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爷》 分卷阅读1 小爷 作者:甲子亥 一句话文案: 邵云去:媳妇儿想拿我练功?( ̄~ ̄;),我可耻的从了╮(╯▽╰)╭! 内容标签: 年下 灵异神怪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邵云去,卫修洛 ┃ 配角:很多 ┃ 其它:土地,天道 第1章 (大修) 这是一种怎样诡谲的视觉体验。 就在邵云去刚刚撑开雨伞,抬起头来正视前方的那一刹那—— 黑夜变成白天。 宽敞的柏油马路变成拥堵破烂的两车道。 林立的钢筋混泥土高楼大厦变成一排排低矮破旧的小洋楼。 没有西装革履,行路匆匆的上班族,只有背着书包,和他擦身而过的学生党。 没有来来往往,井井有条的车流,只有推着三轮小车,沿途叫卖茶叶蛋豆腐脑的摊贩。 洒落一地的阳光驱散缠绵的寒冬。 记忆深刻的街道,熟悉的叫卖声,久违的世界。 恍惚中埋藏在心底十几年的苦难和不堪刹那间涌上心头。 眼前来来往往的路人,看似纷纷扰扰的世界,谁能知道就在十几秒钟之前,他们眼前的邵云去还是旁人口中高高在上的邵大师。 彼时这座破旧的小县城已经连同它附属的几个小镇一起,划入京城新区,又转眼间飞上枝头。 而邵云去曾经在这座小县城里生活了十七年之久。 邵云去出生那年,父母双方在外面都有了人,索性协议分手,然后火速各自再婚。而被他们视为累赘的邵云去,不到两个月大就被扔给了乡下的爷爷。 邵爷爷是个能人,能掐会算,兼职老中医。十里八乡的,谁家出了事甭管邪不邪门都要找邵爷爷看看,从邵云去有记忆开始,老宅里头人来人往的,先后换过三次门槛。 记忆终于在邵云去十五岁的时候中断。那一年冬天,年节过后没多久,邵爷爷病重,在医院病床上躺了将近一个月之后,撒手人寰。 也就在这时,以正好出差为由,拒绝进医院探望照顾老人的邵父一家终于舍得屈尊降临乡下老宅,却不是为了给邵爷爷摔盆捧灵,而是在闯进房间后将邵爷爷所剩无几的遗产搜刮了七七八八之后,才故作大方的将要之无用弃之可惜的老宅和邵爷爷名下的几亩地一并划给了邵云去。 然后也不管邵云去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怎么一个人过活,邵建林带着老婆孩子欣然离开了官山村。 本就对邵建林没有多少父子之情的邵云去对他彻底死了心,只觉得从此老死不相往来最好。 他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邵建林虽然把邵爷爷的钱都搜刮走了,但是他的私房钱都还藏得好好的,加上村里人之前的一些欠款,邵云去勉强读完了整个高中。 再往上就不行了。 以邵云去当时的成绩,能考上当时县里最好的一高,已经是超常发挥,撞上大运了。即便是高三那年再怎么一扫往日的浑浑噩噩刻苦读书,最后也不过是勉强挂上了三本的吊车尾。更何况他手里没钱,更不可能去求当时因为大儿子以县探花的成绩考上重点大学而乐的合不拢嘴的邵建林。 所以邵云去干脆收拾行李远走南方打工。 五年的时间里,他做过流水线工人,睡过桥洞,也端过盘子搬过砖,最终毁在学历上,拿着微薄的薪水,碌碌无为,一事无成。 直到五年后,他从电视里听到消息,祁县要并入京城。 他想起了家乡的老房子和土地,那个时候拆迁这个词已经人尽皆知,并和人人羡慕的暴发户关联到了一起。 只是他回去晚了,邵爷爷去世的那一年,他还不懂什么叫做产权证明,更不知道什么叫做产权转让。 后来他知道了,是在邵建林已经把老宅和土地卖出去,到手足足三亿两千万之后。 当时的邵云去回去的时候是多么按耐不住的狂喜,得知这一消息时就有多么的怒火中烧。 多年贫困交加,如今富豪梦一朝破灭,年轻气盛的邵云去二话不说找上了门。 那时的邵建林刚刚升任区建设局局长,小儿子邵文彬大学毕业,在他的安排下,考上公务员,一年三级跳,不日就要做京城宋家的孙女婿。 而邵云去的落魄只不过是把邵建林一家衬托的更加辉煌。 直到几十年之后,邵云去都还记得那天邵建林是如何的高高在上,赵文瑄是怎样的明嘲暗讽,对了,还有邵文彬,他没说话,只是眼底明晃晃的蔑视直把邵云去打落到尘埃里。 邵云去是被打出邵家的新别墅的。带着爷爷留下来,邵建林万般嫌弃,像打发叫花子一样随手扔给他的几本手扎。 邵云去怀着满腔屈辱离开了邵家,离开了京城。 无论当年是怎样的阴差阳错,还是说连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他的遭遇。 宿醉的那一晚,邵云去翻开了那几本破损的厉害的手扎,从此一脚踩进光怪陆离的世界。 晃眼便是三十年。 三十年之后,邵云去一路磕磕绊绊终于成了南洋颇有威名的大师,就在邵建林八十岁大寿那天,老老少少八口人一脸死灰朝他下跪求饶的那一刻,邵云去忽然觉得一切都变的索然无味。 他回到曾经生活了十七年如今已经物是人非的小城。 他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这里曾是他屈辱和不堪记忆的起点,也是他辉煌后半生的转折点。 他在这里死去又新生。 下雨了,他撑开伞,转眼间,时光流转。 那一刹那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盗梦空间的无差别转换,还是神仙鬼怪只手改变时间,邵大师也弄不明白。 他只是觉得手有点酸。 所以他把举着的手放下来,手里握着的不是伞,而是一个破旧的书包。 他转过头,立在一高大门外的省身镜把他如今的模样照射出来。 青涩的面容,整整缩水了一圈的身体,打理的还算整齐的碎发。笔挺的长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洗的发白的旧棉衣,袖口处已经磨出了线。下巴上蓄了几十年的胡须没有了,光洁到连一根胡茬都没有。脚上是一双回力牌的布鞋,鞋带断了一根,只是勉强打了个结拼接在一起。 这身装扮曾经伴随他走过最后两年的高中时光。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六十二岁破老头变成青涩少年? 邵云去伸出手,抓住一个正要从他身边走过的路人,他问道:“现在是哪年哪月哪天?” 那人竟被邵云去这句话问住了,他愣了愣:“什么?” 声音悦耳而清冷。 邵云去转过头。 这是一个十六七岁左右的少年,五官俊秀,长而卷的睫毛下面,黑亮的瞳孔里带着半分安静和 分卷阅读2 半分疑惑。他穿着一身白色衬衣,勾勒出漂亮的腰型。下半身也是得体的牛仔裤和运动鞋,比目前一八零的邵云去只矮了那么几公分,看起来精致又光鲜。 若不是眼下轻扣在一起一黑一白的两只手,凌乱拮据的邵云去和眼前这人绝对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少年回过神来,他抿了抿唇,清声说道:“现在是二零一二年,四月,九号。” 说完,他忍不住的看向邵云去握住他手腕的手。 邵云去一阵恍惚,二零一二年,他十五岁,爷爷刚刚去世不到两个月。 他松开少年的手,怔怔的看着少年:“谢谢。” 少年错开邵云去的视线:“不谢。”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邵云去回过神来,就在少年转过身体的那一刹那,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伸出手又握住少年的手,入手的温凉。 他勾起唇角,无奈的说道:“呐,卫修洛,你,身上有零钱吗?” 作者有话要说: 卫修洛:(皱眉)这难道是什么新的搭讪方式? 修文,大修,蠢作者已经跪下了! 第2章 (大修) 卫修洛是谁? 颠簸的三轮车里,邵云去捏着司机找回来的两张半旧的一元纸币,某些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被翻找出来。 在邵云去那灰暗难熬的三年高中生涯里,卫修洛是一道光,明明触手可及却偏偏远在天边。 长得好看,有钱,听说是某个家族的子弟,最主要的是学习成绩好,稳坐祁县一高年纪第一的宝座。尤其是他清冷的性子,看得见不让碰。正是情犊初开的年纪,完全符合青春期男男女女完美梦中情人的形象。 当时的邵云去也不例外。 邵云去高考那年,卫修洛以全国第一的成绩被京城大学录取。 而当时的邵云去已经失魂落魄的收拾行囊踏上南去的列车。 此后几十年,邵云去功成名就,锦衣归来,却再也没有听到过卫修洛的消息。 如今重见故人,邵云去心底满是感慨,他才知道岁月究竟在自己身上留下了多少痕迹。 “官山村到了,到官山村的下车……”司机敲了敲身后的铁皮车厢,大声喊道。 邵云去闻言,起身下车。 “嗒嗒,嗒嗒……”三轮车重新启动,留下一地灰黑色的尾气,盘旋上升,最后消失无踪。 没了林立的高楼大厦,这里是邵云去记忆中熟悉的官山村,狭窄破烂的乡间小道,矮小零散的砖瓦房,以及望不到边的黄土地。 “哟,这不是云去吗?”不远处一个担着两麻袋的玉米棒子的中年男人,偶然间一回头,没想到正好瞧见了邵云去,他放下肩上的扁担,当即疑惑的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等我下回去赶集的时候给你送生活费吗?” “如林叔——”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邵云去神情恍惚。 十五岁的时候,爷爷刚刚去世。 邵云去所在的祁县一高是一所寄宿制学校,每周放两天假,邵云去舍不得每周来回的十六块钱车费,而且学校允许家比较远的学生周六日住在学校,所以他也干脆申请了假期留校。 村里的一个远房小舅舅在县城里开了一家小饭馆,他每周六日就去那里帮忙干活,那边虽然不给工钱,但包三餐。对于精打细算,捉襟见肘的邵云去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当年的邵云去才十五岁,带着一大笔钱在身边不安全更不放心,为了避免钱被弄丢,何如林便做主把那笔钱要了过去。只是每半个月赶集的时候顺道去一高给邵云去送一次生活费,顺便给他送换洗的衣服。 何如林是邵家的邻居,二十年前进山采蘑菇的时候一不小心被毒蛇咬了一口,好在被当时进山采药的邵爷爷邵奶奶碰巧遇见,救回了他一条命。 打这以后,从小父母双亡的何如林将邵爷爷邵奶奶视作再生父母。也多亏了他无微不至的照顾,邵家这一老一少才能在官山村安安稳稳的生活了十几年。 就连当初邵爷爷的葬礼,邵建林索性做了甩手掌柜冷眼旁观,都是何如林忙前顾后,一手操办的。 就算是现在,何如林也一直都是以邵云去的监护人自居。 只可惜老实人多磨难,两年后,何如林因为一场车祸不幸去世,邵云去和何家的关系也就渐渐的淡了下来。 看邵云去半天没出声,何如林顿时急了,他三两步走到邵云去身边:“怎么了,是不是邵文彬那个小兔崽子又在学校欺负你了。我就知道,那个白眼狼教出来的东西,骨子里也是个小畜生……” 何如林急的破口大骂,邵云去回过神来,安抚道:“没有,我在学校很好。” 他顿了顿,轻声说道:“我就是想回来看看。” “哦。”何如林卡了壳,他抓了抓脑袋,总觉得邵云去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来是哪儿不一样。但他瞧着就是不对劲,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算着日子,今天貌似是星期日,双休日上来是要上晚自习的。他皱着眉头:“这都天黑了,你还回学校吗?” 邵云去摇了摇头,谎话随口捏来:“我和老师请过假了。” “请过假了啊!”听到这里,何如林眉头一缓,他折回去,重新挑起担子,说道:“也好,你难得回来一趟,走,回家我叫你婶子给你炖鸡吃。” “不了,我下午吃了饭回来的。”邵云去说道,何如林虽然热情,但何家并不宽裕,何家婶子向来是个勤俭持家的,更别说家里也有两个孩子要养,所以对何如林的大方一直都颇有怨言。 邵云去能理解,所以更不能麻烦。 何如林哪能不明白邵云去的心思,只是邵云去越懂事,他看着就越心疼,多好的孩子啊,也就是那条白眼狼眼瞎看不上。 “那好吧。”何如林也不想让邵云去为难。 没一会儿,两人走到村口的一棵大槐树下面。 周围零零散散的坐了十几个村民,多是些上了年纪的老阿婆,无聊的时候就搬条小凳子出来和其他人话话家常什么的。看见何如林身后的邵云去,她们大多都是喜笑颜开,乐呵呵的问候打趣。 只有一个人,六七十来岁的年纪,手里捧着一小把瓜子,一边磕一边阴阳怪气的说道:“哟,这不是邵云去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不会是被学校给开除了吧?也是,这爹不疼娘不要的,爷爷又死了,虽然侥幸进了一高,可是你学习成绩又差,三天两头的在学校打架滋事,被学校开除也是迟早的事情。” 她一个人自问自答,就演完了一整场戏。 仿佛是习惯了这人的嘴贱,何如林压根不想搭理她,拉着邵云去继续往前走。 可是她却不想这么轻易 分卷阅读3 的放过邵云去,只听着她不依不饶的说道:“你看我家何志生,中考的时候考了全县前十,现在在一高读书都不用交学费还给奖学金。而且他年前的时候参加了省里的英语口语大赛,拿了一等奖呢,高考能加十分你知道吗?我看你邵云去就该好好的向我家何志生学习,可别和你那白眼狼爹一样,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一肚子坏水,下辈子保管是做畜生的命。” 这样的话和诅咒有什么差别。 一旁的老阿婆们也看不下去了,劝道:“王霞啊,说什么呢,论辈分你可还是云去的外婆,有你这么做长辈的吗?” 王霞嗤笑一声:“得,你们想做这小崽子的长辈,可别拉扯上我,我老何家可高攀不起……” 邵云去停下脚步,忽然回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王霞,不紧不慢的说道:“这话你不应该送给我,而是应该留给你自己。” “什么?”突然被打断了话,王霞也是一愣。 只听见邵云去一字一句的说道:“一肚子坏水,下辈子保管是做畜生的命。” “你,你说什么?”王霞的脸色刷的一下阴沉了下来,她从凳子上站起来,打从她大儿媳妇做了县警察局的副局长之后,在官山村就再没有人敢和她呛声。没看见她就算再怎么辱骂邵云去,这些老阿婆就算看不下去,也只是轻声细语的劝诫吗? 可是现在居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而且还是自己辱骂的对象,向来只敢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的邵云去。 “你,你再说一遍——”她瞪大了眼,一脸铁青。 邵云去笑了笑,如她所愿:“一肚子坏水,下辈子保管是做畜生的命。” 邵家和王霞的恩怨由来已久。 事情得从邵爷爷那一辈说起。 大动乱的时候,邵爷爷被自己的亲弟弟举报,送到了南边深山老林里接受劳动改造,也就是在那里遇上了因为背上地主阶级成分,同样被看管起来的邵奶奶。两人一见钟情,并随后顺理成章的结婚生子。 靠着邵爷爷的一手医术,两人在那个时候少吃了不少苦头。大动乱结束之后,邵爷爷自认无家可归,干脆跟着邵奶奶回了老家,也就是现在的官山村。 而王霞一家,民|国的时候本是邵奶奶家签过卖身契,世代为奴的家生子。 卫国战争胜利之后,好不容易摆脱了卑微低贱的身份,没成想还没过上几年好日子,原本站在时代前沿的贫农阶级转眼间又落入尘埃。 尤其是在邵奶奶一家回来之后。 王霞的容貌不错,嫁的更不错,丈夫是当年十里八乡唯一的一个赤脚大夫,备受尊敬。光是冲着这个唯一,就知道王霞当年的日子过得有多舒坦。 只是没想到邵奶奶带回来了邵爷爷,一个赤脚大夫怎么能和受过正统医学教育的邵爷爷相比较,不过两个月的功夫,附近村子里的村民都知道官山村来了一个医术高明的中医,疑难杂症都能治,价钱比何家便宜了将近一半。 这个时候,谁还会去找有时候连针头都能卡在病人屁股上拔不下来的赤脚大夫看病。 没人上门,何家的好日子也就到了头。 也就是打这时候开始,王霞彻底恨上了邵家。 第3章 (大修) 只是那个时候,邵爷爷凭借那一手医术,俨然成了官山村最受尊敬的人。王霞不敢明目张胆的和邵家作对,唯恐惹怒了村里人,更何况何家人病了还要求到邵爷爷那里。 直到十几年之后,王霞的儿子何光明成为官山村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并在四年后被分配到了政府部门工作,成功的端上铁饭碗。而后不到一年又娶了顶头上司的小女儿做老婆,仕途一片坦荡。 王霞的腰杆顿时就直了起来。 更别说几年后,从县城通往官山村的公路修通,村民治病更加方便,邵爷爷那儿也不再是唯一的选择。 尤其是在何光明的媳妇当上了县警察局副局长之后,王霞一家俨然成了官山村最有面子的人家,就连村长见了她,也得亲切的问候几句。 王霞底气十足,从此就和邵家彻底的对上了。 可以说王霞在村子里顺风顺水了七八年,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和她顶嘴,而且还是向来老实懂礼的邵云去。 不仅是王霞自己,就连一旁的老阿婆们也惊呆了。 没等王霞继续发挥,邵云去勾唇一笑:“你家何志生成绩好我知道,他拿了省里的英语口语大赛一等奖我也知道,不仅是这些,我还知道他其实根本就不是你小女儿的儿子,而是你儿子何光明在外面养的情妇生下来的野种。” “什,什么?”老阿婆们张大了嘴。 官山村的村民都知道。 王霞的儿子何光明的媳妇不能生。 倒不是因为她有什么先天缺陷,而是她在二十年前的一次抓捕抢劫犯的行动中,给队友挡了一枪。因为当时正处于深山老林里面,条件恶劣,把人送到医院的时候,伤口已经感染了,最后只能以切除子宫的代价保住了一条命。 因为这一点,女方家里一直都心怀愧疚,毕竟何光明也是何家唯一的儿子。她不能生,在老一辈眼里,何家可不就是断子绝孙了吗? 老阿婆们依稀记得,十八年前的时候,王霞在外头打工的小女儿突然跑了回来。肚子里还揣了个孩子,据说她在工厂里交了一个男朋友,对方原来早就另外有了老婆,她家小女儿年纪轻轻的不经事,结果被人骗财又骗色。 可他家小女儿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把孩子打掉,并坚决要把孩子生下来。 小女儿寻死觅活,何家人也是没办法,只好答应了下来。 没成想孩子生下来之后,他家小女儿又不想要了,连夜坐车离开了官山村,把孩子扔在了家里。 何家人也是没办法,也不知道是谁出了个主意。只说正好孩子是个带把的,何家大儿子一家不是不能生吗?干脆把这个孩子过继过去,反正也是亲外甥,一家人,差不了多少。 何家人一听,果然是个好主意。他们坚持把孩子过继给何光明,女方那边原本就心有愧疚,能这样解决后代的问题再好不过,所以也就痛痛快快的答应了下来。 也就是这样才有了何志生,听说这么多年来,女方一直都是待何志生视如己出,从来都没有亏待过。何志生也一直走着女方那边的亲戚。 何志生为什么能拿口语大赛一等奖,还不是人女方花了大价钱,听说是把何志生送到了市里的一个外籍英语老师家里,周六日上两天课,一次两千块。这在官山村这些村民眼里,就更是听天书似的,咂嘴饶舌,好不羡慕。 眼下邵云去这话一出,老阿婆们瞬间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她们 分卷阅读4 齐刷刷的看向王霞。 王霞如同被雷电击中了一样,一连的不可置信,她颤巍巍的抬起手,语气都抬高了几个分贝:“你,你怎……” 她瞳孔一缩,生生的转变了腔调:“你,你胡说八道……” 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气急败坏的味道。 在座的老阿婆们,哪个不是人精,看王霞这幅作态,心里顿时就已经有了成算。 她们眯着眼,可不打算袖手旁观。 王霞的腰杆太直了,高高在上的样子,压根就没把她们这些老一辈的放在眼里。老人家心里也是不高兴的,别说什么乡里乡亲的,我看你不顺眼的时候就恨不得诅咒你祖宗十八代还不带重复的。 她们不高兴,就想搞事情了。 反正吃亏的又不是她们,她们乐的看好戏。 邵云去唇角的弧度越发明显,何家的事情应该是两年后才会被捅出来。 那个时候,何家的小女儿嫁的男人迷上了赌博,把家产输了个干干净净不说,还欠了一屁股的高|利|贷。 高|利|贷每天上门追债泼油漆,闹的人心惶惶。人家有欠条在手,方方面面都打点过了,警察局还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袖手旁观。 她家没办法,只好到处借钱填窟窿,可是相熟的人都被借怕了,人家直接闭门不见,就连何家人也不例外。 眼看着娘家这么绝情,她也就发了狠,管不了那么多,索性上门威胁何光明,不掏钱就把何志生的事情捅出来。 没成想那天女方的父母正好抽空来看女儿,隔着房门都能听到他们放开了嗓门大声说话的声音。 消息太过劲爆,女方家里直接就炸了。 何光明的确是有几分本事,可这世道光靠本事可走不远。十几年的发展,女方家的几个兄弟最少也是个副处级干部,何光明能在国土局安安稳稳的坐到主任的位置,全靠这些大舅子在背后撑腰。 现在大舅子们磨刀霍霍,何光明转眼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他之所以记得这件事,那是因为他高中时代所有的不堪都是来自于何志生和邵文彬。而那时何志生的百般狼狈,是对当年无奈南下的邵云去唯一的心理安慰。 他不过是让事情提前了两年发生而已。 只是为了让整件事情看起来更加具有说服力,他甚至不用打腹稿,几乎是张嘴即来:“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自己清楚,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吗?” 他可不管王霞是个什么表情,只管自问自答:“那是因为我上周末从治学舅舅家的饭店回学校的时候,路过一条巷子,正好瞧见何光明搂着一个女人进了一间院子,我听见那女人说了一句,我儿子志生怎么样了?” “不可能,光明早就和那个女人断……你……我……”气急败坏的话说到一半,终于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的王霞浑身一抖。 她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老阿婆们。 老阿婆们眼神闪烁,已经有几个向来喜欢凑热闹的搬起自家的小凳子就要往家里走了,看起来是迫不及待的去和家里人分享这个劲爆的大消息了。 已经能预计到后果如何的王霞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捂着胸口,一口气卡在心口,好久没能喘上来。 正在这时,拐角处突然出现了一个二十来岁左右的年轻人,他穿着一身西装,歪着脑袋,左眼泛白,嘴角挂着口水,顺着下巴,落在衬衣上,湿了一大片。 正踉踉跄跄的向她们走了过来。 身后远远跟着一个中年女人,隐隐听见她喊着:“怎么一会儿没看住,就跑出来了。” 站在邵云去旁边的一个老阿婆咦了一声,“这不是王老板家的傻儿子吗?” “是他。”她旁边的一个中年女人搭话道:“听说今天王老板来了咱们村,是想给那傻子提亲的。” “提亲?”老阿婆一个惊呼,“哪个缺心眼的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傻子?” “村后脚的张家呗,他家那大儿子这不是快要说亲了吗,听说他看对眼的女方家里是县城里的,要的彩礼可不少,张家哪里拿的出来,诺,这不是想把他家小女儿卖给王家做媳妇换彩礼钱吗?” “他家女儿可才十六呢?” “可不是吗?张老头也是够狠心的。” …… 听到这里,邵云去皱起眉头,他定睛一看,一团黑色的雾气萦绕在那个年轻人的眉心处。 这是,阴煞入体。 邵云去若有所思,祁县王家吗? 正在这个时候,年轻人已经走到了邵云去身边,他突然停下了脚步,也不知道是邵云去身上什么吸引了他,他眼底突然闪过一丝清明,然后直接朝着邵云去扑了过来。触不及防之下,邵云去下意识的一挥手,混着一层劲气,啪的一声正中年轻人的眉心。 对方身体一抖,两只眼睛都见了白,下巴一抬,直接栽了下去,手脚抽搐了一会儿,彻底没了动静。 整件事情发生下来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年轻人身后的中年女人终于追了上来,她看看躺在地上毫无知觉的年轻人,又看看邵云去,哆嗦着手指着他:“你,你……” 她就是王家请来照顾年轻人的保姆,现在年轻人出了事,扣工资还是小事,万一丢了这份薪水不低的工作她哪儿哭去。 “你给我等着。”她一跺脚,冲着旁边目瞪口呆的村民吼道:“看什么看,来帮忙把他抬到张家去啊。” “哦哦哦!”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分出了稍微年轻一点的抬着年轻人就走了。 邵云去甩了甩发疼的右手,眼下的他还真是弱的可以。 第4章 (大修) 恍惚中看到刚才发生的那一幕,良久才回过神来的王霞瘫坐在地上,突然捶地长笑:“邵家的小畜生,你想要害我家鸡犬不宁,现在正好,你也别想跑——” 她抬起一只手来指着邵云去,也不知道是真的得意,还是苦中作乐:“附近几个村子里的人谁不知道那王俊才虽然傻了,可人家也是王老板的独生子,捧在心尖尖上的,现在被你一巴掌打晕过去了,万一再要有个什么好歹,王家能轻易的饶过你?” 她口中的王老板全名王学德,王学德也是贫苦出身,早些年看准机会下海经商挣了一些钱,回来之后娶了当年镇上派出所的一个副所长的女儿。 借着这层关系,他在绕山镇上办起了第一个水泥厂,生意相当红火。 这二十年过去了,王学德的老岳父退了下来,他的小舅子接了他岳父的班成了派出所所长,大舅子更是一飞冲天,成了县里的副县长,排名相对靠前,属于手握实权的人物。 也是因为有两个舅哥撑腰,靠着开办水泥厂攒下来的身家,王学德 分卷阅读5 在县里头先后成立了粮食贸易公司,公交运输公司,偶尔搞搞房地产和酒店KTV,成了祁县名副其实的黑白两道通吃的土财主。 只说十几年前的时候,有人眼热王学德的生意,想分一杯羹,结果建厂报告打上去,上头推三阻四的,压根不批。让王学德知道之后,当天晚上那人就被人套了麻袋,打断了两条腿。 祁县的人这个时候才知道这个看起来很好相处的老好人,也是个心狠手辣的。 更别说诸如此类的事情还真不少,一来二去的,祁县的人都知道,惹恼了王学德,他是要睚眦必报,叫你吃不了兜着走的。 可为什么又说王学德是个老好人? 大概是吃到了自己小时候没上过学的亏,也是因为他大舅哥就是主管教育这一块的,王学德十几年如一日的支持县里的教育事业。 以前就听人说过,王学德特意将每年超过四成的收入拿出来,一半用来资助贫困学生入学,另一半作为助学贷款免息借给有能力考上二本以上院校的高中毕业生,毕业五年内归还就可以。 当年的邵云去就是在听说了学校还有这么一条优惠政策之后,所以咬了牙想要博上一把,只是到最后没能如愿以偿罢了。 就因为王学德,祁县从庚省排名极度靠后的教育弱县不到十几年的功夫就变成了赫赫有名的教育强县,祁县一中更成了省重点中学,升学率就算是市里的一些重点中学也比不上。 也是因为这个,王学德在祁县的名声顶多也就是毁誉参半。 在王霞心里,得罪了王学德,邵云去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邵云去不以为意的看了王霞一眼,嗤笑的说道:“我的事情就不麻烦你老人家操心了,你有这份闲心,倒不如好好想想你家的那点破事被你那儿媳妇一家知道之后,他们会怎么对付你这一大家子吧!” 说完,抬脚往前继续走去。 “小崽子,我跟你没完——”身后传来王霞气急败坏的声音,偏偏语气里剩不了几分威势,就好比打焉的凤凰,还不如鸡呢! “云去。”看着一脸满不在乎的邵云去,何如林心里却焦急如焚,他忍不住的喊道。 邵云去冲着他微微一笑,只说道:“如林叔你别担心,我有分寸的。我那一巴掌可是把那傻子脑袋里的阴煞打散了的,我帮了他儿子一把,他不会为难我的。” “阴煞,什么阴煞?”何如林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词,他顿时瞪大了眼看向邵云去。 邵云去笑了笑,只说道:“你可别忘了,我爷爷是干什么的。我在他身边待了十几年,虽然没有正儿八经的学过,但是耳濡目染的总知道一些。” “这样啊。”何如林恍然大悟,对于邵爷爷,他是万分信服的。 到了! 邵云去停下脚步,在一间破旧的老宅前站定。 “那行,云去你先进去,等会儿我再来帮你收拾收拾。”何如林招呼了几句,快步走向隔壁的院子,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邵云去深吸一口凉气,他缓缓推开眼前的木制大门,屋内的世界一点点向他打开。 古井,老桃树,院子里的野草重新伸展出嫩芽,给颓败落魄的老宅徒增几分生气。 也只有这个时候,邵云去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自己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十五岁的那个初春。 他推开正堂的大门,入眼的是一张黑白照片,里面是邵爷爷,穿着黑色镶红边的寿衣,笑的灿烂。 旁边挂着一根拐杖。 爷爷临终之前说,要把他的照片放在正堂里,这样邵云去一回来,他就能第一时间看到。 只可惜上辈子的时候,邵建林在将老宅卖出之后,把爷爷所有的遗物有意无意的处理掉了,连一张照片都没给邵云去留下。 邵云去喉中有些哽咽,他触摸着相片里的人像,良久,才轻声说道:“爷爷,孙儿回来看你了。你高兴吗?” 照片里的老头脸上笑容不改。 邵云去强行压下眼眶里的湿热,他转过身,循着记忆找出一个木盆和抹布,打了井水,将蒙上一层薄灰的相框细细的擦拭干净。 然后拿起了摆放在相框旁边的拐杖。 这根拐杖曾经作为邵爷爷的左腿陪伴他走过了三十几年的风风雨雨,如今依旧坚韧如铁。 邵爷爷的那条腿本来是不瘸的,大动乱前期的时候教人活生生给打断了。只是当时医疗条件有限,短时间之内治不好,只能慢慢养着。 好不容易等到大动乱结束,眼看着邵爷爷这条腿养的快要差不多,已经能够如常人一样走路的时候。正好到了邵建林议亲的年纪,老两口给他定的原本是赵文瑄同族的一个和她不对付的堂妹赵文静,双方父母也都已经见过面,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邵建林往那边跑了几趟,不知道怎么的就和赵文瑄搞到了一起,还被女方的家人撞见,闹得沸沸扬扬。 赵文瑄她是故意的,她和女方有仇。这事要是放到别人头上那是躲都躲不及,她倒好,三番两次的刻意跑到女方家门口‘炫耀’。 女方那边顿时就急了眼,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带着人就往邵家来了。冲突之中,女方那边的人一锄头砸在邵爷爷那条腿上。二次伤害,伤上加伤,再无施救的可能,从此以后就只能靠拄着拐杖过日子了。 邵爷爷的事情一出,女方那边的人怕担责任,也不敢继续再闹。 哪怕当时邵建林和赵文瑄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可邵爷爷狠了心,怎么可能让赵文瑄进门,他拖着断腿压着邵建林去给女方那边赔罪。 偏偏女方那边也是个意气用事的,不顾父母的反对,哪怕是担上自己的清白也要执意嫁给邵建林,一门心思想要膈应赵文瑄。 邵爷爷也是哑口无言,他脑袋一热,觉得女方强势一点也好,起码能压得住邵建林的花花肠子,所以同意了这门婚事。当然,邵建林的反对没有任何意义。 只是邵爷爷万万没有想到,本就相看两厌的夫妻又怎么可能变的互敬互爱,他心心念着的能管住自家儿子的儿媳,刚刚怀孕没多久就看上了同在工厂上班的一个鳏夫,然后毫无压力的给邵建林带了绿帽子。 只是,邵建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他一直和赵文瑄暗中有往来,毕竟赵文瑄可是先一步生下了邵建林的长子。 对于这场荒唐的婚姻里最终的受害者邵云去,邵爷爷是愧疚的,他总觉得是自己一时脑热,到头来却害了邵云去一辈子。所以他将自己后半辈子的慈爱都倾注在邵云去身上,想要给他营造一个最安稳的成长环境。 却没想到,岁月不饶人,没等邵云去长大成人,他已经先一步撒手人寰。 而邵建林离婚之后 分卷阅读6 就迫不及待娶了赵文瑄,邵爷爷对这个儿子也彻底死了心,加上赵文瑄对当年事发之后邵爷爷毫不客气的辱骂怀恨于心。有她吹枕头风,明明就住在县城里,邵建林也可以三四年不回一次老宅,更别说奉养老人孩子,邵家父子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官山村村民口中,邵建林就是一条白眼狼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邵建林:请叫我背锅侠! 第5章 (大修) 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往事,何如林抱着一床用塑料薄膜包住的干净的被褥走了进来,说道:“这儿都下了快半个月的小雨了,我估摸着你这儿的被子什么的可能都有点潮,所以干脆从我家找了一床干净的给你。要不你先去整理床铺,这儿我先帮你打扫打扫。” “好。”邵云去点了点头,接过何如林手中的被褥:“麻烦如林叔了。” “没事儿。” 邵云去用脚踢开房门,差不多两个月没有住过,屋子里除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之外,还算干净。 整理好床铺之后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邵云去起身向隔壁的书房走去。 他望着满书架的书籍,踮起脚从取下书架最上层的一个木盒。 拂去上面的灰尘,打开便是一本本线装手札。 以前偶然听爷爷说过,这是邵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东西,按例都是由每一代的嫡长子继承。到了邵爷爷父亲这一代,战火滔天,他不幸死在了RB人的枪口下,作为继承人的邵爷爷只能说是资质有限,在没有长辈言传身教的情况下,也只是勉强的将这些东西死记硬背了下来,能灵活运用的只有那些比较粗浅的部分。 好在只是乡下地方,有这些就已经足够应付一些看起来邪乎的事情了。 大动乱的时候,邵家的传承不可避免的遭受到了毁灭性的破坏,这些手札还是邵爷爷在社会稳定之后才敢重新默写出来的。 邵爷爷并不想邵云去学习这些,因为他深知窥探天机逆天改命必然会遭到上天惩罚,就好比术士多命犯五弊三缺。 他深深的认为儿子邵建林落到今天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地步,就是老天爷对他最大的处罚。 所以他不想邵云去步他的后尘,只希望他能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只是他的愿望到底还是落了空。 上一世,落到邵云去手里的不过是缺胳膊断腿的几本残卷,就已经足够他在华国甚至是南洋扬名一方。 那么如今,他手里拥有完整的邵家传承,加上上辈子丰富的经验,又该成就他何等地位呢? 就在思绪间,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谁啊?”外头的何如林应了一声,随即走出去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个拿着一副烟杆的老头:“村长?” 再往村长身后看去,三四个人提着鸡鸭米油。 他不解的问道:“这是?” 村长指了指身后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笑着说道:“这是王老板的秘书,姓李,李秘书是特意跑过来感谢云去的,对了,他在吗?” “在的。”听见王老板和感谢这两个词,何如林顿时明白了过来,他连忙侧开身体,让两人进来。 邵云去闻言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一看见他,村长把刚才说给何如林听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邵云去看了看李秘书,微微点了点了头,面色如常。 李秘书一愣,随即笑着说道:“你就是邵云去?是这样的,今天下午,你不是打了我家老板的儿子一巴掌,然后他就昏迷过去了吗。我们老板急急忙忙的把他送进了医院,就在一个小时前,我家老板的儿子不仅醒了过来,神志也恢复了正常。医院方面说这是因为他倒在地上的时候正好磕到了脑袋,阴差阳错的治好了他的病。” “我知道了。”邵云去随口说道。 这么镇定,没道理啊? 李秘书忍不住的多看了邵云去几眼:“我们老板觉得,他儿子能好起来,多多少少也有你阴差阳错的几分功劳,这不派我给你送谢礼来了。” 说着,他一挥手,身后的跟班将手中的东西放到地上。 何如林连忙站出来:“这,这也太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说着,他拿出厚厚的一个红包,递给邵云去。 邵云去毫不推辞的接了过来,随手颠了颠,然后直接揣进口袋里。 李秘书更惊讶了,原本想着的对方得知王俊才好了的消息,从此不用担心会被王学德报复还能收到一份大礼,应该会激动不已才对,怎么这会儿剧情不对? 他轻咳一声,随即正色说道:“不过有一件事情必须是要说的,今天也是运气好,坏事变好事。可你下回肯定要注意了,虽然说今天是我家小公子先袭击的你,可毕竟他当时……额,情况不太好。”他尽可能委婉的说道:“所以情有可原,可是你出手实在是重了点,万一哪天真出了事,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 哦,感情这王家压根就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 也对,毕竟也就是个普通人家,没接触过这些也不奇怪。 可邵云去也不可能干巴巴的凑上去揽功劳,那样太丢份,所以他只是郁闷的点了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 李秘书也有些糊涂了,难不成他早就知道了王俊才好了的消息。 不可能,他是王俊才刚刚苏醒没多久,就被激动不已的王学德派了出来,按理来说,没人能比他的消息更靠前了。 攒着一肚子的疑问,他又说道:“既然事情办完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邵云去继续点头:“李秘书慢走。” 送走了同样郁闷不已的李秘书,邵云去从那堆礼品里拆了几包烟塞进村长手里,把人送走了。 邵云去看着地上桌子上一大堆的东西,直接对何如林说道:“如林叔,这些米面鸡鸭什么的你搬回去吧!” “啊?”何如林连忙摆手:“这些东西都是人家送你的,我拿回去算哪门子的道理,你留着,留着……” 邵云去无奈的说道:“可是我明天就要回学校,这些生食活物,我既不能带走,也不可能放在家里面啊。” “哦,是啊!”何如林呐呐说道。 “所以这些你都带回去吧。”邵云去挡住了何如林还要推辞的话:“更何况这些东西是别人送的,你照顾我这么久,难不成一点没花钱的东西你都不能要吗,这样是不是太生份了点。” 说到这里,邵云去不由的扳起了脸。 “那,那好吧!”听邵云去这么一说,何如林反而是不好推辞了。 更何况这么活鸡活鸭什么的,大不了养上几天,等下次去赶集的时候叫他家婆娘做成汤给邵云去送到学校去。 分卷阅读7 送走何如林,邵云去将桌子上剩下的烤鸡什么的收拾好,锁上大门,他这才掏出怀里的红包来,打开一看,九张崭新的红钞,外加一小沓散钞,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九百九十九块。 从王家那边来看,这个红包大概是不多不少正好,数字还吉利。 对于邵云去来说,有了这些他身上总算是宽裕了些,起码这身旧衣服终于可以换掉了。 到了大半夜的时候,只听见噼里啪啦的一阵敲门声。 又听见一个带着哭腔的老婆子的声音:“邵老爷子,邵老爷子,开门啊,我家小宝出事了呀……” 先被惊醒的却是何如林一家。 何如林披着棉袄出了门:“华姨?” 邵家大门外站着的是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婆子,穿着一身及地的军大衣,衣服上面全是泥巴印,显然是走了很远的山路,火急火燎的赶过来的。她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身后跟着一对同样面带惊慌的中年夫妇。 “小宝出事了?”何如林连忙伸出手,“我来抱吧。” 这位华姨也是官山村人,嫁到了四座山外的邓家村,和何如林虽然出了五服,但是平日里还走着亲戚,来往也比较多。 何华连忙把孩子递给何如林。 何如林接了过来,入手的僵硬和低于常人的温度,他下意识的看向怀里的小孩,他青着一张脸,压根就没有喘气的声音。 他哆嗦着手,一脸惊恐:“华,华姨?” 正在这时,披着棉衣的邵云去打开了大门。 何华往门里一看,急急忙忙的说道:“是云去啊,邵老爷子醒了吗?” 邵云去先是一愣,而后沉声说道:“我爷爷他,两个月前已经去世了。” “什么?”何华一脸恍惚,不可置信的说道:“邵老爷子怎么就没了呢。” 她突然回过神来,脸色一变:“邵老爷子没了,我家小宝可怎么办?我家可就这一根独苗苗啊,他要是出了事,将来黄泉路上我怎么去见他爷爷啊!邵老爷子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已经死了呢?” 什么话?何如林脸都裂了,只是他能体谅何华眼下的心情,他只能是压低了声音:“华姨,小宝已经没气了。” “你胡说,不可能,不可能的。”也不知道是被戳中了实处,还是她原本心存侥幸,她一个劲儿的摇头,随即把孩子从何如林手里夺了回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怎么会呢,明明吃晚饭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大半夜的突然就出了事呢?” 邵云去眉头一皱,他低头看向何华手里的孩子。 想到了之前邵云去给王俊才的那一巴掌,何如林眼睛一亮,连忙拉着他走到何华身边:“云去,你,你看看——” 邵云去蹲下来伸手往小孩鼻尖一放,的确已经没气了。他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何华一边抽泣,一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拼凑出来:“小宝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 她家一直以来都有叫小孩半夜起来上茅房的习惯,这是为了防止小孩儿尿急憋不住尿床,毕竟清洗被褥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晚上的时候,她照例叫小宝起床,尿桶就放在屋子里。小宝刚穿好裤子,吵着要喝水。她就是去倒个水的功夫,再回来的时候,孩子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何华连忙把儿子儿媳叫起来,火急火燎的把孩子送进县医院,没成想值班医生一看,直接让他们准备孩子的后事。 一番心慌意乱之下,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这孩子死的蹊跷,怎么可能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 听到这里,何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这事情实在是有些邪门,他们立即想起了在附近几个村子里颇有些名声的邵老爷子。 可不就又火急火燎的把孩子送过来了。 只是没想到邵老爷子已经死了,那他家小宝可怎么办? 说到这里,何华一家子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何如林却死死的盯着邵云去:“云去,小宝怎么样了?” 邵云去伸出两根手指拨弄着小孩的脑袋,淡淡的说道:“肩上的两盏阳火已灭,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是被人把魂给勾走了。” 第6章 (大修) 道家认为人身上有三盏火,后脑勺及双肩各有一盏,此乃阳火,为任何邪物所惧怕!就好比那句鬼怕人七分,人怕鬼三分。一般的鬼是不敢伤害人的,就是因为这三盏阳火的原因。 但是对于一些稍微有点儿本事的邪物来说,灭掉人身上阳火的手段有千万种。 其中最简单的一种就是在夜深人静的巷道里,喊对方的名字,只要对方一回头,他的鼻子就会呼出体内的阴气,自己把自己肩上一侧的阳火吹灭,若是他再往另一侧看,双肩上阳火尽灭,只剩下后脑勺上一盏,三魂七魄不稳,就容易被人勾了魂去。 听见邵云去的话,何英抽泣的声音顿时卡在了喉咙里,她瞪大了眼,语气急促:“云去,云去,你,你也懂这些?” 一旁的何如林连忙插话道:“可不是,云去好歹也是邵老爷子养大的,懂这些不是很正常吗?你可不知道,今天下午,云去可是一巴掌打醒了王老板家的傻儿子。” 何英的眼睛瞪的更大了,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急促的说道:“云去,云去,你是不是知道怎么救我家小宝?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宝,论辈分,他可是你没出五服的亲表弟啊!” 邵云去伸手将何华扶起来,只说道:“我自然不会见死不救。你放心,魂魄离体一天之内,后脑勺上面的阳火不会灭掉。有它在,只要把魂魄找回来,重新放回到身体里,就能把人给救回来。但是一旦超过一天的时间,三盏阳火全灭,那人就真的死了。” 还有救,听见邵云去的话,何华面上激动不已,她死死的盯着邵云去,等着他的后话。 邵云去眉头微皱:“你们家有什么不对付的人,或者得罪过什么东西没有?” 何华直接摇了摇头:“我家老头以前是村长,为了救落水的人淹死的,所以我家和村里的人相处的都不错,要说得罪什么人,那可不能!” 何华倒是自信满满,到了她儿子邓和这里,他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身体下意识的一缩。 等他反应过来,恢复常态的时候,邵云去已经把他方才的神情变化全部纳入眼底。 邵云去若有所思,他说道:“要找回这孩子的魂魄,就得回到他魂魄丢失的地方。就算是现在出发,走到邓家村估计也是早上了,大白天的不适合做招魂的法事。这样吧,你们先回去,准备好供桌,香烛纸钱……算了,我等会儿写张纸条给你,你把这些东西都备齐了,我会在天黑之前到你们家的。” 分卷阅读8 “欸好好好!”何华忙不迭的答应道,无论成不成,她都得试上一试,除了邵云去,她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她竭力忽视邵云去实在是年轻的过分的面孔,逼的自己去相信他。 何华风风火火的拉着儿子儿媳回了邓家村。 直到何华等人彻底消失在黑幕里,邵云去这才回过头来对何如林说道:“如林叔,回去休息吧!” “欸,好!”邵如林满肚子心思的折了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邵如林过来给邵云去送早饭。 邵云去端着粥碗,突然开口说道:“我记得如林叔会做木工对吧?” “对。”何如林有点摸不着头脑。 以前家里困难的时候,父母送他去隔壁村的木匠手底下做过学徒。原本是想着能有一技之长,将来能混口饭吃。 只不过没多久那木匠就病死了,何如林这个半吊子自然也就没能出师,但做个小桌子小椅子的本事还是有的。 邵云去端起碗,看向底下的饭桌:“如林叔,那你帮我把它劈了吧!” “啊?”何如林更摸不着头脑了。 邵云去但笑不语。 没办法,家里唯一的两把桃木剑连带着邵爷爷以前用过的铜钱罗盘什么的,全都在两个月之前按照爷爷的吩咐做了陪葬品。 邵云去初来乍到,别说丹田里空空如也,现在连把像样的武器都找不出来。 何如林在邵云去的指使下,把饭桌劈了给他做桃木剑,又照着邵云去给的图纸在剑身上刻上一堆歪歪扭扭的花纹。 然后又按照他的吩咐宰了一只公鸡——这还是昨天李秘书送来的谢礼之一,得了将将一碗鸡血。 邵云去则是端着一个大碗出了门,走了将近大半个村子,总算是端着满满一碗锅底灰回来。 邵云去将锅底灰全部倒进鸡血里,顺时针搅拌七七四十九圈之后,混成一大碗颜色诡异的稀泥。 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再将稀泥涂抹到刻好花纹的桃木剑上,曝晒三小时,擦去剑上的泥渍,一次性效用的桃木剑就算是完成了。 等彻底收拾好东西,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因为邵云去‘第一次’干这行事,何如林放心不下,说什么也要跟着去看看,邵云去拗不过,只好答应了。 何华老早就在村门口等着了,到天完全暗下来的时候,才终于等来了邵云去两人。 “你可算来了!”她急急忙忙的把人引进家门。 邓家村临水而居,离着县城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交通便利,物产丰富,村民的生活水平很不错。 这一点光是从邓家村清一色的三层红砖小楼就能看出来。 邓家早就预备好了晚饭,满满九大碗,整整六个荤菜。清蒸鱼,红烧肉,一大盆笋干炖老鸭,再加一盘茄子干蒸熏大肠……看的何如林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乖乖,他家过年的饭菜也就这样了。 “先吃饭,先吃饭。”何华强做欢笑的招呼道。 “客气了。”邵云去没推脱,这是乡下约定俗成的规矩了,毕竟吃饱了才好干活。 相比于邵云去和何如林的放的开,邓家人因为心事重重,胃口显然要差很多。何华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倒是她的儿子邓和看起来一脸愁容,还陪着何如林喝了几杯小酒。 吃饱喝足,何如林红光满面,很不好意思的打了个饱嗝。 邵云去抬头往窗外看去,月明星稀,难得的好天气。 他掐着手指头算了算时间,是时候了。 他回过头来对何华说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何华刷的一下从长凳上站起来,她等的可不就是这一句话。 她忙不迭的点了点头:“早就准备妥当了,按照云去你的要求,都是上午的时候专门从县里的扎纸店买回来的。” 正说着,邓和和老婆刘月一人挑着两篓子的香烛纸钱从内室里走了出来。 邵云去随便翻了翻:“行,现在你们把这些东西摆出去吧!” “欸!” 按照邵云去的吩咐,邓家人急急忙忙的把整两百斤的纸钱分做八份,分别摆在院子里东西南北等八个方位。 又在八堆纸钱前头分别放上一块泥巴,往上面插好一把香和两根蜡烛。 到了快十一点的时候,邵云去扯了一根红绳,用朱砂细细的抹了,叫何如林他们系在手腕上,只说道:“等会儿招魂的时候,势必会引来一堆游魂野鬼,那时候正是阴气最重的时候,你们围在一块,身上的阳气也汇在一起,那些邪物自然也就不敢轻易的对你们动手。” 然后,他回头对着邓和说道:“开始吧!” 只看见邓和背着一个稻草人,身上贴着他儿子邓伦的生辰八字,手里拿着一杆带根的毛竹,顶梢上挂着一个箩筐,里面装着一只小公鸡。 邵云去站定在供桌前,捻起神色,拿起三炷香,点燃之后插|进一只盛满陈米的小碗之中,而后端起小半碗朱砂混进鸡血之中,操起旁边的毛笔伸进瓷碗之中,逆时针搅拌九圈之后,提起笔便往旁边空白的符纸上画去。 不过几息的功夫,笔落符成,符纸上耀眼的光芒一闪而过。 邵云去满意的点了点头,重生回来第一次画符,虽然只是最简单的招魂符,好在经验都还在。 这么想着,他伸出食指和中指夹起招魂符,随意的一甩,符纸刷的一下燃起火苗来。 这一手彻底镇住了在场的邓家人和何如林,何华一直忐忑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她瞪大了眼,仔细的盯着邵云去的一举一动。 等到符纸烧的差不多了的时候,他将剩余的符纸连同灰烬一起扔进方才的瓷碗里。 “噗嗤——” 篡起的火苗连同滚滚的黑烟一起,瞬间消失无踪。 邵云去抬手将方才插|进小碗里的三炷香拔了出来,而后将小碗里的陈米尽皆倒在供桌上,又将瓷碗里已经变成黑色的鸡血倒在陈米上。 他拿起一个小稻草人,上面同样写了邓伦的生辰八字,放在陈米上。而后操起一旁的三清铃。 “叮铃——” 稻草人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好一会儿才站稳了身体。 “叮铃——”邵云去慢慢的摇着,口中念念有词:“老祖传牌令,金刚两面排,千里拘魂症,速归本性来……” 就在这时,他冲着何华和邓和点了点头。 何华立马跑到四周的纸钱堆前面,划着火柴,将纸钱堆挨个点着。 邓和高举着毛竹杆,凄声喊道:“邓伦来呀!邓伦来呀……” 第7章 (大修) “邓伦来呀!邓伦来呀……” 邓和举着竹竿,背着稻草人绕着院子来回转圈,几十圈下来,他是头晕眼花,口干舌燥,两条胳膊直打哆嗦。 分卷阅读9 邓和艰难的转过头看向供桌前的邵云去。 邵云去面无表情,一手拿着三清铃慢悠悠的摇着,另一只手摸出一个煮鸡蛋磕在桌角上,扒了皮,一口吞了下去。 马上就要放血了,得补补。 邓和僵着一张脸,声音里带着哭腔:“云,云去——” 邵云去闻言抬眼看了他一眼,再看四周,八个纸钱堆已经烧得只剩下一堆火星子,忽明忽灭。 就在这时,四周阴风渐起。 “继续!” 邵云去捻起神色,左手的动作不停,右手刷的一下把剩下的蛋壳扔了出去,然后示意邵如海把他的桃木剑送过来。 白天制成的十三把桃木剑一股脑的被他堆在桌子上。 邵云去随意挑起一柄,咬破指尖,将指尖血涂抹在剑刃上,而后定眼看向四周。 夜空中原本明晃晃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层阴霾遮的严严实实,阴风裹挟着落叶开始在院子里肆虐,刮的邵云去一张小脸疼的厉害,并俨然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邓伦来呀!邓伦来呀……”感受到四周的变化,邓和喊话的声音里都带着半分颤抖,但是在邵云去没发话之前,他不敢停下。 他今年可都已经五十了,现任妻子是续娶,前头那个连带着她生下来的两子一女都死在七年前的大洪灾里。 现任妻子何翠的娘家属于穷到每年总有那么两三个月都揭不开锅的那种。何翠更是从小就干农活,她是长女,家里纯粹的就是把她当男人使唤的,别看长得瘦瘦小小的,但是又糙又黑,所以熬到二十多岁都没找到好婆家。 何家也是想着捞上一笔彩礼钱,要不然能把女儿嫁给和岳丈年纪差不了几岁的鳏夫邓和! 好在虽然何翠长得实在是磕碜了点,但进门不到两年,就给他添了一个儿子也就是邓伦。因为这一点,邓和也就咬着牙认了。 老来得子,还是硕果仅存的儿子,邓和那是恨不得把邓伦捧在手心里供起来。没成想安安稳稳的养了七八年,邓伦突然就出了事情。 何华把邵云去当救命稻草,他邓和何尝又不是? 他咬着牙,哪怕是手脚再怎么打哆嗦,他也要坚持下去。 “邓伦来呀!邓伦来呀……” 就在四周的纸钱堆里的火光即将彻底熄灭的时候,邵云去开口了:“在场的诸位老大人且听我说,今晚在这里做的是替邓家邓伦招魂的法事。在场的诸位多是这邓家村村民的老长辈了,今儿个进了这个门,那都是五个手指头能掰饬得过来的近亲,想来不会干那种,趁机夺人家小娃的身体还魂的事情吧!” 角落里的何如林等人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眼睛小心翼翼的看向四周,他们可不会觉得邵云去这是在和他们说话。 四周跳动的阴风忽的冷静了不少。 邵云去继续说道:“稚子无辜,无论他家里人做过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只说罪魁祸首尚未伏法,何须让一个小娃替罪,还请诸位务必行个方便……” 说着,邵云去拱手抱拳,朝着左右作揖。 “而且诸位也看见了,”邵云去摊开左手,指向四周的八个纸钱堆,“今天的这场法事,说什么也惊扰到了诸位老大人的安宁,为此邓家特意为诸位准备了些赔礼,聊表歉意。” 四周的空气顿时为之一滞。 “当然了,”邵云去紧接着说道:“我这里也有一笔小买卖想和诸位商量一二。” 他顿了顿:“既然能在邓家人眼皮子底下把人小孩的魂魄给掳走,这幕后黑手肯定有几分本事。我这个半吊子眼下做做法事还可以,可不敢真刀真枪的下场打斗。所以等我把邓伦的魂魄招来,那东西说不得就会尾随而来,到时候还得诸位老大人出手相助才好。” 他笑了笑:“既然是买卖,邓家人决计不会亏待各位就是了,我能担保,只要诸位肯出手,事成之后,像是这样的纸钱堆,邓家愿意每三个月给诸位老大人供奉一次,十年为期。” 说完,他看向一旁的何华。 邵云去的话,一是为避免这些被招来的孤魂野鬼借机生事,到时候可别邓伦的魂魄刚找回来,身体就让人给占了。二是为借助他们的力量去挡一挡那幕后黑手。 听见邵云去的话,何华也顾不上去想十年的纸钱到底需要多少钱,她忙不迭的说道:“我发誓,只要你们能把我孙子救回来,我邓家必定诚心供奉你们十年,如有违背誓言,天打雷劈!” 院子里微风又起,何华干巴巴的等了好一会儿。紧接着着一阵疾风刮来,不过一晃眼的功夫,院子里的八堆纸钱消失无踪。 邵云去嘴角一弯,可不管这些游魂野鬼等会儿会怎么分这笔纸钱,他瞬间捻起神色。 “邓伦来呀……” 足有九百九十九声之后。 邵云去手里的三清铃骤然加快了速度,口中念道。 “一曰甲震乙离丙辛坤……” “二曰丁乾戊坎己巽门……” “九曰寅申巳亥归他乡……” 他定睛看向供桌上的稻草人。 “吾令魂魄归来兮……叮铃……” 就在离邓家村仅有五座山之隔的一座悬崖下的山洞里,一只摊开四肢,肚皮朝上的黄鼠狼突然惊醒。它刷的一下从窝里爬起来,两只前腿悬空,笔直的站在地面上,它竖起耳朵,只听着空气中隐隐传来一个声音。 “邓伦来呀!邓伦来呀……” 它下意识的看向被它放在角落里的一个葫芦。 只看见葫芦慢慢的摇晃起来,好似有什么东西想要冲出来一样。偏偏被葫芦牢牢地禁锢着,怎么也出不来。 它哼哧一声,有它从老大那里得来的宝贝关着,这小崽子哪是那么容易被招回去的。 它咬了咬牙,它也要那老东西尝尝丧亲之痛,然后再慢慢的收拾他。 它放下两只前腿,正想继续睡觉—— 邓家院子里。 供桌之上,染上鸡血的陈米突然抖动起来,随即聚起一个葫芦模样的罩子把稻草人遮的严严实实。 邵云去见此,高举起手中的桃木剑,剑锋一转,冲着陈米罩子砍了下去。 “砰——” 邵云去被直接震飞了出去,扑通一声倒栽在地上。 “云去——”何如林心里一急,连忙跑过去,把邵云去扶起来。 邵云去摇了摇脑袋,晕乎乎的。等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手里的桃木剑已经断成了两半,供桌上的陈米罩子不动如山。 “没事?”邵云去示意何如林不用担心。 他叹了一口气,到底还只是普通人,这具身体还是太小太弱了些,看来炼体的法子也得快点捡起来才好。 他重新站定在供桌前,抽出一把新的桃木剑,指尖血一抹,冲着陈米罩子又劈 分卷阅读10 了下去。 这边山洞里。 只听见“轰隆一声……” 刚闭上眼睛的黄鼠狼只觉得一阵山摇地动,它跳着站起来,只看见原本好好待在角落里的葫芦不知道怎么的跳到了离它不远的地面上。 它眨眨眼,没等地动彻底平歇,只看见凭空之中一道泛着血色光芒的刀刃狠狠的劈在葫芦上—— “轰隆!” 锋刃出外渗的威压席卷着山洞里的沙石,又是一轮山摇地动。 黄鼠狼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道道刀刃接踵而来。 等它回过神来的时候,葫芦山已经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它瞪大了眼,药丸! 就在葫芦即将彻底破碎的那一刹那,它往前一扑,想要抓住正趁势往外逃窜的邓伦的魂魄。 供桌之上,陈米罩子轰然破灭,紧接着又汇聚成一只小手掌正要抓住稻草人。 就在这时,邵云去径直扔掉手中仅剩下剑柄的桃木剑,重新抽出一支新的,指尖血再一抹,向着陈米手掌横劈而去—— “嗷——”黄鼠狼红着眼睛,眼看着就要抓住邓伦,偏偏红色刀刃再次袭来,掀起的凌厉气场逼迫它缩回了爪子。 就在这一瞬间的功夫,邓伦的魂魄已经顺着召唤的声音逃走了。 它一跺脚,怎么肯就此罢休,紧跟着追了出去。 邵云去顺势收回桃木剑,供桌上立着的稻草人砰的一声倒了下去。 他看向院门之外:“来了——” 一阵阴风袭来,院门轰的一下打开。何华只觉得自己手心一凉,好像被两只小手紧紧握住一样。 她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颤抖着问道:“小伦,小伦,是你回来了吗?你来找奶奶了吗?” 正抓着何华的手的小鬼来不及回话,身体下意识的躲到何华身后,露出两只惊惧的眼睛紧紧盯着院门口。 就在这时,一只三四十公分左右的黄鼠狼出现在那里,龇牙咧嘴,尾巴短了一截。 “是你……”何华瞪大了眼,这只黄鼠狼她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 修着修着就丢了两章! 第8章 (大修) 惊诧过后,何华满脸愤恨,她指着门外的黄鼠狼,语气激烈,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害我孙子,我邓家自问从来都没有得罪过你!” 听见这话,黄鼠狼很是拟人化的朝着地上唾了一口唾沫,它也不回话,朝着何华就冲了过来! “你,你要干什么——”看见飞袭而来的黄鼠狼,何华蓦地瞪大了眼,身体忍不住的往后退了两步。 一旁的邓和看见眼前这一幕,脸色一白,手里的竹竿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就在这时,四周阴风浮动,恰就是在黄鼠狼即将碰触到何华的那一刹那,一道虚无的屏障瞬间出现,将何华等人与黄鼠狼彻底隔开。 院子里的那群游魂野鬼动手了。 “嗷——”黄鼠狼踩在屏障上,四肢微曲,顺势往后一翻,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它环顾四周,横眉瞪目,气势汹汹。 它伸长了脖子,别忘了你们的尸骨可都在附近的山上,你们这群野鬼今天敢和我作对?明天我就掘了你们的坟,拿你们的尸骨去喂野狗,叫你们死了也不得安宁! 它龇牙咧嘴,一副你们有本事就试试看我能不能说到做到样子。 四周的气流为之一滞。 一边是邓家许诺的颇为丰厚的报酬,一边是来自黄鼠狼的赤裸裸的威胁。 别忘了他们的后代还住在邓家村呢,黄鼠狼最有灵性,也最易记仇,这事万一对方一不做二不休的报复到他们的后人身上…… 这群孤魂野鬼瞬间就有些动摇! 只看见邵云去撕了一块布条,一边给自己的手指头包扎好,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难不成在场这么多位老大人一起,连一只黄鼠狼都对付不了吗?” 他虽然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偏偏这么一句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怎么看都有种赤裸裸的嘲讽的味道。 偏偏听者有心,说的也是,他们这么多鬼在呢,难道还对付不了一只黄老鼠? 既然黄老鼠想要日后报复他们,那就干脆让它今晚不能活着离开邓家! 想到这里,院子里阴风又起,无形的气场一阵涌动。 “嗷~”黄鼠狼气炸了,它伸出利爪,上蹿下跳的折腾开了。 在何如林等人眼中,这只黄鼠狼就好像是突然发疯了一样,又蹦又跳的挥舞着利爪,吱吱喳喳的乱嚎着,烦得很。 他默默的摸到供桌前,戳了戳邵云去:“云去欸,这黄老鼠是怎么了?” 邵云去半蹲在椅子上,提着毛笔在一张空白的符纸上写写画画,他瞥了一眼黄鼠狼:“遇上鬼打墙了,找不到路,正在气头上呢。” 鬼打墙?何如林看着院子里上蹿下跳的黄鼠狼,眼睛一亮:“那黄老鼠是不是被困住了?” 邵云去摇摇头,毛笔一收,他将画好的符纸揣进怀里。 就在这时,那黄鼠狼终于不闹了,它粗喘着气,眼睛死死的盯着四周,它哪里不知道这群孤魂野鬼打的什么主意,想把它困死在这里,好叫他束手就擒,没门! 它抖了抖屁股,一股青黄色的气体从它的尾巴下排了出来。 它周身的空气顿时扭曲起来,依稀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破碎声。 鬼打墙,破了! 邵云去并不觉得失望,意料之中的事情。鬼打墙也不过是依靠改变气场进而造成人视觉上和触觉上的错觉而已,因而要破鬼打墙也简单,同样也只需要改变周围的气场。 只是现在黄鼠狼已经用了自己的杀手锏,也就是它刚才喷出来的臭气,接下来要对付它就容易多了。 “捂住口鼻——”邵云去大声喊道。 正在这时,冲天的臭气席卷而来,不慎中招的何华捂着胸口,呕吐不止。 好不容易逃出来的黄鼠狼眼珠子一转,决不能等这群孤魂野鬼反应过来再造出一个鬼打墙来困住它,到时候它可没有再逃脱的本事了。 说时迟那时快,它心下一动,转身向屋子里袭去。 邵云去眉头一皱,提着一把桃木剑,左手按在供桌上,直接跃了过去,紧跟其后。 何华回过神来,顾不上腹内的翻滚,她离得近,赶在邵云去前头冲进屋子。 等到邵云去赶到门口的时候,只听见屋内传来何华撕心裂肺的怒吼声:“你害了我孙子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祸害他的身体?” 邵云去定睛一看,床上邓伦的身体歪歪扭扭的站着,昏黄的灯光下,“他”倒映在墙面上的影子后面分明缀着一根左右晃动的尾巴。 “他”咧着嘴,脸上挂着诡异的笑。 何华有些崩溃:“我自问和你无仇无怨,你被何 分卷阅读11 寡妇救回来的时候,我还给你喂过肉吃,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付我家?” “他”冷笑一声,眼睛死死的盯着门口,操着一口怪异的口音:“无仇无怨?你说无仇无怨——” 门口紧随而来的邓和喉中一片干涸,眼睛猩红。 “那你不如问一问你的好儿子,六年前那天,何寡妇到底是怎么死的?” “不是掉在井里淹死的吗?”何华下意识的看向邓和。 邓和张了张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桀桀——” “他”冷笑两声,“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今天我必要你邓家家破人亡,以命偿命。” 说着,“他”眼珠子一转,目光直直的看向床头不远处的一把剪刀上。 没等众人回过神来,“他”操纵者身体,三两步的走到床头,拿起剪刀,尖锐的一端对准自己的脖子轻轻一扎,一颗颗血珠渗了出来。 “不,你不能这样。”何华心里一紧,失声喊道。 “他”眼睛里泛着光:“你们不就是想把那小崽子的魂魄招回来,好让他复活吗!我倒要看看,我今天毁了他的身体,你们还怎么把他复活!” “不要——”何华心神意乱,她扑通一声就给床上的黄鼠狼给跪下了,苦苦哀求道:“黄大仙,黄二老爷,我给你跪下了,求求你发发慈悲,我可怜的孙子今年才五岁不到啊,你又何必为难一个孩子!” “戚——” “他”唾弃一声,狠狠的看着邓家人:“我发慈悲?你孙儿可怜,那何寡妇就不可怜吗?年纪轻轻的就没了命,谁来可怜她。” 听黄鼠狼三句不离何寡妇,何华回过神来,她转过身看向一脸恍惚的邓和,撕心裂肺的吼道:“畜生,你说,何寡妇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哇……” 何华悲从中来,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忍不住的抽泣起来。 邓和一个踉跄,跟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呐呐说道:“不,不关我的事,我不是故意的,那天,那天我就是喝高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的……”他浑身抖的厉害,低吼着说道,眼泪刷刷刷的落了下来。 六年前,邓和刚刚和何翠结婚没多久,对着何翠那张黑不溜就的脸,邓和自己都觉得郁闷。加上又是年节过后,正是亲戚往来最频繁的时候,村子里的几个老哥们约着一起聚上一聚。正喝到兴头上,不知道怎么的就说到了何翠。几个糙老爷们,喝高了嘴贱的厉害,损人不利己的调侃话,没经过大脑一咕噜的都倒了出来。 这不是往邓和的伤口上撒盐吗?邓和可是被恶心了个透。他气上心头,直接掀了酒桌,夺门而走。 正是深更半夜的,邓和又喝昏了头,不知道怎么的就到了何寡妇的门前。一想到何寡妇,邓和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为什么? 事情还得从七年前的洪灾说起。 前头说了,邓家村临水而居,虽然只是支流,但大洪水来的时候,邓家村可不也就遭了秧。 当时邓家村的村长是邓和的爹邓长远,邓长远可是个大公无私,急公好义的好村长,在村民之中名声相当好。 洪灾来的太急,当时邓长远正在地里干活,他也顾不上自家人如何了,跳下水就冲着最近的人家救人去了。 那个时候何寡妇刚刚嫁到邓家村没几天,她丈夫还是邓和已逝亲叔叔的独子,一场大水把这个小家给冲没了。 彼时邓长远把何寡妇推上屋顶,自己却因为筋疲力尽被洪流给冲走了。 那边邓和待在家里的妻子和三个儿女也彻底消失在了洪水之中。 好好的一大家子,一下子只剩下了孤儿寡母。面对孤零零的房子,邓和钻了牛角尖。 要不是为了救何寡妇他们,邓长远就不会搭进去自己一条命。要是邓长远回了家,他的老婆孩子或许就不会出事。要是他的老婆孩子没死,他也就没必要再娶何翠做老婆,更不会被这些老兄弟嘲笑。 说来说去,都是何寡妇的错。 邓和红着眼,气昏了头,他起了歪念头,翻墙进了何寡妇家里。 “我就是想吓唬吓唬她,没想真的把她怎么样,我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我一失手,她就掉进了井里……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大概是哭够了,邓和一抽一抽的,喉咙里满是哽咽。 听了这话,何华面上一片恍惚,想起何寡妇死的时候,邓和殷勤的忙里忙外,她以为邓和是看上了她家的家产,原来他的最终目的是想要掩盖何寡妇的死亡真相吗? 是了,何寡妇娘家人也都死在了洪灾里,家里也只剩下她一个,只要把人一埋,谁会管她是怎么死的! 她浑身颤抖,掩面抽泣,这还是她老实敦厚的儿子吗? “他”满脸狰狞:“就是你的好儿子一手掩盖了何寡妇的死亡真相。当年我被何寡妇从夹子底下救下来,亲眼目睹了你儿子是怎么对何寡妇施暴的。我懵懵懂懂的想找你儿子报仇,没想到反而被你儿子打断了两条腿。要不是你儿子当时正好被人有事情叫走了,我恐怕也早就没了命了。六年了,整整六年,我从邓和手里逃了出来,有幸开了灵智。” “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们人类有句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天,我回来复仇了。” …… 邓家村外,大山深处,一只半大的橘猫看着眼前几乎要被碎石块淹没的山洞,抬起一只爪子,眨眨眼。 喵喵喵? 这是我的山洞? 第9章 (大修) 邵云去眉头紧皱,只开口说道:“也就是说你的仇人,从头到尾就该只是邓和才是。邓伦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罢了,稚子无辜,你又何必再滥造杀戮。更别说今儿个这么多邓家村的老大人在,你若是胆敢轻举妄动,可也得好好的掂量掂量,为你的小命着想。” 话说到这里,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他”定定的看着邵云去,眼珠子直转,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原本它是打着杀光邓家人给何寡妇报仇的主意,眼下却变成了不得不挟持邓伦的身体以保全自己的局面。正如同邵云去所说的那样,要是它再对邓家人穷追不舍的话,今天它恐怕连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 给何寡妇报仇是一回事,可它也没打算把自己折进去。 可要它就这么放过邓和,不可能! “他”瞪大了眼,语气凌冽的说道:“要我放过这个小崽子,可以,只要邓和给何寡妇偿命。人死仇消,我就放过这个小崽子,放过邓家。” 听见黄鼠狼的话,邓和如遭雷劈。 “不,不行,绝对不行。” 正埋头抽泣的何华猛的回过神来,她摇 分卷阅读12 着头,灰白的头发混着眼泪贴在脸颊上,一边是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孙子,一边是她亲儿子,那个都是她的心尖肉,没了哪一个,都是要她的命啊! 她慌了阵脚,回过头来,眼睛一扫,落到邵云去身上,她三两下的爬到邵云去身边,苦苦哀求:“云去,大外孙,你行行好,救救你和叔吧,你和叔再怎么说,那也是喝醉了酒,糊涂了,他罪不至死,罪不至死啊……更别说他没了,我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可怎么活啊……” 邵云去心里何尝不动容,只是今儿个在这里,一是他实力低微,真和那黄鼠狼正面打起来,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呢。更别说邓伦的身体在它手上,投鼠忌器,邵云去也不敢轻举妄动。 二来嘛,他看了一眼一旁神情恍惚的邓和,长叹一口气,无奈的说道:“你儿子罪不至死,难道那何寡妇就活该英年早逝吗?” 这事情谁能捯饬个明白。 他推开了何华的手:“冤有头债有主,一报还一报,一命偿一命,天经地义。” 何华咚的一声坐在地上,神情呆滞:“造孽啊……” “冤有头,债有主,冤有头债有主。”邓和目光呆滞,他踉跄着站起来,口中呐呐说道:“我的错,我该死,我偿命……” 他大步跨过何华,往门外走去:“你放过我儿子,我偿命,我偿命。” “唉!”邵云去侧身让开一条路。 反应过来的何华手忙脚乱的去抓邓和,只听见刺啦一声,邓和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只留下何华手里的一条破布:“不要啊,我的儿啊——” 她挣扎着追上去,只是还没等她另一只脚踏出房门。只听见屋外传来一个沉闷的扑通声。 邓和跳了井。 何华飞奔过去,井水里只是时不时的冒出一圈气泡上来,压根看不见邓和的身影。 何华崩溃了,她卯足了劲就要往里面跳。 紧跟上来的何如林见此,飞身把何华扑了下来,他跪在地上,死死的压住她,急促的说道:“华姨,华姨,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法挽救了。!” 何华揪着他的衣襟:“如林,如林,看在你叫他一声和大哥的份上,救救我儿子,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面对何华的苦苦哀求,何如林也是心如刀绞,他慢慢的放开何华:“好好好,我看看,我看看……” 他折过身往井里一看,邓和已经飘在了水面上,面部朝上,看起来安静祥和,眉眼间透着一抹解脱。 刚才还好好的人就这么成了一具尸体,何如林踉跄着后退一步,他回过头,额上满是冷汗,正对上何华满是期待的脸,面上一僵,好一会儿才磕磕绊绊的说道:“和大哥他,他,已经,已经没了。” 听见这个消息,何华一口气没喘上来,两脚一蹬,昏死了过去。 屋里的邵云去缓缓的叹了一口气。 他打起精神,看向床上的黄鼠狼,沉声说道:“好了,邓和已经死了,现在你可以放了邓伦了吧!” “放了他当然可以。” 虽然邓和死了,他也算是给何寡妇报了仇,但眼下它却一点也不敢松懈,“他”眼珠子一转,“现在你和那群孤魂野鬼都给我让开,等我到了院子门口,自然会把他放了。” 只要能离开这里,逃进山林,它就彻底安全了。 只是今晚被这群孤魂野鬼还有这小破孩威胁的仇,它黄大仙可咽不下,说什么也要再讨回来。 “好。”邵云去死死的盯着它:“看在你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给何寡妇报仇,勉强算得上是恩义两全的份上,我信你一次又何妨。” 说着,他率先走出屋子,给黄鼠狼让出路来。 被邵云去这么一说,黄鼠狼反而不怎么好再耍手段,它操纵着身体跟着走出房门。 “请吧——”邵云去左手一抬,指向院门外。 已经到了门口的黄鼠狼顿时松了一口气,它放下架在脖子上的剪刀,瞬间从邓伦的身体里跑了出来,转眼已经跑出了院门。 邵云去冷哼一声:“动手!”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符纸,往前方一甩。 符纸顿时化作一道流光向已经逃窜出去几十米的黄鼠狼急射而去。 破空声呼啸而来,敏感的察觉到危险的黄鼠狼连忙刹住脚,往旁边的土坑里一躲。 “轰隆——”爆炸声后,溅起的泥土瞬间将旁边的土坑掩埋。 混混沌沌的黄鼠狼抖掉身上的泥巴,等它回过神来,周身的气场一阵抖动。 鬼打墙,又来了。 它气急败坏的看向邵云去。 对方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冲着它笑了笑:“我可没答应过你要放过你,更何况你这么记仇,我还担心你日后会报复我。到时候你暗我明,我岂不是只有挨打的份,这么一看,你还是留下来比较好。” 说完,邵云去转身进了屋子,不管身后黄鼠狼怎么嗷嗷叫唤,自有那群孤魂野鬼收拾它。 何如林手忙脚乱的把何华和邓伦扶进屋子里。 邵云去招来邓伦的魂魄,大概是亲眼瞧见了父亲的死亡小孩儿浑浑噩噩的,不知所措。 邵云去叫他躺在自己的躯体旁边。 指诀一掐,口中诵道:“太上敕令,送汝回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敕救等众,急急复生。” 诵毕,他睁开眼,一巴掌拍在邓伦的额头上,只看见躺在旁边的魂魄融为一个光团,瞬间没入他的躯体之中。 光芒散去,掌下的皮肤也终于有了些许温度。 另一边何如林跑了出去,叫来了邓家几个相熟的品行还不错的同族兄弟。 何如林无论怎么着也不说邓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干邓家人只能是把数不尽的疑问埋进肚子里。他们合力将井里的邓和捞了上来,裹上一床白色的床单放在屋子里。 昏迷过去的何华终于醒来,何如林不敢正眼看她。 这事怎么说? 明明是来救人的,小的是救回来了,偏偏搭进去了一个大的。 他不好评判邵云去做没做错,他只是觉得对不住何华。 他低声说道:“华姨,天都这么晚了,我们,我们就先回去了,您老节哀。和大哥没了,可是小外甥还在呢,他还小,你要是再出了什么事,他可怎么办?” 说到孙子,何华黯淡的眼睛里顿时亮起一抹光。 何如林说完就退了出去,快到门口的时候,他下意识的一回头,何华正抱着邓伦默默的哭泣,旁边一群邓家的妯娌正在劝她。 他长叹一声,往外走去。 邵云去则是拿起剩下的几柄桃木剑,他走到院子外边,黄鼠狼狼狈不堪的躺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身上好几处伤痕。 可见这群游魂野鬼是下了狠劲的 分卷阅读13 。 看见走到眼前的邵云去,黄鼠狼龇牙咧嘴,用尽最后一分力气从地上跳起来,向邵云去袭去。 想上他的身? 邵云去轻笑一声,身体稍稍往旁边一站,左脚轻轻一踹,正好将飞扑过来的黄鼠狼踹倒在地。 等黄鼠狼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柄桃木剑已经架在了它的脖子上。 “嗷~”它瞪着猩红的眼,恨不得把这邵云去生吞活剥。 卑鄙无耻的两脚兽,本大仙和你不死不休…… 邵云去冲着它翻了一个白眼,表示听不明白它到底说了什么。 他往四周看了看,从墙角上解下一根麻绳,三两下的就把黄鼠狼给绑成了一条蠕虫。 “嗷~呜呜……” 然后对着一脸愁容,走上前来的何如林说道:“如林叔,我们回吧!” “欸,好。”何如林叹了口气。 邵云去点了点头,而后冲着四周拱手说道:“多谢诸位老大人出手相助,云去感激不尽。邓家这一老一少就麻烦各位老大人照顾一二了。” 清风浮动,揉乱了邵云去的头发。 邵云去笑了笑,并不介意,毕竟是他坑了他们一把。 前头何华是承诺了的,只要这些游魂野鬼出手相助,邓家愿意诚心供奉他们十年。 十年的供奉,都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如今邓家又只剩下这一老一小,他们能不帮着照看一二吗! 有他们帮衬着,何华虽然孤零零的带着小孙子,却也不至于活的那么艰难。 想到这里,邵云去长叹一口气,这一趟只能算是出师未捷,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走吧!” 第10章 (大修) 回到老宅的时候已经临近午夜。 挥别何如林,邵云去随手将拎回来的黄鼠狼扔在前院的角落里。 洗了个澡之后,他回到院子里,盘坐在地上。 午夜时分,皓月当空。 邵家流传下来的功法,全称纯阳练气决。道家的功法,哪怕是用来修炼的,本质上不过是为了修身养性,固本培元。 总结纯阳练气决的优点,用现代的话来说,修炼这本功法的人会在丹田之中形成一个气旋,这个气旋就好比一个太阳能充电宝,随时随地都能用,只要有阳精的地方就能自动充电。 至于缺点,既然是充电宝,自然就有容量的限制。能走到哪一步全看自身根骨如何,根骨好的,能吸纳进气旋里的阳精自然就多;根骨不好的,你晒一天的太阳,气旋就满满当当了,有什么底蕴去和别人拼。 邵云去的根骨并不算好,勉强算中等,但在这末法年代,绝大多数道统断绝的情况下,有纯阳练气决这样的利器,邵云去上辈子修炼了四十年,半只脚踏入筑基,放眼整个东南亚,除了那些隐世不出的老怪物,邵云去自认为无人可挡。 要修炼纯阳练气决,须引月华冲击十四正经脉,共一百零八个穴位。 月华属阴,以阴气冲击阳脉,用以毒攻毒来形容最合适不过。 邵云去缓缓地闭上双眼,心中默念:“九曜顺行,元始徘徊,华精茔明,元灵散开……流盼无穷,降我光辉,上投朱景,解滞豁怀……” 冥冥之中,只看见零零散散的几缕银色的丝线在他周身跳动。 邵云去放出神念,牵引着这些银丝钻进他的经脉中,开始冲击第一道穴位——人中穴。 嗅着自家小弟的味道摸到官山村的橘猫看着眼前的大门,跳到角落里的一株桃树上面,三两下的爬了进去。 “呜……呜……”正瞪着眼看着邵云去的黄鼠狼顺轻微的声响看过去,等看清楚来的是什么东西,它顿时瞪大了眼,拼命的蠕动。 老大,救我! 橘猫也瞪大了眼,它看着眼前萦绕在月华之下的邵云去,抖了抖鼻子,直接从黄鼠狼身边走了过去。 他走了过去…… 嗷~ 老大你走过了。 老大我在这儿。 老大,你舔那个两脚兽干什么? 橘猫轻轻的蹲坐在邵云去身前,猫眼里透着半分纠结半分惊奇。 它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往前一步,再往前一步…… 他爬到邵云去的肩膀上,凑到他脖子上深深的吸了一口。 喵喵喵~ 好浓的月华~ 感受到身体里发散出去的月华被身上的小东西尽数吸走,邵云去紧皱的眉头一松,只要不是来捣乱的就好。 想到这里,他心无旁骛,再次引导月华冲击穴位。 吸一口,再吸一口!橘猫觉得自己都快升华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鸡叫三声,紫气东来。 邵云去身上气场一变—— 橘猫仰着下巴,吸一口! 喵喵喵~ 阳气? 它腿一软,栽了下去。 邵云去正引着紫气修复被冲击的有些萎靡的经络,看起来依旧毫无动静。 小东西的两只猫眼瞪的老大,它从邵云去的大腿上爬起来,重新跳到他肩膀上。 它盯着邵云去的脖子良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它凑了过去。 邵云去蓦地睁开眼,下意识的一低头,唇角上传来一个湿软的触感。 再一晃眼,只觉得肩膀一轻,一道橘色的流光从眼前一闪而过。 “喵?”橘猫落在地面上,四肢弯曲,浑身炸毛,精致的猫眼瞪的老大。 看起来像是恼羞成怒似的,它狠狠的瞪了邵云去两眼,而后转过身,脚步慌乱的逃了。 邵云去默然,不懂。 黄鼠狼两眼汪汪的看着橘猫离开的方向。 老大,你把我给忘哒。 何如林照例来给邵云去送早饭。 吃了两个馒头,邵云去对他说道:“如林叔,我得回学校了。” “行。”何如林当即点了点头,在他眼里,邵云去现阶段就该以学业为重。 “对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何如林看向院子里有气无力,瘫在地上的黄鼠狼,“那只黄老鼠你要怎么处理?直接宰了还是?” 原本瘫在地上的黄鼠狼听见这话,身体一缩,蠕动着身体拼命的往角落里挪去。 邵云去摇了摇头,放下手里的碗筷:“好歹也是一条命,倒不至于杀了它。更何况它虽然对无辜的邓伦动了手,但勉强算是情有可原,毕竟邓伦也已经救了回来。不过说到底也是一只不大通人情的孽畜,暴戾点也就算了,仗着自己那点小本事动不动就要害人全家的习惯得让它吃吃苦头。” 他顿了顿:“这样吧,先关它一阵子,饿上几天叫它长长记性。要是它真心实意的服了,到时候放它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行吧。”何如林点了点头。 听到这里,黄鼠狼身体一松,吃软怕硬,不过如此。 分卷阅读14 社会是个大染缸,校园也远远没有你心目中想象的那么神圣。 邵云去就读的祁县一高,省重点中学,每个年级固定三十个班级,招收两千名左右的学生。按照班级名称,一二班是实验班,三班到十班是重点班,祁县一高每年的名校百人斩计划和一二本升学率都由这部分学生维持。 十一班到二十班是普通班,这里的学生努力一把过二本线的几率还是很高的。二十班以后统称C班,专职三本院校和工地的摇篮,能考出一个二本来,班主任就可以烧香拜佛了。 这里的一切都向成绩看齐,每年的期末考试全校排名决定你下学期会在哪个班级上课。 而邵云去,已经在高二二十七班待了一年半。 这样注定悲剧的班级自然有它存在的理由,没有它们,那些渴望让孩子有个好前程的家长怎么会心甘情愿的掏巨额择校费,学校又怎么挣外快。 只是这样的班级能有什么学习氛围,老师将就着教,学生爱学不学。 邵云去记得他们的班主任好像姓高,五十来岁的年纪,过几年就要退休,最近应该是在学驾照,为了下半年好接送小孙子上下学。 所以他干脆把班级全部托付给了班里的班干部,至于他教授的数学,会在这学期期末的时候和其他科目老师换课,然后在一星期之内,上完一整本书。 邵云去记得,最长的时候,有一个月没见到过这位班主任。 所以他才敢对何如林说自己请假了,反正也没有老师管。至于那些班干部,除了少数几个有点底线之外,剩下的都是班长刘越成一伙的,而刘越成是何志生忠心不二的狗腿子。也是造成他高二下半学期那段苦难时光的罪魁祸首。他们巴不得邵云去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才好,这样也就不用他们动手了。 所以更不会管邵云去究竟怎么样了。 这样的班级到现在都还没出事,主要是归功于学校的全封闭式管理,从周一到周五,学校大门紧闭,专职保安队巡逻,除非班主任亲自领人到保安室,否则只许进不许出。并且针对C班,学校每周例行一次宿舍搜检,力求消除一切不确定因素。 也因为这一点,邵云去慢悠悠的去商场买了两身还算得体的衣服,刚到手的钱立马去了七七八八。 等他把伪造的请假条交给值班的保安看了之后,进入学校已经是午休时间。 C班在教学楼的一二层,窗户用的都是隔音玻璃,为的是避免他们打扰到高层的好学生们学习。 邵云去循着记忆推开教室大门,看的,拿着手机听歌的,聊八卦的,化妆的,好不热闹。 没人注意到邵云去,直到他拿着书包放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在他前面的男生随意一回头,随即皱起眉头,迟疑的说道:“你是,邵云去?” 人还是那个人。毕竟邵爷爷没病之前,邵家还是很宽裕的,在班上算是中等水平。只是为了给邵爷爷治病花掉了大部分积蓄,剩下的那点钱绝大部分又都被邵建林抢走了。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邵云去的生活水平直线下降,加上刘越成三天两头的找麻烦,一个月前更是当着邵云去的面,把他宿舍里的衣服扔出去点火烧了。 邵云去本就手头不宽裕,要不然也不会把压箱底的旧衣服找出来套在身上。 现在他也不过是恢复了以往的打扮,所以让男生惊讶的不是邵云去的衣着,而是他从内到外透露出来的一种气质,淡然。 他凭什么淡然?他有什么理由淡然? “谁?”顿时五六道目光投到邵云去身上。 一个高个子男人走了过来,他上下打量了邵云去一遍,嗤笑一声:“还真是邵云去啊,怎么,逃了几天课在哪儿发财呢,竟然买新衣服了。” 邵云去看着高个子男人也就是刘越成,没说话。 看见邵云去一副安静自然的样子,刘越成眉头紧皱,什么时候在他面前畏畏缩缩的邵云去竟然也有敢直视他的时候。邵云去太镇定了,让他有一种对方居高临下漠视他的错觉。 他眼中带着一抹毫不掩饰的怒意,果然是最近对他太宽容了。 “正好我有点尿急,不如你陪我走一趟吧!”说着,他伸手狠狠的推了邵云去一把。 听见刘越成的话,周围的人顿时安静了下来,刘越成所谓的尿急往往是指把人带到厕所里揍上一顿。 他们不由的对邵云去投去同情的目光,自从邵云去爷爷去世,没人给他撑腰,刘越成欺负他的动作也越来越大了。 可没人敢替邵云去说话,他们也不敢得罪刘越成。 邵云去不动如山。 没推动—— 刘越成不可置信。 就在他再次伸出手去推邵云去的时候,对方已经主动转过身,向教室大门走去:“好啊!” 刘越成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他眼底怒意更重,好,你自己找死,我就成全你。 这么想着,他给旁边的五六个男生使了个眼色,一群人跟着邵云去出了教室。 走廊上拐角处,手里捧着一沓试卷的卫修洛突然停住脚,看向右手边。 “怎么了?”和他一起的唐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眉头微皱:“二十七班的刘越成又欺负人了,就因为他舅舅是学校的副校长,就放任他为所欲为?” 卫修洛抿着唇,抬脚继续上楼。 “唉,修洛,你说我们要不要和学校的保安处说一声。”唐深连忙追上去。 卫修洛眼底藏着一抹羞怒:“不用。”打死最好。 “那,好吧。”唐深抓了抓脑袋,总觉得卫修洛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正是午休时间,厕所里面人不多,看见刘越成带着人进来,几个正在抽烟的男生先后掐了烟蒂,为首的一个笑嘻嘻的说道:“哟,刘越成,又办事呢,行,兄弟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带着人走了出去。 刘越成的目光放在蹲在一个坑位上的小个子男生身上。 小个子男生苦着一张脸,憋出来一句:“刘,刘哥,正拉肚子呢,没,没办法……” 正说着,他一个激灵,没把住开关。 然后就听见邵云去淡淡的说道:“那就把眼睛闭起来。” “什,什么?”小个子男生一愣。 紧接着眼前一花…… 五分钟之后,邵云去打开水龙头洗手。 小个子男生夹着腿走出来,看见邵云去,下意识的贴在墙壁上,额上冒着冷汗。 邵云去随口说道:“不是让你把眼睛闭起来吗?” 小个子男生吞了吞口水,颤抖着声音:“哥,哥你,你动作太快了,我没,没来得及闭眼。” 作者有话要说: 社会我邵哥,人狠话不多。 第11章 (大 分卷阅读15 修) “嗯。”邵云去轻哼一声,他关上水龙头,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的踱步走了。 直到彻底看不见邵云去的背影,小个子男生才敢从墙壁上下来,他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脸色一变,咬了咬牙,拐上另一条小道,冲着保安处的办公室跑了过去。 邵云去在学校的小花园里逛了一圈,收获了一小把茅草杆之后,又在学校的小卖部里买了一小把红线,琢磨了一会儿,拐到学校图书馆的后面,顺着下水管道翻上了天台。 却没想到碰见了熟人,不对,是熟猫。 橘色的小猫,约莫成年男人一个半巴掌大小。从下巴到腹下的毛都是纯白色的,背上也是并不明显的橘白相间的条纹。它趴在地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尾巴一甩一甩的,看起来好不悠闲。 邵云去轻咳一声。 对方蓦地睁开眼,看见来人,猫眼瞪的老大。 邵云去尽可能的忽视那双黑亮的眼睛里毫不掩饰的羞怒。 你为了吸阳精自己凑上来,不小心亲到了,怪我咯。 他自找了个角落坐下,将手里的茅草杆摊开晾在地上。而后悠悠的掐着指决,口中念念有词。 过了好一会儿,他睁开眼,确定地上的茅草杆已经彻底晾干,他拿起一小把草杆,抽出一根红绳,开始扎草人。 橘猫睡不下去了,它郁闷的舔了舔爪子,一边是游离在空气中,全凭运气捕捉的数量少到极点的阳精;一边是邵云去周身弥漫开来的金光耀眼的线团。 橘猫觉得全身上下,原本可以凭借毅力压下去的深入骨髓的痛楚正在成倍增加。 它甩了甩尾巴,看着专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邵云去,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它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冲着邵云去的方向走了几步。 邵云去没有反应。 又往前走了几步。 邵云去还是没有反应。 等到距离邵云去不过二十公分远的时候,橘猫心底一松,却没想到邵云去突然转过头来。 两只猫耳顿时竖了起来,橘猫深吸了一口阳精,准备对方一有异动,立马就撤离。 邵云去挑了挑眉。 还真是一只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对他而言,纯阳练气决能将方圆百米之内的阳精吸引到自己身边。只可惜他根骨有限,被吸引过来的阳精除了少部分能被他顺利吸收之外,大部分都会顺着经脉再逸散出去。 这部分阳精于他无用,对于一些精怪来说却是绝佳的机会。毕竟他们无法自行捕捉空气中的阳精,而邵云去周身飘散的阳精却是早就被驯服好了的,能被它们直接吸收。 上一世,邵云去就是凭借这一得天独厚的优势招揽到了不少实力雄厚的帮手。 只是他记得需要阳精修炼的应该都是植物类的精怪,什么时候动物类的也需要了? 难道是猫这种小东西格外与众不同? 这么想着,邵云去伸出手抓住橘猫的脖子。 瞬间炸毛的橘猫顿时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浑身瘫软下来。 他将橘猫放在自己的腿间。 “喵喵喵——” 瞬间被阳精包围的轻松感传来,正想反抗的橘猫的叫声硬生生转了一个腔调。 “喵喵喵~” 它抖了抖毛,兀自在邵云去腿上找了一个让自己最舒服的位置。 算了喵,看在他这么识相的份上,不和愚蠢的两脚兽计较。 看见橘猫一身慵懒,好不享受的小模样,邵云去轻笑一声,继续手中的动作。 等到地上依次摆好了四只相差无几的小草人,邵云去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捏了捏橘猫的小爪子。 “喵呜?”橘猫半睁着眼,一巴掌拍在邵云去的手上,瞪着眼睛看着他,就好像邵云去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而且该上课了。”邵云去看着自己手背上的三条血痕,忍不住的说道:“摸都不让摸,你不会是母的吧!” 说着,伸手在橘猫的小腹上抹了一把。 他确切的说道:“这不是公的吗?” “喵——”触不及防的被偷袭,整只橘猫都懵了。它回过神来,顿时炸了。猛的跳起来,一巴掌扇在邵云去脸上,然后直接刷的一下跳下了楼,转眼间就消失在邵云去的视线里。 这么通人性,确定只是成精? 邵云去摸了摸脸上的抓痕,眉头微皱。 等他处理好脸上的伤口,下课铃正好响了。 没想到刚到了教学楼下面,迎面对上了正准备上楼的卫修洛。 “卫修洛——”邵云去叫住他,对方下意识的一回头。 邵云去只觉得卫修洛在看见是他的那一刻,瞬间的僵硬。 他一晃神,再看他时,照样还是往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模样。 错觉? “前天借你的十块钱……”邵云去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摸出一把钞票,抽出一张十元的纸币,然后递给卫修洛:“谢谢了。” 卫修洛踩在台阶上,从上往下看,足足比邵云去高了一个脑袋,他的视线从邵云去的脸上转移到他手上。 良久,他伸出手把钱接了过来,指骨修长白皙。然后淡淡的说道:“没什么。” 然后转身继续上楼。 直到卫修洛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转角,邵云去收回手。 他轻笑一声,眼中的失落一扫而光。 真是的,明明都活了几十年了,怎么还是小孩子心性。 他转身,向教室走去。 星期一的下午第一节课照例是自习课。因而邵云去推开教室大门的时候,并没有老师在里面,只有一道道惊诧的目光。 看见邵云去走过来坐下,他的同桌结结巴巴的问道:“邵,邵云去,你怎么,怎么回来了?” 邵云去平静的说道:“我怎么不能回来?” “你,你把刘越成他们打了,学校保安处的人正要抓,抓你呢?” “哦。”邵云去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同桌瞪大了眼,“你打了刘越成,陈副校长他肯定饶不了你,你就不怕吗?” 听刚才的保安说,刘越成他们现在还躺在医务室了,虽然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但是一直嗷嗷叫唤,上吐下泻的。 邵云去什么时候有这本事了? 教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的全都盯着邵云去。 邵云去束手抱胸,满不在乎的说道:“先不说明明是刘越成他们以多欺少想要对我动手,我顶多算是正当防卫。更别说我使的都是阴招,她们身上的伤就算去医院都验不出来,他们凭什么处理我。” 正说着,教师大门被狠狠的踹开,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带着一大群身强力壮的保安出现在教室门口,三两步的就冲到邵云 分卷阅读16 去身边。 然后就听见邵云去一字一句的说道:“更何况我手里还有陈安源的把柄。” 说着,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截粉笔头,递给怒气冲冲的陈安源,平静的说道:“陈校长,你觉得呢?” 与此同时,位于祁县开发区的一座崭新的三层别墅前面,一辆车前挂着三叉星光标志的小轿车停了下来,早就等候多时的王学德三两步的走上前,拉开车门。 车上下来一个拄着拐杖,穿着一身黑色的布巾长褂的老太太。 王学德眉头紧皱:“您就是河山县的常阿婆吧,我可把你盼来了。快快快,您请进,您请进……” 说着,就带着老太太往屋里走去。 王学德径直把老太太领到儿子王俊才的房间。 老太太的眉头皱的比王学德还深,她围着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眼底泛白,明显神志不清的王俊才转了两圈。 “老太太,怎么样了?”王学德紧张的问道。 老太太紧了紧身上的褂子,摇了摇头,随即迫不及待的退出了房间。 “老太太,老太太,你可是河山县最有名气的老神仙了,只要你能治好我儿子,但凡是我有的,您尽管开口,我必定拱手奉上。”王学德迫不及待的说道,他这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没办法了。 事情还得从去年年初的时候说起。 那个时候这栋小洋楼刚刚建起来没多久,王俊才从学校回来,不知道怎么的从楼上摔了下来,打从那时候起就犯了病。起初,王学德一家也只是以为这是摔坏了脑子。结果没成想前几天摔了一跤,又好了。 只是这好了还没几天,就又坏了。 这回儿可没磕没碰的,正吃饭呢,突然就发病了。当时王学德的大舅子正好在场,他虽然是体制内的人,可对于某些神神鬼鬼的还是很忌讳的。看见王俊才这个样子,心下当即起了疑心,他建议王学德找一找民间的高人看一看。 可不就有现在这一幕。 眼前的这位常阿婆算是隔壁河山县鼎鼎有名的人物了,听说连市里的人有时候都来请她办事。王学德可是花了大价钱才请得她走一趟。 老太太依旧摇头,她眼珠子一转,王学德为了请她可是一点也吝啬,光是那点见面礼就够她两个月的收入的。这事情办不成,可是那钱她也不想吐出来。 她眯着眼:“我供奉的是五大家仙,掐掐日子赶一赶精怪还成,可你家这事,和我搭不上边,我还真瞧不出什么门道来。” 正在王学德心灰意冷的时候,老太太突然来了一句:“不过肯定不是病就是了。” 王学德脸色难看。 老太太也不介意,她问道:“听你那秘书说,贵公子之前清醒过一次?” 王学德不明所以,他点了点头。 老太太看着王学德,一脸愚不可及的表情,她说道:“那这事就简单了,你又何必舍近求远,之前谁把你儿子弄清醒的你就去请谁不就成了吗?” 王学德灵光一闪,他张了张嘴:“可,可当时我儿子不是摔了……不对,是被一个小后生打了一巴掌,然后摔在地上的。” 他皱着一张脸:“老太太,一个嘴上没毛的小年轻还能有这本事?” 老太太眉头一皱,可她依旧说道:“我只告诉你,这事儿我都没办法解决,你觉得一个普通人随手那么一巴掌能就能把你儿子打醒喽?” 她转身准备离开:“没这么好的事!我就这么说,信不信还得看你。” 第12章 (大修完成) 把常阿婆送上车,王学德刚要往回走,正遇上妻子高慕青在李秘书的陪同下急急忙忙的赶回来。 “怎么样,那常阿婆怎么说?”还没到跟前,高慕青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王学德赶忙把人扶住:“你慢点,自己身体还不好,可别又出什么事。大舅子已经到家了吗?” “到了。”高慕青点了点头:“你别岔开话题,常阿婆到底怎么说?” 王学德搀着人往里走,只能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说给高慕青听了,他心底还是不信的:“我看常阿婆也是徒有虚名,估计也就是糊弄糊弄那些鬼迷心窍的。要么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她压根没什么本事,所以干脆把事情推到一个小后生身上。” 他皱起眉头:“那小后生才多大,高中还没毕业吧?亏得她也说得出口。” 越这么说,王学德越是生气。虽是这样,他还真不敢把常阿婆怎么着,毕竟这人还是大舅子推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足足的。 更何况虽然他也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在华国,你可以不信神,却不敢不敬神,这和华国人几千年来的文化宗教神话传承有关。这要是万一这常阿婆真要有点玄乎的本事,她要记起仇来,他这样的普通人家可惹不起。 听了王学德的话,高慕青的眼睛不由的黯淡了下来,她哽咽着说道:“难道俊才就真的没救了吗?” 反而是一旁跟着的李秘书,他皱着眉头,颇为迟疑的说道:“老板说的是官山村邵家的那个小后生?要是他的话……” “怎么?”王学德随口问道。 李秘书正色说道:“上一回,您不是派我去给他送谢礼吗,说来也怪,”他琢磨了一些用词:“看他当时的表现,我总觉得他就好像是知道我们会送谢礼过去似的,一点都没有惊喜的样子。” 他还记得当初邵云去颠红包的样子,万分确切的说道:“尤其是我给他递红包的时候,他好像还觉得咱们送过去的红包少了。” 王学德脚步一停,眼睛一亮:“这些事情你当时怎么不说。” 李秘书陪着笑:“这,当时老板你正在兴头上,那小子这么不识趣的表现我怎么敢说出来扫你的兴。” “不过,”他加快了语速:“后来,我也是觉得有点奇怪,回来的时候就和他们村的村长调侃了几句。我记得那村长说了一句,他爷爷就是干的替人算命驱邪的行当,只是两个月前去世了,现在孤苦无依的。” 听他这么一说,王学德心里一紧。 说不定,要么,也许是邵家家学渊源,那小子学了几手,还真有点本事也说不定。 这么一想,他儿子被那后生一巴掌拍醒的事情,突然就很有道理了,最主要的是他没得选。 他连忙说道:“你现在就去准备些礼物,往邵家村跑一趟,把那后生请过来。” 说完,他顿了顿:“算了,还是我亲自走一趟去请好了。”这样才能够显示出他的诚意。 李秘书却说道:“老板,我看邵家那后生好像还在读书,只是不知道是在哪个学校,要不,我再跑一趟那官山村问问?” “好好好,”王学德平复下激动的心情:“那你去吧 分卷阅读17 ,麻烦你跑一趟了。” 他握紧了妻子的手,宽慰自己:“希望这次不要让我们失望。” “是。”说完,李秘书折身跑了出去。 这边,副校长办公室里。 邵云去悠悠的说道:“陈校长,既然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弄清楚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坐在办公桌前的陈安源脸色铁青,双手紧握成拳,他艰难的扯出一抹笑,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忌惮,却又将信将疑,他试探性的问道:“当然可以,只是邵……邵同学给我的这截粉笔头是什么意思?” “哦——”邵云去定定的看着他,然后笑着说道:“我只是前天偶然看到了一条新闻,说是隔壁辛省柳市——” 听到这个字眼,陈安源身体一抖,脸上满是恐慌。 邵云去不动声色:“十六年前的粉笔厂杀……” “够了——”陈安源惊恐的喊道,他看着邵云去,脸上满是忌惮。良久,他艰难的扯出一抹微笑,不容置疑的说道:“今天的事情就到这儿吧,完全是刘越成他们挑起的事情,和邵同学没有半点关系。” “哦。”邵云去微微一笑。 看在陈安源眼里却满是挑衅,这还是以往打落牙齿只敢往肚子里咽,不敢呛声的邵云去吗? 他张了张嘴,目光阴暗:“至于那半截粉笔头?” 邵云去盯着他:“我记得以前刘越成欺负我的时候,总会威胁我说,如果我敢去老师或是学校那儿告状,他就让他舅舅开除我。” 陈安源眉头紧皱,对上邵云去带笑的双眼,深吸一口气:“你想怎么样?” 邵云去敛去笑容,冷冷的看着陈安源:“今天刘越成聚众欺负同学这么严重的事情,难道就这么放过他吗?更别说他从前也是劣迹斑斑,这样的事情没少做。” “你——”陈安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看着邵云去,龇目切齿。 邵云去却不为所动,他只是说道:“我的话就落在这里了,我给陈校长你一节课的时间,第五节课下课的时候,我希望教学楼下面的公示栏里能出现学校对刘越成等人的处理结果公告,否则我可不能保证我这张嘴能够守口如瓶。就这样吧,陈校长,希望您能考虑清楚。” 说完,邵云去推门而出。 眼睁睁的看着邵云去彻底消失在眼前,陈安源刷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操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狠狠的往地上摔去。 “砰——” 邵云去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可他能有什么办法? 陈安源双拳握紧,恨恨的想到,今天他能威胁自己开除刘越成,那明天又会是什么? 敲诈还是勒索?他还能有安生日子过吗? 人的**是无穷尽的,所以他决不能坐以待毙。 但当务之急却是先把那小畜生安抚下来。 陈安源咬牙切齿,说什么给一节课的时间,第五节课都已经过去一半了,那个小崽子还真是个狠角色。 逼得他连一丁点犹豫的时间都没有。 他红着眼,拿过桌子上的座机,按了几个按键之后,电话接通,他深吸一口气:“喂,政教处的徐主任吗……” 这边邵云去回到教室。 教室里的学生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他的同桌更是结结巴巴,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邵云去,你竟然真的就这么回来了?” 邵云去但笑不语。 明知道这样是给了陈安源他们喘息的时间,可是他还是这么做了。 为什么?因为他就等着陈安源他们把事情闹大,这样才足够热闹。 十几分钟之后,下课铃响了没多久,几个跑出去上厕所的学生急急忙忙的折回来。 刘越成他们被开除了? 轰—— 整个教室顿时就炸了。 学生们兴奋不已,难道邵云去真的掌握了陈安源什么不得了的把柄,所以他才会不惜把自己的亲外甥给开除了? 他们下意识的看向邵云去,迫切的想知道这个把柄究竟是什么。 邵云去摊开一本书盖在脑袋上,并不想搭理他们。 这边教室里热闹哄哄,那边医务室的刘越成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就懵了。 他强忍着身上的痛楚,掀开身上的被子从床上坐起来:“不可能,我舅舅怎么会开除我,这一定是在开玩笑。” 跑过来报信的人嗫嚅着说道:“可是,可是公告都贴出来了。” 话音刚落,陈安源推门而进。 刘越成眼睛一亮,他看着陈安源,急促的说道:“舅舅,舅舅,他们说你把我开除了,怎么可能……” “是真的。”陈安源心底也不是滋味,打断了刘越成的话:“我也是没办法。” 刘越成他怒睁着眼,脖子上的经脉抖抖地立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怒声说道:“舅舅,那小畜生到底抓住了你什么把柄,逼的你不惜把我们开除。” 听到这里,陈安源脸色铁青,大声呵斥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你以为我想这样吗?要不是你去找那小崽子的麻烦,能弄成今天这样吗?” 刘越成顿时就愣住了,陈安源什么时候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陈安源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你先别急,我和二中的欧阳校长有点交情,到时候我和那边说一声,送点礼什么的把你安排进重点班,比你现在只好不差。” 谁叫他和这届高二实验班的两个班主任都有矛盾,而在实验班任教的那些科任老师又都是其他八个重点班的班主任。在学校这个大环境里,这些有实力的年级教师早就自个儿拧成一团了,别看他一个副校长,手里虽然有点小权,但对付这些老师还真就没辙。 更别说这两个实验班的班主任同样一个是副校长,一个是年级主任,他们发下了话,高二年级重点班的班主任根本就不接收刘越成,要不然他一个副校长的亲外甥能待在C班。 哪怕他这外甥的成绩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 听了陈安源的话,躺在旁边几个病床上的刘越成的同伙顿时一脸煞白。 被开除了? 刘越成有陈安源这个做副校长的舅舅帮忙,转学之后自然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可是他们都只是普通家庭出身,一旦被开除,先不说他们的父母会怎么样,有被一中开除在前,哪个学校会愿意接收他们。 陈安源则是直接把这些人忽视了,他现在自顾不暇,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就在这时,站在角落里一直都没有出声的何志生开口了:“不知道陈叔叔想要怎么处理邵云去?” 陈安源这才意识到何志生也在场。 刘越成的父母都在政府部门工作,父亲是教育局的一个小科长,母亲则是在警察局工作,她是何志生那个便宜警察局副局长妈的下属,也是昔年 分卷阅读18 高中同学。 因为这层关系,刘越成一直都是何志生死心塌地的跟班。 陈安源面带不善,要不是何志生在他奶奶的唆使下,一门心思想要对付那小畜生,今天这事又怎么会发生。 但他也不敢给何志生脸色看,只说道:“志生你的意思是?” 何志生瞳仁一缩,双手紧握成拳,就在昨天早上,他奶奶王霞匆匆忙忙的赶来了学校,告诉他,他的身份可能被他妈知道了,而泄露这个秘密的罪魁祸首就是邵云去。 他现在无时无刻不在胆战心惊,他妈那边一直都没有动静,他心里一方面存着侥幸,另一方面恨不得将邵云去剥皮抽筋。 他冷冷说道:“我不清楚陈叔叔你究竟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上,但是你我都明白,只要邵云去在一天,你就一天不得安生。” 听到这里,陈安源红着眼,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六年,今天竟然又会被人重新翻出来。 陈安源原本不叫陈安源,叫陈廷。十六年前他曾在辛省柳市粉笔厂打工,被工厂里的老乡带着迷上了赌博。在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之后,萌生了偷窃的念头,没成想他在准备偷窃同宿舍工人的钱财的时候,被其抓了个正着,扭打之中,他失手杀了对方。 当时的陈安源不想因此坐牢,所以他连夜逃回了庚省。等到两年后,风声停了下来。他在亲姐也就是刘越成在警察局工作的母亲的帮助下,重新办理了户籍,并改名陈安源。又在刘越成父亲的安排下进入一高工作。 这么多年下来,他一路做到一高的副校长,加上这十几年来,公安机关整顿户口,陈廷这个身份的户籍被注销,所以从来都没有人怀疑过陈安源的身份。 没想到就在他自以为相安无事的时候,这起陈年往事竟然又被提了起来。他好不容易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决不能让邵云去一句话给毁了。 “所以,不如就让邵云去带着这个秘密死在监狱里好了。”何志生咬牙切齿,邵云去想毁了他家,他就先毁了邵云去。 第13章 下午第七节课是一周一次的体育课。 太阳西斜,偌大的操场上零零散散的分布着四五个班级。不过一节课的时间,二十七班的事情已经闹的人尽皆知,时不时的有人指着邵云去对着围在他们身边的男男女女一脸意气风发的说些什么。 邵云去俨然已经成了他们的话题中心。 直到上课铃声响了起来。 体育老师看着眼前零散的队伍什么话都没说,找了个临时体育委员叫了几个男生把属于二十七班的体育器材搬出来,然后带着大家伙做了热身运动,直接宣布就地解散,自由活动。 只是临走之前忍不住的多看了邵云去一眼。 以前刘越成他们时常以欺负他为乐,连带着班里的同学都不敢和邵云去往来,担心被牵连。因而同在一个教室里坐了一年半,邵云去连班上六十来号同学都不一定能认全,更别说玩的好了。 邵云去看了一眼竹筐里的跳绳和羽毛球拍,早就不是他这个年纪的爱好了。 他索性沿着跑道慢悠悠的转起圈来。 这一转,就转到了操场左边角落里的小树林边上。 只看见七八个人围在一张石桌前,邵云去从人群里看见了自己熟悉的白衬衣。 他顿了顿,抬脚朝他们走了过去。 卫修洛正在和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下棋。 白衬衣,牛仔裤,勾勒着简单花纹的球鞋,一如既往的干净俊秀,黑亮的眼睛和精致的下巴,明明这么简单的词,咬在嘴里,内心却是一番难以言喻的颤动。 他抿着唇角,皙长的手指间夹着黑色的棋子。也许只是幻觉,邵云去觉得时间在卫修洛身上绕了一圈,流速都慢了下来。 他对面的大高个憋红了脸,很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看起来开朗又纯良:“又输了,修洛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卫修洛微微勾起唇角,淡淡的说道:“你的进步也很大。” 大高个摆了摆手:“到底是比不上修洛。” 说着,他抬起手腕,一只崭新的劳力士呈现在众人眼中,立时就将围观的群众的眼光吸引了过来,他说道:“体育课都快过了一半了,要不然我们去踢球吧。” 也就是这时,邵云去在他们身后站定。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卫修洛下意识的撇过头。 邵云去居高临下:“我能和你下一盘吗?” 此时,夕阳尚且来不及带走最后一抹余晖,微风在稍稍冒出嫩芽的柳树上拂过,一切显得安静又祥和。 因而邵云去的话在这个闲适淡雅的仲春才显得更加的突兀。 大高个面色暗了下来,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他抬头看向邵云去,陌生的面孔,廉价的打扮,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在他蒋子昂头上动土。 只是没等他开口,一旁的卫修洛眸光微闪,沉声静气:“好啊!” 蒋子昂面色一僵,只觉得刚到手的手表也不能扭转他内心此刻的郁闷和阴沉。他磨了卫修洛一年半,才勉强坐到他对面,这家伙算老几? 但他还是故作风度的从石凳上站起来,拍了拍邵云去的肩膀,笑着说道:“行,兄弟你来试试,修洛可是在册的专业五段棋手呢。”既然你要自讨羞辱,我也就不拦着你。 邵云去只觉得肩膀一沉,很显然蒋子昂是下了大力气的。 他自然是知道蒋子昂的,祁县县长家的大公子,一高校草,高二一班的风云人物,以及,卫修洛的追求者。 蒋子昂本性不坏,只是因为家境优渥,时时刻刻被人奉承着,养成了眼高于顶的脾性。 邵云去记得上一世的时候,蒋子昂考进了军校,在军队里摸爬打滚了几年,洗尽桀骜。然后在某年的抗震救灾中不幸牺牲,当时全国各地的电视台和报纸都在报道这件事。 他大抵明白蒋子昂此刻的想法。 少年人的爱情观,除了百般讨好,和展示自己优渥的家世之外,还能有什么? 邵云去还不至于和他置气。 他坐到蒋子昂的位置上,和卫修洛一起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回到棋罐里。 邵云去执白棋,他看了看似乎有些神游天外的卫修洛,轻声说道:“黑子先行。” 卫修洛倏地回过神来,眼中的微醺瞬间弥散,他竭力忽略对面金灿灿的线团,聚起精神来,落下一子。 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原本打算看好戏的蒋子昂慢慢收起脸上的玩味,双方你追我截,布局的速度却渐渐慢了下来。 卫修洛手指轻扣桌面,面色凝重,每一次落子都需要深思熟虑。 光从局面上,黑白两方只能说是不相上下,各有输赢,但 分卷阅读19 卫修洛却总有一种自己是在被喂招的感觉,他忍不住的抬头看了邵云去一眼,对方把玩着手中的白棋,眼底满是温润。 相比于卫修洛,邵云去看起来要闲适的多,他下意识的伸出左手,要去端茶碗,却没想到茶碗没摸着,倒是握住了几根触感温凉的手指。 他抬起头,距离棋罐不到两公分的地方,正伸手准备拿棋子的卫修洛撞进他眼底。 他下意识的捏了捏指腹上的软肉。 卫修洛微张着嘴,他回过神来,刷的一下把手抽回来。 正在这时,下课铃响了。体育老师吹着哨子,大声喊着:“集合——” 邵云去沉了沉气,缓缓的站起身来:“就到这里吧!” 卫修洛咬着小虎牙,偏偏不动声色:“好。” 两人收拾好棋盘,向各自班集体的位置走去。 回过神来的蒋子昂猛的看向邵云去的背影,气急败坏。 小贱人。 回到教室的邵云去神游天外,手心里温凉的触感挥之不去。 第八节课刚刚上课,急急忙忙赶到学校里来的班主任高安德突然推门进来,乱哄哄的教室顿时安静下来。 他四下扫视了一遍,目光最终落在邵云去身上,他压低了声音:“邵云去,你跟我出来一趟。” 邵云去唇角一勾,随即恢复如常。 终于来了吗?他倒要看看陈安源能耍出什么样的花招。 高安德低着头,一路无话,直接把邵云去带到男生宿舍里。 一进门,放眼望去,陈安源,刘越成等七个被开除的男生,对上邵云去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往后缩去。 以及两个身着制服的警察。 不等邵云去说话,陈安源阴森森的说道:“邵云去,没想到你除了在学校到处惹是生非之外,竟然还敢偷窃其他学生的财物,我们一高可容不下你这样的学生?” 一旁的刘越成红着眼,看着邵云去咬牙切齿的附和道:“没错,邵云去,我们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刚才我们本来打算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没想到一打开箱子,才发现我们藏在箱子里的生活费还有苏泽的手机都不见了。我们想起来你前天回学校的时候,竟然穿上了新衣服,你一个连饭都快吃不起的家伙,哪儿来的钱买衣服,所以我们报了警,果不其然在你的床板底下找到了我们的钱还有苏泽的手机。” 一边说着,他一边指了指邵云去被翻弄的乱七八糟的床铺。上面零零散散的堆了一沓钞票,少说也有几千块。 被叫做苏泽的男生顿时大声附和道:“没错。”一边说着,一边恨恨的瞪了邵云去一眼。 陈安源答应了,只要他们愿意配合指证邵云去,后续的事情他们自然会处理好,而陈安源则保证会给他们安排好就读的学校。 邵云去害他们落到这个地步,现在让他们诬陷他,他们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这糟糕的演技和生疏的台词,邵云去看了都觉得尴尬。 原本还想着陈安源能想出什么招来,没想到就是这么拙劣的手段。 也不知道陈安源是明白了邵云去的想法,还是自信十足,他说道:“小畜生,从你胆敢威胁我的那时候起就该想到会有现在。别管我手段怎么样,反正你只要进了警察局,就甭想再出来了。也好叫你知道,有些人不是你能得罪的。” 他之所以如此的肆无忌惮,正是因为现在是上课时间,整栋宿舍楼里除了他们再也没有其他人,任凭邵云去怎么喊,都不一定有人能听到。 说完,站在他身边的一个警察出示了一张传讯单,厉声说道:“邵云去,你因为涉嫌盗窃罪,且数额巨大,你现在被逮捕了。我奉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有你的好果子吃。” 说着,他示意邵云去看他腰上别着的手|枪。 另一个警察立即掏出一副镣铐和一条毛巾走了过来。 邵云去也懒得再配合陈安源演戏,他面无表情,一动不动,趁着警察给他上手铐的功夫,他抬起头,冲着陈安源微微一笑,他做口型:“谢谢你了。” 什么? 正在为邵云去居然这么老实而困惑不安的的陈安源心底一颤,突然有种心慌意乱的感觉。 等他再抬头的时候,邵云去的嘴巴已经被堵上了,连带着头上都被罩上了黑色布袋。 其中一个警察也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原本还以为得费上一番功夫呢。果然是被手|枪吓到了,到底是个还没见过世面的学生,呵! 他冲着陈安源笑着说道:“陈校长放心,这件事情我们兄弟俩保证给您办的妥妥当当的,到时候陈主任那边?” 陈安源回过神来,压下心底的不安,他说道:“两位放心,我姐姐那边答应你们的事情也一定不会食言。等事情办妥了,我再在柯特大酒店给两位摆一桌,到时候两位务必赏脸光临。” 柯特大酒店?那可是祁县最好的饭店了。听到这里,两个警察默契的相视一笑:“陈校长客气了,那我们就先回警局了。” 说着,压着邵云去出了宿舍楼。 作者有话要说: 问:少年人的爱情观,是百般讨好和和展示自己优渥的家世,那老年人呢? 邵云去:骗和,不要脸! 艰难修文之后第一更,突然激动,别说话,吻我—— 关于文名—— 毕竟主线都已经变了,删了不少人物也添加了不少新人物,那么现在这个文名显然也就不合适了。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不存在的——),蠢作者决定给这篇文改名为:小爷毕竟蠢作者心水这个称呼很久了╮(╯▽╰)╭ 第14章 陈安源早就算计好了,他威逼加利诱迫使高安德在第八节课的时候把邵云去带过来,确保这个时候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在上课,加上男生宿舍楼比较偏远,邵云去接触不到人群,也就彻底失去了在众人面前揭穿他的身份的机会。 只是面对这些,邵云去表现的太过于平静,平静的让陈安源莫名的心惊胆战,心底的忐忑难以抹平。 相对于眉头紧皱的陈安源,刘越成这是一脸狂喜,胸口狠狠的吐出一口恶气,眼底泛着得意洋洋的光芒:“我妈早就安排好了,进了警察局,那小畜生不死也要脱层皮,一周以内肯定让他进监狱,没有三年五载他出不来。更别说这年头不明不白的死在监狱里的人多了去了,不少邵云去这一个。” 说到这里,刘越成面带狰狞,只是这一笑,牵动了嘴角的伤口,他下意识的捂住伤口,额头上不停的冒出冷汗来,一边龇牙咧嘴,一边忍不住的咒骂道:“还真是邪门了,明明疼得厉害,怎么可能一点伤口都没有……” 听了刘越成前一段话,陈安源焦躁的 分卷阅读20 心稍稍平复下来一点。那邵云去也不过是个乡下泥腿子出身,爷爷没了,爹厌娘烦,无依无靠的,还能翻出他们的五指山? 且不说陈安源如何宽慰自己,这边邵云去被两个警察押上警车,不过几分钟的功夫,满是汽油味的警车驶进警察局。 “哟,三子,这是从哪儿抓来的,成年了吗?”看守大门的老大爷放下手里头的报纸,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盯着带着黑布袋的邵云去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 被称作三子的警察随口回道:“一高,这家伙手脚不干净。” 说着,推搡着邵云去往里走去。 邵云去内心平静,显得无比配合。 然后就又听见那个三子不知道对什么人说道:“老刘,三号审讯室的钥匙给我。” “三号审讯室?那儿的摄像头坏了。”这是一个浑厚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他迟疑的看了看被铐着的邵云去,眼中闪过一丝恍然:“行,我找找。” 说着,中年男人拉开身前的抽屉,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出一把钥匙来递给三子:“给——” “谢了!”三子接过钥匙,大概是为这么容易就能得到刘越成他妈承诺的晋升机会,他心里无比窃喜,随口说道:“改天请你吃饭。” “哟,这么客气,看来是干了一票大的。”老刘乐呵呵的说道。 “可不是。”三子颇为得意。 进了审讯室,三子把邵云去推到一个椅子上锁好,然后一把掀开他脑袋上罩着的黑布袋。 审讯室的灯泡足有千瓦,刹那间刺眼的灯光照射过来,邵云去撇开脸,好一会儿才适应审讯室里的环境。 两个警察一左一右坐在他对面,充当审讯员和记录员的角色。 他们并没有开口问话,而是直接拿起一沓记录表开始写,时不时的两人还交流一番,说些譬如:“这儿……被盗金额……时间……”这样的话。 与此同时,王家里。李秘书匆匆忙忙的跑进来,粗喘着气说道:“老板,查,查到了,邵家那后生在一高读书。不过……” 王学德刷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脸激动:“怎么样?” 李秘书苦笑了一声:“刚刚从一高那边传来的消息,那邵云去被警察局的人带走了,说是偷窃他人财物。” “偷窃。”王学德一晃神,脸上不由的浮上一抹失望。 果然老天爷是在拿他开玩笑,一个小贼怎么可能是玄学大师。 “学德,要不你去看看?”妻子高慕青皱着眉头:“我总有一种错过他,将来会后悔一辈子的感觉。” 女人对自己的第六感向来都是奉若神明。 她补充道:“你不去,我心里不安。” 王学德看着妻子,叹了口气,就算是为了让妻子安心,他也得跑这一趟。 反正也不远。 “好吧!”他回过头对李秘书说道:“去备车。” 就在邵云去盯着墙壁上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横幅数着时间的时候,三子停下笔,从桌子上站起来,将那份填的满满当当的记录表和一只笔放在邵云去面前。 然后直言不讳的说道:“小子,今天算你倒霉,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上面发下话来,让我们好好收拾你。你呢,也别让我们难做,老老实实的签个字。我们省了事,你也少吃点苦头,你好我也好。” 邵云去拿起放在眼前的记录表。 字不错。 他想着,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 无外乎是一份认罪书,上面详述了他的作案动机和作案经过。 编故事的能力更不错。 邵云去放下手中的记录表,似笑非笑的看着三子:“先不说我本来就是被诬陷的。更何况,我签了字,你们就真的会放过我?你脸上可不是这么写的。” 三子则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小子欸,你怕是还没弄清楚自己的情况。你以为你进了这里,还能出去?实话告诉你,你偷窃的现金加上一部手机,作案金额高达八千元。按照我国的刑法规定,应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你要是好好的配合,说不定法官看在你态度良好的份上,酌情量刑也不一定,你可要想清楚了。” 邵云去面不改色:“我记得我今年才十五岁,还是未成年人,要判刑也轮不到我。” 三子冷冷一笑:“十五岁又怎么了,别忘了,这儿是警察局,改一下户口本上的年龄算什么,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和他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坐在他身旁的中年警察眉头紧皱,恶声说道:“我就问你一句,签还是不签?” 邵云去冷笑一声,拿起那份记录表,刺啦一声,直接撕成了碎片。 “小子,看来你是铁了心敬酒不吃吃罚酒了——”看见邵云去的动作,三子一脸怒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邵云去身体一倾,靠在椅子上,拿起一旁的签字笔,从小桌上的碎屑里面翻出一块空白的出来,快速的写上了一个‘警’字。 这一连串的动作发生下来,也不过是几息的功夫。 等他做完这些,抬头看向三子:“抱歉,我还小,不喝酒。” 三子面色一沉,显然是被气笑了,他也顾不上去想邵云去方才的一连串动作到底有什么深意,直说道:“好好好,既然这样,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说着一把解开腰上的皮带扣,把皮带抽出来,两只袖子一挽,冲着邵云去就走了过来。 在场的另一个中年警察善意的提醒道:“别打右手,等回儿还得让他签字呢!” “这个我当然知道。”三子满不在乎的应了一句,一脸狰狞。 然后就看见邵云去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来一个草人,放在小桌上,然后啪的一下把写着‘警’字的小纸条贴在它的胸前。 他冲着居高临下,聚起皮带的三子微微勾起唇角,眼中幽光扫过,而后指决一掐—— 小桌上的草人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正一脸不解的看着邵云去动作的中年警察猛的被吓了一跳,一个踉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扑通一声砸在地上。 然后就看见三子僵硬着身体,一脸惊恐的说道:“怎……怎么回事,我的身体怎么,怎么动不了了?” 他回过神来,瞪大了眼睛:“是,是你——” 邵云去拿起笔轻轻的拍了一下三子的手,只听见啪的一声,一阵剧烈的痛楚袭来,下意识的一松手,高举着的皮带掉在了地上。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三子捂着手,看看桌子上的小草人,再看看一脸闲淡的邵云去,心里一抖。 邵云去没说话,他挑起小草人随意的往旁边一甩,正掰着手腕向控制住自己身体的三子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顿时就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 分卷阅读21 墙壁上。 “啊——” 痛苦的尖叫声终于唤醒了中年警察,他看着捂着胸口嗷嗷叫唤的三子,顿时心惊胆战。再看邵云去,他从口袋里又掏出一个草人出来…… 他整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的往腰上摸去。 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枪放在办公桌上了。 他手忙脚乱的拉开审讯室的大门,冲了出去。 “周叔?”一个正在擦拭配枪的女警察看着脚步凌乱,神色慌张的中年警察,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 看见女警察手中配枪的那一刻,中年男人只觉得空气都凝结了,他快速的走到女警察身边,伸手把她手里的枪抢了过来,保险一拉,转身冲着审讯室又跑了回去。 “欸,周叔,你抢我的枪干什么……”女警察当即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手忙脚乱的跟了上去。 只看见中年警察一脚踹开审讯室的大门,端起枪指向门内,忽而浑身一僵,枪口突然往下移了几公分,“砰——” 正在翻阅档案的老刘下意识的钻进桌子底下,等他回过神来,直接翻出抽屉里的枪,小心翼翼的探了过去。 只看见中年警察僵在门口,手中的配枪枪口上还冒着一缕缕硝烟。 老刘心里一松,他直起腰,埋怨着说道:“老周,你说你没事开什么枪?吓了我们一跳。” 反而是被抢了配枪的女警察,心惊胆战的问道:“周叔,你可别不是把人给打死了吧?”枪是她的,要真是周叔打死了人,周叔难辞其咎,她也脱不了干系。 中年警察一直没有说话,正在众警察疑惑的时候,中年警察动了,他举起手里的枪,慢慢的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看见这一幕的老刘顿时吓破了胆,结结巴巴的说道:“老周,老周,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你可要想,想开点……想想大嫂和两个侄子。” 然后就看见中年警察慢慢的转过身来,一脸煞白,他抖着手,食指牢牢地扣在扳机上:“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我的身体,被他控制了。” “怎么回事?”听到枪声匆匆赶来的苏芳洲厉声问道。 人群之中当即让出一条路来。 “苏局长——” 看见苏芳洲过来,中年警察白着一张脸:“苏局长,救我,救我……” 正说着话,他的身体像是上了发条一样,朝着审讯室倒着退了进去。 苏芳洲顾不得那么多,她当即掏出腰上的配枪,慢慢的跟了进去。 只需要一眼,审讯室里的情况立马印在她的脑海里。邵云去手上戴着手铐,靠在审讯椅上面,面无表情,他的脚边有一个明晃晃的枪洞。 三子蜷缩在角落里痛苦的□□,以及他身前两个写着‘警’字,两个是空白的草人。 她瞳仁一缩,慢慢的说道:“小后生,做人不要太冲动,虽然你懂点本事,但是现在毕竟是法治社会,做事可要三思而后行。” 邵云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冷声说道:“先不说我被人构陷偷窃巨额财物,嘴巴一堵就被人抓了进来。进了审讯室,话都还没说一句,上来就让签字画押,一开口就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不签就要动手打人——” 说着,他用脚踢了踢落在他身边的皮带。 “你让我怎么敢三思而后行?” 听到这里,苏芳洲面色一冷,但她也不好反驳,警察局里的弯弯绕绕她远比邵云去要知道的更多。 她绷紧着一张脸,枪口却慢慢的放了下来:“小兄弟年纪轻轻竟然有这本事,不知道你是哪里人,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祁县还有你这号人物。” 邵云去双手抱胸:“我爷爷住在官山村,姓邵,你应该听说过。” “邵?”苏芳洲眉头紧皱,突然想起来每回去婆家都会听见婆婆和丈夫不经意间咒骂的一个词,邵神棍。 只是在王霞嘴里那就是一个坑蒙拐骗的老骗子,怎么他孙子竟有这本事? 是了,从王霞嘴里说出来的话哪能当真。想起前两天得到的消息,以及刚刚到手的亲子鉴定报告,苏芳洲身体一颤。 等她恢复镇定,冲着邵云去正色说道:“小兄弟不如先把我的同事都放了,我以警察局副局长的身份保证,肯定会还小兄弟一个清白。” 邵云去笑了,“可我不仅仅是想要一个清白,更想让构陷我的人万劫不复。” 没等苏芳洲开口,他继续说道:“想来你们也还没到下班时间吧,既然这样,不如现在就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吧!” 苏芳洲眉头紧皱,邵云去这话里话外的命令意味是什么意思,他就算再有本事,可警察局毕竟是执法机关,还轮不到他来颐指气使。 从她的角度来讲,今天这事闹的有些大了,她看不透邵云去的深浅,这种人暂时不好得罪,能相安无事的送出去最好。另一方面,倘若邵云去说的是真的,眼下又动了枪,这事一旦暴露出去,祁县警察局就将里外不是人,她这个副局长恐怕也要做到头了。 所以最好的处理结果就是把这件事先压下来,再从轻处理再好不过。 可是没想到邵云去有恃无恐,压根不吃她这套软话。 几乎所有的警察都围到了审讯室门口,导致王学德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走了进来,他透过人群,对上邵云去那双不带一丝一毫情绪的双眼,突然有种腿脖子发软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邵云去:小爷我是一个自带王霸之气的男人! 卫修洛:我是谁?我是写在主角栏里的男(ju)人(miao) 第15章 活了几十年的邵云去哪能不知道苏芳洲的心思。 正如同苏芳洲所想的那样,邵云去他有恃无恐。 凭什么? 就凭现在还被他控制的两个警察,以及剩下的两个空白稻草人,苏芳洲就不敢轻举妄动。 更何况嘛,邵云去撑着下巴,表现的越发轻松悠闲,他说道:“苏局长可别急着反驳,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一门心思想要诬陷我的幕后指使是谁吗?” “什么?”苏芳洲回过神来,不明所以。 “这么说吧,”邵云去坐直身体:“两天前,你那位好婆婆逮着我冷嘲热讽来着,我一时没忍住把你丈夫何光明的那点破事给捅了出来。” 苏芳洲整个人都僵住了,原来他们家的这起子乱七八糟的事情竟然是他揭露出来的吗? 邵云去不依不饶:“你那便宜儿子有个忠心耿耿的小跟班,叫刘越成,我记得他亲妈就是你们警察局里面的人。” 便宜儿子? 围在刑讯室门口的众人对于苏芳洲的家事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可为什么总觉得邵云去嘴里的这个便宜儿子有种毫 分卷阅读22 不掩饰的嘲讽的意思呢。再看苏芳洲一脸如遭雷劈的样子,心里也琢磨出一点不对劲出来了。 等他们听见刘越成这个名字的时候,俱是一愣,齐刷刷的扭头看向藏在众人身后的陈翠安。 被点名的陈翠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好不容易才压下面上的慌乱,她手脚有些无措,眼神躲闪着喊了一句:“苏,苏局长。” 苏芳洲下意识的想要维护陈翠安,毕竟这是她的老同学,只是没等她辩解的话说出口,邵云去却直接堵住了她的话:“先不说以前刘越成在学校是怎么欺负我的,你可知道为什么他们铁了心要把我弄进监狱吗?” 陈翠安脸色一白。 邵云去轻笑一声:“呵!” 然后他一字一句的说道:“那是因为我抓住了一高副校长陈安源,也就是刘越成的亲舅舅,更是这位女士的亲弟弟的一个——把柄。” “你住嘴——” 听到邵云去的话,陈翠安一脸恐慌,下意识的厉声呵斥。 引的旁边的一众警察一脸震惊的围观。 剩下的话就这么憋了回去,不上不下的,她面色铁青,都顾不上掩盖自己内心的心虚。 邵云去看都不看她,继续说道:“我发现那个陈安源就是十六年前辛省柳市粉笔厂杀人案的凶手,柳市警察局正在网上追捕他。” 为什么邵云去之前会说刘越成是造成他高二下半学期那段苦难时光的罪魁祸首,因为就在高三那年刚开学没几天,这场杀人案的受害者的一儿一女顺着蛛丝马迹找了过来,十几年来他们都没有放弃过找到凶手为父报仇。苦心人天不负,也终于在十六年后,他们追踪到了陈安源,并成功将他送上了断头台。 一高里和陈安源不对付的人多了去了,陈安源一倒,作为一高一霸的刘越成随即被学校开除,刘越成的父母受到牵连自顾不暇,无力更改学校方面的决定,而邵云去也终于从刘越成这个泥潭里解放出来。 “什么?”苏芳洲和其他警察俱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陈翠安。 “你,你胡说——”陈翠安满头大汗,神情越发慌乱,恨恨的看着邵云去,大有一种拔出枪来直接把他击毙的冲动。 可在场的警察哪个不是老油条,只一眼,心底就有了算计,对邵云去的话信了九分。 邵云去笑了:“如果你还是不相信的话,大可以问问他们,看看这位陈女士是怎么安排他们来对付我的。” 人群的视线顿时齐刷刷的转向中年警察。 “周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芳洲厉声问道。 中年警察浑身一哆嗦。 不能说,一旦上头追究起来,丢了铁饭碗还算轻的,就怕到时候进监狱的变成了他们。 只是他显然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没等他想明白因果得失,只听见邵云去淡淡的说道:“你不说是吧?” 然后就看他拿起笔杆放在一个草人的右手上,往下轻轻一压。 “你,你要干什么——”中年警察脸色煞白,正握着枪的右手食指不受控制的慢慢收紧,扣向扳机。 同时大惊失色的还有苏芳洲,顾不得再想其他,她大声说道:“你别冲动,这里可是警察局,他出了事情,你以为你就能置身事外,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我们是奈何不了你,可上头有的是手段收拾你?” 邵云去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原本也没真想把中年男人怎么样,只说道:“也对,我还不至于为了他惹得一身骚。” 说着,他将笔杆从草人身上挪开。 中年男人顿时神情一松。 邵云去半眯着眼:“虽然不能乱来,但你不是很喜欢刑讯逼供吗,今天也叫你尝尝这滋味。” 没等众人回过神来。 只看见他随手一挑,小桌上的草人连栽两个跟头摔在地上。 另一边,中年警察也在众目睽睽之下倒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苏芳洲脚边上。 混在人群中的王学德瞪大了眼,心底一颤。 苏芳洲怒上心头,如此挑衅国家执法部门,她怎么忍得下去,她抬起枪,却没想到邵云去拿起另一个空白的草人看着她。 她手一抖,僵硬着身体把枪放了下来。 只听见邵云去冷声说道:“别说什么我目无法纪,挑衅国家政府部门权威的话,要不是我有几分能耐,现在躺在地上的就该是我了。也别说我嚣张,我有本事我乐意。更何况我可不像他们有点权力就沾沾自喜,不把法纪放在眼里。就当我是在替那些曾经同样被他们刑讯逼供的人教训他们好了,毕竟他们可没有我这般手段能逃过去。” 邵云去直觉自己已经很给苏芳洲面子了,起码没有把在场的一干警察一网打尽,只是把矛头对准了陈翠安他们。 然后他也不管苏芳洲脸上如何青白交加,转身对着地上捂着胸口咳血的中年警察说道:“我再问你一句,说还是不说?” 中年警察只觉得五脏六腑里像刀绞一样的疼,他半睁着眼,然后就看见邵云去又要去挑他面前的草人,浑身一抖,眼角不由自主的泛起生理性泪水,他狼狈的喊道:“我说,我说,我说……” 中年警察结结巴巴将陈安源如何陷害邵云去、陈翠安又是如何指使他们将这件案子坐实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最后,他又咬牙说道:“陈主任说了,只要把事情办妥当,局里下放到镇派出所的两个队长名额可以给我们。也是她吩咐的,把人抓进审讯室之后,务必好好教训他一顿,她说打残了也没关系!” “嘶——”围在四周的一干警察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陈翠安竟然这么狠。 最主要的是那两个队长名额,在场的人里头可是都盯着呢,不少人都暗地里给陈翠安送了礼,没想到她一边享受着众人的奉承,另一边却早以公谋私把人选定了下来。 这么一来,在场的不少人看向陈翠安的目光就变了。 陈翠安面如死灰,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 完了,她完了,陈家也完了! 邵云去终于满意了,他看向眉头紧皱的苏芳洲:“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明朗了,就看苏局长你要怎么处理了?” 苏芳洲张了张嘴,脑中思绪万千,却总也抓不到最合适的那根。 也正是这个时候,人群中的王学德突然出声说道:“恭喜苏局长,没想到正好赶上这样的好事情。” 苏芳洲下意识的往人群里看去,神情一滞:“王老板?” 她脸上带着苦笑:“我这儿乱七八糟的,何喜之有?” 王学德摇摇头:“怎么不是喜事,你可是抓住了潜逃在外十六年的逃犯啊!” 王学德的话如同晴天一道霹雳一样,振聋发聩。 是了。 周全俩人勾结一高副 分卷阅读23 校长陈安源陷害邵云去的事情自有陈翠安他们担责,他们这些领导虽然不可避免的落下一个管理失当的罪名。但有抓捕逃犯归案的功劳在,在这个可能一两年内都不大可能发生一件重大刑事案件的小县城,只要好好运作一番,不说功过相抵,起码也能让上头轻拿轻放。 想到这里,苏芳洲浑身一松。 她冲着身后招了招手:“先把他们送去医院,然后看起来。再派一队人手去一高,将陈安源抓捕归案。” 看到眼前这一幕,陈翠安哪里不知道她这时被这个昔日的老同学给放弃了,没想到苏芳洲竟然这么绝情。 她红了眼,秉着你不放过我,我也不能让你好过的想法,大声喊道:“苏芳洲,你以为这件事情,你就能置身事外了吗?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这么做,还不都是你那好儿子出的主意。” 苏芳洲面色一白。 她苦笑一声,心中何志生往日乖巧听话的形象已经彻底崩塌。何志生这么急着对邵云去下手,已经足够说明他的身份他恐怕一直都清楚,什么勤奋善学,什么孝顺懂礼都是装出来的。 她被何家人耍的团团转。 苏芳洲一边走向邵云去,一边说道:“他不是我儿子。” 她把邵云去手上的手铐打开,无奈的说道:“小兄弟,你今天在这里动手的事情,我们可以不追究。但是相对应的,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尽可能的不要传播出去。毕竟,警察局还是要面子的。” 听了苏芳洲的话,四周的一干警察俱是默不作声,这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了。 至于刚刚被抬出去的三子和周全,自己做的恶,落到现在的下场能怪谁? 他们心中也是一凛,有三子和周全的例子在前,他们日后怕是会收敛不少。 邵云去将剩下的两个草人收起来,活动活动手腕,“放心,我还没那份闲心宣扬这么一件破事。” 苏芳洲松了一口气,邵云去也能让步最好。 他继续说道:“也就是说,现在我可以离开了是吧!” 苏芳洲当即说道:“小兄弟自便。” 邵云去前脚踏出警察局,身后便传来一个声音。 王学德急急忙忙的走出来:“邵小兄弟,且慢。” 作者有话要说: 警察局:我不要面子的呀! 关于邵云去为什么会这么做,下章解释! 第16章 邵云去回过头,等着王学德追上来。 “邵小兄弟——”王学德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显得谦恭有礼。 “王老板?”邵云去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 睛大而明亮,表明这人非常懂得拉拢人心,擅长公关社交,识时务;天庭额宽,地阁丰圆,代表他对家庭很重视;颧骨饱满,则说明他事业心极强,管理能力高超,有点权力和名望。 只有一点,眉毛散乱,凹凸难平,说明这人心狠手辣。手底下怕是阴私不少,好在有功德加身,虽然不能以功抵过,但保他这辈子荣华富贵绰绰有余。 看到这里,邵云去对这位名震祁县的地头蛇有了几分认识。 王学德可不管邵云去内心里如何考量自己,他只说道:“说起来,上次在官山村,多亏了邵小兄弟的那一巴掌,救醒了我那独子。只是当时我家人也都以为他只是单纯的摔坏了脑子,也没那个意识往其他方面想。所以没能亲自上门道谢,失礼了,还请邵小兄弟见谅!” 说着,王学德微微躬了躬身体,以他俩如今的身份对比,王学德算是给足了邵云去面子。 王学德这番话滴水不漏,邵云去点了点头:“王老板客气了。” 王学德微微一笑,两只眼睛一眯:“说起来,邵小兄弟今天导演的这场戏波澜起伏,真是让我开了眼界呢。” “哦?”邵云去唇角勾起,“怎么说?” 他就这么站着,两只手插在裤兜里,瘦瘦高高的,下巴微抬,周身全无一点气势,像极了纯良又没见过世面的低年级高中生。 可王学德却不敢低视他,就是这么一个无害的人,却敢把偌大的祁县警察局闹个天翻地覆,偏偏还能全身而退。 他脸上挂着笑:“我以为凭借邵小兄弟的手段,要收拾那些小瘪三,何尝不是抬抬手指头的事,又何必闹的这么大呢?” 邵云去眼底笑意更甚。 王学德继续说道:“所以,邵小兄弟这么做,无非只有一个目的——” 他站直了身体:“一高的副校长就这么落了马,警察局里人多耳杂,今天发生的事情哪能那么容易就压下去。可以说但凡有点儿地位的,哪怕只是当成趣事听,顺手一查——” “恭喜邵小兄弟,从今天开始,名扬祁县!”王学德微微躬下身体。 所以与其说邵云去是被陈安源他们陷害进警察局的,倒不如说他踩着陈安源的尸骨一只脚踏进祁县上流社会。 而现在,能将他另一只脚托进去的人出现了。 邵云去看着王学德:“不愧是王老板,我这么点算计,在你这里怕是也上不了什么台面。” 王学德当即说道:“不敢。”他转而说道:“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叫住邵小兄弟,实在是有事相求。” “怎么?” 王学德看了看四周,当即说道:“这儿说话不方便,不如请邵小兄弟移步。” 邵云去点了点头:“好。” 上了车,王学德这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说了。 说完,他看着邵云去苦笑着说道:“邵小兄弟上一次既然能救醒我儿子,能力自然没的说。只是我儿子现在又变回了原来的痴傻样子,还请邵小兄弟看在我夫妻二人一腔爱子之心的份上,救救我儿子。” 他绝口不提报酬,只说自家的苦楚,言辞恳切反而更让人动容。 “又病了?”邵云去心里有了计量,“既然这样,那我去看看,至于结果如何,我也不敢担保。” “好!”王学德原本也不会觉得邵云去会拒绝,他明白邵云去虽然有点本事,但是眼下名不见经传,有了警察局事件的加成,足以让他短时间进入大众视野。但他缺了一把梯子,一把足以让他立足的梯子。 两人都是聪明人,各有心思,顶多算是互利互惠。 他一挥手,李秘书点了点头,油门一踩,向王宅开去。 到了地方,李秘书解开安全带,小跑着给两人拉开车门。 邵云去心神一动,眼睛一闭一睁,恍然间变幻了一个世界,以王家别墅为分界,阳光依稀的傍晚变成阴气缠绵的稀薄漩涡。 “邵小兄弟,请——” 王学德引着邵云去往别墅里走去。 进了门,正坐在沙发上小憩的高慕青睁开眼,看见站在王学德身边的邵云去,眼睛 分卷阅读24 一亮,神情激动:“这,这位就是邵同学吧。” 邵云去微微颔首。 王学德当即说道:“请邵小兄弟跟我来——” 高慕青连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跟在两人身后。 王学德把邵云去引到一间房门前,门推开,王俊才整整齐齐的坐在沙发上呆呆的看着电视,哪怕电视里传来如何撕心裂肺的声音,他都是一脸迷茫的样子。 看见这一幕,王学德心头一紧,他下意识的看向邵云去:“邵小兄弟——” 邵云去往前走了两步,越往前走,越觉得阴凉。 等他站定在王俊才身前,蹲下身体和他对视。 在那一瞬间,邵云去周身弥漫着的淡淡的阳气转眼将王俊才身上的阴气侵蚀驱散。 王俊才眼底顿时有了些许光芒,他浑身一抖,张开嘴,想说话—— 就在这时,四周的气场一阵涌动,漫天的阴气席卷而来,化作两部分,一部分转眼间就将他裹的严严实实,另一部分在空中滞留了一瞬,随即化作一道利刃,冲着邵云去疾射而来。 邵云去瞳孔一紧,单手撑地,一个翻身向后退去。 “轰隆——” 利刃直接击穿了楼板,在邵云去方才蹲下的地方留下一个十公分左右、形状规则的圆孔。 再看王俊才,他到底是没能说出话来,眼底的光芒闪了闪,最终消失不见。 目睹这一切的王学德瞪大了眼,结结巴巴的说道:“邵,邵小兄弟?” 邵云去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里也有了底。 他转过头来:“王老板,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参观一下贵府。” 王学德忙不迭的点头:“当然可以,我带路。” “一。”邵云去在王家别墅前的喷水池前站定,感受着如泉涌般透心凉的阴气,心中默默的数着。 厨房,浴室,小花园…… “九。”站在楼梯拐角处,邵云去紧了紧脖子上的扣子。 “邵小兄弟?”王学德紧张的看着他。 邵云去转过身,看着他:“贵公子发病的原因我大致弄清楚了,我想先请王老板帮忙给我找些东西来。” 顾不上问到底是什么原因,听见这话,王学德当即说道:“邵小兄弟你说——” “给我预备朱砂二两,童子尿越多越好,再有就是今年生的干艾草一斤。” “好。” 王学德立马招来了李秘书,让他尽快将这些东西准备好。 王家备了饭,几人心不在焉的吃了些。约摸过了一个小时,李秘书提着东西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一边抹额头上的汗,一边气喘吁吁的说道:“朱砂和艾草都还好,就是这童子尿,我跑了一趟一小,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你看够吗?” 说着,他把手上提着的东西放到地上。 邵云去走上前掀开两个小铁桶,扑面而来的骚味,他点了点头:“够了。” 说着,回过头来看王学德:“王老板,我的话得说在前头,你这房子以后大概是不能住了。” 王学德哪里还顾得上这房子,只说道:“只要邵小兄弟能救我儿子,一栋房子算什么。” 邵云去点了点头,他让李秘书给他找了一根棍子来,然后将烧好的艾草灰混进童子尿中,顺时针搅拌九九八十一圈之后,两桶灰黑色的粘稠物出现在众人眼中。 “跟我来——” 说着,他拎起一个小桶,向王家前的喷水池走去。 “就是这里,砸吧!”他抬脚指了指喷水池的一角。 两个年轻男人拿着一把镐头走上来,往手心里各吐了一口唾沫,抡起镐头就往邵云去指定的地方砸去。 不到几下,从缺口处突然传来一阵恶臭味。 四周气场一变。 “让开——”邵云去急声喊道。 两人当即撤开身体。 邵云去拎起手里的小桶往缺口处泼去。 “刺啦——” 在场的众人顿时捂住口鼻。 一阵刺耳的声音过后,缺口处冒出来的刺激性恶臭味也散了个七七八八。 王学德挥舞着双手,他定睛一看,喷水池缺口出流了一地的黑红色不明液体。 邵云去拿着棍子往缺口处捅了捅,勾出来一只血淋淋的死公鸡,看起来还挺新鲜。 王学德瞪大了眼,指着那只死公鸡:“邵,邵小兄弟,这是什么?” “厌胜术。”邵云去皱眉说道。 第17章 所谓“厌胜”,本是古代巫术一种,取“厌而胜之”之意,指用法术诅咒或祈祷以达到制胜所厌恶的人、物或魔怪的目的。 其中最为阴邪的便属木工厌胜,相传为被华国土木工匠们尊称为祖师的鲁班所创。在古代相当盛行,多流传于木工和泥水匠之中。只是到了现代社会,随着社会的进步,机械化时代的到来,传统木工和泥水匠再无用武之地,大多为了生计另谋他就,“木工厌胜”也开始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 只是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被他遇见了。 “邵小兄弟?”王学德面上青白交加,忍不住的看向邵云去。 邵云去站直了身体,说道:“走——” 厨房,浴室,小花园……楼梯拐角处,一一清理过去,整整九只死公鸡的尸体在空地上堆成一座小山。 好好的王家别墅也被捣成了破破烂烂的样子。 邵云去掩着口鼻,说道:“去弄点汽油来,把这些尸体都烧了。” “是。”李秘书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他拎着一大桶汽油跑了进来。 邵云去将汽油悉数浇在尸体上,打火机一扔,大火立马窜了起来。 周围的气场顿时又是一阵涌动。 “啊——” 楼上忽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王学德身体一抖,他下意识的循着声音看向二楼的窗口,不正是他儿子王俊才的房间吗? 高慕青面色突变,直觉心口突然一痛,但她顾不上身体上的不适,强忍着痛楚急急忙忙的跑进了别墅“邵小兄弟,这——这是怎么一回事?”王学德勉强镇定下来,他看着邵云去,语气不经意的凌厉了几分。 邵云去并不在意,视线从二楼的窗户上移回来,只说道:“这只是破除厌胜术必经的一环,放心,贵公子虽然看起来极为痛苦,但肯定不会危及他的性命就是了。” 在他眼底,自这堆尸体起火的那一刻,弥漫在王家别墅上空的阴气像是被什么吸引住了一样,争先恐后的向火堆扑来,又在碰触到明火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而王俊才眼下承受的正是已经侵蚀到他五脏六腑里的阴气被抽离的痛楚。 听见邵云去的话,王学德面色好了不少。 天色越来越暗,跳动的 分卷阅读25 火光照在邵云去等人脸上,没人说话,空气中满是身后别墅里传来的痛楚的哭嚎声。 王学德忍不住的往楼上来回跑了四趟,直到李秘书第三次往火堆里扔汽油桶,哭嚎声才渐渐的消停了下来,变成了有一声没一声的抽泣。 随着最后一丝阴气没入火堆之中。只听见“噗——”的一声,火堆瞬间熄灭。只剩下几缕浓烟盘旋上升,然后消失不见。 楼上的抽泣声也在这一瞬彻底消停了下来,四周悄寂无声。 邵云去开口打破沉默,他指了指地面上剩下的灰烬:“虽然只是小小牲畜,但到底是因为你家而死,又被迫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镇物,徘徊不得往生,心中怕是难免有怨气。王老板不妨让人把这些骨灰收拾起来,找块墓地好生安葬,算作诚心安抚罢了。” “欸。”王学德当即点了点头。 也就在这时,高慕青走了出来,两只眼睛肿的厉害,显然是哭了很长时间。 王学德连忙问道:“俊才怎么样了?” 高慕青擦了擦眼角:“昏睡过去了。” 说着,她转身看向邵云去,哽咽着说道:“邵小兄弟,这厌胜术已经除了,我家俊才是不是也就好了?” 邵云去却摇了摇头,看着面色突变的王学德夫妇,指了指地上的那堆灰烬,解释道:“这只能说是治标,若是三天之内不能治本,贵公子这一睡,能不能醒来还是另说。” “你倒是直说该怎么治本啊!”看着邵云去一脸轻描淡写的模样,王学德咬牙问道。 邵云去不紧不慢的说道:“那就要问王老板了,你家以前到底得罪了谁,对方竟然要对你家下这样的狠手。” 说着,他指了指二楼:“贵公子只是他报复的第一步而已,我猜贵夫人最近身体不太好吧?” 高慕青张了张嘴:“邵小兄弟说的不错,最近一个月以来我的身体都不太舒服,去了医院做检查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邵云去淡淡的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若是这厌胜术一日不除,贵公子已经痴傻,病灶向夫人身边扩散,缠绵病榻只是时间问题。不出一年,就该轮到王老板了。” 他最后总结道:“所以,王老板,那幕后黑手这是要让你王家鸡犬不宁,家破人亡啊。” 听了邵云去的话,王学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得罪过的人多了去了,商场上的对手,道上的…… 邵云去提醒他:“这些公鸡的尸体既然是被砌在水泥里的,怎么也不可能是你们一家搬进来之后的事情了,王老板倒不如想想这栋房子在施工的时候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施工的时候?”王学德下意识的看向高慕青,迟疑的说道:“说起来,当时还真是出了一件事情……” 事情发生在一年前。 当时负责承包这栋别墅修建工程的是高慕青娘家的一个堂弟,名字叫做高宏运,虽然已经出了五服,但是往来的比较频繁。 那个时候高宏运刚刚下岗,在高家人的支持下转行干起了工程承包商,也就是俗称的包工头。因为事业起步没多久,也没能接到多少好单子。 高慕青出于照顾心里,就把自家别墅交给了高宏运施工。但是也担心高宏运是个新手,没多少经验。毕竟是自己家的房子,高慕青放心不下,三天两头的打着探望的名头去工地上监工。 当时高宏运手底下有个小工头叫高原,和高宏运同村,也是他花了大力气从别的工地上挖来的老手。 出事的就是他。 高原的父亲是个退休的工人,将将六十岁,每个月都能到手一笔数目不小的退休金。有回上街闲逛的时候,碰巧捡到了一个中年女人的手提包,正巧对方折回来找东西,高父把手提包还了回去。对方感激万分,说什么也要请他吃饭。 高父推辞不过,跟着去了。两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话很投机,相谈甚欢,临别前两人互留了电话。 此后半个月里,两人陆陆续续的碰过几面。交流的多了,他才知道这中年女人早几年死了丈夫,底下也没孩子,现在一个人寡居。 高父呢,中年丧妻,为了儿子一直没有续娶。加上中年女人貌似对他很有好感的样子,时不时的暗示一番。高父也就乐呵呵的跟着中年女人去了她的出租屋。 没想到刚进了屋子,水都还没喝上,中年女人就自顾自的脱了衣服。 也就是这时,两个穿着警服的男子冲了进来,手里的证件一晃,二话不说先把中年女人拷了起来。 高父以往那里见到过这种场面,当时就懵了。 然后就听见其中一个男子说那个中年女人涉嫌卖/淫,已经多次被捕,而高父因为涉嫌嫖/娼被捕了。 明明是拙劣的把戏,偏偏高父一时心急,内心惊恐不已,就这么信了。 那人又问他:“是想现场处理,还是回警局处理?” 高父自持清高,当然不想让自己的丑事被亲戚朋友知道,恨不得马上息事宁人才好,当即选了现场处理。 那人继续说道:“按照你这种情况,应该罚款十五万,行政拘留半个月。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你如果不想因为这件事在警察局留下案底,就再给我们六万块,我们保证今天的事情就当做没有发生过。” 高父一听交了罚款就可以了事,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两名男子让高父签字画了押就把他放了回去。 回到家的高父瞒着高原,从银行里取出了自己的存款,将将十六万,比两名男子要求的二十一万还差了五万。高父一咬牙从亲朋好友那里东拼西凑借了五万块,交给了其中一名年轻男子。 这件破事,高父当然不想让家人知道,所以自始至终也没有向任何人说起。等过了一段时间,高父冷静下来,越想越不对劲,心里也越来越郁闷,就这么病倒了。 高原手忙脚乱的把高父送进医院,一番检查下来,脑血栓,立即就得动手术。 医院方面和高原透了底,手术费起码也得小二十万,治愈肯定是不可能的。 高原还算孝顺,加上他以为高父手里存款不少,应该不需要他出多少钱。 没成想高父的钱早就被骗走了,就算是报了警,那伙骗子也早就拿了钱远走高飞了,要想拿回钱无异于是白日做梦。 而高原刚刚在村里修了新房,手里只有不到一万块的存款,应付手术费远远不够,加上术后一系列的护理费用,更是天价。就在高原左右为难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经常在工地上出现的高慕青。 准确的来说他盯上了高慕青手上戴着的两个镯子,据说价值二百万。 他趁着高慕青来工地上监工,因为天热把镯子取下来放进手提包,然后上厕所的功夫, 分卷阅读26 铤而走险,偷走了镯子。 等高慕青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那可是她家里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东西,王学德得知了这一消息,立马派人进行了调查。 而碰巧的是,眼下就高原家里出了事情,急需用钱。秉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想法,王学德直接派人把高原抓了起来,果不其然从他家的床底下找出了还没来得及处理的镯子。 高原本来就识时务的很,事情一暴露,当即跪地诉苦求饶,痛哭流涕,好不可怜。 而高宏运这边刚接了个大单,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了名声有碍。 所以王学德看在高宏运的份上,加上他也以为高原这么做情有可原,也没有太过追究,只是把人赶出了工地。 作者有话要说: 卫修洛:我决定收回我的话,我是活在评论区的主角! 作者:信我,小受不出场,我比你们还急〒_〒 第18章 一直都没出声的高慕青面色有些难看,她看了一眼邵云去,低声说道:“后来,我偶然听宏运说起过,那高原因为手底没钱,加上他爸爸被骗的时候又欠了不少外债,亲朋好友一看他家里的情况,愿意借钱的寥寥无几。他没钱给他爸动手术,所以干脆把他从医院接回了家里。” 她顿了顿:“老人家本来就病重,又无医无药的,吃喝拉撒都是问题,没过几天就病逝了。” 说到这里,高慕青神情不免有些黯淡。 高父的死,罪魁祸首正是那几个设下仙人跳骗他的骗子,若是没有他们,高父怎么会因为被骗了那么多钱郁结于心,一气之下得了脑血栓。高原又怎么会因为没钱治病所以选择铤而走险偷窃她的镯子,到最后丢了工作不说,高父也因此没了性命。 但是站在他们的角度,对于高原,王家也算仁至义尽了,毕竟他们当时真要追究起来,高原少不得也要进监狱里待上十几年。 只是高父毕竟死了,想到这里,高慕青隐隐的有些莫名的愧疚。 王学德可不管这么多,他只知道,他当年饶过高原一次,对方不仅不感激,反而以怨报德,要害他全家。 他现在只恨自己当时太过心慈手软,才给了高原喘息的机会。 王学德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硬要说当时谁家和我结仇,那也只有高原了。”他看向邵云去,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邵小兄弟,你说现在怎么办?” 邵云去平静的说道:“找到他家。” 只是眼下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加上他们也不知道高原现在在哪,少不得要好好打探一番,连夜赶路也不现实。王学德强忍下心底的急切,咬牙拍板明天再出发。 王学德让人收拾了一间客房出来,邵云去勉强在王家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李秘书那边传来消息,高原现在就在他的老家,隔壁通县高家村。 上了车,李秘书坐在副驾驶上,细细的给两人介绍高原的近况:“高原父亲病逝之后,他因为偷窃的事情,在村里名声扫地,所以心里苦闷不堪,三天两头的醉酒闹事。他老婆受不了打骂,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娘家。但是没过几天,他突然像是浪子回头似的,改头换面,也不喝酒了。但也没有再去工地上干自己的老本行,反而一心一意的待在家里养猪,现在手里已经有了一个初具规模的小型养猪场……” 到了高家村的时候,已经临近正午。 正在村口晒太阳的一群老人家看见驶进村子里的熟悉的车队,当即惊讶的说道:“这清明节不是都过去了吗,怎么老五家的人又回来了?” 等到看见从车子上下来的人,他们又说道:“原来是慕青呀!” 其中一个老人家磕了磕手里的烟杆,迎了上去,没等他开口说话。高慕青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老村长,你知道高原现在住在哪儿吗?” 老村长一愣,高原? 哦—— 当年高慕青的手镯可是在村民们的眼皮子底下从高原的床底下搜出来的,哪怕王家没有计较,可在这小小的高家村早就传遍了。 他下意识的看向一旁怒气冲冲的王学德。难道这高原又犯了什么事? 不对啊,这两年来,高原一直都老老实实的,平时也很少出村子,不至于又得罪了王家人啊? 揣着一肚子的疑惑,他回过神来:“知道,他在山脚下起了一个猪圈,现在一般都住在那儿,我带你们去吧!” 穿过大半个村子,到达山脚下的时候,正看见一辆三轮车停在路边,车旁一个年轻男子向对面的一个中年男人抱怨道:“原叔,你说你这是立的什么规矩?卖猪只卖杀好了的,不卖整猪,我们来买猪,还得自带杀猪匠,麻烦——” 中年男人则是一脸微笑的说道:“你得这么想,这宰杀好了的猪,刨去猪血、猪下水什么的,价钱都是按照整猪的便宜价给你的。虽然在我这里宰杀不如你们统一处理那么方便,可这一整头猪下来,你起码能多挣小二百块……” 这么说着,他随意的往旁边一撇,看见王学德一群人,面色突然一僵。 “那好吧,原叔,我先走了,买猪的钱月底再过来一起结。”说完,年轻男子跳上了车。 中年男人僵硬着点了点头。 等三轮车呼啸着开走了。 中年男人也就是高原像是做好了什么心理准备似的,转过头来,看向邵云去等人,搓了搓手,装作一老实巴交的样子:“老村长,你来有什么事情吗?” 说着,他看向王学德夫妇,一脸的尴尬:“王老板,王夫人,你们怎么有空回来了?” 王学德冷笑一声:“我们要是再不回来,恐怕过不了多久,我家人就要死绝了。” 高原瞳孔一紧,他僵着脸:“王老板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学德也懒的跟他啰嗦,大手一挥:“给我抓起来。”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一串保安蜂拥而上。 见此情景,高原也顾不得装模作样,脸色一变,撒腿往不远处的小平房跑去。 “邵小兄弟?”王学德看向邵云去。 邵云去看着不远处整整齐齐排列的两排猪圈,抬脚走了过去。 到了猪圈的大门前,一股子骚臭味扑面而来,他突然转过身,沿着围墙,向左手边走去。 “一,二,三……四十八——” 邵云去在一个水泥井盖前站定,指了指地面:“把井盖打开。” 两个年轻男子站了出来,撸起袖子去搬井盖。 井盖挪开的那一刹那,浓烈的腥臭味扑鼻而来,两名年轻男子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往井盖下面一看,脸色刷的一白,突然大力的把抬起来的井盖往旁边旁边一扔,冲到墙角边掐着喉咙呕吐起来。 分卷阅读27 王学德捂着口鼻,跟在邵云去身后走到井边,往井里一探—— 血浆,全是血浆,一池子的血浆。新鲜的,已经变成黑红色的,以及在血浆里翻滚的白色蠕虫。 王学德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强忍着腹内的翻滚,快速的挪开眼,哆嗦着嘴角:“邵小兄弟?” 邵云去轻掩着鼻子,示意王学德往墙角边的两个蓝桶看去:“都是猪血。” 难怪那高原要养猪,还不惜低价出售要求卖方必须在他的养猪场宰杀,感情就是为了获得这些猪血。 听到猪血这两个字,王学德面色好了那么半分:“这——” “找两个网捞过来”邵云去皱眉说道。 “我看谁敢动——” 只听见一声暴喝,众人下意识的一回头,不远处的小平房里,一干保安举着手倒退了出来,最后出现的是高原,他端着一把仿/真气/枪,一脸暴戾。 他驱赶着一众惊慌失色的保安走到邵云去一行人面前。而后枪口一转,指向王学德,他厉声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原本还想着让你们多活几天,现在你自己找死,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老村长瞪着眼,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高原,你,你这是干什么?” “老不死的东西,你给我闭嘴。”他恨恨的看向面色青白交加的王学德:“怎么,不服气?” 他面容扭曲:“要不是你们,我爹怎么可能因为没钱治病就这么死了,我又怎么可能背上小偷的骂名。我老婆走了,家也散了。王学德,王老板?你平日里不是特别高高在上,不拿正眼看人吗?今天我也让你尝尝家破人亡的味道。” 他红着眼,他爷爷是泥水匠出身。当年他老婆走了之后,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从家里的杂物间翻找出了爷爷流传下来的一本写着厌胜术的小册子。他计上心头,每天晚上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去王家别墅的工地上下镇物。 本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王家人,这样一来,哪怕费上好几年的功夫,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却没想到王学德居然找上了门,现在看来,对方恐怕是发现了他动的手脚,来找他算账来了。 王学德能放过他吗?做梦。 既然事情已经败露,不如和王学德拼了。 他咬牙切齿,手指下意识的收拢扳机。 注意到高原的动作,王学德身体一紧,心乱如麻,自从他成了祁县的地头蛇之后,什么时候遇见过这种危机场面,‘你不要乱来,有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只听见一句,“聒噪。” 邵云去皱着眉头,他一点也不同情高原,明明是自作孽,偏偏不思悔改,一味的将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 “你说什么?”听见邵云去的话,高原怒目切齿,枪口瞬间转移。 邵云去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随手一甩。 只听见“砰”的一声枪响,在场的众人心里顿时一抖。 而后是迟来的一声痛楚的哀嚎:“啊——” 咦?声音不对啊? 王学德满头大汗,只觉得眼前一花,晃过神来的时候,高原已经抱着被硬币洞穿且满是鲜血的右手跪倒在地上,旁边是掉落的仿/真气/枪,一旁的保安见状纷纷扑了上去…… 他张着嘴,看向邵云去:“邵,邵小——”等看清楚邵云去手指尖的东西,到了嘴边上的话硬生生的一转:“邵小——爷——” 雾草,徒手接子弹啊—— “嗯。”邵云去气定神闲,将破损的火/药弹壳扔在地上。然后忽视掉一干人亮晶晶的视线,将右手放到身后。 疼,真TM 的疼。 混混沌沌的老村长脚步凌乱的跑进村里去借了两个网捞回来,两个保安脸上绑着衣服,带着墨镜,全副武装的拿着网捞在猪血池子里捞了起来。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两人就从池子里捞出来三个木偶。 邵云去看着这三个木偶,写有王俊才名字的木偶已经通体被浸润成了黑红色,高慕青的上半身也已经变了色,只有王学德的完好如初。 邵云去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行了,烧了吧!” 两名保安就近从高原家里搬了一堆木柴出来,点了火,把三个木偶往火堆里一扔。 不远处被绑在地上,嘴里塞着破布的高原突然浑身一抖,痛苦的在地上打起滚来。 “邵小爷,这是?”王学德很快就适应了这个称呼。 邵云去瞥了一眼高原,解释道:“厌胜术不是那么好用的,一旦被破,放置镇物的人会立即承受对等的报应。他要让你家破人亡,如今木偶被烧毁,他自然会被术法反噬。” 他顿了顿,叹声说道:“他活不了几年了。” 听见这话,王学德心里一松:“那我儿子?” “最多不超过三个小时就会苏醒,只是贵公子经此一劫,身体方面多多少少有些亏损,好好的将养着吧。” 王学德叹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哪能想到原本以为自家儿子只是摔坏了脑袋,最后竟然扯出这么一连串的破事。 回到祁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半道上王学德接到了消息,王俊才终于清醒了过来且恢复了神智,高慕青几乎是喜极而泣。 王学德吩咐手底下的人把高原扭送进警察局,他怎么可能放过高原。 只说高原手里的那把具有杀伤力的仿/真气/枪,以及两年前的偷窃案,两罪并罚,高原怕是要死在监狱里了。 王学德直接把邵云去送到了一高校长办公室。 且不管当下流传在祁县上层人士耳中的消息如何,只说王学德多年来对一高大力扶持的土财主身份,就足以让一高校长曲明文万分重视了。 他一脸和蔼的看着邵云去,万分亲切的说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委屈邵同学了,我在这里代表一高全体教职工人员给邵同学道歉了。”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冲着邵云去就是结结实实的九十度一鞠躬。 邵云去一动不动,就这么受了曲明文的礼,他鼻中轻吐:“嗯。” 曲明文面色不变,内心极度不爽。 好大的脸! 他继续说道:“原二十七班的班主任高安德已经被学校开除了,我看邵同学现在也不适合再待在二十七班。不知道邵同学更喜欢高二哪个实验班,我把邵同学调过去。” 邵云去抬了抬眉:“就一班吧!” “好。”曲明文笑眯眯的拿起桌子上的座机打了个电话:“接高二一班班主任张烨……” 没过几分钟,敲门进来一个秃顶矮胖的中年男人。 曲明文指了指邵云去:“老张啊,这是要转进你们班的邵云去邵同学。” 张烨 分卷阅读28 看了看邵云去,点了点头,面上不带其他情绪。 在他眼底,邵云去已经成了刺头的代表,更别说学习成绩还一塌糊涂。他当然知道曲明文为什么要把邵云去调进实验班,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安抚只是其一,另一部分大概是为了外面甚嚣尘上也不知道可不可信的流言以及眼前这位土财主了。 只是一想到一年半之后,一高实验班每年全体考入一本线的神话就要在自己手里打破,他怎么可能有好脸色。 他想着,要是这邵云去实在是不好管教,成绩上不来,都说严师出高徒,他要不要试试体罚教育。 总不能让邵云去成为他一高名师生涯中的一大败笔。 一旁默不作声的王学德放下手里的茶碗,站起身来,笑着说道:“既然曲校长已经处理好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掏出一张银|行卡,转过身来当着曲明文和张烨的面恭恭敬敬的递给邵云去,只说道:“邵小爷,还没多谢您今天对我家的救命之恩,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王学德可算是做尽了谦恭的姿态,这要是传出去,邵云去不想出名都难,王学德这么配合,邵云去怎么会拒绝。所以他一脸另所当然的接过了银|行卡曲明文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张烨张了张嘴。 哦,邵小爷。 体罚教育什么的,不存在的。 恰好是第八节课,一班的学生正在上自习,没人交头接耳,每个人都沉浸在学海之中。 直到教室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昏黄的太阳光越过邵云去和张烨,在地上留下两道修长的影子。 六十几道疑惑的目光看向教室门口,只除了刹那间皱起眉头的邵文彬。 以及面带迷茫的卫修洛。 作者有话要说: 邵云去:装逼一时爽—— 第19章 张烨带着邵云去站到讲台上,介绍道:“这位是从二十七班转过来的邵云去,从今天开始就是我们一班的一员了,大家鼓掌欢迎。” 有张烨带头,稀稀拉拉的掌声先后响起,很快就平歇了下来。 见此情景,张烨不免有些尴尬。 邵云去倒是能够理解这些天之骄子们发自内心的优越感,毕竟在这一高,他们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享受众多特权和被寄予重望的那批人。 他们苦心竭力的学习以保证自己能有坐在这个教室的资格,可邵云去又凭什么站在这里? 吊车尾班来的渣滓,凭会打架吗?他们心底怎么可能平衡的了。 毕竟他们又不全是书呆子,邵云去把校霸刘越成一伙人打了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一高。 对这样的一个人,能不嫌弃就不错了,怎么可能热烈欢迎。 邵云去无意和这群少年人计较,他微微颔首,算是见礼,之后就不再说话。 这一下子,整个教室更安静了。 张烨轻咳一声,指了指教室最后面角落里的一个空座位:“邵同学,你坐那儿去吧,等期中考试之后,再调换座位。” 邵云去随意的点了点头,走下讲台。 张烨也转身出了教室,顺手拉上了教室门。 教室里的安静就在这一刻被打破,不少人侧头打量邵云去,然后和自己的同桌低声交谈起来。 不外乎什么‘这个二十七班来的真是不识趣,还真以为他能打得过刘越成,就牛逼了。’ ‘就是,刘越成算什么,就凭他那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咱们班除了少数那么几个人,剩下的随便拉出来一个,单手就能碾压他,我看这邵云去就是眼皮子浅,连自己的位置都没摆清楚。’ ‘还真别说,我可听说了,那邵云去就是一乡下来的泥腿子,看他那一身就知道,他能有什么眼界。’ …… 就这么三言两语的,邵云去无形之中已经被整个一班排斥在外了。 邵云去半眯着眼,头一次觉得听力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的视线不经意的挪到了九点钟方向,不是记忆里熟悉的白衬衣,他穿着蓝色的连帽外套,柔顺的黑发乖巧的贴在鬓角,昏黄的太阳光洒在他身上,染上一层圣洁的光辉。 邵云去有些恍惚,在校长曲明文询问他想去哪个班级的时候,他几乎是下意识的选了一班。 现在回想起来,他扪心自问,这是为什么? 为了卫修洛——吗? 他对卫修洛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他想着,少年时代的仰望而不可及;功成名就之后的寻而不得,最后汇成他心底淡淡的失落和怀念。 如今重见故人,这份失落和怀念骤然被放大,所以他下意识的的追寻卫修洛的背影。 他对卫修洛,不过是想从他身上追溯往日遥不可及的时光,以及安抚他骤然回到这个年纪时的心慌意乱。 初恋,不就是用来怀念的吗? 更别说他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早就不是年少轻狂的年纪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摇了摇头,轻笑一声,心底的茫然在那一刹那消失无踪。 他收回视线,转而看向眼前的一摞教科书和习题册。 既然回到了这个年纪,那就做些这个年纪该做的事情吧。毕竟上辈子没能考上大学,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这辈子怎么着也要圆了这个梦。 只是上一世,他高中毕业就踏入社会,别说进一步深造,就连当年脑子里本就寥寥无几的知识都已经悉数还给了学校。更别说他得到邵家的手札时候,一本心思钻研玄术闯荡江湖,哪怕是后来手头宽裕了,也压根没有兴趣去温习这些。 他随手翻了翻教科书,把语文和英语挑出来。 上辈子钻研了那么多年的玄术,再生涩的古言都被他琢磨透了。现在应付一场语文考试,邵云去自觉问题不大。 至于英语,以前在南洋闯荡了那么多年,英语早已经成了他的第二语言。说句不好听的,他用英语的时间怕是比用汉语的时间还多。 所以这两门,自然不在邵云去的学习计划之内。 这么想着,他挑出化学课本,慢慢的翻阅…… 身后的视线终于消失了,卫修洛磨了磨牙,轻哼一声,臭不要脸的家伙。 坐在他左手旁的邵文彬不经意的注视到了这一幕,他低声问道:“卫修洛,你又不舒服了吗?” 卫修洛瞥了他一眼,目奸邪,眉间郁气环绕,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抿了抿唇,照样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没事。” 说完,低下头继续做作业。 被冷漠以待的邵文彬脸色一僵,眼底透着抑制不住的怒气。 卫修洛的身份在某些固定人群里并不是什么秘密。 而邵文彬这类家世虽然不显,学习成绩却能 分卷阅读29 排在全校前三十名的,就属于那些**口中的家世不足以碾压刘越成的少数人,自然排除在他们的圈子之外。 在这一届的高二一班,绝大部分学生家境优渥,例如某某局长的公子,某某主任的外甥,某某老板的侄子……所以学习成绩并不足以成为衡量一个学生优劣的唯一标准。 像是邵文彬这样的家庭情况拿不出手的,成绩再好,也是一班的底层人员。这里的人他一个都得罪不起,唯一能做的就是埋头苦读,试图以知识改变命运。 相比于其他对卫修洛的身份一无所知的普通学生,邵文彬曾在一次跟随父亲邵建林进入政府大院拜访一位国土局领导的时候,见过卫修洛一面。 那时卫修洛称呼新到任的县委书记为爸爸。 当时的邵建林在国土局科长的位置上一呆就是七八年,满心满眼都想着升官。得知卫修洛和邵文彬是同学时候,邵建林吩咐他务必和卫修洛交上朋友。因为这个,邵文彬开始不动声色的和卫修洛搭话。 却没想到每一次的接触最后都以卫修洛的冷遇告终。长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羞怒和不甘,加上得知邵云去转来一班时内心的极度不满,邵文彬在这一刻爆发了。 他放在桌子下面的左手紧握成拳,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要站在旁人触手不及的地方,将这些羞辱他的人全都踩在脚底。 敏锐的卫修洛察觉到邵文彬身上气场的变化,面色不变,并不以为意。 不过是个自命不凡的家伙。 下了课,太阳刚刚落山,远不到月亮升起的时候。张烨把邵云去叫过去,带着他往四号男生宿舍楼走去,一边解释道:“你既然转进了一班,再住在二十七班的男生宿舍里就不合适了。但是我们班的八个男生宿舍都已经住满了,我和宿管商量了一下,正好三楼那里有一个空宿舍,你先搬进去住着吧。” “好,谢谢张老师。”邵云去说道。 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打扫卫生加搬宿舍,就到了快要上晚自习的时候。 楼道里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邵云去锁上宿舍门,抬脚正要下楼,突然低下头往地面上看去,薄薄的一层阴气从对面宿舍的门缝里溢了出来。 他眉头微皱,向前几步,门没锁,他轻轻的推开。 正对门缝的床铺上,被褥中凸起来的一团里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唐深,你怎么回来了,我身上,好疼啊!” 邵云去握住门把的手一紧。 顿了好一会儿,他抬脚进了宿舍。 一高的宿舍都是统一的四人间,上床下桌。邵云去脱了鞋,顺着楼梯爬上床。伸手摸进被子里,扒出来一个抱着一个一人高的天妇罗抱枕,两眼泪汪汪,唇角都快被咬破了的卫修洛。 他身上正在源源不断的往外冒着阴气,阴气侵入骨髓,自然痛苦难熬。 邵云去皱着眉头,平生还从没见过明明没有佩戴什么阴邪之物,偏偏阴气缠身的现象,更何况卫修洛刚才上课的时候可还好好的。 卫修洛显然已经是疼糊涂了,他微张着嘴,眼泪顺着眼睑哗哗的往下流,抽了抽鼻子,含糊着喊道:“疼——” 邵云去回过神来,他把卫修洛抱在怀里,丹田中的阳精瞬间汇聚到手心,轻抚着他的背部,让阳精顺着他的脊梁骨浸润到五脏六腑,驱散他体内源源不断冒出来的阴气。 卫修洛绷紧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他闷哼一声,下意识的搂着邵云去的腰,绒绒的脑袋在他脖子上来回的蹭。 果然是个不安生的小东西。 邵云去眼神飘忽。 他想收回之前想的那些话。 作者有话要说: 邵云去:老夫的少男心—— 日常卡感情戏,干脆用了老梗,跪求虎摸! 第20章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皓月当空,弥漫在两人之间的阴凉感渐渐消失。 “唔……”卫修洛闷哼一声,揪住邵云去衣服的手渐渐的松了下来,他枕在邵云去的肩膀上,精致的眉头缓缓放平,眼睑微红,红润的唇瓣小小的张开,吐出的湿热气息一下接一下的打在邵云去的喉结上。 周身的空气瞬间升温,邵云去跪在床边上,僵硬着身体正视前方雪白的墙壁。 过了好一会儿,他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把肩膀上的人扶到枕头上。正想着给他盖上薄被,视线却突然转移到被他扔到了隔壁床的天妇罗抱枕上。 他迟疑了一会儿,把抱枕拿过来放到卫修洛身上,对方的手乍一碰触到抱枕,鼻子一抖,再一个翻身,面朝墙壁,像是八爪鱼似的把抱枕牢牢的抱在怀里。 邵云去心底一颤。 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卫修洛,揭去往日可见而不可及的清冷面纱,邵云去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良久,他伸出手,把被子拉到卫修洛身上盖好,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宿舍。 第二天一大早,卫修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倏地从床上坐起来。 昨天晚上? 他绞尽脑汁的想了好一会儿,只记得一开始疼的他死去活来,后来……后来他怎么就睡着了? 貌似——挺舒服的。 卫修洛面带迟疑,平时哪次不是要折腾他五六个小时,怎么昨天突然就跟变了性似的。 正在穿鞋带的唐深抬头看了卫修洛一眼:“修洛,你好了吗?我昨天下晚自习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过去了。” 卫修洛回过神来,“好了。” “所以修洛,你这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每个月都要难受那么四五天,我看着都觉得疼。”唐深问道。 卫修洛叠好被子,从床上走下来:“娘胎里带出来的老毛病了,没法治,只能干忍着。” 他语气平静,好似早就认命了。 “哦。”唐深叹了口气,为好友感到心疼。 卫修洛穿好鞋,拿着洗漱用具,刚刚拉开宿舍门,正对上对门衣着整齐准备去教室的邵云去。 邵云去眼底一暖,轻声说道:“早。” 卫修洛抿了抿唇,总觉得这个登徒子的态度有点热络,他点了点头:“早。” 然后侧身朝着水房走去。 因为又是星期五,各科任老师照例印了好几张单元测试卷发下来。第六节课下课,卫修洛刚刚收拾好东西,蒋子昂挤了过来,极为熟络的把卫修洛的挎包抢了过去,然后咧着嘴说道:“修洛,我们快点走吧,好像要下雨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若无其事的用眼角的余光看向邵云去,示威的意味十足。 邵云去心底不由的哂笑,这种小把戏也就是自以为是的毛头小子玩的出来。 偏偏邵云去看起来越不当回事的模样,落在蒋子昂眼底越像是嘲讽。他眼珠子一转,突然开口说道:“哦,我记得邵同 分卷阅读30 学在二十七班的时候一直都是吊车尾的成绩,老师发下来的单元检测卷你会做吗?” 他自问自答:“要是不会做的话可以来找我,同学之间互帮互助嘛。我听说邵同学向学校申请了假期留校,我家就住在政府大院,离学校也不远。” 他咬重了假期留校和政府大院这两个词,一是为讽刺邵云去的贫穷,二是为宣告自己的家世。 他昨天可是特意跑了一趟二十七班,把邵云去的来历打探了个清清楚楚。虽然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能转进一班,但不就是个乡下出身的泥腿子吗,和他县长公子的身份没法比。 听见蒋子昂的话,邵云去抬了抬眼,无动于衷。反而是卫修洛,他眉头轻皱,显然是很反感。 他把挎包从蒋子昂手里拿回来:“唐深,走吧。” “好。”坐在他前面的唐深直接站起身,跟在卫修洛身后走了出去。 “欸,修洛,修洛,你等等我——”蒋子昂恨恨的瞪了邵云去一眼,拔腿跑了上去。 邵云去轻笑一声,抱起书回了宿舍。 第二天上午,邵云去跑了一趟族舅家开的小餐馆,辞掉了周六日去他那儿帮忙的活计,紧接着跑了一趟银行。 王学德给他的那张银|行卡里存了三十万。 邵云去取了一万块出来,将自己的生活必需品全都换了一遍,又用剩下的六千块给自己添置了一部时下最受欢迎的小屏智能手机。 最后从营业厅里办了一张电话卡,他才慢悠悠的回了学校。 另一边,政府大院里靠三楼朝阳的一间复式套房里。 一大一小两只橘猫蜷在沙发上,静静的晒着太阳。 小橘猫摇着尾巴,伸出一只后腿踹了踹旁边体型硕大、挺着肥硕的大肚子、和它同一个花色的大猫,有气无力的叫唤:“喵喵喵——” 喂,到中午了,去做饭啊喵! 大猫抬了抬眼角,缩了缩肚子,不让小橘猫踹到:“喵喵喵!” 叫外卖吧,老爸我身上也疼,不想动。 “喵——”小橘猫撇了撇嘴,表示不想吃外卖。 它拉耷着耳朵,靠着运气吸取本就稀薄的太阳光里面的阳精,分量远远不足以驱散它体内弥散的阴气。 它突然有点怀恋当初窝在登徒子怀里大口吸阳精时的舒适感。 话说,那登徒子假期留校来着! 小橘猫抖了抖耳朵,突然从沙发上坐起来,眼底满是迟疑。 去,不去,去,不去…… 它忽左忽右的甩着尾巴。 去—— 小橘猫尾巴一停,扑的一下跳下沙发,走到房门前,轻轻的往上一跳,两只前爪挂在门把手上,房门慢慢打开。 它松开两只前爪,而后稳稳的落在地上,正想着走出去,突然又觉得就这么去了,有点像是占便宜的感觉。 两只漂亮的猫眼瞬间瞪大,它舔了舔爪子,琢磨了好一会儿,转身进了书房。 它记得那登徒子好像是个小道士来着,老头子去年好像从云山观那里敲诈了不少好东西回来。 邵云去上完厕所回到宿舍的时候,就看见熟悉的小猫蹲坐在他的课本上。 看见邵云去回来,橘猫把眼前的一大串铜钱往前面一推:“喵喵喵——” 邵云去抬了抬眼,走上前拿起铜钱串一看,清一色的康熙通宝,每一枚铜钱都是圆润光滑,隐隐透着一抹金光,显然是经过得道高僧加持的。 他看向橘猫,什么意思? 橘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弥漫在邵云去周身的阳精顿时被吸去了将近十分之一,橘猫慢慢的趴下来,软声软气的喵喵叫。 邵云去恍然大悟,感情是以物换物啊。 他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被橘猫吸走的那些阳精对他而言本来也没什么用处,反而是这串铜钱,对他来说还真是意外之喜了。 就在邵云去买来红线准备穿铜钱剑的时候,何如林来了,他拎着一只大碗,碗里装着两只鸡腿。 “你换到一班了?”何如林喜笑颜开:“好好好,一班可是实验班呢,一高最好的班了,往年高考一班的学生就没有落榜的,你要好好学知道吗,邵老爷子在天有灵,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邵云去点了点头,拿了一瓶水递给何如林,听他絮叨着官山村最近发生的事情,不外乎什么李家的狗被偷狗贼药死了;又或者是张家的婆婆和媳妇又吵架了…… 何如林顿了顿,语气一转:“你知道张家吗,就是村后脚的张家?” “就是那个原本想把才十五岁的女儿卖给王老板他家傻儿子做媳妇的张家?” 何如林当即点了点头:“就是他,这不是王俊才突然就正常了吗,哪还能娶他家女儿做老婆。只是当时这见面礼都已经给了,本来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加上王家正在兴头上,人王老板反而还给了他家一笔不错的违约金。” “照这么说,张家也算是白捡了天大的便宜了,可你说那张致恒一家也是个心黑的,他们反而觉得原本把女儿一卖就能到手十五万块彩礼钱,现在人王老板不要了,那点见面礼算什么,就算是加上那笔赔偿金,顶天了也就五万块出头。离着他大儿子娶媳妇女方要的八万块礼金还差一点,可掏一掏家底总还是能补上的。” “可人家偏不,人家认准了是你坏了他的好事。前几天在村子里明里暗里说你的坏话就算了,你猜怎么着?” 何如林唾弃一声:“就在前两天,他把他女儿卖给了前山村的宋光头做老婆。那宋光头今年可都五十岁了,比张致恒还大两岁,还喜欢打老婆。他前一任媳妇就是受不了他打人的毛病,跳了河。这样的缺德事,也亏得他张家做的出来,怎么说也是亲生的骨肉啊,就为了区区五万块——” 说到这里,何如林只觉得心寒,他嗤笑一声:“这也就算了,他前脚卖了女儿,后脚就给县城里看中的媳妇送去了彩礼钱。没成想对方看张家这么迫切,干脆顺杆子往上爬要求张家必须有一座新房子。又许诺只要有房子,女方家里可以陪嫁一辆九成新的面包车,否则就让张致恒把彩礼钱拿回去。” “张致恒没办法,只能咬牙答应了下来。可他家哪里还够拿得出来起新房子的钱。那宋光头不知道怎么的听到了这个消息,找上门来说是可以卖给张致恒一批砖头,数量不少,是从人家旧房子上拆下来,但是每块只要一毛钱。要知道现在外头一块红砖的价钱起码也得六毛。张致恒一听这个消息,既然能省下一大笔建材费,哪里顾得上旧不旧的事情,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没成想,那批砖头前天刚到张家,不到一天的功夫张致恒就下不了床了,张家人急的直跳脚。没等他们回过神,那边宋家村的人压着宋光头找上了门。” 分卷阅读31 “你猜怎么着,原来宋光头手里的那批砖头,根本就不是从旧房子上扒下来的,那是他这几年里半夜里从宋家村后山的坟地里挖出来的。他原本是想留着自己建房子的,没成想买了个老婆花了自己全部存款,起房子是没希望了。他干脆就想着把手里头的砖头卖给张家,把买媳妇的钱赚回来一些。” “这冒犯了先人,还挖了人家的坟,都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只是没想到这没报复到宋光头身上,反而是张致恒遭了秧。” 说到这里,何如林看了看手表,站起身:“不说了,快中午了,你婶子回娘家了,我得回去给你两个表弟做饭呢。对了,鸡腿记得吃啊,我用卤水卤了两小时呢,香的很。” “好。”邵云去跟着站起身,把何如林送了出去。 回到宿舍的时候,橘猫摇着尾巴,看看碗里头的鸡腿,看看邵云去。 “想吃?”邵云去随手拿了一只递给橘猫,然后继续自己的工作。 橘猫心满意足的抱着鸡腿,小口小口的撕咬了起来。 “喵喵喵~” 作者有话要说: 橘猫:机智如本喵,喵喵喵~骄傲脸.jpg 第21章 “嗡——” 随着最后一枚铜钱串好,邵云去浑身一松。桌子上由一百单八枚铜钱串成的铜钱剑上金光流转,自成锋刃,一阵急促的嗡鸣声之后,静静地躺在桌面上一动不动。 “成了。”邵云去拿起铜钱剑,随手挽了个剑花,他点了点头,这铜钱剑勉强算得上是一柄趁手的利器。 “喵唔——”一声绵长的猫叫声传来,语气里充斥着委屈。 邵云去回过头,橘猫躺在他的枕头上,耷拉着耳朵,四肢摊开,双眼紧闭,左前爪一抖一抖的挠着下巴。却偏偏好像是解不了下巴上的瘙|痒一样,难受极了。 邵云去对带绒毛的小动物向来没有抵抗之力,他伸出手替橘猫抓下巴。 “喵~”橘猫的左前爪缓缓的放了下去,软乎乎的叫唤一声,就再也没了动静。 见橘猫又熟睡了过去,邵云去正想收回手,只是还没等他的手彻底挪开—— 似乎是预料到了什么,橘猫一巴掌拍在邵云去的手上:“喵喵喵?” 叫声里满满的不爽,它一边喵喵叫,一边用爪子把邵云去的手按回自己下巴上。 邵云去顺手勾了勾橘猫的小下巴。得,感情他这是勾了一位大爷回来。 他顺手把猫大爷抱起来,爬上床盖好被子。对方在他怀里打了个滚,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困觉。 翌日清晨。 橘猫抽了抽鼻子,半梦半醒之间被憋醒过来,它在暖乎乎的太空被里面拱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才露出一个脑袋来。总算是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它抖了抖嘴角上的胡须,心满意足的睁开眼,正对上一堵肉墙:“喵?” 肉垫下面是光滑的皮肤,以及松开两颗扣子的衬衣,它整只猫趴在邵云去的胸口上。 橘猫觉得它和身下人贴在一起的地方有点燥热,一股颇为怪异的感觉顺着肉垫直达脑门。 就在这时,被橘猫的动作弄醒的邵云去,被子一掀,坐直身体,趴在他胸口上的毛团连翻两个跟头,栽进被子里。 “唔——” 邵云去伸手把橘猫从被子里捞出来,挠了挠它的下巴,“早啊!” 说完,起身下了床。 橘猫裹在被子里,呆若木鸡。 “喵?” 就在邵云去准备着出宿舍楼买早餐的时候,被官山村的村长带人堵了个正着。 “张家的人都倒下了。”邵云去并不觉得奇怪。 “没错。”村长一脸惊慌,脸上的褶子挤成一团,“不只是张家,今天早上,住在张家隔壁的刘二家的小儿子也出事了,看他的情况和张家人的一模一样。” “嗯?”邵云去皱眉问道:“刘二舅也买了宋光头的砖头?” “哪能呢。”村长摇了摇头:“刘二家的刚起了新房子没多久,可不缺这点旧砖头。” 所以他家就纯属于平白无故的遭了秧。 听到这里,邵云去眉头微皱,若是墓主人报复,怎么会祸及他人? 在他看来,宋光头挖了人家坟墓里的砖头,铁板钉钉的罪魁祸首。那从宋光头手里把砖头买过去的张致恒一家自然也难逃因果,若是他两家被报复实在是情有可原,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没道理刘二一家也出了事。 邵云去又问道:“宋家村那边有传来什么消息吗?” 听见这话,村长面色不大好,只说道:“因为张致恒和宋光头的事情,之前宋家村一大群人气势汹汹的闯进我们村,我担心出什么事,所以带着人上去拦了。可没等我们把事情弄清楚,他们那边又是一群年轻气盛的汉子,加上正在气头上,两个小年轻指着我的鼻子骂了几句,又推了我一把。我们村的人看不下去,就冲上去打了起来。” 他也不想再回忆当时如何混乱的场面,以及宋家村村民难听到极点的脏话,只说道:“反正你陈家几个舅舅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打从那天起,我们村就已经和宋家村老死不相往来了,谁管他们现在怎么着了。” 他叹了一口气,迟疑的说道:“张家的事情,看起来实在是邪门,这刘二家的又不明不白的出了事。担心他家小儿子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我们怕这万一哪天村里其他人也跟着遭了秧……我听如林说,你以前和邵老爷子学过几手,邓家村的邓伦还是你救回来的,就想着请你回去看看。” 说着,他隐晦的上上下下打量了邵云去一遍,人还是那个人,怎么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一样的味道出来了呢?雍容闲雅,不像一个少年,更像个经历丰富,位高权重的老练人。 他琢磨不透,因而哪怕邵云去是他的晚辈,他也下意识的恭敬起来。 “这样啊,”邵云去沉了沉气,“反正今天是星期天,那我跟村长你回去一趟好了。不过,我得先回宿舍拿点东西。” “好。”听到邵云去这么一说,村长忙不迭的答应:“我们租了车子过来的,就在校门口等你。” “嗯。”邵云去应了一声,转身回了宿舍。 他找了一件旧衣服撕成破布把穿好的铜钱剑包好,这才躬下身来看向书桌上的橘猫:“我有事情要回一趟村里,你是跟着我还是留在这里?” “喵?”橘猫陡然竖起两只耳朵,要知道它昨天在邵云去身边吸了一下午的阳精,除了抵御身体里阴气的侵蚀,还储存下来不少。它还等着今天再吸一天,说不定存下来的阳精能够它接下来两三天的用量呢。 它蹙着眉头,不能让邵云去就这么跑了。 想到这里,它扑的一下跳到邵云去的肩膀上。 分卷阅读32 “喵!” 走吧喵! 村长口中说的包车其实就是叫来了隔壁村专门跑客的大三轮车。 邵云去给自己剥了两鸡蛋,又给橘猫喂了一个,算作早餐。车子颠簸的厉害,噪音更大,邵云去干脆把橘猫放在大腿上,自己则是背靠有点生锈了的铁皮车厢上,闭目养神。 回到官山村,邵云去在一众村民的拥簇下直奔刘二家。 一进门便是扑面而来的腐臭味,邵云去下意识的抬头往上一看,隔壁的小平房上空充斥着浓雾状的黑灰色怨气,溢出一丝丝的细小黑线延伸到附近几栋小平房,尤以刘二家屋顶上空的这只最为粗壮。 “喵。”橘猫颇为嫌弃的掩住口鼻。 刘二搓着手,带着哭腔:“大外甥你可来了,快快快,你表弟他就快要不行了。” 一边说着,他拖着邵云去的手就往房里走。 腐臭味在房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达到顶峰。 刘二三两步的拉开床边正在抹着眼泪的中年女人,一把掀开被子。 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十三四岁、没穿衣服的少年,他全身上下布满了黑灰色的尸斑,呼吸缓慢,几近于无,又看见一条条白色的蠕虫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落到床单上。 旁边的中年女人一边流眼泪,一边手忙脚乱的去清理那些蠕虫。 跟着走进来的村民俱是脸色一白,好几个人捂着嘴跑了出去。 看见这幅场景,刘二眼角一酸,泪水落了下来,他看向邵云去:“大外甥——” 邵云去走到床边,伸手往少年的脖子上一探,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手。 “怎么样了?”一旁的村长紧张兮兮的问道。 “怨气入体,有点小麻烦。”说完,他看向刘二:“有纸和笔吗?” “有有有。”刘二急急忙忙的点了点头,他转身跑到床头前的旧木柜前,翻出来一个书包,从里面摸出来一只铅笔和一本作业本过来。 “朱砂两钱,香灰三钱,破鼓纸一钱,麝香一钱,黄精一钱,柳树根半斤……”他将写好的纸撕下来,递给刘二:“这些东西尽快备齐。” 然后提笔又写道:“朱砂一钱,黑狗血二两,黄表纸一沓,香烛各三把,纸钱二十斤……”照样是把纸撕下来递给刘二:“这些东西我有用,麻烦二舅跑一趟扎纸店。” “好。”刘二点了点头,叫上几个素来交好的村民,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村长连忙跟了上去,叫住刘二,只说道:“那些药材多准备些,张家那边,唉——” 刘二深吸一口气,面上青白交加,到底是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我知道的。” 等他们把药材都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 邵云去嘱咐到:“把那些东西全都扔进锅里,加四桶水,煮上半个小时。” 刘二家里哪有那么大的锅,好在村东头赵家有一口做米酒的大锅。等到把锅借回来,水烧开。 邵云去这才指了指床上的少年,说道:“把他抬出去。” 到了院子里,邵云去让他们把少年放到地上,他半跪在少年身后,抬手往少年身体里打进去一段阳精。 阳精一入体,迅速和少年身体里的怨气纠缠到了一起,一时之间,少年的面色更加惨白,偏偏毫无知觉。 邵云去手一挥:“把他扔锅里去。” “什,什么?”刘二张了张嘴,看了看不远处大灶旺火,大锅里不停翻滚的药水,仿佛是听见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村长面色也是一变,但是他比其他村民的接受能力强上太多,他只说道:“听云去的,小杰(少年)现在已经成这样了,除了相信云去,你还能怎么办?想想邵老爷子,这么多人看着,云去难道还能拿小杰的命开玩笑吗?” 听到这里,刘二咬了咬牙,招呼过来一个村民,抖着手脚把自家昏迷不醒的小儿子扔进了锅里。 只听见扑通一声落水的声音,刘二一家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村民却踮起脚,探着头往锅里看。 约莫过了七八秒钟,沸水中丰盈的药力渐渐进入到少年的身体之中,和他体内的阳精交缠在一起,转眼睛就使得阳精在与怨气的搏斗中占据上风。 “唔……”一声微弱的呻|吟声传来。 刘二下意识的睁开眼,随即瞪大了眼,出声的可不正是他家小儿子。 十几分钟之后,锅里原本沸腾的滚水渐渐平息下来。 就在少年体内最后一缕怨气被吞噬之后,邵云去正好收起笔来,他将一小沓的符纸整整齐齐的收进口袋里,而后拿起另一张纸,说道:“可以了,把人捞出来吧。要不然等柴火再烧一会儿,就真的是大煮活人了。” “欸。” 邵云去发了话,村民手忙脚乱的上前帮忙把少年从锅里捞了出来,留下一锅漆黑散发着腐臭味的药水。 眼看着自家小儿子身上的尸斑消失无踪,刘二几乎是喜极而泣。 邵云去递给刘二一张纸:“这是一张养气的方子,给小杰好好补补。” “欸。”刘二哆嗦着嘴,腿一弯就给邵云去跪下了:“大外甥,今天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家小杰他恐怕救不回来了。” 邵云去赶忙把刘二扶起来,只说道:“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们这些叔舅这么多年来的照料呢,这点举手之劳算得了什么。二舅还是去准备一些容易克化的东西吧,等会儿,小杰就该醒了。” “欸欸!” 说道自己小儿子,刘二神情一震,旋即手忙脚乱的跑进了屋。 邵云去这才对旁边的村长说道:“走,我们去张家看看。” 第22章 刚到张家门口,一股阴凉感自脚底板窜上大脑皮层,一群村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一副。 “张致恒,张致恒……”村长伸长了脖子,扯着嗓门冲着院墙里头喊了几声。 没人回话。 “砰砰砰——”村长干脆上前两步,大力的拍打着木门。 还是没人回话。 “不对呀,早上我来找他们的时候,他们一家子还能起身说话来着。”村长有点疑惑。 他身旁的一个中年男人则是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说道:“我们早上走的时候小杰还中气十足的喊疼呢,这不到小半天的功夫,不就差点不行了吗?要说这张家人可比小杰病的还要早呢,可别是——” 听到这里,村长一个哆嗦,面上满是凝重,指使着身边的村民:“快,快把门撞开——” 跟在他后头的村民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两个年轻的汉子当即冲了上去,绷直了身体开始撞门。 “砰……砰……砰——” 大门被撞开,一股冲天的恶臭味扑面 分卷阅读33 而来。 众人面色俱是一变,纷纷抬起胳膊掩住自己的口鼻。进了院子,张家房门半开,一行人直接带着人冲了进去。 “怎么样了?”村长大声喊道。 “张致恒两口子还活着。”一人大声喊道。 “张家几个小娃都没事。” “啊——”只听见一声惊呼,然后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张叔张婶没气了。” “唉,把人都搬出来吧。”村长额上青筋一抖,神情复杂。 说完,他拉住一个中年男人:“汉生,你去找两个人把刘二家的那口大锅搬来,对了,再挑几担柴火过来。” “欸。”中年男人点了点头,随即跑出了张家。 这边村民们一个个的苦着脸把张家人往外搬,他们身上全是白色的蠕虫,一边走一边往地上掉,走在后面的人一踩一个准,噼里啪啦的声音络绎不绝。 等到药水烧起来,村长干巴巴的看向邵云去。 邵云去却是嫌弃的很,一巴掌拍在女孩的脑门上之后,对着剩下的张家人一人就是一脚。 看着邵云去的动作,村民们一个个的眼角抽搐。 不过想想也对,这张致恒两口子连带着他儿子都不是什么好货。大的为了钱把不惜把将将十五岁的女儿送入虎口,小的一点也不心虚的拿着妹妹的卖身钱娶媳妇。也亏得老天爷开眼,一个都没放过。 就是这女娃命苦,跟着遭了罪。 这边药水好了,村民率先把女孩扔进大锅里。那边一个中年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村长,那张叔张婶怎么办?” 他口中的张叔张婶也就是张致恒的亲爹妈。 村长翻了个白眼:“人都死了,我们又不是张家人,能帮他张致恒已经是看在好歹是住在一个村子里的份上了。要不是他,我们官山村能惹上这样的麻烦事?” 事情已经做完了,村长心底的埋怨瞬间卷土重来,他闷哼了一声:“现在难道还要我们做孝子给他爹妈摔盆捧灵吗,不管——”他大手一挥:“等他张致恒醒了,他的爹妈他自己张罗。” 他可是知道,张致恒卖女儿的主意就是这两个老东西出的。当初他来劝的时候,差点没顶着一脑门的口水逃回家。 周围的村民顿时都不说话了,心里也不觉得村长说错了什么。他们心底对张致恒一家同样的不满,眼下只是想着,到时候张致恒要办丧事的话,应该找什么理由推辞不去帮忙。毕竟那两老人现在全身上下都已经爬满了白色蠕虫,等过几天张致恒好了,也不知道腐烂到什么程度了。 想到这里,明知道不对,但是他们心底却莫名有种恶有恶报的快感。 等到张家几人依次过了药水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了,之间村长家的大儿媳过来送了一次口罩,总算是给在场的众村民减轻了不少生理负荷。 盯完全程的邵云去这才对村长说道:“走,我们去看看张致恒从宋光头那儿买来的转头。” “好。”村长点了点头,带着邵云去往屋子后头走去。 张家房子后面是一大块的空地,一小半种着蔬菜,其他的地方堆满了旧砖头。 邵云去把肩膀上橘猫放到村长手上,只说道:“你们就别过去了。” 村长神情紧张,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邵云去给自己罩上一层护体阳精,冲着怨气最浓郁的地方走去。 他在砖头堆里扒拉了好一会儿,动作突然一停,视线落在正前方的一块红砖上。 他拿起那块红砖,浑厚的怨气瞬间向他袭来,随即被他体表的阳精消磨了个干干净净。 他把红砖送到鼻子底下轻轻的一嗅,微不可闻的腐臭味窜入鼻腔,和之前刘二家少年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这得是多大的怨气,这些砖头只是沾染上了一点,就足以害人性命。 邵云去顺手抹掉红砖上的怨气,拿着它走向村长等人。 “怎么样了?”村长紧张的问道。 “略有收获。”邵云去把橘猫抱回来,对方心满意足的蹭了蹭他的肩膀。 正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突然跑了进来,一脸不高兴的对村长说道:“村长,宋家村的人来了。” “他们来干什么?”说到宋家村,村长就气不打一处来。“走,去看看,我倒要看看宋老头还想怎么着?” 说着,带着一大群人气势汹汹的往前头走去。 张家门前的马路上。 宋家村村民人挤人,面带尴尬。旁边围了一圈撸着袖子,面带冷笑的官山村村民。 “哟,这不是宋村长吗?”村长拨开人群,一眼就看见宋家村村民身前一堆养生保健品什么的。他眼珠子一转,哪还不知道这宋家村人为什么而来。 宋村长抹了抹头上的热汗,从兜里拿出一盒烟来拆开一只递给村长,陪着笑:“这,老何啊,之前动手打人是我们不对,这不,我们给你们赔罪来了,你们大人有大量,就别放在心上了啊。” 村长推开他递过来的烟,白眼一翻:“我哪敢呐,这可是你们自个儿指着我们的鼻子说的,我们官山村就是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生儿子没屁——” “哎哟,我的好哥哥,”宋村长连忙上前捂住村长的嘴,他愁眉苦脸的:“那不是当时正在气头上吗,我们村后山上百个祖坟都被宋光头挖了,你体谅体谅,我求你了。” 他不由分说的把烟塞进村长嘴里,咬牙说道:“事情是我们不对,我们愿意承担陈家几个侄子的医药费。还有这些保健品什么的,正好给他们补身体。” 村长原本也没想太为难宋村长,要说斗殴这件事,官山村村民也有责任,这一点他还是看得清的。既然现在宋家村这么识趣,他也没必要摆谱了。 就着宋村长的打火机点着了烟,他问道:“你们宋家村怎么样了?” 说到这里,宋村长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唉声叹气,压低了声音:“倒了二十来个,死了两个年纪大的。” 说完,他揪住村长的衣襟,瞪着眼睛:“我听说刘二家的小娃救回来了?” 村长一把拍开他的手:“消息还挺灵通的。” 宋村长陪着笑,没办法,官山村和宋家村几十年来都有姻亲往来,宋家村嫁到官山村的媳妇不少,这边消息一出,一个电话打过去,他们可不就知道了吗? 村长侧开身体,语气里满是骄傲,他抬着下巴指了指邵云去:“喏,邵老爷子的孙子,去求他——” 宋村长眼睛一亮,三两步的走到邵云去跟前,弯着腰,直接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出来不由分说的塞进邵云去手里:“大外甥,说起来你祖奶奶还是我表姨婆来着,看在都是能说得上关系的表亲的份上,你行行好救救我们!” 对方使劲的把红包往他手里推 分卷阅读34 ,邵云去一手拿着转头,一手抱着橘猫,挣扎不开,只能说道:“我答应就是了。” 毕竟他原本也是想着跑一趟宋家村的,这件事情怕是远没有他预料的这样简单。 第23章 一听邵云去答应了下来, 宋村长面上一喜,他忙不迭的说道:“那不如我们现在就走吧!” 邵云去点了点头。 一干宋家村村民把手里的礼品往旁边的官山村村民手里一塞,拥着邵云去上了他们开过来的三轮车。 “欸——”没等村长叫住他们, 三轮车已经嗒嗒的开走了。 村长皱了皱眉头,招来儿子何汉生:“汉生,你带几个人跟过去帮忙。” “好嘞。”何汉生点了点头。 “对了,把张家的那口大锅也带上吧。”说完, 村长背着手,他少不了得跑一趟赵家,毕竟从他家借来的锅。现在煮了这么多人,想想都觉得恶心, 这口锅怕是废了,怎么着也得先给人家说上一声。 这边三轮车火急火燎的回了宋家村, 一进村就是扑面而来的淡淡的腐臭味, 整个宋家村都笼罩在怨气里。 邵云去跑了几户被怨气缠身的人家,确定他们的症状和张家的人一样之后,才皱着眉头说道:“药材——” 宋村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早就准备好了。”他们接到了消息之后,特意分出了一拨人去县城抓药, 顺带把已经送进县医院里的人给拉回来。他又补充道:“大锅也找来了。” 准备的这么妥当,这是咬死了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是吧! 邵云去点了点头:“既然这样,开始熬药水吧!” “好。”宋村长忙不迭的点了点头,他回过身,招呼着一旁的宋家村村民,打水的打水, 烧火的烧火…… 在何汉生等官山村村民的帮助下,宋家村祠堂前的空地上很快就架起了五口大锅。 邵云去看着被宋家村村民抬出来的病人,多是些老人孩子。他们要么身体发育不全,要么机能退化。因而相比于身强力壮的成年人,他们更容易被怨气侵袭。 他也可以直接替他们祛除体内的怨气,但过程必然极其痛苦,稍有不慎就会损坏他们的五脏六腑,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要选择用这么麻烦的法子救人。 等到这二十几号人全都救了回来,邵云去这才问道:“宋村长,那宋光头现在在哪儿?” “在他家关着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全都是宋光头惹出来的好事,他们怎么可能放过宋光头。 要不是看在同一个祖宗的份上,就不会是只把他狠狠的揍一顿关起来那么简单了。 “带我去看看!” 邵云去话音未落,正在这时,弥漫在宋家村上空的怨气忽而一阵涌动,瞬间聚成两道利刃向空地上的一口大锅袭来。 他瞳孔一缩,肩上的橘猫飞身而起,冲着最近的一口大锅袭去。它尾巴一甩,把靠近大锅前的几个中年男人打飞了出去,而后一爪子抓散了急射而来的一道利刃。 邵云去也顾不得惊讶,紧跟其后,阳精聚于掌心,一掌拍过去,正中另一道利刃。 “砰——” 阳精与怨气利刃碰撞的那一瞬间,空地之上犹如狂风过境一般,碎石四溅,尘沙飞扬。 四周的宋家村村民惊慌失措的躲进祠堂里。 空气忽而一滞,随即阴风大作,接二连三的怨气利刃向邵云去和橘猫袭来。 一人一猫身手矫健恶躲开急射而来的利刃,不再以硬碰硬。 空气中的怨气越来越稀薄,约莫是知道奈何不了邵云去他们,反而白白消耗了自身的实力,随着最后一道利刃降下,空中的浓雾渐渐溃散。 风浪渐歇,邵云去看着不远处蹲在地上舔爪子的橘猫,眉眼一挑:“小东西,身手不赖嘛!” 橘猫摇了摇尾巴,精致的猫眼微瞪:“喵~” 这登徒子也比它想象中的要厉害。 躲在祠堂大红木门后面的宋村长慢慢的探出脑袋里,眼底的惊慌还未散去,他吞了吞口水:“大,大外甥——” “什么东西,救,救命……不要杀我——啊——” 就在这时,一串急促的惨叫声传来,瞬间打破了村子里的宁静。 宋村长只觉得脊梁骨一麻,顺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他瞪着眼,迟疑的说道:“那不是宋光头家的方向吗?” “不好!”邵云去眉头一紧,捞起橘猫扔在自己肩膀上,快步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宋村长犹豫了一会儿,一咬牙从门后跑出来跟了上去。 到了宋家门口,院子前的木门上挂着一把大锁,宋村长喘着气挤过来:“我,我这里,有钥匙——呼。” 说着,他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把大锁打开。 邵云去一脚踹开了大门,直接冲了进去。 破旧的泥砖屋里空无一人,床铺上只剩下一滩血迹。 邵云去走上前,沾了沾被褥上的鲜血,还是热的。 宋村长打着哆嗦,怎么一眨眼就又闹出了人命,他有些崩溃:“大外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邵云去皱着眉头,他回过神来,看着一大群磨磨蹭蹭涌进来的宋家村村民:“这就要问你们了,到底造了什么孽?” 宋村长瞪大了眼:“大外甥,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宋家村几十年来生活在这里,到我这一代已经是第六代村长了,附近几个村子谁不知道我们宋家村人的秉性。我敢担保,除了一点子鸡毛蒜皮,偷鸡摸狗的小事,我们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 宋村长为什么敢这么斩钉截铁向邵云去保证,还不是因为他们宋家村在卫国战争时期超过半数的青壮参军入伍,死在了战场上。战争胜利之后,省政府为了树立典型,亲自往宋家村送了锦旗予以表彰。因为这个,宋家村村民几十年来一直引以为傲,遵纪守法,从来不会做那些损害宋家村名声的事情。 “就是——” “对,话可不能乱说——” …… 一旁的宋家村村民纷纷附和道,要不是看在邵云去刚刚救了他们的亲人的份上,他们恐怕就要戳着邵云去的脸破口大骂了。 邵云去一边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宋村长,一边委婉的说道:“那宋光头——” 他可记得何如林说过,宋光头的前妻就是被他活生生逼的跳了河。 宋村长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有种瞬间被打脸的直觉。 他讪讪一笑:“这,这不是个例外吗?” 邵云去摇了摇头,解释道:“若是宋光头只是挖了你们的祖坟,贵村诸位老大人收拾他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万万不会牵连到你们身上。现在你们也看见了,不仅是你们宋家村的村民遭了秧,还连 分卷阅读35 累着我们官山村也倒了霉。你们觉得你们那些去世了的祖宗会想要你们的命?” 宋村长沉默不语,只觉得邵云去说的话很有道理。 邵云去继续说道:“你可知祸害你们的是什么?” 一干宋家村村民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是怨气。”邵云去自问自答,“既然有怨气,就有怨灵。所谓怨灵,必是含冤而死,怨气缠身。除非大仇得报,否则不死不休,不赴往生。” “那怨灵身上的怨气沾染在砖头上,因而把砖头买回去的张家遭了秧。可这砖头是出自你们宋家村的坟地里,如今你宋家村上下同样怨气缠身。所以我才敢说,若不是你宋家村的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何至于会有今天这么一出。” 宋村长哆嗦着嘴:“大外甥,你的意思是——” 邵云去皱着眉头:“怨灵出世,稍不留意便是生灵涂炭,刚才在祠堂前袭击我们的就是怨灵本身,很明显它大势已成。眼下,要么助它复仇送它往生,要么灭了它!” 宋村长眼睛一亮,恶声恶气的说道:“它要复仇我们不管,可我们村子平白无故的丢了两条人命,还有这么多人跟着遭殃。大外甥,你一定不能放过它。” 邵云去倒是能体会宋村长的心情,但他尚且不能妄下结论,只说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可我总得知道这怨灵到底是什么来头吧,这样对付起来总要容易些。” 宋村长一噎,说来说去,对方是认定了他宋家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不过这回他不反驳了,听了邵云去刚才那番话,他自己都信了七八分。 他回过头看向底下黑压压的宋家村村民,疾言厉色的说道:“你们说,到底是谁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 一干宋家村村民面面相觑,争先恐后的摇头。 宋村长脸色不太好的看向邵云去,很是无奈的说道:“先不说我们村子里的人很多人外出打工去了,在这儿的根本不全。