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大佬只想赚钱》 第1节 《玄学大佬只想赚钱/开局继承一座道观后》 作者:和衣倒人怀 文案: 归元派有一座道观,隐居于山林之中, 传承千年,能将钱财自动转为功德,庇护弟子,不受五弊三缺的干扰。 没想到第一百零一代观主意外被害,第二代观主池西只能借尸还魂, 从地下爬上来收拾残局,暂代第一百零二代观主之职。 谁曾想,道观超前消费,兑换了庞大的功德,欠下大笔款项。 不管是活着的时候做玄学大佬,还是死后在地下做自由鬼的时候, 都没有为五弊三缺烦恼过的她,马失前蹄,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穷鬼。 ——今天也是为钱烦恼的一天。 ——为了还钱,她付出了太多。 ——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弟子继承这庞大的债务。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异能 爽文 都市异闻 主角:池西,陆承景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继承道观后她成了负资产。 立意:努力赚钱才能实现财务自由。 第1章 “啪——” 又是一脚踩进泥坑里。 清明节前连着下了几天的雨,山路泥泞,容易打滑,十分不好走。 看着鞋子和裤脚沾着的泥点子,俞秋云眉头紧皱,她养尊处优惯了,别说是走山路,就算是去美容院,也都是司机接送,哪里走过这样的路? 要不是女儿秦淼淼贴心的扶着她,说不定早就滑到在泥坑里。 “怎么就选了这天来接人?”俞秋云忍不住看了眼丈夫。 秦浩君听到她的抱怨,毫无反应,只顾往前走。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固。 秦淼淼及时开口:“妈,爸爸不也是心疼妹妹吗?” 俞秋云嗤笑:“池西也是我女儿,就他心疼?” 秦淼淼晃了晃她的手:“王管家来接了几次,不都被拒绝了,妹妹可能是觉得爸妈不够重视她?” 俞秋云闻言,脸色更加难看,池西八字硬,又克兄弟,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还要接回来? 更何况管家都找了她三次,对方却拒绝的干脆,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果然是小门小户里养大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她蹲在这种深山老林里能有什么出息? 当然,这些话俞秋云只敢在心里抱怨,是不敢当着丈夫的面说的。 三人按照管家画的路线图,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见到了道观——又破又小,笼统也就两间屋子,门上方牌匾上的字都已经模糊,辨认不清,比山下村里的寺庙都破! 这种地方养出来的人,能是什么样的人? 俞秋云脸色不大好。 她旁边的秦淼淼也是脸色发白。 “你们收敛点!”秦浩君注意到她们的脸色,出声警告,秦家前两天得到消息,道观里唯一的老道士去世了。 这会儿道观门口挂满了白色布条,衬得这一片深山老林怪可怕的。 “她必须回家。”秦浩君又补了一句,语气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俞秋云气得不想说话,只把脸转到一边,这会儿知道装慈父了,当年扔掉孩子,可是他第一个决定的! 这一转头,她才发现秦淼淼脸色苍白,“淼淼,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秦淼淼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妈,我没事,可能上山太费劲了。” 俞秋云面露心疼,“你这孩子,不舒服怎么能硬撑着。”早说,她肯定就陪着她下山休息了,这会儿也只能在旁边找个石凳子坐下。 秦淼淼挨着石凳,强撑着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她也不知道怎么的,越是靠近道观,心慌的感觉就越明显。 好像……道观里面有什么东西,让她心生畏惧。 母女两说话的功夫,秦浩君走到道观门口,手才抬起来—— “咯吱”一声,门被打开。 俞秋云和秦淼淼下意识望过去,她们的视线被挡住大半,只隐约看到对方穿着短袖,露出的那一节白白的手臂,上面好像还有别的东西,看不分明。 俞秋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怎么说都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就算觉得厌恶,真到了眼前,就算没有期待,她心里也有些好奇,对方是个什么样的。 以至于,她没有注意到,秦淼淼的脸色越发苍白,嘴角紧紧抿着,眼里是掩盖不住的震惊。 比起她们,秦浩君却是正面对上。 小姑娘长得十分漂亮,几乎是挑着自己和妻子两人的优点长的,就是有点太瘦了,宽大的t恤在她身上显得有些不合身。 她很白,但此刻却白到不太正常,脸和胳膊都到了没有血色的地步。 秦浩君看的清清楚楚,她胳膊上还有很多细条的伤口,混着青色的淤痕,像是树枝、石头一类擦伤的,条条道道交织在一起,触目惊心。 “有事?”她似乎并不在意,半倚在门框上,懒洋洋的耷拉着眼皮。 秦浩君难得噎住,本来还想问她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却被她止住了话题,“我是你爸爸。” 他顿了一下,侧身,“你妈妈和姐姐也一起来了。” “哦。”池西眼皮也没动一下,没有丝毫动容,“所以?” “……” 秦浩君皱眉,多少年了,没人跟他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看着池西眉眼间和自己的相似,他缓了了态度。 “你先前让管家带话,说放不下老道长,我也能理解你想报答的心,”秦浩君斟酌着用词,看着对方的眼睛,在商场上说一不二的他竟然感到词穷,“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该回家了。” “回家?”池西终于抬起眼皮。开门前,她就知道是秦家人,他们在外面说的那些话,她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越过秦浩君,视线落在一旁坐着的俞秋云和秦淼淼身上,俞秋云细声询问着秦淼淼的感受,生怕她支撑不下去,眉眼间十分温柔。 她的视线停留在秦淼淼身上,后者对上她,脸色苍白又局促的模样。 俞秋云下意识皱眉,挡住了她的视线,护住秦淼淼。 池西面无表情。 秦家出身富贵,养一个小姑娘绰绰有余,但他们却把亲生的送走,反而留了个养女在家里。 记忆里,小姑娘第一次见到管家,听到自己亲生父母在找自己的消息时,也在心里欢呼雀跃过,然而这种欣喜维持不到一小时。 她亲眼看到俞秋云领着秦淼淼逛商场,母女亲如姐妹。 秦淼淼小声地提到池西,俞秋云却满脸不耐烦,丝毫没有眷顾和期待。 小姑娘心碎一地,完全不想再回到秦家,高考查了成绩后,她就在商场做兼职,努力赚钱凑学费,也给老道士减少负担,是个努力又懂事的孩子。 可惜没等继承道观,就被人下了黑手,惨死在半山腰,连带着老道士也一并折了进去。 等道观的灵智感应到时已经太迟了,一老一小都魂飞魄散。 归元派传承断绝,道观只能把千年来积攒的钱财都兑换成功德,把池西这个第二任观主从地下拉上来,通过秘法借尸还魂,附身在小姑娘身上,暂代观主之职。 道观是归元派的立派之本,修习玄学的修士,偷窥天机,命定有五弊三缺,它却能自动将赚得的钱财一分为二,转化为功德,从而避开五弊三缺,这也是为何归元派一脉单传,却都是寿终正寝的重要原因。 老道士和小姑娘出事也实属意料之外——近几代弟子实力衰微,它陷入沉睡,结果连独苗苗都护不住。 池西还挺好奇,道观的灵智到底藏了多少私房钱,能把她这种千年老鬼从下面喊上来。 不过好奇归好奇,她对自己能重新活一遍,丝毫不觉得高兴。 她从师父手里接过道观时,已经是受万民景仰的大佬; 死后,在地下也混的如鱼得水,除却十殿阎王,谁敢得罪她? 如今又变成了人,神魂被拘在身子里,连走路都感觉怪变扭的。 做个自在鬼,难道不快活吗! 秦家什么的,她是真的不在意。她更关心什么人对归元派下手,是针对归元派,还是针对小姑娘? 刚醒的时候她占过一卦,卦象扑朔迷离,显然是有人遮掩了天机。 而她借尸还魂后,实力受到制约,做鬼时能施展的神通不能用,也需要一些时间来提升实力。 秦浩君却误以为她很在意,虽然觉得池西太计较,但也没在这个时候教训她,反而继续劝她,“老道长还在的话,他也不希望你就呆在道观里,你考上了t大,还要上学,也能多遇到一些优秀朋友。只呆在山里,能遇到什么人?” 秦浩君本意是想让池西认清现实。 但他的话却让池西意识到关键。 是了,她要找到天赋绝佳的弟子来继承道观,怎么能等着人上门? 从小姑娘的记忆里,她可是感受到外面的世界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如今这世道,拼的就是速度,可不兴姜太公钓鱼这一套了。 池西心思一动,当即应下。 “……” 秦浩君没想到她转变这么快,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你们在外面等一会儿,我收拾东西。”池西说完就关了门,留三个人在外头等。 第3节 “啪——” 秦浩君放下碗。 碗里的姜汤溅出来些许。 空气都安静下来。 俞秋云和秦淼淼根本没想到池西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穿那些衣服的,两人刚才的那些话,反而成了笑话。 池西面无表情,脸上丝毫没有窘迫,反而趁着这个时候多看了两眼秦淼淼。 她刚刚倒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面相上,秦淼淼和秦家分明没有血缘关系,但所有人都以为她是秦家正经的大小姐。 池西却是以秦家二小姐的身份被找回来的。 这件事,必定是秦家人亲自操刀的结果,就是不知道秦淼淼她本人,知不知道? 秦淼淼被池西盯得莫名有些发虚,她下意识抿着嘴唇。 秦浩君看了眼俞秋云和秦淼淼,眼里有着警告,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又喊管家拿了手机和卡,亲自交给池西,“手机是新买的,电话号码是你原先的号码,这张卡里有五万块钱,以后每个月我都会往卡里打五万,你想买什么都可以。” 停顿了一下,他认真看着池西,“你还有个弟弟,但他身体不好,等之后他身体好点了,我带你去医院看他。” 池西闻言,愣了一下,尽量表现自然地抬头。 她还有个弟弟? 秦浩君多解释了一句,“你弟弟小你两岁,打小身子弱,他知道我们要把你接回来,也很期待你回来。” “……” 池西盯着秦浩君仔仔细细的看了眼,她没看错啊,眉眼下方的子女宫暗淡,这人以前受过伤,没有了生育功能。 她忍不住扭头,看了眼俞秋云,对方除了刻薄了一点,也没有出轨的迹象。 所以,他们后来是怎么生的孩子?是亲生的吗? 俞秋云被池西看的莫名其妙,太阳穴一突一突,这到底是什么眼神! 没给俞秋云开口的机会,池西飞快收回目光。 她从秦浩君手里接过手机和卡,“我知道了,我先上楼。” 说完,转身就走,她还打算回去给这家人算一卦,收了人送的手机和卡,也得帮他们把把关才行。 走到楼梯口,手机震了两下。 池西下意识低头,手机界面亮起,是银行发来的消息—— 您的借记卡账户6669,于4月4日网上支取人民币49990.00元,交易后余额10.00元【最强银行】 第3章 池西面无表情回到房间,她拿着手机,按照记忆里的操作方法划开屏幕,轻轻点在短信界面—— 您的借记卡账户6669,于4月4日网上支取人民币49990.00元,交易后余额10.00元【最强银行】 和消息提示内容一模一样。 突然扣除了大笔的钱,还是在她接手后扣除,她直觉跟道观有关。 但往常十两银子一张符,也能剩下五两银子,虽说世界在进步,也不至于从五万变成十块钱? 这兑换功德的比例,未免太高了一点? 更何况,她并没有感觉到功德有一丝的增长。 池西疑惑不解,索性拿出她从道观带出来的工具,笔、黄纸、朱砂,画了个传讯符专门给道观传讯。 在等道观回讯的时候,她看着安静躺在桌子上的银行卡。 好好的一张卡,怎么就只剩下十块钱? 十块钱,能做什么? 池西拿着手机打开购物类的app,一个自动推广的链接跳出来,她下意识点进去。 清明团子促销,低至11元一盒! …… 她默默退出购物界面,转而游览别的资讯类软件。 然而直到被喊下楼吃饭,她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不应该啊!池西琢磨着。 都这么长时间了,道观的灵智也该收到她的消息了。 下次她得寄个手机回去,免得传个消息都磨蹭半天,还等不到回应。 她边想着传讯符和手机的事情,不知不觉就吃完了一碗米饭,又顺手拿起碗,示意人给她再盛一碗。 动作自然流畅,旁边端菜的阿姨第一次在秦家见到能吃两碗的人,不管是俞秋云还是秦淼淼,为了自己的身材,不会吃太多。 池西一共让人添了三次饭,这伙食比起归元派清淡只管填饱肚子的饭菜好太多了。 要不是肚子实在塞不下,还能再来一碗! “我吃完了……”池西乖巧放下碗筷,仍觉得意犹未尽。 “你……要去散步吗?”秦浩君没想到她能吃下这么多。 “不用。”池西直白拒绝。 “……” 俞秋云和秦淼淼在一旁,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池西丝毫不觉得自己的饭量惊人,早年为了练习阵法、符箓、剑法,一整天不停也是经常的事,一顿饭吃两三碗也是常态。 她后来收的弟子,一顿甚至能吃下五碗饭。 连着几天,池西在秦家吃吃喝喝,空闲时就拿着手机,日子过的逍遥自在,只觉得这世道真是不错,抱着个铁盒子就能知晓天下事。 如果不是她每天给道观发的传讯符都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她还能更高兴一点。 池西甚至怀疑道观故意不回消息,盘算着回去亲自审问道观的灵智,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没等她提出要回道观,秦浩君就让管家给她带话,秦向阳的身体好转,过几天就可以去医院探望。 池西对一直秦向阳有些好奇。 如果不是秦浩君提起过,在秦家住了几天,她也察觉不到还有这么个人,根本没有他生活过的痕迹,连张照片也没有。 她特意给秦家起了一卦,卦象中秦家也只有一个女儿,偏偏卦象除了凭空多了一个人出生,其余没有任何异常。 只是用六爻起卦,给出的消息实在有限,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缘故,只有见到秦向阳以后才能有答案。 或者,等到她的魂魄和身体契合度再高一点的时候,就能用更高级的阵盘来推演。 因为要去看秦向阳,池西也就推迟了回去找道观的时间。 不过…… 想到卡里的余额,池西决定自力更生,找点赚钱的门路,总不能一直揣着十块钱的银行卡。 万一下个月,钱到手还是捂不热呢? 这几天她通过手机,也知道大部分人都把算命归为封建迷信,她要是出去给人算卦,极有可能被当成骗子。 直接走老本行是行不通了。 池西手里摸着铜钱,给自己起了一卦——火天大有、雷泽归妹,名曰归魂,有安定之意。 她一看卦象,安心拿起手机,静等工作上门。 果然,晚上睡前,她接到了电话。 是小姑娘原先做暑期兼职的店长打来的,说最近忙不过来,想让她回来帮忙。 池西一口应下,她有小姑娘打工的记忆,就在一家大型沉浸式密室逃生主题的店。 那家店也很有名,半年左右更新一个主题,以恐怖主题居多,其中最复杂的主题甚至会花费八个小时,剧情中到饭点甚至还有安排吃饭的剧情,精致的布景加上真人npc,足以让人身临其境。 她多数时候负责打扫和讲解,临时人手不够,就帮忙充当一下npc,工作内容一目了然。 她完全可以胜任。 第二天一早,池西穿戴整齐,吃过早饭就让司机送她过去——秦家几个人对她的态度扑朔迷离,但表面功夫做的不错,给她也专门配了一个司机。 俞秋云得知池西出门后,扯了扯嘴角,这几天池西深居简出,很少见面,但每次吃饭,她看到那身t恤和牛仔裤的打扮,还只有两身衣服来回换的时候,整个人都感觉很不好。 明明拿了钱,却还是穿成这样,也不添置合适的衣服,摆明了就是故意要膈应她,反正穿的寒酸,到最后丢脸的还是她自己! 俞秋云心里这么想,还是气得不行,在听到池西出门去商场的消息,她反而松了口气——学会花钱是好事,总之不要这么寒碜人就好。 池西对此毫无所知,她下车后就让司机先回去,自己坐了商场直梯到五楼,在感受到金属铁块稳定上升后,她忍不住感慨世界真的进步太多了。 “池西,你终于来了。”店长包飞光刚到,就看到站在门口发呆的池西,高兴地打招呼,“这几天每天都是满员,店里实在忙不过来,我就想问问你忙完了没有,你肯过来帮忙实在太好了。” 像池西这样,认真负责又努力的兼职员工,太少见了。 以至于在她离职的日子里,他无比怀念这个小姑娘。 池西朝他笑了笑,喊了声店长,进店后就开始检查每间密室,确保第一场预约的顾客来前不会有什么问题。 包飞光笑容满面,他就知道池西靠谱,不然也不会第一个想到她,等池西检查到一半,陆续有其他员工过来,都高兴的跟她打了招呼——小姑娘是考上大学才来做兼职的,勤快又没有直接竞争关系,跟每个人相处都很愉快。 还有个姑娘甚至还特意给她带了早饭,“知道你今天来店里,我特意给你带的!” 两个馒头,一个粉丝馅儿,一个牛肉馅儿,皮薄馅儿实,一口咬下去,那种满足感难以描述。 池西眼睛一亮,“谢谢。” 约莫一个小时后,第一波预约的客人准时过来,她们选的是恐怖主题的密室,池西按照流程给他们进行了讲解,并引导他们进入密室。 后来又陆续接待了几波预约的客人,趁着预约的客人到的差不多了,她又开始打扫。 包飞光拎着盒饭从外面走进来,就看到池西在打扫大厅,脸上笑容加深了不少,“池西,第一场的顾客都来的差不多了,你可以休息一下。” 第4节 池西点点头,放下扫把,从他手里接过盒饭,红白相间的西红柿炒蛋、肥瘦相宜的红烧肉,甚至还有一个大鸡腿。 香气四溢。 池西发现,重新回到人间,最让人满意的就是饭菜的味道——世上居然还有比跟师父学习玄学更快乐的事情。 吃完盒饭,池西心情更好,下午更加努力,直到晚上九点,和人换了班,她才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池西回到秦家,才发现秦家人都不在,自然也没有人准备饭菜,还好她在店里吃过盒饭了,肚子也不饿。 秋菊眼看着她回来,特意给她准备了一杯茶水。 池西看了她一眼,确定没有下毒才接过去,闻了闻,眉头紧皱。 “池小姐,夫人带着大小姐去沈家的宴会了,夫人也是临时接到的邀请,本来还想打电话给你,不过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秋菊捏着嗓子解释。 她就知道这个什么二小姐上不了台面,就算是亲生的又怎么样,不是连沈家的宴会都去不了? 说什么没有联系方式,那可不都是借口! 秋菊密切关注着池西的神情,见她皱眉,以为她是对俞秋云的不满,还想多说两句刺激她。 却不想池西直接就把茶杯推回到她手里。 “普洱做的太一般,泡的也敷衍,口感太差,以后就给我白开水就行。” “……” 等秋菊从池西的话里回神,后者已经上楼。 她忍不住“呸”了一声。 一个乡巴佬还装什么装,连喝都不喝,能知道什么! 这可是上万的普洱茶! 池西对秦家出席宴会没有兴趣,她干了一天活,到房间就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看到店长给她发了消息说工资发了。 她期待着点开手机收钱的软件。 第4章 界面上清清楚楚显示着—— 余额:10元。 账单也明明白白的写着,前一秒到账200,后一秒支出190。 手不自觉颤抖。 池西深吸一口气,勉强让自己保持理智。 她凭自己劳力赚的两百块钱,凭什么会被扣除? 她再次拿出毛笔和黄纸,在重重把笔压到朱砂上的前一秒,停顿来一下,最后,轻轻蘸了一些。 道观的朱砂用的都是原矿辰砂研磨而成。 贵的很,绝不能浪费。 连着画了三道传讯符,她才停下来,一一把传讯符传回道观,也不做别的事儿,就光盯着手机的余额界面。 约莫十分钟,打出去的传讯符就有了回应。 池西猛地伸手抓住一道金光,直接渗入掌心,传来微弱的信息——闭关中,勿打扰,出观必回。 …… 好! 很好! 好得很! 她活着的时候,远近闻名,受人敬仰,道观香火鼎盛。 她死后到了地下,凭实力碾压各路鬼差,地位超然,连十殿阎王都要给几分薄面。 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么一座破土胚房上栽了跟头! 池西甚至开始考虑多画两张神行符,直接上山找道观的可能性。 “咚咚咚——” “西西,你睡了吗?” 门外传来秦淼淼温和的声音。 池西平复了一下心情,面无表情打开门,“什么事?” 秦淼淼明显感觉到她低沉的情绪,犹豫了一下,“有空吗?我……想来找你说说话。” 池西盯着她,“没空。” 秦淼淼显然没想到她拒绝的这么直接,还是说道,“听说你回来有些不开心,我就过来看看,今天沈家老爷子的生辰突然提前,妈妈也临时收到消息,才来不及喊你……” “所以?”池西忽然就笑了,“所以你就非得来确认一下我开不开心,在不在意?” 她长得本来就好看,平时面无表情,一笑起来,却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明艳。 秦淼淼愣了一下,咬着下嘴唇,“你误会我了……” “秦淼淼,”池西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秦淼淼下意识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池西眼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你要是真觉得我没有威胁,就该表现的更大度,”池西低头,往她那儿靠拢,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你看,我不就表现的很大度?” 不管是俞秋云放在明面上的偏心,还是秦淼淼明里暗里的拉踩,她都不放在眼里。 秦淼淼站在原地,瞳孔骤然放大又缩紧。 池西见状,直接关了门。 “砰——” 关门声唤醒了她的神智。 秦淼淼飞快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她一直戴在脖子上的吊坠,用力握在手心。 这个吊坠是从古玩街淘回来的,前段时间她无意中划破了手指,流出的血无意中沾到了吊坠上,拿也拿不下来,无数的信息进入她的脑海,就跟看电影一样。 她在吊坠里面看到了一本书,名字叫《我的老公不可能是玄学大佬》,她才知道自己居然是书里面的女配。 女主是池西,秦家的亲生女儿。 而她,只是某个杂货摊老板的女儿。 两人在医院换错,开启颠倒的人生,却又在高考后重新归位,池西就此开启了开挂的人生。 之后的几天时间,她让人去打听书中人物的消息,全都对上了! 秦淼淼万分惶恐,她绝对不能让人毁了现在的人生! 趁着剧情没有开始,她要想办法毁了池西。 或许是老天爷都在帮她,吊坠除了让她知道真相,还有一个神秘空间,摆放着数不清的玄学书籍,在空间里面她竟然能毫不费劲地读懂,甚至第一次尝试就能成功施展。 比如让秦家的某个说她坏话的女佣人突然生病。 又或是让人摔倒、打破东西,破财。 凡是她想的,全都能应验。 当时,她就知道吊坠会是她最大的底牌。 她在吊坠的空间里面制作了两个人偶,让人偶杀了那两个后期会拖她后腿的摆摊的两夫妻,没有任何人查到是她动的手。 所以,她又让人偶去杀池西。 明明都成功了,不知道为什么,人偶忽然变成了齑粉,再后来,池西却跟没事人一样,带着伤出现在道观里。 当时,她除了靠近道观的难受感,也震惊的说不出来。 偏偏自从那天两个人偶莫名被毁后,她就再也进不去吊坠内部的空间,玄学的那些手段也全然没用了。 她怀疑过池西会不会知道了什么。 但池西回来后,仅有两件t恤换着穿,又窝在房间里闭门不出,除了自卑敏感,没有任何异样。 俞秋云看不上池西,也是因此她的表现上不了台面。 这两天秦淼淼明面上表现的十分大度,扮演着一个完美姐姐的身份,背地里却想让池西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自己永远是她连仰望都觉得奢侈的人。 她以为池西不会发现,甚至对自己感恩戴德。 秦淼淼一直告诉自己,就算池西还活着,她也是以秦二小姐的身份回来的,书里的情节已经发生变化,根本不会对自己产生威胁。 只是刚才…… 她清晰的感受到池西带给她强大的压迫感,比秦浩君生气的时候更让人招架不住。 她的难堪局促,和池西的从容镇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危机感从未如此强烈。 那一瞬间,她硬生生撑着才不至于示弱。 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直觉告诉她,如果秦家看到池西的不同,或许所有的走向会跟书里一模一样。 池西走上人生巅峰,而她,没有了秦家,活像个过街老鼠。 秦淼淼看着吊坠,她不知道吊坠为什么会没了效果,但吊坠是她最大的依仗,她不能失去。 想到那天吊坠开启的时候是因为自己的血,她狠了狠心,用剪刀在手指划了一道,按在吊坠上。 一种酥酥麻麻的吸力从吊坠上传出。 在知道吊坠的能力还在后,她松了一口气,用力挤了挤手指,让它能更快的吸收她的血。 第5节 —— 第二天早上,池西起的迟了,索性打包了早饭,直接让司机送她去商场,和第一天一样,直到晚上,她才回到秦家。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池西每天工作的动力就是晚上收到十块钱的工资,她已经攒了七十块钱,再过几天,就能攒够去吃小火锅的钱。 她十分庆幸,打工的地方还免费提供饭菜,不然她真不如待在秦家蹭吃蹭喝,那天她看到在商场里居然连一碗面都要三四十块钱的时候,已经惊呆了。 以前一碗面只要几个铜板而已! 池西早出晚归,引起了俞秋云和秦淼淼的探究。 俞秋云甚至想她果然是被富贵迷了眼,估计用不了几天就得开口要钱了,还特意问了司机,只得到一个不清楚的回后也懒得再管,秦淼淼却特意找了司机。 “秦小姐,这……不大好吧?”司机犹豫,他只是一个打工的,没想到还要被吩咐去盯梢? 他一向老实本分,根本不敢。 秦淼淼温和地说道,“不是让你一直跟着西西,只是妈妈和爸爸都很担心西西,你提前过去看看西西在做什么就好。” 司机听到这里,稍微松了口气,答应下来。 秦淼淼达到目的,在司机转身离开时,往他后背上轻拍了一下。 司机奇怪地回头,发现秦淼淼离他好几步远,注意力也不在他身上,刚才难道是错觉? 他眨了眨眼,没有想太多。 因为秦淼淼的话,他提前从秦家出发去商场接池西。 池西不知道这个小插曲,就算知道,她也不在意。 此时,她正面临着做人生涯里艰难的考验——她,工作多天后,被店长找来谈话了! 是她接待客人不够认真? 还是哪样道具坏了没有及时报修? 又或者是最近人手够了,不用她来做兼职了? 池西脑海里闪过多个念头,又一一否决,她出门的时候照了镜子,分明是鸿运当头,有贵人相助,难道这个贵人是店长? 包飞光脸上带笑,“池西,听说你是在道观长大的?” 池西点点头。 他又说道,“那你是不是懂风水?” 池西有点迟疑,她切实了解过,这可是封建迷信! 包飞光赶紧摆摆手,“我不是在故意试探你,前两天我听到你跟红梅说,让她小心不要在往常那个时间点回小区……” 池西恍然大悟,他指的是这件事情。 红梅就是在第一天给她带了两个包子的小姑娘,住的小区治安一般,经常能看到人吵架,那天池西见她印堂发黑,又有被波及到的血光之灾,于是给她算了一卦,让她有意避开那个时间段回小区。 红梅半信半疑,特意和朋友约饭逛街,等回去的时候就看到小区围了一大圈人在物业那边,闹哄哄的,一打听才知道,抢劫的人居然都混进小区来了,甚至还持刀伤人,弄得所有人都找到物业,要求给个说法。 这小姑娘心有余悸,如果平时这个点回来,说不定就是她碰到抢劫,被砍的人也是她了。 第二天,池西懂一点算命的消息就传到了店里。 包飞光搓了搓手,“是这样的,明天晚上有个节目组过来,你要是懂风水,就帮我看看1号密室逃生有没有可以改进的地方,还可以给你做调休……” 池西本想拒绝。 但包飞光说道,“你放心,我打听过了,改风水算风水的钱我一定会给,还有加班费也是!” …… 这怪让人心动的呢。 池西咽下了拒绝的话。 第5章 “不过晚上还有人预定了1号密室,要麻烦你多等一会儿了。”包飞光小声说道,“估计得等到两三点,到时候你回去太晚了,我给你报销打车费。” 他知道池西家境不好,每次看到她都是那两件t恤,也没有什么新衣服,连零食都舍不得买,只吃员工餐,看着就怪可怜的。 池西连连点头,见事情谈完,她又拿起抹布擦前台的桌子。 光是她来的这几天,整个店都亮堂了很多。 包飞光又嘱咐她,“平时也可以多休息一下。” 池西边应边擦,这几天下来,她干活熟练了很多,知道怎么擦桌子能擦得又快又干净。等余光瞥见包飞光离开,她摸出手机给司机发了个消息,只说自己不回去了,不用来接她。 早早等在地下车库的司机:…… 他什么也不敢说,差点以为自己要被发现了,手忙脚乱的回复池西。 池西发完消息,擦了桌子,又接待了两波客人,就到了吃饭的时间,吃了饭又继续干活,像个停不下来的小陀螺,别说包飞光了,就连其他同事都觉得她太过认真,主动开始干活。 直到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众人打扫完密室又检查了一遍后陆续离开。 池西留到了最后,包飞光喊了两个两个男生留下来帮忙。 池西本来想说密室里那些东西她一个人就够了,但想了想,赚钱的机会也要多留点给别人,一个夜班费就300了,够吃两顿小火锅。 她也工作了好几天,对剧情和密室的结构都很了解,她还专门研究了一下合适摆在密室里的阵法。 也不用整多大的,就放几个小阴阵就行,摆弄这类小型阵法,池西完全不用借助工具,在地图上圈出几个角落,让人把东西再挪个地方。 一个小时不到,所有东西都弄完了。 池西让包飞光给她叫了车,很快就离开。 “飞哥,你说真的有用吗?”留下来的两个男生对视一眼,刚才尽顾着搬东西了,稀里糊涂的进行调整,甚至没有考虑过效果问题。 包飞光听到他们说话,板着脸,“池西不会糊弄人。” 两人听包飞光这么说,也没再开口,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先下班了。 包飞光说的肯定,但也只能相信池西的人品,至于会不会有效果,却是心里直打鼓,毕竟这么玄的事情,他也没碰到过。 整个店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还要检查一下相关的设备,往日也经常是他一个人负责。 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包飞光才走进密室里,就感觉有些阴仄仄的。 明明空无一人,却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心里不自觉发毛。 他停下脚步,没有往里走,想了想,今天太晚了,还是明天早点过来检查,这个念头一出,他当即掉头,几分钟内就锁好店门往商场外头走,根本不敢回头。 池西回到家已经是后半夜,整栋别墅漆黑一片,所有人都睡下了。 大门紧闭,没有人给她留个门。 她也懒得把人叫起来,后退几步,大致估算了一下她房间阳台的位置,纵身一跳,轻巧地落在阳台的扶栏上,没有惊动任何人。 昨天临时加了夜班,今天她就不用上班。 难得可以休息一天。 在简单的洗漱后,池西倒头就睡,一直睡到中午才醒过来,准备下楼找点东西吃。 “秦夫人真是越来越年轻了,和大小姐站在一起,要说是母女,谁信啊,简直跟亲姐妹似的。” “可不是?这藕粉色也只有秦夫人皮肤白,才能衬得出,其他人穿着就是又老又黑。” “这次在陆家的宴会上绝对是目光的焦点!” 俞秋云穿着藕粉色礼服,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虽然年近四十,但因为保养得体,皮肤紧致有弹性,说是二十多岁小姑娘的皮肤都有人新。 旁边的秦淼淼也穿着白色露肩礼服,腰间还有专门的蝴蝶结设计,比平时多了一分俏丽。 十几个人围在两人身边,恭维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池西从他们身边经过,走进厨房,吸引了不少人好奇的目光。 等她从厨房出来,端着碗面,飘着面香,施施然坐在饭桌上吃饭的时候,众人就无法忽略她的存在了,她坐的是主桌——秦家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女儿? 陆家少爷生日,邀请函是早早就发了,母女两也精心准备了许久,中午就让造型团队上门。 只是,两人都没想到池西每天都早出晚归,偏偏这个时候居然在家在家? “你在家?”俞秋云皱眉。 池西忙着吃,只点头回应。 俞秋云看她这幅样子,心里那股火就窜上来,硬生生压着,“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在家?” 池西咽下最后一根面条,转头,脸上带着明显的疑惑——怎么在家还得报备? 俞秋云:“……”她只觉得血压迅速上升。 秦淼淼见状,上前挽住俞秋云的胳膊,亲昵地说道,“妈,西西应该也是想去吧?” 她比俞秋云更见不得池西这幅样子,本来觉得是上不了台面,不会做人。 自从那天后,她看到池西就不由自主想起她嘴角带笑,一脸嘲讽地的模样。 陆家的宴会就算是秦淼淼也有些紧张,换成她这个乡巴佬,说不定直接就出丑了。 秦淼淼抬起下巴,看着池西,不就是大度吗? 她都把机会捧到她跟前了,就看她怎么想了! “池西,你要去吗?”俞秋云不想带上池西,但丈夫昨天才说让她带池西去宴会,而池西偏偏挑着人多的时候出现,她想装没看到都不行! 陆家远比秦家要厉害的多,甚至在j市都能有几分面子,之所以在本市,是因为陆老爷子恋旧,所以这次陆家三少生日,对方也是特意从j市赶回来。 俞秋云根本不想在这种场合带上池西,要是丢了人,秦家还混不混了? 她想了想,补了一句,“今天陆家人多,你……” 池西正开始喝汤,闻言,她放下手里的碗,“今天人很多?” 她在打工的时候,也十分注意观察来往的人,只是没有见到一个资质好的人。 第6节 总不能蹲在大街上,看到一个资质不错的人就问他,“我见你根骨尚佳,愿不愿意跟为师进入玄门?” …… 放在这个时候,大概会被人当成蛇精病。 池西正愁见的人不够多。 俞秋云就给了她一个惊喜。 俞秋云点头,这次宴会不仅是本市的豪门,还有许多j市的人,足以见这次宴会的重要性。 “人很多。”俞秋云肯定得说道。 “那我去。”池西站起来,让人过来把碗收了,她也不准备吃东西了,万一要是等下能见到资质不错的弟子,那可不得注意一下形象。 至少要把道袍穿上,正式一点。 还好当时她记得把小姑娘的道袍拿上了,不然这个时候都没地儿买。 池西转身就要上楼。 俞秋云脑门一突,“你去做什么?” 池西满脸认真,“找我的道袍。” “……” 所有人都惊呆了。 道袍? 跟道袍有什么关系? 俞秋云深吸一口气,她觉得自己跟池西多说一句话,就要晕过去了。 秦淼淼心惊,比起其他人觉得可笑,她却想到池西难道是听说了路家三少喜欢钻研一些神秘的东西才想要穿道袍,走猎奇范儿。 她往前走了两步,到底是那天留下了阴影,没敢直接拉着池西,“西西,去陆家的宴会,可不能穿道袍。” 池西站着不动,“不用穿道袍?” 秦淼淼笑了笑,“你可能没参加过宴会,我们都是穿礼服的。” 说着,她看向总设计师,“之前不是还有几款礼服剩下来的?临时定做也来不及了,就改一下吧,也要麻烦大家给西西做个造型,尽量快一些,赶在宴会之前。” 总设计师给秦家母女做了好几年造型了,深知她们的性格,连忙说道,“大小姐说的,我们当然是会尽力。” 他打了个响指,两个人快速靠近池西,把她拉到旁边试穿。 池西对不能穿道袍深感遗憾,以往她出席重要的场合有各式各样的道袍,十分好看,穿上去飘飘欲仙,能够镇住所有人。 这会儿却被按头穿上了一件紧贴着身体的衣服。 别说仙气了,她觉得刚才吃进去的面都要被挤出来了,偏偏那人还在让她吸气。 池西直接把人推开,“你把衣服改大一点。” 那人一噎,“可是……” 另外一个人拉了拉他,“好的,我们马上改。” 在改衣服的时候,又有人过来给她化妆,当然,妆容也不会有秦淼淼她们的精细,只是简单打底,再补了个全妆。 池西看着镜子,瘪了瘪嘴,化了跟没化妆一样,真不如以前她跳大神的时候。 她这边嫌弃,殊不知,她皮肤底子好,只是原先太过瘦弱,在秦家补了几天,越发显得健康白皙,轻薄的底妆让她整张脸都好像通透到发光。 看起来,清水芙蓉,不加修饰,胜似修饰。 秦淼淼猛地攥住自己的手心,看到俞秋云看向池西恍惚的眼神,莫名觉得有种失控的感觉。 第6章 秦淼淼一阵恍惚,等完全回过神,池西已经穿上了改好的礼服,明明是最简单的一字裙,却衬得她白皙的肩颈越发好看。 她突然发现,才几天的功夫,池西手臂上那些恐怖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 “就这样吧,不用改了。”池西见他们还想做些改动,挥了挥手,不就是腰身改的稍微大了一点? 她穿道袍的时候宽松的很,太紧了也不自在。 这会儿,她还嫌弃礼服不够庄重,露肩又露腿的,到时候真发现了什么好苗子,她走上去问他要不要拜师…… 这不是平白闹笑话吗! 俞秋云轻咳一声,就看到池西把她换下来的t恤和牛仔裤仔细的叠起来,尤其是那条牛仔裤,都洗的发白了! 因为池西打扮后还能入眼而略好转的心情,立即消失不见。 她冷着脸,“好了就出发。” 池西察觉到她多变的心情,只当她是心情燥郁,毕竟是上了年纪,多少会有些毛病。 她丝毫不在意冷脸,随后跟上。 三人坐上车,秦淼淼疑惑道,“爸爸是直接到陆家吗?” 俞秋云摇头,“他有个合同要谈,今天晚上的飞机,赶不上去宴会。” 秦淼淼恍然大悟。 俞秋云拍了拍她的手,又跟她仔细的嘱咐今天可能到场的重要人物,也是秦家目前或者下一阶段合作的重要对象。 说到一半,她不自觉看了眼池西。 …… 池西她低头专注看着手机,毫无所觉。 她在手机上看到了关于《逃出升天》节目组的信息,上面带上了打工的店铺,一时间流量暴涨。 她想了想,关注了店铺的官方账号,给自家店铺涨涨粉。 约莫半小时后,他们开进了本市另一边的富豪区。 这儿富豪区的含金量比秦家所在的地方要高的多,依山傍水,风景都似乎好很多。 池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地方选的更好,如果说秦家的别墅区是让气聚然不散,那这一边就是利用地势,让气可以不断循环。 只要这里的气不被人故意破坏,就永远是个风水宝地。 俞秋云一路上憋着气,下车前她忍不住说道,“别像没见过世面一样,好好走路。” 秦淼淼扶住俞秋云,“西西也是好奇。” 池西:“……” 连看看都不行? 她默默收回视线,反正这布局也是占了地势的光,没有太多可研究的东西。 俞秋云见她沉默,没再说什么,和秦淼淼率先下车。 池西跟在她们后面,一起进入了宴会厅。 富丽堂皇的大厅内已经有不少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她们三人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俞秋云很快找到了自己平日里的富太圈子,熟练的跟人打招呼。 秦淼淼见状,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西西,你第一次来,要不我带你去见我的朋友,她们都很好说话,你不要担心。” 池西:“……” 秦淼淼满身都写满了等她入坑。 池西看了她一眼,直接转身离开,也不管秦淼淼是怎么想的。 她找了一个人不多的角落坐着,周围摆着各色糕点,她拿了看着最好吃的几样,边吃边观察着过往的人,尤其是年轻人,可惜看了一圈,也没几个周身闪着灵光的人。 要不是她没有耐性,都考虑把选弟子的年龄往下调,从奶娃娃抓起。 另一边,秦淼淼几个朋友碰了碰她,“你不是说要带着你妹妹来?人呢?” 秦淼淼示意她们往角落看。 “不是吧,这么重要的宴会,她就在旁边吃东西?” “而且她好像在找什么人……” “淼淼,你这个妹妹不简单啊,你可得小心点。” 秦淼淼叹了口气,“毕竟是我妹妹,还是要带着她,你们先吃,我再去找找她,免得她太无聊了。” 秦淼淼朝池西的方向走过去。 但她才走了两步,就看到池西突然大步往门口走,转眼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她站在原地,表情茫然——她认定了池西来宴会是想争取在秦家的地位,转眼她怎么就走了? 池西走得急,脚步却稳,“你别急,我这就过来。” 包飞光的声音还哆哆嗦嗦的“池西,你快来,你快来啊,我、我给你打车,你在哪里啊……” 他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快,快!过来赶紧给我写打车的地址!” 池西记得俞秋云提到过,“云山别墅区。” “……”包飞光提高音量,“你别开玩笑啊!” 那地方一平比黄金贵太多了! 池西顿了一下,“我没开玩笑,你们不用给我打车,这里车应该进不来,我尽快过来,你们别怕。” 说完,她挂了电话。 别墅区豪车云集,一眼望去,满眼的四轮大铁盒。 从别墅区大门口往下望,上来的道还堵着,一时半会儿通不了车。 秦家的司机早就不知道把车开到哪里了,她也没有对方的手机号,想了想,池西干脆往山下走。 今天临时换了衣服,她身上也没带着符纸,凭两条腿,还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如果能拦一辆车就好了。 第7节 池西这么想着。 一道光从她身后传来。 池西敏锐的转身,肉眼可见一辆车朝她靠近,对方要绕过几辆试图逆行的车,速度也没这么快。 她眼睛一亮。 赶紧从路边捡了几颗小石头,又飞快地扔在半道上。 她就在一边等着那辆车缓慢挪动到她旁边。 一阵剧烈的摩擦声。 车骤然停止运行。 车上的男人飞快的看了眼前面的路,又怀疑地踩了油门,仍然纹丝不动。 他皱了皱眉,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 池西才看清他长得十分俊俏,剑眉星目,眼中透光,要是换一身长袍,那便是风光霁月,让人过目难忘。 她没有被美色迷惑,仍然记得自己的目的。 趁着对方打量车轮底下的时候,她赶紧上前,“我会修车,你需要帮忙吗?” 陆承景:“……” 这种搭讪方式,他见多了。 他掏出手机,“我车在门口坏了,你们再开一辆车出来,我有急事。” 池西:“……” 她就没见过这样反套路的! 但她也怕包飞光那边出事,到时候平白丢了十块钱一天的工作,其他地方可没有免费盒饭吃。 “我真的会修车,你让我看一眼。”池西走过去,积极自荐。 陆承景看了她一眼,连衣服都没换,明晃晃的表明她是来参加宴会的,这么拙劣的谎话,亏得她说的这么自然。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去看车。 见他终于同意,池西松了口气,走到车头。 她也就坐过车,哪里会修车,就连车头盖子怎么掀开也不知道,只是左边敲了两下,右边敲了两下,十秒后,她冲着那人点了点头,“好了,你试试看。” 陆承景:“……” 仿佛被当成弱智一样被欺骗。 他扯了扯嘴角,直接坐进车里。 他本意是不想理会这个女人,但对上她自信的目光,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等回过神,他已经踩了油门。 油门启动。 发出轰隆声。 一下子就蹿了出去。 …… 陆承景不可置信的看着车,只觉得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敲了那么几下,车就好了? 池西也不可思议的看着陆承景开着车一路绝尘而去,根本没有停留。 …… 她深吸一口气。 现在的小朋友防范意识也太强烈了,她只是想蹭个车啊! 池西看了看下去的路,一眼望不到尽头,只能往前走,一边等着其他的车下来。 幸好没等多久,她如法炮制,这次,成功蹭到了车。 对方甚至主动要载她一程。 她推辞不过便上了车,终于在大半个小时后抵达商场。 商场门口围着许多人,里三层外三层,吵得听不清任何人说话的内容。 池西给包飞光发了个消息,然后果断挤进人群,像个滑溜的泥鳅,凡是她旁边的人都会下意识侧身。 她就看着那点空挡,不过一两分钟,就已经挤到了跟前。 “你不能进!”商场保安迅速拦住她。 池西给她看了店铺员工的工作牌,却依旧没用,对方义正辞严,“刚才好几个记者用这种方法混进去了,你不能进!” 池西站在门口,旁边不断有人尖叫,什么哥哥什么粉丝权利,吵得她耳朵疼。 好在包飞光很快下楼,亲自保证池西有用可以进去,保安这才放行。 见池西和包飞光进去,外面的人又是一阵哄闹。 池西才发现,商场已经清场了。 包飞光后怕的拍着胸脯,“我总算是盼着你来了,祖宗啊,你快给我想想办法,节目组大部分人都被困在里面了!再不出来,外面那群粉丝都要炸了,到时候我们的店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 即便是现在,那些明星的粉丝已经开始无差别攻击,好像所有人都在故意害她们的哥哥。 池西拍了拍他的肩,商场里面没有什么异样,但是从店里出来的包飞光身上却沾染了不少阴气。 她随手帮他拍散,不然他免不了大病一场。 后者下意识看了眼池西,不知道为什么她来了以后,他慌乱的心就安定了不少,没有刚开始那种手忙脚乱的感觉了。 两人从电梯出来,包飞光走的飞快,边走边和池西解释刚才那些奇怪的事情,却不想,在路过安全通道的时候,没想到里面突然有两个人推门而出。 包飞光来不及躲闪,和其中一人撞了满怀,同时倒在地上,发出哀嚎声。 池西停下脚步,和对面的人四目相对。 看着那人熟悉的脸,有种冤家路窄的感觉。 …… 未免太巧了点? 第7章 陆承景想到好友发的求救短信,密室里面肯定招了某些东西,他出发前特意带上了所有的家伙。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池西会一路跟他到这里来。 池西也没想到这么快又碰到这个警惕心强的小朋友。 “陆少,您认识?”被撞倒的何帅已经站起来。 “不认识。”池西脱口而出。 “嗯。”陆承景应了声。 “……” 何帅飞快看了眼池西,发现对方还穿着礼服,皮肤通透,就算是放在美人扎堆的娱乐圈里,也是显眼的那一个,不过此时,他实在没什么心情,既然对方认识陆少,人都进来了,就算了。 他没空在这个时候跟包飞光扯皮,导演在前一秒受不了刺激晕过去了,现在整个节目组就靠他扛着,他全凭一口气吊着,浑身都在冒冷汗。 整个节目组的人都等着救命呢! “陆少,我们快走吧。”何帅带陆承景走的飞快。 池西和包飞光就在后面跟着。 “陆少,事情到现在有快一个小时,电脑端的控制已经失效,”何帅顿了一下,“撞门、砸门、踹门,我们都试了一遍,完全不行。” “那……”陆承景刚开口。 “事情发生前,有什么异样的地方?”池西率先发问。 到这地步了,何帅也没有藏着掖着,“没有,都是按照拒绝本正常走的,提前踩点也没有任何异常,就是嘉宾进去以后说了句里面怪阴森的。” 包飞光闻言,眼神飘忽,心虚的看了眼池西。 池西面色如常,越是靠近店铺,就越是清晰的感受到这股阴气,夹杂着强烈的怨恨的情绪,远不是她昨天摆的几个小阴阵能够造成的。 所以,她十分坦荡。 “密室里的摄像还正常吗?”陆承景问道。 何帅赶紧点头,“跟拍摄像都在里面,虽然摄像机都被丢在地上了,但还能看到一些画面,嘉宾身上的主视角拍摄也正常。” 陆承景:“那先去看看影像。” 何帅哪会不同意,巴不得陆承景分分钟就能解决。 几人走进店里,还有警察在维持秩序,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被吓得不轻,时不时看向密室大门,听里面的人尖叫,觉得人心惶惶,但听不到尖叫,又生怕他们出了事儿,十分矛盾。 何帅带着陆承景去看监视器里面的画面,这些设备本来是放在密室门口,但事发后,他们就把设备挪到后面,一方面是腾出位置,另一方面也是怕设备受损。 包飞光看他们走到后面,“我们不去看吗?” 池西:“不用。” 她站定在密室门口,握住门把手。 很快有警察过来,“小姑娘,这边很危险,你最好离的远一点,目前我们正在想办法打开这扇门,你……” 话没有说完,他瞪大了眼睛。 池西转动了一下门把手,咔嚓一声,门就开了。 轻而易举。 仿佛是扇普通的门。 工作人员前一秒还在为开门而烦恼,然而门被打开后,密室里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人,更别提里面传来惊恐的尖叫声更加清晰。 第8节 就跟……在他们耳边似的。 他们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池西:“店长,你就在门口等,我很快就带出来。” 包飞光愣愣的点头,看着池西没有一点迟疑地走进去。 他们旁边的警察因为太过震惊,以至于没有及时拦住池西,只能匆忙跟同事说了一声,紧跟着池西进去。 “你不是胡闹吗?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进来?我的同事很快就会过来,你先跟我出去!”警察抬高了音量,生怕池西听不清。 走进里面后,众人的尖叫声就跟打进人心里一样。 池西也没管他,熟门熟路地找到密室里电灯的开关。 啪—— 灯光大亮。 尖叫声在一瞬间消失无踪。 警察被突然的灯光晃了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光线,就看到池西已经要走到下一个门了——他差点忘了,这里是密室逃生,每一个关卡都有对应的门。 按照节目组提供的线索,目前所有人都在第二道门后面。 这道门是密码锁。 池西在店里打工,对每扇门的密码都熟记于心,她飞快按下密码,与大门一样,很快就推开了。 第二道密室还有微弱的灯光,能看到摄影机扔在地上就有七八台,原本的摆设都被撞的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十几个人乌泱泱地缩成一团,跟小鸡仔似的成窝抱团,张大嘴尖叫,然而任凭他们怎么用力,甚至喊道呈干呕状,仍然没有一点声音。 池西好心问道:“你们没事吧?” 她的声线清亮,传进了众人的耳朵里,原本惊恐中的几个人却误以为是厉鬼锁门,无声尖叫着集体失去了意识。 池西:“……” 警察连忙喊其他人进来,又走上去挨个检查身体情况,发现他们只是晕过去了,大大的松了口气,没事儿就好! 今天的事情真是奇了怪了! 很快,其他过来帮忙把里面的人抬出去。 何帅等节目组主要负责人也全都跟了进来想要看看情况,陆承景走在后面,他后面还跟了一个心虚的包飞光。 在看到所有人都只是昏迷的情况下,何帅大大松了口气。 他骤然看向后面的包飞光,“包店长,你难道没有任何的解释吗?一个好好的密室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仅是我们节目组被毁,艺人也遭到了那么大的伤害,这些损失谁来负责!” 何帅脸色冷到极点,“我们一定会追究到底的!” 包飞光突然被点名,本来就有些心虚,他不确定会不会跟池西有关,但池西的那些布置,又是他拜托的。 他张了张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脸色惨白惨白的,别说节目组的损失,就是那些明星背后的粉丝团,也估计会把他们店给拆了! 看店长被吓得不清,池西没什么好脸色,她走到包飞光旁边,“店长,我建议你可以追求节目组的责任。” 包飞光:“……” 他失神地看着池西。 刚才只看到池西嘴巴张合,她好像说了要反过来追究节目组的责任? 何帅拉下脸,“你救了人,我很感激,但话不能乱说。” 何帅很清楚,从道理上讲,节目组选了这家店,又经过事先踩点,包括带着嘉宾一起一边预演的时候也没有出事,偏偏是正式录制的时候出了事,真要是追究,包飞光也不占主要责任。 但娱乐圈甩锅拉踩是常态,事情闹得这么大,热度居高不下,他都能想象到光是霍桥一个人的粉丝声讨就不是节目组能抵挡的。 不如先下手为强,从舆论上把锅甩给包飞光。 这样一来,节目组也是受害者,虽然也会被骂,却不至于承担大部分的火力。 池西抬起眼皮:“我是不是乱说,你心里不清楚?” 何帅毫不示弱,冷笑道:“小姑娘,饭乱吃两口顶多生个病,话要是乱讲,后果可是要严重的多。” 池西挑眉,居然还用了威胁? 她不清楚何帅想干什么,但她在这里蹭免费盒饭,过几天店长还说要请吃火锅,她不能让这家店无辜背责。 包飞光轻轻拉了拉池西,“小池,你要不别说了?” 像池西这样的小姑娘,怎么干的过娱乐圈里面的老油条? 到时候他们故意把舆论往池西身上引,他怕她根本受不住。 池西看了他一眼,视线转向在后面不说话的那个小朋友,从他们进来开始,她就感受到对方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没有挪开过。 “那位是何副导请来的吧?不如你问问他?”池西cue到了陆承景。 何帅愣了一下,才想起还有陆承景的存在,节目里最大咖位的霍桥在被困后,第一时间发了消息,说务必把人请来。 但事情解决的这么快,对方也没有发挥出一点作用,更看不出深浅。 他对这位陆少的敬重,只是因为他是霍桥的朋友而已。 陆承景眼睛也不眨,认真的看着池西,“你是怎么做到的?” 池西:一脸疑惑,没有听懂。 陆承景又说:“轻易打开门,又能稳稳压制住那玩意儿。” 什么玩意儿? 何帅和包飞光疑惑不解。 池西:“……”实不相瞒,她没觉得密室里的婴灵有多厉害。 她想了想:“行得正坐得端,半夜不怕鬼敲门?” 说着,她看了眼何帅。 后者被她这个眼神惊得重新出了一身冷汗。 池西笑了笑,“何副导再好好想想,免得到时候后悔,再找我,可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何帅听到她说话,回过神,警觉自己被一个小姑娘给压制了,他脸色铁青,“话可不要说得这么满。” 池西回敬:“这话也送给您。” 何帅气得当场走人。 剩下的一些工作人员也连忙离开。 包飞光苦笑一下,“我去处理一下别的事情,这里面等我回来以后再整理吧。” 除了明星和节目组的人,晕倒的人里面还有店员,他得去善后。 说不定,也不用整理了,他们的店估计很快就开不下去了。 他失魂落魄的走出门。 陆承景却还没走,“你刚才说是靠行得正坐得端才压制住婴灵,是真的吗?” 池西:“……” 她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第8章 听到池西的笑声,陆承景当即黑脸,他早该想到她嘴里没一句真话,从假装修车到跟着他到商场,又装作能够镇住婴灵,一切不过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他面无表情地打出一道破秽符,把密室内残余的阴气打散,转身就走,坚决不跟池西多说一个字。 池西:“……”多此一举! 她早就把婴灵的阴气给打散了,这会儿他打散的是她布置的小阴阵! 要不是看他周身没有一点灵光,可可怜怜地在玄学中摸索挣扎,她肯定不会罢休。 池西没再管陆承景,看着密室里一地狼藉,又想到包飞光的失魂落魄。 她叹了口气,弯腰开始收拾密室。 要是有其他人在,就能震惊的看到她露出纤细的胳膊,怀里抱着跟她人一般高的道具走到来走去,轻若无物。 直到两个密室都收拾完了,她才关上门出来,才发现已经快到半夜了,商场都关门打烊了,她还要专门绕到员工通道才能出去。 走到门口,她就看到门口站着几个人,都是店铺的同事。 而外面站着有不少人,听着是年轻女孩子的声音。 “你们……”池西疑惑,清楚的看到他们脑门发黑,有血光之灾。 “嘘!”三个人吓了一跳,看清是池西,连忙示意她小声点。 “就是这个商场吧?” “哥哥他受伤的地方,我已经查过那家店叫无线恐怖沉浸式密室剧场,也不知道哥哥怎么样了?” “是啊,节目组太不小心了,这家店也是,什么破店!” “听说那家店的店员躲在商场里不敢出来,我们就在这里等着,问问其他人守着出入口了吗?” “放心,地下车库、商场大门全都有人。” “……” 池西听到外面的声音,难怪他们三个人躲在这里。 她指了指外面,“你们就打算一直在这里不出去?” 其中一人苦笑,“我们现在哪敢出去啊,她们都在气头上,早知道我们就该跟着节目组的人一块儿出去。” 另一人流露出生气,“节目组那些人都是什么嘴脸!他们现在都说是因为我们,要我说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店开了多少年了,一直没事!” 剩下的人看向池西,“还是先想办法溜出去。” 闻言,三人一下沉默。 第9节 要是能想到办法,他们还会在门里躲几个小时吗? 池西看他们三个人这样,“我先出去,你们记得在后面录下来。” 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池西径直拉开门,以一种在他们看来大无畏的步伐迈出去。 三人:qaq总感觉让一个小姑娘打头阵,有种心虚的感觉。 但他们看到池西出去,生怕她真出事,连忙都跟上去。 池西刚走出门,迎面就砸过来一个鸡蛋,她侧过身,鸡蛋从她身边飞过,笔直砸中了后面的人。 鼓起勇气的三人:“……” 他们下意识后退一步,当然,也没忘记池西的叮嘱,一个两个三个都举着手机,还有一个人往自己身上拍了一下,没把地上的碎鸡蛋壳给拍下来。 池西面露不耐烦,敢用东西砸她的人,上辈子都没有出生,眼看那四个小姑娘还敢再动手,她眼疾手快,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扣住了其中一人的手腕。 “你们在干什么!”池西沉下声。 她平日里一副冷淡的样子。 其他人哪儿见过她这么凌厉的样子,周身都散发着杀气。 尤其是被她盯着的那个小姑娘,对方被她的目光盯着,整个人都不敢动。 另外三个小姑娘看姐妹被欺负,就想动手。 但伸手跩她的小姑娘莫名摔倒在地,稍微懂点散打的小姑娘抬脚朝她踢来,被她一把抓住了腿,动弹不得,剩下最后一个姑娘…… 已经被吓傻了。 她们想为哥哥出气,甚至想要打人,却没想到还有人会这么对她们。 池西听到咽呜的哭声,不仅没有同情,心里更加厌烦,不计后果,冲动降智,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 她扭头,“报警。” 三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紧打电话报警。 十分钟后,来了不少警察,带走了池西她们几个人,还顺带着遣散了守在其他出入口的粉丝。 池西他们这边证据充足,叙述的经过条理分明,尤其是他们几个人在员工通道被堵了几个小时都不敢出去,就连警察听了,都忍不住对他们报以同情。 另外三个人却是收到了警告,叫了他们每个人的亲属过来。 池西因为跟她们动手,虽然没有伤人,也需要叫监护人过来签字。 不理会那四个哭哭唧唧的小姑娘,池西打了秦浩君的电话,是他的助理接听的。 “池小姐,秦总正在开会,您有什么事情吗?” “哦,不是什么大事,你给我找个人,到警察局来接我。” “……” 助理迟疑的看了眼手机,他没有听错吗?再想确认一遍,池西那边已经挂了电话,他赶紧给俞秋云打电话,把池西在警察局的事情告知她。 毕竟秦总不在国内,还是由俞秋云来处理更合适。 池西在警察局安静等人。 那三人一直陪着她,“池西,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要不是他们不敢走,池西又怎么会跟人起冲突,以她的身手,突出重围不是问题。 池西摇摇头,“别担心,太晚了,你们可以先走。” 他们赶紧摇头,“要是她们的父母来了找你麻烦怎么办?” 他们在商场工作,看过不少这样不讲理的人。 池西想说他们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但也没再让他们走。 那边四个小姑娘一直在哭,哭声扰人。 池西假装跟警察要了两颗棉花,封闭了自己的听觉,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心里默念清心咒,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今天何帅的威胁和这几个人的不辨是非,她强忍着才没有对他们动手。 当然,没动手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她赚的每笔钱都只剩下十块钱,也不知道道观是欠下了多少债务,若是没有足够的钱财转化为功德,她对这几个人出手还是会产生因果。 三弊五缺还好,她在地府这么多年,也有几分面子,早夭、独身、缺胳膊断腿眼瞎她都无所谓。 只是有一点,不能越变越穷。 她心里给道观计算着它千年来可能攒的存款,敏锐的感受到迎面有一阵拳风袭来,她猛地睁开眼,迅速挡住了对方的拳头。 她抬起头,对上后者的目光。 有几分武力,难怪敢这么嚣张。 池西手上用力,出手的男人脸色骤变,只觉得好像是千斤重担压在他手上,骨头都快要断裂的感觉,他吃痛出声。 旁边守着池西的三个人这才反应过来,留下一个人在池西这边,其他人赶紧冲过去叫警察。 “快放手啊,你这个人看着怎么这么恶毒!打了我女儿还打我老公!”旁边的女人慌张地喊出声。 池西看了她一眼,嘴角下撇,法令纹深,颧骨又高,面相尖酸刻薄,容易破财。 她还没有说话,留在池西旁边的店员就喊道,“谁恶毒啊,你说话能不能要点脸!是谁先偷袭,谁先动手啊,这可是在警察局,都有监控的!” 女人气得不行,“我警告你,快放手!” 池西又看了眼动手的男人,后者疼的冷汗直流,他额头两边的日月角正在变淡,显然是因为池西伤了他的手腕,导致他后面几天运道受损。 她施施然松开手,示意对方自便。 “你们给我等着,一会儿我们就去做伤势鉴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女人又骂了几句,这才扭头关心丈夫的伤势,“老公,你没事吧?” 男人疼到说不出话来,手也无法动弹,甚至有种手骨碎裂的错觉。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手劲,甚至她的反应,都超乎常人。 几个小姑娘惊恐地看着池西,没想到连叔叔都打不过她。 警察很快赶来,“你们怎么能动手!” 他当然训斥赶来的这对夫妻。 女人闻言,大声盖过他的声音,“你怎么回事啊,什么我们动手,她一个小姑娘下这么重的手,我告诉你,我老公是拳击手,两天后就有一个重要比赛,如果伤了手,我们就起诉!” 池西没崩住自己的表情,翻出一个大大的白眼。 女人看她这幅样子,又被气得不行,“你到底是哪家的孩子,这么没有教养,你算个什么东西……” 池西一脸认真,“我当然不是东西,那你呢?” 女人:“……” 她气到胸口发闷,要不是警察在这里,她都想抬手扇人! 池西看向警察,“她是来领那个小姑娘的。” 结果一听自家姑娘哭的凄惨被欺负的样子,根本不讲理,就想仗着武力对池西动手。 警察看向那人,跟她进行确认,没想到还真是,“做一下登记,你们女儿堵人、试图伤人,需要进行赔礼道歉,如果对方愿意跟你们和解,才能和解。” 女人心系丈夫的伤势,扭头看向池西,“就是你吧,你就说要多少钱才能和解。” 池西:“……” 两辈子头一次,遇到个拿钱砸她的人。 上辈子,她还真不缺钱,多少人求着她办事。 她微微一笑。 “什么钱?你少看不起人!你们女儿和其他人以为年纪小就堵人,还拿鸡蛋砸人,她们这么能,当然是要公开道歉啊,难道你们还觉得自己没错吗!” “你说呢,池西?” “……” 池西停顿了一下,她点了点头,心在滴血。 作者有话要说: 池西:勿cue!我要钱! 第9章 女人见她不愿意拿钱,骂骂咧咧,嘴上不干净,惹得其他人怒目而视,连警察都告诫她不要太过分。 她面带不屑,“小姑娘,只要你不是狮子大开口,我们都能满足你。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你又算什么?” 池西笑了笑,完全不生气,“记住你今天这句话,没有钱,你又算什么?” 她看得分明,对方口德有损,全家的财务都系在男人身上,但他伤了手,因果循环,很快,他们家就会败落。 她不喜欢给人批命,是觉得九九存一,总能博出一线生机。 但眼前这对夫妻让她的小暴脾气蹭蹭往上涨,也就多说了一句——有了她这句话,男人脸上的财富宫迅速衰败。 她脸上保持着笑意,“既然她们还不想道歉,就把机会先给别人吧?” 警察面露疑惑,别的人家可都还没有到呢。 没等他开口,那边就进来了好几个人,有冲进来就到自家孩子跟前上手就打的,口里骂的,唯一一个看着文文雅雅的女人走到池西面前。 “真是对不住,我知道她追星,但没有想到她会做出这么没有礼貌的事情,我一定会好好管教她,我现在就去跟她讲明白,一会儿让她跟你道歉,不管你能不能接受,她都必须要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 池西看了她一眼。 后者又鞠躬真诚的道了歉,这才走向她女儿所在的地方。 “这个妈妈好好啊。” “好温柔,我妈遇到事情只会打我。” 站在池西身边的三个同事羡慕地说道。 没等他们多羡慕一秒,就见刚才还柔柔弱弱的女人瞬间变了脸,咆哮怒吼状:“你自己说你都做了什么!我告诉你,你今天不反省个彻底,我现在就回家,让你自己在警察局里面待到彻底反省为止!” 第10节 “……” 三人默默哆嗦了一下,很快注意到池西的家人还没有来。 他们从来没听说过池西的家里,都有猜测过她家里情况不太好,要不就是父母重男轻女对她不好。 但到这会儿,她家里还没有来…… 三人齐齐对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池西。 在他们踌躇的时候,外面又进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带着金边眼镜,手上拿着公文包,一副精英人士的打扮。 他气场实在强大,进来后就压住了场面,好些人都往他身上看过去。 精英人士朝池西走来,“二小姐,路上有点堵车,我来晚了,您把情况跟我详细说明一下。” 池西看了他一眼。 他补充了一句,“我姓王,是秦家的律师团之一。” 池西点了点头,让他看了一遍视频,“就是她们四个人,把店员都堵在商场里面,还拿鸡蛋砸人,那个小姑娘的爸妈,上来就想打人,打不过还骂人,对了,最左边那个阿姨已经道歉了,可以直接和解。” 她快速地复述一遍。 本来她们这边就占理,让叫长辈过来不过是签个字的事情。 王律师面带标准职业笑容,记下她说的几个点,又说,“二小姐,我明白了,这里就交给我就好,司机已经在门口,夫人说她在家里等你。” 池西点点头,“成,那我……” 她看向同事。 三人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让她赶紧先走。 这一切都太突然了! 他们的目光在她和精英人士身上来回巡视,刚才对方说了什么?他说是池西家里的律师团之一? 池西本来想问,要不要搭便车,毕竟打车也贵,看他们三个人都意识恍惚,她就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很快,他们三人就目睹王姓律师镇压全场,原本还不算严重的事情在他口中,就是罪大恶极的事情。 “……” 就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是他们僭越了,居然还想安慰家里有律师团的土豪。 池西回到家,就看到俞秋云冷着脸坐在客厅里。 秦淼淼见到池西,连忙站起来,“西西,你可算回来了,快跟妈妈解释一下,你也不是故意惹事……” 池西目不斜视,精致往楼梯走。 秦淼淼面露尴尬,却是看向了俞秋云,“妈妈,西西她肯定不是……” 俞秋云怒目:“就你心眼少,还在为她辩驳,人家把你放在心上吗?恐怕连我这个妈都不放眼里了!” 池西脚下不停,根本没有耐心和她们两个演戏。 俞秋云气到脸色由白转青,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池西居然真的不把她放在眼里,“你给我站住!” 池西这才站定在原地,扭头看向她,“什么事?” 她语气平静,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俞秋云有一肚子的脏话想骂,但对上池西的眼睛,却陡然噎住,她深吸一口气,想起丈夫打来的电话,生硬地开口。 “明天不要出门,去医院看你弟弟。” 池西可有可无的点头,转身往楼上走。 看她上楼的背影,俞秋云竟有种无法把控住这个女儿的感觉,心里生出一股无法言喻的气闷感。 池西上楼后就给包飞光发了消息,说自己明天有事,就不能去上班。 过了好久,她才接到了包飞光的电话,语气里充满疲惫。 包飞光:“小池,明天你就忙吧,后面几天我们店里也要修整一下,不急着开店。” 池西察觉他的不对劲,“发生什么事情了?” 包飞光对这家店投入了多少专注和热情,况且他的财运与店面相连,日后必定会更上一层。 他这种消极的态度,明显有问题。 包飞光叹了口气,“你看看网上吧,那么多粉丝都在骂人,听说你们今天被堵在商场了,多亏了你。” 池西只说相互帮忙是应该的,也没安慰他,挂了电话后,就打开手机。 何帅跟节目组已经出手了。 #密室逃生遇险# #节目组道歉# #嘉宾全员昏迷店员需追责# 三个标语高挂热搜榜单,后面全都跟了爆字。 她随便点进去一个就看到是在说今天店里发生的事情,而且明显有水军下场,一致模糊了事情发生的经过,也不说节目组踩点、预演,只说在店内拍摄的时候出了问题,大门打不开,甚至连电脑控制端也失效,几个嘉宾被关密室,出来后全都进了医院。 ——我一个月前去过,店员就坐着,爱答不理的,问三遍才说话,而且大厅很脏,密室里面也没好到哪里去。 ——谢邀,去过两次,都是公司团建,他们给公司很低的团购价,不然哪里来这么多人,道具粗制滥造,感应门时灵时不灵的,差点就遇到被关在里面的情况。 ——好评和名声都是刷出来的,还是清醒一点吧。 ——节目组倒血霉,万万没想到花大价钱租用地方,居然遇到这样的事情。 ——掉进钱眼里了吧!要是哥哥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定把你们店给砸了! ——店员太拽了,还把粉丝打进警察局,连粉丝父母都不放过! ——好过分!路人都看不下去了,转黑! 清一色控评,根本没给真正去过密室的人说话的机会。 池西想到何帅今天的威胁,也能猜到他哪儿来的底气,人在群体中的智商为负数,根本不具备分辨事实的能力,只会盲目从众。 节目组请水军下场,就是为了引导舆论,所有舆论都对他们的店铺十分不利,难怪包飞光会这么颓废。 池西给包飞光发了消息,让他宽心,很快求关了手机开始睡觉。 她没有去阻止何帅和节目组的作死。 等舆论发酵到无法控制,再绝地反弹,她很好奇,何帅会不会成为被节目组放弃的那个过街老鼠? —— 第二天早上,池西还在睡觉,俞秋云就让人把她喊了起来。 池西下楼时,俞秋云和秦淼淼已经吃过早饭,准备妥当,只等出发了。 俞秋云语气有些不耐,“我让人给你把早餐打包了,秋菊,快把饭盒拿过来!” 秋菊拎着两个大的便当包,手上还有一个小的。 俞秋云脸上带着笑,亲自接过两个大的便当包,“那个小的就是你的早饭。” 池西:“……” 俞秋云今天面色红润,穿的简洁又轻松,看着确实心情不错。 反观秦淼淼,虽然一直在笑,看着和平时差不多,但心情着实不佳。 池西挑眉,拿上早饭跟着她们两上车。 秦向阳出生后没多久就住进了医院,如今十一岁了,一年三百六五天,总有三百天在医院里度过,鲜少能够回家休养。 池西被找回来前一个星期,他才因为昏迷被送进医院,直到前几天转醒,今天才得到医生能够探望的允许。 难怪俞秋云会这么高兴。 她们来到医院最上层的专属区域,这里每一间病房都会专门配备三个护士进行24小时的轮班制度。 俞秋云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下过,她手放在门把手上,扭头看向池西和秦淼淼,“一会儿你们就顺着向阳,绝对不允许让他有任何的不高兴!” 秦淼淼轻轻点了点头,“妈妈,你放心。” 池西在一旁没说话。 俞秋云看了她一眼,要不是丈夫耳提面命一定要带上池西,她根本不会带她来这里,“池西,我不管你想什么,我警告你,向阳就是我的命根子,你做什么说什么,最好想清楚。” 池西:“……” 她还是面无表情。 不过俞秋云越是这么说,她就更加好奇。 俞秋云打开门,和秦淼淼一起走进去。 池西跟在后面,就看到一个小男孩儿坐在病床上,察觉有人进来,他下意识朝她们看过来。 第10章 秦向阳身形瘦弱,长相白净。 没有被宠坏的嚣张,反而显出乖巧的气息,跟个无害的兔子一样。 他脸上露出笑,“妈妈!姐姐!” 看到她们后面进来的池西,他面带好奇,又有些害羞,轻声问道,“是新来的姐姐吗?” 俞秋云摸着他的头,“是啊,先前你不是还很好奇吗?妈妈带她过来看你了。” “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了?” 秦向阳更加害羞,只摇摇头不说话。 池西站在一旁,突然开口,“你晚上没有频繁出现胸闷气短,随时会昏厥的情况吗?” 俞秋云明显愣了一下,呵斥道,“你胡说什么!” 第11节 如果有这么明显的症状,医院怎么会不告诉他们! 池西没理她,紧盯着秦向阳,后者摇着头往俞秋云身后躲,明显有些慌乱。 “我是让你来认弟弟,没让你诅咒他!你给我出去!”俞秋云边安抚儿子,边骂道,“赶紧出去!” 池西又看了眼躲起来的秦向阳才走出门。 在她眼里,秦向阳周身都弥漫着浓厚的阴气,但这些阴气却不是来侵占他的身体,而是由他的身体滋养出来的。 秦家请了人给他续命,为了降低他的存在感不被发现,难怪家里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但强行续命,带来的副作用也很多。 她问的那几个不过是初始阶段的普遍现象,越往后,越严重——秦向阳更甚,他本来根本不应该被生出来。 池西前脚走出病房,秦淼淼后脚就跟了出来,一路跟着她下楼。 她喊住池西,“西西,你懂医术?” 池西没理她。 秦淼淼咬着下嘴唇,这几天她能够感觉到吊坠给她的反馈越来越明显,但距离她进空间还有一段时间。 眼见池西这幅反应,她恨不得当场给她扎个小人,每次都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还不知道心里怎么嫉妒秦向阳呢,不然她为什么要在俞秋云跟前不懂装懂,不就是想要引起关注和重视? 她小跑着跟上池西的步伐,“西西,向阳他从小身体弱,所以妈妈会格外疼他一点,你不应该说弟弟身体的……” 秦淼淼的嘴张开就没合拢过。 池西耳边全是她的声音。 她好不容易想起来的那几个改命续命的手段都被她的声音盖过,没办法,毕竟死了一千多年了,本就是不常用的旁门左道,她一时间想不起到底有哪些手段。 “西西,你是不是还在生气?那天你觉得我来找你是故作姿态,其实我……”秦淼淼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池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前边的电梯门打开,出来了一个男人,她十分眼熟——昨天才见过的那个有强烈防备心理的小朋友。 不过她视线一扫而过,盘算着甩开秦淼淼以后去哪里坐一会儿整理思路。 她没想着和对方说话,但陆承景却一眼看到了她,她今天没有穿礼服,只是t恤和牛仔裤的打扮,却仍然很显眼。 她怎么恰好在这里? 难道是连他的行程都打听清楚了? 陆承景皱眉,正好,他有事情找她。 秦淼淼没想到陆承景会朝她走过来,昨天陆家宴会唯一陆承景这个主角没有出现,无数豪门娇女都觉得失望,包括秦淼淼在内。 她曾经见过陆承景,匆匆一瞥,就被他的长相惊艳。 这会儿看他走近,紧张又矜持地站在原地,等他靠近。 “你……”陆承景开了个口。 电话铃声响起,硬生生让陆承景把开篇要说的话给咽了下去,就看着池西接电话。 他听到池西应了两声,又说可以,很快挂断了电话。 池西接到包飞光的电话,说有人找她,所以特意留了电话,还把电话号码发给了她,不过大概就是眼前这人。 池西:“找我有事?” 陆承景:“……” 明明能说话了,却有种无从说起的错觉。 他顿了一下,看了眼秦淼淼,“能借一步说话吗?” 两人挪到另一边说话,把秦淼淼晾在远处。 陆承景:“我想请你看一下我朋友。” 池西没有意外,“是昨天节目组的人?那得何副导亲自来找我才可以。” 陆承景:“……” 她果然一清二楚。 送医后,众人陆续醒来,却发现所有人都发布出声音,做了检查,声带却没有受损,也没有任何疼痛。 离奇失声! 陆承景也不意外池西会这么说,当时她就意有所指,可惜何帅根本没把她这个小姑娘放在眼里,如今阴沟里翻船,估计很快就翻不了身了。 他不在乎节目组、何帅之流,但霍桥是他朋友,一个唱跳出身的顶流明星,失声相当于要了他的命。 “只要你帮了霍桥,我保证,他会立马发表声明,站在你这边,”陆承景组织措辞,“他们现在慌的没有一点主心骨,只要看到你能解决问题,想要什么,他们都能满足你。” 包括,放弃何帅这个副导演。 陆承景暗示她,又补了一句,“你放心,霍桥他有钱,报酬肯定会高于市价!” 池西:“……” 她忽然就不想计较昨天他那些铁憨憨的行为了,昨日已经过去,今天的他变得有些顺眼。 她点了点头,“那走吧。” 陆承景立即带路,“就在27楼。” 池西跟他一起走进电梯,在门关闭的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一股有着强烈怨恨的视线。 陆承景突然开口,表情不大自然,“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会发不出声音?” 他带了好几种符过来,却一点用也没有。 霍桥和其他人身上也没有阴煞之气的残留。 然而……他半天没有等到她开口。 池西看着电梯里的显示屏,上面的数字不断上升。 她当然不会说,这是因为开门后她就嫌弃这些人的尖叫声太吵了,就用了一个禁言术,谁成想他们禁不起惊吓,直接晕了过去。 没多久,何帅就进来了,明里暗里的威胁,还想甩锅,她这小暴脾气怎么受得了,本来还担心用地府专门的法术施法被发现了不好交代,这一顿威胁下来,她干脆就不解了,等着让他们上门求她。 她猜的没错,到现在节目组的人都急疯了,导演、策划、何帅他们一群人就蹲在医院里面,在各个病房里跟个无头苍蝇一样窜来窜去,生怕他们从此不能发出声音。 何帅除了一开始雇了水军引导舆论外,也没有什么心思去管舆论了。 要真是所有人失声,他们都得完蛋! 池西跟陆承景进病房前一刻,节目组几个人物还被霍桥经纪人从病房赶出去,根本不想让他们来打扰。 “霍桥要睡觉了,不是让你们消停一点吗……” 霍桥经纪人李光明以为又是何帅他们,一脸不耐烦,抬头就看到陆承景进来,当即噤声,讨好地叫了声陆少。 他视线一转,又看到陆承景身后的池西。 “陆少,您不是去……”李光明头脑灵活,飞快反应过来,丝毫没有惊讶对方的年轻,“这位就是大师吗,您好您好,真是幸会,麻烦您跑这一趟了,霍桥刚才睡着,您帮着看看他。” 陆承景:“……” 明明见多了李光明狗腿的样子,他却总能刷新自己的认知底线。 霍桥还没醒,他眉头紧皱,身体小幅度的抖动,显然睡不安稳。 他床头还摆着五六个符纸叠成的三角包。 池西粗略扫过一眼,安神符、破秽符、清心符……这三种符散发着微弱的波动,她好歹能辨认出来,还有两张符,就连她都辨认不出。 宛如精心打包的废纸。 陆承景:“我拿来的符。” 他又补了一句,“右边两个是我画的清心符。” 池西:“……” 大可不必补上这一句。 她没理陆承景,就站在霍桥病床边,装模作样的默念了两句,语速快到其他人都听不清,实际上就是两句安神咒。 霍桥的情绪快速被安抚,神色恢复平静。 李光明在一旁震惊的看着池西,没想到陆少带来的人还真是有几分本事! 他还在旁边期待池西作法让霍桥的嗓子恢复正常,就看池西转过身,看着他们,“好了。” 这就好了? 李光明没反应过来。 大师作法不都得来点什么电闪雷鸣、符纸什么的吗?怎么到这里就念了两句咒就好了?! 陆承景一直观察着池西,他见过很多真本事的大师作法,却从没见过她这样的,平静到仿佛她什么都没做。 他有种回到昨天池西毛遂自荐要修车的那一刻——仿佛智商受到侮辱。 偏偏池西一本正经,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心虚。 “对了,你刚才说过的事情……”池西停顿了一下,“你们干脆把那人叫起来,我在这里看着他发表声明吧。” 宜早不宜迟,反正她还给他安了安神,保证他之后不会因为密室的事情做噩梦,也不算什么事情都不做。 听她这么说,李光明大步上前,“霍桥!霍桥!你快醒醒!” 因为安神咒的缘故,霍桥睡得很沉。 李光明不由自主放大音量,调动起他的双手,“霍桥!你快醒醒啊!” 以至于,他的声音听起来过于惨烈。 徘徊在隔壁的节目组飞速推门而入,脸色惊慌。 节目组导演两眼瞪圆,硬生生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嘴唇颤抖,“出什么事儿了!霍桥他……他……他……” 李光明:“……” 他们的脸色太过可怕,吓得他没事两个字都憋了进去。 双方视线相交,相互确认眼神时,霍桥终于悠悠转醒。 第12节 第11章 霍桥感受到病房内的古怪气氛,节目组那头的人一副害怕的要晕过去,他的经纪人也是受到惊吓的模样。 好友在一旁装模作样做高冷状。 还有一个漂亮小姑娘站在他床头面无表情。 导演身体摇摇欲坠,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霍、霍桥……” 霍桥对他们的恐惧一无所知,脑门上打出一个问号,发出内心的疑问,“怎、怎么了?” 因为很久没说话的嗓子还有些沙哑。 霍桥猛地睁大眼,他竟然能发出声音了?! 真的好了! 李光明惊喜地捂住嘴,生怕自己太高兴而尖叫出声,多亏了陆少,多亏了大师,他就不该在心里小小的质疑! 而节目组的人因为过于震惊,没人反应过来,只呆滞的看着霍桥,只有导演颤颤巍巍地让其中一人去其他人那边看看情况,万一全都好了呢! 虽然没人说话,病房内凝滞的气氛却逐渐升温。 “没问题的话,就先发个声明。”池西在一片热切的目光中开口,打断了众人的激动。 “什么声明?”何帅扶着过于激动的导演,敏锐的察觉到不对,他对池西印象深刻,尤其是昨天她那句意有所指的话。 池西看了他一眼,没理他,只看向陆承景。 后者熟练地从旁边衣服架上的上衣口袋摸出手机,又扔给李光明,“昨天的事情给店里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你们澄清一下。” 李光明愣了一下。 除了霍桥,他还带了几个有潜力的新人,昨天并不在场,得知霍桥出事后,他就匆忙赶过来,只听了一遍事情经过,完全没有心情去关注网上的消息。 但李光明是个人精,刚才大师就提到了声明,陆少又重提了一遍,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好,我马上去发声明,澄清事实。” 澄清什么事实? 导演面露疑惑,更关心霍桥是怎么恢复过来的。 何帅却突然变了脸色,他上前一步抢过手机,抬高音量。 “李哥,当初霍桥和节目组签合同的时候就提到过,凡是涉及到节目组,都要尽力配合,提前沟通。” “你不能擅自发表声明!” 李光明:“……” 他眉头紧皱,“何副导演,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霍桥在节目组遇险,好不容易恢复了,连报平安都不行了?节目组是什么意思?一个合同就要控制我们霍桥?” 他好歹是顶流的经纪人,该有的气势都有。 更何况在娱乐圈混的好的人,哪个不是人精,一看何帅的样子,他就察觉到了猫腻。 甚至不用何帅解释,他就猜到了大概,八成是甩锅那一套小动作。 何帅冷汗直下,昨天面对包飞光时的底气仿佛成了气球,一阵戳破。 他还在硬撑,“李哥,我们哪里是这个意思,霍桥身体恢复了,大家都开心,但是声明关系重大,我们希望双方都进行沟通后再发,对大家都好。” 李光明当面翻起白眼,他说的那些话糊弄新人还差不多,什么狗屁沟通,和节目组沟通能让霍桥的嗓子好起来吗? 他摊开手,“手机拿来!” 何帅紧握着手机,“李哥,你真的要撕毁合同?” 节目组和一个小姑娘,谁都知道该怎么选,为什么李光明不按套路出牌? 李光明也没想到何帅这么轴。 双方僵持不下时,先前去探听情况的工作人员推门而入,满脸惊慌—— “导演,我问了,其他人都没好,而且陈元还在昏迷!” “我刚才听路过的护士说陈元的身命体征在下降!你快去看看吧!” !!! 导演没有了何帅的支撑,肥胖的身体摇摇晃晃,差点就想眼睛一闭先一步跟陈元去了,但他身后出现一只手,轻轻扶了他一把,奇迹般的没有晕过去。 “郁结于心,过度肥胖,对身体不好。” 池西过于镇定的样子,仿佛在状态外。 导演不知道她是谁,却被堵得说不出话来,都这个时候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他恨不得眼睛一闭一睁过去算了! 然而,他还睁着眼,就必须撑住,他赶紧叫上何帅,让他跟自己一起过去看陈元。 何帅被催了几下,僵硬的身体才动了一下,却是直接带着手上的手机跑出去了,根本没有还给李光明。 李光明:“……” 没了霍桥的手机,他还有别的手机。 但节目组还有一个人没走。 李光明认识他,这人是节目策划组的核心负责人,也是电视台专属的策划,凡是他出手,必属精品。 李光明冲他努了努嘴,“高总,你不过去看看?” 高宗良不是傻子,霍桥不会无缘无故好起来,何帅也不会无缘无故轴得跟变了个人,趁着刚才,他看了一些网上的风向,立即就明白了。 同时,他也明白眼前那个小姑娘摆明了是解决事情的关键人物。 不然,李光明这个人精怎么会冒着得罪节目组和电视台也要站那家店。 高宗良在这个时刻难得还笑了笑,“霍桥是怎么好起来的,你还要跟我卖关子吗?” 李光明不怕得罪何帅,但高宗良的面子还是要给,他向池西介绍,“大师,这位是节目组的总策划,有话语权!” 说的异常直白。 他知道池西的目的,有高宗良在,何帅不值一提! 大师?高宗良愣了一下。 娱乐圈也讲究一些玄而又玄的东西,小红可以靠实力,大红却要靠命,他接触过不少的大师,却都没有眼前的人显得年轻,关键是,人还漂亮。 李光明怕他不信,“大师出手,霍桥就立马能发声了。” 高宗良很快反应过来,朝池西走过去,“大师,麻烦您也帮忙看看其他的人,圈子里的规矩我懂,何帅得罪您,是他有眼不识泰山。其他人是无辜的,节目组愿意拿出十足的诚意来。” 他当着池西的面,打给节目组负责宣发的人,“让水军停下来,再发表声明,节目组拍摄前进行了事先踩点、预设,拍摄当天出现的意外是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跟店铺和员工没有一点关系。” 他停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节目组副导演何帅在事情发生后推诿责任,又雇佣水军引导舆论方向,目前已被停职,会再深入进行调查,一定给关心此次事件的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很快电话就被挂断。 高宗良看着池西,“不知道这个诚意,大师还满意吗?” 从李光明口中确认到池西的本事后,他就知道何帅这个人必须被放弃了。 池西挑眉,这人还算是个明白人,她也懒得装模作样去给每个人解咒,直接就把禁言咒给解开了,又说到,“原本,这事儿就怪不到店长头上,反而是被你们连累的。” 高宗良没说话,眼神盯着池西。 陆承景眼神微动,下意识看向她。 他明明就感觉到店里浓烈的阴气。 池西面不改色,“你应该见过不少人养小鬼吧?那个昏迷不醒的人就是,小鬼难缠,请了又不好好供养,又碰到反噬,要不是店长及时把我叫来,密室里所有人都会是小鬼的养料。” “……” 在场的人,都对玄学有所接触。 听到池西的解释,也都明白过来,为什么其他人逐渐转醒,却只有陈元昏迷不醒,甚至生命垂危。 高宗良难得迟疑,陈元这人自作自受,但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死了。 高宗良:“大师,您能出手帮忙解决吗?” 或许怕池西误会,他连忙说道,“陈元的报酬,这边会单独支付。” 池西:“……” 她看了看他,又想到陆承景先前说会按照市价来支付,他们几个人的反应和她想的不大一样。 她本来以为,提起玄学,人人敬而远之。 没想到才这么一会儿,解决了包飞光忧虑的事情,还额外接了两单。 她的老本行,是不是可以…… 池西那颗心蠢蠢欲动。 她脸上还是面无表情,“我去看看。” 高宗良得到她的应承,心里一松。 池西甚至不用高宗良带路,这几个病房都挨在一起,哪个病房阴气最重,往哪儿走准没错。 高宗良见状,对池西的本事的认知又提高了一层。 陆承景紧跟着两人出去,他本以为池西也是在故意甩锅,却没想到问题真的出在别人身上。 李光明看看霍桥,又看看门口,来不及说句话,赶紧跟着一起出来了。 孤独留在病房的霍桥:“……” 他也有点想出去看看,但腿软。 “心跳就要停了?” “抓紧抢救啊!什么设备好用什么!再抢救一下啊!” 导演颤抖着咆哮,庞大的身体,弱小的心灵。 他真想赶紧晕过去算了! 眼看着大批医生进进出出,留在病房里抢救的人却越来越少,导演跟何帅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的心凉。 第13节 “大师,你看……”高宗良看向池西。 池西掏出一个破秽符,这是刚才她从霍桥床头旁边拿来的,她还可以把三角包给拆开了,露出黄纸上画的符。 陆承景紧紧盯着她的动作,瞳孔猛地一缩。 那张符纸,在她手上,毫无征兆就烧了起来。 与此同时,病房内心电监护仪响起一阵尖锐的“滴”声。 作者有话要说: 池西:老本行,我熟,来钱快。 道观:……(不敢说话,你可以试试,我先闭关了) 第12章 眼看陈元就这么没命,导演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开,宛如晴天霹雳,眼睛向上翻起,终于快要能够晕过去,节目组其他人都没好到哪里去,个个脸色苍白。 就连何帅,也只失神地望着病房里的陈元,他做了那么多,最后还是赔进去了。 突然,传来惊喜的声音。 “胡医生,有心跳了!” “病人心跳恢复了!” …… 池西手中的破秽符燃烧殆尽。 陆承景紧紧盯着她的动作,只觉得不可置信,他知道符是他拿来的那张,出自正一观的道长之手,但道长也说过,这张破秽符贴身携带能起到避秽的作用,对上成型的婴灵,只能抵挡片刻。 池西却用这张符,逼得婴灵从陈元体内逃离! 池西逼出婴灵后,右手虚空一抓。 ……什么也没抓到,那小鬼虚晃一招,化烟遁逃,这和普通的小鬼不一样,明显是被其他人豢养的,也实属陈元倒霉,没找对人,不然也不至于被反噬成这样。 眼看小鬼就要跑掉,她右手迅速掐诀,周身无风自动,气势汹汹。 陆承景:“……” 只觉得有点眼熟,哪里不对,但她掐诀的手势太快,他来不及反应。 窗外,忽然平地起惊雷。 粗壮的雷电穿透云层,即将要落在逃出去的小鬼上面。 下一秒,雷电仿佛拐了个弯,很快就被导入到地下。 小鬼只是被雷电的浩然正气波及,受了点伤,趁着这一间隙,逃之夭夭。 池西:“……” 她招雷电劈了个寂寞??? 她要裂开了。 陆承景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他轻声说道,“有避雷针……一般在城里面,大家都不用引雷诀了,你不知道吗?” 他还沉浸在池西引动天雷的那一番气势。 别说,就算是正一观观主都没她这种气派,明明就是一个小姑娘,却好像能把天地都劈开。 池西哪里会知道避雷针是什么,听着名字像是避雷的,她心里记下了这个词,面上不显,轻咳一声,“陈元体内的阴煞已经除去,虽然被它跑了,但也被我重伤,短时间是不会再回来找陈元。” 不管怎么说,让小鬼跑了,都是她的失误,池西又补了一句,“我给那人画个平安符,让他随身带着就好。” 高宗良下意识问道,“能多画几张吗?” 池西:“?” 高宗良连忙说道,“大师,你看,我们这里很多人都害怕,就想求个心理安稳,不论多少钱,我都想厚着脸皮跟您讨要几张。” 池西脸上神色平静。 她开始盘算平安福需要多少钱。 以往,一张符十两银子,背地里都能炒到上千两,她知道,但不涨价。 如今,物价飞涨,怎么也得要个…… 她点了点头,冷淡地说道,“一百一张,你想要几张,到时候我寄给你。” 高宗良眼前一亮,“好好好,大师,我们加个微信吧,也方便转账。” 池西知道微信,原先的小姑娘也有,她微信里除了两三个同学和一个班级群,也就老道士一个好友。 这会儿列表里多了个高宗良。 池西看了一遍,确认加了好友,“行,那没别事,我先走了。” 她要回去查查这避雷针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够把她的天雷无声无息的引走。 要不然,那小鬼绝对跑不了! 她往电梯口走。 身后传来何帅特意压低却惶恐的声音。 “高总,她……” 高宗良只看了他一眼,“你好自为之。” 何帅一脸惨白,和导演之前那样,身形摇摇欲坠。 在看到高宗良和池西走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有这样的预感,他要被节目组推出来顶锅了。 “再来找我,可不是这个价了。” “话别说太满。” “……” 当时的对话在他脑海里循环。 何帅觉得此时此刻,天都塌了。 池西对何帅生不出一丝同情。 “你刚才的引雷诀……”陆承景跟着池西走进电梯,仿佛一个小尾巴。 从看到池西出手后,他对她的感官就产生了复杂的变化。 原以为池西和以往那些女人一样,都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从修车到尾随,不得不说,她的身手让他刮目相看,确实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想问问她是怎么做到快速掐诀还能用出引雷诀的。 但池西一听到他说引雷诀,就想起刚才她想在高宗良面前装出个厉害的大师样,明明还有很多别的方法,能悄无声息的解决那只小鬼,偏偏故意用了声势浩大的引雷诀。 最后是雷电消无声息的消散,反倒让小鬼给跑了。 她这观主生涯中,就没遭遇过这么尴尬的事情。 池西脸色越发平静,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陆承景却误以为是因为派别不同,她用符和掐诀的手法都与他见过的道士有不同之处,他没好意思继续往下问。 电梯迅速往下,期间也没人上来。 他时不时看向池西,后者目视前方,仿佛没有感受到他的存在。 陆承景起了个头:“我想……我能不能也……”加个微信,方便沟通。 熟悉的电话铃声响起,他咽下了后面半句话。 池西接了电话,俞秋云不耐烦的声音传来,“你去哪里了,我们要回去了!” 这么快? 池西不知道医院还有探视时间,她看了眼,专属病房在20层,她还得重新上楼,不如就在楼下等她们下来。 “我就在楼下,直接去地下车库等你们。” 俞秋云:“……” 她深吸一口气,每次和池西对话,她都觉得自己的血压往上省。 最后,她什么都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池西走出电梯,径直往地下车库走,完全不记得还有一个陆承景。 陆承景目送池西:“……” 他现在开始怀疑,池西到底是不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池西坐在车里好一会儿,才等到俞秋云和秦淼淼两人。 前者脸拉下来,跟人欠了她钱似的。 后者一如既往的流露出担心,愁眉苦脸。 池西还好心往里给她们让了让。 俞秋云:“……” 她看了看池西,压下怒火,“你去哪里了?刚才探视时间到,向阳还想见见你跟你道歉,你为什么不在门口?” 池西满脸疑惑:“你让我出去,我还得在门口侯着?” 以往她师父都不会这么做。 又不是皇帝出恭,还非得让太监在外头等着。 俞秋云被池西的态度气到血压飙升,这会儿也懒得装什么贤妻良母,语气里尽是不耐,“池西,我警告你,不要肖想什么不该想的,你在山里头长大,想来大家说话都直接,我就不跟你兜着圈子。” “向阳是你弟弟,你必须以他为中心,他要什么,做什么,你都得向着他,听到了吗!” 池西扭头,又一言难尽的回头,根本没有回答俞秋云的话。 俞秋云:“……” 她气得身子都开始发抖。 第14节 秦淼淼连忙拉着她,“妈,西西才刚回来,她肯定是不知道怎么跟我们相处……” 俞秋云甩开她的手,指桑骂槐,“我就说你这丫头太单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什么刚回来,你也看到了她这个态度,是谁欠了她的吗?难道秦家把她找回来,给她钱,有更好的生活,还欠了她?” 她俨然已经选择性遗忘,当年是秦家把她扔在了山里。 池西不知道秦家那些事情,但秦淼淼的存在和秦家夫妻两的态度,她心里都有存疑,丝毫没有任何对亲情的期待感。 是以,听到俞秋云这些话,她闭目养神,充耳不闻。 反正,没人回应,俞秋云也就骂了个寂寞。 就像,她那道打空的引雷诀。 回到秦家,池西直接上楼,根本没有要跟俞秋云吵架的意思,甚至感受到不到她的任何情绪波动。 俞秋云自个儿反而越骂越气。 秦淼淼知道她短时间内不会停下来,每次探视完秦向阳以后,俞秋云都会维持三到五天的低气压状态,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也就秦浩君能压得住她。 但秦浩君出差不在,还得好几天才能回来。 秦淼淼忍着不耐烦,柔声跟俞秋云说话。 池西进了房间后,一脸严肃地拿出手机,搜索避雷针。 ——“当雷云放电接近地面时它使地面电场发生畸变,在避雷针的顶端,形成局部电场集中的空间,以影响雷电先导放电的发展方向,引导雷电向避雷针放电,再通过接地引下线和接地装置将雷电流引入大地,从而使被保护物体免遭雷击。” 她看着词条解释,恍然大悟。 下次,她一定注意,不在城里面用引雷诀。 手机震动了两下,是高宗明发来的消息,说是他那边需要二十张平安符,同时也把节目组宣发部门在网上发表的声明也发了过来,说是之后还会特别开记者招待会进行澄清。 不仅节目组发了,节目组的嘉宾也全都转发,完全撇清了店铺的责任。 网上被水军带歪的舆论瞬间反转。 连同先前霍桥一个大v粉丝的发言,也被完全推翻。 网友的舆论从一致嘲讽声讨店铺,一分为三,转而对准了节目组、何帅以及那位大v粉丝。 ——请节目组出来好好说明,为什么踩点、预演又有剧本,还是出现了这么大的事故? ——何帅作为副导演,出事后把锅甩给店铺,都两天了,就只是停职? ——那位大v口口声声说店铺店员还把粉丝弄进警察局,事实都摆在这里,粉丝围堵、攻击店员,难道不应该再解释解释吗? ——我要为店长和店员道歉,qaq骂了两句,没想到根本不是他们的锅。 池西看完网上的舆论,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愉快的发了个消息给包飞光:店长,什么时候营业啊? 第13章 包飞光艰难地挪动了一下嘴,“你说,小池她家有律师?还是一个团!” 同事甲飞快点头,“是啊,那天你没在,那个王律师走进来,气场就比电视剧里那些演出来的精英律师强太多了。” “可不止律师团,她还有司机!这次的事情要不是她,肯定没法摆平!” “……” “你看她刚才还来问你什么时候开业!这次的事情就是靠池西才摆平的!” 同事甲看着包飞光,笃定地说道。 包飞光手指颤抖,打出一行字,“这次的事情多亏你了,要不然店肯定开不下去了。” 池西那边很快回复,说是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 包飞光仍有些不可置信,他还记得喊池西回来帮忙,她也就两身衣服换着穿,工作勤快,不怕苦不怕累,还好说话。 他一直觉得池西家境不好,就想着多照顾点。 就这! 她家居然有律师团和司机! 他一个奋斗在一线城市,身上背着庞大贷款的社畜,居然同情一个土豪! 包飞光深吸一口气,“以后你的工资涨到三百一天!你带朋友来玩,可以免费!” 池西惊喜地看着手机,店长居然说要给她涨工资,她快速地回复了一个开心的表情。 实在是意外之喜。 除了包飞光的消息,高宗良那边也有消息过来,说是给她转账了。 池西高兴地都没时间回复他,直接打开钱包。 余额150元。 …… …… …… 她面无表情的关闭钱包后,重新打开。 余额从150元,变成了15150元。 池西:“……” 她没有天真到这天降巨款是道观那边兑换功德剩余的。 池西经历过无数的大场面,有祭天祈福的好事,也有被恶鬼吊打命垂一线的险事,但以往的经历加起来,都没有她此时此刻打开账单时的心如死灰。 高宗良分三次给她转账,平安符是2000元,剩下一笔3万元和2万元,大概就是救陈元和解除禁言咒的钱。 她退回到和高宗良的聊天界面,指尖微微颤抖,将15000元退给了他,又留了言。 【池西:小鬼我没有抓到,让它跑了,这钱,我只收一半。】 高宗良回的很快,只说没关系。 池西却十分坚持,不要这一半的钱,好不容易让高宗良收了,对方还一直夸她高风亮节有原则。 池西:“……” 她有气无力,回了一个她去睡觉的消息就放下了手机。 又把她自己整个人摔进床里面,任由柔软的被子包裹起来。 她忙活了半天,五万多块钱,到头来就给她剩了20元??? 禁言咒的钱,她设的咒,又自己解,被收回她认。 可抓小鬼和平安符的钱,凭什么只给她剩了20块! 这么点钱能干什么! 连画20张符的成本都不够! 她开始念清心咒,直到第五遍,才觉得自己心绪平静下来,没有直接重回道观去把它给拆了! 她一定要找个时间回去,好好的问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池西猛地从床上坐起,本想和包飞光请假,才发现他后来又发了消息,说店铺要整修三天,给全体员工带薪休假三天,她虽然是兼职,也把这笔工资提前发给了她。 池西看到钱包里又多了30,余额180元,心里稍稍安慰。 就连店长都比破道观有良心! 事不宜迟,她明天就回去道观! 池西蒙上被子就准备睡觉,力争养足精神,才能好好地找道观算账,根本没注意到微信通讯录里多一个新的好友请求——霍桥经纪人,上面却是一个空白头像,就连名字都是一个句号。 她才闭上眼睛没多久,门外就响起敲门声,本来她不想理,但敲门的人一下接着一下耐心十足,根本没打算停下来。 池西扯下被子,面无表情地打开门。 果然就看到秦淼淼站在门口。 池西嗤笑:“又有事?” 秦淼淼还是那么一副柔弱为你好的样子,“西西,刚才妈妈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她也只是在气头上,向阳他从小体弱多病,每次住院都要很久,也不是每天都去探视的,妈她就对这件事情异常执着。” 池西一反先前不耐烦的态度,干脆利落的点头,“好,我知道了。” 秦淼淼:“……” 眼看池西要关门,她连忙拿手撑住门,“等等,还有……” 池西盯着她。 秦淼淼咬着嘴唇,犹豫地问道,“你……你是怎么认识陆承景的?” 池西挑眉,看着秦淼淼提到陆承景时,面目含春,明显是对他上了心。 陆承景是谁她不知道,但是陆少这个名头,她听到好几个人喊了。 要是那位陆少就是陆承景,那她也不熟,左右就见过两次面。 池西摊摊手,“我不熟。” 她用眼神示意秦淼淼把手从门上挪开。 秦淼淼怔了一下,不甘心地放下手。 池西很快关上了门,她重新投入到香软的床的怀抱。 秦淼淼却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她忘不了在医院时,自己满心惊喜,对方眼里却只看得到池西。 昨天池西从宴会上溜走。 偏就这么巧,陆承景也没有出现,第二天,他们就认识了。 她伸手摸了摸吊坠,为什么池西要活着回来,她活着回来以后,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的被她踩在脚底下,要是…… “你想杀了她吗?” 第15节 阴冷的声音凭空出现。 秦淼淼吓了一跳,却很快反应过来,是吊坠在跟她对话。 她惊喜摸着吊坠,转身往房间里躲。 而池西,只是感觉到一闪而过不对劲的气息,她皱了皱眉,掐算后却依旧是无果,和秦向阳的掐算结果一样,被遮掩了天机。 这秦家,可真有意思。 池西垂眼,越是这样,她对秦家就越是感兴趣。 —— 第二天一早,池西精神百倍,晚上做了个梦,梦见道观把她赚的钱都吐出来了,她又成了那个潇洒快活的观主,以至于早上她醒来发现是梦,还是感到快乐。 她习惯早起,俞秋云和秦淼淼都还没动静,她也乐得清静。 吃过早饭,她就给司机打了电话,却没想到对方说自己外出回来的时候除了车祸,脚断了,只能在家休养,这段时间外出需要和俞秋云说才行。 俞秋云要知道她是去道观,怎么可能会同意? 池西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滦山乡”,大巴车得四个小时,开车也要两三个小时,这样的距离,光打车就得两三百。 池西:“……” 她打开游览器:如何购买大巴车票。 搜索了一通以后,她终于弄明白本市的大巴车的位置,又搜索了一下相应的公交车路线,把这些路线都记下来以后,她才合上手机。 趁着俞秋云她们都没下来,她跟厨房的阿姨要了便当盒,把包子、粥、面包一类的塞进去,带足了两顿饭的量才停下来。 厨房阿姨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小姐要外出?” 池西点点头,“嗯,今天不回来吃饭了。” 阿姨赶紧点头,不敢多说话。 池西带着两大盒便当出门,她手上的黄纸不太够了,找地方买黄纸也太贵,当年一张黄纸可得二两银子,等回去道观的时候再多带一点出来,也算得上画符零成本,还能赚个20块。 她一边盘算路线,一边给自己贴上了神行符,是她晚上准备的,别墅区就这点不好,要走到山下才有公交车。 山下的公交车一小时一班,鲜少会有人坐。 池西算着时间,到公交站牌的时候,正好坐上公交车,她按照网上的教程,调出钱包软件里的乘车码,轻轻一扫,机器就发出已扫码的声音。 她多看了两眼,找了个位置坐下,一会儿坐十站后,她还得转车才能到大巴车站。 