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鳗》 分卷阅读1 作者:郑小陌说 文案: 我曾经自问被创造出来的缘由,却遍寻无果。我也曾经询问每一个在我看来能够执掌生杀大权的人我要遭受这些的理由,却无人应答。 而现在我不再追问也不再寻找,我不需要这些了。 我有你了。 你便是终极,你便是一切的源头。 我的人生若是个悠长的问句,那你便是唯一的答案。 内容标签: 恐怖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左莙,阿瞒 ┃ 配角:萝卜咸菜若干 ┃ 其它:人鳗,人鱼,小众类,冷门,作者神经病 ☆、惊悚 。 一惊悚 盛夏的夜晚,左莙在自家浴缸中发现了一条人鱼。 不,如果要用词准确一些来形容这个生物外形的话,人鳗会比人鱼要合适些。 左莙住的地方比较偏,下午的时候难得开着车出门采购了一趟生活用品。因为只有一个人住,回来忙上忙下安置好所需用品后就丝毫不想再活动了。可她浑身是汗,活像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章鱼,而山中的夏夜一向闷热得让人恨不得连身上的这层皮都剥光,坦诚赤\\\\裸的就着季风在天地间来回狂奔个八百米。她挣扎着解开盘在头上绑的松垮的长发,迅速的脱掉紧黏在身上的背心,一手拿着脏衣物一手向下褪着短裤单腿蹦着向浴室进发,脑海中还思考着上午出门前到底有没有打开热水器。 就在她推开门拍开墙上电灯开关的那一刻,浴室地板上炸裂开的瓷砖、被整个撑碎入口的下水道、满地的排泄物的脏污和浴缸中那个同样肮脏不堪且缓慢蠕动着的生物就这么毫无预警的随着光线直直撞入了左莙的眼帘。 她呆愣的站门口看着这一幕,嘴巴微张,半/裸着上身,一手撑着门框依旧维持着单腿着地的样子,手中的脏衣服被紧紧地攥攒着。 甚至忘记了呼吸。 “砰”一下,浴室门慢半拍的撞击在后方的磁铁吸柱上,发出了不小的声音。声波的余韵缓慢的回响在浴室里带起空腔器皿的一串共鸣,也猛地惊醒了依旧站立在门口的左莙和浴缸中的生物。 左莙的第一反应是转过身,迅速的跑到客厅去拿放在桌上的手机拨110。 可她没成功。 就在她转过身企图逃跑的那一刻,她的脚踝处猛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抓力,在她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猛地向后一扯把她狠狠带倒在了肮脏的浴室地面。左莙下意识用手中的脏衣物支撑了一下才避免了狗吃/屎和撞断鼻梁的危险。她向后看了一眼,原来那生物从浴缸中前倾出苍白的上半身,一只手紧攀着浴缸壁,另一手前伸攫住了她的脚踝。那只大手黏腻而湿滑,温度冰冷得像从储藏柜中拖出的尸体。左莙一咬牙,迅速的撑高上半身从一旁的大理石台上摸到自己用过后忘记收回化妆包里的修眉刀,一扭身猛地向下扎去。 可惜动作却落空了。 实际上那生物的动作比她要快得多,在她抬起手臂的时候对方就猛地颤了一下,好像被烫到一样把手缩了回去,两人皮肤接触的时间总共不超过两秒钟。 左莙却没心思东想西想,她虽然一击落空却得了自由,便条件反射的想爬起来再次逃离。 可当她手脚并用的爬到浴室门外时,身后那个生物却突兀的说话了。 “请你,救救我。” 它说。 声音像砂砾划过地面,沙哑而破碎。 左莙丝毫没有想到身后这个东西竟然拥有可沟通的技能。那声音虽然含混,但说的竟然还是可以辨认的普通话,她不禁半坐在地上扭过头去看了一下对方。刚才电光火石之间来不及细窥,现在稍微一辨认,左莙赫然发现对方竟然是具有大部分的人类特征的男性。 好吧,半个...嗯...半个男性。 如果不是那条粗长的乌黑鱼尾,左莙相信应该能更早点发现才对。 “你...你说什么?”左莙向后挪了挪,谨慎的试探着问道。 “请...请你...救救我...”那生物双手都攀在浴缸边缘,肮脏的长发覆盖住了大半脸庞,就在发丝间露出了一双幽蓝的眼眸,双臂因不知名的原因微微颤抖着。他蠕动了一下将身体向前探的更多了些,重复了一遍刚才积压在喉间的含混话语。 “为什么?” 左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攥紧手中聊以自/慰的小刀,皱着眉头问道。 “......”对方沉默地看着她,不知是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还是不愿回答她的问题。 “凭什么要我救你?为什么是我?”左莙眉头皱得更紧,双手冰凉。她微微紧缩着小腿上的肌肉,做着随时逃跑的准备。 “不...不知...”那生物垂下头。 左莙紧了紧手中的小刀,小心的紧盯着对方,扶着墙面站起身缓慢的向客厅走去。这个生物也许会说几个单字,但他大概并不理解这些字眼连起来的意思。无知而强大所代表的..... “不..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被...被创造...” 左莙的思维和脚步都随之猛地顿住。 “为什...不...为什么存在...不..不知道...为什么...” 那生物低垂着头,断断续续的重复咕哝着几句破碎的词句话,似乎在练习使用什么不熟悉的东西一样,成功地勾起了左莙要命的好奇心。 他有可能知道她在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却也有可能是故意的。 即使清晰地知道那些自保的道理和对方词句背后隐含着的汹涌如潮的巨大危险,即使小脑发出的危险信号不停的闪烁着红灯疯狂抗击着下丘脑释放出的信息素,那话语中蕴含的无限可能性却依旧如同罂粟样吸引住了左莙,缠住她的脚,让她半步也迈不开。 “凭...不..不知...跑...为什么存在...为什..怕...” 左莙半/裸着上半身站在浴室与短走廊的交界处,胸腹和大腿处满是臭气四溢的秽物,左手扶墙右手紧攥着早已污秽不堪的衣服。她屏着呼吸听着浴室中传来的嘀咕声迟疑着交替着脚上的重心,最终在那声音缓慢地低下去甚至似乎带上了点哽咽时,恨恨的咬牙捶了自己大腿一下,低咒了句脏话转过身走了回去。 左莙将手中的脏衣服抛在浴室的地上,随手拽了一块干净的浴巾找了个还算干净有相对安全的地方铺上,然后,她就沐浴着当看到她转身走回来时就猛地抬起头盯着她的不明生物的目光中,缓慢而谨慎的坐了下来。 还算不错的开头。 “你,听得懂,我说话么?”左莙顿了一下,随后迎着对面那生物的目光尽量缓慢而清晰的开始发问 分卷阅读2 。 接着她就看到那生物眼睛一亮,继而疯狂的点头。 恶......左莙看到因为他动作而顺着那头肮脏长发飞溅出来的污物,不禁有些反胃。不过臭了这么长时间,呼吸系统基本上已经麻木了,倒也还算勉强能接受。 “你,从哪,来的?”左莙问道。 对方沉默了一下,垂下头思索了片刻,然后看着左莙试探性的开口。 “十...十验...十验所...他...们都这...么...嗦..” 支离破碎,断句的方式也很奇怪,但好在并不凌乱,勉强能让人理解其中的含义。 “试验所?”左莙用疑问句发音标准的重复了一遍,随即看到对方再次快速的点了点头,单从动作中都能看出对方的欣喜。 如果是哪个科学院的产物,那这家伙的的存在就没有乍见时看上去那么惊悚了。她沉吟了一下,心中的的不确定少了一点。 “你,叫什么,名字?” 那生物似乎非常疲惫,攀住浴缸壁的双臂颤抖的比刚开始更加明显,关节与指缘都因用力过度而发白。左莙命令自己忽视看到的状况,只是向前挪了挪身体靠他近了一点就依旧逼迫自己发问。她现在的态度已经是对待陌生物种的极限了,在对方依旧处于完全的迷雾中时,那无用的悲悯之心绝不能出来搅扰现状。 “3...3587...” 左莙点点头,示意对方自己听懂了。 如果说代号是名字的话,是试验品这种事情应该是没有什么疑问的了。 “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浴室里?”左莙问,张开双臂向着四周虚划了几下,破碎的瓷砖、满地的污秽、有些浅薄的地方散乱的污水甚至已经干在地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印子,目光所到之处俱是一片狼藉。“还,搞成这样的,状况?” “...抱...抱前...”他低声诉说着歉意,垂下眼睑“我从夏...穗道游商来...这里..够...足够我...别的不.....” 左莙了然。 她因为自己发质不好发根又较软,洗澡的时候就总会掉落大把的头发。即便秃顶的问题可以因为年龄关系暂时忽视,可下水道口和排污系统总是因为洗澡时数落的头发纠缠着别的东西而堵住,她刚搬来这里的时候不过三个月就因为下水疏通的问题打电话叫了不下二十次家政服务。最后一气之下出钱将整个小别墅的下水排污系统拓宽了四五倍,足够一个比非洲饥饿儿童稍胖点的稚童出入。虽然后来洗澡时时常有臭气从过宽的下水口飘上来,但只要长期开着抽排风扇倒也没有什么大的困扰。他从下水道逆流上游的话,大概她这里的大小即便穿过艰难也比其它的要好上太多了,更何况这座山里她所知的住户大概不会超过五家。 再说愿意花大价钱把排污系统拓的这么宽的神经病,别说这座山里了,估计全中国也没几只。 “请...请救救我...” 就在左莙沉思的时候,对面的生物再次发出了初见时的求救。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直视着对方,心中不知在思虑着些什么。 双方沉默了很长时间,直到不知哪里爆出了一声水泡破裂的啪响。 左莙忽然叹了口气,好像放弃了一样垮下肩膀。一条腿由盘坐改为屈膝踩在浴巾上,右手缓慢的伸出小心的搭在浴缸边缘上,放在了离他的手相距约有一掌的地方,上半身如同对方一样前倾着凑近了一些。 “要怎么救你?” 她直视着那双幽蓝色的眼眸问道,似有千言万语欲诉又止。 ☆、来历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承蒙点击的各位,午安。 你们很可爱。【笑 今天有些冷,笔者现在还盖着毛毯手脚冰凉着哆嗦。你那里呢?听说很多地方现在还在穿裙子,真是幸福啊... 秋风太无情了。 对了,本章有大量对白,技术含量颇低,望周知。 【今天吃了一碗米线。棒!】 左莙叹了口气看着狼藉的地面有些发愁,每当出现过于凌乱,收拾时间绝对超出她预期的情形时她都会有轻微的焦虑。 更何况现在当务之急还不是这该死的地面。 她扭头看了一眼在大浴缸中陷入浅昏迷的...不明生物,再度叹了口气。弯下腰将地上的脏衣服和刚才垫在身体下的浴巾拾起丢到垃圾桶里后,迟疑了一下又看了看一旁昏迷着的家伙,双手伸到背后解开了围在身上因为吸了水而变得沉甸甸的文胸也一并扔到了垃圾桶中。随后拿起一旁的花洒调好温度,站到离浴缸稍远些的淋浴间开始洗澡。 一定要洗上十遍八遍才行,太恶心了。 左莙皱着眉拼命用肥皂重复揉搓着皮肤,无比庆幸独立的淋浴间没有被玷污。 随着热气蒸腾起来,浴室四周蒙起一层不甚明朗的水雾,左莙逐渐放松下来,她搓洗着绵软的发丝不经意间瞥到了躺在外面浴缸中的生物,忽然勾了下嘴角。 感觉有些奇怪,但并不讨厌。 为什么呢。 她低下头任水流冲击打着周身的皮肤,一缕缕的发丝和大量的泡沫因地势缘故缓慢的流向远处浴缸旁的下水道口,连带的冲刷起地上的污物回流过去。 修缮下水道估计又要花一笔钱。 刚才那生物昏迷前,左莙和他靠着某种莫名其妙建立起来的信任感比划交流着,搞懂了双方的愿望和大体情形。 对方是从实验所里逃出来的研究体,跋山涉水披星戴月不辞辛劳...呸,逃了五六天游到这里的,原来的位置应该是中国东北一带。因为水流向的更改和尾端刮伤昏头转向的被冲到她所在的地方来了。左莙本人是比较希望不要惹上什么如同黏在头发上的口香糖一样甩不掉的麻烦;对方比较希望左莙不要告诉别人他在这里,休息一下很快就会离开,不添麻烦。左莙对于此愿望表示充分理解和高度肯定,叮嘱对方牢记誓言,双方相谈甚欢握手言和。 然后他在协议刚达成后就撑不住昏过去了。 左莙微笑了一下。 虽然有些好笑,但她觉得这大概是另一种表示信任的方式。 她关掉了阀门,伸长手从外间的架子上拿了浴袍与拖鞋,穿戴好后便拿着淋浴器走出来蹲在浴缸旁,认真的观察眼前这个...有些神奇的生物。 他的肤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似乎因为纤瘦的缘故皮下脂肪很薄,表浅的大动脉走向明显的凸起着附在那里。头发很长,因为过于肮脏的缘故虬结着,大丛的团起打着结,能看清里面纠缠着的水藻、塑料和不少的人类排泄物,左莙甚至还看到了一节断裂的曲别针。她伸出手小心的 分卷阅读3 拨开覆在他脸上的发丝,随后便看到一张苍白阴郁的面容。他脸上有不少擦痕,破损的皮肤发着白却并没有血液,眼底的乌青浓重,嘴唇扭曲的紧抿着。再往下便是普通男性的躯体,只是在上腹部的地方开始由泛青的白色逐渐过渡至墨黑色的鱼尾,尾端的位置有个较深的刮伤。 左莙曾经拜读过一些西方描述美人鱼的着作,那些书中的主角无一不是妖艳而梦幻,有着美丽的嗓音和精致的容颜。最令人类惊叹的,就是那条在海面上泛着波光的鱼尾。眼前这个半人鱼的生物看上去却完全相反,苍白、阴沉而肮脏。那条目测接近一米半的尾巴扭曲折叠在浴缸中粗长似蛇,表皮没有丝毫鱼鳞覆盖,有些地方因为缺水和刮伤而开裂,让人轻易便能看到下面白色的肉质,尾鳍的左/翼好像被轻易撕开的塑料包装纸一样破裂,同样因为缺水而失去了轻薄透明的梦幻效果,易碎而干燥。或许比起人鱼,人鳗这个词对他恐怕更加妥帖。人类的肉质明明是红肉,是怎样跟鳗结合在一起,又是做什么的呢。 令人费解。 只是不论它的作用是什么,都是科学院基因组合工程的罪孽。 牺牲品。 她小心的触碰了一下对方的脸庞,随即便被那冰凉的触感震慑了下。 似乎比刚开始时还要冷。左莙回忆着。 她不再耽搁,起身打开了淋浴器将温度调至温凉,随后试探性的往他身上冲刷了几下。然后便意外的看到对方就像被烫到似得忽然倒吸一口凉气猛地睁开眼睛。“你!”对方惊恐的看着她,没反应过来似得拼命往后缩着。鱼尾剧烈而胡乱的拍打着浴缸,有几次甚至拍到了蹲在原地完全没防备躲闪的左莙身上,她刚洗干净的身上立刻又沾染了脏污。 妈个鸡。 她黑着脸看着眼前捂着胸口好像被人强/暴了一样的家伙,心中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她蹲在原地没有动,直到眼前的人在经历过惊恐→瑟缩→茫然→逐渐镇定,随后开始不好意思时才开口。 “闹够了?”她挑挑眉,毫不意外的看到对方浑身轻颤着垂下头去。 “抱歉...” 在经历过一晚上的交流后,唯独这句话他说的最流畅了。 “不要紧,我理解你的处境。”左莙再度叹气向他招招手,示意对方靠这边近点。在接触到对方询问的目光时,她微笑了一下“你身上很脏,这样不利于伤口愈合,我给你冲一冲。” “为什么...”他怔了一下喃喃问道。 “...呃...咳,为人道义。”左莙随口诌了个理由。 “...谢谢...”对方沉默了一阵,缓慢地在靠在左莙这边的浴缸内壁上喘息着低声道了谢。左莙忍着寒凉展臂牵起他的一只手,接着就感到对方瑟缩了一下,却并没有抽回来。 “人体的温度对你来说很烫么?”她看着对方与自己交握住的修长大手问道。 “还...可以。”对方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其实很..很好....我只是不习...惯这样...以前都是更冷的东西...而且这个...太软了...” 左莙的心房猛地塌陷了一块。 基因组合工程的罪孽。 她咬咬牙,低下头去不再看他的脸。只是手上的动作随着水流越发轻缓,生怕触到他的什么伤口。但洗着洗着左莙就发现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了——他身上的污物除了头发上的以外冲刷起来都格外容易,几乎是水到之处所向披靡,就连原本干了的地方用手一抹也就丝毫不剩了,很快就整个人都冲干净了;可左莙手上却粘了一层黏答答的液体,抬起手来还会顺着指尖往下淌。如果说下半部分的鱼身上有倒也算了,可为什么连上半部分的人身上也有?!左莙在确认对方身上除了头发以外都基本干净了之后,便开始皱着眉头单手猛搓,希望赶紧把这层口水一样的东西洗下去。 从她开始动作时就一直沉默着的人忽然伸出手拿走了她左手擎着的淋浴器,帮她举在右手上方,随即接触到左莙视线时,不好意思的微笑了一下。 “为...为人道义...你说的。” “切,你根本不知道这个词什么意思吧。”左莙笑着轻嗤了一声,低下头去继续搓着双手,努力想把脑海中满是他刚才那个在苍白面孔上绽放出的羞涩笑容打散。 有点...糟糕。 “这个...沾到会不舒服?” 对方帮她举着淋浴器,看着她玩命的搓了接近一分钟的手后好奇地问道,鱼尾也随着在浴缸中轻甩了一下。 “不是,不习惯而已。再说一会要给你剪头发,手上沾着黏液的话不太方便。”左莙甩了甩干净的双手从一旁抽了几张面巾纸放在淋浴头下沾湿,擦干净之前被他甩到身上的污迹便将其丢入了垃圾桶中。 “剪头发?”他似乎不能理解这个词。 “对。”左莙用两个指头比了个剪刀的形状在他贴近脸庞的发上比划了两下,“你头发上的东西缠的太多,又有很多地方打结的厉害,如果不剪掉是洗不干净的。” 这句话有些长,他偏了偏头思考了一小会,才逐渐领会着点了点头。“好的。” 看到对方这么配合,左莙倒乐了。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啊?你不怕我一会把你打晕卖了?” “你不会!” 他几乎是瞬间回答,语气前所未有的斩钉截铁。 左莙“......” “......” “...呃...” “?” “没什么。”她摇摇头。可对方却不依不饶的沉默着,幽蓝色的眼眸一眨不眨,甚至还为了更方便盯着左莙往前凑了两下。 “...刚才还虚弱的晕过去了,现在怎么反而这么有精神!”左莙佯怒着轻拍了他手背一下,微红着脸站起身出去拿剪刀。她在客厅的一角中翻找着,回忆上一次使用剪刀时最后放置的位置,脑海中却停不下的翻滚着一个可怕的念头。 --------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啊?你不怕我一会把你打晕卖了?】 【你不会!】 -------- 左莙的动作逐渐停下来,右手放在早已找到的剪刀黑色的柄端,神思散乱。 明明才接触了不超过三个小时而已,这种奇异的信任感到底是从哪来的。 他又是,用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那句话的呢。 “天真的家伙...” 左莙低声自语,奋力将那念头压下。右手伸进浴袍的口袋中将一直藏着的小刀掏出来扔在桌子,抓起剪刀与平梳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浴室。 ☆、名字 “喂你!”左莙一进入浴室便倒退两步,再 分卷阅读4 次被结结实实的吓到了。 原本倚靠在浴缸中的生物上半身双手撑地半趴在冲洗干净的瓷砖上,长的不可思议的鱼尾也由随意盘起的状态变为伸直,一小半落在地上,剩下的都搭在浴缸内微微颤抖,似乎在发力推动着对方上半身的前行。 这样一看...果然比起鱼更像蛇一些。 “你怎么出来了?”