再说了这样的事情,谁会承认呢?” 邵云去淡淡的说道:“我知道。” 他冲着一旁的何汉生说道:“汉生舅舅,把我带过来的东西给我。” 何汉生连忙把一个大塑料袋拎到他面前:“给——” 邵云去回过神来,冲着宋村长说道:“宋村长,麻烦给我准备一个桌子,和一碗去年的陈米。” 宋村长摸不着头脑,他只得点了点头,就近抓了一个村民去办了。 等桌子一搬过来,邵云去将烛台,香炉,黑狗血,砖头等依次摆好。 而后燃起左右两只香烛,捻起神色,拿起三炷香,点燃之后插|进盛满陈米的大碗中,而后操起小半包朱砂混进黑狗血之中,提起旁边的毛笔戳进盛着黑狗血的瓷碗之中,快速的搅拌七七四十九圈之后,敕道:“定——” 瓷碗中的不停转动的血水瞬间静止下来,他拿起毛笔往桌子正中央的空白黄表纸上画去。 从落笔到收笔不过几息之间的事情,一众围观的宋家村村民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时,邵云去已经操起画好的符纸贴在了砖头之上,伸着两根手指头在身前,闭着眼睛,口中念念叨叨,只是听不大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约莫过了一分钟,邵云去突然睁开眼,咒语一停。 “噗嗤——” 众人顿时吓了一跳,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看见贴在砖头上的符纸瞬间起火,瞬间化为灰烬。 邵云去伸出手,冲着一旁的何汉生说道:“汉生舅舅,菜刀——” 来不及合拢下巴的何汉生连忙把手里的菜刀递给他。 邵云去接过刀,拿起桌子上的砖头,像是切豆腐一样小心翼翼的将砖头上的符纸连带着最外面一层的砖料一起,削进盛有黑狗血的瓷碗里。 做完这些,他抬手将方才插|进大碗里的三炷香拔了出来,而后将大碗里的陈米尽皆倒在桌子上,又将瓷碗里的黑狗血连同砖料一起倒扣在陈米上,然后按着碗底逆时针晃动三圈。 他操起一旁的三清铃快速的摇了起来:“叮铃——” 而后闭上眼,伸出两根手指头,继续念叨。 这会儿围观的人群总算是听清楚了,只听见他念道:“阳明大魁,元极文昌。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金光速现,显尔名姓。急急如律令,敕——” 邵云去猛的一睁眼,两指倏地一下指向桌子上的陈米。 众人顿时伸长了脖子,只看见桌子上瓷碗骤然炸开,底下已经染成了黑红色的陈米快速的抖动起来,逐渐汇聚成一个名字。 靠的近的一个年轻村民一个字一个字的读道:“宋嘉清——” “谁?”有人惊呼道。 “宋嘉清啊。”年轻村民抓了抓脑袋,突然灵光一闪。 “这就是那怨灵的名字。”邵云去补充道。 然后就看见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人群最后面的一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面带恐慌,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对上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他下意识的转身就要夺门而逃。 “抓住他!”也不知道是谁大吼了一声,鸦雀无声的人群瞬间动了起来。 “你们,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不到半分钟的功夫,两个年轻男子把中年男人押了进来,跪在地上。 “赵为民——”村长一口气卡在心口,他快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喷起口水来:“你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想起邵云去的话,含冤而死,含冤而死——那不就是说宋嘉清已经死了吗? 他的眼眶顿时就红了,一巴掌打在赵为民脸上,留下五个鲜红的手指印;“你说啊!” 赵为民惊恐的缩着身体,眼珠子打着圈儿的直转,明显是底气不足,他说道:“村,村长,一定是弄错了,你,你忘了,嘉清,嘉清不是被我送到我妈那儿去了吗。我妈和我大哥住在市里头,我大嫂在市里最好的实验小学当班主任,她能把嘉清弄进实验小学接受最好的教育,我,我和你商量过的,你还记得吗?” “那你现在就给你大哥打电话,我要听一听嘉清的声音。”宋村长横眉怒目,从赵为民的口袋里摸出来一个手机,厉声说道。 “怎么回事?”邵云去看向身边的一个宋家村村民。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中年男人貌似就是方才在宋家村祠堂前的空地上,橘猫一脚踹飞的那几个人之中的一个。 “什么?”那人的视线从宋村长两人身上转过来,一看是邵云去,连忙说道:“我们村长有一个双胞胎弟弟,他弟弟底下只有一个女儿,叫做宋荷。” 他指了指跪在地上的赵为民:“那赵为民就是老宋家的上门女婿。好像当年他哥哥考上了大 分卷阅读36 学,家里没钱供他读书。赵为民听说宋家在招女婿,就自己送上了门,换了三千块的彩礼钱给他哥哥做学费。” “就在两个月前,宋荷得了癌症死了。赵为民也准备收拾收拾家里的东西去投靠他哥哥,我记得几天前他不是说先把他儿子宋嘉清送走了吗……” 说到这里,那边被押在地上的赵为民哆嗦着手接过手机,额头上满是冷汗,手指却偏偏怎么也按不下去。 宋村长的心已经凉了半截,他一把抢过赵为民的手机,直接拨通了署名为大哥的号码。 几秒钟之中,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一个关切的声音:“喂,为民啊,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宋村长深吸了一口气:“喂,赵为民的哥哥是吧,我是宋嘉清的大爷爷,听为民说,嘉清已经到你家了,所以打个电话过来确认一下,他在吗,让他接一下电话。” “哦……”那边说话的声音一滞,过了好一会儿才缓声说道:“人已经到了,是这样的,嘉清被他奶奶带去游乐园玩去了,这一时半会儿的也回不来,要不,等他回来了,再打个电话给您。” “不用了。”宋村长突然冷静了下来:“人都死了,你从哪儿找个人给我打电话。” “什,什么——嘟嘟嘟——” 宋村长直接挂断了电话,赵为民和他哥哥的演技太拙劣,他不蠢! 场面有那么一瞬间的死寂,宋村长突然把手机举起来,重重的摔在地上,然后抬脚砰的一声踹在赵为民的心口。 他似乎是拼尽了力气,哪怕赵为民被两个村民死死的押在地上,依旧被那么一瞬间的大力踢飞了出去。 他厉声说道:“畜生——我老宋家什么时候亏待过你,那三千块哪里够你哥哥大学四年的学费。都是我弟弟,你岳父看在你老实忠厚的份上出的钱……嘉清可是你亲儿子啊,你怎么也下得去手。” 那可是他同胞弟弟的唯一血脉,就这么没了,叫他死了之后怎么去见他。 赵为民捂着胸口,在地上蜷成一团,哆嗦着吐出一口血来,他也不哆嗦了,等到好不容易缓过来。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逃不了了,既然这样,倒不如今天说个痛快。 他半跪着直起身体,凄声笑道:“我的亲儿子?村长,好大伯,你确定宋嘉清是我的亲儿子?” “你说什么?”宋村长瞳仁一缩,身体一抖。 赵为民却不依不饶,他环顾四周的宋家村村民:“你们说,宋嘉清是我的亲生儿子吗?” 触及到赵为民的目光,超过半数的宋家村人不由自主的避开他的视线。连带着正要上前抓他的两个年轻人都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宋村长后知后觉的看向邵云去和他身边的官山村村民,除却面无表情的邵云去之外,大部分官山村村民都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他心底一凉,今天这件事情传出去,他们宋家村不说几十年名声毁于一旦,只怕是从今往后都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然后便听见赵为民继续说道:“我在宋家二十年,恪守本分,老老实实的干活,从来不敢懈怠。二老是我披麻戴孝送走的,儿子不跟我姓我认,被人暗地里指指点点的我也认,谁叫我是上门女婿呢!” 一边说着,他眼泪掉下来了:“可你们串通起来骗我说儿子不像我是因为外甥似舅,儿子不亲我是因为我长得牛高马大的不讨喜,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对得起我吗?在场的哪一位,我没喊过叔叔伯伯、哥哥弟弟、侄子外甥。是啊,你们有一群了不起的祖宗,你们心里自豪,可你们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他怎么能不后悔。他后悔为了三千块卖掉了自己的尊严,也卖掉了自己后半辈子。 那一瞬间,宋村长眼底闪过一抹愧疚,可也就是那么一瞬的事情,他立马又梗起脖子,恨恨的说道:“可那又怎么样,从你做了上门女婿的时候就该明白你这一辈子就该给宋家做牛做马,更何况嘉清也叫了你十几年的爸爸啊。” “十几年啊——”他拍了拍手,“就算是养条狗也总该有点感情了吧,你怎么就下得去手。” 他能怎么办?那是他的亲侄女,唯一的侄女。 是,他知道他侄女不是什么好东西。还上着学呢,就和外面的二流子勾搭上了,被人连哄带骗的怀上了孩子,结果对方拍拍屁股走了人。他们这些做大人的,管教不严。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知道些什么,稍不注意就流了产,还伤了身体。 要不然他们能招赵为民这样的做上门女婿,要知道赵为民可是比他侄女大了整整七岁。 可就是在她的身体总算是保养好了的时候,当初哄骗她的那个渣滓闲着无聊又找来了。她还是那么蠢笨,三言两语就被哄的找不到边了。 等他们发现的时候,那男的利索的溜了,他侄女肚子里又给揣上了。 他们能怎么办?这个孩子要是再流掉,他侄女起码要去掉半条命。所以他们只能捏着鼻子使劲欺负赵为民。 可他们并不觉得愧疚,因为说白了赵为民就是他宋家花钱买来的,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是老祖宗说的。进了宋家的门,他就是宋家的人了。 更何况宋家从来都没有亏待过他,更没有短过他吃穿;他大哥娶媳妇,彩礼钱宋家掏了三分之一;又说前几年,他妈摔断了腿住院,医药费可都是老宋家给的。 你看村里头哪个嫁进来的媳妇有这待遇。她们敢往家里拿一星半点,赶明儿就得被人戳脊梁骨赶出家门。 只除了这件实在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宋家自认为对得起他。 “我怎么就下得去手,我怎么就下得去手?”赵为民怔怔的反问道,更像是在质问自己,他眼底突然有了光:“我怎么下得去手?我懦弱老实了大半辈子,给宋家做牛做马二十年,到头来,老婆给我戴绿帽,儿子是野种,对我从来都没有好脸色。自以为是的亲戚朋友合起伙来骗我,背地里把我当好戏看。”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宋村长:“你说我怎么就下得去手?狗急了都会跳墙呢。村长,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太老实太听话,还想让我白白的养着那个野种一辈子。我原本也只是想把那小畜生卖到深山老林里换点钱。毕竟为了给宋荷治病已经花光了家里的储蓄,可我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去投奔我大哥吧,他也有老婆孩子要养。” 他就是疯了,疯的心甘情愿。心底多年的压抑宣泄出来,就像是浩浩荡荡的洪水,足以冲垮一切理智。 “要怪就怪那小畜生不听我的话,不要命的挣扎,要不然我怎么会一怒之下操起烟灰缸砸在他的脑袋上,他也不会就这么没了命。”说到这里,赵为民面色始终不变,他不后悔杀了宋嘉清,一开始的惊恐只是害怕 分卷阅读37 因为杀人而进监狱,他的大哥和父母还等着他回家团聚呢! 只是现在看来,他要让他们失望了。 “你——”宋村长一口气卡在嗓子眼,脸色憋的通红,他挽起袖子冲过去,对着赵为民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够了。”邵云去皱着眉头,低吼了一声。 这莫不是正应了那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宋村长动作一停,僵硬着转过身体,看向邵云去呐呐的说道:“大外甥。” 邵云去面无表情:“解决怨灵的事情迫在眉睫,我没那个闲工夫听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我只想问村长你,想好该怎么处理那怨灵了吗?” 这话可以说是已经很不客气了。 宋村长收回手脚,地上的赵为民已经鼻青脸肿,奄奄一息。 他毫不犹豫的一改之前的口风:“无论如何,嘉清都是无辜的。造成这一连串事故的罪魁祸首都应该是赵为民和宋光头,宋光头应该已经死了,赵为民也不能留!”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就是要除掉赵为民替宋嘉清报仇,以此消除宋嘉清的怨气,送他往生。 四周的村民都是默不作声,显然是认同了宋村长的说法。 他们向来都是团结一心,一致对外的。宋嘉清可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总不能看着他魂飞魄散吧。更何况说这话的可是村长,谁敢反驳。也不怕他给你小鞋穿。 邵云去面色不变,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这人啊,都是自私的。 赵为民和宋村长一家的恩恩怨怨,站在不同的角度自有不同的看法,他也懒的捯饬明白。干脆不想这么多,他只管把事情处理妥当就是了。 他走到赵为民身边蹲下:“你把宋嘉清埋在哪儿了?” 赵为民勉强睁开眼,张了张嘴,没说话。 “你说不说?”一旁的宋村长横眉怒目,挽起手上的袖子,仿佛下一刻就要冲上来。 邵云去皱着眉头,只说道:“说吧,也少吃点苦头。” 面对气势汹汹的宋村长,赵为民是真的怕了,他下意识的身体一抖,而后咬牙说道:“当时已经是深更半夜了,我心慌意乱的把他的尸体抱出了门,最后随便找了个坟墓埋了进去,我记得那地方有两颗松树。” “什么?那不是我爷爷的坟吗?”人群中也不知道谁怒喊了一句。那人骂骂咧咧的,要不是旁边的人拦着,怕是已经冲上来了。 听到这里,邵云去站起身:“好了,事情总算是弄清楚了,宋村长,麻烦你找上十个,”他顿了顿:“五个人跟我跑一趟吧。” “这——”宋村长有些犹豫,他看着邵云去:“大外甥,会不会有危险啊。” 回想起发生在祠堂前的那一幕,他现在还心有余悸。 邵云去眉头紧皱,语气不善的说道:“照你这么说,我现在拍拍屁股走人,什么都不管岂不是更安全?” “呵呵。”宋村长面色一僵,邵云去如今的态度他看在眼里,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也没办法。 他只得低声下气的说道:“那我这就去安排。” 邵云去找了条凳子坐下,他索性把橘猫抱进怀里,不顾它的挣扎,戳了戳它的肉垫,只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橘猫挣扎的动作一停,它拍了拍邵云去的手背。 “喵喵喵——” 登徒子,大爷我会罩着你哒。 邵云去被猫大爷突如其来的温顺震惊到了,他顺杆子往上爬,试探性的薅了薅橘猫背上的毛。 “喵呜~” 再摸一把—— 橘猫软哒哒的瘫在邵云去大腿上。 愚蠢的登徒子,就不和你计较了喵。 半个小时之后。 “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解开身上的红绳,我给你们的符纸一定要贴身戴好,明白了吗?” “明,明白。” …… 邵云去手里牵着绑的严严实实的赵为民,带着宋村长和其他四个不知道用什么报酬蛊惑过来的中年男人往后山走去。 日头正当午,偏偏从踏进树林的那一刻起,四周阴风不断,并俨然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到了山脊处,视线里开始出现了坟堆和墓碑,紧跟在邵云去身后的宋村长忍不住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哆嗦着嘴:“大外甥——” 邵云去抖开包裹铜钱剑的碎布,沉声说道:“开始吧!” 说完,跟在他身后的四个中年男人,两个在经过的墓碑前插上三炷香,两个向空中抛撒纸钱。 邵云去摇起三清铃:“赵为民在此,宋嘉清,你大可有冤申冤,有仇报仇,还不速速现身……” “叮铃——” 随着三清铃的摇动,邵云去的声音瞬间传遍整个山麓,回声不断。 就在这时,一阵无形的波动之后,自地面升起一缕缕灰黑色的怨气,瞬间遮阳避日。 眼看着刚才还算晴朗的天空,不过转眼的功夫就彻底暗了下来,宋家村一行人只觉得浑身一冷,他们下意识的聚成一团。 宋村长缩着脖子四下张望,口中呐呐说道:“嘉清啊,我是你大爷爷啊,你可别吓我,大爷爷老了,不经吓……” 正是这时,他忽然觉的左耳边一凉,然后下意识的往左边一转头。 然后正对上一张灰白的小脸,他额头上凹进去一块,正咕噜咕噜的往外冒着红白相间的脑浆子,小小的身体飘在半空中。 宋村长白眼一翻,眼看着就要吓晕过去。 宋嘉清歪着脑袋,咧着嘴轻笑,带起一阵阴风:“大爷爷,你是来找我玩的吗,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好难受啊。” 说着,他握住宋村长的手,眼底闪过一抹诡异的光。 手心处传来的阴凉感使得宋村长瞬间回过神来,他啪的一下挣开宋嘉清的手,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就对上宋嘉清瞬间染上一层失落的眼睛。 这么一看,宋村长心里的惊恐顿时去了三分,但他仍然怕的厉害,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来:“嘉,嘉清呐,我不是来找你玩的。” 他眼睛里顿时泛起一层光,忙不迭的指向邵云去手里的赵为民:“你看,我把赵为民给你送来了,他杀了你,大爷爷就让他给你偿命好不好。” “赵为民?”宋嘉清脸一沉,周身的怨气突然肆虐了起来,整个人狰狞的可怕。他蓦地回过头,死死的盯着邵云去手里神志不清的赵为民。 “对对对,就是他,”宋村长忙不迭的说道:“你也不要恨了,村子里好多人因为你病了,还记得以前经常给你糖果吃的三奶奶吗,她和他老伴都死了。我把赵为民给你,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你安安稳稳的消了怨气,去投胎好不好。”只差没明着说不要再祸害他们了。 宋嘉清眼神一冷,闭着嘴 分卷阅读38 不说话。 良久的沉默。 “嘉清,你不要吓大爷爷,大爷爷以后逢年过节都会记得给你烧纸钱,还有你最爱吃的烧鸡。”宋村长只觉得脊梁骨一凉,好似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慌乱的说道。 “好啊。”听到这里,宋嘉清突然抬起头,冲着宋村长挤出一个笑脸。 “吁——”听见宋嘉清这么一说,宋村长吊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但是我有几个条件?”宋嘉清敛眉说道。 “什么?” 宋嘉清指了指身后两颗松树底下的坟堆,说道:“我现在睡在那里面,可那儿原本就住了一位老爷爷,他的骨头把我硌得慌,大爷爷,你能给我换个地方睡吗?” “好好好。”只要宋嘉清愿意罢手,宋村长什么都能答应。 “还有,我看电视里那些人死了,他们的亲人都让杀人凶手跪在他们的坟前,然后杀掉他报仇。大爷爷,等我的坟修好,你们也这么做好不好。”宋嘉清歪着脑袋说道。 听到这里,宋村长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宋嘉清到底还是个孩子,思想不算健全,好哄。 他忙说道:“那大爷爷现在就把你的身体挖出来好不好。” “好啊~”宋嘉清幽幽的应了一声。 不知道怎么的,宋村长只觉得宋嘉清怪怪的,但是他顾不了那么多,带着人拿着铁锹往坟堆去了。 邵云去站在树底下,静静的看着一脸无害的宋嘉清。 对方抬起头来给他一个自以为灿烂的微笑:“大哥哥,你看着我干什么?” 邵云去闻言扭过头,只看见宋村长已经挖到了砖墙。 一股子熟悉的腐臭味传了出来。 他伸出手拦住宋村长等人,“我来——” 几人本来就怕的厉害,一听邵云去要自己动手,迫不及待的退出了坟坑。 坟堆里的砖墙缺了一大块,正是被宋光头半夜挖走的那些。越往里挖,木茬子越来越多。 突然邵云去停下了动作,眼前突然出现一件蓝色的布料。他抓住布料用力往上一提,一个光着脑袋的成年男人尸体被他甩到了旁边的土堆上。 “宋光头?”宋村长惊叫了一声。 邵云去回过头来再看向身下,依稀可以看见轮廓的棺材里,一个浑身爬满白色蠕虫的小孩躺在一堆骨头架子上。 他的手还没碰到小孩的衣襟,尸体却突然睁开了眼—— 第24章 “刺啦——” 宋家村一干人等一边心惊胆战一边伸长脖子往邵云去所在的坟坑里头看去, 以满足他们难以抵挡的好奇心。就在这时,他们眼前突然一花,一阵刺耳的金铁之声如轰雷贯耳, 响彻整座山麓。 等他们回过神来,只看见邵云去手持一柄铜钱剑,双脚轻点,从坟坑里飞身而出, 又往后接连退了两三步,这才稳稳的落在地面上。 “唉?怎,怎么了?”宋村长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也就在这时, 坟坑里再度跳出一个人影。他定睛一看,下意识的说道:“嘉清, 你怎么活过来了?” 说到这里, 他瞳仁一紧,再看那人影,平伸着手臂,面部僵硬, 眼睛里泛着幽蓝的光,嘴巴上露出两根锋利的牙齿来。 宋村长只觉得牙齿生寒,直打哆嗦:“这,僵,僵尸——” 站在他旁边的宋嘉清则是抬起头来,眼睛里充斥着和僵尸一模一样的蓝色精光, 他幽幽的说道:“大爷爷,你这么疼爱我,一定会满足我的愿望是吧?” 宋村长如机械一般的扭过脖子,一脸惊恐的看向宋嘉清:“什,什么愿望?” 宋嘉清咧嘴一笑,额头上的脑浆子流的更欢快了,“我在这里睡了这么久,肚子好饿啊,一个宋光头根本不够吃,大爷爷你们都留下来陪我玩好不好?” 一听这话,宋村长哪能不明白宋嘉清的意思呢,他吓得一张方脸就好像七八样的颜色染过似的,青白交加,他哆嗦着嘴急促的说道:“不不不,嘉清,我可是你大爷爷,对你好得不得了的大爷爷,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把赵为民给你,你报了仇就去投胎啊!” 宋嘉清微微一笑:“我骗你的,投胎有什么好的,饱受轮回之苦。倒不如留在这世上,做个逍遥自在,肆意妄行的鬼仙。我如今已成怨鬼,翻云覆雨不在话下,又有伴生僵尸在手,谁能奈我何。正因为你是我大爷爷,不是更应该满足我增加实力的愿望吗?” 吞了宋光头的魂魄之后,他仿佛接触到了新世界。 他瞥了一眼赵为民:“我还得多谢你,找了这么一个好地方来埋我,要不然我怎么能有今天?” 说到这里,他面色一冷:“既然你们不愿意留下来,那我就只能自取了。”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动,裹挟着铺天盖地的怨气,爆射而出,眨眼间掠至宋村长上方,高举着长着锋利指甲的左手,对着他的脑门狠狠的抓下去。 就在这时,一道橘色的残影急射而来,“砰——”手掌与猫爪碰撞的那一瞬间,劲气外泄,阴凉的气浪直接将宋家村一干人掀翻到地上。 一鬼一猫一碰即离,橘猫的利爪扎进土里,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宋嘉清则是要从容的多,他稳稳的立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橘猫,面色满是阴鸷:“又是你们,三番两次的坏我的好事。” 一次是在宋家村祠堂前的空地上,要不是这一人一猫横加阻拦,他起码可以虏过来三四个宋家村村民,也不至于最后将就着弄来了宋光头。好在他的伴生僵尸吸食了宋光头的血,而他吞了宋光头的生魂之后,实力飞涨,对付这一人一猫自然不在话下。 第二次就是刚才在坟坑里,若不是邵云去支走了那些村民,自己亲自动手。那些村民早就成了他的盘中餐了,眼下又何必这么生出这么多麻烦事来。 再者就是现在了,宋嘉清冷冷一笑:“既然来了,那就别想再活着回去了。” 说完,他闪电般的向橘猫急射而去。 就在宋嘉清动手的同时,和邵云去对峙的僵尸也动了,他腾空而起,转眼间袭到邵云去眼前。 “轰——” 铜钱剑死死的抵住僵尸的双掌,已经见过血的僵尸,哪怕只是空有一身蛮力,却也远远不是因为替宋家村一干被怨气缠身的村民祛除怨气致使丹田之中阳精消耗大半的邵云去能够抵挡的。 他持剑的手臂青筋直冒,不住的颤抖。 不能硬碰硬,思及此,他双脚一蹬,抽身向后掠去。僵尸却不依不饶的冲着他攻了过去。 一人一僵只在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就接连交手数十回合。相比于气息不稳的邵云去,僵尸仿佛是不知疲倦一样,猛攻不止。 就是现在— 分卷阅读39 — 邵云去身形一闪,就在僵尸转身的那一刹那,一剑横劈在僵尸的手臂上,却因为后劲不足,剑刃生生的卡在了骨头里面。 “嚎——”吃疼的僵尸面上越加狰狞,一声怒号,另一只完好的手臂转眼就像邵云去袭来。 “给我断——”邵云去暴喝一声,阳精瞬间聚在左手掌心,而后一掌横劈在铜钱剑上,借着这份力道,铜钱剑径直砍断了卡住它的骨头。 “铛——”僵尸的手臂应声而断,身上的气机刹那间紊乱起来。 就在这一瞬间,它的另一只手掌已经掠到邵云去胸前,一掌击在邵云去胸口,后者的身体顿时倒飞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 “噗!”一口鲜血喷出,邵云去捂着胸口,艰难的拄着铜钱剑从地上爬起来。 这边僵尸一出事,那边正在和橘猫纠缠的宋嘉清气息一滞,一只苦苦寻求机会的橘猫趁势而起,白光一闪,一爪拍在他脸上。 宋嘉清的身体顿时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狠狠的砸进地里。 场上的局势瞬间变化。 宋嘉清缓缓的从土坑里爬出来,飞到半空中,他双目赤红,对邵云去和橘猫越发忌惮。 再这么打下去,战局只会对他越来越不利。 他瞳孔一紧,身体转而朝着宋家村的一干村民飙驰而去。 吃了他们,就能快速的提升自己的实力,到时候,看这一人一猫还怎么嚣张。 “不好——” 橘猫反应过来,往前一扑,可它哪里还追的上宋嘉清。 眼看着宋嘉清向自己袭来,宋村长心跳一停,想要逃开,却不知道为什么双脚就像是和被地面粘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就在对方锋利的指甲即将碰到他炸裂的瞳孔的那一刻,身侧突然传来一个猛烈的撞击,他随即被狠狠的撞到在地上。 时间就在那一刻暂缓,他回过头来,被困的严严实实的赵为民半跪在地上,宋嘉清的一只手□□他的肩膀里。 他张了张嘴,突然失声。 宋嘉清眼中余惊未消,幸好,要不是自己反应及时,错开了方向,现在自己恐怕是已经把赵为民给杀了。 想到这里,他一脚踹在赵为民身上,抽出右手,转身继续向宋村长扑了过去。 宋村长这会儿不僵硬了,他连滚带爬的就想躲,偏偏脚上绷紧的红线死死的拉住了他,他脚一崴,栽倒在地上。 他猛的一回头,正对上几个方方正正的铜钱眼,再看时,铜钱剑猛的一横,向着已经近在咫尺的宋嘉清横扫而去。 看见邵云去及时救场,橘猫一转身缠上了追上来的僵尸。 如今受了伤的邵云去更不是宋嘉清的的对手,好在宋嘉清一门心思想要这群宋家村村民的命,无意对付邵云去,给了他喘息的时间。 局面顿时变成了宋嘉清追着一群村民跑,邵云去疲于救场。 一次次的面临死亡的威胁,宋村长是真的怕了。 逃—— 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趁着宋嘉清被邵云去缠住的机会,他弯下腰,手忙脚乱的揭开了他脚上和其他四个村民绑在一起的红线。 就在宋嘉清转身再次向宋家村村民掠去的那一瞬间,邵云去终于找到了机会,他摸出九张符纸,用力往宋家村村民所在的地方一扔。 而后指决一掐,口中暴喝道:“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玉皇光降律令,敕——” 九张符纸顷刻间化作一道金光,瞬间越过宋嘉清,向宋家村村民爆射而去。 就在九张符纸落定,护身金光罩成型的那一刹那,偏生宋村长触不及防的恰好跑出了金光罩的范围。 这边宋嘉清来不及收身,刚刚触及金光罩,一阵刺眼的金光闪过,他随即被狠狠的弹了出去,不巧的是,他正好被弹向了宋村长逃跑的方向。 看着触手可及的宋村长,他狰狞的瞪大了眼,朝他伸出了手—— 无人看管的赵为民背靠着墓碑,一边咳血一边看着场上的风云变化。 宋嘉清为什么不杀他? 难道是为了那点微不足道的父子之情?别做梦了,那小畜生和宋家其他人一样,从没把他放在眼里过。 那又是为什么? 他突然想起了邵云去的话。 ‘所谓怨灵,必是含冤而死,怨气缠身。’ 再看邵云去手上的光是金色的,那小杂|种周身的气是黑灰色的,那是怨气吗? 他就是靠着怨气在和邵云去对打—— 邵云去还说过,‘除非大仇得报,否则不死不休,不赴往生。’ 那狗东西为什么会变成怨灵,是因为自己杀了他,他怀恨于心,所以变成了怨灵。 那要是他死了呢? 他眼睛一亮,是了,这肯定就是那野种为什么不杀他的原因了。 他突然笑了,视线转移到一旁的铁锹上。 就这样吧,他今天就算不死在宋嘉清手里,后半辈子恐怕也得在监狱里度过了。 他艰难的挪动身体,好不容易到了铁锹旁边,他比划了一下位置,伸长了脖子,往铁锹的刀口上轻轻一磕。 宋村长看着近在咫尺的闪着黑光的指甲,脑里一片混沌。 就在这一瞬间,只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不——” 他面前笔直的手指诡异的一弯,空气突然扭曲起来,随即像是狂风过境一样,吹的他睁不开眼来。 面对周身气场瞬间紊乱的宋嘉清,邵云去知道他最好的机会来了。 他飞身而起,高举着铜钱剑,对准宋嘉清的背狠狠的插下。 宋嘉清一脸不可置信,不,他不能就这么输了。 他看着身前的宋村长,拳头一紧,空中弥漫的怨气瞬间结成一道利刃,朝着宋村长横劈而下。 就在利刃即将碰触到宋村长的那一刹那,他口袋里的符纸化作一道金光击中利刃,却并没有将利刃击散,而是在碰撞的那一刹那,迫使利刃扭曲成一团偏离了原本的方向。 “轰隆!”变形的利刃狠狠的击中了宋村长的小腿,将他的小腿砸成了一摊肉泥。 “啊——”宋村长捂着腿,五官错了位。 “噗——” 紧接着便是剑刃入肉的声音。 宋嘉清颤抖着身体插/入自己胸口的铜钱剑,张了张嘴,失神的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 “噗嗤——”邵云去用力将铜钱剑抽了出来。 宋嘉清浑身一抖,自双腿往上,身体逐渐化作粉末,消失在空气中。 顷刻间浓雾消散,阳光重回人间。 赵为民倒在地上,脖子上汩汩的往外留着血,眼睛死死的盯着邵云去这边,身体不住的痉挛。 他嘴角上挂着一抹笑 分卷阅读40 。 老宋家,我不欠你们的了。 小畜生,你到底是栽在我手里了。 没了宋嘉清,对付一个没有神智的僵尸不成问题。 邵云去将铜钱剑从僵尸的脑袋里抽出来。他看着不下五个豁口歪歪扭扭的铜钱剑,得,报销了。 他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看着橘猫耷拉着耳朵,慢吞吞的挪到他大腿上,近乎贪婪的吸食阳精。 “喵呜——” 之前储存的阳精都用完了,亏大了喵。 等到邵云去缓过神来,一旁心力交瘁的宋家村村民畏畏缩缩的凑上来:“大外甥,事情是不是已经解决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他哭丧着脸,两眼泪汪汪。 偏偏邵云去瞬间敛起神色,他摇了摇头:“有件事情,还得麻烦你们一下。” “好了。”邵云去两眼半眯,叫住这些村民。 他抱着橘猫跳进已经被挖成一间卧室大小的坟坑,抢过一个村民手里的铁锹往下深挖了几铲,铁锹带出来的不再是黄红色的土壤,而是灰黑色的沙土。 他扔开铁锹,蹲下身抓起沙土放在鼻子前面嗅了嗅,和宋嘉清身上一模一样的腐臭味。 他心里一沉:“养尸地。” 第25章 所谓“养尸地”, 是指埋葬在该地的尸体不会自然腐坏,长久的时间之后就会变成僵尸的那种坟地。 关于‘养尸地’,邵家手札上 ‘阴宅风水’一篇中有详细记载。 人死后, 尸体若是葬进‘养尸地’,人体肌肉及五脏六腑不仅不会腐烂,尸身上的毛发、牙齿、指甲等反而还会继续生长。而尸体因为夺取日精月华汲取山河海川之地气,部□□体机能恢复生机, 有如死魄转活便会成为僵尸,四处游荡以吸人的精血为生。 邵家手札上将僵尸分成八个品种,即紫僵、白僵、绿僵、毛僵、飞僵、游尸、伏尸、不化骨。 而诸如‘死牛肚穴’ 、‘狗脑壳穴’ 、‘木硬枪头’ 、 ‘破面文曲’等山形脉相,就是养成僵尸的凶恶之地。 只是眼下人类活动范围不断向偏远地区扩张, 国家对深山老林进一步开发,绝大部分山脉地势遭到人为破坏。成型的养尸地自然是少之又少, 更别说若要想养成僵尸, 自然条件下没个几百年时间根本不可能。 起码上一世邵云去就没见过养尸地,像是绿僵以上的中高等僵尸种类更是闻所未闻。 却没想到刚回到少年时期就遇上了这么棘手的事情。 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这要是一个还没被其他人尤其是某些擅长养尸的邪门歪道发现的养尸地还好。 这要是一个已经被邪门歪道用来培养僵尸的地界,那可就真的摊上麻烦事了。 既然是邪门歪道, 可想而知,僵尸一旦养成,又该祸害多少普通人的性命。 先不论这些,再看不远处被衣服盖起来的宋嘉清的尸体,这宋嘉清才死了没几天,就已经变成了僵尸。虽说只是最低等的紫僵, 可落在如今两手空空、连一件趁手的武器都没有的邵云去这里,要除掉它还得费上不少功夫。 难道是这养尸地出了什么问题,要不然宋嘉清怎么可能短短几天里就变成僵尸? 邵云去仔细的回顾上一世这个时候发生过的事情。 像是突然揪住了某根线一样,他瞳孔一紧。 是了,上一世在高三第一学期开学的时候,与宋家村相邻的曲仁村据说是突然爆发了流感,随即整个村子都被封锁,相传活下来的人十不存一。 当时祁县陷入巨大恐慌之中,有钱的纷纷往其他城市搬迁,像是板蓝根这一类的药品更是涨价两倍不止。 虽然流感很快就被上头派来的专家制止,风波随即消停了下来,但邵云去却对这件事情记得清清楚楚。 他记得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当时在任的祁县一二把手纷纷被罢职调走,祁县官场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大动荡,邵建林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在官场上顺风顺水、平步青云起来。 现在回想起来,这起所谓的流感事件怕是远没有他知道的那么简单。 眼看着邵云去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一旁的村民瞪着眼,忍不住的问道:“大,大外甥,是不是又出什么事情了?” 邵云去回过神来,瞬间捻起神色,看着村民们战战兢兢的样子,只得宽慰道:“没事。” 周围的村民眉头紧蹙,一脸的不相信,心里都琢磨着要不要先搬离宋家村一段时间避一避风头。 邵云去拍干净手上的沙土,将趴在他脖子上的橘猫抱下来,而后站起身来,跳出了坟坑:“先回去吧!” “好。”一干村民回过神来,推出几个去抬宋嘉清的尸体,剩下的人把铁锹什么的收拾起来。 至于宋村长,早之前就被他们送回村子里去了,他的左小腿已经变成了一摊肉泥,骨头都碎成了渣渣,血流不止,昏死了过去。送进医院之后,怕也是截肢的命。 邵云去抱着橘猫,忍不住的捏了捏它的肉垫。 窝在他怀里的橘猫微抬着眼皮,嘴边的胡子一抖,伸出一根爪子戳了戳邵云去的手心。 “喵喵喵~” 登徒子,再动手动脚就过分了啊喵! 邵云去却是叹了一口气,继续捏肉垫:“这麻烦事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喵?”橘猫戳邵云去的爪子一停。 邵云去自顾自的说道:“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喵?” 橘猫皱着眉,登徒子的心思它不懂。 回到宋家村已经是下午三点,远远的邵云去就看见几辆警车停在宋家村祠堂的空地上。 毕竟一下子死了两个人,不报警不行。 出警的还是熟人,祁县警察局副局长苏芳洲。 远远的看见邵云去走过来,苏芳洲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僵着一张脸:“邵同学,你怎么也在这儿?” “苏局长,好久不见。”邵云去微微颔首,随口说道:“对了,你家的那点破事怎么样了?” 什么好久不见,这离上次事件一周都还不到。 苏芳洲脸更僵了,不过说起来还要多谢邵云去,要不是他揭穿了王家的阴谋,她苏芳洲现在还干巴巴的养着一个野种呢。 想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含糊着说道:“离婚了。” 何止—— 邵云去大闹警察局的第二天,苏家人就压着何光明办了离婚手续。何光明被开除公职,净身出户。隔天苏家就派人打断了何光明父子两条腿,父子俩现在还在县医院里躺着呢。估计一高针对何志生的开除通知也不远了。 而且县医院的院长是苏芳洲的隔房表姨夫,她打了招呼,何光明父子想从医院里出来,怕是得先 分卷阅读41 把王家的家底都给填进去。 按照苏父的说法,有权利不用那是蠢货。 苏家叫何光明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嗯。”邵云去点了点头,疑惑的问道:“说起来,这样的案子怎么苏局长亲自出警了?” “这不是港市那边一位太平绅士先生回来祭祖,县长带着人作陪去了,警察局肯定要派出警务人员保护他们。现在留守警察局的警力不够,我不就来了吗?” 正说着,一个警察拿着一本记录本过来,一脸诡异的递给苏芳洲:“苏局长,这是刚才询问了几个村民之后,粗略记录下来的事情经过。” 苏芳洲接过记录本,翻开一看。 怨灵是什么鬼? 僵尸又是什么梗? 还有邵云去——怎么哪里都有他。 她下意识的往身边一看,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情。 邵云去冲着她微微一笑,只说道:“苏局长不必觉得纠结,不该出现的东西删掉就是。”他微微躬了躬身体:“我还有点事情,就不打扰苏局长办公了。” 说完,他转身向何汉生等人走去。 苏芳洲看了看手里的记录本,又看了看邵云去的背影,眉头紧皱,心里对邵云去的印象又觉得神秘莫测了几分。 “汉生舅舅,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得再跑一趟曲仁村。” “你去曲仁村干什么?”何汉生随口问道。 “有点事情。”邵云去淡淡的说道:“对了,汉生舅舅,能麻烦你帮我一个忙吗?” “客气什么,你说。” 邵云去掏出自己的身份证递给何汉生:“我爷爷去世也已经好几个月了,一直没有去国土局把房产证和土地证办下来,能麻烦汉生舅舅替我跑一趟吗?我爷爷的证件什么的都在如林叔那里保管,你找他要就行了。” “成。”何汉生爽快的把身份证接了过去,“正好我爸是村长,其他证明文件都可以一起办了。” “麻烦汉生舅舅了。”邵云去笑着说道,房产什么的还是早点落实比较好,这一世他可不想再白白的便宜了邵建林一家。 说完这些,邵云去找了个村民问好路,抬脚向曲仁村走去。 曲仁村离宋家村不远,两个村分别位于同一座山的南北两侧,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邵云去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来搜曲仁村的地形图。 看着地图上零零散散的低矮山丘,邵云去的心越来越沉重。 刚到曲仁村,远远的就看见村口停着一长溜的小轿车和警车。 邵云去一愣。 正在这时,一大群人拥着两位老人走了出来。左边的这个穿着一件唐装,面容憔悴,拄着一根拐杖。右边这个相对年轻些,身着灰色长袍,蓄着一把小胡子,眼中精光逼人,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看见这一幕,邵云去就知道他心底的不安到底是变成了现实。 邵云去脚步一停,两方人就这么正对上了。 跟在唐装老人身后的王学德顺势一抬眼,一脸惊喜:“邵,邵小爷?” 他一把越过其他人,小跑着走到邵云去面前,眉开眼笑:“邵小爷,你怎么在这里?” 邵云去眉头微皱:“王先生,贵公子好些了吗?” “好了,多亏了邵小爷的福,已经能下床了。”说到儿子,王学德笑意更甚。 唐装老人也就是方士元对王学德有点印象,依稀记得他好像是祁县这个小地方的地头蛇,他对王学德这么恭恭敬敬的尊称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颇为惊奇,他打起精神,看向身旁的祁县县长高胜:“高县长,不知这少年是哪家的公子?” 高胜笑着说道:“倒不是哪家的公子,这事儿,高副县长比我更清楚。” 高副县长也就是王学德的大舅子高长敬自然不可能打自家妹夫的脸,他顺着王学德对邵云去的称呼说道:“这位邵小爷和广宁大师一样,本事不凡……” 他当即笑着把邵云去做过的事情一一给方士元等人说了开来。 正说着,王学德引着邵云去往这里走了过来,看起来是想把邵云去引荐给方士元。 站在广宁大师身边的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当即翻了个白眼,一脸不满的直接打断了高长敬的话:“高副县长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师父可是名扬港市的玄术大师,他一个毛头小子算什么,抓个黄鼠狼、破个上不得台面的木工厌胜就敢拿出来和我师父比,高副县长,你莫不是在打我师父的脸。什么邵小爷?” 他瞥了一眼邵云去的衣着,到底是个穷不拉几的小地方,眼界真是小的可怜,什么阿猫阿狗的到了他们嘴里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年轻人心里满满的优越感。 说到这里,高长敬一口气卡在嗓子眼,这年轻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在说邵云去上不得台面。 几乎就要走到方士元身前的王学德面上一僵,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狗东西?还真当他们奉承着,就真拿自己是个玩意了?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邵云去,对方面无表情,看不透喜怒。 高胜和高长敬等一干政府班子不由的皱起眉头。 什么意思,他们刚刚表示了对邵云去的推崇,这年轻人就迫不及待的贬低邵云去,这是在打他们的脸? 广宁大师捋着胡须,瞥了一眼邵云去,不置一词。 方士元不咸不淡的说道:“好了,东业,管住自己的嘴巴,什么场合说什么话,礼仪老师没教过你吗?” 他扫了一眼邵云去,并不觉得年轻人说错了,最主要的是他不能打他孙子和广宁大师的脸。所以只能是委屈这个少年了。 “知道了,爷爷。”方东业不满的说道。 王学德气笑了,得,果然是一家子,同样的眼高于顶,看不起人。 只是他不能直接和方士元抬杠,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他这个地头蛇也只有盘着的份。 他只是觉得对不住邵云去,白白的被人讽刺了一把,他转过身,一脸歉意的说道:“邵小爷,这——” “没事。”邵云去不以为意,转而说道:“不知王先生有空能送我回县城吗?” “当然可以。” 去你的太平绅士,老子还真就看不上了。 说完,他拥着邵云去上了自己的车,油门一踩,留下一地黑烟。 方东业冷了脸:“什么玩意?” 方士元眉头微皱,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下过面子。 一干县政府领导抬眼望天,事不关己,反正方士元已经签了投资合同了。 只是突然觉得自己这么一大群政府官员围着这么几个人打转实在是掉价。 这边邵云去看了看一脸郁闷的王学德,笑着说道:“王先生不必和这种人置气,反正他 分卷阅读42 们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什么?”王学德眼睛一亮。 “那唐装老头,印堂发黑,阴煞缠身,精气透支的厉害,这几天怕是要倒霉了,你现在离开正好,也免得沾上霉运。”邵云去随口说道。 王学德憋了一口气,他看着邵云去,很是不解的说道:“既然邵小爷知道这些,为什么刚才不说出来?” 这样不正好打他的脸? 邵云去淡淡的说道:“为什么要说出来?他那么明显轻视于我,我说出来之后呢?他若是不信,我难道还要出手救他?他看不上我,我又不掉块肉。所以大可不必上赶着轻贱自己。相反,”他摇头晃脑:“他可能会丢掉性命。” 王学德张了张嘴,这不符合他心中的高人形象。 但是莫名有种很爽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邵云去:为什么不直接打脸,因为这里是晋江,不是起点啊! 第26章 “对了, 那唐装老头叫什么名字来着?”邵云去问道。 “哦,你说他啊,他叫方士元, ”王学德侧着身体,细细说道:“听说他家祖上是一战的时候被北洋政府派到欧洲战场上的华工。战争胜利之后,因为没钱回国,所以滞留在了英国, 他家祖父和父亲两辈人在英国闯荡了十几年,打拼下来不少的身家。” “等到二战爆发,欧洲陷入战争泥潭,方家为求自保, 举家搬到了港市。借着从英国带回来的家财,方家在港市经营了几十年, 最终在方士元手里发展到顶峰, 是港市排的上名号的富商。而方士元本人则是港市回归之前最后一位被授勋的非官守太平绅士,在港市的地位非同一般。” 所谓太平绅士,是指回归前为港督或英女皇及其委任的官员负责授与忠于大英帝国的臣民以及对港市社会有重大贡献者的一种勋衔。 毕竟当时的社会背景如此,方士元的这个身份倒也没什么好介怀的。 “这方士元几乎每隔五年, 清明节的时候都会回来扫墓祭祖,他出手还算阔气,县里头的体育中心就是他出资修建的,今年清明节的时候刚和县政府签了投资建造工业园的合同。”要不然县政府的领导班子能这么恭恭敬敬的巴结他? 邵云去握着猫爪:“这清明节不是刚过去不到两个月吗,他怎么又回来了?” 王学德皱起眉头:“好像是他家出了什么事情,你也知道港市那边最迷信这些风水什么的。他身边不是跟了一位广宁大师吗, 刚才在山上的时候,他拿着罗盘在方家祖坟那儿绕了两个小时,害的我们跟着晒了几个小时的太阳。” “哦。”邵云去掏出手机:“也就是说,你知道方家的祖坟哪儿?” “知道啊。”王学德不明所以。 邵云去将手机放到他眼前,说道:“你指一下确切位置给我看看。” 王学德下意识的看向手机屏幕,里面是曲仁村附近的详细地图。 他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最后指着一处山脊,说道:“就是这儿——” 邵云去看向王学德指着的地方,心又凉了半截。 一看他的神情,王学德下意识的问道:“邵小爷,到底怎么了?”他眼睛一亮:“难道是方家的祖坟有问题?” 邵云去眉头紧皱:“问题大了去了。” 王学德跟着皱起眉头,“不对啊,我记得那广宁大师说过,方家的祖坟是在一个叫做‘五马绕云’的风水宝地。” 所谓‘五马绕云’,指的是阴宅左右,共五条山脉,所有的山峦基本上都是同一种形态,同一个高度,千万座低山此起彼伏,犹如万马奔腾,滚滚西向。 此五马,于东南巽位,终年有水,为巽水朝。水非长条形,别于马奔槽,曰马上御街,主贵近天颜。 对于‘五马绕云’这样的风水宝地,邵家手札里有言:“马蹄踏破御街水,秀才出去状元来。” 邵云去轻哼一声:“若是五马绕云,那饮水槽何在?” 王学德仔细回想着广宁大师说过的话,“那广宁大师说过,曲仁村有一条地下河……” 邵云去忍不住的吐槽道:“地下水?难道要马载着人去地下喝水,那不叫秀才出去状元来,那叫饮马冥河,魂归地府。” 王学德瞠目结舌,他呐呐说道:“邵小爷,听方士元说,他家的这处祖坟可是那广宁大师给相看的,为此他特意把祖坟从隔壁通县迁到了咱们祁县。” 他忽而灵光一闪:“邵小爷的意思是,那广宁大师……嘶——” 邵云去把手机里的地图缩小,范围仅限于曲仁村和它四周的几个村庄,然后之上上面高矮交加的山沟以及之上稀疏有序的植被对他说道:“你再看,这地形像什么?” 王学德皱着眉头,琢磨了好一会儿,试探性的回道:“有点像一个鼓起来的肚子。” “可不是,”邵云去收回手机,“阴宅风水上将这种地形称作‘死牛肚穴’,它有一个更为人所知的名字,叫做养尸地。” “养尸地?”这会儿不用邵云去介绍了,王学德自己掏出手机直接搜索起来。 王学德砸吧砸吧嘴,一脸纠结:“可是方家能有今天的权势,不正是应了那句秀才出去状元来吗?” 邵云去倒是不介意解释的清楚一些:“人这一生,是好是坏,或富或贫,命中注定是一环,更主要的是靠自己的打拼,风水只是起辅助作用。他方家祖坟没有落在曲仁村之前,难道就不富贵吗?” 王学德若有所思:“也是,这方家迁坟的事情是在九九年,那个时候方士元已经是太平绅士,他家在港市本来就是地头蛇一样的存在。” “所以,方家能有今天,靠的是他方家祖孙三代的不懈努力,可不是因为这座阴宅的缘故。”邵云去叹了一口气:“反而是他家祖宗葬进了这养尸地,更别说他还三番几次的祭拜,这个养尸地也就和他方家密切的联系在了一起。” “要知道养尸地能养成僵尸的前提是,被埋在那儿的尸体夺取日精月华汲取山河海川之地气。这日精月华倒不算什么,关键是地气,这可是山河海川维持自身生机的东西,能叫你一介凡人白白的夺走吗?所以,那些尸体吸走了多少,它们就要从方家身上夺回来。要知道它们夺走的却不是方家人的生气也就是寿命,而是他的气运。气运没了,方家人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王学德抓住了重点:“你是说,那广宁大师是在拿方家养僵尸?” 邵云去没说话,算是默认。 王学德深吸了一口凉气,他一脸纠结,这邵小爷又是看地图,又是解释地形的,他说道:“难道你是想拉那方家一把?” 邵云去轻哼一声:“那倒不 分卷阅读43 至于,只是这养尸地我不能不管,只说那位广宁大师在曲仁村究竟养了多少僵尸尚且还不知道。一旦这些僵尸出世,嗜血是其本能,曲仁村的村民怕是难逃魔爪。” 听了这话,王学德一脸正色:“邵小爷高义,要是有能用到我的地方,尽管说,我保证给您办到。” 邵云去抿唇一笑,不枉他废了这么多口水,说了一大堆废话,他说道:“正好有一件事情要麻烦王先生。” “邵小爷你说——”王学德兴致勃勃。 邵云去半眯着眼:“眼下我囊中羞涩,想找王先生借点小钱。” “啊——”王学德一愣。 到了一高校门口,邵云去看着手机上来自银行的一百万现金到账信息,满意的下了车。 王学德回到车里,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他绞尽脑汁的想了想,突然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遭了,邵小爷不是说了那方士元就是一个人形霉运机吗,我怎么忘了大舅子还在他身边跟着呢。” 他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好一会儿电话接通,没等对方说话,王学德劈头盖脸就是一个大嗓门:“大舅子,你快点回来,邵小爷说了,那方士元倒霉催的,跟在他身边怕是要跟着倒霉……喂,歪,大舅子你在吗?” 良久,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硬邦邦的声音:“晚了,我们刚才回来的路上追尾了,现在正往医院赶呢。” 王学德有些心虚:“那大舅子,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一条胳膊折了。” 王学德更虚了。 这边邵云去回到宿舍里,掏出电话给校长曲明文请了一周的假。 他低下头,对霸占他枕头的橘猫说道:“我明天要去一趟京城,你要跟着去吗?” 橘猫眼睛一亮,正愁储存的阳精不够。 它抖了抖胡须,反正老头子那边传来了消息,他跟着省里组织的考察团队去辛省考察去了,没人管它正好。 第二天一大早,邵云去坐上了开往京城的大巴,三个小时之后,他抱着橘猫踏进京城琉璃厂,这里是京城最大的古玩一条街。 邵云去上一世能名扬南洋,除了自身的实力不菲之外,主要是因为他手里握有两件重宝。 只是眼下,这两件重宝,一件还不知道在南洋的哪个地方埋着,另一边大概是在长白山的深山老林里睡觉。 曲仁村的事情迫在眉睫,耽搁一天,未知的情况就多一分,他可没那个时间天南海北的去找宝贝,只能是先寻摸几件趁手的武器凑活着用吧。 进了琉璃厂的大牌坊,邵云去直奔着古玩店去了,从第一家古玩店开始,一进门他就把店里的各式古玩来来回回的扫视了一遍。 然而很遗憾,这些店铺里商周的青铜器,上周的瓷瓶应有尽有,但都是些普通的物件,一点灵性都没有。 店里的伙计笑脸迎上来:“这位小哥可是看上了哪件古玩?” 邵云去轻叹一声:“我想买几个铜钱。” 伙计脸上的笑意顿时减了几分,他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大铁盒:“我们店里的铜钱都在那儿了,不论哪个朝代的,统一三十块钱一个,自己挑……” 说完,就去招待别的客人了。 一连十几个店铺挑下来,有灵性的物件一个也没碰上,清三代的铜钱倒是挑了一大把。 橘猫有气无力的抓了抓邵云去的衣领:“喵~” 登徒子,好饿啊喵! 邵云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眼前的匾额上写着荣宝斋的古玩店,长叹一声:“最后走一家,再没有就先去吃午饭。” 哪想到刚踏进店门,入眼的就是一柄放盛放在玻璃柜里的龙泉剑。 邵云去眼中一喜,他走到柜台前,对着正低头拨弄算盘的中年男人说道:“掌柜的,那柄龙泉剑怎么卖?” “什么?”意识到邵云去说的是什么,掌柜的旋即抬起头来,他上下打量了邵云去一遍,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那柄龙泉剑不卖。” 邵云去一愣:“东西既然已经摆了出来,哪有不卖的道理?” 掌柜的眉头微皱,有些不耐烦,只说道:“这柄龙泉剑我只是替友人代卖,剑不要钱,但是买剑的人必须帮他一个忙。你一个小毛孩子就别凑热闹了。” 邵云去笑了,他把左手的放在柜台上,轻轻的一压:“实在是这柄龙泉剑对我有些用处,所以这个热闹我倒是想听一听。掌柜的觉得呢?” 掌柜的低下头,只看见邵云去的左手缓缓的移开,留在原处的是一个嵌进木料里的鲜明的巴掌印。 窝草窝草—— 我东拼西凑好不容易才打好的红木柜台。 作者有话要说: 邵云去:去你的小毛孩,360度无死角记仇.jpg关于世界的设定,同性可婚,架空,大写的架空,不要考究看蠢作者编。 第27章 接到老友电话的吴高毅火急火燎的赶到琉璃厂, 他一脚踏进荣宝斋大门,想象中白发苍颜、仙风道骨的大师没见着,倒是瞧见一个腿上趴在一只小橘猫, 端着茶水轻抿的少年。 再将大堂里来来回回的扫视了一遍,确认里头只有这么一个人,他愣了愣,说好的大师呢?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吴先生, 您来了啊!” 吴高毅往后一看,可不是荣宝斋的伙计小赵,他手里头拎着一个食盒,上面打着云生茶楼的标识。“您怎么不进去, 我们掌柜的和邵大师可是等了你好一会儿了。” “哦。”吴高毅听话的把另一只脚抬进去。 然后就看着小赵小跑着绕过他,把食盒放在少年面前:“邵大师, 我随便点了几样茶楼的招牌点心, 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唉?”听见小赵对少年的称呼,吴高毅两眼微瞪。 也就是这时,掌柜的提着一小把钥匙从楼上下来,他看见吴高毅, 眉飞色舞,蹬蹬蹬的往楼下跑:“老吴啊,你可算来了,快快快,这位就是我给你找的大师,邵云去邵大师——” 吴高毅看着一边拿起点心往嘴里塞, 一边从食盒里头端出一碟烤鱼放在橘猫面前的和他儿子差不多大小的少年。一把拉过掌柜的左手,往旁边一站,恨声说道:“老何啊,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拿我开涮。” 掌柜的两眼一翻,很好,你吴高毅要是不赔我一个新的红木柜台,咱们没完。 他很是不满的说道:“在你眼里,我老何就是那种靠不住的人吗?” 说着,他拉起吴高毅的手往邵云去面前一站:“邵大师,这位就是龙泉剑的主人吴高毅,也是他有事相求。” 听他这么一说,吴高毅知道,不管他心底相不相信邵云去,总不能拂了他的面子,让掌柜的下不 分卷阅读44 来台。所以他叹了一口气,只能点了点头,颇有些憋屈的说道:“邵,邵大师。” 邵云去瞥了他一眼,方方正正的脸,一派温润祥和,只可惜鼻梁有痣,眉间有断纹,说明此人心术不正,道貌岸然。 只怕他家的事情不像掌柜的说的那么简单。 但是为了这柄龙泉剑,他也免不了要走一遭。 他只说道:“你家的事情,掌柜的都和我说了,我可以出手帮你。事成之后,这柄龙泉剑便归我所有,你可有异议。” 听邵云去这么胸有成竹的一说,吴高毅对他的不信任立时去了几分。他想着反正儿子现在躺在床上生死不知,与其就这么干着急,倒不如让这位所谓的邵大师去看看,万一他真能救醒他儿子呢。 这么一想,吴高毅当即说道:“那就麻烦邵大师了。” 吴高毅开了车过来的。 据他所说,他家祖上原是满清乾隆年间剿灭白莲教的战将之一,那柄龙泉剑就是乾隆皇帝御赐给他家祖上的,一直流传至今。 他父亲退休前是京城大学的教授,和某些玄术界大师也曾有过点头之交。他们都说吴家的这柄龙泉剑因为是御赐之物,染有龙气,几百年的蕴养,宝剑有灵,堪为利器。其中不乏有出资三百万想要购买的,但都被他父亲以祖传之物不可转卖为由给拒绝了。 只可惜他父亲病逝之后,吴家和这些大师彻底断了往来。他儿子出事之后,他求救无门,在妻子的提点下想到这柄龙泉剑,便将它放在了荣宝斋,想着以此为筹码,钓来一位大师救他儿子的命。 而邵云去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撞了上来。 “喵~”橘猫挺着个小肚子,瘫在邵云去大腿上,张着大眼瞪车顶。 吃撑了,有点难受! 它抬头看了看正聚精会神听着吴高毅诉苦的邵云去,眼底满是纠结。 算了喵,反正这登徒子只是把它当成了猫。 它自暴自弃,慢吞吞的翻过身来,露出雪白的肚皮,抬起左前爪戳了戳邵云去。 “嗯?”邵云去下意识的低下头。 橘猫伸出一只爪子勾住邵云去的小指,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鼓起来的地方,“喵——” 邵云去先是一愣,随即会过意来,老老实实的替猫大爷揉小肚子。 “喵~” 猫大爷摊开四肢,两眼半眯,好不享受的样子。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车子驶进一间医院。 下了车,吴高毅引着邵云去和捧着龙泉剑的何掌柜往病房走去。 吴家不缺钱,住的是医院的单人病房。吴高毅推开病房门,带着他们走到床前。 “邵大师,这就是我儿子吴雄。”吴高毅紧张的看着邵云去。 自打儿子在他父亲的葬礼上莫名其妙的昏倒之后,到现在已经在床上躺了将近一个半月,医院里给出的结论是他儿子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变成了植物人。至于具体原因是什么,医院的老专家都给不出答案。 再看眼前床上骨瘦嶙峋的少年,谁能知道一个半月前吴雄还是一个体重达到四百斤的胖子。 原本吴高毅看着昏死在病床上,怎么也叫不醒的儿子,只能是认命的接受了医院的诊断单。哪能想到不过几天的功夫,儿子的体型突然急剧下降,起初三天两头的就要休克一回,到后来几乎是一天进一回抢救室,偏偏怎么也死不了。 吴高毅以往也从老父亲口中听过一些神神怪怪的事情,他只觉得儿子的病绝不会是植物人这么简单,所以才想到了请一位大师来看看。 邵云去一把掀开床上的被子,在吴雄的脖子上按了按,皱眉说道:“去弄点醋来。” “啊?”吴高毅先是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匆匆忙忙的转过身跑出了病房。 好一会儿,他气喘吁吁的拎着一整瓶白醋跑了回来。 邵云去接过白醋,打开瓶盖倒了一些在手指上,扯开吴雄身上的病服扣子,顺着他的心口用力的揉搓。 吴高毅瞪着眼,只看见自邵云去手掌之下,一条鲜红色的经脉若隐若现。 邵云去沾着醋一直搓到吴雄的两边太阳穴,鲜红色的经脉稳稳的停在吴雄的左右脸颊两侧。 不过半分钟的时间,白醋挥发,经脉消失不见。 吴高毅哆嗦着嘴:“邵,邵大师,这是什么?” 邵云去放下白醋瓶子,看着吴高毅:“你儿子这是被人下了怨咒,看见那条红色经络没有,经络一旦到达太阳穴的时候,就是你儿子毙命之时。” “毙命,”吴高毅心慌意乱,“邵大师,求你救救我儿子,只要你能把我儿子救回来,那柄龙泉剑就是你的了。” “这事不急。”邵云去淡淡说道:“这么说吧,害你儿子的这个咒语呢,在我看来不算什么邪咒。因为要施展这门怨咒有一个前提条件,对方必然是和被下咒之人有杀亲之仇,你明白吗?” “什么?”吴高毅浑身一抖。 邵云去继续说道:“这幕后人手里必然是有你儿子的生辰八字和被你儿子害死的那人的尸体。所以你儿子这件事情,说白了就是人家光明正大的来复仇来了。实在是抱歉,这事我不能管。” 说着,邵云去抱起橘猫就要离开。 吴高毅更慌了,他手忙脚乱的拉住邵云去:“邵大师你不想要这把龙泉剑了吗?” 邵云去摇了摇头,一脸遗憾,“只能说我和它有缘无分。” “不,不是,”一看邵云去去意已决,吴高毅知道,一旦邵云去走出这个病房,他儿子就真的要没命了,这可是他的独子啊。 他灵光一闪:“邵大师,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我知道要害我儿子的人是谁,对了,一定是她。” 吴高毅口中的她是他的后妈,其实比他还小十岁。他父亲五十来岁,快要退休的时候看上了自己带的一个女研究生康晓珊。那康晓珊家境贫穷,他父亲花钱帮了她几回,对方就顺势贴了上来,毕业之后嫁给了他老父亲。 谁都知道,一个二十来岁风华正茂的漂亮女学生,一门心思嫁给一个老头子,不是为了钱,还能为了什么。就在康晓珊耍尽手段怀上孩子,等他老父亲死后好分财产的时候。当年活泼贪玩的吴雄玩皮球的时候。一不小心正好踢中了康晓珊的肚子,她肚子里五个月大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吴高毅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们家谁不知道康晓珊的心思,我老父亲临死之前立了遗嘱,只给她留了十万块现金,她一气之下连我父亲的葬礼都没来参加。我就知道她心里肯定万分嫉恨,可我没想到她居然会对我儿子下手啊。” 他喉咙里带着哭腔,眼泪掉了下来:“邵大师,我儿子那个时候才十岁,他什么都不知道,他错在贪玩,错在不小心,可他是无 分卷阅读45 意的啊,他罪不至死啊!” 看见吴高毅这幅悲愤不已的样子,何掌柜心里不忍,他看向邵云去,低声求道:“邵大师,吴高毅说的对,怎么说,吴雄他还只是个孩子……” 邵云去面无表情,突然扭头看向病房门口。 房门被推开,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女人抱着一个小布包站在门口。 吴高毅看着他,瞠目结舌,浑身颤抖不已:“康,康晓珊——你,你还敢来这里?” 康晓珊冷笑一声:“我怎么不敢,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是怎么编排我的呢。可别忘了,要不是你儿子,我女儿怎么会连出世的机会都没有就丢了性命。” “你——”吴高毅指着她,咬牙切齿。 “别说什么你儿子还小,杀人偿命,我也不是那么好哄的,我昏过去之前,你儿子可是得意洋洋的在我肚子上踢了两脚,还说什么,这样我就没办法分他爸妈的家产了。”康晓珊眼底充血,压制不住的恨意。 何掌柜张了张嘴,这么说来,吴雄根本就是有意识的谋害了康晓珊肚子里的孩子,那这些吴高毅真的不知情吗?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位向来温润祥和的好友有些陌生。 吴高毅浑身一抖,当年的确是他们夫妻俩三天俩头的在吴雄面前抱怨痛骂康晓珊,才使得吴雄小小年纪就起了坏心思。 可他不能说他儿子做错了,所以他生硬的吼道:“要不是你贪图我家的家产,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 康晓珊笑了,“没错,我就是贪图你家的家产,为了钱,可以嫁给一个年纪可以当我爸的老男人,可以一门心思的给他生孩子,更可以在他病倒在床的那三年里尽心尽力的照顾他——” 她面上无悲无喜:“你觉得我会有那么蠢吗? 她康晓珊是谁,京城大学毕业的研究生,难道还会愁工作以后找不到一口饭吃。 可她到底还是跟了吴高毅的父亲吴克,或许是吴克在她的学业上和生活中无微不至的关怀感动了她,或许是他在她母亲病危的那一刻毫不犹豫掏钱帮她交了医药费让她深深的悸动。 反正在吴克向她求婚的时候,她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 婚后吴克对她很好,贴心,宽容,大方,从来都是乐呵呵的不和她发脾气。虽然这段婚姻饱受旁人争议,但她从不后悔。就算是当初肚子里的孩子就这么没了,看着吴克左右为难的样子,她就算是再愤恨,都能咬着牙不再追究。 可她没想到,她满心呵护的婚姻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那份遗嘱就是打破她内心美好幻想的利剑。 相比于吴克上亿身家,十万块算什么,就好像是施舍一样,她被赶出了吴家。 她不是贪钱,只是从这份遗嘱里,她看到了吴克眼中的自己。 原来在吴克心里,就和其他人想法一样,她是为了钱才嫁给了他。而她康晓珊不过是他吴克花点小钱绑在身边的玩物罢了。 十一年的青春喂了狗,康晓珊心灰意冷。 她怎么会让吴家人好过。 “你到底想干什么?”吴高毅歇斯底里的吼道。 康晓珊平复下心情,缓缓的说道:“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康晓珊从来都不是为了你吴家的钱才嫁给吴克。你放心,我不会就这么杀了你儿子的,杀了他,我女儿不是要白添一笔恶业,我要让你吾家人一辈子都活在我康晓珊的恐惧里。” “你,你什么意思——”吴高毅一脸恐慌。 康晓珊拿出一个小草人来,草人身上贴着吴雄的生辰八字,她把自己手上的布包打开,露出一个玻璃瓶,里面是用福尔马林泡着的一块肉团。 她把玻璃瓶放在吴高毅面前,冷笑着说道:“要么你在我女儿的尸体面前三跪九叩,我就把这个稻草人还给你。只要烧了这个稻草人,你儿子立马就能醒来;要么你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你选吧。” 要他下跪,不可能! 吴高毅双拳紧握,额上青筋直抖,他眼中厉色一闪而过。 反正康晓珊只是一个人,难道他还对付不了?倒不如直接把东西抢过来—— 这么一想,他猛的一抬头,却没想到正对上邵云去冰冷的双眼,他哆嗦着嘴:“邵,邵大师?”你可是我请过来的。 邵云去则是淡淡的说道:“这件事情,的确是你吴家的错,我自然是站在有理的这边。” 吴高毅心里一抖,他踉跄着好不容易站稳身体,他下意识的看向何掌柜,希望对方能帮他。 何掌柜叹了一口气:“老吴啊,想想你儿子吧。” 吴高毅面如死灰,他扭头看了看病床上的吴雄,知道自己今天是没得选了。 他抖着腿,眼睛一闭,慢慢的跪了下去…… 等吴高毅艰难的磕完头,康晓珊心满意足的收起玻璃瓶,她幽幽的说道:“别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我能弄你儿子一次,就能弄第二次,第三次……” “你——”吴高毅两眼通红,捂着胸口,脸色苍白。 “所以你也别想着来找我的麻烦,也最好不要让我再抓住什么你吴家人作恶的证据,否则,我们的事情就没完。”说着,她把玻璃瓶重新装回布包里,又将手中的小草人扔在吴高毅面前,眼睛突然转移到了何掌柜手中的龙泉剑上。 她说道:“这柄剑归我了。” 何掌柜连忙把手中的龙泉剑奉上,然后眼看着对方离开了病房。 邵云去看着手忙脚乱打着火机烧那小草人的吴高毅,沉声说道:“事已至此,我多留无益,告辞。” 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就是来看了一场戏。 走到医院门口,却没想到正遇上了康晓珊,对方仿佛就是在等着他一样。 “康女士。”邵云去微微颔首。 康晓珊将龙泉剑递给他:“刚才在病房门口,好像听见你想要这把龙泉剑,我把它卖给你如何?” 邵云去一愣。 只听对方继续说道:“我原本也是在一本古籍上看见了这个咒术,没想到误打误撞的施展成功了。只是现在就算是咒术被破解,吴雄起码也得减寿十年。这份恶业自然全都报应到了我身上,我心里不甘。我看小兄弟你为人正派,这龙泉剑给你,你估个价,把买剑的钱都以我的名义捐了,也算给我修点功德。” 邵云去沉声静气,将龙泉剑接了过来,躬身说道:“邵某多谢康女士信任,必然不负所托。” 第28章 “方老先生, 我已经弄清楚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了。” 方东业拿着一卷地图跟在广宁大师身后,意气风发的冲进了县医院唯二的特需病房。 病房里的方士元正从护士手中拿过温水送服药丸,听见广宁大师的声音, 方士元喉咙一紧, 分卷阅读46 药丸卡在了嗓子眼。 “咳咳……咳咳……” 一旁的护理人员又是拍背,又是倒水……一番鸡飞狗跳之后,方士元从护士手里抽过毛巾擦拭眼角, 面容憔悴的厉害。心里虽然激动不已,整个人看起来却依旧有气无力,他沙哑着声音说道:“刚才,广宁大师是说, 我家祖坟里出的问题终于是找到了对吗?” “没错。”广宁大师捋了捋胡须,嘴角挂着笑, 坐到医护人员给他搬来的凳子上, 左手一挥。 站在他身后的方东业顺势将手中的地图展开,这是曲仁村方圆一里的详细地形图。 广宁大师伸出手指着地图上偌大的一个红圈说道:“据我所知,曲仁村隔壁的廖家沟前段时间从村子里修了一条公路直通县城,这条公路途径‘五马绕云’风水地的‘天马’山脉, 廖家沟为了缩减路程,挖掉了天马山脉上一座小山峰,使得‘五马绕云’风水地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造成地气外泄不说,还惊扰到了先人,所以才会连累方家意外频生。” “廖家沟?”方士元勃然变色, 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泼天的怒意。只说方家这两个月来经历的事情,小儿子玩赛车出了车祸断了两条腿,现在还在医院里头住着;二儿子婚内出轨被媒体抓了个正着,他岳家索性撕破脸,闹了起来,梗着脖子要从方家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唯有大儿子那边相安无事,最严重的不过是被开水烫到了手指。 而他自己,原本还算硬朗的身体突然就跟老了十几岁一样,之前拄着拐杖还能走,没成想昨天下午从曲仁村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十几辆车撞在一起,他还不算太严重,只是断了一条腿。最严重的是祁县县长高胜,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头躺着。 而这一切,竟然都是因为一群乡下人开山修路造成的,方士元怎么可能不愤怒。 但他也知道眼下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他好不容易冷静下来,问道:“广宁大师可有补救的方法?” “要补救倒也容易,只需要将被挖去的那座山填上,再镇以一件法器,‘五马绕云’风水宝地必然能恢复如往常。只是此事既然惊扰到了方家祖先,怕是不得不开启墓室,好生祭拜告罪。”广宁大师眼中精光一闪。 还有一点他可不会说。 他在方家的墓地里布置了一个转阴阵以汲取地气转化成阴煞之气蓄养僵尸,就在刚才,宋家村的事情传到了他耳朵里,他心中顿时就有了计量。 那宋嘉清能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修成紫僵,必然是在短时间之内汲取了大量的阴煞之气,而这些阴煞之气必然是从方家祖坟里的转阴阵而来。是什么迫使这些成型的阴煞不被他蓄养在墓室里的尸体吸收,反而阴差阳错的窜逃到了宋家村? 要么,这方家祖坟里诞生了一件镇压阴煞之气的宝贝,要么,就是转阴阵出了问题。 无论是哪一种,复原了养尸地的气机之后,他都必须下一趟墓室,所以什么告罪方家祖先只是托词。 更何况方士元身上的气运已经所剩无几,怕是没几天活头了,他也该准备准备给方士元的大儿子下咒了。他家大儿子身上的气运比方士元身上的还要深厚,要不然也不会在整个方家陷入混乱的时候,唯独他安然无恙。想来供应这养尸地到墓室里面的僵尸彻底成长为白僵不成问题,到时候,有这些僵尸在手,天南海北,他大可以横着走。 至于当初艰难除掉宋嘉清的邵云去,广宁大师觉得,一个小毛孩,也不知道从哪儿学了一点花拳绣腿,不足为惧。 “那就麻烦广宁大师了,事成之后,我必有重报。”方士元一脸虚弱的说道:“东业,你跟着广宁大师,尽快把事情办妥当。” “是,爷爷。”方东业连忙说道 广宁大师当即从座位上站起来,“既然如此,方老先生,我这就去布置了。” 广宁大师和方东业一走,病房里立马就清静了下来。 正半躺在病床上闭目养神的方士元突然睁开眼:“县政府的人怎么一个都没到?” 这可不大正常,往年他过来的时候,哪怕只是小小的咳嗽几声,都有政府的干部带着礼物特意跑到他这儿来嘘寒问暖。怎么他今儿个都躺在病床上了,反而一个人都没见着。 伺候在一旁的管家跟着皱起眉头,没说话。 方士元越想越觉得不大对劲,心里隐隐有点不安,他对管家说道:“你去请高长敬高副县长过来,就说我有点事情想和他商议。” 县长高胜进了重症监护室,现在政府部门的主脑也就临时成了副县长高长敬。 “是。”管家冲着他微微一鞠躬,转身出去打电话了。 没过一会儿,管家回到病房,眉头皱紧:“老爷,高副县长说他没有时间,我又试着打了电话给其他政府部门的主官,都被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了。” 怎么突然有一种被所有人敬而远之的感觉。 方士元瞳仁微缩,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说道:“把手机给我。” “是。” 方士元接过手机,手指点着小桌子,过了足足有十几秒钟,这才终于接通了副县长高长敬的电话:“喂,高副县长啊,你的胳膊好点了吗,今天的这场车祸连累县政府的官员或多或少都受了伤,实在是不好意思,改天我略备薄礼给诸位赔礼道歉。” “方先生客气了。” 这话回的怎么都有一种这场车祸就是他方士元的过错的意思。 方士元一噎,但他还是客客气气的说道:“对了,我这里有点事情想要和高县长商商量量,不知道高县长能不能到我的病房里来一趟。” “这——”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尴尬的笑:“方老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县政府这边出了点事情,实在是抽不出身……” 方士元皱起眉头:“高县长,我有意再向祁县工业园追加两亿投资。”这样,你还不来? 过了好一会儿,那边终于出声了:“这,方老先生,我这实在是没时间,呵呵……” 方士元眉头皱紧,也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他压抑住心底的怒火,硬邦邦的说道:“我追加四亿投资,不用高县长往我这儿跑一趟,只要高县长告诉我为什么突然对我态度大变,避而远之的原因。” “四亿啊——”那边顿了好一会儿,长叹一口气,苦笑着说道:“也不是不能说,关键是看方老先生您信不信。” “高县长的话,我自然是信的。”方士元当即说道。 “那好,这么说吧,方老先生还记不记得今天下午在曲仁村遇见的那位邵小爷?” “他?”那个年纪轻轻、被他孙子方东业好生嘲笑了一遍的少年? “是他。”那边突然拔高了半分 分卷阅读47 语气:“我们邵小爷说了,您现在印堂发黑,阴煞缠身,谁沾上你谁倒霉。” “胡说。”方士元眉头紧皱,如鲠在喉。 那边轻声说了一句:“方老爷子,高胜高县长可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呢。” 方士元一噎,无力反驳。 “我们邵小爷还说了,您家的祖坟是一块养尸地,可不叫什么‘五马绕云’风水宝地,您身边那位广宁大师是在拿你方家的祖坟和您的气运养僵尸呢。” “不可能,广宁大师可是我的妻弟。”方士元脸色瞬间阴沉的下来,嘴上虽是这么说,心底却蓦地一抖。 准确的来说广宁大师是他继妻的亲弟,他前妻怀孕难产,留下一个长子后撒手人寰。为儿子考虑,两年后他娶了第二任妻子。 他这第二任妻子并不是高门大户,方士元看中她是因为她温婉大方、心灵手巧、对她长子不敢说视如己出,起码面面俱到,尽了责任。 而广宁大师则是这场婚姻里面的一个意外收获。 他二婚时,只听说妻子有个弟弟去内地拜师学艺去了,没成想几年后对方出师归来,没几年就在港市混出了不小的名堂。正巧当时方家的供奉大师因为年迈洗手归乡去了,加上妻子的劝说,方士元便邀请广宁大师做了方家的供奉。 这三十年来,广宁大师为方家确确实实是解决了不少麻烦事。继妻也为他生了两个儿子,这两个儿子虽然不成器了些,但是起码本本分分的不会去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哪怕方家三兄弟不是一母所生,但日子过的还算和谐安稳,俨然是港市豪门典范。 方士元也一直引以为豪。 “您看,我就说您不信吧。这样吧,我给您发几张照片您看看,您先做好心理准备,别被吓到了。” 电话并没有挂断,没过一会儿,手机显示接到了几条彩信。 方士元随便点开其中一条,映入眼帘的是宋嘉清死不瞑目、额头上偌大一个血窟窿的照片。 “方老先生,您看见尸体嘴边上的牙齿了吗,这就是昨天中午邵小爷在曲仁村隔壁宋家村除掉的僵尸,事情闹的很大,您随便查一查就知道。” 方士元顺着高长敬的话往下一看,猛的瞪大了眼。心里对高长敬的话信了五分。 那边又说道:“反正这事,我已经报告给了上面,上面派来的大师最迟后天会到祁县。” 等到挂断电话,方士元心里的恐慌久久难以消除,他看向一旁的管家:“去,把宋家村的事情给我调查清楚。” “是。” “等会儿,”方士元叫住他,眸色深沉:“动作小点,千万不要让广宁和方东业他们知道。” “好的老爷。” 当天下午,方士元翻着管家送过来的宋家村的资料,心里凉了半截。 正在这时,方东业兴致冲冲的跑了进来:“爷爷,廖家沟的那座山已经填上了,我们承诺给廖家每户人家五万块钱,他们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方士元不动声色的把手里的文件合上,只说道:“这么快?” 方东业眉飞色舞,意气风发的说道:“可不是,我师父说了,明天一大早就开启墓室祭拜祖先,到时候我方家就彻底安稳了,爷爷,你高不高兴。” 不能打草惊蛇。 所以方士元当即说道:“这就好,辛苦东业了。” “不辛苦,不辛苦,能为方家做点事,我高兴还来不及。”方东业立即说道。 看着方东业离开的背影,方士元整张脸都沉了下来。方东业是他行二的儿子的独子,从小跟在广宁身边,被养的飞扬跋扈。“你说,东业他到底知不知情。” 一旁的管家顿了顿,说道:“东业少爷虽然脾气坏了点,但是生性单纯,不至于帮着别人害自己的亲人。” 方士元叹了一口气:“希望吧,把手机给我。” 高长敬没必要骗他,但是不管事情是不是真的,他都必须有备无患。 他重新拨通了高长敬的电话:“高县长,我怕是等不到后天了。” “方老爷子的意思是?” “既然那位邵——”他长叹一口气,认命的说道:“邵小爷清楚这些,就必然是有对付广宁的法子,不知道高县长能否为我引荐?” “邵小爷的确是说过养尸地的事情他不能不管,可他也说了,方家的事情,你丢掉性命,他又不掉块肉。”那边长叹一口气:“方老爷子,您早就把人家给得罪死了。” 方老爷子跟着叹气:“既然得罪了人,大不了负荆请罪就是了。高县长的妹婿貌似和那位邵小爷比较熟,不如请他出出主意,成与不成,我都有厚报。” “好,我问问。” 手机那边的声音约莫消失了两分钟,等到再接通时,只听见对方确切的说道:“邵小爷他缺钱——” 作者有话要说: 邵云去:我是个口袋里只有三十万的穷人。 作者:扎心了。 第29章 邵云去背着一个大木盒子, 手里头抱着橘猫从大巴上下来,正好接到了王学德的电话, 他眉头微皱:“方士元?不见。” “邵小爷,邵小爷, ”王学德急促的说道:“反正您也准备插一脚方家祖坟的事情, 这送上门来的便宜不要白不要,更何况方家可不缺钱,邵小爷您拿点辛苦费不为过吧,您觉得呢?” 邵云去一顿,想起之前从王学德那里借的一百万, 还有木盒里没付钱的龙泉剑, 眉头紧皱。 果然是囊中羞涩, 连拒绝人的底气都没有。 好一会儿,他才说道:“王先生的话在理。” “欸。”王学德的语气一扬:“那这样, 我约个时间和地点, 您和方家人见上一面,怎么样?” “好。” 两个小时之后, 王家新别墅里。 “邵小爷——”方士元艰难的从轮椅上站起来,冲着邵云去结结实实的就是九十度一鞠躬, 能屈能伸, 同样不失大家风范。 邵云去坐在沙发上,就这么生生的受了他的礼,在场的人就算是敢质舆他,谁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说出来。 “上次在曲仁村, 老夫我对邵小爷有些偏见,所以轻慢了邵小爷,失礼了。还请邵小爷不要介怀。”说着,他从管家手上拿过一张支票,“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今天来求见邵小爷,是想请邵小爷出手拉我方家一把。” 他把支票推到邵云去眼前:“这是定金。” 王学德眼光轻轻往上面一扫,六个零,五百万,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方家还真是大方啊。 邵云去沉了沉气:“有件事情我想你必须清楚。” “邵小爷请说——” “我要做的,是破坏掉整个养尸地, 分卷阅读48 以及除掉那位广宁大师在你家祖坟里养的僵尸,但我不知道这些僵尸里面会不会有你方家人的尸骸。我做的只能算是断了他继续用你方家人的气运养尸的可能。至于你,气运已经被转移殆尽,恕我无能为力。”邵云去说道。 他的话很明显,方家的祖坟就是养尸地的穴心所在,既然要破除养尸地,方家的祖坟肯定是不能留了。至于他方士元,怕是命不久矣。 方士元听明白了。 良久,他才颤颤的说道:“想来方家历代祖先必是能体谅我的无奈的,至于我,人固有一死,我已经活了七十多年,没什么。只要邵小爷能救我方家,事后必有重礼相报。” 邵云去微微颔首。 第二天早上。 广宁大师看见出现在方士元身旁的邵云去,眉头微皱,心里隐约闪过一抹不安。 跟在他身后的方东业则是语气不善的说道:“爷爷,这家伙怎么在这里?” 方士元笑了笑:“我昨天才知道这邵——邵云去是你太爷爷胞弟的后代,战乱的时候全家换了姓氏。按照辈分,该是你的小叔叔。既然这么巧,正好让他跟着去祭拜祭拜我方家的祖先,也算是认祖归宗。” 方东业将信将疑:“我怎么没听爷爷你说过太爷爷还有胞弟在内地?” “我没说过,不代表没有。”说完,方士元看向广宁大师:“广宁大师,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嗯。”广宁大师回过神来,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邵云去背上的木盒子,那儿隐隐透露出来的灵气让他明白方士元突然把他带过来,什么胞弟的后代应该只是托词,目的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他不禁揣测方士元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难道他以为请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过来,就能对付他? 笑话! 他心底轻哼一声,看来这方士元果然是不能留了。 他眸光微闪,面色不变:“我们走吧。” 说着,他率先上了身旁的车。 等着管家把方士元扶上车,邵云去才坐上去,车子缓缓启动。 一个小时之后,车队驶进曲仁村。 走了将近十几分钟山路,一行人爬上一个山坡。 山坡顶端是一处修缮整齐的水泥柱,旁边立着一方破旧的石碑,上面刻着繁体碑文,右下角写着某某知府某年月提。 方士元说道:“我家祖上乃是耕读传家,出过一名同进士数位举人,家门还算显赫,只是清末的时候落魄了。这座石碑原是我祖父的一位同僚撰写的祭文,侥幸留存到今,我把祖坟从通县搬来曲仁村之后,一并把它带了过来。” 邵云去一边听着,一边看方东业指挥着一干保镖把他们带过来的东西诸如木桌,香烛什么的从车子上抬下来。 等到所有东西归置完毕,只看见广宁大师身着道袍,挥舞着桃木剑跳了好一会儿,时不时的点燃两张符纸,或是往蜡烛上撒一把陈米。最后端起一只小碗围着水泥柱转了一圈,一边念着咒语一边洒水。 邵云去眼看着覆盖在水泥柱上空的不知名气罩渐渐破碎,想来这广宁大师就是用这种方法保护坟地里的僵尸不被其他人窥探。 等他回到供桌前,三清铃一摇,回头对一旁拿着铁铲候着的保镖说道:“开始挖吧。” 一干保镖三两下的就把石碑挖了出来,再往下深挖了一米左右,出现了一块大理石板。 “起——”七八个汉子拉着绳索,用力将巨大的大理石板起来,一条黝黑的地下通道出现在众人眼前。 估摸着墓室里的空气已经流通,广宁大师举着火把率先往里走去。 方士元等人紧跟其后。 越往里走,空气流速越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同于一个月前的清明节时下墓时的阴冷,这会儿更像是站在太阳底下,浑身暖洋洋。 太不寻常了,方士元越发谨慎起来。 走在最前方的广宁大师,神情却是越发欣喜。 果然有宝贝。 双脚落到平地上,广宁大师把手里的火把往前一扔。 “噗嗤——”两股火光快速的沿着墙壁向四周掠去,最后汇集在一处油盆中。 漆黑的墓室里顿时亮了起来,入眼的是围着最中间供台上的灵位,依次排开的石棺。粗略的数过去,起码也有百十来具。 一干保镖轻车熟路的将供桌放在供台前。 广宁大师回过身来,对方士元说道:“方老先生,我这就开始了。” 方士元点了点头。 然后就看见广宁大师再次开坛做法。 眼见他咬破手指,往手中歪歪扭扭的桃木剑上一抹,快速的耍起招式来,威风十足。 到最后,他一剑横劈在供桌上,旁边乘着不知名液体的瓷碗扑的一声腾空而起,广宁大师凌空一跃,接过瓷碗,稳稳的落在地面上。 他转过身来,将瓷碗和一柄小刀递到方士元:“方老先生,请——” 方士元颤巍巍的接过小刀,往自己左手拇指上放去,像是眼前这一幕,他已经做了十几年,头一次觉得眼前瓷碗里猩红的液体让他直作呕。 他下意识的刘过年看向一旁的邵云去。 邵云去抬起眼来和广宁大师四目相对。 那一刻,仿佛空气都停止流动了一样。 就在那一瞬间,广宁大师负于身后的桃木剑上紫光一闪,他手腕一翻,桃木剑上携着肉眼可见的雷电之气,刺向邵云去脖颈。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邵云去不慌不忙的扯过背上的木盒往前一挡。 “噗嗤——” 桃木剑快速的刺进木盒。 “铛。”桃木剑像是遇到了什么阻碍一样,停滞不前。 事情的发生仿佛只在一息之间,下一刻,木盒炸开,桃木剑抵在龙泉剑剑鞘上。 邵云去一松手,左手握住剑柄,长剑出鞘,剑光在广宁大师眼中一闪而过,然后就看见剑刃夹带着凌冽的气场冲着他横劈而来。 偷袭失败,广宁大师飞速的往后退去,稳稳的停在供桌前,他把手里的瓷碗放回到供桌上。 随即狠狠的盯着邵云去:“好小子,难怪敢趟这趟浑水,看来还有点本事,感情是我看走眼了。” 说话间,一干保镖拥着方士元快速的往后退去,眼看着就要跑到通道口了,广宁子口中快速的念起咒语,凭空一道气罩突然出现,将通道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他冷声说道:“既然已经进来了,那就留在这里好了。” 回过神来的方东业看着突然间肃杀起来的局面,呐呐的说道:“师傅,这,怎么了?” 广宁大师却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用力把他往后一推,直到他踉跄的落在墓室角落里。 “小子欸,”广宁大师将桃木剑横在胸前,凛声说道:“这人啊,就是不能眼 分卷阅读49 高于顶,别以为自己有几分本事,就无法无天了。我今天就叫你知道,摸不准自己的位置,可是会没命的。” 邵云去冷笑一声,他伸出一只手搭在身边的一口棺材上,橘猫从他的肩膀上走下来,在石棺上蹲坐好。 邵云去长剑一抬,剑刃一横:“那就请阁下赐教了——” 第30章 两把剑, 一柄萦绕着电闪雷鸣,一柄通体泛着金色龙气, 就这么撞在了一起。 “嘭——” 暴戾的能量气场席卷开来,距离两人最近的供桌直接掀翻了出去, 狠狠的砸在地面上, 随即支离破碎。 短暂的碰撞之后,邵云去一翻手,脚掌猛的向前一踏,身体一侧,剑刃贴着广宁大师手中的桃木剑剑身向他的脖间劈去。 广宁大师的速度可一点都不慢, 桃木剑一缩一抬, “铛——”横档之间, 邵云去的攻势尽皆被抵挡在桃木剑之外。 “铛铛铛……” 短兵相接之间,碰撞声越来越急促, 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汹涌的气浪和清脆的声响。一连纠缠了十几招, 两人竟是不相上下,难分伯仲。 广宁大师面上越发严峻, 心底对邵云去的轻视随即消失无踪,代替它的是深深的忌惮。 相比于邵云去的年轻气盛, 他已经老了, 精力不济,若是再这么纠缠下去,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原本还想着解决这小子也就是抬抬手的事情,却没想到局势越来越糟。 思及此, 他桃木剑一提,刁钻的向邵云去脖颈处爆刺而去。 “铛——”眼见着夹带着紫电的剑尖急射而来,邵云去抬剑一挡,借着碰撞的强烈冲击力,身体猛的向后倒去,稳稳的停在橘猫身前。 “小子,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了。”广宁大师左手收起桃木剑,目光阴鸷的盯着邵云去。 “彼此彼此。”邵云去转了转手腕,有点麻。不愧是能在港市闯出名堂来的大师,实力的确不容小觑。 “不过,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得把命留在这里。”广宁大师厉声说道,他擅长的可从来都不是纯粹的武力较量。 说着,他从脖子上扯下一块铁牌,猛的抛向半空。 “十八冥丁——启——” 随着暴喝声落下,铁牌蓦地停滞在半空中,随即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旋转开来。 “砰——”一道刺眼的黑光闪过,铁牌瞬时炸开,分成十八份向墓室四周急射而去。 “叮铃——”转眼间黑雾升起,只看见广宁大师右手里拿着一个三清铃,口里念念有词,整个人逐渐消失在黑雾里。 “不好——”邵云去瞳仁一缩。 他猛的一回头,手腕一翻,九张符纸朝着方士元等人的方向脱手而出。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玉皇光降律令,敕——” 九张符纸顷刻间化作一道金光,将方士元等人急射而去,骤然间落地,一道光罩凭空出现,将他们牢牢的护在其中。 可没等他回转神来,一只恶鬼已经突袭到他面前。 “喵——”橘猫腾空而起,一个侧踢,一爪子拍在恶鬼脸上。 “噗。”恶鬼倒飞而出,狠狠的砸在金光罩上。 金光罩里的方士元突兀的对上一张扭曲而熟悉的脸,他旋即瞪大了眼,这不是他家小弟几年前意外夭折的小孙子吗? 没等他合上嘴,对方看起来一点事情都没有的样子把自己从光罩上推开,转身又冲着一人一猫冲了过去。 他抬头再看,围攻邵云去和橘猫的十几只恶鬼中,起码有五只是他方家这几十年来去世的小辈。 也就是这时,虚空之中传来广宁大师得意洋洋的声音:“小子,我这十八冥丁阵如何,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宝贝,正好今年还没见过血,拿你祭祀再好不过,哈哈哈哈——” 所谓十八冥丁阵,原是是一种以猴子、猩猩等灵兽为祀物的灵阵,威力强大,攻无不克。唯一的缺点就是时效短,最多不过六年,有些甚至只能用一次。到了唐朝后期,某些见利忘义的邪修开始尝试用夭折的童子婴魂来代替灵兽,延长使用期限的同时,阵法的威力被进一步加强。而被用作阵眼的童子,阵在魂在,阵亡魂飞,再无往生可能,因而这种阵法不可谓不阴邪。 方士元哆嗦着嘴,不可置信的问道:“广宁,我方士元自问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戚——”广宁大师回过神来,意识到是方士元在说话,旋即嗤笑一声:“你的确从未亏待过我,要怪就怪你方家气运太盛,我可是眼馋的很呐。我要害你,难道还需要找理由吗?实话告诉你,要是你的气运没有被我夺走,你方家的舞台绝不会局限于一个小小的港市。” “你——”方士元双眼猩红,脸变得铁青,嘴唇直打颤。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愤愤地说道:“你做的事,你姐姐知道?” “呵,那是自然,要不然你以为她能那么热衷于给你吹耳边风,你能这么信任我?” 方士元面色惨白,那可是他互敬互爱了三十几年的妻子,他失声的说道:“为什么?” “因为不甘心呐,你娶她不就是为了给你大儿子找个保姆吗,没办法,你的初衷如此,她认。她尽心尽责的照顾你们父子俩,等到好不容易你大儿子接纳了她,她能怀孕生子了。两个儿子落地,你为了安定你大儿子的心,索性把她两个孩子给养废了。方士元,没人是天生的温婉良善,同样是你的儿子,你却一门心思的只扶持自己的大儿子,把她的两个儿子扔在外面不管不顾。哪个母亲能容忍得了?” 广宁大师冷笑一声:“你不仁她不义,你还真以为你方家有多和谐安稳呢?笑话!” “你,你——”方士元捂着胸口,一口气卡在喉咙口,脸色青紫。 他旁边的管家手忙脚乱的掏出药丸来,往他嘴里塞。 这边十几只恶鬼将邵云去和橘猫团团围住,一场混斗下来,邵云去气息已然有些不稳,反而是这十几只恶鬼就好像是永远不会疲倦一样,攻势不减。 “喵——”橘猫也有些焦躁了。 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邵云去想着,一瞬间他的目光突然落到一旁的石棺上。 有了! “帮我牵制住他们。” 邵云去对着橘猫说道,随即摸出一把铜钱,往地面上一撒,指决一掐,落到地面上的正在转圈的铜钱突然一滞,随即交错有序的游走起来。 “落。”指决一停,游走的铜钱齐齐落在地面上。 每七枚铜钱环成一个圆圈,自成小七关封魂阵。 “成了。”他转身加入战局,再次缓解了橘猫的压力。 分卷阅读50 就在一只恶鬼向他扑来的刹那,他咬破舌尖,一剑捅破一旁的石棺,两指一闭,将石棺内的阴煞之气引入最近的封魂阵中。而后身体一侧,躲过恶鬼的攻击,同时一个翻身踹在恶鬼的背上,将他往封魂阵中送去。 “噗——”血沫喷在正挣扎着想从封魂阵中掏出来的恶鬼身上。 只看见对方猛烈的挣扎了一会儿之后,不甘的陷入昏睡。 骤然见到邵云去这边的场景,橘猫立即转换身形,就这样一个把攻上来的恶鬼拍进阵中,一个锁,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十八只恶鬼尽皆陷入昏睡。 阵法外广宁大师拿着一个罗盘围着墓室四处寻宝。 等走到七零八落的躺着一块块牌位的大理石制供台面前的时候,罗盘山的指针骤然落定。 找到了。 只是没等他高兴,墓室中的打斗声突然一停。 他猛的回过头看向阵中。 只看见邵云去腾空而出,破开黑雾:“吃我一剑——” 突如其来的阴影笼罩,广宁大师鹰眼微瞪,下意识的抬起手中的桃木剑去抵挡。 “叮——”龙泉剑的剑尖直接钉在桃木剑的剑身上。 没等广宁大师回过神来,邵云去手腕一转,剑尖随即错开桃木剑剑身,向他刺去。 “噗嗤——”利器入肉的声音传来,广宁大师面色一变,他一掌挥出,迎面对上邵云去的左掌,借着对峙的劲风,他猛的向后飞去,踉跄的落在地面上。 黑雾瞬间消散。 邵云去稳稳的落在一口石棺上,面上透着诡异的苍白,舌尖的血腥味久久未能散去。 广宁大师捂着手臂,鲜血顺着桃木剑成股滴落在地面上,声音清脆,在寂静的墓室里盘旋着经久不息。 “好,好,小子,我看走眼了。”广宁大师深吸一口凉气,面上越发狰狞:“能把我逼到这一步,算你好手段。” 说着,他从腰间摸出三清铃。 “叮铃——” “砰——” 邵云去面上一紧,脚下的石棺骤然炸开。他双臂一展,腾空而起。 只看着地面上十几口石棺相继炸开,十三道僵直的身影出现在四起的尘沙中。 广宁大师两眼猩红,要不是邵云去,要不是邵云去,他养在这墓室里的僵尸最多不出一年,就会悉数进化成为白僵,这些白僵一旦见血,到时候谁敢和他广宁大师争锋。 可是现在,他二十年的精心布置全毁了。 他死死盯着邵云去,森然说道:“杀了他们。” 话音刚落,十几只僵尸冲着一人一猫攻了上去。 可广宁大师显然是低估了邵云去的实力,他之所以在十八冥丁阵中纠缠了那么久,不过是不想那些无辜的恶鬼魂飞魄散罢了。 眼下这些僵尸,不过是一死物,又未见过血,比之宋嘉清还不如,更何况如今他有利器在手,只看着邵云去剑起剑落,最先冲上来的僵尸当即人头落地。 僵尸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正好落在惶然无措的方东业面前,正对上两只紫蓝色凸出来的眼珠子,他两腿一紧,地上湿了一大片。他哆嗦着嘴:“师,师傅。” “不可能——” 眼看着橘猫一爪子拍碎一个僵尸的脑袋,广宁大师失声喊道,终于怕了。 正在这时,他听见了方东业的声音。他眼睛一亮,随即身体一颤,这是他亲手养大的,准备过继给自己继承香火的外孙;可他如果不这么做,今天怕是要把命交代在这里。 心底只犹豫了一瞬间,他就下定了主意。 对上广宁大师凛冽的双眼,方东业心底一颤,他瑟缩着身体,眼看着他朝自己走了过来,“师,师傅——” 广宁大师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缓声说道:“师傅没办法,只能委屈你了,你放心,师傅会为你报仇的。” “师傅,你要做……”没等他的话说完,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的时候,入眼的就是四只僵尸冲着他扑了过来。 “师傅,啊,救我……” 血腥味弥散开来,邵云去心中一凛,他快速的解决掉眼前的这只僵尸,回过头来,四只僵尸从方东业身上爬起来,只那一瞬间,身上的暴戾之气暴涨了三分不止,转眼冲着他冲了过来。 广宁大师看着在僵尸的围攻下虽然乱了阵脚,却依旧不落下风的邵云去,知道这些僵尸顶多也就是拖住他一段时间,再多就不行了。 他一咬牙,视线落到供台上。 就算是要逃,也不能空手而去。 思及此,他提起真气,一掌又一掌的向供台拍去。 这边,邵云去和橘猫再次配合着解决一只僵尸,回过头来,就看见广宁大师一脚踹开一块大理石,露出一块一寸见方的黝黑的石头来。 广宁大师面上一喜:“竟然是混元石。” 十八冥丁阵算什么,白僵又算什么。有了它,修炼时自成体系汇聚阳精月华,突破先天只是时间问题。得天独厚的天才地宝,不外如是。 他伸手就要去拿混元石。就在那一瞬间,散落在四周的方家祖先牌位突然抖动起来,异变突生。 一道狂风卷起混元石冲着方士元掠去。 追。 广宁大师猛的回过神来,睚眦具裂,朝着混元石爆射而去。 抢。 邵云去瞳仁一缩,他迅速摆脱了身前的僵尸,向半空中的广宁大师攻去。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方士元乍一睁开眼,就看见一块黝黑的石头从天而降,轻轻的砸在他大腿上。 他面色一变,他这把老骨头,可受不住这样的重量。 没等他回过神来,两道人影闪现在眼前。 “铛——”金属碰撞的声音经久不息。 再看时,邵云去一剑挑落广宁大师手中的桃木剑。 眼看着武器被挑飞,面对气势汹汹,不依不饶的邵云去,广宁大师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逃——”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白僵,什么混元石,身形一转,快速向通道口掠去。 邵云去猛的回过身来,手中长剑迎着广宁大师的方向飞去。 只看他一个翻身,捡起被击落在地上的桃木剑,凌空一跃,刺入追击而来的僵尸喉中。 僵尸落地的那一刹那,半只脚踏出通道口的广宁大师低头看着胸口处刺出的剑尖,猛的喷出一口血水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竟是死不瞑目。 整个墓室瞬间清静下来。 方士元晃过神来,正对上邵云去和橘猫灼热的目光,以及邵云去手中还带着黑色血浆的桃木剑,心底突生惊恐。 他抬了抬腿上的黑色石块,太重了,抬不起来。 他松开手,讪讪一笑:“邵,邵小爷——” 第31章 “老爷, ”管家小心 分卷阅读51 翼翼的避开地面上的铜钱阵,好不容易摸到方东业身前, 把人一翻, 只看他面色苍白, 早就昏死了过去。再看他脖子上, 手臂上,甚至上大腿上,布满了发青肿大的牙洞。他把手往方东业鼻子下一探, 感受到微弱的呼吸, 当即转过头急促的说道:“东业少爷还有气。” 方士元猛的抬起头,面容复杂。 他能不恨吗,那是他同床共枕几十年的妻子, 以及他深信不疑的妻弟, 到头来, 一个两个的都想要他的命。他突然觉得自己活的无比失败。 可这到底是他的亲孙子啊! 他一脸企盼和纠结的看向邵云去, 显然是希望他能救方东业。 虽说那方东业之前口无遮拦的讽刺过他, 可邵云去倒不至于和他斤斤计较, 更何况人命关天, 总不能见死不救。 他转身向管家走去,蹲下身来两指往他脖子上一摸,在四只僵尸的围攻下,还能保住一条命,只能说这方东业是个福薄命大的主。 他收回手,随手摸出一枚铜钱, 扒开方东业的嘴,压在他的舌头下面,然后说道:“命是吊住了,只是他被僵尸咬了,难免尸毒入体。看见那些僵尸没有,把他们的尖牙拔下来,磨成粉,给他灌下去,连服三天,再把他舌头底下的铜钱拿出来,输些血回去,养个两三月就行了。” “好的,邵小爷。”管家忙不迭的把邵云去说的记下来。 邵云去正要起身,视线却被离他不远处的一块黑色的小铁条上吸引,他将铁条捡起来,不正是那十八冥丁阵的阵脚。 “帮我把这样的铁条都找出来。”他对一旁的保镖说道。 “是。” 没一会儿,一共十八根铁条汇集到邵云去手里,他走到广宁大师的尸体面前,从他腰上把三清铃扯下来,轻轻一摇。 “叮铃——” 原本死死钉在地上的铜钱顿时散开,封魂阵一破,被拘在里面的十八只恶鬼瞬间被放出,煞气再次席卷整个墓室。 方士元等人心底条件反射的一抖。 “叮铃。” 只看见邵云去手上铁条盘旋飞到空中,十八只恶鬼刹那间化作一道道流光,夹杂着破天煞气,没入铁条之中。 随着最后一丝杀气进入铁条,蓦地黑光一闪,方士元下意识的抬手遮住眼睛。等到黑光散去,放下手来的时候,只看见一块铁牌落入邵云去手中。 邵云去翻了翻通体黝黑的铁牌,眉头轻皱,还真是不好处理啊! 这么想着,他下意识的看向一脸目瞪口呆的方士元。 有了。 他走到方士元面前,将手里的铁牌递给他,只说道:“这铁牌里是那广宁大师蓄养的十八只恶鬼,虽然它们手里沾了不少血,但毕竟是受人驱使,迫于无奈。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投胎转世的机会。烦请方老先生给他们请一位得道高僧,即便是不能超度他们往生,若能消去他们一身煞气,也算是一件善事。” 说起这些恶鬼,里面可还有不少是他方家人呢。听了邵云去的话,方士元哪里会推脱,连忙将铁牌接了过来。 他顿了顿,指着旁边保镖手中的黑色石块,正色说道:“这块石头,原本该是邵小爷的战利品,理当物归原主。” 能被广宁大师和邵云去争夺的东西,他可不觉得只是一块石头那么简单,更不会去抢夺,原物奉还能卖个好再合适不过。 邵云去怎么会推脱,他只说道:“既然方老先生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这混元石既然突然出现在方家祖坟里,必然和你家祖先脱不了干系,只是不知道它们从哪里得来的宝贝。它们原本应该是打算利用这混元石祛除墓室内的阴煞,破坏那广宁大师的计划,同时给你一个警醒。” 也就是这部分被驱散的阴煞,阴差阳错的窜到了宋家村,短短几天时间里就造出来了一个宋嘉清。 “既然是你方家找来的东西,我也不白拿。”说着,他掏出两枚铜钱递给方士元:“凭这两枚铜钱,我可以无条件帮你方家做两件不伤天理的事情。” 方士元眼前一亮,他不清楚混元石对修士来说究竟是何等重要的宝贝,他只知道怎么也比不上邵云去实打实的承诺。邵云去太年轻,如今就能轻而易举的除掉广宁,要知道他可是港市顶尖的大师之一。 若是再过十几年,几十年,到时候邵云去又该到达何等高度,那个时候,他这两个承诺就显得尤为贵重了。 他一脸欣喜的正要过去接,只觉得一阵微风浮动,他的手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样,无论如何都碰触不到邵云去手心里的两枚铜钱。 邵云去嘴角一抽,只得又摸出一枚铜钱放进手里。 方士元眼前一亮,这是他家祖先在和邵云去讨价还价? 他伸出手,又要去拿,没成想又被挡住了,他下意识的抬眼看邵云去。 邵云去眉头微皱,语气颇为不善:“莫要得寸进尺!” 混元石这东西属于天地间自然孕育的灵物,向来都是谁抢到归谁,恕他直言,他若真要动手,在场的人谁能挡得了他,老天爷都未必计较。 这句话一出口,空气有那么一滞。 方士元一晃神,阻挡他的屏障蓦地消失无踪。他冲着邵云去讪讪一笑,伸手把三枚铜钱拿了过去,郑重其事的收进自己的口袋里。 邵云去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只说道:“这三枚铜钱只是一个凭证,上面染有我的气息。你要是有事找我,直接打我电话就好。我每帮你方家做成一件事情,就会收回一枚铜钱。” 哦! 方士元微微一愣,莫名有点失落是怎么一回事。他还以为就像是志怪里写的那样,把铜钱放在供桌上,焚香祷告,然后邵云去那边神念一动,就能接收到信息的那种。 邵云去可不管方士元脑中是怎么想的,只说道:“既然墓室里僵尸都已经灭掉了,为了避免这养尸地再次落到邪修手里,方老先生,这座墓室必然要彻底破坏掉的。” 方士元心里一紧,眉头紧皱:“邵小爷,就不能有其他的方法了吗,我方家的列祖列宗可都葬在这里头。” 邵云去摇了摇头:“这座墓室底下就是整个养尸地穴心所在,你方家人如今葬在这里,又连年祭拜,早就和你方家一脉纠缠到了一起。墓室不毁掉,养尸地就会一直存在,你方家也就永远摆脱不了养尸地的控制。” “你也放心,”他指了指方士元口袋里的铜钱:“你家祖先怕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这就是他们留给你们方家后人最后的保障。” 方士元喉咙一干,看向墓室四周,苦笑一声,哽咽着说道:“是小辈不孝,要不是我识人不明,哪能让方家落到如今的地步。” 空气中 分卷阅读52 隐约飘过一丝叹息,似是宽慰,又像是认命。 等到众人相继出了墓室。邵云去摸出几张符纸,往通道口里一甩。 只听见“轰隆”一声,远远望去,山坡顶端高耸的水泥柱整个的坍陷了下去,溅起的尘沙良久才散去。 邵云去心底一松,这事总算是完了,他回头看向方士元等人,“回吧。” 方士元没有在祁县停留,他自知命不久矣,方家那点乱七八糟的事情必须由他理清楚,更别说他手里的人脉资源还没有完全交到大儿子手里,这又是一堆麻烦事。 因而他当天下午便向邵云去请辞,顺便留下一张一千万的支票。加上之前那五百万定金,足足一千五百万。倒不是方士元大方,不过是存了交好邵云去的心思。 邵云去将事先从王学德那儿借来的一百万还给他,又托他以康晓珊的名义向希望工程和红十字会各捐了二百五十万,最后将剩下的一千万分做两份。 到此已经是傍晚时分,邵云去却没有回学校,反而折身回了官山村。 知道邵云去回来,何汉生将早上刚刚办好的房产证和土地证送了过来,然后又拉着一人一猫去他家吃了晚饭。 回到老宅,邵云去在院子里烧了一个火盆,然后把混元石搬了出来。 橘猫蹲坐在一旁摇着尾巴,两只精致的猫眼死死的盯着混元石。 只看见邵云去将混元石架在火堆上,大火猛烧,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混元石竟渐渐融化。 邵云去小心翼翼的将熔岩用铜盆接了,烧到最后,偌大的混元石只剩下约莫两根拇指粗细的通红的圆柱体,这是这块混元石的石髓。 等灭了火,他在两只手上覆上一层阳精,趁着混元石还未凝结,比照着橘猫的身材捏成了一只差不多大小的石盆。 等到石盆彻底冷却,他弯下腰,把橘猫抱进石盆里,然后塞给它一张银|行卡,说道:“你的。” 然后他把石髓和另一张银|行卡拿在手里,“我的。” “喵?”橘猫瞪大了眼,它两只前爪趴在石盆边缘,竖起耳朵,露出一个脑袋来。 那可是混元石的石髓,没了它,混元石吸收阳精月华的功效十不存三。 邵云去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只说道:“这东西我另有用处,所以不能给你。而且你看,你只要待在我身边,我周身阳精的浓郁程度总不会比混元石的少……” 橘猫委屈巴巴的拍开邵云去的手。 “喵~” 可我总不能一直待在登徒子你身边啊喵。 只是偏偏它不能反驳,毕竟能得到这混元石,邵云去出力最多,拿大头也是应该的。 作者有话要说: 邵云去:只有两根手指头大小,太细了。遗憾.jpg卫修洛:喵? 第32章 邵云去在家里休息了一晚, 醒来的时候橘猫已经不在了,留下一个空石盆。 何如林照例给邵云去送来早餐, 末了, 他抓了抓脑袋, 说道:“云去, 绑在我家的黄老鼠逃了,也就是今天早上的事儿。也怪我,前几天看它挺老实的, 就放松了警惕……” 那只黄鼠狼? 邵云去微微皱眉, 对上何如林懊恼的神色,只得宽慰道:“没事,那黄鼠狼吃了这么大的苦头, 想来也长了记性, 应该不敢再出来闹事了。” 有邵云去这句话, 何如林心底总算舒坦了些。 吃完早饭, 又给邵爷爷上了三炷香, 邵云去这才关上大门, 抱着石盆去了学校。 然后就被班主任张烨拎到办公室里, 委婉的训斥了将近半个小时,不外乎什么刚转班就不来上课,学习进度怎么跟得上这些。 没办法,方士元临走之前派管家跑来学校捐了一批价值不下百万的教学设备,请学校方面多多关照邵云去。 更何况还有王学德这个土财主看着,张烨也只能忍着脾气, 好声好气的劝诫。 最后才点了一句,下周就是期中考试,好好复习。 就算是要拖后腿,也要往轻的拖。当然这句话,是不可能直说的。 邵云去嗯了一声,转身回了教室。 刚推开教室大门,就听见唐深的声音,他转过身看后座正在收拾课桌的卫修洛:“修洛,下周五是你的生日哎,今年的生日宴会你打算在哪儿办?” 邵云去脚步一滞。 “周五不是要上课吗,等下午放假的时候我请你们吃顿便饭好了。”卫修洛一边说道,一边把抽出来的课本竖整齐,一抬头便看见正逆光走来的邵云去。 所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登徒子,卫修洛抿唇,有点纠结。 只是没等他从纠结里回过神来,邵云去已经越过他回到他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唉? 卫修洛下意识的回过头,正撞进邵云去深邃的眼底。 对方先是一愣,而后冲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是了,他又不知道我是谁? 卫修洛悟了。 他弯起唇角,回了一个微笑。 然后回过头,继续听唐深絮叨:“怎么今年不办宴会了?” “我给你准备了一件特别棒的礼物,你一定会喜欢。” 邵云去,邵云去张了张嘴,有点不在状态。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邵云去都老老实实的坐在教室里跟着上课复习。有王家的事情做踏脚石,又有方家祖坟的事情锦上添花。不敢说外面如何,反正在一班这个小集体里,曾经所有对邵云去的刻意针对和排斥一朝消失无踪,就连向来对他冷嘲热讽,看不上眼的蒋子昂也彻底消停了下来,看来是家里头的长辈都叮嘱过了。 有这些向来眼高于顶的官员子弟带头,剩下那些不明所以的普通学生自然是见风使舵,邵云去难得清静下来。 照例是星期五,橘猫轻车熟路的抬起爪子推开邵云去的宿舍门,随后轻轻一跃,跳进石盆里。 然后就看见邵云去拿出一个大木盒子,盒子打开,里面装着全套的刻刀。 他把之前从广宁大师那里得到的桃木剑拿出来,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柄桃木剑选取的应该是雷击木的树心部分,剑身通体黝黑,歪歪扭扭的,并不规则。 毕竟是能和邵云去手里的龙泉剑打个平手的,怎么可能是凡物。 “喵?” 橘猫歪着脑袋,眼看着邵云去拿着锯子把那柄桃木剑锯成五公分左右的小段。 这要是被那群牛鼻子道士知道登徒子这么糟践宝贝,非得狠狠的教训他一段不可。 橘猫迷迷糊糊的想着,眼皮子一抬一抬的,最终合拢。 等它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它抖了抖耳朵,伸了会儿懒腰,睁开眼,“喵?” 邵云去依旧坐在桌子面前,好似一整个晚上 分卷阅读53 都没有挪过位置。太阳刚刚升起,照进宿舍里面来,在他身上洒下一圈光晕。 配上修长挺直的身材,其实这登徒子长的还不赖。 这么想着,橘猫迈着小步子爬上邵云去的肩膀,只看见他正拿着绒布对手里的木雕抛光,确定上面没有扎手的木屑之后。他拿出那根石髓,将它放进木雕里,又从桌面上拿起另一半木雕合上去。 “咔嚓”一声,木雕和石髓合而为一。 邵云去摸着木雕上精致的兰草纹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拿出一根黑色的绳子,串起来装进一个小盒子里。 完工。 他轻舒了一口气,把肩膀上的橘猫抱下来,捏捏肉垫,看起来心情很好的问道:“早餐想吃什么?” 橘猫顿时把肉垫上冒出来的爪子收回去,胡子一抖:“喵喵,喵~” 鸡蛋和鸡腿。 “行。”邵云去自然满口答应。 一高的期中考试定在周二到周三这两天的时间。 实验班的任课老师总是效率惊人,一班是理科班,也就是周四早自习的功夫,理科里除了考试的最后一门生物,各科试卷陆陆续续下发。 邵云去的成绩着实是让张烨惊艳了一把。 今年的英语考试卷是高三实验班一位即将退休的老教师出的,老教师虽然经验丰富,但也许是想在退休之前卖弄一把,出的试题卷难度不小。学生们自然哀声载道,就连年级组的某些英语老师做起来都有些吃力。 没成想邵云去能拿满分。 也不是没有老师怀疑他作弊,只是试卷一抽出来,卷面干净的不像样,别说涂改的痕迹没有,简答题和作文写得比参考答案还标准。 那些怀疑的老师顿时没话说了。 其次能看的就是语文了,一百三十三分,古诗词部分一分都没扣,已经算得上是尖子生范畴了。 不过也就是这两门成绩看得过去,剩下的数学六十分,化学三十七分,物理四十一分。 也就是说只要邵云去最后一门生物能有四十分,够着去年的二本线基本上没有问题。 哪怕这个成绩只能排在一班倒数第一。 张烨却突然心生安慰,这邵云去才在一班呆了几天?就能从吊车尾爬到二本线,更别说接下来还有高三一整年的时间去□□,上个一本线应该不成问题吧。 这么一来,明年高考,一高实验班全体考入一本线的神话大概不会在自己手里破掉了。 这么一想,张烨难得在课上点评这次期中考试成绩的时候,好脸色的表扬了邵云去一把。 紧跟其后的是英语老师,哪怕在此之前压根不记得班上还有这么一个学生,更别说邵云去压根就没有上过她几节课,眼下都能把邵云去夸到天上去,俨然就是她的得意门生一样。 连带着班上学生对他也改观不少,哪怕一班再怎么层次分明,可这毕竟是学校,对于成绩不错的学生,接受程度总要比吊车尾差生要高得多。 周四的体育课,邵云去又坐在了卫修洛的对面,他不紧不慢的磨搓着手里头的棋子,似乎是不经意的问道:“卫修洛,听说明天是你的生日?” 卫修洛皱着眉头,正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落子,突然听到邵云去的话,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哦,听说你请了唐深他们聚餐。”邵云去继续说道。 “嗯。”卫修洛落下一子,随口问道:“你要来吗?” 话一出口,他就愣住了。虽然不知道邵云去这话是随意一问还是其他,只是他们俩个明面上好像没有那么熟,那这份邀请就有些突兀了。 “好啊。”邵云去回道。 唉? 卫修洛一愣,没想到邵云去会答应。 转念一想,其实邵云去这人还是不错的,从他最近做的这几件事情来看,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原本就打算交这个朋友,现在邀请他聚餐就当做促进友情了。 这么一想,卫修洛也就宽心了。 邵云去嘴角一弯,随手落下一子,又堵死了卫修洛一条生路。 周五下午,邵云去特意回宿舍洗了一个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聚餐的地方就在县里最好的柯特大酒店,到地方的时候,包厢里已经聚了不少人,唐深、蒋子昂……多是一班的学生,还有几个年纪偏小的初中生,不多不少,正好两桌。 看见邵云去推门进来,唐深等人俱是一脸惊讶,下意识的看向聚餐的主人公卫修洛,就好像是在说:你怎么把他也请来了。 卫修洛也没解释,只是站起来,招呼着邵云去坐到自己身边,也不知道是顾及着他和在场的人不熟还是其他。 有唐深这个活宝在,因为邵云去的到来引起的冷场没有持续多久,包厢里很快又热闹起来。 没一会儿,蛋糕推了进来,许愿,吹蜡烛,唐深迫不及待的拿出了他准备的礼物——一只一人高的天妇罗玩偶。 他把玩偶塞到卫修洛怀里,兴致冲冲的说道:“喏,仿照你床上的那只定做的,用的貂皮,填的鸭绒,保证抱着舒服。” 卫修洛轻咳一声,不能让唐深就这么败坏自己的形象,他矜持的说了一句:“谢谢。” 唐深开了头,蒋子昂当仁不让,直接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翡翠观音,他颇为高傲的说道:“这是我爸爸去缅甸考察的时候,那边送的回礼,不算什么贵重的东西。” 说是不算贵重,可到底是翡翠,能便宜到哪儿去。 这么一来,在场的人不免有些尴尬,他们可没有唐深的财力和蒋子昂那能去缅甸考察的县长老爸,准备的东西连出彩的边都沾不上。 卫修洛依旧是面不改色的收下了,大不了等蒋子昂生日的时候还上一份差不多的礼就是了。 看着卫修洛不为所动的模样,原本意气风发的蒋子昂脸上不由的带上一丝尴尬。 轮到邵云去,他掏出一个木盒递给卫修洛,笑着说道:“生日快乐。” 卫修洛一愣,只觉得这个盒子有点熟悉,他接过来打开一看,入眼的是一块雕刻着兰草的木牌。 然后就听见邵云去云淡风轻的说道:“只是一点小心意,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卫修洛心里一抖。 第33章 在拿起那块沉甸甸的木牌的一瞬间, 卫修洛脑海中闪过千万条思绪。 这里面是混元石的石髓。 这是邵云去从他那儿‘抢过去’的战利品。 他说另有用处。 然后花了一晚上的功夫雕刻出来的。 现在他却说,‘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迷茫之中,他的记忆回到了星期四的那节体育课上, 邵云去坐在他对面,不经意间的握住他的手,而后轻轻的捏了捏他的指腹。 分卷阅读54 世界在这一刻变得清明, 千言万语都汇聚成一句话:邵云去对他有所企图。 或者说是——暗恋他。 卫修洛突然有些无措和茫然。 他对邵云去是有好感,只是这份好感却仅限于共同战斗过的友情,他相信邵云去对它也是。 但是当它以人的姿态出现在生活中, 他和邵云去不过是有过几次接触的普通同班同学的关系。 而现在,这个普通的同学满心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然后选择默默的送出一份珍贵无比的生日礼物。 这份冲击来的太突然, 要是普通的追求者,卫修洛还能招架得住。偏偏是邵云去,他突然有些无所适从。 虽说这一切都是他有理有据的猜测, 但是邵云去明明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这石髓当成一份普通的生日礼物送出, 那他总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回绝。 这么做不说落了邵云去的面子,他又该拿什么理由来搪塞为什么要回绝。难道要说这礼物太贵重他受不起,然后暴露自己的身份? 想起他以原身在邵云去那儿的所作所为,他耳朵一竖, 面子已经没了, 里子不能再丢了。 他瞬间恢复了平静,微微颔首,礼貌至极, “谢谢,我很喜欢。” 大不了,大不了以后找个机会再送回去。他抚摸着木牌上的花纹,心里一抽一抽的。 “嗯。”邵云去轻哼一声,“你喜欢就好。” 这不咸不淡的一声轻哼落在卫修洛耳中,却分明充斥着骄傲和洋洋得意。 那种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心底暗自窃喜,偏偏我什么都知道的小纠结,莫名喜感。 他神色复杂,心底难以平静。连带着接下来的饭局都显得心不在焉,又稀里糊涂被唐深几人起哄灌了几杯啤酒,整个人都醺乎乎的。 饭局到了尾声,卫修洛起身,踉跄了好一会儿才站稳身体。 一旁一直安安静静吃饭的邵云去站起身来,扶住卫修洛:“我陪你去吧。” 嗅到熟悉的味道,卫修洛含糊着点了点头。 邵云去当即拥着卫修洛往包厢外走去。 比邵云去反应慢了一拍的高子昂扑的一下坐回去,咬牙切齿,小贱人。 一旁的矮个子男生凑上来:“蒋哥,我怎么觉得那邵云去好像对修洛图谋不小的样子?” “还用你说,”蒋子昂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郁闷的说道:“说了也没用,你难道还能收拾得了他?” 矮个子男生讪讪一笑,坐了回去。想起自家老爸耳提面命,嘱咐他不要招惹邵云去的事情。能进一班的怎么也不可能是纨绔,还不至于阴奉阳违的去招惹邵云去。 明明看不顺眼,偏偏还人惹不起,蒋子昂更郁闷了。 这边两人出了包厢,来到前台结账。卫修洛摸出钱包,两眼模糊,慢吞吞的数着钞票。 邵云去向前两步,淡淡的说道:“我来吧。” 听见这话,卫修洛下意识的一回头。 邵云去伸出手,穿过他的腰侧,从他手里拿过钱包。 卫修洛下意识的扶住邵云去的手臂,从背后看,就好像卫修洛整个人被邵云去圈在怀里一样。 “给——”邵云去将钱递给前台,又将找回来的零钱放回钱包。 他低下头:“好了。” 然后撞进卫修洛水润的眼底,他呼吸一滞。 卫修洛从邵云去眼里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自己,温吞的,软乎乎的……他眨了眨眼,觉得气氛有些暧昧。 他突然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松开搭在邵云去手腕上的右手,往后退了好几步,明明正是初夏,偏偏吹来的晚风就好像是热浪一样,打在耳尖上,瞬间烫红了一片。 良久,心头的颤意消失,酒也醒了大半,卫修洛慢慢的转过头,邵云去站在原地,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 偏偏他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轻声说道:“是不是喝醉了,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这贴心的模样,像极了肥皂剧里明明是人生赢家却偏偏拿着痴情男二剧本的操蛋场景。 卫修洛皱巴着一张小脸,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邵云去。 气氛略有些尴尬。 邵云去眼底的失望一闪而过,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他的心脏已经足够强大,所以心情很快就平复下来。他只是觉得刚才的确是他急躁了些,卫修洛这样的反应并不奇怪。 可他哪里知道,看透了他心思的卫修洛已经用他这个年龄段的经验,给他脑补出了一副苦情人设,心里正纠结的厉害。 也就是这个时候,唐深等人从包厢里走了出来,他冲着卫修洛说道:“快八点了,我爸定的八点半的门禁呢!” 卫修洛沉了沉气,身体站的笔直,缓声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行。”众人纷纷附和道。 除了邵云去,卫修洛他们都住在政府大院,出了酒店,好一会儿才拦到几辆出租车,等到他们上了车,卫修洛放下车窗:“我们先走了,你回学校的时候注意安全。” “嗯,”邵云去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再见。” “再见。” 出租车缓缓驶出,卫修洛缓缓的将目光移到后视镜,那里面的邵云去,站在路灯下面,明亮的灯光投射在他身上,在地上留下一道修长的影子,看起来既孤单又落寞。 他一定很难过吧。 怀着这样的念头,卫修洛回到家里。卫父考察还没回来,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洗澡,上床,抱着刚到手的天妇罗玩偶从床的这头滚到那头。 黄鼠狼摊开四肢躺在自己的小窝里,不大明白卫修洛为什么好好的翻来覆去不睡觉。 好一会儿,卫修洛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头发。 要不,去看看? 这么一想,他眼睛一亮。 然后就看着房间里白光一闪,床上的卫修洛消失无踪,从瞬间瘫软下来的睡衣里爬出一只橘猫。 它冲着黄鼠狼的方向:“喵喵喵——” 好好看家啊喵。 黄鼠狼抬起一只眼,摇了摇尾巴。 知道了。 橘猫轻车熟路的摸进宿舍楼,它抬起爪子轻轻的推开房门。 宿舍里,邵云去正捧着一本手札仔细研读,整个人看起来既安静又温和。 橘猫站在原地,它想,其实邵云去还是很不错的,论修为,万里挑一的优质股;三观也正,起码到目前为止找不出错处来;性格又好,虽然行为有点放荡,但是不知者不罪,也不是不能原谅。 橘猫晃动着尾巴,其实找这么一个对象也不错。 唉?它说了什么? 想到这里,精致的猫眼慢慢放大。 “嗯?”邵云去扭头看着一直维持着爪子搭在房门上的姿势的橘猫,“怎 分卷阅读55 么不进来?” “喵。”橘猫的尾巴一滞,听见邵云去的话,它迈着小步子往前慢吞吞的走了几步,然后突然加快速度,一把跳到邵云去大腿上。 邵云去揉了揉它的下巴,“今天怎么这么乖?” 橘猫耷拉着耳朵,把脑袋埋进两只前爪里:“喵喵喵~” 看在你这么喜欢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让你摸了啊喵。 邵云去不明所以,顺毛摸了一会儿,橘猫悠悠的睡了过去。他这才收回手,继续翻阅手札。 星期一上午大课间的时候,期中考试成绩终于下来了,邵云去不负众望的拿了一班的倒数第一。而卫修洛则是以高出年纪第二总分五十分的好成绩继续蝉联一高年级第一,除他之外,当天晚上出现在柯特大酒店的其他官员子弟的成绩基本上都在年级前五十之内,这意味只要高三不出意外,他们已经半只脚踏进重点大学。 这让邵云去对整个一班的认识又深了几分。 只是成绩单刚刚发下来没多久,张烨出现在教室门口:“邵云去,你出来一下。” 邵云去当即站起身来,跟着张烨走了出去。 “张老师,怎么了?” 看着张烨没有让他去办公室,反而带着他往行政楼走,邵云去出声问道。 “有人找你。”张烨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反正校长那边貌似挺急的。 “哦。”邵云去也没有多问。 到了校长办公室,张烨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没等校长曲明文的话说完,办公室的门直接被人从里面拉开。 入眼的是一个牛高马大的黑衣保镖。 再看办公室里,还都是熟人,王学德,他的大舅子也就是祁县副县长高长敬。 只除了沙发最中央坐的一个二十三四左右,满脸急不可耐的年轻男人。 王学德率先喊了一声:“邵小爷——” “你就是邵云去?”年轻男人直接出声质问道,实在是邵云去看起来太小了。 邵云去眉头微皱,但还是点了点头。 “就是你解决了方家的事情?”年轻男人有些怀疑。 站在他身边的高长敬连忙说道:“李少,就是这位邵小爷出手解决了方家的事情,虽然邵小爷看着小,可他一身本事,就连名扬港市的大师都不是他的对手。这点我们在场的都能担保,总不敢合起伙来骗李少。” “这样啊,”年轻男人点了点头,这些家伙的确不敢骗他。虽然邵云去看着年轻了点,但眼下他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想到这里,他一咬牙,拍案而起:“行,就是你了,只要你能帮我处理好这件事情,少爷我少不了你的赏。” 邵云去面无表情,办公室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第34章 气氛顿时尴尬到极点。 对上邵云去的神情, 高长敬心里一慌,直觉事情要糟。他恨不得跳起来就给这位李少狠狠一巴掌。你确定这是求人的态度,你爹怕不是把胎盘捡起来养大了吧?要不就是假奶喝多了, 光长个子不长脑浆子啊。 可偏偏这话也就是想想,谁让人家来头太,他得罪不起。因此只能是从邵云去这边下手, 他快速的给王学德使了一个眼色,拥着邵云去往办公室外面走去。 到了走廊上,高长敬无奈赔笑, 叹声说道:“邵小爷,这事吧,真对不住, 还请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邵云去松了松手腕上的扣子,瞥了他一眼,只问道:“这家伙什么来头?”竟然能让堂堂祁县的三把手这么低三下四。 高长敬抬手指了指上头, 说道:“市警察局局长家的公子。” 就这?邵云去挑了挑眉。 只听见高长敬继续说道:“关键是他爷爷, 他爷爷是军区里退下来的将军,参加过自卫反击战,战功赫赫。现任省长是他外甥,省公安厅大半领导都在他手下当过兵。老爷子一辈子威名, 偏偏底下就这么一个孙子, 从小就捧在手心里养着。旁的人也惯会看眼色行事,见老爷子这么疼爱孙子,自然就有人上赶着去巴结去奉承他, 这连年累月的,可不就养成了这幅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性子。”说白了,这就是位活生生的太子爷,高高在上惯了。 “可我敢担保,这位李家少爷虽然高傲自大了点,平时小打小闹的也没什么,但是性子不坏,毕竟是老爷子手把手教出来的。”高长敬倒是竭力给他说情。 没办法,人李家大少都找上门来亮了招牌,他们这些底层的小喽喽要是不依着他来,赶明儿个人家回去告个状什么的,他们怕是免不了一顿小鞋穿。 李家大少他们得罪不起,只能是低声下气的来求邵云去了。 “嗯。”邵云去也不想为难高长敬,毕竟在此之前王学德帮了他不少忙,就当做是还人情吧。 他问道:“他这是出什么事了?” 听邵云去这么一说,高长敬就知道邵云去松了口了,心里不由的缓了一口气,他无奈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 他不过就是在饭店里吃个早餐,一个下属突然问起邵云去的事情。说到这个,高长敬的兴致立马就起来了。毕竟托邵云去的福,方士元离开祁县之前,果真追加了四个亿的投资,这份功劳可是全部要算在他高长敬头上的。 也就在他说的正起劲的时候,隔壁桌子上突然跳出来几个人来……再然后,他就被迫马不停蹄的带着人往一高来了。 “李少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立即带他来找你,我这也不好多问。”高长敬很不好意思的说道,要不是他,哪能有这事发生。 “嗯。”邵云回道。 办公室里,王学德小心翼翼的劝道:“李少,这邵小爷可不是普通人,就算是方老爷子来了,都得尊他一声邵大师,邵小爷什么的,您看是不是该客气些。毕竟,现在是您有求于人不是?这要是万一得罪了人什么的……可就不太好办了。” 这位李少当即皱起眉头来,不就是一个玩弄把式的神棍吗,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要知道在李家,哪次不是那些打蛇上棍的家伙上赶着送上门来讨好他,这会儿要不是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诡异,他哪能亲自上门来找。 他已经很给面子了好吗? 但有一点,王学德说对了,现在的确是他有求于人。这么一想,他面上一缓,满不在乎的说道:“知道了。” 也就是这时,高长敬推门而进。 他冲着校长曲明文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即说道:“这样的话,邵同学,我给你两天的假,你跟着李少跑一趟,辛苦了。” 这么一说,这件事情就算是拍板定下来了。 李少迫不及待的催促动身,邵云去只好立即折回宿舍把 分卷阅读56 龙泉剑带上,然后就跟着这位李少上了车。坐在驾驶座上的保镖油门一踩,车子快速冲了出去。 大概是心里太焦急,李少不停的抖着腿,时不时的催促保镖再开快点。 他一回头,看着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的邵云去,忍不住的开口问道:“邵——”他想了想他的名字,缩了缩脖子:“邵云去,你说这世界真的有鬼吗?” 要不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生活在唯物主义世界里二十几年的他,怎么也不会被迫无奈的找上一个曾经被他归咎为神棍骗子一类的人物。 只不过他原本是打算回市里头找人的,没成想半道上听见了高长敬的话,这才临时改了主意,直接找上了邵云去。 邵云去半抬了抬眼,又闭上,沉声说道:“你要是觉得没有,现在就可以把我送回去。” 他的语气不算客气,可这李少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上青一阵白一阵,也顾不上和邵云去置气,他下意识的蜷紧拳头,“你的意思,就是有咯?” “嗯。”邵云去回道。 李少张了张嘴,不说话了。 邵云去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这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吧,也好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李少的脸顿时扭成一团,他恶声说道:“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一句话,只要你能把事情办好,事后管好自己的嘴巴,我们亏待不了你就是了。” 邵云去轻哼一声,他还没必要和一个蠢货置气。 车子颠簸了将近一个小时,驶进一个县级市,在一个酒店门前停下。 等不及保镖来开门,李少自己推开门下了车,然后带着邵云去急匆匆的上了电梯。 没成想电梯门刚打开,一股近似腐肉的恶臭味扑面而来。再一抬头,就看见几个穿着酒店制服的客服人员围着一间客房门口前指指点点。 看到这里,李少脸色一变,他冲出电梯,直接对着客服人员怒声吼道:“看什么呢,闲着没事干是吧,滚,快给我滚……” 被人这么颐指气使的喝骂,几个客服人员一脸不喜,但看着李少背后的一脸厉色的黑西装保镖,自然明白这样的人他们得罪不起,只好推搡着进了电梯。 等到人群散去,李少面色好了不少,他正要抬手敲门,房间里突然传来几声惊叫。 “什么东西——” 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枪声。 “砰砰砰——” 邵云去脸色一变,他三两步的冲上前,一脚踹开李少,再一个回旋踢踹开房门,长剑一拔,猛的冲了进去。 撞进眼帘的是一团黑雾,裹挟着一个和李少差不多年纪的年轻男子飞到半空中,旁边几个保镖掏出枪对着黑雾就是一阵急射。 黑雾显然是怒了,一把将手里的年轻男子往地上狠狠一甩,转身冲着几个保镖冲了过去。 就在保镖们大惊失色,逃窜之际,只听见一阵龙吟之声,眼前忽然一花,一道金色的亮光冲着黑雾迎面而上。 一时之间,屋子里剑光飞舞,霸道的劲气席卷整个整个房间,玻璃炸裂的声音和木柜撞在墙壁上的声音此起彼伏。 等到好不容易能睁开眼了,入眼的竟是一个持剑少年。他和黑雾纠缠到了一起,黑雾显然不敌,且战且退。 “嘶,你是谁,为什么要阻止我复仇——”眼见着长剑向它刺来,黑雾顿时惊叫着喊道。 听见这话,邵云去眉头一皱,剑尖一撇,与黑雾错开。 黑雾自知打不过,索性趁此机会,从破损的窗户里逃了出去。 房间里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喂,喂,赵强,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就在邵云去不远处的地面上躺着一个屏幕已经破碎的手机,里面断断续续的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李少终于从惊惧中回过神来,他的视线顿时投射到地面的手机上,突然慌乱起来,他快速的冲过去,手忙脚乱的捡起手机挂断了电话。 做完这些,他身体一松,瘫在地上,他信了,他也怕了,原来这世界真的有鬼。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突然面色一变,看向四周的保镖,厉声说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不准把事情传出去吗。” 名字叫做李强的保镖回过神来,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几位大少,哆嗦着嘴说道:“李少,张少他们好像不行了。” 他没有办法,要是这些少爷今天死在这里,被他们家人知道了他们这些做保镖的不仅没有在第一时间上报,反而还帮着隐瞒,等待他们的恐怕将是无穷无尽的报复。 他后悔了,后悔这些少爷说要去尝鲜的时候他们没有阻止,导致现在落到这个地步。 “快死了,怎么,怎么可能?”李少一脸恐慌,连滚带爬的跑到床边,一股更为强烈的恶臭味扑面而来,他颤抖着手,用力掀开被子,随即眼睛一瞪,捂着腹部吐了。 “呕—— 邵云去眉头紧皱,长剑负于身后,三两步的走到床前,只看见床上整齐的躺着三个脸色惨白的年轻男人。 他的目光往下移去,面色铁青。 只看见三名年轻男人的下半身已经烂成一团,隐约可见森森白骨,偏偏毫无血迹,腐臭味也正是由此而来。 也正是这时,酒店方面终于反应过来,经理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他可记得住在这里的都是上面叮嘱过要好好照看的贵客。 没成想,一进房间,就对上这幅场景。 “啊——”跟在他身后胆小的女客服当即尖叫起来。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李少面容扭曲,不能,决不能让这事传出去,他惊慌失措的吼道:“出去,把人给我赶出去——” 回过神来的一干保镖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即强忍着心悸行动起来。顺便把刚才被黑雾擒住,后来邵云去攻进来,落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年轻男子扶到床上去。 李少的视线投到房间里唯一还算正常的邵云去身上,想起刚才他击退黑雾时的场景,他眼睛一亮,像是揪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他手忙脚乱的爬到邵云去身边,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一脸希冀的看着他:“邵云去,不,邵大师,邵小爷,你这么厉害,一定能救他们对吧!” 第35章 躺在这里的, 一个是他表弟,省长家的小公子;一个是军区司令员家的侄子;另外两个身份稍微低一些,那也是市长和□□家的少爷。 他们原本是陪着到秉市探望李老爷子的表弟出来游玩, 没成想到头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一旦他们死在这里,不仅是他难逃指责。对李家而言,好好的世交怕是转眼就要变死仇。这样的打击他受不起, 人丁单薄只靠李老爷子支撑的李家更经不住这样的风 分卷阅读57 波。 他心里前所未有的慌乱,为此他顾不上自己往日的自持身份,高高在上。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之前大发神威的邵云去身上。 邵云去面无表情, 将长剑插回剑鞘,只说道:“李少太看得起我了。” “不不不,”李少额头上冷汗直冒, 唯恐邵云去下一刻就来上一句‘恕我无能为力’,他哭丧着一张脸:“什么李少,我叫李怀, 邵小爷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之前还觉得挺正常的, 现在再听邵云去这么称呼他,他只觉得心惊胆战。 他哆嗦着嘴:“邵小爷,只要你能救他们,我李家必有厚报。” 邵云去目光冷冽, 死死的盯着李怀:“那你说, 这几个家伙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逼的那怨鬼不顾烈阳炙烤,这么迫不及待的跑出来要他们的命?” “这, 这——”面对邵云去几乎化为实质的威压,李怀额头上的冷汗几乎成股流下,他喉中一片干涸,颤抖着身体,却偏偏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不说是吧,那这事我可管不了,告辞。”邵云去一把抖开李怀的手,转身就要向外走去。 李怀面上一慌,唯恐邵云去真的撒手而不管,他几乎是脱口而出:“我说,我说……” 事情得从前天说起,他们这一行人按照原定的自驾游计划到达益市,也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之所以特意往这小地方跑一趟,是因为益市有一个对外名声不显,但是在庚省上流人群里众所周知的地下赌场。不管它是因为什么原因能顶着上头的禁赌扫黄压力而存在,反正不妨碍成千上万的好赌分子往这里聚集。 李怀他们以往也没少往这儿跑,输得多赢得少是常事。昨天晚上也不例外,就在表弟董梁郁闷的踹门离开地下赌场的时候,突然一个中年男人凑了上来。 李怀不敢看邵云去的眼睛,只说道:“那个中年男人是一个皮条客,但是他做的并不是正常的拉皮条生意……” 那个中年男人凑过来就问他们:几位少爷从那地方(赌场)出来,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是不是又失手了? 他们当时正在气头上,根本就不想搭理他,正在董梁准备招呼保镖把他赶开的时候,他忙不迭的说道:几位少爷,别赶我走啊,实话跟您说—— 他压低了声音:我这里有门改运的法子,保证你接下来的两天都手气爆棚,逢赌必赢。 董梁脚步一停,疑惑的看着他,显然这句话戳到了他心窝窝:你再说一遍? 那中年男人嘿嘿一笑:我这门法子还从来没有失手过,就是有点缺德,一般人不敢尝试。 董梁被他笑的心里发毛,可偏偏心里的馋虫被勾了起来,他当即问道:别给少爷我拐弯抹角的,有什么话就直说。 只听见那中年男人附在董梁耳边轻声说道:嫖尸—— 话音未落,董梁毛骨悚然,下意识的就把中年男人推开。 却没想到中年男人不依不饶,继续蛊惑道:别看这事听着怪惊悚的,可在泰国那边只是一种再寻常不过的开运风俗罢了。嫖尸和嫖|娼,本质上都是嫖。再说了,人都已经死了,没知没觉的,那就更没有好顾忌的了,只要你心里能过去这关,没什么好怕的。 眼看着董梁不为所动,中年男人顿时拔高了声音:其实玩这个,开运倒是其次,最主要的玩的是心跳和刺激。几位少爷年纪轻轻的,正是好胆量的时候,难道就不想试上一试? 被中年男人这么一激,董梁鬼使神差的竟然意动了。 那中年男人见此,眼珠子一转,指着一个从赌场门口走出来,左拥右抱,意气风发的啤酒肚男人说道:喏,看见那人了吗,以前也就是个做小本生意的,后来舍了家底在我那儿玩了一次,转运之后,靠着在赌场里赢的钱开了公司,现在是我这儿的常客了。 正说着,那啤酒肚男人远远的冲着中年男人打了个招呼。 只听中年男人继续说道:所以说这事吧,又能找刺激又能给自己带来好运气,为什么不试上一试呢? 听中年男人这么一说,本来就因为在赌场里输了不少钱,心烦气躁的又喝了不少酒的董梁显然是起了心思。 加上跟着他的李怀几人同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狗胆包天。在他们相互的撺掇下,一干人不顾保镖们的劝阻,跟着中年男人走了。 完事之后,几人回到酒店,睡到一半的时候,隔壁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叫,众人被吓醒过来,敲门一问。只看见董梁面色煞白,踉跄着从厕所里跑出来,那物事已经腐烂成一团,偏偏毫无知觉。其他三人后知后觉的解了裤子一看,也是如此。 他们惊慌失措,恐惧不已,心智不坚定的更是失声痛哭。 好在董梁勉强能保持理智,他知道这件事情决不能透露出去,先不说他们做的事情本来就违法,更何况一旦这件事情被家里的人知道,嫉恶如仇的长辈们怕是会直接打断他们的腿。最主要的是,他们家里政敌不少,他们不能让自己成为仇家攻讦自家的把柄。 无论如何,当务之急就是马上去请一位有真本事的大师过来给他们看看,只要能治好他们,依旧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几人之中唯一安好的李怀连夜离开了益市。 却没想到不到半天的时间,董梁四人的病情持续恶化,腐烂的部位蔓延到整个下半身,连带着他们也陷入了昏迷,加上那怨鬼来袭,要不是李怀一路上总觉得心绪不宁,匆匆忙忙的带着邵云去折了回来,恐怕这几人早就没了命了。 邵云去只觉得头皮发麻,他喉中一堵,嫖尸这两个字如何也说不出口。他深吸一口气,怎么也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蠢货,他怒声说道:“这样的事情亏得你们也干的出来,逝者安息,你们连死人都不放过,难怪人家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你们的命。” “不不不,”李怀慌乱的说道:“我没有做,只有他们做了。” 他现在无比庆幸,他当时酒喝多了,看东西模模糊糊的。轮到他时,看见床板上歪歪扭扭的女尸时难免心生恐惧,所以这才咬着牙打了退堂鼓。虽然当时被董梁他们从头到尾嘲讽了一遍,没曾想这一时的胆怯竟然保住了自己的命。 邵云去冷笑一声:“要是你做了,你现在就该和他们一样躺在床上了,可你也不无辜,你以为那怨鬼就会放过你,要知道你们可是一伙的。” 想起董梁他们的惨状,李怀浑身一抖,他搂着邵云去的大腿:“邵,邵小爷,你一定要救救我们,求你了——” 邵云去眉头紧皱,从他掺和进这件事情开始,就已经没有抽身的可能了。他要是对李怀他们置之不理,他们背后的势 分卷阅读58 力绝不会饶过他。他现在可没有这个资本和这些世俗力量打对台。 人不能不救,关键是怎么个救法。 他心里一叹,一脚踹开李怀,对着一旁愁眉苦脸的保镖说道:“纸笔有吗?” “什么?”李强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忙不迭的说道:“有的,有的。” 等他把纸笔找出来,邵云去顺手把缺了一条腿的桌子扶正,提笔写道:“朱砂一斤,珍珠粉一斤,蜂蜜四斤,麝香四钱,苍术、地骨皮各两钱……” 密密麻麻足足写了四五十种。 再三核对之后,他把方子递给李强,只说道:“一个小时之内,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务必将这些东西备齐。” “是。”李强连忙接过方子,转过身叫上他自己的两个手下,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 “邵,邵小爷……”知道邵云去这是要出手救人,李怀心里一松,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 邵云去站起身来,走到床边,阳精聚于指尖,在昏死过去的董梁四人身上轻点了几下。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用阳精吊住他们的命,然后再用朱砂镇住他们下半身的邪煞,防止它向董梁等人的五脏六腑蔓延。至于其他几十种药材,不过是邵云去担心他们受不住邪煞和朱砂的碰撞,特意添进去用来缓解痛楚的。 李怀凑过去一看,随着邵云去收手站定,四人脸上的煞白刹那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诡异的潮红。 李怀心里蓦地一哆嗦。 就在留守在客房里的保镖好不容易和酒店方面交涉好,把房间里破损的座椅玻璃打扫干净之后没多久。李强带着人回来了,大大小小的塑料袋摆满了大半个屋子。 李强顾不得擦掉自己额头上的热汗,急促的问道:“邵小爷,现在怎么办?” 邵云去指了指之前特意让保镖从外面买回来的大铁盆,说道:“按照我写的药方的顺序,将药材依次倒进去,搅拌均匀就成了。” “好。”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李强走到房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看,突然神情一肃,神色慌张的拉开房门,对着门外绷紧着脸的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喊道:“大,大少——” 顿时整个屋子都陷入一片死寂。 来人也就是董成一把推开李强,三两步的闯进房间。 李怀咽了咽口水,一脸惊慌的喊道:“大表哥。” 董成下意识的掩住口鼻,眼睛往房间里一扫,视线最终落在床上的董梁四人身上,他睚眦具裂,两只手颤抖不止,半天才回过神来,他一把拉住李怀的衣襟,往他面前一提:“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邵云去两眼一抬,挺熟悉的声音,貌似就是之前和李强通电话的人。 “大表哥,”李怀哆嗦着腿,不比之前的盛气凌人,眼下的他就好比霜打的茄子一样,压根没有一点底气。他结结巴巴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又详细的说了一遍。 “啪——” 换来的是董成狠狠一巴掌,李怀脑袋一懵,右脸颊迅速的肿成了馒头。 “平日里你们玩玩闹闹的,有家里人撑腰我也管不了,我没想到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连死人都敢碰——” 等到董成好不容易缓过气了,他一把扔下李怀,眼睛扫过一旁战战兢兢的保镖,视线最终落在抱着龙泉剑、面无表情的邵云去身上。 想起方才李怀说过的话,他敛了敛气,干净利落的九十度大鞠躬,说道:“这位就是邵大师吧,在下董成,是董梁的大哥。董梁他们糊涂了,做错了事情,多亏邵大师出手,救命之恩,我董家铭记于心,日后若有驱使,董家必定竭力相助。” 相比于李怀这个纨绔少爷,眼前的董成才更像是一位富有教养的贵公子。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既讨好了邵云去,又把之前李怀得罪他的事情轻描淡写的揭过了,顺便把后续的事情一股脑的全都推给了他。 救命之恩?要知道董梁可还在床上躺着呢。 无论如何,对于董成的态度,邵云去很受用就是了,他微微颔首,淡淡的说道:“董先生客气了。” 而后扭过头来,冲着李强等人说道:“继续。” “是。”李强回过神来,连忙带着人继续搅拌药材。 董成见此,也不说话了。 “好了。” 没一会儿,几十种药材被搅成一盆灰黑色的糊糊。 邵云去这才指着床上的董梁四人说道:“将这些药糊敷到他们身上腐烂的部位上。” “是。”大概是为了在主家面前表现自己挽回点好感,一干保镖也顾不上什么恶臭味,争先恐后的冲了上去,没一会儿,四人下半身就被涂满了药糊。 眼看着四人脸色恢复苍白,眉头不由紧皱,额头上冷汗直冒。 邵云去轻舒一口气,看来他的设想还是可行的。 毕竟这可是他头一回遇上这样的事情。 一直注意着邵云去神色变化的董成当即问道:“邵大师,我弟弟他们是不是救回来了?” 邵云去身体一顿,随即冷笑着说道:“救回来?哪有这么容易。” 他指着董梁他们,回过头来看董成:“这些药糊,最多能保他们二十四小时之内,身体里的邪煞不会向五脏六腑扩散。一天之后,这些药糊就会失效。即便是再配置出这样的药糊,邪煞不除,他们就会一直昏迷不醒,除非你们愿意把他们当植物人一样养着。” 董成识趣的忽视了邵云去话里的嘲讽,毕竟但凡是有点脾气的大师,谁还没个怪脾气什么的。 他只说道:“那邵大师的意思是?” 邵云去望着之前黑雾逃走的方向,沉声说道:“解铃还需系铃人。” 不过一个小时,被邵云去指使出去调查女尸来历的李强等人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大少,邵小爷,查到了。那女尸生前名字叫做范樊,益市本地人,经营着一家小旅馆。丈夫几年前得了癌症去世了,底下只有一个刚认了没多久的干儿子。她前天晚上喝多了,从家里阳台上摔了下来,现在尸体还在火葬场里放着呢。” “不过,说来也怪。”李强有些迟疑。 “怎么了?”邵云去问道。 李强却转而看向李怀,“李少还记得昨天晚上的那个皮条客吗?” 就是那个中年男人带他们找去了火葬场。 他继续说道:“刚才我去找了那个火葬场的场长,那场长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一听说我们昨天晚上去干了那事情,差点没把我们给打出来。要不是我们好说歹说,他才将信将疑的去查验了尸体,结果差点没昏死过去,就差掏心窝证明他们火葬场以前从来没有干过这种损阴德的买卖。我只好把那个中年男人的样貌给场长描述。 分卷阅读59 结果他说那个中年男人还真是火葬场的工作人员,但只是个临时工。昨天正好轮到他值班,他也就干了不到三天,今天早上刚刚辞工。” 他现在怀疑整件事情,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被人给算计了。 邵云去皱起眉头,这可就不关他的事了,只说道:“暂时管不了这么多,当务之急是把这几个家伙给救回来。” 他拍了板,其他人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当天下午,邵云去压着李怀,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去了火葬场。 没成想刚到火葬场门口,却撞见了一波来闹事的人。 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正指着场长的鼻子破口大骂:“我刚才可都听见了,你们火葬场拿我干妈的尸体给人嫖,还收了人二十万块嫖|资,我告诉你,你们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咱们没完。” 场长则是面色铁青,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这个做场长的里外不是人不说。本来想着为了不让事情暴露出去,先偷偷摸摸的把女尸身体上的痕迹清理干净,毕竟原本是约定好了中午的时候就要火化的。也就是发几句牢骚的功夫,没成想这女尸的干儿子也就是眼前的年轻男人提前两个小时就来了,说出嘴的话就这样被人听了个正着。 董成皱着眉头,这年轻男人眼底毫不掩饰的窃喜和贪婪,哪里是为了给干妈讨说法,分明就是为了讹钱来了。 “我可怜的干妈啊,年纪轻轻的就没了命,死了之后还不得安宁,都是这天杀的……” 场长三两步的走上前,作势就要捂住年轻男人的嘴。 年轻男人一把拍开他的手,狠狠的瞪着他:“你要干什么——” 场长苦着一张脸,低声下气的说道:“只要你别闹,事情都好商量。” 年轻男人顿时不哭了,他一把揪住场长的衣襟,压低了声音:“这可是你说的。” 场长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人他见多了,哪里不知道他图的什么,“我们进去说吧。” “好。”年轻男人强忍着内心的兴奋答应了下来。 只看场长跟在年轻男人身后,垂头丧气的进了火葬场。 邵云去却是眼睛一亮,他冲着旁边的董成说道:“把这人盯住了,说不定他就是对付那怨鬼的一个突破口。” “好。”董成一招手,几个保镖立马跟了上去。 “唉,你们干什么?”看见邵云去这么一大伙人闯了进来,坐在办公室里的火葬场工作人员顿时站了起来,唯恐他们也是来闹事的。 董成直接掏出了自己一直带在身上的证件,说道:“我们是市警察局的,到这里来办一件案子,能带我去三号停尸房看一看范樊范女士的尸体吗?” 工作人员也是一愣,他接过董成的证件,仔细的翻了翻,确认是真的之后,当即说道:“好的。” 说完,取了钥匙带着董成一行人往楼上走去。 到了三号停尸房门口,工作人员开了锁。董成把他拦了下来,只说道:“事情有点特殊,我们自己去看就行了。” 工作人员迟疑的看了一眼董成,想了想,能不看见尸体正好,他点了点头:“那行吧,等会儿你们出来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就行。” 等到工作人员走远,邵云去推门而进,刺骨的阴风扑面而来。跟在他身后的李怀腿一哆嗦,差点就跪下了。 停尸房很大,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七八具床铺,只有最里头的床铺上放了尸体,上面蒙着白布。 邵云去的视线最终落在停尸房一角,他冲着那个方向拱手作揖,说道:“方才在酒店里,打伤了范女士本属无奈,现在我到这里来,实在是有事相商,还请范女士现身一见。” 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只听邵云去继续说道:“之前的事情是这几个畜生对不住范女士,但他们也是被人挑唆,醉酒误事。在下又无奈淌了这趟浑水,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吧。至于他们做的孽——” 邵云去一把揪出身后的李怀,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李怀触不及防的扑通一声趴跪在地上。 “他们虽然品行不佳,又蠢了点,但是既然这辈子能投个这么好的人家,想来福报不浅,就让这小子给你披麻戴孝,摔盆捧灵,认你做亲娘,你也沾他一点福运,下辈子投个好胎不成问题。范女士,你觉得呢?” 停尸房内阴风大起,李怀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入眼的是一件黑色的裙子,只听见裙子的主人沙哑着声音,恨恨的说道:“就这,怎么能解我心头之恨?我恨啊——” 李怀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看见眼前这一幕,董成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两手直抖,什么时候见过这般场景。 只看见邵云去面不改色的说道:“既然这样都不能让范女士解恨,那就再添一个条件吧。我看范女士之所以变成怨鬼,恐怕不只是因为这几个畜生的缘故吧?比如说你那干儿子——不如我们替你报仇,你便放过这件事情,如何?” 范樊猩红着一双眼,恶声说道:“要不是你打伤了我,现在曲良平已经是个死人了。”她也不至于只能躲在这里。 邵云去顿了顿,继续说道:“前提是范女士你难免会因此担上同等的恶业,下辈子即便是能做人,难道就不担心这辈子的命运在下辈子重演?” 范樊登时不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邵云去:借机报复什么的,我做了别人也看不出来。 继续约八千营养液加更么么哒! 蠢作者这是准备鬼故事写到黑了╮(╯▽╰)╭ 泰国真是一个神(zhao)奇(hei)的国家 第36章 “一口价, 五十万, 这是我的底线,你要是再讨价还价, 我现在就出去带着我的兄弟们继续闹,把你们火葬场做的腌臜事情闹个人尽皆知, 我看到时候你这个火葬场场长的位置还坐不坐得稳。”年轻男人也就是曲良平指着场长的鼻子,冷笑着说道, 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得意。 和曲良平争执了十几分钟的场长脸上青白交加,他哆嗦着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来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终于咬牙说道:“五十万可以给你,但是你必须和我签一个和解协议。” 这样的丑事无论如何都不能流传出去,只能是用钱来堵住曲良平的嘴。至于这五十万,也只能是他自己掏腰包。想到这里, 场长的心脏就止不住的抽痛。 等到收到转账信息的曲良平心满意足的在协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他站起身来冲着几乎是瘫在座位上的场长说道:“场长,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 我干妈那儿是不是可以开始焚烧了。” 场长抖了抖嘴角,恨不得把曲良平生吞活剥,他恨恨的说道 分卷阅读60 :“我马上就去安排人手,不过, 曲先生不去看看你干妈最后一眼吗?” 亏得曲良平能这么不要脸的拿着他干妈做筏子讹钱。那位范女士也是可怜,无儿无女,孤苦伶仃的,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摊上了这么一个干儿子。 他难道就不心虚吗? 曲良平当然不心虚, 要是心虚,他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相反,他高兴的很,一点也不避讳:“说的也是,毕竟我干妈照顾了我这么些日子,这最后一面还是要见的。” 说着,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从工作人员那里拿了钥匙,曲良平打开了三号停尸房的大门。 还算熟悉的场景,毕竟前天晚上,范樊的尸体是他亲自送来火葬场的。 曲良平深吸了一口凉气,或许是心里头太兴奋,眼下泛着淡淡消毒水味道的停尸房在他眼底都是赏心悦目的。 他谨慎的关上停尸房的大门,而后轻车熟路的走到躺着范樊的床铺前,他伸出手想揭开盖在范樊身上的白布,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打了个激灵,他腾地一下缩回了手。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停尸房里空荡荡的,没人。 他心里一松,在自己脸上轻轻的拍了一下:“怕什么,这世上难道还能有鬼吗?” 这么一想,他重新看向床铺上的范樊,却不打算再去掀白布,他叹了一口气,眼底的得意依旧没有散去:“干妈,我来给你送最后一程。我只是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能让我捞上这么一大笔钱,那可是五十万啊,原本我也就是唬一唬那场长,原本还想着要耗上几天,没想到他这么干净利索的就答应了。” 他一脸满足:“这样也不错,起码你也能尽快入土为安,不用这么干耗着。对了,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那小旅馆我可不打算接手,已经准备转手出去了,价钱都已经谈好了,足足二十万转让费。” “哦,还有你的房子,车子,存款什么的。加上我以前从你那儿要的零花钱,还有这五十万,我起码能到手一百二十万。干妈,这都是托了你的福啊。”曲良平笑的肆意,他露出四颗雪白的牙齿:“还有一件事,天大的好事,晓雪她肚子里有孩子了。” 他拍了拍胸脯:“孩子是我的,今天上午刚刚得到的消息,干妈,你就快有干孙子了,你高不高兴?所以我打算等到这些钱都落实之后,带着你的遗产离开益市,去晓雪老家定居,她老家也就是一个小县城。有这一百二十万,再做点什么小本生意,够我们一家三口好吃好喝的过一辈子了。” “不过你放心,你这都死了,我又得了你这么一大笔钱,肯定不会亏待你的,我会拿出一笔钱来给你买个墓地,你就安安心心的去吧。” 说到这里,他面色一变:“你也不要怪我狠心,你要是不多疑,不跟踪我,也就不会发现我和晓雪的事情。我没想到你会闹到我公司去,害的我丢了工作。” 他自言自语:“我那也是气昏了头,这才狠了心,打着赔罪的名头把你灌醉了从阳台上推了下去。” “我很感激你,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了我,给了我一个落脚的地方。” 想起去年这个时候,远在益市打工的寡母车祸去世,肇事车主逃匿,正在大学读书的曲良平只觉得天都塌了。他浑浑噩噩的跑到益市给母亲收尸,把母亲安葬好之后,他身上的钱也所剩无几,要不是范樊看他可怜收留了他,说不定他现在已经饿死在街头了。 “你大概不知道吧,那天聚会上大家都喝多了,但是当时和你发生关系的根本就不是我。是被我特意扔出去的刘辉,当时我也就是阴差阳错的闯进了房间,我只是觉得刘辉不是什么好人,担心他会因此讹诈你,所以才决定帮你掩盖这件事情。可我没想到你在那个时候突然醒了过来。” “只不过你惊慌失措,义正言辞的说可以对我负责的时候,我突然起了心思。” 他面带无奈:“与其在你的旅馆里做个小清洁工,拿着倒不如做你的男人,不用干活还能拿着大笔的零花钱。” 他一点都不介意贬低自己,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可又没办法,谁让这是他鬼使神差选择的一条路。 “你为了不让其他人说闲话,对外只说我是你的干儿子。其实我每一次和你待在一起,都觉得恶心。”或许是憋在心里头很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曲良平面上一松,他继续说道:“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年纪,四十多岁的人了,脸上的皱纹都出来了,更别提给我生孩子了,凭什么觉得我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还不都是为了你的钱。” “所以我毫不犹豫的出轨了,晓雪是个好女孩,一点都不介意我的身份,反而贴心的安慰我,在她身边我觉得最舒心不过。我原本想着再和你处几年,攒上十几万块钱就抽身离开。我明明已经掩饰的很好了,但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敏觉的多,没多久就发现了我和晓雪的事情。” 他叹了一口气:“所以你也别怪我狠心,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聪明了。” 大概是把心里话都吐了出来,曲良平脸上越来越轻松,他耸了耸肩:“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的话也说完了,干妈你安心好走。希望你下辈子别再遇上我这样的人渣。” 他自嘲一声,转身就要离开,却没想到正对上一件黑色连衣裙的裙摆。 “谁?”他蓦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一抬头,正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范樊居高临下的看着曲良平,后脑勺上破了一个大窟窿,正不断的往外冒着鲜血。 鲜血顺着她的身体落在地上。 “滴答,滴答——”的和曲良平的心跳声重合到了一起。 他面容惨白,地上流淌的血迹,没一会儿就湿了他脚上的皮鞋,他抖着手,两腿直打颤,“干……干妈……” 范樊冷冷一笑,伸出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缓缓的把人提了起来,缓声说道:“你算计了这么多,总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砰——” “啊——你,你不要过来——” 停尸房里,碰撞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停尸房外,董成眉头紧皱,忍不住看向邵云去:“邵大师,你确定这样真的不会出事?”他唯恐范樊一怒之下把曲良平给弄死了,到时候可就不好交待了。 邵云去抱着龙泉剑倚在墙壁上,淡淡的说道:“放心吧,我想范女士知道轻重的。”都到了这地步,他相信范樊是个聪明人,就算是为了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她就不可能直接杀了曲良平。 董成张了张嘴,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停尸房里终于安静下来。 邵云去走过去,推开房门,只看见房间里乱七八糟的,床 分卷阅读61 铺和白色床单到处都是,曲良平躺在地上,双目无神,一抖一抖的往外咳着鲜血。 范樊将之前藏好的一直开启着录音功能的手机交给董成。 早就等候多时的益市警察一拥而上,将曲良平押回了警察局。证据确凿,又有董成在背后施压,等待他的极有可能是终身□□或者死刑。 当天下午,按照之前的约定,李怀披麻戴孝送走了范樊的遗体,骨灰盒放进公墓的那一刻,范樊身体一抖,周身缠绕的怨气渐渐消散,最终恢复常人模样。 她冲着邵云去躬了躬身体,随即化作一道白光沉入地底。 等他们回到酒店,保镖们一脸惊喜,范樊往生去了,缠绕在董梁四人身上的邪煞随即消失无踪,几人没多久便清醒了过来。 邵云去当即起身告辞。 董成一脸震惊,他当即拦住了邵云去:“邵大师,你就这么不管了,可董梁他们的腿还有……” 董成下意识的往董梁他们的下半身看去,话说到后面,大概是觉得难以启齿。 邵云去一脸坦然,只说道:“董先生,我从一开始就只是答应救人而已。更何况,几位少爷的下半身已经坏死了,在下只是一介术师,并不是什么神医,请恕我无能为力。” 董成显然是不信的,他眉头紧皱,事情关乎到他亲弟弟的未来,他语气不免有些冲:“邵大师,我听说你连浑身长满尸斑,爬满蛆虫的人都能救回来,我弟弟他们这又算得了什么?还是说邵大师只是单纯的不想救人?” “董先生,这两件事情情况不同自然不能相提并论。”开玩笑,救那宋家村那些无辜的村民只需要几副药,一点阳精就能救回来。可董梁这里,就算他耗尽丹田里的阳精都不一定能治好,邵云去可没这份好心。 他只说道:“董先生你应该知道,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看依董先生的意思,怕是想把令弟他们做的事情就此压下吧!” 董成没说话,他总不能亲手把胞弟送进监狱。 邵云去说道:“我看董先生有时间担心这些,倒不如好好想想到底是什么人设计了这么一出事情。” 依着他的意思,要不是看见董梁他们已经废了,他怎么可能揽下这起子糟心事。 他两手一抬:“告辞。” 第37章 晚上九点, 一高晚自习下课铃准时响起。 唐深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对着身旁的卫修洛说道:“上第一节课的时候我就困了,好在终于熬到了下课, 不过修洛,你今天还洗澡吗?欸, 修洛——” 身边的人一直没回话,唐深下意识的扭过头, 只看见卫修洛抬头正盯着隔壁宿舍。 那不是邵云去的宿舍吗? 话说卫修洛和邵云去最近是不是走的有点近? 唐深眼睛一亮,只是还没等他八卦的话说出口,卫修洛已经回过神来,“洗。哦,对了,我的错题集你看完了吗?” 说着, 他掏出钥匙,打开了宿舍门。 “没呢……”唐深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 等到卫修洛从浴室里出来, 唐深已经熟睡过去了。他轻手轻脚的关掉电灯, 爬进被窝。 被子一蒙,再掀开时,一只橘猫从软哒哒的被窝里钻出来。 它轻手轻脚的从拉开房门,窜了出去。 “喵——” “嗯?”邵云去的视线从手札上移开, 往地上一看。 橘猫蹲坐在地面上,精致的猫眼一眨不眨的瞪着他。 邵云去放下手札,一伸手,把橘猫抱在大腿上, 正准备去捏橘猫的肉垫,没成想被橘猫一爪拍开。对方扑的一下站起来,一只前爪搭在他胸前,另一只去挠他的下巴。 “喵喵喵,喵喵喵——” 登徒子,你他喵的关上宿舍门就跑了,大爷我进不去,这两天疼死我了喵。 邵云去一把抓住连爪子都没有露出来的肉垫:“怎么,生气了?” 他鼻尖一动,蓦地凑到橘猫下巴上:“嗯,薄荷的味道。” 橘猫眼睛瞪的老大,嘴上的胡须一抖一抖的,整只猫都呆住了。 登,登徒子,错不了了喵。 邵云去那里知道橘猫想的是什么,他把橘猫放进石盆里,转身收起手札。 橘猫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被充盈的月华包围,它不由自主的呻|吟一声,“喵~” 它摊开身体,整只喵舒舒服服的瘫在石盆里。 就在它眼皮子一垂一垂的快要睡着了的时候,浴室的房门打开,扑面而来一股水蒸气,邵云去顺手将擦完头发的毛巾搭在衣架上,一把将石盆里的橘猫抱起来。 “喵?”橘猫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睡觉。”说着,邵云去脱了鞋子爬上楼梯,一手抱住橘猫,一边拉开被子一边躺进去,然后把橘猫往胸口上一放。 顺手薅了一把猫毛。 果然,毛茸茸的抱着一起睡觉就是舒服,难怪卫修洛喜欢那个天妇罗玩偶。 邵云去闭上眼,心不在焉的想着。 屁股底下就是邵云去精瘦的腹肌。 登徒子睡觉竟然不穿睡衣—— 橘猫整只喵都炸毛了,热乎乎的。 它局促的挪动肉垫,最终不过是从这块腹肌上挪到另一块上。 “喵~” 橘猫轻声唤了一声,左右为难。 直到邵云去的呼吸平稳下来。 橘猫脊背上的毛渐渐的松了下来,它蹭了蹭肉垫底下的皮肤,不算太硬,总比石盆里要好。 这么一想,它坦然的趴了下来,偏偏两只猫耳竖的老高。 它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爪子,伸出一只爪子,戳在枕头旁边的空调遥控器上,一连下调了好几度。 有点热啊喵。 第二天一大早,橘猫轻手轻脚的从被窝里爬出来,又轻手轻脚的遛回到自己宿舍,爬进被窝。 反正一夜好梦睡到大天明的唐深一点都没察觉到宿舍里什么时候少了一个人。 星期四午休的时候,李强来了。 在班主任张烨的默许下,邵云去把李强直接带去了宿舍。 “不好意思,宿舍小,没地方坐。”邵云去说道。 “邵小爷客气了。”李强冲着身后同样穿着的保镖一挥手,四五个黑西装一拥而进,将手上提着的礼盒放到地上。 李强直接掏出了一张黑色的银|行卡递给邵云去:“这是李老爷子让我带给你的,他说万分感谢邵小爷之前救了李怀少爷他们,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他指了指地面上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的礼盒,又说道:“至于这些,都是董家和其他三家托我转交给邵小爷的谢礼。” “客气了。”虽是这么说,邵云去却是直接把银|行卡接了过来,这原本就是他该得的报 分卷阅读62 酬。 他只问道:“对了,董梁他们的腿怎么样了?” 李强抬头看了邵云去一眼,倒也不打算瞒着他,只是苦笑着说道:“还能怎么样,我家老爷子腆着脸面求了几位庚省有名的玄术大师,最后也只说是骨头坏死,压根没有医治的可能。” 邵云去点了点头,也是。如果不是因为这样,这些东西也不会今天才送过来,估计他们也是觉得连庚省有名的大师都治不好董梁他们,邵云去当日对董成所谓的无力医治应该也不是什么假话。 至于到最后也只派了几个保镖过来,大概还是对邵云去那番话耿耿于怀吧。 邵云去可不在乎有没有诚心什么的,反正报酬到了手,日后估计也没什么往来了。他随口又问了一句:“对了,你们有查出来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在背后耍的手段了吗?” 李强又是一番苦笑,只是压低了声音:“我们倒是找到了之前负责拉皮条的中年男人,不过找到的是一具尸体,对方压根就没有跑出过益市,那天晚上就出了车祸。唯一的线索就这么断了,加上不管是李家还是其他三家,平日里仇敌都不少,背后黑手哪是那么容易能找出来的。” “这样啊。”邵云去不以为意。 又随便唠嗑了几句闲话之后,李强说道:“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那我就不打扰了,邵小爷,告辞。” 邵云去点了点头,将他们送出了宿舍门。 再回到宿舍里,他看着地上的一堆礼盒,摸了摸下巴,索性全都打开。 里面最贵重的大概是一枚双鱼玉佩,看年份,应当是出自清末宫廷之手,估摸着也就三十万出头。至于其他的文房四宝,龙井茶,孤本什么的,勉强也说得过去。 只是—— 邵云去看着占了礼盒百分之九十体积的青少年奶粉以及不明商标的巧克力、酸奶、牛肉干、松子等干果……清一色的零食。 他抬了抬眼,这是哪家的,贴心过头了吧。 然后他揣着几块巧克力回了教室。 下午照例是体育课。 做好了热身运动之后,这会儿矮矮胖胖的体育老师不仅没有就地解散,反而指了指跑道上放着的,中间绑了一小块红布的麻绳说道:“今天咱们要和八班的进行一场拔河友谊赛,同学们,高不高兴。” 说着,他冲着隔壁高高瘦瘦的体育老师招了招手。 人群之中顿时一阵哗然,只是因为相比于清一色矮个子秀气型的一班,八班的男生比例超过百分之七十,而且大多是牛高马大型,其中更不乏学校的体育生。 “老师,不能不比吗?就我们两班的差距,根本没有可比性好吗。”一个向来比较活泼的女生当即反对道。 体育老师反而乐呵呵的说道:“前面几节课都比了,到你们这两个班怎么能有意外,比赛嘛,友谊第一,成绩第二,输赢都没有关系,重在参与。” 就算输了也没关系,反正前面他带的几个班都赢了,赌注都已经到手了,总要给隔壁老李一点面子,拿一班去送菜正好。 所以这个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不管一班的学生怎么怨声载道,拔河比赛还是开始了。 整个班的学生按照个子高矮排队,然后交叉分布到麻绳两边。 邵云去抬手点了点前面的一班硕果仅存的小胖子。 小胖子回过头:“什么? 邵云去指了指自己:“换个位置。” “哦。”小胖子不敢反抗,当即让开了地方。 邵云去站到小胖子的位置上去,站在他前面的卫修洛唇角一抿,有点不自在。 砸,登徒子为了追他还真是不竭余力。 体育老师哨子一吹,比赛正式开始。 邵云去只觉得手里的麻绳一紧,一班好不容易排好的队形顿时就散了。 “1,2,1,2,……”对面班级显然是实力碾压一班,看见这么轻松就要赢了,号子喊的更大声了。 邵云去下意识的拽紧了绳子。 卫修洛嘴角一弯。 无论八班的怎么使劲,原本已经快要越过白线的红布僵持顿时僵持在原地。 “怎么回事?”体育老师扶了扶眼镜,看着歪歪扭扭站都站不稳的一班学生和整齐有序使出了吃奶的劲的八班学生,一脸不可置信。 邵云去顿时觉得这么做好像不太厚道。 他又下意识的一松手。 绷紧的绳子顿时拉着整个一班的学生向前扑去。 …… 邵云去站稳身体,一伸手把卫修洛捞进怀里。 然后背上狠狠的撞上来一个小胖子。 体育老师缩回脖子,这才对劲嘛。 邵云去不动声色的松开卫修洛腰上的手:“没事吧。” 卫修洛勉强站稳身体,耳尖上染着一层薄薄的绯红,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其他。他嘴角一抽,还不都是你搞出来的事情,他怀疑邵云去就是故意的。 至于目的…… 但他依旧面不改色的说道:“没事,谢谢。” “嗯。”邵云去背过手,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卫修洛的体温。 作者有话要说: 邵云去:我看起来越来越像个痴汉。 第38章 晚上, 橘猫两只前爪扒着一盒酸奶, 低头舔上一口,嗯, 熟悉的特供的味道,然后再抬头瞄一眼邵云去。 对方一手撑着下巴, 抬起另一只手放在眼前,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等到它把一小盒的酸奶舔光了, 邵云去终于动了,他长叹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两块巧克力,喃喃自语:“原本打算给他的,结果都没找到机会送,果然还是因为不太熟的原因吧。” 橘猫两耳一竖, 他? 是它吗? 然后就看见邵云去看过来—— 它下意识的拉下耳朵,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小小的酸奶盒子里。 邵云去剥开两块巧克力的包装纸, 一颗扔进嘴里, 然后把另一颗递到橘猫面前:“喏,给你一个——” 橘猫竖起一只耳朵,视线从邵云去脸上转移到他手里的巧克力上,它翘了翘尾巴, 嘴边上一圈奶糊,一张口,把巧克力咬了过来。 巧克力并不算苦,大概是加了奶和糖, 甜甜的,不腻,还蛮合它的口味的。 它偷偷摸摸的瞟了一眼登徒子,心里有点痒痒的不知名的感觉。 此后的一个月时间里,邵云去难得落个清闲,开始了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的生活,除了抽空去银行把李家给的那一百万转到自己卡里之外,几乎是全天候的待在学校里。 到了星期六,这份悠闲终于被打破。 到访的是一位三十七八左右的中年女人,她穿着得体的碎花连衣裙,嘴唇干燥的厉害,看起来格外憔悴。 分卷阅读63 她很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位就是邵大师吧,我是慕名而来,叨扰了。” 邵云去微微点头,这栋男生宿舍楼假期留校的学生不多,因而他也没什么的顾忌,直接把人带进了宿舍里。 “请坐。”邵云去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随后从床底下拖出一箱矿泉水来,拿出一瓶递给她:“喝点水吧。” “谢谢邵大师。”她接过矿泉水,拧开瓶盖慢慢的灌了几口,看起来很有修养。 喝完了水,她把瓶盖拧好,双手抱着水瓶,搭在腿上,看起来有点局促不安。 她挽了挽鬓角的头发,说道:“我叫林语蓉,丁市人,我爸爸是李家二少公司里的高管,我就是从他那里听说了邵大师的事情。我之所以来找邵大师,实在是有事相求。” “请讲。”邵云去搬了一条椅子坐在林语蓉对面。 也不知道是整洁的宿舍还是安静的环境安抚了她心底的紧张情绪,她说道:“我觉得我儿子出事了……” 林语蓉的现任丈夫唐钢出身并不算好,他父亲早逝,靠着寡母种地卖菜完成了大学学业。大学毕业之后的那几年,他是打着孝敬母亲的念头,毅然决然的回了老家工作。可他一个学金融的,他老家又是个小地方,他虽然一腔抱负却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 在老家混了三年之后,他自觉前途无望,这才和他母亲商量好了回到省城丁市打拼。投靠的就是他的大学舍友、林语蓉的大哥。 唐钢还是很有才干的,虽然错失了三年时光,但在林语蓉大哥的帮助下很快就在丁市站稳了跟脚,后来又跳槽到了李氏集团,当时还是李氏集团中层的林父很是欣赏唐钢的能力,加上又是自家儿子的同学,平时也就颇为照顾。 这一来二去的,唐钢和林家人走动的更多了,等他升到项目经理这个位置上的时候,在林家人的撮合下,唐钢顺理成章的和小他五岁的林语蓉走到了一起。 如今的唐钢已经被提拔成了李氏集团的中层干部,年薪不下百万。 他和林语蓉也有了爱情的结晶,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唐坤。 事情就是出在她儿子唐坤身上。 因为婆婆在老家干了一辈子农活,不适应大城市里的生活,因而说什么也不愿意搬出来住。唐钢只好在村里面给她修了一栋新房子,又顾及到老人想念孙子,所以每到寒暑假都会让儿子唐坤回去陪老人住上十天半个月的。 可就是今年寒假的那段日子,唐坤回了他奶奶那里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主要是今年年节过后,在林父的争取下,唐钢成功的拿到了集团里的一个相当不错的项目。要是做成那个项目,唐钢更进一步不是问题,因而理所应当的过起了早出晚归的加班日子。而林语蓉则是在政府部门工作,属于上面重点培养的干部之一,那段时间单位里也在组织调研活动,天南海北的到处飞。 两人都无暇顾及家庭,唐钢却突然提议让儿子留在老家上学,等到两人有时间了再转回来,正好让他妈多看看孙子。 听唐钢这么一说,原本打算把儿子放到林父那里的林语蓉顿时就迟疑了。 因为唐钢一直靠着林家扶持,虽然他自己却是能力不错,但在有心人眼底唐钢就是一吃岳家软饭的,外面传的那些风言风语的难免让他心里不舒服。虽然这些事唐钢顾及家庭和睦,从来不说,但是林语蓉向来敏感,能感受出来唐钢心底的郁闷。 毕竟唐钢亲妈还在,没道理什么事情都要麻烦岳家人。 这么一想,林语蓉也就只好忽视了丁市和唐钢老家学校师资力量的差距,认可了唐钢的建议。 等到唐钢做成了手里的项目,林语蓉也终于完成了上面安排的调研任务,日子又清闲了下来,她这一连好几个月除了每半个月固定的一通电话之外,就没见过儿子唐坤一面,心里想的慌。正打算着和唐钢一起,抽空一起请假回老家看儿子。 结果到了唐钢这儿,一说回老家,他要么突然加班,要么身体就不舒服……一次两次的倒也没什么的,林语蓉还能体谅。 关键是次数多了,林语蓉心里难免有些疑惑,正当她打定了主意不管唐钢再找什么借口推脱不去,她哪怕一个人也要回老家去看儿子的时候,她突然做了一个梦。 …… 梦里她突然回到了婆婆家里,一转眼就看见儿子唐坤瘫在床上,身体上裹满了纱布,狭小的阁楼里黑漆漆的。 林语蓉刹那间瞪大了眼,下意识的就要扑上去,偏偏她好像是被什么的东西禁锢了一样,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面色煞白的儿子像是揪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眼睛瞪的老大,瞬间就聚满了泪水,他撕心裂肺的喊着:妈,我就要死了,你和爸爸怎么还不来救我—— 妈,我每天只能躺在床上,好难受啊,那家伙一定会弄死我的…… 你怎么还不来救我! 谁,谁要害你…… 她心里一慌,没等她把这句话问出来,突然一阵狂风卷起,狭小的阁楼突然变成了一条小河,这不正是她婆家村口的那条河嘛。 再看时,她的儿子躺在河边上,面带惊恐,大喊着她来了,妈妈,救我。 然后就看见从小河里伸出一条黑色的绳子来,不,不是绳子。她瞪大眼睛看清楚了,那是头发,源源不断的头发,它们从水底来,慢慢的缠上唐坤的身体,一圈又一圈,直到儿子只剩下一双绝望的眼睛露在外面,然后拖着他往水里走去。 不,不要—— 眼看着儿子慢慢的沉入水中,林语蓉崩溃了,就在她泪流满面的时候。水底突然冒出一个眼角挂着血泪的头颅,她冲着林语蓉的方向狰狞的一笑。 也就是这个时候,林语蓉惊醒了,她手忙脚乱的推醒身旁的唐钢,惊恐着将这个噩梦说了出来。 那一瞬间,无论林语蓉当时如何的慌乱和焦急,她都察觉到了唐钢那一瞬间的身体的僵硬。 哪怕他下一刻就回过神来,转而安慰起林语蓉梦都是反的,只能说儿子现在很好,是你想的太多了…… 可直觉告诉林语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如果不是儿子出了事情,唐钢为什么千方百计的不让她去看儿子。或者说唐钢一开始就知道儿子出了事,这么一来,他最近所有的反常都可以解释了。 林语蓉没有追问唐钢,因为她知道,对方已经隐瞒了她这么久,接下来也不大可能说实话。 她坚决相信这个梦就是儿子给她的求救信号。 她打定主意一定要回老家找儿子,只是想到梦里的那个长发头颅,她不由心生恐惧。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从林父那里听到了邵云去的消息。 她就像是揪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顾不上和 分卷阅读64 单位请假,匆匆忙忙的赶来了祁县。 “邵大师,我求你救救我儿子,我这辈子就算是做牛做马也一定会报答你。”说着,她眼泪一落,从椅子上站起来,两腿一弯就要给邵云去跪下。 邵云去连忙上前扶住林语蓉,湿热的泪水滴在他手上。 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位母亲而已,他叹了一口气,只说道:“既然林女士都这么说了,我答应就是了。” “多谢邵大师,多谢邵大师。”林语蓉喜极而泣:“那我们现在就走吗?” 对上林语蓉急切的眼光,邵云去只能是点了点头,他拿起那柄龙泉剑,正在假寐的橘猫伸了个懒腰跳进他怀里。 “喵。” 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何以解忧,唯有吸猫。 第39章 林语蓉是开了车来的。 唐钢的老家在隔壁午市的一个名叫唐家冲的小山村里。从祁县到那儿最少都得六个小时的车程。 “喵~”橘猫耷拉着耳朵, 委屈巴巴的趴在邵云去怀里。 晕车啊喵。 邵云去没办法, 一会儿捏爪子,一会儿饶下巴, 要么揉揉肚子,他无奈的问道:“好点了吗?” 橘猫直接瘫成了一个橙黄色的糯米团, 它勉强睁开眼睛,水汪汪的猫眼看着邵云去。 “喵~” 还是难受。 就在这个时候, 车子缓缓的停了下来,驾驶座上的林语蓉转过身来,说道:“邵大师,已经中午了,不如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我看这里有一家农家乐,正好在这里吃点便饭。” “好。”邵云去点了点头。 下了车子, 橘猫就像是吃了什么救命仙丹一样,回来了半条命。 进了农家乐, 店里的客人相当多, 老板娘拿上来一本崭新的菜单,林语蓉直接将菜单递给邵云去。 橘猫打起精神,一爪子按在菜单上的某一个图片上。 “喵喵喵~” 酸菜鱼,多要酸菜。 邵云去顺势说道:“一份酸菜鱼, 再——”他顺着橘猫的爪子往下看去:“三份碳烤鲫鱼。” 然后把菜单递还给林语蓉。 她接过菜单,快速的过了一眼,随手指了一个当归炖鸡和清炒包心菜。又叮嘱老板娘道:“麻烦快点上菜,我们还在赶路, 加点钱也没关系。” 老板娘微微点了点头。 巴掌大小的鲫鱼,现杀之后抹了秘制调料腌制,裹上荷叶用炭火烤熟,鲜嫩可口,香气逼人,是这家农家乐的招牌菜。 橘猫果断的抛弃了它要的酸菜鱼,一心一意的对付它面前的鲫鱼。 林语蓉和邵云去见此,干脆把自己的那份都放在橘猫面前。 饭吃到一半,林语蓉接到了唐钢的电话。 看见来电显示,林语蓉气上心头,她也不避讳邵云去在场,直接接通了电话。 “喂,语蓉你去哪儿了,你们单位的陈主任打来电话说你今天没去上班……” “我回唐家冲了。”林语蓉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唐家冲——”唐钢语气一滞,随即急促的说道:“你突然回去做什么,我不是说了等我有时间了,我陪你一起回去吗?你快回来,你们陈主任说有紧急的事情找你。” “唐钢,你是不是有什么的事情瞒着我。”林语蓉冷静的说道。 “我——我能有什么的事情瞒着你,语蓉,你听我说……”电话那头的唐钢苦苦哀求。 “没什么的好说的。”林语蓉只觉得心底凉飕飕的,都到这个时候的,唐钢还是不肯说实话,“我无论如何都要回去一趟,有什么的事情等我从唐家冲回来再说吧。” “语蓉,语蓉,你听我说,”唐钢顿了好一会儿,他低沉着声音:“你现在到哪儿了,我马上就赶过来,我到了再和你解释吧。” “好,我等你的解释。”说完,林语蓉挂断了电话。 看着一脸落寞的林语蓉,邵云去只能说道:“我看林女士这辈子必然是大富大贵,儿孙满堂的命格,你儿子这次一定不会有事的。” 听了邵云去的话,林语蓉面色好了不少,她扯出一抹笑:“多谢邵大师吉言。” 吃了午饭,邵云去抱着生无可恋的橘猫再次上了小轿车,三个小时之后,车子驶进唐家冲。 唐家冲依山傍水,物产丰富,因而村民大多还算富裕,这从唐家村几乎是清一色的三层小院就可以看出来。 村子里大概是有人在办丧事,丧乐声依稀可闻。 林语蓉方向盘一打,车子稳稳的停在婆家门口。 小院仿的是民国时期的建筑风格,在这村里算是独一份,门前挂了两个大红灯笼,匾额上的对联字迹并不算好,但自成笔锋,显得刚劲有力。 顺着邵云去的视线,林语蓉一边大力敲门,一边说道:“这房子是我婆婆看着建造的,对联也是出自她的手,听我丈夫说,我婆婆以前也是大家出身,只是后来家道中落了……” “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院子里响起。随即一阵嗒嗒声传来,院门打开,出来一个六七十岁左右的老婆子,她穿着黑灰色的布巾大褂,脚上踩一双布鞋,一头灰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她看见林语蓉,一瞬间的惊愕,几乎是失声喊道:“语——语蓉,你怎么回来了?钢子呢?” 她下意识的往林语蓉身边看去,却不想正对上邵云去这张陌生的面孔,她的注意力被邵云去背上的布包吸引了过去,瞪大的眼睛慢慢缩紧。 “妈,小坤呢?”林语蓉迫不及待的问道。 “啊?”老婆子回过神来,她的视线转移到林语蓉身上,面上青白交加,不知如何是好,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出话来。 “妈,小坤呢,他是不是真的出事了?”一看老婆子这个神态,林语蓉就知道她的那个梦恐怕是真的了,她拉着老老婆子的手,惊慌刹那间涌上心头,“你说话啊——” 听见林语蓉的话,老婆子也知道事情到底是瞒不住了,她苦笑一声,“你先进来。” 林语蓉一个激灵,顾不上说话,她一把推开老婆子,顺着梦中的记忆冲进了院子。 老婆子恍惚间回过神来,她看向门外的邵云去,对方从容不迫的冲着她拱手见礼:“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老婆子眼中的警惕一闪而过,她微微颔首:“村里人都唤我一声姜老太,不知小哥从哪里来?” 邵云去不慌不忙的说道:“我应林女士之邀,从祁县来。” “祁县?”老婆子眉头轻皱:“祁县邵老爷子是你什么人?” “正是我爷爷。”邵云去眉毛一抬,“怎么,姜老太还认识我爷爷?” 姜老太微微点头:“见过几面,说起来,我家祖上和邵 分卷阅读65 家祖上原本也是三代姻亲,世代交好,只是后来两家都没落了,我家更因为逃难搬离了戊省,后辈往来的就少了。论辈分,你该唤我一声姨奶奶。” 这是要攀亲? 邵云去面不改色:“原来姜老太和我家祖上还有这么一段往来……” 也就是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叫喊声传出来:“小坤,你怎么了,我的小坤……” 紧跟其后的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姜老太面不改色,只是死死的看着邵云去,这句姜老太分明就是不想和她扯上干系,她眼底的忌惮更深了几分。 她侧开身体:“进来吧。” 邵云去跟在姜老太身后上了楼。 狭小的阁楼里,一股刺鼻的香烛味扑面而来。就在离房门不远的地方,插着大把大把的香,莹莹火光忽明忽暗。 再向里看去,床上躺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气息微弱,约莫已经昏死了过去。并不像林语蓉描述的梦里的那样身体上缠满纱布,而是浑身上下涂满了香灰,身体里渗出来的脓血渗进香灰里,结成厚厚的珈,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黑红色的陶俑。 看见姜老太进来,林语蓉脚步凌乱的跑到她身边,近似癫狂的哀求道:“妈,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小坤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说啊?” 姜老太沉了沉气,扶住林语蓉,眼底满是哀愁,她说道:“我们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年初小坤到我这儿来了没几天,就被村里头的孩子拉着去河面上滑冰,结果没想到河面上有些地方结的冰太薄了,他和另一个孩子直接掉进了水里。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把小坤拉了上来,恐怕当时……” 说到这里,姜老太的声音也不由呜咽起来:“只是另一个孩子就没有小坤这么好运了,最后连尸体都没捞着。” “可,可是小坤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样子?”林语蓉泪流满面。 “你也知道我娘家以前是干什么的,我推测那河里应该是有一只水鬼,而小坤就是她选中的替代品。哪怕是我拼了命把小坤从河里救上来,但是他依旧受到了水鬼的诅咒。”姜老太无奈说道:“小坤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就是因为这件事。”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的小坤,我的孩子啊……”林语蓉看着床上躺着的唐坤,嚎啕大哭。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瞒着你,不让你回老家的原因。” 也就是这时,一个男声插了进来。 入眼的是一个风尘仆仆的中年男人,带着一副金丝眼镜,一身精英范。他三两步的走上前,抱住林语蓉:“我不是有意的想要瞒着你,我只是想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儿子。原本我妈也说了,不出两个月,就能破除掉水鬼的诅咒。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那水鬼前几天又杀死了一个孩子,实力大增,我妈也没办法再破掉她的诅咒,所以原本已经大好的小坤病情突然就恶化了……” 林语蓉用力的捶打中年男人也就是唐钢的胸口:“你有什么的权利这样瞒着我,那可是我的亲骨肉啊……要不是他给我托梦,我是不是连我孩子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你不要这么说,我也是没办法。”唐钢死死的抱住林语蓉,面带愧疚。 等到林语蓉终于哭够了,她蓦地回过神来,眼睛一亮,直接揪住了邵云去的衣袖,急促的说道:“邵大师,邵大师你救救我儿子,求求你救救我儿子。” 邵云去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安抚,他走到床边,将唐坤来来回回的打量了一遍,只说道:“为今之计要想破除令郎身上的诅咒,只有灭掉那只水鬼。” “这位是?”唐钢抬手抹掉眼角的泪痕,看着邵云去,迟疑的问道。 林语蓉却是眼前一亮,她应付道:“这位就是我爸爸说过的,救了李家小少爷的邵大师。” 说完,她看向邵云去,一脸激动:“邵大师的意思是有把握把我儿子救回来?” 却没察觉到搀扶她的唐钢身体瞬间一僵,下意识的看向姜老太。 姜老太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 邵云去看向林语蓉:“把握是有的,只是眼下还是白天,大庭广众的不太好动手,加上这一路奔波,我有点精力不济,总得养足精神才更有把握。” 林语蓉一听邵云去能救唐坤,当下喜极而泣,她忙不迭的点了点头:“邵大师说的是,我这就去收拾房间让您好好休息……” 说完,脚步凌乱的跑了出去。 邵云去冲着姜老太和唐钢微微颔首,抱着橘猫跟了上去。 看着林语蓉手忙脚乱的打扫客房,邵云去出手拦住了她。 “怎,怎么了?”林语蓉不明所以的看着邵云去。 邵云去把橘猫放到地上,只说道:“精力不济什么的不过是我随便找的一个借口。目的不过是为了避开你丈夫和你婆婆。” “什么,什么的意思?”林语蓉不得其解。 邵云去叹了一口气,说道:“林女士觉得那姜老太和唐钢说的话听起来怎么样?” 林语蓉灵光一闪,不可置信的说道:“邵大师的意思是,他们在——说谎?” 邵云去摇了摇头:“话都没错,也合乎情理。关键是他们说的恐怕都只是表面上拿给外人看的东西,我推测,这件事情恐怕另有隐情,和他们必然脱不了干系。否则那水鬼也不至于已经害死了两个孩子,却不拿他们当替身,反而对令郎穷追不舍。” 林语蓉有些茫然无措:“这,这……”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大们的提醒,猫是不能吃巧克力的,么么哒。 第40章 这边, 阁楼里只剩下姜老太和唐钢母子二人。 唐钢满脸愁容, 他僵直着身体,上前几步, 伸手将半开的房门关紧。这才回过头来看姜老太,唉声叹气:“妈,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姜老太走到墙角,将铁盆里燃尽的香所剩下的一小截竹签拔|出来扔进专门的签筒里, 然后端着铁盆返回到床前,用手抓起里面的香灰往床上躺着的唐坤身上抹去。 “妈——”唐钢忍不住的再次发声。 姜老太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抓起香灰将唐坤身上所有被脓血渗透的地方全都抹上一遍。 就在唐钢来来回回的在原地转圈,终于急不可耐的时候,她说话了:“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没办法,我也只能是下狠手了。” “什么?”唐钢不由的停下脚步, 看向姜老太。 姜老太摸了摸唐坤枯燥的头发,长叹一声:“小坤, 你放心, 奶奶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会把你救回来。” 听着屋外清晰可闻的哀乐声,姜老太面色蓦地一变,她恨恨说道:“我可怜的孙儿, 原本养了两个月好不容易都能够 分卷阅读66 下床了,要不是李家的小畜生胆大包天,非要和村里的一帮二流子打赌下河去摸鱼。怎么会让那贱人得了增长实力的机会,他也就不会白白丢了性命。我的宝贝孙子更不会因此病情加重, 转眼就又卧床不起,眼看着就要跟着没了命。” 听了姜老太的话,唐钢张了张嘴,要不是因为察觉到唐坤日渐转好,那水鬼狗急跳墙。李家侄子的水性在唐家冲同龄人之中向来是数一数二的,这又是春江水暖的时候,他怎么会就这么丢了命,最后连尸体都没捞着。现在他刚进门没多久的媳妇也跑了,留下一个不到两岁的奶娃娃和一个瞎眼的老父亲。 年后的那次滑冰落水也是,当时那水鬼的目标本来应该是唐坤,却没想到姜老太及时赶到,先把唐坤救了出来,那水鬼才会被逼着杀了另一个少年,从而有了对唐坤下咒的实力。 这都是他唐家做的孽啊。 唐钢现在都没脸去李家登门祭拜,哪怕那棺材板里放着的只是李家侄子的一些衣物。 可到了姜老太眼里,他死了也就算了,最后还害了她孙子,那就是天理难容的事情了。 唐钢更加的焦愁不安,他看着姜老太:“妈,你倒是说啊,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姜老太冷笑一声:“还能怎么办?很明显,那贱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先出手了。” 怎么?唐钢一愣。 “你以为你媳妇真的是被小坤托梦叫回来的?”姜老太两眼发冷。 “难道,不是吗?”唐钢一脸疑惑。 姜老太看着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唐坤,面无表情的说道:“小坤都成这个样子了,哪有那精力去托梦,我看八成是那贱人使的什么手段,好把你媳妇引诱回来。你媳妇一回来,你能不跟着?从看见你媳妇那一眼开始,我就知道事情要更糟。” 唐钢顿时不出声了。 “也是我不好,只说了让你千万拖住你媳妇,却忘了叮嘱你绝不要再回老家。” 姜老太从床上站起来,走到不远处的橱柜前,一边拉开橱柜门一边说道:“那邵云去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阻止他去见那贱人。一旦他知道了事情真相,只怕是会帮着那贱人来对付我们。” 她从橱柜最底层的被褥下里面摸出一个木盒来,上面挂着一把锈的厉害的小锁。 “更别说我现在已经对付不了那贱人了。” 她艰难的爬到床底下,从墙角处的石头缝里扒出来一个布包。然后打开布包从里面拿出一枚小钥匙来。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哄骗那贱人安心的去投胎转世。” 说到这里,她面上青白交加,显然是极度愤恨,明明是恨不得剥皮抽筋的死敌,到最后却还要费尽心思的助她投胎,可她没得选。 等她好不容易把钥匙插|进了锁孔里,用力的一转,咚的一声,小锁被打开。 她继续说道:“那贱人恨不得把我们母子俩扒皮抽筋,只要我们死了,她自然也就会罢手了?” “你的意思是,要,要我们去送死?”唐钢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姜老太一把掀开盒子,只说道:“我们母子俩当然不能死,所以只能是让其他人顶替咱们。” 她的视线落在盒子里的一张符纸和一小把刻着不知花纹的铁钉上,“还要看你能不能狠下心来。” “什么?”唐钢两眼迷茫。 …… 客房里,林语蓉怔怔的看着邵云去,她不蠢,邵云去既然敢这么说,必然是已经掌握了证据。 只听见邵云去沉声说道:“我看那唐钢不像是个能出人头地的样子,而且他是典型的克妻绝后的命格。” 克妻绝后?林语蓉一愣,那她算什么的,她儿子小坤又是怎么一回事? 邵云去眉头微皱,似乎是明白林语蓉的想法一样,他回道:“按照他的面相,他就该是一辈子怀才不遇,孤独终老的命,现在却有妻有子,事业蒸蒸日上,林女士觉得这合乎常理吗?” 话音刚落,也就是这时,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两人默契的没再说话,脚步声越来越近,没一会儿,房门被推开,来的正是唐钢。 唐钢僵硬着身体,眼底的惊恐还未消散,他近乎艰难的扯出一抹笑:“语蓉,邵大师,已经快六点了,我妈随便弄了点饭菜,要不然,先吃饭吧。” “好。”林语蓉看着唐钢,心底难以平静,她喉中有些哽咽,终于是把这个字憋了出来。 上了饭桌,一桌子人端着碗慢慢的扒饭,相顾无言,各有一番心思。 等到好不容易吃完晚饭,天色依旧清明。邵云去抱起橘猫从凳子上站起来,只说道:“我先回房间休息了,等到村子里的人都熟睡过去了之后我再去河边看看。” 听见这话,林语蓉连忙站起来,想要跟上去,她现在脑子里乱的很,直觉告诉她只有待在邵云去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却没想到身后传来唐钢的声音,他沉声说道:“语蓉,我有点事情想要和你说。” 林语蓉动作一滞,她慢慢的转过头看向唐钢,对方垂着眼睑,双手手指半握,显的有些紧张。 这是她同床共枕十七年的丈夫啊。 “好。”林语蓉轻声说道。 回到熟悉的房间,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坐吧。”唐钢关上房门,指了指前面的椅子。 “有什么的话,就直说吧。”林语蓉坐到椅子上,空调开的有点低,冰凉的冷风带走她脸上的疲倦。 “嗯。”唐钢的视线从林语蓉身上僵硬的转到桌子上的水壶上面。 他背对着林语蓉,看了水壶好一会儿,终于颤巍巍的伸出双手,握紧水壶把手。他忍不住的闭上眼又蓦地睁开,然后快速的伸手拿过两个水杯来,倒上两杯水。大概是因为动作太过猛烈,溅出来的水不少,它们裹挟着一层肉眼可见的白屑,顺着桌角落到地上。 唐钢抓起两杯水,走到林语蓉面前,强做镇定的将其中一杯递给她:“喝点水吧。” 林语蓉不疑有他,把水接了过来,温水一入手,她只觉得周身都暖和了过来。 她端起水杯,就要往嘴里送—— 唐钢浑身一颤,几乎是脱口而出:“别——” 林语蓉的动作一滞,她呆呆的看着唐钢:“你有点奇怪?” 唐钢张了张嘴,他闭上眼,低声说道:“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等听到清晰的吞咽声之后,他睁开眼,林语蓉手中的水杯里的水只剩下小半杯。 他僵硬的扯着嘴角,心里某块石头落了地,但更多的是彷徨和惊惧。 他终于开了口:“那个水鬼我认识的。” 林语蓉闻言,慢慢的抬起头来,又看他张 分卷阅读67 嘴说道:“她叫刘婉,是我的童养媳,也是我的第一任妻子,但是我们没有领过证。” 林语蓉喉中一片哽咽,她不可置信的说道:“可是我们俩结婚的时候,你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以前没有谈过对象的。” “对不起。”唐钢喉咙动了好一会儿,最终只说出这两个字。 林语蓉深吸一口凉气:“后来呢?” “她比我大了足足十岁,我不喜欢她,更不喜欢和她待在一块,所以对她避之不及。大概是我的态度伤到了她的心,加上她家好像有遗传性的精神病,我和她在一起的三年里,她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待人接物也越来越诡异。经常动不动的就口吐白沫昏倒在地,而且隔三差五和村里的一群长舌妇打架,弄得我家几乎就要在唐家冲待不下去。” “我忍无可忍,有一天晚上和她吵了起来,她一气之下跑了出去,不知道怎么的失足落了水,就在村口的河里。”唐钢的声音越来越低:“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这些事情,我承认当时的确是有借机攀附你家,所以刻意隐瞒了这段过去的心思。但我更多的是不想将这段难以启齿的过往告诉你。只是我没想到,她这么恨我,做了鬼都不想放过我家。” “语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儿子就不会被刘婉报复,语蓉……”唐钢呜咽着说道。 大概是之前哭了太久,她怎么也哭不出来了。林语蓉扶着额头,只觉得头昏目眩,她沙哑着声音哀求道:“别说了,我想单独静一静,你出去,出去——” “好。” 唐钢的目光落在自己手里的水杯上,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容不得他反悔了。 他干净利索的一仰头,把整杯水灌了进去,然后一扭头,出了房间。 “哐当”一声,房门被拉开又闭紧。 林语蓉浑身落寞,她苦笑一声,谁能想到她满心满眼以为的美满婚姻,到头来是建立在一个不可饶恕的大谎言上面的。 她轻抚着胸口,只觉得心脏疼的厉害。 哪怕在唐钢的话里,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但是欺骗就是欺骗,无所谓什么的体谅不体谅。 最主要是因为唐钢,她的孩子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林语蓉只觉得心脏疼的更厉害了。 不对,她猛的摇了摇脑袋,手里的水杯慢慢的变成了两只。 她面色煞白,刹那间天旋地转,手一松,整个人向后倒去。 “砰——” 清脆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站在房门外一直没有离开的唐钢抬起颤抖不已的左手放到眼前,他呐呐说道:“对不起,语蓉,我爱你……”他只是更爱自己。 说着,他踉跄着进了隔壁房间。 另一边,邵云去抱着橘猫从假寐中醒来。 “喵~”橘猫睁开惺忪的睡眼,探出爪子挠了挠邵云去的下巴。 邵云去按住猫爪,听着空气中传来若有若无的嗡鸣声,他皱眉说道:“有点不对劲。” 橘猫闻言顿时竖起耳朵,嗡鸣声越来越清晰。 邵云去突然瞳孔一紧,“不好,林女士……” 也正是这时,浓雾四起,没一会儿便充满了整个房间。 等邵云去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即昏死了过去。 第41章 “在巍巍的……” 六点十分, 刺耳的起床铃之后,激昂的校歌紧跟着响起。 邵云去恍然间睁开眼, 逼仄的空间, 熟悉的天花板。 他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大概是昨天晚上研究手札研究的太晚了吧, 加上又起得早, 所以现在还没缓过神来? 记忆回笼,他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 起身洗漱。 到了教室,又是语文早读。 邵云去刚刚把书抽出来没多久,班主任张烨拿着一张纸推门而进。 因为是星期五,张烨照例将这一周班上的情况做了一个总结, 最后补充道:“下周三就是五四青年节, 学校除了举办校级征文大赛之外, 要求每个班必须出一期以五四青年节为主题的班级板报。我们班就由卫修洛和邵云去两位同学负责,你们觉得呢?” 说着, 他看向邵云去和卫修洛两人。 邵云去先是一愣,下意识的看向卫修洛, 对方已经站起身来说道:“好的张老师。” 邵云去回过神, 跟着站起身:“好。” 张烨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卫修洛之前已经负责过几期板报, 经验丰富,邵云去你的那手字相当不错,希望你们能好好合作, 就这样吧。” 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片刻后,教室里再次升起朗朗读书声。 没一会儿,前桌的女生转过身将一张纸条拍在邵云去课桌上。 “卫修洛给你的。”说完,继续转回去背书。 邵云去看着眼前叠的整整齐齐的纸条,微微一愣,像卫修洛这样的恪守规矩的好学生也会传纸条这么想着,他拿起纸条,打开,入眼的是清秀的字迹,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今天下午放假之后就开始画板报好吗? 好! …… 下课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整个班级顿时沸腾了起来。 三三两两的学生招呼着抱着课本和作业离开教室,卫修洛和唐深挥手告别,教室里只剩下邵云去和卫修洛。 卫修洛转身从办公室里拿出几本板报素材册,邵云去跟着走到最后一排课桌前。 “这几份是我们班以前办板报的草图,题材都差不多,我们这次依旧是按照这个样式来,你觉得呢?” 他侧着脸看邵云去,与他几乎贴到一块的邵云去嗅到了一股熟悉的薄荷味。 邵云去面上一怔。 对上邵云去毫不遮掩的目光,昏黄的夕阳在卫修洛脸上洒上一片晕红,他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低下头,胡乱的翻看着课桌上的素材册:“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觉得这个图案怎么样?” 邵云去回过神来,视线转移到素材册上,他指着纸张上的某处,说道:“这里和版面似乎有些不协调,不如换一个图案吧?” 卫修洛点了点头,显然是很认同邵云去的话:“那你觉得换成什么样的最好。” “橘猫吧。”邵云去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出来之后,他自己都觉得有种怪怪的感觉。 “好啊。”偏偏卫修洛同意了。 欸?邵云去一愣。 “这是张老师给的几篇范文,你负责板书,我来画图,可以吧?” 卫修洛的话立马把邵云去拉了回来,“好。” 时间一晃就到了傍晚时分。 邵云去停下笔,后退两步,“好了。” 他转过头看向卫修洛, 分卷阅读68 对方弯着唇角,一边打量整副板报,一边活动着手腕。 “手酸吗?”邵云去问道。 卫修洛转过头,“还好——” 邵云去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 肌肤接触的那一瞬间,卫修洛的声音消失在空气里。 邵云去低下头,细细的给卫修洛揉着手腕。 卫修洛呆呆的看着邵云去的发旋,指骨不由的一缩,到底是没有抽回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好些了吗?”邵云去抬头看他。 卫修洛就像是受惊的小猫一样,刷的一下抽回了手。他抿着唇角,错开邵云去的视线,“嗯。” “已经这么晚了。”邵云去唇角一勾,看向外头,“我送你回去吧。” 卫修洛心乱如麻,大概是根本没有注意到邵云去说了什么,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站在公交车上了。 车上的人并不多,卫修洛挑了个靠窗的座位,邵云去挨着他坐下。 熟悉的街景,并不算稠密的人流。最后一抹夕阳消逝,街道上的路灯伴随着公交车的脚步,一盏接一盏的亮起。 安静的,有序的,时间在一点点流逝。 两人都没有说话。 “刺啦——” 急促的刹车声响起,打破宁静。 公交车门打开又合拢,踩着月光继续向前驶去。 拐过十字路口,卫修洛看着不远处的大铁门,轻声说道:“我到了。” 他回过头看邵云去,昏黄的路灯灯光在他脸上染上一层柔光。 邵云去双手插在裤兜里,脚下踩着一道修长的影子,他同样轻声说道:“再见。” 声音柔和而充满少年人本不该具有的磁性,落在卫修洛耳中,心里又是一悸。 “再见。” …… 周五的时候,学校对每个班级的黑板报进行了评比,一班不负众望的拿了一等奖,学校发下来两百块奖金,张烨大手一挥,奖金不用上交班费,直接归了邵云去和卫修洛。 下课之后,卫修洛拿着一张一百元的钞票走到邵云去桌前。 邵云去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红色纸币,抬手推了回去。 欸?卫修洛不解的看着他。 邵云去则是一本正经的说道:“既然是我们共同努力的成果,不如我们周六的时候用这两百块一起吃顿饭,就算是庆功好了。” 卫修洛张了张嘴,就为了这,庆功?他忽而灵光一闪,对上邵云去深邃的双眼,这是在约他? 他两耳一抖,心中百转千回。 对方一直没说话,邵云去声音不由的低了几分:“不行吗?” 卫修洛耳尖一红,两眼飘忽,几乎是脱口而出:“好啊。” 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邵云去压根不给他后悔的机会。 卫修洛只好一脸凌乱的回了自己的座位。 周六,上午十二点二十分。 邵云去站在站台下,熟悉的公交车摇曳着在他身前停住。 车门打开,卫修洛扶着一顶白色的棒球帽走下车,他抬起头,鼻尖渗出细细点点的汗珠。 “抱歉,路上堵车了,让你久等了。” “没事。”邵云去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他。 卫修洛看看纸巾,又看看他,眨了眨眼,接了过来。 听说身上带着纸巾的男人都是细心,会照顾人的绅士。 “我们去哪儿?” 邵云去指了指对面的一家烤鱼店:“那家的烤鱼不错。” “好。” 进了饭馆,正好是饭点,加上又是周六,店里的客人还真不少。 两人等了好一会儿,服务员才给他们清理出来一个靠墙的位置。 点了餐,邵云去跑到前台的冰柜里拿出两瓶果汁。 “等了这么久,估计你也饿了,要不然先喝点这个。”他把其中一瓶拧开放在卫修洛面前。 “谢谢。”卫修洛拿起果汁慢慢的灌了几口。 “对了,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邵云去开口问道。 卫修洛垂着眼帘,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泛起涟漪,他:“157******6” 邵云去重复了两遍,确定自己已经将这个手机号记了下来。却没有掏出手机,也没有将自己的号码告诉对方。 不一会儿,饭菜上桌。 烤鱼果然很美味,佐饭的凉拌小菜也很有特色。 两人从饭馆里走出来,脚步慢下来不少。 卫修洛捏着手里剩下的十块钱,看向邵云去。 邵云去指了指不远处的冷饮店:“喝点什么吧?” “橙汁。” “好。” 没一会儿,两人一人捧着一杯橙汁走在公园幽静的小道上,消食。 也就是这时,公园的大本钟上传来清脆的撞钟声。 “快两点了。”卫修洛捧着橙汁,吸了一口。 邵云去脸上有些失望:“是啊,时间不多了。” “什么?”卫修洛不明所以的看向邵云去。 邵云去怔怔的看着卫修洛,都不带喘气的。 “咳——”卫修洛脸颊绯红,移开目光:“你,别这么看着我。” 邵云去并不打算听话,相反,他一转脸,在对方唇角上轻触即离。 卫修洛瞪大了眼,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你——”卫修洛一下子憋成了一只麻辣小龙虾,没有指责,也没有叱骂,有的只是慌张和震惊,他下意识的转过身就要逃跑。 邵云去唇角一勾,他索性拉住卫修洛的手,一把将人圈在怀里,侵了上去。 “唔……” 唇舌交缠间,卫修洛本就微乎其微的抵抗彻底消失无踪。 良久,唇分。 邵云去抵着卫修洛的额头,彼此间气息交缠在一起。 卫修洛也不知道什么的时候环住了邵云去的脖子,眉间的红潮尚且来不及褪去,邵云去凑上去,含住他的喉结,细细的啃咬。 “卫修洛——” …… 房间里,橘猫警惕的查看四周。 确定了没有人闯进来之后,它抬起一只爪子戳了戳昏死在床上的邵云去。 “喵喵喵——” 没反应。 橘猫急了,正打算凑过去看个明白。 却没想到邵云去一个翻身,把它压在了身下。 “喵?” 什么情况? 它瞪着猫眼,只看着附近的浓雾化作一条丝带,缠绕在邵云去的脖子上,慢慢的收紧。 然后,然后,它就被舔了。 邵云去直接把头埋在它的下巴上,一口咬住它的脖子。 他呐呐喊道:“卫修 洛——” 再然后,再然后,湿热的气息穿过厚厚的猫毛打在它的皮肤上,橘猫只觉得头皮发麻,下意识的一巴掌挥了上去。 “喵!?!” 分卷阅读69 趴在它身上的人随即飞了出去。 …… “邵云去,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吗?”卫修洛呼吸紊乱,含糊着说道。 邵云去动作一滞,嘴唇缓缓的从身下人的脖颈上移开,对上卫修洛瞬间惊愕的神情,他微微一笑:“抱歉。” 卫修洛面上一僵,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邵云去伸手摸上他殷红的唇瓣,只说道:“毕竟梦境再美好,那也是——假的啊。” 话音刚落,‘卫修洛’面上瞬间带上一抹恐慌,时间在那一刻静默。 就在此时,一道道裂缝自眼前的‘卫修洛’开始,逐渐向四周蔓延,它穿过街道,爬上大厦…… “砰——” 一声脆响,世界化作碎片。 …… 回过神来的橘猫,忍下心中莫名的悸动,它颤悠悠的跳下床,迟疑着跑到邵云去身边。忽视掉邵云去脸上的红肿,它伸出一只爪子戳了戳邵云去的胸口。 环绕在邵云去脖子上的丝带瞬间化作青烟散去,他蓦地睁开眼,从地上坐起来。 橘猫扑的往后连退两步,警惕的看着它。 邵云去捂着喉咙猛烈的咳嗽了几声,好不容易才喘过气来。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左脸,“嘶——” 怎么回事?他不由的看向不远处瞬间并拢两只前爪蹲坐在地上,一脸本喵什么都不知道的老实模样的橘猫。 “喵~” 邵云去再看四周,幻阵已破,房间里的浓雾也彻底散去。 他眼中一凛,一把抽出桌子上的龙泉剑。 这么轻易就着了道,一是他看那姜老太毫无修为可言,下意识的轻了敌,却没想到人家手中竟有这样的手段。果然是重生以来顺风顺水久了,连带着上辈子也被他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可以说如果他当时答应了‘卫修洛’的话,只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二来—— 他果然是高估了人性的丑恶程度。 “跟上。”他一脚踹开房门,冲了出去。 无论如何,林女士都不能出事。 作者有话要说: 橘猫:感情戏什么都是假的,大爷我的巴掌才是真的。 邵云去:梦境什么的都是假的,电话号码才是真的。 第42章 唐家院子里的空地上。 唐钢一步一踉跄的把昏死过去的林语蓉从房间里扶出来, 放到院子中央的椅子上。 他半蹲在地上,抬头看林语蓉。她双眼紧闭, 脸上留有一抹挥之不去的不可置信和怨恨。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脑袋埋在林语蓉腿间,呐呐说道:“语蓉, 我也不想这样的, 我没有其他的办法,呜……” 姜老太将锅底灰和香灰按照三比一的比例加上刚刚宰杀出来的新鲜公鸡血一起倒在一个瓷盆里搅拌均匀, 一回头就看见这样一幅场景。 她眉头一皱,喝骂道:“好了,都到了这个时候,后悔也没用了。听妈的, 不就是个外人嘛, 这世上女人多了去了。现在你也有出息了, 等这事一过去,再找一个养眼的年轻的不是更好。” 说着, 她把手里的瓷盆往唐钢手里一塞:“快把这东西抹在身上,如果那幻阵能困住邵云去就好, 这要是万一困不住, 我们就必须得抓紧时间,在邵云去逃出来之前迷惑住那贱人, 让她安安心心的去投胎。” 唐钢捧着瓷盆,只看见姜老太从房间里抱出几件他穿过的衣服出来,一件一件的给林语蓉套上。 他看着瓷盆里颜色诡异的浆糊, 一咬牙,伸手捞起一把就往脸上抹去。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得选了。 等姜老太替林语蓉穿好衣服,她回过头,确认道:“一定要把全身上下都抹上,这样那贱人就察觉不到你的气息了。” 听见这话,唐钢把手里的瓷盆放在地上,直接踩了进去,确定脚底板上也都染上了之后,他说道:“好了。” 这时只看见姜老太端出一碗水来,上面飘着两片柳叶,她两手拿起柳叶,贴在林语蓉的眼皮上。 “开——” 只看她拿着两片柳叶往旁边一划,昏迷的林语蓉瞬间睁开了眼。 她神情呆滞,眼底没有一丝亮光。 