池西也没敢看手机,经过她这几天的了解,要是一直玩手机,手机电量撑不了一整天,万一没电了,她手上可没有现钱,到时候光靠着神行符,腿都得走断。 这个时候,她就异常怀念起生前抓的那几只老鬼,出行可以让他们抬着走,又快又稳当,还不用这么兜兜转转,一整天才能到道观。 池西忍不住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挨到转车,她上了另一辆公交车,人有点多,她就站着,好在下盘稳,不会因为突然的刹车而前后移动,转了一趟车,池西终于在快到中午的时候感到大巴车站。 “去滦山乡的车啊,一小时前刚开出,还有一班在下午三点,你要吗?” “……不是有三趟车,中午还有一趟?” “小姑娘,你看的是两年前的发车信息吧,现在已经调整了,那你还要吗?” “……来一张。” 池西花40买了车票,加上她路上的两趟公交车,这一趟就花了她44元,手机里135元的余额岌岌可危。 她叹了口气,在车站里找了个座位,掏出其中一个便当盒,好在她自己带了午饭,也不用另外再买午饭,要不然恐怕连回来的路费都不够。 池西怎么想,都觉得这一趟借尸还魂太亏了。 她,叱咤地府的千年老鬼,继续好好的做个富鬼不好吗! 第14章 吃过午饭,池西把餐盒收起来,又在附近晃悠了一圈,等快到下午三点,她才上了大巴车,车上人不多,也就十几个人,都是滦山乡外出务工的人。 那边既没有旅游业,又是山区,很少会有人没事去逛一圈。 池西就在车上闭目养神。 陆陆续续人到齐后,大巴车缓缓启动。 “听说靠咱们村那边,就小时候我们去的山上,老道长去世了。” “不是吧?年前我回去,老道长还来村里给人发平安符呢!我瞧着他身子骨挺好的啊。” “不清楚,我听我姐说的,还是老刘进山采野菜发现的,听说可邪乎了,他就躺在半山腰,身上还有很多伤口,老刘胆子小,吓得直接溜了,谁知道怎么绕都会回到老道长那块地。” “啊——那后来呢?” “后来,老刘就把老道长背下山,这次就顺利下山了,可能是遇到什么人抢劫,但没有监控,也没有线索,就成了悬案。” “怪可惜的,老道长人那么好。” 两个坐在池西后面的年轻人叹气。 他们说的是池西借尸还魂那天,原身的尸体被傀儡抬到山林阴煞聚合的地方,还专门布下养阴阵,想要利用阴煞之气来养尸身。 池西俯身的同时,顺手就把那两个傀儡弄碎了。 而老道长的尸体,也被村民发现抬下山,弄了个简单的葬礼。 池西一路听着他们回忆小时候进山迷路,老道长还送他们下山的事情,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被一阵阵阵惊慌的哭喊声吵醒。 她睁开眼,才发现大巴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路边,四周都是浓厚的阴气。 整车的人都害怕的缩在后排,司机也不例外,哭喊声就从后排传来。 池西看了看后排的人,每个人除了头顶的那把火,肩膀上的两把火忽明忽暗,随时可能熄灭,一把火有驱邪的效果,另一把火代表活人阳气,一旦灭了,就算不死,也都得大病一场。 这些人的症状和外面的阴气有关。 她站起来,准备下车看看。 “小、小姑娘,你可千万别去啊……” “是啊是啊,外面有鬼啊!” 见池西要往车门走,他们赶紧叫住她。 尤其是司机,他表现的更加激动,刚才他还好端端开着车,回过神的时候就看到乘客惊慌的看着自己,嘴巴一张一合,大声喊他开错了路,让他赶紧把车开回正道。 结果,等他真正反应过来,大巴车就卡在这泥地里,怎么都不动弹。 这才下午五点,大夏天的,天本来亮堂堂的。 就这么会儿功夫,天都暗下来了,根本不符合常识。 他们时不时还能听到外面有东西敲打车身的声音,从车上望下去,就只看到了两三个比木头还僵硬的人,一下又一下敲着车。 他们车上人的动静,引起了外面那些人的注意,敲击声越发频繁,他们害怕的不行,只能挤成一团,相互汲取一些勇气,但谁也没敢真的到车外头去。 更令他们绝望的是,在这片地方,手机也没有讯号。 池西也听到了敲打声,三长两短,鬼敲门,那些人都死了。 她掏出平安符,在后排左右两边的位置各贴了两张,“我下去看看。” 她站在车门口。 等着车门打开,半天,都等不到开门。 奇怪,刚才上车的时候就站在门口,车门就自己开了。 池西疑惑地看着门。 司机颤颤巍巍地指了指前排,“小、小姑娘,开车门的按钮在那儿。” 池西:“……” 她意识到上车时也是司机给开的门。 池西按了开门的按钮。 车上后排的人越发挤成一团,屏住呼吸,谁也不敢发出声音。 车外的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车上的动静,甚至没有注意到车门开了,还在原地敲打着车身。 后排的人稍稍放松了一点——至少那些怪物没有上车。 池西下车的时候,还听到熟悉的嗓门低声说道,“我们是不是遇到什么世界末日,那些是丧尸啊……” 丧尸? 那是什么? 僵尸她倒是知道。 池西走下车,就看到五具僵硬的尸体持续在敲打车身,他们手上没有任何的钝器,单纯用手臂敲打着,每一下,都能留下深深的凹陷痕迹。 她看了看四周,很快发现这地方就是被刻意圈出来的地儿,专门用来蕴养尸体的,东南西北分别埋下占有鲜血的四方神兽,化正气为阴煞之气,再埋入尸体,被蕴养过的尸体刻意保持尸身不腐,甚至连皮肤的触感都如同身前,温润有弹性。 不过这个养尸地才建没多久,阴气还不够,这五具尸体身上已经出现了尸斑,皮肤也开始腐烂,散发着一股恶臭味。 是谁故意在这种地方养尸? 池西印象里养尸的派别有两家,其一是闽南永安,其二就是玉溪抚仙湖,后者养尸独具一格,专门把尸体养在湖里面,尸体随着水流沉浮,还可用来判断当年是否会发生洪涝灾害。 但无论是哪边,手法都比眼前这个高级的多。 她掏出五张空白的符纸,往上头画了两笔,快速画了几张镇魂符,每具尸体上都贴上一张,很快,这几具尸体就直挺挺倒下。 养尸关键之处,就是把人的魂魄镇压在人体内,用特殊的法诀奴役魂魄,达到控制尸体的目的,镇魂符同样可以将他们尸身内的魂魄镇压,让他们失去战斗力。 池西也不怕脏,从每个尸体里抠出一小块玉石,很明显是一整块大的玉石敲碎的,养尸的人也太不讲究了,一般玉石越好越完整,蕴养出来的尸体越好。 这一块玉石都敲成几块,怪不得养出的尸体变成这幅样子。 玉石被抠出后,池西又把他们身上的镇魂符收起来,仔仔细细地叠好放进口袋,还能二次利用,可不能浪费了。 五个魂魄缓缓从尸身内飘出。 第16节 池西伸手一抓,将五个魂魄都抓在手心,又掐手引来一道雷电,直愣愣的劈在这块土地上。 雷电,浩然正气。 对尸魂需要的阴气天生有克制作用。 一道雷电过后,四周阴气飘散,天逐渐亮堂起来。 池西又勤快的把四个方位的神兽挖出来,全是玉石雕刻而成的,看着成色一般,搁以前,她连送人都看不上,但是现在…… 余额只有145的她,紧紧抱好这四只神兽,手里还攥着碎裂的玉石。 好歹也能卖点钱。 池西为自己勤俭持家留下一把辛酸泪。 她抱着四只神兽上了大巴车,其他的乘客还缩在后排不敢动,每个人都一脸惊恐,刚才一阵惊雷,他们都听到了,就跟在耳边响起的一样,震的他们心神都一阵动荡,差点魂都要出来了。 看到她上车,所有人更是惊恐,生怕她已经被车外的尸体同化。 池西把神兽放在位置上,“已经解决了,你们再等我一会儿,我去捡点东西。” 她要捡什么? 外面已经安全了? 池西留下一句话,又下了车。 所有人瑟缩着挪动到窗户口,睁着眼睛往外面看。 他们看不到车边上躺着的尸体,只能看到池西下车后走到边上唯一一棵树前,抬起一脚,就直接把树给踢碎了。 “……” 他们惊恐的看着池西。 池西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惊世骇俗。 她引雷的时候还刻意离这棵树远了一点,树木会引雷,这偏了一点刚好,只有一半被雷电打到变得焦黑,还有一部分没有被雷击,保持着原本的生机。 而中间的那部分,便是雷击木。 值钱得很。 池西一脚踹掉了焦黑的部分,又仔仔细细画了一道罡风符,控制着符将可做成雷击木的部分划拉下来,也有她一整条胳膊的长度。 虽然树木的年限不长,却也算不错的品质。 池西面露微笑。 就算她每次只能赚这么一点,但论起制造玄学材料,没人能比得上她。 她愉快地抱着一截雷击木再次上车。 所有人目光跟着她移动,又落在她怀里的雷击木上。 池西本打算放下雷击木,被这么多目光注视着,没有直接放下,而是抬头看向他们,“你们还在担心什么?我建议你们报个警,车外还躺着五具尸体。” “……” 所有人目光呆滞。 其中一个听到后半句话,本来已经站起来,又默默蹲下去,只想和众人抱团取暖。 池西见状,自己拿出了手机,平静的报了警,因为不知道这是哪里,她还多问了一句地方,才又转头报给警察那边。 没多久,滦山乡的警车飞快出动,赶紧赶过来。 因为池西描述时很是仔细,警察又上报至特殊部门过来一起处理。 等警察赶到,就看到一辆坑坑洼洼的大巴车,还有一车瑟瑟发抖的乘客。 所有人中,旁边摆了四只神兽和一截烧焦的木头,单独坐在位置上埋头吃饭的池西,显得异常扎眼。 池西察觉到有人上来,她抓紧吃了两口饭,天已经开始暗下来,她有点担心她在这里耽搁太久,要是没法及时往返,她还得多花两顿吃饭的钱。 “你是报案的人吗?”女警严肃地问道。 池西咽下最后一口包子,点点头,“我是,外面的尸体就是我电话里提到的,他们都看到了。” 女警看向后排的乘客。 后者齐齐的点头,眼泪汪汪。 女警:“……” 希望特殊部门的人赶紧过来,她和她的同事大概无法安抚住这些受到惊吓的人。 第15章 然而特殊部门的人却迟迟不来。 警察这边能做好的工序都做完了,又等了一个小时,仍然不见踪影。 警察甲皱眉:“要不,我先把他们带去做笔录?总不能让他们一直等在这里。” 警察乙:“也行,但这样的话,大巴车不能开,我们车坐不下这么多人。” 警察丙:“先开一趟,等会儿再多开两辆警车,把人都接过去。” 三人讨论了一阵,警察甲突然一拍脑门,看向女警,“诶,春甜,你不是说车上还有个小姑娘,她刚才都保住车上的人,那她是不是也懂点……” 春甜想起上车时见到的那个镇定的小姑娘,“要不我去问问她能不能帮忙?” 先前滦山乡也出现过几个类似的案子,他们正好都参与调查了,对这这类特殊案子的流程很熟,要是对方肯帮忙,也不用非得等特殊部门的人过来才能处理。 对方迟迟不来,电话也不通,加上还要给全车的人做笔录,到时候都得到半夜了,弄得人心惶惶。 春甜再次上车,就看到那个小姑娘趴在车窗边上,其他人倒是没有缩在后排了,就是都抱团坐在后面,三三两两依偎在一起。 她凑到池西身边。 池西察觉动静,转头看着她。 春甜轻咳一声,“方便下车说话吗?” 池西跟着她起身,后排的乘客目光跟着她移动。 池西:“……我很快回来,放心,车上很安全。” 后排乘客一致点头,眼巴巴的看着她走下车,仿佛她一走,车上又变得不安全了。 春甜说起这个也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想问……你是不是懂这些东西?” 她指了指地上七零八落的尸体。 池西顺着她手指看了眼,“怎么了?” 她还是有些警惕。 万一对方把她当封建迷信,到时候给抓起来,她这张老脸要不要了? 春甜连忙摆手:“你别误会,其实这次案件,我们申请了特殊部门的协助,就是对方一直没来,也打不通电话,我们就想着你能不能帮我们看看?” 池西抓住重点:“特殊部门?” “对,特殊部门,”春甜说道,“你报警的时候,我们就觉得不对劲,所以特意申请的协助。” 哪知道对方这么不靠谱。 天都快黑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池西有些惊喜,没想到这年头还成立了专门的部门,要是她能进,工资肯定不低。 她在车上等了快一小时的烦躁顿时消散。 甚至变得热情不少,“需要我帮什么?尽管说。” 春甜见池西这么好说话,脸上多了几分真实的笑,她连忙把甲乙丙三个同事喊过来,给池西简要说了一遍流程,也不复杂,就是解释一下这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把剩下的隐患排除掉就成。 池西一听,简洁明了的解释了养尸地和这几具备豢养的尸体,又给他们划了五个地方,“你们到时候喊人过来往下挖,能挖到五副棺木,其他的东西我都处理掉了。” 她面不红心不跳地提到她挖出来的东西。 这件事情是她处理的,期间发现的东西也归她所有,没什么问题。 春甜几人听着棺木,背后一阵寒意。 又听池西说养尸地的风水已经被破,不会有什么问题,他们才放心下来。 春甜又道:“那大巴车呢?能挪动吗?” 池西点点头,“司机被阴气迷了眼才开过来,大巴车没事,可以随便开。” 警察甲听到这里,“那成,那就让司机开车跟我们回警局,我和乙守着,你们到时候喊人过来开挖,其他就没事儿了。” 几人一合计,这种方式最快。 池西看他们要留在这里,还特意把先前贴在车上的两张平安符拿出来,“你们收着,保证不会有事。” 甲乙两人丝毫不推辞,快速收下。 别说,等大巴车开走,他们两个人孤零零的还真有点害怕。 司机听到可以离开,赶紧启动,他一早就想离开这里了。 车子才刚发动,另一边就开过来一辆黑色轿车,车子远光灯大亮,不停闪烁。 大巴车司机连忙停下来,哆哆嗦嗦,“这这这……不会有什么东西想把我们留在这里吧……” 还真不是什么东西。 春甜从车窗探头,看清前面的车牌号,“是我们另外一个同事过来了。” 她没说是特殊部门。 池西一听,也跟着春甜和警察丙下车。 轿车里下来一个穿着道袍的年轻人,五官看着正气,他忍不住皱眉,“你们怎么回事,怎么敢随便挪动那边的车,万一要是触动了什么阵法,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无端被一通说,春甜火气上涌,,“不是说道长您就在附近,半小时内就能到吗?” 要按着对方这速度,真要是有事,他赶着过来给所有人收尸吗! 第17节 林飞文没想到对方还是个炮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嗤笑一声,“道协事情多,要是像你们这样,什么案子都来找我们对接,我们人再多,都忙不过来,更别说你们这样擅自做主,还平白给我们添麻烦。” 不等春甜反驳,他又问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再详细跟我说,别到时候真动了什么阵法。” 春甜:“……” 她就很气! 春甜简单复述了池西跟他们的解释,通俗易懂,!就是有人想在这里养尸,不小心把大巴车卷进来了,转头他们就过来把车开回去做笔录。 林飞文听到养尸地脸色骤变,“你说什么?养尸地?你们居然就这么开到养尸地里面,还随便乱动了东西?又把大巴车给开出来了!” 就算是他,也不敢在没有完全准备的情况下随便进入养尸地。 这些人真是胡来! 春甜噎住,“就已经解决了啊,我现在要把他们带回去做笔录。” 林飞文瞪大眼睛,“解决?就你们两?” 警察丙挠挠头,“不是啊,还有我们两个同事留在那里等人来。” 林飞文大怒,几乎是咆哮状,“还有人留在那里?两个人?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甜、警察丙:“……” 他们还想问这人是怎么回事。 春甜强忍住想喷人的冲动,“就已经解决了,我们目前做的工作就是收尾。” 林飞文嗤笑,“你们要怎么解决?拿头去解决的吗?” 春甜:“……” 她忍不了了! “这位道长,您要不是不信事情已经解决了,就麻烦您自己过去看看,您自个儿有事耽误来迟了,我们也麻烦了人小姑娘帮忙,她说了,养尸地的风水已经破了,回头把地下的棺木挖出来再把尸体下葬就没事儿了!” “这话您听明白了吗?” “我们是用头脑和手脚在处理事情!” 林飞文听到春甜提起池西,这才注意到他们两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看着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 除了一张脸怪好看的,就没什么特别的。 他打量着池西。 池西也看着他。 原本以为是什么新奇的特殊部门,没想到还是老一套。 道协她熟的不能再熟了。 当年那些人请她出山主持创建的联盟就叫道协,算起来,她还是道协的元老之一,也是因为她,归元派虽只有她一人,也在玄门中占了举足轻重的地位,正邪两派都不敢得罪归元派。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能有个熟悉的地盘,归元派在道协毕竟地位超然。 她想着对方虽然态度不好,但她跟晚辈计较个什么,就听林飞文轻蔑的笑了笑,“就你也能解决的了养尸地?” 他可没看出池西身上有一丝一毫的灵光,左右就是个没有天赋的普通人,要是她这样都能破了养尸地的风水,他就倒过来用头走路! 池西抬起下巴,学着他的样子,“我不能解决,那就凭你也想解决那地方的问题?” 别的不说,就林飞文周身那点灵光,就连做他们归元派记名弟子的资格都没有,甚至都没资格学个一招半式,压根就领悟不了。 没等他说话,池西又补了一句,“有没有解决,还是眼见为实。” 她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态度不卑不亢。 语气不悲不喜。 平静到先前学着他语气嘲讽的人仿佛不是她一般。 春甜见状,连忙推了把同事丙,“你先带他们回去做笔录,我跟他们过去看看。” 警察丙:“……” 迟了一步,他刚想说这话。 这热闹,谁都想留下来看看! 春甜这边说完,已经扭头看向林飞文,帮着池西搭腔,“是啊,道长,你可得自己过去亲眼看看!” 林飞文:“……” 他深吸一口气,完全不想跟他们几个人说话,转身走向前面的空地。 他就不信这个邪,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大言不惭,也就这几个傻子会信。 他一路走得飞快,脚步不停,直冲到空地。 要是留在养尸地的两个警察真出了什么事情,难保他不会被牵连到。 春甜和池西就跟在林飞文后头。 三人一靠近空地,警察甲乙两人就有了反应,还冲着他们招手。 “你们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带人来挖棺木了吗?还是我们先挖一点?” 林飞文:“……” 简直胡闹! 他大声喊道,“养尸地是随便能挖的吗!你们快给我出来!” 警察甲乙:“???” 又是个什么铁憨憨? 第16章 甲乙两人觉得奇怪,看到他身后的春甜和池西,赶紧朝她们走过来。 春甜探头,“这位是林道长。” 甲乙两人顿悟,“原来是林道长。” 迟到快一个半小时,还咋咋呼呼的,幸好没真让他全程处理这事儿。 林飞文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们两个,他们在养尸地待着居然毫发无损! 林飞文退开两步,放眼四周的空地。 夜色渐深,阴气四散,又夹杂着一丝浩然正气,完全构不成养尸地的条件。 他正想笑话小姑娘没见过世面,空口说大话,眼睛一撇,就看到旁边被劈成焦炭的大树,他大步走上前。 四周散落着焦黑的枝丫,光滑的截面上还残留着雷电的气息,剩下的这棵木头桩子,来年肯定会长得枝繁叶茂。 林飞文难掩震惊,中间能够作为雷击木的部分已经被人取走,但从残留的木头桩子上,他仍然能感受到残留的纯正的雷电之力。 他回过头,幽幽地盯着池西,“你是怎么做到的?” 池西面露疑惑,“养尸地?就招雷劈下来,劈散阴气就好了。” 林飞文:“……” 养尸地的阴气是随便一道雷就能解决吗! 还这么正好劈到了这棵树? 这是能这么容易就正好劈到的吗? 春甜看出林飞文的震惊,故意问他,“林道长,那这养尸地没事儿了吗?要是可以,我就喊其他同事来挖棺木了?” 林飞文:“……” 他握了握拳,很快松开,“问题已经解决了,把棺木挖出来重新下葬就结束了。” 他也没问他们知不知道棺木的位置,那小姑娘都能解决养尸地,圈出棺木所在位置当然也不在话下。 春甜听到他说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转头去旁边打电话回去报告。 林飞文走到池西旁边,“你是我们道协的吗?先前好像没见过你?” 能破养尸地的风水局,又能招来强大的雷电。 她要是道协的人,没道理默默无闻。 难道…… 池西:“先前一直住山里,才下山。” 林飞文心道,她果然是哪个隐世家族的弟子。 他眼睛一亮:“不知道前辈是哪个门派的,可有组织归属?” 顿了一下,他又说,“前辈刚出山,可能不太清楚,现在我们玄门的人接单都是有规定的,不能超额收取费用,普通小鬼一万一只,替人喊魂解咒,就那种低级的一两千一个人……” 池西:“……” 竟然还有这样的规定? 池西在心里惊讶,脸上没什么表情,林飞文是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我们道协成立已有千年,工资稳定,完成每月派发的任务还有提成,若是额外接单,也只需要简单登记一下即可,如果前辈有意,可以直接在我止一观挂单。” 池西摇头,“我有自己的门派。” 林飞文哽住,很快说道,“也没关系,前辈的门派若是想要加入道协,我们自然也是欢迎的。” 池西又道:“我们归元派已经加入道协了。” “前辈若是想要加入道协……”林飞文停下话茬,“前辈已经加入了道协?” 池西点头,“是,我就是归元派的观主。” 林飞文满脸疑惑,很快又掩盖住,“不知前辈的道观在何处?晚辈最近正好负责道协的办理手续,到时候也替前辈查一查道观的等级?” 池西:“……” 第18节 归元派如此独特,还要查什么? 许是看出池西的疑惑,林飞文赶紧解释,“前辈有所不知,归元派有许多家,光是最近一个月加入道协的道观,同名的就有三家……” ??? 池西看着林飞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归元派镇着玄门黑白两道,哪家敢用他们的名字来招摇撞骗?更别提什么一个月就有三家同名,当他们归元派是烂大街吗! 林飞文不知道池西为什么突然变脸,此刻也不由地后退一步。 池西回过神,发现自己对小辈造成了太大的压力,她轻咳一声,“不好意思,想事情入神了,我的道观就在附近,滦山乡。” 林飞文哪里敢怪她,“前辈不要这么客气。” 先前,他喊池西前辈,心里却还有怀疑,她看着实在太过年轻,若是受家里长辈疼爱,多带点厉害的符也能招来强大的雷电之力,但此刻,池西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气势就如此强大。 林飞文打消了心里最后一丝疑虑。 滦山乡。 他记住了。 他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查查在道协登记过的归元派,这到底是哪个小子遗漏了这么厉害的道观,就一个小姑娘都能有这么强大的实力。 日后必定不会埋没于此。 两人聊天的功夫,又有几辆警车赶过来,下来的人手里还拎着挖掘的工具以及探照灯,天已经完全黑了,但也不能留到明天再来处理。 虽然池西说过养尸地已经被破,就怕中途出什么幺蛾子。 春甜把挖掘的任务分配了一下,她朝池西走过来,“西西,我先带你回去做笔录,到时候再送你去滦山乡。” 林飞文见状,知道池西有别的事情,连忙说道,“前辈,不如我们加个微信,到时候也方便联系,如果有任务发布,我也好及时告知您?” 池西才知道道协还有底薪提成的说法,对于赚钱的路子,她是不会拒绝的。 春甜看了看林飞文,诧异他态度仿佛一百八十度转弯,也跟着扫码加好友。 林飞文发了好友申请,“前辈,我发过去了。” 池西打开通讯录,才发现一共有三个好友请求,其中一个写着霍桥经纪人,她才反应过来,她居然把财神爷晾了一整天! 池西连忙通过好友请求,又给他单独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林飞文见好友申请通过了,才恭恭敬敬地说道,“前辈,那我先回去打报告,一定真实的还原这次的事情。” 池西冲他点了点头。 后者又恭敬的行了礼才离开。 池西好不心虚的受了他的礼,毕竟年级摆在这里,也受得起。 殊不知林飞文见状,越发觉得她不简单。 春甜眨了眨眼,“那位道长居然还听懂礼貌?” 池西难得脸上的带笑,“小辈都懂礼貌。” 春甜:“……” 她转了话题,“我带你回去吧?” 池西点点头,想起她的雷击木和四方神兽还在大巴车上,不过也不怕丢。 春甜带着池西回警局做了笔录后出来,就见同事丙探出头,“诶,大……小姑娘,你还在就好!外头有两个小伙子说你落了东西,专门在这里等你呢。” 刚才大巴车上的两个滦山乡的年轻人站在他后面,怀里捧着四只神兽和雷击木,见池西望过来,他们都有些局促。 池西从他们手上接过沉甸甸的石雕神兽,连同雷击木一起,仿佛一点重量也没有。 “别人都有事情就坐大巴车走了,不过大家伙儿都让我们好好感谢你。”其中一个人说道,“你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另外一人连连点头。 按刚才大巴车的情况,要不是池西,他们所有人不是被丧尸打死就是被吓死,别说等警察过来救人,能不能打出这通报警电话还是个问题。 池西摆手,“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她也算是在滦山乡长大的人,和他们是同乡。 见她这么爽快,两人顿觉惊喜,“你是不是要去滦山乡啊,我们两从小长在那里,怎么没见过你啊?” 池西听过他们讲小时候的故事,“我在道观长大的,山上的那个。” “啊——” “你就是老道长那个从来不露面的孙女!” 两人异口同声喊道。 “这都是缘分啊,”两人有些惊喜,“老道长每年来村里发平安符的时候都夸你呢,说你成绩好又懂事,每年都能拿奖学金,考上了大学以后还非得去做兼职赚钱。” “还说你特别孝……孝顺的……” 正说的起劲。 他们忽然停了下来。 老道长已经去世了,他们这么说无疑是揭人伤疤。 池西笑了笑,“是啊,他对我一直很好,你们是要回去?现在晚上还有车吗?” 春甜正好拿了车钥匙过来,听到他们也是要回滦山乡,“正好,我送你们回去,我家就在隔壁村,顺路。” 两人本来打算打个摩的回去,能蹭到车也实在惊喜。 四人一起上车。 一路上就听那两个年轻人回忆滦山乡的事情,春甜时不时还插几句话,池西听的津津有味。 等快到地方的时候,春甜才突然问了一句,“西西,你这么晚还要上山吗?不如晚上先找个地方住?” 两人刚还加了池西的微信,听到她要上山,“这么晚还要上山吗?” 池西镇定的点头,“就稍我到山脚,放心,夜路我走惯了。” 做了千年的鬼,又怎么会怕走夜路? 那些山上的小鬼见到她,跑还来不及。 春甜他们知道池西的本事,也没多劝,只说让她有空就来家里做客。 池西一一答应下来,想着明天的饭菜就有着落了,脸上笑意越发真实。 春甜把车停在山脚下。 池西下了车,和众人道别,很快沿着小道上山。 她往身上贴了张神行符,速度陡然加快。 一路上,夜色沉沉。 感受到她的气息,往常热闹的山林沉寂下来,连虫鸣声都没有。 池西一口气赶到山上,却见本该是道观的地方空空一片…… 第17章 池西往前走走两步,伸手探了探,不是障眼法。 她第一反应是道观算到她要过来,提前跑路,但一想,它在山上扎根千年,与滦山乡的地势风水已经契合。 最重要的是,道观没有经历雷劈就生了灵智,又因为怕疼至今不受雷劈,想跑,也得能跑才行。 池西也没有感受到任何道术施法的痕迹。 “嘶——” 脚边的枯枝堆动了动,感受到脚底有东西,池西淡定退开两步。 树枝被顶到两边。 一个巴掌大的泥塑像滚出来,转了好几圈才被另一堆树枝挡住,露出了泥塑像背面紧贴着的一支粗糙的毛笔。 毛笔的笔尖弯曲,顶着泥塑像,用力从它背上脱离。 又滚了几下,重新回到了她的脚边上。 也不是她的错觉,笔尖还在她脚尖上蹭了蹭,流露出讨好的意味。 从毛笔上,她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 她拎起毛笔,“你是怎么回事?” 道观呢? 破破烂烂的土胚墙呢? 还有道观里囤着的朱砂黄纸法器呢? 毛笔传来一股讨好的意念,池西反应过来,道观的灵智还不会说话。 她深吸一口气,松手就把它扔到地上。 察觉到池西的打算,第六感灵敏的灵智操纵笔杆子就要滚开,但还是迟了一步,池西左手掐诀,把它禁锢在原地。 右手直接掏出最后几张空白的黄纸,就只有十张空白的黄纸。 灵智惊恐地在原地颤抖。 池西完全不理会它的求饶和讨好,只管低头画符。 她画符速度极快,但这一道符却足足用了五分钟,黄纸上密密麻麻填满了复杂的符号,画完一张,她眼睛也不眨,直接将黄纸丢出,继续绘制下一张。 一连画了九张,她才停下来,脸色有些苍白。 用现在这具身体连续绘制九天雷符,还是有点勉强,但道观的灵智已开千年,非得用上九天雷符才行,否则威力不够,劈多少道都是白劈。 九张灵符在毛笔上空围成圈。 第19节 四周隐藏的生灵凭着本能,迅速往山下逃窜。 天逐渐变得阴沉,乌云层片累叠,遮蔽了最后一丝月光,隐约可见云层中细小的雷电翻腾,却迟迟没有落下。 池西趁着雷还没有劈下来,又快速画了一张罡风符,以符为刀,忍痛在雷击木上飞快划了几道,一根光滑的木棍飞快成型。 在雷电劈下来的那一瞬间,她把木棍扔到了毛笔上方。 道观的灵智也不傻,它飞快抛弃了毛笔,俯身到雷击木上。 粗壮的雷电落在木棍上,噼里啪啦发出爆破声,但强大的雷电却没有对周围造成任何的冲击。 一道。 两道。 三道。 …… 足足落了九道雷电,天上的乌云才逐渐散开,露出了探出头来的太阳。 日出的光将云层染得通红。 雷电过后,连空气都变得无比清新。 所有的污秽之气在雷电之下被祛除,整个地方的气运会往上再提一提,常年在滦山乡生活,甚至能够延年益寿。 池西脸色惨白,她的魂魄和这具身体还没有完全融合,控制九道雷电已经是她目前所能够达到的极限。 她伸手一抓,手里就凭空出现了一根木棍,通体焦黑,却隐约透露出浩然正气,达到池西这个境界,甚至能够看到它上面附着的雷电之力。 池西手上用力,捏着木棍,沉声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道观的灵智发出咽呜的声音。 池西面无表情,“别装可怜,说清楚。” 道观的灵智心道天要亡它,被雷劈了一晚上,也没有池西来的恐怖。 它低头蹭了蹭池西的手。 坚硬无比的木棍柔软的弯曲,在池西手上蹭出两道红印子。 有点疼。 池西:“……” 道观:“……” 它立直棍身,声音宛如五六岁的孩童,“我当时正在闭关,突然感应到本体的震动,只来得及保住泥塑像,又附身在那支笔,可、可能是欠债太多,所以……”被收回去抵债了。 剩下半句话没敢说出来,淹没在池西危险的眼神中。 池西声音越发低沉,“是吗?” 没等道观说话,她反问道,“你欠了多少债?用了什么条件让我借尸还魂?既然欠了债,为什么刚开始没有把你的本体回收?偏偏是我来的这天,你的本体被抵押了?” 道观:“……” 观观只是观观,什么也不知道。 池西晃了两下,冷笑,“你最好一次性说清楚,不然我就让你跟本体一起回去。” 道观:“……” qwq狠心的女人。 远香近臭,它当时到底是为什么就执着于回忆池西这个恶毒的女人,不就是贪图她在时,归元派在玄门的超然地位和鼎盛的香火吗! 面对池西的威胁,它不敢再编故事,老老实实从它察觉到不妥,从沉睡中惊醒,但两人已经魂飞魄散。 第一百零一代观主和第一百零二代继承人同时被害,可是史无前例的事情。 归元派绝户,镇守在滦山乡的灵智也会随之飘散,但它自身又关系重大,因此获得特权,能够从往届的观主中挑选一人,让他们重现于世,振兴归元派。 归元派的观主各个天资都不低,就是老道士,也比那些大道观的弟子要厉害,但偏偏,天资高又能把归元派经营好的,只有两人。 一个是池西,另一个就是池西的师父,道观里供奉的泥塑像本尊。 千年来,道观的香火越来越少,甚至倒贴了金库给本观弟子免除三弊五缺,如今到了急用钱的时候,它囊中羞涩,掏空了老底也赎不出任何一届的观主。 池西:“……” 听到这里,她几乎能想象到道观当时的模样。 果然,道观声音陡然提高了不少,像是要把自己给说服。 “我想着,都要欠债,不如就干票大的!” “观主,您和那小姑娘同名,这不就是缘分吗!” “……难道不是你就算欠债,也不够把那个老家伙从天上弄下来,退而求其次,就让我从下面爬上来?” “那刚开始,你的本体没有被收回,现在又怎么突然被抵押了?” “难道不是你连夜想要逃走,惊动了上头的人,他们发现还有你的本体可以用作抵押?” “……”道观闭口不言,很想回到被雷劈前不会说话的自己。 池西冷笑,看道观又装死,打开她手机钱包的界面,“你看清楚了吗?你看到这个余额了吗?你告诉我,原本它该是多少数字?!” 所有金钱转换都要经过道观,它当然一清二楚,但这个时候,它怎么能回答,简直火上浇油。 它微不可查的颤抖,“有消息来了!” 与此同时,手机震了一下。 【霍桥经纪人:?】 池西看到财神爷回复,但这一个问号是什么意思?她打开消息,就看到只有昨天她通过消息后发的微笑的表情,剩下的就是后者刚刚发的问号。 池西想了想,又发了个微笑的表情以示讨好。 披着霍桥经纪人的皮的陆承景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眉头紧皱,对方已经连续给她发了两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表情了,难道是他的身份泄露了? 还是……李光明这个狗腿什么时候得罪了池西? 他想了想,小心谨慎地打了一句,“池大师,方便给一个账号吗?” 池西眼睛一亮,飞快给他发了自己的账号。 陆承景动作也很快,直接就转了五万,他先前就说过,肯定是高于市价的,虽然道协明面上有规定,但私底下,还是可以变通。 想了想,他又说道,“如果大师方便,我还想再买五个平安符和五个破秽符。” 那天,池西靠着他给霍桥的破秽符逼退一只鬼婴让他记忆深刻,回来后他也试过两次,但灵符也只是正常水平。 想来想去,或许是她的手法特殊,但手法这东西是每个门派的不传之秘,他也没法厚着脸皮说要学,只能曲线救国。 先买点灵符,建立长期交易。 等买卖稳定了,他再提出花钱买手法的事儿,也不算太过分。 陆承景算盘打的很好,却迟迟没有等到池西的回复。 他想了想,又问了一句,“大师,是有什么不方便吗?” 难道她真的看破了他的身份,文人相轻,同行排挤,陆承景有些忐忑。 池西看到了陆承景的订单,生意上门,她当然高兴,但在回复的前一秒,她忽然就反应过来,之前一百块一张灵符,她是仗着道观里的囤货,朱砂和黄纸都是现成的——无成本售卖,连市场调查都没做就直接开价。 但是现在…… 池西看着眼前空旷的土地,地上只有一尊泥塑像,还有她脚边摆放着的四只石雕神兽,除此以外再没有别的东西。 不,还有一缕道观的灵智。 感受到池西心情的跌宕起伏,道观的灵智瑟瑟发抖,一言不发,安安静静被池西捏在手里。 池西深吸一口气,她不能再亏本卖了。 市场调研,做起来,努力赚钱! 池西想了想,又给霍桥经纪人回了条消息。 第18章 “之前是特价,现在活动结束了。” 池西给价格变动找了合理的借口,她想着对方也会稍微考虑考虑,正好趁着这会儿,她去做个市场调研,核算一下成本。 她打算的很好,却没想到对方秒回,言语里充满着豪气——“没关系,只要大师方便,什么价格都可以。” 池西:“……” 卡里的余额限制了她对花钱的想象。 虽然对方这么说,池西也没准备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只会让这笔钱被没收,压根不会偿还债款。 她好歹也做了百八十年的观主,对自家镇观之宝的德行一清二楚。 最后,池西只说等她画好符再跟他说。 对方也欣然同意,没有任何迟疑。 池西对他的爽快也没什么意外,当年明晃晃摆出千两黄金到道观求她一卦的商人也不少,她的实力绝对物超所值。 池西边想,边习惯性看了眼手机钱包,果然,余额一动不动,还是145元,刚才收到的五万已经被没收了。 她收钱收了个寂寞。 道观的灵智始终安静如鸡,一声不吭。 池西也没打算和它继续计较,有这个功夫倒不如想想怎么赚钱还债,她第一时间想到了林飞文,昨天刚加了微信,发了消息问他关于灵符材料和价格的事情。 对方没什么动静。 池西等了一会儿就听到肚子突然咕噜噜响了一阵。 “……” 算算时间,也有十几个小时没有吃饭了,又是招九道天雷又得控制雷电,折腾了一整晚,她这口气出了不少,体力也一并消耗掉了。 第20节 池西白着一张脸,揉了揉肉肚子,正愁一会儿的早饭,就看到春甜发来消息,问她醒了没有,因为今天临时要去加班,问她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可以捎她一程。 真是个甜心! 池西用上了新学的词汇,她秒回说自己这就下山,又发了个微笑的表情表示开心。 春甜看到池西发过来的表情,顿了一下,默默地拎着饭盒上车,出发接人。 两人成功在山下会面。 池西麻利地爬上车,把石雕和木棍都放在旁边。 春甜给她递早餐,瞥见她苍白的脸,“你生病了?脸色这么不好看?” 池西摇头,“昨天没睡好。” 她打开饭盒,有一个卷饼和小米粥,闻着就很香。 春甜点点头,“昨天我也没睡好。” 池西咬了一口卷饼,抬头看她,正好能看到后视镜里她的眼睛,她眯起眼多看了两眼。 “昨天也不知道怎么干打雷没下雨,响了一整晚,整个村子里鸡飞狗跳的,我也没有睡好,”春甜看了她一眼,“听我妈说,山上跑下来很多动物……” 池西就在山上,她这个始作俑者镇定地移开眼。 好在春甜没有察觉,还说让她多休息会儿,还能睡个大半个小时。 池西应了一声,飞快解决了早饭,靠在后座上就闭上眼睛。 从村里一路开到市里,车辆变多了不少,池西睁开眼,又看了春甜两眼。 后者以为池西睡得迷糊,“你醒的还挺及时,还有五分钟就到车站了。” 池西笑了笑,突然开口:“你下午和人有约?” 刚好遇到红灯,春甜停下来,惊奇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下午有亲戚给我介绍了个人,要去相亲。” “看出来的。”池西从上车开始就看春甜眼带桃花,印堂发黑,两者形成了桃花煞,当时只是薄薄一层,这会儿却更加清晰。 她补了一句,“去了以后,别急着接触,对方不适合你。” 春甜愣了一下,她见识过池西的本事,没有怀疑,连忙应下。 没一会儿,车站就到了。 这边人多,不好停车,春甜就靠路边把池西放下。 池西下了车,她手里的东西太多,干脆用木棍把四只石雕中空的地方串起来拎着,走路的时候就看到石雕晃晃悠悠,明明靠的很近,愣是没有发出碰撞的声音。 她顺着路标,买了到z市的车票。 从z市到滦山乡一天只有两趟车,但从滦山乡到z市,一天有四趟车,池西幸运的买到了上午的第二班车票,直接上了大巴车等发车。 一路上都很顺利,没有再遇到什么事情。 池西回到z市,又原路返回,坐公交车回到秦家。 唯一有些麻烦的是,她没有空白的黄纸了,又觉得到别墅区的路太长,她索性把之前空地里抓的五个魂魄从玉石里放出来,找了条小道,就让它们五个抬着她移动。 五个普通的小鬼,速度算不上快,只比她走路快了那么一点。 等到了别墅区门口,她又把小鬼收进玉石,才走近别墅区,靠双腿走到秦家的别墅。 秦家别墅大门敞开,有不少人进进出出,都是些年轻人。 池西没见过他们,也不管他们是谁,径直走进客厅。 “干杯!”错落的碰杯声传来。 客厅里聚集着几十个年轻人,女孩儿妆容精致,男生也穿着西装,十分正式。 “淼淼,你可真厉害,全国也就十几个人能进总决赛,你都不提前预告一声,等到名单公布你才说。” “可不是吗?你一直都太低调了。” “比赛前陈家那位可蹦跶了好久,一人一声女神,都快把她捧上天了。” 秦淼淼抿嘴笑着,“哪有这么夸张,名单没有下来,我也没法肯定,有什么好宣传的。” 她穿着全场唯一的大红色礼服,是所有人视线的中心。 她谦虚地说话,别人夸起来可没有这么谦虚,又是一番恭维。 池西走进客厅的时候,众人正起哄,让秦淼淼当众弹奏一首钢琴曲,秦淼淼这边还在推辞,“我真的没你们说的这么厉害,那首新曲子才刚练没两天,还有些生疏……” 话说道一半,她就看到池西进门。 “西西……” 众人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池西就一身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的打扮,和他们全员精装打扮格格不入,她因为走的太累,还把木棍抗在了肩上,前后各两只石雕的神兽,左手还拎着两个大袋子,装的空饭盒,袋子里还顺便塞了她师父老人家的泥塑像。 池西被叫住,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也不觉得局促,淡定的抬了抬手,转身走进厨房,把空的饭盒交给阿姨。 “西西……”秦淼淼抛下众人,径直走到她的跟前。 “什么事?”池西看了她一眼。 秦淼淼神色复杂,“西西,你出去两天,都去哪里了?我也没有想到你在这个时候回来,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选在今天……” “无所谓。”池西打断她,她知道秦淼淼的敌意,先前早就挑破了,秦淼淼还一次两次三次的装模作样,“我上楼,你随意。” 说完,她扛着木棍上楼。 秦淼淼看着她的背影,垂眼掩盖住戾气,又是这样,她的表现始终没把她放在眼里。 门一关,客厅的声音被完全隔绝,世界又清净了。 池西随手把木棍放在桌上,拿了件衣服去洗澡。 观观自觉地从那几个石雕里钻出来躺平,没一会儿又竖起来,好奇打量着房间,就觉得哪儿哪儿都挺新奇,不管是桌子的款式,还是屋子的装修风格,它都没有见过。 还怪好看的。 观观晃了晃,想着把这些款式都记下来,到时候它的本体也能弄成这样的风格,再配上挂帘和案几,它就是道观里最潮流的那一个。 看了一圈,池西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它好奇的探过去,还没看到什么,就听到池西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你在看什么?” 它心里一凛。 缓缓挪开两步,战术性后仰,安安静静的又躺回桌子上。 池西伸手弹了一下,直接把它弹到角落,才拿起手机看消息。 【林飞文:大师,灵符材料有很多种,不知道您想问哪种,我把价格拍给你。】 【林飞文:那个,就是我想再问一下,您道观的地址是滦山乡吗?是这几个字吗?】 【林飞文:……大师,要不,再确认一下地址?】 池西看着对方的消息直觉不对。 她转头,看向角落一动不动的木棍。 “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后者在她的眼神注视下,才颤抖着开口,“那个,就是两年前,老道士交不起费用了,所以被道协除名了……” 池西:“???” 她这几天念多了清心咒,一边念着,一边打开和林飞文的聊天框,“是吗?那我可能记错地址了,道观的事儿你不用查了。” 林飞文秒回了一个好的,不敢多说。 池西看到回复,眯起眼睛。 当年那群老家伙都是怎么说的?只要她肯在道协挂名,保证归元派在道协永远有一席之地,地位超然。 就算未来徒子徒孙没有如此惊艳才绝之辈,他们也一定会佛照归元派。 这才多少年?一千年都不到! 她人是死了,魂还没有散呢!归元派就因为交不起会费被逐出道协了?! 观观感受到池西散发的危险气息,努力把自己贴近角落,想跟墙壁融为一体,早知如此,它为什么被当年的繁荣迷惑住双眼?否则也不用在这里瑟瑟发抖,生怕池西把它扔到灶里面做烧火棍。 池西没再追问会费的事情,而是打开林飞文发来的价目表。 第19章 林飞文发的价目表很全,从基础材料到成品法器,根据不同品级价格不等,不过基础材料的价格浮动不大。 纸品类十张起卖,两份包邮——黄纸每张十元,红纸则贵一点,每张十五元,至于别的绢布、丝制、木制,她没多看。 墨品类两碟包邮——墨汁每碟五十元,朱墨有不同品级,最好的辰砂墨一碟特价九九八,近千元的高价。 池西看了看手机钱包。 坐了两趟大巴和公交以后,余额只剩下一百,刚好够买十张黄纸,连包邮都凑不到。 实在囊中羞涩。 她倒是可以用普通的白纸来画符,效果也比寻常的那些人画出来的要好,但这样的符怎么卖的出去? 她看了眼缩在角落不敢出声的观观,冷笑一声,给玉石和石雕拍了照,“之前养尸地的镇魂石和四方神兽,你们道观回收吗?” 林飞文回来后查了半天的道协名单,愣是没有找到滦山乡的归元派。 直到他师父过来,听到滦山乡这几个字,只告诉他,归元派欠费不缴被道协除名了,还问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他把先前撞见的养尸地的事情一说,师父他老人家还愣了一下,神色复杂,却什么也没有说。 林飞文直觉其中有故事,但也问不出什么。 此时收到池西的消息时,他就在屋子里坐立难安,心里跟挠痒痒似的,这种明明猜到背后有什么事情,却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他连忙回复,“有收,不过这类法器品阶一般,又被阴气侵蚀,只能按一千一只来算,玉石好像是一块被敲碎的样子,只能打个折扣,五百一小块。” 第21节 池西心里一动,一共可以卖出六千五,再换算成材料…… 她迅速回复:“可以直接给我材料吗?黄纸200张,红纸150张,辰砂墨3碟。” 林飞文:“可以,前辈你在哪里?如果离得近,我可以上门来回收法器,顺便把材料给你送过来。” 池西:“在z市。” 林飞文:“巧了,我也在z市!” 池西:“既然这样……零头就不用找给我了,能不能多送我一叠墨汁?” 林飞文没有马上回复,聊天框显示正在输入。 池西竟感觉到了一些紧张,毕竟……这种讨价还价的事儿,她头一次干。 林飞文差点就发一串省略号给池西,在按下发送键前,他连忙删除,想到师父他老人家说归元派因为交不出会费被除名,默默的回复她可以。 也就五十块钱一碟的墨汁,他送的起。 池西看到对方干脆的答应,约定好明天见面的时间地点后,她心情好了不少。 “观、观主,您……”观观小心翼翼滚到池西边上,这次它没敢直接用木棍蹭她的手,规规矩矩的站直,“您买到材料了吗?” 池西看了它一眼,“打个商量,平安符三千一张,破秽符五千一张?” 观观:“……” 它刚想说不符合规矩。 池西就把手机钱包放在它跟前。 观观侧了侧身,虽然哪一面都长得一样,它扭了扭,“观主您说了算。” 池西满意地收回手机,给那位霍桥经纪人留言,告诉他灵符最新的价位,他定的十张灵符一共四万。 对方就跟守在手机跟前一样,下一秒就给出回应,甚至转了钱。 池西目睹钱包里多出四万,又在瞬间被打回原形,只剩下一百二十。 “……” 原本买上材料的好心情顿时又跌入谷底。 赚钱到这份上,真不如睡觉了。 她这两天来回奔波,又花了大力气,合上被子后一秒入睡。 只剩观观没有睡意,来回滚动,又趴在窗户边上偷偷打量外面的世界。 —— 池西照例早上起来,睁开眼就看到挨着她枕头睡觉的木棍。 “……” 算了,就算灵智开了千年,也跟几岁的孩童一样,还真能指望它做成什么事情? 她起来洗漱,准备下楼吃饭。 “观主,你起来了啊。”观观自觉跳起来,靠在她身上。 池西看了看它,“缩小点。” 观观惊喜她没有拒绝,连忙缩小,就躲进她牛仔裤口袋里,露出小半个头。 池西见状,没说话,走下楼吃饭。 大厅已经收拾干净,难得的是秦浩君也在桌子边上吃早饭。 算一算,她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 秦浩君见到池西,尽量把表情放柔和,“坐下吃吧。” 池西自然落座。 旁边的阿姨给她端上今天的早饭。 秦浩君又问了几句关于她生活上的事情,池西都随口应付。 秦浩君皱眉:“听淼淼说你这几天每天都出门?” 池西:“嗯,前段时间找了兼职。” 秦浩君:“……也不错,你要是觉得太累,随时可以辞职,钱不够就跟你……跟我说。” 池西点头,“知道了。” 秦浩君说完,顿了一下,又问道,“那天你去医院见到向阳了吗?” 池西放下碗筷,“见到了。” 秦浩君:“你弟弟打小身体不好,但很乖,你们是亲姐弟,有空多亲近亲近。” 池西看了他一眼,“好。” 秦浩君对俞秋云耳提面命,让池西和秦向阳能够多亲近,俞秋云自然也不会把池西从病房里骂出去的事情告诉他。 对池西来说,她对秦浩君态度好一些,仅是因为他看着态度好一些。 至于秦浩君看似关心自己,却对俞秋云和秦淼淼的态度十分纵容,唯独对自己和秦向阳两人的关系十分在意。 各中原因,池西隐隐有几分猜测。 秦浩君吃的差不多了,又主动说道,“听说你那个司机伤了腿,这段时间都没法开车,我已经让助理给你招新的司机了,这几天你要出门就直接说一声,让你妈安排。” 池西点点头,想到今天要出门,“我中午就要出门。” 等秦浩君走了,俞秋云不可能给她安排司机。 她全身家当也就剩这么点钱,当然能省则省。 秦浩君哽了一下,知道她的意思,“那……” “西西要出去吗?正好,我中午也要去比赛现场,可以一起出门。”秦淼淼刚下来,就听到池西要出门。 她温和的笑了笑,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模样。 秦浩君松了口气,看向池西。 池西点头应下,只要能省下公交费,谁送她都一样。 秦浩君吃完饭匆匆离开。 秦淼淼有心多问两句,但池西很快吃完。 她只来得及问,“你打算几点出去?” 林飞文坚持要请她吃饭,所以他们的交易地点就约在火锅店,从别墅区过去大约半个小。 池西想了想,“十点二十?” 秦淼淼:“……能早一点吗?我去现场还要彩排。” 池西:“可以,你什么时候出门喊我。” 说完,也没给秦淼淼其他说话的机会,她就直接上楼了。 秦淼淼目送池西的背影,手不自觉的抚上吊坠,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天吊坠跟她说话的情景。 她手上不自觉用力。 池西整理了一下石雕和玉石,石雕还是可以挂在观观身上,玉石揣兜里,还顺手把给高宗良准备的平安符带上,都可以在今天邮寄出去。 做好出行准备后,池西的目光又落在泥塑像上,她随手把泥塑像摆在桌上,“香也没了,最近太穷了,一会儿回来给你摆点果盘。” 观观:“……” 谁能想到曾经叱咤玄门的观主如今落魄成这样。 它不敢说话。 “西西,你好了吗?我们要出发了。”秦淼淼在半个小时以后就上来喊她。 观观听到动静,快速从口袋里蹦出变大,自觉把石雕串起来。 池西:“……”以前怎么不见它这么懂事? 她拎起木棍,打开门。 秦淼淼精心打扮过一番,手上拎着包,“可能有点早,但是刚刚接到主办方的电话,说是我的位置往前提了……” 她看到池西又扛着那根木棍,上面还有四个石雕,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看到这四个石雕,她居然有种想占为己有的冲动。 池西侧过身,“不走吗?” 秦淼淼的手几乎要抬起来了,听到池西的声音,她瞬间清醒。 司机已经在楼下等,两人一前一后下楼就直接上车。 “刘叔,先去川香火锅店。”秦淼淼说道,“西西和人约在那儿了。” 司机恭恭敬敬的应声,忍不住多看了池西一眼。 池西却没有说话的打算,上车后就闭目养神,观观被她捏在手上,也不敢乱动,生怕被人看到一截木棍还会随便动弹。 车平稳地行使。 两边风景不停倒退。 池西的身影倒映在车窗上。 秦淼淼却频频看向池西身旁摆放的石雕神兽。 她看了眼池西,后者一直闭着眼,似乎什么也没察觉。 心跳逐渐加速,想要靠近石雕的欲望呼之欲出,在欲望驱动下,她缓缓伸出手…… “你开错道了吧?” 池西突然睁开眼,目视前方。 车都开了二十几分钟了,周围的车辆却没有增多,还是那么零星几辆车。 池西的声音在此刻显得尤其突兀。 清亮,带着凉意。 第22节 让人听着醒神。 刘叔猛地回过神,惊慌之中转动方向盘,车身一拐,眼看车就要冲向旁边的路灯柱子…… 第20章 观主她生意即将全面开张…… 轮胎与地面强烈的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刘叔一脚油门踩到底,浑身直冒冷汗,双眼紧闭。 预想中的撞击感迟迟没有到来。 他小心翼翼睁开眼睛,就看到左边车窗旁的电线杆,只差几厘米。 “大小姐您没事吧!”刘叔大大松了口气,回头看秦淼淼。 秦淼淼或许是被吓呆了,好一会儿,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没、没什么事……” 她转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池西。 不知道什么时候,池西把几只石雕的神兽放在一边,手里捏着那根焦黑的木棍。 本来该是撞上电线杆的车在最后关头偏离,堪堪避开电线杆。 秦淼淼抿着嘴,心里快压制不住翻涌上来强烈的不甘——她精心设计了这么一出,对方却不知道用什么手段避开了! 这种情绪过于强烈,以至于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表现异常,“西西,你没事吧?” 池西看了她一眼,没说话,透过她,仿佛在其他人。 秦淼淼被她看的心里发虚,转过头,“刘叔,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突然开错地方了?” 刘叔在秦家做司机也有十几年,平日里小心谨慎,从来没出错过,偏偏就在关键时候出了岔子,他自己都反应不过来。 外面的宽敞笔直,仿佛一直能开到世界尽头,让人不自觉就顺着路往下开。 听到秦淼淼问话,他着急忙慌想打开车门,“我就这下去看看!” 他的手刚碰到车门,就被棍子打了一下。 手背上没有一点痕迹,他却感受到一股钻心的疼痛,顺着手臂直冲天灵盖,整个人都清醒过来,没有再出现之前那种精神恍惚的错觉。 池西收回木棍:“别动。” 刘叔看向池西,这次,他真切的感受到池西的存在,而不是什么不受宠的秦家二小姐。 她冷着一张脸,手里捏着一根不起眼的棍子,她说话时的气势比秦总还要来的有压迫感。 秦淼淼见状,垂下眼,再抬起头,却突然说到:“我们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刘叔,你给我爸打个电话,最起码让人来接我们,不然一会儿比赛的彩排该迟了。” 池西看着她。 后者目光落在刘叔身上。 “大小姐,我马上去看路线,不、不用打给秦总了!”刘叔哪儿还敢待在车上,开错路又差点出车祸,这种事情被捅上去,他也不用干活了。 他连忙打开车门,手脚并用地爬下车。 “西西,刘叔执意要下去,会不会有危险啊?” 前一秒还在装模作样,后一秒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仅是态度变了,秦淼淼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模糊。 池西:“你想让我下去?” 秦淼淼不加掩饰地看着她,意味明显。 车外起了浓雾,刘叔的身影被吞没在里面,没有一丝声响传来。 普通小姑娘看到这种场面,早就被吓哭了,“秦淼淼”饶有兴趣得看着池西,想来那个道观还算有点真材实料,但小姑娘见识短,大概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不过没事,等她下去就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池西见到对方的表情就猜到她的想法。 不就是下车? 池西扯出一抹笑,“行……” “秦淼淼”面带微笑,她就知道小姑娘不会放着那个男人不管,毕竟年轻人都还心软…… 她心里正得意,却被一只白嫩的手扯住衣领,整个人被迫靠向池西那边。 “你干什么?!”“秦淼淼”惊怒,她多少年没被这么对待,更想不到一个小姑娘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这双手就跟铁钳一样,根本挣脱不开! 池西:“要下就一起下车。” 她单手用力,无视对方的挣扎,把她往外面拖。 车门被打开,池西毫不犹豫的走下去。 “秦淼淼”整个人都横在后座,她看着池西下去,屈辱的脸上浮现出快意,只要下去了,她就会…… 然而,池西稳稳当当站在车外。 周围的浓雾被隔离在她一米之外,根本没有机会碰到她。 风平浪静。 仿佛只是普通的浓雾。 “秦淼淼”脸上的快意情绪还没有升到顶峰就被不可置信取代她被池西大力拖拽出来,手脚和头在车门框上碰撞出大片的淤青,交织着疼痛感,整张脸都扭曲在一起。 她惊呼:“怎么可能!” 池西低头,没有说话,只抬手那棍子挥了一下。 周围的浓雾就像被稀释,迅速变得稀薄。 “秦淼淼”满脸呆滞。 “你是什么怪物!” 这里的浓雾并不是水汽那么简单,而是阴煞之气凝结成形,这么多年,它吞噬了无数的厉鬼生魂,这才能凝结出这些阴煞之气,却被池西简简单单的拿一根破棍子就破了?! 池西低声笑了笑:“怪物?” 她拿棍子轻轻抵在秦淼淼额头,后者僵硬到不敢动弹。 原本看着普通的棍子,在这一刻压得它动弹不得,甚至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巨大的力量,即便是百分之一,就能把它冲散了。 “秦淼淼”握紧双手:“你刚被接回秦家,如果你动了我,绝对会被赶出秦家!” “是吗?”池西手中的棍子往后缩了缩,她皱眉,“别乱动!” 她提醒观观做好一根棍子。 棍子仍对准秦淼淼眉心。 池西:“你也活了那么多年了,附在一个小姑娘身上,也不臊得慌,之前被你跑了,这次可没这么容易!” “秦淼淼”猛得瞪大眼睛。 “你!你知道我是……” 池西的棍子悄无声息地落在她的头顶,后者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只瞪大了眼睛,整个人软绵绵地倒下。 周围的浓雾变成薄雾,还没有完全散开。 稀薄的雾气中隐藏的那些东西逐渐变得清晰,张牙舞爪,还能看出生前凄惨的死状,那些东西本能的察觉到池西惹不起,不断的远离。 但很快,它们连同最后一层稀薄的雾气都停在原地。 池西手里的棍子隐隐释放出天雷的气息,随后,所有的生魂都被吸纳到棍子之中。 观观是道观的灵智,就算没了本体,也仍然具备收纳物体的能力,暂时容纳这些生魂当然轻而易举。 生魂消失,薄雾彻底散开。 池西踢了踢旁边挺尸状的秦淼淼。 池西:“起来,别装了。” 秦淼淼一动不动。 池西动了动手里的棍子,快速扫向她,后者只感觉到一股劲风直击脸部,下意识睁开眼睛,就看到棍子停留在她眼睛上方相隔几毫米的地方。 再往前一点,她的眼睛已经瞎了。 秦淼淼出了一身冷汗。 池西冷笑,“不装了?” 秦淼淼双手不自觉扣进土里,她清清楚楚感受到自己身体不受控制,惊恐愤怒,然而她什么做不了。 池西对她动手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要死。早知道吊坠突然能够和自己对话,她就应该早点警惕。 先前她实在是被金手指升级的这种惊喜冲昏了头脑。 但她没想到池西用一根木棒把对方给赶走了,她又重新掌握了身体的主动权。 庆幸之余,她又怕池西看穿自己,索性装晕,没想到还是被她看穿。 “西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秦淼淼弱弱开口。 脸上尽是无助。 池西看了她一眼。 她没想到医院里逃走的鬼婴只是伪装,实际上是玄门的人为了找到魂魄盛放的容器而设的局,对方附身在秦淼淼身上,也出乎她的意了。 前几天在秦家感受到那一股奇怪的气息,应该就是对方附身的瞬间。 池西沉默不言。 秦淼淼以为自己要暴露,整个人慌乱无比,在紧张和惊恐。 池西收回木棍:“行了,你自己上车,我去找司机。” 说完,她转身去找人。 第23节 秦淼淼这才抬头看着池西的背影,对方明明是一个穷道观出来的,为什么能拥有这样的能力? 甚至她手中的棍棒都不是简单的东西。 凭什么她作为女主能够获得这么多的好东西,而自己就只能做个炮灰女配,做个过节老鼠。 秦淼淼打算的很好,她这次暴露了一些能力,但也被人附身,正好全都推给那个怨灵,只要池西没有发现,她就还能再隐藏起来。 躲在暗处,总能找到出手的机会。 她脸上染上怨毒的神色。 没想到池西正好回头,她连忙低下头,掩盖住自己的情绪。 池西:“你怎么还不上车?” 秦淼淼手脚并用,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踉跄,“我马上上车。” 池西转过身继续去找司机。 秦淼淼松了口气,却没有发现池西虽然面无表情,但脸上的表情意味深长。 秦淼淼把她当傻子,池西可没把人当小白。 路上来时的鬼打墙太过粗糙,而后半段的百鬼阵又是另一种套路。 而且怨灵气息那么强烈,但对方暴露前,她却没有在秦淼淼身上感知到任何阴煞之气。 这一切问题,都指向秦淼淼——她身上一定有特殊的东西。 池西平生只有两个爱好,一是享受他人供奉,二是钻研稀奇古怪的道术、法器。 秦淼淼身上的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同时,她也对杀害她徒子徒孙的人隐隐有些猜测,但还需要证据,或者,等她恢复,能够完全推演出真凶,秦淼淼也跑不了。 这些念头在池西脑海里闪过,她走到晕倒的司机旁边,轻轻拍了拍他,“醒醒,该出发了。” 刘叔很快清醒过来,他惨白着一张脸,却迷糊地看着池西,“二、二小姐,刚才……” 池西声音低沉了些:“刚才你跑出来看路,结果突然睡着了,喊了你半天才醒。” 刘叔张了张嘴,记忆里自己被万鬼撕咬。 他忍不住摸了摸胳膊和身上,完好无损,没有一点伤口,难道真是一场梦? 池西拍了他一下,“走吧,快迟到了。” 刘叔回过神,看了看手机,发现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到彩排时间了,他瞬间忘记了刚才恐怖的梦,赶紧跟着池西上车。 说来也奇怪,昏迷后醒来,他们就还在别墅下山的道上,原本陌生的路又变得正常了。 秦淼淼在刘叔和池西上车前就整理了自己的形象,除了被拖出车门时磕到的脑门和手脚的淤青外,也没有别的伤口。 饶是如此,她看到池西上来,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完全没想到池西会表现出这么暴力的一面。 刘叔:“大小姐,时间不早了,我先送您去比赛吧?” 秦淼淼下意识:“不不不……” 她发现自己反应太大,又降低了声音:“还是先送西西去火锅店吧,时间还来得及。” 她故意说彩排时间提前了,就是为了对池西下手。 没想到池西还有这么厉害的法器,只能俯首做小,等着下一个机会。 池西看了她一眼,“那就先去火锅店。” 她表现的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秦淼淼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不明白她为什么能够这么镇定。 池西到火锅店时也才十点,路边过往的人很多,这么早火锅店里就已经人满为患,甚至开始排队。 店里传来诱人的香辣味,池西忍不住吸吸鼻子,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大半个小时,她本来打算在店里找个角落先坐下,此时倒是庆幸自己来的早,可以先领个号子。 店员看她东西多,特意给她多拿了张凳子,又给了她两包妙脆角,“我们有酸梅汁、柠檬水、大麦茶,您想喝点什么?” 池西眼睛一亮,“酸梅汁。” 她把木棍和石雕都放在一边,双手捧着酸梅汁,入口酸甜冰凉,十分好喝,没一会儿,她就喝完了一整杯。 又有店员过来问她要不要添一些。 池西有点想再试试柠檬水,她正打算开口。 “前辈,您来的这么早,怎么不进去?” 林飞文惊讶的声音传来。 池西扭头,林飞文今天没有穿着道袍,反而是一身休闲打扮,倒是把他衬得年轻了几分。 她默默把要柠檬水的话咽回肚子里,跟店员说了声谢谢。 林飞文一会儿功夫已经走到她跟前,领着她进店,“道协在这有两间专门的包厢,只要出示道协的身份牌,如果包间有空余,就可以直接进来。” 林飞文出示了道协的证件,很快就有店员把他们带上二楼,包厢环境十分不错,说话完全不用担心被其他人听到。 他熟门熟路的拿着手机扫码,“前辈你也扫一下,看看要吃什么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池西学着他的样子,扫了码,跳出来菜单的界面。 她边感叹科技的神奇之处,边游览菜单,黄喉、毛肚、牛百叶、牛舌、虾滑、冻豆腐、鱼豆腐、小酥肉、玉子卷…… 一样来一份! 她点了一通,发现林飞文没有下单,抬头看了他一眼。 林飞文秒懂池西的眼神,下单了一个蔬菜套餐。 池西:“……” 林飞文放下手机,从随身的袋子里掏出一个盒子,“这是前辈要的材料。” 池西淡定地接过来,也没有多看一眼,淡定地拿出石雕和玉石。 林飞文接过去仔仔细细打量,怕她误会,还多说了一句,“我们回收法器都是要检查过的,前辈……” 池西:“没事,我理解。” 林飞文见池西没有芥蒂,放心下来,把所有的法器都检查了一遍,这才放在旁边,而池西也没有闲着,店员把他们点的都端了过来,她忙着涮各种肉类,还让人帮忙下了虾滑。 第一次来火锅店,池西表现出了十分的老练,仿佛一个老手——每天在商场经过火锅店时,她已经在脑海里演练了许多遍。 如今终于是吃上火锅了。 虾滑鲜嫩爽口。 冻豆腐吸收了火锅浓郁的汤汁,入口即化。 毛肚滚烫八秒,入口脆嫩。 …… 火锅真是世界进步的瑰宝。 池西吃的速度极快,林飞文几乎没有说话上的空挡,也只能跟着她吃,不知不觉就吃得撑了。 他们两个人居然比三四个人吃的分量还多。 林飞文看着空盘,沉默了一下,“前辈,还需要来点……” 池西摆摆手,“我吃饱了。” 林飞文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心道他可吃不下第二根青菜了,这个念头闪过,就看池西给自己倒了一杯酸梅汁,满足的了两口。 池西:“你也要吗?我都忘了给你倒。” 林飞文赶紧摇头拒绝,生怕再来一杯,他转移了话题,“前辈是专攻灵符吗?” 如今玄门里研究灵符的人可不多,主要是画符的工序复杂,先得沐浴斋戒,再上香请神,下笔时还讲究一气呵成灵光一现,否则这符就是张废料。 除了画符的流程外,对画符的人天资也有极高的要求,越是高级的灵符,就越是严格,这就导致了灵符两极分化,普通的灵符稍微有点天赋的人都能画两张,高级灵符却日益稀少。 林飞文在知道池西想要购买画符材料后,除了对归元派的过往感兴趣,他也想和池西打好关系——珍惜每一个研究灵符的玄门弟子,谁也不知道哪一天她就能画出高级的灵符! 池西不知道如今玄门的情况,只觉得林飞文这个小辈眼界极好,她也有心多了解一下当今的玄门和道协。 她摇摇头,“我不是专攻灵符。” 她会的东西太多,自己都数不清,尤其死后刚到地下的时候,空闲的时间都用在研究道术上了,再后来,她就开始研究地府的道术。 世间万法,大多殊途同归。 林飞文听池西否认,也没有太失望,“日后前辈若是想要寄售什么法器,我们止一观给的价格绝对公道。” 池西点头,光是同意以物换物这一点,她就喜欢。 她又和他聊了几句,两人心照不宣,话题逐渐转移到了道协。 林飞文按捺不住好奇心,“前辈,前几天我去查卷宗的时候,发现两年前您的道观不在道协了。” 他没说是因为欠费。 池西听到他开口,低头喝了口酸梅汁,“哦,我才刚接手道观,不清楚先前的情况。” 林飞文恍然大悟,“前辈莫不是被骗了!对方说这是道协的道观,所以您才花了大价钱买下了?” 池西:“……” 说是被骗,倒也不是。 她没有说话,林飞文就当她是默认了,还想再说两句,池西连忙转移话题,“如今道协还是以五家道观为首吗?” 林飞文眼睛一亮:“前辈对道协有兴趣?” 他连忙说道,“道协如今是以正阳观、天行观、离火观和临一观这四观为首,您说的以五家为首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丹霞观退出五观的联盟,差点还退出了道协,如今也是没落不少。” 池西好奇:“没听说是什么原因吗?” 林飞文摇头:“只听说是意见不合。” 池西点点头,两年前归元派被逐出道协,丹霞观也退出五观联盟,其中看来也有不少的事情。 林飞文想到池西的本事:“前辈,您真的不考虑在我们道观挂单吗?” 光守着一个归元派哪里能发挥出她的实力? 第24节 池西看着他,没有马上拒绝。 林飞文看向她的眼神充满希冀。 池西还是拒绝了,“挂单还是算了,我自己有道观,不过你要是遇到什么事儿想求助的,我倒是可以按照道协的市价给你帮忙。” 没等林飞文开口,她又说道,“仅限于给你帮忙,我既然已经不是道协的人,收费也可以有我自己的规矩。” 林飞文侧耳倾听。 “道协的人,以标准的十倍收费,那四观的人,随心情定价,百倍起收。” 林飞文:“……” 他震惊地看着池西。 实在是没想到池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道协的人十倍收费? 四观的人百倍起收费? 仿佛是天方夜谭。 别说道协了,单是拎出四观的人也是人才济济,厉害的玄门弟子比比皆是,多的是别的道观来请他们出马,哪里用得着请外援? 池西说出这番豪言壮语就,面色沉着冷静,就跟不是她说的一样。 林飞文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没等他再细想,池西又问道,“你们道观寄售灵符吗一类的物品吗?” 林飞文点点头,“也有许多道友来寄售的。” 池西挑眉,从兜里拿出画好的二十张平安符,原本是打算给高宗良寄过去,不过现在有了材料,一会儿再画也来得及,这一批倒是可以先去寄售。 “三千一个平安符。” “……” 林飞文再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这……平安符一般就两百一个。” 放着便宜的平安符,谁会专门买贵的? 就算是寄售,也不可能胡乱开价卖……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池西从一堆平安符里拿出一个,塞进他的手里。 “……” 还、还有贿赂? 池西却没理他开裂的表情,“你就带着一个在身上,其他的放进兜里揣好,回去的时候别抄近道,走大路。” 林飞文闻言,愣了一下,“难道我今天印堂发黑?” 池西看了他一眼,“印堂聚煞,脸发青,父母宫圆满,却被送到道观,功德照身,显衰弱之像,你小时候是主动被送到道观的吧?” 林飞文下意识点头。 池西:“那就对了,你今天要渡劫,随身带着这个平安符,就当是我无偿赠送,等平安度过以后,我这平安符也算是有人能现身说法了。” 林飞文:“……” 他想多问两句,但池西却闭口不言,不肯再说别的。 没一会儿,他手机震动,是道观里的师兄打电话给他。 “飞文,你快回来!你爸妈在道观门口突然晕倒,跟睡着了一样,我们已经去找师父他老人家回来了!” 林飞文脑子里嗡的一声,当即站起来。 池西挥挥手,“有急事?你快回去吧,记住,别抄近道。” 林飞文脑子哪儿还有什么话,整个人都是懵的,拎起那一袋子的法器和平安符就跑出门外。 池西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该来的躲不掉,注定是要做她平安符的代言人了。 林飞文走后,包厢里就只有池西一个人,她把林飞文给她的材料盒打开,首先拿出了辰砂叠,凑近闻了闻,确认是上好的辰砂墨,没有以次充好,这九九八也值了。 至于黄纸一类,她倒是没仔细数,以止一观的名称,不至于贪墨十块一张的材料。 她慢悠悠整理出三十张黄纸,一口气画了二十五张平安符和五张破秽符,折成三角包的样式,又分别拍了照,发给了高宗良和霍桥经纪人。 前者还没反应,后者却飞快给她回了消息,还给了她邮寄地址。 池西抱着材料盒,把二十五张符揣兜里后走下楼。 火锅店员万分热情的迎上来,“用餐愉快吗?请问还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池西:“……附近哪里可以寄快递?” 店员顿了一下,立马说道:“我们这里就可以给您把快递叫来。” 池西又顺带在火锅店把两份快递寄出,看了看,天色还早,她索性在周围逛了逛,当做消食。 —— 林飞文接到电话,立马打车回道观,他心系晕倒的父母,心神不宁,恨不得出租车跟长了翅膀一样飞起来,偏偏就在半路车给抛锚了。 止一观周围又是风景区,人多车多,还不好打车,就算打车,再往前一点那段路还得堵车。 林飞文索性直接下车往上山的方向走。 他知道这边有一条小道,比走大路节省大半个小时,他和同门师兄弟一起走过几次。 不过小路不好走,都有危险的标注,也有保安守着。 林飞文是止一观的道士,又表现得十分急迫,他靠刷脸征得保安的同意。 在进入小道时,他耳边突然回想起池西说的话,“别抄近道,走大道”,但一想到父母还昏迷不醒,连师父都外出交流讲学没有回来,他哪里还能想这么多,毅然走进小道。 小道跟平时一样。 林飞文走得快,但也很小心,一路都很顺畅,没有发生危险。 再往前十分钟就是止一观的后门,剩下的路都相对平坦,他逐渐放松了警惕,却不想,在经过一块大石板的时候,前脚刚踩在上面,后脚石板的“唰”的裂开,他整个人都不自觉地往下陷,仿佛有人在拉扯着自己。 林飞文现在泥地里,明明半截身体还露在外面,偏偏整个人就跟沉在水下一样,呼吸困难,甚至下意识想要扑腾。 因为缺氧感觉加重,他意识逐渐模糊,在最后一刻,他还记挂着父母昏迷不醒,强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但光凭自己的意志力,也坚持不了太久。 林飞文手脚胡乱扑腾一阵,耳边又回想起了池西的声音,她说话的时候,明明语速正常,但此刻回想起来,她的声音就好像带着一种让人清醒的作用。 此刻,林飞文就觉得自己的脑子清醒了一点。 他没有再挣扎。 下坠的速度又快了一点,但他的手却奋力伸到自己的裤袋里,摸到了池西给他的平安符。 平安符烫的惊人,几乎快把他的手灼伤,林飞文也没敢松手,紧紧握着它,祈求它能够给自己带来平安。 只是过了几秒钟,林飞文却感觉自己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久。 他两眼发黑,却觉得拉扯自己的那种垂坠感陡然一松。 得救了! 林飞文没敢松懈,他双手扒着石板边缘,用上最后一分力,猛地爬了上去,也不敢在原地带着,连爬带滚往旁边滚了几下,离开小半米以后,他才趴在地上大口喘气。 休息了一会儿,他扭头往刚才的地方看过去。 石板碎裂后,地下是个地洞。 周边干燥,地洞里也没有一滴水。 偏偏他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身上还沾着潮湿的泥土。 刚才他的那种在水里的窒息感也不是假的。 他小心翼翼地摊开手心,之前池西给他的平安符已经化为齑粉,隐隐冒着黑烟,他手心泛红,是被平安符的温度给烫的。 另外一边,盛放法器和平安符的袋子安静的摆着,完全没有受到波及。 林飞文心里后怕,也实在没什么力气,在原地休息十几分钟才宛如死狗一样站起来,拎起袋子,一步一步往止一观后门挪过去。 在快要走到后门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 两三个师兄从门里面冲出来,他来不及闪躲,直接就被撞到,整个人往后仰,脑门磕在地上。 “砰——” 沉闷的撞击声。 林飞文两眼发黑,头脑麻木,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师弟!!” “你在这里!” “你没事吧?!快,快把师弟抬进去!” 林飞文头脑昏沉,只觉得几双手在他身上巴拉,很快他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天都黑了。 林飞文只觉得头嗡嗡地疼,他师父,青云道人站在床边上关切的望着自己。 “师、师父……” 青云道人叹了口气,见他终于醒了,瞪了他一眼:“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师父?你是不知道你从小就算出有一劫吗?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这段时间小心点,你偏偏就不听!这下好了,脑震荡,半条命都要去了!” 林飞文:“……” 光听着他师父的絮叨,他剩下的半条命也快没了。 他不敢晃动脑门,一动就有种想吐的感觉,只能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师父,我……爸妈呢?” 青云道人停顿了一下,到底是没敢骗他,“我一得到消息就赶回来,你爸妈没什么事情,但还没有醒。” 林飞文闻言,面带着急,“那、那、那……” 一时间话也说不出。 脑子跟浆糊一样,越是着急,舌头越是打结。 第25节 青云道人知道他的意思,连忙安抚他,“乖乖,你可千万别急,本来就是脑震荡,别急,你爸妈虽然没醒,但没有生命危险,为师一定帮他们找到原因!” 林飞文眼泪鼻涕齐飚出。 青云道人赶紧给他擦一下,“你可别哭了,你怎么不想想,你今天要是没了命,改天你爸妈醒了,你让他们怎么办?!莽莽撞撞,就是撞了这么一下,居然都会磕成重伤!还弄得满身泥水,也不知道你这个皮猴又去哪里玩了。” 林飞文哭的声音模糊,“师、师父,我、我遇到了水鬼找替身。” 青云道人一愣,“你从后山小路上来,哪里来的水和水鬼!” 林飞文只想说自己倒霉到家,活该有这么一遭,他强忍着头晕,把池西给他说的话和平安符的事儿简单的说了一遍。 “要不是有那张平安符,你可见不到我了。” 林飞文说道这里,又想哭了。 谁能想到山地里还有水鬼,谁又能想到撑过了水鬼,却没有撑过师兄弟们的百米冲刺,尤其是在听到他们奉师父的命令下山来寻他的时候,他就更想哭了。 青云道人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够一眼看出林飞文身上的劫难,甚至还点出了关键信息,只可惜弟子不争气,还是着了道。 他想了想,从林飞文带回来的袋子里拿出了两个平安符,看着倒是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附着在符上的灵力绵厚平稳,说不定……可以试试? 青云道人知道这是寄售的平安符,就想着先拿两个给林飞文的父母试一试。 这平安符能够抵挡水鬼,说不定也能起到作用呢? 第21章 观主她要创造新的灵符啦…… 说是饭后消食,池西倒是兴致勃勃逛完了一整条街,路两旁的小吃摊从凉皮、拌菜到煎饼果子、烤串,应有尽有,唯独缺了她口袋里的钱。 除了吃的,她还注意到路边有还有几个摊位,铺着块印着八卦阵的破布,再压几本黄历、看相的书,各个都标榜自己是神仙算命,铁口直断,就只有角落里一个真瞎子周身冒着淡淡的灵光,不完全是骗子。 在路边多待了一会儿,还有个摊位的算命先生问她要不要算命。 池西婉拒:“你还是赶紧收拾东西先走……” 算命先生:“小姑娘,我这摊子可是黄金地位,至少要摆到晚上八九点呢,你真不算?” 池西:“……” 她没有说话,只目睹了对方前一秒还想招揽生意,下一刻就被冲过来的中年女人暴打一顿。 中年女人看了她一眼。 池西后退一步,表示自己不是一伙儿的。 中年女人:“小姑娘,你可千万别被他骗了!呸!就是个骗子,说我儿子能升职,就差点运道,忽悠我买了个秘运符,结果就是个大忽悠,我儿子还被降职了!” 算命先生抱头,还不忘反驳:“话不能乱说!我那秘运符是真的……” 话没说完,又招来一顿暴打。 池西眼看对方睁眼说瞎话,换来更多的暴打,默默离开。 她算着时间,秦淼淼那边彩排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又走了几分钟,果然接到秦淼淼说彩排结束要过来接她的电话。 池西欣然同意,既省下了回去的路费,又给了秦淼淼接近自己的机会。 秦淼淼让司机停在路边,“西西,在这里。” 她情绪有些低落,在看到池西后,强行打起精神,但声音听着还是有气无力。 池西坐在她旁边。 刘叔:“二小姐,大小姐特意说要来接您呢!” 秦淼淼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刘叔,都是我应该做的,彩排也不是很累。” 她看了眼池西。 后者接收到她的眼神,难得主动说话,“排练怎么样?” 秦淼淼受宠若惊,惊喜一闪而过,“就是大家抽签,确定了一下比赛顺序,然后提前带了一遍走位,过两天才是真正决赛的日子……” 池西:“哦。” 秦淼淼:“西西你要过来看吗?” 她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西西你要过来看我比赛吗?我本来还有点紧张,但是如果你来的话,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你之前那么厉害……” 想到刘叔还在车上,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自动收声。 池西又看了她一眼,没再开口。 秦淼淼也看了她一眼,露出友好的笑容。 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很多。 不过也就秦淼淼自己认为罢了。 池西蹭了她的车回家,转头就上楼进了自己房间,而秦淼淼有心和池西多说两句,在客厅就被俞秋云拉着盘问今天比赛彩排的细节。 池西回到房间,没有马上画符,而是把材料盒放在一边。 平安符三千一张,道协的人购买是三万,至于其他四观,最起码得三十万。 就像林飞文说的,平安符再厉害,也就是最基础的灵符,再厉害的平安符,它也只是平安符罢了。 但高等灵符虽然供不应求,大多都出自有名气的玄门弟子,现如今,以她的名气,就算正儿八经的寄售了九天雷符,一方面是寻常情况用不到这种等级的灵符,另一方面,挂出天价,买的人就更少了。 池西拖着腮帮子,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相关知识。 兵符?问题来了,役灵符、赶尸符、避火符、护灵符……甚至是偏门的借寿符她也能画,但这类符杀伐重,能力不够驾驭不了,她画出来的兵符,当年能用的也没几个。 道法符?上香、沐浴、等开坛各个流程的符也能画,但也没多难,太便宜。 催生符?用途太窄。 祈雨符?现在都能人工降雨了。 …… 她会的符种类太多,一时间还真想不到什么类的符又贵又好卖。 池西看了眼观观,后者正从桌子这边滚到那边,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倒是玩的挺高兴,她伸出食指,挡住了它滚动的道路。 观观滚得正高兴,懵懂地晃了晃。 池西:“你能透露一下到底欠了多少债?”以至于上面的人连它的本体都拿去做抵押了。 观观僵硬在她手指边上,以一种肉眼观察不到的慢速度往旁边挪动。 池西:“几百万?” 观观往旁边又挪了几下。 池西:“几千万?” 观观继续往旁边挪动。 池西声音往下沉,用中指摁住观观,“几个亿?” 观观终于不动。 它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微不可闻:“……两千亿。” 池西:“……”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身价这么高?在地府做帮工多年,也只混到了众鬼差的敬重。 观观灵活的把自己卷起来,绕在池西手腕上,“观主!这就是您的身价!你要相信您是古往今来少有的玄门天才!只有您的师父能与您相提并论!” 池西:“……” 这种彩虹糖大可不必。 一张九天雷符卖给四观,一张一千万,九张成阵,价格再翻一倍需要一亿八千万。 两千亿? 她得卖出一千一百一十一个九天雷阵。 她上哪里去找这么多个冤大头? 难怪这灵智自打本体被收回以后,态度堪称狗腿,她指哪儿打哪儿,连偷懒都不敢! 池西手腕一抖,观观用尽全力才没有被甩飞。 观观瑟瑟发抖,“观主,您听我说!观观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活了这么多年,也就头脑管用!观观愿意为您分忧解劳,您说您刚才是为了什么而烦恼!尽管说!” 池西:“……” 她很怀疑这灵智的智商。 她深吸一口气:“你说什么符又贵又好卖,说不出来,我就把你也一并送到上头抵债。” 观观紧紧抱住她的手腕,不敢松开。 整个屋子都变得安静。 随着时间流逝,池西的眼神逐渐变得危险。 观观察觉到池西手动了一下,连忙缠紧了一点,大喊:“观、观主,您可以画请神符!” 池西冷笑:“请神符画出来,他们用得了?就这还要你说?” 请神符一类,诸如老君符、九天玄女符、五公符等都可叫请神,顾名思义,请神灵降身,助一臂之力,请什么神就能增强施术者的那一项技能。 但这玩意儿就跟兵符一样,她画出来了,没几个人能用得了。 等了半天只等到了这个没用的答案,池西手腕一抖,直接就把观观抓在手里。 观观大喊:“不是,不是,我还没有说完!” 池西的手停在一公分的地方:“你说。” 观观一鼓作气,没敢再大喘气:“兵符杀伐太重,但请神符不一样,它只是那么短暂的,一时间的,增强了对方的能力,顶多不超过一炷香,请神符就会失效!老道士曾经提到过,他画多少张请神符,就有多少人会买走,无论价格高低,十分畅销!用的人多,买的人也很多!但是!真正能够请到神的玄门弟子还不到十分之一!就连道行高的道长也会失手!” 池西松开手,把观观放到桌子上,“你继续说。” 观观站得笔直:“如果观主您能另画一种灵符,提升请神符的成功几率,岂不是多少人买请神符,就有多少人买您画的灵符?!尤其是是四观的弟子,他们向来喜欢装模作样,请神符一打一打的买,您这灵符一出,他们势必会买!” “世间道符再多,可这能提升请神符的几率的灵符,唯有观主您才会画啊!” 第26节 “一张请神符至少卖五万,成功率不足十分之一,那就得花五十万才能成功!” “观主,一张符三十万,完全不成问题!” 观观说的情绪激昂,仿佛已经还清了两千亿债款。 池西微微一笑,“难得你有如此聪明的时候。” 观观挺直腰杆,等待池西后半句的夸奖。 池西:“既然如此,我就想一想怎么画出这种灵符,你也别闲着……” 观观疑惑不解,它只是一个小小的道观灵智,还能做点什么? 池西:“下午不是收了上千只生魂,我晚上熬夜想怎么画出灵符,你就陪着我熬夜念往生经,把那些生魂超度了吧,你是我归元派的镇派之宝,受了这么多年的熏陶,向来念经也是一等一的好手。毕竟超度生魂也是功德一件,几千个生魂好歹能攒点功德兑换钱财。” 池西顿了一下,“你我争取早日把债款还清了。” 观观:“……” 池西没给它反驳的机会,直接下发任务。 它这会儿是聪明了一回,但创造一种辅助类的灵符哪儿是动动嘴皮子就能画出来的?就算是她,也得认真的动动脑子,熬夜是免不了的。 索性就给它找点事情做,也好让它知道赚钱和还债的艰辛。 池西找了几张白纸,将平日里常用的几个请神符画下来,又拆分成不同的符号,这些符号便是一点灵光所在,其余多余复杂的笔画不过是看着增加可信度罢了。 很开,她就沉浸在各类不同的符号之中。 …… 观观看着她,想逃又不敢逃,它深知池西不会乱说话,她真能做出把它送到上头去抵债的事情。 它深吸一口气,开始念诵往生经文。 往生经度化生魂的效率与念经之人功力息息相关。 观观虽然开启灵智已有千年,但除了自身天赋外,多数时间都在插科打诨中度过,念经的效率一点不高,面对神智全无的生魂,这一篇往生经念下来也就度化两三个而已。 它刚开始还念得完整,才过了几个小时,它整根棍子都开始摇摇晃晃,几乎快要睡着了。 池西看了它一眼,后者察觉到打起精神,随口开始念经,也不知道刚才是到了哪一句,这种瞬间的精神劲儿也撑不了几句经文的功夫,它立即又摇摇晃晃。 池西吓了它几次后,看它靠着墙根睡着了,也没叫醒它,低头又奋笔疾书,拆解道符中的那些符号,再经过排列组合加以些许变化。 大部分画符的弟子只会依样画葫芦,少部分能够对道符进行拆解,能够做到她这样快速准确的人,少之又少,快要天亮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在白纸上进行尝试画出完整的新符。 太阳彻底升起,从玻璃照射进来,打在观观睡觉的角落。 观观瞬间惊醒,“南无阿弥多婆夜……” 它试图最后挽尊。 池西正在黄纸上画完最后一笔,纸上灵光一现,符成了。 她放下笔,抬眼望过去。 观观心虚地降低声音,但很快,它就注意到池西放在桌子上的符纸,整根棍子都震惊了,它一下子蹦到池西跟前,“观主,这才一个晚上,您就画出来了?!” 以往,池西研究新符,也得研究十天半个月。 千年以后,她居然只花了一晚上就能将新符吃透! 池西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她也没用新符进行实验,光是看符,她就能知道这符是成还是不成,没必要白白浪费材料。 听出观观的震惊,她冷哼:“到底是两千亿的身价,你说呢?” 观观:“qwq观主最棒了。” 它哪里敢多说话,生怕池西还要问它晚上超度了多少个生魂。 实不相瞒,它决定超前消费把池西拉上来的时候,也没想到池西的身价居然如此之高,高到连它的本体都被收回去抵债了。 好在,池西也没问它别的,只是收起新符后就去洗澡。 等洗漱完,她出来换了一身衣服。 观观好奇:“观主,您打算直接去止一观寄售吗?” 池西在收拾东西,头也不抬:“今天密室开业,我要去打工。” 包飞光当时说休业三天进行整修,她回去归元派花了两天,昨天是休息的最后一天,到这会儿虽然一夜没睡,但画出了新符,池西不觉得困顿,脑子反而十分清醒。 池西带了十几张空白的黄纸和画符材料,准备抽空再画几张新符,又把剩下的材料让观观收起来,让它缩小躲进裤兜里后就带它去吃饭。 没想到秦淼淼已经出现在楼下。 她今天特意留了几缕刘海,用来遮挡额头的淤痕,看着比平时多了一分友好。 看到池西下来,秦淼淼连忙让阿姨盛饭,又招呼她:“西西,阿姨煮了海鲜粥,很好喝。” 秦淼淼一改先前的伪装,演技也进步许多,显出几分真情实意来。 池西没想到秦淼淼改变策略如此明显,平时这个时候她都还没有起来,为了接近自己,她牺牲了睡觉时间——真是用心良苦。 为了回应对方,池西露出一点笑意。 她虽然没有说话,但零星的那么点笑意已经让秦淼淼惊喜。 秦淼淼见她喝完粥,主动问她,“还要再来一点吗?” 池西摇头:“不用了。” 秦家的人都是人精,见识过她的饭量后,专门把碗的尺寸改成了和秦浩君的一样,她早上喝一大碗粥已经够饱了,更何况店长说了,今天中午要加餐,晚上还会带他们去吃火锅。 想到昨天和林飞文约的火锅,池西心情又好了几分。 秦淼淼都能感受到池西的好心情,她觉得是自己的亲近颇有成效,之前也是她太过大意了,池西在道观长大,估计从小就格格不入,对人的情绪应该很敏感。 她本该掩饰的更好,却偏偏大意了。 好在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那天俯身的怨灵身上,池西也没有起疑心。 秦淼淼对当时池西手上的棍子十分忌惮,要下手,也得等把她的棍子拿走才行。 在那之前,她就做一个知心大姐姐。 为了扮演好这个角色,吃完早饭,秦淼淼又提出要送池西去打工的商场。 池西也没推辞,蹭着秦淼淼的车去上班。 一路上,秦淼淼细声关怀,到下车的时候,池西又难得多问了她昨天的伤。 秦淼淼小声说自己已经没事了,又等目送池西走进商场后才离开。 —— 先前节目组在店里遇到意外的事情已经解决,何帅背了黑锅,承担了大部分的火力输出,节目组紧跟其后。 反而是他们的店因为这次意外更加出名,密室逃生重新开业的第一个小时,所有密室的订单都排满了,池西一到店里,忙到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连午饭都是抓紧时间吃完。 好在今天第一天开业,大家要进行聚餐,所以晚上八点以后就没有再安排订单。 一群人忙到晚上八九点,包飞光笑着说道,“走!我带你们去吃火锅庆祝!” 池西吃了第二顿火锅,肚子圆滚滚,在快结束的时候,她雷打不动的接到了秦淼淼问她有没有结束的电话。 包飞光好奇:“是来接你回家吗?” 他那天听说了池西的身家背景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池西点头,目光在火锅上停留。 包飞光:“……” 本来觉得池西该看不上这种档次的火锅,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接地气,实在太给他面子了。 吃完火锅,池西又坐着秦淼淼的车回家。 连着几天,秦淼淼都亲自接她上下班,就连比赛那天,她也是送了池西上班后才转道去的比赛,比赛一直到晚上,她还没忘记让自己的司机去接池西回家。 当天,秦淼淼拿到了决赛第一,听说当场被某位钢琴大师收为弟子,在z市的豪门大放异彩,要不是她的老师不喜欢排场,秦家恨不得摆上三天的宴席庆祝。 饶是如此,秦浩君和俞秋云两人连着几天都是笑容不断。 池西一边勤勤恳恳地工作,每天都赚个十块钱,几天下来,钱包余额重新回到了两百,另一边,她对秦淼淼的有意示好,接受地毫无心理负担。 不过这两天,池西打算跟包飞光请一天的假,她手上已经攒了两百张新符,准备去止一观寄售,算算日子,距离林飞文渡劫已经好几天,平安符应验,对方也该到来找她的时间了。 跟往常一样,秦淼淼把她送到商场后前脚刚离开,池西就接到了林飞文发来的语音请求。 林飞文:“前辈,你有空吗?方便我过来找你吗?” 池西:“可以。” 她报了商场名字。 林飞文:“我马上就过来,大概四十分钟就能到!” 池西微微一笑,还挺着急,她挂了电话,站在商场门口给包飞光发了消息,说自己今天有事要请假一天,后者第一时间同意,还反过来说需要帮忙就说。 池西请好假,就坐商场门口的椅子上等,闲下来就开始问观观,问它超度了多少个生魂。 观观:“……” 它早就把这件事忘到脑后。 这突然提起,它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幸好池西的手机又震了几下,是霍桥经纪人的新消息。 霍桥经纪人:“大师,上次的平安符和破秽符还有吗?可以再各来十张吗?” 池西秒回:“可以,明天发货。” 霍桥经纪人爽快转了八万给她,池西很开心收下,也懒得去钱包看余额,在找到冤大头还清债务之前,她永远都只是收了个寂寞。 不过这次,霍桥经纪人没有马上结束对话,反而问了一句:“大师,您画符都这么快吗?” 池西:“是啊,都很快,你放心,质量有保证。” 陆承景看到她的回复,看着旁边摆放着的那一堆被拆开又描了好几遍而失效的灵符,抿了抿嘴,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大师一天能画多少平安符?” 池西:“我一天能画多少,你都要收吗?” 说完,她就看到朝自己飞奔过来的林飞文,收起手机,没再等对方回消息。 第27节 林飞文跑得很急,头上缠着绷带,脸色苍白,都是那天渡劫的后遗症。 池西挥了挥手,表示打招呼。 林飞文却没有打招呼的心情:“前辈,您有空去止一观吗?我想求您救人!” 池西有些意外,仔细打量着他的面相,眼睛清亮,眉心发红,明显是度过了那一劫,但他父母宫暗淡不明,显然他满脸愁容是因为父母。 轻则受伤,重则危及性命。 林飞文愁得快哭:“我父母用了您的平安符后就好像没事了,但很快又陷入昏迷,这次用上最后两个平安符以后,一点反应也没有,连师父都束手无策,我只能求前辈您去看看。” 第22章 观主她能力值upup 人命关天,池西本来也有意去止一观看看。 见她同意,林飞文连忙带着池西上车,为了节省时间他特意拜托师兄开车送他过来。 “宋师兄,我们快回去。”林飞文坐在后排,催促道。 宋金从后视镜里看到林飞文带了个小姑娘上来,还诧异他师弟把人家视为救命稻草,却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年轻,难道是驻颜有术?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境界! 宋金恭敬地喊了声前辈,立马开车回去。 路上,林飞文又详细的说了一下情况。 “和前辈吃火锅那天,我收到师兄弟的消息,说我爸妈在到道观里突然昏迷,师父他老人家也很快赶回来,但他们周身看不出什么异样,既没有阴煞之气,也没有中毒。” 林飞文稍作停顿,“后来,师父把前辈您画的平安符放在他们身上,没多久,他们就醒了,但第二天早上,他们又陷入昏迷,反复好几次,平安符能让他们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直到前不久他们再一次昏迷,最后两个平安符也用上了,却没有一点作用。” “对了!”宋金突然补充了一句,“奇怪的是那些平安符并没有烧灼变黑的迹象。” 平安符是以一种祝福的精神,效果好坏与画符之人的实力高低、佩戴之人是否向善都有很大的关系,只要生效,都会对不利的事物做出反应,符纸也会化为焦黑的粉末。 林飞文说了,刚开始有效,但现在却没用了,这和他父母品行无关,但池西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也绝对不会是平安符的问题。 池西拍了拍林飞文的肩膀,“别急,平安符是最基础的灵符,说不定是不对症,还是先看过情况再说。” 林飞文脸上浮现出强烈的焦虑,脸色苍白。 这些日子来,他根本没有好好养身体,整天都担心父母的安危,到现在激动起来,还是觉得头晕。 池西在他身上拍了两下,那种恶心想吐的晕眩感瞬间减轻。 林飞文眼神热切地看着她,只觉得她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厉害,他爸妈获救的机会又提升了很多。 止一观在z市多年,又在风景名胜区,平日里仅是游客的香火就足以维持道观上下的开支,何况止一观以姻缘求子两项出名,口耳相传,十分灵验,香火就更是旺盛。 自打车开进风景区以后,前面就陆续有点堵车,这还是在工作日,要是周末,很多人徒步走进去都比开车要快。 林飞文出来的时候特意跟师父拿了特许的条子,让他们可以坐上员工专用的缆车上山,放在平时,青云道人绝不会让座下弟子这么做。 不过五六分钟,他们就到了止一观山门前。 游客络绎不绝,都自觉排着队进山门,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买过门票后赠送的三炷香。 池西:“……” 早年她归元派的道观,何尝不是香客众多,有的人甚至不远千里都要赶来道观捐赠一些香火钱。 她不酸。 池西看了两眼,面无表情地跟着林飞文和宋金进门。 两人沿着长廊,七弯八拐,才把池西带入后院,也是他们平时做早课休息的地方。 池西目不斜视,跟着他们两人走。 观观却忍不住从她裤兜里探出来,用意识和她交流:“观主,早年我可比这里大多了,还要气派的多!” 池西:“……” 她不想说话。 观观羡慕个不停,就算它的本体还在,也就剩下两间土胚房而已,加上院子,都没有止一观的一座偏殿大,要是它还能有这样的旺盛的香火,它就还能维持这种气派的规模。 只可惜…… 到了老道士这一代,就算卖再多的灵符,赚来的钱也只能维持道观内那些法器的维护和他们的日常生活,别说升级扩大规模,就是帮他们避开五弊三缺,它也贴了不少的老本,只恨在池西任职的时候,它敛的财不够多。 好在池西不知道观观在想什么,要是知道,她一定再弄一套九天雷阵,给它再升级一下智商。 林飞文直接带着池西走进他爸妈躺的厢房。 青云道人听到动静,当即转身,“你把那位前辈请来了?” 话音刚落,他的目光就落在林飞文后头的池西身上,四目相对,他明显愣了一下——徒弟火急火燎地跑出去请前辈,却带回来一个小姑娘。 玄门中虽然不乏天赋异于常人的弟子,但更多的是道行与年纪成正比,像池西这样年轻的模样,实属少见。 青云道人动动嘴,看向林飞文。 林飞文匆忙介绍:“前辈,这位是我师父,青云道人,师父,这位就是画平安符的前辈。” 青云道人不是那种仗着辈分和年纪任意妄为的长辈,相反,他十分开明,仅是愣了一下,他很快反应过来,“不知这位前辈怎么……” 池西插话:“叫我池西就好,我没有道号。” 青云道人:“池西小友,你快来看看,几分钟前,他们出现了天人五衰的症状!” 池西快步走到床边,果然就看躺着的两人不停在踌躇,腋下的汗液沾湿了衣服,但厢房内开着空调,温度相宜,其他人都没有流汗。 青云道人口中的说的天人五衰,是指干净的衣服无端出现污垢,头发干枯萎悴,腋下流汗,身体散发出异常难闻的味道以及本人感到对居室的厌倦烦闷之感。 以上五种统称为大五衰,还有小五衰,前者人将死,后者还有一线转机。 而林飞文的父母腋下虽然流汗,衣领出现污渍,但五衰不齐,周身灵光也稳当,没有到必死之相。 尽管如此,林飞文听到父母出现天人五衰的症状,整个人都没有站稳,要不是青云道人眼疾手快地抓了他一把,他还得倒在地上,非得磕出个好歹来。 青云道人见唯一的徒弟如此,心里也着急,“池西小友,你看这种情况……” 他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情况。 一般人昏迷,大多是受惊后魂魄出窍,或者身体被阴煞气侵占,简单的叫魂或者用上破秽符,都能醒过来。 可他们却完全不是这两种情况。 这几天,青云道人把能想到的灵符和解咒之法都试了一遍,却没有任何的作用。唯一有过效果的就是池西画的平安符。 如今也没什么用了。 池西给两人把了脉,又翻开眼耳口鼻都查看了一遍,除了昏迷不醒和天人五衰外,他们的身体十分健康,没有任何异常。 平安符又没有反应,说明不是外界的因素。 他们自身…… 池西想了想,突然问道,“当年你父母送你来道观,是受了什么人点播?” 林飞文愣了一下,他沉浸在父母深陷危机的痛哭,脑子反应有点迟钝,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听爸妈提过几次,都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有一个人告诉他们我注定是玄门弟子,否则命中难逃一劫,所以我一岁的时候就被送到师父这里。” 青云道人没明白其中的关键,“小友,你是说他们两人的昏迷与当年点拨他们的人有关?” 池西点头,“八九不离十。” 林飞文眼睛一亮,却听到池西话锋一转,“他们的情况,我救不了。” 林飞文如同蔫儿了的柿子,他张了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全靠自家师父扶着才不至于现在就倒下去。 青云道人不明所以,既然池西才打了照面就能发现两人昏迷的原因,为何又说救不了? 池西把放在两人手里的平安符拿出来,在这种情况下用平安符也是无济于事,换个其他人画的平安符,一开始就不会有什么效果。 “虽然我救不了,但是我可以暂时让他们醒过来,不会像现在这样昏迷不醒。” 青云道人连忙请池西出手:“小友需要什么,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不用。”她从兜里符纸和笔,头也不回,“这符有点特殊,一张十万,他们一人一张。” 青云道人:“好好好。” 十万一张,比请神符都贵,但他看过池西画的平安符,确实比寻常的平安符要厉害的多,最起码还能抵挡得了厉害的水鬼。 在林飞文受伤昏迷的当天,他就跑后山小道去看过了,那只水鬼起码有千年的道行,即便是他,也只能勉强将它封印在原地,每天前往度化,并不能将其彻底打散或度化。 池西确认了符的价格,抬手就开始画符。 青云道人眼看她低头奋笔疾书的模样,就算情况危急,他也忍不住傻眼。 哪个玄门弟子画符前不是沐浴斋戒,上香祈祷,若是再来个请神符,还能提升画符成功的几率,就算如此,越是高级的灵符,难度就越大,也越容易失败。 可她就这么站着,一手托着符纸,一手就开始画符?这幅样子,就算是写个字也难以写的好看吧?! 池西哪管别人的震惊,她抬手就落笔,根本不用思索。 这符是她当年抓到一个修炼鬼仙的厉鬼那儿改良的,对方自创了一种夺魂的阴损的符咒,专门用来祸害活人,截断他们的阳气,她还挺有兴趣,研究了一段时间,才摸索出了这封魂符。 不过这符专门用来把人体内的魂魄封住,截断与外界的往来,却又能寄居身体里,不表现出什么异样,和镇魂符有所区别,平时用不到,甚至有些鸡肋。 一般人哪儿用的上这种符? 在池西落下最后一笔,厢房内阴风拂过。 青云道人心里一惊,如此纯净的阴气,不含任何煞气,十分罕见。 他眼睁睁看着池西画完两张符,挨个贴在了两人的肩膀上。 池西背着他站立,其他人没听到她口中念念有词。 语毕,两人齐刷刷睁开眼睛。 池西退开身,林飞文立即冲到床边,声线都在颤抖,小心翼翼喊了句:“爸妈。” 林父林母试图从床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体僵硬,抬手就是笔直的竖起来。 两人:“……” 林飞文也注意到父母的异样,扭头看向池西。 池西毫不意外:“封魂符后遗症。” 第28节 这符就是把人的魂魄变了个法子禁锢在身体里,相当于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往来,和身体的契合性当然会变差。 但这不重要,看到他们能正常醒来,也就验证了她的猜测。 在林飞文有更多疑问前,池西先一步开口,避免客人产生不信任感。 如今也不比从前了,做生意,都得讲究点售后。 “他们的行动只是暂时的,符咒不过是让他们醒过来,能不能补救,关键还在他们自己。” 林飞文看向池西,“前辈,您的意思是我爸妈还有救!” 青云道人面露惊讶,天人五衰都出来了,她前一秒都还说救不了,这会儿又说关键在林父林母身上。 不过光是她拿一手出神入化的画符手法,他就已经看不透她的路数。 玄门中居然出现了如此天赋绝佳的人! 也不知道是哪家道观福泽深厚,能招揽到这么好的弟子! 他十分好奇,想知道这到底该怎么解。 池西没正面回答林飞文的话,目光落在他父母身上,“你们昏迷前,有谁来找过你们?” 林父林母闻言,脸色骤变,“没人来找过我们!” 他们意识到自己情绪反常,勉强保持镇定,眼神却不敢和池西正面对上,总觉得这眼生的姑娘莫名地让人害怕。 两人的样子谁都看出有问题。 林飞文哪儿还能看不出来,他蹭的站起来,“爸妈!”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他两眼发黑,差点没有站稳,好在是往前倒,也就趴在了床上,没有再磕到什么硬物。 青云道人看着林飞文从一个白面团子长到这么大,两人亲如父子,平日里就对他有诸多溺爱,这会儿瞧着他这幅样子,别提多心疼了。 但池西伸手把他拦在一边,不让他上前。 青云道人只顾着心疼林飞文,没有意识到自己本能按照池西的意思去做。 林父林母当然也心疼林飞文,他们两急忙去扶他,可惜双手实在不灵活,两个人手一动,别说扶人了,都没控制好自己的手,互相揍了对方一拳。 两人同时倒在床上。 林飞文捂着脑袋勉强站起来,看到爸妈这幅模样,又是气又觉得好笑。 他努力板正表情:“你们就照实说,要真是有人来找你们麻烦,我们这边也这么多人呢!” 林父倒在床上爬不起来,连连摇头:“没有人找麻烦,没有人找麻烦!” 林母附和:“我作证,真没有!” 林飞文只觉得脑壳快要裂开,他爸妈平时做事就有主见,两人意见统一下,嘴巴有多紧,他当然知道,但这事儿关系到他们的生命,怎么能这么儿戏! 他正头疼怎么才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信息,就听池西突然问道,“来找你们的人,手上带着把菜刀?” 