准地找到并夹住她的阴蒂,极富技巧地拨弄与把玩,速度逐步加快,许眠欢呜咽一声,两腿阵阵发软,淫液争先恐后地涌出穴口,她脑子一白,理智没有追上被指奸的速度,于是放纵自己呻吟着抵达第一次高潮。 宋溺言抽出手指,满手都是湿答答的水,他嘲讽地勾唇,将水液全部抹在她的胸乳上,并趁机抓着她饱满的一只奶子又揉又掐。 白皙的高耸横出一条条不规则的红?,淫靡又秾艳。 许眠欢惊恐地发现一根裸露的坚硬抵在她的逼口,穴肉意识到蠢蠢欲动的存在,开始一下下不自觉地收缩与蠕动,迎接即将被填满的充盈。 “不要……”可是她的唇瓣仍在倔强地碎出软绵绵的字句,“不要在外面……” “是吗。”宋溺言在她耳边轻嗤,毫不客气地揭穿她,“可是你的水更多了,你现在应该在兴奋吧?在幻想什么?宝宝,在幻想有人在看着我们做爱吗?” 臆想的视线抚摸发硬的乳尖,春风吹软湿润的阴毛,藏起来的阴唇被微凉的气温搔得发热,许眠欢惶恐不安,可是小逼里的软肉却空虚地渴望被贯穿的骚浪。 许眠欢终于崩溃地流下泪。 只是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潸潸的泪水到底是在亲热极致的欢愉,还是在抗拒被欲望圈禁的靡烂自我。 她的肩膀在颤抖。 她在哭。 宋溺言呼吸一窒,掐住她的下巴,强逼许眠欢转过头来同他对视。 他很少见她落泪的模样,她通常是咬着牙的,又或者面无表情地漠视恶意与霸凌。 阴茎在兴奋地涨大,变态的夸张笑意织上眼尾,宋溺言按着胸口重重喘息着。 她眼睫坠下的水光可以烧死他的心脏,贪婪的欲却永远不会灼尽。 手指别过她的脑袋,挺身,肉棒从后面撞入她的身体时,宋溺言捕捉到她那一刹的错愕与僵硬,他垂眼吻吻她的发,许眠欢大概永远都无法理解他的失控,他对她的欲从来都是一道无解题,因为她眉尾的喜与悲串联着他心脏里的每一根血管。 许眠欢不在意他有多爱她。 她矛盾地闭上眼,阴茎缓慢的深入让她痛楚又满足,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他做过,这具被性爱淋熟的身体干涸太久,他刚一插进去,甫道里的软肉就饥渴地舔含过去,吃出“咕叽咕叽”的水声。 她水淋淋的逼肉是不是认识他鸡巴上的每一根茎毛,要不然怎么能被戳弄得如此舒服? 里面好痒啊。 他能不能稍快一点,再重一点,更深一点? 她软着声求欢:“呜呜,好痒,重一点好嘛,小骚逼想被大鸡巴操烂……” 宋溺言知道这意味着许眠欢已经彻底没有理智。 他眨睫轻嗤,收回攥住她腕的指,许眠欢果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逃跑的良机,相反她乖乖地扒住了门,用残存的所有力气支撑站姿。 宋溺言拍拍她的两股,她默契地翘高臀部,将他的鸡巴吞得更里,大概是本身清瘦的原因,其实她的臀瓣并不算丰腴,但胜在白嫩,勾得少年骨节分明的十指扶上那两瓣蜜桃。 揉,挤,捏,掐。 臀部隐隐的疼痛恰到好处地放大刺激的性快感,许眠欢眯着眼沉溺在揉和操里,可她的身体早在宋溺言的调教里贪得无厌,她的臀被他的指把玩,她的穴被他的鸡巴填满,可是她的乳房,可怜的乳房没有得到任何抚慰,乳尖在风中委屈地立着。 宋溺言猜到她未饱的欲壑,淡声在她耳边问:“奶头痒吗?” 许眠欢下意识地口是心非:“不痒。” 宋溺言面无表情地在她细腻的臀肉上拍开一记掌掴的巴掌印,许眠欢媚叫一声,欲水顿时泌得更欢。 他睨着她,语气是许眠欢没有发觉的居高临下:“说实话。” 和她谈过恋爱以后,宋溺言跟许眠欢说话都会柔着声音,他很久没有用这样漠然的语气同她说话,不过许眠欢显然仍未意识到这一点,她服从地浪声: “呜呜好痒好硬,想被揉,想被吃,想被插。” 一面说着,一面控制不住地抬手,试图按玩自己的胸乳,才堪堪抬在半空,宋溺言命令意味的冰冷声调就攻入她的脑叶: “不许用手揉,蹭门。” 许眠欢双目失神地盯着眼前紧合的门板。 就在半个小时前,她企图在这里窥见一缝光明,她将这里定义为自由最后的希望。 许眠欢捧着自己的乳房,像一株攀附的菟丝花,发硬的奶头抵上坚硬的金属表面,她浑身一激,唇瓣酿出细软的呻吟,她握着两团绵云,开始一下下地蹭那冰凉的门板。 宋溺言冷眼打量她,她纤细的腰塌着,披落的发尾湿漉漉的,胸前缱绻着色情的雪浪,被操得只懂张唇咿呀,躬出的蝴蝶骨看起来脆弱又可怜。 好像他顶得稍微再重一点,她就要碎掉了呢。 宋溺言眼尾漫开的笑意再浓,他一面欣赏着她的放浪,一面刻意用肉棒去研磨她的G点。 操过这具身体这么多次,找到她的敏感点简直轻而易举,只要专注于顶她这一处褶皱,她会爽到主动套弄他的鸡巴,她会爽到求他加快速度,高潮也会更早,水也会更多。 他轻车熟路地把她送上第一次高潮。 女孩一声高亢媚喊过后,肉棒舒舒服服地泡在潮液里,捣弄出来的水声更加响亮,性交的气息流在静谧的别墅里,在漂浮的风里赤裸裸。 宋溺言没有给许眠欢缓冲的时间,他就着她高潮的汁液继续用力肏着,许眠欢的高潮过后的身体彻底脱力,后入和站立的姿势太考验她的体力,她甚至提不起一只手去捧自己的奶子,她像一块夹心饼干一样挤在他与门板之间。 抽出,顶入,狠撞。 反反复复的三个动作简直让许眠欢欲生欲死,她很快就第二次视线发白,花穴又一次涌出一波高潮的蜜液。 后来她都不记得自己到底高潮了多少次,在意识断片的时间里,她甚至以为自己是他的性奴,就该时时刻刻吞含他的鸡巴。 她在宋溺言临近射精前清醒,还来不及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耻辱,肉棒嵌在下体里的时间越来越长,意识到他的意图,许眠欢无助地瞪直朦胧的眼,试图用无助的请求交换他的良知: “不要内射……” 宋溺言只在她耳边喘息着笑。 听他这样笑,许眠欢已经明白接下来的一幕,她仰起脸,认命般地接受那射入穴缝的温凉。 精液与仍未流干的蜜水在她抽搐着的穴肉里相遇。 - 前几章写错了时间线,现在的剧情已经到春天啦,发现我不小心写成了初冬。 问问大家想看什么py捏。 惩罚(H) -上一章被我删掉了,那段剧情得往后面挪,看过的宝请当我没写过(?)- 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后面的记忆是断续的,许眠欢说不清楚昨天到底做了几次,记忆里的场景一会在床上,一会在阳台,一会在卧室,甚至就连姿势她都记不太清,许眠欢低下眼,乳房上鲜艳的指痕证明她曾被他揉着奶后入,膝盖处的淤青则证明她曾趴在地上,撅着屁股被插,还有肿起的奶头和清晰的齿痕,他那时一定一边侧入一边在吃她乳。 惟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的小逼吃掉了他昨夜的每一滴精液,宋溺言没有一次射到过外面,通通注入她的花穴里。 被过度使用的小穴仍在一下下抽搐着,许眠欢咬咬唇,试探性地慢慢掰开那本就被操得合不拢的花缝,那嫣红的内壁果然糊着浊白的精斑,在她的身体最深处干涸。 许眠欢将手指捅入甫道,抽出来时指上缠绕着一圈湿润的白浊,这意味着宋溺言刚刚才肏过她一次,许眠欢抬起头张望四周,房门正紧闭着,并没有宋溺言的身影。 她扶着床头,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战栗的两条腿软得好似失去了骨头,于是她只能撑着墙面,小步小步地挪到衣柜前,暗暗祈祷自己能找到一件得体的衣服用来遮掩被痕迹涂满的胴体,可衣柜里空空如也,甚至连情趣内衣都没留。 意料之中的结果,许眠欢叹口气,烦躁地将脸揉皱,重新拖着步子,慢吞吞地挪进卫生间。 她腿软到无法蹲下,只好又折回房间拽来一张椅子,走动间,穴里含不住的精液一直在往下流,蜿蜒过隐密的大腿内侧,扯下一条情色暧昧的浊白痕迹,最后在整洁的地板上污开一滴滴的淫靡。 终于将椅子在卫生间置好,许眠欢颤颤睫,手掌仍在支着墙面,她身体里的每一根骨头都被情事磨得迟钝,许眠欢只能以一种极缓慢的速度往下坐。 椅面是失温的,坚硬温度一点点濡凉她赤裸的饱满臀瓣,许眠欢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深吸一口气,忍下所有不适,任由椅面亲吻她后臀的雪白肌理。 然后她再一次敞开腿根,轻轻剥开穴,手指插进去。 许眠欢想得很简单,她要尽可能地排出那些被内射的液体,于是她屈着手指,对着小逼内壁又刮又蹭,这类似自慰的做法没有挖出来多少精液,倒是成功玩出新的春水。 指间黏着的液体越来越透明,许眠欢自欺欺人地将这怪罪于她的手指太纤细,够不到更深处。 怎么办呢? 大概只能泄出来了呢。 许眠欢咬着下唇想,再高潮一次应该就好了吧。 她借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指尖觅到那早已硬起的阴蒂,还没来得及揉,含笑的少年嗓音就在她耳后森森响起: “宝贝,你想做什么?” 许眠欢被吓得浑身一哆嗦,险些直接从椅子栽下去,所幸身后的少年及时掌住她的腰肢,于是她堕入他的怀。 水淋淋的花心隔着极薄的裤料抵上少年的龟头。 被操熟的小穴习惯性贪恋转瞬即逝的快感,许眠欢下意识地磨了磨蛰伏的硕大,穴口轻车熟路地含住了龟头。 宋溺言的目光下移,最后顿在垃圾桶里那一块块纸团上,顿时摸清楚她的所有意图。 他回眼,掐着她的脸,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平静的语气辨不出半分喜怒: “我跟你说过的,你必须要乖乖的,”他意味不明地摩挲她的侧颊,慢条斯理的语调让许眠欢忍不住心惊胆战,“真让人失望呢。” “宝宝,”他拂开她的乌发,露出装满暧昧红痕的一截后颈,又种下几颗怜惜的吻,“该怎么惩罚你?” 许眠欢的大脑神经顿时绷紧,未知的惩罚让她心慌,可仍未瓦解的傲骨像水泥一样封住她的口,求饶的话语冲不破这道多余又累赘的堤固。 于是她沉默,于是她眼睁睁看着宋溺言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根按摩棒,于是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花缝吞下那根坚硬,穴口被撑开到一种夸张的弧度。 他在她耳边痴迷地笑:“欢欢,它好漂亮。” 许眠欢想她可能永远都无法苟同他的想法,她没有回答他,宋溺言也不在意她是否回答,他显然正沉湎于一种狂热情绪里,这对许眠欢很不利——他那急促的呼吸证明他在发疯,他一发疯就会做出变态到发指的事情。 可是他的下一句话又太正常,甚至可以称得上温和:“欢欢,你饿了吗?走吧,带你去吃饭。” 许眠欢惊疑不定地瞪着他,她踌躇着探出手,刚打算抽出捅入穴的按摩棒,宋溺言的声音恰时响起: “夹着按摩棒去,禁止掉出来。” 许眠欢紧紧唇角,没有动弹。 面对她无言的反抗,宋溺言眼尾的笑痕渐漫,他温声,懒懒吐字:“不愿意?你想换个东西堵?” 许眠欢眼皮一跳,在心底直骂他一万句,无可奈何地收缩甫道,将按摩棒吃得更深,起势站起的同时,不死心地又问出一句:“要是掉出来呢?” 宋溺言挑起眉梢:“你猜。” 许眠欢“哦”了一声,不愿意让目光在他身上过多逗留,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在这时她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她尝试地走出几步,可双腿仍在一阵阵发软,许眠欢咬牙,在大腿上用力掐出一记红痕,突如其来的痛感终于将麻木四肢捅醒,她一瘸一拐地慢慢挪动脚步。 她走得很慢,恍若踟蹰在一场漫长的无尽梦里,每走一步,小穴必须要吸一吸按摩棒,许眠欢能感受到自己一直在出水,如果不努力夹紧,按摩棒一定会滑出水灾泛滥的软逼。 为了不让按摩棒掉出来,许眠欢只能弯腰含肩,她本来就瘦削,弯腰的姿势使得她脊背的骨更加突出,仿佛下一秒就会飞出那单薄体肤,看着可怜极了。 宋溺言漫不经心地想,最可怜的还得是她那一声声含糊的呜咽,许眠欢这个人,初见是以为柔软易折,他甚至疑心过她会在冬天破碎,后来他曾一次次拥紧她,才惊觉她是一枝执拗的梅,满身坚硬骨,只在春欲里滚烫到将融,熟出一句句娇吟。 然后他听到轻轻的一声“啪”,面前女孩的身体一霎僵硬,许眠欢惊恐地垂眸,按摩棒摔在地板上的声音被无限放大,震得她耳膜生疼,心脏险些停止跳动。 “欢欢。” 他开口喊她小名,语调平直,许眠欢愚笨地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了,可是迎来的是一记粗暴的插入。 “你知道我最渴望的画面是什么吗?是我的鸡巴无时无刻不塞在你的小逼里,是我们无时无刻不连在一起。” 他托着她的腰,笑得恣意:“惩罚就是,我的鸡巴会在宝宝的小逼里待一整天哦。” 五感(微H) 宋溺言这个人总在她最讨厌的方面说到做到。 对于这天的回忆,许眠欢其实是模糊不清的,毕竟她的大脑这一整日都躁在泛滥的春水里,浑浑噩噩,高潮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歇。 他的肉棒当然不是时时刻刻都是硬着的,软下来时,挤成一团拥在她的小穴里简直难受至极。 后来她的小穴怎么样都包不住那一轮一轮注入的精液,混杂的液体溢出穴口,又在重力作用里朝下滴答,流出不断重复的水声和喘息声。 他们走路时连在一起,吃饭时连在一起,就连洗澡时也连在一起,到最后她崩溃着高潮,嘶哑嗓音呢喃出来的字句早不知道是在享受还是痛苦。 许眠欢失去了五感,她的眼睛里只有少年被欲念调得更加漂亮的精致五官,她的鼻腔只能嗅到情欲氤氲的味道,她的耳朵只能听见宋溺言偶尔的粗喘,她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似乎只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她哆嗦着手指按上自己赤裸的胸膛,只为揉弄发硬的乳尖和满是红痕的乳房,却听见了许眠欢的心跳。 她是许眠欢啊。 宋溺言做到了,他驯养了她的呼吸,他烧坏了她的声音,他蚕食了她的情绪,可她的心脏仍在试图挽留偶尔的清醒。 许眠欢从不自刎。 她觉得这世上总有一条可以走下去的路,时至今日,她仍坚信她坚信自己有未来。 逃离的念头从未离岸,像埋在沙滩底下的一捧灰烬,浪花打湿它,却不能杀死它。 自由顽固似死物。 凌晨三点,许眠欢躺在宋溺言的身边,她睁开了眼。 宋溺言从来浅眠,许眠欢清楚这时的行动无疑鲁莽又愚蠢,可她只迟疑几瞬,决然选择潜出他的怀,悄悄爬出被窝,踮着脚尖踩稳鞋,从衣柜里翻出宋溺言的一套衣物囫囵穿好,不动声色地推开卧室的门,慢慢走出去。 许眠欢没有一刻放弃过逃跑。 三月底的所有寒意都锈在风声里,许眠欢推开门,满地都是破碎的月斑,她没有忍心踩踏那一颗颗皎白的影,许眠欢抱着胸,坐在台阶上望月亮。 这是她孤注一掷的一场赌局。 在今晚的计划里,许眠欢并没有指望能够逃出这里,等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她筹谋已久的试探,她在等宋溺言发现她的失踪,她在等身后的大门第二次被打开的时刻。 以许眠欢对宋溺言的了解,他迟早会设局试探她会不会逃跑,许眠欢曾无数次惴惴不安地猜测过他会如何设局,是大喇喇的把门打开,还是采取更隐密的试探?那么他又会如何隐密? 这些念头折磨得她发疯,许眠欢无法预估到他设局的手段,所以干脆先发置人。 在她的计算里,当宋溺言追出来,就会发现她只是坐在这里,或许他会冷着脸问她的意图,她则会回答他说她只是想感受一下外面的风和月亮,他当然不会相信,不过到这一步时,他相不相信已经不重要,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她顺便还可以测一测他,如果他在十分钟之内追出来,说明宋溺言原来也有偶尔冒失的瞬间;如果他迟迟没有出来,说明他在面对她时会踌躇不决,而果断者的犹豫无疑是一个弱点。 如果他对她的戒心被这晚提高也没关系,她被困在这里,除了逃离外的所有都是无所谓。 许眠欢自以为她的计划天衣无缝,她仰着脑袋看月亮,突然发现今晚的月亮好弯好弯,像在天际挂了一把银刀,不知道漆黑的天幕是否被割得血迹斑斑。 * 在许眠欢起身的第一秒,宋溺言就已经醒来。 他平静地倾听她,倾听她紧张的呼吸,倾听她小心翼翼的抬步与落脚,他闭着睫,光靠听觉就可以窥伺她的所有。 宋溺言想的很简单,她偶尔的反常让他很感兴趣,他又不是什么发情狂,宋溺言早就腻乏那连日的做爱。 许眠欢没有胆子也没有方法从这里逃走,她赶夜起来,要么是为了寻找爬出去的方法,要么就是故意在他面前露出马脚,借此试探他。 宋溺言懒洋洋地半阖着眼,兴致盎然地回忆许眠欢的每一个眼神和每一句话,他记得许眠欢第一次让他呼吸窒住的瞬间,那时她抬起眼,满溢厌恨地看着他,只此一眼,注定未来的轨迹。 他不急着去找她,她今晚的试探取悦了他,宋溺言决定给她一个短暂与他分开的机会,他也想看看她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可是窗外沙沙的风声刮入他的耳畔。 宋溺言眼皮一跳,顿时想到许眠欢身上那单薄的一件衬衫,他揉揉额角,有些遗憾地下床。 许眠欢此时仍坐在大门外的台阶上,任由晚风从敞开的领口灌入,她应该感觉到冷的,可她像是失去体感一样,惟一的念头是默数着时间。 在许眠欢认为最不合理的时间里,她听见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响。 他不是十分钟之内到来的,也不符合“迟迟”的范畴。 晃神间,宋溺言已经立在她身前,少年身姿颀长,他踩碎了那一地倾倒的月色。 他沉默地看着她。 然后他慢慢蹲下身,在与宋溺言四目相对的瞬间,许眠欢的脑海里迅速跃出无数句她早就想好的回答,可他探出手,把她抱入自己的怀。许眠欢只听见他说: “是不是很冷?” 许眠欢倏而绝望。 她第一次看明白,原来他们对彼此都了如指掌,许眠欢的下巴搁在他的肩头,这个角度使她无法仰起脸,许眠欢突然发现, 她看不见月亮了。 不过无关紧要。 许眠欢想,无论如何她都是要逃出去的,她在高考的年纪,怎么能被永远困于情欲与清醒的循环里? 她要高考,她要学习,她要追求灿烂和未来。 - 欢欢的计划总结:试图预判宋溺言,却被反套路啦。 许眠欢的日记 「许眠欢的日记」 3.26. 四月快要到了。 宋溺言最近爱给我编头发,我当然觉得很别扭,我讨厌他对我做的任何事。 更何况编发这种事好像总缠绵着耳鬓厮磨的温存意味,放在我跟宋溺言之间,当然怎么看怎么奇怪。 他给我编发的时候,我忍不住想宋溺言会不会在某些时刻,也会觉得我跟他看似亲密,实际上是世界上最不般配的两个人,我不知道,我恹恹地看着镜子里的我跟他,我麻木地注视着他慢慢编出一根麻花辫。 真让人作呕,他怎么配?这是奶奶最喜欢的发型,宋溺言怎么敢玷污它? 不知道宋溺言有没有看出来我的厌恶,他突然就开始兴奋,我注意到他捧起我辫子的手指在发抖,他嘴唇印上去的时候似乎也在战栗,这些细节我不确定,但是他对我说“天天给你扎麻花辫好不好”时绝对是颤着声的。 然后宋溺言就开始神经质,他把我扯上床,一边亲着我后脑勺的麻花辫,一边从后面插进来,他撞得很重,我的骨头都要被他顶散架了。 他今天又该死的内射,内射前还凑到我耳边笑,我听到他告诉我楼下的花是紫蔷薇,他故意告诉我一定是希望我去了解花语,可是谁关心楼下种什么花,我只在意我什么时候才能逃出这里。 我一定会逃出这里的,一定一定。 4.1. 我在想,豪门出来的太子爷且先不说应该纨绔,起码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吧,宋溺言是怎么回事?他会做饭也就算了,怎么连各种家器都会修。 我仍寄希望于能有人发现我被困在这里,于是我故意弄坏热水器,我以为他要去山下找人来修,没想到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我一眼,往我的私处里塞三枚跳蛋后,就自顾自地翻出工具进了卫生间。 我知道他看出来我是故意的,因为他修了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里我被折磨到几近要发疯,那三枚跳蛋并不小,他遥控的速度又随心所欲,好几次在我高潮的前一秒,穴里的跳蛋又慢下来,于是我想把自己的手指插进去,可下面被塞得太挤,我只能隔着穴口的阴毛和鼓起的软肉描摹跳蛋的形状,并竭尽全力把它们往敏感处推。 中间他还出来过几次,我跪在他的脚边求他操,可他只是高高在上地踩着我的臀瓣,冷眼看着我,看着我一只手隔着一层皮肉挤压跳蛋,看着我的另一只手掐着自己的乳房往他的裤子上蹭奶,有好几个瞬间我都以为他要把我抱起来操我了,可到最后什么都没做,只在离开以前往我菊穴里又塞一颗跳蛋。 我不愿意继续回想那是怎样煎熬的三个小时,我不愿意回想自己跪在宋溺言面前抽噎着求他插进来的放荡模样,可他直到现在都没有碰我。 我有点后悔今天的莽撞了,可是如果我从不鲁莽,那岂不是永远都找不到出去的办法。 4.5. 今天仍然没能逃出去。 这里太煎熬了,我有时甚至会觉得自己会永远看不到囚禁的尽头,任谁在这样漫长的压抑里轮回都会崩溃的,于是今天我跟他大吵了一架,或者用我单方面发脾气来形容更为贴切。 我理解我的情绪失控,却又难免懊恼自己没能压住脾气,因为对着宋溺言生气是毫无意义的,他只会为我的失态感到变态的愉悦。 可是我又该怎么办,我又不是没有七情六欲的神明,坦白讲,我茫然又恐惧。 我很害怕,害怕自己永远都出不去,害怕自己未成年怀孕,害怕自己的未来会和日复一日的情事一样模糊。 我只能在这样的恐慌里苟活,将微弱希冀掰成两半,一半在寄愿两个月以后的自己能坐在高考考场上,另一半在祈求未来的岁岁年年是只有我一个人的岁岁年年。 4.7. 今天趁宋溺言出门的时机将这栋别墅完整地绕了一圈。 我不敢细细寻找出逃的破口,宋溺言大概是故意想让我失去时间概念,在这里这么些天,我没有看到过一块时钟,于是我只能借窗外的天色猜测他回来的时间。 他两天出去一次,一次大概是四五个小时,我知道他出去是为了采买生活物资,这段空隙是我每天惟一的学习时间。 我难免开始焦虑,离高考只有两个月了,我却还在这里浪费时间,最让我不安的是宋溺言今天回来时对我说的话,他跟我说他想把后面的荒地改造成菜园,这样他就可以不用专门下山,他这句话一出,恐慌顿时大喇喇地接手我所有的心神,我听到自己慌慌张张否决他的提议,起码连说了三遍“不行”。 这一瞬间的冲动是最让我后悔的事情,我清楚这一遭下来,宋溺言一定看穿我所有的打算和想法,没有办法,我在考虑直接跟他摊牌的可能性和成功率。 我其实也只是想好好高考,然后顺利考个大学而已。 4.10. 我不信佛,但我是不是我真的求来了上天的垂怜?要不然的话,我实在无法解释宋溺言最近的所作所为。 昨天他居然戴了避孕套,除此之外,他竟然允许我触碰书本,虽然这也许只是他的情趣游戏,但我终于看到了希望。 我考虑了很久,最后决定先把出逃的计划搁在一边,我得讨好宋溺言为自己赢来更多与书本接触的机会,我想利用他对我的爱和那稀薄的人性,为自己争取来参加高考的可能。 4.12. 我要说,情欲飞行棋是世界上最不要脸的游戏,当然宋溺言更不要脸! 写这篇日记的时候,我知道我的脸还红得像西红柿似的,他到底是从哪里找到这些稀奇古怪的游戏来折磨我? 今天还是没能把学习的请求说出口,我实在摸不清楚宋溺言对这件事会抱持的态度,其实我心底隐隐觉得成功概率实在不高,并且一旦说出来,以后要是想背着他偷偷摸摸就难了。 可是必须要试一试的。 4.15. 天哪。 写这篇日记时,我的手指痉挛得厉害,我看着这些歪歪扭扭的字迹,却觉得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宋溺言。 我终于对他说出来我的打算。 我忍不住一遍遍回想当时的情景,我不敢抬头看他,两根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我的心跳声太大了,以至于淹没如蚊蚋般细小的声线,我自己都听不见我在说什么,就连喉咙都在慌张地发涩。 等待宋溺言回答的那几秒实在漫长,将有一个高举锯子的时间分割者,几息的瞬间被裂成无数个刹那,我甚至疑心再等下去银河就要爆炸,宋溺言就在这时慢条斯理地给了我回答,于是银河真的爆炸了。 他对我说,他会考虑一下的,他说会一定会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 其实这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但是这对于我来说,这句话无疑是一颗摔在我面前的逗号,我珍重地把逗号藏进手心,坚信它会在某一天延展成省略号。 我的人生本就不该在十七岁的年纪固定成句号。 只是我仍难以置信宋溺言会愿意给我拥有未来的机会,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惊讶,他笑弯眉眼,又用出那副深情的模样对我重复那套说词,他说没有人会比他更爱我。 这样吗。 4.17. 我看着上一篇日记,心底后知后觉到渗骨的寒意。 我本想撕掉它,转念一想还是决定不这样做,我需要这样一段文字来警示自己,我那天满脑子竟然都是对他的谢意?他凭什么得到我的感谢?就因为他愿意放我去高考?可是明明我正常的人生轨迹就是该参加高考。 我应该满怀恨意,我可以麻木,可是那天我在做什么?我在感谢施暴者? 我很害怕,我只能一遍遍对自己说,我的爱恨永远不该潦草,我坚定的信念永远不该偏轨,我必须永远都恨他。 我必须永远都恨他。 宋溺言的日记 3.26. 欢欢扎麻花辫的样子特别好看。 仿佛是春天,仿佛我可以在她眉睫里抓到一只蝴蝶,细看才发现,那只是一根乌黑的发。 我怎么会分不清蝴蝶与发尾,惶恐的我用牙齿狠狠咬她的眉,我听见她一声小小的痛呼,黏糊糊的,像一团甜腻的果酱。 于是我从极端的情绪里醒来。 她在我的身下闭着眼,赤裸的身体上满是浓稠液体,我轻啧了一声,实在太可惜,这么多精液没有射入她的小穴,真叫人遗憾。 那两条漂亮的麻花辫像是死掉一般,恹恹地趴在她白皙的耳后,散开的发丝像天边一尾尾胡乱的云,然后我捧住了云。 