也就是这时,唐钢只觉得心脏一堵,心跳突然慢了下来,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两颗心脏踩着一样的幅度跳动的样子。 等到他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椅子上的林语蓉周身的空气一阵扭曲,到最后竟然慢慢的变换成了唐钢的样子。 “妈?”唐钢一惊,下意识的喊道。 哪料到椅子上的‘唐钢’也在同一时间脱口而出:“妈?” 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和唐钢一模一样。 姜老太满意的舒了一口气,她看向唐钢:“替身而已,足以骗过那个贱人了,钢子,现在引着她去河边。” 唐钢深吸一口气,咬牙说道:“好。” 他心里一动,坐在椅子上的‘唐钢’直直的站起来,一步一步的往门外走去。 ‘唐钢’气喘吁吁的跑出了村子,来到河边,他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就往河里扔去,并撕心裂肺的喊道:“刘婉,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你给我出来,出来……” 就在这时,阴风四起,直接把‘唐钢’狠狠的刮倒在地上。 没等他站起来,耳边突然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女声:“唐钢,我没想到你居然还敢来见我。” 唐钢浑身一抖,他强忍着心底的恐惧抬起头,只看见河面之上慢慢升起一道漩涡,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深,一个眼角挂着血泪的头颅从河底慢慢的升起来,飘在半空中,目光阴鸷。 “刘,刘婉……”‘唐钢’忍不住的后退两步,身体就像是绷紧的弦一样,浑身颤抖不已。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压根不敢直视刘婉的眼睛,只是颤巍巍的说道:“刘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家对不起你,可是孩子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我求你,我求你饶过他吧……” 刘婉慢慢的飘过来,长长的头发贴在‘唐钢’额头上,泛着腐臭味的河水从他的额头上成股流下,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 只听见刘婉厉声说道:“我饶过他,谁来饶过我呢?” 她脑袋一甩,疯长的头发瞬间缠上‘唐钢’的脖子,逼得‘唐钢’直起腰,正对上她的脸。 ‘唐钢’瞳孔一缩,几乎就要被吓的昏死过去。 刘婉死死的盯着唐钢,凄声说道:“小时候我家里穷,单靠种地挣的那点钱,没办法养活一大家子,我爸妈觉得与其一家人饱一顿饿两顿的,倒不如把家里的女娃都给送了人。我十一岁的时候到的你家,你妈兴高采烈的说让我给你当童养媳,为此她还特地给我父母 分卷阅读70 硬塞了五百块的断亲钱。” “我感谢你妈不仅是给了我一口饭吃,还供我上学,对我也从来不比亲生的你差。在我心里,你妈就好像是我的亲生父母,再造恩人,我心里由衷的感谢她给了我新生。为了报答这份恩情,我选择听从她的意思,为你守身到了三十三岁,等你大学一毕业就嫁给你。” “我满心满眼的以为我的新生活即将开始,可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什么恩情?什么新生?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 她的语气越发尖锐:“从一开始,你妈就看上了我阴年阴月阴日出身的旺夫命格,就是为了拿我做祭品改变你克妻绝后,一辈子碌碌无为的命格。” 她不由的缩进了缠在‘唐坤’脖子上的头发,两眼猩红:“所以你妈才会对我那么好,为的就是让我能够不顾外头的风言风语,死心塌地的嫁给你。你妈早就做好了准备,我们结婚当天,她就给我下了药。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开始变得疯疯癫癫起来,你们对外宣称我家有遗传性的精神病,一来二去的,也就没人怀疑我为什么突然不正常了。” “直到三年后,”她一把将‘唐钢’拉倒眼前:“我的身体被彻底改造,你妈觉得时机已经成熟,趁着夜色把我带到河边按在了水里,无论我怎么挣扎求饶都没有放开我,直到我彻底没了生息。” 她瞪着猩红的眼,一字一句的说道:“只是死了一个疯子而已,村子里谁会怀疑呢?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你妈杀了我还不罢休,在把我仓促的下葬之后,又把我的尸体挖了出来,钉上铁钉,卸成六块,埋在不同的地方,好让我永——不——超——生。” “可她大概也没想到,她把我的头扔进了河里,日夜被流水冲刷。终于有一天,钉在我后脑勺上的铁钉脱落了,否则我怎么可能有今天,老天开眼啊!” ‘唐钢’面色发青,明显的呼吸不畅,生理性泪水顺着眼睑低落到地上,他长着嘴巴,艰难的说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住你,要不是因为我,我妈也不会费尽心思害你。求求你,你放了我儿子,放了我妈,我给,给你偿命……” “晚了。”刘婉幽幽说道,她的头发再次疯长,瞬间将‘唐钢’裹成一个黑蛹。 她拖着‘唐钢’慢慢往河里飞去,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既然送上门来,我怎么可能放过你。你放心,你唐家施加在我身上的痛楚我会一点点的全部偿还回去。” ‘唐钢’面上铁青,张着嘴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唐家院子里。 姜老太拿着一把破烂的桃木剑,眼底带着一抹决然:“该我出场了。” 唐钢紧张的点了点头。 就在‘唐钢’即将被拖入水中的那一刹那,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叫:“贱人,放开我儿子。” 浮在半空中的头颅慢慢的转过身来,只看见姜老太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挥着桃木剑就往拖着‘唐钢’的头发上砍去。 随着“刺啦”一声,长发应声而断。 姜老太手忙脚乱的砍断缠绕在‘唐钢’身上的头发,拖着他就要往河岸上走。 “咳咳——”‘唐钢’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 “老东西,既然来了,不如就——留下来了好了。”再次见到不共戴天的仇敌,刘婉两眼滴血,阴森的说道。后脑勺上面的头发瞬间炸开,分成两束,向姜老太两人攻去。 姜老太拖着年迈的身体,咬着牙举起手里的桃木剑砍向向她袭来头发,刷刷刷的几声过后,她脚下便铺满了头发丝。 但她也只顾得上自己,另一束头发直接绑住‘唐钢’的双脚,把他往水里拖去。 看见这一幕,姜老太睚眦具裂,她厉声喊道:“贱人,你有仇有怨都冲着我来,是我杀了你,我儿子他什么的都不知道……” 刘婉诡异的一笑:“你放心,你们两个一个都逃不了。” 就在这时,掉落在姜老太脚边的断发骤然汇聚成一束,瞬间缚上她的脚,把她拉倒在地,拖着她就往河里走。 “怎么会?”顾不得其他,姜老太手忙脚乱的举起手里的桃木剑去砍脚上的发束。 却没想到只听见砰的一声,桃木剑断成了两截。 “不——” ‘唐钢’瞪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同样被拖入水中挣扎不已的姜老太。 怎么会这样?‘唐钢’只是个替身,姜老太却是实打实的原身,这也就意味着。姜老太一旦在这里出事,那就是真的死了。 他猛烈的挣扎,想要去救姜老太。 却没想到姜老太心满意足的一笑。 他们母子俩必须都得死,但是祖上流传下来的替身符却只有一张。 她已经老了,本来就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倒不如把生的希望让给儿子。 也不枉她费尽苦心给他改命。 也就是这时,她突然心神一荡,猛的吐出一口血来,汹涌的河水瞬间灌入她的口鼻。 她浑身一冷:“幻阵,破了——” 院子里,唐钢浑身颤抖不已,泪水瞬间充满了他的眼眶,他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妈——” 随即便是一串咚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唐钢下意识的往声源处一看,“邵云去。” 他瞳仁一缩,连滚带爬的就要往外跑。 邵云去的动作比他更快,他一把揪住唐钢的衣襟,厉声问道:“人呢?” 唐钢浑身颤抖不已,他一个劲的摇头:“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橘猫则是鼻尖一抖,直接冲出了院门。 邵云去的视线落在唐钢脸上的血浆上,他瞳孔一紧,提起了手中的龙泉剑。 唐钢身体一僵,“你,你要干什么的,啊——” 河边。 眼看着姜老太母子俩挣扎的动作越来越慢,大仇得报的快|感几乎让她喜极而泣。 就在这时,一道和眼前的‘唐钢’一模一样的气息骤然出现在不远处的唐家冲里。 她面上一僵,下意识的把按在水里的‘唐钢’拉到眼前,仔细打量。 “咳咳……”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唐钢’不由的剧烈的咳嗽。 十几秒钟过后,伴随一道橘色的身影,破空声呼啸而来。 “刺啦——” 一道亮光闪过 ,‘唐钢’转眼被扔上了河岸。 “什么人?”刘婉心中一紧,她定眼一看,一只橘猫龇牙咧嘴,稳稳的落在‘唐钢’不远处的地面上。 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道人影穿过黑幕出现在她面前,顺便把手上的人往地上一扔。 这是—— 只看见一个黑不溜秋的人正捂着大腿上汩汩往外流血的伤口,低声哀嚎。 “唐钢——”刘婉登时瞪大了眼,哪里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分卷阅读71 听见刘婉的声音,唐钢浑身一抖,顾不上腿上的伤口,他拼命的向后挪去。 邵云去则是一巴掌打在林语蓉的背上,对方猛的吐出几口河水来,随即昏死了过去。 他把林语蓉背起来,抬头正对上刘婉警惕的目光,他冷冷说道:“阁下放心,我来这里只为救人。至于他们……” 他看了看唐钢母子,直接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话:“随你的便。” 第43章 鸡叫声过后, 旭日升起,夜尽天明。 林语蓉慢慢的睁开眼, 头顶上是熟悉的灰白色蚊帐, 她扭过头,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光滑的地面上洒下它的足迹。 抬手按住生疼的喉咙, 铺天盖地的记忆袭来, 她神情一滞,忽而手忙脚乱的掀开身上的被子, 踉跄着从床上爬起来,连鞋子都忘了穿,脚步凌乱的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她强忍着眩晕,艰难的爬到阁楼里, 门推开, 里面空无一人, 她惊慌失措地喊道:“小坤,我的小坤呢——” 她现在只有她儿子了。 她脑中一片慌乱, 冲出阁楼,往楼下跑去。 没想到正在拐角处, 和闻声赶来的唐坤撞了个正着。 “妈, 妈你怎么了?” “小坤,小坤啊!”等听清楚来人的声音, 林语蓉狠狠的将唐坤禁锢在怀里,几乎是嚎啕大哭,泪水瞬间充满了她的眼眶。 唐坤一边刷刷的流着眼泪, 一边拍着林语蓉的背部,哽咽着说道:“妈,我没事了,妈,你别哭啊!” 听见这话,林语蓉慌乱的放开唐坤,正对上他满是血痂惨不忍睹的脸,她不由的伸手摸上去,颤抖着声音说道:“你怎么,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唐坤反握住她的手:“没事的妈,我能捡回这条命已经是万幸了。一点血痂而已,顶多也就是留下点疤痕。我还年轻,还能发育几年,说不定到时候这些疤痕就淡下去了呢。” “都是妈不好,都是妈不好……”唐坤越是安慰她,她心里就越愧疚。 “没事的,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母子俩不由的抱头痛哭。 等到林语蓉哭够了,她回过神来,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唐坤身后不远处的邵云去和蹲坐在地上的橘猫。 “邵大师。”她抹了抹眼睑,哆嗦着嘴角,扯出一抹感激的笑。 “林女士没事儿就好。”邵云去微微颔首,只说道:“你不妨先去洗漱,其他的,等会儿再说吧。” 林语蓉还穿着昨天晚上姜老太给她套上的那身唐钢的衣服,身上泛着浓重的土腥味,说不上好闻。只是因为邵云去觉得应该避嫌,所以在把林语蓉背回来之后,只是用阳精烘干了她身上的衣服,然后就没有再多管了。 林语蓉却是面上一白,她哪里不明白邵云去所谓的‘其他的’是指什么。她恍惚着撑着唐坤的手站起来,喉中一片干涸,压低了声音说道:“好。” 等到林语蓉梳洗完从房间里出来,唐坤端着一碗热粥放在她面前。 邵云去坐在她对面:“林女士,有些事情我也不好瞒着你,只是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 林语蓉捧着粥碗,慢慢的含了一口咽下,发烫的热粥依旧不能给她半分暖意,她垂着眼帘,说道:“邵大师直说吧,我心里有底的。” “那好。” 邵云去慢慢的将整理出来的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了,他看着面色发白,显然不在状态的林语蓉母子,最后才说道:“不是我当时不能救唐钢母子,只是都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希望林女士能体谅。” 林语蓉神情一阵恍惚,这么说,唐钢已经——死了吗? 也正是这时,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语气焦躁的男声:“林妹子,林妹子,你在吗?” 林语蓉回过神来,只看见邵云去已经站起身来,过去把院门拉开了。 入眼的是一个牛高马大的中年男人,看见邵云去,他眉头一皱,一脸警惕的说道:“你是谁?” 好在他一探头就看见了邵云去身后的林语蓉,他一把推开邵云去,冲进了院子,面上的惊恐瞬间又浮了上来,他颤抖着声音说道:“林妹子,出事了——” 唐钢母子都死了,尸体被分成好几块就这么扔在了河道里,大部分肢体已经被河里头的鱼虾咬的面目全非。 发现他们尸骸的是一大早准备去镇上赶集正好路过小河边的村民。 一开始,他们只是以为河里飘的是哪家随手扔的破衣服。没成想,一阵大风刮过来,一件‘破衣服’靠了岸。村民们定眼一看,入眼的是一根满是齿痕的手臂,路过的村民当即就被吓的屁滚尿流。 直到靠岸的碎肢越来越多,一些胆大的村民凑近了一看,这才勉强的从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上辨认出来了尸体的主人。 可不就是唐钢母子。 林语蓉等人赶到河边的时候,村民们已经将碎肢打捞的差不多了。河岸上围了一圈的人,中间已经拼凑出来了一具遗体,上面盖着不知道从哪家拿来的破床单。 看见林语蓉母子过来,村民纷纷放开一条道来,有些熟识的更是安慰道:“节哀——” 村长掏出手机来,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两条人命一眨眼就没了,报警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就在他带上老花镜,准备拨打110的时候,前头捞尸体的村民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鬼——鬼啊——” 怎么回事? 村长抬头一看,一个中年男子一把扔了手里的竹捞,连滚带爬的往这边跑了过来。 “怎么了?”村长一把扶住中年男子,对方软着腿,直接贵在了地上。 他颤抖着手指着不远处竹捞里的圆形黑色不明物,哆嗦着嘴说道:“刘,刘婉……” “谁?”村长手一抖。 他松开中年男人,壮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透过黑色的长发,他正对上刘婉惨白的脸,她双眼紧闭,就好像是刚刚死了没多久一样,偏偏唇角勾起,带着一股诡异的微笑,像得意,更像是解脱。 “这,这——” 十八年前,可是他亲手带着人装殓了刘婉,现在她的头颅却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里。想起一夜之间就没了命的唐钢母子,他心底一个激灵…… 人群里也不知道谁下意识的说了一句:我怎么觉得这场面像是惨死的恶鬼回来复仇了呢? 在场的众人只觉得一阵阴风刮过,脊背一凉。 村民们不由的看向人前的林语蓉。 林语蓉面容憔悴,地上躺着的这两个人让她心里直犯恶心。但到底是相处了十七年之久的婆婆和丈夫,人都死了,她就算再恨,也不 分卷阅读72 能撒手不管。 她连掀开床单看这两人最后一眼的欲|望都没有,她扶着额头,低声说道:“麻烦村长您老人家帮个忙,在唐家院子里挖几个坑,直接把他们都埋了吧。” 就这么埋了?不置办棺材什么的,也不办丧事? 村长看着林语蓉一脸疲惫的样子,到嘴的话到底是没有说出口,他叹了一口气:“行吧。” 说着,他收起手机,现在看来,眼下就算是报了警,这事也捯饬不清楚,传出去了,唐家冲不就成了那些嘴碎的人口中的笑柄了吗? 中午的时候,林语蓉的两个哥哥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甭管他们听说了唐家的事情之后是如何的义愤填膺,恨不得将唐钢母子俩挫骨扬灰。邵云去直觉事情已经办完,当下便向林语蓉请辞。 他推开林家大哥递上来的银|行卡,说道:“这件事情我并没有出什么力气,因而这份礼我受之有愧。听说前几天有村民在那河里摸鱼丢了命,留下一个不到两岁的奶娃娃和一个瞎眼的老父亲,说起来也是唐家这件事情造的孽。林先生若是诚心,不如帮帮这家人,也算是为林女士积德了。” 听邵云去这么一说,林家大哥也不好硬塞,只是郑重的说道:“邵小爷既然这么说了,我哪里敢推辞。不过无论如何,您都救了我妹妹一命,这份恩德,我林家必然铭记于心。” 说完这些,林家大哥当即给邵云去安排了司机和车辆,送他回祁县。 一上车,方才还精神抖擞的橘猫顿时蜷成了一个团子,它伸出指甲勾了勾邵云去的衣袖,一点也没有心理压力的敞开肚皮。 “喵~” 要揉肚子。 邵云去没反应。 “喵~” 它收起指甲,抬起爪子拍在邵云去的手腕上。 还是没反应。 “喵?” 它艰难的睁开眼,邵云去正捧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它慢慢的翻过身来,伸长了脖子往前面一看。 只看见邵云去刷刷的在新建联系人手机号一栏打上一行数字。 157……6 这个号码略有点熟悉啊喵? 它灵光一闪,瞪大了眼,喵喵喵~ 这不是我的手机号吗? 它下意识的再往手机上一看,只看见邵云去在姓氏一栏里打上了卫修洛。 然后回删。 修洛。 又回删。 小祖宗。 保存—— 小祖宗是什么鬼? 顾不上去追究邵云去到底是怎么得到这个手机号的,橘猫整个人都炸了,酥麻的感觉从天灵盖一直蔓延到尾椎骨。它抱着脑袋,混混沌沌的感觉一扫而光,浑身烫的厉害,脑海里全是小祖宗三个字。 邵云去收起手机,回过神来,看着又蜷成一团的橘猫,伸手探到它的小肚子上,揉了揉。 “又不舒服了吗?” “喵~”橘猫两眼飘忽,认命的叫唤了一声。 回到祁县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目送司机离开之后,邵云去返身进了一高校门。 没想到刚刚走近宿舍楼,就看见了熟人。 正在楼门口等候的李强三两步的跑上前,苦笑着说道:“邵小爷,董家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小祖宗这个词不太贴切,但是又想不出来其他的,扑~ 第44章 董家出事了。 董家现任当家人是董湖, 庚省省长,五十五岁。这个年纪在省长平均年龄为六十一岁的华国, 可以归属于年轻有为一类。若是运作得当, 加上一份漂漂亮亮的政绩,踏足中央不成问题。 相较于董湖这一辈, 他满打满算只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叫董河,同辈的堂兄弟一个都没有。到了他这儿, 名下有四子一女,长子董成……幼子董梁,四个孙子,一个外孙, 一个外孙女。 董家总算是枝繁叶茂了起来。 董家有两门亲戚, 一个是秉市的李家, 李老爷子是他的亲舅舅,省公安厅大半领导都在他手下当过兵, 现任的省公安厅厅长喊他岳父。 一个是军区梁家,董湖原本也是军队出身, 后来转业进了政府部门工作, 现任军区司令梁高是他干弟弟,早些年他认了梁高的父亲梁老爷子做干爹。董湖有心经营, 这份关系也就一直维持到现在。 有这两门亲戚在,董家一直都是庚省地头蛇一般的存在,好在董家子弟还算争气, 大学毕业之后先后进入政府部门工作,最年长的董成已经是丁市刑侦大队的大队长,正处级干部。 只除了一个董梁。 董梁是董湖最小的儿子,有前头三个儿子一个女儿珠玉在前,到了幼子这儿,董湖倒也不是那么望子成龙了,只是恨不得把不能给前头几个孩子的一腔父爱全都倾注在董梁身上。平日里也是没少把小儿子捧在手心里宠着,一来二去的虽然不至于养成无法无天的性子,但本质上那些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该有的毛病他身上一点儿也不少。 所以上一回,董梁能胆大包天带着李怀一干公子哥去嫖尸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回儿出事的自然也包括董梁,准确的来说,董家那十来个二代三代,除了两个目前不在丁市的,都出事了。 李强不便透露太多,派他来的是董湖的大儿子董成,也就是邵云去上次在益市见过的那个。 省长家的大公子特意派人来请,邵云去哪怕心中再不愿,目前情况下却也不好拒绝。 他只能抱着半死不活的橘猫上了李强的车。 到达丁市的时候已经是午夜。 李强直接把车开到了郊区的一家四星级酒店门口。 他一边把邵云去引进酒店,一边说道:“已经这么晚了,加上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邵大师肯定是累了吧,不如先在这里休息一晚,调整调整状态,明天我再送您去董家。” 既然人家已经安排好了行程,邵云去也没什么好说的,听从安排就是了。 李强拿着邵云去的身份证开了一间豪华套房,然后就开车回了他自己家。 在侍者的带领下找到房间,邵云去随手摸了一张一百块的钞票递给侍者,换来对方一句更为诚挚的问候:谢谢先生,祝先生有个美好的睡眠! 关上房门,邵云去四下打量了一番,说是豪华套房,其实也就是一间卧室,加上一个汤池,一个小型会客厅,算不得体面。 他把软成一团的橘猫放到床上,翻了翻客厅里的零食柜,找出一瓶手工酸奶来。插上吸管,放到橘猫嘴边,揉了揉它的小肚子:“喝点酸奶,过会儿就舒服了。” “喵~” 橘猫颤悠悠的撑开眼皮,弱弱的叫唤一声,张嘴咬住吸管。 肚子里有了东西,橘猫顿时觉得整只喵都活 分卷阅读73 过来了。 它躺在床上,两只前爪抱住酸奶瓶,尾巴一摇一摇的舒服极了。 过了好一会儿,揉着小肚子的大掌收回,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喵?” 橘猫半睁开眼,往邵云去的方向看去,两只前爪蓦地一僵,酸奶瓶从两爪间滑落,在床单上滚了几圈之后,“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听见声响,邵云去回过头来,正看见橘猫刷的一下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像个鸵鸟一样高抬着屁股,尾巴蜷成一团。 “怎么了?”邵云去走上前去,一把将橘猫从被子里拔/出来,对方下意识的睁开眼,正对上邵云去的胸肌,而后浑身一僵。 卧槽,要长针眼了喵! “这不是好了吗?”邵云去看着猛的又闭上眼的橘猫,拨了拨它的爪子,对方毫无反应。 他灵光一闪,顿时哑口失笑:“怎么,你不会是害羞了吧,我说大兄弟——” 去你的大兄弟,鬼才是你大兄弟! 橘猫内心咆哮。 “别说咱俩物种都不一样,就算是一样。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你羞什么?”邵云去调笑道。 喵~我当然知道,本喵就是你小祖宗。 橘猫心里更纠结了。 说完,邵云去干脆直接抱着橘猫就往汤池走去。 下了水,浑身被温暖的热水包围,仿佛这一天的奔波劳累都被洗去了。 他斜了一眼浑身僵硬,飘在水面上,随着水波荡漾的橘猫,哑口失笑。 橘猫脑海中一团浆糊,耳边响起的水声像是一道道闪电一样刺激着它的大脑皮层。 它喉咙动了动,精致的猫眼微微张开,偷偷摸摸的邵云去身上一瞄。 它下意识的缩紧下腹…… 这对比太明显,一点也不科学,一定是因为隔着水,所以放大了的缘故。 一定是这样的没错,它安慰自己,丝毫没有觉得这么比较有什么不对劲。 邵云去自己洗完了澡,看着依旧毫无动静的橘猫,索性伸手把它捞过来,胡乱揉搓了一会儿,扯过池边上的毛巾一包,抱着回了卧室。 又找了个吹风机吹干自己的头发和橘猫,往床上一躺,四周顿时陷入一片宁静。 喵~ 柔和的床头灯下,橘猫轻舒了一口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邵云去旁边的枕头上。 这真是无比刺(cao)激(dan)的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七点不到李强就来了。邵云去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滚进他怀里的橘猫放回到枕头上,打开门让李强进来。 “现在就走?”邵云去抬了抬眼,含了一口漱口水。 李强无奈说道:“董省长那儿正等着呢。” “知道了,”邵云去吐口嘴里的漱口水,“不过再怎么急,也得先让我们吃了早饭吧。” 李强面带尴尬,张了张嘴,也不好反驳,只能说道:“那好吧,只能麻烦邵大师动作快些。” 邵云去眉头微皱,嗯了一声。 动作再怎么快,等到洗漱完毕,吃完早饭,也到了七点半。 好在这里离董家只有不到五分钟的路程,虽然路上有点堵,但是好在是踩着八点的时间线到了董家。 邵云去这才发现为什么李强这么急不可耐了。 放眼望去,被董家请来的术士足有十一二个,加上他们带过来的徒弟和助手,黑压压的一片人头。邵云去是最后到的。 相比于眼前清一色的大褂长袍,一身休闲装,怀里还抱着大猫的邵云去更像是误闯进来的不速之客,显得格格不入。 人群最中央坐着一个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这位大概就是李强口中的董湖董省长了。 坐在董湖身边的董成看见李强引着邵云去进来,顿时皱起眉头。显然是为邵云去的晚到而不满,不过再看眼前这些个成名已久的大师们,顿时也就不那么放在心上了。有这些他亲自找来的大师在,董成可不觉得有他们在还不能解决董家这次的事故。 反正邵云去也只是他突然想起来怀着有总比没有要强的心思拉来凑数的而已。 既然对方这么不识趣,他也没必要放在心上了。 李强带着邵云去往角落上的一个座位上走去。 入了座,邵云去看着眼前的这幅场景,不由笑了。 都说一事不烦二主,但凡是术士,最反感的就是主人家不相信自己的本事。眼下董家的这番作为,莫不是在打他的脸。 说白了,人家这是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这么一想,邵云去索性放开了眉头,专心听这群半真半假的大师们讨论了。 只看见董湖和身边的佣人耳语了几句,没一会儿,一群保镖推着三个面色惨败,骨瘦嶙峋的少年进来。 董湖长叹一口气,只说到:“诸位都是我庚省赫赫有名的大师,冒昧将各位大师全都请到这里来,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说着,冲着四周的大师们就是九十度一鞠躬。 董湖这话不可谓不漂亮,听他这么一说,坐在他身边的白胡子老道和唐装中年男人皱紧的眉头舒缓不少。 他又说道:“这是我家犯病的子孙中的三个,有不少大师昨天已经看过了,都把不准,今天请诸位都过来,就是想着集思广益,一起商量个对策出来,只要诸位能救我董家,董家必有重报。” “董省长放心,我等必然竭尽全力。” 说完,在场的大师们纷纷起身,凑上前去,邵云去挤不进去,只是隔着人群远远的看了一眼,只是觉得这几个少年的症状像是失魂症,也像被下了咒。 反正他也就是来走走过场,没打算深究,索性回了座位,闭目养神。 等到这群大师商量好了先去董家祖坟走一遭,邵云去退出人群,董家人已经走了,他拉住正在安排车辆的董家保镖,胡口说道:“我并不擅长看风水,董家祖坟我就不去了,麻烦小哥和董省长说一声,我就先告辞了。” 那保镖打量了邵云去两眼,不熟悉,估计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当即满不在乎却礼貌的说道:“那好,需要我派车送你吗?” “不用了,我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邵云去随口说道。 说完,他抱着橘猫自顾自的离开了董家,本着无事一身轻的念头,他捏了捏橘猫的爪子,“走,逛街去。” 等到逛了两个大型商场,置办了几身夏装回来。没成想,刚到酒店门口,他就被人拦住了。 来人穿着笔挺的黑西装,梳着大背头,恭恭敬敬的说道:“邵大师,冒昧打扰,还请见谅,我家老爷子想请邵大师上门做客。” 邵云去抬了抬眼,他可不记得他在丁市还有认识的人,他问道:“请问贵府老爷子是?” “我家老爷子 分卷阅读74 姓梁。” 第45章 相比于董家别墅的富丽堂皇,梁家老宅则是更古朴, 也更偏远些。这是一座清末时期的四合院, 四进带一个现代化的花园子,能保存到今天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听说梁家祖上也是泥腿子出身, 也不知道这院子是怎么落到梁家手中的。 梁老爷子今年九十一岁, 卫国战争那会儿和他父亲一块儿投的军, 真真应了那句上阵父子兵。华国成立的时候, 父子俩双双成了将军,虽然官职都不高, 但不失为一段佳话。 相比于其他英勇善战的开国功勋,梁家父子俩在行军打仗这方面的才能就有点相形见绌了,好在梁家人都是心思通透的主, 又善于经营。大动乱的时候,那么多位高权重的都倒下了, 梁家却异军突起, 一路高歌猛进, 直到现在, 已经稳稳的在庚省站稳了脚跟, 就算是用封疆大吏来形容也是不为过的。 虽说是这样, 但封疆大吏到底只是地方上的,梁家蹿的太高太快,底蕴不足,再往上走的可能几乎没有。梁家人索性老老实实的窝在庚省, 一力求稳。加上有董家珠玉在前,梁家在外头的名声反而越发不显了。 邵云去到梁家的时候,梁老爷子亲自到门口来接了,可以说是给足了邵云去的面子。 他穿着一身改良版的黑色棉麻唐装,虽然是九十多岁的人了,走起路来也不免慢了点,但根本不需要人搀扶。两只眼睛尤其有神,一看就知道是个精明的主。 他乐呵呵的说道:“这有什么?反正我老头子闲着也是闲着,更何况邵大师说起来还是我梁家的恩人呢,只是出来迎一迎而已,不算什么的。”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明明只是救了他一个侄孙的邵云去就成了整个梁家的恩人。 邵云去到底是个凡人,有前头董家的冷遇在前,梁老爷子这样的态度不得不说让他很受用就是了。连带着脸上的笑容也不由的真诚了几分。 梁老爷子很善谈,约莫是活得久了,阅历丰富,天南海北的都能搭上话,一路说下来,一行人就到了花园子里。 花园最中央是一个占地约一亩左右的池塘,上面搭了一个小亭子。 “来,邵大师,尝尝我的手艺。”梁老爷子将一盏茶递到邵云去面前,又看了看他放在桌子上的橘猫,笑眯眯的同样端过去一只茶碗。 “也好。” 邵云去兴致勃勃的端起茶碗,只看见茶碗中茶汤恰好七分满,一闻,一品,他两眼一亮,忍不住的点头说道:“好好好,色绿、香郁、味甘、形美,上好的明前龙井,茶好,手艺更好。” “哪里哪里!只是没想到邵大师也是个雅人。”梁老爷子乐呵呵的说道,邵云去的赞许他同样受用。 只不过邵云去的这份见识,可和收集上来的资料里写着的乡下出身,没见过什么的世面不大一样。这要不是经常品茶的人,哪能光凭一口茶水,就能轻而易举的说出茶的品种来。 橘猫舔了一口自己眼前的茶水,涩涩的。 它吐了吐舌头,一如既往的嫌弃! 喝完了茶,梁老爷子吩咐管家送上来两副钓具,他指了指亭子外面的池塘,只说道:“难得的好天气,邵大师不如陪我这老头子钓会儿鱼?” “好。”邵云去正在兴头上,重生这么久,还是头一回遇见梁老爷子这样能谈得过来的人。 “对了,”他又说道:“梁老爷子可会下棋,单纯的垂钓难免枯燥,不如我们手谈几局。” “也行。”梁老爷子当即叫来了管家。 摆上钓竿和棋盘,管家又送上来了几碟干果零嘴,邵云去看了看盘子里熟悉的巧克力包装,可不正是和当初李强送过来五家的谢礼一模一样吗! 这么一看,邵云去对梁老爷子的感官顿时又好了几分。 他拿了一小瓶酸奶,颇为熟练的撕开包装,递给橘猫。 两人慢悠悠的下着棋,橘猫索性舔一口酸奶看一眼棋盘。 眼看着邵云去的白子和他斗了个不相上下,偶尔还能稳稳压他一头,梁老爷子内心越发震惊,连带着邵云去在他心里的形象又神秘了几分。 只是这棋下着下着,话头不知道怎么的就拐到了前头益市嫖尸这件事情上。 当初犯事的那四个公子哥里头,有一个名叫徐学兵的,是梁老爷子的侄孙。 说是侄孙,其实他和梁家并没有什么直接性的血缘关系。只是徐家和梁家是一个村子里头走出来的,一起参的军。梁老爷子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其中就有徐家。卫国战争爆发的时候,徐学兵的祖爷爷替梁老爷子挡了子弹,牺牲了。留下一个体弱多病的独子徐冲,因为这份救命的恩情,建国后他被梁老爷子接到了自己跟前养着。 梁老爷子叹了一口气,眼看着邵云去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但他还是继续说道:“徐冲是我看着长大的,也是我亲手把他送上了反击战的战场,没想到最后只回来一个骨灰盒。” “好在他还有一个儿子徐超,我自觉对不住徐家,对徐超的教育更为严厉,一到年纪就把他送进了军队。本想着那时社会也已经安稳下来了,没有战事,有梁家护着,军队是他最好的出路。结果没想到几年后洪灾爆发,他所在的部队被调去救灾,他更惨,最后连尸体都没找到。” 说到这里,梁老爷子眼眶都湿了,一旁的管家连忙跑过来,一边小心翼翼的给他捶背,一边摸出一条手帕来。 他接了手帕,擦了擦眼角,而后推开管家,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情绪。 他又说道:“一门三烈士,最后只剩下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我心里愧疚。加上有前头两个例子在,我也老了,怕重蹈覆辙。所以对徐学兵一直都是娇生惯养的,可不就养成了现在这样无法无天的性子。” 邵云去抿了一口茶,并不发表意见。 “说起这件事,还有多谢邵大师当初出手相救。” 他无奈说道:“他犯下这样的事,我这个监护人也脱不了干系。说到底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谁,可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徐家就这么绝了后吧。” 想起邵云去这段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又看眼前颇有些难以揣摩的本人,他心存侥幸。 今天邀请邵云去来做客,一半是他真的闲,另一半打的却是借着嫖尸这件事情和他好好结交一番的主意。他可不像董家人那般满足于当前,目光短浅。也不像其他涉事的四家那样,对邵云去当初的讽刺不满。一码归一码,董梁他们落了个这样的下场,难道还能怪邵云去? 他对邵云去没有偏见,自然能够和颜以待。 他只知道邵云去小小年纪已经能有这般作为,假以时日,还不知道能成长到 分卷阅读75 什么高度。 和这样一个人交好,用他的话来说这叫个人投资,意思参照政|治投资。 所以他忍不住的问道:“邵大师,我就想问上一句,你真的没办法治好他们吗?” 邵云去继续喝茶,没有说话。 看见邵云去这幅态度,梁老爷子却是心头一颤,都说不说话就是默认,岂不是说邵云去真的能治好徐学兵他们? 他压下心头的惊喜,转念一想,哪里不知道邵云去的真实想法,既然是有求于人,他压低了声音:“邵大师的意思我明白,徐学兵他们纯属罪有应得。可邵大师不觉得他们受到的惩罚实在是太严重了吗?” “哪怕是直接报警,他们最多也就是关进监狱里三年。如今他们却要一辈子坐在轮椅上,失去做人的尊严。邵大师——” 梁老爷子直接站起来,冲着邵云去就是结结实实的九十度一鞠躬:“我对徐家有愧,徐学兵也真心悔过了,只请邵大师看在徐家一门三烈士的份上,好歹救他一救。” 这要是平常,要不是为了徐学兵,哪有梁家老爷子这么卑躬屈漆的时候。 邵云去放下手中的茶盏,沉了沉气,说道:“梁老爷子也是个聪明人,你的话不无道理。既然您开了口,那我也实话实说。” “您的侄孙,不是我救不了,而是我不会救。我可以直接告诉您,救你的侄孙很简单,请一位起码有四十年修为的大师,耗尽丹田内的精气,应该勉强能替他祛除病灶。若是我亲自出马,也不是不行,只是……呵呵……希望梁老爷子您能体谅。” 梁老爷子面上一僵,先不说真才实学的大师少之又少,这耗尽了丹田里的精气,那岂不是说修为会倒退回原点。他可不觉得人家大师会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听到这里,他不禁面带失望,却依旧不依不饶的说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邵云去抬了抬眼:“有倒是有。就看梁老爷子敢不敢做了。” 梁老爷子两眼一张,面带激动:“邵大师请说。” 邵云去却直接问管家要来了纸笔,抬手写下了一张方子放在梁老爷子面前。 他说道:“按照这张方子上写的抓药,三碗水煮成一碗,给他连服三天,三天之后,砍掉他两条腿,烧成灰,给他喂下去,以毒攻毒,起码能保他那玩意好起来。” 梁老爷子手一抖,其实并不难选择,反正徐学兵现在那两条腿也就是个摆设,有没有都一样,能治好他下半身已经值得庆幸了,人总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相应的后果。 他深吸一口气,心里立刻有了决断,他把方子递给一旁的管家,一脸激动的说道:“无论如何,多谢邵大师出手相救。” 邵云去轻叹一声,不是他心软,只是梁老爷子做的太好,他推辞不过。 在梁老爷子的盛情邀请下,一人一猫在梁家吃了午饭。临走之前又被塞了满满一车的礼物,这才悠悠地回了酒店。 …… 四天之后,梁家老宅里,梁老爷子急躁难安,直到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医生推开房门,拿着一沓诊断单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梁老爷子迫不及待的问道。 中年医生一脸不可置信,“老爷子,徐少爷的身体确证已经完全好了,现在只等着腿上的伤口愈合,日后那方面的事情不成问题。” “好好好。”梁老爷子几乎是喜极而泣,忍不住的抚掌大笑。 等他高兴够了,一旁的管家却皱着眉头,他压低了声音,凑到梁老爷子耳边:“老爷子,董家那边……” 梁老爷子面色一僵,邵云去可没说能把这方子泄露出去,更别说董家前头还得罪了人家。 “听董家传来的消息说,惠民大师和昌河道长似乎是失手了,董家人到现在还没好。”管家无奈补充道。 “这——”梁老爷子长叹一声,惠民大师和昌河道长已经是庚省数一数二的大师了,没想到也没办法救董家人。 可董湖毕竟是他的干儿子,他总不能干看着董家出事。 他想到了邵云去,当初徐学兵他们出事的时候,他也是找过这两位的,但是他们也都束手无策,现在邵云去却有其他的法子救人,是不是说明他比两位大师要强上一些? 他搓了搓手指:“这样吧,你把学兵的事情和董湖说一声,他是个聪明人,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欸。” 第46章 邵云去这几天一直都待在丁市,一半是投桃报李, 给梁老爷子吃一剂定心丸。 毕竟他给的方子虽然算不上是惊世骇俗, 但是动不动就要锯掉两条腿什么的,除非只剩下这么一条路, 一般人怕是接受不来。 可以说只要邵云去在丁市一天, 在梁家的眼皮子底下待着, 就充分说明他对这个方子抱有十足的把握。仿佛压根没有顾忌到万一方子没有用, 徐学兵失去两条腿, 而梁家若是报复他,他可不一定能逃得了。 这么做只是想让梁家人放心用这个方子。 至于另一半, 纯粹是邵云去觉得难得真正的清闲一回,丁市值得去游玩的地方还真不少,索性趁着这个机会放松放松。 动植物园、世界之窗、欢乐谷……邵云去上了兴致, 干脆买了一张纸制地图,将丁市所有有点名气的旅游景点全都圈了起来, 最后一站就是眼前的海世界。 正好是双休日, 来海世界游玩的人还真不少, 基本上都是一家老小齐上阵, 连带着买票的队伍都排了十几米长。 “爆米花, 棉花糖……” “气球, 水枪……” …… 游走的摊贩卖力的吆喝。 趴在邵云去怀里的橘猫耳朵一抖,探出一只脑袋来,精致的猫眼盯着摊贩走了一圈。眼看着小贩推着小车越走越近,它抬起爪子戳了戳邵云去:“喵~” “嗯?” 邵云去低下头, 顺着橘猫的视线往前头一看。 当即十分配合的招呼住小贩。 “要爆米花还是要棉花糖?”邵云去问道。 “喵~”橘猫愉悦的叫唤了一声。 “什么的味道的?”邵云去又问。 “喵喵喵~”橘猫叫唤的更欢快了。 “来一份奶油味的爆米花。”邵云去对着小贩说道。 小贩一边熟练的将爆米花铲进纸盒里,一边一脸惊奇的看着邵云去。难道这小年轻听得懂小猫的话? “十五块钱。” 邵云去则是一脸坦然的掏出一张二十的纸币,又接了小贩找回来的五块钱。 他能说自己只是莫名的福灵心至吗? 他抓了几颗爆米花扔进嘴里,甜丝丝的。然后看着趴坐在他手腕上,直 分卷阅读76 接将脑袋埋进纸筒里的橘猫,伸手捏了捏它趴在桶边上的爪子:“这么喜欢吃甜食?” 橘猫已经习惯了,反正登徒子占它的便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更何况他又不知道它的真实身份,估摸着也就以为自己是在和一只猫逗趣呢,喵大爷早就认命的放飞自我了好伐。 也就在这时,邵云去只觉得身上的衬衫突然被人往下一扯,他正要回头看,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恶声恶气的女声:“小兄弟,麻烦替我挡着点。” 只看见排在他身后的一个二十五六左右的年轻女人弯着腰,一脸愤恨的看着前方。邵云去顺着她的目光往前一看,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踌躇了好一会儿,对方掏出了手机,一咬牙,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喂,晓亦啊,你现在在哪儿呢?”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工作呢,这不是你请假了,经理把任务都推到我头上了吗?” “嘿嘿,辛,辛苦了。”年轻女人勉强的干笑了两声,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电话那头先是传来一阵翻弄文件的悉索声,然后有点奇怪的问道:“怎么不说话了,你在丁市玩的怎么样?” “还,还行。”年轻女人一边看向前方,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一边眉头紧皱,把手机从左手换到右手,却依旧保持着弯腰的姿势,生怕被什么人看见了。 “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的性格?” 年轻女人皱巴着一张脸,“没有,就是那啥,那啥……” “所以到底是哪啥?我可没这么多时间听你唠叨,我还得准备半个小时之后的会议发言稿呢。” 年轻女人更纠结了,终于,她像是下定了什么的决心似的,小心翼翼的说道:“晓亦,我和你说一件事哈,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事啊,你说。”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 年轻女人又往前头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我这不是回家了吗,我小侄子非拖着我到海世界这边来玩,你猜,我在海世界门口看到了谁?” “这我怎么知道?你打电话给我,总不会是哲宇吧?”电话那头不以为意的说道。 年轻女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不会,真的是他吧,他不是在医院里照顾他爸爸……”电话那头的声音顿时低了不少,她下意识的开脱道:“你不会看错了吧?” 年轻女人张了张嘴:“不止是他,他还带了一个女人,那女人一手挽着他的手臂,很亲密的样子,另一只手牵着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男孩。” “什么?”只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啪的一声。 “怎么了?”年轻女人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没,没什么,只是碰掉了水杯。”电话那头的声音顿时有些牵强,她说道:“或者,是他亲戚也说不定,我听说他有好几个堂妹……” 电话里头的声音越来越低,年轻女人顿了顿:“要不然,你来一趟?” 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说道:“好。” 听完整个过程的邵云去心里不由的啧了一声,果然这世上那儿都有渣滓。 但他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是人家的私事,他这个路人可管不着。 又过了几分钟,一人一猫总算买上了票。 进了大门,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邵云去穿着泳衣,看着眼前的冲天回旋滑道,捏了捏橘猫的小肚子,“怎么,要玩吗?” “喵~”橘猫瞪大了两只猫眼。 邵云去直接把橘猫往上一扔,橘猫在半空中翻腾了两圈,直接落了下去,邵云去跟着往下一跳…… 极速失重滑道、敞开式螺旋滑道、人工造浪、温泉SPA…… 十几个项目下来,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邵云去抱着同样浑身湿漉漉的橘猫,显得有些意犹未尽,他说道:“等今年寒假的时候,我们去南洋跑一趟,那边的海滩不是一般的漂亮。” “喵喵喵~” 好哒登徒子。 等到他换好衣服,抱着橘猫走出海世界的大门,正对上一堵圆形人墙,以及一个熟悉的声音。 “宋泽宇,你说,这女人孩子到底是你什么人?” 正是刚才打电话的年轻女人,因为这件事,邵云去记住了她的声音。 邵云去眉头微皱,走了过去。 “泽宇,怎么回事?”挽着宋泽宇胳膊的女人顿时皱眉问道。 被称作宋泽宇的年轻男人僵硬着身体,面上带着遮掩不住的恐慌,他冲着对面神情恍惚的年轻女人说道:“晓,晓亦……你,你怎么来了?” 扶着章晓亦的刘晚清顿时就炸了,她指着宋泽宇的鼻子怒声说道:“你问晓亦为什么来了,她要是不来,怎么能正好撞见你的好事。” 她扭头看向宋泽宇身边的年轻女人:“你说,宋泽宇到底是你什么人?” 年轻女人也就是何雨芝看着面色发青的宋泽宇,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沉声说道:“宋泽宇是我的丈夫,我们六年前结婚了,”她看向自己怀里的男孩,“这是我们俩的孩子。” 章晓亦又是一震,泪水瞬间盈满了她的眼眶,她呐呐说道:“你不是说你爸心脏病住院,准备做手术,所以回去照顾他了吗?为什么……” 她哽咽着,眉头拧紧,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宋泽宇张了张嘴,众目睽睽之下,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咬牙切齿:“晓亦,你听我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说好不好。” 何雨芝松开宋泽宇的手,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她看向两眼喷火的刘晚清,深吸一口凉气:“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刘晚清冷笑一声,“回去说干什么,怎么,宋泽宇,你还怕你的丑事被别人知道?” 她转而看向何雨芝,“好,我告诉你,你的丈夫宋泽宇和我家晓亦从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现在已经十年了,宋泽宇答应过两年就和晓亦结婚,消息都在我们公司里传遍了。前几天,他说他爸犯了心脏病,手术需要好几十万,他手里钱不够,我家晓亦把自己的车折价卖了才凑了三十万给他。” “嚯……”人群中顿时一阵哗然,感情又是个脚踏两条船还骗钱的渣男。 何雨芝怔怔的看着宋泽宇:“是这样的吗,你不是说那三十万是你爸妈听说咱家要买房所以特意给的吗?” 为了儿子上学方便,她和宋泽宇商量着买了一套学区房,学区房的房价本来就高,两人东拼西凑的才筹够了钱。这里头最让何雨芝满意的就是一直以来不喜欢她的公婆竟然一口气掏了三十万。因为这个,一家三口这才想着到水世界好好玩一次庆祝庆祝。没成想到头来 分卷阅读77 却被告知这根本就是一场骗局。 宋泽宇心乱如麻,原本想着借口把章晓亦的存款拿到手,等再过上几年,章晓亦也老了,他也该回归家庭了。到时候借口不合适和章晓亦分手,或者直接消失,这样也就没人知道他做过什么了,只是没想到他自以为完美的计划现在却被章晓亦抓了个正着。 “宋泽宇,你说啊!”何雨芝恨声说道。 听着四周指指点点的声音,宋泽宇额上青筋直冒,“雨芝,你不要闹了,咱们有事情回去再说好吗?” “我闹?”何雨芝忍住眼眶里的泪水,“宋泽宇,现在你要是不给我解释清楚,咱们没完。” 宋泽宇咬牙切齿,在他自以为的情人章晓亦和妻子何雨芝面前,他理所应当的选择了妻子,他看着章晓亦,恨恨说到:“没错,是我骗了你,你也不想想,你不过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贱货,我怎么可能娶你这样的人做老婆。” 这个消息更劲爆。 人群顿时齐刷刷的看向章晓亦。 “你说,什么?”章晓亦不可置信的看着宋泽宇。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宋泽宇索性吼道:“你骗我说我是你的初恋,你的第一个男人,可是我们第一次的时候,你根本就没有流血,你TM早就被别的男人玩过了。” 章晓亦从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宋泽宇,在她的记忆里,宋泽宇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精英范。 现在想想,这正好是六年前的事情了,他们好了之后的第二天,宋泽宇就请了一周的假,恐怕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找了眼前这个女人吧。 章晓亦恍惚着说道:“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宋泽宇却觉得章晓亦这个样子根本就是心虚,他放大了声音:“你有没有骗我,我自己心里清楚——”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顿时吓住了旁边议论纷纷的围观群众。 宋泽宇捂着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何雨芝。 何雨芝面无表情:“宋泽宇,我们完了。” 说着,她直接抱起一脸茫然的男孩,临走之前,看向完全不在状态的章晓亦,哽咽着说道:“妹子,你的钱等我卖了房子就会还给你,天底下好男人多得是,谁还没遇上过几个渣男呢,为了这么一个男人,不值当。” 说着,她把眼泪憋了回去,脚步凌乱的抱着孩子走了。 宋泽宇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脸色铁青,抬脚想要追上去。 “啪——” 刘晚清嘶了一声,手掌疼的厉害,她看着宋泽宇,一口唾沫吐在他亮瞪瞪的皮鞋上:“这一巴掌是我替晓亦打的。” 说完,她拉着章晓亦:“晓亦,我们走——” 缓过气来的宋泽宇摸了摸脸上一个比一个鲜红的巴掌印,他环顾四周,众人毫不掩饰的嘲笑声一下一下的敲打着他的大脑皮层。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正要转身离开的刘晚清身上。 都是她,要不是她,他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都是她—— 他两眼猩红,快速的追了上去,一把抓住刘晚清,就在对方转身的那一刹那,一巴掌扇在对方脸上。 “轰——”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等到众人回过神来时候,宋泽宇抬起一脚就要往瞬间蒙住了的刘晚清身上踹去—— 就在这时,邵云去三两步的向前一跨,紧跟着一脚踹在宋泽宇身上。 对方直接飞了出去,而后狠狠的砸在不远处的石雕上。捂着胸口,哇的一下喷了一口血。 邵云去连忙扶起地上的刘晚清,对方肿着一张脸,似乎有些神志不清。 不远处站立着的章晓亦终于回过神来,顾不上伤心,她颤抖着手,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警察局离这里很近,不到几分钟的功夫,警车呼啸而至,下来的警察在稍稍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叫来了救护车先将躺在地上哀嚎不止的宋泽宇以及刘晚清送进医院,而后又把章晓亦等人和邵云去以及几个热心证人带去了警察局。 这算是邵云去二进宫了,只是这回的审讯人员很是客气,为首的中年警察拿着笔录给邵云去签了字,叹声说道:“小兄弟你是好心,但是下手下的太重了。虽然你年纪小,暂时可能不会被拘留,但是罚款是肯定的。万一那宋泽宇铁了心要告你,说不定你还得担上刑事责任,进少管所是一定的。小兄弟要是家里有条件的话,不如尽快找个律师,和宋泽宇和解吧,免得耽误了自己一辈子。” 邵云去笑了笑,说道:“谢谢叔叔提醒,我知道的。” 中年警察看了一眼邵云去,普通的穿着,大概家境一般,对上这样的事情怎么会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他很是不解,但是他都好心提醒了,也不好再说些什么的,当即带着笔录离开了审讯室。 邵云去掏出手机,想着到底是给梁老爷子打电话好呢,还是麻烦远在祁县的王学德出面好呢。 就在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刚才离开的中年警察又折了回来,一脸诡异的看着邵云去:“邵云去,有人来保释你了。” 谁? 邵云去抬了抬眼,跟着中年警察走了出去。 然后正对上董成一张三分尴尬七分恭敬的脸。 “邵大师——” 作者有话要说: 一般的游乐场所通常是不能带宠物进去的,这里纯粹是为了剧情需要么么哒! 第47章 签了字,又交了保释金和罚款, 董成恭恭敬敬的拉开车门把邵云去请上车。 对方显得尤为局促, 大概还在组织语言。 邵云去将手腕上的衬衣衣袖翻过来整理好,瞥了一眼浑身上下散发着尴尬气息的董成。 怎么说? 这尴尬总比怨恨和不满要强。 他索性开门见山:“董先生跑这一趟总不会只是为了保释我吧?” 董成张了张嘴, 面上颇为诚恳的说道:“之前在益市和董家时, 我董家对邵大师颇有怠慢, 失礼之处, 邵大师宰相肚里能撑船, 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邵云去两眼一抬,董成这幅卑躬屈膝的模样可和他之前高高在上的贵公子人设极为不符。 董成苦笑一声, 没办法。当一个人占据绝对的优势的时候,所处的高度就是他目中无人的资本;但是当他有求于人的时候,他之前所有的高高在上, 转眼间就没了站得住脚跟的理由,他也就自动的低贱到了尘埃里。 有惠民大师和昌河道长失手在前, 病倒的董家人眼看着奄奄一息就快要没命了。又有梁老爷子红着脖子耳提面命在后, 邵云去或许已经成了董家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他哪里还敢目中无人。 大家出身的, 从小受的教育就不一样, 除非脑子出了问题, 总 分卷阅读78 不会比一般人蠢笨。 能屈能伸,董成把这四个字实践的最为透彻。 他又说道:“我今天到这里来,主要是想请邵大师出手救我董家,我弟弟董梁虽然品行不佳, 但是我董家其他人,我敢以董家的名誉担保,绝对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更别说我董家病倒的人里面还有两个不足十岁的孩子,现在也只有邵大师能救我董家了。” 他唯一庆幸的是,有董家怠慢在前,虽然咬定了邵云去肯定不会拒绝邀请,毕竟董家在世俗界的权势摆在那儿。但董家却怎么也不敢再得罪邵云去,万一对方铁了心撕破脸,凭他那玄之又玄的本事,倒霉的只可能是董家。 好在正当他想着该用什么办法来请邵云去,才能最大程度的寻求邵云去的原谅的时候,被他派出去的人传回来了邵云去因为打伤了人被带去了警察局的消息。 董家人却是眼前一亮,想着以把他从警察局里保释出来为突破口,因而可不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你们之前不是请了很多有名的大师吗?我记得当时坐在董省长身边的那两位大师本事肯定不俗,怎么,问题竟然还没有解决?”邵云去有些不可置信。 确定了邵云去这话里头没有嘲讽的意思,董成苦笑一声:“那两位已经是庚省数一数二的大师了,他们辛苦了这么多天,最后还是无济于事。否则我也不会来请邵大师。” 这么一说,反而是勾起了邵云去的兴趣,他点了点头:“那成吧,我跟你跑一趟,不过有些话得说在前头。前边的事情就此揭过,只说这事,邵某能力有限,若是能救一定不会推脱,若是实力不济,也勉强不来。” 董成面上一喜,直接忽视了后面的话,连声说道:“多谢邵大师,只要邵大师愿意相救,成与不成,我董家都有厚报。” 邵云去听了,笑了笑,并没有再搭话。 董成直接冲着驾驶座上的司机说道:“回去。” 司机点了点头,紧接着油门一踩,汽车冲了出去。 到达董家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董成引着邵云去进了门。 客厅的沙发上,董湖急不可耐,坐在他对面的白胡子老道和中年和尚则是捧着茶杯,脸上带着半分尴尬,半分困惑。 不说他们实力如何,起码在这庚省,还真就没人能比得过他们在玄学方面的造诣。可没成想最后却在董家失了手。倒不是说丢脸什么的,主要是心里不甘,总得知道自己到底哪方面不足,也想弄明白董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因而一听说董家又请了一位大师过来,还是梁家老爷子极力推荐的,两人舍了面子说什么也要现场旁观。 看见董成带着人进来,三人当即站起身,董湖三两步的走上前,一把握住邵云去的手:“邵大师,你能来真是太好了,前头多有怠慢,千万原谅,千万原谅。” 不管怎么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董湖深知这个理,做足了恭敬的姿态总没错。 邵云去微微鞠躬:“董省长客气了。” “这——”惠民大师和昌河道长看了一眼邵云去,面面相觑。这少年看面相陌生得很,他们的徒孙辈也就是他这个年纪。 不是他们自损,他们那几个徒孙现在顶多也就是耍耍花把势的水准,能把本门的那几本经书背个滚瓜烂熟就不错了。 也不怪他们,几天前到场的大师那么多,他们不记得人也很正常。 不过他们很快就回过神来,首先梁老爷子不大可能诓骗董湖,更别说这世上天才多了去了,华国又向来人才辈出。说不得人家家学渊源,小小年纪本事通天也不一定。 这么想着,两人当即凑了上去。 “这两位是?”邵云去看着惠民大师和昌河道长,问道。 “哦哦,”董湖连忙回过身来,指着两人介绍道:“这两位是我庚省赫赫有名的惠民大师和昌河道长。” 他又指着邵云去:“这位是邵云去邵大师。” 两人当即一个拂尘一甩,拱手作揖,一个双手合十,说道:“邵少师。” 邵云去连忙拱手还礼,一点也不掺假的九十度大鞠躬:“不敢当,小子邵云去见过两位大师。” 见邵云去这么给面子,两人心底莫名的一阵舒坦。惠民大师当即开口问道:“我看邵少师年纪轻轻,竟能让梁老爷子赞不绝口,不知邵少师师从何门何派,竟能教出如此佳徒?” 邵云去微微一笑,颇为谦恭的说道:“小子倒是没那个福分投身名门大派,只是家中祖上是做这个的,所以略微学过一些。” “咦——”昌河道长有些惊讶,“原来是家学渊源。” 可他自诩投身玄术界五十多年,也没听说过哪个玄术大家姓邵。 眼看着两边就这么相互恭维上了,被晾在一边的董湖索性直接插了进来,他看着邵云去:“邵大——邵少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两位大师会这么称呼邵云去,但看邵云去没有反驳,索性也就跟着叫了,他委婉的说道:“你看,是不是先看看我的家人。” 邵云去回过神来,当即点了点头:“董省长说的是。” 听他这么一说,董湖连忙挥手让保姆将他两个孙子推了出来。 邵云去走上前去一看,比起四天前,轮椅上的人更瘦更黑了,脑袋上的头发也稀疏了不少,魂魄波动也没有问题,貌似正安安静静的蜷缩在心脏处。 他绕着轮椅上的人走了几圈,推翻了自己之前要么是失魂症,要么被人下了咒的断论。 他回过头,董湖父子并两位大师正瞪着眼睛看着他。 邵云去面上不显,开口问道:“不知道两位大师之前得出的结论如何。” 众人也摸不透邵云去心中所想,惠民大师当即开口说道:“我们看了这些昏迷不醒的人的状况,四天前,这几位的灵魂状态远不如现在这般平静,灵魂波动起伏太大,我猜测是不是他们丢了天魂或者命魄,这样他们昏迷不醒也就说得过去了。我随即给他们办了招魂的法事,”他摇了摇头:“结果一无所获。” 昌河道长紧跟着说道:“我和惠民大师观点不同,我是算命,风水什么的都学过一些。这要是只有一个人丢了魂魄,倒还说得过去。但现在董家一下子倒了这么多人,不可能只是巧合。主要是这些人的病症不太像是邪门歪道使的手段,因而我排除了董家是被人报复的可能性,将视线集中在董家的祖坟上。” 说着,他掏出十几张照片递给邵云去,一边解释道:“但是事实很让我失望,我都快把董家的祖坟掀了个底朝天,最后只得出了董家的阴宅风水完全没有问题的结论。” 邵云去随手翻了翻手上的照片。第一张入眼的是三条清澈的溪水,绕着董家祖坟而过, 分卷阅读79 绵绵缠缠、千曲百折,就像一条锦帛玉带,将整个董家祖坟缠绕在其中。四周又起五座山,宛如五个龙头,围绕着董家祖坟张口戏珠。 阴宅风水中有言:三水绕门缠玉带;五龙捧圣出人臣。的确是绝佳的风水宝地。 处在这样的宝穴之中,董家即便是出了问题,那也必定会是祸福相依,更上一层楼。 再看其他几张照片,都是董家祖先的棺材被挖出来的时候的样子,棺木上除了腐烂的痕迹再无其他。清理出来的尸骨也都很正常。 这么看来,的确不可能是董家的祖坟出了问题。 邵云去眉头微皱。 正在这时,旁边的保姆低呼了一声:“呀,又出血了。” 他下意识的转过头去一看,保姆手忙脚乱的掏出一张纸巾给昏死在轮椅上的几个少年擦拭着鼻血。 邵云去只觉得脑海中灵光一现,再想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一旁的董湖满脸紧张,急切的问道:“邵少师,你看出什么问题来了吗?” 邵云去很是实诚的摇了摇头。 董湖绷紧的身体顿时就垮了下来。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保姆赶忙上前把门打开,进来是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和董湖倒是依稀有几分相像。 他径直走到董湖跟前,面上带着紧张和担忧:“大哥,几个侄子和侄孙怎么样了?不是说梁老爷子给介绍了一位大师过来吗?找出什么原因来了吗?” 一边一连问出三个问题,他一边看向四周,最终目光落在在场的唯一面生的邵云去身上,他两眼微瞪,似乎是不相信这就是梁老爷子千叮咛万嘱咐叫董家请来的人,“这——” 董湖摇了摇头,刹那间面如死灰。 中年男人张了张嘴,脸上露出悲痛的神情,他抬高了声音:“大哥,你可千万不要放弃,几个侄子和侄孙可还等着你救他们呢,这次没成功,大不了我们再请其他人来就是了,庚省没了,还有辛省,戊省……华国找不到,还有南洋,大哥,你要是放弃了,侄子他们可就真的没命了。” 话说到最后,中年男人不禁带上了一丝哽咽。 眼看着中年男人情真意切的模样,就算是听了这番话,心里极其不爽快的惠民大师和昌河道长也没话可说了。 一直趴在邵云去怀里假寐的橘猫突然抬眼看了一眼正沉浸在悲痛之中的中年男人,它抬起爪子戳了戳的邵云去“喵——” 邵云去顺着橘猫的目光看向中年男人,眉头微皱,中年男人看起来不像是做戏,而且眉间因没有阴霾或者发黑,反而有淡淡的功德金光护体,不像是个恶人。 但是橘猫对气息的敏感程度向来都没得说。 他放下手中的一沓照片,看向瞬间老了七八岁的董湖,只问道:“董省长,不知道这位是?” 董湖不明白邵云去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但是顾忌到邵云去的身份,他还是勉强着开口说道:“这位是我的胞兄董河,他经营着一家房地产公司。” 说完,他转而看向董河,扯出一抹笑:“行了,你的好意我都记得,倒是麻烦你这么多天忙里忙外的替我张罗。对了,小柯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名字,董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叹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说道:“在医院里躺了好几个月,已经能下床了,陈教授说再做上一个月的康复运动,就能出院了。” “那就好。”董湖下意识的看向对面昏迷不醒的三个孙子,眼角顿时就红了,“我董家到底是犯了什么事了,老天爷要这么对我们。” 邵云去两眼一抬:“小柯,又是谁?” 被邵云去这么一打断愁绪,董湖登时一噎,他强行压下心中的不爽快,说道:“小柯是我胞兄董河的独孙,全名叫董柯。” 邵云去却不依不饶的确认道:“听董省长的意思是,这位董河先生的孙子出事了对吗?” 虽然不明白邵云去为什么要这么问,但看着邵云去郑重的神色,以及惠民大师和昌河道长两位瞬间皱起的眉头,他下意识的说道:“对。” 一旁的董河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他能察觉到四周的气氛刹那间凝固了,惠民大师和昌河道长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董湖糊涂了,他心里一抖,不禁问道:“邵少师,到底怎么了?” 邵云去没接话,只是从沙发上站起来,惠民大师和昌河道长跟在他后面重新走到三个昏迷不醒的少年身边。 人还是之前那样,通体泛黑,脱发……对了,还得加上流鼻血这一件。 惠民大师和昌河道长还是没看出什么,他们看了两眼之后就只把注意力放在邵云去身上。 邵云去这是皱着眉头,他搓着手指,刹那间灵光一闪,捕捉到了那条线。 他眼皮子一垂,回过头来正要开口说话,心里却莫名一抖。 不对劲。 他想起了惠民大师说过的话:四天前,灵魂波动起伏太大。 可是现在看来,这几人的魂魄都很平静,看起来一点异常都没有。 于是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的变成了:“董省长,能告诉我这几人出事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上邵云去严肃的神情,董湖瞬间坐直了身体,他想了想,说道:“我记得那天晚上,因为是我的生日,所以除了是在抽不出时间的,我家的小辈都特意赶回来给我庆贺生辰。” “董河先生当时也在吗?”邵云去轻声问道。 听邵云去一直反复提及董河,董湖心里瞬间一个咯噔,他慢慢的扭过头看向自家弟弟,对方皱着眉头,左手放在身后,面上看不出其他表情。 他慢慢的说道:“他是我亲弟弟,当然也在场。” 这会儿不等邵云去继续追问,他直接说道:“我记得他当时除了给我送了一件礼物之外,还给我带了几瓶珍藏的葡萄酒。只是我那时身体不好,医生禁止我喝酒,但是我家人在董河的调侃下好像都喝了那葡萄酒。” 话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来,但他还是下意识的为董河开脱:“不过,我记得当时他也是喝过那酒的。” 董河背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他面上却不显,崩紧着身体,死死的盯着邵云去,一脸激愤:“难道你是在怀疑我做了什么手脚,笑话——这可是我亲哥,亲侄子侄孙……” 可邵云去压根没搭理他的话,他继续问道:“是什么样的礼物,可以让我看看吗?” 董湖顿了顿,“好。” 说着,他招来佣人:“去,从库房里把董河前几天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找出来。” “大哥——”董河气急败坏指着邵云去说道:“你觉得我会害你吗,我可是你亲弟弟,你竟然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 分卷阅读80 信我?” 董湖只觉得脑袋疼的厉害,他忍不住的按住太阳穴,却再也没有看过董河的正脸,只能说心里面对董河的怀疑已经越来越重。 “大哥——”董河瞳人紧缩,忍不住的喊道。 “好了。”董湖厉声说道,他随即放缓了声音,“有什么话,等邵少师看了再说。” 董河面上一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心中的恐慌和惊惧慢慢的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动了动嘴角,轻声说道:“好。” 没一会儿,佣人抬着一个箱子过来,其中一个年轻男人面带慌乱,紧张的说道:“先生,董河先生送来的木雕不知道怎么的已经裂成了两半,明明我们送进库房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董湖没说话,他定定的看向邵云去。 邵云去直接走上前,一把掀开箱子,入眼的是整整齐齐裂成两半的一个根雕,内容是五子献寿,雕工精湛,浑然天成,不失为一件好藏品。 邵云去却招来了两位大师。 惠民大师直接蹲下身体,捧着其中一半根雕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边,最终得出了结论:“这座根雕只是最外面裹了一层檀木,芯子是槐木。” 说着,他看向董湖,解释道:“而槐树最能养鬼。” 董湖面色煞白,他抖着嘴唇:“邵少师到底发现了什么,不妨直说吧。” 邵云去站起身来,看着董湖的模样,心下一叹,只说道:“我怀疑你的儿子和孙子中了毒,重金属中毒。” 董湖一愣,只是这些? 他身边的董成却是眼睛一亮,立马冲着身后的保镖吼道:“快,快把刘医生请过来——” 保镖闻言,当即匆匆忙忙的走了出去。 “还有呢?”董湖问道,邵云去刚才问了这么多,难道事情只是这么简单? 邵云去没说话,一旁的董河更加的淡然,他端着茶盏,慢慢的品着。 客厅里的气氛越来越诡异。 直到董成口中的刘医生带着一大堆医疗设备匆匆忙忙的赶过来,半个小时,检测结果终于出来了。 刘医生将检测结果递到董湖手中。 只看见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着,□□中毒。 董湖抬头看向邵云去。 邵云去张了张嘴:“董省长,节哀。” “什么?”董成面上一僵,如遭雷劈,他看着邵云去呐呐的说道:“邵,邵少师,不就是□□中毒吗,治好了不就成了吗?怎么,怎么就节哀了呢?” 邵云去叹了一口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之前董家请了那么多位大师都没能看出问题来,全都依赖于这位董河先生的作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董河先生带过来的那几瓶葡萄酒里面应该都加了□□。其次就是他送来的根雕了,里面怕是养了不少恶鬼。” “这么一来,董省长你的儿孙在喝下毒酒之后,身上的阳气因为中毒降到最低点,正是最容易被恶鬼占据身体的时候。但是毕竟不是恶鬼自己的身体,所以躯体会本能性的排斥恶鬼的入侵,这才有惠民大师说过那句,四天前,这几人的灵魂波动起伏太大。” “我猜之所以会选择□□这样的重金属,除了这些之外,最主要的是它会造成中毒者身体某些部位的糜烂,进而导致流血,这样一来,中毒者身上时常带着自己的血腥味,若是再施以秘术,其他人自然也就观察不出来这些中毒者已经换了魂魄。而这么多天下来,这些躯体早就适应了体内的恶鬼魂魄,哪怕是救醒过来,也早就不是原来的人了。” “而另一边,董家一看他们这个样子,肯定也不会往医院送,加上请回来的都是玄术大师,既察觉不出来病人体内已经换了魂魄,又不明白重金属中毒是怎么一回事,可不就无从下手吗?” 董湖只觉得心脏一堵,他强撑着说道:“邵少师的意思是?” 邵云去叹声说道:“恶鬼附身,董省长的子孙的魂魄早就被阴气冲散,怕是已经往生去了。” 听了这话,董湖两眼一白,直接昏死了过去。 “爸——”董成两眼一紧,顾不上哀痛,他连滚带爬的跑到董湖身边,一番鸡飞狗跳之后,还没离开的刘医生直接拿了药往董湖嘴里灌。 回过神来的董成直接跳了起来,他看着冷笑不已的董河,直接冲了上去,一巴掌撂倒,紧接着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等到他好不容易打累了,邵云去走上前去,看着不住咳血的董河:“董河先生这一手真是把我们耍的团团转啊。” 董河咧嘴一笑,牙齿上满是鲜红的血液:“哪里比得上邵少师见多识广,三言两语的就把我的底揭了个一干二净。” “过奖。”邵云去面无表情的说道:“可我并不觉得这样的好手段会是出自董河先生的手。” 董河咳出一口血,没回话,转而说道:“我比较好奇你为什么会怀疑我,我自问混迹商场这么多年,演戏的本事早就炉火纯青,就连董湖这只老狐狸都看不出来。” 邵云去伸出手摸向董河脖子上的玉坠,只说道:“怪就怪董河先生的伪装太好,明明孙子出了问题,偏偏面相太过完美。” 说着,他一把扯下了那个玉坠。 只看见面前容光焕发的董河瞬间变成了头发稀疏,阴煞缠身,面色憔悴发黑的样子。 第48章 邵云去颠了颠手中的玉坠,盯着董河的眼睛说道:“董河先生可不像是我玄门中人, 但你手里既然有这样的好东西, 只能说明你背后那位本事不小。” 董河嗤笑一声,嘴唇惨白, 两条腿一直在打颤, 没有说话。 邵云去顿了顿, 心中不知怎么的升起一抹怜悯, 他叹声说道:“董河先生还真是狠得下心来, 为了确保计划能够顺利进行,竟然跟着喝了那几瓶毒酒, 不惜搭上自己的命。” □□中毒要治疗其实并不难,怕就怕在它有严重的后遗症。 智能减退、四肢震颤、失明……更严重一点还有可能导致肌肉萎缩,完全丧失行动能力。 董河牵强的笑了笑, 要不是为了应付董湖一家,顺便洗刷自己的嫌疑, 加上迫切的想要看见董湖一家的惨状, 他怎么会在中毒后, 连深入的治疗都顾不上, 就凑上来帮着董湖一家忙里忙外。 分卷阅读81 身体已经都已经垮了,就算能活下去,后半辈子也是病痛缠身的命,反正有董湖这么多子孙陪葬,他不亏。 沙发上的董湖在刘医生的竭力抢救下终于醒了过来,他捂着胸口猛烈的喘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缓了过来。 他一把推开跪在地上一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一边给他掐人中的董成,转而看向地上明明狼狈不堪,偏偏笑的开怀的董河。 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中的愤怒如同涨满河槽的洪水,突然崩开了堤口,他沙哑着声音,拼尽了力气吼道:“为什么,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他们可是你的亲侄子侄孙,你怎么就下得了手?” 他的三个儿子儿媳,四个孙子,一个外孙女,一个还没出生的重孙,就这么全没了…… “我怎么就下不了手?”听见董湖这么说,董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表现的比董湖还要愤怒,面带狰狞。 “我家董柯这一辈子就这么毁了,我董河断子绝孙了。”他两眼猩红,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董湖呼吸一滞,他瞪大了眼,下意识的说道:“董柯不是马上就能出院了吗?什么断子绝孙?” 董河气笑了:“也对,我对外一直瞒着这件事呢,你还不知道。” 他冷下脸,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比你大两岁,我们家的情况还算不错,父母都是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从小到大,我读书的成绩都比你好。我顺顺利利的考上了当时最好的职业高中,而你初中都没读完就辍学去了工厂上班。” “等我好不容易高中毕业了,正好赶上最后一批次上山下乡运动,和我们家不对付的人就借口这个原因把我扔到了乡下。而你因为知识水平不高,还有转圜的余地,所以爸妈跑断了腿四处求人把你送进了军队,这才躲过了和我一样的命运。” “直到几年后,国家开始召回当年上山下乡的人员,而我因为已经和乡下的妻子结婚,不愿意听从爸妈的安排隐瞒结婚的事实,抛弃妻子。所以失去了回城的资格,在农村一待就是十二年。” “而你呢,在军队里混的风生水起,得了部队长官的赏识,还认了他做干爹。转业后,又在梁老爷子的安排下顺利进入政府部门工作,从此平步青云。” “这些,都不算什么,你自己有本事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命不好,我认。可我不甘心呐?”董河呐呐说道。 “就为了这?”董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董河,“你忘了是谁把你从农村里带回来,是我董湖;是谁借给你钱给你下海做生意让你起了家,也是我;又是谁一直在暗中帮村你,给你开后门,都是我……我当你是我亲哥哥啊!” 越说到最后,董湖眼泪都掉下来了。 “是你,都是你,我能有今天全是沾了你的光。”董河急促的说道,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反驳董湖。 他捂着胸口,又吐出一口血来,声音也越来越低:“明明我从小到大都比你优秀,怎么最后你一步登天,成了一省之长,我却成了满身铜臭的商人?我们明明是一个爹妈生的,我底下只有一个小时候熬垮了身体的缠绵病榻的儿子,孙子一出生,他就没了,叫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你呢,儿孙绕膝,转眼间就要四世同堂,我嫉妒啊。” “这些都不算什么。”他深吸一口气:“你自问我发家之后对你董湖如何。你做市长那会儿,升迁的政绩不够,是我拼着赔上大半身家的风险拿钱给你砸出来一个拿得出手的政绩,这么多年来,董湖,你有没有想过,你从我手里掏走了多少钱?你这别墅,你几个儿子名下的房车,就凭你那点死工资能撑得起来这么大一家?” “没错,你董湖清廉的名声众人皆知,这是你的政治资本,那是因为你压根不用收受贿赂,你要什么直接从我这儿拿就是了。” “但这些我都没有放在心上,我记着你当年的情义。我总以为我们兄弟俩算是守望相助,苦尽甘来,有福同享了吧。可我怎么就觉得不对劲呢?” 他摇了摇头:“我捧在手心里的独孙,到了你家怎么就变成随便哪个人都可以指使的跟班了呢?” “是,董梁是你捧在手心里的小儿子,哪怕再怎么吃喝玩乐,游手好闲,打上省长家的小公子这个标签之后,别人就惹不起。你倒是乐呵呵的看着董梁拿我孙子当跟班,指使着他团团转,想着让我孙子给他当钱袋子使。还说什么一家人,能玩在一起是福分?董湖你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脸。” 董湖憋着一肚子气,偏偏董河的话句句戳他的心窝子,他没办法辩驳。 总不能说他董河能发展到今天,家资上百亿,全靠他是省长给他开后门撑腰。他拿董河的钱纯粹是各取所需。 可这儿毕竟有邵云去等人在场,一个董河已经让他下不来台,总不能他自己还来打自己的脸吧。 董湖不说话,董河笑得更欢快了,他剧烈的咳嗽了一阵,脸上最后一抹血色也褪去了,“谁让我是个商人,而你是个官呢,我还得靠你给我撑腰呢。我怎么敢和你翻脸,只能把话憋回了肚子里边儿。” 他绝望地说道:“可是我万万没想到,董梁那个小畜生在会所抢女人抢到了京城来的陈家小少爷身上,对方不让,他向来嚣张惯了,一气之下竟然直接动了手。我孙子董柯明明喝多了昏睡过去什么都不知情,陈家小少爷见打不过董梁一群人,直接放了狗。董梁怕了,直接带着人跑了,留下我孙子成了狼狗的攻击目标。” 董湖瞪大了眼说道:“可是后来,不是你及时赶到,把人救了回来了吗?” “是啊,人是救回来了,可我孙子的命根子却被那狼狗给咬断吞下去了。你说我这不就是断子绝孙了吗?” 董湖瞳仁一紧,呐呐说道:“可是这些你根本就没有告诉过我啊?” “告诉你?然后呢?你不就对我心存芥蒂,防着我了吗?又或者让你打起过继一个孙子给我继承家业的心思,好在我死后顺理成章的谋夺我的家产?”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吼道:“血债血偿,我董河绝了后,你董湖也别想好过。” 他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哪怕是自己赔上一条命,也要从董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好让他一辈子都活在他董河的阴影里,睡觉的时候都会被噩梦吓醒。 “你,你这个疯子……”董湖心如刀绞,痛不欲生,眼看着又要昏死过去。 董河索性火上浇油,他躺倒在地上,轻笑着说道:“你也别想着报复我的家人,就在四天前,你们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我已经把公司和我名下所有的不动产全都处理了,现在我老婆和孙子也都已经在国外安定下来了。只是,可惜了,我答应过他们,事情一了结,就出国和他 分卷阅读82 们团聚,现在看来,我恐怕是要失言了。” “噗——”董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只是这会儿他没能马上昏死过去,他两眼无光,口中呐呐说道:“报应啊,这都是报应啊。” 邵云去等人不禁摇了摇头,兄弟相残,好好的董家就这么乱了。 可邵云去心中有些不安,他只知道,他今天看破了这个局,势必会得罪董河背后那位术师,若是对方好说话倒没什么,毕竟那些董家人都死了,大局已定。 怕就怕对方心眼小,毕竟董河折在了这里,到时候他在暗,邵云去在明,可就不好对付了。 正在这时,董河突然扭过头来,他看着邵云去:“邵少师不是想知道我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吗?” 他周身的气场一阵涌动,随后歪歪扭扭的站起来,面上透着一股诡异的潮红。再睁开眼时,瞳孔消失,露出一双带着血丝的白仁,他咧开嘴,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这不就来了吗?” 第49章 董河死了。 就在他周身气场转变的那一瞬间,煞气入体, 压迫灵体。 竟是魂飞魄散—— 离‘董河’最近的董成心跳一滞, 面带惊恐,连退三步, 直到栽倒在沙发上退无可退。 邵云去等人刷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一脸警惕的看着‘董河’。 来着不善。 邵云去手持龙泉剑, 微微躬了躬身体, 瞳孔微缩, 死死的盯着‘董河’,说道:“不知阁下是?” ‘董河’冷笑一声:“果然是闭关太久, 太长时间没有出来走动,我堂堂鬼修罗竟然也落了个无人能识的地步。” “鬼修罗?杨钊。”听见这个名字,昌河道长失声喊道:“你竟然没死?” 邵云去和惠民大师齐刷刷的看向昌河道长。 昌河道长回过神来快速的说道:“杨钊是正邪两道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人物, 其人专擅养鬼,而且养鬼的方式独成一门。听闻他养鬼通常是先捉拿修炼有成的邪修, 以新鲜人血喂养七七四十九天之后, 抽其精魄。再以不足月的婴魂祭炼。虽然这样费时费力, 但养成的驭鬼往往凶狠至极, 实力非比寻常, 一般人不能抵挡。久而久之, 便流传出了鬼修罗的名号。” “二十年前,国家改革开放,大动乱期间,术师传承遭到重创, 转眼间就要日薄西山。正逢国外修炼势力借此机会重新向华国渗透,政府有意和术师界修好,希望能利用正道术士抵御国外势力,并因此许下重重优惠条件。以洛书观和尚无派为主的正道势力便顺水推舟的答应了下来。” “为表诚心,洛书观和尚无派等正道修士出山的第一件大事就是举正道之力讨伐当时流窜在北方四省作案的杨钊,加上邪道中人暗中相助,杨钊一度被迫逃入深山老林。没想到就在最后关头,杨钊以替身术以假乱真,调虎离山,千里迂回,偷袭了洛书观和尚无派宗门所在,致使洛书观和尚无派当代弟子十不存三。只听说后来正在深山老林里修行的洛书观老祖宗愤然出山,引天雷击之,杨钊尸骨无存。” 可现在死了二十年的杨钊却出现在了这里。 听见昌河道长三言两语的就把他的来历扒了个清清楚楚,杨钊不怒反笑:“难得,难得!二十年过去了,竟然还有人记得我,哈哈哈——” 他歪歪扭扭的身体一滞,嘴巴一张一合:“二十年了,我杨钊又回来了。” 听见自家招惹到了这样一个凶狠的人物,董成瞬间懵了,他呐呐说道:“我董家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帮着董河害我们?” 听见这句话,杨钊眼皮子一垂,他扭过头来看向董湖父子,阴森森的说道:“怎么会无冤无仇,那董省长不如告诉我,十八年前,我老父亲是怎么死的?” “什么?”原本浑浑噩噩的董湖乍然听见十八年前这个词,心里一紧,猛的清醒过来。 看着董湖这般模样,邵云去等人眉头一皱。 竟然是寻仇? 董湖颤抖着身体,下意识的选择了装傻:“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呵呵,董省长既然记不起来了,那就让我帮董省长回忆回忆。” 杨钊冷冷说道:“十八年前,你董省长高居市长一职,偏偏病重垂危。正是那时,你治下税务局的一个小科长挪用巨额公款赌博被抓,一个死刑是跑不了的。他爹为了救儿子所以找上了你,承诺只要你能把他儿子完好无损的捞出来,他就替你改命。是也不是?” 董湖两手一颤,杨钊说的都是事实,那老头是个隐姓埋名的术师,要不是他当时露了两手镇住了他,他当时恐怕直接就要派人把他打出去了。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对术师什么的深信不已。 “说什么改命,其实就是在你寿命将近的那天晚上,找一个和你八字完全相同的人代替你被阴差抓回地府。然后你立即毁了那人的尸体,这样一来即便阴差发现那人不是你,大错已经铸下,也无力挽回。你再花大力气贿赂阴差,阴差也不想让上头知道自己犯了错。索性收了你的贿赂,将错就错,拿我父亲替了你,又将我父亲的阳寿挪到你头上,教你可以多活十几年。” 杨钊冷眼看着他,当年他被正道千里追杀,为老父亲安全着想,他将老父亲送去了偏远乡下。 没想到对方没有被正道抓住,反而死在了董湖手中,这叫他怎么能不怨恨。 董成吞了吞口水,他依稀记得十八年前,董湖曾经叫他去公安局户籍管理处筛选了几十个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男人出来;也吩咐他从扎纸店买了几大卡车的香烛纸钱回来。 这么看来,杨钊说的极有可能都是真的。 他讪讪的看向董湖,对方额上满是冷汗,显然是心虚的不得了。 事已至此,董湖无力反驳,只瞪大了眼撕心裂肺的说道:“没错,是我害死了你老父亲,可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赔你一条命就是了,你为什么要当着董河害我全家。” 邵云去默不作声,这董湖莫不是被气糊涂了,杨钊要是这么好说话,也就不会落下个鬼修罗的名号了。 果不其然,只听见杨钊冷笑着说道:“董河要你董湖断子绝孙,而我想让你董家家破人亡,既然能看见你董家兄弟手足相残,我何乐而不为呢!” 也就是这时,他终于不耐烦了,“好了,我的话已经说完了——” 他眼皮一垂,露出一抹阴森的笑:“今天在这儿的,一个都别想跑,都去给我老父亲陪葬吧。” 话音未落,三只驭鬼撕开轮椅上三名少年的身体冲了出来。 “吼——” 一只驭鬼眨眼间便冲到邵云去身边,周身的煞气铺天盖地的袭来,他 分卷阅读83 抬起龙泉剑顺势一挡。 “砰——” 一人一鬼碰撞的那一刹那,龙泉剑的剑鞘四分五裂,邵云去直接倒飞了出去,勉强站稳身体。 昌河道长显然要狼狈的多,他狠狠的摔在地上,手中的拂尘端成两截。 唯有橘猫靠着敏捷的身形勉强避开驭鬼的袭击,不那么狼狈。 也就是这时,从别墅的二三楼,十几只颜色深浅不一的驭鬼击碎玻璃冲了进来。 要遭。 邵云去心头一紧。 “南——无——阿——弥——陀——佛……” 只看见一道金光自惠民大师身上迸发出来,转眼便在邵云去一行人上空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金光罩。 “嗤——”杨钊冷笑一声,“撞上去。” 他一声令下,十几只驭鬼争先恐后的撞上金光罩。其中七只驭鬼的碰撞最为剧烈,每一次碰撞,惠民大师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杨钊也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强大。 眼看着金光罩没几下便摇摇欲坠,邵云去心中焦急万分,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不远处的杨钊身上。 既然是祭炼出来的驭鬼,虽然势力强横,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绝不能超过主人一里之隔,一旦超过这个距离,或者主人死掉,驭鬼就会记住主人的最后一个命令,命令完成之时就是驭鬼自爆的时候。杀掉这个□□,他赌杨钊绝不会为了杀掉他们赔掉自己辛苦祭炼出来的驭鬼。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上一把—— “嗡——” 就在金光罩破碎的那一刹那,惠民大师猛的一口鲜血喷出,邵云去如同一只急射的利箭,冲着杨钊掠去。 看见邵云去的动作,杨钊冷笑一声,他心念一动。 十几只驭鬼瞬间分做三波,一波冲着邵云去袭来,一波冲向惠民大师,另一波则是向董湖父子掠去。 “砰——” 驭鬼的速度远比邵云去要快,他艰难的躲过最前面两只驭鬼的突袭,丹田中的阳精全部覆盖在身体上,驭鬼想要碰到他,可就得尝尝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滋味。 “铛铛铛——” 和这些怨鬼缠斗的越久,邵云去身上的金光越来越弱,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离杨钊也越来越近。 杨钊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必须除掉他—— 他心神一动,只看见一只怨鬼掠到邵云去身后,伸出一只爪子猛的朝邵云去背上攻去。 恰好看见眼前这一幕的橘猫下意识的往前一扑。 “砰。” “喵——”只听见一声惨叫,橘猫直接飞了出去。 邵云去心神一震,他一跃而起,毅然决然的举起长剑向杨钊刺去。 “噗嗤——” 杨钊避之不及,直接被剑刃插进胸膛。 与此同时,董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把董成压在身下。董成还没回过神来,只看见一只驭鬼将手掌从董湖背上抽出来,它掌心里握着一个还在跳动的心脏。 它嫌弃的瞥了一眼,直接将心脏捏爆。 董成心神一荡,身上的人连最后一句话没还没能说出口,就直接没了呼吸。 他眼前一花,昏死了过去。 这边邵云去猛的抽出龙泉剑,飞身往后一刺。 “刺啦——” 龙泉剑直接刺入驭鬼的胸口。 对方看了看自己胸口的剑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拳把邵云去打飞了出去。 留在它身体里的剑刃搅乱它周身的日常,不过三两下的功夫,那驭鬼灰飞烟灭。 杨钊张着嘴,鲜血顺着他的嘴角留下,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势在必得的一盘棋怎么就下成了这副模样。 这些驭鬼决不能丢,顾不上其他,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回——回去——” 话音刚落,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驭鬼,终于撤了…… 邵云去脸色煞白,捂着胸口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手中的龙泉剑只剩下剑柄部分,插在驭鬼身体里的剑身已经被煞气腐蚀掉了。 这柄龙泉剑,算是彻底废了。 他扔掉剑柄,将趴在地上,虚弱不已连眼睛都张不开的橘猫抱起来,顾不上自己的伤势,驱动丹田,引着月华替它疗伤。 昌河道长和惠民大师也搀扶着盘腿坐在地上,打坐疗伤之前,他们一连打了七八个电话搬救兵,主要是担心杨钊誓不罢休,卷土重来。 到时候他们这群人死的死,伤的伤,哪里应付的过来。 邵云去看着董河的身体,心中的平静被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所取代。 如今的他约有上一世鼎盛时期的一半实力,却连对付杨钊的一个□□都有些吃力。 只是他扬名的时候,已经是三十年之后,那时修士修炼越发艰难。洛书观和尚无派老一辈的前辈死的死,病的病。鬼修罗这个名号,早已经成为历史,他也只是偶然听过一些,从未放在心上。也就是这样的大环境之下,才有邵云去这个半路出家的出头的机会。 虽然这样不免有些贬低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看来得尽快将自己保命的家伙什找回来了。 …… 与此同时,距离董家不过十几里开外的一家酒店里。 摆放在一个小桌上的神似董河的木偶砰的一声炸裂开来,碎屑四溅双腿盘坐在阳台上,脑袋上零零散散的挂着几根头发的老头猛的睁开眼。紧接着喉咙一甜,猛的喷出一口黑色的血水来。 显然是比他想象中的要伤的重。 可不正是方才把董家闹了个天翻地覆的杨钊。 他不紧不慢的伸出左手抹去脸上被木屑划出来的血痕,咬牙切齿的说道:“邵云去!好好好——” 他的左手往下摸上已经变成枯树枝一样的漆黑的右腿臂,他当年能从洛书观老祖宗手中死里逃生实属侥幸,付出的代价便是这条右腿。 右腿没了,经脉不通,修为下降,如今连一个毛头小子都能欺负到他头上来。 华国修士界加诸在他身上的耻辱,他要一件一件讨还回来。 没一会儿,几团黑雾整齐有序的从窗户外面飘进来,钻进他的槐木手杖之中。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进来——” 只看见一个高鼻梁,蓝眼睛的外国人走了房间,他操着一口异常流利的汉语说道:“师傅,詹姆斯先生的电话。” 说着,他将一个手机递给杨钊。 杨钊抬了抬眼,将手机接了过来。 “杨大师,听说你回了华国?我们花了这么大的代价培养你,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免得坏了我们的计划。” 杨钊好声好气的说道:“很抱歉,詹姆斯先生,我想我们的计划恐怕得推迟一段时间了。” “什么?”手机那边传来一  分卷阅读84 声惊叫。 “詹姆斯先生,很不幸的是,因为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给我父亲报仇,导致有一只驭鬼折在了华国修士手中。”杨钊沉声说道。 詹姆斯强忍着怒火,他低吼着说道:“杨大师,为了这个计划,我们辛苦筹备了十九年,M国监狱里这么多年出生的将近上万名婴儿我们都交给了你,这才勉强的祭炼出来了七只驭鬼。现在你说有一只驭鬼没了,接下来难道要我去偷普通民众的孩子送给你吗?” 杨钊的脸顿时冷了下来:“事情变成这个样子,我也很难过,如果你不愿意,我自然不会勉强你,大不了计划失败,咱们一拍两散。” “你——”詹姆斯气炸了,可他不敢在这个关头得罪杨钊,只能强忍住怒火。 只听杨钊继续说道:“你也不必太过生气,不就是重新祭炼一只驭鬼吗。经过这次事件,我发现用你们M国的婴魂祭炼出来的驭鬼实在是太弱了,连我之前在华国祭炼出来的驭鬼的七成实力都没有。当然这里面不可避免的有我实力倒退的原因。正好趁着重新祭炼驭鬼的这段时间好好的训练训练,将来计划实施起来,把握也更高一些。反正你们十九年都等了,再等个一两年的也没什么。” 詹姆斯深吸一口气,他深知这个时候反驳杨钊并没有丝毫用处,他只能在心底企盼杨钊说的都是对的。他厉声说道:“我现在就派人把你接回来,希望杨大师能够配合,别再惹乱子了。” 说着,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杨钊嗤笑一声,直接将手机扔给了外国男人。 他心里比詹姆斯还要焦急,但是正如同他刚才说的,这些祭炼出来的驭鬼实在是太弱了,怕是难当大任。 所以不能急,不能急。 至于这个邵云去,不足为虑。他受的伤也不轻,加上年纪大了,精气神早不如从前,反正董湖已经死了,再贸然行事恐怕吃亏的还是自己,不如等养好伤,先完成计划,日后有的是功夫收拾他。 第50章 整个董家仿若变成了一个人间炼狱, 相比于邵云去等人艰难的保住了性命,董家的一干保镖和别墅里的其他佣人原谅邵云去等人无力顾及,因而就没那么幸运了。 所以放眼望去, 死的死,伤的伤, 残肢断骸,血流成河, 遍地狼藉。 闻讯赶来的庚省特务处分处一干成员从破烂的大门蜂拥而进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分处处长何唯倒抽一口冷气, 顾不上惊心胆颤,他大手一挥,身后的队员顿时蜂拥而入,清理现场。 昌河道长两人从入定中缓缓醒来,踉跄着站起身来。 何唯三两步的走到两人身前,先是拱手作揖,“昌河道长,惠民大师。” 而后急促的问道:“杨钊真的还活着吗?” 昌河道长抚着胸口, 面色惨白, 他万分确切的说道:“不会错的, 一定是他, 二十年前我二师叔就是死在他祭炼的驭鬼手上。刚才我见到的驭鬼除了实力上稍微弱上一些, 和我二十年前见过的一模一样, 而且这一次他手里整整有七只驭鬼。二十年前,不过凭借四只驭鬼,他就能搅得术师界天翻地覆, 我担心呐——” 何唯眉头紧皱,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他一个分处处长能管得了了。当务之急,就是尽快将董家发生的事情汇报给上头。 然后便又听见昌河道长继续说道:“得亏杨钊此次是分/身前来,又有邵少师英勇果决,斩杀了他的分/身拼死灭了他一只驭鬼,迫使他不得不召回那群驭鬼,我们这才侥幸保住了性命。” 何唯一边听着,一边给总部打了个电话,将董家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的汇报了一遍。 等他挂断电话,这才回过神来,他下意识的看向昌河道长身旁的邵云去。 这位就是昌河道长口中的邵少师?未免太过年轻了些。 注意到何唯的目光,昌河道长当下介绍道:“这位就是我所说的邵云去邵少师,邵少师家学渊源,实力非同一般,我等不及。” 没想到昌河道长这么推崇邵云去,何唯更不敢小觑,微微点了点头:“邵少师。” 昌河道长继续说道:“这位是特务处庚省分处的何唯何处长,”他顿了顿,解释道:“特务处就是我华国专门处理这些灵异事件的特殊部门。” 邵云去点了点头,这个他倒是知道,毕竟上一辈子他也没少和特务处打交道。只是因为他可算是根正苗红的华国人,国家方面的事情向来都是能帮就帮。 他微微颔首:“何处长。” 眼下可不是叙话的时候,何唯说道:“上头已经加派了人手过来,杨钊竟然和董河勾结到了一起,说明他现在肯定还在庚省范围之内。我们会加快巡防力度,希望能够尽快发现他的踪迹。”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归他管了,大概又会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围剿。 他正色说道:“当然,我们也要堤防他不仅不逃,反而反其道行之,再次偷袭董家。几位都受了重伤,不如先去我们特务处名下的酒店修养几天。这样即便杨钊来了,我们特务处虽然能力不怎么样,但是配备了不少高尖端武器,保障你们的人身安全应该不成问题。” 这倒是其一,最主要的是他不可能听信昌河道长一面之词。虽然对方是德高望重的大师,但万事小心为上。不如先把人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盯着。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昌河道长当即说道:“那就麻烦何处长了。” “不麻烦,应该的。” 和邵云去等人一起离开的还有董成,他被迅速的送进了医院。 董湖替他挡了一击,他成了唯一幸存的董家人。昌河道长的话还有待他去佐证。 何唯说的酒店在郊区,大概是因为接待的都是往来的政府部门高官或是内部人员,虽然没有评级,但是奢华异常。 何唯给邵云去三人安排的房间正好连在一起。进了房间,顾不上心上房间里精致的布局,他小心翼翼的把怀里的橘猫放到床铺上。 蜷成一团的橘猫勉强的半睁开眼,张了张嘴,却虚弱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邵云去绷紧着一张脸,眼睛一闭一睁,再看橘猫时,视线直接穿透它的皮毛。 橘猫的五脏六腑破烂不堪,能坚持到现在实属命大。 他当即拉开房间内的窗帘,脱了鞋子,盘坐在床上,运起练气决,方圆百米之内的月华悉数向他涌来,在他的经脉内游走一圈变得温顺之后,再导入橘猫体内,温养它的经脉。 第二天一大早,邵云去收回功法,再看橘猫,对方的呼吸轻了不少,五脏六腑也不再渗出血丝。但邵云去知道,要想完全治好它,还有的熬。 也就是这时 分卷阅读85 ,梁老爷子来了。 他红着一双眼睛,显然是彻夜未眠。 他冲着邵云去就是一鞠躬:“董家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全是自作孽,怨不得谁。但无论如何,邵少师能出手相救,这份恩情,董梁两家,必将铭记于心。” “梁老爷子客气了。”邵云去苦笑一声,他也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梁老爷子去看过董先生了吗,他还好吗?” 梁老爷子擦了擦眼角,“守了一夜,人已经清醒过来了,,人倒是没事,就是情绪不是很稳定,何处长刚刚安排了两个心理医生找他谈话。” 邵云去点了点头,董成能在那么多驭鬼的夹击下活下来。只能说董湖这人还不算太坏,毕竟做了这么多年政府高官,现在更是一省之长,治下百姓何止千万,实打实的政绩肯定也不少。正所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天爷虽然要走了他的命,但是到底是给他留下了一条根。 董成还年轻,才三十岁出头,老天爷眷顾,又有梁老爷子照看,将来肯定也是福运深厚的命。 两人又继续说了一会儿话,到最后,邵云去迟疑着说道:“不瞒梁老爷子,我如今孤身一人在丁市,加上现在出门多有不便,有件事情想请梁老爷子帮帮忙。” 听邵云去这么一说,梁老爷子顿时正色说道:“邵少师有什么事尽管说,老头子我拼尽全力也会为你办到。” 只看见邵云去拿出一张纸和一张□□递来,梁老爷子接过一看,清一色的中药材,人参、黄精、朱砂、何首乌……零零散散足有百十余种。 邵云去说道:“烦请梁老爷子帮忙替我将这些药材买回来,圈了红圈的药材年份越高越好。至于买药材的钱麻烦梁老爷子直接从□□里扣取就是了。” “这是?”梁老爷子不禁问道。 邵云去指了指卧室,苦笑着说道:“我带来的橘猫替我挡了一击,伤的太严重了。” 听邵云去这么一说,梁老爷子当下站起身来:“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将这些药材备好。” “那就多谢梁老爷子了。”邵云去跟着站起身来,轻舒一口气。有梁老爷子帮忙,事情简单不少。 出了房门,梁老爷子将单子递给管家:“你先去办着,要是有哪味药材办不到,立刻通知我,我再想办法。” 他暂时还脱不了身,既然拜访了邵云去,昌河道长和惠民大师那里免不了也要走上一遭。 药材断断续续的送到邵云去的房间,□□里只有五百万,约莫也就是一副药材多一点的分量。看过邵云去资料的梁老爷子自然知道这五百万从何而来,也能推测出这大概就是他的全部身家了。 他猜想邵云去之所以只开出这么一点分量,可能是因为钱不够。加上脸皮薄什么的,不想占他的便宜。 本着交好的念头,他索性自作主张吩咐管家将单子上的药材全部追加两份给邵云去送了过去。 然后就轮到邵云去看着屋子里明显多出两倍分量的药材愣住了。 所以,这是干啥? 没等他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闻讯赶来的昌河道长直接掏出了一个木盒子,里面放着一根炮制好的人参。 “还没多谢邵少师救命之恩,听说邵少师正在找年份高的药材,这里有一只一百二十年的野人参,是我早些年的时候从长白山上挖下来的,就当做是谢礼送与邵少师吧。” “道长严重了,我当时也算自救,哪里谈得上救命之恩,这东西太贵重了……”一只上百年的人参,起码也得百万起步,还是有价无市。 没等邵云去说完,昌河道长直接把盒子推了过来,正色说道:“对邵大师而言可能不算什么,对我来说,若是没有邵大师,我这条命可能就交代在那儿了。所以,这人参,邵少师不受也得受。” 说完,对方一拱手,直接转身离开了的房间。 邵云去看着盒子里人参,叹了一口气,也好,这药材越好,炮制出来的养气丸药效也更好。大不了等药丸弄出来,各家都送上一份,反正梁老爷子弄来的药材多着呢。就是他怕是得辛苦一些。 药材备齐已经是一天之后,橘猫依旧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 邵云去找客服人员要来了一个铁炉子和几个高压锅。这个方子并不是邵家祖上流传下来的,原来的丹方是他上一世在南洋逛旧货市场时从一本破旧不堪的古籍封页夹层里发现的。后来经过他百般试验,加以改良便成了现在的丹方。 邵云去将抱着橘猫,确保它能吸收他周身游离的阳精,然后将丹田之中的阳精悉数灌入铁炉之中,金黄色的火焰腾空而起,屋子里的温度刹那间上升了十度不止。 他依次将百余种药材分批次投入几个高压锅中煅烧,最后倒入一个锅中搅拌均匀,做成一锅带着金光的黑色药液。 他拿出一只小汤匙,盛起一小勺药液,对着橘猫轻声说道:“张嘴——” 橘猫虚弱的睁开眼,扑面而来的中药味,它拉耷着耳朵,张开嘴,药液入口的一瞬间,整张脸都皱巴成了一块。 苦,真的苦。 它艰难的把药液吞下去,入肚的那一瞬间,整只猫都废了。 它瘫在邵云去的大腿上,说什么也不肯再张开嘴。 邵云去哭笑不得,他看了看四周,从零食柜里翻出来一盒巧克力,掰了一块塞进橘猫嘴里。 “再来——” 好不容易哄着喂了三小勺药液,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橘猫,邵云去手都酸了。 得,这又是一位小祖宗。 第51章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 邵云去轻车熟路的把剩下的两份药材炮制成药液。 他拿起原本打算掺进药液里的一大包玉米淀粉,视线突然投注到安安静静的趴在大腿上的橘猫身上。他想了想,认命的叫来了客服人员, 掏出手机给他转了两万块请他帮忙买了十几小盒巧克力和一大罐蜂蜜上来。 巧克力融了,加上两大勺的蜂蜜掺进第一份药液里, 炮制这一份药液用的人参是昌河道长送来的那只一百二十年份的。药效最好,都是橘猫的。 最后加入适量的淀粉, 邵云去估算着药量, 将锅里的药泥捏成拇指指节大小的团子。 团子捏完,不好不少,正好三十颗。 邵云去左顾右盼,只好将之前装巧克力的小铁盒重新捡回来,将药丸乘进去。 重复着步骤将剩下两份药液捏成药丸,他想了想,拿出十五颗来分做三份装进三个铁盒里。 其他五十颗药丸一半也是橘猫的,十颗是他的, 剩下的十五颗想办法塞给卫修洛。 这样就错不了了。 巧克力、蜂蜜和药液混合出来的味道竟别有一番风味, 橘猫 分卷阅读86 咬着药丸, 蜷在邵云去怀里。 “喵~”它万分虚弱的叫唤了一声。 不枉它拼死救了这登徒子一回。 “好点了吗?”听见橘猫的叫声, 邵云去从入定中醒来, 他摸了摸橘猫脖子上的软肉。 “喵喵喵~” 好多了, 起码没那么疼了。 邵云去面上一缓,轻声说道:“这一次要不是你替我挡了那一下,我恐怕就要折在这儿了。不管怎么说, 这份救命之恩我记下了,日后你就是我的亲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橘猫闭上眼,吹了吹嘴角上的胡须,它能说自己当时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什么都顾不上,只是不想他受伤,所以脑子一抽就冲上去了吗。 现在回想起来,它艰难的抬起爪子蒙住脑袋。 它怕是要栽在邵云去身上了喵。 这发展一点也不科学。 不过亲兄弟什么的它暂时是不会认的,这要是被人写成发表在晋江上,是会被锁文和谐的喵。 没等它继续纠结下去,敲门声一起,来的却是董成。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偏偏眼底一圈青黑,衬托着整个人憔悴的厉害。 “邵少师。” 邵云去端了一杯热茶给他,他端起茶杯,到了嘴边又放下。 邵云去张了张嘴:“董先生,还好吗?” 董成扯出一抹笑,脸上不复当日的高傲。谁能想到不过一夕之间,庚省赫赫有名的董家转眼死伤殆尽,只留下他一个人侥幸活了下来。 他苦笑着说道:“我家发生的事情实在是不光彩,罪有应得,上面并不打算给我父亲开追悼会。昨天,我家人的骨灰已经在梁老爷子的安排下葬进公墓了。” 他已经哭不出来了,他心里有底,董家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哪怕遭受再大的打击,也不能垮,董家的辉煌还得靠他去延续。 他勉强打起精神,经此一事,他就好像是脱胎换骨一般,一夜之间彻底成熟了起来。 董成掏出一张□□放在邵云去面前的茶几上,只说道:“无论怎么说,之前怠慢了邵少师,多亏您不计前嫌,出手相救。这份恩情我永世难忘,区区小礼,不成敬意。” “这——” 邵云去皱着眉头,正想拒绝,只听见董成继续说道。 “因为我家的这堆破事害的邵少师和您那只橘猫都受了伤,邵少师若是拒绝,我心里更加羞愧难安。” 他顿了顿,苦笑着说道:“我家里人都走了,他们名下的房产什么的都归了我。我只想着眼不见为净,伤心,所以干脆将这些东西都卖了出去,得来的钱捐了一大半,也算是为他们积点阴德。剩下这些不止是您,昌河道长和惠民大师那儿我同样也会送去一份,邵少师就当是为我解决一点烦忧,务必收下。” 董成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邵云去也不好再推迟,他点了点头,应下了。 他又宽慰了几句,董成便起身告辞,他还得去拜访昌河道长和惠民大师。 又过了两天,特务处分处处长何唯终于传来了杨钊的消息。他们最终也没能拦截到杨钊,唯一获得的消息,是海关部门花了大力气对出境人员进行排查,最终确定杨钊在事发当天晚上已经乘坐游轮离开了华国。 此时距离董家那晚上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天,董成已经能够自由活动,说明董家的事情已经彻底做了了结。至于杨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没有追来,反而直接出了国。但是对于邵云去来说,起码说明他短时间之内可以不用受到杨钊的威胁。 所以他打算回去了。 推掉了何唯请他加入特务处的邀约,邵云去刚刚收拾好行李,梁老爷子并着两位大师就来相送了。 邵云去正好将三个铁皮盒子拿出来,一人塞了一个,只说道:“这里面是我前几天炮制出来的养气丸,无论是温养身体,还是固本培元,勉强算是有些延年益寿的功效。相逢即是有缘,也多亏了梁老爷子这段日子以来的照料,区区小礼,不成谢意。” 听见那句延年益寿,昌河道长下意识的打开铁皮盒子一看,整整齐齐的五颗黑色丸子,透着一股香甜的味道,金光一闪而过。 好东西! 意识到这一点,他两眼跟着一放光,刷的一下合上了铁皮盒子,只说道:“那,老道这就却之不恭了。” 看着昌河道长连推脱的话都没说就眯着眼收下了,梁老爷子心里顿时就对这个所谓的养气丸的珍贵程度有了大致的了解,他当即说道:“邵少师客气了。” 到了惠民大师这儿,直接拿出来一串佛珠递给邵云去,他指着佛珠里唯一的一棵白色珠子说道:“这是我师傅坐化时留下的舍利,做成珠串后,供奉在大雄宝殿上受了十几年的香火,不失为一件养身护体的法器,今日送与邵少师——” “不可,这也太贵重了些……”东西绝对是好东西,但毕竟是惠民大师师傅留下来的,纪念意义绝对大于它本身的价值。 没等惠民大师说话,昌河道长白了一眼,直接说道:“邵少师直接收下就是了,这老秃驴的师傅只有他一个关门弟子,坐化的时候留下了十几颗舍利,都叫他做成了珠子,喏——”他抬起手,掀开衣袖,入眼的是一串崭新的一模一样的珠子:“哪怕这些年前前后后送出去了好几串,他那儿也还多的是呢。” 被昌河道长这么揭了底,惠民大师一点也不恼,反而正色说道:“邵少师若是觉得不合适,也好,等我坐化了,再叫门下的弟子把我烧出来的舍利送与邵少师好了,这样才显得真诚。” 惠民大师就是这么自信,一点也不忌讳生生死死什么的,他也算是得道高僧了,死后肯定是能烧出舍利来的。 错不了。 邵云去哭笑不得,只得说道:“那小子就却之不恭了。” 梁老爷子特意派了车子送他,他现在回过神来了,当初果然是他自作主张买多了药材。没看见惠民大师连最为宝贝的佛珠都送出去了吗,反正这珠串他是没有的。 听说前年港市刘家的人求上门来想要以三千万请一串回去,直接连惠民大师的门都进不去。邵云去能被惠民大师这么看重,可想而知,他送出来的这几枚药丸肯定也不是凡物,这么一想,邵云去在他心中的分量又重了几分。 …… 邵云去回到祁县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又是星期一,一高学生正在上晚自习。校门口的保安室里探出一个人头来,看见是邵云去,约莫是得了上面的叮嘱,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把人放了进来。 邵云去把橘猫放在自己的枕头上,揉了揉它的脑袋,说道:“我去上晚自习了,你先睡一会儿。” 橘猫懒得睁眼,直接喵了一声表示应了。 分卷阅读87 到了教室,英语老师正在发今晚的测试卷。 回到座位上,邵云去抬眼向熟悉的方位看去,偏偏那里空无一人。 趁着教室里闹哄哄的,他抬手戳了戳旁边的小胖子:“卫修洛呢?” “嗯,”小胖子一边接过前头传下来的试卷,一边想了想说道:“和你一样,请假了,听说是去京城治病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治病?”邵云去眉头微皱,他虽然不曾摆过摊行医救人,但前世也是正儿八经的研习医术几十年,偏偏还真就诊不出来卫修洛身体的毛病到底出在哪儿? 就在邵云去疑惑不已的时候,这边宿舍里,嗅着自家儿子的味道气势汹汹的追过来的大猫一巴掌拍开宿舍门,一抬头正好对上床上从被褥里探出头来的橘猫的小脸。 “喵~”橘猫弱弱的叫唤一声。 “喵——”大猫直接炸毛了。 谁?到底是谁?敢伤了它的宝贝儿子。 “喵喵喵……”顶着大猫快要吃人的眼光,橘猫将在丁市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除了它替邵云去挡了一击才受伤的这点。 “喵喵喵。” 竟然是杨钊。 大猫脸上眉头紧皱,没想到儿子竟然招惹到了他,的确是有些棘手。 “喵喵喵……” 你伤的这么严重,我带你回本家找你太爷爷给你看看。 它儿子可比它还怕疼,这会儿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知道是怎么忍下来的。它倒不怪邵云去,毕竟他也不可能会事先预料到会碰上这样的事情。 “喵喵喵~”橘猫摇摇头,它抬起爪子示意大猫到床上来。 大猫听话的顺着楼梯爬上了床。 橘猫一把掀开枕头边上的铁皮盒子,指甲一伸,戳了一个药丸子塞进大猫嘴里。 “喵?”一股发腻的甜味只从大脑皮层,果然是它儿子喜欢的味道,大猫皱巴着一张脸。紧接着一股舒服至极的力量顺着喉咙游遍全身。 好东西。 “喵喵喵……”橘猫赶紧说道。 有这些药丸在,不仅能治好它的伤,还能温养它的经脉。相反太爷爷本来就不待见它,它可不想回去受气。 再说了,它在登徒子这儿舒舒服服的,一点也不想离开。当然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喵?”大猫皱着眉头,视线从枕头旁边的铁皮盒子转移到自家瞪着两只精致的猫眼的儿子身上。 也是,谁让它不顾家族的阻拦,非要娶一个人类做媳妇呢,连累儿子因为不是纯种所以不被族中长辈喜欢。 “喵。” 好吧。 药力继续向全身上下渗透,大猫觉得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慵懒的厉害。 它也顾不上弄明白儿子为什么会和邵云去牵扯到一块儿去,索性把橘猫圈在怀里,被子一提,舒舒服服的打起盹来。 邵云去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毛色一模一样的一大一小两只橘猫团在一起,他和被惊醒的大猫大眼瞪小眼。 哦,原来橘猫也是有家人的。 “伯父。”邵云去微微颔首。 大猫盯着邵云去,“喵——” 听不懂。 邵云去愣了愣,索性直接转身扒拉出一个铁盒子出来,装了五枚养气丸,双手奉到大猫身前:“初次见面,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请伯父笑纳。” 橘猫顿了顿,抬起爪子把铁盒子推了回去。跳下床,小跑着离开了宿舍。 开玩笑,哪有小辈给长辈见面礼的。不行,推掉了好心疼,得快点走开,免得自己后悔阿喵。 邵云去看看空荡荡的宿舍门,又看看自己手里的铁盒子,不明所以。 此后的一个月里,邵云去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学校,主要是因为他和橘猫身上的伤都还没有痊愈,并不适合出门。 打从那天晚上大猫来过过后,宿舍里就开始出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猫窝,猫抓板,平板电脑,手机…… 整个宿舍已经彻底成了橘猫的地盘,打从邵云去见识了一回对方一边磕着松子一边看肥皂剧之后,心里对橘猫这个物种成精之后的智力又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连带着前头梁老爷子送来的那一堆零食也都被它消灭的差不多了。 就在班主任张烨刚刚宣布了期末考试就在下周之后,邵云去回到宿舍,入眼的是一个看起来很熟悉的玩偶。 完全就是卫修洛那个天妇罗玩偶的缩小版,和橘猫的身形差不多大小。 “喵?” 注意到邵云去的视线,橘猫下意识的回过头,只看见邵云去走过来,皱着眉头戳了戳它怀里的玩偶。 窝草,怎么忘了邵云去以前见过它的玩偶。 然后就听见邵云去说道:“原来你也喜欢这个啊。” 橘猫提着的心顿时松了下来,没有怀疑就好。 紧接着就看见邵云去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肚子,“你是不是胖了?” 可不是吗,一手的软肉。 谁让它这一个月来好吃好喝的养着,仅有的运动就是上下床上厕所以及洗澡。 橘猫脸上一僵,它下意识的往下一看,软哒哒的好大一块肚皮在邵云去手里变换形状。 它面无表情的一爪子拍开邵云去的手,直接跳下床,钻出了宿舍门,哪管邵云去在后头大喊你去哪儿? 这样的男朋友,肯定是不能要的。 作者有话要说: 橘猫:这是我男朋友(这个还是可以有的——) 邵云去:这是我兄弟(一脸认真——) 第52章 橘猫一去不回, 邵云去不明所以,一脸纠结的把它的东西归置好。毕竟是在自己的地界上,倒不至于担心橘猫的安全。 之后便掏出邵家手札来继续挑灯夜战, 相比于前世邵云去得到的残本,完整的邵家手札显然更加全面深奥一些, 加上前几代祖先的心得笔记,邵云去也不过是将将看了一半。 他心里不得不感慨, 邵家到底是术师世家出身, 哪怕是落寞了,光是把这些手札摆出来,昌河道长当初那句家学渊源,他也是当得起的。 这么看来,邵家当年在术师界中的地位肯定不低就是了。只可惜这些,邵爷爷以前从未提及过。上一世邵云去大放异彩之时,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末法年代,经过大动乱留存下来的本就少的可怜的术师世家不知道为什么竟十不存三。 加上他安身立命的地方是在南洋, 说句不大好听的, 虽然顾念故土, 没有转换国籍。但是如非必要, 他很少回到华国来。连带着对华国术师界的了解也更是少之又少。 如今重回年少, 他对邵家的过往越发好奇, 更认为邵家往年的光辉也合该由他来传承。 好在有上一世的底 分卷阅读88 子在,这些手札对于邵云去而言,倒也不是那么生涩难懂。房间里的灯光一直亮到午夜, 橘猫始终都没再回来。 却没想到,第二天一踏进教室,就看见了熟悉的白衬衣。 唐深喜笑颜开:“修洛,你的病治好了吗?” 卫修洛眼角的余光落在刻意放缓了步子的邵云去身上,轻哼一声:“还没呢,老医生开了几幅中药让我先吃着。” “这样啊。”唐深一脸失望,他也心疼好友,每次生病都疼的死去活来,还以为卫修洛这一次一下子去京城治疗了将近一个半月终于能把病给治好了呢。 “不过,修洛,你是不是长肉了?”他打量着卫修洛,也不能说是长肉,要不是他凑近了看,卫修洛除了肚子上的小轮廓若隐若现之外,看起来和以前倒是没什么区别。关键是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不少,人也更帅了。 卫修洛:什么仇什么怨? 邵云去: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紧接着上课铃声就响了,班里的打闹声随即消失无踪,等到学生们抽出书本,凌乱的读书声接连响起。 因为临近期末考试,在教务处的安排下,高中三个年级的体育课都被强制取消了,连带着邵云去也失去了唯一能够名正言顺的接触到卫修洛的机会。 这样的情况一直维持到期末考试之后。 七月中旬这天,一高学生领取期末考试成绩的日子,讲台上堆满了十几个纸箱子,一众课代表在班干部的组织下分发暑假作业本以及各科任课老师私下里复印的测试卷。 看着到手的近百来张测试卷,教室里顿时怨声载道,一高实验班的假期作业向来比其他重点班多出两倍不止,这是铁律,今年尤为严重。大概是他们这一届尖子生多,校领导方面铁了心想要靠这一届再创一高新的辉煌,鼓足了劲给年级组的任教老师施压。老师一有压力,最后欲哭无泪的还不是学生。 这哪是放假,分明就是强制性的把学习的地方从学校换成家里而已。 可就算再多怨言,等回了家,还不得老老实实的把作业都给做了。学校本来就是一个小社会,一班也不例外,别看表面上都和和气气的,背地里那都是竞争对手。学生嘛总觉得这题要是别人都做了,你不做,那不就是落后人家一大截了吗? 不过这些都和邵云去没关系。 他当之无愧的继续霸占一班倒数第一的宝座,虽然成绩比期中考试进步了三十分,却比倒数第二足足低了六十分,谁会把他当成竞争对手呢。 也多亏了这三十分,想到邵云去刚到一班就三天两头的请假的事情,正在讲台上做期末总结报告的班主任张烨也不是那么心塞了,总归对方也没给他惹什么麻烦。 说是期末总结报告,其实从头到尾也就是那么几句话,不外乎什么好好复习,明年就高三了,寒窗苦读十几年就看明年了;要么就是什么就算放假也要克制住,适当的玩闹也是可以的…… 每回寒暑假都是这么一出的,学生们耳朵里都快听得起茧了。等他说完了,大手一挥,高二下学期就这么过去了。 张烨一走,教室里顿时又热闹了起来。有的拎起书包打了招呼就回去了,有的三三俩俩的聚在一起,商量着去哪儿玩上一圈,作业的事情转眼间就抛到脑后了,好不容易能好好的放松一回,哪还能管那么多,先玩了再说呗。 卫修洛他们自然也不例外,邵云去旁边的小胖子也凑了上去。 他兴致冲冲的说道:“修洛,蒋哥,要不然咱们去隔壁的林县吧,我老家就在那儿,我们村依山傍水的,好吃好玩的多了去了,山上的野桃子、刺梅、桑葚什么的,又酸又甜,老好吃了。河里还有螺蛳啊小鱼小虾……” 说到这儿,他神情一顿,卖着关子说道:“这些都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村子里头住着一位已经一百多岁的老神仙,你们猜她最厉害的是什么?” 蒋子昂有些不耐烦,瞪了他一眼:“有什么话就直说,卖什么关子!” 小胖子讪讪一笑,只得说道:“听我奶奶说,这位老神仙最擅长的就是炮制生子药,哪怕是外头大医院里铁口断定的不孕不育,到了她那儿,一颗药丸吃下去,保证五年内能抱上孩子。” “生子药?”蒋子昂嗤笑一声,“你别是傻了吧,这玩意儿也能信?多看点生物书知道吗。什么老神仙,这年头坑蒙拐骗的多了去了,把你哄的团团转,你还傻乎乎的叫人家大师。” 反正他对这些向来都是怀疑多于相信,更何况是生子药这种玄乎其玄的东西。 “额。”听蒋子昂这么一说,小胖子下意识的看向同桌邵云去,毕竟这一位如今在他们家长的口中简直就是超凡的存在。 却没想到邵云去正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小胖子抓了抓脑袋,硬着头皮说道:“我奶奶可不会骗我,而且我听说就连省城不少高官富豪都特意跑到我们老家去求老神仙赐药呢,是真是假,咱们干脆亲眼去看看不就好了吗?” 蒋子昂被邵云去的视线弄得头皮发麻,他轻咳一声:“那也行,正好我还从没去乡下玩过呢,就算老神仙什么的是假的,听你刚才那么一说,好像还挺有趣的样子。” 他这是咬死了不相信生子药的存在。 这么说着,他扭过头看向卫修洛:“修洛,你去吗?” 不等卫修洛回答,一旁的小胖子连忙说道:“我老家现在发展的不错,也通了网,因为环境好,村里不少人家都办起了农家乐。我家老宅虽然没人住了,但是年年都请人打扫着,干净的很,吃住都不是问题,反正也不远,玩个几天要是觉得无聊了就回来。” “也好。”卫修洛迟疑了一会儿,答应了下来。 小胖子两眼一眯,兴高采烈的询问其他人要不要去。 两个分量最重的都答应了,他们这些人当然是选择跟着去了,当下在场的四五个人都点了头。 “那好,我们……”明天就去怎么样? 没等小胖子把话说完,只看见卫修洛突然转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邵云去:“邵云去,你要去吗?” 四周顿时一静,小胖子下意识的看向蒋子昂,对方身体一僵,一脸的尴尬和不高兴。 不过,卫修洛什么时候和邵云去这么要好了,除了上次在卫修洛的生日宴上面见过,平常也没见他们有过什么交集啊? 其他人都是一脸不解。 “嗯?”邵云去抬起头,正好撞进卫修洛温凉的一双眸子里。 这是,在邀请他? 见邵云去没说话,卫修洛蜷着手指头,重复着说道:“所以,邵云去,你要一起吗?” 邵云去就跟个呆子似的,明明心里想的不得了,偏偏面上一本正经 分卷阅读89 ,毫无作为。现在他自己送上门,他还真不信邵云去会(敢)拒绝。 邵云去这才回过神来,他点了点头:“好啊!” “嗯。”卫修洛面上不显,心里却轻哼一声。看吧,这呆子的那点小心思他早就看透了。 几人又约好出发的时间和集合的地点,便各自散了。 学校既然放了暑假,宿舍肯定是不能住了,邵云去收拾好行李,又在超市里买了一大堆米面,调味品和零食,这才大包小包的打车回了官山村。 等他刚刚打扫好卫生,拒绝了何如林的邀请,自己开伙做了晚饭。橘猫就来了,它趴在邵云去的床上,摇着尾巴,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吃饭了吗?”邵云去问道。 “喵——” 没呢。 邵云去闻言,转身去了厨房,捞了两只卤鸭腿和一瓶酸奶出来。 橘猫咬一口鸭腿,舔一口酸奶,一边看着邵云去打开行李箱,把他的衣服全都抱了出来,一件一件的往身上套。 他皱着眉头看着穿衣镜里面的自己,索性回过头来问橘猫:“你觉得我穿哪一件比较好。” 橘猫两只耳朵一竖:“喵喵喵?” 什么? 它眼珠子一转,这是在为明天出去玩做准备? 邵云去拿起旁边的一件蓝黄相间的条纹T恤:“这件呢?” 橘猫吹了吹嘴角上的胡须,乐滋滋的叫道:“喵喵喵!” 都好看! 邵云去却觉得橘猫是在敷衍他,“大兄弟,你一点也不真诚。” “喵?”橘猫吞下最后一口鸭腿肉,不淡定了,说实话你还不相信本喵咋地? 它看着一脸纠结的邵云去,索性抬起左前爪拍了拍凉席,示意他看过来。 “嗯?” 橘猫指了指他手里正拿着的那件白色短袖圆领T恤,又指了指它边上的藏蓝色商务裤,以及床下的白色运动鞋。 “喵喵喵。” 你试试。 既然邵云去觉得它敷衍,那它索性就按照自己的眼光来装扮邵云去好了,反正对方这么纠结也是为了见它。 没毛病。 按照橘猫的指点搭配好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邵云去眼前一亮,他两眼一眯,满意的说道:“可别说,你的眼光还真不错。”明天就穿这一身了。 “喵。” 那当然。 主要还是邵云去现在皮相好,气质更好。它可记得刚见面的时候,对方那叫一个黑一个瘦,现在好吃好喝的养了一个学期,加上修炼有成。身上覆上了一层薄薄的肌肉,配上健康的铜色皮肤,又高又帅。 橘猫舔了舔爪子,尾巴摇的更欢快了。 按照橘猫的意见又搭配好两身衣服,收拾好明天要带走的行礼。等他摸出一张银|行卡来,再回头的时候,刚刚还趴在床上的橘猫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点了点手里黑色的卡片,“得,改天再给它吧。” 卡里面有一千五百万。 当初在丁市,董成给的那张卡里头有三千万。按照惯例,邵云去把这笔钱分成了两份。 ……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邵云去就背上背包出了门。附近村子里专门用来载客去县城里的三轮车得八点左右才过来,邵云去只得走上一大段山路,去赶镇上到县城最早的一趟公交车。 这才总算是在九点前到了目的地。 卫修洛他们本来就都是住在政府大院里,直接一块儿出来的。邵云去在路边上等了几分钟,两辆黑色的奥迪车慢慢的开了过来。前头的一辆车车门打开,小胖子钻出脑袋来,冲着他招了招手。 邵云去走到另一头,车门一开,他愣了愣,卫修洛坐在中间的位置上,除了头上扣着的紫色棒球帽,他身上穿着和邵云去同款的白色T恤,蓝色紧身裤以及一双白球鞋。 就这么一眼看过去,还以为俩人穿的情侣装呢。 卫修洛一脸坦然,正襟危坐。 得意.jpg! 蒋子昂额上青筋直冒,偏偏不敢得罪邵云去,只能是好声好气的说道:“邵同学快点坐上来吧,我们要出发了。” “嗯。”邵云去抱着背包坐了进去。 开车的是蒋子昂,哪管他有没有驾照,是不是成年,谁让这是祁县,就冲着他开的这辆车的车牌号,就没人敢拦他。 刚才还热热闹闹,邵云去一上来就没人说话了,小胖子瞪着小眼睛左顾右盼,气氛莫名的尴尬。 谁都没有打算调节气氛的意思,小胖子缩了缩脖子,果断掏出手机开始玩游戏。 车子走了将近半个小时,卫修洛的脸色渐渐就不太好了,脑袋一点一点的。 眼角的余光一直都没有离开他的邵云去见状一愣,这是晕车? 然后就看见卫修洛脑袋一歪,栽在他肩膀上。 正巧透过后视镜的蒋子昂手一抖,方向盘一歪,要不是及时踩了刹车,差点就撞到绿化带上去了。 只是这一刹车,卫修洛脸色更不好看了。 “不舒服?”顾不上去想其他,邵云去颇有些急切的问道。 “嗯。”卫修洛闷哼一声。这就是为什么小胖子提到出去游玩的时候,他迟疑的原因了。 邵云去顿了顿,轻手轻脚的拉开背包,拿出一个小铁盒子出来,捏了一个巧克力药丸递到卫修洛嘴边。 卫修洛眨了眨眼,张嘴把形状并不均匀的巧克力球含进嘴里。 好甜。 他想着,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受了。 邵云去伸出两根手指头,聚起几丝阳精放在卫修洛的太阳穴上,慢慢的挤按。 蒋子昂——蒋子昂无话可说。 他油门一踩,车子往前冲了出去,速度可比之前快了一半不止,可见心里头有多郁闷。 “好点了吗?”邵云去侧过头,嗅到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和他家橘猫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欸?邵云去一愣。 “好多了,谢谢。”卫修洛轻声说道。 也就是这时,急速行驶的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到了。”蒋子昂闷声说道。 嚯!自觉当了一路电灯泡的小胖子迫不及待的推开车门,没成想一下车就对上一只出丧的队伍。 七八口棺材排成一排,视觉效果杠杠的。 蒋子昂等人一愣一愣的,小胖子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一来就碰上这种事,莫名的觉得晦气。 等到出丧的队伍走远了,他尴尬指了指对面的小院,说道:“好了,我们先进屋吧。” 说着,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了院门。 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村子叫做河下村,正如同小胖子说的那样,依山傍水的,风景相当不错。邵云去甚至从村子上空看见了那么一两抹祥瑞之气。 无论是清一色的三层小洋楼,还是村子里修的  分卷阅读90 整整齐齐的马路和绿化带,处处彰显着河下村的富庶。 进了院子,墙角边搭着的葡萄架上果实累累,果香沁人心脾。等到小胖子忙里忙外的搬了凳子和电扇出来,一群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少年已经直接摘了葡萄,从水井里打上井水来洗了开吃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从门口敲门进来一个老大妈,看见蒋子昂他们,乐呵呵的说道:“你们就是小杨的同学吧,听说你们要过来玩几天,我已经把房间什么的都打扫过了,我家里也烧好了牛肉,你们今天中午就在我家里吃饭了。” 小胖子也就是乐杨当即眯住了眼,喜滋滋的说道:“小奶奶,麻烦你了。说起来我得有好久没吃过你烧的牛肉了,正好馋的紧。” “那好,等会儿你可得多吃一点。”老大妈笑的更欢快了。“你们快点收拾收拾东西,坐了那么久的车跑过来,你们肯定也已经饿了,我们中午早点开饭。” 等她一走,乐杨带着大家伙上了楼,毕竟是实打实的三层楼房,房间肯定是够的,虽然不一定都能睡上床。可谁让这是大夏天呢,房间里也都铺有地板砖,席子往地上一铺,凉快的很。 收拾好了房间,乐杨带着一伙人就冲着隔壁小奶奶家里去了。 一大盆红烧牛肉,外加一大锅新鲜的鲫鱼汤,以及几个爽口小菜,一群人吃的油光满面,连盆底的白萝卜都被捞了个干干净净。 吃饱喝足,话题不知道怎么的就拐到了刚才出丧的队伍身上。 乐杨疑惑的问道:“小奶奶,到底是谁家呀,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 老大妈有些迟疑,紧接着就对上□□双亮晶晶的眼睛,当下嘴巴一松,说开了。 “就是村东头的陈二家,一家八口人,刚刚从外头旅游回来,不知道怎么的家里就着了火。等到我们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窜上去了,一家老的老,小的小,竟然没一个逃出来。” “关键是这已经不是咱们村第一起全家死光的火灾了,两年前的王家,一年前的陈大家都是这么灭门绝户的。” “嘶——”高子昂等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也不是没有报警,县里头的警察来了,前前后后的查了四五天,最后也就是得出来一个意外失火的结论。可这事儿吧,实在是太巧了,谁家心里头还没个数呢。” 主要是现在全村上下都靠着农家乐这一块挣钱呢,这要是河下村传出这么邪门的事情来,谁还会到这儿来玩呢。所以村民们也大都默契的守口如瓶,没敢往外说。 反正这事一年一回的,大不了明年这个时候,他们集体关了门去亲戚那儿住几天就是了,无论如何,眼下挣钱的事不能乱。 乐杨眼珠子一转:“不是说村里有位老神仙吗?她怎么说?” 老大妈愣了愣,那位老神仙向来维护村里人,唯独在这件事情上,缄口不言。 也就是这时,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年轻男子,他大声喊道:“太奶奶,陈二家的两个女婿正带着他家里人在王家闹呢。” 作者有话要说: 蒋子昂:我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扎的。 第53章 老大妈刷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 那人进了屋,扶着桌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就是王胜利家, 陈二家的两个女婿拉来了二十几号人,正堵在王胜利家门口呢?说是——说是要让王家给个说法。” 听见这话, 老大妈眉头紧皱,拔脚就要往外走去:“走走走, 去看看, 二十几号人呼啦啦的跑到我们河下村的地界上来找茬,真当我们河下村没人是吧。大明子,去——把村里的大老爷们都给我叫过来。” 老大妈这一嗓子,不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反正是给事情定了性了。 “好嘞。”年轻男子深吸了两口气,转身就跑了出去。 乐杨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的兴奋怎么也掩盖不住。 这么好的热闹,不凑上去瞧瞧可惜了。 这么一想, 一行人当即跳起来, 小跑着跟了上去。 老大妈到底是六十七来岁的人了, 脚力不行, 没走出多远脚步就慢了下来, 乐杨看见了, 赶紧上去扶了。 “哎哟,果然是老喽。”老大妈喘着气,一只手搭在乐杨的手腕上, 不住的摇头。 “哪能呢,小奶奶看起来也就和我妈年纪差不多,你要说老,我们可是不认的。”乐杨一脸正色的说道。 听乐杨这么一说,老大妈顿时笑了:“信,就你这张嘴甜,和你爸一个样——” 乐杨嘿嘿笑了两声,眼珠子一转:“不过小奶奶,这王胜利家到底是咋回事?” 本来就被乐杨哄的心里舒坦的不得了的老大妈原本还有些迟疑,只是对上他乖巧听话的一张小圆脸,又一想反正乐杨也是河下村人,大火的事自己没管住嘴给说了,现在更没什么好隐瞒的,当下脚步放的更慢了。 至于跟在后头的其他人,则是被她直接给忽视了。 老大妈拍了拍乐杨的手,故作不满的说道:“什么王胜利?按照村里的辈分,你得喊一声王二叔。” “是是是,王二叔,王二叔。”乐杨笑嘻嘻的说道。 老大妈叹了一口气:“这王胜利,是个命苦的主。他爸不是个好东西,这事儿啊,就得从四十年多前说起……” 河下村是个杂姓村,陈姓和王姓是村里头最大的两个姓。河下村立村两百年,虽然相互也会通婚什么的,但是两姓之间的纷争就从来没有消停过。以前是争水争地,等到农民翻身做了主之后就是争权夺势。 说的就是大动乱那会儿,国家不是弄合作社生产队吗。陈家因为有个从队伍上退下来的解放军,上头一看这出身好啊,又红又正,所以直接点了他做生产队队长。轮到王家,自然不甘心落后,走了老大的关系才谋到了一个副队长的职位。 陈家的队长出身好,又有不少战友在县里的政府部门工作,到哪儿哪欢迎,求到哪儿哪儿准给开后门。这一来二去的,还真就为生产队谋到了不少好处,陈家队长可不就成了村子里头最有威望的人,连带着陈家的腰杆也直起来了。 反而是王家的副队长,没门路没关系,可不得缩着老老实实的干活。可偏偏陈家的人不依不饶,隔三差五的就要调笑一回,明里暗里的戳人家心窝窝。 加上大队长的权力最大,什么轻松的、工分多的活都优先安排陈家人干,当然人家也不傻,偶尔也给其他姓氏的安排几个好岗位,拉拢人家。等落到王家人身上可不都是又重又累的活计吗? 王家人有苦难言,村里的其他姓得了好处自然都向着陈家,这样子搞下来,再老实的人也能 分卷阅读91 给憋坏喽。 “这一憋,就别憋到了七零年的时候,那个时候乱啊。”老大妈叹了一口气:“县长都让人搞进监狱里头了,到处都扯着小红旗,扛着毛主/席的大幅照片,游街什么的。” 也就是这个时候,王家突然看到了翻身的曙光。 “现在哪还记得是谁出的馊主意,反正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陈家大队长已经被挂上牌子,拉去游街去了,没几天就被折腾死了。只听说是有人写了匿名信举报陈家大队长徇私枉法,贿赂官员,生活奢侈,是典型的走资派。” 那个时候听风就是雨的,有心人闹的正欢,巴不得这样的事情多出一些。加上上头来抓人的时候,好巧不巧从陈家队长家里搜出来了好几件花花绿绿的衣裳,可不就当场坐正了陈家大队长的罪名了吗? 出了这样的事,用脑子想一想都知道是王家干的好事,毕竟村里的其他姓氏那几年因为享受到了陈家给的不少好处,和陈家也走得近,怎么可能做出自损墙角的事情来,至于其他生产队,无仇无怨的,人家犯得着得罪人吗? 到最后,也就剩下一直以来都心怀怨恨的王家了吗? 可知道了又怎么样,陈家队长倒下了,王家副队长可不就上去了! 这会儿终于可终于轮到陈家人倒霉了。 那些之前轻松惯了的,一律被发配去干最重最累的活,几天下来,吃不消陈家人腰酸腿疼的,躺下了好几个。 王家人看了,当即笑的合不拢嘴,该啊。 可没等他们高兴几天,王家这边就出事了。 出事的就是王胜利他爹。 “王胜利他爹王老三是当年王家队长的隔房堂弟,因为是家里头的独子,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等到年纪大了,勉强娶上了媳妇生了娃。又跟村里的两个二流子学会了偷鸡摸狗,整天游手好闲没个正经样。” “那个时候陈家有个陈和,娶了媳妇生下个女儿没多久就病死了。留下孤儿寡母的,他家媳妇也是个狠得下心的,明明才二十出头,偏偏坚持留在陈家,说什么也不愿意抛下女儿改嫁,因为这个差点还和娘家断绝关系。” “没成想这个女人硬是靠着自己把女儿拉扯到了十四岁。十四岁啊,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偏偏王老三不知道怎么的胆大包天,起了坏心事。把人家小姑娘骗到家里,给了一包饼干就想哄着人小姑娘陪他睡觉。哪想到人家这个年纪早就知事了,直接就要往外逃。他一看诱拐的计划没用,干脆用了强……” 老大妈叹声说道:“那小姑娘趁着王老三睡着的功夫逃回了家,那个年代,女子失贞就好比天塌下来。李家寡妇一看,直接黑了眼。当天晚上,留下一封血书,娘俩一起吊死在了陈家祠堂。” 这是因为她知道,她们俩孤儿寡母的,王老三敢这么欺负她女儿,一是因为她家没男人撑着,另一个就是因为王老三他堂哥是大队长。 王老三心狠,她就更狠。 “娘俩这么死了,陈家人一看,果不其然急红了眼。操起家伙去了王老三家里。等到王家人赶到的时候,连同王老三在内,试图维护他的王家父母和他老婆,全都被昏了头的陈家人打死了。” 乐杨瞪大了眼,这样的事情难道不是只在电视里才会出现吗? 他结结巴巴的问道:“后,后来呢?” 老大妈摇了摇头:“这一下子没了六条人命,虽然王老三该死,可是他的父母和妻子却是无辜的。王老三犯了事,那个年头强|奸罪是要吃枪子的,背上这个罪名,要是被有心人利用,王家队长怕是也要被人拉下来。” “打死人的陈家怕担上杀人罪,王家怕丢掉队长这个位置,两边各怀心事,一拍即合,事情就这么私下里和解了。只是王老三虽然死了,却留下来了一个刚刚断奶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王胜利。” “这么小的孩子,也不能不管他的死活。在王家的施压下,陈家人被迫又赔了一笔钱。别看那个时候百十来块的挺多,可养一个孩子到成年肯定是不够的。王家人可都还记恨着他老子惹的麻烦,哪里愿意养一个强|奸犯的种,可别到时候上梁不正下梁歪,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什么的,哭都哭不过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户人家跳了出来,他家属于穷的叮当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那种,还倒欠了村里人一屁股账,就指望着这笔钱救急呢。” “既然有人愿意收养,王家人哪管这户人家到底怎么样,只巴不得快点把这个烫手山芋送出去。这户人家原本就不是真心收养,又哪里会对王胜利好,加上那户人家当家的老太太姓陈,王胜利在他家就是个当牛做马的主,六岁就上了灶台,十二岁就跟着下地,半大小子当成青壮使唤。” “等到了王胜利二十三四了,大概是听够了左邻右舍的闲言闲语,加上村里头家家户户都富裕起来了。他家也不指望王胜利干那点粗活了,偏偏又不想赔上一笔彩礼给他娶老婆。干脆给了王胜利一袋玉米,连带着他的一堆破烂衣服一起,直接扔出了门,断绝了关系。” 说到这里,老大妈神色晦暗不明:“这户人家就是两年前第一场火灾里灭门的王家。” 乐杨浑身一激灵,下意识的说道:“那第二年的陈大家,和现在的陈二家?” 老大妈沉声说道:“就是当年打死王老三一家四口的六户陈姓人家里面的两家。” 话说到这儿,这得是多大的偶然,才会一连三户人家都没了命,还是都死在火灾里,最主要的都还和王胜利有仇。 可正是因为没有这么多巧合,加上警察都来了三回,什么都没查出来,这事儿才邪门。更何况老神仙缄口不言,分明就是忌讳着什么。村里人心知肚明,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当出头鸟,却没想到陈二家的两个女婿却胆大包天的挑起了事。 正说着,王胜利家到了。 第54章 拐了个弯出去, 视野立时就开阔了。 入眼的先是七八辆摩托车外加一辆有些破旧的面包车,再往前一看,里里外外都是人头, 一圈又一圈,挤的满满当当。 只听着有人在里头大声吼道:“不是你王胜利还能是谁?两年前的王家, 一年前我大伯父家,现在是我岳家, 满打满算, 这三家在河下村也就和你王胜利一家有仇,除了你,还能有谁会下这么狠的手。河下村的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 哪知道围过来的河下村村民没一个说话的,他带过来的一干亲朋好友见此,左顾右盼的看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没错。” 这群人顿时抬高了嗓门跟着附和起来。 和四周默不作声的河下村村民一对比,场面反而更尴尬 分卷阅读92 了。 也就是这时, 人群里窜出几个陈家的老长辈, 他不由分说的把人拉到一边, 低声说道:“大壮, 听叔的话, 别闹了——” 没成想河下村的村民这么不配合, 就连和他岳父陈二同族的陈家人也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根本就没想帮他说话。 青年一脸不屑,河下村村民的担忧他都明白, 可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还搞什么封建迷信。反正他走了那么多年夜路,见多了突然从草丛里蹿出来的鸡鸭狗鹅,唯独没见过鬼,所以他还真就不信这个邪。 他一把拍开这位陈家长辈的手,瞪着眼:“三叔,你别拦着我,你可不知道我家月娥听见娘家就这么全没了,当场就昏死过去了,现在还没醒。你河下村倒是好,通知都没通知一声,直接就把人埋了。这事我先不追究,你们畏畏缩缩的什么都不敢管,但我这个做女婿的,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岳家八口就这么白死了,我今天说什么也要替我岳家讨一个说法。” 说着,他三俩步走上前,一把抓住站在院子门口的中年男人的衣襟,恶声说道:“王胜利你说,我岳家的火到底是不是你放的?” 王胜利一头冷汗,眼里满是惊慌失措,他面色灰白,结结巴巴的说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怎么可能杀人……” 他越是慌乱,青年就越发觉得他这是心虚,语气也就越来越咄咄逼人:“不是你还能是谁?说什么邪门,我看就是你们河下村的想要包庇你这个纵火杀人犯……” “吼什么吼——”老大妈一声暴喝,年轻男人嘴里还未完的话瞬间就被堵了回去。 人群之中顿时让出一条路来。 “小奶奶——” “太奶奶——” “小姨——” 围在这儿的,无论是陈姓人还是王姓人,老的小的,看见老大妈,都纷纷打招呼。 谁让老大妈辈分高呢! 她出身陈家,嫁到了王家。是王老三事件之后,河下村王陈两家首度结亲,昭示两家抛弃往日的恩恩怨怨,重归于好——哪怕只是装模作样的。 反正自打那时起,王陈两家私底下的摩擦虽然不少,但是起码还能维持明面上的和谐共处。 当然了,这些都是光面话。最主要的还是老大妈会养孩子,她丈夫早早的就没了,她辛辛苦苦把三个半大的孩子拉扯大。现在她大儿子在军队里当着副师长,大校军衔;二儿子在县警察局当副局长;小女儿本身在大学任教,丈夫家里也是书香门第,长辈们拎出来摆开一看,清一色的某某领域某某学者。 老大妈牛逼啊,之所以还留在村子里,除了不想给儿子女儿添麻烦之外,主要是她惦记着这村子这土地,更别说突然去大城市生活,总是百般的不适。 也是因为这些,造就了老大妈在河下村里超然的地位。 看见老大妈过来,虽然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青年嚣张的气焰还是消了三分,他梗着脖子,“老太太,你可是我岳父没出三服的亲表姨,我岳父一家八口说没就没了,你不能坐视不管……” 老大妈压根没搭理他,直接怒骂道:“还不快给我把人放开——” 青年下意识的一哆嗦,手指头一松,王胜利一个猝不及防没站稳摔在地上。 院门后面当下冲出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女人,小心翼翼的把王胜利扶起来。 老大妈气场全开,视线在二十来个外村人脸上扫了一遍,最后停在青年身上,“大壮,你带这么多人来我河下村究竟是想干什么?” 听到这儿,青年脸上的忌惮一扫而光,他阴沉着脸,“老太太,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就是想替我岳父一家八口讨个说法。” “没错,人不能就这么白死喽。”跟在他身后的亲朋好友当即附和道,一副绝不善罢甘休的样子。 老大妈一口唾沫砸在青年脚边上:“别给我扯这么些有的没的,这年头虽然不兴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真要论关系,陈家这么多老亲在这儿,怎么也轮不到你一个外姓女婿说什么讨说法。” 没成想这话听了,青年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羞怒,脸上的大义凛然转眼变成了冷笑:“老太太你说的没错,论关系,这事怎么也轮不到我们来管,可我岳父一家就这么没了,你们河下村的这群老亲偏偏什么都不管,人一埋就当事儿没发生过一样,你叫我这个做女婿的情何以堪。” 谁叫陈二家的就这么被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陈家的房子是不久前刚刚修好的,虽然是在乡下,可陈二舍得花钱搞装修,房子弄好,陈二家的积蓄也就花的差不多了。所以这一场大火下来,作为直系亲属的两个女儿女婿竟然一分遗产都捞不到,这让他怎么甘心。 老大妈冷着一张脸:“你到底想怎么样?” 青年嘿嘿一笑,正色说道:“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我岳父一家就这么没了,我这个做女婿的逢年过节的总要给他们烧点纸钱花圈什么的吧。老太太您说这笔钱怎么算?” 老大妈脸色更加阴沉,青年索性自问自答:“就算警察查不出火灾的原因,可我认定了凶手就一定是王胜利。就算是不能把他送进监狱,那他就必须赔钱,我和我妹夫每人五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老大妈额上青筋直冒,两眼死死的盯着他:“你这是敲诈——” “对,”青年一点狡辩的意思都没有,“就是敲诈,你们先别急着生气,王胜利要是老老实实的给了钱,这事就这么揭过了,我王壮以后绝不会再踏进河下村一步。如若不然——” 他指了指不远处三三两两围过来的游客:“我就把你们河下村的事情宣扬出去,看谁还会来你们村的农家乐游玩。” 为什么要咬死了王胜利,还不是因为王家有钱。王胜利他媳妇是个养蛇能手,他本人以前在市里的大饭店做帮厨,学了一手好厨艺。他们家在村里开了一家以蛇宴做招牌的饭馆,生意好得不得了,现在是河下村里数一数二的富裕人家。加上他们家也往市里面的酒店卖成品蛇,据说每年能赚百万元不止。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本对王胜利怀有怜悯之心的河下村村民心里顿时就不平衡了,明面上倒是没什么,反正他王壮逢年过节来河下村拜年的时候可没少听陈家人暗地里戳王胜利的脊梁骨,那话要多狠有多狠,三句离不开当年怎么没弄死这个小兔崽子,活该他王胜利现在断子绝孙…… 陈家人看起来是巴不得王胜利倒霉,这么一来,他要敲诈王胜利,肯定也就容易的多。 想到这里,他大手一挥,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意味,“老太太,今天话就放在这儿了。我也就不打搅你们做生意了,你们好好想想,我们明 分卷阅读93 天再来……” 说着,他带着人挤出人群,一部分吆喝着上了面包车,另一部分骑上摩托车,转眼就没了人影。 一个中年男人急匆匆的跑过来,走到老大妈身边,耳语道:“小姨,老神仙说了,这事咱们别插手。还有,来贵客了,听说是京城那边来的。” 听见后面一句,老大妈顿时眉开眼笑,贵客好,贵客好。 这意味着他们河下村又能有一笔不错的进账了。 只是想到眼前的王胜利一家,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 得,既然老神仙说了,让他们别插手,那就不管了。 她挥了挥手:“行行行,都散了吧,散了吧。” 说着,她转过身就往回走,反正这事她忌讳着呢,片刻都不想待在王家门前。 反而是卫修洛,他盯着扶着王胜利,垂着脑袋,看不清神情的中年女人,抖了抖鼻子,面带疑惑。 邵云去则是皱着眉头,单从王家人以及王家院子周围的气场来看,一切正常。 已经走远了的乐杨冲着还站在原地的卫修洛两人喊道:“修洛,走了。” “好。”卫修洛应了一声,转身看向邵云去,抿唇说道:“走吧。” 小跑着追上老大妈,卫修洛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小奶奶,扶着王胜利的那个人是他的妻子吗?” “你说她啊——”老大妈勉强压下心底的喜悦,叹声说道:“都说苦尽甘来,老祖宗这句话一点没错。” “王胜利被收养他的人家赶出家门之后,他也没纠缠,直接扛着行李,带着自己那些年艰难的攒下来的几十块钱去了省城,在工地上扛了两年水泥之后,进了饭店里做切菜工,他人老实又能吃苦,被主厨看上收他做了徒弟,没几年就自己独立掌勺了。” “听他说,有一回饭店办喜宴,男方家境相当不错,相比起来女方家就有点寒酸了,说好的五十万彩礼,女方会陪嫁回来四十万,没想到,结婚当天女方家里只陪了一辆二手奥拓,娘家人一个都没到场。男方家里当时就气炸了,直接掀了摊子,带着人就走了,婚没结成,婚宴的钱也只付了定金,留下没缓过神来的新娘被饭店给扣下了。” “那王胜利也是真傻,看着人家好好一姑娘一副失神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动了可怜的心思,拿自己大半的积蓄给新娘填上了婚宴的钱。” “可没成想王胜利是个有福的呢,新娘看见王胜利就像是揪住了一把稻草一样,说什么一定要报答他,这不就跟着王胜利逃了回来做了他媳妇!” “夫妻俩勤勤恳恳的,总算是过上了好日子。就是有一点,王胜利小时候吃了太多苦头,身体亏损的厉害,年轻的时候倒是看不出来什么。等到中年才发现自己生不出来孩子,三天两头的腰酸腿疼,唉……” 这边老大妈唉声叹气,那边中年女人小心翼翼的把王胜利搀进屋子里。 王胜利拍了拍她的手,“不就是摔了一跤吗,没事,你不要太紧张了。” 中年女人眉头紧蹙:“我没办法不紧张,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这样是摔出个什么好歹来,我可怎么办?” 王胜利笑了笑:“哪有那么容易摔坏,我又不是个玻璃人。”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的叹气说道:“现在王壮摆明了是想敲诈我,我要是给他钱,那不就是承认我杀了陈二一家。可我要是不给,他来闹,村里人能同意吗?” 中年女人给他揉着肩膀,垂着眼睑,幽幽说道:“不会的……” 他们不会有再踏进河下村的机会了。 第55章 热闹看完了, 自然是各回各家。 乐杨则是兴致冲冲的说道:“走走走,我带你们去后山村里小孩的秘密基地玩水去。” 一边说着,他一边推搡着两人就往楼上走, “忘了叫你们带泳裤了……算了, 你们带一套换洗的衣服去吧。” 等到一行人把要带的东西收拾好,锁上院门,乐杨打头,带着一行人沿着院子前的马路走到尽头, 然后抬脚上了田埂。 却没想到沿着弯弯绕绕的田埂走了没一会儿, 迎面撞上了刚才的老大妈。 她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人, 西装裹身, 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手腕上带着一块劳力士, 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 看来这位就是刚才中年男人口中所说的京城来的贵客了。 乐杨等人礼貌的打招呼:“小奶奶。” 老大妈笑眯眯的说道:“你们这是去哪儿?”很显然刚才的糟心事已经被她抛之脑后了,这会儿心情正好着呢。 乐杨嘻嘻说道:“带我同学去小瀑布那儿玩。” 他迟疑了一会儿,目光落在老大妈身后的中年男人上:“小奶奶, 这位是?” 老大妈随口回道:“村里头的客人。” 乐杨两眼一眯:“那你们这是去哪儿呢?” “去后山一趟。”说完, 不等乐杨继续发问, 她伸手揉了揉乐杨的头发, “行了, 你们去玩吧,注意安全知道吗?” 很显然老大妈根本不想他们知道太多,他只能说道:“知道了小奶奶。” 正说着,两队人一左一右就分开了。 乐杨回头看着老大妈的背影, 抓了抓头发,既然摸不着头脑,倒不如先玩个尽兴。 十几分钟之后,山腰处的一个足有半个教室大的岩石上,乐杨利落的扒了衣服和裤子,往旁边一扔,左手捂在鼻子上,助跑了两步,往前一跳—— “扑通!” 等到溅起的水花终于落回到水面,乐杨从下方的水潭里露出一个脑袋来,一边冲蒋子昂等人招手,一边大声喊道:“这水潭水浅着呢,最深的地方也就中间那块,三米的水深,一点也不危险,你们下来吧,水里头凉快的很。” 邵云去环顾四周,这儿的确是个好地方。山上是成片的竹林,离着岩石没多远,是一处峭壁,峭壁上凸出来一块,正往外汩汩冒着水柱,形成了一个落差不大,水声更小的瀑布。因为是正儿八经的地下活水,下面的水潭水质清澈见底,最后形成一条小溪,往山下流去,依稀可见溪流最终注入了贯穿河下村的大河里。 蒋子昂这群城市里来的孩子,什么时候见过这么有趣的场面。听乐杨这么一招呼,当即三下五除二的脱了衣服,一个接一个的往下跳去。 “哦豁——”愉快的尖叫声顿时响彻整个山涧。 “修洛,邵云去,你们也下来啊?”唐深大声催促。 卫修洛浑身不自在,总觉得身旁这人的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他身上。偏偏还装作一副正经的不得了的样子。 他抿着唇角,右手扣在腰间的皮带上,慢吞吞的解开。 邵云去眼皮子一垂,直接 分卷阅读94 上前两步,和卫修洛站在一条直线上,两手往上一捞,脱下来的T恤被他顺手扔在地上。 听着旁边传来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卫修洛眼角的余光往旁边一撇,正对上邵云去依稀可以看见汗滴的腹肌——没办法,谁让刚才他们顶着大太阳走了那么长时间的山路。 眼看着邵云去弯腰就要脱裤子,卫修洛刷的一下收回了视线。 心跳莫名的加快了不少。 虽然他做猫的时候,没少趴在邵云去的腹肌上睡觉,可变成人身之后,坦诚相见(假的)什么的,还是头一回。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身边的邵云去已经解决了身上的累赘,向前跨出一大步跳进了水里头。 等邵云去从水里钻出来,不还是要他把脱衣服时候的样子从头看到尾? 那么一瞬间,卫修洛两只耳朵刷的一红。 下一刻,他手忙脚乱的扒起衣服来,最后把脱下的衣服随手一扔,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邵云去的衣服上。 邵云去双脚快速的划水,好不容易钻出水面,还没来得及抹掉脸上的潭水,只听见扑通一声,溅起的水花毫不留情的扑打在他脸上。 再睁开眼时,卫修洛正好钻出水面,猛的对上邵云去的脸,他两眼一瞪,两只手臂一划,转身就向唐深所在的地方游去。 怎么就跑了? 邵云去的目光落在卫修洛有些发红的皮肤上,突然呼吸一滞,心底跳出来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这是,害羞了? 好一会儿,他回过神来,一群少年已经在水潭里起哄打起水仗来。 他索性在潭边找了一块石头坐下,看着卫修洛被人围攻后笨拙的回击。偶尔一回头,触及到他的视线后装作若无其事一样的挪开。 邵云去垂着眼帘,不经意的握紧了双手。 等到大伙儿都玩累了,乐杨从水里爬出来,把自己带过来的东西一一摆在空地上。 “米,油,打火机,盐,荷叶,碗筷,三只整鸡……”确定没有遗漏的东西,他回过头,大手一挥,冲着水潭里的人说道:“都上来吧,咱们收拾收拾东西可以野餐啦。” “大宏和老三,你们去捡柴火;强哥和大深,我等会儿带你们去摘野果子……” 他看着剩下的邵云去,卫修洛和蒋子昂,张了张嘴。 蒋子昂冲着他狠狠的瞪了一眼,意味分明。 乐杨讪讪一笑,蒋子昂明显是想和卫修洛一起,可是他不瞎,看得出来邵云去和卫修洛之间有股说不清的味道。 两边他都得罪不起—— 他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露出四颗大白牙:“修洛和我留下来看东西,麻烦蒋哥和邵同学去砍几根竹子回来。” 蒋子昂郁闷的点了点头,这的确是最好的分配方法,他只能赞同。 两人一人拿了一把柴刀就往山上走去。 谁也没说话,利利索索的砍了三根竹子,削掉枝叶。然后两人一前一后,一根一根的往营地上抬过去。 到了最后一根的时候,蒋子昂弯下腰,正准备抬起竹子,旁边的土堆里突然蹿出来一个东西,灰色的身影一闪而过,把蒋子昂吓了一跳。 “什么东西——” 听到蒋子昂近乎失声的惊叫,邵云去下意识的往前一看,两眼一亮,抬竹子的手一松,抓起旁边的柴刀猛的往前一掷—— 蒋子昂回过神来,心有余悸,只看见邵云去走过去,把柴刀□□,从地上拎起一只大家伙,它腿上被钉出一个血窟窿,依旧不停挣扎,看起来像老鼠,却比老鼠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是什么?” “竹鼠。”邵云去掂了掂手里的竹鼠,五六斤左右,他有点失望,肉都老了。 他看着这漫山遍野的竹林,搓了搓手指,当即把手里头的竹鼠扔给蒋子昂。 蒋子昂手忙脚乱的接了,看着拎着柴刀拔腿就往前走的邵云去,“你要干嘛?” 邵云去头也不回:“再抓一只。” 蒋子昂看看手里头的竹鼠,再看看地上的竹子,他一个人也抬不回去啊。想了想,只能认命的跟了上去。 竹林虽然大,但是竹鼠却不是那么好找的,据说野生竹鼠每平方公里也不过三只左右。 走了将近半个小时,一无所获,蒋子昂手里头拎着个大家伙,顿时就有些吃不消了。 好在没等他开口喊休息,邵云去就看盯住了一小片死竹子,果不其然在一根竹子底下找到了一个洞口封有大量的新鲜泥洞穴。 他拿起柴刀砍了一根竹子下来,一头削尖,沿着洞口开始掘土。十几分钟之后,邵云去才终于把洞里头的竹鼠给揪了出来。 这只比刚才那只明显要小的多,三斤左右,大概刚刚成熟没多久。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却没想到刚起身,蒋子昂啊的惊叫一声,随即从小坡上滚了下来。 “又怎么了?”邵云去抬起头,一脚踩住趁机从蒋子昂手里逃走的竹鼠。 蒋子昂粗喘着气,他抓了抓脑袋,大概是为自己接二连三的的在情敌面前表现的大惊小怪感到丢脸,他故作镇定的说道:“没,没事,就是,就是看见了很多坟堆。” “坟墓?”邵云去挑了挑眉,这有什么好惊奇的。 蒋子昂吞了吞口水,从地上爬起来,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坡。 邵云去把两只竹鼠塞进他手里,抬脚上了山坡。 小山坡之上,入眼是一大片坟堆,粗略的数过去,起码不下三百余座。 看见邵云去抬脚向坟堆走去,蒋子昂环顾四周空荡荡的竹林,总觉得莫名的惊悚。 他一咬牙,跟了上去。 这些坟堆上面一半长满杂草,一半寸草不生。其中寸草不生的坟堆上面还留有刚添上去没多久的新土,墓碑之下留着一层厚厚的香灰和红色的竹签。 邵云去一个个的看过去,和普通的墓碑一不样,这些墓碑上面只写了墓主人的名字,卒年和阳寿。 粗略的看过去,埋在这儿的,最大的七个月,最小的不过一月。 最老的墓碑已经立有三十年,最新的是在上个月。 蒋子昂很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缩了缩脖子:“河下村怎么会有这么多小孩的坟墓?” “回去吧。”邵云去没有回答蒋子昂的问题。这些坟堆除了数量有点多之外,都很正常。 他顿了顿,起码比王家要正常。 两人回去的路上正好撞见来寻人的乐杨等人,看见两人平安无事。乐杨顿时松了一口:“你们跑哪儿去了,这么久没回来,我们都快急死了,还以为你们出什么事了呢?” 正说着,他的视线停在蒋子昂手里的两只竹鼠身上,两眼倏地一亮:“竹鼠?” 蒋子昂撇了撇嘴,“邵云去逮的。” 乐杨忍不住的说道: 分卷阅读95 “邵同学你好厉害,竹鼠可难抓了。” 邵云去嗯了一声,“回去吧。” 回到营地,邵云去自顾自的拎着柴刀去小溪下游处理两只竹鼠。乐杨指挥着唐深一干人把米灌进竹筒里,又挖来黄泥,把腌制好的整鸡裹好荷叶用黄泥包好扔进烧好的炭火里…… 邵云去处理好两只竹鼠之后,捡了几个大石块堆起两个简易的石灶,就去弄调料,他问一旁正盯着竹筒饭的卫修洛:“吃辣吗?” 卫修洛抬头看他,又收回视线,他干巴巴的说道:“吃。” 好一会儿,他悠悠补充道:“微辣。” “好。”说完,邵云去找了两个碗,调了两份蘸料。往石灶里弄好炭火之后,把用竹条串好的竹鼠放在炭火上烤。 唐深慢慢的挪到卫修洛身边,撞了撞他的肩膀,示意他看一声不吭,老老实实干活的邵云去,眼底的打趣意味不能再明显。 卫修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抿着唇角,眸光微闪。 别看邵云去现在老实,那是因为他刚才答应了他的示好,这个呆子他还不知道吗,面上一本正经的,现在心里估计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他微微抬起下巴,等着吧,他敢保证过会儿这人准会顺杆子往上爬。 等到东西全都做好,已经饥肠辘辘一干少年迫不及待的围上来,邵云去把一份大的烤竹鼠放在中间,另一份小的直接放在卫修洛面前。 场面倏地一下安静了下来,众人的视线若有若无的看向蒋子昂。 “吃饭。”蒋子昂恶声说道,郁闷的扒饭。 “吃吃吃——这可是我们自己一下午的劳动成果……”乐杨手疾眼快的戳了一个鸡腿放进自己碗里,抢菜大战随即爆发,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卫修洛夹了一块竹鼠肉放进嘴里,眼角的余光看向对面浑身上下都透着愉悦气息的邵云去,嘴角一弯。 看吧,他卫修洛就没有算错的时候。 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唐深等人腆着小肚子,一脸意犹未尽。 白天玩闹了一天,这会儿回到乐家,困意瞬间袭上心头,一行人沾上床就睡死了过去。 醒来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乐杨精神抖擞,大手一挥,带着一行人去村里的农家乐吃早餐。 他直接点了十份鱼头粉,回头对着蒋子昂他们说道:“我们河下村的鱼头粉可是远近闻名的,用的就是我们村里养的河鱼,鲜的很。” 趁着等早餐的间隙只看见一个人中年男人冲了进来,坐在隔壁桌上,对着桌上的其他三人说道:“你们听说了吗?昨天来咱们村闹事的王壮,死了。” “嘶——” 乐杨等人瞬间竖起了耳朵。 “死了?不会也是大火烧死的吧?” “不是。”那中年男人摇了摇头:“听说是王壮带着人回到家里之后,心里得意的不得了,干脆就在家里摆了席请他的那堆亲朋好友喝酒,结果没想到他媳妇买了一堆毒蘑菇回来,菜一上桌,酒还没喝完,人就全倒了。这不救护车还没到呢,二十几号人,就这么都没了……” 邵云去刷的一下捏断了手里的筷子。 第56章 只听见那人继续说道:“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 王壮一家除了一个卧病在床的老母亲侥幸留下一条命之外,其他人可是全都没了,他的那些一起没命的亲朋好友的家人正在哄抢他家的财产呢?” 坐在他对面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怎么也不相信昨天还生龙活虎的在他们河下村闹腾的人就这么——就这么没了命。 其中一个秃顶老头却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声音一抬:“这么说来,他们家是吃毒蘑菇死的,这总和王家——”他又压低了声音:“这总和王家没有什么关系了吧。” 要知道王壮可就是借口陈二家的火灾威胁王家掏一百万赔偿金的,否则就要把河下村的这一串邪门事宣扬出去, 让河下村的农家乐再也做不成生意。说句不太好的话, 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心里除了惊讶之外, 更多的是解气。 王壮没了,那不就是说能够威胁到河下村的不稳定因子没了, 虽然这样的事情拍手称快有点缺德,但也别想他同情王壮他们。 却没想到那人摇了摇头,神秘兮兮的说道:“我看这事, 玄——啊——”尾音可以拖得老长, 吊住了胃口。 坐在他对面的中年胖子当即焦急的说道:“玄什么玄, 你倒是直说啊!” 那人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岳家就是王壮村子里, 王壮他们村子也靠山, 种地挣不了什么大钱,所以他们村子里以前穷的时候都靠着上山捡蘑菇挣点外快补贴家用,王家媳妇可是捡蘑菇的一把好手,村里头绝大多数人都比不上她勤快。” “你说这么一个人, 就算现在日子好过点了,不用靠着上山捡蘑菇那点钱活命了。他家媳妇也不至于没几年就连毒蘑菇都认不出来了吧。更别说你什么时候见过吃了毒蘑菇,一小时不到,就直接没命了的。” 毕竟一般毒蘑菇的潜伏期都在六小时左右,即便是毒发,中毒者也不可能立刻死亡,还有一个漫长的毒发期,饱受折磨之后,人有可能还死不了,自己就痊愈了的也不是没有。 “可你还别说,县警察局把人送进医院解剖,人还真就是被毒蘑菇给毒死的,你说这事能不比陈二家的事情更邪门?” “嘶——” 一群人正闹哄哄的议论着,只听见一声刻意放大的咳嗽声响起。 众人抬头往声源处一看,老大妈站在那儿,身边站着一个西装裹身的中年男人。 老大妈盯着那四个人:“吃早餐就吃早餐,闹哄哄的成什么样了。” 听见这话,四人讪讪一笑,也知道老大妈这是不想让他们把事情宣扬出去,尤其是在她身边的这位贵客面前。当下闭上了嘴,专心吃早饭。 老大妈回过头来,笑着说道:“彭先生,里面请。” 被称作彭先生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没说话,跟在她身边往里走去。 乐杨喊了一声小奶奶,对方回了一个微笑,然后扭过头专心给那位彭先生介绍河下村的风土人情。 这边邵云去他们的鱼头粉终于上来了。汤色浓白,米粉顺滑,上面飘着艳红色的小米辣,旁边是一小碟的凉拌生姜丝,看起来格外馋人。 在场的众人却无心美食。 乐杨左顾右盼,捧着自己的碗坐到邵云去对面,他眨了眨眼:“邵同学,你说王家这事儿到底是人为,还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在作祟?” 他虽然压低了声音,可这会儿老大妈那桌的早餐正好上来了,她也就闭上了嘴,不再说话。店里头除了喝汤咀嚼的声音,安安静 分卷阅读96 静的,就显得乐杨这句话尤为突兀。 老大妈眉头微皱,她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彭先生,好在对方专心致志的吃着早点,丝毫没有为乐杨他们的话打搅的样子。 她心里一叹,她现在只希望王家的事情能尽快消停下来才好,免得到时候流传出去,不只是河下村农家乐的生意会受到影响,最怕这些贵人知道之后不往河下村来求生子药了。 河下村能发展成现在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富裕村,除了本身山清水秀的优势之外,最主要的住在河下村山里头的那位老神仙。打从三十年前她开始向外出售生子药开始,得来的钱总会分出三分之一给村里人。 而那些贵人们离开河下村之前多多少少也会捐一笔钱给村里头,一来二去的,村里人也长经验了。好好的招待这些来求药的贵人们准没错,对方松一松手指缝,就够他们乐呵上十天半个月了。 河下村农家乐能有现在的规模,没向外借一分钱,前期投入全都从这儿来。 邵云去没说话,他用勺子盛了一勺鱼汤,吹散上面的热气,这才送进嘴里。 乐杨摸不着头脑,只好又问了一遍:“邵同学,你觉得呢?” 邵云去顿了顿,只说道:“吃完早餐之后,你们就回去。” 乐杨一愣:“回哪?” “祁县。” 蒋子昂等人俱是一愣,齐刷刷的扭过头来看邵云去。 乐杨不解的说道:“回祁县?” 邵云去放下筷子,抽了张抽纸擦拭嘴角,继续说道:“河下村有些不安全,你们先回去。” 乐杨等人面面相觑,虽然他们从来没有亲眼见识过邵云去的本事,但是自家父母对说起邵云去来都是备受推崇,又听说他现在可是丁市梁老爷子的座上宾,否则蒋子昂这个县长公子在对上邵云去的时候能这么憋屈? 也正是因为这些,他们对邵云去的话虽不至于深信不疑,但也绝不会觉得他会蒙骗他们。邵云去说不安全,那河下村绝对就有问题。 乐杨抓了抓头发:“那你呢?” “我留在这里处理一些事情。”邵云去淡淡的说道。 听见邵云去说河下村不安全,原本无动于衷的彭先生下意识的的转过头来。 老大妈整个人都不好了。 乐杨则是看向蒋子昂等人,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卫修洛眉头微皱:“好,我们回去。” 听他这么一说,乐杨等人自然不会反驳,纷纷点了点头。 唐深随口说道:“那邵云去你自己注意安全。” “好。”邵云去对上卫修洛黑亮的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谁? 邵云去—— 听见这个名字,那位彭先生瞳仁一缩,联想到刚才他说过的祁县以及他的年纪。 错不了了,这一定就是那位梁老爷子赞不绝口的邵少师了。 彭先生当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没等老大妈回过神来,他已经三步并两步走到邵云去面前:“这位就是祁县的邵少师?” 邵云去转过头,看向彭先生。如果说昨天见到这位彭先生,他还是“日主弱,财星重,子必无。”的命格,眼下不过一天的时间,他面上财星移位,原本低陷的子女宫竟有补足之势。 逆天改命?邵云去不经意的想到了这个词。 可又一想到河下村上空若有若无的祥瑞之气,他心中对住在这里的老神仙的本事更是多了探究。 他冲着彭先生点了点头:“就是我。” “彭先生,这是……”紧跟在彭先生后头,正要打招呼的老大妈听见他的话,面上一滞。 只看见她鞍前马后接待了一整天,除了对上老神仙的时候才显得极有教养,其他时候眼底都是掩饰不住的优越感和高高在上的彭先生极为谦恭的掏出一张名片,对着一个毛头小子说道:“邵少师,在下彭友新,丁市人,现在在京城开了一家科技公司,梁老爷子是我表姨父。前几天我去丁市拜访他的时候,他老人家可没少和我说起您。” “原来是彭先生,幸会幸会。”邵云去接过对方的名片一看,果然写着某某科技公司董事长。 看见邵云去接了名片,彭友新笑的更开心了,不过他到这儿来可不是为了递名片的,他故作迟疑的问道:“邵少师可知道这河下村有一位卖生子药的老神仙?” 他是听了生意上的合作伙伴醉酒后的建议跑过来的,昨天倒是看着那位秃顶的老神仙像是跳大神的做了一场神神道道的法事,又给他吃了一颗奇臭无比的药丸,就让他付了定金回去等好消息。 邵云去顿了顿:“略有耳闻。” 彭友新紧跟着问道:“那邵少师觉得这位老神仙的本事,咳咳——”是真是假? 到底是顾及到老大妈等人在场,他也就没直说。 明白人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 邵云去眼角余光落在脸色刷的一下黑了不少的老大妈身上,轻笑着说道:“老神仙本事如何我不得而知,不过看彭先生的面相,约莫是好事将近了。” 听他这么一说,彭先生喜笑颜开,连忙说道:“借邵少师吉言,哈哈哈。” 似乎彭友新之前有说过梁家老爷子是他的表姨夫,但看彭友新这个人,似乎人品方面有些问题。 他面上财星既然移位,这意味着他后半生家境怕是会一落千丈,这大概就是他为求子付出的代价了。 至于到底会落到什么地步,那就要看这人的运道了。品行好,修身养性,多行善事,自然能增强自身运道,若是品行不好,那可就糟糕了。 想到这里,既然对方和梁老爷子有点关系,邵云去倒不介意提点他一下,他说道:“彭先生先别急着高兴。” “什么?”彭友新一愣。 邵云去指了指彭友新的额间:“能有子嗣传承本是好事,但旁的不说,我看彭先生家里的船是不是多了些,以前如何也就算了,只希望彭先生日后能克己慎独,多行善事,也免得大好的喜事变坏事,到时候彭先生怕是要悔不当初了。” 被邵云去当众戳破丑事,彭友新面上一僵,可对上邵云去一本正经的神情,他到了心口的怒火又被压了下去,顾及到邵云去的身份,他只得讪讪说道:“邵少师这些话,老神仙也和我说过,我记住了,多谢邵少师好意。” 看着彭友新一副感激的样子,邵云去心里不禁摇了摇头,好话坏话他都已经说了,彭友新能不能听进去可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等回到座位上,老大妈这才回过神来,她看着对面一脸喜色的彭友新,踌躇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彭先生,那位邵少师,究竟是什么来头?” 抛掉邵云去刚才那些劝诫的话,彭友新还是很乐意向老大妈介绍他的事迹的,当下 分卷阅读97 放下筷子就说开了。 老大妈听着彭友新的话,一边不住点头一边琢磨开了,那邵少师这么厉害,他刚才可还说河下村不安全来着,这么一想,她心里一抖。 要不,和老神仙说说? 这边邵云去一行人回到乐家,等他们收拾好东西,上了车,乐杨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从身上取下钥匙递给邵云去。 “行了,回吧。” 等到车子呼啸而去,邵云去回到房间里,取出他背包里随身携带的朱砂和黄纸,开始画起符来。 日上三竿之时,他停下笔,一阵敲门声响起。 正如同他说预料的那样,大门之外站着的正是老大妈。 她冲着院子里看了看:“乐杨他们已经回去了。” “嗯。”邵云去点了点头,“小奶奶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她看着眼前噙着嘴角,周身气质的少年,心里的底气不知道怎么的又多了几分,她正色说道:“邵少师是吧,我们村里的老神仙请你过去说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卫修洛:我还会再回来的。 第57章 老大妈引着邵云去往山上走去。 邵云去随口问道:“对了, 那位彭先生,怎么样了?” “彭先生吃完早饭已经回去了,听说是公司出了什么紧急的事需要他马上回去处理。”老大妈一边抹掉额头上的热汗, 一边喘气着说道。 “嗯。” 两人没再说话, 一路上走走停停,穿过邵云去昨天抓竹鼠时见到过的坟地,再翻过一个山头,便到了一处山谷。 山谷正中央立着一座小院子, 院子前开出了一大片菜地, 用果树围着, 看起来生机勃勃。 老大妈推开木制的院门, “老神仙,我把邵少师请来了。” 好一会儿, 里面传来颤巍巍的一声:“好——” 没多久,小平房里走出一个拄着拐杖,穿着玄色道袍, 黑色布鞋的老道姑, 她头上光秃秃的起着一层又一层褶子, 背几乎弯成了九十度。她艰难的抬头看了看邵云去两人:“进来吧。” 邵云去冲着她拱手作揖, 然后抬脚往里走去。 等他走近了, 老道姑嗒嗒的拄着拐杖,慢吞吞的转过身体,引着两人往里走去。 逆着光踏进正堂,入眼的是供台上数以百计的瓷偶娃娃和一个硕大的香炉, 邵云去脚步一滞。 老道姑指着供台下的桌子和竹席:“坐。” 老大妈当即熟练的脱了鞋,盘腿坐了过去。 邵云去跟着做了,然后就看见老道姑把拐杖放到墙角,慢吞吞的转过身,进了隔壁的屋子,一阵淅淅沥沥的水声过后,她端着一个茶托走了出来。 “请——”她倒好一杯茶递给邵云去。 邵云去立直身体,双手接了,轻轻一抿,茶香四溢,入口回甘,“好茶。” 老道姑满是皱纹的脸顿时笑开了花,她颇为得意的说道:“那是当然,我这茶叶,可是从后山悬崖上四百年的野生老茶树上面采下来的。午夜时分,露水最重,采下来的嫩芽质量最佳,连夜炒制,不能见着太阳光。每年能得上四两半斤的,已经是丰产了。” “原来如此。”邵云去跟着笑。 老道姑摇了摇头:“只可惜,人老了,身子骨也垮了。若是放在十几年前,悬崖峭壁我也是能直上直下的,现在不行了,走路就跟个蜗牛似的,好在还有他们帮忙——”说着,她抬手指了指供台上成排的瓷偶。 “嘻嘻——” 听见老道姑的话,空气中依稀听见一阵小孩嬉笑的声音。 老大妈不由的缩了缩脖子,每回在老神仙这儿听见这样的声音,她都觉得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 “否则,贫道现在可喝不到这样的好茶了。”老道姑叹声说道。 邵云去笑了笑:“听道长的话,倒像是礼省那边的口音,怎么现在竟定居在河下村?” 老道姑眼前一阵恍惚,茶杯中的水汽升腾而上,氤氲了她的视线。 她像是见着老朋友一眼,肚子里似有千言万语奔腾而出。 “我老家在礼省橙市,我出生那年大清朝完了,家里祖祖辈辈都是泥腿子,父母养我到十五岁。那年军阀混战,民不聊生,我家兄弟姐妹五个,还有一个嗷嗷待哺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弟,一家老小逃难到庚省,眼见着已经断粮好几天。我生的端正,有几分容貌,我爹娘便将我卖给了当时一个上校军官做小妾,换了三十块光洋。” “可是安稳日子没多久,军官被属下篡位,打死了,我和他妻妾都落到胜利者手里,从此几经轮转,颠沛半生。”她平平淡淡的叙述,倒不像是在说自己的故事。 “等到华国成立,我被解救出来,又阴差阳错的找到家人。他们极力劝我再找个男人,后半辈子也好有个依靠。我听了,找了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没钱续娶的鳏夫,我以三十九岁高龄怀上了孩子,拼了半条命,总算平安无事的把孩子生了下来,却没想到那鳏夫一见生下来的是个女娃,一气之下把孩子给摔死了。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操起床头上的剪刀就冲了上去……” “鳏夫没死,我俩一起进了监狱,他死刑,我三十年有期。我有幸在监狱里拜了一位师傅,但只学了十年道法,他就病逝了。我从监狱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八十年代,我身无分文,一路乞讨到河下村,多亏了陈家妹子当年的一碗红薯粥救了我一条命,我索性便在河下村安定了下来,一住就是三十年。” 这三言两语的,她这大半辈子就过去了。 老大妈张了张嘴,以往从没听说过老神仙还有这段过往。 “贫道这儿还从来没有来过同道中人,不免话多了些,邵少师勿怪。”老道姑吹去眼前的氤氲,模糊的面容又变得真切起来,她捧着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 “无碍,前辈半生忐忑,如今与人为善,功德加身,当为我辈楷模。”邵云去悠悠说道。 听邵云去这么一说,老道姑脸上笑意更甚,若是一般的牛鼻子老道,绝不会认可她的所作所为。 “我学道不算精,能让我安身立命的根本就是生子药。”她站起身,从供台下扒出来一个铁皮盒子,推到邵云去身前。 邵云去打开盒子,扑面而来的恶臭味,他稍微掩住口鼻,入眼是荔枝大小的黑色小药丸,周身萦绕着一层厚厚的阴祟之气,怕是用婴儿的胎盘制成的。 只听老道姑幽幽说道:“这世道对女儿家总是不公平的,我当年拼死拼活把孩子生下来,就因为底下少了那么一根东西,竟被亲父活生生的摔没了一条性命。从此游离在三界之内,无家可归,本身又无功德,阳寿不尽,不赴往生。” 分卷阅读98 “那年我到河下村之时,村子里溺婴,引产的女婴不知凡几。当然,这是那个年代的通病,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我心生不忍,想起自己不知所踪的女儿,便动了超度她们的心思。” 道家认为子女必然是和父母上辈子有着极为深厚的羁绊,如若没有也不会投胎到这家来,都说羁绊有两种:报恩、报怨。如果子女是为报恩而来,父母把他们杀了,这就不是报恩,反而是结仇了。下一次他再来时,那就是报怨了。如果子女是来报怨的,父母害他一条命,怨上加怨,转眼就成世仇,生生世世不死不休的那种。 婴灵为投胎转世而来,最后却落了个魂魄散落在三界之内,无依无靠,说不得还要被老鬼欺辱的下场。怨仇已结,婴灵怨气不消,阴煞之气便会一辈子缠绕在其命定的父母身边,厄运难消。 所谓超度便是化解它们身上的怨气。道家超度,设坛做法,消业解难,再引婴灵入道家三十三天灵境,离苦得乐,待阳寿一尽,再投胎为人。 “只可惜并不是所有的婴灵都愿意被超度的,它们一心一意只为转世成人,怨气难以消除。我也是没办法,只能尽心尽力的去满足它们的心愿。” “加上如今乡下地方也不如以往那般封建落后,像是溺婴这样的悚闻几乎已经绝迹了。倒是市里头的大医院,堕胎这样的事情竟变得像是人之常情似的。虽然难免各有苦衷,但到底造了杀孽。正好河下村附近的婴灵都被我送走了,我过不得闲暇日子,加上村里有后生晚辈在市里的大医院工作,我便托了他帮忙将医院里的那些流掉的婴孩尸体送到我这里来。” 邵云去点了点头,难怪河下村能够在十里八乡的村子里异军突起,有老道姑数十年如一日超度行善,祥瑞加身,河下村村民显然是沾了她的光。 “至于那些不愿被超度的,我便将他们先安葬在了竹林里,为他们寻找其他的投胎机会。” 这些婴灵自然不能去和其他通过阴曹地府的正规途径的鬼魂抢夺转世的机会,因而她便将主意打到了那些或家财万贯或官运亨通却因为各种原因断子绝孙的成功人士身上。 “这些人气运深厚,都是天之骄子。既然是逆天改命,必然是要付出代价。他们折损的便是自身的气运,短时间之内倒是看不出来,但是时间一长,轻一点的事业止步不前,严重一些的或生意遭到重创或丢掉官职。当然,万事都有回旋的余地,若是他们回去之后多行善事,失去的气运虽然不能全都补充回来,但是护住一家老小安然无恙也不是不可能。” 老大妈默不作声,这些话老神仙从来没有说过。她不禁想到,若是那群在老神仙这儿求过生子药的达官显贵们知道老神仙竟然还隐瞒了他们这么重要的隐情,他们会怎么样? 想到这里,老大妈心里一抖。 只听见老神仙继续说道:“只是我却有私心。” 她苦笑一声,幽幽说道:“我唯恐那些高官富豪知道这个事实之后不会再来我这儿求生子药,那我这儿的婴魂真的就只能是在人间游荡了,河下村也断了一项收入。因而我有所隐瞒,只把因果往轻了说。或是明言请他们在孩子出生之后,务必多行善事,每年捐出自己收入的两成以上。只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记住我的话,这么些年来,因为这事或破产或落马的达官显贵大有人在。” 邵云去默不作声,不做评价。 只因为那些轻易破产或者落马的,若不是自身德行有亏,被人揪住把柄,怎么可能只是因为运道不佳就落到这个地步。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老道姑说不得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没看这河下村上空若有若无的祥瑞之气吗。 说到这里,老道姑脸上染上一层苦涩。 “王胜利回到河下村是在十三年前,他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是一只百年老鬼!” 老大妈手一抖,茶水洒在了桌子上。 邵云去张了张嘴,眉头轻皱,百年老鬼? 随即他苦笑一声,竟是百年老鬼,难怪他看不透王家的诡异之处。 “我那时正是修为最鼎盛的时候,加上有众多婴魂帮助,她却还有一个王胜利要保护,我俩勉强算是战个平手。她似乎也是想安安稳稳的和王胜利过日子,威胁我要是把她的身份透露出去尤其是告知王胜利,就把我这生子药的真实情况宣扬出去,教那些被我蒙骗的达官显贵回来报复我,报复河下村,让河下村不得安宁。” “我没办法,只好答应了下来。加上她之后的确是一门心思和王胜利过日子,甚至为了不让她周身的怨煞之气伤害到王胜利,不惜自损修为。我便彻底放下心来。” “只是没想到相安无事过了这么多年,王胜利却因为小时候饱受虐待,身体亏损的厉害,转眼间日薄西山,就要一命呜呼。” 邵云去放下手中的茶杯,面无表情的说道:“所以说河下村连续三年的灭门火灾,都是为了王胜利。” “没错,她便是依靠汲取普通人身上的精血补充到王胜利身上给他续命。只是那些被她抽掉精血的人最后都会变成干尸,她为了毁尸灭迹,这才制造出来了灭门火灾。我如今年老体衰,精力下降的厉害,哪怕她的修为也大不如从前,我也已经奈她不何了,因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做尽恶事。” 邵云去面无表情的说道:“当年的事情,我略有耳闻,对于王胜利,的确是当年的收养他的王家和打死他一家四口的六户陈姓人家对不住他。可如今,这些人的妻儿老小又何曾不无辜,还有惨死的王壮一干人……她已经疯了。” 老道姑幽幽说道:“这就是我请少师过来的原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橘猫:你们都想让我换马甲, 可是我换了马甲还怎么和登徒子确定关系? 第58章 “阿切, 阿切……”唐深仰着头,从方向盘前面的抽纸盒里扒出一张纸巾来,盖住鼻子, 狠狠的一拧, 再把废纸扔进脚边的小垃圾桶里。 他看着脚下几乎已经堆满废纸的小桶,又看了看窗外黑沉沉的就像要崩塌下来的天空,以及一个劲儿地往车窗上抽打的暴雨,他沙哑着声音欲哭无泪的说道:“这雨还真就没完没了了。” 卫修洛对上他红彤彤的鼻子, 无奈的说道:“谁让你家的车这么不争气, 没走两步就歇火了。” 唐深吸了吸鼻子, 埋怨的说道:“都怪我爹, 去年就让他换车了,他说还能开两年, 不换。现在坑儿子了吧!” 因为下雨,高速封路了。一行人明明已经到了高速口,却不得不折回来走小路离开河下村, 虽说是小路, 只是相比于宽敞的高速公路, 这里只是一条狭 分卷阅读99 小的单行道而已。 这条小路大概已经修了十几年了, 路段崎岖难行、路面坑坑洼洼不说, 因为大雨,道路两边的斜坡上时不时的有石头和树枝落下来。配上这阴冷的天气,怪吓人的。 谁也没想到卫修洛这辆车会在半道上抛锚,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又下着大雨,一行人商量着让蒋子昂带着他们那一车的人先回镇上。雨要是一直没停,他再开车回来接。雨要是停了,正好叫拖车过来把车子一起弄回去。 “修洛,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唐深趴在方向盘上,一边抽纸拧鼻涕,一边闷声说道。 卫修洛看着浑身不得劲的唐深,皱着眉头:“唐深,你是不是发烧了?” 说着他把手放到唐深头上,好在不算烫。 唐深自己摸了摸,不以为意的说道:“没事。” 都怪这破车在半道上熄了火,为了不挡住后面车子的道,他们只能冒着大雨下车一起去把车子推到路边上去,大概就是那个时候着了凉了吧。 也就是这个时候,卫修洛的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着蒋子昂的名字,他把手机放到耳边:“喂——” 电话那头传来蒋子昂无奈的苦笑,伴随着闹哄哄的雨声,他说道:“修洛,前头塌方了,我们暂时恐怕是回不去了。” 卫修洛眉头皱的更紧了:“那你们怎么办?” “要不我们先折回去和你们会和,你们车子又动不了,待在那儿也不□□全,要是遇上什么事情,咱们在一块儿总要放心一点。” “好。”相比于自己,卫修洛其实更担心蒋子昂他们的安全。 唐深转过头,“怎么了?” 卫修洛沉声说道:“前面塌方了,车子出不去,我们恐怕只能等雨停了。” 唐深扭头看了一眼窗外模模糊糊的天际,一脸生无可恋:“等这雨停起码也得一两个小时了吧,加上还要清理塌方——修洛,我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卫修洛抿着唇角,原本还想着回到祁县之后立马折回来,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他从自己的背包里抽出一条毛巾,用矿泉水沾湿递给唐深,“你先敷一敷,别到时候弄成高烧什么的就麻烦了。” “嗯。”唐深闷哼一声,他的鼻子已经彻底堵死了。 他把毛巾折好往额头上一搭,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卫修洛沉了沉气,心里同样不安,也不知道邵云去那儿怎么样了。 …… “那好,一切就依前辈的计划行事。”邵云去正色说道。 老道姑点了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又问道:“听说邵少师到河下村是来游玩的,不知道趁手的法器什么的可有带在身边?” 邵云去坦言说道:“我擅长剑术和符篆,黄纸朱砂倒是随身带着,画符也不难。只是前些日子,手里的长剑损毁了,一时之间还没能找到合适的替代品。” 他顿了顿:“不过应当没什么关系。” 老道姑却是摇了摇头,她向来谨慎惯了,说道:“万事还是小心为上,说起长剑,我这里倒是有一柄。原本是我二十几年前为修身养性勤练太极时特意定制的,十几年下来,倒是养出了一些灵性。虽然这几年因为身体原因荒废了,但也是精心保养着的……” 说着,她站起身来,转身进了屋子。 好一会儿,她抱着一个木盒走出来,递给邵云去。 邵云去打开盒子,入眼的是一柄二十六寸的太极剑,剑身偏轻,抽出一看,质地细密,剑锋凌厉,显然是开了刃的。 掂了掂长剑,还算顺手,比起他之前的龙泉剑差不了多少,他当即冲着老道姑拱手说道:“那小子就多谢道长了。” …… 傍晚的时候,王胜利正打算出门去自家饭店里看看。自打五年前他身体忽好忽坏之后,妻子赵佩玉说什么也不让他亲自上灶台了。为了让他安心在家里修养,不惜花了大价钱从市里请了两位红案厨师回来。 虽然这样一来,自家饭店里少赚了不少,但王胜利却是真正的享了几年清福他现在也就是在闲暇的时候去饭店里坐坐,查查账簿什么的。实在是闲不住了,就帮妻子赵佩玉给她养的蛇喂食。好在家里养的蛇都听话还不咬人,喂起来也轻松。 拉开门,正看见邻居们一家老小成群结队的往前走,他摸了摸脑袋上稀疏的头发,忍不住的开口问道:“王六哥,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被叫住的中年男人下意识的往声源处看去,一看是王胜利,他两眼左顾右盼的,呐呐说道:“这不是陈老三家,他家小儿子不是喜欢玩彩票吗,去了大学也没落下一期。这不,终于中奖了——五百万呢。听说下午的时候刚把钱拿到手,陈老三一高兴干脆摆了喜宴请全村村民和住在旅馆那边的客人去喝酒,说是蹭一蹭喜气……” 说到这儿,中年男人一脸的羡慕和嫉妒。 他家连一百万都拿不出来,别说五百万了,尤其这还是天上掉馅饼,白得来的。 听到陈老三这几个字,王胜利脸色一变。可不是当年打死他一家四口的六户陈姓人家之一。 中年男人看见他这个样子,讪讪说道:“那啥,我走了。”要不然去晚了,可就占不到好位置了,村子里可是好几百号人呢。 不过,王胜利一家肯定是不会去的。 当年的事情,要捯饬清楚不难,谁都可以理解可以原谅,可以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唯有作为当事人的王胜利,哪怕他再心思通透,再明白。也不能不恨,这是他为人子女的底线。 他长叹一口气,无力的挥了挥手:“去吧。” 说完,他转身回了屋子,顺便把院门给关上了。 老天爷真不公啊。 正在洗碗的赵佩玉听见两人的对话,两手一紧。 随即便传来王胜利的声音:“佩玉啊,我去蛇厂看看。” “好,你去吧,天黑,你注意安全。”赵佩玉大声说道。 “知道了——” 等到脚步声渐渐远了,赵佩玉压下心底的暴戾。 陈老三吗? 她之所以能给王胜利续命,那是因为王胜利虽然身体垮了,但他阳寿未尽,只要能维持他身体里的生气,就有回旋的余地。 即便是这样,王胜利也活不了几年了,他最多还有三年阳寿。 赵佩玉并不想把王胜利变成和她一样的厉鬼。不入轮回,颠沛流离,连年累月逃避追杀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而且她现在实力倒退的厉害,一旦正道杀过来,她根本护不住王胜利。更何况王胜利太老实了,他要是知道她的身份以及她做过的事情,肯定会崩溃的。 倒不如放他去轮回转世,她祸害了他这一辈子也就算了,总不能害他 分卷阅读100 生生世世。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给王胜利尽可能的创造一个宽心的生活环境,让他能无忧无虑的过完剩下这三年。 所以,所有试图让王胜利不高兴的不稳定因素都应该消灭。 她松开手指,手里的饭碗直接碎成了粉末。 …… 卫修洛这边,一行人已经在路上困了差不多有九个小时了。中午的时候大雨好不容易停了,手机信号却没了。 正是□□的时候。 “今天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蒋子昂一脸的郁闷,一巴掌拍在车盖上。 乐杨把手从唐深通红的脸颊上放下来,皱巴着一张脸:“蒋哥,修洛,唐深烧的太厉害了,再这么下去我怕会出事,要不然我们先回河下村吧,那里起码有小诊所能给唐深治病。” 屋漏偏逢夜雨,谁也没想到唐深会突然病的这么严重。 卫修洛把唐深额头上的毛巾拿下来,沾上冷水再敷上去,他斩钉截铁的说道:“说了不能回河下村。” 相比于邵云去,卫修洛更能明白王家的凶险。他昨天在王家嗅到了若有若无的死气,死气显然是从王胜利身上传出来的,将死之人却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那又是谁一力保住了他的命? 除了当时扶着王胜利的女人还能有谁。 可他看不透那个女人的深浅,只能说明这个女人的实力绝对是在他之上的。 他相信邵云去和那位乐杨口中的老神仙能有办法对付那个女人,实在不成,凭邵云去的手段,保住自己总不成问题。 可他们现在要是回去了,就和累赘差不多,但凡乐杨他们有个意外,他怕是得内疚一辈子。 他心底同样的焦躁难安,他不是不想医救唐深。可他要是人还好,怎么偏偏是个妖呢。这妖力一灌进人体,别说治好他的病了,人能晚那么三五秒再爆体而亡已经是老天爷开眼了。 天色越来越暗,手机始终没能受到信号。眼看着唐深一脸通红,微张着嘴,已经烧糊涂了。乐杨忍不住的说道:“修洛,再这么拖下去,唐深真的会出事的。” “对啊……” 在场的其他人纷纷附和道,就这么干耗了一天,他们又困又饿,心里对邵云去关于河下村不安全的推论也忍不住的怀疑起来。 要不是因为这,他们能这么倒霉吗? 看着病情越来越严重的唐深,卫修洛也忍不住的动摇了。 唐深肯定是熬不过今晚的,在这里也是出事,倒不如回河下村,一线希望总还是有的。 “修洛——”看着默不作声的卫修洛,乐杨忍不住的拔高了声音。 “好吧。”卫修洛沉了沉气:“但是你们必须待在这儿,哪儿都不能去。我带唐深回去就行了。” “我也去——”蒋子昂突然开口说道,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勇气,明知道前头是不可预知的险地,他还是站了出来。 “不行。”卫修洛眉头紧皱。 蒋子昂平静的说道:“除了唐深,只有我会开车,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除此之外,他还想证明一件事情,他虽然其他方面比不上邵云去,但至少他不怕死。这样想着,他挺直了腰杆,一脸的不容反驳。 卫修洛张了张嘴,这个理由他没办法拒绝。这里离着河下村起码有十几里路程,他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拒绝蒋子昂。 他总不能说他三俩下的就能把唐深扛回去吧? 再看蒋子昂,也不像是轻易能说动的样子。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没得选:“好吧。” …… 河下村陈老三家。 邵云去和老道姑送走最后一批河下村村民。 所谓的五百万大奖只是一场谎言,目的就是把河下村村民集中起来送走,免得到时候打起来伤及无辜。 他们去的地方是以前村子里藏粮食的山洞,邵云去给他们准备了大量的隐气符。这是最后的保障,即便是他们打不过赵佩玉,有隐气符在,也能保证这些村民不会轻易被赵佩玉发现。 邵云去松了一口气,回到陈老三家的院子里,只看见一群婴魂顶着河下村村民的衣服,一边敲着碗筷,一边模仿他们说话的声音劝酒闲聊吧唧嘴,做出一副热热闹闹,觥筹交错的样子。 目的自然是为了麻痹远在村子那头的赵佩玉和王胜利。 也就是这时,邵云去隐约听到了一声汽笛声,他面色一变。 作者有话要说: 蒋子昂:这是我最后的倔强! 蠢作者:我成全你啊。 第59章 邵云去抬脚走出了院子, 汽车行驶的声音越来越近,没一会儿, 两道强光从他的脸上一划而过, 熟悉的黑色小轿车在他面前停下。 车门打开, 卫修洛一只脚刚刚踏下车—— 邵云去绷着一张脸,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不是说让你们回去吗?” 冷不丁的被邵云去低吼了一句, 卫修洛有点蒙,他抬起头看着满脸写着‘我很不高兴’的邵云去, 唇角一抿, 侧开脸,低声说道:“唐深发烧了。” ——委屈! ——亏得爸爸还巴巴的担心你的安全! ——敢对大爷我发脾气! ——咱俩完啦! ——谁劝都没用! ——你死心吧喵! 看着卫修洛这幅样子, 邵云去提起的心落下来也不是, 继续吊着也不是。他紧了紧手指,压低了声音:“抱歉, 是我太紧张了。” 卫修洛眼角的余光落在邵云去身上, 他依旧绷着脸,眼底满是担忧。 ——道歉要是有用…… ——嗯,绷着脸也依旧帅的一塌糊涂。 他慢慢挪回脸,扶了扶帽子, 盯着邵云去看了好一会儿, 才闷声说道:“没事。” 驾驶座上的蒋子昂下了车,看见眼前这一幕,突然觉得肚子也不是那么饿了,反而涨得厉害。 虽然之前也有预料到这样的场景, 可是真落到眼里的时候,他有种自己输的一塌糊涂的感觉,不关乎能力和勇气,只是单纯的喜不喜欢。 蒋子昂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他抽了抽气,忍住了。眼睛挪开,想正常一点说话,偏偏现实并不如他所愿。 他的声音又大又糙:“能先把唐深扶出来吗?” 然后果不其然打断了邵云去和卫修洛之间旖旎的气氛。 卫修洛耳朵一抖,面上不显,低着头,转身从车上把昏睡过去的唐深小心翼翼的扶出来。 老道姑拄着拐杖颤巍巍的从院子里走出来:“怎么了?” 邵云去把手放在唐深额头上,入手的滚烫。 他顿了顿:“你们先把人扶进去,我去诊所拿药。” 他不是不能用丹田里的阳精把唐深的温度降下来,只是在这个关头,他不 分卷阅读101 能轻率的消耗哪怕一丝气力。 “好。”一旁的蒋子昂连忙上前和卫修洛一起架起唐深往闹哄哄的院子里走去。 没成想刚刚踏进院子,蒋子昂两腿一软。 入眼的不是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热闹场面。而是密密麻麻的数百件五颜六色的衣服飘荡在空中的画面,它们有的拿着一叠十几个盘子一个接一个的往半空中抛去,在空中划出直径超过两米的圆圈,周边围了一圈喝彩的‘衣服’。 有的五六件‘衣服’聚在一块儿玩着贴纸条的游戏,要么就是抱着一个坛子对着空气一举,再仰头一倒,水流哗啦啦的沾湿了整件衣服,流到地上…… 空气忽然一滞,一众‘衣服’齐刷刷的往蒋子昂看过来。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蒋子昂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他脊梁骨一直,下意识的夹紧双腿。 咦—— 也不知道是谁扯着腔调嫌弃了一声,一干‘衣服’整齐一致的回过头,喧闹声瞬间回归。 蒋子昂觉得自己就好像是在一场梦境中一样,他软着腿,艰难的扶着唐深进了屋子,然后梦就醒了。 他偷偷的看了一眼根本没有受到影响,反而一脸若无其事的卫修洛,心中羞耻感爆棚,他低着头快速从背包里找了两件换洗的衣服出来,转身溜进了浴室。 这边邵云去顺着记忆找到了村子里的小诊所,大门锁着,他没办法,只能是直接撬了门。 拿了药品回来,卫修洛看着邵云去熟练的配药,绑橡皮筋,扎针…… ——这也行? 人比人气死人。 蒋子昂张了张嘴,非常违心的说道:“邵同学居然连西医都会!” 邵云去站起身,都说医道不分家,他总不能说自己上辈子学中医的时候觉得枯燥了些,闲暇时候对于西医也有所涉猎吧。 他随口说道:“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蒋子昂一脸惊恐,什么鬼? 邵云去直接忽视了他目瞪口呆的样子,转身问卫修洛:“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卫修洛挑挑拣拣,简单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叙述了一遍。 邵云去沉了沉气,人都已经回来了,先不说唐深现在这个样子,就算这会儿连同药水一起马上把人送走,恐怕也来不及了。 老道姑推门进来,视线从唐深等人身上移到邵云去身上,她眉头皱紧,说道:“少师,我们恐怕得准备动手了,毕竟我们借着中奖的名头把全村人集结起来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要是村子其他地方一直空荡荡的,没有活人走动,我担心赵佩玉怀疑起来,咱们可就错过了大好的偷袭机会了。” “好。” 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决不能前功尽弃。否则等赵佩玉缓过神来,他们要想对付她不仅难上加难,若是不慎让她逃脱,无疑是将河下村几百号村民置于无时无刻不存在的险境之中。 唯一让他心绪难安的便是眼前的卫修洛三人。 他转身从背包里抽出一把符纸,足有百十来张,将符纸递给蒋子昂,他细细叮嘱道:“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们都不要跑出这个屋子。等我们离开之后,你们立刻将这些符纸贴满整个房间,明白了吗?” 对上邵云去一脸正颜厉色的样子,蒋子昂下意识的绷直了身体,他接过符纸,正色说道:“我知道了。” 说完这些,邵云去的视线落在神色有些不自在的卫修洛身上。他沉了沉气,把手腕上的佛珠解下来,不由分说的塞进他手里。 卫修洛低头看看手里的佛珠,然后抬头看向目光如炬的邵云去。 只听他低声说了一句:“等着——” 说完,对方转身和老道姑一起离开了房间。 再然后,院子里的热闹声瞬间达到顶峰又渐渐的远去了。 蒋子昂看着站在原地,脸上蒙着一层阴影,看不清神色的卫修洛,心里头最后一根紧绷的弦——断了。 他两肩一软,自嘲一声,拿着符纸在房间里贴了起来。 …… 王家。 赵佩玉洗了碗,清扫房间,做饭做菜……脚不停歇的忙了将近两个小时。 她万分享受现在这样忙碌又充盈的居家生活,这让她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真实感。 等到她忙完这些,正准备去院子的葡萄架子上摘两串新鲜葡萄下来做饭后水果,踏出屋子,这才惊觉除了聊胜于无的月光之外,四周一片漆黑,附近的十几户人家里竟没有一家亮着灯。 她心中登时闪过一抹惊疑。 这都过去这么久了,陈老二家现在还没散席? 不正常—— 她握紧了手中的剪刀,瞳孔之中染上一层猩红。 也就在这时,隐隐约约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竖起耳朵—— “嗝……陈老三,可真大方,十六道菜,没一个素的,酒水还管够……” “人家白得了几百万呢,能不大方吗?” “也是,真羡慕啊,我们奋斗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挣到这么多钱,人家倒好,花了两块钱买张纸就够了……” ……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和小孩们玩闹的声音混在一起,起码也得有百十来号人。 哦,原来是散席了。 赵佩玉眼底的猩红瞬间消失无踪,她拿着剪刀,挑了三串已经全部变成紫红色的葡萄剪下来。 “谁叫咱们没那个好命呢!” “要不咱们改明儿也买几张彩票试试,说不定就中了呢。” …… 脚步声越来越近,转眼间就到了王家门前。 赵佩玉一边打水洗葡萄,一边听院子外面路过的‘村民’们唠嗑。 “行,你去买吧,要是哪天中奖了,咱们村又能白吃白喝一顿,嘻嘻嘻……” 赵佩玉把最后一颗葡萄从水里捞出来,屋外说话的声音连同着脚步声一起也渐渐没了。 她端着碗正要起身,心里不详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她能在那群牛鼻子道士手底下活到现在,哪怕是安逸了十几年,该有的警觉心还是有的。 “起阵——” 只听见一声暴喝,狂风四起。 不好。 赵佩玉睚眦具裂,恍若惊弓之鸟,手里端着的碗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泛着一层水光的葡萄粒向四周滚去,没一会儿就沾满了灰尘。 只看见一道道金色的亮光带着凌厉的气场自院外陡然升起,齐齐向半空之中爆射而去,眼见着就要汇聚成一个光罩。 决不能被困在光罩里—— 只这一刹那,赵佩玉动了,她猛的一提气,以超越金光的速度向半空中疾掠而去,不过几息的功夫就要冲破金光的笼罩。 她心中一阵冷笑,不过如此。 就在这一瞬间,她上空的空气忽而一阵扭动,等她定 分卷阅读102 眼再看时,邵云去一个闪现,高举着长剑向她刺了过来。 “给我下去——” “螳臂当车而已。” 赵佩玉面容一阵扭曲,她举起右手,黑长的指甲破体而出。 “刺啦——” 指甲和剑刃相接的那一刹那,尖锐的碰撞声响彻云霄。 赵佩玉一只手抵在长剑,托举着邵云去向上飞去,速度竟是不减分毫,依然突破了金光罩的范围。 邵云去心神一震,气血涌上心头,他强行咽下喉中的腥甜,两眼一凛。 只这一招,他就明白自己绝不是赵佩玉的对手,可眼下他又不是来和赵佩玉拼命的。 他嘴角一咧,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冷笑。 “给我下去——” 他左手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拍出两张符纸在剑刃上,长剑周身气场随之变换。 赵佩玉面色一变,仿佛手上托举着两座大山一般,狠狠的将她的速度压制了下来。就在这一刻,紧跟在她身后的几百道金光再次越过她,隐隐已有合围之势。 她心神一凛,轻视之心一扫而光,旋即松开右手,想要摆脱长剑的重量。 邵云去哪里会如她所愿,赵佩玉想要避开,他偏偏就要送上门去。 眼看着金光罩的豁口越来越小,偏偏邵云去宁愿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也要缠住她。 她面色越发阴沉,闲置的左手由掌变拳,猛的向邵云去袭去。 时机到了。 邵云去瞳孔微缩,浑身气力汇聚在左手上,同样是紧握成拳,冲着气势汹汹的赵佩玉正面迎了上去。 “轰——” 双拳迎面碰撞在在一起,汹涌的气浪旋即肆虐开来,邵云去右手中长剑一抖,两张轻飘飘的符纸随即被抖落。 “糟糕。” 回过神来的赵佩玉瞳仁一缩,眼底是赤|裸裸的惊骇。 “晚了——” 借着碰撞产生的冲击力,赵佩玉的速度再次慢了下来,邵云去却趁势而起,身形一展,如同出膛的炮弹一样,向上爆射而去。 她两眼猩红,双腿一弯,冲着邵云去急射而来,却没想到就在她即将碰触到邵云去的那一刹那,金光罩瞬间合拢。 “刺啦——啊——” 赵佩玉来不及收回右掌,黑长的指甲和金光罩碰撞的那一刹那,她面容瞬间一阵扭曲,随即而来的惨叫声响彻夜空。 “收——” 只听见老道姑一声暴喝,数百道金光齐齐合拢,赵佩玉顾不上其他,只能转身向地面落去。 却没想到邵云去早有准备,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十几件‘衣服’身上贴着符纸,往前头一站,金光网旋即铺满地面。 净寐阵,成了。 邵云去背负长剑,稳稳的落在老道姑身旁。 作者有话要说: 邵云去:我要说的都在这一章的标题。 第60章 所谓净寐阵, 乃是邵家手札中专门对付厉鬼的阵法, 而净寐, 并不是说让人睡觉,而是指“厉鬼魂归地府”。既然是厉鬼,大多是因为死者死的极为不甘从而心存怨恨转化为普通的怨鬼, 某些实力不菲的怨鬼大仇得报之后留恋世间,不愿意转世投胎,索性挣脱六道轮回征召, 依靠猎取活人精血修炼, 这样为祸人间的便是厉鬼。 而净寐阵就是用来净化厉鬼身上的怨气, 邵云去不求单靠这个阵法就能彻底解决赵佩玉, 只求能尽可能的消磨她的实力。 老道姑看着面色苍白、明显气息不稳的邵云去,忍不住问道:“少师,你还好吧!” 邵云去运气压制住经脉中肆虐的气流,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 他深吸一口气:“还好。” 说话间,金光罩渐渐收拢, 赵佩玉被牢牢地困在王家院子的一方领域之中。 她看着自己焦黑的右手,再看漫天之上披着衣服、衣服上贴着符纸的婴魂, 以及光罩之外面无表情的邵云去和老道姑。 “果然是你——”她看着老道姑,两眼充血,咬牙切齿。 老道姑叹道:“不怪我以多欺少,怪就怪你出尔反尔,对河下村村民动手在先, 滥杀无辜在后——” “无辜,你说谁无辜?”赵佩玉瞳仁紧缩,一脸癫狂:“王家,陈大,陈二……他们无辜,那我丈夫呢?他爹罪有应得,我无话可说。可他爷爷奶奶和亲娘,哪个不无辜?我丈夫本来应该是平安顺遂的命格,就因为这些人,他从小饱受欺辱,亏损了身体,以至于现在要落个英年早逝的下场,这是他们欠我丈夫的……” “所以就应该用他们的命去补偿?”老道姑摇了摇头:“你说王胜利的祖父母无辜,那陈大陈二的家人难道就活该平白无故的被你杀死吗?王壮他们不过是起了不该有的贪念,怎么就跟着丢了一条命呢。说白了,你不过是为自己的私心和暴戾找借口而已。” 她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就是豁出去这条老命,也绝不能再放任你在河下村为所欲为。” 说完,她提着拐杖重重的锤了锤地面,只看见漫天的婴魂整齐有序的向院内飞去,金光罩进一步缩小。 为了这一刻,它们足足演练了三个小时。 赵佩玉却不由的冷笑一声,“你们以为凭借这么一个小小的阵法就想对付我?” 她气势大开,完好无损的左手按在她自己的头顶上,手指合拢,抓住头发往上慢慢提起,先是头皮,然后是脸、脖子……像是薄薄的一层纸一样慢慢的从身体上剥离。 到最后,她随手往旁边一扔,一张完整的人皮落在地上。 再看她时,她穿着一身湿漉漉的白衣,看起来十七八岁上下,脚上还挂着几根水草,滴答滴答的往下滴水。 她双手猛的握紧,自她脚下,九道黑色的锁链盘旋上升,环绕在她周身。她凌乱的头发迎风飘起,颇有些意气风发的味道,她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们未免也太小瞧于我了,好歹我也修炼了上百年,虽然这十几年来,我隐居在这河下村,没有再食人精血补充实力,修为难免倒退。可对付你们这群蝼蚁之辈,足够了——” 话音未落,她周身的锁链慢慢抽动起来,一圈圈阴煞之气盘旋在锁链上。 “去——” 她嘴唇轻启,九条锁链瞬间化为一道道黑线,对着四面八方的婴魂暴射而去。 “嘭——” 灵光罩和锁链□□撞的那一瞬间,低沉的嗡鸣声响起,暴虐的劲气随即四散开来,漫天的衣服哗哗作响,被击中的婴魂随即飞了出去,只是这天上的婴魂没有五百也有四百,这九只婴魂飞了出去,也不过是让金光罩稀疏了那么一两分,无伤大雅。 “怎么会?”眼看着被击飞的婴魂并不像以往那样立即魂飞魄散,反而是哀嚎了几声之后,就踉踉跄 分卷阅读103 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起来根本就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 赵佩玉瞳孔紧缩,一脸的不可置信。 邵云去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平静地说道:“我可不敢低估你,所以我也早就准备好了先手,它们每人身上都贴了一张金甲符,为的就是防备你对它们出手。只是我没想到,赵佩玉,你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厉害。” 邵云去此言与挑衅无异,可赵佩玉却偏偏冷静了下来,她幽幽说道:“好算计,不过你还是太小看我了,你觉得我会在明知道自己实力倒退的情况下,还不给自己留一张底牌吗?” “什么?” 邵云去眼皮一跳。 “嗷——” 只看见赵佩玉仰天长啸一声,尖锐的声音仿佛穿破黑暗,直达天际。 她这是在召唤什么东西! 意识到这一点,邵云去面色严峻,厉声说道:“攻上去——” 话音未落,一众婴魂齐齐向赵佩玉扑去。 …… 河下村后山。 因为赵佩玉不仅是养了一群无毒的王锦蛇,这种蛇主要是提供给王家饭店做食材;也养了不少的眼镜蛇,每年卖出去的眼镜蛇毒素,是王家主要的经济来源之一。 也正是因为这个,村民说什么也不允许王家把蛇房安置在村子里,毕竟村里四处乱窜的孩子不少,要是一不注意眼镜蛇跑出来,出了事王家可负责不起。 所以赵佩玉只能是把蛇房安在了后山悬崖底下,这里离着河下村足有半个小时的路程。 因为上午刚下了暴雨,王胜利总是担心蛇房里会进水,如果发现不及时,导致蛇群得霉斑病就不好了,这可都是妻子赵佩玉的心血。 想到这一点,他索性拿着手电筒,一间一间蛇房查了过去。 轮到最后一间蛇房,这里是母蛇的产房,这个时期的眼镜蛇攻击性最强,赵佩玉从来不允许他这个生手靠近,免得出什么意外。 他站在门前,想了想,还是决定听赵佩玉的话。 正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从河下村的方向传来,他下意识的就要捂住耳朵。 就在下一刻,身后的蛇房中传来嘶嘶的声音,没等他回过头,一条巨大的黑影破门而出,他避之不及,直接被撞到在地,脑袋狠狠的磕在石板上。 等他回过神来,黑影早就没了踪影,蛇房门框上破破烂烂的门页子摇摇欲坠,终于扑的一声掉在地上。 顾不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刚才的尖叫声,怎么这么像妻子赵佩玉的声音? 他面色煞白,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不管额头上血流不止的伤口,脚步踉跄的向河下村的方向跑去。 …… “啊——” 王家院子里,惨叫声不断。 金光罩牢牢实实的覆盖在赵佩玉的身体上,不过半分钟的时间,她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块黑炭,金光线和皮肤接触的地方,刺啦声和腥臭的黑烟不断。 老道姑闭着眼,仿佛置身事外。 邵云去警惕的看着四周,不为所动。 就在下一刻,一道黑影破开黑幕,直直向空中飘荡着的婴魂袭去。 邵云去随即拔剑而起,不料对方速度快的惊人,不过两息之间,半空飘着的婴魂就被黑影击飞了大半。 决不能让它破了净寐阵—— 邵云去两眼一紧,迎面攻了上去。 “砰——” 黑影重重的和长剑撞在一起,邵云去脸色一白,持剑的右手上青筋爆出。 他猛的一抬头,入眼的是两颗核桃大小的猩红色眼珠。 这是一条蛇,眼镜蛇,身体比成年男人还有粗壮,足有五六米长。 老道姑面上一紧,她眼珠子一转,挥手招来几只婴魂,耳语了几句之后,几只婴魂当即向四周的院子飘去。 “嘶——” 硕大的眼镜蛇吐缩着蛇信,张开嘴便向邵云去袭来。 邵云去脸色剧变,急忙抽身离开,扑了个空的眼镜蛇一脑袋撞在院墙上,将结实的砖墙撞了个对穿。 没等邵云去松一口气,只听见一道急促的破空声袭来,他仓促的举剑迎击。 “叮——” 剑尖刺在蛇尾上,竟是连蛇皮都没有刺破分毫。反而是邵云去,胸口一闷,倒飞了出去。 “咳咳——” 邵云去艰难的站稳的身体,两眼像是充血似的冒着血丝。 “哈哈哈哈——” 净寐阵中的赵佩玉强忍住身上皮开肉绽的痛楚,厉声说道:“想不到吧,我还有这样的底牌,不枉我用毒物精心喂养了十几年——” 她两眼一凛,冲着眼镜蛇命令道:“先别管他们,快把我救出来。” 眼镜蛇闻言,当即向赵佩玉游去,它轻吐着蛇信,快到赵佩玉身前的时候,却停了下来,一动不动。 “嘶嘶——”它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赵佩玉僵住了脸,她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她现在伤的这么严重,已经无力通过精神烙印驱使眼镜蛇,也就是说眼镜蛇要想摆脱她的控制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她哆嗦着身体:“你不能这样,我是你的主人,我养了你整整十七年……” 眼镜蛇两只猩红的眼珠死死的盯着赵佩玉,似乎是在说马上就不是了。 下一刻,它血盆大口一张,狠狠的朝着赵佩玉攻去。 “不——” 正在这时赶到的王胜利瞳仁一缩,无声喊道。 眼镜蛇咬住赵佩玉的一条腿,用力的一甩,赵佩玉随即倒飞了出去,留在眼镜蛇口中的那条腿旋即化作一抹浓烟,消散在空气中。 “嘶嘶。” 杀掉赵佩玉,它就自由了。 它转身又要冲着赵佩玉袭去。 却没想到下一刻,十几个婴魂捧着从附近人家家中搜刮来的白酒赶了回来,它们飞到半空中,两手一松。 几十只酒瓶狠狠的砸在地上,刺激的酒精味瞬间弥漫开来。 “少师,就是现在——”老道姑紧声喊道,赵佩玉已经不足为虑,这条叛主的眼镜蛇才是劲敌。 “明白。”邵云去拔剑便向瞬间找不到方向的眼镜蛇掠去。 蛇类的眼睛只能看清近距离的东西,它们主要是靠舌头接受空气中的化学分子,辨别物体和方向。 像是酒精这样的刺激性气体,足以扰乱它的视线。 彻底丧失感官的眼镜蛇就好像是断了翅膀的雄鹰,它的蛇皮依旧坚硬无比,邵云去和它缠斗了几回合之后,两腿一弯,跳到半空中,举起长剑便向它的右眼刺去。 “噗嗤——” 长剑在它眼眶中足足没入一半。 “嘶——” 眼镜蛇扭动着身体,痛苦的哀嚎,一把将邵云去连人带剑甩了出去。 邵云 分卷阅读104 去持剑在地上滑出去五六米,这才站稳身体。