左莙急急地蹲下,皱眉问那个摆出像做俯卧撑一样滑稽姿势,正仰头看着她的家伙。 “我以为你走...你不...不要生气...我不...故意的..”对方见到她回来似乎有些惊喜的样子,断续的哑声诉说着。 “......” “对不起。” 左莙深吸口气,闭了闭双眼。随即伸出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帮他改趴为坐,摸到搁在大理石台上的淋浴器打开放进浴缸中。 “抱歉...”他不停的道着歉,乖顺的随着她的动作改变姿势。浴缸中的鱼尾也随即掉了个向,后方柔韧的背鳍划过浴缸高出来的小突起,发出一阵手指划过软毛梳的细微声响。 “你不用道歉,我并没有生气。”左莙声调柔和。她蹲在他身后拿过一旁干净的浴巾擦净手,跪坐在上面开始大面积的修剪对方的头发,动作利落干净。 “那为什...” “我很高兴你那样说。”左莙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认命的开口,对这家伙说谎的话,实在太让人良心不安了。“人类对于令人欣喜的事情有很多种讨厌的反应,我才是犯了错的那个人,我应该向你道歉才对。” “...你很,高兴?”他沉默了一会,偏了偏头轻声问。 “是的。” 她随即看到对方从鼻端溢出一声轻笑,颊侧的咬合肌上提,拉扯出了一个笑容。“第..一次有人...因为我说的话高兴...”他说着,笑容扩大了一点,刻映在左莙的眼中。 她脑海中的那个刚压下不久的念头忽然就没来由猛地蹦出来,以摧枯拉朽的态势疯狂的开始叫嚣冲撞。 “咳...那个,我好像还没问过你的名字。”左莙干咳了一下,生硬的转移话题。 “问过了。”对方轻易的被牵扯了注意力“是3587.” “啧,这种随便的东西怎么能算名字。”她皱眉,手下不停,转到他右侧继续和发结奋斗,地上的头发随着每次刷刷声响起而逐渐增多。 “不..不随便,它代表我..前面有...3587个失败品。”他认真的答着,移转眼珠眼睛盯着她的动作颇有兴趣的样子。 左莙手一抖,多剪了一截。 “我不太喜欢这样称呼你,可虽然相处时间不长,总喂喂的又不太好。不嫌弃的话,我给你起个名字?”左莙说,随后想起什么似的急忙添上一句“暂时的啊暂时的。” “好。”他笑着点头,甩了下鱼尾。 “嗯...鳗...阿鳗...恶...阿瞒..阿瞒怎么样?”左莙停下手想了一阵,随即也笑起来“三国时的一个枭雄就有这个戏称,那可是个了不起的混蛋啊。” “阿瞒...”对方偏着头微眯起眼睛轻声重复了一遍,一半长一半短的头发看起来有些滑稽。 “这样写。”左莙放下剪刀执起他的手,温热的指尖滑过冰凉的掌心一点点缓慢地将两个字拼凑出来。随后停顿了一下,在对方了有所悟的目光中再次落指“我的名字,左莙。” “莙...莙...”他喃喃的重复。 “怎么了?”左莙觉得他迷惑的样子好笑得很,站起身来越过他关掉了满水的浴缸。 “莙...是什么?”他扭头看着又开始给他剪头发的左莙问。 “莙?莙就是一种甜菜。知道甜菜么?可以蘸酱吃的一种植物。不过我这个是变种,没有饱满的根,味道也是苦的,我爷爷起的。”她随口解释道“你还没说呢,阿瞒这个名字你满意吗?啊喂你别乱动!” 对方快速的点头,导致左莙又多剪了一段。“谢谢!” “行,那我以后...这是什么鬼?!”左莙刚说到一半便忽然瞥到了他肋骨后缘原本被头发挡住,现在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部分,猛的僵住。阿瞒很瘦,瘦到胸腔随着呼吸的空气进出时肺部和肋缘的收缩都能非常明显的在肌肤上看出来,这就导致他肋骨后缘那里整齐圆润的两排孔洞看上去更加明显骇人。 “什么?”阿瞒回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身上的孔。“啊,这个是鳃孔。”“鳃孔?”“嗯,我在水里的时候,呼吸用的。”他指了指鼻子“用这个,会呛到。” 她默了一下,随后理解过来“你有两套呼吸系统。”阿瞒点头。 左莙有个关系亲密且博学的神经质的爷爷,拜此所赐,她大致已经能够猜到阿瞒身上除了人的部分另一半的具体物种是什么了。 “你是...呃,我能摸一下么?”她顿了一下,将原本的问题咽了下去。 在得到他的同意后,左莙小心的轻触了一下那排鳃孔,接着便感到对方一阵轻颤。“抱歉,是不是不舒服?” 阿瞒噙着笑摇头“不是,很痒。” “...好吧。”左莙耸耸肩放下手中的剪刀,示意他坐进满水的浴缸,抽了七八张面巾纸开始收拾地上的碎发和脏物。 “啊...对了。”她想起什么似的,抬手阻止了阿瞒向鱼缸中蠕动的动作“你...需不需要海水?我这里有海盐。”“阿莙。我是,从下水道,游商...上来的。”阿瞒看着她,语气中难得带了点调侃。 “......你当我没问好了。”左莙黑线了一下,不知是因为自己的问题还是那句自作主张的【阿莙】,无言的低下头继续收拾地板上的东西。 一阵伴着轻笑的窸窣声过后,浴缸中漫出了些水。左莙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完全浸入浴缸,正无师自通的把头整个放进水中揉搓的家伙,利落的将手中的垃圾收拾包好丢入一旁接近满份的垃圾桶。 温水看上去让他精神了些,不过...这一个晚上还真是报废了不少东西。她站起身走到浴缸旁,居高临下的伸出手帮助他揉搓着变为半长的头发。 “你身上的伤口怎么办?人类的药品你能使用么?”她抬起阿瞒的头,确认发丝完全打湿后取了点洗发露小心地避开伤口涂抹在发丝上问道。 “不要紧,有附着液,明天就好。以前被切掉,也,长好了。”他顺着左莙的手势闭上眼睛,摸了一下身上黏腻的液体向她示意,顺手涂在了脸上的伤口上。 ......圣水么,治愈+100的那种。 左莙又取了点洗发露“行,那有什么需要的话跟我说好了。对了,你有什么要吃的东西么?或者补充淡水?” “ 分卷阅读5 ......” “......阿瞒?” “...为什么?” “哈?” “为什么这样...对待..我很奇怪...难看...别人都很..怕..”大概是以前鲜少使用语言系统的缘故,即便经过一晚的交流,语句过长时他依旧无法完整地表述自己的想法,句子因为急迫的心情叙述的破碎而零散,左莙却听懂了。 “我一开始时也怕,我还想扎你来着,记得么?”她缓声说着,手中的动作不停。弯腰拔掉浴缸的塞子后鼓了鼓勇气,谨慎的将他受伤的尾鳍挪出搭在浴缸壁上,有些意外的感到鱼身由初始的冰凉转为常温。她触到对方因她的话而僵硬起来的身体,打开了淋浴器的喷头开始冲洗他头上的泡沫。“你的尾巴太具有冲击性了,人类对于陌生物种的第一反应都是逃和杀,这无可厚非。不过大概我这人比较喜欢作死...这个词你就不要深究了。在我看来,能够沟通,第一句话不是你好而是求救的,都有交流下去的价值。” “...为什么你好,不行?”他闭着眼睛倾听着,心情逐渐平复下来,声音轻得好像怕惊扰到谁。 “人类对于探测宇宙发出的信号就是【你好,这里是地球。】”她叹了口气“可这个词却完全不只是【你好】这么简单,对于未知,表象中的友好背后往往都是满含着的恶意,两个不同的未知相遇时大脑皮层最基本的反应就是自保与他伤。而求助却不同,它代表了最起码短时间内我方已知的安全。” “那你是因为,安全,才这样...”“当然不是。”左莙迅速的打断他语气明显沮丧起来的话。 “因为...愧疚。” 撒谎。 左莙的内心狠狠的反击了她一下。 “愧...疚?” “你并不是自然物种,”她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将谎言半真半假的圆下去“在某种程度上你并不是全然未知的存在,而创造你出来的是人类。无论怎样,强行扭曲基因链改造物种在我看来都是不可容忍的、亵渎自然的行为。” 虽然最初促使她张口与他交流的理由并不是愧疚,但后来的话倒是没有什么虚假。 “我...并不知道为什么被创造...”这句话他说的缓慢而清晰,好像曾重复过上百次一样。“试验所里,有别的...被要求战斗,也有的很好看,一直在繁殖。我就只是被,切割...” “...切割?”左莙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关掉手中的淋浴头,扯了扯身上的浴袍坐到他对面的缸壁上。 “这里,”阿瞒拨开挡住眼睛的干净发丝,将垂落在浴缸边缘鱼尾接近尖端的部分抬起,伸出一根手指在灯光在某几个不太平滑的地方虚划了两下,又指了指上臂的几个部分。“这些地方,被切断过。不过现在,看不出来了。杨说过,我的【自愈】很好。” 他说到最后最后一句话时,语气中竟然带了点骄傲,像个在对他人炫耀玩具的孩子。 “但是,杨还说我没用,危险就,不要了。我只好跑...”他甩了一下抬起的尾鳍嘀咕着,偏头望着对面正紧攥住浴袍下摆咬牙低头不语的左莙。“阿莙?” 左莙顺着阿瞒的唤声抬起头,迎合着他的目光。那双幽蓝色的眼眸干净的像澳大利亚农场上方的天空,里面什么污浊都没有。在基本清楚的了解情形的现在,她对眼前这个有着骇人身量的异族已经完全升不起任何害怕或者杀意了。在遭受了因为丧失研究价值而被迫逃杀,多次被别人鄙弃与恐惧甚至攻击后,他到底是抱持着怎样的心,才能如此短暂的再次对人交付信任呢。 性本恶。 性本恶才对。 左莙狠狠地闭了闭眼,价值观第一次收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而且,这是个大麻烦,有财力和人力打破基因壁研究出这样组合生物的地方绝不会简单的任由自己的成果外流,即便现在让他呆在这里,也要迅速的赶走才行。 你明明最讨厌麻烦。 左莙,别做傻事。 “阿莙?”对面的阿瞒看到左莙迟迟没有反应,不禁担心的提高音量试图吸取左莙的注意力。 “在。”左莙深吸口气,努力了下平复心情,尽量语调和缓的回答。 “你生气了吗?”他有些小心地问,为自己完全不明的事情道着歉“抱歉。” “没有。我只是...”她说到一半,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摇了摇头停顿了片刻。 “阿瞒。” “?” “虽然这样说起来是扭曲了部分原意,但是我想借用一下也无妨。”她尽力勾起一个今晚最真诚的微笑 “【存在即合理。】阿瞒,只要你在这世间一天,就没有人有任何理由与资格将你抹杀。” 话音落下后双方都未在言语。浴室中的排气风扇嗡嗡作响,未关牢的淋浴器缓缓的向下滴答着水珠,敲打着因左莙短短几句话而骤然沉寂起来的一室宁静。良久,阿瞒忽然啪一声将留在浴缸外的鱼尾收回,猛然发力靠近左莙,温凉的身体带着潮气和洗发露的清香缠将她缠住紧锁在怀中。左莙本来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下意识的僵硬,在被对方拥了个满怀后迟疑了一下,最终也缓缓放松身体,双手轻轻的攀上对方背部安抚性的拍着。 “谢谢...我就算走了,也会一直,记得的。” 说话的声音轻柔如风。 走了...么。 真是个刺耳的词。 左莙眯起眼睛,脑海中有什么东西随着这个词的涌入啪一声断裂,她忽然就不想再考虑以后的事了。 做一回傻事又能怎样。 纠结什么呢,横竖不过就是一百年。 她轻笑出声,自从搬离喧嚣后便沉寂下来的心因为那个一锤定音的念头,再次沸腾起来。 “阿瞒。” “嗯。” “不嫌弃的话,你要不要住下?”她一只手下移,回忆着摸索对方曾指出来身上受过伤的几个地方“就当养伤。而且我想,我的下水道应该也不愿意再遭一遍【非人】的待遇了。” “......” 沉默过后,左莙有些意外的听到轻微的啜泣声。然后就是忽然加重,紧得令她有些窒息的拥抱。 “好。” 在那声鼻音极重的应答后,左莙微笑着回拥了对方。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来看文章的各位,午安。 承蒙点击。w是的又是我。【指 因为剧情缘故今天的文字有些多,而且笔者的啰嗦小窗口放到下面来了。 每天猜不到的人生才是有趣的人生嘛~【笑 今天阳光非常好哟,虽然依旧风刮衣摆糊上脸。你呢?你在车上还在在家呢? 有趣的猜想。 分卷阅读6 以上。 【今天吃了三个橘子,啊啊~还要努力才行(叹)】 ☆、思绪 左莙坐在自家后院15X8的游泳池边,躲在阳伞的阴影下瞥了池子里那个玩的不亦乐乎的祖宗一眼,一脸闹心的努力把注意力转回工作中。 半个月前到底是怎么回事,脑子被什么摁在粪里洗过了么...她竟然答应这货留下来。左莙捂住脸在内心哀嚎一声,批/斗自己建设性和政/治性的双重错误。 她确实没想错,这就是个大麻烦。 “阿莙?”泳池中的阿瞒猛地在左莙面前出水,双手撑着池壁把挂着明晃晃笑容的脸凑到左莙面前。他一把搂住正坐在那里面无表情自我反省的左莙,上半身自然地贴近对方,湿漉漉的头靠着左莙侧肩的颈窝一阵猛蹭“来玩吧~~” “起开。”她翻了个白眼一手试图努力推开那个黏在她身上的大型“清道夫”,可惜在对方身体状况恢复的差不多后,双方的实力差距显得可悲的巨大。 “来嘛来嘛~我教你怎么猛扎到水底但不会撞到头~”他用一种流水般柔软的语气劝诱着,用左莙身侧的毛巾擦净手上的水珠合上她膝头的笔记本电脑,旋即便搂着她跳入泳池。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阿瞒不仅语言系统的恢复成果巨大,脸皮的成长也不容小觑。就在初见的第二天上午,左莙惊讶的发现他身上的伤口竟然真的如他所说全部恢复了,在询问过是否需要淡水或者食物得到否定后,左莙就更加确定了对方的物种。而除了第一天迫不得已睡在浴缸中以外,接下来的日子阿瞒就搬到了左莙家有着浓郁森林气的露天泳池里,左莙还在他休息的时候驱车下山买了不少河泥倒在池底。醒来的阿瞒如她所料,欢欣鼓舞的在河泥中间打了个洞——感谢该/死的老天和她自己,从那天起之后她就再没下过泳池,眼前这个家伙也开始无限放肆起来。 残酷又天真的。 “这是我最后一套刚才还干着的、能穿出门的夏衣。”左莙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直直的盯着那个从前不久开始对于和她相处诡异执着的、在她锁骨和脖颈间舔来舔去的家伙,抬起手想在他头顶结结实实敲一个栗子,可犹豫了一会,还是叹了口气搁在了他光裸的背部。 缺爱的家伙。 阿瞒很聪明,他在感受过唯一一次左莙的怒火后便清楚的知道了她的底线和对其他事情的容忍度。 左莙对他很宽容,他最初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在她的家中随处乱爬,对什么东西都很好奇,以至于左莙不小心踩到了它留在地上的附着液而跌倒,那时候他以为左莙会发怒,可她没有;他肆意的爬上左莙午睡的床榻试图卷住她和她一起休息,却弄脏了她昂贵的真丝睡衣和床单,搞得她不得不将整套寝具丢掉,那时他以为左莙会骂他,可她也没有;他顺着裸/露出来的楼梯扶手攀上二楼,停在转角处想给她一个惊喜,却狠狠的吓到了刚洗完澡的左莙还擦破了自己的皮肤黏膜,他看着阴着脸咬牙切齿的对方想,这次她大概一定要发怒了,可她依旧没有。她像研究所里关在他斜对面的那个有着巨大而绚丽尾鳍的斗鱼妈妈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对他所做的一切都无奈却包容。直到他彻底触犯了她的底线。 工作。 工作是左莙唯一不可僭越的雷池。 当她在全心投入的工作时,一旦阿瞒用并不正经或者重要的事情打搅她,她就会发怒,毫无迁就和情面的可能。不过索性左莙足够富裕,同时也对阿瞒很好,她给他在池底填上河泥后同时在池边放了一个小小的防水储物架,上面搁着几条干燥的毛巾、肥皂、微生物培养皿、还有一台速度良好的富士X防水笔记本。左莙教会了阿瞒简单的网页操作,当她工作时阿瞒不在水底潜着就会在一旁自己摆弄那台电脑用以摄取人类社会的知识和规则,除了他搞不懂的事情会在这种时候去请教她,一般他不会轻易打扰工作状态的左莙。 这次他就是因为看到左莙并没有专心,所以才厚着脸皮擅自蹭过来将对方拖下水。即使如此,他也是在擦净手后才敢碰触左莙的电脑。 【如果再敢拿这些破事来打扰我工作,你就顺着下水道滚回你的研究所!反正也还没修好,方便大爷你出入。】 在那时,那双常带着温和笑意的漂亮褐色眼眸迸发出怒火与寒凉自上而下的冷视着他,口中吐出的决然话语让他的心紧缩起来,无所依凭的恐惧。 【别赶我走,我会乖乖的,求你了阿莙,我很喜欢你,别赶我走。】 尊严?他当然知道,他在电脑中读过这个字眼,可那是人类男性才会在意的无聊的东西。尊严跟离开阿莙相比,什么都不是。 那天他一整天都执拗的缠着对方,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脱水症状,他不断地碰触、道歉,连睡梦中都呢喃着歉意,终于在第二天清晨换来了原谅。而他也是从那天开始,对于长时间的和左莙相处产生了莫名的执念。 他发现自己无法忍受左莙不在这件事。 他在任何水域都能生存下去,只要不受到无法愈合的巨大创伤,世界上的所有河流都对他开放。可现在,离开她一分钟他都觉得胸中缺氧一般的窒息。 即使相遇如此短暂,可等他发现时,他已经全然无法从她身上移开自己的视线了,一分钟都不行。他时时刻刻盯着她的动作,每分每秒都将她锁在自己的视野之内用目光贪婪地抚摸。他想触碰她确认她的存在,可无论怎样都觉得不够,他想收紧鱼尾将她一圈圈缠紧在怀中,他想亲吻她的肌肤,想对她做很多非常糟糕的事情,他甚至...想让她为他产卵。 情不知所以起,竟一往而深了。 但是不行。 他不能让她被自己一时善意的举动拖入深渊。 他害怕自己的心情会吓到左莙,所以只是撒着娇靠上去,巧妙地利用每一个借口增加触碰她的机会,小心的试探着她的高压线。他甚至会在她用过餐后俯下身用肌肤感受对方碰触过的地方,即使相处在不远处无法感受到对方的空间里超过十分钟,他的心情就会跌到全线飘绿走到最低点。每次夜幕来临左莙进入房间休息的时间就是阿瞒最煎熬的时刻——他不能上去打搅她的睡眠,可他更无法忍受空气中感受不到她的存在,他只好改变自己的作息,跟着左莙一起夜伏昼出。好在她现在搬到了靠近水池的房间,正对着泳池的方向是一面半人高的窗户,她即使进入了房间后阿瞒也依旧可以坐在池壁上注视她的动作。 【我早就想搬过来住,只不过现在多了个过来的理由】当阿瞒看着左莙好似随意的说着这句话将自己的寝具搬下来时,他几乎无法克制自己浑身翻滚 分卷阅读7 着的狂暴汹涌的肆虐欲。他想冲上去将她肆意的搂在怀里,让她哭着喊出每一个自己希望听到的字眼。 那风暴般的爱欲在血管中翻滚着,随着每一颗运输氧气的血细胞在全身循环着,每转一圈就加深一点他对左莙的渴求。他甚至嫉妒左莙的工作,她用来喝水的杯子,她穿在身上的衣服,他疯了一样的嫉妒每件能够夺取左莙注意力的东西,周而复始的装作无意的破坏,撒娇,并得到原谅。 杨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个危险又毫无用处的东西。 可我还是... 希望你看着我。 像我看着你一样。 他抬在左莙脖颈间乱舔乱蹭的头笑嘻嘻的把她箍得更紧了一些,双手在她身后不安分的磨蹭。“抱歉阿莙,不过今天太阳很好,很快就会晒干的。” “抱歉这个词我已经听得麻木了。这位先生,你已经信用透支了。”左莙再次翻了个白眼揪住他尖长的耳朵“放开我,我要去换衣服。” “疼疼疼...阿莙你欺负我...为什么要换衣服?