林父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说完,他就紧闭上嘴,旁边的林母要不是控制不好自己的手,恨不得先给他来一拳,这么轻易就被诈了出来。 青云道人和林飞文同时看向池西,尤其是青云道人很是震惊,他见多识广,带着菜刀这么打眼的特征,他瞬间就想起了玄门中特殊的一脉。 但那一脉的人不早就断了传承,怎么会突然出现! 池西没再说话,只看着林父林母。 林飞文领悟到她的意思:“爸妈,都到这份上了,你们就说到底是什么事情,也好一起看怎么解决!” 林母叹了口气,“也都是陈年旧事了。” 当年林飞文刚出生,天边的云朵都被染红了,大伙儿都说他以后是个有福气的人。林父听了当然高兴,请亲朋好友去饭店吃饭,一连宴请了好几天。 那人就是最后一天出现的。 林父当时也没想着什么,就觉得这人大冬天还穿的这么单薄,好心拿了件外套给他,又问他要不要来吃口热饭。 对方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跟着他进门吃饭。 等宴席散后,林父和林母两人收拾一下准备带着林飞文回家,这才发现刚才那人还没有离开,他手上就拿着把明晃晃的菜刀,把两人吓得不轻。 对方只告诉他们,说林飞文命格重,只有做道士才能活命。 林父林母将信将疑。 那人也只说等以后林飞文度过了命里那个劫,他的弟子会来收取报酬,到时候要什么,自然会告诉他们。 一转眼二十多年过去,林父林母早就把那人忘得干干净净,却没想到几天前,有个全身黑衣服的年轻人找到他们,手上就拎着一把菜刀。 林母说到这里还停顿了一下,林飞文催促:“妈,生死关头,你别卖关子啊!” 林母清了清嗓子:“我以为他顶多要钱之类的,没想到他开口就要我们的老宅。” 林飞文愣了一下。 林家早年在村里算是富农,改革开放后,林父就主动下海创业,如今林家在本市也算是小有名声,虽然比不上秦家,却也差不了多少。 他们也早就搬离了早年住的村庄。 但林家的根还在那儿,林父每年都回去几趟,力图把老家建的更好。 对方要的老宅就在那里。 林飞文忍不住说道:“本来就是欠了他的,他要老宅,那就给他!” 林母眼睛一瞪:“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以前那人跟我们说的时候可没说是要老宅子,我以为他就是要个几千万,我们也能给得起,但老宅……” 紧急关头,她闭上嘴,又补了一句,“什么都可以!就不能是老宅!” 林飞文没想到他爸妈这么倔,“那可关系到你们的命呢!” 林父和林母却闭口不言,怎么都不肯松口。 林飞文气不过,打也不能打,抬高音量,头疼的是他自己,气得脸色煞白。 青云道人见状,连忙看向池西,“小友,他们口中带着菜刀的人可是赊刀人一脉?” 池西:“是。” 林飞文不明所以:“师父,赊刀人是什么?” 他入门多年,从没听说过还有这么个流派。 青云道人叹了口气,“碰到赊刀人,可千万不能赖账。” 赊刀人一脉,没人知道他们的来历,就像是突然出现的一样,但他们自称师承鬼谷子。那些人就拿着一把菜刀,十分神秘,鲜少能碰到他们。 真要是碰见了,有缘分,对方就会赊一句预言,那才是真正的铁口直断!等到预言应验,他就会来找人收取报酬,只赊不卖,就是他们这一脉的规矩。 古往今来,赊刀人预言了不少大事,后来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但仅有的那些记载中,还真没人敢得罪赊刀人,更没人赖账。 要是林家真招惹了赊刀人,除了交付老宅子外,也没有别的法子。 难怪池西刚才说没法救。 林飞文听到青云道人的话,当即决定:“赊刀人会在哪里?我去找他,马上就把老宅给他!” “不行!”林母坚决说道。 林父也连连摇头,“老宅绝对不能给对方!” 林飞文没有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们两个人还没有想明白,“老宅再重要,也没有你们两个的命重要,你们告诉我对方在哪里,我马上就去找他!” 林父林母齐齐沉默。 林飞文差点没被他们给气死,只觉得眼前又开始发黑,再这么下去,他迟早被爸妈给气死! 林父林母实在说不通,林飞文索性让他们先在屋子里适应一下,自己气得跑到屋外。 池西跟着他走出来。 只有青云道人留在屋子里和他们说话。 林飞文颇为无助:“前辈,您能算出赊刀人在哪里吗?” 池西看了他一眼:“欠债的是你父母,老宅你做不了主。” 林飞文捂着脸蹲下。 他从没有产生过这么无力的感觉,明明解决的办法就在眼前,但他却眼睁睁看着父母固执己见,甚至出现天人五衰的情况,都仍然那么固执。 池西走到他跟前,“看在之前你请我吃了火锅的份上,你先带我回老宅看看。” 林飞文猛地抬头看她。 池西转身就走,“走吧,你不是说你们老宅也在本市吗?” 只有亲眼看到了,才能知道林家为什么把老宅看得这么重要,甚至明知道自己会死也不愿意把这宅子抵押给赊刀人。 第23章 观主她在接单进行中…… 林飞文一下子站起来,顾不得头脑晕眩,紧跟上池西的步伐,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对,他连忙喊住池西。 “前辈稍等!我跟师父说一声,让师兄开车送我们去!” 林家老宅虽然在本市,但地方偏僻,没个两三个小时到不了,还得进山,林飞文这幅样子没法开车,至于让池西开车…… 林飞文想都没想过,他匆忙回去找人。 池西站在原地,没等多久,林飞文就带着青云道人出来,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看向他师父。 后者微微一笑:“池西小友,老道怕宋金不够稳重,万一遇到赊刀传人吵起来了,显得我们止一观不够体面。” 林飞文:“……” 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宋师兄探出头来,对方听到师父的话后露出痛心疾首的模样。 池西对谁跟着去都无所谓,只要有人开车就好。 三人一道乘坐缆车下山,再开车前往,林飞文开了导航,一路都是导航的声音。 青云道人专心听从导航,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林飞文心系父母,但人都在车上了,光是着急也没用,他看了看池西,“前辈,赊刀人是……” 第29节 池西还没说话。 青云道人就说道:“别吵着我开车。” 林飞文:“……” 他后知后觉的记起来,青云道人平日里车接车送,甚少开车,车技倒也还好,就是开车的时候旁边不能有人说话,说是会扰乱他开车的思路。 林飞文不甘心地闭上嘴,掏出手机暗戳戳给池西发消息,“前辈,赊刀人是什么?我从来都没听说过他们这一脉。” 池西看了眼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戳的飞快,都是这段时间练出来的,“就是一群喜欢到处跟人说点预言的人。” 林飞文:“……”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不懂。 池西自认为解释的十分精辟。 在她活着的年代,赊刀人就已经出现,他们那一脉人不多,笼统加起来不过百人,因大部分人提着菜刀而闻名于世,每逢有缘人都得说两句,她最不耐烦这一套,还只赊不换,等到预言成真才来兑换报酬。 甚至可能是十几年后,是个人都有可能忘事儿,当然,也有像林家父母那样觉得代价太大不肯交换的。 池西鲜少跟这群人打交道,他们这一脉说好听点是认死理,直白点就是太笨了,没法沟通。 她见林飞文没再问,以为他已经了解,又看青云道人认真开车,也没再说话,靠着后座闭目养神。 林飞文迷迷糊糊地,连翻折腾下来他早就累的不行,头一点一点的,很快靠着另一边睡着了。 池西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 她低头一看,是霍桥经纪人发来的消息,最早一条是上午,最新一条就是刚才,中间还有几条被撤回的消息。 “大师,你画多少张平安符,我都要。” “霍桥经纪人撤回了一条消息。” “霍桥经纪人撤回了一条消息。”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池西才刚看到最新的的消息,很快又显示对方已撤回。 池西:“……” 她就是觉得对方奇奇怪怪,不过看在是顾客的份上,她态度还是很好,“一般只建议随身携带一张平安符,效果可维持半年,如有意外,变黑了或者沾水了,再更换。” 她的言下之意,买这么多,没必要。 而且她已经找到了新的致富途径,只等替林家解决问题后,把新符在止一观寄售。 池西算盘打得极好,也不做亏本生意,青云道人想要借此机会见识见识赊刀人,她也就把他当成一个推广灵符的工具人。 有了止一观观主的实力担保,新符不愁没有人买。 霍桥经纪人没有再回复,倒是青云道人把车停到了山脚下,他快记不清上一次开这么长时间的车是什么时候了,他累的不行。 “咱们到了啊,都醒醒,正好该放学了,咱们可以坐他们校车到村里。” 林飞文迷迷糊糊醒来,“啊,那我打电话给校长。” 山脚下的小学也是由林家资助的,同时收纳了邻近几个村落的学生,每个村都有专门的校车进行接送,避免孩子上学还得走七八公里。 他平时清闲的时候也会来小学代课,和校长也算熟悉,一听是他想上山,立马就说让他们在山下等,正好能赶上校车。 坐着顺风车,沿着山路饶了将近大半个小时,总算是到了林家村。 中途,青云道人频频看向池西,惹得林飞文眼睛都快抽经了,都没能成功提醒他收敛一点。 青云道人欲言又止,憋了半天,他来了句:“小友,这山风水不错啊。” 池西闻言,附和了一句:“是不错。” 青云道人:“……”他想要的不是这个答案! 难道不应该多说几句,进一步讨论这山林的风水? 池西没能领略青云道人更深层次的交流欲望,校车在村口停靠,她就率先下了车。 从村口往里面望过去,村子里的房屋错落有序,还都有自个儿的院子,院子前还写着五花八门的名字,什么“王家小院”、“大林客栈”、“小林饭店”…… 别说,各家还有人进进出出,像是来观光旅游的。 林飞文适时解说:“村子里风景不错,我爸就开通了旅游专线,大家都能靠着农家乐挣点钱。” 池西“哦”了一声:“你家的宅院在哪里?” 林飞文赶紧在前头带路,“在村子里的最里面,我记得小时候村长还特意说想把老宅移到前面来,我爸不乐意,说一年到头在外头做生意,也没回来几次,用不着这么费事儿。” 青云道人对林飞文的父母也熟悉,“这倒是,老道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就看他们面相都是爽利人,不喜欢来回折腾。” 见池西兴致缺缺,没怎么说话,青云道人又看了她一眼,“小友,你对村子里的风水怎么看?” 青云道人更擅长给人算卦卜相,对风水一道很不擅长,只大概感受到了这村子山清水秀,要说具体的,那可一句都说不上来。 但林家宅院和村子息息相关,他免不了想多关心两句,奈何池西总是对不上频道,也只能腆着老脸问了。 池西:“是个好地方,村子所在地聚气又藏气,地势较周围偏低,是个聚宝盆,所以经济发展也最好。” 青云道人趁热打铁:“那村子风水好,林家老宅也该是风水宝地?”要不然连赊刀传人都指明要这宅院呢? 池西:“不一定,还要多久?” 林飞文:“就快到了。” 他带着他们从东边拐了个弯,前方豁然开朗,连路都宽敞了许多,路的尽头就是林家老宅。 林父虽然一直强调不用动土这么费事儿,但前前后后也修缮过几次老宅,扩建了一大圈,就算是单拎出来放在城里,也是很不错的别墅了。 从楼房前面看过去,整栋房子都背靠着山,几乎将小半边的山林遮挡住,从风水上来说是将气运与整座山林相连的技法,不过这连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要是镇压不住反而容易出人命。 池西看了两眼:“你们专门请过风水师?” 林飞文挠了挠头,“没有专门请人来看过,我爸就依样画葫芦,照着老房子的地形来扩建的。” 青云道人连忙问道:“是有什么不对吗?” 池西:“没有,别那么紧张。” 她沿着路一直绕到了屋子后面,在屋子后面还有一条约莫能容纳一人通行的小路,要是不绕到后面,一般人不会发现这里还有一条路。 小路一直延伸到山林深处,逐渐消失在人的视线里。 “你们院子里,有没有一口井?”池西问道。 林飞文赶紧点头,“有,就在正门口。” 依山临水,以井水充当整个聚气的阵眼,利用特殊的地形将山林与村子气运相通,借助山林的气运拉拢财气,经过世代的累积,难怪林家在十几年里高飞猛进,连带着整个林家村也成了有福的地方。 但光凭风水极佳这一点,就算真把宅院抵押给赊刀人,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顶多是林家上升的势头没这猛。 因此林家的风水宝地绝不是林飞文父母宁愿死也不愿交出老宅的原因。 池西又绕着宅院转了一圈。 青云道人和林飞文紧跟其后,两张脸都十分严肃,尤其是林飞文,十分紧张,总是怕池西下一秒就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毕竟入玄门也这么多年了,林飞文见过不少狗血的事情。 好在池西只转了两圈,什么也没说。 林飞文一颗心落到了一半,还没有完全放下来,就见池西突然抬头往上看。 “怎么了……”林飞文声音一顿,说不出话来。 村子和宅院周边都没什么异常,唯独抬起头以后,在宅院正中最高处,在落日余晖的照射下,闪闪发光,远远看过去,还能看出是一把刀的轮廓! 赊刀人! 林飞文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一脉的传人! 第24章 观主她和道门的人觉得有…… 林飞文艰难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地问:“是……赊刀人?” 青云道人没法回答,他也是第一次见。 唯一能回答的池西眯着眼睛,就屋顶插刀,断人富贵和生机这种事确实像他们那一脉能做出来的事儿。 原本宅院和山林合二为一,借山林的运照拂林家,这把刀插的十分巧妙,直接切断了山林与宅院的联系,却将气引向整个村子。 也就只有林飞文的父母昏迷不醒,于林家村却没有任何影响——这也是赊刀人的规矩,只找债主,不牵连旁人。 池西退开两步,还是觉得蹊跷。 宅院周围的气被切断,毫无生机。 赊刀人想要宅院,却任意切断其风水,甚至断的果决狠厉,这一断,没个百八十年恢复不了。 她又绕回宅院后面的小路。 林飞文紧随其后,青云道人多看了两眼屋顶上的刀才跟着过去。 池西:“这条路后面是什么?” 林飞文沉默了一下,摇摇头:“我爸把我送到道观以后,就说我已经不是林家村的人,后山小路不能进入。” 想了想,他犹豫地开口,“林家村每年惊蛰日,都有人抬很多东西到后山,我爸说是祭祀,有个祠堂,但我偷偷摸摸上去过,什么也没有,就一片泥洼地。” 池西:“我们上去看看。” 小路被隐藏在宅院后面,从表面看是蜿蜒向上,一眼望不到尽头,但踏上小路后,又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仿佛眼前豁然开朗。 但路还是那么窄,仅容一人,连并排都不行。 池西往后看了眼。 林飞文以为她是在看他,连忙说道:“我和师父都会跟好。” 池西没说话,目光越过林飞文和青云道人,落在他们身后,明明是被林家老宅挡住了视线,但因为山林的气息与整个林家村相通,在她的眼里,反而看到了整个林家村。 林家老宅消失在了视野里,只有那一把菜刀在上空,有点晃眼睛。 第30节 青云道人顺着她的视线往后看了一眼,连忙回过头,按住林飞文的头,阻止他回头张望,心道这赊刀人的功力都在一把菜刀上,果然名不虚传。 仅仅是看一眼,都觉得眼睛快要瞎了。 他越发觉得池西是哪个厉害的前辈,听闻修为到了一定境界,也能返璞归真,永葆青春,但这只是在传闻之中,他入行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奇人。 池西不知道这一来一去,让青云道人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她看了一会儿就收回了视线,继续往上走。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小路突然变得宽阔平坦,一大片泥洼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林飞文惊呼:“就是这片泥洼地……” 他疑惑道:“怎么感觉比以前大了一点。” 五六年前他偷偷跟在林父后面进来的时候,这片泥洼地分明还要小上一圈,这会儿都漫到路边上了。 “惊蛰日,蟾蜍现。” 池西低声说了一句,声音轻到两人都没有听清楚。 青云道人再不懂风水,也知道此地有问题,光是山林里突兀的出现一片会扩大的泥洼地就是件怪事,他还能清晰的感知到,整片山林的气都缓慢地被引到这里,滋养着这一片泥洼地。 青云道人:“小友,这地方……” 池西:“稳住,不要慌,这地方也就这样。” 说着,她环视四周。 青云道人以为她发现了什么,立即将手伸到怀里掏出一张破秽符,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却不想,池西沿着泥洼地走了两步,找了块石头就坐下了。 青云道人:“……” 他沉默着捏紧破秽符。 林飞文丝毫感觉不到师父的尴尬,紧跟着池西,“前辈,为何在这里坐下?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池西:“走的路多了,我们就在这里等吧。” 林飞文疑惑:“等什么?” 池西:“等人。” 青云道人瞬间反应过来,她是要等赊刀人。 他不知道池西为什么能断定赊刀人一定会来这里,但知道对方要来,他远没有池西那么镇定。 片刻的功夫,他把自己带来的符咒想了一圈,又或者,他们是不是应该设个风水阵,等人来了以后率先占据优势? 脑海里的念头百转千回,青云道人看向池西,却发现对方看着手机,眉头紧皱。这一次,他按捺住了自己的想要掏出符咒的手。 没一会儿,果然听到林飞文关切的声音,“前辈,你怎么了?” 池西把手机放到他跟前,“想看看热搜,不知道为什么刷不出。” 林飞文看着手机里零格信号,“……这山上好像没有信号。” 池西:“……”信号又是什么? 她不知道,但她不问。 三个人在泥洼地边上等着,又没信号,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林飞文时不时看向旁边,却一直没有看到什么动静,别说人了,连虫鸣鸟叫都没有,安静的有些诡异。 林飞文一下子看向池西,不由自主压低声音:“前辈,这里是不是太安静了一点?” 池西摆摆手:“没事儿,正常。” 林飞文、青云道人:怎么正常了? 林飞文还想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心里的焦虑,就见池西抬头,目光落在旁边的一棵树上。 师徒两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树枝上竟然站着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人,顿时紧绷起来。 国字脸,眉毛粗黑,眼睛有神,就这么木着一张脸,看着就特别拧巴。 青云道人直觉这人不好对付。 池西当然也看到了这人的长相,心道赊刀人一脉果然都是这幅死样子。 对方开口,声音自带一股憨气:“林大有呢?” 池西慢慢站起来:“你下的手,不知道他昏迷不醒吗?” “……” 赊刀人一哽,轻盈地纵身落地,不见一点声响。 池西不经意地往前走了两步:“别急着动手。” 对方倏地停下脚步,眼神终于正视她。 他一开始就没把池西放在心上,三人中,以年长的道士灵光最盛,是个对手,其次就是林飞文,但脚步虚浮,灵光虽然轻盈,但仍停留在天资不错的程度。 至于池西,周身一点灵光也没有,最多是个还没入门的。 偏偏,就是她率先点破了他的藏身之处,甚至看破他的心思。 她走的这两步也不简单,每一步都挡在他进攻的方位,牢牢将一老一少护在身后。 他眼神凝重,没想到这年轻人才是个硬茬。 相比赊刀人的戒备,池西显得轻松多了,她也没继续进攻,“你看着也不大,怎么年纪轻轻想不开做了赊刀人?” 赊刀人:“……” 池西露出友好的笑容:“算算辈分,你是浪字辈?第一百八十代传人?” 徐浪露出错愕的表情。 池西后边的青云道人更是震惊,关于赊刀人的记载只停留在一百二十一代,早在两三百年前就没了踪影,玄门八卦谣传,是因为赊刀人预言太过逆天而行,所以才绝了根。 但池西却说,对方是第一百八十代传人。 这也不对,按着记载的时间,两三百年怎么就更迭了这么多代? 池西见他有所动摇,继续说道:“我还知道你为什么非得要林家老宅,毕竟你们赊刀一脉那点子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徐浪:“……” 什么事情,你倒是说一说? 池西朝他走过去,勾了勾手,后者自觉靠拢。 青云道人和林飞文面面相觑,不自觉原地动了动脚,竖起耳朵想要听到更多的小秘密,然而,池西的声音没有一丝声音传入他们耳中。 池西压低声音:“看面相骨相,你今年二十八,寿命快到头了吧?” 徐浪猛地退开一步:“你怎么知道!” 语气里是压制不住的震惊。 池西摆摆手:“小朋友也不要这么激动,既然你师父替你要了这个东西,觉得对你们这一脉有用,我也就帮帮你们,保证给你们两边做到两全其美,你也退一步,把菜刀拔出来,免得两家伤了和气?” 徐浪心里机警,面露戒备。 她会知道赊刀人一脉最大的秘密,这已经让人觉得不可置信。 这泥洼地是赊刀人一脉延续寿命的转机,是他师父耗尽生命才算到的天机,却被她轻而易举的道破,甚至还想诓骗他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真当他是傻子不成? 徐浪脱口而出:“你是道门的人?” 池西笑眯眯的点头,“可不是,童叟无欺。” 徐浪冷笑:“谁不知道道门的人爱打诳语,为达目的说几句好话算什么,又不是佛门的人,不会说谎!” 池西:“……” 青云道人:“……” 林飞文:“……” 三人齐齐有种被冒犯到的感觉。 池西深吸一口气,“你师父是谁?他这样教你的?” 不等徐浪说话,池西又说了一句,“你师父算天机,没到魂飞魄散的地步吧?我略懂点阴阳之术,我就让你自个儿去问问你师父,如何?” 顺便好好教导教导对方。 到底是怎么教的徒弟!简直是个铁憨憨! 第25章 观主她卖出了第一套九天…… 池西最不喜欢跟赊刀人这类人打交道,怎么都说不通,好在对付像徐浪这种铁憨憨,激将法保准管用。 见徐浪面露迟疑。 池西故意说道:“你该不会是怕你师父上来了,你认不出来?还怕我弄个假人?” 果然,徐浪立即说道:“怎么可能!我师父叫徐太和,你要是真能沟通阴阳,把他喊上来,我马上就拔刀!” 他师父为了窥见赊刀人一脉寿命的天机,耗尽所有寿元,到了下面还得受刑罚,寻常人怎么可能喊动受刑的魂魄?当年,就算是师父他老人家在面对鬼差的时候,也不敢造次。 池西:“你说的!” 她当即掏出一张空白的黄纸,扭头看向林飞文:“这张通灵咒也是十万一张。” 林飞文赶紧点头,只要是能救出他爸妈,百万的灵符,他也舍得花下去! 青云道人连忙往前走两步,想要看清她是如何画符的,上午在道观的时候,因为太过震惊,以至于没有看清楚她画符的过程,此刻自然是不能错过。 然而,他很快就看到,池西只是掏出笔,在空白的符纸上画了一条竖线。 青云道人:“……” 一笔画,十万元。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但池西落下这一笔后,泥洼地四周的气逐渐开始流动,不断的往她手里的灵符汇聚。 第31节 青云道人从灵符上感受到了一股纯正的阴气。 “天地神明,日月三光,过往尊神,敕封鬼门。” “开!” 池西口中念念有词,这咒是请神咒的简化版。 凭她在地府混了这么多年,一道意念附在符纸上,请鬼差带个魂上来,轻而易举,不过还是要装装样子,仪式感撑起来,不然她一开口,牛头马面就带人出现,不显得太容易了? 她这段时间也查了不少资料,都说要让顾客有一种花钱花的值的感受。 池西认为自己这表面功夫做的很是不错。 符咒的阴气不断汇聚,最终勾勒出一人高的鬼门轮廓。 青云道人站在后面,就差把眼睛瞪出来了,他从没见人开过一人高的鬼门! 池西背对着他,还是没能领略青云道人的震惊。 鬼门终于大开。 鬼气阴气环绕在鬼门四周,将泥洼地里的气逐渐挤开,或许是感受到周围气场的变化,泥洼地开始不停的吞吐泡泡,底下的东西隐隐不安,却又不敢动弹,生怕被发现了。 徐浪已经被池西这一手开鬼门的技法折服。 他师父也只能开启半人高的鬼门,都已经被称为是赊刀人一脉最具天资的传人,而眼前这个只略懂阴阳术法的小姑娘,居然超越了他的师父。 如果她真的能够让自己见师父一面…… 池西轻咳一声,往后退了两步,正好躲过正面迎上来的鬼气,她倒是不怕鬼气沾身,不过重新做人以后,该避讳的还是得避讳——沾了鬼气,也晦气。 “铃铃铃——” 铁链交错碰撞的声音传来。 几近两米高的牛头马面从鬼门中平移出来,他们的蹄子上还缠着铁链,一直延伸至鬼门里面。 徐浪的视线紧紧盯着牛头马面身上缠绕的铁链,呼吸逐渐急促。 终于,牛头马面完整出现在众人眼前,扑面而来的鬼气,让众人都忍不住后退。 青云道人和林飞文两人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 池西见状,在牛头马面和她打招呼前,连忙也随便弯了弯腰,“见过两位鬼差大人!” 牛头马面:“……” 仿佛鬼的寿命也得折半截。 它们看出池西不想暴露关系,只稍稍侧过身,不敢受她的全礼,又赶紧让所有人都起来,青云道人在别处见过牛头马面,无一不是倨傲压迫,今天却显得格外亲切? “判官大人念在赊刀人一脉坎坷,特下命令,让第一百七九代弟子徐太和来阳间与其弟子相见。” 说完,它们同时拉动铁链,将徐太和的魂魄从鬼门中拉扯出来,后者四肢和脖颈上都挂着铁链,脸色麻木,唯独在看到徐浪后,忍不住惊呼出声:“徒弟!” 徐浪也是激动:“师父!” 两人四目相对,穿透阴阳,竟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觉。 池西轻咳一声,打断两人美好的眼神交流,“有点事情想跟你商量商量。” 徐太和这才看向池西。 徐浪赶紧说道:“是这位道友请来的两位鬼差。” 徐太和面露怀疑,他死前窥见天机,逆天而行,死后还得在地府受百年的刑罚,铁链加身不过是最基础的出行装备。 地府有地府的规矩,受刑罚的玄门弟子到阳间的手续繁琐,一般的鬼差哪里会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徐浪却说是这小姑娘请来的鬼差? 池西面带笑容,看向牛头马面,客客气气地说道:“两位鬼差大人可否给的方便,让我与这位赊刀传人往旁边一叙?” 牛头马面:“……”只想让池西说人话。 它们点了点头,直接将手中的铁链交给她。 池西用山林的气包裹住手,才去握锁魂链,这上面鬼气比牛头马面身上的还要浓厚,她得做个精致的活人。 牛头马面见池西这一番动作,交出铁链的手一抖,只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地府容纳的那些一方高手中,最不讲究的池西,居然也有一天如此矫情了! 做人实在太可怕。 池西拉动铁链,把徐太和一直拉到自己跟前才停下。 牛头马面自觉驱动鬼气,将两人包裹在内,形成一个独立的空间。 徐太和哪里还敢小瞧池西,他在地府见过的鬼差多不胜举,也见过不少厉害的玄门弟子到了地府后一文不值的场面,却从没见过牛头马面对一个小姑娘这么言听计从。 他心里门儿清,牛头马面说什么判官网开一面,同情赊刀人一脉不过是借口。 真正的原因还在眼前这小姑娘身上。 池西挑了挑眉,“没想到你们这一脉还有个明白人。” 她看到徐太和后,就知道他的性子与赊刀人一脉大有不同。 徐太和沉默了一会儿:“你想与我商量什么?” 池西指了指鬼气外头站着的徐浪,此时他就跟望妻石一样,眼睛也不眨的看着这一团鬼气,实际上,他什么也看不见,却依旧痴痴地看着。 徐浪:“……” 他与徒弟隔着生死还能见面,感动之余,此刻却有种不忍直视的感觉。 “二十几年前,你与林大有有过一段因果,你让自己的徒弟来接手林家宅院,不过林大有觉得这个要价太高……” “不行!”徐浪打断她的话,“唯有这件事情不能商量。” 他耗尽寿命,才窥见一线生机。 怎么能够轻易放弃? 池西被打断,也不恼,“我还没说完,你们这一脉的寿命确实有很大的问题,不过是一块金子而已,你们想要可以拿走,但林家宅院需要被保留下来。” 徐太和不信:“林家老宅和金蟾紧密相连,不接手老宅,金蟾怎么肯乖乖吐出金子来?” 池西挑眉:“我有办法。” 徐太和知道这人不简单,但他也不敢轻易拿赊刀人一脉的命运做赌注。 徐浪是第一百八十代赊刀人,算算时间,他的寿命也快到头了,而下一代赊刀人还没有产生。如果徐浪失败,那赊刀人一脉就彻底没人了。 他们隐世几百年,不就是为了获取这一线生机吗? 池西看出徐太和的迟疑,“你担心也是应该的,我先把金子取出来,你们再了断和林大有的因果,怎么样?” 她又特意补了一句:“你放心,我道门的人,说话算话,有时候比不打诳语的和尚都要信守承诺。” 徐太和:“……” 这话听起来有些耳熟。 他恍惚中回想起见到徐浪的第七个年头,那会让他还是个萝卜头,也不太高,整个人透出一股憨厚的气质,与赊刀人一脉的气质尤为贴合。 当时徐浪也是看了一些话本子,就对其中道门和佛门两类有了鲜明的认知。 徐太和面上虽然沉着冷静,但心里却倒抽一口冷气。 乖乖,他这个憨憨徒弟该不会是把小时候那些戏言跟眼前的小姑娘说了吧。 一想到徒弟当着人的面说不可信,他就有种窒息的感觉,恨不得直接冲出鬼气,把徐浪给暴打一顿,这寿命的问题还没解决,就得罪了与地府关系好的道门弟子,这不是把他师父往火坑里推还要放在火上烤吗?! 徐太和虽然死了,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您、您放心……我会好好教育那混小子的!” 池西面带微笑,“果然,我就说你与赊刀人一脉不同。” 徐太和:“……”并不觉得是夸奖。 池西挥手把牛头马面的鬼气散开,这一手不显山露水,却是真真让徐太和震惊。 牛头马面的等级虽然不高,确实正正经经上了地府编制的鬼差,一身鬼力堪比阳间顶级的道门之人,它们的鬼气,哪儿是说挥开就能挥开的? 池西当着徐太和的面,没太收敛,后者也不敢多说。 她扭头看向林飞文:“已经说好了,他们一会儿就拔刀,你也不用怕林家老宅的风水被破坏。” 惊喜来得如此突然。 林飞文下意识捂住脸,又赶紧拿开手,“真的吗!” 池西点点头,示意徐太和退开一些。 徐太和自个儿拎着铁链退开,一直退到徐浪身边,后者面带激动,却被他狠狠瞪了一眼。 池西走到泥洼地旁,随着她靠近,泥洼地开始不停翻滚,冒出的气泡越来越多,就跟煮开了的水一样,随时有东西会冲出来。 她取出一张空白灵符,看向林飞文。 后者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不用她说就主动开口:“我知道,十万一张,前辈尽管画符!” 池西对他的识相很是满意,寥寥几笔就画好了避水符,随手就扔到泥洼地里。 整个泥洼地翻滚越发的激烈,自中心的位置逐渐向两边掀开,仿佛有一把利刃将整片泥洼地给断开了一样,露出了泥里面掩藏着的庞然大物。 “呱——” 响亮又惊悚的呱声响起。 众人震惊的看着泥洼地里面的场景。 那里面竟然是一只通体金黄蟾蜍! 它足足有一层楼房那么高,厚实的脊背上长着两只透明的小翅膀,与庞大的身躯形成鲜明的对比,但就是这么一对小巧的翅膀,骤然开始煽动起来。 林飞文完全惊呆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老家居然还有这么一只金蟾! 在看到它煽动翅膀时,他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翅膀这么小,不可能飞起来吧? 金蟾的翅膀极速震颤,并不是要飞,而是直接冲着池西俯冲过来。 池西又拎出一张空白符,几笔画好,丢向金蟾。 灵巧漂浮在空中的灵符在靠近金蟾时,紧紧贴在了它的脊背上。 “砰——” 沉闷的重击声。 第32节 金蟾从半空中落下,紧紧贴在泥洼地底下,身躯形成不自然的压迫状。 青云道人惊呼:“移山符!” 顾名思义,以愚公移山命名,一张符便是一座山,重量如何,单看画符指认的水平。 这只金蟾已经生出了翅膀,至少也有五百年了,爆发力和攻击力非同一般,却被一张移山符压得不能动弹,足以见池西自身的实力。 深不可测! 青云道人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池西轻巧的跳跃两下,落在金蟾的头顶,“张开嘴,别让我动手。” 金蟾紧紧闭着嘴巴,连叫都不叫了。 池西:“我用九张符跟你换。” 金蟾瞪大圆眼睛,两只大眼睛都透露出不屑!什么灵符,道门的符咒能和它口中的金子相比吗!这可是蕴含了五百年山林精华和林家村财气的金子! 即便是稍稍分离出一些,也足以让人享受世世代代的富贵! 金蟾受林家人喂养数百年,气运早已与林家村相连,哪里肯轻易交出金子。 池西拍了拍它的头顶,示意它躺平,见它不乐意,她稍微用了点里,调整了移山符的位置,金蟾四肢趴在地上,头顶形成了一个十分平稳的空地。 她又取出一张空白符纸,但这一次,她没有再画出简单的一两笔,而是认认真真地埋头画符。 她站在金蟾头顶,其他人只能看到一个大概,青云道人瞪大眼睛,忍不住跳了两下,就想看看池西到底是在画什么,竟也能画这么久。 一张符,足足花了五分钟。 池西吸了口气,缓了缓。 被镇压住的金蟾在符成的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附着在符纸上的天雷的纯正的气息,它瞬间张开嘴,露出里面金光闪闪的金子,又连忙闭上嘴,用眼睛示意池西——它同意换了!九张符!九天雷阵!一锭金子换取进阶的机会! 池西满意的拍了拍,转身又看向林飞文。 后者正想隔空喊话,却听到池西开口,“这张符,不是一张十万。” 林飞文愣了一下,只听到池西的声音清晰的传来,“一张符一千万,九张成阵要翻倍,总共一亿八千万。” 林飞文:“……” 他仿佛出现了幻听。 青云道人连忙喊道,“池西小友,是什么符?” 池西从金蟾头顶跳下来,走到青云道人面前,把手里的符塞到他手上,“九天雷符,童叟无欺。” 说着,她停顿了一下,看向林飞文,“哦,我忘了,这个价格是卖给四观的道士的,你的话,再除以一百,一张是……” 青云道人脱口而出:“十万!” 池西:“还是十万一张,九张结阵需要翻倍,一百八十万。” 从一亿八千万,到一百八十万,林飞文竟然有一种便宜大甩卖的错觉,为了父母的性命,他连忙答应下来。 池西笑眯眯地应下,“成,那我就去换金子了。” 她又走回金蟾跟前,“你先把金子给我,等他们都退开,我就帮你结阵招雷。” 金蟾一听,赶紧张开嘴吐出一锭金子来。 这金子在它嘴里时看着很大,吐出来以后也就只有手掌大小,池西没有去拿这锭金子,而是示意徐浪过来拿走。 徐太和见自家徒弟还一副傻愣愣的模样,赶紧推了他一把,“快去拿过来啊!” 徐浪这才回神,捡起了金蟾吐出来的金子。 师徒两人眼泪汪汪,时隔这么多年,终于是拿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了。 徐太和察觉到池西的眼神,连忙跟徐浪说道:“你赶紧去林家老宅的菜刀拔下来!” 要不是他没有实体,只剩下了一个魂魄,他恨不得亲身上阵拔下菜刀。 徐浪迟疑地看了眼自家师父,“师父,你是不是快走了。” 徐太和愣了一下,“为师已经死了。” 徐浪眼眶发红,憨憨的国字脸上浮现出一丝执拗。 池西察觉到他们这边的动静,想到徐太和在赊刀人一脉里算是个难得的通透人,特意替他说了句话,“两位鬼差大人辛苦一些,多担待,就让他们师徒两一起去拔刀吧?” 牛头马面:“……” 演了半天戏,听着池西一口一个鬼差大人,只觉得头皮发痒,天灵盖都要凉了。 但池西开口了,它们当然愿意卖个面子,两只蹄子一挥,徐太和从虚体变成了实体。 徐太和更是惊喜,拉起徐浪就从小路奔下山,他自然也没有忘记池西先前说过的话,这徒弟,必须得好好的教训一顿,不然说不定改了赊刀人一脉的命运,最后却死在他的铁憨脾气下。 得不偿失! 池西听到山下传来徐太和暴怒的声音,心里很是满意,又看向牛头马面和青云道人等人,“各位也麻烦暂时退到山林下面,一会儿招雷,怕波及到你们。” 青云道人神色紧张,他犹记得在道门的记载中,用九天雷符结阵招雷的次数仅有两次。 一次不知是哪个厉害的人物为了拯救苍生,招来九道天雷后,竟是能将天雷完全控制住,这才避免更大的灾祸。 还有一次,是后人效仿那位人物,却毁灭了大半个国土,弄得民不聊生,生灵涂炭! 第26章 观主她意识到自己年轻貌…… 青云道人内心紧张,想要多问两句,但他没有说话的机会。 牛头马面听到池西又要招雷,一路退到了林家老宅,顺便还把愣在原地的师徒两人一并带上。 青云道人望着泥洼地的方向,面露忧虑,尤其是看到上方乌云层层密布,细密的雷电不断聚集在空中划过时,忍不住多后退两步,只觉得自己这条老命就要交代在这里。 硕大的雷电劈开乌云降下。 雷电带来的浩然正气让牛头马面皱了皱眉,好在它们知道池西对雷电的控制力,在地府的时候,她就特别喜欢捣鼓雷电的术法,没少遭投诉。 地府都是鬼,就怕一不小心被劈到,白白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一连九道雷劈下来,树叶被吹的“沙沙”作响,稍微细一点的树都被拦腰折断,风大到仿佛能把人直接吹起来。 直到九道粗壮的雷都劈完了,青云道人担忧的事情始终都没有发生。 乌云散去,天空重新恢复澄净,整片泥洼地在被雷电洗礼过后,换发出了一种勃勃的生机。 林飞文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一时间惊呆了。 还是青云道人稳重一点,小声问他,“你这前辈究竟是怎么碰到的?” 林飞文回过神,同样小声地回答,“上次接到了任务,我半路处理了另外一点事情,迟到了一小时,去的时候就是前辈把事情处理好了。” 他也同样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他咋咋呼呼还有点上头,只觉得尴尬到用脚能抠出一座道观来。 青云道人:“……”这大概就是缘分。 泥洼地重归平静,没一会儿,池西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她身边还带着一只缩小版的金蟾,比先前缩小了一倍有余,在一旁蹦蹦跳跳的,看着有点小巧可爱的错觉。 池西脸色有点苍白。 牛头马面惊奇的看着她。 在地府的时候,她一天摆九个阵招雷都不成问题,怎么这会儿变成人以后就变得这么脆弱? 接收到牛头马面眼神的池西:“……” 她的三魂七魄还在适应这具身体,放在寻常的借尸还魂,也不至于这么久,只是她死了太长时间了,还要点时间才能完全适应。 她看了眼林家老宅,徐太和已经带着徐浪拔出菜刀,宅院受损的风水也因为金蟾进阶而逐渐开始恢复,用不了百八十年,顶多花是十几年就能恢复。 不过该交代的还是要交代。 池西看向林飞文:“回去跟你父母说,金蟾虽聚气聚财,但把它禁锢在此地,用全村之力来供养它,盈满则亏,等宅院风水恢复后,就把它放了。” 林飞文听得稀里糊涂,但青云道人心里跟明镜一样,连忙点头,“我回去就会跟他们交代清楚!” 金蟾吞金,原本是传说,但在林家村,却是世世代代相守的秘密,林家的祖上大概也懂点风水,在发现了这片泥洼地后就利用地势把整片山林与宅院风水相关联,利用全村的人来供养这片泥洼地。 但一个村子的人如何能与天地山林的滋养相比? 林家的做法大大的拖缓了金蟾的生长,直到林大有这一代,金蟾口中才催生出了金锭,后来才有了林家发迹,反哺村子。 金蟾五百年来都受到林家村的供养,单纯善良,并不觉得是他们拖缓了自己的脚步,甚至在察觉到赊刀人想要金锭的时候,一直龟缩在泥洼地里面,生怕被赊刀人抢走金锭。 一只五百年的金蟾不堪一击,连个二十八岁的赊刀人都打不过,也都是因为这是人为供养的结果。 九天雷阵替金蟾洗去了大部分的因果,进阶后,金蟾起码有自保之力。 等十年后,林家老宅的风水恢复,金蟾与林家村的因果就会彻底了解,到时它还能再进阶。 “呱——” 金蟾跳到池西身边,想要拿头去蹭她。 池西下意识想躲开,但想到金蟾满身都是财气,她伸手点了两下它的头,算是沾沾财运,说不定等它再长长,能直接把她这一身负债给还清了。 金蟾不知道池西的心思,被点了两下,满足的蹦蹦跳跳地回到了泥洼地里面。 它进阶后,身形缩小,泥洼地也跟着缩小了一半,但周围的气却越发的扎实。 林飞文看着金蟾消失的方向,默默收回视线,他还真不知道自家居然有这么大的秘密。 池西见状,“事情都解决了,那我们回去?” 她就跟店长请了一天假,别看工资只有三百,但一天还能剩个十块钱,她卖个几万块钱的灵符,也就只剩下个十块钱。 所以,她十分珍惜在店里面打工的日子,有免费的盒饭,还能时不时给加个鸡腿。 青云道人张了张嘴,他们没有直接开车上来,而是坐的校车,主要是谁能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从他们到林家村后,一直到现在,也就过了三个小时。 他们从道观到林家村,可是花了整整四个小时! 林飞文默默掏出手机,“要不我打个电话给校长,看能不能让司机多开一趟,多给点奖金?” “不用这么麻烦,”池西疲惫的抬了抬眼,等校车开上来再下山,又得两个小时,她现在只想摊在座位上,“两位鬼差大人,行行好,能不能把他们送到山下,就一点点路。” 第33节 池西脸上扯出一点笑意。 牛头马面被她这笑容弄得心里发凉,连忙说道:“可以可以。” 说完,它们又补了一句,“是你们所有人都下山吗?” 青云道人和林飞文肯定是跟着池西的。 他们不敢说话,往日难缠的鬼差太过亲切,他们听着也觉得心里发凉,好像随时都要被勾魂到下面去。 徐浪大胆点头,他才见到师父不就,跟着一起下山还能和师父他老人家多待一会儿。 徐太和:“……” 见到了徐浪以后,他脸上的神情也没有那么麻木了,此时脸上带着笑,“也请两位大人带我徒弟一程了。” 牛头马面没说话,四只蹄子齐齐挥动。 庞大的鬼气将所有人都包裹起来,却细心的没有让鬼气真的沾到他们身上,十分熨帖。 一眨眼的功夫,鬼气散开。 众人已经出现在了山脚下,不远处就是停车场。 而牛头马面连带着徐太和的魂魄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鬼差是这么容易请来又自觉离开的吗?其他人想请牛头马面,哪个不是摆好贡品钱财,又得说尽好话,才能哄着鬼差。 青云道人忍不住看了池西好几眼,一声池西小友卡在喉咙口,怎么就喊不出来,他原本还觉得看着池西年轻,就算天资再高,也只是年轻人中的高个子,以他这年纪和辈分,怎么都算是亲和又客气。 但这一趟出来,见识到了池西的能力后,他觉得喊声祖宗也不为过。 还是林飞文对青云道人这幅没出息的样子看不过眼,忍不住拉了他的衣袖,“师父,你收敛点!” 青云道人没好气的瞪着他,心道,无知小儿,见识太少才会这么淡定! 但经过林飞文的提醒,他好歹正常了一些,“前辈……” 池西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前辈不用客气,还是照着先前叫就好。” 在青云道人转换了称呼的时候,池西忽然意识到,自己变成人之后就有年龄了,她如今不过二十,正直青春貌美的时光。 再看青云道人,脸上皱纹一堆,头发也白了许多。 他这一口一个前辈,把她可喊老了好几个辈分。 青云道人:“……池、池西小友,你那九天雷阵是用九天雷符结阵的吗?” 池西:“是啊,你不还摸过那张九天雷符了?” 青云道人:“……” 他只是想亲口听她说一遍,想到他还摸了九天雷符,就忍不住又感叹一番有生之年系列。 池西见他如此向往,建议道:“我也可以卖你一张九天雷符,只要不结阵,你施展出来也能勉强控制住。” 青云道人眼睛一亮。 池西:“一百万一张。” 青云道人:“……这,方才不是十万一张?” 池西指了指林飞文,“那是给你徒弟一个人的价格,你是道协的人,得翻点倍数。” 青云道人闻言,忽然想到刚开始池西在泥洼地里跟林飞文说的话,一张一千万,结阵翻倍,一亿八千万。 那是卖给四大道观弟子的价格。 原来……是真的? 池西掏出空白灵符,“要来一张吗?” 青云道人猛地回神,连连摇头,“不了不了,这一百万一张符,还是太过奢侈,老道不专门研究符咒,平日里就给人算算命罢了。” 池西遗憾地把符纸塞进兜里。 “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徐浪突然插入他们的对话中。 他一开口,其他人都看向他。 林飞文和青云道人都差点忘了旁边还有一个稀有的赊刀人。 池西:“……你还没有走?” 徐浪完全不觉得生气,睁着一双憨厚的眼睛,憨憨地看着池西:“师父说,道门的人都是好人,我原本是不信的,但你让我见到了师父,有真本事,是个好人,我想跟着你。” 池西:“……” 这样的好人卡,大可不必! 第27章 观主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 徐浪的话,让气氛几近凝固。 青云道人拖着林飞文退开两步,暂时离开去把车开过来。 池西:“你师父说的?” 徐浪摇头:“他只教育我道门的人是好人,但道门的人我只相信你。” 池西:“……” 这就是为什么她不喜欢和赊刀人打交道的原因,铁憨的属性深入他们这一脉的根骨之中,还不会看人眼色,直来直去,只管睁着他们真诚的眼神看着人。 不过—— 池西:“跟着我,就要改头换面,入我归元派。” 徐浪一顿,当即说道:“那算了!” 池西欣慰的看着他:“倒是个不忘根的好孩子。” 徐浪拎着菜刀抱拳:“前辈不必可惜,您也会找到合适的衣钵,我也该离开了,他日有缘再见,今日多谢前辈让我见到师父。” 池西露出可惜的模样:“有缘再见。” 徐浪转身就走。 青云道人开车过来,池西很快上车,在后座咸鱼瘫状。 林飞文解决了林家的危机,精神振奋,仿佛脑震荡瞬间好了一大半,本来想还问池西是怎么打发了赊刀人,结果看到她脸色苍白,神色疲惫的样子,默默转过头,摁住心里的好奇心。 谁也没有再说话,一路上安静的开车回止一观。 半路的时候,池西手机响起,接到了秦淼淼打来的电话,说她今天排练迟了一点,已经在来接她下班的路上了。 池西默了一下,演了这么多天,她还是把秦淼淼给忘了,“我今天有事请假,晚上会有人送我回家,不用来接我了。” 秦淼淼那头也沉默了一会儿,“这样吗?那我就先回去了,西西,你回来注意安全。” 池西快速答应后挂断电话,继续咸鱼瘫,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转头看向林飞文,“我们结算一下账单?” 林飞文就在车上发呆,乍听到池西的话,赶紧点头,“是、是该结账了!” 池西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一笔一笔来啊,你看最开始用了两张封魂符,是一张十万,一共两张。” 林飞文点点头。 池西看着他。 车里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前面是个红绿灯,青云道人猛地刹车,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傻徒弟,“你转账啊,光是点头有什么用!” 林飞文:“……” 他手忙脚乱拿出手机,连忙给池西转了二十万。 池西看着余额到账,又增加了二十块钱后,继续对账:“一张通灵符,开了鬼门,十万。” 林飞文赶紧又转了十万。 钱包余额增加十块。 池西:“一张移山符,十万。” 林飞文又转了十万。 钱包余额再次增加十块。 池西吸了口气:“九张九天雷符外加结阵,一百八十万。” 林飞文连连点头,不过这次他操作的时间长了一点,一张卡里面没有那么多,还是专门从他爸给的副卡里转给了池西。 钱包余额瞬间增加一千八百。 池西眼睛猛地瞪大,看着她的余额变成2040的时候,心情仿佛过山车到最高处俯冲下来一般,只觉得万分刺激。 林飞文被她的情绪感染,没能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激动,“前辈,有什么问题吗?” 池西眼里流露出欣喜的情绪,“没有没有。” 只是提前做好了剩下十块钱的准备,这一千八的惊喜比她研究出新符更加让人激动,她伸手摸了摸兜里的观观,只觉得它终于做了个人。 观观感受到她的欣喜,大大松了口气,心道自己被送上天的危机解除了大半。 池西也觉得自己找到了一条新的致富路径,如果每一笔成交额都在百万以上,岂不是每次都能攒下上千元? 这种好心情一直维持到了青云道人把车开进止一观后,仍然持续着。 “师父,师弟,前辈,”宋金提前收到他们回来的消息就等到厢房门口,“你们回来了!” 他看向林飞文,用眼神询问他这一路有没有什么新奇的事情。 林飞文微不可察的点头,后者瞬间流露出委屈和悲愤,这种刺激,他也想要! 青云道人看到师兄弟两人之间的情绪涌动,脸色未变,“先进屋再说。” 林家父母还坐在床上,四目相对,两人听到林飞文他们去了林家村以后就一直坐立不安,要不是这身体实在不给力,走两步都能摔三下,他们恨不得跟个炮仗一样窜出去阻止他们的行动。 看到三人回来,林大有瞬间扭头,脖子发出咔嚓的声响,“你、你们……” 林飞文先前的担忧全都在这一刻化为愤怒,“你们还好意思问!居然瞒着我在山上养了一只金蟾?那是随随便便可以养的吗?要是出了事儿,全村都得陪葬!还非得瞒着我,你们都不要命了?” 第34节 林家父母:“……” 两人眼神飘忽,十分心虚。 他们不懂风水,但祖上几辈一直沿袭至今,加上到了他们这一代,林家猛地发迹,自然是坚信不疑,生怕金蟾的秘密暴露后,林家村会惹上麻烦,也怕林家重新衰落。 林飞文见状,到底也是他的父母,他缓和了口气,“前辈已经替你们解决了赊刀一脉,全部的费用也用爸的卡支付了,金蟾会在泥洼地里再待十年,十年后,它会离开。” 林大有闻言,着急的看着自家儿子。 林飞文没好气地说道:“你们养着金蟾,把金蟾都给养废了,小心养出仇来,到时候全村都给陪葬!” 林家父母面面相觑。 他们本来就不懂风水,听到林飞文的讲解也半懂不懂,但也听懂了他的意思,两人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听到利弊后,也很快释然,只是难免有点遗憾。 池西见状,适时站出来,走到他们跟前。 林家父母对上她,总有一种心虚感,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但因为身体不够协调,两人齐齐往后仰。 池西伸手扶住他们,“别动,我帮你们把符咒解开。” 说着,“嘶啦——”一声。 她把贴在两人背后的符咒撕下来,符咒在她手上化为灰烬,“那两杯水来。” 林飞文赶紧倒了两杯水。 池西把符纸的灰烬倒入水中,示意林飞文让他们两人喝下符水。 林家父母哪敢不听,就着儿子的手各自把水喝的干干净净。 池西看着他们喝完,“过十五分,他们就能恢复了。” 林家父母眼巴巴的看着她。 池西自动领略他们的意思,“放心,不会再晕了。” 林飞文面露感激,“前辈,这次真的谢谢你!” 面对大顾客,池西态度一直很和缓,“不用这么客气,对了,我还有点事想跟道长商量一下……” 她扭头看向青云道人。 青云道人哪儿敢托大,“前……池西小友不用这么客气,不如我们到外头说?” 池西跟着他走出门,厢房内的空间就留给林飞文他们。 青云道人:“您请讲!” 池西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符,看着手里一堆三角包,她动作一顿,忽然想起来,“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差点忘了。” 青云道人满脸认真看着池西。 池西也很是认真:“听林飞文说,道长把我先前寄售的平安符都给用掉了?” 收到一千八后太高兴,她差点忘了这笔钱。 青云道人:“……” 他掏出手机,“一共是……” 池西快速接话:“一个三千,有一个平安符是我送给林道友的,就算十九个,一共五万七。” 青云道人的手一抖,这是他这辈子买过最贵的平安符! 他颤抖着输入五万七,给池西转了账。 池西收到钱,表情更加柔和,“是这样的,我还有一种符想要在贵道观寄售。” 青云道人吸了口气,问道:“是……什么符?” 别说是九天雷符,他就记住了一张一千万。 池西摇摇头,“那符太贵了,平时又很难用到,性价比太低,我这符是自己研究的,可以提高请神符成功的几率。” “原来是道友您自己研究的符咒……”青云道人猛地瞪大眼睛,这一天,他只觉得自己就跟个年轻人,十分不淡定,但听到这个消息,实在是让人难以镇定下来,“你自己研究出的新符!” 他不自觉提高了音量。 池西点点头,和他比起来,显得无比镇定,“是我自己研究的。” 熬了一整个晚上的夜,也是不容易。 青云道人手中的手机突然从手里滑落。 池西眼疾手快,在手机落地前一把捞起,又塞回给青云道人,“道长可要注意。” 青云道人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就觉得缓冲不够,心脏跳动有点太快,胡乱的点点头,“好好好,我一定注意。” 池西取出一张灵符来,“这符一共可以用三次,每次效果均等,可以很大程度上提升请神符的成功几率。” 青云道人觉得自己有点麻木了,“大概能提升多少?” 池西微微一笑,“一般来说,就是百分百,不过凡是没有绝对,若是施术者的道行太弱,也有失败的可能,就保守一点说是九成吧。” 青云道人:“……” 九成几率? 还只是保守? 第28章 观主她因为太有前辈风范…… 青云道人连着被震惊了几次,情绪更加麻木,对面站的着的人长着一副小姑娘的脸,却能在五分钟内画出一张九天雷符,还能将九天雷阵控制得如火纯青,就连那四观的观主们都不一定有这样的手段。 毕竟道门历史记载的清清楚楚,自打次二次九天雷阵后,再没人敢轻易尝试,就连能画出九天雷符的人都凤毛麟角。 他极力控制着颤抖的双手,“那个……道友,你这符准备怎么卖?” 一张能够百分百提升请神咒的符,单论功效就非同凡响,连他听着都有些心动,无论是开坛仪式还是画符,在任何情况下,只要条件允许,道门弟子都喜欢用请神符,有时候也并非是一定要提升成功率。 而是身为道门弟子,若是能成功施展请神咒,也从侧面展现出了他的天资。 那些一次就能成功施展请神符的,说出名号,哪个不是天之骄子? 这符的功效一旦传开,保准令人趋之若鹜,但想到池西曾开出一张符一千万的天价,青云道人手控制不住的颤抖,开价太高,难免会让人心生退意。 池西保持着笑意:“不贵,一张五十万,止一观弟子若是需要,可以给你们打九折,至于四观……” 她笑意更胜,“也不至于百倍,一百万一张。” 青云道人心道果然,他敏锐地察觉到池西对道门四观的不满,绝大部分都体现在了售价上,只要是四观弟子就会翻倍。 也不知道这四观是怎么得罪了池西,真是有点开心。 青云道人迟疑:“这……老道能保证价格,但若是有人买后偷偷卖给四观弟子呢?” 池西闻言,完全不觉得惊讶,“你不必担心,我自有我的办法,前辈在寄售时事先言明不可倒卖,后果自负就成。” 青云道人连忙应道,他很好奇池西如何才能杜绝这种倒卖的现象,毕竟价格差了一倍,巨大的利润下就一定会有人钻空子。 但看池西这样子,她也不打算说,他也就没敢多问。 青云道人有意与池西结交,他沉吟了一下:“半个月后有道门开办的集市,以这新符的功效,必然能够拔得头筹,不知道友可有兴趣,还能买到不少好东西?” 池西果然来了兴致,“集市?” 没想到现在还延续了这活动,当年她可没少参加,因为参与人数众多,产品同质化严重,各观都铆足了劲儿打折,她就使劲薅羊毛! 青云道人以为她不知道,还特意解释了一遍。 道门集市每年各举办两次,每次分设两区,东区专门为同行设立,材料、法器、符咒等应有尽有,西区则是开放区域,所有人都可进入,非同行居多,大多是算卦、卖符和风水摆件之类,鱼龙混杂。 止一观在东西两区都有摊位,是盈利创收的好机会,他们每年都积极参与。 青云道人:“道友不妨多准备一些这类的符咒,届时购买的人必定很多。” 池西连连点头:“你说的有理,那……” 她突然想到这集市里道门弟子云集,就算是西区,来的人也多,说不定还能找到几个资质绝佳的人。 她如今背负庞大的债务,也应该早日退位,好让徒弟能独当一面。 池西表现得更加亲切:“不知晚辈可否一同前行?” 青云道人听到池西自称晚辈,心道您可千万不要再自谦了。 要不是看池西长得实在年轻,不像是老怪物驻颜有术,他早就喊出祖宗了,即便如此,他在心里也喊过几次了! 他觉得自己开始飘了,都在心里腹诽池西,不过表面上,他显得热情又恭敬,“当然当然,到时候我让飞文及时通知你。” 池西对青云道人的上道很是满意。 两人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客套话,无外乎是青云道人可劲儿吹捧,池西一个劲儿的谦虚。 等两人都觉得差不多了,青云道人才提出让宋金送池西回去。 池西假意推辞不过,顺势答应。 宋金被青云道人喊过来时,脸上还残留着激动的情绪,光是听林师弟一番描述,就能想象到当时的大场面。 无论是池西点破赊刀人藏身地,还是用移山符降服金蟾,再到九天雷符结阵交换,让金蟾甘愿交出金锭,这种堪比神通的手段,只有在里面才出现过。 青云道人:“池道友要回去了,你平日里稳重些,就开车送道友回家。” 宋金看了眼青云道人,先前他把他挤开自己去凑热闹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不过想到自己还有与高人相处的机会,工具人宋金满口答应。 青云道人这才与池西告别。 宋金和池西一同下山,又很是拘谨地问了池西的地址,在听到“云山别墅区”这几个字的时候脚步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点头。 想想也是,就算池西看着再年轻,有这等本事,哪儿能不赚个满盆钵,在寸土寸金的别墅区有一栋别墅,不过是毛毛雨。 一次只赚十块·倒欠两千亿·真大佬·池西靠在后座,丝毫不知道宋金心里的崇敬之情。 宋金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表现的十分拘谨。 他先前只以为林飞文找了个厉害的小姑娘来帮忙,哪知道她已经超越了他们的这个阶层,实力差距悬殊,宋金也不敢随便开口。 还是池西看出他的拘谨,主动开口:“别紧张,你想问什么就问。” 她的生财之道与止一观紧密相连,爱屋及乌,对止一观的弟子自然也是耐心十足。 第35节 宋金握着方向盘,眼神不自觉向后飘忽,“林师弟说,前辈您用九天雷阵让金蟾进阶了!” 池西点头,“金蟾进阶迫在眉睫,但又差一点,不够引来天雷淬体,用九天雷阵正好能够弥补它实力不足的问题,只要掌控得当,就不会让它受伤。” 宋金闻言,眼里迸发出异样的神采。 池西以为他对九天雷符有兴趣,见他脸上财帛宫闪闪发光,就知道他身价雄厚,主动推销,“你若是想要,也可以从我这里买一张九天雷符,以你的实力,目前还无法掌控一道雷,不过雷符自带辟邪的功效,随身携带,就算是寻常的厉鬼,也不敢近身。” 宋金兴致盎然:“我也可以拥有一张吗?” 池西点点头,“一百万一张。” 她绝口不提自己给林飞文的友情价是十万一张。 宋金当即答应:“前辈,我想要一张,一会儿到地方我就给你转账!” 池西又做成了一旦生意,脸上笑意更深。 宋金一路把车开到了别墅区山脚下,在出示了道门弟子的定制二维码以后,他可以直接上山,不会像出租车一样被拦下。 池西对他出示的二维码流露出浓厚的兴趣,不过听说只有道门弟子才有的时候,她顿时没了兴趣。 不就是一个道门? 宋金不知道池西对道门的偏见,只以为以池西的身价,已经超越了门派而已。 在池西的指路下,宋金把车停在秦家别墅,借着给池西转账的机会,他成功加上了微信。 池西收到一百万后,看到余额变成3050,立即掏出空白符纸。 宋金眼睛也不眨的看着她的动作。 池西也做足了售后,为了让他能看的更清楚,特意把符纸摊平,笔尖蘸了辰砂墨就开始画符。 她放慢了画符的速度,即便如此,九天雷符对宋金来说,还是太过高深,最开始眼睛还能跟上,没过一分钟,他的脸就被池西推到了一边,没让他再继续看下去。 池西边画边说:“你是研究符咒的?九天雷符之所以难成,是因为落笔时就要融入自身的意念,否则就算成了,施展后也难以掌控。” 宋金连连点头,仅仅是看了那么一会儿时间,他就有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也知道池西是有意引导他,这一提点,比花了一百万买符还要值得! 池西一直以来都没有门第之见,死了以后,又有近千年研究各家的术法,对她来说,什么更方面就用什么,如果一直闭门造车,反而容易停滞不前。 这也是她与道门最大的不同。 池西加快了画符的速度,不到五分钟,一张九天雷符就画完了。 落笔的最后一瞬,灵光顿显,天雷的气息萦绕在符纸周身,又很快隐去。 池西把符纸交给他:“除了九天雷符,你若是还有什么想要临摹的符纸,也都可以跟我说,我给你一个合适的价格。” 宋金还沉浸在自己拥有九天雷符的激动之中,池西的话无疑是让他有一种被天降祥瑞砸中的感觉。 他满脸激动:“多谢前辈!” 池西下车前又转过头:“对了,我在道长那儿寄售了一种新符,可以提升请神咒的成功率,你若是想要,也可以购买一张,将符咒和请神符一起施展就可以。” 宋金这头就没有停下过,不断的点头,“多谢前辈提拔!” 池西跟他挥挥手,“路上小心。” 宋金激动之余不忘和池西礼貌道别,才把车开了出去。 池西目送他离开,心道青云道人这徒弟收的不错,满身都是财气,堪比一个散财童子。 第29章 观主她要接新的活啦 池西出去一整天,兜里揣着三千的巨款回来,有钱的喜悦充分表现在了她的脸上,尤其是在看到秦淼淼以后,她还带着一丝微笑。 秦淼淼被她的笑意迷惑,以为这段时间坚持不懈的接送让她们姐妹关系飞速发展。 秦淼淼:“西西,你回来了,吃饭了吗?” 池西摇头。 秦淼淼脸上更是温和:“我特意让阿姨给你留了饭。” 她喊阿姨把饭菜端上来,自己坐在池西旁边的位置,继续和她聊天。 池西看着色泽莹润的红烧肉和精心熬煮的鲫鱼汤,突然感觉到了饥饿。 在止一观光顾着谈生意了,竟然连吃饭都忘了,而青云道人前半截忙着凑热闹,后半截被池西连着震惊,压根没想起来吃饭这年事情。 算一算,她除了早饭外什么都没吃。 池西吃饭速度很快,几乎没有让秦淼淼有说话的空挡,直到吃了两碗米饭后,她才放慢速度。 秦淼淼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西西,你今天去哪儿了呀?是和人出去玩吗?” 她露出一丝委屈:“你都不跟我出去玩。” 池西:“没出去玩,有人找我帮忙。” 秦淼淼下意识问是谁找她帮忙,话到嘴边,下意识又咽了回去,池西瞒着她出去,还能是和谁出去,不过就是想借机攀附上陆家。 她旁敲侧击:“是你以前的同学吗?” 收留池西的道观就在本市,有几个认识的同学也正常。 但这段时间,秦淼淼从没听池西说起过她以前的同学。 池西摇摇头,咽下最后两口米饭,放下碗筷,“我吃好了,先上楼休息了。” 说完直接喊来阿姨收拾,转身就上楼,留下秦淼淼站在客厅。 池西回到房间,关上门。 观观一下子从兜里跳出来:“观主,你不是想知道秦淼淼的那些事情吗?怎么还晾着她?不怕她翻脸无情吗?” 池西看了它一眼,真是一个单纯的灵智:“没关系,明天她会更加殷勤。” 观观不明所以。 池西却没有再解释,像秦淼淼这类人,想要从她这边知道观观的消息,在没有得到前是不会放弃的,相反她得手的太容易,反而容易起疑心。 等池西洗漱出来,就看到宋金和林飞文都给她留了消息,前者给她转了四十五万,是买了新符的钱,后者却是找她想再买三个平安符。 有生意上门,池西很快给他们回复,没一会儿,又收到林飞文预付的九千。 她又看了看余额已经变成3070元,突然生出一种赚到钱的简单快乐——曾几何时,她只觉得金银不过是一串数字,站在玄门顶峰的人,又怎么会缺钱呢? 池西抱着手机满足入睡。 第二天一早,她下楼时果然就看到秦淼淼在吃饭。 秦淼淼热情的跟她打招呼:“西西,快来吃饭,今天妈说要带我们去逛街。” 池西坐下来:“我今天还要去做兼职。” 秦淼淼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那我们把你送到商场,再去逛街?” 池西点头答应,开始专心吃早饭。 两人吃过饭,俞秋云才从楼上下来,她也不看池西,只问秦淼淼:“可以出门了吗?” 秦淼淼点头,用眼神示意池西可以出门了。 池西对俞秋云的漠视没有一点反应,她平静的表情反而让俞秋云暗地里生闷气,自个儿上了车直接就开走了,根本没有理会秦淼淼和池西。 秦淼淼连忙安慰池西:“你别担心,等过段时间妈妈她会发现你的好,我让司机开车过来。” 池西低着头,随口应了声。 秦淼淼以为她在意,一路上都在安慰她,等到了商场,池西下车前,秦淼淼也都一直在让她不要在意。 池西故作低落的点点头,转身走进商场。 秦淼淼脸上宽慰的神色逐渐消失,嘴角微微上扬,“刘叔,开车吧。” 刘叔看到秦淼淼的变化,不敢多言,只专心开车,他只是秦家的司机。 池西下车后,背对着秦淼淼,脸上失落的表情也逐渐消失,说白了,她只对秦淼淼背后的秘密感兴趣。 她到店里时,包飞光已经到了,对上池西的视线时,他笑容满面。 不,是完全合不拢嘴。 他看着池西,连忙冲她走过来:“池西,你真是我们店里的福星!简直是招财能手!” 池西:“……” 她出门照过镜子,今日面相平和,黄历也只显示宜上工,没见有什么福气财气罩身,欠债倒是有一堆。 包飞光丝毫感受不到池西的怀疑,兴高采烈地说道:“你不知道吗?霍桥,就是之前来拍节目的明星,在微博上给我们做宣传,说是感谢工作人员的帮忙,他粉丝全都来预约,排期都到半年以后了!要不是我们及时关闭预约通道,估计未来两年都要约满了!” 这都要归功于池西。 要不是她摆平了节目组,他们连店都开不下去。 “那个……池西,我这边有件事情想找你帮忙……” 池西用眼神示意他说。 “上次你给1号密室改动了一下风水,剩下的一些密室,我也想请你帮个忙……三万块够吗?” 包飞光想借机感谢池西,但自从知道池西的家世后,几百块的奖金拿不出手,上万的金额又超过了他这个店长可以支配的额度,想着上次看池西改动风水也不费时间,特意折中想了个办法。 他还不知道如今池西一张符就可以卖出一百万。 池西听到有钱赚,欣然答应,浑然没有察觉包飞光的好意。 不过上次出现了意外,她在改动密室风水的时候特意做了一些调整,不单是利用道具布置小阴阵聚阴气,还准备在每个密室门口贴上一张镇宅符。 这一天下来,除了接待顾客,剩下的时间全都在忙着调整密室的布局,不过最近密室太过火爆,也才改造了两间密室。 包飞光看着池西拿出两张红色符纸,往上面画了一些符号,转头就贴在密室大门口。 这两间密室都是恐怖鬼怪的主题,两张符咒倒是显得更有气氛,仿佛真的有恶鬼被镇压在里面,光是看着这个门,包飞光就有一种不敢进入的感觉。 他张了张嘴,看向池西。 池西察觉到他的视线,转头看他。 包飞光面露惊喜:“小池,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手!别说,这符贴在这里,我都感觉有点害怕了!” 第36节 池西:“……” 这都哪儿跟哪儿,夸的地方偏了。 包飞光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密室里的小阴阵聚集了阴气,让整个密室的恐怖气氛翻倍,而镇宅符却是用来喝退可能被阴气吸引来的小鬼,避免出现上次节目组那样的意外。 有了镇宅符,人站在门口时,恐惧感会稍稍减弱,给人以安定。 她看包飞光真诚夸奖的模样,没有把话怼回去,只是说道:“店长,再过半个月我有点事情,可能要请两三天的假。” 包飞光回过神:“可以啊,是要去外地看学校吗?” 他以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这一个多月,我都忘了问你考上什么学校了?” 池西:“……” 学校?高考? 她从脑海里翻找出原来的记忆,隐约也记得秦家人念叨过几句,说她考上了t大,她都快忘了这回事。 池西顿了一下,“t大吧。” 包飞光肃然起敬,“好学校啊!” 池西:“……” 包飞光又鼓励了她几句,以为她是去提前考察t大,爽快的给她批假,又提前把修整密室的报酬转账给她,让她可以痛痛快快地出去玩。 包飞光:“三万也不多,你可以多买个包。” 池西敷衍的答应,内心冷漠,她钱包里只多出了十块钱,倒是可以多买两根烤串。 两人聊天的时候,又来了一拨客人,包飞光摆摆手让她坐着休息,自己过去招待客人。 池西在前台坐了会儿,手机持续震动了好几下。 在工作时,她十分认真,至少在包飞光面前,她很少会拿出手机,这会儿见包飞光忙着做密室逃生故事的前情介绍,她趁机拿出手机。 来电显示是霍桥经纪人。 池西按下接通。 “你在吗?我想咨询一个事情。” 清冷的嗓音从手机里传出,稍微有点变形,但还是很好听。 池西拿开手机,看了看屏幕,确实是霍桥经纪人,但是李光明的声音分明不是这个,她重新把手机放回耳边,皱眉:“你是谁?偷拿人手机,到了下面会遭遇断手之刑,我劝你早点把手机还回去。” “……” 对面沉默了几秒钟。 陆承景打这个电话语音前,想过无数种对话,但怎么都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回应,难道先前她没有猜到自己的身份? 他深吸一口气,“我是陆承景。” 池西“哦”了一声,知道陆承景和李光明认识,没再说什么,“你有什么事情?” 陆承景真是来咨询的,“请问有什么手段会让人一夜之间像变了个人?鬼附身?或者……前世记忆复苏?” 说到最后那个理由时,他语气里充满了迟疑和不确定。 第30章 观主她发现了一盒子的蛊…… 陆承景说的自己都不相信,偏偏他旁边站着一个李光明,还在一个劲儿的点头,眼神里透露出极大的鼓励。 李光明小声逼逼:“就是记忆复苏,要不然……” 池西听力超然,听到他旁边有人说话,“人在转世投胎前都会喝孟婆汤,只要他出生时没有记忆,往后也不可能有所谓的记忆复苏。” 玄门中有一些手段,能够窥见前世一些重要的记忆,也只是一星半点,天理循环,如果还有记忆复苏的说法,阳间早就乱套了。 不过死后的魂魄在经过忘川河渡口时,若是前世有异常的执念,是有重新记起来的可能,还有一样,便是用于照尽魂魄善恶功过的功德镜,掌握在判官手里,非阳间的人能够掌控。 陆承景那边是外放,他看着李光明:“你听到了?” 李光明急忙说道:“但是霍桥他就是记忆复苏啊,这两天他一直跟我说他记起了前世的事情,说他上辈子是个纨绔子弟,虚度光阴,这辈子一定要加把劲!” 霍桥是霍家幼子,向来受宠,也没有继承家业的压力,他想出道,霍家就用大把的资源捧他,即便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凭借着自身的美貌和无敌的资源堆到了娱乐圈顶流的咖位。 李光明从一开始就跟着霍桥,知道霍少爷就是玩票的心思,哪天不想呆了,也就不呆了,所以他除了霍桥以外,这两年也开始培养新人。 但出院没几天,霍桥跟他说自己好像梦到了前世,突然就变得勤奋起来。 李光明开始没当回事,霍桥想要勤奋是好事,但在第一天工作结束后,霍桥突然让他接了一大堆的工作,从电视剧到综艺到杂志,连着几天都排的满满当当,一天至少有20个小时都在工作。 这也就算了,昨天李光明回去后突然想起自己有份综艺合同落在了霍桥的屋子里,凌晨回去拿文件,却惊恐的发现霍桥还没有睡觉,他就这么匍匐在桌子上,埋头奋笔疾书。 李光明凑近一看,霍桥居然在给粉丝写感谢信,他旁边已经堆了十几张纸。 李光明当时就傻了,问霍桥为什么不睡觉。 霍桥眼下青黑一片,面容疲惫,眼睛却亮的惊人,“不能再虚度光阴,我已经睡了半小时,剩下的时间正好拿来做粉丝管理,有这么多人喜欢我,我不能辜负她们。” 但凡换做任何一个娱乐圈的明星懂得感恩又勤快,经纪人都会感到欣慰,可李光明不,甚至觉得惶恐,猛然间记起霍桥说他自己梦到了前世后一下子就变了。 李光明没法劝霍桥休息,一个人只睡半小时,不出半个月就会把身体拖垮,他着急的给陆承景打了电话,向他求助。 陆承景上次买了平安符后,就给霍桥和李光明都分了一个,还有高宗明那儿也给霍桥分了平安符,但平安符却没有任何发烫的迹象。 陆承景不由开始怀疑李光明说话的可信度,这才给池西打了电话,在打电话前,他以为自己身上李光明的马甲已经被彻底看透。 池西听到李光明说的那一连串的异样后,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不会有记忆复苏,就算是一些不常见的手段看到前世,也不可能会知道的如此详细。” 李光明的猜想被否定,张了张嘴,一时间干着急,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陆承景适时开口:“霍桥确实和平时表现很不一样,你有空吗?方便来看一下吗?” 池西瞥见包飞光已经把客人引进密室,她快速回答:“我晚上九点下班,你们到时候过来商场接我,我要继续忙了。” 说完,在包飞光出来前,她率先挂断电话。 没一会儿,包飞光从密室里出来,就看到池西一本正经地站在前台,他无奈地劝她,“小池,也要多休息一下啊。” 池西微笑回应。 等包飞光转身,池西又拿出手机,想了想,给秦淼淼发了个消息,“晚上陆承景说要找我帮忙,你不用来接我了。” 发完消息,池西就没有再关注手机。 那头秦淼淼正和俞秋云试衣服,为了和池西拉近关系,在买衣服的同时,她也给池西挑了几件衣服,这次比之前要用心的多,最起码都符合池西的风格和尺码。 俞秋云还在试衣间。 秦淼淼低头看到池西发来的消息,下意识捏紧了手机,眼里流露出强烈的不甘,陆承景是陆家的含在手心里都怕化了的宝贝,要什么有什么,怎么可能正好池西帮忙? 分明是池西攀附上了陆承景,想要利用陆家来提升她在秦家的地位。 原本还想等再探探底,想到秦家会发现池西和陆家的关系,秦淼淼在这一刻却怎么也等不下去了,她下意识握紧手里的吊坠。 吊坠感受到她的心思,微不可见的动了一下。 池西在店里九点,等来了换班的同事后,她才从商场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车外的陆承景,高高瘦瘦,又有一副好皮囊。 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商场周边来往的很多小姑娘都忍不住往他那边看过去。 陆承景目不斜视,一看到池西就朝她大步走过去,从不信鬼神到研究玄学多年,他靠着自身的金钱砸出了一条记名弟子的康庄大道,在各大道观都有师父,每天沉迷研究各类灵符,但始终没有什么进展。 “符咒一途本来就需要极高的天资,多少人穷奇一身都不见得能有所进展。” 这种安慰的话他听过不知道多少遍。 一开始,陆承景是觉得池西有不同的用符技巧,到现在,他心里对池西的实力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尤其是在时隔多天以后看到她,陆承景居然觉得对方的形象忽然变得高大了很多。 就连走路的步伐,都仿佛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池西要是知道他的想法,绝对嗤之以鼻,她真的只是迈着十分普通的步子,人这一生最容易产生的感觉就是错觉。 她抬了抬手,算是跟他打过招呼。 陆承景丝毫不介意她这种敷衍的行为,印象一旦改观,她的这种行为也符合了高人的气质,边走,他边问道,“你一直都在这家店打工?” 池西有这样的能力,却始终在一家小店打工。 陆承景觉得是迷惑行为。 池西坐上车,冲他摇了摇头,“也不是,就是放假的时候来打工攒生活费。” 这是原来小姑娘最真实的想法。 白天被包飞光一语惊醒,她恍然记起自己要去上学,还特意查了一下,距离t大开学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她又查了查大学生一个月的生活费,只觉得钱包里这三千块钱什么也不是了。 真是钱不是钱啊。 池西忍不住感叹。 陆承景听到池西咱生活费愣了一下,他特意查过陆家的宴会名单,知道池西是秦家的二小姐,却是最近才被找回来的,秦家居然这么抠门,连生活费都不给她出? 他想了想,把原来计划的报酬翻了一倍,如果处理起来棘手的话,他就再多给点报酬,也好让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诚意。 司机按照陆承景给的地址,一路开进小区的地下车库。 两人坐电梯到二十层。 陆承景带池西拐进左边,才刚输入了两个数字,门就直接打开了。 李光明一脸惊恐地打开门,压低了声音,“你们快进来,霍桥他疯了!昨天就睡了半个小时,白天工作一整天,到晚上又是健身餐又是给粉丝写信,现在居然说要去健身,他是打算直接让自己英年早逝吧!” 陆承景和池西走进屋里。 李光明还在絮絮叨叨,描述霍桥勤奋到有多不正常,不过在打开书房的门后,他神色骤然收敛,小心翼翼地把头探进去,“霍桥……” “你给我安排好私教了?” 霍桥已经换了一身运动装,他整个人看起来不是很好,脸色偏向苍白,很明显是睡眠不足的表现,但就像李光明说的,他眼睛异常的发亮。 李光明:“……” 他真想直接打晕他! 万万没想到他会为了霍桥太过勤奋而伤脑筋。 第37节 李光明扭头跟陆承景求助。 霍桥见李光明没有说话,停下手里正在整理的粉丝回信,转头才发现他后面还跟着陆承景和池西,他笑着和两人打招呼,视线略过池西,落在陆承景身上。 “你和大师怎么一起过来了?” 他疑惑道,反应了一下,“是不是李光明跟你们说了什么?我早就跟他说过不要疑神疑鬼了,大师给我的平安符我都有好好的带着,没有发烫,也没有变黑。” 说着,他掏出平安符。 被折成三角包的平安符完好无损的躺在他的手心,确实不像是有损伤。 李光明看到平安符还健在,他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但嘴上还是说:“我就跟陆少提了一嘴,他说要请大师过来看看,还是求个心安比较好。” 霍桥听他这么说,也没有反对,只面露无奈,“那好吧。” 陆承景看向池西,示意她帮忙看看。 池西走过去:“你再把平安符给我看看。” 霍桥乖巧地把平安符拿出来。 池西没有伸手去拿平安符,而是低声念了一句咒。 陆承景就在她旁边,只听到“嗡”、“萨埵”、“天眼”的字眼,听着就十分陌生,不像是道门的符咒,更像是佛门的经文。 池西念完咒,眼前看到的场景已然发生了变化,她用的是佛门的开天眼咒,能够摒除一切障碍,看到最真实的情况。 天眼咒不是念两句就能开,还需要人进行观想。 不过对做过鬼的池西来说,佛道早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此时,她眼中的霍桥早就不是原本的模样,而是以气的方式存在,不同的人,气的颜色、密度、形状都不一样,而原本该是正常的松散的气,在霍桥身上却呈现出凝固的状态,整个人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包裹在一起,包括他手中的平安符。 在这股力量中,平安符早已化为黑色齑粉,只是从表面看不出来罢了。 她很快从天眼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眨了眨眼。 用人的身体开天眼,和做鬼的时候开天眼不大一样,看得时间长了,就感觉眼睛干涩无比。 池西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霍桥被她刚才那一眼看得,只觉得一股凉意直冲天灵盖,就跟身上没有穿衣服似的,那种赤裸的感觉让他十分不适应,直到池西的视线没有继续盯着他,才觉得缓解了一点。 他主动问道:“怎么样?” 陆承景和李光明两人的眼神紧盯着池西。 池西眨了眨眼睛,才感觉眼睛没有那么干涩了,“你出院后有没有收到什么东西?” 霍桥摇头,“都是一些平常的快递。” 李光明也跟着点头,又愣住,突然提高音量,“不对!那个面具!” 面具? 池西示意他拿出来看看。 李光明转身就去拿面具,霍桥却不觉得是面具的问题,“那个面具是我一个粉丝的父母送来的,他们说自己的女儿从小就生病,每次发病都很痛苦,没有生活的希望,但是在她成为我的粉丝以后,开始变得积极向上,努力想要活下去,还说专门为我学了画画,只可惜她一次发病后,还是没有挺过去。” 那对夫妻专门托了关系,亲自把面具送到霍家,就是因为他们女儿生前希望能够参加他的生日会,并把那个面具送给自己。 霍家专门调查了一下,发现对方说的都是真的,确保面具没有问题才把它送到他这里。 李光明已经把抱着盒子回来,“面具当时我也看了,没有画完,不过还挺好看的,霍桥还打算在生日会上跳舞的时候带着呢。” 他把盒子打开,伸手向把面具拿起来。 池西突然开口:“别碰它。” 李光明的手倏地顿住,下一秒猛地缩回手,仿佛面对洪水猛兽,脸上满是惊恐,“怎么了?有什么问题?果然是这个面具吗?!” 他一连发出三问,就差直接跳开远离面具。 池西示意其他人都退开一些,手上聚气,伸手去够面具。 陆承景紧盯着她的手,书房里的围观群众,也只有他研究玄学多年,稍微还能感知到一些,她不但能够控制周围的气,还能控制到完全包裹住手的精细程度,实在出人意料。 至于李光明完全是个门外汉,只觉得池西周围好像无端端产生了一丝流动的空气,连带着她的头发都是无风自动,不过他看不懂,但不妨碍他的紧张。 可以说,他是所有人里面最紧张的那一个了,几乎整张脸都绷得紧紧的,甚至还有点抽搐,手脚冰凉麻木,又不敢动,目光紧跟着池西的手移动,生怕她碰到面具以后就会有怪物跑出来一样,随时准备跳开。 霍桥看着她的动作,眼前有些恍惚,精神不是很集中,他忍不住晃了晃头。 其他人专心看着池西的动作,没有人发现他的异样。 池西伸手的动作看似缓慢,实则却很快,只一瞬间,她就捏住了面具,手上微微用力,面具从正中间出现裂痕,逐渐扩张大整个面具。 下一秒,面具完全裂开。 池西手掌猛地张开,原本附着在她手掌上的气将整个盒子都包裹起来,完全封闭。 盒子里轻微的发出“嗡嗡”声。 陆承景三步并作两步,率先走到旁边查看。 李光明反应慢了一步,也僵硬着手脚跟过来,小心翼翼地探头。 面具碎成了十几块,每一片碎片上都趴着一只长条的,看着身体柔软的黑色虫子,但是看外表跟蚕宝宝很相似,却又不尽相同,每只虫子背上都长着透明翅膀。 他们听到的“嗡嗡”声就来自于它们挥动的翅膀,只不过这些虫子趴在碎片式上,没有直接飞起来。 李光明被吓得脸都白了,一想到他刚才端着一盒虫子过来,就有种头皮发麻发紧的感觉。 陆承景眉头紧皱,“这些是什么东西” 池西轻声说道:“一种叫做命虫的蛊虫。” 陆承景惊讶的看着她,“蛊虫?” 池西点头,刚想解释命虫是什么,就听到落地的声响,后边站着的霍桥已经失去了意识,整个人摔倒在地上,没有任何的反应。 李光明大喊一声:“霍桥!” 陆承景快步想要过去,却被池西抬手拦住,“先别碰他,就这么躺着,没有生命危险。” 陆承景浮现出一丝焦虑,忍不住追问:“这个蛊虫到底是什么?那家人想要害霍桥?” 但逻辑不对。 霍家调查过,那对夫妻说的都是真话,没道理要害人。 池西摇头,“也不一定是想害人。” 陆承景眼神微凝,不明白池西的意思。 池西给他解释了一下,“命虫是蛊虫里比较特殊的一种,也分为子母蛊虫,被下了子蛊的人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受到影响,会根据平日里的生活产生错觉,逐渐的,就会以为是真实发生过的。” 陆承景:“霍桥以为的前世记忆?” 池西点头:“是,这也是他的错觉,命虫让人产生错觉后,会让人往相反方向发展,平日操劳勤奋的人,会逐渐松懈下来,容易钻牛角尖的人会变得心态平和,像他这样,从松散变得紧绷,也是受到影响的表现。” 这种蛊虫十分少见,但很多人在想要为生活做出改变又不够有动力时,也会选择高价买一两只这类的蛊虫,养在身边,借此来养成一种良好的习惯,这种情况下,不但对人体无害,反而能够促进人的进步。 霍桥之所以跟上紧了发条,完全停不下来,甚至睡眠时间都压缩到半小时,纯粹是因为面具里面蛊虫数量实在太多了的缘故。 这会儿蛊虫被她控制住,影响力消失,霍桥这几日连轴转的身体当然承受不住,一下子就昏迷过去,但她没有一下子杀死蛊虫,对霍桥的影响就还存在,此刻,他的睡极浅,如果碰了他,反而会让他无法入睡。 在池西的示意下,三人退出书房,顺便带上了书房的门。 陆承景看了看她手上的蛊虫,“那这些蛊虫怎么办?直接灭掉?” 池西摇头,“面具不是有人送过来的吗?你让人把他们找过来,我还有些问题想问。” 陆承景也没问她想知道什么,径直走到一边给霍桥的哥哥打电话,他简单的复述了一下霍桥的情况,对方听到面具竟然有问题时,马上就说会赶过来,顺便把那对夫妻也一并带过来。 霍家人的速度很快,一个小时不到,霍邱带着三个人高马大的保安,押着那一对夫妻就感到了霍桥住的地方。 霍邱长得与霍桥有几分相似,但他常年驻扎在霍氏集团,比起霍桥更多了一分威严,一进门,他几乎是咬牙挤出声音,“陆少,人我带来了,你快看要怎么处理!” 他以为是陆承景发现的问题。 毕竟富人圈子里都信风水,但真正沉迷研究风水的人只有陆承景一人。 那一对夫妻被粗暴的推倒在地上,两个人长嘴巴就要喊出声。 池西眼疾手快,给他们两一人一个禁言咒,就看到到他们两个人狼狈趴在地上,无论嘴巴怎么长大,都发不出一丝丝的声音,这种诡异的现象,直接把这对夫妻吓得眼泪鼻涕都糊在一起,两个人不停做出求饶的姿势,生怕他们就交代在这里了。 她想了想,又把气聚集到书房门口,以免客厅里声音太大把霍桥吵醒了。 霍邱正想开口,就看到李光明跟个傻子一样,把食指放在嘴边,发出“嘘”的声音。 霍邱:“……” 他顿时就把话咽回肚子里,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陆承景。 陆承景放轻了声音:“霍桥还在书房里睡觉,不能吵醒他。” 霍邱跟着压低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那个面具有问题?” 池西咳了一声,想说他们可以正常说话了,结果才刚发出声音,那边李光明又连忙提醒她,简直就是用气音在喊,“大师,可千万要小点声——” 池西:“……” 第31章 观主她和人斗法一分钟…… 池西再三解释说话大声也没关系后,李光明才半信半疑地放开声音,仍不敢太大声,“真、真的不会吵醒霍桥吗?” 他故意朝书房走了两步,略微抬高了音量,发现书房里确实没什么动静后,他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陆承景和霍邱宛如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平时也没觉得李光明智商有问题。 池西解除了那对夫妻的禁言咒,两人正哭喊到一半,悄然无声突然响亮地喊出声,连他们自己都吓了一跳,下意识捂住嘴巴,惊恐的看着周围。 池西走到两人跟前:“面具里有东西,你们知道吗?” 两人下意识否认,但惊慌失措的表现已经出卖了他们。 霍邱看到两人这样,哪儿还能不知道这对夫妻想要害他弟弟,脸色铁青,咬着牙,“你们真是好样的!” 霍桥是霍家的幼子,和霍邱相差十岁,打小性格又好,被霍家人捧在手心,他就算说想要天上的星星,霍邱都会想办法摘下来。 要不是对方几经转折才托关系联系上霍家,说得又实在言辞恳切,他们还特意调查了一番,调查属实后才把东西交给了霍桥,没想到居然还是着了道。 第38节 霍邱又惊又怒。 身后三个大汉上前一步。 那对夫妻见状,连忙大喊,“不是,不是!真是误会!面具里的东西我们知道,但是我们绝对不是想要害人啊!” 霍邱气极反笑,“不是害人?证据确凿还想抵赖?” 那对夫妻连连摇头,只不停否认,被吓得说话颠倒,不清不楚。 “那个大师说了,很多人都靠这个虫子成功的!” “不是不是,是我们自己找的人……” 大师?池西敏锐的捕捉到他们的话,她打断了那对夫妻,“你们刚才说,是有人告诉你们的?” 她音量不大,却让那对哭喊不停地夫妻成功安静下来。 两人眼里露出一丝迷茫,好一会儿都没什么反应。 霍邱皱眉,想要说什么,却在池西的眼神下本能的闭上嘴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同时又震惊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小姑娘的眼神所震慑。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陆承景在这里并不是主导。 “你们再想一想,是有人主动告诉你们,还是你们曾经听到过这种蛊虫。” 池西的声音里带着一股轻柔,仿佛一股清风吹拂过人的心尖尖,有什么小幼苗在众人心里破土而出,那种奇妙的感觉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了表情,面带微笑。 那对夫妻是池西的目标人物,自然感受更深。 他们迷茫的表情持续了一会儿,喃喃地说道,“是有个人找到我们,告诉我们这种虫子的作用。” 说完,那种恍惚的感觉瞬间消失。 两人同时清醒过来,只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屏障被打破,连带着这几天来浑浑噩噩的感觉也随之消失,整个世界都清晰了起来。 两人不自觉地开始干呕。 池西连忙退后两步。 其他人也从那种奇妙的感觉中脱离出来,来不及惊讶,看到池西的动作,下意识跟着她后退两步。 只见那对夫妻双眼瞪大,两只手大力锤击着胸口,连舌头都呈现出不自然的伸直状态,整张脸因为剧烈的干呕变得扭曲。 霍邱不自觉看向池西。 池西见他们吐不出来,绕到两人背后,双手拍在他们的背上,也不见她的动作有多猛烈,但原本不停干呕的两夫妻身体突然一阵剧烈的扭动,肉眼可见的肚子强烈抽搐两下。 “哇——” 两人各吐出了一只手掌心大小的虫子。 两只虫子软绵绵的在地上趴着,散发着一股强烈的酸臭味,却丝毫没有动弹,和寻常的蛊虫有很大区别,一般来说,母蛊被逼出体内会受到强烈的刺激,或反噬或逃窜,绝对不可能一动不动。 陆承景:“这是命虫的母蛊?” 池西摇头:“不过是媒介而已。” 她不慌不忙,“一般的蛊虫只有子母蛊,但命虫不一样,它可以繁衍多代,看这个样子,母蛊应该还在给他们蛊虫的人身边。” 陆承景和霍邱脸色齐齐变化,前者知道这有多棘手,想要找出母蛊本来就很困难,更别说隔空弄死母蛊,除非先找到那个人! 霍邱则是因为本能觉得事态严重而变脸。 霍邱沉声道:“大师,不管需要什么代价,都麻烦您救我弟弟!” 池西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着急,“我可以通过气血牵引的方式找到母蛊,不过气血牵引术施展需要耗费不少心神,一次十万,找到母蛊后,还需要一张尸血符,能让母蛊化为尸血,不具备任何重新利用的可能,这符有点特殊,你们一会儿别害怕就成,也是一张十万……” 霍邱目光炯炯。 池西补充:“对了,如果碰到对方反噬后不甘心,斗法要加钱,一分钟十万,输了不要钱。” 霍邱:“……” 陆承景:“……” 李光明一脸懵:“……” 陆承景回想起池西说在店里打工是为了攒生活费,她凭着本事赚钱,不分分钟就十万又十万,斗法甚至以分钟来计价。 池西要是知道他的迷惑,也会认真的告诉他,老本行不是每天都有这种收入,打工却可以每天有固定的十块钱工资,到大学以后还能吃两三顿早饭。 更何况,她在商场里也不是埋头干活,凡是进店的顾客,她都会好好观察对方,可惜这么长时间来,她还没能碰上符合她收徒要求的人。 不过真要有这种惊人的资质,早就被道门的人收入门下当宝贝了,怎么会这么多年过去还等着她捡漏? 池西叹了口气。 生活不易,观观也要叹口气。 霍邱反应过来,“只要大师能够救我弟弟,钱都不是问题!” 霍邱的财力,池西毫不怀疑,早在对方进门的时候,她就看出了这人日后造化不浅,霍家的福气,后头还能更多一些。 池西:“好。” 说着,她就掏出空白符纸和笔,随手摊在旁边沙发椅背上,没一会儿,就画完了一张气血索引符,随后,又换了张符纸,开始画尸血符。 尸血符,是被道门打成旁门左道的一种灵符。早年研究出它的人,曾经用尸血符将上万人化为尸血,想要用万人血来布置大阵。 这大阵当然没有布置完成。 那人到最后才发现,他的灵符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用符把人化为尸血后,虽然还是血,却根本没有血的作用,甚至连一丝术法都施展不了,从此尸血符就消失灭迹,但因为造成的重大的影响,道门还是把这种灵符设为禁区,禁止人使用。 池西不是道门的会员,自然不用遵守。 在这种情况下,灵活变通,用尸血符是能够一劳永逸的好法子。 她让陆承景拿了双筷子过来,用筷子夹着蛊虫放入盒子里面,两只蛊虫一进去,盒子里原本活跃的子蛊瞬间安静下来,连动都不敢动。 这两只大虫子还是软绵绵的一动不动。 她又把气血所引符放进盒子里。 灵符遇到蛊虫,瞬间化为符水,将所有的蛊虫都包裹起来,一点点渗透入蛊虫的身躯。 池西咬破手指,往盒子里滴了一滴血,就这几只虫子,用指尖血就够用了。 她的血液与索引符化成的符水快速融合,变成了淡粉色的水球,快速旋转起来,丝毫没有减缓或者停下来的迹象。 她闭着眼,捧着盒子一动不动。 随着水球的转动,池西的意念附着在上面,随着蛊虫的气息不断地进行追踪,不过两分钟,她的意念已经精准地锁定了一个人。 她猛地睁开眼,手里的尸血符拍入水球之内,几乎是同时,尸血符将水球浸染成鲜血的颜色,房间里隐隐带着一股腥味,容易让人产生生理性的不适感。 李光明被这种诡异的气氛吓得双腿发软,甚至闻着血腥味还有想好干呕的冲动,要不是他不敢离开他们几个人,他拔腿就能跑到卫生间去吐个彻底。 霍邱和陆承景也不大好受,尤其是陆承景,他身体承受能力比常人要低,此时脸色发白,比李光明看着还差,要不是池西事先说过这符特殊,他都要觉得池西是在练什么邪术。 池西的意念在锁定住对方的瞬间,对方也已经感知到她的存在。 她感受到对方想要抵抗的念头,完全没有理会,直接拍入了尸血符,水球里的血色便是尸血符将对方身上的母蛊化为尸血后的印记。 母蛊被除,池西在他身上留下了一点意念,这类人还是早点找到做出处理,否则利用蛊虫来蛊惑人,也会对秩序造成很大的隐患。 在她的意念撤回的一瞬间,一股不属于对方的强大的意念突然窜出,将她的后路阻断。 池西冷笑,小的后面跟着大的,也不过如此,她手中掐诀,将自身的意念又提升了数倍,凭着蛮力直接冲破对方的束缚,很快回到了她身体里面。 远处的某小区内,两个男人齐齐吐出一大口血。 年轻一些的男人神色惊慌,“师父,那个池西竟然这么厉害,那我们……” 年长的男人神色狠厉,“再等等,还不到时候,等秦家的事情收尾,她再厉害也不过是我的垫脚石。” 池西睁开眼,除了脸色有点发白,并无任何不适,她看向霍邱,“刚才和两个人斗法,虽然不到一分钟就解决了,但也按照一分钟来算,记得结账。 第32章 观主她遇到了第二次鬼打…… 霍邱听池西轻松的语气,忍不住跟她确认:“都已经处理好了?” 池西点头,“放心,子母蛊都已经没了,对方也受了重伤,短时间内也恢复不了,至于他们……” 那对夫妻沉浸在刚才恐怖的气氛中,乍听到池西提起他们,两个人吓得抱成一团。 “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们只想让霍桥更奋进一点啊!” 他们女儿生前最喜欢霍桥,但霍桥经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很少会持续的营业,她死前最希望看到的就是自家哥哥能够努力上进,天天营业。 她说,如果哥哥再努力一点,一定可以再上一层楼。” 他们刚开始确实只是想把女儿做的面具送给霍桥,但在送面具前几天,他们就想着打听一下,看有什么神秘的手段能够让人积极向上,却不会伤害人。 什么t国佛牌、养小鬼、水晶摆件、风水阵……他们把能想到的都过了一遍,却又觉得这些东西都太显眼,就算真送到了霍家,也不能送到霍桥的手里。 两人也没想到在送面具的前一天,有一个自称是道门弟子的人找上他们,还出示了道门弟子的身份证明,向他们推销了命蛊这种蛊虫。 夫妻两惊喜异常,当场付了五十万,让对方把子蛊放入面具中,又给他们一人一颗药丸,说是吃了就不会受蛊虫的影响,两人信以为真。 这几天,从来不关注娱乐圈的他们还特意观察了,霍桥果然十分敬业,仅仅几天的功夫就官宣了好几个代言和综艺,明显是命蛊起了作用。 两夫妻看网络上霍桥数据极具飙升,欣慰之余又觉得伤感,可惜他们的女儿看不到了。 “他这么努力,肯定再上一层楼……”男人哆哆嗦嗦地还没有说完,就被霍邱狠狠打了一拳,直接打翻在地。 女人尖叫一声,下意识护在老公身前,“别、别打了!我们真的只是想要让霍桥更努力一点,他明明可以站到更顶尖的地方,而且他不是也好好的吗?对方说的很清楚,命蛊对人没有什么威胁!” 霍邱被他们两人给气笑了,“合着,我霍家还得感谢你们帮我们教人?” 霍桥含着金汤匙出生,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不缺钱,霍家人只想他过的快乐。至于努力站到娱乐圈更顶尖的地方,完全就看霍桥的想法,他要是想,娱乐圈的半壁江山都可以是他的。 这两个人为了所谓的女儿生前的愿望,强行把自己的想法加在别人身上,还说什么想鞭策他更努力。 霍邱的拳头握紧又很快松开,他面露狠厉,“三天之内,我不想在z市看到阮家。” 夫妻两猛地抬头,震惊看着霍邱。 女人身体一抖,“你、你怎么能这么做!你是霍家人就了不起吗,居然还威胁我们!” 霍邱此时看着他们就跟看着淹死前的蚂蚱一样,他笑了笑,很是认真,“我希望你们从z市消失,也是我的愿望,希望你们可以成全我,你们失去的只是钱,却可以满足一人心愿,多么伟大。” 第39节 没再给夫妻两说话的机会,霍邱直接让人把他们两个人拖了出去。 过道里隐约传来夫妻两惊恐的声音,门一关,彻底将他们的声音隔绝。 霍邱缓和下脸色,“这次要多谢大师了。” 池西微微一笑,客气了一句,站在原地坐等发工资。 霍邱浸淫商场多年,敏锐察觉到池西的意思,连忙拿出手机,问了池西的账号,又把刚才池西用的两张灵符和斗法的钱,一共三十万转账给她。 随后又问:“不知大师出行费用是多少?我这边也给您转过去。” 出行费用? 池西眨眨眼,看向陆承景,这是他把自己喊过来的,关于出行费的市价,她还真不大清楚。 陆承景在池西看过来的时候就自觉拿出手机,他算是看明白了,池西纯粹是想赚钱,他又不缺钱,这账肯定不能按照道门的标准费用来算。 他低头输了一个一串数字。 池西很快就收到一百万到账的提示,颇有些惊喜,加上这笔钱,她钱包余额就有4110元。 霍邱多问了一句,“大师,您刚才说下手的人只是重伤?” 池西点头,“是,牵引符只是追踪到对方的气息而已,意念相交,并不能直接把人杀死。” 最多就是重创了。 像池西这样一连对上两个人而不落下风,实属少见。 池西还是有些遗憾,若是对方再难缠一点,她也能假装与其纠缠,多坚持几秒,还能多赚十万块钱,不过她也只是想想,那两个人,就算其中一人的实力还能勉强入眼,但她真要拖延几秒钟,到时候传到下面,她保准被那群鬼差嘲笑。 霍邱皱眉:“如果对方恢复过来,是不是还有可能对霍桥下手?” 池西:“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霍邱听到这话,立即说道,“大师,我想请您找到那人,同时确保对方不会再对霍桥下手,不管多少钱,您尽管开。” 想了想,他又连忙补充:“只要您答应,途中任何符咒和费用的消耗,都可以按照您的报价来报销。” 换句话说,只要池西应下,这段时间内她不用再花一分钱,不管是路费、餐饮费、住宿费,霍家都包了。 池西:“……” 这该死的金钱的味道。 陆承景见池西没有立即应下,以为她有什么顾虑,“大师,您不用担心犯法,道门有专门可以关押这类人的地方,只要证明是他故意害人就可以。” 池西:“……” 她只是被一时间被金钱砸中,有点回不过神。 池西清了清嗓子,“既然霍少这么急切,我也不推辞了,不过我虽然在那人身上留下了印记,但想要推演出对方的位置,还要一点时间。” 再过两天,她的魂魄和身体契合度会再上一个台阶,足够用来推演人的位置了。 霍邱面容诚恳,“那一切都拜托给大师您了,我这边先给你转一百万,如果不够了,随时跟我说。” 下一秒,池西就看到自己钱包余额又增加了,目前余额是5110元,四舍五入,她也是身家过万的人了! 几个人又站在客厅客套了几句,陆承景眼尖的瞥到池西露出一丝疲惫,他体贴地开口,“今天也晚了,我送大师您回家?” 池西听到能蹭车回家,一口应下。 从店里下班时已经九点多了,这会儿处理完事情,都已经快到凌晨两点,回去抓紧时间还能睡一会儿,明天还得继续去上班。 陆承景之前已经把司机打发回去了,这会儿他亲自开车送池西回别墅区。 一路上,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陆承景在云山别墅区也有房子,不过这边他基本不会过来而已,他直接把车开进别墅区。 “大师,你住的第几栋?” 陆承景只知道池西是秦家二小姐,但秦家在陆家这边排不上号。 池西张开眼,报了一个数字,打算再闭上眼睛时,目光落在陆承景身上,愣了一下。 她调整了一下位置,后视镜里照出她的脸,和陆承景一样,眉心笼罩着一层黑雾,随着车往前开,黑雾就越是浓厚,浓烈的几乎快要溢出来。 池西出声,“停车!” 陆承景下意识想踩刹车,却不知道为什么一脚踩在油门上,整辆车蹭地往前窜了一截。 池西整个人紧靠在后座,手摸到了几颗弹珠,直接打开车窗外前面丢出去。 “刺啦——”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 陆承景也已经回过神,配合着猛踩刹车,终于把车停了下来。 正前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广告牌,只差一点点,车就撞倒广告牌。 陆承景还在庆幸,正想打开车车门查看情况,却被池西喊住,没过多久,原本悬挂在柱子上方的广告牌突然掉落,发出沉闷的声响。 广告牌直接砸在车的正前方。 如果他刚才出去查看,这会儿估计就被砸死了。 陆承景心里一凉,扭头看向坐在后排的池西。 一系列的惊吓没有让池西变脸,还是那么镇定,看着她这样,陆承景心里安定了一些,他下意识伸手握住缠绕在手腕的平安符,微微发烫的温度让他逐渐冷静下来。 池西察觉到他的情绪,“别怕,就是鬼打墙而已。” 这次的鬼打墙比上次要精妙一点,池西猜测大概是有什么隐藏气息的法器,以至于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刚刚从后视镜里看到陆承景的脸时,她就看到了一层阴煞气,再看她自己,也是沾染到了不少,她才急忙喊停。 没想到她迟了一步,陆承景不知不觉中已经中招。 池西靠在后座,脸色晦暗不明。 这次的事情和上次如出一辙,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下的手,仅针对她也就算了,竟然还把其他人牵扯进来,她深吸一口气,想和陆承景说句不好意思。 结果,她还没有开口,就看到陆承景转过身,满脸挂着歉意,“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受到惊吓,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态度恳切又自然。 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池西:“……” 他是有什么毛病? 难道是被吓傻了? 第33章 观主她和人互飙演技 池西难得被噎住,一句话卡在喉咙口,不上不下,她欲言又止。 陆承景却是见多了这样的表情,他以为池西是在为他难过,主动开口:“其实我已经习惯了,小时候我也不信什么算命风水,但十岁开始,我就特别容易受惊吓,鬼附身、鬼打墙都遇到过,后来,家里长辈就找来了离火观的道长,每三个月求一道符在身边,这类事情才减少了。” “离火观?” 池西听到道协四观之一。 陆承景点头:“对,我研究玄学也是从那时候开始。” 池西:“……” 她狐疑地看着陆承景,他看起来不像是运势低也没有什么阴煞之气,怎么会容易遇到鬼打墙,甚至遇到鬼附身? 陆承景提及离火观,但很快转了话茬,“虽然随身带着灵符,但偶尔也还会再遇到鬼打墙,一张破秽符就可以解决了,我这就出去看看。” 说着,他开门下车。 池西紧跟着他一起走下车。 夜色深沉,乌云遮蔽,连月光都没有,路边的灯光忽明忽暗,好像随时可能熄灭,衬得四周更加安静,大夏天的,甚至没有知了的鸣叫声,十分诡异。 寻常人遇到这场景,早就吓得不行。 陆承景从十岁以后见过的大场面多了,表情镇定。 至于池西,她就压根没有害怕的情绪,目光打量着周围的场景,很快她就察觉到在斜上方有一道视线,按照距离估算,想也不用想,那人肯定就是秦淼淼。 陆承景掏出一张破秽符,还是之前五千一张在池西这边买的。 池西感觉到灵符上熟悉的波动,心道这波稳了,正好也不用她出手。 陆承景用符的手段和其他道士一样,食指与中指夹着符纸,口中振振有词,用以激发符纸上绘制的符咒,不过他灵光不足,发挥不出符咒原本的威力。 池西有意无意地帮了他一把。 破秽符灵光一现,产生一股厚重的气,不断往四面八方冲开,将鬼打墙的那点阴气完全冲散,只一瞬间,知了响亮的鸣叫声就冲入人的耳朵里。 乌云逐渐散开,月光倾泻下来,路灯重新回归正常。 只有巨大的广告牌还压着车头。 他们两人就已经在秦家的别墅前边。 池西看了眼陆承景,后者面对豪车被压,没有一点心痛,甚至若无其事的冲她笑了笑。 陆承景:“大师先回去吧,我打电话让人过来处理。” 池西想了想,鬼打墙她懂,修车她还真不懂,她转身进门。 陆承景目送她的背影,给拖车的人打了电话,百无聊赖的靠着车等,他忍不住看了看广告牌,如果不是池西拦住他,这条命估计就得交代在这了。 不过…… 灯光下轮胎旁有几道细小的光。 他绕到车前,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弹珠,这不是前几天他家那个小侄子在车上玩的弹珠,怎么会在地上? 陆承景盯着弹珠,脑海里灵光一现,电光火石间,他想起车在停下前那一声剧烈的摩擦声,和那天他在半山腰上车突然抛锚的刹车声…… 一模一样。 他抬头望向秦家的别墅。 池西不知道几颗弹珠暴露了她曾经“仙人跳”的行为,她进门后,就看到秦淼淼急忙从楼梯上跑下来。 “西西,你没事吧?”秦淼淼拉着池西的手,“我刚才听到了一声巨响,从窗户口看下去,正好就看到广告牌砸下来,你这会儿从外面回来,有没有被吓到?” 第40节 池西:“……” 她怀疑一下秦淼淼的智商。 鬼打墙时,内部发出的声音根本传不出来,看这会儿除了陆承景打电话喊人,周围几栋别墅的人不都睡的好好的,就连保安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 不过她没有拆穿。 池西摇摇头,面无表情,“就是被吓到了,我没带那根棍子,还好有陆承景在,不然肯定会被困在鬼打墙里面。” 秦淼淼一脸惊讶,又带着点害怕,“鬼打墙?!” 池西:“……” 她不想陪着她演了,只说自己累了要上楼休息。 