他怎么会放弃这样的大好机会,当即两腿一弯,冲了上去…… 这边王胜利连滚带爬的冲向赵佩玉,他把地上黑乎乎的人扶起来,入手的是透骨的冰凉,对上的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他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良久,他张了张嘴,失神的说道:“佩玉……” 赵佩玉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抱,抱歉,我骗了你。” 从老道姑和邵云去出现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事情瞒不住了。 她是赵佩玉,一只百年老鬼,死于光绪二十三年,年仅十七岁。 她出身于书香世家,祖父是两榜进士,父亲也是举人出身,她尤擅书画,少有才名。 这是个盲婚哑嫁的年代,及笄当日,知府家派人前来提亲。 知府是四品官,赵家祖父却刚刚从五品光禄寺少卿任上致仕,所以这桩姻亲,赵家赚大了,哪怕知府家的二公子从小就是个药罐子,赵家也欣然同意了这场婚事。 就这样,她在两个月后嫁给了自己之前未见过一面的丈夫。 知府家二公子是嫡子,上头还有一个庶出哥哥,知府原配夫人早早的病逝了,现在当家的是庶长子的姨娘。 这些都是赵佩玉守孝的时候知道的,她成亲的时候,二公子已经病重,勉强的拜了堂,没几日就去了。 她在十五岁那年成了寡妇。 知府并未亏待她,也没将二公子病逝的原因归咎到她头上,相反还出手压制住了坊间流传的关于她克夫的流言。 因为他希望赵佩玉能挣一块贞节牌坊回来,光宗耀祖。 赵家不管不顾,安心享受着知府给赵家带去的便利——她父亲在知府的运作下外放了县丞。 赵佩玉只能如他所愿。 若是事情只是这么简单,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赵佩玉深居简出,过起了清心寡欲的日子。却没想到知府家的庶长子——不对,是嫡长子。二公子病逝了,知府便将庶长子改到原配名下做了嫡子。正是他意气风发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心中起了邪念。趁着雨夜爬到赵佩玉的院子强迫了她。 当年的赵佩玉胆小怕事,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忍受着嫡长子隔三差五的侵犯。 可事情总有暴露的时候,赵佩玉怀孕了。 得知事情真相的当家姨娘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自毁前途,她构陷赵佩玉和男仆通奸,知府知道后勃然大怒,直接将赵佩玉和男仆沉了塘。 她死去又新生。 在将知府一家和赵家全都送上黄泉路之后,她却无心投胎。既然这世道对她如此不公,她就让男人也尝尝被报复的滋味。 她一边躲避正道的追杀,一边猎杀那些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当然手段不是那么光彩就是了。 直到她遇见王胜利。 王胜利是真的好,老实,能干,贴心,忠诚…… 是赵佩玉曾经幻想过的丈夫形象,她鬼使神差的抛下了即将到手的猎物和王胜利回了河下村。 从此心甘情愿的为他洗手作羹汤,一晃就是十八年。 王胜利脑中一片混乱,他定定的说道:“这么说,王家和陈家的事情……” “是我做的。”赵佩玉苦笑一声说道。 王胜利只觉得头疼的厉害,抱住赵佩玉的手渐渐松开。 他不明白,相濡以沫十几年的妻子怎么就突然变成了杀人狂魔了呢? 赵佩玉笑了,自以为是的她终究是输的一塌涂地。 她艰难的爬起来,一只手捂住神情呆滞的王胜利的眼睛,一只手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睡吧,睡一觉就什么都过去了。” …… 这边,邵云去粗喘着气,利索的将长剑从眼镜蛇左眼中抽出来。 “嘶——” 眼镜蛇痛苦的哀嚎,偏偏因为被酒精包围着,无论如何也察觉不到邵云去的位置。 它扭动着身体,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逃—— 它随便挑了一个方向,拼尽力气向那儿游去。 “追——” 邵云去的视线往赵佩玉所在的方向一扫,她把王胜利揽在怀里,身体慢慢的变成透明色。 他神情微顿,心下一叹,说到底都是可怜人。 邵云去提剑转身追向眼镜蛇的那一刻,赵佩玉彻底消失在空气中,王胜利没了依靠,慢慢的栽倒在地上,已然昏死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橘猫:猜掉马的你们死心吧,本喵的马甲是那么容易扒的吗? 第61章 这边陈老三家的屋子里, 蒋子昂捧着一杯热水坐在床头前的小板凳上,这是卫修洛刚刚烧好递给他的。 他捧起水杯, 玻璃杯刚刚碰触到苍白的唇角,屋外便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声, 他两手一抖,玻璃杯里的水一个晃荡,淌出来的水顺着他的手掌落到裤裆上。 他不由的放下热水, 两只手死死的握着杯子, 似乎是想从明显高于体温的热水中获得安慰。 如此反复十几次, 玻璃杯中的水去了一小半,等到惨叫声断断续续的终于消停下来,他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两眼轻轻一翻,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回过神来,尴尬的往床头的卫修洛看去, 对方面色如常, 仿佛刚刚风平浪静,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顿时衬托的他蒋子昂怂的一笔。 蒋子昂:……完了,英明神武的形象彻底毁了(▼ _ ▼) 他放下水杯,抓了抓脑袋,为了自己纸糊一样的自尊心,强行解释道:“也不知道邵云去那儿究竟怎么样了,声音这么惨……这么大……呵呵……”所以他就是这么被大嗓门吓到了。 不过,听起来好像也没比害怕好到哪儿去。 大写的尴尬! 卫修洛哪里不明白蒋子昂的意思, 他能义无反顾的跟过来,不管是为了什么,结果如何,他已经比绝大多数人要勇敢的多。 所以卫修洛极为贴心的嗯了一声,他站起身来,俯身去摸唐深的额头,唇角一抿:“终于退烧了。” 蒋子昂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话音刚落,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由远而近,只是几秒的时间似乎已经窜到院门之外。两人心里一紧,下意识的往门口看去。 “嘶嘶——” 几秒钟的死寂之后,只听见砰的一声,一个黑影狠狠的撞在房间的窗户上,就在这一刹那,贴在窗户上的符纸金光一闪,瞬间自燃起来,化作灰烬。 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玻璃窗虽然完好无损,整栋屋子却在冲撞下小幅度的震动起来。 “这是什么……”蒋子昂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 分卷阅读105 面带惊恐,下意识的护着卫修洛往墙角退去。 没等他说完,房间外的黑影锲而不舍的一下接一下的冲撞起窗户来,力度一次比一次剧烈。 “砰——砰……” 眼镜蛇张着血盆大口,卯足了劲一下又一下的用自己并不算庞大的身躯冲撞着身前的房间。 身后穷追不舍的仇敌告诉它,对方不会让它活着逃走。可它已经瞎了两只眼,又有那么多讨厌的婴魂在,它怎么可能会是他们的对手。 它慌不择路的四处逃窜,直到它嗅到了活人的气味。 以前赵佩玉不准它猎杀人类,只给它吃同类或者蝎子蜈蚣什么,那些东西哪有生气十足的人类更让它精进实力,否则它也不会落到现在被人追着跑的地步。 它小的可怜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抓住院子里的这几个活人吃掉,用他们的生气补充实力,就算不能打赢身后的敌人,它也能顺顺利利的逃回深山里。 在这关乎它这条小命的紧要关头,它几乎没有太多犹豫,本想着这几个人类就是它的盘中餐,却没想到无论它用尽多大的力气,偏偏连一扇小小的窗户都撞不开。 它怒吼一声,两只猩红的眼珠黯淡无光,不住的往外淌着血,它决不能死在这里。 它聚起力量,再次向前撞去。 房间里的座椅、床铺、以及其他一些小物件都开始猛烈的颤动起来,不过半分钟的功夫,之前还好好的卫修洛两人只能靠扶着大衣柜勉强站稳身体。 蒋子昂手里紧紧的抱着一头连接唐深手背的盐水瓶,房间里砸在地上摔了个七八烂的小玩意儿络绎不绝,空气中满是符纸自燃后四处飘散的灰屑,房间外也时不时的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看着四周的墙壁上所剩无几的符纸,蒋子昂一脸绝望,他吞了吞口水,故作镇定的对身后的卫修洛说道:“修,修洛,你别怕,不会有事的……” 卫修洛仔细盯着蒋子昂的后脑勺,想着是不是应该先把人打晕,再出去挠死外面的那条小蛇比较好。 这么想着,他扶了扶帽檐,抬起手,手背正对着蒋子昂的脖颈处。 就在屋内最后三张符纸化作灰烬的时候,房间外的撞击戛然而止。 紧接着,急促的打斗声响起。 蒋子昂身体一松,只觉得喉咙干涸的厉害,他扭过头,扯出一抹笑:“肯定是邵云去赶过来了,没事了。” “嗯。”卫修洛默默的放下手掌。 邵云去赶过来的时候,除了卫修洛三人所在的一楼左侧房间看起来还算完整之外,整个四层小洋楼已经摇摇欲坠,屋外墙壁上的瓷砖,包括屋顶的太阳能热水器和电视信号接收器掉落了一地,十几道裂缝纵横交错,颇为惊心动魄。 邵云去却是心里一松,这起码说明房间里的卫修洛等人安然无恙。 蛇信接收到邵云去的气味,眼镜蛇惊慌失措,顾不上其他,转身就要夺路逃命。 邵云去手中长剑一横,抽出两张泰山符往剑刃上一抹,直接追了上去。 长剑带着尖锐的破空声,不断攻向眼镜蛇的两只眼睛,如今它身受重伤,刚刚又为撞击小洋楼消耗了大量体力,如今哪里还是邵云去的对手。 它只能凭借速度上微弱的优势仓皇应对邵云去凌冽的攻势,偏偏之前轻飘飘的长剑这会儿就像是千斤重锤一样,虽然依旧不能刺破它的表皮,可每每砸在它身上,都好像五脏六腑重组了一遍。 如此几招下来,眼镜蛇扭着庞大的躯体,越发不敌。 就是现在—— 邵云去两眼一凛,趁着眼镜蛇仓促转身的那一瞬间,腾空而起。 “噗嗤——” 剑刃再次插入大蛇的左眼之中,并一举没入它的下颌,只剩下一个剑柄露在外面。 “嗷——” 二次伤害,眼镜蛇痛不欲生的哀嚎,它脑袋一昂,嘴里喷射出一股股黑色的液体。 邵云去两眼一紧,顾不上插在它左眼中的长剑,飞身而起,快速的避开蛇毒的攻击。 只看见那蛇毒落在地上,一阵刺啦声响起,瞬间便在水泥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深坑。 不甘心,它不甘心—— 明明它就快摆脱赵佩玉的控制,从此自由自在的做它的山大王,偏偏跑出来一个邵云去硬生生的断了它的生路。 它厮扭身体,注意力突然落在不远处小洋楼上,都怪这屋子太坚固,要不是它,它怎么会落到这幅下场。 “嘶嘶——” 它仰天长啸,拼尽最后一分力气,向小洋楼撞去。 还没在地面上站稳的邵云去看见这一幕,呼吸一紧,直接飞了过去。 “砰——” 就在大蛇撞上小洋楼的那一刻,邵云去一掌轰开玻璃窗,跳了进去。 “轰隆——” 本就摇摇欲坠的小洋楼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冲撞,当下便垮了下来。 邵云去双手抓起还没反应过来的蒋子昂和床上躺着的唐深往窗外一扔,他回过神来,刚刚抓住卫修洛的手,天花板应声而落。 跟在邵云去身后追过来的一众婴魂刚刚踏进院子,就看见两大块东西冲着他们飞了过来。 它们手忙脚乱的冲上前,总算是在两人即将落地的时候接住了。 蒋子昂看了看身旁的一干‘衣服’,又看了看手里高举的吊瓶,突然淡定的说道:“盐水瓶见底了,可以拔针了。” 逼仄的空间里,邵云去把卫修洛压在墙角上,似乎只要再往前面那么几公分,他就能碰触到卫修洛的嘴唇。 “咳——”他闷哼一声,额头上渗出不少冷汗,背上被水泥墙压住的部分火辣辣的疼。 这算英雄救美吗,呼吸交错间,邵云去不在状态的想着。 他看不清卫修洛现在的样子,却能从对方瞬间加速的心跳里感受到他此刻不平静的心情。 卫修洛从那一瞬间的心慌意乱中回过神来,他嗅到了一股血腥味。 “你受伤了?”他瞪大了眼,一边下意识的伸手摸向邵云去的背部。 邵云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感受到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卫修洛的手下意识的一僵,心跳顿时慢了下来。 邵云去呼吸又浓重了几分,卫修洛的眼睛很漂亮,哪怕是在黑暗中,依旧散发着一层柔光。 他举起卫修洛的手放到嘴边,轻吻了一下。 卫修洛的心跳更慢了。 邵云去得寸进尺,他握紧卫修洛的手,俯下身,帽檐抵住他的额角,他亲在卫修洛的眼角上。 他轻声说道:“我能叫你修洛吗?” 卫修洛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 随后赶来的老道姑指挥着几百号婴魂清理陈老三家的废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邵云去两人便被救了出来。 看见两人安然 分卷阅读106 无恙,蒋子昂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他强打着精神开车去把还留在小路上的乐杨一行人接了回来,毕竟他们已经饿了一天了。 老道姑随即给躲进深山里的河下村村民打了个电话,他们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无家可归的陈老三一家看着眼前的废墟只剩下一脸崩溃。 作者有话要说: 蒋子昂:我有一句哔——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第62章 唐深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他睁开眼,视线里是熟悉的灰黑色蚊帐。 他揉了揉太阳穴, 脑袋还有点混沌。 这不是河下村乐杨老家吗,他怎么——回来了? 也就是这时, 卫修洛推门而进,看见床上坐起身来的唐深,他心底一松, 眼中闪过一抹喜悦:“你醒了。” 说着, 他走到床前, 摸了摸唐深的额头,“不烧了,没有反复就好。” 唐深有些疑惑,忍不住的问道:“不是说河下村不安全吗,咱们怎么又回来了?” 卫修洛勾着唇角,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说来话长, 你从昨天到现在都还没吃饭, 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听到这里, 唐深不由捂住肚子,还真是饿了,他点了点头:“好。” 然后他捧着粥碗,坐在小板凳上,听蒋子昂等人兴致勃勃的说开了。 王胜利醒了,醒来时懵懵懂懂,他没了过去十九年的记忆。 老道姑挑拣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河下村村民, 村民们百感交集。河下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王家,陈大,陈二,王壮……他们的死,不说王胜利是罪魁祸首,起码他难辞其咎。 可造成这一连串悲剧的源头,归根结底还是四十三年前的那场糊涂事。 王胜利何尝又不是可怜人! 事情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他们也无意再指责王胜利的责任,主要是他们在这场事故之中压根就没有损失什么。至于王壮他们,为了村子里的安宁和农家乐生意,村民们很乐意让这件事情彻底烂在心里。 老道姑自掏腰包拿了五十万给陈老三,算是损毁他家院子的赔偿,这笔钱只多不少,他自然也就无从抱怨。 在村民们相当默契的胡编乱造之中,王胜利家的事情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了他妻子因病去世,王胜利伤心过度,失足从山上摔了下来,虽然身上也没看见什么大伤口,但不知道怎么的他就失了忆。 为此,老大妈不得不一边翻白眼,一边无奈在河下村后山上找了一块地方,立起石碑,伪装成赵佩玉的坟墓,起码糊弄一下王胜利不是问题。 邵云去说,赵佩玉魂飞魄散之前,将她体内剩余的生气全都渡给了王胜利。有这些生气在,加上他家十几年的积蓄,足够他平安顺遂的过完剩下的三年阳寿。 老道姑则是指使着一干婴魂连夜将死的不能再死的眼镜蛇运回了自己家。 已经有了灵识的眼镜蛇,加上已经被赵佩玉用毒物喂养了十几年,这可是难得一遇的滋补圣品。 放血,剥皮,脱骨…… 有老大妈做助手,老道姑穷尽了花样。 新鲜的蛇血用盐水接好,搅拌成浆糊,混着羊油油、猪肉、姜粉、胡椒粉等调料后灌肠,煮制,做成的便是血肠。 从王家蛇房里找出来的大蛇的蛇蜕,蛇鞭,蛇骨,蛇胆,配上不同的中药材,用来泡酒,强身健体,再好不过。 剩下的蛇肉抹上香料,老道姑指使着几十个婴魂漫山遍野的去搜寻老茶树的枯枝和野果树做燃料,熏制出来的腊肉呈金黄色,香味浓郁。 为此,即便是当天高速公路已经疏通,邵云去等人也不得不在河下村多停留一段时间。 乐杨抓了抓脑袋,既然还要留在河下村,那就继续玩呗。 他大手一挥,带着蒋子昂一干人下水摸鱼去了。 河道缓流处,河水清澈见底,刚刚没过膝盖。水里的螺蛳,河蚌,野生鲫鱼不少,河下村村民很重视保护水源,所以河面上除了少许枯枝败叶,几乎没有生活垃圾。 乐杨带着蒋子昂等人下了水,邵云去和唐深站在岸边上。 邵云去背上的伤还没好,唐深刚刚生了一场大病,为了尽快给他退烧,邵云去之前给他用的药下的比较重,这会儿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两人都不能下水,只能在岸边守着几个竹篓干看着。 “抓到了——” 卫修洛高呼一声,举着一条超过半米长的黄鳝返回岸边。 邵云去拎起一个竹篓让卫修洛把黄鳝放进去。 “这么大的黄鳝?得有两斤了吧。”邵云去也有些惊讶,看这尺寸和颜色,这条黄鳝起码也活了七八年了,能活到这个岁数,还能长这么大,相当稀有了。 “嗯。” 卫修洛唇角一弯,他可是一到河边就嗅到了这家伙的味道,为了抓住它,又不想让邵云去看出什么问题来,可废了他老大的劲了。 这么想着,就看见邵云去伸出手将他头上的帽子帽檐所在的一边换到前边,然后从裤兜里拿出一包纸巾,抽了一张来,擦了擦他的额头。 “脏了。” 低沉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青涩,落在卫修洛心里,又酥又麻。他突然想到了前天晚上对方落在他眼角的轻吻,那时他的声音比现在更绵沉,一字一句的,充满诱惑力。 这么想着,他两眼微闪,耳朵一抖,飞上一抹淡红。 “咳咳——”一旁的唐深看不下去了,他抖着脚,抬起下巴正视前方,这光天化日的当着单身狗的面谈情说爱,尤其不道德知道吗。 不过,这俩人之前明明没有多少交集,怎么突然就搞起对象来了。 他斜着眼看了看不远处的蒋子昂,对方无动于衷,专注摸鱼。 他眨眨眼,不就是病了一回吗?怎么他一觉醒来,世道说变就变了呢? 被唐深这么一搅和,卫修洛轻咳一声,眼帘微阖,轻声说道:“我继续抓鱼去了,你要是觉得累了,就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嗯。”邵云去盯着卫修洛,勾起唇角。 这是被关心了吗? 活动一直持续到傍晚,老大妈带着两个儿媳妇上门帮忙做饭,除了螺蛳之外,一干人在河里抓到的东西全都下了锅。红烧鲫鱼,河蚌汤,爆炒河虾,大蒜鳝鱼……还有老大妈带过来的一小块蛇肉,一半切成肉末烧茄子,一半做了蛇羹。 一顿饭下来,个个挺着个小肚子,浑身暖洋洋的回了房间。 四天后,乐杨等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回祁县。 邵云去又去了一趟后山。 做好的血肠留给老道姑,这算是大蛇身上的精华部分了。她的身体已经垮了,有了这些,平日里好生保养,再活个十几 分卷阅读107 年不是问题。 大蛇留下来的蛇蜕足有五六条,它的体型本来就大,炮制出来的蛇酒自然也就多,邵云去抱走了两大坛。蛇骨酒一共八坛,他也分去了一半。至于剩下的蛇胆和蛇鞭,前者邵云去有大用,后者老道姑估计也用不上,所以也都归了他。 剩下的就是堆成小山一样的腊肉了,老道姑牙齿不太好,这些她肯定是咬不动的,所以只留下来十几根,用来待客还是相当不错的,她大概也会拿出一些给老大妈,毕竟她可是帮了老道姑不少忙。 其余的当然也就都让邵云去打包带走了,可以说这一趟河下村之行,他的收获不是一般的丰富。 老道姑自然明白她这是占了邵云去天大的便宜了,毕竟用来困住赵佩玉的净寐阵是他一手布置的,大蛇也就是他拼命绞杀的。轮到她这儿,不过是出了点人力和卖弄了点小经验。 因而她琢磨了一会儿,便将那柄太极剑连同三两野茶包好,一并塞给了邵云去。 后山野茶树今年的出产都在这儿了。 临走时,因为邵云去要带走的东西太多,老道姑还特意找了两辆车子送他回去。 蒋子昂方觉得这几天就好像是活在梦中一样,三观彻底颠覆。 他一边开车,一边问邵云去:“事情这就算完了吧?” 他一脸坦然,卫修洛对他没那方面的想法,他明白了;邵云去怎么说都救了他一命,他记在心里。 都这样了他还继续纠缠的话,自己打他自己的脸不说,还丢份。 不能在一起总还能做朋友,只要不怕尴尬,就没毛病。 听见蒋子昂的话,邵云去替昏昏沉沉的卫修洛揉按太阳穴的动作一滞,他琢磨了好一会儿,掏出手机,拔打了110:“喂,是警察局吗,我要揭发一起杀人案……” 等他挂断电话,对上恍然大悟的蒋子昂,这才说道:“这才算完了。” 当年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警察方面要查清楚其实并不难。不管王胜利是因为什么原因选择了不追究,可在邵云去看来,王家,陈大,陈二都已经为当年的惨事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即便只是失手杀人,没道理剩下的四户陈姓人家就能逍遥法外。 邵云去这个电话打出去,意味着这四人即将面临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这样一来,事情才算是真正解决了。 分卷阅读108 他存了心让当年看不起他的亲朋好友仰望他现在的风光日子,别人心里越不痛快他就越高兴。 反正邵云去上辈子在何如林家里混饭吃的时候,他家媳妇每回从娘家回来都没少抱怨刘康城,听得多了,邵云去耳朵都快起茧了。 不过他可记得刘康城貌似是在他高二那年暑假出车祸死了,当时何如林媳妇暗地里可是笑了好一阵子。 “原来是刘老板。”邵云去伸手和他握了握,然后将刘康城塞到他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面去。 这按理来说,何如林媳妇这么不满刘康城,怎么何如林还把人带了过来? 何如林倒是能理解他家媳妇的想法,毕竟这么些年来他们家都被刘康城明里暗里的看不起。好不容易刘康城出了事,低声下气的求上门来,她顿时就有了一股扬眉吐气的味道。可是骨子里对刘康城还是羡慕敬畏的,所以她不会推辞,只会恨不得快点帮着刘康城把事情办好,也好在他面前出点风头。 所以他看着邵云去,无奈的摇了摇头。 既然是何如林带来的人,邵云去自然不可能直接把人赶出去,他看着刘康城:“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刘老板有什么事情直说就好。” “欸。”刘康城端起水杯灌了一大口,然后哐当一声把杯子砸在桌子上,缓了缓神:“大侄子,你觉得这人梦境里头发生的事情,会在现实生活里印证吗?” 邵云去挑了挑眉:“这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境里头天马行空,一般情况下的确当不得真?” “那,如果是我一连七天都梦见自己要出车祸呢?”刘康城死死的盯着邵云去。 邵云去喝水的动作一滞,他放下水杯:“一连七天都做了同一个梦?” “是。”刘康城一脸紧张,磕磕绊绊的说道:“梦里头已经是深夜,没有月亮,我看起来好像很兴奋,我口渴了,马路旁边有一个自动售货机,我下车准备买水,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突然失控冲了过来……” 他吞了吞口水,一脸愤恨:“肇事司机下了车,他一身酒气,看见我的身体不停的抽搐,颤抖着身体把手放在我的鼻子上,确定我没了呼吸之后,连滚带爬的爬回车上,开车跑了。我盯着他的车牌号,庚B99786……” 只怪一连七天都做了同一个梦,他死时的惨样他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来。 说完,他紧张的看着邵云去,弱弱的说道:“大侄子,你说,这梦它会是真的吗?” 邵云去摸了摸下巴,“这梦应该是真的。” 一听这话,刘康城两眼一瞪,身体不由自主的就哆嗦了起来。 只听邵云去继续说道:“你当然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做这种梦,你只要告诉我,最近这一个月里,你身边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刘康城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恐,摸了摸自己的秃顶。 “和钱有关的。”邵云去提醒道。 “钱?”刘康城仔细的想了想,突然瞪大了眼:“有的,半个月前,我陪……闲逛的时候,楼上突然掉下来一个红色的塑料袋,我看着那塑料袋鼓鼓的,鬼使神差的掀开一看,里面全是一沓一沓的红钞,我在那儿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看见有失主找过来,所以我就带着塑料袋回家了……” 说到最后,刘康城目光闪烁,声音明显低了不少,这些话也不知道有几句是真的。 邵云去心里冷笑一声:“所以这钱,你用了?” 刘康城缩着脖子,点了点头。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要白不要,一共三十二万,他添了几万进去给小情人买了一辆车。 注意到邵云去的语气,刘康城浑身一抖:“难道我的事情和这笔钱有关?” 邵云去笑了笑:“路边红封的钱不能捡,那是买命钱。这个你都不知道?” “买,买命钱?”刘康城哆嗦着嘴。 “这世上多得是孤魂野鬼,有的阳寿未尽,所以不入轮回。有的比如吊死鬼,车祸死的鬼,水鬼……它们属于地缚灵,都要在原地找替身,不然就没办法转世投胎。绝大多数地缚灵为了能尽快摆脱,都是见人就上,直接害人性命。少数心性不错的,会千方百计的花时间攒上一笔钱,用作买命钱,放在路边。谁用了它的买命钱,谁就欠它一条命,得去做它的替身。” 刘康城脸色煞白,他哆嗦着嘴:“大,大侄子……” “你之所以会做梦,大概是那只买你命的鬼提醒你该准备后事了。九是极数,眼下已经过了七天,你还有两天活头了。”邵云去说道。 刘康城刷的一下站起来,额头上全是冷汗:“大侄子,大侄子,你既然知道这些,就一定有办法破解对不对,就当我求你了……” 一旁的何如林一听刘康城会死,当下也忍不住的说道:“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要是有办法,就救救刘老板吧!” 何如林既然开了口,邵云去本来也不想和刘康城过多纠缠,他只说道:“办法当然是有。” 刘康城瞬间不抖了。 “既然你碰上的是个心性好的地缚灵,那凡事就还有商量好的余地。你回去你捡钱的地方,等到半夜三更的时候,带上三牲六畜,酒水香烛,诚心叩拜。若是他出现了,你就求他放你一命,承诺偿还他不低于双倍的买命钱,逢年过节都会给他烧供品……直到他愿意放过你为止。” 刘康城心里一激灵:“要是他不出现呢?” 邵云去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听说刘老板能言善道,这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刘康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那,大侄子你能陪我去吗?” 邵云去直接起身送客:“方法我都告诉你了,行不行在你,我还有事要办,刘老板请回吧。” 第64章 刘康城走后, 邵云去带上一小盒前些天做好的肉条, 以及准备寄出去的腊肉, 拿上银|行卡,坐上了去祁县的三轮车。 到了约定好的地方, 卫修洛果然已经在站牌下等着了。 他捧着一杯果汁,嘴里咬着吸管慢慢的嘬饮, 看见邵云去过来, 他把手里提着的还没有开封的果汁递给他。 邵云去顺手接过来,然后将拿着的饭盒放到他手里。 塑料杯里面的冰块还没有完全化掉, 邵云去抽出吸管插|进去,一连串的咕咚声过后, 大杯果汁只剩下一小半。 透心凉的感觉袭上大脑皮层,仿佛瞬间驱散了苦夏的闷热。 卫修洛打开玻璃饭盒,里面是码的整整齐齐的肉条, 上面撒着一层孜然粒和胡椒粉,香气袭人。 他拿起一根放进嘴里,一边问道:“怎么会突然想到要买房?” “嗯,”邵云去松开 分卷阅读109 吸管, 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我家在乡下,离学校太远了,每次回家坐车都得花上好几个小时,更别说还要转车,有点麻烦。而且总不能一直假期留校吧,有时候也不太方便。所以想着干脆在县城里买套房, 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 他倒还想着走读呢,但是一高勒令学生除非行动不便,生活不能自理,否则必须在学校住宿。他也没想去为难学校管理层,所以也就是想想而已。 “这样啊。”卫修洛咬着肉条点了点头。 然后就听见邵云去说道:“好吃吗?” 卫修洛转头看邵云去,对方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他眨了眨眼,轻咳一声,“不错。” 然后捏起一根递给邵云去。 他两眼微闪,这大庭广众的,心里莫名有点羞耻。但是转念一想,现在他们俩也算是正儿八经的情侣了,举止亲密一点不是很正常吗? 这么一想,他耳尖的红潮稍微褪去了些,非但如此,他还举着肉条冲着邵云去送了送。 邵云去心满意足的叼走了福利,“的确不错。” 在看房之前,邵云去找了个快递接收点把包好的腊肉一一寄了出去,地址是昨天晚上刚刚找人要的。 卫修洛陪着他跑了几个相对来说离学校比较近的售楼中心,最后选定了一套二手房。 一百六十平,三室一厅一厨两卫,外加一个大阳台,要价四十六万。这个房价可以说是相当便宜了,毕竟六年后祁县划归京城,房价自然也就水涨船高。那年凡是在县城有房的,事后起码也能到手百万以上,不仅如此开发商还得赔上一套地段不错的同等面积的新房。 这么一想,邵云去这笔钱花的不亏。不过他也没想借此机会大量囤房,一来干他们这一行的,只要有真本事,打出了名声,还愁没钱送上门吗;二来嘛,麻烦。 说是二手房,其实只是囤房的贩子将新建的毛坯房做好装修之后转卖出去,赚个中间差价。 墙壁胶刮了,瓷砖已经贴好,通风也有三个月了。相当于邵云去只要买好家电之内的,就可以拎东西直接入住。 他看中的就是这份不费事,毕竟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操心装修的事。 当天下午,邵云去就跟着囤房的贩子去办理了房产转让手续。 换锁,买家具……银|行卡一刷,工人上门/服务,新家也就布置好了。 送走最后一波装配工人,已经是晚上六点。 邵云去看向一旁的卫修洛,想了想说道:“我们先去吃饭,等会儿陪我去超市买些生活用品怎么样?” 反正都到这个点了,与其连夜赶回官山村,倒不如直接住在新家算了。 “好。”卫修洛点头应道。 两人找了一家最近的沙煲小饭馆,从冰柜里拿了一瓶芬达递给卫修洛,邵云去说道:“对了,有件事情要和你说来着?” 卫修洛夹了一筷子猪耳朵放到邵云去碗里:“什么?” 邵云去看着碗里的猪耳朵,这样的感觉还真是不赖。他扒了一口饭,“我有点事情要办,可能要出去一段时间。” 这是在报备行程? 卫修洛唇角一弯:“去哪儿?” “边省,长白山。” 卫修洛一愣,“去那儿干什么?” “找一件东西。”邵云去顿了顿:“一个很可爱的家伙,你大概,额,应该会喜欢吧!” 想起那家伙的形象,他迟疑的说道。 卫修洛眼帘一垂,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 “大概要去小半个月吧,到时候……我们手机联系。”他冲着卫修洛眨了眨眼。 “嗯。”卫修洛轻咳一声,低头吃饭。 从饭店里出来,两人找了一家超市进去。 卫修洛推着车,邵云去从架子上拿下来两只口杯:“哪个比较好看?” “蓝色的。”卫修洛想了想,说道。 然后就看见邵云去把一蓝一青两个口杯都放进推车里。 他心弦一动。 两支牙刷,两套毛巾,两双拖鞋……看着推车里成双对的日用品,又看看一旁一脸理所当然的邵云去,卫修洛抿起唇角,脚步又轻快了几分。 付完账,卫修洛帮着把东西送回新家。 “我该回去了。”看了看手机,已经是晚上九点,卫修洛如此说道。 “好,我送你回去。”邵云去点了点头。 不急,那些东西总有用到的一天的。 这里离政府大院并不远,约莫也就是十几分的路程。 “到了——” 卫修洛看着不远处的大铁门,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向邵云去。 邵云去正对上卫修洛的黑亮的眼睛,昏黄的路灯,修长的影子,安静的街道,没了之前相处时的自然,只剩下难以平静的心跳。 良久,邵云去开口说道:“我之前在你的生日聚会上送给你的木雕呢?” 卫修洛眨了眨眼:“在家里。” “能拿下来吗?”邵云去说道。 “好。”卫修洛转过身,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幕之中。 没一会儿,他回来了,看见路灯下的少年,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给。”他把木盒子递给邵云去。 邵云去把盒子接了过来,打开之后,将木雕拿了出来。 他上前两步,脚尖和卫修洛的距离缩减到两公分,这样的距离瞬间让卫修洛有种逼迫感,他甚至能闻到邵云去身上淡淡的汗味。他的视力很好,那一瞬间,他有种数一数邵云去嘴唇上的绒毛的冲动。 “好了。”邵云去低下头,对上卫修洛微敞的衣襟下白皙的锁骨,黑色的木雕贴在上面,颜色分明。 卫修洛伸手扯出木雕,入手的细腻,他抬头看邵云去,眸光微闪。 “晚安。”邵云去弯着眼角,轻声说道。 “晚安。”卫修洛脖子上挂着玉雕,转身离开,步伐轻盈,像踏着云。 …… 按照邵云去说的,刘康城准备好三牲六畜,酒水香烛,壮着胆子来到当初他捡到钱的地方。 已经是深夜时分,四周悄寂无人。他哆嗦着手,点燃了香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鬼爷爷,我——我是刘康城,就是半个月前捡了你买命钱的人。我求你放过我吧,我还不到四十岁,我不想死啊……” 说到这里,他颤巍巍的抬头看向四周,空无一人。 他一咬牙,狠狠的给了自己几个耳光,一边打一边说道:“鬼爷爷,都是我的错,是我管不住自己的手,是我贪财……” 脸上火辣辣的疼,没一会儿他就憋出了眼泪:“我父母早早的就没了,留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没人管教,我小时候没学好,长大之后游手好闲,到了三十岁还没娶上媳妇,所有人都看不上我。”  分卷阅读110 “现在我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别人都说我走了狗屎运,却不知道我吃了多大的苦头。我两个儿子现在才六岁啊,没了我,他们可怎么活啊……” “鬼爷爷,求你饶我一命。”刘康城梗着脖子,痛哭流涕,他是真的怕死。 他一边磕头,一边急促的说道:“只要你愿意放过我,我愿意偿还你三倍的买命钱,不仅是这样,我还愿意给你立金身,有我刘家一天,就供奉您一天,我求您了……”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刮过来。 他后背一凉,没说话的话卡在喉咙里,“鬼爷爷,是你吗?” 他颤巍巍的往后看去,还是空荡荡的。 他心下一松,转过头,正对上一双黑色的布鞋,飘在半空中。 他浑身一颤,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听前头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你说的这些,我当然都知道。” 刘康城蜷在地上,只是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可你是不是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了?” “什,什么地方?”刘康城干巴巴的说道。 “这里以前是市医院,我当年病重,卖房子的钱被人卷走,我没钱治病,被医院断了药,我睁着眼在病床上躺了两天,就这么死了。刘康城,你还记得吗?” “什么?”刘康城下意识的抬起头,正对上一个熟悉的面孔,他瞳仁瞬间紧缩,连滚带爬的向后退去,一脸惊恐:“刘,刘老头……” 那老鬼穿着一身病服,死死的盯着刘康城:“看来你还记得我,刘康城,当年你在街上混,得罪了人,被打了个半死,是老头子不忍心把你捡了回去,给你治伤买药。你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要认我这个孤寡老头做干爹,给我养老送终。” “看在你真心实意,一脸坚决的份上,我信了。我收你做干儿子,求爷爷告奶奶把你塞进小区里做保安,让你过上安稳日子。可你是怎么报答我的?” 他慢慢的逼近刘康城:“我病重住院,存款花光了,只好托你把房子卖掉给我治病。我那么信任你,你却拿着卖房的钱跑了,害我就这么死在了病床上。你恐怕也没想到,会有落在我手上的这一天吧?” 刘康城不知道那儿来的勇气,他跪着向前,一把抱住刘老头的双腿,痛哭流涕的说道:“干爹,爸——都是我的错,是我被猪油蒙了心窍,我——我当时就想着你都已经成那样了,医生说手术只有三层的把握,就算是治好也是瘫痪的命,我就犯了糊涂……” “是我对不住你,我该死,我该死,”他又扇起耳光来,“你现在要拿我做替身,我认。可是爸,我死了,求你照顾一下我的两个儿子,他们才六岁,刚上幼儿园,没人看着,可别和我一样走上一条不归路。看在他们好歹是你孙子份上,我求求你了——” 他浑身发抖,他在赌,刘老头向来心软,他赌刘老头听了这话,会放过他。 却不知刘老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刘康城,眼底闪过一抹冷笑,嘴里却说道:“欸,罢了,看在你喊我一声爸的份上,你走吧,以后不要让我看见你。” “谢谢爸,谢谢爸!”刘康城忙不迭的向刘老头磕头,他却没有立即离开,反而是手忙脚乱的打开汽车后备箱,把一个黑包提出来:“爸,这里有一百万,算是还你的买命钱,我回去之后,立马给您立金身,年年进供,有我刘家一天,决不食言。” “滚吧!”刘老头叹声说道。 “是是是。”看见刘老头收下了钱,刘康城提着的心这才终于放了下来,他手忙脚乱的爬上驾驶座,油门一踩,汽车歪歪扭扭的冲了出去。 刘老头冷笑一声,提着黑包消失在空气中。 刘康城打着方向盘,冲出去二十几里,直到闯进一条陌生的街道,车子这才慢慢的停了下来。 刘康城绷紧的神经一松,他一脸兴奋,活下来了,他活下来了。 笑了好一会儿,他吞了吞口水,喉中一片干涸,他扭过头,马路旁边有一个自动售货机。想起来之前好像买那些香烛的时候,店家找了一把硬币。 他拿着硬币,下了车。 就在车门合上,他踏出脚步的那一瞬间,一道刺眼的亮光打在他的眼睛上,他下意识的抬起手臂。 砰—— 刘康城飞了出去。 万籁俱静,他躺在地上,瞪着眼,身体不停的抽搐,黑色的汽车就停在不远处。 他想着,不对,车牌号被挡住了,不是梦里的庚B99786。 没一会儿,车上下来一个人,也不是中年男人,是一个穿着裙子的年轻女人,她低下头,拍了拍他的脸。 声音很熟悉,她说道:“既然敢背着我养小情人,就要承担代价。” 这不是他的妻子吗? 他张着嘴,眼睛被眼前的女人伸手合上。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有进化版的卡感情戏技巧! 第65章 邵云去在新家歇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就动身回了官山村。 刘康城的死讯也随之传了出来, 转眼间就闹的沸沸扬扬。 眼下还不到农忙的时候, 加上天热,闲着没事的村民就爱端着饭碗、搬条小板凳聚在村口的大槐树底聊磕, 刘康城的死自然也就成了村民口中最热闹的话题之一。 不到半天的时间,他家的那点破事就在你一言我一语中有了雏形。 先说刘康城家的老婆, 前头也说了, 刘康城小时候游手好闲,爹妈死了没多久他就干脆辍学做了小混混, 到了三十岁还没娶上媳妇。 等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一笔钱,在市里租了个门面做起了建材生意, 情况才好了起来。 不过他的条件放在那儿,年纪大了还秃顶,长得又矮又胖, 实在是有点磕碜。虽说有了份前景不错的买卖,可生意刚刚回本,手里其实也没什么钱。加上没车没房的,市里头一般人家还真就看不上他。刘康城着急啊, 他那时都三十三了,要是再等几年,那啥的活力会急剧减退,生出来的孩子可不能保证质量。 可谁让他爱吹牛皮,得罪了亲朋好友,人家心塞还来不及, 哪里愿意搭理他。好不容易有愿意给他介绍对象的,女方一看他这长相,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这么五次三番的,他也就只能一直干耗着。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的一个老主顾找上了门,把他女儿介绍给了刘康城。 也就是刘康城现在的老婆。 这位可是个狠角色,人却是个可怜人。 她呢,听说以前也是学校里头的好学生,怎么得罪学校里的混混的就不知道了,反正最后她放学的时候被混混们堵在巷子里给糟蹋了。 她家人知道后,怕被人说三道四,嫌丢 分卷阅读111 人,就是不愿意报警把事情闹大,想着给她灌了避孕药,这件事就这么捏着鼻子揭过了。 她父母只想着尽快息事宁人,怕她想不开,干脆把人关在了家里,却没想过人姑娘心里头遭受到了多大的创伤。 等过了小半个月,家人看她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吃饭和交流都表现的很正常了,这才心满意足的把人放了出去。 没想到她隔两天就摔了自己的存钱罐,拿着零钱去商店里买了一把西瓜刀…… 等她家人知道的时候,人已经在警察局了。 当初祸害她的混混,除了两个被她吓跑了,剩下的三个,一个没落下全都进了医院,虽然都侥幸保下了一条命,可命根子却让人给割了。 做完这些,人家非常镇定的打电话报警,投案自首。 受害者转眼间变成凶手,好在她还没成年,加上事情一传出来,在社会上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世人总是同情弱者的,负责这件案子的法官大概是为了尽快平息社会纠纷,一再轻判,最后只判了七年有期徒刑,头两年还是待在少管所里头的。 这事一发,那些小混混一个都别想跑,从医院里出来,直接就进了监狱,他们行为更恶劣,加上多数已经成年,就算家里有背景,这会儿也使不上劲了。量刑也比她要重得多,最低也是十年有期徒刑。 等她出狱,已经二十好几了。 她家人当初受不了指指点点,不惜舍了生意人脉,搬到秉市,从头开始。几年下来,已经在秉市站稳了跟脚。 这女儿都出狱了,他父母就想着人都这样了,还是给她找个人家嫁了吧。 一只巴掌数过去,可不就看中了刘康城。 人家也没想瞒着他,老老实实的把女儿的情况交代了个明明白白。没等刘康城拒绝,人家直接就说,只要刘康城愿意,他们家可以不要彩礼,还倒赔五十万嫁妆。 那个时候,刘康城全部身家加起来也没这个数。 然后,他就心动了。 反正他的条件摆在哪里,和对方比起来也只能说是半斤八两,谁也好不过谁。 当然了,主要是她长得的确漂亮,要是没这么些糟心往事,配他刘康城,妥妥的鲜花插在牛粪上。更别说,在这秉市,谁知道她以前发生过什么。 这么一想,他稍微表现的那么有些意动了,对方直接就给加了价,六十万彩礼,扯证就打钱。 刘康城一拍大腿,同意了。 隔年他老婆就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刘康城心里也就放心了。 只是好景不长,随着刘康城的生意越做越好,他岳家那边因为岳父去世,大舅哥又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最后直接关门了。 这么一来,他心里顿时就膨胀了,想起自己老婆当年的那点糟心事,刘康城总觉得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 在一干狐朋狗友的撺掇下,他心里一横,在外头养了个小情人。听说那女的还不到二十岁,长得跟花儿似的。 这不刘康城一死,对方也急了,挺着个大肚子找上了门。张口就要替她肚子里的孩子分刘康城的遗产。 刘康城老婆怎么可能同意,当下就和她大吵了起来。 关键是刘康城没少在情人面前抱怨老婆的丑事,这么一闹,他小情人可管不了那么多。一跺脚,直接指着刘康城老婆的鼻子,把当年的事情一字不漏的披露了出来。 刘康城老婆心里一急,推了她一把,对方穿着高跟鞋,一个踉跄,狠狠的摔在地上,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现在的情况是,刘康城的小情人要告他老婆故意伤害致使她流产,索赔巨额赔款;刘康城老婆则是告刘康城婚内出轨,要求收回小情人名下刘康城赠与她的房子和车子。 这样一宗充斥着狗血剧情的家庭伦理事件传出来,也难怪一干官山村吃饭村民这么兴奋了。 听到这里,邵云去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他从祁县回来,迎面撞上何如林媳妇的时候,对方板着脸,一脸的不高兴了。 毕竟还是她出的主意让何如林带刘康城去求邵云去的。她觉得凭借邵云去的本事,难道还救不了刘康城? 可是现在刘康城还是死了,不管怎么说,刘康城都是她亲堂哥。 尤其是听说邵云去当时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落在她眼里,这就是邵云去不给她面子的表现。 邵云去凭什么不给她面子?要知道如果不是她男人何如林忙得脚不沾地,当初他爷爷邵老爷子怎么可能顺顺利利的入土为安。更别说这十几年来,邵家爷孙俩老的老,小的小,全靠何家人照顾着,这里头也有她出的一份力。 反正现在,邵云去在她眼里已经和他老子邵建林画上了等号,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要不是他见死不救,刘康城怎么会死? 好在相比于她心怀不满,何如林显然要开明的多。别说邵云去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的品行,何如林能不知道? 再说了,邵云去之前就说了,能不能救回他的命,全靠他自己的本事。人已经给了主意,刘康城自己不行,怪谁? 最主要的是,刘康城又不是他的亲堂哥,他一点也不心疼。 邵云去能体谅她的心情,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至于刘康城,从看见他的那一刻起,邵云去就知道 ,就算他没死在买命钱上,也活不过当晚。 这就是命啊,阎王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 至于之所以没直接点明,还给刘康城出了主意,一是他嫌麻烦,不想被刘康城纠缠上;这二来,他并不想拂了何如林的面子,好歹人是他带来的。 刘康城家里头的破事短时间之内怕是消停不下来,邵云去也无意再关注这些琐碎。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经过几天的修整,邵云去从入定中醒来,感受着丹田之中充盈的阳精,心满意足的舒了一口气。 蒸了些米饭和腊肉,将就着吃了晚饭。他拿起前几天买的大背包,收拾行李。 成套的符篆,空白黄表纸,毛笔,朱砂,黑狗血,换洗的衣服。长剑装进盒子里,管制刀具没办法过安检,所以必须贴上隐身符。 东西全都装进去,背包里还剩下不少空间。 “喵喵喵~”一阵轻快的猫叫声过后,敲门声响起。 邵云去心里一喜,他拉开房门,果不其然看见橘猫蹲在地上,脖子上挂着一个手机。 “喵~”橘猫抬头看他,尾巴一晃一晃的。 “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邵云去一弯腰,把橘猫抱起来,转身往背包里一放。 “正好。”看着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背包,邵云去满意的点了点头。 “喵?”橘猫挣扎了好一会儿,先是露出一只猫耳,随后整个小脑袋钻了 分卷阅读112 出来,一脸疑惑的看着邵云去。 邵云去俯下身,捏了捏它的耳朵,“我打算去一趟长白山,你陪我跑一趟怎么样?” “喵。”橘猫拍开邵云去的手,舔了舔爪子,“喵~” 好哒登徒子。 邵云去的视线落在橘猫脖子上挂着的手机上,他顿了顿:“来,记个手机号,方便联系。” 说着,他一边掏出自己的手机,一边随口问道:“怎么换手机了。” 他记得之前橘猫用的还是和他一样的果机。 橘猫两耳一抖,淡定的戳开拨号小图标,等邵云去念完手机号,它戳了一下‘使用卡一’打了过去。 双卡双待,没毛病。 它抖了抖胡须,本喵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机智。 轮到新建姓氏那一栏,邵云去想了想,随手打下喵祖宗三个字。却不知道在他没注意的地方,橘猫一脸心虚的抬起爪子,遮住屏幕上登徒子三个大字。 隔天,邵云去和何如林打了声招呼,踏上了北上的旅程。 火车票是前几天就定好了的,之所以没有选择乘坐飞机,一来庚省离边省并不算远;二来,要坐飞机还得倒车去丁市或者京城,麻烦的很。 按照铁道部定下的规矩,宠物是不能带上火车的。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祁县只是个小地方,没那么刻板。 邵云去给火车站的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工作人员塞了两百块钱,对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这样的事情他不知道做过多少回,所以显得轻车熟路。叮嘱了邵云去几句,他把橘猫从栅栏里接进去。等邵云去过了安检,再给他送来。 一人一猫就这样上了火车。 已经是傍晚,邵云去买的是卧铺票,三号上铺。大概是已经过了学生放假高峰,车厢里面的乘客并不多,大部分床铺还是空的。 邵云去爬上床,拉开拉链把橘猫放出来,然后拿出在火车站里买来的一堆零食,拆开一包吐司面包放在它面前,示意它先吃点东西。 橘猫摇了摇尾巴,转身爬进背包里,推出来一个装着肉条的大饭盒。然后极为熟练的抠掉盖子,露出里面码的整整齐齐的肉条。 “喵~” 一根肉条,一口面包,橘猫摇着尾巴,完美! 吃过这顿简单的晚饭,邵云去躺在床上,橘猫趴在他身上玩手机。 火车上的冷气一直都开的比较低,邵云去手一伸,提起被子连同橘猫一起盖好。 窗外一片黑暗,偶尔有灯光一闪而过,耳边是嘈杂的火车行进的声音,床铺摇摇晃晃,拐弯的时候会有明显的倾斜感。 他左手握着手机,闲着无聊转了几圈之后,果断点亮屏幕,开始骚扰卫修洛。 “晚上好,吃过饭了吗?” 被子里的橘猫正愉快的玩着消消乐,没想到‘叮咚’一声突然跳出来一条短信。 看着屏幕上‘卡二’下面明晃晃的‘登徒子’三个字,它身体不由的僵住了。好在屁股下面的人一动不动,显然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它极其心虚把手机从响铃模式调到静音,然后戳开短信,回了个:吃了。 邵云去收到短信,抓了抓下巴,回忆起电视剧里的剧情,一本正经的输入:想我了吗? 橘猫盯着手机屏幕,下意识的蹭了蹭爪子下面的硬邦邦的肌肉,万分坦诚的写到:不想。 戳完之后,它眨了眨眼,把不字去掉,发出去。 然后果不其然听到了登徒子的轻笑。 橘猫摇了摇尾巴,一脸得意,你果然是这样的登徒子。 一人一猫你来我往,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乐此不疲。 直到列车播音室发出熄灯通告,两人这才意犹未尽的互道了一句晚安。 关上手机,橘猫拍了拍身下的肉垫,晚安喵。 半夜的时候,列车驶入一个大站,这节卧铺车厢也随之迎来一个乘客小高峰。上车的人一多,放东西的,找床位的,招呼朋友的……本来睡眠就浅的邵云去成功被吵醒。 对面的床铺也来了人,一对中年夫妻扶着一个年轻女人正在爬楼梯。 住在邵云去下铺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他把行李推上行李架,回过头来就看见这一幕,先是一愣,随即问道:“大妹子身体不舒服?” 听见他的话,中年女人回过头来,叹声说道:“是啊,我女儿前段时间出了车祸,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 “这样啊,”年轻男人当即让开身体,指了指自己的床铺:“这爬上爬下的也麻烦,要不然咱们换一换,就让大妹子住我这个床铺吧。” “不了不了,”一听年轻男人这么一说,中年女人连忙说道:“谢谢小哥的好意了,你这下铺比我们中铺要贵十块钱呢。” 年轻男人当即热情的说道:“没事,这不是大妹子身体不舒服吗?” “还是不了,”中年女人顿时拔高了声音:“你看,我女儿都已经上去了,就不麻烦小哥了。” “那,好吧!”年轻男人耸了耸肩,自己一番好意,对方不领情他还能怎么办。 这边消停下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车厢里重新恢复安静。 一觉睡到大天亮,就着冷水洗了把脸,邵云去叫住餐车,给自己买了一份早餐。 也就是这时,中铺的年轻女人伸出一只手来,艰难的摇了摇。住在他对面的中年男人很是不耐烦的说了一句:“怎么了?” 似乎是意识到什么,下一刻他放缓了声音:“是不是想上厕所?” 年轻女人又摇了摇手。 中年男人这才掀开被子,招呼着睡在年轻女人上铺的中年女人一起,把年轻女人从床上搀扶下来。 坐在过道椅子上的邵云去当即站起身来,给三人让路。 正在这时,迎面走来一个乘务员。 年轻女人浑身一颤,她两脚一崴,中年男女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直冲冲的往乘务员身上倒了过去。 乘务员吓了一跳,好在他反应及时,一把扶住了年轻女人。 中年男人瞳仁一缩,直接用力撞开乘务员,一把拉住年轻女人:“你没事吧,有没有崴到脚怎么这么不小心。” 乘务员捂着生疼的手臂,被中年男人这么一挡,他压根看不到年轻女人是怎么一回事。听到中年男人一连串紧张的问题,心里的不痛快顿时去了两分。 也就是这个时候,反应过来的中年女人拉着乘务员的手急促的说道:“小哥没事吧,我丈夫他就是太紧张了,我女儿这不刚出了车祸,还没完全康复……” 想起刚才年轻女人惨白的面容,乘务员也没多想:“没事没事,下次小心点就行了。” “欸。”说着,中年男女继续扶着年轻女人的胳膊往前走去。 邵云去的视线落在中年女人 分卷阅读113 打颤的两条腿上,她的脚就没怎么落过地,根本就是被这对中年男女架着走的。 他和下铺年轻男人对视一眼,对方同样皱着眉头。 过了好一会儿,年轻女人被中年男女扶了出来,她红着眼眶,身体抖的更厉害,脸色跟白纸一样。 就在这时,列车慢慢停了下来。 等到中年男女将年轻女人扶到下铺坐好,准备给她拖鞋的时候,邵云去放下筷子,突然开口说道:“这位姐姐脸色好像不太好,我家是学中医的,要不我给她看看?” 说着,他直接挤了过去。 “你干什么?”看见邵云去伸手去碰年轻女人,中年男人直接就要去拦住他。 一旁的年轻男人眼睛一亮,刷的一下从床铺上跳起来,猛的一用力把中年男女推了出去,一边警惕的说道:“我也觉得这个妹子情况不太对,让小兄弟看看怎么了?” 年轻女人反应过来,对上邵云去稍显稚嫩的脸,原本灰暗的眸子里瞬间窜上一层泪光,她揪住邵云去的衣袖,张着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你们要对我女儿干什么?”中年男女面上一慌,直接冲了上来,和年轻男人扭打起来。 中年男人直接下了重手,一拳捣在年轻男人的肚子上。 年轻男人龇牙咧嘴,他抱着中年男人的腿,用尽力气喊道:“抓人贩子,有人贩子……” “轰——”这边一喊,车厢里顿时就炸了。 中年男人当下也顾不上年轻女人了,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跑—— 他一脚踹开年轻女人,中年女人紧跟其后,俩人直接冲出了车厢。 闻讯赶来的乘务员手忙脚乱的扶起地上捂着肚子,低声哀嚎的年轻男人。 看着围上来一大堆人,年轻女人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了险境,眼角一酸,直接落了泪。就在刚才,她拼尽最后一份力气向乘务员求救,却被中年男女轻而易举的化解,最后还被中年女人带到厕所里一阵痛打。她心如死灰,却没想到峰回路转,最终还是得救了。 她面上一松,乏力感自脚板窜上大脑皮层,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在其他乘客的帮助下将年轻男人扶到床铺上的乘务员回头看见这一幕,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当即凑过来,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邵云去抬手掀了掀年轻女人的眼皮,沉声说道:“没事,就是饿昏了。不过,她应该是被下了哑药,所以说不出话来。赶紧把人送医院吧,说不定还有救。” 乘务员忙不迭的点了点头,拿起胸前的对讲机开始喊人。 没一会儿,年轻女人和年轻男人被双双抬下火车,送往最近的医院。 邵云去推脱自己有急事要办,所以没有跟着下车,好在乘警并没有为难他,非常体贴把他请到了列车长办公室录了口供。 “在这里签字按手印。”乘警将写好的口供拿给邵云去。随口说道:“现在的人贩子还真是无法无天,不过说来也怪,只听说过人贩子千方百计的把人哄骗到深山老林里,怎么这两人直接就下了狠手了呢,这人都哑了,能卖上好价钱吗?” 邵云去没说话,直接将签好字的口供递还给乘警。 回到车厢,周围床铺的人当即围了过来,逮着邵云去就是一阵猛夸。他脸上挂着笑,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应上一声。 等他们夸够了,邵云去爬上床,被子一掀,橘猫蜷着身体,打着小呼噜,睡的正欢。 得,这位比他还心大。 作者有话要说: 橘猫:没错,大爷我回来了! 说没告白的,上上章不是亲上了吗?这难道不是告白吗?? 第66章 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车厢乘务员给邵云去送来了关于那两个人贩子的最新消息。 “女的抓住了,男的跑了。” 没办法, 谁让当时正好列车进站,车厢门开着,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 两人就已经冲出去了。 因为列车停靠的地方是个小站,铁道旁边的栅栏设施还没有布置起来, 好在车站的警务人员反应及时,听见呼喊声就冲了出去。追了好几里路,总算是把筋疲力尽的中年女人给逮到了, 可是那中年男人却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对了, ”乘务员像是想起了什么, 问道:“那俩个人贩子的目的地貌似是边省图县, 我记得小哥你好像也是去那儿的。” 邵云去点了点头。 乘务员皱起眉头:“这人贩子一般都是成群结队,什么上线, 下线的, 说不定图县就是他们的中转站。小哥你一个人出门, 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你现在坏了他们的好事, 别被人给报复了。” 邵云去唇角一弯, 随口说道:“谢谢大哥关心,你放心,我两个舅舅就住在图县,我一下车就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不会出事的。” “那就好。”听邵云去这么一说, 乘务员顿时放下心来:“那行,小哥你休息休息,再有一站就到图县了。” 邵云去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目送乘务员离开。 他的话邵云去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本来就嫌弃国家处置人贩子的刑罚太低,他们敢凑上来,凭他的手段,不介意让他们有来无回。 两个小时后,列车进站。 出了火车站,邵云去从书报亭买了一份图县的详细地图。在县城的宾馆里修整了一晚上之后,第二天一大早,一人一猫踏上了前往北镇的大巴。 北镇坐落在长白山脚下,是附近县市去往长白山的必经之路。 下了大巴,已经是正午,邵云去在路边摊上买了两只卤鸭腿,一只递给趴在背包上的橘猫,一只塞进自己嘴里。一边啃一边查看地图。 他的手指往前划去,最后停在最深入长白山老爷岭的几个村落上。 “先去……山下村,”他点了点地图上小的可怜的一个红色圆圈,“在山下村修整一晚上,明天进山。” “喵。”橘猫压着鸭腿,抬起下巴从鸭腿上撕下一块肉来,它没有异议,一切都听邵云去安排。 扔掉手里的鸭骨头,邵云去招来一辆摩托车,商量好价钱,直奔山下村而去。 宽敞的水泥马路直通山下村,两个小时之后,摩托车在路边停稳,正前方是错落有序的四层小洋楼。在太阳的照射下,墙壁上贴着的各色瓷砖熠熠生辉。 山下村依山傍水,山自然是长白山,水则是长白山上冰川消融形成的河水,山下村就建在文川河旁边。 下了摩托车,沿着水泥马路一直往前走,最先看到的就是山下村的祠堂。祠堂门口卧着两个大石狮子,屋檐下坐着七八个老人,祠堂前的空地上不少孩子正在玩闹。 远远的看见邵 分卷阅读114 云去走过来,几位老人当下也不说话了,纷纷转过头来看他。等他走近了,确定他不是他们村子里的人之后,几位老人纷纷站了起来,喊道:“你是什么人?到我们村子里来干什么?” 邵云去微微一愣,看着面带警惕的一干老人,总觉得他们反应是不是有些过激。 他两眼一闭一睁,再看时,眼前的山下村村民,无论是老人还是孩子,天灵盖上都蒙着一层阴霾,又有一根微不可闻的透明线条,一端绑在他们的左脚上,一端没入地底。 他抱着橘猫,脸上挂着笑,露出四颗大白牙:“我是来长白山徒步旅游的,贵村是最后一站,现在天色晚了,希望能借宿一晚,明天一早就走。” 刚才说话的白胡子老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邵云去一遍,看见来人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怀里还抱着一只家猫,看起来一脸纯良,脸上的警惕当下去了大半。 站在他旁边的一个灰衣老头眼珠子一转,不等白胡子老头拒绝,他直接说道:“原来是来旅游的啊。小娃看着年纪轻轻,胆子倒是挺大的。行,正好我……大儿子家现在就他一个人,我给你说一声儿,让你去他家住一晚。” “那好,谢谢爷爷了。”邵云去垂了垂眼帘。 白胡子老头还想说话,灰衣老头却直接越过他,朝着一脸感激的邵云去走了过去:“走走走,我带你过去。” “这……”白胡子老头皱着眉头,不明白郑好礼打的什么主意。 郑好礼走在前头,随口问道:“小娃是哪里人啊?” “庚省的。”邵云去如实回道。 “庚省?离这里可够远的。”郑好礼搓了搓手指头,笑的意味深长。 “是啊。”邵云去捏着橘猫的爪子,故作小心翼翼的问道:“对了,爷爷,我看刚才那位白胡子爷爷,好像不太愿意留我住在村里?” 郑好礼眯着眼:“你说陈书记啊,他也是怕了。知道我们村是干什么的不?” 邵云去摇摇头。 “我们边省有句民谣:关东山,三宗宝,人参、貂皮、乌拉草。咱们附近这几个村背靠长白山,长白山上盛产什么?人参啊,所以我们村人人都是放山人,也就是挖参人。不过到了现在,这山上的人参越挖越少,越挖越小。所以我们附近几个村打从十年前开始合作养殖人参,靠着这两笔买卖,村里家家户户都富裕了起来。” 他叹了一口气:“这人一旦有了钱,可不就有人眼红了吗。六年前,一伙老贼打着借宿的名头住进我们村,结果用迷药迷晕了借宿的六户主家,把人家家里头藏着的老山参和现金全给偷走了,每一户起码损失了大几十万。打这以后,村里一般就不让陌生人住进来了。” 这解释大概是想消除他的戒心吧。 “哦。”邵云去点了点头:“原来那位白胡子爷爷是村书记啊,那您呢?” 郑好礼呵呵一笑:“我是这山下村的村长。” 正说着,郑好礼停下脚步,指着面前的院子说道:“到了。” 他大声喊道:“郑文会,郑文会?” 好一会儿,里头走出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爸,你怎么来了?这是——”郑文会看着邵云去,一脸不解。 郑好礼指了指邵云去:“这是……” 邵云去连忙说道:“我叫邵云去。” “嗯。”郑好礼不容拒绝的说道:“这小娃是来这儿旅游的,路过咱们村,想在我们这儿借宿一晚。正好你家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你给安排一下。” “行。”郑文会迟疑了一会儿,答应了下来。 “那好,”郑好礼转过头来看着邵云去:“小娃你跟着他去吧。” “谢谢村长爷爷,谢谢叔叔。”邵云去笑眯眯的说道。 看着邵云去跟着郑文会进了屋,郑好礼心满意足的转身往回走,他背着手,脸上满是得意。 回到家,方才的白胡子老头正等着他呢。 他喝着二儿媳送上来的白开水,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还记得中午的时候王老三打过来的电话吗?” 白胡子老头皱着眉头:“怎么不记得,他说他给咱们村准备的货在火车上弄丢了,看看能不能从他的下线那儿再弄一个过来。”他就为这事愁着呢。 “我看这事指望王老三,悬啊。”郑好礼好声好气的说道:“别忘了,离着河祭只有不到五天的时间了。” 白胡子老头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可是咱们除了一个王老三,其他人都不认识啊?”不指望他能指望谁? 郑好礼白了他一眼,“这不是有个送上门来的吗?” 白胡子老头两眼一瞪:“你是说?” “那小娃从庚省来的,离着咱们这儿十万八千里呢,这山高水长的,就算出了事,还不是咱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磕了磕烟杆,往里头填上烟叶,“只要咱们咬死了没见过他或者他在咱们村子住过一晚就走了,他家里人就算是想闹事也闹不起来。” “这,不太好吧。”白胡子老头有些迟疑。 郑好礼冷笑一声:“有什么不好的?牺牲他一个,保咱们山下村四年风调雨顺,出入平安。你要是不愿意,尽管拿你的女儿儿子凑数去。” 听他这么一说,白胡子老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来也是,用这小娃去祭河神,和买一个来没什么差别,还能省下几万块买人的钱呢。 这么一想,他索性说道:“行,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郑好礼美美的抽了一口烟,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说道:“对了,你家的迷药给我送过来一点,既然已经有了主意,那就打铁趁热,今晚就把人收拾好。等会儿我把药掺进饭菜里,让郑文会送过去。他家就剩下他一个,用来关人再好不过。” “成。”白胡子老头自然满口答应。 这边邵云去关上房门,把肩上的背包卸下来往床上一趟,一边给橘猫薅毛一边悠悠说道:“看来咱们这是进了虎狼窝了。” 橘猫眯着眼,没说话。 邵云去只好自言自语:“我倒要看看这山下村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敲门声响起。 邵云去拉开房门,郑文会端着一碗饭菜站在门口:“小兄弟,还没吃晚饭吧,来,我给你送过来了。” 邵云去愣了愣,他侧开身体让郑文会看向身后桌子上的一大堆零食,很是不好意思的说道:“郑叔,我想着我都住在你这儿了,还在你这儿吃饭,未免太麻烦了。所以我自己吃了点零食,肚子已经填饱了,谢谢郑叔的好意了……” 郑文会张了张嘴,看看一脸不好意思的邵云去,又看看碗里的饭菜,“那……那行,你好好休息吧。” 说着,转身郁闷的走了。 邵云去关上房门 分卷阅读115 ,眉头微皱。 郑文会回头就把事情和郑好礼说了。 郑好礼磕着烟杆,眉头紧皱,想着这小娃难怪敢一个人出来旅游,光是这份警戒心一般人就比不上。 要不然,用强? 他琢磨了一会儿,现在大晚上的,邵云去一个人在房间里肯定会倒着门,用强容易打草惊蛇,而且对方带着手机,一旦失手可就糟了。 所以只能是先把人稳住再找机会了。 他说道:“迷药的事情先放着,明天是你小侄子满月酒,你把那小娃哄过去,拖延点时间,我再想想。” 听到满月酒这三个字,郑文会的神色顿时黯淡下来:“好。” 第67章 “满月酒?邀请我去?”邵云去愣了愣, 摇头说道:“郑叔你太客气了, 不过这好像有点不太合适吧。” 郑文会一脸不以为意:“有什么不合适的,你虽然不是我们山下村人,可到了我们村子, 那就是我们的客人。这么好的日子,请客人过去添添喜气, 是我们北镇的老传统了。” 邵云去还是摇头:“还是算了, 我已经买好晚上的火车票打算回家了。” “这有什么?”郑文会心里一急,直接说道:“中午吃席,你晚上的火车, 从这儿赶到图县火车站肯定来得及。实在不行,我开车送你过去。” “可是……”邵云去有些迟疑。 郑文会顿时加快了语速:“就是去凑个热闹而已, 也不用你交什么份子钱,就这么说定了啊!”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 生怕邵云去会后悔似的。 邵云去看着的背影, 挑了挑眉。 行!他倒要看看这些人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郑文会敲响了邵云去的房门。 今天给儿子办满月酒的是郑文会的弟弟郑俊生, 郑俊生家和郑文会家隔了大半个村子, 相比于郑文会家的大门大院,从里到外精致堂皇的装修。郑俊生家的院子占地面积也不小, 外表看起来和郑文会家差不了多少,看起来像是新建不久,但是一踏进院子, 差别就出来了。 劣质的地砖,做工粗糙的沙发和茶几……只是这些就可以看出郑家两兄弟之间的差距。 一看郑文会带着邵云去进来,郑好礼眼底闪过一丝满意。但再看周遭乱哄哄的人群,他忍不住的呵斥道:“明知道今天是你小侄子的满月酒,家里的客人多,还不知道早点过来帮忙。” “嗯。”郑文会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 “好好的日子,你拉着一副脸给谁看,你也老大不小了,董曼娘俩没了都快一年了,你也该再找一个了。难道真想一辈子做个鳏夫,无儿无女的,我看你将来怎么办?”郑好礼指着郑文会的脸骂道。 旁边一个正在待客的郑俊生听见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冷笑,他三两步的走过来,笑眯眯的对郑好礼说道:“爸,这么好的日子,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大嫂十几年的感情,哪是说放就能放下的,大哥这是有情有义。所以这事急不来,你也别骂大哥了。再说了,就算大哥真的心念大嫂不再结婚了,好歹也有我儿子在呢,孝敬他亲大伯那是应该的。” 这话一入耳,四周的客人眼观鼻鼻观口,不说话了。 偏偏郑好礼像是恍然大悟一样,他摸了摸手里的烟杆,看着低着脑袋,局促不安的郑文会,对于这么生性木讷的长子,他一向是不喜欢的。 他不耐烦的招了招手:“行了,你也别杵在这儿了,去帮你弟弟的忙吧。” “欸。”郑文会一边琢磨着郑俊生刚才的话,一边去招待客人去了。 院子里重新热闹了起来,郑好礼忙着和沙发上的一干老者谈天说地,带他过来的郑文会心事重重,显然是顾不上他。他挑了挑眉,反正四周没一个认识的,索性自顾自的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待着。 山下村并不算大,只有四十几户人家。马上又要到入山挖参的季节,郑俊生家的满月酒来的正是时候,冲着沾沾喜气这句话,靠运气吃饭的人家自然不会错过这场喜宴。因而全村二百来号人陆陆续续的进来,院子里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邵云去身边也很快聚集了一小撮老太太,她们压低着嗓门,讨论的正是刚才郑俊生说的那番话。 “我看着郑家老二还真是不要脸了,什么叫好歹有他儿子在,我看他是巴不得郑老大一辈子不结婚,没有儿子继承家产才好。” “可不是,听他刚才那话的意思,说不定是打着等郑老大死了,好让他儿子给郑老大摔盆,光明正大的把郑老大的家产抢过来的主意!” “肯定是这样的没错,不过我看村长刚才那副样子,你们说他会不会被郑老二说动了也想这么干?” “应该不会吧,怎么说郑老大也是他亲儿子,他总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郑老大断子绝孙吧?” “嗨,怎么不会!这几十年下来,郑老头偏心郑老二的次数还少吗?不信你们就看着吧!还有郑老大那个蠢货,他媳妇董曼死了,这会儿没人提点他,准保被郑老头和郑老二哄的团团转。” 这一二三四五位大妈,一个比一个表情丰富。 邵云去摸了摸下巴,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他抱着橘猫凑上去:“大妈,这郑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妈们齐刷刷的回过头来,对上邵云去陌生的一张脸,当下皱眉说道:“你是哪家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邵云去一脸坦然的说道:“我是来长白山旅游的,路过这儿,现在住在郑文会叔叔家里。” “这样啊,”一听邵云去是外来的,大妈立即兴奋起来:“难怪你不知道。” 她一脸热情,指着沙发上的郑好礼,“瞧见他没有,他叫郑好礼,他家有两个儿子,老大郑文会,老二郑俊生。老大郑文会是他第一个老婆生的,不过她是个命薄的,郑文会两岁的时候,正好遇上干旱,山上狼群下山找食,她被叼走了。” “她死了没多久,隔壁村陈神算带着养女刘芳逃荒到这儿,陈神算也是为了能在咱们这儿站稳脚跟,就把刘芳嫁给了郑老头。起初刘芳对郑文会还算不错,方方面面都照顾的妥妥当当。只是没过两年,刘芳就生下了郑俊生。” “这人心都是自私的,刘芳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哪里还会管继子怎么着。更别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有一回郑文会发烧,烧了足足两天,他们两口子倒好,愣是没发现。等到人昏倒在村口被人送进村里的卫生所,他们才知道。等郑文会好不容易退烧了,脑子已经烧坏了……” “也不能说是烧坏,就是开始那几年说话不利索,脑子不好使,现在说话倒是不结巴了,估摸着脑子还 分卷阅读116 没掰回来,要不然郑老头那么对他,他还一门心思的孝敬陈老头?” “然后就要说到郑文会的媳妇董曼了,董曼的父亲和郑好礼是同组的挖参人,有一回他们遇上熊瞎子,董曼的父亲为了救郑好礼丢了两条腿。郑好礼为了报答这份恩情,给董老头的独生女董曼和郑俊生定下了娃娃亲。董老头没了两条腿,身体也垮了,董家为了给他看病买药弄的家里穷的响叮当。” “等董老头一死,郑俊生就作妖了,嫌弃董家家里穷,说什么也不肯娶董曼做老婆。郑好礼倒好,被刘芳枕头风一吹,直接把董曼塞给了脑子坏掉了的郑文会,给了五百块钱就把夫妻俩给赶了出来,这董老头恐怕也没到自己救的是一头白眼狼。” “也亏得郑文会脑子坏掉了,被这么对待也不吵不闹的,反而带着董曼开始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不过郑文会也是个胆大的,敢往深山老林里钻,加上运气实在是好,没几年就发了家,成了村子里数一数二的人家。” “再说郑俊生,在郑好礼的撮合下,娶了隔壁村村长家的女儿做媳妇。可他从小就是个好吃懒做的主,像是进山这样的苦活累活,哪里干得了。郑好礼早些年还能拿私房钱补贴他一点,可他也有老了进不了山的时候,等他手里的钱见了底,在刘芳的唆使下又找上了郑文会。” “诺,看见这个院子没有,郑好礼逼着郑文会掏钱给郑老二修的。亏得董曼硬气,只答应给修房子的钱,装修一概不管。这十几年下来,郑好礼借口养老从郑文会那儿弄去的钱没有百万也有五六十万了,这些钱绝大部分都让他给补贴了郑俊生。” “老天不开眼啊,之前郑俊生结婚十来年都没能落下一男半女的,还以为他这辈子就这样了呢,没想到突然就生了个儿子。反而是老老实实做人的郑文会,儿子溺了水,董曼去救他,结果老婆孩子都没了。” “十来年?”邵云去眉头一挑:“那郑文会今年多大了?” 大妈随口说道:“三十五六了吧。” 邵云去挑了挑眉,看向不远处头发半白,看起来已经五十多岁的郑文会,有点迟疑的问道:“那村长呢?” “他啊,比我小两岁,五十三了。” 邵云去看看头发花白的郑好礼,不说话了。 大妈却好像是恍然大悟一样,“你是想说郑老头他们看起来特别显老是吧。” 邵云去闻言点了点头。 大妈长叹一口气:“别说了,放山人吃了太多苦头,大多命短,没办法。” 邵云去摸毛的手一停,没接话。 也就是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鞭炮声,郑好礼连忙站起身来,带着两兄弟迎了出去。 没一会儿,就看见郑好礼扶着一个老瞎子进来,旁边跟了一个秃顶老头。 郑好礼脸上几乎能笑出花,左一个老丈人,又一个亲家翁。 邵云去搓了搓手指,看着老瞎子腿上密密麻麻的透明丝线,突然觉得这山下村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第68章 没一会儿, 堂前的铜锣一敲, 两个老人拿着厚厚的一沓红纸和毛笔坐到了院子最中间的座椅上,四周聊磕着的村民见状纷纷围了上去,一个个的掏出了早就准备好了的份子钱递上去。 虽然郑文会来的时候特意说了不用邵云去给红包, 但他却没有吃白食的意思,反正他也不缺这点钱。邵云去在旁边扫了两眼, 多数村民都是随的三百到五百的礼金。按照往日里约定俗成的规矩, 他这个外人只需在这个基础上折中取半,给上两百的份子钱就好了。 两个老人一人验钞收钱,一人将随礼的人家的名姓、人数写上礼单, 速度不慢,约莫过了十几分钟就做完了, 负责记名的老人将礼单送到后厨,那边会根据礼单上的信息排定等会儿吃席的座位。 十二点一到,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抬着两扁担的鞭炮出了院门。几分钟之后,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 一阵刺鼻的白色硝烟顺着微风刮进院子里。 趴在邵云去怀里昏昏欲睡的橘猫突然睁开眼,抬起脑袋, 抖了抖鼻子, 空气中除了硝烟的味道之外,多出来一股微不可闻的腐臭味。 它抬起左爪扒了扒邵云去的胸口:“喵——” 有东西混进来了喵。 邵云去的视线投向二楼, 他若有所思,握住橘猫的肉垫:“知道了,先不急, 这不是还有位陈神算坐在这儿吗。” “喵。” 好伐。 既然邵云去都这么说了,橘猫抖了抖耳朵,把爪子抽回来,打了个哈欠,在邵云去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来继续打盹。 开席之前,一个年轻男人脚步匆匆的走到正在招呼亲朋好友入座的郑好礼耳边耳语了几句,郑好礼脸上笑意更甚,他向一旁的白胡子老头招呼道:“你们先吃,我出去一会儿。” “行。”白胡子老头自然满口答应。 他直接出了院门,一路脚不停歇的回了他自己家。 一进门,果然就看见了一脸阴沉的王老三。 “王老弟,你……” 是不是给我们送人过来了? 再看王老三两手空空,郑好礼后半句话生生的逼了回去。 看见郑好礼,王老三当即就站了起来,脸色几经变换,最终一拳头砸在桌子上,又坐了回去,长叹一口气。 郑好礼眉头一皱:“王老弟,你到底怎么了?” 王老三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来,抽出一根点燃了,吞云吐雾间,他沉声说道:“之前给你打电话,我有一件事情没告诉你,我老婆被抓了。” “什么?”郑好礼面色一变,声音不免尖锐了几分。 “我以为她不会把我供出来,就算会,起码也会给我几天时间跑路,”他嗤笑一声:“结果这还不到一天,街头小巷全是我的通缉告示。要不是我眼疾手快从路边偷了一辆摩托车回来,我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躲着呢!” 郑好礼一点也不担心王老三怎么样了,他只担心会不会因为他连累到王家村,毕竟王老三接了他爹的班之后,连同山下村一起,附近四个村子轮流河祭都是从王老三那儿买的人,这要是传出去,就算法不责众,他们这些村干部怎么着也免不了要去监狱里住上个十几年。 因而他一脸的焦急和慌张。 王老三哪里不知道郑好礼心里想的什么,不等郑好礼说话,他说道:“郑村长放心,一直以来,到了图县之后,交易都是由我一个人独自完成的,地点和主顾我从来都是守口如瓶,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老婆。就算她供出了图县,别忘了附近十几个镇子,哪怕是真的查到你们这几个村子,你们都直接把人给弄河里去了,警察跑到这儿 分卷阅读117 ,连根头发丝都找不到,所以你也别怕。” 听他这么一说,郑好礼提着的心顿时就放了下来。 然后就看见王老三一脸狰狞,咬牙切齿的说道:“别让我再瞧见那个坏我好事的小畜生,否则我非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不可。” 郑好礼面上一讪:“那王老弟今儿个过来是?” 王老三叹了口气:“我这不是被通缉了吗,没地方可去,我上线给我办的新身份证还得过上几天才能到手,我想着先在你们村子避上几天。”说到这儿,他的语气急促了几分:“郑村长放心,虽然你们预定的那个弄没了,是我王老三对不住你们。我联系了几个老朋友,有一个手上正好有个现货。” “不过是个二手的,她现在的男人买了她之后,好几年都没生出孩子来,她男人就想着把她卖了换一笔钱重新买一个,你们要是愿意,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最迟大后天就能让她男人亲自给你们送过来,保证安全。” 郑好礼摆了摆手,就算王老三不这么说,他肯定也会收留他的,毕竟王老三现在虽然被通缉了,能不能再干这个行当还是两说。可谁让他们只认识王老三这一个人贩子呢。万一王老三收手不干了,他们还得靠王老三牵线重新找合作伙伴呢。 再说了,他们山下村和王家三十几年的交情,现在人家落了难,怎么着也得帮上一把。 最主要的是,就算警察真的追过来,他们山下村村民对附近的深山老林再熟悉不过,只要把人往山里头一带,他们不说,警察也没办法。 因而他说道:“你尽管在我们这儿住下来。你说的事先不急,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个替代的祭品,要是得了手就不用了。如果不行,到时候再去麻烦你朋友。” “成。”王老三自然满口答应,他既然来了,就是笃定了郑好礼不会拒绝。 “那行。”说着,郑好礼站起身来:“正好,今天是我孙子的满月酒,你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喝两杯,正好去一去晦气。” “好。”王老三跟着站了起来。 郑俊生家的院子里,酒席足足摆了三十桌,酒菜一上来,院子里更热闹了,谈天说地的,劝酒的,吹牛皮的……橘猫抬起两只前爪扒了扒脑袋,从邵云去怀里钻出来,睡不下去了。 邵云去和刚才那几位大妈坐在一张桌子上,酒席还算丰盛,沿用七碗六盘的传统,桌子上面几乎都是肉菜,最中间摆着一道人参炖鸡。 三年生的人参勉强有了药用价值,不过大概是村里家家户户都种参采参,因为这道在邵云去眼里最硬的菜式,在一干大妈的眼底远远没有一道红烧肉来的吸引人。 既然其他人都不动这道菜,邵云去索性把两只大鸡腿全都夹进自己碗里,一只给橘猫,一只给自己。 也就是这时,郑好礼带着王老三走了进来,两人径直上了主座,两杯酒水下肚,郑好礼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一边对身旁的郑俊生说道:“既然都开席了,去,让你媳妇抱着孩子下来,让大家伙都见见。” “好。” 话音未落,二楼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叫声:“啊——” “怎么了?”在场的客人心里一哆嗦,齐刷刷的向声源处看去,刚才还热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好在惊叫声稍纵即逝,郑俊生刷的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说完,拔腿就往楼上跑。 四周的客人顿时也没了胃口,纷纷停下筷子,小声的交头接耳起来,视线始终没有离开主桌。 过了好一会儿,郑俊生一脸不耐的走了下来,身后跟着他媳妇李云丽,她白着一张脸,两腿明显的打着哆嗦。 “怎么了?”郑好礼皱着眉头。 郑俊生换上一张笑脸:“没什么,就是云丽眼花了,以为看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所以被自己给吓到了。” 李云丽哆嗦着嘴,眼底满是恐惧,脑中不停的回忆着刚才那一幕。 鞭炮声响起来的时候,她刚给孩子喂完奶。肚子突然闹了起来,她把孩子放到床上就跑去了卫生间。 等她从卫生间里出来,想到楼下已经开席,正准备把孩子抱下去。没成想刚把孩子从床上抱起来,孩子的面容突然一阵扭曲,变成了已经淹死在河里的郑文会的儿子郑照的模样,他扑腾着手,笑嘻嘻的喊她:“婶婶。” 她惊叫一声,直接把手里的孩子扔了出来,孩子没有落在地上,反而转了一个弯飘浮在半空中。他转过身来,又变成了郑文会老婆董曼的模样,她一脸阴森,一字一句的说道:“弟妹,恭喜你了。” 她头皮发麻,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眼睁睁的看着它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过来,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响起,郑俊生推门而进。 空间一阵扭曲,再看时,没有郑照,也没有董曼,孩子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她揪住郑俊生的手,歇斯底里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郑俊生却是一脸不耐,自打董曼母子俩死了,李云丽隔三差五的就会梦见他们。偏偏郑俊生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这叫他怎么相信。他只会觉得李云丽是不是疯了…… 李云丽却觉得以前她梦见董曼,那是她心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这回,一定是真的,那场景太真实,只有切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其中的惊悚。 坐在另一桌的刘芳看见李云丽这幅样子,心里当即闪过一丝不喜,她站起身来,说道:“孩子给我来抱吧。” 听见婆婆开口,李云丽迫不及待的将孩子塞给了她。 刘芳抱着孩子,看着小孙子瞪着黑亮的大眼睛,左顾右盼的模样,心都快化了。 这可是她盼了十几年的孙子,亲的。 郑好礼乐呵呵的站起来,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来,一边往孩子的脖子上挂,一边说道:“这是我唯一的孙子了,可我身边的钱不多,就给个五万意思意思好了。” 客人们纷纷鼓起掌来,孙子满月酒做爷爷的送五万块在山下村并不算多。 紧接着就是郑文会这个大伯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郑文会也掏出一个红包挂上去,人群中顿时就起哄了:“郑文会,村长都给了五万,你这个做大伯的起码也得给个两万五吧。” 郑文会抓了抓脑袋,笑的一脸坦然:“我给了十万。” “嚯——”人群顿时一阵哗然,毕竟他们也做过叔伯,平时侄儿侄女满月酒,给个五千一万的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像是郑文会这样大的手笔,也难怪他们这么惊讶了。 然后就听见郑文会继续说道:“不多不多,说不定我以后还要靠小宝养老呢!” “额 分卷阅读118 ——”一干山下村村民看着郑文会的目光顿时就变了,果然是个傻子。同时又想着,怎么自家就没有郑文会这样的蠢货兄弟呢。 哪怕是被儿子在礼金上压了一头,郑好礼也一点都不觉得羞怒,相反,听见郑文会后面一句话,他喜笑颜开,脸上的褶子笑开了花。 再然后就是隔壁村村长这个亲外公了,他乐呵呵的掏了一万块钱。 最后才是祖外公陈神算,刘芳把孩子抱过去。 “好好好。”陈神算一边兴高采烈的说道,一边伸手去摸孩子的脸。 下一刻,陈神算脸色巨变,他一把拎起刘芳手中的孩子,往外一扔,刷的一下拔出拐杖中的长刀,厉声说道:“何方鬼怪,竟敢附身在我曾外孙身上——” 第69章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 只来得及看见陈神算好好的脸色突然就变了, 紧跟着孩子就飞了出去。在场的众人无不是两眼一紧,呼吸一滞,哪里还顾得上去听他说了些什么。 也就是那么一晃眼的功夫, 离他近的客人争先恐后的从凳子上站起来,手忙脚乱的就要去接被抛出去的襁褓。 “老岳丈——”郑好礼大声惊呼。 却没想到下一刻, 在半空中打了个滚的襁褓并没有如同众人想象中的那样狠狠的砸在地上, 反而在即将落地的那一刻稳稳的停在了空中。 ——你干什么? 郑好礼未出口的话就这么硬生生的卡在了嗓子眼。 和他一样目瞪口呆的还有伸出手去接襁褓的人,尤其是赶在众人最前面的一个中年男人,他手忙脚乱中绊倒了凳子, 连同坐在他旁边的媳妇也,因为一时没反应过来重重的摔在地上。他伸出双手奋力往前一扑, 下一刻便狠狠的砸在地上,就在他瞪大了眼,庆幸自己即将接住襁褓的时候, 却没想到最后襁褓飘在了空中, 和他的双手仅有十公分之遥。 空气突然安静! 中年男人吞了吞口水,他挤着眼珠子, 怔怔的看着襁褓之中慢慢的升起一道道黑色的浓雾, 将它缠了个严严实实。 他哆嗦着嘴,结结巴巴的说道:“鬼——鬼啊?” 就在下一刻, 破空声呼啸而至,陈神算手持长刀,疾步而来, 寒光一闪,刀背冲着雾团横劈而下。 雾团来不及躲闪,一阵电石火花之中,刀背和雾团碰撞在一起。 “砰——” 碰撞产生的余威扩散开来,直接将四周呆若木鸡的一干客人掀了出去。 “跑啊——”村民们这才回过神来,争先恐后的向外逃去,一时之间,踹凳子摔碗的声音经久不绝。 邵云去也挤在人流中,撤出了院子,他转身朝着记忆中郑文会家的方向快速跑去。 相比于坐在院子空地上吃席的村民,他们可以直接冲出院门,逃之夭夭。坐在屋子里的客人显然要倒霉的多,他们无处可逃,因为陈神算和雾团把大门给占了。 “呵——”只听见一声冷哼,雾团身上黑雾流转的速度不断加快,就在下一刻,黑雾上白光一闪,陈神算转眼就被震飞了出去,随即狠狠的砸在一桌酒菜上。 黑雾慢慢的立了起来,转了个圈,它看向身后几乎挤成一团的郑俊生等人,脸部一阵扭曲,变成了董曼的模样,她幽幽的看着郑好礼:“公公,我家郑照满月的时候你说你没钱,只给了五百块的红包。到了小侄子这儿,你一出手就是五万。公公,难道我家郑照就不是你的孙子了吗?” “这,这不是董曼吗?”一看黑雾的模样,困在屋子里的村民也不抖了,他们使劲的擦了擦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媳妇?”被郑好礼拉着挡在最前面的郑文会两眼无神,呐呐说道。 就在这时,黑雾之上又是一阵扭曲,变成了郑照的模样,他带着哭腔,嘶声喊道:“爸,是二叔二婶杀了我,他们硬拉着我说带我去玩,然后趁我没注意把我按在了水里。我妈追过来,结果打不过他们也被他们杀了。爸,他们杀了你的妻儿,你居然还给他们的儿子送这么大的红包,还要让那小畜生给你养老送终……” “哗——”人群顿时炸了,他们齐刷刷的转过脸,看向郑俊生夫妻。 “什么?”郑好礼和郑文会也懵了。 “闭嘴——”刘芳气急败坏的吼道。 话音未落,院子里,陈神算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身上沾满了油渍汤水,他抹掉脸上的半张烙饼,一脸狰狞:“孽障,我今日非叫你魂飞魄散不可!” 说着,他咬破指尖,将渗出的鲜血抹在刀背上,提着刀向黑雾冲去。 众目睽睽之下,两道身影再次碰撞,刀背砍上黑雾的那一瞬间,刺耳的轰鸣声四散开来,郑好礼等人面色一白,忍不住的捂住了耳朵。 只看见黑雾之上,飞速流转的气流突然紊乱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半分,随即黑雾倒飞了出去。 “哼!”陈神算冷笑一声,自然不肯罢休,提刀追了上去。 黑雾大概也是没想到陈神算一个老瞎子竟有这般手段,虽然它动作敏捷,可是陈神算靠着听声辩位动作却也不慢。仓促间,黑雾一连被陈神算击中了七八回。 眼看着黑雾越来越淡,依稀已经可以见到襁褓里孩子的模样。 一番追逐下来,陈神算吃定了这两个怨鬼不会对孩子出手,他面上冷笑更甚,当下举起长刀,向来不及闪躲的黑雾横劈而下:“还不快从我曾外孙的身体里滚出来——” “砰——” 襁褓上的黑雾彻底消散在怒雷般的轰鸣中,一大一小两团黑光当即从小孩身体中飞了出去。它们再也顾不上复仇,大黑光裹挟着小的就要往外逃窜。 陈神算手疾眼快的接住孩子,眼角的余光落在大小黑光身上,他顺手把怀里的孩子往刘芳的方向一扔,飞身追了上去。 “既然敢在老头的眼皮子底下作祟,那就留在这儿吧——” 终于缓过神来的郑文会一脸苍白,他摇着头,一把抓住郑好礼的衣袖:“不,不要杀她,爸,那是我媳妇儿子啊,求你让外公放过她们吧!” 郑好礼抖着手,他的视线从低着头瑟缩不已的郑俊生夫妻身上转移到哀求不已的郑文会身上。 他想起了刚刚满月没多久的孙子,这是他唯一的孙子。相比于郑文会这个不善言辞的木讷儿子,他当然更喜欢郑俊生,起码他脑子是好的,加上有刘芳吹枕头风,起码能把他哄的开开心心。 父慈子孝,这就够了。 所以郑俊生一定不能出事,他还指望着能享受几天天伦之乐呢。 他眼中精光一闪,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巴掌打在郑文会脸上:“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货,鬼说的话能信吗?她说 分卷阅读119 是你媳妇就真的是你媳妇?还是你觉得你弟弟真的那么心狠手辣,连大嫂都下得去手?” “不,不会的,”郑文会捂着脸,“那就是我媳妇,我知道的——” “啪——”郑好礼反手又是一巴掌,恨恨说道:“我说不是就不是,你明白吗?” 院子里,陈神算高举着长刀,面无表情,对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两团黑雾,厉声说道:“去死吧——” 就在这时,一道破空声呼啸而来。 陈神算面上一紧,急忙往后退去。 “砰——” 下一刻,一道虚幻的光影狠狠的砸在陈神算之前落脚的地方。 等陈神算好不容易站稳跟脚,他定眼向前一看,一柄长剑钉在水泥地面上,没进去将近一半剑身。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一道意味深长的声音响起。 众人齐齐往声源处看去,院子大门处,邵云去一手提着背包,一手拿着剑鞘,橘猫蹲在他脚边。 陈神算脸色一变,他心有余悸,持刀拱手作揖:“不知这位小兄弟从何而来,恶鬼害人,小兄弟为何要阻挠我替天行道。”言语间不乏忌惮。 和他一起变脸的还有王老三,邵云去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能认出来。 他不经意的往后退了退,再抬头时,正好对上邵云去的视线,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等到他移开视线,王老三粗喘着气,他拉了拉身旁白胡子老头的衣袖,附过去耳语了几句。 白胡子老头两眼一凛,急促的说道:“你确定他认出你来了?” 王老三点了点头。 白胡子老头握紧双拳,脑中突然有了主意,他脸上浮起一抹冷笑,掏出手机给儿子发了一条短信。 这边邵云去开口了:“替天行道?前辈莫不是在说什么笑话。怨鬼寻仇,天经地义。” 陈神算冷着脸:“你的意思,是要与我为敌?” 邵云去面无表情:“不是我要与你为敌,实在是这山下村藏污纳垢,小子看不下去,想替他俩出个头而已。” 话音刚落,正犹豫不决的两团黑光当即下定决心,向邵云去冲了过来。 决不能让这两个怨鬼被这少年带走,一旦他们怀恨于心,将山下村的阴私和盘托出,他苦心孤诣谋划了三十三年的计划可就完了。 “休想逃走——”陈神算当机立断,一声暴喝,持刀就要追上来。 没等他够着两团黑光,眼前一团橙光闪过,哪怕他反应及时,和光影缠斗了几招之后,整个人还是倒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了墙壁上。 那边陈神算扑通一声落在地上,呜咽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这边橘猫叼着长剑,踩着欢快的小步子走向邵云去。 虐菜的感觉真不是一般的爽。 邵云去接过长剑,收进剑鞘。 他左脚一勾,身前翻倒在地的长凳稳稳的立了起来,他抬手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坐上去,抬起眼帘:“现在我能管这件事情了吧!” 四周陷入一片死寂,看着不远处自顾不暇的陈神算,郑家除了郑文会之外,俱是一脸惨白。 躲在邵云去身后的两团黑光当下一阵颤抖,两道人影随即出现在众人面前,董曼一边承受着太阳光的炙烤,一边恨恨的看着郑俊生夫妇,厉声说道:“郑俊生,我自问我们一家三口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反而是你们这些年的吃穿,你家建的新房都是我家掏的钱,可你为什么这么狠心,活生生的淹死了我们母子俩?” 郑文会也呆呆的看着郑俊生:“二弟,为什么?” 郑俊生一脸慌乱,他能怎么说? 难道要说他恨董曼多管闲事,要不是她管着郑文会,郑文会早就成了他们的钱袋子,也不知道落到现在他们连装修的钱都得东拼西凑。 还是把陈神算和刘芳供出来。 他结婚十几年都没能生出孩子,陈神算说,刘芳祖祖辈辈都是一脉单传的命,可是到了她这儿,她生了郑俊生之后,才被正是记入郑家族谱,也就正式多了一个名义上的继子也就是郑文会。独子的命格被打破,所以郑俊生的好运气都落到了郑文会身上,也难怪郑文会每回往深山老林里钻都能安然无恙,还能有大收获。 偏偏到了第三代,郑文会在他前头生了儿子郑照,哪怕郑照不是刘芳的亲孙子,却是实实在在的占了刘芳独孙的名额。 陈神算说,郑照不死,他就是断子绝孙的命。 这都是郑文会欠他的,不怪他下狠手。 陈神算说的没错,这不郑照死了不到一年,他就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可是在场这么多人看着,这两条无论是哪一条他都不能说出来,他不能承认是自己杀了董曼母子,否则他就完了。 他一个劲的摇头:“不,不是我,我没有杀你,你胡说……” 看见郑俊生竟然死不承认,董曼顿时就愤怒了,当下就要冲上去。 就在下一刻,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邵云去面上一凛,抱起橘猫往旁边一躲。 “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声响起,立在院门口的长凳当即被轰成了碎屑。 邵云去站在墙头,定眼一看,院外二十几个山下村村民,人人一杆□□,快速的上膛之后,抬枪又要射击。 这可不是鸟枪,可是货真价实的老式步|枪。 就在这时,方才还奄奄一息的陈神算身上的气血一阵涌动,竟是瞬间恢复了过来。 “走——”邵云去眉头一皱,抬起的手又放下。 这是说给董曼母子俩听的。 第70章 身后枪声络绎不绝, 邵云去敏捷的躲过一颗颗飞速袭来的子弹, 带着董曼母子俩窜进了山林。 直到跑出去十几里,身后紧追不舍的吵闹声才彻底消失。 四周已是茂密的丛林,邵云去随手把背包和长剑扔到草地上, 拿出水壶顺着水声走到一块巨石下面,拨开水坑上面的枯枝败叶, 露出下面汩汩的清澈水流, 他把水壶拧开凑上去,没一会儿便接了小半壶水。 然后回到草地上,一边灌水解渴, 一边平复急促的呼吸。 “要喝水吗?”邵云去把水倒在壶盖里,放到橘猫面前。 “喵~”橘猫抖了抖耳朵, 顿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悠悠跳上邵云去的大腿,趴在上面, 伸出红色的小舌头一点一点的舔着他递过来的壶盖里的水。 董曼牵着儿子郑照现身在不远处的大树下, 本就苍白的脸上徒添一抹虚弱,她强忍着五脏六腑内的痛感, 扯出一笑笑, 躬身说道:“小哥拔剑相救之恩,董曼铭记于心, 若有来世,做牛做马也一定会报答小哥今日的恩情。” 她们母子俩之所以等到今天才回来复仇,除了是想在众目 分卷阅读120 睽睽之下揭穿郑俊生夫妻的面目之外, 更是因为忌惮陈神算。只是没想到她们压制住仇恨,苦心修炼了整整一年,满以为能轻而易举的解决掉陈神算的时候,反而被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陈神算显然是下了杀心的,可以说如果不是邵云去出手相救,她们母子只怕是会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邵云去点了点头,问道“你们现在可有什么打算?” 董曼苦笑一声:“还能怎么办,大概是找个地方好好养伤,有陈神算在,我们母子俩想要复仇恐怕是比登天还难。” 她忍不住的看了邵云去一眼,当然,如果有他帮忙,报仇的事情肯定是手到擒来。 只是邵云去已经救过她们一回,陈神算显然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对方或许并不一定就愿意趟这个浑水。 而且她也不是全无机会,陈神算已经八十多岁了,还能活个几年?只要他死在郑俊生夫妻前头,她们再去复仇就容易的多了。 反正她们已经是鬼了,也不是等不起。 这么一想,她也就没有开口求邵云去。 “喵。”橘猫拍了拍邵云去的大腿。 喝完了。 邵云去把壶盖里剩下的水泼出去,盖好。 他说道:“我可以帮你们一把,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董曼忍不住的心中一喜,“什么条件?”毕竟能有邵云去帮忙,总比她们漫无止境的等待要强。 邵云去定定的看着她:“我只想知道刚才在郑俊生家里,和郑好礼他们坐在一桌的那个人贩子和山下村到底有什么关系?” 人贩子? 董曼一愣,眼底的喜色渐渐消失了。 她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那个人贩子叫王老三,从他父亲算起,这三十三年来,他每年会在八月份左右卖出一个成年人给包括山下村在内的四个村子。而这个人会在河祭当日作为供品被四村进献给河神?” “河祭?”邵云去眉头微皱。 董曼点了点头:“这一块方圆十里只有我们四个村子,文川河穿村而过,它源于长白山上消融的冰川雪水。三十三年前,我们这四个村子因为地处深山老林,交通堵塞,所以和外界往来不多,一些陈规陋习也没来得及革除,保留了下来。” “当年,隔壁钟家村出了一件公公和儿媳扒灰的丑事,按照当时的族规,他们两人都应该浸猪笼沉塘。当时刚刚在钟家村站稳脚跟的陈神算找到了钟家村的村长,只说自己初来乍到,承蒙村民们关照才得以在钟家村定居下来,然后问村长想不想来年上山挖参时,收入翻倍。” “这样的好事谁不想,钟家村的村长当然是点头应了。然后陈神算又说,山有山灵,河有河神,文川河起源于长白山,钟家村村民喝着文川河的河水繁衍生息,其中关联自然密切。只要钟家村愿意每年给文川河河神送去一个仆从,由他开坛做法,河神施恩,自然会保佑钟家村的村民来年安居乐业。” “钟家村的村长将信将疑,当年正逢干旱,钟家村虽然没人饿死,但是各家各户都是勒着裤腰带过日子,就盼着明年能有个好收成能填饱肚子,养活一家老小。陈神算的这番话可以说是戳到了钟家村村长的心窝窝,正好眼下就有现成的供品人选,钟家村村长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果不其然,河祭过后的一整年里,钟家村村民入山挖参,都没有人出过事,收入果然如同陈神算所预料的那样,翻了一番。要知道山路崎岖,入山挖参尤其危险,脚滑了摔断腿算是好的,最怕遇上猛兽,带着枪也不一定能捡回一条命……这样的事情每年在四村放山人里都要发生那么一两回,我爸就是这么没的。” “但是陈神算也说了,河祭必须每年进行一次,一旦断了,好运气自然也就没了。在这件事情上,钟家村的村长从来没有瞒过其他村民,尝到了甜头,自然就想继续尝下去。所以钟家村的村长在村民的怂恿下又找到了陈神算,商量着能不能换一种河祭供品,比如说普通的三牲六畜,他们不介意多上供一些。毕竟之前的河祭那是因为有现成的供品人选在,所以他可以爽快的答应下来。这会儿却不行了,总不可能把无辜的村民扔河里淹死吧。” “陈神算拒绝了钟家村村长的请求,然后就给他出了一个主意。他让钟家村村长花钱到外头去买一个人回来,写入钟家村的族谱,算作钟家村村民送给河神。这样一来,钟家村既不用送出一条人命,又能享受到河祭带来的好处,一举两得。” “钟家村村长有些犹豫,陈神算又宽慰他,既然是被拐卖的人,要么被卖到深山老林里给人做老婆,囚禁一辈子;要么被人买去打断手脚沿街乞讨。倒不如他们把人买过来送去给河神做仆从,不用受到折磨,论起来他们也算是积德了。” “听陈神算这么一说,钟家村村长当即就答应了下来。此后的两年,钟家村村民进山的收获都远超其他三个村子。一来二去的,其他三个村子难免有所怀疑,也就是那时,一个钟家村村民喝多了说漏了嘴……” “也就是打那时候起,钟家村的河祭变成了四村联合祭祀,四村轮流主持,四年一轮转,今年正好轮到了山下村。” 一口气将这些全都说出来,董曼紧张的看着邵云去。 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思想还停留在上世纪的山里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枉顾一切。以往倒没觉得什么,可随着马路修通,四村和外界接触的多了,村委会的干部也都知道这事如果让外人知道,对四村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在四村村长不竭余力的叮嘱下,村民们也都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不仅是瞒着嫁进村里的媳妇,对下一代更是守口如瓶,绝不提及。 她现在将这些事情全都告诉了邵云去,无疑是将山下村推到了悬崖边上。可她不后悔,董家早就没人了,现在她只想着向郑家复仇。 至于郑文会,她曾经名义上的丈夫。当初她父亲死后,家里一穷二白,她没得选,只能嫁给那个蠢货。她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偏偏郑文会回回都让郑家人哄的团团转,要不是她千方百计的拦着,家里的钱恐怕早就被郑家人给掏光了。这样的婚姻生活,怎么可能让她对郑文会产生好感。 现在她都死了,郑文会怎么着都和她没关系了。 所以她一点也不后悔,她只是担心邵云去在知道这些事情之后,对她心有不喜,毕竟她也曾是山下村的一员。 邵云去冷笑一声:“原来是这样,河祭什么时候举行?” 董曼想了想:“应该是三天后。”她忍不住的又问道:“小哥难道是想掺一脚?” 邵云去点了点头,眼底满是嘲讽:“河祭这件事,你们这 分卷阅读121 所谓的四个村子恐怕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董曼一怔,下意识的问道:“怎么会?” 邵云去拎起背包,搭在肩膀上,回头看向董曼:“你难道不觉得你们山下村的村民外貌看起来和实际年龄相差太远吗?” 董曼面带疑惑:“放山人历代都是这样。” 邵云去随口说道:“以前医疗条件不好,放山人长时间奔波在山林之中,跟不上营养,短命很正常。现在日子比之以前要好上百倍不止,你们村的村民还都是这幅英年华发的样子,你觉得正常吗?” 没等董曼反应过来,他扔出两张符纸,贴在董曼母子胸口:“这是聚阴符,能帮你们治疗伤势,现在得麻烦你们帮我一个忙。” “什么?”董曼回过神来。 “进山——” 三天的时候足够他办完自己的事情了,三天后,他肯定是要去山下村河祭现场闹上一闹的。他原本还想着报警给山下村先找点麻烦来着,只可惜深山老林里没有信号,这才作罢。 第71章 凭借着上一世的记忆, 邵云去带着橘猫和董曼母子在山林间穿梭了半天一夜, 终于在第二天清晨到达了目的地。 半边日轮跃出东方地平线, 撒下一片橙光, 放眼望去, 山峦起伏,浓雾成云。 这里已经是长白山脉的腹地。 “刺啦——” 邵云去左脸稍微往后侧开, 一把抓住身后树冠上飞身袭来的毒蛇,顺手打了个死结之后,扔下了与他仅有几步之遥的悬崖。 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印,开口说道:“先休息,恢复精力, 六个小时之后下悬崖。” “喵喵。”橘猫摇着尾巴。 随你。 董曼母子站在旁边没说话,邵云去也没说把她们叫过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她们只管听从邵云去的安排。 放下背包,一人一猫前后脚钻进了山林, 没一会儿,邵云去抱着一大堆干树枝出来。 没办法, 在密林里穿梭了一夜, 露水把他的衣服和头发全给打湿了。 等他升起火堆,换上干净的衣服, 橘猫拖着两只野鸡跑了回来。 它把野鸡往邵云去面前一推, 仰着小脑袋:“喵喵喵!” 要吃! 本来打算随便吃点干粮应付一下的邵云去见此,只好尽心尽力的处理起野鸡来。 没有带盐,他只能拆了两包方便面, 把调料包拿出来抹到烤鸡上。 做完这些,他将其中一只烤鸡递给橘猫,这才说道:“我之所以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来,是因为这悬崖下面有一味天才地宝,是制作储灵丹的主要材料。” 所谓储灵丹,顾名思义就是储存灵力的丹药,只是他这个储灵丹却是和术师界用料珍贵几乎已经失传的‘储灵丹’不大相同。 这个丹方是他前世自个儿琢磨出来的,除了一味主药比较稀奇之外,其他的副药都是普通的中草药,基本上可以直接在中药店里找到。 他的这种储灵丹并不是一炼制出来就充满灵气能直接补充给人体的那种,它只是一个能容纳灵气的空壳载体,灵气还要靠人力去填充。 这对邵云去来说确实先天性的优势。 他根骨不算好,丹田之中能够容纳灵气的量有限。他丹田虽小,可一到白天,纯阳练气决自行运转,周身游离的阳精却是多不胜数。 若是将这些游离的阳精填充到储灵丹之中,上一世,他只需七天就能填满一枚储灵丹,储存的灵气不多不少正好够邵云去半个丹田的量。 正是因为有这张底牌在,他上辈子才能凭借后天创造的绝对优势碾压一干同行,名震南洋。 眼看着这一世,他刚接触术师界不到半年,就面临性命之危,更别说前路太多的未知性,和他当年所处的术师界截然不同。邵云去心底不由泛起强烈的危机感,他迫切的想要增强实力,所以才会决定先把长白山脉的天才地宝找回来。 “喵?” 橘猫啃咬鸡腿的动作一滞,它蓦地抬起头来看邵云去,储灵丹的主药? 难道这悬崖底下有天山雪莲…… 可这里是长白山啊喵? 邵云去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等下去了你就知道了。” “喵!”橘猫的好奇心顿时被勾起来了。 填饱肚子,邵云去弄回来一大堆野草铺成一个草铺,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大块防水毡布铺在上面。 他往毡布上一躺,左手放到脑勺下边:“先睡一觉。” 毕竟之前赶了十几个小时的山路。 “喵。” 橘猫舔干净爪子,跳到邵云去身上,在他胸口上蜷成一小团,左爪轻轻的搭在他的心口处,两眼一闭,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小呼噜。 一直没说话的董曼见此,也没觉得邵云去有些冷待她们,谁让她们有求于人呢,她索性带着儿子郑照飘到草铺上方的树枝上坐了下来。 十一点一到,邵云去招呼着董曼重新钻进了林子里,十几分钟的时间里,他陆陆续续的抱了十几次藤蔓回来,董曼这个时候才知道邵云去把她们母子俩叫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有董曼母子俩帮着将藤蔓编成绳子,速度果然快了一倍不止。 一个小时之后,长达八百米的绳子编织完成,邵云去将绳子一段绑在悬崖边的大树上,另一端慢慢的放下悬崖。 做完这些,他对董曼说道:“等会儿我先下去,麻烦你们在上面看着,别让猛兽或者其他人把绳子给弄断了。预计十分钟后,我应该差不多落到地面上了,你们再下来。” “好。”董曼当即点了点头。 邵云去当即打开背包,拿出一副手套,对着橘猫说道:“进来——” 橘猫轻轻一跳,钻进了背包里。 背上背包,扣好腰间的扣子,带上手套,邵云去抓紧绳子,下了悬崖。 绳子还是差了十几米,快到最底端的时候,邵云去一脚蹬在峭壁上,往外一荡,两手一松,双臂展开,稳稳的落在地上。 他解下背上的背包,把长剑抽了出来。 橘猫从背包里钻出来,出了眼前的一小片松树林,入眼的是大片的大葱,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小。 它顾不上惊诧,尾巴上的毛一根根的竖了起来,警惕的看着四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凶兽的味道。 既然是天才地宝,天底下识货的多了去了,怎么可能没有被凶兽占据。 等到董曼母子飘了下来,邵云去右手握紧剑柄,长剑在前,谨慎的踏入一人多高的大葱林里。 窸窸窣窣的虫鸣声刹那间消失,一行人不敢放松,越发警惕的防范四周。 就在邵云去伸手拨开眼前大片葱叶的那一瞬间,一道粗大的影子冲着他爆射而来。 分卷阅读122 好在他早有防备,敏捷的翻身往旁边一躲,正好与黑影擦肩而过。 等他回过头来,入眼的是一只体型庞大的东北虎,它弯着后腿,龇牙咧嘴,正狠狠的看着他。 “吼——”它弓着背,左爪用力的碾压地面,地面之上,一道道细小的裂缝蔓延开来。 想要恐吓他离开,哪有那么容易! 邵云去解开腰间的扣子,随手把背包往旁边一扔,长剑一提,指着这头东北虎:“来——” “吼——”东北虎怒视着邵云去,兽瞳里渐渐染上一层猩红,两只前爪猛的一蹬,硕大的身躯瞬间腾地而起,尖锐的利爪在太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太慢了。”邵云去眼帘一抬,两腿一弯,直接迎了上去。 上辈子他刚刚在术师界闯下一点名声,因为不了解情况,贸然帮人破除了诅咒,因此得罪了施术的术师。结果被人从南洋一路追杀到长白山,在这深山老林里东躲西藏待了足足一个月,对方遍寻不得,罢手离开,他这才算是逃过一劫。 至于最后发现这处悬崖,纯粹是他担心仇敌会在外围设伏,想着换一个藏身的地方再躲躲风头。结果一下悬崖就对上了眼前这只东北虎,当年的邵云去和它缠斗了近半个月,拼尽了最后的法宝,最终总算是以微弱的优势取胜,才将这味天才地宝收入囊中。 不说如今邵云去是有备而来,只说眼前的东北虎周身的劲气远没有十几年后那样精纯,它如何能奈何得了邵云去。 别看东北虎体型庞大,但身手还算敏捷。它脑袋一扭躲过邵云去横劈而来的长剑,只可惜没等它松下一口气,邵云去凌空一个翻身,一脚踹在东北虎的屁股上。 他显然是用了狠劲,被踢中的东北虎直直的往地上坠去,在地面上连翻几个跟头之后,搓出去五六米,压倒了一大片大葱。 等它稳住身形,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起来,兽瞳里一片赤红。 “吼——”它低吼一声,哪怕心底已经明白过来自己斗不过眼前的人类,可他既然来到这里,必然是为了它手中的宝贝。加上这人刚刚让它丢了这么大的丑,让它怎么甘心。 东北虎两只前爪一弯,毫不犹豫的再次向邵云去狂袭了过来。 “砰……砰砰……” 邵云去自是毫不手软,直接往东北虎身上招呼。 奈何这家伙皮糙肉厚,经打得很。加上邵云去本来也没打算伤它性命,一番缠斗下来,东北虎哪怕是伤痕累累也不罢休。反而是邵云去,说好了不伤它性命,对上明显处于弱势的东北虎,也不禁有些捉襟见肘。 一旁的橘猫看不下去了。 它两腿一蹬,一脚踩在邵云去肩膀上,借势而起,一巴掌拍在东北虎的脑袋上,直接把它拍飞了出去。 “吼!”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的东北虎怒吼一声,它脑袋上新鲜出炉的抓痕正汩汩的往外冒着鲜血。 二打一,不要脸。 “喵!”橘猫狠狠的瞪了它一眼,两腿一弯又冲了上去。 它可比邵云去要狠得多,几招下来,东北虎全身上下没一处完好的。 “喵——”橘猫扬起左前爪。 还打吗? “吼!”东北虎瘸着一条腿,忍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 它恨恨的看着邵云去和橘猫,心知自己今天是保不住它的宝贝了。 它看了一眼身后的大葱林,一瘸一拐的转身跑了。 “喵。”橘猫抬着下巴,看着邵云去,轻哼一声。 愚蠢的登徒子。 不见血,它怎么可能罢休。 邵云去笑了笑,他可不敢用这柄长剑招呼到东北虎身上。剑有剑煞,又是斩过厉鬼的,若是在它身上留下一道伤口,剑煞入体,阻滞修为还算好的。伤口多了,坏了它的根骨也不是不可能。 想它不过是山间一野兽,能修的灵性已经很不容易了,眼下又要被他夺了宝物,若是再坏它根骨,邵云去可做不出来。 他回头看向眼前的大片大葱林,心底一松,愉快的说道:“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亲自去找?” 第72章 微风拂过, 偌大的大葱林中依旧是一片死寂。 邵云去挑了挑眉, 长剑一收, 拔开左手边的大葱叶, 抬脚走了进去。 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近, 隐没在子子孙孙中间的大葱竭力保持着平静。直到极具压迫感的人影笼罩过来,它身体一抖, 明白对方肯定是发现自己了,心里一慌,紧跟着刷的一下钻进了土里。 邵云去半蹲下身体,看着巴掌大小的泥地里凹下去一小块,露出三根小指粗细的绿色葱尖, 不禁笑了。 他轻轻的敲了敲地面,沉声说道:“出来。” 听见邵云去这话, 葱尖抖的更厉害了。 “你不出来,那我可就直接动手扒了!”说着, 邵云去作势掐住了葱尖。 就在这一瞬间,打从噗的一下从地里跳了出来, 带起的泥土甩了邵云去一脸。 它慌慌张张的转过身, 一蹦一蹦的往后跳去,却没想到还没能蹦出多远, 就撞上了一堵橘色的墙。 它哆嗦着身体往上一看, 正对上两只瞪的老大的猫眼。 “喵?”橘猫伸出爪子戳了戳葱白。 成精的大葱好吃吗? 要……要被吃了吗? 大葱混混沌沌的,葱叶倏地一下立成一条直线,整根葱原地转了两圈之后, 直接栽了下去。 “喵?”橘猫抬起的爪子一滞,浑圆的猫眼一眨不眨。 邵云去上前两步,捡起地上的大葱,拨了拨它瞬间打焉了的葱叶,说道:“没事,小东西胆子小,晕过去了。” 说着,他从背包里扯出一根红线,一端结结实实的缠在在大葱上,另一端绑在背包上。 做完这些,他对不远处飘着的董曼说道:“现在得麻烦你再帮我一个忙。” 董曼连忙说道:“小哥请说?” 邵云去指着大葱林周围的林地说道:“这周围应该有不少的人参,麻烦你帮忙找一找。” 之所以这么肯定,因为这里原本就是一片人参地,大葱是怎么流落到这儿的无从所知。它就是靠着吸收人参地里腐烂根须的营养才得以开启灵智,有了灵性之后,这里的人参就成了它的口粮。它在这儿待了起码有三百年,在它有意识的调控下,这儿的人参它一直都是吃一点补种一点。上一世邵云去占了这儿之后,这里的人参当然也就便宜了他。 他补充道:“我只要五品叶或六品叶的。” 说着,他递给董曼一把红线。 他所说的“五品叶”是指长有五个掌状复叶的野山参,这种野山参参龄约有百年。而“六品叶”就是长有六个掌状复叶的野山参。人参长到 分卷阅读123 六品叶就不再长叶了,只增加根部的重量,为参中极品。 “好。”董曼当即点了点头。 就在董曼母子俩按照邵云去的要求四处搜寻人参的时候,邵云去从背包中将早前准备好的符纸全都拿了出来。 斫龙阵、释艮阵、金刚阵、星陨阵,一张张符纸在阳精的驱动下没入地底,布置完这些,邵云去不禁有些脱力。 这四个阵法,一环连一环,将整个人参地全都覆盖了起来。挡住一般的飞禽走兽和普通的术师不是问题,即便是碰上修为高的大师或者厉鬼,他们就算能破了这些阵法,怕也是要剐下一层肉来。 只可惜这些阵法都是用符纸做的阵脚,功效不会超过一年,也就是说邵云去每年都必须回来重新布置一次,这倒是件麻烦事。 被董曼用红线圈下来的人参足有上百只,邵云去挑了十几只品相比较好的,左手蓄起阳精往地上一拍,包裹着人参的泥土顿时就松散开了,再揪住它的茎叶部分往上一拔,完整的人参就被取出来了。比起一般放山人各种挖掘工具齐上阵,小心翼翼的唯恐伤到根茎,他的手段不要太方便。 他将挖掘出来的人参放进早就准备好的木盒里,再把木盒装进背包,然后把背包往肩上一甩,对着董曼母子说道:“行了,我们回吧,阵法已经开启了,你们跟在我身后,我先带你们出去。” …… 山下村。 就在郑好礼一干山下村村干部终于等的快要不耐烦的时候,王老三说好的老朋友林婶终于把人给送过来了。 郑好礼看着眼前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年轻女人,虽然脸色苍白了点,看起来像是得了重病似的,但他可管不了这么多,更别提什么心中不忍了,反正是用来做供品祭祀河神的,只要是活的就成。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从屋子里拿了五万块钱出来,他将两万块递给林婶,这是介绍费。另外三万给了站在林婶身旁佝偻着身体的中年汉子。 这个年轻女人就是他带来的,原本是他买回来的老婆,因为买回家几年都没能生出孩子来,他就琢磨着把年轻女人卖了再买一个。正好王老三的电话打了过来,他就亲自把人给送过来了。 中年汉子喜笑颜开,接过厚厚的一沓钞票,数都没数直接递给了身旁的林婶:“林婶,钱我可给你了,我的事你看?” 林婶直接把钱往兜里一揣,拍了拍中年汉子的肩膀:“你放心,既然收了你的钱,你的事情我保证给你办的妥当,正好前天上头答应给我分一个过来,听说还是个大学生,今年刚满二十,等人送到了,我再通知你。” “好好好,谢谢林婶,谢谢林婶。”中年汉子笑的更灿烂了。 林婶转过头来对郑好礼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办完了,那郑村长,我们可就先走了。” “好。”郑好礼当即招来郑俊生:“去,送送林婶。” 等他刚把这个年轻女人的名姓和生辰八字写进族谱,正好陈神算找上了门。 “老丈人——”郑好礼赶忙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陈神算皱着眉头,也顾不上喝水,当即问道。 “人已经送过来了,三牲六畜什么的也都准备好了。”郑好礼当即说道。 陈神算摸索着拐杖上面的纹路:“今天晚上的河祭怕是会出意外。” “老丈人是担心那小兔崽子。”郑好礼也不禁皱起眉头。 陈神算点了点头:“那邵云去我尚且看不透深浅,光是他身边的那只小猫就是两个我也不一定能打得过。现在董曼母子俩落到了他手里,王老三又被他认了出来,河祭的事情难保他不会插上一脚。虽说这都过去三天了,也没见到他们的身影,可就怕他憋着大招呢,到时候四村怕是难以保全了。”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才好?”郑好礼握紧双拳,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一旦被外界知道,就算法不责众,四村普通的村民可能只是关个几天,他们这些村干部作为主犯说不定就得挨上一颗枪子。 他不禁有些迟疑,山下村现在已经足够富裕了,现在收手也不是来不及,大不了把连同王老三在内的人证物证全都销毁了。 想到这里,他眼底刹那间泛起一层精光。 像是知道了郑好礼心中所想一样,陈神算说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若是突然中断河祭,你让四村的村民怎么看待你。别忘了那邵云去是你做主收留的,王老三也是你请到宴席上来的,就连董曼母子也都是你家造的孽,村民们还等着下一年继续进山发财。若是现在中断河祭,你让四村村民怎么看你,还是说你不想当这个村长了?” 听了陈神算的话,郑好礼面上青白交加,事情发展到今天,的确都是他郑家害的,他张了张嘴,“那,老丈人,你说怎么办吧。” 陈神算沉声说道:“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趁着其他三个村子观礼的人都还没过来,你打电话过去,让他们把家里有枪的青壮都拉过来,越多越好。” 郑好礼眼睛一亮,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三天前,邵云去可不就是被枪给吓跑的吗? 想来也对,那小兔崽子本事再好,还能躲得过枪子?上一次让他侥幸逃了,这一回,他把四村的上百杆枪全都叫过来,只要他敢来,不说让他有来无回,起码也要让他吃点苦头。 看见郑好礼当即掏出手机开始给其他三个村子的村长打电话,陈神算脸上浮起一抹冷笑。 好好好,人来的越多越好。 不枉他废了这么多口舌。 …… 当天晚上,离着山下村两里之遥的河祭祭台。 原本只能容纳下五六十号人的小山坳突然挤进来两百来人,场面立即变得拥挤起来。加上夜晚天气闷热,山上蚊虫也多,被郑好礼叫过来的村民忍不住的埋怨起来。 “大家都忍一忍,忍一忍。”郑好礼扯着嗓子喊道。 “等河祭过了,明天我们村摆酒请大家伙儿吃流水席……” 正说着,陈神算来了,他穿着土黄色的天师袍,走到供桌前,四周的吵闹声这才慢慢的消停下来。 只看他拿起供桌上的桃木剑,剑尖一点,戳了一张黄符在蜡烛上点燃,然后就围着供桌上蹿下跳的舞起剑来。 剑尖的火光忽闪忽闪的,足足跳了五六分钟,也不知道陈神算这幅老身板是怎么受得住的。 最后只看他身法一收,剑尖重重的点在供桌最中央的山下村族谱上,上面的火光随即湮灭。 他操起一旁的三清铃,“叮铃”一声,他口中念道:“已蒙仙真,降格尘寰扰扰。难以久留,敬焚宝香攀送骈……三晨洞辉,永劫原原。求年于河,尞三牲六畜,沉仆!” 话音刚落,跪在 分卷阅读124 他身后的二十几个腰间绑着红绸的年轻汉子当即站起身来,抬着宰杀好没多久的牛羊鸡鸭往河里扔去。 也就是这时,原本平静的河面上蓦地卷起阵阵狂风,河水猛烈的拍打着河岸,就连天上的月亮也叫乌云给遮的严严实实。 最后抬上来的是一个□□袋,里面装的是什么在场的村民心里都清楚的很。他们屏着呼吸,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一个个的眼睛瞪的老大。 眼看着两个村民提着麻袋渐渐靠近河边,郑好礼抬手擦掉了额头的冷汗,心里不免松了一口气,仪式的最后一步马上就要完成了,那个小兔崽子大概是不会来了吧! 就在下一刻,耳边突然响起一道语气略有些急促的声音:“还好及时赶到了。” 第73章 什么? 郑好礼瞬间扭过头望向声源处, 一道人影自山峦之上一跃而下, 几个闪现之后, 稳稳的落在地面上。 忽闪又昏黄的火光照印出他的面孔, 不是邵云去又是谁。 他冷眼瞧着眼前这些村民, 淡淡的说道:“人还真是多啊。” 郑好礼睚眦具裂,“邵, 邵云去——” 不等他反应过来,只听身后传来陈神算一声冷喝:“还愣着干什么,开枪啊!” 村民们这才回过神来,纷纷拉动枪栓。 邵云去怎么可能坐以待毙,他快速的解开腰间的扣子, 用力将背包往上方一扔,背包稳稳的挂在头顶的树枝上, 缀着一根大葱,随风飘荡。 等到村民们举起枪来再看时, 前方哪还有邵云去的踪影。 陈神算心头一凛,他猛的一抬头, 正对上疾掠而来的邵云去。 擒贼先擒王—— 邵云去举起长剑, 正对着下方的陈神算刺去。 陈神算拔出拐杖里的长刀,奋力一挡。 “砰——” 刀剑相交的那一刹那, 锋刃处产生的汹涌劲气轰然炸响, 陈神算脸色一白,喉中泛起一股腥甜,随后一口鲜血喷在邵云去的衣袖上, 整个人倒射了出去,狠狠的砸进人群里。 另一边橘猫飞身掠到两个抬着麻袋的年轻汉子身前,一爪一个拍飞了出去,利爪划开麻袋,果不其然露出一个昏死过去的年轻女人。 郑好礼终于回过神来,他一把抢过郑俊生手里的□□,对准供台前的邵云去扣下扳机。 “砰!” 邵云去抬剑一挡,带着破风劲气的子弹钉在剑身上,电光一闪而过,留下一道深色的弹痕。 郑好礼开了头,其他的村民纷纷抬枪指向邵云去,就在他们即将扣动扳机的那一刻,董曼母子终于赶了过来。 看见眼前这番景象,董曼也顾不上其他,当下聚起周身的怨气,一道道气流自她脚下蔓延开来,卷起地面上的尘沙,转眼间形成暴风,在小山坳中肆虐开来。 “怎么回事?” “砰——” “啊——谁开的枪,打中我了!” …… 狂风袭来,瞬间便将持枪的村民刮的七零八落,本就狭小的山坳里惊叫声不断,失足落水或是被大风刮进水中的村民更是不知凡几。 邵云去见此,默默的将手中的符纸收了回去。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董曼母子俩身上本就稀薄的煞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了个干干净净。 董曼两腿一软,跪倒在地。 没等她松口气,她神色忽而一滞,只因为眼前的狂风并未随着她煞气耗尽而停歇,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越来越多的村民被狂风裹挟着掉入河水中。 沙尘狠狠的打在邵云去脸上,他一剑插进地里,身体半跪,这才勉强稳住了身体。 他抬起手挡住眼前的风沙,生理泪水瞬间模糊了他的双眼,朦胧中他看见了飓风中稳若泰山的陈神算。 他仿佛站在一个真空地带,丝毫不受飓风影响,只冷冷的看着邵云去,手里持着三清铃,快速的晃着,口中念念有词,只可惜风声太大,听不真切。 “喵——”橘猫轻吼一声,示意邵云去看身后的河道。 邵云去猛的一回头,相比于狂风怒号的小山坳,河面上异常的安静,接二连三落入水中的村民竟都没能溅起一丝水花,转眼就沉了下去。 邵云去神色一凛,当下转过头来,金黄色的阳精迅速从丹田中暴涨而出,长剑一拔,如同重炮一般向陈神算攻去。 面对爆射而来的邵云去,陈神算不慌不忙的中断了咒语,抬刀横在身前。 刀剑相撞的那一刹那,狂风骤歇。陈神算再度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十几米外的地上,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没等他缓过神来,锋利的剑尖抵住他的脖颈,呼啸而来的邵云去居高临下,厉声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说话间,原本身受重伤的陈神算竟在瞬间恢复了生气,他抬起长刀狠狠的撞开邵云去手中的长剑,身体猛的向后划去,退出去七八米这才终于稳住身形他摸了摸脖子上剑尖划出来的血痕,剧烈的咳了几声,红润的脸上闪过几抹惨白,他面带狂喜:“不枉我费尽心思谋划了三十三年,今日终于得以将父亲解救出来,老天开眼,不负我陈家。” 邵云去却是一愣。 正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颤巍巍的声音:“我,我这是怎么了?” 自以为躲过一劫的郑好礼顾不上松一口气,只觉得两腿有些无力,他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入眼的便是自己布满皱纹的双手,他颤抖的手摸向脸颊,脸上满是沟壑,牙齿也只剩下两三颗。 再看不远处同样是侥幸逃脱、昏倒在地上的山下村村民,竟都和他一样,瞬间苍老了二三十岁不止。他抬头看向陈神算,几近崩溃的说道:“老,老丈人,我,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陈神算闻言,笑的得意,他说道:“不只是你,整个四村,还活着的一千一百多号人,现在都应该和你差不多。” 郑好礼呐呐说道:“你说什么?” 陈神算落地有声:“因为这都是我一手策划的啊!” “什么河祭,什么供品,什么来年收入翻倍,都是我编出来的——” 他有些癫狂,颇为得意的将自己的底细悉数交代了出来:“三十三年前,我将养女嫁给了你,这才终于在极度排外的四村站稳了跟脚。正当我苦苦找寻突破口的时候,却没想到正好遇上钟家村出了公公和媳妇扒灰的丑事,我计上心头,便谎称给河神祭献仆从,以此庇佑钟家村来年收入翻倍。” 说话间,河面上瞬间风起云涌,河道中央,一个小型漩涡渐渐向外扩散开来…… “我原本以为还要多费些口舌,哪想到钟正那个蠢货利欲熏心,一听收入翻倍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不过两年,其他三个 分卷阅读125 村子也正如同我预料的那样纷纷找上门来。” “为了让四村心甘情愿的举行河祭,我给钟正出了个从外面买人充作供品的主意。他们哪里知道,虽然是买来的人,可一旦编入了族谱,就意味着被村民们认可,足以代表四村体面。而所谓的河祭,不过是我通过献祭供品进而控制四村村民的手段罢了。” “这些蠢货还以为自己看起来显老是因为放山人吃苦太多,其实是他们身体里的生气被我抽走了大半的缘故。而所谓的收入翻倍,也不过是我为了保证计划能够顺利进行,所以特意将掠夺而来的一部分生气转化为气运施加在他们身上罢了。运气好了,挖来的人参自然也就多了。” 邵云去定眼一看,果不其然,郑好礼等人身上的生气正通过他脚上的透明丝线源源不断的灌入陈神算身体中。 就在这时,河道里风浪四起,一具具尸体慢慢的浮了上来。 见此情景,陈神算突然回过头来,他指着河道里的尸体,看着邵云去,恶声恶气的说道:“我原本也没想害这些村民一条命,要不是你突然蹦出来,我也不会用上这般极端狠辣的手段。” 郑好礼面如死灰,怔怔问道:“为什么?我四村村民哪里对不住你,你要这样害我们?” 陈神算两眼一凛,厉声说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害你们?你难道忘了你们这四个村子是怎么来的吗?” 郑好礼一怔,他当然记得。 他们这四个村子本都是礼省长治镇人,民国年间,处于黄河下游的礼省战乱不断,连年遭灾,当时成千上万的破产农民不顾朝廷禁令,冒着灭族危险,闯入关东谋生。他们这一支队伍因为来的最晚,好地方都让别人占去了,无奈之下只能深入长白山,在文川河旁按照姓氏分成四村定居下来。 “那你可知道当年名震长治镇的陈安民陈半仙?” “陈半仙?”郑好礼神情一滞。 “看来你是知道的。”陈神算狠狠说道:“想我陈家本是传承千年的玄术大家,只可惜人丁凋零,到我父亲这一辈,因为得罪了一个仇家,被迫远遁长治镇。如此不过一年,礼省遭遇百年难得一遇的洪灾,长治镇便在其中。我父亲不忍看见百姓流连失所,只得请出祖宗留下来的护身法器,开坛做法,以此逼退洪水,庇佑百姓。也正因如此,我父亲在长治镇中威望如日中天。” “只是我父亲也没想到,一趟洪水过去,另一趟又来,如此往复,法器终于失效。等到洪水再来之时,我父亲无力再开坛做法,存活下来的百姓却在有心人的挑拨之下一反往日的感恩戴德,怪我父亲没能挡住洪水,害得他们家破人亡;又说我父亲是妖道,洪水就是我父亲招来的。眼看流言甚嚣尘上,我父亲身正不怕影子斜,怎么也不愿意听从好友的建议离开长治镇。” “没多久,长治镇突然爆发瘟疫,百姓人心惶惶,苦不堪言。也就是这个时候,坊间突然流传起一个说法,说我父亲既然是妖道,那他的肉必然是大补之物,只要吃了他的肉,有病的百病全消,没病的强身健体。” “当时的镇长为平息民怨,昏了头。竟真的把我父亲抓了起来,扔进锅里做成肉汤,供百姓取食。” 他额上青筋直冒:“这也就算了,万万没想到的是,我父亲的仇家追了过来,他收殓了我父亲的尸骨,钉入枉死的婴孩骨灰砌成的棺材里,叫我父亲永世不得超生。” 他看着郑好礼,逐字逐句的说道:“我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把我父亲的棺材抢了回来,想你四村祖上害我父亲至此,我现在用你们的生气去破除我父亲棺材上的禁制,不为过吧!” 最后这句话却是对邵云去说的。 邵云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而后身形一闪,提刀迎了上去。 陈神算也没想到邵云去什么都不说就冲了上来,他手忙脚乱的抬刀应对。 可他哪里是邵云去的对手,不过两三招的功夫,只听见‘噗嗤’一声,长剑自陈神算身前穿胸而过。 他猛的吐出一口鲜血,不可置信的看向邵云去。 邵云去这才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要报复四村自然不为过,他们有如今的下场只能算是罪有应得。可被你害死的那三十一个所谓供品,她们何其无辜。你可有想过,你父亲一世功德,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又该添上多少恶业。” 说完,他一把抽出长剑。陈神算捂着胸口,慢慢的跪倒在地上。 正在这时,河道中央的漩涡终于停止扩大。一个黑色的棺椁慢慢浮了上来。 一阵白光过后,棺椁凭空炸开,一道金色的光影飘了出来。 邵云去冲着光点的方向持剑拱手作揖,哪怕他脚边就是陈神算的尸体。 “唉——”空气中忽而传来一声叹息。 邵云去抬起头,陈神算的尸体浮了起来,慢慢的飘向河面,最终和光影一起沉入河水之中。 第74章 “下雨了!” 天际处, 乌云滚滚, 舒开蓄久的愁绪和着隆隆的雷鸣, 凉风四起, 吹散空气里弥散的浓烈血腥味。淅淅沥沥的小雨沙沙地下, 像一根根透明的银针,沾湿了地面。 没一会儿的功夫, 雨势大了起来。花生米大小的雨点砸在河面上,升起点点薄雾,沥沥凄凄,如泣如诉,铺天盖地的尽情渲泄。 隔着雨帘, 邵云去看着河面上上百具随风飘荡的尸体,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走到大树底下,从树枝上把背包取下来, 掏出手机报了警。 他把背包往肩上一甩,伸手将湿哒哒的短腿小橘猫从泥水坑里抱出来, 沉声说道:“回了。” “喵。”橘猫老老实实的趴在邵云去左手上。 董曼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神情呆滞, 面如死灰的郑好礼身上,她轻笑一声, 这大概就是报应吧! 她一身轻松, 缠绕在她们身上的最后一抹怨气也随即散去。 她带着儿子冲着几乎就要消失在雨幕中的邵云去和橘猫鞠了鞠躬,而后化作两个光点,钻入了地下。 三个小时之后, 警察姗姗来迟。 他们控制住了侥幸存活的郑好礼等人,从他们嘴里撬出了四村河祭的真相,事件轰动了整个边省警察系统。 他们仓促的调集警力,花费了一整天的时间打捞尸体。整件案子性质恶劣,过程玄幻,结局令人唏嘘。 上头果断将这件案子压了下来,消息从始至终都没有传出过松镇。只是在三个月后,国家破获了一起特大跨省拐卖妇女儿童安,抓获了连同王老三在内的一百二十三名犯罪嫌疑人,解救的妇女儿童超过四百名,震惊华国。 至于四村,则是被上头有意无意的直接忽视了。倒不是因为 分卷阅读126 什么法不责众,毕竟这么一大群路都走不稳的老头老太太,抓进监狱里干什么,好吃好喝的养着,浪费国家粮食吗? 反正他们挖了这么多年的人参,每家每户起码也有个几十万存款,肯定饿不死就是了。 至于其他,谁管呢!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一人一猫回到官山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饿不饿?”邵云去把昏昏欲睡的橘猫放到床上,揉了揉它的小脑袋。 “喵。”橘猫艰难的翻过身,四肢朝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又闭上。 “行,那你先睡一会儿。” 说着,邵云去解开背包上的大葱,拎起来进了厨房。 要……要吃我了吗? 大葱躺在案板上,旁边是磨的锋利的菜刀,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本葱今年才三百二十三岁,就要英年早逝了吗? 邵云去转身出了厨房,从自家杂物室里扒拉出来一个还算完好的瓦盆,从外头弄了点掺了草木灰的泥土填进去。顺手就把大葱栽了进去。 欸? 大葱焉了吧唧的叶子顿时立了起来,有点懵。 不……不吃它了吗? 邵云去顺手从它身上揪了一根葱叶下来。 …… 痛……痛……痛…… 大葱剩下的三根葱叶顿时又焉了下来。 原来是想养着它慢慢吃,好歹毒的两脚兽! 邵云去直接忽视了大葱周围几乎化为实质的怨念。他翻出来几根腊肉,熟练的把它们炮制成肉条,然后烙了几张饼出来。 他踹了踹脚边的瓦盆:“要吃吗?” 什么? 大葱歪着葱叶,对着邵云去,一动不动。 邵云去索性直接拿起一块烙饼,调料一刷,放上几根肉条,伸手又从大葱身上揪了一根叶子下来。 没等它回过神来,邵云去直接把卷好的烙饼往大葱面前一递。 顾不上瑟瑟发抖,它怔怔的对上送到身前的烙饼,一股奇妙的香味将它的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 它下意识的伸出硕果仅存的两根葱叶卷住两脚兽递过来的烙饼…… 邵云去笑的意味深长,转身出了厨房。 好歹有上辈子十几年的经验在,收拾一根大葱而已,再简单不过了。 回到房间,邵云去将其中一半加了葱叶的烙饼递给橘猫,一边吃一边掏出手机,发了条骚扰短信给卫修洛,结果烙饼都吃完了,还是没能收到卫修洛的回复。 “难道已经睡了?”邵云去喃喃自语,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了,他语气又确切了几分:“应该是。” 橘猫一边啃着烙饼,一边默默的抬爪将自己屏幕突然亮起来的手机翻过去。 葱叶一落肚,一股暖洋洋的气流顺着五脏六腑窜入经络之中,橘猫抬起爪子戳了戳邵云去,摊开四肢露出雪白的肚皮。 “喵~” 要揉肚子~ 邵云去勤勤恳恳的摸了上去,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说道:“对了,你还没见过我的小男朋友吧,要去见见吗?” “喵?”橘猫来回晃动的尾巴一滞。 “他学习成绩好,气质好,人也长得漂亮,大家公子出身,除了性子有点冷之外,堪称完美。”邵云去顿了顿,唇角一弯:“不过我就爱他这幅清冷的样子,学校里暗恋他的家伙多了去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人拐到手的。” 说到这里,他轻咳一声,好像有点膨胀了。他最后确切的说道:“我觉得他肯定会喜欢你的。” 橘猫蜷着尾巴,脑海里全是邵云去近乎情话的夸赞,它竖着耳朵,眼睛不知道往哪儿看才好。 羞涩.jpg! 等它回过神来,当即义正言辞的说道:“喵喵喵……” 这几天可能没时间,本喵还有事情要办。 “那,行吧。”邵云去也没觉得遗憾,反正人都到手了,以后有的是时间。 橘猫扒着脑袋,脑中一片混沌,它之前做过什么? 求揉肚子,爬床,撒娇…… 邵云去对它做过什么? 摸耳朵,摸爪子,摸尾巴,摸小XX…… 要是邵云去知道它的身份…… 太羞耻了,会崩人设的! 它露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它能怎么办,它也很绝望啊! 趁着邵云去洗澡的功夫,橘猫偷偷摸摸跳下床,果断的溜了。 第二天一大早,邵云去抱着瓦盆,锁上院门,搭上了去玩县城的三轮车。 回到十几天前刚刚置办好的新家,邵云去把瓦盆放到阳台上,然后将新家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又跑了一趟超市,带回来大包小包的零嘴。 卫修洛应该会喜欢这些吧,邵老人家云去想着。 就在他把最后一罐可乐装进冰箱里的时候,门铃终于响了。 大门推开,可不正是卫修洛。 邵云去伸手接过卫修洛手里厚厚的一沓试卷,把人迎了进来。 眼下已经是八月中旬,距离一高新学期开学还有十三天。 只怪他之前忙着养伤,后来又跑去了长白山,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也不得清闲。 面对一片空白的上百张试卷,邵云去沉默了,还能怎么办? 抄呗。 这些当然只是借口,他哪怕什么都不做,等去了学校,任课老师们也不敢拿他怎么着。 但他就是非常心机的把卫修洛约了过来。 他把一大包薯片往卫修洛怀里一塞,拉着他在书桌旁边的一个凳子上坐下,自己则是摊开试卷,不紧不慢的写了起来。 卫修洛看看怀里的薯片,又看看桌子上的试卷,他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刚从乐杨家回来就把作业写完了。 他撕开薯片的塑料包装,摸了一片塞进嘴里,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抿了抿唇,故作迟疑的说道:“抄作业,不太好,马上就要高三了。” 说到这里,他两眼一闪,果然这样才符合实际情况。 邵云去果然被这句来自小男友的关切给暖到了,他唇角一弯,缓声说道:“就这一次,以后不会了。” “嗯。”卫修洛轻哼一声,继续摸薯片,两眼飘忽。 还真是好哄啊! 等邵云去一口气抄完十几张试卷,停下笔揉手腕的间隙,他扭头往旁边一看。 卫修洛抱着一盒巧克力,桌角上立着他的手机,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偶然从盒子里摸出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 夕阳透过玻璃窗在他身上洒下一层淡淡的余辉,邵云去突生一种岁月静好的感念。 大概是察觉到了邵云去的视线,卫修洛下意识的扭过头,其实思绪还停留在屏幕上。 邵云去心里有点痒,突然伸长脖子凑过去,在卫修洛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吻。 卫修洛怔怔的看着他,没反应过 分卷阅读127 来。 邵云去心里更痒了,他壮着胆子贴了过去,对准卫修洛漂亮的唇瓣亲了上去,又飞快的撤了回来。 软软的! 卫修洛两眼微瞪,脑中一片混沌。 邵云去有些意犹未尽,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又追上去,吧唧一口。 像果冻,巧克力味的! 等卫修洛反应过来,邵云去已经已经重新抽了一张试卷开抄了。 一本正经的模样,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卫修洛终于回过神来,噗的一下,两只耳朵炸成了炮仗。 果,果然是登徒子! 第75章 偏偏沙沙的写字声凌乱异常, 毫无节奏感, 影射着主人并不宁静的心绪。好一会儿, 邵云去停下笔,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 他转过头看向卫修洛。 卫修洛耳尖的潮红尚且来不及褪去,就这样径直撞进了一双□□裸的满是欢欣和爱意的亮黑色瞳孔里。 他心尖一颤, 忍不住的挪开眼又小心翼翼的移回来。 邵云去眼底一暗,他索性放下笔,转过身来,正对着卫修洛。 卫修洛两眼微闪,莫名有些底气不足, “你、你看什么?” 邵云去怔怔的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说道:“修洛。” “嗯。”卫修洛移开眼, 显的有些局促。 邵云去唇角一弯:“我有没有说过你特别好看,特别有魅力, 像个小妖精似的,勾的我心痒难耐。” 他的声音低沉柔和, 像一把毛绒绒的刷子, 一遍遍的擦过卫修洛的心头,平地掀起一道道波澜。 他艰难的把‘说过’两个字憋回去, 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突然说这些干什么?” 邵云去直接伸出手, 两手一用力,把卫修洛抱到了自己身上。 “你干什么?”卫修洛就这么整个人跨坐到了邵云去身上,他原本就也就比邵云去矮了几公分, 眼下他慌乱的把手搭在邵云去肩膀上,再看邵云去时,已经变成了居高临下。 邵云去没说话,只是双手搂着卫修洛精瘦的腰肢,抬头定定的看着他。 那一瞬间,两道明显加快速度的心跳声重合到一起。 良久,邵云去的视线从卫修洛精致的眉眼转移到他的嘴唇上,目光炙热,意味分明。 卫修洛蜷着手指,后背绷成一条直线,喉结上下抖动了好一会儿,他慢慢的俯下身体,看着邵云去的眼睛里染上一层发自内心的狂喜。 灼热的呼吸喷打在他的鼻梁,他慢慢的贴上邵云去的嘴唇。 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安静了下来,炎热的夏日变成了绵绵昂扬的春天。 邵云去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他伸出舌头,小心翼翼的舔舐身上人的上下唇。好一会儿,他终于不再满足于这一亩三分地,他用牙齿轻咬着卫修洛的唇瓣,卫修洛呼吸一急促,嘴唇微微张开,邵云去趁机钻了进去,碰触到鲜嫩水润的舌尖的那一瞬间,他双手情不自禁的往下握去,碰上两团软肉,轻捏慢揉;舌头却得寸进尺,吸吮着这片柔软,起舞缠绵。 “唔……”情动之中,卫修洛身体发软,双手不由下滑,搂住身下人的脖颈,让自己和邵云去更加密切的贴在一起。 唇舌交缠的滋味太过美妙,等到邵云去依依不舍的退出来,卫修洛已经气喘吁吁,软成了一捧水。湿漉漉的睫毛下,耳尖的红潮一路蔓延到眼睑,嘴唇稍微有些红肿,哪里还是往日的清冷模样。 邵云去轻笑一声,他拥着卫修洛,细密的轻吻着他的眉间,脸颊,唇角…… 直到两人的心跳恢复如常。 卫修洛脑袋搭在邵云去肩膀上,抬手戳了戳他的胸口,声音略有些沙哑:“放开我。” “嗯。”邵云去心满意足,咬了一口卫修洛尚未褪去红潮的耳尖,把人放开。 卫修洛从邵云去大腿上下来,坐回到自己的凳子上,目不斜视,轻咳一声:“写你的作业。”别看了。 邵云去嘴角一弯,嗓音里带着和卫修洛同出一辙的沙哑:“遵命!” 卫修洛眸光一闪,耳尖的绯红是彻底下不去了。 就这么黏黏糊糊的过了两天,作业终于抄完,邵云去这才想起了正事来。 只怪鬼修罗杨钊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加上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邵云去险些就要忘了还有这么一个潜在的头号大敌存在。 大葱已经找了回来,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把储灵丹炼制出来,对于眼下的邵云去来说,自然是底牌越多越好。 送走卫修洛,邵云去琢磨了一会儿,给梁老爷子打了个电话。 这么好的人脉,不利用起来岂不可惜。 几秒钟过后,电话接通,手机那头传来梁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邵少师,吃过晚饭了吗?” “早着呢,不急。”邵云去把手机换到另一个耳朵边:“听梁老爷子的声音,心情很不错?” 梁老爷子呵呵大笑了两声:“托邵少师的福,前段时间吃了你给的养气丸,血脂血压什么的都降下来了,身体里的沉珂也好了不少。月初的时候,你又寄了一堆腊肉过来,我吃了一些,这不,身子骨越发康健了。” 他顿了顿,坦然说道:“不过,少师你寄过来那些腊肉我家只吃了一小半,剩下的都当做补品,借花献佛送给了我的那些老战友们,邵少师可不要怪罪。” “哪里,那些东西既然已经送给了梁老爷子,自然也就随您的意处理。对了,梁老爷子要是需要的话,我这里还有不少。” “是吗?”梁老爷子心里一喜,顿了好一会儿:“那老头子我可就打蛇上棍,厚着脸皮求一些了。” “这有什么,”聊的也差不多了,邵云去直说道:“正好,我也有件事情想请梁老爷子帮个忙。” “少师请说。”梁老爷子当即说道。 “是这样的,我这里急需一批野生的中药材,想请梁老爷子帮个忙。” “没问题。”梁老爷子自然满口答应:“少师尽管把单子发过来,我马上差人去办。” “好,那就多谢梁老爷子了。”邵云去笑着说着。 又闲谈了几句,他挂断电话,然后将列出来的药材单子拍成照片给梁老爷子发了过去却没想到隔天早上,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门。 来的正是一高校长曲明文。 邵云去侧开身体:“曲校长请进。” 曲明文将手上拎着的一堆进口零食放到茶几上,然后老老实实的坐到沙发上。 邵云去拉开冰箱,清一色的可乐和果汁,他想了想,又把冰箱合上,然后倒了一杯白开水给曲明文。 曲明文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这才说道:“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我来找邵同学,实 分卷阅读128 在是有事相求。” 好歹邵云去现在还在曲明文手底下读书,也多亏了曲明文徇私把他调进了一班。就凭这些,他还真不好拒绝,“曲校长有事直说无妨,能帮得上忙的话,我自然不会推脱。” 曲明文点了点头,放下水杯,只说道:“今天冒昧登门,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是这样的,我岳家村里头,几年前建了一个公墓。因为公墓也接土葬生意,所以颇受一些思想老派的市民们喜欢,虽然墓地价格贵了点,可头几年倒是顺风顺水,村民们借着这个公墓也是实实在在的挣了一笔小钱。可打从前年开始,公墓里头就有些不太平了,隔三差五的传出闹鬼的流言。” “这倒没什么,毕竟闹过鬼的公墓多了去了。可怪就怪在一星期之前,一对刚把去世的父亲葬进村里公墓没多久的中年夫妻临时反悔,想把父亲运回老家安葬。结果坟墓一挖开,棺材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里头尸体没了。” “中年夫妻直接报了警,警察倒是来了,可什么也查不出来。村里又给不出说法,中年夫妻只想找回父亲的遗体,压根不想和公墓谈赔偿。谁能想到这对夫妻都是秉市日报的记者,他们把事情往报纸上一登,公墓之前的客户听说了这事都跑了过来。” “结果事情彻底大条了,上百座有主的坟墓挖开,足足空了二十六座。这些家里丢了尸体的客户找了人天天堵在村口闹。你说这么多尸体没了,村子的名声彻底毁了不说,这些个客户联合起来下了最后通牒,两天之内一定要村里给出个说法,否则就把公墓告上法庭,赔个倾家荡产。” “我妻子为了娘家的事吃不好睡不好,我这也是没办法,想到了邵小爷,想请你过去帮忙看看。”曲明文做足了低声下气的姿态。 明白了。 邵云去点了点头:“那行,我跟曲校长走一趟。” 曲明文开了车过来的,上了车,邵云去给卫修洛发了一条短信报备行程。 两个小时之后,车子径直驶入东岗村。 这里距离秉市郊区只有七八里远,按照上一世秉市的扩建速度,过个十年,这里就会发展成为城乡结合部。 下了车,入眼的就是山腰上整齐有序的墓碑。 邵云去不禁问道:“这把公墓建在村口,这村里的村民就不怕沾上晦气吗?” 曲明文停好车,听见邵云去的话,无奈的说道:“这不是没办法的事情吗。”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小河,“这不是前几年,国家整治污染吗,政府的某些官员阴奉阳违,想着把市里头的造纸厂迁到交通便利,水资源还算丰富的东岗村,逼着村里签合同。” “这造纸厂要是迁过来,污染那么大,东岗村迟早要完。村里人也是被逼的没办法,想出了一个这么一个馊主意,反正村民们都觉得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要晦气也是先晦气上头。” “这不,公墓一建起来,先把山头占了,上面总不能把人家的坟头给平了吧,造纸厂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这也没想到,造纸厂的事情消停了,公墓又出事了。” 第76章 “要不是因为这, 村民们怎么可能愿意在自家祖山上埋别人家的祖宗。”说到这里,曲明文不禁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 邵云去笑了笑,没再接话。 “邵小爷, 我们先去找我岳父,他是东岗村的村长。”正说着,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汽笛声。 往后一看,一辆白色的小卡车停在他们身后。两人连忙让出一条道来, 只看见小卡车往前开了几米之后在路边停下,副驾驶座上下来一个身着土黄色道袍的长发中年男人。 司机小跑着打开后车厢,跳下来三四个年轻男人, 紧接着从后车厢里抬下供桌香烛、纸钱朱砂等一应物件。 其中一个年轻男人拿着一瓶矿泉水跑到中年男人身边,颇为讨好的说道:“师傅,喝水。” 看着中年男人接过水狠狠的灌了一大口,年轻男人这才小声说道:“师傅, 你说这东岗村公墓真的有鬼吗?” 中年男人挑了挑眉,笑的意味深长, 不管有没有鬼, 他来了就一定会有。 他轻咳一声:“小七啊,你拜在我门下也有两个月了吧!” “对。”被叫做小七的年轻男人点了点头, “这还是我第一次跟师傅你出来。” 中年男人拍了拍小七的肩膀, 这个徒弟虽然蠢了点,教了两个月都还不懂他们究竟是干什么的,但胜在为人讨喜,他不介意多提点几句:“那等会儿我开坛做法的时候, 你可要瞪大眼睛看仔细些。” 没听到中年男人的正面回应,小七有些摸不着脑袋,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好的,师傅。” 就在两人说话间,一个跛脚老头带着人匆匆忙忙的从村里跑了出来,看见中年男人一行人,两眼一亮,径直越过曲明文两人迎了上去。 “林大师,您能来真是太好了,公墓的事情可就拜托你了。”说着,祝曾原一把握住中年男人的手。 中年男人嘴角一抖,用力把手抽回来,手背上果不其然红了一大块,他抚了抚胡须,举手投足之间满是自信:“祝村长放心,公墓的事情我一定会办的妥妥当当。” “好好好。”祝曾原喜不自禁,这位林大师可是秉市最负盛名的抓鬼大师了,秉市的报纸和杂志没少刊登他的抓鬼事迹。光是请林大师的费用,就够他家不吃不喝半年的收入了,虽然这笔钱是村里人筹钱凑的,但不妨碍他迫切的希望能够尽快的解决公墓里的怪事,还村子一个安宁。 他当即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去公墓?” 林大师提起袖子看了看手表:“也行,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午时一到,本大师准时开坛做法。” “好!”说着,祝曾原回过头对身后的年轻男人说道:“去,叫你妈多准备些酒菜,等林大师抓完鬼回来吃。” 说完,转身引着林大师就要往山上走。 直到曲明文尴尬的喊了一声爸,谁让老丈人就这么把他给直接忽视了呢。 祝曾原这才回过头来,看见曲明文,不由惊讶的说道:“明文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曲明文一脸黑线,他自然是能体谅自家岳父急切的心情,所以也没放在心上,只问道:“爸,你们这是?” 祝曾原无奈的说道:“这不是公墓里出事了吗,我从秉市请了位抓鬼大师回来,就是这位林大师。” 他们也是没招了,尸体找不回来,警察破不了案。这么多尸体就这么丢了,除了是鬼还能是谁干的,他们现在就等着法院的传票,然后赔上一笔巨款,想想都觉得心痛难忍。 可他们也不甘心让罪魁祸首逍遥法 分卷阅读129 外,既然是鬼干的,他们宁愿忍痛再拿出一笔钱来,也要找人来把这鬼抓住,叫它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这才有了眼下这一幕。 曲明文心中的猜测变成了现实,他下意识的看向邵云去,都说一事不烦二主,他火急火燎的把对方请过来,偏偏老岳丈又请了别人,这不是打邵云去的脸吗? 祝曾原顺着曲明文的视线看过去:“这位是?” 曲明文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道:“也怪我情急之下忘了和您提前打招呼,那位是我厚着脸从祁县请来的大师。” 祝曾原一愣:“这,这不就是一个小孩嘛?” 曲明文皱着眉头:“别看邵小爷年纪小,人家可是省长家的座上宾,要不是因为他在一高读书,就凭你女婿我一个小小的高中校长,能把人请过来?” 省长家的座上宾? 祝曾原呀了一声,忍不住绕过曲明文多看了邵云去两眼,他有点结巴的说道:“那现在怎么办?” 就在这时,等在不远处的林大师终于不耐烦的喝问道:“祝村长,我们可以走了吗?” “欸,马上就来。”祝曾原下意识的回道。 曲明文一脸尴尬的看着邵云去。 邵云去笑了笑,“不关曲校长的事,正好,我也想瞧瞧这位林大师是怎么抓鬼的。” 他的语气显得过于漫不经心,就像是一点也瞧不上这位所谓的林大师一样,曲明文当下有了决断,他脸上挂着笑,显得不卑不亢,“行,那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一行人径直走到公墓大门,祝曾原敲了敲值班室的大门,玻璃窗推开,露出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头。 老头看向祝曾原身后的林大师等人,两眼一亮:“老大,这就是村里请来抓鬼的林大师?” “对,老三你开一下大门,让我们进去。”祝曾原回道。 “成。”老头也就是祝曾鸣满口答应。 大门打开,祝曾原引着林大师走到一块还算空旷平坦的草地上,“林大师,你看这里怎么样?” 林大师点了点头:“行,就在这儿吧!” 这边林大师指挥着徒弟开始布置场地,村民们陆陆续续赶了过来。 邵云去则是在曲明文的带领下,将整座公墓里里外外的走了一遍。好在眼下正是大中午,烈日当空,不至于产生什么阴森的氛围。 眼看着马上就要回到人群所在的草地,曲明文忍不住的问道:“邵小爷,公墓里真的有鬼吗?” 邵云去摇了摇头。 曲明文顿时瞪大了眼,他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你的意思是,尸体都是人偷的?” 邵云去解释道:“墓园有鬼并不奇怪,阳寿未尽,滞留人间的阴魂多了去了。可正常的鬼绝无可能偷窃尸体,眼下是正午,太阳最大的时候,阴魂轻易不敢出来。我刚才在公墓里走了一遍,四周并没有恶鬼活动的痕迹,所以基本上可以排除鬼怪的嫌疑。” 正说着,人群里,祝曾原把手里拎着的塑料袋递给林大师:“林大师,这些是按照你的要求从那些客户手里要来的失踪尸体生前的遗物。” “好。”林大师把塑料袋接过去,随手拿出一件衣服扔在供桌上,而后抽出背上的桃木剑,耍起把式来,口中念念有词:“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邵云去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大师上蹿下跳,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人群中眼底掩饰不住的兴奋的祝曾鸣身上。 他搓了搓手指,侧身对曲明文说道:“曲校长,那是谁?” 曲明文回过头来,顺着邵云去的视线看过去,“嗯,那是祝曾鸣,我老丈人有五个兄弟,他排行第三。” 说起他来,曲明文眼底带着一丝明晃晃的不屑。 邵云去挑了挑眉:“怎么,他得罪过你?” 曲明文冷笑一声:“得罪我倒不至于,只是这人老了,脑子就糊涂了。” “怎么说?” 看着邵云去上了兴趣,本就没什么顾忌的曲明文也不管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直说道:“祝曾鸣和我三婶属于盲婚哑嫁,俩人结婚快四十年,育有四子两女,勉强也算家庭美满,其乐融融了吧。” “可就在五年前,祝曾鸣和家人一起外出旅游的时候,遇上了他的高中初恋,在得知了对方丈夫死了好几年,现在是寡居状态之后,他就昏了头。” “都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眼看着再过半年就要四世同堂。结果他一回到家就开始闹着和我三婶离婚,任凭家里人怎么劝都没用。就这么僵持了快半个月,我爱人的那些表兄妹好不容易把心灰意冷的三婶给劝住了,结果你猜怎么着,祝曾鸣为了逼家里人同意,跳了河……” “他这么一闹,几个表兄妹的心也冷了。三婶很快就和他办理了离婚手续,他净身出户。然后扭头就去和高中初恋求爱,结果人家压根对他没意思,在得知他抛弃相伴了几十年的老婆之后,对方直接叫孙子把他打了出去。” 说到这里,曲明文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不少,他抬起下巴指了指祝曾鸣:“等他心如死灰的回到东岗村,老伴没了,表兄妹们不愿意认他,自己更是变成了村里人的笑柄。他倒是酗了半个月的酒,每天半夜三更跑到祠堂哭嚎。我老丈人看不下去了,毕竟是亲兄弟,所以干脆把他打发到了公墓看守墓园,好歹也给他一口饭吃。这不,他在这里一干就是五年。人也老实了不少,起码不抽风了。” 第77章 原来还有这么一桩糊涂事在。 邵云去搓手指的动作一滞, 眼中一片幽暗。 他的视线重新落回到法场上,林大师已经足足折腾了有三四分钟,只看他一剑插在供桌上一只盛满陈米的瓷碗里, 剑尖一抬,挑出来一小堆陈米。而后手腕一抖, 剑尖上果然只剩下一颗米粒。 他手持桃木剑往烛火上一凑,米粒上突然窜出一朵火苗。然后顺势将米粒往旁边盛有黑狗血的白瓷碗一搅, 鲜红的血水瞬间变成黑色。 他一把将桃木剑拍在供桌上,随后挽起袖子,一手拎起供桌上的衣服扔进脚边的铜盆里, 一手将白瓷碗中的黑狗血泼了进去。 “噗嗤——” 火盆中瞬间窜起一道大火,伴随着滚滚浓烟,林大师席地盘坐,没一会儿, 嘴巴就动了起来。 偏偏周围人无论怎么竖起耳朵,就是听不见林大师的声音, 偏偏他面上表情丰富, 时而睚眦具裂,时而摇头叹气…… 就在这时, 旁边的一个年轻男人一脸骄傲的说道:“我师父这是在通过这件衣服向它的主人问话呢!” 听年轻男人这么一解释, 村民们顿时恍然大悟,这件衣服可是尸体被盗的那些墓主人的遗物,这么一说,林大师岂 分卷阅读130 不是在和鬼说话? 难怪听不见他说话的声音, 村民们顿时悟了。 过了好一会儿,铜盆中的火光渐渐熄灭,只留下一堆黑褐色的小球状灰烬。 林大师浑身一松,面容恢复正常,他睁开眼,从地上站起来,顾不上拍掉身上的灰尘,他冲着祝曾原一脸遗憾的说道:“祝村长,那些被窃走的尸体都已经被厉鬼生吞,找不回来了。” 祝曾原面上清白交加,他心里原本还存着林大师能把尸体全都找回来,这样他们就起码能少赔一半的赔偿金的念头。现在看来,只能是认命了。 他咬牙切齿:“找不回来就算了,但是这厉鬼,还请林大师一定要替我们东岗村复仇,除掉它。” 听见这话,祝曾鸣脸上笑意更甚。 林大师捋了捋胡须,信心满满的说道:“这是自然,村长尽管放心。” 说着,他掐了掐手指头,又说道:“我等会儿就会把厉鬼招过来,毕竟厉鬼凶狠,为了防止发生意外,现在请属鼠,属虎,属龙,属猴,属猪的男性以及所有女性回避。” 村民们吵闹了一会儿,超过七成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属龙的曲明文下意识的看向邵云去。 邵云去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继续看。” 曲明文点了点头,面上的迟疑随即散去。 等到再也没人离开,林大师当即说道:“等会儿我的弟子会用石灰粉划一个圆圈出来,请在场的各位退到圆圈之外,以保证各位的安全。” 说着,五六个年轻人抬着一袋袋的石灰粉在地上划出了直径足有二十米的圆圈来。 退到圆圈之外的一众村民不得不眯起眼来,以保证自己勉强能够看清楚林大师的动作。 圆圈划好之后,林大师又动了。 他重新倒上一碗黑狗血,用指甲挑了一些朱砂进去,然后拿起一旁的殳笔插|进黑狗血中,顺时针搅拌七七四十九圈之后,拿出殳笔落在黄表纸上,一番笔走龙蛇之后,笔落符成。 他一把操起桃木剑,剑尖刺破符纸,随后挑着符纸在烛火上点燃,剑尖上的符纸随即燃了起来,他手腕轻晃,口中喝令道:“天蓬符命,追摄魂仪。阳不拘魂,阴不制魄。三魂速至,七魄急临。从元入有,分明还形。着!” 倏地一声,符纸上火光熄灭,剩下的灰烬盘旋上升,在他头上缓慢的盘旋了两圈之后,向正东方急射而去。 这一手算是彻底的镇住了在场的祝曾原等人。 邵云去也是不由的挑了挑眉,难怪这位林大师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出来行骗,感情还是有那么点手段的。 看着符纸越飞越远,林大师不禁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看着四周村民们目瞪口呆的样子,他心里不由有些得意,虽然只是这一招就抽空了他大半丹田,但效果绝对是杠杠的。 这一招一出,接下来无论他怎么装神弄鬼,这些村民都只有信服的份。想他林大师不就是靠着这一招闯下了赫赫威名吗! 想到这里,他神色一肃,接下来的表演才是重头戏。 过去了约莫五六分钟,林大师袍角开始飘动起来,他警惕的看向四周,突然倒飞出去两三米远。 “孽障,休得猖狂——” 没等众人回过神来,林大师一个鹞子翻身立了起来,抬剑便冲了上去。 平刺,左抡,正撩,下劈……林大师招式尽出,耍起桃木剑来虎虎生风。 村民们瞪大了眼,看着林大师周身狂风不止,不由的伸出手,只感受到周身一股若有若无的微风,加上前头林大师那一手,顿时认定了林大师果然是在和厉鬼斗法。 就在这时,林大师突然收剑正立,冷笑着说道:“想逃?没门!” 说着,他一把扯下身上的法袍,往前头一扔,法袍落在地上,竟平白凸起一块来。 林大师三两步的走上前,一把将法袍卷起来,回到供桌前,将法袍塞进瓷坛里,而后快速的扔了一张符纸进去,白色的瓷坛里瞬间传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 “啊——” “臭道士,我要杀了你——” 十几秒钟之后,痛骂变成哀嚎。 “大师,我知道错了——” “你放过我吧,我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 惨叫声渐渐消失,瓷坛啪的一声倒在地上,坛口处不住的往外流淌着白色的液体,刺啦声不断。 村民们瞪大了眼,下意识的晃了晃身体,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林大师的七徒弟同样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切,他张了张嘴,这不是师娘的声音吗? 他扭过头看向大师兄。 大师兄看了看四周,确定周围村民的视线都被师傅吸引过去了,他不动声色的摊开手,里面有三个遥控器,一个控制供桌上的电扇,一个控制法袍,最后一个控制瓷坛里的录音器。 他拍了拍小七的肩膀:“小七啊,这会儿看明白了吧!” 小七一脸恍惚的点着头 这边林大师收手正立,祝曾原一脸狂喜的迎了上去:“林大师,那厉鬼已经解决了吗?” 林大师捋了捋胡须,一脸得意:“自然是不负所望。” 祝曾原一脸褶子顿时笑成了一朵花,“好好好,林大师果然不愧是名震秉市的大师,走走走,我家里已经备好了酒菜,林大师可一定要赏脸。”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林大师也笑了。 他的一干徒弟登时蜂拥而上,将供桌香烛什么的都收了起来。 人群渐渐散去。 曲明文压下心中的震撼看向身旁的邵云去。 邵云去的视线却落在地上装有被尸体窃墓的墓主人的遗物上,他说道:“曲校长能帮我找点草杆或者麦秆来吗?” 曲明文不明所以。 邵云去轻笑一声:“找尸体。” 曲明文两眼一瞪,相比于那位神神道道的林大师,他当然更相信邵云去,而且他怎么觉得这位林大师的手段这么熟悉,有点早些年港市僵尸片的味道。他当即沉声说道:“我这就去找。” 说完,拔腿就去追祝曾原。 这一追就追到了祝家,曲明文把刚刚落座的祝曾原拉到角落里,“爸,做法事的钱你给了多少了。” 祝曾原不明所以:“给了两万块的定金,还剩六万尾款没给呢。” 曲明文当即说道:“我和你说,那人就是个骗子……” 一听这话,祝曾原立刻不乐意了:“什么骗子,林大师的手段你刚才不是看见了吗?这话你和我说就算了,可别传出去,免得得罪了林大师,有你好果子吃。” 曲明文也知道事情光是凭着几句话肯定说不清楚,他眼睛一亮,窜进厨房里揪了一把麦秆出来,拉着祝曾原就往外走:“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分卷阅读131 看见翁婿俩就这么跑了,在座的村干部们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村支书当即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祝曾鸣突然有一种不好的直觉,他跟着站起来:“我也去。” 四人就这么先后赶到了墓园。 “邵小爷。”曲明文气喘吁吁的将手里一大把麦秆递给邵云去。 邵云去转身就从那堆衣服里找出一件红色的衣服来,细细的撕成小长条,编起小草人来。 祝曾鸣拉了拉曲明文的衣袖:“这是在干什么?” 曲明文下意识的回道:“邵小爷说他要找尸体。” 紧跟在后头赶过来的祝曾鸣腿脖子一软,差点绊倒在地上,他一脸惊恐的看向邵云去。 要说起林大师‘灭掉了’厉鬼,最高兴的不是祝曾原这些村民,而是他祝曾鸣。 他已经得手了二十五具尸体,再有两具他就大功告成了,可就在这个紧要关头,事情暴露了。 他惶恐不安了十几天,好不容易‘厉鬼’没了,这意味着这件案子可以告一段落,他终于不用再担心事情会查到他头上。 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他刚刚松了一口气,曲明文就给他来上这么一句惊心胆颤的话。 他哆嗦着手,心里不住的祈祷这个所谓的邵小爷和刚才的林大师一样都是草包。 邵云去怎么可能如他所愿。 他扎好草人,又抽了一根红布条在草人头上扎好,食指和中指合拢在草人身上虚划了几笔,口中轻敕道:“去——” 说着,将草人往地上一扔。 在五双眼睛的注视下,草人甫一落下便稳稳的立在了地上,只看见草人一个转身,往山上跑去。 祝曾原等人的下巴落了一地。 “跟上去。”邵云去拔腿就走。 回过神来的祝曾原两眼一瞪,拉起曲明文追了上去。 草人上蹦下跳,最终跑到山腰上的一处破旧的院子前,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祝曾原松开了曲明文的手,呐呐说道:“这,这不是老三的住处吗?” 他们下意识的往身后看去,哪里还有祝曾鸣的身影。 祝曾鸣跑了? 他们心里顿时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测。 祝曾原一脸恍惚,他猛的向前,一脚踹开了院门。 停在院子里的草人回过头来,仿佛就等着他们跟过来似的。看见邵云去,它转过身,迈着小短腿后院跑去。 后院是一块菜地,足有半亩地,小草人趴在一颗甜瓜上,一动不动。 邵云去指着小草人所在的位置:“挖吧!” 祝曾原面色铁青,找了个锄头挖了起来,曲明文和村支书连忙上去帮忙。 几分钟之后,祝曾原一锄头挖下去,土一翻,露出一根泛黑的骨头。 祝曾原一屁股坐在地上。 邵云去开口说道:“事情已经很明了了,接下来怎么办我也不好插手,小子先告辞了。” 祝曾原已经彻底懵了,曲明文很快就回过神来,“我这就送邵小爷回去。” 相比于邵云去,他这个女婿虽然连着一份亲,但到底还是外人,这件事不仅是祝家的事,更是村里的丑闻。所以他留着这里也不大合适。更何况邵云去开了口,他怎么也该把人送回去。他只能给村支书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帮忙看着点他老丈人。 第78章 一脸恍惚的祝曾原在村支书的搀扶下, 一路踉踉跄跄的回到村里,他一脚踩进院门,大厅里觥筹交错, 好不热闹。 看见祝曾原两人进来,林大师当即放下手中的酒杯, 抹了抹嘴巴,满脸笑意的说道:“祝村长, 支书,你们去哪儿了,这么久都没回来, 我们可都快吃完了。” 他拍了拍旁边的凳子:“快快快,还剩下不少菜,正好我再陪两位喝点酒。” 祝婆婆听见说话声从厨房里出来,眼睛落在祝曾原的裤子上, 她向来强势,加上之前祝曾原随口一句准备些酒菜, 就害的她带着两个媳妇火急火燎的忙了两三个小时, 等她好不容易松口气,外头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剩下一桌冷菜。她心里本来就不舒服的很, 当即就怒了:“怎么回事,弄一身泥巴回来,你是嫌我事情不够多是吧,整天给我找麻烦……” 祝曾原回过神来, 对上叉着腰,一脸怒容的祝婆婆,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到嘴的破口大骂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可他一点都不怂,他脖子一梗,对上人模狗样,一脸笑容的林大师和他的一干徒弟,想他堂堂东岗村的村长,竟然被一个骗子耍的团团转,眼里顿时迸射出愤怒的火花,他三两步的走上前,一脚踹在桌角上。放在桌边上的酒瓶一阵摇晃,啪的一声摔在林大师脚边上。 他怒睁着眼,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大声喝道:“还吃什么吃——” 林大师却是实实在在的吓了一跳,他脸上的笑意彻底散去,怒火在胸中翻腾,当下厉声说道:“祝村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正说着,一旁的村干部纷纷站起身来劝祝曾原:“怎么了这是,发这么大的脾气。” 祝曾原一把拍掉拉着他衣服的手,扭头死死的盯着林大师,一字一句的说道:“林大师你不是说尸体已经被厉鬼生吞,找不回来了吗?” 林大师心里一个咯噔,他维持着明面上的平静,镇定的说道:“对。” 祝曾原眼底泛起一层水光,这是为祝曾鸣,都说长兄如父,现在祝曾鸣犯了这么大的事情,没人比他更心痛。 他喉咙一片干涸,冷笑着说道:“林大师肯定还不知道,公墓里丢失的尸体都已经找到了。” “什么?”林大师面上一慌,下意识的抬高了声音,“这,怎么可能?” 祝曾原张了张嘴:“报警吧。” 说完这四个字,他浑身一松,一脸落寞的说道:“别让这些骗子,还有……祝曾鸣跑了。” 林大师等人俱是面色一白。 不提林大师等人是怎么夺门而逃,也不说东岗村村民又是怎么齐心协力的把他们给抓了回去,邵云去知道这些的时候已经是四天后。 曲明文找上了门,带着一大堆蘑菇干、木耳、风干鸡、熏兔子,以及东岗村原本为林大师准备的八万块,曲明文补上了两万凑了个整数,一并塞给了邵云去。 邵云去自然不会拒绝,这是他应得的。 灌了整整一杯水下去,曲明文缓了一口气,絮叨开了。 林大师当天就被警察带走了,警察第二天早上在市里的汽车站将祝曾鸣抓捕归案。 在市医院的帮助下,村民们花费了两天功夫将祝曾鸣家菜地里的尸骨全都挖了出来,全部拼接好之后,验了 DNA,归还给了事主家人。 林 分卷阅读132 大师和他一干弟子果然被立案调查,他们带过去的供桌、瓷坛就是最好的罪证,一个诈骗罪下来,加之数额巨大,他面临的将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也许还会没收全部财产。 进了刑讯室的祝曾鸣心如死灰,为了获取减刑,只能是完完整整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了出来。 曲明文嗤笑一声:“四年来,他装神弄鬼,费尽心思制造了公墓闹鬼的传闻,就是为了防止村里人没事往公墓跑,发现他盗挖尸体的真相。” “更可笑的是,他之所以偷窃尸体,只是因为偶然间看了一部T国鬼片,里面有只要将尸油抹到女人脖子上,她就会爱上这个人的剧情。他鬼使神差的信了,为此还特意学着去电脑上查了这方面的信息。网上说一定是要取三九二十七具尸体心口的肉熬成的尸油才有效果……” 说到这里,曲明文声音一冷:“他还不死心,他想把这些尸油抹到他初恋女同学的脖子上,好让她答应和他在一起。” 抛去那点儿亲戚关系,曲明文真的是被恶心到了。好在祝曾鸣现在在劫难逃,一个盗窃尸体罪,一个侮辱尸体罪,两罪并罚,祝曾鸣完了。 案子真相大白。摊上一个祝曾鸣,东岗村的村民算是倒了大霉了。祝曾鸣早年净身出户,儿女们为此早就寒了心,压根就不管他。他自然是没钱赔偿给那些丢失尸体的人家的,他的儿女一听祝曾鸣死不悔改,竟然为了他所谓的初恋干出了这样的事情,加上赔偿金额巨大,他们索性带着老娘出门旅游去了,大有事情不解决就不回来的意思。 至于深陷警察局的祝曾鸣,则是被他们直接忽视了。 谁爱管谁管。 那些客户没办法,聚成一团咬上了东岗村,毕竟事情是在东岗村公墓里出的,他们站得住脚。 曲明文唠叨完了,起身告辞。 邵云去盯着茶几上的土特产,正琢磨着该怎么消灭它们,门铃就响了。 来的是梁老爷子的大孙子梁宁武,他带着五六个保镖,开了一辆卡车过来。 邵云去把人带回官山村,七八号人来来回回跑了十几趟,这才把东西全都搬进了邵云去特意空出来的仓库里。 他没谈药钱,拿了十几根腊肉,又抱了一小坛蛇骨酒给梁宁武。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折回房间里,取了一只百年人参装进盒子里一并交给他,细细叮嘱道:“这蛇骨酒还要再泡一个月才能喝,腊肉和蛇骨酒不能同时用,免得虚不受补,容易生事。” 梁宁武脸上挂着得体的笑:“那我就替老爷子谢过少师了。” 送走梁宁武,邵云去回到仓库里,大大小小的纸盒堆成满了整个仓库。这里面五分之四是药材,剩下的五分之一是各种各样的精致包装的零食,它们来自邵云去并不认识但是接受过梁家腊肉馈赠的几位老将军。 显然这又是梁老爷子出的好主意。 大葱头上硕果仅存的两根葱叶惨遭邵云去毒手。 他拿着剪刀在大葱头上比划了好一会儿,最后摸了摸下巴,把镜子往它前头一放,“怎么样,平了吧?” 大葱摇了摇身体。 邵云去拿起剪刀往其中一根葱叶的缺口处剪了一刀。 “现在呢?” 大葱不动了。 伺候好大葱,邵云去这才收起镜子,开始炼制储灵丹。 期间橘猫来了一趟,屁颠屁颠的,貌似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等它看见邵云去房间里小山一样的零食,两只精致的猫眼一瞪,尾巴摇的更欢快了。 它伸出爪子扒了扒邵云去的裤腿。 “喵——” 要吃。 邵云去看了它一眼,抽空把零食均分成两堆。 “一堆是你的,另一堆是我小男朋友的,你选吧。” “喵~”橘猫两只耳朵一竖,然后很是矜持的扑向其中一堆小小山。 邵云去花了七天时间清空了仓库,换来五十颗储灵丹,第一颗蓄满阳精的储灵丹被他埋进了大葱的瓦盆里。得益于这颗储灵丹,大葱隔天就长出了五根嫩葱叶。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可持续发展。 两天后,一高开学。 报名,交学费,充饭卡……邵云去和卫修洛如影随形,一班的学生连带半个一高教师组于是都知道两人在一起了。 各科课代表刚刚检查完作业,班主任张烨拿着几张纸走了进来,照例是勉励几句,重申一班班规以及对这个学期的期望,最后抽出一张纸来,说道:“既然是新学期,按照以往的惯例,我们换一下座位。” 说完,他转过身来开始在黑板上誊抄纸上的座位安排,写到卫修洛右边的位置上,他心里念着张聪的名字,手一抖,写成了邵云去。 他一愣,果然是听办公室里的老师们议论的多了,看到卫修洛就下意识的想到了邵云去。 他嘁了一声,抬手擦掉邵云去的名字,手又一抖。 张烨看着眼前规整的邵云去三个大字,聚起精神来,再擦,再写…… 一连写了五六遍,邵云去的名字就一直挂在那儿。 邪了门了! 张烨有点懵,他下意识的看向讲台下面的邵云去,正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神情,突然灵光一闪,紧跟着手里的粉笔啪的一声断了。 不要脸。 他咬牙切齿,偏偏看见悬在那儿的名字无可奈何。全班上下的目光都投在他身上。他额上青筋直冒,只能是转过身,继续往下写。 邵云去如愿以偿的和卫修洛坐在了一起。 他睁眼说瞎话:“张老师果然通情达理,修洛你说是吧?” 然后他一把握住了卫修洛放在腿上的手。 卫修洛蜷了蜷手指,强忍住内心的笑意,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橘猫:没毛病,反正都是我哒,骄傲.jpg! 第79章 邵云去转着笔杆, 讲台上发际线后退的厉害的中年男教师操着一口祁县普通话,讲解课后习题。 窗外烈阳不依不饶的炙烤着大地,窗内空调呼呼作响, 勉强驱散了几分闷热。 物理课果然是一如既往的无聊透顶。 邵云去歪过头看卫修洛,对方正聚精会神的听着课, 时不时的低头在练习册上写上几笔。 阳光透过灰色的玻璃落在卫修洛脸侧,他甚至能看清楚他脸上细微的绒毛。 他趴在桌子上, 往卫修洛身前凑了凑,满鼻的薄荷味,和他舌尖的味道一模一样。 邵云去的视线太过炙热, 向来敏觉的卫修洛怎么可能感受不到,他握住笔杆的手指一紧,抿着唇,轻咳一声。 和它交织在一起的是一个越来越近的中年男声—— 讲台上的物理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下来, 他抬手在邵 分卷阅读133 云去的桌角上敲了敲,提醒的意味不言而喻。 相比于邵云去面不改色, 一副无所畏惧的老油条模样, 卫修洛脸皮显然要薄得多。其他的暂且不说,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的好学生, 突然被老师当堂抓住搞小动作什么的, 他的耳尖顿时就泛上了一层绯红。 毕竟这还只是一个刚满十七岁的少年。 邵云去忍不住的在卫修洛耳朵上多看了两眼,直到它熟透了,这才意犹未尽的挪开视线。 这家伙难道就不知道羞耻和矜持这两个词是怎么写的吗? 卫修洛抿着唇,不动声色的往旁边移了移, 没等他松下一口气,一个小纸团落在他的练习册上。 身后物理老师的声音越来越近,他下意识的抬手遮住小纸团。 等到老师从他身边走过,回到讲台上,转身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起图表来,他这才慢慢的把手移开,露出汤圆大小的纸团。 他别过头去看邵云去,对方一本正经的看着黑板,仿佛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过。 他又过头,悄悄摸摸的展开纸条,入眼的是邵云去苍劲有力、提按分明的字迹。 宿舍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你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吗? 卫修洛指尖一颤,莫名有点心动。 他提笔写道:张老师不会答应的。 这一点,从邵云去使手段和卫修洛坐在一起,张烨连续几天都没给他好脸色就可以看出来了。 毕竟作为一名人民教师,他看重的肯定是学生的学习成绩。他可不管邵云去是哪门子的大师,在他看来,卫修洛和邵云去在一起,无异于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哪怕这堆牛粪目前有向草料进化的趋势。 他虽然管不了邵云去,但要想膈应他还是很容易的。 收到回复的邵云去心里美滋滋的,卫修洛只写到了张烨,说明他心里对他的提议肯定是不反对的。 自认为很好的把握住了卫修洛的心理,邵云去得寸进尺:不用和张老师说,等晚上他查完寝,你就过来,也不用带被褥。反正你是和唐深住在一块儿,他肯定不会把你供出去的。 打开纸条的卫修洛瞬间变成蒸汽机。 不用带被褥的话,他住哪儿?难道和邵云去睡一张床? 虽然两人最近的确是腻歪的厉害,但突然睡到一张床上去…… 他默默的将纸条揉成团,心里臊得厉害,哪里还有心思打起精神来听课。 ——都是邵云去的锅,错不了! 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当天晚上。 晚自习第二节课,班主任张烨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人。 他指着第四排的一个靠边的空座位说道:“邵文彬同学,你的座位在那儿——” 他顿了顿,解释道:“座位是开学的时候就排好了的,你先坐着吧,这个月月考之后会重新排定座位。” 谁能想到作为一高实验班班主任的张烨,哪怕是对上蒋子昂的县长老爸也都是一副不卑不亢的人,竟也会有言辞间满是恭敬的时候。 一时之间,一班上下近百双眼睛都看向了张烨身边的邵文彬。 邵文彬穿着一身崭新的休闲装,脖子上挂着一块亮绿色的翡翠观音,手腕上带着一块百达翡丽机械男表。 粗略估计,这一身下来,起码也要百万打底。 毕竟一班的学生绝大部分都是官二代、富二代出身,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只是他们可都记得邵文彬的父亲好像只是县建设局的一个小小的科长,怎么一个暑假没见,邵文彬就好像是突然发达了一样。 蒋子昂等人面面相觑,他们这些官二代就算是有这手笔,也不敢像邵文彬这样明目张胆的穿戴出来。毕竟打从前年开始,国家反腐的力度一直都在加强,他们可不敢在风口浪尖上放肆。 邵文彬分外享受这种万千目光汇于一身的感觉,这让他有一种扬眉吐气的快感。 尤其是注意到邵云去怔愣的目光之后,他眼中的得意几乎毫不掩饰。 邵云去回过神来,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邵文彬的变化从何而来。 假设他没能重生,高三那年,他依旧是坐在二十七班的角落里。 那个时候,欺辱他整整两年的何志生因为私生子身份曝光,和他父亲何光明一起被警察局副局长——也就是他的便宜妈苏芳洲打断双腿,下半辈子只能靠轮椅过活。 而何志生的狗腿子,原二十七班的班长刘越成也由于他的靠山——一高副校长陈安源是十六年前辛省柳市粉笔厂杀人案凶手的真相被揭穿而被学校开除。 当时的邵云去满以为自己即将从何志生、刘越成的泥潭中解脱出来,从此奔向光明,却没想到转眼跌进一座名为邵文彬的万丈深渊。 高二那年暑假,京城邵家找上了邵建林。 邵家在京城也算显赫,属于能排得上名号的中流家族。邵家三代从政,扎根教育部门。现任当家人叫邵有德,大学讲师出身,一路做到国家教育部部长,桃李满天下。 邵有德名下有一儿一女,大女儿邵柔嘉,作为战地记者,死在反击战战场上,年仅十九岁,值得敬佩。儿子邵成骧,在邵有德的调|教下,年仅四十九岁,就坐上了教育部副部长的位置,前途无量。 因为早些年国家为遏制人口提倡计划生育,作为政府官员的邵成骧被迫以身作则,所以他名下也只有一个儿子,也就是邵敏学。 如果邵云去没有记错的话。去年寒假,刚刚升职没多久的邵敏学在一次外派公干途中遭遇恐怖袭击,炸|弹爆炸卷起的碎片废了他两条腿也割掉了他的下半身,更带走了他唯一的女儿。 邵有德转眼就要绝后。 邵家只能寄希望于邵成骧,他们取了他的精|子,期望通过人工授精代孕出几个后代。但是老天爷显然没有再关照邵家,培育出来的受精卵在移植进母体之后,最多不超过两个月就会自然流产。 毕竟邵成骧已经快五十岁了。 他们花费了大半年的时间,最终一无所获。 邵家被迫将目光转移到邵建林身上。 邵爷爷当年被自己的亲弟弟举报,送到了南边深山老林里接受劳动改造,这个亲弟弟就是邵有德。 真要论关系,邵爷爷是邵家嫡长子,邵有德是邵家女仆爬床之后偷偷摸摸生下来的庶孽。 邵爷爷父亲早早的死在了RB人的枪口下,之后当家做主的便是邵爷爷的母亲,邵有德的境遇可想而知。 他忍了十几年,苦了十几年,直到卫国战争结束,华国成立。贫下中农翻身,转眼大动乱来了。 他当年一句为革|命大义灭亲,爱党爱国,踩着邵爷爷获得了上头的青睐,从此一步登天,意气风发。 他大概也没想到,有一 分卷阅读134 天自己会子嗣断绝,不得不找到邵爷爷的后人身上去。 好在邵建林狼心狗肺,他对邵爷爷做下的事情,看在邵有德眼里,那绝对是可圈可点的优点。 邵有德索性派人把邵建林一家接到了邵家,将近一个半月的观察下来,相比于邵建林夫妇目光短浅,贪得无厌的秉性。邵文彬虽然手段稚嫩了点,但他知礼懂礼,善于察言观色,这些让邵有德很是满意。 邵家家大业大,应付邵建林夫妇并不难。邵家唯一的三代邵敏学已经废了,为了不让邵家出现权利断层,邵有德果断的舍弃了取邵文彬的精|子人工培育后代,然后过继给邵敏学的想法,选择了直接将邵文彬过继到邵成骧名下。 高三那年,邵文彬转眼飞上枝头,成了京城邵家继承人。只消他随口一句话,自然有人为了奉承他上赶着收拾邵云去。 就好比邵文彬眼前这幅意气风发,睥睨万物的样子,邵云去上一世足足看了一年。 也难怪向来自傲清高的张烨也有会现在低声下气的时候,在一高里,他是实验班班主任,副校长,在学校里,自然没人会和他刻意过不去。可是出了一高,他算什么?邵家一只手就能碾死他。 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第80章 邵文彬的到来打破了一班的宁静, 徒添两分波澜。 他既然拒绝了邵有德的安排,选择回到一高继续学业,就是想看看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瞧不上他的所谓二代们有朝一日在他面前卑躬屈膝, 低下高贵的头颅时的样子。 因而在面对同桌似是而非的探寻时,他毫不隐瞒的将自己的身份全盘托出。果不其然, 伴随着接踵而来的吸气声,他收获了前后左右桌五六张大同小异的惊愕表情。 不枉他打了两个小时的腹稿! 不过是十分钟的课间休息时间, 邵文彬成为新晋京城邵家继承人的消息已经在整个一班流传开来,邵文彬随即成为一班超然的存在。 他的课桌边围满了人,听他讲述京城一行的奇闻趣事, 时不时的传来一两声惊呼,好不热闹。 唯一置身其外,不为所动的大概也就是邵云去,卫修洛, 唐深和蒋子昂四人了。 蒋子昂他爸好歹也是祁县县长,要是背后没有靠山, 怎么可能三十三岁不到就坐上了县长的位置, 要知道华国县长初任平均年龄为45岁,蒋子昂他爸高胜是最年轻的那一小撮。 高胜的养父是京城高家的高老爷子, 高家也从政, 和邵家比起来勉强算是不相上下。毕竟邵家二代邵成骧前程远大,但高家子嗣众多,二代三代四代加起来不下三十个,双方各有优劣, 算作平手。 最主要的是高胜马上就要升迁了,上头给了准信,丁市税务局局长兼副市长,虽然不是常务副市长,但是耐不住手里有实权。 所以蒋子昂还真就不用奉承邵文彬。 在邵云去的记忆里,高胜后来虽然没能踏足中央,却在二十年后坐上了庚省省|委书记的位置,算是妥妥的封疆大吏了。 至于卫修洛,他家是华国硕果仅存的两大妖修世家之一,上头还得求着卫家来抵御外敌,虽然他因为血统不纯,不太受家族待见,但要碾压一个邵文彬,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还有就是唐深,唐父是卫父的秘书,唐深作为卫修洛的好友,卫修洛明显对邵文彬不太感冒,他又怎么可能凑上去。 对于邵云去而言,上一世的恩怨已经了结,这一世,若是邵文彬父子依旧是不知死活的撞上来,那再叫他们跪地求饶一回,也不过是指掌可取的事情罢了。 就这么熬到了晚自习结束。 卫修洛想起那张纸条,更加臊得慌,闷着脸往前走,邵云去在后头亦步亦趋的跟着。 回到宿舍,唐深凑到卫修洛跟前,颇为迟疑的问道:“你们俩吵架了?” 要不然能这样? 这才腻歪了几天!? 卫修洛两眼微瞪,耳尖快速的飘过一抹绯红,一脸镇定的说道:“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唐深总觉得从卫修洛的话听出了一股气急败坏的味道。 他满脸怀疑的问道:“真没有?” “没有。”卫修洛深吸一口气,果断转移话题:“你要不要洗澡,你不洗我可洗了。” “那你洗吧,我再写会儿作业,化学测试卷还没做完呢。”唐深当即说道,等他意识到自己被带偏了的时候,卫修洛已经抱着衣服钻进浴室里了。 唐深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还是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卫修洛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班主任张烨正好查完寝离开。 唐深右手在测试卷上写写画画,左手拿着一包面包片,一边用牙撕开,一边随口问道:“今天怎么洗了这么久。” 他想着,得有半个小时了吧。 卫修洛拿着毛巾擦拭头发的手一顿,脸颊烫得厉害,默默的嗯了一声。 他一定是魔障了。 然后就收到了邵云去的短信。 “你什么时候过来?” 卫修洛两眼飘忽。 紧跟着又是一条短信:“要不,我过来找你?” 卫修洛硬着头皮快速打字:“不用,我就过来了。” “嗯!” 几个呼吸的功夫,邵云去的回复就过来了。 卫修洛两眼微瞪,试图从这个感叹号里揣摩邵云去现在雀跃的心情。 宿舍里只剩下沙沙的写字声,卫修洛默默的看着唐深在灯光的照耀下落在地面上的影子,莫名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他站起身来,踩着拖鞋,转过身从他自己床上把半人高的天妇罗抱枕拿下来。 然后冲着唐深闷声说道:“那个,唐深?” 唐深头也不回,“嗯?” 卫修洛心虚的说道:“我出去一趟。” “去吧。”唐深咬了一口面包,继续奋笔疾书。 卫修洛快速的补充了一句:“那我今天晚上不回来睡了,你别给我留门了。” “嗯。”唐深把嘴里的面包咽下去。 然后就听见哐当一下关门的声音。 嗯? 唐深写字的动作一滞。 等等? 不回来睡——是几个意思? 唐深回过头,宿舍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 颇有一种形单影只的味道。 所以他这是和邵云去一起睡去了吗? 同床共枕! 窝草,亏得他还担心两人闹什么矛盾了,结果,结果…… 唐深看了看手里的面包片,突然觉得肚子有点胀。 不带这么欺负老实人的啊。 这边卫修洛抱着抱枕出了门,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他深吸 分卷阅读135 一口气,低着头,抬脚往隔壁走去,抬手正要敲门,房门恰好在这一刻打开,他一抬头,正撞进邵云去满是星光的双眼。 “进来吧。”邵云去侧开身体,嗓音低沉略有磁性,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彰显着主人眼下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的心境。 哪怕这间小房子卫修洛之前来过无数回,甚至于现在还隐隐残留着他的气息,可他还是觉得心里发慌,这份慌乱并不是因为这个狭小的空间,而是来自于身后和他不到一尺之隔的邵云去。 邵云去盯着卫修洛发红的脖子,也不知道是洗澡搓的还是他的小男朋友在害羞,他两眼一暗:“你先上去。” “嗯。”卫修洛一脸镇定,绷着两条修长的腿踩上了楼梯。 邵云去弯着嘴角,非常心机的把空调开到了十六度。 等到宿舍里的温度彻底降了下来,他这才熄了灯,不紧不慢的爬上床。 借着若有若无的月光,只看见被子上凸起一团,卫修洛抱着抱枕,脑袋半埋进被子里,面对着墙壁。 邵云去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躺了进去。 就这么一瞬间,他分明感受到床上的人呼吸急促了那么几分。 他在心里默数了三十下,然后一个翻身,贴上了卫修洛的背。 卫修洛蜷着脚趾,邵云去却不依不饶,他摸索着把手搭在卫修洛腰上,手掌握住他抱着抱枕的手。 他嗅着卫修洛的味道,“这样比较暖和。” 卫修洛盯着抱枕上的两根尾巴,嘴角一抽,身体却慢慢的软了下来。 随着走廊上的脚步声渐渐消失,邵云去的心也随之平静了下来,他拢了拢放在卫修洛腰间的手,让两人更加密切的贴合在一起。 他附到卫修洛耳边:“晚安。” 卫修洛抱紧怀里的抱枕,轻声说道:“晚安。” 一夜好梦,转眼已是鸡叫三声。 卫修洛睁开眼,他半个脑袋蒙在被子下边,整个人都趴在邵云去怀里,邵云去的双手放在他的腰间,他怀里的抱枕早就不知所踪。 还是做猫的时候睡在登徒子身上更舒服。 这么想着,他红着脸颊,戳了戳邵云去的胸口。 邵云去睁开眼,看见身上的卫修洛,凑过去在泛红的脸颊上亲一口,“早。” 卫修洛移开视线,手忙脚乱的从邵云去身上爬起来,“早。” 然后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天妇罗抱枕。 他从邵云去身上跨过去,顺着楼梯下了床,捡起抱枕,也不去看床上的人,轻咳一声,故作平静的说道:“我先回去了。” 说着,不等邵云去回话,直接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邵云去怔怔的看着宿舍门,单身六十年来年,这一夜下来,四舍五入的话,他这算是和媳妇困觉了吧! 他眼睛一亮,提起被子往鼻间一送,准备迎接自家媳妇香喷喷的味道。 不对。 他抽了抽鼻子,怎么全是橘猫的气味? 邵云去一脸严肃。 看吧,以后怎么也不能让橘猫再和他睡一个被窝了,要不然连洗衣机都洗不掉它的味道。 (寄宿生带被褥的话,开学之前肯定会把被褥全都清洗一遍。) 回到宿舍的卫修洛少不了被唐深揶揄一番,好在他嘴巴严实,没对外乱传什么消息。一时之间,除了他们三个人,谁都不知道卫修洛其实已经和邵云去住到了一块。 又到双休日,手机铃声唤醒了修炼中的邵云去,他把手心的储灵丹放回到瓷瓶里。然后拿起茶几上的手机,上面显示陌生人来电。 电话接通,说话的却是一班班主任张烨。 “邵……邵小爷,刚才邵文彬带了一堆礼品到我家来,让我借口你的成绩不符合实验班进班原则,把你赶回二十七班。” 张烨苦笑一声,邵文彬背靠邵家,邵云去是省军区梁家的座上宾,一身本事出神入化,两边他谁都得罪不起。 “哦?”邵云去眉头微皱。 张烨继续说道:“我没办法,只好把你的身份告诉了他。”他迟疑了一会儿,“我看他的神情,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样子,邵家……” 说白了,他特意打这个电话过来,为的不过是在邵云去这里卖个好。毕竟因为邵云去在这儿,这半年来,一高收到的校外捐款不下五百万,各方大佬指名道姓要一高的校领导多多照顾邵云去。校长曲明文计划着用这笔钱给学校添一座科技馆,一个新食堂。可以说只要这一届学生不拖后腿,有这样的政绩在,曲明文升入市教育局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他也是才听说曲明文暑假的时候求邵云去办过事,还欠下了不小的恩情。邵云去看起来心胸还是有的,应该不会计较以前的事情。如果邵云去在曲明文面前替他说上几句话,曲明文能推他一把,凭他的资历,接替曲明文坐上校长的位置绝对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他原本还寄希望于攀附邵家,可是最近邵文彬的表现让他再也看不透这个记忆里谦恭有礼的学生。更别说他现在拒绝了邵文彬,只怕他怀恨于心,不仅不愿意锦上添花,反而给他使绊子。 现在想来,邵文彬初到邵家,怕是还没站稳跟脚,给不了他助力。反而是邵云去,这里毕竟是庚省,是他的主场。与其将希望放在手段稚嫩的邵文彬身上,倒不如靠向邵云去,好歹他们俩也算师生一场。 人都是有私欲的,张烨自然也不例外。在私欲面前,可以百般算计,其他的都不重要。 “没事,不过是小人得势罢了。”邵云去淡淡的说道:“如果邵家是涉军的,我还会忌惮几分。但谁让他家从政呢,别说他家阴私不少,不过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要是真惹怒了我,我自有千百种手段收拾他。” 这话落在张烨耳中,分明就是满满的杀气,他讪讪一笑,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道:“我能问一句,邵文彬为什么会千方百计的针对你吗?” 邵云去冷冷一笑:“大概是因为我是婚生子,他是奸生子吧。” “什么?”张烨下意识的惊呼。 挂断电话,邵云去两眼一暗。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冷笑一声,起身从书房里找来一把麦秆和几根红线。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两大一小三个稻草人依次摆放在茶几上。 他撕下三张白纸,拿毛笔沾了黑狗血分别写上邵建林夫妇和邵文彬的名字以及生辰八字,最后指决一掐,扔进冰箱里就不管了。 九月末的最后三天,高三年级迎来了第一次月考,高三月考出题请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教师,力求试题最大限度的接近高考。 一班的任课老师再次展现了他们的阅卷速度和急切心情,最后一堂英语考完,第二天一大早,各科试 分卷阅读136 卷就发了下来。 卫修洛不负众望,蝉联年纪第一。 邵云去这一次考了五百一十二分,这个分数比去年的高考一本分数线还高了那么五分。 当然,即便如此,他也依旧还是一班垫底的存在。 张烨站到讲台上,开始做考后总结发言。邵云去的进步确确实实的让他惊艳了一把,但这还不足以压下他心中的惧意。 他的视线落在第四排靠边的桌子上,那是邵文彬的位置。 半个月前,邵文彬拎着一堆礼品来找他。他回去之后不过两天,邵家一家三口就先后发起了高烧,直接卧床不起。因为病情反复,县医院束手无策。听说两天前,他们一家三口已经转去了市一院。 邵文彬自然也就缺席了月考。 邵家三口的病来的太过诡异,也太过巧合,要说这事和邵云去没有关系,就算打死他也是不信的。 邵云去可不管张烨心里是如何做想的,他心里惦记着另一件事情呢。 两天前昌河道长打了个电话过来,邀请邵云去参加一场庚省术师界的内部交流会。 交流会在普济寺举行,三年一次,惠民大师是普济寺的主持,时间安排在国庆小长假。 邵云去也想去凑凑热闹。 原本他是打算带上卫修洛一起去的,可是卫修洛已经答应了假期要去陪卫母过中秋。 卫母是全国百强企业晋江集团的总裁,典型的女强人。每年在飞机上待的时间比在家的时间还要多,现在她好不容易落了地,想儿子了,卫修洛怎么可能拒绝。 第二天一大早,邵云去背上背包,独自一人坐上了通往丁市的火车。 国庆小长假本来就是乘客高峰期,恰逢秋老虎来袭,车厢里又挤的满满当当,一时之间,烟味,泡面味,汗臭味,厕所味……交织在一起。将近七个小时的火车坐下来,邵云去整个人都不好了。 下了火车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他直奔最近的酒店,把自己里里外外的清洗了一遍,又睡了一觉。第二天下午,才打车直奔普济寺。 普济寺坐立在丁市郊区,名号足以追溯到明朝正德年间,几百年来,普济寺出身的得道高僧不知凡几。 普济寺素来香火鼎盛,只听说今年年初普济寺新年头香拍卖,喊出了一千二百万的高价。 不过这场交流会的主角却不是普济寺和惠民大师,而是特务处和昌河道长。 毕竟佛教虽然在民间盛行,但相较于道家庞杂的门派,深奥的修炼法术以及千奇百怪的各色法器,佛教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因而术师界交流会一向都是道修的主场。 邵云去算是来的比较晚的,虽然交流会明天才正式开始。可毕竟相较于他有邵家祖传手札在手,又有前世经验可以仰仗,本身实力不菲。一般的术师尤其是那些或半路出家、或传承断绝、或拜师无门的,可就盼着这几天能广交好友,联系感情,相互探讨修炼心得。 所以他们来得早很正常。 普济寺在一星期前就开始谢绝游客入内,邵云去给守卫在门口的武僧递上请柬,对方打开请柬一看,当即双手合十,躬身说道:“前辈稍等。” 说着,转身向门内跑去。 没一会儿,惠民大师疾步迎了出来,看见邵云去,只觉得对方身处飘渺之中,如何也看不透深浅,他一脸惊奇的说道:“少师果然是奇人,不过数月不见,修为已经精益到我等望尘莫及的境界。” “哪里哪里。”邵云去笑了笑,这倒不是谦虚什么的,托前世的福,他眼下修为飞涨,已是练气八成。可真要是在对上鬼修罗杨钊,他也不敢肯定自己就一定能够全身而退。 他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他又说道:“我看惠民大师红光满面,莫不是遇上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惠民大师一边引着邵云去往庙里走去,一边乐呵呵的说道:“天大的好事可轮不上我,这不是老衲前天晚上做梦,梦见自己坐化之后烧出了二十一颗舍利,每一颗都圆而饱满。” 要知道他师傅当年也不过是烧出了十六颗舍利,他坐化之后却能烧出二十一颗,岂不是说他青出于蓝。 得道高僧的梦自然和普通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一样,老天爷不会诓骗他。梦里是二十一颗,那就一定是二十一颗。 邵云去闻言,当即笑道:“如此,小子在这里恭喜惠民大师了。” 惠民大师将邵云去引进禅房,倒上一杯茶水递给他:“少师请。” 他复又兴致勃勃的说道:“上回在酒店里,我就说了等我坐化之后,便叫门下弟子把我烧出来的舍利送与邵少师一些,眼下岂不是正好应了我当日的话。” 正说着,昌河道长匆匆赶来。 “少师拨冗前来,贫道未能远迎,万望见谅。” 邵云去连忙站起身来见礼:“道长折煞小子了。” 说着,惠民大师递上一杯茶水,昌河道长接过去三两口灌进肚子里,看着空荡荡的茶杯,忍不住的摇头说道:“果然是老了,身子骨受不住,我看三年后的交流会我还是老老实实的找个山旮旯待着吧,就不凑这份热闹了。” “怎么?”邵云去不明所以。 惠民大师解释道:“这不是原特务处庚省分处处长何唯调任了吗,新来的这位后台够硬,眼高手低,对于这些俗物一窍不通,担子全压在老道身上。”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师傅,彭于文先生找你。” 昌河道长一愣:“彭于文、他来干什么?” 话音刚落,一个中年男人闯了进来,看见昌河道长,扑通一声跪倒在昌河道长脚边:“道长,道长,求你救救我,有鬼,有鬼要杀我……” 也就在这时,一个小和尚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主持,道长,北禅房那边打起来了,见——见血了。” “什么?”昌河道长脸色顿时就变了,北禅房住的人他们可得罪不起。 他当即就要起身,下一刻便被地上的彭于文抱住了大腿:“大师,大师,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们一家三口了,你不能走……” 昌河道长低头一看,中年男人的印堂简直黑成了墨汁,分明是被厉鬼缠身,离死不远了。 可眼下北禅房那边同样等不得。 正在昌河道长左右为难之际,邵云去开口说道:“若是昌河道长信得过我的话,这位彭于文先生就交由我来处理好了。” 昌河道长眼前一亮,连声说道:“那就多谢少师了。” 顾不上再说其他,昌河道长一脚踹开大腿上的彭于文,和惠民大师一起,火急火燎的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橘猫:以后不和我睡?登徒子你敢发誓吗? 来晚了,鞠躬么么哒! 第81章 分卷阅读137 邵云去捧着盖碗, 用茶盖拨动茶汤,直到碗中的茶水颜色均匀,最后将茶盖斜盖在茶盏上, 留出一道缝隙,按住盖纽, 轻抿了一口。 一室寂静。夕阳透过玻璃窗外的菩提树洒进禅房,于墙角处落下点点光斑。 彭于文趴在地上, 茫然失措,俨然像个泥塑。等他终于从昌河道长刚才那毫不犹豫的一脚中回过神来,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青一阵白一阵的。 他瞪着空荡荡的房门,双手紧紧握住,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连续绷紧了两天的神经顿时就断了,他破口大骂道:“什么狗屁的昌河道长, 当年要不是我爹把你从猪圈里扒出来, 你能有现在的风光日子?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吗?你对得起我爹当年为了给你采药摔断的那条腿吗?狼心狗肺的东西……” 等他骂累了,粗喘着气, 张着鼻孔, 鼻翼一张一翕。他揉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一晃眼,正看到了床榻上面无表情的邵云去。 他耳朵里哄的一声,嗓子眼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刚才只顾着发狠,哪还记得这禅房里还有其他人在。 他眼底满是尴尬, 像极了突然泄气的气球,讪讪的转过身,抬脚就要去追昌河道长。骂是骂了,可他们一家三口还要靠昌河道长救命呢。 他一只脚刚刚踏出禅房的门槛,这才想起来昌河道长离开之前好像是拜托了方才的少年救他。 他两眼一瞪,面容扭曲的厉害,拼命的回想着刚才的情景。好一会儿,他硬着头皮将迈出去的脚收回来,转过身,不敢看榻上的邵云去,嗫嚅着说道:“少,少师?” 这幅胆怯的模样倒是将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这句话演绎的淋漓尽致。 邵云去的视线落在彭于文的脸上,只看他天庭高耸,地阁方圆,齿白而大,口如弓角,是典型的小贵之相,说明他家境还算不错。 只可惜他面无人色,偏偏眉头浓盛,主高傲自满,注定晚景贫寒,衣食困乏,决无妻子。若有,定是虚花到头一场辛苦,当为贱相。 邵云去哐当一声将茶盏放到床榻上的木制案几上,砸在彭于文心头,便是狠狠的一颤。 既然已经把事情揽了下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不管。 他一脸淡然的开口说道:“说说吧,你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见这话,彭于文眼前一亮,他三两步的走到邵云去跟前,也顾不上之前发生过什么,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面色一白,他抖着手,颤巍巍的说道:“有鬼,有鬼要杀我……” 彭于文今年三十五岁,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公关部经理,年薪过百万,属于公司中层领导,平日里应酬自然就多。 前天晚上,他陪客户吃完饭,大概是酒水喝多了,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彭于文迷迷糊糊的觉得有点冷。他喊了两声妻子徐梅的名字,想叫她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一点,却一直没有回应。 他没办法,只好动手去推妻子,碰触到她胳膊的那一瞬间,彭于文有种碰到冰块的感觉。没等他下意识的把手收回去,他的手就被妻子的手紧紧的抓住了,那只手一边掐一边不住的颤抖。 他恍惚中睁开眼,扭头往妻子所在的方向看去,模模糊糊的只看见一个人跨坐在妻子身上。 等他脑子转过圈来,瞪眼再看的时候,妻子的手不抖了,她身上哪有什么人。 再下一刻,刺骨的寒冷消失了。 既然不冷了,他也懒得再想其他,索性闭上眼,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早上,彭于文缓缓地睁开眼,天花板上熟悉的灯具映入眼帘。 他晃了晃脑袋,总算是清醒了过来,他挣扎着半坐起身来,正想着从床上爬起来,手腕却突然一疼。 他抬起来一看,手腕上整整青了一圈,他这才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原来不是梦? 他的记忆停在昨天晚上跨坐在妻子徐梅身上的人影上,下一刻,脸就绿了。 他下意识的以为这是徐梅背着他偷人,还玩上了情趣。 想到自己又一次被女人背叛,他气急败坏的掀开被子,扑过去直接掐上了徐梅的脖子。 等他胸腔中的怒火终于消停了下来,才发现徐梅从头到尾都没有反抗,尤其是手掌下竟然硬邦邦的,一片冰凉。 他惊慌失措的往后退去,直到扑通一声摔下床,后脑勺狠狠的磕在床头柜上。 彭于文趴在地上哀嚎了好一会儿,等他回过神来,手脚终于不发软了,他哆嗦着手,爬上床,这才看清楚徐梅的样子。 她瞳仁爆出,眼睑上面泛着血迹,嘴唇发紫,脖子上一道明晃晃的掐痕,分明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下意识的夹紧双腿,裤裆湿了。 徐梅是在他掐她之前就死了,意识到这一点,彭于文手忙脚乱的摸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警察来了,封锁了现场。彭于文家里并没有特意安装摄像头,警察调取了别墅区的监控录像,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 忙碌了一天,案子没有任何进展,只得出了徐梅是被掐死的结论。 好在警察在徐梅脖子上发现了另一道颜色更深,手掌面积更小的掐痕,从而洗脱了彭于文的嫌疑。 彭于文心里莫名瘆得慌,家里的别墅他是不敢住了,从警察局出来,他直接带着老娘和不满两岁的儿子住进了别墅区附近的酒店里。 结果当天晚上就又出事了。 这一天下来,彭于文虽然心力交瘁,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因为他知道昨天晚上,徐梅之所以掐住他的手是在向他求救,可他当时却因为喝醉了直接睡了过去。 徐梅的死他难辞其咎。 是他对不住徐梅。 就在他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的时候,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突然熄灭了。 怎么回事? 他心里一个咯噔,想要去触碰床头的开关,却发现自己浑身乏力,手都抬不起来。 就在这一刻,房间里的温度骤然降到了冰点。 这会儿他没醉酒,脑袋清醒的很,他僵着舌头,一阵阴风扑面而来,眼前的空气蓦地一阵扭曲。 他瞪大了眼,一道漆黑的人影凭空出现,跨坐在他身上,他却感受不到哪怕半分重量。 彭于文瞳孔放大,他嘶声喊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话音刚落,两只手缓缓的向他伸过来,环上他的脖子,骤然缩紧。 他身上的人影也慢慢的靠了过来,彭于文也终于看清了它的真实面目。 这是一个七八十来岁的老头,一张绛紫色的脸粗糙得像一张老松树皮,两 分卷阅读138 只眼睛黯然无神,手臂上爬满了一条条蚯蚓似的血管,他呐呐的喊着:“一个一个来,你们彭家谁也别想跑。” 说着,双手骤然收紧。 “不……”彭于文想要挣扎,奈何全身上下提不起半分力气,他抓着床单,静静的感受着生命的流失。 他总算是知道徐梅是怎么死的了。 就在他即将绝望的时候,挂在他脖子上的玉佩突然间迸发出一道亮光。 一声尖锐刺耳的惨叫声传来,彭于文眼前一花,只觉得脖颈处一松,随即昏死了过去。 彭于文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他。 他瞪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原来是在做梦啊。 “砰砰砰——于文啊,你在里面吗?” 听见彭母的声音,彭于文当即应了一声:“在呢。” 彭于文没有意识到自己声音沙哑的厉害,他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打开房门。 看见彭于文,彭母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她忍不住的埋怨:“我敲门敲了好久了,你怎么现在才开门,我差点就报警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小孙子往房间里走去:“我心里实在是不踏实,我总觉得梅子的死不简单,不像是人干的……” 她坐到床上,回头看彭于文,突然咦了一声:“你的脖子是怎么回事?” “什么?”彭于文伸手去摸脖子,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指间窜上大脑皮层。 他面色一白,全身的筋骨都在搐动,突然转身向浴室跑去,一脚踹开浴室的小门,往镜子前一站。 脖子上一片紫黑,手指印指骨分明,和徐梅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他手忙脚乱的扯出脖子上挂着的昌河道长送给他的玉佩,绳子下面空荡荡的。他伸手往胸前摸了一把,一手的灰白色玉屑。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煞白,额头沁出豆大的冷汗,浑身上下都结起了鸡皮疙瘩。 惊惧之中,他想到了昌河道长。 …… 回忆到这里终止,彭于文心有余悸,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颤抖,他哆嗦着嘴:“我记得,那老头子说了我们彭家谁也别想跑,他这是想要害死我全家啊,少师,少师,你一定要救救我,一定要救救我,我给你磕头了。” 说着,两腿一弯就要给邵云去跪下。 邵云去瞥了他一眼:“行了,我既然答应过昌河道长,就绝不会食言。” 听他说起昌河道长,彭于文又想起自己方才骂昌河道长被他听见的事,当下讪讪一笑,弯着腿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邵云去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走吧!” 彭于文下意识的问道:“去哪儿?” “去你家看看。” 普济寺离着彭于文家并不算远,不过四十来分钟的路程。 彭于文掏出钥匙打开别墅大门:“我和妻子居住的房间已经被警察封锁了,不让闲杂人等出入。” “没事。”邵云去跟在他身后进入别墅,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死气,他问道:“我能四处看看吗?” “可以的。”彭于文连声答应。 邵云去顺着这股死气拐进厨房,低头从壁橱里翻出来一小罐人参粉,然后拧开瓶盖,用指甲挑出来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放到灯光下面照了照。 他这才看向一脸迷茫的彭于文:“这瓶人参粉从哪儿来的?” 顾不上去想其他,彭于文连忙说道:“是这样的,我妈这不是六十好几了吗,有点三高,医生开的药里就有这个人参粉。” 邵云去拧开水龙头,将指甲缝里的粉末仔仔细细的冲洗干净:“你们全家都吃过?” 彭于文点了点头,忐忑不安的心扑通扑通猛跳,“对,我妈不喜欢直接冲泡饮用,一般都是拿来炖鸡汤。这不,反正都是营养品,我们一家子也就跟着吃了。” 他紧跟着问道:“少师,是不是,是不是这人参粉有问题?” 邵云去点了点头。 彭于文张了张嘴:“不可能,这个牌子的人参粉我们一家吃了有五六年了,一直都是在熟人那里拿的货。” 更别说就算这人参粉有问题,和鬼又能扯上什么关系呢? 邵云去轻笑一声,把瓶子扔给彭于文,说道:“这人参粉的确是正品没错,只不过里面掺了一点其他的东西。” “什么东西。”彭于文呼吸沉重了不少。 邵云去轻描淡写的说道:“骨灰而已。” 彭于文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腹中一片翻滚。就在三天前,他们一家刚好喝了一回人参粉炖鸡汤。 他捂着肚子直接冲进了厕所。 长达七八分钟的干呕声终于消停了下来,彭于文的脸惨白的像张纸,软着两条腿从厕所里走出来,掏出手机给所谓的熟人打去了电话,他压低了声音怒吼道:“赵孔,你和我说实话,你前几天拿给我的人参粉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你说什么?”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略有些惊慌的声音,但他马上反应过来,故作疑惑的说道:“怎么,那人参粉有问题?不可能,这可是市面上最好的人参粉了……” 彭于文径直打断了赵孔狡辩的话:“赵孔,高中同班三年,大学同宿舍四年,我一直都拿你当亲兄弟,你就是这么对我的?赵孔,徐梅死了……” “怎么可能?”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惊呼。 彭于文恨恨说道:“你现在还不肯说实话吗?” 良久的沉默,赵孔终于说道:“是宋燕,她给了我一百万,让我把那瓶人参粉送到你手里。你也知道,我儿子病了,肾衰竭。