我颤着指,将她的麻花辫慢慢缠上我肮脏丑陋的性器,并一点点收紧。 我感受到了痛感,我无法用语言那描述那一刻的激动,我真想在这份神圣的疼痛里死掉。 头发不与神经组织连接,因此它是一个人身上最冰冷无情的部位,因此它是纯洁的,是不容侵犯的,可我用白浊将乌黑污染得不纯粹。 它被我最腌臜的精液玷污。 于是欢欢的头发上有无数个我。 4.1. 其实我并不热衷于性交。 欢欢大概不会相信吧,她以前曾抱怨过我,说我性欲特别重,其实我只是沉迷于她,其实我只是想把她改造成忠于情欲的傀儡。 当然啦,如果她真变得漠然麻木,我又觉得很无趣呢,于是我故意引导她弄坏热水器,欢欢有时候就是会没心眼到愚蠢的地步,这一回就是这样,轻而易举就陷入我设的局,大概她到最后也不会想通今天的这一切就是我刻意为之的。 欢欢被欲望缠住的模样果然让我着迷。 我喜欢看她自慰的样子,我喜欢她鼓起的小穴,我喜欢她沾满淫液的手指,我喜欢她被情欲婆娑的泪眼,欢欢不常哭,可她每一次落泪都可以让我发狂到丧失自己。 可我到最后还是没有操她,我不是说过了嘛?我不热衷于性交。 但是欢欢已经被情事熟透了呢,我知道她晚上借着抱我的名义,偷偷在蹭我的鸡巴,我当然是假装熟睡没有揭穿她,我知道她发现我没有被她蹭醒以后会更加过分的,果然她得寸进尺地握住我的阴茎,大胆地塞进她的小穴,然后骑在我身上小声骚叫。 欢欢体力不太行,没动几下就累得气喘吁吁,我无所谓这些,我只是在想,她已经坏掉了吧,一天没被我操就能痒成这样,她已经离不开我那肮脏的部位,她已经离不开我。 我很久以前就对她说过的,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4.8. 徐柠今天来找了我。 真叫人意外,那天她最后惊怖的模样,我还以为她永远都不会有胆量来找我呢。 最让人意外的,是她此行的目的居然不是求我放过她的女儿,她是为了请求我不要让欢欢怀孕而来。 她说欢欢还没有成年,这个年纪怀孕生子,欢欢会有生命危险。 我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她回答。 我要感谢徐柠的提醒,从前是我太糊涂,一心想要用那最天真的办法困住欢欢,可她现在永远都逃不开我,又何必利用一个累赘的孩子伤我的欢欢。 徐柠说她敢只身来求我,是因为她是欢欢的母亲,林漫橙好像也有这种情感,是不是世界上每一个母亲都拥有这莫名其妙的情感? 我怎能允许欢欢被多余的东西黏缠,她的眼睛里只能有荒原和我。 临走前我发现徐柠偷偷在我的衣角黏下一枚定位器,我没有取下来,最近太无聊了,让欢欢逃一逃来打消一下烦闷也不错,接下来可就看徐柠的本事,我当然会给她放水,我甚至还暗示她应该去找楚宁墨帮忙,要是这样她还没能成功把欢欢带走,那实在是太没用。 说到楚宁墨,这可是我赏他的最后一次机会,欢欢的项链上有我装的定位仪,他如果蠢到敢直接对欢欢说出来,那么他可连半点活下去的价值都没有了呢。 4.12. 我发觉欢欢一直存有想要高考的念头。 实在是太可怜了,我看出她几次想跟我说,却始终畏畏缩缩不敢说出口。 欢欢是怎样看我的?我可不是残忍无情的独裁者,我有时候也有慈悲心的嘛。 更何况,我这样这样爱她。 我不打算剥夺欢欢学习的权利,只要她开口向我要,我一定会给她这个机会的,我知道她自以为高考是挣脱我的好出路,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后的可笑念想被毁掉,虽然残忍,但欢欢迟早是要从梦里醒来的,我与其强硬逼她,不如让希望枯萎在她的手心。 更重要的是……好吧,我承认自己是个阴险的算计者,我了解欢欢,我知道这偶尔的好心会得到她暂时的感激,圣母心永远都是欢欢的弱点,只有她天真地将最鸡肋的善良美之为长处,真是荒唐又愚蠢。 说起来欢欢真该感谢我呢,永远待在我身边有什么不好的呢?她可以永远坚守她这份愚蠢的善良,这份“美德”不是她那位奶奶的遗愿吗。 我真嫉妒她奶奶,这样轻而易举地潜化了欢欢,我要是早些认识欢欢该多好。 我不爱说“如果”,可是看着欢欢,我总想说“如果”,如果她爱我,如果她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如果能回到初见的那一天。 我到底想说什么呢,一辈子的时限太短,我想要把自己的情意黏入轮回,或者提前一万年爱她。 -突然发现一开始写的丸子头,啊啊啊大家就当小欢奶奶喜欢的就是麻花辫吧〒_〒 宋溺言,一个认为自己能在[海棠搜书]性冷淡的屑男主。 情欲飞行棋(H) -是日记里发生的事件,来自微博一个姐妹的点梗,玩法如上。 宋溺言爱着许眠欢身上所有的隐密。 少年弯着眉眼,兴奋到颤栗的眼尾嫣着一圈红,许眠欢咬咬唇,不情不愿揭开酸奶的包装,舀出厚厚一层酸奶。 金属勺子是冰凉的,白色的浓稠酸奶更是冰凉的,许眠欢被冰得颤了又颤,没有忍住唇瓣的一声嘤咛,更没有忍住私处渗出的蜜液。 宋溺言含舔过她的乳房许多次,自然比谁都清楚那处是怎样的白,这种白与酸奶那白稠的质地截然不同,因为她的胸乳是绵软的,于是酷似天边飘浮的云朵,当酸奶抹上去时,像白云被糊成了精液的颜色。 他支着脑袋,聊胜于无地看着许眠欢慢吞吞的动作,等到许眠欢终于抹完那一杯酸奶,宋溺言从容地含住她的一只鸽乳,舌尖扫上去,吸含的声音让人脸红心跳。 桌面上的骰子正安静停留在第三点的一面,摊开的飞行棋第三枚格子里摆着“脱光,在乳头上抹酸奶,并让对方舔干净”的字样。 许眠欢难耐地绞紧手指,她不是没有被宋溺言舔过奶尖,可从前那些舔舐是近乎一种情欲的玩弄,这次却大相径庭,他并没有刻意去磨她发硬的乳尖,他甚至收了齿关,转而用舌头专注地吸吮和舔食,少年湿润的舌苔不回头地卷过雪白的奶肉,仿佛单单只是为了吃掉她乳上的酸奶。 立起的奶头只被稍稍光顾,许眠欢揪紧宋溺言漆黑的发,试图缓解乳尖那难耐的痒,可宋溺言就在这时结束对她胸乳的蹂躏,他挪开了唇。 许眠欢茫茫然掀起眼,欲望的浪潮催使她抬起手,只是掌心距乳房仅五指之隔时,宋溺言攥住她的腕,他朝她眨眨眼,笑吟吟地说: “欢欢,违规是不被允许的,”许眠欢不敢违抗他,她依依不舍地收回手,宋溺言安抚似地揉揉她的发顶,温声,“接下来该我了。” 他捏起骰子,两指一拧,骰子从指腹跌落,骨碌碌地旋转一圈又一圈,居然再一次停留在第三点的那一面。 前进三格。 第六格是“脱光,帮对方含住龟头或阴蒂20秒”。 宋溺言挑挑眉,利落地扯开身上那件白衬衫,许眠欢却无心欣赏他那难得被裸露的大好风景,她大惊失色地瞪着第六格里的文字,心里直说“完了”。 她最受不了宋溺言舔她,哪怕只有20秒,她也很有可能控制不住直接高潮。 宋溺言则显得从容太多,他掰开她的腿,躬腰欺唇,舌尖刺入她那一直在汩汩流水的小穴,轻而易举地找到肿起的阴蒂,慢慢裹含。 这二十秒简直是煎熬,最要命的是他仅仅是含住,并不进行舔玩的动作,许眠欢只坚持不过五秒,就难以忍受地软着嗓音求他: “你舔一舔……” 宋溺言没有给她回音,也没有如她所愿地舔玩,他依旧一动不动地含着阴蒂,直到结束的闹钟铃声响起。 宋溺言直起身,许眠欢瞥见他高挺的鼻梁缓缓爬下一行晶莹,是她的水。 他漫不经心地用指背捻去她的潮液,歪着头示意她掷骰子,许眠欢垂下眸,将骰子捏入两指指腹。 四点。 第十格的要求是“用下身蹭对方的脸”。 宋溺言扬起眉毛,意味不明地浅笑一声。 许眠欢知道他在笑什么,她的下体现在湿漉漉的,一定会弄得他满脸都是水,宋溺言这个变态,想必很享受这种场面。 没办法,毕竟是她自己掷出的四点,许眠欢在心底暗自叹气,两指掰开穴,朝着宋溺言脸的方向缓缓坐下。 宋溺言闭着眼,鼻尖捕捉到女孩蜜液的腻香,她蹭得毫无章法,他的鼻梁几次陷入湿软的甫道,他的嘴唇一次次地与她的穴肉擦身而过,鲜少能被春液濡湿的眉和睫兴奋到连连痉挛。 许眠欢没有坚持多久就全部泄出来,少年的脸庞被满当当的春水宠幸,惯来清冷的五官被污浊成沉迷的痴态,许眠欢能感受到他局促的呼吸,流水的小逼侵入滚烫鼻息,第二波快感摇晃着苏醒,许眠欢心底不妙,哆嗦着双腿连忙爬起来。 宋溺言揉揉额角,睁眼坐起来,他没有理睬从面颊横下的那一道道湿痕,明明眼尾都被未填的欲蒸上艳色,神情却仍然冷淡。 许眠欢忍不住在心底直骂他装,低眼时发现他已经掷完骰子,在上的一面是第四点,于是她将目光移向第十四格,是“乳交20秒”。 宋溺言还没说话,许眠欢已然自觉地用掌心推着乳房,挤出一条奶白的沟出来,动作熟稔且淫荡,本来就已经不是第一次玩乳交的套路。 桃花眼被笑弯,宋溺言弯腰亲亲她的眉心,右手握着坚硬的肉棒,两团奶子的边缘触碰到硕大的棍状物时,许眠欢没来由地想到这是她今天第一次接触到他的鸡巴。 她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许眠欢后知后觉到羞愧,她难堪地咬住下唇,宋溺言动作一顿,他垂着眼睑看着她,眼睛里没有什么情绪,可许眠欢就是浑身一寒颤,她连忙松开唇瓣,讨好地飞快看他一眼。 宋溺言没有与她对视,可是他的肉棒重新开始一下下地操弄她的乳沟,许眠欢偷偷吁出一口气,低下颈,在他的阴茎推到最上方时,她会主动含住他的鸡巴,舔去龟头顶端冒出的前列腺液。 捱过二十秒,掷骰子的主动方就又轮到许眠欢。 她掷出第三点,前进三格,游戏进度来到第17格。 这一格的玩法是“对着镜子抱草抽插30次”。 玩到现在,她的胸上淡着隐约的红痕,高潮过一次的小逼空虚到瘙痒,私处流出的欲水太多太多,常年不见光的大腿内侧被淋得湿漉漉。 许眠欢的心跳开始加速,无理智的狂喜一瞬间抢走脑海里的所有心神,宋溺言才刚刚将她捞入怀,小穴就开始通过一下下胡乱的蹭来传达求欢的意图。 宋溺言闷哼一声,失控地把她按在镜子前,他的动作很粗暴,以至于许眠欢的额头磕上坚硬镜面,她小声呼痛,声音是她控制不住的又软又媚,宋溺言呼吸一滞,胡乱戴好安全套,直接操了进去。 她的水实在是太多太多,他甚至没有掰开两瓣穴畔,鸡巴就已经成功滑入甫道,一时间四面八方的软肉迅速吸附过来,操在小穴里的肉棒被吮得青筋暴起。 宋溺言开始抽插,他托着她的臀部,每一下都又深又重,许眠欢两眼朦胧,不经意瞥见镜子里的自己,看见被快感扭曲变形的五官,看见汗湿的鬓发与微潮的眼睫缠绵,看见迷离眼眸里孕育着的浓稠的欲,看见被顶得掀起雪浪的两对奶子,看见交融的性器,他进出得太快,许眠欢看不清那根可怖肉棒的形状,可是微微顶起的小肚认得,她穴里的每一块软肉也认得。 这样明明白白地看自己如何被操,许眠欢觉得羞耻,可唇瓣仍在止不住地吐出那些让她不齿的淫荡字句:“好深……好喜欢……呜呜,欢欢要被操死了,好爽好爽……” 可宋溺言倏而停下。 他闭着眼,淡声说:“三十下到了。” 许眠欢揉揉眼,稍稍清醒一点,腹绯宋溺言真是有病,他这一出简直折磨她,也折磨他自己,她从他身上下来的时候,他那根阴茎可比他的嘴硬多了。 她不怀好意地想,他这样坚持规则,该不会是不行吧? 十分钟以后的许眠欢欲哭无泪地想,自己真是大错特错,不行的是她才对。 因为宋溺言掷出的是第五点,第22格的玩法是“女上运动20次”。 许眠欢慢吞吞地爬到宋溺言身上,他没有催促她,如画眉眼里含着清浅的笑意,宋溺言记得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就是女上,她的身份还未被他揭穿前的每一场做爱也都是女上。 他那时简直恨透了她,恨不得用最腌臜的手段毁掉她,现在呢? 他现在还是用见不得光的肮脏手段毁掉了她,同时也永远拥有了她。 如果许眠欢能听见他的心声,一定会嗤笑着暗嘲他的自大,他是困住她的身体,而她的灵魂每一分每一秒分明都在祈愿自由,他永远都无法拥有她,他只能占有她。 只有在她骑在他身上,阴道里的蚌肉包裹着大半阴茎的这一瞬间,她的灵魂才短暂地属于他。 许眠欢夹夹甫道,含糊呜咽一声,小穴实在吞不下裸露在外的后半截肉棒,她壮着胆子飞快打量一眼宋溺言的神色。 她清清楚楚地看见少年桃花眼底病态的痴狂。 许眠欢顿时被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带着紧绷的私处也是一松,鸡巴猛地陷进去一小截,敏感点猝不及防地被顶到,许眠欢下意识闷哼出口。 她稳稳心神,探指将穴口掰得更开,努力往下坐。 可是……可是真的进不去了。 她哀求般地看向宋溺言,宋溺言却只一言不发地长久凝视着她。 许眠欢读懂了他眼睛里的意思。 她抿抿唇角,手掌撑着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抬起身,将他的鸡巴稍稍抽离一点点,龟头抵达穴口时重又坐回去,整套动作很慢很慢,穴肉内壁似乎可以感受到肉棒里跳动着的每一根血管。 十来下过后,许眠欢就已经泄了力,她气喘吁吁地趴在他的身上,耳朵紧坠他赤裸的心跳,两团雪乳则在一下下地磨少年的肌肉,她撅着臀部,抽插的弧度越来越小,远远地望来,甚至会以为她是从他的身体里生长出的一株妖花。 在这二十下里,许眠欢经历了两次高潮,等到结束女上的时候,宋溺言提着她的腰,将鸡巴抽出来时发现,自己的性器被她充盈的水濯得湿淋淋,他面无表情地嗤笑一声,将骰子抛进她的手心。 许眠欢已经被玩得将近疯掉,丢骰子时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等到她发觉摇摇晃晃的骰子最终停留在第四面时,已经是五分钟以后的事情。 前格四格,抵达第26格,这里是惩罚格,惩罚内容是“使用按摩棒至惩罚结束”。 许眠欢意识到惩罚内容时,差点没直接哭出来,果然在宋溺言将震动着的按摩棒捅入她私处的瞬间,小逼立即抽搐着潮吹。 宋溺言难得叹气,他皱着眉心,轻声问她:“插后面好不好?” 许眠欢的大脑登时“轰”的一声,她惊恐地瞪大双眼,张唇想要反对,可又忽地意识到什么,连忙抿紧唇角。 在宋溺言这里,从来就没有什么“好不好”。 许眠欢觉得宋溺言真是个畜生,都已经到这个境地了,他居然还不忘试探她。 宋溺言注意到许眠欢愤愤的目光,明白她已经勘破他的意图,有些头疼地揉揉额角,他这一次试探的只是她在情欲里的警惕心,事实证明,许眠欢这个人也是奇妙,她明明会被欲望吞掉所有理智,却每次都能提防到他趁她神志不清时下的套。 许眠欢这时还在心底辱骂宋溺言这个道貌岸然的禽兽,按摩棒冷不丁地从菊穴捅入,她没有设防,当即惊叫出口。 按摩棒振动的频率并不算高,她含惯跳蛋,这种速度本是可以轻易接纳的,可她今天的这副身子已经被玩到快坏掉,更别提宋溺言掷出的点数是三,第29格的内容是“摸对方全身所有敏感带20秒”。 耳后,乳尖,阴蒂,还有小逼里的每一个G点。 许眠欢绝望地想,她这一辈子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像宋溺言这样了解她身体的每一处敏感点,这20秒里,几乎是他每按一个地方,她就要高潮一次,尤其当他的手指刺进她的湿穴里,少年的指尖隔着一层软肉与后穴里的按摩棒相抵已经很要人命,他居然还能精准掐住她的阴蒂和最敏感的软肉反复把玩。 她不知道这二十秒里自己到底高潮多少次,掷骰子时许眠欢是趴着的,她的每一根骨头似乎都已经软死,许眠欢只能趴在宋溺言面前,高撅的屁股里插着一根动作的按摩棒,汗湿的长发散至肩的一边,裸出脖颈间那条做工精致的项链。 那是他送她的生日礼物,定义着的是他枷锁的爱。 许眠欢在宋溺言出神间掷出第三点,宋溺言眨眨眼,视线移向第32格。 第32格的玩法是“含着凉水为对方口10秒”。 少年漂亮的一双眉顿时紧紧蹙住,他绷直唇角,烦躁地“啧”一声。 许眠欢倒显得坦然许多,她甚至不动声色地松出一口气,许眠欢虽然讨厌给他舔,但毕竟这一项只有十秒,并且终于不是折磨她了,宋溺言怎么能一直是这副置身事外的高傲姿态,他也是时候为欲望失仪。 可是事态发展出乎许眠欢的预料。 她兴致冲冲地含住一大口凉水,张唇纳下他鸡巴,十秒过去得很快,口中的肉棒只在初被含住时轻轻痉挛一下,直到她吐出都没有过动静,许眠欢难以置信地抬起眼,这才发现他紧皱着的眉眼漂浮着极微的不悦。 宋溺言此前从不让许眠欢舔他下面。 他认为自己的性器是腌臜的,欢欢的唇该咬着牙恨他,欢欢的唇该被迫与他亲吻,怎么能用来含只懂性交的器官。 他怜惜地摸摸她的唇,在许眠欢不解的视线里掷出骰子。 宋溺言投出第二点,前进两格,抵达第34格。 这一格的要求是“自慰到高潮”。 许眠欢忽地意识到,玩到现在他好像还没有射过一次。 宋溺言的眉梢极浅地一挑,他什么话都没说,只一眼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女孩,许眠欢正被后穴的按摩棒折磨得神志不清,对他的目光做出反应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 他慢慢抵住她的额,许眠欢在双睫相吻里嗅到清浅的松柏香,过分暧昧的距离似乎让交缠的呼吸都沸腾,她不适地搬开视线,宋溺言就在这个当头攥牢几绺她披散的长发发尾。 许眠欢头皮一痛,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她震惊到忘记所有痛觉,她眼睁睁看着宋溺言将她的发尾缠绕上贲发的肉棒,一圈又一圈,像是想要捂死阴茎里的血管。 许眠欢被吓得指尖都在哆嗦,她惊惶的声音都变了调:“宋溺言?” 宋溺言就在这一声里缴械,他精关一松,铃口喷出浓稠白浊,全部污上她柔软的黑发。 这一轮结束很久之后,许眠欢仍呆呆地滞在原地,宋溺言无波无澜地扫她一眼,平静地将骰子安进她的指间,许眠欢机械般地掷出来。 她投出全场首个“一”,前进一格,第35格,是休息格,终于可以得到片刻的休息,只是在休息过后,后面的所有时间和次数都将翻倍。 宋溺言起身,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许眠欢端来一杯水,许眠欢莫名地看着他。 他的脸色简直难看到极点,宋溺言盯着她那刚刚吮过他性器的鲜艳唇瓣,语气不善:“去漱漱口。” 许眠欢在心底预估,他们大概休息了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里,后穴里的按摩棒把她送上一次浪潮,她那时正扶着墙壁,耐心地挪着软绵绵的脚步,动作间按摩棒一次次刮蹭过娇嫩紧致的后穴内壁,高潮是在距房门五步之遥的地方来临的。 她双腿里的骨头像是瞬间被高潮淋软,膝头重重磕上地面,私处淌出大股大股的蜜液,在干净的地板里积出一个甜腻的水涡。 最后是宋溺言把她抱回房间的,他将她放在床上后,就径直去掷了骰子。 第五点,第40格的内容却是“前进两格”,许眠欢于是望向第42格,眼皮霎时一跳。 这居然是解除惩罚格! 许眠欢的心脏激动得开始怦怦跳,她迫不及待地抬起后臀朝向宋溺言,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简直既天真又骚浪。 宋溺言没有多说,他安分地帮她把按摩棒抽出来,许眠欢缩了缩甫道,还没好好缓几口气,腰身就被人从后面揽住,她听见少年微哑着嗓音,在她耳畔含笑说: “欢欢……你要怎么绑我?” 紧接着,一卷麻绳落入她的手心。 许眠欢大惊失色,她迟缓地看清楚第42格的玩法,居然是“被对方随意玩弄40秒”,这一轮掷骰子的人是宋溺言,所以是她玩弄宋溺言,并且由于之前踩中加时格,许眠欢需要整整玩80秒。 宋溺言垂帘端详女孩的神色,成功注意到她紧锁着的眉心,顿时眼尾一弯,唇角浅浅掀出一?笑涡。 她在苦恼什么呢。 欢欢自己大概都没有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成为被掌控的那一方,所以当他将麻绳交入她掌心,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报复,而是惶然与无措。 她甚至连趁此时逃跑的心思都不敢生,居然还单纯地以为自己有朝一日可以摆脱他。 “欢欢。”他启唇温声念她的名字,意味深长地说,“你说,菟丝花会意识到自己是菟丝花吗。” 计划 许眠欢想用“胆大包天”来形容那天最后的自己。 听到宋溺言含沙射影地说她是菟丝花,许眠欢下意识的反应是厌恶。 她不认为自己是,于是她当即绑住他的双手,用力拧他的乳头,宋溺言却只眉梢一挑,许眠欢看着他这副无所谓的情态顿时更加愤愤。 这份怨忿积累太久,她抬脚,赤裸的脚趾踩上他的鸡巴。 许眠欢下脚时还有些犹豫,可当她注意到他神情的惊变时,脑子里的最后一份理智瞬间蒸发殆尽,开始得意洋洋地一下下磋磨他的龟头,女孩细腻的足将那根狰狞鸡巴挑逗得更加灼热,热得少年眼尾生情,烫开一簇难抑的红。 许眠欢却没有发觉宋溺言的异常,她沉溺于酣畅淋漓的痛快里,喃喃重复的句子里钉着固执的恨: “我不是,我不是。” 她甚至不敢完整地说出“我不是菟丝花”这一句话,宋溺言在浪潮般的快感里眯起眼,懒懒以一声“嗯”来附和她。 听出他的敷衍,许眠欢猛地清醒,她惶惶然地停下动作,局促地看着绑在床头的宋溺言,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宋溺言惋惜地扫一眼她收回的脚,抬起眼睫,笑痕清浅: “继续。” 听出他语气里的命令意味,许眠欢为自己的冲动懊悔不已,如果她能保持理智不碰他该多好,她无论做什么他都会感到变态的兴奋,只有无视才能让兴致大减。 可是好像漠然也是无济于事的,宋溺言会自顾自地将她的无动于衷定义于臣服的乖巧。 她到底该怎么办,她还能怎么办。 许眠欢想茫然地高喊,喊谁来救救她,可从八岁以后就没有什么人爱她了,最爱她的人是个只懂囚禁她自由的疯子,是她痛苦的始作俑者,是她永远不能祈求和不能相爱的罪与恨。 她只能在心底一遍遍寄愿,日夜祈祷今晚能梦见她的奶奶。 她要不认识自己了,只有在梦到奶奶的那一刻,似乎才能记起她叫许眠欢,她是许眠欢,而许眠欢是一个独立的生命,没有人有资格制裁她的自我。 许眠欢不相信会有人来救她,她才不要享受孤独,她爱的是未来,是跌宕,是自由和灿烂。 * “她是我的女儿。” 四月初的风吹开满城的花,徐柠倚在敞开的窗下,打理精致的卷发发尾翘出春天的弧度,她探指缠住发尾,抬起眼睫,神情认真地凝视坐在对面的男人: “她是我惟一的女儿,我一定要救她出来。” 男人默了半晌,没有看她的眼睛,他的目光越过她的肩头,久久凝视着窗外摇曳的花树,开口时的问句平淡:“你是怎么会想到来找我的。” 徐柠支着下巴,稍扬的眼尾生花:“提到宋溺言,第一个想到的名字,谁会不是楚宁墨呢。” 楚宁墨仍然是没有看她,他稍稍闭眼,语气讽刺:“这样吗,他可不是这样想的。” 徐柠心念微转,眉眼间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愤恨:“大概是你太了解他,给他造成某种威胁,他才会背弃你。” 她信口一说,没想到楚宁墨闻言登时敛回视线,他绞着眉头盯住她的眼,语气惊愕:“你怎么会知道?” 徐柠眼皮一跳,她这段胡诌的猜测本是为了套出他与宋溺言决裂的真相,没想到误打误撞猜出事实,在须臾的震惊过后,徐柠的第一感受是忧心忡忡。 宋溺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连从小到大的兄弟都可以狠心抛弃,她怎敢指望他会懂得爱许眠欢? 徐柠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可此时此刻的她和普天之下的每个母亲一样,她只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为了这份幸福,她可以不顾得罪宋氏,不顾自己几十年的心血。 商人重利,可又不是冰冷心肠。 徐柠那张风韵犹存的脸霎时闪过许多情绪,显然是在斟酌如何继续话题,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思出个所以然,就听见楚宁墨冷不丁的一句: “算了,我答应帮你。” 徐柠猝不及防,顿时瞪大眼。 楚宁墨嗤笑一声:“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这又不是我第一次帮许眠欢,徐阿姨,你自己在商局里浮沉太久,是不是忘了这世上还是存在无需理由的善良?” 徐柠的眼神显然是不信。 楚宁墨无所谓她信不信,他已经跟踪了宋溺言半个月,已经做好出手救许眠欢的一切准备,宋溺言这样对待他,他是势必要报复回去的,而这世上惟一能让宋溺言慌张的,只有许眠欢,永远也只有她。 他惟一的顾忌是不确定许眠欢是否会愿意跟他走,楚宁墨不理解许眠欢的为人,万一她还爱宋溺言,万一她斯德哥尔摩,万一她胆怯到不敢逃跑呢? 徐柠的出现是他这场赌里的一颗定心针,徐柠告诉他,许眠欢之所以会主动投入宋溺言的囚牢,就是为了救徐柠。 楚宁墨放下心,他坚定地站在宋溺言的家门口,握着拳叩响门铃。 宋溺言这时正百无聊赖地玩着许眠欢的头发,许眠欢则在认真低头刷题,他是在前几天给予她准备高考的允许。 许眠欢很珍惜学习的时间,她以为这是自己出逃的惟一出路,听到门铃响的那一刻,她没有想到响起的不仅是门铃,还是她的自由。 被掌控的自由。 宋溺言却清楚,他站起身,垂帘静静凝视她的侧容许久,许眠欢发觉到他的目光,以为这是他的暗示,于是她仰着脑袋,亲了亲他的喉结。 少年有漫长的怅然。 他最后只笑笑,低额贴住她的眼睫,温声:“欢欢。 下次见。” 僵局 当徐柠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许眠欢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揉揉眼,不敢相信眼前的徐柠是真实的,更不敢开口喊她,许眠欢害怕自己的声音会吹散这道幻梦,徐柠却焦灼地攥住她的腕,语速极快: “欢欢,妈妈来带你离开这里了。” 许眠欢仍不愿相信这一切并非虚妄,可被紧握的手腕在告诉她这不是幻觉,真的是徐柠,真的是她的妈妈来带她逃出这里。 徐柠见许眠欢半天没有反应,难免更加着急起来,她不确定楚宁墨能拖住宋溺言多久,待在这里的每一秒都意味着危险,于是催促道:“欢欢,快跟妈妈走。” 许眠欢眨眨眼,喜悦和仓皇一起压在她的心头,沉甸甸的,重得她无法迈出一个脚步。 徐柠不解地回头,看见许眠欢眼底的迟疑与惊恐,她这才发觉许眠欢的不对劲,皱起一双眉催促:“欢欢?” 