都已经下来了就再呆一会嘛~”他像小狗一样拱着她的脸颊,好在伤口已经痊愈的上半身并没有附着液的存在,否则左莙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真的在他头上敲两个包。 “‘来都来了’魔咒对我不适用。再说现在已经中午了,你有两三盒培养皿就够了,我可是要吃饭的,家里的存粮告罄了,今天下午我要出去买点东西才行。”她在听到阿瞒夸张的呼痛后明知道对方是装的,却也皱着眉揉了他的耳朵两下后无奈的放开,没有注意到阿瞒原本还算平静的幽蓝眼眸中猛然加深的漩涡。 啊啊...这份巨大的纵容。 可她竟然要离开...很久么。 “我跟你一块去好不好?”阿瞒停下动作,舔了舔嘴角的水珠盯着近在眼前的左莙。 “不行。”左莙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我不想你走那么久...” “不久,顶多一个半到两个小时。” “可是...” 可是我连一分钟都不想跟你分开。 阿瞒低下头磨蹭了一会左莙胸前因湿透而贴服在身上的上衣,悠长的尾端在水下摆过来熟练地缠住只穿了内裤和沙滩短裤的左莙的下半身,尾鳍插/入她曲起来攀在他身上的小腿间摆动着,蜷成一个大型海马的样子。这是他最喜欢的姿势,他们好像专属于对方一样的契合。 “我看到过的,你的车子很大。我就呆在车里乖乖的等你回来,行么?”他憋着嘴委屈的说着,微卷的黑发下一双幽蓝色的眼眸应在左莙的视线中,苍白的脸庞因为激动而泛着丝红晕,纯净的瞳仁清澈透亮带着点点水光——该/死,谁知道是因为他眼中泛起的泪花还是池水的缘故?! “时间太长了,你...你下去会被烤成鱼干的。”左莙强迫自己艰难的转移视线去盯着因为阿瞒动作而变浑浊的小一块池水,默默的在心里翻腾孔子老庄马克思空即是色/色/即是/空,警惕自己不要被他无辜的样子欺骗导致心软之后带他出门。 每次自己心软...都没什么好事发生。 “你可以在后备箱里放个小小的箱子,我会乖乖呆在里面的。” “不...不行。”左莙低下头闭着眼睛咬咬牙,依旧拒绝了。 “阿莙——求你——”他拖长声请求着,语气软糯声调温吞。 与初见时的嘶哑不同,现在的声调好像古琴磨弦传出的低沉的【宫】音,每每震动着空气颤动着左莙的心灵。可当他用这种声音撒娇的时候左莙就总觉得牙痒痒——这不是暴殄天物是什么! 还...还是让人很难拒绝的暴殄天物... “...最后一次...” “阿莙~!”他欢呼般的叫了一声左莙的名字,抿起嘴扯了一个极大的微笑。他放开一只原本吸盘一样禁锢在左莙身上的手臂改为托着她的后脑,轻轻的用湿凉的嘴唇在她额头触了一下,半瞌上的眼帘挡住了眸中透出的疯狂欲念。 这是极限了。 在这种极端的纵容之下,亲吻额头就已经是忍耐的极限了。再不亲近她一点,他就要疯了。 “喂!”左莙抹了抹湿濡的额头没好气的戳了他背后的鳃孔一下,引得他浑身轻颤“你才拿到电脑几天啊怎么就连偷亲别人都学会了?” “我喜欢阿莙才想这么做的。”他因忍笑而急促的喘息着,声调有些发颤“没人教。” “好好,总之你先放开我,我脚要麻了。”她随意的点点头,像安抚大型犬一样摸了摸他的头顶。 “好吧...”阿瞒迟缓的答应,尾鳍在她腿间恋恋不舍得磨蹭了一会才放开。他将她虚揽在怀中游向池边,最后小心翼翼的放在池边水上一块突出的台子上,那是左莙专门搞出来方便她坐着和阿瞒聊天用的。 左莙拍了拍他的肩膀,正打算站起身回房换衣服,目光落在工作用的电脑上时却迟滞了一下,转身在阿瞒开心的目光中又坐回了台子上。 “来。”她向着阿瞒招招手,示意他靠近点。 对方很迅速的游近,并且附赠两条刚从她腰上拿下不超过三十秒的胳膊。左莙看了看他揽在自己腰身上的双臂,没表示什么不满。 算了,这个缺爱的家伙。 左莙伸出一只手摸着他的下巴,迟疑着开口“你...能让我看看你的嘴巴么?” 作者有话要说: 哟~各位,午安。 为了不影响体验,今天还是把鸡婆小窗口放到下面来好了。 今天才发现竟然收到一个评论欸~温暖姑娘快来让我抱抱你~【伸手】啊,要不要舔一舔呢? 说起来,粘液腺体发达是鳗鲡科生物的特点。至于会不会用到别的地方呢... 真是个不错的思考题。【笑 说起来,各位都是怎么找到我的文章的?真是了不起的技能点啊,我自己都找不到。【跪 总之,就是以上。 【啊...今天什么都没能吃下去...要加油辣。(苦笑)】 ☆、口器 “...嘴巴?”阿瞒干巴巴的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试图努力让猛然僵住的身体显得自然些。 “对。”左莙点头,拇指搁在他的嘴角。 “为...为什么...我已经不会再掉牙了...没什么可看的吧...”他低下头去看着不知名的角落轻声说着,瞳孔收缩着,眸色暗沉。 他的口器内部很难看,是连他自己都不愿触碰更不愿意多看一眼的丑陋不堪。 他每当回忆起那些对着内镜上的投影器,和几十名研究人员一起观察自己口腔运动,被迫吃下各种不知名的块状物以及看着它们因为剧烈的排斥反应从刚滑落的食道反涌回 分卷阅读8 来时,他都觉得恶心的想吐。可他胃里除了微生物,什么都没有。这么丑陋的地方暴露给她的话,她肯定会讨厌他的吧。 讨厌他。 仅仅是思考这句话都令他的胃一阵纠结的下坠,更不用说会变成事实的那些可能性。 “没什么,我想看看。”左莙平淡的说着,丝毫不在意阿瞒的态度。 “我...” “你乖一点。”她拇指抚摸着他的嘴角温声说“我不会把你怎样的,就是想看一下确认点事情。” 阿瞒抬起眼帘瞥了一下左莙的脸色,深吸口气视死如归般的闭上眼睛,缓缓张大了口腔。 那里是很丑,丑陋到他自己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可是她说想看。 那他就... 不能拒绝。 左莙顺利地把手指伸进了阿瞒的嘴里小心的摸索着,并毫不意外的在上腭、内颊部以及舌下的人类牙床上摸到了几排呈环形分布的尖锐角质刺。那些刺顺着食物吞咽的方向服帖的倒长在他的口中,有些小刺带着翘起的倒钩,大的则只负责将自己长的坚硬而锋利,当阿瞒的嘴张开时它们就像豪猪的背刺一样乍起,当他将嘴闭合时那些刺就服帖的挨在柔软的口腔内侧。而左莙伸进去的手指在探寻完一圈抽出时,很符合剧情的被某只刺刮伤了。 “嘶——” “阿莙 !”阿瞒听到声音,睁开眼便是她受伤的手指,他捧着她的手指轻呼一声,刚想将她手指上的鲜血吮去,才回忆起就是自己口中的那些丑恶的东西闯出的祸患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战战兢兢地捧着左莙的右手一脸心疼。 “不要紧,划一下而已,也不怎么疼,过两天就好了。”她从池边的储物架上抽出一张面巾纸将血擦去,顺手把用过的纸放在了架子的最上层。 “...所...所以呢?”他看着她将手抽离,双手握拳心脏紧揪着,等待她的后面的话语。 “我的判断应该没有什么失误,你人类基因的另一半是未变态过的七鳃鳗。”她说着小小的扬了一下鼻子“刚开始时我就在想这件事情了。你背后的十四个鳃孔是七鳃鳗典型的标志,仅食微生物、不饮淡水、尾鳍和背鳍的分布比例等等,这些都很明显,但是我觉得不够确切,直到今天检查了一下你的口腔。七鳃鳗未变态的幼生期时口中的角质刺...角质齿并不如成体的多,虽然有可能是因为你人类基因的缘故,不过...八/九不离十吧。” 阿瞒愣愣地盯着滔滔不绝的左莙,大脑神经因为惊讶而转动迟缓。他目光呆滞的持续着神游天外,直到对方触碰了他的脸颊。 “阿瞒,你怎么了?”左莙笑着摸了摸他的脸。 “你...你...”他像个傻子似的重复着单音节的字词,反射弧在这一刻变得格外长。 这算什么? 她难道不该恶心的大叫,或者甩开他的手用冷冽的语气指责他不许他再触碰自己么?为什么...是这样的态度?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 “你不觉得...难看么?”他愣神了一阵,呆呆的开口。 “几个角质刺而已,哪里难看了?”左莙不解的笑起来,露出几颗瓷白的牙齿。她点了点阿瞒的鼻子“想那么多干什么?我要是觉得你难看最开始的时候就不会让你住在这了。” “可是...明明很...丑...”阿瞒低下头试图掩盖因为她一句话而激烈跳动起的心声和湿润起来的眼眶,他哽咽了一下,喉头上下滑动“杨...杨说...” “管他去死!”左莙皱起眉骂了句脏话,上半身猛地前倾,双手捧住阿瞒的头在他鼻端短暂的啄了一下。 有河鲜的味道。她歪歪头偷笑。 而对方似乎因为她偷袭的动作已经完全当机了。 左莙放开整个人石化住的阿瞒,双脚在池子中毫无章法的乱拨着,搅起一些不十分细腻的泥沙。“阿瞒,你不是总喊着喜欢我么?我也挺喜欢你的。”她弯起眼睛笑眯眯地说,压根没把阿瞒的告白放在心上“所以啊,你喜欢喜欢你的我,可我不喜欢不喜欢自己的阿瞒,那你也要喜欢自己才行。”她说着绕口令一样的话语压低上半身看着还呆愣在原地的阿瞒,满心把自己当成开解别扭孩子的好母亲。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的话语及行为将自己推到了怎样的境地。 他内心那些原本勉强锁住的欲念因为左莙一个轻吻迅速汹涌叫嚣着冲破锁链和禁锢,它们在每一条血管里疯狂嘶吼着奔跑,挤压着他本就所剩不多的愧疚与自制,最终轻易的吞噬了它们取而代之。 她会被我拖入万劫深渊的。 他这样想着,瞳仁中的漩涡深沉而疯狂。 如果原先还有几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放开她,让她回归常人的平静生活,那现在—— 绝不。 阿莙,你大概,要被我这个怪物缠上一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哟~下午好,超级可爱的各位。 因为一天都在看病和等医生中度过,更得少少非常抱歉。不过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是不会断更的,要相信笔者的承诺...和存稿。今天清晨去教堂看了主日弥撒。诗班和管风琴真是非常气派的啊,一瞬间能让人忘记身上所有的不舒服。 对了,看完上一章的大家请对于阿瞒的情感产生这样一个共识:这是半个月以后,而且这家伙在此之前被作为实验品存在。 是的,我就是这样给自己的剧情规划漏洞找借口的潇洒如风的少年~【拨刘海 嘛嘛...其实只是单纯把握不太好生活琐碎逐渐推进的情感方式而已,以后会多加锻炼的,请多包涵。【鞠躬】 AND——温暖姑娘,你太坏了快来让我捏捏脸!【拽衣角 评论字数看得我简直要打印下来一个字一个字哭着拌饭吃掉了啊~!【哭出声 ☆、恋慕 左莙原本向前倾身坐在池边的台子上,当她发现自己罗里吧嗦开解了一堆却不见阿瞒有反应,不禁担心的想伸出手去再度触碰对方的脸。谁知手刚抬起她就眼前一花,身体整个被人揽住强硬的拖入水中后背抵在池壁上,她周身溅起一片巨大的水花,浸湿了水池旁架子上的物品。未及左莙反应呼救,她便被自上而下压过来的冰凉唇堵住了半张的口,略长滑腻的舌头在她口中游鱼般肆无忌惮的巡回游走,像在巡视标记自己的领地一样流窜掠夺着一切能被勾起的东西,攻城略地。左莙迷糊的任由对方在她口中放肆着,好半晌才慢半拍的将下意识抵在胸前的双手发力推拒了几下表示抗议,可即使是这样丝毫不成气候的抗拒,也引起了压在她身上随意施为的家伙的不满,他更加 分卷阅读9 用力的拥住左莙,一只手伸到她后脑托住她微微向后缩的头,从鼻端溢出几声不满的轻哼,继续认真地进行着现下口中未尽的【大业。】 左莙的大脑因长时间的亲吻而迷蒙起来,她压根忘了时间和地点,像只摊平在砧板上的鱼任别人操/刀。不知道过了多久,阿瞒才放开她,离开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得舔着她的下唇轻轻啃噬。 “阿莙...我很喜欢你,真的。”阿瞒的声音有些沙哑,像蒙上轻纱的夏夜季风。他搂着左莙,左手拇指轻轻的摩挲着方才还留恋的地方,眼神迷醉。 “......”左莙低垂着眼帘,沉默着。 “阿莙,我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询问自己被创造出来的原因,但是从来没得到过答案。我长久的问着,可是从没有人给过我应答。”他将额头靠在左莙头上,四目相对“可我现在一点都不苦恼了,也不再问了。” 他笑着,语气轻松而幸福。 “因为我有你了。” 左莙抬起眼帘,迎着对方的目光直视进去,她第一次在阿瞒毫不遮掩的时候看清了那双幽蓝的眼瞳中深沉而疯狂的漩涡,那里面掺杂的执念与渴望能够轻易撕碎她,将她拆吃入腹。 “阿莙,你就是终极,你就是一切的开端与源头。我的一生,就是为了遇见你才存在。” “......我没有资格成为任何人生存的意义,你太高抬我了。”左莙将头向后仰了一点,干巴巴的说。 她确实挺喜欢阿瞒,但是...... 中二是病,得治啊少年。 “当然有!这世界上再不会有人比你更包容我了。”他辩解。 “...那是因为你见的人太少了,只有小孩子才会说‘全世界’这种空泛而虚无缥缈的词语。”她扭头,试图推开阿瞒的禁锢。 “我见的人肯定比你少,这我承认。”他怕伤到左莙不敢反抗她的动作,只好乖乖放开,却又握住她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摩挲“但是阿莙,我见到的人性却比你多。” 性本恶。 左莙的动作猛地停顿,她站在泳池的池壁前毫无预警的僵直着。 人性本恶。 “阿莙,”阿瞒从她身后揽住她的腰往怀中带了带,自然得让她的身体和自己贴合的紧密。“那些人,他们只是对于陌生的东西带有包含恶意的好奇心。你说过的——【你好,】还记得么?无论对我有没有兴趣,心中都是厌恶反感的,我能看出来的,只有你愿意接纳我。”他将头搁在她的颈窝处磨蹭着,声调轻柔而魅惑,带着无奈与甜蜜的哀求,像情人在肌肤上烙下的吻。 “......” “阿莙,别不要我,我没地方去的。” 他用嘴唇轻触着左莙肩膀处裸/露出来的肌肤,用自己最惯常的方式和声调撒着娇祈求着,心中却忐忑鼓噪。 他有可能被赶走。 可他必须承受,他必须为自己一时的冲动行为买单。 “阿莙...我不想再被人切下尾鳍和身上的肉去做研究,也不想被人绑到怪奇展览馆去被人参观...我很难受...”阿瞒感受到怀中的躯体在听到这句话后明显松动了一下,随后那僵硬的触感逐渐软化。 其实他从未被绑到什么劳什子展览馆去,先别说自尊层面了,就是生理上他自己都没法同意。但是他知道这种地方的存在,他也知道左莙大概是最听不得他讲这种话。 他有能够连通整个庞大世界的东西,那是她给的。半个月的时间是很足够的,他向来学的很快。 可她不知道这一点。 “阿莙,抱歉强迫你。”他微笑了一下,闭上双眼将那里面以前从不曾出现过的、四处奔逃着的狂暴欲念掩住,圈住左莙的双手缓缓的收紧,双唇缓慢的来回小幅度的摩挲着左莙的肩头,湿濡的发丝磨蹭着左莙的耳畔带起一阵酥/痒。“求你了阿莙,别不要我...我没去处的...” 左莙咬咬牙,犹豫再三,那句绝情的【干我屁事】还是压在了舌下没能说出口。 她并不讨厌阿瞒,虽然觉得这样的进展有些迅速,但也并不厌恶这样的举动。既然已经负担了对方的生活,那负担一下对方的感情生活倒也并不是什么太值得纠结的大事,毕竟她神经线和好奇心是相得益彰的粗壮。令她下意识地反驳对方的是他话中那种禁锢般浓重的爱恋和欲念,她不想承担这份责任。负担一个人的生活是很简单的事情,负担对方的情感也无可厚非,可负担一个人的全部精神世界和一生的执念那就太过沉重了。左莙很害怕。没错,她是冲动,而现在她也冲动的后悔了。 可她必须...为自己的决定付偿。 本来当初留下他的时候,她就应该有这种现状的觉悟。 再说...阿瞒的话...试一试应该不会...太难吧,毕竟她对这家伙还算挺有兴趣的。 而且...她瞄过两眼,即使要做什么脖子以下不能描述的事情,他那个不能描述的部分也还算在人类男性不能描述的尺寸范围之内... 虽然还是看上去还是很恐怖,不过...等会怎么想到这块来了?! 她无力地靠着池壁努力说服着自己,耳畔更是不断萦绕着阿瞒夏夜凉风般语调低婉的哀求。最终,左莙结束了心中小人的厮打,无奈的向天翻了个白眼。 算了。 妈个鸡,你赢了。 “起来。”她向后捣了捣手肘,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连用力一点都不敢——她怕捣坏对方脆弱的呼吸系统。 “阿莙...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这么做的,你别赶我走...我...”阿瞒明显误会了她,愣了一下后语气忽然急躁起来,声音在不复刚才的幽远魅惑,双臂不安的收紧,一点放开她的迹象都没有。 “......”她艰难的扭头看着身后忽然焦躁起来的人,心中有些复杂。 在接近正午阳光的直射下,不断波动着的池水看上去如同破碎的钻石铺洒在池面上,那些大大小小不断变换着的美丽交替舒展收拢上下起伏着,将本就破碎的日光打散倒映在他的脸上,那张原本苍白阴郁的清秀脸庞现在满盈着不安和巨大的焦灼,而那双原本只有干净纯粹的幽蓝眼眸中聚着化不开的浓重爱欲,漩涡般拖拽着左莙的神经,想让她一同沉沦下去。 啊...到底怎么回事,初见时那个单纯羞涩的少年去哪了呢...左莙眯着眼睛,看着眼前人不断张合的唇忽然感慨起来。 这才不过多久而已?她到底是做了什么,才玷污了这么长久的存活时间里唯一一块动摇过她价值观的无暇之玉。 “阿莙,阿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后再不做你讨厌的事了,阿莙,我很抱歉...你说说话 分卷阅读10 ,你别不理我...阿莙...”随着时间的流逝推移,阿瞒逐渐变得愈发慌乱起来,他全然没有了最开始时的从容,心脏整个被揪起,对着只是盯着他全无动作的左莙口不择言的道着歉,心中的忐忑不安几乎聒噪到了沸点。 怎么会不管用呢?她一向是在他说这种话的时候最是心软的不是么?他难道往后的一生都不能亲近她了么? 他不能失去左莙,他做不到,连离开她一分钟都做不到。 他会死的。 而他平生第一次惧怕死亡。 去到一个没有左莙的世界...那怎么行呢,不行的。 他哀求着,什么都不顾了疯狂的哀求着,带着歉意的话语卑微的不断地冒出来,争先恐后毫无章法。他实在怕极了左莙不要他,他不该冲动的。他什么都能忍耐,唯独除了左莙不要他。 左莙回过神来就看到阿瞒方寸大乱的对着她胡言乱语道歉的毫无章法,忍不住叹了口气,却成功的止住了对方的话头。 “阿莙,我是不是太吵了?”他放低声音不安的看着左莙,整个人简直要低到尘埃中去。 “明明狡辩的时候伶牙俐齿,道歉的时候怎么反而连好好说话都不会了?”她苦笑了一下,伸手去拨他“捆”在腰间的双臂。 “阿莙,我...” “疼。” 只这一个字,左莙就轻易的得了自由。只是右手却被旋即对方低温的纤瘦大手松松握住,一点不疼,但是抽不出来。 “阿莙,你别走。”他哀求着,满脸懊悔。 左莙额角抽了抽,咬牙切齿的拧了一下他的脸颊——虽然没敢用力,不过好歹解气了点。她松开对方微红的那块皮肤,随即扣住他的后颈往下一压,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吻。 “你自己好好把身上不干净的地方都洗了”一吻终结,她舔了舔嘴唇放开阿瞒。“我去准备移动浴室。” 不论几次,总觉得都有河鲜的味道,真奇妙。 她有点饿了怎么办。 她莞尔一下,抽出手转身爬出泳池。