秦淼淼赶紧护送她上楼,又叮嘱她好好休息,还关心她明天要不要请假在家,池西只说还是要去工作。 秦淼淼一离开,池西冷漠地关上门。 观观从兜里跳出来,“观主,你为什么说没有带上我啊?” 池西用食指弹了它一下,“明天你就能知道了。” 她坐在化妆台前,望着镜子里。 鬼打墙被破,陆承景的面相恢复常态,但她眉心的黑气聚而不散,不过始终只能笼罩在外层,并不能侵入眉心。 观观看着她,疑惑不解。 池西从桌子里翻出白纸和剪刀,剪了一根圆条状的纸片,和观观平时的长度差不多,等她把纸片放回桌子上时,原本的纸片已经变成了和观观一模一样的木棍。 观观从她肩膀上跳下去,站立在桌子上。 乍一看过去,两者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观观本体隐约会有紫色的雷电流动,但纸片做成的木棍,却只是焦黑的一根棒子。 观观十分捧场:“观主,您的障眼法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池西:“……” 这种彩虹糖还是留着它自己吃吧。 第二天,别墅区的广告牌发生掉落的事情掀起了轩然大波。 广告牌掉落,差点砸中陆家的人! 整个保安队都要炸了,连忙把这一块区域都围起来,喊来检修队进行检查,却都得知广告牌是人为的原因被破坏,才会突然掉落。 但查了所有监控,都是好好的,根本没有发现什么人破坏了广告牌。 保安队这么大动作,周围的人当然得到了消息,纷纷给云山别墅的物业施加压力,让他们把事情调查清楚。 这可苦了保安队了。 池西下楼的时候,就看到俞秋云从外面回来,两人打了个照面,后者脸色不佳,粗暴的让人把早饭端上楼。 池西慢悠悠坐在位置上,对俞秋云的行为视若无睹。 秦淼淼在旁边看了她一眼,小声说到:“昨天半夜广告牌掉下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还知道那块广告牌差点砸死人。 池西应了声,神色有点疲惫。 昨天回来的太晚,她总共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就强撑着起来,只觉得脑子里一天浆糊,黏在一起没法做出思考。 做人实在太脆弱了。 又要避着晦气、鬼气、阴气,每天还要睡够觉,以前她怎么就不觉得这么麻烦? 她吃完饭,和秦淼淼一起坐车出门。 一路上,秦淼淼频频扭头看她,池西却自顾自靠着后座闭目养神,几乎快要睡着,根本没有注意到秦淼淼纠结的样子。 直到车开到商场门口,池西迷迷糊糊新醒来走下车。 秦淼淼突然跟着她下了车,“西西……” 池西回头看她。 秦淼淼不知道对着镜子演过多少遍,此时她面带犹豫,还夹杂着一丝害怕,仿佛是被逼到了绝境。 她吞吞吐吐地开口,“那天我被什么东西俯身以后,就一直在做噩梦,有几次醒来我就发现自己站在窗户边上,好像随时就要跳下去一样。” 池西适时皱眉,“怎么会这样?” 秦淼淼哭着摇头,“我也不知道,西西,你、你那根木棍是不是一个很厉害的法器?我听爸爸说过,道观里专门会供奉一些东西,对付那些东西很管用……” 她越发犹豫,还有些不好意思,“我、我真的快崩溃了,我才想问你借……” 池西听她这么说,犹豫了一下,很快说道,“这样吧,那根木棍我就只借你一天,你带上它,好好睡一觉,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 秦淼淼听她同意,脸上露出巨大的惊喜,“你真的愿意借我吗?” 池西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在照顾我,我也知道以前是我误会你,你那个时候身不由己。” 秦淼淼喜极而泣。 两人在门口演了一会儿,池西看时间差不多了,告诉她那根木棍在她房间的书桌上,她只管自己进去拿就好。 秦淼淼又哭又笑,不停感谢池西,以至于池西赶在上班最后一秒飞快跑进店里。 包飞光看了她一眼,“小池,没关系,你不用这么着急,我们又不打卡。” 池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角湿润,“不小心被一点事情给绊住了。” 包飞光笑了笑,只让她放轻松。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池西刚把第一波客人送进密室里面,她就接到了秦淼淼发来的消息,说是已经找到了木棍,拿到手以后就顿时感觉心里安定了很多。 池西笑了笑,垂下眼,回了她一个“有用就好” 她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相机里面清晰的能够看到,原本萦绕在眉心附近的黑气已经逐渐扩散到了全脸。 她整个脸看着朦朦胧胧,面容模糊。 算算时间,秦淼淼动手,也就在今天了。 池西趁着中午补了个眠,睡饱了觉,才刚起来没多久,她就接到了秦淼淼司机打来的电话,声音慌张惊悚。 “池小姐,大小姐不知道为什么来山里,她人不见了!” “大小姐下车前说过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她要是失踪了,就让我来找您! 第34章 观主她要为弟子报仇…… 司机没有得到池西的回应,更加慌张,这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夏天,天都还亮着,旁边的山区虽然没有经过开发,但也不至于这么阴气森森,光是看着就有一种跟野兽似的错觉,好像随时能把人一口吞进去。 他不自然放大声音:“二小姐!二小姐!你听到了吗,现在该怎么办啊!” 池西:“……” 她沉默了一下,“你直接来宝龙商场门口,我过来。” 说完,不等司机开口,她径直挂了电话。 司机:“……”要是在平时,他一定觉得要守在山下,万一秦淼淼就下山了呢。 但现在,看着黑黢黢山,他巴不得有借口离开。 池西跟包飞光请了半天假,走到楼下时又给秦浩君打了个电话,和之前一样,还是助理接的。 池西:“刚才司机打电话给我,说秦淼淼跑到山区,人不见了。” 助理:“……” 他仿佛听错了? 池西:“十分钟前打给我的,麻烦联系一下搜救队,我等司机过来接我问他具体是在哪个山区。” z市范围很大,地势多样,光是没开发过的山区就有三四个,助理听到她说的一本正经,终于意识到,她说的都是真的。 这已经超过了他能够处理的范围,如果秦淼淼真出了什么事,远不是他这个助理能承担的,他连忙上报到秦浩君那边,后者听到秦淼淼失踪,池西赶过去,脸色骤然铁青。 池西等在楼下,一个小时候,司机匆忙赶来,又开了一小时,把池西拉到了z市不知名山区。 池西也没忘记把自己的定位发给助理。 黝黑透绿的山林仿佛变得更加幽深恐怖。 司机不由自主地咽下口水,“二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 池西看了他一眼:“你守在山下,等秦浩君他们的人。” 她率先抬腿进山。 身后传来司机惊恐的声音,“等、等秦总……” 池西却没有再回他,她也听不到司机的声音了,在她踏进这座山林的同时,整座山林突然就活过来,将这片区域与周围隔绝开来,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换句话说,在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会被外界感知。 池西挑眉,没想到秦淼淼还有这样的本事。 可惜…… 就这点水平还不够看。 她拿出手机,录下秦淼淼的名字,打开扩音,把声音放到最大。 “秦淼淼……” “你在哪里?” 两句话不停循环。 池西就一路顺着阴气最浓郁的地方走,一边走,一边放。 约莫走了半个小时,她就在半山腰见到了背靠着树站着的秦淼淼,她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整个人全都笼罩在阴气中,甚至还在不停的聚集更多的阴气。 离秦淼淼越近,她身边的阴气厚重到几乎凝固。 第41节 池西没有说话。 她手机还在响着。 “秦淼淼……” “你在哪里?” 秦淼淼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脸上隐约可见一丝兴奋,“你终于来了。” 她在这等了快三个小时。 池西皱眉,“你怎么回事?这幅鬼样子?” 此时的秦淼淼丝毫感受不到,因为阴气和不知名法器的影响,她整个人都变得有点迟钝,就像刚才,池西走过来,她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反而是听到了手机声音后才反应过来。 换做别人,要是能聚齐如此庞大的阴气,那必然是有一定的道行,五感十分敏锐。 从一开始,池西就怀疑秦淼淼是借助了外力,她周身那点灵光,哪儿能够修炼的这么快,而且很多时候,秦淼淼对玄学的基本常识也有很多偏差,分明是没有人教导。 秦淼淼仿佛有延迟,两三秒以后,她脸上带着嘲讽,慢悠悠地朝着池西走过来,“你说什么都晚了,我就是特意在等你回来。” 不等池西说话。 秦淼淼就开始慢吞吞讲话。 “你一定很好奇,我对你的态度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池西:“……”不好奇,谁不是在演。 秦淼淼自顾自地说道:“因为你该死,凭什么你在书里就是女主角,我就注定要变成炮灰?真假千金换错,这么老的梗还在写,难道被换错,是我的错?当时我也只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婴儿。” “既然都错了这么多年,为什么突然要把你找回来取代我?” 她最后吃吃笑两声:“只有你死了,才不会威胁到我,可惜,你居然活着来了秦家。” 池西闻言,“是你下的手?在半山腰?傀儡?” 秦淼淼看着她,面露阴狠,“你还记得滦山乡那次啊?也是在半山腰上,我明明看着你和那个老道士被傀儡弄死,没想到你还是活了下来,只恨当时我没有当场把你的身体弄成粉碎,否则你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再活过来。” 她又笑了笑,流露出一丝得意,“不过没关系,你很快又会死,这次,没有了那根木棍,我看你能怎么办!” 池西看着魔怔的秦淼淼,不动声色地问道:“那在我死前,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秦淼淼明显反应不过来,好一会儿才说道,“是吊坠。” 她两只眼睛都紧盯着池西,手却是把吊坠从脖子上拿了下来,牢牢握在掌心,感受到吊坠的存在,秦淼淼一张脸逐渐变得苍白。 吊坠在吸了她的血液以后,阴气大涨,周围弥漫着一股子的血腥味。 池西叹了口气,这种情况都不用等到她出手,秦淼淼就要把自己给作死了。 池西走到秦淼淼跟前,原本笼罩在两人之间厚重的阴气顿时往两边挤开,根本没有沾染到她的身上,转眼间,池西已经走到了秦淼淼的面前。 后者面部表情来不及变化,只惊呼:“你怎么会不受影响!” 这么浓厚的阴气,普通人沾染到,行动和思维都会受到影响,怎么可能像她走的这么快! 池西看着她面部表情延迟地变成惊讶,她突然伸手,把秦淼淼的手按住,一点一点掰开她的手指,任凭秦淼淼再怎么用力挣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池西拿走她的吊坠。 秦淼淼直接冲池西扑过来。 池西果断后退一步,普通人在阴气过于浓郁的地方就会受到影响,秦淼淼这反应,除了失血过多,就是因为周围阴气的影响,此时她摔倒在地上,整个人显得异常狼狈。 吊坠到了她手上以后,本能的还想要刺破她的手指吸血。 但下一秒,吊坠就被牢牢固定在指尖,别说吸血了,就是周围的阴气都在逐渐的被压缩回吊坠之中。 秦淼淼的思维能力略微提升,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池西,“怎么可能!你没有了木棍,又怎么会!” 池西:“……” 池西:“你真以为我全靠那根棍子?” 她手上用力,吊坠逐渐化为齑粉,不过这些粉末,却没有飘散开,而是被池西用用一张黄纸裹住,边折纸,边说话。 “你有一件事情说错了。” 秦淼淼不明所以。 池西面无表情,说出令秦淼淼震惊的事实,“我们两个人并不是抱错,你也不用脑子想想,以秦家的势力,新生儿怎么会跟其他人的孩子放在一起,房间不香吗?” 秦淼淼面容有一丝皲裂,似乎听不懂池西到底在说什么。 池西把叠好的三角包放回兜里,低头看向秦淼淼,“你是被阴气糊住脑子了吗?” 秦淼淼:“……” 她当然听懂了。 但就是听懂了才觉得不可置信。 吊坠分明就是把内容发给了她,告诉她很快池西就会被秦家找回,而她这个假千金在刚开始不断作死,很快就被池西给压了下去,最后变成过街老鼠一般的存在。 难道说…… 秦淼淼猛地抬起头,声音干涩沙哑,“你说,吊坠骗了我?” 池西看她反应过来,仍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但周围山林的气却逐渐聚集,冲淡了阴气后,反而显得越发静谧,甚至整座山都被真正封闭起来。 除非池西愿意,否则没人能够破开这道屏障进山。 她眼里压抑着怒火,“你才知道?因为自以为预知了未来的事情,就动手杀害我归元派弟子,老道士要不是大限已到,一身道行都散的差不多了,怎么可能被你那一对粗糙的傀儡给弄死。” 老道士救人心切,拼着一身散去的道行也想护住小姑娘。 可惜,他眼睁睁看着小姑娘死在了傀儡之下,自己到死,都不愿意闭上眼睛。 两个人一并魂飞魄散,死后连魂魄都没剩下。 秦淼淼听到这里,哪里还感受不到池西的意思,她惊恐的瞪大眼睛,“你不是池西,你是谁!你是哪里来的怪物!” 真正的池西早就在那天被傀儡杀死。 她透过傀儡的视角,亲眼看到了。 池西感受到她害怕的情绪,忽然笑了笑,“你不是喜欢使唤傀儡去杀人吗?那你亲身感受一下?” 她掏出一张空白的符纸,随手往地上一扔。 符纸落地的瞬间,一个与秦淼淼等人高的符兵出现,没一会儿,纸人样的符兵摇身一变,就变成了秦淼淼的模样,三百六十度很是具体,就连她摔在地上,衣服沾染到的泥土污渍也没有分毫偏差。 秦淼淼惊恐的看着突然出现的自己。 后者用着她的脸,眼神空洞,一步步朝着她走过来。 这种诡异的感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秦淼淼内心惊恐到了极点,不断的想要后退,但背后却好像碰到了什么一样,她下意识抬头看…… 第35章 观主她要秦淼淼生不如死…… 秦淼淼一抬头看到的就是奇形怪状的东西,像人,又不像是人,人哪里来的这么长的下巴,她下意识往前面滚了两步,弄得满身狼狈,再定睛一看——竟然是在神话里面才存在的牛头马面! 她浑身僵硬,猛地看向池西,“你不要拿傀儡来吓唬我,我……” 话没说完,池西就朝牛头马面挥了挥手。 这次没有其他人在,她态度随意,“你们来了啊,挺快的。” 牛头马面:“……” 就好像,前几天,她只是稍微的恭敬了一下。 就算是一场梦,醒来还是很惶恐。 牛头马面赶紧摆摆蹄子,“平日里还多亏了大人你帮我们,哪里敢晚来两步。” 池西笑了笑,“托你们带的忘川河水,带来了吗?” 牛头马面同时点头,“带来了,但是大人,这个……” 忘川河水是地府冥河里的水,上通天阶,下达地底,就连它们鬼差都没有到达过冥河的尽头,十分神秘。 寻常的魂魄更不敢沾染上忘川河水,只要沾染上一点,就会痛不欲生。 池西伸手。 它们不敢不给,出来的急,它们随手拿了小瓶子装,总共加起来也没多少。 池西接了瓶子,将刚才吊坠的粉末取出来,倒进瓶子中,轻轻晃了晃,还能听到“咕噜咕噜”冒气泡的声音。 牛头马面惊讶的看着池西,“这、这可是传闻中的幻草磨成的粉?” 池西点头,在秦淼淼手上看到这颗吊坠的时候,她也很惊讶,幻草千年而生,成熟后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就会重新枯萎变成种子,等待下一个千年长成,十分难得。 一颗幻草可以用来炼制法器,也可以磨成粉末,用法多种多样,那颗吊坠就是前人炼制的法器,不过灵智已经消失,幻草的本能就被放大,作用在秦淼淼身上,她才会看到所谓的故事情节,真真假假,令人难以分辨,同时,借助幻草的本能,她误以为自己会施展道术,其实不过是一些幻术,全都受到幻草的操纵。 至于傀儡,池西猜想是吊坠的前主人生前的把式,封存在了吊坠之中,却被秦淼淼拿来害人,她本来就心术不正,在幻草的影响下,暴露的更加明显。 池西和牛头马面对话的功夫,秦淼淼已经爬到了这片空地的边缘,她爬的很慢,虽然阴气散去,她的思维能力恢复过来,行动还受到不小的影响。 池西将忘川河水和幻草粉末混合后,身形一晃,转眼就堵住了秦淼淼向前爬的路。 秦淼淼看着池西,只觉得她仿佛是从地府里出来的恶鬼! 她的脸因为过于惊恐而扭曲,“你想干什么!你要对我做什么!” 她往后爬一步。 池西就跟着往前走一步,整片山林都已经被她封了起来,秦淼淼不管怎么爬,爬到手脚都断了,也无法爬出这一片山林,更别提现在的她,就跟个小丑一样,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池西:“你害死我派弟子,不知悔改,我还能做什么?” 当然是报仇啊。 但就这么杀了秦淼淼,也难以缓解她的愤怒。 她看够了秦淼淼惊恐的表情,蹲下来,一把扣住秦淼淼的下巴,手上力气之大,是秦淼淼用尽全身的力气都无法动摇分毫,甚至整个人都几乎是悬空的状态。 池西手上用力,她就被迫张开嘴。 小瓶子里的液体尽数灌进她的嘴巴里面,滚烫灼热的液体顺着喉咙一路流进她的体内。 池西松开手。 第42节 秦淼淼趴在地上,嘴里只发出呜呜声,惊恐的感觉已经无法用言语来描述,她想知道池西到底给她喝了什么,难道是毒药?强烈的不甘涌上心头,她不想在这里就死了! 池西看透她的想法,嗤笑:“死永远都不是一个解脱。” 她在地下过了这么多年,秦淼淼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感受到解脱。 混合了幻草的忘川河水能够附着在秦淼淼的魂体上,逐渐的渗透,让她体会一遍自己内心深处最想要达成和最恐惧的事情,一遍一遍,每天循环往复。 就算死了,她也得在地府不断体会这种天上地下截然相反的感觉。 不过现在,秦淼淼还不能死。 池西懒得看她哭哭啼啼的样子,“劳烦你们把她带到下面,就放在十层,我记得前几年抓了个喜欢吃人的恶鬼,就放在它隔壁,看管起来,别让恶鬼真把她给吃了。” 牛头马面;“……” 它们有心想说带活人到地府,不合规矩。 但看到池西毫不在意的样子,它们沉默了一下,回想近千年的时光,这位大人什么时候讲究过什么规矩?人在上头有人罩着,还是顺着她的意来。 牛头马面引动锁魂链,将秦淼淼捆绑起来,锁魂链不仅仅是能够勾住魂体,实体一样会遭受到束缚。 “大人,如果没有其他吩咐,我们就先把她带回去了。” 池西点头,右手掐诀,鬼门凭空而现。 牛头马面对视一眼,拖动链条,将秦淼淼一点一点拉近鬼门,拖动活人比拖着魂体费劲,它们的动作比平时慢了很多。 秦淼淼身体被链条捆绑动弹不得,却是惊恐大叫:“你不能这样对我!爸妈不会放过你的!你要怎么跟他们交代!” 这些话,跟傻子说还差不多。 池西招招手,变成秦淼淼模样的符兵乖巧地走到她的跟前,学着秦淼淼以前的样子,温温和和的对着池西喊道,“西西,我们上山这么久了,快回去吧。” 秦淼淼在被拖进鬼门的最后一瞬间,听到了符兵的话,瞪到眼睛都要裂开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鬼门关闭,她两眼一黑,就已经陷入了梦境之中。 池西随手打开山林的屏障,周围的气很快与山林融合起来,她带着符兵下山。 “为什么进不去?山这么大,路就在这里,你们跟我现在不能进!”秦浩君脸色铁青,声音下沉,“我花钱雇佣你们来的,你们就给我这样的态度?” 被吼的人微微皱眉,他身后还有一队人。 “秦总,你担心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整座山现在都被封了,就算进去,我们也没有办法找到人,不如等到山林解封。” 秦浩君心梗,“什么时候才能解封?!” 那人回答的也干脆:“不知道。” 秦浩君:“……” 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想要暴跳起来打人。 那人说完没多久,忽然惊讶的看着山林的方向,“解封了!” 秦浩君猛地回过头,狐疑的看着山区,还是这座山,有什么区别,神神叨叨的,他顾不得骂人,“那还不快点进去找人!要是我那两个女儿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吼完这一句,秦浩君的助理忽然惊呼一声,“大小姐!二小姐!” 所有人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进山的小路口有两个人影,由远及近,两人脸上并没有什么害怕的神色,甚至还有面无表情的模样还有点姐妹相? 秦淼淼率先走到秦浩君面前,“爸爸,我一时冲动,还让西西来找我……” “啪——” 秦浩君狠狠甩了她一个巴掌。 响亮的声音回响在众人耳边,秦浩君咬牙切齿,“这种事情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他看了后边的池西一眼,见她从头到脚都整整齐齐,没有受伤,神色逐渐缓和下来,“你也一样。” 池西点了点头。 秦浩君接到消息匆忙赶来,后面还排着好几个会要开,此时也顾不得多说什么,匆忙带着助理和搜救队的人走了,只让司机马上把池西和秦淼淼两个人送回家。 不过一分钟,山脚下就只剩下她们和司机三个人。 秦淼淼捂着脸躺在地上,捂着脸颊,看不清她的表情。 司机心惊胆战的看着秦淼淼,却完全不敢往前搀扶,只哆哆嗦嗦地看了眼池西,心道这一出豪门的戏码也太可怕了,不管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等了几分钟,他颤颤巍巍开口,“大、大小姐,您没事吧……” 秦淼淼没有抬头,只摇了摇头。 池西走过去,伸手把她拉起来,低头,果然就看到了秦浩君大力到把符兵的脸给打歪了,她伸手帮她调整了一下,只留下一个红彤彤的手掌印子,才开口说她们回家。 秦淼淼作势擦了擦眼泪,一块儿坐上了车。 两人一番折腾,终于回到了秦家,在门口撞上也才刚回来的俞秋云,后者表情很是难看,她难得出门打牌,一直输钱不说,半路还接到秦浩君的电话,劈头盖脸把她给训了一顿,说没有把池西和秦淼淼看好。 俞秋云心有不满,却不敢违背秦浩君,只能匆忙赶回来,一眼就看到了秦淼淼脸上的巴掌印。 池西把秦淼淼推出去应付俞秋云,自个儿走上楼,根本没有要理会俞秋云的意思。 她这一分钟十万上下,俞秋云又不会付钱给她,还不如在密室的店里干活呢,不过今天处理了秦淼淼,也算是了却了一桩事情,替归元派弟子报了仇。 池西把泥塑像和香炉从角落里拎出来,把白纸捏成一炷香,随手插在香炉里。 “也就剩下找个徒弟传承衣钵了,就是这年头像我一样天赋异禀的弟子实在难找啊。” 说完,香炉里的香应声而断。 池西:“……” 观观目睹这一切,忍不住笑出声。 池西忍了又忍,这死老头是怎么回事?是觉得她天资不够高,还是对她有意见? 她冷笑着把泥塑像塞回角落,别想让她再上第二柱香! 转头,就看到在旁边偷笑的观观,没等她找观观算账,屋子里突然弥漫出一丝鬼气,她愣了一下,赶紧侧身让开——是谁,开鬼门开到她房间里来了?!真是晦气! 第36章 观主她接了地府新任务…… 鬼气弥漫在整个房间,却有意识地绕开了池西,没有沾染到分毫。 池西紧盯着突然出现的鬼门,眼尖地瞥见其中一丝紫色——在四大判官中,只有罚恶司会穿紫色长袍,整天等着圆眼,不怒而威。 四大判官中,池西与崔判官最熟悉,只有罚恶司,甚少解除,只听闻他为人刻板不苟言笑,最为严苛,就连地府的阴差见到他都会发憷,生怕被记上一笔,发配到下面受刑。 池西想到罚恶司亲自上门,一准没有好事,她右手掐诀,原本弥漫在房间里的鬼气全都倒涌向鬼门,硬生生把半开的鬼门封了起来。 半晌,鬼门消失在房间之中,仿佛没有出现过。 观观被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它凑到池西身边,“观主,刚才那是什么?” 池西:“估计有事来找我。” 观观:“……”那你怎么还把人摁回去了? 池西没理会它散发的情绪,简单的洗漱后就坐在书桌上准备画符,按照她画符的速度,半个月后新符的数量没有千八百张也得有个五六百张,这样一来,她手上黄纸就不够用了。 好在她搭上了止一观,只稍微和林飞文提了一句,那边就说明天给她邮寄一大叠符纸来,说是后天就能到。 池西很是满意,想着到时候灵符给他打个折扣。 画了半个小时,看着旁边数十张灵符,池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才躺到床上,感受着身体被四面八方柔软的被子包裹住,她很快沉沉睡去。 和以往的熟睡不同,她闭眼没多久,意识下沉,仿佛被拉入梦境里面。 她周身弥漫着一丝鬼气,观观下意识想要叫醒她,却被鬼气缠身,整根棍子悬在半空,硬是半点实力都发挥不出,眼睁睁看着池西被鬼气包围。 池西在梦里,对着重新出现在眼前的鬼门,有一瞬间的无语,鉴于对方锲而不舍,她倒没有直接把人轰走。 鬼门大开。 鬼气大涨。 一身紫色长跑,满脸怒容地罚恶司从鬼门中走出。 他一向来如此,这张脸不知道吓哭过多少单纯的魂体。 池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为所动。 罚恶司与池西也不大熟悉,但与崔判官闲聊时得知她已经还阳,顿觉惊喜,这才上门来找她,没想到傍晚时分就直接被摁回去了。 他对着关闭的鬼门,倒不觉得疑惑——曾听过池西潇洒不羁,她的行为也不让人憋闷。 罚恶司特意在咨询过崔判官以后,这才重新上来找池西,不过这次,他选择入梦。 “池西老友,好久未见,听闻你还阳了,如今看着确实像个人了。” 池西:“……” 什么叫像是个人了。 她现在就是个人! 罚恶司多年没有和人客套寒暄,话一出口,自己也愣了一下,连忙补救,“这,我是说,你现在真真实实是个人了。” 池西:“……” 罚恶司只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自己这话哪里怪异。 池西赶在他还想开口前打断他,“罚恶司亲自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罚恶司点头,掏出生死簿的副本,“确有要事。” 池西一见他掏出生死簿,就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在他开口前,直接从梦境里强行醒来,没有再与罚恶司寒暄下去。 如今阴阳相隔,还是不要沾染太多阴间事务才好。 池西睁开眼睛,周身的鬼气尽数散去。 观观猛地窜进她的怀里,哭喊道:“观主,你终于醒了,观观刚才想把你喊起来,但被鬼气给抓住了。” 池西:“……” 她嫌弃的拎起它,它这么说倒是提醒了自己,千年来,观观仗着自己是个道观,整日偷懒耍滑,被历任观主宠的没边,也该好好锻炼一下了。 观观在池西的眼神中不自觉颤抖了一下,还想哭诉几句,就听到池西转了话题,“之前让你度化的生魂完成了吗?” 观观下意识晃了晃棍子。 第43节 池西眯起眼,“再给你七天时间,还没有度化,我就把你度化了。” 观观:“……”??? 它怀疑是报复,但没有证据。 池西把任务下发,再躺回床上睡觉,不过这次睡前她有意设置了屏障,倒是没有再出现入梦的情况,不过后半夜,她没能安安稳稳睡好觉。 以至于她第二天起来时,双眼发青,去店里工作的时候,同事们都围着她多问了两句。 池西本以为她拒绝的态度够明显了,万万没想到一连几天,罚恶司都试图通过入梦来找她,这几天,她每天都没有睡上好觉。 有时候大半夜的被惊扰后睡不着,干脆直接画符到天亮。 池西忍无可忍,在入睡前亲自打开鬼门,没一会儿,罚恶司就抱着生死簿微笑着看她。 池西:“……” 罚恶司也知道自己不讨喜,他连忙说道,“我已经与阎王商量,此次的事情你也不用太关注,只是遇到了就搭把手,事情解决后,就可以申请一万功德点给你。” 一万功德点?! 池西心里一动,当年她斩杀近五百年道行的鬼王也才获得两百功德点,攒了好几年才兑换到地府特有的术法。 她拎出旁边瑟瑟发抖的观观,“功德点会被自动兑换吗?” 观观哪儿敢说会,它连忙说道,“只有你做度化、救人之类的功德会被转换,地府赠与的功德点可以自由支配。” 池西满意的放下它。 功德点的用途多样,除了兑换地府的术法外,还可以融入炼器和画符之中,威力成倍叠加,价格自然也会翻倍。 这一波买卖不亏。 池西留了个心眼,没有马上答应下来,而是问到具体的任务。 提到这件事,饶是罚恶司都忍不住露出苦笑,“一月前功德簿的副本不慎丢失,阴差去勾魂的时候常常会发现生魂不见踪影的情况。” 池西皱眉:“生魂可能会四下游荡。” 罚恶司摇头,“这已经不是偶然发生,这一周来,单论失踪的生魂就有三十多个,甚至还发生了两起生魂在眼皮子底下被抢走,抢夺生魂的傀儡十分狡诈,采用拖延战术,一直到阴差逗留在阳间的时辰到。” 池西:“……” 阴差被傀儡溜? 罚恶司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已经让阴差提醒了道门,但只有道门,我不放心。” 光是听他的描述,池西就能感到这次事件的棘手,盗取生死簿,抢夺生魂,又熟知阴差在阳间逗留时间的限制…… 罚恶司怕池西不乐意,又补充了一句,“你只需平常留意一番,道门的人发现任何异常,我都会让牛头马面上来跟你汇报,而且这生死簿也会给你一本备用。” 他将怀里的生死簿拿出来。 池西看了半晌,才伸手接过,也没有忘记用气将手给裹住,免得沾染到鬼气。 罚恶司看着她的举动,忽然笑了笑,“牛头马面在下面宣传现如今你是个精致的人了,如今亲眼见到,也有了谈资。” 池西:“……”她毫无感情的扯开嘴角,谁敢顶着罚恶司的这张脸闲聊? 罚恶司也跟着笑,向来严肃的脸露出笑意,着实让人觉得变扭,好在他真身也不能离开地府太久,很快就从鬼门离开。 弥漫在房间里的鬼气逐渐散开。 阳光从窗户边上透进来,池西还被晃了眼睛,她才反应过来,她和罚恶司居然聊了一整个晚上?! 池西生无可恋地下楼,又是辛勤工作的一天。 不过这几天,她脸色实在算不上好,包飞光特意给她半天带薪休假,让她赶紧回去休息,她面露感激。 在联系了符兵以后,池西就站在商场下面等着车来接,一边还取出从生死簿上抄下来的那些失踪的生魂的情况,从生辰八字到生平简要,一应俱全,都是她让观观抄写下来的。 八字各不相同,五行俱全。 这生平也是五花八门,善人恶人都有,甚至还有病死的婴孩儿。 一时间,她也没法从纷乱的信息中整理出思路。 对方抢夺这么多生魂想要做什么? 养尸? 炼制? 设阵? 她脑海里闪过无数条信息,偏门里用到生魂的术法太多,林林总总加起来也得有个千百条。 在没有更多信息的情况下,也无法进行排除。 池西叹了口气,感应到符兵已经来到附近,就准备走出商场,结果她人才刚站起来,就接到了林飞文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林飞文有些迟疑,“前辈?” 池西:“……”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林飞文着急忙慌地说道,“前辈,师父他梦见阴差托梦,说是有任何的线索就告知给您,这……几分钟前,隔壁市的一家道观弟子去做法事,结果硬是被人给打到昏迷,至今都没醒!” 阴差托梦。 还是给整个道门托梦。 所有道观对此前所未有的重视,自然效率也高,这才大半个晚上,他们这边就有了线索。 池西:“……” 不好的预感应验。 她拿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你说,阴差给整个道门都托梦?” 林飞文还在激动中,“是啊,师父给我说起您的号码,我就觉得是你,赶紧打电话过来了,前辈,你人在哪里?我和师兄过来接你去隔壁市啊?” 池西:“……” 她早猜到这一万点功德不好赚,却没有想到会因此扬名整个道门。 那头,林飞文已经兴冲冲挂断电话,喊上师兄宋金,两人坐上车快速赶来商场。 池西想了想,忍痛给包飞光打了个电话,“店长,我接下来有点忙,接下来可能都不能来店里帮忙了。” 她的固定营收就这么没了? 第37章 观主她去了隔壁市找人 打完电话,她沉浸在没了固定营收的悲痛中无法自拔,她打开手机钱包,看着五千多的余额才感觉稍微缓过来一点。 往好处想,等一万点功德到手,她就专门蕴养个百八十件法器,一个卖几千万,好好享受收钱的快乐! 池西重新做回椅子上等林飞文来接她。 没一会儿功夫,她就接到了还几个电话,有态度迟疑的,惶恐的,谄媚的,无一不是报告隔壁市发生的事情。 她一一给了回应,说了半天,嘴皮子都干了,才看到林飞文给她发来消息说自己已经到商场门口了。 池西坐上车,林飞文瞪着眼睛看她,眼里透出兴奋——往常他们都敬着阴差,却不想身边就有和阴差关系非比寻常的人,他知道的时候都惊呆了! 回想在林家村那次,他早该看出池西与阴差交情匪浅。 驾驶座的宋金表情和林飞文如出一辙,他更觉得池西像极了一方大佬转世重生。 池西刚想说话,又有电话进来,她直接挂断关机一套流程。 抬头对上两人激动的神情,她难得哽住,好一会儿才开口,“是青云道长收到了托梦?” 林飞文赶紧点头,“本来师父他老人家也想跟着来,但阴差大人托梦,他就坐镇道观,忙着分辨一些异常的消息。” 池西:“……” 看起来,地府确实无比重视这次事情。 但分明说好的是阴差跟她汇报,她的手机号码却在一夜之间响彻道门各观观主梦里。 她无力地摆摆手,“先过去看看吧,我睡一会儿。” 她连着几天被罚恶司干扰,这会儿靠着后座就直接睡了过去。 直到几个小时后,车开到高速公路,池西才睁开眼。 林飞文低头忙着回复各种消息,也没注意到池西醒了。 池西看了他一眼,“还有多久到?” 宋金目视前方,“还有一小时。” 原本低头的林飞文猛的抬头,“前辈,你关机了,其他道观的人想联系你,但听说你已经在车上,都来加我微信……” 池西挑眉,无视他语气里的无助,“哦,可能没电了吧?” 林飞文,“……” 这借口找的很好。 他却不敢说自己有带着充电宝。 池西扭头看向窗外,又突然回头,“联系你的有那四观的人吗?” 林飞文迷茫的摇头。 池西点头表示知道,罚恶司说的没错,这么多年来,道门的地位在玄门中不断提升,这些人如今被捧的太高,早就不知道天地何处。 整个道门都收到了消息,但地府传达的意思便是要以池西为首。 她在玄门中查无此人,以四观马首是瞻的一些势力自然不服,所以他们暂时处于观望状态,估计也想看看她如何处理这次事情。 林飞文不知道池西的想法,他不敢反抗池西,接下来一路上都在回复各种消息,甚至承受了语音轰炸,其中夹杂着好几家小道观的观主,论资排辈,他也不敢不回。 等到快到事发地点的村落时,林飞文终于统一回复——已到地方,回复不及时,请见谅。 他不敢学池西关机,只把手机调整成了静音,连震动都一并关上。 世界又恢复了清净。 第44节 池西跟着宋金和林飞文走下车。 z市隔壁是出了名的穷默市,两市虽然相邻,但经济发展却迥然不同,大多未经开发,保持着原生态,原住民报团排外,也很少有外来企业入驻,甚至本地居民也很少会前往外地。 她们到的这个村落就是该市排外最为严重的地方,就连进村的路口都故意用水泥浇了两个大石墩子,不让车辆通行。 他们的车也只能停在村口规划出来的角落,除了他们的车,旁边还停着几辆车,半新不旧的,和周围的环境融在一起,顿时显出几分荒芜。 林飞文认出其中一辆车,“这是姜道友的车!” 林飞文和姜左认识,他前几天就听说姜左接了一单任务,过来看看两个因为溺水昏迷不醒的孩子,也听他提起过一两句。 今天中午,他还跟姜左在聊天,对方说这个村子很是奇怪,就算再排外的村子,是他们主动花钱找人过来,也应该热情一点,但姜左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尴尬,来到村子后,村民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甚至只有村长主动跟他说话。 他也只能从村长的话里面得知两个孩子的情况,就是两个孩子顽皮,非得趁着学校放学早,相约去学校后面的水潭里面游泳,早些日子才有人溺水,学校明令禁止有人过去,他们还是偷摸从护栏上面爬进去的。 这一游泳,立马就出了事儿。 两个孩子的父母吃饭时还不见他们,就跑到学校里来找,没想到从一个同学口中得知他们约了去游泳,当即脸色就白了,等他们感到水潭,就看到两个孩子的身体漂浮在水面上,没有一点动静。 家长当即白眼一翻就晕了。 学校其他领导赶紧跳进去把两个孩子打捞上来。 怪就怪在这里,换成其他人溺水这么长时间早就没气儿了,但两个孩子被打捞上来后,除了泡水时间太长皮肤发胀外,面色红润,气息均匀,看着很是正常。 学校的几个领导心里打鼓,壮着胆子喊了好几声,还上手拍他们的脸,愣是没有能把他们喊起来。 两个孩子就跟睡着了一样。 就这么过了两天,学校领导就准备出资找懂行的人过来看看,正好,姜左路过这边顺手接了任务,来之前,他还跟林飞文吐槽,说是隔壁这穷默的市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排外,还说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观察一下隔壁市的风水,只是没想到才一会儿功夫,姜左这边就没了消息。 林飞文心里着急,打了几通电话都没打通,还是后来才有一个自称是村长的男人说姜左突然晕了过去,症状跟那两个孩子一样,怎么都喊不醒。 林飞文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青云道人,那边青云道人才刚被阴差托梦,本能地意识到不对劲,这才有林飞文给池西递消息,又把她接过来的事情。 池西看了眼他说的那辆车,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我们先进去。” 这里的村子紧挨着山区,房屋错落有致,他们开了一下午的车,这会儿五点多,两旁的路灯突然亮起,看着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 三人刚进入村子,就看到迎面而来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的老人,满脸皱纹,约莫六七十岁,他神色严肃,身后跟着六七个壮汉,一行人看到他们,当即停下脚步。 老人夹杂着本地的口音,“你们是谁?” 池西看了眼林飞文,后者自觉站出来,“我们是姜左的朋友,知道他突然昏迷,赶紧过来看看。” 村长眼神闪烁,瓮声瓮气的说道,“你们来晚了,那位道长一个小时前就醒过来,直接说要离开,连收的钱都还给我们了。” 林飞文愣了一下,“怎么可能,他的车还在外面停着。” 村长也愣了一下,“怎么会这样?我们都是看着那位道长出村的,那位道长还说自己看不出两个孩子是什么病,才说不敢收钱。” 后面几个壮汉附和。 “是啊,老李家的都哭死了,要是那个道长能救人,他们高兴还来不及。” “可不是,当时我们还让道长再看看。” “这不,老李和老王两家的孩子还不醒,我们就想比隔壁村里找神婆来看看。” “早知道市里的道长不行,我们早就去找神婆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一连串说下来听的林飞文都有点懵,他愣愣地挠头,“姜左真走了?他车都没开,能去哪里啊?” 村长摇摇头,面露歉意,“那位道长就说要先离开,我们都看着老李和老王两家,还真没有注意他离开村子以后去了哪里。” 林飞文赶紧摆手,“是我们没有弄清情况就过来了,那我们……” 他看向池西。 池西的视线从村长和村民身上略过,不经意的问道,“现在那两个孩子还没有醒过来吗?” 村长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担忧,“是啊,我们正要去找神婆呢。” 池西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帮着去看看那两个孩子吧?” 村长很明显愣了一下,他张口拒绝,“这、这怎么能……” 他反应过度,很快调整过来,“那位道长昏迷的突然,虽然后面醒了,我们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三位看着都这么年轻,还是不麻烦你们了,我们就找旁边的神婆来看看就好。” 池西面露真诚,一双眼睛写满了认真。 通常她这个样子,任何人都能感受到她的诚意,也会不好意思拒绝。 她诚恳说道,“还是去看看吧,别的不说,这位林道长看着 年轻,却是止一观青云道人的弟子,而这位宋道长,更是年轻有为,对符咒一道颇有研究,有两位道长在,绝对不会无功而返。” 不等村民说话,她又说道,“两个孩子到现在都没醒,我们也是心里担心,虽然姜道长走了,但我们来都来了,也不收你们钱,单纯就是想帮忙,你们也可去找神婆一并过来,多个人看看,也多一份希望。” 村长:“……” 池西一番话能说会道,愣是没有给他们任何拒绝的机会。 他哽了一下,“既然如此,那就要麻烦三位道长了,老三家的,你带老四老五去隔壁找神婆,我带他们去看看孩子。” 被点名的三个村民点头出列。 池西目光一扫,很快又落在为首的村长身上。 第38章 观主她们是要被人算计了…… 村长神色如常,甚至面带感激,领着池西他们三人去看孩子。 两个孩子都在李家躺着,两家大人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就坐在孩子旁边盯着孩子,祈祷他们两人能够早点醒过来,才几天的功夫,两家人都瘦了一大圈,憔悴万分。 池西听力好,走近的时候,还听到两家大人不停念叨,又很快传来压抑的哭声,时不时还有人劝上几句。 屋子里站了不少人。 村子里的人排外又十分团结,两家的孩子出了事,几乎每家都让人过来看看有没有哪里能帮忙的,这几天的饭菜都是村民自发带过来的。 有人看到村长后面跟着的池西他们,池西注意到这几个人目光中留着警惕。 村长主动出声,“三位道长是过来找姜道长的。” 其中一名村民疑惑,“姜道长不是之前就走了吗?” 听到他这么说,林飞文忍不住看了眼池西,在村口的时候池西暗地里示意他不要开口,加上姜左的车还在村口,他也觉得村长的话有些奇怪。 但是此时,村民接话接的自然,不像是提前串通好的,他动摇了一下。 池西笑了笑,“姜道长应该是离开了,但听说孩子还没有醒,我们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她的目光从一干村民身上略过,很快落在并排躺在床上的两个孩子身上。 听说他们是来帮忙的,又是村长带来的人,其他村民眼中的警惕稍稍褪去。 两家孩子的家长连忙站起来,脸上挂着明显的泪痕,此刻也顾不得有什么排外的情绪,谁能救救孩子,就是他们的大恩人! “谢谢!” “谢谢你们!” 几个人嘴里不停念叨着,侧身让他们能看到两个孩子的全貌。 林飞文和宋金同时上前。 先前池西在村长跟前狠夸一顿,摆明了是把他们推到明面上,没有要自己出面的意思,两人也按照她的意思,没有暴露池西才是主导。 此时他们的视线落在两个孩子身上,就跟姜左描述的那样,两个孩子面色红润,如果不是昏迷不醒,就跟普通孩童没有什么区别,这两三天过去,就连之前泡在水里发胀的皮肤都恢复了,甚至比一般的孩子看着还要健康的多。 林飞文和宋金盯着一屋子的人的目光,硬着头皮拉起两个孩子的手,装模作样的察看孩子的状况。 站在两人身后的池西,在所有人注意力都在林飞文和宋金身上时,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屋子里的村民,乍一看上去,村里的村民十分普通,但加上刚才村口遇到的人,她也见过十七八个村民了,这些人看上去比一般人要强壮一点,尤其是男性。 相反,屋里仅有的三四名女性,低眉顺眼,看着十分柔顺,和z市的居民精神面貌大为不同。 想到林飞文给她的资料,这个村子的人出了名的排外,甚至十几年来,除了外出看病或者偶尔外出,都没有一个村民离开。 池西垂下眼,盯着地板。 林飞文和宋金看了半天,没有得到任何提示,两个人都快要演不下去了,一回头,又撞上那两家人希冀的眼睛,话在嘴边,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们不知道,但池西肯定能看出来。 两人正不知道该怎么悄悄示意池西,就听到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村长,神婆来了!” 人没到,老三家的壮汉洪亮的声音已经传到众人耳朵里。 没一会儿,三个壮汉领着神婆进门,她比池西想的要年轻,看骨相,也就二十出头,皮肤白皙光泽,穿着一身宽大的红色长袍,衣裙拖地。 她一进来,屋子里就飘着一股奇异的香味,像是果香,又像是木香,闻起来基调丰富,由淡转浓,却不会显得太过浓郁,反而让人忍不住耸动鼻子,想多闻两下。 “那两个孩子在哪里?” 她的声音也如银铃般清脆。 老三家的赶紧指着屋子里的床,“就躺着呢,都两三天了,怎么都不醒。” 林飞文和宋金感受到神婆的视线,在两人对上她视线的时候都愣了一下,只觉得对方眼睛里波光流转,一眼就看尽千年,明明只是接触了一瞬间,就跟过了很长时间。 好在,神婆的视线很快转移到了孩子身上。 林飞文和宋金回过神,赶紧跟池西站在一块儿。 他们试图用眼神来跟池西交流,可惜池西的目光始终落在神婆身上,根本没有要搭理他们的意思。 神婆快速从两个孩子身上扫过,“他们之前落水了?” 两个孩子的家人眼睛一亮,“是是是,他们不听话,偷偷摸摸跑去游泳,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这位……” 他们村子封闭,不与外界来往。 就算是隔壁村,他们也从不打听,光是听老三家的喊神婆,但这会儿,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还是村长出面,“银花婆婆,您帮忙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了,看着没事,但怎么都叫不醒。” 银花婆婆伸手摸了摸他们的头顶,沉声道,“他们的魂没了,自然叫不醒。” 魂没了?! 第45节 村民面面相觑,这么多年来,村子可没出过什么事情,更别说丢魂。 林飞文和宋金面面相觑,他们刚才也上手摸了,但两个孩子入手皮肤温热,呼吸均匀绵长,如果真丢了魂魄,两三天下来,身体就算没有冰凉也该失控了。 可眼前的这俩孩子,完全没有类似的症状。 银花婆婆直起身,看向林飞文和宋金,“两位道长有什么高见?” 显然老三家的请人的时候顺便提到了他们。 林飞文:“……” 他看不出来。 宋金比林飞文圆滑一些,他清了清嗓子,“我也觉得是丢了魂,我这边有一张招魂符可以用上。” 他掏出一张符咒,近些日子得了池西不少指点,又成功施展请神咒,他画符的功夫精进不少,换做往常,他可画不了招魂符。 银花婆婆微微有些惊讶,很快说道,“既然如此,就要劳烦这位小道长施咒了。” 她看向其他人,“还请大家退到屋外去等,招魂的时候忌打扰,若是出声,很容易惊扰到魂体。” 村民一听,连忙拉着孩子的家长走到屋外。 屋子里很快安静下来,只剩下池西他们三个人和银花婆婆。 宋金拿着招魂符走到床边,他心里也没底,要知道他连孩子丢了魂都看不出来,此时全靠一身气质撑着,没有表现出一丝心虚。 他将招魂符贴在其中一个孩子额头,口中念念有词。 宋金在同辈中实力不弱,资质上乘,也有几分真本事。 随着他口中的咒语,招魂符轻轻抖动,散发出柔和的气将孩子包裹在内,逐渐与孩子身体的气场相融。 宋金念得认真,旁边林飞文也看的认真,他继承青云道人的衣钵,以卜卦为主,但也画过几张基础的符咒,心知招魂符的难度,在看到宋师兄这么快就能画出招魂符后,忍不住多看了池西一眼,他知道其中离不开池西的指点,毕竟这段时间,他也有不小的进步。 像池西这样,又能指点卜卦,又精通符咒,玄门中已是少数。 林飞文忍不住想到青云道人说过的话,就算是他,也不敢和池西进行斗法,注定是输的那一方。 池西注意到林飞文的眼神,朝他投去疑惑的眼神,后者先忙回过神,专心看着宋金施展招魂符。 屋子里静悄悄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宋金身上,招魂符不停抖动,连带着孩子的身体也开始轻微的颤动,这是招魂进展到最关键的时刻,成败也在此一举。 没人注意到,银花婆婆悄悄退后一步,随着她的举动,屋子里弥漫的奇异香味陡然浓郁起来,几乎到肉眼好像能看到一层薄雾的地步。 薄雾将池西他们三个人包裹在内,只是三人集中心神,聚焦在招魂符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屋子里发生的变化。 招魂符抖动地越发厉害。 孩子的身体从床上漂浮起来,头顶浮现出三花聚顶,此时三片花瓣仍紧紧裹在一起,随着三魂七魄被招回来,三片花瓣会逐渐的开放。 最后,只要将三花重新仿佛孩子的体内,招魂就算成功了。 宋金不是第一次给人招魂,却是第一次用自己绘制的招魂符来招魂,就算有池西的指点,他对自己还是不够自信,此刻满头大汗,紧张的也不敢擦一擦,任凭汗珠子滚进眼睛里面,火辣辣的一片。 他强撑着没有眨眼,但眼前的画面却因为汗珠子模糊起来。 不,不仅仅是他眼前变得模糊,甚至连意识都开始变得模糊。 宋金心里一紧,差点以为是自己力竭,却又很快意识到这不是主要原因,以往他招魂的时候不会出现这种现象,更何况他画的招魂符品质比以往的好。 他强行咬破自己的舌尖,口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味,刺痛让他的神色清明了一点。 他艰难地扭过头,模糊中看到银花婆婆脸上带着诡异地笑意,“没想到你们两个人能够撑这么久,可比之前那个道士厉害多了。” 两个人? 还有谁撑着? 宋金意识模糊,比平时慢了不止一拍,此刻根本就是强弩之末,要不是最后一点意念强撑着,这会儿恨不得直接闭眼倒下去才舒服。 是这股香味! 宋金陡然意识到他们着了道,怎么会这样? 池西前辈呢? 他嘴唇蠕动了一下。 第39章 观主她手撕人皮 视线已经模糊,目及之处都蒙了一层雾气。 但就算被鼻尖浓郁的香味迷惑心神,宋金也没有中断招魂符,而是将符咒的气引到了自己身上,换来清明的瞬间。 银花婆婆脸上笑意渐浓,“你们三个人,加上昨天的道士,四个人正好能凑齐今年的祭品,不用再想办法买人了。” 她的声音忽远忽近,越发模糊。 宋金苦苦支撑,隐约听见几声银铃般的笑声,声声震荡在耳边,好像振聋发聩,又好像缥缈遥远,他根本无法辨认。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起风了。 一缕缕凉风无声无息地钻进来。 宋金感觉包裹在他周围的香味好像变淡了一点,让他模糊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点。 微风变得猛烈,刷刷作响,迫不及待挤入屋子里,将屋内的异香驱散,顺着风的方向,往四面八方吹出去。 “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 屋外的村民发出惊呼,下一秒他们就倒在了地上,面容平和,不省人事。 银花婆婆脸色骤变,却发现这股香味开始不受自己控制,反而是被周围的风直接带到外面。 池西右手掐诀,随着她的手势,屋内的大风逐渐减弱,却将银花婆婆围个滴水不漏,屋子里再没有残留一点异香。 她的身影在薄雾散去后变得清晰。 银花婆婆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你居然……” 她神色清明,意识清晰,完全没有被吸入的异香影响到。 这怎么可能! 池西边往宋金和林飞文脑门上拍了两下,把他们拍醒,口中念出几个词。 “断龙口。” “压真龙。” “活人填棺。” 每念一句话,银花婆婆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到最后几乎维持不住平静的表情。 百年来,本地居民再怎么排外,因为每隔几年都会出现人口失踪的情况,不管是警察还是玄门的人都来过几波,那些人再怎么怀疑,也始终调查不出什么来。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戳破关键的居然是一个小姑娘。 银花婆婆脱口而出:“你怎么会知道!你到底是谁!” 池西没理会她,在看到林飞文和宋金两个人清醒后,见他们没有受到异香的影响,稍稍放心,就怕这香除了模糊人的意识外,还有别的副作用。 “我……” 林飞文猛地清醒过来,看到近在眼前,被放大了数倍的手。 他才是那个一点没有设防的人,在异香变得浓郁的瞬间,他就完全失去了意识,停留在昏迷前惶恐的心情,这会儿被池西拍醒,他本能地挥开面前的手,跟被针扎了似的跳起来躲开。 跳开后,他才看清自己拍开的是池西的手,顿觉惶恐,比起他的震惊,宋金比他镇定的多,也没有完全昏迷,坚持到了最后一刻。 此时看着自家师弟,颇为不好意思。 池西没跟林飞文计较,她起身慢悠悠朝银花婆婆走过去。 后者下意识后退,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身上被贴了定身符,只要有挪动的念头,定身符就会释放出强大的压力把她镇在原地。 以她的实力,根本无法挣脱定身符的束缚。 银花婆婆心里大骇,知道他们碰到了硬茬,那两个止一观的道士不足为惧,反而是他们忽略的这个小姑娘深藏不露。 她心想,如果对方严刑逼供,她就一力承担下来,活祭的日子近在眼前,绝对不能出岔子。 眼看池西走过来,她面露嘲讽,“技不如人,我甘拜下风,但你要是想从我嘴里套出话,那也是不可能的,死了这条心吧。” 然而,池西根本没准备逼供,这种手段太低级,她右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声音微微下沉,带着一种蛊惑的味道,屋子里的温度好像下降了几度,让人脊背生凉。 林飞文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她鼓励性地笑了笑,“姜左道长人在哪儿?” 银花婆婆面色挣扎,逐渐回归平静,不带任何情绪地回答。 “后山的棺木里。” 林飞文闻言大怒,怎么都没想到这群人居然丧心病狂,居然真的对姜左下手。 池西却不觉得意外,从他们开车进入这个市的时候,她就隐隐感觉到整座城市里的气不同寻常,z市运势强,气自然流畅,加上山清水秀,便容易出人才,而与它相邻的城市,所有的气与周围隔绝开,显得极为压抑,根本不怎么流动。 越是靠近这个村子,越是迟缓,几乎到达凝固的状态。 再加上村子靠山,她一眼望过去,就看出整座山脉隐隐透出龙气,在风水上,龙气意味着兴盛,但无论是这个村子还是整个城市,都笼罩在压抑的气氛中。 而这山林的龙气时隐时现,似乎被压制着。 池西当时就有所怀疑,更别提他们刚进村的时候,村长虽然带着人想要去找人帮忙,但他看到他们时没有任何的惊讶,显然是提前得知了消息。 她顺势提出过来看看昏迷不醒的孩子,实则是在观察村民的状态。 所有的怀疑在她看到这两个孩子时得到了证实,进屋后,她就闻到了轻微的异象,这股香味并不明显,但对于池西来说,却觉得十分熟悉——当年她还有个死对头,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无脑黑,对方特意用蛊虫调制了这种香对她下黑手。 并且,从未成功。 池西当时就留了心,只是脸上什么也没有表露出来。 池西能够理解林飞文的愤怒,从他急忙过来找她的时候就能看出两人交情匪浅,不过她还没有问完。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种祭祀?” “一百多年前。” 第46节 “每次用多少活人?都是用的什么人?” “三个人,最开始用的是村民,后来就开始假装从外面买媳妇儿回来,但最近这一次,真龙气息外泄,怒火较往年要大,用普通人进行活祭怕镇不住。” 银花婆婆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眼睛陡然变大,蕴含着极大的恐惧,她几乎颤抖地看着池西,刚刚被催眠的时候,她是有意识的,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挣扎过,后头根本无力反抗。 明明意识清醒,却眼睁睁顺着池西的问话吐出答案。 银花婆婆作为神婆,当然是同行,正因为对催眠略懂皮毛,她才更清楚在一个人全身心戒备的情况下催眠一个人有多难,普通人尚且如此,更别提本身道行就不浅的她。 偏偏池西的存在就好像一个bug,打破了她一直以来的认知。 林飞文听到对方说一百多年都用活人来祭祀的时候已经完全惊呆,历史上也有用活人陪葬和祭祀的时段,但因为有违天和,逐渐的就变成了捏人俑代替活人陪葬,重大的祭祀活动也改用牛羊鸡鸭等牲畜。 他根本没想到这些人胆子居然这么大,到现在都还用活人来祭祀。 “真是太过分了!”林飞文忍不住出声。 银花婆婆却突然笑出声,带着明晃晃的嘲讽,“你以为我们想用活人来祭祀吗?我们祖祖辈辈都被困在这个鬼地方,你以为我们不想离开吗?要不是离开的人活不过两年的时间,我们早就全村都搬走了!” 林飞文:“……” 这种事情闻所未闻。 宋金也看向池西,想从她那边进行求证。 池西嗤笑,“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恐惧的该是那些村民,你又装什么可怜,还有门外那个站着的那个想要知道事情进展的村长,也别躲躲藏藏了。” 她虚空一抓,屋内流动的风直接将门冲开。 原本趴在门口偷听的村长没能够站稳,直接四脚朝地,摔倒在众人眼前。 除了他摔进屋内,从大门口看过去,外面的空地还躺着十七八个村民,各个都面色红润,仿佛睡着了一样,屋子里的动静传出来,他们也没有任何醒过来的预兆。 他们的症状和屋子里的两个昏迷不醒的孩子一模一样。 “村长?”池西祭出一张定身符,同样把他定在地上,“还是应该叫做金火公公?” 村长和银花婆婆脸色一变再变。 他们实在没想到池西连这都能知道。 林飞文张了张嘴,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前辈,什么银花婆婆金火公公,我怎么都没有听过?” “你没听过也正常,就算是你师父,青云道人都不一定听过。”池西给他们解释,“这一对公公婆婆是上古巫族演变过来的,巫族遭遇重创,术法丢失,逐渐演变出诸多流派,不过他们这一脉比较特殊,一脉相承,每次只能有一对诞生,产生的条件十分苛刻,但同样的,他们天资卓绝,寿命很长。” 林飞文和宋金特意多打量了地上的村长和站着的银花婆婆。 林飞文眼里透出怀疑的神色,“他们一起诞生的?为什么……婆婆看着才二十,村长已经七老八十了?” 村长:“……” 银花婆婆:“……” 池西瞥了林飞文一眼,后者求知若渴,充满了求知欲,“你真想知道?” 林飞文忍不住点头。 银花婆婆心里生出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下一秒,池西点了点头,朝她靠拢。 池西:“既然你想知道为什么,我就给你看个清楚,日后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人,不要想也不想的就相信了。” 她站定在银花婆婆跟前。 后者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觉的颤抖,一双眼睛里除了惊恐,还折射出盈盈水光,就算是放在娱乐圈,也是出了名的头等美人。 池西伸手贴在她的脸上,轻轻捏了两下,也没见她有别的什么动作,下一秒,她再抬手时,手上还黏着一丝轻薄的东西。 林飞文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池西撕下来的那层东西。 那是一张轻薄如蝉翼,完完整整的人皮! 第40章 观主她发大招了! 人皮被剥下,还剩脖子以下阿江不让写的地方连着,露出她原本的那张脸——褶皱如沟壑,枯黄跟老树皮一样松弛的皮肤,近距离看,似乎还能看到皮肤上密密麻麻的斑点。 银花婆婆放声尖叫,要不是她还被定身符压着,早就拿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了。 池西:“看清楚了吗?” 林飞文和宋金眼睁睁看着银花婆婆上演变脸绝活,从明艳照人的少女变成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精神上受到强烈冲击,听到池西问话,麻木地点了点头,还没有反应过来。 池西也觉得银花婆婆真面目碍眼,又伸手把她这张皮贴了回去,重新把她变回那个明艳动人的小姑娘的模样。 银花婆婆除了承受不了自己露出原本的模样和惊恐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池西的实力。她自己身上这张人皮的炼制方法与其他不同,几乎将人皮蕴养成了法器,又融入了异香蛊虫,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就算是四大道观的观主来了,都不一定能够发现。 但池西非但看出来了,上手就能把她身上的人皮剥下来,甚至抬手还重新贴回去了?! 双方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对手,别说较量,这小姑娘抬个手,她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银花婆婆忍不住怀疑,池西和她一样,身上穿了年轻貌美的人皮,芯子说不定是一个比她还老的人,在惊慌之外,她居然生出一种想问问她身上的皮又是怎么炼制出来的,感官上比她自己琢磨的人皮还要真实无痕。 “你到底是谁!” 村长还被定身符压着,趴在地上,连头都没法抬起来,但这不妨碍他和银花婆婆一样,感知到池西的实力。 什么时候道门居然出了这么一个天才的弟子? 他惊怒的声音把林飞文和宋金都拉回现实里面。 林飞文心系好友的安危,“前辈,我们先去后山找人吗?” 池西点头,“马上就去。” 她随手往银花婆婆身上拍了两下,将两股气分别打入她的体内,后者只觉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凉意从脚底窜上天灵盖,她整个人都汗毛竖起,要不是动不了,她这会儿估计早就站不住了。 池西又依样画葫芦,在村长身上拍了两下。 被拍的两人只觉得脊背生凉,对池西的做法迷惑不解。 林飞文好奇多问了一句,“前辈,我们就把他们放在这里吗?会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村子里除了金银这两公婆外,大多都是普通人,他们很多人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甚至被玩弄在股掌之中,要是有人这里的异常,直面普通人,光是解释起来就很麻烦,最怕的就是起冲突,伤了谁都不好。 池西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她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一把剪刀,利索的把符纸剪成了铃铛的样子,下一秒,铃铛就真真实实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池西这手法和上次用障眼法做出一根棍子的手法不同,反而与道家点豆成兵的手段相似,她拎着铃铛,轻轻晃了晃,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声响。 林飞文和宋金来不及惊叹,趴在地上的村长突然纵身而起,把他们两个人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反击,但他们很快发现,村长脸色僵硬,眼珠子里透出的满是惊恐,根本没有要针对他们。 和村长一起开始移动的还有银花婆婆,两人在清脆的银铃声下,一步步走出门,又继续往后山开始挪动。 池西走在他们身后,时不时摇着手上的铃铛。 林飞文和宋金面面相觑,能看到对方眼里的不可置信,这术法像极了赶尸的手法,但池西驱动的可是大活人啊! 池西停下脚步,扭头看发呆的两人,“还不快点跟上?” 林飞文和宋金连忙往前走,紧跟在她身后。 一行五人穿过村子里的小道,一直到山脚下,他们都没有碰到一个村民,除了走出门门的时候,院子躺着的那十七八个村民。 林飞文怎么都不会想到,在池西用风力将银花婆婆身上的异象吹到屋外的同时,却把香味吹散到了村子里面,凡是问道这股异香的村民,没有任何征兆,全都陷入了昏睡之中。 五人站在山脚下,从这头往山里看过去,只有一条蜿蜒的小路可以走。 池西却没有从小路的道上走,而是沿着小路的边缘,边走还叮嘱其他两人,“你们也小心点,别走到小路上面,免得打草惊蛇。” 银花婆婆和村长两人被控制着走在小路中央,两人虽然无法对视,但震惊的心情都是一样的,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池西居然连这一点都看的明明白白。 原本想着池西他们沿小路上山的算盘落空。 林飞文和宋金得了池西的吩咐,特意离小路远了一点,生怕不小心踩在道上。 好在他们三个人身手都不错,上山的路没有想象中的难走,只需要绕开一些树墩子就可以。 池西一直走到山顶才停下来,视线往下扫过一圈,因为她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对可能会见到的情况有了心里准备,脸上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眼里出一分戾气。 但林飞文和宋金两人却从没见过这幅场景,他们的脚底仿佛生了根,心里头生出一股抑制住的愤怒。 他们上山的路看着很是正常,但翻过一座山,后山却放满棺木,旧的新的都有,大大小小规格不一,旧一点的棺木在风水日晒下已经被腐蚀,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有几副骨头架子半散落在地上,甚至还能看到几节指骨深深的插进棺木板里面。 这么多棺木,全都是还活着的时候被放进棺木里钉死,活活给憋死的! 除了年代久远而破损的棺木外,几乎有一半的棺木看着还很新,几乎能想想到里面是什么场景。 这哪里是一座山,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林飞文猛地回过神,颤抖地看向银花婆婆,“姜左呢!你们把姜左放在哪里了!” 他一想到好友被钉在棺木里,就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恨不得直接杀了这两个人为好友报仇! 银花婆婆被林飞文的眼神看的心惊,生怕这个时候对方捅她一刀,连反抗都没法反抗,但她咬咬牙,闭着眼睛不去看林飞文。 村长也是一样。 他们两个人想的很简单,他们栽在池西手上,是他们轻敌,更没有想到会招惹到这么厉害的人,但活祭迫在眉睫,如果没有活人来消弭被镇压的龙的怒意,到时候龙怒也是他们无法承受的。 后山崭新的棺木至少有四五十副,而且都钉死了,他们一个个找也得费不少功夫,再过一个小时,时辰已到,棺木里的阵法就会启动,到时候,他就会变成活死人。 一个实力不错的玄门弟子至少能够抵三个普通人,好歹也能勉强撑住龙怒。 况且,要是他们三个人真去撬开棺木,说不定他们还有翻身的机会。 林飞文看着他们到这个时候还闭眼,气急败坏,恨不得直接上手把他们暴打一顿,眼看他们这边没法问出什么,他转身就要过去找姜左所在的棺木。 “等等。”池西喊住他。 林飞文硬生生停下脚步,“前辈?” 池西收起铃铛,“你和宋金就在这里,我过去把你朋友的棺木打开。” 她给了林飞文一个眼神,示意他后退,不要再往前走。 林飞文眼里满是感激,也想帮着池西一起找,“前辈,这里棺木这么多,我还是一起……” 池西摇头,打断了他的话,“你要是再往前走两步,不出一小时,你自己就跟姜左一样了。” 林飞文“啊”了一声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宋金却变了脸色,连忙把林飞文拉了回来,“你还不懂吗?他们就不是把人放进棺木里抬上的,而是直接把活人扔到后山的!” 这里的棺木全都是自己长出来的! 第47节 银花婆婆和村长两人猛地睁开眼睛。 池西控制他们也没太用心,就随意让他们站着,此时他们没法睁眼看到池西,只能用余光死死的盯着池西——为什么,她连这都知道的这么清楚。 银花婆婆想到池西说过的关键字,心里忍不住生出巨大的恐惧——千年来,他们世代的基业,说不定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池西没有任何犹豫,几步踏进后山的范围,甚至没有做任何的掩饰,大大咧咧的走着,只是右手从兜里面把观观给掏了出来。 后山的棺木全都是画上了阵法,能够阻隔活人的气息,单是看,是看不出来的。 她右手拿着观观,左手取出一枚铜钱,直接把铜钱抛向空中,发出“咻——”的轻微声响。 被抛出去的铜钱却没有直线落地,而是诡异的往相反方向落地,甚至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滚出十几米的路,最终靠着一口半新不旧的棺木停了下来。 池西捡回铜钱,右手高高抬起,直接一棍子打在棺材板上。 “滋滋滋——” 整个棺木都发出了奇奇怪怪的声音。 几秒之后,棺木从中间裂开,直接分裂成了两半,露出了还昏迷不醒的姜左,他周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和银花婆婆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池西伸手掀开他的眼皮看了眼,他吸入香味的时间比较长,没有这么快能够醒过来,池西干脆把他扛起来,直接走回山顶,把姜左交给林飞文。 “等一会儿就能醒了,你看着他。” 林飞文连连点头,把姜左平放在地上,“前辈,我们现在……” 他抬起头,看向池西,声音戛然而止,就看到池西手里的棍子变长了不止一倍有余,狠狠打在银花婆婆和村长身上。 两人吃不住疼痛,从喉咙里发出抑制不住的痛呼声。 但池西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因为他们的痛呼而生出手软的感觉,反而打的一下被一下重,很快,两个人呼声就变得微弱,眼看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林飞文目睹池西揍人,心里凉飕飕,但这两个人也该打! 他正想说话支持池西,就听到她轻飘飘来了一句,“打了这里两个小的,老的也该来了。” 小的? 老的? 这还有谁要过来?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林飞文都不用问出口,四周就开始起风了。 和之前池西招来的风不同,这股风夹杂着浓烈的阴煞之气,很快就变得异常强烈,周围的树叶“簌簌”作响,连地上的灌木丛都被直接掀翻。 林飞文勉强抵挡住这股妖风,不至于被吹翻。 他们这边只是被波及,站在后山的池西才是妖风的中心,以她为中心,一米之内,妖风猛烈到跟龙卷风一样,轨迹清晰可见,呈现螺旋状,把她包围起来。 这么大的风,是个人都会被吹上天。 池西却是脚下生根,纹丝不动,甚至连跟头发丝都没有吹起来,完全没有被妖风影响。 要是林飞文和宋金眼力再好一点,他们就能看到在她周围反方向产生了一股气流,直接抵消了妖风的流动,甚至隐隐有渗透到妖风之中,逐步瓦解妖风的行动。 池西原地站着转了一圈,环视一周,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后山就是坐断龙口的地方,说直白点就是后山这一片棺木的范围就是真龙的嘴巴,他们把活人扔到这里,用活人被钉死在棺木里的怨气来抵真龙因为被镇压后的怒火。 之所以这里的龙脉被镇压,是因为他们这一脉想要利用龙脉对自身进行蕴养,但龙脉得天独厚,长久的龙脉甚至到最后都能产生自己的意识,最后得道飞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怎么可能甘愿被一脉镇压在这里,专门为人服务? 因此,他们这一脉的人特意用整个城市的气运锁住龙脉,龙口坐落在后山,龙脊便是山脊,上面种满了构成大阵的林木。 但龙脉哪儿是这么容易被压住的? 每隔几年,大阵就会有所松动,被镇压的龙脉会借机反抗,就有了他们这一脉利用活人坐断龙口,将龙脉的怒火都堵在后山。 也是因为传承至今,他们这一脉实力不济,逐渐控制不了城市,就把范围缩小到周围几个村落。 村落的气运自然无法与整座城相比,龙脉动荡的会更加频繁,为了堵住龙脉,他们就会越来越频繁的用活人来祭祀,从相隔五六年,逐渐变为两三年,到现在,甚至把主意打到玄门弟子的头上。 池西把他们两个人打到出气多进气少的半死不活的程度,不仅是为了出一口恶气,还是为了证实一件事情。 如今妖风肆虐,和她预想的没有差别。 她掏出六枚铜钱,这几枚古钱都是之前从道观里面取出来的,日常受到供奉,仅一枚就可作为法器,如今六枚铜钱在她手里,快速的结阵,按五行八卦,分别从四方飞出去,打进石碓下面。 妖风骤然停止。 池西走到一个破旧却还算完整的棺木边上,出乎所有人意料,她甚至没有用上木棍,而是直接踢了一脚,愣是将棺木踢到四分五裂的程度。 但她还没有收住脚,棺木里面的“尸体”也被她一脚踢飞,直接飞出好几米,跟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高高飞起,又径直落在地上,直接把石碓都砸出了一个大坑。 池西冷笑,“蕴养了这么多年,也还只是到伏尸的程度,资质这么差,还想修成什么僵尸,出来让人笑话吗?” 银花婆婆:“……” 村长:“……” 他们被池西打得倒在地上,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痛的,但她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朵里,不难猜到她们这一脉最大的秘密——以龙脉蕴养着首代银花婆婆的尸身,只要能够成功,首代银花婆婆就能够死而复生,将这种不死神术传授给他们。 明明是世代相传,又充满追求的事情,在池西口中说出来,竟成了一个笑话?况且,僵尸分为很多级别,从弱鸡的紫僵到白僵,再到绿僵、飞僵,每晋升一级,都无比困难,更别说飞僵再往上晋升,必定会经历伏尸的阶段,但只要再升一级,就能够达到不化骨的境界! 不化骨意味着不生不灭,那可是永生! 两人要不是承受着定身符和入骨疼痛的双重打压,恨不得冲到池西跟前好好问她一问,她凭什么如此自大。 池西走到“尸体”旁边,伏尸是僵尸里最特殊的一个阶段,经过千年,尸身进化到铜皮铁骨,但却无法移动,听着不厉害,但实际上这身皮肉刀枪不入,没有什么软肋命门,很难对它造成重伤,更别说是杀了它。 不过僵尸始终是僵尸,怕的便是浩然正气。 她也用不着费力布置什么九天雷阵,手上的观观就足够对付僵尸了。 木棍周身闪烁着明显的雷电的气息,噼里啪啦得作响,眼看就要把伏尸电到连它的后代弟子也不认识的时候,异变突生! 池西脸色微变,急速后退。 原本躺在地上的伏尸动作快如闪电,从地上一跃而起,快速逼近池西,却又突然转道,直接扑在了村长身上,强烈的腐臭味散发在空气中,它居然强硬把村长的头掰过来,正面对着他的嘴,深深吸了一口。 村长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干瘪下去。 伏尸松开手,村长的头颅无力地掉落在地上,完全是被大力地扭断,吸了弟子的气后,它径直冲向池西,速度更是快了几分,这中间不过隔了几秒钟的时间,池西才堪堪退出几步,刚刚站稳。 林飞文和宋金下意识脱口而出,“前辈小心啊!” 他们眼看着伏尸朝池西逼近。 银花婆婆忍着周身的疼痛,低头吃吃地笑,眼里透出惊人的恨意和畏惧,其实首代的银花婆婆已经完成了不化骨的蜕变,但因为它身处龙口,又是镇压龙脉的阵眼,不能轻易出来。 原本他们是想利用玄门弟子作为祭品,将它从阵眼中替换出来,没想到中途冒出了一个池西,硬生生劈开了棺木,毁了阵眼。 这个人该死! 要不是她,她怎么会落到这么狼狈的地步! 不化骨已经催生出来,只要她得到传承,很快也可以变成不化骨! 银花婆婆眼里只有那一只快速移动的僵尸,至于陪伴多年的老伴被杀,她根本不在乎。 面对僵尸快速逼近,池西没有再闪躲。 她刚才第一时间后退,只是因为感觉意外,要说这僵尸也很能忍,为了试探她,演“伏尸”演的还挺像,她差一点就着了它的道。 不过这会儿,就算它杀了一个弟子进补,她也丝毫不觉得害怕。 僵尸带着腐臭味近身,它的利爪眼看就要在池西身上抓出一个血窟窿的瞬间。 “砰——” 沉闷响亮的声音响起。 木棍与僵尸的利爪相碰,完全地挡住了它的这一波攻击,甚至没有产生断裂。 池西手上用力,在对方发愣的同时,抬脚把它给踹飞,又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僵尸还保持着浑身长毛的状态,虽然进化成了不化骨,但需要再过一段时间,它僵尸的外形才会逐渐褪去。毛茸茸却显得极为劣质的僵尸从坑里面飞跃而起,落在坑的边缘。 “你……居然能……挡住……” 它许久没有说话,声音断断续续,很是不熟练。 但声音却是女人的声音。 池西耳朵微动,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僵尸还在说,“就算,你能,挡住,一击,我已经是,不化骨,的境界,你,打不过我,我,可以放你离开。” 说到后来,它的声音变得流畅不少。 池西:“……” 不化骨境界的僵尸,尸骨呈现出黑色,比起一般铜皮铁骨的僵尸更近一步,就算是法器也无法破开它的防御。 对于玄门弟子而言,如果连破开防御都做不到,别说是降服这类僵尸,就连在它身上留下轻微的划痕也做不到。 虽然池西年纪轻轻,就能够挡住它的一下攻击。 但它并不认为这个小姑娘能伤到自己,要不是眼看断龙口的阵眼被破,龙怒日子提前,它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她——如此年轻,就有这样的天赋,日后必定会是一个隐患。 池西没有因为它的话露出什么感激和轻松,对于不化骨,根本不需要硬碰硬,她脑子抽了才和一个皮厚的僵尸去比到底是它的皮更厚还是她的木棍更坚硬。 她选择更加省力的方式。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有一个疑问,“听你声音有点耳熟,你是叫冯玉兰吗?” 僵尸浑身一震,“你怎么知道?” 池西:“……” 那可真是太巧了。 千年前,冯玉兰就老和她作对,专门无脑黑她,但每次都打不过她,甚至最后因为泼脏水被一群人厌恶,没想到千年后,她借尸还魂,还能在阳间碰到以前的老熟人。 可惜,她正正经经是个人。 对方已经变成不人不鬼的僵尸了。 冯玉兰身为僵尸,脸上也长满了毛,语气虽然震惊,却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她也顾不得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却从池西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为令人讨厌的熟悉感——当年,她好不容易扬名,成为玄门了不得的天才弟子不到一个月,那个令人厌恶的女人横空出世,天资卓绝,所有人拍马屁都赶不上,她当然也被全方位的碾压。 这种气息让她发狂。 冯玉兰在这一刻不想轻易放了池西,在对方还在思索的时候直接冲了过去,想先下手为强。 殊不知池西早有防备,并且不觉得意外——当年活着的就是就跟条狗一样,能指望她死后还有良知这种东西吗? 第48节 她无视冯玉兰俯冲的身形,右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凭空汇聚了无数的阴气和鬼气,而本来握在手中的木棍也凭空升到了头顶,快速将这些阴气和鬼气吸收。 冯玉兰一头扎进这堆阴气和鬼气之中,灵活的身躯宛如进入了泥潭,连动一下都很困难,别说是冲到池西身前用爪子攻击了。 池西口中的符咒还没有念完。 林飞文和宋金在一旁瞪大眼睛,他们清晰的感受到池西周身的变化,尤其是宋金,他脱口而出,“请神咒!” 林飞文眨眨眼,“可是,前辈没有用请神符……” 宋金也觉得呆滞,他平常画符,时不时也喜欢用一张请神符,对请神咒的波动再熟悉不过了,这一定是请神咒,但他头一次见人不用借助符咒的力量来施展。 请神咒的咒语品类繁多,有请太上老君、九天仙女、西王母等仙家的,也有请诸如地府鬼差、判官、阎王等等的符咒,不同的符咒效果完全不同。 池西的请神咒汇聚了如此多的阴气和鬼气,估计请的是阴差一类…… 宋金想起林飞文提起过的牛头马面,他忍不住猜测,“说不定是请到了判官,这波动可比一般的阴差要厉害的多……”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宛如乱葬岗一样的后山就瞬间变了模样。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无比阴暗,没有一丝光亮,整个世界都充满着死寂。流水声过耳,在耳边潺潺流动,低头仿佛能看到脚下的河水中闪过无数的孤魂野鬼,又很快随着河水流走。 场景还在变动。 从宽广没有尽头的河流逐渐消失,转变成一条幽长宽阔的大道,却丝毫没有让人豁然开朗,道路两旁挂着红色的方形灯笼,慢悠悠的晃着,影影绰绰,倒映出他们在路上的影子。 道路几经变幻,又逐渐隐去。 眼前一晃,再回过神,他们面前已经矗立着一座大殿,四下无人,只有头顶的牌匾上的三个大字——酆都城。 林飞文从没见过这么压抑又透着大气的场景,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袖,“师兄,这、这里……” 宋金一个激灵,他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刚才只是猜测池西前辈可能会请来判官,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居然胆子大到将整个地府…… 不,她居然把地府中最重要的酆都城给请来了! 但只有酆都城,却没有阴差,这又有什么用? 宋金这个念头才起,就感受到庞大的鬼气在酆都城正中突然出现,齐齐落在池西身旁,三人分别穿着绿袍、紫袍、和黑袍,神态各不相同,有笑容可掬,也有怒目圆睁,还有一人双目如电,大义凛然,不就是地府四大判官中的三位——赏善司、罚恶司和察查司! 宋金看着熟悉的装扮,双手不自觉地打颤,只觉得头皮发麻。 宋家自祖上发迹以来,就与寻常人家很是不同,寻常人家供奉财神、观音,但宋家却始终供奉着阎王,甚至家里常年挂着阎王和四大判官的画像,说是当年祖上亲眼所见。 如今,画里的三大人物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眼前,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他的震惊了。 三大判官一出现,整座酆都城都好像活了过来,鬼气弥漫,将冯玉兰压得动弹不得。 罚恶司主动和池西打招呼,“池西老友,可是有了什么线索?” 池西:“……” 上来就问线索,她电话被打爆的事情还没有找他算账呢! 罚恶司感受到池西不友好的视线,停顿了一下,又看了看身边两位同事,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池西没有接他的话题,而是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的判断简要的复述了一遍,又取出罚恶司之前给她的生死簿的副本来,认真的翻到写着冯玉兰名字的那一页。 这个名字被画上了叉,当年阴差去勾魂的时候,她已经跑了,没想到千年后居然成了僵尸中的不化骨,是重点关注对象,能够抓到她,意味着可以领到功德点,和她斩杀鬼王的奖励一样,也有一百个功德点可以领取。 “你们就把它带回去吧,还有这后山里有数百副棺木,我也没法一一查验,我刚才看了一下,虽然他们这一脉用活人填棺这种残忍的术法,但这些人的魂魄都在龙口底下藏的好好的,没有受到损伤,想来是被镇压在山林底下的龙脉心怀善念。” 也是因为这样,她才把判官给找上来,从冯玉兰创立金银公婆这一脉,千年来不知道残害了多少的人,那么多的魂魄都还完完整整的被龙脉蕴养着,没有受到伤害,也意味着这些魂魄都重新对照着生死簿进行查验,再根据生平善恶功过判定是冲入轮回还是在地府受刑。 这两项都是庞大的工程,她手上虽然有生死簿副本,却不想接手这样的活,干脆就把三大判官都请上来,当然他们此时过来,也只是他们的分身而已,真身自然是留在真正的酆都城。 池西把事情交接到他们手上,罚恶司主动前往地下,跟龙脉讨要那些被护着的魂魄,后者感应到判官的气息,竟是流露出一丝委屈,它被镇压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有人找过来了。 三大判官把所有魂魄都收起来,又带走了冯玉兰和银花婆婆她们,很快,随着三大判官离开,酆都城的影子也逐渐变淡,最终消失在众人的眼前,仿佛海市蜃楼一般。 他们重新回归现实。 后山的棺木已然消失,只剩下累累白骨,有的年份近一点,还能看到他们当时被钉在棺木里面后生生挣扎的悲惨模样,充满着血腥,又让人不敢直视。 池西:“你们让道门的人过来收尸。” 她说完,好一会儿都没有得到回应。 池西回头一看,林飞文和宋金两个人都还处于呆滞中,毫无反应。 “……” 池西掏出铃铛,轻轻晃了晃。 银铃声只响了一声,却宛如平地起惊雷,在他们两个人的耳边炸开。 “啊——” 林飞文和宋金大喊一声,宛如魂魄回归体内,但他们脸上的表情却始终冷静不下来,他们实在是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三大判官齐聚的场面。 更别说,近距离的观摩了。 池西重复了一遍,“你们把情况简单的说一下,让道门找人过来收尸。” 林飞文和宋金下意识掏出手机。 池西见他们听进去了,转身去处理地下被镇压的龙脉。 原本龙脉得天独厚,能够蕴养一方水土,却因为千年前冯玉兰的私心,将它镇压此处,甚至用整座城的气运来镇压它,这么多年下来,龙脉的灵气与城市的气运被完全隔开,无法再融为一体。 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方法还是在接触此地镇压龙脉的大阵后,直接把龙脉从这座山林里面剥离开来,再找一条合适的山脉让它调养生息。 池西走到镇压龙脉的阵眼处,也是刚才冯玉兰躺的那个棺木的地方。 她蹲下身,用木棍轻轻在地上戳了两下。 地面直接出现一个半米深的坑,她又往旁边依样画葫芦戳了两下,差不多有个手掌那么大小的坑,感受到下面埋着的东西,她才停下手。 接下来就不能光是用木棍了。 她伸手抠了两下,只隔了薄薄一层的土很快被拨开。 第41章 观主她偷天换日剥离了龙…… 没有了土的遮挡,冲天的怨气从底下传出,她把东西挖出来,是一副“蛟”的头盖骨。 这幅头盖骨十分完整,池西从没见过这么完整的骨骼。 蛟与龙常常摆在一起,但又低了一级,常出现在水潭、河流之类的地方,蛟修行千年,就可成为“走蛟”,拥有变成龙的潜力。 但从蛟变为龙,就需从江河一直游入大海,途中会遭受到强烈的暴风、骤雨、雷击等等各种考验,能够成功化龙的蛟少之又少。 眼前的这幅头盖骨上可以摸到一丝突起,显然这条“走蛟”已经通过考验,几乎到了化龙的关键时刻,头顶已经长出了角,但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有能够成功化龙,甚至还没了命。 这种情况下,“走蛟”死前会产生强烈的不甘和怨恨,难怪能够做为镇压龙脉的阵眼——“走蛟”对真龙的怨恨可见一斑。 池西把头盖骨拿出来以后,用气把头盖骨包裹起来,避免它散发出的强烈怨气影响到林飞文和宋金他们。 那边,林飞文和宋金他们打通了电话,前者和青云道人报平安,又排除了团伙偷抢生魂的可能。 宋金却是联系了道门协会任务发布负责人,把他们这边发生的事情详细复述了一遍,却是着重拎出了村里目前的情况。 道门今日发布任务的人脸色一变再变,尤其是听到满山都是尸体,甚至还有龙脉被压在山林里面的时候,冷汗都下来了。 “你说龙脉被镇压千年,阵眼已经损坏了?” “你、你们简直是胡来!我现在就到四观找人,你们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那边还想再说点什么,后山却突然开始抖动,通话状态被强行切断,完全没有了信号。 宋金和林飞文下意识护住昏迷不醒的姜左,抬头望向站在不远处的池西。 后者蹲在地上,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前辈,发生什么事情了!”林飞文大喊。 池西头也不回,“没什么事,就是龙脉要出来了。” 林飞文:“……” 宋金:“……” 两人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被镇压千年的龙脉就要出来,还没出来呢,地面都震荡成这幅样子了,要是等出来了,不知道他们几个小身板能不能承受住龙脉的怒火。 后山的抖动以池西站立的地方为中心,不断往四面八方延伸。 山林里所有的动物四处乱窜,无数的声音汇聚到一起,乱成一锅粥。 龙脉被镇压千年,龙气之上压的是整座城,此刻它要出来,就得把压在它之上的城运强行挪开,整个城的运道都会被搅乱。 池西拿着棍子,点在阵眼所在之处,震动当即停止。 “你等一会儿,别动。” 她沉声叮嘱道,再把棍子移开,也没有再发生什么巨大的震动,只偶尔震荡一下,十分轻微。 池西:“我知道你想出来,都被压了这么多年,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池西把头盖骨重新放进阵眼中,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动作,林飞文和宋金两人金紧盯着她的行动,却听到她开始说话。 “你都修炼到化龙最后一步了,心里不甘而生怨,大家都能理解。” “不过在这里镇压千年,怨恨太多,反而失去了化龙的资格。” 她说话的时候,原本安静地跟死物一样的头盖骨在阵眼中猛烈地挣扎起来,却被完全封在里面,完全没有挣脱的可能。 林飞文惊呼出声,“它、它居然会动!” 宋金:“……” 他也是震惊,不过比林飞文的表现好那么一点。 池西没理会他们,走蛟历经考验,好不容易走到化龙最后一步,自然是有点本事,它的灵智藏于头盖骨中,想要找到能够重新化龙的机会,就连冯玉兰把它作为阵眼镇压在这里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发现过走蛟的灵智。 池西见它被戳中伤心往事,躁动不安,根本无法冷静。 她抬手招了一道雷,直直劈在了它上面,把它积攒千年的怨恨劈散了一大半。 走蛟瞬间安静下来,它骇然发现,眼前这个小姑娘招来的一道雷居然能够把它劈散大半!它的灵智隐藏千年之久而没有散去,除了是因为受到龙气的滋养外,它的怨恨也是支撑他的主要动力。 一旦怨恨消散,它的灵智保存不了多久。 见走蛟安分下来,池西也不跟它兜圈子,“此地需要一条新的龙脉,你虽然还没有化龙,但修为足够,我有意助你一臂之力,让你代替此处的龙脉,等到这座城市的气运逐渐的恢复,直至兴旺之时,你秉承这份功德就有可能重新化龙。” 第49节 走蛟听到自己居然还能有化龙的可能,哪里还能不同意,整副头盖骨上下乱窜,每次都撞在池西封着它屏障上,它却丝毫不觉得有任何不对。 这么多年,它本以为化龙无望,因此怨恨更深,就算是有任何的可能,它都愿意搏一搏。 化龙,是每一条有理想的蛟都心生向往的梦。 林飞文听她说话,明明一个字一个字分开,他都懂,怎么组合在一起听起来这么惊世骇俗呢? 他张了张嘴,但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剥离龙脉,把走蛟镇在这里,还牵扯到化龙,就跟在听话本子里的神话故事一样。 但池西没有开玩笑。 她手上捏着九张空白的符纸,咬破指尖,在每张符上都轻点了一下。 九九存一。 九张符咒快速结阵,打入蛟龙的头盖骨内。 一股庞大的龙气从它的头盖骨里面升腾而出,与四周山林的气息融为一体,这也是因为走蛟卡在临门一脚,体内已经生出龙气,要不然它也不会到死都留着这么大的怨念了。 符纸把它头盖骨里的龙气激发,加以放大。 同时,池西把观观用力戳进地下,再缓缓往上拉。 以她的大力,此时也有些吃力,地下的龙脉紧紧扒住木棍,生怕没有抓紧又被留在地下,要是和这头恶蛟再相处千年,它宁愿自己就低消失! 纯正的龙气从地下被拉出,在池西的控制下,属于走蛟的龙气逐步填入其中,两者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一个控制不好就容易翻车,不但龙脉走蛟倒大霉,就连这座城都得翻了天。 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 池西脸色发白,就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都在冒汗,握着观观的手微微发颤,甚至有点脱力,全凭一股意念支撑着她完成最后扫尾的工作。 她重新把土埋进阵眼前,看了眼走蛟,“放心,你这会儿像极了真龙。” 走蛟背负上城市的气运,代替龙脉被镇压在下面,却发出一阵欢愉,它对这座城的气运没有抵触的心理,两者缓慢的相融。 阵眼重新被埋上。 池西松了口气,手里的木棍跌落在地上。 宋金极为有眼色,连忙走过去扶住她,做一根没有感情的柱子,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池西,只觉得这一趟真没白来,不仅见到了三大判官和酆都城,甚至亲眼看到池西手剥龙脉,没有造成一点不好的影响。 “前辈,你没事吧?”宋金询问。 池西摇头,弯腰把观观捡起来,后者的尾部萦绕着一串金黄的气,是龙脉的精华所在,剩下大部分的气都已经从山林里拔出来了,此时萦绕在整座山林之中,还等着人给它找个新的归宿。 感知到池西的脱离,龙脉轻轻晃了晃,将一丝真龙之气送到池西面前。 池西:“……” 她有理由怀疑龙脉想撑爆她。 真龙之气极为难得,只有天潢贵胄才能拥有,不同等级的龙脉象征着不同地域的气运,这条龙脉镇压了千年,等级快能比得上代表国运的气运。 就算只有这一丝,也不是她这个身体能够承受的住的,真要是吃下去,下一秒她就会爆体而亡,重新回归魂体了。 不过池西还是将这一丝龙气收进符咒之中保存——龙脉主动馈赠的龙气更是难得,她要是卖了,光是这一丝龙气就卖出几个亿! 她边想边给龙脉剪了一个纸片人,示意它可以先附在这上面。 但好一会儿,龙脉都没有动静,只轻轻的晃悠。 池西:“……” 她听不懂龙脉是什么意思。 观观的尾部被龙脉包裹着,被迫跟着龙脉一起晃动,有一种晕头转向,整个世界都在晃动的错觉,它实在是受不了了,用力从龙气中抽出,“观主,它说它不想要纸片人,想要您帮忙剪一条好看的龙给它。” 池西:“……”龙脉还挺有自己的审美? 宋金、林飞文:“……”木棍怎么还会说话? 池西低头用符纸捏了一条巴掌长短的龙,通体金黄,头上长角,尤其是一张龙脸,放眼她见过的真龙里是最好看的。 纸龙在落地的一瞬间,龙脉钻入其中,整片山林游荡的龙气也尽数钻进了符纸之中,一条龙瞬间活了过来,凑到池西手边,亲昵得蹭了蹭。 随后,纸龙升天,从巴掌长短突变成十几米的巨龙。 “吼——” 龙鸣声响彻九霄。 就连周边的城市也纷纷听到了这一声令人畏惧的嘶吼。 通体金黄的龙影穿过云层,破云而出,游走在天空,只是几秒钟,它很快又缩回了巴掌大小,从云层中掉落下来,轻飘飘地落在池西手掌心。 龙脉还在发懵,龙眼眨巴眨巴,不明白自己怎么从天上又掉下来了。 池西:“……你注意点,今非昔比,没有驾驶执照,不能在天上乱飞。” 龙脉:“……” 它还需要驾驶执照? 不管怎么说,龙脉逃出镇压后,一身轻松,又上天飞了几秒,如今快乐的躺在池西的手掌心,时不时还在她掌心翻滚两下。 “啾——” 一声清脆的鸣叫。 “……” 龙脉愣在原地。 林飞文听到叫声凑过来,“前辈,是龙脉的叫声吗?” 龙脉:“……” 不是,它怎么会是这个叫声,刚才它上天的时候那一声霸气的声音,他听不到吗! 龙脉想要反驳,“啾!” 它猛地钻进池西的衣袖中,不想面对这个声音。 池西忍住脸上的笑意,“大概是变小了的缘故。” 林飞文惊奇的看着只露出一小节尾巴的龙脉,“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龙脉。” 宋金倒不是第一次见,之前家里请大师来敲定地皮的风水,曾有幸见过一次,但那一次,他只是从对方的描述中去感受龙脉所在,又充满着压迫,根本没有仔细感受到过龙脉,这附身在纸龙上的龙脉,他也是第一次见。 池西看他们都感兴趣,找了棵树靠着休息,顺便解答了他们的疑惑。 龙脉旺风水,可演变成风水宝地,也不是所有山林都会产生龙脉,这需要一定的机缘。而这条龙脉早千年前就诞生,不过那时,它还十分弱小,否则以冯玉兰的能力,怎么也镇压不住一整条龙脉。 他们的车刚开进城里,池西就感受到了整座城的运道都是飘着的,没有根,十分不稳定,加上知道了这座城市的传闻,尤其是在看到这里的村民后,这幅场景就跟当年她处理过的一桩任务对上了号。 她大胆猜测,同样是有人镇压了龙脉。 果不其然,他们跟着村长走进屋后,她就发现那两个孩子魂体正常,又是长寿之相,根本不可能遭遇这样的劫难,就跟他们长辈说的,他们这两个孩子平时上蹿下跳,身体健康,从没生过什么病。 而他们的状态,也正如林飞文和宋金感知到的那样,健健康康,根本没事。 池西当时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异香,当年冯玉兰研究出这玩意儿就是为了对付她,只是压根没用而已。 不过这种异香能够模糊人的心神,对她没用,对普通人的影响就大了,就连林飞文和宋金都有影响。 林飞文听池西描述,听的一愣一愣,他张了张嘴,“前辈,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线索的……” 什么龙口,什么龙脉,他们进来的时候完全没有感知到啊。 池西用关怀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见的多了,知道的就多了。” 林飞文:“……” 他的年纪感觉有被冒犯到。 池西休息的差不多了,“道门的人到哪里了?” 宋金连忙拿出手机,之前因为龙脉导致山林震动,没有了信号,这会儿恢复平静后,他还没来得及看。 “有信号了,前辈我再打个电话问一下。” 宋金又打给先前那位道门任务派发负责人,后者秒接电话,“你们刚才怎么打不通电话了?躲好了吗?我已经告知了离火观观主,他让观里的长老带人过去了!在他们到之前,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听到了吗!离火观的道长们已经出发了,大概再过一个小时!” 宋金难得沉默了一下,在对方负责人震天吼中,木然的点头附和,保证他们一定不会轻举妄动,这才挂断了电话——也不用动什么了,收尸这种活还是留给离火观的道长们来一展身手吧。 他看向池西。 后者听力好,把他们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离火观的道士?” 宋金点点头,他经青云道人提醒,知道池西对如今道门没什么好感,“前辈,对方刚好喊了离火观的人……” 一想到等会儿池西和离火观的道长们要碰面,宋金就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凉意从脚底直窜上天灵盖,好在池西听到离火观也没流露出什么反感的情绪,他小心翼翼地暗中观察,心里松了口气。 池西又坐了回去,“那我们再等等。” 她从山顶往山脚下望,自打变成人以后,除了止一观的道士,她还没见过道门其他的弟子,想当年,五大道观的观主们亲自来到归元派,三请四请,才把她请下山门。 在道门中挂了个闲职,充当道门的门面。 有她在的道门,便是玄门中发展最快的一股势力,短短数十年就已经成为道门这一派最不容忽视的势力,又以道门为尊,逐渐将势力渗透至整个玄门。 借了她的名声,亲口许下的誓言。 哪儿是他们想改就能改的? 池西眼里闪过一丝暴戾的情绪,时隔千年,她也想见识一下离火观如今的实力,看看他们这些道观有什么能耐还欺负到归元派头上。 感知到她的情绪,小龙从衣袖里探出头,尾巴又缩进了她的衣袖,轻轻地刮了刮池西的手掌心。 宋金和林飞文守在姜左旁边,看着池西的侧影,不由自主齐齐打了个寒颤。 —— 池西等人在山顶上休息,离火观的观主黄夏阳在得到消息后,略一犹豫,记下了后续的情况,却没有直接联系对方,阴差虽然留下了联系方式,但就他们打听下来,听说对方的声音听起来颇为年轻,不大能抗事的样子。 这种重大的事情还是不能交给对方。 黄夏阳就让四大长老之一的吕毅道长带人走这一趟。 吕毅就带上了喻门和黄坤两人,以及自己的五个亲信,一行八人,两辆车,快速赶到了事发地点。 事情的详细情况,他们在电话里已经被告知,是以进村的时候,他们就提高警惕,沿着村里通往山上的路,一路上都结阵,抄着各自的法器赶路。 从进村到走到山脚下,他们甚至没有遇到一个村民。 “师父!这边!”黄坤大喊一声,余光瞥见一个院子里躺着的村民。 第50节 吕毅赶紧带人过去查看,发现村民面色红润,却怎么叫都叫不醒,他沉声说道,“大家提高警惕,听说村里还有一男一女,是玄门中人,能力非比寻常!” 具体的情况,对方只听宋金飞快的转述了一遍。 等到他这边和离火观传递消息,难免有些误差,但也八九不离十,宋金的确提到了银花婆婆和村长,不过他说的是这两个人已经被制服了。 吕毅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带着弟子小心翼翼地走到山脚下。 他抬眼只望见一条蜿蜒的小路,一路通道山顶,只能看到一小段路,后面的路况如何还是未知。 “镇压龙脉的阵眼已经被破坏,随时都有可能产生山体震动,每个人手上的平安符和金钟罩符都备好,我们现在就上山!” 吕毅叮嘱众人。 他手上已经捏紧了平安符和金钟罩符。 被镇压千年的龙脉,破阵而出时会有多恐怖,就算是他也想象不到。 入行数十年,他只见过一次正常的龙脉,怎么都忘不了,当他站在龙口处感受到那股来自龙脉的威压时,只觉得自己仿佛经历着暴雨的一叶小舟,无力又惊恐。 越是往山上走,吕毅的表情就越是严肃。 上山的路十分平静,什么也没有发生,但这种平静无疑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罢了! 黄坤忍不住看了眼喻门,对方是观主的亲传弟子,身份地位非同一般,两人又是同一年入门的,经常被拿来做比较,这会儿他一副严肃的模样,比起自己内心的惶恐,他似乎并不觉得恐惧? 喻门察觉到黄坤的视线,平静的扭头,“黄师弟,不要害怕,到现在为止,除了村民昏迷,我们还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的动静,说不定是好事。” 黄坤:“……”这说不定也是坏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吕毅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没有出言阻止,这一路上来,事情严重,他们一行人都很紧张,让两个年轻说说话也是好的,免得大家伙太过紧绷,反而出了差错。 这上山的路,连四散的龙气都感知不到,平静到让人难以置信,要不是他们手上的平安符没有一点异样,他们都要怀疑是对手太过厉害,以至于他们连什么时候落入敌人的全套之中都没有察觉。 不过在快到山顶的时候,吕毅还是让他们要提高警惕。 “是!长老(师父)!” 一行人齐齐应答。 池西耳朵一动,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动静,她睁开眼,示意林飞文,“离火观的人来了,你去接应一下。” 林飞文等的无聊,手机还被玩到没电了,这会儿差点打盹睡过去,听到池西的话,连忙站起来往山脚的那条路小跑过去,果然就看到了几个穿着离火观道袍的道士。 他高兴地挥了挥手,“诶,你们终于来了,在这边呢!” 声音高亢,生怕不知道他们的帮手来了,要惊动敌人! 吕毅瞬间黑了脸。 第42章 观主她怼天怼地怼四观…… 林飞文丝毫没有体会到吕毅的怒其不争,他当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解决,只需要一个收尾,但吕毅却不知道。 这一路上,他们如履薄冰,生怕惊动龙脉和敌人,结果,这小子倒好? 一上来就咋咋呼呼。 吕毅压抑着怒火,领队走上前。 林飞文仍挥着手,“吕道长,你们一路上是不是很辛苦?开到这儿得两个小时吧?都快大晚上了,真是辛苦你们了。” 他是青云道人的徒弟,见过吕毅几次,这位道长向来都是板着脸,一贯如此,他也不甚在意。 他大大咧咧不在意,吕毅的脸却越来越黑,等走到林飞文面前,他几乎快抑制不住怒气。 “龙脉怎么样了?阵法不是被破坏了吗?你们躲到这里来了?村民都昏迷不醒,你们怎么没有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说明白?村子里另外两个玄门的人呢?他们不是要对姜左下手?” 劈头盖脸,吕毅一连串问题砸下来,语气十分凶悍,但没忘记压制自己的音量。 刻意压低的嗓音里透露出铺天盖地的怒火。 “你们止一观是怎么回事?就让你们几个人过来,难道是没人了吗!” 林飞文先是被问题砸懵,紧接着又被歧视性话语气到。 他横着脖子,“吕毅道长,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止一观怎么了? 他们怎么了? 有前辈在,他们不仅解决了事情,甚至超额完成! 吕毅原以为林飞文还算是个谦逊的年轻人,没想到转眼就变了个人。 急功近利。 说大话不求实际。 黄坤向来懂得吕毅的意思,主动解读吕毅的意思,“林道友,我们都是道门的人,也没什么可以遮遮掩掩的,还是实话告诉我们,现在都已经到什么程度了。” 他用着劝解的语气,“最主要的还是解决问题,我们谁也没有怪你们的意思。” 