我为了供他出国留学已经花光了积蓄,我没办法……” 彭于文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一脚踹倒了面前的凳子。 “宋燕是谁?”邵云去问道。 彭于文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前妻。” 按照彭于文的说法,宋燕和他是大学同学,长得漂亮,家境优渥,在学校里备受欢迎,追求者如过江之鲤。 彭于文当初暗恋了她五年,当年她前男友出轨,彭于文趁机而入,嘘寒问暖,体贴的不得了,这才终于抱得美人归。 结婚之后,彭于文就跳槽去了宋燕父亲参股的公司上班,靠着昌河道长的人脉关系,一路做到现在的公关部经理的位置,公司给配了车,他自己则是全款买了别墅,生活也算富足,起码比下有余。 可宋燕却不这么觉得,她反而认为彭于文不思进取,丢了她的脸,时不时的就要说上他几句。 起初彭于文倒也还能体谅,宋燕之所以这么抱怨都是因为她的前男友博士毕业,他上大学的时候就创办了一家公司,博士一毕业,正好公司上市成功。一下子就把彭于文衬成了渣渣。连带着宋燕同学聚会 分卷阅读139 什么的,没少被不对付的人明里暗里的嘲讽。 这样的话听一两回倒也没什么,可耐不住宋燕隔三差五的抱怨,彭于文心里也不好受,卫母也看不过眼,家庭关系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宋燕有了身孕,这个孩子彭于文盼了整整七年,得知消息自然喜不自禁,他听从彭母的建议从家政公司找了个专职保姆回来。 结果没想到怀了孩子的宋燕,脾气更加暴躁。彭于文正好那段时间格外忙碌,三天两头的在外头应酬,经常深更半夜回来还醉得一塌糊涂。全靠保姆徐梅体贴入微的照顾,一来二去的,两人亲近不少。 可落在宋燕眼里,分明就是彭于文和徐梅眉来眼去,勾搭成奸。 两人大吵了一架,夫妻关系顿时降到了冰点。他一气之下,干脆住在了外面。 宋燕气不过,干脆变着法子磋磨徐梅,拿她撒气。 彭于文不免有些心累,就在这个时候卫母把他叫了回去,给他看了手机里的一组照片。 里面宋燕和她前男友搂在一起,好不亲密的样子。地点则是在丁市一家着名的情侣餐厅。 彭于文顿时就懵了。 卫母这才说道,我现在就担心宋燕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你的吗,我记得她怀上孩子的那段时间,你不是三天两头的在外头应酬吗,都说酒喝多了杀精…… 彭于文一脸恍惚,他直接冲到宋燕面前质问,宋燕一开始还死不承认,直到他把相片拿出来,宋燕一改口风,直接破口大骂。 他两眼一红,提出了离婚。 宋燕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他俩离婚之后,宋燕的父母先后去世,她继承遗产,成了公司的新股东。要不是他有昌河道长做后盾,公司还要靠他拉关系谈项目,他说不定早就被公司扫地出门了。 平日里的刁难他可以不放在心上,却没想到宋燕居然想要害他全家的性命。 他一脚踩下刹车,车子稳稳的停在一座别墅区大门口。 来之前他报了警,有警察开道,他轻而易举的就见到了宋燕。 第82章 警察按响了别墅门铃, 没一会儿,大门打开,彭于文一把推开开门的保姆, 冲进了别墅。 邵云去伸手扶住了差点没站稳的保姆,对方顾不上道谢, 抬手指着彭于文的背影,急声喊道:“你是什么人, 你想干什么?” 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的宋燕注意到门口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彭于文已经冲到了她身前,举起手里的玻璃瓶狠狠的砸向了她。 彭于文怒睁着眼, 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他嘶声吼道:“宋燕,当初明明是你出轨在先,你在公司里千方百计的针对我也就算了, 谁让我心里还记挂着你呢,我认。我自问从来没有对不起你, 可你未免也太狠毒了, 竟然想害死我全家——” 宋燕下意识的护住孩子,玻璃瓶重重的砸在她的额头上, 留下一道青肿。 从别墅区保安处打来电话说警察找她, 到现在彭于文冲到她面前。宋燕知道,她战战兢兢的等了五天,决定她接下来是在监狱里度过还是安然无恙的最后一关终于来了。 “你怎么能打人,你凭什么打人?”火急火燎的追上来的保姆破口大骂, “警察同志你看着也不管管吗?” 跟过来的两名警察站在彭于文身后,默不作声,态度分明。谁让昌河道长是他们顶头上司的座上宾,他们专程过来说白了就是来给彭于文撑腰的。 宋燕冷眼看着彭于文三人,叫住保姆:“行了,小智该睡觉了,你把他抱到房间里去吧。” 保姆狠狠的瞪了彭于文一眼,也知道宋燕这是怕吓到孩子,当即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接了过去,转身上了楼。 等到保姆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转角处,宋燕这才把落在沙发上的玻璃瓶捡起来,冷笑着说道:“彭先生可别告诉我,你冲进我家就为了说这些乱七八糟、我听不明白的话。” 邵云去的视线落在宋燕大热天还带着白手套的左手上,眼帘一垂,果然是个狠得下心的。 听见宋燕的话,彭于文整张脸几乎涨成紫红色,脖子上的经脉抖抖地立起来,他指着宋燕,怒不可竭的说道:“你到现在还在狡辩,赵孔都已经把你供出来了。” “哦。”宋燕面色不变,彭于文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谁让我心里还记挂着你呢’让她对眼前这一仗充满了信心。 她冷冷说道:“那又怎么样。” 她举起自己带着白手套的僵硬的左手,笑的有点邪性。 彭于这下子终于明白人参粉里的骨灰是从哪儿来的了,他面色一白:“疯子,你疯了吗?” 为了害他们一家她竟然砍断了自己的手掌。 宋燕笑的一脸得意:“就算赵孔把我供了出来又怎么样?我做了什么?不就是往你家吃的人参粉里加了点骨灰吗,我要是咬死了我就是想膈应膈应你们一家,你能那我怎么样?警察局又能那我怎么样?”毕竟恶鬼杀人这样玄之又玄的东西怎么可能作为陈堂供证,更不可能因此定她的罪。 彭于文深吸一口气,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宋燕,徐梅死了。” 哪想到宋燕眼前一亮,“那个小贱人终于死了吗,好好好,死的好,死的好!” 彭于文怔怔的看着有些癫狂的宋燕:“宋燕,你变了……” 宋燕冷哼一声,提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得了,彭于文,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装什么深情。” 她脸上泛起一抹狰狞:“我当然变了,从和你结婚开始我就变了,”她盯着彭于文:“彭于文,你以为你又是个什么好东西。” “我当初和你结婚,不过是看在你为人还算老实,又对我死心塌地的份上。谁能想到刚结婚没多久,你就三天两头在外面应酬,时不时的彻夜不归,就算回来,也肯定是一身的香水味。” 彭于文当即反驳道:“那是因为我知道我和你之间有很大的差距,所以希望努力工作能让自己配得上你,而且我虽然整天在外面应酬,但是我从来都是洁身自好,绝对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所以,我从来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抱怨过你哪怕一句。”宋燕直接打断了彭于文的话。 彭于文张了张嘴,仔细回忆着当年两人大吵大闹时的场景,最终不得不承认宋燕的话是正确的。 宋燕的情绪终于平复了几分,她冷声说道:“当年我们俩之间的争吵,的确是我先对不住你。是我看见褚正河(前男友)的成功之后,心态崩了。我明知道你对自己当前的生活状态很满意,却还是希望你出来单干,我觉得有昌河道长帮衬,你将来的成就总不会输给当时的褚正河。 分卷阅读140 ” 彭于文沉默了,当年宋燕和他吵架的时候是怎么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的来着,说他安于现状,不思进取;说他什么本事都没有,要不是他爹救了昌河道长,他怎么可能坐上一家上市公司的公关部经理的位置,可见当初的宋燕到底是有多气愤了。 “可你觉得你就真的一点错都没有吗?”宋燕冷笑着说道。 彭于文张了张嘴,声音不由的低了下来:“我知道,我当年明知道你怀了孕,正是最敏感的时候,却没有拒绝徐梅的关怀,和她走的太近,让你心里没有安全感。” 宋燕很满意现在的节奏,她当然不会再像三年前那样叱骂彭于文,她反而说道:“那个小贱人摆明了心思就是想钻空子勾引你,还装的一脸小白花样,真以为我不知道。” 宋燕心中不由的鄙夷自己,好歹她宋燕勉强也算是大家出身,当初的她怎么就瞎了眼为这么一个男人争风吃醋。 还有徐梅,想当初她费尽心思把彭于文弄到手,不惜容忍丈夫在有了孩子之后还对前妻念念不忘,但她肯定没想到彭于文会在她刚死了没几天就跑过来和前妻交心吧。 想到这里,她嗤笑一声,回过神来继续看彭于文:“就这?” 彭于文一愣。 宋燕一字一句的说道:“我那么相信你一定会为我洁身自好,可你却相信你那一肚子算计的老娘,也不愿意相信和你同床共枕八年的妻子。” “什么?”彭于文如遭雷劈。 宋燕继续说道:“你难道不知道你老娘一直看不惯我,她嫌我不会照顾你,不会打洗脚水替你洗澡,嫌我有个前男友,认定我生性放荡,嫌我和你结婚七年都没怀上孩子,嫌我花钱大手大脚,可她怎么就没想过我花的都是我自己的钱。彭于文,你怎么就没想过你妈这么看不上我,她突然拿出几张照片来,污蔑我出轨究竟可不可信……” 彭于文一脸茫然,宋燕说的他当然都知道。 宋燕果断继续扎刀子:“你也别忘了,你妈当年压根就不会用手机,为这你特意在家里给她装了一部座机,她哪儿来的手机拍的照片?” 彭于文彻底懵了。 “保不得就是徐梅那个小贱人使的诡计,我猜你们俩后来的好事就是你妈撮合的吧。也是,她就喜欢徐梅那一身的小家子气。” 彭于文张了张嘴,显然是默认了宋燕的话,他恍惚着掏出手机,手指颤巍巍的按了几下,好一会儿,电话接通,“妈,三年前宋燕真的出轨了吗,你给我看的那张照片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手机那头却是一顿,“你问这些干什么,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了。” “妈,你倒是说啊!”彭于文近乎哀求的说道。 “说什么说,你妈难道还会骗你吗?”手机那头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 彭于文心里已然有了猜测,他不由厉声说道:“妈,你跟我说实话,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彭母登时就是镇住了,想着反正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了,索性也就直说了:“这,这,都是徐梅,她给我出的主意,宋燕就不是个安分的,三天俩头的落你的面子,哪有当老婆的样,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彭于文直接挂断了电话,他一脸落寞,哽咽着说道:“你当年为什么不说呢?” 宋燕冷冷的看着他。 彭于文自问自答:“是了,你那么高傲的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我的错,是我让你失望了。” 恍然间,他猛的一抬头,语气急促的说道:“那孩子,孩子是我亲生的?” 宋燕沉了沉气,到底还是点了头。 彭于文一脸惊慌:“是不是没有今天这件事,你就永远都不会把事情真相告诉我?” 宋燕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相比于彭于文被宋燕牵着鼻子走,跟在他身后的一个中年警察显然要清醒得多,善意的提醒道:“彭先生,你忘了你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了吗?” 彭于文怔怔的看着宋燕,哪里还是之前的盛怒模样,他低声说道:“为什么?” 宋燕也定定的看着他,知道彭于文已经心软,那她现在就可以把事情真相交代出来了。 她撇了撇嘴:“我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我现在的父母其实是我的养父母,我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 彭于文点了点头。 “当年他家一连生了四个女儿,我那所谓的爷爷奶奶要求必须有一个男娃延续血脉。我妈怀第五胎的时候,他们给医生塞了个大红包,知道了这一胎是男孩,但是因为胎位不正,才八个月多一点就要住院待产,家里没钱,就把我卖给了人贩子。” “我和你没离婚之前,他们找了过来,我那位所谓的父亲得了胃癌,早期,找我要四十万治病。我没给,把人打了出去,上个月人刚死。” 听了这话,中年警察一脸怒意,他指着宋燕:“都说生养之恩大于天,你现在好歹也有几千万的身家,怎么就这么狠心,眼睁睁的看着你亲生父亲去死?” 宋燕看着中年警察,冷声说道:“如果当年,我没被我养父母救下来,反而被人贩子猥|亵,然后被卖到深山老林里给人做童养媳,沦为生育工具,十八年后,我得了胃癌,找回家去,你猜他们可能把我留在家里给我治病?你还会觉得生养之恩大于天吗?” 中年警察呐呐两声,“这不是,你现在好好的吗……” 宋燕不再管他,继续说道:“他死后七天每天给我托梦,说我害死了他,他要我一家四口给他陪葬。我心急如焚,花重金找了位大师回来,大师说他能力不足,解决不了他。只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找人替我们母子俩去死。” 彭于文神色一凛,哽咽着说道:“所以你就找上了我们。” 宋燕面无表情:“他说要我一家四口给他陪葬,应该还不知道我们俩已经离婚了,大师建议我将计就计,只要徐梅母子吞食了我的骨灰就染上了我的气息,那老鬼就会把徐梅母子当成我们母子俩,我儿子就安全了。” 她一字一句的说道:“这是你们家欠我的。” 听见儿子两个字,彭于文彻底熄了火。 第83章 邵云去冷眼旁观, 毕竟是现场版, 这可比电视里演的狗血肥皂剧要有趣的多。 好一会儿, 彭于文失神说道:“你,你就是想报复我——对吧!” 他是没什么本事,但不代表他蠢。等他回过味来, 哪还不知道宋燕打的什么主意。 如果打从一开始, 宋燕就直接抱着孩子找上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彭于文本就对她念念不忘, 多年怨恨尽数变成愧疚和自责,他能不去求着昌河道长救她们母子? 分卷阅读141 可她偏不—— 她先是砍了自己的左手烧成骨灰,借着赵孔的手送进他们一家的肚子里,这么一来, 当年破坏她的家庭,害她被扫地出门的徐梅可不就这么死了吗? 等彭于文去求昌河道长救命, 弄清事情真相打上门来的时候, 她再把当年的往事全都披露出来,彭于文难道还能见死不救吗? “没错。”宋燕回答的爽快极了。 她十岁那年被养父母从人贩子手里救了回来,她养母身体不好,没有生育能力。养父爱妻心切, 哪怕没少被有心人说三道四, 却从来没有在子嗣方面为难过养母哪怕一句。 两人把宋燕当成亲生孩子,打小就娇生惯养,加上家境优渥, 长相出众,到哪儿都是被人追捧的份,难免就养成了清高自傲的性子。 她羡慕养父母之间忠贞不渝的爱情,也向往将来能嫁一个像养父那样老实巴交,待她体贴入微的男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前男友劈腿,她明知彭于文能力并不出众,家境只能算普通偏下,她还是愿意嫁给他的主要原因。 可婚后的生活并不如意。 彭于文以父亲早亡,母亲年纪大了,一个人在乡下没人照顾为由,把彭母接到了家里。这一点上,宋燕虽然心里不愿,但是没有反对,她不能阻止彭于文尽孝。 家庭矛盾也就从此而来。 彭母的性子说得好听了叫精打细算,说的不好听了叫小家子气。她什么都看不过眼,什么都要管,她恨不得把宋燕教育成像满清时期那样恪守三从四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一意伺候老公和公婆的小脚女人。 激烈的思想碰撞导致婆媳关系空前紧张,彭于文的表现让她失望,每每爆发冲突,彭于文总是劝她体谅体谅彭母乡下出身,又没上过学,思想上难免保留着一些糟粕。 可宋燕却不这么认为,乡下人怎么了,乡下人有几个像彭母这样的。时代已经变了,人贵有自知之明,彭母活了这么多年,难道连这一点都不清楚? 说白了她就是自卑,同样是做媳妇的,她跟宋燕比起来待遇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她就是想借着磋磨宋燕奠定自己的家庭地位。 宋燕也不是计较这个,她就是想听彭于文安慰她一句你做的没错,你说的没错。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劝宋燕体谅彭母。 凭什么? 等到她前男友功成名就,消息传来,有心人明里暗里的讽刺宋燕丢了西瓜捡了颗芝麻,不,是捡了根草。 多日的愤懑一朝爆发,在同学会上多喝了两杯的宋燕保持了十几年的好修养直接破了功,就像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似的,不停对彭于文倾泻不满。她叱责彭于文的场面被彭母看见,彭母越发看不惯她,处处针对,她回头继续嘲讽彭于文……事情到此一发不可收拾。 唯有一点,她结婚六年都没怀上孩子,说不愧疚是不可能的,但彭于文和她所期待的那样从来没有给过她脸色,这大概是她唯一的安慰了。 直到她怀孕,徐梅进了门,再到彭母和徐梅勾结起来诬陷她,她还没来得及解释,彭于文的质问铺天盖地的袭来。就在那一刻,她对彭于文死心了。 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她竟然用七年的时间把自己从一个大家闺秀变成了怨天尤人的泼妇。 她不屑也是为了和彭于文彻底断掉关系,她没有任何解释,揣着孩子离开了彭家。 她的孩子刚出生没多久,彭于文和徐梅这对狗男女就结婚了,紧接着不到三个月就传出了怀孕的喜讯。他们生活美满而和谐,而她狼狈又落寞,对比太过讽刺,她不甘心。 和彭于文离婚三年,好歹她也是彭于文所在公司里的一个握有话语权的股东,偏偏因为他有昌河道长做后盾,她无论如何也奈何不了他,反而被董事局的股东们警告,若果是她再针对彭于文,股东大会上他们会一起投票把她开除出董事局。 徐梅则是一门心思待在家里做全职主妇,不用工作,生活闲适而滋润。 宋燕怎么甘心! 那大师说可以找替身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想起了徐梅母子。她在赌,赌那老鬼会想在第一时间先杀了她,也就是说,作为她的替身的徐梅肯定是会死在最前面。这样一来,即便是彭于文发现事情不对劲,徐梅也已经死了。 这件事过后,彭于文会对她内疚一辈子,彭母和彭于文母子离心,徐梅丢了一条命。 而她会顺理成章的和彭于文再婚,不谈感情只谈彭于文的遗产和人脉,她想明白了,这些都该是她儿子的。她会把儿子培养成一个出色的人,彭于文做不到的,她儿子一定会做到。 至于徐梅的儿子,她想她会是一个好后母的。 这么一想,她不过是没了一只手,却把彭家搅得天翻地覆,不亏。 彭于文他张了张嘴,对着身旁的中年警察说道:“两位请回吧,辛苦你们了,改天我请两位吃饭。” 中年警察不可置信的看着彭于文,事情就这么揭过了? 死者好歹也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更别说对方还给他生了一个孩子。宋燕虽然不是杀人凶手,却是导致死者死亡的罪魁祸首。听他的意思,就凭宋燕这几句话,就放任她逍遥法外了吗? 在他眼里,彭于文彻底被打上了渣男的标签,他当下就要上前和他争论。却被同伴死死的拉住,对方冲着他摇了摇头,转而对彭于文说道:“彭先生放心,这件事情我们兄弟一定会守口如瓶,绝不会对外传出一星半点。” 相比于正义感爆棚的中年警察,他显然要理智的多,他突然明白中年警察为什么到现在还升不了职,正义感爆棚又怎么样了,不会看菜下碟是他的死伤,这是事实。 彭于文这个主角都开了口,他们这些跑腿的哪有驳斥的余地,一旦得罪了人,落个吃不了兜着走的下场还算好的。 他说完,拉着中年警察向大门走去。 彭于文这才转身看向邵云去,一脸苦涩的说道:“少师……” “我明白你的意思。”邵云去淡淡的说道,说白了这两人不过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我可以帮你,但事情经过我会如实转告昌河道长。” 这件事情他的确不太好直接干预,倒不如把皮球踢给昌河道长。 听见两人的话,宋燕提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的笑,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邵云去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符篆,抽出七张来,说道:“昨天晚上那老鬼被昌河道长送给你的护身符击中,应该受了重伤,这样一来,要解决他就容易的多了。” 他递给彭于文七张符篆中的六张:“这六张是驱鬼符,可保你一家三口今晚和明晚相安无事。你明天去那老 分卷阅读142 鬼家里,正午的时候找人挖开他的坟,往里头泼一盆公鸡血,点三炷香,烧到一半的时候扔进棺材里。警告他回头是岸,老老实实的去地府报道。若是他不应,明天晚上还来纠缠你们——” 他将手上剩下的一张灭鬼符递给彭于文:“那你后天中午再去挖开他的坟,同样烧三炷香,烧完之后,便将这张符篆扔进他的棺材里,叫他魂飞魄散。记住,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去做。” 彭于文接过邵云去递过来的符篆,苦着脸说道:“少师,您能不能直接出手解决掉他……” 这样一来,他岂不是还要再心惊胆战两个晚上,更别说还要去挖人家的坟…… 这事更难办。 邵云去但笑不语。 彭于文在整件事情里说无辜也对,说不无辜他也是整件事情的□□。估摸着昌河道长肯定不会追究他的责任,好歹他头上还担着一个救命恩人的名号。邵云去虽然不好插手这件事情,但让彭于文多吃点苦头还是可以的。 …… 回到普济寺,见过昌河道长,邵云去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完完整整的和他说了。 昌河道长不禁苦笑一声:“我当年被仇敌追杀,险些重伤垂死,多亏了恩公搭救,这才捡回来了一条命。后来恩公因病去世,临死之前将妻儿托付给我,我自然不敢推辞。彭于文虽然没什么本事,好在为人安分守己,我也不吝于那点人脉,尽心尽力的给他铺路。只是没想到安稳了这么多年,突然折腾出来这么一出……糊涂啊!” 他长叹一声:“叫少师见笑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两个小时之后,他抱回来一个孩子。 正在和惠民大师对弈的邵云去见状一愣,“这是——” 昌河道长沉声说道:“这是徐梅的孩子,我看他资质还不错,就留在我这儿做个关门弟子吧!” 徐梅固然有错,可这个孩子何其无辜,他虽然管不了彭于文和宋燕的那点破事,却不能看着这孩子落到宋燕手里。 邵云去摇了摇头,昌河道长此举未免没有膈应宋燕和彭玉龙的意思。只是等这孩子长大了,学得一身本事,会放过自己的杀母仇人吗? 到时候恐怕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昌河道长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怔了怔,说道:“也罢,从今天起,这小娃就是我从垃圾桶里捡来的,和彭家再无干系。” 邵云去顿了顿,昌河道长到底还是顺了私心,血缘亲情哪是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能斩断的,到头来小三的儿子成了最大的获益者,这算什么事? 可不得不说此举的确是成全了昌河道长一腔报恩的心。 天不遂人愿,世道多繁杂,不外如此。 他只能在心里说道,昌河道长道德名望,可到底稚子无辜,这孩子能被昌河道长收入门墙,对宋燕母子实属不公。可转念一想,他如今与彭家,与徐梅再无干系,有昌河道长悉心培养,将来必定也是一位才德兼备、为国为民的英年。他虽为母牵连,日后大概也只有行善正道方能为今日的孽障赎罪。 其实归根结底,也不过是昌河道长内心愧对恩人。事情发展到这等地步,他难辞其咎。彭于文看似深情,实则冷漠凉薄,他的所作所为也让昌河道长失望至极。因而这个孩子就成了他报答恩人,唯一的寄托。他要亲自培养这个孩子,手把手教他做人,不负彭父当年为救他摔断一条腿的恩情。 至于宋燕,她一门心思为儿子计划,想要和彭于文复合,彭于文本就对她恋恋不忘,两人再婚大概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想想彭于文晚景贫寒,衣食困乏,决无妻子的面相,宋燕母子又能有什么好下场,果真是应了那句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第84章 个人各有个人的算计、得失、结局, 生活还在继续, 彭家的事在普济寺这里却算是已经落下帷幕。 隔天, 庚省术师界交流会正式拉开帷幕。 这还是邵云去第一次看见这样多的同道中人,老的,少的;修为高深的, 浑水摸鱼的…… 近两千人涌入普济寺专门为交流会修建的差不多足球场大小的主会场, 数以百计的看台整齐有序的分布在演武场左右,邵云去和惠民大师坐在一个看台上,两人身后是普济寺一众僧侣, 这里是距离演武场最中央的位置。 毕竟是由政府牵头发起的交流会,整个与会过程都充斥着一股官场气息。 惠民大师看着演武场上唾沫满天飞,足足讲了两刻钟官面话的中年男人,不禁摇了摇头。 “怎么?”邵云去端着茶水抿了一口, 却是上好的御前八颗。 惠民大师默念一声佛号:“这位便是上个月刚刚上任的特务处庚省分处处长石朝宗。” 邵云去挑了挑眉,这位石处长的修为怕是连惠民大师身边诵经的小童都比不上。 “这位石处长本是野路子出身, 未修炼之前原是益市下属的一个县长, 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本练气的书,他倒是断断续续的修炼了几年,竟真的练出了气感来。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搭上了妖修卫家的嫡出小少爷的路子,一路青云直上坐上了现在的位置。” “妖修?妖精吗?”邵云去喝茶的动作一滞。 “怎么, 少师不知道?”惠民大师颇有些震惊。 邵云去摇了摇头:“我从未接触过这些。”无论是上辈子还是上一世。 惠民大师当下解释道:“如今华国修士界的顶尖势力, 共有四家。一是洛书观,这是我们术师界的领头羊。现任洛书观观主是广阳子道长,练气九层修为。洛书观之所以能屹华国不倒, 乃是因为洛书观有一位华国硕果仅存的金丹期老祖宗,只是修炼一途本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如今天地灵气溃散,据说这位老祖宗的修为已经倒退回了筑基期,眼看大限将至。” 修士界有言,不入筑基,终是凡人。筑基以下,即便是手段再通天,寿数也终究与常人无异。筑基以上,金丹以下,寿命增至三百。金丹以上,可达五百。至于元婴,自刘伯温斩龙脉以来,全无所闻。 邵云去点了点头,这些他前世还是听说过的。 “排在第二位和第三位的分别是妖修卫家,妖修师家。这两家里一家是上古神兽白虎后裔,自然是有得天独厚的修炼优势。一家是国宝成精,家族备受国民喜爱,因而最为国运眷顾,实力不菲。最后一家便是特务处,有政府支持,广罗天下英才,同样不容小觑。” 邵云去点了点头,“见教了。” 说话间,演武场上,石朝宗意犹未尽的退了下去。换上昌河道长,只说道:“该说的石处长都说了,我就不耽搁大家的时间了。下面我宣布,交流会第 分卷阅读143 一场,武斗。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一个中年男人直接跳上了演武场,恶声说道:“云山观陈戈约战轻栎派刘学成,无耻小贼,速来送死。” “来就来,陈戈,我刘学成问心无愧,倒要看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邵云去的视线从紧跟着跳上演武场的中年男子,一脸疑惑地看向惠民大师。 惠民大师颇为骄傲地说道:“交流会共分为两场,第一场就是眼前的武斗,共三天。自大动乱以后,修士界传承断绝者不知凡几,修炼越发艰难。因而我省正道修士约定俗成,但凡结仇生怨的,不许私下斗殴,只许在交流会武斗场上公平对决。” “一旦比斗输了,相当于是在所有庚省同道面前,里子面子全都丢了个一干二净。因而结怨双方必定奋力修炼,不敢懈怠一分。而武斗场上另有规矩,只准点到为止,不准伤人性命。” 说着,惠民大师指了指演武场上打斗正酣的两名中年男子,“比方说这两位,二十年前,刘道友截了打小订亲的未婚夫送给陈道友的情书,怒火填膺一把火烧了陈道友的丹房。陈道友平白无故的遭了秧,一气之下竟真的去撬了刘道友的墙角,成就一桩良缘。结果这两人就彻底对上了,打了二十年,各有输赢,如今两人已经是庚省术师界的中流砥柱。” 邵云去点了点头,如此一来,既能激励结怨双方奋力修炼,又不失和气,使得整个庚省术师界呈现欣欣向荣的姿态。 不失为一种好手段。 “交流会第二场则是坊市,历时两天。由普济寺提供场地,有需要的术师向大会报名之后,我们会给他们安排好摊位,他们则会拿出各自珍藏,和其他术师换取他们需要的东西,比如符篆、法器、古董、现金……” 邵云去眼睛一亮。 惠民大师复又说道:“若是少师喜欢这茶叶,我这儿还剩下一些去年和前年的老茶,少师若是不介意的话,等回去之后,我送少师半两。” 邵云去看了看手里的茶杯,要知道这西湖龙井御前八颗每年产量不过二两,也不知道惠民大师哪儿的渠道得来的这么些。 他也不推脱:“那就多谢惠民大师了,”他顿了顿,笑道:“正好,我手里有些野茶,不过肯定是比不上这御前八颗的,改天也送惠民大师几两品鉴一二。” 惠民大师笑着喊了一声佛号。 眼看场上比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邵云去的视线却落在对面看台上,他不禁问道:“我看对面那几个看台里似乎都是普通人。” “正是。”惠民大师笑着说道:“都说穷文富武,更何况是修炼一途。表面风光的术师毕竟只是少数,这些普通人都是能在庚省排的上名号的二流、三流家族的家主,他们家里供奉不起真材实料的大师,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能从交流会坊市上求一些法器符篆回去庇佑家人。可以说他们是坊市上最大的现金来源。” 原来如此! 邵云去捧起盖碗,继续和惠民大师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两炷香后,演武场上的比斗以陈戈的落败谢幕,紧接着又有两人跳了上去。 武斗第一天,邵云去倒还兴致满满,第二天,就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了,到了第三天,他索性待在禅房里拿了一本金刚经翻看了起来! “喵~” 嗯? 邵云去放下手中的佛经往声源处看去,橘猫两只前爪搭在窗沿上,露出脑袋来,一双精致的猫眼忽闪忽闪的看着他。 邵云去唇角一弯,走了过去:“连着一个多月没看见你,你这是跑到哪儿野去了?” “喵~” 橘猫蹬着两条后腿爬上窗台,紧跟着前腿一弯,扑进邵云去怀里。 邵云去揉了揉它的小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把橘猫拎到身前,大眼对小眼,说道:“我今天才知道这世上原来还有妖修存在,你这么聪明,应该不止是成精这么简单吧?” “……喵?”橘猫身体一僵,两眼微瞪。 邵云去半眯着眼,竖起食指戳了戳橘猫的白色爪子,“来,变个身我看看!” “喵~”回过神来的橘猫一脸纯良,一副本喵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算了。”邵云去莫名有些失望,既然橘猫不愿意,他自然也不会强求。 “喵。” 橘猫也有些纠结,它总不能一直瞒着邵云去吧。 可只要想到邵云去知道它的身份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太羞耻了! 就这样,邵云去坐在床榻上翻阅佛经,橘猫趴在邵云去腿上,脑袋埋进两只前爪里,尾巴一左一右的摆来摆去。 告诉,不告诉,告诉,不告诉…… 呀,要愁死喵了! …… 交流会第二场坊市的场地还是在演武场上,普济寺的僧人连夜将演武场用栅栏围出一条长长的巷道。 惠民大师看见邵云去怀里的橘猫,却是一怔。 然后就收获了对方一枚警告的眼神,他到嘴的话只好重新咽回肚子里。 橘猫心底一松,抬头正对上邵云去似笑非笑的双眼。 它心里一虚,直接把脑袋埋进邵云去怀里装死。 邵云去笑了笑,一行人抬脚踏进了坊市。 在这里摆摊的术师不下三百位,摊位上的东西也颇为庞杂,符篆、法器、丹药、古籍、古董……真真假假,全看买家眼光。 一连走过十几个摊位,邵云去突然停下脚步,相比于其他摊位上热闹非凡,眼前的小木桌上只摆了一本古籍,上书:丹方下卷。 他看向摊子的主人——一位穿着黑色长褂的白胡子老道,“不知小子是否能上手一观?” 白胡子老道的视线若有若无的扫过邵云去身旁的惠民大师,当即笑眯眯的说道:“前辈请便。” 邵云去这才拿起这本丹方,翻开一看,果然如同他预料的那样,一片空白。 他搓了搓纸张,熟悉的质感,当即面上一喜。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小少爷,您慢些……” 惠民大师眉头一皱。 橘猫从猛的从邵云去怀里钻出来,眼珠子一转,一脚踹在邵云去丹田上。 邵云去丹田里的气旋随即停止运转,萦绕在他周身的阳精慢慢散开。 没等邵云去回过神来,人群拨开,走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他鼻子一抖,目光随即落在邵云去手中的书籍上,紧接着眸光一闪,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橘猫:跑到你床上野去了呀(?>ω<*?) 第85章 “小少爷,小少爷……”中年男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 撑着腿站在少年身后,他顺着少年的 分卷阅读144 视线看过去,目光落在邵云去手中的书籍上。再往上, 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邵云去身旁的惠民大师。 “原来是惠民大师!”他当即站直了身体,冲着惠民大师微微颔首, 瞬间恢复了往常云淡风轻的样子。 这位可不正是新任的特务处庚省分处处长石朝宗。 惠民大师双手合十:“石处长,卫家小公子。” 少年置若罔闻, 也不见礼,指了指邵云去手中的书册,径直问白胡子老道:“你这书作价几何?” 白胡子老道眉头微皱, 浑浊的双眼从少年身上一扫而过, 又想起方才惠民大师对他的称呼,心下不禁有些踌躇。他下意识的一抬眼, 正对上邵云去似笑非笑的神情,神色一凛, 当下便有了决断。 他一脸诚恳的对少年说道:“这交易嘛,向来都是讲究个先来后到,小公子还是等这位前辈看好之后再说吧!” 现在的情况, 明显是他两边都得罪不起,哪知道他心里现在是有多慌张,这本丹方原本是他因缘巧合之下从一个废品回收站花了两块钱白菜价买来的,虽然翻开里面一片空白,但是冥冥之中, 他总有一种这本书册肯定不同凡响的感觉。 他向来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只是自己翻来翻去,琢磨了大半年,实在是研究不出来个所以然来,干脆也就死了心,想着万一有识货的能转手出去赚点辛苦费也不赖,因而连续三界交流会,他都雷打不动的到坊市摆摊。原本以为今年又要和往年一样失望而归,却没想到自己的书突然就变成了香饽饽。 他加重了‘前辈’这两个字的语气,希望这位卫家小少爷能体谅他的无奈。 少年一脸不悦,他转而看向邵云去,“喂——” 邵云去打量了少年一眼,他穿着一身得体的休闲装,下巴微抬,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加上脸上若有若无的自傲不屑,想来又是一个被家中长辈娇宠大,怕是连行走在外的规矩都没学全。 就是眉眼间有点像卫修洛—— 想到这儿,邵云去神情一顿。他下意识的捏了捏橘猫的爪子,几天没见,有点想他抱在怀里又香又软,明明羞涩的厉害偏偏一本正经的小男朋友了。 他也不再看少年,不等少年继续说下去,他转身看向白胡子老道:“不知道长打算怎么出手这本书?” 白胡子老道眼珠子一转,说道:“不瞒前辈你说,贫道学艺不精,只是隐隐觉得这本书非同凡响,其实并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宝贝。前辈既然慧眼识珠,想来也会给老道一个合适的价钱。” 这一口非同凡响、宝贝,光明正大的咬定了高价位,最后又给邵云去抬起了高轿子,几句话下来,尽是门道。邵云去顿觉这老道不去做商人实在是有些可惜。 白胡子老道半眯着眼:“当然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前辈能多给我一些符篆法器什么的,老道常年在外闯荡,急需一些能保命的底牌。” 说完,他一脸希冀的看向邵云去。 邵云去口袋里掏出一把符纸,捕捉到符纸上一闪而过的金光,白胡子老道顿时眼睛一亮。 邵云去说道:“法器我这儿没有,能给你的只有符篆,我这里有三套符阵并十张灭鬼符,三套符阵分别是鬼门阵,阳五雷阵以及都天神煞大阵。” 这三套符阵足足花了邵云去一个月时间,画废的黄表纸数以千计,最后才得了这三十来张。原本是他留给自己应对不时之需的底牌,现在他也就这些拿得出手,只好全都拿了出来。 听了他的话,白胡子老道的呼吸加重了不少,眼看着路人纷纷围了过来,他快速的伸手把邵云去手里的符纸抢过去塞进怀里,生怕他后悔似的,一边忙不迭的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这本书现在就是前辈的了。” 邵云去看着空荡荡的右手,愣了愣,即将脱口而出的‘你要是不满意的话,我还可以再加你两枚养气丹,强身健体的那种……’就这么消散在了空气中。 一旁的少年终于回过神来,说一句毫不夸张的话,他卫六少自打有记忆以来,一直都是天之骄子,走到哪儿都备受追捧的存在,被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忽视还是头一回。 怒火刹那间涌上心头,他看着拿了书转身就要离开的邵云去,恶声说道:“站住,少爷我看中的东西还从来没有落到旁人手上的道理,人走可以,书必须留下——” 两人脚步一顿,惠民大师皱着眉头,“卫小公子这话,是要强抢的意思吗?” 少年一脸嘲讽,几乎是脱口而出:“既然知道我的来头,那就识相点,把书交出来。” 眼看着少年和惠民大师对上,石朝宗额上青筋直跳,他插到两人中间,开口说道:“惠民大师误会了,卫小少爷的意思是,希望这位道友能把这本书转卖给他,卫家一定不会亏待这位道友的,小少爷,您看我说的对吗?” 他转过头,一脸紧张的看向少年。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周围原本热闹不已的人流彻底安静了下来,上百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 石朝宗有苦难言。 虽然早就知道卫小少爷是个难伺候的主,可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当着整个庚省术师界术师的面仗势欺人,这要是传出去,卫家名声受损,他这个邀请卫小少爷来交流会做客的肯定也没有好果子吃。卫家能把他送上庚省分处处长的位置,也能瞬间把他打下地狱。 少年也终于回过神来,知道自己的确是有些鲁莽了。他黑着脸,不情不愿的说了一句:“是这样的没错。” 石朝宗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回过头来看向邵云去,脸上扯出一抹笑:“这位小道友,在下乃是特务处庚省分处的处长石朝宗,小道友可否将这本书转让给卫小少爷,就当是我欠你一份人情,日后必定加倍奉还。” 少年轻哼一声:“刚才你给那老道的符篆,我可以加倍补给你,另外再给你一枚轻身丹,这样总可以了吧。” 话音刚落,周围顿时传来一片吸气声。 轻身丹乃是妖修卫家独创的丹药,效用相当于削减版的洗髓丹,可以洗去人体经脉中的大半部分杂质,能保证服用者三年之内修炼速度成倍增加。之所以效用期只有三年,正是因为人间空气污浊,人体每天都在增加新的杂质,洗净的经脉又会慢慢的重新被杂质覆盖。 只是因为轻身丹产量少之又少,所以卫家并不对外出售,只供卫家极少部分优秀子弟修炼所用。 光是这枚轻身丹就足以抵上邵云去那三套符阵的价值,少年这一手不可谓不阔绰,果然是大家出身,随口一句话就把旁人只能在心里想想的修炼资源送了出去。 不少路人心酸的想着。 白胡子老道脸上 分卷阅读145 全无一点悔意,他摸了摸胸前的符篆,能用一本两块钱买来的书册换来这些保命的家伙,他已经很满足了。 邵云去却分明从少年的话中听到了一股施舍的味道,他轻笑一声:“抱歉,这本书我并不打算让出。” “什么?”石朝宗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少年,果不其然正对上一张彻底阴沉下来的脸。 他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石朝宗当即说道:“道友是觉得东西少了吗?这些都是可以商量的。” “够了。”惠民大师一脸不悦,“我想邵少师已经说的很明白了,石处长,你又何必再过多纠缠。” “你——”石朝宗眉头紧皱,没想到素来和颜悦色的惠民大师竟敢对他不假辞色。 众人纷纷看向邵云去,却是个看不透修为的生面孔。偏偏惠民大师敢冒着得罪特务处和卫家的风险替他说话,又听惠民大师尊称这少年为少师,当下心中一片惊疑—— 难道这位邵少师的修为要比惠民大师还要高深? 还是说他是哪个术师世家或门派的子弟? 直到这时,少年才注意到了邵云去怀里的橘猫,四目相对之间,一个面无表情,一个面上的阴郁一扫而光,眼底泛起一层嘲讽。 少年伸手拦住还要继续说话的石朝宗,嘴角弯起:“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可就不强人所难了,你们走吧。” 什么? 石朝宗不可置信的看着少年,什么时候卫家六少这么好说话了? 他可是记得上一个在拍卖会上把卫小少爷看中的药材抢走了的家伙,家里破产了不说,自个儿到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少年冲着橘猫冷冷一笑,仿佛是在说,等着吧,那本丹方迟早会原封不动的落到他手里。 橘猫面上不显,心底却不禁嗤笑一声。 它怎么可能不知道卫修浩打的什么主意,不外乎是借卫家向它施压,让它老老实实的把那本丹方交到族里。这样的事情,以前不知道发生过多少回。 可如今它有登徒子投喂,卫修浩父子再想拿捏它们父子俩,没门。 作者有话要说: 橘猫:没办法,我颜好,轻而易举的就让登徒子拜倒在我的美色之下,从此脚踩登徒子,走上人身巅峰╮(╯▽╰)╭ 第86章 重新混入人流之中,确定身后石朝宗等人并未跟上来, 惠民大师方才叹气说道:“却是叫少师见笑了。” 也就是在他庚省, 堂堂特务处分处处长——名义上的庚省术师界领头羊,竟不分黑白、像个狗腿子似的在妖修世家子弟的身后做小伏低。 毕竟以往妖修绝大部分都以吸食活人精血为乐, 而术师天生就为斩妖除魔而来。几千年间都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即便是如今术师和妖修殊途同归, 都为国家效力。可除非是往来亲近的,有这样的历史背景在, 两方哪怕相互敌视,可也总是拧着一股劲,要和对方挣个高下优劣, 这是大势所在。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 石朝宗的所作所为,丢的可不仅仅是他自己的脸, 更是庚省术师界的脸。 邵云去一只手抱着猫,另一只手握紧书册, 周身洋溢着一股难以忽视的愉悦气息。 听见惠民大师的话,他方回过神来,笑了笑, 正色说道:“说起来,还要多谢惠民大师仗义执言才是。” 他顿了顿:“只是如此一来,看那石朝宗貌似也不是个心胸宽阔的,我有些担心他日后给普济寺使绊子。还有卫家……” 惠民大师摇了摇头,“少师且放心, 他石朝宗养尊处优惯了,虽然侥幸练出了气感,可如今也不过是练气二层而已,他本人不足为虑。即便是他有特务处处长的身份在……” 他笑着说道:“我与昌河道长好歹也是庚省土生土长的术师,修行几十年,门下徒子徒孙数以百计,其中绝大部分都入了特务处庚省分处,为民效力。” 话说到这儿,邵云去也笑了,惠民大师只差明着说庚省的特务处分处是他们的主场,石朝宗想要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撒野,也要看他们同不同意。 “至于卫家……”惠民大师更是不以为意,“卫家的地头在礼省,老衲是佛修出身,虽说眼下佛修式微,可佛道本一家,卫家想要动我可也得好好掂量掂量。更别说做错的原本就是那位卫六公子,卫家那些长老们倒不像他一般骄纵蛮横,多是德高望重,通情达理的。因而他家绝无为难我的可能。” “原来如此。”邵云去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怀里装死的橘猫身上,想到它方才一连串怪异的动作以及自己现在还被封住的丹田,当下眉头一挑,转而问道:“惠民大师可否为我介绍介绍这妖修卫家?” 闭着眼的橘猫两耳一竖。 惠民大师当即说道:“自是可以。” 他理了理思路,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说道:“这卫家……”他的视线落在邵云去怀里蜷成一团的橘猫身上,“传承上古白虎神兽血脉,和师家一起,是我华国硕果仅存的两大妖修世家。” “既是血脉传承,卫家子弟一出生便身负修为,相比于人族修炼艰难,资质不好的甚至一辈子都练不出气感,妖修得天得厚的优势还真是让人羡艳啊。”惠民大师不禁叹道。 当然这个前提是人族族群庞大,即便是万里挑一,人修的数量也不容小觑。而妖修虽然得上天眷顾,奈何子嗣艰难,族群少之又少。就好比名声赫赫的妖修卫家,族人数量始终都没有超过二百之数;而妖修师家,族人数量更是两只巴掌就能数过来,所以修士界依旧是人修的天下。 “而卫家后代修炼资质全看出生时所传承的白虎血脉浓郁程度。只说建国之后卫家出生的子弟里,血脉浅薄的,出生时可能只是引气入体,连练气一层的修为都没有。血脉浓郁的,一出身便有练气四层修为。” “练气四层原本就是修士修炼途中的一道天堑,绝大部分修士一辈子都越不过这道坎,而有些妖修一出生起点就是旁人的终点。”想起自己四十岁的时候才侥幸突破了练气四层,如今也不过是练气六层修为,惠民大师当下又是一叹。 “据我所知,十七年前,卫七公子出生时便是练气四层修为。”他顿了顿:“这里就要牵扯到一桩往事了。” “这位卫七公子的父亲,原是卫家嫡系长房长子,也是一个惊才绝艳之辈,不到二十岁便已经是练气七层修为……”说到这儿,他却是愣了愣,随即笑着说道:“当然了,还是比不上少师天赋卓绝,年方十五已经是练气八层。” 邵云去也跟着笑,他哪里是天赋卓绝,不过是仗着上一世几十年的经验罢了。 “这位长房公子原本已是铁板钉钉的卫家继承人, 分卷阅读146 岂料在一次离家历练途中,和一位富家小姐相恋了,死活要娶那位富家小姐为妻,当时的卫家家主不允,这位长房公子竟然直接带着人私奔了。他这一跑,卫家家主直接宣布废了他的继承人位置,改立了二房次子为继承人,也就是现任的卫家家主。” 橘猫轻哼一声。 哪是他爹和富家小姐相恋,分明就是他妈垂涎他爹的美色,使劲手段穷追不舍。他那好三叔卫博文为了把他爹从继承人的位置上拉下来,使了计给他妈灌了药,送到了他爹床上。正好他爹也被他妈撩的心慌意乱,加上救人要紧,也没多想直冲冲的就钻进了陷阱。 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可他太爷爷以族规人妖不可通婚为由,说什么也不答应他父母在一起。毕竟卫家能有今天,全靠血脉里的那点白虎血统,同族通婚是保证白虎血脉甚至是卫家能够一直传承下去的最有利的方法。 一旦人妖通婚,预计不超过三代,白虎血脉就会被彻底稀释,到那个时候,卫家出身的孩子就真的只是一只普通的橘猫了,连人都做不了。 妖修又不是从一开始就子息凋零的,往上数一千年,他们卫家也是分四支二十八房的,最繁盛的时候,族谱在册的卫家人足有五千之数。 现在卫家变成这个样子,绝大部分是因为天地灵气涣散的原因,剩下的正是因为和人族通婚,血统退化。前者是大势所趋,不能幸免,后者却能人为控制。千百年来悲惨的教训告诉卫家人人妖通婚的不可行性。 只除了卫修洛这个千百年来唯一一个血脉没被稀释,还比卫父更浓郁了几分的变数。 话说回来,他爹一向正直有担当,说什么也要负起责任。加上得知他太爷爷只是轻拿轻放,罚了卫博文跪祠堂之后,心里更不是滋味,顶撞了他太爷爷几句,直接带着他妈去了娘家。 说起卫博文,的确是个人物,有心机也有本事。他不擅修行,惠民大师口中所说的血脉浅薄的到出生时只是引气入体修为的便是他,但他于炼丹一道天赋异禀。 别看卫家坐拥白虎血脉,家族子弟个个都赢在起跑线上,可血脉本身却有一个虽不致命但格外折磨人的缺点。 卫家人到底不是白虎,他们是橘猫啊。白虎血脉霸道异常,橘猫血脉量多,修炼之时,两种血脉碰撞,电石火光之间常常伴有阴煞产生。阴煞侵入骨髓,便是撕心裂肺的痛楚。 之所以说卫博文天赋异禀,正是因为他炼制出了一种专门克制白虎血脉和橘猫血脉碰撞的一种丹药,名为白降丹。 他有这种丹药在手,哪怕修为低下,却备受族人追捧,这也正是他太爷爷明知道卫博文算计了卫父,却只是轻拿轻放的主要原因。 当年卫父带着卫母离开卫家,卫博文继承卫家之后,又接连炼制出轻身丹,金龟下海丹等好几种丹药,逐渐稳固了自己的家主位置。既然掌握了话语权,在他有意识的宣扬之下,当年的事情就变成了卫父忤逆不孝,爱美人不爱江山。 “这位卫六公子便是现任卫家家主卫博文的幼子,和他两个哥哥只继承到父亲奇差的资质不同,他延续了卫家家主卓绝的炼丹天赋。听说他现在已经可以独立炼制轻身丹,因而备受卫家宠爱,听闻现任卫家家主有意立他做卫家继承人。” 说到这里,惠民大师不禁摇了摇头,“可现在看来,这位卫六公子大概是被宠坏了,未免有些桀骜难训,卫家若是交到他手里,唉……” 橘猫吹了吹胡须。 卫博文前两个儿子随他都资质奇差,快成年了也还没突破练气二层。卫博文心知族人绝不可能答应让他这两个儿子坐上下一任家主的位置。可如果他的儿子不能做继承人,那他辛辛苦苦抢来的家主之位,到最后可不就便宜了外人。 尤其是在得知卫修洛的惊人天赋之后,卫博文咬牙切齿,心里对他们父子的敌视更上一层楼。他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只比卫修洛大了两个月的幼子卫修浩身上,好在卫修浩的确继承了他的炼丹天赋,十二岁就能独立炼制丹药。如此一来,卫修浩可不就成了卫博文的心中宝,指星星不会给月亮。 卫修浩被养成这幅德行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们父子俩一直都把卫修洛父子当成最大的死敌,对于打压他们从来都是不竭余力。 反正卫修洛打从记事起,族里分给他们父子俩的轻身丹和白降丹要么是残次品,丹毒能把经脉堵住的那种,那么就是泡在屎尿里,瓶子一打开就是冲天的臭味。到后来,卫父干脆就不去领了,疼起来也只能强忍着。 谁让如今卫博文把持着卫家上下,族人都得仰仗卫博文的丹药修炼。形势比人强,他们父子俩虽然实力强悍,不至于任人摆布,却也难免落了下乘。 第87章 “原来如此。”邵云去捏了捏橘猫的肉垫,橘猫闭紧双眼, 嘴边的胡须一颤一颤的。 说到这里, 惠民大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皱眉说道:“听闻卫家人猫鼻子比狗鼻子还灵敏, 尤其善于捕捉各种气息,因此又以擅长探宝闻名。方才那位卫家六公子分明就是冲着这本书来的, 否则怎么可能未曾上手就直接出言争抢。既然是他认定的宝物,少师, 我担心他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 他顿了顿,补充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卫家势大, 人心难测。” 既是宝物, 想起这本内里一片空白的书籍的名字,也就不难猜测它里面记载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难怪那卫六公子要出言抢夺了。 “无碍。”邵云去轻笑道:“我这孤家寡人的, 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看见邵云去这幅不以为然的模样,又想起他如今的修为和曾经送与他的那几颗养气丹, 惠民大师笑着摇了摇头,或许真是他过于担心了。 没有石朝宗他们捣乱,在惠民大师的陪同下, 邵云去几乎是将整个坊市逛了个遍,最后停在一个摆满了颜色深浅不一的翡翠摊上。 摊主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穿着得体的黑西装,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颇有儒商气质。他身后放着两辆越野车, 旁边围着七八个身材魁梧的保镖。 他的视线落在惠民大师身上,当下眼前一亮,迎了上来,眯着眼:“两位大师,是想换翡翠吗?” 惠民大师没说话,邵云去弯下腰来,拿起摊子上的一块巴掌大小的冰种正阳绿翡翠,入手的冰凉。他抬头看向中年男人:“你这些翡翠是怎么个换法?” 中年男人当即说道:“我这些翡翠只换护身符,能挡子弹的那种。” 说完,一脸紧张的看向邵云去。 中年男人是缅籍华侨,家里在缅甸那边有几个不大不 分卷阅读147 小的翡翠矿,开采出来的原石质量都还不错。靠着这几个翡翠矿,他家彻底发了家,和华国几大珠宝公司都有生意往来。 这人越是富有,就越是惜命。偏偏缅甸那边军阀割据,年年混战,加上他家树敌不少,保不得一个不注意就有一杆黑枪瞄准了他们。更别说他家老头子为了笼络人心不惜隔三差五的送上几张护身符给他那一群得力下属,因而在他家,护身符这种一次性用具也就成了消耗品。 可能挡子弹的护身符哪是那么容易得到的,擅长画符的大师本就不多。他家虽然花了大价钱请了一位,只是画符耗时耗力,大师画符的速度远远比不上他家人的消耗速度。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出现在这场本应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交流会上。 眼下这个以翡翠换取护身符的想法是他提出来的,毕竟翡翠原本也是道修用来制作符篆,法器什么的材料。他原本还想着如果这个办法可行的话,他说不定能趁此机会在老头子面前露把脸。 结果到了地方,真实情况却让他大失所望,主要是因为翡翠的价格被炒的太高,一般的术师除了负担不起这项沉重的花费之外,也没有达到需要用玉石作为辅助材料修行的高度。 就好比制符,一万块就能买上一沓上百张品质不错的黄表纸。而如果用这一万块来买品质稍微好一点的翡翠的话,怕是也就够个零头。更别说术师画符,成功率本来就极低,能有三层的成功几率就已经相当不错了。而一旦制符途中出了什么差错,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玉可就这么毁了,谁会舍得。 更别说能挡子弹的护身符哪会是什么市面上流通的不入流的大路货,起码也得是中品的符篆,行文复杂,成功率更低。如非必要,谁会把时间浪费在这儿。 这没有需求,自然也就没有市场。因而中年男人在这儿站了大半天,询问的人本就少之又少,愿意交换的一个都没有。 邵云去举起手里的翡翠,阳光在翡翠里汇聚成一道刺眼的白光,绿意盎然。 他问道:“具体怎么算?” 中年男人的眼里闪过一抹惊喜,连忙说道:“大师你手里的这块冰种正阳绿,市场价最少也得七百万……”他也怕邵云去和前头那些询问的人一样被吓走,一咬牙,给出了一个白菜价:“换七张护身符。” 要知道这么大的一块翡翠,种水好,要是送到珠宝公司去,起码能出两个镯子,六个戒面,七八副耳环。这样算下来,七百万的价钱起码要翻一番不止。 邵云去颠了颠手里的翡翠,抬眼问道:“这样的话,先生可否有长期合作的打算?” “什么?”中年男人先是一愣,旋即面上涌上一层狂喜。 …… 中年男人名叫齐有忠,邵云去认识他。 上一世他安身南洋,做过齐家几年的供奉,那个时候齐有忠已经六十多岁了,他在五十大寿那天正式继承了齐家。齐有忠极富政治眼光,为人圆滑世故,几次铤而走险都押对了宝,一步步的把齐家发展成了缅甸华商的领头羊。 邵云去在齐家那五年,齐有忠算得上是一位顶好的主家,尽心尽力的为他准备修炼资源,衣食住行更是优待。后来邵云去从长白山逃命回来,一飞冲天。两人也从原本的从属关系转变成交易伙伴到最后互相引为至交。 却没想到这一世会在庚省术师界交流会上提前遇到他。 邵云去正筹算着寒假后跑一趟南洋,毕竟他的趁手武器也得尽快找回来才好。如果到时候能有齐有忠帮忙,应该能给他省去不少的麻烦。 他把齐有忠带回自己居住的禅房,约好了他每半年给齐家准备六十张护身符,而齐家则会在六月和十二月里将同等价值的翡翠送到邵云去手里。 合作达成,齐有忠也不觉得邵云去回骗他,毕竟他身边可还有一位庚省赫赫有名的普济寺主持惠民大师在。因而他离开之前满心欢喜的将邵云去之前拿在手里把玩过的冰种正阳绿翡翠算作订金留给了他。 如此一来,邵云去这趟交流会之行也算满载而归。 辞别惠民大师和昌河道长,邵云去又去拜访了梁老爷子,得了两罐据说是梁老爷子在国外留学的外孙寄回来的咖啡并一盒子珍贵药材,这才动身回了祁县。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邵云去将半死不活的橘猫放到沙发上。转身从背包里拿出翡翠,找出一口高压锅,放到煤气灶上,手指猛的一用劲,翡翠瞬间化为齑粉,落在高压锅里。他紧接着将盒子里的大半药材依次投进锅内,倒上大半锅水,盖上锅盖,开上大火。 “喵~” 要喝水~ 橘猫蜷着身体,头昏脑涨,这晕车的毛病改不了了。 正在厨房做饭的邵云去闻声走了出来,端着水凑到它嘴边。 喝了水,橘猫踩着软哒哒的步子往邵云去怀里钻。 邵云去却是一愣,想起惠民大师说过的话,橘猫极有可能就是那卫家的七公子,这要算起来,它该有十七岁了吧! 和他的小男朋友差不多。 想起之前橘猫一直都和他睡在一块儿,他还对橘猫做过不少出格的事情,邵云去突然觉得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些过分亲密了。 毕竟他现在可是有男朋友的人。 他想了想,把橘猫从怀里抱回到沙发上。 “喵?”橘猫弱弱的叫唤,瞪着精致的猫眼,里面充斥着茫然。 邵云去迟疑的说道:“你,是卫家的七公子?” 橘猫眼中的茫然去了一半,它点了点头。 邵云去继续问:“你今年十七岁了?” 橘猫继续点头。 邵云去不容置疑的说道:“我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 橘猫眼中的迷茫一扫而光,“喵?” 所以呢? 邵云去斟酌了一会儿,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以前不知道你的身份,只是把你当成一只成精的猫,因此对你就像是对宠物一样亲密。现在不行了,我知道了你的真实情况,所以为我的小男朋友着想,我必须和你保持一定距离,希望你能理解。” 听见邵云去守身如玉的宣告,橘猫整只喵都不好了。 不,你的小男朋友并不想你和我保持距离! 请继续和我捏爪子抱抱揉肚皮,谢谢! 你这样我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叫你登徒子。 它内心如千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面上却要装作若有所思的喵了一声。 有道理。 邵云去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能理解就好,吃饭吧,坐了一天的车,辛苦了。” 看着转身折回厨房的邵云去,橘猫瘫在沙发上,一脸纠结。 吃过晚饭,橘猫恢复了精神抖擞的状态,高压锅里的药材也终于 分卷阅读148 煮好了,成品是将将半锅黑色的糊糊。 邵云去直接把高压锅端在大葱身边。 磕了一枚储灵丹的大葱长出了五片叶子,但是生长速度极慢,一个半月下来也不过是拔高了三公分,这样下来,等这批葱叶长成起码也要两年,邵云去可等不了这么久。 这些糊糊就是为它准备的。 他用铁勺舀了一勺糊糊放进瓦盆里,说道:“这是我给你配置的肥料,看在我这么精心照顾你的份上,你可得给我好好长,总不会亏待你的。” 大葱闻言愉快的摇了摇葱叶。 它只磕了一枚储灵丹,就从四片叶子长到了五片叶子,冥冥之中它有一种直觉,等它长到九片叶子的时候它说不定就能化成人形。 储灵丹需要葱叶炼制,它自然就得卯足了劲长。 安置好大葱,邵云去回过头来,橘猫早就没了踪影。 他从背包里掏出那本丹方下卷。 作者有话要说: 橘猫: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第88章 邵家祖辈不擅丹术, 邵云去会炼丹全都得益于上一世阴差阳错得到的那本丹方上卷。 他至今仍记得当年的景象。那个时候他侥幸引气入体, 正式踏入修道一途,于术法上获得的小小成功驱散了他心头所有的阴霾, 也成为他报复邵建林一家的唯一希冀。 他辞去工厂流水线工人的枯燥工作, 拿着自己攒下来的微薄积蓄租了一间地下室,开始了一边钻研修习邵家手札, 一边天桥底下摆摊算命的日子。 最开始的几个月不尽人意,他太过年轻,经验明显不足,生意肯定抢不过那些盘踞在天桥底下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且‘声名远扬’的老瞎子、老道士。邵云去记得他最困顿的时候,一天只能吃一个馒头,肚子实在饿的受不了了就拿个塑料瓶去桥下的河道里打一瓶水往肚子里灌。 他真正打开局面是在一年后, 他修炼纯阳练气决小成,接二连三的办了几件漂亮事,名气渐渐打了出去。 李女士是他的第二百三十三位客人。 犹记得那时正是初冬, 她从天桥对面的殡仪馆里走出来, 一手拎包,另一手捏着一张信纸,脚步凌乱,面带无措。她的视线落在天桥底下的五六个小板凳上,迟疑了好一会儿, 最终选择了坐在了和她看起来年龄相仿的邵云去对面。 她只是想找个人倾诉。 李女士二十八岁,已经和丈夫结婚两年,相比于李女士家境贫寒, 丈夫则勉强算是富二代,但因为丈夫是二婚,李女士海外留学归来,名校经济学博士出身,目前年薪百万,两人的结合在外人看来勉强算是般配。 公公做的水产生意,手底下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公司,每年能有几百万的净收入。 李女士刚刚生下孩子没多久,家里就出事了,先是丈夫车祸去世,紧接着公司财务卷款私逃,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对方已经带着一家老小飞去了国外。加上他们家原本还欠着银行一笔数额巨大的贷款,公公主持完公司破产事宜,又东拼西凑赔上了银行欠款,隔天就突发脑溢血住进了医院。 李女士顾不上思考自己的将来,婆婆患有比较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眼下又是冬天,正是她腿脚不便的时候。家里用钱紧张,请不起保姆和看护,刚出月子的李女士只好把孩子托付给婆婆,自己去医院照顾公公。 公公手术之前曾有过一段时间的清醒,但因为口齿含糊不清,李女士听得不太真切,只从他的口型上推测出他说了两句话,一句是遗嘱,一句是让她一定办到,否则他做鬼也不放过。 隔天手术失败,公公没能支撑下去,当晚就去逝了。 祭奠活动安排在殡仪馆,按照当地习俗,稍后的追悼会上要把去世之人常用的遗物全部烧给他。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李女士找到了公公夹在一本书册里草拟的遗书。 遗书里交代了他曾经借给他那一脉亲戚的几笔欠款,加起来有小八十万,当年家境富裕的时候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公司破产,这笔钱就显得弥足珍贵了。他把欠条全都放在家里的保险柜里,让李女士拿着欠条去把这些钱追回来。 最后注明了这笔钱必须拿出一半给苏某某母子,否则做鬼都不放过她。 苏某某是谁? 李女士曾隐隐听丈夫喝醉时抱怨过。 公公做知青的时候是结过婚的,但是只摆了酒,没有办理结婚证。 后来公公为了回城,抛弃妻子。 那人就是苏某某。 苏某某在乡下等了七八年,都没能把人等回来。她年纪大了,受不住哥嫂明里暗里的嘲讽,一咬牙带着儿子嫁给了邻村的屠夫。 屠夫是个鳏夫,底下有个前妻生的女儿,两人倒是般配,结婚不到一年,就生了一对双胞胎男孩。 只可惜没等双胞胎长大成人,屠夫就出了车祸,肇事司机逃逸,屠夫还没送到医院就死了。 家里的重担全都落到了苏某某身上,到处都需要用钱,她一个女人撑不起这个家,被钱逼得没办法,她试图去找自己曾经的丈夫,还真就让她找到了。 公公心里愧疚,暗地里负担起了她三个儿子上学的费用。大概是尝到了不劳而获的滋味,苏某某一家得寸进尺,三天两头的从公公手里拿钱,一拿就是十几年。 当然这些都是瞒着婆婆做的。 后来丈夫大学毕业进入公司工作,发现了公司账务不对,逼问之下,公公无奈坦白。 丈夫心里也不是滋味,但他也明白,婆婆生性强势,一旦这件事情被她知道,这个家就算不会变的支离破碎,日后也难有安宁。他思忖良久,选择了和公公一起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 公司破产的时候,苏某某的小儿子结婚,她打了不少电话过来,大概是希望公公能像以前那样帮忙把彩礼钱给了。只是当时公公已经住进了医院,手机落到了李女士手里。 婆婆身体不好,李女士也担心她发现这些事情之后徒生事端。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接通电话,坦言自家现在的困境,并告诫对方如果再纠缠就鱼死网破去法院告他们,毕竟公公给她的那些钱是夫妻共同财产,法律上她们占理,只要敢告,法院就能把钱追要回来,这样的热闹事,有的是闲人围观,他们一家就等着出名吧。 苏某某三个儿子儿媳都自诩社会精英,最怕丢面子,大概也觉得她家都这样了,应该榨不出什么钱来了,果然消停了下来。 只是没想到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公公这边却执迷不悟。 只因为一句他心中愧疚,对不住苏某某。 却也不想想公司破产,家里为了还银行的贷款已经掏空了所有的积蓄。公公的手术费 分卷阅读149 和孩子的奶粉钱还是她老板体恤她,给她预支了一年的工资。婆婆二十岁嫁给他,同床共枕三十五年,到头来他还是心心念着苏某某,即便是明知道对方只是拿他当成自动提款机。 李女士很迷茫,她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笔钱。 她说的很详细,刻意没有袒露出家人的详细名姓,大概也是担心邵云去知道后会再生事端。 当时的邵云去一边惊叹贵圈真乱,一边尽职尽责的做着自己的树洞。 他琢磨了好一会儿,最后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你公公欠那位苏某某的,他已经还了这么多年,甭管还没还够,都和你们没关系,你们又不欠她。” 第二句:“你公公说如果你不照做的话,做鬼也不放过你?你且宽心,他的所作所为,四舍五入,约莫等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到了下边儿,准保马上就得进畜生道,所以一点都不用担心。” 第三句:“这张遗书公证了吗?” 李女士瞪着眼看了邵云去好一会儿,突然笑了。 她从小板凳上站起来,打开包准备给邵云去拿钱,结果找来找去只找到了两个硬币,她有些不好意思:“出来的急,钱包落在家里了,要不,手机转账……” 邵云去摇了摇头,前段时间太穷,他又没有需要联系的人,每个月的手机套餐就够他好两天伙食费了,他一拍脑袋,把手机给卖了。 “反正我明天还有过来,要不到时候我再给你?” 邵云去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这一行有一句话,叫无财不养道,无钱卦不灵,所以只要开了口就要当场收钱。不过你这事我顶多算是说了几句公道话,算不上什么。”他指了指李女士手里的两枚硬币:“这些就够了。” “这不太好吧——”李女士更不好意思了,婆婆比较迷信这个,以前也没少找大师给家里人算命,哪次不是成百上千的给。 她的视线突然落在她随手放在包里的一本貌似特意包装成书册的记事本上,这原本是公公用来夹遗书的书册,她想了想,将书册和硬币一起递给了邵云去,无奈说道:“大兄弟,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本书也送给你吧,里面是空白的,你拿去记记账什么的也好。等下回我再来找你算命,一定多给你一些钱……” 就这样,这本署名为丹方上卷的书册落到了邵云去手里,并在随后的二十几年里,助他名扬四海。 在这本上卷里,以图解的形势详细列载了上百张适合筑基以下修士辅助修行的丹方。 邵云去也因此开始具体的研习起中医来。 上一世他哪怕资质再不好,可他有储灵丹在手,最大的限度的克服了外界灵气溃散的外因,明明三百年阳寿唾手可及,却依旧止步练气九层,其中遗憾难以言喻。 他知道自己到底欠缺了什么,储灵丹里储存的阳精再多,没法让它们由量变产生质变,自己就永远不能成功筑基。 他觉得自己的答案就在丹方下卷里。 他上一世重金悬赏找了十几年,依旧一无所获,却没想到这一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得了手。 他握紧手中的书册,丹田里的阳精疯狂的向书册中灌去,就在阳精即将耗尽的时候,书册上顿时金光大作,不过一晃眼的功夫便湮灭无踪。 邵云去睁开眼,脸色略有些苍白。他慢慢的翻开书册,入眼的赫然就是筑基丹三个大字。 吁—— 第89章 邵云去将丹方抄录下来, 拍成照片, 给梁老爷子、惠民大师和昌河道长都发过去了一份,请他们帮忙找寻。毕竟炼制筑基丹需要六百多种材料, 普通的中医药材除了年份要求比较苛刻之外, 要弄到手并不算难。 难就难在其中有超过三十种天才地宝,诸如阳神花、蛇涎果、千年灵乳、千年灵藤、冰灵草、洗骨石…… 其中绝大部分东西, 邵云去也只是在听说过它们的名号,从未见过实物。 这要是他自己去搜集药材,还不知道要找到何年何月。 照片刚刚发过去,邵云去就接到了昌河道长的电话:“少师,这张药材单子是?” 邵云去如实回答:“筑基丹的丹方。” 电话那头呼吸沉重了那么片刻,好一会儿, 昌河道长急促的说道:“等会儿我发一个企鹅群群号给你,少师你加一下。”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邵云去放下手机, 没一会儿, 一条信息发了过来。点开一看,果然是一串数字。 他登上企鹅软件,在搜索栏里将群号输入进去,小白圈转了一小会儿,搜索出来的页面上赫然写着庚省术师内部交流群, 群主正是昌河道长,群成员不算多,只有一百来号人。 邵云去不禁笑了, 果然时代在进步,无论是哪一行都不希望与社会脱节,没有人是天生的老古董,谁都愿意怎么方便怎么来。 加群请求几乎是秒过。 页面一换,入眼的是一位群名片为华阳道长的群成员的一条消息:新人?欢迎! 冲夷道姑:欢迎!不知是哪位道友? …… 紧接着邵云去就收到了昌河道长的加好友消息。 “少师,之前忙的脚不着地,忘记和你说这件事了。这个群里面的群成员都是我庚省颇有真材实料的术师,修为都在练气二层以上。少师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妨把丹方发到群里面去,这些人里要么有家族传承,要么是名门正派弟子,要么行走在外,关系网遍布半个华国的散修也有,他们大多修炼了几十年,手里好东西不少,应该能帮上不少忙。” 邵云去若有所思:好,多谢昌河道长。 页面换回来,正好看见昌河道长的话:这位是邵云去邵少师,交流会上大家应该见过,年方十五,已是练气八层修为。 只是这一句,群里就沸腾了。 华阳道长:练气八层??? 云山观陈戈:十五岁?嘶—— 冲夷道姑:难道就是那位和卫家六公子抢东西的少年? 昌河道长:正是。 …… 邵云去这才回道:“小子邵云去见过诸位前辈。” 云山观陈戈:…… 华阳道长:前辈不敢当,少师客气了。 冲夷道姑:敢问少师师从哪位前辈,竟能教出如此鬼才。 邵云去:道姑谬赞,小子并未拜师,家传的功法,自学而已。 云山观陈戈:自学……想来这便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了! 华阳道长:原来是家学渊源。邵?莫不是京城邵家? 邵云去:……应该是,前辈知晓? 华阳道长:若你家有一位邵有忠,那便是了。 邵云去:正是家祖父。 华阳道长:原来如此。听我师父说当年的邵 分卷阅读150 家在术师界可算赫赫威名,侠义无边。邵老爷子最辉煌的时候曾做过满清摄政王醇亲王载沣的供奉。只可惜他去世之后没多久,满清覆灭,军阀混战,卫国战争一打就是十几年。继任的邵家家主忠肝义胆,不愿被RB人驱使,死在了他们的枪口下。只可惜邵有忠道友资质不佳,难以维护邵家荣光,卫国战争胜利之后,邵家俨然没落了。 华阳道长:华国成立之后,没多久大动乱就开始了,修士界遍地浑水,众人自身难保……只听闻邵友忠道友被亲弟弟出卖了? 邵云去:正是,家祖父因此被下放到了南边深山老林里接受劳动改造,被人打断了一条腿,后来也没能治好。国家恢复秩序之后,老人家心灰意冷,索性跟着家祖母回了娘家,在庚省定居下来。 华阳道长:原来如此,也好,如今邵家能有少师这般惊才绝艳的继承人,邵老爷子在天有灵必然满心欣慰。邵家大幸,庚省术师界大幸。 冲夷道姑:那如今的京城邵家…… 普济寺惠明和尚:原来这京城邵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说起来前两天邵有德大寿,老衲还送了一份礼过去,现在看来,实在是对不住少师了。 看到这一句,邵云去眸光一闪,突然笑了。 不要小看的术师的力量,一位有着真材实料的大师,关系网铺遍半个华国不是问题。若是整个华国的术师同仇敌忾,针对邵家,邵家又该如何憋屈? 光是想想,邵云去就觉得莫名兴奋。 当然,前提是他要有这份能叫整个华国的术师恭敬以对的实力。 他眼珠子一转,手指在屏幕上点了起来。 邵云去:差点忘记正事了,小子有件事情想请诸位前辈帮忙。 写完这句话,他找出那张写有三十来种天才地宝的单子的照片发了出去。 华阳道长:这是? 昌河道长:筑基丹丹方。 邵云去:正是,各位前辈手里若是有这些天才地宝,能否出让给我?小子愿意拿其他东西交换。 说着,邵云去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转身从书房里找出他根据上一世的记忆规整出来的他目前能够炼制出来的一沓丹药丹方。再将自己能够制作的符阵列出一张表。 最后打开摄像头,挨张拍照。 这边群里已经炸锅了。 云山观陈戈:筑基丹?我没看过吧。 冲夷道姑:筑基丹?? 普济寺惠明和尚:少师竟然已经成长到这般地步了吗? 华阳道长:老了老了,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昌河道长:我华国术师界多少年未能出一位筑基期修士了,邵少师既然想搏一把,我等前辈自然不能不想帮,说出去也与有荣焉。 普济寺惠明和尚:是极,是极。 …… 众人纷纷应声,却没有一个真的应下话来,且不说这位邵少师究竟有几分本事,能不能炼制成功还是两说。最主要的是这些个天才地宝都是他们拿命换来的,不可能因为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就送出去,关键还要看邵云去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邵云去打算‘空手套白狼’。 他把二十几张图片一次性发上去。 邵云去:这是我目前能够炼制的丹药和符阵,丹方都在这儿了,我的成丹率在四层左右,如果诸位前辈有想要交换的天才地宝的话,可以私聊我,注意药材自备。 云山观中,陈戈随手点开一张图片,上书养气丸,再看下方的功效介绍:固本培元,补肾强精,延年益寿,连续服用可完全修复身体里的暗伤沉疴。 他眼睛一亮,接连点开两张图片。 蓄灵丹:三息之内,让得服用此药之人,增加自身三成修为。 引灵丹:得服用此药之人,一月之内,吸收外界灵气速度翻倍。 看到这里,他呼吸一滞。料想其他人眼下肯定和他一般模样,他急忙下拉对话框,果不其然已经热闹开了。 冲夷道姑:这些,都是真的吗? 普济寺惠明和尚:有幸服过少师的养气丸,身体里的暗疾的确是彻底好了。 华阳道长:符篆,丹药……少师比我想象中要厉害的多。不过这些丹方…… 邵云去:既然小子敢拿出来,自然不怕它们流传出去。 这些丹方全都是邵云去根据那本丹方上卷上面的方子自个儿修改琢磨出来的,用药顺序,炼制手法都只有他自己知道。别人就算得了丹方去也无济于事。 不是他藏私,实在是压箱底的东西。眼下丹术落寞,这些丹方传承下去是必须的,只是弟子却必须慎重选择,眼下他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有惠民大师作保,众人对邵云去顿时就信了九分。 云山观陈戈:少师,我没有天才地宝,能请您帮忙炼制丹药吗? 邵云去摸了摸下巴,回复道:可以的,依旧是药材自备,但是炼制出来的丹药我要扣下一半。 云山观陈戈:没问题没问题,我要养气丸和引灵丹,我现在就去准备药材…… 陈戈的话惊醒了其他人。 冲夷道姑:少师,我这里有一株冰灵草,你看—— 昌河道长:我师兄手里好像有一瓶千年灵乳,少师稍等,我这就去找他。 萧家老二:我记得我本家族长手里好像藏了一块洗骨石,我马上去联系族长。 …… 邵云去笑眯眯的回了两个字:私聊。 一直忙到大半夜,邵云去放下手机,药材单子上的三十几种天才地宝将近一半尘埃落地。 信息时代,消息的传递只需要一根网线。不过一夜的功夫,庚省出了一位邵少师的消息便已传遍了华国大大小小的修士圈子。 然而后续如何,还要看邵云去究竟能不能炼出丹药来。 小长假的最后一天是中秋。 预料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邵云去都不得空闲,他摸出手机,盯准了祖宗两个字,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喂,邵云去。” “嗯,修洛,”听着熟悉的呼吸声,邵云去把手机换到右耳边:“你回来了吗?” “回来了,上午的飞机。”卫修洛顿了顿:“我给你带了礼物。” 邵云去心跳一缓:“那你现在有时间吗,最近新上映了一部喜剧片,看预告好像很不错的样子,你想看吗?” “有的。”电话里的声音顿时愉悦了几分。 “那你现在出来,我在公交站台等你。”邵云去说道。 “好。” 挂断电话,邵云去弯着嘴角,拿起手机准备退出拨号页面,却发现全部通话栏下面,第一行赫然写着:喵祖宗。 邵云去神情一滞。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双卡双待,没毛病。等撩.jpg! 第90章 分卷阅读151 节日的街头, 像上下翻滚的一锅粥。 店铺里的卖家扯着嗓子大喊大叫, 店前摆放着的黑色音响一首接一首的放着喜庆的歌曲,似飞瀑落入深涧, 如惊涛拍打岸滩。 街道上的行人三五成群, 或嬉笑怒骂,或勾肩搭背。 宽阔的四车道上, 小汽车、自行车、公交车、摩托车……如流水般络绎不绝,断断续续汽笛声甚嚣尘上。 这是个动态的世界。 唯有邵云去驻步不前。 他站立在公交站牌下,初秋暖洋洋的太阳被半空中两个硕大的红气球遮挡的严严实实。他捏着手机,大拇指不紧不慢的磨搓着光滑的屏幕,灰暗的光线中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他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所以和这个节日, 这处街道格格不入。 “邵云去!” 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悦,有颜色, 有形状, 有温度。 邵云去往后看去,撞入眼帘的不是脑海中熟悉的轮廓,而是一只抱枕。 他下意识的把抱枕接过来,抬头看卫修洛,他弯着唇角, 白色的棒球帽檐下,澄清的眼睛里闪烁着一层亮光。 “怎么样,好看吗!” “这是仓鼠?”邵云去扯出一抹笑, 喉咙动了动,发出低沉的声音。 卫修洛眼中划过一抹狡黠,“像不像你?” 邵云去捏了捏仓鼠头上灰白色的耳朵,老鼠吗? “哪里像我?”他淡淡的说道。 卫修洛愣了愣,对上邵云去一双黝黑的眸子,他心里不知道怎么的莫名有些慌乱的感觉,迟疑了好一会儿,他抿唇说道:“你今天怎么了,总觉得你有点不对劲。” 邵云去垂了垂眼帘,“没什么,大概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吧。” “哦。”卫修洛的心情低落不少,直觉告诉他邵云去有事瞒着他。 若他现在是只猫的话,该是什么样子? 拉耷着耳朵,脑袋埋在两只前爪里,屁股对着他,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焉哒哒的摇着…… 想到这儿,邵云去的心突然就软了。 他放缓了声音:“好了,我们去看电影吧。” 卫修洛瞥了他一眼,不对劲—— 小县城的电影院并不大,相比于外界热闹异常的街道,这里人少的可怜,选好位置,买票进场。 邵云去拆开一桶爆米花塞给卫修洛,除了坐在两人前面的一男一女,周围再没有其他人。 他心不在焉的看向前方,想到卫修洛和橘猫身上一模一样的气味,想到一人一猫从来没有同框出现,想到他们都姓卫,想到他打出去的那个电话…… 到现在也无法将卫修洛和橘猫联系在一起。 卫修洛是什么样的,清冷,体贴,安静,正经,羞涩,温润……邵云去觉得所有象征美好的词语都无法堆砌出一个卫修洛。 橘猫又是什么样的,慵懒,顺服,活泼,贪嘴,爱撒娇,动不动就往他怀里钻…… 明明是两个极端的性格,当它们重合到一起的时候—— 邵云去两眼怔怔的盯着大屏幕,心头莫名一颤。 他张了张嘴,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 想想他的小男朋友明明一本正经,偏偏耳朵红的厉害,其实心里喜欢的不得了的样子。 邵云去觉得鼻子有点痒。 他撇过脸,看向身旁的卫修洛。 …… 干巴巴的嚼了小半桶爆米花的卫修洛心情略有些沮丧,从电影开始到现在,男主角和女主角进展飞速都要亲到一块儿去了,邵云去都还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情况越来越不对。 感受到邵云去身上如有若无的低气压,卫修洛怀里抱着爆米花桶,把帽檐往下压了压。 委屈! 直到坐在两人前面的一男一女再也把持不住,两个脑袋渐渐凑到了一块儿。 “你爱我吗?”“爱,那你爱我吗?”“不爱。”“不爱?我那么爱你,唔……” 刻意压低的嗓音伴随着黏腻的水声钻进卫修洛的耳朵里,他两眼一眨不眨,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看向邵云去—— 两人就这么对上了 卫修洛刷的一下回过头,视线落在前方紧紧挨在一起的两颗黑色的后脑勺上,唇角微抿,他蓦地又转回来,抱起怀里的纸筒,身体往前一倾,他头上的棒球帽撞在邵云去的额头上,顺着后背往座位上落去,他贴在邵云去的嘴唇上,两道炽热的呼吸交缠到一块儿。 山不来就他,他便去就山好了。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邵云去的嘴角,最后泄愤似的咬了一口他的下唇瓣。 邵云去回过神来的时候,卫修洛正好松开嘴 四目相对,邵云去的心顷刻间软成了一汪水。 他的小男朋友怎么就这么可爱又别扭呢。 他的视线落在身边的仓鼠抱枕上,也罢,骗就骗吧,谁让他这只仓鼠被眼前这只小猫吃得死死的呢。 他眼底泛着微光,唇角一弯,压低了嗓音:“再来一下。” 说完,不等卫修洛反应过来,他伸手环住对方的腰,含住近在咫尺的唇瓣,带着缱绻和轻柔,慢慢的吮吸。 两人从电影院走出来的时候正是中午,暖洋洋的太阳洒在两人身上,驱散所有的彷徨和不安。 看着周身弥漫着愉悦气息的邵云去,卫修洛颇有一种自己貌似就这么把濒临愤怒边缘的男朋友安抚到了的感觉,“所以,你之前到底怎么了?” 邵云去转过头来,视线落在卫修洛略有些红肿的嘴唇上,轻哼一声:“没事,就是之前有点钻牛角尖。” 算了,卫修洛既然选择瞒着他,肯定是有他自己的顾忌。 总归,无论是人还是猫,都已经落在他碗里了。 他试着转移话题:“饿了吗,中午想吃什么?” 有点生硬。 但卫修洛还是贴心的顺着他的话回道:“鲶鱼煲吧,好久没吃了。” “好。” 吃完午饭,将卫修洛送到政府大院门口,邵云去这才转身回了家。 防盗门打开,一股烧焦味弥漫开来,邵云去眉头微皱,换上拖鞋,往厨房一站。只看见冰箱门半开,冷藏柜最上面的一层抽屉半推了出来,里面他之前放进去的三个惩处邵建林一家的稻草人已经化为灰烬。 想来是什么人把他的诅咒给破了。 邵云去不以为意,破就破了吧,从他布下诅咒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足足一个月,料想邵建林一家已经吃尽了苦头,他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他倒要看看邵建林一家还敢不敢再来招惹他。 …… 这边卫修洛回到家里,推开门,就看见自家亲爹拿着手机,手腕上青筋直冒,面无表情的说道:“知道了。”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 分卷阅读152 卫修洛抬手关上房门。 卫博之转过身来,沉了沉气,“你前几天是不是去了普济寺?” 卫修洛倒水的动作一滞,抿了抿唇:“老头子的电话。” “嗯,他说让我们把卫修浩看中的那本丹方送回去,卫博文以后不会再在族里配发给我们的丹药里使手段。” 卫修洛看着他:“你的意思呢?” 卫博之收起手机,眼里满是疲惫:“我累了。” 他心里也不是滋味,如今的卫家早已是卫博文的天下。老爷子也糊涂了,他卫博之之所以一直心甘情愿为家族驱使,不过是因为族里好歹培养了他二十年。当年的事情,只看结果,的确是他有负族人的期望,背叛了自己身为继承人的责任。 他不后悔但愧疚。 可如今十七年都过去了,他也为卫家当牛做马奔波了十七年。他觉得老爷子总能体谅他的心情,可眼下这通电话,却无疑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们肆意使唤他也就算了,如今抢东西还抢到了他儿子头上。 他嗤笑一声,妻儿是他的底线,就算是老头子也碰不得,还真当他卫博之没有脾气不成。 卫修洛抿唇一笑,“这样最好不过,反正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族里的丹药,以前我能活的好好的,以后一定活的更好。” 他不是不能体谅卫博之,只是每每想到族里用到卫博之时就给点脸色,不用他时就弃之如敝履的嘴脸,他的心绪就难以平静。 好在他爹并不打算给卫家做一辈子的打手,没了他爹倒贴上去,他倒要看看卫家还怎么狂妄。 这话一说出来,卫博之总觉得浑身上下都轻快了不少,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对了,你和那邵云去……” 他灵光一闪,瞪大了眼:“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咳!”卫修洛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玻璃杯。 隔天,小长假正式结束。 邵云去敲开了校长曲明文的办公室,几分钟之后,他拿着一张请假条从办公室里出来。 最迟明天早上,来自云山观陈戈的第一批药材就会送到官山村,预计接下来的大半个学期,邵云去都将待在炼丹房里度过。 他索性直接请了长假,又答应了班主任张烨月考必须到场。这才回了教室,收拾起课本来。 “我家的地址,说好了周六日来给我补课的。”邵云去装模作样的塞给卫修洛一张纸条,末了,捏了捏他的食指指腹,“走了。” 没成想一转身,正撞上了面色苍白,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的邵文彬。 对方僵硬着一张脸,两手紧握成拳,眼底满是不甘和愤恨。他深吸了一口气,侧身让出一条道来。 “嗤——” 邵云去轻笑一声,也不过如此,他抬腿往外走去。 邵文彬整个人埋在阴霾里,五官狰狞地挤成一团。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卫修洛:明明有才干,偏偏靠美色吃饭,骄傲.jpg! 第91章 回到新家, 邵云去把要带回官山村的东西全都收进背包里, 然后出了门。 他在路边拦了一辆拉货的小皮卡,和司机商量好价钱后, 带着他直奔县里的农贸市场。 既然要在老宅里待上好几个月, 日常要用到的东西肯定都要备齐。米面,食用油, 调味品,煤气罐,煤气灶,黄表纸…… 这些东西量都不多,也就够他一个月的吃用。 半个小时后,邵云去手里拿着笔, 在列好的清单上‘洗衣机、电冰箱’一栏后面划了一个勾,他收起纸笔:“东西都买齐了,麻烦师傅跟着我来回跑, 现在可以走了。” 回到官山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邵云去推开副驾驶座车门,跳下车:“师傅,稍等。” 说着,他拿出钥匙打开院门,然后撤了院子里的几个防御阵法。 听见汽笛声, 隔壁何如林拉开院门走出来,看见是邵云去回来了,连忙上前帮着将车上的东西搬进正堂。 “师傅, 都这么晚了,我家也没开火,就不留你吃饭了,天黑注意安全。”邵云去一边说着,一边给小皮卡司机多结了五十块。 送走司机,邵云去转身开始整理自己带回来的一大堆东西。没一会儿,何如林端着一碗饺子回来。 “牛肉大葱馅儿的,下午你陈叔家刚宰的公牛,新鲜着呢。”他把碗筷递给邵云去。 “就是那个家里养了几十头黄牛的陈叔?”邵云去接过碗筷,坐到桌子前直接开吃,咬开一个,皮薄馅多,果然香的很。 “就是他家。”何如林摸出一根烟来点燃了,“这不是前年他家小儿子从农大毕业,没找着工作,贷了款回来养牛吗。说什么黄牛肉市场前景好,黄牛奶干物质含量高,消化率达百分之九十八,黄牛皮可以制革……反正就是一堆好。当时村里人还都笑话他家好不容易供出来一个大学生,最后还得回村里伺候牲畜。” “没想到人家还真给干成了,上个月他家一口气卖出去了二十多头公牛,一下子就把贷款给挣回来了。这不,陈小子高兴,说是也让村里人沾沾光,叫来了隔壁的张屠宰了一头公牛,出来的牛肉按市场价半价卖给咱们村里人。可让当初笑话他家的人面子落了一地。”何如林啧了两声,想到陈家牛栏里剩下的那几十头牛,话里话外全是羡慕,大抵他当初也随大流说了那么一两句闲言碎语。 “是吗?”邵云去一边听着一边应两声。 “可不!”他吸了一口烟:“对了,他家的母牛这几个月正产牛奶呢,陈小子说了,村里人要是有想喝的,拿碗去他家打就行了。” 邵云去把嘴里的饺子咽下去,想起橘猫舔酸奶的时候弄的嘴边上一圈奶胡子的样子,嘴角一弯:“成,我记下来了。” 聊磕了好一会儿,何如林这才疑惑的问道:“你不是在学校里边读书吗,明年六月就要高考了,怎么突然回来了,还买了这么多日用品回来,这是打算在老宅长住?” 说到这儿,他不由瞪大了眼。 邵云去放下筷子,“嗯,最近事情不少,学校不方便,这个学期就待在老宅里了。你放心,周六日会有同学过来给我补课,月考我也会按时去参加的。” 何如林掐了烟,想起邵云去现在的本事,听说县里的王学德王老板见了他都得尊一声小爷,光是这份脸面,就足以叫这小山村的人张嘴结舌。以前他是长辈,邵云去孤苦伶仃的,他照顾点是理所当然的,可现在人家有身份有主见,他再多管未免讨人嫌,因而只能说道:“那好吧,你自己有主意就行。” “知道了。”邵云去笑着回道。 何如林拿过碗筷,正准备回去,突 分卷阅读153 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来说道:“对了,下午的时候村长家的汉生找了过来,好像是有事情找你帮忙。我打你的电话也没打通……” “汉生叔?”邵云去掏出手机,“没电了。” “他还说明天去一高找你来着,既然你回来了,等会儿我打电话和他说一声,让他明天再来找你。” “行吧。”邵云去回道。 第二天上午,何汉生果然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男人,手里拎着不少果品。 只是他来的时候不太凑巧,正赶上云山观的那位陈戈道长带着一大堆的药材,拜礼,以及整整一卡车的炭找了过来。 两人没办法,只好挽起袖子上前帮忙。 见着邵云去,陈戈两眼一亮,疾步向前,拱手弯腰作揖:“晚辈云山观陈戈见过少师。” 邵云去拱手还礼,“陈道长。” 两人私聊过几回,眼下自然也就没那么生份,邵云去看着那一堆木炭,“这是?” 陈戈笑着解释道:“这是我云山观自制的上好银丝炭,烧起来没有半点烟雾,用来炼丹再好不过了。” 云山观虽然在华国排不上前列,可在庚省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势力。云山观家大业大,毕竟要培养出一名出色的丹师来,靠的不仅是前期不计成本的投入,更仰赖自身的资质和悟性。 只可惜云山观自己培养出来的丹师撑不起局面,加之眼下天才地宝越发稀少,祖辈们流传下来的丹方大多连药材都配不齐,只会依葫芦画瓢的丹师施展的空间自然也就越来越小。 而邵云去之所以能令这些势力震惊不已,关键就在于他拿出来的丹方除了少量几张需要用到天才地宝之外,绝大多数都是普通的中医药材,唯一苛刻要求的就是药材的年份。 为此,陈戈感叹道:“若是少师真能用这些药材炼制出丹药来,想来少师名震华国,指日可待。” 邵云去笑了笑,那些流传下来的丹方主药是天才地宝,他依照丹方上卷修改后的丹方仰仗的却是他丹田里的阳精,本质上其实并无差别。 只是这一点他没有明说罢了。 等到最后一盒药材送进库房,邵云去把陈戈等人引进大堂,上了茶水,这才说道:“不愧是我庚省赫赫有名的云山观,竟然能在不到两天的时间里齐集十几份药材来。” 以养气丹为例,邵云去的成丹率在四层左右,也就是说一份药材大概能出二十丸的养气丹。云山观的手笔不可谓不大,还是说这云山观的一干道士就这么相信他吗? 陈戈笑着说道:“医道不分家,我云山观名下开设了不少药堂,因而要调集这些药材并不难。” 像是明白邵云去的想法似的,他解释道:“昌河道长与我师傅颇有渊源,有他作保,我等自然相信前辈的能力。” 又叙了一会儿话,陈戈起身告辞:“东西已经送到,晚辈便不打搅少师,自回去复命去了,少师留步。” 送走陈戈,邵云去这才看向何汉生,敛去周身的气势,他笑着说道:“汉生叔。” 然后看向他身边的年轻男人:“这位是?” 何汉生摸了摸脑袋,显然还没从刚才邵云去与陈戈叙话时表现出来的分外从容中回过味来,他哦了一声,说道:“这是我前妻的弟弟唐兆,有点事情——想请你帮忙。” 说到这儿,他面带无奈。他前妻嫁给他不到两年就病死了,两人是相亲认识的,仅有的那点感情也随着她的死消磨的一干二净。 毕竟农村里娶个媳妇不容易,前头她家像卖女儿似的要了老大一笔彩礼钱,陪嫁却只能算是看过得去。后来她生病住院又填了一笔手术费,最后人也没能救回来,前前后后白白搭进去了小二十万。 他心里不爽快,却也知道这事怨不得别人。只是在前妻死后,渐渐疏远了岳家。 谁能想到这都十几年没有往来了,岳家人突然又找上了门。 唐兆直接堵上了门,他还真就推脱不了。 唐兆陪着笑,眼底难掩愁容:“少师,我妈出了点事情,实在是没办法了,想请您过去看看。” 倒是个孝子。 邵云去沉了沉气,说道:“好,我跟你走一趟。” 唐家就在隔壁镇上,唐兆骑了摩托车过来的,也就半个小时的车程。 摩托车停在一条巷子前,巷口三三俩俩的人团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视线触及人群中的一个抱着孩子说的正欢的年轻女人,唐兆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他走到年轻女人身边,恶声说道:“不是说让你在家里照顾妈吗,你怎么又出来了。” 年轻女人一张笑脸顿时拉了下来,她冷笑着说道:“那是你妈又不是我妈,我早就说过了,想要我伺候她,我呸!” “你——”唐兆怒不可即,下意识的举起巴掌。 “你想打我?”年轻女人直接站了起来,指着自己的脸:“来,往这儿打,狠狠的打,你敢打,我就敢带着孩子回娘家。” 听见这话,唐兆举着的手一抖,终究是慢慢放了下来。 年轻女人冷着一张脸:“滚滚滚,挡到我儿子晒太阳了。” 唐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去看旁人嘲讽和怜悯的目光,脚步凌乱的往巷子里走去。 他带着邵云去拐进一个院子,房门推开,淡淡的大小便失禁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面上青一阵白一阵,低声说道:“少师你在外面等一会儿吧。” 邵云去点了点头。 约莫过了一刻钟,唐兆拉开门走出来,“请进。” 房间里开着冷气,床上的被褥里凸起来一大块。唐兆走到床边上,伸手掀起被子一角。 邵云去低头一看,这是个人,浑身上下长满鳞片的人。 第92章 “这是?”邵云去眉头一皱, 梗着喉咙, 倒是没有露出半分不适的神色来。 唐兆愁眉苦脸:“这就是我妈。” 床上的人身材肥硕,她瞪着眼睛, 眼底满是惶恐和惧怕, 沙哑着声音说道:“兆子,我是不是就要死了?” 唐兆的眼眶顿时就红透了, 他握住老婆子的手,放缓了声音说道:“不会的,妈,妈你别想太多……” 说到这儿,他连忙侧开身,语气急促的说道:“妈, 你看,我把官山村的邵少师请回来了,他本事高强, 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说着, 他一脸哀求的看向邵云去,“少师——” 邵云去踏步上前,视线从老婆子稀疏的头发上往下移,一直落到她的双腿上。他伸手戳了戳她腿上的鳞片,入手的冰凉。稍微一用力, 皮肉凹下去老大一块。再戳向手臂,一模一样的情况。 她手脚里的骨头都已经没有了。 想到 分卷阅读154 这儿,他聚起一缕阳精在食指上, 向老婆子手臂上的鳞片碰去。 指腹和鳞片碰触的那一刹那,只听见呲的一声,一道火光伴随着硝烟从接触的地方升腾而起。 “啊——”老婆子一声惨叫,浑身抽搐不已,险些晕厥过去。 “少师?”唐兆忍不住喊道,他一脸紧张,声音陡然拔高了十几个分贝。 邵云去收回手,指腹上安然无恙,倒是老婆子的手臂焦了好大一块,足有两个硬币大小。烧焦的鳞片化为齑粉,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伤口。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问道。 “什么?”唐兆先是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当即回道:“半个月前,确切的来说是十七天之前,当时我妈只是觉得背上一直痒,怎么抓也止不了,直到后来……” 他大概也觉得说出来有些渗人,干脆含糊着略过去这一段,只说道:“开始我们也只以为是皮肤不好,得了病,毕竟以前我也见过和我妈情况差不多的人。我妈舍不得花钱,怎么也不愿意去医院看看,还是我托在医院里工作的高中同学帮忙开了些药回来。” “没成想吃了好几天药,一点效果都没有,我妈的病反而越来越严重,上星期直接摔在地上起不来了。我也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我妈不像是得病的样子……这不,躺在床上没几天,我妈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说到这儿,他神情激动不已:“少师,我妈到底是怎么了这是?” 邵云去从口袋里摸出一包湿巾,撕开包装,抽出湿巾来仔细着擦干净指腹,这才说道:“的确不是病,你家老太太这是被什么东西给诅咒了。” 说着,他看向床上方缓过神来,大汗淋漓的老婆子,“说吧,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东西。” 老婆子神情一滞,眼底满是畏缩。 “说清楚了,我才好救你。”邵云去补充道。 “妈,你倒是说啊!”唐兆急不可耐。 老婆子张着嘴,含糊了好一会儿,想着丢脸总比丢命要强,一咬牙,开口说道:“就、就是上月中旬的时候,我不是回、回了一趟村里吗?” 唐兆点了点头,他妈惦记着村里的乡亲,每个月都要回老家住几天,顺便在自家地里种点菜。因为这个,他们家这几年就没在外面买过蔬菜。 “你二叔去村里水井打水的时候捞上来一条大鲤鱼……我琢磨晚上做道红烧鲤鱼也不错。没想到刚把那鲤鱼放到案板上,它、它竟然开口说话了。” “它说只要我能把它放回到水井里,它一定会报答我的恩情。”忽略掉她当时的惊惧和直打哆嗦的两条腿,老婆子神情略有些激动,“我说我不信,结果它当场给我吐出来一颗蚕豆大小的珍珠。” “然后呢?”唐兆跟着眼睛一亮。 她讪讪说道:“我哄着它一连吐出来五颗珍珠,它说它的家底全在这儿了,要我信守诺言放它回去。可我想着这么一条会说话的鲤鱼,肯定已经成了精了,这要是卖出去绝对比外边那些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锦鲤什么的价钱要高。” “所以你收了人家的珍珠之后,不仅没把它放了,还把它给卖了人。”邵云去冷声说道。 “没,”老婆子眼底满是遗憾:“这要是真卖成了,我家哪还能是现在这个破样子……我把它锁在厨房里,结果晚上下了场暴雨,厨房屋顶漏水,也不知道怎么的叫它给跑了。” “我回来后没两天就发病了。”说到这儿,老婆子目光发虚,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虽然早就猜到了自己的病和那条鲤鱼脱不了干系,可现在真的把事情交代出来,她忍不住的红了眼,哆嗦着嘴:“一定是那条鲤鱼,一定是它诅咒了我……” 她想要抬手抓住邵云去,偏偏两条胳膊软绵绵的,怎么也提不劲来,她眼睛里泛起一层泪光,苦苦哀求道:“少师,少师,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起贪心,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唐兆也张了张嘴,他算是明白为什么他妈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医院,反而一个劲的催促他找一位大师给她看看。 要不是因为这,他能厚着脸皮找上十几年没有往来的姐夫? 邵云去眉头微皱:“你应该庆幸,它虽然给你下了诅咒,却没打算要你的命,否则你现在也就不是躺在床上怎么简单了。” 他静了静气:“要破除这诅咒并不难,这么说吧,现在你家老太太身上相当于是覆盖上了一层阴秽,只要破除掉这层阴秽,鱼鳞没了,诅咒自然也就解了。做法也简单,只需往你家老太太身上擦一遍公鸡血就是了。公鸡血至阳,用来祛除阴秽再好不过。” 他顿了顿:“不过我建议你慢慢来,不要妄想一次性就给治好。” 他指了指老婆子胳膊上皮开肉绽的伤口,“看见这儿了吗?” 唐兆点了点头。 “公鸡血和鳞片撞上,估计最后的情况和这个差不多。”先不说祛除阴秽的过程有多痛苦,这要是全身上下都变成了这个样子,怕是连大罗神仙都救不回老婆子这条老命。 “我建议你还是找一家靠谱的医院住进去,阴秽破除之后,她手脚里的骨头肯定会再长出来,要想重新站起来,还得靠医院里的复健科。” 所以那鲤鱼虽然没直接要了老婆子一条命,却叫她尝到了贪得无厌的苦头。 “这、这得花多少钱啊?”老婆子呐呐说道,眼底满是后悔和恨意。 唐兆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看向邵云去,忍不住的问道:“少师,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要知道他也就是一个小小的水泥厂会计,一个月工资四千出头,扣除五险一金什么的,到手也就三千多一点,加上儿子才刚刚满周岁,正是要花钱的时候,突然弄出来这么一出,他真能负担的起来吗? 邵云去摇了摇头。 老婆子一脸希冀的看着唐兆。 唐兆心下一软,咬牙说道:“妈,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大不了、大不了我把这房子卖了。” 说到这儿,唐兆眼睛一亮。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门口站着刚才在巷口和唐兆对峙的年轻女人,她一脸冷笑:“你想卖房子好拿钱去救你妈?唐兆,你是不是忘了,这房子我家也出了一半的钱。想卖房子,先过我这一关。” 唐兆苦着一张脸,哀求道:“晓华,都这个时候你就别闹了好不好。只好筹够了钱,咱妈就能活,你难道忍心看着她一直这样人不人……”他憋着一口气:“的样子吗?” 年轻女人继续冷笑:“我闹?这要是我亲妈,我肯定心疼,这要是她,啧——” “晓华,”唐兆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以前我妈做的是有点出格,可现在她都这样了,看在她养了我这 分卷阅读155 么多年的份上,我求你不要再计较以前那些事情了好吗?” 床上的老婆子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出格?只是出格这么简单吗?”年轻女人不依不饶:“我只说两件事,第一件,我和你定亲的时候,说好了十万彩礼,你妈知道我怀了孕之后,仗着我不嫁给你不行,硬生生的把彩礼减掉了一半,我爸劝我悔婚,我念着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咬牙嫁了过来。” “第二件,孩子好不容易出生,我坐月子,你妈说什么她老了该享福了,宁愿去乡下种地也不愿意给我做顿饭,给孩子洗一件衣服,这还是她亲孙子呢。你在厂里忙不过来,是我爸一个大老爷们忙里忙外伺候我到出月子,她就惦记着我爸那点养老金呢!” “你说,她都做的这么绝了,叫我怎么不计较,我告诉你唐兆,你要做孝子,可以,”她指着唐兆的鼻子:“别连累我们母子俩,你要是敢卖房,我就敢离婚。你拿着你那一半房钱去救她,我带着我儿子回娘家。” 她一脸冷意:“反正我爸只有我一个女儿,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我给他带回去一个孙子,他高兴还来不及。” 说着,她转身走了出去。 唐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像是揪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两眼突然一亮,转身问道:“妈,你不是说还得了五颗珍珠吗,珍珠呢?” 那可是蚕豆大小的珍珠,卖出去怎么着也得两三万一颗吧,这么一想,他心里也就有了底。 老婆子瑟缩着眼,结结巴巴的说道:“那珍珠、珍珠……” 唐兆焦急的问道:“到底去哪儿了?” 老婆子被逼的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给你二叔了,他摔断了两条腿,你也知道,他那几个儿子都不管他,住进医院可就是几百上千的花钱……” 二叔?怎么到处都是二叔? 唐兆咬牙切齿,突然间灵光一闪,他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说道:“你和二叔——” 老婆子干脆闭上了眼睛。 唐兆一脸绝望,难怪他妈支支吾吾的,感情问题的症结在这儿呢! 邵云去望着天花板,原本还想着让唐兆送他回去呢,现在看来,得,还是他自个儿打车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橘猫:你们想朕,朕知道了,乖巧.jpg! 第93章 隔天上午, 邵云去提着一个暖壶去陈叔家打新鲜牛奶, 正遇上了开着小三轮送玉米过来的何汉生。 他忍不住的凑上来搭话。 唐兆要离婚了。 他铁了心要卖房救那老婆子,年轻女人的态度称得上冷漠而果决, 两年的婚内遭遇足以消磨掉她曾经对唐兆有过的感情。她抛却了传统女人得过且过、以德报怨的落后思想, 最主要的是她有娘家人支持。邵云去前脚离开,她也没和唐兆争吵, 后脚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相比于不经意间用着鄙薄的语气批驳年轻女人无情无义的何汉生,邵云去却敬佩她的果敢。 婚姻,说白了就是见色起意和权衡利弊。唐兆母子没能带给年轻女人同舟共济的勇气,又凭什么要求人家义无反顾去投身毫无希冀的未来。 正说着,陈家大哥推着一大桶刚挤下来的新鲜牛奶出来, 先是热情的招呼了两声,然后拿了塑料瓢给邵云去带来的暖壶灌满。 邵云去随即掏了二十块钱出来。 陈家大哥顿时就炸了,怎么也不愿意收钱, 邵云去直接把钱塞进他口袋里, 笑着说道:“你养牛也不容易,光是每天的饲料钱就是一笔不小的花费,怎么说外头一斤黄牛奶收购价也得五六块,我这个暖壶瓶胆大,灌满了少说也有四五斤, 真要论起来还是我沾了光呢。” 他状似不经意的说道:“再说了,我以后说不定隔两天就要过来弄点牛奶回去,总不能一直吃白食吧, 这钱你要是不收,我以后怎么好意思上门。” 陈家养的黄牛属于大型肉牛,以公牛为主。母牛产奶量不多,喂饱小牛之后剩下的更少,所以陈家才没有外销牛奶的意思,索性开口让村里人免费喝。 原本这也没什么,本意是好的,乡里乡亲的哪能计较这些。可耐不住有些人不自觉,天天到点了就提着大壶小罐的上门,自己喝也好,拿来洗脸也行,偏偏还偷偷摸摸的往岳家送,实在是过了些。 后面来的人没打着奶,免不了抱怨两句,口角也就有了。这两天村里的闲言闲语不少,反而弄得好心好意的陈家人左右为难。 今天邵云去开了给钱的口子,他倒要看看那些厚着脸皮不自觉的家伙要如何自处。 果不其然,他话音未落,身后相伴着涌进门来的老老少少面上一僵,说话的声音渐渐没了。 陈家大哥回过味来,眼中闪过一抹感激,当下也没再推脱,只是爽快的说道:“那行,钱我就收下了。周六我家还会再杀牛,准备试试散卖。你要是想吃的话,那天早点来。” “好。” 邵云去满口答应,提起暖壶转身冲着那群面带尴尬和不满的村民说道:“各位舅舅外婆也来打牛奶啊,我已经买好了,就先回家了,你们继续。” 说着,不管他们神色如何,他拎起暖壶抬脚就走。 回到老宅,邵云去收拾出两间相连的房间,一间放置药材和木炭,另一间用来炼丹,他花了半天时间搭好土灶和烟囱,当然也少不了准备锅碗瓢盆和书桌床铺。 到此,前期工作就算是完成了。 炼丹的日子实在枯燥,邵云去数着时间,一边往锅里添药材,一边琢磨着课本上的知识点,总算是把他的小男朋友给盼了过来。 他把卫修洛的书包往书桌上一扔,转身将人搂进怀里,嗅着他的气息,一脸满足的说道:“我在家这几天可想你了。” 卫修洛抱着邵云去的腰,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红着耳尖,嗯了一声。 心跳声渐渐重合,邵云去动了动喉咙,把人放开,正对上卫修洛微闪的眸子,他慢慢的凑过去,鼻尖抵上对方的鼻尖,嘴唇贴上去,轻触即离。 眼看着卫修洛的眸子里有了光,邵云去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抱住他的背脊,再次欺身而上,含住他的唇瓣,慢慢啃咬舔舐。 “唔……”这种略带侵略性的亲吻叫人难以把持,温热的气息如游丝般轻触,酥麻的感觉刺激大脑皮层,卫修洛不禁环住他的脖子,伸出粉嫩勾人的舌头出来挑逗。 邵云去自然得寸进尺,追着卫修洛的舌头撬开他的贝齿,钻入口腔,由浅入深,打着圈吮吸起来。 刹那间天雷勾地火…… 等到卫修洛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绵软的被子里, 分卷阅读156 衬衣上的扣子解了一半,露出白皙的肩膀和锁骨。邵云去趴在他身上,顺着他的嘴角,由上而下的咬上他的喉结。 “嗯……”他闷哼一声,红着眼睑,夹住邵云去的左手,轻喘着气:“不,不行……” 邵云去呼吸一滞。 他回过神来,抬头对上卫修洛水汪汪的双眼,喉结上下滚动,好一会儿才压下心中的躁动。抽出手来捏上卫修洛的下巴,贴上去慢慢的轻吻,算作安抚。 等到他亲够了,依旧压在卫修洛身上,伸手将他衬衣上的扣子一颗颗的系回去。 卫修洛脸上飘着绯红,毫无底气的说道:“我……我自己来……” 邵云去轻哼一声,盯住他左右闪躲的眸子,凑上去吧唧一口,放缓了声音,“放心,我现在不会动你的。”以后可就不一定了。 卫修洛瞬间憋红了耳尖,他、他一点也不怕,他只是没预料到事情进展的这么快而已。 正说着,突然间砰的一声巨响,两人身体一抖,齐齐往火灶上看去,却是高压锅炸了,药液溅了一地,一股子浓烈的药香飘了出来。 邵云去额上嘴角一抽,却也不郁闷,虽然损失了一份药材,却再一次品尝到了他家小男朋友的美妙滋味,算起来一点也不亏。 他拥着卫修洛往旁边一滚,抽出身下的被子盖好,这才握住他的手,心满意足的说道:“不管了,陪我睡一觉再说,我都好几天没闭眼了。” “嗯。”卫修洛趴在邵云去身上,僵直着身体,等到他大腿上抵着的硬邦邦的团子彻底软了下来,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紧了紧和邵云去握住的手,闭上眼睛。 接下来的日子,恬静而美好。 邵云去一边盯着炼丹的锅子,一边看书,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一心二用。 卫修洛负责喝酸奶,咬炸牛奶,吃卤牛肉……偶尔给陷入苦思的邵云去指点迷津。 于是当天晚上,他揉着肚子,胡乱扒了两口米饭就搁了筷子。 邵云去看在眼里,第二天就把零嘴全都撤了下去。 卫修洛看着面前空荡荡的书桌,略有些失望,抿了抿嘴唇,到底是没说什么。 他坐在邵云去身边,一边回味卤牛肉的滋味,一边给邵云去做好的理综测试卷判分。 这样恬谧的生活没能持续太长时间,当天下午,卫修洛乘车返回县城。 送走小男朋友,回头再看空荡荡的老宅,邵云去不免升起一股清冷孤寂的味道。 没成想当天晚上,咚咚咚的一阵敲门声响起,邵云去拉开房门,橘猫蹲坐在地上,仰着小脑袋,尾巴一晃一晃的。 它精致的猫眼微瞪:“喵喵喵~” 登徒子,本喵嗅到了卤牛肉的香味。 邵云去心尖一颤,他滚了滚喉咙,两眼一暗,沉声说道:“进来吧。” 橘猫当即踩着愉悦的步子跳上书桌,一本正经的蹲坐好。 邵云去掩去眼底的笑意,转身切了一盘卤牛肉,又从冰箱里端了一小碗酸奶出来,放到橘猫面前。 橘猫舔一口酸奶,咬一片卤牛肉,尾巴摇的更欢快了。 邵云去不动声色:“好吃吗?” 橘猫眯着眼,舔了舔爪子,“喵~” 好吃~ 说着,它两腿一蹬,跳到邵云去腿上,翻过身露出圆滚滚的白色肚皮。 它神情忽然一滞,想起这人之前说的要和它保持距离的话,心里一塞。 却不想邵云去的手掌已经摸了上来,带着一股莫名其妙的炙热。它一抬头,邵云去正专心致志的做着练习册上的习题。 原来是下意识的动作啊,橘猫心里一松。 算哒,能享受一回是一回。这么一想,它竖起的尾巴顿时又垂了下去。 却不曾看见身下的人唇角一弯,眼底满是温润。 至于睡觉的时候,邵云去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家里之前漏水,湿掉的被子都被我扔了,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找不到其他的铺盖,你还是继续跟我睡一张床吧。” 橘猫眼睛一亮,故作无奈的点了点头,实则心里美的不得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卫修洛每周六日都来陪他,橘猫隔三差五跑过来一趟。邵云去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云山观陈戈将炼成的养气丹和引灵丹拿回去没多久,隔三差五的便有装药材的车子找上门。到一高第三次月考之前,炼丹一事总算消停了下来。 邵云去也由此在华国境内名声大噪,他收获的当然不只是这些,更是那已经落到他手里的十八味炼制筑基丹的天才地宝。 将这些好不容易得来的药材仔细藏好,又布下杀阵,邵云去心里一松,到此为止,筑基丹于他而言终于不再是看得见摸不着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第94章 转眼已是阳历新年。 元月的冬天和夏天一样, 也是一个善变的季节。早上还依稀可以看见一丝丝暖洋洋的太阳光, 到了正午,邵云去穿上厚厚的羽绒服, 围巾和手套都是卫修洛圣诞节的时候送来的, 熨帖的蓝色,最是符合他的喜好。 提着背包, 拉开房门,尚且来不及舒展一下慵散的腰身,漫不经心的冷冽的微风卷着几颗细碎的小雪粒扑打在他脸上,凉凉的,带着银光。 院子里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踩上去便是一个黑白交加的脚印, 乡间的小路被瞬间下大的雪花侵占,空无一人。 回身锁上院门,邵云去迎着寒风回了一高。 半个月前, 一高校长曲明文接到上头的红头文件, 调任秉市教育局副局长,两只脚踏进官僚阶级。 接替他位置的正是高三一班班主任张烨。 如今的张烨可谓意气风发,他的名师梦大概是要破灭了,但换来一个校长实职,绝对是赚了的, 他半夜做梦笑醒过两回。在他看来,只要他老老实实的在一高待着,不出大错, 曲明文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 虽然已经升了职,但他如今还任着一高班主任,毕竟这大概是他实际意义上的最后一届学生,其中感情不可谓不复杂。更何况正是高三这种紧要关头,临时换班主任实在是太过鲁莽,稍不注意就害了学生一辈子。因而他也不急着揽权,老老实实坐镇一班办公室,时不时的捧着保温杯凑到一班的窗户前瞅两眼。 邵云去到的时候,他正在和班里的几位任课老师聊磕,看见他敲门进来,当下站了起来,笑着说道:“邵同学事情都办完了?” 邵云去点了点头。 张烨当即放下手上的保温杯,“那好。”他想了想,又说道:“你第二次月考的成绩不错,如果能一直进步下去,六月份的高考,和卫修洛考上一个学校肯定没有问题。” 邵云 分卷阅读157 去顿时笑了。 既站住了自己身为老师的身份,又不着痕迹的拍了马屁,不尴尬更不出格,自觉勉励的话说到了点儿上的张烨适可而止,大手一挥:“行,你回教室吧,上个月刚换了座位,你还是和卫修洛坐在一块儿,两天后就是月考,你也抓紧时间复习。” “好的张老师。” …… “就这么说定了,下周一中午,柯特大酒店,你们可一定要来!” 邵文彬脸上挂着谦和的微笑,显得风度翩翩,他身边围了十几个学生,齐齐笑声附和道:“好,到时候我们肯定来。” 邵云去推门而进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下周一啊,他算了算时间,可不就是邵文彬的生日。 眼角的余光触及到门口处一脸淡然的邵云去,邵文彬面上一僵,双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 谁能想到十几年来被他一家三口视为无物的可怜虫邵云去,也会有翻身的那天。 邵云去的手段不可谓不毒辣,每每想起他在医院里躺过去的那浑浑噩噩的一个月,以及他曾经骨瘦嶙峋的身体、满是青黑色针孔的手背,邵文彬的呼吸就会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要不是邵老爷子察觉到不对劲,请了位大师过来帮他们破除了诅咒,难保他们不会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烧死在医院里。 别看现在他已经好了,可毕竟烧了那么长时间,隐疾已经落下了,救他的大师说他日后必是早衰的命。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除了知晓他一家三口生辰八字的邵云去,邵文彬再也想不到其他人。 他怎么能不恨。 可他不蠢,他的确可以借助邵家的势力碾压邵云去,却挡不住邵云去□□裸的报复。 他只能忍,可以说甚至没有反抗的权力。 想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凉气,收回视线,勉强着扯出一抹笑,对着身边的人说道:“好,我可记下了……” 邵云去不以为意,眼中只剩下一个卫修洛。他快步走到自家小男朋友身旁的空座上,直接黏了上去。 第三次月考后的周六,邵云去拿到了学校寄过来的成绩单,五百七十三分,班级倒数第五,这绝对是一次前所未有的突破,喜的邵云去转身抱住卫修洛狠狠地亲了两口。 就在他办好签证,收拾行李准备飞往缅甸的时候,接到了来自港市方士元的电话。 “好,我知道了。”他挂断电话,抬头看向沙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橘猫,面带无奈:“好了,我们恐怕得先跑一趟港市了。” 当初他为了得到混元石,给了方士元三枚铜钱,答应替方家办三件事情。现在方士元开了口,他自然不能拒绝。 来接机的是方士元的长子方先觉,方先觉五十来岁,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大概是保养的好,看起来只有四十岁上下。他三两步的走上前替邵云去拉开车门,“邵小爷请——” 方家别墅坐落在海边,房屋建筑采用传统欧式风格,显得富丽堂皇。 邵云去到的时候,方士元出来接了。他坐在轮椅上,被保镖推着,身体消瘦的厉害,大概是活不了几天了。 他虚弱的笑了笑,缓声说道:“半年不见,邵小爷风采依旧。” “方老先生。”邵云去拱手见礼。 方先觉引着邵云去往大厅走去。 落座,奉茶。 看见邵云去,方士元恍惚间想到了半年前发生过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被继妻和妻弟算计,祖坟被弄成了养尸地,亏得邵云去出手,破了广宁大师的阴谋,他这才侥幸捡回来半条命。 可人总归是老了,没了斗志,这要是他年轻的时候,被人这般算计,杀妻灭子也未尝不敢。只如今力不从心,手软了,心更软,他也不过是把继妻和她生的两个儿子送去了英国,眼不见为净,这事就算作罢了。 抿了一口茶,邵云去这才问道:“且不知方老先生请我过来,到底所为何事?” 方士元回过神来,看向身旁坐着的方先觉。 方先觉冲着方士元微微颔首,转过身来看向邵云去,说道:“父亲请小爷过来,却不是为了方家,而是为了我那姐姐……” 方先觉的这位姐姐姓张名琴,之所以不同姓,乃是因为张琴不是方士元的亲生女儿,而是他的养女。 早前曾说过方家祖上是一战的时候被北洋政府派到欧洲战场上的华工。战争胜利之后,因为没钱回国,所以滞留在了英国,而他家祖父和父亲能够赤手空拳在异国他乡挣出一副不菲的身家来,仰仗的正是当地华人领袖也就是张老爷子几次三番不竭余力的帮助。 等到二战爆发,欧洲陷入战争泥潭,方家为求自保,举家搬到了港市。借着从英国带回来的家财,不过十几年便站稳了脚跟,成为港市排的上名号的富商。也就是这个时候张家落败,张老爷子病逝,他的独子不得已远渡香港,回国投奔方家。 方士元本就深念张老爷子的恩情,自然是万分欢迎。哪曾想到,方士元前脚为表敬重将自己的车子让给张家人乘坐,后脚车子就爆炸了。 张家就这么替方士元挡了灾,只留下一个因为拉肚子没来得及上车的十五岁小女孩,也就是张琴。 方士元愧疚不已,便将张琴放到自己名下充作亲女儿教养。 邵云去点了点头,原来是有这份天大的恩情在,也难怪方士元愿意牺牲一次机会求到他这儿来。 出事的也不是张琴本人,而是她的丈夫和儿子。 而这张琴的夫家,也大有来头。 她夫家姓陈,港市未回归之前,可算是这一亩三分地上说一不二的地头蛇,当然是带颜色的那一种。 后来陈家的当家人陈二爷觉得打打杀杀的没什么前途,便带着陈家东插一脚西玩一手,不过十几年的功夫,成功将陈家洗白,成为港市商界又一股中坚力量。 港市这地界,最适合去印证有钱就是大爷这句话。 这位陈二爷素来风流惯了,加上生得好,肚子里有点儿墨水,一双桃花眼不知道勾去了多少大家小姐的心。他家没有明媒正娶的当家夫人,却有三房姨太太,以及一茬又一茬收割不尽的真爱。 张琴就是其中被美色迷惑的一位。 说到这儿,方先觉一脸尴尬。可想而知当年张琴执意要嫁给那位陈二爷在方家闹出了多大的风波。 想来也是,谁也不愿意自家娇生惯养的女儿好好的正经人家不嫁,偏偏上赶着去给人家做小,更何况是方家这样的大户人家。 好在这位陈二爷风流了几十年,老天爷终于开眼了。 他死在了小儿媳妇的肚皮上,也就是俗称的马上风。 也没曾想他这一死,陈家就出事了。 先是停灵当晚,小儿媳暴 分卷阅读158 毙,小儿子恍恍惚惚的一脑袋撞死在他棺椁前。 等到下葬那天,十几个壮汉愣是没把棺材抬起来,几个儿子也是奇怪,上去一试,没成想轻轻松松的就把棺材抬了起来。 他们心里瘆得慌,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把棺材往外边抬,结果大儿子陈子正也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脚下一滑,扑倒在地上,沉重的棺椁随即压了下来,砸在他身上,直接叫他断了气。 这陈子正就是张琴的儿子。 第95章 (捉虫) 陈家接二连三的出事, 转眼就没了四条人命,加之葬礼上发生的邪门事, 谁都不会觉得这一连串的事情只是巧合这么简单。 于是当天晚上,一道针对张琴母子的流言就传了出来。 陈二爷的死有蹊跷, 凶手八成就是陈子正。 别看陈二爷已经六十岁了,但几十年养尊处优的, 加上保养得宜, 精力还是相当充沛的, 要不然哪有那个能力把小儿媳弄到手。 要说他突然死于马上风,英雄迟暮怎么着也轮不到他呀, 所以一般人都是将信将疑的。 这起流言可算是有板有眼。 先说陈子正。陈家也算传承有序, 道光年间, 陈氏一族为躲避太平天国战乱迁徙到港市, 定下陈氏家训, 至今已有二百六十余年。家训中第一条便是有嫡立嫡, 无嫡立长。分家之时, 嫡长子分得七成,其余嫡子分得两成,庶子均分一成;若无嫡子,庶长子按嫡长子例,其余庶子均分三成。 到了陈二爷这一代, 正是港市最混乱的时候。陈二爷得位不正,他连陈家庶子都算不上,只是陈家太爷一段露水姻缘后的产物。他的上位路可参照唐太宗——杀掉了所有有才干的兄弟, 幽禁陈家太爷,这才坐上了陈家家主之位而陈子正之所以能成为现任的陈家长子,纯粹是因为运气好,生在他前头的六个兄姐全都因为各种倒霉事早夭了,这才让他占了这个名位。 可陈二爷并不喜欢陈子正,尤其是最近这几年,三天两头呵斥他办事不力,两个月前刚刚夺了他公司总经理的位置,让给了他最喜爱的儿子二少陈子恭。 正因为这事,外界流言满天飞,到处都在传陈二爷有意打破祖制,越过大少陈子正,将家主之位传给二少陈子恭。 联想到陈二爷的出身,以及平日里放荡不堪、毫无礼法可言的行为,原本只有三分可信度的流言瞬间上升到了七分。 因而在这场针对张琴母子的流言里,陈二爷的死就变成了陈子正怀恨于心,唯恐陈二爷真要废了他,扶持二少陈子恭上位。为了谋夺家产,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害了陈二爷。毕竟只要陈二爷没有亲口说出立陈子恭为继承人的话,或者立下遗嘱,陈子正就能按照祖制分得陈家七成家业。 否则当初陈家四位少爷一起抬棺,怎么就独独砸死了陈子正。 这一定是陈二爷怨气难消,回来复仇来了。 至于先前撞死在棺椁前的陈家小儿子,以及暴毙身亡的小儿媳,他们俩虽然不是罪魁祸首,却直接性的造成了陈二爷猝死。陈二爷顺便要了他俩的命,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样一来,流言可算得上是有理有据,来势汹汹。 隔天,陈家剩下的三位少爷中的竞争最为厉害的两位索性同仇敌忾,扬言要请族里清理门户,夺了陈子正的继承权。 丈夫死的不光彩也就算了,转眼间儿子又没了,张琴痛不欲生,没成想这个时候又传出这种流言,简直是想把她和孙子逼上绝路啊。 站在张琴的角度,想想也知道这流言是谁传出来的,用她的话来说,除了那两个畜生还能是谁。 陈子正虽然死了,可谁让陈二爷死在他前头,加上他底下还有一个儿子活着。无论是按家训来,还是从国家继承法上来看,这份家产该他的一分都不能少。 现在那两个畜生分明就是想借机赶尽杀绝。 张琴不想坐以待毙,可眼下大家伙都围着那两个畜生打转去了,谁还会管她们老老小小的死活。张琴没办法,只好求到了方家头上。 邵云去接过佣人递过来的纸巾,细细的替橘猫擦去嘴边上的奶糊糊,这才看向方先觉,“所以这位张女士是想请我过来查明事情真相,好替她争夺遗产?” 邵云去说的直白,毕竟从方才方先觉的转述中,他可没体味到那位张琴女士对她丈夫陈二爷哪怕一分半毫敬意。 方先觉无奈说道:“没办法,我那姐姐早就后悔当初所托非人,落到今天这般下场。她如今哭着跑回来,我父亲心软,便开口答应了替她出头,这才不得已请来了小爷。” 方士元苦笑一声,哪里不明白儿子的意思。当年张琴执意要进陈家的门,不惜一哭二闹三上吊,闹的满城风雨,几乎丢尽了方家的脸面。 于方先觉看来,方家养育了张琴这么多年,她离开方家之时,方士元更是拱手送上了方家两成的家产,这般也算仁至义尽了。偏偏方士元如今为了张琴,不惜浪费一次求助邵云去的机会,方先觉自然很是不满。 只听他缓声说道:“无论怎么说,麻烦小爷千里迢迢赶过来,老朽感激不尽。” 邵云去微微颔首:“方老先生宽心,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小子必定竭尽全力。” 方士元点了点头,看向方先觉。 方先觉当即站起身来,伸出左手,“邵小爷远道而来,不妨先休息一晚,明日一早,我再陪您去陈家。” “也好。”邵云去跟着站起身来。 …… 港市濒临戊省,早点同样种类繁多。榴莲酥、萝卜糕、杨枝甘露、肠粉、牛肉丸、烧麦……零零散散摆了满满一桌,大概是考虑到邵云去的饮食习惯,桌角上特意添了些豆浆、油条、煎饼之内的早点。 橘猫万分嫌弃的抬爪推开邵云去送过来的榴莲酥,专心致志的解决摆在面前的牛肉丸。 吃完早点,方先觉将邵云去请上车,直奔陈家。 港市岛内,地价向来不菲。方家别墅占地足有三亩,但地段并不算显眼。相比于方家的低调,陈家别墅却是实打实的落在港市最负盛名的富人区之内。邻居或是国际商场上呼风唤雨的人物,或是政府高级官员。 方先觉解释道:“陈二爷追崇享乐主义,生性奢侈。这幢别墅还是他前年购置的,当时花了整整十三亿元。” 正说着,车子停在了陈家别墅前。 下了车,陈家的管家疾步迎了出来,他胳膊上还绑着一根白布条:“方先生,”他看向邵云去,似乎是察觉到了一抹若有若无的敌意,眉头微皱:“这位是——” 邵云去盯着管家,瞳仁一缩。 上一世,正是这人千里追杀,逼得他四 分卷阅读159 下逃窜,不得不躲进长白山避难。 想到这儿,他眼帘微垂,收回了视线。 方先觉却说道:“大太太在吗?” “在呢。”管家低着头:“三位少爷并陈家几位长辈都到了,正商量着后续事情如何处理。” 方先觉沉了沉气,听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陈子恭两人按捺不住,逼宫来了。 他当即看向邵云去:“邵小爷,请——” 管家眉头微皱,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陈子正狼子野心,除了他,还有谁会处心积虑的谋害父亲。”二少陈子恭义愤填膺,厉声叱道。 “没错,”三少陈子仁拍案而起,“陈子正虽然已经伏法,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天理难容,当务之急就是将陈子正开除出族谱,以慰父亲在天之灵。” 说着他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六七位陈家长辈,大声喝道:“各位叔伯,叔祖,你们觉得呢?” 一干陈家长辈或捧着茶杯,或举着烟杆,不动声色的看向其中一位年纪最大的唐装秃顶老者,他们既然被请到了这儿来,私底下都收了陈子恭和陈子仁一笔不菲的好处费。 唐装老者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默不作声的四少陈子敬:“子敬怎么看?” 陈子敬与大少陈子正素来交好,又是大学教授出身,为人清正,算是陈家兄弟里的一朵奇芭,他叹声说道:“大哥都已经死了,你们又何必苦苦相逼。” 二少陈子恭冷笑一声:“四弟倒是好性子,你想兄友弟恭,可曾想过父亲死的悲惨。他在天之灵,听见你这番话,怕是不得安息。” “好了好了,”唐装老者打断了争吵,“这件事原本是你家的家事,我们这些老头子作为陈家旁支,实在是不好插手。那我们索性便做个公证吧,现在子恭、子仁都赞同将陈子正开除出族谱,子敬反对,结果二比一,那便按照子恭、子仁的意见吧——” “好。”二少陈子恭,三少陈子仁异口同声说道。 陈子敬张了张嘴,只觉得心力交瘁。 张琴一家缩在角落里,默不作声,心里期盼着方先觉快点到来。 陈子正死了,他儿子大学还没毕业,手底下的人马看不到未来,随之鸟作云散,各奔前程去了。 张琴一家俨然已经不成气候,陈子恭等人自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二少陈子恭眼珠子一转,说道:“既然陈子正的事情解决了,那咱们不如趁着族里的长辈都在这儿,也把遗产分配的事情商量出个章程来。” “也好,”三少陈子仁皮笑肉不笑:“按我的意思,这遗产,咱们三兄弟平分就是了。” “三弟是在说笑吗?”二少陈子恭冷笑着说道:“不说我陈子恭现在做着集团总经理,父亲本就意属我做继承人,现在陈子正没了,我便是名副其实的陈家长子,按照家训,我该分得家产的七成。” 他两眼一眯:“不过看在三弟和四弟是我亲兄弟的份上,陈家家产我只拿六成,剩下四层,三弟和四弟平分,你们觉得呢。” 四少陈子敬面无表情,想想父亲还未出殡,兄弟们便为家产闹的不可开交,心中顿时寒意更甚,他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客厅,去了灵堂。 三少陈子仁嗤笑一声:“父亲意属你做继承人?我的好二哥,你还真以为你做的那点破事,我不知道呢?” 陈子恭妄想以退为进,让出一部分利益出来好诱使他善罢甘休,也要看他上不上钩。 二少陈子恭眉头微皱,“三弟,你这话是几个意思?” 陈子仁冷哼一声说道:“老小媳妇为什么会去爬父亲的床,还不是因为你这二哥做了个好榜样,为了讨父亲的欢心,不惜把自己明媒正娶的老婆推上了父亲的床,这才让他对你另眼相待。小弟他眼馋啊,可不就有样学样了吗……” “你胡说八道——”二少陈子恭睚眦具裂,怒声喊道。 一只脚踏进大门的邵云去两眼一挑,哪能想到一进门就听见这一件劲爆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陈子仁: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96章 三少陈子仁抬着下巴, 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陈子恭,一脸得意,“我的好二哥, 你知不知道,你越是气急败坏, 就越说明你越——心虚啊!” “你——”陈子恭双手紧紧握住,浑身颤抖不已, 胸脯剧烈地起伏,脸涨得通红, 从脖子一直红到耳朵后, 他急声说道:“陈子仁,你血口喷人!” 三少陈子仁器满意得,“二哥,我有没有冤枉你, 你心里头没有一点底数吗?” 陈子恭咬牙切齿,深吸一口气,脸侧的肌肉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 等到他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怒火,这才意识到陈子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这件事情披露了出来。 他猛的一回头, 正对上一干陈家长辈目瞪口呆的神情,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脸当下一阵扭曲。 “好好好,陈子仁,你够狠——”陈子恭缓过神来。 陈二爷死的实在是不光彩,消息一经流出,陈氏的股票立即连续下跌了好几个百分点。他和手底下的人费尽心思, 好不容易才稳定了局面,要是眼下再传出这样的丑闻,陈氏怕是得狠狠的摔上一跤,董事局的那堆老太爷不得活剐了他。 陈子仁为什么敢肆无忌惮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事情披露出来,因为相比于其他陈家子弟,陈子仁并没有在陈氏集团里任职,而是借着陈家的人脉和实力,自己开了几家公司,这些公司虽然挂在陈氏集团名下,但拥有相当大的自主权,实力不菲。 所以即便是这件丑闻传出去,陈子仁损失的不过是些还没有弄到手的遗产,他陈子恭却要落个身败名裂,一无所有的下场。 陈子恭绝不可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也就给了陈子仁反制的机会。 三少陈子仁冷笑一声,“我这算什么,比不上二哥你,连同床共枕十几年的老婆都能拱手于人。” 听见这话,陈子恭五官狰狞地挤成一团,他死死的盯着陈子仁:“你到底想怎么样?” 陈子恭的妥协使得三少陈子仁不□□风满面,“我也没想怎么样,只是希望二哥你也别再揪着什么陈家家训。老老实实的把陈家分做三份,等到父亲一下葬,咱们各回各家,日后是做兄弟也好,老死不相往来也罢,随你的便。” 陈子恭闭上眼又睁开,喉结上下滚动,终于彻底冷静了下来,他除了接受陈子仁的条件别无他选,“好。” “好!”陈子仁当下抚掌大笑,半眯着眼:“那弟弟我就不客气了,陈氏集团的股份我一分不要,但我名下的公司必须全部从陈氏摘出来,你再把达晨基金划给我。” 陈子恭两眼一 分卷阅读160 瞪,那可是陈氏集团的两大中坚产业之一,他握紧拳头,沉声吼道:“我答应你。” 陈子仁笑的更加得意,仿若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那我们现在就把协议签了吧,至于他们……”他看了看一旁欣喜万分,眼底满是贪婪的一干陈家长辈,“就麻烦二哥你解决了。” 陈子恭心底又是一抽,这些老东西都是见钱眼开的主,要想堵上他们的嘴,少不了又要大出血。 眼看着陈子恭两人旁若无人般从助理手中接过纸笔就要撰写合同,方先觉额上黑线直冒,重重的咳了一声。 在场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看见是方先觉,陈子恭不以为意:“原来是方先生,怎么,这是来替张琴撑腰来了?晚了,我陈家上下已经决定将陈子正驱逐出陈家了。不过,你来的正好,”他指了指张琴一家:“我家现在容不下他们,你把他们接回你方家去吧。” 尽管方家差不了陈家多少,但陈家虽然明面上是洗白了,可好歹几十年的底蕴在那儿摆着,如今的陈家在港市黑道上依旧有几分薄面,这份人脉远不是方家比得上的,这也正是陈子恭嚣张的底牌。 方先觉似笑非笑:“我看陈二少怕是被气糊涂了吧,若是陈二爷没死,又或是你成了陈家新任家主,你说这话,我方家自然不敢不从。可现在陈二爷已经归西了,按照你方才与陈三少商议好的遗产分配方法,你陈家怕是转眼就要分崩析离。陈二少如今还是这幅高高在上的语气,也不怕得罪我方家吗?” 陈子恭面色一变,随即拍案而起,怒声喝道:“方先觉,你可别忘了,这是我陈家,轮不到你来撒野。” 话音刚落,客厅里的黑衣打手齐齐看向方先觉。 方先觉身后的保镖不甘示弱,直接瞪回去。 方先觉面无表情,转身看向角落里的张琴:“大姐,你怎么说?” 张琴一脸狂喜,狠狠的松了一口气,颇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她看向陈子恭两人,恶狠狠的说道:“想把老头子的死推到我儿子头上,没门。我告诉你们,要么拿出我儿子谋害老头子的证据来,要么老老实实的分给我们一家两成遗产,否则——” 她冷笑一声:“刚才你们吵得那么大声,我要是不录下来,怎么对的住你们这么投入的表演。” 说着,她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分明就是□□裸的威胁。 陈子恭和陈子仁敢赶尽杀绝,她就敢豁出去毁了陈氏,她倒要看看,这两个畜生还怎么狂妄。 陈子恭和陈子仁脸上俱是青白交加,他们只顾着内斗,哪能想到方先觉会在这个时候进来。 想到这里,陈子恭狠狠的看向侯立在方先觉身旁的管家,要不是他把人带进来,事情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管家面无表情,谁能想到陈子仁竟然也知道这个秘密,而且为了反制陈子恭,不惜在大庭广众之下爆出来。 不过没关系,反正最后东西也落不到他手上。 张琴眼珠子一转,颇为识趣的补充道:“我也不要陈氏集团的股份什么的,我只要你们把这两成遗产折算成不动产补给我们就行。”她们一家老的老,小的小,股份什么的怎么保得住,不如换成保价的不动产,再安全不过。 陈子恭一脸铁青:“最多一成半,我们不可能把公司的流动资金也抽给你。” “好,一成半就一成半。”张琴眉开眼笑,当下拍板说道。 邵云去眉毛一挑,张琴就这么阴差阳错的拿到了遗产,那他千里迢迢的跑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喵?”趴在邵云去怀里的橘猫忽然挣扎着钻出脑袋来,一脸警惕的看向前方。 正在这时,一声尖锐的惊叫声破空而来。 陈子恭却是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他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语气不善:“怎么回事。” 没一会儿,一道人影窜进客厅,来人脚步凌乱,一脸恐慌,他连滚带爬的跑过来,结结巴巴的说道:“二、二少,死、人了,四少、四少死了……” “什、什么?”陈家一干人大惊失色。 灵堂就布置在花园里,陈子恭等人急匆匆的赶过来,却在踏进门栏的那一刻,不约而同的放缓了脚步。 灵堂里,四少陈子敬跪倒在棺椁前,一股鲜血顺着漆黑的棺材落到地上,滴答滴答,聚成一股红色水流。 二少陈子恭软着脚走到陈子敬身边,喉咙一片干涸,“四弟——” 他缓缓的伸出手,推了一把陈子敬,没推动。 他加大力气,陈子敬摇摇晃晃,还是跪在原地。 他索性卯足了劲,用力一推,随着陈子敬狠狠的栽倒下去,只听见扑哧一声,一股热乎乎的东西喷溅到陈子恭脸上。 陈子恭颤巍巍的伸出手抹了一把脸,看向手心,红白交加的粘稠物,透着一股浓重的腥味。 他低头再看陈子敬,陈子敬闭着眼,脸上还留有几分哀泣,额头上老大一个血洞,汩汩的往外冒着脑浆子。 他哆嗦着嘴:“到、到底怎么一回事?” 方才跑过来报信的佣人跪倒在地上,身体抖得厉害:“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四少给二爷上好了香,摸着棺椁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慢慢的就跪了下来,我、我看四少一动不动的,跪了好一会儿,觉得有点奇怪,走过来一看,就,就这样了……” 跟在后头追过来的邵云去抬眼正对上棺椁前的一张遗照,里面是一位看起来只有四五十岁左右的唐装老人,他正视前方,似笑非笑。 陈子恭面色苍白,不可置信的说道:“难道、难道真是父亲……” 谁能想到他之前叫人捏造的流言竟然成真了! 这么一想,他忍不住的想要往后退去,就在这时,上空突然传来一声脆响,紧接着咚的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重重砸上他的后背,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向前扑去。 只看见前方白光一闪,他的头狠狠的撞上一道硬邦邦的白墙。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脑中一片混沌,他使劲的晃了晃脑袋,瞪大了眼睛,眼前的白墙变成了一只白色球鞋。 白色球鞋缓缓落下,露出后面红白交加的棺材一角,可不正是刚才陈子敬撞死的地方,他脑袋一阵激灵,也是老小自尽,压死陈子正的地方。 他颤巍巍的转过头,刚才撞在他后背的是灵棚顶部突然掉下来的一个音响,它挂在一根电线上,前后摇晃着。 要不是有这白色球鞋挡着,他是不是就撞上去了…… 陈子恭僵硬的抬头看向白色球鞋的主人,眼底满是惊恐。 邵云去薄唇轻启:“先退出去再说。” 反应过来的陈家人齐齐变了脸色,争先恐后的向外逃去。 再看棺椁前摆着的那幅遗像 分卷阅读161 ,老人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无踪。 第97章 “子恭啊, 既然遗产的事情,你们已经商量出章程来了,那我们这些老头子也就不多留了。乐-文-至于你和你父亲那件事, 我们日后再谈。”撂下这么几句话,一干陈家长辈落荒而逃。 陈子恭咬牙切齿, 一群老不死的东西,都到这个时候了, 还想着从他手里讹钱。 等到腿脖子不再打颤了,陈子恭一把推开搀扶他的保镖, 走到邵云去身旁, 脸上强行挤出一抹笑,把他请到上座。 陈子恭卑躬屈膝,眼底满是惊惧,他拱起手, “这位——” 方先觉白了他一眼,咬牙切齿:“这位是我方家专程从内地请来的邵小爷。” 他加重了方家这两个字的语气,谁能想到他家浪费了一次求助机会千里迢迢请过来的人,最后竟然便宜了陈家。 这让他怎么能不郁闷。 陈子恭眼前一亮, 方家之前发生的事情,他略有耳闻,只听说那方士元是被内地一位本事卓绝的年轻大师给救了,莫不就是眼前这一位! 他笑的更加自然,话也说的顺溜了,“原来是邵小爷, 久仰大名,多谢邵小爷刚才的救命之恩。” 说着,万分诚恳的给邵云去鞠了一躬 “举手之劳罢了”邵云去眼睑微垂,“陈二少不妨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味儿挺大的。” 陈子恭这才回过神来,好不容易平复的脸色当下又是一白,他滚了滚喉结,直接转过身,踉跄着跑上了楼。 佣人重新上了茶,陈子仁端起茶杯猛的灌了一大口,这才彻底冷静下来,他看向邵云去,显然是心有余悸,“邵小爷,难道害死我大哥和两个弟弟的——真是我父亲?” 邵云去把玩着两只猫爪,颇为淡定的点了点头:“虎毒不食子,听起来的确是不可思议。” 陈子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呐呐说道:“怎么会呢,我明明都请陈医生私底下检查过了,老头子既没中毒更没有得过什么突发性的病症,确确实实是死在老小家的肚皮上……” 听到这儿,张琴冷哼一声,讥讽的说道:“也亏得你们处心积虑的把脏水往我儿子身上泼,现在好了,先是老小,然后是老大,老四……要不是邵小爷那一脚,老二肯定也没了。这么看来,老头子是想斩尽杀绝啊!” 陈子仁脑中一片混沌,都这种时候了,他也不想再和张琴争论,“老头子的死和我们没有一点关系,那老头子为什么会想要除掉我们兄弟?” 说到这儿,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该死的青云大师,老子花了三百万请他过来开坛做法,他可是拍着胸脯保证老头子已经被超度了。” 说着,他一巴掌拍在茶几上,上面的茶杯,烟灰缸被震得嗡嗡作响。 “怎么?”邵云去不禁问道。 陈子仁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他当下也不再隐瞒,说道:“是这样的,外面传的那些流言都是我和老二陈子恭捏造出来的,老小一家的死暂且不说,老大陈子正怎么看都死的诡异,加上当时老头子的棺材确实是怎么抬也抬不起来。下人们都在传是不是老头子贪念人间富贵,跑回来了。我们三兄弟将信将疑,就从林家请了他家的供奉青云大师回来,开坛做法,想着把老头子超度回去。” “等等,”听到这儿,邵云去颇为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要请林家供奉的大师过来,你陈家没有专门供奉一位大师吗?” 陈子仁两眼一暗,“那是因为老头子本身就通晓玄术,据说是他母家那边的传承,他没被接回陈家之前,跟着他外公走了十几年的江湖。正是靠着那一身手段,他才坐上了陈家家主的位置。只是打从我们几个兄弟出生之后,他就不爱再在人前显露本事。不过慑于他的威名,一般人倒是不敢轻易得罪我陈家。” 邵云去仔细的看了看陈子仁,回想起方才在灵堂里看见的遗照,心里顿时有了计量,他最后问道:“那尊府可曾想过把那些手段传授给你们。” 陈子仁摇了摇头,“老头子好享乐,不爱待在家里,更不喜欢和我们这些儿子亲近。” “原来如此,”邵云去轻笑一声,“那我大概知道这位陈二爷为什么死了还不消停,想要你们给他陪葬了。” 陈子仁等人包括正从楼上下来的陈子恭登时齐刷刷的看向邵云去。 邵云去轻笑着说道:“尊府当年既然能踩着一众兄弟的尸骨,以一介私生子的身份打破陈家家训,坐上家主之位,可见当年是何等的壮志凌云。即便是再沉迷美色,也不至于到头来落个志气消磨,英雄迟暮的下场。” 他顿了顿,自问自答:“也是,愣是谁发现自己拼命打下来的基业最终无人传承,怕是也都会像尊府那样灰心丧气,索性放浪形骸。” “什么?”无论是陈子仁,还是正从楼梯上下来的陈子恭都蒙了。 橘猫也随之睁开眼看向邵云去。 邵云去伸手揉了揉它的耳朵,“时人常说,玄学来源于生活,回归到生活,用之于生活,所以平日里并没什么不好的地方。除非利用玄术窥探天机,强行插手因果,那便会招来无妄之灾。当下术师界多是如此,因而术师多犯五弊三缺。” “所谓五弊三缺,三缺是指缺钱、缺命、缺权。至于五弊,不外乎鳏、寡、孤、独、残。老而无妻曰鳏,老而无夫曰寡,老而无子曰独,幼而无父曰孤。” “既然尊府乃是倚仗玄术起家,必然逃不过这五弊三缺。且看尊府这一世,家财万贯,权势滔天,活到六十来岁也算是善终了,三缺是没落上。他沉迷美色,仅家里就有三位太太,更别说外头数之不尽的所谓真爱,鳏寡也就算不上了。又说尊府四肢健全,听陈先生所言,起码尊府成年之前,父亲是建在的。” “如此看来,尊府除了命犯独字,似乎别无他选。”说完,邵云去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喝完,他放下茶盏,看向眼神闪烁的张琴:“大太太,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在场的一干人等顿时齐齐看向张琴。 张琴面上青白交加,过了好一会儿,她长吐一口气,正色说道:“听了邵小爷的话,我突然觉得很多事情现在都可以解释清楚了。” “我执意要跟陈二爷那一年,正是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当时他家里已经有了好几位太太,但是名下却没有一个孩子。我进门不过半年,陈二爷前往欧洲谈生意,大太太隔天就传出了两个月的喜讯,没成想陈二爷刚回来没几天,大太太就落水没了,一尸两命。” “陈二爷当时格外暴躁,那时我们也没多想。 分卷阅读162 反正从这以后,家里几位太太先后怀上了身孕。而我进门将近三年,眼看着家里孩子成群,自己的肚子却一直没有鼓起来。偏偏陈二爷行事越来越荒诞,房事上对我们非打即骂,我心中怨恨日增,也不知道犯了哪门子的混,和家里的司机走到了一起。” 陈子恭两兄弟目瞪口呆,怔怔的看着张琴。 张琴继续说道:“我心里有鬼,怀上身孕之后,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哪儿都不去,等我把孩子生下来,才发现前头几位太太连同她们的孩子一起全都因为各种意外没了。没等我从恐慌里挣扎出来,陈二爷大手一挥,我成了陈家大太太,我儿子成了陈家大少爷。再之后,他把外边所有生下孩子的情人都接回了家,给了太太的名分。自那以后,家里几乎没再轻易死过人。” “现在看来,当年那些死掉的太太和孩子,恐怕都是老头子的手笔。”张琴深吸了一口凉气:“他看似糊涂,行事全凭自己喜好,可他什么都知道,他什么都看在眼里,我们背叛了他,小心翼翼的恭维他,他索性把我们当成乐子,高兴了给点甜头,不高兴了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给打发了。” 她平静的总结道:“说白了,不过是狗咬狗一嘴毛而已。” 陈子仁缓过神来,他万分确切的说道:“所以他知道自己要死了,玩不下去了,干脆让我们几兄弟全都下去给他陪葬!” 邵云去笑了笑,没说话。 陈子恭心有余悸,他疾步走到邵云去身前,急声说道:“邵小爷,既然你看破了这些,还请你务必救我兄弟俩一命,我陈家必有厚报。” 邵云去沉了沉气:“陈先生方才也听说了,我是方家花了大力气请过来的。” 陈子仁闻言,当即对方先觉说道:“方叔,听说方家最近正在和陈氏科蒂集团香水亚洲地区代理权,我陈家退出,让给你家了。” 方先觉不为所动。 陈子恭咬牙说道:“我再给你陈氏集团百分之二的股份,不能再多了。” 方先觉登时笑了。 站在楼梯拐角处的管家默默的退了出去。 邵云去这才说道:“我看这陈二爷的面相,算是寿终正寝。魂魄应该已经下了黄泉了,留在这儿的不过是几缕执念,要解决他也不难,烧了他的棺椁就是了。” 第98章 “烧掉他的棺椁?”陈子恭愣了愣, “这……” 怎么说他都叫了陈二爷三十几年的父亲,哪怕是没有生恩, 养恩……不说也罢,但至少他从来没有在物质条件上亏待过他们。更别说这几个月来, 陈二爷待他也算是不错,不说有求必应,起码在外人面前给足了他脸面。 “怎么, 你还心软上了?”陈子仁冷笑着说道:“你把他当父亲,他却只把你当个调解心情的玩物。你可别忘了, 刚才要不是邵小爷救你一命, 你现在就和老四他们一样,稀里糊涂的撞死在灵堂上了。” 陈子恭张了张嘴,终究是没再说话。 陈子仁转头看向邵云去, 一脸坚决:“邵小爷,您确定只要烧了老头子的棺材,我们家就能彻底安宁下来?” “当然。”邵云去确切的说道。 “那就好。”陈子仁转身对身后的保镖厉声说道:“去,弄些汽油和木柴过来。” “是。”黑衣保镖当即带着几名手下跑了出去。 等到黑衣保镖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复命,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向灵堂涌去。没等陈子仁抬脚踏进门栏, 不想一抬头正对上十几个黑漆漆的枪口。 跟在陈子恭两人身后的保镖当即也掏出枪来。 “管家——”看见棺椁前方站立着的人,陈子仁怒声喝道:“你想干什么?” 管家嗤笑一声,一脸嘲讽, “我想干什么?难道不是两位少爷想干什么吗?” 陈子仁眉头紧皱,缓声说道:“你在我陈家做了几十年的管家,对老头子忠心耿耿, 把陈家打理的井井有条,这些我们一家子都看在眼里。可你要明白,人都是要往前看的,老头子已经死了,陈家现在是由我们两兄弟做主。你是个聪明人,叫你的人把枪放下,我们兄弟俩保证不会亏待了你。” “不过是两个野种也妄想继承陈家?”管家冷声说道:“当年赵家落败,我赵申被人推出来做了出头鸟,欠下一屁股债,要不是二爷开恩,扶了我一把,我赵申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里了。陈二爷对我,无疑是再造之恩。你也别说些有的没的来利诱我,你们想烧了二爷的棺材,可以,那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他说的大义凛然,抬起手中的长剑正对上陈子仁。 陈子恭的目光却被那柄桃木剑吸引了过去,他瞪着眼睛,急声喊道:“那不是老头子的佩剑吗?” 听到这话,管家目光一闪,“你们大概还不知道,早从二十年前,二爷就收了我做记名弟子,开始传授我法术。” 他顿了顿:“我当时还奇怪,二爷明明有亲儿子不去教导,反而宁愿将一身本事传授给我这个外人。现在看来,感情所谓的陈家少爷都是野种出身,这么一想,这件事情也就说得过去了。” 听见赵申一口一个野种,陈子恭整张脸涨成紫红色,气得几乎要爆炸,他恶声说道:“所以你是一定要和我们作对啰?” 赵申一脸冷笑,“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是我赵申今天要遵从二爷遗愿,替他清理门户。” 反而是张琴冷静异常,“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老头子的记名弟子,可事实上这二十年来,老头子一年到头显少有着家的时候,而你却一直都在跟在我们身边,他哪儿来的时间教导你,也从来没有对外宣布过这件事情。” 说到这儿,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不禁带上一抹嘲讽:“反而是你,作为老头子信任的管家,可以借着打扫卫生的由头随意出入老头子的书房,那么我就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趁机进去偷师去了。” 听到这儿,赵申面色一沉。 陈子仁恍然大悟:“好啊,我算是明白过来了,你刚刚还一脸忠心耿耿,口口声声说要想烧了老头子的棺材就从你尸体上跨过去,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替他清理门户。感情是知道了我们的身份,索性借机浑水摸鱼,好谋夺我陈家的家业是吧!” 话音刚落,他身后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是也不是。” 陈子仁等人顺着声音看过去。 邵云去的目光落在赵申背后的棺椁上,“谋夺陈家家产无非是他见利起意,可见他对陈二爷并不像是他自称的那般忠肝义胆,那他现在带着人阻挠我们又是为了什么?”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一脸阴沉的赵申:“还是说,那棺材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分卷阅读163 不等陈子仁等人转过头来,只听见一声暴喝:“开枪——” “砰砰砰!” 一连串枪声响起,陈子恭的心脏刹那间跳到了嗓子眼,他只觉得眼前一花,身前突然多了几枚黄澄澄的子弹,它们漂浮在半空中,静止不动。他粗喘着气,子弹周身的硝烟便随之向后慢慢弥散开来。 他咽了咽了口水,视线恍惚间触及到头顶上的几张无风自动的黄色符纸,下意识的伸手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两边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开的枪,不过三轮的功夫,相比于陈子恭这边毫发无损,赵申身旁的打手却是十不存一,鲜血转眼洒满了大半灵堂。 赵申却在第一时间向棺椁后方躲去。 枪声渐歇,邵云去大手一挥,悬在空中的几道符纸依次落回到他手中。 陈子恭等人俱是两眼生辉,方先觉原本还觉得之前方士元向他转述当初在方家祖坟里发生的场景时应该是夸大其词了,眼下却只剩下喃喃一句:“神仙手段,果然是神仙手段!” 棺椁后方的赵申看见眼前这一幕,耳朵里哄的一声,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颤声道:“怎么会这样?” 这是遇上劲敌了! 他虽然私下里溜进陈二爷书房里偷偷摸摸的修习了二十几年术法,也神不知鬼不觉的挪用了陈家不少钱财用来购买珍贵药材锻体。可说到底没有师父引导,他自个儿摸水过河,本事能强到哪儿去。 说来也是,现下的赵申还不是十几年后在术师界摸爬打滚修得一身精明的赵大师,不过是比初出茅庐强上了那么一星半点罢了。 怎么办? 毫无斗法经验的赵申额上冷汗直冒,是逃还是拼上一把? 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的棺椁上,不成,他已经困在练气四层五年了,这可是他突破的唯一契机,他决不能半途而废。 赵申一咬牙,拼了—— 他左手伸进西装内衬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兜,里面都是陈二爷暴毙之后,他从别墅书房里摸出来的陈二爷的法器。 灵堂门口,陈子仁从身旁保镖的手上夺下来一把枪,上膛,带着人怒火朝天的往祠堂里走去。 正在这时,赵申突然从棺椁后面窜了出来,没等陈子仁扣下扳机,赵申左手猛地向前一挥,暴喝道:“看我法宝——” 只看见一方印章脱手而出,飞至半空中时,黑光大作,赵申等人下意识的抬手遮住眼睛。等他指骨间松开一条缝隙再看时,一只猛虎从黑光之中一跃而出,瞪着铜铃大小猩红色的眼,张牙舞爪,大吼一声,冲着陈子仁等人扑了过来。 陈子仁等人直接就懵了,举着枪一动不动。 邵云去一脚踹开身前的陈子仁,右手往背后一伸,却是摸了个空,他这才想起自己出门的时候忘记带上长剑了。 就在猛虎即将掠到眼前的那一刻,邵云去手中安静了一整天的橘猫挣扎着从他怀里一跃而上,利爪一出,身手矫捷的躲过猛虎的攻击,转眼和它缠斗到了一起。 邵云去心下一缓,转眼看向赵申,对方正指挥着几个小鬼抬起棺椁往外逃去。 “快快快——”赵申面上焦急不已,忽而听到一阵破空声呼啸而来,他蓦地抬头一看,正对上邵云去的目光。邵云去高举着手掌,已然掠到他身前。 他手忙脚乱的想要抬剑应敌,却不想邵云去速度更快,直接一掌拍在他胸口上。 “噗——”赵申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挤成了一团,猛的喷出一口鲜血来,随即整个人倒飞了出来。 他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面色惨白,眼看着邵云去又要追上来,他捂着胸口,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逃—— 他用尽全力一掌劈在身前的棺椁上,整个棺椁随即腾空而起,冲着邵云去的方向砸了过去。 趁着邵云去躲避棺椁的空隙,他从布兜里掏出几只小旗,用力掷了出去,随即快速转身,脚步凌乱的向外逃窜而去。 …… 等到邵云去破了幻阵出来,橘猫蹲坐在大老虎脑袋上,摇了摇尾巴:“喵~” 大老虎趴在地上,不甘心的嚎道:“嗷呜!” 橘猫一巴掌拍在它脸上,顺便揪了它一根胡须下来。 大老虎吃痛,低吼一声,眼底满是绝望,颤巍巍的张嘴:“喵~” 橘猫满意的拍了拍身下的虎头,一脸乖巧的看向邵云去。 邵云去捡起地上的几只刻画着复杂图案的黑色小旗,要不是有上辈子被这幻阵困了足足两天两夜的经验在,他这会儿哪能这么容易破阵而出。 不过最终还是叫赵申给逃出去了。 他眉头微皱,放虎归山,难保后患无穷啊。 第99章 (捉虫) “小、小爷……”缩在角落里的陈子恭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颤声喊道。 邵云去回过头,入眼的便是身前七零八落的棺椁,“没事了。” 说完, 他向前走了几步,左手一用力, 掀开了地面上倒扣着的棺椁。 一股淡淡的腐臭味飘了出来,橘猫一脸嫌弃, 骑着身下的大老虎,慢吞吞的踱出了灵堂。 陈子恭等人顿时小心翼翼的围了上来, 在距离棺椁四五米之外的地方站定。远远的只看见陈二爷的遗体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趴在棺材板上, 一动不动。 邵云去抬脚踹在陈二爷的腰侧上,尸体滚下棺材板,翻过身来。 邵云去的视线从陈二爷异常红润的脸上下移至鼓胀到崩掉了两颗寿衣扣子的肚子上,他环顾四周, 最后折了花圈上的一根竹签下来,竹签刚碰上寿衣,一个浅蓝色的花苞钻了出来。 原来如此! 邵云去心里顿时有了计量,他操控着竹签, 索性直接将尸体上的寿衣全部挑开。 陈子恭等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陈二爷的肚子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藤蔓,藤蔓枝叶茂密,通体呈翠绿色。根部却渐变成了血红色,成百上千根根须扎进肚子里,入眼处皮开肉绽。 陈子仁脊梁骨一凉, 咽了咽口水:“这、这是什么?” 邵云去扔掉手中的竹签,淡声说道:“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戎江花了。” 说着,他看向尸体上迎风招展的花骨朵,“至于功效吗,术师死后,身体里残余的真气会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弥散,据传戎江花可以吸收这些弥散的真气,只需在花骨朵绽放之后,取下花苞,烧制成粉末合半钱朱砂服用,便能将死去术师体内残余的真气化为己用,估摸着那赵申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陈子仁似懂而非,他想了想,问道:“那、邵小爷,这戎江花,你要吗?” 借花献佛,没毛病。他眼前一亮。 邵云去顿了顿,瞥了一眼尸体上脆嫩的花骨 分卷阅读164 朵,面上露出和橘猫同出一辙的嫌弃表情来,他说道:“我还不缺这么个小玩意儿。” 可不是!自打他放了话用丹药换取天才地宝以来,在华国术师界也算是声名赫赫了。加上如今的庚省术师界交流群经过丹药事件的发酵,全国各地成百上千的术师蜂拥而入,已经发展成了两千群成员的规模。要不是因为企鹅群有人员数目限定,这个数字怕还得往上翻一番。 这样一来,自然也就大大地方便了邵云去。有什么事情,只要他在术师交流群里说上一声,不乏那些成名已久的大师们上赶着帮忙。 “那现在?”陈子仁讪讪问道。 “烧了吧!”邵云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往后退去。 陈子恭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头上的红肿,闻言一脸狂喜,他大手一挥,身后的保镖或提着汽油桶,或抱着木柴,蜂拥而上。 陈子仁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打火机,开盖,转动打火轮打火,直接扔向已经被木柴覆盖的严严实实的尸体和棺椁。 只听见刺啦一声,熊熊大火伴随着浓烈的黑烟窜了起来。 紧接着又听见一声惨烈的哀嚎,一股阴风卷起一堆又一堆着火的木柴向陈子恭和陈子仁袭来,风中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尖叫声:“杀了他们……让他们陪葬……” 看见半空中呼啸而来的火把,陈子恭两人瞪大了眼,捂起耳朵,扭头就跑。其他人也回过神来,争先恐后的向灵堂外逃去。 火把最终也没能飞出灵棚的范围,陈子恭等人在距离灵棚十几米开外的草坪上站定。四溅的火把很快点燃了整个灵棚,浓烟滚滚升起。警察局随后打来了电话询问,被陈子恭三言两语的糊弄了过去。十几分钟之后,灵棚轰隆一声彻底塌了下去,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哀嚎声也随之彻底消失。 橘猫骑着大老虎颠颠的凑过来,两只精致的猫眼里充斥着喜悦。邵云去伸出手,橘猫两腿一蹬,直接跳进他怀里,它冲着地上的大老虎叫唤:“喵喵喵!” 大老虎拉耷着脑袋,一道黑光闪过,一只墨绿色刻猛虎的印章漂浮在半空中。 橘猫伸出爪子一勾,塞进邵云去怀里,猫眼直发亮:“喵喵喵~” 我哒~ 邵云去一手抱着橘猫,一手接过印章,自是满口答应:“好,等会儿我找个小布兜装好,给你挂在脖子上。” “喵~” 大火渐渐熄灭,陈子仁两兄弟提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 陈子恭看着眼前依旧冒着黑烟的灵棚废墟,心下一叹,随即招来身后的保镖,缓声说道:“再去买上一副上好的棺材来,把二爷的骨灰收拾收拾装进去,按照早先定好的墓地,葬了吧。”言外之意就是连葬礼都不需要举行了。 “是。”保镖躬身说道。 一行人再度回到别墅大厅。 陈子恭两兄弟很快叫来了各自的亲信,没一会儿,整个别墅的佣人都被控制了起来,他们决不允许今天的事情传出去哪怕一星半点。 在方先觉和邵云去的见证下,陈子恭三人签订了遗产分配合同。老四陈子敬突然没了,之前商量好的口头协议自然也就随之作废,三人又是一番唇枪舌战,最后议定张琴分得遗产的两成,剩下八成由陈子恭兄弟俩平分,当然他们答应给方家的那百分之二的陈氏集团股份也在协议中写明了。 陈子恭和陈子仁相视一笑,各自欢喜。毕竟老头子没了,意味着他们终于不再需要看人脸色行事,他们迫不及待的想体味当家作主的滋味。 方先觉心满意足,陈子恭上位的手段虽然难看了些,可本事还是有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在陈二爷死后短短几天的时间就稳住了局面。有他坐镇陈氏,那这百分之二的股份绝对是真金白银一般的存在。 张琴整个人都松一口气,面上全无一点伤悲。陈二爷也就算了,早些年脑子里进的那些水早就晒干了,他这一死,张琴也就彻底解放了。 至于她儿子陈子正,不怪她心肠硬,耐不住因为陈子正的身份,张琴胆战心惊了几十年,母子俩打小就不太亲近。因而陈子正的死远远挡不住上百亿遗产带给她的喜讯,反正没了这么一个儿子,她还有孙子,未来还会有孙媳,重孙,重孙女。 日子还长着呢。 邵云去端着茶碗,细酌慢饮。 人生百态,大抵不过如此。 分完遗产,陈子恭和陈子仁相互对视一眼,分别掏出两张银|行卡来。 陈子恭走上前,笑着说道:“劳烦邵小爷千里迢迢的跑到港市来,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我们兄弟俩思忖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怎么报答小爷才好。索性庸俗一点,区区小礼还请小爷无比收下。” 邵云去摇了摇头,将银|行卡推回去,语气坚决:“我来港市原本是应方老爷子的请求,自然不能再收你家的报酬。” “这——”兄弟俩面面相觑,陈子仁只好说道:“那好吧。” 说完,他顺手将另一张卡塞给橘猫,然后笑眯眯的说道:“小爷是方老爷子请来的,这位……大人总不是吧,那这份报酬它收下也是应该的。” 邵云去愣了愣,当下便笑了,不谈出身,果然是在商场上摸爬打滚的,为人处世间无不透露着圆滑世故邵云去这一笑,两人便知道这事落定了,他直奔主题:“邵小爷,我们兄弟俩还有一事相求。” “怎么?” 陈子恭不禁躬下身体:“就是邵小爷之前在灵堂里用来抵御子弹的符篆,可否卖于我们兄弟俩一套,价钱好商量。” 听到这儿,方先觉也是一阵意动。 感情是打着这个主意。 邵云去放下茶盏,正色说道:“那套符阵需要真气催动,你们拿去也没什么用。” 陈子恭几人顿时一脸失望。 邵云去这才笑着补充道:“不过我这儿倒是有一种护身符,效果差不多。只有两点不好,一是保质期只有一年,二来它属于一次性消耗品。” 陈子恭面上一喜,当下忙不迭的说道:“这种也好,邵小爷……” 邵云去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我并不需要什么现金,而是有一件事情想请你们帮忙。” “邵小爷请说!” 邵云去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相片来,照的是一幅画,画的是一柄长剑,剑身上刻着“既然”两字,尺寸厚薄一应规格都列在一旁。 他说道:“这柄剑眼下应该是在南洋某户陆姓华商人家的收藏室里,陈家既然能在港市占得一席之地,想来和南洋那边应该也有所往来,所以我想请两位陈先生帮忙找寻一二。无论成功与否,我都会每人奉上五张护身符。” “好。”陈子恭两人自然满口答应,陈家以前走的是黑|道,没少和南洋那边的华人帮派称兄道弟,交易 分卷阅读165 往来。有这点情分在,想来找起东西来要方便不少。 邵云去回头看向方先觉,“方先生若是得空的话,也请帮衬一二。” 方先觉连忙说道:“我方家在南洋也有不少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应该能帮上忙。” 第100章 邵云去原定计划的缅甸一行, 正是为这长剑而来。 上一世,他是在一次拍卖会上见到的这柄既然剑,他当时的主家正是缅甸华商齐家, 齐家家主齐有忠看他意动不已,便出手将这柄长剑拍了下来, 转赠给了邵云去。 依稀记得当时包厢里的侍者向他们介绍过长剑的来历,邵云去那时只想着如何把它弄到手, 心思全然不在这些琐碎上。因而重生之后,绞尽脑汁也不过是想起来了那么一句:这柄剑原本是陆家太爷从英国人手里抢回来的战利品, 当做传家之宝供奉了几十年, 要不是陆家后来败了…… 如今他在南洋算是全无根基,要想提前二十几年找到这把剑,无疑是大海捞针。请陈家兄弟帮忙原本是临时起意,缅甸齐有忠那边他来港市之前就发过去了一张照片。至少多些人帮忙, 找到的几率也更大一些,起码别让他无功而返。 陈家事了,考虑到齐家现在还不是齐有忠当家作主,邵云去便欣然应方老先生邀请, 在方家别墅住了下来,静候长剑的消息。 除去当初在曲仁村不甚愉快的第一面,方老先生的确算得上是一位很有涵养且见多识广的老绅士。邵云去毕竟曾在南洋生活了几十年,无论是生活习惯还是言谈举止多多少少受都到了那边的影响,方士元有意迎合,一时之间两人倒是相谈甚欢。 橘猫摊开四肢, 躺在靠椅上,暖洋洋的太阳打在它身上,氤氲了慵懒。 它悠悠的摇着尾巴,猫眼微睁,浑身上下写满了无聊两个字。 它扭头看向不远处听着小曲儿、身前摆着根钓竿的邵云去,吹了吹嘴角的胡须,一脸纠结。 又过了好一会儿,它终于熬不住了,一个翻身,踉跄着跳下靠椅,小跑着走到邵云去身边,伸出左爪够了够他的衣袖。 邵云去往地上一看,伸手把橘猫捞到大腿上,“怎么了?” “喵~”橘猫撅了噘嘴,小声叫唤,眼底满是渴求。 无聊,要出去玩~ 邵云去愣了愣,眼底随即泛起一抹愧疚。 也怪他,光顾着自己,忘了他家小男朋友正是坐不住的年纪。 他捏了捏橘猫的肉垫,当即哄道:“好,港市可是有名的游乐天堂,会聚了世界各地的美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好好的逛一圈。” 橘猫眼睛一亮,叫唤的更欢快了:“喵喵喵~” 听见邵云去这话,方士元一边惊诧他近乎于哄小情人的语气,一边招呼来管家,替邵云去安排好车辆和保镖。 自上世纪港市回归华国以来,便享有独立行政及免向华国中央缴纳财税的权利。今天的港市已经是世界性的国际大都市,也是仅次于伦敦和纽约的全球第三大金融中心,有‘美食天堂’和‘购物天堂’等美誉。 从迪士尼乐园到港市八景,从旺角到九龙城,泰国汤、西班牙海鲜饭、印度咖喱、法式大餐、越南沙律卷、日本寿司…… 这一圈逛下来,橘猫肚子上多了巴掌大小的一块软肉。 邵云去指使着身后的保镖将橘猫看中的东西全都买了双份回来,对上橘猫不明所以的目光。他美名其曰一份留给它,一份他寄回去给他家小男朋友。 听到这儿,橘猫尾巴先是一滞,随即又慢悠悠的摇了起来,面上不显,偏偏叫唤声又甜了那么几分。 邵云去抱着橘猫,盯着它竖起的耳朵,一颗心化成了水。 等到一人一猫将港市有名的景点逛了个遍,橘猫兴致昂扬,催促着邵云去带着它去了港市有名的跑马地。港市禁赌,只有赛马会的□□还有跑马是合法赌博。 它直接掏出了陈家兄弟之前塞给它的银|行卡,卡里各有五百万港元,等到橘猫意犹未尽的瘫在邵云去怀里从马场出来,银|行卡里的钱已经翻了七八倍——这还是它后知后觉的收敛了不少的结果。 好在有方家的人跟着,赌场的人倒是没敢为难邵云去。 “高兴了吗?” 邵云去低沉着声音,语气亲昵,听在橘猫耳中顿觉一股若有若无的无奈感。 橘猫转过小脑袋,正撞进邵云去一双温润的眸子,刹那间它有一种这人已经堪破它所有伪装的真切感。 它眼底一乱,怎么可能? 它再三回想自己做过的事情,最终确定毫无破绽。当即一扫面上的纠结,扬起下巴:“喵~” 还行~ 说完,它吹了吹嘴角的胡须,抬起爪子拍了拍邵云去的手掌:“喵喵喵,喵喵喵~” 为了犒劳你这几天陪吃陪玩,本喵带你去买买买~ “好。”邵云去乐的顺毛摸。 在橘猫的指挥下一连买了好几身衣服的邵云去站定在一件白色连帽卫衣前,卫衣口袋上开了道小口,连着一根白色耳机线,一直延伸至领口处,看起来相当符合眼下年轻人的审美。 邵云去捏了捏橘猫的小肚子,说道:“你说我把这件衣服买下来送给我小男朋友怎么样?” 橘猫两眼微瞪,小下巴点了点,竭力克制扑通扑通直跳的小心脏:“喵。” 眼光还不错。 邵云去居高临下,看着橘猫身后蜷成团的猫尾,唇角一弯。 橘猫眼珠子一转,眼底的扭捏一闪而过,它义正言辞的叫唤道:“喵喵喵……” 要不然,要不然你也买一件呗,正好凑个,那啥,情侣装! 邵云去呼吸一滞,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吐出一口气来:“你说得对。” 他垂了垂眼帘,他家小男朋友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然后建议:“那要不要再买一条裤子,正好配一套。” 橘猫眼前一亮,字正腔圆:“喵。” 要。 一连逛了七八天,该吃的吃了,该玩的也玩了,橘猫顿时有些意兴阑珊起来。一人一猫回到方家,邵云去将买回来的东西整理好,托方家管家帮忙寄回祁县。 陈家两兄弟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邵云去除了干等别无他法。橘猫摊开四肢躺在他大腿上,卷起尾巴拍了拍他的手,抱着一大堆零食看他和方士元谈天说地。 直到某天凌晨,邵云去接到了卫修洛的电话。 他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却是一怔。残余的睡意一扫而光,然后下意识的看向床边方家特意安排的猫窝,里面果然空空如也。 他眸光微闪,接通了电话,那边传来一个语气中透着雀跃的声音:“邵云去,生日快乐!” 邵云去 分卷阅读166 一愣,思忖了好一会儿,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吗? “喂,”卫修洛语气疑惑,“你在吗?” “在的。”邵云去眼底泛着光,他快速的掀开被子,下床穿鞋。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他不忘给自己掐上一道隐气决,然后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唐深不是学习课代表吗,之前他被班主任叫去整理班上学生的学生档案的时候,我去帮忙了,正好看见你的档案,就记了下来。”卫修洛轻声说道。 邵云去低笑一声:“原来是这样,谢谢。”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半是磁性半是青涩的声音,卫修洛揉了揉耳朵,“谢什么,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来着,只可惜你不在家。” 邵云去听着他满是遗憾的声音,放慢了脚步,顺着长长的楼道向前走去:“什么礼物?” “等你回来就知道了。”手机那边顿了顿:“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和不远处声音重合,邵云去在楼道转角处停下脚步,平复呼吸,他放缓了声音,笑道:“事情还没办完……你是不是想我了。” 说着,他一手撑在白色的墙壁上,一手拿着手机,往前一探。 卫修洛站在楼道尽头,穿着一身明显大了一号的衣服,正对着玻璃窗,头顶明亮的白炽灯在他身上撒下一层微芒,修长的影子一直蔓延到邵云去脚边。 他轻咳一声,“嗯。” 邵云去唇角一弯,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年节之前我肯定回来,对了,我寄回去的东西你收到了吗?” 楼道尽头的卫修洛张了张嘴,伸出一只手在玻璃窗上画起圈来:“收到了”他顿了顿:“巧克力很好吃。” 邵云去想起橘猫抱着巧克力啃的满嘴都是糊糊的模样,轻哼一声:“你喜欢就好。” “那你现在还在港市?”卫修洛问道。 “嗯。”邵云去转过身来,背靠着墙壁:“之前出去玩了几天,不愧是游乐天堂,治安方面没得说……” 他慢悠悠的说着,从景点到风土人情,从美食到购物…… 楼道里悄寂无声。 卫修洛细细的听着,他抬头看向眼前的玻璃窗,凑过去长吐一口气,玻璃很快模糊了一大片,他伸出手指,上面写卫修洛,下面写邵云去,最后画上一个圈圈起来。 这些事情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可他偏爱听邵云去用润润的声音讲述关于他的一切。 “好了,现在已经很晚了,先休息吧,改天再聊。”邵云去松了松衬衣扣子,转身返回房间。 “好。”卫修洛看着玻璃窗上彻底消失的水雾,抿了抿唇,“那,晚安!” “晚安。” …… 确定房间里的邵云去已经沉睡过去,橘猫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将脱下来的衣服塞回邵云去的行李里,最后窜进自己的小窝。 一室寂静。 它长吐一口气,蹭了蹭身下柔软的布料,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 床上的邵云去眼睑微动。 晚安,小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 橘猫:就是这么自信! 蠢作者:你们猜我为什么更的这么晚,绝望脸! 第101章 邵云去焦急而清闲的日子没能维持几天, 方士元病重。 起先只是一场小感冒,谁也没想到不过四五天的功夫,病情就恶化到了下半身瘫痪, 整个人昏迷不醒的程度。 方家家大业大,并未把方士元送进医院, 而是请了七八位港市有名的老医生组成了专门的医疗团队,相关医疗器械一件一件的往别墅里搬。 最终也不过是换来老医生们一句油尽灯枯, 回天乏力。 方先觉红着眼眶,像是揪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求到邵云去这儿来。 病床上的方士元两眼紧闭, 带着氧气罩, 面色惨白 邵云去收回搭在他左手上的食指和中指,不禁摇了摇头。 “邵小爷……”方先觉一看,眼泪立时就下来了。 邵云去只得安慰道:“半年多前我就曾说过,方老先生身上的气运早就被那养尸地窃取的一干二净, 这才祸及阳寿。想来你家这半年来应该是以他的名义做了不少好事,得功德护体,庇佑他活到今天,已经是——大幸了。” “其实你也可以往好的方面想, 总归老先生一辈子英明,行善积德不在少数,下辈子定能投上一个好胎,又是一世富贵不是吗?” 方先觉擦了擦眼角,低着头,声音哽咽:“邵小爷说的是。” 邵云去点了点头, 站起身,伸手揭掉了方士元脸上的氧气罩。 站在他身后的一干老医生当即就要出声制止,却被反应过来的方先觉挡住了。 邵云去摸出一枚养气丹,掰开方士元的嘴塞了进去。 而后回过头来对方先觉直言说道:“方老先生最多还能再活半个月,尽人事听天命,人肯定是救不回来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清醒过来,暂时恢复他的健康,起码也要叫他走的不那么痛苦。” 方先觉鼻子一酸,连声应道:“说的也是,那就拜托邵小爷了。” 邵云去当即招来保镖,送上纸笔,他斟酌着开了一张药方,又来来回回的修改了三遍,确认无误之后这才将药方递给方先觉:“方老先生过会儿就会醒来,这张方子你且拿去,找齐了药材,每天给方老先生熬上一剂,保他一天安然无恙不成问题。若是还不放心的话,便给他多吃些补品。” “欸,多谢邵小爷。”方先觉颤抖着双手接过药方,转身便跑了出去。 方先觉离开没多久,在一干老医生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方士元醒了过来,紧接着掀开被子下了床。 当下便有一位老医生走了出来拦住邵云去,神情激动的想请邵云去再拿出一枚养气丹来,供给他们研究,说了一堆无外乎造福人类的大道理,又许以重利。对上老医生眼底的炙热,邵云去一脸感动的拒绝了他。 好在有方家的人看着,他也不好过多纠缠,邵云去这才得以脱身。 方先觉放出了消息,接下来的几天,来方家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多是方士元的一些门生旧故又或是方家的姻亲,有的甚至是从海外千里迢迢的赶过来,不过是想见方士元最后一面,倒是叫方先觉忙得脚不沾地,也让他收获了一笔不错的人脉。 还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的打探邵云去的消息,毕竟能叫垂死之人转眼恢复如常,这样的手段,他们自问从未见过。 方先觉倒是知无不言,但是邵云去没发话,他也不会贸然将人带到邵云去面前。 这天下午。 邵云去抽空将画好的十张护身符给陈子恭两兄弟分别送了过去,回来的时候,方士元父子 分卷阅读167 正在待客。 “方伯伯,我之前病了,在医院里住了几天,所以到现在才来探望你,你可别怪罪。”钱馨宁在助理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坐到沙发上,满是歉意的说道。 “哪里的话,我这都是快入土的人了,你能来看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怎么会怪罪。”说到这儿,方士元眉头微皱,“不过说起来,你怎么又病了,这隔三差五的进医院,我看着都心疼。” “没办法,”钱馨宁苦笑着说道:“早些年没注意保养身材,结果吃出了一身肥肉,现在想减也减不下去,还弄的一身病症。” 她也是累了,谁想一年到头的和医院打交道,可看看她的病历本,脂肪肝、高血压、心脏病、糖尿病……零零散散的写了七八条,稍不留意,说不定她这条命就交代出去了。 “唉。”方士元叹了一口气,安慰她:“好在怀信对你始终如一,从来没有半句怨言。前几天他来看过我,三句话不离你,大概是担心你的病情,整个人清减了不少。现在看来,你当年为他寻死觅活,他现在能这样待你,也算是没有辜负你为他做的一切。” 想起十几年前的往事,钱馨宁面上不禁浮起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她说道:“那时候年纪小不经事,闹了不少贻笑大方的事情来,让方伯伯见笑了。”但是她并不后悔。 方士元看着钱馨宁浑身上下遮掩不住的幸福气息,面上一缓,也是,个人各有个人的缘法。他当年并不看好钱馨宁和吴怀信的婚事,但谁能想到吴怀信如今能为钱馨宁做到不离不弃。 “对了,”钱馨宁接过秘书手里的一只礼盒,递给方士元:“这是家父留下来的一只五百年人参,听说方大哥正在满世界的求购珍惜药材,正好送给方伯伯补补身体。” “不成,”方士元连忙坚决不受,“我一个没几天活头的老家伙用这个纯粹是浪费,反倒是你,身体不好,吃这个补补再好不过。” 钱馨宁摇了摇头,实话实说:“我这身体,虚不受补,这人参放我手里也没什么用,倒不如送给方伯伯。说起来前两年要不是方伯伯关照,我三天两头进的医院,我家怀信怎么可能立得住。方伯伯把我当亲侄女,我自然也把方伯伯当亲伯伯,侄女孝敬你也是应该的。” 明明是一番情真意切的话,方士元却从中听出了‘托孤’的意味。他没几天活头了,钱馨宁拖着一身病痛,也不像是会长寿的样子。他今天收了这支人参,往后方先觉能不帮衬着点吴怀信? 但看钱馨宁一副看开了的样子,方士元叹了口气,接过人参:“好吧,那这只人参我便收下了。” 谁让当年钱老爷子在手术台上救过他去世的第一任妻子一命呢,虽然妻子已经死了几十年,但这份恩情,他不能不认。 钱馨宁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面上的笑意更真切了几分。 都是苦心人啊! 方士元看着钱馨宁,心下忍不住的摇了摇头,一抬眼,正好看见邵云去抱着橘猫走了进来。 他当即站起身来,眉开眼笑:“邵小爷。” “方老先生。”邵云去走到沙发前:“您有客人在呢?” 说着,他转头看向钱馨宁 “咦?” “喵?” 一人一猫齐齐惊呼了一声。 钱馨宁一脸迷茫。 “怎么了?”方士元不禁问道。 邵云去上下打量着钱馨宁,她就好像一堆肉山坐在沙发上,脖子和下巴已经连到了一块,腰围足有三个卫修洛宽,并不宽松的裤子勒出三层轮廓。 他的视线落在她枯松的头发上,问道:“不知这位女士是?” 方士元当即向邵云去介绍道:“这位是钱馨宁,是我一位老友的女儿,别看她现在病了,她和他丈夫可是七年前就一起入了福布斯港市富豪榜,虽然名次不算靠前,可全港市大半医院和药厂都是他们夫妻俩名下的产业,也算是我港市新一代商业领头人了。” 邵云去微微颔首:“钱女士。” 方士元随即转过头看向钱馨宁:“这位便是邵云去,邵小爷。” 钱馨宁眼前一亮,当即躬身说道:“原来是邵小爷,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原也是个苦命人! 看着钱馨宁,邵云去却是动了恻隐之心,他说道:“方才听方老先生说,钱女士病了?” 听见邵云去语气中毫不掩饰的怀疑,钱馨宁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说道:“是,病了有两年了。” “谁说的?”邵云去淡淡说道。 钱馨宁懵了,“医、医院检查出来的。” 方士元灵光一闪,瞬间领悟了邵云去的话,他语气急切:“邵小爷的意思是,馨宁她不是生病?” “什么?”钱馨宁下意识的惊呼道。 邵云去招来身旁的保镖:“去,找一碗鸡血和两勺盐来。” 说完,他回头看向方士元,顺便将手中的橘猫放到沙发上:“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没一会儿,保镖匆匆忙忙的从厨房里跑出来,将一碗鸡血并一包食用盐交给邵云去。 只看见他将拆开食用盐的包装袋,往鸡血里撒了一小把盐,没一会儿,鸡血渐渐凝固。 他抬头看向钱馨宁:“钱女士可否给我几根你的头发。” 钱馨宁当即点了点头,伸手就从脑袋上揪了七八根下来,她一脸紧张的递给邵云去。 邵云去直接将头发揉到一起扔进碗里。 钱馨宁等人齐齐看向鸡血碗,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十几秒之后,头发动了。 发尾处的一小截在慢慢的变大,半分钟之后,七八条小指大小的黑色蠕虫扭动着身体,在血碗里钻来钻去,显然是在享受大餐,并随之分泌出白色油状物。 钱馨宁等人的脸顿时就白了。 第102章 眼看着在凝固的鸡血里不断钻动的黑色蠕虫吃撑了肚子, 而后一只只爆浆而亡,红黑白三种颜色在碗中交相辉映。钱馨宁缓过神来,腹内一片翻滚, 她捂住嘴巴,头皮发麻, 身体摇摇欲坠。 她身旁的助理强忍着惊惧扶住她,却忍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 方先觉咽了咽口水, 他忙不迭的移开视线,失声问道:“邵、邵小爷, 这是什么?”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这应该是一种蛊虫,名唤三尸蛊。此蛊做法不详,只知道是由蓝、红、白三色毒虫喂养而成。此蛊寄身在宿主身体里,潜伏片刻后立刻发作, 先是分裂出万千子孙,而后吸食宿主精血并分泌出毒液,作用可以长达几年甚至十几年。至于中毒后的症状——” 邵云去看了一眼呆呆的立在那儿的钱馨宁,继续说道:“戊省那边的一些少数部落养蛊成风, 尤其擅长巫 分卷阅读168 术和制蛊。他们所作的蛊中,三尸蛊算不上狠毒,却是最折磨人的一种毒蛊,尤其是对女人而言,至死方休。” 钱馨宁怔愣的更厉害,流言最伤人, 回想起自从她的身体不明不白的肥硕起来之后,再和丈夫吴怀信站在一起时,遭遇的那些明里暗里的诋毁和嘲讽,她的眼眶立时就红了,却强忍着没让泪水落下来。 邵云去不禁摇了摇头,他看向身后的保镖:“把鸡血撤下去吧。” 说完,他转过身来:“钱女士倒不如好好想想,到底是谁这么处心积虑的谋害你。” 等到保镖将鸡血拿开,邵云去这才松开了遮在橘猫眼前的手。 橘猫两只前爪搭在邵云去手臂上,两条后腿和尾巴一起悬空,它一动不动,定定的看向前方,两眼飘忽。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啊喵! 钱馨宁回过神来,她摸了摸头发,薅下一大把来。眼底的迷茫渐渐散去,面上先是一阵纠结,而后变成不可置信,最后归于平静,她张了张嘴,喉咙一片干涸,“戊省……” 显然心里已经有了结论。 方士元急不可耐,恨恨说道:“馨宁,你倒是说啊——” “戊省……戊省。”方先觉喃喃说道,突然猛的一抬头,加重了语气,万分确切的说道:“吴怀信!” 谁不知道吴怀信祖上正是戊省人。 “什么?”方士元大吃一惊,随即反驳道:“不可能,吴怀信对馨宁……”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钱馨宁,钱馨宁脸上两眼黯淡,面上全无一点表情。 他说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唉……” 良久,钱馨宁强扯出一抹笑:“劳烦方伯伯担忧。” 她看向邵云去,近乎哀求:“邵小爷若是有时间,可否陪我回家一趟。” 邵云去点了点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应该的。 他琢磨了一会儿,沉声说道:“钱女士这件事,原本是我心中不忍,便冒昧说了出来,还请钱女士莫要怪罪我多管闲事。” 钱馨宁呜咽一声,抬手捂住脸颊:“怎么会,不管事情真相如何,最起码有邵小爷这句话,不至于叫我到头来死的不明不白。” 邵云去顿了顿,没说话。 钱馨宁到家的时候,吴怀信正在指点刚刚上大一的儿子钱茂新查看公司报表。 看见钱馨宁回来,钱茂新当即站起身来,迎上来扶住她慢慢的往沙发上坐去。 吴怀信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脸上有些许胡茬,精神烁烁,端的是仪表堂堂。他嘴角挂着笑:“回来了,方老爷子身体怎么样?” “看起来还不错。”钱馨宁接过儿子钱茂新递过来的温水,捧着喝了一口,然后笑着说道:“公司的事情学的怎么样了?” 钱茂新大概是有些腼腆,他偷看了吴怀信一眼:“爸爸好像不太满意。” 钱馨宁摸了摸他的脑袋:“那你就该更努力才是,这可都是为了你好,毕竟你可是爸妈的独子,家里的产业迟早都会交到你手里,你早点接触这些也好。而且你想想你殊勋表哥,他可是高中一毕业就进公司实习去了,从流水线工人做起,大学一毕业就进了总公司独立带队做项目,公司里的经理们对他赞不绝口……” 说到这里,钱馨宁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不见。 钱茂新并没有察觉到钱馨宁的不对劲,他呐呐说道:“可是爸爸也太着急了吧,我都还没学过这些,突然就决定让我参与公司运营……” “这样啊,”钱馨宁隐去脸上的恍惚,笑了笑,“我有些话想和你爸爸说,你先带着诺诺出去逛一圈好吗?”诺诺是他家养的一条哈士奇的名字。 “怎么了?”钱茂新有些疑惑,对上钱馨宁几近哀求的双眼,他到嘴的话憋了回去,“那,好吧。” 钱茂新一走,钱馨宁再也维持不了脸上的平静,她咚的一下靠在沙发上。 “怎么了?”吴怀信面色一变,当即站起身来,就要靠近。 “别过来——”钱馨宁伸手扶着额头,出声制止。 吴怀信皱着眉头,眼角的余光落在自顾自坐在不远处的邵云去身上,“这位是?” 钱馨宁粗喘了两口气,放下手,正眼看向吴怀信:“这位是邵小爷。” 吴怀信握紧了拳头,这个名字最近在港市可是掀起了不少的波澜。 钱馨宁幽幽说道:“邵小爷说,我之所以变成现在这幅样子,是因为我被人下了一种名叫三尸蛊的蛊虫,你知道吗?” 吴怀信踉跄着往后倒退一步,扑通一声坐到沙发上,脸上浮起一抹病态的苍白,双手痉挛不止。 钱馨宁闭上眼:“为什么?” 吴怀信两眼失神,为什么? 他的思绪飘回到二十三年前。 二十三年前,港市医药界,孙钱吴三家鼎立。 三家的老家主原本都是满清遣往美国进修的官派留学生,后来三人先后奔赴港市闯荡,在艰难的创业途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到了吴怀信父亲这一辈,三家继承人都理所当然的选择了学医,他们虽然从小玩在一块儿,但是长大之后各自出国留学,加上那时三家因为竞争原因生了不少嫌隙,彼此间也就生分了不少。 那时,吴怀信和孙家女堕入爱河。 可谁曾想孙家转眼搭上了国际医药业巨头,三家鼎立局面岌岌可危。 吴家势弱,当时已经继任家主之位的吴父希望能和钱家联姻,以此联合钱家对抗孙家。 吴怀信无奈屈从。 却没想到吴家下属的药厂生产的一批儿童疫苗里被检测出感染了恶性病毒,并已经导致了几起恶劣的医疗事故,事情一经纰漏,吴家岌岌可危。 孙家趁机而起,不竭余力的煽风点火。 更没想到的是,原本已经答应合作的钱家选择了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吴家就这么败了。 吴父咬牙拒绝了孙家的收购案,孙家怒不可竭,扬言要彻底搞垮吴家。吴怀信的姐姐吴有青被夫家退亲,为了保住年迈的老父亲,她送上门去给当时港市的执政长官做小。随后吴父果然被轻判,却在入狱当天被孙家算计得知事情真相,当下心灰意冷,在牢房里自尽身亡。 孙家不依不饶,吴家成了不折不扣的烫手山芋,吴怀信求助无门。 而在钱家,钱馨宁寻死觅活,不惜绝食逼迫钱家人冒着得罪孙家的下场出手援助吴怀信。 钱馨宁是钱家唯一的三代,对吴怀信一见钟情,二见倾心。 钱家人开出了条件,吴怀信带着吴家剩余的产业入赘钱家,等钱馨宁生了孩子,可以让其中一个改姓吴。 吴怀信知道这是自己复仇的唯一机会,他答应了。 不过几年,孙家搭上的国际医药业巨 分卷阅读169 头被对手狙击,孙家转眼一蹶不振,钱家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隔年,孙家落败,钱家长辈先后病逝,钱家由钱馨宁继承。 也正是这时,港市执政长官被清算,吴有青被扫地出门,钱馨宁为讨好吴怀信,做主将吴有青接到了钱家。 没几天,钱馨宁传出喜讯。 …… 这一晃就是十八年。 吴怀信和钱馨宁的婚姻源于百般算计,也做好了结束于算计的准备。 吴怀信沉默不语,泪水模糊了钱馨宁的双眼,她一脸苦涩:“为什么?” 吴怀信松开握紧的拳头,指甲缝里染上几抹鲜红,他面无表情:“理由太多了,怪你钱家当年出尔反尔,仗势欺人,吞没了我吴家家产,叫我颜面扫地……” “够了,别说了。”钱馨宁粗喘着气,痛苦不堪,“你这么多年来对我不离不弃难道……” “都是装的。”吴怀信实话实说:“要不是为了维持我在外界的好形象,就你这现在幅鬼样子,我看见一回就觉得恶心一回。” 说白了就是做了婊|子却还想给自己立牌坊。 吴怀信一脸轻松:“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就没必要隐瞒了。我带着假面活了二十多年,早就累了。你活不了几年了,而我的下半辈子才刚刚开始。我会离开港市,从此海阔天空,钱馨宁,我终于可以摆脱你了。” 钱馨宁神情呆滞。 邵云去捏了捏橘猫的耳朵,淡淡的说道:“吴先生能堪破仇恨实在是了不起,可你要替其他人背黑锅,我却不敢苟同。” “什么?”钱馨宁下意识的扭过头。 邵云去抬头看向钱馨宁头发:“钱女士的确是中了三尸蛊没错,可我还没说完呢。钱女士难道不觉得自己的头发疏松的厉害吗?” 他错开吴怀信惊愕的目光,“等什么时候你的头发掉光了,三尸蛊也就解了。至于帮你解蛊的人……” 他垂了垂眼帘,“钱女士有没有觉得吴先生精神特别好,就好像临死之人回光返照。”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是想在今天完结这个副本的,可是越写到后面越头昏脑涨,写的也乱七八糟,只好剪了一段前面的先贴出来,晚安么么哒! ps.评论区的大大们,你们猜错了。叉腰笑。~\(≧▽≦)/~ 第103章 刹那间, 大厅里陷入了一片死寂。钱馨宁面上渐渐恢复了宁静, 她捧着水杯一饮而尽, 玻璃杯被咚的一声扣在红木茶几上,狠狠的砸在众人心口。 她不蠢, 吴怀信的话半真半假, 厌恶她是真的,给她下蛊是假的。 摒弃掉心中对吴怀信的爱恋和信任, 再看他时, 这才意识到往日里他们夫妻生活中是有多不对劲。 比如自从她病了之后,吴怀信虽然明面上对她一如既往的亲密, 回到家里实则早就借口为她的身体考虑搬去了书房住。又或者在儿子面前,吴怀信总是对她寒虚问暖、关心之至,却显少和她有过身体上的直接接触…… 该怎么说? 难为吴怀信能忍住厌恶和她维持明面上的琴瑟和鸣, 钱馨宁之前有多感激吴怀信的不离不弃,眼下就有多心寒。 吴怀信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君子,起码这么多年来他从没做过对不起她钱馨宁的事情。她病了之后,儿子钱茂新也全靠他手把手的严格教育, 他尽到了做为父亲的责任,也成了外人口中称赞不已的好丈夫,他无愧于这个家庭。 他只是不爱钱馨宁。 钱馨宁冷静异常,“既然你没有给我下蛊, 又是谁能让你心甘情愿的替她背黑锅。” 她抬头看向吴怀信,面上无悲无喜:“又或者说是谁对我这么大的仇恨,处心积虑的想要置我于死地。我思来想去, 除了那位和你一母同胞的姐姐吴有青,我再也想不到其他。” 吴怀信绷直了身体,沉默不语。 “看来就是她了。”钱馨宁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对恨不得将头埋进地板缝隙里的助理说道:“去,把吴有青给我请过来。” “是。”助理忙不迭的答应,转身就跑,仿佛这大厅里就是什么豺狼虎豹之地。 “你想干什么?”吴怀信猛的一抬头,正好对上钱馨宁冷冰冰的双眼。他张了张嘴,声音顿时缓了下来,隐隐带着一抹哀求,“你就当事情是我做的好了,我给你解了蛊,你你会慢慢恢复健康……” “可我却被这三尸蛊折磨了十几年。”钱馨宁面无表情的说道:“也被人当成猴子一样耍了十几年,吴怀信,我怎么能不恨!” 她平复下急促的呼吸:“我也该感谢你,你从来都是看的最为透彻的那个,你融入这个家庭,也出离这个家庭。你不争不抢,你力求无愧于心,所以哪怕是我缠绵病榻这么多年,钱家也依旧牢牢地掌控在我手里。” 因而钱馨宁这一开口,吴怀信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吴怀信闭上了眼睛。 他恨钱家,他不恨钱馨宁。 如果钱家当年没有出尔反尔,扶他吴家一把。是不是吴家就不会因此一败涂地,是不是他父亲就不会落个狱中自尽的下场,是不是他姐姐就不用抛却尊严去给执政长官做小,受尽白眼和讥讽,是不是他就不用到钱家做个身份低微的上门女婿。 吴怀信怎么敢不恨。 但他也知道,这事也怪不得钱家。是他吴家监管不严,做错了事情在前。当年那种情况,谁会愿意为了吴家惹上一身骚,钱家只是明智的选择了趋利避害罢了。 可钱馨宁对他是真的好。 她给了他一个还算安稳的家;她小心翼翼的奉承他;她为他生了一个活波可爱的儿子;她为了让外人不再嘲讽他赘婿的身份,请求福布斯杂志将他列在港市富豪榜钱馨宁的名字旁边;她给了他她所能给的一切温柔、善良、贴心…… 吴怀信怎么敢恨。 他只是不爱钱馨宁。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当年孙家势大,他被迫无奈和钱馨宁定亲。是他,为了家族的未来,背叛了和孙家女的爱情。也是他,为了复仇,明知道自己对钱家怀恨于心,对钱馨宁全无半分好感,却依旧选择了入赘钱家。 他配不上钱馨宁心中的美好。 没成想,不过几年,孙家就没了,钱家长辈也一个接一个的死了。 他没了复仇的对象,也没了为之奋斗的目标,他心里空落的厉害。直到儿子钱茂新出生,这是他血脉相连的亲人,也成了他唯二的牵挂。他的心又活络了起来。 他直觉不能回馈钱馨宁同等的爱恋,也做不到将对方放在自己妻子的位置上,他辜负了钱馨宁。 他只能竭力做一个正人君子。 对外,他是一个好丈夫,对内 分卷阅读170 ,他是一个好父亲,钱馨宁要的,他都尽量满足。他不争权夺利,一心教导儿子,因而他明白,钱家的一切都会是他儿子的,哪怕是儿子不跟他一个姓,可也掩盖不了他骨子里流着吴家的血的事实,这是否也算是他间接性的报了吴家的仇。他说服了自己,彻底放下了心中的仇恨。 他觉得,这就够了。 可是他活的很累,他向往风光霁月的生活,而不是整天面对一个肥婆谈情说爱。 知道钱馨宁被下了三尸蛊,源于姐姐吴有青醉酒后吐露出来的叱骂钱馨宁的话。 他这时才知道,吴有青在十八年前,钱馨宁分娩的时候做了什么。 也知道了钱馨宁为什么会从一个名动港市的高门淑女变成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懵了。 当他从好不容易请来的老蛊婆口中得知三尸蛊是可以解除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决定。 一个可以摆脱钱馨宁,可以替姐姐赎罪,也可以偿还钱馨宁这么多年付出的一个决定。 他要救钱馨宁,代价是填上自己的性命。 他甚至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后事,在外人眼中,他会死于一场意外车祸——相比于溺水,服毒,跳楼……这大概是最体面的死法。 而钱馨宁会渐渐好转过来,她会变成一位家财万贯,气质卓然的贵太太,或许将来还会收获一份真正属于她的爱情。 这一切和谐而美满。 却不曾想到的是,就在他准备教儿子最后一课的时候,事发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也是,他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姐姐吴有青和外甥吴殊勋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钱馨宁哪怕再仁慈,也不可能放过一心想要害死她的仇人。 他不想在临死之前看到姐姐和外甥出事。 偏偏邵云去并不想如他所愿。 吴有青来的时候,吴怀信蓦地睁开眼,钱馨宁面无表情,邵云去抱着橘猫,橘猫抱着小鱼干。 她先是一愣,随即笑着说道:“怎么突然把我叫过来……馨宁你出院了,欸,你说你这三天两头的进医院,我这个做姐姐的看着都心疼……” 钱馨宁冷冷的看着她,吴怀信一脸苦笑,吴有青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她心里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你们怎么不说话,怎么了这是?” 钱馨宁定定的看着她,“你怎么会心疼?吴有青,我钱馨宁自问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当初李浩明(执政长官)倒台,你被赶了出来,是我不顾外人指指点点把你和你儿子接到家里来,供你们吃喝拉撒。我好心好意的养了你们母子俩十八年,到头来,你却一门心思想要我的命,为什么?” 吴有青一脸惊愕,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看向吴怀信,吴怀信一脸哀容,瞬间像是老了十几岁。 她嘴角的笑意慢慢的消失不见,眼底满是惊恐,偏偏不咸不淡的说道:“你都知道了?” 钱馨宁面带讥笑:“你是不是觉得我那么爱你弟弟,看在他的面子上,就算是知道了事情真相,我也不会把你们母子俩怎么样。” 吴有青脸上竭力保持的平静瞬间破裂。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为了给我解蛊,你弟弟就快死了。”钱馨宁淡淡的说道。 “你说什么?” 吴有青一脸不可置信,“怀信?” 吴怀信一脸苦涩:“姐,对不起!” 吴有青近乎癫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忘了当年爸爸是怎么死的吗,要不是他钱家见死不救,我吴家怎么会家破人亡,你一个大男人又怎么会沦落到做入赘的地步,我、我……” 她咬牙切齿:“怀信,这都是钱家欠我们的!” 吴怀信惨笑一声:“姐,你执拗了。” “我怎么能不执拗。”吴有青泪流满面,她当年为了父亲,送上门去给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头子做小,她这十八年来,夜回梦转,总要被当年所遭受到的屈辱和耻笑惊醒。 孙家没了,她将所有的仇恨都转移到钱家身上。复仇是她苟延残喘的唯一动力。 她为此谋划了十八年。 在她的计划里,钱馨宁不知不觉病死的时候,她的儿子吴殊勋已经在钱氏里混的风生水起。她会用同样的手段弄死钱茂新,谁让他身体里留着钱家的低贱的血呢。 她会补偿吴怀信,她可以把她的儿子过继给他,吴殊勋会给吴怀信养老送终,这样一来,吴家的产业岂不就又回到了吴家人手上。 大仇得报,他们一家三口会幸福美满的过完下半辈子。 吴怀信面色惨白:“姐,是我对不住你。” 当年的吴家,吴父自尽,吴有青被迫自毁未来,只有他吴怀信,娶妻生子,也算幸福美满。 如今他为了心中对钱馨宁的那点愧疚,竟再度将吴有青打下万丈深渊。 他后悔了。 他怎么就没把自己活成一个自私自利的真小人呢! 钱馨宁看着这相拥痛哭的两姐弟,心中一片冰凉,她说道:“哭够了吗,哭够了就滚出去吧。” 吴怀信怔怔的看向钱馨宁,眼前蓦地一亮,只以为钱馨宁这是要放过吴有青。 却不料钱馨宁冷声说道:“我承你的情,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不会动吴有青母子一根汗毛。” 吴怀信身体一抖,那他死了之后呢。他还想说些什么,却不想钱馨宁大手一挥,厉声说道:“把他们俩赶出去。” “贱人,钱馨宁,你不得好死……” 吴有青破口大骂,直接被保镖捂住口鼻拖了出去。 大厅里再度陷入死寂,钱馨宁两眼空洞,忽而悲从中来,呼吸一滞,直接倒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谁惊叫一声,一旁默不作声的保镖佣人顿时蜂拥而上…… 事情到此落下帷幕,邵云去抱起一脸亢奋的橘猫,转身退场。 第104章 “这么喜欢看好戏?”回到方家别墅, 邵云去按了按橘猫的肉垫,锋锐的利爪露出又缩回。 “喵~”橘猫勉强收回了眼底的亢奋, 乖巧的叫唤一声。 才没有呢喵~ 它在邵云去怀里打了个滚, 又装作不经意的在他硬邦邦的腹肌上蹭了蹭,这才找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趴好。 耳边随即传来邵云去一声低笑,它两耳一垂, 尾巴蜷成一团。一抬头,正对上邵云去满是笑意的双眼。 莫名心虚,橘猫忙不迭的低下头, 没成想视线正落在邵云去覆在它左爪上、大拇指来回轻抚的手。 “喵?” 等会儿—— 两只精致的猫眼微瞪,橘猫从一脑袋的浆糊中缓过神来。 它终于明白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了,登徒子之前明明有说过要和它保持距离,怎么刚离开祁 分卷阅读171 县就又黏糊上了呢? 它晃了晃脑袋,脑海中的某根弦蓦地一下绷断了。 登徒子是不是对它有企图? 要不然怎么明知道它是卫家七少可以变成人身, 还整天抱着它摸摸揉揉! 移情别恋, 呸,出轨? 没错了喵! 橘猫挣扎着从邵云去怀里跳出去,落在床上,回过头来, 两眼狠狠的瞪着邵云去, 它噘着嘴,眼底满是失望和悲痛。 “怎么了这是?”邵云去却是一愣。 橘猫抬起左爪,指着邵云去,质问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再等会儿—— 所以, 它要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指责登徒子才能既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又可以把登徒子臭骂一顿。 懵逼.jpg! 橘猫竖起的猫耳瞬间耷拉了下来。 邵云去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不妨碍他去哄自己的小男朋友。只是没等他说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铺天盖地的敲门声紧接着响了起来。 邵云去没办法,只好先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方先觉,他一脸兴奋,激动的说道:“邵小爷,你要找的那把剑有消息了。” “什么?”邵云去眼前一亮,“在哪儿?” “在新加坡陆家。”方先觉语气急促,“那柄既然剑原本是陆家太爷从日本人手中抢回来的战利品,被陆家奉做传家之宝。之前我们在南洋大肆搜寻,对方一开始没打算把剑送出去,更不想平白无故的惹上麻烦,所以他家特意压下了消息。只是没想到就这几天的功夫,他家的独孙出事了。” 说到这儿,方先觉也觉得自己要是一脸兴奋的讲述陆家出的事好像有点儿幸灾乐祸的味道。他忙敛去眼底的激动,正色说道:“听说陆家一连请了好几位大师上门,结果那些大师一听说陆家发生的事情,连红封都没要直接就摆手走人了。” “陆家老爷子没办法,突然想到了之前声势浩大找寻既然剑的我们这几家人。我们原本觉得邵小爷对这柄剑这么看重,那它肯定非比寻常,所以我们一开始并没有把小爷你的存在透露出去,也免得徒生其他麻烦,毕竟南洋那边成名大师可不少,难保对方不会枉顾江湖道义,先下手为强…” “因而陆家老爷子打的主意是想让我们替他请一位能解决掉他孙儿身上的麻烦事的大师,他答应只要确定他家独孙脱离了危险,他立马将既然剑拱手奉上。” “这不正是天公作美吗,凭邵小爷的手段,应付一个陆家自然不在话下。” 方先觉说了这么多,送上好消息是一,邀功是二。 毕竟方士元已经被邵云去预计活不过年尾,而邵云去之前赠与方家的铜钱,也因为陈家的事情已经被收回去一枚。作为方家下一任家主,无论如何他都要和邵云去打好关系,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用到这儿来也是一个理。 果不其然,邵云去当即正色说道:“方家和陈家的鼎力相助我邵云去铭记于心。” “邵小爷客气了,这样一来,我们总算是对得住邵小爷送与我们两家的那几张护身符。”方先觉连声说道,“那我现在就安排小爷你去新加坡。” 说到这儿,他一脸歉意:“我这边实在是抽不出空来,就不陪您跑这一趟了,不过我来之前已经通知了陈子恭,他会陪同您一起前往新加坡。” “我明白,方老先生那边劳烦方先生替我说上一声。”邵云去当即说道。 “好的。” 说完,邵云去转头看向蹲坐在枕头上垂头丧气的橘猫,他放缓了声音:“到底是怎么了,突然就不高兴了。” 看吧,哄喵的语气都这么温柔,要说登徒子没有对它心怀不轨,它就算马上瘦下来都不信。 它吸了吸小肚子,不是很想和登徒子说话。干脆转身跳下床,“喵。” 走吧。 邵云去眉头微皱,不是很懂自家小男朋友的心思。 橘猫的单方面冷战持续到飞机落地,它理所当然的晕机了,然后选择性的遗忘了之前发生过的事情,踩着软哒哒的步子往邵云去的怀里钻。 这是它眼下唯一的依靠。 “喵喵喵~”它的尾巴圈在邵云去的右手腕上,叫唤声断断续续。 邵云去眉头紧皱,捏爪爪,揉肚子,力求让他家小男朋友舒服一些。 到达陆家的时候正是傍晚。 新加坡作为一个多元文化的移民国家,素来是以稳定的政局、廉洁高效的政府而著称,被誉为‘亚洲四小龙’之一,更是继纽约、伦敦、港市之后的第四大国际金融中心。 这个国家百分之七十二的人口为华人,陆家在新加坡数量庞大的华商中勉强算是二流势力。比之港市方家、陈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否则也不至于被迫求到他们头上来。 陆家现任当家人是刚刚过了六十五岁生日的陆垂文,邵云去等人到的时候,他亲自出来迎了。 进门,落座。 邵云去请佣人送了一碗酸奶上来。 陈子恭这才介绍道:“这位是邵云去邵小爷,我们三家正是受邵小爷嘱托在南洋找寻那柄既然剑。而他本人亦是一位本事卓绝的大师。” 陆垂文虽然惊诧于邵云去的年纪,却不敢小觑于他,准确的来说,他绝不认为堂堂陈家现任当家人会诓骗他。 陆垂文当即站起身来,躬身说道:“邵小爷。” 坐在他身旁的一个十□□岁的年轻人跟着站起身,他眼底泛着厚厚的黑眼圈,整个人看起来略有些惶恐不安。 陈子恭转身看向邵云去:“这位便是陆垂文陆老先生。” 邵云去怀里抱着橘猫,手里端着碗,橘猫正不紧不慢的舔舐着碗里的酸奶。因而他并未起身,只是点了点头:“陆老先生。” 陈子恭随即说道:“陆老先生可否让我们先看看那柄既然剑。” 陆垂文两眼一黯,长叹一口气:“应该的。” 说着,他冲着背后的管家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管家捧着一个木制长盒出来,感觉到熟悉而亲切的气息,邵云去面上不禁带上一抹笑意。 陆垂文掏出钥匙打开木盒上的小锁,盒盖一掀,露出里头锋芒四射的长剑。 “就是它。”邵云去心情愉悦。 陆垂文苦笑一声:“这柄既然剑,据说乃是明末崇祯皇帝的佩剑,可谓价值连城。”他指了指身旁的青年:“若不是我这独孙出了事情,我绝不会把它拿出来。” 陆垂文名下有一子三女,儿子陆阳早年因病去世,只留下一个儿子,就是眼前的青年陆钧彦。于陆垂文而言,陆钧彦是陆家唯一的希望。他苦心竭力把独孙养大,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 邵云去的视线落到陆钧彦身上,两眼一闭一睁,再看陆 分卷阅读172 钧彦时,他头上聚着一股橄榄球大小的功德金光。 他搓了搓手指,这么看来,陆家这位独孙起码也是三世功德善人出身,那陆家这事他更该管上一管。 他开口说道:“陆老先生可否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陆垂文则是看向身旁的陆钧彦。 陆钧彦脸色一白,颤巍巍的开了口,“事情得从十天之前说起。那天夜里,我睡到一半突然觉得冷,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一个头上戴红花、穿着大红色布褂的老婆子慢慢的飘了过来,她喊着我的名字,手里提着一只死雁。我浑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把死雁塞进了我怀里……” “我挣扎着醒了过来,当时已经天亮了,我以为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等我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悉数,才看到我怀里躺着一只死雁……”他眼里带上一抹惊恐,“那只死雁大概是在我床上待了大半夜,尸体都热了。” 大雁?邵云去眉头微皱。 “第二天晚上,那个老婆子又来了,她问我,我的生日和姓名,我当时混混沌沌的,不知不自觉的全都告诉了她。” “我醒来之后害怕不已,把事情告诉了我爷爷,爷爷给我从明山寺请了一张护身符来。当天晚上我又做梦了,还是那个老婆子,她身后跟着一串神情呆滞的小鬼,抬着一箱箱的东西放在我面前。我身上带着的护身符突然冒起一道金光,打在老婆子身上,她惨叫一声,带着小鬼逃了。” “隔天我醒来,床边上果然堆满了绑着红绸的箱子。我觉得那老婆子被打跑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爷爷不放心,又给我去请了一道护身符。结果当天晚上,老婆子没有来,来了一个秃顶老头,他一挥手,我脖子挂着的护身符碎成了粉末,他一脸冷笑的说,别再想耍花招,老老实实的做他梁家的孙媳。说完他就走了,还带走了之前老婆子送来的红箱子。” “第五天,老婆子又来了,她一脸冷笑,她要报复我,她塞给我一只开膛破肚,瞪着两只眼珠子,浑身满是鲜血的大雁……还说,五天之后就是黄道吉日,到时候新郎就会来迎亲,让我做好准备。” 说到这儿,陆钧彦红着眼眶,强忍着没让眼泪落下来。 照这样看,陆钧彦口中的秃顶老头就该是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至于那老婆子,应该是他请的媒婆。 传统的中式婚礼讲究六礼。 一曰纳采,男方备礼托媒人去女家求婚,礼物正是大雁,因雁失配偶,终生不再成双,取其忠贞之意。 二曰向名,托媒人请问女方出生年月日和姓名。 三曰纳吉,又称送定或定聘。 四曰纳征,男方送上聘礼,女方则是将聘礼中食品的一部分或全部退还。 五曰请期,照例送雁。 六曰亲迎,新婿亲往女家迎娶。 那老头倒是尊礼,只是手段却为人所不耻,竟胆大包天要给陆钧彦强配阴婚。 作者有话要说: 橘猫:委屈巴巴! 第105章 (捉虫) “我陆家实力不济, 请来的大师自然也都能力有限,他们一听说那梁老头挥手间就破了明山寺的护身符, 纷纷找借口回绝了我陆家的求助。我也是没办法, 这才托熟人求到了方家身上。” 陆垂文苦笑一声,这也就罢了,关键是他那三个女儿的态度, 实在是让他心寒。 他家三个女儿都算高嫁,其中大女儿更是嫁到了刘家做了家主夫人。刘家也是华商,在新加坡算得上是一等一的上流家族。他自问对这几个女儿已经尽到了做父亲的责任, 却不想她们在这件事上一个个的都选择了袖手旁观。 理由很简单,陆俊彦要是出事了,陆家的产业自然也就落到了她们头上。 这样一来,陆家就真的亡了。 那梁老头说五天之后便来迎亲,之前他请来的那些大师虽然都自觉不是梁老头的对手, 但经验总是有的。他们明确告诉陆垂文, 一旦陆俊彦真的被迎亲队伍接走,生米煮成了熟饭,那这桩阴婚即便是对方强制做成的,最终也会被天道认可。 这样一来, 陆俊彦只会有两个下场。对方要是一个心狠, 想让两人做一对阴间鸳鸯,那陆俊彦自然是有去无回的。即便是对方没想要陆俊彦的命,他能回来,可终身被阴魂纠缠, 怕是活不过而立之年,日后也绝无再娶妻生子的可能。 说来说去,陆家还是要完。 陆垂文听完这话整颗心都凉了,他心慌意乱,还是在管家的提醒下,想到了之前大肆搜寻既然剑的方家和陈家,这才像是揪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火急火燎的求了上去。 恰好今天就是陆钧彦收到最后一只死雁的第五天,邵云去可以说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说完,他和陆钧彦一起一脸紧张的看向邵云去。 邵云去却是挑了挑眉,沉声说道:“听陆老先生的话,难不成是认识令孙梦见的那个秃顶老头?” 否则他也不会顺口说出‘梁老头’这三个字。 陆垂文两眼一黯,捻起神色,叹声说道:“那梁老头我的确认识,算起来他还是我陆家的恩人。” 一时之间,客厅里所有的目光都汇集到了陆垂文身上,就连坐在他身边的陆钧彦也是一脸诧异的看着他,显然是从未听他说过这事。 陆垂文直言说道:“那梁老头全名梁居简,当年卫国战争爆发之后,民国政府为支援英**队在缅甸殖民地对抗日本人以及保卫我国西南大后方补给线安全,合我国精锐力量组建了远征军,我父亲便是其中一员。” “长达三年零三个月的战争,远征军伤亡近二十万人,我父亲虽然侥幸保住了一条命,却和主力部队失散。后来远征军被民国政府撤销,主力部队撤回国内。我父亲便和其他成千上万的溃军一起流落缅甸山区,遭到缅甸军方的围剿。” “为了活命,我父亲在他战友的指点下,砍了自己右手上有枪茧的手指头,偷偷摸摸下了山,临时认了一位缅甸华人为父亲。称他小时候因为家庭生活困难,被卖到了华国做劳力,现在回来认亲,这才拿到了缅甸的身份证,脱离了危险,在缅甸定居下来。” “虽然这么做有逃兵的嫌疑,但是当年那种情况能活下命来已经是万幸了,哪里顾得了那么多。”陆垂文辩解道。 邵云去等人当即点了点头,无论如何,陆父都当得起义士二字。 “而我父亲在缅甸认的那位父亲正是梁居简,当年他已经四十多岁了,名下只有一个身体孱弱的老来子,他认下我父亲无非是为了给他儿子找一个免费的佣人。” 若是眼下梁居简没有给他独孙强配阴婚,陆垂文说起这事时,绝对会大力称赞梁居简 分卷阅读173 宅心仁厚,不惜以身犯险,帮助他父亲脱离了被围剿的危险。可是现在,他恨不得扒了梁家的祖坟才好。 “我父亲伺候了他儿子二十几年,没多久,缅甸开始排|华,梁居简被迫带着家眷远走新加坡,当年的梁居简已经八十多岁了,加上一路奔波,没等下船就一命呜呼了。他本来身体就不好的独子因为悲伤过度,大病了一场,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之后也撒手人寰。” “他临死之前将儿子托付给了我父亲,为了确保我父亲会善待他儿子梁渭城,他借口当年他父亲救了我父亲一命,逼着我父亲发下重誓,又给他儿子和我母亲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定下了娃娃亲。” “当然了,他也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为了收买人心,特意将那柄既然剑送给了我父亲,让他把剑拿去卖了换上一笔钱做个小本生意什么的。梁居简原本是满清皇宫里的带刀侍卫,旗人出身。清朝覆灭的时候,宫人四下逃窜,这柄既然剑就是他趁乱偷出来的。后来他因为得罪了一个势大的仇家,逃命到了缅甸,连姓氏都改了。” 陈子恭眉毛一挑:“陆老先生不是对外宣称,这柄既然剑是贵府太爷从日本人手里缴获的战利品吗?” 陆垂文老脸一红,轻咳一声指着管家手里捧着的盒子继续说道:“我父亲拿了这柄剑之后,也是想着把它卖了换上一笔钱,毕竟当时我们一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托中介搭上了当时新加坡华人领头人青帮大亨严正。” “这位严正严老先生最重江湖义气,他听说这柄既然剑乃是明末崇祯皇帝的佩剑,不禁见猎心喜,把我父亲叫了过去,询问这柄剑的来历。我父亲当时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眼珠子一转,解释说这是他从日本人那里得来的战利品。” “严老先生当时大吃一惊,紧接着问起我父亲的身份,我父亲如实说了。又听说我父亲是因为手头拮据,这才不得不卖掉它。