在水里站了许久,一时间有些无法适应陆地的引力重量。 “阿莙...?”他回身,发现对方呆在池子里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连手势都没变。 ...傻蛋。 “干嘛?”她挑眉,抻着胳膊腿适应陆地的重量。 “你...你不生气了?” “你觉得呢?” “...抱歉..” “再道歉我就抽干泳池里的水让你晒成巨型鳗鱼干!” “......阿莙,我很喜欢你的...”他垂着头小心翼翼的游过来,双手攀在池壁上。 “我知道。” “...你别赶我走...”他抬起头,迎着光看向那个叉着腰居高临下与他对视的人。 “...笨蛋。”她低咒一句,弯下腰亲吻他的唇畔。 “我从没想过赶你走的。” 即使说气话时也没有,一次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哟,看文的大家,晚上好。 嗯,不知道为什么文章总是被网审。大概是敏感词和题材的缘故。【摸下巴 加更。 这章是在病房里飘满的牛奶味中码出来的,为了温暖姑娘比我文章字数还长的评论。 我确实在努力做到即使只有一个人在看也继续写,但是刚开文的时候没想到是这么‘温暖’的姑娘。 之前虽然提到了人物和人生观都不太美,但是忘记交代不要科普了...那张嘴巴真是抱歉...所以我后面会尽量、尽量少的提及阿瞒口腔内部的生理状况啊哈哈...至于基因融合的分布比率因为会影响剧情所以就不剧透了。【笑 感谢你哟~【双手挥挥】这么可爱的存在在这么可爱的世界上,这么可爱的治愈着我这个小透明作者~ ☆、天性 阿瞒趴着箱口直起上半身张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着的景色和在林叶间跳跃着的午后阳光,脸上是毫不遮掩的喜悦。 果然...真实体验和透过电脑的窗口去看是完全不同的事情,他的游速在现阶段是完全没法达到这个状态的。 最重要的是——左莙不生他气了。 “阿莙,咱们去哪?”他扭头问前面悠哉哉掌控着方向盘的人。 “麦XX,他们家大量批购东西比别的零售点要方便些。”左莙随口答着,熟练地绕过前面的一块石头。 “这个不能压过去么?”他从后车窗里看到那块石头问左莙“看上去并不是很大。” “不行,它翘起的棱角会划坏车子的底盘。你不是带着电脑么,可以查一下。”她说着,在卖场前一个九十秒的红绿灯大信号前停下。沉默一阵后,不知想到什么似的叹了口气。 “那个...阿莙...”他换了个姿势将身体朝前转向左莙的方向,泛起一阵水声。 “什么?”她看了眼信号后扭头。 “你是不是...还在生气?”阿瞒迟疑着问。 “没有。”左莙摇头,坐正身子等着漫长的信号,手指在方向盘上随意敲打着“我只是觉得这个进展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毕竟才——”她探头向上瞅了瞅“毕竟这才第七章...现在就确定关系真的没问题么...” “当然啦!~”他甩甩尾巴,语气铿锵。 “哈?为什么?” “因为是作者让咱们这么干的!” 左莙:“......=L=” 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麻麻,我被一个生物判定为鱼的家伙说服了! 左莙一脸闹心的扭头瞅了阿瞒一眼,发动汽车车速匀缓的驶入大卖场的停车场里,倒车入库后,拔出钥匙。 “你说过不捣乱的啊,我半个小时后就回来。”左莙临下车时向他最后一次要得保证,在对方应答的点头后便满意地微笑了一下,下了车。 * 阿瞒目送着左莙走远,直到她进入大型超市的自动门后不见身影才收回目光。在心中轻叹一声,他面无表情地点开电脑的外放键,不多时整个封闭的车厢中就充斥D大调双钢琴奏鸣曲一章的旋律。 还有29分15秒。 他皱起眉头,左手搭在额头上向后靠在移动浴浴室箱的一端,将笔记本放在一旁后备箱多出的空间中。 还有28分37秒。 D大调缓慢地从播音器中流淌出来,敲打着每个空腔器皿引起轻颤与共鸣。他烦躁的翻了个身溅起一片水声,靠着放在一旁用来以防万一盖住他和浴箱的大块帆布堆,将胳膊支在上面闭上眼睛,在自我制造出的黑暗中一遍遍描摹着左莙的样子。 还有26分42秒。 他猛地睁开眼睛,幽蓝色的眼眸中满是从前不曾出现的躁动的怒火与巨 分卷阅读11 大的破坏欲。 时间怎么可以过得这么慢?!这个世界怎么可以忍受这样速度的时间流动?提出时间相对论的家伙叫什么来着?他该被人像中世纪巫女一样绑在火柱上公开处刑!阿瞒攥紧拳头。不过...算了,反正似乎那家伙最后死的很惨。他勾了勾嘴角扯起一个冷笑。 还有25分22秒。 阿瞒咬紧牙关,忍耐着捣烂这辆破车的冲动松开拳头将笔记本拿过,脸色阴沉的决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虽然左莙不在时,他几乎做什么事情都无法足够的静下心来。 “你凭什么不让我买?我花的是自己的钱!” “不是咱讲点理行不行?我没说不让你买,但是你一拿拿一箱我能就光干看着么?” “我再说一遍,我吃这东西完全不会胖!我自己乐意你管我干什么?!” “你是我老婆,我看着你吃对自己不好的东西我都不能管管那咱俩结婚干什么?!” 车窗外的争吵声由远及近,阿瞒阴着脸抬头向外面望去,发现是一男一女很年轻的两个人。男方抱着大堆超市中买来的东西正打开临近左莙车旁的一辆轿车往后备箱填塞,而女方手中...恶...不会是起司吧。阿瞒辨认了一下那纤瘦的女人死命抱着一大箱好像亲儿子似的起司,脸色更加难看几分。 他在被试时的吞咽食物中起司的厌恶程度名列前茅,说起来,这种恶心的东西怎么会有人愿意吃。 “我有我的生活方式,你没权利干涉!” “我总不能看着你吃成高血压心肌肥厚然后再来【干涉】你的生活吧?!”男的似乎有些忍无可忍,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全塞进后备箱中,怒红着脸去抢女方手中的箱子“好了现在把这可笑的东西给我,我去退了。” “不!你疯了么?你敢抢,我就跟你离婚!”女方高声吼叫着扞卫自己手中的食物,好像她怀胎十月的儿子在里面一样,尖细的声音极具穿透力的透过左莙的车窗玻璃刺入阿瞒的耳膜。 他沉着脸看着窗外两人的争夺战,瞳色深沉,最终男方略胜一筹,抢过箱子和钱包大步流星的走回超市退货,而女方则靠在在车厢上喘息着用肮脏的字眼咒骂自己的新婚丈夫。 不会用正常的方式表达情绪么?没教养的母猪。 人类果然是除了阿莙外,皮囊下都很肮脏的一个族群。 阿瞒正打算将注意力转回手中的笔记本,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抬起头盯视了那个女人两秒,扯起一个阴暗的冷笑。 毁了我的好心情呢,小姐。咱们可不能就这么完了。 他将外放的曲子停止,合上笔记本,展开一旁的大块帆布完好的盖在箱子上遮住自己的一半身体,随即转过身去对着女人所在的那面车窗敲了两下,又敲了两下。左莙的车窗是贴着防晒膜的,不靠近的人基本看不清里面有些什么。他靠在那里静静的等着,过了几秒后毫不意外的看到那个愚蠢的女人凑近了刚才发出响声的窗户,想往里一探究竟。 当然了小姐,我当然要满足你的好奇心了。 他先缓缓将脸凑上去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接着,就在看到对方露出疑惑表情的时候猛地将口器张到极限开成一个巨大的椭圆形贴附在对方眼前,那里面一排排丑如梦魇般的环形角质齿就这样毫无预警的展现在刚与人争吵过的女人眼前,深不见底的喉部还蠕动着发出不明的吼声,似乎有什么要伸出来咬断人的喉咙吞咽下去。 而这一切,只隔着一层玻璃。 “啊————”对面的女人在短暂的惊吓失神过后疯了似的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大喊大叫着猛地向后退着,慌乱中踩断了一根细长的高跟鞋,脚下一空向后跌去。而她就在阿瞒闭合口器后得意而开心的低笑中,后脑猛地磕在敞开的轿车后备厢盖上,一头栽在了自家的车辆旁不省人事。 他瞅了那套着艳红高跟鞋的双腿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无力地垂在地上几秒后,满意的躺进箱子中潜入水底,把附在箱子上的帆布盖的严严实实,在一片祥和的安静中闭上双眼。 还有15分12秒。 “老婆!你怎么了喂!老婆!”过了一会,窗外透过水中传来一阵模糊地急吼,接着就是车辆快速倒库离开的声音。 不算坏,因祸...得福?这个词是这么用的么?啊...随便了。 阿瞒咧开唇,磕上双眼掩住了里面暴虐的快意,吐出几个泡泡,安静的等待左莙的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 晚桑好~【挥挥挥 多谢增加的随意点击 说到这章,阿瞒相当于是本来就有些色调偏灰的白纸,本身属性就有问题,人生轨迹也比较惨...但左莙没有对他做好三观的调整,网络的庞杂将他带入一个更加不好的世界新高度去了。所以说双方都有错吧,但这种事情是没办法的。我在想阿瞒的浏览页历史,大概会是非常糟糕的新世界大门... 就是这样的。【严肃脸 以上。 ☆、血亲 不知过了多久,阿瞒听到车身发出两声尖锐而短促的鸣叫,车门被打开,随即便感觉到车身下陷带起一阵轻微的摇晃,而后就是塑料袋的簌簌声和轻微的呼吸声。 是左莙。 阿瞒猛地掀开盖住浴箱的帆布从水中出来,在布面干燥的一方胡乱的擦拭了身上的水珠后双臂用力一撑,鱼尾的肌肉同时发力,整个人滑到了座椅与座椅的间隔处,狠狠搂住了正在回身关上后车门轻点物品的左莙,对着她的嘴唇啄了一下。 “阿莙!” “唔——我回来了。”左莙刚一回身便被对方散发着水汽的身子抱了个满怀吻了个正着,她摸了摸阿瞒半干的上身,随后回搂住他轻拍了几下,对于他在急吼吼的跑过来发情之前记得擦干这件事表示欣慰。 不用湿着半边身子回去简直太好了。 “对了,我买了点很好玩的东西。”两人相拥了一会后,左莙放开他从塑料袋中拿出一把看上去很高级的电动牙刷举到他面前。 “你牙齿那么多,这个是不是很可靠?噗——先说啊,我可不是故意要调侃你。” “......” “阿莙你绝对是故意的。” “好吧我承认我是故意的。”左莙快速的答道,接着就在看见阿瞒的脸色后忍不住扶着座椅大笑起来,不过很快那一串清脆的笑声就被噎在嗓子里,变成了破碎的唔唔声。惩罚性的一个长吻结束后,他开心的舔着嘴角,安分的坐在过道上看脸带红晕的左莙拿收据清单核对袋子中的物品,轻薄的尾鳍小幅度的拍打着地上的绒毯。 她还是有些无法适应... “这是什么?”他托着腮翻了翻塑料袋,拿起一管颜色艳丽 分卷阅读12 的凝胶状人工合成糖问。 “嗯?啊,XXX”左莙瞥了一眼随口念了个单词“是一种凝胶糖,味道很甜。你可以试试,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喜欢。” 阿瞒没做声,他将糖的另一侧写满配方成分的背面露出来默读了几秒,皱起眉头看着上面的卡路里含量和人工合成物含量一阵不快。他试着撕开塑料的外包装糖衣,捏起一个上面洒满糖霜的个体试探着舔了一下,一瞬间大量的信息素随着他的味蕾传递进大脑快速的反应分析出糖块里内含物——这上面有最起码十种人体有害物质没有印出来。 “阿莙...——”阿瞒刚想开口告诉她最好不要吃这个,脑海中便忽然回忆起之前那个疯女人歇斯底里的场景。 -------- 【我有我的生活方式,你没权利干涉!】 【你敢抢,我就跟你离婚!】 -------- 左莙会不会...也是抱持着这样的态度呢。他闭了闭眼睛。 “什么?”左莙头也没抬的问。 “......”她有可能跟他发怒么?阿瞒低头看着手中的糖块,皱起眉头思索了一阵后抬起头,紧盯着左莙试探性的开口。 “阿莙...你以后..能不能别买这种东西...这种糖了?” “嗯?为什么?我觉得还挺好吃的啊?”左莙将核对完毕的物品整合好,把塑料袋口系紧放到一旁的地上,回头问他。 “因为生产这个东西的人并不诚实。”他蹙紧眉头,视线在左莙脸上来回巡视着,却没发现丝毫不快。“这上面应该有标注的,这颗小东西里面含有十多种对人体有害的微量元素,长期使用会对你造成很多不可逆的伤害。” 左莙接过他手中的鲜红色的凝胶糖捏了几下,看着他凝重的脸色不禁微笑起来“你怎么知道的,【阿瞒教授】?” “...舌头。”他指了指自己的口腔,半晌才蹦出这个词。 啊...原来还有这样的功能。 “这样啊...” 左莙饶有兴趣的摸着下巴冲他的嘴眨了眨眼,“欸,你知道不?在里你这个就叫隐藏设定,太犯规了啊。” “...?” 左莙笑着摆摆手,随即歪头沉吟了一小会,耸耸肩拿过阿瞒手中的糖,起身打开车门毫不犹豫的将之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中。 “别这样看我啊喂,不是你说对身体有害的么?”左莙刚一坐回来便被阿瞒的盯视搞得莫名其妙,而后她再次捏了捏手中那个原本被阿瞒舔过的糖果,举着冲他呲牙说道“不过这个例外,这个你舔过了。” 接着那颗糖果便顺着抛物线进了左莙的肚子。 阿瞒看她奋力的嚼着那颗糖,嘴角不受抑制的勾起。 “...你不怪我管东管西的么?” “怪你干嘛?我又不是傻子,你对我好我还不知道么?”左莙嚼着糖奇怪的瞅了阿瞒一眼,开始翻口袋。 那种巨大的鼓噪声顷刻间再次冲撞着阿瞒的心房。 啊啊...果然是这样。 果然她是不同的。 他垂下眼眸,咬着牙关压抑住双手无意泄露出心情的轻颤,幽蓝的双眸深沉。 他明明早就知道的,他不该质疑的。 “你怎么了,不舒服么?车里是不是太干了?”左莙刚抬头便看到他垂着眼睑浑身轻颤,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搭在阿瞒轻颤的肩膀上担心的问道,语中的关怀暴露无遗。 “没什么,就是想抱抱你。” 他摇头,勾起一个璀璨的笑容向着左莙伸开双臂。她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一边暗道自己白担心了,一边心甘情愿的靠进那个带着水气的温凉怀抱里,任由对方撒着娇一次又一次的占便宜。 * 回程的路上阿瞒死皮赖脸的非要坐在副驾驶和左莙靠在一块,她劝了两次没成功,最后实在没辙便自暴自弃的对他放任自流了。阿瞒将窗户开到最大,在曲折的盘山路上开心的任由山风将他半长的乌发向后吹散,露出尖长的耳朵和苍白的脸。 “你小心别人看到当成山精灵逮回家。”左莙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忍不住也笑开,伸出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耳朵尖。 “放心好了,我才没那么弱。”他故意学者左莙的样子冲她的方向高扬起头翘着鼻子,眨了眨双眼“再说阿莙你才不会让人家把我带走呢。” “那不一定,价钱要是好该卖照样得卖啊~” “...那咱们可以合伙玩仙人跳,反正我跟定你了。”阿瞒默了一下,随后再次学着左莙之前的样子耸了耸肩。 她大笑着拐过一个弯道,在盘山公路上留下一串笑声。 这家伙上哪学来的这种俚语。 不过...虽然这种交流没营养至极,但跟眼前这个家伙说的话似乎一点都没关系了。她在心中默默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便再次投入水深火热的打嘴仗中。不多时,一阵歌剧般高亢的女声在狭窄的车内空间突兀的响起,左莙腾出一只手抓起嚎叫着的手机低头瞥了一眼,脸上的笑容迅速僵住了。 左震。 阿瞒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便看到这两个字。 铃声持续着,可左莙没有任何要接的意思。直到电话挂断又响起持续到第三遍时,她忍无可忍的在路边找了片僻处空地停下,按下了接通键。 “喂。” 她连冲口而出的第一个礼节性的字都带着抗拒而厚重的冷意。 “哎呀小莙啊,你可真是大忙人,总算腾出空接个电话了。”电话那端却不是预想中的人,一个声音尖锐高亢的女音透过遥远的电波大声传来,令坐在一旁的阿瞒暗暗皱眉。 这语气...还真是极尽可能地让听到的人不舒服。 “我每个月都定时汇款,没有必要接你的电话。”左莙将听筒拿的离耳畔稍远些,望着窗外繁密的大树。 “这什么话!妈妈的电话你都不接,逼得我非用你爸的手机打,你还真是本事了啊!你说,你是不是把我的号码拉黑了?”听筒对面发出一声嘭的不明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被砸在桌子上。 “是。” “你..!”对面人似乎并未预料到左莙能如此痛快地承认,噎了一下后声音再度拔高“你是要反天么?我想找你说说话还不行了是不是!” 左莙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猛地攥紧,指甲嵌进着上面的皮套。 “要多少,赶紧说。”她闭上双眼尽量减少开口的次数,语气压抑。 “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我可是你妈!” “说!”左莙的话像从怒极后牙缝中蹦出来的,躁动着火花。 “呃...你爸爸最近手术要住院,先打过来...二十万吧。”那边的人停顿了片刻轻描淡写的说。 分卷阅读13 “呵...”她猛的笑出来,被迫牵拉起的笑肌颤抖着带出一个狰狞的表情“我每个月往他那打两万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二十万?别做梦了。” “你!你这不孝的杂种!翅膀硬了飞出去就忘了辛苦养活你爸妈了?!你...” “你猜怎么着,我确实不孝。”左莙眼神随着一旁公路上飞驰而过的车辆望向远方,沉默的听了对面的辱骂一会,忽然开口。“人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确实没告诉你我交男朋友了,还是个靠我养活的。” 她瞥了一眼身旁正担忧看着她的阿瞒,无意识的眯起眼睛。 “......”对面的女人像被卡住嗓子的猫,猛地停下话头。不过左莙知道这个愚蠢的女人只是没理解她话中的意思。 “无后是【婚而不告知】的意思,有空多读点书,别只记得往你那个塞满稻草的脑子里灌浆糊。”她仰起头靠在后方的椅背上,口中讥讽,脸上却看不见任何快慰。 “你!你怎么敢...!”电话中传来阵阵气音,女人急促的喘息着,因左莙的一句话怒火中烧。 “十万,不能再多了。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社会保障制度的宽容,别逼我跟你们断绝关系。”话语方落,左莙便再丝毫没管对方的反应,动作利落的挂了电话。她将手机丢在一旁的置物口中,疲惫的趴在方向盘上。可就在这时,她伸出的右手却在半途被阿瞒捉住,温凉修长的手掌将她的右手整个包在里面,随后得寸进尺的攀上她的胳膊,继而整个人都凑了过来。 “干什么,你也想要钱么?”左莙感受着他压上来的体重,趴着头也没抬的讥讽,讥语中的疲惫显而易见。 “不是。”阿瞒根本没在意她的话,笑眯眯的否定。“你刚才,说我是你男朋友。” “......” 左莙哭笑不得的抬起头看着那个整个人都凑过来,浑身上下都往外心情很好的冒小花的家伙,一瞬间不知该作答什么。 