他身后几位离火观的道士不约而同点了点头。 林飞文:“……”就很气!甚至不知道怎么辩解! 他一下侧开身,大声喊道,“那你们自己去后山看看啊,就是需要善个后!” 他看着吕毅几人满脸不赞同的表情,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和池西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像极了无知的写照。 如同眼前的离火观的一干道士,但比起当时,这群人上来就地图炮自家道观,恶劣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飞文往常机灵的嘴炮在这一刻卡壳。 “人不都说了让你们自己去看,一个两个站在这里跟木头桩子似的一动不动,难不成是怕龙脉冲出来的时候带你们上天?” 池西站起来,撇了眼林飞文,往常一张嘴还挺会说,到这会儿居然没什么用,还得她出马。 吕毅一行人下意识朝她看去,朦胧夜色里,她的脸在月光下模糊不清,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这话里的意思,却让人很不舒服。 止一观什么时候有女道士了? 黄坤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我们是在了解情况,龙脉被镇压一事,事关重大,牵扯甚广,我们总得了解清楚才能做出处理,这也是我们道门以人为本的行事风格!” 以人为本? 池西发出一声轻笑。 轻轻柔柔,却清晰地传入所有人耳朵里,嘲讽意味浓郁。 池西:“少说话,多做事,我原以为离火观的道士有多厉害,却不想来的一群只想过嘴瘾的人。” 林飞文朝她投以敬佩的目光。 以道门在玄门的地位,对四观推崇至极,几乎没有人会冒着得罪他们的风险。 黄坤脸色难看,下意识想要争论,却被吕毅抬手制止。 吕毅:“这位道友看着眼生,请问和两位小友是什么关系?” 池西:“原来道门的人还要看碟子下菜,知道我是什么人再掂量掂量态度?” 吕毅沉下脸:“这位小友可是要在这重要关头跟我们过不去了?” 池西摊开手:“都说了已经解决,是喊你们来收尸的,怎么听不懂人话?你指的重要关头是什么?龙脉要破阵而出?整个城都要翻天覆地?还是整个村子的村民昏迷不醒,而那两个玄门的人消失无踪,让你们全身心戒备?” 池西停顿了一下,面露真诚,“如果你连现下眼前的风水格局都看不出来,我劝你还是回去你的离火观,请你们的观主过来再看看……” 离火观的那几个道士脸色铁青,要不是吕毅还没有发话,这会儿早就冲过去要跟池西好好理论理论。 池西看着他们几个人的表情,恍然大悟,“哦,我忘了,道门都发展千年了,连这座小城里龙脉被镇压都发现不了,约莫你们观主来了,也就这样吧。” 也,就这样吧! 林飞文在旁边眼珠子都差点要瞪出来了。 他一向觉得四观的人嚣张跋扈,非得人低声下气哄着他们才好办事,但他们四大道观的弟子实力也确实摆在那里,很多事情也非得请到他们出马才能完成。 而四大道观的观主,对道门弟子而言又是另外一个层次的人,就算是青云道人,也没有摸到那个边。 此时听到池西说离火观观主也不过如此,林飞文心里不由自主生出一种豪气,飘飘然地觉得池西说的十分有道理! 不愧是前辈! 吕毅咬着牙,要不是自持身份,跟一个小姑娘计较实在太丢分,这会儿恨不得亲身上阵和她好好计较一番! 他不说话,黄坤却忍不了,他手持桃木剑,笔直地指向池西,“你竟然如此侮辱我们离火观,我倒是想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池西听到他挑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还差得远了,要是今日你们观主在这里,我倒是愿意出手比划两下。” 黄坤:“……” 吕毅:“……” 离火观观主弟子喻门:“……” 离火观随行弟子:“……” 林飞文在一旁拼命点头,这句话实在太帅了,他恨不得亲身上阵,和离火观观主比划一场!要不是碍着自己止一观弟子的身份,这会儿他早就大力鼓掌,为池西加油助威! 池西看了他一眼,“冷静点,又不是你要和他们观主比划。” 林飞文:“……” 他倒是想,也就是想想而已! 吕毅终于回过神,怒极反笑,“黄口小儿大放厥词,今日要不是有要事在身,我一定替你师门好好教训你一番!” 池西:“……” 他说这话的时候就不怕倒霉? 就算是十殿阎王在这里,也不敢说要替她师门教训她。 池西面露古怪,忽然笑了笑,“行啊,我等着,你们既然都在这里了,就把这里的烂摊子好好收收尾,后山那数百具白骨都得收拾干净,再找个风水宝地下葬……” 说到一半,她看向林飞文。 林飞文以为她又要说出什么惊人的说辞,就听到她问,“现在是不是不兴下葬,改成火葬了?” 第51节 林飞文下意识点点头。 池西回头,“那就把他们都火葬了,再做两场法事,至于他们的身份……最迟明天,等阴差核对好了找你们。” 阴差核查人名? 还会主动找他们? 吕毅听到池西的话,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旁边的黄坤已经忍不住嘲讽,“阴差大人怎么可能因为你一句话来找我们,你说大话前也不打草稿……” 他说到一半,面对池西镇定的眼神,忽然顿住。 包括他在内,离火观的几个道士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观主之前提到过的,阴差托梦,还专门留了联系方式,其他人又说对方十分年轻,听声音像是个小姑娘。 不会…… 就是眼前这个人? 黄坤卡壳,气氛陷入僵持。 池西看了他们一眼,重复了一遍,“明天早上七点,阴差会来告诉你们这些人的生,你们只要记住回去做两场法事。” 说完,她拍了拍林飞文。 后者一下子回过神,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她。 池西在他崇拜的眼神里镇定自如,“我们先回去,等他们这边处理完了,你再去道门把剩下的事情对接一下,免得有的人胡说八道,分不清重要程度。” 这话落在离火观几个道士耳中,当然是不高兴。 但池西没有提起道观的名字,他们也不能对号入座。 林飞文眼看着离火观吃瘪,想到他们刚才的“好言好语”,只觉得心里痛快,高声应道,“是的,前辈!” 池西欣慰地看了他一眼,“行了,背上姜左,我们先回去。” 林飞文赶紧跑到树下,把姜左扶起来,宋金主动提出先背着姜左,等到后边平坦一点的地方,再让林飞文接手,两人商量好,很快宋金背起姜左,走到池西跟前。 池西看了看他们,“走吧。” 她走在最前面,林飞文和宋金紧跟着她。 三人的身影很快隐匿于山间小路。 黄坤眼看着他们离开,“师父,我们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吗!那个女的侮辱我们离火观,传出来岂不是说我们离火观好欺负!” 吕毅沉下脸,“给我闭嘴!” 今日就他们几个人,如果传出去了,轻易就能找到源头。 更何况,对方与阴差的关系扑朔迷离,能够让阴差点名的人,一定有非常手段。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对方在这里,他不可能对林飞文摆出这么高的姿态,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对方显然是看不惯离火观才会话里句句带刺,明显是替林飞文那小子说话。 没想到止一观这么快就站队了。 吕毅能够坐上离火观长老的位置,除了他的实力外,也不是没脑子,他看向喻门,“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喻门从刚开就没有说话,此刻被点名,他不得不开口,“我们先去后山看看情况。” 被镇压千年的龙脉破阵而出,必定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但从他们接到消息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别说是地动山摇,就连周围的气息都充满了祥和平静。 先前是他们太过于紧张,到这会儿了,喻门隐隐感觉到林飞文说已经解决,说不定是真的。 吕毅沉吟一下,赞同了喻门的决定,“你说的对。” 他带着一行人翻过山顶,就看到了后山散落的尸体,相比池西他们一开始看到的成群的棺木更有冲击力。成堆的尸体,有的已经化成白骨,有的已经开始腐烂,还有一些却是保持着死前的惨状,他们活着的时候被钉死在棺木里,硬生生的在棺木里被憋死。 这些人的死状何其恐怖,表情狰狞,五指皲裂甚至断裂。 几个离火观弟子看到这一幕,已经受不了开始呕吐。 吕毅站在最前面,脸色也不大好看,虽然不至于呕吐,但看到这一幕,他也不好受。 黄坤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师父,这……” 吕毅捏紧手里的桃木剑,“打电话找当地的警察局,让他们派人一起过来收尸。” —— 池西带着林飞文和宋金他们下山,路过院子的时候,林飞文突然想起之前倒在地上的村民,“前辈,他们……” 池西:“放心,明天六点之前,他们就会醒了。” 银花婆婆弄出来的异香能够模糊人的意识,让人昏迷不醒,大多还是因为蛊虫的缘故,只会让人酣睡,不会有什么其他的问题。 这些人吸入的异香并不多,顶多睡到明天早上。 比起她们,被银花婆婆的异香迷晕过去,吸入时间最长也最多的还是姜左,这孩子到现在都没醒呢,说不定得睡更长时间。 听到村民没事,林飞文舒了口气,一行四人在村口找到车,都坐了上去。 照例还是宋金开车,他忽然问了一句,“没有了银花婆婆他们,以后这座城是不是就不用再封闭了?村民出来后也不用害怕会死?” 池西点头,“是,原先村民无法出去是因为他们就代表着城运,城运又镇压着龙脉,他们离开后就会受到影响,以后走蛟代替龙脉,两者会逐渐向融,就不用担心受到城运的影响。” 说到底,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冯玉兰。 她想到被阴差带走的冯玉兰,身体靠在后座,只说了声要睡一会儿,很快,她闭上眼睛后,魂体逐渐脱离肉身。 她魂体状态看到的景象与做人的时候看到的完全不同,除了原本的轮廓,所有人的事务表面都多了一层气,正如每个人的气场不同,这附着的气也各有不同。 宋金身上的气散发着黄金的光芒,代表着财富。 林飞文身上的气则以白色为主,是他的天赋。 池西的魂体却是近乎凝成实体,魂体的实力更为强大,比一般的鬼仙要强大的多,就算比起十殿阎王也不多承让,不过这么多年来,她也没和他们交过手,胜负还未知。 她在车外留了一道印记,魂体一闪,下一秒已经出现在地府的忘川河上方。 在她出现的一瞬间,忘川河面上原本翻滚的残魂冤魂都安静了一瞬间,不敢冒头,生怕惹怒她遭遇一道雷劈。 池西飞快从忘川河上略过,直冲进酆都城。 与她用请神咒招到阳间的酆都城不同,地下的酆都城热闹万分,宽敞的道路两旁挂满了红灯笼,一摇一晃,将整个鬼城照得如同白昼,无论是孤魂野鬼,还是什么寿终正寝、意外死亡、受人祭拜的鬼魂都在街道上闲逛。 这里是经过阎王特批下来的集市。 很多鬼在获得经营许可后,也会专门拿出家里人烧给他们的东西来卖,有的卖别墅,有的卖豪车,甚至还有卖烧饼、油条一类的,各种各样,应有尽有。 不过这些东西都是扎成纸后再稍到地下的,大小形状均有不同,就连手机都有比一个鬼还要高的。 鬼城不分昼夜。 无论何时都这么热闹。 往年池西兴致来了,也会过来逛逛,不过这会儿,她没有停留,而是直接穿过集市,走进酆都城的大殿内。 大殿内灯火通明,鬼气弥漫。 阴差以三人一组,没日没夜的拿着生死册副本在殿内进行校对,将每天各地死亡的名单统计出来,再分发给其他的鬼差。 这会儿他们比以往更忙。 三大判官在一小时前同时出现在大殿,带回来几百个魂魄,各个都养的膘肥体壮,最壮士的一个甚至比百年的孤魂野鬼还要厉害,据说是池西在阳间干了一票大的,直接带回了这么多的魂体。 这可苦了他们,原本就忙得连停手的机会都没有,还得额外增加工作量。 不得已,它们跟判官大人申请了外援,此时正在让来支援的阴差翻找这些魂魄的生平记录,有的死的年代也很遥远了,翻找起来很是麻烦。 池西进来的时候,它们正在挨个询问这些魂体的出生年份,有的人在叙述中还讲到了自己是如何被骗进村,有的还是被强行抓来的,说着说着哭的不行,大多都记挂着自己的亲人。 可惜轮回多年,很多人早已在轮回中没了音讯。 池西在旁边听了一会儿,逮着一个阴差,后者突然被抓住,一个激灵,鬼气四溢。 池西又帮忙把它的鬼气给拉回来,“别害怕,我就是来看看,你们记得明天七点前统计完后,托梦给离火观的道士,让他们做两场超度的法事,让这些人都能够好好的投胎。” 阴差也是个老鬼了,它崇拜的看着池西,连连点头。 池西见他理解了,“崔判官呢,他不在?” 阴差:“崔判官被其他三位判官大人叫走了,该是在阎王殿吧?” 池西道了声谢,很快离开这里,飘进阎王殿。 “冯玉兰,死后私自逃离阴差掌握,镇压一方龙脉,抢夺龙气,害了当地上百民百姓性命,你可认?” 崔判官没有情绪的声音传来。 这些都是在三生镜上看到的,也由不得她不认。 冯玉兰十分嚣张,“我已经是不化骨,魂魄与肉体融为一体,你们地府怎么管不在五行中的我?罪,我认了又怎么样,不认又怎么样?” 她双腿被迫跪下,却抬起头挑衅地看着四大判官,“没想到我冯玉兰还有幸能看到四大判官一起审判的场面,阎王呢?他不来吗?” 四大判官:“……” 池西正好赶上了他们无语的这一幕。 冯玉兰哈哈大笑,“判官也不过如此,不知道当年池西死的时候又是什么模样?只可惜我比她先死一步,不过她怎么也想不到,我到现在都还活着,她早就不知道转世多少轮了吧?说不定还进了畜生道。” 四大判官:“……” 池西:“……” 她从弥漫的鬼气中显出身影,落在四大判官身前,“没想到我来的这么巧,正好听到某人念叨我。” 冯玉兰听到熟悉的嗓音,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她,“池西?!” 怎么回事! 千年过去,她以为池西早就死了! 池西干巴巴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事情跟你想象的有点出入,我不但没有投入畜生道,我还借尸还魂了,这不,把你送到下面来的人,不就是我吗?” 冯玉兰呆愣在地上没有动弹。 池西以为她是不信,伸手把龙脉给放出来,龙脉到地府,瞬间变成十几米长的真龙,周身的龙气将鬼气吹散。 “吼——” 它又成了霸气的龙脉。 听听这震天的吼声。 第52节 整个地府都被这一声震天的吼声震到颤了两下。 四大判官齐齐后退两步。 池西见状,连忙把龙脉给缩回来,轻轻点了它一下,“不是都叫你收敛一点!” 龙脉:“啾!” 难道不是为了震慑这个镇压了它的绿毛怪?! 一听到自己又变成了啾啾声,龙脉也不辩解了,直接躲起来。 池西看着旁边脸色不大好的四个判官,轻咳一下,再看冯玉兰,她长满毛的脸因为过于震惊和怨恨,表情语气都鲜明了许多,“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池西冷笑,“你为了要赢我把自己变得不人不鬼,又伤及无辜,当年我就警告过你,你看不惯我,就正面刚,刚不过,就龟缩起来。” 她往前走了两步。 大殿内的鬼气突然暴涨几分。 气势强悍到连四大判官都忍不住露出惊讶。 他们知道池西的实力,却没有想到千年以后她已经强悍到了这种程度,这种威压,他们只在阎王身上感受过…… 池西想到自己之前听到的那些恐惧、牵挂、悔恨,脸上浮现出一丝愤怒。 “冯玉兰,你不就是想知道你和我的差距有多大吗?” “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看看清楚。” 冯玉兰身上的束缚被解开,整个阎王殿的出入口都被强大的鬼气封住,就算是判官,也只能在一旁,不得进出。 第43章 然而没等她反应,冯玉兰很快被庞大的鬼气压得紧贴在地,全身的毛发仿佛被顺得平整,她用尽全力,仍然动弹不得。 原先她就被鬼气压的只能跪在地上,她以为池西占据地势优势,明面上说着要跟她对决,实际上却先下手为强。 “卑鄙!” “你偷袭!” “有本事,你就放开我!” 冯玉兰咬牙切齿,被压的说话也不利索,充满了不甘心。 池西冷眼看着她,“把自己弄的不人不鬼,藏了这么多年,你也就这么点实力?技不如人,就以为别人也靠走捷径?” 池西驱动鬼气,将她整个人都束缚起来,吊在半空。 冯玉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掌控着一股这么强大的鬼气,还能如此轻松,毫不费力,要不是作弊,怎么可能! 池西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是为了找借口而已。 她懒得解释,对方这么猖狂也就仗着练成了不化骨,没人能治得了她。 她走到冯玉兰面前,“你第一次修炼僵尸,大概不知道到了不化骨也分等级,才堪堪到初级,全身上下只凝聚了一块不化骨,魂体附着在上面,不太稳定。” 她的手放在冯玉兰头顶,无视她满头的绿毛,后者只觉得一股庞大的鬼气冲入身体之中,又很快抽离出来。 冯玉兰惊恐地看着她。 在这一刻,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与池西之间的差距,也对她说出的话有一丝来自内心深处的不安。 池西就是让她不安。 “不化骨刀枪不入,可炼制法器,也可以用于保持尸身不腐,挺值钱。” “也难为你养了千年,怪不容易的,专门为别人做嫁衣。” 冯玉兰猛地瞪大眼睛,突然意识到池西要做什么。 冯玉兰:“你……你不可能……”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池西面无表情,“崔判官,借你判官笔一用。” 崔判官连忙松手,判官笔很快落入她的左手。 池西的手仍然覆盖在她的头顶,微微用力,冯玉兰整个绿脑壳被迫抬起来,露出惊恐不甘又十分复杂的眼睛。 “怕吗?” “那些人被你钉死在棺材里的时候,也这么害怕。” 池西转动判官笔,周身鬼气暴涨一截。 判官笔本身就有断人生死的作用,轻易不会动用,对于僵尸这类亡灵,只能有判定罪恶的作用,但池西要的只是它的辅助作用。 从僵尸身上剥离魂体,她也是头一次经历,不过和从活人身上剥离魂体的原理是一样的,只是难度有区别。 冯玉兰修炼的不化骨是在肩胛骨的位置,魂体与肩胛骨紧密相连,她依靠鬼气灌注到她身上,强行把她的魂体冲散。 只一瞬间,冯玉兰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苦。 “啊——” 她放声尖叫。 魂体被庞大的鬼气冲的七零八落。 下一秒,判官笔鬼气暴涨,将冯玉兰的魂体重新凝聚起来。 再次出现在众判官眼前,冯玉兰已经是魂体的状态,她尖叫着要冲进僵尸的身体,却被判官笔挡住。 她的尸身在没有魂体支撑后,逐渐腐化,散发出强烈的腐臭味和障气。 没一会儿,一块白色的肩胛骨落在地上。 池西捡起不化骨,随手把判官笔还给催判官,“这魂体,你们看着办吧。” 催判官连忙应声,“您放心。” 就凭这人刚才嚣张的态度,他们四大判官被嘲讽成这样,传出去脸搁哪里? 一旁的罚恶司见池西处理了冯玉兰,还想问问她关于抢夺魂体的事情,才张开嘴,却不想阎王殿内的鬼气突然消散。 池西已经消失在了殿内。 罚恶司:“……“ 他冷哼一声,“此人必须得重判!” 池西睁开眼,从地府突然回到自己的身体,还没有搞清楚状态。 “前辈,我们到了。“林飞文喊了她半天都得不到回应,只看到她脸色平静,双眼紧闭,差点以为她也中了那股异香。 这会儿见她睁眼,大大松了口气,“前辈,你吓死我了。” 池西看了眼周围,才发现他们到止一观了。 她跟着林飞文走进道观,就看到迎面赶过来的青云道人和宋金。 先前池西怎么都喊不醒,宋金先跑去找了青云道人。 青云大人见池西面色寻常,“道友,你没事吧?“” 池西摆摆手,“没事,路上睡得沉了点。” 一行人原地聊了会儿,青云道人提出太晚,就让池西在道观里住一晚。 池西也正有此意,“道长,这段时间找过来的人不会少,我想在止一观借助几晚。” 青云道人欣然答应,亲自带池西去厢房休息,又淡定表示,“道友今日带着我观的两个弟子,舟车劳顿,还是早些休息吧。” 池西点点头,转身进了厢房。 房门一关,青云道人猛地回头盯着林飞文和宋金,神色严肃。 林飞文被他盯得心慌,忍不住说道,“师父,你想问什么就尽管问。” 宋金也附和:“是啊,师伯,你是想知道今天的情况吗?” 青云道人:“……” 他看着这两个破孩子,要不是涵养好,差点就要破功。 他当然想知道,他们还没有回来的时候,他就接到了道门办事处的电话,狠狠把他给训了一顿,什么龙脉、破阵,一堆高能的词,愣是把他给吓到了。 又一想,池西也在那儿,能出什么事情?他心都飞了,恨不得也跟着过去亲眼见见世面。 林飞文听宋金提起,才恍然大悟,“师父,今天真是太精彩了,我居然亲眼见到了三大判官!还有龙脉,它就这么刷的飞上天,吼的特别大声!” 青云道人惊呼,“三大判官?!” 林飞文使劲儿点头。 宋金知道青云道人惊叹什么,他补上一句,“前辈真的很厉害,她直接用请神咒把酆都城搬来了!” 青云道人:“……” 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手指颤了颤,“酆、酆都城?!” 宋金肯定的点头,“是啊,师伯,我们还是别站在前辈的房门前说话了。” 青云道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混小子,不就是上次没让他去吗?至于这么揶揄他? 他拉着两个弟子,听了一整晚的精彩事迹,竟生出一种他是在做梦的错觉,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人。 宋金忍不住问道,“前辈比起那四位观主又如何?” 青云道人沉默了一下,“说不定要更胜一筹。” 至少,池西所用的那些手段直接有效,他都闻所未闻,尤其是听到她能激发出走蛟头盖骨内的龙气,用来替代龙脉,这种天才又大胆的想法,就算是有人想到了,也不敢轻易尝试。 他在道门待了一辈子,依稀见过那四人出手,虽然也震撼他们竟会有如此实力,却还觉得是在人的范畴内,不像池西…… 厉害的不像个人! 青云道人连连感慨,又听林飞文兴冲冲地说道,“后来离火观吕毅带人过来了,前辈还怼了他们!” 青云道人:“……” 第53节 这惊喜过后,惊吓来的如此突然? 他佯怒道,“怎么说话的!那位可是你的前辈!” 林飞文瘪嘴,“师父,四观的人嚣张跋扈,吕毅更是对我们止一观很是看不起,算什么前辈。” 不等青云道人训话,他紧接着说道,“前辈实在太厉害了!三言两语就怼到他们说不出话来,还说让他们随便来找她呢!” “……” 青云道人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林飞文眼睛发亮,“就那群人还想教训前辈!等着被前辈好好教育教育吧!” 晴天霹雳。 天亡他止一观啊。 池西不知道青云道人听了一整晚的小故事,关了房门后,她把观观和龙脉都一起放出来,径直跑去洗漱,等出来时,就看到一根棍子一条纸龙趴在窗户口。 观观还念念有词。 “这里就是止一观的后院,以前我本体在的时候都没有我一半大呢!” “要是我本体还在这里,你都不用再找山头了,我保证你都不用变小,整天都威风凛凛的!” 龙脉听的心生向往,“观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那你的本体呢!” 观观被噎住,“这,这就先不提了,反正观主早晚会把我的本体赎回来的。” 龙脉十分单纯,听到这话,两只眼睛瞪圆,“观大哥,那我能救跟着你和观主吗?我本事大的很,我可以给你们做镇山龙!” 池西:“……” 她听到观观全程忽悠龙脉的过程。 就它这样的,还观大哥?一千年前,它的本体确实威风,但就一个月前,它那两间土胚房,就连他们现在住的这个厢房都比不上! 池西见它们聊得开心,没有打断它们聊天,蒙头就睡着了。 直到日上三竿,日头升的老高,她才睁开眼睛,扭头一看,旁边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根棍子和纸龙。 池西:“……” 忽然就有一阵家业扩大的错觉。 她甩甩头,简单的洗漱一下,打开房门,就和林飞文迎头碰上,大眼瞪小眼,后者抬着手,正准备敲门。 池西的目光移到他的手上。 林飞文赶紧缩回手,挠了挠头,“前辈,你起来了!” 池西:“怎么了?” 不等他回答,又问道:“你们这儿有没有道袍?我都没有换洗的衣服……” 昨天出来的太急,她也没想到自己不回去。 不过有了符兵在秦家,她会把秦家每日的情况都汇报给她,也不用日日盯着,再者,像这种临时在外过夜,也有符兵帮忙打掩护,倒是不用担心俞秋云找她麻烦。 毕竟是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池西不想整日都面对俞秋云那张拉长的脸。 林飞文看不出池西思维发散,他连忙点头,“我这给前辈去拿。” 他急匆匆从后院跑到专门给弟子发放物品的院子,找管事的长老要了一套道袍后,又匆忙跑回来给池西。 “你等一会儿。” 池西拿着道袍进屋换了一身,又顺便把自己的衣服泡进水里才重新走出门,宽大的袖子里藏了观观和龙脉,两只正扒着袖子往外看。 别说,道袍可比她平时穿的衣服方便多了,它们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池西也觉得穿道袍更舒心一些。 她一走出门,就看到林飞文呆滞的眼神。 止一观都是男性弟子,没有收女弟子的习惯,他领的道袍也是男子的样式,灰色窄袖长衫,外罩一件明黄色八卦黑领经衣,正面是以六十四卦象为图,不同时期的弟子略有不同,背面则是太极图。 本来林飞文觉得这道袍又土又丑,抗议过几次,但穿在池西身上,却硬是穿出一种飘逸。她没有戴配套的道士帽,而是在本身齐耳短发的程度上,不知道怎么就用簪子固定了一个揪揪,从出尘的气质中多了一分萌感。 池西看了他一眼,“你愣着做什么?不是有事才来找我?” 林飞文一拍脑门,才忽然想起,“差点忘了,离火观的那几个道士来找前辈,就在外面的厅堂呢!这都快半小时了!” 他急急忙忙往前走,走了几步,却发现池西没有跟上,一回头,她还慢悠悠地走。 池西:“急什么?又不是我要见他们。” 林飞文:“……” qwq刚还是前辈刚。 池西带着林飞文,也没故意放慢脚步,以正常速度走进厅堂,里边除了离火观一行人外,还有在旁陪同的青云道人,老神常在,无视着吕毅他们几个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还一个劲儿地劝着他们喝茶。 “吕毅道友,再给你添点茶水?” 吕毅此刻连茶杯都不想碰,生硬地说道,“不用。” 池西一进来,就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也一眼就看到了离火观一行人中最为狼狈的吕毅,也不知道对方晚上都经历了什么,哪怕临时收拾过,也能看出他身上破损的道袍和沾染的泥土,脸上还能隐约看出青一块紫一块。 “青云道长。” 池西进门和和气气的喊了一声。 青云道人连忙站起来,“前……道友,你可算来了。” 他扭头看向林飞文,“我让你去请人,怎么磨蹭了这么久!让离火观的道长们都等急了!” 池西摆手,“他喊的及时,但我才刚起,免不了洗漱梳妆才能见客。” 青云道人这才松口,“怎么能怪道友呢?” 两人一唱一和,轻飘飘的就把池西让人等了快一个小时的事情揭过去了,只让吕毅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更觉得池西这人邪乎得很! 昨天她带人走了以后,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他在指挥弟子善后的时候,移动两步就会被绊倒,说话也咬到舌头,更别提最后下山的时候还从山上滚下去了。 身上的道袍多出被划破,脸也肿了,这一路上拿热鸡蛋敷了许久,也勉强能出来见人。 他这一身狼狈样,和好好休息过,神清气爽的池西一比,更是显得憔悴无比。 池西的视线落在吕毅身上,“看来吕道长昨日善后的工作做的很是辛苦啊?” 吕毅:“……” 他听出了浓浓的嘲讽。 青云道人为池西捏了把汗,昨天晚上听故事的时候是一回事,亲耳听到池西嘲讽吕毅又是另一回事,平日里,他这个观主对上离火观长老时也要给几分薄面,不敢得罪。 吕毅口气生硬,有心质问她,却苦于没有任何证据。 他之能转了话题,“昨天道友说,我们善后完后就能过来对接一下后续的事情。” 池西点点头,“早上阴差给你们托梦了吗?” 吕毅:“……” 说起这个,他更怀疑池西是有意针对他们。 离火观那么多人,上上下下,他们早上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还以为池西说大话就要被戳穿,没想到一个小时后,观主传来消息,说是阴差托梦给了道观里一个负责日常打扫的杂役弟子! 对方连玄门入门都做不到! 但这话,也不能明说。 吕毅深吸一口气,“已经收到了,所以我们才想来弄清楚整件事情的经过。” 池西看了他一眼,“大概经过和你们知道的差不多,姜左接了任务被害,我因为林小友的拜托去救人,顺便解决了龙脉被镇压的事情。” 她又补了一句,“你要是想知道更具体的,问林、宋两位小友就好。” 池西说的理所当然,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十分明显,摆明是看不上吕毅一行人,觉得他们连找她了解消息的资格都没有。 离火观身为四观之一,即便不是最顶尖的那一个,在四观里也属于中游,何曾被人这么嘲讽过? 吕毅脸色难看,跟着他过来的黄坤和喻门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黄坤更冲动一点,“你从昨天就针对我们离火观,你别太过分了!要不是看你是一个小姑娘,我们不想跟你计较,别得寸进尺!” 池西看着他伸手指着自己,面色平静,“得寸进尺?” 黄坤莫名被她的眼神震慑,下意识缩回手指。 池西冷笑,“离火观地位尊崇,与你有什么关系?莫不是别人敬畏离火观,你就以为自己能蹬鼻子上脸?再者,离火观因为道门地位斐然,放在千年前,离火观又算得了什么?” 她的视线从离火观的道士脸上扫过,见他们个个把怒意摆在脸上,“如今的道门自以为是,连带着几个道观都觉得飘飘然,说几句实话还要被怒目相视。” 她的视线落在吕毅身上,“如果我今日是大放厥词,那昨日吕道长的那一番指着止一观弟子骂的言论又算什么?” 黄坤下意识接话,“你怎么能和我师父比!你算什么东西!” 吕毅暗道不好,他想阻止黄坤,却迟了一步,眼看着一旁青云道人的神色冷淡下来。 近年来,离火观香火旺盛,但止一观也不差,在青云道人做了观主以后,隐隐有赶上四大道观的趋势,这老家伙还是有些本事的。 吕毅也不好得罪。 没想到自己的徒弟今天犯了口业。 池西闻言,冷笑道,“原来离火观的人果真是看碟子下菜,不过是一群虚有图表的鼠辈!” 吕毅眉头紧皱,“这位道友,慎言!我离火观自问没有得罪道友,但从昨日见面开始,道友就处处与我们道观针锋相对!” 池西耸耸肩,“就是看不惯你们这幅阳奉阴违的小人罢了,路见不平,忍不住多说两句。” 吕毅:“……” 他忍了又忍,要不是池西看着实在年轻,他真想跟她做过一场,好好替她的师门教教她! 气氛陷入凝固。 青云道人也没有出来打圆场。 喻门见状,上前两步,“昨日事出紧急,吕长老以为龙脉破阵而出,着急忙慌带队赶过去,也是怕两位师兄弟出事,难免语气激烈了一些。” 他抱歉的笑了笑,“这位道友,昨日真是对不住了。” 说着,又看向池西,“我也跟这位道友道个歉。” 第54节 池西挑眉,这人还算说了两句人话,“你又是谁?” 喻门:“……” 他停顿了一下,“在下是离火观的弟子,喻门。” 池西不知道他是离火观观主的徒弟,略一点头,“刚刚不是说到后来发生的事情吗?那地方镇压龙脉是为了供养出一个不化骨,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不化骨和帮凶都被阴差带走了,至于镇压龙脉的阵眼被破,我重新摆了个阵,龙脉已经恢复了。” 她看到这人还算有礼貌的份上,简单的复述了一下过程。 黄坤突然冷笑。 池西看向他,“怎么了?” 吕毅皱眉,“黄坤!” 池西忽然摆摆手,十分大度,“我倒是想听听他为什么笑。” 黄坤不屑地看着她,“我以为你有多厉害,原来也不过是谎话连篇,只说大话的人,不化骨水火不侵,普通的术法根本没法破开它的防御,更别提不化骨没有魂体,地府怎么管得了它?” 他还没说完,摆明是要跟池西对上,“再说龙脉,被镇压千年的龙脉怒火有多大,谁人不知?你说摆了个阵就解决了,别说是你,就算是再年长十几年的人站在这里都不能打包票说无声无息就能解决!” 他抬起下巴,“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还留在止一观蹭吃蹭喝,也就骗骗你们止一观几个没有见识的人了!” 他每说一句,林飞文脸上怒火就涨一分。 就连青云道人,冷淡的神色逐渐消失,“原来贵观就是这么看我止一观的?连一个毛都没张开的人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离火观真是好大的派头!” 黄坤梗着脖子,“青云道长,我也是为了你们好!” 气氛即将达到高潮,池西轻轻推了一把,“我经常听你们把为人好挂在嘴边,我倒是想知道,按照你们的说辞……” 她看向吕毅,“是谁实力更强,就有资格指手画脚? 第44章 观主她实力碾压! 实力为尊,是玄门默认的规矩,前辈地位尊崇也多因为实力强悍。 离火观的人当然不认为一个小姑娘还能和吕毅相提并论,但池西的话说的太露骨,他们又不能直接承认。 黄坤哽了一下,只觉得她口气太大,却没有接她的话,“当然是谁有道理听谁的!” 闻言,池西冷笑,“我怎么听不出你们的道理?又当又立,离火观的诸位都好大的脸。” 这话,离火观的人都听不得。 更别提本来就上头的黄坤,他握紧桃木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敢跟之前那样指着池西。 “我师父不与你计较,我却不能忍!传出去,真以为我离火观怕了你!有胆量,就跟我做过一场!” 池西:“……” 她没有马上接话。 黄坤抬起下巴,“你怕了? 站后边的林飞文想说话,却被青云道人拦下来,他看出池西想把离火观那群人脸打肿的心思。 池西还是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往他那边走了两步。 无形的压力从她身上散发出。 黄坤直接被她逼得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和吕毅齐平,他才勉强站稳,还是池西收回了威压的缘故。 察觉到池西的针对,那股强大的力量连黄坤都能逼退,在场的,除了吕毅和喻门两人,哪个敢说自己比黄坤实力强? 她只针对黄坤一个人,其他都能感受到这股威压,处于正中的黄坤就更不用说了。 到这会儿,他还白着一张脸,一半是吓得,一半是被气的。 池西:“熊孩子勇气可嘉,你自不量力,但我不想奉陪。” 黄坤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要是再早一刻,他听到池西这么说,铁定要嘲讽了两句,但前一秒才被压得毫无还手之力,这会儿却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他技不如人,怎么嘲讽她? 他憋了半天都没憋出来。 见黄坤这么快偃旗息鼓,她的目光落在吕毅身上。 离火观观主不会轻易离开道观,这会儿最能作为代表的就是吕毅。 吕毅被池西的目光盯着,竟然感觉到了一种压力,他暗自心惊,多少年了,除了四大道观的观主,他何从有过这种感觉? 黄坤是他的得意门生,在年轻一代中也是佼佼者,他在第一时间被逼退,说明对方实力远在他之上,再加上他瞧着对方周身毫无灵光,却能将力量控制到收放自如的地步,显然是隐藏了实力。 吕毅心里一盘算,估摸着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是哪个隐世家族的弟子,在没有完全把握的情况下,他不能擅自与人产生过节。 池西不知道吕毅在想什么,她要是知道,也顶多翻个白眼。 她察觉吕毅有退缩的意思,又上前一步,脸上挂起嘲讽的笑,把火力开到最大。 “你们离火观是怎么回事?就让一个毛还没有长齐的熊孩子出来挑衅我?” “到时候别传出去还说你们离火观大方,不跟我一个小姑娘计较?” “我呸!” 池西紧紧盯着吕毅。 后者听到池西的话,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从昨天开始,她就十分针对离火观,当时分明就没有起冲突,更别说她嘴炮了得,把离火观都喷了一遍。 池西挑眉,见他不说话,又看向喻门,“你是离火观观主的弟子?得了你师父几分真传?” 喻门被cue到,硬着头皮开口,“一两分。” 望着池西露出嫌弃的眼神,他哽住,却不敢说什么,生怕落到和黄坤一样的地步,丢人的还是自己。 果然,池西摇摇头,“一两分也不行,其他人呢?你们一个个心高气傲,却只当缩头乌龟?这会儿倒是没人敢说我谎话连篇?” 她笑了笑,又转向吕毅,脸上浮现出认真的神色,“我就想问问离火观,这到底是用实力说话,还是要讲道理?” 吕毅:“……” 这话题过不去了! 他不是傻子,他明显的感觉到了池西的针对。 “这位小友,何必咄咄逼人?”吕毅终于开口,“好的坏的都由你一人说了,如果你实在想与我们离火观较量,我便舍了这张老脸,与你切磋两招。” 池西挑眉,“行啊,你想比什么?” 吕毅脑门一突,他故意把话题引到切磋,池西却又扯回了斗法。 他堂堂离火观的长老,光是看着就要比池西年长两轮,就算是切磋,传出去也是说他为老不尊,但就刚才池西露的那一手,其他弟子实在不是对手。 吕毅想了想,也不占池西便宜,“不拘什么手段,只要出自道友之手,比斗时都能用上。” 十项全能·池西:“……” 她看了看吕毅,本来就是送分题,结果他硬是连答案都要给她写好。 她确认了一遍:“你确定?” 吕毅点头,“小友请便。” 青云道人适时站出来,“那两位就往殿外的空地里?” 他想起那天池西招来的九天雷阵,生怕她也招雷把他这大殿给劈了。 池西闻言,率先踏出大殿,林飞文和宋金紧随其后,一左一右,像极了左右护法。 青云道人落后一步,看着前面三个背影,觉得自己有点格格不入,心里头泛酸。 离火观众人走在最后。 黄坤想了想,掏出两张请神符,“师父,她有点古怪,最好还是防着点。” 吕毅看着他拿过来的请神符,脸上浮现出愠怒的神色,低声呵斥,“你当为师是什么!在这个时候都能输?!” 黄坤连连摇头,“师父,刚才那种感觉实在太奇怪了,我……” 他从没在哪个人身上感受过这种压迫感,不仅是来自实力上的碾压,甚至从心里上,他都差点跪着没起来。 吕毅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接过他递过来的请神符,什么话也没说,大步走出屋子。 池西已经站在空地中央。 她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准备,随意的往那儿一站,浑身都是破绽。 吕毅走到距离她十步之外,“小友不用准备些什么?” 池西摆手,“不用。” 就算是离火观的观主亲自站在这里,她顶多就是站直一点,对付一个吕毅,多准备一会儿,都是对她实力的侮辱。 吕毅看到她的态度,一口老血哽在喉咙。 但又想起徒弟的话,生怕池西有什么后招,谁知道那些隐世家族都有什么压箱底的绝活,万一阴沟里翻船,他这张老脸就没了! 吕毅拱手,“老道得罪了。” 然后…… 池西眼看着他拿出请神符。 “弟子一心专拜请九天玄女娘娘降临,神兵火急如律令,叩请降临,赐弟子仙灵加身!” 吕毅大声念到。 周身灵光乍现,道服随风而动。 不说别的,气势很是能唬人。 池西:“……” 他当着她的面用请神符,让天上那几位帮着来打她? 千百年来,还没有人敢在她面前用请神符。 第55节 池西看着吕毅这虔诚的样子,还觉得怪新鲜的。 大风刮过,请神符灵气散尽,却没有任何灵光加身。 吕毅有些傻眼,以他的道行,用请神符的失败几率当然不高,尤其是刚才,他分明感觉到请神咒已经连通仙家,怎么会失败了呢? 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 池西指了指他,“你不是还有一张请神符,不如也试试?” 吕毅:“……” 围观群众:“……” 林飞文频频看向池西,这就是嘲讽人的最高境界啊! 池西面对吕毅的视线,十分坦荡地对视。 吕毅咬牙,不自觉捏紧手里的请神符,要是刚才他还抱着留手的心思,但这会儿,他身处被池西嘲讽的中心才真正的感受到她拉仇恨的能力。 别说黄坤了,他现在恨不得就把池西打倒,让她知道天高地厚! 吕毅没有再调动请神符,反而抄起桃木剑,直直刺向池西。 比起符咒,剑术才是他擅长的。 在他手中,桃木剑与真正的刀剑也不多承让,迎面而来的压迫感,足以让人感到寒芒。 青云道人眼看着吕毅认真,他不由有些担心,吕毅这人心眼儿跟针眼一样小,但一手剑术确实拔尖。 术业有专攻。 就算是做观主的道士,也不一定有他这种实力,多少孤魂野鬼死在一把桃木剑下,他的桃木剑也在鬼界被称为“鬼见愁” 池西看到吕毅转眼就到她跟前,轻巧地往旁边挪了一步。 快一分,吕毅还能跟着改变攻击方向。 慢一分,池西就会被桃木剑刺中。 偏偏只一步,桃木剑与她擦肩而过,连衣角都没有碰到。 吕毅心一惊,心里生出一种不安,想要急速退后拉开拒绝,他还是晚了一步。 池西抬手,直接按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仿佛有千斤重,沉甸甸地根本无法挣脱,甚至让吕毅生出一种手被压断还不停往下坠的感觉。 下一秒,吕毅整个人被拉扯摔在地上。 池西仅仅是拉住了他一只手而已。 沉闷的响声回响在众人的耳朵边上,他们都没有回过神,怎么就一上来,本来吕毅还占了上风,桃木剑眼看就要刺中池西,对方不躲不闪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池西躲过了攻击,吕毅道长直接被扯翻在地上? 池西退开两步,“还继续吗?” 吕毅倒在地上,自己都懵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池西又重复了一遍,“你输了。” 在场的人听到她说话,以青云道人为代表的止一观群众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池西赢面大,却没有人想到才刚开始就已经结束。 而以喻门、黄坤为主的离火观群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吕毅和一个小姑娘切磋,却没有撑过一招…… 不,甚至没有一招。 对方只是伸出了一只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池西看吕毅在地上半天没有反应,下意识后退一步,抬头看向离火观的那些道士,“你们刚才看得清楚,我只是拉了他一把,我轻重把握的好,这摔了一跤可没有什么后遗症,别讹上我。” 离火观道士:“……” 实力不足,又被羞辱。 但池西的话,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敢反驳。 池西看他们一群孬种的样子,教训了这些人一顿,心情好了不少,“我昨天就说的清清楚楚,要是你们观主来,还能跟我过两招,可你们不信。” 离火观道士:“……” 这话,他们怎么接? 池西摆摆手,“行了,你们赶紧把他扶起来,要是还想知道昨天那些事情经过就跟林小友他们再聊一聊,若是觉得我欺负了你们离火观……这几天我都会住在这里,就让你们观主来。” 池西的话说的猖狂,话里话外,就算是他们观主亲自来了,她也不怵。 但她现在说出这话,离火观的众人却没有人再觉得她是说大话,更没有人敢嘲讽,甚至她站在这里,都没有人上前敢把吕毅扶起来。 池西视线划过他们这几个人,后者纷纷低头,不敢对视。 还说不是又当又立。 这不就是实力为尊吗? 道门也是越活越回去了,高举表面仁义真理的大旗,就以为能一直扯着遮羞布。 难怪罚恶司那边说道门不堪大用。 幸好她归元派如今已经不在道门。 池西生出一两分庆幸,扭头看向青云道人,“还有早饭吗?” 青云道人被池西cue了,连忙回神。 林飞文已经热情回答,“前辈,这都要到午饭了,我和宋师兄带你去吃饭?” 池西欣然答应,跟着林飞文和宋金离开。 青云道人:“……” 这两个混小子! 他收回酸楚的目光,虽然很想跟上去问问池西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伸手就打赢了吕毅,但是他还不能走——吕毅还趴在地上,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没脸,离火观的一群人也还得打发走才行。 —— 池西不知道青云道人是怎么打发的离火观的那群人,她吃完午饭回来时,对方已经不在道观,只有青云道人站在厢房门口等她。 他看到池西后面的林飞文和宋金,这两人如今就是两个跟屁虫! 青云道人说自己把人打发走了。 池西赞赏的看着他,要不是青云道人年纪大了,就冲着他这份眼力,她也想把他收到门下——除了天资外,有时候也需要弟子聪明点,做足了表面功夫才能赚到更多的表演钱。 青云道人不知道她在这些有的没的,心里生出一股担忧,“池西小友,老道也是倚老卖老,今日虽然占了上风,但这离火观在道门地位超然,这……” 万一得罪了离火观,也就意味着连同四大道观一起得罪了! 池西还没有说话,林飞文就探头,“师父,你就别瞎操心了!前辈她就不怕他们几个!” 青云道人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少说风凉话!” 林飞文还不服气,但没有再开口。 池西笑了笑,“林小友说的对,我就是找个借口想骂他们而已。” 青云道人:“……” 池西说完,很快走进厢房。 留下青云道人在外头,他赶紧拉住想要跟进去的林飞文和宋金,“你们两个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难道她与道门有仇?!” 林飞文挠了挠头,“啊”了一声,又突然想起来,“师父,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 青云道人严肃的看着他。 林飞文眨眨眼,“还记得先前我跟你打听道门和归元派的渊源吗?” 青云道人当然知道,这些在止一观历代观主留下来的笔记中也有记载,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归元派已经没落,连着几代观主虽天赋不错,但整个归元派只有一人而已,哪里撑得起门面?更何况,为了归元派的归属问题,丹霞观身为五观之一都被硬生生被排挤成了道门的边缘门派,如今也大不如前了。 这些事情都烂在了他的肚子里面,当然什么都不能说。 林飞文朝他挤眉弄眼。 青云道人没好气地催促,“你快说!” 林飞文瘪了瘪嘴,“师父你虽然没说,但你的眼神已经告诉我,归元派被逐出道门绝对不是因为交不起会费那么简单!” 青云道人:“……所以,这和池西道友厌恶离火观有什么关系?” 林飞文感觉不到青云道人最后一丝耐心即将告罄,他骄傲地抬起下巴,“前辈她就是归元派的人啊,她当然不喜欢道门啊,而且更讨厌四大道观!” 林飞文的话仿佛一块巨石砸入湖面,在青云道人心里砸出千层巨浪! 池西居然是归元派的人! 青云道人猛地看向厢房,硬是从紧闭的房门中看出一分霸气来——止一观历代观主的笔记中,曾经记录了归元派的鼎盛时期,以一人之力,撑起整个玄门。 那个人就是归元派的第二代观主,一个人,就代表了玄门的门面! 如今,归元派传人强势回归,面对昔日背叛承诺的道门,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青云道人只觉得有一股气从脚底直窜向天灵盖。 他的老天鹅啊,简直是有生之年系列! 他居然能够目睹归元派传人以一人之力对上整个道门的历史性一幕! 他一个激灵,下意识回过神,就看到林飞文和宋金两人不解的看着他。 青云道人心里冷哼一声,这两个混小子怎么会知道当年的恩恩怨怨,好在有林飞文在,先站了队,抱紧了大腿! 青云道人对近几年道门的作为早有不满,却碍于自己的实力和止一观,只作壁上观。 如今出现了池西,他有一种预感—— 道门的天,就要变了! —— 第56节 池西不知道离火观的人回去后是怎么想的,她只管自己爽快,要是她今天揍的是离火观观主本人,她的心情怕是会更加爽快。 不过这份悠闲也只持续了半天。 临近傍晚的时候,林飞文敲响了她的房门。 池西睡了个午觉,把这几天缺的睡眠都补起来,开门的时候睡意还没有完全褪去,“怎么了?吃晚饭了吗?” 林飞文:“……” 他因为下午的事情,激动了连午课都没有做,光顾着和其他师兄弟吹牛了,导致其他人都想要来拜访池西,亏的他说起池西在睡觉,这才没有人过来打扰。 尽管如此,其他人还是躲在暗中偷窥。 池西注意到周围鬼鬼祟祟的视线,不同的人在不同方向探出一个脑袋,自以为藏的很好。 池西感觉到其他人的好奇,她也没放在心上,又重复了一遍,“是来找我去吃晚饭吗?” 林飞文才回过神,赶紧摆摆手,“前辈,离火观的居光长老和正阳观的学海长老来了!师父让我赶紧请你过去。” 他着重强调了赶紧两个字。 池西挑眉,离火观的人才被灰溜溜打回去,这么快又来一个人,还带着另外一个道观的长老,她微微一笑,“成,那我们先过去瞧瞧。” 林飞文赶紧点头。 还是在中午会见吕毅他们的那个大殿。 池西走进门,就看到青云道人严肃的样子,没有一点面对吕毅时的不耐烦,他对面坐着两个人,两人皆是一副和善的样貌,一个天生笑脸,温温和和的,另一个则是慈眉善目,好脾气的样子。 这是头铁的不行,改换策略了。 池西不动声色,和林飞文一起走到大殿里。 青云道人看到他们进来,连忙站起来,“这位就是池西道友,池西道友,这两位就是离火观的居光长老和正阳观的学海长老。” 池西态度冷淡,点了点头。 离火观的居光长老正是那位天生笑脸的道士,他也不在意池西的冷淡,上来就冲着她行了礼,放低了姿态,“池西道友,幸会幸会。” “先前我们离火观的弟子不懂事,得罪了道友,还请道友海涵,不要见谅。” 池西摆摆手,微笑着看他,“不碍事,反正也替你们道观的祖先教训过他们了。” 她说的没错。 以她的辈分,就算教训这几个道观的观主也丝毫没有问题。 但在外人看来,她一个白白净净又年轻的小姑娘开口替离火观祖先教训人,说是大言不惭也不为过。 好在居光是真的好脾气,只觉得池西和其他人说的一样,年纪小,口气却不小,但也只是想想罢了,他为人佛系,一点也没有生气,“道友不介意就好。” 池西:“……” 她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这也能接受。 正阳观的学海也是个好脾气的人,他捏了捏下巴的胡子,“我与居光两人前来是为了跟道友汇报一下情况,这事儿也是下午的时候才发生的。” 池西听到他们这个开头就觉得罚恶司坑了自己,眼看他们长篇大论,她连忙开口。 “不如,我们边吃边说?” 学海:“……” 居光:“……” 第45章 观主她不想取标题的一天…… 青云道人连忙让林飞文去领饭,索性直接在会客的地方摆了张桌子,倒是没有让居光和学海跟着去食堂。 林飞文去领饭的空当,青云道人扭头看向池西,“道友喝茶吗?” 池西摇头,“不用了。” 止一观的饭菜还挺好吃,她不能这会儿喝个水饱。 青云道人又问候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无外乎是昨夜睡没睡好,住的习不习惯,伙食吃的好不好一类的话,愣是被他长篇大论说的很是重要。 池西又回答的耐心。 两人一来一回,旁边的居光和学海都搭不上话。 直到林飞文领饭过来,一一摆正,青云道人喊他们吃饭时,居光和学海才起身。 两人竟是也不觉得被冷落,仍挂着笑脸。 青云道人心道这两人不愧是号称最佛系的道士。 但仅凭面相和脾气,就认定他们好欺负,那可大错特错,这两人手上沾的鬼怪不少,更别提对各自道观的衷心了。 曾经有人出言侮辱,硬生生被他们打到差点没命。 青云道人怕池西涉世未深,被这两人表象蒙蔽,还专门冲她眨了眨眼,给她暗示,可惜池西已经被饭菜吸引了目光,完全没有接收到他的提醒。 池西自然面朝正门落座。 居光看她落座,动作一顿,不动声色,等到青云道人等人坐下以后,他和学海两人才落座。 整个饭桌上,以池西为中心,其他人以左右排开。 一顿饭下来,只有池西吃得香,连吃了三大海碗,止一观用的还是那种大碗,别说一般小姑娘,就算是普通成年人的饭量都比不上她。 居光笑眯眯等吃完饭,“道友真是好胃口。”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池西神色冷淡地点头,根本没有接话。 反而是露出一副“你们可以说了”的表情。 居光难得被噎住,他想起吕毅回到离火观后那副阴沉的样子,什么话也不说,直到观主亲自发问,他才将事情交代了。 吕毅的实力不说顶尖,能够坐上离火观的长老之位,实力也不弱,在池西手上却没有撑过一招。 在知道他被派遣过来与池西接触后,吕毅只说了一句—— 对方有意针对,嚣张至极,万事小心。 居光本来还想着吕毅脾气暴躁,一个小姑娘再嚣张能嚣张到哪儿去,如今却觉得他还评价的过于中肯,她何止嚣张,简直是目中无人! 池西见他不说话,挑了挑眉,看向学海。 后者接收到她的目光,下意识挺直腰背,显出几分乖巧姿态,“我与居光道友要说的是两件事,只是一些小线索罢了,事情要从前两日我观弟子前往城中村做法事说起……” 池西打断他:“长话短说。” 学海:“……” 他也心哽了一下,见池西面色如常,不像是刻意和他过不去。 想想在来的路上,他听居光提了两嘴,说这小姑娘有意针对离火观,还说吕毅的暴脾气一点就着,除此,也没提别的。 眼下看来,小姑娘或许是把他当做和离火观一伙的了? 总不至于正阳观也得罪了对方? 学海心里盘算着,面上却没有被打断的不高兴,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三天前有孕妇难产,一尸两命,结果停尸的时候,灵堂除了怪事,传出有人害了孕妇,那家人就报警了,警察那边抓到了凶手,但灵堂却没有因此平静下来,就赶紧联系了我们。” 池西抬了抬下巴,表示自己在听。 学海又说道,“那名弟子专门请灵体俯身,借他的口说话,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现身,他找遍了周边,灵体凭空消失了。” 事情到这里,还没完。 那名弟子回来第二天早上突然昏迷,幸好那时在做早课,有位厉害的长老在场,从他皮肉下面发现了一只虫子,当时那只虫子已经蠕动到了他的胸腔,要是再晚一些,侵入心脏,就麻烦了。 学海说道这里,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是一只尸蟞。” 其他人脸上多少有些惊讶,尸蟞只在一些古老的墓室里出现过,以吸食尸体腐烂的血肉为食,即便吃完了墓室里的尸体,它们也只会陷入沉睡,不会死亡,等有人进入古墓内,血肉的味道又会降它们重新唤醒。 尸蟞怕光怕火,一只尸蟞不可怕,但它们以成千上万只扎堆过活,那就是一股很恐怖的力量了。 池西听完,嘴皮子动了动,“那和生魂失踪有什么关系?” 学海在她的注视下,下意识想伸手捏自己的胡子,却又硬生生没有抬起手,他轻咳一声,“那孕妇的魂体失踪,又莫名出现尸蟞,我们怕也是同一伙人所为。” 池西没表态,看向居光,“你呢,有什么消息。” 居光这边的事情更简单一些,同样是警察联系道门,说是路口接连出现一些人被撞,奇怪的是,大白天的,他们从监控里看不出任何人撞了他们。 他沉吟了一下,不等池西主动询问,“虽然听起来简单,但也怕是地缚灵或者生魂作祟,为什么寻常的生魂被抓走,但这人却没有被抓呢?” 池西:“……” 这两人表面诚意满满,一上来还给她道歉,实际上,他们却是四观对她的一次试探。 如果她全都接下,那之后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必然接踵而至,耗也能让她耗死。 如果她拒绝不接,他们又觉得她临阵退缩,不足以成事,之后办起事情来也会阳奉阴违,拖延至极。 她没有马上开口。 居光和学海对视一眼,还是居光开了口,“道友对着两件事情可有什么看法?” 池西:“有啊。” 她抬起头,面露认真,“先说城中村那边,妇人难产时是什么情况,警察把谁当凶手抓了,那人又为什么要动手?贵观弟子去了那里,接触了什么,又是在什么时候沾染了尸蟞?可否有派人再去看过情况?” 她看着学海,“长话短说,要说关键信息,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 学海:“……”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池西又说道,“既然你觉得是地缚灵或者生魂在路边停留不走,有没有派人把它接回来?或者超度?” “难道任由它在那里捣乱,还要等对方发现有个遗漏的魂体再来带走?” 居光:“……” 池西说话速度极快,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们回过神,池西已经站起来,面色往下沉,“什么都没有做好,你们来跟我说什么?是阴差托梦给你们说的不够清楚,还是你们两个道观的观主年纪大了,连意思都表达不清?” 居光听到池西贬低离火观,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道友慎言。” 池西嗤笑,“你们想我过去看情况也行,丑话说在前头,与此次事件无关,我可还是要收费的。” 第57节 居光万万没想到池西会说出收费的话。 他上下打量了池西一眼,“道友的目的就是为了钱?” 像池西这样看着不到二十岁的小道士,除非天资卓绝,大多都还在道门领取一些做义工的任务,就算是收费也很便宜,出行费也不过赚个千八百的。 但像池西这样明确表示要收费的,还是少数。 不等池西回答,居光已经认定了池西想要借着阴差的关系赚钱,不过能够打得过吕毅,她收费也是应该的。 这次他来止一观,本就是为了借机观察池西的实力,如今她愿意出手,不过是付点钱,他能够正大光明考察她的实力。 居光想了想,便同意,“如果真的与生魂被抢的事情无关,我愿意支付道友这笔费用。” 池西站着不动,“我收费很贵,你……” 居光打断她,“道友放心,我不是赖账的人。” 一旁学海听他们达成一致,身上也和居光肩负着一样的任务,他顾不得觉得变扭赶紧说到,“道友放心,我也不回赖账!” 说起来,他们两边故意挑了这两个事件,也不是随便挑的。 离火观擅御火,是尸蟞的克星,但想要完全找出尸蟞的踪迹,不留下隐患,也是极难,通常还需要在烧毁尸蟞后用卜卦的方式进行判断,若结果是好的,则尸蟞已经除尽,若结局仍旧不好,则尸蟞还没有除干净,容易再生祸端。 至于正阳观,他们的灵气自带一股浩然正气,多以铲除恶鬼和超度为主,路边的地缚灵他们早就派人去看过,但那名弟子却只能感知对方在附近,连踪迹都不能确定,更别说沟通了。 看着简单,都是有些棘手的事情。 池西见两人马上答应下来,眯着眼睛,“你们连价格都不问?我可不是道门的人,收费与你们道门不同。” 闻言,两人还怕池西临阵脱逃,连连摆手,“道友放心,我们决不会赖账!” 池西:“……行吧。” 止一观的几位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人从过来汇报工作演变成雇佣池西前去解决那些事情,说实在话,他们都有些于心不忍。 以四观弟子百倍收费的规矩——光是一张普通的灵符就要百万起,再想想池西的出行费、酬劳、灵符……一连串加在一起,也不知道这两位道长有没有这么多身家来支付。 至于赖账,他们也不认为谁能在池西这里赖账。 池西答应他们后,态度变得积极不少,“我白日里也睡饱了,就连夜跟你们走一趟,要是路边的那位再捣乱伤人,也不好。” 青云道人听到她的话,面露些许同情——四观不做个人,非得试探人小姑娘,这下好了,上赶着要做冤大头! 第46章 观主她当场拿出了生死簿…… 偏偏他们两人只当池西答应就好,还怕她临阵脱逃,识破他们的目的,急着这会儿就要带池西过去,最好是连城中村的事情也一并连夜解决了。 池西察觉他们的急迫,心里跟明镜似的,她没急着走,而是看向青云道人,“不如道长也一起去看看?” 顺便做个见证。 免得到时候他们真赖账。 青云道人看出池西的意思,但他虽然暗地里支持池西,明面上却还是道门的人,何况身为止一观的观主,他又怎么能这么明显。 虽然有心想看四观的笑话,他明面上却一本正经,“老道和小徒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让宋金跟着道友一块儿去吧?也厚着脸皮跟道友你学一学用符。” 林飞文是他的徒弟,也不能跟着去。 倒是宋金,因为家里有矿,不能真做了道士,又因为画符上天资高,只是止一观长老的记名弟子,他可以跟着去,又可以给池西他们做个见证。 一举两得。 宋金眼睛一亮,看向池西。 池西笑眯眯地冲他招招手,意有所指,“那你可得看清楚一点。” 宋金当即领会,连连点头,“前辈,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两人一唱一和,在居光和学海不解的目光中跟上他们。 池西:“还不走吗?” 学海连忙说道:“这就走!” 两人又忙着跟青云道人告别,就算心里都觉得青云道人表情古怪,似乎是强忍着什么,但现下有更重要的事情,他们也没有多问。 一行人走出止一观。 宋金就成了池西全权代表,他的态度可比池西好多了,此时很是礼貌的询问他们地点。 学海回答了以后,好心多问了一句,“你们怎么走?我开了车,还能坐得下。” 宋金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掏出车钥匙,按了一下,旁边流线型跑车,车灯亮起,差点没能闪瞎两人的眼睛。 “那就好,今天我妈开走了我的车,非得让我开这辆,我还担心两位前辈要是没有开车的话还坐不下。” “……” 居光和学海连忙摆手,“那我们就走吧。” 池西坐上车,她还是头一次坐跑车,比平时的位置窄了一点,她稍微挪动了一下,找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 宋金主动开口:“前辈,刚才他们说不会赖账的话我都录下来了。” 池西眼睛一亮:“真的吗?” 宋金点头,“前辈还主动提及收费贵,是他们打断的你。” 池西紧跟着他点头,“可不是我主动要坑他们的!” 两人一拍即合,宋金十分聪明,根本不用池西说什么就已经提前准备好,池西对他甚是满意,又看他周身金光,满是财气。 她心里一动。 “听青云道长说你是道观的记名弟子?” 宋金“嗯”了一声,“祖上发迹到现在有太多家业要继承,要不是我家还供奉阎王,家里也不会同意我去做记名弟子,现在一周也有三天要去公司学习。” 这意思是他不会一直做一个道士。 池西听出他的意思,撬人墙角的心思很快淡去,只与宋金聊了一些寻常的话题。 宋金也趁机将平日里画符和练习术法时遇到的困惑和不解都问了一遍,越是和池西聊,他就越觉得惊讶,因为不管是什么术法,就算池西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也很快能够准确抓住术法的本质,再用一种简单明了的话术讲出来。 寥寥几句,就如同拨开云日一般,他奇迹般的都明白过来。 要不是还在开车,他恨不得当场试验一番。 说话间,时间一晃就过。 宋金把车停在路边上。 这条路是z市最忙碌的一条道,无论是工作日还是周末,只要是高峰期就没有不赌的时候,现在都快到晚上十二点了,也还是有很多车经过。 两旁的路灯将路照的跟白天一样,比其他任何路段的灯光都要明亮。 这条路建的早,两旁的非机动车道并没有护栏进行隔离,而行人走的道路也同样没有很好的隔开,他平时开车经过这里时都会特别小心,生怕有电瓶车和行人窜出来。 不过有时候晚上下大雨时,这条道上也经常会出车祸,最严重的的就是十年前的五车连环撞,听说好几个司机都当场死亡。 宋金小声给池西讲了一下这条路的历史。 池西点头表示知道,转头看向学海,“就是这段路了?” 学海点头,“是,就是这里了。” 他望向四周,到这会儿了,行人比较少,大多是来往的车辆。 之前是派了他们道观的一名实力不错的弟子过来,他也是第一次过来,也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波动,跟地缚灵有点相似。 他能够感觉到,池西当然也感觉得到。 她看了看四周,旁边行人道上还有共享单车,她招呼宋金把车再开过来一点,后者听话的把车开过来。 池西则走到共享单车这边,正准备用手机扫码,却停顿了一下,她想起自己还没有开通共享单车,想了想,她看向居光和学海两人。 “你们有共享会员的包月会员吗?” 两人没有弄懂池西这一系列的操作,但也没有出言阻止,他们就想看看池西到底准备怎么做。 学海摇头,“我没有。” 居光犹豫了一下,“我倒是办过,应该还没有过期。” 感受到学海望过来的眼神,他解释了一句,“之前去开会,忘记带工作牌了,不能开车,我就租借了一辆自行车。” 别说,还怪方便的。 那天人山人海,很多车都堵在半路,就他很是潇洒。 池西眼睛一亮,“那你快来扫码。” 居光不明所以,但还是扫了码。 池西骑上自行车,也不按照道路法规行驶,径直冲向往这边开过来的宋金,后者吓得连忙刹车,池西却还没有停下来。 学海和居光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阻止——这小姑娘怎么脑子有点不正常,也太危险了! 这个念头在两人脑子里同时升起。 下一秒,他们就看到原本就要撞上跑车的自行车突然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往旁边倒下去,池西骑车稳当,正常来说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自行车倒在地上。 池西敏捷地从自行车上跳下来,伸手一抓,立马就抓住了隐藏起来的地缚灵。 她手上用力,后者很快在众人面前显出身形,是个看着很是年轻的魂体,身上还穿着外卖员的衣服,后者被抓了个现行,脸上有些慌乱,根本没有想到还有人能够碰到自己。 他试着甩手,却根本没法甩开池西。 “我、我没有害人啊,我是怕你撞到车上!”他慌张的解释。 池西没有放手,沉声道,“我知道你没有害人,我可以放开你,但你要答应我,不能逃跑。” 年轻魂体惊奇地看着她,眼睛里虽然还有慌乱,却多了一分好奇,“你、你不仅能抓到我,还能听到我说话?!” 池西点点头,“是,你放心,我不是来抓你的。” 那人看着单纯,也没有多想,赶紧点点头,“我不跑。” 这么多天了,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能说说话的小姑娘,他也不想跑。 第58节 池西松开他,刚下车的时候,她就感知到了他的存在,尤其是他身上的一丝功德,这也是为什么其他人能够感知到他的存在,却不能用别的手段把他找出来的主要原因。 功德罩身,在一个新死不就的魂体身上很是难得。 除非他自愿现身,没有人能够逼迫他出来。 池西给他介绍了一下,“我叫池西,另外三位是宋金、学海、居光。” 宋金率先跟他打了招呼,“你好啊。” 他惊奇的看着他,小声地问道,“他们都能看到我吗?” 居光、学海:“……” 到这会儿,他们也能感受到地缚灵身上那一丝功德,怪不得先前的弟子没能找到他。 但他们也没有想到池西会用这种方式把地缚灵找出来。 学海提醒池西,“道友别忘了我们来的目的。” 池西看了他一眼,扭头看向年轻魂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死后一直在这里不离开?” 那人茫然的看着她,“我、我叫郭光远,就是送外卖的,我、我为什么不走?” 他突然抱着头蹲下来。 魂体若隐若现,显然是魂体不稳定的情况。 池西眼疾手快,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我帮你找。” 郭光远逐渐镇定下来,魂体又逐渐变得稳定,他单纯地看着池西,“你能帮我想起来吗?” 池西点头,伸手往袖子里面掏。 居光和学海两人紧紧盯着池西的动作,想要帮魂体找回生前的记忆可不是这么简单,一个不小心甚至可能沾染业力,让魂体变成恶鬼。 他们想看看池西准备用什么方法——是回魂符还是阵法? 池西装作在袖子里掏了半天,实际却是抓着观观,让它把生死簿给拿出来,也不知道它藏了一些什么东西,找了大半天,才翻出了生死簿的副本。 鬼气瞬间弥漫开,从她的大袖子里面不停往外面冒出。 居光和学海两人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以为池西用了什么旁门左道,没等他们出声阻止,就看到池西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巨大的本子。 浓厚的鬼气都来自于这个本子。 也是这个时候,他们感受的更加真切,这么浓厚的鬼气,却丝毫没有任何负面情绪,纯正的让人惊叹,和往日请阴差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这是…… “生死簿!” 宋金脱口而出! 第47章 观主她又不想取标题了…… 生死簿上登记了有史以来所有人的生平记事,功过、善恶、是非,都由判官一笔定论。 更有传闻,只要将人的名字从生死簿上划去,就能跳出五行轮回,连阴差也奈何不得。 听见宋金惊呼出声,居光和学海两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所有人窥伺和恐惧的东西,竟会在一个小姑娘手中出现。 这…… 这会是真的吗? 两人内心惊惧不安,就算有阴差托梦,他们都猜测这人和地府有什么特殊的关系,才让地府对她委以重任。 但这信任到连生死簿都交到了她手上,未免过于托大。 生死簿被多少人觊觎啊! 眼看池西平淡的翻开生死簿,周围鬼气大涨,硬生生把周围都隔绝开来,形成一个独立的空间。 仿佛身在地府。 “郭光远。”池西口中叨念两声,还多问了两句,“是耳朵旁的郭?光亮的光?遥远的远?” 郭光远连连点头,好奇的看着她手里的本子,只觉得这本子散发的气息让人十分舒适。 他当然也听到了宋金的话,忍不住好奇问道,“这就是生死簿吗?看着有点厚。” 池西头也不抬,“还有点沉。” 她还在从人名翻阅到出生年份到死亡地点不断进行翻找,要说地府也不与时俱进,阳间都是信息化技术时代了,只要有软件在,随便输入个名字就能找出人来,哪里像下面那些老古董。 找个人跟查字典似的。 郭光远得到肯定答复,倒抽一口凉气,“生死簿在你手上,难道你是判官?” 池西翻到了两个疑似是他的人名,手停顿来一下,先回答了他的话。 “执掌生死簿的判官就一个,要真只有一本生死簿,他怎么忙得过来?” “光是负责核对生死簿的阴差,没有上前也有数百。” 郭光远闻言,连连震惊。 不只是他,宋金和其他两个道士同样震惊,地府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们平日里也多靠着各种传说和记载,不可能亲眼见过。 池西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震惊,她指着两个人名,“你是本市的人吗?” 郭光远点点头,“我是,这上面真能找到我啊?” 池西没有立马回答,乍一看过去,生死簿上只会记载他的人名和出生年月,但有特殊的法诀就可以看到生死簿上的生平。 她快速游览了一遍。 郭光远虽然是z市本地人,但小时候父母离异,把他丢给年迈的爷爷照看,一个孤寡老人,靠着微薄的养老金和捡垃圾的钱把他养到高中,他脑子不够灵光,不是块读书的料,索性退学坐起了外卖员的工作。 就这样,爷孙两人还省吃俭用,把钱捐赠给贫困山区的学生,想让大山里的孩子能够上学。 不久前,郭光远的爷爷生病去世,他送外卖的时候精神不够集中,路过这段路的时候直直的撞在树上,硬生生的撞死了。 池西抬头看了他一眼。 后者毫无所觉,还充满着期待看她。 池西叹了口气,他的情况有点特殊,那天晚上下着雨,他虽然精神不济,但原本还不会死,只是当时雨天路滑刹不住车,一边是轿车,一边是行人,他不敢撞车,却下意识撞向行人。 当时一对母女吓坏了,小女孩儿当场嚎啕大哭。 郭光远一个激灵,在最后关头控制着车头,堪堪绕过那对母女,才撞到了树上。 从那以后他就成了附着在树上的地缚灵。 只要看到有人要出车祸了,就上前帮忙。 哪怕刚才池西是演出来的,他也会现身帮忙——这就是他的执念。 池西把他死前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郭光远愣了一下,双眼透出迷茫,又很快清醒过来,恍然大悟,“我记起来了!那天我都快吓死了,还好没有撞到人!” 池西看着他,带着赞赏,“对,你没有撞人。” 郭光远憨厚地笑,不好意思地笑,“我第一时间也想岔了,那辆车我不敢撞,怕赔不起,我就想着要是撞伤了人,赔的还少一点,要是一开始没有想,说不定我也不会死。” 宋金沉默,他没有想到郭光远是这么死的。 池西拍了拍他的肩,“你和你爷爷经常做好事,虽然这辈子死的早,不过你爷爷被允许在奈何桥前等你一起投胎,下辈子,你们会平顺安康。” 郭光远连连点头。 池西又道,“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郭光远认定池西本事大,连忙回答,“高人,你尽管问!” 池西:“你经常出手帮忙,但最近一段时间还在频繁出车祸,这里还有其他的魂体吗?” 郭光远想了想,他因为功德罩身,阴差阳错做了地缚灵,实际上意识模糊,只能凭借本能行事。 他拍了拍脑门,抬高音量,“我记起来了!这里本来还有好几只鬼,经常在这里捣乱,不过……” 他面露疑惑,“这两天好像没有见到它们了。” 池西:“你还记得有几只?” 郭光远摇头,“可能有两三只,我记不清了。” 池西问完了话,抬手就想掐诀打开鬼门,周围鬼气往她手上凝聚到一半,她停下动作,挥散了周围的鬼气。 无视宋金投来的疑惑和关心的视线,她理直气壮的掏出一张空白灵符,扭头看向学海,“我画一张超度的符,这也是要算钱的啊。” 学海:“……” 他哽了好一会儿,“道友请。” 宋金也没有想到池西会是因为这个理由停下来,他快速算了一笔账,一张平常的度化符乘以百倍,按照前辈的收费标准,怎么也得一百万一张吧。 池西画的度化符自然是不一般。 灵气平和而稳定,将郭光远笼罩在其中,丝毫没有对他周身的鬼气产生损伤,他的魂体因为功德的缘故,不但没有消散的情况,反而比一般的魂体要凝实,这度化符的好处在他这边体现不出来,但要是面对一些虚弱的一碰就要散的那种魂体就明显的多,甚至可以帮着稳定虚弱的魂体。 郭光远很快消失在众人面前。 学海忍不住说道,“道友,刚才他说不是捣乱的魂体,那其他的那些魂体呢?” 池西看了他一眼,“你们前几天派人来的时候,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古怪吗?” 学海:“……” 大概是没有了,不然也不可能放任它们。 居光看学海尴尬,替他说了句话,“道友,不如找找这段路上意外死亡的名单?” 她可是有生死簿的人啊。 池西:“……” 她收起生死簿,“古往今来,死在这条路上的人不计其数,光是生死簿上记录异常的就有上百个,要不你来找?” 居光连忙摆手拒绝。 第59节 他虽然心痒,可生死簿却不是什么人都能碰的。 刚才光是看着就能感应到如此浓厚的鬼气,明显不是他能驾驭的。 这么一想,他忍不住多看了池西一眼,虽然没有完全看出池西的实力,但无论是她手上的生死簿,还是刚才那一手快速画符的实力,也足以让人重视起来。 他见过不少画符的天才,却从没见过有人比池西画的更快。 池西闭上眼,感应了一下四周,又睁开眼,“周围没有其他的魂体,或许这几天被人带走了。” 她说话的时候看了学海一眼,要是他们不拖着,说不定那几个魂体就不会被人带走。 后者领会到她的意思,但什么话也说不出——他同样不想承认正阳观的无能,尤其是还派了弟子过来调查过却没有任何发现。 池西看他不说话,“既然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疑点且先记着,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学海忍不住问道,“万一那几个魂体又回来捣乱呢?” 池西想了想,又掏出一张符,“我画一张镇魂符在这里,这段路,没有哪个魂体赶来捣乱。” 征得学海的同意后,她很快画了一张镇魂符,就贴在郭光远附身的那棵树上。 贴了符,她后退两步,眯起眼睛看了看,确认符完全贴好,这才扭头,“走,去下一个地方。” 学海和居光两人从善如流,坐上自己的车。 池西也坐在宋金的车上,她摇下车窗,回头看向郭光远附身过的那棵树。 不远处,那棵树孤零零的矗立,仿佛与周围的环境相隔开来…… “前辈,你在看什么?” 宋金回头看她。 池西回过神,“没什么,我们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用灵符度化了郭光远,池西却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好像遗漏了什么,却又好像没有什么不对。 心里总觉得不安稳。 宋金不知道池西的感觉,他一心沉浸在池西掏出生死簿的那瞬间,他们宋家世代供奉阎王,却从未有过判官将生死簿交给他人的记载。 要是前辈能带着生死簿去家里走一遭,再展示一下生死簿…… 宋金感觉他爸妈可能会兴奋的翻白眼。 下一站是z市的城中村,这个村落发展的很好,虽然说是村,和周边的城镇也没有什么区别,高楼林立,都是之前拆迁后建造的楼房。 原本的居民也在今年才分配到了房子,算算时间,今年年初,第一批居民才住进来。 宋金在路上给池西讲述了一下城中村发展的历史。 池西也在手机上搜了不少关于城中村的消息,其中有几个古怪的新闻引起她的注意,“之前拆迁的时候出过人命,还闹出不少的事情?” 她拿着手机,字正腔圆地念着标题—— 遭遇强制拆迁后,老大爷竟活生生被埋在家里。 拆迁后工地闹鬼,大胆主播夜探,竟吓到痴傻! 第48章 观主她对四大道观的道士…… 宋金听她说的那些标题,愣了一下,“我没什么印象。” 他建议池西看看网站别的新闻。 池西搜到的新闻都不是主流的媒体,而是一些专门取劲爆标题来夺人眼球的小网站。 她点进主页一看,全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标题—— 村里老人下葬,八个壮汉抬不起棺,竟是因为她? 古墓惊现千年美女僵尸,宛如活人,原来是生前吃了这个? 孩子在做了这件事后,突然痴傻,大家千万要看! 她点进标题后,正文内容都是一些日常生活里常见的事情,没有什么特别的。 池西:“……” 这就是所谓的标题党吗? 不过她还是留了个心眼,保存了刚才那两篇标题。 从那段公路到城中村也是顺路,开了一个小时的车,他们就到了城中村,就像宋金说的,城中村很是热闹,都已经是凌晨一点了,灯光大亮。 还能看到路边的夜宵摊和酒吧人满为患,撸串喝酒的声音,混着或快或慢的歌声。 池西的目光被路边的烧烤摊吸引。 宋金说了两句话,没听到池西回应,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目光,忍不住笑道,“等事情解决后,我请前辈来吃一顿?” 池西闻言,收敛自己的目光,“盛情难却,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心里对宋金更是满意,只可惜他还有家业要继承,没法传承她的道观——这年头,要找到一个满身财气又贴心的徒弟,实在太不容易。 宋金完全不知道池西的想法,要是知道,别说是继承家业了,就冲着她与地府的良好关系,就算家里有皇位要继承,他父母都会把他拱手送到池西跟前,让他好好的候着。 两人一路开到城中村最中心的位置,附近的几个小区都是拆迁户,除了逢年过节的供奉上香外,小区里还专门有一个办白事的宴会厅,分为两个隔间,小隔间能布置成灵堂,供亲戚上香祭拜以及家人守灵,外面专门是头七、二七、三七、白日的时候会客专用。 虽然是火葬,但他们还保留着原来在灵堂拜访棺材,停尸七天的习俗。 居光口中说的灵堂出事,就是在停尸期间发生的。 池西他们没法开进小区,就在小区门口下车,对比其他还不时有年轻人进出,这个小区显得格外安静。 池西看向居光。 后者连忙解释,“自从出了怪事,小区的物业在十二点以后就不让人进去了,也通知居民都早点睡觉。” 池西:“……” 相比事情解决不了,这也是一个规避的办法。 她指了指小区,“那我们还能进去吗?” 居光掏出来之前就在警察局开的通行证,“我们有这个,可以进去。” 居光领头,敲响了保安室的门,里面的老大爷正裹着被子睡得香,乍一下子被惊醒,竟然直接被吓得躲进被子里面。 从窗外往里面望,依稀还能看到抖动的被子。 居光不得不提高音量,“我们是被派来调查田传福杀人事情的。” 保安室的老大爷躲在被子里,却声音洪亮,“哪个警察大半夜来调查啊,你们别想骗我!” 居光:“……” 池西重新敲了敲窗户,“开门,我们是道士,半夜来做法事的。” 居光刚想说这么说更不会敢给他们开门,说不定还不让他们进小区了。 他话还没有说出口,就从窗户里看到那老大爷“唰”得一下从被子里探出头,隔得有点远,他看不清晰,还特意靠近了一点,眯着眼睛看他们。 他们总共四个人。 除了池西都穿了道袍,看着挺像那么一回事。 老大爷赶紧打开门,甚至没有问题他们是哪家请来做法事的,嘴里还嚷嚷,“你们早说是来做法事的啊,我早给你们开门了。” 居光:“……” 池西微微一笑,“刚开始没说明白也是怕吓着您。” 老大爷豪气摆手,“怎么会呢!自从出了事情,我就天天盼着哪家人赶紧请人来作法,赶紧摆平了这件事情。” 说着,他叹了口气,“自从出了事,广场舞都没人跳了。” 池西安慰他,“也怕晚上遇到危险。” 老大爷赶紧点头,“可不是,最早两天有个小伙子还撞见不干净的东西了,说是有人在追他,但监控里面啥也没有。” 后来才有物业建议他们别出门。 有前车之鉴,大家也不都不敢轻易在晚上出门。 池西附和了他,“大爷,那我们就先去做法事了?” 老大爷连连点头,“快去吧快去吧。” 池西朝他挥了挥手,带着众人往做白事的礼堂走过去。 老大爷一直目送他们,直到看不见池西等人,他才忍不住拍了拍脑门。 他忍不住一阵哆嗦,连忙跑进保安室,躲进被子里面,动作很是连贯。 “他们都没问我灵堂在哪里,居然就知道怎么走!” “难道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大老爷瑟瑟发抖。 做红白喜事的礼堂与普通的会客厅不同,喜事则多喜气、红云,白事则多阴气、晦气,甚至有惨死冤死之类的人可能还带着煞气。 做白事的人家都会请老头老太过来念经或者专门请道士来做道场,通常都能化解尸体所带的阴气、煞气。 不过也只是平常的时候。 池西进入小区后,她就感觉到了一处地方的阴气格外的厚重,根本用不着问路,她也能知道做白事的礼堂在什么方向。 一边走向礼堂,池西一边问居光。 “孕妇难产的时候是在医院还是在家里?” “说是在家,打了120电话。” “孩子是憋死在肚子里?” “是,也没有生出来。” “你刚才提到田传福,他是警察认定的凶手?为什么?” “对方报案后,有法医解剖尸体发现孩子是被人故意堵住,才造成的难产。” 第60节 “……” 池西面无表情,听完居光的回答后,对这家人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田传福在妻子怀孕期间出轨被抓,对面即将临产的妻子说要离婚,苦苦哀求,却恰逢妻子因为情绪激动,羊水提前破裂。 妻子让他赶紧打电话,田传福却是起了歹心,认为妻子早晚要跟他离婚,还不如就这么死了,毕竟妻子家庭底子好,带了几百万的嫁妆过来,只要她死了,那些钱就全是他的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他再也遏制不住,在妻子绝望惊恐的眼神下,他硬是下手,不让她把孩子生出来。 等到妻子出气多进气少,脸也别的发紫后,他才拨打120电话,做出悲痛欲绝的模样,大脑一通,就连医生都在断定孕妇早就断气后,忽略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真想直到发生灵堂闹鬼后才被揭发出来,离火观的弟子也是在这之后接到派发的任务,过来给孕妇进行超度,却没有想到突发尸蟞的事情。 宋金听得瞪大眼睛,满脸愤怒,气到跺脚,“那个男人真是一个人渣!” 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这种人渣就不应该活着浪费空气! 池西脸上没多少愤怒的情绪,她站定在灵堂门口,“孕妇的尸体还在里面?” 居光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不在这里啊,尸体已经被送到法医那边进行尸检,就一直没有运回来呢,等到案件结束后,尸体才会再由对方的亲人进行处理。” 池西回他一个平静的眼神,“是吗?” 说完,不等居光开口,她径直推开门,走进灵堂。 居光注意到,池西根本没有开门,灵堂的门没有锁上? 灵堂和会客厅伸手不见五指,散发着一阵阵冰凉的气息。 宋金紧跟在她身后,里面太黑了,他赶紧摸索着打开灯。 灯光瞬间大亮,会客厅里面摆了十几张桌子,上面还有满桌子的菜,不过满桌狼藉,地上还撒了很多,显然那天闹鬼的事情吓坏了所有人,他们慌不择路的跑出门,根本没有顾得上会客厅。 到后来,也没人敢进来收拾桌子,就这么一只散落着。 加上又是夏天,虽然会客厅开着空调,又因为阴气足还算凉快,也抵不过几天下来没有人收拾,整个会客厅里的空气都散发着一股酸臭味。 宋金闻到这股味道就忍不住皱眉。 居光和学海也没好到哪里去,只能维持表面的镇定。 池西眉头也不皱一下,抬脚就往里面灵堂的方向走,“你们马上联系关押了田传福的警察局,如果他还活着,就把人带过来。” 居光愣了一下。 池西猛地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他。 目光冰凉,有着明显的不满。 “我说,赶紧打电话!” 居光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都没有能够反应过来。 还是宋金问他是哪个警察局,他才愣愣的开口。 等到宋金找出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居光才反应过来,难得脸上没有了笑意,他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吓到懵了? 池西听到宋金去打电话,才没有和居光计较,继续走进灵堂,她脚下的速度比平时快了几分。 学海还安慰居光,“别放在心上,从刚开始,她就是这幅模样。” 居光想起池西的眼神,心里就忍不住生出一股凉意来。 她刚才那是什么眼神? 他们离火观的观主都不会给他这种强烈谴责意味的压迫感。 居光摇了摇头,没有说是因为被池西吓到。 两人跟在池西身后,看到池西站定在灵堂门口不动,还以为她怎么了。 “池西道友,你怎么了?” 学海和居光走到她旁边,他们的视线在接触屋子里的瞬间,同样脚下生钉,遍体生寒。 第49章 观主她生气和赚钱两不误…… 以池西站的地方为边界,屋子里地板、墙面、天花板,全都爬满了虫子,还有密密麻麻的虫子不断从棺材里面爬出来。 它们闻到新鲜的血肉后,全都往门口冲过来,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在门口不断堆积起来,甚至发生尸蟞的踩踏事件,因为虫身柔软,无数的虫子挤压在一起,下面的那一批都发生了爆浆的现象。 虫子的尸体化为浓稠的黑色汁液,又被同类吞噬干净。 居光失声:“怎么会这样!” 学海在旁边脸色也不大好。 他们甚至连这些尸蟞为什么突然大量出现也不知道。 屋子里有那么多尸蟞,那这周围的小区呢,是否还有更多隐藏的尸蟞? 池西看着满屋子的尸蟞,面无表情,眼里却生出一股寒意,“怎么会这样,你难道没有想到?” 她平时说话时不带着情绪。 此刻,却是语气下沉,压抑着怒火。 面对池西的问话,居港下意识想解释,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的话都像是借口。 他要怎么说? 一只尸蟞,衍生出无数只尸蟞。 这种常识没人不知道。 明知道弟子身上发现了尸蟞,他们却硬是拖了一天,拿着这件事情来找池西。 池西:“离火观不愧是四大道观之一,说话做事都拿着腔调,自持身份,就是不知道你们离火观上上下下,哪位弟子对得起祖传下来的名声?” 是道门发展壮大,把这群人捧到高处,觉得所有事情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那名弟子实力不济没有发现,那在发现异样后,为什么不先派人过来? 再早一点,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她的话,一字一句明晃晃的打在居光脸上。 他脸色铁青,挂不住这张老脸,却仍然说道,“道友,话可不能乱说,我离火观传承千年……” 他才刚开了一个头。 宋金匆忙转身,脸色不大好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前辈,刚才警察局那边传来消息说田传福死了!” 居光猛地回头,紧紧盯着宋金,“你说什么?!” 田传福死了。 死状极其惨烈。 全身剩下,只要有孔的地方都被硬生生堵住,无论是眼睛、鼻子、耳朵,还是其他地方,他被拘留三天,前两天只是有气无力,满脸阴沉,还口口声声嚷嚷着自己没有错。 一个大男人,不就是出个轨? 他老婆就不该拿离婚来威胁自己! 然而第三天,他突然跪地求饶,对着空气不断比划,还被吓得失禁,整个人疯疯癫癫,一直说什么“不要回来找他”之类的话。 没想到晚上,他就离奇死在了监狱里面。 池西冷笑一声,又重复了一遍,“田传福死了。” 居光脸色变了变,维持不住平日里的笑脸。 他当然听得出池西的冷嘲热讽。 池西没有再跟他说话,径直走进屋子里。 那一道无形的屏障对她而言没有任何阻碍,只不过是她察觉灵堂里的异样后提前封住了门。 一踏进屋里,无数的尸蟞朝她爬过来,却始终靠近不了她半米内,甚至门口的那些尸蟞都被硬生生弹飞。 池西原地盘腿坐下。 周围半米的安全距离外,无数的尸蟞前仆后继,不知疲倦。 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根本看不出有减少的趋势。 学海复杂的看了看居光,这次的事情确实是离火观做的不地道啊。 居光:“……” 面对学海的目光,他竟生出一股无力的感觉。 离火观拿这件事情来试探池西的实力,那正阳观不一样在做这样的事情? 但事情已经造成了这样的结果,只要想到可能有尸蟞已经跑到小区外面,甚至有可能出现了很多只,说不定运气再差一点,z市随时都可能出现尸蟞潮。 后果不堪设想。 尸蟞的克星是火,或许能用火符进行攻击,将整个z市都好好的检查一遍。 但尸蟞无孔不入,只要有一丝血肉残余,都有可能再生,生命力极其顽强,再者,尸蟞的实力不强,但对普通人而言还是致命的,像那名弟子,不也没有察觉自己皮肤里面钻入了一只尸蟞。 居光脸色一变再变,他见池西坐在地上,半天没有动弹,也看不出她打算怎么做,想了想,还是把这个消息传回给观主,让他赶紧想想办法。 池西静坐片刻,摒除所有杂念,取出一张空白的符纸,她看了两眼,扭头问宋金,“你身上还有别的符纸吗?最好是绢帛一类的。” 宋金:“……” 那还真是巧了。 他真就带了一块在身上。 绢帛一类的符纸比较特殊,相比较黄纸而言,造价更高,成本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绢帛一类的符纸是从古早的时候传下来的,没有黄纸画的流畅。 如今大部分的灵符都是在符纸上画,但涉及一些古早或者难以掌控的灵符,很多人还是会想在绢帛上尝试一下,不过基本就没有成功的。 他最近在研究一种古早的请神符,挥霍了不少绢帛,都没有成功,刚好还剩下一块。 宋金掏出绢帛,下一秒,绢帛就从他手中脱离,直接落到了池西手里。 第61节 池西没有用笔画。 而是直接咬破指尖。 这次咬得比之前要狠,咬破的一瞬间,血就从指尖渗出。 池西屏息凝神,把绢帛在地上摊平,指尖触及到绢帛的一瞬间,强大的灵气在她周围流动,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息。 因为这股带着灼热气息的灵气,周围的尸蟞飞快远离池西,有部分尸蟞跑得慢了,直接在与灵气的接触中化为汁液,很快被蒸发干净。 宋金注意到,池西画符的速度比平时慢很多,他见过池西画符的速度,寻常的灵符就算不画全,一笔成型也比其他人画的要厉害。 像上次,她放缓速度还是在画九天雷符的时候,用的还是黄纸画符。 这一次,就算看着背影,他都能感觉到池西认真的态度。 居光给离火观观主回复消息到一半,感知到这一股强大的力量,他震惊的看着屋子里尸蟞的数量急剧减少,甚至随着池西手上的动作,屋子里的空气都好像逐渐升温,原本浓厚的阴气已经彻底消散。 而且,屋子里的温度还在上升,三人额头都出了不少的汗,但谁也没用手去擦。 这种热度与身体感知到的高温不同,反而是侵入到人的身体里面,仿佛有一种灵魂被架在上面烤的错觉。 居光这边震惊。 学海也惊悚的看着池西,“她、她在画火符?” 空气升温。 阴气被驱散。 再看尸蟞的反应,池西画的符必定与火有关,但寻常火符哪会让他们感觉这种被火烤的感觉? 池西手中的符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她早就大汗淋漓,一半是因为周围温度升高,更多的却是因为灵力的消耗。 她身体晃了晃。 左手撑在地上。 右手却十分稳当,没有一点晃动,没有停止画符。 这个灵符她足足花了十五分钟,指尖因为失血而泛白,落下最后一笔,绢帛周身快速闪过一道火光,将屋内所有的尸蟞都烧的一干二净。 池西手里握着符,摇晃了一下,才勉强站起来。 她声音里透着冷漠,“居光道长,我在替你离火观善后,这火符可是要算在你离火观的账上。” 居光木讷地点头,声音干涩,“好、好……” 他的视线落在池西手中,仅是成符时那一道灵光就把屋子里所有的尸蟞都烧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如果它施展出来…… 岂不是整座城都…… 池西看出他的心思,“放心,这火只针对尸蟞,不会伤及无辜。” 居光和学海两个人都是一脸不可置信。 池西冲宋金招了招手,“你过来,我教你用这张符。” 宋金突然被点名,下意识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前辈,我、我可能驾驭不了这符……” 池西摇摇头,“没事,我教你。” 宋金闻言,顿时放心了,要是池西觉得他驾驭不了,也不会把他喊过来了。 不同人绘制的灵符在施展的时候会有不同的体会。 尤其是画符的人亲自教导,那更是机会难得。 宋金知道池西是有意帮他,他小心地从她手里拿过灵符,入手就感觉到了一股灼热的温度,这股温度从他手心一路流窜直灵魂。 他下意识想要松手,池西却捏住了灵符的另外一边,不至于让灵符滑落。 宋金稳了稳心神,他赫然发现明明是这么高的温度,他的手却没有被烫伤,甚至连发红都没有,如果不是真切的感受到热意,他甚至要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池西看他拿稳了,松开手,“集中注意力就好,别的你不用多想。” 宋金点头,目光紧紧盯着灵符,很快,他就发现眼前仿佛成了一片火海,周围的场景都不复存在,只有大片金红色的光芒,看一眼就要被灼伤。 他谨记池西的话,强撑着没有移开眼。 池西一早就发现宋金天赋比常人要好,进入状态也很快。 她灵气已经消耗一空,才需要借助宋金的力量,见他已经沉浸在灵符上,她释放出意念,将宋金的灵气引导至灵符上。 成片的火光在这一瞬间飞快的窜出,居光和学海两人齐齐变了脸色,连连后退,却根本没有火光蔓延的速度快,很快,他们两人也被包裹在内。 两人起初还运起灵力来对抗,但所有的灵力都被火光吸收,完全没有任何作用,两人直接被包裹在火里。 然而,预期的灼烧感并没有出现。 他们惊奇的发现虽然有被炙烤的感觉,但他们的衣物和身体并没有收到一丝损伤,这种感觉真的只针对灵魂! 两人震惊的时候,周围几个小区的居民同时感觉到了一股炎热的感觉,平时做多了好事的人只觉得温热,相反,坏事做的越多的人,越是觉得烧灼感。 甚至有几少部分人感觉热到心脏钻心疼痛,几乎快要晕过去。 不少人被热醒,特意把空调往下调了几度,却很快发现那一瞬间的热意仿佛只是错觉。 火光来的快,收的也很快。 不到五分钟,灵符已经化为灰烬,飘散在空气中。 灵堂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一股风从外面吹进来。 虽然是夏天,但已经是后半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过满身是汗的众人。 众人一阵哆嗦,回过神来。 池西拍了拍宋金的肩膀,“你做的很好。” 宋金还沉浸在火符的力量中,猛地回神,连忙说道,“是前辈给我这次机会!” 他有一种预感,经过这次的体验后,他画火符的时候威力必然能够提升不少! 池西点头,又看向旁边发呆的居光。 和缓的气氛消失殆尽。 居光被池西这么盯着,下意识生出一种煎熬的感觉,就算是当年玄学上遇到瓶颈,被他师父教训的时候也没有这种感觉。 池西收回视线,走到棺材跟前。 她伸手轻轻一碰。 棺材直接化为齑粉,经历过尸蟞和火符后,它早就不堪重负,四散在地上,看不出原本的形状。 只有半截残肢还留在棺材底部。 和残肢在一起的,还有残缺不全的孕妇、婴儿的魂体。 一大一小木然的蹲在残肢旁边,灵智全无,面对池西的动作,大的魂体动了一下,把小一点的护在怀里。 但这也只是她本能的反应。 魂体的灵智早就成了尸蟞的养分。 连同她们的尸身一起。 池西阴沉着脸,从袖子里拎出观观,把一大一小两个魂体都放在它那边。 而后才把观观塞回袖子里。 做完这一切,她才扭头看向居光,“既然这件事解决了一半,我们也来算算账。” 居光脊背挺直,看着池西。 池西:“从路口出发,到现在,总共花了两个小时,一共五千一百万。” 居光:“……” 他不敢相信的耳朵,怀疑自己听岔了。 五千打头,怎么转眼就变成了五千一百万? 他停顿了一下,两眼一黑,“能麻烦问问……道友是怎么收费的吗?” 要是换做别人,他恐怕直接说人是敲诈勒索。 但池西才露了一手,又是能拿出生死簿,和地府关系良好的人,他万万不能得罪。 池西脸色苍白,谈起钱也兴致不高,“那张火符五千万,用的是三昧真火,保证能够把尸蟞消除干净,不留后患,剩下一百万是出行费。” 她略一停顿,“对了,这费用是阶段费用,你先结算,等我休息好,很快就能把幕后的那个人抓出来,再最后做结算。” 居光:“……” 他没有说话,学海就先惊呼一声,“就算是三昧真火的符,也没道理这么贵啊? 第50章 观主她魂体状态才是最强…… 居光是听到价格后傻眼,学海却是比他要激动的多,一想到之前池西也用了符,甚至还刻意交代了一下会结算费用,想到“天价”结算费,他就有种窒息的感觉。 就算是从灵符大师那边买三昧真火的符,也不至于到五千万! 面对学海满脸质问,池西面无表情,“你既然买过三昧真火的灵符,难道不知道他们的符是无差别攻击吗?” 学海哽住,脖子一缩。 池西的话打在他的七寸上。 三昧真火的灵符没有失传,但如今玄门中能够画出这种符的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一口价都在五十万到一百万之间,他买过一次,当时直接把恶鬼给烧成了灰烬。 还真不是像池西画的符一样,只除掉了尸蟞,对所有人和物没有一点损伤。 这么一想,好像也确实是非同一般。 学海心里颤了颤,正想说服自己接受这个高价,就听池西又开口。 “不过,正常来说,也不会有这么高的价格。”池西说起这个毫无心理负担,甚至比谈价的时候还要显得认真,“我对一般人不会收取高价,但是……” 学海和居光都竖起耳朵,认真等她说完。 池西:“我的收费标准是,道门弟子十倍价格。” 第62节 学海和居光两人闻言,浮现出不可置信,她这是在针对道门? 不等两人反驳,就听池西又加了也就。 “四大道观的弟子,百倍价格。” “……” 两人当即愣在原地,他们怎么想都没有想到池西会有这样的收费标准。 学海很快反应过来,惊怒不已,“道友,这……你……当时……” 当时可没有说明白! 但他的愤怒更来自于道门的权威被挑衅,这么多年来,道门在玄门中独大,几乎囊括了全国的道观,还吸纳了不少别的流派进来,可以说道门代表了国内大部分的玄门。 道门又以四大道观为尊,走到哪里不是享受着特殊待遇,哪个同行听到他们是四观弟子后不多加赞赏? 这会儿遇到个像池西这样的硬茬,他们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 池西看到他的反应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她给宋金一个眼神。 后者迅速领会,从手机里调出当时的录音开始公放。 “我收费很贵,你……” “道友放心,我不是赖账的人。” “你们连价格都不问?我可不是道门的人,收费与你们道门不同。” “道友放心,我们决不会赖账!” “……行吧。” “……” 他们的对话声从手机里传出,一句一句尤其的清晰,当时池西想说,却被功利心蒙蔽了眼睛的两人打断,还口口声声表明不会赖账。 学海就算想要争辩,在这铁证前,也完全哑口无言,他真的没有想到池西会有如此与众不同的收费标准,完完全全是针对道门!针对他们四观! 但池西不是道门的人,他根本没法对她进行约束。 最重要的是,池西与地府关系非同寻常,又展露了强大的实力,他既打不过,也说不过。 宋金关了手机,微微一笑,“我想两位道长德高望重,必然不会赖账。” 学海:“……” 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说话的居光突然回过神,“既然这样,道友就请先把幕后黑手抓出来吧,等全都处理好了,我这边就付钱。” 池西看了他一眼,见他满脸坚决,她也没说不行。 学海倒抽一口凉气,心想居光这个老家伙不声不响到底攒了多少的本钱,这可是已经去了五千万了! 池西:“我向来是明码标价,寻常斗法价格,一分钟十万,不足一分钟,也按照一分钟算。” 学海心想,这收价也是奇高! 他这个念头才刚冒出,又听到了下一句补充。 “按照这个价格,你们是四观弟子,一分钟就是一千万。” 学海:“……” 他忍不住瞪着池西,这简直就是抢钱啊! 居光仿佛已经对这个价格麻木了,听到她这么说,眉头都不皱一下,“道友请!” 他这幅样子就跟要死磕到底没什么两样。 他就是想看看池西到底有什么本事! 池西只说:“一个小时以后开始。” 说完,她就在灵堂里里面随便找了个靠墙的角落坐下,闭上眼睛,不再看其他人。 灵堂里面安静到只有风声。 宋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他们两个人,学海就差要跳脚,居光更是全凭一口气撑在这里,他们两人就是为了看池西的本事。 还是他们观主青云道人清醒一点,说的也有道理,近些年四观被捧的抬高,也是该受受挫,看看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世界。 他走到池西边上,也跟着坐下。 还得等一个小时,一直站着也累,还不如多回想一下刚才从火符里领悟到的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 对学海和居光两人来说,一个小时显得如此漫长, 池西在这一小时里一直闭着眼睛,周身的气流跟着窗户外进来的风一直流动,即便是知道她在恢复灵气,但他们仍然看不出她周身有灵光的痕迹。 难道她的境界已经到了返璞归真?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们很快又否认,以池西的这个年纪,怎么可能达到返璞归真? 就算她今年二十岁,从娘胎里开始入行,满打满算也才二十年啊! 这种资质,就算是他们的观主也不行。 一小时后,池西准时睁开眼。 她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比先前好了不少。 居光道人冷眼相对,“道友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池西对他的态度没什么反应,“不用,这就够用了。” 她在屋子里走动了两步,挑了个灵气相对充裕的地方站定,而后又开始在袖子里面掏。 学海觉得自己要对她的袖子产生阴影了。 池西这次没有掏出什么生死簿一类令人心跳加速的东西,而是掏出了一只尸蟞,这是刚才她画符之前藏起来的,她从这上面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和上次在霍桥那边的命虫上感受到的气息一模一样。 先前想着对方被她打成重伤,又有她留下来的印记,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急迫,想要利用尸蟞来吸取人的精血和魂体来加速自身的恢复速度。 池西没有再用索引符,虽然方便,但容易打草惊蛇,而且只有意念可以过去,顶多把人的意识冲撞一下,跟上次一样重伤,但不致死。 这一次,她没准备放过对方。 池西又往兜里掏,半天也不见观观把她的铜钱拿过来。 她皱眉,疑惑地看到观观探出一小节木棍,轻微的摇了摇,提醒她已经没有铜钱了。 池西:“……” 她忽然想起来,上次在后山,她把铜钱给镇在那里了,一共六枚,多一枚都没有。 她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尴尬的事情。 但池西是谁,身为观主,最重要的素质就是镇定。 她扭头看向宋金,“有硬币吗?” 宋金摸了摸口袋,分别从道袍里不同的口袋掏出三个一块钱硬币,“也挺巧。” 上次他和他妈出去的时候,被找了一把零钱,当时随手一塞,没想到就用上了。 池西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这真是个好弟子啊,可惜了! 她拿到硬币,又把观观拎出来,袖子里的小龙跟着探出一个龙脑袋,睁着圆眼看她,很快就被摁回去。 三枚硬币在她手上飞快的旋转又停住。 池西把三个硬币分别放置在地上,摆放成三角的形状,最后才把唯一一只尸蟞放在中间。 