许眠欢垂下睫,神情麻木:“我不能离开这里……我不能违抗他。” 在这一刻,徐柠对宋溺言的恨意达到巅峰,她咬着牙,愤怒将将挤出唇齿,却只能生生咽下,徐柠以为许眠欢已经被宋溺言她却只能放缓语气,安抚许眠欢: “欢欢,不要害怕,妈妈会永远保护你的。” 许眠欢抬起眼直视自己的母亲,唇角弯出的笑痕涩然: “妈妈,不是这样的。”她浑身生冷,平静的语调里淡着认命的无奈,“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他装的摄像头,妈妈,我身上还有他安的定位仪,我跑不掉的,我不能连累你。” 她怎么可能这样轻而易举逃出去,稍稍一想便能猜到这只是他刻意设的局。 徐柠霎时怔住。 她终于明白许眠欢的意思,一瞬间,徐柠不知道自己是该嘲弄宋溺言的自大,而是该庆幸他有这份骄矜。 在踟蹰里,徐柠纠结的目光无意中扫过袅袅一旁的许眠欢。 她站在那里,身上拢着一条白色连衣裙,裸出的素色皮肤上妍着累累吻痕,相较往常的消瘦,许眠欢现在的白皙侧颊上明显潮着几抹气色,可这几抹红晕是恹恹的,是哀婉的,宛如即将破碎在下一个季节里的濒死蝴蝶。 只这一眼,徐柠心底的选择题有了最莽撞的解答,她知道这个答案一定不是最优解,可她不在乎。 宋溺言总归只是一个高中生,徐柠在商局里游刃有余了几十年,她决定倾尽自己的所有来下一次注。 她赌自己这一次能玩得过宋溺言。 徐柠握着许眠欢的手,无论如何都压不住声音里颤抖的哭腔: “可是欢欢,妈妈做不到看着你继续在这里饱受折磨,这么多年以来,我实在欠你太多太多,这一次我不想再对不起你了。” 自负的又何只宋溺言。 许眠欢颤颤睫。 * “你说,她到底是来爱她的,还只是来平复自己的愧疚的?” 宋溺言摘下一只耳机,桃花眼尾懒懒一抬,弯出几仄意味不明的笑痕。 楚宁墨心一跳,呼吸刹那停滞。 这是赤裸裸的暗示。 楚宁墨咬紧牙关,宋溺言这是在拐弯抹角地告诉他,如今的局面都在宋溺言的掌握中,言外之意是在威胁楚宁墨最好识趣。 他恨恨地抬眼瞪着宋溺言,面前的少年却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作派,他支着脑袋,许眠欢冷静的声音正从耳机传入他的耳畔: “妈妈,帮我把这条项链摘一下。” 宋溺言意外地挑起眉,唇角扯出一句轻嗤,似在自言自语:“这一次居然聪明了。” 被宋溺言一通内涵的许眠欢此刻正绞尽脑汁对付颈上那条项链,这是宋溺言在她生日那天送给她的,许眠欢前几天洗澡的时候突然注意到这条项链,她当即猜测这一定是他在她身上放的窃听设备。 当项链从颈间跌落,宛若霞光与雪色生离,在地板上潋滟开一朵灿金的光晕。 只是紫蔷薇永生项链之上,只是紫蔷薇永囚许眠欢的名字。 惟一能庆幸的是此刻,此刻的耳机里再也听不见许眠欢的声音,宋溺言于是意兴阑珊地摘下耳机,终于匀出一个眼神看向愤恨的楚宁墨,面无波澜地说: “你可以走了。” 看见楚宁墨眼底的震惊,少年眉眼又是一弯,他慢条斯理地温声:“我又不是什么黑帮,怎么会对你动手呢。” 又是一句威胁。 楚宁墨实在无法再忍受这样盛气凌人的嚣张,他刚准备张口反击,余光就扫到宋溺言身后悄悄下楼的徐柠和许眠欢,徐柠正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楚宁墨知道她在困惑什么,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宋溺言会被楚宁墨引下山,徐柠和许眠欢可以趁这个时间段逃走,而山下有楚宁墨自己的人,挣脱宋溺言的摆布并不难。 事态的发展已经完全出乎楚宁墨的预料,他正打算使眼色让徐柠先带许眠欢躲起来,宋溺言已经回头注意到这对鬼鬼祟祟的母女。 他当即笑出声,勾唇讽道:“你们的计划就只是这样啊,真没意思。” 现在简直是最糟糕的局面。 楚宁墨实在看不懂宋溺言,他设局时有好好揣摩过宋溺言的性格,依他的变态,说不准他会真愿意放许眠欢离开,这一步楚宁墨赌对了,宋溺言的那两句暗示也印证这一步的顺利,可现在为什么又要阻止徐柠和许眠欢的出逃? 宋溺言淡淡只盯着畏缩在徐柠身后的许眠欢,瞳孔里的笑意不减,许眠欢不敢抬头与他对视,她凝着自己的脚尖,竭尽全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僵化的局势像易燃品的盲盒,没有人知道下一秒开出的是继续沉默,还是声势浩大的对峙。 或者是第五个人的出现。 宋溺言等待的第五个人。 出逃 爱与残忍能同时存在,恨与欲望也从不冲突。 *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像是凌空着一枚看不见的慢镜头,放缓那些惊心动魄的画面,比如突然冲出的许忠脸上那愤懑的情绪,比如许忠挥拳时的拳头特写,比如宋溺言一眼不眨的轻笑,宛如一出荒唐又合理的跌宕默剧,只有拳头最终砸上少年侧颊时的那声闷响分外响亮。 许眠欢瞠目结舌。 她没想到自己还能看到宋溺言这样狼狈的模样,许眠欢的第一反应是幸灾乐祸,许忠那一拳可是半分力道都没有收,宋溺言生得白,侧颊上顿时鼓起明显的红肿,他皱着眉踉跄几步,没有捂脸也没有还手,只轻轻掀着纤长的眼睫,许眠欢从他的神情里读出几分让她不解的楚楚可怜,然后她听见少年低声的吐字: “真遗憾,岳父与我的第一次见面,居然闹得这样难看。” 许眠欢顿时更加目瞪口呆。 他是怎样称呼许忠的?岳父?他脸皮到底是有多厚才喊得出这个称呼的? 许眠欢脸上烧起一大片的红云,她绞着手指,又尴尬又难堪。 许忠却没有质问她与宋溺言之间的关系,他只怒瞪着宋溺言,因着这个架势,许眠欢并不意外于自己的父亲没忍住的又一次出手,宋溺言被连揍两拳,可他依然没有还手,像是任由许忠摆布。 意识到这一点的显然不只有许眠欢,许忠最后嫌恶地扫他一眼,将目光移向了许眠欢,脸色这才稍稍好转: “许眠欢,跟我走。” 许眠欢扯着徐柠的衣角,从宋溺言面前飞快蹿过时,她不免想这大概是第一次有人敢当着宋溺言的面直接抢人,许眠欢于是不敢看宋溺言的神情,这使得她注意到,当她和徐柠站在许忠身边时,这对已经离婚很多年的前夫前妻脸上那不约而同的僵硬神色。 虽然别扭,但许忠什么恶话都没有嘲讽,他将目光重又投到垂睫的宋溺言身上,冷声威胁: “我警告你不要追上来。” 少年唇角却绽开一朵灿烂笑花: “怎么会。”他抬睑猛地盯住许眠欢,慢条斯理地重复之前的句子,“只是欢欢,下次见。” 许眠欢顿时浑身生冷,这句话里的暗示意味过于浓烈,可她又不明白他到底在意有所指什么,这份纠结的困惑使得她始终惴惴,此后的一路都在魂不守舍。 楚宁墨与他们在车站告别,他说他决定永远离开洛城,许眠欢并不奇怪于楚宁墨做出的这个打算,只是困住她的,是楚宁墨临行前与她的那段对话。 她是被他拉至一边耳语的,显然楚宁墨并不想让他们之间的这段对话被第叁个人听到,许眠欢见状就隐隐有猜到这段谈话的主题,果然楚宁墨开头的第一句话就是: “其实,我现在已经不确定带你出来究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了。” 许眠欢霎时从一天的浑浑噩噩里醒来,她没有说话,但楚宁墨从她皱紧的眉头读出外露的反感,他叹口气,感概: “我从前以为自己会在这座城跟他斗到最后,真是没想到,最后会来得这样快。” “很挫败啊,精心布局这么久,结果到头来还是他棋盘里的一颗棋子。” 许眠欢闻言眼皮一跳,脸上却并没有流露太多惊讶神色,楚宁墨却稍稍瞪大瞳孔,她的这份淡然说明她已经知道宋溺言是故意放她走的,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跟他们走? 听到楚宁墨的问句,许眠欢轻轻抿住唇角,其实原因很简单,她那时听着母亲颤抖的祈求,她发现自己无法说出那残忍的真相。 她从来都没有被徐柠这样不顾一切地救过,她怎么可能说得出拒绝的字句呢。 不过许眠欢当然不可能对楚宁墨道出实情,她只简短地回答他: ”他总有一天会输给那份自大的。” 楚宁墨却涩然地笑笑: “不会的。”须臾的踌躇过后,楚宁墨缓缓续道,“他囚禁你的这些日子里,你一直没有手机吧,宋溺言现在,已经是大众心里又可怜又悲惨的傻白甜少爷了。” 他说什么?傻白甜?这叁个字里除了“白”,有哪一个贴合宋溺言本人的? 许眠欢出神间,楚宁墨已经切开手机锁屏,他随意打开一个浏览器搜下宋溺言的名字,将那些花花绿绿的网页摊给许眠欢看。 网页纷杂,却无不在叙说同一件事情——关于宋家独子校园霸凌的事件真相。 所谓的真相,就是宋溺言从头到尾都是被陷害的,这些丑闻的真凶是宋溺言的一位同班同学,没有人曝出这位同学的真实姓名,但许眠欢很快就猜到顶锅的会是谁。 楚宁墨收起手机,嘲讽地勾起唇角:“我那个好弟弟,真有点做狗的好本事。” 许眠欢没有接过他的话头,楚诩已经不重要了,宋溺言这一遭不仅成功洗白自己,居然还有能力让替自己顶罪的狗同样全身而退。 人心惶惶是埋葬真相的最好手段,宋溺言从前主导她的霸凌时,本就藏得极深,当初如果不是他刻意暴露,许眠欢大概会永远以为他是光风霁月的好班长。 于是当全网都没有霸凌者的准确姓名时,恐怕班里的每一个人都以为自己是真凶,他们或许还会愧疚,为自己之前对宋溺言的误解而愧疚。 凭什么霸凌者可以这样随心所欲地掌控所有,凭什么他可以这样玩弄每一个人。 澎湃的愤恶主宰许眠欢的全部心神,直到提示进站的广播音响起,她才大梦初醒地眨眨眼,敛去眼底所有明晰却又无可奈何的恨。 她沉默地和楚宁墨并肩走回去,许眠欢的脑子实在是乱成一团糨糊,以至于当她与许忠徐柠只有几步远时,才惊觉他们在吵架。 许眠欢草草听了几句,他们吵得很凶,叉腰骂出的那些字眼粗鄙肮脏,体面被扭曲成狰狞通常只需要两双愤怒的眼,明明在她走开以前,许忠和徐柠仍在维持那仪表堂堂的虚伪和谐。 许忠和徐柠的矛盾在于徐柠的隐瞒,许忠认为徐柠不该不告诉他许眠欢被囚禁的事情,而徐柠则坚持自己并没有义务告诉他,于是他们争吵,于是他们互相指责。 身旁的楚宁墨无意中听到争吵的内容,他有半晌的愕然,随后别头意味不明地看一眼许眠欢,在登车前留给了许眠欢最后一句话:“所以许眠欢,你离不开他的。” 他说的是她离不开他。 直到深夜,许眠欢才明白他这句话里的深意。 她那时正躺在陌生的房间里,父母又在门外吵架,而她浑身都在哆嗦,下体躁热的空虚折磨得她几近发疯,许眠欢用指尖狠狠掐住手心,可这不过是徒劳——痛觉并没有抑住半分沸腾的情欲。 她像是被情欲改造的人工智能,从前明澈的眼底如今溢满落潮的春情,从前单纯的纯粹笑意已经污浊,如今笑起来都会含有不经意的媚。 许眠欢不可避免地想到宋溺言,想到他俯身时稍哑的轻喘,想到他垂眸时的高傲与痴迷,想到他抱着自己时的一声声病态呢喃,想到少年精致的五官,微抬的眼尾和那常年假惺惺的笑痕。 然后她发现自己脑海一白,下体瞬间汹涌的浪潮大喇喇地揭露残忍的事实。 房间外是父母愈演愈烈的吵架。 房间里的女孩目光空洞地盯着床单上的湿痕,这一刻的绝望胜过从前的所有。 作祟 许眠欢原以为自己该幸福了。 她曾望着窗角的云,脑海里勾勒过一万遍逃出来以后的美好,可当她终于不用再见那满院的紫蔷薇,却惊觉现实与幻想大相径庭。 许忠和徐柠每天都在吵架,许眠欢知道他们吵架的缘由,许忠那天出现得太巧,徐柠一直怀疑他是被人刻意引来的,许忠却奇怪地回答说难道不是许眠欢给他写了封邮件求救吗。 许眠欢当即眼皮一跳,心头涌起一股不妙的感觉,徐柠注意到她的脸色,同时反应过来,只是她的第一个动作却是嘲讽许忠: “还以为你对我女儿有多关心呢,连邮件是不是本人发的都判断不出来?” 许忠破无荒地没有反驳她,他意识到事情的异常,连忙调出还没来得及删除的邮件,许眠欢上前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她的心脏顿时沉入谷底。 她的第一反应是毛骨悚然,这份邮件里字里行间里的语气与她本人简直是一模一样,许眠欢甚至能看到一些她以为只有自己知道的口癖。 宋溺言究竟是怎样做到模仿她的口吻这样相像的? 许眠欢不敢读这封邮件第二遍,她拍拍脑袋,强迫自己整理这么多天以来的混沌心绪。 宋溺言是故意放她离开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既然她的出逃是他的计划,那么她的逃跑是不是一场错误? 就在她出神的这几秒里,一旁的许忠和徐柠又开始歇斯底里地争吵,越来越尖的高分贝刺得她耳膜生疼,许眠欢揉揉额心,眼底流露出某种绝望。 过去的十年里,许眠欢从未停歇他们能复婚的天真希望,直到他们同时陪伴在她身边的此时此刻,她终于清醒且痛苦地意识到,他们的分开其实从来都不是悲剧,而是彼此的解脱。 这不是她梦寐以求的圆满。 许眠欢控制不住地想,自己的存在是不是一种勉强,勉强两具背道而驰的灵魂同困于面目全非的现在里,可为什么会这样,她是不是不该出现,她是不是……她是不是该回去? 她为自己这一瞬的想法不寒而栗。 许眠欢,你在想什么? 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无法控制对他的仇恨,可是恨意是不容空白期的,再短暂也不该出现,仇恨理应是一班不断加速的火车,无论是中停还是离轨都意味着失控。 这大概就是宋溺言的目的吧。 让她亲眼目睹父母的不和,让她意识到自己这副身体的糜烂。 他的目的达到了,她正在为循环的争执痛苦,她每天晚上都要眼睁睁自己沉沦在欲望里,她每天晚上都要看着自己想着他的脸高潮。 每一步都在他的预料里,许眠欢厌恶这种感觉。 她决意离开。 不仅仅是离开父母,许眠欢打算和一败涂地的楚宁墨一样,她决定离开这座城市。 却不知道自己的离开才是正中宋溺言的下怀。 * 霞色正腻,在近夏的傍晚里糊出浓烈的红与紫,最后灼入项链的眼睛里。 宋溺言一下下地摩挲着项链背面那轻微的凸起,眼尾漫上清浅笑痕。 少年无波无澜地想,欢欢现在大概已经做出从父母身边离开的决定吧。 宋溺言将项链攥得越来越牢,坚硬的金属边缘刺入他的指腹,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只固执地继续收紧指心。 直到霞光再也不见项链背面的“许眠欢”叁个字。 金属边缘捅破柔软指腹,殷红的血浑浊银色的项链,于是许眠欢的名字上血迹斑斑。 宋溺言满意地垂眸欣赏被彻底裹住的项链背面,他想,他这一次可是很公平的,他都任由她抛掉她身上的最后一件窃听设备了。 宋溺言热衷于推测许眠欢的每一桩心事和每一件情绪。 欢欢会去哪里呢。 她这样一个在意高考的人,是不可能抛弃所有远走高飞的,她一定会在高考的时候回到洛城,宋溺言知道自己可以在6月7日这天等到她,可他并不愿意这样。 他想看看失去她所有联络的自己能否找到她。 宋溺言漫不经心地想,许眠欢一定会求助于徐柠,也一定会选择一个教育资源不落后于洛城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她会自作聪明地反向来推测他,她估计会认为他不会选择盛城——她跟他提过盛城是她最想去的地方。 心里渐渐有了答案,宋溺言唇角一弯,忽地抽出一张许眠欢的照片。 如果许眠欢看到这张照片,想来会背脊发凉,照片里的她个子比现在要略矮,白净的侧颊也比现在要充盈,扬起的笑意里是比现在更为清澈、也更加稚气的明粲。 他想了解她从前的所有,于是想方设法辗转来这张照片,照片里是十叁四岁的许眠欢,是初中时期的许眠欢。 宋溺言探出手指,似乎是想要把手心的血渡给照片里干净的女孩,就在指腹搭上照片表面的那一秒,像是被烫了一下,他猛地缩回手。 照片里的女孩依旧笑得纯粹。 照片外的少年不解地垂眸,他盯着自己污浊的手心,眼底难得浮出茫然神色。 他想不明白自己的畏缩。 宋溺言从没有良心,所以这一刻的垂指是爱意在作祟。 重逢 电视剧里的离别总是惊心动魄,似乎常缠有一卷风雪或一滂大雨来不死不休,可许眠欢离开自己生活十几年的城市时,窗外是绵延的青,抬眼是澄澈的蓝,心底是新生般的欣喜。 她知道尘埃未定,可窗外的一草一木已失焦,可她与宋溺言已相距千万里,沮丧与惊惶最起码在此时此刻没有理由存在。 许眠欢当下最不安的只有对许忠的隐瞒,许忠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她的离开,许眠欢不是不信自己的父亲,她只是认定他身上一定有宋溺言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塞下的窃听设备。 不告而别是她认真思虑过后的周全,恰如她选择的新城市是盛城——宋溺言一定不会想到她会选择一个从前跟他提过的地方。 这时“叮咚”的一声响惊醒许眠欢的神思,她眨眨眼,将崭新的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 是姜鹤欢给她发来的消息。 手机是新买的,社交账号也是昨天才刚刚注册,姜涩之和姜鹤欢是她社交平台里除徐柠外的所有联系人。 许眠欢发现自己与这对兄妹的缘分实在是好得出奇,洛城这样大,姜涩之和姜鹤欢又不是洛城人,她是怎样做到出门和徐柠办个事居然都能偶遇到他们的? 姜涩之还是那双温温柔柔的笑眼,姜鹤欢则显得要比她哥哥激动太多,她先是感慨他们之间的缘分,然后叹着气说自己的古筝比赛已经接近尾声,估计以后不会再来洛城。 “对了欢欢,”姜鹤欢戳戳她的手臂,许眠欢于是抬起睫,看到一双忧心忡忡的眼,“你瘦了好多啊,宋溺言之后有为难你吗?网上的那些澄清我一个字也不信,就那天他看你那个眼神,怎么可能是什么傻白甜大少爷。我给你发消息你也一直不回我,我都担心死了……” 许眠欢一怔,她张唇想要倾诉那些暗无天日的罪恶囚禁,可许眠欢习惯把苦楚咽下肚,她不擅长叙说痛苦,于是她的唇抿了又抿,于是她的眉绞了又绞,却没能吐出一个字眼。 姜鹤欢大概把她的支吾误作难以启齿,她笑着摆摆手,体贴地说:“没事,我就是有点好奇而已啦。” 许眠欢不免懊恼于自己的笨拙。 所幸她最后还是逼自己亮出了新账号的二维码,一边说: “我换新的社交账号啦,你们加一加吧。” 于是她在今天收到了姜鹤欢的消息。 姜鹤欢说她在自己家翻到了许眠欢的东西,姜鹤欢疑心自己是不小心带回来的,于是给许眠欢发消息问她的地址,以便姜鹤欢寄过来。 许眠欢刚准备敲下“没事不用寄了”的字眼,忽然意识到自己她问地址的时候拒绝有些不妥,连个家庭地址都不能给,姜鹤欢会不会觉得自己这是不拿她当朋友。 她害怕自己会被宋溺言找到,可许眠欢也害怕姜鹤欢再一次误会她,上一次她没能将痛楚直接宣之于口,那么隔着手机屏幕呢? 很久过后,许眠欢选择坦白。 不只是坦白住址,更是坦白宋溺言对她做的一切,关于窃听器,强权与囚禁。 对面当即弹出三个问号。 紧接着是三个感叹号。 再接着出现的,是长达五行的谩骂。 许眠欢读着姜鹤欢发来的那些义愤填膺,不禁笑弯眼,她觉得姜鹤欢是她见过最有意思的人,在这么一长段的谴责里,宋溺言被她骂得狗血淋头,居然没有一个点是重复的。 然后她跟姜鹤欢一起,骂了宋溺言整整一百多条消息。 许眠欢这天想,有朋友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 许眠欢迈下列车时才发现,大片大片乌色的云正悸在天边,于是整座城市都被稠成一种胶片的色调,一场阴沉的大雨正在酝酿。 她缩缩手臂,心里想着得赶紧找到酒店才行,于是她加紧脚步,一边飞快穿梭在形色人群里,一边东张西望着找离开站台的路。 那就是一晃眼的刹那。 许眠欢看过的恐怖片不多,但也知道所有惊悚画面都是突如其来的,比如是打开门的一瞬间,比如是注意窗户的一瞬间,比如是分散目光寻找指示牌的一瞬间。 她发现一张足以让她浑身生寒的脸就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 那张熟悉的精致面皮上缝着一成不变的浅淡笑意,他垂着眼,一双桃花眼里竟也填满意味不明的笑晕,对视发生在短暂一霎间,却已足够让许眠欢的惧意从脚趾窜至脊背。 她惊恐地连连后退,与此同时用力掐一把自己的手臂,痛觉告诉她这鬼片般的重逢居然是现实,宋溺言真真切切站在那里,站在她的不远处正对着她笑。 许眠欢恐惧到忘记把视线挪开,于是她看见他慢条斯理的开口,隔着嘈嘈喧嚣和累累肩头,许眠欢听不见他的声音,可她读出他的口型,他分明在亲昵地呢喃她的小名: “欢欢。” 许眠欢终于反应过来。 她转身就是跌跌撞撞地逃,不敢回头看一眼,许眠欢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到难以呼吸,于是只能将全部心神放在扯动的双腿上,匆匆的步履在越来越慌,以至于她险些跌出站台黄色的警示线。 许眠欢连忙收回脚,坦白说相比同宋溺言在这里四目相对,她更情愿撞见一班疾驶的列车。 她不知道自己正在往哪里逃,她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逃,许眠欢只知道自己必须提速,最起码她要从他的视野里消失。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她的身上还有他的定位仪?可是楚宁墨明明帮她检查过的,明明她的计划已经万无一失。 忍不住四散的心神使得许眠欢与人撞个满怀,强烈的冲击力直接将她翻倒在地,瞬间的疼痛让她脑子短暂一懵,低眼时发现自己的手机都被冲出口袋,可想而知这一摔的危险。 许眠欢撑着地,腿部的伤压得她站不起身,她只能尽量抻长手去够躺在不远处的手机。 一双骨节分明的指却先于她拎起地上的手机。 “你手机掉了。” 声线清冷,许眠欢绝望地闭上眼。 他的指像蛇一样咬住她的眼皮,强逼她睁开眼睛看他,另一只手则蜿蜒上她的手腕,慢慢咬住她的五指。 宋溺言面无表情地睨着她:“跟我回去吧,再逃可就没意思了。” -作者的话:在绿江开了个专栏放预收文案和封面,感兴趣的姐妹可以去搜一搜,绿江@惹春酥 自作聪明(H) 许眠欢曾天真地以为自己不会再回到这栋别墅。 宋溺言推开卧室的门进来时,她正坐在软绵绵的床上发呆,他于是停住脚步,倚在门旁兴致盎然地欣赏她脸上的神情,直到她的眉微不可察地一动,他才敛眼,缓缓靠近她。 宋溺言俯下身,居高临下地霸占她的目光,许眠欢不想看他,下意识想要转动眼珠,下巴却被他掐住。 他勾着唇角,眼睛里圈满变态的笑:“欢欢,我可是自己猜到你会去哪里的。” 语气里有某种让人厌恶的洋洋得意。 许眠欢下意识绷绷唇角,她不想理睬面前这个疯子,宋溺言却不在意,直接倾身咬上她的唇瓣。 熟悉到令她作呕的松柏气息。 她不敢反抗他,顺从地松开齿关,任由潮湿的舌头卷进来挑逗,他现在表现得太冷静,这份若无其事恰恰使得她更加惴惴不安。 果然,这个吻持续的时间长到不正常,宋溺言像是想要把自己的气息标记到她口腔的角角落落,舔舐和吮吸将一切粘稠,等到他终于放开她时,许眠欢的唇瓣已经红肿,眼尾也缠上迷离潮色。 宋溺言揉捏她的唇瓣,声音仍然风轻云淡:“其实欢欢,我挺失望的。” 许眠欢当即怯懦地抬头看他一眼。 他笑得漫不经心: “虽然早有预料你要逃,可当这一切真实发生的时候,倒也没有想象中的令人高兴……”他把玩着她的唇瓣,眼神漠然,“下次不这样玩了,没意思。” 真是叫人恼火的说话方式。 强烈的无力感淹没许眠欢,她这些日子一直徘徊在忐忑和焦虑里,她为了彻底不让他找到已经是煞费苦心,她甚至对自己的父亲欺瞒,她甚至逃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城市,她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却只值得他口中一句轻飘飘的“玩”。 更无力的是宋溺言紧接着的动作,他握着她的小腿,强行抵开她的腿心。 许眠欢痛恨心底转瞬即逝的隐隐期待。 宋溺言插进去的时候自己都有些诧异,他挑起眉:“水这么多?” 在他亲她的第一秒里,下体就已经汩汩。许眠欢厌恨这份宋溺言专属的淫荡,在他插进来的瞬间,所有感官刹那麻栗,软穴的内壁自发地吞吐他的阴茎,蜜液越捅越充盈,鸡巴只要稍稍抽离,淫水就会滴滴答答漫出潮湿的阴毛,在床单上洇出一大片深色。 她仿佛是一条永远不会干涸的暗河,枯守在逼仄的孤独里,惟有晦暗知她浪荡。 宋溺言随意顶了几下,边喘边轻佻地笑:“你这样恶心我,下面倒是挺想我的。” 许眠欢强忍住扇他的冲动,难堪地别开脸,宋溺言的手指却再次钳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旋回来,话锋却一转,他眯起眼慢悠悠地说: “对了,我看了你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哦。” 许眠欢的心脏顿时悬起,又想起最重要的那段对话早已被她删去,于是她一边庆幸一边在心底暗骂他厚颜无耻,居然能将偷看的行为这么理所当然地说出来,骂到一半,突然想到那些聊天记录的内容,一张被情欲蒸红的瞬间煞白。 他亲昵地含住她的耳朵,语气里辨不出喜怒:“欢欢应该还记得自己骂了我什么吧,现在对着我重复一遍。” 他的兴奋点真是一如既往的变态,许眠欢不想顺遂他的意,于是面不改色地扯谎:“我不记得了。” 宋溺言霎时停下动作,垂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小穴里泛开的空虚是她说谎的惩罚。 理智还未被彻底撞碎,许眠欢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在清醒状态下直接开口求操的,她攥紧一旁的床单,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遇见你这个变态。” 奖励是一记深顶。 那一霎间的快感险些把许眠欢的魂肏飞,在跌入浑浑情欲的前一秒里,许眠欢听见宋溺言含笑的嗓音: “这一句没有在聊天记录里出现,但我很喜欢,不过下不为例。” 许眠欢顿时重又拼好零散的理智,她简直难以置信于他竟然提出这样变态的要求,她与姜鹤欢一起骂了他几百条,她怎么可能还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骂过的每一句?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简直是一场漫长的折磨。 