当下说什么也不肯再买这柄剑,反而白送了我父亲一百美元的安家费。” “我父亲正是靠着这笔钱做起了小买卖,加上严老先生时不时的关照一二,这才有了现在的陆家。” 说到这儿,陆垂文又是一叹:“只是我家虽然渐渐好了起来,我母亲却因为难产去世,一尸两命。” “我父亲悲痛之余想起了之前和梁家的约定,他忙于经商,加上我也已经娶妻,所以也没打算再婚。他性子耿直,一定要践行约定,正好当时梁渭城不过五岁出头,他便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要求我将来生了女儿,便许给梁渭城做媳妇,我无奈答应。” “没过几年,我父亲病逝,我忙着接手生意,开扩局面,梁渭城便交由我妻子抚养。十几岁的孩子正是知事的时候,他要是老老实实的也好,毕竟他是要做我女婿的人,我总不可能亏待他不是?” “可他梁渭城偏偏自持他家是我家的救命恩人,对我妻子颐指气使不说,隔三差五的欺负我小儿子,在外头到处宣扬我家是他的仆从,我陆家的家产将来肯定都是他的。当然,这也有可能是我夫妻俩没管教好。但我心里实在是膈应的慌,忍不住把他叫到书房里说了几回。” “他倒好,把我劝解的话全都当成了耳边风,变本加厉的折腾起我们一家来。我心里不爽快,干脆也就不管他了。大概是我从来没有短过他的吃穿,他手里有钱,身边跟了不少小混混,吃喝嫖赌样样在行,刚刚成年就搞大了一个女学生的肚子。” “偏偏那个女学生家里还算有点势力,事情一爆出来,她父亲直接架着她去打了胎,然后将人送出了国,回过头来就找人废了梁渭城。” “梁渭城知道自己废了,开口就让我践行当年的约定,把女儿嫁给他。” 陆垂文一脸铁青:“当年我大女儿才十二岁不到,一听这话我妻子差点和我打起来。不管怎么说那是我的亲生女儿不是,我怎么可能把女儿嫁给这样一个渣滓。” 邵云去垂了垂眼帘:“所以你悔婚了?” “没错。”陆垂文长吐一口气,一点也不后悔当初的决定:“我给了他一笔钱,把他赶出了家门。” 他顿了顿:“之后他两次三番的上门找我要钱,我赶了几回也给了他不少钱。上个月他死了,因为得了艾滋病,还是我叫人去给他收的尸。” “那这也不算是梁居简强配阴婚了,毕竟这可是你们两家早就立下的约定不是吗?” 这么看起来,分明就是陆垂文悔婚在先,梁家人报复在后。 陈子恭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邵云去。 邵云去搂了搂怀里打着小呼噜的橘猫,沉吟了好一会儿,说道:“事情也不能这么算,毕竟这个约定是陆家太爷定下的,原定的践行人该是陆老先生的妹妹才对。可是令妹夭折了,这道婚约能不能作数还是两说。 他看向陆垂文:“更何况按照陆老先生你的说法,你家对梁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那梁居简但凡有半点自知之明,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邵小爷的意思是?”陆垂文皱起眉头。 邵云去看向陆钧彦,若有所思,“这样看来,那梁居简怕是另有所图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橘猫:呼呼呼~ 第106章 “那, 邵小爷你看这事?”陆垂文一脸紧张的看向邵云去,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事, 我管了。”就算没有这柄既然剑, 看在陆钧彦三世善人的身份上,他也不能置身事外。 “好好好,”陆垂文提着的心落了一半, 他忙不迭的追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邵云去沉声说道:“等……” 怀里的橘猫迷迷糊糊的抬起爪子,蹭了蹭耳朵,挣扎着把脑袋往邵云去臂弯里埋, 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呼呼大睡。 邵云去抬头看向窗外,月明星稀。 既然眼下已经是第五天,也就是说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晚上那梁居简肯定会带着他孙子过来迎亲。 那他倒不妨守株待兔一回。 这样想着,他看向陆垂文, “对了, 还有一件事想请陆老先生帮忙。” “邵小爷请说——”陆垂文当即说道。 邵云去抬眼指了指管家手里的盒子,“不知那柄既然剑可否先借我用用?” “当然可以。”陆垂文点了点头,紧接着看向身后的管家,管家当即将木盒送到邵云去面前。 他紧跟着说道:“无论事情成与不成, 这柄剑都将归属于邵小爷。” 事情若是成了, 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不成,陆家绝嗣,这柄剑留着又有什么用。 邵云去伸手把长剑从木盒中拿出来,大拇指轻轻一扣, 长剑出鞘,寒光一闪而 分卷阅读174 过。 他眼底带笑,大拇指一松,长剑落回剑鞘,“陆老先生尽管放心,此剑在手,对付一个死了才几十年的老鬼,与我而言,绝非难事。” 陆垂文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的焦虑稍微去了那么几分。 吃过夜宵已经是十一点,邵云去示意陆钧彦可以去洗漱了。 陆钧彦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慢吞吞的往楼上走去。 陆垂文随后解散了家里的佣人和保镖,他们连同陈子恭一起离开了别墅。至于他本人却怎么也不愿意离开,一脸决绝的表示要和陆钧彦共进退,也想弄明白梁居简为什么用这样恶心的手段对付他陆家。 邵云去想了想,凭他和橘猫的本事,要护住一个陆垂文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当下便不再强求。 这边陆钧彦强做镇定的洗漱完毕,洗趿着拖鞋走到床边,颤抖着手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瞪着眼看了天花板好一会儿,这才伸手关掉床头灯,闭上眼催促自己尽快入睡。 邵云去则是抱着橘猫,和陆垂文一起候在门外,手指一动,掐了一道隐气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已是午夜时分。 陆垂文弯腰揉了揉发麻的小腿,邵云去挺着笔直的腰杆,不动如山。 他怀里的橘猫伸开蜷成一团的猫尾,四下探了探,缓缓睁开眼来。 邵云去低下头,开口说道:“醒了。” “喵~”橘猫探出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掌。 不对,它来回晃动的尾巴一滞,喵的,出轨的事情还没完呢! 它抬起头,怒瞪邵云去。 “怎么……”了。 没等邵云去说完话,空气中突然传来一丝异动。 他两眼一紧,沉声说道:“来了。” 陆垂文也顾不上自己发麻的双腿,瞬间绷直了身体。 房间里,陆钧彦眼睛睁开又闭上,急促的心跳就一直没能落回来。 他挪了挪发凉的双脚,觉得口有点渴,他想了想,正要开灯下床喝水,突然一阵眩晕感袭上脑海。 他晃了晃脑袋,眩晕感不仅没能消除,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正在这时,远处隐隐传来一阵唢呐声。 他歪过脑袋,往声源处一看,迷迷糊糊的看见一个中年男人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媒人轿,乐队,灯轿,然后是一顶大红花轿……足有数百人,皆是穿着红色吉服,看起来格外喜庆。落在陆钧彦眼里,却无异于是催命符。 他挣扎着想要逃走,却在下一刻彻底昏死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钧彦悠悠醒来,一睁眼,正对上一张淫邪的脸。 来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可不正是梁渭城,他眯着眼,“媳妇你别怕,夫君我这就接你回家拜堂成亲,等你和我拜了堂,以后就是我家的人了。” 陆钧彦一脸惊恐,抬起一脚将梁渭城踹倒在地,失声喊道:“滚,你给我滚……” 说着,他连滚带爬的下了床,向房门冲去。 “放肆。”只听见凭空一声暴喝,紧接着一道红绸自迎亲队伍中飞出,向陆钧彦爆射而去,转眼便将陆钧彦捆的严严实实。 “呜呜呜……”陆钧彦瞪大眼睛,身体不住的往前蠕动。 梁渭城捂着下半身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地上的陆钧彦,一脸狰狞,冲上去便要对陆钧彦拳打脚踢。 “好了。”梁居简从迎亲队伍里走出来,眉头紧皱,心中莫名有些不安,他催促道:“要教训这小畜生也不急于这一时,等他进了我梁家的门,还不是任由你玩弄。” 听见这话,梁渭城高举的手慢慢放了下来,他弯下腰隔着红布拍了拍泪流满面的陆钧彦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小东西,这会儿我不跟你计较,等我俩的事情办完,我再和你算总账。” 话音刚落,梁居简大手一挥,当下从迎亲队伍里飘出四个小鬼来,弯腰就要抬起陆钧彦往花轿里塞。 “住手——”也不知道陆垂文哪儿来的力气,竟然一脚踹开了房门。 “什么?”梁居简回过神来,眼前寒光一闪,紧接着便是一声惨叫。 梁居简下意识的往声源处一看,一柄长剑横在梁渭城胸口,而他的孙儿转眼间魂飞魄散。 “不——”他睚眦具裂,失声大喊。 “原来是两只恶鬼,难怪要不择手段给陆钧彦这位三世善人强配阴婚。”长剑飞回手中,邵云去紧跟在陆垂文身后踏进房门。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等一众阴魂回过神来,感受到邵云去身上的强大气场,当下一阵瑟缩,随后争先恐后的逃窜起来。 邵云去怀里的橘猫盯住了从媒人轿中逃出的老婆子,当下两眼一眯,咬住挂在脖子上的小布袋,墨绿色的印章抛了出去,凭空跳出一只一人高的大老虎。 它骑在大老虎头上,指挥着它追了上去。 梁居简睚眦具裂,却又忍不住的后退两步,“你是什么人?” 邵云去冷笑一声:“好管闲事之人。” 他大概是猜出了梁居简的意图,只看着爷孙俩的所作所为,就知道他们决计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想来是上辈子亏心事做的太多,惹了一身恶业,接下来的几辈子都是入畜生道的命。 梁居简索性把主意打到了陆钧彦身上,毕竟陆钧彦乃是三世善人出身,身上功德无数,只要能和他缔结姻亲,他身上的功德自然会源源不断过渡到梁家爷孙身上,不说消除他们身上的恶业,起码有了功德傍身,也能保证他下辈子能投胎做人。 “你——”梁居简眼珠子直打转,哪里还记得他孙儿刚刚死在了邵云去手里。他尚有自知之明,绝不是邵云去的对手。 可眼下他想要逃走恐怕也是难上加难,他狡辩道:“你知道什么?这些都是陆家欠我们的……” “陆家早就不欠你了。”陆垂文跪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陆钧彦:“我陆家苦心竭力照顾了你梁家三代人,报你当年那场有目的的救命之恩难道还不够吗?” “哪来这么多废话。”邵云去眉头微皱,两眼死死的盯着梁居简。 “不——”梁居简瞳仁一紧,语气急促的说道:“你烂杀阴魂,也不怕阴德受损,被地府追究吗?” “若你是普通的阴魂,我自然不敢轻易杀你,可你们爷孙俩却想要害死一位三世善人,你说阎王爷还会追究我的责任吗!” 说完,他提剑冲了上去。 不好—— 梁居简呼吸一滞,他死之后便做了地缚灵,等了几十年,前些天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替身得了自由,他决不能就这么死在这儿。 他手忙脚乱的躲过邵云去的攻击,伺机逃跑,却不想几招下来,得了既然剑的邵云去运起剑来越发纯熟。 没等他打定主意挟持陆钧彦威胁邵云去放 分卷阅读175 他离开,下一刻,长剑横劈而来,削掉了他的脑袋,随即整个魂体散成一缕轻烟。 梁居简死到临头大概都没想明白,明明是胜券在握的事情,怎么他们爷孙俩反而落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邵云去平复下微乱的呼吸,也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橘猫骑着大老虎折了回来。 他伸出手想要接住自家小男朋友,哪知道对方直接撇过脸,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邵云去沉了沉气,索性直接上手把它抱回怀里。 橘猫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却不想耳边传来一个无奈的声音:“别闹!” 橘猫下意识的收回想要去挠邵云去下巴的肉垫,老老实实的趴在他怀里。 喵喵喵? 本喵为什么会有种心虚的感觉。 邵云去这才看向陆钧彦,梁居简一死,他身上的红绸也散了。 陆垂文将惊魂未定的陆钧彦扶起来,看向邵云去,一脸感激:“多谢邵小爷。” “幸不辱命。”邵云去紧了紧手里的长剑,点头说道。 …… 第二天上午,陆钧彦陪着陆垂文将邵云去两人送到机场。 陆垂文一脸遗憾的说道:“原本还想留邵小爷多住几天,新加坡景点不少,正好叫我尽尽地主之谊。只是没想到您这么急着回华国……” 邵云去笑了笑,因为之前在港市停驻了十几天,不知不觉已是腊月二十,再过两天便是小年,这样的大日子,他可没那个厚脸皮赖在陆家。 他只说道:“多谢陆老先生好意了,只是出来这么久,也该到了归家的时候了。” 陆垂文跟着笑了,“说来也是。” 说着,他看向身后的管家,管家连忙掏出一张银|行卡,他拿过来奉给邵云去,“劳烦邵小爷千里迢迢赶过来,救我孙儿一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邵云去直接将□□推了回去,“陆老先生客气了,只是这个我是万万不会收的,毕竟我不过是出了点小力气就得到了这柄既然剑,收获绝对是远远超过付出的,说起来还是我沾了陆家的便宜。” “邵小爷,话可不能这么说……”陆垂文当即又把银|行卡推回去。 正在这时,一旁的陈子恭身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电话,当下面色一变,“你说什么……好,我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走过来直接打断了陆垂文的话,神情肃穆,“邵小爷,方老先生去世了。” “什么?”邵云去呼吸一滞,回过神来,算算日子,的确就是这几天了没错,他当即说道:“我们先回港市。” “好。”陈子恭当即招呼来身后的助理,让他再帮邵云去买一张飞机票。 毕竟邵云去原定是直接飞回内地的。 没一会儿,助理传来消息,陈子恭乘坐的班机正好还剩下最后一张飞机票,虽然只是普通的经济舱。但是几人也顾不上这么多,匆匆辞别陆垂文便踏上了回程。 方士元大概是在早上六点左右去世的。因为到了年纪,睡眠也比较浅,他向来起得早。偏偏今天早上到了吃早餐的时候还不见他从楼上下来,等方家人回过味来的时候,方士元早就没气了,只是身体还留有余温。 方家事业蒸蒸日上,又有个稳妥的继承人接管家业,昔日故人也大都见过了,因而他走的还算安详。 邵云去给方士元上了三炷香,转身将方先觉扶了起来,“节哀。” 方先觉红着眼眶给他鞠了一躬,哽咽着没能说出话来。 按照方士元的遗嘱,葬礼不用大办,隔天便下葬,免得耽搁亲朋好友过小年。 葬礼上,邵云去又见到了钱馨宁。 她穿着一身黑色长裙,面色好了不少。大概是因为头发已经掉光了,她戴了一顶褐色的齐肩假发。 好一会儿,她开口说道:“吴怀信死了。” 正如之前说过的那样,他用他那条命给钱馨宁解了蛊。 临死之前,他联系上了儿子钱茂新,钱茂新心下不忍,把他带回了家。 “他求我放过吴有青母子,我没答应。”钱馨宁一脸轻松:“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凭什么放过她们。” 虽然吴有青母子已经逃去了国外,但耐不住有钱能使鬼推磨,钱馨宁会用接下来的几十年告诉吴有青母子绝望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邵云去点了点头,竭力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第107章 “祷告奉耶稣的名, 阿门!” 诵过绵长的祷告词, 带着老花镜的神父不紧不慢的抬起右手五指并拢, 在身前划了一道十字。 他翻手合上圣经,葬礼到此就算是落下了帷幕。 当天吃过午饭, 邵云去便向方先觉辞行, 之间自然又是一番拉扯不必再提。他收下了方先觉和陈家两兄弟送上来的一堆港市特产,随后便踏上了回程。 一路奔波, 加上春运期间道路拥堵, 回到祁县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他把昏睡过去的橘猫小心翼翼的放进被窝里,然后转身出了门。 正是小年, 外出务工的人员大多已经归来,为筹备这一年一度的难得团聚的大好节日,几乎所有的家庭都是一家老小齐上阵, 最后果不其然的将街道堵了个严严实实。 邵云去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估算着定下了春节期间需要的肉食分量。零嘴什么并不需要准备,梁老爷子那边大概会送上一份年礼过来,有前几次的经验在, 估摸着又会是一份分量巨大的零食大礼包,加上他从港市带回来的一大堆东西,应付一个年节绰绰有余。 他虽然不爱这些,但他家小男朋友应该会很高兴。 办完事情, 他折身返回家里。然后把橘猫从被子里捞了出来,捏了捏它左爪上的肉垫。 “喵~”橘猫睁开惺忪的睡眼,抬起右爪抓了抓耳朵, 颇为不满的叫唤道。 邵云去压低了声音:“你今天晚上要不要跟我回官山村过小年?” “喵?”橘猫脑海中的睡意去了一大半,精致的猫眼一眨也不眨的看着邵云去。 邵云去用一种充斥着诱惑的语气说道:“我给你做你爱吃的卤牛肉还有剁椒鱼头怎么样?” “喵?”橘猫忍不住的摇起尾巴,眼珠子一转。 反正老头子每年到这个时候都要去乡下慰问贫困家庭,能在腊月二十八之前赶回来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它妈,眼下正是公司一年里最忙碌的时候,今天肯定也是回不来的,既然注定了今年又是它一个人在家过小年,还不如跟着登徒子回去,让他给它些做好吃哒。 想到这儿,它当即愉快的叫唤道:“喵喵喵~” 还要烙饼,卷大葱的那种~ 听见这话,不远处瓦盆 分卷阅读176 里的大葱顿时跟着欢快的摇动起来。 它也想吃啊! “就这么说定了。”邵云去弯着嘴角,笑眯眯的说道:“那你再睡一会儿,我先去整理东西。” “喵~” 橘猫身上盖着小被子,心满意足的趴在沙发上,它闭上眼,蓦地又睁开,眼中的睡意消失的一干二净。 等等—— 它悄悄摸摸的跳下沙发,从邵云去给它准备的行李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一看,没有短信也没有未接电话,最后一次通话记录的时间还是邵云去生日那天晚上,他打过去的。 邵云去是不是忘了他还有一个正牌男朋友了,否则怎么可能回来都不给他说上一声。 橘猫的心哇凉哇凉的,眼底满是复杂。 男朋友出轨的对象是自己,听起来可一点都不好玩。 它踩着凌乱的步子回到沙发上,蜷在小被子里,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烙饼卷大葱、卤牛肉、剁椒鱼头和踹了邵云去,到底要选哪个? 它左思右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邵云去收拾好东西,把它连同小被子一起抱了起来,笑着说道:“回去了。” 橘猫梗着脖子,为什么要二选一,填饱肚子再踹了邵云去,没毛病! 本喵人见人爱,好歹暗恋它的人能绕整个祁县三圈,它才不要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这么一想,它更难受了,索性闭上眼,一动不动。 邵云去看在眼里,也只以为橘猫是晕车所以难受的厉害,只能尽心尽力的在手上覆上一层阳精,替它揉着肚子期望能缓解一二。 到达官山村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听见汽笛声,何如林从他家院子里跑了出来,帮着邵云去把车上的东西全都搬进老宅里。 送走租车司机,何如林开口让邵云去今晚去他家吃饭,邵云去笑着拒绝了。何如林看他一脸坚决,问清楚了他今晚准备的吃食,当下也没再劝。 新闻联播开始的时候,邵云去忙前忙后终于弄好了饭菜,摆好碗筷,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杂物室里搬出来一小坛蛇胆酒。 这些蛇酒已经泡了大半年,早就能喝了。 “醒醒,吃晚饭了。”邵云去把神情恹恹的橘猫抱上桌子,然后给它夹了满满一小碗的菜,这才打开酒坛,“蛇胆泡的,大补之物,要不要来上一点。” 橘猫的视线从满脸高兴的邵云去脸上转移到酒坛上,点了点头:“喵。” 要。 喝酒壮胆,药酒也不差。 邵云去当即给自己和橘猫各自满上一小杯。 屋外鞭炮声不断,橘猫闷头大吃,时不时的舔上一口蛇酒。 邵云去干看着奋战鱼头的橘猫,总算是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劲了。他眸光一闪,抿了一口蛇酒,也没当场问出来,只是默不做声的看着橘猫,时不时的给它倒满酒杯。 等到橘猫终于吃饱喝足,蛇酒的后劲也上来了,它摇了摇脑袋,晕沉沉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暖洋洋的感觉。 它勉强站稳身体,紧接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红着眼眶,凶巴巴的看着邵云去。 邵云去心头一颤,识趣的把筷子放下来,“怎么了?” 橘猫垂着尾巴,“喵喵喵……” 你回来这么久,就没想过给你小男朋友打电话吗? 邵云去不动声色,问道:“你喝醉了?” “喵喵喵!” 没有!你别扯开话题。 橘猫一脸愤怒,眼底有水光在打圈,“你是不是移情别恋,把他给忘了。” 邵云去眼底带笑,所以他家小男朋友这么生气竟然是为了这个? 看见邵云去不说话,橘猫越发觉得自己真相了,它哽咽着说道:“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什么?”邵云去两眼微瞪。 他该怎么说,他家小男朋友还真是脑洞清奇。 “喵喵喵……” 果然是这样,邵云去,我们完了。 说完,橘猫把眼眶里的泪水憋回去,迈着软绵绵的步子,转身就要离开。却不想一脚踩了个空,直接栽了下去。 邵云去手疾眼快,伸手把橘猫捞了过去。 橘猫拉耷着耳朵打了几个嗝,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嗅着熟悉的味道,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邵云去怀里,当下用力挣扎起来。 这般动作落在邵云去的眼底,也不过是伸着软绵绵的肉垫去够他的下巴,连爪子都没露出来。 他抬手擦了擦橘猫嘴角上的酱汁,缓声说道:“你一股脑的把话全说完了,总得给我辩解的时间吧。” 一听这话,橘猫当下停止了挣扎,它两只后腿踩在邵云去大腿上,两只前爪搭在他胸前,狠狠的瞪着邵云去,“喵!” 你说—— 邵云去欺上去,沉声说道:“因为我不想再陪你玩变身游戏了,我想每天抱着睡觉的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只猫,修洛!” 这一声‘修洛’落在橘猫耳朵里,无异于晴天一阵霹雳,它舌头直打卷,“喵、喵喵喵?” 你、你叫我、什、什么? “我露了这么多马脚,还以为你早就发现了呢,没想到修洛你居然这么自信。” 邵云去凑上去,直接亲在橘猫的嘴角上。 橘猫脑袋晕乎乎的,然后就看见邵云去一脸委屈的说道:“要是我不这样做,修洛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橘猫皱巴着一张脸,眼底的理直气壮跟着一扫而光。 邵云去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哄道:“修洛每天都可以看到我,可我却已经整整二十天没看见修洛了,你变回来让我看看好不好。” 橘猫瞪着模糊的双眼看着邵云去,虽然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心底莫名就是心虚。 “不行吗?”邵云去一脸受伤。 行行行,都依你,依你。 橘猫混混沌沌的点了点头,谁让它欺骗邵云去在前。 下一刻,邵云去只觉得身上一沉,掌心处毛茸茸的触感变得光滑细腻起来。 卫修洛跨坐在他大腿上,双手搂着他的肩膀。 邵云去两眼聚焦,正对上卫修洛身前白皙的锁骨以及殷红的两点,他呼吸一滞,不由自主的岔开腿。抬起头,正对上卫修洛脑袋上顶着的两只猫耳,声音发虚:“修、修洛。” 卫修洛两颊飘红,“什么?” 顺着邵云去的视线,他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捏了捏耳尖,拍了回去,“好、好了。” 邵云去张了张嘴,有股想扇自己耳光的冲动。 “冷!”卫修洛蜷了蜷脚趾,唇角一抿,闷声说道。 邵云去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起身将身上人抱到卧室,塞进被窝。 然后就看见卫修洛抱着被子打了个滚,又打了个滚,闭上眼睡了过去。 还有好多话没说的邵云去无奈的笑了笑 分卷阅读177 ,转身回去将饭桌清理干净,顺便洗了个澡,换上睡衣摸上了床,紧接着怀里就多了一个人形暖炉。 邵云去长吐一口气,心满意足的闭上眼。 作者有话要说: 橘猫:男朋友出轨的对象是自己,听起来可一点都不好玩! 读者:不,听起来很好玩。 第108章 “啪……啪……嘻嘻……”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一大早就跑出来玩炮仗,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伴随着孩子的嬉笑声顺理成章的吵醒了床上相拥熟睡的人。 卫修洛迷迷糊糊的蹭了蹭被子,只觉得浑身上下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感受到背上紧贴着的熟悉的热度,他一个翻身, 往身后人怀里钻去。 耳边随即便传来了一个熟悉的略带沙哑的声音:“修洛,早!” “早!”卫修洛依旧闭着眼,哼唧一声, 然后抬起头等邵云去一口亲在他嘴角,这才把右手搭在他腰腹上,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 邵云去低头看着怀里毛茸茸的头顶,被子里微抬的左手无处安放。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 脑海里满是面团发酵引起的膨胀感。 抬起的手臂有点僵了! 这么想着, 邵云去两眼飘忽, 手臂慢慢往下斜放去,正落在一团馒头上。 他揉了揉手下的馒头,软的, 手指头一戳直接就陷了进去。 好不容易重新入睡的卫修洛眉头轻皱, 他忍不住的往前挪了挪,想要避开骚|扰,却不想正撞上一根硬邦邦的铁/棍。 前狼后虎, 被闹醒的卫修洛有些温怒。 他睁开眼,精致的眉眼微瞪:“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等、等会儿—— 对上邵云去近在咫尺的面容,卫修洛终于回过神来,事情有点、有点不对劲。 他一脸懵逼, 所以、他怎、怎么变成人身了? 邵云去默默的将左手从馒头上移到精瘦的腰背上,凑到卫修洛嘴角又是吧唧一口。 就在这一刻,记忆回笼。 卫修洛脸上青红交加,背上灼热的触感让他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当下从头到尾变成了一只蒸熟的大龙虾。 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你、你……” 邵云去爱极了他这幅羞敛的模样,当下两眼一暗,就要压上去。 却不想就在下一刻,怀里一空,紧接着凸起的被褥直接瘪了下去。 …… 橘猫默默的收回阴差阳错按在面团上的爪子,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恨恨的在发酵好的面团上面挠了一把。 邵云去深吸一口气,直接掀开被子,紧跟着四目相对。 对上邵云去眼底毫不掩饰的炙热,橘猫忍不住的缩了缩脖子,看准机会就要夺路而逃。 邵云去一个翻身,抓起被子把橘猫紧紧裹住,他面带凶光:“你跑什么?” 说着,就要去亲橘猫。 橘猫一脸慌乱的抬起爪子挡住邵云去的脸,它惊叫:“喵?” 你想干什么? 邵云去拨开橘猫的爪子,“亲你啊!” 橘猫忙不迭的换上另一只爪子按住邵云去的嘴,它怒了:“喵喵喵……” 禽|兽——我现在可是一只猫! 邵云去眉眼一挑,毫无底线的亲了亲橘猫的肉垫:“可你也是我男朋友啊,我亲你怎么了?” 橘猫瞪着眼:“喵——” 你、你无耻—— 邵云去半眯着眼,“要不然你变回来?” “喵!”橘猫两耳一竖,瞪着眼。 变回来让你占便宜吗,休想! 邵云去挑了挑眉,义正言辞的说道:“你是我对象,我亲你怎么能说是占你便宜,明明就是爱人间的一点小情|趣。”他压低了声音,两眼发光:“再说了,要不是你一大早的就光着身体抱上来,我能这样?” 橘猫一脸气急败坏,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它的既温润又体贴的男朋友被狗吃了吗? 它张嘴,露出两颗尖锐的犬齿,“喵喵喵……” 要不是你…… 说到这儿,它声音一顿,周身刹那间升起一抹落寞的气息,它撅了撅嘴:“喵!” 你骗我! 邵云去弯着的嘴角顿时僵住了:“唉?” 橘猫放下按在邵云去嘴边上的爪子,抬高了声音:“喵喵喵……”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可你却从来没有想过和我坦白,你是不是觉得看着我傻乎乎的来回变,心里特别高兴。 越说到后面,橘猫的声音越发哽咽。 邵云去有点不知所措,但他很快稳定下来,无奈说道:“我也是我们出去看电影那天才知道你的身份,我没捅破只是觉得你可能有必须瞒着我的原因。” 言外之意就是橘猫哄骗他在前。 橘猫怎么可能承认,他眼底浮上一层淡淡的水光,“喵……” 你还狡辩…… 邵云去立马改口:“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瞒着你,我用心不纯。” 橘猫吸了吸鼻子,“喵。” 你的话一点也不诚心。 邵云去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他凑上去,这会儿橘猫没拦他,他稳稳的亲在橘猫嘴巴上,压低了声音,求饶道:“是我错了,修洛你原谅我好不好。” 一人一猫对视了好一会儿,直到橘猫眼中的水光彻底消失无踪。 橘猫撇了撇嘴,和邵云去错开视线,轻哼一声,然后抬起左后爪踹了踹邵云去的下巴,服软道:“喵喵喵。” 那你还不快放开我。 邵云去不依不饶:“那你先变回来!” 橘猫两眼一瞪:“喵。” 想得美。 然后吹了吹嘴角上的胡须,眼珠子一转,颐指气使:“喵喵喵。” 你先给我找一身衣服过来。 “好。”邵云去当即说道,转身就下了床。 只是等他前脚踏出门,橘猫哼唧一声,钻出被窝,后脚跳下床,小跑了几步,伸出爪子扒开玻璃窗钻了出去。 去你丫的登徒子,爸爸不伺候了! 邵云去抱着衣服回来的时候,对上的便是空荡荡的床铺,空荡荡的房间,房间里还留有他家小男朋友的气息。 他看了看手里的衣服,也知道他家小男朋友这是恼羞成怒了,当下一脸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 …… 小年过后,各家的年礼陆陆续续送了过来,大大小小的纸箱子、木盒几乎是把库房堆了个满满当当。 礼分厚薄,人分亲梳。 邵云去将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将这些年礼登记成册,然后按照顺序在旁边列出回礼清单。 反正之前那几个月里追过来找他炼丹的人不少,虽然邵云去及时收手,但也正 是在那段时间里,数量极为庞大的一 分卷阅读178 部分中药材价格暴增了五倍不止。为了避免再出现民众抓药难的情况,据说在特务处的干预下,两大门派连同一些世家一起,开始有计划的插手中药种植业,先后圈了土地建起了中药材种植园。 预计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中药材种植会成为人才紧缺型产业。 而作为报酬他扣下来的那一半丹药预计他和橘猫几年都用不完,因为拿出来作为年礼送出去,既不失体面又投其所好,再好不过! 熟人的礼单里以梁老爷子、昌河道长和惠民大师为例,前者待他至诚,后两位也算是他今世好友,他们三位的年礼自然最为贵重。 其次便是河下村那位超度婴魂的老道姑,港市方家、陈家、新加坡陆家以及缅甸齐家,他们的分量按照梁老爷子他们的五成算。 再者便是之前和他有过丹药炼制方面的合作、虽然不算太熟但都备了厚礼送过来的那些术师或门派,例如云山观,他们的回礼在老道姑等人的分量上再次减半。 至于王学德,曲明文这些人,送上几张护身符也不差。 最后就是卫修洛家里,这可是他铁板钉钉的岳家啊。 邵云去斟酌了好一会儿,最后决定在梁老爷子分量的基础上翻两番快递过去。 忙完这些已经是腊月二十八,邵云去可没忘记打包了满满两大箱零食和一小瓶蛇胆酒送去了隔壁何如林家里。 他家两个儿子都带着自己的小家千里迢迢的赶了回来,邵云去一进门,便被四个小萝卜头给围住了。 何如林媳妇当即眉开眼笑,难得的夸了邵云去几句。何如林看着那堆精致包装、一看就很贵的零食,当下眉头一皱,一边说着:“我哪还要你一个小孩送东西过来。” 一边就要把几个孙子孙女轰走。 邵云去挡住了他,反而拿出一盒巧克力出来,拆开了分给几个小孩,然后笑着说道:“这些东西也是别人送给我的,反正我放在家里也吃不完,拿点过来给如林叔尝尝,就当是我孝敬你的。” 这么一说,何如林反而不好拒绝。 邵云去这才把那瓶塑料瓶装的蛇胆酒拿出来,这可是那条大眼镜蛇身上最精华的部分泡出来的了。 他把塑料瓶塞给何如林,“这是我炮制出来的蛇酒,大补的东西,我记得婶婶腿脚不太好,和这个正好。不过喝的时候记得兑上十倍的普通白酒,兑好的酒喝的时候一次性也不要超过一杯。你自家喝就是了,可别拿出去待客知道吗?” “呀——”何如林摇了摇塑料瓶里如液体黄金一般颜色的蛇酒,眼底满是惊艳,当即点了点头。 大概是听见了那句‘婶婶腿脚不好’,何如林媳妇看邵云去的眼神又好了那么几分,邵云去要走的时候,她甚至颇为亲切的拉着他要他留下来吃晚饭。 人心往往就是这么复杂又简单。 邵云去大可以不这么做,他只是不想何如林夹在中间为难。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毫无底线的选择了吸猫。 第109章 腊月二十九这天, 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放眼望去,仿佛整个世界都穿上了白色的外衣。在邵云去厚着脸皮锲而不舍的骚扰下,卫修洛终于没再直接挂断他的电话。 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 知道卫修洛面薄,邵云去颇为识趣的避开了橘猫、哄骗等这些个敏感词。 “再见。” 抬手挂断了电话,邵云去却有种经过这件事情, 他家小男朋友和他又亲近了几分的感觉。 大年三十这天上午,大雪终于停了。 村里还有东西没准备齐全的人家当下也顾不上拖家带口, 赶紧趁着这个机会往县城里跑。 邵云去刚把院子里的积雪清扫干净,何如林背着一个竹筐敲响了邵家院门。 他眉开眼笑:“这一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雪, 山里头的野鸡野兔子什么的肯定都会跑出来找食, 咱们爷俩去老林那边下几个套子, 逮几只野味尝尝鲜。” 听见这话,邵云去心头一动。 上一世也是这个寒假,他那时手里头捉襟见肘, 虽然高三下学期的学杂费勉强是够了, 但生活费什么的还没有着落。说不清是年少气盛还是心高气傲,也或许是听惯了何如林媳妇明里暗里的抱怨,当年的他说什么也不愿意接受何如林暗地里塞给他的钱。 可钱要从哪儿来? 当年的他思来想去, 最后把主意打到了山里的野味上。他虽然不会打猎,但是下套子挖陷阱什么的还是会一点的,毕竟他小时候可没少跟在村子里的熊孩子后面漫山遍野的跑。 起先那会儿,收获肯定不多, 好在他肯用心琢磨,加上那年大雪封山,天公作美,后来收获才渐渐多了起来。 也多亏了村里的叔伯虽然看他下套子挣了钱,当时惦记着往日邵爷爷治病救人的恩情,没有跟风往山里跑抢他的生意。 有何如林帮忙售卖,他这才度过了那段最煎熬的时光。 现在回想起来,难免感慨良多。 他当即笑着应了一句:“成。” 说着,他放下手里的扫帚,转身进了屋,同样背了一个竹筐出来,锁上院门,跟着何如林进了山。 大雪将将没过膝盖,本来就崎岖的山路更加不好走。进了林子之后情况倒是好了不少,积雪都被头顶上的树冠挡住了,某些隐蔽一点儿的地方甚至可以看见暗黄色的泥土。 循着记忆,何如林找到了一条兽道。薄薄的积雪里夹杂着不少新鲜光亮的兔粪。 “这兔粪还挺新鲜,在这里下套肯定不会白忙活。”说着,何如林放下背上的竹筐,把锄头、篾片、麻绳什么的都拿了出来。 邵云去上去帮忙,捯饬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好了一只套子,手感有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一连布置了十几个套子,两人差不多已经摸到了深林边上。 何如林找着一个木头桩子坐下,摸出一根烟来,打火机点燃了美美的吸了两口,这才看向竹筐里剩下的三个套子。 他问道:“要不,再往里走走?” 这要是七八年前,何如林可不敢说这样的话。只是这几年下来,也没再听说这老林子里有过大型野兽出没的消息,加上有邵云去在身边跟着,也不怪何如林胆子大了起来。 “行。”邵云去自然满口答应。 何如林当即扔掉烟头,抬脚把火星子给碾灭了,继续往山里头走去。 没一会儿便又找着了一条兽道。 这条兽道大概是刚刚踩出来没多久,坑道壁上几乎没有多少杂草。 何如林往手里吐了一口唾沫,拿着小锄头开始清理兽道,没成想一锄头下去,毫不费力的就挖进了土层里。 欸? 分卷阅读179 何如林有些惊讶。像是这样的天气,土层早就封冻了,光是看他湿透了的头发就知道之前下那些套子的时候他费了多大的劲。 他操控着小锄头拨了拨眼前的土层,松松软软的泥土被一点点的推开,露出底下一块腐朽的木板,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腐臭味。 咦! 何如林心下一慌,抬起锄头在木板上敲了敲,直接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洞来。 他低下头凑过去一看,里面是一只瞳仁爆出的眼珠子。 “啊——” 一股凉意从脚底板蔓延到大脑皮层,紧接着浑身上下起满了鸡皮疙瘩。 他一声惊叫,两腿一软,只是没等他连滚带爬的往后退去,就在眼珠子往下不到十公分的位置,一只还挂着腐肉的手骨破土而出,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往下一拉。 本来就腿软的何如林直接趴了下去,正对上那只眼珠子,他一阵恍惚,只觉得从那只爆出的眼珠子里看见了不可置信、也看见了不甘心。 然后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他身体一松,直接倒飞了出去,一屁股砸进雪堆里。 邵云去眉头紧皱,高举着的手掌却慢慢的放了下去。他转身去看何如林。 何如林瘫软在地上,浑身颤抖,半张着嘴,上气不接下气,眼底满是惊恐。 “如林叔。”邵云去伸手把他扶起来。 何如林软着腿,手指紧紧的抓住邵云去的手,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邵云去身上,他哆嗦着嘴,眼睛看向不远处凌乱的土坑:“云、云去,那、那是……” 邵云去也是无奈,他哪里知道这土层底下竟然埋着一具尸体,加上那具尸体并没有传出恶意来,这才让何如林受了惊。 他只能说道:“老祖宗都说了,见棺发财,大吉大利,好事,好事!” 说着,他不动声色的挥去了何如林衣襟上沾到的几块腐肉。 大概是他下意识的相信邵云去,所以一听见这话,卡在嗓子眼的心竟然真的安定下来不少。 他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眼睛偷偷摸摸的看了一眼那只直挺挺的立在土堆里、挂着一片片腐肉的手骨,当即吞了吞口水:“现、现在怎么办?要不,帮他埋回去。” 邵云去摇了摇头:“他抓你可不是因为你弄坏了他的棺材,而是想让你帮一个忙。” “什么?” “报警——”邵云去淡淡说道。 就在邵云去两人等的快不耐烦的时候,警察终于来了,而且带队的还是熟人。 “邵、邵小爷。”苏芳洲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大年三十的出了这样的案子,实在是晦气,更晦气的是怎么就遇上了邵云去。 “苏局长还真是兢兢业业,哪回出事都能碰上你。”邵云去无奈说道。 苏芳洲眼角一抽,分明就是哪回出事都有他邵云去的份。 正说着,一个年轻警察跑了过来,冲着苏芳洲敬了个礼,然后打开手上的记事本,说道:“局长,尸体已经挖掘出来了。初步可以得出以下结论,死者为男性,七十岁上下,身高一米七八左右,死亡时间目测是在两个月前,死亡原因初步估计为后脑勺受到猛烈撞击后,暴毙身亡,基本上可以定性为谋杀,其他具体信息有待法医进行详细尸检。” “知道了。”苏芳洲眉头皱紧,“先把尸体运回去,通知信息科的排查最近半年来失踪人员信息,尽快核实死者的身份。” “等等。”何如林突然开口,对上苏芳洲的视线,他踟蹰了好一会儿,压下心中残留的惊慌,这才迟疑的说道:“他……死者,我好像见过,有点印象。” “你认识?”听见这话,苏芳洲当即抬高了声音,毕竟何如林要是能确定死者的身份,或是给出一点提示,就能帮她们省去不少功夫。 “宋家村。”几乎是脱口而出,何如林回过神,“对,就是宋家村,我前几年去我岳家拜年的时候见过他几次。” “好。”苏芳洲当即回过头:“你们先把尸体运回局里,其他的人跟我去宋家村。” 说完她看向邵云去:“那邵小爷……” 邵云去直接说道:“既然事情已经有头绪了,我们就不掺和了,口供的话麻烦你们帮忙弄一下吧。” “也行。”苏芳洲点了点头,邵云去都这么说了,她还真就没敢反对。 听到这里,邵云去转身就要去扶何如林,却被他推开了,他跺了跺脚,深吸一口气:“我自己走。” 何如林脚步飞快,恨不得马上回到家里,邵云去能体谅他的心情,毕竟如果他自己也只是个普通人,触不及防遇上这样的事情,恐怕也不会比何如林好到哪儿去。 回到家里,邵云去便给何如林画了一道安神符,起码能保证他今晚不会做噩梦,一夜好眠。 何如林心有余悸,缩在家里不打算出门。到了下午,邵云去只好独自上山去把套子收回来。 收获还是很不错的,十七个套子,套住了两只野鸡和三只兔子。 邵云去留下了一只野鸡和一只兔子,剩下的都送去了何家。 吃过年夜饭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大葱兴致勃勃的陪着邵云去一起看春晚。 值得邵云去祈愿增长寿命的长辈都已经不在了,因而零点过后,他也没打算守岁,直接进了浴室。 却没想到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邵云去动作一滞,随即一抹狂喜涌上心头。他手忙脚乱的擦干净身上的水珠,套上睡衣便冲了出去。 他深吸一口气,拉开房门,正对上卫修洛干净的面容。 “你怎么来了?”邵云去眸光微闪。 卫修洛撇开眼,低着头轻咳一声:“过来看看,要是你不欢迎的话……” 邵云去直接伸手把人拉进怀里,抬脚关上房门。 卫修洛一抬头,邵云去就欺了下来,贴上他的嘴唇。 轻触即离—— 再亲一口。 邵云去眼底带笑,“我怎么敢不欢迎,只是没想到你会过来而已。” 卫修洛搂着邵云去的腰,轻哼一声,谁让他家那两位只顾得上卿卿我我,让他当电灯泡。当然也就不怪他找着机会就溜了出来。 这么想着,他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然后掐了掐邵云去的腰,“睡觉。” 自用暖炉,体贴好用,没毛病。 “好。”邵云去心满意足,当下拥着卫修洛往床上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邵云去:有些人因为没有猫,只能退而求其次去谈恋爱,我就不一样了,我直接和猫谈恋爱。 第110章 鞭炮声响了整整一夜, 连带着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硝烟味。 邵云去找了一套洗漱用品出来,一边问卫修 分卷阅读180 洛:“你今天真不回去?” 语气里满是愉悦的味道。 卫修洛从被子里钻出来,闷哼着说道:“嗯,反正我家长辈都不在庚省, 又不用给谁拜年。而且今天会有很多我爸爸的下属来我家做客,家里也不缺我一个。” 卫母是老来独女,上面两位老人在卫修洛很小的时候就先后去世了, 他现在都已经不大记得外公外婆的模样。至于卫家,丹方的事情一出, 他家老头子直接就和卫家闹掰了,卫博文那边被老头子冷嘲热讽了几句, 直接摔了电话, 大有老死不相不忘的趋势。 当然, 关键还是在于卫修洛不想每年都像个矜持的木头似的,坐在沙发上被因为想要奉承老头子的人千方百计的大肆夸奖,挺羞耻的其实。 说完, 他伸出手把床头凳子上的羽绒服够过去, 掀开被子起床。 邵云去则是拿着火钳扒开火盆上面的一层灰,露出底下微亮的火星子,接着夹了几根银丝炭放上去, 没一会儿炭火就烧起来了。 他把腌制好的野兔往烧好的火盆上一放,然后摸了几个土豆扔到红热的炭火边上埋好。 卫修洛洗漱完出来,搬了个小板凳在邵云去身边坐好,一边烤火, 一边一眨不眨的盯着火盆上的兔子。 一室寂静,肉香味渐渐驱散了空气中弥散的硝烟味。 邵云去起身给火盆上的兔子翻面,回过头来看着卫修洛精致的侧脸,突然开口说道:“修洛——” “嗯?”卫修洛转过头,不明所以。 邵云去凑过去亲在他嘴角上,然后往后撤了那么两公分,盯住了卫修洛有些迷茫的眼睛,缓声说道:“看我。” 卫修洛回过神来,耳尖刷的一下就红了,这抹红色还会传染,没一会儿便蔓延到了侧脸上。 他极其不自在的转过脸,轻咳一声,两眼微闪,抿着唇,默默的想着,不要脸! 邵云去无声的笑了,他家小男朋友怎么能这么可爱。 吃过早饭已经是十点,邵云去准备出门给何如林和村里亲近的叔伯拜年。 他问卫修洛:“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听见这话,躺着摇椅上捧着肚子,一脸餍足的卫修洛下意识的想要拒绝,毕竟他可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没曾想一睁开眼正对上邵云去略有些发亮的眼睛,当下已经到了嗓子眼的拒绝的话硬生生的就变成了:“我去没问题吗?” 邵云去当即义正言辞的说道:“当然没问题,你可是我的男朋友,将来要和我领结婚证,和我一个户口本的。你见了我家长辈,我们俩就算是过了明路了。再说了你在学校那么受欢迎,万一哪一天你被人抢走了怎么办,我能不快点把你定下来?” 这些话说下来,他眼都不带眨的。 话糙理不糙。 卫修洛被哄的心里正得意,偏偏面上不显,他唇角一弯,不会被抢走的。 这些想着,他从摇椅上站起来,下巴微抬:“那我们走吧。” 邵云去眼底带笑,他隐约着瞧见了卫修洛身后摇的正欢的猫尾。 为了方便村里的人上门拜年,一大早各家各户就陆陆续续的把自家院门给敞开了。 邵云去到的时候,何如林拿着一个黑色塑料袋正准备出门。 “如林叔,给你拜年了,祝你在新的一年里顺字当头,身体健康,合家欢乐。”邵云去一弯腰,一串吉利话脱口而出。 “云去啊,好好好。”何如林大概是有些不在状态,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当即摸向自己的口袋,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他看了看手里的黑色塑料袋,当即转身把邵云去往院子里面带:“走走走,外边冷,进屋说话。” 说完,他这才注意到邵云去身旁的卫修洛:“咦,这是哪家的小后生?” 邵云去嘴角往上一弯,牵住卫修洛的手,略有些得意的说道:“这是我男朋友,卫修洛。” “什、什么?”何如林大吃一惊,他忍不住的把卫修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 卫修洛抿着唇,红着耳朵弯腰说道:“如林叔,新年好。” “欸!”何如林抓了抓脑袋,看着卫修洛的衣着,最后得出了这是一个看起来很乖巧而且家里大概很有钱的小后生的结论。 他问道:“多大了?” 邵云去从不吝啬炫耀自家小男朋友,他知道这个年纪的长辈最喜欢听的是什么,当即说道:“刚满十七岁没多久,我们这一届年级第一,县|委书记家的孩子。” 嘶—— 听到最后一句,何如林不禁瞪大了眼,忍不住的多看了卫修洛两眼。又想起之前几天邵云去收到的来自天南海北的年礼,想来也是,凭邵云去如今的本事,他也不太好再插手他的事情,当下打消了私底下劝诫邵云去早恋不好的想法。 他可不算封建,毕竟自打改革开放初期,华国就通过了同性恋婚姻法。 再看两人之间,明显就是邵云去处于主动方,这么看来,忽略两人现在的年纪,也还算般配。 他当即收起脸上的震惊,笑着说道:“修洛新年好,欢迎你来我家做客。” 正说着,屋子里突然传来何如林媳妇怒气冲冲的声音,“你不是要把钱给村长送过去吗,又回来干什么,你有本事就别回来了?” “说什么呢?云去过来拜年了。”何如林语气有些冲,显然也是有点恼火。 “怎么了这是?”邵云去有些尴尬,新年第一天就撞见叔叔家两口子吵架什么的。 “没事没事。”何如林掀开门帘,让两人进去。 “云去来了呀。”何如林媳妇从厨房出来,大概是因为昨天晚上年夜饭喝了邵云去送过来的蛇胆酒,全身上下舒服了不少。现在看见邵云去,不由自主的和颜悦色起来。 邵云去开口说道:“婶婶,给你拜年了,新的一年,祝你福星高照,万事如意!” 然后指了指卫修洛,“这是我男朋友。” 卫修洛也跟着说了几句吉利话,有之前的经验在,这会儿他倒是镇定了许多。 何如林媳妇当即掏出两个红包来,分别塞进两人手里,然后乐呵呵的说道:“不错啊云去,这么小就找着对象了,可比我家那两个小子厉害多了。” 卫修洛抿唇,邵云去眉开眼笑。 何如林推着俩人到沙发上坐下,茶几上摆满了零嘴,他媳妇用一次性口杯倒了两杯热开水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何家的几个小辈从楼上冲了下来,看见邵云去,当即过来排排站,挨个给邵云去拜年。 邵云去掏出四封红包,挨个发下去。 何如林看见了,当即把红包抢了过来,塞回到他手里。 邵云去笑着推开何如林的手:“婶婶给我俩的红包我都收了,我现在能挣钱了, 分卷阅读181 给几个侄子侄女包个红包怎么了?” 正推搡着,院子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大声喊道:“姐夫,姐夫,宋老五的案子破了。” “什么?”何如林刷的一下松开手,转过身,脸上有惊喜也有恐慌。 邵云去趁机将几个红包重新塞到几个孩子手里,挥手把他们给打发走了。 来人正是何如林媳妇的亲弟弟宋孝杰。 宋孝杰一脸兴奋,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何如林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两只眼睛瞪的老大,语气急促的说道:“这么快就破了,杀人凶手是谁?” 宋孝杰粗喘着气,推开何如林,说道:“姐夫,你先让我缓口气。” 邵云去顺手将自己眼前没有喝过的热水递了过去。 宋孝杰接过水杯一饮而尽,这才兴致冲冲的开口说道:“我小舅子不是在警察局上班吗,消息就是他传出来的,我想着宋老五的尸体是你发现的,肯定很想知道案件真相,所以我一得知消息就特意跑来告诉你了。” 对上卫修洛不明所以的目光,邵云去三言两语的将之前在老林里发生过的事情给他简单的说了一遍。 死者名叫宋德祥,人称宋老五。宋家村人,四个月前刚刚过了七十大寿。 这宋老五在祁县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他这人吧,说得好听了叫实诚,说的不好听了,叫缺心眼。 宋老五先后有过三个老婆,原配是童养媳,辛辛苦苦把宋老五养大,好不容易结了婚,实现了五年抱三的梦想,结果没享几年福就因为难产死了。 宋老五的第二任妻子是原配的表妹。 他这人能吃苦,干活也卖力,手里头攒了不少钱。正好他岳家盯着宋老五每年的孝敬,原配表妹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宋老五需要一个老婆帮忙照看家里的三个小娃娃。三方一拍即合,这桩婚事就算成了。 原配表妹也是个老实人,还真就勤勤恳恳的帮着宋老五养着原配生的三个儿子。只可惜没过几年,宋老五下海经商失败,实诚人变成了酒鬼,隔三差五的打老婆。 正好这个时候原配表妹娘家起来了,有娘家撑腰,原配表妹有了底气,直接和宋老五离了婚。 那个年代离婚可算得上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更别说起诉离婚的还是女方。只是没想到宋老五并没有因为外人的明朝暗讽而一蹶不振,反而浪子回头,重新振作了起来。 至于他第三任妻子是个老寡妇,宋老五四十多岁的时候娶的,鳏夫配寡妇也算天作之合。老寡妇陪了宋老五二十几年,前几年刚死的。 而让宋老五闻名全县的正是他和他第二任妻子之间的事情。 这位原配表妹在和宋老五离婚之后不到半年就再嫁了,只是老天爷并没有眷顾她,她再嫁的男人和前任纠缠不清,没等她想明白要不要再离一次婚的时候。前任家的正牌丈夫闹上门来,一失手把男人给打死了。 然后男人家里为了霸占赔偿金把她给赶了出来。 大概是心死了,原配表妹没有再嫁,干脆在街口弄了个小摊卖红薯,保证自己吃喝拉撒不是问题。 这一卖就是三十几年,两年前,原配表妹六十岁,突发脑血管痉挛,一度重病垂危。 她无儿无女,手里又没有积蓄,她娘家兄弟一听医院说她即便是手术成功也有可能瘫痪到死,直接把她扔在了医院不管不顾。 谁能想到宋老五竟然会不顾儿子儿媳的反对挺身而出,说什么当年是他对不住原配表妹,就算是普通朋友也不能见死不救,更别说他们俩好歹也是夫妻一场。 手术还算成功,只是原配表妹虽然昏迷几个月之后度过了危险期,勉强恢复了意识,但仍处于瘫痪状态,连话都说不出来。 三个儿子坚决不同意宋老五把原配表妹接回家养病,宋老五只好拿着积蓄在外头租了个房子,精心照料她。 就在两个月前,原配表妹病情恶化,出现了脑动脉硬化、血肿的情况,医院方面建议做进一步的治疗,否则病情恶化,容易导致脑出血,从而危及生命。 而这又是一笔高额的医疗费,之前为了给原配表妹做手术加上这两年来的花销已经掏空了宋老五的积蓄。 他给亲朋好友打电话借钱,结果一分钱都没借到,毕竟谁会愿意把钱借给一个七十多岁、完全没有还款能力的老头子。 他也是急了,左思右想,除了回家找几个儿子要钱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我们只记得一个多月前,宋老五连夜回了村,到了快九点的时候,他家老大突然骂开了,说什么想要他们掏钱给那老不死的治病,想都别想……” “反正骂了得有好一会儿,宋老五没忍住顶了两句,之后他家另外两个儿子也跟着骂了起来,场面挺混乱的。当时我们村村委会的干部还想去拉架来着,直接就被宋家记兄弟给骂了出来。” “没多久,屋子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紧接着宋老五摔门就跑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我们村里的人也没人会去医院看宋老五他们,担心被宋老五拉住借钱,所以谁也不知道宋老五其实已经死了。” “当然了,不只是宋老五,那赵丹青(原配表妹)因为没人照顾她,更没人给她支付医药费,医院没办法只好停了她的药,没几天她也死了。好在她娘家人还算有点良心,凑了钱给她买了一口棺材,也没办丧事,直接给埋了。” “警察到的时候,宋家三兄弟都在准备年夜饭。警察让他们把孩子托付给邻居照看,直接就把他家三兄弟连带着他们老婆一起给带走了。” “听我小舅子说,他们三兄弟之前特意对过口供,说什么都不肯承认杀了宋老五。一直耗到今天早上,他家老三胆子小,没熬住,这才把事情真相给说了出来。” 宋孝杰说到兴头上,猛地一拍大腿,“你们猜怎么着?” 他自问自答:“感情宋老五回来的那天晚上就死了,他家老大气急了,抡起椅子砸在宋老五头上,当场就没了命。也亏得他家老大能镇静的下来,一边继续破口大骂,一边换上宋老五的衣服假装是他冲了出去,还让他家老二在后头喊话让宋老五别再踏进家门半步。” “当时天黑地暗的,天上又下着雨,压根没人围观,他家老二这话一喊出来,村里的人也都以为宋老五连夜回去了,谁能想到宋老五竟然已经被他儿子给杀了呢。” “他们三兄弟连夜把宋老吴塞进了一个破旧的衣柜里抬了出去,为了不被人轻易发现,还特意跑到了深林里,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还是让姐夫你阴差阳错的给发现了宋老五的尸体。” 话说到这儿,众人顿时忍不住的一阵唏嘘。 送走了宋孝杰,邵云去也准备起身 分卷阅读182 离开。看在邵云去掏出来的那四个红包的份上,何如林媳妇说什么也要留着他们俩吃午饭。 邵云去笑着拒绝了,只说道:“我们还要去村长外公家里拜年了,就不留下来吃午饭了,” “去村长家,正好,我也得把这些钱给村长送去。”何如林当即拿起他刚才顺手放在茶几上的黑色塑料袋。 他媳妇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 “什么钱?”邵云去开口问道。 何如林叹了口气:“这不是今天上午你婶婶想吃白菜馅的饺子吗,使唤我去地里挖一颗白菜回来。结果回来的路上捡到了这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包了五万块钱呢。这么大一笔钱,说不定是村里哪家稀里糊涂弄丢了的。村长家里不是有个大喇叭吗,我把钱给他送过去,让他帮忙找找失主。” 偏偏他媳妇眼热,想把这笔钱扣下来,这不是两口子闹起意见来了。 听到这儿,何如林媳妇咬牙切齿,有了这五万块钱,她家小儿子就能凑上首付在工作的地方买上一套两居室,能叫她不眼热吗? “我能看看吗?”邵云去突然开口说道。 “看吧。”何如林把黑色塑料袋递给邵云去。 邵云去打开塑料袋一看,里面果然是整整齐齐的五沓纸币,隐约还嗅到了一股那天在老林里挖出来的尸体的味道。 他当即一笑:“你也别去找村长了,如林叔,这钱就是你的。” “什么?”何如林一脸茫然。 “你还记得刚才孝杰舅舅说了什么吗?”邵云去问道。 何如林想了想,“宋老五的案子破了。” “什么时候?” “早上。” 邵云去继续问道:“那你又是什么时候捡到这笔钱的?” “上午?”何如林灵光一闪,不可置信的说道:“你是说……” 邵云去点了点头:“你帮了那宋老五,这就是他给你的感谢费,你尽管收着吧。” 看来今天不用给何如林画安神符了,他想着。 何如林一脸恍惚,哆嗦着嘴:“这……” 反而是何如林媳妇大喜过望,直接把钱抢了过去,用手肿撞了撞何如林,一脸得意:“我就说吧,这钱让你捡到,就该是我家的,你还不信,还要和我犟……” 第111章 恍惚过后, 说何如林心里没有窃喜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谁没做过天上白掉馅饼的美梦。 只是一想到收到这馅饼之前他被迫撞上去的那只爆出来的、带着血丝的眼珠子,顿时缩了缩脖子,显然是心有余悸。 这样的事情撞见一回就吓得他没了半条命, 可不敢再来一次。 他回过神来,然后就看着他家媳妇一脸兴奋的将黑色塑料袋重新卷起来,兴致冲冲的跑去了楼上, 不用说,肯定是藏钱去了。 只是何如林也有些疑惑, 他不禁问道:“云去,之前我那小舅子不是说宋老五是因为手里头没钱, 才会去找他那三个儿子的吗。那现在他死了, 这五万块钱又是怎么来的?” 邵云去斟酌着说道:“宋老五的所作所为或许备受争议, 在这件事情上我也不好妄下结论。但抛开他的家庭恩怨,他的的确确是救了赵丹青(原配表妹)的命,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更何况宋老五还精心照顾了赵丹青两年。” “如果赵丹青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那他做这些便是责任所在。偏偏赵丹青已经和他毫无干系,他出手相救自然也就当得起一句高义。等他报了仇,魂归地府, 生死簿上一经查验,判官笔下自然是有福德赐下,那这笔钱想来应该是他用一部分福德转化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知道这笔钱来历正当,何如林不禁咧开嘴, 笑出声来。 …… 从何家出来时,天上下起了小雪。 邵云去紧了紧卫修洛脖子上的围巾,带着他又走了几户平日里还算亲近的人家,这才踩着十二点的钟声回到了邵家老宅。 不过几个小时候的功夫,邵云去带了男朋友回来的消息就传遍了大半个官山村。 房间里炭火一直烧着,一进门,暖风扑面而来,卫修洛整个人都焉了下来。 邵云去搂着小男朋友亲了亲他的眼角,“要不你先睡一觉,等我做好了饭再叫你起来。” “嗯。”卫修洛满意的点了点头。 等到邵云去从库房里找出来一包腊肠,顺手把昨天剩下来的那只野鸡宰了,腌制好裹上荷叶黄泥扔进炭火里,然后趁着煨制的功夫做好腊肠煲仔饭端出来的时候,房间里哪里还有卫修洛的身影。 准确的来说是人影没了,他的衣服落在摇椅上,床上的被子中间鼓起来西瓜大小的一小块。 邵云去将手里头的沙煲放在桌子上,走到床边,被子一掀,露出里面一只蜷成一团的橘猫。 邵云去伸手摸了摸橘猫的小脑袋,“修洛,吃饭了!” 橘猫挣扎着蹭了蹭他的手心,眼睛半眯,‘喵’了一声,摊开四肢。 邵云去很是听话的伸手把它抱了起来,坐到桌前,放到自己大腿上,“张嘴。” 橘猫瘫成一团,鼻子动了动,听话的张开嘴巴。邵云去夹了一筷子腊肠和米饭喂进它嘴里,它咀嚼了一小会儿,咽下肚子,砸吧砸吧嘴,又张开…… 一整套动作下来,一人一猫配合的相当默契。 卫修洛在官山村一待就是三天。 初四这天,阳光正好。 邵云去收拾好行李,抱着橘猫搭上了返回祁县的三轮车。 两人分开之后不过三天,一高正式开学。 邵云去放出话暂停了丹药炼制工作,专心复习。 且不管术师界是如何的沸反连天,只说梁老爷子不知道是从哪儿得到了这个消息,专程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是他有个隔房表侄的岳家大舅哥在京城大学做副校长,只要稍稍运作一下,起码有八成的几率让京城大学招生办那边补给一高一个保送生名额,只要再让现任一高校长张烨把邵云去的名字报上去…… 又说如果邵云去不喜欢京城大学,庚省大学也行。怎么说庚省大学都是华国十大名校之一,某些顶尖专业更是能在世界排上号。而且这会儿不用像前边京城大学那么麻烦,好歹他梁家也是庚省的地头蛇,往庚省大学里塞个把人的面子还是有的。 这样一来,岂不是替邵云去省了不少麻烦事。 邵云去哭笑不得,先是感谢了梁老爷子的好意,然后笑着拒绝了。没能上大学是他上一世未尽的遗憾,若是让旁人帮忙,岂不是变了味道。 他看重的不是最后的结果,而是依靠自己的努力填补内心深处空缺的满足感。 回到熟悉的教室,刚刚度过假期返校的学生短时间之内还做 分卷阅读183 不到立刻把心思转移到学习上来,这个时候就该轮到班主任出马了。 大课间的时候,教室里一团乱麻,三五成群扎堆吹牛皮的、吃零食的、唱歌的……似乎是怎么热闹怎么来。 然后班主任张烨抱着一个纸盒子进来,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不少。众目睽睽之下,他从纸盒子里拿出一个数字显示屏,挂在黑板的右侧。 插上电之后,只看见数字显示屏上面写着:距离高考还有109天。 班主任张烨紧接着拍了拍讲台,冷着脸训斥了几句之后,才放缓了脸色语重心长的一顿劝诫。 这些话在邵云去看来也就是这样,但应付这些还没走出校园的毛头小子们足够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一天时间里,一班的课下纪律好了不少,只是要想彻底掰过来大概还需要再沉淀几天。 直到唐深等人偶然谈起,邵云去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教室里少了一个邵文彬。据说他已经转学去了京城附中,原因不明。 对于这个消息,邵云去选择一笑而过,邵文彬能够认清现状不再给他找麻烦,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正好他也乐得眼不见为净。 回归学校的卫修洛和邵云去又黏糊到了一起,只不过他更多的时候是以橘猫的形态出现在邵云去面前。 邵云去坐在椅子上复习功课,它趴在邵云去腿上蜷成一团,身上裹着柔软舒适的小被子。 没办法,之前在港市方家的时候还好,毕竟港市靠海,冬天的温度不至于太低。等回到地处北方且三天两头下雪的祁县,卫修洛整只喵都焉了,过上了猫冬的日子。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第一次全市统考之后。 春天到了,积雪化去,天气放暖。 成绩公布那天正是清明,卫修洛不负众望的拿了全市第一,邵云去再接再厉突破了六百分大关。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则八卦消息从蒋子昂那儿流传了出来。 这则八卦的主人正是一班班长吴博衍。 吴博衍父亲是祁县教育局调研室主任,母亲则是祁县下属一所小学的校长,两人都是教育工作者,品行方面没得说。结婚二十几年,夫妻感情一如既往。而他们底下只有一个儿子,也就是吴博衍。 受到父母潜移默化的影响,吴博衍三观端正,待人温和有礼,邵云去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这样的家庭在华国并不算奇怪,怪就怪在蒋子昂说的那句:吴博衍不是他爸妈亲生的,是他妈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现在他的亲生父母找过来了。 一班的其他学生将信将疑,却也不好直接问到吴博衍面前去。毕竟这话要是假的还好,笑一笑就揭过去了;万一这要是真的,那不是戳人心窝窝吗? 就在一班学生心痒难耐的时候,吴博衍这边出事了。 那是一个星期五的下午,一高照例开始放周假。 吴博衍约好了住在一个小区里的同学一起回家,没成想刚刚踏出校门。在校门外东张西望等了两个小时的一对满脸皱纹的中年夫妻两眼一亮,直接冲了过来,扑通一声就给吴博衍给跪下了。 要知道那个时候正是放学高峰期,校门口人来人往的,一听这动静,直接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过来。 根据当时有幸挤在最里层的同学转述,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那对中年夫妻跪下之后直接就大哭了起来,女的一边痛哭一边喊着:“大娃子,妈找了你十八年终于把你给找到了,是妈对不住你,妈不是个东西……” 那男的也抬起袖子抹眼泪,声音哽咽:“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妈怎么会做出那样的糊涂事来。” 说完,那男的冲着吴博衍直接磕起了头,一边嗑一边急声喊着:“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就那么几下的功夫,额头直接就给磕出了血来,连带着地板上染红了一片。 这突然见了血,原本想着看好戏的围观群众也不由自主的收敛起脸上的笑容。 众人指指点点,吴博衍不知所措,好在学校保安队及时赶到,开始疏散围观的学生。偏偏中年夫妇怎么也不愿意站起来,一定要吴博衍给句准话,愿不愿意原谅他们。 吴博衍勉强压住内心的茫然,镇定了下来,他问道:“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中年男人一边流泪一边嗫嚅着说道:“你去你家找了你好几次都被你现在的爸妈挡着没见着。” “我都打听清楚了,你现在的爸妈对你很好,我们也没想把你要回去。可我们俩找了你十八年,坚信你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现在好不容易把你给找着了,就想好好的补偿你,求得你的原谅。孩子,你能原谅我们夫妻俩当年做下的蠢事吗?” 只可惜没等吴博衍开口,他现在的父母就赶了过来。 他们竭力隐忍,并不像众人想象中的那样和中年夫妇骂成一团甚至大打出手,反而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就把吴博衍给带走了。 一场大戏就这么突然落下了帷幕。 这事没完。 等到放假上来,蒋子昂就给一班学生带来了更详细的消息。 吴博衍的确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亲生父母也正是之前在校门口冲着他下跪的中年夫妇。 这件事得从十九年前说起。 那个时候中年男人前脚被确诊为死精症,后脚他老婆就怀孕了。 中年男人气急败坏,偏偏之前为了看病几乎掏空了家里大半积蓄,现在他们一家老小还得靠小舅子接济。他那小舅子是个不折不扣的街头小混混,手底下有十几号人,成天在街头打架斗殴收保|护费。人不怎么样,唯独对姐姐好得不得了。 所以中年男人不敢发落老婆,怕得罪小舅子,只好捏着鼻子让他老婆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了下来。 没想到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小舅子就因为扫|黑被抓进了监狱。中年男人这会儿终于可以挺直腰杆,可他照样不能处置老婆,因为没了小舅子的接济,他家里一贫如洗,打死了这个,他哪里拿得出彩礼再娶一个,倒不如把人留下来做牛做马,折磨她一辈子,好给自己出口恶气。 但他唯一不能忍的就是坐实了自己脑袋上那顶绿帽子的小野种,他威胁他老婆要么把孩子处理掉,要么带着孩子一起滚出去。 他老婆也是没办法,加上因为这个孩子受了太多委屈,难免心中有怨,一狠心直接把孩子扔进了满是流浪猫流浪狗的垃圾堆。 也不知道是老天捉弄还是阴差阳错,过了两天,中年男人从一份报纸上看到了一则关于死精症治疗的报道。 所谓死精症,是指男性经过多次精|液检查,确定精|液排出体外一小时之内,死亡精|子超过百分之四十的病症。 总 分卷阅读184 的来说就是死精症的确会导致男性不孕不育。但万事都有例外,在相当低的几率下,死精症患者也是拥有生育能力的。 他只记得他当时在医院的时候一听死精症这个名字直接就懵了,压根就没听当时的主治医生说了什么,下意识的就以为自己要断后了。 他这才想起了他老婆生下的那个野种,有没有可能真的是他儿子? 他心惊胆战,拖着他老婆去垃圾堆找孩子,最后却被人告知孩子好像是被一个年轻女人给抱走了。 中年夫妇俩后悔莫及,为此锲而不舍的找寻了儿子十八年。 第112章 不管中年夫妇是怎么找到祁县来的, 事情到这儿也还只是一个开始。 放假上来的吴博衍萎靡了不少,上课难免有些不在状态。要知道吴博衍的家世在一班还真就算不上什么,起码蒋子昂身边那些人随便一个拉出来都能碾压他。可他却在坐上班长位置的同时,还能和班里的男生打成一片。除开他个人能力不错而且还会做人之外,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考试成绩从来没有跌出过年级前五。 班主任张烨很看重吴博衍,以吴博衍的成绩,如果他能保持平和的心态坚持到高考, 只要发挥正常,考上国内十大名校肯定不成问题。要是赶上运气好, 庚省大学的那些王牌专业也不是不能拼上一把,毕竟省内的大学肯定会优先录取本省的学生。 现在吴博衍状态不佳, 而且因为他家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 班上学生也浮躁了不少, 张烨难免有些焦急。趁着吴博衍上厕所的空隙,他跑进教室,告诫班里的学生为吴博衍考虑, 不要再讨论他的家事。 然后就把吴博衍拉进了办公室谈心。 只是张烨毕竟不是当事人, 作为一个老师要求他不能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自己学生的亲生父母。他只能放缓了声音劝说吴博衍高考在即,暂时放下这些糟心事,以学习为重。 这次谈话还是很成功的, 接下来的几天吴博衍上课的状态的确好了不少。 张烨随后就和吴博衍的养父母通了电话,了解了更多情况之后,便打算趁着这周双休日放假去找他的亲生父母谈一谈。 只是没等张烨盘算好见了中年夫妇之后到底应该说些什么才能让他们消停下来——起码也不能跑到学校来打扰吴博衍,毕竟高考比眼下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然后就又出事了。 还是星期五放学, 中年夫妇又来了。 这会儿吴博衍的养母大概也是担心中年夫妇又到学校来闹,所以特意请了半天假,开车过来接吴博衍回家。 果不其然,吴博衍刚刚走出校门,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的中年夫妇扶着一个满脸皱纹、头发稀疏的老头子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 吴母脸都绿了,她火急火燎的拉过吴博衍,直接把人塞进了车里。 看见小车慢慢的动了起来,中年夫妇顿时就急了,也顾不上扶着的老头子,一边痛哭一边大喊着追了上去。 吴博衍头昏脑涨,吴母咬牙切齿,偏偏正好放学,马路上来来往往的学生不少,她也不敢开得太快。 一时之间,小车跑在前面,中年夫妇在后面追,老头子两腿打颤,旁边围着恍然大悟的路人。 就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老爷爷摔倒了——” 中年夫妇惊慌失措,上气不喘下气的往回赶。 等看见老头子直挺挺的栽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时候,又是一顿嚎啕大哭。围观的路人见状也不敢胡乱帮忙,只能掏出手机来帮忙拨打120。 吴母下意识的停下了车。 不管这对中年夫妇打的什么主意,在路边这群尚且生活在象牙塔中的学生眼里,弱势的一方总是最值得可怜的。 吴母看着车窗外朝着她们指指点点的路人,也知道自己今天就算是顺顺利利的离开了这里,因为这件事以后恐怕要被人戳脊梁骨,不得安宁。 她的目光落在后视镜里焦躁难安的吴博衍身上,心里顿时有了一种他们的目的得逞了的直觉。 她头脑发昏,也顾不上之前和丈夫商量好的不要和他们吵架,免得吴博衍左右为难,没有心思复习的话,推开车门就冲了过去。 这边中年夫妇跪在老头子身边嚎啕大哭。 吴母挤开围观的人群,她怒火朝天,五官狰狞地挤成一团,恨声说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还是她和这对中年夫妇第一次交锋。 听见吴母的话,中年夫妇回过头来,男的哽咽着说道:“我们没想怎么样,就想见孩子一面,求他原谅我们两口子当年做下的糊涂事。” 女的抹着眼角,语气急促的说道:“大妹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们尽管放心,我们不会把孩子要回去的。要不是大妹子你,大娃子早就被我们夫妻俩给害死了。你们辛辛苦苦抚养了他十八年,才有了今天的他……知道他现在过得好,我们已经很满足了,是我们对不住他……” 说到后面,她捶足顿胸,痛哭流涕。 围观的人顿时摇了摇头,一阵唉声叹气。 听着中年女人看似充斥着对吴博衍毫不保留的母爱的话,吴母气笑了。她指着中年女人,一针见血的说道:“你们夫妻俩要是真心为博衍考虑,就不该在他即将面临高考的时候跑出来闹事!” 听见这话,围观的路人一个接一个的皱起眉头,显然是觉得吴母的话说的很有道理。 什么时候不好,偏偏选在孩子快要高考的时候挑出来,是生怕孩子考一个好成绩吗? 跪在地上的女人神情一怔,她不住的摇头:“不是这样的,我……我……” 中年男人反应过来,一脸恍惚,呐呐说道:“我们夫妻俩找了大娃子十八年,好不容易找到了,我们、我们就是太高兴了,压根就没想那么多。” 说到这儿,他看向吴母身后跟了上来、刚刚停下脚步的吴博衍,拖着两条腿转过去,好一会儿,他一脸内疚和失落的说道:“你放心,我们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你现在的父母对你很好,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你,你以后要好好的孝敬他们,自己保重身体……” 他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堆,吴博衍眼底慢慢蓄满了眼泪,终于忍不住的看向身旁的吴母,无声的喊道:妈。 吴母心里一凉,知道吴博衍动摇了。 就在这时,救护车终于来了。 吴母闭上眼又睁开,无奈说道:“先把老人送去医院吧。” 进了医院,中年夫妇摸遍全身口袋,总算是拼凑出来了五百块钱,吴博衍默不作声,吴母看在眼里,叹着气掏钱颠覆了医药费。 …… 吴博衍到底还是认回了亲生父 分卷阅读185 母。 这是吴父吴母无奈妥协的结果,因为他们知道,只要事情一天不解决,吴博衍就一天不能静下来心学习,总归中年夫妇发了誓不会把吴博衍要回去,为了吴博衍的前程着想,他们似乎没得选。 好在正如吴父吴母想的那样,他们这边一松口,吴博衍不用再左右为难,当然也就没了心理压力,因而整个人都松下一口气来,不再终日郁郁无言。 全市第二次统考定在四月的最后两天,只考试不排名,邵云去算了算自己的分数,六百四十一分,离和卫修洛上同一所大学的梦想又进了一步。 放假这天,吴博衍大概心情不错,正在他收拾东西的时候,他的后桌拍了拍他的肩膀,兴致冲冲的说道:“吴博衍,等会儿去体育广场打篮球去。” 吴博衍笑着摇了摇头:“我得回去收拾东西,晚上七点的火车。” “七点的火车?”后桌男生一脸疑惑:“这个时候出去旅游?” 吴博衍低着头,语气里透着几分说不清是憧憬还是喜悦的东西:“我……” 他沉了沉气,终于把那两个字说了出来:“我爷爷出院了,我爸妈邀请我去他们家里做客。” “爷爷?”后桌男生抓了抓头皮,随即恍然大悟,张了张嘴,“这样啊,那你去吧。” 中年夫妇待吴博衍很热情,他这时才知道原来他还有一个亲生弟弟,而且只比他小了两岁。大概是青少年的叛逆心理在作祟,这个弟弟一开始见到他时一脸的复杂,说话的语气也很冲,恨不得吴博衍立马滚出他家。 吴博衍有些尴尬,还是中年男人把他拎出去狠狠的教训了一顿,他才终于收起了一张臭脸,默默的带着吴博衍上山采野果,下水摸小鱼。 中年男人家里很穷,但是吴博衍玩的很开心,除了晚上睡觉和弟弟挤一个被窝,半夜里也许是没盖着被子,冻得厉害,好在没有因此感冒以及村里的人看见他都一个劲的指指点点之外,一切都很和谐。 吴博衍没能在中年男人家里停留太长时间,毕竟周假只有两天。 吴博衍回到学校的时候,卫修洛正被邵云去压在操场旁边的小树林里亲嘴儿。 察觉到空气中一抹异样的波动,卫修洛红着眼睑推了推身上的人,言辞含糊:“唔……好了……” 邵云去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松开了他家小男朋友,手法颇为熟练的替他扣好皮带,抚平了衬衣上的皱纹。 做完这些,他凑到卫修洛嘴角上吧唧一口,牵着他的手循着异动走去。 两人踏进教室的时候,吴博衍正兴致冲冲的向后桌男生讲述他这两天的所见所闻。 而就在他头顶上,盘旋着一只巴掌大小的小狐狸,正源源不断的汲取吴博衍身上的生气。 第113章 大概是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吴博衍头上盘着的小狐狸蓦地睁开猩红的双眼, 起身正对上门口处眉头微皱的邵云去两人。它背上的毛瞬间竖了起来, 龇牙咧嘴, 焦躁难安,警惕的看着两人。 吴博衍眉飞色舞:“……可别说,那野果子还挺甜的……”说到这儿,他咦了一声, 突然卡了壳,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 然后抬手松了松衣襟, 顺手解开衬衣最上面的那粒扣子。 “怎么不说了?”围观的一班学生不明所以。 吴博衍微喘着气, 晃了晃脑袋:“没事,就是突然有点头晕……” 就在这时,邵云去伸手敲了敲教室铁门, 没一会儿的功夫,教室里所有学生的目光都转移到了邵云去身上。 他开口说道:“麻烦你们去教室外边待一会儿, 吴博衍留下。” “什么?”离着邵云去比较近的一个眼镜男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邵云去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有点事情, 你们先出去。” “班、班长你怎么了?”也不知道是谁大惊叫了一声, 一众学生齐刷刷的顺着声音望过去。 只看见吴博衍两眼涣散,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起来。 落在邵云去眼里, 分明就是那只小狐狸察觉到他们想要对付它,正拼命的抽取吴博衍身体里的生气。 众人也觉察出一股子不对劲儿的味道来,蒋子昂目光闪烁,和乐杨等人相互对视一眼之后, 纷纷站起身来,招呼起前后左右桌的同学,“走走走,听邵云去的,我们都出去,别碍事……” 有人带头,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的多了,几十号学生呼啦啦的向外涌去,没一会儿就走的差不多了。 卫修洛最后一个走出去,他顺手关上教室门,然后和蒋子昂等人一起把其他人赶离了教室外面的过道。 刚才搭话的眼镜男忍不住的问道:“修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班长他……” 一时之间,在场的学生齐齐看向卫修洛。 把他们赶出来只是为了确保他们的安全,因为卫修洛也没想瞒着他们,“没什么,就是吴博衍身边跟了一只不太好的小东西。” 话音刚落,只听见砰的一声,靠近后门的一扇窗户突然炸裂开来,玻璃渣落了一地,还有不少溅到了离得近的学生身上。 一干人不禁齐齐向后退了两步,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刺耳的惨叫声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桌椅碰撞声传来出来,时不时的便有半张桌子、几本书砸破玻璃窗,撞在栏杆上,最后扑通一声落在地上… “怎么了?” “打起来了这是?” 这样大的声响立即引起了隔壁班学生和老师的注意力。 一班众人没人回话,只是默默的将楼道口堵了个严严实实,不让人过去。 约莫过了一分钟左右,教室里激烈的打斗声伴随着一声绵长凄厉的惨叫声骤然停歇。 “呼——”一直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的一班学生不约而同的长吐一口气。 没一会儿教室门拉开,邵云去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缓声说道:“好了,事情办完了。” 一边说着,他掏出手机,打了120。 胆子大的学生当即探出头往教室里面看去,当即就懵了,心中好似有千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只看见原本还算整齐的教室里面已经变得一片狼藉,书籍纸张散落一地,还保持周身完整的座椅一只巴掌都能数过来,黑板上明晃晃的凹进去一二三四个脚印,唯一不动如山的大概也只有黑板左侧写着距离高考还有34天的数字显示屏了。 至于吴博衍,他一动不动的躺在纸堆里,两脚时不时的抽搐一下,大概还活着吧。 一班学生一看到这幅景象,哪里还敢多想其他,当下心凉了半截,欲哭无泪。 这得整理到什么时候? 邵云去挂断电话,这才意识到自 分卷阅读186 己造了什么孽,他无奈说道:“啊!真是对不住,打得太激烈了我也就没顾忌那么多。” 眼镜男不禁翻了个白眼,他可没听出邵云去话里哪怕是有一星半点的歉意。 邵云去当然不用觉得抱歉,因为自然有人替他收拾局面。 听到消息之后马不停蹄赶来的张烨驱散了其他班级跑过来围观的人,然后拜托交好的任课老师帮忙看管班上的学生,这才跟着昏死过去的吴博衍上了救护车。 一班学生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才把破烂不堪的教室收拾好,学校方面也及时替他们更换了新的黑板和玻璃窗。 学生们难免有些怨声载道,只是邵云去是为了救人才把教室弄成这样的,所以他们抱怨的更多的是横着从教室里抬出去的吴博衍。 吴父吴母赶到了学校,他们红着眼眶,大概是哭过了。趁着下课的功夫,他们挨个给一班学生鞠躬道歉,又每人塞了一个五百块的红包。 都说拿人手软,再看吴父吴母这幅凄惨的模样,学生们心里的抱怨当即去了个一干二净。 最后才轮到邵云去,他被请进了办公室,吴父吴母直接塞给了他一张□□,邵云去没有拒绝,只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他们细说了,最后才说道:“吴博衍为人还算正直,那只小畜生应该不是他招来的,更像是他替人担了罪。” 接下来的话自然不用邵云去多说。 吴父吴母如遭雷劈,吴母更是泪流满面,恍惚着说道:“都怪我,明知道他们不安好心,还是答应了博衍认回他们,要不是有邵小爷你在,还不知道博衍会被害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的错……” 吴父紧紧抱着吴母,红着眼眶,咬牙切齿:“不关你的事,怪就怪那群畜生,还真当我们一家好欺负不成。” 邵云去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最后说道:“这件事你们不要贸然插手,我会请人过去调查,等结果出来了,再通知你们。” 说完,他给昌河道长去了一个电话。 三天之后,特务处送来了一份文件。 事情的根源果然是落在了中年夫妇身上。 两个月前,中年男人因为口舌之争和村东头的一户人家结了怨。他怀恨在心,干脆到镇上买了一包老鼠药,打算把那户人家家里养的十几只鸡全都给药死。 最后药是下了,毒死了鸡,也毒死了一只贪吃的小狐狸。 谁能想到这只小狐狸大有来头,一家子都是成了精的。这事真要说起来,中年男人未必就要负全责。但是这些狐狸精咬死了中年男人就是罪魁祸首,它们先是闹的他家家宅不宁,紧接着放了狠话,中年男人害死了小狐狸,它们就让中年男人的儿子偿命。 中年男人顿时就慌了,要知道他努力了这么多年,也就得了这么一根独苗苗。要是儿子死了,这比直接杀了他还难受。 他一跺脚花了一大笔钱请来了隔壁镇上的老神婆,在和这群狐狸精沟通了之后,老神婆摇头表示这些狐狸精怎么也不愿意放过中年男人的儿子。 它们之所以咬死了要让中年男人的儿子偿命,是因为这个年纪的青年正是生气最为旺盛的时候。小狐狸本来就是枉死,只要小狐狸的精魄吸了他的生气,再用它们一族的秘法,就有五成的几率让小狐狸再活过来。 中年男人心如死灰,老神婆也不想无功而返,毕竟收了人家的钱就要把事情办妥不是。 她仔细算了算,最终确定中年男人的儿子还有一线生机,就在三百里外的正东方。 她把这个消息和中年男人说了,中年男人左思右想,还是在他老婆的提醒下,才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大儿子流落在外。 所以他口口声声说的找了吴博衍十八年根本就是个笑话。 在十八年都没有见到的大儿子和从小养在身边娇生惯养的小儿子之间,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救小儿子。 老神婆也帮着他们和那群狐狸精谈好了条件,在中年夫妇外出找寻吴博衍的这段时间里,它们不能对他小儿子动手,为此,中年夫妇必须每天给这群狐狸精准备二十只鸡作为补偿。 为了确保能获得吴博衍的信任,他们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这才有了一个多月前,一高校门口发生的那一幕。 也正是在吴博衍住在中年夫妇家的那个晚上,小狐狸的精魄寄生到了他身上。 特务处接到了昌河道长的电话之后,立马派出了人手直奔中年夫妇一家所在的村子,狠狠的教训了那群为非作歹的狐狸精一顿。 至于中年夫妇一家,等特务处的人一走,那群狐狸精哪怕是不敢报复邵云去,但想要折腾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狗咬狗,再好不过。 邵云去随后便将这份文件转交给了吴父吴母,或许是想要彻底断了吴博衍的念想,或许心里也是对他有些不满,他们考虑再三,最终还是耐不住吴博衍的追问把实情告诉了他。 本来就因为生气被掠夺而卧病在床的吴博衍雪上加霜,直接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最后虽然咬着牙坚持参加了高考,但他心里明白,成绩也就那样了。 第章 高考前一天下午,照例是考生看考场的时间。值得庆幸的是邵云去和卫修洛都被分在了隔壁二高考点。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 邵云去见到了卫修洛的父母。 卫父卫博之, 因为长得白白胖胖的, 哪怕是穿着一身严谨的黑西装,也不免将他周身散发着的庄重肃穆的气场削减了不少。 邵云去想了想一年多前他见到的那只身材肥硕和他家小男朋友毛色一模一样的大猫,再和眼前的中年男人重合起来,竟也意外的和谐。 卫母姓秦, 全名秦云舒,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装, 是位端庄尔雅、雷厉风行的女士, 卫修洛和她有七分相像, 而且很好的继承了她的优点。 “伯父,伯母。”邵云去脸上挂着得体的笑,躬身说道。 卫博之一脸严肃, 嗯了一声。 秦云舒唱红脸,嘴角挂着笑, 上上下下的将邵云去打量了一遍, 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果然是个帅气的小伙子, 过年的时候你送过来的丹药我用过了,都是好东西。伯父伯母也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不过要等你和修洛填完志愿之后再给你。” 言外之意就是卫家接受邵云去这个儿婿了。 卫博之鼻中轻哼,人都被拐跑了,他们还能怎么着? 卫修洛唇角微抿,面不改色, 只是耳尖慢慢的染上了一层绯色。 邵云去眉开眼笑,“谢谢伯父伯母。” “嗯。”卫博之闷哼一声,开口说道:“好了,上车,我送你们去二高,等会儿去看考场要注意的事项都记住了吗?” 分卷阅读187 “记住了。”卫修洛点头说道。 “那就好。” 秦云舒拉开了副驾驶座车门,卫修洛两人都坐到了后座上。 邵云去撇过脸,看着车窗外快速划过的街景,右手慢慢的向卫修洛摸了过去,一把握住了他的左手。 卫修洛面上一怔,唇角一弯,默默的握了回去。 十指交缠! 卫博之有点心塞,选择眼不见为净,视线从后视镜上移开,干脆专心致志的开车。 秦云舒笑了笑,心下却是一叹,她也不是没想过要棒打鸳鸯。毕竟她常年在外,一年到头和丈夫儿子相聚的日子两只巴掌都能数过来,想儿子的时候总免不了为儿子规划将来。她想着等儿子大学毕业,继承她的公司,然后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给她生一堆小小软软的孙子孙女…… 现在倒好,一个不注意儿子就叫人给叼走了,孙子孙女真成了一场梦,说心里不堵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一来她一向疼爱儿子,儿子明显是喜欢的,她不想因为这件事母子离心;二来两人也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放在一起也算般配。 不过感情这事,摸不着猜不透,两人实在是小了点,听说那邵云去才十六呢,她家软哒哒的儿子明显又是被吃定的一方,将来一旦出了什么意外,吃亏的还不是卫修洛。 她忍不住的又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沉了沉气,也罢,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端看前几天助理给她整理出来的关于邵云去的资料,从他的为人处世里不难看出他这人人品还是可圈可点的。只希望两人真能长长久久,也算对得起她这一番妥协。 隔天,高考正式开考。 莘莘学子寒窗苦读十几年,为的不就是今天这一场考试吗? 成功的路再多,也没有哪一条比高考这条路来的相对公平和宽阔。 相比于其他往来匆匆,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紧张气息的考生,邵云去显然要平静的多,一来上辈子已经经历过了这么一着;二来嘛,好歹活了几十年,这么一点定力还是有的。 他捏了捏卫修洛指腹,松开了他的手,轻声说道:“加油。” 卫修洛抿了抿唇,眉眼带笑:“你也一样。” 说完,考区外的大铁门缓缓打开,两人随着人流缓缓涌进教学楼。 秦云舒特意推掉了好几单大生意,千里迢迢的从国外赶回来,就是为了在这人生紧要的关头前陪伴在卫修洛身边。 邵云去没有家人陪考,她想了想,索性邀请他回了卫家,起码能吃上一顿热乎饭。 只是没想到刚刚进门,就看见了一只大肚子的黄鼠狼从沙发后面蹿到了卫修洛跟前,踮着两只后腿站了起来。 “吱吱,吱吱吱!” 老大,你回来了啊! 邵云去定眼一看,除了有点肥之外,眼前这只黄鼠狼怎么看都和当初为了给何寡妇向邓家复仇的那只差不多。 大概是注意到了邵云去的视线,黄鼠狼下意识的转过头,对上邵云去这张熟悉的脸,当下身体绷成一条直线,随即四肢不听使唤似的,跌跌撞撞的往房间里逃去。 窝草,这个天杀的怎么追到这儿来了? 邵云去盯着哐当一声紧合起来的房门,眉眼一挑,看向卫修洛:“这是——” 卫修洛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一声,“这是我几年前捡回来的小弟,性子……跳脱了点,你别和他计较。” “嗯。”邵云去自然明白卫修洛说的是邓家那件事,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他原本也没打算再深究,他嗯了一声,这事就算这么揭过了。 秦云舒的手艺,只能说是普通,毕竟这是一位杀伐果决的职场女总裁,做菜这样的从来都不是她的必修课。 但是卫修洛却吃的很满足,时不时的和秦云舒说上几句话,眉眼间满是淡淡的幸福。他也不忘给邵云去夹上一筷子菜,因为这个,邵云去也跟着胃口好了不少。 两天考试时间一晃而过。 一高彻底成了欢乐的海洋,数不清的试卷稿纸从各班走廊上飞出,没一会儿的功夫,教学楼前的水泥空地上就变成了象征着自由和解放的白色天堂。 一班毕业聚会定在十号,地点定在柯特大酒店。大概是顾及到班里家境不好的学生,蒋子昂带着人把一班所有学生不要的试卷稿纸什么的全都收集了起来,统一卖给了收破烂的小贩,换来的钱全部充作聚会的份子钱。这些钱肯定是不够的,缺的那部分由班里家境富裕的学生分摊。 这么一来,既照顾到了家境不好的学生,又让家境富裕的在其他同学面前出了风头,皆大欢喜。 一班人多,上百号人加上到场的各科老师,足足开了十二桌。用班主任,不对,是校长张烨的话来说,六六大顺,应时应景。 有蒋子昂这些个男生暖场,没一会儿气氛就活跃了起来,连带着女生那几桌也先后抛掉了矜持,推开了身边的可乐和果汁,倒上啤酒碰了起来。 学生们纷纷端起酒杯向在场的老师敬酒,轮到邵云去,张烨强撑着站起身来,大概是喝多了,哪里还顾得上去维持作为老师的身份,他端着酒杯和邵云去碰了一下,“该、该是我给、给邵小爷敬酒才对,还要多谢你,要不是因为你,我哪能坐上一高校长的位置。” 说着,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末了,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 这是他带的最后一届学生了,接下来他会做一个敬职敬业的好校长,心中自有千百种滋味难以言喻。 身边安静了那么一小会儿,邵云去笑着说道:“张老师喝多了。” “是啊,喝多了……”张烨哽咽着,突然落了泪,“三年了,你们辛苦了,做学生不容易,我还总是打骂你们,你们背地里叫我张缺德,张老汉,你们以为我不知道?我都知道,我总是说你们是我带的最差一届学生,现在我要收回这句话,我的学生怎么可能差,你们都是老师的骄傲,老师为做过你们的班主任而自豪,但是,老师只能陪你们走到这儿了……” 大厅里渐渐安静了下来,也不知道是谁低声喊了一声‘张老汉’,紧接着一阵又一阵哭泣声扩散开来。 邵云去端着酒杯,这才意识到,他的高中生涯真的已经画上了句号。 他面上一松,练气九层,水到渠成。 临近散伙的时候,吴博衍端着杯子走了过来,里面装着果汁,他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过来,自然不敢喝酒。 “我以茶代酒,敬邵同学一杯,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邵云去和他碰了一下,沉声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吴博衍摩搓着手里的杯子:“昨天参考答案下来之后,我估了一下分数,大概只有五百多一点,我爸妈 分卷阅读188 的意思是想要我复读一年,我答应了。” 邵云去点了点头,一场大难没能压垮这位刚满十八岁涉世未深的大男孩,反而让他瞬间成熟了起来,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他举杯:“那我便预祝你耳目聪明,来年金榜题名。” “多谢!”吴博衍笑的坦然。 作者有话要说: 邵云去:嗯,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见了家长。 第115章 吃过晚饭,又在KTV里面嚎了几个小时, 追忆往昔的, 鼓起勇气表白成功的, 相拥痛哭离别的……总之,这段艰辛而充实的日子在一班绝大部分学生心中到此就算是彻底落下了帷幕。 等到把醉死过去的连同住的比较远的学生一起送到最近的宾馆房间里安置好,邵云去操起外套,和卫修洛一起走出了宾馆。 凌晨两点的街道, 除了微风轻轻地吹着,偶尔一两声狗的吠叫, 马路两旁的照明灯也安静的立在那里不言不语, 世界都是静悄悄的。 “要不, 去我那儿住一晚?”邵云去开口打破宁静。 “嗯。”要是明天大猫问起来,就说他今天玩的太晚了,所以干脆就在宾馆里住下了, 卫修洛这么想着,一边自然而然的握住了身边人的大手。 沿着空旷的马路走了一小会儿, 他终于说道:“对了, 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邵云去侧脸看他, 路灯在卫修洛的脸上洒下一层微芒。 卫修洛停下脚步:“我妈的意思是等我填报好志愿之后就去她公司实习,就当是提前接触这些, 长长见识也好。” 他们一家三口向来都是聚少离多,这就注定了他和母亲之间难免会有遗憾存在,母亲希望能把最好的给他,他不想辜负母亲的好意, 也不愿她失落不安。 “欸?”邵云去轻叹,神情略有些失望,他原本还以为可以和卫修洛在一起腻歪上整整三个月的。 卫修洛捏了捏他的手心,抿着唇角,两只眼睛就这么定定的看着邵云去。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邵云去却从他眼中看到了讨好的味道。 邵云去眼底带笑,视线落在卫修洛的嘴角上,轻哼一声:“盖个戳。” 知道邵云去这是松了口了,卫修洛嘴角一弯,乖巧的环住邵云去的脖子,凑上去贴在他嘴唇上。 然后就被这人得寸进尺的圈在怀里,搂住腰肢,里里外外、来来回回的啃了个遍。等到对方意犹未尽的松开他时,他的嘴唇已经变的水润水润就跟融化到一半的奶油冰激凌似的。 两人就这么在寂静的街道上相拥着,直到心跳声渐渐重合,对面小区里的声控灯骤然熄灭。 “回吧。”邵云去心满意足,亲了亲卫修洛的脸颊,他觉得重生以来最大的收获就是得到了卫修洛。卫修洛要去便去吧,大不了他追过去就是了。 这不叫妥协,这叫情趣。 没毛病! “嗯。”卫修洛松开邵云去,嘴角弯的更厉害了,他家登徒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哄啊! …… 术师界交流群里面的一干修士早就等的心急如焚,掐着日子等到高考结束。这边邵云去刚刚吃完散伙饭,那边昌河道长就来了电话。 邵云去稍稍把手机从耳边移开,问身上的卫修洛:“起码得到二十四号才会出成绩,想不想趁着这个机会出去玩一圈?” “欸。”卫修洛倚在邵云去怀里,视线从某家庭伦理剧上挪开,仔细回想起邵云去刚才说的话,眼睛先是一亮,显然很是意动。随后又想起了自己被晕车支配时的场景,精致的眉头微皱:“不去了,在家里也挺好。” 反正有邵云去陪着,又有手机可以玩,家里蹲也挺好的。 这么想着,他伸手摸了一把邵云去的腹肌,回过头戳了戳播放键,继续看电视剧。 邵云去收回手机,对着电话那头的昌河道长说道:“那好吧,您让您师兄把药材送到我这儿来吧。” 有卫修洛陪着,炼丹的日子似乎也变得不是那么枯燥无味起来,时间如流水般划过,转眼就是六月二十四号。 高考成绩查询入口还没正式开放,校长张烨就迫不及待的打来了电话。 大清早的就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橘猫吹了吹嘴角的胡须,一脸不满,它趴在邵云去身上,伸出爪子勾了勾他的下巴,喵喵叫唤了两声。 帮我接电话啊喵。 邵云去扯过旁边的被子给橘猫盖好,认命的拿过手机,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校长张烨惊喜若狂的声音:“卫同学,你知道吗?你考了全国状元、全国状元,720分……”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类似于拍大腿的声音。 这里说的720分是指除去高考各项加分之后的试卷卷面分数。考虑到各民族的差异,以及各省教育改革的进展不同,华国至今还没能全国统一高考命题。但目前已经有包括庚省、礼省、边省在内的二十二个文风浓厚的省市和地区陆续通行全国卷。 加上卫修洛高一的时候曾经拿过全国中学生数学奥赛一等奖,按例可以享受“增加20分投档”加分政策,这样一来,卫修洛的高考总分就该是740分。这样的分数虽然算不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能在二十二个省市和地区独占鳌头,加上今年高考全国卷整体偏难,卫修洛这个全国状元可以说是当的一点也不虚。 隐隐约约听到‘全国状元’这四个字,橘猫脑海中的睡意一扫而光,它挣扎着从小被子里钻出来,两只前爪搭在邵云去的肩膀上,眼睛炯炯有神:“喵喵喵?” 是在说我吗喵? 邵云去挂断电话,心中同样欢喜,他摸了摸橘猫的耳朵:“是啊,我家修洛可真厉害,一下子就成了全国状元。” 橘猫脸上几乎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它抬着爪子软哒哒的在邵云去身上走了一会儿,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太过得意了些,有损形象。当下脚步一滞,一本正经的蹲坐在邵云去小腹上,“喵喵喵。” 嗯,还行吧。 邵云去盯住它一个劲左右摇晃的尾巴,憋住气,点了点头。 轮到他的时候,邵云去沉了沉气,登入高考成绩查询入口,依次输入考生号、准考证号和身份证号,也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页面一变,他下意识的盯住了页面右下角总成绩一栏,只看见那儿赫然写着669分。 再看其他,其中语文132分,数学128分,英语149分,理综260分。 看到这儿,邵云去心里一松,去年京城大学在庚省的理科第一批次提档线是655分,加上今年高考试卷偏难,这一届的提档线应该会比往年低上不少。 因而以邵云去这个分数,被京城大学录取应该不成问 分卷阅读189 题,只是专业方面选择的余地怕是不多。 但他并不介意,心愿已了,其他的都已经不重要了。毕竟他将来也不可能再入别的行业混饭吃。 他把橘猫举到身前,一口亲在它嘴角上,然后凑到它脖子上狠狠的吸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的说道:“不枉我辛苦了整整半年,总算是叫我如愿以偿了。” “喵!”橘猫伸出舌头舔了舔邵云去的鼻子,眼底是和他同出一辙的喜悦。 高考成绩一出来,民众几乎是闻风而动,各地高考状元顿时也都成了香饽饽,人见人爱。 卫修洛的手机号码也不知道被谁泄露了出去,不到半天功夫,就有七八个电话打进来,自称某校招生办的、某某电视台的、某某某保健药品厂家的…… 卫修洛不厌其烦,和卫父说了一声之后,直接手机关机处理。躲在邵云去这儿避风头,谁也不搭理。 填报志愿的时候,邵云去随手填了几个例如哲学,心理学、历史学这些不太热门但勉强也能和玄学搭上边的专业。为了确保万一,他在是否服从调剂一栏里打上了钩。 至于卫修洛,他的目标从头到尾只有一个,那就是经济与金融专业(国际班),这是京城大学排名最靠前的专业之一。 接到了投档的京城大学招生办当天晚上就给一高校长张烨打了电话,承诺会按照卫修洛的第一志愿发放录取通知书,又给了十五万元的奖学金锦上添花,事情这就算是定下了。 因着卫博之县|委书记的身份,加上卫修洛全国状元的身份太过显眼,因而卫家并不打算随波逐流大办谢师宴。卫博之左思右想,最后只是在家里摆了两桌,请了一班几位任课老师以及几个得力的下属吃了一顿便饭。当然,为了应景,红包总是少不了的,毕竟有卫母这个商场女强人在,卫家并不缺钱。 送走客人,卫博之转身进了房间,然后拿着一本房产证走了出来,他把证件递给邵云去,说道:“之前看考场的时候就和你说过了,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我们预备了好几样东西,既然现在你和修洛考在了一个学校,那送给你这个再好不过。” “谢谢伯父。”邵云去也没推脱,因为没有必要。他接过房产证,打开一看,户主是他和卫修洛,地址是京城海晨区颐和园路三十六号。 他合上房产证,“让伯父伯母破费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邵云去:美色当前,能不好哄吗! 第116章 入夏以来的第一场大雨来的毫无预兆, 黑云一下子乌乌地压了下来,沉闷而紧促的雷声过后, 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像一道银帘挂在空中, 房顶上,街道上, 溅起一层白蒙蒙的水雾。 列车到达京城西站的时候正是傍晚,远在美国的秦云舒早已经为他们提前准备好了一切。邵云去和卫修洛前脚下了高铁, 后脚司机的电话就到了。 司机姓沈,四十来岁, 地地道道的京城人, 是个嘴巴闲不住的。上了车, 方向盘一打, 他就像是自来熟一样的说开了,从十三陵到长城, 从王府井到长安街, 从京城大学到国家体育馆…… 他语气里充满自豪, 大概是深爱着这座生养他的城市。 邵云去揽着迷迷糊糊的卫修洛,静静的听着他聊磕,偶尔点点头, 算是应和。 大雨终于停了,雨后的京城空气清新如洗, 对于居住在这座深受雾霾困扰的城市里的居民们来说, 这大概是一年到头除去节假日之外, 难得的好日子。 阳光打破薄雾重新照耀大地的那一刻,车子慢慢的停了下来。 “到了。”老沈扭头说道,然后松开了身前的安全带,下车替邵云去两人拉开车门。 邵云去扶着卫修洛下了车,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小巷子里,入眼处除了左右寥寥五六座四合院,都是几十层楼高的摩天大厦。 老沈关上车门,小跑着走到前方一座四合院门前,抬手敲了敲院门,一边大喊着说道:“老许,两位少爷到了。” “欸!”院子里头被称作老许的人应了一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院门打开,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 进了门,邵云去才知道卫博之究竟是给他们送了一份什么样的大礼。 这是一座二进二出的带后花园四合院,占地面积九百八十平方米,共有房屋二十一间,坐落在京城北四环。出了小巷子,沿着街道走上两里路就是京城大学。 按照眼下的房价,京城二环内的四合院基本上都在二十万元每平方米左右。到了四环,价格差不多降了一半,但是因为这里临近京城大学,圆明园和颐和园,房价上肯定不能和四环内其他地区的四合院作比较。 邵云去估摸着这座四合院价格应该在三十万元每平方米上下,也就是说,光是这座院落,就差不多到了两亿。加上这座院子分明就是刚刚修缮没多久,房间里一应座椅摆件几乎都是明清时期的老物件,林林总总的算起来,总不会比房价便宜。 只是不知道卫博之到底是走了谁的门路,才把这座四合院弄到了手。毕竟在这一块砖头砸下来,十个里头有八个是官二代的地界上,手里头没点实力,还真就摸不着四合院的门槛,起码以卫家摆在明面上的势力是远远不够的。 司机老沈和刚才的中年女人老许是一家子,他们俩都在部队里待过几年,当年两口子落难的时候是卫博之出手救了他们,后来他们跟在秦云舒身边做了几年助理。大概也是考虑到他们俩年纪大了,加上邵云去和卫修洛进京,秦云舒索性把他们安排到了四合院里给两人干些杂活。 邵云去倒是没什么意见,秦云舒安排的面面俱到,正好也给他省下了不少麻烦事。 两人就这么在京城落了脚。 “修洛,该起了。”邵云去拥着卫修洛,亲了亲他的嘴角。 卫修洛蹭了蹭邵云去的脖子,睁开惺忪的双眼,摸出枕头下的手机打开一看,七点了。 “起床上班!”卫修洛眼底的睡意一扫而光。 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卫修洛在家里修整了一天,第二天便正式到秦氏报到,从零开始做起。 他略有些兴奋,大概是对未来的两个月充满憧憬。邵云去无奈的笑了笑,并不想残忍打破自家小男朋友的幻想。 看到卫修洛对着镜子手忙脚乱的打着领带,他走上前帮忙,一边细细叮嘱道:“秦氏离这儿不远,坐地铁也就是两站的功夫,我在你的文件包里放了一盒口香糖,要是晕车的话记得含上一粒。社会不比学校,公司里的同事不可能全都是好相处的,人心难测,你要看的开一点,小心处理人际关系。公司食堂味道可能不太好,你要是吃不惯,打 分卷阅读190 个电话给我,我去给你送饭,反正我在家里也不太忙……” 打好领带,他一抬头,卫修洛正怔怔的看着他,他嘴角一弯,眸光微闪:“知道了。” 说着他凑到邵云去脸颊上亲了一口,“好了,我该走了,我的管家公,晚上见。” 邵云去眼底带笑,轻声说道:“晚上见。” 送走卫修洛没多久,昌河道长便借着邵云去乔迁新居的名义托人送来了一份贺礼,偏偏他托的人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乃是老一辈书画大家何冯志何老先生。昌河道长好书画,两人算是莫逆之交。 有他带头,术师界交流群里的一干修士自然也是闻风而动,哪怕其中很大一部分人连邵云去长得什么样都不甚清楚,但总不能其他人都送了,你却连一点表示都没有,这和无功便为过是一个道理。 刚开始接待何冯志何老先生的时候,邵云去是很高兴的,他年纪大了之后也爱风雅,也曾瞻仰过何老先生的墨宝,的确是大家之作。一番交谈下来。两人也算相谈甚欢,甚至约好了下次邵云去登门拜访的时间。 只是这随后几天,什么吕老先生,施老爷子接二连三的冒了出来,邵云去渐渐的就有些吃不消了。而且这送礼的人他都不怎么认识,可这人都上了门了,总不可能再把礼物都退回去吧。 他也是没办法,只好托老沈帮忙把送过来的这些礼品登记成册,寻思着等找到机会了,再挨个送回一份差不多的礼物。 老沈一脸认真的应了,态度越发恭谨。 他过来的时候秦云舒倒是叮嘱了几句,但是她也只说了这个邵云去是她儿子的对象,家庭情况一概没说。他琢磨着这人都住进卫家来了,大概家境也不是很好。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该他做的他也都尽心尽责的做了,态度上说不上轻慢邵云去什么的,但是比上卫修洛肯定是差了那么半分,毕竟卫修洛可是他恩人的儿子。 结果这突然间接二连三的大人物捧着礼物上门来拜访邵云去,给老沈的震撼不亚于五级地震。好在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一边井井有条的接待上门的客人,一边在心里将邵云去拔到了和卫修洛同等的位置。 邵云去可没那个时间去管老沈究竟想了些什么,他正忙着接待客人。 “陶老爷子,”邵云去看着手里的一长串琳琅满目的礼单,又看了看眼前的陶复礼,一脸疑惑,“您又是受哪位前辈所托?” 陶复礼拉下老脸,讪讪一笑:“并没有哪位大师托我前来送礼,只是我听说京城刚来了一位本事卓绝的少师,特地备了些薄礼,登门拜访。” 邵云去将手中的红色小册子放回几案上,捧起茶杯抿了一口。显然是不相信陶复礼的话,毕竟他口中所说的这份薄礼,粗略估算下来起码能在京城二环内买下一套三居室。 陶复礼环顾四周,扯出一抹笑:“说起来,邵少师的这座院子还是我亲手卖给秦女士的。” “哦?”邵云去抬起头。 陶复礼长叹一声:“这座院子原本是我家的祖产,大动乱的时候被国家收走了,改革开放之后又还了回来,十二年前刚刚修缮好。要不是家中子孙不成器,我也不至于落到出卖家中祖产的地步。” 不等邵云去开口,他继续说道:“也不瞒少师,我此次登门拜访,实在是有事相求,迫不得已。” 邵云去放下手中的茶碗:“说来听听。” 这人都求上门来了,再看陶复礼一身正气,为人应该还算端正,能力之内帮他一把也无妨。 “欸!”知道邵云去这是答应了,陶复礼提着的心落下来一小半,他沉声说道:“是这样的……” 陶家也算传承有序,几百年的书香世家,明清两代一共出过四位进士,十三位举人,秀才童生者更是不下百位数,这样的家世即使是到了民国也是鼎鼎有名的一方乡绅。 只可惜卫国战争的时候陶家虽然及时站对了位置,这才在华国成立之后避免了被清算,可惜的是终究没能逃过大动乱。 当年陶复礼和父母一起被下放到乡下接受劳动改造,他父母本就养尊处优几十年,哪里受得了这般苦楚,不到四年就先后病逝了,留下陶复礼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 上面看大的都已经死了,也没想为难一个孩子,陶复礼就这么艰难的活了下来。 没过几年,局势越来越乱。有一天,陶复礼上山割猪草的时候,捡到了一个浑身往外渗着血丝,出气多进气少的中年男人。 陶复礼也没多想,直接把人带回了自己的住的破茅草屋,又拿出了自己仅有的积蓄请来了村里的赤脚医生,折腾了大半个月,总算是救回来中年男人一条命。 醒过来的中年男人不顾陶复礼推辞,说什么也要报恩。陶复礼没有办法,只好按照中年男人的要求把他带到了父母坟前。 那中年男人环顾四周,手指不停掐算,绕着附近山头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这才终于说道:“你父母这处坟地实在是不好,若是不加变通,你这一辈子恐怕都是穷苦的命。现在你既然救了我一命,那我便还你五代大富大贵。” 只看见中年男人端出一碗鸡血来,紧接着划破舌尖滴了几滴舌尖血到碗里,然后将碗里的鸡血弹到坟堆上,他一边弹,一边念念有词。 陶复礼没听大真切,因为他很快就昏死了过去。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中年男人已经不见了,坟堆上全然没有被撒过鸡血的痕迹。 陶复礼心中忐忑,见实在是找不到中年男人,只好自己回了家。不过两年,局势渐渐稳定,陶家被平反,上面出于补偿心理,把陶复礼安排进了政府部门工作。不到一年,陶复礼娶了当地一位富商的女儿,从此青云直上。 第117章 现在的陶复礼, 六十三岁,半年前刚从边省省|委书记的位置上退休。他底下有两个儿子, 都在政府部门工作。老大今年四十三岁, 有陶复礼在前头铺路, 现在是边省省委常委、副省长。 老二四十一岁,打小就聪明伶俐, 凭借自己的努力坐上了直辖市海市的市长,正省级干部, 比老大还要高一个级别。 两个儿子都尤为优秀,陶复礼可算得上是后继有人。也正是因为如此, 陶家在京城勉强能排进三流势力。 当真是应了中年男人那句大富大贵。 再看陶家三代, 三个小子一个女孩, 打小就都是乖巧听话的主, 学习成绩方面更是没得说,四个孩子先后都考进了国家重点大学。 眼看着陶家越发繁荣, 就在陶复礼志得意满的时候, 陶家出事了。 确切的说是陶宛然先出事了。 陶宛然是陶复礼唯一的孙女, 也是陶家三 分卷阅读191 代里最小的那个,因为长得像极了陶复礼已经过世的妻子,所以一直深受陶复礼喜爱。 陶宛然去年高中毕业, 顺利考入京城理工大学。 说到这儿,陶复礼一脸不忿, “大一下学期的时候, 宛然突然告诉我说她交了一个对她很好的男朋友。陶家已经够好了, 我也没打算让四个孙辈去和其他家族联姻,但是不联姻不代表我就不会不管他们的婚事。” “更何况宛然可是我从小捧在手心里娇宠大的,作为亲生祖父,孙女年纪大了,交了男朋友倒也没什么,可我总得考察考察吧。” “我找人去调查了那个小子,才知道他接近我孙女是有目的的。那小畜生家世不差,家里头做的房地产生意。坏就坏在他妈是二|奶扶正,他这才登堂入室,做了富家少爷。而且他上面还有一个才能出众的婚生子哥哥,他有外家撑腰,就算小畜生那二|奶妈再怎么吹枕头风,也动摇不了他婚生子哥哥的继承人位置。” “单说他家这乱七八糟的一堆破事,我也不可能把孙女嫁给他。更别说这上梁不正下梁歪,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小畜生打小就是个二世祖,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能进交大完全是因为他爸给交大捐了一栋实验楼。” “他千方百计的接近宛然,纯粹就是为了借助陶家的势力和他那婚生子哥哥打擂台,争夺家产。毕竟当时我还是边省省|委书记。” 邵云去静静的听着,可见陶复礼心中有多愤恨,连小畜生这样的词都毫不顾忌的骂了出来。 “也怪我,没把她教育好,让她轻而易举的就被那小畜生的花言巧语给迷住了心窍。陶家决不允许有这样一个人品恶劣到极致的孙婿,所以我直接把调查结果交到了宛然手里。” 说到这儿,陶复礼渐渐红了眼:“可我没想到的是,那小畜生也知道自己肯定入不了陶家的眼,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连哄带骗的把宛然……” 陶复礼强忍下心中的怒火,“他以为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就算是为了陶家的脸面,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头咽,闷声认了他这个孙女婿。” 看到调查结果的陶宛然这才知道自己心心念着的男朋友究竟是什么样的货色,她接受不能。扭头就冲了出去,想要去找他问个清楚明白。 没成想车子开到半路上熄了火,她当即下了车,准备换乘计程车,结果过红绿灯的时候,一辆大货车横冲了出来,她下意识的把身前的少年推了出去,自己却在下一刻被撞飞,一尸两命。 陶复礼哽咽着说道:“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宛然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 他语气里满是懊恼和悔恨,只是不知道悔的是不该把调查结果拿给陶宛然看,还是不该在陶宛然冲出去的时候没有拦住她。 反正打这以后,陶家就再也没有消停过。 得知事情真相,他家大孙子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想着带着几个保镖趁夜给那小畜生套上麻袋,打断他两条腿。 可谁能想到他们竟然会打错了人,被打的那人大有来头,是京城李家唯一的三代,陶家还真就得罪不起。为了保住大孙子,即便是对方狮子大张口要求三亿的赔偿金,他也不得不咬牙认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座四合院现在会落到邵云去两人手里了。 紧接着他家品德兼优的二孙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染上了毒|品;三孙子下楼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栽了下去,身体没出什么事,就是以往二十年的记忆说没就没了。 这要是一个人出问题,那只能说是运气不好。可这不到半年的功夫,陶家三代一个不落的非死即伤,说是没有蹊跷谁会相信。 陶复礼越想越惊疑,他和两个儿子一样,怀疑是不是祖坟出了什么问题——自从陶家发达之后,陶复礼就把当初埋葬他父母的山头买了下来,弄成了他陶家的祖坟。 毕竟当年中年男人可是说了,保他家五代大富大贵,可现在才不过三代而已。 陶复礼不免担心事情再这么发展下去会殃及自己的两个儿子,这样一来,陶家就真的完了。 只是当年他昏死在父母坟头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中年男人。他前思后想,打算另请一位大师帮忙相看他家祖坟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阴差阳错的从一位老朋友那里听到了关于邵云去的消息。在这位老朋友的描述中,邵云去似乎是在华国术师界中很有地位,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争先恐后的托人给他送乔迁礼。 这样一来,岂不是间接说明这位邵少师很有本事,否则他凭什么受人推崇! 陶复礼喜出望外,对于陶家来说,邵云去的出现简直就是天公作美。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他迫不及待的收拾了一些陶家祖山留下来的古董字画,又添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进去,然后直接就找上了门。 他平复下心跳:“如果不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敢登门叨扰少师。还请少师看在我陶家上上下下从未做过一件亏心事的份上,救我陶家一把。”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躬下身体,一脸恳切。 邵云去起身将陶复礼扶起,“既然陶老爷子你都这么说了,我哪里还敢推辞。” 陶复礼一脸狂喜,忙不迭的说道:“我陶家祖坟就在京郊远山县,只要不堵车,离这儿最多也就是两个小时的车程,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出发……” 陶复礼急切的心情,邵云去自然能够理解,他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他只是觉得要是事情办的顺利的话,今天之内能赶回来最好。 车队一路向西,到达远山县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晚霞烧红了天空。 “就是这儿了。”陶复礼指着不远处的山头,气喘吁吁的说道。 邵云去环顾四周,山头之上,气机尤为磅礴,哪怕是脚底下踩着的杂草也比别处旺盛了那么几分。 他叹声说道:“的确是个风水宝地,可想而知当年陶老爷子你救的那位前辈为了回报你的恩情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陶复礼一脸疑惑,知道陶家坐拥宝山,他发家之后,担心这处风水宝地遭人觊觎,所以对于这件事情他一直都是守口如瓶,就连两个儿子都没有告诉过。加上他也不是玄门中人,因而他其实并不太清楚当年中年男人到底是施了什么样的手段。 只听见邵云去这样说道:“陶老爷子可还记得当年你父母刚刚葬到这儿的时候,这座山头是什么样子的?” 陶复礼仔细的想了想:“我好像听村民们说过,当时这座山头上的树木什么的都在大炼钢|铁运动的时候被他们砍了做柴火炼钢去了。没几年这座山头就彻底秃了,一年到头连草都长不了几根。” 分卷阅读192 “这样就没错了。” 邵云去点了点头,他指着远处低矮连绵的山脉说道:“远处龙峰耸立,脚下凤山对峙,在风水学上乃是天龙地凤,龙凤呈祥的绝佳之地。又因凤山比龙峰高出一头,阴宅风水上管它叫骑龙飞凤。寓意脚踏游龙,飞上枝头做凤凰。” “按照陶老爷子方才所说,这凤山几十年前乃是一座秃山,因草木不生,也可是说是一座死山。死山何能有灵?凤山之说自然也就无从谈起。”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便是当年那位前辈大师,以鸡血为引,自身阳寿为辅,为山开灵,偷鸡换凤,这才有了这龙凤呈祥的风水宝地。” “至于他所说的保你陶家五代大富大贵,毕竟是人为创造的风水宝地,气散则灵消。”说到这儿,邵云去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单看陶复礼,决计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命格。那这位前辈的所作所为,无异于是逆天改命,老天爷哪能轻易的放过他,下地狱还是轻的,就怕下辈子投不了人道。 救命之恩虽然重如山,但要付出这样的代价,邵云去却是不能苟同。 陶复礼也是一阵恍惚,哪能想到当年中年男人为了报恩,竟然不惜折损自己的阳寿。 第118章 好一会儿, 陶复礼缓过神来,注意力落在方才邵云去那句‘气散则灵消’上, 他喃喃自语:“气散则灵消、气散则灵消……” 突然间灵光一闪,他猛的一抬头,“按照少师的意思, 我陶家刚过三代,孙辈就接二连三的出了事情,是不是因为这凤山上那中年男人留下来的气没了?” 邵云去点了点头, 视线越过山头正中央的两座布置得像是私人小庭院的豪华坟墓,落在它们后面规模稍小的一座新坟上。 就在这座新坟的上空, 漫天的蓬勃气机像是被硬生生的撕开了一道口子, 凝聚成一股微不可见的细流, 直直的没入方形坟堆之中。 正是这处新坟在窃夺凤山上的灵气。 “那位前辈曾说保你陶家五代大富大贵,如今你家第三代一个不落的全都出了事情,应该正是这凤山上的灵气已经被窃走了五分之三的缘故。若是再等上十天半个月, 被窃走的灵气越来越多, 就该轮到您那两个儿子出事了。” 说白了还是因为陶家人命中注定都是普通人, 命格太轻,担不起眼下这般泼天富贵。现在没了这处风水宝地的加持, 陶家那些出事的三代能保住一条命, 还是看在陶家往日没做过什么亏心事的份上。 但是仔细一想,万物皆有定理, 天理昭昭。并不是说不敬重陶复礼, 只是天底下舍己救人的多了去了, 最多也不过是判官笔下,生死簿上添上一笔功德,下辈子说不定能凭此投个好胎,一世安逸。 因而同样是救人,没道理到了陶复礼这儿,成全的却是五代人的大富大贵。 这些事情老天爷都看在眼里,再看陶家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未免不是他出手拨乱反正的结果。 陶复礼神情激动,顾不上庆幸自己及时找来了邵云去,他急声说道:“邵少师,到底是谁把我家祖坟上的灵气偷走了?” 邵云去抬手指向那座新坟,“那座坟墓里葬的是谁?” 顺着邵云去指向的地方一看,陶复礼眼底的焦急慢慢消散开来,他一脸落寞,略有些哽咽,张了张嘴,“那里头安葬的正是我那可怜的小孙女。” 说到这儿,他声音明显拔高了几分,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少师的意思是,我家祖坟上的灵气是被我孙女给偷……吸走了?” 所以他陶家这一连串的糟心事都是他孙女弄出来的? 陶复礼有点蒙。是了,他家三个孙子的确都是在陶宛然葬进这座祖坟之后才出的事。 邵云去却摇了摇头:“您孙女为救人而死,也算英烈。哪怕是她阳寿未尽,下面也会派遣鬼差上来接引她下去,不大可能让她流落在凡间做个孤魂野鬼。” “不是宛然,又会是谁?”陶复礼一脸茫然。 邵云去搓了搓手指,“令孙女虽然走了,可你别忘了,她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 听到这里,陶复礼不由自主想起了那个哄骗他孙女的畜生,他咬牙切齿:“原来是那个小畜生?” 畜生的种可不就是小畜生吗? 不是陶复礼不积口德,实在是他心中怨恨太过,那个孩子的存在只会提醒他他放在手心里的小孙女是怎么在大好年纪丢掉了性命的。 邵云去解释道:“三个月大的婴孩,已经启了灵智,想它为转世而来,好不容易投了个好胎,大富大贵唾手可及,结果却因为一场车祸还未出生就丢了性命。不仅如此,还要再在凡间流荡几十年,等到这一世阳寿过完才能再次转世投胎。这样看来,他心中有怨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他看向面色铁青的陶复礼,“陶老爷子宽心,要解决这事也不难,只需把那婴魂超度即可。” 陶复礼显然另有担忧,他急声问道:“少师,那小畜……婴魂被超度之后,我家祖坟被吸走的灵气会还回来吗?” 这可是关乎到他陶家五代人的富贵,容不得他不谨慎。 邵云去眼帘一垂,不紧不慢的说道:“陶家得到的已经够多了。”言外之意就是叫他不要再过多奢求,好歹他和他那两个儿子是能真真正正的大富大贵一辈子。 听到这儿,陶复礼脸上青白交加,他怎么能甘心,却偏偏无可奈何。他苦笑一声,罢了,大概这就是命吧! 他躬了躬身体,喉咙发涩:“烦请少师帮忙,替我陶家超度了那只婴灵。” 邵云去略微颔首,大概是并不觉得同情。 道修超度讲究开坛做法。 下了这座凤山,再走几步路就是一个小镇,因而开坛时要准备的一应物件倒也不难寻到。 没一会儿的功夫,陶家的保镖便将他要的东西都给买了回来。 只看见距离那座新坟不过十步之遥的平地上摆上了一张摊开黄色桌布的供桌,供桌上摆有蜡烛一对,香一把,酒盅三个、筷子三双,蜡钎、香炉,鸡鸭锡箔等供品不一而足。 布置好这些,邵云去摸出几张护身符分给陶家几名保镖,请他们把陶宛然的棺椁挖出来。 趁着这些保镖拿着铁锹挖棺椁的功夫,邵云去抽出一张黄表纸,折成九公分宽二十七公分高的矩形,一个简单的素头就做成了。 他转头问陶复礼,“陶老爷子可否给那婴魂起个好一点的名字。” 他在‘好一点’这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陶复礼闻言一脸铁青,为了顺利超度这个婴魂,他只能咬牙忍了。 他憋着一肚子气,“姓计……陶,陶正。” 看来陶复 分卷阅读193 礼口中那个害他孙女的畜生是姓计没错了。 他以毛笔蘸黑墨,在做好的素头上竖写:亡过陶门讳正府君形魂之位。 将素头摆在供桌正中央,邵云去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点燃蜡烛,取了一把香在南面的蜡烛上点燃,然后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挨个在附近的坟墓前插上三炷香。 新坟前,一名络腮胡保镖举起手中的铁锹往坟堆里一插,只听见嘣的一声,像是铁锹把什么东西给铲碎了,震的他手臂只发疼。 他一声低呼,甩了甩手腕,这才提着铁锹拨了拨地上的泥巴,露出底下黑漆漆的几块瓦片碎片来。 “怎么埋棺材的时候还把这么大一块瓦片给埋进去了!”他嘀咕一声,也没在意,顺手将那堆破瓦片连同泥巴一起给铲了出去。 …… 位于京郊的一栋别墅地下室里,地面上是错综复杂的血红色的图案,空白处填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瓦片。 图案正中央的蒲团上盘坐着一个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 依稀可以看见黑色瓦片凭空析出一缕缕的黑烟,在空中盘旋上升,最终汇聚成一束,向下没入中年男人的天灵盖之中。 几乎是每有一缕黑烟析出,瓦片上的黑色便淡了那么几分,等到地面上绝大部分瓦片彻底变成了白色,中年男人额头上的皱纹又少了那么一条。 他睁开眼,掩去眼底的锋芒。 可不正是当初从港市陈家逃走的赵申。 “换上新的吧。”赵申重重的舒了一口气,预计再有两个月,他就能突破练气七层。 而这一切都是拜邵云去所赐,若不是他,他怎么会咬牙走上邪修的路。还得多谢陈二爷的收集欲,书房里战利品一大堆。也多亏了陈二爷一死,他当机立断的搬空了他的书房。 当初他从陈家败走,身负重伤,前脚逃回自己的住所,后脚陈家两兄弟派出的追兵就赶了过来,他胡乱卷了几本书和几件保命的法器就逃了出去,之后又阴差阳错的搭上了飞往内地的班机。 却没想到带出来的那几本书里记载的都是些阴邪的术法,他当时哪还有选择的余地,为了活命,只好咬牙学了起来。 他抬手摸了摸脑袋上稀稀拉拉缀着几根头发,未老先衰,这就是他付出的代价。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他的修为真的如同书中所说的那样,一日千里。 至于那邵云去,他两眼一眯,额上青筋直抖,总有一天,他要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叫他生不如死,也好报他那一箭之仇。 话音刚落,邵文彬捧着一个纸箱子从房间角落的阴影里走出来,默默的将地面上已经变成白色的瓦片换成纸箱子里的黑色瓦片。 赵申出口问道:“昨天教你的驭鬼术学的怎么样了?” 邵文彬当即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说道:“回师傅的话,都学会了。” “不错。”赵申语气里满是欣赏的味道,眼底却幽深的可怕。 以邵文彬的资质,就算是五个他都不一定能比得上。可惜了,谁让他是邵云去的亲哥哥呢。 就在这一刻,距离赵申仅有半米之遥的一块黑色瓦片突然砰地一声炸开,四溅的碎片在赵申脸上留下一道白痕。 “怎么回事?”邵文彬心里一抖,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赵申眉头紧皱,这块运气石他熟悉的很,毕竟这是唯一一块被他摄取了将近四个月至今仍保持着充沛生气的运气石。 他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白痕,瞳仁微缩:“这是——陶家?” …… 远山县,陶家祖坟。 “1、2、3,起——” 一干保镖喊着整齐的号子,拽紧手中的麻绳将陶宛然的棺椁从坟坑里拉了上来,稳稳的落在坟堆一旁的空地上。 稍微歇息了一小会儿,邵云去看向身旁的陶复礼,“陶老爷子,我这就开棺了。” 陶复礼一脸哀容,摆了摆手:“开吧。” 棺椁埋进地里已经将近四个月,上面的金色花纹早就被腐蚀的差不多了,几名保镖拿着撬棍围了上去。 “开——” 一干人一齐用力,总算是撬开了棺材盖。 沉重的棺材盖咚的一声落在地上,溅起一地灰尘。 满以为会嗅到一股子腐臭味所以下意识掩住口鼻的陶复礼咦了一声,松开手,使劲的嗅了嗅,竟是一点异味都没有闻到。 他跟在邵云去身后走向棺椁。 只看见棺椁里,陶宛然的尸体全无半点腐败的痕迹。相反,她面色红润,保持着入殓之前的姿势,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死人。 陶复礼脊梁骨一寒,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怎么、怎么会这样?” 就在这一刻,棺椁里躺着的陶宛然猛的睁开眼,露出猩红的眼珠。 第119章 “邵云去——” 地下室里, 赵申两眼一闭一睁,灰黑色的瞳仁随之变成了猩红色, 入眼便是陶宛然棺椁外的场景,他的视线落在邵云去身上,当即睚眦具裂。 听到这个名字, 原本安安静静候在一旁的邵文彬猛的一抬头,拳头紧握,他低声喊道:“师傅!” 赵申这才从冲天的恨意中回过神来, 两眼微闪,摸了摸脑袋上稀疏的头发, 突然有了主意。他阴森森的说道:“把那些白色的运气石都拿过来。” 邵文彬眼帘微垂, 心脏狂跳不已, 他恭恭敬敬的说道:“是。” 然后快步退了出去。 …… 凤山,陶家祖坟。 对上这么诡异的一幕,陶复礼浑身颤动, 满是突然起来的寒噤, 他踉跄着往后疾退了两三步, 直到再也看不见棺椁里的景象。 他缓了一口气,上下牙齿捉对儿厮打, 看向邵云去, 一脸惊惧难安,“邵、邵少师……” 注意到棺椁内陶宛然尸身上骤然升起的蓬勃怨气, 以及下一刻就越过他死死盯住他身后的陶复礼的视线, 邵云去回头看向陶复礼, 他问道:“你之前可还得罪过他?” “什么?”陶复礼勉强压下心中的恐惧,集中注意力仔细回想,好一会儿才迟疑着说道:“也就是把事情真相告诉宛然的时候狠狠的骂过他几句,还说过让宛然把他打掉的话。” 邵云去眉头微皱,这么一说,倒是可以解释这婴魂周身的怨气为什么会这么浓郁了。 只是他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他向来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心里当即升起一抹警惕。 他默默握紧了手中的既然剑,看向一旁战战兢兢的一干陶家保镖,“好了,你们去把陶小姐的尸体抬出来吧。” 这些保镖两两相望,眼底满是惊恐,一个个的迟疑不前。 邵云去当即说道:“你们尽管放心,那婴魂因为死的时候还未 分卷阅读194 出世,所以现在还被困在陶小姐的肚子里,它出不来的。更何况有我给你们的护身符保护,就算出了什么意外,也伤不到你们,我总不可能拿你们的性命开玩笑。” 有邵云去这话做担保,保镖们脸上的惧意褪去了不少,加上旁边陶复礼一脸不愉,显然是不满意他们的踟蹰。看在饭碗的份上,他们咽了咽口水,鼓足了勇气围了上去。 再次对上陶宛然猩红的双眼,为首的络腮胡两腿像弹棉花似地不住打颤,他哆嗦着脱下了身上的黑西装盖在尸体脸上。 没了这道诡异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保镖们当下心里一松,脖子也不往衣服里缩了,总觉得周身的空气都轻快了不少。 他们异常利索的把陶宛然的尸体从棺材里面抬了出来,然后按照邵云去的吩咐摆在供桌前方一块黄色床单上。 只看见邵云去抱出来一大袋白色的蜡烛,比照十公分一根的间距将陶宛然的尸体围了整整三圈。 做完这些,他在供桌前站定,三清铃一摇,提剑戳了一张黄符在北边的蜡烛上点燃,然后一边默念净天地神咒,一边舞起剑招来。 陶复礼等人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 约莫过了那么五六分钟,邵云去一剑戳进右手边盛有陈米的大碗里,顺时针搅动了两圈半之后,长剑一收,而后向前疾走两步,左手伸进大碗里抓出一把陈米来,用力向前一挥,大声喝道:“起——” 成百上千粒陈米几乎铺满了整个黄色床单的上空,就在陈米落到地上的那一刹那,围在陶宛然尸体周边的九十一根白色蜡烛齐齐升起一道火光来。 紧接着自尸体之上凭空升起一道阴风,随即向四周呼啸而来,陶复礼等人当下被这股猝不及防的狂风迷住了双眼,不远处的景观树也被大风刮的呼呼作响,山头之上唯一不受影响的大概只有那九十一根火光依旧、不偏不倚的白色蜡烛。 等到陶复礼等人适应过来,纷纷抬手抹掉眼角的生理性泪水的时候,不远处黄色桌布上的尸体已经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她脸上还蒙着络腮胡那件黑西装。 依旧紧促的风声中,依稀只听见邵云去说道:“你要明白,你的死,陶家最多担上三成责任。你所谓的一辈子荣华富贵是建立在你是陶家人的基础之上的,可你别忘了,陶家的富贵又是怎么来的,你这一作乱,陶家三代人的富贵都让你给毁了,难道你还不满足吗?” “诚然这里面有老天爷的手笔,可你却是真真切切的受到了益处。我观你面相,这辈子起码还有七十年的阴寿可以活,而这山头山被你吸走的那些灵气,足够把你的魂体温养到最好的状态,只要你在这七十年里好好修炼,莫说来世投一个好人家,就是这辈子晋升地府阴差也不是不可能。” “你得到的已经够多了,陶家也为此稀里糊涂的付出了这般惨重的代价,若你就此放过陶家,我度你上三十三天享受供养,也算两全其美,你觉得呢?” 邵云去话音刚落,黑西装下传来了一个尖锐的男声:“我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可你想让我收手,也不难,只要陶复礼给我道歉,把当初骂我的那些话怎么说出来的怎么收回去!” …… 京郊,别墅地下室。 赵申庆幸自己反应及时,第一时间将目光转移到了陶复礼身上,给邵云去营造了一种婴魂是怨恨陶复礼的错觉,这才避免了被邵云去发现马脚。 等到邵文彬陆陆续续的将三大筐白色运气石送了进来,他从角落阴影里的博物架上拿下来一个木盒。 木盒打开,里面赫然摆着七枚古玉,这些古玉也不是一般的货色,全是汉代“九窍玉”中的肛/门塞。 所谓“九窍玉”,堵塞或遮盖在死者身上九窍的九件玉器。而“九窍”则是指人的两只眼睛,两个鼻孔,两个耳孔,一个嘴,以及生殖器和肛/门。 陪葬在地底下上千年的古玉,自然是阴气十足,加上又是肛/门塞,便能起到抑制阳气流动的效果。 他要布置的正是封阳阵,便是依据这七枚古玉在地上伪造一个小七关,一旦生人游弋此中,除非饿死否则难觅出径。 他的手段还不止如此,为了以防万一,他当然还有后手。 赵申一边拖延时间,掐着嗓子喊道:“我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可你想让我收手,也不难,只要陶复礼给我道歉,把当初骂我的那些话怎么说出来的怎么收回去!” 另一边快速的将七枚古玉按照一定方位布置在三大筐白色运气石周围,然后掐起指决来。 …… 凤山,陶家祖坟。 听见这话,邵云去当即看向身后不远处的陶复礼:“陶老爷子以为呢?” 陶复礼怒睁着眼,额角的青筋随着粗重的呼吸一鼓一张。但他也知道,要想解除陶家的危机,超度了这些小畜生,他也非得服软不可。 他深吸了一口凉气,强行压下面上的愤慨,扯出一抹笑,两眼死死的盯着陶宛然脸上盖着的黑西装,压低了声音说道:“是我不对,只是当时我实在是被气得狠了,明知道宛然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却还是迁怒到了你头上。希望你能体谅我作为一个爷爷爱孙心切的心情,原谅我,也放过陶家。” “哦,是吗?”黑西装下传来一声轻笑。 邵云去心跳一滞,莫名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就在这时,‘陶宛然’伸手扯掉了身上的黑西装,她眼底红光闪烁,脸上似笑非笑。 邵云去瞳仁紧缩,急声喝道:“你到底是谁?” ‘陶宛然’红唇轻启:“邵云去,邵小爷,你可还记得,半年前,港市,陈家。” “赵申!”邵云去面色一变,当即抽出手中的长剑。 “晚了。”赵申冷冷一笑。 就在这一瞬间,布置在黄色床单周围的蜡烛齐齐熄灭,‘陶宛然’的肚子一阵扭曲,一个婴儿拳头破肚而出,随后钻出来一个浑身是污血的男婴,它眼底闪着和‘陶宛然’同出一辙的红光,伸手抓住肚子上的脐带,轻轻一扯,彻底和母体分开。 做完这些,它转过身,慢慢的向陶复礼爬去。 亲眼目睹到这一幕的陶复礼脸色陡然变成灰黄,张大的瞳孔中充满惊恐,随后只听见邵云去一声暴喝:“你们快离开这儿——” 陶复礼缓过神来,转身拔腿就跑,然后就懵了,四周一片漆黑,他往前跑了十几步,下一刻又回到了原地。他颤抖着身体环顾四周,身旁是和他一样如临深渊的保镖们,‘陶宛然’依旧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她肚子上的口子开的更大了,越来越多的手掌探了出来,紧接着是脑袋、身体…… 它们落在地上,一个个的站了起来,大的小的,男的女的,俱是神情呆滞,紧接着 分卷阅读195 冲着陶复礼等人张牙舞爪的冲了过来。 陶复礼颤声喊道:“邵少师?” 邵云去提着长剑,面无表情,他身体里的阳精被死死的压制在丹田里,全无施展的可能。 ‘陶宛然’一脸得意,他桀桀笑道:“邵云去,你恐怕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吧!” 第120章 阴森的诡笑伴随着阴风传遍整个山头。 陶复礼平生那儿见过这般惊悚的场面, 他头皮发麻,两腿抖颤得厉害,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反而是一干保镖率先反应过来, 他们快速的聚成一团,将陶复礼护在身后, 更有三人直接从腰间掏出□□来,对准铺天盖地呼啸而来的怨鬼砰砰就是两枪。 然而景象让人失望, 子弹径直穿过这些怨鬼, 消失在黑幕之中, 没能带起一丝涟漪。 一干保镖面如土色,额上冷汗直冒,心头不禁升起一抹凉意。 看见这一幕, 赵申越发猖狂,“没用的, 凡人的武器怎么可能伤到鬼魂, 你们死心吧, 既然入了我封阳阵, 那便老老实实的把命交出来!” 说着, ‘陶宛然’转头看向邵云去, 眼底的猩红越发闪烁, 她肚子里依旧有怨鬼不断爬出来,“哪能想到昔日在港市陈家威风凛凛的邵小爷竟然会有虎落平阳的这一天, 老天开眼啊!” 邵云去脸上全无惊慌之意, 他似笑非笑, “我若是虎,你又是什么,狗吗?” 不等赵申拉下脸来,他拔高了声音,冷声说道:“你也小瞧于我了,半年前我能打的你重伤垂死,落荒而逃,半年后也一样——” 话音未落,他径直从怀里掏出一小沓符纸,他所擅长的可从来不止是近身搏斗。 他抽出九张符纸,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出,悉数沾染在符纸之上,而后奋力往空中掷去,指决一掐,口中喝道:“天地玄宗,万炁本根……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玉皇光降律令,敕——” 九张符纸顷刻间化作一道金光,就在铺天盖地的怨鬼如同黑云一样压下来的那一刹那,九张符纸骤然落定,护身金光罩成型。 陶复礼呼吸一滞,就在离他双眼不过两公分的地方,一只胸口处插着一根钢筋的男鬼率先撞上金光罩。 他五官扭曲,眼珠子带着血痕紧紧的贴在金光罩上,陶复礼甚至能看见他鼻孔里的细黑的鼻毛。 没等他身上的鸡皮疙瘩彻底起来,就在下一刻,男鬼突然就倒飞了出去。 一只只的怨鬼触不及防的撞上金光罩,又瞬间被弹飞,没一会儿的功夫,金光罩上就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血迹。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等赵申回过神来的时候,‘陶宛然’已经被一个飞回来的老鬼撞翻在地。 怎么会这样? ‘陶宛然’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她看向不远处将邵云去等人牢牢护住的金光罩,一脸的不甘心。 然后她就看到了随着金光罩上血迹一点点的湮没,上面原本耀眼的光芒似乎是黯淡了那么几分。 她瞪大了眼睛,脸上的不甘一扫而光,紧接着升起一抹狂喜,“你有底牌在手又怎么样,我就不信破不了你这金光罩?” 她大手一挥,一只只被撞飞在地、痛苦哀嚎的怨鬼纷纷踉跄着爬了起来,再度向金光罩飞去。 邵云去自然是明白赵申这么做的意图,他面不改色,直接抽出两张五雷符。 对上这一幕的‘陶宛然’面色一变,她立时冷笑着说道:“这些怨鬼本身并没有什么意识,只是因为被我控制住了才会拼命对付你们。你要是动了五雷符,把它们劈个魂飞魄散,哪怕你是迫于无奈,但这和滥杀无辜似乎也没什么区别。所以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动手!” 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咬定了邵云去不敢轻举妄动。 “你说的没错。”邵云去沉了沉气,收回手中的五雷符,“我若是动了这些怨鬼,即便是将来阎王爷不追究我的责任,生死簿上也必定会削我下一世两分福报。” ‘陶宛然’闻言一喜,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却没成想邵云去话音一转:“可你以为我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什么? ‘陶宛然’眉头微皱,只看见邵云去长剑一横,左手握在剑刃上,慢慢的往剑尖划去。染上鲜血的剑刃,锋芒毕露—— 邵云去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提剑冲出了金光罩的范围,抬手便将最近的一只怨鬼横腰斩断。 “啊——” 金光罩外尖锐的惨叫声不断,陶复礼等人死死的捂住耳朵,面色煞白,提着的心却落下来了一半。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邵云去负剑而立,气喘吁吁,自他脚下,到处都是残肢断骸,血流成河。 他下手很有分寸,只是暂时断了这些家伙再爬起来的可能,没有一只怨鬼为此魂飞魄散,大不了事后他再开坛做法替这些怨鬼超度作为补偿就是了。 他提着剑一步一步挪回到金光罩中,盘坐在地上,等他喘过气来,这才看向不远处面带狠毒和不甘的‘陶宛然’,她肚子上只留下一个篮球大小的血洞,早已没有怨鬼再从里面爬出来,只是时不时的有一两滴污血滴落下去。 邵云去不紧不慢的说道:“如此一来,我看你还能奈我如何?” …… 京郊,别墅地下室。 赵申一脸气急败坏,他咬牙切齿,“邵——云——去!” 也怪他太过大意,以为凭借这些被他吸掉大半煞气的怨鬼解决一个被封阳阵死死压住实力的邵云去轻而易举。却不成想对方单靠一柄长剑,也能搏出一条生路。 邵文彬眉头紧皱,他心里有些不安:“师傅,我们现在怎么办?” 赵申竭力平复下脸上的嫉恨,沉声说道:“等——” …… 凤山,陶家祖坟。 说完这话,邵云去摸去额头上成股流下的汗水,开始闭目养神。 正想搭话的陶复礼见此,只好默默的闭上了嘴。 慑于邵云去周身的煞气,他们默默的团成一团,缩在角落里。 这一缩就是两个小时。 远处地面上怨鬼们的哀嚎声彻底消停了下来,络腮胡保镖打起精神,再一次掏出手机,依旧没有信号,他随意往前头一瞥。 他用力的擦了擦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而后颤抖着声音推了推身后萎靡不振的陶复礼:“老、老爷子,那些、那些鬼,他们……” “什么?”陶复礼勉强睁眼,模模糊糊的顺着络腮胡保镖的视线往前一看。 地面上七零八落的残肢断骸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聚集到一起。 “怎、怎么会这样?”陶复礼大惊失色。 “月亮出来了。” 分卷阅读196 耳边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陶复礼往右边一看,盘坐在地上的邵云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陶复礼等人下意识的往上头一看,黑漆漆的一片,哪儿有什么月亮。 “邵少师,现在怎么办?” “等!”邵云去重新闭上眼,竭力与不远处的怨鬼争夺空气中弥散的月华。 …… 京郊,别墅地下室。 “好。”赵申一脸狂喜,“只要这些怨鬼吸够了月华,马上就能恢复过来。他邵云去被困在封阳阵里,能对付得了这些怨鬼一回,难道还能一直精力充沛的和他们耗下去?” 在他看来,邵云去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动手除掉这些怨鬼,祸及下一世,然后被困在封阳阵里饿死;要么直接被这些怨鬼生吞活剥。 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让赵申欢喜若狂。 …… 京城,四合院主卧内。 卫修洛抱着他自从有了邵云去之后就再也没抱着一起睡觉的天妇罗抱枕,在床上翻来覆去。 睡不着! 卫修洛抿着唇,没有登徒子抱着,突然不习惯。 怎么还不回来? 他伸手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拨通了邵云去的电话,依旧是‘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他把手机塞回去,翻身盯住透过窗户洒进地板上的月光。眨了眨眼,不会是、出事了吧? 他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心跳突然加速。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卫修洛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他掀开被子跳下床,蹬着脱鞋跑了出去,“沈叔、沈叔?” 老沈披着衣服走出来:“少爷你怎么了?” 卫修洛一脸慌张:“你之前说登……邵云去到哪儿去了?” “跟着陶家老爷子去看他家祖坟去了,怎么了这是?”老沈不明所以。 卫修洛抿唇:“陶家祖坟在什么地方?” 看着卫修洛的模样,老沈只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当即说道:“要不我问问。” 一边说着,他回房找出来手机开始挨个给熟悉的人打电话。 就这么拐了老大一圈,老沈终于挂断了电话,他扯着干涸的嗓子,“查到了,就在京郊远山县镇家村那边。” 话音刚落,卫修洛就冲出了院门,也就一会儿的功夫,身后老沈的喊叫声就彻底听不见了。 …… 凤山,陶家祖坟。 “少师,它们、它们起来了……”陶复礼吞了吞口水,颤声喊道。 邵云去站起身来,气力已经恢复了大半。 他搓掉左手手心上的血痂,伤口处很快又冒出鲜血来,他将手心的鲜血往剑刃上一抹,提剑又冲了上去。 ‘陶宛然’依旧立在那儿,一副乾坤尽握的模样。 她耗得起。 阵外,橘猫气喘吁吁的爬上山头,偏偏眼前除了孤零零的几座坟堆以及七零八落的法坛之外似乎再无其他。 不对! 它抽了抽鼻子,分明嗅到了登徒子的味道。 橘猫往前小跑了两步,伸手爪子往前一探,眼前的空气突然泛起一抹涟漪。 ‘陶宛然’看着气息不稳、只能借助长剑才能勉强站稳身体的邵云去,放声笑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挣扎了,反正迟早也是个死。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跪下来向我求饶,我可以考虑给你一条生路。” 就在此时,邵云去心神一动,脸上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是吗?” 他扶着长剑,慢慢的坐到地上,“其实我也不是没有办法逃出去。你这封阳阵封住的是只是阳气罢了。只要我杀了这些怨鬼,没人和我争夺月华,破掉封阳阵那就再简单不过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直接这么做吗?” “什么?”‘陶宛然’神情一滞,邵云去的话无外乎是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就在下一刻,山摇地动。 ‘陶宛然’猛的抬头往上看去,天际处忽然黑云翻滚,像是什么东西压了下来似的。 “怎么会?”‘陶宛然’大惊失色,就在几息之间,翻滚的黑雾离他越来越近,紧接着只听见刺啦一声,承受不住压力的黑雾钻进来五道硕大的利爪。 皎洁的月光瞬间穿透黑暗。 封阳阵,破了。 地下室里,七根玉塞陡然炸开,赵申脸色一白,猛的喷出一口深红色的鲜血。 “师傅——”邵文彬赶忙上前扶住赵申,他两眼紧缩,急声说道:“师傅,万一邵云去顺藤摸瓜找到咱们?” 赵申一脸惊惧,“快,把那些运气石都砸掉、砸掉——” 邵文彬当即松开赵申,两眼环顾四周,快步走到博物架前,操起上面的长剑转身便冲向那三大筐运气石。 第121章 就这么一晃眼的功夫, 黑雾散去,阴风止步,皓月当空, 天气回暖,恍若天地轮转。 陶复礼连打四个喷嚏, 他吸了吸鼻子,若不是遍地残肢断骸依旧, 他险些以为刚才的所见所闻只不过是黄粱一梦。 封阳阵一破, 没了束缚, 邵云去丹田里的阳精瞬间贯通奇经八脉,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疲惫顿时去了五分。 他收回长剑,手臂张开, 橘猫径直跳进他怀里,他亲了亲橘猫的脸, 脸上挂着如释重负的笑, “好在你果然来了。” 邵云去心里清楚的很, 只要封阳阵不破, 这些怨鬼就可以一茬又一茬的卷土重来。赵申自然乐的和他打车轮战, 邵云去却不行, 没有阳精护体, 他也就只比待宰的羔羊好上那么一丁半点。 说的更明白些,他甚至连下一轮都不一定能招架得住, 一旦动了五雷符, 弄的这些怨鬼魂飞魄散。老天爷追究倒是其次, 关键是他自己心里过不去这道坎。 橘猫凑到邵云去脸上亲回去一口,眼底满是得意,它抬着小下巴,眼底泛光:“喵喵喵?”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万一我当你只顾得上处理事情,没注意到手机没电所以关机了,你怎么办? 邵云去轻笑,“哪有那么多万一,你这不是来了吗?” 他顿了顿,用着一种低缓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我只是下意识的觉得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这大概就是信任天成吧。 听见这话,橘猫心里美滋滋的,登徒子就是登徒子,一本正经的话都说的这么讨人喜欢。 它凑到邵云去嘴角,又是一蹭。 不枉它马不停蹄的赶过来! 这边陶复礼干巴巴的看着邵云去,顺手接过保镖递过来的纸巾拧干净怎么都止不住的鼻涕。出于修养,他并没有在这个时候打搅邵云去,只是有种这一人一猫之间的互动似乎是过分亲密了些的感觉。 直到四周的怨鬼陆陆续续的清醒 分卷阅读197 了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 “疼,妈妈我疼!” “我的腿,我的胳膊,啊!” …… 数以百计的怨鬼扯开了嗓子哀嚎,有之前的遭遇在,自觉见过了大世面的陶复礼这会儿反而淡定的多,他稍稍打了个哆嗦,但不妨碍他开口:“邵少师?” 邵云去和橘猫齐齐转过头。 陶复礼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眼底发虚,“少师,这些鬼……你看怎么办才好?” 邵云去径直看向不远处的陶宛然,她依旧僵立在原地,却早已没了意识,只剩下一具空壳。 他闭上眼,神识将整座凤山覆盖,仔仔细细的搜寻了两遍,最终一无所获。 他面色近乎阴沉,这种敌在暗我在明,如芒在背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他搓了搓左手手心处的血痂,眼底暗芒涌动。 此仇不报非君子! “少师?”慑于邵云去的气场,陶复礼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开口。 邵云去当下敛去脸上的阴沉,他捏了捏橘猫塞进他手里的猫爪,以作安抚,随即说道:“且宽心,我这就开坛做法,将这些怨鬼超度了去。” …… 做完法事已经是午夜时分,络腮胡保镖带着人连夜从县里的棺材铺买了一口现成的棺材回来,他们瑟缩了好一阵子,这才鼓足了勇气手忙脚乱的把陶宛然的尸体抬进棺材里放好。 只是这会儿,陶复礼自个儿尚且心有余悸,也没再埋怨他们拖沓了。 秉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则,邵云去掐着手指头在凤山上给陶宛然重新找了一处墓穴。 填上最后一铲土,他抓起一把纸钱往上空一扔,新坟就算是落成了。 陶复礼神情复杂,心底郁闷无从宣泄,他明白,他的三个孙子算是完了,陶家也要完了。 他心中百感交集,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不止,下山的时候一次都不曾回头。 大概是明知道这一遭是老天爷有意折了陶家的富贵,却依旧埋怨上了作为“罪魁祸首”的陶宛然。 回到京城的陶复礼当天晚上就病倒了,重感冒只是外因,更重要的是他卡在了心里那道坎上,不愿认命。 邵云去听说这事,又是一叹。 他心里难免有些愧疚。 老天爷虽然有心算计陶家的富贵,借的却是赵申这把刀。而赵申,是他一手放出来的。 好在他也帮着陶家摆平了这桩麻烦,才没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两相抵消,只是这样一来,陶家之前送来的那一堆价值不菲的礼品,他收的不免就有些烫手了。 因而隔天一大早,邵云去就托老沈将那堆礼品原封不动的送回了陶家,顺便附上一枚养气丹,也算一点心意。 他随后就联系上了原庚省特务处处长,也就是后来调任京城特务处总处做副处长的何唯,将陶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毕竟除了邪道,还有谁会控制住数量巨大的怨鬼去千方百计的窃取他人的气运。因而听邵云去这么一说,何唯也知晓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即表示会派人着手调查这件事情。 只是赵申入境已经是半年多前的事情了,这件事情调查起来又岂是那么容易。 邵云去挂断电话,想了想,又在术师界交流群里说了两句,顺便附上一张从港市陈家两兄弟手里要来的赵申的照片,托群里的大师帮忙留意一二。 接下来的日子里,邵云去一边等待赵申的消息,一边隔三差五的接一回丹药生意。只可惜事情没能遂心如愿,赵申就仿佛是平地消失了一样,全无半分消息传来。 时间就这么如流水般过去,转眼间卫修洛已经在秦氏工作了整整一个月。 邵云去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卫修洛正捧着一小沓钞票发呆。 这是他辛苦了整整一个月挣到的工资,抹掉可有可无的零头,四千六百元整。 秦氏集团主要是经营电子产品,有自己独立的手机品牌,也入股了几家电商公司,股份不低,正稳步迈入商场豪门行列,卫修洛现在用的这只手机就是秦氏名下的产品,性能还挺不错的。 说是进入秦氏实习,卫修洛还真的就是从零做起。 秦氏一直都有资助贫困地区大学生的习惯,但是这笔资助并不算多,勉强只够这些学生的学杂费。至于生活费什么的还得靠他们自己去挣,这么做主要是为了避免他们养成不劳而获的错误心理。 不过秦云舒也有自己的打算,他们会在每年寒暑假召集这些贫困大学生,报销来回车费,然后根据不同情况安排一批提供食宿的实习岗位。 一来只要这些学生足够努力,整个暑假外加寒假一个月的工资,再在学校申请一笔助学金,应付一整年的生活费绰绰有余。 二来,这些受过秦氏资助的大学生,因为有过在秦氏工作的经验,毕业之后起码有一半的几率会选择继续留在秦氏工作。这么一来,秦氏就有了一条还算完整的人才输入机制。 这样一举两得的好事,秦云舒已经做了十几年。 而卫修洛正是被秦云舒安排进了暑假这一批贫困学生实习生里面,工作是在秦氏名下的手机直营店里面做销售。 工资方面,底薪一千,提成另算。 卫修洛到手的这四千六百块算是同一批实习生里面最高的,究其原因,主要是长得好。 赶上暑假小高峰,手机已经成为了准大学生们的必备电子产品,卫修洛就这么往手机柜台前一站。女准大学生眼前一亮,拖着父母就围了上去。男准大学生的母亲眼前一亮,拉着儿子就进去了。 哪怕是卫修洛抿着唇一句不发,照样也能把手机卖出去。 卫修洛哪管自己是不是成了同一批实习生眼红的对象,他只知道自己这一个月究竟吃了多少苦头。每天克服晕车的毛病上下班,在店里一站就是将近十个小时,并不是每个客人都那么好说话,遇上纠结的,顾不上喝水扯着嗓子介绍了半个多钟头,最后落个轻飘飘的一句‘我再看看’。 其中郁闷,难以言喻。更别说其他乱哄哄的糟心事,卫修洛都不知道这一个月自己是怎么度过来的。 他捧着这些钞票数了整整八遍,这才叹声说道:“我现在才知道,挣钱原来这么难!” 邵云去擦头发的动作一停,想想之前在港市,陈家兄弟塞给橘猫的那五百万元港币,以及它在马场赢回来的近四千万,非常违心的点了点头:“是啊。” 他扔掉擦头发的毛巾,爬上床抱住卫修洛,“辛苦我家修洛了!” 卫修洛躺在邵云去怀里,嘴角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不过现在想想,其实吃点苦头也不错,我也学到了不少……” 邵云去以为他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样的大道理,做好了倾听 分卷阅读198 的准备,却不想卫修洛一个翻身,直接把他压在身下。 卫修洛亲了亲邵云去的嘴唇,两眼微闪:“我明天请了一天假,正好我来京城这么久还没仔细看过呢,你陪我去逛一逛好不好。” 邵云去低笑道:“再亲我一下我就答应。” “说好了,唔……” 卫修洛一低头,邵云去直接含了上去,一个翻身把人压在了身下。 第122章 八月初的京城,正是一年之中最炎热的时候。 “喝点水。” 等着手里头的冰水快要恢复到常温的时候, 邵云去擦去塑料水瓶外面厚厚的一层水珠, 拧开瓶盖递给怀里的卫修洛。 卫修洛趴在卫修洛怀里, 接过水瓶, 小小的灌了几口,水瓶里的水位立马就下降了一半。 邵云去揽着卫修洛的腰, “感觉好点了吗?” 卫修洛软着脚脖子, 蹭了蹭邵云去的胸膛, 心满意足的说道:“总算是缓过来了。” 这番动作落在邵云去怀里, 简直像极了一只因为忌惮头顶上烧成火球似的太阳,只能窝在树荫底下乘凉的懒洋洋的大猫。 不对—— 邵云去唇角一弯, 这就是一只看起来一本正经其实骄矜的不得了的小猫崽。这么想着,他伸手摸揉了揉卫修洛的头发,软软的,和他变成橘猫时毛茸茸的触感完全不同。 卫修洛半睁着眼,轻哼一声,任由邵云去动作, 一边是贪婪的吸取着邵云去周身弥散的阳精。 “现在的小年轻还真是不知羞耻, 大白天的就在大街上搂搂抱抱,社会的风气就是这么被败坏的……” 听见这话, 邵云去眉头微皱,顺着声音望过去。就在七八米外的地方, 两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并肩而行。 左边一个穿着一身严谨的职业装, 浑身上下包的严严实实, 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 右边那个虽然衣着时尚,但是一脸憔悴,看起来心事重重,再厚的粉底也没能挡住她眼底的黑眼圈。 大概是注意到了邵云去看过来的视线,黑眼圈女人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勉强压下心中的苦楚,伸手拉了拉身边还在絮叨的职业装女人:“好了万雪,这大街上的……” 大概是知道老友的那点封建思想是掰不过来了,黑眼圈女人只能拐着弯劝道。 对上邵云去冰冷的视线,职业装女人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随后又觉得这么一来显得自己底气不足似的,当即梗着脖子瞪了回去,但到底是没再继续说下去。 大抵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路过邵云去两人身边的时候,她果断收回视线,没敢再和邵云去对视。 约莫走出了五六米,黑眼圈女人忍不住的问道:“万雪,到底还有多远?” “就快到了,穿过这条街就是了。”职业装女人当即回道,语气里带着那么一星半点儿不仔细琢磨就难以体味的喜悦味道。 黑眼圈女人叹了一口气,“万雪,你说的那个孔神算真的有那么神吗?” 职业装女人顿时拔高了声音,急声说道:“我还能骗你不成,听我楼下的张婆婆说,这位孔神算虽然要价不便宜,但是他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准能替你排忧解难。据说在他手里找回来的孩子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反正现在警察局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你就去试一试,万一真叫他找着了呢!” 说到这儿,她叹了一口气:“我就是看着你每天浑浑噩噩的,心疼啊。” 几乎已经绝望了的黑眼圈女人眼底勉强升起一抹亮光,她不由加快了脚步,近乎哽咽的说道:“但愿吧!” …… “好了。”总算是休息够了的卫修洛松开邵云去的脖子,站直身体。 他掏出钱包,昨天刚刚领到的四千六百块薪水只剩下不到一千元,花出去的那三千六百块里包括给大猫准备的一条领带和给卫母买的一条丝巾。 为了这两样东西他和邵云去在商场里足足逛了两个小时。 卫修洛抽出剩下的一小沓钞票,有点纠结到底送给登徒子什么东西比较好。 邵云去眼底带笑,哪能不明白卫修洛的想法,他颇为体贴的说道:“说起来,我书房里的黄表纸好像用的差不多了吧。” 卫修洛眼前一亮,就这个了。 他牵上邵云去的手,十指交缠,然后轻咳一声,“走吧!” “嗯。”邵云去抬脚,和他并肩而行。 循着手机地图找到最近的一家扎纸店,提着厚厚一沓黄表纸走出店门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摸了摸空荡荡的钱包,卫修洛一脸喟叹。 他给卫父卫母和邵云去送过很多礼物,但花的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血汗钱’还是劈天盖地头一回。 他心满意足,眼底的疲惫一扫而光。 只是没成想两人刚下了天桥,就又遇上了刚才那两个中年女人。 古玩街上最不缺的大概就是打着各种各样招牌的神算,带着墨镜的,穿着道袍的,擒着一柄烟杆时不时抽上一口的…… 这两个中年女人就坐在一个身穿一身破旧的道袍,蓄着一副油亮的胡须的中年男人面前。 黑眼圈女人一脸紧张的看着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则是闭着眼睛,手指不停的掐算,口中念念有词,但语速极快,几乎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卫修洛眉头微皱,那中年男人一身阴煞,一看就知道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他转头看向邵云去。 邵云去淡淡的说道:“过去看看。” 就在邵云去两人走近的时候,中年男人蓦地睁开眼睛。 黑眼圈女人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师,你算出来了吗?” 中年男人捋了捋胡须,颇为得意的说道:“恭喜赵女士,你孙子现在还活着,而且我已经算出来令孙现在所在的地方了。” “真的?”黑眼圈女人瞪大了眼睛,鼻子一酸,喜极而泣,她抓住中年男人的衣袖,一脸企盼的问道:“大师,大师,那我孙子他现在究竟是在哪儿?” 中年男人轻咳一声,两眼半眯,不为所动。 一旁的职业装女人赶紧拉住了黑眼圈女人,她急切的说道:“文君,你忘了之前大师说过的话了吗?” “对对对。”黑眼圈女人恍然大悟,连忙松开中年男人的衣袖,手忙脚乱的从手提包里翻出一张银|行卡,又拿出纸笔刷刷刷的把密码写在一张纸上,最后连同银|行卡一起塞进中年男人手里,她这才语气急促的说道:“大师、大师,这张卡里有二十万,求您把我孙子的消息告诉我——” 中年男人眼底精光浮动,他收下银|行卡和密码纸,同样抽出一张白纸来颇为熟练的写下一串地址。 然后 分卷阅读199 一边将地址递给黑眼圈女人,一边说道:“我帮赵女士你算命找回孙子算得上是泄露天机,所以收受巨额报酬实在是情非得已。这笔钱我只拿一万,稍后我会把剩下的钱全都捐出去,算是给我自己积德,免得老天爷怪罪,希望赵女士你能理解。” 他说的大义凛然,黑眼圈女人一门心思全放在手里头的地址上,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她当即从小板凳上站起来,转身就要走。 却不想慌乱间正撞上邵云去两人。 邵云去伸手扶住踉跄着站不稳脚跟的黑眼圈女人,一边对着电话那头的接线员说道:“对,古玩街天桥底下,这个人贩子伪装成了一个算命先生,他还有两个同伙,你们快点来……” “什么?”听见这话,黑眼圈女人直接就愣住了。 所以,这个人贩子说的是孔神算? 中年男人面色一变,他刷的一下站起身来,伸手就要去抓邵云去的手机,却不想卫修洛手疾眼快,抓住他的手臂之后一脚踹在他左腿上。中年男人吃痛,惨叫一声,直接跪倒在地。 “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中年男人面红耳赤,拼命反抗,却被卫修洛死死的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打人了,救命,呜呜……” 卫修洛嫌他声音太大,干脆抓起他帆布做的招牌的一角塞进了他嘴里。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等到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邵云去抬脚勾起黑眼圈女人之前坐过的小板凳,冲着不远处手忙脚乱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的年轻男人甩了出去。 只听见砰的一声,小板凳准确无误的砸在年轻男人的脑袋上。 年轻男人一脸呆滞,回过神来,他摸了摸脑门上成股流下的鲜血,两眼一翻,栽倒在地,连带着他手里的手机也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邵云去看着一脸恍惚的黑眼圈女人,缓声说道:“您先在这儿等一会儿,警察马上就过来了。” 听见这话,四周围上来的正要问话的路人默默的放下了手臂上挽起的衣袖。 也就是几分钟的功夫,三辆警车呼啸着开了过来。 人群中顿时让开一条路来,为首的是一位中年女警察,她脚步匆匆,语气急促:“报警的是谁?” “是我。”邵云去点头示意。 “人贩子呢?”中年女警察一脸严肃。 邵云去指了指卫修洛手下的中年男人。 “不是说还有两个同伙吗?”中年女警察又问。 围观路人默默的将昏死过去的年轻男人抬了过来。 “还有一个呢,逃了?”中年女警察一脸焦急。 邵云去转身看向一脸惶恐的职业装女人。 职业装女人瞪大了眼,瑟瑟发抖,拼命的摇头:“不,不是我……” 她这一开口,中年警察心里立马就有了计量,她一挥手,把邵云去等人全都带去了警察局。 第123章 邵云去等人前脚进了警察局,后脚特务处副处长何唯就带着人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也不知道他们使了什么手段, 就在中年女警察给邵云去两人以及几名热心的围观路人做笔录的时候, 那位原本打定主意咬紧牙关死不承认的孔神算浑浑噩噩的就给招供了。 这的确是一伙团队作案的人贩子, 只是他们作案的手段显然要比单纯进行人口买卖的其他人贩子高明得多, 而且他们的作案目标只针对八岁以下的孩子,因为这个岁数的孩子体重较轻, 捂住嘴巴抱起来就跑比较容易。 他们的作案手段详细分做四个步骤。 第一环, 是物色家境比较富裕但是无权无势的中低产阶级家庭, 按照孔神算的话来说这样的家庭能掏出钱来又不会给他们惹上麻烦。 第二环, 就是摸清楚目标家庭的生活习惯,找寻机会下手, 然后将孩子送到他们远在深山老林的下线家里。 第三环,也是最关键的一环,他们会派人在已经被抢走的孩子的父母或其他亲人面前提起孔神算这个名号以及他的相关事迹,然后诱使他们来天桥找孔神算,最后顺理成章的将下线的地址交到目标家庭手里,以及索要一笔巨额算命费用。 到了第四环, 等到目标家庭按照孔神算给的地址找过去, 这个地方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他们在那儿无依无靠, 哪怕是千里迢迢的找上门去,想要要回孩子也不是那么简单。 他们选择的下线往往都是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贫苦人家, 下线会借口这是他们家倾家荡产买来的孩子向目标家庭索要补偿。 穷山恶水的地方, 对外高度团结, 就算是警察来了,扯着嗓子一喊,村民们就敢丢下饭碗操起锄头扁担把人围起来。当地警察自然无可奈何,加上都是乡里乡亲,同根同源,真正帮谁还不一定呢! 为了要回孩子,目标家庭除了捏着鼻子掏钱,别无他选。 而按照这些人贩子和下线的约定,这笔补偿费,下线只能拿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都要交还给这个团伙。 这么算下来,做成一桩买卖,这个人贩子团伙起码可以拿到三十万以上。而根据孔神算交代,他们做的最好的一次是在去年六月份左右,掐头去尾策划了整整两个月,一共到手九十万。 单纯的人口买卖哪有这个来钱快还多。 中年女警察问邵云去是怎么知道那个孔神算是人贩子的,邵云去打了打腹稿,一脸诚恳的胡说八道:“之前她们俩从我身边路过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奇怪。按理来说她们俩看起来像是关系很好的样子,没道理一个丢了孩子,另一个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伤心,还有心情去管我和我男朋友抱在一起是不是伤风败俗……” 听到这里,卫修洛轻咳一声,耳尖微红。 中年女警察握笔的手指一僵,总觉得有什么冷冰冰的东西扑打在她脸上。 邵云去唇角一弯,继续说道:“后来我们俩路过天桥的时候,正好看见她们俩坐在那个孔神算面前,而且那个孔神算隔一段时间就给那个职业装女人使眼色,我心里就有点怀疑了。” “再后来那个孔神算直接给出了一个地址,我可不相信他随便掐掐手指头就能把地址给算出来。而且那个黑眼圈女人给钱的时候,我分明看见那个职业装女人瞬间就笑了起来,哪怕她很快就克制住了。所以我立即就确定了这个职业装女人和那个孔神算是一伙的……” 毕竟就算是邵云去自己也不敢说他光是掐个手指头就能把一个从未见过的人的位置算出来。 邵云去猜的一点都不错。 只不过职业装女人并不是这个人贩子团伙的固定成员,她也是今年春节回娘家拜年的时候,听家里的老人说起了这个团伙 分卷阅读200 。回到京城之后,她鬼使神差的找到了天桥底下正在给一个受害者算命的孔神算。 交涉过程并不重要,在确保只要给钱,孩子还会回到黑眼圈女人家里之后,她果断配合这个人贩子团伙把黑眼圈女人的独孙偷了出来。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捉弄黑眼圈女人一回,顺便捞上一笔小钱让自己开心开心——孔神算答应只要黑眼圈女人算命给的钱一到手,立马就给她五万块。 要说她和黑眼圈女人之间的恩怨,那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 说起来两人家境都差不多,六七十年代出生的农村人,家里头小孩生了一大堆,穷的很还重男轻女,基本上没怎么上过学,到了十五六岁的年纪就进厂打工给哥哥弟弟挣娶媳妇|建房子的钱。 两人就这么在一家小工厂里遇上了,因为相同的境遇她们俩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没过两年,两人先后谈婚论嫁。职业装女人因为长得标志,被所在工厂老板的大儿子看上了,对于婚姻,国人向来讲究门当户对,职业装女人的家世实在是拿不出手。 好在当时的厂长是个隐藏的很好的老封建,看在职业装女人还算老实本分的份上,加上大儿子一意孤行,他也就勉强同意了这门婚事。 正是因为在厂长家里住了十几年,有公公无时无刻的严格要求,职业装女人才变得越来越死板封建。 职业装女人结婚没几个月,就把黑眼圈女人介绍给了厂长家的一个远房表侄,两人见面之后对对方的印象都很不错,也就顺顺利利的结了婚。 只可惜没过几年,这个远房表侄就因病去世了,黑眼圈女人年纪轻轻的就成了寡妇。与此同时,厂长家的生意越做越好,昔日闺蜜之间的差距也就越来越大。 职业装女人心里难免愧疚,毕竟这桩婚事是她撮合的,她也不能看着好友孤独终老,所以她打算再给好友介绍一个对象。 只是黑眼圈女人的条件摆在那儿,挑了挑去也只有一个早年离异的装修工比较合适。 黑眼圈女人就这么二婚了,没过两年就生下了一个儿子。 直到十几年后,职业装女人的老公和双胞胎儿子外出旅游途中车祸去世,留下那间小工厂,底下一堆小叔子虎视眈眈,加上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经营工厂,索性趁着工厂运营状态还算好的时候把它卖了出去。 也就是这个时候,黑眼圈女人的装修工丈夫靠着早些年积攒的人脉从职业装女人手里借了一笔钱之后开了一家家具批发公司。因为他为人实诚,有点商业头脑,不过几年的功夫,就彻底打开了市场。靠着这家公司,黑眼圈家里年入百万不成问题。 打从这个时候开始,这两个女人之间的地位就渐渐的颠倒过来。毕竟职业装女人卖了工厂之后就没再出去工作过,相当于是坐吃山空;而黑眼圈女人却因为丈夫发迹,越过越好。 加上职业装女人丈夫和儿子都没了,受到公公的影响,她是打算给死去的丈夫守节到死的,自然也就孤零零的一个人。再看黑眼圈女人,虽然是二婚,但是装修工丈夫老实的很,待她也特别好,一点都没有男人有钱之后就变坏的臭毛病。加上她儿子三年前娶了媳妇,隔年就给她生了一个大胖孙子,她家的日子是越来越美满了。 偏偏她是个心大的,什么事都爱和职业装女人唠嗑一二,说的最多的就是她家丈夫又做成了一单多大的生意,孙子多么多么可爱,落在职业装女人眼里,简直就是□□裸的炫耀。 这一来二去的,职业装女人心里就有些变味了。 毕竟黑眼圈女人能有今天,可全是托了她的福。 她一咬牙,决心给黑眼圈女人一个教训,这才有了后续事件的发生。 邵云去的解释算得上是有理有据。中年女警察虽然觉得事情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但也知道这又不是审犯人,做个笔录而已,反正结果是好的,没必要那么较真。 她只是板着脸劝诫道:“凡事都要以自己的安全为重,下次再遇上这样的事情,千万别再脑门一热就往前冲。人贩子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次算你侥幸,碰见的都是软脚虾,下一回要是撞上真刀真枪什么的,看你怎么办?” 邵云去笑了笑,知道中年女警察这是在关心他,当下正色说道:“阿姨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这么鲁莽了。” 做完笔录,两人正准备离开警察局的时候,正好在楼道转角处撞上了何唯。 “邵少师,”何唯有点惊讶:“您怎么在这儿?” “何处长。”邵云去点了点头,看向他身后押解着的孔神算两人,不禁问道:“这是?” “两个人贩子,南边出了点麻烦事,和他们有点关系。”顾及到警察局里人多耳杂,何唯含糊着说道。 这两人他们昨天刚盯上的,原本打算今年就把人给抓回去,结果让警察局抢了先。 “这样啊。”邵云去也没过多解释,只说道:“那行,何处长自便,我就不打扰了。” 等到何唯带着人上了车,邵云去拉起卫修洛的手,“好了,我们也回去吧。” 第124章 回到家里, 卫修洛继续每天早起晚归的实习销售生活, 邵云去却落了个清闲。 主要是丹药炼制这一块儿, 他拿出来的那二十几种药方里, 最受修士界追捧的就属养气丹、蓄力丹和引灵丹这三种。、一方面, 这一年来市面上这三种丹药的配方药材都被修士界搜刮了个七七八八,这还是在政府方面痛并快乐的竭力调控的前提之下——毕竟不能让普通市民病了之后连药材都用不上, 虽然已经有不少中成药特别是保健品公司因此停产。而这些丹药的问世, 则意味着华国修士界将迎来一次全面且持续性的能力提升。 尤其是特务处, 有政府撑腰,可以直接从各大中医院调配药材。邵云去粗略的算了算,他这一年多来接手的药材里约有三分之一来自特务处。不过也多亏了他们,给邵云去贡献了筑基丹丹方里将近一半的天才地宝。 有了这些丹药,特务处整体实力再上一层楼不是问题, 更意味着国防能力的加强, 相关政府高层自然乐的合不拢嘴。 当然, 至于特务处换过去的这些丹药尤其是养气丹, 最后能有多少落到他们自己手里,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另一方面, 但凡是有能力凑齐这些配方药材送到邵云去这儿来的世家、门派抑或是实力雄厚的散修, 手里都已经囤了一批数量不少的丹药。只要稍微省着点, 足够他们用上很长一段时间。 简单的来说就是,丹药市场被迫暂时饱和了。 对此, 邵云去心满意足的关上了装有各色大小不一的白 分卷阅读201 色瓷瓶以及玉盒的储藏室。 而筑基丹丹方这块儿, 那三十几味天才地宝只剩下一个阳神花还没有弄到手。邵云去也不得不怀疑这世上是不是已经没有阳神花了, 毕竟这都过去一年了。他以丹药换取天才地宝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修士界,说不定也已经传出了国门,偏偏到现在还没有关于阳神花一星半点的消息传出来。 这种情况他也不是没有预想过,好在他还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大不了再等个几十年。实在没办法他也可以试试修改丹方,用其他的药材替代,毕竟上一辈子他可没少干这样的事,否则他之前拿出来的那二十几张丹方是从哪儿来的。 只是这么一来就有些冒险了,毕竟绝大多数天才地宝都只有一份,失败了一次就相当于是前功尽弃了。 不过都走到这一步了,邵云去反而看淡了许多,活了这么多年,梦想和希望还是有的,但体味的更多的是叫做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感悟。 更何况他还有他家小男朋友陪着,比之上一辈子一世颠沛流离、孤独终老的命,总要好过太多。 秉着这样平淡超脱的想法,邵云去高高兴兴的和隔壁葛老爷子交起了朋友。 葛老爷子全名葛全忠,刚过了八十大寿没多久,四年前从中央军|委副主席的位置上退休,是庚省梁老爷子的顶头上司,之前还给邵云去送过年礼。 他家可比邵云去这儿宽敞的多,三进三出的四合院,建筑面积将近四千平方米,光是住房就有六十间,更别说还带着一个小花园。一进门,放眼望去,青砖玉瓦,雕栏玉砌,朱漆廊柱,石鼓柱础…… 葛老爷子家境不俗,祖父姓爱新觉罗,康熙皇帝十三子和硕怡亲王胤祥的后代,黄带子出身,做过几十年的贝勒爷。满清灭亡之后,他家也顺应时事,改了汉姓。用时人的话来说,葛老爷子的父亲是个离经叛道的,留学归来后拒绝民国政府的高官厚禄,加入了我党,属于我党早年的功臣之一。 这座四合院原本只是葛家家产里并不出眼的一处,只是葛家也曾大起大落过。和陶家差不多,平反之后,那些被分出去的宅子自然都是要收回来归还葛家的。只是那些宅子里早就住满了形形□□的人,扫大街的、掏粪的、拉人力车的……都是些穷苦人家。 这边工作人员一上门,那边这些穷苦人扑通一声就给跪下了…… 葛家当年感悟甚多,也不想给风雨飘零的国家添麻烦,索性只要回了这座面积最小的院子,成全别人也成全自己。 只是当年要回来的房子早就破败不堪,经过二十几年的修缮才有了现在的模样。 葛老爷子不善书画,也不好钓鱼下棋。邵云去能和他玩到一块儿去,是因为他厨艺不错,准确的来说是擅长做糕点,带着宫廷两个字能玩出花样的那种。 据葛老爷子所说,这些都是他家贝勒府里慈禧太后赐下来的御厨的女儿也就是他母亲教的。 邵云去并不偏爱这些,只是第一回上门拜访的时候葛老爷子给他打包了一碟椰香糯米糍带回去,叫卫修洛尝了,喜欢的不得了。 邵云去想着反正他也没什么事做,为了讨自家小男朋友喜欢,干脆找上葛老爷子学艺来了。 葛老爷子儿女都不在身边,老伴也早早的去了,一个人并一大群保镖守着一个大院子,邵云去能登门倒是给葛家添了几分生气,早先梁家送来的那些特供零食有他的一份。 他是知道邵云去的身份的,否则也不会如此详细的给邵云去介绍葛家的由来。大概是不想让邵云去觉得他是有目的的接近他,所以特别心机的住到了他隔壁。 邵云去认真的听了,其实心里门儿清,他看人向来很准,也乐得和葛老爷子做一对‘忘年交’。 当然他也没让人白教,毕竟叫一个八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人家拄着拐杖手把手教自己做点心,学的还是人家名副其实的独门手艺。邵云去琢磨了一会儿,转身送了葛老爷子五枚养气丹。这只是一方面,更为了老爷子那一身的伤疤和沉疴。 葛老爷子也没拒绝,欣然接受了,这东西他正稀罕着呢!年节的时候,上面发下来的给他的特供里面就过那么两枚,的确是好东西,他吃了之后,家里的轮椅就成了摆设。 邵云去知道了,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一副果不其然的模样。 一来二去的,两家的关系自然是朝着各自期望的方向顺利发展。 日子就这么如流水般过去,转眼就到了京城大学开学前几天。 卫修洛回来的时候,邵云去正在书房里作画,画的大虾,仿的是齐白石的墨虾图。 他洗了个澡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兴致勃勃的问:“今天做的什么?” 邵云去聚精会神,头也不抬:“八珍糕。” 没一会儿,卫修洛扔下擦头发的毛巾,端起一盘点心挤进邵云去怀里,一边吃一边看邵云去作画。 邵云去搂着卫修洛的腰,一股子薄荷的清香飘进鼻腔,他的视线穿过卫修洛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解开的衣襟,落在他有些泛红的锁骨上,大概是水蒸气熏的,再往下就看不太真切了。 卫修洛捏起一根八珍糕递到邵云去嘴边,邵云去探头咬了一口,然后就看见卫修洛直接将剩下的一半扔进自己嘴里。 视线转移到卫修洛一鼓一张的脸颊上,邵云去不免有些意动,紧接着握笔的手就这么轻轻一抖。 白色的宣纸上,已经成型的大虾左边的钳子明显比右边大了一圈不止,压根没有补救的可能。 卫修洛嘴角一弯,满意的说道:“画的不错,改天裱起来挂在卧室里。” 谁让他刚才只顾着画画来着,不知道猫的心眼都特别小吗! 邵云去默默的提笔署上名字和日期,盖上印章,然后一口亲在卫修洛的腮帮子上,“好吃吗?” “嗯,还不错!”卫修洛填饱了肚子,一脸满足。 也正是在今天,他终于完成了自己的暑假实习计划,想想这两个月来经历的事情,可以说是不尽的辛酸和感慨。 邵云去摸了摸他微微鼓起的小肚子,也很满足。 “对了,明天我爸爸过来,房间什么的都收拾好了吗?”卫修洛问道。 “都收拾好了,你放心。” 卫修洛两人开学在即,卫博之特意请了三天假赶过来。 两人的录取通知书上个月就到了,卫修洛如愿以偿的进入了经济与金融专业国际班,邵云去则是被中文系汉语专业录取,这个专业在京城大学还算热门,但是以邵云去的成绩肯定是进不去的,应该是上边出了力。 卫博之到的时候正是中午,邵云去两人一起去接的机。 京城大学要求学生大学第一年必须住在 分卷阅读202 学校,住校所需要的一应物品,邵云去早几天就准备齐全了。因而第二天一大早,包括老沈在内,一行四人驱车直奔两里外的京城大学。 第125章 大清早的报到的人并不多, 但是各院系学生会干部早早的就搭好了遮阳棚, 扯起了大红色的迎新条幅。 卫博之随便找了一个空车位停好车, 一边解开身上的安全带, 一边说道:“等会儿先去报到, 然后去看看宿舍情况怎么样,幸好你们俩被安排在一个宿舍, 省事不少……这学校挺大的, 教室和宿舍隔了老远, 代步的自行车肯定得有一辆。等弄好铺盖之后,下午我陪你们去买,放假的时候骑着回家也不错……” 邵云去两人细细的听着,时不时的点头应上一声。 下了车,太阳已经高高挂起, 明亮的阳光在树叶上染了一圈又一圈泛金色的晕圈, 层层热浪扑面而来。 进了校门, 往前走了几十米, 便是一个排列着五颜六色遮阳棚的大广场。 看见卫博之一行人走近,最外头的一个印着某某考研机构的蓝色遮阳棚里走出来一个高个子女生, 她的视线落在卫修洛两人身上, 当下眼睛一亮, 笑着说道:“叔叔好,您是新生家长吧, 两位学弟是哪个院系的?” “同学你好!”卫博之微微颔首:“一个金融系, 一个中文系。” 高个子女生仔细地想了想, 转身喊道:“赵景铄,许忠祥,你们学弟到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两个遮阳棚里先后走出来两个男生,高大帅气的那个脖子上挂着的牌子写着经济管理学院赵景铄,另一个相对来说个子比较矮小的眼镜男则是中文系许忠祥。 互通名姓之后,卫博之看向邵云去:“我和修洛一起,你跟着这位许同学去报到,等会儿我们在宿舍集合。” “好。”邵云去点了点头。 赵景铄脸上挂着爽朗得体的笑,视线若有若无的放在卫修洛身上,听见这话,当即说道:“叔叔,卫学弟,请跟我来。” 邵云去挑了挑眉,不以为意,冲着卫修洛笑了笑,转身看向许忠祥:“学长,我们也走吧。” 许忠祥也是学汉语的,今年大二。搭上几句话熟络了之后,他的话也就多了起来,应该是之前就打好了腹稿,倒是给邵云去提了不少很是实用的建议,就是说的时候有点磕磕绊绊,大概还不是很熟练。 约莫走了将近半个小时,许忠祥带着他找到了他们这一届汉语专业的辅导员方文龙。报到,填写登记表,领取饭卡……好在学费开学前就已经在网上缴纳好了,办完这些,再找到宿舍楼已经是上午十点。 邵云去留了许忠祥的电话,约好有空请他吃饭,毕竟麻烦了人家一趟。然后他就火急火燎的走了,新生接待处那边差不多也到了最忙碌的时候。 回头再看宿舍,这栋宿舍楼据说是去年刚刚建好没多久的,之前住过一届大四。四人间带一个浴室和小阳台,和一高一样的上床下桌,网线空调热水器一应俱全,住宿费一年两千,不限电,但是电费得另算。 相比于京城大学之外寸土寸金的房价,这笔住宿费简直是白菜价。 屋子里头还算干净,就是灰尘有点多,一踩一个脚印。想到京城声名远扬的雾霾天,这么看来似乎挺合乎情理的。 邵云去从宿管阿姨那里领了清洁工具,又买了一个塑料盆并两块窗帘做成的抹布。 赵景铄带着卫修洛父子有说有笑的走进来的时候,邵云去刚好打扫完卫生。 他笑着问候了一句邵学弟,然后就给卫博之介绍起了这栋宿舍楼。 卫博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脸上升起一抹笑:“还不错,那我们现在就回家把被褥什么的都搬过来整理好,中午的时候去食堂看看。” 赵景铄眼光微闪,卫博之这句话隐藏的信息量大了去了。要知道现在已经十一点了,姑且认为他所说的中午是在十二点到一点之间。他既然敢说在接下来的一到两个小时之内,从学校到家里往返一趟还带整理好床铺的,至少可以推测出卫家离京城大学不远。 他脑中瞬间闪过京城大学附近新开的几处楼盘,房价最低也要三万每平,高的甚至超过八万。 再一想到卫博之之前透露过的公务员身份以及卫修洛俊美清冷的容貌,赵景铄有点心动。 却不想卫博之随后说道:“好了,麻烦赵同学陪了我们这么长时间,你有事情的话就先去忙吧!” 赵景铄也不纠缠,想着反正来日方长,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他做足了谦恭的姿态,“那好,我先去忙了,叔叔、两位学弟,再见。” 他倒是自信满满,却不知道在场的三人一个个的都是一肚子精明,哪能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的什么。之所以看破不说破,不过是看在他辛辛苦苦带路的份上,不想弄得太过尴尬。 回去的时候,照旧是卫博之开车。有他在前头坐着,邵云去哪里敢轻举妄动。他想了想,默默的掏出手机,手指头快速的触动:开学第一天就招蜂引蝶/委屈。 然后点击发送。 只听见叮咚一声,卫修洛打开企鹅软件,入眼就是一只蹲坐在枕头上噘着嘴耷拉着耳朵的橘猫一脸委屈巴巴的照片。 卫修洛蜷着脚趾头,有点羞耻,他抿唇写道:不准再拿我的照片做表情包。 表情包这个词还是邵云去教给他的。 邵云去:那个赵景铄…… 卫修洛轻哼一声:我哪儿知道? 邵云去:你长得这么好看,他一定是看上你了! 卫修洛盯住好看这两个字,压下心底的小雀跃,一脸矜持:我知道。 好一会儿,他恶向胆边生: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弃你的。 邵云去:……那你叫一声老攻来听听。 邵云去:就一声—— …… 卫修洛两眼微瞪:你怎么不叫我老攻,你叫我就叫。 邵云去此刻毫无底线且脸皮贼厚:老攻。 卫修洛愣住了,剧本怎么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邵云去:轮到你了,说出口的话可不能出尔反尔。 卫修洛红着耳朵,不对!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两个字,邵云去说的时候他心底除了窃喜再无其他,怎么到了他这儿就变成了羞耻度爆表。 他左右为难,耳尖飘红。 幸好就在这个时候,车子慢慢停了下来。 卫博之选择视而不见:“好了,下车吧。” 卫修洛心里一松,有点庆幸。 却不想刚进门就又接到了邵云去的信息:我记下了,不急,下一回我们换一个合适的地方说。 卫修洛两眼飘忽,也不知道思绪飘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分卷阅读203 他几乎是同手同脚的踩进了门槛。 等到将所有的住宿用品都搬上车,正好遇见隔壁葛老爷子外出散步回来。 卫博之不卑不亢的和葛老爷子见了礼,邵云去的目光落在葛老爷子脖子上挂着的一块三根手指头粗细的玉麒麟上,“咦?” 注意到邵云去的视线,葛老爷子眉开眼笑:“这是我在美国留学的小孙子从拍卖行里拍下来的,据说是我祖上康熙皇帝佩戴过的东西,有延年益寿,送子送福的功效。” 邵云去点了点头,单看这只玉麒麟周身几乎化为实质的灵气,就知道这的确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好宝贝,他实话实说,“送子送福倒不至于,不过若是长期佩戴的话,估摸着老爷子以后都不需要再拄拐杖了。”简单的来说,保他将来无疾而终不是问题,这一点就是他弄出来的养气丹也比不上的。 葛老爷子笑容更甚,对这玉麒麟的喜爱不免又加深了几分。 辞别葛老爷子,一行人重新回到京城大学,弄好铺盖,又看过食堂,卫博之载着两人去了最近的商城。 “你们想买哪种自行车?”卫博之问道。 卫修洛想都没想:“山地车吧。” 邵云去想了想,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接连逛了三家专卖店,卫修洛挑中了外观最合乎他心意的那辆,毕竟他们买车又不是出去比赛,性能方面有保证就行。 买好车,卫博之把两人送回学校,自己则是驱车返回四合院,他今天晚上六点的火车回祁县。 邵云去陪卫修洛骑车将整个京城大学校园逛了个遍,回到宿舍的时候,另外两个舍友也都到了。 “邵云去,卫修洛,庚省秉市人。” “秦怀信,戊省晨市人。” “章成渝,南省午市人。” 聊得多了,邵云去对这两位室友也有了比较直观的印象。秦怀信是个大高个,学的自动化,家里开了一个规模不错的制衣厂,看起来是个爽朗大方的主。 章成渝起初略有些拘谨,话虽然不多,但言谈举止间都透着好修养。他报的英语专业,父母都是外交官,常年在外奔波。 两个舍友貌似都很好相处,而且家境也都不错,这就意味着他们价值观和世界观都差不多,可以给他们避免不少潜在的麻烦事。 第126章 四人相互之间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然后在秦怀信的建议下按照年龄排了大小。 秦怀信抗住压力复读过两年, 今年已经二十岁了, 是四人之中年纪最大的, 老二是卫修洛, 老三章成渝,邵云去最小, 离他十七岁生日还有小半年。 晚上宿舍聚餐, 吃的是之前给邵云去带路的学长许忠祥推荐的海底捞火锅, 章成渝特意拿出了他从老家带过来的两只风干鸡,据说是他爷爷自个儿做的,用的农家散养的骚鸡公,味道还真不错。 秦怀信能说会道,是个调节气氛的好手, 几人虽然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却仍有一种关系拉近了不少的感觉。 章成渝看了看对面时不时的给对方夹上一筷子菜的邵云去和卫修洛两人, 若有所思。 吃饱喝足, 秦怀信干净利落的掏出钱包结了账,邵云去几人推脱了一会儿也就让他去了, 反正接下来的四年里有的是机会请回来。 一行人又在外头闲逛了一圈, 把缺的东西都给补齐了,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楼道里一片安静,奔波了一天, 大家伙儿早就累的不行了。 最后一个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是邵云去, 章成渝三人早早的上床休息了, 隐约能听见秦怀信床上传来的细小的呼噜声。 邵云去眉头一挑,踩着轻快的步子,抬手关了灯,然后顺着楼梯爬上床,钻进了卫修洛的被窝里。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他摸黑亲上了卫修洛的嘴角,用着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晚安。” 卫修洛嘴角一弯,这才心满意足的把脸埋进邵云去的怀里,闭上眼。 屋内一片静寂,空调悠悠的吹着冷风,屋外月明星稀,时不时的传来一两声嬉笑。 大学生活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第二天一早,四人早早的起了床,先是去参加各自院系里的迎新大会,紧接着辅导员方文龙召集了13级汉语专业的学生开班会。先是学生一个个的上台做自我介绍,紧接着投票选出班级临时负责人,又组建了班级群,最后领取军训作训服。 下午三点左右,军训基地的车子就到了,京城大学2013级两千六百余名学生排队上车,长达半个月的军训生涯正式开始了。 军训以班级为单位,宿舍安排也是如此,这就意味着邵云去和卫修洛两人只能暂时被迫分开。 负责汉语专业军训的教官姓贺,国字脸,二十六七左右,上士军衔。他要求极为严格,是个眼底容不下沙子的,而且热衷连坐处罚,一个学生没做好全连遭殃的那种。 加上头顶上的大太阳就没有消停的时候,短短几天下来,汉语专业的学生自然苦不堪言。邵云去活了这么多年,早就没了争先进位的心思。该出汗的时候出汗,该喊累的时候喊累,除了怎么晒都晒不黑之外,与旁人无异,自然也就不算打眼。 原本以为日子会这么一直枯燥下去,却不想九月十二号这天晚上就出事了。 当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左右,连队刚刚结束野外行军拉练回来,宿舍里二十几号人除了邵云去之外连衣服都不想脱直接蹬了鞋子蒙头就睡。 浓烈的汗臭味扑面而来,邵云去轻车熟路的给自己周身掐了一个净气决。然后拿出洗漱用品不紧不慢的洗脸刷牙泡脚,最后熄灯上床。 就在半个小时之后,空气之中突然传来一股异动。向来警觉的邵云去瞬间睁开眼,紧跟着两手一撑直接就从床上翻了下去。等他快速的穿上鞋,就在拉开宿舍大门的那一刻正对上伸出手打算推门查寝的贺教官。 “邵云去?”贺教官心有余悸,他眉头紧皱,厉声喝道:“这个时候你起来做什么?” 他话音刚落,空气里的那抹异动就消失了。 邵云去缓下神来,沉声说道:“出事了!” “什么?”贺教官愣住了。 就在下一刻,尖锐的哨声响起。 两短两长,这是教官紧急集合哨! “怎么了这是?” “怎么突然吹哨子了?” …… 贺教官面上一紧,他反应过来,转头看向宿舍里被哨声惊醒满是埋怨的学生们,语气急促的警告道:“你们都在宿舍里好好待着,哪儿都不许去。” 说完,不等学生们反应过来,他急急忙忙的和其他教官一起冲了出去。 分卷阅读204 邵云去看了看空荡荡的楼道,就算他现在跑过去也没什么用,有这么多军人在,那厉鬼恐怕也早就逃的无影无踪了。 他想了想,伸手关上宿舍大门,回到床上。 哨声停了之后没多久,宿舍楼就又安静了下来,累到极致的人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两眼一闭,继续呼呼大睡。 第二天上午,贺教官整个人都不在状态,隔壁连队甚至只剩下了二十几个男生,女生一个都没到场,连教官也换了人。 中间休息的时候,他们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话的是坐在邵云去身后的几个女同学。 大概是顾忌到贺教官在场,她们压低了声音。 “你们听说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了吗?” “什么,你知道?” “隔壁连队历史系女生宿舍昨天晚上死人了,我刚刚上厕所路上听她们隔壁宿舍的人说的。” 这话一出来,周围的学生不由自主的都竖起了耳朵。 “死人了,嘶——” “可不是,听说那个女生光溜溜的,肚子里的器官什么的全没了,血流的满床单都是,眼珠子也被抠走了,留下两个血窟窿。” 听到这儿,周围的学生下意识的在脑海里刻画出死者惨死后的模样,不禁头皮发麻,缩了缩脖子。 “偏偏她们宿舍里二十几号人都睡的死死的,一点知觉都没有,还是过去查寝的教官闻到了血腥味才发现她出事了的。” “知道隔壁连队那些女生都去哪儿了吗?” 众人在心里摇头。 “当时她们教官也被吓住了,光顾着吹哨。然后宿舍里的其他女生都被吵醒了,正好撞见了死者的惨状,据说当场昏过去了五个。学校连夜派了校车和心理系的几位老教授赶过来把她们接了回去……” “也就说是那女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怎么觉得事情这么邪门呢,有点像鬼故事……你们觉得呢?” 就在这时,蹲在不远处的贺教官终于像是听见了什么,突然站起身来,呵斥道:“休息就休息,不要交头接耳,这么悠闲,要是觉得休息够了,现在就起来继续练。” 说到这儿,他顿住了,视线突然落到人群中间的邵云去身上,他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他查寝的时候邵云去匆忙拉开宿舍大门被他质问之后说出的那句‘出事了!’。 贺教官眉头紧皱,想起监控里一无所有的画面,瞬间绷直了脊梁骨,他喊道:“邵云去,出列。” 邵云去抬起头,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中站起身来,跟在贺教官身后走到了十几米之外的树荫底下。 贺教官转过身,一脸严肃:“昨天晚上哨声响起来之前,你为什么会对我说出事了?” 邵云去也没解释,只说道:“贺教官能带我去看看现场吗?” 贺教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冲着隔壁连队的教官喊道:“老齐,帮我看一下这群小崽子,我去办点事情。” “成。”姓齐的教官当即应道。 “跟我来。”贺教官转身说道。 “等等,麻烦教官再帮我叫一下经管学院金融系的卫修洛。”邵云去果断开口,说起来他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他家小男朋友了。 “好。” …… 两人跟在贺教官身后径直上了女生宿舍楼三楼,一拐角,便听见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和一个男军官说话:“那东西应该是杀了人之后马上就逃走了,所以不排除它还会再来的可能,我建议你们立即疏散学生,以免给它可乘之机。你放心,我接下来这几天都会驻守在这里……” 男军官一脸迟疑,真要是现在就把学生疏散,事情才真的大条了。 就在这个时候,贺教官带着邵云去两人走了过去,他冲着男军官敬了一个军礼,“连长——” 没等他介绍,男军官对面的中年男人一脸惊喜的说道:“邵少师,卫七公子。” 听见这个称呼,贺教官下意识的看向邵云去两人。 邵云去微微颔首:“不知你是?” 中年男人恭敬的说道:“晚辈夏九思,家师道号昌河,现在在何唯何处长手下做事。” “原来是昌河道长高徒,幸会!”说完,他指了指被眼前被封锁了的宿舍,“我能进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不等夏九思搭话,一旁的男军官连声说道。 钻过封锁线,夏九思引着邵云去走到一个床铺前,指了指上面已经变成黑褐色的凌乱床铺说道:“这就是死者遇害的地方。” 说着,他拿出一沓照片递给邵云去,“这是当时现场的照片。” 邵云去随意瞟了一眼,随后环顾整个宿舍,入眼之处一片狼藉。 他看向身旁的卫修洛,对方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127章 夏九思和男军官见此, 心里俱是一沉。 “少师?”夏九思不禁开口问道 “能介绍一下死者的具体情况吗?”邵云去说道, 厉鬼总不可能无缘无故杀人。 “可以的, ”夏九思压下眼底的失望, “死者名叫孟锦书, 十八岁,京城本地人, 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纯阴女。我们推测杀害她的应该是一只厉鬼, 毕竟纯阴女最易被厉鬼附身。” “而且我们认定这只厉鬼应该是刚刚成型没多久, 经验不足。她杀掉孟锦书之后,准备好附身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军训基地的教官过来查寝,她因为惊慌失措选择了逃跑,这才有了这张现场照片里的情景。” 军人保家卫国, 身有正气, 且受国运眷顾, 一般阴邪轻易不敢近身。 “那孟锦书的尸体呢?”邵云去不由问道。 “已经运往附近的火葬场火化了, 我们不敢拿她的尸体做诱饵,一方面那厉鬼胆小, 恐怕不会轻易上钩;另一方面也担心招来邪魔歪道觊觎。” 夏九思解释道, 毕竟用纯阴女的尸体炼制出来的僵尸可是事半功倍的大杀器。 “纯阴女?”卫修洛突然开口说道:“我比较好奇的是既然她活了十八年都安然无恙, 这说明要么是她运气好,从来没有遇到过厉鬼或邪道;要么是她家长辈知道她的情况, 给她佩戴了类似于隐气符的东西。” “前者的几率微乎其微, 如果是后一种情况, ”邵云去接话,“我记得军训之前,基地方面下过通知,要求学生不得佩戴任何饰品。” 夏九思灵光一闪,看向男军官,语气急促的问道:“陈连长,你们和学生谁先到的基地?” 这座军训基地是由京城学生军训工作办公室批准,私人承办的教育培训机构,除日常运营之外,学生军训教官全都由国防军总参谋部派遣。 男军官皱眉说道:“往年肯定都是教官先到 分卷阅读205 的,毕竟教官们也得先熟悉熟悉环境,商量着制定军训计划。不过今年因为我们部队里出了点事情,所以我们比学生晚了半天赶到的。” 夏九思沉声说道:“我知道了,按照卫七少和邵少师刚才说的,应该是死者听从军训基地方面的通知,解下了身上佩戴的隐蔽气息的法器,从而泄露了自己的气息,这才突然被厉鬼给盯上了,而那只厉鬼则是因为不知名的情况蛰伏到现在才动手。” “这样一来,也就说得通了,” 夏九思沉声静气,“所以不排除那只厉鬼并不是从别处偶然间找过来,而是从一开始就盘旋在这座军训基地里的。只是因为教官们晚来了,她没有第一时间逃离,而是觊觎上了纯阴女。” 就在这时,军训基地的负责人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不等他开口,夏九思一脸严肃的问道:“周主任,最近你们基地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最近我们都忙着安排学生们军训和住宿的事情……”这话可把周主任给问住了,他绞尽脑汁,好一会儿,他才迟疑的说道:“有两个员工被辞退之后就失踪了算吗?” “怎么回事?” 夏九思当即问道。 “上个月月末的事情了,”周主任仔细回想:“我们基地平时也开办一些训练营什么的,所以也有自己的教官团队,我们请的教官里绝大多数都是退伍军人,也有一些是从健身机构挖来的教练员……” “挑简单的说。” 夏九思喝道。 “是是是,”周主任也不敢隐瞒:“就是有两个挖来的教练员不知道怎么的迷上了赌博,欠了一屁股高利贷不说,还隔三差五的向学员借钱,学员不借,他们就给学员使绊子,爆粗口喝骂体罚什么的。然后他们就被家长给投诉了,我们没办法,只好赔了一笔违约金把这两教练员给开除了。” “听说他们俩离开基地之后就失踪了,我们都以为他们是为了逃高利贷所以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周主任一脸埋怨:“他们的家属还专门跑到我们这儿来闹过两天,基地为此贴了一笔钱才把他们打发走……” 邵云去当即说道:“周主任能带我们四处看看吗?” “当然可以。”周主任连声说道。 “走。” 一行人在周主任的带领下将整个基地转了个遍,依旧一如所获。 “喝点水吧!”男军官拎了几瓶水过来,一人给了一瓶,卫修洛拧开瓶盖,一边喝水,眼角的余光落在了几十米之外的垃圾场上,他放下水瓶,抖了抖鼻子,仔细着辨别空气中的味道,突然捕捉到了一缕微不可闻的腐臭味。 “怎么了?”注意到卫修洛的神情,邵云去当即问道。 卫修洛示意邵云去等人看向垃圾场。 半个小时之后,被周主任叫来的垃圾车司机尽职尽责的将垃圾场里堆成小山似的垃圾连带着铁皮箱子都给拉走了。 邵云去捂住鼻子走进垃圾场,视线落在一处开裂的水泥地板上,他抬脚踩了踩,水泥地面瞬间陷下去一小块,他转头看行周主任:“找人把这儿挖开看看。” 然后贺教官就被拉了壮丁,他和男军官一起,拿着铁锹顺着缝隙挖开水泥地板,浓烈的腐臭味随即四散开来。 “挖、挖到了……”男军官看着水泥板下的黄土被深挖那么十几公分之后露出来的惨白色带肉末的指骨,举着铁锹的手一抖,喉咙一片干涸。 周主任带着人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 两具尸体很快被清理出来,周主任也确认这两人就是之前被开除的那两名教练员。和昨天晚上遇害的历史系女学生孟锦书一样,他们被挖空了内脏和眼珠,因为天热,尸体腐败严重,布满了白色蛆虫。 这两具尸体的出现,坐实了邵云去等人一连串的猜测。 夏九思冷静的分析,“这两具尸体显然是人为的被掩埋在了这里,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那人特意用水泥将这里砌了一遍。只是没想到因为垃圾太多,使得地面空气潮湿,水泥干燥过程中产生了裂缝,这才使得尸体的腐臭味飘散出来。” 他也没想到这厉鬼竟然还有帮凶。 “也就是说掩埋这两具尸体的极有可能就是基地内部人员。”男军官说完,众人齐齐看向不停擦汗的周主任。 周主任急声说道:“我这就把基地所有工作人员全都召集到这儿来。” …… “主任,发生什么事了,突然把我们都叫过来?” “是啊,我昨天值的晚班,本来就困得厉害,正在睡觉呢!” “别说了,我洗头发洗到一半电话突然响了……” 宁云美三十来岁,穿着一身白大褂挤在人群里,看着前头严阵以待的一队教官以及他们身后不远处摆着的两个裹尸袋,直接就懵了。 这是——事发了! 她立即回过神来。 不会出事的!她下意识的催眠自己。 她是学过心理学的,自然知道如何调节情绪。眼下这种情况,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必须保持和其他人状态一致,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不让别人怀疑到自己身上。 宁云美觉得只要她不露出马脚,就肯定不会暴露。 想到这儿,她开口附和道:“可不是吗,我正在给发烧的学生打针呢。电话一响,我只好把人扔在病床上,自个儿跑了出来。” “行了,都给我闭嘴,人都到齐了吗?”周主任一脸苦涩,怒声喊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这个主任的位置怕是坐不安稳了。 “没呢,保卫处的黄山前两天请假了,还有厨房的廖师傅……” 正说着,又有几人远远地跑过来站进队伍里。 “现在怎么办?”周主任看向身后的夏九思等人。 “要不,全都带进警察局一个一个的审?”夏九思眉头紧皱,这么做太麻烦了。 “可别,”周主任连声说道:“您忘了,我这儿还有几千学生要吃喝拉撒呢!” “这——”夏九思只能求助邵云去,他出师没多久,这是他头一回独立办案,本事有限,经验匮乏。 邵云去看着眼前交头接耳的百十来号人,也懒得逐一分辨。他想了想,从身旁的樟树上揪下来一片树叶,走到裹尸袋前,虚空一抓,像是抓住了一团线团似的,他从中抽出两根磁场不一样的,绑在树叶上。 这是掩埋尸体的那人留在尸体上的气息。 做完这些,邵云去原路返回,迎着眼前上百号人的目光,他一挥手,指尖的树叶飞了出去。 它颤颤巍巍,忽上忽下,就这么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稳稳的落在了宁云美的头顶上。 宁云美整个人都僵住了。 第128章 “宁、宁医生?”周 分卷阅读206 主任张着嘴, 惊疑得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 “怎么了, 怎么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似的宁云美, 也顾不上邵云去刚才那砸破他们世界观的一手,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不断。 还是男军官最快反应过来,他大手一挥,“把她带出来。” 站在他身后的贺教官连忙合上下巴,和他左手边的矮个子教官一起抬脚走向宁云美。 人群中瞬间让出一条路来。 宁云美脸色煞白, 眼前这一幕彻底浇灭了她心底的侥幸,她再也维持不了内心的平静,踉跄着往后躲去, 颠声道:“你们要干什么?不是我……放开我,不是我做的……” 她拼命的挣扎, 两名教官有点不耐烦, 索性也不再顾忌,直接架住她的胳膊, 把她给拖了出来。 周主任回过神, 看着惊慌失措的宁云美,一脸复杂。 说起来宁云美还是他刚来训练基地的时候亲手招进来的, 转眼间七年时间过去了。在他的印象里宁云美虽然心胸狭隘了点,甚至是有些小气,但其他方面还是很不错的,工作上兢兢业业, 从来没有给他惹过麻烦。 他只是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杀鸡都不敢下手的女人竟然会做出背着他们埋尸的事情, 想起刚才那两具尸体的惨样, 他一个军队出身的大男人都觉得瘆得慌,更何况她还和厉鬼勾结到了一起。 想到这里,周主任心烦气躁,他无力的抬起手,冲着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人群喊道:“行了,没你们的事了,散了,都散了!” 说完,他看向夏九思等人,“去我办公室里审吧!” …… “说吧,把你做的事情都交代清楚!” 教官们原地解散,空旷的办公室里只剩下邵云去五人和宁云美,夏九思坐在宁云美对面,一脸严肃。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宁云美竭力压下心中的惊恐,故作镇定。 夏九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本就松松垮垮的木桌吱呀着晃了晃,他厉声说道:“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想狡辩,我奉劝你一句,老老实实的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你也看见了,我可不是警察,没那么多规矩,真要惹急了我,别怪我使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慑于夏九思凌厉的气场,宁云美哆嗦着嘴,似乎是在忌惮着什么,犹豫不决,半天说不出话来。 夏九思见此,放缓了声音,“你也别担心,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三名受害者的死和你没什么关系,是厉鬼干的。所以我也相信你会做出埋尸这样的事情,肯定是受到了厉鬼的要挟。你尽管放心,我们今天到这儿来,就是为了除掉这只厉鬼——” 听到这儿,宁云美两眼一闪。 夏九思再接再厉,“说白了这件事情和你的干系不算太大,只要你配合我们把这厉鬼找出来,说不定还能争取宽大处理不是?更何况那厉鬼现在需要你,肯定是因为本事不济。等它杀的人多了,实力突飞猛进,这么一只杀人如麻的厉鬼,你觉得它到时候会心慈手软、饶你一命吗?” 宁云美耳朵里嗡的一声,如同被尖针刺了一下,显然是被夏九思给说中了。 夏九思一针见血:“它不会放过你的。相反,只要我们除掉这只厉鬼,哪怕你因此坐上几年牢,起码你保住了一条命,你才三十岁出头,出来了照样可以从头开始。还是说你想就这么一直胆战心惊的被它要挟下去,最后还要死在它手里?” 听到这儿,宁云美脸上的犹豫之色渐渐被坚决替代,她确认道:“你们敢保证一定能够除掉她?” 夏九思一脸傲然:“你尽管放心,一只厉鬼而已,我们有的是手段除掉它!” “好,我说。”宁云美绷紧的身体一软,她脸上染上一层哀愁,“那只厉鬼,她、她……” 她深吸一口气,“她是我的继母。” 卫修洛两眼微闪,放下手中的矿泉水瓶,正襟危坐。 宁云美的家境可不算好。 宁家祖祖辈辈都在地里刨食,到了宁云美父亲这一辈也不例外。偏偏宁母生育艰难,嫁到宁家十几年,也就生下来宁云美这么一个女儿。 像是这样的情况在农村肯定是要被人笑话的,宁父为人忠厚老实,倒也没什么,偏偏上面有个宁奶奶压着。她也不是心坏,只是一门心思为儿子计较。毕竟那个年代的人,无后为大的思想根深蒂固也不足为奇。 她拼命的作妖,想让宁父和宁母离婚,再娶一个能下蛋的回来。只是没能等到宁父动摇,宁云美十三岁那年,宁母出事了。 她在工地挑砖的时候,一个不慎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十几层楼的高度,当场就没了命。 宁奶奶纠集一帮亲戚抬着棺材在工地门口闹了十几天,成功把八万的赔偿金磨到了十四万。 有了这笔钱,宁父火速再婚,也有可能是老天长眼,宁父再婚第三年,也就是九八年,特大洪灾爆发,宁家所在的村子正是受灾最严重的地区之一,宁父的二婚妻子带着肚子里刚刚满三个月的孩子和宁父的亲哥哥一起被洪水卷走了。 好在灾后重建的时候,国家补贴了一大笔钱。经过这么一遭,两任老婆都是说没就没了,宁父也就彻底死了心了。 宁奶奶却在这个时候打起了歪主意。宁父的亲哥哥死了,留下他老婆和一个正在念高中的儿子。 宁奶奶想着,大儿媳没了丈夫,小儿子没了媳妇;大儿媳有个儿子是她的独孙,小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将来是要绝后的。倒不如让大儿媳嫁给小儿子,让小儿子照顾她的独孙,将来独孙给小儿子养老。这么一想,还能给小儿子省下一笔再娶的彩礼钱,再好不过了。 就是这么一个荒唐的主意,宁父和他嫂子左思右想还真就勉强答应了,好歹村子里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例子。只是毕竟时代不一样了,为了脸上好看一点,两人倒也没扯结婚证,只是住到了一块。 这件事对于宁云美来说,可不只是伯母变继母,堂哥变亲哥这么简单。 宁云美虽然比她堂哥小了一岁,却和堂哥同一年上的学。两人高考结束,宁云美顺利的考上了自己向往的医学院,这是一所一本院校。 堂哥的成绩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却也刚刚二本出头。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前任伯母现任继母闹事了。 原因很简单,家里的积蓄供一个人上大学绰绰有余,供两个远远不够。 她肯定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去念大学的,用她的话来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嫁到别人家里去,真到那个时候,有她老公养她就好了。男孩就不一样了,上了大学出来找个好工作,挣上大钱,将来孝敬奶 分卷阅读207 奶,孝敬爸妈…… 宁奶奶肯定是站在继母这边的,毕竟怎么说那都是她唯一的孙子,宁父原本还有些犹豫,只是在亲妈和老婆的双重劝说下,还真就选择了牺牲宁云美成全继子。 他们选择性的遗忘了这些年来家里头入不敷出,剩下的那点积蓄可全都是来自宁云美母亲当年的赔偿金。 他们忘了,宁云美却没敢忘记,她一面做出妥协的样子样,隔天就跑到村长家里,借他家的公用电话把宁家做的决定告诉了她外公家,最后报了警。 等宁家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宁云美的外公已经带着儿子侄子孙子浩浩荡荡二十几号人堵上了他家门口。 现场混乱异常,好在警察及时赶了过来,这才没有真的打起来。宁家人没办法,只好咬牙掏了五万块给宁云美,本来宁云美外公家是打算要七万的,那是宁云美母亲赔偿金的一半。 宁云美就这么离开了宁家,她外公堵住了儿子儿媳的嘴巴,将这五万块钱悉数还给了她。 靠着这笔钱,宁云美顺利念完大学,毕业后被周主任录取留在了集训基地,大概是因为小时候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她一直没有结婚,好在她有这么一份稳定的工作在,生活还算平和。 因着当年的事情,她和宁家的关系一度降到冰点。也是宁父率先服了软,大概一个人到底是孤单了些,有宁父隔三差五的问候一句,她心一软,和宁家渐渐又有了往来。 从宁父嘴里,她得知了她堂哥近几年的状况。 宁云美离开之后,宁家的积蓄也仅仅是够他堂哥第一年的学费,宁父没办法,做回了老本行,去工地给人和水泥。之后又东拼西凑借了一大笔钱,总算是供她堂哥读完了大学。 他堂哥大学毕业之后托人找关系进了他之前就读过的初中做了一名物理老师,虽然面子上说得过去,但是薪水方面相对于宁云美来说就有点寒碜了。 之后几年倒是陆陆续续的把之前欠下的账都给还了,可紧跟着她堂哥也到了必须要结婚的年纪。 