尸蟞闻到血肉就会发狂。 但池西手里的这只却安安静静的呆在三角里面,一动不动。 在其他人看来,这这是用普通的硬币摆着的,丝毫没有震慑力,殊不知尸蟞对鬼气阴气更加敏感,这唯一的尸蟞感受到池西散发的力量,出自本能就不敢动。 她用棍子在三枚硬币上轻点一下,每一个硬币上突现紫色的雷电,形成了一个三角的联系,把尸蟞围堵在里面。 雷电的出现,让尸蟞明显感觉到了不安,时不时的就开始抖动,也不敢触碰到雷电。 学海和居光两人目睹池西的做法,迷惑不解,这又是什么术法?他们不由自主的盯着她手上的那根焦黑的棍子,先前觉得平平无奇,甚至在想池西为什么会拿出一根木棍来,但这仔细看过去,他们才发现,她手上的居然是一根雷击木! 雷击木对邪祟之物有天然的克制,本就少见,品质上佳的雷击木更是难得一见,像池西手里这根还隐隐蕴藏着雷电的雷击木,更是上上品! 面对两人瞬间炽热的眼神,池西毫不在意。 当年眼红她手上法器、灵符的同行多的去了,也只敢做个柠檬树下的柠檬精,真动了歹心的,一个没有。 观观只觉得他们两个人见过的好东西太少,这雷击木算得了什么,它的本体才是最最厉害的法器! 池西握着观观,低声念了几段咒,一瞬间,她的意念就已经灌注到了尸蟞里面,直接就把尸蟞撑爆,但其中那人留下的气息却被她紧紧抓住。 与此同时,她右手不断地掐算,这是她的魂体和身体融合度提高以后能够使用的技能,用来捕捉到对方的位置绰绰有余。 池西算得飞快。 屋子里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出,包括居光和学海在内,他们从池西身上感知到一股玄而又玄的感觉,知道她处于卜算的关键时刻——这种感觉他们只在当今被玄门誉为神算子的人身上感受过,还没有这么清晰。 不过几个呼吸,池西猛地睁开眼睛,魂魄直接离体,顺着那股气息的位置快速寻过去。 她手中的观观雷电之力暴涨,将她的身体护在里面,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第51章 观主她顺藤摸瓜发现了了…… 她完全收敛住自己的气息,只呼吸间已经出现在千米之外。 没有惊动任何人,径直往东南方向追过去,周围的场景如浮光掠影,快速倒退。 最后,她在一座不知名小山前停下。 对方倒是很会躲,她过来的时候看到旁边就是一个风景名胜区,那边也是奇怪,好端端的直接建了两座道观,两方相争,必然有一方衰落,看着新一点的道观气运显然更强,周围气场把旧的道观挤兑的没边了。 不过旧的道观底蕴足,一时半会儿却是不会出现倒闭的情况。 有那边的风景名胜区在那儿,这边的小山坡就不足以引起众人注意,可以说是人迹罕至。 池西听到山林里传来各种声音,隐隐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微弱的呼喊声,她抬手用鬼气把小山坡围起来,悄无声息地进入山林里。 第63节 “呼呼呼——” 童储义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跟拉风箱似的,呼啦呼啦。 咽喉里充斥着一股铁锈味儿,连吞咽都觉得困难,眼睛也觉得火辣辣模糊一片,不知道是被眼泪还是汗水糊住。 他快跑不动了。 后面的人却还没有放弃,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对方的脚步声,双方之间的距离在不断拉近。 童储义不敢停下,但跑了这么久,他体力逐渐不住,脚下无力。 “你竟敢跑!” “找死!” 阴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仿佛贴在人的耳朵边上。 童储义心里一惊,整个人倒在地上,感觉到脚被什么东西缠住。 早知当初,他就不该图这地方跟道观距离近就接了这个任务,早该知道,如果真是什么好任务,道门的人会这么好心的发布给他们吗? 自打他们被排挤出五大道观之名后,多少人盯着第五名的位置,丹霞观就成了其他想要讨好其他四大道观的工具,不动声色的排挤、诽谤,硬生生把他们排挤到了道门边缘。 道门的任务地点,都是偏远又贫瘠,来回车费还不报销,甚至经常出现对方支付不了报酬的情况。 更过分的是,先前只隐隐与他们作对,觉得他们配不上五大道观名号的河州观,明目张胆地把道观挪到了他们丹霞观对面的山头,说是跟什么网红公司合作,用一些劣质的几块钱的护身符,以次充好,打造什么网红道观,抢走了大部分的香火。 香火减少,又接不少什么任务,要不是他们丹霞观还有以前的底子,不少受他们恩惠的香客会经常捐赠一些香火,给他们介绍一些看风水、算命的买卖,以这种入不敷出的程度,怕是迟早要关停了。 童储义今早去道门办公处找任务的时候就看到这个没有人接的任务,在山里找一种叫做金线草的植物,指明了是在丹霞观那座山林旁边的山里。 金线草极为特殊,经常会附着在草本植物的身上,只有深夜没有月光的时候才会发出微弱的荧光。 他不怕黑,也不怕不干净的东西,看这任务就是找起来麻烦,除了常规的报酬外,还给了一笔丰厚的奖金,他当时就心动了。 没想到的是他刚进山就被人闷棍打晕过去,醒来时就看到那人拿着刀想往他身上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一声大吼,整个人跟疯了一样,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他抓住机会,当即从山洞里跑出来,没想到转了半天,他还是被困在山里,就连发出的求救信号也毫无用处。 想想也是,他要是想接这个任务,道门的人必定推三阻四,但当时他说要接这个任务,对方当即就同意了,根本没有犹豫。 现在想来,童储义只觉得自己愚蠢!早该发现不对劲! 童储义用力翻过身,瞪大眼睛去看自己的脚,惊恐的发现缠在脚上的竟然是一股浓厚的阴煞之气,对方竟然能够把阴煞之气凝成实体! 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你还能再跑吗?” 那人从一旁的树下跳下,落在他眼前。 童储义看不清他的脸,对方的脸模糊一片,他心里慌张,却看到他拿着刀,缓慢地靠近。 他从他身上闻到一股血腥味。 “小家伙,不小心让你跑了。” “放心,我会让你活得久一点,用你的精血来恢复我的伤,你要怪,就怪有人破了我的局,不然我也没想用道士来作法。” 他的声音干涩难听,带着一丝疯狂。 童储义看着他靠近,只觉得血腥味越发的浓郁,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刀割了,还是他身上流着的别的人的血。 不,不是他的血! 童储义咬破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他看到对方手里的刀贴近他的皮肤。 “救命啊——” “有人吗!救命啊——” 童储义放声大叫。 他的求救成功引起了对放的兴趣,惹来两声难听的笑声,就跟生锈的齿轮摩擦的那种,让人听出一身的鸡皮疙瘩,难听无比。 “叫吧,你叫的越大声,我越是兴奋。” 童储义:“……”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他没有因为他的话而闭嘴,就算是要死,在死之前最后一刻,他也不能放弃求救! 刀已经贴上他的胸腔,挑开了道袍,他甚至能够感受到锋利的刀尖划破皮肤的痛楚。 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以后,只闭着眼睛大喊“救命”,完全不敢看自己惨死的画面。 “救命啊——” “谁来救救我啊——” 闷哼声响起。 后续的惨痛没有发生。 童储义喊到一半,悄咪咪睁开半只眼睛,从缝隙里看向四周,刚才那个黑衣人已经不在他面前。 对方的刀掉落在地上。 发生了什么? 他连忙抄起这把刀站起来。 徐九思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女鬼,一身黑色斜襟大袖道袍,头顶竖观,用簪子固定,身无长物,只斜着眼睛看他。 有一种干净利落的感觉。 “你是谁?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他警惕地开口。 道士死后,魂体怎么会乱跑,不该直接去阴曹地府吗? 何况,她就算生前是个道士,也改不了她已经变成鬼的事实。 池西摇摇头,“我没有多管闲事。” 她还有心思和徐九思说话,是因为吸取了当时的教训,这人实力太弱,她马上动手,连一分钟都撑不到。 上次一分钟十万也就算了。 这次可是一分钟一千万! 徐九思冷笑,“我一时不慎进了你的鬼蜮,看你生前也不是什么不得志的人,也不想鬼蜮被破,魂归天地吧?” 池西点点头。 魂归天地就是魂飞魄散文艺点的说法。 是个鬼都不想变成这样。 徐九思:“那还不快点投胎去!在这里干嘛呢!” 池西:“我没有多管闲事,我找的人就是你。” 徐九思在她说完话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但想要后退已经来不及,他整个人都被强大的鬼气冲翻在地,直直的撞在鬼蜮的边界上。 他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移位。 偏偏鬼蜮的边界纹丝不动,这鬼气浓厚的让人心惊。 徐九思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道士鬼,还是个女道士! 他阴沉着脸,从地上站起来,“看来,阁下是有备而来。” 池西:“我只问你一件事情,为什们对霍桥下手,他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你们想要的。” 至于尸蟞,她不用问也知道,被她打伤后很难恢复,这人想利用死人的精血和魂体来疗伤。 徐九思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后知后觉,他惊呼道,“你就是上次破了我命蛊的人!” 池西:“你还没有回答我。” 眼看对方脸色阴沉的都能滴出墨汁来,池西知道这人不容易就范,她虚空一抓,甚至不用隔空画符,心随意动,一道鬼气凝成的大实话符重重地压下,直接钻进了徐九思的身体里面。 徐九思面露古怪,他感觉到鬼气冲入体内后,消散于他的骨血之中。 没有任何痛苦的感觉。 但莫名的,他看着眼前的人,居然有一种想要倾吐历年来他做的那些令人自豪的事情。 他张开嘴,却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巴,惊恐的看着池西,“你对我做了什么!” 池西上前两步,“你想从霍桥身上得到什么?” 徐九思虽然捂住了嘴,却下意识说道,“财气!” 池西:“用命蛊控制霍桥,再把他命格里的财气转移?” 徐九思身不由己,甚至要咬断自己的舌头,但他听到池西的话,却不由自主的想要回答,“是,我们就是想把他的财气转移到秦向阳身上。” 秦向阳? 池西一下子想到在在医院里的那个孩子。 她隐隐有些头绪,但还差那么一点。 池西还想再问,却听到徐九思发出了阵阵痛苦地嘶吼声,整个人倒在地上,跟羊癫疯似的不停抽搐口吐白沫。 她赶紧后退两步,撤到鬼蜮外面。 下一刻,她就感觉到鬼蜮里的徐九思“嘭”地一下,一整个人原地炸开,血肉纷飞,每一滴血肉掉落在鬼蜮里,都发出“滋滋”的声响,不断侵蚀着鬼气,直到血肉和鬼气完全消融后,所有的血肉才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徐九思这个人。 很歹毒的阵法。 如果站在这里的不是池西,就算没有被爆炸弄死,也被这漫天血肉蚕食消融,和他的血肉一并消失在天地间。 不过在鬼蜮之中,鬼气浓厚无比,被血肉消融的鬼气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又进了鬼蜮。 徐九思死了,但这个魂魄还在鬼蜮之中。 第64节 他显然还在左右张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是在原地,按照以往的经验,就算是被困在阵法或者被人抓住,师父也该把他给召回去了。 师父? 师父是谁? 徐九思魂体的记忆飞快的消失。 池西很快发现徐九思的魂体跟智障没什么区别,别说是记忆了,连认知能力都没有了,呆呆的在鬼蜮里面。 池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知道这是他和另外一个人提前设下的封印,秦向阳的名字就是一个关键词,防止他在身不由己的时候把阴谋暴露。 但他虽然只说了那么一两句。 池西大概也能猜到一部分。 秦家夫妇命里注定只有一个女儿,对方大概是利用他们想要儿子的心理,鼓动他们把小姑娘给杀了,不过虎毒不食子,他们退了一步,只是把人给丢进了山里。 再从别的地方抱养了秦淼淼代替亲生女儿。 对方用了一些秘法,凭空捏造了两人命里的儿子命格,秦向阳就被生了出来。像这种利用秘法才生出来的孩子自然是不被允许存在的,所以他先天不足,患有心脏病。 对方就谎称是秦家人只是把孩子丢了,没有杀了她,儿子才会变成这样,顺势再说一些等到成年后可以用亲生女儿给秦向阳换命之类的话。 秦家人果然听信,在小姑娘考上大学后又把人给接回来,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秦浩君一定要让她接触秦向阳,还非得有什么姐弟亲情。 平时表现的不在意,又在关键时候出面维护。 只是不知道,他们把霍桥的财气嫁接到注定要死的秦向阳身上时为了什么? 池西看着眼前的傻子,随手打入了一道鬼气,把他魂体内的封印打散,也断了他和另外一个人之间的联系,不至于让人把他的魂魄召回去。 做完这一切,才随手收了鬼蜮。 “是你救了我?”童储义手里始终捏着那把刀,谨慎的看着四周,他刚才只看到池西身形一闪,又很快消失,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强大的鬼气,让他心惊。 远远比先前那个人要来的厉害。 这次她再次出现,他一眼就看到站在池西后面的黑衣人,不过对方已经是魂体的状态。 他惊呼一声,“你杀了他?你真是太厉害了,阴差大人!” 池西:“……” 她哽了一下,“我不是阴差。” 童储义收了刀,“您不是阴差,怎么会……” 他没有说下去,怕自己的话会冒犯到池西。 池西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这么拘束,“没关系,我都是死了多少年的人了,你就大方说出来就行。” 童储义倒抽一口凉气,“前辈你怎么这么厉害!还这么大气!” 池西心道这孩子吹的彩虹糖,莫名觉得真诚到有点顺耳? 就看到童储义面露崇拜,“前辈,您救了我,请务必接受我的谢意,是这样的,您要是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就告诉我,我虽然实力一般,但是我们丹霞观已经有千年历史,绝对能够把帮到您,如果你愿意去我们丹霞观做客,一定会让我们道观蓬荜生辉!” 池西:“……” 不是,你怎么回事。 怎么感谢救命之恩还不忘给你们道观招揽生意。 池西从他的彩虹糖的甜味里清醒过来,冷漠拒绝,“不用了,我和地府有联系,你在这里等一下,我一会儿送你回去。” 她看了童储义一眼。 本来是准备让对方自己回去,但听到他是丹霞观的弟子,池西就多了一分耐心,发现他虽然精神还不错,但之前逃命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 虽然还能站着,但双腿仍然有些打颤。 让这么一个孩子自己回去,还真有点于心不忍。 池西看童储义连连点头答应,又乖巧退到边上,扭头就打开了鬼门。 她的余光瞥到了那孩子震惊又崇拜的眼神,仿佛在说前辈怎么能这么厉害! 不得不说,池西觉得救下的这孩子还挺有趣。 牛头马面带着锁魂链,从鬼门中缓缓走出,冲着池西行了礼,却没有说话。 池西和它们本来就极为熟悉,随手把魂体交给它们,“你们带回去吧,查一查,让崔判官帮忙查一查和这人相关联的人有谁,到时候来告诉我一声。” 牛头马面对视一眼,瓮声瓮气的答应,用锁魂链将徐九思的魂体捆绑住,这才缓慢的拖着他进入了鬼门。 旁边的童储义听着两眼放光。 崔判官? 帮忙调查人? 这位姐姐鬼是个什么神仙人物? 看着鬼门即将关闭,他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准备开口吹一波彩虹糖,“姐姐……”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池西脸色骤变。 她双手掐诀,周身鬼气大涨,吓得童储义以为她转眼失去了神智就要变成恶鬼,心里惊呼一声吾命休矣,不过他很快发现,池西硬生生把原本要关闭的鬼门重新打开,甚至…… 她直接把两只手伸进鬼门里面。 没一会儿就拖出了刚才那两个牛头马面。 鬼门彻底被关闭。 牛头马面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从鬼门里面被拖出来了,甚至第一反应就是想要逃跑,但鬼门被关闭,它们更是被庞大的鬼气压得动弹不得。 尤其是手里的锁魂链还被抽出,转头就绑在了它们身上。 池西眯起眼,透露出危险的气息,“说,你们为什么要假扮鬼差?” “牛头马面”身体一抖,被池西的眼神吓得只能盯在地上,它们乍一听池西的话,瞬间震惊了,“你能看出来?!” 又很快隐去了它们的震惊,转而理直气壮地威胁,“我劝你最好放了我们,谁规定地府只能有一个?我们新兴地府自然也是地府!得罪阴差的下场,想来你也清楚!” 池西懒得跟它们废话,接连打出几道讯息。 几道讯息快速连接到地府,整个酆都城都能听到池西的声音:“罚恶司可在?赶紧过来,老家都要被人山寨了。” 酆都城的鬼瞬间低着头捂着耳朵,生怕被罚恶司盯上——除了十殿阎王,能够直呼判官大名的人,想来也只有那一位了。 罚恶司收到阴差给他的消息,猜到是生魂丢失的事情有了眉目,并不介意池西故意让他丢脸的举动,第一时间赶到阳间来找池西。 他凭空出现在空地上。 周身的鬼气带着判官专属的威压,对魂体有着天生的压制。 感受到真正的判官的气息,“牛头马面”浑身发抖,眼里惊疑不定,不明白它们到底是招惹上了什么人! 池西看到罚恶司,指了指地上被捆着的两个冒牌鬼差,“这两个交给你了,好好审问一下,竟然冒充阴差,还想从我手上接走生魂。” 罚恶司闻言大惊,平日里不怒而威的脸上显得有些滑稽。 他仔仔细细的看了着两个牛头马面,乍一看,和地府的阴差没有什么区别,就连气息也很是相似,甚至手上的锁魂链也毫无区别。 他又捏了捏锁魂链才看出了一点差别——材料略劣质了一点,锁住普通的生魂是没有问题,但是遇到一些厉鬼恶鬼就有点悬了,还是他们地府的锁魂链材质好,除非是鬼王,否则都无法挣脱,也能对鬼怪有压制作用。 罚恶司好奇问道,“你是怎么发现不对的?” 就算是他,第一时间也无法认清。 池西微微抬起下巴,“整个地府谁不认识我?它们两从头到尾除了行礼就没喊过我一声,估计还觉得我身上的鬼气是哪位地府的公职人员。” “牛头马面”:“……” 难道不是吗? 罚恶司冲着池西行了个礼,“多谢老友相助,我马上就带它们去调查,等查出线索就马上跟你商量。” 池西点点头,觉得自己距离一万功德点又进了一步,她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它们应该不是第一次顶风作案,你之前提起有阴差被打伤,当时它们可能就开始冒充了。” 不过时间一长,它们还能做到以假乱真。 罚恶司闻言,同样点头,“我一定会严查地府的阴差!” 池西顺便还把徐九思的魂体塞给他,“你既然都来了,顺便就把它给带下去,再查查和他有关的人有谁,回头一起告诉我。” 罚恶司连忙应下,“老友难得托我办事,我一定很快帮你查出来。” 池西:“……那你快去吧。” 她有点受不了罚恶司一本正经和她拉近关系的样子,一口一个老友,她现在可是个年轻小姑娘! 罚恶司感受到池西的不耐烦,又自我怀疑了一下,但要事在身,他也没有过多的寒暄,很快带着两个冒牌的鬼差和徐九思一并离开。 鬼气散去,天边已经吐出了白鱼肚皮,眼看太阳就要升起。 池西看了看天,又看了看一旁呆滞的童储义,“我送你回去吧,丹霞观是吧?” 说完,不等童储义反应过来,她一把拎起他的衣领。 头昏目眩。 天旋地转。 下一秒,他整个人跌落在地上,臀部结结实实的和地面相撞,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再定睛一看,哪里还有池西的鬼影? 第52章 观主她要憋大招了! 池西把小孩安全地送回丹霞观,还特意观察了一下他家道观,虽然受到旁边新建道观的影响严重,但暂时不会出什么事情。 回头她找宋金问问丹霞观的事情再看怎么处理。 但在她准备回去的时候,又忽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连忙翻出生死簿后,脸色一变,导致她甚至没有和小孩打声招呼,就直接离开。 池西紧跟着罚恶司,两人前后脚走进酆都城。 池西一把拉住罚恶司。 罚恶司还没有反应过来,“池西老友,你……” 第65节 她打断罚恶司那些没有营养的寒暄,“之前我度化了一个叫做郭光远的人过来,你们有没有收到他?” 罚恶司愣了一下,招来酆都城内专门接收度化魂体的阴差,把池西问的事情又复述了一遍。 那名阴差查也不查,直接摇头,“池西大人度化的魂体都有她印记,我们之前就开通了特殊通道,若是有魂体进来,我会亲自来进行处理。” 换句话说,它们并没有接收到池西度化的魂体。 池西脸色下沉。 对方不仅敢用假阴差来糊弄她,甚至还把她度化的魂体给接走了? 先前她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怎么也说不出来,现在哪里还不明白,她在眼皮底下被人给耍了! 眼看着池西变脸,阴差心里忐忑。 池西呆了千年,地府上上下下哪个不认识她,平日里虽然很少见到她的笑脸,但有求于她,又合理的事情,她都愿意帮两把。 除了骇人的实力,她更是靠人品赢得了它们的敬重。 这么多年,阴差头一次见到池西这么难看的脸色。 池西察觉它的忐忑,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我会继续追查下去,剩下的就劳烦罚恶司和诸位了,近期务必要小心,最好加强防范,多组几个阴差一道外出。” 罚恶司点头,“此时我会和崔判官商讨。” 池西知道郭光远没有来到地府后,也没有什么心思再待下去,直接就离开了地府。 眼前一阵光亮闪过。 池西闭上眼又很快睁开,重新回到了身体里面。 “前辈,你回来了!”宋金一下子从地上坐起来,语气里带着一股莫名的兴奋。 从池西魂魄离体到现在,将近三个小时,都已经快到六点了。 一分钟一千万,这钱怎么算都是天价。 为了结算酬劳,宋金甚至同时拿出了手机,准备好好算一算。 旁边的居光身形一抖。 他当然察觉到宋金的兴奋,想到池西说过一分钟一千万,他就有一种惊厥过去的冲动,甚至隐隐希望池西输掉了这一场斗法。 池西应了一声,并没有那么高的兴致,她把观观塞回袖子里面,又掏出生死簿,翻到了徐九思那一页,在他的魂体回到地府后,生死簿上,他的名字就已经被划掉了。 不过关于他的生平却只有寥寥几句,显然是被有心人遮盖了信息,所以她才会让罚恶司帮忙调查。 池西随手一指,“这人叫做徐九思,人已经死了,魂体回归地府,我就是拿给你确认一下。” 居光:“……” 他双手抖动了一下。 嘴张了张,蠕动了一下,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宋金眼睛一亮,他就知道池西出马没有搞不定的事情,“那我们就结算一下账单吧!” 池西看了他一眼,“中途还出了一点别的事情,和徐九思斗法的时间就只有十分钟的事情。” 这十分钟,包括了她前后拖延,和徐九思多说了两句话,后来又用上了大实话符,最后徐九思在鬼蜮里爆炸,前前后后加起来才只有十分钟。 宋金:“……” 十分钟,一个亿。 虽然听着很多,但莫名的,和三小时一比瞬间就弱爆了。 不过十分钟才正常,想想以池西的实力,如果真的和人打上三个小时,对方的实力该有多强?宋金觉得自己的想象被实力所限。 一时间竟不觉得有谁能比池西还要厉害。 他从巨款里清醒过来,平复了一下心情,“那就是一个亿,再加上之前的五千零一百万,诚惠,一共一亿五千零一百万。” 他真诚的看着居光,“这位道长,您看您是现在转账吗?” 听听!这位道长! 他连居光长老都不喊了! 居光哪里受过这样的憋屈的气! 他眼看着宋金仗着背靠池西,他气得胸膛起起伏伏,两眼一翻,差点背过气去。 但只是差一点。 居光强撑着一口气,双手颤抖得打开了手机,声音都开始飘忽,“现在就转账。” 池西报了一个账号给他。 因为金额巨大,居光在点了转账后,下一秒就收到了银行的来电。 他身为离火观的长老,自然有特殊的待遇,一般来说,他的卡是不限制刷卡和转账额度的,毕竟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遇到了极品法器一类,有市无价,可遇而不可求。 但这类金额巨大的转账,银行还是致电来问候一下,生怕道长因为年老而发生电话诈骗的情况。 居光接完电话,只觉得受到了二度打击,仿佛一共转了两笔钱。 不,他的存款不足以支撑转账两次。 甚至,钱包已经被彻底掏空,包括他的养老金。 池西收到钱以后,兴致稍微高了一点,她看了看手机,钱包里从五千多的余额直接达成破万的目标,入账一亿多,给她剩了一万。 目前余额:15150元。 池西看了眼从袖子里探出头的观观,后者察觉到她的视线,立马就缩了回去。 池西就知道它的意思了,大概无论进账多少,一万就是个上限。 不过也行,眼看着钱包充实起来,她身上背着的债也不停在减少,算一算,她一口气还清了一亿多的额度,好歹也算是一个大的进步。 池西对扣款已经麻木了,只要看到钱包里余额在增长,就已经生出一种满足感。 她收了钱,又看向居光旁边的学海,后者下意识紧张地吞咽一下,生怕她说出一个自己无法承受的天价,比如……一个亿。 但池西却说,“你那个案子,和生魂失踪有关,就不用收费了。” 学海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 居光整个人都跳起来,“不可能!他那个案子怎么就跟生魂失踪的案子有关了,不就是一个地缚灵在那里做好事吗?就算其他做坏事的魂体不见了,也有可能是游荡走了!怎么就能单方面断定和生魂失踪有关!” 他就差没有指着池西的鼻子明晃晃地说出她有意针对离火观了。 池西看了他一眼,提起这个,她就想到郭光远的魂魄居然没有直接进入地府,她直接翻出生死簿,指着上面郭光远的名字,“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居光来不及计较池西骂他是狗,正大眼睛看着生死簿。 池西指出的郭光远的名字上没有被划上标记——代表着,他的魂体并没有进入地府。 池西一下合上生死簿,冷声道,“看清楚了?” 她用了度化符,但郭光远的魂体却失踪了。 在自个儿眼皮子地下被偷天换日,她甚至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提起这个,她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生气感,对方居然还在质疑她。 居光也没有想到会这样。 他一下子就泄了气,跟一只被戳破的气球,只发出了跟蚊子一样的声音,“是、是……” 池西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径直走出了灵堂。 四大道观账,之后再算也来得及,但是那群人冒充地府,不断抢夺生魂,甚至口口声声说要建造一个新的地府,并已经以新兴地府来命名。 那两个冒充牛头马面的阴差,也不过是被洗脑的生魂而已。 也不知道对方是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把毫无还手之力的生魂打造成阴差的山寨版,甚至还有了一定的攻击能力。 灵堂外面的天空已经大亮。 小区内早起的老大爷和老奶奶都已经成结伴出来,还有一些年轻人在那头晨练。 不少人都议论着昨天晚上忽如其来的热意。 没有人注意到池西从他们旁边经过。 宋金赶忙追出来紧跟着池西,“前辈,你生气了?” 池西脚步停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说道,“我是气我自己,跟别人无关。” 要是她当时再谨慎一点,不过分迷信自己的实力,也不至于让人钻了空子。 想到郭光远当时憨厚的笑,她心里那股愤懑的感觉就无处发泄。 宋金挠了挠头,难得做出林飞文一样的动作,“前辈已经尽力了,当时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发现,更何况对方有备而来,我们只能更加小心。” 池西沉默了一下,很快点了点头,“你欠我的烧烤,就等这件事情解决以后一并请了吧。” 宋金愣了愣,很快点头,“好,我相信前辈。” 池西心情略微好转,和宋金一并回去了止一观,她只匆忙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转身就走进了房间里,告诉其他人不要有任何人靠近房子三米之内。 青云道人被她这提醒弄得一头雾水,但池西已经走远。 他连忙拉着宋金,“怎么了,你们不是去收钱了吗?” 宋金:“……” 钱是收了。 还收了不少。 他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眼看着青云道人听到池西一晚上赚了足足一亿五千万的时候,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但随即,他就被委婉的提醒道。 “前辈心情不大好。” “可能要憋大招了。” 青云道人:“……” 收了那么多钱,还能兴致缺缺! 但他牢牢记住了宋金的提醒,很快通知下去任何人都不要靠近池西的屋子。 不过,青云道人数着距离,站定在池西屋子三米五的地方,紧紧盯着池西,这位道友到底要憋什么大招,他好奇啊! 第66节 第53章 观主她招来了冒牌地府…… 青云道人足足站了一个小时。 眼看着池西进门后,屋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别说鬼气、灵气波动,就连一直蚊子都没有靠近她房间的范围内。 反而他的袖子里不知怎么进了只蚊子,手臂被咬了好几口。 他犹豫了一下,继续站了一会儿,没有等来池西房内的动静,反而等来了离火观观主瞿华信息。 瞿华:那个姑娘是什么来头? 青云道人一看,瞿华还是那么个死样子,就问话里都透出一副惹人厌的感觉。 池西并没有隐瞒身份的意思,否则阴差也不会这么高调的托梦给各大观主。 青云道人却不想告诉他,岔开话题,“离火观真不愧是天下道观中的首富,连居光道长都能付得起一亿五千万的酬劳。” 众所周知,离火观的香客都是富甲一方的人,论钱财,没有哪个道观能与他们比。 但青云道人也没想到只是一个闲散长老级别的居光都能一次性付清那么大笔开支。 他摸了摸口袋,他一个观主的身家…… 瞿华知道青云道人的德性,看到他的回复也不意外。 反而旁边的居光气到跳脚。 看着暴跳如雷的居光,多少年了,养气功夫极佳的居光也能被气到这幅模样,再看看严重受挫的吕毅,两人都被折腾的不轻。 想到对方点名让观主出面才愿意出手比划,甚至指名对四大道观弟子以百倍收费—— 以一人之力挑衅整个道门。 实在勇气可嘉。 瞿华不理会青云道人的反讽。 连着发了两条消息。 瞿华:不用扯开话题,听说她是从滦山乡出来的? 瞿华:那个地界只有一座道观,又对我们道门有误会,是归元派新上任的观主吗? 青云道人:…… 这老家伙什么都猜出来了还来问他? 青云道人翻了个白眼,强忍住嘲讽的冲动,指头重重戳在手机屏幕上,但周围的天色突然暗下来。 连带着他手机屏幕也突然熄灭。 青云道人连忙抬起头,看向四周,却发现整个空间都黑漆漆的,周边的厢房早已消失不见,没有任何出现过的痕迹。 整个空间内遍布鬼气。 这、这是——鬼蜮! 青云道人心里一惊,意识到自己误入了什么地界,但他只是站在原地也没走动,怎么会平白被纳入鬼蜮之中? 他环顾四周,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斜襟道袍的女道士站在不远处,仅是站着,就有一种让人不敢直视却又无法忽视的感觉。 青云道人心里忐忑,他连忙行礼,“前辈,在下站在自家道观里,不知怎么就误入前辈的领地……” 池西:“……” 还真是误入。 她没注意最近施展鬼蜮时范围扩大了不少。 她抬手将青云道人送出鬼蜮。 后者只觉得被风迷了眼,再回过神,就已经站在止一观中,周围风平浪静,仿佛鬼蜮从没出现过。 青云道人后知后觉想起池西的告诫,心里一紧,只觉得自己撞破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池西回到房间里后就给自己画了道安神符,睡了一个多小时,睡得时间不长,质量却尤其的高。 她醒来后,力量恢复了大半,又想到郭光远魂体失踪的事情,心里还是觉得过意不去,便直接打开了鬼蜮,魂魄离体,准备将郭光远给找出来。 没想到一进鬼蜮,就看到青云道人呆傻的样子。 池西甩手把人送了出去,又传讯招来四大判官,当然来的只是他们的分身,本体还得坐镇地府。 崔判官和池西是老熟人了,神色严肃,顾不得打招呼,“池西,我们紧急调查了近期到阳间的阴差,发现确有几名阴差遇到过假阴差,但它们也没认出来,就让人把魂体勾走了。” 赏善司和察查司同样忧心忡忡,“那两个冒牌阴差的身份已经查明,正是其中失踪的两个魂体,生前只是普通人,不懂任何的道法。” “倘若我们不仔细瞧,也无法分辨出真假来。” 罚恶司更是惊怒无比。 池西也见不得别人弄虚作假都到她跟前来了,面对四名判官,“既然对方想要作假,那我这边就给他来个真的。” 崔判官等人面露不解。 池西也没跟他们说明白,只一人给了他们一道隐身符,让他们收敛住自己的气息,同时,鬼蜮瞬间模样大变,空空荡荡又鬼气森森的鬼蜮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极为宏大庄严的道观。 道观坐落在山顶,气运冲天,隐隐可见龙气萦绕,一片祥瑞之相。 它占据了整个山头的位置,光是供人祭拜的大殿林林总总就有十几个,更遑论偏殿、厢房和食堂,仅是从正门穿过广场,走到第一个大殿,就得走上十来分钟。 前来拜祭的香客络绎不绝,香火从不曾间断。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一场天灾人祸,死伤千百人,家属泣不成声。 百余名弟子进进出出,步履匆匆,每人都尽心引路,将千百个生魂引入至广场。 其余弟子忙着搬出一长排的香案整齐摆放,又有百种祭品果盘,精心陈列。 周围的香客纷纷退避至道观外头,双手合十。 池西身上朴素的黑色道袍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个样式,内穿一身灰白色纹绣长袍,外罩一披风,纹绣白鹤暗纹。 头顶却是与道袍款式对应的银白色发冠,中插一根白玉簪子。 四大判官隐匿在暗处:“……” 从未见过池西还有这番稳重的模样,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这道长是个厉害人,想掏钱捐赠香火。 崔判官小声说道:“千年前还时常听人提起阳间有个厉害的女道长,伸手点阴阳,张口断凶吉,十里八方的香客都愿意赶过去捧场。” 这女道士,指的就是当时身为观主的池西。 然而,池西死后到了地下,千年来一件黑色道袍加身,日复一日,潜心钻研道法和其他术法,甚至觉得做了鬼还能不眠不休。 时间一长,众人逐渐记住了她顶着面无表情的脸,有着一身强悍的实力,哪儿都能帮上忙。 时至今日,他们见到换了装束的池西,惊觉她居然有这样一番唬人的模样。 池西脸上带着一丝悲切,从大殿的台阶上走下。 风吹着她的道袍,整个人飘飘欲仙,仿佛随时就要乘风而去。 场上众弟子齐齐行礼。 池西站定在香案前,手中凭空出现数张度化符,高高扬起,飘散在空中,自发结阵,把所有的生魂都笼罩在内,降下充足的灵气,安抚了那些或哭喊或惊慌的生魂。 周围一字排开的弟子盘膝而坐,口中念念有词,开始念往生咒。 生魂数量众多,这些度化符仅能起到安抚的作用,全靠做法事,也无法一下子就把这些生魂度化。 池西站定在香案前,周身灵气汇聚,在她上方形成一个巨大的符咒,赫然便是请神咒的放大版——她怕那假的阴曹地府实力不足,还特意放大了请神咒的功效,方便它们假冒。 请神咒灵气四溢,招来阵阵鬼气,夹杂在灵气之中,格格不入却又异常和谐。 鬼气逐渐凝成连片的乌云,出现在道观上方,仿佛要把整个地面给压垮,显得阴森又恐怖,与先前池西召请地府的时候景象很是不同。 当时林飞文和宋金没有猜到池西召请的是地府前,只是感觉到了纯正的鬼气,并不显得恐怖。 但这假的阴曹地府带来的鬼气中夹杂着无数的负面情绪,与其说是鬼气森森,倒不如说是阴煞之气更重。 她冷眼看着地府在道观上方成型,整个地府仿佛跟缩水了一样,就连酆都城都下降了好几个档次,显得不伦不类。 池西只当不知。 她双手放置额前,弯腰行礼,抬高音量,字正腔圆地喊道,“某地连降大雨,洪水泛滥,千百余名百姓惨死,今我观弟子历经三月,才将这些百姓的生魂齐聚,望诸位判官大人网开一面,可让这些枉死的魂体重新进入五行轮回。” 枉死的魂体需要经过多重审判才能重新进入轮回。 这是地府定下的规定,若是有人替他们超度减轻生前的业力,还能重新再判。 池西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对方既然能够把普通人的生魂打造成山寨版阴差,必定是对地府十分了解。 果然,她说完后,就听有一声大如钟的人冲她喊话。 “你既然诚心祈愿,自然能够网开一面。”那人从酆都城内走出,身穿一身紫色长袍,怒目圆瞪,赫然便是山寨版的罚恶司。 池西没有抬头,却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差点就要笑出声。 他们模仿鬼差能够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但模仿判官却是千差万别,不说罚恶司的那张脸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模仿的——怒目圆瞪,不怒而威。 这人极力瞪大了眼睛,眼却不圆,更没有什么威信可言。 抛开长相,他身上的紫袍更是劣质,不如罚恶司身上的暗紫色长袍内敛,艳紫色就跟唱大戏的一样。 对方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被偷窥,他看着不敢抬起头来的众人十分满意,再看这满场地的生魂,连忙派遣手下的阴差下来勾魂。 百余名牛头马面从酆都城上下来,用锁魂链一次只能锁住两个生魂,几乎用了大半个小时,它们才将场地里的生魂尽数勾到上面的酆都城。 期间,“罚恶司”害怕池西起疑,混乱邹了个理由,“进来地府有不少事情,阴差都被派遣出去了,只剩下这百余名阴差。” 池西低着头称是。 “罚恶司”见池西的道场大气壮阔,又有无数的精致的祭品,心里一动,“你一次送了这么多人超度,香火钱怎么也得……” 池西听了,微微一动,便双手送上黄金百两,“小小敬意,还望大人笑纳。” 她正愁怎么在这人身上留个印记,没想到对方这么主动要求。 第67节 第54章 对方从池西手里接过黄金,对池西的识时务十分满意。 身为判官,他竟是直接捧着黄金飞上的酆都城,随后那些混着煞气的鬼气逐渐散去。 “罚恶司”领队离开,他们没有注意到,道观大片的消散,香案、祭品连同百余名弟子香客全都化为一阵鬼气。 哪里还有宏伟庄严的道观? 只剩下池西只身站立,手中握着观观。 刚才的道观便是千年前观观的本体的模样,期间若隐若现的龙气则是龙脉串场。 观观泪眼汪汪,“好多年没这么好看了。” 自从池西死后,它就广阔又宏大的模样就没维持几年。 龙脉忍不住探出脑袋,“观大哥,你什么样子都好看,以后我就能住在道观里了!” 声音里透着兴奋。 池西:“……” 她没理这两个,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紧跟上那个冒牌地府。 “酆都城”飞快略过城市上方,阴差各有各的站姿,调笑声、叫骂声声声入耳,污言秽语,混乱不堪,宛如一场狂欢盛宴。 见无人注意,她的魂体幻化成一名阴差,混入那群人里面,缩在不起眼的角落。 “大人,这次我们得到了数千名生魂,二队就别想赶超我们一队了!这次度化生魂的魁首必定是大人您!” 池西听到其中有人谄媚地讨好。 紧接着就是之前“罚恶司”的声音。 “这次报告有功,我如果夺得魁首,升到长老的位置,就提拔你做判官!” “多谢大人赏识!小人愿为您上刀山下火海,绝不推诿!” 对方成功给人画下大饼。 两人又说了几句互相吹捧的大话后,微笑目视前方,各自看到了辉煌的未来。 又前进了十几公里,就见整座酆都城在一座广场上方停下,这座广场原是阎公君的庙宇,如今已经废弃,蛛网遍布,也没人修缮。 “酆都城”缓慢下降,与广场合二为一。 瞬间,所有的阴差化为雕像,化为魂体状态从雕像里脱离出来,包括“罚恶司”在内,众魂体朝正中大殿雕像行礼。 “拜见阎王。” 鬼气混着煞气,直冲云霄。 池西混在魂体中,装模作样的参拜。 只见正中的大殿内,阎公君的泥塑雕像突然活过来,面容栩栩如生,周边鬼气大涨,将一干魂体的煞气全都压了下去。 假阎王出现后,场内一片安静,很是有威严相。 池西注意到对方的魂体十分虚弱,只能依附在泥塑像内,与整个假地府的气运相连。 “罚恶司”大声进行汇报,“共带回生魂一千零八十,一队本月总计共两千一百八十四名!” 他身后的成员挺起胸膛,满脸骄傲。 另一边站着的一群生魂脸色变得难看,从双方站队来看,泾渭分明,十分有竞争动力。 二队领队人,一身绿袍,是低配版的赏善司,他冷眼旁边,阴阳怪气,“光是生魂数量多有什么用?” 一队的成员瞬间变脸。 池西就听他们好些人议论纷纷,声音气愤无比。 “上个月我们生魂的数量比他们整整多两百个!” “可不是,累死累活到头来白忙活,人都拉来了,怎么就不行了!” “……” 眼看一队的议论声变大。 阎公冷哼一声,旁边另一个泥塑像里凸显出一人身形来,直接幻化成人形,他一手笔,一手本子, 赫然是崔判官的模样。 池西有些惊讶,这人与低配版判官不同,借用了阎公殿内的泥塑像后,几乎与崔判官长得一模一样。 他的出现,让全场骤然安静,原本几乎快吵起来的一群人跟乖巧小鸡崽似的,全员低头不敢动弹。 也不见那人张口,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出,“罚恶司、赏善司,约束不当,本月绩效减半。” “罚恶司”张口想要反驳,对上那人的眼神却陡然生出一种危险的感觉,想到先前他打压不听话的生魂的事情,连忙闭上嘴低头。 “一个月前就已经在地府系统里发布了最新的绩效标准,你们都没有收到消息?” “……” “罚恶司”更是不敢畏缩不敢动,又庆幸自己没有反驳。 那地府系统进一次卡三下,据说是地府也才刚起步,等到收集到足够多的生魂,他们的轮回系统启动,就可以获得更多的功德能量,系统就不会卡了。 但那也是以后啊! 谁没事会去这玩意儿里面看什么评判标准? 剑拔弩张的局面顿时消弭。 “崔判官”让他们把生魂都放出来,每个人领着自己引导的生魂前往大殿面前。 一众鬼差听到,精神一振,除了一队的鬼差人手十几个生魂,锁魂链跟串串似的,锁着一排生魂,二队的人也不多承让,广场上看着乌泱泱的一片,愣是有一种魂挤魂的错觉。 实际上,这片废弃的广场足以容纳上万人,至于魂体,压一压,也不算什么。 很快,就有一些鬼差拖着魂体往前走,各个都处于兴奋的状态,每次上前两名鬼差,脸上还带着一丝较量的意味。 池西好奇看向大殿方向,大殿门口摆着两张桌子,上面摆着两台电脑,还各连着两面镜子。 以她这样渊博的知识面,却也看不出是用来干什么的。 不过她在后排,只能看到他们生魂在镜子跟前照一照,很快大殿里就会有人拿着两张单子给他们,更多的细节却不怎么能看清。 为了一会儿能依样画葫芦,池西还特意用障眼法变出了一串魂体来,也用锁魂链锁着,翘首以盼。 “滴滴——” 门口的一台电脑发出刺耳的响声,与此同时,站在它跟前的鬼差满脸失望。 池西听到旁边的鬼差幸灾乐祸道,“这就是个不完整的生魂,白瞎了一个名额。” 不完整?她能感应到那个疑似没有通过的鬼差,就是一队的队员,手上有不少是她用鬼气幻化的生魂,如果这样就算不通过的话…… “滴滴滴滴——” 连续十几声警报声响起。 那个鬼差都震惊了,不可置信,“是不是扫描仪出问题了啊,怎么可能十几个都没通过!” 池西旁边的那几个鬼差也有点震惊,说什么以往也有不通过的,但也不至于这么倒霉都集中在一个鬼差身上。 池西:“……” 要是没有意外,这一队的人丢脸丢大了。 他们至少有一半的生魂都没法通过。 果然,连着几个一队的鬼差上前都收到了十几声警报,根本连单子都没法打印。 “赏善司”故作担忧,“大兄弟,你们这一队都是从哪里拖来的魂体啊,这么下去可不妙啊。” “罚恶司”站不住了,他没理幸灾乐祸的独守,上前两步,不可置信朝大殿里喊。 “是不是我们的机器出问题了?这么多找不到信息的魂体?!” 一队的鬼差少不得支援他,纷纷说机器出了问题。 没一会儿,大殿里走出一个秃头的魂体,满脸不耐烦,“程序没出错,全都是正常运行的,这段时间信息录入的差不多了,怎么可能出现这么多扫描不出来的魂体?” 说完,他就走进大殿里,根本没有理其他人。 “罚恶司”脸上不好看,却不敢冲进大殿跟他吵架,只能让其他鬼差继续上去扫描。 一队的鬼差连连碰壁,几乎每个鬼差都只通过了两三个魂体,大半都没有领到单子——据说这些有问题的单子需要到最后一并打出,方便大殿里的人查漏补缺。 池西听的一知半解,看其他人都没有疑问,也不敢多问。 半个小时以后,就轮到了池西上前。 一队有几个鬼差还给她打起,“肯定是机器出错了,这么多问题,轮到你也该好了!” 池西:“……” 那可不一定,她手上一个魂体都不会通过。 她站定在电脑面前,学着其他鬼差的样子,拖动锁魂链,按着顺序把魂体挪动到镜子跟前。 镜子银光一闪,折射出一个门框一样的东西,框里面还有一根横线从上到下不停滑动,跟二维码十分相似,池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镜子,几秒后,电脑发出响亮的报警声。 一个、两个、三个…… 一连十个魂体都没有通过。 另一个和她一起过来的是二队的鬼差,对方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幸灾乐祸,不过在看到她一个魂体都没通过扫描时,他也忍不住对她生出一种同情心。 “兄弟,你这也太惨了吧?” “看你长得还挺清秀和气的,不如来我们二队,哥罩着你啊?” “……” 池西她不想说话。 池西没理会他的嘲讽,干脆利落地站在电脑屏幕跟前,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在魂体扫描结束后,鬼差都要站在电脑屏幕的正中间,稍微站一会儿。 她看到电脑屏幕上方有一个夹子,上面是长得像摄像头一样的东西。 她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68节 没等她移动脚步,旁边的大兄弟就赶紧说道,“你别动啊,你魂体都没有扫描成功,别到时候你自己的脸都没有扫描好,就等着这个月的工资都被扣掉吧!” 池西:“……” 有些东西就不是扣不扣的问题。 而是她意识到,这个地府跟自己想象的有些不一样,本来以为他们是一群有目的有组织又无恶不作的落魄地府,靠着强行抢劫和漫天火海偷取来获得生魂。 万万没想到,他们落魄的外表下还隐藏着不知名的现代高科技。 被这个鬼差打岔了一下,摄像头已经闪过一道红光。 下一秒,比之前响亮无数倍的报警声响彻整个广场。 全场哗然。 第55章 “敌袭——” 伴着响彻天际的警报声中,所有鬼差抱头鼠窜。 有的直接往旁边的泥塑像里面撞过去附身,有的往地下钻,有的甚至连石墩子里面都想进去。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大兄弟你还愣着干嘛?快找个地方附身啊,万一有上头来人检查发现你了,你以死谢罪都没办法抵消你造成的严重后果!” 站在池西旁边的鬼差看到她还在发楞,忙不迭冲她招呼,还想伸手去拉她。 这一拉。 没拉动。 池西看着瘦弱,却像铁浇筑的柱子似的,脚下生根,一动不动。 那名鬼差忍不住着急,“大兄弟,你怎么还不躲起来啊,你是不是新来的没见过这种阵仗,我跟你说,别看我们地府现在人多又倍儿有面,但还不能太招摇!” “你赶紧躲起来啊,这声音摆明了是上面来人调查了!” 池西:“……” 她甩开那人的手。 本来想着暴露了,她直接露出真面目,反正已经找到他们的老巢,她的鬼蜮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把整个广场都覆盖起来,保证不会有任何一方魂魄能够逃出。 万万想不到会是现在这种混乱的场面。 这么多的鬼差,面对这么明显的问题,竟没有一个鬼怀疑到她身上,甚至连站在她旁边,亲眼看着她被扫描后才响起了报警声的情况下,也没有产生任何的怀疑。 池西站定在原地不动。 二队的鬼差见她实在是说不动,丢下一句让她赶紧动起来,就连忙就近进了一个泥塑像里,也不远,就是那个泥塑像里面挤了一点,至少挤了五六个鬼差。 池西亲眼看着他们的魂体被挤压成一团,紧紧抱团,不让任何人的魂体被寄出泥塑像外。 剩余的泥塑像也差不多,很是拥挤。 没一会儿,偌大的广场只剩下池西一个人。 周围时不时有微风吹过,她却连跟头发丝都没有飘动。 “你倒是好胆量,敢一人独闯我阴曹地府。” 阴鹜的声音响起。 池西听的出是附身在阎公君泥塑像上的那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月光被乌云笼罩,连一丝光亮都没有。 整个广场伸手不见五指。 阎公君的声音仿佛紧贴在人的耳边响起,令人毛骨悚然。 池西脸色不变,甚至笑了笑,“没点胆量怎么敢来见见新晋的阎罗王?” 阎公君哈哈大笑,似乎不因为她混入其中而紧张,“果然有胆量,我阴曹地府还少一位判官,不知阁下是否有兴趣?” 池西:“……” 她没有说话,下一秒,迅速往旁边挪了一步。 在她原来站定的地方,凭空多出一只笔来,因为破空划过,笔的毛尖往四周划开,露出被掩盖住的刀刃,稍迟一步,她就要身首异处。 池西伸手反握住那支笔,手上用力,浓厚的鬼气从她手中散开,顺着笔的方向,直接逼得隐匿在她身后的“崔判官”显出身形。 后者根本没想到池西竟会有这么敏锐的感官,此时被池西的鬼气缠身,整个魂体被硬生生从泥塑像里面拖拽出来,魂体被缠住,泥塑像却直接从空中掉落。 “砰——” 硬生生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深坑。 “崔判官”狼狈无比,根本动弹不得,完全没有先前的威严,语气里带着惊怒,“你到底是谁!” 池西手里握着他的笔,一手驱动鬼气托着掉到地上的生死簿,直接抓在手里,她根本没想着回答他的话,简单的翻看了一下,见确实是地府丢失的生死簿后略放心了一些,才有心情看向附身在阎公君身上的魂体。 对方更是没有想到池西能够躲过“崔判官”的一击,惊怒之下,问出了与“崔判官”一样的问题。 “你究竟是谁!” 他看着池西十分眼生。 地府的公职人员,尤其是四大判官和十殿阎王千百年都不会有任何的调动,何况就算是四大判官亲自前来,也不见得能够躲过刚才那一击! 池西挑眉,“我以为,你对地府地府的了解程度,怎么也该知道我的是谁?” 她故作可惜,叹了口气,“不过也对,你要是知道我是谁,招揽的态度就不会这么不诚恳。” 至少,绝对不会蠢到用偷袭的手段。 她说的诚恳,“阎公君”却被她过分自信的语气给气到,要不是他的魂体已经和广场相融,剩下的意识部分只能够依附在泥塑像上,他一定会让她好好认清楚自己的实力! “无知小儿,别太过猖狂!” 他的声音振聋发聩。 就连广场的空气都仿佛在震荡。 一字一句直冲人的心里,对魂体更是有不小的冲击。 他吼完一句,魂体更加淡薄,就算是附身在泥塑像上也摇摇欲散。 然而,他耗费了大力气,池西站定在原地,却根本没有后退一步,她的脚甚至没有挪动分毫。 池西感受到对方的努力,还煞有其事的评价了一句,“你要是不和这里的气运相融,或许还能挡住我两招,不过现在,你一缕残魂散不散的,也都差不多了,白费力气。” “不如,我帮你一把?” 对方还没有来得及问池西想怎么帮忙,就看到池西说完就伸出手,虚空一抓。 他附着在泥塑像上的魂体竟然有一种被什么东西给抓在手里的错觉。 不! 不是错觉! 他确确实实被抓在了手里。 池西抓着他的力道轻柔,没有太过用力,主要是他的魂体实在过于脆弱,稍微一用力,就有可能直接把他的魂体给捏散了。 这一个冒充阎王的魂体至少也值个一百功德点,万万不能让他魂飞魄散。 池西一边抓着他,一边左手掐诀,还捏了一个固魂符打在他魂体上,只是作用很小。 “阎公君”:“……” 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魂体缓慢却完完整整地从泥塑像上面剥离出来,甚至连同他已经融入了整座广场的气运。 他不禁生出一种慌乱。 “原工!” “原工!” “阎公君”大叫。 池西没理会他的求救,在场所有魂体的实力她都一清二楚,没有人比“崔判官”的实力更强,后者已经被她的鬼气固定在半空,动都不能动一下,他再求救又有什么用? 话虽如此,池西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在剥离对方魂体的同时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阎公君泥塑的大殿里还有一个魂体的存在,对方正坐在电脑前,十指飞快地敲动键盘,听到“阎公君”求救,他越发地专注。 随着对方的举动,池西注意到原本放在大殿门口的两面镜子调整了面相,两面镜子都正面对着她,清晰的照出她的样子来。 镜面一阵扭曲。 照射出强烈的亮光。 池西随手驱动鬼气挡在身前,那两道强光却直接穿透了鬼气,直直照射在她的身上,把她整个人淹没在其中,包括她身后最近的那一个泥塑像。 泥塑像猛地开裂,继而爆炸。 五六个魂体被弹出,凡是被强光照射到的魂体无一例外都发出了惨烈的叫声,甚至接触到强光的部分都有不同程度的消融。 那几个魂体狼狈的滚到旁边,虽然是死了,却感受到了久违的疼痛感,各个都哇哇大叫,甚至在地上打滚。 被腐蚀掉的部分甚至没有停止的迹象,腐蚀的面积还在不断扩大。 “阎公君”哈哈大笑,“原工的摄魂咒果然厉害!” 被称作原工的年轻鬼面无表情,眼睛却在发亮,他成了鬼,但还是头顶稀疏,仅有那么几根头发贴在头皮上摇摇欲坠,不过已经变成了鬼,这几根头发算是保住了。 他难掩兴奋的情绪,“我早就说过,所有道法都是可以转化成科学的!符咒也一样!” “阎公君”正准备夸赞几句,就听池西的声音清晰的传来,“道法转化成科学?这个论点倒是有趣,我头一次听到。” 她原本站过的地方,鬼气逐渐凝聚,重新幻化出她的魂体。 在鬼蜮之中,整个鬼蜮就是她,也可以控制鬼蜮之中任何东西,包括所谓用科学计算出来的摄魂咒。 不过对方确实中断了她把冒牌货的魂体从泥塑像剥离的动作。 池西对这种稀奇的东西向来感兴趣,她好奇问道,“你指的道法通过科学进行演算,刚才的那些都是吗?用电脑扫描?用镜子照出符咒?” 第69节 原工兴奋的情绪没有褪下,本来面无表情的脸变得僵硬,“你、你没死?” 池西驱动鬼气,将地上哀嚎打滚的那几个魂体的伤势治愈,补足了他们残缺的魂体,她笑了笑,“当然,不然怎么跟你探讨?” 她说着,略一停顿,装作不经意地说道,“你是哪生魂做过实验?这些魂体都太弱了,自然抵挡不了。” 原工眼睛一亮,“还有更强大的魂体?” 池西指了指自己,“自然,我不就是?” 原工还想说点什么,那边“阎公君”就急忙开口,“原工,你可万万不可听信她的那些鬼话,你忘了吗?天道不公啊,你年纪轻轻,又有无人能及的天资,又懂得养生,却硬生生死在了如花的年纪!你忘了吗,你想要继续发挥出自己的才能,才会用代码创造出这个地方!” “千万不要被这个妖女的几句花言巧语骗去了心神啊,她就是来毁掉你的心血的!” 池西:“……” 她可什么都还没说。 不过对方的话,让她意识到眼前这人才是冒牌地府的关键。 她义正言辞,“什么叫毁掉心血?这地方也能发挥出人才真正本事?” 不等对方反驳,她发出灵魂质问,“你知道人是用代码做出来的,知道什么叫做代码吗?” “阎公君”:“……” 池西微微一笑,“像你这样的老古董,带着一匹老古董的魂魄,当然不可能懂!” 原工突然问道,“你懂代码?python、c、c++、python、ruby、java script? 第56章 池西站在原地,面色不变,理直气壮地摇头。 “我当然不懂。” “但是,术业有专攻,现场没人有比我更了解道法。” 原工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那你怎么证明你是最厉害的那个?” 池西挥手,示意他后退,“我证明给你看。” 原工退后两步。 “……” 眼看最强辅助后退。 要不是他附身在泥塑上,不是血肉之躯,“阎公君”差点气得血溅当场。 但下一秒,他就感觉到魂体再度被拉扯,这一次没有任何阻碍,他的魂体逐渐从泥塑像里面被剥离出来,露出最原本的魂体状态——矮胖秃头,身着古时战袍的男性魂体,与高大威严的阎公君泥塑截然相反。 没有了依附后,他的魂体摇摇欲坠,弱的连一阵风吹来就有可能被吹散。 他骤然露出本来面目,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此时顾不得惊恐,“大胆,你居然敢这般羞辱我!” “……”仿佛被诬陷。 她右手微微用力。 对方的魂体在半空中仿佛被捏住了命脉,一动也不敢动,这一刻,他真真实实的感受到自己就跟一只蚂蚱一样,只要微微用力就能被捏死。 池西拎着他在镜子跟前扫了扫。 原工见状,上前按了几下,很快就出来了一张单子。 和她想的差不多,单子上清清楚楚的标明了对方的名字、八字以及生平记事,她有些惊讶,这人居然还是一个立过不少战功的大将军,历史上还有关于李琳这位将军的记载。 传闻,对方战死后,皇帝专门替他立了英雄冢,至今还有人祭拜。 池西沉声:“受人香火,做一方鬼仙,却盗用生死簿,冒充鬼差,勾取生魂,你认罪?” 李琳闻言,情绪陡然激动。 “我不认!” “我为什么要认?” “天道不公,视人为猪狗,我生前战功赫赫,一心为皇上效力,却落到被心爱的女子嫌弃,甚至被利用完后用毒酒毒死!” “凭什么那个贱人能享尽荣华富贵,死后还能重新投胎到富贵人家?” “既然天道不公,我自然要反!愚忠有什么用?到最后我做了鬼仙,不人不鬼,想投胎都不行!” 对方说的情绪激昂,仿佛天道对他不公,苍生尽是不公。 池西冷笑,扬了扬手里的单子,“你可没有说全,这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你虽战功赫赫,却喜好砍断高挑女子的腿,让她们受尽折磨。” “你口中所说毒死你的女子却是忠烈之后,专为她的好姐妹报仇。” 功过不相抵。 以他的所作所为,进了地府,别说是投胎了,就算是畜生道都没有资格。 还得先在十八层地狱受刀山火海油锅等刑罚,将自身的业力消弭后才能投入畜生道。 但那时,皇帝念及他的功勋,专门找人弱化了他残暴,歌功颂扬他的功绩,专门为他建立英雄冢,受后人祭拜,这才有幸成为鬼仙。 李琳听到池西说的事情,冷笑,“妇人之仁!那叫什么折磨?女人生来就要依附男人,被我护国大将军看中,是她们这辈子的高光时刻!” 他还补了一句,“不过就是打断手脚,她们收获的可是被八抬大轿请入将军府的荣耀!” 池西听他一番鬼话,就知道这人无药可救。 和这种人争辩是非曲折,完全就是浪费时间。 她周身鬼气大涨,凭空形成一道请神符,落在李琳的头顶。 瞬间鬼门大开。 潺潺流水声突兀地出现在所有魂体的耳中,仿佛在引导它们往前走去。 不少心智差一点的魂体下意识从附身的泥塑像里面跌落,而后又马上清醒过来,却骇然发现自己别说是重新躲进泥塑像里面。 就连动都动不了,全都被浓厚的鬼气缠住。 鬼门里出来不少了整齐列队的鬼差,十名一组,足足有上百组,一时间真假鬼差同时出现在一个现场,顿显高下。 所有鬼差到齐后,整齐划一地跟池西行礼,“见过大人!” 又冲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行礼,“见过四位大人。” “……” 李琳不知道那些阴差都在说什么。 他眼看池西打开鬼门,请出无数阴差后,脸色变得奇差。 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池西的实力竟然能够达到这种程度,这么多阴差同时现身,全凭她的力量支撑,否则鬼门一关,这会儿阴差就该回去地府了。 但到现在,她却仍表现的如此轻松,就只能有一个可能——她的实力远不止此。 李琳无端生出一种惊恐的感觉。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害怕,却大声喊道。 “你再怎么厉害,只要我还受人祭拜,就还是鬼仙!” “你能拿我怎么样!” 鬼仙是鬼,也是仙。 受人香火,保护一方百姓。 像李琳这样的,直接在自己的地盘范围内,利用职权之便,甚至弄出了一个地府来,还真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池西没理会他的色厉内荏,直接就在李琳生平的单子后面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大意就是李琳德不配位,赶紧把这鬼仙的职位给撤了,免得打扰她办事儿。 写完后,她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点燃了这张纸,一股青烟聚而不散,直冲向上方,这便是寄托直达上头的典型表现,若是烟散了,那便是失败。 李琳做鬼仙近千年,见过不少虚张声势的道士作法,却从未见过像池西这随意的,偏偏这烟当真是直冲上空。 李琳心里害怕,嘴上却说道,“虚张声势!哪个道士像你这样,就写张纸烧一烧?” 池西直接让四大判官现身,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凭空出现了四大判官的身影。 池西指了指其他的魂体,“你们都看着办吧。” 崔判官点头,“麻烦你了。” 他袖子一甩,所有假扮鬼差的魂体消失在原地。 至于通过鬼门过来的阴差,全都被派遣到了广场的各个角落去搜寻遗漏的魂体,在那些假冒阴差的魂体中,池西没有发现郭光远。 原工突然开口,“还有一部分魂体被关押在阎公君泥塑的下面,他们才是提供整个阴曹地府运转的核心。” 他指了指大殿里面。 池西看了他一眼,她并没有发现阎公君泥塑有任何特殊的地方,但到现在,这人说的话也能信。 她大步走进殿内,整个大殿里除了阎公君的泥塑像外,还有几座看不出是什么阴差的泥像,中间还少了一个,就是刚才试图偷袭的崔判官的泥像。 池西直接把阎公君的泥像搬到一边。 整个泥塑像和广场气运相连,把底下的不知名的阵法的波动完全掩盖,她先前一直都没有发现。 后者还想提醒她怎么打开阵眼,就看池西手按在地上,直接用手把整个地砖给抬了起来,仿佛毫无阻碍。 原工:“……” 他引以为傲的防护措施在她面前从未存在过。 地砖下面是一个中空的洞穴。 里面躺着十几个生魂,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已经虚弱到连站都站不稳的地方。 池西视线一扫,第一时间发现了其中的郭光远,他跟前一天精神的模样天差地别,整个魂体都蔫儿了,不过他是那么多魂体中状态相对好些的。 这些魂体都有功德加身,死后本该被地府接回,投胎的时候能够优先投胎到幸福的家庭,受尽宠爱。 但他们却被关在阵法之中,利用阵法将他们身上的功德转化成冒牌地府的气运。 用魂体的功德来解决冒牌地府的功德转化,不用说,这也是那个原工的手笔。 第70节 除开逆天而为,不得不说,他无疑是一个天才,就算池西还没有弄懂他口中说的道法和计算之间有什么相关联的地方。 池西打出几道法诀,稳定了这些人的魂体,他们身上被抽掉的功德就需要到地府后再补齐,只要魂体不散,不影响他们投胎以后的福报。 池西把这些魂体带出大殿,就看到原工已经站在崔判官跟前。 他好奇地打量着四大判官,并没有任何害怕,“你们真正的判官?地府现在都有哪些机构,运转方式是什么样?” 崔判官:“……” 他看出池西对这个魂体有兴趣。 实际上他们对那个站在镜子前就能够出现各种魂体信息的机器也十分好奇。 崔判官想了想,没有正面对打他的话,而是好奇问道,“你那些又是什么?” 原工眼睛一亮,与他们高兴地提及他自己的领域,“那就是之前阴曹地府的录入系统,他们只抢到了一小部分的生死簿,我花了很长时间才用算法把剩下的一些生死簿的信息算出来,再慢慢进行不全,不过估计也能八九不离十了。” 他又提到了几个关于录入系统算法的专业名词,甚至还根据他们使用的习惯,方便他们对魂体进行归类,还设计出了一套根据功德计算标准来划分五行轮回的系统。 一连串的专业名词把崔判官直接砸晕。 后者看到池西从大殿里出来,投来了求救的眼神。 池西非但没有把崔判官从水火中救出来,反而还推了他一把,“崔判官,这年轻人的想法很是不错,日后地府也能用上这种系统的话,就无须阴差日夜都在翻查核对生死簿了。” 崔判官:“……” 池西补了一句,“你就趁这会儿多了解了解。” 原工扭头看她,惊讶道,“地府的阴差现在还得专门翻找生死簿来核对人员?这么落后!” 崔判官:“……” 四大判官都在听着呢! 池西点头,“你虽然受人蒙骗,但造成了破坏是事实,替地府开发新的录入、判定系统,也是功德一件,等你到时候投胎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原工连连摆手,“不用再投胎,就这挺好的。” 池西眼神询问,不明所以。 原工一脸认真,“要是投胎后没有了脑子也没有了头发,那可太惨了。” 池西:“……” 说的好有道理。 她竟无言以对。 第57章 池西看着原工头上稀疏的头发,又看看他出了年轻外平凡无奇的面容,一双眼睛只有在提到代码、算法的时候才会发亮。 她意识到,这人除了才能,还欠缺很多东西,比如,伦理道德。 就拿他帮冒牌地府建立什么运算系统,又设置阵法抽取魂体的功德这种做法,毫无疑问是被打入邪修的行列,但他丝毫不觉得这有任何问题。 原工要怎么处理,还有待商榷。 她抬眼看了看四周,阴差找出了不少漏网之鱼,用锁魂链勾着那些魂体往鬼门拖,想想,也差不多收尾完成了。 池西索性就用鬼蜮包裹住整个冒牌地府,将这些从原本的庙宇之中抽出来,整个都带进了地府。 她这一连串手法,让旁边动弹不得的李琳目瞪口呆,作为鬼仙,他见过的道士多的去了,却没有看过像池西这样的道士,抬手间就能把所有东西都给搬走。 假地府来到真地府。 一比较下,那就是天壤之别。 原工看得双眼冒光,“你们这里很好,早知道我就在原地等你们来勾魂了。” 池西:“……” 四大判官:“……” 李琳:“……” 之前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原工每日都有无数的灵感火花,沉迷工作,但身体却无法承担住这种高强度的工作,有一天他睁开眼,在灵感发散的时候,起身起的太猛,当场脑溢血死亡。 当时正直李琳假地府事业刚起步,他找到原工,试图游说他成为自己手下的阴差。 结果原工听他胡扯一番,开口就把他抨击到体无完肤,从人工成本太高到投入产出不成正比、时效低下等全方面进行攻击。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说服了谁,原工就这么成为假地府中最特殊的一个技术人员,在他眼里,任何的事情都能用代码和算法来计算。 他改进了人脸识别系统,发明用来辨识魂体的描仪,只要让魂体站在镜子前,就能在几秒内飞快打印出人的生平记事,还能根据功德、轮回的评判标准来对魂体生前进行打分,从负分、低分到高分,分别对应受到不同处罚项目、投胎通道以及各种其他复杂的结果。 除此以外,他根据残缺的生死簿已经开发出了一套初步的生死系统,每天早中晚三个不同阶段,提前预告下一阶段死亡的名单,这也是为什么近来他们能够比地府的阴差快一步的最大原因。 更让人惊讶的是,他居然能够根据残缺的生死簿,倒推出其他缺失的魂体的信息,甚至算法能够自动进行运算补全——结果也八九不离十。 这种人才来到地府,直接惊动了十殿阎王。 但就像池西说的,原工伦理道德缺失,也是很大的隐患。 为此,地府甚至没有马上处理李琳等主谋,反而先开了一个高层会议,经过池西提议,众人一致决定让原工在带队开发地府专属系统的同时,接受他应该承受的惩罚。 功过不相抵。 有过就罚,有功就赏。 原工在这期间,每日固定要亲身体验一遍功德从魂体上抽离出来的痛苦,除此以外,最重要的便是地府专门找了死了以后的佛门弟子,让他每天固定时刻念诵经文,给原工上一堂伦理道德的课程。 对此,原工欣然接受,甚至迫不及待的问,“是不是还有别的懂代码的鬼?鬼呢?什么时候来?你们真地府比之前地方好太多了,我现在就有很多灵感冒出来,先给我来台电脑吧。” 站在他面前宣布处罚结果的崔判官:“……” 他想了想,给了他一个残忍的答案,“你得先去上伦理道德的课程。” 原工:“……” 忽然就感受到了恶意。 池西见原工的事情解决,亲自把郭光远送到了奈何桥边。 以池西的身份,在地府就是绿色通行证。 她出面,很快就有阴差把郭光远的爷爷领来,“大人,这老头倔得很,本来昨天就该去投胎了,说是他孙子好像也死了,非得在桥头等他孙子下来,连孟婆汤都打翻了一碗。” 郭光远终于见到爷爷。 爷孙两抱头痛哭过后,郭光远下意识搀扶着他爷爷走到池西跟前道谢。 他刚哭过,但脸上笑意满满,“多谢大人的帮忙。” 池西:“你不怪我?” 郭光远赶紧摇头,“当然不能怪大人,而且大人不是也赶来救我们了吗?如果没有大人,我也见不到爷爷了。” 他的语气里都是感恩。 池西愣了一下,嘴上却催促道,“行了,给你们算了算时辰,最近的合适投胎的时间快到了,下辈子你们做不了爷孙,就做两个兄弟吧。” 郭光远:“……” 郭光远爷爷:“……” 两人刚得知下辈子做兄弟,还没有来得及体会这种古怪的感觉,就被两个鬼差领走去了奈何桥。 池西就在桥边站了一会儿,看两人都喝了孟婆汤,顺利投入轮回道以后才满意的离开。 冒牌地府剩下那些人要怎么处理,池西也没兴趣知道,她直接回归到肉身。 踏实落地,又被拉扯的感觉传来,池西脚一软,直接跌坐在床上,没有站稳,她索性就把自己整个人都摔在床上,整个人都有点没力气。 距离她魂魄离体已经接近一整天。 一方面是离开时间太长,魂体和肉身有点不适应。 另一方面却是因为这具身体也有一天没吃饭了,回来以后立即就有一阵强烈的饥饿感涌上来,却饿的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她在床上一动不动,躺了半个小时。 房门被敲响,青云道人的犹犹豫豫的声音传来,“前辈,你、你回来了吗?” 青云道人除了睡觉吃饭,一直守在池西的厢房外,也没有忘记站在三米之外,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也没见着池西的房间里有什么动静。 林飞文和宋金都担心的过来问了好几次,问的最多的就是池西吃饭的问题。 青云道人不甚其扰,直接打发两人回去,自己却开始想着池西确实有一天没吃饭的事情…… 他才让人过去准备了一些饭菜,就听到池西屋子里一声闷响,而后久久没有动静。 青云道人一个哆嗦,脑海里浮现出在鬼蜮之中见到的那位眼生的前辈,又觉得没有任何情绪的样子和池西相互重合在一起,莫名的契合。 他犹犹豫豫地敲响了房门。 青云道人,“前辈,我让人给你准备了饭菜……” 池西耳朵一动,本来不打算出声,她有气无力的喊道,“那你拿进来吧。” 青云道人连忙答应,亲自跑到食堂领了饭菜,又端到池西的房门口。 池西从床上爬起来,双腿有些打颤,不大能站稳,她慢慢挪动到门口,给青云道人开门。 青云道人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池西的脸色实在是算不得好,不仅脸色发白,整个人看着也特别的虚弱,甚至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威压,和在鬼蜮里的那位前辈一模一样。 这种威压绝对不是一个小姑娘能够表现出来的。 青云道人心头一跳,瞥见池西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尤其是她的视线正落在他的身上,只觉得头皮发麻,硬着头皮开口,“前辈,我、我去放桌子上?” 池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去吧。” 青云道人瞬间转身,没有和池西对视。 池西依靠在门栏上,“你不用想太多,我这身份过了明路,合理合法,不是强行夺舍来的。” 青云道人无端就松了口气,他尴尬的笑了笑,“前、前辈当然是过了明路。” 他怎么就忘了,地府的阴差光明正大给池西铺路,让她在整个道门扬名,摆明是清楚她自身的情况,否则判官阎王怎么恩惠任由她在阳间。 第71节 青云道人好奇问道,“前辈是去解决阴曹地府的事情了?” 池西点点头,坐下来拿起碗筷,也示意青云道人坐下。 后者从善如流,乖巧坐到池西对面,两眼发亮,“对方到底是什么?这几天,道门倾尽力量,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池西挑着不重点的地方给他讲了一些,忽略了原工的事情,地府更换系统的事情,还是暂时不要传扬开,尤其是算法推算生死簿,那更是一个机密,若是泄露出去,保不齐有人会对程序员算法工程师之类的人下手。 饶是如此,青云道人也听的一愣一愣的,“你说对方直接在废旧的庙宇上建老巢?乖乖,这鬼仙的反应可真大?那后来呢?” 池西大口咽下米饭,“后来?就来我就把他给告了,德不配位,做什么鬼仙?他不是觉得不人不鬼吗?就破格让他去畜生道体验一下百味人生。” 比如说,在被宰杀前一刻记起自己所有的事情,然后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斩杀。 青云道人听的出了一阵冷汗,“地、地府还能有这样的特殊待遇?” 池西点点头,“本来是没有的,但近年来地府也看新闻和段子啊,很多鬼差都说这种惩罚挺好。” 青云道人:“……” 他竟有种地府也紧跟潮流的错觉。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青云道人又说,“虽然这次的事情解决了,那这几天前辈还是住在止一观吧?再过三天就是道门集市的日子,正好可以一道过去?” 池西愣了一下,算算日子,她好像也快开学了? 她还在回想t大开学的日子,就听到自己电话响起,是秦浩君打过来的。 池西接通电话,听到秦浩君比平时更加亲和的声音传来,“西西,你现在在哪里?我接你去医院看看弟弟?” 池西随口问道,“不是已经过了探视时间吗?” 她记得上次去医院的时候,护士就说起过她们医院对探视的时间段有严格的规定,就算是的病人也要遵守,没有任何的特权。 包括秦家在内。 而且秦向阳的身体比常人更差了许多,随时有可能发病,更多的时候都是在昏睡之中度过的。 池西从医院出来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秦向阳只比她小两岁,但无论是身体还是骨骼,都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 生长十分缓慢。 秦浩君显然没想到池西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他愣了一下,只当池西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十分关心自己的弟弟。 他语气轻快,“有一个好消息,你弟弟就快要可以出院了,所以我们可以去看他。” 过了今天,他就可以跟正常人一样了。 第58章 察觉秦浩君轻快的语气,池西毫无波动的应下。 秦浩君态度越发温和,“我让淼淼来接你。” 池西也一并答应,又给了止一观的地址。 秦浩君警觉道,“淼淼说你前两天和朋友出去旅游,怎么去了道观?” 池西敷衍回应,“嗯,昨天回来了,他们说来道观玩,就过来了。” 见池西什么也没有察觉,秦浩君又很快放松下来,叮嘱她秦淼淼一个小时后就能到,提前下山等车。 池西挂了电话。 青云道人察觉她冷漠的语气,没敢说话,就听池西说今天就回去。 青云道人赶紧点头,“再过两天,我们就提前去r市那边,前辈和我们一道过去?要是去的话,到时候我就让宋金来接您。” 池西点点头,“到时候跟你说。” 她说完没再开口,快速扫荡了桌上剩下的饭菜,才感觉肚子里不再有空空的感觉,身体也有了力气。 相应的,她周身若有若无的气息也完全收敛起来。 看上去就跟一个普通小姑娘一样,没有什么差别。 青云道人恭恭敬敬地,一直把她送到山下,还想陪她等人,却被池西打发回去,说道观有客人。 他疑惑不解,有人来找他都是提前预约,很少会不请自来。 他坐缆车到一半的时候,就收到弟子的消息,说是地府那边来了阴差,等了好一会儿。 说话的弟子语气有些缥缈,青云道人又匆匆赶去拜见阴差,生怕阴差等得不耐烦,却不想往日里冷淡的阴差对他极为客气,甚至可以说是和颜悦色。 青云道人受宠若惊。 阴差摆摆手,“大人在你道观住着,那都是自家人。” 青云道人:“……” 他心里跟明镜似得,对方完全是看在池西的面子上才会这么客气,又对池西和地府的关系认知提升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阴差是特意过来告知他,关于冒牌阴差的事情已经解决,以后地府会专门出台一个正版标志,还在设计中,等完成了还会再进行通知。 青云道人头一次和阴差聊天,还有些适应不过来,但不妨碍他惊讶,“地府也这么先进了吗?” 对方摆摆手,“还不是这次的事情闹的?地府也要与时俱进,说是会设计什么防伪二维码,还挺复杂的,不过这事儿你先别往外说,我只跟你家道观说。” 青云道人再次对和池西拉近关系的好处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他与阴差聊得颇为投机,了解到地府后续还会有一些大动作,不过更具体的,对方却是没说,双方进行了一个友好亲切的会谈。 池西也颇为愉快,在等秦淼淼过来的时候,她还收到了地府分发的一万一千一百点功德,是处理这里事情的全部奖励。 她心情陡然好转。 连带着秦淼淼带着司机到这里后,第一时间就看到池西满脸的笑容。 池西很快上车,和秦淼淼一起坐在后排。 她看了眼前面的司机,随手布下障眼法。 秦淼淼这才开口,“这两天,秦家来了一个古怪的老头子,长得跟枯树皮似的,但从五官上还能看出点年轻的样子。” 她作为兵符幻化而成,并没有太大的判断能力,只能告诉池西一个大概的情况。 池西点点头,心里大概有数。 这两天忙着处理冒牌地府的事情,罚恶司还没有查到关于徐九思的事情,毕竟魂体失忆,就算通过三生镜,也只能照出他做过的亏德事,再通过镜子里的那些人事去找寻他的线索。 但如果地府已经换上原工的魂体扫描仪,那就不一样了,甭管魂体有没有失忆,只要扫描一下,关于魂体的事情就能够照出来。 不过现在,对方已经找上门来,罚恶司有没有查到,那也不重要了。 池西和秦淼淼两人没有回去秦家,而是直接开到了医院,秦浩君和俞秋云就在医院一楼的大厅等她们两。 俞秋云见到池西,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是碍于秦浩君在旁边,捏着鼻子和池西打了招呼,转头,她就和秦淼淼说话。 秦浩君见状,呵斥了她两句。 俞秋云脸色骤然变得难看,却一句话都没有反驳。 秦浩君看向池西,“这段时间来,你弟弟也很想你,一会儿你们姐弟两好好说说话。” 池西点头表示知道。 秦向阳住的还是上次那件病房,他刚挂完点滴,手背肿的老高,小心翼翼的按着手背。 “向阳。” 俞秋云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他红肿的手背,心疼地喊道。 秦向阳难得看到秦浩君和俞秋云一起过来,惊喜的喊道,“爸爸!妈妈!” 他又看到两人身后的池西和秦淼淼,愣了一下,弱弱的喊了一声,“淼淼姐姐、西西姐姐好。” 秦淼淼冲他挥了挥手。 池西只是冷淡的点头。 秦向阳有些内向地往俞秋云怀里躲。 他的表现也实在不像是十八岁的人,更贴近他的身体年纪,不然池西也不会忘记他比自己小不了两岁。 俞秋云拍着他的背,缓解他的紧张,埋怨地看了眼秦浩君,想到池西上一次对秦向阳说出那种诅咒人的话,对池西的厌恶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她是真不知道秦浩君是怎么想的,非得让宝贝儿子和那个害人精亲近。 秦浩君完全没有感受到她的抗拒,甚至让她先去咨询一下医生,这次他们过来,除了探病,最主要的是办理秦向阳明天出院的手续。 秦向阳情况特殊,打小就住在医院里,由专门的医生负责,从不经手其他的医生。 当然,所有能出入他病房里的人,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都是签订保密协议的,不会对外泄露任何的情况。 俞秋云张了张嘴,想要拒绝,又不敢拒绝,只能拍拍儿子的背,“妈妈走开一会儿,很快回来。” 秦向阳小心翼翼放开她。 俞秋云一步三回头,在关上房门的之前,听到秦浩君说让池西过去和秦向阳说话,她差点冲回去看着他们,不过硬生生忍住了。 她知道秦浩君不喜欢别人忤逆他的安排。 这么多年,她已经形成习惯,就算再不满,秦浩君坚持,她也就不会拒绝。 池西走到秦向阳病床旁,看着他比上次来的时候更加虚弱。 上次,他的身体好歹还能留住一些气,这次,他的身体已经彻底空了。 他没有下床走动的力气,但是还能苟坐在床上正常的呼吸,已经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感觉怎么样?” 在秦浩君的注视下,她随口问了一句。 秦向阳显然想起了池西上次说过的那些话,他明显有些害怕,但还是小声地说道,“好、好一点了。” 池西点点头,“哦。” 她很清楚,秦向阳说的是假话。 秦向阳也没有说谎的习惯,此时在池西的眼神下更觉得心虚。 病房里顿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第72节 秦浩君见两人还是这么生疏,皱了皱眉,开口说道,“向阳是不是还没有吃晚饭?我和淼淼去找医生问一下你最近能吃的东西,西西就留在这里吧?” 池西点头,目送秦浩君和秦淼淼离开。 她看向秦向阳,没有主动说话,只是坐在了他病床旁边的沙发上,坐姿很是随意。 比起她的自在,秦向阳就拘谨多了,他苍白的脸通红一片,眼珠子不停瞥向池西,两只小手无意识揪着被子。 “放轻松,”池西突然开口,吓了秦向阳一跳,“再咬,你嘴唇就要破了。” 秦向阳本能的张了张嘴,下嘴唇有一道清晰的红印,就像池西说的,他差点咬破自己的嘴唇。 流血是件大事情! 最近一段时间他开始出现无法止血的情况,上周拔掉留置针以后,他差点去了一条命,甚至输了很长时间的血。 所以这几天就连手背上的留置针也都快几天没有拆下,每次挂点滴,手背都肿的老高,也没有医生敢拔掉他手上的留置针。 池西意有所指,好像完全清楚他的病情。 秦向阳心里更加心虚,他忍不住开口说道,“西西姐姐,上次,我、我不是故意的。” 池西看向他。 秦向阳双脸涨红,鼓起勇气看向池西,“上次,西西姐姐问我,晚上会不会不舒服的事情……” 停顿了一下,秦向阳才继续开口,“我每次晚上是会觉得很不舒服,但是我住在医院里都这么久了,每次妈妈来看我,都装作很高兴的样子,但我好几次都看到她在哭。” “我每次只会不舒服一下下,很快就会过去,我不想让妈妈知道,也不想让她再哭了。” 秦向阳说完,快速低下头,全完不敢看池西的脸。 但他却能够清晰感受到池西在看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够感知的这么清楚,但秦向阳就是能够感觉到池西的目光,平静、不带任何情绪。 这种目光里,他更加有一种说不出的心虚感。 池西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站起来。 秦向阳只能看到池西白色t恤的衣角,他没敢抬头。 只隔了一会儿时间,他感觉到头顶多另一只手,温温热热的,让他整个人都有种暖洋洋的感觉,驱散了一直以来身体的冰凉。 秦向阳一下子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她。 池西低头,“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一些事情,如果我告诉你,我和你之间,只能活一个人,你会怎么选?” 秦向阳猛地瞪大眼睛。 他的眼睛里倒映出平静的池西。 池西清晰的看到他表情的变化。 秦向阳脸上血色尽失,池西的话仿佛戳破了最后一块遮羞布,把他们两人之间的所有假象都一一击碎。 他只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握住了自己的心脏。 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痛。 他痛到忍不住大叫一声,捂着心脏倒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没一会儿的功夫,整个人就跟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脸上、身上全都是汗。 病房里的仪器监测到他的生命体征变化,同时发出刺耳的声响。 下一秒,三个医生带着十几个医护人员冲进病房里面,有上前按住秦向阳身体的,也有读取仪器上数值的,还有准备好急救设备和药品的。 “病人cvp降低!血压降低!” 医生脸色沉重,大叫,“快!马上准备输血!” 他仔仔细细地检查秦向阳,手上的留置针也没有被拔下,全身上下都没有任何出血性的伤口,却频繁出现失血性休克和心脏病同时发作的现象。 这个月来已经是第三次。 秦向阳在病床上,意识模糊,只听到要输血,他的视线已经模糊,却下意识寻找池西的位置。 第59章 池西站在一边,她木着一张脸,眼皮都没有动一下,说是面无表情,倒不如说是镇定到冷漠的地步。 好像那句只能活一个人的话不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病房抢救的动静很快引来了秦浩君的注意,他只是借机让池西和秦向阳相处,注意力却全都放在病房内。 医生护士大量进出病房没多久后,他就得知秦向阳病危的消息,但他没有直接奔向病房,甚至没有任何着急担忧的表情,而是第一时间摸出了电话。 “大师,到时间了。” 也不知道对方在电话里说了什么,秦向阳脸上闪过一丝兴奋。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要有一个正常健康的儿子,谁还敢说他生不出儿子? 挂了电话,秦向阳朝病房走过去,才走到门口,就被匆忙赶过来的俞秋云撞了个趔趄,后者神色紧绷,眼里满是慌乱,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俞秋云冲进病房,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声,“我的孩子啊!”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她猛地走到池西跟前。 “你这个扫把星,要不是你,你弟弟怎么会这样!” 她抬手就朝池西脸上打过去。 仿佛这一切都是池西害的。 池西站在原地不动,冷眼看着她。 在她就要打到池西的那一瞬间,俞秋云的手腕被秦浩君握住,他脸色阴沉,手上用力,直接就把俞秋云拉扯到一边。 俞秋云没有站稳,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老公。 “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帮着那个扫把星?” 秦浩君近乎阴鹜地盯着她,“你给我出去!” 俞秋云当然不愿意,她满心都扑在秦向阳身上,恨不得代替他去承受病痛,哪儿还听秦浩君的话。 但她没有反抗的余地,直接就被秦浩君大力拖出门外。 病房内的医生和护士大气都不敢出。 还有两个拿着器材的小护士同情地看了眼池西。 池西仍然站定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这种近乎无情的冷漠真切的在她脸上展露出来。 无论是秦向阳病发急救,还是差点被俞秋云打,她这张脸,别说变脸了,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秦向阳已经开始输血,他手背依旧红肿,在这个时候,医生实在没敢再多扎一针,在确认留置针还是通畅的情况下,直接就开始输血。 他无比庆幸,当时用的是大号的留置针,否则还要重新再扎针,之后能不能止血又是另外一种挑战。 输血后,秦向阳的生命体征一点一点变得稳定下来。 他脸色依旧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半眯着眼睛,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却没有昏迷过去。 医生心里狠狠松了口气。 秦浩君把俞秋云大力关在病房外,侧脸还有两道血痕,整个人显得暴躁又有种阴狠的感觉。 他一进来,实现扫过满房的护士医生,只问了一句,“脱离危险了?” 秦向阳的主治医生赶紧点头,“输血后,体征已经趋于平稳,秦总,但他这种情况很难……” 不等医生说完话,秦向阳打断他,“脱离危险就行了,你们都出去,有什么话和秋云去说,我不需要知道。” 主治医生:“……” 他看了眼秦向阳。 他们所有人都和秦家签订了保密协议,内容又古怪的很,除了不能泄露秦向阳真实情况和治疗情况外,还有一些有悖于常理的事情。 比如,像现在,秦浩君让他们出去,就算秦向阳才刚脱离危险,需要医护人员严密进行监控和看护的情况下,他们也只能听从。 一个人都不能留下。 主治医生带着所有医护人员走出病房,就撞上披头散发跟疯婆子一样靠在对面墙上的俞秋云,和以前端庄的秦夫人判若两人。 病房里一下子腾出空来。 秦浩君看向池西,柔声说道,“没有被吓着吧?” 池西抬头,“没有。” 秦浩君没有注意到她的冷漠,从兜里掏出两个护身符,故作和蔼,殊不知他整张脸因为压抑着那种兴奋的情绪变得十分诡异。 “我前段时间出差,给你们求了平安符。” “淼淼已经戴上了,这个是你的。” 他把平安符递到池西面前。 池西接过,又在他的注视下戴在脖子上,他才移开视线,拿着另外一个平安符走到秦向阳的病床前,动作轻柔地给他戴上。 他背对着池西,“你弟弟从小身体不好,长这么大都没有去游乐场玩过。” 池西敷衍的接话,“是吗?” 秦浩君并不在乎,只陷在自己的回忆里,“都说秦家有钱,但再有钱,不连一个孩子都救不了吗?西西,你知道这种感觉吗?” 池西觉得听他说话怪累的,又坐回沙发上,“不知道。” 秦浩君摸了摸儿子的头,见他半眯着眼,呼吸略微急促,“等你有了孩子,你就能懂了,如果有任何的方法能够救孩子,没有哪个父母会拒绝。” 他扭头看池西,见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他给的平安符时,眼里闪过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池西闻言,抬起头,“是吗?” 秦浩君点点头,听到门外的声音,他柔声对池西说道,“还有一个叔叔来了,你去开门。” 池西指了指门,“你自己去开吧。” 秦浩君:“……” 池西坐定在沙发上,不挪动。 秦浩君转身亲自去开门,压抑住激动的情绪,但他脑海里的情绪升高到一种极高的高度,手脚都不自觉开始颤抖。 第73节 盼了快十八年,秦向阳终于就可以治愈。 这种激动和兴奋,在看到来人时达到了顶点。 “姚大师。” 他压抑着声音喊道。 来人一身黑衣,和徐九思打扮很像,又有些不同,整个人笼罩在宽大的袍子里面,只露出一双空洞的眼睛。 姚德顺冲秦浩君点头,进入病房后,摘下了帽子,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褶皱的皮肤没有一点水分,干巴巴的贴紧在骨骼上,显得他整张脸又老又皱又干瘪。 但光是看他的骨骼,却又只有二十左右。 池西扫了他一眼,对方的气息和徐九思相近,功法一脉相承,十有八九就是徐九思的同伙了。 姚德顺的视线落在秦向阳身上,口中却说道,“护身符都戴上了吗?” 秦浩君赶紧回答,“都给孩子们戴上了!” 姚德顺满意地点头,他找上秦浩君合作,最大的原因就是他豁得出去,他们都是一种人,只要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就算要牺牲的再多,他们也能一往无前的走下去。 不会出现半路变卦的情况。 姚德顺朝池西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池西站起来后比姚德顺还要高出一点,后者实在萎缩的有点厉害,整个魂体放在里面十分拥挤,一眼就能看出他的魂体和身体不想符合。 姚德顺上下打量着她,“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看你弟弟受尽病痛的折磨,是不是觉得很难过?” 池西顺着他的话,“有点吧。” 姚德顺又问,“如果现在有办法能够减轻,甚至治愈你弟弟,但是要付出一点代价,你会愿意吗?” 池西没有马上回答,眼睛里倒映出姚德顺那张枯黄树皮的脸。 后者以为她没听懂,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池西:“什么代价?把我的命换给秦向阳吗?这叫一点代价?” 姚德顺脸色变了变,又很快恢复过来,“是跟换命有关,但你不会死,如果是这样,你会愿意吗?” 池西定定地看着他,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意,“这种事情,你们怎么不先问问秦向阳愿不愿意?受了这么多年病痛折磨的人是他,又不是你们。” 她说完,本来还躺在病床上虚弱到不行的秦向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床上坐起来。 因为太过用力,他输血的那只手背终于不堪重负,留置针直接从手背上脱落下来,鲜血溅出来,点点滴滴,跟梅花状浸染了白色的被子。 池西看向秦向阳,等着他的回答。 秦向阳一改往日的懦弱腼腆,他还是有些害羞,却鼓起勇气看着池西, “西西姐姐,我想做个好孩子。” “我、我虽然想活下去,但是我不想害人。” 池西看向姚德顺,“听到了吗?他不愿意。” 姚德顺青筋一突,他没想到池西到这个时候居然还能这么淡定,问什么秦向阳?他懂什么? 秦浩君听到秦向阳的话,暴跳如雷,他不允许事情都到了最后一步还要出现任何的差错! 他当即低吼,“你懂什么!以后你就不用住院,也不用躺在病床上,连吃东西都得经过计算根本不能多吃,以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大把的钱,会有很多朋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管是跑还是跳,只要你想,你都能做到!” 秦向阳双手握拳,随着他的动作,他原先挂着留置针的手背流出一道道黑色充满腥臭味的血液,浓稠无比,沾染着强烈的死亡气息。 ——他早就不正常了。 秦向阳难过的低下头,“我,我不想害人。” 秦浩君脸色难看,“这件事情还轮不到你做主!大师,别听一个孩子胡说,他什么都不动,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赶紧动手吧!” 秦向阳听到他的话,下意识后退两步,又快速冲向门口。 但姚德顺在进门的时候就打定主意来收取布置多年的成果,早就将整个病房给封住,保证病房内的动静不会传到外面,更不会有人能够逃离他的掌控。 原本,池西要是同意换命,他还能省下很多力气。 现在看来,还是要用强硬的手段。 姚德顺掐动口诀,一股阴气缠绕在秦向阳身上,硬生生把他拖拽到床上固定住,没有给他反抗的机会。 秦向阳当然不愿意,但常年生病,身体孱弱,根本没有任何力气,简简单单地就被固定在了床上,甚至因为没有意义的挣扎,整个人喘得厉害,是发病前的征兆。 搞定了一个。 接下来就是池西。 姚德顺手上动作不停,整个病房内都被阴气占据,他满脸阴仄,“小姑娘,敬酒不喝,喜欢罚酒,别怪老夫对你不客气了。” 浓厚的阴气逼向池西,预备把她也绑起来。 姚德顺脑海里已经想象出池西被阴气固定后,放血、换血,再利用已经画好的换名符,将她和秦向阳两人的命格互换。 偷天换日。 成功后,秦向阳这个身体就不会再出现任何问题。 然而,他驱动的阴气只停留在距离池西一米之外,任凭他用尽力气,也无法再靠近她一分。 池西甩了甩手,活动了一下手腕,平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讥讽。 “你这实力不行啊,再多两张换名符也不够折腾。” “要不然,还是我给你示范一下换命的正确操作? 第60章 实力不行? 还想教他怎么换命? 姚德顺活了近三百年,换了十几身体,业务熟练,论换命,还没人敢在他跟前班门弄斧。 却不想,今日被一个小姑娘贬了。 他生起气来,脸上的骨架都挂不住那张皮,脸皮耷拉下来,整张脸拉长三分之一。 他惊怒道,“大言不惭!今天我就要……” 一句话没说完,他瞬间瞪大双眼,脸上的皮跟着颤动不停,脖颈向前,像是被活生生掐了脖子提起来,双脚逐渐悬空。 他双手在空中胡乱扑腾,想要掰开钳制他喉咙的东西,但总是扑空,什么也没有抓住。 “嗤……” 喉咙里发出撕裂的声响。 感受到腹腔内空气减少,他呼吸越来越急促,艰难地扭转脑袋,视线向下,只能用余光看到池西就这么站着,冷冷盯着自己。 一动不动。 但除了她,谁能对他下手? 姚德顺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都不愿相信自己竟然会输给一个不过二十的黄毛丫头! 他被钳制住,那头控制秦向阳的阴气就向外四散。 秦向阳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喘息,眼珠子往外瞪,只觉得自己下一口气上不来,随时可能就没气了。 他身下的床单已经被黑色浓稠的血液浸染。 这么多年的疼痛和折磨,要是可以这样死了,好像也是种解脱。 秦向阳意识模糊。 秦浩君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惊呆了,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他叱咤商界多年,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却没想到还有池西这一个变数! “你,你在干什么!” 秦浩君惊怒不已,以前所未有的音量吼道。 池西听到他的声音,往前走了一步,秦浩君下意识往后退开。 她神色不变,指了指姚德顺,“当然是完成你们的心愿。” 不等秦浩君说话,她又开口说道。 “你想要一个儿子。” “他想要你儿子的身体。” “你们俩凑一凑,正合适。” 秦浩君:“……” 谁会想要这样的儿子! 他也对池西说的话感到震惊,没想到对方居然打的占据他儿子身体的主意! 池西没给他选择的余地,她开始动了,双手同时掐诀,一连串极为复杂的手势从她手上打出,看得人眼花缭乱,但让姚德顺惊恐的是,随着她手上的动作,强大的灵气汇聚在房间内。 最终,灵气幻化成两张换命符。 这种换命符是姚德顺无意中在一个山洞里发现的残缺符咒,他穷尽一生,都在完善换命符,从第一次换命到现在,每一次的完善都能够让他在新的身体里存活更久的时间。 直到现在这个版本,是他最引以为傲的,认为自己凭借这这一版本的换命符,在秦向阳的身体里活上五六十年,不会出现快速衰老之类的副作用。 池西用灵气凝聚而成的换命符,远远比他画出来的要完善。 他瞳孔骤然缩紧,换命符早已失传,否则他也不用这么费劲心机去完善,但一个小姑娘,为什么能够画出这样的符咒! 为什么! 池西看出他的震惊,“这都是玩剩下的东西了,没想到你还拿它当宝。” 当年她研究出换命符纯粹是意外,原本是想研究灵气、鬼气以及阴气之间的转化,还想做成类似于现代的充电宝一样的符咒来卖钱。 第74节 结果意外弄出了换命符,这种极大程度上避免副作用来交换双方的人生的符咒,她第一时间就销毁了。 没想到这符居然还存在于世。 秦浩君把换命符说成护身符交给她的时候,她就认出了上面的灵力波动,不过是残缺版,还是免不了一些副作用,最明显的就是身体快速老化。 一具身体支撑不了几年就会快速老化。 如果没有及时找到下一个身体,附着在上面的魂体就会跟着身体一起老死。 姚德顺研究了两百多年,也算是有了一点头绪,他无法在符咒上更进一步,就往旁门左道上靠,利用秦家夫妇想要儿子急迫心理,故意设局,让本不该出生的秦向阳出生。 利用他残缺的命格,再通过换命,取代正常人的命格。 两者转化期间,就能够极大程度上抵消他画出来的换命符的副作用。 池西看了他一眼,将两道换命符分别打入他和秦向阳的身体里面,她手上动作不停,强大的灵气不断萦绕在他们两个人的周身,在他们之间形成一道无形的桥梁。 命数天定。 人出生后就已经注定。 但此时,在换命符的引导下,两人之间的命格完全颠倒过来。 池西虚空一抓,直接就把姚德顺的魂体从他那具身体里抓了出来,在她想把他的魂体塞进秦向阳身体里时,秦浩君猛地朝她冲过来。 “池西,你不可以!” “那可是你弟弟啊,你……” 秦浩君眼睁睁看着池西手上好像拎着什么东西,走到秦向阳旁边,又做出了一个塞进去的动作,末了,还做了一个拉取的的动作,好像拉了什么出来。 他却是在走了两步以后,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无论怎么走出那一步,他都像是在原地踏步。 秦浩君后退两步,气急败坏,“你到底做了什么!” 池西看了他一眼,掏出一张空白的符纸,随意抛在地上,符纸落地,瞬间化为活人的模样,她把秦向阳的魂体塞了进去。 纸人是根据秦向阳原本的模样幻化的,跟床上那个缩小版的他十分相似。 秦向阳钻进纸人的身体里还有点不适应,他变扭的晃了一下,感觉自己轻飘飘的,随时能够飘起来。 池西眼疾手快,把他给摁回去,想了想,打了一道固魂符在他身上,才让他面前刚跟正常人一样,没有直接灵魂出窍。 “西西姐姐,我、我感觉好舒服啊。”秦向阳满脸惊喜,从小到大,他第一次感觉到身体是这么轻松。 池西随口回应了他。 “你、你……我要你不……”病床上原本秦向阳的身体里却塞进了姚德顺的魂体,他感受到这具身体里的浓厚的死气无时无刻不在破坏着,早已经没有了生机。 不得好死! 透不过气,只能大口喘息。 心脏的疼痛更让人觉得随时能够晕过去,又痛得意识模糊也晕不了。 手背上留置针的伤口还在不断涌出黑色浓稠的血,导致身体里的血液不断流失。 这种眼看着就要死亡的感觉,让姚德顺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和他谋划的美好生活截然相反! 他就跟一条在岸上吐气的濒死的鱼。 明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活了这么多年,居然被一个小姑娘摆了一道! 池西眼看着姚德顺的呼吸逐渐微弱,没有再管他,而是看向另一边早就石化的秦浩君,顺便,又把在门外歇斯底里的俞秋云一并抓了进来。 外头的医护人员只看到俞秋云突然不见,却根本不知道她怎么就突然消失。 不过俞秋云的消失,没有引起过多的慌乱,一股灵气四散在走廊上,那些医护人员很快就离开,忘记了俞秋云的事情。 “啊——你们——” 俞秋云大闹到一半,她怎么都打不开病房的门,又被人拦着,完全像个泼妇一样在走廊上大闹。 她突然有一种失重地拉扯感。 下一秒,眼前一亮。 她尖叫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发现自己就站在病房内,地上、床上到处散落着黑色浓稠的液体,散发出强烈大的腥臭和腐烂的味道。 秦浩君站在一边。 另一边,除了池西外,还多了一个年轻的男人。 俞秋云扭头颤抖着看向病床,在看到秦向阳躺在床上满身是血的模样时,她脑海里的弦瞬间崩断,头脑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她听到自发出的和野兽般一样惨烈的吼叫声。 她的儿子。 她和秦浩君虽然属于两家商业联姻,但俞家处于劣势,结婚多年,她却始终没有怀孕,眼看秦浩君在外面的女人越来越多,她当然怕自己地位不稳。 好不容易怀孕,她却只生下一个女儿,她偷偷找大师看过,对方说她命中只有女儿时,俞秋云就崩溃了,知道姚德顺出现,告诉她和秦浩君。 只要把池西杀了,他们就能有一个儿子后,她心动了。 费劲心机,甚至扔了亲生女儿才换来的儿子,她当然千宠万宠,甚至把所有的寄托都放在了秦向阳身上。 这么多年来,秦向阳的病几乎成了她的噩梦,但也承载了她所有的希望。 此时,眼睁睁看着黑色的血液浸透了大半张床,她的儿子几乎就要没命,俞秋云情绪崩溃,低吼着冲向秦浩君,手脚并用。 “都是你!” “都是你!” “为什么要让扫把星上门!” “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你把儿子还给我!” 俞秋云的暴戾让秦浩君清醒过来,他猛地把她推开,大步走向池西。 俞秋云猝不及防被推倒,倒地前,秦向阳附身的纸人连忙上前,把她扶住,没有让她磕碰到。 秦浩君站定在池西面前,紧紧盯着她,而后突然笑了笑,“没有想到我的女儿居然还有这样的能力,你直接就让你弟弟长大了,很好!” 池西:“……” 他怕是脑子错乱了? 池西近乎冷漠地看着他,“秦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浩君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和姚德顺做交易是在走钢丝,他的虽然是被算计,但姚德顺如今就在他儿子的身体里面,眼看就要死了。 池西却展现出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能力。 她轻轻松松就把秦向阳变成一个大活人,不管是不是真的身体,但看着就和大活人没有区别。 