许眠欢在清醒状态下,尚且不能够完整回忆起聊天记录里的每一句话,更别提理智浸泡在情欲里的此时此刻,可是一旦她说不出来或者说错,宋溺言就要停下顶肏的动作,无动于衷地任由她怎么发浪,直到她蒙对正确的那一句,硕大才会如她所愿地填满她。 到最后她实在不愿意再忍受回想,就主动舔他的喉结来求欢。 许眠欢记得喉结是宋溺言的敏感点,在跟他玩情欲飞行棋的那天,她后来踩中第四十三格,需要想办法让他高潮一次,无论是给他撸还是给他插,那根坚硬始终没能软下来,就在她做好要在这一格卡好几个小时的准备时,舌尖无意舔过他的喉结,他游刃有余的表情瞬间凝固,一双眉也轻轻绞起,许眠欢当即反应过来,连忙对着他的喉结一通毫无章法地含弄,这才成功让他射出来。 那天后来他告诉她,让他欲望高涨其实很简单,她只好坐在那里,体面或者赤裸,然后对他扫来厌恨的一眼,或者缱绻的一眼,只要看着他,只要是她,他就可以硬。 许眠欢当时没有理睬他,心底却第无数次为他的变态感到震憾和恐惧。 那么现在呢。 她抬起酸涩的腰,咬住他喉结的一霎,一双朦朦的眸同时认真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呼吸果真一滞,那双桃花眼里的情绪瞬间失控。 被掐住肩膀的一瞬间,许眠欢发现自己松下气来,她知道即将到来的是猛烈的大进大出,她知道自己的理智即将被彻底肏散。 好过清醒地看着自己挣扎在将散未散的欲望。 许眠欢却没有发现这份清醒的罕见和珍贵,她永远都在情事里抛弃自我,这片刻的清醒是这么久以来的惟一一次。 宋溺言一直在不动声色地企图扼杀她所有的理性。 他之前还隐隐担忧过欢欢会发现他的意图,于是故意给她一个机会,顺便借此试探,事实证明,许眠欢果然没那么聪明。 许眠欢也许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发现,但当他们走到那一天时,宋溺言自信已经来不及。 他笑着垂头亲吻她沉睡的双睫,语气温柔又残忍:“欢欢,要不然我怎么会说你喜欢自作聪明呢。” 高考 重逢的轮回终于烧至滚烫夏日。 许眠欢暂时将逃跑计划搁置,全心准备那即将到来的高考,宋溺言同样也在忙忙碌碌,只是他明明很久以前就为自己赢得保送名额,许眠欢不知道他每天在鼓捣什么,不过她也不在意就是了。 她每天晚上都要和他做爱,备战高考的压力实在太大,她只能也必须要通过这样的方式纾解心头的沉重。 许眠欢知道自己的状态十分不对劲,只要有一天没被他插,她会不安到整晚睡不着,就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她的血管里缓慢蠕动,过于强烈的空虚感折磨得她几近发疯。 于是她主动爬到他的身上,迫不及待地用水淋淋的逼套弄他蛰伏的肉棒,没插几下身下的少年就睡眼惺忪地睁开眼,他没有说话,唇角轻微地一嗤,随后便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骑在他身上浪叫的她,只在临射之际推开她,全无理智的许眠欢当即抓着湿漉漉的肉棒想重新塞进去,他却再次推开她,语调平平地漠声: “戴套。” 许眠欢后来才意识到他这份冷静的可怖,她隐隐约约怀疑自己已经被宋溺言调教出了性瘾,只是她没有深思下去。 她倦于再想这些,她每天想的只能是知识要点和学习总结,许眠欢决定将所有疑窦都丢到高考后。 于是她就这样浑浑噩噩又异常清醒地捱到高考日。 六月是盛夏的第一章,剌剌的风吹不尽满枝郁绿,只能落一地黑色斑点滚烫着大地,女孩白色的脚尖碾上去,破坏所有虚与委蛇的光与暗。 许眠欢背着双肩包站在阳光下,头顶是滚烫的太阳,她能感受到一些细碎的异样眼光落在自己身上,袒露在这样的高温下确实像个疯子,可许眠欢太久太久没有这样自由地接触到日光了。 “许眠欢?” 身后倏而响起一声迟疑的问候,许眠欢回到头,看到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许眠欢眨眨眼,心底生出一种模糊的熟悉感,她在原地愣神片刻后,终于记起这张脸,眼前这位是温朦,她身后那位抱着胸冷脸的是叶皎。 许眠欢顿时背脊生寒。 才几个月不见,这两张面容怎么就开始朦胧了?她从前可是那样痛恨过的。 许眠欢没有接过温朦的寒暄,局面有一瞬的僵硬,很快结束在温朦再一次的开口中: “难怪刚刚在门口碰见班长,没想到我们是一个考点耶。” 许眠欢可不想同她聊宋溺言,她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敷衍了事,温朦却没有识趣地走开,她皱眉看着许眠欢,冷不丁地蹦出一句:“许眠欢,你变化好大,我都有点认不出来了。” 从前温朦对许眠欢外表的最大印象是清瘦,几月不见,她终于不再是从前那副骨瘦如柴的模样,瘦削的两团侧颊鼓起粉嫩的颜色,她的肤色又比从前更加白皙,扎着麻花辫站在碎光里时,一种柔软的美便慢慢温出来。 “其实……我还记得那天和你一起听到的那些,”温朦神神秘秘地凑到许眠欢耳边,视线短暂扫过身后的叶皎,压低嗓音小声续到,“皎皎也还记得的。” 然后在许眠欢的一头雾水里扬长而去。 这段对话实在是莫名其妙,许眠欢百思不得温朦的话中深意,索性将之抛诸脑后,全心全意应对一整天的考试。 许眠欢的短板是数学,这份忧心忡忡结束于停笔的那一霎,按照她在宋溺言面前炫耀的说法,许眠欢做数学题从来没有这样顺利过。 宋溺言那时正给她递餐巾纸,听到这话,一双桃花眼顿时笑弯。 “作文我应该也能拿到高分的,你不知道那个文言文翻译出得有多刁钻,”她难得自矜地仰起脸,语气上扬,“但是我写出来啦。” 宋溺言很少见到许眠欢这样张扬的模样。 他失神地盯着她唇边的笑涡,目光轻瞬怅然。 许眠欢今天心情很好,宋溺言也奇迹般地好说话,他竟然主动提出给她几分钟的手机使用时间,以便她联系亲人朋友。 他交给她的是那台新机,许眠欢切开锁屏后的第一件事情是给许忠和徐柠发消息报安全,不过显然,许忠认为在宋溺言身边就是最大的危险,他当即发来一长段语音,只是宋溺言从始至终都盯着她操作,许眠欢没敢听许忠的语音,乖乖退出聊天框。 许眠欢在无数遍的逃避和纠结过后,还是壮起胆子点进与姜鹤欢的聊天框。 这些天姜鹤欢零零散散给她发过许多条消息,最近的一条是在昨天,她问许眠欢暑假能否出来玩。 许眠欢顿时读出来姜鹤欢这个问题的深意,她是在拐弯抹角地打探自己有没有被宋溺言找到并囚禁,顶着宋溺言的视线,许眠欢紧张地吞吞唾沫,努力平复急速的心跳,给姜鹤欢回上一句: “我估计不会再去汝城了,或者你来洛城?” 满心祈祷自己的暗示千万不要被宋溺言看出来。 直到交出手机,许眠欢仍惴惴不安,时不时就要觍一眼宋溺言的表情。 宋溺言却始终神色无常。 许眠欢只好放下心,拖着步子去浴室洗澡。 当水声响起,神情懒散的少年亮开许眠欢的手机锁屏,指尖看似随意地好一阵戳戳点点。 他垂着眼,好半晌,唇角缓慢又诡异地弯起。 如果许眠欢在这时看见手机屏幕,一定会惊恐万分,在她与姜鹤欢的聊天框突兀地爬着一串代码,代码的尽头赫然是一句消息,一句被许眠欢早早删掉的聊天记录: “这样吧,如果我很久没有回你消息,你就给我发消息问我暑假能不能出来玩,如果我回答说自己离不开洛城,就说明我已经被他抓回洛城了,怎么样?” 许眠欢不知道自己与姜鹤欢商量出来的暗号已经为宋溺言所知晓,她正一面慢吞吞地挤沐浴露,一面仔细盘算明天的计划。 她今天的心情大好可不只是因为考得不错。 高考的安检极其严格,宋溺言不可能在她身上安插任何跟踪设备。 这简直是个千载难逢的逃跑时机。 许眠欢将上次的逃跑失败归咎于匆忙的计划与身上暗藏的定位设备,虽然宋溺言口口声声宣称他是凭借对许眠欢的了解找到她的,可许眠欢坚信他在撒谎,她不愿意相信他真的能够参透她的每桩心事。 明天是高考的最后一天。 也一定会是她与宋溺言交集的最后一天。 愤怒 这是高考的最后一天。 宋溺言在考点门口遇见一个卖玫瑰的小女孩。 小女孩仰着脸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天真笑颜:“大哥哥,你是在这里等考试结束吗?要不要买一束花呀?” 少年垂着眼皮,神情淡漠地睨着眼前秾艳的花瓣。 五分钟以后,那束玫瑰从小女孩的怀移入少年的臂弯。 宋溺言百无聊赖地抱着花,倏然记起昨晚在许眠欢手机里窥伺到的聊天记录,于是抽出手机,找到与姜涩之的聊天框,敲出字样: “你妹妹有些烦人呢。” 他才刚刚把消息发出去,聊天框最顶端立刻显示出“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醒,紧接着弹出一句: “她性格执拗得要命,我拿她没办法,只能麻烦你包容她了。” 宋溺言讽出一声冷嗤,毫不客气地揭穿他:“姜涩之,你拿她没办法?你只是不愿意毁掉你好哥哥的形象。” 对面的姜涩之停顿许久,才试探般地反问一句:“所以……你打算怎么惩罚我那个不懂事的妹妹?” 宋溺言唇角轻扯,短短几行文字张狂着宋溺言独属的矜傲:“她还不值得我费心,就你妹妹和许眠欢的那点拙劣把戏,也只有她们两个没看清自己的不自量力了。” 他歪着脑袋,冷不防的又发出一段:“相比起她们两个,姜涩之,我想更应该好自为之的是你。” 宋溺言轻蔑地想,许眠欢想必天真地以为自己与姜涩之一次次偶然的碰见是巧合,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缘分,不过是姜涩之在许忠或者徐柠那边下了手脚。 她逃走的那些天里,姜涩之一直朝着宋溺言暗示他有许眠欢的具体位置,宋溺言将手机锁屏,揉着额角无辜地想,自己还是很真诚的,姜涩之都暗示到那步田地,他仍在尊重游戏规则,凭借对许眠欢的了解找到她。 宋溺言敛下眼,白皙的指一下下抚摸着玫瑰花瓣,漫不经心地设想他的欢欢收到花以后的表情。 欢欢的第一反应一定会是开心的,她的眼睛会浅浅瞪大,紧接着她才会意识到这束玫瑰是他送给她的,欢欢下意识的厌恶会不慎泄出一点,只是当她绷着唇接过的花的那一瞬,又或者是在她与他的指无意中相触的一刹那,许眠欢会兀地想到自己应该伪装一下,于是她会笨拙地试图收敛,这时她唇角的笑痕会勉强又虚伪。 她的演技一直都不怎么好呢,不过宋溺言喜欢看她在他面前欲盖弥彰,有种愚蠢的可爱。 却不知道正被他惦记着的许眠欢已经逃出考点。 许眠欢溜出校门的那一刻,心跳慌得似悬在嗓眼,宋溺言就在离她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她只能借汹涌人潮掩护自己的身形。 所幸她混出来了。 她居然混出来了。 逃出两条街之后,许眠欢才敢停下脚步,她喘着气驻足原地,难以置信的狂喜塞满全部心神。 许眠欢捧着脸蛋,放任自己沉浸在雀跃里五分钟,五分钟以后,她稍稍整理心情,开始思索自己的去处。 当下的状况有些糟糕,她当然不敢回家,也不敢联系许忠和徐柠,惟二的好朋友又远在汝城,更要命的是她现在身无分文,今晚恐怕得流落街头。 满心的喜悦却并没有被浇灭太多,流落街头好过面对宋溺言千千万万倍,许眠欢只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看到宋溺言那张脸。 她乐观地想,那就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吧,万一误打误撞找到缓局的出路呢?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身后倏然响起一道喊住她名字的声音。 许眠欢浑身一僵,极快地回过头来,原来是温朦和叶皎,她们正捧着两杯奶茶,在二十米远诧异着盯着自己,而许眠欢发现不是宋溺言以后,她重重舒出一口气。 “你这是在做什么?”温朦上上下下打量着许眠欢,紧接着一语惊人,“该不会是在躲宋溺言吧?” 许眠欢眼皮一跳,刚刚才平复的心跳重又高高吊起来,她连忙摆手否认,只是那心虚的模样简直把掩耳盗铃四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温朦拧着眉,脸色不太好看: “我们知道又没关系,我告诉过你,我和皎皎都还记得宋溺言那天说的话,真相还是我推出来的呢……” 温朦的声音却在许眠欢耳边浸微浸消,她出神地盯着空荡荡的拐角,心头一阵阵的莫名发慌。 然后她看见从拐角边缘慢慢折出来的一痕浅影。 明明只是一小截影子,许眠欢的第六感却已预知到危险,她当即面色一变,甚至来不及打断叨叨的温朦,连忙转身欲跑。 可惜已经来不及。 如果她能早一秒动身,如果她没有耽误时间听温朦的废话,许眠欢在被喊住名字的瞬间苦恼了许多个“如果”,内心深处却绝望地清楚其实从来就没有如果。 哪怕早一秒,在听见他声音的一瞬她也会条件反射性地畏缩,然后僵在原地无法动弹;哪怕早些打断温朦,无家可归的她迟早也会被宋溺言抓住。 “欢欢,所以你为什么要选择离开我呢。” 她好像听见他在叹息,许眠欢不确定,因为她仍然没敢回头,她的四肢被惧意麻痹得机械化,可她的五脏六腑又在尖叫着翻涌,许眠欢惊恐地发现自己一瞬间好像感知不到身边的任何,只有听觉捕捉到他漠然的声音: “许眠欢。” “回头。” 是命令的语调,许眠欢的心头霎时刺过许多,诸如掉马那天困住她脚腕的白皙手指,诸如一次次架在脖颈的冰凉匕首,还有她永远都挣不脱的漆黑瞳仁和少年唇角诡异又病态的笑痕,这一瞬间恐惧的本能杀死所有木讷和挣扎,操控她做出回身的动作。 于是她看到宋溺言,于是她看到他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 宋溺言的心思惯来难懂,他的怒意第一次这样明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吞噬。 许眠欢实在太害怕,在宋溺言迈步走向她的那一刻,她疑心自己的指甲盖都在害怕地发抖。 他掐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到仿佛要折断她的筋络,许眠欢咬着牙,沉默地吃疼。 低头时她才注意到一束玫瑰正绽在他的另一边臂弯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惧怕在作崇,许眠欢总觉得这束玫瑰的每根茎有浅淡的弯,像是有人在盛怒下曾试图折断这无辜的花。 许眠欢不敢继续想下去,于是她抬起眼,却看见让她更加惊恐的画面:宋溺言在这几息间整理好了表情,桃花眼的眼尾居然重又横开一贯假惺惺的笑意。 他看着一旁的温朦和叶皎,语气温和到让许眠欢毛骨悚然:“谢谢你们,下考以后我忘记给欢欢买花,没想到她会闹脾气跑开,还好你们在这里帮我找到了她。” 许眠欢张张唇,却到最后也没能说出一个字。 那来源于腕间的失控力道不仅困住她的筋脉,也塞住她的喉咙,在极致的胆怯里,她是一个只懂颤栗的哑巴。 - 作者的话:宋狗是不会让特意买的玫瑰白费的??? 玫瑰(什) 她是不着寸缕的。 许眠欢咬着唇,紧绞着的两条腿试图关押漆黑的春色,抬起的眼里缠着讨好的媚,如果她没有在颤抖,那么雪白的胴体大概会宛如不食人间烟火也从未被污浊的一尊玉雕。 宋溺言这样想着,慢慢走近缩在床角瑟瑟发抖的女孩,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兀地倾下身,白皙的指抚摸上她的脸廓,笑痕温柔:“你在抖什么呢。” 许眠欢闻言,恐惧的情绪更盛,她不敢回答他,也不敢抬眼与他对视,低眸时却发现那束玫瑰仍被困在少年的臂弯里。 她看不见玫瑰的蕊,许眠欢的目光只能触碰到卷起的花瓣,像是被铁锈般的猩色焚烧过,于是稠红酽酽。 宋溺言慢条斯理地一片片剥开那熨烫般的花瓣。 褶皱的花床里原本封缄着正浓的暧昧, 可是封缄碎开,褶皱被送入了另一穴褶皱。 被强制掰开腿心时,许眠欢仍在战战兢兢地哆嗦,宋溺言不耐地睨她一眼,分出一根指,面无表情地刮刮她的奶头,短暂的酥麻快感迅速舔舐她身体里的根根神经,许眠欢因此感官稍失,直到下体被塞入那一瓣瓣的玫瑰花片。 来自私处的冰凉沉默地揭露他的意图,她惊恐地盯着宋溺言的动作,抖着唇软弱地求饶:“不要……” 宋溺言动作一顿,不咸不淡地垂下眼帘,语气却含笑:“你再说一遍。” 轻柔嗓音里的威胁意味压得她不敢反抗。 许眠欢痛苦地绞住唇,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花穴被一瓣瓣的玫瑰侵犯,起初她还能绝望地跟着他的动作偷偷数填进来的花瓣数量,后来穴里的玫瑰花瓣开始潮湿,她的意识也开始迷蒙。 这窄湿软的阴唇吞过不少异物,比如少年硕大的阴茎,比如坚硬的按摩棒,比如小巧的跳蛋,却从未吃过秾艳的花瓣,那一瓣瓣的柔软似盈非盈,许眠欢无法形容这腔诡异的不适感,她像是踩着这软绵绵的花瓣,欲望半悬在空。 她只知别扭,却看不到花穴内的景状,于是不知此刻的淫靡。 宋溺言眼尾潮红,呼吸急促且失控,性交器官没有牙齿,于是那两瓣阴唇只能含吮,与玫瑰厮混出一种另类的情色。 “欢欢,”他兴奋地俯身,在她耳边喃喃,“你看像不像,花瓣找到了新的花床……” 玫瑰的颜色是浓烈的,她的小逼却是粉嫩的,于是像极是玫瑰吃掉了她可怜的小穴。宋溺言忍不住想,如果她在这时锁紧双腿,破碎的玫瑰花瓣会不会重新褶起,她的小逼则是崭新的蕊。 大概不会。 手指捅进去时,宋溺言才发现女孩动情的春液早已漫透花瓣纹理,在半晌的停顿过后,宋溺言扯唇轻哂。 是他忘了。 欢欢的水这么多,怎么可能还夹得住腿。 宋溺言歪歪脑袋,桃花眼里漾开一种看似单纯的引诱:“你的水好多,花瓣会不会浮出来?我来帮你堵一堵,好吗?” 句末的语调上扬,却并非征求意见的疑问句。 许眠欢甚至都没来得及张唇,那灼热的男根就已经不管不顾地撞进来,许眠欢顿时溢出一声似哭似笑的呻吟。 花瓣……花瓣被推进来了。 许眠欢从未有过这样的性交体验,她甚至分不清操她的到底是宋溺言还是玫瑰,花瓣的边缘并不尖锐,却也不及花腹柔软,几次误刮过她的G点,那一刹的酥麻使得许眠欢几近高潮,欲望却始终填不满。 只重复几回后,许眠欢就已经无法再忍受这样折磨般的快感,她颤着睫,用半哑的声线累声重复: “对不起我错了,宋溺言,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宋溺言倏而停下顶弄的动作。 他敛下眼,静静打量她许久,忽地掐住她的下巴,意味不明地地笑:“你不应该对我道歉的。” 许眠欢茫然地回视他。 宋溺言却没有急着回答她,他抬起腰,朝着她的花心漫不经心地一记狠撞,许眠欢夸张地以为穴里的花瓣连同她的花心被他肏烂在这一瞬间。 她重重媚哼一声,这是最意乱情迷的一秒,偏偏宋溺言要在这最迷离的刹那里一字一句地说: “你该对你的父母道歉啊欢欢,你只顾自己逃跑,压根没有顾及到那些可能会被你连累到的无辜,”他睨着她,笑意残忍,“许眠欢,说到底你也是个自私的人。” 他满意地看着她怯懦的表情渐渐变形。 许眠欢这十几年来过得一直都不太好,八岁以后的人生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可她从未怨天尤人,她一直积极又乐观地对未来怀有最美好的期许。 她不是他口中那不堪的模样,一定不会是的。 “你该不会以为自己是什么善良的大好人吧?”宋溺言在这时又开始循循善诱,唇齿碾出的字句寒得她心脏失温,“学不会无私的你只是懦弱,不是善良。许眠欢,其实你跟我从来都不是背道而驰的人呢。” 许眠欢无法忍受他把她说成跟他一样的人。 这一刻,不管不顾的莽撞杀死了所有的恐惧、痛楚与欢愉,她愤恨且崩溃地瞪着他:“你闭嘴。” 宋溺言挑眉,没有如她的愿,而是继续往下说着: “原来欢欢心底也是这样想的呢,决定逃跑的那一刻,其实你也想到了许忠和徐柠,其实你清楚所有的后果,但是你仍然选择这样做,欢欢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吗?” 许眠欢从未这样希望过自己失聪,于是她主动夹含穴里的肉棒,宋溺言的性器猝不及防地被甫道和花瓣一激,他闷哼一声,清越的少年声线稍哑: “那一刻的你不是懦弱,是自私。” 这句话一出,宋溺言满意地看到女孩眼底涌起的绝望,他颊边笑晕骤深,随即用诱哄的语调在她耳边轻声说:“好好和我在一起吧,如果你懦弱,你不应该冲动地试图反抗我。如果你善良,你不应该弃你的家人朋友于不顾。” 他的指摩挲着她汗涔的后颈,低低的声音宛如情人间的安抚:“我相信欢欢不该是自私的。” 说完就开始大开大合地猛肏她,早已泡软的花瓣越陷越深,许眠欢甚至不敢大口呼吸,她在害怕那一片片的花瓣会彻底浸入她的身体。 她的理智仿佛穴洞里的花瓣,飘飘荡荡,淹没在泛滥的春水里,却仍然存在,却仍然在迟钝地处理最后的信息。 她不是自私的。 她是不是不应该逃跑。 如果不逃跑的话,她是不是就不用面对他的盛怒,许忠和徐柠是不是就不会成为他用来威胁的工具。 在许眠欢最迷惘的那一秒,她兀地记起今天是高考的最后一天。 不应该这样“如果”。 她如果从未遇见宋溺言,这本该是三年来最自由且最雀跃的一天,她现在应该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或者跟自己的朋友慢悠悠地在商场里胡乱逛着,或者同自己的父母吃一顿饭,眉飞色舞地与父母分享高考的趣事。 他凭什么要用他的恶意扭曲她的一时鲁莽,她又为什么会把他的揣测当作事实。 可许眠欢什么都没有说,她接受着他的操干与放浪,理智如常迷失,只在情事结束以后,宋溺言趴在她的私处,全神贯注地替她捏出穴里的玫瑰花瓣时,许眠欢有气无力地垂眸盯着少年漆黑的发,眼神空洞: “宋溺言,这世上不会再有比你还要自大的人了。” “是吗。”他没有抬起头,语调淡淡,“那是因为我有资格。” 乖顺 许眠欢心怀鬼胎。 在接受过他的暴戾、嘲弄与洗脑过后,她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大可以顺着他那天的忽悠演一段戏,伪装自己出一副已经彻底被他驯服的菟丝花模样。 只是她不擅长骗人,所以每次抬眼看他时,心底都在惴惴不安,宋溺言的态度也暧昧不明,他惟一的反应是好几次笑着对她说: “欢欢,你最近好乖。” 许眠欢当即一僵,她眨眨眼,瞳孔里漫上懵懂的惘然,宋溺言往往都会垂着眸与她对视,好半晌以后,他才欺下腰咬咬她的唇瓣。 如果不是恨意早在她心口上结有一块血淋淋的痂,许眠欢也许真的会迷惘地以为自己身处与他谈恋爱的曾经里。 她一个设局者尚且如此,宋溺言呢?他会不会比她更加分不清真心与骗局? 许眠欢一直怀有疑虑,直到某一天,彼时她坐在院子里看黄昏,他站在她的影子里,突然轻声问她: “欢欢,你愿意永远跟我在一起吗?” 他说这话时,许眠欢的目光刚刚从天边瑰丽的云移至院落的紫蔷薇,这种花不日前才抵达花期,初醒的花瓣咽下微燥的夏,在昏黄的傍晚里焚开一捧捧的灼灼,烧得许眠欢心绪动荡。 她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直接,刹那间心头涌过万千决定,她一方面害怕自己的肯定会让他生疑,另一方面又顾虑到此时的沉默难免突兀又异常,于是她抿抿唇角,最后选择装傻充愣式地反问他: “什么是永远?” 他却答非所问:“欢欢,我不喜欢说一辈子,我要的是永远。” 许眠欢的第一反应是这一世遇见他已经够倒霉,她造了什么孽要跟他永永远远。 可是显然宋溺言不需要她的回答,许眠欢唇瓣都还没张开,已经率先把话题扯开: “过几天是林漫橙的生日,欢欢陪我一起去。” 通过他的语气,许眠欢迅速将他这句话定义为命令,她没有拒绝的余地,于是她敛眼轻“嗯”一声。 少年于是眉眼忽弯,他徐徐俯下腰,将一瓣张扬的花褶簪上她乌黑的发,另一只手的白皙指节则意味不明地圈住她的手臂,那里沉着一块丑陋的烟疤,是很久以前他亲手烫上去的。 “许眠欢。”他又开始直呼她的全名,许眠欢连忙竖尖耳朵,以为他即将要说出什么重点,可在片刻的停顿过后,他只是轻轻缓缓地呢喃,“欢欢。” 少年剧烈颤栗的手指在无声揭示他情绪的失控,许眠欢不知道他在疯什么,她只能调整出一副柔弱可欺的情态来应对。 宋溺言垂帘凝着她眸中空洞的迷茫,唇齿碾出的字句让许眠欢心神震颤:“其实我也后悔过的。” 他在她耳边说对不起。 可走到今天,他的所有都让她作呕,更遑论一句并不无辜的“对不起”。 她那时以为,这句“对不起”就是近期令她恶心的极致了。 直到几天后,许眠欢在书房里翻出一张相片。 那竟然是初中时期的她。 相片里的自己扬着一弯青涩的笑晕,右手比着不熟练的剪刀手,本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张旧照,诡异的深褐色却在照片上结痂,整张照片的美感被扭曲得病态又癫狂,许眠欢甚至无法在照片辨认出自己的五官,她只能看见一块块凝固的猩红。 许眠欢端详不出照片上的污渍来源,她绞起眉,心底升腾起莫名其妙的强烈不适感。 就在她不打算继续深思时,腰侧忽然落下一双骨节分明的指,被人毫无预兆地揽住身,许眠欢心口一惊,随即耳根抚过少年的清浅呼吸: “真遗憾,本不想让你发现的。” 他说着遗憾,声音里却溢满愉悦的笑意。 “欢欢,你想知道这些污渍是什么吗?” 这当然不是一个选择题。 许眠欢脑子还没转过弯,宋溺言已经开始自顾自地动作,他先是松开对她的桎梏,随后抽出他那柄随身携带的小刀,一眼不眨地朝着自己的手掌就是一割。 血丝顿时爬出掌纹,他并拢五指,在许眠欢惊恐的目光中,将血淋淋的掌心按在照片上。 “其实我也是犹豫过要不要这样做的,在徐柠带走你的那些天里,我可是几次抬指又收回呢。” 许眠欢却无法听见他的话。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惟一的念头是使劲用手掌压住唇,这才勉强咽下喉口的惊叫。 他居然将自己的血涂在她的照片上,还专门挑她的五官处抹,简直是…… 简直是狂热到令人恶心的作派。 宋溺言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恐惧,他颤栗着手指抚摸照片,桃花眼里的痴迷太浓太重,许眠欢疑心他一定想过要把这张照片生吞下肚: “欢欢,我原来也想过用你的血赏赐照片里的我,可是……”他眸光稍惘,语气柔到极致,“我不舍得的。” 