她堂哥相中了他们学校的一个女同事,但是女同事家里放了话,彩礼可以没有,但是要求男方必须要在县城里有一套房,哪怕只是付了首付的也行。 这可把宁家人给难住了,这婚不结吧,她堂哥过年就三十岁了,再拖下去怕是连对象都找不到了,而且这年头不要彩礼的岳家,在这小地方就是打着灯笼都不一定找得到。 可这婚要是结的话,宁家两手空空,要想在县城里买房,首付起码也得七万往上,宁家哪里拿得出来。 这思来想去,宁家人把主意打到了远在京城发达了的宁云美身上。 去年春节是宁云美这十一年来第一次回家,她心里说不出来的复杂,但多多少少还是充满期待的。 加上回到家之后,宁奶奶对她关怀备至,继母不再阴阳怪气,甚至隐隐有讨好她的味道,堂哥也是客客气气的。虽然彼此之间疏离了不少,但是起码不用再针锋相对,宁云美已经很满足了。 然后宁父就提出了向她借钱给堂哥付首付。 明白了宁家人的意图之后,宁云美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激进,她早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 但是看着宁父灰白的头发,她还是心软了。七万块钱对她来说并不算多,好歹她工作了这么多年,加上吃住都在基地里,倒是攒下来了小四十万的存款蓄。 但是她不能让继母和宁奶奶觉得她对宁家来说就是一个提款机,她摆足了架子,打算拖几天再把钱拿给宁父。 就在这几天里,宁父下地的时候挖出来了一座古坟,陪葬品不多,只有一个破烂的瓦罐。宁父从瓦罐里清出了四锭黄金和十几锭白银。 且不说作为古董,这些黄金白银有多贵重,就按照市场上黄金白银的价钱,光是那四锭黄金就有差不多两斤四两重,相当于现钱三十多万。 宁奶奶和继母喜不自禁,高兴之余再看宁云美时,之前她们为了借钱有多卑躬屈膝,现在就有多阴阳怪气。甚至于当着宁云美的面让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他家不稀罕她那点小钱。又说这些金锭全都是她堂哥的,让她想都不要想。 宁云美被气的火冒三丈,她一昏头,想出了个歪主意。她套上白床单,抹上番茄酱,披头散发假扮成那座古坟的主人,借口索要陪葬品摸进了继母的房间。 原本她只是想给继母一个教训,甚至打消了报警让国家把那些金锭收上去的想法,毕竟有了这笔钱,宁父不用再为堂哥的事发愁,能好过不少。 却没成想她继母那么不经吓,当场就没了命。 更不可思议的还在后头,宁云美前脚逃开,后脚她继母的尸体就被人偷走了,那伙人专门干的器官买卖的勾当,手底下养了几只厉害的小鬼,最后她落了个被挖空内脏的下场。 她就这么变成了厉鬼。 她想要报仇,偏偏那伙人满身煞气,又有小鬼傍身,她一只新鬼不敢近身,只能寻求增长实力,伺机而动,于是她盯上了因为心虚恐惧借口想要回京城的宁云美。 说起来这才是害死她的罪魁祸首。 而宁云美为了保命,惊慌失措之时,提出了只要她能放过她,她就帮着她继续找寻猎物的建议。 她继母思虑再三,答应了她的条件。 只是最后这点,宁云美为了逃脱罪责,含糊着略了过去。 第129章 就这样宁云美把继母带回了基地。 两人都是生手, 最开始的那半个月里, 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继母等的快不耐烦的时候, 那两名向学生勒索钱财的教练员被家长举报,事情闹的很大,甚至登上了当天的京城早报,虽然只是巴掌大小的版面。作为基地负责人的周主任理所当然的被上头狠狠骂了一顿,他正在气头上, 直接开除了那两名教练员,勒令他们当天必须滚出基地。 等这两名教练员气急败坏的收拾好东西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而这座军训基地位于京城西郊,偏僻的很, 出了基地大门就是大片的农田, 附近几乎没有多少住户。 月黑风高杀人夜。 继母决心要趁机出手,宁云美心跳如雷, 恐慌不已, 却慑于继母的恐吓,无奈屈服。 继母生吞了那两名教练员的阴魂之后就找了个地方消化去了, 留下她独自面对两具不成人形的尸体。 她当时忍不住就吐了。 等她从浑浑噩噩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天后,基地里最偏僻的一个垃圾场铺上了一层新的水泥地面。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宁云美心里突然安定下来不少。说不清楚她有没有后悔与虎谋皮,戕害无辜之人的性命, 但好歹她还活着, 这就足 分卷阅读208 够了。 继母再回来的时候, 是一个星期之后,也就是那一天,京城大学两千六百余名大一新生涌入军训基地。 她盯上了孟锦书。 宁云美很惶恐,在她看来,之前那两名教练员顶多算是社会的渣滓,杀了也就杀了,反正神不知鬼不觉的,尸体都被她处理掉了,没人能发现。就连家属也就是顶多是到基地里来闹上一闹,讹上一笔钱也就消停了。 可孟锦书不一样,她是京城大学的高材生。 京城大学是什么地方,华国最高学府,但凡是有点风吹草动都能掀起一片波澜。 孟锦书要是在军训基地出了事,转眼就能作为头条新闻传遍整个华国。到时候警察找上门,万一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她就完了。 她觉得这世上鬼都有了,那肯定也有像是里写的类似于龙组、国安局这些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国家部门,她壮着胆子以此为借口劝她继母打消主意。 宁云美能想到的她继母怎么可能想不到,否则她又怎么可能答应宁云美当初的条件,为的不就是让宁云美帮忙掩盖她杀人的痕迹,以免引起外界注意吗! 她起初也很迟疑,尤其是在基地里住进了小半个连队的现役军人之后。 就这么拖了七八天,她最终还是决定对孟锦书下手。大不了她得手之后立马就逃到深山老林里去,到时候就算国家真的有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组织,他们也别想轻易找到她。 至于宁云美,等她吞了孟锦书的魂魄,夺了她的身体,再慢慢找回她自己的器官填进身体里,实力肯定是突飞猛进,到时候再想报仇简直是轻而易举。因此有没有宁云美都无所谓了,如果她因此暴露,也算是正好替她报了仇。如果她侥幸逃过,等她避过风头,再来取宁云美的狗命也不迟。 这么想着,她果断出手了。 只是没想到她动手的时候正好赶上教官查寝,她太过慌乱,竟然直接选择了跑路。 这么说来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宁云美的继母会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害孟锦书了。 说到这儿,宁云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脸惊惧:“我继母现在应该已经不知道逃到哪个旮旯里去了,你确定你们找得到她?” 要是找不到的话,一旦她避过风头,第一个被盯上的就是她宁云美。 她继母绝不可能放过她。 既然宁云美把他想知道的都交代清楚了,夏九思当即收起了脸上的鼓励表情。他可算知道了,那只厉鬼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眼前这位也是个自私自利,心狠手辣的主,果然是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随口说道:“你放心吧,我们有的是办法除掉她。”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抓住宁云美的丈夫或者儿子,设下引魂阵,然后做法将她的神魂引入她丈夫或儿子的梦境之中,直接下杀手。 夏九思觉得这样的手段对付一个初出茅庐的厉鬼绰绰有余。 听见这话,宁云美心里一松,眼底的惊慌逐渐变成了落寞。她知道,她接下来的几年甚至是十几年都将是在监狱里度过了。 就在这个时候,夏九思的手机响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咦了一声。然后冲着邵云去等人微微示意,走到角落里接通了电话。 听到手机那头传来的消息,他猛的一抬头,一脸严肃,语气急促,“你说什么,孟锦书的尸体丢了?怎么会……在火葬场被一群怨鬼附身的塑胶娃娃给劫走了……你们没有受伤吧……那好,你先托人把强子送去医院,我马上赶到。” 说完,夏九思挂断了电话,他看向男军官,指着宁云美说道:“麻烦陈连长派人把她送去京城公安厅,我现在有急事要去处理,脱不开身。” “没问题。”男军官当即点头说道。 “邵少师,卫七少,我先告辞了。”说完,不等两人开口,他火急火燎的冲了出去。 办公室里再次安静下来,邵云去开口说道:“既然事情办完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男军官可没法再把邵云去两人当成普通学生对待,他恭恭敬敬的说道:“好的,两位请便。” …… 这边基地三号男生宿舍楼里,邵文彬一手掀开窗帘一条缝隙,看着操场上整整齐齐的数十个方队,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对着电话那头的人漫不经心的说道:“事情办得很好,接下来还要麻烦你尽快把那宁云美的父亲和堂哥控制起来,请务必赶在特务处动手之前……” “咦,我怎么好想听见了有人说话。” “我好想也听到了,难道是哪个学生被关在宿舍里面了?” 说话间,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宿舍门被打开,走进来两个清洁工。 “这不是没人吗?”他们一脸惊讶。 其中一名清洁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面色一变,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他拉了拉同伴的衣角,两只小眼睛左顾右盼,“不会、不会是闹鬼吧,你忘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了吗?” 被拉住衣角的清洁工跟着脸上一白,他脊梁骨一寒,哆嗦着嘴:“怎么会,兴许是我们听错了呢?” 话虽然这么说,他却同手同脚的推搡着同伴退了出去,甚至顾不上再把门锁上,拉着同伴拔腿就跑。 听着楼道里传来的渐行渐远的凌乱不堪的脚步声,邵文彬面无表情,却依旧维持着温和的声音对手机那头的东西说道:“好的,辛苦你了。” “不辛苦。”电话里面传来一个僵硬的声音。 挂断电话,他将手机塞回到枕头底下,瞥了一眼身前贴着的隐身符,拉开宿舍门走了出去。 这个厕所上的有点久了,再不回去,教官就要发脾气了。 只可惜这里发生的事情,邵云去并不知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是九月十七号,也就是军训结束这一天,按照惯例要举行军训汇演,邵云去中规中矩,卫修洛拿了军训标兵。 下午三点,学生乘车从军训基地返回京城大学。 临别的时候,教官们过来送行,同车不少学生抱着教官痛哭流涕,邵云去心中毫无波澜,只好尴尬的看着车顶。 “终于解放了——”回到宿舍,老大秦怀信张开双手,欣喜异常。 他回过头,正对上和初见时一般无二的三张脸,心里卧槽一声。 邵云去的视线从他黑了八度不止的脸上转移到他白花花的牙齿上,嗯了一声,“牙齿挺白的。” 秦怀信悲痛欲绝:“没天理啊,明明都是晒了半个月的大太阳,怎么咱们宿舍四个人就只有我一个晒黑了呢?” 说着,他伸手掐了掐老三章成渝的脸,一脸愤慨:“说,你们是不是和太阳神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分卷阅读209 交易。” 眼看着秦怀信欺身过来,章成渝甚至能感受到秦怀信湿热的呼吸扑打在他额头上,他心跳一乱,一巴掌拍开秦怀信的手,镇定自若的说道:“之前我就说了,让你准备一瓶防晒霜,你自己说不需要的,现在晒黑了怪我咯。” 秦怀信捂着胸口,一脸悔不当初的表情:“我哪儿知道会晒成这个样子……不行,我要化悲愤为食欲,我们去吃烤鸭吧,听学长说,对面美食城有家店手艺特别好。” 说完,他干巴巴的看着章成渝三人。 “你们说呢?”章成渝艰难的将视线从秦怀信身上移开,哪能想到看起来高高大大的秦怀信竟然会是这么一副活宝性子。 “也行,辛苦了这么多天,正好吃顿好的补补。”邵云去应道,他只是觉得卫修洛估计会很喜欢。 他一转头,果不其然正对上了卫修洛微闪的眸子。 “好,就这么说定了。”秦怀信欢呼道。 第130章 顺着地图找到烤鸭店, 卫修洛顺手将菜单递给邵云去。 “来四只烤鸭, 两份锅包肉, 一份碳烤小羊排,一份干豆角炒腊肉。”看着卫修洛三人蠢蠢欲动的模样,邵云去也不拖沓,索性直接报出了一溜儿菜名,然后把菜单翻到酒水饮料这一页, 抬头问道:“你们想喝点什么?” “我要啤酒。”秦怀信率先开口。 “给我一罐可乐吧!”章成渝随口说道,他只是不爱喝酒。 轮到卫修洛,邵云去直接将菜单递给服务员:“再加两瓶果粒橙。” 欸! 卫修洛两眼微瞪, 出来聚餐喝果粒橙什么的,一点都不符合他成年男子汉的形象好嘛! 邵云去气定神闲:“你还记得你上一回喝醉之后发生的事情吗?” 一边说着, 他伸手在卫修洛的爪子上摸了一把。 上一回? 卫修洛仔细回想, 那是半年前的事情了,掉马、外加什么也没穿就和邵云去睡到了一起, 想到这儿, 他随之红了耳尖。 他轻咳一声,算了, 一杯倒的成年男子汉照样没有人权。 然后一抬头,就对上了章成渝探究的目光。 没等他想好该怎么应对,服务员端着碗筷走了过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菜就陆陆续续的上齐了。 邵云去夹起两片鸭皮沾了点白糖放进卫修洛碗里:“尝尝看。” 卫修洛试了试, 又酥又脆, 肥而不腻, 味道相当好,难怪敢和全聚德的烤鸭卖差不多价钱。 他弯着唇角,顺手夹起一块荷叶饼给邵云去卷了一卷。 看着对面两人之间几乎插不进去的互动,章成渝默默的咽下嘴里的锅包肉,又喝了一口可乐,终于忍不住的问道:“你们俩……” “嗯?”邵云去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向章成渝。 “是一对吗?”章成渝目光如炬。 “欸?”正在奋战小羊排的秦怀信动作一滞,一脸疑惑的抬起头。 “嗯。”邵云去点了点头,夹起碗里卷好的烤鸭咬了一口,“我们是一个地方的,高三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啊?”秦怀信张了张嘴,目光在邵云去两人之间打转,眼底满是新奇,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同性恋人,而且还是他以为的即将相处四年的两个舍友。 也难怪他之前虽然看着邵云去和卫修洛两人相处的时候总觉得过分亲密了些,却只以为他们两个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突然到了一个地方,抱团取暖不足为奇。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而是他这个二十岁即将奔三的老男人都还是母胎单身,眼前这个还没成年的家伙却已经抱得美人归。 他看了看碟子里倒映出来的自己黑乎乎的一张脸,果然老天爷也是会偏心的。 他跟着章成渝举起杯子,和邵云去两人碰了碰,祝福道:“原本还想着我们宿舍四个都是单身狗,正好可以约上文传系那边的女生宿舍搞个联谊什么的,没想到你们俩倒好,直接就内部消化了,行吧,那就祝你们长长久久、幸福美满!” “谢谢。”邵云去笑着说道,之前他没透露也是担心舍友万一恐同什么的在还不太熟悉的情况下容易闹僵。虽然华国早就通过了同性婚姻法,但是民间反对的声音依旧很大,老一辈的思想总是根深蒂固的。 好在现在看来,他这一份担心是多余的。 吃过晚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半。 走出美食城大门就是一个小型的喷泉广场,这里人来人往,川流不息,附近商店里的音响声此起彼伏,也有中年大妈在跳广场舞,舞姿虽然算不上好看,但是很有节奏感。 最先走出来的秦怀信的视线落在喷泉边上的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身上,她瘫在一辆板车上,不停的向走过的路人鞠躬,双腿以一种近乎扭曲的姿势呈现在众人面前,臃肿的脚掌上布满了血疮,破烂的地方正不断往外渗出脓血。 热闹非凡的广场上唯有她身边空出了一个半径为两米的真空地带。好在来来往往的路人心善,陆陆续续的有人掏出钱来快速的走到她身前,又快速的离开,她身前的破瓦罐里很快就堆满了面额大小不一的纸币。 秦怀信心里不是滋味,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二十元的纸币,走了过去,没成想刚刚踏进真空圈,一股屎臭味扑面而来。他和其他路人一样,迅速的将手里的钱扔进老人身前的破瓦罐里,转身就走。 邵云去陪着腆着小肚子的卫修洛慢悠悠的走在最后,前脚踏出美食城大门,一股热风扑面而来。卫修洛抿着唇,他的嗅觉向来灵敏,显然是闻到了空气里分外浓郁的恶臭味。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秦怀信和章成渝正在围观一群小年轻玩滑板。 “你们出来了,你说等哪天学校社团招新,我报一个滑板社怎么……”秦怀信兴致勃勃的说道,却不想迎面走来的邵云去面色一变。 “怎么了?”秦怀信语气一变,不明所以。 邵云去眉头紧皱,目光落在一头缠绕在秦怀信脖间、另一头没入地底的白线上。这一幕似曾相识,就好像当初在边省山下村,陈神算为了窃取山下村村民的生气也是用的这样的手段。 他扭头看看向人群,将近三成的路人和秦怀信的症状一模一样。 他急声问道:“你刚才做了什么?” “什么?”秦怀信一脸迷茫,只是看着邵云去一脸严肃的样子,他只好努力回想起来,“没干什么啊,不就是吃完饭,出来,然后看见一个乞讨的老人,给了二十块钱……” “乞讨的老人?”邵云去顿时警觉起来:“哪儿?” 秦怀信往左手边喷泉池的方向一指:“那儿。” “去看看。” 分卷阅读210 邵云去和卫修洛拔腿就走,秦怀信两人面面相觑,索性跟了上去。 走到真空圈前,卫修洛眉头紧蹙,他凑到邵云去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是不是一个死人?” 邵云去嗯了一声:“死了起码得有五六天了。” 卫修洛点了点头,难怪她身上这么大一股屎臭味,估计就是为了掩盖她身上的腐臭味。 “那现在怎么办?” 邵云去的视线落在老人身前分外显眼的破瓦罐上,看来就是这玩意搞的鬼。 给老人送钱的路人依旧络绎不绝,就在纸币落入瓦罐的那一刹那,一根白线缠上了他们的脖子。 再这么下去,被窃夺生气的市民会越来越多。 邵云去两眼微闪,沉声说道:“打草惊蛇。” “怎么说?”卫修洛疑问道。 邵云去左顾右盼,视线落在迎面走来的两名执勤警察身上,“有了。” 说完,他抬脚跑向不远处的卖糖葫芦的小贩。 …… “对了老赵,你媳妇生了吗?”高个子警察一边巡视四周,一边问身边的同伴。 “还没呢!”瘦脸警察随口应道。 “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过十五号的预产期吗,这都十七号了还没生?”高个子警察一脸惊讶。 “可不是,我已经托我岳母把我媳妇送去医院了,医生建议催产,等会儿下班了我就去看、看……” “这样啊!”高个子警察顺口接道。 他往前走出了好几步,才发现一直并行的同伴好像没有跟上来,他回头一看,瘦脸警察立在原地,浑身颤抖不止。 “怎么了这是?” 高个子警察一脸疑惑。 瘦脸警察抬起头,一脸惊慌,他僵硬着声音:“我、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话还没说话,他眼底的光芒灭了,面容扭曲了一阵子之后,突然笑着安抚道:“你放心,没什么。” 说完,他转身向喷泉池走去。 记忆还停留在瘦脸警察两眼空洞,却一本正经发笑的那一幕,高个子警察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看着同伴的背影,他咬咬牙,追了上去。 瘦脸警察直接走到乞讨的老人身前,一脸怒容,恶声说道:“怎么回事,不是下了通知说最近在举办六国领导人大会,街道上禁止乞讨的吗?走走走,马上给我走……” 说着,他一只手捂着鼻子,一脚踹在老人身上,毫不顾忌身旁火急火燎的掏出手机就要录像的围观人群。 “别,别动手……” 就在这个时候,喷泉池后方蹿出来一个跛脚老头,他唯恐警察发现什么,一边强忍着恶心扶起怎么抽搐都起不来的乞讨老人,一边讨饶道:“警察同志说得对,是我们不好,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围观群众敢怒不敢言,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跛脚老头收拾好破瓦罐,推起板车消失在人群里。 追上来的高个子警察目瞪口呆。 就在这时,瘦脸警察浑身一抖,眼底又有了光,他一脸迷茫,眨了眨眼:“我、这是怎么了?” “别拍了,不准拍了听见了没有……”看着四周举着手机的路人,回过神来的高个子警察心力交瘁,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索性拉起瘦脸警察转身就跑。 这边,绿化带的草丛里,邵云去随手将手中的稻草人扔在地上,旁边是七零八落的草垛子,这是他花了五十块钱从买糖葫芦的小贩手里买来的。 他回头看向一脸恍惚的秦怀信两人,说道:“你们先回宿舍,别乱跑,我们还有事情要办。” 说完,他看向卫修洛:“追——” 第131章 两人一路尾随推着板车的跛脚老头走到街边, 只看见他掏出一个老年机, 琢磨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成功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十几分钟之后,一辆微型货车停在了跛脚老头身边。 车上下来一个光着膀子的中年男人,他一脸埋怨:“爸, 不是说好了十点钟过来接你们吗, 这才九点不到,怎么就给我打电话了?” “嗨,这不是碰上警察找茬了吗, 我担心他们万一看出点什么来,只好带着你妈跑了。不过那广场上人来人往的, 加上你妈那副可怜样子, 给钱的还真不少。那破罐子里装的钞票都快冒尖了, 加上咱们下午在公交车站得的那些, 算在一起少说也有一两千张。就算我们现在回去, 林老板高兴还来不及, 总不会怪罪我们……” 正说着, 跛脚老头的视线突然落在中年男人脖间的一片红印子上,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指着中年男人破口骂道:“不是说好了让你别再往那种地方跑了吗, □□无情,你挣的那点工资就是这么让你给败了的。你以为你整天见的混在那种地方,天上就能白掉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媳妇?” 被跛脚老头的电话中途打断好事的中年男人本来就火气大得很, 一巴掌拍开跛脚老头指着他的手, 急声说道:“说说说, 一天到晚的说,行了,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的,把妈弄上车,臭死我了都要。” 跛脚老头不依不饶,一边配合着抬起板车,一边苦口婆心的劝道:“你今年都三十六了,你妈说没就没了,我一个糟老头子还能管你几年?你就听我一回劝,别再往那破地方跑了,等咱们回去找林老板交了差,拿上那十万块钱,咱们就回老家去,把家里的房子修一修,找隔壁的陈家大媳妇给你说上一门好亲事,你也能好好安定下来,也不枉我们这么折腾你妈一回……” “知道了,知道了。”中年男人锁好后车厢,一脸不耐烦,他拉开驾驶座车门,“上车,快点儿!” 微型货车扬长而去,邵云去一抬手招来了一辆出租车,两人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邵云去直接摸出来一百块钱递给司机,说道:“麻烦师傅跟上前头那辆微型货车,钱少了下车的时候补给你。” 司机也不多问,像是跟踪这样的活他一年能揽上不少,每回都是血赚。一般来说抓奸的比较多,男的女的都有,像是邵云去这么年轻的倒是头一回见。他一边打着方向盘倒车,一边看后视镜里几乎并行的两辆微型货车,问道:“哪一辆?” “旧的那辆。”邵云去说道。 “好嘞!”司机记下了车牌号油门一踩,跟了上去。 微型货车穿过闹市区,驶入一片等着拆迁的城乡结合部。 出租车在距离微型货车不到一百米的大树底下停下,司机看了一眼计价器,说道:“一共八十三,给你找钱。” “不用了。”邵云去两人拉开车门,直接下了车。 “那好。”司机心里乐的不行,可不是又多挣了十七块。 只看见前头跛脚老头和中年男子一个提包 分卷阅读211 ,一个抱着破瓦罐下了车,往胡同里走去。 邵云去两人当即跟了上去。 走了约莫七八分钟,跛脚老头和中年男人在一座破旧的二层小楼前站定,跛脚老头抬手敲了敲房门。 没一会儿,房门打开,出来一个黑西装戴墨镜的年轻男人,他眉头紧皱:“你们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左顾右盼,似乎是在确定后面有没有人跟着他们俩。 好一会儿,他收回视线,让开身体:“你们先进来。” 随后哐当一声关上了房门。 邵云去从院墙后面的阴影里走出来,他看向小楼屋顶,看向卫修洛,“上那儿去。” 他们前脚跃上屋顶,后脚屋子里就说开了。 说话的是跛脚老头,他把手里的破瓦罐放下,然后将一枚木牌递给黑西装:“我们本来在广场上待的好好的,没想到突然碰上了警察跑过来驱赶我们,所以我们就先回来了。不过林老板你放心,我们讨到的钱绝对已经超过了你给我们定下的目标。” 一边说着,他一边冲着旁边中年男人使了使眼色。中年男人连忙打开脚边的大黑包,里面是花花绿绿的满满一大包散钞。 看见这些,黑西装紧蹙的眉头瞬间松开,这个分量显然是超过了他的心理预期,他满意的说道:“很不错。” 跛脚老头陪着笑,语气里夹杂着雀跃:“那,林先生你看?” 黑西装哪能不明白跛脚老头的意思,他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跛脚老头,语气里带着那么一丝鄙夷:“拿去吧,这张卡里有十万,密码是卡号的后六位数,辛苦你们一家了,回去好好的把你家老太□□葬了吧!” 跛脚老头欣喜若狂,他狠狠拍开中年男人的手,把银|行卡抢了过去塞进口袋里,脸上的褶子开成了一朵花,“明白、明白。” 中年男人摸着被跛脚老头打疼的手背,恨恨的盯着他装着银|行卡的口袋,突然眼珠子一转,紧接着目光落在地上的黑包上,他试探着说道:“那林老板,这些钱你还要吗?” 黑西装意味深长的看了中年男人一眼,心里嗤笑一声,胆子倒是不小,这鬼东西他都不敢沾手,原本是打算任务一完成就一起处理掉的,既然中年男人这么贪心,正好成全了他也给自己省点功夫。 他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你要的话尽管拿去。” 至于他有没有那个命去花这笔钱,这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中年男人乐得合不拢嘴,连声说道:“谢谢林老板,谢谢林老板!” 他可不管为什么他死了两三天的老娘带上林老板给的木牌之后就好像是活过来一样,不能说话却能动。 他和跛脚老头一样,一门心思都放在了钱上,更明白问题多了容易阴沟里翻船的道理。反正只要钱能到手,他也乐的老老实实的办事,绝不多说一句话。 看着两父子消失在街角,黑西装关上房门,自言自语的说道:“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天,等到其他人都回来,我就彻底解放了,这一次一定要头儿给我一个大长假,好好休息休息…” 听见这话,楼顶上正准备动手的邵云去眉头紧蹙,听他意思,分明是说这件事情是一个组织有目的的策划的,外面还有不知道多少个像跛脚老头一家一样的存在,更有甚者,连眼前的这位林老板也只是这个组织连头目都算不上的小喽喽而已。 邵云去和卫修洛对视一眼,对方脸上和他同出一辙的凝重。 他当即给自己和卫修洛掐了一道隐气决,然后拿出手机,将眼下发生的事情编辑成信息连同自己现在的坐标一起发到了术师界交流群里。 五分钟之后,邵云去接到了特务处副处长何唯的短信,内容是请他帮忙先盯着黑西装,他们先去抓捕那些游荡在街道上的乞讨人员,以避免更多无辜市民被害。 邵云去回了一个好字。 约莫等了快有半个小时,卫修洛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脚跟,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看起来精神有些不振。 毕竟猫是一种每天能花上16个小时来睡觉的物种。 “困了?”邵云去轻声问道。 “嗯。”卫修洛抬手抱住邵云去,脸在他的怀里蹭了蹭。 “要不然你变回猫吧,我抱着你,你睡觉!”邵云去亲了亲他的额头。 “可以吗?”卫修洛两眼微亮,显然很是意动。 “没事,反正楼里的那家伙弱得很,我一个人对付他绰绰有余。”邵云去说道。 “那好吧。” 说完,眼前白光一闪,邵云去怀里的人没了,多了一只橘猫。 它挣扎着从衣服里钻出来,在邵云去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成一小团,闭上了眼睛。 又过了快半个小时,接二连三的有人敲开了小楼的房门,又心满意足的离开。 房间里的黑西装看着墙角处少得可怜的几只瓦罐,忍不住的又看了看手表。 都已经十一点半了,照理来说,这个时候他们应该都回来了才是,怎么到现在为止只有这么几个人回来? 他心里忽而有些惴惴不安,想了想,掏出手机给其中一个还没回来报道的人打去了电话。 过了那么七八秒钟,电话嘟了两声之后直接被人挂断。 “不好。”肯定是出事了,黑西装猛的回过神来,当即也顾不上屋子里的那几个破瓦罐,拉开房门就往外跑。 邵云去怎么可能让他逃走,当即飞身而下,一脚将他踹回了房间里。 “你,你是什么人?”黑西装捂着胸口,半跪在地上。 只是没等邵云去走近,他面上突然一白,浑身的骨头咯吱作响,紧接着狂吐一口鲜血,倒了下去。 …… 远在几万里之外的M国,一栋海景别墅里。 蒲团上一个秃顶老头望着眼前水盆里几乎就要溢出来的生气,心底越发得意。 可不正是当年向庚省省长董湖复仇,最后逃去国外的鬼修罗杨钊吗! 直到空气里突然传来一抹波动,他的视线落在前方供桌上十几块木牌之中写着林青云三个字的那块。 只看见木牌之上慢慢的渗出一丝丝黑血。 这是被人被发现了? “可惜了!”杨钊摇了摇头,眼底全无惋惜,他伸出枯木一般的右手,拿起那块木牌,轻轻一握,木牌瞬间化作齑粉,顺着时间缝隙落到地上。 第132章 邵云去眉头紧蹙, 三步并两步的走到黑西装身前, 只看他面上满是痛楚,两眼爆出,已然没了呼吸。 “三魂六魄俱散, 为了掩盖踪迹, 这幕后之人好狠的手段。”邵云去自语道,眼底一片幽暗。 “喵?”被吵醒的橘猫睁开惺忪的睡眼,抬起爪子扒 分卷阅读212 了扒耳朵, 看向邵云去。 “没事,你继续睡吧!”邵云去摸了摸橘猫的脑袋, 安抚道。 “喵~”橘猫叫唤一声, 眼皮慢慢下垂, 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很快又埋进邵云去的臂弯里睡过去了。 何唯带着人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邵少师!” 打了招呼, 何唯的目光落在房间里的黑西装上, 他上前两步查看, 抬起黑西装如面条一般软绵绵充血的手臂, 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眼底的失望之色更甚。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邵云去不禁问道。 何唯也没想隐瞒什么, 他面色沉重:“多亏了少师提醒,在市公安厅的协助下,我们在京城街头一共抓获了二十一批乞讨人员, 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之前都是职业乞讨者, 和少师描述的一样, ”他指了指墙角处的几个瓦罐,“面前都摆着这么一个东西。” “不止是京城,就在一个小时之前,我国境内十几个人口稠密的地区分处先后传来了消息,他们的辖地内也出现了同样的乞讨人员,而且数量不少,尤其以沿海特区城市最甚,预计中招的市民不下十万之数。” 何唯一脸郁色,指向地上死不瞑目的黑西装:“而且我们在抓捕那些和乞讨人员接头的人的时候发现,这些人实力虽然都不怎么样,但是在擒拿过程中,对方抵抗的时候一旦受伤,立即就会暴毙身亡,症状和他一样,身体的骨头全都化作齑粉。”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果是邪道或者是和我华国敌对的恐怖组织做的,在我们看来反而还是好事。怕就怕这是某个见不得我国崛起的大国针对我们精心策划的一场有组织有计划的阴谋,尤其是在我们现在一点蛛丝马迹都没能抓到的情况下,敌在暗我在明,事情的严重性可想而知。” 他最后忍不住叹道:“说起来,这半年来,华国还真是多事之秋啊!” “怎么?”邵云去有些疑惑,听何唯的意思,似乎让他发愁的事情不止是眼下这一件。 何唯又是一叹:“少师可还记得一个半月前,你从警察局出来时,我带走的那两个人贩子?” 邵云去仔细回想,好像是当初他在天桥底下揭穿的孔神算和他的同伴,“你当时好像说过一句,南边出事了。” 何唯点了点头,“没错,起初只是好几个抗战纪念馆被盗了。” “抗战纪念馆,”邵云去挑了挑眉,里面不都是些‘破铜烂铁’吗?要说有重大的意义也是针对华国人而言,“难道是R国干的?” 何唯摇了摇头:“准确的来说是抗战纪念馆下面被镇压的R国士兵的尸骨被人挖走了不少。” 华国目前已经完工的几十座大大小小的抗战纪念馆都是改革开放之后在战场原址上修建的,那时候的华国,经济飞速发展,术师界被政府重新接纳,最先崛起的却是阴宅风水一门。当年由政府出资,委任术师界实力出众的风水大师做顾问,名义上为修建抗战纪念馆,实则是要镇压这些当年踏上华国土地为非作歹的刽子手,哪怕他们本人大多已经投胎转世,却不妨碍他们子孙后人代为受过。 “上头对这件事情尤其看重,毕竟这是在我们暂时报不了仇的情况下对自己最大的宽慰。但是地方警察局一直没能查出个所以然来,他们只好委托我们出手。” “我们派了人手过去,一番顺藤摸瓜下来,竟然发现盗取抗战纪念馆尸骨的那批人正在高价向南边游窜的人贩子团伙大量购买十岁以下孩童。而那孔神算虽然不做人口买卖的生意,却给他们和其他人贩子团伙牵过线,我们把他带走,为的就是这件事情。” “最后怎么样了?”邵云去不禁问道。 何唯一脸苦笑:“等我们按照孔神算提供的地址摸过去,那地方已经人去楼空,之后再也没有发现过他们的踪迹。我们估计,从这些人贩子团伙手里流到他们手中的幼童不下三百之数。” 最主要的是他们用尽了诸如卜卦,招魂等一系列手段,最后只得出这些孩子全都已经遭了毒手的结论。 说起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是他特务处失职啊!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等到何唯带来的手下将黑西装的尸体和那些瓦罐全都搬上车,他这才说道:“劳烦少师辛苦一趟,处里事忙,我得回去盯着,改日必定登门道谢。” “何处长请便。”邵云去点头说道,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要请何处长帮忙……” 然后他就将自己之前坑那位瘦脸警察的事情细细说了,“我也是没有办法,只好使出了这么一招,当时录像的人挺多的,估摸着这会儿那位瘦脸警察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了,说起来是我对不住他。” “原来是这样,少师放心,我们一定会还他一个清白。”何唯点了点头:“我派人送少师回去。” “多谢。” 既然已经是午夜,不用说这个时候宿舍楼大门肯定已经关了,邵云去索性抱着橘猫直接回了四合院。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顾不上吃早饭,邵云去提着他那柄既然剑,准备返回京城大学,刚出门便遇上了出来散步的葛老爷子。 只看他一脸病色,时不时的捂着嘴咳上一声。 “葛老爷子,您这是怎么了?”邵云去皱眉问道。 葛老爷子摆了摆手:“别说了,这不是吃了少师你的养气丹,身子骨好了不少嘛,前些时候我那群老战友约着我出门组队玩越野枪战游戏,没成想当头就是一场暴雨,我又是个好胜心重的,谁也劝不住,最后在大雨里扛了半个多小时,赢倒是赢了,只是第二天就得了重感冒,在疗养院里躺了七八天。” 他感叹道:“这人啊,就得服老。” 邵云去看着葛老爷子脖子上正源源不断的给他输送灵气的玉麒麟,不疑有他。 告别葛老爷子,两人直奔京城大学。 因为是星期一,学校正式开课,秦怀信明显精神不振,总觉得浑身不得劲,正打着哈欠准备洗漱。 然后就听见了一阵敲门声,秦怀信打开房门一看,心里有千万个疑问喷涌而出,他急声说道:“老小,昨天晚上……” “先进去。”邵云去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秦怀信侧开身体,反手关上房门,又要开口:“昨天晚上——” 然后就看见邵云去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一把剑光凛冽的长剑来,他到了嘴边上的话不得不咽了下去,他张了张嘴,“你要干什么?” 邵云去提着剑走到秦怀信身边,一手抓住他脖子上肉眼不可见的白线。 “咳……”秦怀信只觉得脖子上像是被什么东西勒紧了一样,他下意识的抬起下巴, 分卷阅读213 竭力发出一个沙哑的声音:“窝草,老小……” “疼疼疼!”秦怀信龇牙咧嘴,两眼斜视着上下滑动的几乎可以完整倒映出他整张脸来的剑刃,压根不敢乱动。 一阵刺啦声中,剑刃和白线碰撞出一连串激烈的火花,火花溅在秦怀信的脖子上,立即升起一抹疼痛难忍的灼烧感。 “忍着点。”邵云去强忍着噪音,集中精神对付手里头的白线,生怕一不小心划伤了秦怀信。 就在秦怀信鼻涕眼泪流了一脸的时候,只听见蹦的一声,白线断了。 “好了。”邵云去收起长剑,断了的白线立即像是触手一样,快速缩回的地底。 好一会儿,秦怀信终于缓了过来。他摸了摸脖子,上面红了一大片,一摸就痛,他嘶了一声,紧接着又咦了一声,然后晃了晃脖子,总觉得脑中的混混沌沌去了一大半,浑身上下轻松了不少。 他火急火燎的跑进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然后又快速跑了出来,和章成渝一起,脑门上顶着一个硕大的问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邵云去只能是把事情挑简单的说了。 来不及惊讶邵云去‘神棍’的身份,秦怀信的注意力落在掠夺生气这一点上。他摸了摸脖子,又嘶了一声,所以他之前浑身不得劲都是因为生气被夺走导致的? 邵云去说道:“你放心吧,大概是因为需要量产的缘故,这邪术威力并不算大,你虽然被锁了一晚上,损耗的生气其实也就是那么一丁点儿,这个月吃点好的补补,多晒晒太阳,多多少少能补回一些,对你日后的影响微乎其微。” 第133章 “咚咚咚, 咚咚咚……” 走廊里,高个子警察一脸焦急,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房门打开, 他直接抡起拳头开始砸门。 “砰砰砰……” 屋内依旧悄无声息, 倒是隔壁走出来一个光着膀子的中年男人,他抓着头发,怒火冲天:“敲什么敲,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个安稳觉了?” 高个子警察举着拳头,继续敲也不是,不敲也不是,刚想道歉, 却不想对方看见他身上的警服之后,绷着的脸直接垮了下来, 张了张嘴,转身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高个子警察一默, 日常完成狐假虎威成就。 就在这个时候, 他手下的房门从里拉开。 瘦脸警察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趿着一双拖鞋,看清楚来人,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你怎么来了, 不是要上班吗?” 高个子警察跟着他走进去, 将手里的早餐放到茶几上, “请假了, ”他们俩都是部队里出来的,算得上是生死兄弟,因而他也没扯什么弯弯绕绕,直说道:“你性子那么执拗,万一转不过弯来什么的,我怕你出事,过来看看。” 瘦脸警察走进卫生间,拿起牙刷摸上牙膏,“你放心,我老婆还在医院产房里躺着呢,肚子里两个孩子都还没出来,就算天塌下来我都不会出事,再说了,我是那种钻牛角尖的人吗?” 高个子警察欲言又止,想起他昨晚在某博头条上看到的标题为‘执勤武警欺凌乞讨人员’的视频,以及下边清一色的声讨留言,其中不乏瘦脸警察的妻儿老小被义愤填膺的网友亲切问候之类的污言秽语,他看了几条差点没忍住摔了手机。 更何况事情发生之后不到半小时,上头就对瘦脸警察做出了停职检查处理。他现在比落水狗还不如,这和天塌下来了有什么区别! 囫囵着刷了牙,瘦脸警察把牙刷和水杯放回原处,继续说道:“更何况,就算因为这件事情我被开除公职,大不了带着老婆孩子回老家种地去。” 高个子警察一脸默然,这事说的轻松,瘦脸警察老婆现在正在产房里,没道理他这个做父亲的却待在家里不管不顾,哪怕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能有老婆孩子正在生死关头上重要? 他是被他家偶然看见了关于这事儿新闻的岳母劈头盖脸硬生生的从医院里骂出来的,他岳父岳母都是老师,体面人,虽然已经退休了,但是老两口光是每月的退休金就能拿上万把块,底下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说一句不太好的实在话,谁能做他家的女婿,相当于是娶了座小金山啊。用他的话来说,瘦脸警察他这个无父无母的泥腿子能摊上这样的老婆,还不知道上辈子攒了多大的福分。 现在这事一出,就算他老婆还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他岳父岳母能答应吗?让从小娇生惯养的女人跟着一个被全国人民唾骂的‘人渣’去乡下吃苦? 要知道到现在为止,今年全国离婚数量超过两百万对,所以说这社会在进步,离婚还就算不上是什么大事,尤其是在京城这样的国际性大都市里,可别到头来他老婆孩子一个都捞不着。 “说起来我家里当初可是分了四十多亩山地来着。这么多年下来,我手里也攒下了一笔钱,正好这会儿回去弄个养鸡场,农家乐什么的,只要向前看,什么出路没有……” 说着说着,瘦脸警察的声音哽咽了起来,他抬头一看,镜子里的人红着眼眶,毛巾擦的再重,也掩盖不了脸上的苍白。 他心里刀绞似的作痛,昨天晚上他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干出了那种仗势欺人的事情来了呢?难道真的像是高个子警察说的那样,他被鬼迷住了心窍? 哪怕这是真的,这么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呢?别变成国民笑柄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扯出一抹笑,继续说道:“到时候你们这些老战友可一定要来给我捧场啊。” “行了,别说了。”高个子警察一脸烦躁,心里也不是滋味。 也怪他,当时怎么就只顾着害怕没把人拉住呢! 就在这个时候,沙发上的手机响了。 瘦脸警察拧干净毛巾细细的擦着脸,他心里清楚这个时候打来电话的,总不会是什么好消息,他拖延着时间,就在电话铃声断了一次,过了那么十几秒又重新响起来之后,他这才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在高个子警察一脸愁容中拿起手机。 打来电话的是他岳母。 电话接通,他一脸苦涩的说道:“妈,你……”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俊生啊,小温生了,龙凤胎。” “真的吗?”瘦脸警察猛的拔高了声音,本来已经陷入死寂的双眼瞬间迸发出喜悦的光芒,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炙热的心头突然被泼了一把凉水,他呐呐说道:“那你现在打电话过来,是想……”让小温和我离婚吗? 话说到一半,他没了声音。 “什么?”丈母娘抱怨道:“事情都已经弄明白了,之前是我错怪了你,哪能想到你居然这么守规矩,宁愿被误会也不告诉 分卷阅读214 我这个丈母娘事情真相。好了,你快点来医院吧,赶紧的,你老婆孩子都在等着你呢?” “什么?”瘦脸警察有点懵。 “你不知道?”丈母娘也有点懵,但她还是尽心尽力的解释道:“关于你的新闻已经被压下来了,市公安厅的官方微博还特地为你发了一条澄清微博,就在刚才,还说上头已经决定授予你们市公安厅集体一等功……” 她可不会说她女儿两个小时之前就生了,要不是听人说起这条微博,她压根就没打算让他过来,甚至已经下定决心让女儿和他离婚。 瘦脸警察一脸茫然的挂断电话,反而是高个子警察率先回过神来,他连忙掏出手机打开微博,他们这些下属的警察都是关注过市公安厅的微博号的。因而页面一刷新,出来的就是公安厅十分钟之前发出来的一条置顶微博。 在这条微博里,市公安厅分别列出了京城市区内配置一模一样的乞讨人员详细数目,并附有十几张抓捕现场的照片。最后解释这是市公安厅针对这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貌似是职业乞讨人员团伙进行的一次围剿打击行动。 其中赵俊生(瘦脸警察)的所作所为,纯粹是为了驱赶那伙乞讨人员去和幕后主使人会和,以方便将这个团伙一网打尽。只是没想到热心市民将这份视频上传至网络之后,在有心人的诱导下,变成了针对赵俊生以及华国警察体系的一面倒的讨伐。 特此发出澄清公告。 微博最后圈了诸如公安部,中央电视台,新闻部等一系列政府部门,以及赵俊生。 再往下看,转发量已经超过两万,留言里全是网友们排队道歉的话。 看到这儿,瘦脸警察心里一松,然后就更懵了。 就在高个子警察刚刚转发完这条微博,只听见叮咚一声,又刷出来市公安厅一条刚刚转发自公安部的一条置顶微博。 微博内容是科学院在这个乞讨团伙携带的瓦罐上发现了一种不具备传染性的新型禽流感病毒,好在科学院随后就研制出了预防针剂。公安部要求昨天晚上所有给过这个乞讨团伙钱财的市民立即到指定医院就医,以防止病毒变异,感染人类。 最后附带十几个省市指定医院名称。 这样牵强的解释,稍微懂点生物学知识都不会轻易相信,但是骗骗普通市民足够了,毕竟政府只是为了解除掉那些市民脖子上的白线,虽然这么做肯定会导致国民陷入恐慌之中,但是他们没得选,否则怎么把这么多受害民众集中起来。 这会儿没等两人继续懵逼,瘦脸警察的手机又向了。 电话接通,说话的是他所在警察局的局长,“赵俊生同志吗,麻烦你来局里一趟,有人要见你。” 半个小时之后,他敲开局长的办公室,沙发上站起来一个中年男人,他笑着说道:“赵俊生同志你好,我是国家特别事务办理处陈升……” 陈升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的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害你卷进这么一起事故实在是抱歉。” 瘦脸警察张了张嘴,“没、没事。” 这么一来,他还算是间接性的为国为民了,那他受的那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但他还是忍不住心酸。 “这件事情上,上头一定会对你做出相应的补偿的,所以,等着升职吧,赵俊生同志。”陈升顿了顿,“听说你媳妇生了,双喜临门,好事,你快去医院看看老婆孩子吧,我就不打搅了。” 瘦脸警察混混沌沌的出了警局大门,他抬起头,炙热的阳光照在他脸上,心底的迷茫突然一扫而光。 他咧开嘴,青天白日的,真好啊! 第134章 当天晚上, 为了增加这条微博的公信力,引起相关市民的绝对重视,上面特意将这件事情作为一条重要新闻在新闻三十分、午间新闻、新闻联播等受众面相对较广的新闻节目上轮流轰炸。 也正如同上面预料的那样, 事情一经披露, 整个社会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争议之中。尤其是一些胆小的市民明明并没有接触过那些乞讨人员, 却在有心人的挑唆和闲着无聊的网友的起哄下, 不相信政府给出的公告, 害怕被传染禽流感所以跟着跑到指定医院去‘接种疫苗’。 这就导致各地医院人满为患,接待的人数超过预算人数百倍不止, 极大的阻扰了为受害市民解除邪术的进程。 好在政府方面监管得力,那些凡是有想要趁机浑水摸鱼、挑起是非的都被特务处和公安部联手以雷霆手段狠狠的打压了下去,据说公安部那边的直属监狱里又少了几百个空床位。 相比于邵云去提着长剑直接去砍秦怀信脖子上那根白线的粗糙做法, 政府那边为市民解除邪术的法子显然要高明而简单的多。 只需一张破厄符, 烧进水里之后, 掺上一份特制香灰,顺时针搅拌均匀之后, 沾上一点往受害市民的脖子上一摸,几息之间, 白线就会被腐蚀出一个缺口来, 邪术自然也就跟着被解除了。 听特务处副处长何唯说, 这个法子乃是正道魁首洛书观里的那位金丹老祖贡献出来的, 就连破厄符也是他本人亲手所画。 为此, 洛书观还特地外派了七八位长老和特务处一起坐镇各大医院, 主要是为了甄别出前来就诊市民之中的受害者。这些人会被接诊医生以还需再做其他检查为由带进特定房间, 然后借机解除他们脖子上的白线。至于其他受到挑唆赶上来凑热闹的市民,会由专门的护士给他们打上一针葡萄糖,也算是给他们一个心理安慰。 在各方面的共同努力之下,一个星期之后,这件由邵云去阴差阳错发现的惊天阴谋,就这么暂时的告下一段落。 甭管外头怎么纷纷扰扰,京城大学里的学生依旧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急促前行。 大一新生正式开课,他们还算比较清闲的,因为刚入学,课业并不算繁重。但耐不住有学生的地方的就有竞争,更何况这里是华国最高学府。在这一个月里,学术型学霸选择沉迷图书馆;交际型学霸则忙于积累人脉,等待他们的是各色社团、各院系学生会纳新以及院校迎新晚会。 至于学渣……不好意思,这里没有学渣,只有终日无所事事的邵云去。 准确的来说,他发现自己好像没办法融入到这么一个大环境中来。 毕竟他算起来也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家了,热衷的也是像钓鱼品茶下棋这一类的倾向于养老的活动,要他去参加社团和一群小年轻扎堆什么的,实在是有些玩不来。 至于加入学生会什么的更不可能,不是他自傲,怎么说他也算得上是在修士界和政府两头都挂上名号的大人物了,都说有人的地方就 分卷阅读215 有江湖,高校学生会堪比一个小型社会,说的不好听了,让他进学生会受人驱使甚至是受气那是不存在的。 对此,邵云去毫不掩饰内心的膨胀。 然后他就理所当然的成了‘孤家寡人’,每天教室食堂宿舍三头跑,闲下来的时候就琢磨邵家手札,尤其是关于筑基这一块,可以说是收获良多。 至于卫修洛,他大概是宿舍里面最忙的那个,军训刚完那会儿他作为新生代表在开学典礼上发言,最近又忙着准备竞选他们学院里的学生会干事的演讲稿,他本人还担着他们班班长的职位,几乎是忙得脚不沾地。因而基本上一整天下来,邵云去只有在下了晚自习之后才能在宿舍里见上他一面。 星期五的这天下午,邵云去正准备下楼去拿外卖,就被秦怀信给叫住了。 他拉着邵云去把他压在凳子上,然后和章成渝一起坐在他对面,拿出手机刷刷的点了几下之后递给他,秦怀信努着嘴:“喏,看看吧!” 邵云去不明所以,他接过手机一看,页面是京城大学校园论坛的一张置顶帖,标题写的是由京大学生会主办,京大在校学生及校友网络实名投票遴选出来的京大新一届四大校花,四大校草。 当然最后这几个字是加红加粗的。 校花那边暂且不说,反正没一个是他认识的。倒是校草这边,排名第一的赫然是卫修洛,后面还跟着一张卫修洛穿着作训服盘坐在地上撑着下巴的正面照。 往下一划,留言区清一色的‘盛世美颜’‘舔屏’,“收藏做壁纸 10086”,“要给修洛生猴子”…… 邵云去轻哼一声,然后抬头:“所以?” 秦怀信抚了抚额,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这还不明白吗,老二现在这么受欢迎,咱们学校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各样的二代和优质股,你觉得他们能不眼馋老二?” 邵云去若有所思。 章成渝附和着说道:“尤其是那谁、赵景铄,听说他刚刚竞选上了经管学院的学生会主席,这会儿可没少借口职务之便和老二接触,近水楼台先得月,前天晚上我可是亲眼看见他把老二送到咱们宿舍门口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邵云去不动声色,“还有这事?” “可不是吗?”看着邵云去这幅不为所动的样子,秦怀信急了:“现在他们经管学院都传遍了,赵景铄在追老二,我倒不是怀疑老二会变心什么的,关键是你这个人吧,天天这么晃荡,不干点正经事,说句实诚话,光看表征,你有点配不上老二!” 其实邵云去长得也不差,只是这进了大学,外貌俨然已经不是判定一个人好坏的唯一标准,人们更注重的往往是一个人的发展前景。邵云去这样不争不抢的性子,说白了和咸鱼没什么差别。 “你说什么?”邵云去两眼一眯,手指一动,墙上挂着的既然剑倏地一下飞到他手中,他轻轻把长剑驾到秦怀信的脖子上:“再说一遍!” “别别别——”秦怀信秒怂,连忙说道:“我这不是说表征,外在形象吗,我们俩也知道你本事大,可是其他人不知道啊,在他们眼里你的形象也就那样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用手小心翼翼的推开锋利的剑刃,虽然知道邵云去只是在开玩笑,但是他心里还是害怕,万一对方一个手抖什么的,上次邵云去救他时的场面他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听他这么一说,邵云去也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他放下长剑,往身后一扔,长剑稳稳的落回剑鞘之中。 他站起身,安慰道:“你们放心吧,我们俩都已经见过家长了,谁敢撬我的墙角,我就打断他的腿。” 说完,他抬脚出了门,耽搁了这么久,说不定外卖小哥都等急了。 秦怀信两人的本意是想叫邵云去不要整天闷着个性子待在宿舍里,应该走出去展示自己的长处,起码要让自己的外在形象不至于差上卫修洛太多。毕竟感情这事可没有保质期,说不定哪天就变质了,尤其是在本就出众的卫修洛越来越优秀,邵云去却还在原地踏步的前提下,他们说这些也是为了他们俩好。 却不想这些话落到带着严重滤镜的邵云去心里俨然变成了另一层意思。 就在他从外卖小哥手里接过饭盒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要想让那些觊觎他家小男朋友的人死心,有什么比直接宣示主权来的更加简单粗暴。 这么一想,他拎起饭盒,骑上自行车去了经管学院大楼。 卫修洛正在开会。 学院里的迎新晚会定在明天,之间还会有知名校友到场致辞。作为新一任的学院学生会主席,这是赵景铄上任以来面临的第一件大事,不容有半点闪失。 所以他才会在这个时候召集各班班长开会。 “……对了,修洛,你的演讲稿准备好了吗?”赵景铄抬头齐齐看向卫修洛的所在的位置。 却不想对方面色苍白,死死咬着嘴唇,额上冷汗直冒。 说起来都是托邵云去的福,他都有快两年没有犯过病了。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半个月来几乎没有和邵云去在白天相处过。身体里没能储存下阳精,自然是压不住体内突然爆发的阴煞。 他这幅样子顿时吓到了在场的众人,赵景铄连忙跑到他身边,伸手扶住他,急声说道:“怎么回事,难道是胃疼?” “没、没事。”卫修洛颤抖着嘴唇,想要推开赵景铄。 “要不我送你……”想起自己还在开会,赵景铄只能改口说道:“我找人送你去医务室看看。” “不用了。”卫修洛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我打电话让我男朋友来接我就行了。” 他这么直白的说出口,也是苦于赵景铄的纠缠,偏偏对方也没起什么坏心思,反而帮了他不少忙。 这话一出口,全场陷入了死寂,在场的十几号人齐刷刷的看向赵景铄。 “你有男朋友了?”赵景铄一脸不可置信,他猛的抬高了声音,近乎于气急败坏,“谁?” “你们是在说我吗?”正好推门进来的邵云去敲了敲房门。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邵云去,脑中飘过撞车现场四个字,顿时不由的瞪大了眼睛,暗戳戳的想着要不要立马就将眼前的这场好戏写下来发到学校论坛里面去。 “你?”赵景铄瞳仁微缩,这不是当天和卫修洛一起报道的那人吗,好像也是他的舍友来着。 想到这儿,其实也不排除这人是卫修洛为了拒绝他特意推出来的挡箭牌。 无论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况,他心里都跟漏风似的,直抽。 就在下一刻,卫修洛眸光微闪,语气里满是惊喜,虚弱的说道:“你怎么来了?” 邵云去直接走了进去,放缓了声音:“本来是打算 分卷阅读216 给你送饭的。” 他摊开手,卫修洛直接扑到他怀里,近乎贪婪的汲取他周身的阳精,他坦然对上赵景铄阴郁的双眼,一边抚上卫修洛的背:“不舒服的话,我带你回宿舍吧。” “嗯。”卫修洛软软的应了一声。 “赵学长,既然修洛不舒服,我就先带他回去了。” 赵景铄咬牙切齿,嗯了一声。 看着两人这般亲密,不用猜也知道卫修洛的确没有骗他。面子被人狠狠的踩在地上,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直到邵云去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门缝里,他这才收回视线,正对上下手一干班长和属下左顾右盼的心虚模样。他拳头猛的握紧,心里对卫修洛那点旖旎彻底没了,只剩下隐隐的怨恨。 今天这事一出来,他赵景铄可不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笑话。 走到楼下,邵云去看着怀里恨不得缩成一团的卫修洛,又看了看没有后座的自行车,他说道:“要不然,我背你回去吧!” “好。”卫修洛迷迷糊糊的应道。 第135章 邵云去背着卫修洛赶在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消散之前回到了宿舍。 因为正是学生们准备上晚自习的时间, 路上行人络绎不绝,能认出卫修洛来的虽然不多,但耐不住光天化日之下,一个男生背着另一个男生还是很吸引眼球的,所以一路走下来他们俩遭遇的指指点点和围观拍照现象自然不在少数。 秦怀信和章成渝早就不在了, 邵云去单手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宿舍门, 又抬脚合上。他侧过头, 背上卫修洛闭着眼, 眉头轻皱,嘴唇微张,好在看起来面色好了不少。 “修洛。”他轻声喊道。 “嗯。”卫修洛含糊着应道, 眼眸半眯, 里面充满了水汽,“到宿舍了吗!” 一边说着,他踉跄着从邵云去背上下来, 又摔进他怀里。 “还疼吗?”邵云去亲了亲他的眼角,有点咸涩味。 卫修轻张嘴轻咬了一口他的下巴,闷哼一声, 双手紧紧的拽着邵云去的衬衣, 就好像揪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去床上躺着吧!” “那你呢?”卫修洛软乎乎的说道,弱的不像样。 “我哪儿都不去, 陪你睡觉。”邵云去也曾见过卫修洛发病时候的样子, 依稀记得那时候还是高二。只是卫修洛当时已经彻底昏死了过去, 像是现在这么一副一扫往日人形时的清冷, 软哒哒的模样,他还是头一回见,当下一颗心化成了满满一汪温水。 扶着卫修洛上了床,他翻出遥控器打开空调,这才跟着爬了上去。 “对了,我之前给你的那瓶储灵丹呢?”一边说着,邵云去一手抚着卫修洛的脊背往他体内输送阳精,另一手掀起被子盖在身上。 卫修洛整个人趴在邵云去身上,半眯着眼,慢吞吞的说道:“我以为反正有你在身边,而且我刚刚突破练气七层没多久,要储灵丹暂时好像也没什么用,所以就放在四合院里了。” “明天我回去拿过来,以后你记得随身带着,免得万一你再发病时我又不在你身边,你也能拿来应应急。”邵云去缓声说道。 “嗯。”卫修洛应了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又开口:“邵云去,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邵云去一怔,随即低笑道:“因为你是我的小男朋友(小祖宗)啊,恨不得捧在手心的那种!” 他说话的声音磁性、温柔,带着说不出来的撩人味道,卫修洛的耳朵下意识的抖了抖。 他暗地里轻哼一声,什么小男朋友,明明邵云去比他还小一岁半来着。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强忍着刺入骨髓的痛楚,轻喘着气,“或者说,邵云去?” “嗯?”邵云去轻哼一声。 卫修洛艰难的抬起头,正对上他温润的双眼,干巴巴的问道:“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他只是有些疑惑,明明他们俩人在邵云去调入一班之前,几乎没什么接触。所以邵云去这么一个优秀的人凭什么喜欢上他。难道是为了他实际意义上第一次见到邵云去时,借给他的那十块钱? 邵云去也看着他,眼底的笑意更甚,他正色说道:“因为在我没有转进一班之前,我暗恋了你足足两年,谁让我家修洛长得这么好看呢!” 何止是两年,是两辈子才对,他在心里默默想着。只是上一世的事情,他也就当做是曾经做过的一场梦,醒来了,梦里发生的一切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一抹绯红染上卫修洛的耳尖,他轻咳一声,低下头,两颗心紧紧的贴在一起,“睡觉了。” “睡吧!”邵云去跟着闭上眼。 两人倒是一夜好眠,却不知道京大校园论坛里早就掀起了一场暴风雨。 1楼:……有图有真相,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鲜花插在牛粪上?京城大学的女人绝不认输.jpg! 10楼:抱住一姐,鲜花插在牛粪上 身份证号,可惜我修洛盛世美颜。 33楼:果然这年头小鲜肉都去搅基了,我们这些母胎单身大龄圣斗士连舔屏的资格都没有了。 当然其中也不乏找骂的。 69楼:无语了,亏得我之前每天准时准点给卫修洛投校草票,结果又是一个死同性恋,恶心。 72楼:我仿佛看见了傻叉两个字,69楼敢不敢实名上阵。 75楼:我华国都通过同性恋婚姻法二十多年了,我记得前两年高考语文试卷还专门出了一道关于同性恋婚姻的题,想知道69楼这样的智商和情商是怎么考上京城大学的。 88楼:非69楼,单纯是为了阐述自己的观点。准你们尊重同性恋,就不许我们反对。同性恋是什么,违背天理,违背伦理,违背生理,反人类,反社会,反道德,反父母的东西,支持他们,你们也不怕遭天谴吗? 89楼:楼上傻叉二号,鉴定完毕。 91楼:什么,我大清复国了?快,抬朕的龙椅来—— 99楼:有毛病的一群人,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事。偏偏到了你们嘴里就成了人神共愤了?同性恋偷你们的还是抢你们的了?还是杀人放火了?人家同性恋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轮得到你们反对?吃多了撑的,人家又没上你! 111楼:强行正楼,喂喂喂,楼上的你们的话题歪了,再对骂下去,小心管理员删帖封号。 153楼:默默插嘴,其实那个邵云去长得也不差啊! 154楼:不得已匿名。表示邵云去是我同班同学,虽然长得还行,貌似咸鱼一条。 158楼:咸鱼 4 189楼:鲜花插在牛粪上 晋江抽风次数,我修洛需不需要配眼 分卷阅读217 镜,我手里有隔壁眼镜店的打折券,七折哟! 250楼:难道只有我觉得这位邵同学和我家修洛一脸配吗?毕竟这可是一位能把我家修洛从经管学院大楼背回宿舍,脸不红气不喘,中间甚至没有休息过的真猛士啊! 251楼:……划、划重点? 260楼:卧槽,我下意识的算了算它们之间的距离,目测如果是我自己,步行的话,起码得走上半个小时…… 269楼:所以——弱受大强攻? 271楼:认领189楼,收回之前说过的话。微微腿软,以示尊重。 272楼:默默的戳开楼上的马甲,照片很帅,学长你好,我今年刚入学,虽然比不上邵云去,但是好歹能单手抗煤气罐一口气上六楼…… 273楼:我,吃瓜,楼下要吗? 274楼:……要~ 接下来的楼层歪的更加彻底,秦怀信往下刷了一会儿,收起手机,默默的看了看对面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然后转头看向章成渝,果不其然也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无奈。 所以,他们这算是白担心一场? 果然,大佬的世界他们不懂。 两人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恢复过来的卫修洛继续忙着他的大事。秦怀信和章成渝则是圈了两个景点,打算趁着这个双休日去游玩一番,邵云去直接回了四合院。 做好了七八样卫修洛爱吃的点心,邵云去转身敲开了隔壁葛老爷子家的大门。 开门的是他家一个保镖,“邵少师,您是来找老爷子的吗,实在是不巧,我家老爷子病重,前两天搬去疗养院去了。” “病重?”邵云去眉头微皱,怎么可能? “对。”保镖也是一脸愁容,“我家老爷子前段时间不是因为淋雨得了重感冒吗,之前在疗养院里住了小半个月,明明已经见好了。结果刚出院没两天,病情又反复了起来,从前天开始就一直高烧不退,烧到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这不是没办法,只好又把他送去了疗养院。” “这样啊,”按理来说葛老爷子有玉麒麟护体,怎么可能会因为淋了一场雨就高烧不止,突然病重?邵云去琢磨出一股不一样的味道来,他说道:“不知道我能否去疗养院探望一下葛老爷子?” 保镖一愣,“如果是您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一个小时之后,保镖开车载着邵云去来到疗养院大门前,当即就有两个持枪的士兵上前询问。 据说这座疗养院只接收在职或者退休后的部长级以上政府官员以及对国家有过突出贡献的科研人员,也难怪这座疗养院守卫如此森严,几乎是五步一岗,不远处还修了两座炮楼。 等到问询的士兵打完电话确认邵云去两人身份无误之后,这才挥手示意值班室里的人打开电子栏杆。 车子往里开了约莫五六分钟,稳稳的停在一栋小别墅前。葛老爷子的大儿子葛信中出来迎了,他肩膀上扛着两颗金色星徽,下边缀有金色枝叶,若是邵云去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中将军衔的标识。 得知邵云去来意,葛信中先是感谢一番,然后直接把他引进了病房。 看见病床上昏睡过去的葛老爷子,邵云去眉头紧皱。 他身上的气场乱成了一锅粥。 第136章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邵云去喃喃自语, 脸上难掩惊讶之色。 “什么?”军中出身的葛信中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 但听力向来不错, 他猛的转头看向邵云去。 邵云去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围着葛老爷子来来回回转了两圈,又给他搭了搭脉。 葛信中一脸忧愁, “自从我父亲上次在和老战友组队玩越野枪战游戏时淋了雨感冒之后, 身体就一直不太好。偏偏我父亲早些年不少战友虽然侥幸没能死在战场上, 却在被救下来之后因为战场上缺医少药死在了战地医院里,所以他本人对医院并不感冒。” “上一回身体稍微好了一点就叫嚷着要出院,我们这些为人子女的也是没办法,看在他面色确实是好了不少的份上, 所以遂了他的愿。结果没成想刚回到家没几天他老人家就又病了, 而且比上回还要严重,只能是火急火燎的又把他送进了疗养院。昨天还能时不时的和过来探病的亲朋好友说上几句话, 今天就直接昏迷不醒了。” “医生那边怎么说?”邵云去收回搭在葛老爷子脉搏上的手。以他的医术, 实在是查不出什么不同寻常来。 葛信中眉头紧皱:“医生那边只说是我父亲年龄大了, 身体机能本来就退化的厉害,这突然淋了一场大雨,身子骨也就跟着跨了,所以病情一直在加重。” 邵云去掀了掀葛老爷子的眼皮, 里面一片灰白, “上头没送过丹药过来吗?” “送过两回, ”葛信中回道:“都是邵少师您炼制的养气丹,一共四颗,都给老爷子服用了,但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他一脸严肃,迟疑了一会儿,终于问出口:“少师问了这么多,难道是觉得我父亲的病不太正常?” 邵云去点了点头:“老爷子年纪大了是没错,但既然服过我炼制的养气丹,起码身体里的沉疴都已经痊愈了。加上听您说,老爷子住院的这段日子也是陆陆续续服过丹药的,若是说他虚不受补所以陷入昏迷,这我信。但如果说那养气丹没有一点效用,我却是不认的。更何况还有这玉麒麟护体……” 他说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目光落在老爷子脖子上的玉麒麟上,他仔细回想,貌似葛老爷子就是在佩戴了这枚玉麒麟之后才出事的。 邵云去额上的青筋忍不住的抖了抖,连带着语气也冷下来不少:“这段时间,葛老爷子一直带着这块玉麒麟?” 葛信中看向身旁的黑衣保镖。 黑衣保镖当即站了出来,“因为邵少师您曾经说过它有保益身体的功效,加上又是小少爷专程送给老爷子的礼物,所以这玉麒麟,老爷子一直都戴在身上,从没有离开过视线。” 这事邵云去还有点印象,他记得当时葛老爷子说过这是他在m国留学的小孙子从拍卖行里拍下来的,据说是他祖上康熙皇帝佩戴过的东西。 想到这儿,他伸手解下挂在葛老爷子脖子上的玉麒麟。来回翻看了一会儿,但看它周身洋溢着的充沛的灵气,却是一件瑞器无疑。 不对—— 邵云去两眼一眯,仔细回想着上一次在葛老爷子身上见到这块玉麒麟时的情景,总觉得现在这块玉麒麟比之前看到时周身的灵气浓郁了那么两分。 这就很不正常了。 如果这是一件瑞器,按理来说,它在葛老爷子病重时定然是会源源不断的给他 分卷阅读218 输送灵气温养身体,这一点邵云去是亲眼见过的。 怎么到头来,这块玉麒麟周身的灵气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呢? 邵云去又将这块玉麒麟仔仔细细的翻看了一遍,最终目光落在玉麒麟口中含着的一个黄豆大小的玉球上。 他凑近了一看,隐约着从这颗玉球里看见了一小片金光。 他下意识的伸手去触摸—— …… m国,海景别墅。 “又被发现了啊!”杨钊蓦地睁开眼,视线落在身前半满的水盆里。他端起水盆旁一碗已经凝固了的黑狗血倒进水盆里,然后伸出两根枯松的手指在水盆里搅拌了几圈,口中念念有词。 黑狗血渐渐融入水中,他收回手指,水盆里一片漆黑。直到涟漪渐渐散去,病房里发生的事情像是直播似的一一呈现在水盆之中。 他盯住了这张可以说是相当年轻的面孔,一字一句的说道:“又是你,邵云去,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 这是,龙气—— 邵云去心跳一滞。 一直紧盯着邵云去的葛信中突然开口,他声音发颤:“邵、邵少师,它的眼睛在转……” 听见这话,邵云去下意识的一抬头,正对上手里玉麒麟一双充斥着阴鸷的眼睛。 不好—— 邵云去瞳仁一紧,猛的将手中的玉麒麟扔了出去。 就在玉麒麟砸破玻璃,飞出别墅的那一刹那,一道青光暴射而出,邵云去等人下意识的抬起胳膊遮住眼睛。随后便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地动山摇之间,别墅里的玻璃器皿最先承受不住纷纷炸裂开来。 “啊!”也不知道是谁惨叫一声。 紧接着一股凌厉的劲风袭来,邵云去下意识的伸手去够背上的既然剑,却不曾想摸了个空。他这才想起既然剑被他落在学校宿舍里了。 他毫不迟疑,瞬间变拳为掌,阳精聚于掌心,直接迎了上去。 “砰——” 凌冽的余威四散开来,又是噼里啪啦一阵家具炸裂的声音,邵云去直接倒飞了出去,在墙上砸出一人高的大洞,又后退了七八米之远,这才将将落在别墅庭院中的一颗大树上。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不远处漂浮在半空中的一只水牛大小的麒麟身上,它嘴里擒着一小团乒乓球大小的龙气,鳞甲黯然无光。 麒麟乃是镇守四方的神兽之一,独一无二。眼前这只明明只是宝物生灵,却最终能够幻化成为麒麟模样,也不知道这其中有几分天意存在。虽说它现在看起来尤为虚弱,但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因而邵云去也不敢轻视于它。 一人一兽就这么僵持了一小会儿,就在下一刻,麒麟眼中幽光浮动,扑腾起两条前腿冲向邵云去。 闻声赶来的上百名执勤士兵被呼啸的飓风死死的压在别墅大门之外,再难前行一步,甚至于稍不留意便被狂风刮了出去。他们扛住风沙睁开眼睛,生理泪水瞬间模糊了他们的双眼,只看见半空中轰鸣声不断,一黄一青两道身影不断碰撞又分开。 “队长,现在怎么办?”有士兵急声问道。 “等。”那队长死死的盯着前方,咬牙切齿的说道,心里一片苦涩,只能默默的祈祷别墅里的葛老爷子一家别出什么的意外才好。 就这么僵持了几分钟,一人一兽从最初的试探到最后毫不留手的拼死搏击,可偏偏他们俩势力相当,谁也别想占到便宜。 邵云去粗喘着气,眸光微闪,他虽然奈何不了这只麒麟,可毕竟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难免会惊动周边的能人异士,加上京城本就是藏龙卧虎之地。他要做的就是拖住这只麒麟,等其他人赶到。 …… 水盆前的杨钊脸色阴沉的可怕,显然是没想到邵云去的修为竟然进步的如此之快。斩杀他的想法落空,邵云去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当即掐着指决,操纵玉麒麟离开。 想逃—— 邵云去身形一动,瞬间追了上去。 却不想玉麒麟猛的回过身来,刹那间眼中青光涌动,周身气势猛然一滞。就在下一刻,两道充斥着暴戾能量的青光剑自它眼中暴射而出,划破虚空,冲着邵云去呼啸而来。 邵云去身手敏捷的躲开两道青光,然后正对上玉麒麟一双透着冷笑的鹰眼。 不好—— 邵云去两眼怒瞪,骤然回头,正看见两道青光越过他之后正好砸在别墅的墙体之上,又是一番地动山摇,别墅楼发出一阵轰隆声,转眼就要支零破碎。 他哪里还顾得上这只麒麟,当下提气掠到别墅楼前,一掌拍在遍布裂痕的墙体之上,只看见这栋别墅二楼以上整体倒飞了出去,落在十几米之外的小花园里,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隆声,碎成残垣断壁,掀起漫天沙尘。 邵云去回头再看时,半空中哪里还有麒麟的踪影。 “快,救人——”那队长一声令下,上百名士兵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 葛老爷子依旧昏迷不醒,好在安然无恙。倒是房间里的几名保镖身上扎满了的玻璃碎片,有一个甚至瞎了一只眼睛。 葛信中还算好,事发时他被就近的一个保镖死死的压在了身下,就是运气不好,被压断了一条胳膊。 就在这个时候,特务处副处长何唯带着人赶了过来。 他心力交瘁,只能一脸歉意的解释道:“实在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有点能耐的都派出去查案去了,谁能想到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邵云去也能体谅他的难处,他只是说道:“何副处长不觉得这次的案子和上次被我撞破的乞讨团伙案有相似之处吗?” 何唯一愣:“怎么?” “一个掠夺活人生气,一个窃取葛老爷子身上的龙气。”直觉告诉邵云去这绝对是出自一人之手,他一脸阴沉:“不知道上回从乞讨人员那里收缴来的破瓦罐,何副处长那里可还有?” “少师是想?” “愚弄之仇,不共戴天。” 第137章 何唯带着人火急火燎的的走了。 执勤士兵在队长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清理着这片废墟, 受伤的保镖也全都被他们送进了急救中心, 葛老爷子则是被转去了一栋新别墅里。 葛信中一脸青黑, 心里憋屈的很。他不耐烦的挥开上前扶他的医生护士,顺手拿起护士手中准备给他擦脸的毛巾塞进嘴里, 左手握住右手肘一拧, 只听见咔嚓一声, 骨折的手臂恢复了原状。 “少师,”他走到邵云去身前, 拿下嘴里的毛巾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强忍着心里的暴戾, 声音甚至于有些阴沉。 邵云去收回搭在葛老爷子手腕上的两根手指, 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来, 里面有七八 分卷阅读219 个玉制的小瓶, 一颗储灵丹塞进自己嘴里,他又捏出一颗养气丹, 四下看去。 葛信中向来眼力见不错, 他冲着身旁的护士吩咐道:“还不快去弄点热水来。” 等到那护士提着一壶热水回来,借着热水将养气丹给葛老爷子喂了下去,邵云去这才说道:“没事了, 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老爷子今天晚上就能清醒过来。” “多谢邵少师救我和我父亲一命。”葛信中红着眼眶,言辞恳切。 邵云去却是一怔, 他沉声说道:“葛老爷子信任我, 如果不是我曾经说过那玉麒麟有保益身体的功效, 他老人家说不定也不会将这玉麒麟一直佩戴在身上,或许也就不会受此大罪,我难辞其咎。” 葛信中是个明白人,他摇了摇头,“这事怎么能怪罪到少师头上,显然那幕后之人就是冲着我家来的,就算没有今天这一遭,他也绝不可能善罢甘休。多亏了少师出手,我葛家才得以保全。”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的问道:“可是让我弄不明白的是,那幕后之人为什么会把主意打到我父亲身上,或者说,我父亲都已经退休了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对方觊觎。” 如果是政敌的话,要对付也应该是对付他才是。不是他自夸,他还有三个兄弟,年纪上也就比他差了五六岁。 一个在大校的位置上待了七八年,不上不下,估计仕途也就这样了;一个有点生意头脑,不爱舞刀弄枪,早些年下了海,借着葛家的权势,不说赚个金盆满钵,起码也是地方上赫赫有名的富商;最小的那个从小就聪明,现在是个大学教授,倒是在华国学术界闯下了一点小名声。这么算下来,葛家里能鼎立门户的也就是他这一房。 他父亲刚刚退休没几年,现在还是葛家新旧势力交替的时候,葛老爷子这些年树敌不少,他们就算是想搞垮葛家,大可以直接对他动手。说句不好听的,这么一来,一则断了他葛家的未来,二来也好叫葛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岂不是一举两得。 邵云去整理头绪,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记得老爷子之前曾说过你家原是康熙皇帝十三子和硕怡亲王胤祥的后代,黄带子出身,您曾祖父还做过几十年的贝勒爷。” “对。”葛信中点了点头。 “那这就错不了了。”邵云去说道:“我之前查看那块玉麒麟的时候发现,它口中含着一小团龙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正是从葛老爷子身上窃取的。” “龙气?”葛信中低呼道,一脸惊愕,“算下来,清朝灭亡都有一个世纪了!” 邵云去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古代皇帝奉天为父,自称真龙天子,统御万民。因而得天眷顾,气运加身。满清亡了,绝大多数皇室遗民身上的龙气必然也都随着时间的流逝彻底散去。” “葛家大概是一个另类,也许是和你家连续几代人居于高位有关,具体我也说不清楚。不过龙气的确是个好东西,尤其是对修士而言,怀璧其罪的道理您应该是知道的。”邵云去思来想去,只能这么解释道。 葛信中脑中瞬间百转千回,他连忙说道:“那我父亲的龙气被偷走,对他老人家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邵云去哪能不明白葛信中的意思,他顿了顿:“葛家上下勉强也算得上是福禄寿加身,龙气对比葛老爷子身负的福运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所以就算是没了龙气对他的影响也不大,更不会危及葛家的运道。” 听到这里,葛信中也就放心了。 之后陆陆续续的有人闻讯过来探望,葛信中顾不上再想其他,忙着接待客人去了。邵云去则是找了个空房间,一边吸收之前吃下去的储灵丹里的阳精,一边等着何唯把瓦罐送过来。 这一打坐,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有保镖上来敲了房门,请邵云去下去吃饭。 没成想刚踩下楼梯就听到了葛信中不悦的声音:“你怎么现在才赶过来,我两个小时之前就给你打了电话。” 再一拐弯,就看见葛信中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对面站着一个面容略有些憔悴的中年男人,他稍稍抬起手,大概是想摸鼻子,然后又不自在的放下,反而一脸歉意的说道:“这不是学校有课脱不了身吗,所以才来迟了。” 却不想这句话立即就捅了马蜂窝,葛信中怒火朝天,指着葛信友的鼻子喝骂道:“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还是说在你心里,给学生上课比赶过来探望你卧病在床差点没了命的老父亲还重要!” 葛信友神情一滞,连声说道:“大、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 他正想解释,邵云去却开口说道:“这位是?” “邵少师,”葛信中一回头,勉强克制住心中的怒意,压了压声音说道:“这是我四弟葛信友。” 邵云去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直把葛信友看的心里直发毛,他扯出一抹笑:“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邵少师,久仰了。” 邵云去这才收回视线,回过头来看向葛信中,“看见您这位四弟,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少师请说就是。”葛信中当即说道。 “我记得老爷子之前也说过,那块玉麒麟是他在m国留学的小孙子特意从拍卖行里拍下来送给他的。” “对。”葛信中下意识的看向葛信友,没成想正对上一张大惊失色的脸。 他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他,心里凉了半截,没等葛信中开口,葛信友反而率先乱了阵脚,他惊慌失措的说道:“不,不是……” 看到这里,葛信中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联想到葛信友方才失常的表现,他咄咄逼人,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是你要害父亲?” 葛信友后悔莫及,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想要狡辩,“不……” 紧跟着葛信中一脚踹在他肚子上,暴喝道:“说,是不是你干的?” 葛信友咬紧牙关:“不是,那可是我父亲,我怎么会害他!” “砰——”葛信中一拳打在他的嘴角上。 “说不说?” 葛信友捂着肚子,面目狰狞,猛的吐出两颗混着血水的牙齿来。 葛信中不依不饶,他环顾四周,见实在是找不到承受的武器,索性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你不说,我今天就打死你。” 邵云去撇开脸看窗外的风景。 葛信中几乎是拳拳到肉,也就是过了那么半分钟的功夫,葛信友鬼哭狼嚎,抱住葛信中的大腿喊道:“我说,我说,你别打了。” 葛信中怒吼道:“你说——” 葛信友粗喘着气,哀嚎道:“大哥,孝直他在m国被人绑架了,绑匪给我发来了消息,他们不要钱,只要我把那块玉麒麟送到老爷子手里,不然就直接 分卷阅读220 撕票。他们还在视频里直接打断了孝直两条腿……大哥,我没办法,我也不想受制于人,可是孝直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啊,大哥,那也是你亲侄子啊,求求你救救他,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所以你就能眼睁睁的看着老爷子去死?”葛信中一字一句的问道。 他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侄子他会去救,葛信友是他的弟弟,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又能怎么样,他还能把他送进监狱里面去吗? 但这并不妨碍他发泄心中的怒火,他卯足了劲一巴掌狠狠的扇在葛信友的脸:“畜生——” 葛信友被这一巴掌打的头晕眼花,紧跟着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狗东西!” “我葛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杂种……” 听见杂种这两个字,葛信友胸中的郁气突然爆发了出来。他大吼道:“我是杂种,那你又是什么?当年要不是我爸替葛全忠(葛老爷子)挡了一枪,现在哪儿轮得到他升官发财,成了高高在上的葛老爷子,这是他欠我的!” “你说什么?”葛信中挥起的拳头停在半空中,语气里满是迟疑。 “呵呵,”葛信友低笑了两声,他扬起满是青肿的脸,冷笑着说道:“你们还以为能瞒我一辈子吗?” 葛家的事情好比一场家庭伦理剧,说起来简单,看着却复杂。 前头说了,满清灭亡之后,葛家顺应时事,改了汉姓。葛老爷子的父亲是个离经叛道的,留学归来后拒绝民国政府的高官厚禄,加入了我党,属于我党开国功臣。 卫国战争前中期,我党面临的局面相当严峻。葛老爷子的母亲是他父亲的原配妻子,因为他父亲投向了我党,他母亲受到牵连,带着他四处逃命。但最终还是死在了敌人的枪口之下,他本人则是被营救了出来,送去了乡下,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事情发生之后的第三年,他父亲在战场上负伤,在老乡家里养病的时候和老乡家的大女儿看对了眼,随后顺理成章的结了婚。只可惜没多久部队南迁,农家女因为要照顾年迈的老父亲,选择留在村子里,夫妻俩被迫分离,从此聚少离多。当时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这孩子正是葛信友的父亲葛全明。 时间划到卫国战争胜利之后,局势已然明朗,国家一大批领导干部尾随大军从后方南下中原,其中一些领导干部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开始急急忙忙地‘换老婆’,也就是抛弃乡下的糟糠之妻或是并肩战斗的战友,找城里的年轻漂亮女人为妻。 这种行为,在当时甚至是有组织地进行。那个时候男领导多,女领导少,索性由上头上出面,安排某某和某某恋爱婚配。当时人们戏称这种现象是政治恋爱,国家发对象。同时不准年轻人谈恋爱,直到一群老领导的婚姻问题都解决了,才允许年轻人谈恋爱。这也就出现了很多老夫少妻现象,就好比现在的某东老总和奶茶妹妹,在现在看是个笑话,在那时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据传当年的国家高层领导人百分之九十都换过老婆,不过这个数据水分应该很大,因为当时很多领导人的妻子都在死在了敌人的枪口下,要么在战乱中失去了消息。他们再娶也是情有可原,确实也有少数的领导人的确是个人感情生活比较复杂,就好比名声在外的叶姓花帅,老婆多到同居即可,懒得结婚,以及葛老爷子的父亲;当然也有人始终如一,比如某周姓总理,行为世范。 葛老爷子的父亲理所当然的在华国成立之后坐上了高位,哪怕他当时已经四十多岁了,依然有大把的年轻漂亮的女人上赶着献殷勤,他被眼前的花花绿绿眯住了眼,自然也就看不上乡下年老色衰的农家女。 他果断和农家女离了婚,给了一笔抚养金之后顺便把儿子葛全明抢了回来。然后快速和一个送上来的女学生结了婚,没几年就生下了一个儿子。 至于农家女,在那个动荡的年代,结局可想而知。 在这么一个关系错杂的家庭里,葛全忠有能力有胆识,又是原配长子,自然深受他父亲喜爱,年纪到了就离开了家,独自生活。有女学生隔三差五的吹枕头风,她儿子也差不到哪里去。唯有老二葛全明,因为农家女母亲的缘故,常年遭受女学生的冷暴力,养成了阴郁的性子。 三十年后,反击战爆发,葛家三兄弟全都上了战场。这场战争几乎毁掉了半个葛家,女学生儿子所在的后勤部队被偷袭,他直接没了一条命。葛全明替葛全忠在正面战场上挡了一枪,也死了。得知噩耗的女学生从此一病不起,葛家三兄弟只剩下葛老爷子一个。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葛老爷子无奈收养了葛全明的遗腹子,也就是眼前的葛信友。 “枉我父亲为了救葛全忠丢了一条命,结果葛全忠是怎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儿子的?”葛信友红着眼珠:“当年我想参军入伍,是他使了手段让人把我刷了下来。断了我的从军之路,只能去做一个无权无势的老师。” “也罢,谁让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呢。好不容易我儿子长大了,军队肯定也进不了。我想着让我儿子进入政坛也不错,结果转身他就把我儿子弄去了m国留学,沾上了这样一个背景,我儿子就算将来从政,也做不了高官。” “他要彻底断了我们一家的仕途,他葛全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们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看的清清楚楚。”葛信友低吼道,这就是为什么绑匪威胁他时,他毫不犹豫的直接答应了的主要原因。 葛信中面上无悲无喜,他收回举着的手,居高临下:“你说的这些都对,但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 “什么?” “当年你父亲的确是救了老爷子一命。但前提是,他原本是想拉我父亲挡子弹,只是没想到当时正好有敌人从后面攻了下来,这才阴差阳错的变成了他替老爷子挡了子弹。” “怎么可能?”葛信友瞪大了眼睛。 “怎么不可能,只是当时考虑到葛家的名声,老爷子才不得已承认了葛全明替他挡了子弹。就连收养你也是被逼无奈,他虽然因为恶心断了你们一家的仕途,可起码从来没有短过你们吃穿。你现在的体面,有一半是沾了我葛家的光。可以说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有葛家一天,就保你们这一房衣食无忧。可是我没想到……”他一脸冷漠的看着葛信友。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葛信友如遭雷劈,他低吼道:“你骗我,一定是你骗我的对不对?” 他喃喃自语,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匍匐在地上,痛哭流涕:“大哥,大哥我错了,求你救救我家孝直,看在他是你看着长大份上,他是无辜的……大哥……” 葛信中依旧 分卷阅读221 面无表情,因为他明白葛信友对他们的怨恨绝不是这三言两语的就能打消了的,他现在服软只是为了求他救他儿子。 在葛信中的印象里,这个弟弟虽然聪明,却一直恪守本分,他也不介意就这么养着他这一房,却没想到到头来养出了一条白眼狼来。 “你的儿子我会找人去救,但是能不能救出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至于你谋害老爷子的事情我也可以不追究。但是从今往后,你这一房和我葛家再无关系,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滚吧——”他闭上眼,这是最好也是最无奈的结果。 葛信友面如死灰,没了葛家,他就真的只是一个老师罢了。 第138章 葛家的事情, 作为旁观者的邵云去大概是看的最清楚的那个。 归根结底不过是因果循环罢了。 葛老爷子的父亲作风不佳在前, 负了农家女, 误了葛全明。也不知道他魂归地府之后,生死簿上判官笔下又该如何判决。 而葛全明因为农家女母亲的缘故,饱受来自女学生后母的冷暴力,养成了阴郁的性子,他是恨的, 所以才会在战场上拉着葛老爷子挡枪,却不想到头来反而阴差阳错的救了葛老爷子一命,还把自己赔了进去。 葛家这两代人里,最清白的大概就是葛老爷子了。托葛全明的福,他活了下来。葛全明的救命之恩他认, 但同时也厌恶葛全明拿他挡枪子的行为。他收养了葛全明的儿子也就是葛信友, 算是回报救命之恩,顺带着也把这份厌恶转移到了葛信友身上。 人的感情原本就是错综复杂的,邵云去也不好评价葛老爷子的所作所为。 他供养着葛信友一家的同时,又断了他们的梦寐以求的仕途。 于外人看来, 这样的手段算不上出格。偏偏因为他把葛信友的儿子送去了m国, 导致了他被幕后黑手绑架。 而葛信友,算得上是葛家最聪明的那个, 他知道自己的身世, 也明白自己寄人篱下, 无力蚍蜉撼树, 所以他选择顺从葛老爷子的安排, 一边咬牙切齿一边老老实实的做一个无权无势的大学教授。 儿子被绑架大概是压垮他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在怨恨的驱使下,他选择了接受绑匪的条件去谋害葛老爷子。 最终的结局,葛老爷子蒙此大难,葛信中跟着遭了罪,葛信友失去了葛家这个靠山,他儿子生死未卜。 每个人都是自身的设计师。 命运给予人类的,是条条框框,也是无穷无尽的机遇。而未来会通向何方,往往就在我们一念之间的抉择。 就好比克雷洛夫说的那句——对于命运的变化无常,我们慨叹得太多了。发不了财的,升不了官的,都要埋怨命运不好。然而,仔细想想吧!过失还是在于你自己。 在这件事情里,说白了就是人性在作祟,谁也不无辜,谁都是可怜人。 葛信友被充当临时保镖的执勤士兵‘请’了下去。 邵云去看着瞬间瘫坐在沙发上捂住脸的葛信中,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好歹做了几十年的亲兄弟,刨去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对葛信友怎么可能没有一点亲情。 没等他斟酌个所以然来,葛信中已经自己从悲愤中走了出来,他看向邵云去,沙哑着声音:“让少师见笑了。” 邵云去摇了摇头,只说道:“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总归葛老爷子和您都没有什么大碍,这已经是万幸了。至于其他,能因此认清一个人的真面目,总比一直养着一群白眼狼要强,葛先生大可不必太过悲伤。” “欸。”葛信中叹了一口气,面色稍微好了一些。 囫囵着吃过重新热好的午饭,刚刚放下筷子,何唯就赶了过来。 邵云去带着一只破瓦罐回了四合院,再将这只瓦罐锁进保险柜之后,他将一张写满了字的纸条以及一张银|行卡交给了老沈,“麻烦沈叔帮我跑一趟古玩街里的扎纸店,这上面的东西我有急用。” 老沈随便瞅了一眼,纸条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铜盆、石桩、秸秆、黑狗血……他也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好。” 做完这些,邵云去提着之前做好的点心回了京城大学。 秦怀信和章成渝出门游玩去了,宿舍里只有卫修洛一个人,他正在为晚上的迎新晚会演讲做最后的准备。 看见邵云去回来,他唇角不由勾了起来,紧接着眸光一闪,倏地一下变回了橘猫。 “喵——”它拍了拍身下的椅子,一脸理直气壮。 邵云去依言把手里的食盒放到书桌上,然后抱起橘猫坐到椅子上。 “喵喵喵——”橘猫摊开四肢,坐在邵云去腿上,背靠他的小腹。 邵云去老老实实的拿起书桌上的演讲稿,正放到橘猫眼前,一边问道:“要吃点心吗?” “喵~”橘猫的叫声又欢快了那么两分。 就这样,邵云去一手拿着稿纸,一手捏着点心,勤勤恳恳的伺候起了他家小祖宗。 橘猫两腿间的尾巴左右摇晃,等到它把演讲稿琢磨透的时候,小肚子也肥了一圈。 “喵~”它抬起爪子戳了戳邵云去的腹肌,然后打了一个饱嗝。 都怪你啊喵。 邵云去亲了亲它的脸颊,一脸满足的给它揉肚子。 橘猫趴在邵云去怀里,舔了舔鼻子,一股睡意涌上心头,它打了个哈欠,眼皮渐渐垂了下去。 等它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 “喵?”它挣扎着钻出被窝,抬起肉垫拍了拍邵云去的下巴。 邵云去睁开眼,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不急,才五点半呢,衣服什么的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说着,他指了指墙壁上挂着的一套礼服。 听到这儿,橘猫松了一口气。迎新晚会七点才开始呢。 “喵喵喵!”它叫唤道。 你下去,我要穿衣服了! 邵云去一动不动。 “喵?”橘猫一脸不解。 他眸光闪烁:“要不我给你穿?” “喵!”一股无名之火窜上橘猫的头皮,它僵直着尾巴,两耳竖起,羞耻过后,义正言辞的拒绝。 邵云去把它禁锢在怀里,问道:“点心好吃吗?” “喵?”橘猫竭力保持冷静。 他又问道:“揉小肚子舒服吗?” “喵!”橘猫想了想,点了点头。 他目露精光:“我这么尽心尽力的伺候你,难道你连一点甜头都不给我?” “喵喵喵——”橘猫瞪着精致的猫眼。 不,不要脸—— 他语气突然变得幽怨:“再说了,自打开学以来,我们俩别说亲热了,白天见上一面都难,你就不想摸一摸我的腹肌吗?” 说着,他 分卷阅读222 故意抬了抬腰。 橘猫只觉得两只后爪莫名烫得厉害,它左右为难。 邵云去果断拍板:“你等会儿还要演讲呢,所以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所以,就这么说定了好不好?” 橘猫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听见这话,下意识的变回了人身。 第139章 “修、修洛……” 邵云去呼吸一滞, 喉咙发干。 感受到小腹上开始发酵的面团, 卫修洛蒙了那么一瞬,他下意识的吸了吸小肚子,然后发现面团瞬间变成了烙铁。 他瞬间回过神来, 压下心底的羞耻, 面上故作镇定, 声音却格外发虚,同时上扬了几个声调:“不是说要帮我穿衣服的吗?”甚至有些气急败坏的味道。 说着, 他移开和邵云去对视的目光。 回过神来的邵云去松开放在卫修洛腰肢上的手,目光灼灼。然后就把自己身上的t恤捞到胸前, 小腹上硬邦邦的肌肉就这么和卫修洛的小肚子贴到了一块。 他的手慢慢往下移, 唇角一弯, 用着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的低沉声音说道:“不急,现在才刚刚五点,迎新晚会七点才开始呢, 算上提前到场的时间和过去骑车要用的时间, 我们起码还可以再耽搁一个小时。” 说着, 他捏了捏手里的馒头。 卫修洛说不出话来,只是浑身上下臊得慌,他缩在被子里, 只露出一头黑亮柔软的头发在外面。 过了那么几秒钟, 邵云去感觉到自己的腹肌上贴上了一只热乎乎的手掌。 他吧唧一口亲在卫修洛的发顶上, 然后伸手从挂在墙壁上的礼服里摸出一条黑色的四角内裤出来。 卫修洛从床上下来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他在镜子前面捯饬了好一会儿, 确定脖子上的红痕全都被衬衣遮住了之后,这才终于踏出了宿舍门。 正如同邵云去之前承诺过的那样,确实没把他怎么样,只是一边哄一边引诱着把他上上下下啃了个遍。 邵云去跑了一趟卫生间,刷了个牙出来,抬起手掌一哈气,满满的薄荷味。 因为场地有限,一般情况下,各院系迎新晚会并不会向学校其他院系普通学生开放。只会在必要的情况下以邀请函的形式,邀请其他交好的院系的院长主任以及学生会代表参加。 邵云去显然不会在邀请行列。 所以他把卫修洛送到了经管学院小礼堂门口,就自个儿找了个自习室窝着去了。 他掏出纸和笔,开始回忆上一世曾在一本古籍上见过的‘精忠阵’。 这个阵法却是大有来历。 相传东晋末年,末帝司马德文被刘裕篡位后封为‘零陵王’。表面上似乎是备受优待,但他只要一生下男孩便立即被刘裕派人杀掉,他与王妃褚氏整天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天天晚上都会担心刺客刺杀自己。就连吃饭都是他自己亲自在床前烹煮,从不假手于人,这才没让刘裕有可乘之机。 当时,江东有个出名的道士叫宋燕,号称会通神之术。末帝司马德文的亲信陈克找到了这个宋燕所主持的道观,但宋燕死活不见,陈克便在道观外跪了下来,这一跪就是三天三夜,直到饿昏在道观门外。 后来宋燕似乎真的被陈克的忠心打动了,画了一张图让一个扫院子的老道士交给陈克,并给了陈克八个刻满咒文的小石桩,让他按图上的画的位置把石桩埋于寝室地下,屋里的人便可得真神护体。 回到零陵王府后,末帝司马德文欣喜若狂,迫不及待的让陈克秘密的在寝室四周埋下了石桩。后来,刘裕果然派人来刺杀司马德文,可那个刺客刚一进屋子,便休克在地且手脚抽搐,醒来之后便疯了。 而在阵法起效之后,负责埋下八根石桩的陈克也在当天暴毙身亡。因为所谓‘精忠阵’,其实就是施法者用自己的魂魄捍卫阵中事物。 虽然司马德文借‘精忠阵’侥幸逃过一劫,但刘裕却是铁了心要杀他。两个月后,正是初冬时节,刘裕令末帝司马德文王妃褚氏的兄长假意前往零陵王府探望褚氏,又命令自己的亲兵暗暗跟在后面。褚氏听到兄长来了,出外相见。 刘裕派来的亲兵乘机翻墙进入末帝司马德文室内,将一杯毒酒放在他面前,逼他自尽。末帝司马德文贪生怕死,狡辩说:“佛教教义中说,人要是自杀,转世之后就不能再投人胎。” 一众兵士急不可耐,直接把他压上床,用被子蒙住他的脸,扼死了他,然后又跳墙而去。 末帝司马德文虽然死了,‘精忠阵’却流传了下来。 凭着记忆,邵云去在白纸上将布置‘精忠阵’所需要的八根石桩上的咒文全都画了出来。 等他收起纸笔,又往外跑了一趟回来,经管学院的迎新晚会也彻底落下帷幕。 “回家吧!”邵云去递给卫修洛一份章鱼小丸子。 卫修洛打开纸盒,抽出筷子,夹了一个塞进嘴里,又给邵云去戳了一个,“好。” 回到四合院,老沈那边忙了一下午总算是将之前邵云去吩咐的东西都置办好了。 因而星期日这天一大早,天还未亮邵云去就从被窝里醒了过来,他轻手轻脚的把橘猫从怀里抱起来放到枕头上。 “喵?”橘猫睁开惺忪的睡眼。 邵云去掀起被子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两只眼睛和耳朵一起露在外面,“有点事情要办,你继续睡吧。” “喵!” 知道了喵! 橘猫闭上眼,抖了抖身体,整只喵都缩进了被窝里。 从卫生间里出来,邵云去从仓库里搬出一小箱长香。按照东西南北等八个方向依次取三炷长香插进一碗陈米里。 旭日初升,紫气东来的那一刻,八个方位的长香同时点燃。 此后几乎是每过五分钟陈米碗中长香就要重新换上新的,邵云去把这项任务交给了老沈夫妻俩。 他则是抱出了一大捆秸秆。 卫修洛捧着一小碗酸奶和一叠点心坐过来的时候,邵云去手里的草人已经有了大致的雏形。 它和邵云去的身形相差无几。 “你要干什么?”卫修洛捏了一块小桃酥塞进嘴里,看着邵云去进进出出的抱了一大堆东西到院子里,一脸不解。 “搞点事情让自己开心开心。” 邵云去一边说着,一边把他昨天晚上洗澡之后存下来特意没放进洗衣机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套在草人身上。然后掏出他自己的一张放大的正脸照,抹上浆糊贴在了草人的正脸上。 这还不算完,他又裁出一张宽一寸、长九寸的黄表纸,拿出小刀在大拇指指腹上划了一道,用干净的毛笔沾上鲜血在黄表纸上写下了他的生辰八字,最后再将黄表纸塞 分卷阅读223 进稻草人肚子里。 紧接着他拿出八个铜盆,就摆在陈米碗之前,然后各烧了一沓符纸,加无根水到半满。午时一到,先是灭了碗中的长香,紧接着将碗中的陈米连带着落在陈米上的香灰一起倒进了铜盆里。 搅拌了七七四十九圈之后,陈米连同其他东西一起化为无形,铜盆里只剩下满满一盆看起来清澈无比的粘稠状液体。 最后沾上黑狗血将八根石柱依次画好咒文。 做好这些准备工作,邵云去又把老沈夫妻俩支了出去,顺便在四合院范围内贴满了隐气符。 只等太阳落山,午夜来临。 他从保险柜里把藏好的破瓦罐拿了出来,抬头看天,月明星稀,明天大概是个好天气。 然后就看见他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张十元的纸币,随手一扔,纸币颤悠悠的飘进了瓦罐里。 第140章 果不其然, 约莫过了那么七八秒钟,一根虚幻的白线从地底下钻了出来, 缠上了邵云去的脖子。 又看他不紧不慢的从仓库里抱出来两只木箱子, 他揭开其中一个比较大的箱子上贴着的两张符纸, 一股阴煞之气冲天而起。 橘猫下意识的接连后退了几步,脊背上的毛一根根的竖了起来。 箱子打开,里面摆着两件东西。一件是千年古墓里的棺材土, 既棺材**之后夹杂着尸体血肉化成的土壤;一件是卫国战争时期流传下来的大刀。 这些是他下午的时候特意从特务处何唯那里拿来的, 都是极为阴邪的纯阴之物。 紧接着他拿出一把铁锹, 在院子里找了一处空旷的地方,掀开地面上的几块大理石板, 挖出来一个深约两米的大洞, 然后将大木箱子放了进去。 下一步,他在木箱子上面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泥土, 用脚踩实了之后, 上来打开另一只小木箱子。 这里面的东西显然就正常的多了,一小袋糯米,一大把韭菜, 这两种都是纯阳之物。 然后就看见他把土坑一点点的培成了一个漏斗状, 又将糯米和韭菜全都洒在了‘漏斗’壁上。 紧跟着他拿出一个墨斗, 把烧了一张符纸的鸡冠血倒入墨斗之中,扯出墨斗线将整个漏斗壁都弹上了网状的鸡冠血, 最后重新用泥土将整个‘漏斗’填满, 。 做完这些, ‘释艮阵’中最重要的一环‘拔阴斗’就算是完成了。 邵家手札中有一大章专门介绍对付山中恶鬼的方法,这‘释艮阵’便是其中之一。 山中恶鬼喜好附身在活人身上作乱,而在它们出没的地方,往往都是阴气聚集之所。要布置‘释艮阵’,首先就需要用纯阳的东西摆出一个‘拔阴斗’,把地下蕴藏的阴气吸出来,然后将被山中恶鬼寄生的寄主摆在阵眼上。 这样一来,地下的阴气便会在寄主身体里逐渐聚集,即使附身在寄主身上的恶鬼再厉害,这地下源源不断的阴气也总有超过它的时候,一旦地下阴气超过了寄主身上的东西,那恶鬼便会认为有来头更大的同行要占据这个身子,识相得乖乖走人。 邵云去布置这个阵法自然不是为了驱除什么恶鬼,他是为了将方才埋进地下的那个大木箱子里装的纯阴之物上的阴煞之气全都度到自己身上。 布置好这些,又看他从屋子里搬出来一个供桌,上面香烛符纸桃木剑等一应俱全。他把之前扎好的稻草人放在供桌前的地面上,自己则站定在释艮阵阵眼之中。 而阵眼四周则是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八个铜盆,铜盆旁边离着八根画满咒文的石柱。 “叮铃——”他摇起手中的三清铃,一抹微风掀动他的衣角。 他口中念念有词,“乾降精坤,应灵日月。象岳渎形,驱雷电运。元精摧凶,恶亨利贞。太上符命,摄威十方。天地奉敕,策召神王。三界司命,莫不束形。九土真官,以神合真……” 一边念着,他手中的三清铃摇的越快,一阵急促的叮铃声中,只听见他暴喝一声:“急急如律令,起——” 忽而凭空一阵狂风刮过,供桌前地面上的草人稳稳的站了起来。 “叮铃……”邵云去摇铃的动作瞬间慢了下来。 只看见供桌前陡然站立的草人僵硬的抬起手,操起供桌上的三清铃。 “叮铃……”邵云去一手摇铃,一手掐着指决,操纵者草人,口中念念有词。 “叮铃……”草人操起供桌上的桃木剑,一边摇铃,一边做起法来。 随着草人身手越来越敏捷,邵云去所处的释艮阵阵眼开始渗出一丝丝黑红色阴煞之气。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成百上千根黑红色煞气聚成一团,盘旋上升。 就在煞气团快要没过脚背的时候,突然静止下来,只看见煞气团左右晃荡了一会儿。突然伸出两根筷子粗细的触须,慢慢的缠上了邵云去的脚脖子…… 阴煞入体—— 邵云去的脸色瞬间由红转白,他浑身战栗不止,只得死死的咬住嘴唇,压下心中受阴煞影响瞬间升起的暴戾。 就是现在—— 他左手摇铃不止,右手快速的掐着指决,引导着丹田里的阳精驱赶源源不断侵入身体里的阴煞顺着脖子上缠着的白线没入地底…… m国,一栋海景别墅里。 “亲爱的杨大师,听你这么一说,我们的计划是不是可以马上就能实施了?”沙发上,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目光死死的盯着对面的秃顶老头。 杨钊一脸得意,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詹姆斯先生请放心,只要那些r国士兵的尸体弄到手,我们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好。”詹姆斯抚掌大笑,喜不自禁,眼中却闪过一抹鄙夷,他向来看不起这些为了活命不惜出卖自己国家的杂碎,要不是杨钊对他们大有利处,甚至于是这次关乎m国未来国运计划的主导者,他绝不会和这样的小人打交道。 要知道为了这次行动,他们从得到杨钊的那一天起,已经筹备了整整二十一年,为此付出了成千上万名m国人的性命。所以这次行动,对m国来说,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他正色说道:“杨大师请放心,虽然那些r国士兵的尸体在运出华国的时候出了一点问题。”他顿了顿:“毕竟你知道华国的特务处向来管的宽,要想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把那么多的尸体运回m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不过,就在昨天下午,总统阁下已经和r国方面达成了协议,那些士兵的尸体将借由r国的一家进出口公司的货轮先转道r国,再由驻rm国海军亲自押运回送m国。” 为此,r国方面舔着脸从m国要了不少好处,当然这又是另说了。 詹姆斯郑重其 分卷阅读224 事的说道:“最迟一个星期,这些r国士兵的尸体就会送到杨大师这里来。” 杨钊摸了摸他漆黑的右腿,直接忽视了詹姆斯的神情,他当即也许下承诺:“既然詹姆斯先生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玩虚的,只要这些尸体能落实,最迟十一月前后,詹姆斯先生您就可以送我回华国了,说不定还能赶在圣诞节那天将这个好消息送到贵国总统的办公桌上。” “好,有杨大师这句话,我就宽心了。也请杨大师放心,事成之后,m国一定不会亏待杨大师。”詹姆斯面上笑意更甚,他重新端起咖啡杯:“用你们华国人的来说,预祝我们的计划马到成功,我以咖啡代酒敬杨大师一杯。” “一定。”杨钊跟着端起咖啡,和詹姆斯相视一笑。 放下咖啡杯,詹姆斯突然想起之前杨钊为了报仇突然跑去华国,为此折了一只驭鬼,害得他们的计划不得不延迟了将近两年时间的事情,他倒是不敢在这个关键时候找没趣儿,只是感叹的说道:“希望这一次别再出什么意外才好。” 杨钊一脸不以为然,为詹姆斯方才的承诺,也是为他眼下这句话,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不想就在下一刻,四周的气场突然扭曲起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地动山摇。 詹姆斯狼狈的趴在地上,惊恐道:“地、地震了?” 话音刚落,头顶上豪华的吊灯咚的一声掉了下来落在地上,玻璃碎片四溅开来。 “啊……”詹姆斯哀嚎一声,一边在地上翻滚,一边用扎满了玻璃碎片的双手紧紧的捂住左眼,鲜血从他的手指缝里渗了出来。 乐极生悲,不过如此。 “不是地震,不好——”原本瞬间反应过来,双手死死撑住沙发,不动如山的杨钊面色一变,他拖着漆黑干瘪的右腿,踉跄着往地下室跑去。 …… 成了—— “叮铃——”邵云去脸上挂着一抹勉强的笑,强忍住煞气侵入骨髓的阴冷,绷住两条腿,摇铃的动作瞬间加快了几分。 几米开外,草人一把抓起供桌上的八张符纸朝空中一掷,随后操起三清铃摇了起来。 只看见飞去空中的符纸突然停滞在半空中,随着阴风呼呼作响,又在某一瞬间化作一道流光稳稳的落在八根石柱之上。 “叮铃……” 它不紧不慢的摇着三清铃,只看见八根石柱稳稳当当的腾地而起,几乎是同一时间移位至铜盆上空。 …… 这边,杨钊艰难的钻进地下室,他扶着墙壁,手忙脚乱的在房门上输入密码,只听见叮咚一声,他猛的拉开房门。 而后定眼一看,五十几平的房间里,唯有房间正中央摆着一个一人多高且正在不停震动的密封瓦罐。 然后就听见咔嚓一声,瓦罐封口处裂开一道缝隙。 “不好——”杨钊睚眦具裂。 第141章 “不好——”杨钊睚眦具裂。 只听见话音刚落, 瓦罐封口处的缝隙如同大树抽枝一般快速的向下蔓延,几个呼吸之间, 瓦罐上的缝隙已经布满了大半个罐身, 缝隙之间露出点点白光, 隐隐有炸裂开来的趋势。 怎么办? 杨钊胆裂魂飞,慌乱之中,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脖子上一枚黑色木制挂坠上, 他当即捞起挂坠, 往瓦罐扔了过去, 暴喝一声:“去——” 只看见挂坠稳稳的落在罐口之上,随后一道黑光闪过, 剧烈摇晃的瓦罐瞬间落定, 外露的白光也一点点地消失在合拢的缝隙里。 杨钊三步并两步走到瓦罐之前,定神一看, 瓦罐之中已经化为液态的生气沸腾不止、四下逃窜, 仿佛是在逃命一般。 他绷着脸四下搜寻,总算是在瓦罐底部瞧见了一抹头发丝粗细的阴煞之气,周身发出微不可闻的刺啦声, 但凡是它所触及到的生气, 尽皆被消噬。 杨钊冲冠眦裂, 暴喝道:“何方宵小,竟敢在虎口拔毛——” 说完, 他一掌拍在瓦罐之上, 只见一抹黑气自他掌心处紧贴瓦罐外壁的地方蔓延开来, 空气突然扭曲起来,紧接四散的黑气凝聚成手掌模样。 它穿过瓦罐,快准狠的揪住那抹煞气—— 杨钊左脚猛的一蹬地,口中快速的吟诵咒语,约摸过了半分钟,他两眼之中闪过一抹凌厉。 “给我出来——” …… 进城,四合院。 邵云去停止摇动三清铃,面上染上一层白霜,草人立在供桌前,平举着三清铃一动不动,橘猫在屋顶上上蹿下跳,时不时的看向邵云去,精致的猫眼里满是担忧之色。 就在某一刻,邵云去脚下的阴煞气流突然一滞,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禁锢了一般他突然睁开眼,“来了——” 话音刚落,隔空传来一声怒喝,“给我出来——” 紧接着邵云去只觉得缠在他脖子上的白线往后一扯,三魂七魄当即有一半出离了身体。 他额上青筋直抖,脸色一青,连忙伸手拽住脖子上的白线,猛地用力一拉,离散的魂魄瞬间归为。 “叮铃——”他操起手中的三清铃猛烈摇晃起来。 供桌之前的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摇起三清铃。 只看见邵云去脚边原本已经滞流的阴煞气团又重新蹿了起来,缠在他腿脖子上筷子粗细的煞气触须瞬间膨胀了两倍不止。 远在万里之外的杨钊隐约着听见一阵虚幻的铃声,紧接着手中的黑线突然散开,瞬间凝聚成一把短匕,直直的刺向之前揪住它的黑手。 “刺啦——” 黑手猝不及防的被刺中,瞬间烟消云散。 杨钊不禁往后倒退两步,他看向掌心处的正往外冒着黑烟的伤口,冷笑一声:“倒是有点手段,不过想从我鬼修罗手里逃出生天,你还嫩了点。” 当即又是一跺脚,两只手掌都贴在了瓦罐之上。 瓦罐内,两只刹那间成型的黑手掌再度揪住在瓦罐之中乱窜的煞气,杨钊怒睁着眼,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瞬间发力,“我看你往那儿逃——” 来得好—— 邵云去暗喝一声,他死死的盯住供桌前的草人,口中念念有词,就在魂魄被白线彻底拉出身体的那一刹那,摇铃的动作猛的一停。 他的身体赫然倒地不起,双眼紧闭,已然没了呼吸。 “叮铃……” 草人一动不动,手中的三清铃以每五秒钟的频率轻轻摇动。 邵云去的魂魄冲着惊跳而起的橘猫笑了笑以作安抚,紧接着就被脖子上的白线拉入了地底。 穿过高山,越过海底,一番天旋地转之后,邵云去只觉得像是从什么狭小的地方挤了出去,紧接着狠狠的被甩了出去。 就在即将砸到墙壁上的一瞬间,他 分卷阅读225 一个侧身弯腿蹬在墙壁上,紧跟着凌空一个翻身,稳稳的落在地面上。 “成了!”邵云去眼中闪过一抹暗芒。 …… 四合院里。 就在邵云去落地的那一刻,供桌前的草人猛的一摇铃。 只看见四周悬浮在铜盆之上的八块石柱像是失去了束缚一般,突然向下坠落,直直的砸进铜盆里,不仅没有溅出半点水花来,反而直接消融在了铜盆里,化作一道流光潜入地底,顺着邵云去的位置掠去。 没等邵云去松一口气,耳边传来一个凛冽的声音,“邵云去,又是你?” 听这话,说明这人显然是认识他的,邵云去想着,是赵申还是…… 他抬起头,眉头紧皱。眼前这人秃顶,脸上是密密麻麻的褶子,瘸着一条腿。 他仔细回顾,确定自己的记忆里并没有出现过这么一个人。 杨钊居高临下:“怎么,不记得我了,给你提个醒,两年前,庚省董家。” “杨钊,”邵云去失声喊道:“是你!” “可不是我,”杨钊冷笑一声:“反而是你,当初在董家让你侥幸逃了,捡回一条命,这一次你自己送上门来,我倒要看你还怎么逃?” 邵云去脑中百转千回,想起之前的乞讨团伙事件,紧接着质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这会儿邵云去就在眼前,杨钊反而不急了,他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没想干什么,就是想报复报复当年那群害我落到现在这般地步的所谓正道人士。” 说着,他看向自己枯黑的右腿。 杨钊专擅养鬼,且术法独成一门,通常是先捉拿修炼有成的邪修,以新鲜人血喂养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抽其精魄。最后再以不足月的婴魂祭炼,这样养成的驭鬼往往凶狠至极,实力非比寻常,一般人不能抵挡,因而为正道修士忌惮。 二十一年前,在大动乱之中备受打压的术师界选择和政府重修旧好,为表诚心,当时的正道魁首洛书观和尚无派出山的第一件大事就是举正道之力讨伐当时流窜在北方四省作案的杨钊。 最后的结果是杨钊诈死出逃,洛书观和尚无派当代弟子十不存三,好在洛书观有金丹老祖坐镇,勉强恢复了元气,如今依旧是正道魁首,尚无派却因此一蹶不振,没落了下来。 邵云去嗤笑一声:“果然是祸害遗千年。” 杨钊欣然应允,桀桀笑道,“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怪只怪老天爷不开眼。” 话音刚落,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嗡嗡的声音。 “什么”他一阵惊疑,脚下的石板突然往上顶了顶,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立即消停了下来。 没等他看出个所以然来,邵云去突然出手了。 “可你也别忘了,邪不胜正才是天理。”说着,他握紧拳头,冲着杨钊的胸口暴掠而去。 哪怕是拖着一只瘸腿,杨钊的身手依旧矫捷,他抬脚碾了碾,就在邵云去冲过来的那一刹那,瞬间出手擒住了邵云去的拳头。 劲风卷起杨钊的袍角,对上邵云去瞬间紧缩的双眼,他冷笑着说道:“若你眼下还是人身,我恐怕还得忌惮你三分,可你现在不过是区区一介生魂,我又有何惧?” 说着,他慢慢的收拢擒住邵云去拳头的手指。 邵云去吃疼,当即倒吸一口凉气,他当即抬脚向杨钊的头部攻去,又是几个回合下来,就在杨钊被迫松手的那一瞬间,他猛的向后逃去。 “小子,小小年纪,虽然资质不怎么样,但的确是有点本事,如果放在二十几年前,我说不定还会想收你做徒弟。”杨钊脸上的惋惜之色一闪而过,“可惜了。” 邵云去面无表情,转而说道:“论真枪实战,我现在肯定打不过你,”他看向放在身旁瓦罐封口处的挂坠上,“看来这些生气对你很重要吧!” 说完,他伸手就要去抓那根挂坠,却不想刚一碰到,挂坠表面突然聚起一抹血煞,穿过他的指缝直冲他面门而来。 邵云去连忙侧身躲避,那抹血煞正好与他擦脸而过,只听见轰隆一声,狠狠的砸在他身后的墙壁上,留下一个一米见方的大洞。 等他回过头来,耳边却传来杨钊阴森的声音:“想动我的东西,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杨钊已然趁机掠到邵云去身前,他高举着手掌,仿佛下一刻就要落在邵云去的脑门上,教他魂飞魄散。 他一脸得意的说着,却不想随后就看见邵云去弯起了唇角。 什么? 他忽的一愣,就在下一刻,他的手掌距离邵云去的脑门仅有不到两公分之遥的时候,四周空气忽然猛烈波动起来,紧接着凭空一声爆响,似有万斤重锤狠狠的压在他的脊背上。 精忠阵动了。 杨钊就这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手脚抽搐,两眼模模糊糊的看着邵云去的身影,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这是踩进了人家早已布置好的圈套里了。 他抖着嘴角,含糊着说道:“小子,算我大意中了你的计,但你也别得意……” 说着,他猛的喷出一口鲜血来,随后昏死了过去。 就在邵云去一不做二不休打算直接动手杀掉杨钊的时候,隐隐听见一连串砰砰的声音,紧接着八道凌厉的气场爆射而来。 “不好——” 邵云去瞳仁一紧,当下也顾不上其他,猛的一拽脚脖子上的阴煞触须,随后整个人像是弹簧似的没入地底。 第142章 又是一番天旋地转之后, 魂魄归位。 邵云去重重的咳了一声,缓缓的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 手里还紧紧的拽着那只三清铃。 “喵喵喵?”趴在被子上的橘猫看见邵云去醒来,心里一松。随后一声怒吼,一巴掌拍在了他脸上。 缠绕在邵云去腿脖子上的青黑色触须依旧在源源不断的往他身体里输送阴煞之气。刺入骨髓的阴冷让邵云去绷成了一条冰棍, 连带着牙床也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他艰难的动了动弯曲僵硬的手指头,慢慢的摇起三清铃,直到缠在腿脖子上的阴煞触须一点点的松开, 最后沉入地底。 丹田里的阳精瞬间向奇经八脉之中流窜而去, 身体渐渐回暖,邵云去这才有一种终于活了过来的感觉。 他抓住橘猫拍在自己脸颊上的爪子,放到嘴边上亲了一口:“你放心,我可不是那种为了报复不顾自身安危的人。我也从不小觑对手, 如果没有完全的准备,我怎么敢轻举妄动。你看,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喵。”听见这话, 橘猫背上竖起的毛渐渐软了下来。 邵云去唇角一弯, 缓声说道:“再说了,有你在呢, 我怎么舍得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喵!”橘猫 分卷阅读226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登徒子惯会说些甜言蜜语的话哄它。 只是它一边叫着, 耳朵却渐渐的耷拉了下来。 邵云去眼底含笑, 抬起手表一看, “都两点半了,睡觉吧。” 说着,他掀开被子,冲着橘猫说道:“快进来,给我暖暖,冻死我了。” 橘猫应了一声,老老实实的钻进被窝里,在邵云去的胸口处趴好,它把尾巴塞进邵云去手里,然后伸出爪子在他的胸口上戳了又戳,仿佛是在泄愤,又好像是在玩闹。 直到肚子底下的身体渐渐暖了起来,它这才换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闭上眼,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小呼噜。 …… 另一边,海景别墅地下室。 一众黑衣人齐齐涌了进去,当下有人大声喊道:“快,人在这儿。” “杨大师,你怎么了?” “这是什么东西,不要杀我,救命……啊……” 杨钊运起全身煞气将钻入识海之中四处逃窜的精气驱除出去,这才勉强护住了神智。他迷迷糊糊的听见了人声,忽而一抹湿热的鲜血泼洒在他脸上,紧接着一阵紧促尖锐的枪声和哀嚎声响了起来。 受此刺激,他渐渐回过神来,睁开眼便对上一个眼珠爆出,脸上满是惊恐,死不瞑目的头颅。 这个人他认识,好像是之前詹姆斯带过来的助手之一。 杨钊一边想着,一边左右张望,然后就看见他昏死之前招来的七只驭鬼正在屠杀着赶来救援的一众m国特工。 他艰难的张开嘴,口中断断续续的念着咒语,约莫过了那么半分钟,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气,七只驭鬼突然中断了动作,一点点的缩回了地底。 再看原本空旷无比的地下室里,满是残肢断骸,空气里弥散着浓郁的血腥味。 硕果仅存的两名黑衣特工握紧了手|枪,呼吸急促,双腿直打颤。 平头特工伸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他咽了咽口水,顾不上惨死的同伴,抬起手肘撞了撞身旁的黑人,“要不,我们先把杨大师抬出去吧!” “好。”黑人声音发虚,他和平头特工一起,挪着小步子,小心翼翼的走到杨钊身边,然后手忙脚乱的收起手|枪,合力抬起杨钊就往外面跑去,好像只要慢了一步,小命就要交代在这儿。 杨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正午,他床头坐着一个高鼻梁的中年男人,对方看他睁开眼,当即站起身来说道:“杨大师你总算是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杨钊无力的蹬着腿,想要坐起身说话,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原本完好的左腿也没了知觉。 “杨大师,”高鼻梁中年男人连忙伸手就要来扶他,一脸遗憾的说道:“你的左腿,乔治博士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已经彻底坏死了。” 听见这话,杨钊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被那邵云去阴了一把,差点丢了性命。他面上却无悲无喜,只是推开了中年男人的手,又重新躺了回去。 “整件事情我们情报局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华国的那帮所谓的修士实在是可恶至极。二十一年前就打着虚伪的旗号迫害于你,二十一年后又用尽手段来对付你,害得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中年男人言辞恳切,一脸愤慨,毫不掩饰自己挑拨的心思。 杨钊一脸安静,他问道:“你是?” 被强行打断话的中年男人面上没有一丝不愉,只是微微颔首说道:“我是戴维斯·米勒,现任情报局代理局长。” “代理局长?”杨钊皱起眉头,“詹姆斯先生呢?” 中年男人两眼一暗,声音瞬间低沉了下来:“杨大师大概还不知道,詹姆斯局长在昨天下午被送往医院后,经抢救无效,身亡了。” “嗯。”杨钊应了一声,并没有多少兴趣去研究詹姆斯是真的死在了手术台上,还是眼前这个米勒动的手脚。 “现在复仇计划已经交由我来主持。”米勒压下心底的兴奋,一脸平静。他比詹姆斯要聪明的多,所以不会去追究杨钊这次的失误,以及因为他而惨死在别墅地下室里的那二十几个情报局特工。 相反,他还要感谢杨钊,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情,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的就坐上了情报局代理局长的位置。 “所以考虑到杨大师现在的身体情况,职责所在,容我不得不问一句,我们的行动是否还能够按照原定计划执行。主要是我们听说那七只驭鬼原本正在魂池里祭炼,结果被你突然招了出来,这样一来是否对我们的计划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听见这话,杨钊周身的气场瞬间一凛。 一股阴冷顺着脊梁骨袭上大脑皮层,米勒下意识的闭上了嘴。 好一会儿,杨钊才幽幽说道:“那几只驭鬼的实力你也见识过了,所以你大可放心。而且这次祭炼原本是我为确保行动万无一失额外加上的,就算现在被迫中断,也决不会影响计划实施。” 杨钊原本也没打算动用这些驭鬼去对付邵云去,只是没想到对方倒是好手段,要不是他及时将那些驭鬼招了过来,一旦让邵云去抓住机会,他现在恐怕就不是下半身瘫痪这么简单了。 怪只怪他太轻敌了。 听见杨钊的话,米勒下意识的想起了之前别墅地下室里的惨状,对于那些驭鬼的实力,的确是没什么好质疑的想到这里,米勒脸上笑意更甚:“好,有杨大师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说着,他站起身:“那就请杨大师好好休息,我就先告辞了。” 他志得意满,只要这个计划在他的手里成功实施,他这个仿佛是天上掉馅饼似的砸在他头上的局长位置去掉前面代理两个字绝对没有问题。 杨钊看着米勒的背影,嗤笑一声。 好好好,竟然有人赶着去送死,他又怎么会拒绝呢。 正好,新仇旧账一起算。 …… 京城,四合院。 清醒过来的邵云去给何唯打去了一个电话。 对面当即传来一个惊呼:“杨钊,是他?少师,你能确定吗?” 邵云去捏了捏手里的猫尾,“他自己亲口承认的,两年前我曾在庚省梁家听过他的声音,现在想起来,的确差不了多少。我怀疑他和m国方面勾结到了一起,之前乞讨团伙的案子还有昨天葛家的事情都是他的手笔。你也知道,m国一向是把华国视作战略对手,我总觉得他们所图不小。” “明白了。”何唯严肃的说道,“多谢少师提供的消息。” “应该的。” 邵云去挂断电话,橘猫正好挣扎着从被窝里钻出一个脑袋来。 他凑上去亲在橘猫嘴角上,“早安,修洛。” “喵。”橘猫迷迷糊糊的哼唧一声,蹭了蹭他的下巴。 刷牙洗脸,邵云去拉开房门,院子里 分卷阅读227 一片狼藉,地面上到处都是散开的秸秆。 就在杨钊出手对付邵云去,引动精忠阵的那一刻,草人就爆炸了。 他捡起地上的三清铃,先是破了释艮阵,然后拿着铁锹把埋进地底的装着纯阴之物的大木箱子挖了出来,重新贴好符纸,防止阴煞外泄,然后将院子里的秸秆和泥土一起重新填进坑洞里,铺好地板,又用水重新里里外外的重洗了一遍,顺便将供桌铜盆送进库房,整个院子瞬间恢复如常。 做完这些,已经到了七点,两人收拾好东西,直奔京城大学。 第143章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 邵云去继续三点一线的生活,卫修洛成功入选学生会外联部, 从一名普通干事做起。 而外联部主要负责为学生会各项活动筹集资金, 这里是经济与金融专业的大本营。毕竟经济条件不好的学生如果报考这个专业几乎是白白浪费自己的好成绩, 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所以这个专业里的学生几乎都是富二代出身,清一色的某上市公司继承人。有他们坐镇外联部,学生会组织的一系列活动从来不缺少赞助。 在这件事情上, 已经彻底把卫修洛两人记恨上的赵景铄并没有利用他学院学生会主席的身份耍什么卑劣的手段, 反而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彻底的蛰伏了下来。 他是个聪明人。 卫修洛有才华更有能力,他全国状元的身份甫一入学就在学校各领导心目中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更别说他之后接连代表大一新生在学校各项大会上发言, 还有就是最近学校论坛发生的校草事件。这么算下来,整个京城大学起码有两成的学生认识了卫修洛这号人物, 剩下的人多多少少都是听说过这个名号的。 更别说他还是这一届经济与金融专业国际班的班长。 如果卫修洛被学生会拒之门外,以他的能力,落在旁人眼底, 绝不会是他本人能力不足, 反而会认为是他赵景铄心胸狭窄, 公报私仇。 到时候事情就不是他被人指指点点那么简单, 光是外联部那群护短的大爷稍微给他使点绊子就够他喝上一壶的了。 相反, 如果卫修洛顺利进入学生会, 不明真相的只会觉得他赵景铄宰相肚里能撑船, 不计前嫌, 身正令行。 这样一来, 虽然他输了阵场,却赢得了名声,不亏。 赵景铄是个明白人。 繁重的课业足以冲淡一切,闹的沸沸扬扬的校草事件也彻底的沉浸了下来。 这天下午,邵云去陪着卫修洛请一位大三学姐吃晚饭,对方是外联部的副部长,和卫修洛同专业,这两周来,给过他不少帮助。 据说这位学姐家里有几个煤矿,还是家里的独生女,不差钱。所以卫修洛定的地方是学校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馆,定位在中高档消费群体。 过了约定时间差不多半个小时,这位学姐才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她挽了挽鬓间的头发,一脸歉意:“修洛,邵同学,实在是不好意思,因为有点事情耽搁了一点时间,所以来迟了,让你们久等,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事的学姐。”卫修洛看她连妆都没有化,自然明白对方的确是被事情拖住了,不是说场面话。当即体贴的给她到了一杯水:“先喝点水吧。” “谢谢。”元夏柳当即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卫修洛又把菜单递给了她。 她点了斟酌着点了一道锅烧鲤鱼,一道清蒸江瑶柱。邵云去两人商量着加了一道玉笋蕨菜,一道挂炉山鸡,一道龙井竹荪。正好凑够了四菜一汤。 饭菜刚一上桌,元夏柳的手机就响了。 她拿出手机一看,面带无奈,叹了一口气之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没想到就在三人断断续续的聊天的时候,手机又响了,元夏柳沉了沉气,再次挂断电话。 邵云去两人也好不多问,只是默默的吃饭,之后几乎每过一分钟就有一个电话打过来,元夏柳脸上的不耐之色越来越明显。 等到电话再打过来的时候,她也管不了现在是什么场合,直接接通了电话:“黄宇文,我想我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有些话我不说是给你面子,你别再来纠缠我了明白吗?”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元夏柳直接涨红了脸,眼底满是怒火:“你爱跳不跳,想要威胁我,我元夏柳要是眨一下眼睛,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大概是还觉得不怎么解气,她划拉着手机,找出来通讯录,直接把对方给拉黑了。 做完这些,她这才意识到现在是什么场合。她收拾起眼底的怒意,一脸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出了点事情,让你们见笑了。” “没事,”卫修洛当即举起杯子,说道:“我敬学姐一杯,感谢你这么多天以来的关照。” “客气了。”元夏柳跟着端起杯子。 有卫修洛这一出,气氛顿时松了不少。不过元夏柳显然心事重重,早就没了吃饭的欲望。 三人又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儿天,这顿饭就这么草草的结束了。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一辆救护车从三人身边呼啸而过。 元夏柳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突然有些慌张,她迟疑的拿出手机,正想着把黄宇文的手机号码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突然来了一个电话。 她把手机放到耳边:“喂,老三,嗯,之前关机了……什么,黄宇文真的跳楼了?” 元夏柳一脸恍惚的挂断电话,嘴唇发白。 “怎么了,学姐?”卫修洛伸手扶住她,一脸关切的问道。 “没,没事。”她浑身颤抖不止,推开卫修洛,踉跄着跑了出去。 “跟上去。”卫修洛有点不放心。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邵云去的手机也响了,他看着卫修洛:“你先跟上去,我接完电话就来。” “好。”卫修洛点了点头,当即跟了上去。 打来电话的是何冯志何老先生,老一辈书画大家,当初邵云去初来京城之时,昌河道长托他送来的乔迁贺礼,和邵云去算的上是‘忘年交’。 “喂,何老先生,可是又有了什么新作,让我观摩一二?”邵云去说道。 何冯志却是无奈的笑了笑:“这不是上个月接了美院那边的聘书做客座教授去了吗,这一个月下来,还真就没怎么拿笔。” 他迟疑了那么几秒:“我今儿个打电话给邵小友,实在是有事相求。” “您家里出事了?”邵云去不禁问道。 “我家倒是没什么,是我的一位老同学,他家独孙出事了,想着找一位大师看看,求到了我这里来。小友要是有时间的话,可能帮这 分卷阅读228 个忙?” “行吧。”邵云去应道,反正他最近也闲得慌。 第144章 发了条短信和卫修洛说明了情况,邵云去直接在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 按照何冯志告诉他的地址, 他对司机说道:“师傅, 去南大街明佳小区。” “政府大院啊,好嘞。”司机打了表,转着方向盘拐弯开了出去。 到了地方, 从司机手里接过零钱, 回头就看见何冯志带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迎了上来。 “何老先生。”邵云去微微颔首。 “邵小友。”何冯志回道。 说着, 他侧过身,“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那好友, 姓丁,丁民善。” 丁民善直接伸出手:“邵大师您好, 麻烦您特意跑这一趟,实在是抱歉。” “丁老先生。”邵云去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 松开手,丁民善引着邵云去进了小区。 丁家的房子是个两层复式套房, 五室一厅, 精装修, 客厅的墙壁上还挂着何冯志的两副山水图。 丁民善和何冯志是小学同学, 两人祖祖辈辈都在地里刨食, 华国成立之后这些贫苦人家跟着翻了身, 何冯志一路拜师学艺, 苦尽甘来, 成了书画大家。 而丁家, 则因为丁民善父亲在卫国战阵时期往他家地窖里藏过两个我党的重伤员。建国后,我党在全国范围之内进行大清算,丁善民父亲因为这件事情被保举到政府部门任职。 后来大动乱爆发,丁善民高中毕业,高考已经停止,许多中学毕业生既没法进入大学,又没地方给被安排工作。当时的政府为了解决城市中的就业问题,发起了上山下乡运动。丁善民的父亲有点眼力见,用他的话来说,他好不容易从贫苦交加的农村里解脱出来变成体面的城里人,所以决不允许儿子又活回农村里去。 他选择了提前退休,把职位让给了丁善民。这是当时的社会制度所允许的,算得上是实际意义上的子承父业。 丁善民为人不错,有点小聪明,在官场上不说混的如鱼得水,起码也吃得开,丁家实际意义上就是从他这一代开始起来的。 到了他儿子这儿,子承父业的福利制度已经被废止。好在有丁善民攒下来的那点人脉,加上他儿子本人能力不菲,大学一毕业就被分配进了政府部门工作,从此青云直上,前不久刚刚升任的京城市市长,正部级干部。 而他孙子能力也不低,三年前从京城大学毕业,顺利通过国考,考进了京城市监察局,现在是正科级干部。 丁家的日子眼看着蒸蒸日上,越来越好,没想到就在这个关头出事了。 丁家很冷清,这是邵云去踏进屋子里的第一感觉,他疑惑道:“您儿子儿媳都不在家吗?” 按理来说今天是星期六,市长也是可以正当休假的,更别说是亲生儿子出了事。 却不想听见这话的丁善民老脸一红,低着头呐呐说道:“我儿子和儿媳半年前离婚了。” 他也没再多说,只是引着邵云去上了楼。 推开最里边的一个房门,丁善民指着床上左腿打着石膏,脸上满是青肿的年轻男子说道:“这就是我那出事的孙子,劳烦您给看看——” 年轻男子虚弱的喊了一句爷爷,然后张着眼睛看着邵云去,邵云去围着他转了两圈,又转了两圈,最后干脆回过头来看丁善民。 丁善民一脸希冀:“邵大师,您看出点什么来了吗?” 邵云去摇了摇头,“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是令孙身上这伤——”他想了想,“是人为的吧,说实话下手挺狠的。” 听他这么一说,床上的年轻男子呜咽一声直接哭了。 丁善民也是一脸黯然,他叹了一口气,把邵云去两人又带离了房间。 邵云去看出他的踌躇,直言道:“丁老先生心里有什么疑惑不妨直说,兴许我能帮上忙也不一定。” 丁善民引着两人回到客厅,磨磨蹭蹭的上了茶,又捧着茶杯叹了好一会儿的气,终于抬起头咬牙说道:“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都到这个时候了,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只是请邵大师你莫要耻笑。” 何冯志当即开口说道:“我去楼下转一圈,你们聊。” 邵云去放下手中的茶碗,“丁老先生但说无妨。” 丁善民这才开口说道:“我孙子身上的伤是我儿子打的。” “哦?”邵云去不免有些惊讶。 “这事儿得从半年前说起,”他试着组织语言,“我儿媳这个人吧,不太正经,五十好几的人了,穿的花枝招展的,隔三差五的往按摩店里跑。我儿子呢,平时不是忙着上级检查,就是要接待外国客商、考察团队什么的,很少有着家的时候。” “我这个人比较死板,就看不惯儿媳的作风,生怕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找了个奸夫给我儿子戴上一顶绿帽子。所以强制要求他们一家三口和我住到了一块儿,我想着有我盯着,起码我那儿媳能安生一点。” 说到这儿,他声音几乎变成了蚊子叫:“清明节那会儿,我刚刚从老家祭祖回来,我儿媳在外头应酬喝多了,不知道怎么的摸进了我的房间,我当时睡的迷迷糊糊的,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结果当天晚上我儿子回来,正好撞见了我和我儿媳光溜溜的躺在一张床上……” 邵云去眉头一挑,感情这位丁老先生亲自给儿子戴了一顶绿帽子。 丁善民连忙解释道:“可是我压根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更别说我都这个岁数了,诶……” 他一脸羞愤,“后来我儿子和儿媳大吵了一架,这事毕竟是家丑,不能外传的。我儿子不敢把我怎么着,又怕我儿媳破罐子破摔拿这件事情做文章,只能是咽下这口气,拿了一笔钱把我儿媳给打发走了。” 邵云去没说话。 又听丁善民说道:“我原本也觉得对不住儿子,快入土的年纪了闹出这么一遭,里外不是人。可我这人,怕死还不要脸,不敢喝农药也不敢跳楼,就这么一天天的混日子。直到一个星期前,我孙子也出事了。” 邵云去挑了挑眉,“也?” 丁善民压低了声音:“我除了儿子,还有一个外嫁的女儿,一星期之前,我女儿过四十八岁生日,虽然没有大办,但我们这些娘家人肯定是要到场的。我孙子在酒席上被人灌了不少酒,第二天醒来,不知道怎么的和我女儿滚到了一起……” 还真是乱啊,邵云去嘴角抽搐。 丁善民两眼通红:“我儿子当场就懵了,为了给我女儿婆家一个交代,他直接打断了我孙子一条腿……后来,我女儿也被婆家赶出了家门……” 他抹了抹眼角,“想我丁家十三代单传,祖祖辈辈都 分卷阅读229 是良善人家,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却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当时在场的人不少,现在京城官面上的人都在看我家的笑话。我孙子完了,丁家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我心里不甘,琢磨来琢磨去,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问我孙子,当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说他喝糊涂了,一点知觉都没有,我一听,这不就和我当初的情况差不多吗!” 他看着邵云去,确切的说道:“我自己是个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我孙子更不用说,我手把手教出来的,身骨正着呢。我就想着,我们爷孙俩是不是被什么人给算计了?” 邵云去琢磨一二:“听您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像有点底了。” 第145章 说白了, 丁善民就是不甘心, 不甘心相信自己做出了这样的龌龊事, 不甘心孙子就这么被毁了名声, 不甘心风头正盛的丁家因此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是怀着侥幸心理的, 哪怕他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 但是这话说出来,落在旁人的耳中也只会变成是他为了遮家丑特意找的借口。 所以他豁出去了, 拼着一张老脸, 不惜把自己的糟心事捅出来, 也要把事情弄个清楚明白。 他干巴巴的看着邵云去,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邵云去想了想,确认道:“有没有可能是你女儿的婆家搞的鬼?” 原谅他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豪门恩怨上,自从他和卫修洛在一起之后,他可没少陪着卫修洛围观肥皂剧。 什么? 丁善民却是一怔, 随即摇了摇头。 “我孙子出事的时候, 我也怀疑过他家,毕竟事情是在他家发生的。” 丁善民女儿的婆家姓符,和丁家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 相比于丁家世世代代都在地里刨食, 符家却是当地响当当的显赫门第。 符家发家在明朝永乐年间, 至今仍有族谱流传。 符家祖上乃是举人出身,本姓赵, 耗尽家财四处奔波才走通了当时建文帝一位宠臣的门路谋了一个县令官位。后来明成祖朱棣发起靖难之役, 起事攻打侄儿建文帝, 夺位登基。他本人多疑好杀, 事成之后便开始清算建文帝忠臣。 符家祖上为了保住性命,不得不弃官逃亡,改名换姓,举家迁居庚省龙田镇,于是他就成了符家族谱上的第一位始祖。 打从这个时候开始,符家人才辈出、代有高官。椐父氏族谱记载,仅明、清两朝符家就出过进士十三名,明朝就有九名,举人秀才者更是不计其数。其中最著名的是“一族开三府,父子三进士”的佳话。 准确的来说,华国成立之前,丁家祖祖辈辈都是符家的佃农。 哪能想到华国成立之后,浩浩荡荡的大清算开始了。就是因为成分不一样,贫苦出身的丁善民的父亲只是因为帮忙藏了两个我党伤员就被被保举到政府部门任职,而大地主出身的符家哪怕是为卫国战争出钱出力十几年最后也还是被打到了。 好在符家早些年不吝钱财,广施恩德,方方面面的朋友结交了不少,大动乱的时候倒是没吃多少苦头。 后来大动乱结束,国家及时拨乱反正,符家作为最先被平反的一批人因为政府优待,家中子弟不少都进入了政府部门工作。 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符家甚至出过一位省长,其他子弟也大都居于高位。 不过自打零七年符家这位省长因公病逝之后,符家先后出了不少事情,不知道怎么的渐渐地也就失了势。到现在,能撑起符家门面的也就是他女儿的丈夫,但他也就是个小小的区书记,县处级干部。 丁家既然愿意把女儿嫁进符家,说明他家是不介意丁符两家几百年的尴尬身份的。而且几百年来,符家也算得上是一位好主家,从来没有苛待过手下的佃农,所以丁家反而是对符家的感官相当不错。 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符家富有家资,家风也正,女儿女婿属于自由恋爱,而且当时的符家比丁家可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因而这门婚事在当时看来算是丁家高攀。 而丁善民之所以打消了对符家的怀疑,一是因为丁符两家的姻亲关系,两家来往频繁,厚着脸皮称一句世交也是可以的。这二来嘛,现在丁家势大,符家势微,符家能苟延残喘到今天,还多亏了丁家扶持。这么看来,他实在是想不出来符家有什么理由好算计他们丁家的。 “所以绝不可能是符家搞的鬼。”丁善民万分确定的说道。 “原来如此。”邵云去点了点头:“既然不是人为的话,我在令孙和您身上也没有看出被人动了手脚的痕迹,要不然就是你家的祖坟出了点问题。” “我家祖坟?”丁善民却是一怔。 秉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邵云去只好陪着丁善民飞了一趟庚省。 到达龙田镇的时候正是午夜,两人修整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径直去了丁家祖坟所在的山头。 邵云去围着山头转了好一会儿,情不自禁地感叹道:“好地方,竟是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 “怎么?”丁善民不明所以。 邵云去忍不住的解释道:“你看这四面八方,东耸龙峰,西持鸡冠,南有天马奔腾而上,北有长河蜿蜒而来,乃是‘河山拱戴,形势甲于天’之地。您家祖坟能落在此地,难怪能有今日之富贵。” “不过,”他指着旁边两座山连绵不绝的碑坟:“那些也是您家的?” 顺着邵云去的视线看去,丁善民无奈摇了摇头:“您说笑了,我家十三代单传,一向人丁不丰,那边两座山是符家的祖坟。” “又是符家?”邵云去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只是没等他多想,便丁善民忍不住的问道:“您可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吗?” 邵云去摇了摇头,光顾着鉴别这处风水宝地,倒是没怎么细看其他,“我再看看吧。” 说着,他绕着山头又走了两圈,还是没能看出什么问题来。 眼看着太阳高高挂起,开始炙烤大地。丁善民头上冒着热汗,心里却不由的凉了几分。 他一脸失望,摸出两瓶矿泉水来,将其中一瓶递给邵云去。 邵云去皱着眉头,满腹惊疑,神色凝重,他拧开水瓶,仰头正打算灌上一口,视线突然落在了远处的一家大工厂上。 他向右移了移位置,然后这么怔怔的看着远方。 丁善民喝完水,回头再看邵云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眼底满是疑惑:“邵大师,怎么了?” 邵云去放下水瓶,重新把盖子拧回去,抬起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工厂:“那个工厂,是怎么一回事?” “您说那个啊,”丁善民有气无力, 分卷阅读230 但还是解释道:“那是我女婿、欸……”他叹了一口气,想起那一连串的糟心事,以及现在整日以泪洗面的女儿,面上难掩哀痛,“我前女婿的弟弟弄的。” “他以前也是当官的,后来因为作风问题被人举报开除了公职。仕途虽然毁了,好在符家有钱,给了他一大笔启动资金,打发他经商去了。这些年搞得还不错,听说手底下有两家上市公司来着。” “这个工厂是他去年的时候开始建的,本来是想着造福乡里什么的,给附近村子里的青壮一个出路。结果建成之后不到一个月……” 丁民善想了想:“好像就是今年清明节前后的事情,县政府下了文件,貌似是因为污水处理不达标,勒令关停。这不到现在也还没说清楚,所以一直都是停工状态。听说因为这个工厂,他亏损了好几千万来着。” “原来是这样啊!”邵云去啧了一声。 丁善民总觉得他的语气怪怪的,不由问道:“邵大师,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当然是有,而且还大了去了。 邵云去指着前头工厂那儿呈阶梯状高矮不一的大烟囱说道:“丁老先生,您觉得那几根大烟囱像不像连绵起伏的山坡?” 什么? 丁善民一脸疑惑,他看了又看,迟疑的说道:“原本是不觉得,听您这么一说,好像又有点像了,所以?”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问题就是出在这儿了。”邵云去回头看他:“丁老先生可还记得我方才说过的话?” 他自问自答:“东耸龙峰,西持鸡冠,南有天马奔腾而上,北有长河蜿蜒而来。所以啊,在这处河山拱戴,形势甲于天’之地的基础上,加上这几根烟囱,再看您家这祖坟,向前地形连续高起,靠山后地势低洼,河水连绵不绝,而这种水叫卷廉水。” “您可知道这样的地形在阴宅风水中该怎么解释吗?”邵云去问道。 丁善民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邵云去想了想,“这么着吧,我给您做一首诗如何,就这么个意思,也叫你能弄明白。” 他斟酌一二:“为坟要见前卷廉,家中□□不堪言。公爹抱着儿媳睡,侄抱小姑坐堂前。” 话音刚落,丁善民如遭雷劈。 邵云去说完,默默的闭上了嘴。 就在这个时候,山下突然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丁伯伯,听说您回龙田镇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上一声?” 话音刚落,一个身材肥硕的中年胖子气喘吁吁的爬了上来,身后跟着七八个黑衣保镖。 丁善民回过神来,他两眼通红,猛的一拍大腿,痛声喊道:“老天爷误我啊!” 第146章 邵云去就这么看着丁善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痛哭流涕。 中年胖子脚步一滞, 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 但他当即回过神来,一边紧张的就要去扶丁善民, 一边急声说道:“丁伯伯, 您这是怎么了?” 跟在他身后的那一群虎视眈眈的保镖面面相觑,松开放在腰间的手, 然后默默的站在中年胖子的身后。 “二侄子啊……”丁善民踉跄着抱住中年胖子,泣不成声。 中年胖子忍着丁善民蹭在他身上的鼻涕眼泪,颇具耐心的说道:“丁伯伯, 你倒是说啊, 到底怎么了这是?” 丁善民这才慢慢的停止了哭泣, 他一抽一抽的喘着气, 哽咽着将邵云去刚才的话给中年胖子复述了一遍, 最后默默的又流起了眼泪:“谁能想到事情真相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正如同前头所说,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到符家身上, 谁让符家也是受害人呢, 毕竟不同于他年老体衰,他孙子和女儿是确确实实的给他女婿也就是眼前中年胖子的亲大哥带了一顶绿帽的。 听了丁善民的话, 中年胖子脸上五彩缤纷, 好不热闹。但他很快回过神来, 眸光闪烁, 心里瞬间就有了主意。 既然丁善民认定了这是一场意外, 那不如就让这个美好的误会延续下去。毕竟他们符家既然敢算计出这么一遭, 也早就做好了失去丁家这个助力的准备。 但是现在丁善民这个蠢货竟然压根没有怀疑到符家头上来,那正好,他们符家不妨借着这个机会和丁家重修旧好。丁家人还是很有用的,有他们帮忙,符家想要重新起来也能少走不少弯路。 反正丁家唯一的三代已经废了不是,他家四代想要重新踏进官场,起码也要二十五年。到那时,符家已经崛起,丁哲(丁善民的儿子)肯定也退休了,符家想要弄垮丁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么一算,陪丁善民演一场戏实在是太划得来了。 想到这儿,中年胖子神色乍然一变,他两颊的肌肉都松松地下垂,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回抱着丁善民,不知所措:“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 话音刚落,像是想到了什么,中年胖子整个人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眼泪刷刷的就掉了下来,不可置信的说道:“听您这么一说,咱们两家之所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都是因为我在这儿建了一座工厂?” 听见这话,丁善民跟着回过神来,他抬起头,和中年胖子眼对眼,空气安静了那么一瞬,然后就看见对方捶足顿胸,痛声哭喊着:“原来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大哥大嫂,我对不起大大外甥,我对不住丁符两家……” 一边哭着,他一边给丁善民磕起头来。 丁善民也懵了,偏偏中年胖子这一跪,他的怒火怎么也升不起来了,尤其是在他额头都快磕出血来的情况下。 他伸手去扶中年胖子,“大侄子,你别这样……” “丁伯伯……”中年胖子哀嚎一声,顺着丁善民的手抱住了他。 两人就这么又跪着抱在了一起,各自痛哭流涕。 全程沦为看客的邵云去挑了挑眉,心里啧了一声,这样的演技大概可以提名金河马奖影帝了。 好一会儿,两人终于缓了过来,丁善民哭够了,也认命了,他红肿着一双眼睛:“算了,也不怪你,毕竟你当初建这个工厂也是一番好意,谁能想到到头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大概这就是命吧……” “丁伯伯——”中年胖子声音哽咽。 一旁的保镖颇有眼力见的将两人扶了起来,中年胖子摸了摸眼角,眼角的余光突然落在不远处的邵云去身上,“这位是?” 丁善民喘了一口气,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光顾着和你说话,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位是邵云去邵大师,就是他看出了我家祖坟出的问题。” 然后他指着中年胖子,看向邵云去:“邵大师,这位是我那女婿的弟弟, 分卷阅读231 姓符,符从周。” 说完,他看了丁善民一眼,他这句女婿说出来,言外之意很明显,事情真相已经弄清楚了,既然是一场‘误会’,那符从周大哥就必须和他女儿复婚,继续做他的女婿。 符从周含糊着应了一声,然后就撞进了邵云去深邃的眼底,他有一种自己的心思全都暴露在了对方的目光之下的错觉,心里不知道怎么的莫名泛起一阵凉意。 只是不等他细想,邵云去突然开口说道:“我看这位符先生最近是不是蔬菜吃多了,有点上头啊!” 乍一听见这话,符从周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来之后,脸直接就黑了。 丁善民女儿生日宴那天晚上,不只是他孙子爬上女儿的床,还有符从周他大哥钻进了他的房间,在他睡的死死的时候和他老婆滚到了一块儿。 每每想起这一幕来,符从周就觉得心里一阵恶心。 他在心里催眠自己,这都是为了符家,为了他两个儿子的将来。 丁善民一门心思想着自己的事情,哪里知道邵云去两人之间的交锋,就在符从周准备说话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好了,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把人都叫过来吧,这个工厂不能留了,尽快拆了吧。” 因为邵云去这句话,符从周心里升起的怒火歘的一下就灭了。 大事为重! 他点了点头,继续保持自己一脸落寞的模样:“就按照丁伯伯说的办吧。” 一行人径直下了山,山下就是符家村,丁符两家世代居住的村子。 丁家的老屋早就垮了,符家的祖宅却一直保留着,每年都有派人过来修葺,丁善民两人干脆也就跟着符从周一起住进了符家。 两家人陆续赶来的时候正是中午,邵云去已经把整个符家村走了一遍。 丁善民的儿子名叫丁修能,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看起来很是儒雅。 两人进门来的时候,邵云去正在动手绘制符家村的地图。 “多谢邵大师相助,要不是您,丁家就真的完了。”丁善民一脸感激,自觉洗刷了身上的冤屈,他看起了面色好了不少。 也对,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他心里想来也是轻松的。 倒是丁修能一脸凝重,大概是对丁善民电话里催他过来的话将信将疑。当然在他心里,还是希望丁善民说的话都是真的,毕竟这是生养他的亲生父亲,他可以拿钱打发走老婆,对丁善民,他除了冷暴力,不能斥责丁善民哪怕一句。还有他躺在床上整天以泪洗面的儿子,想到这儿,丁修能眼眶一红。 邵云去合上笔盖,看着丁善民说道:“丁老先生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继续抱着符家人痛哭?” 丁善民神情一滞,显然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甚至是觉得他这话里透着明晃晃的讽刺意味。 “如果我是您的话,”邵云去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这才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我会选择报警。” “什么?”这一回愣住的不止是丁善民,还有丁修能。 “在山上的时候,丁老先生只顾着和符从周说话,难道没注意到他身后跟着的七八个保镖吗?” 丁善民摸不准邵云去是什么意思,他迟疑着说道:“符从周家大业大,请几个保镖保护自己,也不奇怪吧?” “那如果那些保镖身上都带着家伙什呢?”邵云去万分确切的说道。 丁善民考量再三,却没有再替符家说话,因为他明白,邵云去没有必要无的放矢。 然后就听见他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符从周应该是听说了您跑来龙田镇这边的消息,怕您发现什么,跑过来抓你来了,只是没想到您一见到他就直接和他哭诉了起来,他索性将计就计,配合着您演了一出戏。” 丁善民懵了,一脸茫然。 邵云去继续给他分析:“我仔细想了想,突然觉得有几个奇怪的地方,您家的祖坟和符家的祖坟都在那块风水宝地上,没道理说只有您家受到卷廉水的影响接二连三的出事,符家就能置身事外,直到我看见那位符从周先生头上也是绿云遮顶……” “偏偏他家风平浪静,我家的龌龊事却闹的沸沸扬扬。”说话的却是丁修能。 “这是其一,”邵云去继续说道:“这第二嘛,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特立独行的工厂,烟囱修的高矮不一,连绵起伏的,故意的吧。” “还有就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现在是科学社会,我这样神神怪怪的解释,绝大多数人是相信不能的,就比如眼前的丁市长。可是那符从周就听了您几句话,轻而易举的就相信了,一点怀疑都没有,这可不是一位拥有两个上市公司的大老板应有的警觉。” 说到这儿,邵云去看向丁家父子,“丁老先生,您觉得呢?” “怎么可能呢?”丁善民眼底满是恍惚。 丁修能一脸铁青,沉声说道:“我明白了,多谢邵大师指点。” 邵云去说的话有理有据,他没必要再怀疑,当即掏出手机,给一位老同学打去了电话,他记得这位老同学的儿子就在龙田镇做镇长。 第147章 过了那么一盏茶的功夫, 走廊里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紧接着敲门声响起。 三人对视一眼,丁修能起身走过去拉开房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符从周。 他脸上说不清是什么神情,大概他是想表现出内心的悲伤、懊恼以及无奈,偏偏他微微绷紧的脊背出卖了他内心的狂喜。 符从周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喊了一声丁大哥,然后越过丁修能, 看向他身后的丁善民:“丁伯伯, 我大哥他们都到了,请你们过去商量事情。” 丁善民回过神来,艰难的收起神色,他点了点头,喉中一片干涸:“好。” 符家是真的人丁兴旺,符从周行二, 上下加起来一共有五个兄弟, 出嫁的妹妹暂且不提, 这还只是符家主支, 旁支更是数不胜数,据说光是存世的这几代子弟,两公分厚的一本族谱册子都写不下来。 邵云去等人到的时候,符家几兄弟都已经在客厅里坐好了。 符从周把三人引到右手边的位置上, 甫一落座, 就听见主座上的一个中年男人开口说道:“岳父, 事情的真相我都听从周说了, 这件事情真要追究起来,还是我符家对不住丁家。” 说着,中年男人也就是符从简长叹一声,眉间满是犹豫。他和丁修能一样鼻梁上架着一副金框眼镜,身上的气质却截然不同,像极了出鞘的利刃,锋锐刺人。 丁善民面上不显,只是忍不住的多看了这个往日里备受他信任的女婿一眼,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能说出话来。 符从简 分卷阅读232 看着丁善民父子,目光真挚,言辞恳切:“还请岳父和大舅哥放心,工厂那边我们已经派人去拆除了。至于秀禾(丁善民的女儿),”他又是一叹:“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们权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我会和秀禾复婚,也请您多劝劝她,就算是为了小丽(他和丁秀禾的女儿)也好,您觉得呢?” 一边说着,他心里嗤笑一声,冠冕堂皇的话对他而言不过是张口既来的事罢了。 符从简和丁秀禾算是自由恋爱,当时符家势大,家中长辈原本是想给他聘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但是被他给拒绝了。他对丁秀禾自然也是有感情的,只是结婚没多久,国家就开始实行计划生育。作为政府官员自然应该以身作则,偏偏丁秀禾生下的是个女儿。 对于现在还保持着完整宗族传承的符家来说,固守老旧的封建思想是本分。而膝下没有男丁,无异于是绝嗣,更别说符从简还是一族之长。 他心里是不满的,只是没等他下定决心休了丁秀禾再娶,丁家就以飞快的速度落败了。他也从一个大家公子变成了靠岳家扶持才能立起来的软脚虾。 虽然计划落空,但是他并不甘心,这么多年下来,他一边维持着自己的十佳女婿形象,一边背着丁秀禾和丁家找过不少情妇,光是私生子就有三个,最小的那个刚刚满月。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婆爬上侄子的床。 对他来说,能借着这场风波摆脱丁秀禾顺便把疼爱的情妇扶正,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不过既然丁善民如此蠢笨,想要将这事揭过和符家重修旧好,那他也不介意再多利用丁家几十年。 想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抹嘲讽。 听了符从简的话,丁家父子俱是沉默不言。 客厅里顿时陷入一阵死寂。 符从简面上一僵,忍不住的开口问道:“岳父,您怎么不说话,难道是觉得哪儿不好吗?” 丁善民定定的看着他,这才开口说道:“我只是没想到我信任有加的女婿——” 他猛的拔高了声音:“竟然是一个蛇蝎心肠,猪狗不如的畜生!” 说完,他端起身旁桌子上的茶碗狠狠的砸在符从简额头上。 “老东西你干什么?”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符从周几乎是脱口而出,他当即冲了上来,一把撞开丁善民,扶住符从简,然后抢过不知道是什么人递过来的纸巾,捂住符从简破了一个窟窿,鲜血直冒的额头。 丁修能连忙起身护住丁善民,他冷笑一声:“好一句老东西,果然是我丁家瞎了眼。” 听见这话,符从简挥开涌上来的符家人,他看着丁家父子,眼底满是阴鸷,语气更是咄咄逼人:“岳父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丁善民扶着儿子丁修能的胳膊站好,一脸自嘲:“你问我什么意思?那我问你,那座工厂真的是符从周阴差阳错开起来的吗?” 四周的气氛突然凝重起来,好一会儿,符从简才终于说道:“你们都知道了?” 丁善民冷眼看着他。 符从简用力的按了按额头上的伤口,然后揭开纸巾,确定没再出血了,他这才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样也好,我也用不着再和你丁家虚与委蛇,更不用时刻提防着你们发现事情真相。” 在他看来,符家崛起只是时间问题,没了丁家,只不过是多走一些弯路而已,他玩得起。 对上丁善民父子俩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的眼神,符从简突然笑了,他一脸轻松,笑着说道:“你们可别这么看着我,要不是因为我符家,你丁家哪会有现在的风光。” 什么? 丁善民神情一滞。 符从简却是一脸认真:“你丁家从我符家手里抢走的富贵,我符家再夺回来总不为过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丁修能强忍着脾气,咬牙切齿的说道。 符从周却抢着话说道:“既然事情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那我们也没必要再瞒着你们父子俩了。没错,那工厂就是我故意开在哪儿的,为的就是叫你丁家名声扫地,断了你孙子的仕途……” 却原来六百年前,符家祖上做官之时延请的师爷略通风水之术,他追随符家逃难之后,正好路过符家村。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一块风水宝地,秉着对主家的忠诚,他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符家祖上。 只是就在符家祖山欣喜若狂,准备就在符家村定居的时候,这位师爷却说道:“风水宝地有灵,岂会轻易庇佑于往来的陌生人!” 符家祖上问他何解。 前头也说了,符家逃难之前是姓赵的。 师爷说,只有彻底融入这一方水土,方能得此庇佑,因此符家祖上必须改姓符。 符家祖上一想,他们本就是逃难而来,为了避免追兵寻来,改名换姓本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因此欣而允之。 师爷又说:“符家村依山傍水,拥‘河山拱戴,形势甲于天’之地在前,再看整个村子貌成船形,挟龙舟出海之势在后,这样绝佳的风水宝地,老爷可知为何好风水没出人呢?” 符家祖上却是摇了摇头。 师爷这才解释道:“那是因为符家村的村民都姓符,‘符’与‘浮’谐音,所以这龙船就坐不稳了,符家村当然也就起不来了。” “而要想解决这个问题也不难,既然龙船不稳,那就让它稳下来,只需把它钉住即可。所以老爷您得寻来一户丁姓人家,只要他家能长住符家村,这船可不就钉住了嘛。” “不过有一点,钉子太多了船就会沉,而且等他们在符家村住的久了,为风水宝地承认,反而会分了符家的气运,这样可不好,所以最好是一丁一卯世代单传。这样吧,老爷您先去找一对穷苦的丁姓夫妻,然后将他祖坟迁来,到时候我再在他家祖坟里做点手脚,让他家只能代代单传。” 师爷想的面面俱到,符家祖上按照他的法子一试,果不其然,符家至此飞黄腾达。 而丁家人则因为代代都是符家的佃农,且子孙不丰,只能被符家世世代代的压在符家村出不了头。 直到建国之后,丁善民父亲阴差阳错的走出了符家村,踏入官场,这才借着风水宝地的庇佑一路青云直上。更在几年前一举压过丁家成为官场新贵。 说到这儿,符从周咬牙切齿:“要不是你丁家夺走了我符家的气运,我怎么会因为作风问题被上头揪住,开除了公职,我大哥怎么会到现在还是个区书记,而你儿子已经是省部级高官?这都是你丁家欠我符家的,不怪我们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你丁家!” 丁善民一脸恍惚,哪里知道这里面还有这样一桩往事,他下意识的看向邵云去,试图寻求真相。 邵云去点了 分卷阅读233 点头,摊开手里的纸张,上面画着的是符家村的地图,正如同符从周说的那样,整个符家村看起来像极了一艘龙船,“他说的的确都是真的。” 第148章 听到这儿, 丁修能一脸嘲讽:“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符家能有今天, 是你家藏污纳垢在先,倒了才是老天开眼!也就是你们符家人, 不反省吸取教训也就算了, 反而恬不知耻的把责任全都推到我们丁家身上来。” 符从周是怎么落马的?说得简单了是因为作风问题, 往明白了说, 他是因为和自己的秘书滚到一块儿被人家老婆给抓了奸, 事情闹大了才出事的。 这些话,丁修能憋在心里已经很久了, 就是因为顾忌着符从简是他的妹夫,丁家是符家的岳家, 几十年的交情摆在那儿,他可以不雪中送炭, 但绝不能火上浇油不是。 丁修能现在才明白自己一家是有多么愚蠢,他早就该知道的,都说蛇鼠一窝,符从周是这么一个玩意, 符从简又能好到哪儿去。 他丁家现如今被符家这般算计, 不冤! 就是这样! 对上丁修能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 符从简眼底满是阴鸷。 自从符家落败, 符从周也被开除公职之后, 丁家人一改往日的恭敬态度, 露出高高在上的丑恶嘴脸。 这种屈居人下, 看人脸色行事的滋味实在是不太好受,尤其是地位上的落差让符从简忍不住的心生怨恨。 符家已经这样了,也就怪不得他把这一切都归咎到了丁家头上,正如符从周之前说的那样,如果不是丁家夺了符家的气运,符家怎么可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不过这些都已经是过去式了,丁家已经完了,符家崛起之日近在眼前。 想到这里,符从简一脸轻松,他不紧不慢的掏出一方手帕将额头上伤口四周的血痂擦拭干净,然后看着丁修能,悠悠说道:“你也别觉得我厚颜无耻,将责任全都推卸到你丁家身上。相反,你还得好好感谢我符家才对。” “当年你丁家祖宗不过是一介流民,要不是我家祖上收留,给了他一条活路,你家祖宗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里了,哪有你这些丁家后人的风光。我的岳父大人,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丁善民指着他,浑身颤抖不已:“可要是没有我丁家坐镇符家村,又岂会有你符家二十几代人的风光,我丁家早就不欠你符家什么了。相反,是我丁善民瞎了眼,把女儿嫁给了你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畜生,是我对不起她。” 听见这话,符从简不由的乐了,他一点也不生气,因为没有必要了。 他半眯着眼 ,“我也不想再和你扯这么多有的没的了。”他的语气冷到了极点:“你们父子俩要是老老实实的那该多好,这样也不用脏了我的手。可是偏偏让你们知道了事情真相,既然如此的话,我自然不能让你们几个活着离开了。” 说完,他大手一挥,符从周身后的七八个保镖齐刷刷的掏出手|枪,将邵云去三人围了起来。 然后就又听见符从简得意洋洋的说道:“你们的死法我都已经想好了,工厂那边正在拆除,到时候我会派人把你们送进厂房,然后砰的一声爆破,你们全被压死在废墟里,神不知鬼不觉。就算是警察问起来,我们大可以装作不知情,没有人证物证,就算警察怀疑到我们身上,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至于风水宝地这边,丁家不是还有大侄子在吗,你放心,你们死后,我会替你们好好照顾他的。” 话音刚落,在场的符家人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丁善民父子一言不发,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们。 符从简高兴之余,眼角的余光落在面无表情的丁修能身上,突然一噎,心里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大厅里的符家人跟着一个接一个的闭上了嘴,场面顿时略有些尴尬。 就在这个时候,丁修能说话了,“符从简,我虽然眼瞎,但是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了。”他微微一笑:“我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又怎么可能不防着你们呢?” 符从简心里一个咯噔,眼底的不安越发浓厚,他沉声说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丁修能也笑了,“托邵大师的福,我刚到这里就给龙田镇的镇长打了电话,算算时间,警察应该也快到了。” “你说什么?”符从周大惊失色,刷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院门突然被人从外边大力撞开,紧接着一大群警察持枪涌了进来。 结局可想而知,甭管符家人被押上警车之时是何等的气急败坏和心如死灰,丁善民父子又是如何的沮丧和庆幸,这些都和邵云去没有关系了。 五天之后,符家被彻底清算,在丁修能的暗中干预下,符家人但凡是底子不怎么干净的,都被抓进了警察局,等待他们的将是暗无天日的牢狱之灾。 符家倒了,加上符家人的龌龊事接二连二的被丁善民刻意爆了出来,尤其是符从简身后那一长串的情妇和私生子,丁善民孙子和女儿身上的污点也被洗刷干净,成了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到这儿,丁家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毕竟符家完了,风水宝地的气运自然全都加在了丁家身上,他们会重新修缮祖坟,以破掉符家祖上身边那位师爷在他家祖坟里做的手脚,没了代代单传的束缚,丁家的荣华富贵也就不远了。 邵云去回到四合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他打开冰箱,挑挑拣拣的,最后随便弄了一份煲仔饭。然后端着沙煲进了卧室。 房间里,卫修洛穿着连体睡衣,盘腿坐在床上,正捧着手机看电视。 “吃的什么?”他抖了抖鼻子,一边说着,视线却仍旧放在手机上。 邵云去脱了鞋坐到他身边,“煲仔饭,要吃吗?” 卫修洛想了想,略有些遗憾的说道:“刷牙了,不吃。” 邵云去应了一声,开始动筷子,沙煲里加了好几样东西,风干鸡,板鸭,还有一年前的腊蛇肉。 旁边传来的香味越来越浓郁,卫修洛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喉结忍不住的上下滚了滚。 邵云去眼底带笑,夹起一块腊肉送到他嘴边,“尝尝看。” 卫修洛轻咳一声,果断张嘴咬了。 都怪砂煲饭太香了,他一边嚼一边想着。 “味道怎么样?”邵云去张开双臂,让卫修洛舒舒服服的躺进他怀里,顺便又夹起一块鸭腿肉继续投喂。 “不错。” 卫修洛收起手机,盯住邵云去手里的沙煲,左手拍了拍他的大腿,指挥道:“要吃风干鸡,不准夹芹菜。” 邵云去自然惟命是从,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一 分卷阅读234 碗砂煲饭很快就见了底,自觉没吃饱的邵云去从柜子里翻出一大包零食继续折腾。 “对了,”邵云去撕开手里的牛肉干,开口说道:“你的那位学姐她怎么样了?” 他可是记得昨天他离开的时候,应该是元夏柳的‘男朋友’、那个好像是叫做黄宇文的,貌似是跳楼了。 “唉,”卫修洛叹了一口气:“大概是自责吧,加上黄宇文家长的话有点出格,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好在她母亲及时赶了过来,把她带走了,据说是已经住进了市医院精神科。”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原来不是男朋友,邵云去想着。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听黄宇文的家长和她的舍友说,黄宇文小时候好像救过学姐一命,然后两个人就定下了婚约。但是学姐她心里并不愿意,黄宇文却很中意她,所以就一直纠缠着她。” “之前学姐也交过两个男朋友,不过都被黄宇文使手段给搅黄了。最近学姐实在是受不了黄宇文的纠缠,听说是和他大吵了一架,也就是在昨天,她愤怒之下放出了气话。” 卫修洛忍不住的摇了摇头:“黄宇文也是被气的急红了眼,竟然真的爬上了教学楼顶楼的窗户,不过他上去之后就后悔了,加上闻讯赶来的老师和同学们的劝说,他也打消了跳楼的念头。” 说到这儿,他又是一叹:“只是没想到他下来的时候一不小心没站稳,直接摔出窗外栽了下去,当场就没了命。” 甭管是为了什么,毕竟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加上黄宇文又是独生子,他母亲看着他的尸体直接就哭晕了过去…… 卫修洛还真就不敢说这件事情里元夏柳没有一点责任。 “原来是这样。”邵云去微微摇了摇头,世事无常,大抵不过如此。 说着,他放下手中的零食,顺便收起卫修洛的手机:“好了,别看电视了,都这么晚了,屏幕又这么小,费眼睛,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知道了。”卫修洛由他管着,填饱了肚子,他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然后在邵云去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心满意足的说道:“晚安。” 邵云去抬手关上床头灯:“安。” 第149章 日子踩着相同的步伐, 来了又去。 卫修洛再见到元夏柳是在五天之后的京大辩论大赛决赛上。 他并不是参赛人员,只是作为新晋的学生会干事,理所当然的被拉到现场干起了维持秩序的活。 和几个同伴打了招呼之后, 他抽空去了一趟后台。 元夏柳穿着一身牛仔裤针织衫,整个人看起来消瘦了不少, 正在和一个中年男人商量着什么。 “行,辛苦你了, 就这么办吧。”中年男人合起手上的册子,点头说道。 “好的, 陈校长。”元夏柳恭恭敬敬的说道。 “学姐!”等到中年男人离开, 卫修洛这才走上前去。 元夏柳回过头, 看见额头上一层薄汗的卫修洛,顺手拿起旁边桌子上还没开封的一瓶饮料递给他。 “谢谢学姐。”卫修洛也没拒绝,接过饮料不紧不慢的灌了两口, 这才轻声说道:“我还以为学姐会多休息几天才回来呢!” 元夏柳脸上打着厚厚的粉底, 虽然勉强遮住了眼底的黑眼圈,但能看出来她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对上卫修洛满是关心的神情, 元夏柳心里一暖,她扯出一抹笑,装作如无其事的模样耸了耸肩:“这不是没办法吗, 大三本来就是课业最繁重的时候, 我要是请的假太长了, 缺的课太多, 以后想补回来就麻烦了, 我还想拿奖学金呢。而且我最近正跟着导师做课题,加上保研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回来不行啊。” 听着元夏柳一股脑的说了一大堆,卫修洛明白她心里大概还是难以迈过那道坎,他叹了一口气,缓声安慰道:“这事未必就是你的责任,黄宇文他……本来品行就不怎么好,心性更是不佳……总之这事吧,意外的成分居多,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 话说到后面,他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我知道的。”元夏柳两眼黯然,想起夜回梦转之时黄宇文的死状,她不由的拽紧了衣袖。 相比于外面此起彼伏的掌声和叫好声,后台这里显然要冷清的多。 迟疑了好一会儿,卫修洛最终还是问道:“黄宇文父母那边……” 元夏柳先是一阵苦笑,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反而轻松了不少,“还能怎么着,黄家人一向都是贪得无厌的主,他们从我爸妈那里拿了五百万,这事就算是揭过了。” 听见这话,卫修洛微微一叹,从元夏柳的话里,他分明听出了一股子厌恶的味道。 也是。这件事情里,元夏柳何尝又不是受害者呢,想起之前黄宇文父母辱骂元夏柳时的那些污言秽语,卫修洛也不禁皱起眉头。 那两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谁敢说黄宇文又不是自作自受。 人都是自私的,卫修洛站的自然是元夏柳这边。 他轻声说道:“这样也好,如果学姐实在是心情不好的话,不妨多和我们聊聊,有些话说出来,心里会舒服很多。总归,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好。”元夏柳神情一缓,她张开手想要拥抱一下卫修洛,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突然又收回手,然后打趣着说道:“差点忘了你是有主的人了。” 卫修洛耳尖一红,他轻咳一声,看见元夏柳这个样子,心里却不免松了一口气。 周六的时候,蒋子昂和唐深约好过来找卫修洛和邵云去一起去参观颐和园。 这两人里,蒋子昂考进了国防科技大学,虽然也在京城,但是和卫修洛他们一东一西,隔了三个小时车程之远,这还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唐深高考的时候算是超常发挥,考进了津市一所重点大学,离着京城也不算远。 老大秦怀信打完电话推门而进的时候,邵云去两人正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他垂头丧耳,明显是心不在焉,只是目光落在邵云去身上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神情突然一振。 他迟疑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说道:“老小——” “嗯?”正在往卫修洛背包里塞保温水杯的邵云去回过头。 秦怀信踌躇着开口:“我有点事情想请你帮忙!” “……你家里出事了?”邵云去皱眉。 秦怀信忙不迭的点了点头,“我家半个月前刚刚搬了新家,听我爸说,他们住进去当天晚上,隐约着就听见了一阵子鬼哭狼嚎的声音。他们原本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我大嫂进厨房准备早饭的时候,推门就飞出来一只被抹了脖子的鸡,而 分卷阅读235 且那鸡还没死,一边怪叫,一边半飞半跑的在客厅里乱窜,弄得到处都是鸡血……”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我家里的怪事就一股脑的冒了出来。鬼哭狼嚎的声音倒是没了,然而隔三差五的床底下就有一只鲜血淋漓的死猫死狗冒出来,半夜尿急上厕所总是能瞧见黑影从身后飘过,就连冲厕所的水也变成了血红色……” “我家里人匆匆忙忙的搬回了老家,结果这些神神怪怪的事情也跟了过去,我爸就怀疑是不是他们招惹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秦怀信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 邵云去没那么避讳,直接说道:“就是你家新房闹鬼呗!” 秦怀信点了点头,“我爸也请了两个这方面的大师到家里看了,可你也知道,这年头招摇撞骗的多了去了。这法事是一场一场的做,钱也是一沓一沓的往外掏,偏偏到头来一点用处都没有,怪事还是一件接一件的发生,连那两个所谓的大师都连夜卷铺盖跑路了……” 他一脸希冀的看着邵云去:“老小,我这也是没办法,你看——” 说着,他举起两根手指头,站直了身体:“只要你肯帮忙,我包你大学四年的早餐,不论刮风下雨,严寒酷暑!” 邵云去闻言,挑了挑眉,不说话。 秦怀信灵光一闪,连忙说道:“还有老二的。” 邵云去这才转头看向卫修洛,无奈的耸了耸肩。秦怀信开了口,他还真不能拒绝。 “没事,老大的事情更重要,到时候我帮你和唐深他们说一声就是了。”卫修洛抿唇说道。 “行吧。”邵云去点头应道。 听见这话,秦怀信脸上升起一抹激动,他一边高喊着谢谢老小,一边摸出手机订机票。 秦怀信家在戊省晨市,二线城市,濒临东海,是天然优良的海港,经济发达。 飞机到达晨市的时候正是下午三点,出了机场,秦怀信直接招了一辆出租车。 系好安全带,邵云去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老大,我记得你好像说过自己是独生子来着,怎么会有大嫂?” 秦怀信焦急的神情一滞,直接陷入了沉默。 邵云去正想着怎么打破尴尬才好,秦怀信突然就开口了:“我的确是我爸唯一的孩子,不过我妈在生我的时候因为难产……” 他砸了一下嘴,垂下头,双手合在一起,“我家没发家之前特别穷,你也知道,乡下地方,又是上世纪那会儿,老封建了,特别看重孩子……也不知道接生婆用了什么手段,我妈总算是把我给生了下来,不过她人当场就没了。” “我上小学那会儿,我爸在外头给人干苦力挣钱,有一天半夜下工的时候他从地痞流浪手里救下来一对母子。那对母子无家可归,母亲还瘸着一条腿;我爸没钱再娶,缺一个老婆,他们俩就这么颇有默契的走到了一起。” 出租车司机早早的戴上了耳塞,专心致志开车。 邵云去摸了摸下巴:“听老大你的口气,你好像和你继母关系不怎么好。” “差不多吧。”秦怀信一脸平淡,“我因为难产的缘故,小时候身体不怎么好,三天两头生病,几乎花光了家里本就为数不多的积蓄,要不是我奶奶拼了老命要保住我,我早就被她的枕头风给吹没了。” “后来我大了一点,身体好了不少。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小学六年级快过年的时候,奶奶带我去赶集,正好路过一家福利彩票的投注站。当时好多人围着刮奖,我也来了兴趣,我奶奶向来疼我,由着我花了十块钱买了五张,没想到其中一张正好中了一等奖,奖金二十万,税后到手十六万。” “当时我爸瞅准了商机,正打算找人合伙开一间制衣作坊,但是他手里存款不多。听见我中奖的消息之后,直接找了回来。” “我奶奶是个精明的,她最担心的就是她百年之后,我被继母欺负,所以我爸找上门来的时候,她直接逼着我爸签了合同,内容差不多就是我用那十六万奖金入股他的制衣作坊,占八成份额。” “我爸自然答应,毕竟我是他唯一的儿子,而且还有两成的份额留给他自由发挥,不过我继母心里肯定很不舒服就是了。我爸这人有点商业头脑,没几年的功夫就把制衣作坊扩大规模成了一家员工不下千人的制衣厂,我继母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我高中的时候,我奶奶病逝了,我只能回到我爸身边生活,我爸事忙,常年在外,她们母子俩没少折腾我。我之所以复读过两年都是她们捣的鬼。不过我爸是真的对我好,他是个明白人,只是心里为难罢了。毕竟我是他唯一的儿子,而且我从小成绩就好,很给他长脸,我考上京城大学的时候,他足足给我摆了一百桌酒席,还把制衣厂的股份全都划到了我的名下,差点没气死她们母子俩。” 说到这儿,秦怀信嗤笑一声,要不是他爸也跟着出事了,他怎么可能千里迢迢的赶回来。 第150章 就这么三言两语的,道尽了秦怀信二十年的辛酸苦辣。 “这么说来, 你还是挺幸运的。”作为朋友, 邵云去不好评价秦家人的品性如何, 只能这么总结道。 “差不多吧。”秦怀信一脸坦然的窃喜,“我最应该庆幸的是我那继母因为之前坐月子的时候落下了病根, 不能生育, 否则事情就不会是现在这么简单了。” 听见这话, 邵云去笑了笑。说来也是,要是秦怀信他继母给他爸生下哪怕一男半女,他继母有了底气,秦怀信说不定早就没了活路。 这大概就是秦怀信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却依然能保持良好乐观心态的根本原因吧! 半个小时之后, 车子驶进市郊的一个小区。这里普遍都是六层高的楼梯房,建了大概有十几年了, 不远处就是大大小小、整齐林立的厂棚,再远一点是蔚蓝且看不见边际的大海。大概是常年被海风吹着,小区里的公共设施老化的厉害。 秦怀信带着邵云去爬上三楼,然后抬手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 房门打开,正对上的是一个精神不振的中年男人,他眼底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身上披着外套, 显然是听见敲门声刚刚从床上爬起来。 看见门外的秦怀信, 他眼底顿时升起一抹惊喜, 随之而来的是一脸的焦急, “不是说不让你回来吗,家里本来就不太平,你还回来,到时候连累你可怎么办……” 说完,他抬手就要关上房门,“听我的话,你回学校待着去,家里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操心。” 顾不上感动,秦怀信手疾眼快的伸手掰开一条门缝:“别、爸,你听我说,我给你带了一位大师回来,他本事好着呢,说不定就能解决咱家 分卷阅读236 的麻烦……” 听到这儿,秦父就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大师,别又是个招摇撞骗的,我都被骗过两回了,更别说你这么个毛头小子了。你就听我一句话,这事你别管,我心里有数……” “你心里能有什么数?”秦怀信瞪了他一眼,用力推开他,直接把邵云去带进了客厅。 “你看你这孩子……”秦父倒是一心一意的为秦怀信着想,跺着脚要把秦怀信拉出去。 秦怀信索性不理他,直接问邵云去:“老小,你给我爸看看。” 听见秦怀信的话,秦父也下意识的看向邵云去。 这就是秦怀信口中说的大师?看起来也就和高中生差不多! 他一脑门的黑线,张了张嘴,却也不好直接叱骂儿子什么,毕竟他也是一番好意。 喧闹声吵醒了正在卧室里休息的人,秦家的这个旧房子是典型的两层复式房,看起来挺大的,光是客厅和餐厅的面积目测就不下一百平。 餐厅对面的楼梯上下来两个人,一个瘸腿中年女人,一个素衣年轻女人。她们和秦父一样,眼底下都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看见客厅里的秦怀信,瘸腿女人先是一愣,随即整个人都振奋了不少,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诡谲神情。 回来的正好,也叫这个小畜生尝尝心惊肉跳,噩梦缠身的滋味,瘸腿女人咬牙切齿的想着。 年轻女人则是揉了揉太阳穴,拖着沙哑的声音,“小弟回来啦。” 秦怀信也还知道维持这个家里明面上的和谐,他点了点头,然后冲着两人分别喊道:“小妈,大嫂。” 瘸腿中年女人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然后看向秦父,“明雷呢,怎么没有看见他人?” 秦父一如既往的直接忽视秦怀信和瘸腿女人之间如有如无的战火,只说道:“好像是他合伙人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他被叫过去帮忙了。” “这样啊。”瘸腿女人点了点头,然后暗地里瞪了秦怀信一眼,要不是老头子把工厂全都划给了秦怀信,她儿子哪里还需要自立门户,都这个时候了还忙的脚不沾地。 邵云去的目光依次从秦父三人身上扫过,在秦怀信大嫂余如凤身上素白的连衣裙上面停留的时间最长。 “怎么样”秦怀信忍不住的问道。 邵云去垂了垂眼帘,“看不大真切,去你新家看看吧。” “好。”秦怀信应了一声,随后看向秦父:“爸,你新买的房子在什么地方来着。” 秦父看了看邵云去,又看了看秦怀信,心下叹了一口气,行吧,孩子想要折腾就由着他折腾吧。 他掀起身上披着的衣服穿好:“还是我送你们过去吧。” “等会儿,”瘸腿女人一头雾水,“这是谁?” 秦父一边从抽屉里摸出车钥匙,一边应道:“怀信请来的……”他顿了顿,“大师。” “就这——”瘸腿女人脸上浮起一抹嘲讽,她抬起头,正撞进邵云去漆黑深邃的眼底,紧接着莫名便是一阵心悸,到嘴的话慢慢的咽回了肚子里。 就连见此情景的秦父也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脊梁骨。 “走吧。”邵云去轻哼一声。 “欸。”秦父摸了摸后退的发际线,心里对邵云去的轻视随之一扫而光。 看着三人出了门,缓过神来的余如凤心里越发不安,她抬起手轻轻地推了推瘸腿女人:“妈,咱们要跟上去吗?” “去,怎么不去!”瘸腿女人咬牙说道,家里就剩下她们两个女人,她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有什么东西正盯着她。 说完,她紧紧拽住余如凤的手,跟着出了门。 秦家的新房子是一栋海景别墅,坐落在山腰上,位置虽然不算最好,却也价值不菲。 秦家众人陪着邵云去将整栋别墅逛了个遍,包括他家发现死猫死狗的床铺,以及会放出血水的冲水马桶。 邵云去挨个查看了一遍,别墅里的一切看起来都再正常不过。 他心里俨然已经有了成算。 秦家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 邵云去随口问道:“这座别墅区建成之前是不是出过事情?” 秦父忙不迭的说道:“有的有的,听说这座别墅区修建过程中出过一场事故,当时是死了两个工人,事发地点就在我家这栋别墅附近,” 他苦着一张脸,这些还是他家出事之后,他才调查出来的。 邵云去也没想到他就是这么随口一问,竟然就问出了这么一桩事情,他顺着这话一本正经的说道:“那就应该是这样没错了,他们枉死之后,困在这个地方变成了地缚灵,你们家这一搬进来,不就是相当于占了人家的地方吗,是你的话,你甘心吗?” 受之前的威慑影响,明明他之前请来的那两个坑蒙拐骗的假大师也是这么说的,甚至比这还要详细几分。秦父却觉得这话从邵云去嘴里说出来格外有信服力,他识趣的摇了摇头。 “它们为此迁怒到了你们这些买主身上,所以即便是你们离开了这座房子,依旧是有怨气缠绕在你们身上,这就是为什么你们搬离了这里,怪事还是一件接一件的发生的主要原因。要解决这事也不难,等晚上他们出来的时候我再出手把他们超度了就好。” 话音刚落,瘸腿女人和余如凤不约而同的舒了一口气,只是暗地里的缘由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知道别墅里盘踞着两只野鬼,秦家人自然不敢在这儿多待,一行人打算先回去,等深夜的时候再过来。 回到之前的复式房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余如凤直接穿好围裙,进了厨房。 在沙发上坐定的邵云去收回视线,转而看向秦怀信:“你家的饭菜一直都是你大嫂做的?” 秦怀信随口应道:“嗯,我大嫂的手艺好,她嫁到我家之后就一直都是她掌的勺。” 原来如此。 邵云去摸了摸下巴,继续问道:“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谁?”正在奋战石榴的秦怀信蒙了一会儿,然后恍然说道:“你是说我大嫂他们两啊,左明雷从小成绩就垫底,又被我小妈宠着,整天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 坐在他们对面的瘸腿女人直接黑了脸,秦父捂着嘴巴重重的咳了一声,示意秦怀信不要再外人面前揭继兄的短。 秦怀信恍若无闻,继续说道:“他高中毕业的时候只考了一百零几分,还是我爸花钱把他弄进了一所职校。没想到他在大学里混了三年,懂事不少,还交了一个女朋友,也就是我大嫂。这不,刚一毕业他们俩就商量着扯了证,三个月前刚刚举办的婚礼……”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来。他一脸疑惑的看向邵云去,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些,还是说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和他嫂子有什么关系? 分卷阅读237 邵云去若有所思,他说道:“没事,就是问问。” 秦怀信一脸怀疑,直觉告诉他事情没这么简单。 就在余如凤做好了饭菜,正招呼着众人上桌吃饭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她就这围裙擦干手,背过身接通了电话:“……什么,你说我丈夫出车祸了?” 听见这话,秦父一愣,瘸腿女人当即从位置上跳了起来,她踉跄着抢过余如凤的手机:“你说什么?我是谁……我是左明雷他妈,对……”她急红了眼,“市一院?好好好,我们马上就赶过来……” 说完,她手里的手机哐当一声落在地上,紧跟着一瘸一拐的冲了出去。秦父回过神来,跟在她后面追了上去。 余如凤神情恍惚,蹲在地上不慌不忙的捡起摔的七零八碎的手机配件。 见此情景,秦怀信心中怀疑更甚,他弯腰拾起脚边的电池板递给余如凤,沉声说道:“大嫂,我们也跟过去吧。” “好。”余如凤嗓子沙哑的厉害。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进了医院停车场。 秦怀信等人找到急救室这儿来的时候,秦父两人身前正站着一个医生和一个警察。 “截肢……那明雷以后怎么过活,不行,绝对不行——”瘸腿女人倚在秦父身上,泪流满面,险些晕厥过去。 医生一脸惋惜,但还是解释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病人下半身粉碎性骨折加大面积的烧伤。当然也可以不截肢,选用石膏固定。但是骨头接上,稍有错位,就会留下后遗症,而且石膏并不能固定正骨,因为石膏是软体的,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固定而已,石膏上久了,会使关节僵硬,无法弯曲,对以后的生活带来诸多不便。” “最重要的是,他大腿上存在大面积的烧伤,一些被破坏的组织难以修复,即便是勉强尝试,也有可能导致术后感染。综合这些实际情况,作为医生我只能建议直接做截肢手术。” 医生尽心尽责的说道:“现在病人情况不太好,时间紧急,希望你们能早做决定,尽快在同意书上面签字。” “不行,不能这样,我儿子才不到二十三岁,刚刚结婚没多久,要是没了两条腿,他可怎么活啊!”瘸腿女人泣不成声,苦苦哀求:“求你了,医生,你们再想想办法,一定要治好我儿子。” 医生长叹一口气,实在是他无能为力。 秦父倒是镇定的多,只是不管怎么说,左明雷虽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却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哽咽着说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突然就出了车祸了呢?” “这就是我在这里的主要原因了。”一旁的警察打开手里的文件夹,“根据现场的监控显示,您儿子是因为误闯了红灯,对面一辆装满货物的卡车为了躲避您儿子的小车,拐弯刹车过程中发生了侧翻,但是不巧正好压在了您儿子的小车上,导致了这场事故的发生。” “好在卡车司机并无大碍,事后我们调查了这起车祸的事因,从您儿子的血液里面……” 听到这儿,余如凤身体一抖,面如死灰。 邵云去心里一叹,身后的手指飞舞。 “我们检测出来了大量的致……致……”说到这儿,警察一脸茫然。 “什么?”秦父看着他。 “哦。”警察回过神来,话音一变:“我们从他的血液里面检测出来了高含量的酒精,确认他是酒驾无误。” 听见这话,瘸腿女人直接昏死了过去。 这能怪谁呢,秦父将瘸腿女人扶到椅子上躺好,长叹一声。 警察安慰道:“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好受,我看您家里也挺富裕的,唉……” 说到这儿,他收起文件夹,转身离开了。 也是,总归家里不缺钱,养一个废人也还是养得起的。 这么想着,秦父看向身旁的医生,颤着声音说道:“我同意截肢手术……” 就在秦父签字的空隙,邵云去看向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余如凤,示意她跟自己出去一趟。 看着两人的背影,秦怀信跺了跺脚,跟了上去。 医院小花园凉亭一角,邵云去在一根石柱前站定,看着余如凤,嘴唇轻启:“说吧,给我一个不揭穿你的理由。” “是你帮的我?” 余如凤恍然大悟,紧接着她苦笑一声,“谢谢。” 然后她红了眼眶,哽咽着说道:“我没有办法……” 余如凤和左明雷举办婚礼的日子是个大晴天,阳光明媚。两人之间的相逢源于一场英雄救美,两年的爱情长跑,中间经历无数次吵闹和分分合合,说不清彼此之间还有没有感情存在,但是两人都知道对方是最适合自己的那个,就这样两人总算是踏进了婚姻的殿堂。 余如凤兴高采烈的叫来了自己最好的闺蜜做伴娘,她的闺蜜和她是大学同宿舍的舍友,感情好的就好像是亲姐妹一样。为了余如凤的婚礼,对方特意请了假,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赶了过来。 秦家不缺钱,加上瘸腿女人铁了心要压过秦怀信升学宴上的那一百桌酒席,所以这场婚礼是办得热热闹闹的,请柬发的满天飞,参加婚礼的人把婚礼现场挤了个满满当当,其中就包括左明雷高中时期的那一堆狐朋狗友。 酒席上,亲戚朋友轮番上阵给新人灌酒,余如凤不胜酒力,早早的退了场,他们的注意力自然全都集中到了伴娘团身上。 余如凤也不清楚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左明雷一个劲儿的推脱自己喝糊涂了,被他的那群狐朋狗友给撺掇的失去了理智…… 反正第二天早上,新郎和伴娘睡在了一张床上。 她闺蜜狼狈的逃回了家。 同样撞见这事的瘸腿女人当机立断,威胁余如凤最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因为秦家决不能因为这件事情沦为旁人口中的笑柄。 余如凤直觉左明雷是在撒谎,她很迷茫,一方面好闺蜜因为她的缘故被她的丈夫给糟蹋了,另一方面左明雷对她再三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而她自己也不想在结婚第二天就背上离异的名头,更何况就算是离了婚,也于事无补…… 她为此左右为难。 她再听到闺蜜的消息是在两个月后,她因为服用流产药物过量,大出血,医院抢救无效,没了。 闺蜜有一个交往了五年的男朋友,两人原本已经打算年后就结婚,没想到最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男朋友一度精神失常,最后一不小心从阳台上摔了下去,当场没了命。 一下子没了三条人命,余如凤直接就崩溃了。 她后悔,她懊恼,她是罪人…… 余如凤盯上了日子过的依旧滋润的左明雷,凭什么杀人凶手活的好好的,无辜的人却得了个惨死的下场。 一个疯狂 分卷阅读238 的念头在她脑海里滋生,她通过特殊渠道买回来了一瓶致幻剂。因为家里都是她在做饭,所以她轻而易举的就能把药粉给掺进饭菜里。 为了避免伤及无辜,她只在左明雷喜欢的菜里加了药粉,而秦父和瘸腿女人喜欢吃的菜都是正常的,但是耐不住左明雷喜欢在秦父面前卖乖,时不时的就会给他们俩夹点菜什么的。这么一来,秦父和瘸腿女人难以避免的跟着中了招。 至于什么半夜里鬼哭狼嚎的声音,还有床底下的死猫死狗都是余如凤一手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营造一种闹鬼的假象,让左明雷和瘸腿女人惶惶不安。而那些鬼影,血水什么的,都是致幻剂发作之后产生的幻觉。 下午左明雷出门的时候,她特意给他准备一杯加了料的果汁,原本打算等左明雷一死,她就投案自首,用余生赎罪。只是没想到左明雷竟然幸运的活了下来。 第151章 说到这里, 余如凤呜咽着, 泣不成声。 邵云去啧了一声, 神游天外。 仔细一想, 秦怀信这一家子还真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秦父此人,虽然挺身而出救了瘸腿女人母子, 却是个在原配妻子难产之时选择了保小的‘渣男’。 至于瘸腿女人,不可否认的是秦怀信小时候因为体弱多病耗尽了家里微薄的积蓄, 损害到了她的利益, 尤其是在秦家本来就贫困的情况下,她心中郁气难平也不是不能理解。 站在秦怀信舍友的角度上,她用在秦怀信身上的手段实在是为人所不耻。 站在吃瓜群众上的角度上, 在明知道自己没有了生育的可能,作为一个继母,嫁给秦父的时候, 秦怀信年纪还小, 心性不定。她明明可以借着吹枕头风的机会把秦怀信带到身边养着,最后无论是把人直接养废谋夺家产还是牢牢地笼络住,都比现在要强。 嗯—— 邵云去顿了顿,这都是陪着卫修洛看狗血肥皂剧的后遗症。 总的来说, 她不是单纯的坏人, 或者说只是有反派的命, 却没有反派的手段。 加上她儿子左明雷犯事之后, 她铁了心替左明雷隐瞒, 现在落到唯一的儿子下半生只能混吃等死的下场, 甚至于将来还要仰仗秦怀信的鼻息苟活,一点也不冤。 果真是应了那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左明雷更不用说,不管事情经过如何,但他闹婚闹到了伴娘身上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余如凤闺蜜和她男朋友的死,左明雷是半个罪魁祸首,他现在的下场只会比直接车祸死了更痛苦,用他余生起码半个世纪悲催的轮椅生涯来赎罪,不亏。 至于余如凤,邵云去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她,说她无辜吧,整件事情因她的婚礼而起;左明罗落到如今的地步,秦家人心惶惶,都是她动的手。说她不无辜吧,她似乎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邵云去思来想去,最后只能说,能和左明雷这样的家伙王八看绿豆,对上眼的,又怎么可能是个纯粹的好人呢。 毕竟不管怎么说,除去大义灭亲这一点,这可是一个敢对枕边爱人下狠手的厉害角色。 这么一看,秦家最干净的大概也就只有秦怀信了。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是受害者,却没想到在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就已经阴差阳错的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受益者。 世事无常,不外如此。 邵云去收回视线。 余如凤低声抽泣着,两眼红肿,早就流不出眼泪来了。 邵云去居高临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来,抽出一张递给她:“总归你做的这些,嗯……姑且算作替天行道吧,既然这样,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你尽管放心,我不会揭穿你的,还会替你把这个谎言继续圆下去。”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这么做是好是坏。 余如凤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邵云去应了一声,而后说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余如凤一阵愣神,最后喃喃说道:“大概会和左明雷离婚吧。” 她苦笑一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别说秦家还有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就是她自己都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也好,”邵云去沉声说道:“找个地方重新开始,对你来说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他顿了顿:“好了,你调整一下情绪,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果不其然,就在拐角的地方,撞见了站在树下面色不显的秦怀信。 邵云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有什么想法?”直到走进医院大楼,邵云去这才开口问道。 秦怀信张了张嘴,下意识的往身旁看去,却不想正对上的一堵白花花的墙壁,他怔怔的盯着墙壁看了好一会儿,视线仿佛穿过了墙壁落在了小花园凉亭里孤零零的蹲在地上的余如凤身上。 思忖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松了一口气:“现在想想,我觉得我应该好好的感谢感谢余如凤才对。” 他没有再叫余如凤大嫂,而是直接喊了她的名字,显然是对她有了忌惮。 他继续说道:“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相比于以德报怨,我更喜欢睚眦必报。我曾经不止千百次的想过等我爸百年之后,我该要怎么报复左明雷母子俩才好。” “现在好了,”他一脸轻松,“余如凤弄出来这么一出——左明雷已经完了,他妈早些年操劳过度,身体亏损严重,这几年本来身体就已经大不如从前,估摸着也活不了几年了,现在余如凤又要和左明雷离婚,雪上加霜……他们母子俩落到现在这个下场,我想想就觉得高兴。” 说着说着,拐角就到了急救室。 瘸腿女人已经清醒了过来,她和秦父依偎着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面色惨白,整个人看起来老了十岁不止。 秦怀信瞬间敛起神色,没一会儿的功夫,余如凤也回来了,一行人就在急救室外面安安静静的等着,谁也没说话。 三个小时之后,急救室门上的灯灭了。护士将左明雷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我的明雷啊……”瘸腿女人又哭了起来。 秦怀信渐渐的有些不耐烦起来,他摸了摸咕噜咕噜的直叫唤的肚子,眼珠子一转,他拉住秦父:“爸,都这么晚了,反正手术都已经做完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把别墅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反正这儿有小妈和大嫂看着不是。” “对对对。”秦父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要不是秦怀信提醒,他险些忘了还有这么重要的事情没办。 “如凤啊,你帮忙照看着你妈和明雷,我办完事情马上就赶回来……”他细细的叮嘱了一番,最后和邵云去两人一起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医院。 分卷阅读239 好在开坛做法的东西早就准备好了,既然要帮着余如凤把这个谎言圆回去,邵云去自然会把事情办妥当。 他把秦怀信父子俩推出门外,自己一个人在别墅里捣鼓了去起来。 只听见一阵急促的铃声过后,别墅里突然闪过一道黑光,一晃眼别墅四周就刮起了阵阵阴风。没等秦父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紧接着便是一连串鬼哭狼嚎以及邵云去怒声叱骂的声音。 他壮着胆子竖起耳朵,只可惜风声太大,邵云去说的话实在是听不大真切。 约莫过了七八分钟,鬼哭狼嚎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伴随着一阵时有时无的诵经声,阴风渐歇,紧接着又是一道白光闪过,整栋别墅彻底陷入了死寂。 别墅大门重新被打开,整场法事做下来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好了,那两个孤魂野鬼已经转世投胎去了。”邵云去说道,然后看向秦父:“东西呢?” 被这一手彻底镇住了的秦父一脸信服,毕竟声音什么的可以作假,刚才那仿佛要刺入骨髓的阴风总是做不得假的。他恭恭敬敬的把手里的塑料袋递了上去。 塑料袋里装着糯米和食盐,邵云去先是拆开一大包糯米,从厨房里开始撒,一边撒,一边默念安土地神咒,直到糯米铺满整个别墅大大小小的角落。然后按照同样的方法,将食盐也撒满地面,最后在大门处点上了三炷香。 做完这些,邵云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等到三炷香顺顺利利的烧完了,他这才说道:“行了,等到明天午时过后,按照我刚才撒东西的路线,把这些糯米和食盐清扫起来,用塑料袋装好,远远的扔出去就行了。” 这个小法术算是他为秦家做的祈福,恳请当地土地爷庇护安镇。 “好好好。”秦父连声说道,然后拿出一张银|行卡塞给邵云去,“虽然你是怀信的朋友,可是规矩我还是知道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一点小心意,还请你收下。” 秦怀信则是偷偷摸摸的给邵云去竖起了大拇指。 邵云去想了想,也没拒绝。 然后他转身将这张银|行卡给了余如凤:“这笔钱我受之有愧,就麻烦你把它转交给你那闺蜜的家人吧,就算是秦家的一点心意。” 余如凤心愿达成,没再给秦家人下药,那些神神怪怪的现象自然也就在邵云去做完法事的当天晚上消失无踪。 秦父提着的心彻底落了下来,对邵云去自然是更加礼待。 不等秦怀信开口,第二天上午,秦父就催着他们俩赶紧回学校去。 秦怀信原本也没想要凑到左明雷母子俩跟前表亲情什么的,秦父这么一说,他连场面话都没打算说,直接拍拍屁股,带着邵云去搭上了返程的飞机。 总归接下来的事情都和他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第152章 “夏柳……” “元夏柳……” 元夏柳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挣扎了好一会儿, 她的眼睛慢慢的睁开一条缝隙。 入眼是黑茫茫的一片晕圈, 她粗喘着气,眨了眨眼睛, 弥散的视线开始聚焦,视野里也渐渐有了微光。 这不是在宿舍里面吗? 元夏柳伸手拨开堵住她口鼻的被子, 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她整个人顿时清醒了不少。 她咽了咽口水,喉咙里一片干涸。 她索性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宿舍里一片死寂,她甚至只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 今天老二和老四竟然没有打呼噜,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元夏柳一边想着,一边借着明亮的月光轻手轻脚的找到自己的口杯, 然后提起暖壶倒水。 半杯温水下肚, 元夏柳有种自己终于活了过来的错觉。 就在她准备把水杯放回桌子上的时候, 身后突然刮来一阵凉风, 她不由自主的紧了紧身上的睡衣,紧接着身后传来一个虚幻的声音。 “夏柳……我想你了……” 元夏柳握住水杯的手一抖,这个声音她听了整整十五年,再熟悉不过了,但是她心存侥幸。 她艰难的扯出一抹笑, 带着哭腔:“老三, 是你对吧, 你不就是看上了我之前买的手机挂坠吗, 给你、都给你。这三更半夜的,你别吓我……” 宿舍里再度陷入一片死寂,可元夏柳分明觉得周身的温度又降下了那么几度,将她的双腿牢牢的冻结在地上。 她嘴唇直哆嗦,额头上却在不停的往外渗着汗水。好一会儿,身后都没有半点声响传来。 她鼓足了勇气,慢慢的往身后看去。 后面什么都没有,只有贴在门上的荧光日历散发着淡淡的紫光。 她心里莫名的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双腿一软,两手撑在桌子上,这才勉强站住了身体。 却不想就在下一刻,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它嗤笑一声,似是自嘲,又像是怀恨于心,“元夏柳,你好狠的心啊,这才几天,你就——把我给忘了吗?” 元夏柳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猛的一抬头。只看见玻璃窗之中,就在她身后不过几十公分的地方,黄宇文面无表情,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殷红的嘴唇一张一合。 她瞬间绷直了身体,脑中一片空白:“黄……黄宇文……” 对方轻笑一声,慢慢的向前走了一步,伸手环住元夏柳的腰,然后把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脸喟叹的说道:“这还是第一次,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这么温顺,我很高兴。” 元夏柳只觉得一股阴风在她耳边吹过,噬骨的凉意径直窜上大脑皮层,她一脸崩溃:“黄宇文,你到底想干什么?” 黄宇文伸出舌头咬住她的耳朵,见到她吃疼痛呼,眼底的笑意近似癫狂,他压低了声音:“我就是想你了,想见见你。” 元夏柳痛哭流涕:“我求你了,黄宇文,你放过我吧,你都这样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你不要在自欺欺人了好吗……” 听见这话,黄宇文瞬间收紧了元夏柳腰上的双手,他的眼底慢慢染上一层猩红,和嘴唇的颜色一模一样,他对上玻璃窗里元夏柳充斥着惊惧的视线,面无表情的说道:“怎么会是我自欺欺人呢,夏柳,我舍不得放开你啊,我那么喜欢你。” “你忘了,你上小学那会儿,校门外的水沟发大水,你放学的时候一不小心失足掉了下去,是我拼了命拽住了你,这才救回了你一条命,然后你爸就给我俩定下了娃娃亲。” 元夏柳带着哭腔,急声喊道:“那是我爸和你爸喝醉酒之后说的糊涂话,怎么能当真?” 黄宇文恍若无闻,自顾自的说道:“都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更别说,我还为你丢了一条命。所以夏柳你看, 分卷阅读240 我们俩是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眼中红光闪烁,玻璃窗里,画面一阵涌动,倒映出他头上破了一个大窟窿,鲜血流了一身的凄惨模样。 元夏柳浑身战栗,她拼命的挣扎,“放开我,黄宇文你做梦!” 黄宇文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牢牢的禁锢在怀里,缓声说道:“你忘了,我都已经死了,早就做不了梦了,这都是你害的!” 元夏柳挣扎的动作猛的一滞。 