正常人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安慰她么,这货。 “是,我还说你是小白脸呢。”她默了一会,无奈道。 “啊...我没注意。”阿瞒装模作样的回忆了一下,迅速的答道,随着说话的间隙整个人都凑过去将左莙半拖半拽的揽在怀里,尾鳍在座椅下小幅度快速的摆动“阿莙,我很开心,你绝对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开心的那种开心。” ...傻蛋。 左莙瞥了一眼他像小狗一样摇起来的尾巴,没抗拒的任由阿瞒搂住她,双手也攀上对方的后颈将下巴搁在他肩头,感受着他在她颊侧的磨蹭和背后胡乱游走的双手,糟糕的情绪被冲淡了不少。 至少还有他。 “抱歉让你见识到我没教养的...家人。”她闭上眼睛,咬了咬牙将【亲人】换成了【家人】。可就算是这样,她依旧觉得阵阵恶心。 血缘真是个无法挣脱的沉重枷锁。 “没关系没关系,我知道的,这世界上除了阿莙之外的家伙基本都是这种样子。”他磨蹭着左莙的脸颊,声音轻快。 “噗——别这么想,还是有很棒的人存在的,每个都比我强大又美好。”她微笑一下,摸了摸阿瞒长长不少的柔顺黑发。“这么想太狭隘了,对你不好。” “是么?”左莙感到阿瞒在她耳边呼出口气,发出一声短促的不明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像...讥讽的冷笑。“你说的【更棒的人】是那种让人类生命更长,或这样让你们更有理由不出门的人么?” “...呃...比如说?”左莙的注意力彻底被转移了。 “比如说约翰·冯·诺依曼或者伊恩·威尔穆特。”阿瞒脸上布上层阴霾,眸色暗沉。“我最初可不知道洒下恶之花种子的伟人到底是谁。呵,这还真要多谢比尔·盖茨。”他再次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呃...”左莙因他的笑声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却被他搂得更紧了,左莙知道阿瞒话中第一位和最后一位,中间的先生却只有个印象了。“伊恩,威...威什么?” “伊恩·威尔穆特,克隆和基因复合工程的始祖,就是他第一个在实验室里制造出了六链基因。”他将脸埋在左莙的肩头的发中,声音发闷。 “就是他给创造我们打开了第一扇门。” 作者有话要说: 哟,~下午好啊各位。【双手举举 那什么—— 笔者明天请个假...告假一天,因为被人训斥【再敢以这样的生理状态长时间呆在电脑面前就扒光了挂到旗杆上晾上几个小时】 于是,就是这样的。【跪 惯例性的感谢一下温暖姑娘~才不告诉你后面怎么发展啊哈哈。【捏脸脸 以上。 ☆、老人 空气沉滞的流动着,四周除了窗外风拂过树叶时发出的飒飒声外,四下里静悄悄的半点响声也无。这是阿瞒在初见后第一次跟左莙提起自己的来历,一直以来她也尽力避免在这方面多做纠缠,可避免并不代表它就可以不复存在。 断裂的肌肉即使再次长合也依旧留有瘢痕,人生亦相同。 言语总是苍白无力的,任何华丽的安慰在此时都是不负责任的存在,唯有沉重而引人窒息的沉默能覆盖所有不愉快的过往。左莙早已从自己的情绪中走出来了,她轻拍着阿瞒光/裸的背肌,无声而轻柔的安慰着,像每个尽职的优秀情人一样。她在事后思量了一下,隐约觉出来阿瞒大概是故意的。他故意挑起足够重要的谈论;故意的缠着她;故意将她的意识调转到他的身上,让她甚至连离开他的视线都逐渐做不到。可在不知觉中,她却也在放任自己沉沦在阿瞒的精神怀抱中,越陷越深,直到不可自拔。她忽略着自己生命中的不愉快,并在他的的身上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存在感,让他逐渐比自己的工作还要重要起来。 说白了,她只不过也是个软弱到需要别人搀扶的精神残疾罢了。 “阿莙,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孩子气。可不这样做,我实在没法安然生活下去,我会被自己压垮的。”长久的沉默后,阿瞒抬起头与左莙对视着,轻声开口,声音前所未有的认真。 “你不会知道像我这样的怪物能够拥有你,是毫无意义的人生中多大的一份救赎。” 左莙看着他微笑了一下,有种不明所以的踏实感涌上心头。 归属感。 “阿瞒,多谢你。”她闭上双眼,第一次主动凑上去亲吻他。 * 忽然间,那种高亢而华美的歌剧女高音再次充斥了车内的空气,迅速打散了刚酝酿出没几分钟的暧昧。左莙猛地清醒过来睁开眼将头后撤,在阿瞒一脸【挂掉它】的不满中干咳几声抚了抚他的头顶,看了眼显示屏后接起了 分卷阅读14 电话。 “喂。”这次她刚蹦出一个字便弯起眼睛,满面笑容的等着对面的应答。 “小莙莙,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可以选择先听坏的,或者先听坏的,怎么样,选项是不是很多?”对面的人声音苍老,语气轻佻。 “...爷爷你别闹了哪里选项多了。”左莙翻了个白眼,脸上笑容却扩大了几分。 “当然多了,你可以选听或者不听...哎哟!”那人夸张的大呼一声后猛地痛叫起来,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纸箱落地的嘈杂声音和他人不断惊呼【教授】的杂乱。左莙听到这里时毫不犹豫的笑出声来,半点幸灾乐祸也没遮掩。 “你这不孝孙女!我踢到脚趾了你竟然笑..哎哟...”话筒对面的老人一边呼痛一边不忘咒骂左莙的的态度,却没引起她半点不满。 “快说吧爷爷,我就大发慈悲的不选不听了。”左莙抿着嘴压住自己的笑声,等到对面稍终于消停了些许才再次出声。 “哼。”那人大哼一声表达自己不满后,终于满不情愿地开口。 “坏消息是总都基因工程研究变种那群蠢货前段时间跑了个试验品,现在瞒不住终于漏了,所以全员出动我要忙一阵。” “呃...”左莙心中一咯噔,条件反射的瞥了一旁靠在椅背上拉着她右手的阿瞒一眼,后者迎着她的视线对她灿烂一笑。“这个是你的坏消息,跟我有啥关系?” “啊哈,接下来就是好消息了!”老人完全忽略了左莙的问题,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好消息就是——我决定不帮基因匹配组的那群猴子,请假来你这住一段时间!哈哈哈哈哈爷爷我是不是很机智~~” “喂!你别来啊!”左莙大惊。 “哎呦小莙莙,现在不欢迎我太晚了啊~”老人发出一阵不赞同的嘬牙声,左莙发誓——这死老头现在肯定还在得意洋洋的摇着食指。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在你家门口了啊~~啊哈哈哈哈快给爷爷我开门~~”话筒里随着老人的语声落下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砸门声。 “死老头!你等着!”左莙咬牙切齿的挂断电话,迅速的发动汽车向着不远处的房屋驶去,一脸闹心,嘴角却始终挂着。 “阿莙...是什么人?”阿瞒好奇的看着她在公路上横冲直撞猛踩油门,眨眨眼问道。 “啊...”左莙迟疑了一下,随即冲他灿烂的笑开。 “按你的话说,一个这世界上除了我之外,第二个能接纳你的人。” * “喂,死老头!”左莙刚在院中停好车便看到自家大门前一个干瘦的老头穿着过时的衬衫和老旧的毛背心蹲在大批的箱子上,一只脚光着没穿鞋,小指肿的通红。而他身旁立着一个同样高瘦却斯文的男人,在看到左莙后冲她礼貌的笑笑。 左莙再叮嘱阿瞒暂时别从车内出来后大力摔上车门,原本杀气腾腾的冲到老人面前的计划却在半路却被斜刺里伸出的一只手阻止了。 “左莙小姐,你好。”手的主人有礼的朝她点点头,左莙只好冲他微笑一下也点点头,顺势瞪了蹲在箱子上的老人一眼。被瞪得家伙拽着斯文男人的衣服下摆往后缩了缩,憋着嘴介绍。“小莙莙,这是我助手沐左鸿。”语毕,他悄悄探出半个头,半点电话里的嚣张也没有了“你看他名字里也有个【左】哟~你们是不是很有缘分~!”说完还拼命冲黑着脸左莙挤眉弄眼,一脸的猥琐。 “你还叫左澄呢,你干嘛不娶他?”左莙挑挑眉,伸手毫不客气地把他抓出来揪下他一撮头发。 “嗷!”左澄痛叫一声捂住半边脑壳“我太老了没精力吃嫩...嗷!”他另一边脑壳的头发也荣幸的少了一撮。 “左小姐,教授的脚磕伤了,您能否先请我们将设备搬进去,然后给教授上点外伤止痛的药?”沐左鸿在接收到左澄泪眼汪汪的求助信号后连忙出面解围,语气中也满是对于上司的无奈。 “...便宜你了。”左莙瞥了一眼左澄肿的老高的小指没法,只得冲他点点头,嘀咕一句后便放开左澄从口袋中掏出钥匙打开门,让出半边身子看着沐左鸿首先将较重要的一些设备搬进屋中。 “爷爷。” 左莙看了两眼正搬进搬出好不忙碌的沐左鸿,用胳膊肘拐了身旁扶着她肩膀单脚站立左澄一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干嘛。”左澄没好气的瞥她一眼答道,声音却也在听到她语气后轻的几乎冲口便散去。 两人默契的都在沐左鸿将设备搬入屋中时才进行了对话。 “这个人...?”她朝忙进忙出的男人努努嘴。 “跟我一块住。” “那...” “......”左澄沉默了片刻,随后轻轻摇头。 左莙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如果这个人不能信任,那阿瞒就很危险了。 要怎么办。 “啧...麻烦死了...臭老头,都怪你!”她伸手拧了左澄皱巴巴的脸皮一把,却到底没再用狠劲。 “嘿!疯丫头你又干嘛!”左澄不满的拔高声调,同样在左莙脸上回拧了一把。可就在他刚放下手时,不远处停着的车子忽然发出一声闷响,吸引了他的视线。左澄放开扶着左莙的手一瘸一拐的往停车的方向走了段后眯着眼睛盯了车窗一阵,接着把头扭向左莙的方向,褪去玩世不恭的脸上满是凝重。 “丫头,你最好跟我解释一下。”他拇指向身后指了指。 “呃...”左莙瞥了一眼屋中的沐左鸿,摊开双手,脸皱的像个橘子。 “这个...就是我说的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喵嗷~~ 早桑好嗷嗷~ 天气突然回暖辣嗷嗷~~ 还有两天就能粗院辣嗷嗷嗷~~ 以上。 【小温暖菇凉请允许我赞美你勤劳的打卡啊哈哈~】 ☆、交锋 “爷爷,这边这边,小心别绊倒。”左莙站在黑暗中的楼梯地毯边缘朝左澄招招手,一边不忘悄声叮嘱她东张西望的爷爷小心脚下。 开玩笑,这家伙要是摔一下,那要祸害多少医院的医生护士啊! “你家怎么这么绕啊?”左澄抱怨着跟上左莙的步伐,在终于看到后院的落地窗前长出口气。 左莙翻了个白眼,战略性忽视了这个绝对会让人吵起来的、毫无营养的问题,打开一旁的窗口将窗户向左侧推开让出通路。左澄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走到正对着落地窗坐在池边的阿瞒面前,略微思考了一下,就着皎洁的月光席地而坐。 “你就是3587?”他瞥了一眼关上窗后也在阿瞒身旁席地坐下的左莙,开口问道。 “我不是3587 分卷阅读15 。”阿瞒的声音紧绷着,右手下意识的放到左莙身后做了个虚揽的保护性动作“我是阿瞒。” “...你还给他起了名字?你以为这是从宠物市场上买来随便能养的么?!”左澄立时炸毛,压着声音向左莙咆哮,气的伸手要拧她的脸颊。可就在他伸出手时却在半路被皱起眉头的阿瞒猛地攥住,那只在夜风中的大手像冰冷的铁钳箍住他的手腕,冻得左澄浑身扎起汗毛。 “不准你碰她。” 左澄没想认真,阿瞒却不管。 他讨厌任何人碰他的阿莙。 “嗤,我怎么觉得这种蠢到家的戏码在电视上演过千百遍呢。”左澄嗤笑一声,反手拽住阿瞒的胳膊猛力向里扭转,满脸讥讽。 啪啪两下清脆的响声,左莙一人额头上给了一下。 “别闹了!你们这样也够恶俗幼稚的,先把正事解决。”左莙把阿瞒的手拽回来交握着,防止他再做什么麻烦的事情,转头面对左澄“我又不能叫代号,起个名字怎么了?反正他现在住在我这里。” “有了名字养久了就会有感情,等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或者跑了,你会比死条狗伤心得多。”左澄看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咬紧牙关“我可不想安慰将来哭哭啼啼找我倾诉的孙女。” “我不会跑!” “爷爷!” 两人同时开口抗议,不同的是一人替自己的未来正名,一人则抗议着左澄口中那人低下的地位。 左莙看了阿瞒一眼,对着正低头检查阿瞒人尾交际处那片淡色的左澄皱起眉头“爷爷,我记着你之前说你们研究院在找他?” “对。”左澄点点头,估计了一下阿瞒的身长“不过我没想到他这么大。这个体型的活物扒破水箱下水道跑了竟然两天才发现,工程组那群猴子还真是白领着工资。他怎么跑你这来的?” “呃...” “下水道。”阿瞒言简意赅。 “...呵呵。”左澄冷笑。“现在修好没有?” “没有。”左莙黑线。 “该。” “......” 三人沉默半晌,左澄忽然望着在月光下碧波一片的池水轻叹口气“小莙,把它还给科研组吧。” 左莙感到阿瞒在听过这句话后与她交握的手倏地收紧,眼眸中升起防备与愤怒,刚放松不少的肌肉紧绷起来,在湿凉的空气中微微颤抖蓄力——那是所有生物攻击前的信号。 “我这里...挺隐蔽的...”左莙没有正面回答,拍拍阿瞒示意安抚。 “你以为我担心的是那群除了生理活动生么都不会的蠢货么?!我担心的是这个家伙!”左澄暴怒的提高声音指向戒备的看着他的阿瞒“你以为突破基因壁垒强行融合细胞组织,大幅提高智力和活动速度是不需要代价的么!你觉得那群脑满肠肥连在电脑上多敲一个字都累的哼唧的家伙为什么千里迢迢全员出动来抓他?!你知道这家伙的阴面有多危险么!你知道它被做过什么实验么!你知道作为实验皿生活的时光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么!你不知道!你不会明白自己到底收养了一个什么东西的!” “爷爷,是谁教我包容这世界上的所有不一样!是谁千里迢迢偷实验室的兔子回来给我养!”左莙放开阿瞒的手刷一下站起身挡在他身前“以前的左澄去哪了,把他还给我!!” 左澄也站起身咬牙切齿的瞪视着她,气得双手直颤“我从没说这家伙的存在是错!但这是不一样的!幼狗亦须锁链,温兽亦须皮鞭!孩子,我怕你一个不慎跌倒就再也爬不起来啊!”他长出一口浊气闭了闭双眼,声音颤抖着低下去“小莙,你是我唯一承认的亲人了,我不想白发送黑发。” “我不会伤害阿莙。”阿瞒从左莙身后冒出来,双臂独占性的圈住挡在他身前的左莙,刚才的攻击性俱都散去,声音低沉平稳。 “永不。” 他将下巴搁在左莙肩上,眯起眼承诺着,一字一句重若泰山。 他是不怎么喜欢这个老头,可他不傻。 “爷爷,我的人生自目送着你儿子进入铁窗后那天起就已经跌到谷底了,从没爬起来过。”左莙微扬起下巴,抿着唇满眼倔强。“你说的这些我早就想过了,未来不过也就八十年,为了他我也宁愿豪赌一把。要是赢了当然是好,可要是输了,我也认。” 左澄看着眼前的顽固不化二人组,满心都是无奈和恨铁不成钢,可其中却也掺杂了些奇异的欣慰感。 当年那个放了学就跑回家跟他哭诉受到欺负的小女孩,现在竟然也成长的能够站在他面前倔强的独当一面了,虽然是为了别人跟他叫板。不过,以前的左澄?他还想问那个乖乖的问他要糖吃的小女孩去哪了呢!他咬着牙恨恨的在原地转圈未来不过也就八十年,为了他我也宁愿豪赌一把。要是赢了当然是好,可要是输了,我也认,不时向紧张盯着他的两人投去一瞥。最疼爱的孙女竟然和一条人鱼在一起!别以为他没看出来,唉...他倒不是歧视这个护犊子的小怪兽,只不过...小莙未来的日子该有多难过啊!还有孩子...孩子...哼,连想都别想!女性强大的生殖隔阂他可是见识过的,未来变数多的简直能开个博物馆,这死孩子竟然敢什么都不考虑就自作主张! “爷爷...”左莙盯着在原地哼哼叽叽转来转去接近一分钟的左澄,终于忍不住出声。 “干嘛?!”左澄不满的停下,大声喝道。 “其实...我即使现在把他送回去也不可能摆脱干系的。”左莙朝他摊摊手,摆了个【我没辙】的姿势“我已经收留过他,知道阿瞒的存在了。就是为了防止我出去乱说话他们也一定会采取措施的啊,你也不忍心干看着可爱的孙女受苦吧?” “你!!!”左澄吹胡子瞪眼,一个指头指着她抖了好一阵,最后泄气一样的放下,无力的在身侧摆动了几下,低咒了一声模糊不清的话语翻了个白眼。 “爷爷,你总不至于跟人家举报我吧?”左莙可怜兮兮的眨巴着双眼,再接再励。 “...爷...爷爷。”阿瞒也上赶着往起添砖加瓦。 “...随你的便吧!不孝女!” 左澄猛地翻了个白眼,转过身背对着左莙砰一声坐下,抱着双臂生起闷气。 左莙无声地咧开嘴向身侧的阿瞒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摇动几下,随即啪嗒啪嗒跑上去攀住左澄的背撒起娇来。 “爷爷爷爷~” “哼!” “别生气啦阿瞒还是很可爱的,你孙女我好福气的~!”话一落左莙就朝一旁皱着眉头不悦盯视着她攀在左澄肩头双手的阿瞒使眼色,示意他也赶紧上去劝劝。 “狗/屁!”左澄爆出一句粗口,指着正好游走 分卷阅读16 到他身边的阿瞒数落“你!就你小子!咱不说现在的事,之前!之前是不是你大半夜跑出水箱,把隔壁实验室培养基上的细菌全舔了?!” “......” 阿瞒虽然不蠢,但是他从来没跟左澄这类人正面对刚过,这就直接导致他竟然真的眯起眼回忆了一下,随后认真地点点头。 “那是老子我一个半月的数据成果啊!!!”他伸出手糊了阿瞒的额头一下,恨恨大叫“你知不知道我被上头减了多少经费!七十万,七十万啊!连根毛都没给我剩啊!!!” “呃...” 还有这茬啊...好吧,她冤枉她爷爷了,这不算歧视,顶多算秋后算账。 “那个,爷爷你小声点,沐左鸿还睡在上面...”左莙伸手拽拽忽然之间变呆的阿瞒让他回到自己身边,这时才想起他们刚才一时情绪激动竟然都忘了什么。好在他睡在二楼,应该没有被吵醒...吧。 “......”果不其然,左澄倏地闭上嘴,神情不复方才半真半假的赌气“我把这小子忘了。” “没事,我也忘了。”左莙大度的挥挥手“他是什么人?” “上头分给我的,之前带的那个学生回老家结婚了。”左澄着重点出【结婚了】三个字,一脸【这个叛徒】的表情。 “他跟了你多久?”左莙收回搭在他肩上的胳膊,走到他身边倚着阿瞒坐下,然后就看到左澄歪着头伸出十个手指头在她眼前晃了晃。 “怎么这么短?”她愕然。 “...所以才不可信?”她身后的阿瞒幽幽发话,左澄哼了一声表示同意。 “今天混过去了,以后怎么办,我总不能老不让他往后院这走吧?”左莙叹气。 “不要紧,明天你先让这小子暂时忍着吧。”左澄扶着自己的膝盖站起来拍拍湿一片的短裤,伸了个懒腰“我后天就让他回实验室给我跑腿去,加上设备处理数据这样一来一回他最起码有接近一周的时间回不来,要实在不行就一直用这招拖着呗。” “一直?!死老头你到底打算住多久啊!”左莙作势拍了一下他的腿。 “住到抱重孙子!”左澄瞪了她一眼转身朝落地窗走去,打开右侧的扣搭后背着身子向她和阿瞒的方向挥了两下手“我去睡啦,你也赶紧的啊。” “晚安爷爷。”左莙挥挥手,略微提高声音跟他道过晚安后也打算站起身回到自己房中。