许眠欢吞了口唾沫,反胃感颠得她喉咙里是一阵阵的泛酸,再多的算计都会崩塌在这副可怖画面前,许眠欢本能地连连后退,彻底将计划里的顺从抛之脑后。 宋溺言无所谓地瞥她一眼,居然笑出了声:“你果然是这个反应,我这样做只是因为我喜欢你啊,欢欢,你现在会喜欢我吗?” 他这个问题突如其来,许眠欢心头顿时警铃大作。 按照她近日伪装出来的假象,她此刻应当要在片刻的怔忡过后,神情迷茫地给予他肯定的答复,可视线里的照片实在可怕得触目惊心,许眠欢几次动唇,都逼不出任何一个字眼。 宋溺言没有催促她,他安静地盯着她,像是在等待她的回答,又像是仅仅在咀嚼她神情里的每一道变化。 许眠欢紧张得手心都掐出汗,竭尽所有心神才逼迫成功那机械般的脑袋做出点头的动作。 宋溺言没有挪开视线,他嗤笑一声,终于开口:“许眠欢。” 他看见女孩浑身又是一哆嗦。 于是唇边的字句无论如何都无法吐出。 其实宋溺言只是想说:“你的演技能不能好一点?” 早在许眠欢那晚说出那句“这世上不会有比你更自大的人”时,宋溺言就已经意识到她没有陷入到他的算计里,于是她后来所有自以为是的伪装,他都是在心知肚明地陪她演戏。 可是她演得太差劲了。 他不明白她的破绽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被捕捉到,比如说他故意在她耳边说“对不起”的时刻,又比如说此时此刻。 宋溺言平静地想,或许她实在是太恨他了,所以才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将假象演得精湛又完美。 然后他发现自己的眼角有微弱的湿意。 宋溺言轻啧一声,不合时宜地想起和楚宁墨摊牌那天男人说的话。 楚宁墨那时匍匐在他脚边,字字溢恨:“宋溺言,你会有报应的,最起码爱而不得会是你一辈子的报应。” 宋溺言敛下眼,将不停后逃的许眠欢拖到自己面前,用鲜血淋漓的五指钳住她的下巴,重重咬住她的唇瓣。 爱而不得又如何。 就算一辈子同床异梦,他和许眠欢还是会有永远。 宴会 林漫橙已经有很多天没有看到宋溺言。 这场所谓的生日宴,说白了就是林漫橙为了见到宋溺言特意举办的,可宋循告诉她宋溺言这段时间一直都很忙,于是给宋溺言发邀请函时她一度惴惴不安过,却没有想到宋溺言答应得果断又直率。 林漫橙特意提前半个小时站在迎宾口,她知道无论是什么场合,宋溺言从来都会提前二十分钟到,可这次他竟然没有贯彻这一原则,林漫橙在入口翘首以盼整整十五分钟,都没有等到他半片影子。 到后面入场的宾客越来越多,林漫橙只好敛住浑身的期待劲,接过洛雀递来的酒杯。 “林阿姨,”洛雀笑意盈盈,指尖拔弄耳后的卷发,状作无意地问着,“宋哥哥今天会来吗?” 林漫橙闻言一顿,朝她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 这位大小姐走到哪都是众星捧月,却甘心一次次追着宋溺言跑,她的心思不言而喻,作为洛氏的掌上明珠,她和宋溺言自然天造地设,只是…… 林漫橙敛下睑,她和宋循当年就险些被所谓的家世阻碍,她如今当然不愿意从出身去干涉宋溺言的选择,更何况,她也不敢。 可她也不能无视洛雀的问题,林漫橙正斟酌着打算开口,身侧的洛雀明眸骤亮,双颊飞上赧色笑晕,林漫橙循着她的眼神望去,目光的尽头果然是长身玉立的少年。 他大概是刚刚进来,正被人群簇拥着,重重暖光跌在他的眉眼里,于是那惯常的清冷竟被稍稍抵押。 林漫橙别过眸,看出洛雀神态里的跃跃欲试,果然接下来听见的是一句: “林阿姨,我去跟宋哥哥打个招呼。” 洛雀说完就信心满满地直照人群走去,步伐轻快,明明还没有走到人声鼎沸的中心,却已经成为许多打量视线的焦点。 她轻而易举地来到宋溺言面前,身形稍稍前倾,唇角上扬着莞尔轻笑:“宋哥哥,我还跟林阿姨打赌说你不会来呢,看来这次我又输啦。” 宋溺言慢条斯理地敛下眼,唇角清浅一勾,便算是已经打过招呼,随即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拉远与她的社交距离。 于是他身后的许眠欢暴露在洛雀的视野里。 许眠欢彼时正琢磨着洛雀言辞间那隐约的暧昧,一个崭新的计划才刚刚在她心底成形,一道存在感十足的目光就刺上她,许眠欢下意识抬起眸,与洛雀的眸光在空中交汇。 从许眠欢迈进这道门开始,些许若有若无的视线就一直追随着她,那些打量的目光或是探究,或是困惑,或是意味深长,而眼前这个女孩望过来的眼神却截然不同,许眠欢与她对视的那一秒里,她的下颔始终是轻微扬着的,漂亮的瞳孔里也并没有纳下许眠欢全部的身影。 举手投足间是不自知的矜傲,她和宋溺言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发现宋溺言身后的许眠欢后,洛雀的脸色瞬间难看到极致,她紧紧绷着唇角,第一下的反应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宋溺言居然还没有跟他这个女朋友分手?甚至还敢带她来参加林漫橙的生日宴? 这是洛雀迄今为止的人生里第一次这样不知所措,她的神情有良久的空白,好半晌才重拾理智,冲许眠欢挑起眉眼,笑痕却生硬: “你好啊,我叫洛雀。” 许眠欢怎么样都没有想到洛雀会冲自己打招呼,她一愣,刚准备接下洛雀的腔,视线就已经被少年清越的身姿遮住。 是宋溺言拦在她眼前,他抬起睫,语气客套又不失礼数: “洛小姐,失陪,我再不去找母亲的话,她恐怕就要急了。” 说完就拽着许眠欢就走,没有给洛雀任何挽留的机会。 洛雀没有追上去,她站在原地,纤细的手指收成拳,想到宋溺言最后那句话,眼神难免复杂。 他这是要去找林漫橙?带着自己的女朋友一起去找林漫橙吗? 以洛雀一贯的心气,在亲眼见证这一幕过后,她合该放弃,可这一回,她凝着宋溺言毫不留恋的背影,心底的念头是她要纠缠到底。 心高气傲的大小姐第一次体验到爱而不得的滋味,怎么可能甘心。 * 林漫橙还是许眠欢上次见到的那副模样,她正懒懒倚在椅上抿酒,浅醺的眉眼衬得她姿容更是风华绝代。 宋溺言堂而皇之地牵着许眠欢走到林漫橙身侧,眼尾一弯:“妈妈,生日快乐。” 林漫橙连忙坐直身子,扬起眉来笑得粲然,看起来局促又开心: “你是不是又搬家了?怎么也不告诉妈妈搬到哪里去了?” 宋溺言捏着许眠欢的小指,饶有兴致地把玩,听到林漫橙半真半假的抱怨,他声调散漫地答: “妈,那可是让我与欢欢绑一辈子的秘密基地,您就别打听了。” 许眠欢瞳孔顿时一缩。 他竟然能够用这样风轻云淡的语气承认囚禁她的事实,他又怎么能够这样理所当然。 让许眠欢更加不敢相信的是林漫橙随后的态度,在片刻的沉默过后,林漫橙慢慢吐出的竟然是这样一句: “挺好的,看来我是没有福分去拜访你了。” 在浓烈的反感过后,许眠欢接踵而至的情绪是困惑。 她记得林漫橙从前可不是这样的,在第一次见面那天,林漫橙满心满眼想的是帮她,现在简直和宋溺言一丘之貉。 许眠欢飘远的思绪很快就被打断,是宋溺言扯了扯她的小指,许眠欢眨眨睫,抬起视线与那双桃花眼对视。 他的眼睛里漾着她没有读懂的笑晕,就在许眠欢打算细细揣摩时,宋溺言倏地低下唇,当着林漫橙的面亲了亲她。 许眠欢顿时就被他的大胆惊住,她慌慌张张地捂住唇瓣,余光不自觉地扫往林漫橙的方向,做贼心虚地猛然站起来。 她咽了咽唾沫,尴尬得双颊烧红,实在无法继续忍受待在林漫橙的视线里,于是许眠欢壮着胆子请求宋溺言: “我想去上厕所。” 宋溺言神情一顿,意味不明地盯了她片刻,最后倚回椅背,挑着眉放她去。 许眠欢于是得到喘息的机会。 她朝洗手间走去时,脚步刻意放得不急不缓,心里一直在默默盘算着。 许眠欢怎么可能是因为为了逃离林漫橙的视线。 她千方百计出来,是为了等到一个人。 终于,在她洗完手转身的那一霎,那个她在等的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洛雀叉着腰,趾高气扬地砸来一句:“你要怎么样才愿意跟宋哥哥分手。” 许眠欢垂下手指,平静地回答:“我为什么要跟他分手。” 洛雀咬着牙,指责的语气愠怒:“你都不喜欢他,这样欺骗他,你真的心安吗?” 许眠欢终于抬起眼看她,在洛雀愤愤不平的目光里勾起唇角: “可是他很喜欢我。”她刻意一顿,随即慢条斯理地补充,“我有自信他会一直喜欢我。” 在洛雀看来,许眠欢这番话简直小人得志,宋溺言在她心中的形象顿时更加冤惨起来,就在洛雀张口打算反驳的前一瞬,她的余光忽然扫到许眠欢的身后,脸色一变,近唇的谴责硬生生扭成活泼的亲热: “宋哥哥,你女朋友好可爱啊。” 许眠欢心下微诧,她没有料到宋溺言居然这么快就来坏她的事。 她恨恨地想,宋溺言简直阴魂不散,和洛雀说话的时间比她想象得要短。 不过幸运的是,事情的发展还是顺应许眠欢的计划。 在她被宋溺言带走后,洛雀一个人又在原地怒火中烧了许久,许眠欢那句“我有自信他会一直喜欢我”一遍遍地在她耳边回响。 她看起来是那样普通,怎么敢说这句话的? 洛雀忍不住将这句话斟酌又斟酌,越细思越觉得恐怖,她抿抿唇,最后做出一个天真的决定:她要拯救她的宋哥哥。 第一步是她要利用自己所有的心腹去调查宋溺言的这个女朋友。 玩弄(H) 许眠欢发现宋溺言今天格外的高兴。 这种喜悦并非他惯常的那种病态的兴奋,许眠欢看着他的眼睛时,发现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有细碎的星点,亮晶晶的,许眠欢只在和他谈恋爱的那些日子里见过,于是她清楚这是宋溺言难得纯粹的喜悦。 他给她舔了很久,坏心地特意用柔软的舌去挑弄她的阴蒂,粉嫩内壁上的每一块软肉都在蠕动着迎合他,直把她的小洞捅得淫液淋漓,到后面许眠欢实在受不了,揪着他乌黑的发,语调崩溃地催他快点插进来,宋溺言却一愣,抬起的眼睛里颇有几缕委屈: “欢欢,你不喜欢我舔你嘛?” 说着就俯身要来亲她,许眠欢连忙偏过头没让他亲到,他白皙的鼻尖上都潋滟着她的春水,许眠欢可不想尝自己下面的味道。 宋溺言能够猜到她不让他亲的缘由,他没有生气,而是吮住她的一颗乳头,同时沉腰将坚硬的肉棒泡进小逼里插了几下,女孩花穴里的蜜液太满,每一记操弄都伴有清晰的汩汩水声。 他一边入着她,一边捧着她的双颊,一枚枚潮湿的吻从她的额角、眉尾、眼睫和鼻尖漫下来了,却没有冒犯最暧昧的器官,他避开她的唇,最后轻轻咬住她的下巴。 他久久吮着她唇瓣以下的部位,许眠欢不知道宋溺言在想什么,她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似乎都在荡秋千,把失衡的她送到最高点,除了澎湃的交合,许眠欢感知不到任何,直到她听见少年清越的嗓音,他在说: “欢欢,你还记得你以前买的那个锁精环吗?” 什么? 许眠欢脑子一钝,又像是被“锁精环”叁个字敏感到,她双眼一溃,随即铺天盖地的水液打上宋溺言的阴茎,是她高潮了。 宋溺言挑挑眉,抽出仍然坚硬的鸡巴,一言不发地翻身下床,许眠欢甚至都没有发觉他已经离开自己的身边,她敞着腿,敏肉在抽搐着享受高潮的余韵,仍有水液从穴缝里漏出,在床单上泅开一汪深色。 少年的膝头碾上那片潮湿,他跪在她腿间,垂眸将一块冰凉的物件放入她软绵绵的手心。 许眠欢醒过神,看清被塞入手心的锁精环后,大脑又是一顿宕机。 她愕然地看向他,宋溺言恰好在此时抬起头,于是许眠欢看见他眼底明晰的狂热,这份情绪太汹涌,桃花眼的眼尾甚至都蜿蜒出一烫艳色。 他把她抱在腿上,垂颈亲亲她的眼,让她抓住他的阴茎,语气里压抑着兴奋的情欲:“欢欢,给我戴。” 龟头冒出的前列腺液濡湿她的指腹,少年趴在她的肩上,喉头哑出的一声声粗喘惹潮她的耳根,许眠欢的手臂连同心脏都在哆嗦,她在心底咬牙暗骂他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M。 他的肉棒仿佛烫手山芋,在锁精环完整困住阴茎的下一瞬,许眠欢就连忙甩开了手,宋溺言却不在意,他贴近她,张齿一下下轻咬她的耳垂:“欢欢,你弄弄我。” 许眠欢难免不知所措,她当初确实想过用这种道具报复他,可是根据目前他表现出来的情态,这对宋溺言来说显然不是报复。 出神间,少年已经急不可耐地在她耳边催促她,许眠欢不敢反抗他,心一横,手指试探性地戳上他的乳尖。 宋溺言明显没有想到她的第一个目标会是这里,他似痛似愉地重重一声喘,滚烫的呼吸尽数蒸上许眠欢的脖颈。 隐密的下体重又开始汩汩,许眠欢没有忘记自己现在是坐在他的腿上,她缩缩穴肉,试图夹住溢出的股股蜜液,同时指尖揪住他小小的乳尖,就像他平时对她做的那样,她开始一下下地刮蹭和揉捏。 在少年一声声的闷哼里,许眠欢终于得了趣,玩够他的乳尖后,她的目标开始转移。 她放松腿心,涌出的淫液顿时灌湿宋溺言的大腿,他一小截膝头也阴差阳错地顶入她的穴口,许眠欢周身一激,私处磨着他膝盖的同时探出手去,精准地摸住他的喉结。 许眠欢知道喉结是他的敏感部位,果然在她开始玩弄他的喉结时,濡在她颈边的吐息陡然升温。 可这依然不够。 许眠欢的另一只手慢慢下滑,流连过他的颈、他的胸膛和他的小腹,最终隔着锁精环轻缓握住他的肉茎。 宋溺言的呼吸一滞,当许眠欢开始上上下下抚弄他的鸡巴时,他爽到肩膀颤栗,耷立的阴茎充血发硬,精液几次想不管不顾地泄出来,却被锁精环紧紧绷住,于是宋溺言只能咬着她的耳朵,一遍遍在许眠欢耳边呢喃她的名字。 这一声声重复的轻吟简直黏腻又色情,许眠欢不禁别过头,却在无意中瞥见他的脸,刹那惊愣。 晕红的侧颊,迷离的眼尾,稍潮的额角涨开一根根淡青的筋络,清冷皮相像是被最秾丽的墨酩酊,漂亮得出奇。 许眠欢心脏一悸,快感被莫名消饵,出于某种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的冲动,许眠欢忙不迭地解开了锁精环。 肉茎被剥出的瞬间,女孩的手指不经意地擦过暴涨的肉棒,铃口顿时张开,大股大股的白浊射入许眠欢的手心。 她满手都是他的精液。 这个想法让宋溺言愉悦,他眯起眼,一双桃花眼仍是红的:“你现在高兴吗,欢欢?” 许眠欢垂下手指,违心地点头。 他于是笑起来,宋溺言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欢欢,你以后别想着跑了,宋循已经决定把宋氏正式交给我,你跑不掉的,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到了年纪就结婚,好不好?” 许眠欢顿觉头皮发麻,难怪他今天这样高兴,彻底握有实权意味着可以彻底禁锢她,恐怕此后再无人能从他手里救出她。 “欢欢。” 这一声没有情绪,是在逼她给他一个回答。 许眠欢忖度着反问他:“你想听我说实话吗?” 宋溺言扬起眉毛:“嗯?” 她垂下眸,低低地说:“遇见你我可真倒霉。” 他于是笑开,弯腰亲她的鼻尖,语气里满溢着开心:“欢欢,谢谢你。” 许眠欢知道他在谢她什么。 他想必是认为自己这句话意味着接纳,殊不知许眠欢此刻脑海里一遍遍想象的,是她下一次逃跑时他的表情,一定会特别精彩吧。 而在许多公里之外,有人仍在试图救她。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你?”洛雀撑着脑袋,窗外落下的碎光将她的笑颜映得粲然。 姜鹤欢淡定地抿下一口奶茶,神情未动:“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洛雀轻“啧”一声,瘪起唇:“你这个态度,可真叫人恼火。” 姜鹤欢于是稍稍坐正,真诚地看着洛雀:“洛小姐,我没有理由欺骗你。” 洛雀其实早早就估量出姜鹤欢说的是实话,但她仍选择故意反问姜鹤欢:“你就不怕我告诉宋哥哥?” 姜鹤欢摊开手,字句坦然:“我无所谓啊,法治社会,他还能对我怎么样?” 听到这番话,洛雀眼尾一扬,心底暗嘲对面女孩的天真,脸上却并没有表露半分,洛雀一霎间心念百转,最后慢慢地说: “那好吧,我会把她送去国外,你之前猜得不错,我确实有手段能够让她永远不被宋哥哥找到。” 姜鹤欢一愣,看向洛雀的眼神里添上许多难以置信的惊喜。 洛雀莞尔,对于追求宋溺言这件事,她一直都有把握,洛雀只意外于许眠欢这条拦路虎竟然一直想要离开他。 那她怎么能不成人之美呢。 蓄谋 赵蓉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许小姐的场景,那是在夏雨初霁的黄昏,赵蓉紧跟在少年的身后,拐过一大片紫色的花朵,她看到那个坐在秋千上的女孩。 其实秋千上扬的弧度不算高,也许是从裙摆吹上发尾的那截风太猛烈,也许是女孩的骨架过于清瘦,神情过于怏怏,赵蓉忍不住疑心她会在下一秒被吹散,然后破碎在昏黄的天幕里。 赵蓉走近时才发现女孩的身形其实并不孱弱,相反,她被养得很精致,两侧的脸颊红润,只是当一截风卷起女孩白色的裙角,赵蓉看到了女孩睡裙里大片嫣丽的吻痕。 她心底愕然,却始终视若无睹。 赵蓉每天的工作就是照顾这位许小姐,这是一份令她恐惧又期待的工作,因为如果她能让雇主满意,她的儿子在宋氏的地位将扶摇直上,如果没有做好……赵蓉不敢想象后果。 于是在对着许小姐介绍自己时,赵蓉的心底在一遍遍地默念“不要有同情心”这六个字。 许小姐则停住摇曳的秋千,她眨眨眼,然后慢慢笑开:“您好,我叫许眠欢。” 赵蓉那时便意识到许小姐一定不是自己第一印象里的那副模样。 许小姐其实是一个很开朗的小姑娘,她的眼睛水灵灵的,真正开心的时候五官灵动,神情明媚得胜过太阳。 许小姐其实并不是不喜欢笑。 她只是不喜欢在雇主面前笑。 “赵姨,你眼中的许眠欢,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于是当宋溺言问赵蓉这个问题时,她下意识便是半晌的迟疑,可赵蓉最终还是用极轻的声调回答出她的真实感受,并未试图瞒住女孩的张扬笑颜。 赵蓉似乎听见面前的少年扯出一声冷嗤,那双桃花眼稍稍眯起,语调里的意味深长怵得赵蓉背脊发凉: “她在你眼中是这样的?” 那一刻赵蓉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儿子那样害怕这位宋氏的继承人,他面无表情地听她说完,末了眼尾竟然一点点弯起,是一勾笑痕的形状。 赵蓉理所当然地更愿意接触许眠欢,许小姐好像也在逐渐亲近她,有一天她甚至用一种平静的语调跟赵蓉说了许多,关于离异的父母,关于过世的奶奶,关于校园暴力和漫长到看不见尽头的囚禁,赵蓉最后听见她说: “赵姨,你很像我的奶奶。” 赵蓉当即眼皮一跳,她看着女孩空洞的瞳孔,心头滋味顿时五味杂陈。 许眠欢折下一枝蔷薇,那些斑驳的红痕又在女孩弯腰的动作中隐绰,赵蓉不免分神一刹,视线旋回来时许眠欢唇角的笑容正苦: “赵姨,其实你救了我,你没有来这里之前,我甚至连一件衣服都不配穿。” 宋溺言曾对赵蓉再叁要求过,许眠欢每天说的每一个字都必须完完整整地转述给他听,赵蓉一直做得很好,除了这一天的这些话,赵蓉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于是她第一次只将许眠欢的话节选部分说与宋溺言听。 这是赵蓉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第二天她一如既往地陪许眠欢出门散步,在走到别墅入口附近时,女孩倏而驻足,她仰着脸端详翠叶罅隙里的光,冷不丁地忽然说: “赵姨,我昨天跟你说的话,你应该没有全部告诉他吧。” 赵蓉先是一愣,随即惶恐,赵蓉震惊地看着许眠欢,原来她知道自己的工作不只是照顾,还肩有监视的任务?那为什么…… “赵姨,你没发现自己已经欺骗他了吗?你说宋溺言是否会容忍隐瞒的存在?” 赵蓉猛地醍醐灌顶,她这才恍然大悟许眠欢的意思,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中被诱导着背叛了宋溺言。 是她太轻信眼前的女孩。 赵蓉敛下眼皮,努力平复澎湃的心境,良久过后才语气僵硬地对许眠欢说:“许小姐,你错了,我是会绝对忠心于先生的。” 意料之中的回答。 许眠欢并不失望,她下赌之前势必是已经做好两手准备,赵蓉这样说,就意味着她会一五一十地把今天谈话的内容交代出去。 可过往算计般的信任是真,等到许眠欢成功逃出去,宋溺言第一个逼问的对象只能是赵蓉。 这无疑可以给许眠欢拖延时间的机会。 想到这里,许眠欢嘲讽地勾起唇角。 赵蓉是宋溺言百般斟酌过后的选择,她是他一个心腹的母亲,除此之外更重要的一点在于,赵蓉不识字。 却没有想到这何尝不是给予许眠欢一小部分的自由。 正因为赵蓉大字不识,所以在她第一次从下山买来的食材里翻出字条,许眠欢心头直跳,面上却能够镇定地笑着说: “这是一张折扣券,赵姨,你明天可以继续去那家买菜,这上面说了,打八五折呢。” 那张字条怎么可能是什么折扣券,其实是姜鹤欢试图联系她的一次大胆尝试。 许眠欢猜测姜鹤欢一定是与洛雀成功取得合作,她那天故意在洛雀面前说那番话,本就是为了引洛雀去调查自己,进而让洛雀和姜鹤欢见面。 她这样做其实很鲁莽,万一洛雀的第一个动作是告诉宋溺言,那可就大事不妙,幸运的是事态发展很顺利,洛雀作为洛氏的掌上明珠,轻易便可查出赵蓉的大字不识,对赵蓉每天采买的小贩下手也并非难事。 许眠欢之前的几次出逃都是一时兴起,她没来得及做任何的计划,这次不一样,她有强劲外力的支撑,有优良的内部条件——宋溺言这些天是越发的忙,赵蓉刚来时他还会每天陪她吃午饭,后面许眠欢只能在上床睡觉之后听到他推门进来的动静。 在这样的忙碌下,他是不可能可以分出神发觉到她暗地里的动作。 就算被他发现,估计许眠欢也不会受到太大惩罚,宋溺言惯来看不起她,哪怕他知道她的计划,肯定也只是当乐趣看。 她很久以前就说过的,他迟早会输在他的自大里。 真遗憾,她大概是没机会看到他追悔莫及的神情。 机场 六月底,宋溺言用一种宣布的口吻将许眠欢的高考成绩告知于她,并当着许眠欢的面将那所与他的学校邻近的大学填在她志愿的第一栏里,许眠欢看着他那副不容置喙的嚣张姿态,在心里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当晚她照旧在他身下呻吟,硕大的肉棒每一下撞得都很满,许眠欢无力地抱着敞开的两条腿呜咽,少年的手指沿着潮湿阴毛缓缓抚摸着被撑开的两瓣花缝,似是想要让指纹记住小逼被阴茎顶开的形状。 最后他的手指掐住她的阴蒂,配合肏撞的速度揉弄她的凸起,许眠欢在极致的快感里听到他在她耳边轻声说: “欢欢,七月我们就去旅游吧,好不好?” 宋溺言在这一晚只做了一次,等许眠欢从高潮的余韵里拼回理智后,他撑在她的枕边,饶有兴致地问她:“旅游你想去哪里,国外还是国内?” 她眨眨稍潮的眼睫,在微涩的光晕下偏过头来,定定地盯着少年的桃花眼,声音轻得宋溺言险些听不见: “宋溺言,我想去看海。” 他霎时惊疑,刹那间恍然以为女孩清浅的音调被吞入一封负责穿越时空的信里,邮寄到模糊到褪色的某日黄昏。 那似乎是在很久很久以前,那天的地平线特别矮,橘日仿佛瘦在她的肩头,又恍若长居在她的眸子深处,要不然的话,记忆里的画面怎会这样滚烫?女孩那时的眼睛又怎能灼灼到他再也看不清? 她抱着胸,在吹过来的晚风里佯装生气,上扬的语调是宋溺言再也没听过的活泼:“为什么不回答我?你该不会是不想跟我一起去盛城看海吧?” 原来从前的他们竟是这般模样。 那天的落日真的好近好近,相拥的画面似乎都被烫慢几格,可惜他再没见过那样亮的傍晚。 少年眨眨睫,从回忆中醒过神,他垂眼看着身下恹恹的女孩,鬼使神差间竟不由自主地颤声问: “欢欢,你以前……是不是喜欢过我?” 许眠欢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小心翼翼的踌躇。 她疲惫地闭上眼,在心底暗暗吐槽想他是在演什么苦情戏码吗,随即沉默地转过身,没有给他任何回答。 无论是从逃跑的角度还是从稳住他的角度而言,许眠欢知道此刻最好的答案是点头,是给他肯定的回复。 可是她说不出口。 她承认不出口。 * 如许眠欢所料,宋溺言最后选择的旅游地点果然是盛城。 出发的前一晚,宋溺言难得情绪高涨,他给许眠欢做了一个特别难吃的蛋糕,许眠欢将五官都皱成一团时发现他在旁边笑得正开心,他果然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她不吃奶油。 不过过度激动的不只他一个,许眠欢第二天出发前连换叁条裙子都没有找到最衬心意的穿搭,而宋溺言始终倚在门壁处,神情寡淡地睨着她,末了唇齿里慢悠悠地荡出一句: “你应该很喜欢盛城吧,上次没来得及陪你好好玩一玩。” 许眠欢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是在威胁她,她第一次逃跑选择的城市可就是盛城。 她没说话,心底却清楚宋溺言实际上完全没有外表表露出来的这样谨慎。 要不然的话,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发觉他刚刚抿下的那杯水是被她动过手脚的呢。 他不是一直都很期待这场旅游吗,她就是要在他的满腹憧憬下逃跑,什么盛城什么看海都见鬼去吧。 等到许眠欢从卫生间出来,宋溺言已经如计划中的那样晕倒在更衣室门口,许眠欢恨恨地上前连抽叁记耳光,直到少年那张白皙的面皮被扇出叁个鲜艳的巴掌印后才肯罢休,她没再施舍他一片眼神,径直下楼出门来到小院里。 许眠欢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下山采买的赵蓉回来,那是大门打开的惟一机会。 七月的暑气嚣张且野蛮,皮肤上的毛孔被热浪呛到吐出晶莹的汗渍,许眠欢将手指搭在额前,听着断断续续的蝉叫,心里越发焦灼。 许眠欢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原地踱了多少步,就在她的不耐抵达极点时,大门那端终于响起电子锁解开的声音,许眠欢一喜,连忙快步赶过去,正好与抱着大包小包的赵蓉四目相对。 赵蓉还没来得及疑惑,鼻间倏而一凉,她惊惶地瞪直眼,手里的东西“啪嗒”一声摔在地上,意识也随之昏去。 姜鹤欢精致的脸庞从赵蓉的肩后探出,她指指昏迷的赵蓉,语速极快地对许眠欢交待说:“我把她扶进去,你先走。” 许眠欢点点头,一个箭步跨出门槛,稍躁的风吹痛她的眼睛,她终于站在门外,心底有浅淡的不真实感。 