这种能力绝对不是一个小姑娘能够拥有的。 想到姚德顺这些年来每次见面,都能看到他用了不同的身体,秦浩君很快就有了某种猜想。 他目光灼灼,炽热地看着池西,“我知道你占据了我女儿的身体,但是我不在乎,你可以继续用她的身体,但是,我儿子,你也得放过他。” 池西:“……” 秦浩君重新回归叱咤商场时的自信,“这笔买卖,你不会亏。” 池西看着他,只觉得槽点众多,一时间无法开口。 秦浩君以为她是想要加大筹码,又开出更高的价位,“只要你能让我的儿子保持正常,我每年再给你一个亿。” 池西没忍住,轻笑出声,眼里压抑着强烈的怒意,随着她的情绪变化,病房内郎朗清气骤然一变,无数的鬼气汇拢。 整个病房都暗了下来,池西的声音飘忽起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错,但秦家财运都集中在你女儿的命格上,她死了,你秦家财运到头。” “秦浩君,你是凭什么来跟我做这笔交易? 第61章 秦家世代累计财富,但只在本市还能入眼,对比真正的豪门世家还是不够看。 秦浩君野心勃勃,从接手秦家开始,就一直想要扩展商业版图,也算是小有成就,声名拓展至本省。 秦家的财运累积到头,迎来重要转折点。 池西没有危言耸听,他们家所有的财运都寄生在了小姑娘身上。 这一点姚德顺再清楚不过,池西一死,秦家多代累积的财运不复存在,但他又不会允许秦向阳变得穷困潦倒,才会提前在霍桥身上下功夫,借用命蛊来弥补秦向阳缺失的财运,打造一个五行俱全的命格。 病房内的鬼气汇聚成鬼门。 马面单独拖着秦淼淼走出来,被锁魂链锁住的秦淼淼蓬头垢面,浑身都沾染着鬼气,左右两边肩膀的火忽明忽暗,随时可能熄灭。 这段时间地府忙着改革,大部分的阴差都放下手头的事情,听从调遣,以便随时配合着进行测试。 就它,也是抽空拎出来的。 秦淼淼精神状态很是不好,这些天,她吃的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饭菜,什么味道都没有,还不容易吃饱,甚至时刻都在被隔壁的恶鬼恐吓。 有几次,她的手脚都已经被恶鬼吃进嘴里,要不是阴差及时赶来,她早就没命了。 死亡随时笼罩,又体验过濒死的感觉,她被折磨到精神不正常,看着眼前的人,只发出吃吃的笑,眼神却透着阴冷。 池西面无表情地开口,“一个月前,她就已经死了。” 秦浩君瞳孔骤然缩紧,对眼前奇幻的一幕无法做出反应。 但他的脑子在快速运转。 一个月前,秦氏集团合作项目就频繁出现问题,不是被人捷足先登,就是合作方出现问题,只是几个小项目还不至于伤筋动骨。 但几个主要项目同时出现这种问题,秦浩君批了很大一部分资金注入,才维持那几个项目的顺利运转。 结合时间,正好能和池西说的对上。 第75节 秦浩君紧紧盯着池西,“你下的手?” 池西嗤笑,“是你另一个女儿。” 秦淼淼听到池西提到自己,麻木地抬头,脸上的笑容不断扩大,“爸爸,妈妈,你们快救救我啊。” 秦浩君听到她空洞的声音,只觉得头皮发麻,就这种情况,他满脑子都是秦家财运到头,哪里还管的了她? 一旁的俞秋云却猛地看向秦淼淼,又快速转向池西,她身形一颤,“你!你对淼淼做了什么!” 池西眨眼,反应过来,俞秋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招来门外的“秦淼淼”,病房内即刻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两人四目相对,真正的秦淼淼脸上浮现出一丝恐惧。 瞥见这一幕,俞秋云终于放声尖叫,整个人都崩溃了。 她居然和怪物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天,还一点儿都没有察觉! 秦向阳担忧的看着俞秋云,时不时瞥向池西,他知道妈妈做的不对,此时看着俞秋云这样,他觉得心痛,却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给俞秋云求情——先前俞秋云对池西的态度,他记得清清楚楚。 池西察觉秦向阳的视线,操纵符兵往他那儿走了两步,俞秋云尖叫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往后仰,眼睛一闭直接被吓晕。 秦向阳:“……” 这也是一种解脱。 符兵身形一晃,重新变成纸人回到池西手里,完成了她最后的使命。 池西看向秦淼淼,“都到今天了,你就好好听一听,你想要夺过来的宠爱和注目到底是什么。” 她简略重复了一遍。 从秦家生下池西,到抛弃池西,再从农村夫妇那儿抱养秦淼淼,子女对他们来说就是他们生出儿子的工具人,秦向阳本人也不例外,只占了性别优势。 而姚德顺,却是利用秦家夫妇,精心做了一个局,秦家人也是他活下去的工具人。 听完后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 秦淼淼麻木的脸浮现出震惊,她本以为自己是被抱错又或者是别的原因,却没想到从头到尾,秦浩君和俞秋云对自己的身世一清二楚,甚至,只是成为了替代池西位置的工具。 别说宠爱,在他们眼里,她恐怕连人都不是。 在这一刻,她所有的信仰终于全线崩塌。 秦淼淼彻底失去理智,加上她的周身都浸染了鬼气,她的魂体竟然从身体里挣脱出来,满身的煞气,竟是在这一刻变成了厉鬼! 她冲向秦浩君,狠狠的朝他拍过去。 秦浩君下意识想要躲,却没有完全闪避,肩膀上留下来一个漆黑的鬼手印,整个人呆愣地站在原地,没有反应。 秦淼淼还想再攻击,马面及时反应过来,连忙拉动锁魂链,把她的魂体硬生生给拉了回来,没有让她再挣脱。 马面舒了口气,当着池西的面被厉鬼挣脱,可真是太丢份了。 它没来得及时完全放松,异变突生! 躺在床上呼吸微弱的姚德顺终于完全没有了呼吸。 他已经活了三百多年,在死亡的这一刻,业力缠身,加上死前不甘和怨恨,让他在死后的第一时间,阴煞之气暴涨,整个魂体都涨大了三四倍,瞬间就从死亡的身体里挣脱出来。 他嘶吼着冲向池西。 马面赶紧拖动锁魂链,却在触碰到姚德顺的第一时间被反弹。 要不是池西驱动鬼气替他挡住,估计它就被自己的锁魂链给打伤了。 这才刚死,居然就成了这么厉害的厉鬼! 马面震惊,甚至快到鬼王的级别了! 池西帮他挡了一击,眼看姚德顺就要到她跟前,她不慌不忙地驱动鬼气,幻化成一条新的锁魂链,牢牢把姚德顺的魂体捆绑住。 被束缚后,姚德顺的魂体重重跌落在地上。 马面连忙拉住锁魂链的一段,把他一并拖过来,又拿出了一面小圆镜子,往他脸上照了照,黑气一闪。 池西看着马面的动作,“这是新品?” 马面忙点头,“是新品,最近赶工了一批,我正好抽到了一个。” 池西看着马面。 马面感受到池西的视线,握着镜子的手一顿,犹豫片刻,才把镜子递给了池西,“就是照一照魂体,等地府那边的人把它魂体的消息传过来就成。” 话音刚落,它这边就收到了消息。 “咦?它居然是道门的通缉犯,还有五百万的悬赏!” 池西眼睛一亮,“你先不用带他回去,我去交给道门那边。” 马面:“……” 它有种奇怪的感觉,隐隐约约,却不敢相信。 池西没有察觉到它的异样,把玩着手里的镜子,补充了一句,“你回头看看道门的通缉名单,整理一分给我。” 马面小心翼翼,“大人是为了钱吗?” 池西毫不心虚,“还阳以后才知道哪儿哪儿都得用钱。” 马面:“是,我回头就整理一分名单给大人!” 它看着池西手里的镜子,隐约露出眼巴巴的眼神。 池西把手里的镜子塞回给马面,后者赶紧接过镜子,一副宝贝的模样。 池西眼看着他的动作,当年在地府,所有阴差找到新奇的玩意儿都会主动送给她研究,没想到做人也就一个多月,当年在地下时的那份情谊已经烟消云散。 马面察觉到池西的眼神,连忙解释道,“大人,这个小镜子数量少,都得抽中才能拿到的,大家都新奇着呢。” 池西:“……” 回头她就跟崔判官要两个! 一手一个! 馋死这群牛头马面! 她把姚德顺塞给观观,让它把魂体给看管起来,又看向秦向阳。 秦向阳正把俞秋云抱到沙发上后,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察觉池西的举动,才不舍的收回眼神,“西西姐姐是要把我带走了吗?” 池西点头。 秦向阳本就不该出生,她虽然强行把他从身体里抽离出来,命格已改,但他仍然不能留在阳间,不然就是黑户,也是不被允许的。 秦向阳也没有反抗,乖乖地站起来走到池西旁边。 秦浩君直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他脸色泛青,大活人被厉鬼拍了一下,也不是轻易能够受得住的,但池西完全没有帮他的意思。 他眼看着秦向阳要走。 对他而言,儿子就代表着有了后代。 筹谋这么多年,他只想要一个儿子,一个健健康康的儿子。 秦浩君吼出声,“你们不能走!” 不管是池西还是秦向阳,一个是财运,一个是儿子,谁都不能走! 池西压根就没理他,抓起秦向阳,直接从鬼门跳了进去,留下马面慢慢拖动着秦淼淼从后面进了鬼门,而后,鬼门才从病房内消失无踪。 鬼气快速的散去。 阴暗的病房内重新回归明亮。 秦浩君动了动嘴唇,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整张脸都在不断抖动,几乎陷入癫狂的状态。 “不能走。” “都不能走。” 他不断重复着说这两句话,伸出手不停在空中摸索。 那扇门呢?到底在哪里?他绝对不能让他们就这样离开! 十几分钟后,警察收到止一观道长的通知,带队进入病房,却只看到病房内随处溅落的黑色血液,秦向阳早已腐烂发臭的尸体。 至于秦家夫妇。 秦浩君口中喃喃自语,双手一寸一寸地探索着空气,明明什么都没有,他却一直说要找到那扇门,把儿子和女儿都一起回来。 俞秋云被叫醒以后,问她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失去了对事物最基本的认知能力。 警察面面相觑,快速封锁住现场,并且等待止一观来人。 但秦师夫妇出事的消息还是像雪花一样飞速传播,紧接着秦氏集团又被各大项目被爆出资金链断层,不到一个小时,无数人抛售手中的股份,秦氏集团股票跳水跌停, 就像池西说的那样,秦氏集团财运到头,以一种“势如破竹”的气势开始崩盘。 池西亲自带着秦向阳进入鬼门,领着他进入酆都城。 城内一片岁月静好,又比平时多了一分喜庆,仿佛是多了几座奇奇怪怪的塔状建筑,带着一丝现代化气息,和酆都城古老的样式格格不入。 不少阴差和魂体飘荡在周围,却都低着头摆弄手里的手机。 池西面露疑惑,往日他们经常会卖一些纸扎的造型奇特的手机,但阴间又不是阳间,造型再逼真再奇特,那也是假的,顶多是交换着玩。 但此时,那些阴差和魂体手里却捏着真真实实地手机,人手一个。 甚至,还以后不少魂体激动往酆都内城赶,说着攒了多年的冥币终于有地方花了。 池西随手逮住一个低头玩手机的阴差,“这是怎么了?崔判官呢?他在哪里? 第62章 阴差突然被问话,连人都没有看清楚,手一抖,差点连手机都一并扔出去。 他第一时间握紧手机,“我没有在上工的时候玩手机,我休假了!” 池西:“……” 阴差也才反应过来,定睛一看,“池西大人,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池西指了指围在附近一动不动做低头族的魂体,“这都是怎么回事?” 第76节 阴差面对池西的时候要放松的多,他扬了扬手机,“喏,大人先前带回来的那位研究出来的,说是我们下面没有基础设备,就没有办法开展技术改个,这不,判官亲自上去反应了一下,接入了上面的设备,那几座东西不就是才搬回来的。” 他嘿嘿一笑,“别说,上头的手机还怪好玩。” 池西往他屏幕上瞥了一眼——消消乐,还在第十关。 池西:“其他人也是?” 阴差点头:“是啊,他们都是良鬼,才能第一批获得买手机的资格。” 池西:“良鬼?” 阴差一拍脑门:“都忘了大人许久没回来,这是昨天才出的分级,说是根据什么功德、业力来分大类,还有更细的,什么口舌、杀孽之类的,太多了,不过……” 他压低声音,“大人带回来的那鬼好厉害,一眨眼就算出来了,比崔判官还快。” 池西也没有想到短短两天,地府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人间千百年来的科技发展对地府来说更是一种新鲜的展现。 对现代鬼来说,就如同又回到了天堂;对于上了年纪的鬼来说,更像是发现了一个新的大陆。 按照阴差透出的意思,现在的手机只支持什么单机小游戏,但后续还会投入更多的设备,等原工做好阴阳双方的防护墙以后,手机可使用的功能也会扩展,比如联网、软件开发等等。 池西没有多聊,问清崔判官在什么位置后,很快和阴差告别,后者已经沉浸在他的消消乐之中。 池西看了看周围沉迷手机的鬼,带秦向阳去找崔判官。 秦向阳第一次来地府,好奇地张望,“西西姐姐,地府都这么好玩吗?” wifi连通。 手机随处可见。 就连阴差都是这么友善。 池西看了他一眼,“当然不是,这里的鬼大多是和善的魂体,下面还有十七层,关押着所有需要在地府受刑的魂体。” 每一层,都是人间地狱。 秦向阳点点头,虽然池西没有把更详细地说明白,他也大概能想到是什么样子,在病房里无聊的时候,他也搜索了不少关于地府的描述,就是想着万一哪天他死了,也不至于傻头傻脑,什么都不知道。 池西带着秦向阳绕过酆都城内城,进入后排的大殿,还没有进门,就听到原工单方面争吵的声音。 “基础设备还不够,地府多少的鬼,就这么几座信号塔,到时候你们连镜子都用不了。” “我说要给我招的技术鬼找了吗?前面几个鬼都太弱了,我要的是可以直接上岗的。” “再给我两天时间,我就能够把初级的防护墙做出来,后续的软件开发也得跟上,不然我们怎么进行测试?” “……” 原工絮絮叨叨的声音不停。 池西一进去,就看到了崔判官往日平静的脸上带着生无可恋。 崔判官注意到池西进来,他轻咳一声,打断原工的话,“那个,你上课的时间到了。” 原工:“……” 这是他这几天来体验过最浪费时间的事情。 自从变成了鬼,他发现自己不需要睡觉,也不需要休息,更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体无法束缚,随时产生灵感,他都能够投入钻研之中。 尤其是在来了地府以后,到处都是他施展身手的空间,他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小时用在计算机上面。 偏偏,他每天都要去上课,接受和尚鬼的什么伦理道德思想品德课,以往,他绝对不会上这样无聊的课,但地府又强制性要求,他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原工精神的模样瞬间转变为面谈死鱼脸,冷漠地绕过崔判官,走了两步,他又不忘停下来催促,“记得抓紧时间给我找人啊。” 崔判官:“……” 原工说完就走,在和池西碰面的时候,他擦肩而过,又想起了什么,退回两步,专门和池西打了招呼才离开。 池西看向崔判官。 崔判官感慨道,“这上课还是颇有成效,两天前他根本看不到你。” 池西:“……” 池西没有跟崔判官胡扯,她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拉过秦向阳,“你给看一下,他命格被调换了,还能不能投胎?” 崔判官惊奇地看了看秦向阳,手指掐算了一遍。 他没有马上开口,而是取出一面更大号的镜子,让秦向阳站在跟前照了照。 池西狐疑地看着崔判官,如今他连算一个知道大概信息的魂体都得用上科技了吗? 崔判官连忙说道,“这是原工说的,让我帮忙进行测试,先算一遍,再用他的机器对照一下,看结果准不准确,不准就得把这个报给他。” 池西对他说的留了心,“那你看的结果怎么样?” 崔判官说起正事,表情严肃,“倒是可以投胎,但他的命格虽然被你改了,秦氏夫妇的业力还加在他身上,打断手脚还连着血肉,哪里有这么容易被割舍?投胎倒是可以,但只能去……” 畜生道。 池西打断他,“还差多少功德点?” 崔判官惊奇的看着她,又掐指一算,还照了照镜子,“还差五千。” 池西:“……我补全。” 池西带着秦向阳去办了相关手续,往他身上补了五千功德点,他身上的业力消除,露出他最原始的命格来。 崔判官指着他说,“命格还不错,下辈子家庭美满,富贵一生。” 池西点点头,表示可以,“成。” 她推了推秦向阳,“劳烦崔大人领他去奈何桥。” 像这种补办了特殊手续的人魂体投胎,按照地府规定,都得由判官亲自领路,再投胎前进行最后的核对,避免发生错误的情况。 崔判官与池西交情好,乐呵呵的接了她的差遣,当场就把秦向阳送到奈何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回来。 池西还在原地等他。 崔判官问了句,“解决了?你这次倒是大方。” 他说的是给秦向阳补了五千功德点的事情。 池西点头,“弟子的仇报了。” 她绕开功德点的事情,没有多说。 崔判官跟着点头,“就还剩下找个弟子?可有人选,你这眼光高的不行,地府那些厉害的鬼每一个能入你的眼,当年你那个弟子也没见有……” 池西沉默了一下。 崔判官赶紧停下口嗨,停顿了一会儿。 他又接着说道,“我看你还不如等原工的系统做起来了,过来找他排查一下,说不定就有符合你要求的弟子呢?” 池西眼睛一亮。 算人不算己。 她算不出自己的弟子,别人更是没法推算她的运势,但原工的这种科学技术不一样,完全是根据他敲出来的那些符号来进行计算,与掐指一算截然不同。 这法子,说不定可行。 池西问道,“他还有多久才能做完开发系统?” 崔判官沉默了一下,“大概挺久的吧?” 原工和崔判官抗议了很多次,从人手到设备,以他现在光杆司令的状态,所有的东西都得他亲自上手,根本忙不过来,更别说系统开发后,还要经过多道测试。 像池西这种精准筛选的运算,那就更得往后排了。 池西挑眉,拍了拍崔判官,鼓励道,“崔大人还是赶紧找几个得力的属下,实在不行,就看看生死簿上哪几个厉害的人物寿命要到了,提前……” 崔判官:“……” 她可真敢说。 池西也只是开个玩笑,她正色道,“我过来时,见不少阴差手里都有那面镜子。” 她瞥了眼崔判官手里的镜子。 崔判官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给你留了两面。” 他取出一大一小两个镜面,“小的是阴差所用,可以方便他们核对魂体的信息,大的功能更多一些,跟我们手上的这几面镜子是一样的。” 池西笑着收了两面镜子,没有在地府多停留,她这次是连同自己的身体一并下来了,待久了容易沾染上鬼气。 这与她自个儿魂体的鬼气不同。 地府的鬼气,包括阴差和判官他们身上的鬼气,都是特殊的,肉身沾染上容易导致运势底,就容易倒霉。 她重新回到病房内。 整个病房都已经被封锁起来,秦浩君和俞秋云已经被带走,秦向阳的尸体也一并处理了,只剩下房间里四散的黑色血液,弥漫着一股酸臭腐烂的味道。 池西皱了皱眉,往自己身上贴了张隐身符,大大方方从正门离开。 她走到医院楼下,就看到青云道人领着林飞文和宋金,三个人和警察在说话。 青云道人:“这次的事情还多亏了池西前辈,她也是我玄门中人,要是没有她,秦向阳的事儿哪儿有人知道啊。” 他对面的站着的是一个年轻的警察。 他忍不住皱眉,“但她不见了……” 青云道人扯开话题,“前辈有自己的想法,不想露面。” 池西本来想上前,听到青云道人胡扯,也就在旁边等到青云道人和人扯完话才走上去。 林飞文和宋金看到池西眼前一亮,但青云道人却比他们更早一步,“前辈,你终于出现了!” 林飞文、宋金:“……前辈。” 池西点了点头,“刚才到下面走了一趟,没想到今天就解决了,本来还想打电话给你们。” 青云道人也没想到池西不声不响,憋了一个大招。 天知道他收到池西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跳起来了,那可是姚德顺啊,一个活了三百年,被通缉了两百五十年,却根本没有人能够抓到的邪修。 姚德顺年轻的时候是道门出了名的天才,天赋极高,却在中年突患绝症,没有一个人能坦然面对死亡的逼近。 但姚德顺却是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 第77节 他丧心病狂地骗了十几个道士,用他们来研究符咒,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那些倒是也没一个活下来的,这件事情轰动了道门上下。 他也很快被记载入通缉名单内。 但这么多年过去,他嚣张到行事不改名的程度,道门的悬赏金额一提再提,却没有人能够抓到他。 池西这次把姚德顺抓住,又得是另一件轰动道门的事件了。 青云道人内心激动,“前辈已经把姚德顺抓住了吗?” 池西点点头,也有些激动,“姚德顺的赏金怎么领?” 她在听到阴差说的赏金以后,意识到自己还有另外一条致富的路径——道门悬赏。 道门的通缉榜单上,从潜逃多年到最新被通缉,上上下下怎么也得有一长串的名单,她若是能够将那些人一网打净,岂不是又能赚取地府的功德,还能在道门捞取一笔不费的报酬。 一举两得。 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池西就等阴差给她的悬赏名单以后就准备开始行动。 不过现在,她还在跟青云道人打听领取悬赏的事情。 青云道人对道门的流程并不精通,他身为观主,平日里有点小权利,和普通道士的流程不一样,他看向林飞文,后者跟他一样,潇洒自在,一问三不知。 反而是宋金,开车之余还给池西简单讲述了一下流程。 道门的悬赏金得去总部领取才行,把抓到或者打散姚德顺相关的证据提交的同时,填写一张个人信息和银行卡信息,如果被认定审核通过,她在七个工作日内就能够收到这笔奖金。 宋金想了想,“姚德顺的魂体更特殊一点,两百多年都没有人抓到,审核会更严格。” 池西微微一笑,“放心,我一定能够审核过。” 她是从阴差手里把姚德顺变幻的厉鬼给扣在她这里了。 青云道人听池西讲了一路她怎么抓到姚德顺的过程。 池西讲的简单,两三句话就结束了,但耐不住青云道人会问,深挖了各个细节,硬是让池西讲出了惊心动魄的过程——当然,这惊心动魄是针对姚德顺而言。 一个活了三百多年的老不死,输给了一个表面二十的小姑娘。 青云道人心道对方一定是内心崩溃的,毕竟任谁也不能想到。 一行人回到止一观。 池西白天才刚走,她住过的厢房已经重新打扫过,她又可以直接入住,她吃过饭,洗漱一番就直接睡了过去,根本没有注意到手机里多出了很多消息。 直到第二天大中午的,她醒过来以后才注意到手机时不时就在震动。 她打开打开手机微信,999+的消息提示,连同手机都一并卡住,直到五分钟以后才能重新运行。 池西打开微信通讯录,所有的消息提示都来自于好友申请。 牛头1号、牛头2号、牛头3号…… 马面1号、马面2号、马面3号…… 崔判官、罚恶司、赏善司、察查司、十殿阎王。 还有地府各种和她说过几句话还算认识的良鬼。 一夜之间,都发生了什么? 池西机械性地按着通过好友申请,她按了好几分钟,微信聊天的页面变得活跃起来,不停的有消息震动提示,然而她这边好友申请却一点也不见少。 池西:“……” 她停止这种机械性的操作,直接找到崔判官,才发了一个字,对方就来了语音消息。 崔判官那边十分热闹,声音嘈杂,“你们都安静一点!我这边接通了,接通了!” 背景音隐约传来“是池西大人吗”、“啊,快说话快说话”、“你怎么被通过了,我还没有被通过啊”一些列的声音。 在崔判官说听不清以后,声音逐渐安静下来。 崔判官的声音才清晰地出来,“池西,你能听到吗?” 他下意识抬高音量。 池西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打开公放,“嗯,能听到。” 崔判官声音听着有些高兴,“那就好,那就好,诶,我这边很多阴差在问呢,你怎么还没有通过它们的好友申请?” 池西:“……” 她深吸一口气,“我找你就是来说这个,我拉你建两个群,你按照阴差和良鬼分开,同时把其他的给拉进来,我这边申请的人太多了,同意不过来。” 停顿了一下,她想起刚才被好友申请支配的恐惧,“改天我下来的时候,让员工给我做一个一键通过好友申请吧。” 崔判官:“……” 他只加了其他三位判官、阎王,以及自己手底下需要汇报工作的十几个阴差,光顾着玩高科技连网了,根本没有想到池西那边的情况。 挂了微信语音,崔判官这才叹了口气,“池西说加她的太多了,等之后再加。” 池西跳转到聊天界面,快速拉了两个群,一个叫做地府阴差群,一个叫做地府良鬼群,想了想,她又改了一下公告,清楚地写上了进群如何改群备注的步骤,然后又专门给崔判官打了电话,让他开始拉人。 崔判官一下子备受瞩目。 下一秒,他就看到微信好友申请的消息提示火速激增,甚至手机还卡了,根本运转不过来。 面对着众人眼巴巴的目光,崔判官深刻体会到池西被好友申请支配的恐惧。 池西看到阴差群和良鬼群的进群人数在增长,收起了手机,就没有再去看它,短时间内,她都不想再去看手机了。 一连两天的时间,池西都在止一观里悠悠闲闲地住着,饭菜有人管,出行有人接送,止一观上下所有弟子见到她更是恭敬又热切。 这种日子,实在太过舒心。 在止一观住的第三天,她收拾了两套衣服,穿着止一观普通弟子的道袍,跟着青云道人、宋金和林飞文三人前往飞机场。 他们要提前去r市做准备。 止一观剩余一批弟子还得再过两天才会过去。 池西第一次坐飞机,完全听从青云道人他们的指挥,乖巧提交证件之类,只负责跟着他们走。 他们特意提早两个小时到机场,在通过安检后就坐在大厅里面闲坐着等。 没一会儿,他们就看到两三个同样穿着道袍的道士坐到了他们附近,不过他们却没注意到这边还坐着四个道士,自顾自开始聊天, “听说姚德顺的悬赏被人揭了!到底是谁这么厉害!” “你消息落后啊,我都打听到是谁了,听说她把离火观的吕毅长老都打趴下了!” “……真的假的?” “那得多厉害啊?” “还不止,听说她在止一观挂单买符,说四观的弟子要出百倍的价格才能买到呢!” “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连着几声“卧槽”响起。 几个道士同时面露敬佩之情。 他们丝毫没有察觉被八卦对象就在不远处,把他们的话听了个全。 青云道人等人同时把目光瞥向池西。 池西:“……” 谢邀,她就是个平凡的小观主而已。 第63章 那几个道士惊叹三连后,还没完,他们中大概有人是第一次去参加集市,正被科普了一连串的信息。 其中一个道士语重心长。 “师弟啊,业绩评比和擂台赛,我们就不奢求了,别看最近离火观被人打脸,但那还是四观的弟子玩的,你只要记住,抓住一个人,玩命推销,我们身上的业绩保管能完成。” “师兄,还有这样的人?散财童子吗!” “不是,但那人是真有钱,买符都是一摞一摞买的,据说他每年都会变换身份出现在集市上,没人知道他真实的身份……” 那几个道士还在聊,池西将目光移到青云道人身上。 池西:“业绩评比?擂台赛?” 这都是什么?早年的集市可没有这么多花样。 青云道人“啊”了一声,以为池西只对集市有兴趣,连忙开口解释。 道门举办集市的传统已经延续千年,就有人提出每年都是买买买,也没有什么意思,一年买的材料和灵符几年都不一定用得完,还不如弄点别的彩头。 业绩评比和擂台赛就是这么来的。 业绩评比,顾名思义就是参加集市的道观在两个售卖区的销售总和,评比的第一名可以获得免除下一年在道门领取任务的手续费,林林总总算下来,也能优惠个几十万到几百万。 彩头不算多,但各家道观也铆足了劲儿比,使出各种招儿来吸引客户。 擂台赛,那就更直接了。擂台只设在玄门专业区,由两方人员进行斗法,不拘是道术还是咒法等手段,甚至可以借用自己炼制的法器,在友好切磋的范围内点到即止。 擂台赛第一名除了有两百万的奖金外,还能直接获得四大道观任一道观的弟子名额,这也往往吸引不少半路道士前来比拼,偶尔也有成名已久的道士。 可以说,擂台赛是四大道观的新鲜血液的来源之一。 池西露出沉思的表情,“这么说来,我也能参加?” 青云道人:“……擂台赛一般只有年轻小道士参加。” 池西闻言,连连点头,“你说的对,替我报个名。” 青云道人还想说什么,却被林飞文扯了扯。 后者默默拿出池西放在他那边的身份证,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她今年虚岁十九,连二十都不到。 青云道人:“……” 池西又详细打听了一下擂台赛的规则,知道个大概后,她就没再问了。 第78节 又坐了一会儿,林飞文给大家发了一次小零食后,机场里开始播放他们的登记信息,还需要再核对一下飞机票和身份证的信息后才能排队上机。 他们慢悠悠站起来。 大清早的,登机口这边的人不多,一眼就看到了在另外一块区域站起来的几个十分眼熟的道士。 为首的正式离火观的吕毅道长,他身旁还站着喻门和黄坤两人,至于其他跟跟他一道的有眼熟的也有眼生的,和上次的那些不全相同。 青云道人:“……” 吕毅:“……” 两人四目相对,同时冒出一个念头——真是冤家路窄。 两人冒出的第二个念头——刚才那几个小道士不知天高地厚的讨论,他们都听到了? 青云道人先一步回过神,毕竟他们止一观是被夸眼光好的那一个,虽然还被怀疑是抱大腿,但总比离火观全程被嘲来的好。 青云道人面露微笑,“吕毅道长也带他们过去呢?这么巧?” 吕毅当然也不能装没看到,他生硬的点头,又注意到池西在看自己,整张脸“唰”一下通红,又羞又恼。 上次输给池西后,他就没怎么在人前露面,觉得丢人。 这次带队的事情,要不是早就定好,其他长老各有各的事情,他也绝对不会走出离火观。 没想到,机场就遇到了池西等人,看样子,他们坐的还是同一班航班。 吕毅这边还在踌躇是装看不见还是和池西打招呼,池西已经收回目光,提醒他们赶紧去排队了,那边登机口已经排了不少人。 青云道人连忙拉起行礼,带着池西他们过去排队。 吕毅脸色难看,但池西对四观弟子的冷漠甚至嘲讽,他不仅见识过还领教过,更别说他根本就是不是池西的对手,当然不会主动自讨没趣。 他带着喻门和黄坤等人特意岔开一排,绕到了另外一边排队。 等两边道观的人都去排队以后,另外一边上的几个道士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其中两个滔滔不绝的道士垮着脸,几乎是木着一张脸。 “我、我们刚才说的,吕毅道长都听见了?” “你有没有看到……刚才跟离火观他们打招呼是那几位……” 离火观和止一观。 八卦主角双双齐聚。 要是以往,他们肯定迫不及待的想看他们双方会擦出什么火花,但是当下,他们只有一种被撞破的感觉,甚至隐约还能感觉到其他两方人的目光不友善的落在他们身上。 他们中的小师弟不懂世俗险恶,惊喜的喊道,“师兄,你们说那个厉害的道长,是不是就是他们中的一个人啊?!” 两位师兄:“……” 小师弟怕是想害死他们。 —— 池西没有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他们坐的是经济舱,吕毅他们自然是买的头等舱,直到下了飞机,双方都没有再碰面。 一行四人打了车前往酒店。 r市比z市要大的多,地势也更加平坦,没有那么多山林,所以城市聚集的范围也大得多。 从机场穿过市区,一路到达郊区,入眼全是高楼大厦。 就算是郊区,这一片依靠着各种会场和小区,也发展出了成熟的商圈,光是三星以上的酒店就有十几家。 司机也是热情,“你们是要去那个文化集市吗?每次一到文化集市,扮演道士的人就很多,你们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司机也不在乎他们有没有回应,“你们酒店定好了吗?这几天酒店都订不到,前几天我还拉了一个做直播的博主,他说提前一个月订酒店都已经被告知没有了。” 青云道人显得很是和气,他乐呵呵的笑道,“订好了订好了,运气还挺好。” 司机连连点头,“那你们还真是运气好。” 这一片酒店林立,但来参加道门的人实在太多,光是每年都参加的道观就已经把这附近的酒店包圆了,由道门的负责人出面沟通,几乎不会有空置的酒店。 道门的人包场,其他的人大多只能往周边的酒店和民俗拓展。 那些酒店也乐于租给道门的人,非但没有趁着人多的时候加价,往往为了争取让更厉害的道观住在自家酒店,他们还会出台各种优惠政策。 止一观便是在这个优惠政策的名单里。 青云道人是这家酒店的常客了,他一下车,就有酒店经理带人迎上来。 傅年乐呵呵的问候,“道长,一路辛苦辛苦了!我们郑总也在来的路上了,本来他昨天就要来,就是项目临时出了问题,耽搁了。” 青云道人摆摆手,“每年你们都这么客气。” 傅年热情领着他们进门,“应该的,应该的,每次我们酒店遇到什么事情,都是道长您出手帮忙,我们郑总心里不知道怎么感激您呢。” 青云道人微微一笑,摆出高人风范。 傅年悄悄往青云道人身后看了一眼,往年止一观第一波过来的也就三个人,往往是青云道人带着林飞文和宋金两人,今年他却特意打电话过来,说是多带另一个人,务必要准备好房间,不能怠慢了,甚至把他自己常住的豪华套房让了出来。 傅年这一眼看过去,正好和池西的视线对上,他心里一跳,连忙收回眼神。 这一下子,心跳还平静不了。 明明就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怎么光是对上眼神,就让他有一种全身上下都被看透的感觉,不是心虚,而是有一种心慌的感觉。 傅年收了收心神,给青云道人介绍了一下住在酒店里其他的道观,一连串名字报下来,都是青云道人他们耳熟能详的道观。 到了末尾,青云道人忍不住皱眉,“丹霞观呢?他们今年不住这里?” 傅年愣了一下,“好像没有,道门的小道士来核对入住名单的时候没有丹霞观的道长们,我还特意确认了一下。” 青云道人下意识看了眼池西。 池西的表情可以说是平静无波,看不出有任何其他的情绪。 丹霞观为了归元派的事情被四大道观排挤,日渐没落,这事儿,青云道人还真就不知道池西知不知道。 但莫名的,青云道人就是有种心虚感,自打知道池西是归元派的观主后,他就清楚的意识到她和道门之间的渊源,她的为人处世,他都看的一清二楚。 对道门排挤归元派不满,她就能以一人之力针对整个道门,尤其是强怼四大道观。 凡是与她结缘的,比如好运的止一观,没有受到任何为难,甚至还颇受照顾,不少弟子都说得到过她的指点,茅塞顿开。 池西她恩怨分明。 要是她知道了丹霞观的事情…… 青云道人连忙说道,“还是麻烦经理帮我打听打听,丹霞观他们这次住在哪里。” 傅年点点头,“我这就找人去问问。” 他带着青云道人他们来到三楼,“道长,还是和往年一样,三楼都是止一观住的,除了住宿的房间外,剩余的空房都已经打扫好了,可以放置你们要买卖的物品,这几天陆续来了很多快递,都一并收在库房里,你们可以去找一找。” 青云道人从他手上接过一摞的房卡,没有和往年那样和他唠嗑。 傅年很快意识到他们这是还有别的话要说,只说去打听丹霞观入住的酒店,很快就走了。 青云道人熟练的翻出两张房卡,其中最大的那间自然是留给池西,还亲自领着池西到她的房门前。 池西拿了房卡,抬头看着他,“不如,聊个五分钟?” 青云道人:“……” 宋金见状,拉起林飞文就去找他们两的房间,没有过多的停留。 林飞文还在纳闷,“师兄,你说前辈和师父想聊什么呀?我们不能听两句吗?” 宋金看了他一眼,心道他们的聊天内容肯定和丹霞观有关,嘴上却说道,“你看师伯跟个鹌鹑一样,你想回头被他训两句吗?” 林飞文想到自家师父那模样,抖了一下,“那还是算了,我们还是先把行礼放一下,再去库房找我们的快递。” 这么多要卖的东西,从各种材料到法器到灵符,光靠他们几个人也带不过来,所以前几天,他们就已经把快递发过来。 不过各家都这么做,每年都仿佛大海捞针。 “前辈想聊什么?”青云道人没想到宋金直接带着林飞文跑路,心道暗骂他们两人,在池西的眼神下,却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池西打开房门,示意青云道人跟进来。 “就聊一聊,你知道的那些事情。 第64章 青云道人刚进门,就听到“砰”的关门声,下意识回头,门已经关上了。 池西把行李放一边,抬头看到青云道人紧张的样子。 池西:“别太紧张,坐吧。” 青云道人:“我没有紧张!” 下一秒,青云道人后退一步,“前辈,我还是不坐了。” 池西也没有强求他,坐下后抬头看着他,“说吧。” 青云道人艰难地看着池西,自从他师父老人家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这种被约谈的压力了,只有他找门下弟子的份儿。 面对这种久违的压迫感,他悄悄吸了口气。 “那日我无意撞进前辈的鬼蜮之中,就大概猜到前辈与归元派渊源颇深。”青云道人绞尽脑汁,以一种委婉的方式表达他知道池西的魂魄和身体不是原装配置。 池西点点头,“然后?” 青云道人脊背一紧,硬着头皮,“道门兴起时靠着归元派二代观主发迹,承诺过会照拂贵派的弟子,您对他们有所不满,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池西继续点头,没有说话。 青云道人艰难抬起头,“我自然是站在前辈这边的!” 他说出这句话以后,心里也放松了不少,身为观主,他代表的是不仅是自己,还有整个止一观,自打撞破池西的身份后,他就心有不安。 池西当然厉害,但她一个人面对的是整个道门。 如果她失败,止一观面临的就是道门的排挤,下场或许比丹霞观还惨。 这段日子来,他一直在犹豫。 第79节 直到池西找他约谈,他才真正的下定决心。 他这会儿也没有那么紧张了,视线落在池西身上,眼中冒出亮光。 “实不相瞒,老道保持着中庸之道多年,对道门的行事虽然不满也不安,却作壁上观,没有参与任何的纷争。” “但止一观这些年来,却丝毫没有长进,众多弟子都与我性子相似,毫无进取之心,也不参与任何的是非。” 他停顿了一下,“我却束手无策。” 他既不想参与道门内部的站队,也不想看到观众弟子日益变得咸鱼,两者取其轻,他选择让弟子咸鱼躺。 但池西的出现,却让他看到了另外一种出路。 归元派历代只有观主和下一代观主两名弟子,却能够在玄门中脱颖而出,虽然自从第二代观主后,归元派也出过几名令人惊叹的观主,真正记入道门史册的却只有第二代观主。 也正是那位观主,约束了整个道门,在初期发展壮大。 如果归元派的观主重新介入道门,说不定,会有另一番新气象。 青云道人目光灼灼,“前辈,自我入了玄门,就一直以贵派的第二代观主为目标,初心只想成为像她这般惊艳绝绝的人物。” 池西:“……你说说。” 青云道人面露向往,“有实力,却能保持初心。不欺弱小,不过分骄傲,踏实做人。虽然不知道您是贵派第几任观主,若是您还认识当年的观主,可否给我讲讲?” 池西:“……” 不止认识。 还挺熟。 她轻咳一声,这种被人夸奖的滋味还真是不错,本来她的身份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但是面对青云道人这么真诚的夸赞,她一时间还真难以说出口——她就是他口中那位被记入史册的观主。 池西难得违心说了一句,“也算认识,她就那样吧。” 青云道人脸色肃然,“您不能这样说,她对玄门的功绩是无人可比的,无论是道门的门规还是玄门如今的规矩,大多与她有关。” 池西:“是……吗?” 她迟疑了一下,想想当年,她也就是把一些道门里边傲慢不服气的道士都打了一遍,教他们做人而已。 青云道人坚定地点头,“是,那位观主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 池西被青云道人的夸奖吹的有些飘飘然,她难道露出一丝和善的笑,“不过,我其实也没想找你聊这些。” 青云道人面露疑惑。 池西:“我想找你了解一下丹霞观的事情。” 没想到听到青云道人的投诚和对自己那一刻拳拳崇拜之心。 青云道人:“……” 仿佛有种压错题的感觉。 池西等他开口,青云道人也没有让她失望,把当年五大道观的事情和盘托出。 和池西预想的差不多,千年来,道门势大,归元派影响力衰落,但碍于当年道门和归元派之间的承诺,多多少少没人敢撕破脸。 直到两年前,离火观观主提出要将归元派剔出道门,彻底撕掉靠归元派发迹的标签,这一提议,得到了其余道观的响应,他们早就眼红对归元派这个没两个人的道观能够享受到的各种特权。 其实发展至今,除了古老的几家道观外,已经很少有人知道道门和归元派之间的渊源,止一观正好是传承久远的道观之一,不然青云道人也无从得知。 当时包括丹霞观在内的少部分传承多代的道观极力反对,却没有任何办法,甚至丹霞观一怒之下退出五大道观的联盟,遭受了排挤。 其他的一些持反对票的道观,多多少少都遭受了排挤。 青云道人也投了反对票,但他一贯秉持中庸的态度,鲜少与人起争端,又不是大头阵的道观,道门自然是想要拉拢的,没有受到太大的针对。 只有丹霞观,退出五大道门联盟后,明里暗里受到了不少刁难。 青云道人没有一点保留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听闻,建在丹霞观对面山头的那座青木关就是离火观授意,实力一般,但据说找了什么特别厉害的营销公司,硬是打造成了网红道观。” 他顿了一下,怕池西不明白什么叫做网红,还打开手机搜索青木观,“前辈,你看就是这家道观,以前也就是三流的小道观罢了。” 微博上青木观的官方账号,简介里就写着认真做道观,专心做好人,粉丝将近两千万。 池西简单扫了一眼,就看到他们日常发送一些道观的日常,不管是打扫还是做功课,画面都极为的文艺,透着一股道貌岸然的味道。 池西:“就这?” 青云道人点点头,“就这!” 池西又靠回沙发上,“前些日子我魂魄离体时,曾路过丹霞观,对面山头的那座道观气运虽旺,根基却不稳,隐隐透着衰败的迹象。” 青云道人“啊”了一声,“前辈已经去过丹霞观了?” 池西点点头,正要说那天救了个丹霞观的小道士,青云道人身上的手机就响了。 她示意青云道人接电话。 青云道人拿出手机一看,是酒店的经理傅年,难道是查到丹霞观弟子住处了? 他连忙接起电话,“傅经理?” 傅年声音带着歉意,也有些无奈,“道长,丹霞观的几位道长就在酒店大厅,他们似乎是得到的消息有误,我本来是想过去问问,但他们忽然和几个眼生的道长吵起来了,您……” 青云道人一听,心道不好。 池西已经站起来了,她听力本来就比常人好,在她跟前打电话,青云道人也没有想着隐瞒。 他见池西走向门口,连忙跟傅年说道,“我们马上下来,劳烦傅经理看着点场子!”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池西头也不回,打开门下楼。 青云道人紧随其后,丹霞观只是被排挤,有多年底蕴在,暗地里挤兑的道观倒是多,但明面上就敢跟他们吵起来的还真不多。 他不用多想,也大概猜到是青木观的那些瓜娃子! 池西坐电梯下楼。 电梯门才一打开,她就听到了嘈杂的声音,其中混着争吵。 其中一个道士掐着嗓门嘲讽,“你们丹霞观连入住的定金都没有交,还想过来直接入住,就这么想要占道门的便宜吗?” 另一个人声音沉稳,隐隐压着怒意,“我们收到道门的电话通知,说今年住宿的定金延后缴纳,让我们直接过来住就可以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那道士却没给他们脸面,抬高音量,“误会?集市每年都在举办,你见过哪一年延期缴纳?该不会是你们交不出钱就故意坑同行呢?” “你胡说!” 声音有些极其败坏。 但池西听着有点耳熟。 大厅中心已经聚了不少人,大多都穿着道袍,一脸看热闹的模样。 池西走到人群中,就看到先前被她救下的小道士满脸涨红,眼眶都红了一圈,他从没被人这么羞辱过,更不用说是自家道观被当面泼污水了。 整个人就跟炸毛似的,就差没有扑过去打人。 他旁边站了两个大几岁的道士,两人拉着他,不让他闹出更大的事情,脸上却都带着怒意。 “你们青木观不要太过分了!” 青木观的道士平日里就压着丹霞观,自以为占理,更是怼的开心,“怎么了?我说错了?谁都知道你们丹霞观这两年营收不行啊,而且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就派了你们这几个毛头小子打头阵?” “你们是看不起其他道观还是觉得自暴自弃,毕竟连住宿费都交不起了。”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哄笑。 围观群众都笑了,对丹霞观的几个道士指指点点。 “丹霞观不是还挺厉害吗?怎么连住宿费都交不起了?” “是啊,听说他们连摊位都只有边边角角的,根本不受欢迎。” “……” 人群里的嘲讽让几个年轻的道士全都红了脸,更多的是气愤。 “啊——你们太过分了!” 童储义大叫一声,突然甩开两个师兄的手,直接就冲着青木观的那人冲过去。 那个道士比他大了许多,见他冲过来脸色不变,甚至还嘲讽道,“哟哟哟,还动上手了?” 他抬手就把童储义的拳头挡在手里,反手握住他的手腕,脸上闪过一丝阴鹜,“我念你还是个孩子,暂且放过你,可别哭鼻子了!” 他手上用力,一道寸劲打出。 童储义被打的连连后退。 身后的两个师兄已经变了脸色,齐齐上前,把他接住,“师弟,你没事吧!” 其中一人站起来,“施墨,你不要太过分,要不是师父在外出时叮嘱我们万事以和为贵,我们不会隐忍你这么久!” 施墨抬起那双吊梢眼,看着就沾着点邪性,“怎么了?丹霞观首席大弟子时道长也会有生气的一天?看我这个小小的道士不顺眼,还得替你师弟打回来了?” 时运面露怒意,却始终是隐忍的状态。 他深吸一口气,忍了再忍,脑海里想起师父对他们的谆谆叮嘱——即便受人挑衅,对方也不敢真的对他们怎么样,他们不能再引起道门的注意。 施墨看他这样,冷笑,“看来时道长名不副实啊,这是要做缩头乌龟,那可就……” 他还张着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围观者面面相觑,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青云道人心里闪过一丝猜想,就看池西往前走了两步,面色镇定,在所有人里面显得尤为显眼。 “狗叫声也听烦了,还是闭嘴吧。” 她满脸认真地说道。 第65章 池西说话的时候很是认真,看不出半点气愤和其他的情绪,公正又客观,竟让人生出一种刚才确实太吵闹的错觉。 以至于,就连施墨的三个同门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第80节 周围形成了一股诡异的安静,仿佛是对池西说话的认同。 青云道人惊讶的看了眼池西,她竟是将静心咒融入进了声音,在场恐怕没有一人发觉。 施墨惊恐张大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了声音。 他快速往身上砸了许多灵符,解咒符、平安符、破秽符……无论哪种都毫无反应,他还是没有声音。 他第一反应就是池西下黑手,一个小姑娘,涉世未深,想要打抱不平,所以暗地里动了手脚。 施墨凭借打压和侮辱丹霞观上位,他也算有些城府,平日里还是嚣张跋扈占了上风。 他觉得自己一时不慎,着了道。 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厉害? 只要让她只要懂得世俗险恶,对方绝对不敢再动手。 所以在发现自己无法用符咒解决自己声音的问题后,他祭出一张火符,出其不意往池西那边攻击。 与此同时,他抄起桃木剑就往池西冲过去。 平心而论,在青木观中,他属于实力不错的那一批,火符搭配桃木剑,也算是常用的组合手段。 往往先动手的人占据先机,能打的人措手不及。 然而,他碰到的是池西。 上一个抄起桃木剑往她这边冲刺的人……是离火观的吕毅长老。 后者是什么下场,没有人比青云道人更清楚。 他眼看着那人自以为池西没有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这一丝得意的神情还在脸上扩大。 下一秒,所有人都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见情形完全反转。 火符化成熊熊燃烧的火焰,到达池西身前的这一刻,自动熄灭,将后面施墨的身形完全暴露出来。 她反握住施墨的手腕了,冷笑一声,“怎么?还动上手了?” “我念你是条狗的份上,暂且让你活着回去告状,让你主人回来找我。” “哦,我忘了,你主人在别人面前也只是一条狗而已。” 池西说的话,和施墨对丹霞观的嘲讽一脉相承。 在场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稍微明白点的人都知道,青木观之所以针对丹霞观,不就是道门里最顶尖的那四家授意? 否则以丹霞观的底蕴,谁敢真的和丹霞观过不去? 青木观仗着有四大道观撑腰,都蹦跶两年多了,但谁都知道丹霞观远远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道理谁都懂。 平日里可没人真敢说一句打抱不平的话。 此时众人听到池西说青木观上下都是狗,竟生出一种恍惚的感觉—— 这相当于公然把道门的遮羞布撕开,直接和四大道观叫板! 池西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惊世骇俗,她说完后,也没给人辩驳的机会,手上微微用力。 施墨爆发出一声惊天惨叫,他整张脸冷汗岑岑,只有痛觉,根本无暇去想自己又有声音了。 桃木剑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施墨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大力逼得直往后退,根本稳不住自己的身形。 他的三个同门连忙上去扶他,在碰到他身体的那一瞬间,连带着全都后退了十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四人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感觉一股余力从脚跟处传来。 四个人竟同时往后仰,摔了个四脚朝天! 相同的情节在他们身上上演,却远比丹霞观要更加丢脸。 施墨气极败坏,“你竟敢如此对青木观!” 池西面露嘲讽,“怎么?青木观的冲锋狗也有生气的时候?要是看我这个小道士不顺眼,那就来找回场子啊。” 施墨气得都白了脸。 刚才偷袭都没有在池西手上讨到好处,更不要说现在了。 这么冲上去丢人的不还是自己! 池西看他这样,继续冷笑,“看来你这条狗实力不济,要不几条后一起上?” 她视线扫过施墨等人。 其他三人却下意识后退一步,他们完全是出自本能的危险感,等反应过来后,每个人脸上都挂不住。 池西收敛了脸上的情绪,仿佛从未对他们有过冷嘲热讽,面无表情的她在围观者眼里多了一丝上位者的气息。 她天生就该这样。 每个人都竖起耳朵等她开口。 池西扭头看向傅经理,“青木观的人也住这里?” 傅经理突然被点到,成了众人的焦点,他连忙点头,“是,他们今年住这里。” 池西抓住重点,“今年?” 她顿时明白过来,道门的人不就是玩了一手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想要故意羞辱丹霞观。 她看向青木观那几个人,“狗仗人势,背后的人也干不了人能做的事情,那我也不用对你们太客气。” 青云道人隐隐有一种池西要干大事的感觉。 他想着自己可得站出来好好表表自己的立场。 但池西压根用不上他。 她就在大厅正中这么站着,“跟狗吵架纯属浪费时间,你们道门自诩公正,又讲究实力,我就在酒店里设个小擂台。” “你们青木观的人想要入住,就先过我这一关,不拘是你们道观的人,还是请外援,只要有一人能在我手上过三招,就能入住一人。” 施墨:“……” 丹霞观三名道士:“……” 周围旁边吃瓜群众:“……” 所有人都被她这一番言辞震惊了。 谁敢说出这样的话?单独和青木观打擂台也就算了,她竟然说不拘外援! 这不是就差明明白白地告诉青木观,让他们把四大道观的人请出来吗? 为了一个丹霞观,得罪四大道观,甚至和整个道门作对? 他们都怀疑世界玄幻了,甚至有些同情这姑娘的师门,竟教出了这样一个铁憨憨。 池西对周围那些议论和眼神恍若未觉,冷眼看着施墨等人。 后者自知自己不是池西的对手,撂下狠话,“你在这里等着!有种别走!” 池西摆摆手,“快去快回,别让我等太久。” 她甚至扭头喊傅经理给她搬张椅子过来坐着。 施墨:“……” 再一次被池西有恃无恐的态度重伤。 他哪里还站得住,径直冲出人群,只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的脸都在这一天丢尽了! 他一定要去找长老狠狠告一状,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知道,什么叫做夹着尾巴做人! 就算是狗,打狗也要看主人,也得睁眼看看清楚,他们是哪家的狗! 池西当真就坐在大厅里没有挪动。 面对无数人的目光,有惊讶,有不屑,也有探究,种种目光聚集在一块儿,她却神态自若,甚至…… 池西:“傅经理,有茶水吗?刚才说的话有点多,麻烦给我倒杯水?” 傅年:“……”他恍惚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青云道人。 青云道人微微一笑,“我那边有带过来的云雾茶,我这就去泡。” 青云道人突然开口,不少人都认出了他。 “原来是青云道人指使的?止一观要跟四大道观杠上了?” “就算是青云道人,也不能对上四大道观吧?” “青云道人很少参与这种纷争啊,都这么多年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他内心一直都对四大道观的地位有野心呢?第五个道观的位置不还空着吗?” “……” 周围的人小声议论,眼见这里有大戏,甚至呼朋唤友过来这里凑热闹。 整个大厅被挤得水泄不通,就连酒店工作人员都无法进行疏通。 唯一还空着的地方,也就是池西四周,方圆一米内,无人敢接近。 还有她身后傻眼的丹霞观三人组。 时运眼看着她站出来到逼走施墨,让青木观丢进脸面,整个过程不超过十分钟。 他连开口的机会也没有。 丹霞观退出五大道观的联盟后,在道门的地位一落千丈,不少道观都落井下石,他们无论参加什么活动都会被明里暗里羞辱。 但道观要运转,也要维持生计,他们不能无节制挥霍自己的底蕴,那样迟早有一天会消耗完。 因此只要是能够增加营收和声望的活动,不拘什么性质的,他们都会参加。 尝遍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们丹霞观剩下的弟子全都是抱着守住丹霞观的心思,从未想过要离开。 两年多来,时运第一次见人为丹霞观打抱不平。 第81节 甚至,正对刚上青木观,不惜对上道门。 他一时间内心崩腾,千言万语都汇聚在喉咙口,哽在一起,没法说出一句话。 池西喝了口青云道人亲自泡的云雾茶,点头表示肯定,她回头望向丹霞观的三个小道士。 尤其是其中最小的那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此时看着她的眼神异彩连连,恨不得化身成正义小斗士,代替她上场。 池西朝他招了招手。 童储义眼睛一亮,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她跟前,“谢谢姐姐仗义执言!” 池西笑了笑,“你那日受得伤都好了?这么快就跟出来摆摊?” 童储义愣了一下。 池西魂体的模样与这身体完全不同,他根本没有把池西和救他的前辈联系在一起。 此时听到池西的话,他眼里大放光彩,“前辈,是你!” 池西对他态度很是亲和,“也是巧了,刚来就听到有人吵架,下来就碰到了你。” 童储义眼里突然闪着泪花,红着眼眶,听到这话眼泪珠子立马就止不住的往下落,他努力想要止住不哭,双手扒拉着眼睛。 但眼泪珠子还是停不下来。 他一擦掉,立马就有新的泪珠子掉下来。 整张小脸看着跟小花猫似得。 池西愣了一下,好笑地拍了拍他,“哭什么?青木观不过是跳梁小丑,一会儿他们回来了,我就帮你打回去。” 童储义不住点头,哇哇大哭。 时运和另一弟子顾阅连忙上前。前者和池西真诚致谢,后者掏出帕子给他擦眼泪珠子,又时不时看向池西,见她没有不耐烦,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 池西看着时运,见他实力高出施墨一截,却隐忍不发,就知道丹霞观最近的日子有多难过。 再看他们三人,父母缘皆断,但父母宫却黯淡无光,隐隐有煞气侵袭,猜测是因为丹霞观某位长老出了事儿,所以才只有他们三人来了r市。 这边人多,她看出丹霞观出事,却没有主动提及,只说到自己与丹霞观渊源颇深。 “照拂你们是应当的。”池西如是说道,又很快转移了话题,“你们不用领找地方,到时候……” 青云道人接过话题,“我们住三楼,挤一挤还有空房。” 池西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她的意思,可不是挤出空房能够解决的。 池西又问了他们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明明看着比时运还小一些,但她这长辈关爱后辈的架子却是毫无违和感。 正说着话,酒店围观人群中产生一阵骚乱。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离火观长老来了!” 时运和顾阅面上浮现出担忧,却主动上前,将池西和小师弟两人挡在身后——如果非要对上四道道观,他们也不能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池西挑了挑眉。 看着两人的举动,没有出声。 第66章 离火观作为四大道观之一,就算是一个长老,也有自己的排面。 有人一喊,其他人纷纷让道。 池西面前被时运和顾阅两个人挡的严严实实,但不妨碍她从嘈杂的气息里感知到对方熟悉的灵力波动。 来的都是熟人。 她背靠着座椅,喝了口茶,也没急着出面。 施墨仗着有离火观长老撑腰,一改先前丢盔弃甲的狼狈模样。 他本来只想去机场接观主,顺便拉着观主助阵,却没想到当时观主正与离火观吕毅长老在一块儿,他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番,成功引爆了吕毅长老的暴脾气。 正好,观主还得去道协处理一些事情,吕毅长老主动站出来给他撑腰。 施墨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那个多管闲事的女人跪下认错的场景! 他指着时运和顾阅两人,“道长,就是他们,自己没有交酒店的押金,还无赖到我们头上!所有的住宿都是统一安排的,我们又怎么会提前知道?” 时运双手握拳,“你不要倒打一耙!” 施墨冷笑,“那你说,你们交钱了吗?” 时运知道这件事情有理说不清,但他还是照实说,“当时道门的徐长老打电话过来说押金延迟缴纳,让我们先过来住宿,也告诉了我们酒店。” 施墨伸手指着他,“这话你说的你自己信吗?所有人都知道酒店住宿金要提前缴纳,你们丹霞观难道是第一次参加集市吗?流程变了难道你们不会觉得疑惑?” 围观的人纷纷点头。 这话却是实话,他们都是提前收到缴纳住宿金的消息,没有哪家是延后缴纳的。 吕毅对丹霞观不算太熟。 当年五大道观还是联盟时,他还不是长老,没有接触到这个层面,也是近两年才升上来的,他见时运几个人眼生,也想不起他们是谁。 加上先前听到施墨添油加醋的那番话,整个立场都是偏的。 他黑着脸,“确实没有延后缴纳的说法。” 言下之意,就是说时运他们在说谎。 时运沉着脸,他深吸一口气,“就算这事儿是误会……” 施墨大声打断他,“这事儿可不是什么误会!在场所有人可都是看到了,你侮辱我青木观在先,还倒打一耙,故意找人羞辱我,还故意打伤我。” “还有那个女人?一边挑衅我青木观,一边又侮辱我道门!” 时运心口的火“蹭”地往上涨,直冲向脑门。 平日里青木观对丹霞观就诸多排挤,他们一忍再忍,如今已经到了空口说白话的地步了! 他猛地上前一步,目光坚定。 施墨被他的眼神吓到,本能的后退一步,却又觉得丢人,立即告状,“吕毅长老,他当着您的面都敢这么做,先前您不在的时候,他和那个污蔑道门的女人一起,更是嚣张无比!” 这话说的时运和顾阅两人满脸怒容,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把施墨的嘴给撕了。 但他们不能,为了丹霞观,只能站在这里据理力争,不能为了这件事情搞砸集市。 “你这个坏人!都是胡说!”童储义忍不住站出来,本来就哭花的小脸,满脸怒意。 施墨冷笑,“丹霞观连一个小孩子都这么嚣张。” 童储义耍嘴炮哪儿是他的对手,一张嘴就被堵了回来,“你!你!你这个!” 施墨却不说话,看向吕毅,“还请道长替我青木观做主,他们丹霞观欺人太甚,又侮辱道门,此次集市就来了这么几个人,摆明是看不起人!” 童储义听到这种黑白颠倒的话,差点气成河豚,他大声说道,“不是的!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是你,是你先过来嘲讽我们的!” 施墨看向围观的人,“是啊,大家都看到了,你们侮辱青木观,侮辱道门。” 吕毅看向周围,沉声说道,“既然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你们谁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本议论纷纷的人群瞬间禁声。 在吕毅充满压迫力的目光下,谁也没有敢站出来。 事情与施墨想象的有些不同,他本以为是人都能知道道门对丹霞观的打压,这个时候,其他人就该站出来作证了。 偏偏,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施墨大声说道,鼓动群众,“他们丹霞观侮辱道门在先,却咬定是误会,难道你们就任由他们污蔑?这根本就不是误会……” “他说的对。”池西站起来,把手里的茶杯轻轻扣在椅子上。 明明是细微的声音,却仿若惊雷一般,清晰的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愣是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一个激灵,所有人下意识看向池西。 池西从时运和顾阅中间走到他们前面,她看向吕毅,“他说的很对,这就不是个误会。” 吕毅在看到她的瞬间,脸色骤变,几乎是维持不住自己的心绪,没有当场转身就走已经是这段时间调整过后的结果。 从进场到现在,他满腔怒火都在丹霞观的两个年轻弟子身上,偏偏他们两个人并排站立,把身后的池西和童储义挡的严严实实,要不是童储义自己钻出来,他也不会被注意到。 相比起吕毅的变脸,池西就显得自在多了。 偏偏施墨完全没有注意到吕毅对上池西的心虚,连忙指着池西,“吕毅道长,就是她,侮辱道门,侮辱青木观,还口口声声说青木观上下是狗,说道门不做个人!” 池西对施墨的话供认不讳,“是我说的。” 施墨冷笑,跟逮住了把柄一样,立即说道,“吕毅道长,您都听到了吗?” 吕毅:“……”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撞见池西。 池西同样看着吕毅,微微一笑,“没想到吕毅道长脾气还是那么暴躁,上次止一观一别,我看……” 吕毅猛地回神,再看施墨那张嘴脸,瞬间觉得他变得面目可憎,竟然故意拉着他来找池西。 这些日子,他身为长老却败给一个小姑娘,这事儿早就传遍整个玄门,被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话。 在池西说出后边的话之前,吕毅率先打断她,“是好久不见了,我想这其中必定是有误会。” 池西摇摇头,没给他这样的机会,“吕毅道长,我侮辱青木观上下全是狗,也羞辱道门不做人,这都是真的。” 池西的话实在让人震撼。 没人能想到,她对着离火观的长老也敢这么说话。 偏偏吕毅道长以火爆脾气闻名,他的反应却让人看不懂。 面对池西这种明晃晃的挑衅,他甚至没有发怒的迹象,而是强压着怒意,甚至带着一种让人看不明白的惶恐,颇有些低声下气的意味。 他上前两步,“不,我看丹霞观三位小友面和心善,是再和气不过的面相,其中必然是有误会。” 池西看了他一会儿,从他脸上看出那么几分的紧张和恐惧。 她笑了笑,松了口,“既然吕毅长老也觉得有误会,那这误会也得解释清楚不是?” 第82节 吕毅实在是丢不起这脸,只要她不说出两人先前切磋的话,他态度几乎一百八十度转变,“是,是该解释清楚。” 池西看了眼童储义,后者目光灼灼,只差把崇拜两个字写在自己脸上。 她伸手在他头顶摸了一把,圆滚滚的脑壳手感很是不错,她问时运,“之前打电话给你的是道协哪位负责人?” 时运连忙说道,“是徐建业道长。” 池西目光瞥向吕毅。 徐建业是道门协会的负责人,历年来道门集市的住宿和摊位都是由他来安排,每年的变化都大同小异,自然也不容易出错。 这其中的猫腻,用脚丫子想都能想到。 吕毅当场打了通电话给徐建业,在池西的眼神里狠心按下公放键,在电话接通的第一时间就连声质问。 后者接到他的电话后也是被骂懵了,连声说道确实是有打电话给丹霞观,可能是统计错误,这家酒店二楼的那一层还是他们的住处,至于青木观的住处,还得另寻。 施墨听到吕毅手机公放的内容后,脸色都变了。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反转,那个女人明明辱骂道门,吕毅道长却一句责骂的话都没有,甚至还替丹霞观主持公道。 吕毅等对方解释完这些误会后才挂了电话,强行挤出一丝笑意,“都是误会,丹霞观的小友还是住在这里,很快会有专人过来进行协调。” 池西点点头,似笑非笑,“那我就当做是一场误会?” 吕毅坚定点头,“当然是误会!” 施墨还想说什么,他才张开口,就被吕毅阴沉压抑着怒火的目光给吓到一个字都不敢说。 吕毅又说道,“既然都解决了,那我也先回去了,到时候再与道友叙旧。” 他说完这话,看着池西点头,迫不及待地转身就走。 他一刻都不想多呆! 施墨见吕毅转身就走,根本顾不得其他原因,连忙转身就要走。 却见池西突然出声喊住他。 施墨下意识站住,扭头看向池西,瞳孔骤然缩紧,只见一把桃木剑直直的冲着他的面门刺来,速度快到让人看不清晰,只能看到桃木剑化为一道光影。 眼看,他就要被刺中。 但就在刺中他的前一秒,他亲眼看着距离自己差了不到分毫的桃木剑笔直掉落在地上。 “啪嗒——” 清脆的声音响起。 施墨下意识瘫倒在地上,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与死亡如此接近,在那一刻,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池西对自己的杀意。 他双腿发抖,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 别说站起来,就连手撑地的力气也没有。 人群中爆发出受到惊吓的声音,已经走到门口的吕毅感受到身后的灵气波动,愣是没有敢回头看一眼,甚至脚步一顿后,加快速度离开。 池西看着狼狈离开的吕毅,也没有什么表示,只看向旁边发楞的傅年,“傅经理,先帮忙办理一个入住手续?” 傅年这才回过神,“好!好!我立马去办!” 池西看他们的住处有了着落,就说了自己的房间号,让他们有事就能过来找她,得到他们新一轮的感激后,她和青云道人两人就先上楼了。 从头到尾,池西都没有再看过瘫软在地的施墨一眼。 青云道人有些担忧,“前辈对丹霞观的事情可否有什么打算?” 池西眼看着电梯上升,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直到电梯升到三楼,“叮——”一声打开后。 她的声音伴着电梯的提示音,显出几分杀伐果决。 “千年前,我能让道门兴起,千年后,既然道门从里到外都烂了……” “那就重新洗牌。” 第67章 池西说完,径直走出电梯回房。 只留下青云道人站在原地不动,脑海里不断回响池西说的那句话。 千年前,她什么来着…… 青云道人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又回到了一楼。 “师父,你怎么下来了?还上去吗?” 林飞文和宋金各拖着一个半人高的大袋子,里边装的全是玄学的材料。 他们见青云道人半天没有反应,又急着把材料都抬上去整理,林飞文把青云道人挤到一边,“师父,那我们还是先上去?” 他赶紧招呼宋金上来。 青云道人被挤到角落,他才逐渐反应过来。 乍一看到林飞文和宋金两张放大的脸,猛得往后一窜,脊背重重地撞上电梯。 整部电梯都晃动了一下。 强烈的痛感让他整个人回归真实,他确信刚才没有听错。 千年前,让道门兴起的人……是归元派的二代观主啊! 青云道人一个激灵。 只觉得一股酥痒的感觉从脚下直冲天灵盖,更像是豪气冲天,在心里激荡。 同时还有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羞怯,他居然当着本人的面夸本人! 他说了什么? 大概就是反驳了她那句“也就那样”的评论吧…… 池西回到房间后没多久,就看到时运带着顾阅、童储义过来找她。 三个人郑重的表达了感激。 时运和顾阅年长几岁,也不过二十出头,看着都是温和内敛的人。 童储义却是异常激动,三句不离“姐姐,你太厉害了”、“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厉害”、“姐姐,以后我也要像你这么厉害”之类。 池西对他的夸奖全盘接受,又关心了几句,“你们这两天就开始整理卖的东西了?忙的过来吗?” 童储义重重点头,“姐姐,我们还会有三个师兄过来,能忙的过来。” 他想到什么,张了张嘴,又看向时运和顾阅。 他们两人却没另说什么,又表达了一轮谢意,才带着童储义离开。 池西见他们如此,也没挽留,目送他们离开。 他们一走,观观和龙脉就钻出来,说起来它们在袖子里待了快一整天。 观观在池西手腕上围了一圈,“观主,你他们怎么不求你帮忙?” 丹霞观有人受伤,以池西的能力,就算死了,她也能给人把魂魄借出来。 池西甩开它,龙脉飞快游走,把观观接住,又抛给池西。 几个回合下来,龙脉玩的不亦乐乎,观观却是晕头转向,连忙叫停。 池西这才开口,“他们不说,当然有他们的顾虑,看他们面相,那人还能熬一熬,不急。” 丹霞观让三个小辈打头阵。 又让他们三缄其口,忍耐青木观的挑衅。 池西猜测,受伤的人不是长老级别,而是丹霞观观主本人。 丹霞观式微,止一观咸鱼。 两家道观都需要破后而立。 她这边在青云道人跟前主动爆马,就是递给他的橄榄枝。 果然,在时运他们三人离开后不久,青云道人急匆匆地敲了她的门。 青云道人强行难耐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这种崇拜的对象死了一千年了,还能重新站在他面前,要带他干出一番新事业的情绪,真是……怎么都难以抑制。 他激动到舌头都快打结,“观、观主!你说!我做!” —— 另一边,吕毅从酒店里狼狈离开,原本好不容易重新建立的心理建设完全崩塌。 在他对上池西的时候,他才真切的感受到对方的强大。 因为她们强大,她可以无视所有一切规则,什么玄门,什么道门,在她眼里,就和寻常一片叶子,一个人没有任何区别。 他一个人站定在酒店房间里,双手止不住的发颤,就连握拳也不能止住这种内心的颤栗。 他哆哆嗦嗦摸出电话,打了好几遍才播出离火观观主瞿华的电话。 对方很快接起,“吕毅?” 吕毅不止身体打颤,就连声音都在发抖,“我、我不行了,你派人来接管我的位置。” 他的道心,已经濒临崩溃。 瞿华大惊,察觉吕毅的变化,也不顾上人手不够,让他在房内静心。 挂了电话,他脸色变了又变,吕毅离开前还正常,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他转头又打给喻门。 后者沉默了一下,才把吕毅下午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 吕毅先走一步,说是与青木观观主有约。等到他们听到消息后,已经只这幅样子。 瞿华没想到吕毅的崩溃还是和池西有关,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够以一人之力单挑整个道门? 他们离火观更是首当其冲,不过半个月,吕毅道心崩塌,居光连养老金都一并赔了进去,眼观其他三家,却作壁上观。 第83节 瞿华咬了咬牙,当即给其他三人接连打了三通电话,得到对方的应承后,他的脸色才略恢复了一些。 想了想,他转身走进道观盛放典籍的屋子,按下机关,闪身进去。 其他三大道观虽然承诺出手,但各有各的利益,未必真的出手。 对方来势汹汹,一招打赢吕毅,还能获得居光实力上的首肯,必定不是一般人物。 也只有请老祖出面算上一卦…… 瞿华这边忙着想办法摸清池西的来路,那边施墨被当众羞辱,又吓破了胆,整个人缩在临时的民宿里,一动不动。 他就连去找回场子的想法也不敢有。 青木观观主得到消息,匆忙赶回来,就看到自己的小徒弟这么一副模样。 他勃然大怒,“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把下午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他们当然不敢说离火观长老行事不对,只把所有的问题都归结到了丹霞观身上。 “观主,丹霞观也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疯女人,她可太厉害了!” “是啊,还说我们青木观上下都是狗!” “观主,你可一定要为施墨做主啊,要是这次不压着丹霞观,下次他们指不定怎么过火呢!” 青木观观主邓通达听得双眼冒火,冷笑连连,“放心。” 他直接打电话给营销公司,让他们把这次的事情好好做个总结,再大肆宣扬一番。 其他弟子不明所以。 邓通达满脸阴狠,“这次丹霞观那个老不死的受伤,就几个小子过来,他们在专业区的摊位不显眼,只有普通区稍微好一点,那边可都是普通人。” 青木观近来势头正旺。 不管是舆论也好还是粉丝也好,都处于顺风狂涨的状态。 他就是凭借这一点才压了丹霞观一头。 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当天晚上,微博上就有博主爆出了丹霞观与青木观冲突的始末。 那位博主声称自己就住在酒店里,办理入住从头到尾亲眼目睹了丹霞观的弟子在得知他们没地方住以后,倒打一耙,诬陷青木观弟子。 还惹得青木观当众受辱。 “一个神秘女子仗势欺人,甚至直接就把桃木剑往青木观道长身上扔过去,行为嚣张至极,令人发指!” “丹霞观能纵容弟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事情,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嚣张呢?我只知道青木观后来者居上,丹霞观作为老牌道观,是不是输不起啊?” 那位博主发表了长篇文章,在文末做出了两大段拉仇恨的总结。 还专门剪辑了部分的视频,正好就是池西动手的画面。 一夜之间,舆论发酵。 在水军刻意引导下,所有指责都指向丹霞观,甚至还有几个自称青木关死忠粉的年轻人,趁着夜色上山,直接往丹霞观大门上泼大红油漆。 这种触犯法律的行为,非但没有被批评,反而引发了一连串的好评,都在说他们的行为大快人心。 池西得到消息时,已经舆论发酵后的第二天,据说,丹霞观观主得知消息后,气到半夜连吐了好几口血,人已经昏迷不醒,眼看就要撑不过去了。 青云道人拿着手机来找池西,脸色异常难看。 他气的不行,“没想到青木观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利用群众的舆论对丹霞观施压。 颠倒是非黑白,用心险恶,甚至想用舆论直接压死丹霞观! 青云道人忧心忡忡,“我让人打听了,丹霞观观主确实不大好了。” 池西听完,站起身,“我先去看看他们。” 青云道人连忙也跟上。 闹到这么大,还被诬陷,那几个半大的孩子估计都不好受。 池西走到二楼,在转角就听到了几个连声质问的声音。 “时师弟,你们到底为什么这么冲动?” “来之前,师父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们绝对不要跟青木观的人对上,我们丹霞观如今可受不起这些波折了!” “观主他吐血后到现在还昏迷不醒,为了给观主续命,各大长老都在各地寻找奔波寻找良药,你们呢!你们却在拖后腿!” “为了这次集市,我们已经拿出了压箱底的东西,就想多凑钱给观主续命,专业区的摊位不好,我们已经落后了,普通区现在又搞出这么一番事情,丹霞观的名声都臭了!谁会来我们摊位买东西?” “时师弟,你让我们怎么办?” “为什么凡事不能忍一忍?否则何至于到这样的地步?” 从池西的角度望过去,正好看能够看到三个人背对着她,旁边就站着时运他们三个人。 他们被连番质问,低头不言,他们是想忍一时风平浪静,但施墨那个人得寸进尺。 只是丹霞观被推到风口浪尖,也是他们根本想不到的事情。 童储义已经开始抹鼻子,“我、我想去找姐姐救观主。” 他对面的人却冷声驳斥,“对方只是一个小姑娘,你们居然也信她!她就一个人,拍拍屁股就能走,你们呢?你们担负着凑钱的使命!” 童储义被训斥地连哭都不敢哭出来,抽抽噎噎差点因为鼻子堵住没喘上气。 他被迫张大嘴巴吸气,一边断断续续,“姐姐说,说有事可以求她……” “你到现在还不认错,还在想那个小姑娘能帮你们?就算她想帮,她能拿什么帮丹霞观?!” 那人暴跳如雷,气到没能控制住自己,本能的抬手往童储义头上拍去。 童储义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被打,睁大眼睛楞在原地,都没想到要躲。 时运连忙抬手去拦,已经迟了一步。 眼看就要被打到,下一秒,一阵轻柔绵延的灵气把对方的手完全挡住。 他的手在灵气之中,宛如在泥潭里一样,动弹不得。 童储义茫然地看着师兄,这一眼,就看到了他身后不远处站着的池西。 他眼睛一亮,“姐姐!” 池西冲他招了招手,又看向对方,后者的手还被固定着,看着有点滑稽。 她挥手撤去那股灵力,视线从众人脸上扫过,内疚、气愤、后悔、恨铁不成钢,每个人都是为了丹霞观而产生各种情绪。 她摸了摸童储义的脑袋瓜,“别怕。” 其中一人手机突然响起,说了几句话后,脸色骤然大变。 “青木观的道士领着粉丝堵在我们道观门口,说非得要我们去跟施墨道歉才行!”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池西脸色不变,“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回一趟丹霞观。” 那人张了张嘴,“一来一回还得两天……我们还是先去跟……” 后半句去道歉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谁都知道,有错的是青木观。 池西摆摆手,“放心,用不了这么久。” 灵魂出窍,一下子就能到了。 还能让丹霞观观主有力气赶来集市凑个热闹。 第68章 众人听到池西的话,只觉得她仿佛说大话不打草稿。 偏偏她说话时语气平静,没有一点儿心虚,一时间摸不准她话里的真实性。 童储义见池西这么说,飞快地抹了一把眼泪,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他心思单纯,先前池西救了他,从那时他就笃定池西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厉害,只比观主差了那么一点点。 只要池西开口,观主救一定有救! 童储义在听到池西让所有人都进入房间的要求后,当即掏出房卡,刷开门让她进来。 其他人一并跟着她进入。 房间里一下子站了八个人,标间就显得拥挤起来。 丹霞观新来的三个道士打定主意看看池西的举动再说话,他们心里不自觉的抱着一丝希望,万一…… 观主有救。 他们丹霞观也不用夹着尾巴受青木观的窝囊气了。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他们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笼罩住他们,拉扯着他们的魂体,想要硬生生拉扯出身体。 更让他们惊恐的是,自己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好一会儿,池西的声音才传来,“放轻松,不用抵抗,一会儿就好。” 三人听到声音,下意识放松,眼前白光一闪,就发现自己已经从身体里面出来了。 魂体状态和自己的身体对视,显得有些滑稽,和平时看到的自己有很大的不同。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三人都有些惶恐。 童储义在一旁同样是魂体状态,他轻快地说,“是姐姐,她说魂体状态赶过去最快了!” 其他三人:“……” 怎么别人都好像一清二楚,丝毫不害怕? 第84节 他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池西就是故意要吓唬他们? 不过他们也没机会问出口,下一个瞬间,他们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柔和的灵气包裹起来,脚下略过无数的景色,快到让他们眼花缭乱,甚至还能听到因为速度过快,灵气和空气摩擦产生饿剧烈的声响。 如果没有这股灵力,他们的魂体恐怕禁受不住这样的冲击! 三人下意识看向池西,就见她在最前面领路,根本没有灵气护体,就只有他们一行人才需要。 不过几秒钟,他们就感觉到他们开始快速下坠。 魂体在接触到地面前,好像进入了什么东西,牢牢附着在上面。 他们顿时有了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童储义惊喜的声音把他们从自己的思绪里唤醒,“姐姐,这个真的跟我一模一样诶,真的是纸人做的吗?” 纸人?众人抬起头,才发现所有人都不再是魂体状态,而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实体。 这真的是纸人能做到的? 他们闪现出不可思议的念头,但没有人提出质疑。 他们能够清楚的感受到看着虽然有血有肉,和活生生的人一样,他们自己附身在纸人身上,还是能够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变扭感觉,身体也莫名的柔软很多。 这到底是什么神通!平日里他们的道术竟能够到这种程度? 所有人脑海里闪现出唯一的念头,再看向池西的目光已经完全变了,带着一丝敬重。 青云道人乐呵呵看着池西,相比别人的震惊,他作为唯一知道池西身份的人,无论池西展现出多少神通,他也不会觉得惊讶——这就是单拎出来,至今还能吊打玄门所有人的二代观主! 池西察觉其他人的情绪变化,也没说什么,招呼上童储义就往上山的方向走。 他们停在偏僻的小路上,很少会有人经过,但距离丹霞观也不远,走了十几分钟,就能看到丹霞观的大门,也能看到门前围了不少人。 又吵又闹。 池西示意众人停下,在旁边观察。 丹霞观门前明显分成了三大块阵营,一边是以青木观粉丝自发组成,前来声讨丹霞观的人马,一边则是以丹霞观为主,试图据理力争的同门师兄弟们。 两方人面红耳赤,但丹霞观明显占了下风,他们的长老都跑到外面去找给观主续命的药材,没有一个在道观中坐镇,剩下都是一群毛头小子,年轻气盛,吵得嘴巴干裂也没见他们说出一个能够让无脑群众信服的理由。 反而差点被那群人给带歪。 至于剩下一方,池西看到那些人都带着手机和录像设备,像极了…… 她看着那些人沉思。 青云道人比她潮一点,见池西看着那边,“观主,那些人都在直播!” 对了,确实是直播,池西挑眉,一下子把这个词给记住了。 剩下几人虽然有些奇怪,他们当然认出了青云道人,他作为止一观的观主,自然是得活跃在道门各大活动之中,却没想到他却喊池西为观主? 不过他们很快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事情。 那些口口声声是来替青木观讨回声誉的粉丝,情绪激昂,非但听不进人说话和解释,甚口舌清晰,自成一套逻辑,尤其是领头的那几个,各个单独拎出来都能舌战群雄而不输阵仗。 其中一个男子尤为激动,他一个都能够抵丹霞观十几个人。 “你们这算什么?死赖着不认错吗?难道认个错就这么难?难道说丹霞观多年底蕴就教导你们连错都不能认?” 丹霞观几人只觉得喉咙口如同哽住一样。 这是认错的事情吗? 重点是他们没有错,为什么要认? 这个念头才起来,那个人已经转向了下一个逻辑,“青木观亲自安抚我们,让我们不要过来跟你们讨公正公平,到现在,青木观的诸位道长都在为你们辩解劝阻粉丝,而你们呢!” 丹霞观众弟子:“……” 他们气得脖子都变粗了一圈,他们这是劝阻粉丝吗?明明就是一朵白莲花! 偏偏,任凭他们怎么说青木观的所作所为,总是能够被那群人堵回来,就仿佛青木观的道士做什么都有他们的理由,从为了粉丝好到衷心为了粉丝,而他们丹霞观的人却连呼吸都是一种错。 这是一种诡辩。 他们清楚,但硬是说不过对方。 就这么一会儿,丹霞观的弟子就明显扛不住对方的那些话,只一个劲儿的重复他们根本就没有错。 时运和顾阅等人看到同门师兄弟被围攻,只觉得一阵阵揪心,本能的想要冲到前面加入他们,至少,他们也该出一份力! 但他们才往前走了两步,就被一道灵气屏障挡住了去路,没法再往前面走一步。 时运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前辈!” 他看向池西,难道就这么看着同门被辱骂吗? 池西摇摇头,“别急,还不到时候。” 她声音里带着一股令人静心的力量。 时运等人烦躁的心绪被很快抹平,只剩下满腔愤怒,却没有像刚才那样易怒易爆。 冷静下来后的几人,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他们平时也会冲动,但像这种不管不顾,甚至不管当下都要冲过去的情况,却是第一次出现, 如果说容易冲动的人会这样,那么时运和顾阅两人也这样,那就很不正常。 每个人都把目光集中在池西身上。 池西的视线落在青木观那一方唯一一个穿着道袍的道士身上,指了指那人,“他又是谁?” 青云道人眯起眼睛仔细看了半天,“他叫张平,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等池西详细询问,青云道人就解释道,“这人以前是正阳观的道士,因为诬陷其他弟子,在晋升的时候被爆出来,当场就被逐出正阳观了,后来也没人知道他去哪里,没想到他来了青木观。” 张平被所有粉丝推着出来,终于站在了丹霞观众弟子跟前。 相比后者一群面红耳赤的人,张平却露出一丝无奈和羞意,仿佛被推出来面对众人实在是无奈之举,两方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不自觉就想安静下来听他说两句话。 张平也确实开口了,“几位道友,我青木观自知在附近建观也还不到两年,承蒙诸位香客的厚爱,才有了如今的青木观,我们也知与邻友善,并不想给自己树敌。” 丹霞观弟子在情绪左右下,哪里能够受得了张平这种又当又立的行为。 平日里青木观的弟子就对他们冷嘲热讽,更别提在道门协会撞见的时候,丹霞观多为受气的一方,听到他颠倒是非黑白,他们当即出言反击。 “又当又立,张平你摸着你的良心,你不心虚吗!” 张平面露惶恐,“道友还是冷静一些,我……” 他还在劝解众人,青木观的粉丝却听不下去了,他们纷纷怒道,“道长,你就是对他们太客气了,他们哪里有一丝悔过的心?就连一个表面的道歉也不给!” “如果今天那群人不给施墨道长道歉,我们就拆了丹霞观!” 粉丝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众人纷纷响应,甚至有几个情绪激昂的粉丝拿起手中的瓶子就砸向丹霞观那边。 张平连忙阻止,“诸位也请冷静一点。” 他虽然阻止,但粉丝人太多,一个人扔了瓶子,就跟着有无数个人扔东西,不拘是瓶子还是手里的其他东西,全都扔香丹霞观那边。 张平冲丹霞观大喊,“还是赶紧道个歉吧,我们真不想与你们过不去啊。” 丹霞观的弟子纷纷后退,脸色惨白。 旁观的时运等人哪里还能忍下去,他们正要拼着周身的灵气冲破池西布置下的灵气屏障,就见池西突然走向丹霞观的正门口。 而原本的灵气屏障骤然消失。 完全没有准备的他们纷纷扑倒在地上,也没见发出一点声响,反而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倒也不痛,他们下意识抬起头,视线追随着池西。 池西往正中的人群走过去。 也不见她有什么举动,一步又一步,轻飘飘的步伐踩在地上细碎的声音却被无限放大,一声连着一声钻入人的耳朵里面。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池西周身灵气扩散开,驱散了在场的人心头的燥意,好像连猛烈的日头都给压了下去,热度逐渐散开,反而在大下午的时候让人生出一种凉意。 每个人都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才从刚才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中回过神。 他们手里还没有仍的东西却再也扔不出去了。 他们刚才都干了什么? 每个人心里浮现出一种疑惑。 张平看到池西出现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就仿佛被一种强大的压迫感锁定住,在原地动弹不得,他同样感受到了那股沁人的凉意。 他一个咯噔。 只觉得池西有意把他提前点燃的火神香给驱散了。 第69章 张平眼见池西走近,那种压迫感让他下意识退后,但他决定先发制人。 “你、你是谁?是来给我们两观进行调解的吗?” “我们真的不是要为难丹霞观,只是那么多人都希望他们道歉……” 池西:“收起你的茶言茶语。” 这是她新学的网络用语。 张平一哽,没想到池西说话这么直接,但他走的这个路线,并不适合自己正面怼,他安静了一下,张了张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往常这个时候,粉丝就该开口了。 但好一会儿过去,也不见有人开口。 张平这个独角戏有点唱不下去。 池西看着他,从人群里拎出三个人,连同他一起,“你们四个伙同起来,引导其他人围攻丹霞观,不仅犯下口舌之争,还有污蔑、煽动、说谎……” 张平眼看池西指出的其他三人就是他花钱雇佣的人,心里顿时一沉,不得不开口,“你胡说什么!有证据吗!” 池西看着他,“证据?你们四人脸上就写着狼狈为奸。” 张平以为她会说出什么关键性证据,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正想反驳,就听到池西张口就把所有人的事儿抖出来。 “你今年破财,不积口德,事业受阻,显示正在跟人打官司,眉心暗淡,官司必输,赔款巨大,家庭方面也不够和睦,丈夫有出轨征兆……” 第85节 “他流年不利,近来频频出现纷争,多以赔款结束。上有两位老人疾病缠身,多医院等地奔波,又有夫妻宫不和谐,自身不轨行为,结合破财,也是夫妻离婚的官司……” “……” 一连串说下来,几乎快把她们的老底掀个干净。 她们最典型的征兆就是资金缺口极大。 粉丝里却有人提出质疑,“她们怎么会缺钱?灵姐是我们站的粉头啊,每天连红包都发好几万?” 又有人觉得池西说的消息与她们获知的信息不符,陆续提出质疑。 那三人想要反驳,但池西说的太准。 她们本来就信这些东西,根本不敢得罪她,反而僵持在原地。 张平眼见情况不对,又想开口,池西又扭过头,盯着他。 “别急,还有你,除了诬陷同门被逐出正阳观外,也有你高额收取香客财务,也不用多算,你昨天有一笔财进账,但你却没有替人解决问题。” “虽然有有在为你周旋,但那人家里有些门路,引火烧身,你做道士的路也到头了。” 话音刚落,张平身上的手机突兀响起,他脸色一变。 池西示意他接电话。 张平按下通话键,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手机的声音大到所有人都能听见。 青木观观主的声音清晰传出。 “张平,你怎么办事的?!人亲自到道门投诉你了!我今天一直在给你说好话,但人不认!加上你以前的那些事儿,你也不用干了,直接走吧!” “我青木观太小,容不下你这种人!” 张平:“……” 全场哗然,既震惊池西说得准,又觉得自己蒙受欺骗,纷纷离开。 走之前还撂下话,说一定会把这个事情公布出去。 那三个被拎出来的人,面面相觑,也赶紧跟着人群离开。 池西朝不远处招手,示意其他人都能过来了,青云道人连同时运他们赶紧跑过来。 童储义当即甩出一句崇拜,“姐姐,你真的太厉害了。” 丹霞观弟子见到时运他们,各个都不敢置信,“你们不都去r市了吗,怎么全回来了,明天集市就开始了……” 时运见张平还茫然站在原地,连忙打断他的话,“我们进去说。” 时运也客客气气招呼池西和青云道人一同进去。 池西也不等他们说话,“你们在这儿说着,我先去看观主。” 说着,她直接走向后院的厢房。 顾阅拍了拍童储义,“你跟前辈说了观主住哪里没?” 童储义激动回头,又赶紧摇头。 一路上,他光顾着兴奋了。 其他人听池西是来救观主的,连忙跟了上去,却始终没看到池西在哪儿。 池西对丹霞观上下都十分熟悉,这么多年来,他们格局未变,大概率观主也还是住那个屋子。 她一路过去,没看见几个弟子。 偌大的道观,显得尤其空旷。 丹霞观被排挤后,日子也不好过,很多弟子索性去别的道观了,甚至还有有两位长老离开,带走不少人。 剩下除了五个长老,连同时运等人加起来也没二十人,甚至比不上止一观早上去厨房帮忙做饭的道士数量。 她闪身走进丹霞观观主的房间,就见正中间躺了个人,约摸五六十岁,满脸菜色。 池西:“……” 她迟疑了一下。 童储义等人从后面进来,看着池西的脸色,连问都不敢问。 池西主动开口,“你们搬着他,再通知其他长老,直接过来r市找我。” 青云道人奇怪的看着她。 池西驱动灵力,把青云道人和时运两人包裹在内,保证声音不外传。 “你们见到的只是傀儡。” “我不知道是谁给你们观主看的病,但还是尽快把你们长老都叫回来。” 时运等人大惊,甚至全然变了脸。 池西却没给他们问话的机会,说完就撤掉灵力。 时运恍惚地看了眼观主,明明血肉俱全,吐血前也能与人聊几句,谁都没有察觉出异样,所以他们一心都扑在为观主求取生机之上。 没想到池西说,这只是一具傀儡。 时运拉着其他欲言又止想问话的师兄弟们,编了一个理由,只说他们是魂体状态附身来的,无法直接治疗,又因为集市即将开始,只能让他们护送观主到r市。 情况危急,还得赶紧通知外面的长老回来。 剩下的弟子中都是抱团相互信任的人,谁也没怀疑时运。 他们当即承诺,“我们这就去办。” 池西当着其他人的面,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直接消失在了众人面前,为时运的话增加了不少可信度。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闪,再回过神时,魂体已经回到了身体里,有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连走路都差点摔倒,这是魂魄离体的后遗症。 他们离开时间不长,很快就能好。 池西简单的安抚了几句,就和青云道人一块儿上楼。 青云道人忍不住问,“丹霞观的观主他……” 池西没有正面回答,“先准备集市的事情。” 对方挑着集市开幕对丹霞观下手,一方面是因为这段时间道门业务烦恼,另一方面却是铁了心想要让丹霞观没落。 一个没有观主坐镇,甚至连长老都外出,只留下一群小鹌鹑在道观,太过危险。 池西也没说离开前在丹霞观每个弟子身上都留了印记,要是中途发生什么事情,她还能及时感知到。 青云道人见惯了池西平静的样子,每次都能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他把丹霞观的事情暂时放置,专心着手集市的准备。 这两天止一观的弟子陆续赶过来,已经将要买卖的材料、法器、符咒一类分明别类放置,也同时标明了价格、折扣等优惠活动,只等明天一早把东西都搬过去。 他检查了一下进步,专门让林飞文他们又去帮丹霞观一并整理。 丹霞观的弟子,除了时运,其他人见识过池西的能力后,对自家观主恢复有了长足的信心,从道观回来后,干劲十足,见止一观来人主动帮忙,每个人都真诚的表达了感谢。 在林飞文等人的帮忙下,他们终于将东西整理摆放好。 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他们就把东西从酒店里搬出来,还有专门的货车进行搬运。 自打吕毅给道门协会的人打了电话,丹霞观弟子的日子就好过了一些,至少在这个时候,属于他们道观的货车是按时到达的。 青云道人还专门过来看了一下,确认他们没有什么问题,这才笑眯眯说道,“观主说她在准备一些东西,早上不于与我们一道出发,让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 时运沉默了一下,“这次的位置实在一般,往年我们还有长老他们炼制的法器、符咒,今年更是普通的多,只希望能够多卖掉一些。” 青云道人摆摆手,“观主可是说了,你们这次能财源广进。” 童储义在旁一听,“那我们肯定能大卖!” 时运:“……” 这傻孩子。 两家道观的货车出发,酒店距离集市并不远,就在商场周边的大片空地上,那边已经搭建了临时的摊位,遮风挡雨都不是问题。 每一家道观的货车也都按照规定停在车位上,一车一车整理排列。 等到所有人都把自家道观的摊位整理好,天也已经大亮,陆续有游客或者专门闻讯赶来的人过来,不到一小时,整个场地已经人山人海。 这还只是普通区的情况。 玄门专业区那边人要少的多,但摊位上摆放着各色法器、符咒,不过最多的却是各种材料。 为了吸引人的注意力,各家都打出了广告语,将自家的特色标的明明白白。 青云道人这边却是打出了一个最吸引人眼球的标语: 禁止倒卖,后果自负。 加持符正常售价:50万张,四大道观弟子100万张。 其余灵符售价:均价不等,道门协会十倍出售,四大道观弟子百倍出售。 这种张狂又吸引仇恨度的标语,直接吸引了大批玄门中人驻足,其中包括了不少道门的人,以及四大道观的人。 青云道人老神常在,亲自坐镇摊位。 宋金和林飞文被他打发到普通区去管理,剩下一些止一观弟子面对这些人探究、气愤等复杂的情绪,在一旁瑟瑟发抖,忍不住看向自家的观主。 这会不会太猖狂了一点? 青云道人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微微一笑,“诸位道友,要来一张加持符吗?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第70章 见没人开口回应,青云道人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对这些人的目光视而不见。 但剩下两个弟子可不行,面对绝大部分人的探究,眼看他们两人在这些人的注视下,就差垮着脸把头低到胸前。 青云道人颇为嫌弃地看了一眼,给他们分了两个口罩,“戴上,免得说话嘴皮子一张一合,唾沫星子乱飞。” 两名弟子:“……” 他们没有。 第86节 但在青云道人的压迫下,两人还是戴上了口罩。 别说,戴上口罩以后,他们就觉得脸皮厚了一点,好像也能对这些人的视线进行回应了。 其中一人入门还早一些,他也不知道怎么鼓起勇气,拎出一个百万级别的加持符给众人介绍。 “这加持符是道友在止一观寄售的灵符,其余一些售价有变动的灵符也出自这位道友,经过我们道观里师兄师弟的认证,效果拔群!” 很多人下意识看向摆在摊位上一排的灵符,每个都长得一样,简单的用一个密封塑料袋装着,显得廉价又普通,丝毫看不出任何特殊的地方。 更何况,什么加持符?他们完全没有听过,竟然也能开出五十万的高价。 青云道人平日里不显山露水,很多人只听说过他,除了算命准以外,也就是止一观观主这层身份还显眼一点,平日里就有很多人眼红,只觉得他沾了止一观的光,以他的实力,也不该有这种造化。 如今青云道人摆出这种歧视道门针对四大道观弟子的售价,那些人恨不得把消息插上翅膀,传遍整个道门,也有人很多就等着看止一观的笑话,觉得他是水涨船高,被捧的飘飘然了。 就算是别的道士寄售,也不可能轻易标榜这样的价格,这与公然与道门作对有什么区别? 很多人觉得青云道人这步棋纯属哗众取宠,把止一观往火坑里推,算是走废了。 止一观弟子介绍半天,都没介绍到点子上,撩的看戏的人心痒痒。 有人忍不住高声问道,“道长,我们可都没听说过什么加持符啊,你这说了半天,也没说它到底有什么用!” 不少人立即附和。 “是啊,这功课不过关。” “要不是标价太博眼球,我早就走了。” “到底是什么符能标出这样离谱的价格啊,该不是框我们吧?” 一时间,整个摊位前都闹哄哄的,不少人都在故意起哄。 说话的弟子被眼前的场景吓得跟鹌鹑似得,一个字都不敢说。 平时他们止一观也就面对几个和善的香客,往年参加过得集市,也顶多是招揽顾客,哪里有让弟子见过这种不友善的阵仗。 青云道人见他们如此,心知也不能逼的太紧。止一观咸鱼多年,连带着观中弟子也跟着性子软和,指望他们压住这种场面,倒不如指望咸鱼翻个身。 他心里闪过几个念头,却是从位置上站起来,拿起弟子手里的加持符。 “寄售的道友很是大方,直接贡献了一张加持符作为试用,一张符可用三次。” “既然诸位都好奇,那不如亲身上来体验一下?” 青云道人抄起摊位底下放着的喇叭,气势十足地喊话。 他的声音一下子就盖过所有人的声音,镇住他们的耳朵,离得近的人甚至觉得自己耳朵出现了几秒的空白期,脑海里只回荡着青云道人透过喇叭放大后变形的声音。 亲身体验? 他们居然还能体验到百万级别的符咒? 在场的除了少数资产雄厚的人以外,大多是挣扎在收入和材料、法器等支出勉强能存下点钱的程度,不然每年集市的专业区也不会一直这么火爆。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个打折囤下一年材料的最佳时机,错过一次等一年! 他们听到青云道人说选择三人进行符咒体验时,全都沸腾了,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不少人都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选三人啊?该不会内定吧?” 青云道人捧着喇叭,已经没有了一观之主的威严,指着问话的人就说,“问得好!我们这加持符的作用是什么?能够让所有无法成功使用请神符的人,能够拥有百分之九十九成功的几率!” “诸位道友们,百分之九十九啊!不管你的脸有多黑,拥有这张加持符,保证你们次次成功!” “想要在一众好友中脱颖而出吗?想要体验请神符九十九几率吗?想要……” “想要!”所有人下意识跟着青云道人喊。 声音统一到震耳欲聋,硬生生把青云道人想好的广告词给咽了下去。 青云道人微微一笑,“行,寄售的道友提出了要求,使用请神符从未成功过的道友请举手,同时要出示证据,无论是曾经和道友之间的吐槽,还是发过的文字之类,凡是有证据的,都能够拥有体验请神符的机会!” 他的话直接打消了那些怀疑之一观会请托的人。 第一时间,一片人都举起手来,至少有五成的人都没有成功过。 青云道人被他们的热情给惊讶到,好在他准备充分,指挥着弟子把抓阄的箱子拿出来,让举手的人开始抓阄,凡是领取到纸条上写着体验两个字的人就可以获得这次体验的机会。 很快就抽到了三个人,又当众验证了他们曾经发过的朋友圈以及和朋友之间哭诉的记录,其中居然还有一个非酋之王,每一周都在公布自己请神符的失败,至少一百多条。 他的非酋记录被公示的时候,收获了一众的同情。 青云道人笑眯眯的把请神符和加持符同时交到他的手上,“放心,从今天开始,你的非酋历史就要改写。” 那人也异常激动,拎着符半天没有想起请神符的口诀。 还是青云道人在旁边替他念了两遍静心咒,才让他勉强冷静下来,磕磕绊绊用出了请神符。 请神符上闪过一道金光。 加持符同时亮起,一股轻柔却稳当的灵气将请神符包裹起来。 两张灵符的灵气交织在一起,爆发出的灵气笼罩在他身上,流光一闪。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属于请神符的气息——这是成功的征兆, 当事人一蹦三尺,立即握紧了加持符,“我要来一张,不,给我来十张!” 青云道人丝毫不觉得惊讶,甚至平静伸出手,“购买加持符只要在摊位登记即可,不过道友手上这张是专门用来体验的,还是别捏坏了。” 那人也是才反应过来,恋恋不舍地交出加持符,又连忙去摊位进行登记。 “对对对,我叫二胖,是本地一家土地庙的管理人,不是四大道观的人!” “一共五百万是吗?” “你们看看,我转过去了。” 止一观弟子看到账户里多出的五百万,被口罩遮盖的面容下满是震惊,这才第一个体验者,他们居然就做成了五百万的大单。 他们麻木地取出十张加持符。 对方拿到手里,满脸惊喜,“有了它,谁还敢说我用不了请神符!” 接下来的一切顺利到超乎他们的意料,后边两位体验者也成功使用了请神符,无论是请哪路神仙,全都是一次成功,让所有非酋都陷入了眼红的阶段。 但五十万一张符咒,有些人实在买不起,只能看着别人一个又一个上前,钱少的就买一张,钱多的则是三四张甚至十几张的购入。 但无一例外,这些人都不是四大道观的人,顶多算是道门的人。 虽然寄售符咒的定价针对道门,却更加针对四大道观,有这层对比在,他们也不觉得对方过分了,反正有更惨的四大道观垫底,因此不少人在购买加持符的时候还会搭上其他的符咒。 毕竟能够研究出这种新奇实用的加持符的,其他的灵符也必定是效果极好,贵一些也就贵一些了。 “两百张。” 一个平凡无奇的人站在摊位前。 说出的话却让所有人都觉得眼红。 眼看着那些冲着打折材料和符咒来的人为了加持符疯狂,却远远没有眼前这个人疯狂。 两百张! 那是什么概念? 就连青云道人都愣了一下,他抬头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对方用了符咒改变了自身的容貌,但还能看出一些痕迹,不过集市上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很多大佬不想自己扫货的时候被人认出做文章,也会经常用这种灵符。 那人甚至还问到,“我在四大道观也有记名弟子的名额,这需要翻倍吗?” 青云道人:“……” 截止到刚才,眼看灵符数量急速减少,也不见任何四大道观的人过来购买。 没想到还有记名弟子敢来买灵符。 青云道人眨眨眼,快速给池西打了电话,特意压低了声音。 “观主,有四大道观的记名弟子过来买灵符,是个大买卖,足足要了两百张,包圆了!” 池西正捧着东西往集市这边赶过来,接到电话,眼睛一亮,“记名弟子自然也是四大道观的弟子,不能区别对待。” 青云道人得了准信,挂了电话就对他点头,“观主说要翻倍,你要是觉得一百万一张……” 对方当即点头,取出一张黑色镶金边的卡,“刷卡。” 