可就在她刚要站起来时却没防备被阿瞒拽住手臂往后一扯,惊喘一声整个人调转方向面对面跌在他怀中。 “阿莙,我很喜欢你。”阿瞒背着月光低下头将左莙整个人箍在怀中搂得密不透风,看了她一阵轻声开口。那幽蓝色的眼眸散发着不知名的光芒,里面却满满的俱是她的倒影,在这仲夏的夜晚染上层梦幻和怪谈的奇异感。 “咳..那个,我...我知道的...”左莙几乎迷醉在那双眼眸的长久凝视中,好半晌才干咳一声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爷爷,他承认我是你男友了。”阿瞒弯起双眼,压低额头去蹭她领口松散的睡衣和脖颈,不时伸出舌尖缓慢的划过光滑的皮肤逐渐描摹着。“那我是不是,可以行使男友的权利了?” 欸欸欸欸欸欸欸?!等...等会!等会啊少侠! 左莙的大脑在他逐渐向下的缓慢推进中几乎要当机了,费了好大劲头才找回理智。她捧住阿瞒的脸奋力的向后推过去,空出一段距离后眨巴着眼睛,过了老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试图找回自己的语言“我那个...我还没...呃...那个...就是...” 两人的关系在这一刻瞬间对调,阿瞒微笑的等着左莙结结巴巴的组织语言,而左莙满脸通红的不知所谓。 阿瞒笑看着左莙的脸逐渐变得越来越红,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窘的整个人简直要闭上眼睛躺在地上挺尸装死,才含笑缓缓开口。 “我只是想问,今天晚上可不可以和你睡在一起。”他低头轻触了一下左莙的额头,感受着那里滚烫的温度不可抑制的低笑了一阵“只是单纯想搂着你睡觉而已的,阿莙,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哈...哈?!那你说那么引人误解的话干什么!”她大睁着双眼愣了一会,猛地用手掌按着他的额头推远顺势敲了一下,坐起身来拽紧领口低吼。 “明明是阿莙自己想歪了。”阿瞒随着左莙改变的姿势整个人贴到她身上,环住她的双手不仅没松反而更紧了些。 虽然他承认确实是他有意诱导。 谁叫她说了那样的话呢,那样...令人蠢蠢欲动,心绪紊乱,可爱的令人想紧锁在怀中狠狠□□的话语。 ———————————————— 【未来不过也就八十年,为了他我也宁愿豪赌一把。】 【要是赢了当然是好,可要是输了,我也认。】 ———————————————— 阿瞒舔舔嘴角,望着左莙的眼眸中深沉而疯狂的漩涡凝聚起渴望的爱欲。他可是非常乐于把左莙刚才脑海中的幻想变为现实的,无论那是什么样的场景,在什么情况下。 不过现在,大概会伤害到她的吧,真是可惜。就在不久之前他才吃了冲动的亏,那时左莙的犹豫不决和明显的退意他实在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这种事情要循序渐进,他很是明白的。 “所以说,到底可不可以啊,阿莙?”他磨蹭着左莙胸前的衣料,声音发闷。 “...你、先、起、开!”左莙一个指头顶着他的头推开这块大牛皮糖,却在对上他哀求的神色时后悔了自己的动作——妈个鸡更不忍心了啊!还不如让他就这么趴着呢。 “呃...”她咬着下唇犹豫起来,理智和情感的摇杆左右摆动。严格来说他们才刚交往两天都不到啊,睡在一起什么的这个合适么?可是之前这货也早就对她蹭蹭挨挨的没完没了还企图爬上过她的床,虽然那个时候的想法估计非常单纯,但是如果从这个时间来看的话其实也没什么... “阿莙——”那边厢的家伙拖长声,不要脸的使出杀手锏。 “好...好吧...”左莙两眼一翻,认命的点点头。随即就被眼前欢呼一声的家伙欢天喜地的抱住往卧室方向游走而去。 很快的,整栋房屋就沉浸在深夜清冷的月光和山风拂过的飒飒声中宁静下来,除了墙上钟表走动的哒哒声再无其他响动。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真的好可怕的...QAQ 可怕又可爱... 我竟然被人在名字改的乱七八糟面目全非完全一无是处的微博上挖到了。 这个二次元三次元都透明的几乎要消失掉的我 分卷阅读17 欸,天那...你们真的超棒。 嘛,稍微说明一下—— 我身体比较差。 这个就是全部情况了。 虽然还有比较贪玩。【笑】 本来打算这个月底的时候继续回来写,毕竟那个时候才能脱离这个纯白的地方正式回家里住。这段时间之内就没法保证一天一更了,回家之后前期大概也不一定,不过不会坑掉的,更不会半个月一章的。毕竟已经再次开始了的话,无论如何诺言要承兑的。 这一章的话其实算个小高潮,但是因为空窗期太长我可能控制力比以前还要差,看文章的诸位请多海涵。我文笔和说话方式都偏点日风,可能有不习惯的请别太在意,主线剧情和安排是比我个人更有趣一些的。 看了各位的评论,总体讲一下。 阿瞒是个混蛋。 是真正意义上任何地方都黑到家绝没有洗白可能的混蛋。他只有可能往左莙身上泼漆带着她往下坠,没有一丁点洗白的可能。 后面还会有一个混蛋。 和另一个混蛋。 ... ... 听上去像混蛋大联盟。【笑】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因为在电脑屏前的你、还有现在双手放在键盘上的我,我们都是混蛋。 每个人都是别人生命中的反派。 角度问题而已。 我一开始就讲过,这个文章会超小众,人生观也不美。 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哟。【微笑】 我真的在这样劝,没有故弄玄虚。因为后面如果按照剧情设计中规中矩的走会有非常、非常坏的剧情。并不是杀人这么简单的坏的剧情。 嘛...如果你觉得对阿瞒的爱能够战胜它的话,那便敬请期待。w 哦对了,我并不是学生物的。 但是我的职业,普通人不会做,也不愿做。 你能猜到的话,我为你加更一章。【笑】愿不愿意猜猜看? 愿明天清晨看到这一章的你,能勾着嘴角度过一个美好的星期天。 早安。 ☆、简单? 左莙挣扎着按掉床头柜上嗷叫的闹钟,抱着被子滚了两滚才慢腾腾地坐起身。她在床沿坐着发了会呆,下意识收回不知道飘在哪里的目光瞥了一眼闹钟。 6点43分。 她打了个哈欠,随手把床上沾了阿瞒附着液的干硬床罩整个拽下来丢到卧室远处的小型单间盥洗室门口,抓抓头发站起身,趁着伸懒腰的劲头一鼓作气拉开了厚重的窗帘。外面山间初晨的阳光猛地倾倒进来,带亮一室光华。而随着阳光一同涌进来的,还有趴在外面池边刷一下亮起来的阿瞒的目光。 左莙懒散地倚在窗边未关牢的一侧,环起手臂将头贴在玻璃上感受着清晨的山风顺着窗缝幽幽的刮进来,模糊的大脑嘎吱着艰难地开启一天的使命。 这家伙...什么时候回去的... 她和对她挥挥手后便改为单手托腮看着她的阿瞒对望一阵,渐渐深思模糊着开始出神。 山林间的清晨向来空气清香,随处可闻的鸟鸣声和风应和着,总是刮过许多奇妙的味道。那些在夜里开放的花朵捎带着相隔遥远得邻居家主妇或管家晨起劳作的早餐香气,带上某种不知名的木香混合糅杂在一起晃晃悠悠的到来,飘散在这方有人气的时间。昼夜温差的存在和略高的地势令早醒的林间雾气缭绕,水面上宁静的裹着缥缈蒸腾的水雾,在阳光下微笑着的阿瞒身边来后复去,那条粗长的鱼尾隐没在水下与河泥之间来回波动,打散平静的水面带出三千世界的波澜,在微风中勾勒出一幅山精的假象。 只有在这种时候,站得远离人间,远离自己,当思维挣扎着挤出大脑飘向无穷远纵观俯视着自己的生活时,左莙才能好像醒悟一样的有这样一个认知。 她家的后院,养了一只人鱼。 他并不美,可她竟为此而窃喜。 左莙眯起眼睛,看着对面不远处那个因不满她发呆而将尾鳍露出水面,在阳光下晃悠着跟她打招呼的家伙,嘴角不受抑制的勾起。她也冲阿瞒挥挥手,站直身子抻了几下双臂,随后向着他的方向挥舞了几下手掌,指着盥洗室对他做了个【我去洗漱】的口型。她看到那家伙憋着嘴不高兴的对她慢吞吞的点点头,也挥了几下鱼尾便逐渐下潜,最后只剩一双幽蓝的眼眸和扒着池壁的莹白手指露在池边上。 孩子气。 左莙噗一声笑出来,摇摇头走去含了口漱口液打开卧室的房门,打算晃悠进厨房给自己磨杯咖啡。 “左小姐,早安。” “!!!”左莙刚一开门,吓得差点没把漱口液咽下去。她大睁着双眼消化了几秒眼前的场景,缓过神来匆匆在流理台吐掉漱口液才再次转身面对端着咖啡好整以暇的沐左鸿。 “早...早,沐先生。” 这对话怎么这么...既官方又诡异。 左莙稳住心神冲他点点头,扭头去拿架子上的咖啡豆。 “左小姐,抱歉擅自使用你的东西,作为补偿我给你留了一杯。”沐左鸿虚拦住左莙的动作,指指一旁还冒着热气的一杯咖啡,声音中满是春风和煦。“不知道你习惯什么口味,就只做了黑咖啡。” “多谢。”左莙也不推辞,拿过一帮的咖啡试温后便打开伴侣盒,在沐左鸿饶有兴趣的目光中抓起一大把方糖往里投放。厨房中一时间只有搅拌棒与杯壁相撞发出的脆响,衬托着一室尴尬的宁静。 “左小姐昨天睡得还好么?”不多时,沐左鸿将饮空的咖啡杯放在水龙头下清洗,伴着流水声随意地抛出一个问题。 “不错,你呢?”左莙挑眉。 “啊,我睡得并不稳妥。”他摇摇头叹息一声,语带无奈“似乎是隔壁的教授在说梦话,吼得很大声。” “噗——”左莙假意喷笑,暗松口气耸肩“我睡楼下,没听到,你等老头子醒了可以跟他提提意见。” “臭丫头,又怂恿小沐找我什么麻烦?”左莙一扭头,恰好看到左澄拧眉说完这句话打了个哈欠。 “啊,早啊爷爷,沐先生说你昨晚说梦话影响他睡眠质量了。”左莙坏笑两声,走过去用手肘拐了他一下“欸,我说爷爷你不会是认床吧?都多大人了...” “习惯的生活方式和年纪没有关系!这叫恋旧!”左澄翻个白眼,严正扞卫自己的生活方式。“还有你,”他敲了下听到他呼声正拎着空杯子待命的沐左鸿“嫌我老头子吵?正好,今晚上你就别在这睡了。” “教授?”沐左鸿不解。 “我有几份资料是文件形式的,临来的时候忘带在身上了,你帮我回实验室去拿来。”左澄拍拍他的肩膀“来回路费找把你派发过来那群猴子要去。” “现在就走么教 分卷阅读18 授?需不需要再检查下有什么漏掉的东西,我一并都带回来?”沐左鸿眼镜后的双眸似乎闪了下随即点点头,半句异议都没提出。 “吃完早饭就动身吧,你早点去,我再有什么需要的半途给你打电话。” “好。” * “这就...结了?”左莙看着低头默数着手机中事件备份和注意事项的沐左鸿逐渐消失在林间葱郁的树木中,眨眨双眼。 “不然你还想怎么着?”左澄蹲在大门楼梯上咬了口面包。 “这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要是这小子这么听话,你昨天晚上跟我们描述的那叫一个危险干什么?”她戳戳身边几乎要由蹲改趴明显没睡够的老人,一阵无力。 “无论他想干什么,表面上的服从都是必须的。再说我路上时不时给他打个电话确认这小子的行踪,他暂时构不成威胁,别的你就甭担心了。”左澄两三口吃光手中的面包,站起身拍打着身上的渣滓慢悠悠的往后院走去。 “你干嘛去?”左莙收回望着林间路的目光。 “窃/取情报。” “......你丫单纯就是想找阿瞒的茬而已吧。”左莙翻了个白眼,也跟上他的步伐,嘴角和眉间一齐弯着,心绪昂扬。 作者有话要说: 哇...你们人好多欸...好像蹲在电线杆上排排坐吃果果的小胖鸟,叽叽喳喳的萌着自己和这个世界。【笑】 抱歉,不要感到不快啊。 嗯。 加更。 你们太可爱了啊。 虽然现在暂时不知道下层建筑能不能撑起我任性的精神上层基础,但是先不管她。【摊】 嘛...不要一脸不同意的样子啊。我会把身体保持在最低限度也能够打字的,放心好了。虽然生存并不具有意义,但太过迅速的死亡却更令人感到恶心。 我懂得的。 说起来啊说起来——你们这些猜什么图书馆员啊廉政公署的!竟然还有盗墓... 统统去走廊上罚站。【指】 有靠谱的,不如说超多靠谱的。但迄今为止还是没有人猜到。 我加大筹码——圣诞节有一篇特别番,谁能猜到我就给你提前看好了。 另外为你加更一章。【笑】 来吧,连一张底牌都没有的赌徒们。 ☆、秘密 “我回来了。” 沐左鸿的声音伴着开门钥匙清脆的碰撞一同传遍小小的套居,他将手中的钥匙随意搁下,两三下踢掉鞋子带着些许期盼的快步走到一处昏暗的房间门口,将手中的包裹打开掏出一瓶不知名的东西,深吸口气后打开了房门。 “嘶——”门开的瞬间,房中响起一个清丽的女声。随着那轻微的抽气声沐左鸿眼前一花便被什么猛地扫了脑门,扑扑簌簌的落下些许亮丽的粉末,呛得他连连倒退着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那擦着他过去的人在房中迅速的飞了一圈,随后找到他晾衣服的金属架子,背着午后昏黄的落日安稳的落下。 “沐?”那女子等待了许时,轻慢开口,声音如同磬石相撞。 “咳咳...嗯...”沐左鸿好容易稳住气息,喘息着点头冲蹲在金属杆上的女子招招手,挥舞了一下手中的瓶子。“下来吧索斐娅,我给你带了吃的。” 女子皱着眉头眨眨繁复的双眼,那双明亮的眼眸随着她的动作倒映出了千万个不同形状不同颜色的沐左鸿,他们每个都在做着相同的动作,说着一样的话。她身着宽松的月神长袍,双手抓握住坐在身下的金属杆将身体前倾,微歪着头,背后迎向光线的涅瑞伊得斯双翅出于本能的缓慢振翅拍打,黑金相间的巨翅下细碎靓丽的尘粉掉落在沐左鸿未收好的衣服上,将那些平凡的服装盖上华美的罩层。他迎着黄昏的罗阳仰头看着高处正一心研究他手中物什的女子,镜片后原本清明的目光染上些许迷醉的神采。 只要能看到这个人,就什么都值得了。 “什么?”索斐娅指着他前递的右手。“花蜜。”他因她的声音清醒过来,微笑着再度招手。索斐娅却没有动,她漠然将前探的身体收回扭过头将视线抛向窗外的夕阳,那单调的色彩被镜像反复折射入她的双眼,倒映出天下间万千人类无法形容的华泽。 沐左鸿等待了一阵子,看到她并没有再度移动的欲望后,便缓慢地迈开步子,轻声踱到她身侧。 一步,两步,三步...... 他终于谨慎的挪到那个凝坐着的姑娘身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触碰了一下她搭在衣架上的指尖。 “!” 一声惊喘后,沐左鸿刚触到的温暖便转瞬即逝,他苦笑着拍打身上头上大量的闪亮粉尘,朝一霎那飞到大衣橱顶部落定的索斐娅投去目光。“别怕,我们已经接触这么久了,你还是不信任我么?”话语落下,她依旧紧绷蜷缩,戒备的看着他。“外面很多人在找你,你不想再回实验室吧,对么?”他在一室沉默中等待着,直到对方缓慢的、谨慎的点点头,才微笑起来。 “那过来吧,要吃点东西才有力气继续飞。”他将手中的瓶子放在地上的榻榻米中央,后退几步便放松的席地而坐,以全然无害的姿态等待着她的下落。 可她还是没有动。 “怎么了?”沐左鸿压住心中的失落,平静的问道,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 “......”索斐娅动动身子,再度冲刷了下明亮的双眼,在长久的欲言又止后选择了开口。 “腰带。”她只吐出了一个单词,沐左鸿却明白了她的顾虑和不安。他点点头站起身,在索斐娅的目光中缓慢的解开扣搭,将整条皮带从腰上抽下来对折两下放到稍远些的地方。静立两秒后,他太息一声,将整条裤子和西装外套都脱下来折叠好放到距离两米外的地方,穿着纯白的底裤和微起皱褶的衬衣盘腿在原地坐下,金属色的镜框反射着微弱的光线。 说起来确实有些可笑,第一次在女人面前宽衣解带脱得只剩内衣,对方竟然是因为怕他攻击自己。 衣柜上的身影终于有了动静,对方踟蹰一阵,在确认他身上再没什么能够套住或捕获自己的东西后闪动翅膀翩然落下,双膝着地自然的跪坐在他对面,伸手去够面前盛满花蜜的瓶子。沐左鸿抿着嘴角看索斐娅摆弄了那个拧的死紧的瓶盖一通,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将被螺帽边缘干涸花蜜粘住的瓶盖拧开,终于抬起头用那双斑斓的眼眸盯着自己,求助般的伸出手。 不枉他特地耗费的时间,效果不错。 “打不开么?”他明知故问,随后看到对方乖巧的轻轻点头。 “人类对于帮助别人都是会要求回报的。”他伸手拿过瓶子后轻松拧开 分卷阅读19 瓶口说道,接着,在毫不意外的看到对方皱起眉后将馥郁着浓香的瓶子身递还给她,自然的添了一句“不过我不用了。” “...为什么?”索斐娅的动作一滞,咽下口中的蜜汁偏偏头。 “因为能帮你,对我来说就是回报了。”他伸出手指推了下眼镜,放下的手顺势搭在身前。 “......这不算数。”索菲娅摇头。 “怎么不算?再说,你不是讨厌这些么?”他低头脱离那双摄人心魂的眼眸,把玩着手中的瓶盖,努力令自己镇定。 还差...一点。 “...可你...勉强算...”索斐娅将空掉一半的瓶身搁在身旁,凝神思考了一小会才说“...好的人类。” 好人...么。 “那么就是说,我可以向你提出等同行为价值的要求了么?”沐左鸿看到对方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点头,随后站起身带着肃穆和契约性的庄严感直立在他面前时,心中莫名的悲凉与欢喜混杂搅动,虽左右冲撞,但到底没影响他强大的控制神经。 “我希望,能够触碰你一下。”他将原本盘起的双腿后屈改为跪姿,以同样的态度正襟危坐。 “一下?” “就一下。”他点头。 “...可以,请吧。”索菲亚将双手交握放置于胸前,背后黑金相间的大翅展开到极致,月长石色的袍服与双翅上绚烂的色泽交相辉映,在光芒下熠熠生辉——她以为沐左鸿要触摸她的翅膀,毕竟人类总是因为它们才伤害她的。 可她猜错了。 沐左鸿摘下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放到一边,以小幅度的频率挪动到靠近索斐娅还有二十厘米左右的地方,而后他调整自己的跪坐姿势,振袖、正身、挺腰、俯首,双掌置于额上,冲着眼前正向下俯视他的女子以最标准的古礼虔诚的跪拜下去,亲吻了她莹白的接近透明的圆润脚趾。 一触即分。 他退回原位戴好放置在一侧的眼镜,睁开眼的一瞬间却被悄无声息靠到他近前的索斐娅悚到,挑起一边的眉毛露出了些微惊讶的神色。在他的设想中,这就是最后一步了,他没想到她会因为这个举动而主动靠近自己。 “这不算数。”眼前规立的女子皱着眉头俯视他,执拗的抛出句短语。 “为什么?”这回轮到他不解了。 “这是,我族的王势之礼。”她在沐左鸿面前三十厘米左右的地方跪坐下来,与他平视“你以王礼相待,我却并未回应。我欠你,两份了。” “在我看来却已经是还清了。”沐左鸿难得的耸肩,语气轻快。 索斐娅歪着头盯住沐左鸿的脸庞,繁复绚烂的双眼折射出不知名的三千世界,那些华章般的倒影中涵括了形色各异的人心,却映不出一个她想要的答案。眼前的男人平静的微笑着,清秀斯文的脸上满是温暖与无争的包容,那双掩在镜片后的褐瞳与她不同,单调的色彩和极简的分布满盈的都是她一人的存在。 崇拜么?大概不是。圈套么?却也...并无相似。 是,什么呢。 “为什么?”索斐娅轻声问道,声音中满载着第一次面对低等生物无解的困惑。 “我第一次帮助你藏匿时就曾说过了,记得么?”他微笑起来,抬起手掌隔着虚空缓慢的描绘她的样子。 -------- 【为什么,人类?】 【不知道,只是觉得,你暂时重要过我无趣人生中遇到的所有东西而已。】 -------- “......” 二人在回忆中沉默片刻,直到索斐娅再度拍打双翅直立起身打破了它。