留给她感怀的时间不多,许眠欢很快就调整过来状态,留意到停在不远处的轿车,她毫不犹豫地疾步走过去,直接拉开后车门。 轿车里坐着的果然是洛雀,她冲许眠欢挑挑眉,往许眠欢怀里抛去一套衣服,一边说着: “你就在这里换吧,车窗玻璃是单向的。” 言毕就和司机一起下了车,许眠欢争分夺秒地抚平衣物,急切地往身上套。 许眠欢之前就已经偷偷摘下颈上的那条项链,为了彻底清除宋溺言的跟踪设备,她只能临时在这里换掉所有他置办的衣服,用一身新行头正式登上逃跑的道路。 等她换好衣服,姜鹤欢正好刚刚将赵蓉安顿好,洛雀接过许眠欢递来的旧衣物,动作干脆地抛进别墅,随即打开前车门,坐在副驾驶座上冲司机点了点头。 窗外的草木开始倒退,许眠欢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呯呯直跳,她揪紧胸前的衣料,慢慢舒出一口气。 “你真的要去机场?”前座的洛雀回过头来,语气里满溢着不信任,“就不怕被他发现?你跟宋哥哥不是今天正打算上飞机吗?” 许眠欢却态度坚决:“正因为我今天与他的原计划是上飞机,所以他一定不会想到我居然还会敢去机场。” 洛雀“哦”了一声,语气不算太好,许眠欢迟疑地看着她的后脑勺,轻下声慢慢地对她说:“宋溺言一定会逼问赵蓉和她的儿子,这样他就会丧失自己的一个心腹,或许你可以从这个角度下手,慢慢撬空他的所有,这时你再出现,以‘拯救’为由接近他。” 车厢里的空气登时凝固。 这是许眠欢预料之中的局面,她叹口气,没再说下去,刚准备将视线投往窗外,手臂就被人捅了捅,许眠欢偏过头看到姜鹤欢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胸脾: “上次跟你说过的,我在家翻到了这个,今天终于可以还给你,实在是不好意思啦。” 许眠欢接过胸牌一看,原来是她的高中校牌,她随手扔进口袋深处,现下高考都已经结束,这个校牌自然也不再重要。 更何况许眠欢仍记得校牌胸针刺入皮肉的疼痛感,那天的无助与绝望是她一生的噩梦。 不过庆幸的是一切都要过去了,她此后的人生崭新而自由,她会忘掉沉疴的,她要活得比夏天还要明朗。 轿车顺利地停在机场的停车场里,许眠欢从洛雀手里接过机票时指尖都在颤抖,起飞的轰鸣声刮过耳畔,正如她擂鼓般的心跳声。 “欢欢。”姜鹤欢闷闷上前,和许眠欢最后紧紧拥抱一下,“你一路顺风。” 许眠欢咬住唇,忽然说不出话来,她看着面前女孩耷拉的眉眼,想告诉她,能够跟她认识是自己最不会有遗憾的一件事情,如果临行前可以许愿望,许眠欢会希望自己能跟姜鹤欢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可生性的木讷使她不敢表达自己,哪怕自己与她紧紧拥抱在刚刚那一秒,许眠欢在此时的一秒里仍是畏缩的胆小鬼。 许眠欢踌躇又踌躇,就在她最纠结犹豫的瞬间,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温柔的男声: “欢欢。” 许眠欢被吓了一大跳,她下意识以为这道声音是在喊自己,连忙抬起头来,回头的动作才进行到一半,面前的姜鹤欢就已经出声: “哥?” 许眠欢看清楚姜涩之的一刹那,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跟他见面,姜涩之的个头似乎又往上窜了些,不过镜片下的那双丹凤眼依旧温柔。 姜鹤欢叉着腰,皱起眉头:“你怎么到这来了?” 姜涩之弯弯唇角,语气无奈:“欢欢,你下次在我手机里安装奇奇怪怪的共享位置软件时,可千万别忘了软件是共享位置,而不是你单方面监视我的位置。” 姜鹤欢干巴巴笑了几声,见她已经接受自己的说辞,姜涩之移开目光,安静地看向许眠欢,镜片后的眼弯微不可察地一眯: “小欢,恭喜你,在临行之前……其实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你方便单独跟我来一下吗?” 许眠欢仍在苦恼自己该如何对姜鹤欢说出自己真实的心声,听到姜涩之提到自己,她先是轻“啊”一声,不疑有诈,点点头跟着他暂时离开。 “啧,”洛雀意味深长地望着两人的背影,兴致盎然地猜测,“你哥是不是喜欢她啊?现在该不会是要表白吧?” 姜鹤欢正掏出手机一下下地扒拉,听到这话手下的动作一顿,她眨眨眼,似乎自己也不解于这一刻的停顿。 不过这一瞬间的复杂很快就被冲淡,姜鹤欢看着手机屏幕,疑惑地挠挠额角:“可是我压根没开位置共享啊……” 只是这一刻的许眠欢已经跟着姜涩之走远。 “真没有想到,你竟然有能耐走到这里。” 姜涩之一路都在沉默,开口就是意味不明的这样一句,许眠欢抬眼看着他的脸,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 不过姜涩之本来也不需要她明白,他停住脚步,神情平淡地垂眸睨着她: “他到底是太小看你了呢,还是太在意你了?或者是两者兼之?” 许眠欢看着姜涩之的表情,忽然觉得此时此刻的他很像宋溺言。 这个念头让许眠欢毛骨悚然,她踉踉跄跄地后退一步,险些直接平地栽倒,所幸姜涩之及时掐住她的肩膀,帮她稳住重心。 许眠欢瞪着自己被他攥住的肩膀,心头的不安更加浓烈,她下意识开始反抗,挣扎的动作却被轻而易举地压下,紧接着肩上一麻,许眠欢惊恐地发现那是一根针管刺入她的皮肉,针筒里不知名的液体缓缓注入她的体内。 少年含笑的声音在这时又一次响起,明明字句残忍,他的声音竟然仍旧温柔: “真可惜,如果不是有我在,许眠欢,你说不准今天真的能跑掉呢。” 喜与悲 就在许眠欢的力气一点点泄掉的当头,一道气冲冲的女声倏而横空劈来: “姜涩之!” 许眠欢发觉到少年锢着她的动作有明显的一僵,他低声骂出几个脏字,抬眼时却还记得撑出一张虚伪的和熙笑面:“欢欢。” 可惜他的假惺惺被姜鹤欢彻底无视,她几步迈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姜涩之指下一重,面上却半分不显,从容回答:“小欢刚刚没有站稳,我扶了她一下。” 姜鹤欢嗤笑一声:“姜涩之,你当我眼瞎?” 姜涩之微微绞起眉心,吐字仍然不慌不忙:“欢欢,你听我说……” 却被姜鹤欢毫不客气地打断:“我不想听你说,你把她给我。” 姜涩之表情顿时一阴,他终于敛尽笑意,扶着额角冷道:“姜鹤欢,你这是恃宠而骄。” 他的话没能动容姜鹤欢半分,她扬着下巴,喉口讽出简短的一声“哦”,丝毫不退步。 姜涩之安静地看了她许久,最后慢慢闭上眼,轻颤着涩声:“偏偏我拿你没办法。” 说完就松开了对许眠欢的桎梏,姜鹤欢的一双眼则仍防备地盯着面前的姜涩之,一边语速极快地催促许眠欢:“欢欢,你快走。” 许眠欢点点头,迈开步的一刹却突然想起一件事,她跑回到兄妹俩面前,当着姜涩之的面将口袋里的那枚校牌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姜鹤欢面色僵住,第一反应是偏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身侧的姜涩之。 注意到姜鹤欢投来的目光,姜涩之的脸色霎时阴郁,他定定地盯着许眠欢,半晌过后却又慢条斯理地笑开: “宋溺言喜欢评价你自作聪明,其实自作聪明也是一种聪明呢。” 许眠欢面无表情地回视他,语句讥诮:“过奖,我不这样觉得,毕竟我一直没有看出来你是个烂人,以前还拿你当真心朋友。” 姜涩之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显然对许眠欢的话无动于衷,他只是淡淡地说:“许眠欢,你跑不掉的。” 许眠欢恨恨地咬住下唇,无意间与满眼震惊和愤忿的姜鹤欢短暂对视一秒,兀地心下了然,回过眸用五个字回敬姜涩之: “看来你也是。” 事情后续的发展许眠欢便不得而知了,以姜鹤欢的性格,许眠欢相信她绝对不屑于与姜涩之虚与委蛇,而彼时的许眠欢已经成功从姜涩之的视野里逃离。 却没能如一开始的计划登上飞机。 洛雀突然开始反悔。 原因很简单,那位姜涩之显然是宋溺言那方的人,而洛雀的脸已经在无意间被他看到,这意味着宋溺言马上就会发现帮助许眠欢逃跑的是洛氏,洛雀虽然迷恋宋溺言,却也不是完全不顾大局的恋爱脑,此时贸然将许眠欢送走,实在鲁莽且不计后果。 可她也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既然已经答应救许眠欢,就不会在半途弃她于不顾,于是在退完许眠欢的机票后,洛雀将许眠欢藏在洛氏旗下的一套小区里。 安顿好许眠欢后,洛雀没打算逗留,出门的前一刻却忽然被身后的女孩喊住,洛雀回过头,对上许眠欢踌躇不定的眼神: “洛小姐,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在车上说的那些话……宋溺言不是什么好人,正常的追求方式是无法打动他的。” 洛雀一顿,旋过身来直视许眠欢,眸光平静:“是吗,那你跟我说说他是怎么喜欢上你的吧。” 这是许眠欢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问自己。 她的第一反应是迷茫,宋溺言是怎么喜欢她的? 许眠欢不知道,她只知道在某天的交欢里,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藏不住的柔软情意,可她从来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她来做承受他那些变态感情的容器。 洛雀等了好半晌都没能等到许眠欢的回答,她弯唇浅浅莞尔,语句里辨不出喜怒:“你是不是以为林阿姨生日的那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其实我很久以前见过你。” 许眠欢愕然地抬起眼。 “就是在你们约会的照片被流到网上的那天,我偷偷跟了你们很久,你有没有发现迄今网上都没有你的照片,这是因为他那天在镜头前挡住了你的脸。” 宋溺言这个人傲慢且清冷,洛雀曾以为少年一生都不会被情爱冒犯,这样的人原来也会被风月淋湿,如何不让洛雀着迷。 可面前的许眠欢却在片刻的沉默过后,幅度极浅地摇摇头,声音里的恨意清醒又悲哀: “他刻意为之,我不信他的真心能够纯粹。” * 宋溺言睁开眼时,窗外的天色正是最明朗的时刻,日光宛如一痕痕的触手,晒干少年精致的皮囊后将其扒下,于是他脚边的长影空洞且漆黑。 他面无表情地枯坐好半晌,随即扶着墙慢慢站起,脚步有些许的踉跄,下到一楼时发现赵蓉正昏睡在客厅里,宋溺言无视了她,他目的明确地走出玄关,绕着别墅冷静地寻找一圈,果然没有看到许眠欢的身影。 宋溺言揉揉眉心,眸光逡巡过空荡荡的院落,停留在那架微微摇晃的秋千上,许眠欢一有空闲就喜欢坐在这里,于是他喜欢远远望着她,宋溺言无法说出秋千上扬的弧度,却清楚记得她裙角和发尾轻荡的模样。 他慢慢坐在秋千上,七月的正午翻涌着整个夏天最难捱的热浪,烈光灼痛他的眼皮,五脏六腑却好似毫无知觉,垂下的一双眼疏离又漠然。 赵蓉醒在半个小时以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她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门,一眼就看见坐在秋千上的宋溺言,赵蓉手心里全是冷汗,她惶恐得几乎要跪在宋溺言面前:“她……我不知道……她怎么……” 宋溺言没有抬起头,只眼帘一动,字句平平:“不是你的错。” 清越的声音里却有极微的哑,赵蓉一愕,在这时瞄见低着头的少年眼尾隐约的洇红,忽然说不出来话。 宋溺言看着自己的手背,一温晶莹刚刚在那里凝固,宋溺言知道那是从自己眼睫摔下去的泪,就连开口时声线里仍有明显的颤: “赵姨,把我手机给我。” 赵蓉不敢再多看,连忙回到室内翻出宋溺言的手机,马不停蹄地赶回来时,宋溺言已经没在端详自己的手背,赵蓉提心吊胆地将手机安进他摊开的手心,继续低下头去。 解开锁屏后便是一条未读消息,是姜涩之发过来的,只一句就将桃花眼里氤氲的雾气尽数消弥: “我知道她在哪里。” 宋溺言难得有这样方寸大乱的时刻,他丝毫没有细思,直接将回复迅速弹出去:“说。” 是一贯高高在上的腔调,姜涩之却没有在意:“我先告诉你,我妹妹是带她走的参与者,如果你可以做到不伤害姜鹤欢的话,我就愿意将你想知道的东西告诉你。” 宋溺言眉骨稍挑,鼻腔嗤出一声讥讽,发出去的对话框里再次重复那颗“说”字。 姜涩之知道他这是已经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在屏幕那端松出口气,敲出了一个名字: “洛雀。” 看到姜涩之发过来的消息后,宋溺言没有太大反应,他将手机锁上屏,许久过后才慢条斯理地仰起脸。 他白皙侧颊的红肿还没消去,少年抬起指痴迷地轻触女孩最后留下的巴掌印,刚才的脆弱情态仿佛是赵蓉的一场错觉,他笑得恐怖又扭曲:“没关系,让她先跑一跑……” 冰淇淋 夏天是什么? 半个月前的许眠欢会说夏天是讨人厌的高温,聒噪的蝉鸣和被窗帘稀薄的沉闷日光。 此时的许眠欢却会说夏天是满池荷花,一瓣西瓜和会流汗的冰淇淋。 洛雀给她安置的小区附近有一座公园,许眠欢每天晚饭后都会去那里散步。 考虑到宋溺言一定在四处捕捉她的行踪,许眠欢不敢去更远的地方,也不敢联系除洛雀外的任何人,可即使有这么多不便,许眠欢仍然觉得她过得很自在。 从小区走到公园需要花费半个小时,在这半个小时里,天边的橘日会渐枯渐黯,最后彻底腻进霞云里,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则越来越远,漂浮在视野的尽头时,宛若一粒粒喜好变色的星碎,这时就能隐隐约约听见公园门口的广场舞歌声,揉杂喇叭声及交谈的人声一起飘进耳朵里。 许眠欢经常会遇见邻居家的小孩,那是一个七岁的小女孩,会特意跑到她身边,弯着葡萄核似的眼睛喊她“许姐姐”,用手里的玩具吹出泡泡来送给她。 小女孩的父母是一对热情的年轻夫妻,他们给许眠欢介绍了楼下便利店的兼职,这对身无分文的许眠欢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她感激得说不出话来,这对夫妻不在意地摆手,好奇地问她: “你年纪也还不大吧,成年了吗?怎么一个人住在这里?” 许眠欢一怔,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并无恶意的问题,只能用最含糊的字句搪塞,这对好心地夫妻显然是看出她有难言之隐,于是再没追问过,并且时不时地会来敲门邀请许眠欢去吃饭。 白天在便利店里兼职,傍晚散完步回来已经八九点,有时还要接待造访的洛雀,一切看起来是这样充实且美好。 不过许眠欢还是偶尔会不合时宜地想到宋溺言,比如在咬着被子的夜晚,或者在擦肩一对吵架的情侣时,或者在路过超市外陈列的冰柜时,又或者是在不经意瞥见自己手臂上那枚丑陋的烟疤时,许眠欢都会想到他,也不知道他现在会发疯成什么模样,最好早点疯到捅死自己。 她现在已经可以很平静地回忆他,这得多亏公园里的那汪荷花湖,许眠欢每天都要坐在湖心的那座小亭里发呆,看潋滟水光被晚风吹碎,看月亮藏在漆黑的莲叶下,看荷花一天比一天清丽。 当然是绝对不可能释怀的,许眠欢要恨宋溺言一辈子。 这句话被许眠欢写进崭新的日记本里,后来又被她亲手撕掉,她不想让自己困在过去,这本日记里不要再有宋溺言的名字了。 于是她的首篇日记记录的是一支冰淇淋,她那天将上面的奶油全都吃掉了,虽然味道腻到她反胃又反胃,但许眠欢还是将奶油全部吞下肚。 只有宋溺言会帮许眠欢耐心挑掉所有的奶油,不过她并不怀念没有奶油的蛋糕,那天她的口腔里徘徊着令她作呕的奶油味道,许眠欢却只平静地在日记里写原来她也不是一点都不能吃奶油。 隔壁家的小女孩无意中看到她的这篇日记,皱着小小的眉头奇怪地说:“可是姐姐你买的是冰淇淋啊,冰淇淋本来就不能把奶油挑掉,冰淇淋是会融化的。” 许眠欢一愣,随即蹲下身摸小姑娘的发顶,笑着回答:“你说得对,冰淇淋是会融化的。” 冰淇淋会融化,奶油永远不会被挑尽,这本来就是不能强求的自然规律。 * “等她回来以后,我该怎么惩罚她才好呢?” 赵蓉正绞尽脑汁回忆和许眠欢的点点滴滴,听到这样一句,顿时所有思绪瞬间被打乱。 她不知所措地看着宋溺言,没敢接过他的话头,她如今能够安安稳稳地站在这里已经是谢天谢地,毕竟在发现许眠欢逃走时,赵蓉一度消沉地认为自己死定了。 她那时猜测自己和儿子势必会被宋溺言疏远,可宋溺言并没有怪罪于他们,相反,赵蓉受到了他的重用——宋溺言要求她每天都要讲述她和许眠欢的往事,哪怕是重复的内容他也不在意,赵蓉后来才想明白他只是想听到“许眠欢”这三个字。 这些天里他一直都是安静地听他说,这是他第一次打断她,还不等赵蓉琢磨出其中的诡异,少年就委屈地轻声开口: “她总是这样,无论我怎么做她都要离开我,要不然把她在意的人都杀了吧,最起码这样她会怕我怕到不再敢跑。”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风轻云淡,漂亮的面容里甚至含着笑,漠然又残忍,赵蓉心头一惊,悚得浑身开始抑制不住地小幅度颤抖。 像是察觉到赵蓉的害怕,少年眼尾的笑痕更弯,他歪歪脑袋,语调轻快地说:“赵姨,你该不会当真了吧,我怎么可能这样做,这个社会可是有法律的。” 他这样解释,几天后就抓来一对男女关在别墅里。 赵蓉得知他们是许小姐已经离异的父母时,吓得够呛,以为宋溺言真要疯到犯法,可宋溺言很快又把他们完好放走,他说他的本意只是用他们威胁许眠欢。 “可我完全没有她的下落,消息放不出去,”他讥讽地勾唇,“看来这次帮她的不只是洛雀,更是一整个洛氏。” 赵蓉似懂非懂,宋溺言垂着眼嗤笑,语气张狂高傲: “洛雀蠢就算了,一整个洛氏居然也陪着她蠢,真以为能玩得过我?” 疲倦 事态的发展出乎了许眠欢的意料。 洛雀告诉她,宋溺言并没有按他们计谋中那样迁怒自己的心腹,他甚至没有逼问赵蓉,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失去过许眠欢。 “不对,”洛雀想了想,又摇着头否认自己的比喻,“更贴切地形容,就好像你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许眠欢当即眼皮一跳,他这一出直接把自己蜇伏进暗面,而之前一直占有利方的他们则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颠倒成明处。 她猜不透宋溺言的想法,惟一可以确定的是姜涩之一定已经给他通风报信,既然这样,许眠欢只能提醒洛雀说: “你小心些,我怀疑他接下来的动作是打压洛氏。”她绞着眉头,越猜测越心悸,“他很有可能已经开始派人跟踪你,要不然我们这些天先断断联系?” 洛雀的脸色顿时一变,在多次的欲言又止过后,语气轻缓地斟酌开口: “如果我把你交出去,你会不会恨我?” 许眠欢面容不惊地看她一眼,随即平静地摇头:“救我从来都不是你的义务。” 许眠欢很久没有过这样自由的日子。 哽咽和战兢终于遥远,她每天的意义不再只有等着宋溺言回来跟她做爱,她不用再缝合那张虚假的讨好笑脸,她可以去吹公园里黄昏的风,或者去看各种花和人间,或者去听小巷里嘈嘈的人声,宋溺言的囚牢太安静,她只能在夏天听到蝉鸣。 一切都是任意,一切本该是任意。 许眠欢弯起眉眼:“我这些天过得很开心,可能是我这一辈子最后的开心了,谢谢你。” * 那天过后,洛雀再没去找过许眠欢。 倒不是她不愿意去,洛雀这段时间焦头烂额于宋氏隐隐的针对,实在是分身乏术。 洛雀当初敢救许眠欢出来,是因为她相信自己可以处理好宋溺言的报复,直到这时洛雀才恍然自己的天真。 宋溺言这个人的手段实在阴毒,并且不管不顾,他有好几步棋完全是在拿自己的一切去赌,洛雀做不到那么狠,自然不占优势。 焦头烂额的不只洛雀,她的父亲当初任由她挑衅宋溺言,打的本来就是试探宋氏实力的心思,没想到弄巧成拙,硬生生被这个十八岁的少年逼至绝路,百般无奈下最后只能灰头土脸地主动求和。 他给这位年轻的掌权者安排了一场独属的酒宴,用最高的礼数来暗示自己的诚意,在一长段的恭维过后,洛氏的总裁亲自为宋溺言端起酒杯,眼角眯起笑纹: “来,洛叔叔敬你一杯。” 少年却抬指推开面前的酒杯,动作嚣张又跋扈,抬起眼时神态却在故作无辜,开口时的字句也极浅: “洛叔叔,我这个年纪是不能喝酒的。” 洛雀过来时,正好看到自己父亲的脸色在越来越僵硬,她用力攥攥五指,在宋溺言对面款款落座,同时赔出一张笑脸: “宋哥哥。” 少年的笑意依旧不达眼底,他撑着脑袋,语调懒散:“洛小姐。” 洛雀不敢回视他,她注视着自己绞起的手指,眼眶发涩:“宋哥哥,我认输了。” 宋溺言半挑起眉,明知故问:“认输?什么认输?” 洛雀咬咬牙,眼前似乎重现许眠欢那天那张纯粹的笑颜,洛雀痛苦地闭上眼,心头油然一种强烈的悲哀感,五脏六腑仿佛都煎熬地蜷缩成一团。 即使如此,那些缓慢的残忍字句还是溢出她的喉头,格外清楚地碾出唇齿: “我会把她送回去的。” 宋溺言嗤笑一声,他冷眼看着面前垂头自惭的少女,用令人生厌的高傲腔调评价道: “识时务这种事,果然从来都不晚,”说到这里兀地一顿,随即状作无心抛出一个让洛雀心头直跳的问题,“洛小姐,我其实很好奇你计划的具体内容,不知道你能否为我解解惑?” 洛雀紧张到呼吸都慢下半拍来,她将头垂得更低,艰难地张唇坦白:“我……我想让你自己亲手撬空他的心腹,当你彻底失去权势,我就可以真正接近你。” 她越说声音越小,而宋溺言的神情也在渐渐阴郁,等到洛雀最后一个字落地,少年漆黑的眼里半分笑意都没有,他面无表情地讽道: “这恐怕并不是你想出来的计划吧。” 洛雀震骇地瞪大瞳孔,她本想隐去许眠欢的存在,却没想到被他一眼识破她的隐瞒,恐慌的情绪顿时塞满所有心神,宋溺言却突兀笑开: “洛小姐,你在害怕什么?”他两眼弯弯,漆黑的眼里绽开变态的愉色,“欢欢居然愿意这样忖度我的心思,真是让人荣幸且享受的一件事。” 洛雀看着他扭曲的神情,悸恐得说不出半个字。 这份悚意一直持续到去找许眠欢的次日,难言的抛弃事实冲淡了这份恐惧,许眠欢迎她进门时,洛雀愧疚得直盯自己的脚尖。 许眠欢定定地看着她躲闪的眼睛,无波无澜地说:“你打算把我送回去了。” 洛雀幅度极浅地点点头,抬起五指捂住自己的眼眉,哑着声说:“我没办法,我不能拿洛氏的未来救你,他的手段不管不顾到让我害怕,我疯不过他。” “没事。”许眠欢叹口气,一根根摘下洛雀捂眼的手指,漾开一个安抚的笑晕,“你不是也说过,像我这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成为宋氏独子的女朋友是上辈子拯救银河的幸运,其实他对我挺好的,不用太担心我。” 洛雀却极轻地反问她:“许眠欢,你说这话,自己信吗?” 许眠欢胸口一闷,霎时说不出话,洛雀顺势在她身边坐下,掰着手指一条条细数: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真是矫情,吃个蛋糕还要宋溺言帮你剔奶油,真正和你认识以后又觉得你这个人圣母得不行,还老是出一些馊主意,按理说我该讨厌你,可现在我却想说,”洛雀珍重地按住许眠欢的肩膀,眼睛亮晶晶的,“小欢,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许眠欢的表情却僵住,片刻过后坚决地摇头:“不要。” 洛雀难以置信地怔愣,声音发紧:“什么?” “别再救我了,”许眠欢逃开她的眸光,疲倦地塌下脊背,“你姓洛,你有你的责任,我也有我躲不开的宿命。” 洛雀听到这样一番话,开口时的声音顿时拔高,像是想要把自暴自弃的她喊醒: “你把被他关一辈子的未来叫做宿命?许眠欢,你是不是有病?” 许眠欢的语气依旧平静:“没有未来何尝不是一种未来。” 洛雀还想继续说,许眠欢却再次开口,笑颜苍白绝望:“我真的累了。” 像梅雨季里一只执迷不悟的蝴蝶,在潮湿的花蕊中永失自由。 高潮控制(H) 许眠欢心里一直有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 都说因果报应,可是她从未种下恶因,为什么要结恶果。 她不甘心,于是她痛苦、仇恨和反抗,她一次次地祈祷,一次次地逃跑,她在某几个瞬间真的笃定自己的人生翻开了崭新的页码。 可辗转来回,她还是站在这里,与恶果一墙之隔。 在被宋溺言喜欢上的那一秒,是许眠欢一生悲剧的开端。 不对,更确切地说,是她转来他的班级,站在讲台上无意间与他四目相对的那一瞬。 许眠欢的未来死在这一眼里。 许眠欢讨厌流泪,奶奶说过欢欢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可在这一刻,许眠欢只想大哭一场。 她抽抽通红的鼻子,夏风吹落女孩眼睫上的一滴泪。 自由明明就在她身后,许眠欢却只能推开门,亲自走进恶果里。 让她厌惧的清越少年就懒懒靠在院落的秋千上,漆黑的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他的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许眠欢。” 恶寒感从许眠欢的脚跟直窜上脊背,女孩的身形悚然地一晃,她咬住下唇,以一种蠕动般的速度挪往他的方向。 一股极大的力道把她拖入松柏味的怀里,宋溺言掐着她的下巴,这是许眠欢第一次从他的声音里听到咬牙切齿: “我这些天可是实在是难忘,你呢?许眠欢,你这些天过得开心吗?” 许眠欢胆怯地垂着头,没有接他的话。 她听见那熟悉的聒聒蝉鸣,间或着树叶簌簌的声响,以及少年冰冷的命令语调: “回答我。” 许眠欢疲倦地半闭上眼,顺从地张开唇,却没有说实话:“不开心。” 他却缓缓笑开:“你骗我。” 宋溺言将脑袋埋在她颈侧,张齿轻咬她的脖颈,动作暧昧亲密,语气却森然:“我要罚你。” 骨节分明的手指探入衣服下摆,从女孩纤细的腰线开始慢慢朝上摩挲,像剥开一块蛋糕,女孩雪白的胴体裸在日光下,高耸的两团云乳宛如蘸着樱桃酱,在少年似笑非笑的目光里硬成红豆。 这具身体许久没被进入过,宋溺言才只揉揉她的两团乳房,榨出花穴的水潮已经泛滥成灾,在引力的作用下一滴滴地漏在勃起的阴茎上。 