黄宇文不容置疑的说道:“所以你看,明天就是我的头七,到时候我来接你怎么样——咱们活着的时候做不成夫妻,那就干脆一起到地府去做一对幸福的鸳鸯吧!” 元夏柳哆嗦着嘴角:“你、你想干什么?” 黄宇文一口亲在她脸颊上,发黑的指甲在她的脖子上划了一下,而后阴森森的说道:“你说呢?这是你欠我的,夏柳。” 元夏柳眼底满是绝望:“不——” …… “不——” 元夏柳痛声呼喊,直接坐了起来。 没等她喘过气来,耳边突然爆出一连串的惊呼声。 “老大,你终于醒了。” “夏柳,你还好吗?” “老大,你差点把我们吓坏了。” 她睁着朦胧的双眼环顾四周,扎眼的白炽灯下,老二端着水杯,老三讪讪的松开掐在她脖子上的手,老四手忙脚乱的抽出纸巾来给她擦拭眼泪。 视线顿时清晰起来,她沙哑着声音:“我、我这是怎么了?” 老三显然是心有余悸,迟疑了一会儿,她开口说道:“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半夜里突然大喊大叫的哭了起来,还喊着那、那啥的名字……” 说到这儿,跪在她旁边的老四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她摸了摸鼻子,没在继续说下去。 元夏柳这才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提着的心陡然升起后又慢慢回落。 对了,这只是一场梦而已。 老二看她神情恍惚,当即伸出手一上一下的轻抚她的背部,轻声说道:“你这些天精神状态一直都不太好,我看你不如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学业哪有身体重要,其他东西没了都可以再争取,身体坏了可就治不好了。如果你实在要坚持的话,不如去找心理系的陈教授说说话,她一向热心,又是这方面的专家……” “我……我知道了。”元夏柳面色发白,两眼放空。 “那好吧。”三人面面相觑,只好扶着她重新躺下,“那你先休息,宿舍今天晚上就不熄灯了。” “好。”元夏柳哽咽着说道。 …… 邵云去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蹭了秦怀信一顿丰盛的晚饭之后,他转身回了四合院。 卫修洛也正好送完蒋子昂两人回来。 邵云去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卫修洛正抱着平板电脑划拉。他麻溜的钻进被窝,卫修洛颇为熟练的往他怀里一趟,然后把冰凉的脚丫子贴在他脚上。 邵云去挑挑拣拣的把秦怀信家里的事情说了一遍,卫修洛却表现的兴致缺缺的模样,只是时不时的应上一声以作敷衍。 不太对劲—— 邵云去往下一看,视线落在卫修洛手里的平板电脑上,上面正显示着某宝鲜红的页面。 “你在干什么?”他问道。 卫修洛戳了戳屏幕,随口答道:“弄购物车啊,双十一快到了。” 邵云去挑了挑眉:“所以呢?” “听我们部里的学长学姐们说,挺好玩的。反正我也有好多东西要买。”卫修洛漫不经心的掰着手指头:“抱枕,零食,还有你的生日礼物,要是看中了的话,也可以先准备上……” “我的生日礼物?”邵云去也来了兴趣:“你打算送我什么?” 卫修洛抬起头,扭头看邵云去:“还没想好,去年给你送了抱枕,今年肯定不能送同样的了,或者说,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邵云去有些不满,他摇了摇头:“不成,我要是直接告诉你,这件礼物就没了惊喜的感觉,那还叫礼物吗?” “也对。”卫修洛点了点头,满脸赞同。 邵云去摸了摸下巴,突然灵光一闪,紧接着两眼一暗,“不过有一件礼物大概是个例外。” “什么?”卫修洛兴致勃勃。 邵云去凑到他眼前,右手下移,覆在小小猫上面,挠了挠,一本正经的说道:“吃猫啊!” 只看见扑的一下。 卫修洛变成了彻头彻尾的一根红辣椒。 第153章 卫修洛再见到元夏柳的时候是在学生会周一例行午会上, 邵云去舔着脸把他送到了会议室门口。 刚刚从心理系陈教授那儿坐了整整两节课回来的元夏柳看起来心情不错, 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就是眼底的黑眼圈看着还是重了些。 她看了看卫修洛身上的高领毛衣,又看了看邵云去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故意的敞开了一粒扣子的上衣,以及脖子下边若隐若现的吻痕, 心里啧了一声。 攻受不要太分明了好伐! 然后她抬脚走向角落里的两人:“修洛, 邵同学。” 正在‘恐吓’邵云去把扣子系上的卫修洛默默的收回蠢蠢欲动的手, 他抿了抿唇, 狠狠的瞪了这个臭不要脸的家伙一眼。然后转过去, 却在看见元夏柳的那一瞬,眉头微皱。 欸? “怎么了?”元夏柳不由自主的打量自己的衣着,针织衫,牛仔裤,低跟鞋, 看起来再正常不过。 卫修洛转头去看邵云去。 邵云去不紧不慢的将上衣的扣子系好, 然后开口问道:“学姐昨天晚上是不是撞见了什么不太好的东西?” 元夏柳面上一白, 下意识的伸手摸上了脖子, 她仍有一种被掐住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她缓了一会儿,回道:“就是做了一个噩梦。” “哦。”邵云去的视线落在她周身萦绕的若有若无的黑线上,“梦见的谁?” 元夏柳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那个名字来, 她忍不住的疑问道:“到底怎么了?” 见她这幅样子, 两人心里当下有了计量, 邵云去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 转而问道:“学姐今天晚上有空吗?或者说学姐今天晚上能不能出去住?” “什么?”元夏柳不明所以。 邵云去一脸正色,没说话。 元夏柳只好回道:“请个假还是可以的。” 邵云去点了点头:“那我邀请学姐去我家住上一晚怎么样?” 听见这话,周围来往的学生顿时齐刷刷的转过头来看着三人。 然后就看见邵云去不容拒绝的说道:“嗯,我和修洛想玩斗地主,二缺一。” 这个借口不要太敷衍,元夏柳一头雾水。只是不等她开 分卷阅读241 口说话,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开会了。 “就这么说定了。”邵云去直接拍板。 “那好吧。”元夏柳虽然不明白邵云去肚子里卖的什么关子,但是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让她把事情问明白了,她只能是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元夏柳都不在状态,她时不时的回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个噩梦,又或者是邵云去两人看见她时怪异的态度,越发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晚自习过后,卫修洛直接带着她回了四合院。 看着眼前偌大的院子,以及房间里各色各样价值连城的古董饰品,不等元夏柳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就看见邵云去拿着一副扑克出来,他笑着说道:“没事,学姐你也别紧张,咱们来玩牌吧。” 一方面是因为无聊,另一方面也是担心元夏柳因为太过于紧张,难以入眠,这就不太好了。 “好。”元夏柳欲言又止,只能应道。 三个人就这样玩了两个小时的斗地主,快到十一点的时候,看见元夏柳一脸疲惫的模样,邵云去这才收起扑克,“好了,就到这儿吧,快午夜了,我们就不打搅学姐你休息了。” “好。”元夏柳捂着嘴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邵云去两人一离开,元夏柳直接上了床,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疲惫容不得她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盖好被子之后也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混混沌沌之中,她又听到了黄宇文的声音。 “夏柳,我来接你了……” “夏柳……” 元夏柳蓦地睁开眼,就看见床头前站着一个人影,他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只是一双猩红色的眼睛冒着亮光,格外清晰。 她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只差被吓出三魂七魄来。惊悚之中,似乎又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在她脸上,她颤抖的伸出手摸了一把,凑到鼻尖一闻,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头昏目眩之中,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暗示自己,这是梦,这都是梦……陈教授说了,这些都是自己的杂念,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 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提着的心慢慢的落了下来。然后颤抖着伸出手,打算提起被子蒙住脑袋。 却不想就在下一刻,一只冰凉的手紧紧的钳住她的手腕。 “夏柳,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假的呢?”那声音颇为幽怨的说道。 不等元夏柳反应过来,他继续说道:“算了,我也不和你说这些废话了。夏柳,我说过今天晚上来接你的,现在我来履行我昨天的承诺来了。” 说完,他狠狠的掐上了元夏柳的脖子,不给元夏柳半分思考的时间,手指直接收紧。 不—— 元夏柳拼命的捶打着脖子上的双手,偏偏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这怎么可能只是梦境! 这一瞬间,她脑海中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 生理性泪水渐渐的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的挣扎也渐渐的满了下来,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她想着,如果自己今天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这里,肯定会给卫修洛和邵云去惹上大麻烦…… 就在这个时候,虚空之中突然传来一道冷厉的声音:“果然是你。” “什么人……” 黄宇文心中一凛,话音还不曾落下,一阵气流刮过,平地盘旋上升,瞬间凝聚成一只手掌,向他袭来。 “不过是小小一生魂,哪儿来的胆子妄想害人性命。” 心知自己这是撞到了高人手中的黄宇文本能想要逃开,却不想就在他松开元夏柳脖子上的双手的那一刹那,手掌已然掠到了他身前,随即掐住他的脖子,将他甩了出去。 脖子上没了束缚,重新呼吸到空气的元夏柳捂住胸口,剧烈的咳嗽。 然后就听见砰地一声,黄宇文狠狠的砸在墙角的地面上,他猛的喷出一口鲜血来,四下张望。他自知不敌,也不大可能逃脱,索性恨声吼道:“什么害人性命,这都是元夏柳欠我的,她欠我两条命,我只要她还我一条,难道不应该吗?” 元夏柳擦去眼角的泪水,看见黄宇文脸上毫不掩饰的癫狂,又想到他不择手段的想要害自己的性命,心中对他的愧疚突然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趴在床上,双手死死的揪住被子,嘶哑着声音吼道:“你凭什么说我还欠你,当年你救了我一命,我认。可是你说的娃娃亲,明明只是我爸喝醉酒之后说出来的糊涂话。你别忘了,当年你爸也就是一个走街串巷收破烂的。” “是我爸发家了之后,念着你的救命之恩,给了你爸妈一份体面的工作和一笔安家费,还花钱把你塞进了省重点,不然你以为你黄家能有今天。这十年来,你黄家从我家拿的钱就有不下两百万了。” “你为什么要咬住娃娃亲这一点不放,不就是想着我是独生女,娶了我之后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过上大富大贵的日子吗。以前我想着你的救命之恩,不想用最坏的恶意去揣测你的意图。可我现在告诉你,黄宇文,我早就不欠你了。” “你也别说什么你是为了我才没了命的,那是你活该。反而是你爸妈,借着你的事情从我妈手里讹了五百万。黄宇文,你凭什么说我还欠你……” 一口气说完这些,元夏柳粗喘着气,她心中的郁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觉得畅快无比,紧跟着神情一松,栽了下去。 …… “元夏柳,你这个贱人,你胡说……” 隐约着听见了黄宇文气急败坏的声音,元夏柳刷的一下坐起身来。 紧接着一声痛呼,她伸手摸了摸脖子,轻轻一碰便是刺骨的痛楚。 不是梦—— 她呼吸一促。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里的灯突然亮了,紧接着门外传来邵云去的声音:“学姐,你还好吗?” 元夏柳呆呆的看向房门处,眼泪刷刷的落了下来,她想起来了,刚才那个打退黄宇文的声音就是邵云去的,她哽咽着说道:“我没事了,谢谢。” 邵云去顿了顿,“床头上有一瓶药膏,你可以拿来擦擦脖子。” 元夏柳下转过头,只看见床头前躺着一个巴掌大小的草人,它怀里抱着一个小瓷瓶。 “好。” “那就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课呢。”邵云去转身就要离开。 元夏柳终于忍不住的问道:“邵……云去,黄宇文他怎么样了?” “揍了一顿,送去城隍府了,估计接下来几十年他都得待在油锅地狱里受刑,所以你大可放心。” 听到这儿,元夏柳忍不住的抽泣起来,心里有庆幸,有解脱,唯独没有怜悯。 哭完了,她伸手拿过床头的瓷瓶,将墨绿色的药膏仔细的抹在脖子上,剧烈的刺疼慢慢散去, 分卷阅读242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温凉。 她重新躺下,慢慢的闭上眼睛,呼吸平稳而有力量。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她默默的想着。 第154章 元夏柳死了。 死在黄宇文头七过后的第六天。 那天晚上, 元夏柳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 第二天早上她起来的时候,脖子上的掐痕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要不是看见床头前躺着的那个巴掌大小的草人以及旁边白色的小瓷瓶, 她险些以为这些天以来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她恍惚着,喃喃自语。 “黄宇文,没了……” 说着说着,她眼底渐渐的有了光芒。 “黄宇文没了!” 她终于解脱了—— 元夏柳直接坐起身来,伸出手捂住双眼,喜极而泣。 只是不等眼泪落下来,一股凉意袭来,她身体一哆嗦,默默的收回手, 重新缩回被子里, 然后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声欢快的猫叫声。 隐约着又听见了邵云去用着半分无奈半分宠溺的语气说道:“这么喜欢下雪?” 窝了好一会儿, 她鼓足勇气掀开了被子。屋里倒还好, 有空调吹着,冷的不是那么明显。等她洗漱完了,一拉开房门,雪花漫天卷地的落下来,犹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地面, 房顶, 一片雪白, 好象整个世界都是银白色的, 闪闪发光。 扑面而来的冷风让她不由自主的缩手缩脚,紧接着鼻子一酸,打了个喷嚏。 穿的有点少了,谁叫昨天还是个大晴天呢,这场大雪明显来势汹汹,老天爷就是这么翻脸无常。她想着,等会儿回去就得把压箱底的羽绒服翻出来。 她往前一看,院子里已经堆好了一个雪人,一人高,鼻子上插着一根胡萝卜,脑袋上趴着一只冰雕小猫,看起来栩栩如生。 旁边的雪地里,邵云去弯着腰,手里托着一只橘猫,积雪几乎没过他半个腿脖子。 橘猫张着精致的猫眼,伸出爪子,左一下右一下的去扒拉地面上的积雪,时不时的扭头冲着邵云去叫唤一声。 这个画面格外温馨,橘猫也长得好看,元夏柳来了兴趣,她掏出手机,咔嚓一声拍了一张照片下来。 听见快门的声音,邵云去扭过头。 元夏柳果断的保存照片,收起手机,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 邵云去并不在意,他手里的橘猫挣扎着一跃而下,直直的栽进了积雪里,只露出一根毛茸茸的尾巴在外面。 橘猫在雪里拱了好一会儿,这才钻出来半个脑袋。 邵云去正打算伸手把它抱出来,只看它两腿一蹬,直接跳了起来,带起的雪花溅了邵云去一脸。 它两耳一抖,落地的瞬间又再次跳起,像极了撒欢的二哈,大概是上了兴趣,它围着邵云去一连跳了好几圈。直到老沈从厨房里走出来,喊了一句吃饭了,它这才跳出雪地,意犹未尽的钻进了房间。 邵云去当下引着元夏柳去客厅,元夏柳还沉浸在橘猫撒欢的模样里,心里一飘,忍不住的问道:“那小猫是学弟你养的吗,看起来特别可爱。” 邵云去唇角一弯:“算是吧。” 不仅可爱还特别乖巧,他想着,怎么着也要养一辈子。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过了那么十几分钟,卫修洛走了进来,他裹得严严实实的,眼底是还未散去的愉悦,和元夏柳打了声招呼之后坐到了邵云去身边。 吃过早饭,老沈开车把三人送到了京大校门口,分开的时候,元夏柳一脸诚恳,说什么也要请两人吃饭,以报救命之恩。 邵云去推脱不过,应了下来。 只可惜这顿饭两人最终也没能吃上。 元夏柳和邵云去两人分开没多久,她的导师就打来了电话,她只能放弃了回宿舍把压箱底的羽绒服翻出来的计划,匆匆忙忙的赶去了和导师约定的地方。 晚上她就感冒了,当时只是鼻子堵住,额头有点发热,总得来说不算严重,所以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请舍友帮忙去医务室拿了点感冒药,就继续忙着导师交给她的任务去了。 第二天她果然病情加重,热伤风变成了高烧,昏倒在了办公室里,多亏了她导师发现及时,把她送进了医院。 之后元夏柳的病情一直反复无常,加上前头大悲大喜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她就这么被迫在医院里住了下来。 这场大雪断断续续的下了五天,周日的时候,天气终于放晴了。 经管学院学生会的一些干事打算趁着好天气一起去医院看望元夏柳,卫修洛也报了名,领队的自然是现任学生会会长赵景铄。 到了地方,元夏柳的母亲也在,这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阿姨,四十来岁上下,看见赵景铄等人过来,连忙招呼起来,“哟,又不是什么大病,还辛苦你们跑这一趟。” 赵景铄脸上挂着关切的笑:“可别这么说,我们都是夏柳的朋友同学,夏柳病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好,我们要是不过来看看怎么能放心!” 说着,他转头看向病床上面色苍白,强打起精神的元夏柳,“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医生那儿怎么说?” “还好,总的来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这段时间出的事情太多了……”元夏柳一脸憔悴,“医生说病一场也好,再调理几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赵景铄点了点头:“那你好好养病,我们可都等着你回来呢!” 在场的其他人当即出声附和,就这么聊了一会儿,护士推着小车敲门进来,喊着:“该打针了。” “好。”元母应道,随后看向病床上的元夏柳:“先去上个厕所吧。” “嗯。”元夏柳点了点头。 护工有事不在,在场的又都是男生,也不太好上前帮忙。元母只好一个人去扶元夏柳。 勉强着下了床,没想到刚刚走出两步,本就体虚使不上劲来的元夏柳两腿一软,拉着元母一起倒了下去。 卫修洛手疾眼快,扑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快速向前走了两步,这才勉强的扶住了两人。 只是他动作幅度太大,一不小心和元夏柳脑袋撞到了一块儿。 “唔。”两人忍不住的先后痛呼一声。 病房里瞬间乱成了一团,一旁的护士也顾不上捯饬药品,赶紧上前帮忙,这才终于把元夏柳送进了卫生间。 卫修洛回到座位上,揉着脑袋,那儿果不其然肿了一个大包。 就在这一按一压之间,几根头发顺着他的指缝颤巍巍的飘落到地上。 见此情景,正谋算着怎么再接近卫修洛的赵景铄呼吸一滞,他不动声色的用脚踩住了飘到他身前的一根头发,然后趁着元夏柳从厕所里 分卷阅读243 出来,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的功夫,故作镇定的弯下腰把这根头发捡了起来。 他把手缩进口袋里,牢牢地握着这根头发丝,手心里慢慢的渗出汗水。 他心里一片火热,哪里还顾得上元夏柳他们说了什么,只是在心中默念,这根头发,值二十万。 他越想越急不可耐,好在卫修洛他们顾及到元夏柳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叨扰她太长时间,也就过了那么十几分钟,一行人起身告辞。 出了医院,有人提议一起去附近的游乐场转一圈,然后聚个餐什么的。赵景铄哪还有心情玩乐,随便找了个借口,匆匆忙忙的回了学校。 他这一走,剩下的人或多或少有些意兴阑珊,玩了一会儿也就各自散了。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学生会例行午会上,元夏柳病逝的消息传了出来。 第155章 “这一晚上的功夫, 人怎么就没了?夏柳不是说再调理几天应该就快好了吗?” “是啊,昨天人还是好好的, 现在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她又是独生女,她父母可该怎么办,唉!” “我看她是活该,黄宇文多好的人啊,文质彬彬的,长得也还不错。对元夏柳死心塌地的不说,小时候还救过她一命,结果就这么被她给害死了。” “可不是,说元夏柳是独生女的, 难道黄宇文就不是家里的独生子吗?” “说够了吗!先不说这件事情你们了解多少, 恐怕还是道听途说的居多吧, 更何况夏柳也和咱们共事了这么久, 不管你们和她有什么仇有什么怨,人死为大和人言可畏的道理你们不懂吗?” …… 消息传来,整个会议室顿时变成了菜市场,叹声惋惜的,嗤笑嘲讽的,怒声喝骂的…… 卫修洛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赵景铄不疑有他, 也是一脸的遗憾。 “什么, 元夏柳死了?”邵云去端着水杯, 眉头紧皱,拔高的声音又低了下来:“怎么可能?” 他和元夏柳打交道的时间不短,自然是看过她的面相的。按理来说,元夏柳为人不错,否则邵云去也不会出手帮她。而没了黄宇文,元夏柳算得上是度过了这一生中最大的劫难,从今往后就是大富大贵,无疾而终、逢凶化吉的命格。 怎么可能因为一场感冒说没就没了! 卫修洛接过邵云去递过来的温水,也没喝,只是捧在手里,两眼微垂,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邵云去斟酌一二,“要不然我们去医院走一趟吧。” “也好。”卫修洛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水杯。 两人说做就做,各自请了假之后,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而去。 到了医院,邵云去见到了元父,他大概是刚刚赶过来没多久,一身风尘仆仆,西装上难掩褶皱,明明只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却让一脸的悲痛和发白的发梢衬成了五六十岁的老头子。 见了礼,元父直接给邵云去鞠了一躬:“我听夏柳说了之前的事情,多亏了邵同学你出手相救,这才……没叫黄宇文得逞。” 他大概是想说这才保住了元夏柳一条命,偏偏又想到元夏柳没几天就病死了的事情,他眼眶一红,哽咽着没让眼泪流下来,“这都是命啊。” 邵云去沉声静气,默默的等着元父收拾好情绪。 “不好意思。”元父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眼角。 卫修洛轻轻一叹,“对了,阿姨呢?” 元父一阵苦笑:“昨天一晚上没睡觉,今天又在医院里闹腾了一上午,不吃不喝的,哭晕过去了,这会儿还在休息呢。” 说到这儿,邵云去和卫修洛对视了一眼,开门见山道:“元叔叔,不知道我们能否再看一看学姐?” 这个要求未免有些唐突,元父稍稍迟疑了一会儿,只以为两人这是因为和元夏柳关系要好,所以特意过来见她最后一面,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元夏柳的尸体早就移去了停尸房,在元父的带领下,两人顺利的见到了她。 她静静的躺在狭小的床铺上,身上蒙着一张薄薄的白布。 邵云去看着卫修洛,摇了摇头,附近并没有发现元夏柳的生魂。 道家认为,刚刚过世的亡灵叫生魂,亡者肉身四大分解后,承载着生命信息能量的载体从身体中经过大概十二个小时的时间分离出来,也就是我们俗话说的灵魂。 而生魂脱离肉身之后,如果阳寿未尽就会滞留阳间成为孤魂野鬼,寿终正寝的则会由阴兵拿着勾魂牌和批票押至出生地土地庙通关,核实当地之后送上黄泉路。 卫修洛伸手掀开元夏柳脸上的白布,露出她苍白安静的面容。 见此情景,元父哀声说道:“唯一能叫我宽心的大概就是夏柳去的安详,没有经历太多痛苦。” 卫修洛提起白布盖回去,缓声问道:“叔叔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还能怎么办呢,总得让夏柳落叶归根不是。我想着等我家太太醒来之后就动身回老家。”元父无奈说道、邵云去掐了掐手指头,实在是算不出来元夏柳生魂的位置,只得插话说道:“元叔叔,能不能告诉我学姐的生辰八字。” “生辰八字?”元父却是一愣。 “有点用处。”在没确定元夏柳的死到底有没有其他因素干预之前,邵云去只得含糊着说道:“您放心,我绝不会拿学姐的生辰八字做恶就是了。” 想着邵云去之前好歹救过元夏柳一命,元父自然是相信他的人品的,既然邵云去不想多说,他也不好过问太多,“可以的。” 回到病房,元父把元夏柳的生辰八字写在一张纸上,交给了邵云去。 邵云去接了过来,收好,然后正色说道:“元叔叔先别急着会老家,等我办完事情再来找你,您看行吗?” 元父怔怔的看着他,仿佛是明白了什么,好一会儿,他点了点头,“好。” 离开医院的邵云去两人并没有返回学校,而是带着元夏柳的生辰八字回了四合院。 他找了个暗室,备上酒肉,然后将库房里的香烛元宝纸钱全都搬了出来,最后找出一张贴金的黄表纸,裁成请柬模样,共六折十二开,然后从左到右,从上到下,沾了朱砂依次写上:敬备菲仪恭呈边省奉县土伯大人。 烦查元氏女讳夏柳者是否已核实送往地府。 邵云去顿首拜,某年月日。 写好拜帖,附上生辰八字,邵云去点燃香烛,将三大箱元宝纸钱堆到一块儿,然后将拜帖放在左边的蜡烛上点燃,放进纸钱堆里,火苗瞬间窜了起来。 约莫过了那么十几分钟,一阵微风飘过 分卷阅读244 ,烧的正旺的纸钱堆中,火星子盘旋上升,一点点的聚成一张同样贴金的黄表纸,慢悠悠的飞到邵云去手中。 “怎么样?”卫修洛迫不及待的问道。 邵云去面色凝重,将手中的黄表纸递给卫修洛。 卫修洛拿来一看,上面只有两行字,一行写有‘未曾’,下面写着‘经查此人尚有六十三年阳寿’。 “现在怎么办?”卫修洛沉声问道。 邵云去沉了沉气:“如此一来,学姐的死恐怕不简单。”他斟酌了一会儿,“想要弄清楚这件事情,现在看来,只有试试招魂了。” 天色一暗,邵云去就把老沈夫妇给支走了,依旧是在这间暗室里,他忙着布置好法坛,卫修洛则是拿着一袋陈米,一颗颗的挑选出修长完整的米粒,这样的米粒在招魂术之中称之为引路米。 等一切准备就绪,邵云去操起八根小指粗细的蜡烛先在房间的东南位置点上一支,然后依次在其他位置在点燃,烛光不大,只照亮方圆一寸左右的范围。 又看他点燃供香,恭恭敬敬的朝四方祭拜,然后把供香插到香炉里,卫修洛则是拿着引路米站定在东南位置的蜡烛前边。 “叮铃——” 邵云去摇着三清铃,口中念道:“今我等于此地做法,为寻真灵,若有冒犯,有怪莫怪,惟愿协助,速现真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说着,他操起供桌上厚厚的一沓圆形方孔之前,朝空中一掷。 就在之前纷纷扬扬落下的时候,卫修洛跟着动了,他脚踩步天纲,按照东南西北的方向不紧不慢的撒着引路米。 引路米落到地上的一刹那,瞬间化作黑色的齑粉飘向虚空。 邵云去摇铃不止,他继续喊道:“元夏柳,到这儿来……” “元夏柳,到这儿来……” …… “元……到这……” 京郊,别墅地下室。 “来了——”赵申绷紧了脊背,环顾四周,隐约着听见了一个虚幻的声音。 约莫过了那么两三分钟,这个声音越来越清晰。 “元夏柳,到这儿来……” 侯立在一旁的邵文彬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他原本还担心死的不是卫修洛,邵云去不会轻易上当。现在看来,他这好弟弟还真是个好管闲事的主。 想到这里,他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嘲讽。 就在这时,只看见赵申身前的瓦罐慢慢的飘出一只鬼魂出来,她神情呆滞,可不正是元夏柳。 伴随着邵云去的呼喊声,一条玄黑色的小路自虚空之中延伸出来,停止在元夏柳脚下。 他摸出一张黑色的符纸出来,贴在元夏柳额头上,口中快速的念过一串咒语,只看见符纸化作一道黑光,瞬间没入元夏柳的身体之中。 他这才放开元夏柳,左手一挥:“去吧!” …… 四合院里,就在邵云去口干舌燥的时候,卫修洛洒在地上的引路米终于不再化作齑粉,而是完完整整的落在了地面上。 见此情景,邵云去心中一喜,“找到了。” 他顿时加快了手中摇铃的动作,随着元夏柳的生魂越来越近,原本已经化作齑粉的引路米开始一颗颗的恢复原状落回到地面上。 “成了。”看见缓缓飘来的元夏柳,邵云去心中一喜,他放下三清铃,喊道:“学姐。” 却不想就在下一刻,停滞在邵云去不远处的元夏柳面上一阵狰狞的涌动,紧接着一根黑色的锁链自她胸口破体而出,化作一道流光,直冲邵云去而来。 第156章 就在锁链裹挟着雷霆之势向邵云去袭来的那一瞬, 他两眼一凛,冷喝道:“同样的手段,还想再玩第二次, 未免也太小瞧我邵云去了!” 话音刚落, 只看他右手手腕一翻, 紧接着听见砰地一声玻璃爆裂的声音。 悬挂在他卧室墙壁上的既然剑嗡嗡一阵颤动, 随即长剑出鞘,破空而来,稳稳的落在他手心。 他提起长剑, 顺势向前一挡—— “叮——” 电石火光之间, 刺耳的金石碰撞声伴随着庞大的能力波动暴涌而出, 化作劲风席卷整个暗室。 卫修洛侧身躲过飞来的供桌, 入眼之处,引路米、纸钱、香灰……漫天飞舞。 “砰!” 邵云去猛一提气,只看见剑刃和锁链之间传来一阵暴鸣声, 紧跟着锁链之上爆发出一道道黑芒, 并随即炸裂开来, 断成碎屑落在地面上。 虚空之中传来赵申阴森的声音:“我哪敢小瞧你邵小爷,我今天既然敢对你动手, 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底牌。” “果然是你, 赵申!”邵云去持剑而立,冷声说道。 “可不是我, ”虚空之中赵申的声音顿时急促阴沉了不少, “正好今天, 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他随即暴喝道:“邵云去,接招吧!” 话音刚落,只看见掉落在地面上的锁链碎屑瞬间湮灭成一道道黑烟,随即盘旋上升到半空之中,一个呼吸之间,便化作一条黑色巨蟒。 “什么?”感应到巨蟒周身暴戾的能量,邵云去心中一紧,脸上的冷笑慢慢散去。 “嘶……”只看见巨蟒仰天长啸一声,当下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元夏柳的魂体之中。 元夏柳胸口处的窟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几息过后,她颤巍巍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四肢严重扭曲。 她眼中幽光闪烁,身体左右晃动了一会儿,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过后,身体各部位之间的协调性才彻底恢复过来。 就在这一刹那,元夏柳身形一颤,化作一道黑虹,竟是诡异的出现在邵云去身后,她高举着右手,掌心处煞气涌动,冲着他的后脑勺直击而来。 “砰——” 虽然元夏柳的速度太快,邵云去来不及出手,但就在元夏柳的手掌隔着他的后脑勺还有短短不过一公分距离之遥的时候,他体表的阳精飞速的涌动,瞬间聚成一道金光罩,将元夏柳的攻势尽皆阻挡在外。 只是不等卫修洛松一口气,就看见邵云去身上的金光罩和元夏柳手掌相接的地方,一缕缕玄黑色的煞气竟是丝毫不惧怕后者身上至阳的阳精,反而直接钻进了金光罩之中,好比如鱼得水一般,一边吞噬着邵云去经脉之中的阳精壮大自己,一边飞速的向他的丹田之中游窜而去。 “不好——” 邵云去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两脚轻轻一点,急速向后倒去。 然而一切为时已晚,不等他落到地面上,那几缕煞气已经钻进了他的丹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吸食他丹田之中的阳精,并俨然有变粗变长的趋势。 邵云去周身的气机,乱了。 虚空之中,赵申洋洋得意,“如何,这可是我 分卷阅读245 为你邵云去邵小爷特意准备的底牌,不枉我拼着重伤未愈的身体,挖来九九八十一个流产的婴儿尸体,炼制了足足一个月。邵云去,我倒要看看这一次,你要怎么逃!” 话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猛的一提,紧接着元夏柳再次向邵云去疾掠而来。 他下意识的提起长剑一挡,元夏柳竟是毫不还手,冲着长剑直接迎了上去,却不成想就在长剑刺进元夏柳手心处的那一刹那,同样是一缕缕玄黑色的阴煞顺着既然剑剑身上的阳精再度向邵云去涌来。 邵云去呼吸一滞,紧跟着长剑脱手而出,这才避免了被更多煞气侵入丹田之中的下场。 “桀桀,”赵申阴笑着,“邵云去,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和我斗!” 说着,元夏柳一个提速,再度向邵云去袭来。 邵云去阴沉着一张脸,却是不慌不忙的向后退去。 “他打不了,那就让我来——” 卫修洛凌空一跃,稳稳的接住既然剑,而后瞬间掠至邵云去身前,长剑一横,直接把元夏柳拍飞了出去。 只这一招,他心里就有了底,元夏柳不过是空有速度,实则没有半点实力,唯一的用处就是对付邵云去。 “什么?”虚空之中,先后传来两声惊呼。 只看见卫修洛护在邵云去身前,全身上下连同手中的长剑一起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阴煞。 可不正是卫修洛身体之中因为白虎血脉和橘猫血脉碰撞产生的煞气。 同性相斥,元夏柳周身的煞气奈何的了邵云去,却奈何不了他。 稳下心神的邵云去这才得以找到机会来研究丹田之中的煞气,只看见原本汗毛粗细的煞气竟已经长成到了绣花针大小。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丹田里的阳精便已经去了半成。 怎么办? 邵云去脑中快速的回想邵家手札上的内容,眼角的视线突然落到元夏柳不停抖动的左手手指上,眼前一亮却又瞬间皱起眉头。 “原来你这小情人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是我看走了眼。”赵申从惊讶之中回过神来,当下话音一转,“不过,相信你也看出来了,这煞气的确是我借着这只小鬼的魂体控制的。它们在你的丹田里停留的时间越长,汲取的阳精就越多,成长的速度就越快……” “如此循环往复,等你身体之中的阳精被吸食干净的时候,它们就会转而去吞噬你身体里的生气,等你生气耗尽的时候,也就是你的死期了。简而言之,你要想摆脱丹田里煞气的侵蚀,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杀了这个小鬼!” 卫修洛跟着皱紧眉头,他看着不远处熟悉的面孔,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只是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剑柄。 赵申猖獗的笑着,“你们这些自诩正道的修士,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做下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倒要看看这一回你们能怎么办?” 他火上浇油,“你们可知道这个小鬼是怎么死的吗?” 暗室里悄寂无声。 赵申自问自答:“那是因为我原本是打算对你这小情人下手的,只是没想到下边的猪猡搞错了,把她的头发给弄来了,所以她死了。” “准确的来说,她是替你这小情人挡了灾,所以白白的丢了一条命。” 听到这儿,卫修洛握住剑柄的手轻轻一抖,呼吸也不由的急促起来。 只那么一瞬,他垂了垂眼帘,复又握紧剑柄,一脸决绝。 人都是自私的,对他而言,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邵云去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布包,找出一个红封的小玉瓶,然后倒出来三颗储灵丹,往嘴里一塞,充裕的阳精瞬间向五脏六腑中暴掠而去。 狭小的经络怎么忍受得了这般铺天盖地涌入身体之中的阳精,他面色瞬间由红转白,额头和手背上青筋跟着鼓胀起来。 他暴喝一声:“可你似乎也忘了,你这炼制出来的煞气可不是无穷无尽的。”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展,冲着元夏柳疾掠而去。 不过片刻的功夫,邵云去已然出现在元夏柳身前,他左手一挥,直接掐住了元夏柳的脖子。 “什么?”见此情景,赵申下意识的催动他之前打入元夏柳神魂之中的符咒。 元夏柳周身浓郁的煞气像是活了过来一样,铺天盖地的顺着邵云去的左手向他的身体奔袭而去。 “不对……”反应过来的赵申气急败坏,正准备中断驱动符咒,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有了这些煞气替邵云去分担经脉之中的阳精,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瞬间消停了下去,就在元夏柳周身的煞气全部涌入他身体之中的那一瞬间,邵云去猛的挥起右手,掌心处阳精涌动,而后一巴掌拍在元夏柳的脑门上。 只看见一道黑色的符纸自她后脑勺飞出,哗哗作响。 卫修洛见状,长剑脱手而出,刺穿符纸后,将其牢牢的钉在了暗室的墙壁上。 紧接着只听见刺啦一声,黑色符纸上冒起了火光,几个呼吸之间,便烧了个干干净净,只余下几缕灰烬飘然而下。 …… 京郊,别墅地下室。 “噗……”蒲团上的赵申睁开双眼,随后面色一白,喷出一口鲜血来。 “师傅。”侯立在一旁的邵文彬急声说道。 赵申一挥手,止住了邵文彬的搀扶动作。他不慌不忙的擦掉嘴角上的血迹,仿佛这样的事情早就在他意料之中,他连说三个好字,“这般手段,不愧是华国修士界赫赫有名的邵少师。” 说完,他转而问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邵文彬心中一冷,面上却不显,只是躬身说道:“都准备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一边说着,赵申重新闭上了眼睛。 …… 四合院里,元夏柳魂体一歪,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你怎么样?”卫修洛一脸焦急,伸手抱住邵云去,四下查看。 没了赵申的控制,钻入邵云去丹田之中的磅礴煞气安安静静的缩成一团,不再侵蚀周围的阳精。他平复下呼吸,握住卫修洛的手,安抚道:“我没事。” 卫修洛提着的心落下来大半,他缓过神来:“现在怎么办?” 邵云去捡起脚边的三清铃,冷声说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哪有千日防贼的。” 说完,他摇起三清铃。 “叮铃——” 只看见暗室之中被之前的劲风卷到角落之中的引路米齐刷刷的颤动起来。 随着邵云去摇铃动作的加快,这些米粒就像是突然有了灵性一般,一颗颗的向他靠拢聚集。 约莫过了半分钟左右,邵云去身前的地面上由引路米所刻画出来的一副地图渐渐完善。 直到一个箭头出现,邵云去收起三清铃, 分卷阅读246 地上的米粒也跟着停止了颤动。 卫修洛掏出手机,搜索出京城的地图,对比着地面上的地图一查,“找到了。” 他指了指地图上箭头所在的地方:“西郊,江山别墅区。” 第157章 邵云去自是不敢轻敌,匆匆忙忙的收拾好符纸丹药, 背上长剑, 这才抱起跳进他怀里的橘猫跃上房顶, 冲着目标地点的方向, 急掠而去。 西郊, 别墅客厅。 “咳咳。”剧烈的咳嗽之后, 轮椅上的赵申一手端着咖啡,另一只手接过邵文彬毕恭毕敬奉上来的纸巾,不紧不慢的擦干净嘴角的血迹。 不用看也知道他赵申如今是何等的落魄。 他今年才五十二岁, 头发却早早的就掉光了,身体干涸的就像是一根枯枝,脸上的褶子甚至是比九十上百岁的老妇人还多。 未老先衰,这就是他修炼邪术所付出的代价, 加上之前接二连三的受伤, 以及最近这段时间为了报仇夜以继日的祭炼小鬼——他的身体早就垮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邵云去。 他端起咖啡杯灌了一大口,喉结上下滚动,艰难的咽了下去, 苦涩的味道瞬间冲淡了口腔中的血腥味。 他之所以能苟延残喘到现在, 支撑他的正是向邵云去复仇的决心。 他就算是死无葬身之地, 也要拉着邵云去给他垫背。 “来了。”察觉到空气中的一抹诡异的波动, 他轻声说道。 就在这时, 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 伴随着猛烈的狂风, 别墅大门瞬间炸裂开来。 溅起的尘土扑面而来, 看见咖啡杯里飘着的一层肉眼可见的木屑,赵申当下眉头轻皱。而后手指一松,咖啡杯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他瞬间抬起头,只看见邵云去弯下腰,趴在他怀里的橘猫轻轻向前一跃,稳稳的落在了地上,对方轻吐一口气,缓声说道:“赵申,赵管家,好久不见。” 赵申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是啊,算起来,自港市陈家一别,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了。” 两人的言谈举止之中,恍惚间给人一种故人相见,分外伤情的感觉。 邵云去垂了垂眼帘:“也是,时间跨度这么大,也多亏了你几次三番的冒出来找我的麻烦,否则我都快忘了还有你这么一号漏网之鱼了。” “没办法。”赵申无奈叹道:“要不是因为你邵云去,我怎么会落到眼下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下场,你说,我能不找你的麻烦吗?” 邵云去却是无话可说。 赵申继续说道:“只可惜我这个人命不好,战战兢兢修行了二十几年,到头来还是一次接一次的折在你这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手里,你让我怎么甘心……” “托你的福,我没几年活头了。”说到这儿,他语气瞬间凛冽起来,眼中红光一闪而过:“既然这样,那我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既然你都找到这儿来了,那就接招吧,邵云去——” 话音刚落,赵申抬脚踹在身前的茶几上,顿时整个人连带着身下的轮椅一起向后倒去。 邵云去拔出长剑,当下就要追上去,却不想就在下一刻,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细密的嗡鸣声,紧跟着山摇地动。 “噗,噗,噗——” 只在呼吸之间,八道石柱伴随着血光冲天而起,弥散的阴煞之气将赵申的身影彻底湮没。 “小心。” 邵云去一手捞过橘猫,身手敏捷的在破裂的地面上跳动。 嗡…… 又是一阵细密的嗡鸣声,晃动的世界陡然安稳下来。 邵云去气息微促,他半跪着,左手撑在地面上,抬头环顾四周。 恍惚间便已经换了一个世界。 脚下的大理石地板俨然碎成了一块块大小不尽相同的石墩,这些石墩如同棋子一般整齐有序的排列开来,石墩与石墩之间充斥着翻滚的血水。 再看不远处的八根明显凹凸不平的石柱。 不,那不是石柱。 那是成百上千具尸骸堆砌而成的骨柱,□□在最外层的是密密麻麻的头骨,有的如同足球大小,有的比碗口还细。 每条骨柱上都缠绕着一条黑蟒,它们长着血盆大口,死死的盯着下首的一人一猫。 见此情景,橘猫尾巴上的毛齐刷刷的立了起来。 虚空之中,传来赵申猖狂的笑声:“邵云去,你既然送上了门来,那我也就叫你尝尝尸山血海,万鬼噬心的滋味。” 话音刚落,隐约着听见一阵急促的咒语声传来,就在这一瞬间,盘旋在八根石柱之上的黑蟒齐刷刷的仰天长啸一声,而后冲着一人一猫,暴掠而来。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玉皇光降律令,敕——” 邵云去暴喝道,十八张符纸随即脱手而出,分做两份盘旋在他和橘猫周身,护体金光罩瞬间成型。 橘猫卯足了劲,一爪子拍在迎面冲来的黑蟒身上,对方一声痛呼,直直的摔进了血水之中,渐次消融。 邵云去也不落后,提着长剑,几起几落之间,便有两条黑蟒四分五裂,跟着落进了下方的血水里。 两人各自为战,也就是半柱香的功夫,八条黑蟒尽皆消散。 邵云去轻喘着气,看着眼前荒凉的场景,心中却不敢松懈半分。 他警惕的环顾四周,果不其然听见虚空之中传来赵申的一声嗤笑。 就在这时,石墩四周沸腾的血河突然安静下来,而后一只只血手冲破宁静,从血河之中探了出来,紧跟着的是脑袋,身体,腿…… 密密麻麻的小鬼一只接一只的从血河之中站了起来。 “铛……” 虚空之中蓦地传来一个清脆的撞击声。 就像是接收到了什么信号,刹那间成百上千只小鬼齐刷刷的向一人一猫所在的石墩涌来。 它们的速度不慢,离着邵云去最近的那只直接伸手抓向他的裤脚。 橘猫举起爪子拍了下去,然后便听见一阵刺啦声,它瞬间收回爪子,要不是有邵云去之前布下的金光罩护着,此刻它肉垫四周的毛恐怕早就焦糊成一块了。 瞧着周身的金光罩瞬间黯淡了半分,橘猫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邵云去见状,抬剑挑散了周身小鬼的三魂七魄。 橘猫越发谨慎,直接在掌心处聚起一道道风刃,左一下右一下的掷出去,转眼便收割了大片小鬼。 两人都不敢下死手,毕竟这些小鬼论起来可都是无辜之人。 眼看着明面上的小鬼越来越少,不等两人松下一口气来,只看见脚下的血河再度翻滚起来,约莫过了那么半分钟左右,之前被拍散的小鬼一个个的重新凝聚成型,从血河之中 分卷阅读247 爬了出来。 虚空之中传来赵申森冷的笑声:“这可是我吸取了之前陶家祖坟的教训,专门为你准备的葬身之地。” 这些小鬼就如同不知疲倦的木头人一般,络绎不绝的朝着一人一猫奔袭而来,渐渐地,邵云去就有些招架不住了,他连忙摸出一颗储灵丹塞进嘴里,回头再看橘猫,对方同样气喘吁吁,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也许是看够了邵云去狼狈的样子,赵申心满意足,他幽幽说道:“而且这一回我可没打算和你玩持久战。” 话音未落,虚空之中突然传来邵文彬的惊叫声:“师傅,你要干什么?” …… 别墅屋顶之上。 赵申稳稳当当的坐在轮椅上,邵文彬忙前忙后,终于架起了一口大锅。 等到大锅里的水终于沸腾,邵文彬当即走到赵申下手毕恭毕敬的说道:“师傅,滚水准备好了。” 赵申收回视线,对着虚空,幽幽说道:“而且这一回我可没打算和你玩持久战。” 说完,他左手突然化作一阵黑雾,瞬间便将躬着身体的邵文彬裹了个严严实实。 邵文彬反应过来,随即面色一白,他拼命的挣扎,身上的黑雾反而越裹越紧:“师傅,你要干什么?” 只看见赵申森然说道:“我的好徒儿,你跟着我学法术,为的不就是报复邵云去吗,现在你的机会来了,只要你肯帮师傅一个小忙,邵云去这回可就死定了。” 邵文彬挣扎的动作一滞,他一脸惊惧,结结巴巴的问道:“什、什么忙?” 赵申一脸狰狞的笑道:“借你的尸骸和神魂一用。” “什么?”听见这话,邵文彬面如死灰,他嘶声喊道:“不要,师傅,你不能这么做,你不是说要收我做义子,将来给你摔盆捧灵吗,师傅……” 不等他说完话,赵申心神一动,黑雾裹挟着邵文彬稳稳的停在大锅上方,随后黑雾散开,邵文彬直接落了下去。 “不——”邵文彬痛哭流涕,只听见扑通一声落水的声音,凄厉的惨叫声随之而起,“啊——师傅——不——” 也就是那么十几秒钟的功夫,惨烈的嚎叫声渐渐的消停了下来,邵文彬的尸体漂浮在大锅里,四周的地面上满是他挣扎时溢出来的水,锅里又重新沸腾了起来,一股子诡异的肉香弥漫在空气之中。 黑雾再次凝聚成型,抓住的却是邵文彬的生魂,赵申又摸出一张黑色的符纸,投入滚水之中。几个呼吸之后,肉香越发浓郁,大锅之中,一副完整的骨架显现了出来。 邵文彬飘在半空中,一脸凄厉,沙哑着声音问道:“为什么?” 眼看着大功告成,赵申悠悠说道:“谁让你是邵云去的亲哥哥呢!” 第158章 赵申悠悠说道:“谁让你是邵云去的亲哥哥呢!” 他之所以选择藏身邵家,为的不就是今天吗。 “赵申——”邵文彬咬牙切齿, 两眼猩红, 死死的盯着赵申, 玄关之上隐隐有煞气浮动, 俨然是有变成厉鬼的趋势。 赵申怎么可能任其所为, 他右手一挥, 一道煞风向大锅刮去,稳稳的卷起锅中上下翻滚的邵文彬的尸骨落在他身前。 “你到底想干什么?”邵文彬睚眦具裂,然后就看见自赵申袖筒之中又飞出一张黑色的符篆, 不偏不倚的贴在了他的脑门上。 赵申迎着邵文彬恨不得把他生吃活剥的目光盯住他的眼睛,开始念起咒语来。 一道黑光闪过,贴在邵文彬脑门上的符纸慢慢没入他的魂体之中。 邵文彬挣扎的动作一缓,目光也跟着渐渐呆滞起来。 看见邵文彬彻底安静下来, 赵申念咒的声音也跟着缓了下来, 他右手又是一挥,困住邵文彬生魂的黑雾瞬间消散变回了他的左手。 “去——”赵申猛的暴喝一声。 邵文彬的生魂僵硬的转过身体,朝着骨架的方向飘了过去, 就在生魂和骨架重合的那一瞬间, 又是一道黑光闪过, 原本雪白的骨架晃眼间变成了黑色, 通体泛着幽光。 成了! 见此情景, 赵申心满意足, 他口中念咒声不止, 双手艰难的转动轮椅, 牵引着骨架走到大锅前。 锅下柴火猛烈,锅中肉糜翻滚,隐隐传来一股焦糊的味道。 赵申操起旁边的大勺,水汽模糊了他的双眼,他舀起一勺又一勺的肉糜泼在骨架之上,口中依旧念念有词:“以尔之魂,锢尔之骸,祭尔之肉,延尔之三代亲眷……” 随着泼到尸骸之上的肉糜越来越多,原本黝黑的骨架渐渐染上了一层猩红,直到腿骨彻底变色的那一刹那,赵申这才停止了动作。 他的目光落在骨架黑红交加的上半身,心中微微一叹。 如果邵文彬和邵云去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就好了。 不过,这点瑕疵算不上什么,总归邵云去今天是死定了。 想到这儿,他眼中幽光一闪,眼角的余光落在不远处的一个装有满满一盆血水的铜盆上,他命令骨架:“去——” 只看见骨架一步一步的走到铜盆之前,水面上清晰的倒映出它的轮廓。 它僵硬的栽了下去,碰触到血水的骨头瞬间消融,不带起半分涟漪。 …… 石墩之上,邵云去挥剑斩退又一波锲而不舍涌上来的小鬼,趁着对方潜入血水之中恢复的间隙,他摸出一颗储灵丹塞进了橘猫嘴里。 虚空之中,邵文彬的惨叫声不绝于耳,顾不得去想其他,他脸上警惕更甚。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难道真的要灭掉这群无辜的小鬼? 邵云去的面色瞬间凝重了几分。 不等他做下决定,耳边再次传来赵申癫狂的声音:“去——” 就在下一刻,邵云去的身体蓦地绷成一条直线,紧跟着右手不受控制的一松,长剑落地的一瞬间,他僵硬的两腿一弯,整个人栽进了血河了。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不等橘猫回过神来,邵云去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血河之中,紧跟着成千上万的小鬼从血河之中爬了出来,瞬间拖住了它救援邵云去的步伐。 …… 铜盆之中,血水一阵翻涌,伴随着刺耳的刺啦声,一股焦臭味弥漫开来。 赵申瞪着眼睛,弯着腰,死死的盯住铜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 血河的□□,四周密不见光,邵云去两腿僵硬,上半身麻木不堪,他只得屏住呼吸,被迫慢慢往下沉去,而血水之中的煞气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他周身飞舞的九张符纸布置而成的护体金光罩。 隐约着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朝他游来,他放开神识,入眼之处是密密麻麻的黑影。 不好—— 他心跳一滞,拼命 分卷阅读248 挣扎,奈何全身上下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禁锢了一样,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影越来越近。 邵云去心乱如麻,神识突然落在他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上,他尝试着催动丹田里的阳精向指尖聚集,就在最快的那只小鬼伸手触碰到他衣襟的那一瞬间,手指动了! 邵云去面上当即涌上一层狂喜,紧跟着在心中喝道:“给我起——” 血河之外,掉落在石墩上的既然剑一阵颤动,随后金光大作,飞身径直没入血河之中—— …… “砰!” 铜盆之中的血水突然炸开,赵申躲避不及,溅起的水□□直砸在了他的身上。 “啊……” 只听见一阵刺啦声过后,伴随着一股浓烈的腐臭味,赵申捂着血肉模糊的脸,痛声哀嚎。 等他好不容易喘过气来,抬头再看时,血盆之中赫然伸出一只除了食指和中指之外通体猩红的手骨来。 怎么可能—— 赵申睚眦具裂,勉强压下心中的慌乱,灵光一闪,决不能让邵云去从血河里面爬出来。 他急促的念起咒语,想要驱使骨架重新钻进血水里,却不想那只手骨只是稍微顿了顿,随后又继续往上升。 眼看着咒语不起作用,赵申急红了眼,他索性伸出沾满腐肉和黑血的手,抓住这只手骨就要往下按下去。 却不想就在下一刻,冰凉的手骨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遭了!”反应过来的赵申直接破了音。 …… 血河之中,既然剑托着邵云去缓缓向上浮去,右手碰触到空气的那一刻,他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就在这时,虚空之中突兀的幻化出一个手掌,抓住他的右手就要把他往血河里压下去。 来得好! 电石火光之间,邵云去艰难的操纵右手反手握住了这只手掌,随后心神一动,他脚下的既然剑转身冲出血河。 一道剑光闪过,手掌凭空断开。 邵云去随即钻出血河,他睁开眼,右手中握着的赫然是一只腐烂不堪的真人手掌。 再看虚空之上,手掌被斩断的地方赫然破开了一个肉眼不可见的小洞。 “就是现在!”他暴喝一声,既然剑冲天而起。 橘猫也从一群小鬼之中挣扎着跳了出来,随后两条后腿一弯,平地一跃而起,亮出利爪,顺着既有的破洞,撕碎虚空。 刹那间天摇地动,血河翻滚。 裂缝像是枝丫分叉一般逐渐向整个空间蔓延。 率先破灭的是四周八根硕大的骨柱,在一阵崩塌声中,化作齑粉。 紧接着眼前成千上万只小鬼颤抖着身体,缩回了血河里,八条黑蟒复又冲天而起,一串哀鸣声过后,散作点点白光,潜入地底。 就在空间破碎的那一刻,邵云去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 …… 阵法一破,别墅屋顶上的赵申猛的喷出一口黑血来,他捂住心口,从轮椅上栽了下来。 他一边痉挛的抖着身体,左手腕缺口处鲜血长流不止;一边瞪着满是不可置信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近在咫尺的铜盆。 怎么,就败了呢?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波动。 他艰难的扭过头,模糊中看见两只厉鬼飘了过来,他们的脖子上都缠着一根黑色的丝带。 他们是谁?赵申混混沌沌的想着。 只看见这两只厉鬼走到铜盆之前,其中一只女鬼拿出一只布包来,将其中的黑色粉末尽数倒入了铜盆之中。 短暂的沸腾过后,男鬼伸手从铜盆之中抓出一副雪白的骨架出来,然后揭掉了贴在骨架脑门正中央的黑色符篆。 邵文彬的生魂慢慢的从骨架上飘了出来。 “你……你……”赵申看着邵文彬,瞳仁爆出,又是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邵文彬居高临下,淡淡的说道:“果然是个废物,我还以为能借你的手除掉邵云去呢,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 赵申颤巍巍的伸出右手,偏偏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邵文彬大发善心,他蹲下身来,幽幽说道:“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衣食住行都是我亲手打理的,活在我眼皮子底下的你,又有什么秘密可言呢,包括你的那几本秘籍。所以,你的计划从来都是在我的掌控之中。托你的福,我从你这儿可是学到了不少好东西。” 他顿了顿:“你大可放心,我一定会继承你的遗愿,杀了邵云去给你报仇。而且,等你死了,你的尸体和修为我都不会浪费,你还记得你藏在地下室里的戎江花的种子吗?” 赵申呼吸急促,他怎么不记得。他当初在港市陈家做管家的时候,就将戎江花种进了陈二爷的尸体里,目的就是为了借戎江花将陈二爷还未散尽的真气化为己用,只可惜没等戎江花成熟,方家人就带着邵云去杀上了门。 否则他哪会落到今天这般地步。 “你……你狠……是我瞎了眼……”把一个狼崽子看成了扁毛畜生,相比于邵云去,赵申现在更恨不得将邵文彬千刀万剐。 “彼此彼此。”邵文彬笑着伸出了手,然后说道:“所以,您放心的去吧,师傅!” 说完,他掐断了赵申的脖子,然后顺手抹掉了他的生魂。 做完这些,他站起身,“走吧。” 然后头也不回的快速离开,至于客厅里的邵云去,他想还会有见面的机会的。 两只厉鬼抬着赵申的尸体,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第159章 何唯带着特务处的人赶过来的时候,邵云去正举着塑料水管冲刷身上的血污。 他身后是一片残垣断壁, 就在阵法破灭的时候, 这座别墅跟着坍塌了。 太阳刚刚升上山头,和鲜红的朝霞相互掩映, 阳光从云缝里照射下来,像无数条巨龙喷吐着金色的瀑布,照亮整个世界。 橘猫蹲在离邵云去不远的石墩上,猫眼瞪的老大, 一眨都不眨的盯着邵云去,生怕他漏了什么地方没有清洗干净。 住在这座别墅区里的人基本上非富即贵, 何唯就是他们给叫来的。 哦对了,还有邵云去手里头这根连接着地下输水管上一个破洞的塑料管,也是他们发现别墅莫名塌陷,派保镖过来查看之后, 友情赞助的。 何唯带着人在别墅四周拉起了警戒线,又将过来围观看热闹的人请走, 顺便删掉他们手机里的照片或录像,这才调来了几辆挖机, 开始清理废墟。 邵云去再三确定自己连指甲缝里的血痂都清理干净了之后,这才满意的拔掉了塑料管,顺手捡起旁边一块木屑塞住了地下输水管的破洞, 然后运起阳精蒸干了身上湿漉漉的衣裤。 他看向石墩上的橘猫, 弯着唇角:“好了, 洗 分卷阅读249 干净了!” 橘猫一脸怀疑, 它轻轻一跃,跳下石墩,走到邵云去身边,围着他一连转了好几圈。 邵云去干脆弯腰把它抱进怀里,抬起胳膊,“不信,你闻一闻。” 橘猫还真就凑到邵云去胳肢窝下边嗅了嗅,发现真的没有什么异味之后,它满意的摇了摇尾巴。 做完这些,它突然觉得好像这么做不太好,当即猫耳一竖,两只前爪趴在邵云去胸前,默默和邵云去对视,一副本喵其实一点也不嫌弃你的表情。 邵云去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他凑到橘猫脸颊上狠狠的亲了一口,然后就有了第二口,第三口…… “喵喵喵~” 光天化日的……橘猫伸出爪子挡住邵云去的嘴,两耳岔开,怒目以对。 邵云去最后一口亲在橘猫的嘴唇上,这才善罢甘休。 就在这个时候,何唯走了过来,“邵少师,卫七少。” 橘猫挣扎着转过身,趴在邵云去怀里,故作镇定的喵了一声,算是见礼。 邵云去看了看不远处正在施工的几辆挖掘机,略带歉意的说道:“这事原本是因为我报私仇而起,没想到最后还得劳烦到特务处身上来。” “少师言重了,铲除邪魔歪道,保护人民安危原本就是我特务处职责所在。”何唯说道:“不过,听少师的意思,似乎是和这邪修打过交道。” 邵云去嗯了一声,然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何唯详细的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何唯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废墟上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隆声。 两人一猫齐刷刷的看向声源处,废墟上的砖石瓦砾已经清理干净,平地上塌陷进去老大一块,一辆正在施工的挖掘机栽了进去,只留下一根机械手臂露在地面之上。 紧跟着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 等到从四面八方匆忙赶到坑洞前打算帮忙的工作人员看清楚里面的情况之后,却是不约而同的踉跄着倒退了两步,一个接一个的变了面色,更有甚者捂着口鼻,直接干呕了起来。 “怎么回事?”何唯三两步的走上前去,入眼之处一片黑红。 血,三十见方的坑洞里全是污血。 何唯腹中一片翻滚,直接咬破舌尖,这才勉强压下了生理上的不适感,他暴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救人啊!”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稍稍迟疑了那么一会儿,纷纷忍着恶心上前帮忙。 邵云去想了想摸,默默的踢掉了方才塞进地下输水管破洞里的木塞,捡起身边的塑料水管递了过去。 救护车来了又去。 工作人员果不其然又在这个血坑旁边发现了一个小室,这个小室足有百十来平,里面装着密密麻麻的白骨,饶是这些见惯了大场面的特务处人员见此情景,也不禁头皮发麻。 何唯面色凝重,这些尸骨被挖出来,那这件事情就不仅仅是邵云去寻仇这么简单了。 邵云去却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口一问:“对了何处长,那赵申和邵文彬的尸体都收殓了吗?” 如今两大心头大患中的一个没了,于他而言,大概只有心情舒畅这个词来形容了。临走之前,不妨碍他好好的看看这两人的下场。 听见这话,何唯眉头一皱:“我们在废墟里只发现了一副骨架,并没有两具尸体。” “怎么会?”邵云去一脸迟疑,当即问道:“骨架是完整的吗?” 何唯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那骨架就应该是邵文彬的了,毕竟赵申的左手可是被他活生生的给砍了下来。 邵云去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掐着手指头,“赵申肯定是死了的,他作恶多端,而且阳寿已尽,死后生魂直入六道轮回,怎么可能顾得上处理自己的尸体,那他的的尸体又是谁给盗走的,难道是鬼修罗杨钊?总不可能是邵文彬吧?” 想到这儿,邵云去不禁皱起眉头,思绪一片混乱。 好一会儿,他也没能琢磨出个所以然来,更别说旁边还有一个血坑不依不饶的向四周发散恶臭味。 他索性也就不想了,抱着橘猫,转身向何唯告辞。 …… 京城邵家没了。 邵云去得到这个消息是两天后。 何唯带着人抱着一个大木箱子敲开了四合院的大门,里头装着的是上百本老旧的线装书。 落座,上茶,何唯开口说道:“这些都是从邵家搜出来的。” 邵云去这一脉和邵家的恩恩怨怨他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因而他看见这些古籍就直接给邵云去送了过来。 邵云去随手拿起最上面一本相术上集,翻看了那么两页,又合了起来,果然是邵家的传家手札,而且都还是原稿。 他看向何唯:“何处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何唯开口说道:“邵家没了,包括邵有德,二代邵成骧夫妇,三代邵敏学,以及少师你那名义上的……”他顿了顿:“亲父后母都在你和赵申斗法的那天晚上七窍流血,暴毙身亡。” 邵云去揉了揉太阳穴,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赵申为了控制他的身体拿邵文彬的骨骸和神魂作为媒介之时念出的咒语:以尔之魂,锢尔之骸,祭尔之肉,延尔之三代亲眷…… “三代亲眷……”邵云去反复念了几遍,他和邵建林夫妻俩自然是没得说,算是邵文彬的实际意义上的直系亲属。 至于邵有德一家,是了,谁叫邵有德绝嗣之后,为了延续邵家的辉煌,被迫把邵文彬过继到了他儿子名下呢。这么一来,邵有德那一家子的确算得上是邵文彬名义上的直系亲属。 而受邵文彬拖累,他们可不就跟着遭了秧吗? 邵云去沉了沉气,心情略有些复杂,高兴没有必要,至于同情那更不可能。 何唯继续说道:“当时我们特务处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所以压下了这条消息。好在经过这两天的调查,我们已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楚了。少师可还记得你当年曾在术师交流群里谈及到自己的家世?” 邵云去点了点头,有点印象。 “自那以后,邵家就不受术师界待见了,久而久之,京城里的一些和术师界交好的家族也都先后疏远了邵家。这么一来,邵家的境遇可想而知。” “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没多久,从港市潜逃而来的赵申在邵文彬的引荐下住进了邵家。一开始他倒是帮着邵有德解决了一些小麻烦,邵有德也对他恭敬有加。后来他因为伤势过重,被迫修习邪术。” “而邪修想要增强实力,无外乎蓄养小鬼夺人生气,这些都是邵家有能力替他办到却不一定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帮他的。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用秘法控制了邵有德一家。之前江山别墅区地下室的那些尸体骨血也都是邵家暗中给 分卷阅读250 他找来的。” “原来是这样。”邵云去微微一叹。 “然后我们在邵有德的书房里发现了这些,如果我们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应该是大动乱的时候,邵有德出卖了老爷子之后,藏起来的。根据邵家佣人的口供,邵有德原本是打算拿这些手札做陪葬品。”何唯的这句老爷子说的自然是邵云去的爷爷。 邵云去愣了愣,这些他上辈子却是不知情的,毕竟他当年功成名就的时候,邵有德已经死了几十年了。 不过这么一来,赵申不过一个小小的练气七层,却能布置出专门克制邵云去的陷阱来,似乎也就说得过去了。 毕竟邵家落到他手里,有这些手札在,他要想知道邵云去的底细的确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说到这儿,何唯起身告辞。 邵云去送他出门:“不管怎么说,都得多谢何处长将我邵家的家传送了回来,改日小子必定备上厚礼,登门道谢。” 对他来说,最起码特务处没有以权谋私扣下这些手札,当然了,敢不敢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何唯淡淡笑道,“少师客气了。” 他没推辞,毕竟一开始打的就是卖邵云去一个好的主意。 第160章 橘猫从外头撒欢回来的时候, 邵云去正坐在客厅前的台阶上, 他手里拿着一个玻璃酒杯,慢慢的啜饮着。旁边的地面上正摆着一个水桶大小的玻璃酒缸,金黄□□人的液体里飘着一只两个巴掌大小的墨绿色蛇胆。 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橘猫难免有些意动,它走到邵云去身前, 看着他, 义正言辞的喵了一声,精致的猫眼微微闪烁。 “好。”邵云去满口应道, 他想了想, 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等他出来的时候,玻璃酒缸旁多了一个炕桌, 上面摆着一小碟花生米, 一碗堆的满满当当的卤牛肉, 还有一整只剁件的烧鹅。 “来——”邵云去重新坐到地上,摊开双手。 橘猫轻轻一跃, 跳进他怀里坐好, 然后就着邵云去的杯子舔了一口酒水。 “味道怎么样?”邵云去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烧鹅送到他家小男朋友面前。 刚刚出炉的烧鹅,皮脆、肉嫩、骨香、肥而不腻,滋味醇厚, 是他自以为的得意之作。 “喵喵喵~”橘猫咬着烧鹅, 摇了摇尾巴, 尤为配合。 初冬的太阳懒洋洋的照耀着大地,给院子里的一人一猫披上一层淡淡的光辉。半空中时不时的掠过一群欢快的麻雀,配合着院门外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汽笛声,倒也显得分外安宁。 吃饱喝足,橘猫瞪着微醺的双眼,摊开四肢,伸了个懒腰,然后早了个舒服的姿势在邵云去怀里趴好。 它用尾巴搔了搔邵云去的下巴:“喵喵喵?”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喵? 要不然怎么突然喝起酒来了,橘猫想着。 邵云去一把握住使坏的猫尾,把玩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开口说道:“邵家没了。” “喵?”橘猫闭着眼,咕噜一声,任他作为。 邵云去将邵家的往事细细的和它说了,除了上辈子发生的那些糟心事。 他最后总结道:“现在想想,心情未免有些复杂。” 对邵云去这一世而言,邵家和邵建林一家对他的伤害也就仅限于邵爷爷和他小时候发生的那点事了。 要知道邵建林一家上辈子哪怕是那样的磋磨于他,他最终也没有杀了他们泄愤。 真要论起来,道义是一方面,毕竟国情之下,弑父杀亲这样的事情,无论是出于什么缘由最后也难免会受到社会上的指摘,还有就是他和邵家之间未免就真的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偏偏这一回,邵家上下突然就全没了,他甚至都已经不大记得邵建林夫妻俩年轻时候的模样了。 而他们的死,赵申是罪魁祸首,邵云去也脱不了干系,毕竟赵申是他亲手放出来的恶狼。 这大概正应了那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橘猫把尾巴从邵云去手里抽出来,翻了个身,露出雪白的肚皮,一边享受暖洋洋的太阳光,一边满足于登徒子的揉肚子伺候。 有这个空闲悲秋伤春,倒不如趁着这大好天气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这么想着,橘猫果断的闭上眼,然后瞬间入睡。 听着自家小男朋友轻微的呼噜声,邵云去跟着打了个哈欠。 算了,总归事情都已经这样了。 他想着,然后小心翼翼的抱起橘猫,转身进了卧室。 …… 元夏柳的生魂不见了。 邵云去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件事情到这儿还不算完。 他仔细回想。那天晚上,元夏柳的魂魄被他招回来之后,因为赵申在她身上布下的邪术被他给破了,连带着她的神魂也受到了重创。 当时的他和卫修洛急于趁此机会顺藤摸瓜除掉赵申,只顾得上把元夏柳塞进混元石盆之中温养,就火急火燎的离开了四合院。 等他们再回来的时候,元夏柳已经没了踪影。 邵云去试着重新开坛做法把她的魂魄招回来,对方却不予回应。 想到还在苦等着他消息的元父元母,邵云去不免有些焦急。 “快快快,我给你们打包了半只烤全羊,切好了的,趁着还没冷下来,赶紧吃。”秦怀信穿的人模狗样的,满面春光,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迈着大长腿推门而进。 邵云去收回思绪,拿起一根羊排咬了一口,看着秦怀信乐的合不拢嘴的模样,打趣道:“看老大你这么高兴,看来事情是成了。” 说着,他看了一眼身旁的老三章成渝。 秦怀信洋洋得意的说道:“可不是,我老秦出马,女朋友什么的还不是手到擒来。你们等着,下星期放假的时候我就把她带过来给你们看看。” 听见这话,章成渝微皱的眉头渐渐抚平,看着秦怀信喜不自禁的模样,心里的那点旖旎也就跟着散了,他一脸释然,跟着打趣:“那行,我也想看看能把我们老大迷得神魂颠倒的妹子到底长得有多漂亮。” 见此情景,邵云去心里微微一叹,面上笑容不减。 秦怀信这女朋友是他英雄救美拐来的,对方据说是隔壁美院的大二学姐。 按照秦怀信的说法是前几天他的滑板摔坏了,所以打算去专卖店跑一趟,结果在公交车上撞见了一起咸猪手事件。其他人都担心惹上麻烦,避之不及。就他一个人挺身而出,好在他身手不错,扛了几下之后顺顺利利的打跑了咸猪手。 然后就像是里男女主角初见时的那样,他对被他救下来的妹子一见钟情了。 事后他就加上了那个妹子的企鹅号, 分卷阅读251 暗戳戳的骚扰了对方三四天。今天终于把人约出来吃了一顿午饭,好事就这么成了。 “对了,老二呢?”秦怀信问道。 邵云去将手中的骨头扔进垃圾桶,“你忘了,周一他们学院学生会开例会呢?” 话音刚落,邵云去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找了一张抽纸出来擦干净手,拿出手机一看,卫修洛发过来一条短信。 “我看见学姐了,你过来一趟吧!” 元夏柳? 邵云去眉头一皱,回了一句:我这就来。 邵云去赶到经管学院大楼的时候,卫修洛等人正好散会。 顺着他的视线,邵云去看向会议室角落里正在和什么人打电话的赵景铄,以及骑在他脖子上的元夏柳。 元夏柳显然也看见了他,两眼瞬间黯淡了不少,甚至于闪过一抹胆怯。 邵云去示意她跟过来。 找了个角落,卫修洛率先开口:“学姐,你和赵景铄?” 元夏柳咬着嘴唇:“我要报仇。” 事情的前因后果她一清二楚,自然知道她之所以会死是因为替卫修洛挡了灾。不过她心里并不怨恨,毕竟要不是邵云去之前救了她,她肯定早就没命了。 “报仇?”邵云去反应过来,眉头紧皱:“你是说赵景铄。” 元夏柳一脸恨意,“就是他把我的头发交给了那个秃顶老头,害我没了命。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一边说着,她周身的鬼气越来越浓郁,俨然有向怨鬼变化的趋势。 元夏柳咬牙说道:“还是说你们要阻止我?” 她在害怕,害怕邵云去会出手帮赵景铄这个人类来对付她,就像当初他帮着她对付黄宇文一样。 却不想邵云去摇了摇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过我不建议你直接杀掉赵景铄。” 他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伯父伯母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只要好好调养,还是有生育的可能的。而你还有六十三年的阳寿,我想着给上一点好处托土地爷上下打点一二,让你重新投胎回元家也未尝不可……” “你说什么?”元夏柳顿时瞪大了双眼,被这个消息给弄懵了。如果可以重新来过,是不是也可以洗掉她身上因为黄宇文的死带来的流言蜚语。 “所以这个时候你手上绝对不能沾上人命,否则我这里可就难办了。”邵云去解释道。 元夏柳回过神来,呐呐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放过赵景铄?” 一边是深仇大恨,一边是转世重生,她犹豫不定。 卫修洛默默插话:“有时候活着可比死了还痛苦。” 听见这话,元夏柳两眼一亮。 就在这个时候,赵景铄一边打着电话,一边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他直接忽视了邵云去两人,下了楼,“好的,陈校长,我这就把文件给您送过去,对了,您家的地址……好好好,我记下了,我这就过来,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 “我先去了。”说完,元夏柳飘了过去,不偏不倚的正好骑在了赵景铄的脖子上。 赵景铄挂断电话,伸手摸了摸脖子,喃喃自语:“怎么回事,这几天脖子这么酸……” 第161章 当天下午, 赵景铄出车祸的消息就被写成帖子上传到了京大论坛。 根据当时正好在场的学生所说,赵景铄是在和大家伙一起等红灯的时候突然蹿了出去的, 正好这个时候对面开过来一辆公交车, 虽然师傅及时踩了刹车,但是赵景铄还是被撞飞了出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但是倒在血泊之中的赵景铄并没有直接昏死过去, 而是在路人围上前帮忙的时候开始喃喃自语起来。因为现场太过喧闹,当时在场的学生虽然挤在了人群最里边,却依旧听的不算真切, 隐约着只记住了几句。 ——你不是死了吗? ——我拿的是你的头发? ——怎么可能? 到后面他两眼渐渐涣散, 声音却越来越像是在苦苦哀求,甚至于有些歇斯底里。 ——不, 你不能杀我! ——我不是故意的, 你放过我吧! ——求你了, 看在我们俩共事了两年的份上! …… 再往下一划,帖子下面一堆类似于祈愿赵景铄平安的留言。虽然赵景铄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他处事圆滑,留给经管学院学生们的印象还是很好的,更别说他人长得还算不错,拿过两年国家奖学金, 之前还被评选过校草。 也有一些鬼神论者开始根据这几句话自由发挥, 但是回复大多牛头不对马嘴, 很快就被祈愿的留言压了下去。 隔天, 赵景铄左腿粉碎性骨折, 双眼失明的消息就传了出来,论坛上越发热闹起来。还有人自发在学校操场上点起了祈愿蜡烛,邵云去偶然间瞧见了,只觉得几百根红色蜡烛摆成一个爱心形状,还挺好看的。 再到后来,赵景铄的家人赶了过来。因为事故发生的时候,公交车并没有违反规章制度行驶,所以交警部门出具的责任认定书里判处赵景铄全责。但是公交公司为了避免麻烦,还是按照最低百分之十的责任赔了四万块钱,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到这就算完了。 不过第二天公司老总家里就收到了一个匿名包裹,里面装了五沓红钞,用邵云去的话来说,多出来的那一万块算是精神损失费。 可是这四万块钱对赵景铄来说连手术费都不够,更别说后期肯定还需要巨额的疗养费用,加上赵景铄基本上算是半个废人了,日后怎么生活又是一个问题…… 只知道等赵景铄清醒过来之后,赵家人就直奔着学校来了,堵在校门口闹起了事。他们咬准了赵景铄是因为急着给陈校长送文件,才会被迫闯了红灯,所以学校必须得给他们一个说法。 再看赵家人,一个个的看起来倒是很富态,但是耐不住赵父拄着拐杖,赵母是个哑巴,加上刚刚出了车祸瘸腿瞎眼的赵景铄,他们家唯一身体健康的大概也就是赵景铄的双胞胎姐姐了。不过看对方浓妆艳抹大红唇,辣眼睛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正经人家的姑娘。 世人向来都是同情弱者的,看见赵家人这幅哭天喊地的悲惨模样,这群涉世未深的学生瞬间正义心爆棚,京大论坛成了聊天直播间一样的存在。 话题越刷越多,持反对态度和持支持态度的基本上打平。直到不知道是谁匿名发了一条关于事主陈校长曾经借口保研名额性骚扰男女学生的消息出来——关键是这条消息里头摆足了证据,众人虽然有心维护学校声誉,但是偏偏找不出任何可以反驳的疑点。一时之间,论坛上就开始了针对学校一面倒的声讨。 只是没等事情彻底发酵起来,论坛上 分卷阅读252 相关的帖子已经全部被删掉了。就在学生们沸反连天的时候,京大校委会就以最快的速度对这位陈校长做出了停职处理,并将案件转交给有关部门调查。 而赵家那边,估计也是想着反正赵景铄已经废了,大学肯定是上不了了,自然也就不用忌惮学校什么,干脆卯足了劲蹦跶。 校委会也只好捏着鼻子和赵家谈起了条件。 两方针锋相对,你来我往,终于在第三天谈妥了赔偿问题。 京大一次性赔付赵景铄五十万元,当然这笔钱估计是得由那位陈校长来掏。 就在大家都以为事情到此就算是彻底落下帷幕的时候。另一则惊天消息爆了出来。 消息的主人翁可不正是赵家人。 别看赵家现在衣着光鲜,可往前数上两年,赵家可是他们老家数一数二的贫困户。 当然赵家这个贫困户可不是一开始就有的,最开始赵家也算得上是一个小康之家。赵父以前是跑长途的,这个活虽然辛苦但是挣钱多。 只可惜夜路走多了,总有翻车的时候。因为疲劳驾驶,赵父这辆车不仅翻了,烧毁了货物,关键是还撞死了两人。哪怕是有保险撑着,赵家还是赔了个倾家荡产还倒欠了一大笔外债,赵父拄着的那根拐杖也是这么来的。 当时赵家姐弟俩正好高中毕业,赵景铄的姐姐学习成绩虽然比不上他,但好歹也是卡着过了一所重点大学的录取分数线。 家里两个孩子都考上了大学,按理来说应该是天大的喜事才对,可是耐不住赵家一穷二白啊。 赵家人思来想去,加上有心人挑唆,赵父选择了把赵景铄的姐姐送去给他们当地的富商做小老婆,也就是俗称的二|奶。 这才有了后来‘家世不菲’的赵景铄赵校草。 这条消息一出,整个京大都沸腾了。 想想平时赵景铄阔绰的手笔,再想想之前赵景铄姐姐浓妆艳抹的模样,之前还为赵景铄的事情义正言辞讨伐过学校的学生纷纷怒了,当天下午,这条消息就上了某博热搜。 相比于之前删帖子时的雷厉风行,在这件事情上,京大的公关水平在某种程度上几乎是呈直线下降。 当然了,也有阴谋论者猜疑,赵家的事情之所以会在这个关头上爆出来,估计是那位陈校长干的好事,而京大则是因为赵家之前闹事所以怀恨于心,选择了推波助澜…… 总而言之,赵景铄彻底完了。而且他那个姐姐看面相可不是一个白莲花,毕竟如果没有赵景铄,她说不定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可想而知赵家三人残的残,哑的哑,捡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当然这些都和邵云去没有关系了。 五大车的纸钱足足烧了一整夜,加上三牲六畜什么的,贿赂完一干阴差之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为了这事,邵云去可是花了不少的代价。 稍稍休息了一会儿,中午的时候,两人将元家人送去了机场。 元夏柳从元父脖子上挂着的玉佩里飘了出来。 邵云去递给元父一个小瓷瓶,说道:“这里面装着六颗养气丹,调养身体用的,伯父伯母回去之后就开始吃吧。每个月中旬的时候吃一颗,”他顿了顿,端的是一本正经:“不过在此之间不要行房事,三个月后等身体调养好了,就可以为怀孕做准备了,到时候你们再来找我。” 元父轻咳一声,看见邵云去这幅模样,反而不好害臊了,他接过瓷瓶,躬身说道:“不管怎么说,多谢邵大师不竭余力的帮助我们这一家子,我们感激不尽。” 说着,元母和元夏柳跟着弯了腰。 邵云去连忙伸手去扶,叹声说道:“应该的。” 第162章 看着元父元母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登机通道口, 邵云去终于是松下一口气来,他握住身旁卫修洛的手, 缓声说道:“回吧!” 清浅时光, 岁月静好,转眼就到了十二月中旬。 考完期中考试最后一门,邵云去一身轻松, 没想到刚刚推开宿舍门,手机就响了。 打来电话的却是特务处副处长何唯。 “何处长?有什么事吗?”邵云去将手中的书放到桌子上,顺手拿起旁边的保温瓶倒了一杯热水出来。 “少师, 冒昧打搅, 还请见谅!”电话那边传来何唯略带恭敬的声音。 “怎么了?”邵云去挑了挑眉,貌似从听筒里他还听见了一道略有些急促的声音。 “有件事情想请您帮忙。”何唯顿了顿。 “什么事?”邵云去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何唯挑挑拣拣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 , 最后无奈的说道:“我这也是没办法, 最近华国不太平, 特务处这边实在是抽不出来人手来!” “怎么?”邵云去顺口问道。 何唯也没隐瞒,叹声说道:“就说这一个月来,M国和欧洲那边不少特工和修士偷渡入境,在全国各地乱窜,弄出了不少事情来,特务处的人手都外派出去收拾他们去了。加上前段日子少师你又发现了杨钊的踪迹……我们就担心这是对方蓄谋已久的一场阴谋。” 说到这儿, 他顿了顿, “主要也是因为杨老将军对少师你仰慕已久, 所以才会求到我这儿了, 请你出手帮忙。” “这样啊。” 邵云去想了想, 何唯开了口,他总得给个面子不是,反正期中考试也考完了,时间也宽裕,当即也就应了下来:“那好吧。” 这话一出,邵云去分明听见手机里之前那道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平缓了不少。隐约着听到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你和邵少师说,我现在就去接他。 何唯当即说道:“杨少将说,现在就去接你,可以吗?” “嗯。”邵云去应道。 就在这个时候,宿舍门被砰的一声推开,秦怀信和卫修洛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秦怀信眉开眼笑:“行了,人都到齐了的话,我们就出发吧!” “什么?”刚刚挂断的电话的邵云去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来秦怀信昨天晚上似乎是说过等到他们都考完期中考试之后,就把女朋友介绍给他们认识,顺便一起吃顿午饭什么的。 看见邵云去这幅样子,秦怀信心生警惕:“你可别告诉我你有事要办,没办法去。” 邵云去摊开手,无奈说道:“被你猜对了,麻烦事找上门来,不去不行,所以实在是抱歉了。” 卫修洛默默开口:“还有我,刚刚收到学生会的短信,要我们这些干事去布置会议室,说是下午有一场报告会要召开……” “你们这是约好了是吧?”秦怀信一脸黑线,他无力的摆了摆手,“算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自我安慰:“正好,还省了我两份套 分卷阅读253 餐的钱。” 说到这儿,他扭头看向章成渝,瞪着眼:“老三,你可别说你也有事去不了!” 章成渝心平气和,白了他一眼:“这个你大可放心,正好这几天忙着复习,现在好不容易解放了,当然得吃点好的补补身体。正好借着机会,好好的宰你一顿。” 秦怀信瞬间被治愈:“那就好,要是你也放了我的鸽子,我都不知道怎么和小媛交代才好。” 秦怀信前脚推搡着章成渝离开,后脚邵云去的电话就响了,就着卫修洛的筷子咬了两个小笼包,他动身去了校门口。 来接他的人是杨家现任当家人杨昭矩,杨家可算是华国数一数二的顶尖家族,若是往上数一辈,那个时候杨家的势力可是比葛家还要更胜一筹,只是杨家子嗣不丰。到了杨昭矩这一辈,他是家中独子,五十来岁才爬上少将的位置,管的还是后勤,油水虽然不少,但是升官基本无望。好在杨老将军还活着,杨家勉强还能维持住一份体面。 而且杨家和葛家算是政敌,这也就是为什么虽为战友同僚,但是杨昭矩却选择了通过特务处而不是找葛家求到邵云去这儿来的主要原因。 杨昭矩四十八岁才得了一个儿子,起名杨邦彦,也是杨家唯一的三代。 这回出事的也正是他。 到了地方,杨老将军出来迎了,邵云去下车一看,得,江山别墅区,之前除掉赵申的地方,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到了这里。 杨老将军全名杨朝忠,今年九十三岁,据说这个名字是太|祖他老人家给起的,也正是靠着这个名字,杨家挺过了大动乱。 见了礼,杨朝忠脚步稳健的引着邵云去往别墅里走去,上座,奉茶,杨朝忠开门见山:“久仰少师大名,今天请少师过来,实在是迫不得已。” 邵云去当下手中的茶碗,看着杨朝忠,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事情是这样的……”杨朝忠娓娓道来。 杨家世代贫寒,到了杨朝忠父亲这一辈,大清朝说没就没了,好好的皇帝转眼成了卖国贼,紧接着军阀混战,民不聊生。 杨朝忠那时不过刚刚成年,父母就先后饿死了。当年村里头正好路过一个风水大师,看见他的面相大为惊诧,为此专门去他家的祖坟转了一圈,并指着他父亲的坟堆称有“帝王之气”。 听见这话,杨朝忠直接懵了,紧接着欣喜若狂,听这位风水大师的意思,岂不是说他杨家要出皇帝了吗? 没成想这位风水大师下下一刻就给他当头一棒,大师摇头叹气说道:你杨家世代贫苦,好不容易等来了翻身的机会,只是可惜了,眼下社会变迁,天道顺应时势,还权于民,什么封建皇朝、王子皇孙都不可能再有了。 相反,只要这道帝王之气一直存在,你杨家世世代代都不可能走出这个村子。毕竟总不可能放你一个本应该做皇帝的人去干那些低三下四的行当,对这个风水宝地来说,未免太过磕碜了。 杨朝忠听他这么一说,瞬间心都凉了。 却不想这位大师转而说道:但是要破解这个困局其实也不难。 杨朝忠的心那是一个忽上忽下。 大师接着说:只要把这座坟挖了,泄了王气,这个局自然也就跟着破了。不仅如此,你的富贵是命中注定的,没了帝王气压着,福绿寿喜也就跟着来了。但是有一点,如果把坟挖了,你就会断子绝孙。 杨朝忠一脸茫然。 大师解释道:毕竟这古往今来,你看有几个失去帝王宝座的皇帝最后能全须全尾的留下子嗣来。 杨朝忠更懵了。 可他转念一想,自己现在穷的连媳妇都娶不起了,说不定也是一个断子绝孙的命,反正活着无望,倒不如拼上一把,万一真的搏出一桩荣华富贵来也说不定。 于是,他还真就听了这位风水大师的话,把他父亲的坟给挖了。 这事过去不到一个月,为了活命,杨朝忠跟着同村的几个青壮投了军,此后还真就一路青云直上,荣华富贵了起来。 …… 断子绝孙? 听到这儿,邵云去默不作声的看向了杨朝忠身边的杨昭矩。 杨朝忠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连声解释道:“他的确是我的儿子,亲生的。” 说到这儿,他一脸苦笑:“我也没想到这断子绝孙的恶果没报应到我身上,反而落到了我儿子身上。” “那你那孙子又是怎么来的?”邵云去抓住了重点。 杨朝忠讪讪说道:“我这吧,上了年纪之后,看着我那群战友同僚,一个个的儿女双全,三世、四世同堂,享尽天伦之乐,我心里这,就有点儿不是滋味。总觉得我好不容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偏偏底下连个传承的后辈都没有,我就不甘心啊!” “后来,大动乱也结束了,我一想,干脆请了一位大师回来,结果他要足了好处之后,还真就给我出了一个主意。” “他说我儿子之所以不能生育,主要是因为杨家富贵滔天,气运太盛,导致他体内阳火过旺,阴气十不存一,阴阳不调。而坟地方面的影响反而是其次,否则我怎么可能生下子嗣来。” 杨朝忠顿了顿:“我一听,似乎是有点道理,毕竟我儿子出生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小兵,杨家根本谈不上富贵一说,我连忙问他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他说事情并不难办,既然体内阳气过旺,那就往身体里导入一些阴气,借此调和阴阳。” “然后他给我指了一条明路,说是黄河某段流域,当地百姓热衷于祭祀河伯,也就是给河伯娶媳妇。千百年来,那儿溺死的童女不下百千位,因为终年有水鬼出没,所以最为阴邪。只要取了那处河段的河水,连服一个月,压□□内过旺的阳气,就极有可能治好我儿子的不育症。” 邵云去摸了摸下巴:“所以你信了?” 杨朝忠无奈点了点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好在我们按照他的方法办了之后,果然隔年我家就顺利的添了丁,也就是我现在的孙子杨邦彦。” 第163章 “我这孙儿得来不易, 加上从小体弱多病,我都是捧在手心里养着的,平日里生怕出了一丁点儿的差错。”说到这儿, 杨朝忠苦笑一声:“眼看着好不容易把孩子养大了, 没想到突然就出事了!” 话说到这儿,别墅大门打开,紧接着听见“踏踏踏”的一阵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一个六七十岁上下,衣着华贵的老妇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见客厅里的杨朝忠等人, 老妇人不咸不淡的喊了一句“公公”,然后冲着杨昭矩微微颔首, 最后视线落在了邵云去身上。 杨昭矩含糊着说道:“你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 不是说和陈家嫂子 分卷阅读254 她们约好了泡温泉吗?” 老妇人收回视线:“听她们说你专门去特务处请了一位大师回来给你那宝贝儿子看病, 所以我特地推了约会, 回来看看热闹, 高兴高兴。” 她说话的语气可以说是一点都不客气, 偏偏杨朝忠默不作声,杨昭矩更像是习以为常,只是沉声说道:“还有客人在呢!” 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老妇人瞥了他一眼, 语气里满是嘲讽, “既然你嫌我碍眼,也行, 那我就先回房了。”她顿了顿:“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说完, 她转身上了楼。 踏踏踏的脚步声渐渐消, 邵云去开口打破死寂:“这位是?” 杨昭矩尴尬的笑了笑:“让少师见笑了,那是我夫人。” 邵云去哦了一声,若有所思:“贵夫人和您那儿子……” 杨昭矩一脸窘迫,倒是杨朝忠重重的咳了一声,含糊的说道:“我那儿媳比我儿子大了几岁,当年我找到那位大师的时候,我儿媳已经五十多岁了……所以……是我家对不住她……” 邵云去秒懂,时光对女性来说尤为残忍。五十多岁的女人,更年期都过了,怎么可能还有生育能力。那个年代可还没有代孕一说,所以杨家为了子嗣,这是明晃晃的给杨昭矩安排了一个外室,末了还把私生子给带进了家门,当做宝贝一样养大了。 邵云去心里啧了一声,神色淡了不少。 杨昭矩一脸落寞,他和老妇人算是青梅竹马的恋人,一家子相互扶持了几十年,好不容易熬过了苦日子,谁能想到最后会落到这个地步。 他自知理亏,更不能说老妇人不通人情,索性也就由着她闹。 大概是察觉到了邵云去态度的变化,杨朝忠继续苦笑:“我们、欸……” 到了这儿,邵云去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直言道:“古训有言,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恕我直白,我观杨少将的面相,的确是断子绝孙的命格。老将军不甘绝后,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违背命理得来的东西,又岂是那么容易沾手的。” 杨朝忠直直的看着邵云去,然后就听他继续说道:“杨老将军难道不觉得杨家落败的似乎是有点太快了吗?” 杨家父子俩怔怔的看着邵云去。 转念一想,杨朝忠没退休之前,可是当之无愧的军界第一人,眼下也活不了几年了。到了杨昭矩这儿,马上就到了退休的年纪了,还是区区一介少将,儿子也才十来岁……这样的杨家用后继无力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甭管当初杨老将军您请来的那位所谓的大师是安的什么心思,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这白得了一个孙子,老天爷自然会按照同等价值百倍讨还,你杨家的富贵估计也维持不了多久了,甚至都不一定能等到你孙子成人那天。这样,你觉得值得吗?” 说的再明白一点,等到杨老将军一死,杨家的那些政敌想要对付杨家简直是轻而易举,单单是杨昭矩的作风问题就够他吃上一壶了。 杨家父子不约而同的变了脸色,沉默了好一会儿,杨朝忠开口说道:“您的意思是让我放弃我那孙儿,”他摇了摇头,“现在说值不值得又有什么用呢,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至于荣华富贵,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没了也就没了吧,只要人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邵云去也跟着摇了摇头,他之所以说了这么多,纯粹是为了给方才那位老妇人出一口恶气罢了。 “既然杨老将军想的这般透彻,也好。” 他转回一开始的话题:“所以,你那孙儿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杨朝忠当即站起身:“这事三言两语的也说不清楚,少师请跟我来。” 杨朝忠引着邵云去直接去了地下室。 一道厚重的铁门打开,迎面而来一股浓重的腥臭味。 邵云去定眼一看,刺眼的白炽灯下,一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小孩倒趴在地上,身体佝偻,手脚被拇指粗细的铁链锁了个严严实实。 他顶着一头几乎到了脚边的长发,偏生脑门中间秃了好大一块,两眼冒着绿光,模样尤为古怪。 看见来人,小孩的面容突然一阵扭曲,长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了回去,眼底的绿光也跟着消失无踪。 竟是瞬间变回了正常人的模样。 小孩沙哑着声音,手脚上的锁链哗啦作响,他拼命的想要冲向杨朝忠,一边沙哑着声音哭喊道:“爷爷,爸爸,救我,那怪物会吃了我的……” 杨朝忠一脸动容,想要冲上去抱住小孩,却又像是忌惮着什么,脚步硬生生的停在了原地:“邦彦!” 果不其然,就在下一刻,小孩的面容又是一阵耸动,然后变回了之前的长发模样。 大概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警惕的看着邵云去,不停的发出低吼声。 邵云去问道:“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幅样子的?” 杨昭矩哽咽着说道:“三天前,当时邦彦期中考试考了双百分,我答应带他去游乐园玩,回来之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样啊!”邵云去应了一声,抬脚向地上的小孩走去。 “嗷——”小孩面带狰狞,冲着邵云去不停的吼叫,偏偏身体一个劲儿的往后退,明显是虚张声势。 眼看着身后就是墙壁,小孩一脸惊恐,大概是被逼急了,他一咬牙,手指头上的利爪伸了出来,紧跟着两腿一弯,腾地而起,向邵云去冲了过去。 杨家父子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然后就看见邵云去脚步一停,直接伸手掐住了小孩的脖子。 “嗷——”小孩拼命的挣扎,爪子卯足了劲往邵云去手臂上抓取,偏偏入手之处,就好像是撞上了铜墙铁壁一般,不仅没能伤到邵云去分毫不说,反而被绷断了几根指甲。 神识在小孩身上游走了一圈,邵云去心里也有了底。 “少师!”杨家父子紧张的看着他。 邵云去转过头,指了指手中的小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杨少将十几年前喝的那些黄河水里的附带品。” “什么?”杨家父子面面相觑。 “杨老将军觉得这东西像什么?”邵云去问道。 杨朝忠几乎是脱口而出:“像水猴子。” 水猴子,民间俗称“水鬼”,由淹死的人变化而来,尤其喜欢吸食小孩的精血。 杨昭矩有点不可置信,“那不就是说这只水猴子在我儿子身体里藏了十几年?” 邵云去点了点头:“是这样的没错,要知道黄河每年淹死那么多人,出一两只水猴子也不足为奇,怪就怪杨少将运气实在是不好。” “它之所以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出来闹事,应该是你杨家气运太盛的缘故,把它给镇压住了 分卷阅读255 ,至于现在——”邵云去眉头微皱,紧接着一巴掌拍在了小孩脑门上。 只看见一道黑色的符篆从他的后脑勺之中飞了出来,然后砰的一声凭空炸开,只留下几缕灰烬颤巍巍的落在了地上。 邵云去两眼一缩,这符篆的颜色略有些熟悉。 像极了当初赵申的手法。 他的神识瞬间向整个别墅区蔓延开来,再三确认周围没有什么异常,他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一半。 “怎么了?”杨家父子回过神来,两眼瞪得老大。 邵云去心神意乱,但还是勉强解释道:“应该是被人用了手段逼出来的。” “什么?”杨朝忠急声说道:“少师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在针对我杨家?” 邵云去沉声说道:“这事我现在也说不太准。” 不等杨朝忠继续开口,他继续说道:“这只水猴子你们打算怎么办?” 两人回过神来,几乎是异口同声:“绝不能留。” “明白了。”邵云去点了点头,不等手中水猴子反抗,他抬手一挥,直接抓向它的神魂。 “啊——” 一阵震耳欲聋的惨叫之中,邵云去直接碾碎了覆在小孩肩膀上的一团黑雾,而小孩也在瞬间恢复如常,昏死了过去。 杨昭矩赶忙接过小孩,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解开了小孩手脚上的锁链。 邵云去眉头紧蹙,秉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则,他掏出三张护身符交给杨朝忠,只说道:“这些护身符你们戴好,如果再出现什么异常的情况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我还有事要办,就先回去了。” 杨朝忠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邵云去一副急躁的模样,到嘴的话生生的变成了:“那好,我这就让人送少师回去。” 至于其他,大不了明天再登门拜访就是了。 邵云去前脚回了四合院,后脚卫修洛也回来了。 他有气无力:“院里在搞什么名堂,说好的有一场报告会要召开,叫我们去布置会议室。结果会议室刚刚布置好,又说不开了……” 他转过头,看见邵云去的模样:“欸,你怎么了?” “我发现了……”邵云去按着太阳穴,正打算把杨家发生的事情告诉卫修洛,下一秒他的手机就响了。 打来电话的是秦怀信。 第164章 “喂,老大!”邵云去把手机放到耳边。 电话接通, 手机里传来一阵嘈杂的背景音, 隐约是谁在唱歌, 但显然对方是个五音不全的, 腔调僵硬的厉害。 秦怀信异常兴奋的说道:“老小,你们的事情都办完了吗?” 邵云去两眼一暗,不动声色的说道:“嗯,办完了,刚刚回来, 怎么了?” 秦怀信语速飞快:“我们在天山大街这边的KTV唱歌,就我们三个,人太少了,好像有点扫兴, 正好你们事情都办完了, 赶紧的,过来给我们捧场,零食饮料什么的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邵云去沉了沉气,开口说道:“行吧, 反正我们俩也没什么事,你等着!” “好。”秦怀信满口答应, 邵云去却分明从中听出了一抹玩味。 挂断电话,正在奋战一盒巧克力的卫修洛疑问道:“怎么了?” 邵云去沉声说道:“刚才你说什么来着?” “欸?”卫修洛想了想, 顺手塞了一块巧克力给邵云去, “我说我们院里本来通知我们这些学生会干事去布置会议室, 结果会议室刚刚布置好,又说报告会不开了……” 邵云去则说道:“还记得我替元夏柳招魂的那天晚上,从她识海里打出来的那张黑色符篆吗?” “记得。”卫修洛皱起眉头。 “刚才我又看见了。”邵云去勉强压下心中的烦操,“先不管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捣鬼,就说秦怀信的事情,我现在万分确定今天中午我们俩是被人故意用计给支开了,至于目的……” 卫修洛神情一肃,“你是说老大他们出事了?” 邵云去点了点头,“如果说之前还只是猜测,刚才接到老大打来的那个电话让我确定了自己的推想,老大他们只怕是已经被人给控制了。” “那刚才老大打过来的那个电话——”卫修洛直接扔掉了手中的巧克力盒。 “圈套。”邵云去眉眼微垂,这种敌明我暗,几次三番受人胁迫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 卫修洛眉头深锁:“你打算怎么办?” 邵云去转身从墙上取下既然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你好,请问是开包间,还是找人?”正在敲打键盘的前台女客服抬起头,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找人,包间号024。”邵云去环顾左右,耳边充斥着乱七八糟的歌声,听起来像极了鬼哭狼嚎,他漫不经心的说道:“今天你们这儿挺热闹的啊!” 女客服当即眉开眼笑:“可不是,今天我们这儿来了一个大客户,听说是一家国企刚刚拿下了一个大订单,这不他家公司老总犒劳下属,包了我们这里大半的包间。” 一边说着,她招来一个年轻男人:“小赵,带这两位客人去024。” “好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两位请跟我来。” 邵云去默默握紧手中的长剑,和卫修洛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就是这儿了。”说着,年轻男人推开了房门。 将近五十来平的豪华包厢里,激光灯和频闪灯相互映射,沙发上孤零零的坐着三个人,秦怀信,章成渝,以及旁边长发及腰的年轻女孩,这位大概就是秦怀信所谓的女朋友小媛了。 看见来人,年轻女孩顺手在显示屏上按下了暂停键,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戛然而止。 秦怀信当即扭过头来,两眼空洞,脸上挂着热情的微笑:“你们来了,还愣着干什么,进来啊!” 年轻男人跟着走了进来,顺手合上房门。 邵云去的目光落在年轻女孩身上,缓声说道:“我一直在想到底是谁千方百计的跟我过不去,没想到竟然是你,邵文彬——” 年轻女孩唇角一弯,红唇轻启:“你如果还是当年二十七班的邵云去,我想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如果不是邵云去,他就还是京城邵家的继承人,前程远大,未来不可期。 如果不是邵云去,邵家就不会陷入左右无援,前狼后虎的窘境,他也就不会心存侥幸为了讨好邵家人把赵申这头恶狼带进了邵家。 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到头来却被赵申逼着杀人掘墓,无恶不作。 到最后,邵家没了,邵建林夫妇都死了,他也跟着没了一条命。 邵云去毁了邵家,更毁了他邵文彬。 这叫他怎么能 分卷阅读256 不恨? 邵云去并不喜欢回忆过去,他顿了顿,问道:“我只是比较好奇,你是怎么把自己弄成现在这幅男不男女不女的鬼样子的。” 邵文彬背靠着沙发,一点也不恼,脸上甚至挂着一抹得意的笑:“你还记得三个月前,军训基地里发生的那件厉鬼杀人案吗?” 邵云去眉头微皱。 “没错,最后死了的那个阴年阴月阴日生的纯阴女的尸体,就是我派手下从特务处那儿给偷走的。” 邵文彬翘起二郎腿,“而在半个月前,我原本以为赵申那个老东西真的能把你给收拾了,没成想到头来功亏一篑。好在我早就安排好了退路。虽然我的肉身已经被煮成了一锅肉糜,但是我的手下却把我的生魂和赵申的尸体都带了回去。” “托你的福,我吞了纯阴女的魂魄,占了她的身体,不仅重新活了过来,修为也更上一层楼,然后借着种在赵申尸体上的戎江花将他一身修为化为己用。” 邵文彬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至于现在,邵云去,到了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的时候了。” 话音刚落,他一脚踹在身前的茶几上,只听见轰隆一声,玻璃茶几四分五裂,原本热闹哄哄的各包间也瞬间安静下来。 就在下一刻,邵文彬快速的掐起手决,口中念念有词。 邵云去两人面前的空间突然一阵扭曲,伴随着一道道震耳欲聋的哗啦声响,铺天盖地的漆黑色的锁链自邵文彬身后暴射而出,转瞬间便将两人覆盖其中。锁链之上,黑雾缭绕,并渐渐向四周弥散开来。 紧跟着传来邵文彬一声暴喝,自黑雾之中飘出来一道道黑影,它们死死的盯着邵云去,视线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有的跃跃欲试,有的冷静沉着…… “上!”虚空之中传来邵文彬咬牙切齿的声音:“只要杀了他,我答应你们的事情就一定会替你们办到,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话音未落,这一道道从天入地的黑色锁链哗哗作响,下一刻,铺天盖地的黑影化作一道道流光冲向邵云去两人。 等到他们飞的近了,邵云去这才看清楚了这些黑影的模样,这些厉鬼里面,有脚上挂着破烂渔网的水鬼,也有头波血流的车祸鬼,更有不足月的婴魂……密密麻麻的,数量不下二三百只。 长剑出鞘,邵云去冷笑一声:“果然是赵申的徒弟,他的手段,你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邵文彬嗤笑道:“也多亏了他,让我涨了不少教训。” 想想赵申,他那么费心费力的去操控一群压根没有实力可言的生魂去对付邵云去,结果还不是一败涂地。 他吸取教训,索性找来了一群厉鬼,这些厉鬼要实力有实力,要手段有手段,只要给足了利益,还不是任他差遣。 这么一群厉鬼,杀掉一个即将手无缚鸡之力的邵云去,还不是易如反掌。 就在说话间,这群厉鬼已经冲到了两人身边。 甫一交手,不过是十几招下来,邵云去就有了一种吃力的感觉,这群厉鬼可不是之前那些一拍就散的生魂,他们本身实力不俗,加上配合还算默契,一顿猛攻下来,根本不给邵云去找到破绽的机会,两人顿时有些招架不住。 就在这时,虚空之中传来一句咒语:“以尔之魂,锢尔之骸,祭尔之肉,延尔之三代亲眷……” 卫修洛呼吸一滞,这不正是当初在江山别墅区,赵申为了控制邵云去,不惜杀掉邵文彬把他煮成一锅肉糜时念的咒语吗? 他连忙转身看向邵云去,果不其然——就在下一刻,邵云去挥剑的动作一滞,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眼看着漫天厉鬼蜂拥而至,慌乱之中,卫修洛一掌击退身前的一只婴魂,跃到邵云去身边,护卫左右。 虚空之中传来邵文彬近乎癫狂的声音:“不枉我把我爸的尸体偷了出来,等的就是今天,我看你这一回往哪儿跑?哈哈哈——” 却不想就在下一刻,邵云去嗤笑一声:“在你眼中我邵云去就是这么蠢笨的一个人吗?竟然觉得用同样的手段能算计我第二次?” 说完,他额上青筋直冒,暴喝道:“去!” 桀笑声戛然而止,只看见邵云去背着的背包里,数十只脑袋上绑着一条红布条的巴掌大小的草人一跃而出,向四周流窜而去,只除了其中一只,直直的落在地上,杳无声息。 邵云去绷直的身体瞬间恢复过来。 替身! 邵文彬脑海之中瞬间闪过这个词,几乎是破口而出,他吼道:“快,除掉这些草人……”否则他永远也控制不住邵云去。 听见这话,原本攻向邵云去两人的厉鬼,瞬间有三分之一折身去收拾这些四处流窜的替身。 看见眼前的场景,邵云去笑了,他抬起手中的既然剑,“邵文彬,你的确很聪明,也很有天分,但你似乎忘了一点。我以前不敢直接灭掉那些围攻我的小鬼,那是因为我知道它们是无辜的,只是被赵申给控制住了,迫不得已罢了,至于现在——” 他长剑一横,直接将身前的一只厉鬼挑了个魂飞魄散,“你以为我会放过这些千方百计的想要我性命的厉鬼吗,他们可不无辜!” 邵文彬如遭雷劈,等他回过神来,黑雾之中的厉鬼已经被邵云去和卫修洛联手灭了几十只。 剩下的一群厉鬼看着两人毫不手软的狠厉模样,瞬间头皮发麻,心生怯意。也不知道是谁颤巍巍的说了一句:“逃吧,再这么下去,我们都会没命的。做个孤魂野鬼下辈子就算是堕入畜生道,也总比魂飞魄散要强吧!” 听见这话,邵文彬心乱如麻,他怒声喊道:“不行,不准逃——” 可阵中的厉鬼哪还管得了邵文彬说的什么,眼看着邵云去两人手起手落,就又有几只同伴丢了性命。他们连声喊着‘跑啊’,然后争先恐后的化作黑影,消失在黑雾之中。 第165章 不过几息之间, 黑色锁笼之中, 一片死寂。 邵云去稍稍平复下急促的呼吸, 抬头看向上方纵横交错、遮天蔽日的锁链, 深吸一口气, 手中长剑瞬间握紧,阳精在剑刃上流转开来。紧接着两腿一弯, 带着冲天般的气势,对着那萧肃的锁链爆射而去! “给我破——” 随着一声怒喝,只看他手腕一翻, 长剑横劈直下,狠狠的砍在锁链之上,电石火光之间,一阵阵金铁碰撞的声音蔓延开来。 “嘭!” 只听见一道低闷声响起, 长剑划过的地方, 黑色锁链瞬间化为无数碎片, 并徐徐向四面八方蔓延,在空中停滞片刻之后, 四下迸溅开来…… 邵文彬费尽心机针对邵云去布置下的阵法, 也在这一刻,彻底崩散! 转眼间, 天地轮 分卷阅读257 转。 邵云去手持长剑,稳稳的落在地上, 他抬起头, 五颜六色的灯光倒映在冷厉的侧脸上, 竟显得分外肃杀。 他嘴唇轻启:“邵文彬——” “嘭!” 邵文彬身前操控阵法的法盘嘭的一声燃起火来,他艰难的咽下几乎已经蹿到嗓子眼的腥甜。 看着眼前根本还没能发挥半点作用就已经化作灰烬的法盘,邵文彬脸上满是惊骇,一口郁气积压在胸口,挥之不去。 他瞳仁紧缩,满脸暴戾,低声怒吼:“这怎么可能?” 这可是他精心设计了将近四个月的局。 不能乱,乱了就真的输了。 邵文彬竭力平复下慌乱如麻的心跳,他轻吐一口气,是了,事情还没完! 邵文彬抬起头,身旁大锅里蒸腾而上的水蒸气氤氲了他急速闪烁的眉眼,肉香弥漫。 他提着的心慢慢的回落下来,缓声说道:“好好好,不愧是名震华国的少师,我还是太小瞧你了。” 邵云去面无表情:“彼此彼此!” 他默默的将右手负于身后,快速的掐起手决来,只看见散落在地面上的数十只草人之中的两只轻轻的颤动起来。 听到这儿,邵文彬突然笑了,“不过,你也别得意!你以为你破了我的杀阵,就已经胜券在握了吗?” 他话音一转,森然说道:“你是不是忘了,你那两个舍友还在我手里呢!” 然而说着这话的时候,他心里却渐渐的升起了一股不安的感觉,却不想邵云去也跟着笑了,他不自禁的微微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把话说的这么满,更不会磨磨蹭蹭的说上这么多废话!” “什么?” 邵文彬得意的神情瞬间一滞,然后猛的回过头,视线落在被一男一女两只厉鬼扣押在角落里的秦怀信两人身上,他们神情呆滞,两眼放空,如同木头人一般,呼吸几近于无。 男鬼也瞬间回过神来,他伸手就要抓秦怀信,却不想就在指甲即将碰触到秦怀信衣领的那一刻,空间一阵扭曲。然后就听见噗的一声,一阵青烟散去,人影消失,两只手腕上各缠着一根头发丝的草人稳稳的落在地上。 邵文彬睚眦具裂,一口气还未从喉咙间吐出,甫一回头,瞳仁陡然一缩。 对面,邵云去手腕一翻,身影渐渐弥散,而就在邵文彬身前不过一丈开外的地方,空间瞬间扭曲,一道身影诡异浮现,这张刀削般的脸庞上,稍带着半分狠厉,长剑之上,金光流转,绚烂而刺眼…… “邵文彬,今天我们就彻底做个了结!” 邵云去脸上的狠厉更甚,手中长剑如同闪电般刺出。邵文彬呼吸一滞,他瞪大了眼,脸上惊惧更甚。他慌不择路,踉跄着往后逃去,却不想长剑已然呼啸而至,狠狠的刺穿了他的左臂。 恍惚间邵文彬对上邵云去两道犀利的目光,只看他长剑一挑,然后便听见砰的一声,他整条左臂瞬间炸成了一堆肉泥,四溅飞去。 “啊——”剧烈的痛感刺破大脑皮层,他整张脸扭曲成一团,撕心裂肺的吼叫。 没等他从痛感之中挣扎出来,邵云去收回长剑,转眼又要攻来,他一边躲闪,一边恨声痛呼:“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救我!” 话音刚落,一男一女两只厉鬼当即冲着邵云去一左一右夹攻而来,就在这一瞬,卫修洛也动了。 眼看着卫修洛以一人之力拖住了两只厉鬼,一霎间,邵文彬的心沉坠得像灌满了冷铅,额上冷汗直冒。 逃—— 他脑海之中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 可是邵云去哪能如他所愿,像是猫抓老鼠一般,邵文彬慌不择路,邵云去却俨然游刃有余,长剑一横一挑之间,便封住了邵文彬所有退路。 就这么僵持了足足有一分钟之久,看着卫修洛一掌拍死了一只厉鬼,再看眼前如同丧家之犬的邵文彬,邵云去瞬间有些意兴阑珊,他不再手下留情,抬起长剑,对准邵文彬另一条手臂疾刺而下。 “啊——” 邵文彬痛声哀嚎,鼻涕眼泪落了一地,没了两条手臂,他就如同一条蛆虫一般,拖着两条血痕,在地上挣扎着蠕动。 他从小娇生惯养,何曾吃过这般折磨,就算是当初赵申把他给煮了,也是在他可以封闭了痛感的情况下。他面带绝望,心中却幸存侥幸。 邵文彬拼命的远离邵云去,一边哀求道:“不,邵云去,你不能杀我,我是你亲哥哥啊,我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了,你不能杀我……” 邵云去脚步一滞,随即握紧了手中的剑柄,他狠声说道:“别跟我说什么血亲,你几次三番想要除掉我的时候,可曾想过这些。” 邵文彬眼中求生的**更甚,他拼命求饶,痛哭流涕:“不,都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不,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里,我会找个深山老林隐居起来……” “晚了!”邵云去沉声说道:“放虎归山的事情,一次两次也就够了,受人胁迫的滋味我可不想再尝试,还是你觉得我是一个这么好说话的人吗!” 谈判破裂,听见邵云去这番话,邵文彬心如死灰。 眼看着邵云去提着长剑缓步向他走来,邵文彬眼中突然迸发出一道光芒,他眼中满是不甘心,面目狰狞,近乎于癫狂,“邵云去,我告诉你,你想杀掉我,没那么简单——就算我死了,我也要你们俩给我陪葬——” 话音刚落,一股黑色火焰自他体内猛然爆出,包间内的温度猛然增加了二十度不止,他低吼:“去死吧!” 想要自爆! 邵云去脸上浮起一抹冷笑,他开口,嗤笑道:“我以为你还能使出什么手段来,就这?” 话音刚落,就在邵文彬周身的黑色火焰陡然缩回身体的瞬间,邵云去左手一挥,九张符纸爆射而出,转眼便将邵文彬裹了严严实实。 就在金光罩成型的那一刹那,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金色的通明光罩上瞬间染上一层血污。 终于完了。 邵云去绷直的脊梁骨瞬间松了下来,连带着多日来的心烦气躁也跟着烟消云散。 一旁的卫修洛默默的抓起茶几上的抽纸,抽出了一把纸巾递给他。 邵云去接过纸巾,仔仔细细的将长剑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收回剑鞘。 然后转身抱住了自家贴心又乖巧的小男朋友,“让我抱一会儿。” 贴心又乖巧的卫修洛反手抱住邵云去,顺便被人含住嘴唇,一顿猛亲。 直到远远的一阵脚步声传来了过来,卫修洛这才手忙脚乱的想要推开邵云去。 两唇分开,邵云去呼吸微促,目光落在卫修洛嘴角的一缕银丝上,他重新贴上去,细细的 分卷阅读258 将那处舔舐干净,这才意犹未尽的把人松开。 他目光幽深,突然开口:“离我生日还有两个月零九天。” 卫修洛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砰地一声炸开,落下一地绯红。 然后何唯就带着人闯了进来。 他们在厕所里找到了这家KTV的工作人员,男男女女的二十几号人,昏迷不醒,好在全都性命无忧,邵云去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上一句幸好邵文彬还没有惨绝人寰到祸害无辜的地步。 秦怀信迷迷糊糊的醒转过来,入眼之处一片光滑洁白。他盯着眼前上下滚动的喉结好一会儿,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一张糙脸。直到身下人伸手试图将他推开,他这才回过神来,顺势爬起身。 章成渝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他环顾四周,天色阴沉,飘着毛毛细雨,不远处就是一家KTV硕大的霓虹灯招牌。 他扭头看向秦怀信:“我们不是在吃饭吗,怎么突然间到这儿来了?” 秦怀信抓了抓头发,心虚的收回放在章成渝脖子上的视线,聚起精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勾搭上没多久的女朋友好像不见了,他压下心底有那么一瞬的慌乱,面色凝重:“我也不清楚。” 直觉告诉他事情恐怕不简单。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第166章 邵云去并没有选择隐瞒, 而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秦怀信。 得知真相后的秦怀信, 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 就这么捏紧拳头, 绷直了身体僵立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正当一脸复杂的章成渝斟酌着打算开口安慰他的时候, 他一个转身,脚步稍微有些凌乱的跑了出去。 “欸?”章成渝抬脚就要追上去,却被邵云去按住了肩膀,他扭过头。 邵云去冲着他摇了摇头,叹声说道:“算了, 别追了,这个时候, 还是让他自己一个人静静吧!” 章成渝沉了沉气:“也是。” 秦怀信这一跑就是一天两夜, 第三天一大早他胡子拉碴的跑了回来, 手里还拎着各式各样丰盛的早点。 “给你们买的,吃吧!”说完,他风风火火的翻找出来换洗的衣服,然后钻进了卫生间。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邵云去三人忍不住的盯着他来来回回的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察觉到舍友们关切的视线, 秦怀信心里一暖,他重重的咳了一声, 抓了抓头发, “……让你们担心了, ”他憋了一会儿:“不过现在没事了, 我已经想明白了。” 说到这儿,他耸了耸肩,一脸无奈。 他跑出去的这段时间是在网吧里度过的,玩饿了就吃,玩困了倒地就睡。 头天晚上纯粹是为了发泄,索性玩了一通宵的暴力游戏。等到他玩累了,心也累了,闲着无聊开始逛某乎。 秦怀信舒了一口气:“相比于那上面写的,什么交往六年的女友变成后妈,什么师娘和师傅师兄师姐师弟以及前情缘之间的爱恨情仇,什么丈夫偷拿家里的积蓄给小叔子买房买车,什么老人把拆迁补偿款全都给了儿子最后却要女儿来养老……” 他一股脑说完这些,然后深吸一口气,哼哼着说道:“操——这么一想,我不就是被一男的算计欺骗了纯洁弱小的感情了吗,比起这些来,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所以我就回来了。” 听到这儿,邵云去三人全都沉默了。 他们想起了一句话:某乎,与你分享刚编的故事! 秦怀信撇了撇嘴:“怎么,有问题?” 章成渝微微一笑,满脸和善:“没有,你能看开(高兴)就好!” 甭管秦怀信是不是真的信了,总归人好好的,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日子还在继续,杨朝忠父子带着大包小包的礼品上门拜访的时候正是星期六。 杨昭矩已经和他妻子离婚了。准确的来说,在纠缠了十几年之后,从杨昭矩的私生子彻底痊愈的那一刻,那位年已六旬的老妇人对杨家对杨昭矩也就真的是死心了。 或许是因为愧疚,也可能是因为其他,杨昭矩默认他妻子分走了他大半身家,有了这笔巨款,起码能保证对方后半生依旧能过上富足安乐的生活。 对于杨朝忠,邵云去还是很尊重的,因而在这件事情上他不做评价。他只知道杨家大概是好不了几年了,老妇人能在此时抽身,未免不是好事。 自食苦果说的大概就是他家了。 邵云去对杨朝忠说道:“杨老将军尽管放心,幕后黑手已经被我除掉了。至于你那孙子,受此一难,能除掉潜藏在身体里的隐患,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如果没有这件事情,等到几年之后杨家落败,哪儿还有那般深厚的气运帮着他那孙子镇压身体里的水猴子,到时候杨家才是真的断子绝孙了。 所以尽管杨家是因为他才摊上了这么一桩糟心事,但是杨朝忠送来的那堆礼品邵云去还是收的很心安理得的。 送走杨朝忠父子,有老沈帮着收拾,邵云去像是想起了什么,在库房里挑挑拣拣,总算是找出了中秋的时候惠民大师托人送过来的那块暖玉。 苹果大小的羊脂白玉,通体没有一丝杂色,光滑细腻,油润亮泽,手感温润,往里头输入头发丝粗细的一缕阳精,就能维持体表四十度的温度一整天,可以说是绝佳的取暖神器了。 揣着暖玉进了卧室,爬上床,邵云去左手拿着暖玉,掀开被子一角探了进去,碰触到毛茸茸的一片之后,将暖玉塞到橘猫肚子旁边。 碰触到热源,橘猫瞬间收缩身体,抱住暖玉,蜷成一团,“喵~”它软绵绵的叫唤,语气里满是舒服。 邵云去这才掀开被子,露出一只碗口大小的猫脑袋来,他凑上去亲一口,“说好的出门吃大餐呢,小骗子。” “喵。”橘猫张开嘴,露出两颗小小的犬牙,打了个哈欠,然后蹭了蹭邵云去的手,给自己开脱:“喵喵喵!” 都怪天气太冷了,加上好不容易放两天假,能好好的休息休息。根本不想离开被窝。 它依旧闭着眼睛,“喵喵喵?” 要不然就在家里吃吧,我想吃煲仔饭了。 不等邵云去回话,小祖宗乾坤独断,直接提要求:“喵——” 我要吃两份,多放风干鸡,不准加芹菜—— 想起自家小男朋友这段时间因为太过忙碌,瘦了一圈的小肚子,邵云去自然惟命是从,“好好好!” 正说着,他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按下接听键,手机那头传来特务处副处长何唯沙哑的声音:“邵少师,出事了!” 第167章 “好, 我知道了。嗯, 你派人过来接我吧。 分卷阅读259 ”说着,邵云去挂断电话。 然后正对上橘猫瞪大的猫眼, 精致的瞳孔里微微闪烁着水光, 邵云去心弦一动,忍不住的凑上去又狠狠的亲了一口。 “喵?”橘猫从被子里抽出一只爪子抵住邵云去的脑袋。 怎么了喵? 邵云去呼吸一沉,伸手握住橘猫的爪子,捏了捏上头粉红色的肉垫,开口说道:“杨钊回来了。” “喵?” 谁? 橘猫愣了那么一瞬间,随即瞳仁一缩。 “喵?” 什么时候? “一个星期前。”邵云去伸手弹了弹橘猫嘴角上的胡须, “特务处千防万防,却没想到这群幕后黑手并没有如同他们所预料的那样偷渡进来, 反而光明正大的走的海关。要不是秦岭那边突然出了事,何唯慌乱之中多长了一个心眼,请公安部那边排查最近这段时间入境的华人华侨, 恐怕特务处那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杨钊已经潜入国内了。” “秦岭出事了?”橘猫捕捉到邵云去话中的重点。 “嗯。”邵云去点了点头:“具体什么情况何唯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 我让他直接过来接我……” “喵。”橘猫两眼微瞪。 我也去。 邵云去眉头微皱, 杨钊可是个狠角色。和杨钊斗,邵云去自己尚且都不敢保证一定能够全身而退。加上之前在庚省董家和杨钊斗法的时候, 橘猫替他挡了一击,身受重伤,足足养了一个多月才痊愈的事情他依旧记忆深刻。更别说这一回, 对方明显又是有备而来…… 私心里, 他并不希望橘猫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来, 无论是为了什么。 看见邵云去这幅样子,橘猫伸出另一只爪子勾住他的袖口,继续瞪他。大有一副你敢抛下本喵,本喵就和你没完的架势。 一人一猫就这么对峙了足足三分钟,邵云去动了动发麻的胳膊,伸手揉了揉橘猫的脑袋,终于松口:“好吧,不过你得保证万事以自己的安全为重。” “喵喵喵。”橘猫抬起右爪放到耳边。 “嗯。”邵云去捏了捏橘猫的耳朵,站起身:“我先去给你做午饭。” 吃过砂煲饭,刚刚收拾好东西,何唯派来接他们的人就到了。 两人和老沈打了声招呼,直接上了车。 四个小时之后,军用直升飞机降落在一处临时开辟出来的停机坪上。 下了飞机,远远的看见何唯迎了上来,拱手见礼:“邵少师,卫公子。” “何副处长。”还了礼,邵云去环望四周,入眼之处层峦叠嶂,一片苍茫,这儿应该已经是太白山深处了。 “请跟我来——”何唯引着两人向前走去,穿过几道守卫森严的关卡,拐角就是一座新建不久的营地。 三人径直往营地中央的一处军绿色帐篷走去,门口站岗的士兵帮着掀开门帘,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百十来平的帐篷里,零零散散的坐着三四十来号人,男的女的,和尚道士,头发花白的,中年发福的…… 放眼望去,这里头没有一个人的修为低于练气七层。尤其是坐在人群之中的那五位,周身浑厚的气势,就是邵云去也拍马难及。 这些人大概就是华国硕果仅存的筑基期修士了吧。 没人说话,所有人都在翻阅手中的资料。 邵云去三人自找了一个位置,何唯递给他一个档案袋,里头装着厚厚的一沓照片,以及一张手稿复印件。 何唯这才开始给两人讲述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记得之前杨家出事的时候我就和少师说过,华国最近不怎么太平。正如同少师之前预测的那样,这的确是M国策划的一场针对华国的阴谋。” “事情发生在六天之前,本地派出所接到乡民的报警电话,说是在他们村子后面的老林里发现了很多人类活动的痕迹,起初他们怀疑有人偷猎所以选择了报警。派出所方面先后派出了三批武警过去办案,结果无一例外,全都失去了消息。” “后来事情上报到了本地特务处分处,分处处长亲自带着人过去查看,之后无一生还。”何唯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档案袋里的那些照片:“这些就是他们随身携带的录像设备传出来的一部分照片。” 邵云去粗略的翻了翻,照片很模糊,里头出现的最多的便是鬼影,尸体和石桩,信息量并不多。 “然后我们调查发现,这两个月来通过各种手段潜入华国各地伺机生事的M国特工和异能者都在向秦岭这一块靠拢……我们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在摸不透这些幕后黑手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的前提下,先把各位前辈大能请过来压阵,以防万一……” 正说着,坐在人群正中央的白胡子老道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看着手里的一份手稿复印件,拧紧眉头,缓声说道:“龙脉!” “什么?”有人一怔。 “龙脉?”有人惊呼。 原本还算安静的帐篷瞬间变成了上下翻滚的一锅沸粥。 邵云去跟着皱起眉头,翻出那张手稿,正是秦岭附近的地形图。 而所谓龙脉,可以理论的概括为:山为龙,水为脉;山为脉之源,脉行山之势。故宇宙间惟山为最大,山脉即龙脉,为国之象征,主国家之兴替。 风水学上认为华国龙脉的始祖源自昆仑山,而华国历史上出现了至少二十四个王朝,如果按照每一个王朝就有一条龙脉来计算的话,那么华国至少就有二十四条龙脉。而龙脉一般以开国皇帝祖籍地定论,就好比秦朝的龙脉在咸阳;汉朝的龙脉在沛县;清朝的龙脉在东北等。 当然,这些都是大致的范围,主要是因为龙脉的具体位置很难确定,毕竟龙的活动范围是变动不定的,没有修炼到一定境界的术师,一般算不准龙脉所在。 等到了华国建立,象征着上天之子的皇帝没了,龙脉的具体位置更加捉摸不透,加上后来大动乱爆发,修士界动荡不安,传承几近断绝,更加没人能断定龙脉的位置。 只听见白胡子老道继续说道:“几十年前,贫道原本也曾推测过我华国龙脉的位置,无外乎湘省雪峰山脉,边省长白山脉,最后就是眼前的秦岭。” “如今再仔细想想,雪峰山脉虽然是湘省最大的山脉,但是相比于华国境内其他山脉来说,格局还是太小了些,怕是撑不起华国如今蒸蒸日上的国运。至于边省长白山脉曾是满人的地界,而清朝早就亡了,现在想想,似乎也就是秦岭这一处当得起龙脉所在了。” “那这群家伙的目的……嘶……” 一瞬间,帐篷里面呵责叱骂和拍桌子的声音此起彼伏。 “M帝亡我华国之心不死啊!” “狗娘养的杨钊,畜生,以往祸害无辜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勾结 分卷阅读260 外人卖国求荣!” “二十三年前,我等举正道之力讨伐杨钊,让他侥幸逃了。这一回,定要叫那畜生有来无回,后悔做人。” “没错,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坐在这儿,难道还奈何不了一个垂垂老矣的杨钊!” 坐在这里的都是前辈大能,自然轮不到邵云去发号施令。 紧接着又有人说道:“既然知道了这些家伙的目的,那我们就不能等了,现在局势瞬息万变,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谁知道他们已经做到哪一步了,事不宜迟,我们应该尽快行动起来。” “葛道兄说的没错……”众人神情激动,附和道。 白胡子老道当即点了点头:“既然这样,大家伙儿先准备一二,一刻钟后,我们便一同上山,一探究竟。” “好。”众人纷纷应和。 第168章 白胡子老道发了话, 帐篷里边三四十号人瞬间走了大半。 邵云去和卫修洛的法宝什么的都随身带着,倒没什么好准备的, 干脆坐在原处闭目养神。 然后就听见身前传来一阵私语声。 “我这右眼皮一个劲儿的跳, 怎么止都止不住。葛道友啊, 都说左眼跳吉右眼跳凶……我这孤家寡人的,万一这一回出了什么差错,岂不是连个摔盆捧灵的人都没有……” 被称作葛道友的道人当即低声骂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觊觎我的小徒弟, 我告诉你,没门——” 说到这儿,他顿了好一会儿:“有这个功夫瞎琢磨, 倒不如想想等会儿该怎么打。” 听到这儿,邵云去睁开眼。 对面的青衣老道一脸苦色, 右边的眉毛跟着上下抖动。 邵云去掐算的手慢慢停下了动作,他想着, 他这个半吊子算师都能掐出来的东西,在场的这些个活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人精怕都早就心知肚明了。 白胡子老道说的一刻钟的准备时间,不过是让大家伙尽可能的安排好后事罢了。 想到方才陆陆续续走出帐篷的那二十几号人,邵云去心底越发冷了。 就在这时,白胡子老道领着四个人走了过来。 邵云去两人当即站起身来, 一旁的何唯连忙介绍, 言语间满是恭敬之意:“少师, 卫公子, 这位便是洛书观老祖宗, 合祟子道长。” 对于合崇子,何唯是又喜又怕,喜的是终于见着了修士界传说中的人物。怕的是为了秦岭一事,连避世多年的老前辈都出山了,可想而知这件事情到底是有多凶险。 邵云去躬身拱手:“邵云去见过前辈!” 合祟子点了点头,算是还礼,他接过何唯的话,分别指着身后的几人说道:“我们这些老古董久不出世,你怕是不怎么认识。这几位分别是师家家主,卫家太爷,泽寄活佛,徐成子大师。” “师家家主……”邵云去两人一一见礼。 泽寄活佛眯着一双小眼睛,脸上挂着祥和的笑,像极了一尊弥勒佛,他操着一口并不算流利的普通话:“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老衲当年像少师这么大的时候,可是连金刚经都背不下来,禅院捏的。” “可不是,”徐成子大师也开口说道:“老朽十七八岁的时候还只是师傅门下区区一记名弟子,连修道的门槛都没摸着。哪比得上邵少师,小小年纪,便已是练气九层修为,半只脚踏入筑基,又精通丹术,远非常人能及。” 到了师家家主这儿,三百多岁的熊猫了,哪还记得自个儿灵智未开时的事情,他盯着邵云去看了好一会儿,叹声说道:“少师实在是不该过来淌这趟浑水的。” 众人闻言,皆是一叹。忽略他的年龄,如今的邵云去,凭借他那一手神乎其神的丹术,说是华国修士界中流砥柱也是可以的。可以说只要有邵云去一天,凭借他一手炼制的丹药,华国修士界就绝不会轻易落败。 今日秦岭一事,危机重重,他们尚且不敢保证自己一定就能全身而退,更何况是邵云去。 为了华国修士界的未来着想,他们这些老古董要么大限将近,够本了;要么死了还能活,折在这儿倒也没什么,可邵云去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事的。 邵云去躬了躬身体,无奈说道:“古人言,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哪是一句不该过来就能说得清的。” 总不能叫他做个贪生怕死的缩头乌龟吧。 听到这儿,何唯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他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毕竟特务处虽然是政府部门,但在这些前辈大能面前还真就没有多少体面可言。 因而平日里和他打交道最多的也就是一个邵云去,所以这会儿出了事情,何唯下意识的就想到了他。 没成想到头来却是急心办了坏事。 合崇子也知道邵云去人都到这儿来了,劝肯定是劝不回去的。 然后就看见他从袖口里摸出来一枚流光四溢的玉佩,递给邵云去:“其他的话,多说无益,这枚玉佩是我初登金丹时利用天雷炼制的,正好与你做个护身之物。” 不过这早就是四百年前的事情了,都说修行一途犹如逆水行舟,如今天地灵气涣散,他的实际修为早已倒退回了筑基期,眼看大限将至。 “不成,”邵云去下意识的拒绝:“太贵重了。” 合崇子不容拒绝,直接把东西塞进了他手里,“东西也不是白给你,日后若是洛书观再请你炼丹,你少收些报酬就是。” 邵云去看着手里温润的玉佩,哪能不知道合崇子打的什么主意。他一脸无奈,这强买强卖的生意,他赚大发了好吗! 他眼底满是感激,俯身又是一拜,没再拒绝:“那小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有合崇子开了头,师家家主等人也纷纷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来。泽寄活佛给的一串佛珠,也是做护身之用,想来是考虑到邵云去身旁站着的卫修洛。 就连一直默不作声的卫家太爷也黑着脸递了一瓶小药过来。 收下这么一笔厚礼,之前离开的人陆陆续续的也都回来了,时间一到,合崇子便领着人浩浩荡荡的上了山。 第169章 “前辈, 前面就是之前出事的刘家庄了。” 何唯指着不远处山腰上血煞笼罩的某处,面色凝重。 “好。”合崇子微微颔首,转头对上四十几双坚毅的眼睛,他胸中郁气尽数散去, 振声说道:“诸位道友!” 他顿了顿, 静心沉气,一脸决绝:“我们出发——” 何唯却分明从中听出了慷慨赴死的味道,他喉中一哽,看着这群平日里或趾高气扬或脾气古怪的大师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在密林里, 胸腔里瞬间充满了辛酸和感动。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念叨:千万都要平 分卷阅读261 安回来! 这边合崇子等人四散着慢慢靠近刘家庄村口, 浓郁的血腥味夹杂着淡淡的腐臭味扑面而来,隐约着听见一阵狗吠声。 邵云去眉头紧蹙, 那狗吠声也越来越近,紧跟着就看见十几只野狗三三俩俩的拖着什么东西从村子的主道上跑了出来。 在场的大师眼力都不差, 一眼就看清楚了这群野狗拖着的都是支零破碎的尸体,当即齐刷刷的抽了一口凉气。 看见来人,野狗群远远的刹住了脚,慑于在场大师们森冷的气场,这群野狗龇牙咧嘴,脊背上毛发直立,对峙了那么七八秒钟, 也顾不上到嘴的口粮, 望风而逃。 “进去看看——”合崇子沉声说道。 进了村子才发现, 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其中不乏炮火覆盖的痕迹。 房前屋后全都是干涸发黑的血迹,却几乎看不见几具完整的尸体。 然后就听见葛道长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当年游历各国的时候曾偶然听说M国情报局下面管理着七只特殊的异能者小队,其中一队里有一只返祖人猿,变身之后足有三层楼高,喜好食人。” 这么一来,刘家庄这些村民的尸体为什么会消失也就可想而知了。 “畜生——”也不知道是谁恶狠狠的低骂了一句。 四周死一样的寂静。 泽寄活佛双手合手,默念往生咒。 过了那么三四分钟,只看见地面上慢慢升起一只只巴掌大小的白色光点,它们围着合崇子一行人来来回回的转圈,似乎是在恳求什么。 徐成子大师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你们放心,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听见他的承诺,数百个光团终于放下执念,挨个沉入地底。 合崇子凛冽的目光落在远处阴云笼罩的太白山上,他憋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走——” …… 太白山顶,杨钊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厚厚的毛毯。 就在离他几十米之外的山脊上,一个羽毛球场大小的坑洞上搭着一个巨大的脚手架,伴随着机器运转时产生的刺耳的轰鸣声,一筐筐的新土从地下运上来,倒在不远处的悬崖之下。 戴维斯米勒端着两杯咖啡过来,然后将其中一杯递给杨钊,他脸上洋溢着兴奋,“来,杨大师,尝一尝我珍藏的瑰夏咖啡,巴国翡翠庄园出产,是巴国总统访问M国时送给我的礼物。” 杨钊很是给脸的喝了一口,然后沙哑着声音说道:“米勒先生,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跟到这儿来,华国有一句古话叫做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米勒摇了摇头:“杨大师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是我作为M国情报局局长,这么重要的行动,如果我不到场,实在是说不过去。最主要的是,如果能亲眼见证杨大师你点燃华国灭亡的□□,冒一次险又算得了什么了。” “而且我相信,有杨大师你坐镇,这次行动一定能成功,那我的人身安全当然也就有了保障不是。” 米勒一脸笑意,他当然不会说他之所以跟过来,一是因为国会方面始终对杨钊心怀警惕,不放心将这六只异能者小队交到杨钊手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不是只有华国人才懂;这第二,正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如果计划成功,他全身而退当然不是问题,但是如果计划失败,相当于M国二十三年的心血付诸一旦,而作为计划的现任负责人,就算他不在现场,也肯定逃不过一个死字。 杨钊轻笑一声,并未反驳。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坑洞口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紧跟着一个东亚面孔的中年男人捧着什么东西小跑着走了过来,他身着唐装,操着一口生涩的普通话,气喘吁吁:“杨、杨大师——” 杨钊往他手里一看,只看见他捧着一小捧金色沙土,沙土边缘处隐隐有着五圈颜色不同的晕圈,有如日之周围,发生重轮之势,一圈之外,复套一圈,浓淡浅深,璀璨夺目。 杨钊长舒一口气:“就是它了。” 半提着的心终于落定,他眼中精光闪烁:“既然挖到了龙砂,就说明我的猜测果然不错,这里就是真龙穴所在。” 米勒心里砰砰跳个不停,他迫不及待:“杨大师,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立即施法了。” 杨钊志得意满,刚要开口,却在下一秒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视线穿过米勒向山下看去。 “怎么了?”米勒下意识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好一会儿,杨钊回过神来,不咸不淡的说道:“没想到那群老不死的家伙居然来的这么快。” “什么?”米勒如临大敌。 杨钊转头看向旁边的唐装中年那人:“开始建祭坛吧。” “是。”唐装中年男人恭恭敬敬的说道,转身向坑洞所在的方向跑去。 杨钊这才回头去看米勒:“米勒先生放心,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现在烦请你把你的那些手下都安排到山腰去,一旦那些华国修士破了我布置在山脚下的阵法,就让他们立即缠上去,反正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拖住他们。” 杨钊心潮澎湃,面上却不显,只是沉声说道:“只要能给我三个小时的时间,计划就成功了大半。” 米勒回过神来,当即从助理手中接过耳麦,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通,最后看向杨钊,举起手上的咖啡杯,脸上挂着还算得体的笑:“既然这里有杨大师坐镇,那我就先回营地去了,我们就在那儿恭候杨大师的好消息。” 说完,他仰头将咖啡杯里的咖啡一饮而尽,不等杨钊回答,他带着助理脚步匆匆的走向山峰背阴处的营地。 杨钊嗤笑一声,也不管他,闭上眼,思绪却慢慢的飘向了远方。 ……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太阳隐去身影,乌云渐渐聚集,天空中也慢慢的飘起了绵绵细雨。 “停。”疾走在最前方的合崇子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举起右手,大声喊道。 众人齐刷刷的停了下来。 合崇子四下张望一番,执起手中拂尘虚空一点,像是碰触到了什么似的,拂尘手柄前泛起点点涟漪,晕散开来。 看见这一幕,合崇子收回拂尘,试探性的往前一探,手掌瞬间穿过虚空,不等他回过神来,虚空那头突然传来一股强烈的吸引力,直接将他吸了进去。 “怎么回事?”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在眼前,邵云去身后当即传来一声惊呼。 师家家主等人也是一脸警惕,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徐成子大师沉声说道:“这肯定是杨钊布下的阵法,但是要想登上太白山顶,咱们还真就得闯过去才行。” “徐成子大师说得对。”说着,泽寄活佛也伸手向前探去。 有这些前辈大 分卷阅读262 能带头,其他人自然后脚跟上。 一瞬间天旋地转,邵云去缓过神来,定眼再看时,自己等人正处于一处大殿之中,身后吱呀着一阵巨响,殿门缓缓合拢。 众人的目光瞬间都落在正前方的两道石门之上。 左边石门上书‘生门’,右边上书‘死门’。 “前辈你看?”众人齐齐看向合崇子。 合崇子眉头紧皱,思索片刻之后,说道:“我现在也猜不透杨钊究竟耍的什么手段。不如这样,我等干脆一分为二,我与卫家太爷带一半人入生门,师家主和泽寄活佛两位带另一半人入死门,你们觉得呢?” 葛道人点了点头:“的确是个好主意。” “可以。”其他人也纷纷应和道。 稍作分队,邵云去和卫修洛一起跟在师家家主身后推开了死门。 甫一进去,入眼之处一片漆黑,空气里也都透着一股刺鼻的味道,像是硫磺,又伴着一股甘咸。 泽寄活佛见状,当即取下脖子上的珠串,解出一百单八颗花生米大小的佛珠,随手向四周掷去。 就在这些佛珠叮咚落地的一瞬间,道道金光拔地而起,瞬间便照亮了整个空间。 黑雾缭绕之间,九座法台环绕四周,法台之上立有石柱,柱身上依次刻着‘鉴临台’、‘定落台’、‘星吮台’、‘坤殂台’、‘真仙台’、‘合仗台’、‘空榻台’、‘空虡台’、‘燧门台’三个大字。 “这是什么?”不通阵法的修士茫然不解。 “斫龙阵。”精通阵法的诸如徐成子大师,邵云去等俱是大惊失色。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道道嗡鸣声,一道道玄铁锁链拔地而起,牢牢的禁锢在石柱之上,萦绕在石柱四周的黑雾渐渐变成了血色。 第170章 太白山顶, 杨钊随手倒掉手中的咖啡,虚空之中随即伸出一只鬼手,递过去一杯开水,他捧起水杯,吹去杯口缭绕的水雾,轻抿了一口。 然后闭上眼,长舒一口气。 他最喜欢的莫过于自相残杀的戏码。 而所谓斫龙阵,原是一种葬地阵法,混杂了众阁、茅山两教的精髓, 旨在以山河之灵捍卫墓葬。 秦岭是什么地方,华国龙脉所在, 孕育生灵何止百万计, 若是这些山灵全都被斫龙阵聚集起来对付他们,后果将不堪设想。 徐成子大师当机立断,目光直指远处若隐若现的九根石柱, 放声喊道:“快,大家合力破掉这些阵脚。” 话音刚落, 邵云去已经拔出长剑,冲着身前的法台急掠而去。 就在众人纷纷祭出法器, 即将靠近石柱之时, 伴随着锁链涌动发出的刺啦声。石柱周身血雾先是一滞,紧跟着快速涌动起来, 并在下一瞬间, 凝聚成人形。 场上瞬息万变, 不过一晃眼的功夫,二十几道人形血雾便挟着雷霆之势向邵云去等人袭来。 “不好!” 眼看着石柱前的人形血雾身形如同瞬移一般,出现在自己身前,邵云去瞳仁一缩,然后就看见对方举起右手,掌心处电光涌动,对准他胸口拍了过来。 对方凌冽的气场几乎压的邵云去喘不过气来,他头皮发麻,电石火光之间,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走! 邵云去脚下金光涌动,直接调转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四下逃窜。 人性血雾没有丝毫迟疑,当即冲着邵云去的方向紧追不舍。 两人速度相当,就这么你追我赶的跑了三四分钟,人性血雾脸上掠过一抹不耐之色,脚上的血雾瞬间浓郁了几分,转眼便闪现在邵云去身前。 眼看着就要直接撞上去,刹不住脚的邵云去当下便是一咬牙,丹田之中的阳精发疯似的向长剑涌去。 “叮——” 长剑横刺而出,与人性血雾掌心相撞,金石碰撞声中,却仅仅只是使得对方的手掌稍稍的停滞。 紧跟着长剑一弯,暴戾的劲风之中,邵云去心口一闷,紧跟着整个人都倒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石柱之上。 “噗——”落在地上的邵云去猛的喷出一口鲜血来,然后就看见身前石柱上隐约着又有人形血雾凝聚成型。 顾不上其他,邵云去握紧长剑,狠狠的劈在石柱之上,将近一层楼高的石柱顿时被拦腰斩断,虽然依旧被玄铁锁链歪歪扭扭的禁锢在原地,周身血雾却瞬间散去。 不等他松下一口气,一股凌厉的掌风便已呼啸而至,就在邵云去惊骇万分的瞬间,不远处勉强击溃对手的卫修洛身形一转,化作一只橘猫,冲着邵云去身前的人形血雾暴掠而来。 慌乱之中,对方下意识的放弃了邵云去,转身向橘猫攻去。 邵云去见状,果断提起长剑,压下五脏六腑之中的酸疼,咬牙杀了上去。 一人一猫心有默契,配合无间,短时间之内竟还真就和人形血雾勉强打了个平手。 然而场上的局面依旧不容乐观。 哪怕是有邵云去两人拖住这个看起来武力值尤为强悍人形血雾,使得徐成子和泽寄活佛得以空出手来收拾那些实力稍次一些的对手,却耐不住剩下的八根石柱依旧在源源不断的输送人形血雾。 而新冒出来的这些人形血雾的实力相比于之前这批逊色不少,但奈何它们人多势众,还真就和邵云去他们僵持住了。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却都有所保留,唯恐在这儿耗尽了气力,毕竟他们现在可是连杨钊的影子都没有看见,还不知道接下来又将会是怎样的一番恶斗。 邵云去气喘吁吁,对方显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又是一番混战,两人一猫各自散开,稍作休息。 邵云去扭了扭发麻的手腕,汗水顺着剑身滴落在地上。 他喉结上下滚动,喉间一片干涸。 不对—— 他脑中如同乱麻一般,怎么也捉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一条线。 就在这时,绷紧了身体的橘猫突然开口:“喵喵喵?” 邵云去,你有没有发现,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过一点声音,而且它施展的招数实在是太像人类了。 什么? 电石火光之中,邵云去神情猛的一滞。 他快速的环顾四周,视线突然落在脚下。他弯腰抓起一把砂石,放在鼻尖仔细的嗅了嗅,刺鼻的硫磺味扑面而来。他眉头一皱,紧接着抓起一小块砂石放入口中,甘咸味瞬间充满了口腔。 这是——礞石! 上当了。 他瞬间回过头,失声大喊:“徐成子大师,是礞石,地上有礞石,鬼门阵——” 他突然一顿,脑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却再合理不过的念头,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些人形血雾是合崇子前辈他们!” “礞石?鬼门阵?”徐成子大师瞬间一 分卷阅读263 愣,脑中瞬间闪过宗门之中关于鬼门阵的记载。 鬼门阵,也叫‘鬼阵’,阵术中曾有一种‘引魂’的方法,就是在鬼节的时候,用礞石引出一条路,供恶鬼行走,以免人鬼相冲,相当于官方加强版鬼打墙。后人又在此基础上设一刻有乱魂经的汉白玉石桩,人鬼一旦陷入此中,如同坠入幻境一般,轻则识人不清,重则惑乱神智。 徐成子大师也悟了。 所以杨钊使的手段,就是利用斫龙阵让他们误以为合崇子一行人被聚集起来对付他们的山灵,而合崇子一行人则是在鬼门阵的影响下,误以为他们是阵中恶鬼。 想起方才被他重伤的人形血影,徐成子大师心中一寒。 怪只怪他们一进来就只顾着破掉那些石桩,恐怕他们的动作落在合崇子一行人眼底,分明就是恶鬼凶煞来袭,他们可不就跟着动了手。 这一动,打的就是一个天翻地覆,谁还能顾得上这些。 好狠的毒计。 徐成子大师瞬间红了眼。 然后就听见邵云去又喊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徐成子大师,烦请你们务必拖住合崇子前辈他们,我这就去破掉这些阵脚。” “好。”众人齐齐应道。 徐成子大师瞬间摆脱了身前的几只人形血雾,帮着邵云去拖住了他们的对手。 邵云去从战局之中抽身而出,急掠到一根石柱之前,他卯足了劲,几剑下来,石柱连带着玄铁锁链一起,轰然倒地。 另一边,徐成子等人知道了这些人形血雾是合崇子一行人之后,被迫收起了杀招,对起阵来未免有些落了下风,加上没了邵云去这个助力,瞬间便有几人被击飞了出去。 徐成子急不可耐,好在就在下一刻,伴随着一道剑光闪过,最后一根石柱跟着倒了下去。 刹那间,山摇地动,空间破碎,血雾也渐渐散去。 “怎么回事?” “徐成子道友?” 惊呼过后,四十几号人就这样或重伤躺着,或气喘吁吁的站着,对着眼前的一片废墟,面面相觑。 徐成子强忍住怒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合崇子怒睁着眼,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恢复理智。 上一次他勃然大怒还得追溯到二十三年,当时正道围剿杨钊,却不想杨钊金蝉脱壳,反而趁着洛书观和尚无派精英尽出,偷袭了两派宗门所在,导致两派年青一代弟子十不存三。 也正是为了除掉他,合崇子没能保住丹田里溃散的灵力,从金丹期掉入了筑基期。 这叫他怎么能不怒! 他沉声说道:“好在我们对招的时候都留有后手,也就没有道友因此丧命。” 众人俱是一脸沉默,没死人倒是真的,但看着地上躺着的七八个重伤员,加上在场众人几乎是人人带伤…… 他们这可还没和杨钊真正对上,就折进去这么多人手。 合崇子继续说道:“这样吧,我们先停下来稍作休息,顺便将这些身受重伤的道友送回临时营地,诸位道友以为如何?” “也好。”众人纷纷附和道。 邵云去平复下急促的呼吸,从口袋里摸出几个小瓷瓶,递给合崇子:“前辈,我这里有些储灵丹,不如分给诸位前辈们使用,也好尽快恢复气力。” 邵云去也有些肉疼,这些储灵丹几乎是他全都的库存,为了炼制它们,足足花了他将近一年的时间。 但是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大局为重。 “储灵丹?”合崇子也没想到邵云去手里竟还有这等好东西,估摸着对方是把家底给掏出来了,他郑重的点了点头:“少师高义。” 邵云去轻轻一叹:“应该的。”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是他们万万不曾想到的。 有了这些储灵丹,好歹也能挽回一点士气。 第171章 太白山顶, 杨钊面上一白, 紧跟着咳出一口鲜血。 见状, 虚空之中那只鬼手又伸了出来, 掌心处躺着一粒泛着幽光的拇指指骨大小的红色药丸。 就着杯中早就彻底凉了下来的白开水, 杨钊捏起红色药丸,仰头吞了下去。 随着药力化作暖流向奇经八脉扩散, 杨钊的脸色也诡异的红润了起来。 杨钊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细细的擦干净嘴边的血渍, 眼底难掩失望之色,他低声自语:“我精心布下的斫龙阵和鬼门阵竟然就这么被破了。” 他压下心底突然升起的一抹不安,“好在经此一战, 损耗了他们大半气力,还让他们折了不少人手进去……”他叹了一口气:“接下来就看那群异能者能不能多拖住他们一些时间了。” 对于这群让M国人引以为傲的异能者, 杨钊对他们的武力尤为忌惮, 却也知道他们比起华国这些正道来还是差了那么一星半点。 在他的原计划中,凭借布置在山脚下的两个阵法让这群正道自相残杀, 起码能够耗掉他们一半人手。等他们到了半山腰,正好再和这群M国异能者拼个你死我活—— 都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到最后这两方无论是谁赢了, 稳坐太白山顶的他都会是最后赢家。 只是让他不曾想到的是,事情从一开始就出了差错。 更让他不曾想到的是, 邵云去手上还有储灵丹这样的大杀器。 …… 太白山脚。 好了! 合崇子从入定之中醒来, 感受到丹田里充沛的阳精, 几乎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来大半。 他环顾四周, 在场三十几号人,无一例外的精神焕发,他站起身来,刚要说话,然后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阵破空声。 领头的正是何唯,他身后跟着卫博之、昌河道长等七八个中老年男女。 卫博之上前见礼:“合崇子前辈,我等听说秦岭出事,特地赶过来支援,还有其他几位道友正在赶来的路上。” “好!”合崇子喜出望外,但看卫博之这群人,没有一个人的修为是在练气五层之下的,虽然比之他们来说整体上差了那么一点。但是眼下这个紧要关头,这些人能赶来帮忙,对刚刚折损了一部分人手的他们而言无异于是如虎添翼。 他提着的心终于落定,拱起手来,振声说道:“老朽多谢诸位道友大义相助。” 卫博之等人纷纷回礼:“国家蒙难,我等修行中人岂敢置身事外,应当的。” “那我们这就出发!”合崇子手中拂尘一甩。 “好。”众人异口同声应道。 一行人再次出发,卫博之则是三两步的走到卫家太爷身边,低下头喊道:“爷爷。” 卫家太爷重重的哼了一声,没搭 分卷阅读264 理他,倒是站在他身旁的三个老人微微颔首,说了一句‘大公子’。 卫博之点了点头,却也没想用热脸去贴卫家太爷的冷屁股,索性转身就去找卫修洛两人去了。 卫家太爷的脸瞬间黑成了一个煤球。 对于卫家的那点子糟心事,在场的众人或多或少都是知情的。见此情景,却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去看卫家的热闹,一个个的眼观鼻鼻观心,加快了脚步。 “喵!”橘猫被邵云去抱着,讨好似的朝着卫博之喊了一声。 卫博之直接把自家儿子从邵云去怀里抢了过来,末了狠狠的瞪了邵云去一眼,似乎是在怪他把卫修洛带进了险地之中。 邵云去自知理亏,老老实实的喊道:“伯父。” 然后又把橘猫抢了回去。 卫博之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又看看对方手上一脸无辜的橘猫,不等他做出反应,邵云去直接往他手里塞了两个小瓷瓶,然后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卫博之瞪大了眼,然后就对上从前后左右毫不掩饰的羡慕眼光。 他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卖儿求荣,洗不了了。 …… 山腰处,来自M国情报局下属的七支异能者小队正严阵以待。 悬崖上的一颗参天大树的树干上,机械臂年轻女人一脸嫌弃的推开身旁的棕发中年男人,“约翰逊,离我远点,你嘴巴里的味道实在是太臭了,你是不是刚刚吃完了点心又没刷牙。” 棕发男人则是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贝丝,这不能怪我,我都憋了快一年了,好不容易又尝到了最心爱的点心,难免兴奋了一些,加上米勒先生突然叫我们集合待命……” 说到这儿,他一脸抱怨:“可惜的是那些华国村民实在是太少了,都不够我吃上几天的。都怪史密斯,要不是他动用了激光炮,把一小部分村民直接轰成了碎渣,我一定能收获更多点心的。” 棕发男人舔了舔嘴唇,似乎是在回味,他眼珠子一转:“你说这些华国修士的味道会怎么样?” 然后自言自语:“我以前吃过异能者的肉,味道有点柴,但是很有嚼劲。听说华国修士身体里面有一种叫做灵力的东西,我猜他们的肉质应该会更营养一些……” 雨水越下越大,打在树叶上哗啦哗啦作响。 机械臂女人眉头紧皱,直接打断了棕发男人的话,“来人了,正东方——八百米,七百米……” 棕发男人眼中精光一闪,“来的正好!” 他站起身来,脸上全是志在必得,大吼一声:“我的美味点心,我约翰逊来了!” 话音未落,只看见他两腿一弯,从树干上一跃而下。 就在落地的那一瞬间,一道白光闪过,一只足有三层楼高的巨型猿人狠狠的砸在地上,溅起一地沙尘。 “吼——”猿人仰天长啸一声,然后飞速向山下掠去。 其他人也不甘落后,从山林各处腾空而出。 合崇子等人赶到的时候,面对的就是铺天盖地、暴掠而来的敌人。 第172章 在场的一干人等无一不是身经百战的主, 只是几个呼吸之间的功夫, 众人就已经掂量好自己的实力各自找好了对手。 只是合崇子这边满打满算只有四十号人, 异能者那儿却足有上百人之多。 这一时之间, 他们面临的就是二打一、甚至是三打一的局面。 邵云去一眼就盯住了异能者最前方的那只足有三层楼高且表现的异常兴奋的巨型人猿。 他可是记得方才徐成子大师说过的返祖人猿、喜好食人。 “吼——”看见不远处冲着它急掠而来的邵云去,人猿仰天长啸一声, 紧跟着四肢着地, 迎着邵云去扑了过去。伴随着低沉的轰鸣声,人猿掌心踏及之处, 地面开裂,碎石飞舞。 “嘭!” 就在一人一猿相距不过三米的时候, 邵云去脚下一刹, 借力腾地而起, 瞬间出鞘的长剑带着凌冽的劲风, 不偏不倚的刺在人猿胸膛之上,然后只听见一道异常沉闷的金石碰撞之声刺破耳膜。 怎么可能! 邵云去脸上闪过一抹惊骇。 一剑落下,人猿的胸口上虽然硬生生的凹陷进去半个拳头大小的小洞,锋利的剑刃却不能没入皮肉分毫, 只有几缕被剑气分割的棕色长毛悠悠落下。 “嚎——”人猿又是一阵长啸, 喷出的涎水沾湿了邵云去的头发,像是得意,又似乎是在嘲讽邵云去的不自量力。 “砰!” 正在此时,一道破空声呼啸而至。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恐怖的劲力, 邵云去瞳仁一缩, 当即踏着虚空, 急急向一旁闪去。 就在他侧身躲开的那一刹那,两道璀璨的能量光柱爆射而过,砰地一声砸在人猿的胸口上,同样不带起半点伤害。 碰撞过后,炙热的风暴席卷开来,尚且来不及远离的邵云去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左手衣袖化为灰烬。 他倒吸一口凉气,止住脚步,猛的回头向身后看去。 金发女人悬在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邵云去,机械手臂变装成为一只□□,雨点落在通红的枪管上,伴随着微不可闻的刺啦声化作水雾,弥散在空气中。 金发女人动了。 她周身的空间忽然一阵扭曲,随即整个人凭空消失在了邵云去的视线里。 “这里——”一道偏中性的女声在邵云去耳侧响起。 邵云去猛的一回头,蓦然出现的红黑相间的枪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换成为一把长刀,并在下一刻,向邵云去的脖颈处挥来。 邵云去条件反射般的抬起长剑。 “铛!” 电石火光之间,他正对上机械臂女人诡谲的笑容。 下一刻就看见她又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不等邵云去喘过气来,两道破风声接踵而来。 巨型人猿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过来,它挥舞着足有两个乒乓球台大小的巴掌,向邵云去压了下来。 邵云去呼吸一紧,没有丝毫迟疑,脚下金光一闪,旋即化作一道残影,向后急急退去。 勉强稳住身形,平复下急促的呼吸,邵云去抬起头,机械臂女人落在巨型人猿的肩膀上,手中的长刀慢慢的变回了枪管。 就这么几招下来,邵云去勉强将眼前两人的底给摸清楚了。 人猿自不用说,一身蛮力,皮肉坚不可摧。 金发女人的异能应该是瞬移,她那支机械臂却是一件大杀器。两者相辅相成,她的实力不容小觑。 邵云去快速的环望四周,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伴随着飞溅的沙尘,经久不息。 太白山俨然变成了一个战场。 合崇子洒出的豆兵,转眼便被大炮的无差别攻击轰 分卷阅读265 成了碎渣,徐成子道长刚刚布下的阵法,不等阵脚落地便被子弹击飞…… 这是异能和玄术的碰撞,更是高科技和传统的对决。 短时间之内倒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暂时陷入僵局,隐约着听见有人在喊:“坚持住,他们身上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得靠能源才能维持,只要等他们能源耗尽,咱们就赢了。” 话音刚落,机械臂女人忍不住的嗤笑一声,只看见她不紧不慢的从腰间摸出来一块食指大小的电池,替换掉了机械臂里能源耗尽的那块。 就好像是在对邵云去说,想打消耗战?他们早就准备好了足够的能源,玩得起。 见此情景,邵云去面上一沉。 这些异能者倒是带够了能源,邵云去可没办法再给合崇子他们弄来足够的储灵丹。 所以,消耗战他们可玩不起。 他脑中百转千回。 这些异能者之所以能够和他们打成平手,倚仗的无外乎是人海战术,倒不如伺机先把这些能力较弱的异能者除掉,再来对付这些实力强横的异能者就容易多了。 打定了主意,邵云去左手一翻,摸出来一小沓符纸,再往长剑上顺手一划,八张符纸依次紧贴在剑刃上,不留半点空隙。 一人一猿见状,俱是一脸不以为然。 邵云去动了,他提着长剑再次向人猿暴掠而去。 机械臂女人也跟着动了,她身形一闪,再次出现在邵云去身后。 邵云去面色不改,见招拆招,只是在不知不觉之间,慢慢逼近人猿。 就在刀剑再度相交的一瞬间,邵云去借势向后掠去,而后腾空而起,丹田里的阳精疯狂的向高举的长剑之中涌去,八道符纸依次绽放出一道耀眼的光芒。 看见这一幕,人猿不慌不忙,它对自己这一身皮肉自信无比,只以为邵云去这一次的攻击又会是像之前那样不疼不痒的跟挠痒痒似的。 就连机械臂女人也停在半空之中,不紧不慢的换起了备用电池。 却不成想就在下一刻,长剑裹挟着雷霆之势,如同泰山压顶一般狠狠的砸在了人猿的胸膛之上。 沉闷的暴击声响起,人猿神情一滞,双目爆出,五脏六腑仿佛是被震碎了一般,一口鲜血如同倾盆大雨一般喷出,紧接着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小山一样的人猿就这么狠狠的砸在了地上,飞沙走石间也镇住了机械臂女人。 人猿放声哀嚎,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抓住一颗参天大树,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劲来。 她原本云淡风轻的一张脸好像四分五裂一般,眼底满是不可置信,然后就看见邵云去提起长剑,两腿一弯,冲着人猿所在的方向俯冲了上去。 约翰逊会死的! 刹那间,机械臂女人脑中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她心里一紧,跟着冲了上去。 感受到身后又一次出现的熟悉的气息,邵云去身形猛的一转,长剑横劈而去。 “铛!” 刀剑相交的那一瞬间,机械臂女人手中的长刀应声而断。伴随着霸道的劲风,长剑呼啸而至。 怎么可能? 她一脸惊骇,然后手忙脚乱的向后逃窜。 等她回过神来,邵云去已经掠到人猿身前,高举着长剑,劈了下来。 “不——”她睚眦具裂,放声痛呼。 邵云去面带狞色,毫不手软,一剑劈在人猿的脑门上。 鲜血混合着灰白之物顺着七窍奔流而下,人猿面带恍惚,眼底的痛楚还在聚集,它看了看邵云去,伸出手,大概是想摸一摸自己的额头,只是左手刚刚抬起来,就彻底的落了下去。 它死了。 一道白光闪过,巨型人猿消失无踪,原地只留下来一个死不瞑目的棕发男人。 机械臂女人的哀嚎也跟着消失在枪林炮火之中。 邵云去毫不停留,转身便向着他再次盯上的猎物闪电般的掠去。 报仇! 机械臂女人发指眦裂,脑海之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她盯住邵云去的身影,追了上去。 邵云去奈何不了她,却不妨碍他一边躲过机械臂女人的偷袭,一边竭尽全力配合其他人围剿这群实力稍弱的异能者。 等到机械臂女人终于从仇恨之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们这七只满编的异能者小队已经十不存三,而华国修士这边,不过是损失了七八个人而已。 胜利的天平已经彻底的倒向了华国方面。 看着漫山遍野的尸体以及越战越勇的一众华国修士,机械臂女人身体一抖。 如果他们这些人全都死在华国,M国人民的安全将要靠谁来守护? 心慌意乱之中,她一边躲避邵云去的攻击,一边拨通了戴维斯米勒的电话。 只是不等她说话,电话那头率先传来了米勒急躁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过让你们每隔五分钟就报告一次战场上的情况吗?” 机械臂女人看着场上被华国修士死死纠缠住根本抽不出身来的同伴,咬牙说道:“米勒先生,我们失败了!” “什么,怎么可能,你们可是M国最优秀的一群异能者……” 机械臂女人打断了米勒歇斯底里的话,“米勒先生,约翰逊死了,大卫也死了,都死了,我们现在只剩下三十多个人,米勒先生,我们低估了华国人的实力,我想我们现在必须撤退,否则我们会全部死在这儿的。” “对对对,”米勒心神意乱,“你们马上撤退,不不不!” 他想起了自己还身处太白山顶的营地里,瞬间有了主意,他歇斯底里的喊道:“你们马上往山上撤退,把华国人引到杨钊这里来,让杨钊对付他们!” 机械臂女人顾不上切断电话,率先往山上逃去,一边逃一边喊道:“甩开这群华国人,我们往山顶撤退,快——” 这群异能者也是心惊胆战,听见这话,当即争先恐后的摆脱了邵云去等人的纠缠,向着山顶的方向急掠而去。 合崇子当机立断,喝道:“追,决不能给他们喘气的功夫。” 山顶之上。 唐装中年男人半是兴奋半是紧张的看着杨钊,小心翼翼的说道:“杨大师,怎么了?” 山腰处的打斗声彻底消失,杨钊收回视线,捂着嘴重重的咳了一声。 失策了。 没想到这群正道修士竟然还有余力将那些M国异能者杀的落荒而逃。 正是应了那句计划赶不上变化。 只是事已至此,也容不得他后退半步了! 他缓声说道:“没事,法事可以开始了。” “好。”唐装中年男人一脸狂喜,他当即转过身,振声喊道:“来,把白色瓷坛给我放进坑洞!” 第173章 邵云去等人围上来的 分卷阅读266 时候, 正看见的就是一辆汽车起重机吊着一个水缸大小的白色瓷坛悬在一个巨型坑洞上方。 远远的看见来人, 唐装中年男人面上一慌,他冲着坐在起重机驾驶座上的工人急声喊道:“快, 放、放——” 白色瓷坛应声落下。 几息之后, 只听见坑洞之中隐约传来一个清脆的瓦罐破碎的声音, 紧跟着一道白光冲天而起,浓郁到几乎已经化为实质的生气分做两股盘旋上升, 飞至半空中又汇聚成为一股。 唐装中年男人抽出一把桃木剑, ‘手舞足蹈’起来。 山风顿起,呼啸声中, 隐约着听见他近乎癫狂的喊道:“……祈纳万民之生愿……弟子一心三下拜,奉请真灵来相见……” 急促的咒语声中, 半空中的生气蓦然转身,化作一道流光,堕入坑洞之中。 白光闪现,刹那间山摇地动。 “吼——”一道低沉的龙吟声自山峦之间游窜而来,若隐若现。似乎是在为被打搅了而不满, 又像是为收到了祭品而高兴。 原本竖起耳朵、一脸紧张的唐装中年男人瞬间欣喜若狂, 他捶手顿足:“成功了, 成功了——” 却不想就在下一刻,他脚下一滑, 腔调硬生生的扭曲成了惊恐, 然后整个人摔进了坑洞里。 又是砰的一声。 山石滚落间, 大幅度的地震也跟着戛然而止。 邵云去等人这才终于站稳了身体, 机械臂女人则是带着人远远的在离着两方人马百米开外的背坡处站定。 她粗喘着气,再次拨通了戴维斯米勒的电话:“米勒先生,我们已经到了山顶了,现在杨钊正在和那群华国修士对峙,我们要不要立即撤退。” “好——” 话音刚落,米勒就改了主意:“不不不!” 他迟疑了好一会儿,咬牙说道:“再等等,再等等,如果我们现在逃走,那和战场上的逃兵又有什么区别。而且计划失败,国会和军事法庭一定不会放过我们。” 米勒瞬间抬高了声音:“最主要的是,杨钊的两条腿虽然废了,但是他的本事摆在那儿。他既然铁了心要弄垮华国,我们失败了,他就必须要和那群华国修士干上一架。用华国的一句话来说,我们只需要坐山观虎斗……” 他越说越兴奋:“没错,他一定会和那群华国修士斗的你死我活,最终的获利者就还会是我们。” 机械臂女人显然是被他说服了,“那米勒先生,我们现在怎么办?” 米勒当即说道:“你们现在立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原地修整,等到杨钊和那群华国修士打的两败俱伤的时候,你们再伺机出手,务必将他们全部杀掉。” “是。”机械臂女人振声说道。 安排好同伴,她跳到一棵大树上,小心翼翼的监视着杨钊等人。 山顶之上,合崇子冷眼看着杨钊,缓声说道:“果然是你。” 杨钊反而一脸轻松,“合崇子前辈,几十年不见,您老看起来倒是风采依旧,只是内里嘛——”他话音一转:“听人说,您大限将至了。” 他拍了拍自己干瘪枯松的像是一根木炭似的右腿,眼中幽光乍现:“二十三年前,我为了报复正道围剿,灭你洛书观年青一代,而你为了报复我,拼着境界跌落的后果也要引天雷要把我劈个魂飞魄散。” “到最后,我没了一条腿却总算逃出生天,你更惨,好好的洛书观老祖宗,曾经华国硕果仅存的金丹期大能转眼就要去见阎王爷了,哈哈哈……” 杨钊放声大笑,而后话音一转,森然说道:“没想到吧,二十三年之后,我杨钊又回来了。” 合崇子怒声喝骂:“杨钊,你想复仇尽管冲着我来就是了,为何要危及华国,别忘了,这里——也曾是你的故土!” “故土?”杨钊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他嗤笑一声:“怪只怪我逃出你洛书观之后就被M国人给抓住了,他们威逼利诱,我逃脱不得,除了配合他们我别无选择。” “最主要的是,我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我杨钊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是罪魁祸首,华国政府也脱不了干系,我老父亲更是被庚省省长弄做替身给害死了。” 听到这儿,邵云去眉头紧皱,这事他是知情者。 合崇子咬牙说道:“所以就为了这些个人恩怨,你就要害的整个华国陷入动荡之中?” “这难道还不够吗?”杨钊云淡风轻的说着:“你合崇子道长德高望重,身正令行,可我杨钊——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谁要害我,我必百倍报之。” 说到这儿,杨钊突然笑了,他看着合崇子,目光灼灼:“前辈难道就不想知道我是从哪儿得来的斩龙脉的法子吗?” 合崇子心下一悸,死死盯着杨钊,沉声说道:“你什么意思?” 杨钊幽幽说道:“您可还记得当年我被您追杀,阴差阳错的逃进了你洛书观藏经阁,托您的福,我逃跑的时候顺手牵羊摸走了不少玉简。” 他一口一个‘您’字,落在合崇子耳中却是再讽刺不过。 “其中一个玉简里写了不少关于斩龙脉的方法,我斟酌再三,选定了其中一个看起来最靠谱的方法。”杨钊深吸一口气:“以你华国万民生气作为祭品,引诱真龙现身……” 听到这儿,合崇子等人猛的看向坑洞所在的方向,这才发现,原本刺眼的生气光束之中俨然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紧跟着一道强横的龙威碾压了过来。 合崇子等修为较高的修士还好,只是胸口发闷,两腿打颤,犹如泰山压顶般僵在了原地。 至于昌河道长这些修为稍弱一些的修士,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身不由己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去。 杨钊似乎是不受龙威的影响,他依旧在笑:“真龙现世,万物臣服。” 合崇子哆嗦着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那你、你怎么可能一点事情都没有。” “我?大概是这位真龙把我当成后辈了吧。”杨钊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摸出一方玉麒麟出来,上面依稀可见龙气缭绕,“这还多亏了你华国那位葛老爷子贡献的龙气。” 邵云去心里发苦,这事,他也是知情者。 第174章 怒火在胸中翻腾, 如同压力过大、马上就要爆炸的锅炉一样, 合崇子咬牙切齿:“你别忘了,真龙有灵,哪是这么容易就被你算计的!” 杨钊略作沉默,眼中幽光更甚:“这还多亏了当年那场大动乱, 社会动荡不安以致民怨沸腾,国运衰落,本就诞生没几年的龙脉再三受创。要不是后来你华国出了一位眼明心亮的大智慧者,及时止损, 今天说不定也就轮不到我杨钊出手了。” “即 分卷阅读267 便如此, 这条秦岭龙脉龟缩了也有几十年了。就好比一户一贫如洗的人家,你说在辛苦劳作几十年才能过上富裕闲适的生活和直接中五百万大奖脱贫这两个选项里,他们会选择哪一个?” 听见这话,在场的众人无不是心里一凉。 这还用选吗? 杨钊得意更甚:“所以合崇子前辈,您觉得这么大的一份厚礼摆在这儿,加上我这位它自以为的后辈在这儿坐镇,这位真龙大人真的会想那么多吗!” 合崇子瞳仁一紧,他顺着杨钊的视线看过去, 坑洞里原本几乎已经化为实质的生气愈发稀薄, 空气中传来一阵阵听起来很是愉悦的龙吟声。 他闭上眼,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怒声低吼:“杨钊, 你犯下这般滔天罪行, 就不怕死后堕入十八层地狱, 永不超生吗?” “您也说了,这是我死后的事情了。”杨钊微微一笑,而后眼中凶芒涌现。 他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掏出一把木牌来,而后往空中用力一掷。 几道刺眼的黑光闪过,再看时,七只周身萦绕着淡淡龙气的驭鬼凭空出现。 合崇子等人俱是面上一白。 似乎是知道了他们的想法,杨钊颇为愉悦的说道:“虽然你们现在就和待宰的羔羊一样,不过你们大可放心,我不会现在就对你们动手的。”他语气一冷:“最起码也要等到你们亲眼见证我毁掉华国龙脉之后——” 话音刚落,七只驭鬼齐齐向离着坑洞不远的一个中型保险柜飞去。 杨钊则是慢慢的转动轮椅,跟了上去,他脸上挂着笑,语气森冷:“我的真龙大人,我可是不止给您准备了一份祭品!” 说话间,中型保险柜被为首的一只驭鬼打开,露出其中七个西瓜大小的瓷瓶。 瓷瓶通体呈黑色,瓶口封着一张黄符。 邵云去脑中思绪万千。 杨钊用来引诱真龙现身的生气自不用说,肯定是当初通过乞讨者团伙从华国市民身上窃取的那些。 龙气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从葛老爷子那儿夺走的,为此邵云去还费尽心思的阴了杨钊一把。 现在杨钊只能坐在轮椅上正是他的得意之作。 那这些瓷瓶里装的又是什么东西? 邵云去心乱如麻,突然想起来当初乞讨团伙事件之后,何唯曾和他说过的几大抗战纪念馆地下被镇压的R国士兵尸体被盗的案件。 他一张脸几乎涨成了紫红色,几乎是脱口而出:“不好,他是想用那些R国士兵的凶魂对付龙脉!” 杨钊回过头,看见是邵云去,面上的惊讶顿时淡去了那么几分,他桀桀笑道:“不愧是邵少师,够聪明。只不过,你现在才说这些,晚了。” 说话间,只看见那七只驭鬼,一人托举着一个瓷瓶,折身飘进了坑洞里。 邵云去红着一双眼睛,牙根直发麻,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的想要冲上去制止。却不想就在下一刻,他两腿一麻,背上的龙威如同千斤重担一般,将他狠狠的压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和他一起跪下去的,还有徐成子道长等人。 卫家太爷趴在地上,听着四周咯咯作响的咬牙切齿的声音,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苦笑一声,喃喃说道:“果然是老了……也就这么一点用处了!” 说着,他粗喘着气,双手紧握成拳,紧跟着一道白光闪过,人影消失,留下一只老猫趴在原地。 它竖起尾巴,周身突然窜起一道若隐若现的火光,而后整只猫像是正在充气的气球一样,开始膨胀起来,连带着周身的橘色也在慢慢褪去。 看见这幅场景,师家家主骇目惊心,瞬间就明白过来卫家太爷打的是什么主意,几乎是脱口而出:“世伯你——” 然后戛然而止。 他要怎么说,劝它不要为了变成白虎而去烧掉身体里的橘猫血脉? 毕竟没了橘猫血脉的压制,就算它能变回白虎。可是神兽血脉何等霸道,岂是它一只橘猫的身体能承受得住的。 它的下场,只会是爆体而亡。 就在师家家主恍惚之中,老猫的身体终于停止膨胀,一只身形佝偻的白虎出现在众人眼前,它依旧趴在地上,卯足了劲,仰天长啸:“吼——” 声波扩散开来,空间一阵扭曲,合崇子等人忽觉身体一松,视线所及之处,一片清明。 隐约着只看见山脉之中盘踞着一条金龙,金龙生五爪,虎须鬣尾,身长若蛇,鱼鳞鹿角,张嘴正准备去接两只驭鬼一左一右投喂过来的瓷瓶。 大概是听见了这一声虎啸,它转过头,一脸茫然。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就在这一瞬间,杨钊回过神来,睚眦具裂,“快,塞进去——” 金龙一回头,这才发觉眼前带着幼崽气息的小鬼往它嘴里塞了两个小东西。 就是现在! 杨钊急着眼,指决一掐。 封住瓷瓶的符纸骤然炸开,成千上万只凶魂冲破瓷瓶,钻进了金龙的身体里,四处作乱。 “吼——”金龙瞬间红了眼,身体拧作一团,疼得死去活来。它连忙催动身体中的龙气去消灭这些作祟的凶魂,却不想就在下一刻,空出手来的两只驭鬼瞬间化作一道流光,向它攻了过来。 凌冽的龙威再次扩散开来,这一回,合崇子等人直接被压倒在地。 白虎沙哑着声音,跟着仰天长啸一声,替他们挡去了凌乱的龙威。 杨钊心急如焚,他疯狂的指挥剩下的五只托举着瓷瓶的驭鬼:“快,围上去,围上去!” 却不想合崇子等人已然从地上一跃而起,他红着眼,一声暴喝:“杀——” 第175章 痛声哀嚎的金龙被内外夹击。 就这么一晃眼的功夫, 两只驭鬼拼着魂飞魄散的下场冲了上去,死死的压制住翻腾的金龙,驭鬼周身的阴煞和金龙身上的龙气激烈碰撞,金龙身上的鳞片瞬间黯淡了半分。 杨钊一声令下,其余五只托举着瓷瓶的驭鬼齐齐围了上去,就在死死压住金龙的两只驭鬼化为灰烬的时候, 又有两只瓷瓶被塞进了金龙的嘴里。 “吼——”金龙扭曲着身体,双目滴血, 挣扎着往后闪躲,狼狈中全无半点风范。 看见这一幕,合崇子瞳仁紧缩, 五官狰狞地挤成一团。他冲将上去, 拂尘一甩, 一只驭鬼直接被拍飞了出去。 看着铺天盖地飞涌而来的华国正道修士, 杨钊心知自己谋划了二十三年的计划终究还是失败了。 他眯着眼,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但很快杨钊脸上的颓丧就一扫而光, 他的目光落在虚弱残喘的金龙身上, 再看这群被他来回折腾的华国正道尤其是大限将至的合崇子, 忽而 分卷阅读268 笑了。 他得意, 满足,喃喃自语, 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拔高了声音, 近乎于癫狂:“这买卖,不亏, 不亏啊!” 听见这话,落在众人后头的青衣老道冲冠眦裂,他怒喝:“杨钊——” 他身形一闪,暴掠至杨钊身前,举起手中的长刀便要劈下去。 刀刃上凌冽的白光倒映在杨钊脸上,他正襟危坐,眼皮子都不见得抬一下,只是面上略带有一丝狞色,异常冷静的说道:“我杨钊苟延残喘二十三年,就是不想死在你们这群伪君子手里,以前不行……” 他身上煞气涌现,卷起阵阵微风,似乎是在孕育着什么。 “不好,”前头的葛道人下意识的转过身,却不想正好撞见了这一幕,他瞪眼咋舌,怒吼道:“刘道友,快躲开,他要自爆!” 只是为时已晚,话音未落,又听杨钊厉声说道:“现在也不行——” 只听见砰地一声巨响,杨钊的身体凭空炸开,血肉飞舞之间,霸道的劲风裹挟着飞沙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触不及防的青衣老道只觉得胸口一闷,仿佛是被千斤巨石砸中一般,紧跟着整个人倒飞了出去,直接摔下了悬崖。 “刘道友——”想起之前青衣老道曾说过的右眼跳凶的话,葛道人目眦尽裂,跟着跳下悬崖。 随着最后一只驭鬼被邵云去斩杀,太白山顶,风沙渐歇,只剩下一声又一声虚弱的龙吟。 金龙蜷缩在坑洞底端,龙鳞黯淡无光,周身龙气愈发稀薄,显然是已经没了挣扎的气力,可它体内依旧还有上万只凶魂肆虐。 师家家主瞬间急红了眼:“现在该怎么办?” 泽寄活佛当即双手合十,念起地藏王超度心咒,徐成子道长也跟着吟诵往生咒,试图超度这些凶魂。 邵云去提着长剑,缓声说道:“没用的,这些凶魂都是当年侵略过我华国的R国士兵,后来死在了战场上,大动乱结束之后又被我国镇压在抗战纪念馆地下几十年不得超生,它们对华国定然是怀恨于心,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报仇的机会,甚至于还能趁机灭掉华国,它们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正如同邵云去所说的那样,任凭泽寄活佛和徐成子道长一遍又一遍的诵念往生咒,金龙体内的凶魂也没有一只放下执念,前去往生。 “畜生。”也不知道是谁怒骂了一声。 “现在该怎么办?”师家家主又一次恨声问道。 为今之计,只有深入金龙体内,除掉这些凶魂,但—— 这一瞬间,邵云去想了很多。 然后想起一件事来。 这些事情上辈子发生过吗? 他神游天外,想起上一世了无音讯的卫修洛,闻所未闻的两大妖修世家,以及死气沉沉的华国修士界。 他在心中默默说道,这事应该也是发生过的吧! 只是上一世他功成名就之时,华国还在。也就是说杨钊的阴谋同样没有得逞,但极有可能眼前这群华国正道十有八九都折了进去。 他环顾四周,这些正道修士虽然都是一脸哀容,却都还活的好好的。他的目光落在卫家太爷身上,一大一小两只橘猫围在它身边,脸上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恍惚间,邵云去有种他转世回来,就是为了挽救这些华国正道修士的直觉。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 可事情现在还没完。 电石火光之间,他打定了主意,然后他想到了卫修洛,心尖一颤,他握紧双拳,忍心摒弃杂念,抬脚便要跳下坑洞。 为责任,也为大义,他没得选! 却不想就在下一刻,合崇子伸手抓住他的衣襟,抬手将他往身后掷去。 他开口:“我们这些前辈可都还站在这里呢,哪容得了你一个小辈出头。” 落到地面上的邵云去顾不上站稳身体,瞬间明白了合崇子的意图,他抬头急声说道:“前辈——” 经历过战火,又被镇压了几十年,怨气缠身的凶魂哪是那么容易除掉的。加上又是在金龙体内对阵,进去的人未免会束手束脚,以避免对金龙造成二次伤害。更别说这些凶魂数量众多,光是一个人海战术就能把人活活折腾死。而这只是其一。 至于其二,金龙已经遍体鳞伤,虚弱无比,看起来连喘口气都难,根本不可能给他们半分助力。而凡人之躯向来羸弱,如今正是金龙体内气机最为凌乱的时候,这要是一个不慎,可能进去的人没累死在这些凶魂手里,反而被金龙体内凌乱的气机绞杀。 总而言之,进入金龙体内的人能活下来的几率少得可怜。 听见这话,原本跟在合崇子身后的两个道人转身便不由分说的扣住邵云去往后方拖去。 合崇子缓声说道:“不是我逞这一时之能,反正我也已经活了几百年了,多活十几年和少活十几年,好像也没什么区别。更何况,我这一去,若是成了,也算是捞了一笔救世功德,将来阎罗殿前,判官笔下,起码十世富贵唾手可得。” 合崇子端的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众人却下意识的去看身后匍匐在地,身体开始收缩,同样苟延残喘,浑身全是血洞的白虎,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若是不幸失败,那些凶魂岂是良善之辈,只怕会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还谈什么十世富贵。 说完,合崇子打定了主意,头也不回:“时间紧迫,我也就不多说废话了,诸位道友,后会有期!” 说完,他纵身一跃。 片刻过后,低沉的龙吟声又起,一阵接一阵,如泣如诉。 死死擒住邵云去的两个道人松开了手,邵云去两腿一弯,半跪在地上。 他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合崇子替他去死了! 恍惚中,他眼前突然出现一抹麻黄,紧跟着听见一句:“阿弥陀佛。” 泽寄活佛双手合十,叹声说道:“少师切勿庸人自扰,你做的已经够好了。” 起码他们这些人都活了下来。 邵云去猛的一抬头,正对上泽寄活佛一双通透的慧眼,他瞬间有一种自己俨然已经被对方看透的错觉。 泽寄活佛指了指不远处的卫家太爷,继续说道:“岂不知个人各有个人的缘法,或许这正是他们的命数也说不定。” “是吗?”邵云去喃喃自语,他确确实实被安慰到了。 也不知道过了过久,龙吟声越来越微弱,只听得一阵沉闷的嗡鸣声,人群之中忽然传来一阵喜极而泣的声音:“成功了,合崇子前辈成功了!” 他在最后关头,拉着仅剩下的一小撮凶魂同归于尽了。 不幸中的大幸。 邵云去浑身一颤,猛的抬起头。 山脉之中,金龙艰难的站起身来,周身鳞片依旧黯淡无光, 分卷阅读269 但精神明显好了很多。它口中擒着一抹亮黄色光团,冲着邵云去等人微微顿首,而后化作点点白光,消失在山脉之中。 刹那间云销雨霁,阳光重照大地。 何唯带着人赶了过来。 掉下悬崖的青衣道人虽然摔断了一条腿,但好在保住了性命。 特务处的人在背坡处擒获了米勒和机械臂女人这些M国异能者,他们当初可不在卫家太爷的保护之列,所以直接被龙威压碎了心脉,能活下来算他们命大。 卫博之父子则是经历了一场大悲大喜,何唯在清理现场的时候找到了一箱子龙砂,徐成子大师听说了,直接把只剩下一口气跟破布篓子似的老猫塞了进去,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竟然真的吊住了卫家太爷的命。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出来,仿佛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僵立在原地的邵云去突然觉得世界放佛又恢复了清晰。 橘猫踉跄着跑过来,跳进邵云去怀里,它也心累。 邵云去下意识的搂紧它,绷劲的神经直接断了,他用着前所未有的轻松语气说道:“走,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如标题,正文到这里就完结了,接下来还有几个番外要写,福利肯定是有的,不急不急! 第176章 卫博之把卫家太爷带回了四合院。 抛去往日的恩恩怨怨, 说卫家太爷执拗也好,糊涂也好,都不能抹杀掉他为了华国,为了正道,差点没了一条命的事实。 他的确是一位值得敬重的长者! 卫家这几乎已经打定主意老死不相往来的三代人突然住到了一个屋檐下,说不尴尬是不可能的。 卫修洛尴尬, 那是因为明明都是卫家的子孙,卫家太爷作为卫家实际意义上的掌权人, 却任由现任卫家家主也就是他三叔卫博文肆意磋磨压榨他们父子,更别说他从小到大压根就没见过卫家太爷几次,他打心底是不认可这个名义上的太爷爷的。 至于卫博之, 他倒是不怨恨卫家太爷, 早些年卫家太爷待他还是不错的, 而当年的确是他逃脱继承人责任在先, 挑衅卫家太爷作为卫家大家长的威严在后,他心怀不满也很正常。 前事不必再提, 血缘亲情总是割舍不掉的。这会儿卫家太爷出了事, 并不妨碍卫博之做个孝子贤孙。他特意请了假, 无微不至的照顾卫家太爷。 但他也是尴尬的, 因为夹在儿子和卫家太爷之间,气氛难免有些微妙。 邵云去几乎翻烂了那本丹方下卷, 耗掉大半库存丹药和珍贵药材, 还得加上特务处和洛书观那边隔三差五的支援,这才终于把卫家太爷从一只骨瘦嶙峋的老猫, 养成了一只老肥猫。 老肥猫心底的尴尬自不用说,于是在某个暖阳高照的上午,它迈着小短腿爬出了四合院,溜了! 买菜回来的卫博之得知这个消息,叹了口气,沉声说道:“老爷子他……这人老了,脸皮就薄了。” 邵云去笑了笑,没说话。 当天下午,邵云去和卫修洛一起把卫博之送上了回祁县的火车。 两人打车回来的时候,正看见老沈从邮递员手中接过一个包裹。 四下打量了包裹一遍,老沈咦了一声,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回身看见两人,当即开口叫住了邵云去。 “怎么?”邵云去跺了跺脚,抖掉鞋子上的积雪。 老沈把包裹递给他:“不知道是谁寄来的,除了地址和邵少爷你的名字,其他的都没写。” “哦?”邵云去接过包裹一看,快递单上面的字体苍劲有力,锋芒毕露,算得上是大家手笔。 他接过卫修洛递过来的剪刀,拆开包裹最外面的一层塑料包装袋,露出里面一个巴掌大小的玉盒,以及一封信。 邵云去直接打开玉盒,露出其中金光熠熠、拇指大小的一朵小花来,他瞳仁一缩,下意识的深吸一口凉气,喃喃说道:“这是——阳神花?” “欸?”卫修洛跟着看过去。 “我之前不是一直都在收集炼制筑基丹的药材吗,丹方里写有三十几味天才地宝。”邵云去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惊喜,他把手中的玉盒递给卫修洛:“我收集了将近两年,现在就剩下这一味阳神花没有找到了。” 苦等了这么长时间,他甚至以为这世上已经没有阳神花的存在了,也已经打定主意,准备着手修改筑基丹丹方。 没想到东西突然就到手了。 然后邵云去拆开了手中的信件,往下看去,脸上的惊喜也跟着慢慢消失。 “怎么了?”卫修洛疑问道。 邵云去眉头紧皱,将信件递给卫修洛:“东西是杨钊寄来的!” “嗯?”卫修洛接过信件,粗略的看了一遍。 这封信的落款日期是十二月初,这么一算,杨钊当时应该刚刚踏上华国的领土。 至于信里的内容,先是阴阳怪气的恭维了邵云去一番,然后提出用阳神花作为报酬,请他帮忙照看一个人。 “他弟弟?”卫修洛皱起眉头。 “嗯。”邵云去沉声静气,“他倒是打了个好主意。” 杨钊信中的弟弟是他老父亲的遗腹子。 当年杨钊被正道围剿,他可不敢太高看那些正道中人,为了他老父亲的安全着想,他千方百计的将他老父亲送去了偏远乡下。 在那里,他老父亲不知道怎么的就和一个中年丧夫的寡妇看对了眼,两人虽然没扯证,但也是正儿八经办过酒席的。 老人家没被庚省省长董湖拿去做替死鬼之前,寡妇就已经有了身孕。 后来杨钊老父亲死了,寡妇孤苦伶仃的,但奈何月份大了,打掉孩子也挺危险的,她只能是咬牙把孩子生了下来,好在老人家留下了一笔钱,靠着这笔钱,寡妇也算是有惊无险的把这个孩子给养大了。 不过不幸的是,他摊上了杨钊这么一个无恶不作的兄长,报应不爽,难免祸及家人。 他高中毕业那年出了车祸,肇事司机逃逸,从此以后,他脑子就不太好使了。 在寡妇的一手操持下,他娶了隔壁村的一个瘸腿哑女做老婆,勉强也算是成了家。 后来寡妇没了,杨钊也终于摆脱了M国方面的监控找了回来,有杨钊暗地里的帮衬,他倒也活的安稳。 毕竟这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杨钊虽然从未见过他,但是对这个弟弟还是很有感情的。因而计划实施之前,杨钊就已经为他做好了打算。 如果计划成功,M国和华国两败俱伤,杨钊坐收渔翁之利,自然还能亲自照看他弟弟。如果计划失败,那就找个人把他弟弟托付出去。 杨钊这是咬死了邵云去一定会上钩。 一方面他太需要阳神花 分卷阅读270 ,另一方面他弟弟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恶事,活成今天这幅样子纯粹是受他杨钊牵连,勉强算得上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这么一来,邵云去的顾忌也就少了很多。 邵云去沉声说道:“何止,他这是死了也不想放过我,还要膈应我一辈子。” 可不是,等到筑基丹炼制成功,他能想到的不会是炼制过程中如何艰难谨慎,而会是炼制筑基丹的最重要的一味药材竟然是从死对头手里得来的。 光是这么一想,邵云去脸色就有些不太好。 “那你打算怎么办?”卫修洛问道。 “还能这么样?”邵云去嗤笑一声:“我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反正这笔买卖不亏。” 这么一想,邵云去心里反而舒坦了不少。 也是,反正最终受益的还是他,膈应就膈应吧。 作者有话要说: 卫家还没完…… 第177章 时间转眼滑至十二月末, 周六这天,秦怀信所在的轮滑社每学期一次的校内对抗赛如约举行,他一大早就连催带哄的把章成渝拉走给他助威去了。 卫修洛忙着他们学院元旦晚会排练事宜,脱不开身,邵云去则是应何冯志何老先生的邀请去他家鉴赏他新作的墨梅图。 天南海北的闲扯了一通,停嘴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何老先生意犹未尽的留了饭, 吃的药膳羊肉汤,原料是边省那边空运过来的绵山羊, 肉汤乳白,加入药膳去除羊膻味,撒上一小把盐, 吃的就是那一口原味, 再配上一盏自酿的原浆酒, 却是再享受不过的事情。 酒足饭饱, 邵云去回到四合院,进了客厅, 正对上的就是小山似的一堆礼盒。 老沈正在给客人上茶, 邵云去冲着为首的老者拱手行礼:“卫家前辈。” 这人邵云去认识, 如果没记错的话, 当初秦岭一战,站在卫家太爷身后的就有他。 老者当即站起身来, 拱手回礼:“邵少师。” 邵云去当下指着身前的这一堆礼盒:“前辈这是?” 老者笑着说道:“这是我家太爷吩咐我给少师送来的谢礼!” 邵云去眉头一挑, 想想他原本满满当当现在却空空荡荡的库房,也没想拒绝, 只是说道:“卫家太爷客气了。” 老者笑意不减,一脸诚挚的说道:“怎么会,毕竟如果没有少师和徐成子道长,我家太爷说不定就……” 说到这里,他呵呵一笑,稍稍弯腰:“老朽谨代表我卫家上下多谢少师相救之恩。” “应该的。”邵云去跟着笑。 两人你来我往的客气了一番,前脚送走老者,后脚卫修洛就回来了。 “事情都办完了?”邵云去起身从炭火炉子上提起一个铜壶,倒了一小碗姜汤出来。 炭火炉子是老沈前几天从旧货市场淘回来的,烧的是云山观送来的上好的银丝炭。橘猫不喜欢开空调,嫌弃屋子里太干燥,开加湿器的话又会有噪音打搅到它睡觉,而一盆烧到好处的炭火恰能满足它所有的喜好。 果不其然,邵云去转过身,人影没了,橘猫挣扎着从羽绒服里钻出来,轻轻一跃,跳进他怀里。 邵云去连忙伸手搂住橘猫,往椅子上一坐,顺手端起姜汤凑到它嘴边,“喝点姜汤暖暖。” “喵。”橘猫不满的叫唤一声,勉强喝了小半杯,就吐着舌头说什么也不愿意了。 邵云去见状也不勉强,他放下小碗,拿起火钳在炭火里戳了戳,然后扒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荷叶包来,荷叶的清香混合着肉香扑面而来。橘猫神情一震,精致的猫眼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邵云去的动作。 荷叶里包裹着的是猪肉末,拌上胡椒和盐,放在炭火里煨上一煨,是橘猫最近一段时间的心头好。 “好吃吗?”邵云去停下筷子,端起旁边剩下的小半碗姜汤递到橘猫嘴边。 橘猫乖巧又温顺的喝了一口,抬起头,目光正好落在不远处的一大堆礼品盒上。 “喵?” 邵云去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这才想起自己差点忘了正事。 他敛起神色,沉声说道:“那些是卫家太爷送来的谢礼。” “喵。”听见这话,橘猫兴致缺缺,“喵喵喵?” 都有些什么? “都是些珍贵的药材,掺着几件法器古玩。”邵云去伸手从旁边的小桌上拿过来一个玉盒:“还有这个——” 说着,他打开盒子,盒内分做两室,一边放着两枚轻身丹,一边放着二十几颗白降丹。 这两种丹药都是卫家——准确的来说是卫修洛那位现任族长三叔卫博文独创的丹药。 其中轻身丹效用相当于削减版的洗髓丹,可以洗去人体经脉中的大半部分杂质,还能保证服用者三年之内修炼速度成倍增加。比之邵云去之前拿出来的引灵丹效果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当然了,这里面绝大部分功劳应该归咎于轻身丹用到的药材都珍贵无比,也就注定了它产量稀少。 至于白降丹,则是一种专门克制卫家人体内白虎血脉和橘猫血脉碰撞而产生阴煞的一种丹药。 邵云去说道:“这是卫家太爷指明了送给你和伯父的。” “喵。”橘猫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没什么感想。 “问题就是出在这儿。”邵云去从里面摸出一枚白降丹,泛着点点幽光的花生米大小的药丸自带一种迷人的青草芳香。 “喵?”橘猫往邵云去怀里钻了钻,蜷起身体,打了个哈欠。 邵云去摸了摸它的脑袋,继续说道:“你知道的,我以前也不是没查看过你的身体,但是一直都没能找出确切的治疗方法,只能是给你备足了储灵丹,寄希望于用阳精来消耗你身体里产生的阴煞。” 他顿了顿:“并不是说我自负,而是在如今这样的大环境之下,就连我都办法从根本上解决你身上的问题……呵呵,所以我对你那位卫家家主三叔捣鼓出来的所谓白降丹难免上了兴趣。” “所以今天,卫家太爷这些东西一送过来,我可不就得好好研究一番,结果还真就叫我琢磨出了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喵?”橘猫两耳一竖,瞬间有了精神。 “针对卫家的症状,这白降丹的确很有疗效,但是它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里面应该是添加了清心草这味药来中和药性,清心草本身并没有毒性……” “喵。”橘猫探出爪子挠了挠邵云去的下巴。 邵云去说的这些它根本不懂,它只是想要一个结果。 邵云去按住它的爪子,如它所愿:“总而言之一句话,这白降丹如果吃多了的话,有九成可能会加速卫家血脉退化,甚至导致服用的人不育。” “喵?”橘猫摇了摇尾巴,眼底 分卷阅读271 的幸灾乐祸一闪而过。 卫博文正是靠着白降丹和轻身丹笼络住了卫家族人,这才坐稳了卫家家主之位,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肆意打压卫修洛父子的底气所在。 偏偏现在白降丹爆出了这样的缺陷…… 它自然是相信邵云去判定的。 它脸上随之升起一抹凝重,不管怎么说,卫家那群人都是它的名义上的族人,它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卫家就这么一点点的被毁掉。 这么想着,它抬起爪子从邵云去口袋里摸出了他的手机,给卫博之打了个电话过去。 两只猫就这么隔着手机叫唤开了。 第178章 卫家的事情交给了卫博之去处理, 暂且不提。 秦怀信和章成渝这边却出了事情。 周一中午,邵云去考完一堂考试回来,开门正对满脸菜色、一瘸一拐的从卫生间里出来的章成渝。 秦怀信则是坐在椅子上,一身酒气,面色复杂,有纠结也有窃喜。 邵云去也没想那么多, 只是放下笔袋,随口问道:“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我记得老三你下午不是还有考试吗?” “嗯。”秦怀信心不在焉的回道,看见章成渝出来,刷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两眼闪烁, 伸手就要去扶:“你……” 章成渝扶着桌子, 勉强站稳身体, 却下意识的推开秦怀信的手。 秦怀信面上一僵。 回身正好瞧见这一幕的邵云去也琢磨出一点儿不对劲来了,他皱着眉头:“怎么回事?” 章成渝面上渐渐染上一层苍白, 他抖着嘴角, “没事。” 邵云去走过去, 伸出两根手指按在章成渝额头上, 眸光微闪,沉声说道:“老三你发烧了。” “什么?”秦怀信一脸紧张, “你下午还有考试……” 邵云去沉了沉气, 把章成渝扶到椅子上坐好,转身从衣柜里的盒子里摸出一枚养气丹, 秦怀信见状,手忙脚乱的倒了一杯水递过来。 “怎么了?”就在这个时候,卫修洛推门而进。 “有点事。”邵云去淡淡的说道:“修洛,你陪着老三说会儿话。” 他看向秦怀信:“老大跟我出来一下。” 这话一说完,宿舍里陷入一片死寂。 “好。”卫修洛迟疑的说道。 “说吧。”邵云去在宿舍大门外自行车停放点前站定,回过头看着局促不安的秦怀信。 路人行人不止,过了好一会儿,大概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秦怀信终于开口说道:“昨天我赢了比赛,社团里的人起哄叫我请客吃饭,我答应了,没想到一时没注意喝多了……” 说到这儿,他语气瞬间低了不少,其中的心虚不言而喻。 邵云去没说话。 “我坦白。”这会儿秦怀信不心虚了,他眼底泛着微光,一脸确切的说道:“我喜欢老三。” 邵云去眼皮微垂,也万分确切的说道:“我记得两个月前,你还不依不饶的给我们介绍你的女朋友。” 回想起这事,秦怀信一噎,心底不禁升起一股恶寒,“你也说了,那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 “那好。”邵云去加重了语气:“老三那边是什么意思你清楚吗?” 秦怀信抓了抓头发,闷声说道:“我们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了,想起他下午还有考试,就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我也没来得及问他那么多。” 他迟疑了一会儿,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喜悦:“不过,他应该也是喜欢我的,这一个月来我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试探他,他好像默认了我的讨好,而且,他昨天晚上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咳咳……” 听到这儿,邵云去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但是随即心中一叹,他看了一眼尤不自知、窃窃自喜的秦怀信,想想刚才章成渝的态度,恐怕事情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 “那你是怎么想的?”卫修洛下意识的问道。 章成渝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说到:“秦怀信是独生子,”他顿了顿:“我也是,我父母虽然是都是外交官,但是思想方面比较保守。” 华国虽然早早的就通过了同性恋婚姻法,但是为了保障女性权益,也是为了国家未来,国家宪法明文规定,同性恋者组成的家庭不允许代孕更不允许收养孤儿,“那你?”卫修洛欲言欲止。 章成渝苦笑着说道:“我高中的时候隐约着察觉到了自己性向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后来上了大学之后,看见你和老小之间的关系,差不多也明白的差不多了。” “加上秦怀信这家伙长得也不赖,我对他还挺有感觉的,后来他不是交了一个女朋友吗,我的心思也就跟着淡了。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突然搞起了暧昧,我还真就有点措手不及,但是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其实……” 他深吸一口气,红了眼眶:“我挺羡慕你和老小的,家里人开明,未来一片光明。但是我不一样,我们家家风严谨,我爷爷,祖爷爷全都是眼底揉不得沙子的,所以……我想了很多,抱歉……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走这条路太难,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卫修洛默默的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他能体谅章成渝的复杂心情,算起来,章成渝比他还要小上半年,也就是上个月刚刚成年。 他轻声问道:“那老大那边你怎么办?” 章成渝闭起眼睛,缓声说道:“我记得他后天考完最后一门考试,到时候我再和他说清楚就好。” 秦怀信两人回来的时候,卫修洛正在看书。 邵云去的视线落在对面床铺上凸起的一团上,压低了声音:“怎么样了?” 卫修洛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只说道:“老三累了,让他先休息一会儿。” “嗯。”邵云去点了点头,心下一叹。 秦怀信再找上邵云去是在星期三这天傍晚,他孤零零的坐在小树林前的长椅上,周身满是落寞。 “喏。”邵云去递给他一罐啤酒。 嘣的一声,秦怀信拉开拉环,仰头灌了大半瓶,然后打了个酒隔,说道:“我被老三拒绝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邵云去不咸不淡的说道。 秦怀信哭丧着一张脸:“老小,你还有没有人性了……” “没有。”邵云去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所以呢?” 没想到邵云去不按套路出牌,他抓了抓头发,有点委屈:“按理来说,这都生米煮成熟饭了,我还以为我们俩都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了,哪想到老三他……” 邵云去继续抢话:“你很喜欢老三?” “嗯,”秦怀信下意识的说道:“之前不是说过吗?” “这不就得了吗?”邵云去一 分卷阅读272 脸正经,“你知道老三为什么会拒绝你吗?” “他说他家里人不会同意,他现在只想着完成学业……”秦怀信说道。 “实际上呢?”邵云去又问。 秦怀信脸上苦涩更甚:“只能说他还没有喜欢我喜欢到下定决心和我一起抗住未来来自各方面压力的程度。” “事情不是已经很明白了吗?”邵云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没多说,转身走了,留他一个人静静。 在邵云去看来,如果秦怀信想清楚了,打算放弃,那就没必要愁眉苦脸。如果他不打算放弃,做好了心理准备,那就尽管继续去追,让章成渝多喜欢他一点就是了。 路是走出来的。 第179章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章成渝心里难免会觉得尴尬,但是秦怀信就不,他脸糙,肉还贼厚,章成渝往哪儿躲,他就绷着一张委屈的脸往哪儿凑。 对此, 章成渝从最开始的手足无措到后来苦心竭力的劝说,再到最后的沉默以对…… 看见两人几乎形影不离的场面, 邵云去哪里还能不知道秦怀信打的主意。 他脸上挂着笑,心下却是一叹,也不知道他提点着秦怀信往这条路上走, 到底是好是坏。 且不管秦怀信和章成渝两人如何, 元旦晚会之后又过了那么十几天, 京城大学正式放起了寒假。 波澜起伏的大一上学期就这么终于落下了帷幕。 这是邵云去重生回来的第二个年节, 也是他和卫修洛真正意义上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在特务处的运作下,加上秦岭一战的功劳作为隐形的政绩, 卫博之已经确定会在今年三月份调至京城, 担任京城市常务副市长一职, 虽然没有太大的实权, 但也算得上是一连三级跳。 腊八那天,卫博之从礼省卫家赶了回来。 橘猫不爱喝腊八粥, 叫唤着要吃酒酿元宵, 邵云去爱屋及乌,就着炭火炉子煮了一小锅, 看见卫博之进来,顺手给他盛了一碗。 两人一猫就这么围着火炉呲溜呲溜的咬起了汤圆。 吃饱喝足,卫博之这才开了口。 正如同邵云去和卫修洛说过的那样会,卫博文炼制的白降丹的确有问题。 得知消息的卫博之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不得不连夜赶回了卫家族地。 卫家太爷原本是不信的,他也不敢信,甚至下意识的觉得卫博之用心不纯。毕竟卫博文是他亲孙子,事关卫家的未来,如果卫博文炼制的白降丹真的有问题,作为力挺卫博文接任家主之位的卫家太爷同样难辞其咎。 直到卫博之搬出了邵云去,卫家太爷这才一边左右为难的把卫家人全都叫了回去,一边心惊胆战的请了沈专家过来。 这位沈专家是政府为妖修师家专门培养的兽医。 且不说在此之间,卫博文父子是怎么气急败坏的蹦跶,等到沈专家一过来,用西医那边的医疗设备一查—— 卫家那群或许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见上一次的老猫暂且不说,本来他们基本上也没有了生育的可能。只说卫家年轻一辈尤其是刚刚成年的那二十几只猫,十只里有五只先天发育不足,剩下的一半被确诊不孕不育,只有那么寥寥几只身体还算健康。 事情瞬间就大条了。 只是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应该高兴的事情,关于卫家族人的反应卫博之也就含糊着一句话带过去了。 但有一点,看卫博文的态度,对于白降丹的缺陷,他显然是知情的,只是为了坐稳家主之位,他选择了隐瞒不报,为此险些葬送了卫家的将来。 然而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个,而是那位沈专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竟然阴差阳错的查出了卫修浩并不是卫博文的亲生儿子。 这个卫修浩就是两年前在庚省术师界交流会上,趾高气扬的勒令邵云去把那本丹方下卷换出去的卫家六公子。 事情还得从卫家太爷这儿说起。 卫家太爷有两个儿子,只可惜都是英年早逝的主。 卫博之是长房长子,卫博文是二房次子,也就是说卫博文上面还有一个哥哥。 卫博文这个哥哥和他一样,资质不佳。不同于卫博文在炼丹一途上有大作为,因此坐稳了卫家家主之位。他这个哥哥眼看着修炼无望,无奈之下投身商道,勉强也算是一个出路。 但他心里肯定是不甘的,毕竟明明是亲兄弟,凭什么卫博文一飞冲天,他却只有仰望讨好的份。 而卫博文又是个花心的主,屋内红旗不倒,屋外彩旗飘飘。他那大哥看在眼里,心里痒痒的厉害,然后暗地里就和卫博文老婆勾搭上了。 卫修浩正是卫博文大哥的种。 卫博之回来的时候,卫博文已经被卫家太爷关了起来。至于卫修浩,则是被第一时间得知消息的卫博文直接打断了双腿,顺便废了丹田,要不是卫家太爷叫人及时拦住了他,恐怕卫修浩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个问题。 听到这儿,橘猫吹了吹嘴边上的胡须,尾巴一左一右的摇着,尤为欢快。 不能更解气了! “我这次回来,是太爷的意思,他让我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方子给卫家那些小辈们治上一治,毕竟卫家本就子嗣艰难,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卫博之放下手中的小碗,看向邵云去。 “嗯。”邵云去起身从柜子里拿了两大盒子养气丹出来,这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已经确证不孕不育的我也无能为力,至于其他人,多磕点药养养,总是能补回来的,但是那白降丹肯定是不能再吃了。” “好。”卫博之也不客气,坐了一会儿,就揣着盒子走了。 卫修浩已经废了,卫博文也被废除了家主之位,他犯下了这样的错事,之所以能保住一条命,全靠他那一身炼丹的本事撑着。但也就这样了,他这辈子都别想再踏出卫家族地一步。 卫家太爷原本是想把卫博之拉回去做家主,但是被卫博之拒绝了,他心累! 卫家太爷没办法,失望之余,也只能是找了隔房的一个能力还算出众的侄孙顶了上去。 卫家的事情到此告一段落。 腊月二十三这天,天际处又飘起了鹅毛大雪。 昨天晚上邵云去陪着卫修洛通宵追完了一部谍战片,这会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像是想到了什么,邵云去精神一振,然后顶着风雪出了门。 等到他拎着东西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做好饭,邵云去把睡的迷迷糊糊的橘猫从被窝里挖出来:“吃饭了。” 橘猫哼唧着张嘴。 卤牛肉,风干鸡,烤猪蹄,蛋糕…… 有点丰盛。橘猫趴在邵云去大腿上上,闭着眼,吃的很开心。 休 分卷阅读273 息了那么一会儿,只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出来,紧跟着什么东西放到了它鼻子下面。 橘子味的,橘猫想着。 然后就听到了邵云去的声音:“喜欢吗?” “喵。” 还行。 橘猫摇着尾巴。 “这个呢?” 东西换了,泛着一股苹果的清香。 “喵喵!” 不错。 “那就这个了。”邵云去心满意足。 橘猫闻言睁开眼。 正对上两个蓝色的瓶子,它眨眨眼,看清楚了瓶子上印着的字:K|Y。 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砰地一声,它整只喵都炸了。 然后就听见邵云去略有些幽怨的声音:“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 橘猫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下意识的拔腿就要跑。 邵云去手疾眼快,翻身把它按在身下,一本正经的说道:“蛋糕也吃了,我们俩五音不全,生日歌唱不唱也无所谓,现在我是不是可以收礼物了?” “喵!”橘猫蜷着尾巴,瞪着眼睛看着身上的邵云去。 电石火光之间,橘猫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它家大猫就在隔壁!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不等橘猫回过神来,邵云去直接甩出几张符纸贴在四周的墙壁上,然后凑上去,亲在橘猫嘴角上,用着一股充斥着诱惑的磁性嗓音说道:“难道说你不想吗?” 橘猫挣扎的动作一停,它吞了吞口水,两只后腿抵在邵云去的腹肌上,烫得厉害。 邵云去紧紧盯着它,橘猫眸光微闪,蜷着的尾巴慢慢松软了下来。 “喵。”它软软的叫唤一声。 紧跟着白光一闪,邵云去身下毛茸茸的触感没了,入手之处一片光滑细腻。 邵云去只觉得喉中一片干涸,他对准那瓣殷红的嘴唇,覆了上去。 …… 时间划到三年半之后。 一夜电闪雷鸣过后,邵云去终于从丹房里钻了出来。 等到洗漱完毕,又填饱了肚子,候在一旁的卫修洛这才紧张的问道:“怎么样?” 邵云去放下碗筷,深吸一口气:“总算是没有辜负我六年的准备。” 他看着卫修洛,突然笑了:“成功了,一共炼出了八颗品相完好的筑基丹。” 消息一经传出,整个修士界都沸腾了,投递拜帖的人络绎不绝。 邵云去直接闭门谢客,这八颗筑基丹,他心里已经有了妥善的分配方案。 他如今可以说是半只脚踏入筑基,卫修洛年前刚刚晋级的练气九层,所以他打算压一压修为,等卫修洛修为上来之后,和他一起筑基。 为了以防万一,邵云去给他自己和卫修洛预留了四颗筑基丹,剩下的分别送往特务处,洛书观,卫家和师家。 至于卫博之,他从一开始就拒绝了邵云去的好意。升入筑基期之后,寿命会增长到三百岁。但是秦云舒(卫修洛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人,卫博之不想抛下她。 对此,作为晚辈的邵云去和卫修洛还真就不好多说些什么。 等到这些筑基丹全都送了出来,邵云去这才算是彻底的放下心来。 他收拾好东西,和卫修洛一起出门去吃宿舍里的散伙饭。 秦怀信和章成渝经历了四年的爱情长跑,总算是走到了一起,中间的坎坷和辛酸自不用说。 烤鸭一上来,秦怀信率先举杯,“我先来,说一件好事,我和老三要见家长了。” 章成渝唇角一弯。 邵云去和卫修洛相顾一笑,跟着举杯:“好事多磨,恭喜你们,守得云开见月明。” 秦怀信郑重其事:“说起来还真多亏了你们俩,不厌其烦的开导我们,要不然,我们俩怎么可能走到今天。” 尤其是在当初章家人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把章成渝关起来之后,秦怀信差点就要承受不住压力放弃了,要不是邵云去和卫修洛一直在旁边安慰他给他出主意,他们说不定早就散了。 “这有什么。”邵云去两人端起杯子和秦怀信他们分别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对于未来,章成渝自然是选择子承父业,他家里已经替他打点好了,等他一毕业,就去海市那边的领事馆报道。 至于秦怀信,他爸给了他一笔启动资金,他打算跟着章成渝去海市,自主创业,开公司当老板。 大学四年就这么过去了,这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 怀着这样的心情,四人自是敞开了心怀,嬉笑怒骂。 这顿散伙饭一直吃到深夜,挥别秦怀信两人,邵云去牵着醉醺醺的卫修洛走在回四合院的马路上。 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握紧对方的手。 但看长街两侧灯火辉煌,亮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