她低下头与沐左鸿自然上扬的视线交汇,顿住片刻,像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后撤半步,随后俯下身在他额上落下一个羽毛般的轻吻。 “鄂迩倪蒂斯的祝福。”她在沐左鸿因震惊而僵直的视线中直起腰身平静的点头,冷漠的脸上挂起一丝几不可闻的微笑,如同融冰的初春,盛夏的池底。 “多谢你,沐。” “不...不必客气。”沐左鸿咬紧牙关狠狠地瞌上双眼紧攥起拳头,可饶是如此,他竭力伪装出的平静仍脆弱的不堪一击——骗谁呢,明明他应答的话语抖得好似风中枯叶。 这是一份多么巨大的殊荣,谁能想到它竟会在竭力讨好接近对方近两个月,他几乎要放弃的这个时间毫无预兆的来临。 他的,生命女神。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大概会死。【躺】 ... ... 说笑而已,不要当真。 但是超开心。 尤其是看到你们明明猜的超近了但又渐渐开始离题万里...噗。 到月底为止如果还没有人猜出来我就自己公布,然后放个一天到两天的假。 嗯。 加更。 我很没原则的。 老加更会不会就不好玩了? 这一章是原来的存稿,我整理了一下所以并不是太伤元气,不过明天肯定没有这种效率倒不如说大概明天会要请假... 说起来,法警、陵园管理、掏粪工、捡骨.....嗯,你们非常棒。 法警那个姑娘你欠日哥哥一根黄瓜了。 通下水那个...我觉得你根骨奇清来跟我学通下水吧。w 说笑的。 呵。 你们真的太可爱了,不如试试凶杀方面? 以上。 ☆、糟糕 “阿莙你看~” 左莙嚼着口中经过【过滤网阿瞒博士】严格筛选的奶糖,懒洋洋的收回放置在远处山间的视线,瞟了一眼捧着个不知名物兴冲冲举给她看的阿瞒,随即挑了挑一边的眉头。 “这什么?”她咽下口中的糖开口问道,哺一张口便是满满的奶香。 “我用河泥做的团子,它们竟然能凝聚到这种程度啊,我第一次知道!”阿瞒举着一个不足巴掌表面大光滑的铁青色石子上下抛掷了几下,满脸兴奋。 “......” “......我不在的时候他就一直就这样么?” “不是,今天太阳比较大晒得有点傻。”左莙扭头对左澄的发问迅速应答。 “......明明平常就是这副德行吧。” “死老头你是不觉得自己头顶那几根毛太浓密了?”左莙左手成爪作势朝左澄头上挥了几下,一脸凶相。 “死丫头你别以为暴力能解决所有问题!”左澄明显瑟缩了一下,维持着趴的姿势呲牙咧嘴的向后蠕动了一点——他基本已经被在午后赤阳中依旧保持清凉的山间摆平了。 “欸,爷爷。”左莙目送被她摸头后一个鱼跃再次回到池底畅游的阿瞒,双脚在波光粼粼的水中无趣的摆动了几下,随后捅捅身旁挺尸的左澄。“已经半个月了,你 分卷阅读20 给那小子打电话有什么收获没有?” “还是没接,GPS看样也拆了。”他闭着双眼,右手胡乱的摸索着左莙放糖的盒子试图偷一块。 “你给研究院去的邮件呢?” “所有新人的资料书面类的都被水泡了,专门存储新人档案的电脑除了扫雷和蜘蛛纸牌什么都打不开。” “......”左莙皱眉拍开左澄摸到她大腿上干巴瘦的“猴爪”,塞了块糖给他,自己也拿了一块沉默的咀嚼着。 一阵暖风拂过,夹带着午后烈日的温度和山林间的松木甜香卷起左莙半长的发丝缱绻亲吻,又放下。她将发丝拨到耳后,深吸口气微眯着双眼感受静谧的氛围。 这不知,还能继续到何时的静谧。 “......” “......” “算了。”她蓦然开口。 “甚...?”左澄撑起上半身转过来盯着她。 “我说算了。”左莙低下头朝窝在水底,正抓着自己的发丝对着她露出拱起的清瘦脊背,用身后的两排小孔吐泡泡的阿瞒扯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招了招手。在看到他双眼一亮快速回游后,扭头朝身旁的左澄眨眨眼。 对方挑眉。 她站起身来跺着双脚,方用足尖勾到自己的拖鞋便被身后那个带着水汽和些微凉意的家伙拥进怀里,整个人靠坐在他身上。她仰起头与那双皓蓝的眼眸对视几秒,伸出双手捂住细长的耳朵,随后看着左澄,语气极其平淡。 “我这一生从未为自己拼尽全力,即便做了也彷徨摇摆踟蹰犹豫,这一次也一样。”她轻呼出一口气,却未注意到方才紧压住身后那双耳朵的手随着自己的动作松开了些许。“之前那些凛然的话其实不仅是说给你听的,那不过是我给自己脆弱的决断下的定军令。我还是怕,在此之前我常常为自己的决断后悔,后悔当时因为冲动接下这个巨大的责任。” “哦?那又为什么下定决心了?”左澄双手撑地由趴改坐,饶有兴趣的盘起双臂。 “我拜读过一个人的大作。仍记得每个人的一生都如同一首长诗,优雅、仓促,抑或连滚带爬。它们带着自己独有的味道咆哮着、愤怒着、疲惫着、压抑着,疯狂而间或欢喜的向前奔袭。它们在奔袭中相撞,又在相撞后离别。而那些因相撞拔地而起的所有看起来巨大又不可逾越的高山,最终都会无谓的消失在这个繁杂的世间,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生存是不具备任何意义的,所以随性而为便好。”她扯开嘴角,在赤日下笑得灿烂阳光。 “想起这段话的一瞬间我就知道,他就是我一生的随性而为了。” * “阿莙,你刚才为什么要捂住我的耳朵?”阿瞒用微凉的鼻尖蹭蹭她绵软的耳垂,佯装不知的嘀咕。 “因为少儿不宜,幼稚园生。”她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环着阿瞒修长的脖颈,没抗议的被他怀抱着游走向一层的盥洗室。自从从左澄哪里打听到阿瞒从【出生】到现在为止不过才经过了五个年头,她就经常用这件事打趣他。 “阿莙~”他低下头抗议的舔吮啃噬着左莙的耳垂作为报复,毫不意外的听到对方压抑的抽气声,眸中刹那间闪过一丝报复得逞的快意。 这种常□□在外的敏感带实在太方便了。 他向来不太反抗左莙施加在自己身上行为,可如果不是她动作的疏漏,他一定会错过刚才那番对他生命最崇高的礼赞。 “阿莙是坏人...”他眯着双眼含混的吐出半真半假的抱怨,语气竟真似未够学龄的稚童。“呃...”左莙用掌抵住他乱动的额头往外推,挣脱阿瞒的双臂用另一手打开厕所的门,微红着脸冲他低吼“别靠过来了!我要上厕所!”“我也要进去...”他眨巴着双眼满脸的天真无邪。 “滚!” 随着左莙一声夹着羞恼和愤恨惊天动地的怒吼,厕所门终于被顺利的关掉上锁。她转身坐在马桶上单手托腮,就在刚要抒口气的时候,门外那块大型清道夫的糯言便随着不明流水声一同响起。 “阿莙,我数到十你就出来哦。” “......” 妈个鸡。 左莙撑着头,额角的青筋暴起。 怎么个情况,怎么这家伙比之前还粘人了?! ...而且总觉得有哪里违和。 “十、九、八...” 你还真数...... “seven、six、five...” 特么还变着花样数...... “さん、に、いち...” 【咔嚓】一声,随着声音锁头开启,厕所门后的左莙黑着一张脸走出来,绕过等在门口大型犬一样的阿瞒径直向卧室走去,完全无视了她身后一声声不停变换着声线和呼唤方式催命似的“阿莙”。 “阿莙,你别不理我啊~”眼看着左莙就要进入卧室了,阿瞒猛地向前游窜两步,双手撑开整个人满满当当的填住了房门口,挡死了她的去路。 “......让开,我要睡午觉。”左莙双手抱胸,脸色依旧很臭。 “我陪你!” “我不想再洗寝具。” “那我坐你床边的地上不上你的床!” “你在我旁边肯定要乱嚎,我睡不着。” “我把电脑和耳机拿进来!” “......” 对话在阿瞒闪亮的目光和浑身上下散发着的【好嘛好嘛~】的诡异氛围中迅速而毫无悬念地进行着,左莙拧着眉低头瞅着自己陷在地上松软地毯中的足尖,奋力忽视对方清澈若溪的双眸,还有那无时无刻不引人下坠的爱恋与希翼。虽然这种基本上只要碰到都是她败落的情况已经司空见惯,但这一刻左莙却依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奇怪的违和感。 “阿莙?”阿瞒盯着低头出神的左莙试探性的叫了她一声“你生气了么?我不是有意闹你的。” “......” “阿莙,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抱歉,阿莙我...” 啊,是这样。 左莙眯眼深吸口气抬起头,瞥了一眼不分缘由便开始道歉的阿瞒一眼,随即将视线放到窗外,双手向上抻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你该反省的时候沉默的一句话都不说,这种事情反而跟我道歉。”她放下双手随意的做着不算剧烈的拉伸运动,收回的目光随意的落在阿瞒苍白的脸上。 “我...” “你听到刚才的话了吧?”左莙结束自己的动作,伸手拨开拦在门口的阿瞒径直进入卧室,这一次的过程轻松无比畅通无阻。左莙走到落地窗前打开对着床头一侧的半扇窗户,随即转身坐在床上揽过一旁的靠枕抱在怀中。她看着因地毯存在而无法□□,只好俯下身双手撑地如同 分卷阅读21 两栖生物般爬行进来的阿瞒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皱皱眉头无奈的开口,打破了略显沉重的气氛。 “你这样靠手在地上爬来爬去太伤我心脏了,真的。要是晚上看跟那个什么恐怖片里的反派一个样。” “可是阿莙卧室里有地毯啊,我没办法的。”阿瞒就好像忽然被充满电的跳舞小人一样,因为左莙一句话一瞬间电池满格。他趴在左莙的床沿笑眯眯地回应,完全无视了对方的面无表情。 “你别进来不就行了。” “......” 这句浅淡的话语像根刺一样猛地扎在阿瞒的心房,比左莙在盛怒之下的愤言更令他心慌。他瞳孔猛地瑟缩了一下,血管中的暴虐在一瞬间随着恐慌而四处游走叫嚣,他咬紧牙关控制自己几乎要因为被不明所以的的理由而指摘猛然暴起的身躯。 不能囚住她,她会逃。 要有信心。 “......” “......” “...嗤...”左莙盯着他全身因紧张而条件反射紧缩起的肌肉沉默一阵,唇间爆出一声讥笑,脸色缓和下来伸出右手握住了阿瞒搁在床上的手掌。“我这是在干什么呢...” 违和,源于病态。 她早就知道的。 她明明早就知道阿瞒身上的缺陷,竟然还在发表那种宣言之后摇摆不定,作什么呢,真是够可笑的。之前就知道的,即使知道,浅薄的大脑皮层和司掌动物本能的神经元还是全面压倒性的输给了表浅意识的决断,不是么? 她喜欢阿瞒。 即使知道对方缩在爱恋这种词汇外壳下的情感涌动的是病态而扭曲、深不见底的情感,禁锢的牢笼铁窗深深,她还是擅自做了决断。 早在他留下的那天自己就再没退路了。 她明明也是个病人,哪有资格指摘别人。 胡思乱想什么呢。 左莙看着眼前因她再次陷入沉默中而紧握着她的手掌悄悄抽开她怀中抱枕揽住自己凑到面前的阿瞒,不由喷笑出声。她伸手推开那张越凑越近的脸,心中因不知名原因聚起的郁结随着轻笑尽数消散。 “......阿莙?”阿瞒在左莙露出的掌缝间不解的眨眨眼,满头问号。 她不是在生他的气么?怎么忽然之间就好了? “我等晚点时候把地毯撤了吧。”左莙微笑了一下,仰面躺倒,陷在身后的床榻之中淡淡开口。 “!可是...” “反正也铺很久了,我看着腻了。” 一切...都随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猜到了。w 被凌晨一点的血糖吵醒了,翻了一下才发现的。 比想象中要早,本以为还能再拖一天。 今天原本要请假的,所以承兑。 加更。 提前说一声明天不能更新,后天...我能排上检查就更新。【苦笑】 愿不愿意猜猜是谁猜到了? ...... 喂快放下那个作势要打我的手。 大多数人猜到了曾经的职业——是的是入殓师。 现在在做阳光清洗,也叫凶案清洁。 老师也算...对吧。毕竟在教五十音级别的初级课。 嘛...基本上没干过什么特别正经的工作...总是些奇怪的事。 觉得有趣,或者不讨厌我讲话的话,以后也许能在鸡婆小窗口讲点工作上的案子?【笑】 嘛,有待商榷。 以上。 祝你晚安。 ☆、游戏(上) 左莙揉揉干涩的双眼合上眼前的电脑,向后靠坐在椅背上,左手随意的伸出窗外感受初秋夜风的清凉,右手揉着跳痛的太阳穴放松紧绷一天的身心。 不开市的时候还要计算仓点实在是太闹心了...况且大盘又他/妈跌了。 妈个鸡。 看着满屏的绿字就忍不住想骂娘,想冲出去围着山间裸跑两圈。股市早就是强弩之末,幸好她还算早的把最后一笔流资撤出来,比特币也快没有转身的余地,风投的钱也已经承兑了,下一步...... “不知道回去玩基金行不行...”山不转路转,实在大不了还可以去吃恒丰的利息,反正加上楼上的那只老猴子家里也才一共三块人。 “嗤,要不干脆雇人去医闹吧...”她右手搭在额头上闭着双眼玩笑似的低语,又意外的想起早就入秋了今年的社保还没交。 更闹心了。 忽然,她伸出窗外的左手背被什么东西轻触了几下,所过之处痒得很。左莙嘴角不受抑制的勾起,左手却没有任何反应的依旧垂在外面。过了大概三四秒后,当感受到那不知名的东西再次轻轻触到她手背上时她猛地反手一握攫住了对方,掌中一片冰凉。就在她笑着睁开眼想站起身探头出去时,被她攥住的家伙猛地发力往外一带,一阵天旋地转后左莙便整个人都被搂在一个微带潮气的冰冷怀抱。 她居然被顺着窗整个揪了出来。 “...你想干嘛。”左莙赏了正开心的低头看她的家伙一个栗子,动作轻的几乎算不上是教训。 “我看到你工作完了~”阿瞒眨巴着双眼,开口的第一句就是解释,生怕因为打搅到对方的工作挨上火气。绽着笑靥的一张脸庞左边写着【我很乖】右边写着【没犯错】,正中额头还附赠横批【来玩吧~】,这句话后面竟然还加了个不伦不类的心型。 “...噗,笨蛋。”左莙调整了下姿势,整个人跨坐在直立着的阿瞒身上好笑的伸手去揭他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贴在脸上的纸条。在一阵伴着哀嚎的呲牙咧嘴和刻意的呼痛后,勇者左莙从NPC阿瞒身上收获了三张写的很丑的字条。 “你写的?”左莙一手揉着阿瞒微红的脸颊,一手拿着纸条翻看了下背面,心中了然。 双面胶。 “对!我去说了点子之后爷爷借的笔和胶带!”阿瞒磨蹭着左莙温暖的手心,开心的汲取对方身上的温度。左莙默了半晌,略微低头看着那个从蹭手掌转战到自己颈间乱拱的家伙心情微妙的复杂。 他怎么被整了这么多次一点长进都没有呢,高智商呢,传说中的高智商呢!老头子在这住了这么长时间,他连反击一次都没有过。除了爬床爬的更顺溜了她真没看出哪里【危险】来。况且这货就是搂着她纯睡觉什么都没干过... 不过......也挺好的就是了。 左莙搂着阿瞒的脑袋无意识的轻拍着,下巴搁在他消瘦的肩膀上微眯起双眼盯着那个丑到爆的心形一小会,心中烦闷的焦灼感几乎随着秋夜的凉风尽数飘散,再无寻觅之处。褪去仲夏的潮热和止歇不尽的蝉鸣后,山林间风过的飒飒声便几近 分卷阅读22 不复存在了,高大的林木竭尽全力散发出一身的果香覆盖人的嗅觉,尽着这一季最后能尽的、也是每个地球轮回最重要的的责任——落实。高阳的暴晒每每贯穿苍宇透过繁密沉淀的季节落到这深林住家中时,总能成功的引得家主的一顿白眼和不知该如何添减衣物的嘀咕。 在这万千植株引以为傲的食欲之秋,左莙几乎是毫无悬念的胖了两斤。而阿瞒对于这种变化是也是毫无悬念的热烈欢迎。 更软绵绵了。 可阿瞒却比以前更加清瘦了。 左莙在心中呐叹一声,随后将脸埋入了阿瞒柔软凉滑得长发里。那永远氤氲着潮气、藻类物般的长发因为她均匀的几息而带上了些微的暖意,她停了一下,随即开始刻意出气进气不停地长息起来,直到那个部分温暖的如同她自己的温度。 左莙埋首在那个很快便再次变得寒凉的位置,被心中不明所以忽而升起的愉悦带起一阵低笑,接着,她放开一直抚摸拍打着阿瞒的手,将他肩侧的发丝俱都揽在自己手中束到他脑后,毫无预警的张口在他肩头咬了下去。 没太用力,但还是挺深的牙印,毕竟她是鲨齿。 噬咬不过持续了三秒便终止了,左莙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阿瞒消瘦的几可见骨的肩头那圈小小的牙印,心情更好了。 “阿莙?”阿瞒一点没反抗的任由对方施为着,直到她开始有点心疼的摸摸那圈凹陷的牙印时才询问出声。“还要咬么?” “痛不痛?”左莙明知故问。 “不痛。” “明明揭纸条的时候差点嚎破天。”左莙拧了下他的鼻子。 “你没怎么用力,真的不痛。”阿瞒双手托着左莙,因姿势原因微仰起头,在她食指从自己鼻梁上滑落至唇畔时一口叼住,弯起眼睛幼犬般开心的的摇头晃脑。 “......”左莙低头看着时不时变换角度用口中收拢起的钝刺磨蹭她指尖的阿瞒,心中涨满着不知名的情感。 每当这种时候,她就会不可抑制的发现自己沉沦的更深了一些。 在名为情爱的这个泥沼中。 逐渐加深的眷恋胀满着充斥在狭窄的心脏四腔中冲撞着,随着每一次的泵血涌至全身再回流,直到最后沉淀发酵,固执地盘踞她的每根神经和血管。像麻痹痛苦的阿片类镇静剂,从浅尝即止到不可自拔,再到泥足深陷。 她不是第一次咬阿瞒了,对方也从没反抗过。 她只是不知道这种冲动要用什么来止息。 明明她连一丁点吃他的欲望都没有。 左莙将左手一直捏着的纸条越过窗框放到自己的书桌上,转过脸来将他的长发拨到脑后,双手捧起对方苍白的脸庞蹙眉细看。 “...我怎么觉得你又瘦了?” “没有的,我昨天刚称过。”阿瞒迅速摇头否认。 “你真的一点别的东西都不能吃么?”左莙眉头拧的更紧了些,不确定的追问。按照正常的生理常规和热量摄取规则来讲,阿瞒接近两米的身长,整个人的热量维持只依靠微生物和培养基根本就是笑谈,可他确实在到她这里后一次东西都没有吃过。 但是自从进入十月后他在不停地消瘦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嗯。”阿瞒再次摇头。 “那你......” “阿莙你先别讲这个,我给你看个东西~”阿瞒难得打断左莙的话语,搂着她向一旁的储物架游走着,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餐前血糖跌破人生新高。 因为状况直线飘红【非常糟糕】的状态都基本兜不住了的原因竟然被认识的护士长揪着耳朵拽去做检查,而且惊动了BOSS......我明明没这么糟的好么。 嗯。 因为提前检查,我就又食言了。 老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要不果然还是删掉这章好了。 ... ... 开玩笑的。w 但是明天变成一定不更新了。 实在不想再经历站在门口一边咳嗽一边被上司因为【乱玩电脑】的事情耳提面命的说教,太丢人了。隔壁那个准备做血透的欧桑竟然还帮腔。 叛徒。 【你这样什么时候回来干活】【你还想不想干了】【不干滚】果真不愧是上司三大条幅样的标准语录,真是皮卡皮卡闪着金光的三座大山...... 没见过这种请着病假还给基础工资的老板。 为什么老碰到这种爹一样的角色呢,明明都快忘了我爹长啥样了... 算了,就是来通知一下明天肯定无望这个事情。 嗯。 以上。 祝你午安。 ☆、游戏(下) “你现在基本已经习惯直立了嘛。”左莙揽着他的脖子向身下望了望,配合的停住话头,假装没注意到阿瞒转移话题的方式有多生硬。 温柔与温柔的碰撞才能维持美好生活的假象,即便那些令人心焦的不确定一直潜伏在水面之下蠢动着,但只要双方对对方的情感足够肯定,在莫名的地方执拗而不肯妥协的行为就显得格外幼稚了。 宽容对方不成熟的以【为你好】为名的回避和行为是左莙的温柔。 “是啊,刚开始时还托不住阿莙,现在完全没问题了!”