宋溺言冷嗤一声,挺起精瘦的腰身,肉棒陡然冲入女孩湿紧的褶皱里。 她坐在他的鸡巴上,乳肉锢在他的手指里,抽插的淋沥水声杂在秋千摇晃的嘎吱声里,一声比一声响。 于是陷入死循环:肉棒在秋千摆动的惯性下越操越深,性器肏干越来越激烈,秋千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剧烈,小逼爽得越吸越紧。 宋溺言压出一声粗喘,牙齿重重咬在女孩小巧的耳垂处:“吸得这么紧,你是不是每天晚上都想着我自慰?” 许眠欢的脑神经被情欲乱到笨拙,她翕张着嘴唇,只能吐出意乱情迷的无意义字句:“嗯……嗯。” 顶撞的肉棒却倏而停住。 无论花心如何疯狂地吸含阴茎,宋溺言仍无动于衷地提着她的腰,将肉棒从穴道里抽出,旋即从秋千上站起,居高临下地漠然睨着她,笼下的漆黑影子野蛮又压抑。 女孩被情欲迷失的嫣红脸庞慢慢蒸上茫然神色,少年的声音迟钝地缠入她的耳朵,他似乎是在说:“是吗,做给我看。” 做什么? 许眠欢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要被未填满的欲壑折磨疯了,于是她颤颤巍巍探出手想要把那根坚硬抓回瘙痒的小穴,胸乳却瞬间被扇了一记: “听不懂我的话?我是要你做给我看,不是用我来做。” 许眠欢呜咽一声,终于听明白他的意思,折回手指,径直捅入敞开的腿心。 她摸到自己的阴蒂,柔软的指腹掐着硬起的小豆,拨弄一阵后送入第二根手指,指甲刮蹭着花穴内壁,一边“噗嗤”着探入深处寻找G点,动作娴熟且淫荡。 许眠欢的额发已经半湿,呜咽的娇吟一声比一声媚,就在她骤然加快指下的速度时,细腻的手腕兀地被攥紧。 可她还差几下就可以高潮,吊在逼穴里的空虚感煎熬得好似爬入一万只蚂蚁,她不上不下地滞在这里,听到宋溺言含笑的声音: “许眠欢,我现在要把你的手绑起来。” 她抬起一双雾蒙蒙的眼:“可是……” “可是你还没高潮?”他讥讽地弯起唇角,声音温柔得让许眠欢发指,“欢欢,这是你的惩罚。” 说完,他扯散自己的领带,将她的手腕高高举起,领带一圈一圈地将她的腕绑牢在秋千架上。 做完这些后,宋溺言从口袋里掏出两枚跳蛋。 许眠欢顿时明白他接下来的打算,迷离的瞳孔惊恐地放大,她害怕地软声求饶:“不要……我不会再跑了,宋溺言,你操我好不好,我求你操我……” 他却笑着将两颗跳蛋一口气塞入她的下体。 被跳蛋玩过太多次,以至于在初初塞入时,许眠欢瞬间反应过来它们的频率被宋溺言调到最高,跳蛋没动几下媚肉就开始痉挛,就在许眠欢两眼发直以为终于要迎来第一波高潮时,穴里的跳蛋猛地慢下来。 于是她再次被悬到将泄未泄的空虚里。 原来他的惩罚是指控制她的高潮,许眠欢一次次迫近喷涌的点,却永远都泄不出来,而当她好不容易缓下来,穴里的跳蛋又开始急速运作,将她推向无法抵达的云巅。 宋溺言太了解她的身体,只需许眠欢的一个眼神,他便知道她离高潮还有多远,许眠欢后来被折磨得四肢尽失知觉,媚喊也开始断断续续,宋溺言这才大发慈悲地将跳蛋替换成硕大的阴茎,肏逼的力道重到险些把许眠欢顶飞。 于是她高潮又高潮,性器捣出的白沬越来越多,濡湿秋千下的翠绿草尖。 许眠欢最后感觉自己要被他玩烂,可他居然一次都还没射,可手腕仍被绑在领带里,她只能用尽全力地夹吸肉茎的青筋,试图吸出精液来短暂让自己休息一下。 可惜她的意图很快就被宋溺言发现,他扬起眉,边喘边笑:“想让我射?” 混沌的大脑下意识地摇成拨浪鼓,可她已经无法阻止宋溺言,他倏而停下抽出肉棒,就在许眠欢一头雾水时,她的肩被他恶意满满地一推。 失重感加速许眠欢的心跳,一声尖叫迅速窜出她半哑的喉咙,她摔下秋千,栽进一旁的蔷薇花丛里。 所幸秋千本就荡得不高,只有一小截尾骨感受到痛觉,许眠欢缓缓心神,抬起眼时险些被少年桃花眼里的癫狂吓破胆。 女孩不着寸缕地跌倒在花丛里,宛如赤裸的雪被嫣丽的花枝半掩,白皙的乳前和腰际却又妍着一尾尾艳痕,于是色情和清纯同时媚在她溃散的瞳孔里。 她好漂亮。 宋溺言的呼吸一下比一下急促,他痴迷且贪婪地望着她,像是想要用眼神将她拆吃入腹,五指同时攥上肉棒。 就在许眠欢震惊地注意到他撸动阴茎的动作时,鸡巴上的铃口张开,过浓的精液喷出来,溅满她的脸。 花蕊是紫色的,胴体是微粉的,脸上的精斑是浊白的,许眠欢眨眨睫,精液从她的眼睫落至乳尖,画面淫靡放浪。 宋溺言好整以暇地欣赏片刻她被精液淋透的淫状后,懒懒挪到许眠欢面前,躬腰抓住她的手臂。 许眠欢反应过来这是要继续的前兆,她连忙四肢半用着朝外爬,乳尖上的浊白一滴一滴朝下落,润进花茎下的泥土里,同时细着声哀求:“我不行了……” 却被轻而易举地拖回到狰狞的鸡巴面前。 非我(H) 宋溺言在日记本里写: 她要变成行尸走肉的空洞躯干,被软绵绵的情欲撑成人类的形状。她将永远是靡烂的,是潮湿的,是混沌的,是无意识的,是我的。 * 又一轮的肏撞。 在高速的抽插里,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许眠欢在某几秒甚至以为自己已经被操到窒息,求生的本能使得她艰难地抬起手臂,在肉棒提至穴口时,猛地发力一推他的肩膀。 这一下恰巧把握住他一时的不察,孤注一掷的反抗竟然成功,鸡巴滑出穴口,没有肉棒的堵塞,淫液一股脑地涌出来,将阴毛湿得发软。 许眠欢喘息着压抑欲求不满的空虚,她手脚并用,继续忙不迭地往外爬,只是还没爬出几步,就被宋溺言强硬地掌住腰窝,许眠欢心一沉,铆足劲拼命掰他的手指。 可惜无济于事。 她很快就被拖回到他的身下,就着她穴里混杂的湿水和白浊,鸡巴毫不客气地从后面撞进来。 “宝宝,”他一下下操着她,语气甚至是不以为然的遗憾,“下次再陪你玩。” 许眠欢想回头瞪他,可接踵而至的是狂风骤雨似的暴操,之所以用暴操来形容,是因为每一下都精确地撞在她的G点上,也不研磨,只是用力且快速地顶肏着,像是决意要把她的敏感点插烂、凿烂以及肏烂。 穴里抽插的阴茎似乎在一点点地钉她的心脏。 情欲淹没过鼻腔,在她的眼珠下锈出麻木的情潮。 宋溺言却倏而停住,他歪着脑袋,兴致盎然地扬起唇角:“欢欢,你觉不觉得这样做好没意思?” 许眠欢无法回答他,可骤然的中止稍稍唤回她的神思,许眠欢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床上,可她完全没有来到卧室的记忆。 她不禁心底发寒,在宋溺言的指探向她时,许眠欢下意识朝后缩了缩。 “宝贝,”他却不在意她那一霎的躲闪,而是专心将她汗湿的乌发挽至耳后,动作轻柔,语气里缠绵着缱绻的欲,“不等下次了,这样吧,如果你能从我身下爬出来,我就放过你,好不好?” 许眠欢似懂非懂,直到湿漉漉小逼被阴茎插入的那一刻。 按理说,通常他一操进来,她的理智会瞬息荡然无存,可这一次不一样,他抽出与挺入的节奏将将固定,她的大脑依旧是清醒的,清醒地感受到穴肉被顶撞的酥麻,清醒地意识到茎毛刮蹭到内壁的每一秒。 他在用一种她全然陌生的插法肏她,这使得她被迫理智尚存,这使得她握有反抗的余力。 许眠欢在这一刻顿悟理智在情事里的重要性。 他怎么会这样了解她的身体,他怎么会这样轻易地掌控她的沉沦与清醒。 许眠欢从未这样恐惧过自己身体对宋溺言的反应,她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彻底堕为宋溺言的容器,她终于开始害怕她的自我会在不知不觉里彻底被抹杀。 她忍不住仔细斟酌他操进来前的那一句话。 他将情欲里的自我喻为赏赐,他用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将克制定义为失常,他实在太高明,眼睁睁的堕落分明是一种最残忍的理性。 可是那又怎么样。 在经历这么多次的逃跑过后,如今的她已经无力做任何反抗。 她只是闭上眼,无波无澜地想,从一开始就不该逃跑的,许眠欢。 宋溺言却在这时掐住她的下巴,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阴森森地说:“你听不懂我的话?我要你从我身下尝试逃跑。” 许眠欢猝不及防地与他四目相对,于是愕然地在那双桃花眼里看到惊恐的自己。 于是她服从。 她咬着唇角,开始撑着手臂酝寂莱稣獬〗换叮可每一次出逃的结局都是被他拖着腰拽回来,随即是更加猛烈的肏干。 高潮,反抗,猛操,射精。 因着这四个动作的循环,这场性爱更像一场丧心病狂的强奸。 她后来都痛到失去下唇的触觉,那瓣猩味的唇似乎牺牲在与欲望的对峙里,许眠欢却只觉得讽刺,她从前的反抗是为了自由,到头来,紧咬牙关的意义居然是讨好罪恶及暴力。 她的眼眸是失焦的,可除了醺醺眼瞳和酥麻性器官以外的所有感官都在煎熬一场漫长的酷刑,她仿佛裸在一炉滚烫的沸水里,每一片皮肤都在沸腾,然后腐烂。 宋溺言就在这时醒来。 他怔怔地垂下眼皮,目光一寸寸缠过她身上的精斑和泥浊,指腹则用力掐住眉心,癫狂的无理智状态刹那从少年的瞳孔里隐没,许眠欢听到他低低的声音: “欢欢,我弄疼你了?”他掏出匕首来,递给瑟瑟发抖的她,“你往我身上扎一刀吧。” 许眠欢下意识就是对着那根粗壮的性器。 宋溺言扬起眉,却笑:“你可以试试看。” 许眠欢于是塌下腰,刀尖砸上地板,“梆”的一声响。 她想,宋溺言真是一个神经病。 他一定是一个神经病。 而她已经沦为神经病的肉便器。 在牙刷骨碌碌地滚落在地,柔软的刷口亮晶晶的,却没有人顾得上时,许眠欢脑子里惟一对自己的形容就是“肉便器”这三个字。 她在被宋溺言后入。 前穴里还塞着一颗振动的跳蛋。 这些天的日常就是这样,她的小逼里时时刻刻都堵着东西,不是跳蛋就是他的阴茎。 而宋溺言会在任何时间操她,也许是在用筷子夹着米饭时,也许是在她掰开淋浴头时,也许是在她挤牙膏时。 这样高频率且不定的做爱方式,拜从前的经验所赐,许眠欢适应得很快,她这副身子本来早就这样了,早就淫荡到被他揉揉就会出水。 而这一次惩罚的不同在于他开始热衷于调教她的高潮。 这是让许眠欢最崩溃的玩法,因为只要他一开始控制抽插的力度,因为只要她的欲望得不到满足,许眠欢发现自己的记忆就会断片。 最后在某一天,许眠欢在日记里涂掉了“我是许眠欢”这五个字。 她写着: “我是宋溺言的。” 我是宋溺言的 和许眠欢能够有再见的机会,是赵蓉意料之中的事情。 可与她重逢后的每桩模样,却是赵蓉所始料未及的。 她在房门紧闭的卧室里找到许眠欢,厚重的窗帘布没有敞开任何一粒光,只有床头一盏昏黄的灯摇晃着逼仄光影,赵蓉走进去时,床上的女孩连眼珠都没有转一下。 赵蓉咽咽唾沫,觉得许眠欢裸在轻薄睡衣外的肌肤白得太恐怖,简直是一种病态的惨白,赵蓉甚至觉得许眠欢的瞳孔不应该是正常的乌黑,而该是空洞的死白。 她已经无法在许眠欢的身上找到一点活人的生息了。 这个念头让赵蓉毛骨悚然,她蜷蜷指节,壮着胆子试探地喊许眠欢的名字:“许小姐?” 床上的女孩却无动于衷。 许眠欢的不理不睬让赵蓉有些尴尬,她摸摸自己的耳廓,耳机里恰时传出少年清冷的声音:“直接喊她的名字。” 赵蓉于是再次开口:“许眠欢?” 这一次许眠欢终于有了反应,她缓缓别过脑袋,茫然地反问: “许眠欢是谁?”她一顿,面庞上倏而洋溢出一个诡异的甜笑,“我是宋溺言的。” 赵蓉霎时哑然。 她终于明白进门时宋溺言那番话的意思,彼时少年懒懒地支着脑袋,垂着眸姿态散漫地对赵蓉说: “这次喊你来,是我让你跟她聊一聊。赵姨,看到她的样子后,也不必太吃惊,我了解她,其实她只是在跟我置气而已。” 赵蓉看着面前死气沉沉的许眠欢,心底暗道许小姐如今这副模样,他到底是怎么将“置气”这两个字说出口的。 不过宋溺言本就并不太在意,赵蓉记得他最后对她交代的话,每一个字都让赵蓉对许眠欢生出浓烈的同情: “如果没能聊成功也没关系,”他抬起眼,笑容满足,“如今这个局面,不管她是不是故意为之,她已经永远不会从我身边离开了。赵姨,你该替我高兴,我终于可以永远跟她在一起。” 记忆的最后一幕是少年渐深的癫狂笑脸,赵蓉收回神思,为难地叹口气,她心念微转,俯在许眠欢眼前轻声诱哄: “许小姐,我是愿意帮你的,”说到这里一顿,再次开口时的最后四个字咬得极重,“任何事情。” 承诺真挚,可赵蓉被头发遮住的耳朵上连接着宋溺言的耳机,许眠欢的字字回答他都会在耳机的那一端听得清清楚楚。 但许眠欢仍然只会木讷地重复:“我是宋溺言的。” 耳机那头的少年嗤笑一声,对束手无策的赵蓉吩咐说:“你出来,我亲自跟她说。” 于是赵蓉退出房间,而宋溺言推门进去时,许眠欢的姿势没有半分变化,她仍呆呆坐在床上,双眼无神,像是已经察觉不到任何事物的存在,包括自己。 宋溺言坐在她身边,掐住她的下巴,倾身含吻她的唇,许眠欢在这时终于有了反应,她抬起手臂抱住他的背,松开齿关放他的舌头舔进来,看不见的私处同时开始乖巧地流水。 像最温驯的傀儡娃娃,只认得他的气息。 将许眠欢的眼睛从荒芜吻到迷朦后,宋溺言抵住她的额,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现在这样,既是一种软弱的妥协,也是本能的反抗。我的意思是,也许你的意识已经忘记反抗,但是你身体最后的防御机制仍在反抗,”他死死盯着她的瞳孔,用残忍的字句居高临下地说,“许眠欢,而我要你的本能同样服从于我。” 许眠欢却仍然在重复:“我是宋溺言的。” 宋溺言按按自己的额角,动作干脆地掀开她睡裙轻薄的纱,鸡巴直直入了进去。 她的身子早就敏感到不用做前戏,肉棒一操进去,媚肉就开始热情地吞吐,奶子也会懂事地挺到他嘴边,唇瓣也会及时张开,娇出让他最满意的呻吟声调。 宋溺言偶尔能听出来她那些含糊的叫床字句,除了那些淫荡的求操字眼,她竟然仍不忘固执地重复:“嗯……我,我是……宋溺言的……” 他倏而停住抽插的动作。 宋溺言注视着身下女孩朦胧的双眼,心血来潮地轻声试图纠正她:“不对,你应该说,你爱宋溺言。” 最后五个字放得极轻极轻,仿佛稍稍用力就可以顶碎它们。 许眠欢仍旧只会说“我是宋溺言的”,对“爱”却缄口不言,无论是被他控制高潮,还是被他大肏大合,宋溺言始终逼不出她一个“爱”字。 宋溺言颤颤睫。 他没再坚持纠正她,他什么也没说,他只吻吻她的眉,温凉的精液隔着薄薄一层避孕套打上娇嫩的小逼内壁,刺激得女孩浑身都开始痉挛。 宋溺言扯出避孕套,从床头抽来一枚跳蛋,自然而然地塞入仍在抽搐的花穴里,就在他揉着眼皮下床时,动作忽然一顿。 他垂着头,目光在身下的床单处定了几秒后,探出手去缓缓掀开那一角。 许眠欢从识字开始就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后来走入青春期,她喜欢在每一篇日记里装饰上花花绿绿的贴纸,而此时此刻袒露在宋溺言面前的,就是这样一本手账。 许眠欢的眼皮不动声色地一动。 动作极微,但还是被宋溺言成功捕捉,他挑起眉节朝她扫去似笑非笑的一眼,随即慢吞吞地当着她的面翻开封皮。 “真没想到你在我这里还有隐私这种东西,许眠欢,你比我想象的要厉害。” 第一篇日记的落款日期是两年前,这一天的许眠欢被推入男厕所,她缩在角落里听着耳畔拔高的羞辱,在听到有人扬言要尿在她身上时,她下意识的颤抖引得笑声连连。 这一年的许眠欢从憧憬直直坠入悲剧,她没有朋友,只能将愤恨与不解流出笔尖,她只能在自己的世界里一遍遍愤忿地重复: “所有校园暴力过我的人会有报应的。” 正如现在的她一遍遍呢喃着“我是宋溺言的”,只是从前她的愤忿无声,如今的一字字清楚且机械。 “许眠欢,”宋溺言俯身,在她麻木的瞳仁里绽出意味不明的笑,“恨我一辈子吧,看着你的日记,我半分悔改都没有呢。” 宋溺言是天生坏种的怪物,他食髓知味爱人的恨意。 许眠欢曾将这样这样恶劣的人当作自己救赎,这是宋溺言和许眠欢都心知肚明的一件事,但他不以为然那时的假惺惺,她则始终为之羞耻。 那是在许眠欢刚刚开始面对宋溺言的那段时间,宋溺言饶有兴致地扮演一个温柔班长的角色,会帮她解围,会在她被泼水时给她递上一件外套,会对着她说: “许同学,不是你的错,一切都会过去的。” 后来他厌倦这样的角色,在她面前主动暴露自己幕后施暴者的真正角色,许眠欢在震惊与失落过后,朝他望去满腔恨意的一眼,这是宋溺言心动的最初。 许眠欢的日记里却找不到一字对他的心动。 只有几条纸页撕下的折痕记得女孩曾对那个给自己披衣服的少年脸红,许眠欢视这段少女心事为耻辱,连同后来和他在一起以后的矛盾喜欢,她果断地通通撕去。 于是宋溺言只能触摸她的恨与不平。 许眠欢决心永远不让他知道,她确实喜欢过他。 叶皎 叶皎在小巷深处亲眼目睹到一个男人被推下七层高楼。 浓烈的血腥气息窒入鼻腔,她惊恐地瞪飞眼眶,不敢看那一声“扑通”的方向,下意识的反应是慌不择路地逃回原路。 叶皎在第二天再次看到男人被推下高楼。 一模一样的场景,如果不是血腥味浓得呛鼻,叶皎真会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 第叁天,第四天,第五天……她每天都会目睹到男人,坠落以及死亡。 就像游戏里的bug,她的眼前每天都要重复相同的情景,甚至叶皎在某天突然发现,每次被推下楼的其实都是同一个男人。 她被困在了这个惊悚循环里。 叶皎崩溃地想尽办法躲开,可不管她走到哪里,男人都会在她面前被推下高楼,这恐怖的一幕好像永远都会在她面前上演。 路边行乞的老奶奶说她这是被“东西”缠住了,彼时老奶奶半眯着眼敲面前的空碗,最后神神秘秘地说:“小姑娘,你以前是不是功德有亏,这才招来了这些东西想要索你的命……” 叶皎寒毛直竖,在熬过心神不宁的一晚后,第二天一早她就踏上去往城西的路。 她听之前的同学提起过,城西有一位料事如神的老道士,楚诩说他小时候碰上过鬼压床,正是这位姓赵的老道士帮他驱了邪,叶皎从前对这些事始终是半信半疑,现如今却是她惟一的救命稻草。 叶皎在一栋烂尾楼外的老墙下找到赵先生,这位老道士垢面蓬发,胡子比一旁的墙粉还要白,他正负着手仰头读着墙上的涂鸦文字,听到叶皎喊他的名字,他缓缓转身,像是早有预料她的到来: “叶小姐,你果然还是来了。” 叶皎看着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眼,心头一阵慌跳,她紧张地咽咽唾沫,语言还没有来得及组织,赵先生已经再次开口: “你心中不应该有惧,叶小姐,这个世界没有死亡,记住这一点,你就可以找到真实。” 说着就往叶皎的手心里塞了一包迷药,一边神神经经地念叨着“你会需要它的”,叶皎不明白他的意图,只觉得赵先生目不转睛的注视让她浑身发毛,她不适地避开与他的对视,望向那面他刚刚一直在端详着的老墙,读出涂鸦的字样是歪七扭八的“只退一步,虚幻跌破”。 晴云落入赵先生苍老的瞳孔,他像是忽然察觉不到叶皎的存在,缓慢的声调宛若一浑山寺的暮钟:“效仿你的恐惧,你就可以跳出宿命,再次见到我时,请务必记得要后退一步。” 叶皎只听懂了最后一句,就在她措辞细细追问时,赵先生倏而沉回目光,一改刚刚高深莫测的腔调:“你还不明白吗,叶小姐,你碰见的诡事不与神鬼相关,那是从剧情里觉醒的仪式。” 这是叶皎十八年以来遇见过最荒唐的事。 有一个男人在她面前一次次死而复生,她在水深火热的恐慌里找到一位老道士,就像她平常看的那些角色觉醒文一样,道士说她活在一本书里。 叶皎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消化这样石破天惊的讯息,她浑浑噩噩地辞别赵先生,手心的迷药被捏了又捏,踉跄的每一步都似压抑着怀疑。 这几步路是叶皎最后的清醒,她之后的记忆被惧意割成了碎片。 叶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身陷那间密室里的,也许她就是在告别赵先生的那几步里被打晕,也许不是那天而是在次日,她只记得自己和高中同班同学一起,困入到一场残忍的“屠杀”里。 其实最开始是相安无事的,大家还会互相鼓励,一起谋划着怎么逃出去,那时的绝望只有灰白的墙和不见光亮的日日夜夜,直到在某天有人在角落捡到一柄小刀,那是一切罪恶的开端。 小刀扎进同伴的手臂,一块血淋淋的肉生生被挖了出来,狭窄的密室里第一次濡开血腥的气息。 而动手的这个人为自己赢得这些天来最丰盛的一顿晚餐。 从这一刻起,假惺惺的和平殁死,人类本质的自私繁殖出一场所有人都无辜的暴行。 这群曾手无缚鸡之力的高中毕业生,一瞬间尽数沦为只会杀戮的恶徒。 叶皎从前喜欢宋溺言,喜欢他的清冷,喜欢他的精致皮相,却从没想过少年漂亮皮囊下的一颗心腌臜又狠毒。 他太擅长玩弄人心,就这样不动声色地成功引导大家开始自相残杀,所有人竟然能够不约而同地一致认为只要折磨同伴,自己就能从这里逃出去。 而宋溺言自始至终都似一个置身局外的漠视者,这是最可怕的一件事情,分明始作俑者就是他。 他冷眼着一切——冷眼着求饶与崩溃,冷眼着曾经的同学找出一件件可以充当武器的工具,他们用这些工具捅入同伴的小腹和手臂,用同伴的肉换来食物和可能的自由。 食物和鲜血的腐臭味徘徊在逼仄的密室里,叶皎后来谁也不认识,她连自己都不再认识,这里只有尖叫和野蛮,而所有的活物都是动物。 直到有一天她找到逼问宋溺言的机会,她不愿意匍匐在他的脚边,于是半扶着墙,喉头挤出似哭非哭的嘶哑嗓音:“宋溺言,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慢吞吞地将目光落在狼狈的她身上,扯唇笑得温和:“你算什么东西?” 了解宋溺言的会习以为常他语气里的倨傲与张狂,可叶皎从未真正认识过他,于是她震惊地瞪大眼。 宋溺言讽嗤出声,弯起好看的眉眼,用慢条斯理的语调一字一句地说:“叶皎,你实在是太容易被利用了,说起来,你那个时候到底是怎么认定许眠欢告的密?” 叶皎的神情霎那空白,随即醍醐灌顶,她目眦尽裂:“是你!你陷害了她!” 面前的少年却扬起眉,无辜地摊手否认:“你怎么会这样觉得?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 叶皎咬牙,颓废地瘫坐在地。 她在这一瞬间清醒地记起许多事,她想到许眠欢曾经字字泣血般的辩驳,想到自己那荒唐的憎厌,她最后想到自己的父亲,想到那份因为宋溺言而彻底失去的亲情。 叶皎盯着自己的脚尖,手心一点点捏紧。 赵先生说她是一本书里的角色,那么宋溺言在这本书里的身份是什么?叶皎发誓不会让他一直嚣张下去。 口袋深处的那包迷药已经晃荡多日,她知道自己仍有一条路可走。 忏悔 宋溺言说要送给许眠欢一个礼物。 他垂睑凝视着神情木然的女孩,环住她纤细的腰,在她的额心落下一个眷恋的吻,含笑低声呢喃:“你会喜欢的。” 他牵着她的手,引着她来到一楼的书房,找到书桌上的蔷薇银饰,握着许眠欢的手腕让她朝右拧了叁圈,书架间顿时扩开长隙,一条略窄的秘道露出在眼前。 如果许眠欢仍有意识,她一定会在心底暗暗吐槽这一幕的熟悉感,只是上一回是她自己摸到的暗道,现如今她却再也没有这个能力。 空气里潮湿着浓郁的猩臭味,一阶阶的楼梯宛如恐怖片的进度条,来自尽头的嘶喊动静是高潮部分,许眠欢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越来越清晰的尖叫声凄厉得她后背发凉。 许眠欢在秘道的尽头看到屠宰场。 那是一群困兽,不对,那好像只是一群走投无路的人类,他们高举起自己的武器,忘记自己人类的身份,毫不犹豫地刺向曾经的好朋友,在此起彼伏的惨嚎声里,一片片人肉剜落在地。 宋溺言的出现一直是每天最难捱的时刻。每到这个时候,罪恶就会开始沸腾,所有人会狂热地将自己的“战利品”献给身姿清越的少年,大家都坚信着,只要自己手上沾的血足够多,总会祈来宋溺言的垂怜。 叶皎一直在盼着许眠欢的到来,她认为这说不准是局面的一个转机,于是当视野里出现熟悉的清瘦身影时,她心下骤喜,咬着牙挤到最前面,竭尽所有的力气大喊许眠欢的名字。 可是女孩一动不动,她正怔怔地盯着面前一套套扭曲的脸皮,她不认识任何一张脸,她头痛欲裂,觉得那些狰狞到变形的五官像蠕动的肉块,而满地血水是肉缝里渗出的垂涎。 这时一块鲜血淋漓的肉块正好落在她的脚边,她猛然听见有人在喊一个陌生的名字: “许眠欢!” 女孩眨眨眼,脸上漫出茫然神色,她不认识这个名字,她是…… 她是谁? 女孩麻木已久的神经一惊,荒芜的瞳孔缩了缩,却是极其短暂的一个瞬间,宋溺言没有注意到,他正在她耳边骄傲地用“屠宰场”来形容这一副人间炼狱般的惨状,他兴奋地攥紧她的手指,呼吸一下比一下急促: “欢欢,我那天看到你的日记,你说你希望所有校园暴力过你的人都有报应,我替你主宰他们的报应,你高兴吗?” 许眠欢仍旧毫无反应,叶皎却冷笑一声:“最该得到报应的是你,你怎么没有捅自己一刀?” 宋溺言没有理睬叶皎,他摩挲着怀里女孩的指节,在她耳边一遍遍地问她是否高兴。 许眠欢睁开了眼,与叶皎焦灼的眸光相遇,她倏而笑开,语调极浅地说出这些天来第一句完整的话:“叶皎,你当初揪着我的头发,把牛奶往我脸上倒,笑着骂我‘婊子’时,有没有想到自己的今天?” 宋溺言有些意外地扬起眉毛,他低下头,手指似是无意地擦过许眠欢的眼尾。 叶皎难堪地哑了声,好半晌过后才嗫嚅地认错:“我以前是被他骗了,许眠欢,对不起……” 许眠欢手指一紧,脸上却没漏出情绪,她只平静地摇头: “我不叫‘许眠欢’,你们以前是怎么称呼我的?”她的目光扫过叶皎身后那一张张死灰般的脸庞,讽刺地扯唇,“‘对不起小姐’?”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最安静的一个瞬间,没有人说得出话来,他们沉默着低头,武器摔出手心,落下一声声沉重的闷响。 叶皎痛苦地用手捂住眼:“我以前太蠢,轻信了宋溺言的话……” 却被许眠欢打断,她步步逼至叶皎身前,一字一句放得很轻,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他爱我。” 叶皎震骇地瞪直瞳孔,她动动唇,最后无力地颓下肩膀。 许眠欢捏紧手心,回身望向宋溺言时没有错过他脸上的惊讶,同时在少年漆黑的眼里捕捉到一晕明晰的喜。 宋溺言极少外露这样纯粹的情绪,叶皎更是从未见过,她凝视着他眼底小心翼翼的欣悦,唇边扬出微不可察的讽刺笑意。 等到宋溺言和许眠欢的身影在视野里消失,叶皎转过身,像是宣布又像是在喃喃: “我们很快就可以逃出去了。” * 许眠欢当然是故意说出那句“可是他爱我”,她本就是说给宋溺言听的。 