阿瞒弯腰将左莙放在置物架旁垫了一层绒毯的沙滩椅上,在她探寻的目光中拿起上层的笔记本电脑,将屏幕扭转搁在她膝上。“你看~” 左莙的目光却并未落到面前的电脑荧屏上,她扫视着阿瞒为了撑起上半身而直立起的部分鱼尾,那里的肌肉自然的紧绷着,青灰色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珍珠一样的反色。她伸手轻触了一下阿瞒腰侧那部分色泽浅淡的过渡带,由上至下的缓慢划过,指尖随着缓慢的动作轻易便感受到肌理细腻的变化,离开水中在秋风里轻颤的尾部肌肤不再分泌附着液,干燥的粘膜如缎般让人顺畅的向下摸去,由下至上反向倒回时反而带起一片奇妙的微凸,肉眼见不到,却能经由仔细的触碰被确认。 他身上也不是没有鳞。 “...你刚来这里的时候只能在地上乱爬,现在竟然能托着我到处走了。”左莙收回手扶住自己膝头的笔记本朝阿瞒绽开一个笑容“一想起来,就觉得近四个月的时光还真是匆匆而过啊...” “阿莙你怎么忽然说这种老婆婆一样的话?”阿瞒俯下身,一手撑着椅背一手托着她的脸仔细检查,眸中挂上些微的担忧“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快死了?” “......” “......你刚才想给我看什么东西来着?” “阿莙你...” “闭嘴!” “......哦。” 阿瞒瘪瘪 分卷阅读23 嘴,在左莙的视线扫射下乖乖低头,用一旁的无线鼠标调出了工具栏中隐藏的游戏。 “喏。” “...这啥。”左莙盯着屏幕上一个个由大量方块堆积起来的建筑和地形,还有勉强能被辨认出的一个丑爆了的小人,实在不忍心打击一脸兴奋的阿瞒,告诉他自己对于这种毫无美丽度可言的东西不感兴趣这一事实。 “沙盘游戏。”阿瞒言简意赅。 “哦?”左莙双眼一亮“是推演战术的那种么?” “不是的,我演示给你看。”阿瞒摇头否定着,绕到稍远些的阳台上将懒骨头拿到池边稍远些的干燥地带,又将左莙连人带电脑搂在怀中,两人一同窝进了绵软的小型沙发里。坐定后他便开始熟练的操控小人往远处的建筑跑去,口中不停跟左莙简单解释“这个游戏叫,世界里除了方块什么都没有,合成、建造、什么都可以做,自由度很高。我看到网络上有的人自己在这个游戏基础上做的改良,叫MOD,我就请教了别人一下自己学着也做了个小的。”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程序的?”左莙扭头看着背后的人,略微有些惊讶。 “上周。”他轻甩了下鱼尾,简洁的两个字里满含着自豪。 “......” 你的高智商怎么全点在些没啥意义的科技树上了呢。 “看~”阿瞒操控着小人在一片巨大的海洋旁停下,过了大概五六秒,海面上可见的范围忽然冒出一颗黑黑的方块。那个黑点在蔚蓝的水域中停滞了两秒随后下潜,接着便出现在更加靠近主角的位置,继而在她身边停下,那颗海面上随着波浪起伏的脑袋旁冒出了一个小小的心型。“这个是我做的,即便进入的是个线上的服务器,这个小人还是只会在我操控的角色靠近时才出现。这个游戏里,全世界只有我们两人。” 左莙接过阿瞒手中的鼠标按住角色旋转了两圈,盯着那个身穿连衣裙面部扁平手中拿剑,顶着【左君】名字勉强能辨认出是个姑娘的角色发愣。 “你...你平日没事的时候就在玩这个么?”她摸摸身后那个双手环住她腰身到处揉揉捏捏动来动去家伙的头顶,发问的话语有点结巴。“对啊,建城堡可是个大工程,你工作或者午睡的时候我就在做这个。”他咧开嘴笑得阳光灿烂,满脸邀功的意味。“我以为那些时候你在做...咳,自己的事情。”她干咳一声,找寻了一个还算靠谱的词汇。 “这个就是我的事情,挺重要的啊。”阿瞒不解的回答,脸上是不作伪的疑惑。 啊。 就是这种时候。 左莙闭了闭双眼,薄唇抿成一条线。 她好像又往下陷了几公分。 “你...”左莙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微笑了一下清清嗓子,与阿瞒不知何时溜进她上身衣物内摸索着腰间的手交握住,转回头去看着电脑中的小人因长时间没有指令操作而开始自发性的抚摸海中【阿瞒】的动作轻声开口,声音柔似爱抚云雾的晚风。“你这个笨蛋把我的名字打错了。” “没有。”阿瞒皱眉。“阿莙是我一个人的,里面那个是代替品,上山下河什么的辛苦得很,当然不能跟你叫一样的名字。” “噗。”她伸出手捏捏阿瞒的脸颊“现实中我不一样也上山下河养你养得很辛苦。”“...嗯...那以后倒过来好了。”他皱起眉头很认真的思考着。“别了,你打算出去卖么?”她好笑的摇头。“我可以做不用露面的工作啊,网络这么庞杂。”阿瞒依旧因为莫名而起的原因坚持着。 “...算了吧。”左莙将头靠在阿瞒肩上,忽视了那份硌人的触感,微笑起来。“我不舍得我男人吃苦。” “......好。” 阿瞒眨眨眼,在消化了【我男人】这三个字后丝毫没有迟疑的点头同意,随即低头开始讨赏。 唇齿交叠。 左莙在与阿瞒接吻时总要注意着不将自己的舌头探入对方口腔,免得造成什么过分的惨案。即便神志几乎完全混乱的时候也依旧要提醒自己记得这件事的确是有些头疼,不过,大概也是另一种相处中的乐趣。伴随着每次一吻终了后奇妙的成就感的,徘徊在危险边缘的甜蜜乐趣。 “......”一吻结束,左莙眨眨双眼,条件反射性的舔了下嘴唇后再次扭头去看屏幕上半身埋在水中的小人,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人因自己无意识动作偶然泄露出些许媚意时瞳仁之中猛然加深的漩涡。 想搂紧,吞食。 想看她因痛苦和极乐而疯狂的表情,想让她只看着自己。 想将自己灵魂中的墨色混进她的人生。 想缠紧,想让她哭泣。 想杀死她。 “...阿瞒?” 他被自己手上传来的紧致和拍打所呼唤,猛地清醒过来。 “呃...嗯。什么?”对方并没有回头,只是指着屏幕上的小人摇晃他的手。阿瞒低下头用唇摩挲着左莙敏感的耳垂,磕上双眸将那些疯狂的雷云扣入眸中的牢笼。 即便那片幽蓝不再澄澈,却永远只倒映着你一人的颜色。 “我是说这个。”左莙轻拍了他手背一下,指着屏幕中那个小阿瞒问道。“都是游戏中了,你怎么不干脆做个人类角色,还是搞得这幅样子?” “因为这个才是阿瞒啊。”他控制着巨大的欲求显得有些懒散,额头摩擦着左莙的颈项缓慢地吐着字。“跟你在一起的是阿瞒,这个世界是,虚拟世界也应该是。让我遇到你的是这条鱼尾,不是人类的双腿。” “......”左莙沉默着,随后叹息一声咕哝了句笨蛋,却让阿瞒不期然发现她红了耳尖。 两人沉默的在秋夜中相拥着,直到院外的柿子树上【扑通】一声落了果掉进泳池中。 “这个世界叫什么?”左莙胡乱的点击着眼前的地面随口问着。“艾琳德克大陆。”阿瞒微笑着轻咬了一下她晕红的耳尖,觉得新鲜得很。“那有没有什么有趣的NPC之类...呃!”她慌忙制止他的行动,晕红逐渐爬上颊侧。“没有,就是离城堡远一点的地方我做了一片树林,在里面放了编的魔兽。”他乖乖停止啃咬的行为转而去舔左莙的脸颊,含混的回答夹杂着轻笑和不明的水声。“这个阿瞒挺萌的你别让他...喂!别闹了!”左莙恼火的敲了一下阿瞒的头,伸手推拒着他的脸,却又不期然被舔了掌心。 “阿莙...你不准喜欢他...”他伸出一手轻扣住左莙的手掌,将电脑放到远处干燥的地上,双臂发力托住左莙整个人调转过来,两人便面对面额触额了。“你要喜欢我才行,不准喜欢他...”他撒着娇,柔软的唇从左莙的眼睑滑到开襟薄衫裸/ 分卷阅读24 露出的锁骨,呓语般的嗫喏着。声调低沉,每个字眼都像睡神拨动的竖琴。 明明是拿来邀功的,可当对方表露兴趣后却又开始不满起来。 嫉妒那个和他一样的玩物。 “那就是段程式,还是你编的。”左莙原本因他话语而充血的大脑终于稍微冷静下来,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因为自己完全不能理解的原因而吃醋的家伙,心绪不明。 “那也不行...”他抬起头眯着双眼和左莙近距离的对视,方才压住的欲念又再次有喷闸的迹象。“你是我的...” “好好...”左莙毫无形象的翻了个白眼,最终决定不再追究游戏的事。 ———————————————— 夜已深了,沉寂的山林间除了偶然的落叶声和夜行动物踩踏过松果的声音便再无其他,阿瞒动作轻柔的搂着沉睡的左莙,抬起头遥望了一眼夜空中朦胧的下弦月,面冷若凝霜。身旁的电脑荧屏散发着幽幽微光,游戏中的主角正在执行着新的程序指令。她呆站在海边,每当看到刷新上浮的【阿瞒】便机械的连砍数剑,直至宰杀。 马上就是这个MOD包的刷新极限了,再有一两次,这个伪装的他就再不会出现了。 这种东西,怎么有资格分走她的喜爱。 阿瞒眯起眼看着游戏中的【阿瞒】被最后一次砍死,漠然的保存数据后退出了游戏程式,没有感到丝毫报复的喜悦。 什么都没有。 他已经没有她的反应,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哟,是我。 ………… 先别打我! 今天终于回家了。整整两个月终于能一个人做饭开心到飞起。于是吃了六个饺子。 六个!六个你敢信! 加更。 相对的,这个假条请让我后移……用在不知道未来的哪一天上吧。 …………总感觉再请假这个事情让我好像一直在说屁话。 嘛……有看到猜剧情的,到底是怎样的呢……【笑】 食人……么…… 有趣的情节。 日哥哥你万一猜错了可怎么办啊,有黄瓜可输给我么? 所以……到底是怎样呢。请各位静候。w ………… 说起来,稍微整理了一下以前的存稿,杂七杂八的点子有非常多啊,还有开到一半就剩一点的脑洞。 被以前想写的剧情萌到了。w 你们一定猜不到我要干什么。 阿瞒可能是最病的,但绝不是最特殊的。 小莙当然也不是最好的姑娘。 我的姑娘们每个都很好,没有最。 …… ……也每个都有斯德哥尔摩。【叹】 算了,能嫁出去就是好事。 以上。 祝你冬至愉快。 祝你晚安。 ☆、躁动 自从进入十月后,沐左鸿就再没有清晨时自然醒来过。 为什么深林王蝶族群的睡眠时间只有三个小时?! “沐,沐。” 凌晨四点半,沐左鸿将被子罩过头顶把自己包得像个蚕蛹一样,无声地抗议着外面摇晃、锤击和呼喊的自动叫早服务。 “沐,快起来。”索菲亚姿势端正地跪坐在榻榻米上,上身前倾着伸出双臂在身前的【棉茧】上一通摇晃乱锤。“有大事情了,快起来。” “哈...什么大事...”沐左鸿叹口气,棉被中包裹着的闷声回应显得声音有气无力。 “嗯...”索菲亚偏头想了一下,随即继续摇晃他“我族入侵人类了,地震了,还有...嗯...洪水?洪水了...快起来。” “......唉。”沐左鸿坚持着窝了一小会,最终还是苦笑着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身子,抓抓因早起而蓬乱的头发。“索斐,这种借口是叫不起来别人的。” 索斐娅见到沐左鸿坐起后便将前倾的身子规矩坐正,双手交握放在膝上。她冲刷了一下那双在暗夜中也依旧闪着光彩的眼眸偏偏头。 “可是,你起来了。” “......是啊,我比较倒霉。”刚起床的沐左鸿憋着浑身的低气压摸索着枕畔的糖盒,熟练的翻出一枚高纯度的浓缩黑巧克力丢进嘴里,开始穿戴。 “沐,你太懒了。”索斐娅看着他慢吞吞穿戴的动作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族的先锋在这个时间已经出门觅食了。” “索斐,我说过很多次了,人类的标准睡眠时间是八个小时。”他摸到一旁的无框眼镜带上,垮着身子和沉默的索斐娅对视了几秒,在微弱的晨曦中妥协一般的伸出手。“说吧,这次是什么事?” “...冷。”对方踟蹰片刻,将手放到他伸出的手掌中,吐出一个单字。 “我教过你怎么用空调吧?” “......” “......” “...哈....”沐左鸿在沉默中长出口气,无奈的拉住她站起身,走到房间角落的空调底下开始不知道是第几遍的教学。 “这是第几次了?”他将空调温度调至索斐娅适应的位置后放下遥控板,扭头看着在他身旁振翅悬停的女孩。“第一百二十七次。”索斐娅答的一丝不苟。“你要行使权力么?” “...算了。”他摇头,转身回去收拾地上的被褥塞到壁橱里。 “...沐。”就在他将被褥收整好放回原位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清脆的呼唤声,下一秒他便被一个温暖到有些微炽热的纤瘦躯体从背部环住,静立两秒后轻巧的放开。“这样就是,一百二十六次了。” 沐左鸿因震惊而怔愣在原地,直到身后细微的振翅声消失在另一个房间。 他其实从来没想到,深林王蝶族的性格突破口在这种地方。 严谨,一丝不苟的几乎有些可笑。 之前因为工作的原因,他几乎没有时间在这个“家”中常留。四处辗转着狩猎的间歇,有空了才能回来见索斐娅一面,可在断断续续讨好了近两个月,他几乎要不耐烦的将她交出去时,那个浅薄的突破口就在他最后一次几乎不抱希望的尝试中被找到了。 它们对约定有着近乎病态的严苛尊重。愿望和愿望的等价交换,一个对一个,没有大小之分。 也就是说,沐左鸿可以靠着任何一个浅薄的圈套轻松的将她囚住。 多蠢的一群蛾子。 他闭上双眼,咬紧牙关抑制自己的冲动。 索斐娅和他做了一个约定,只要他帮她做一件事,他就有资格也要求一件回礼。开始时他以为对方只是在敷衍,毕竟用这种不成文的规定去约束一族王女根本是笑话,所以也就只是玩笑着说希望能够在呼唤对方昵称时得到回应,而他全然没想到,这种将她拽下 分卷阅读25 神坛的行为居然轻易的就得到了同意。 因为是约定。 他后来又试探着在教授对方如何清洁双手时询问了深林王蝶族群的位置,也得到了应答。 因为是,约定。 但是从那天开始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总能感受到从索斐娅身上释放出的抗拒和比之前更深的警戒。沐左鸿便明白了,遵守约定是它们刻在骨血中的本能,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在这本能面前没有个人意志。这之后他便开始小心的注意着不轻易使用约定带来的权利。对方同样也没再说什么,可态度却明显一天比一天软化下来,直到两人能够平静地交谈。沐左鸿在褪去崇敬的狂热后再次面对索斐娅,反而饶有兴趣地发现了她身上很多原本被女神光芒遮掩起来的小漏洞。 开始时,她经常在他吃炒辣椒时端坐在一旁,轻蹙起眉头盯着他的动作无声抗议,后来则会直接开口要求他将辣椒倒掉;日常生活中行动时她很少用腿,但是却能抱着膝在他的脏袜子前无声的蹲上二十分钟。不喜欢电子用品所以完全不学,因为翻出他藏着的药酒好奇的尝了一点结果一整晚都满屋乱飞,弄得沐左鸿第二天不得不将屋内整个大扫除一遍。 每个点,在缓慢流淌的时光中一点点的暴露出来,渐渐连成一片,拼成一个完整的人格。 一百二十六次。 她一丝不苟的帮他记着次数,不多也不少。而他则迷失在这日渐增多的数字中,不知不觉陪她玩起了幼稚的家家酒,好像新婚夫妇,在不断地磨合中试图找到一个最好的位置镶入对方的人生。 为了这看似平静的日常,他不管不顾的没对任何一方留下解释,就这么蜷缩在这个小套居中扮演着小角色,认真到几乎都忘记自己到底是谁。 他甚至都要逐渐相信自己就是沐左鸿了。 沐左鸿。 ...呵。 他抽动了下嘴角将壁橱的门拉上,转身进屋寻找索斐娅的行踪。刻意无视了客厅桌上的小站钟下,被他下楼拿牛奶时一同收回来的纸条。 【沐小子,你还有两个月。 老程 】 作者有话要说: 艹!你!大!爷! 没错我是在国骂。 我就是在很任性的发火。 隔壁的儿子兰森特在出厂了不到十二个小时就被锁住了,原因不明。我知道自己一直在边缘地带走钢丝,但是你这个封禁时间也太干脆了。 根本不知道哪里越界了,在我看来哪里都没越界。 老子的三观就这么不容于世吗?!!! 我不改,封着就封着吧。 ... 但是山不转路转。 ... ...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笑 好累...今天估计没法全部回评了,抱歉。【土下座 以上。 祝你午安。 ☆、异变 十月二日约10时,阿瞒开始消瘦。 十月十七日17时,阿瞒称重,体重骤跌十五公斤。 十月三十一日6时,阿瞒生/殖器下方五公分处开始大片龟裂,入水未恢复。 十一月三日0时3分,开始低热,物理降温无效。 十一月四日19时20分,尝试化学降温,无效。 十一月五日15时32分,忽然高热,持续不退,落齿,无有效手段阻止。 十一月九日20时56分,自动降温,持续低热。 十一月十日,持续低热。 十一月十七日,持续低热。 十一月十八日, 左莙皱着眉合上临时找寻代替病案记录的笔记本,将它小心地收入左侧的抽屉中,起身关上书房门,径直向着二楼的浴室走去。 她推开浴室的门,映入眼帘的先是那个她上个月初特地为阿瞒越冬而定制的大浴缸。那浴缸占了整个二楼浴室的三分之二,大小足够三个人同时横躺进去,可她还是觉得亏欠阿瞒。如果不是需要跟她在一起,他远不用蜗居在这么逼仄的小地方,即便她的卧室也一同搬到二楼来,可她毕竟不可能每天睡在厕所里。 自由。 她剥夺了他的自由,让他在这样的身体状况下每天睡在浴室的一个瓷缸里。 即使理智知道阿瞒每况愈下的身体状态与她没有什么太大关系,可她还是觉得难受,呼吸困难。 心脏缺血似的紧缩着,给与大脑阵阵窒息和缺氧的信号。她慌的要命,害怕他什么时候就忽然再也不动,不说话了。 她总是反复回忆着之前内心动摇不定时的心情,几乎已经无法理解那时的自己。 左莙紧抿着唇在浴缸旁坐下来,看着那个原本沉在水底仰躺着的家伙在见到她推开门的一瞬间双眼绽出些许神采,随即暗落下去。他缓慢的攀着浴缸的边缘将湿漉漉的头从水下冒出来,伸出纤细的手臂握住左莙搭在浴缸边缘的手掌,唇瓣和尖长的耳在离开水的一瞬间发出几声轻响,龟裂开来。伴随着几不可闻的抽气声,那张苍白阴郁得几近透明的脸上努力绽出一朵笑靥。 “阿莙,你好慢。”声音如同初见时一般沙哑破碎,好像脚踩着砂砾剌过不平整的沥青地面。 “抱歉,写东西花了点时间。”左莙丝毫不介意的倾身亲吻了一下阿瞒的唇畔,在那破裂的柔□□隙之间舔到了熟悉的腥咸。 阿瞒的血液。 透明的血液。 “爷爷怎么说的?”他不敢太过用力的笑,就只弯着一双眉眼低声询问。 “...你需要进食。”她轻抚着阿瞒湿濡的发丝。“可我什么都...”“还有什么没试过么?”左莙打断了他否定的话语,盯着他因连日来被病痛折磨而逐渐浑浊昏沉的双眸,语气染上些许急躁。“在实验室里被试的时候,还有什么没吃过的东西么?” “......我不知道。”他思考了片刻后摇头“我连小型的活物都完整吞食过,没有什么能抵挡过排异反射在那里停留的。” “......”左莙沉默着微笑了一下,偏偏头将手浸入水中去轻抚他掩在水面下的下半身。 “不要紧的。” 她说着,眯起双眼,以抵抗那股由内向外涌动着的酸意。 “不要紧的,我们还有时间。” 她眯着双眼透过朦胧的水雾紧盯着那条在水中大片龟裂开来的鱼尾,紧咬着牙关,不愿泄露浑身因几近绝望而起的轻颤。阿瞒的下半身因为开裂的伤口而无止息的分泌着附着液,伤口因附着液的原因缓慢的长合,又在不同的地方绽开新的伤口,暴露出粘膜下洁白的肉质。那些碎裂的地方每一处每一次都不一样,甚至将手指搁在紧缩的肌肉上还能感受到肉芽组织缓慢而不妥协的向对方收拢爬行。他的整个下半身就好像顽主手中的裂瓷,亦如同在水中却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