她原以为他不会信得这样轻易,所以一路上她都是忐忑地悬着心脏,在回到地面后,她也有好一阵的恍惚,放眼望去的书房整洁且静谧,谁能想到在鳞次栉比的一排排书后面压着文明已死的野蛮世界。 宋溺言注意许眠欢的失神,他拉拉她的小指,满怀期待地问:“欢欢,你刚刚对叶皎说了什么?” 许眠欢才刚从混沌状态里醒来,还没有想好自己该以怎样的姿态面对宋溺言,他这一问虽然在意料之中,却也确实打乱了许眠欢的阵脚——她没有想到他竟然会问得这样直白。 她在手足无措里急急张唇,开口就是许眠欢风格的逃避:“我是宋溺言的。” 说出的瞬间她就开始后悔,这显然是一个最错误的答案,可是宋溺言的笑意已经僵在唇角,不过他僵就僵吧,许眠欢想事情虽然稍稍变麻烦,但是也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她一路上都在忐忑可不止是因为害怕谎言被拆穿。 更多的原因是藏在手心的那包袋状物。 这是叶皎在她走近时趁机塞进她手里的,叶皎那时动唇抿出的字句只有许眠欢能听见,这袋东西是迷药,显然是给宋溺言准备的。 坦白讲,许眠欢之前用过这种伎俩,她不敢保证计划的成功率,同时她也不想跟宋溺言撕破脸皮,于是她耐心等到入夜,并且将迷药下进他睡觉前的最后一杯水里,大概是那句“可是他爱我”带来宋溺言的喜悦并没有彻底淡去,他毫无防备地抿下那杯水。 凌晨一点半,许眠欢睁开眼,在确保枕旁的人彻底睡熟后爬下床,蹑手蹑脚地抄进书房,径直闯入暗道。 叶皎枯坐在离门最近的地方,仰起脸注视着许眠欢一点点走到自己面前,神情恍惚:“没想到你真的会愿意救我们。” 许眠欢闻言,在找钥匙之余扫她一眼,冷嗤道:“你就当我为人高尚吧。” 紧锁的门在“咔哒”一声后被拧开,许眠欢直起腰退到一旁,抱着胸面无表情地审视蜂拥而出的人群,几乎每个人在跟她错身时都说了“谢谢”和“对不起”,许眠欢没有回给任何人“没关系”,道歉是他们欠她的,而感激本不该出现——她但凡心肠恶毒一点,完全可以让他们更加生不如死。 被曾经欺凌过的人救下性命,这份芥蒂将跟随所有人至死,许眠欢在所有人低下头颅的那一瞬间决定救他们,她知道这一低头不仅仅代表着那一刹那的无地自容,更意味着永远的忏悔。 救他们是良知,也是惩罚。 想到这里,许眠欢揉着额角敛回神思,转而站在楼梯的高处宣布说:“你们就算逃出这道门,也无法离开别墅,你们身上都有刀吧?等宋溺言醒来就用我来威胁他开大门,然后直接离开洛城,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叶皎绞绞眉,发现问题所在:“你不跟我们走?” 许眠欢平静地摇头:“我跑不掉的。” 叶皎惊愕地瞪大眼,显然没有料到许眠欢的这一出,在场的人也是一副面面相觑的神情,随即纷纷开口劝她一起走,许眠欢却只叹口气,语气极淡: “不用了,”她闭上眼,倏而笑开:“我知自由万岁。” 却一生都不敢再试图触碰。 “那可真叫人失望。” 许眠欢的半边身子瞬间僵硬,她难以置信地转过身,望见了她的噩梦。 血痕与匕首 “欢欢,”少年低垂着眉眼,语气平静得辨不出喜怒,“你为什么总是想跟我作对呢,其实只要你求一求我,我怎么会不放他们离开。” 许眠欢不露痕迹地后退一步,她定定神,调整呼吸压住所有澎湃的心绪说道:“是吗,那你现在放我们走。” 宋溺言抬起眉骨,唇角不紧不慢地一弯,瞳仁里的笑意假惺惺: “现在已经晚了,不过欢欢,你还有一个机会,”他的指尖凝在自己的心脏处,另一只手同时抽出刀来递给许眠欢,声线里颤着变态的兴奋,“捅进去,你们就可以走了。” 许眠欢背后的叶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惊骇地瞪直眼,下意识望向面前的女孩,许眠欢的背影却一动不动,就在叶皎疑心她没有听见的当头,许眠欢骤然出声,一字比一字重,像是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失控: “宋溺言,你自己想死就去死,别拖我下水。” 宋溺言睨着她愤恨的眸,开口就是一贯的高高在上,字句里明晃晃的讽刺扎进许眠欢的心脏:“你不是恨我吗?许眠欢,你不是要做英雄吗,你永远都是这样软弱,怎么敢幻想……” 他的话没能继续说下去。 许眠观后来始终想不通自己那时鲁莽的源头,也许是刹那的激怒,也许是恨意积压太久终于爆发,她只记得自己将刀捅进他胸膛时手指哆嗦的程度几乎可以用“抽搐”来形容,她只记得少年纯白衣襟漫开猩色血痕的可怖景状,她只记得自己惶惶抬眼时,少年桃花眼底的清浅笑意。 就是这晕笑痕,激得她脑海一白,激得她指下发紧,握着柄继续朝里推,许眠欢在这时似乎听到了宋溺言吃疼的一记闷哼,也许没有,她记不大清,这是许眠欢十八年人生里最恶毒的一个瞬间,她这时惟一的念头就是继续。 宋溺言却及时攥紧她的手腕,他垂着眼皮,明明痛到指节都在痉挛,眼睛里却只有痴迷的愉色,语气温和得让人不可思议:“够了,欢欢,再往深送你可要坐牢了。” 这句话像是惊醒了许眠欢,她浑身一震,猛地松开紧握刀柄的手指,目光呆滞地落在自己汗黏的手心上,唇瓣的颜色都被惊成失血般的苍白。 宋溺言皱着眉拔出胸口的匕首,鲜艳的血沿着垂落的刀尖缓缓下坠,本该无声,一滴滴却响似炸雷。 这是许眠欢第一次把刀捅进他的身体里,她背叛了奶奶,她一定让奶奶失望了,她居然让宋溺言这种人渣毁了她一直坚守的处事信条。 “宋溺言,”她崩溃地捂住眼,声声颤栗,“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拽下去。” 少年却只是笑,他生得白,所以当手心捂上伤口时,那晕开的血色淹没过白皙的指,在悚怖之外竟也有几分浓稠的绮丽。 宋溺言艰难地抬起手,整张手掌都是淋漓的猩红,就像书房里许眠欢那张被涂满鲜血的照片,宋溺言血淋淋的掌心按上许眠欢的眉眼,这一次不再只是照片,他真真切切用自己的血腥污女孩素净的五官。 这诡异的一幕装在宋溺言渐渐溃散的瞳孔里,他心满意足地勾起唇,哑着声断断续续地说:“我好开心,欢欢,你脸上全都是我的血,你脸上只有我的血。” 叶皎注意到许眠欢的肩膀颤得越发猛烈起来,她用力调整一下呼吸,先给后面的人递去一个眼色,随即当机立断抓着许眠欢的手腕朝外逃去。 别墅的门果然大开着,叶皎不敢回头看身后的情况,她拉着许眠欢一路没命般地冲,直到跑出大门才停住脚步,在原地重重喘了几口气后,别过头问许眠欢:“你怎么样?” 许眠欢仍在发抖,每一颗字眼都在颤:“他该不会……” “应该不会,我看他那副样子,你也没有捅得特别深,”叶皎想了想,复又搬出赵先生那天的话术安慰道,“就算真出事也没关系的,这个世界是没有死亡的。” 许眠欢整个人被困在浑浑噩噩的状态里,她没有听清楚叶皎的话,叶皎注意到她的失常,叹息一声不再说话,开始专注于翘首以盼大部队的到来。 她没有等太久时间,大门处很快就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叶皎迎上去时猛然发现人数明显少了一半,她眼皮直跳,连忙问:“怎么回事?” 有人咬着牙回答她:“我们没能成功对宋溺言下手,没跟着出来的都是反水了。” 这是叶皎没有想到的发展,她愤愤地低骂一声,又很快振作起精神说道:“不过怎么说我们还是逃出来了,先别管那群软蛋,我们赶紧去报警把他们一网打尽。” 许眠欢却在这时突然出声,她强行在眼底撑开一片清明,吃力地一字一句提醒说:“宋溺言全面接管了宋氏,报警没用的。” “那怎么办?” 许眠欢茫然地抿住唇角,反问着:“你觉得宋溺言是什么意思?” 叶皎皱紧眉头,语气不是很好:“我管他是什么意思,你自己的意思不应该才是最重要的吗?” 她自己的意思吗? 她想要什么呢?她想要骑着马追逐日落,想要在穿着白裙子在广垠的草原上奔跑,她想要嫁给黄昏的太阳和机翼的风,她想要嫁给自由——可她一生都望不见自由。 许眠欢痛苦地闭上眼,脖颈上的紫蔷薇项链似乎一瞬收紧,勒得她几近休克,就在喉管被缠破的前一秒她醒过神来,这才发现原来梗塞的窒息只是幻觉。 女孩低着头,语气机械得听不出任何真实的情绪:“我必须回去。” 叶皎这时候的情绪只剩下恼火了。 她觉得许眠欢不识好歹,明明最好的选择就是离开,叶皎不明白许眠欢在执拗什么,于是她冷笑一声,讥诮说:“那我只能尊重祝福呗,你可一定要跟他百年好合。” 讽刺完就头也不回地率先地下了山,并在心底暗暗决定这一辈子都不要再与宋溺言和许眠欢有交集。 可她再次遇见了赵先生。 在短短几句寒暄过后,赵先生开门见山就是一句:“叶小姐,你如果有心改变这个世界的走向,请务必去救许眠欢。” “啊?”叶皎烦躁地摊开手,不善地反问,“我怎么救?她铁了心要跟宋溺言死绑在一起,我还有什么救她的必要吗?” 赵先生心平气和地摇头:“你当然不可能劝动一个心中仍有牵挂的人,叶小姐,有些筹码是可以威胁一辈子的。” 叶皎听懂了赵先生的言外之意,她咬住唇,眼底浮出几分犹豫,赵先生注意到她的纠结,叹出一口气来: “你是现在这条时间线里惟一一个知道所有的人,叶小姐,只有你能够改变一切。” 叶皎却抓住他话里的漏洞,警觉地问:“之前我碰见的那个坠楼男人呢?” 赵先生眸色稍闪,忽然压低嗓音: “他已经成功脱离这条时间线,”赵先生一顿,最后四个字的语气陡然加重,“他重来了。” 叶皎面色一凛,心脏开始怦怦急跳:“还可以一切重来?怎么重来?” 赵先生却又再次摆出之前那副高深莫测的腔调:“当局面不可挽救到必须一切重来的地步,你自会明白该如何做,我届时也会出现,叶小姐,如果真到那一步,请一定要战胜并效仿自己的恐惧。” 说完就对叶皎作了一揖,转身欲走时却被叶皎一把拽住:“你说要我去救许眠欢,我该怎么去救她!” 赵先生莞尔,笑得不可捉摸:“合理性是剧情惟一的束缚,叶小姐,你不要做任何计划,用最没有道理的方式直接闯进去,只要‘合理’被破坏,你也便能不合理地把她带出来。” 叶皎瞪大了眼。 赵先生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夜色里,叶皎垂下眸,失神地注视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 如果可以重来的话…… 是不是意味着她和妈妈有不被父亲抛弃的可能,是不是意味着她也能够得到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 作者的话:大概下章就完结啦,最晚也会在下下章完结! 不够 许眠欢回到别墅的时候,宋溺言正支着脑袋懒懒坐在沙发上发呆,胸前的伤口已经由纱布一圈一圈包好,只是精致的面容里仍然不见血色。 看到她,他稍有意外地挑起眉,语气却压得不起波澜:“回来了。” 许眠欢慢吞吞地挪到他身前,脑袋埋得很低,弧度极小地点了点头。 宋溺言躬腰抬起她的下巴,指腹捻过女孩脸上还未凝固的猩色血痕,随即勾唇一嗤,凉凉讥讽着:“许眠欢,这回可是你自己回来的,还摆一副不情不愿的死人样给谁看?” 猝不及防地坠入那双让她惊惧的桃花眼里,许眠欢颤颤睫,费力压住躲开对视的冲动,没敢偏头,也没敢出声接过他的话头。 宋溺言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咬着她的耳朵喃喃,像是在自言自语:“果然还不够……还不够呢。” 许眠欢在心底暗嘲他贪得无厌,她已经愿意主动困在他的怀里了,他还在“不够”什么? 直到叶皎闯进来的那天,许眠欢才明悟宋溺言口中的“不够”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眠欢原以为自己与叶皎不会再有照面的机会,叶皎那天愤愤离开的背影犹在眼前,不过许眠欢本就不大在乎能否和她再有交集,她与叶皎过往的那些仇恨仍痂在心口,触碰就会血淋淋地发紧。 可是叶皎站在许眠欢的房间外,眼眸发亮地说:“许眠欢,我带你离开这里。” 许眠欢头疼地按住额角,叶皎这是怎么回事,她反复得简直就像每天都要换剧本,上次拿的是脾气火爆的大小姐剧本,然后这次换成了圣母剧本? 她斟酌半晌,没有委婉,开口就是直白的拒绝:“我不能跟你走。” 同时翻出纸笔草草写下几行字,叶皎凑近端详时才发现那是她不能离开的原因:“不是我不乐意跟你走,我比谁都更想离开他,只是我怕我一旦离开,他就要对我的亲人朋友下手。” 许眠欢想了想,又补充写道:“你肯定已经被宋溺言发现了,赶紧跑。” 纸上的这些话许眠欢不能直接说出来,整幢别墅的电源虽然成功被叶皎切断,但是许眠欢身上的窃听设备本就不依靠别墅的供电系统,她敢肯定宋溺言一定已经听到了叶皎那句“我带你离开这里”,许眠欢自然更加不敢顺着叶皎的计划行动。 不过话又说回来,叶皎到底是怎么闯进来的? 许眠欢没来得及细思这一疑点,因为叶皎接过笔,在许眠欢的字迹后面继续写着:“你相信我,我有把握结束这里的所有。” 许眠欢狐疑地皱起眉,觉得事情的每一步都透着古怪,她刚准备摇头拒绝时,鼻腔忽然嗅到一种微涩的气体,眼前也很快开始阵阵发黑,这是昏迷的前兆。 许眠欢无论如何都没有猜到叶皎会这样做,她竟然用强硬手段直接把许眠欢绑走。 叶皎敛下眼,确保许眠欢彻底被迷晕以后,动作迅捷地托着她的腰赶往屋外。 她没有告诉许眠欢的是,宋溺言此时并不在别墅里,叶皎事先就已经把他引下山。 至于引他下山的做法嘛……其实很简单,叶皎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反水了楚诩,这个宋溺言身边最得他信任的心腹。 说是反水,其实用“楚诩主动来找她合作”来形容更为贴切。宋溺言一定不会想到楚诩会背叛他,他太低估楚诩的野心,楚氏这么多年一直依附宋氏而生,而楚家这位私生子并不甘心于只做宋氏的一条狗,他最终的目标是将宋溺言取而代之。 有楚诩帮忙,叶皎的一切行动简直是顺风顺水,她是大喇喇从大门闯入的,进来的第一件事是当着摄像头的面切断电源,叶皎知道这样做很冒险,不过她要的就是这份冒险。 赵先生说过,解局的关键是破坏剧情的合理性,叶皎带着昏迷的许眠欢慢慢挪往门口时,她得意地认为自己成功了。 变故发生在离大门一步之遥的那个瞬间。 先是一双手从她的身后捂住她的嘴,叶皎一愣,还没来不及做出任何还击,一条眼罩就已经勒上她的眼,紧接着脑袋一晕,叶皎也失去了意识。 蔷薇失重 许眠欢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醒来。 酸涩的眼皮仿佛千斤重,许眠欢揉弄眼皮时发现已经入夜,如豆的路灯垂在漆黑的树叶里,吊起一小簇的浑浑光晕。 两道存在感十足的视线落在许眠欢身上,她敏锐地别过头,险些被吓得摔下秋千。 秋千两侧居然一直悄无声息地守着两个人,许眠欢认出其中一个是楚诩,显然是宋溺言派来盯她的。 许眠欢忖量片刻,试探性地踩住轻微摇晃的秋千,作势要起身,这两人果然立马攥紧她的手腕,这是不许她离开的意思,许眠欢没再坚持,倚回秋千时无意间抬起视线,心脏差点跳到嗓眼。 今晚没有月亮,满天都是沉沉的乌云,而在乌云下端,许眠欢看见三楼栏杆处隐绰的人影,那是宋溺言和叶皎在对峙。 叶皎其实也没有醒来多久。 她是被水泼醒的,睁开眼睛时看不见其他任何,只有浓烈红光漫入瞳孔,叶皎不适应地将手指搭在眼皮上,转眼的一刹那终于隐约看到默在红光里的少年。 以叶皎的方向望去,宋溺言像是整个人都被红光吞噬,她瞬间想起他把自己的血抹在许眠欢脸上的可怖情景,叶皎定定神,强装镇静:“你想做什么?” 宋溺言没说话,在这一瞬里,叶皎瞥见了他袖口的一痕寒光,她心头骤紧,忍不住抬脚后退。 少年挑挑眉,叶皎恐惧地再退了一步。 于是他饶有兴致地笑开:“你这么害怕?” 叶皎没有接腔,她背后掐住身后的栏杆,心头的节奏急如擂鼓,余光扫到宋溺言歪了歪脑袋,随即启唇散漫吐字: “真没想到愧疚的力量这样大,居然能让你这样的人赴汤蹈火来救许眠欢。”他刻意一顿,随即笑得不怀好意,“如果你父亲也能有几分愧疚就好了。” 叶皎不愿意听他洗脑,可那一颗颗字眼钻入她的耳蜗,在她的脑海里嗡嗡直叫,她忍不住颤着声问:“你什么意思?” “你不如猜猜我是怎么及时赶回来的?”宋溺言眼尾一弯,做作地感慨,“贪图宋氏权势的人可还真不少呢。” 他没有点破,可叶皎读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她浑身一震,顿时就被激得没了理智,不管不顾吼道:“你胡说!” 宋溺言无所谓地耸耸肩,像是本就不在意她信不信。 其实这本就这是宋溺言的一面之词,也许是当时阴森的氛围和本心上对宋溺言的惧怕作恶,叶皎痛苦地捂住了脑袋,一时间似乎有一万个声音在她的脑海里争吵,她觉得聒噪,却又失力般地在嗓音里越陷越深。 她突然想到,没有故事会让一个霸凌者做主角的,她既然不是女主角,怎么可能拥有和父亲和解的好运气。 就在叶皎最失意的时刻,她恍惚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苍老面庞。 是幻觉吗?她看到了赵先生。 叶皎勉强冷静下来,朝赵先生的方向瞥去一眼又一眼,突然福至心灵地想到,赵先生既然出现,是不是意味着一切该重来了? 这个念头让叶皎心底骤喜,而赵先生在与她四目相对的瞬间动了动唇,叶皎明明不懂唇语,可她奇迹性地看懂赵先生的意思,他好像是在告诉她,如今这个局面已经到“不可挽回到必须重来的”地步。 可是该如何重来? 赵先生说过她到这一步会明白如何重来的,可是她现在已经被逼至死局,心底仍是空落落的茫然。 攥着栏杆的手指太紧,潮出稍黏的汗意,叶皎活动了活动指骨,在这时一个猜测猛地劈入心头。 这个世界没有死亡。 坠楼,死亡,重来…… 难怪……难怪赵先生一直强调要她战胜她的恐惧,原来重来的办法竟然是这样。 叶皎咽咽唾沫,眸中游过犹豫神色,很快就被对崭新生活的坚定希冀抿灭,她闭闭眼,唇边弯出笑弧,笑了笑,语调很轻地对自己说: “那就重来吧,皎皎。” 她转过身,两腿一跨,越过了栏杆,伶俜的身形在许眠欢的瞳孔里缩成惊惶的一个小点。 许眠欢在叶皎的后背抵上栏杆时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可她一个小姑娘的力气怎么可能扭得过两个大汉,于是她只能对着叶皎放声大喊让她赶紧回去,可是叶皎却好像已经听不到所有的声音了,她脸上带着满怀期待的明媚笑意,从三楼一跃而下。 这几秒像毛线团一样被拉长又拉长,乱糟糟地堵在许眠欢的心口,使得她神经末梢的反应速度慢下来。 一声闷响。 有滚烫的液体浇上她的侧颊,浓重的血腥气随之濡开。 手腕的桎梏终于被解开,许眠欢跌跌撞撞,却不知道自己该跌跌撞撞去哪里,她想要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可是她满脸都是叶皎的血。 于是她半跪在地,不敢直视惨烈的结局,背脊高高躬起,脸上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流出下巴,润入泥土。 恍惚间她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是她最害怕的清越嗓音:“欢欢。” 宋溺言站定在畏缩的女孩身边,将她抱起来,从一旁的楚诩手中接来纸巾,动作轻柔地为她擦拭脸上的血渍。 如果叶皎还活着,就会震惊地发现,楚诩、赵先生还有她目睹过一次次的坠楼男人都围着宋溺言身旁,他们低着头,恭敬地称呼少年“宋先生”。 可是她死了。 死亡是什么?许眠欢从前以为死亡是失去,直到此时此刻,她面前是破碎的一具女孩尸体,她垂眸怔怔地盯着自己止不住颤抖的手指,重新定义死亡。 死亡是离开——离开宋溺言。 许眠欢知道自己从这一刻开始,才是真真切切地永远不会离开他。 她听着耳边少年一声声痴迷的爱意,抬起了空洞的眼睛。 却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他身后的那一丛丛紫蔷薇。 许眠欢在夏天的夜里看到一只蝴蝶,她疑心是自己看错,蝴蝶难道不是只属于白昼吗? 那只蝴蝶干涸在暮色里,漫眼却是荒芜的紫,许眠欢看到它茫然、痛苦和挣扎过,它一次次试图抬翅,可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引力早早抛弃了它,于是它只能在柔软花床里腐朽成标本。 许眠欢恍然大悟。 蝴蝶腐于蔷薇失重。 ——全文完—— 番外一:秘密 十六岁的许眠欢有一个秘密。 当凉水从她的后脑勺濡上肩头,当校服衬衫湿答答地冰住她的皮肤,她低着头茫然地走在长长的走廓里,这时有一件外套拢上她的肩膀,许眠欢怔怔地抬起眼,看见少年关怀的温柔眉眼: “许同学,你的衣服怎么湿了?他们是不是又欺负你了?”少年绞起好看的眉头,许眠欢听到他说,“别害怕,下次他们再找你麻烦,你就来找我,我来帮你。” 许眠欢讷讷地点头,手指不自觉地揪紧松柏气息的外套一角,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有垂下的眼睫极轻地一颤。 这一下的颤栗就是她的秘密。 暗恋全年级最优秀的同学是十六岁的许眠欢最大的秘密,她那样胆小,她甚至不敢在日记本上直接写出他的名字,于是他是“班长”,是“宋同学”,是“我喜欢的人”。 她也从来没有幻想过能够和他有些什么,关于这段青涩心事的结局,她最出格的憧憬是毕业册上的一句“前程似锦”,只有她的日记本知道许眠欢喜欢宋溺言。 当然了,许眠欢也不是从来都没有幻想过表白,她有时也捧着脑袋浮想联翩,她想如果她的日记本能活过来就好了,这样她喜欢宋溺言的秘密就藏不住啦。 如果故事在许眠欢仰着头寸量自己与宋溺言在光荣榜上的距离时结束,又或者是在地铁上偶遇的那个瞬间,少年弯起眼喊她的名字,故事就在女孩一下下擂鼓般的心跳里尾声,那么宋溺言可以成为许眠欢一辈子的白月光。 世上没有如果,宋溺言承诺说他愿意帮她的这天,是许眠欢暗恋宋溺言的最后一天。 第二天她捧着洗好的外套去找他,却撞见他和楚诩在一起,许眠欢很讨厌楚诩,他是她的霸凌者之一,许眠欢不明白宋溺言怎么会跟楚诩这种人渣在一起,转念想到那可是宋溺言,他和所有人都关系好,全世界都喜欢他。 许眠欢没有多想,她探指认真抚平怀里校服的褶皱,带着炽烈且隐密的少女心思上前一步,就在这时她听见宋溺言的声音,少年清越的嗓音一如每次和她打招呼时的温和,却偏偏让许眠欢陌生无比: “体恤同学的好班长身份我已经玩腻了哦,楚诩,你整许眠欢的方式就没有创新吗?” 那样轻蔑的语气,让许眠欢顿时如坠冰窟。 她带着青涩的雀跃来找暗恋已久的人,然后听到她全心全意喜欢的少年嗤笑着说“许眠欢那个蠢货真拿我当救世主了呢”,字里行间都在揭示他才是她所有痛苦的始作俑者。 校服外套从怀里摔出,那件她曾小心洗涤的衣服被尘灰污浊的那一刻,宋溺言回过头,精准地捕捉到她惊骇的视线,许眠欢眼睁睁看着那张漂亮的面庞扬起从容且嚣张的笑痕,她恍然大悟他居然是故意让她听到这些的。 许眠欢从前不敢看他的眼睛,如今她看着那双桃花眼,忽然发觉少年的眼珠原来是那样漆黑,黑得她遍体发寒。 她从前一直不知道,因为从他第一次出现在她日记本那天起,许眠欢就不再敢与他对视,她总是在害怕自己那些敏感的悸动会从闪躲的眸光里颠出来。 后悔过吗,宋溺言,十六岁的许眠欢本是不敢看你的眼睛的。 答案不得而知,此后的故事偏往面目全非的模样。 第二天,叶皎在许眠欢的抽屉里找到宋溺言的一支钢笔。 年少的初份心动从此成为禁词,在岁月里被漫山遍野的厌恨埋葬。 番外二:怪癖 许眠欢有时会觉得宋溺言这个人幼稚得不行。 她和宋溺言在一起的某天,宋溺言突发奇想非要拽着她玩一个叫“写下对方生活里的怪癖”的情侣游戏,说是借此可以试探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份量,许眠欢觉得奇葩且没用,却拗不过他,于是只好叹着气接过纸笔。 十分钟以后,宋溺言首先摊出自己的答案,许眠欢好奇地探头去看,发现那隽永的字迹在纸上洋洋洒洒了好几行: 「挑食,爱吃蛋糕却又极度讨厌奶油。 睡觉不喜欢盖被子,于是一到夏天就经常感冒,一感冒就吵着嚷着去打针,不喜欢喝药却喜欢打针。 写题时喜欢把有框的地方通通涂黑。 特别幼稚,喜欢踩自己的影子。 觉得委屈就会沉默,开不开心只能从眼睛里看,躲开视线就意味着不同意。」 许眠欢没忍住反驳他:“你居然好意思说我幼稚,明明你也踩自己的影子。” 宋溺言弯了弯眉眼,这一刹那的笑颜隐约扬出些符合他年纪的少年气,许眠欢一愣,回过神来时宋溺言的目光已经带着几分浅淡的期待看向她手里的纸。 许眠欢心虚地干咳几声,想要遮掩可是已经来不及,宋溺言在这时看清楚她的答案,她居然只写了三个字:“爱发疯。” 他的神情瞬间就冷下来:“你就写这么点?” 许眠欢觑一眼他明显阴沉的脸色,安抚性地赔笑几声,重新拿起笔,撑着脑袋想了想,在后面补充着写下“宋溺言喜欢在床上哭”。 这个答案让宋溺言又气又恼,他红着脸瞪许眠欢,嘴硬地不承认:“你胡说。” 许眠欢于是冷笑出声,毫不留情地拆穿他:“是吗,昨天还在床上哭的人是谁我不说,有人之前爽翻了还喊我‘姐姐’哦。” 第一次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他那时被她绑住手脚困在她的身下,唇齿里不断碾出恶毒的字眼来骂她,如果他没有爽到泪意都潮湿了眼罩,许眠欢估计会真以为他半分快感都没有。 她记得很清楚,第一次那天宋溺言边骂边哭,边哭边射,许眠欢几次想要摘下他的眼罩,仔细看看他那一副泪眼婆娑的模样,所幸最后忍耐住了这幸灾乐祸性质的冲动,顺利地逃之夭夭。 不过他此时的羞恼是在许眠欢意料之外的,她本以为宋溺言这种人天生就不会存在赧然和窘迫这两种情绪感知。 原来是她忘了宋溺言是高傲的,自矜使得他红了双顿,许眠欢觉得新奇,她得寸进尺地故意凑到他耳边装哭,宋溺言则忍无可忍地伸手想要拉住她的马尾,许眠欢却眼疾手快地及时逃开,冲他比个鬼脸,然后撒腿就跑。 女孩扬起的裙摆恍若一尾自由的鱼,稚嫩情侣嬉闹着追逐的画面宛如青春电影的结尾,那天的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少年最后捧住女孩的脸,在初秋的月亮下面与她接吻。 这一年秋天似乎比盛夏还要热烈。 宋溺言后来再没见过那样明亮的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