青云道人后边那一句“可以打点折”还没有说出口,就在喉咙口转悠,瞬间把话给咽下去,他接过黑卡,快速让弟子清点了一下剩下的灵符,正好还剩下两百零一张。 那人听了,“那最后一张,我也……”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排在他身后的人赶紧拍了他一下,“大兄弟,你可得悠着点啊,至少给我留下一张吧?!” “……那就两百张,刷卡。” 青云道人微笑着用刷卡机分次刷出两亿八千万的金额,又微笑着从旁边取出一个宋金画的普通平安符,“道友买了这么多,这平安符就当做添头给您。” 止一观的弟子在旁边看到自家观主如此行径,差点连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自家师父往年来摆摊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小气,就连买那些画符的材料多一点都会主动赠送一个平安符。 如今,他做成这笔大买卖,居然也只送了一个平安符,还不是前辈画的那种特殊平安符! 青云道人微笑着目送对方离开,又把最后一张加持符卖给了后面的那人,一下子就拎起喇叭喊道,“没有了没有了,一共六百张加持符全都卖完了!” 不少没有人买到加持符的人顿时哄闹。 “怎么这么快啊?” “我排了好久了。” “下一批加持符是什么时候啊,我这话都在朋友圈放出去了,怎么就没有符了!” 青云道人听到其他人的不满,“没有买到的道友都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接受预定啊,丹霞观的网店上已经开通了相关链接,你们就往上面去拍,按批次发货!” 丹霞观的网店? 止一观和丹霞很熟吗? 很多人不清楚道门高层的事情,一听到青云道人说话,赶忙搜索丹霞观的网店,整个网店里就只有一个链接,用大红的加粗字体标出—— 价格勿拍错,非四观四弟50万,四观弟子100万,拍错到手无效不包退!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买个灵符还能自动鉴别身份? 众人心里泛起嘀咕,不少人已经率先下单,有几个人还略犹豫了一下。 第87节 犹豫的这一会儿功夫,他们就看到某个人怒气冲冲的跑到止一观的摊子上,猛地将两张加持符拍在桌子上,怒气冲冲地喊。 “你们骗人!” “这符根本就没用,我废了三张请神符,都没有成功!” 连同加持符一起的,他又扔出三张废掉的请神符,被一阵风刮来,直接飞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随着请神符一起移动,就看到灵符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儿,飘出人群外边,最后落在了一个漂亮小姑娘的脚边上。 池西捧着木盒子,弯腰捡起脚边那张已经废了的请神符,上面还散发着一些灵力波动,能够知道对方确实是失败了。 她扬了扬手里的灵符,“这位道友,我画的加持符绝无虚假。” 对方压根没想到一个小姑娘会突然回答他的话,但听到这话,他愣是生气的吼出声,“你在胡说什么?!我自己用过才知道是假的,你看看那三张请神符,你们这群骗人的道士!” “两张加持符一百万,再加上三张请神符的钱,一共一百五十万,你们全都赔给我!” 池西耐下性子,“这位道友,你在购买前,应该也听得明明白白,我们的灵符不包售后,价格公正,童叟无欺。” 对方几乎被池西的语气给激怒,“什么童叟无欺!你们就是骗子!骗子!” 周围的人后知后觉,不少人都反应过来,一张加持符有如此作用,但他们能保证每一章加持符都有这样的作用吗?他们居然这么冲动就下单了! 察觉周围人群的躁动。 池西拎着请神符走近,“道友再转身看看我们标价的板子,上面也说的清清楚楚。” 那人几乎要被气到吐血,猛地扭头看向广告版。 止一观弟子赶紧把广告板举高,好让他看的更清楚。 那人大声怒吼,“五十万一张,一百万一张,上面还写什么?禁止倒卖,后果……” 他声音一顿,当即抬高了音量,“禁止倒卖,后果自负,除了这些还写了什么!” 池西微微一笑,和青云道人管用的笑如出一辙,反而让人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是啊,禁止倒卖,后果自负。” “你不瞎啊,看得还挺清楚? 第71章 禁止倒卖?! 池西的话让所有人重新注意到了这句话,类似的标语随处可见,但根本没人能够制止这种行为。 在场买到符咒或者准备下单的人多多少少都动过这样的念头,四大道观的弟子来来往往,除了一个记名弟子外,即便再心动也没见有人敢出手买符。 他们也不会丢这张脸,否则不是摆明了他们服软吗? 五十万的差价,如果卖给四大道观的弟子反手就是一笔可观的利润,谁不心动? 眼前的这个人就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但似乎还出了问题。 这人口口声声说灵符是假的,难道倒卖真能翻车?在场的人第一次关心起倒卖的后果。 那人也是一样,但他只心虚了一瞬间,很快大声嚷嚷起来,“倒卖?谁倒卖了?” 他把脚跺地啪啪作响,“我现在说的是,你们的这个符,它没用,没用,听得懂吗?!” 池西脸色不变,“听不懂人话的是你。” 不等对方说话,她走到止一观的摊位跟前,把对方拿过来的请神符和加持符一并拿起来,“你说你这符,是自己用了?” 对方一脸肯定,“当然,我是易诚观的弟子,刚才排了快半小时的队伍才买到符,当时我就去酒店房间里试用,没想到连用了三次,就没一次成功的!” 见池西还在看手里的符,他冷笑,“你说加持符是你自己画的?你才多大?就算你真的能画出这个符,但你一口气就能卖出五六百张,是准备了多久?你怎么就能保证每一张符都是一样的效果?” 他越说,情绪越是激动,原本心里那一丝心虚也完全消失,只觉得这符本来就没有什么效果。 “所以说,没有这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我看你就是一个小姑娘,一时掉进钱眼里面了,我也不想跟你计较,你只要把一万五十万赔给我就算了。” 池西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反而闭上眼,几个呼吸的功夫,她又睁开眼。 对方被她从头到尾这种冷静跟看猴戏一样的眼神弄得火大,愤恨地说道,“你骗了那么多人,要是不给我赔偿,我现在就上报给道门执法队那边!” 池西看着他,忽然开口,“你不用等赔偿。” 对方错愕,下意识问道,“你什么意思?” 池西招手把止一观弟子喊过来,“你过去一趟,把道门执法队请过来。” 道门的执法队不隶属于道门任何一方实力和部门,负责对道门进行监督,每年都会有两次考核,剔除不符合中立立场的成员,再补充新鲜血液。 这个规矩还是池西定下来的。 青云道人听对方在那里胡扯,这个人倒卖符咒是板上钉钉的事,只是为什么一口咬定符咒无用,大概率和池西有关,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听着像天方夜谭。 但他如今是以迷弟的眼光看池西的,只要是池西做的,那一切皆有可能! 就算是请执法队,他们也无所畏惧。 其他人却不像青云道人那样对池西充满信心,他们当即将耳朵竖起来。 不少人听到执法队就天然的畏惧心理,完全没想到她会主动申报到执法队。 果然易诚观的那位一听真要闹到执法队,整个人都慌了神,哽着脖子喊,“你什么意思??难道我还在骗你不成?” 一般人都会退一步,说让执法队来了会更公正。 池西却反其道而行之,认真的点头,“你就是在骗人。” 很多人都被她耿直的话给惊到。 池西却丝毫不觉,坐在止一观的摊位上,“既然等执法队过来,也需要一点时间,你就在旁边等一等。” 她看向周围的人,“趁这会儿,再卖几张符?刚才加持符卖完了,预定的人可以过来票对,我现场给你们画符。” 相比起她让人去喊执法队的人,她的这句话却更是让人震惊。 现场画符? 竟还有这样的操作? 在全场震惊的时候,池西已经摆出符纸和朱砂,又掏出一只笔,除了朱砂用的是最好的辰砂墨以外,别的再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就是这辰砂墨,打折的时候也不过千百块钱,咬咬牙都能买的起。 青云道人眼观全场,那种寂静震惊不可置信的氛围,让他心里总得到了一丝安慰,当时他亲眼见着池西画符,没有供桌不用潜心祭拜,就这么一支笔一张纸就能够画符。 甚至,再恐怖一点,心意一动就成符。 这是所有研究符咒的道门弟子追求的极致,千百年来,能够做到这一步的人凤毛麟角,无一不是个中翘楚,在道门记载中的十余个人里,归元派就占了一半。 这也是道门又是忌惮又想要排挤归元派的重要原因。 池西拿捏着笔,见没人动弹,有些惊讶,“你们是没人预定?那换其他的符也成,就按照摊位上的售价来,凡是说的出来的,我都能画。” 青云道人:“……” 止一观弟子:“……” 围观群众:“……” 就有那么一瞬间,被她口中理所当然的话给震惊了,她这说的是人话吗?请哪位神仙站出来好好翻译一下—— 什么叫做凡是能说出来的都能画出来? 是画符啊!难道是画大饼吗?! 池西的话太过让人震惊,以至于一时间还是没有人能反应过来,场面有些凝固。 她面露遗憾,“既然没有人,那我……” “有人。” 一个略带喘息的声音响起。 有点耳熟。 众人把目光挪向出现在前排说话的人,对方似乎是刚刚才赶过来,说完话以后还喘着气,有种疲倦的感觉。 一看到他,所有人都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刚才那位吃进两百张加持符豪掷上亿的土豪? 只见那位出手就是黑卡的记名弟子快步走到摊位前。 “都是现场画吗?”他开口询问。 池西点头,“都是现场画,不过你是四大道观记名弟子,全都是百倍结算。” 他点头表示知道,随后报出一串符咒的名字,“破秽符、加持符、固魂符、镇宅符、秘运符……” 池西抬头,就看到他模糊的脸。 不过这身形配上气息,就算是用了隐藏身份的符咒,她一样认出了他的身份。 池西:“……” 算一算时间,他们的对话好像还停留在对方说了什么,后来她有别的事,完全忘记了回复。 当时,他还说自己是霍桥的经纪人,买了不少灵符,还问过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先前池西还没有反应过来,后知后觉才意识到,陆承景怕是借用了李光明的身份。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但池西也不在乎。 她假装没有认出他的身份,掐指一算,把他要的十几种灵符价格算了出来。 “一共两百五十三万五千,给你抹个零,”池西停顿一下,“两万五十三万。” 陆承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已经被识破,他每年都会用自己的小金库来集市扫货。 但他作为陆家的人,太过显眼,连过来逛一圈也容易上一些财经新闻,比如,某板块最初经常刊登什么陆家竟痴迷祖传风水,甚至牺牲幼子,送入道观之类的话题来博眼球。 他花钱硬是成为各大着名道观记名弟子传了很长时间,到哪儿都会被调侃两句。 久而久之,陆承景就变得低调多了,钱是照样花,但每次他都会用这种符咒来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换着不同的衣服风格,好几年了,也没有人能认出他来。 就这样,陆承景每年都心安理得在集市扫货,根本不知道集市里流传着一个关于土豪的传说,成为了每个摊位售卖指标完成守护神。 他也是被止一观这一系列操作给吸引,同样,还有青云道人口中标榜的“九成九几率成功使用请神符,远离非酋命运”广告词彻底打动了他的心。 第88节 他一口气买下两百张请神符,心里正激动,迫不及待想回去试验一次,结果走到一半,就听到不少人在说画加持符的人出现在摊位上。 他当即就掉头,赶过来时正好听到池西说现场画符。 虽然惊异池西和止一观的青云道人在一块儿,又回想起对方早已不回自己的消息,他心里情绪异常复杂。 但耐不过池西的符咒是真的好用,他又多买点回去研究…… 转念一想,他掩盖着身份,现场没人能够认出他的身份,他何必纠结这么多? 等到他回过神时,他再度因为有钱,成了众人的焦点。 他淡定拿出卡,又刷了两百五十三万。 池西心情又愉快了不少,加上陆承景要的符咒都不难,她要是敷衍一点,每张符咒上面画一笔就能完事儿,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还是规规矩矩完整的画出符咒来。 即便是这样,她的速度也已经震惊全场,不过两分钟,直接画了十几张符咒。 没有一张报废。 百分百的成功几率。 这到底哪里来的神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池西的手上,她手中的那只看着平平无奇,笔尖还有点分叉的笔…… 难不成是什么厉害的法器? “怎么可能!”那位易成观的人惊呼出声,他就站在摊位旁边,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一个小姑娘,真的那笔快速的画完了符咒。 池西也没看那人,直接把画好的灵符递给对方,“检查一下,如果有问题,当场就说,离开摊位后,不包售后。” 陆承景知道池西画符的质量,也没有多看,只拿在手中,停顿一下,又说道,“这位大师,能加一个微信吗,后续我还需要很多符咒和法器。” 池西一顿,本来想说他们已经加过了。 但陆承景递过来的微信界面,却是她没有看到过的,池西瞬间就想起最近因为丹霞观的事情,在网上看了很多所谓的“粉圈文化”——这就是传闻中的大小号切换? 池西神色不变,淡定的加上了陆承景的大号,“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 陆承景面带笑容,谦逊表示感谢。 两人加了微信,不待陆承景再说什么。 另一边围观群众目睹池西的操作后,终于反应过来,不少人当即举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我已经在网上预定了加持符!我在排队了!” “现场画符,我也预定了!” “买了灵符就能加上微信吗?我觉得我画符资质也还不错啊!” 一分钟不到,现场乱哄哄的一团却自发的排起了长队,碾压周边的那些摊位。 第72章 陆承景没想到转眼间他身后排起长龙,不少人都在喊着买符咒加池西的微信。 原本还想借机多问两句,也没等他开口,就看到池西用眼神示意他可以给后边的人让路。 陆承景:“……” 他退开两步,眼看着池西重新落座,青云道人赶紧打发两个弟子过去旁边帮着做信息登记,顿时生出一种刷完卡后无用的错觉。 后面那人也是有意思,适时报出自己的信息,从所属道观到姓名,到年纪,要不是止一观弟子连忙阻止,说不定对方连生辰八字都一并能报出来。 池西按照对方的要求,快速画完符咒,再把符咒交到对方手里,全程都不用一分钟时间。 那人拿到符咒,激动地开口,”大师,能方便加一个微信吗?“ 池西本来想说可以,但很快注意到后边一排的人都是一样的眼神,她瞬间想起那天地府村网通的时候被申请好友占领的恐惧。 她改了主意,看向青云道人。 后者飞速领悟她的意思,创建了一个“灵符预定群”,再将那人拉进群,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双方都是十分满意。 后来排队的人也是同样被拉进群里。 至于为什么陆承景能直接加上微信,他们丝毫没有任何不满——毕竟花了快三亿,不能比。 池西画符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已经画了二十张符,比旁边进行信息登记的速度还快,画完第二十张,她把符交到对方手里,突然站起来。 “执法队来了。” 池西从摊子里面绕出来。 后边排队的人听到还懵了一下,陆续想起池西为什么会在现场画符。 他们下意识往后排看过去,没有看到执法队的身影,却看到了原本应该在前排的闹事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后排,整个人表现得十分滑稽,像是被固定住一样,时不时还动一下。 孔保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他在易诚观当了这么多年道士,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古怪手段手段。 他目睹池西画符的本事后,就已经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本事非同寻常,说不定她那些符里面还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这么一想,他也不想要一百五十万的赔偿了。 但他才走了十几米,上一秒还在庆幸那姑娘专注画符,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堵灵力墙,不仅是撞上,还有那种陷入到泥潭里面动弹不得的感觉。 他大半的身体都陷进了灵力墙里,时不时想要挣扎一下,跟个抽筋的蚂蚱一样,而且深陷在灵力墙里面后,他觉得自己的感官变得异常敏感。 周围人的哄闹声方大了无数倍,就连四周虫鸣声或者再远一些摊位前别人说话的声音,都尤其的清晰,他觉得自己头都要炸了,随后就听到池西特有的冷静的声音传来。 “执法队来了。” 执法队来了?! 孔保来不及慌张,固定着他的灵力墙突然消失。 他猛地失去支撑,跌倒在地,根本反应不过来。 人群发出一声哄笑,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执法队真来了!” 所有人才把注意力从孔保身上挪开,抬头看向不远处。 执法队是道门特有的标签,每一队都有一位长老带队,会进行严格的考察,不过最近集市人太多,为了加强管理,还组建了好几个临时的队伍。 临时执法队以灰白道袍为主,与正式的月白色道袍有很大差别。 围观群众里有很多人对道门中天才弟子如数家珍,也不用池西去打听来人,就已经有人惊呼来的那一队穿着灰白色道袍,是正阳观弟子常黎昕带领的临时执法队。 不少人提起他,言语中都带着赞叹。 常黎昕常年木着一张脸,没有太多的表情,也不轻易流露任何情绪,被誉为正阳观的高岭之花,天资极高,传闻很多人都想博他一笑,甚至还有人出大价钱买他笑起来的照片。 他一靠近,很多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集中在他身上。 常黎昕打量四周,目光越过人群,落定在止一观的摊位上,领头的就是池西,后边才是青云道人和其他两个止一观的弟子。 不过只有池西有空。 青云道人忙着拉人进群,两个弟子奋笔疾书,忙着登记预定人的信息,后面还有不少人在排队,不过也不妨碍他们一边等预定,一边吃瓜。 池西站在摊位前面,没有要挪动脚步的意思。 常黎昕和她四目相对,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脸上同样没有太多的情绪,甚至可以说是平静无波。 他脚步顿了一下,主动往池西那边走过去。 后面跟着的五个人人相视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主动上前。 自从他们晋级成临时的执法队后,他们一下子被捧到很高,甚至有些享受这种追捧,走到哪里,不都是别人主动迎上来? 但常黎昕是队长,他们不乐意,也只能跟着他上前。 “怎么回事?”常黎昕目光落在池西身上。 止一观派来的弟子已经将大概的事情说过一遍,无外乎是涉及到一起顾客的投诉,说是加持符失去了效果,但他们这边认为对方对符咒进行了不正当手段,不包售后。 常黎昕听得一头雾水,尤其是听到对方倒卖灵符。此时站在止一观的摊位前,他才知道是为什么——摊位前那硕大的标语,禁止倒卖,后果自负,还有针对道观弟子五十万和百倍的差价。 即便是他这种很少会有情绪波动的人,都生出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他队伍里也是正阳观的弟子,也跟着都震惊了。 “百、百倍?” 他们看向池西。 池西站定在摊位前,看着常黎昕,“那位自称是易诚观的弟子,购买了两张加持符后,回过来说是加持符没有作用,要我们退还两张加持符和三张请神符,总共一百五十万。” 事件另一外当事人,孔保狼狈从地上爬起来以后就浑身狼狈,此时见自己根本就跑不了,赶紧从那边跑过来,免得池西说出什么不符合事实的话。 朝摊位方向跑过来,畅通无阻,根本没有遇到灵气墙。 过来以后孔保就听到对方的话,没有添油加醋,甚至只是在陈述事实。 他本来还不想要这笔赔偿了,却看到来的人是正阳观的道士,瞬间又生出了希望。 常黎昕扭头看孔保,“她说的可是事实?” 孔保犹豫了一下,他认出了常黎昕,想了想,还是点头,“是,加持符一点作用也没有,浪费了我三张请神符呢!符都在那儿,我都拿来了。” 他把摊位上拜访的灵符拿过来,也是他一开始拿出来的那五张灵符。 符咒有没有被用过很容易就能够看出来,用过的灵符,大多是化为灰烬,最典型的就是平安符,替人挡过灾后就变成粉末,跟平安符一样的还有很多,类似破秽符、除煞符等等,还有一类就是符咒奏效后,灵气逐渐挥散,变成和普通的纸一样没有区别。 孔保递过来的灵符中,三张请神符已经没了灵气,显然是被用过的,但两张加持符,灵气完好,丝毫看不出任何用过的痕迹。 常黎昕捏着灵符,“这加持符,有什么作用?” 他常年面无表情,只给人一种高冷的感觉,身边也没几个朋友,消息闭塞,比如集市上闹得沸沸扬扬有了一种新符的消息,他完全没有听说过。 孔保连忙说道,“就是加持符和请神符一起用,可以有……” 他看了眼池西,“说是可以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成功几率!” 常黎昕眼里露出一丝惊讶。 常黎昕下意识看了眼池西,后者还是没什么表情,“这两张加持符灵气充裕,不像是用过的样子,也不像是没用。” 孔保一听急了,“对啊,我就是用过了,才说这个跟我想象的不一样,根本没有办法放在一起用,我连用了三张请神符呢!” 他嘴巴就没有再合上,“常道长啊,这加持符一张也要五十万呢,我这倾家荡产买了两张符也不容易啊,那小姑娘一口咬定是我转卖给其他人了才会这样,我真是没有啊!” 孔保这边的说辞更贴近常理。 所有人都想象不到池西会是用什么手段来阻止人进行倒卖,毕竟其中的差价实在太大。 第89节 常黎昕看向池西,他总觉得池西不简单,“这位道友,你这边是怎么看?” 池西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还挺公事公办,“他就是因为倒卖给别人,所以那两张符才会无法使用,灵气无法导出。” “我都说了我没有倒卖啊,我就是自己用了这几张符,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倒卖吗?” “再说了,谁能听说过还能写了禁止倒卖以后,连个符都用不了的?那你说,你再符上做了什么,难道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孔保他急起来就会跺脚,地面被他踩的啪啪作响。 先前他还想溜走,此时却一反刚才的惊恐,大声质问。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池西身上。 是啊,她能有什么办法证明符没有效果就是因为他倒卖造成的问题? 孔保也有恃无恐地看着她,只觉得自己问出了一个关键性问题,就算池西真有这样的法子,难道她会愿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开吗? 池西果然没有马上开口。 执法队里另外一人突然开口,“师兄,因为倒卖导致符无法正常使用,这种手段闻所未闻,我觉得事情还是有古怪,虽然可能涉及到一些秘方,但她显然不愿意说,说不定也是说不出来。” 常黎昕没有马上开口。 换做平时,到了这一步,一方步步紧逼,另一方沉默不言,围观的群众怎么也该见缝插针的给给明显胜利的一方助兴了,但在目睹了池西出神入化的画符技术以后,他们可不敢随便站边。 此时此刻,他们竟有一种跟着池西的沉默紧张起来的感觉。 气氛逐渐陷入凝固。 场内外双方谁也没有马上开口。 青云道人还在拉人进群,但眼神明显看向池西这边,连拉人的反应也慢了很多,不过被拉进群的吃瓜群众注意也都集中在池西这边,根本不在意时效。 先前开口执法队成员又说道,“既然你没法证明,那还是赶紧把钱退回去,先前卖出去的灵符也赶紧再检查一下,如果不行,就全都退了,免得造成更大的影响。” 这一句话,明里暗里说池西的加持符不行。 池西看着那人,忽然笑了笑,“行啊。” 每个人的心都提了提——这是说加持符效果不稳定? 下一秒,他们都听到池西的声音传来。 “我就现场给你们教学一下,如何灵活运用祝由术来对自己的知识产权进行保护。” “也好让这位执法队的人了解一下,为什么他买了转售的二手加持符后却没有一点作用。” 她的两句话包含了巨大的信息量。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对前一句话表示震惊,还是对后一句话表示震惊。 第73章 对方眼里明显闪过一丝慌乱,却又很快镇定下来,这一切池西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甚至很快将话题转移到了祝由术上面。 “祝由术是上古巫术,但也是道法的一个分支,常人都以为是利用祝由术用来治病。” 池西先甩出一个常规的解释。 其他人纷纷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专门熟悉的道法,但在入门的时候都有过一些系统的学习,对各类分支都有一些基础的了解。 他们对祝由术这种小类也只停留在浅显的认知上。 池西把灵气融入到声音里面,根据她说话内容的重要性,加以区分说话的音量。 “祝由术是以祷告原由,上大天听,然后治愈人体疾病,其中……”她敲响重点,“祷告原由这一句极为重要。” 只要把握住祝由术原本的精髓,将祷告原由用以治愈疾病转变为祷告原由后,将一定的规则施加于符咒之上,用以约束购买者的行为,这中间有很多先决条件,比如,对方是否为无偿赠送、对方是否为自用、对方是否为道门弟子等等。 但最重要的还是一点。 池西很是认真,“我施加在符咒上最终判断条件就是,不得转售,若是赠与有人,也不得是四大道观的弟子,有以上两种行为的,符咒就会失效。” 池西对祝由术的讲解浅显易懂,在场的人虽然将原理听的明明白白,甚至完全了解,但稍微对符咒研究的道士都明白,这绝对不是轻易能够做到的。 且不说绘制一张符咒的成功几率,单论成功后再叠加一层祝由术,就已经超出了很多人的能力范围。 很多人都见证了池西绘制符咒时的速度和成功率,但她真的在每张符咒上都施加了这样的祝由术吗? 池西看出其他人的疑虑,她看向执法队,“这位执法队的……” 常黎昕点了点头,“常黎昕。” 池西:“常道长可以随意挑选一人上来进行试验,再转交给你们其中一人进行施展,一切都能明明白白。” 池西话语中没有一丝心虚,坦荡到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她这番解释。 不少人都自愿想要上台。 这个时候谁都能感觉到到池西非同寻常的实力,如果能够得到大佬的指点,说不定就是另外一番造化了! 甚至有几个人喊出,“选我!我不是四大道观的弟子甚至不是道门的人!” “我也不是啊!” “我们道观看不惯道门的做派,我也不是道门的人!” 池西的目光落在常黎昕身上。 后者也没有想到池西会用这种方式来挑起围观人群的情绪,尤其是在他们喊出不是四观弟子也不是道门的时候,和直接打脸道门没有区别。 多少年来,玄门中人都能够以加入道门,成为四大道观弟子为荣,每一年举办的擂台赛的激烈程度也充分的展示出四观弟子名额的抢手。 如今在集市上却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常黎昕沉默了一下,随便点了两个人上来。 被点到名字的人就是刚才在底下喊的最大声的人,都是高高瘦瘦的年轻人,充满朝气和活力,他们一上来就看着池西,“前辈,我们是现在就施展吗?” 池西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 两个年轻人是同门师兄弟,都毫不怯场,各自拿出两张请神符,其中一人说道,“请神符都是我们自己绘制的,不过平日里施展起来成功几率不过十分之一,还无法完全参透请神符。” 他们把加持符与请神符叠加在一起,异口同声念出请神咒。 两人请的都是太上老君,施展后可以增加画符、炼制丹药的成功几率,没一会儿,他们身上就闪过一道灵光,是成功的标志。 他们买了加持符后也是第一次使用,脸上同样是惊喜的表情,“这符的效果太好了吧?我师兄两人已经连续十次没有成功了。” 他们取出手机,朋友圈上明明白白的记录着他们研究绘制请神符的艰难过程,大多都是间接明了的“又失败了”几个大字,底下更是一群同样研究请神符的年轻人的哀嚎。 相比较而言,他们在同龄人中绘制出的请神符已经是成功几率高的那一类了。 在这之前,他们从没想过有人不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绘制出高质量的符咒,更没有想过还有加持符这种功效的符咒。 而池西对祝由术这一道法的讲解,更让他们产生一种对道法应该灵活应用,而不是拘泥于前人留下的那些规矩,不过这又是另外一个层面了。 两人对加持符大夸特夸,又表示了对池西的崇拜,像极了池西请来的托。 但这两人又是常黎昕钦点的,也不可能作假。 池西面对如此露骨的夸赞,表情不变,没有任何的欣喜,甚至无情中断了他们滔滔不绝的夸赞,“麻烦你们把请神符交给那位道长和这位常道长,让他们亲身体验一下。” 两人连忙把请神符交出去。 常黎昕看了眼池西,不管她说的祝由术的新应用是不是真的,就这有恃无恐的态度,他就知道自己用加持符,八成是用不了的。 其中一个年轻人还好心的赠送了一张他们绘制的请神符。 常黎昕伸手接过。 另外一人却是觉得心虚,但常黎昕已经接了,他也不能不接,只有孤零零一张加持符。 那年轻人一脸惊喜的看着他,“孟道长,你也是研究符咒的,应该也用请神符吧?我、我这个画符的水平就不在你眼前献丑了。” 孟俊宇:“……” 他本来没想用自己的画的符,但对方满脸诚恳,仿佛脸上尽是遇到自己的惊喜感,别说,这种感觉还真有点让人飘飘然。 他伸手接过加持符,又从怀里掏了一张请神符出来。 常黎昕与孟俊宇同时使用两张符咒。 果然就感受到灵气充裕的加持符表面像被一层东西包裹起来,没有产生一丝灵力,而他们手中的请神符散发的灵气却不足以上达天听,很快就飘散,成为一张毫无灵力的废符。 什么也没有发生。 加持符的作用和祝由术的加持一目了然。 池西让两个年轻人去旁边找青云道人登记,等事情结束了,她会专门给他们补上耗费的加持符和请神符,两个年轻人当即推辞,愣是说自己不需要。 池西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那一会儿你们就各自画一张请神符,我给你们看看。” 两人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掩盖不住,很快去找摊子上的青云道人。 池西却是走到孟俊宇跟前,在他毫无防备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抽走了他手上的两张灵符,将其中的请神符与先前孔保拿出来的请神符放在一起。 孟俊宇看出她这个操作,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些可能。 他脸上闪过明显的慌乱,但又很快让自己镇定下来,心跳如鼓——不、不可能,那几张灵符都已经被用过好一会儿了,怎么也不可能有灵气的残留。 更何况,感知灵气的波动,最起码也有四大道观里长老级别的道行了。 池西看起来也就是一个小姑娘而已。 孟俊宇心里充满了惶恐,就听池西说道。 “使用符咒,都会残留相对应的灵力,但一般来说,使用者的灵气不会残留残旧,但绘制符咒的人的灵力却会保留在符纸上面。” 她扬了扬手里的符咒,“这几张符咒上的灵力一模一样,足以说明问题。” 孟俊宇心里彻底慌了神,“你胡说!” 池西冷眼看着他,“我胡说?灵力波动不作假,大不了你就把你们正阳观的长老喊过来,我一样在这里不会走。” 围观群众也有自己的判断。 池西所展露出来的实力,不管是画符还是对道法的应用,完全超乎他们的想象。 再听到池西底气十足,不少其他门派和道观的人都在旁边喊让常黎昕把他们的长老请过来鉴别,都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情大的人。 孟俊宇本来就心虚,这会儿更是色厉内荏,然而池西却步步紧逼,“身为执法队的一员,却想利用职务之便谋取私利,借机倒卖,还妄图把脏水泼给我和止一观。” 第90节 孟俊宇大声吼道,“我没有!是、是孔保!” 孔保在旁边目睹着事情一波三折,到这会儿,他和正阳观都被架在众人跟前,但这事情被孟俊宇倒扣下来,他用更大的声音吼道,“你放屁!你非说我卖你假符,还让我赔钱!” “你还仗着自己做了临时执法队威胁我,说不赔钱就让我们易诚观在集市里摆不了摊位,我能急着过来退款吗?你自己不要脸,我也不想要脸了!” 孟俊宇和孔保之间的交易被拉扯到明面上,他脸色发白,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暴露在所有人面前,连同正阳观千年来的面子和地位都和他一起被扔在了地上。 常黎昕挡在他身前,沉声道,“道友,请慎言,此次的事情是我们疏忽……” 池西挑眉,“所以呢?赔礼道歉一条龙,然后周而复始,仗着道门这块金字招牌继续欺压别人?” 常黎昕:“不……” 池西打断他:“今天遇到的是我,我不怵道门,更不怕道门报复,可换做其他人呢?好端端被诬陷,伤害都已经造成了,你们再来假惺惺道歉说是疏忽?” 常黎昕:“道友,你听我……” 池西摆了摆手,“行了,道歉的话就不用说了,我就看你们道门是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 常黎昕顿时沉默,他原本就想把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想到池西嘴上厉害,更没有给他赔礼道歉的机会,硬是把这件事情和道门处事拉扯上关系。 更不用说这件事情还牵扯到正阳观。 如果处理不当,正阳观在道门中名声扫地。 孟俊宇脸色发白,只觉得两眼发黑,他眼睁睁看着事情走向脱离了掌控。 他从常黎昕的身后站出来,心里更是充满了怨恨,他高声说道,“你不就是故意在针对我们道门?符咒的事情,我可以认,跟你道歉,但你几次三番都在侮辱道门,侮辱我正阳观,我身为道门弟子,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他祭出袖子中藏着的桃木剑,直指向池西,“你可敢跟我约战擂台?!” 池西:“……” 她怀疑的看了看孟俊宇。 孟俊宇却以为她心虚,“怎么?你敢针对道门,却不敢回应我的约战?” 池西:“……” 她犹豫了一下,认真的问道,“是你一个人和我约战,还是代表整个道门弟子和我约战?” 怕对方听不明白,她又补充了一句,“你实在太弱,打赢了你,也丢份儿。” 第74章 孟俊宇想借着约战挽回道门的脸面,也把他们之间的问题归结到他们两个人之间,却没有想到池西为了羞辱他,居然硬生生又扯回了道门上面。 要是他先前还能有一丝理智,带着功利心,这会儿在听到池西的话以后,满脸涨红,完全就是被气得。 他虽然比不上常黎昕这样的首席弟子,但在同龄中仍然处于优势地位,尤其是身为正阳观的弟子,他能够游览更多道门的术法,获得许多长老级别的道长的指点,几年下来,他和普通道士之间的差距更是逐渐拉开。 孟俊宇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 却听到池西说打赢了他也觉得丢份儿? 他握紧了桃木剑,“口出狂言!你到底是不敢回应我的约战,还是借此有意羞辱道门?” 池西:“……” 有意羞辱道门是真。 但她真觉得打赢他丢份儿。 她想了想,折中了一个办法,“这样吧,我们同去报名擂台赛,我给你一个机会。” 青云道人听到池西说要去擂台赛,握着手机的手一抖,心道观主她居然真的想要去打擂台赛,这不是满级大佬碾压所有小虾米吗? 自打知道了池西的真实身份,他就清楚的知道,就算是四大观主亲临,也不能够再池西手上讨到好处,或许……请动道门后边坐镇的那些,还有可能。 也只是有可能而已。 青云道人瞥向池西,后者丝毫不觉得自己去打擂台赛有什么问题——只能说,拥有年轻的身体,真好。 池西看着孟俊宇,后者没有马上答应。 她笑了笑,有恃无恐,“怎么?轮到你不敢了?是怕你自己打不赢我,还是……怕你们道门没有一个人能打赢我?” 太猖狂了! 大部分的围观群众只有这一个想法。 剩下的一部分吃瓜的人双眼放光,恨不得摇旗呐喊,让池西赶紧打起来。 孟俊宇咬牙切齿,“好,我答应你!” 常黎昕心里咯噔一声,他本来想要阻止,但池西却硬生生把小事放大。 闹上擂台赛,更不是简单的他们两人之间的比试,一旦孟俊宇败北,就面临着道门必须派出其他弟子上台,众所周知,擂台赛到最后都是四大道观弟子之间的比拼,今天却突然多出一个池西。 她这一手出神入化的画符能力以及对道法的新的应用,都让常黎昕十分忌惮。 池西见孟俊宇答应,直接将自己的画符工具收了收,她看向刚才主动试验加持符的两个年轻人,后者已经完成了登记,两人连忙说道,“前辈,擂台赛重要!” 池西点点头,“那你们多等一会儿。” 两人赶紧点头。 池西转头看向孟俊宇,“走吧,带路。” 孟俊宇:“……” 她居然都不知道擂台在哪里? 就这样,还敢大放厥词,说要和整个道门比拼? 孟俊宇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狂暴的边缘,只觉得再多说两句话,都不用等到擂台,他直接就能够和池西就地对决,比出个胜负来。 他忍了又忍,胸膛起起伏伏,最终深吸一口气,当即转身就走。 池西见状,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和孟俊宇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不少人抬脚就跟上池西的脚步,生怕错过这一场好戏,不少还排着队没有登记上的人却眼巴巴的看着青云道人。 青云道人被这么多人看着,他也想去看啊! 他连忙说道,“这才第一天,你们随时可以来加群登记信息!” 众人一听,一窝蜂的涌向擂台的地方。 青云道人扭头吩咐两个弟子看好摊位,急急忙忙也跟了上去。 两名弟子:“……”他们也不想错过! 但青云道人没有给他们机会,他已经挤到人群前排,紧紧跟上池西的步伐。 在旁边围观了很久的陆承景也顺势跟上,这可比单纯的扫货有意思的多。 擂台就在集市专业区的地方,搭建了一个边长七米,面积四十九平米的台子,周围用专门的栏杆围着,防止人不慎掉落擂台下面。 周围稀稀落落的围着一些人。 这才是擂台赛的第一天,上来的比试的人都不算厉害,在台子上都是菜鸡互啄,没多大意思,就是给更菜的人看个热闹。 真正白热化的比试,至少得等到集市的第四天,会出现四大道观弟子的身影,那才是真正看个门道的时候。 擂台赛是以守擂的方式进行。 一个人选择守擂,就要接受他人的挑战,直到被打败后,胜利的一方就晋升成守擂的人,周而复始,直到完全没有人上台挑战为止。 池西和孟俊宇两人到擂台的时候,台子上正好有两个人在比试,两人都十分的吃力,耗尽了灵气,正在上演肉搏战,打的热火朝天,不可开交。 胜负也很快分出。 其中一人突然发力,将另外一人按倒在地,死死地压住,后者也终于认输。 两人宛如咸鱼一般躺在地上,还相互恭维了几句,夸赞对方的手段层出不穷。 下边稀稀落落的观众:“……” 看完菜鸡互啄,还要听他们互相夸赞,有想走人的冲动。 几个人蠢蠢欲动,打算去逛逛集市,就见闹哄哄一大群人涌到擂台这边,他们几个人甚至都被挤来一下,听到好几个人兴奋地说一定要占到好位置。 其中一人两眼懵懂,“发生了什么啊大兄弟?” 被拉住的人满脸兴奋,“正阳观弟子对止一观的一位前辈提出约战了!” 正阳观?! 止一观?! 集市开放第一天就这么劲爆吗? 他们也都不走了,守在擂台下面翘首以待。 陆陆续续还有不少人往擂台这边赶过来,全都是收到消息来看热闹的人。 池西和孟俊宇各自站在擂台赛报名处的桌子两边,负责登记的人看着他们两个人的架势,连忙把报名表格交给他们,同时叮嘱道,“擂台赛点到即止,不可故意伤人,更不能置人于死地!” 池西点头。 孟俊宇憋着气,生硬地跟着点头。 两人填写了报名表,登记的信息不用太多,除了身份证意外,也就是所属道观、人名以及年纪而已,池西快速填完,再填到年纪的时候,还特意对照了一下身份证,算了一下年纪才往上写。 孟俊宇偷偷瞥了一眼,看到池西才十九岁,差点憋得吐出一口血来。 他身为正阳观弟子,都已经二十五岁了,对比池西大了这么多年,道行这种事情,除非天赋异禀到震惊所有人的地步,大部分还是按照修炼的年份来的。 孟俊宇捏着报名报,“前面还有多少人?” 报名处负责人翻了资料,“后面暂时没有人排着,就台子上的那两个人,刚刚也比完了。” 孟俊宇一听,连老天爷都在帮他,他迫不及待地冲上擂台。 那两人在台上打了半天,不仅耗尽了灵气,也耗尽了力气,见到孟俊宇浑身都意气风发的样子,胜利的那人当即认输,麻烦工作人员一并把他也给抬了下去。 孟俊宇直接晋升成守擂人。 他看着台下的池西,“你上来。” 池西看他上去的这么快,还没有和他说清楚,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紧接着又掏出一把剪刀,仔仔细细地剪了一个身形圆润的小人,从头到胳膊都是圆滚滚的,看着憨态可掬。 第91节 孟俊宇见她在下面剪纸不肯上来,太阳穴一突一突的,只觉得气血从脚底涌到了天灵盖上,差一点,就要气到直接冲破天灵盖了。 他大声说道,“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故意拖延时间!” 池西看了他一眼,见他催促的实在着急,略带点遗憾的收了见到,脚下轻点,其他人只觉得眼睛一花,她已经出现在了擂台上。 孟俊宇心里一惊。 他全副心神都在池西身上,却仍然没有看清楚她到底是怎么上来的。 但池西已经上来,也不妨碍他对她下手。 孟俊宇拎出桃木剑直指池西。 整个人气势一下子凸显出来,有那种四大道观的味道了,让人一看就觉得不亏是正阳观弟子的感觉,一上来就很能唬人。 反观池西,手里拎着制片人,没有一点攻势,更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她为什么捏纸人啊?” “难道是要用纸人打架?” “不能吧?纸人也能打架?” “……” 台下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他们就看到池西随手把纸人一抛,一张薄薄的纸片人随风飘荡,在空中打了个圈儿,随机突然变大成了一个和孟俊宇一模一样高的纸片人。 不同的是纸片人圆润无比,特别是脑袋,更是圆圆的仿佛用圆规画出来的那样。 池西后退一步,“请。” 她站在原地不动。 孟俊宇压根没有想到池西居然拿一个纸片人来羞辱自己,谁人不知,纸片人也就只能承担平日里的而一些轻便的打扫工作,别说大家,就算稍微重一点,它也会被重量压垮。 她却建了一个纸人来跟他打架? 到底是过于自大,还是为了羞辱他能做到这种地步?! 孟俊宇满腔愤怒已经淹没了理智,他径直抄起桃木剑,冲上去一个上挑到纸人的上空,准备将纸人直接劈开。 他这个动作在池西眼里充满了破绽。 纸人圆润的手臂动了一下,幻化出一把长剑,是池西惯用的灵气凝成的长剑。 只见纸人抬手向上一刺。 孟俊宇的桃木剑就被拦腰斩断,而本该好无抵挡的纸片,却是把身体弯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借着风势,一脚就把孟俊宇给踹到了擂台的边缘。 他撞在擂台边缘的栏杆上,差点就要被扔出擂台,但就算他还在擂台里面,也已经没有了任何站起来的可能。 纸片人那一脚,踹到他整个身体都痛到发麻,从腹部扩散到全身,别说站起来了,他根本就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 比起孟俊宇的笨重,纸片人轻巧落地,手中的长剑化为灵气四散在空中,圆润的脑袋歪了歪,发出一个清脆如银铃的声音。 “啊,你输了。” 全场被震惊到说不出一个字来。 不说纸片人能够拥有如此厉害的战斗力,将正阳观的弟子在一招内击败。 它竟然还歪着脑袋说话?! 不,纸片人哪儿能说话,还有这么厉害的本事? 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声,“卧槽,这、这不会就是符兵吧?” 传闻中,一张就能卖出千万高价的符兵符咒! 研究符咒的人不一定自身实力强大,自身实力强大的人也不一定有绘制符咒的天赋,这就导致了符兵稀少罕见,尤其是高阶的符兵,更是少之又少。 这、这…… 她刚才只是拿剪刀剪了个纸人啊! 孟俊宇听到台下的人不可置信的呼喊声,难掩心里的震动,嘴巴动了一下,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转眼间,池西已经走到他跟前。 “你代表不了道门,也代表不了四大道观。”她的声音清晰扩散到四周,“换个人吧。” 换谁?谁能有资格代表四大道观? 是四大道观的青年一代,还是长老,还是……观主? 现场围观的人在烈日下无端地打了一个寒颤,抬头看向擂台上的池西和她身后的纸片人,恍惚地产生一种错觉。 要不是在现场,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居然有人会公然在擂台上放话挑衅整个道门! 第75章 所有人都自觉在擂台下寻找被点名的四大道观的人。 原本还混迹在人群中的那些四观弟子,全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他们大部分的人都认识孟俊宇,除却一些让人不齿的行径和人品外,他的实力也是在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 他在符兵的手中撑不过一招。 甚至都没能正面和对方较量。 双方在实力上悬殊的差距让人不禁对这个世界都产生了怀疑。 而擂台上,孟俊宇一直倒地不起,已经有道门的人过来查看他的伤势。 池西在旁边瞧着,“放心,我下手有分寸,他全身麻木半小时,也就恢复了。” 道门弟子:“……” 他对池西的话保持着怀疑态度,只是麻木半小时就好,怎么可能让人倒地不起? 但池西已经成了下一任守擂主,她站在台子上,哪里也不会跑,只需要等半小时就可以验证她说的话的真实程度,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触池西的眉头。 他只是沉默的把孟俊宇抬了下去。 正阳观的弟子一早就跑到边上等孟俊宇被抬下来,率先查看他的情况,确实也像负责人说的那样,除了动不了,全身没有任何的伤口。 偏偏孟俊宇就是动弹不得,就连别人抬着他,他也感受不到,浑身上下,只有脑袋还受他自己的控制。 正一观的同门看到孟俊宇这个下场,心里多少有些同情,但池西打败他凭的是实力,更别说孟俊宇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了。 常黎昕在旁边什么也没有说。 负责人见孟俊宇有人接手,迟疑了一下,“你们还是先想办法看看她该怎么办?” 池西成为下一任的守擂主,意味着要换人,就得先打败她,但就凭她刚才露的那一手,已经秒杀了绝大部分的同龄人。 负责人看向常黎昕。 常黎昕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对上孟俊宇也不能一招制敌,赢的这么轻松,对上池西,他完全没有胜负。 那个负责人叹了口气,“你们还是赶紧想想办法吧。” 说完他就摇着头走了。 常黎昕倒抽了口凉气,打电话给自家的师父,也是正阳观的长老之一,学海。 学海接到电话后,诡异的沉默了一下,“你说,孟俊宇得罪了谁?” 常黎昕打听过池西这个人,只知道她的名字以及她的灵符在止一观进行售卖,别的却查无此人,甚至连门派都是她自己写上去了才被人知道的。 学海再次从常黎昕口中听到这个池西的名字,顿时有一种回到先前被她的那些话怼的无法还口的时候。 他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池西是归元派的观主,对四大道观有敌意很正常,毕竟还被赶出道门的,更不用说归元派祖上与道门渊源颇深,但新一代的弟子全都不了解过往。 他们谁也不会去宣扬归元派一个蛮大笼统就只有师徒两人的小门派对于道门发展的重大贡献。 学海本来还在庆幸她只针对离火观,没想到还没过几天安生日子,他就被告知池西在擂台赛上放话单挑四大道观。 还是正阳观的弟子先挑衅的。 他两眼一黑,这要是处理不好,他们正阳观名声扫地不说,还是道门的罪人! 挂了电话,学海立即联系了正阳观观主。 池西不知道常黎昕的作为,在她说完话以后,全场就每一个人敢搭话的,更没有人走上擂台。 她在上面站了几分钟,见没人上来,扭头就让道门负责擂台赛的人给她办了张椅子上来,她直接靠在椅子背坐下,闭上眼睛,当着所有人的面闭目养神。 纸片人就站在她的旁边,时不时歪一歪头,环视四周,仿佛在打量着有没有人上来。 整个擂台赛因为池西陷入了僵持之中。 池西闭上眼睛也没有闲下来,魂体直接就从身体里面飘出来,趁着没有人注意,她特意飘到角落,给自己做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壳子,悠悠荡荡走到了集市普通区域。 与专业区大家都忙着扫货不同,普通区游客居多,还有很多大小网红在进行直播,遇到一个摊子都会专门停下来问一问,要是粉丝反响好,他们还会特意多买一部分用来回馈粉丝。 普通区域热闹非凡。 池西抱着盒子在附近逛了逛,几乎走遍了整个区域,她才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了丹霞观的摊子,原本位置就不好,但比起两旁的小摊还偶尔有人驻足,他们的摊位就仿佛是被屏蔽了一样。 池西往摊子走过去的时候,童储义还不死心的各种吆喝叫卖,激情介绍他们摊位上的那些护身符和法器。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开运!暴富!锦鲤!平安!镇宅!破秽!太岁!应有应有,价廉物美,第一天大酬宾了!” “……” 周边几个摊位上就只有童储义的声音。 只有人路过,没有人驻足,甚至有几个路过的游客听了以后还望旁边的摊位上过去看了两眼,挑了几个护身符才离开。 童储义脸上非但没有失落,反而更加卖力的吆喝。 池西走到摊位前。 童储义眼睛一亮,“这位客人,你需要来点什么吗?我们的灵符种类齐全,货源充足,绝对不会缺货,缺款,你要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只要我们能够解决的,还能简单帮您看一看。” 第92节 池西:“……你这得赔进去多少?” 童储义大手一晃,“要不是看姐姐你是第一位客人,我也不会……” 他说到一半,突然就愣了。 虽然池西的面容变了很多,但她的声音听着还怪熟悉的。 童储义犹豫了一下,“姐姐,是你吗?” 池西挑眉,把手里的盒子推给他,“你们这半个上午加小半个下午,也没有什么人过来?” 童储义点点头,内心有点疼痛。 他这么热情的招呼了很久,嘴巴都说干了,也没有一个人过来看看。 本来和他在一起的几个师兄都跑去了专业区域,好歹那边的摊位位置好一点,争取多卖点钱,至于时运和顾阅两个师兄,他们都跑去机场接丹霞观其他的师兄弟们了。 整个摊位就剩下了他一个人。 池西往他摊位上坐下,“你都不觉得奇怪吗?” 位置再偏僻,也总是有人会逛过来,但旁边都有顾客,唯独丹霞观的摊位没有任何的客人。 童储义摇摇头,“姐姐你说会大卖,我就一直在喊,只要我喊的够大声,广告词够好,总会有人过来买的,何况,这才第一天。” 池西:“……” 她示意童储义打开盒子,又站起来在摊位上转了两圈,拎起左边不起眼的一袋护身符的袋子,拿出观观敲了几下,没一会儿就被她敲出两个土坑来,从里面挖出两根一指长的钉子。 钉子上沾了血,萦绕着煞气,有破风水的作用。 道门集市上的摊位之所以分出三六九等,就是因为所有的摊位都是按照五行八卦来排列的,位置显眼的聚气,自然就好,人气也旺,位置不显眼的,聚的气少,人气也少。 丹霞观在这个位置本来就偏僻,又被坏了风水,整个摊位没有人来找茬已经算是运气好。 童储义已经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三根香,闻起来味道淡淡的,有点好闻。 他忍不住凑近多吸了两下。 池西在钉子上用鬼气缠了两下,又掏出一张纸,剪了一个粗糙的小纸人,让它带着钉子跑去找青木观的摊位,一回头就看到童储义跟一只小仓鼠似的。 她只感叹丹霞观也挺会收徒弟的,就童储义这样的天生带着福气的人也少见。 童储义压根没有注意到她的举动,好奇问道,“姐姐,这个香是什么?” 池西让他拿了个香炉,随手点燃了香,把它插进香炉里,又走了两步,找准丹霞观摊位的财门摆放上,“这可是你们的财星。” 童储义瞪大眼睛,“这三根香吗?” 池西点点头,没有做出太多的解释。 点燃的香燃烧的很慢,但香味却迅速在周围扩散,没一会儿,所有人都能闻到一股清淡却持久的味道,闻一闻,就好像赶走了炎炎烈日。 又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内心一下子就平静下来。 这又是什么神奇的香味? 周围的人不停找寻香味的来源,很快,他们就注意到了丹霞观的摊位,眼睛一亮,当即就涌过来询问。 不少人围在摊位前,“小道长,你这是点了什么香料?好好闻,贵吗?我们也想买一点回去?” 童储义眨眨眼,“不好意思,这是姐姐带来的,就三根,不卖。” 听到香料不卖,他们心里觉得失望,但又不想就这么离开,离得近了,香料的味道仿佛变浓了一点,忍不住就想靠的更近。 但这里是人家的道观的摊位,他们占据了前排的位置,其他人挤不进来,他们也觉得不好意思,又见道观摊位上品种繁多,就连符咒香包的针脚都很是精细,一看就比很多道观里卖的那些针脚粗糙走线不齐的香包要好得多,于是一个人拿上连三个,就为了能够多待在摊子上一会儿。 童储义一下子就变得忙碌起来。 他一个人要应付别人的咨询,还得收钱、拿货,怎么加快速度也比不过后面被香料吸引过来的人,摊位前一下子排起了长队,但每个人心情宁静,完全没有出现混乱的情况,甚至还有几个买完的游客主动帮忙打包卖不出去的东西。 饶是如此,他还是忙得不可开交,甚至腾不出手给自家师兄们打电话。 等到他因为摊子上现有的存货没有了需要去货车上取货的时候,他才终于想起了池西,连忙回过头,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 他恍惚了一下。 摊位上的香炉上还插着香,大半天过去,这跟香也才燃烧了一小截。 池西确确实实是来过的。 童储义听到排队的游客问话,他连忙回过神,“不好意思,我这就去取货,麻烦你们稍微等一下。” 他跑去货车取货的时候,也终于腾出手给专业区的师兄们打了电话,让他们赶紧回来帮忙,说是摊位上第一批货已经卖空了。 丹霞观众人震惊,却知道童储义不会开玩笑,连忙起身回来帮忙,只留了两个人在专业区看摊子。 池西在不起眼的角落留了一个纸人看着丹霞观的摊子,以免有人看不惯他们生意好故意来找茬,她身形一晃,直接消失在原地。 魂体归回到身体里面。 她睁开眼,就察觉到一阵劲风朝她正面袭来。 纸片人已经来不及赶来,它大喝一声,圆滚滚的手空中划了好几道,在所有人都看不出它在看什么的时候,那一道劲风已经被平安符挡了下来,完全没有威胁到池西。 池西坐在原地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仿佛早已料到这个结局。 “这个符兵是逆天了吗!怎么突然还会画符了?” 围观的群众惊呼出声。 不仅是会画符,关键看不出画了什么,但凭空画符这一项技能就远比那些小年轻们强得多。 “但是这个青木观的观主也很一般啊,居然偷袭那个小姑娘。” “可不是?这么一看这姑娘有点眼熟,好像是那天在微博上被挂的那位?” 很多人都拿出手机搜索昨天的热搜,果然就看到池西出手教训青木观弟子的一幕,所有人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是这位青木观观主夹带私货。 池西当然把台下吃瓜群众的话听到耳朵里面,她虽然魂体出窍,但制片人还在,断断续续地有一些模糊的消息传来。 从她开始闭目养神,整个擂台赛就陷入了沉默。 道门上下,全部弟子都不敢贸然上台,生怕就成了道门的笑柄,其中也包括了四大道观的弟子,但擂台赛也不能陷入僵持。 尤其是池西在台上越久,道门的脸就丢的越多。 四大道观在收到弟子的传讯后,尤其是正阳观,立即召集了长老议事,甚至很快召集了其他三家道观长老共商大事——如何在不出动长老级别以上的人的情况下打败池西。 离火观、正阳观这两家与池西打过交道的长老被点到最多,尤其是离火观的居光长老,被问到最多的就是,吕毅与池西切磋时的场景。 居光很是沉默了一番。 一旁的学海叹了口气,试图让他们想一想,如何在出动长老级别的情况下,在最短时间内打败池西这个议题。 四大道观的长老同时沉默。 天行观的一位长老突然开口,“车轮战,让不是道门的人先上。” 其余人同时看向他。 在围观擂台赛的人当然不知道池西已经让四大道观的长老全都聚在一起商讨该如何对付她。 他们只看到在沉寂了半个小时候,有几个不是道门弟子的人上去报名,各个神态轻松,只说想要领教一下这么特殊的符兵。 不出所料,他们每个人都被符兵击败。 但所用时间有短有长,最长的那人是擅长用水符进行攻击,符兵再强也是用纸片剪出来的,它对水符多有忌惮,闪躲了许久才把那人打下擂台。 除了不是道门的那几个外,四大道观也安排了几个道门弟子上去混淆视听,不过都是一些小道观的弟子,并没有四大道观的弟子出现。 从道门外的流派到道门中层弟子,再到池西睁开眼时,已经变成了青木观观主出手。 青木观在道门中虽然是才兴起不久,但他背后有四大道观的影子,在道门里地位也不低,这位青木观观主出手,也是道门对池西的一次试探。 他也的确是有点小聪明,故意躲避纸片人,想要袭击池西。 可惜,他的实力也就到这里就到头了。 纸片人比划的那几下拙劣的平安符挡住了他偷袭的步伐后,它直接一个闪身,出现在邓通达的身前,狠狠给了他一拳,这也是在擂台赛那么多场打下来以后,它出手最重的一次。 邓通达被一阵大力击中,整个身躯都变得麻木。 他清晰地感受到,从身体被击中的地方开始,细小的电流直接蔓延至全身,他整个人都动弹不得,他也瞬间明白过来,为什么其他人在被纸片人打了以后浑身动弹不得。 电流在他身体里四散,又很快没有了踪迹。 但他的身体却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纸片人并没有因此停手,他偷袭池西的举动激怒了它,灵气凝成的剑在它手中瞬间散去,两只滚圆的拳头快速挥动,把邓通达打到整个人连认输的话都没法说出口。 从头到脚,包括一张脸,就没有哪里是不酸痛的。 纸片人打到最后,飞起一脚,直接就把他给踹出擂台外面,让他狠狠落在地上,又是一下重击。 “偷袭的狗东西!”纸片人歪着头总结。 配着它那银铃般的声音,充满着一股违和感。 道门的负责人一看刚才邓通达被打的架势,早就联系了懂得医术的道士,在邓通达落地的第一时间,他们就冲了上去,好在,邓通达除了被打的狠了一点,并没有生病危险。 负责人不忍心地又看了眼邓通达的脸。 这脸——鼻青脸肿,跟猪头没什么区别,就算是养伤,也得养个一个多月才能出来见人吧? 他这边还在为邓通达这模样感觉惊悚。 那边,池西已经厌烦了道门的人跟她耍这种小技巧,她冷眼看着台下的邓通达。 “离火观吕毅长老在我手下都没有撑过一招,出手的人若是自认没有那位吕长老厉害,也不用上来了。” 池西站定在擂台正中,脸上隐隐浮现出不耐烦的情绪。 等了这么久,四大道观的观主却无一人上场,还不是几个人被捧的抬高,根本舍不得从高处落下来,凡是有任何一点输的可能,他们就不会出手。 池西干干脆脆地抖出自己与吕毅对战的情况。 离火观的吕毅长老都没有撑过一招? 这都是什么神仙人物?又能画符又能打架,就连随手祭出的符兵都强过小道观的观主! 满场哗然,近日以来,确实有小道消息在疯传,有一个年轻人一招打败了离火观的吕毅长老,但更具体的事情,他们都已经不得而知了,不过这不妨碍他们吃瓜。 所有人都猜测那位年轻人是哪个隐世道观里面出来的天才弟子,不然年纪轻轻身怀绝技还本能超绝,怎么都是一个bug的存在。 只是当事人亲口承认的时候,他们一下子无法把她和那位天赋超绝的隐世弟子联系在一起——池西实在太年轻了,看起来连二十都不到。 第93节 池西放眼四周,“既然道门以四大道观为尊,那便请各位都传个消息回去,如果今日四大道观觉得没有人能够击败我,不愿意出这个丑,那等过几天,学校放假了,我也不介意到四大道观走一遭。” “是想在擂台赛上被打一顿,还是在自家道观里被打一顿,两者择一,随便。” “……” 这到底是什么世界。 在场的吃瓜群众面面相觑,绝大部分都是道门的人,平日里也有很多人觉得四大道观不干人事趾高气昂,但是当他们都被人嘲讽到老家的时候,他们忽然生出一股同情的心理。 树大招风。 道门的门面担当也实属不易。 如今面对池西步步紧逼,毫不退缩,四大道观又该派出什么人来? 池西见很多人都拿着手机开始传递消息,她决定再等一等,不过这会儿,她就是所有人注意的中心,也不该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她想了想,把自己的声音清晰的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 “归元派重出于世,滦山乡山水清秀,未来道观气势恢宏,龙气萦绕,现面对广大群众招收弟子一名,可继承我归元派的传承。” “要求如下:三观正,天资好,合眼缘。” “收徒范围:不限制任何门派道观,就算准备入门的也无所谓,只要你觉得符合条件,就请前往止一观和丹霞观前往报名登记。” 池西说得很是认真。 不少道门弟子都在打电话,声音也清晰的传入了各自道观的耳朵里面,也包括了学海长老,他和常黎昕两人的通话直接进行了公放。 池西的话完完整整的传入了每个长老的耳朵里面。 所有人面色铁青,脾气差一点的长老当中摔了茶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简直就是把我们道门的脸面踩了个稀巴烂!” 他说完,惊觉自己说话的内容,下意识愣在原地。 ——这完全就是说出了一个事实,从一开始,他们道门就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击败池西,注定,要被踩在脚底。 池西这边说完,人群里掀起了一丝骚动。 她展露出来的实力着实让人心动,但她口中提到的归元派却实在是陌生,甚至其中有个吃瓜群众就是另一家归元派的弟子,完全一脸茫然。 滦山乡? 这又是哪个山清水秀的道场? 池西打出了收徒广告,但听到的人都没有哪个敢站出来说自己天资卓绝,毕竟所有天资高的人都在四大道观里面呢。 “不知老道可符合小姑娘你的要求?” 一声振聋发聩的声音把所有人从震惊里面惊醒过来。 池西脸色不变,在正面迎来的声波里脚步丝毫没有挪动,不过她身后的纸片人却被吹出了两三米远才堪堪停住脚步。 台下的青云道人心里一紧,脑海里快速的过了一遍,却发现这声音根本不是四大道观中任何一个观主。 第76章 来人一身灰白色窄袖道袍,与临时执法队的队服有些相似,却更显洒脱风范,鹤发童颜,单看他的脸,绝对看不出他的年纪。 从擂台下纵身跳起,又轻巧落在擂台上,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是个高手。 他的本意是陶侃池西收徒。 却不想,池西面露迟疑,稍稍往后挪了一步,“我忘了加一条,超过三十的都不要,年纪太大,不好教,也容易比我死的早。” 丁远:“……” 池西说话气死人的功力见长。 偏偏她语气里透着认真,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丁远头一次被人说年纪大容易早死,哽了一下,也没生气,笑眯眯地开口,“老道是离火观的长老,听闻擂台出了一位天资超绝的道友,特意赶来领教。” 池西知道他的意思,不过就是想把她给压下去,至于说什么四观长老,也不过是个名头罢了。 她只用眼睛看,就知道他的年纪已经超过一百,至少是一百五十往上。这个年纪的人,道行浅的,早就作古;道行深的,自然退居二线,不会出现在世人面前。 她在擂台上狠狠打了四大道门的脸面,让各家颜面扫地,首当其中的就是挑事的正阳观和先前被欺压狠了的离火观,但观主就是各家道观的门面,他们宁愿出动道观背后的那些人,也不会做这第一个出头鸟,真派出哪位观主出来和她对阵。 也就是过个嘴瘾,用言语把四大道观羞辱个遍而已。 丁远见池西站着不说话,主动问道,“老道听闻要与你对战,就得先打赢符兵?” 纸片人被他点名,往池西后面一躲,显然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就算上去打一架,也是被压着打的份儿。 池西右手一番,纸片人就缩小飘回她手里,“你的话,就不用。” 丁远眉眼一挑,他心里啧啧称奇,那个符兵果真是厉害,不然也不会单挑青木观观主了,后者虽然实力一般,也比年轻弟子的实力要高出一大截,对方居然放弃用符兵来消耗他的打算,直接选择和他对上? 池西看透他的想法,“毕竟我没有四大道观脸皮厚,还想用车轮战来消耗人。” 丁远:“……” 丁远后退一步,“小娃娃,你要不休息一下?” 池西当即摇头,“放心,先前那几个连符兵都没打过,算不上什么消耗。” 他才上来没多久,已经正面感受到池西对四大道门的不满,三句不离嘲讽。 众人听到池西说话,才恍然大悟,仔细的盘算了一下,从上去的那一批人到青木观观主,可不就是按照级别每一组逐级上升? 那么多人被打下来,那可可爱爱的纸片人可是没有停下来休息过。 他们又听池西说算不上什么消耗的时候,不少人都没忍住笑,却又很快捂住嘴,生怕被道门的人给记一笔,不过除了四大道观的人,就连道门的弟子也有些忍不住笑。 丁远多少年没有被人这么不上不下的怼了,他心里被激出了一丝火气,四周的风吹动他的衣服,道袍飒飒作响,整个人的气势一下子被抬了上来。 他冷下脸,“既然小友说算不上消耗,那也用不着休息了,老道就让你三招,你先请。” 池西:“……你确定?” 丁远点头,抬手示意她可以出手。 池西面露古怪,也懒得跟他客气,右手掏出观观来,木棍瞬间变长,与先前纸片人手里的灵气剑的长度一样,都是她惯用的长度。 她轻甩了两下。 下一秒,她抄起木棍,身形一晃,就已经到了丁远跟前。 后者还在惊讶于她的速度,就看到她双手握住木棍,狠狠从头顶敲下来,他这才祭出桃木剑挡了一下。 木棍和桃木剑相互碰撞的一瞬间,丁远只觉得一股极大的力量从木棍上传来,他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不对,这小姑娘的力量未免也太大了一点? 他本能察觉到危险,桃木剑瞬间脱手,自己却快速退开三步。 桃木剑跌落在地上。 从中拦腰被斩断。 池西却从容不迫的收了手,完全没有因为丁远突然撤力而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她踢了踢桃木剑,“还要让我三招吗?” 丁远:“……” 他到底是年纪大了,脸皮也厚,很快就调整心态,“小友远比老道想的要厉害,这三招,还是不让了。”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池西。 池西拎着木棍随意站着,听到他说话,眼皮抬了抬,眼里的嘲讽显而易见。 两人四目相对,擂台周边的风忽然就变大了许多,风声呼呼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面,光是两人对战前的气势,就已经震慑住了他们。 池西脚下轻点,化身为一阵风,快速冲向丁远。 丁远的桃木剑被毁,他索性没有拿剑,而是祭出两张天火符,火符幻化成两只巨大的凤凰,相互交织,率先冲向池西。 他整个人就藏在凤凰的后边,右手已然出现了一把灵气凝成的长剑,气势如虹,势如破竹,宛如一只猛虎。 青云道人看到擂台上的这一幕,终于想起了这个人的身份——离火观的丁远,外号龙虎道人,这人早在五十多年前就退居二线,不出现在人的视线内。 他有一手出神入化的火符,但比起火符,更出名的是他的攻势,一旦进攻,就绝对不会停下来,直到对手无法招架位置。 宛如猛虎野兽,从攻击和心理上全面给对手施加压力。 青云道人认出了丁远,忍不住狠狠唾弃了离火观,居然连这种帮手都请出山了,他们到底是有多怕池西应了擂台赛? 所有人都为池西捏了一把汗。 池西面对如此攻势,非但没有避其锋芒,反而速度更快了一分。 她首先与火符碰撞在一起,接触的一瞬间,木棍释放出强烈的雷电这里,快速形成一张电网,把火符的能力全都锁住。 池西却是从火符和电网的缝隙中直接钻了过去,正好与躲在后面要进攻的丁远正面对上。 丁远躲在火符后面随时准备攻击。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池西会这么快破开火符的攻击。 这一秒,他已经失去了先机。 池西手中的木棍一棍又一棍连续地敲下来,丁远只能被动地进行抵挡,根本没有任何反攻的机会,而池西看似漏洞百出朴素的攻击招式,反而让他捕捉不到真正的漏洞,每一次,他试图抓住漏洞时,反而被打压的更惨。 丁远越打越是心惊。 他活动空间逐渐被压缩,距离擂台边缘的柱子越来越近,他索性就直接翻身跑下擂台。 池西站定在擂台的柱子上,没有跟着他下去,只目光牢牢锁定住他。 丁远随后才从台下跳回台子上,拱了拱手,“小友果真是厉害,就连我也不是小友的对手,在下心服口服。” 他表现得极为大度,就仿佛认输不是什么大事,他在池西手上撑了这么久,又是唯一一个不用经过纸片人关卡的人。 认输还是他自己调下擂台的。 一些列的动作让其他人产生一种对方的确很厉害,但他也不差的错觉。 按照擂台赛的规矩,中途被打下擂台就是输,像丁远这样被打到一半自己跳下擂台,也算是认输的一种。 池西什么也没说,目送丁远重新走下擂台,看他走出五米。 池西突然叫住他,“这位长老也算高龄,往日活动筋骨的机会大概也少,才挡了几棍而已,身子骨就不大行了,憋出内伤来可不好。” 第94节 丁远脚步一顿。 他强忍住开口的冲动,喉咙口已经溢满了血腥味,他怕自己一开口就吐出血来。 一大把年纪了,还被小姑娘打到吐血,传出去,别说他的名声,离火观的名声也要不得了。 池西见他还是强行憋着,又开口道,“既然长老不想示人以弱,我也不勉强。” 她说话的时候融入了一丝灵力。 这一丝灵力放在平时,也容易被人忽略。 但此时此刻,丁远却敏锐的感觉到这一丝灵力传来,直接就破坏了他强行憋着的一口气。 “哇——” 他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血流满了整个下巴,地上也被喷了一片的血。 距离丁远近一点的几个道士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实在是没有想到他前脚风度满满,下一秒居然能够吐出这么大一片的血来。 他刚才还表现的仿佛输人不输阵,一副两人势均力敌的样子?! 所有人目睹丁远吐血,忽然间意识到对方先前的镇定都是装出来的,他根本就不是池西的对手啊! 丁远的伪装被揭穿,他气得差点再吐出一口血。 但他更清楚,池西的这一丝灵力让他强行吐血,身体的内伤却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从另一方面来说,池西也帮他治愈了一部分的伤势,让他不至于在回去路上承受更重的伤。 丁远:“……” 他双手忍不住握拳,深吸一口气,“多谢道友。” 池西不客气的冲他挥了挥手,“不客气,尊老爱幼是我们应尽的美德。” 丁远身体一僵,拖着满嘴的血离开了原地。 丁远在池西手上没有撑过三招就败北,这个消息传入四大道观的长老耳朵里面,所有人都沉默了。 学海忍不住看向居光,所有人都知道,丁远并不是离火观长老那么简单,所有退居二线的道士,他们所追求的和其他人已经不在一个层面。 丁远今年已经一百八十岁,淡出众人视线后,他潜心修炼,如今是什么境界根本没有人知道。 这样的人,却没有能够在池西手上撑过三招? 学海忽然想起道门记载中关于归元派历代观主的描述——多惊艳之辈,非人间所能有,受上天庇佑,万不可得罪。 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看向众人。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面对学海的灵魂发问,良久都没有人开口。 居光第一个站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居光已经有些麻木了,“我们先回去吧,这次擂台赛,也只能这样了。” 同龄人中没有人能打过池西。 离火观的吕毅长老甚至丁远道人都已经落败。 就算他们几个长老都豁出去脸面,联手都不一定是池西的对手,这还打什么? 难道真就让四大观主出手,跟一个年级都不到二十的小姑娘当着所有人的面打起来? 打赢了,勉强保住道门的颜面。 打输了,道门千年来的脸面往哪里搁? 与其强行争夺擂台赛,倒不如干脆让出这一场擂台赛。 居光带领离火观的其他几位长老匆忙离开,剩下学海他们也面面相觑,跟着离开。 谁也没敢提到池西的名字,但所有人赶回道观后,却是各自针对池西进行了讨论。 池西在丁远离开后,又放出了纸片人,没有了丁远的威胁,圆滚滚的纸片人又变回了那个银铃音又无敌的符兵,她把符兵留在擂台上,径直走下擂台,敲响擂台负责人的登记口。 “我能先去逛逛吗?在这里呆了大半天,有点浪费时间。” 擂台负责人:“……” 浪费时间? 在第一天本该无聊清闲的日子横扫擂台后,她居然说出了无聊的话? 池西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对了,关于我收徒,麻烦您帮我补一句,三十以下,能打赢纸片人的,都可以进入我归元派收徒的终审环节。” 擂台负责人手一抖,没敢拒绝,“终、终审环节是?” 池西微微一笑,“就站着让我看几眼就成。” 负责人:“……好、好的。” 池西礼貌道谢,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身后,擂台负责人捧着大喇叭上台,公布了池西刚才跟他说的话,顿时无数的人都涌向登记处——原本的擂台赛,全然成了池西收徒的第一个关卡。 第77章 青云道人看着擂台上的盛况,这才是集市开放的第一天,原本应该是菜鸡互啄的一天,却变得热闹非凡,不满三十的那些人都想上台试一试。 可惜圆润的纸片人根本没有放水,甚至变得更加严格。 青云道人眼看着旁边正阳观的弟子脸色变得无比精彩,甚至连常黎昕都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情绪,露出他的真实情绪来。 青云道人好心问了一句,“你们要不也去试试?” 常黎昕:“……” 他看出青云道人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贯也是不着调的,他一句话没说,直接带着正阳观的人离开。 青云道人“啧啧”两声,感叹年轻人都禁不起刺激,又抬头看了眼擂台上的年轻人,充满了拼劲,就是池西这收徒的门槛着实有点高,大概率是收不到人。 即便如此,众人都排着队跃跃欲试,想要把握住那一丝希望。 青云道人心有感慨,摇了摇头,连忙跟着池西的身影。 “观主,你今日可真是厉害!”青云道人面露崇拜,平日里就不着调,此时表现的更像个小孩儿,“就算是我,也对上符兵也不敢说有百分百把握取胜。” 池西看了他一眼,“胜负在五五之数。” 青云道人眨眨眼,“观主你怎么这么肯定?” 池西脚步一顿,很快就加快了脚步,她的声音传入青云道人耳中。 “那符兵是根据你的实力捏的。” “……” 青云道人愣在原地,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想到先前自己竟是还感慨那些上去拼搏的年轻人能不能拼得过符兵。 万万没有想到,他一个年过六十的老头子还得跟不到三十的年轻人比拼? 可万万不能让那些年轻人赢了,不然他这老脸往哪儿搁?! 青云道人眼见池西走远,没有再一次紧跟上去。 另一边先一步离开的离火观长老们小心翼翼站在丁远跟前。 丁远依靠在椅背上,双目紧闭,呼吸时而转轻,时而加重。 他回来以后,又特意调查了一遍池西的信息,得到的消息却和之前无益,只是更加完整了一点,比如,池西是z市秦家人。 但秦家掌舵人却在几天前疯了,秦家被底下的分支瓜分后却爆出秦氏集团到欠好几个亿,别说是继承财产了,整个秦氏就是烫手山芋,谁都想要扔出去。 而池西虽然被秦家接回去,却没有上秦家的户口,关于她的一切,没有任何的记载,她还是归元派老道士捡到的小姑娘。 丁远双手搭在膝盖上,思考着池西的问题,忽然,他捂住嘴低声咳嗽了几下,吐出几口血沫子。 居光连忙从旁边递上抽纸。 丁远擦掉血迹,面露嘲讽,“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连个小姑娘都打不过。” 话虽这么说,但谁敢接这话? 他也只是随口一说,也不指望有人接话,本来当众吐血后,他的内伤有所减缓,但听说道门的擂台赛变成了池西的收徒关卡后,他一时怒火攻心,又吐了一口血,反而加重了伤势。 此时时不时咳嗽吐血也是因为内伤导致的。 丁远看向居光,“其他几家道观准备怎么办?” 居光低头回话,“都准备避其锋芒,不在集市上和她发生更多的争执。” 丁远应了一声,“也好,对方实力诡异的强大,就连她剪出来的符兵都跟你们实力相当,要是真对上,丢脸丢的更大。” 居光越发低着头,借此掩盖住他内心的震惊,从丁远道人口中得到符兵的真实实力,他们所有人都很震惊——符兵与主人的实力相关,连符兵都有长老级别的实力,那池西本人该强到什么地步? 吕毅败给池西,当真不冤。 也难怪池西口口声声说打赢其他人丢份儿,非得让他们观主亲自上场。 丁远沉吟道,“你们派人去跟其他道观详谈,让归元派重新加入道门,再联合起来派人过去,姿态一定要放低,必定不能再惹怒她。” 丁远心知池西针对道门的原因。 当初道门一心想要撕掉归元派的标签,就是看归元派没落,没有起来的可能,但凡知道会出现池西这么一个变数,必定不会做出这么莽撞的决定。 居光惊讶地抬头,“道门用了这么多年才淡去归元派的贡献和影响,恐怕……” 其他三观不会轻易同意让归元派再加回来。 丁远冷哼一声,“你们尽管去谈,要是他们不愿意,就自个儿派人过去示好。” 居光等人做离火观的长老多年,面对丁远时也不敢忤逆,他那点暴脾气可是众所皆知,这也与他主修的道法的路子有关,十分火爆。 他们连忙应下。 丁远这才让他们离开,等他们关上门以后,他却是又吐出一口血来,整个人瘫倒在椅背上,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劲儿来。 他闭上眼,周围满是寂静。 第95节 就听他喃喃自语,“道门注定要栽跟头了。” —— 池西一路走到了普通区,见青云道人没有跟上来,也没有什么意外,普通区买卖的东西没有什么可以入眼的,卖的大多是一些符咒和镇宅法器。 她先是绕路去丹霞观的摊位看了一眼,他们的摊位依旧火爆,童储义连同其他几位师兄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有休息的机会,都去货车上拿了好几轮的存货了。 要是按照这种火爆的程度,他们带过来的存货都撑不到集市最后一天。 比起丹霞观摊位的火爆,青木观这边却是不太好过,他们本来是自带粉丝的,大部分的游客看到他们打出的网红道观的招牌也会多看两眼,摊位位置又显眼。 按照常理推断,他们的生意会很火红。 一开始确实也是,即便偶尔会游客问起他们青木观故意去丹霞观堵门的事情,但也毕竟是少数,随便忽悠几句也很快就过去了。 直播时的舆论翻转只是小范围内,所谓造谣一张嘴,澄清跑断腿,青木观的招牌远远没有到危机的时刻。 但从下午开始,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有一两个游客专门守在摊位旁边,只要以来顾客,就大声宣扬微博上的那些事情,从他们帮着青木观去堵丹霞观,到后来惊现翻转,发现自己被骗。 游客一听,当然不敢在这样的道观买符咒,谁知道是什么黑心道观。 青木观的弟子好不容易把这两人带走了,却发现微博上开始有人专门组织抖出他们做的那些事情,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们连忙上报,联系了水军公司开始压评。 但效果甚微。 微博上的那些评论越来越古怪。 “淦!我儿子给我烧的那些金银财宝和别墅都是偷工减料的,连我一个鬼的重量都撑不住,我已经托梦给他了,让他赶紧爆出这家黑心道观。” “谁说不是呢,这年头他们连贡品都要贪墨,钱倒是收的不少,我去吃的时候,发现就给我留了一个苹果!!!我最讨厌吃苹果了!我女儿不可能没说清楚!” “诶,他们的灵符啊,中看不中用,前些日子我孙子被吓着了,就去青木观请了个符,结果,什么用也没有,还是中元节我回去的时候赶跑了那个专门吓人的小鬼。” “同上。” “太坑了。” “……” 微博上一个奇怪的热搜快速上升——#故去长辈突然托梦#。 点进去全是关于在青木观做了法事或者买了符咒、法器之类的人的留言,都说家里去世的长辈突然给他们托梦,内容大同小异,全都是吐槽青木观的。 青木观在发现这条热搜的第一时间就联系水军把热搜撤下来,但这钱几十万砸了下去,这条热搜却怎么也撤不下去,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池西过去的时候就听到有人拿着以前买的那些灵符法器过来摊位退货闹事,不只是在摊位上有人来退货,青木观的大门前也早已围满了以前的香客,全都是要求退货退钱的。 整个青木观上上下下焦头烂额,偏偏自家观主还因为擂台赛被打的不能自理,听到这个消息后直接吐血三口,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池西在旁边看了一会儿青木观的摊位,手机就响了起来,她低头一看,是崔判官打来的电话。 “池西啊,你看到热搜了吗?青木观的事情我们都安排下去了,别说,给那些鬼找点事情做,他们一个个积极的跟给他们发工资似的。” “你这办法好,以后要是有点别的事情,还来找我们啊,反正他们闲着也是闲着,最近地府通网以后,那些鬼安安分分的,连变恶鬼的几率都降低了很多。” 池西:“……” 她也没想到地府通网还能有这样的好处,说到底都是闲的。 崔判官也不在意她有没有回复,一拍大腿,“对了,听说你那边热闹的很,上午鬼差上去勾魂的时候碰到了,说你还在打擂台,热不热闹,我们最近打算出台一些奖励措施,组织那些良鬼进行团建。” “一开始规模肯定不能太大,你那边要是可以,就再合适不过了。” 池西:“……” 她听到就像挂断电话。 她的指尖在按到屏幕之前,停顿了一下,若无其事的说道,“还真有一件事情可以方便他们团建。” 崔判官眼睛一亮,“是什么事情?快说来听听。” 池西目光微微冷,“我记得,四大道观有几位长老和观主还没有去投胎,天天在地府打牌嚷嚷着无聊,又想看到道门发展壮大,一统玄门大业?” 崔判官:“……是,是有那么几位。” 平日里,池西对道门那几位就有诸多的看不上眼,她可以和任何一位普通人的鬼魂聊得热烈,却绝对不会和那几个鬼魂多说两句话。 而四大道观那些长老观主之流也自成一个小团体。 变成鬼以后在酆都城,每日还真没有什么事情,他们在地府学会了打牌划水来打发时间,但还是禁不住无事可做,毕竟不是什么鬼都能像池西这样来去自如又行程满满。 这些因为心愿未了滞留地府的鬼魂都是受到实实在在约束的。 他听到池西突然提起他们,心里就生出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到池西那头平静的声音中说出了残忍的话,“我记得有一位还是和我同时期的观主吧?记得把他列入名团建名单,正好我在擂台赛选徒弟,也让他们帮忙掌掌眼,毕竟都是有选徒经验的人。” 崔判官:“……” 他已经预知到有什么下场了。 池西向来是信奉,不乖打一顿就行。 当年她加入道门时,无论是不服还是行为不端,凡是被她知道全都没有逃过一顿揍,这事儿他每次遇到那位古老的观主时都会听一遍。 那位观主可没少被揍。 崔判官想了想,第一批团建人数的确宜少不宜多,用小团体来选择也好服众,至于他们上来团建后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还是立马放弃执念赶去投胎了都无所谓,反正在池西手里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崔判官当即答应下来,着手前去安排。 池西就在青木观不远处站着,边看着青木观弟子应对众人愤怒退货的场景,边等着崔判官把那道门的那几位给带上来。 她想了想,那几位最年轻的一位也死了几百年了,资历足够,团建第一站就帮着她去擂台赛站台,也好让其他人有多一点挑战的选择。 既然这样,她就好心帮他们多做几个纸片人好了。 池西盘算着,走向专业取止一观的摊位,准备给他们好好剪几个纸片人,都是有身份的人,可不能剪的太寒碜了,她给青云道人招呼了一声,认真发问: “你有什么好看的纸片人模型吗?” 青云道人:“?” 第78章 青云道人以为池西说的是游戏,随口说了几个名字,都是观中弟子常玩的,见池西一脸疑惑,他特意说了声手机上都能下载。 池西半信半疑,打开手机,几分钟后,她开始动手剪纸,还跟青云道人要了些颜料。 正巧,又来了一拨人想登记预约符咒,两个弟子忙不过来,青云道人就过去帮忙,等他忙完回来,池西已经剪完了,就一堆花花绿绿的纸人摆在边上,她还在修修剪剪,偶尔添上一两笔。 青云道人随口一问,心道还怪可爱的,“观主,这些都是用来做符兵吗?” 池西抬头,“不是,崔判官说要组织团建,正好四观那几个不肯去投胎的想要上来见见世面,我给他们准备的。” 青云道人:“……” 他默默后退两步,狐疑地看了看那四个纸人。 青云道人想了想,“普通区那边还有点事儿,我先离开一下。” 池西摆摆手,“你去吧,这里有我在。” 青云道人飞快离开,生怕赶上崔判官带队团建的画面。 池西添完最后两笔,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很长时间没这么仔细做纸人了,但她的剪纸手艺和画工都在日益精进,她才欣赏了一会儿,就看到手机里崔判官给她的留言,随手布下结界,将周围隔开。 鬼门凭空出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崔判官熟门熟路的冲她打招呼,“这段时间麻烦你了,要是他们看到如今道门的发展,能够放下执念去投胎,那就再好不过。” 这种带着执念不肯投胎的魂体越少越好。 要是受了刺激就容易变成恶鬼,寻常鬼差还不一定能打得过。 池西点点头,心道说不定他们看过一眼,恨不得马上去投胎没看到才好,毕竟如今的道门千年前的行事作风有了极大区别。 她依次在纸片人注入鬼气,方便他们附身后能自由在烈日下行走。 注入灵气后,纸片人就鼓起来,变成有血有弱的模样。 崔判官忍不住看了眼池西,什么也没说。 他大手一挥,把四个魂体都随机甩进四个纸片人之中,连招呼都没有打,直接钻进鬼门离开。 四位观主都是地府的钉子户,非得发誓见到道门兴盛统一玄门才肯投胎。 如今能够有机会亲自上来看看,他们心情异常激动,就算知道要面对池西,他们也不怵了。 他们在附身后,有一种魂体紧密附着在纸人上的感觉,脚踏踏实实踩在土地上,多少年了,他们都没有感受过这种踏实的感觉,不禁热泪盈眶,生出一种自己真的在人间的感觉。 没等他们过多的感动,四人睁眼后互相瞧见对方的形象,猛地跳开。 四人同时脸色骤变,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 池西眼见纸片人活过来以后,强势插入他们的话题,“行了,别顾着感叹了,崔判官把你们交给我,这段时间你们就安生点。” 四大观主:“……” 他们看向池西,又看看互相的形象,不停用眼神示意唐志毅,他死得最久,生前和池西也打过交道。 唐志毅便是正阳观观主,与池西生前是同一年代的,也是力邀池西加入道门,亲口许下世代庇护归元派的人之一,他活着的时候没少挨打。 除了他以外,天行观和临一观两位观主也滞留了六七百年,最年轻的就是离火观观主,滞留了快四百年,都没有和池西打过照面。 唐志毅在池西的视线中瞬间收敛自己的不满,“池观观主……这、我们……” 池西毫无所觉,“听别人说这是如今最受欢迎的纸片人。” 唐志毅:“……真的吗?那还挺好。” 他连反抗也不敢,无视其他三人的怒瞪,直接退回至原位。 池西撤掉周围的结界,“这几天就是道门集市,我先带你们去看看擂台赛。” 她率先走出去。 唐志毅顶住三人的眼神压力,“你们要是不满,你们自个儿去说,我不想挨揍了!” 说完,他也赶紧跟了上去。 剩余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看到了唐观主快步疾驰中,道袍飘飘,被风吹起后,露出了他身后的一截黑白尾巴,和他头顶着的哈士奇相得益彰。 第96节 眼看唐观主自己都没有察觉,他们三人头顶着阿拉斯加、柴犬以及萨摩耶的脑袋,齐齐摸向身后,不出意外,同样摸到了各自的尾巴。 那位池西观主,明明是照着他们生前的形象来捏的,各个道骨仙风,道袍飘飘似仙,头顶却愣是多了一个狗模狗样的帽子,都是生无可恋趴耷拉在头上的模样,或者憨态或者逗人发笑,若是出现在别的地方,他们也会感叹一句可爱。 偏偏,这是在他们的头顶! 如果他们村网通再早一些就能知道这是狗界四傻。 池西在打开游戏中心后,养成分类排行最前面的就是动物类的养成游戏,兔子和青蛙下载数量一骑绝尘,她灵机一动,就有了这尊重本人形象又符合时下流行的模样。 三人顶着强大的心里压力,一步一顿地追赶池西和唐观主,生怕风吹起道袍,露出他们身后的尾巴。 走了好一会儿,他们终于开始无视别人的目光。 最年轻的离火观观主白墨开始活跃,他那时已经有提议在集市举办擂台赛,没想到如今已经举办的如火如荼,还特意给他们介绍了擂台赛的赛制。 “我门当时想的便是道门弟子人人参与,切磋提高,还能为四观补充新鲜血液。” 其他两位观主齐齐点头,“这提议甚好!” 唐志毅听到他们三人的感慨,又看了看前面的池西,心道事情一定没有这么简单,光是这么一会儿,他就感觉到池西对自己的冷淡。 完全没有当年揍他时的那点情谊。 这个认知让他连跟池西说话都不敢,只大步跟上。 擂台上仍然热闹万分,一个人接着一个人上去挑战纸片人,全都被打了下来,纸片人身上的气息和他们身上的如出一辙。 唐志毅看了一会儿,明显看出了什么,他下意识看向池西。 玄门的人如今是什么水平? 比起道门建立之初,眼看着好像是变强了,但每个人手段单一,自身更是受到很大的局限,似乎并不擅长别的道术。 池西站定在原地,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你们一并上去活动一下筋骨,看看如今的玄门到底是个什么水平,顺便帮我留意一下有天赋的弟子。” 后边赶上来的三人,尤其是离火观的白墨最为年轻,对池西也最不了解,顶多是听说过她的“暴行”,他忍不住皱眉,“我们怎么能与年轻弟子打斗?有失体面!” 唐志毅听说这话,不用等池西觉得不满,他都忍不住皱眉。 离火观这位年轻的观主与他们时代不同,在下面的时候,他就能够感受到对方诸多条条框框的观念,什么要端着自己的身份,不能与下面的弟子打成一片,或者是像他刚才说的,观主与寻常弟子切磋较量,便是没有了体面。 他忍不住说道,“这是了解弟子实力的好机会。” 其他两人也赞同的点头,“当年我们还时常在观内和弟子进行切磋,那群皮猴,没有点压力就不肯好好练习道术。” 白墨还是满脸不赞同,这种做法实在太掉价了。 池西闻言,“那你们三人先上去,至于这位白观主,我与他再好好聊一聊。” 唐志毅同情的看了白墨,他不用想就知道池西的“聊一聊”是什么意思。这位白观主实在过于年轻,是没有亲自领教过池西的教育手段。 明明有这种能够深入了解道门的机会,他却不好好珍惜。 要知道,他们上来团建,没有获得允许是不能动手的,在地下呆了这么多年,每天就是打牌回忆当年的道门,身子骨早就生锈了。 他们用着池西做的纸片人,虽然形象是古怪了一点,但质量绝对过硬,完全可以让他们活动一下筋骨。 唐志毅率先飘上擂台。 天行观观主边兴业与临一观观主杜宏盛紧随其后,同时飘上擂台。 正好,擂台上纸片人刚打赢了一场,手中的灵气剑散去,看到他们上来,主动退开,用银铃一般的声音说道,“你们来了?那我去休息一下。” 它重新缩小成一张纸,飘飘荡荡地落在擂台的栏杆上,也不见它是怎么做的,反正没有被风吹走。 唐志毅他们三人露面,加上头顶哈士奇、柴犬和萨摩耶的模样,不少年轻人都双眼放光,“三位道长可是与那位符兵认识?你们头上的周边是哪家道观的周边?” 唐志毅:“……” 他摸了摸头顶的哈士奇,微微一笑,“符兵休息了,接下来你们可以选择挑战我们中的任何一人。” 他们三人平易近人,丝毫没有大佬生人勿进的气场,加上头顶的卖萌神器,击中了在场不少人的心,很快就有人跳上擂台,打头就选了唐志毅,“那就请道长赐教了!” 唐志毅点余光瞥见池西在擂台旁边建了个结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点点头,“小友请。” 唐志毅身为千年前的观主,实力只强不弱,但他周身灵光收敛,面对年轻人的攻势,更是没有一点轻慢,反而防护的密不透风,又恰到好处的避开,甚至稳扎稳打,逐步的引导对方攻击。 一场打斗下来,足足进行了十分钟。 但谁也没有觉得唐志毅弱,甚至感受到了他那一分有意指点的心思,尤其是和他对战的年轻人,双眼放光,“多谢前辈指点!” 唐志毅双目带笑,“那请下一位小友上来吧。” 擂台上,比试进行的如沐春风,气氛和谐,但在结界内,白墨梗着脖子,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观主就要有观主的样子,亲自动手就是丢脸!” “你们归元派笼统就两个人,自然是感觉不到,再说了,你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归元派早就开始没落,你怎么就看不开还想继续振兴归元派?” “我道门如今在玄门中举足轻重,你最好……” 他的话没有说完。 “砰——” 一声巨响。 池西一脚把他给踹飞,他重重撞在结界边缘,又飘落在地上。 明明是纸片人,白墨却清晰的感受到从身体上传来的疼痛感。 池西看着他,笑了笑,“你是离火观第几代观主来着?当年你们那位老祖宗三请四请,来归元派求我出山的时候,你大概还不知道在哪个畜生道里轮回。” 她右手握着木棍,“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前辈就要有前辈的样子,我今天就好好教教你。” 第79章 白墨睁眼看到池西提着木棍靠近,无端生出一种恐惧感,在下面的时候,他常常听到唐观主说起池西一言不合就对他动手的事情,但真真切切感受到棍棒落在自己身上,那股钻心的疼痛直往他灵魂里面冲却是头一遭。 他自小天资卓越,也是被众人捧着长大的,没有受过什么挫折。 池西只打了几下,他就痛到哭爹喊娘,要不是魂体状态没有眼泪,他都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出来。 池西:“……” 她停下手,“知道错了吗?” 白墨就算是痛到干嚎,他也绝不认输,“我没错!堂堂观主就该端着架子,否则就是丢了道观的脸面!你又凭什么打我?!” 池西见他还是嘴硬,又是几棍子下去,纸片上破了好几个口子,打到他差点连鬼眼泪都能滴出来。 眼见池西还不停手,白墨大喊,不停打滚,“我错了!我错了!” 木棍落在他的眼前。 池西停下手,“哪里错了?” 白墨吸了吸鼻子,“你厉害,我不该不听你的。” 池西:“……”合着这一通打,他只觉得池西在欺负人,只是对实力屈服。 她往前走了一步。 白墨以为又要挨打,连爬带滚了几下,远离她和她手上的棍子。 池西差点就被他给气笑了,她收了棍子,冷眼看着他,“行,我也懒得打你,你既然到了人间,就整点阳间的活儿。” 白墨哼了一声,摇摇摆摆从地上爬起来,又看了看纸片,破破烂烂的几乎不成型。 他还记着刚才的痛,一时间也不敢开口。 池西看了他一眼,“教育理念比几个老古董还落后,倒是还挺在乎形象,我给你重新剪一个。” 她就在原地站着,直接剪了一个小纸人给他。 白墨直接附身到新的纸片人上,却发现这纸片人只有半人高,短手短脚的,根本连伸展都做不到,怪变扭的,眼见池西撤了结界转身就走。 他连蹦带跳才能追上她,“诶,这……还是刚才的身高好啊。” 池西站定,白墨没有收住脚,直接装在她腿上,没有站稳,坐倒在地上,只能抬头看着池西。 池西瞧见他这幅样子,冷冷一笑,“心情不好,懒得剪了。” 白墨:“……” 剪个纸片人也只是分分钟的事情,怎么就懒得剪了! 池西把他提溜起来,让他在地上站稳。 白墨下意识看向擂台,又看向池西,后者背对着他,只能看到她高大的背影。 “你就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看看,道门到底是什么样子。” 池西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明明不带任何的情绪,却让他本能的打了一个寒颤,灵魂深处又仿佛在经历被毒打时的疼痛。 擂台上所有被打败的年轻人不见任何的沮丧,都是千恩万谢的走下擂台,又紧接着上去一个年轻人,而唐志毅他们三人和纸片人共同进行了轮休,不见任何疲倦。 池西看了一会儿,见没有出别的事情,干脆就在台下看,也是看的津津有味,直到傍晚,这一天的集市到关闭的时间,擂台也随之关闭。 不少人都在问唐志毅他们明天还来不来。 唐志毅他们笑眯眯的应下,告诉他们会一直持续到擂台赛结束为止,大家伙儿这才兴高采烈的离开,这一天来的收获比起扫货还要来的开心。 看着唐志毅他们几个人被围在其中,久久不散,白墨心里一动,却又很快把这种意动给压了下去,他这才不是羡慕,比起这种丢人的比斗,他只是太久没有到阳间了——人多还怪热闹的。 池西把白墨的神情看在眼里,没有说话,等到唐志毅他们终于从人群中脱身后,她才收了符兵,带着他们四个人先回了酒店。 走回去的路上,唐志毅他们四个人眼睛都差点看不过来。 四周高楼林立,各种现代化的建筑和建设昭示着这已经是一个全新的时代,他们的年代已经过去,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 唐志毅忍不住感叹,“池观主,这时代也变化太大了。” 他在和池西套近乎。 池西看了他一眼,“今日有没有遇到什么天赋好的人?” 唐志毅摇摇头,“有几个还不错,但池观主眼光高,也是入不了你的眼,不过入正阳观和临一观倒还合适。” 临一观观主顶着萨摩耶的头套,点点头,“是啊,如今的年轻人比我们那时还要强几分,就是太过于狭隘了,其实道法更多的时候是触类旁通,精钻固然是好,却不宜过度精钻。” 第97节 白墨冷哼,“人就这么点寿命,不精钻一类道法,如何登峰造极?” 在白墨的时代,道法百花齐放的年代已经逐渐过去,各大道观见的,门第之见逐渐加深,甚至已经有道门的高层提出想要让归元派脱离道门的想法。 不过当时归元派的观主实力也不错,他们也就按捺着没动。 一旁的天行观观主边兴业摸着下巴的胡须,叹了口气,“确实狭隘了,我看他们很多道术都不会,像是完全没有接触过的样子。” 唐志毅立即接过话题。 白墨的话完全被忽略了。 池西带他们进酒店,偶尔搭句话,却都句句在点上,让三位观主连连点头,只觉得她说的十分在理。 白墨把他们之间融洽的气氛看在眼里,只觉得气短,他还做离火观观主的时候,谁敢这么对他?但眼下,也只有他的辈分最低,又谁也打不过,他还真不敢再开口说什么。 池西出手时棍棒的威力还是很有震慑力的。 池西没有直接回房间,而是坐电梯到了二楼,“我带你们去看个人。” 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接到童储义的电话,说丹霞观观主和观中的师兄们都已经赶到酒店,不过其他长老因为外出寻药,接到消息一时半会儿还没法赶回来。 唐志毅好奇看了眼池西。 池西敲了敲门,童储义飞快跑过来给她开门,“姐姐你来啦!” 童储义眼眶还是微红,见到池西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他又看到站在池西身后的四个人,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侧开身,“姐姐快进来。” 池西冲他点了点头,又示意他们几个人跟她进门。 唐志毅自打童储义出现就,他的眼睛就落在他身上,半天没有挪开,嘴里喃喃自语,“像,真是太像了。” 池西:“……” 她伸手拍了他一下,“醒醒,你癔症犯了?” 唐志毅当即回过神,连忙摆手,“癔症那都是老黄历了,我死了以后就没有这种病了,脑子清楚的狠。” 池西看他没事,带着他们进门。 唐志毅靠近她,小声问道,“池观主就没觉得那小童很是眼熟?” 池西摇头,“不觉得。” 唐志毅还想再说两句,不过又忍不住看了眼童储义,心里还是不确定,也就没有继续往下说。 反而是童储义时不时打量唐志毅他们几个人,尤其是白墨,他们四个人里也就他和自己的身高差不多,看着像同龄人,他悄摸摸靠过去。 “这位弟弟,你长得好可爱啊。” 白墨:“……” 他一句话都不想说。 池西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丹霞观观主,其他人把观主一起搬过来以后,看观主没有恶化的症状,就让童储义回来休息,他们主动前往集市帮着卖东西收拾去了。 这会儿也是忙着收摊,还没有人回来。 唐志毅一眼就看出床上躺着的只是一句傀儡。 他走过去,“池观主是带我们来看他?这位是……” 池西:“丹霞观现任观主,他们说他出去了一趟,回来后身体就急剧衰退,用了很多法子药草都没法好起来,只能躺在床上,吐了一口血后,就昏迷不醒。” 她停顿来一下,“我也是过去以后才发现,他只是一具傀儡,魂魄和肉身全都消失了。” 其他人闻言,都有些惊讶这居然没有人发现异样。 不过转念一想,就他们下午的擂台比斗而言,他们就发现很多弟子只钻研一类的道术,像是傀儡术之类,半下午也没有碰到一个人会的,可能……傀儡术比较小众? 他们当然也不会知道,傀儡术如今不但小众,还被打成了邪魔外道,只要提起傀儡术,都是恨不得一棒子打死。 池西当时也没有仔细看过丹霞观观主,这会儿伸手随意的在傀儡上点了两下,确认对方是用了观主本人的精血和毛发以后,她才开口。 “魂魄倒是容易召回。” “就是他的身体不知道去了哪里。” 唐志毅想了想,“若是被孤魂野鬼占了身体,肉身有了主,就难办了。” 童储义睁大眼睛,急着问道,“老爷爷,为什么会很难办?观主他……” 唐志毅眼看童储义喊自己老爷爷,脸色古怪,“肉身有主,那就入了五行,等魂魄召回来以后,他要是能记起来还好,记不起来,很难算到他身体的位置。” 童储义一双眼睛里满是担忧,忍不住看向池西。 池西伸手在他脑壳上摸了一把,“你别吓唬他,要是你们没来,这事情还有点棘手,如今有天行观观主在这里,还担心什么?” 天行观素来以问卜出名。 在卜算上,术业有专攻,就算是池西在某些方面也比不过。 边兴业摸了摸下巴,“老道也有很久没有占卜问卦了,若是有用得上老道的,必定尽力而为。” 童储义张了张嘴,从头到尾他就只听懂了池西说的天行观观主。 四大道观的观主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居然还来帮观主治病了?! 童储义下意识戒备,但因为池西的缘故,他很快放松下来。 池西应了一声,“等魂魄召回来了再说。” 她站在原地,也不见她有任何的动作,周围的灵气自发汇拢,聚集在床的上方,肉眼看见凝聚成一张招魂符的形状。 而床上本来安详躺着的傀儡却突然剧烈抖动起来,连带着整张床都开始抖动。 第80章 酒店房间里的灵气已经聚集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几近固化,如果控制不好,这些灵气随时可能会炸裂,造成极大的后果。 池西脸色平常,控制这些灵力对她而言构不成任何负担。 一个人丢了魂,用招魂符召回来即可,但像丹霞观观主这样,还得想办法在不破坏傀儡的情况下取出精血和毛发,利用这两样东西召回魂魄。 池西的办法简单粗暴,直接以灵力强行逼出傀儡体内的东西,同时发动招魂符。 时隔多年,再次看到池西作法,唐志毅忍不住感叹,“池观主还是那么厉害。” 他活着的时候就见惯池西开挂的样子,当年他们都已经是玄门的顶尖人物,但池西却是站在顶尖的最高层,不到他们这个境界根本察觉不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到底有多大。 比起他的司空见惯,其他三位齐齐变了脸色。 他们死了几百年,魂体在地府中被滋养,怎么也能横扫大部分的鬼怪,但池西才刚出手,他们就硬生生被逼退了好几部,甚至池西还不是针对他们。 三人面面相觑,尤其是白墨,他瞬间想起池西揍他的样子,仿佛又感受到那股钻心的疼痛。 唐志毅好心情的给他们三人科普当年的盛况,十分小心地避开了童储义,后者的目光完全落在池西那边,生怕露掉一丁点儿画面。 唐志毅摸了把头上的哈士奇,毛茸茸手感还挺好,“当时道门全仰仗池观主才能在玄门中站稳脚跟。” 开场,就是一句老生常谈的话,道门中也有记载,但更具体的却什么也没说,白墨忍不住问了一句,“以前的玄门这么松散,道门不都随便发展起来了?” 唐志毅瞪了他一眼,“玄门松散,各自为阵,道家却是最末,道门的出现让各大势力忌惮,生怕道门发展,池观主以一人之力单挑各大势力,直接打到他们的地盘,就连那些隐藏在势力背后的老家伙们也全都被揍了一遍!” “……” 一人之力,单挑各大势力? 白墨看着唐志毅双眼放光的样子,实力限制了他的想象,他虽是离火观观主,但单挑一个道观还勉强,以一人之力单挑道门就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按照唐志毅的话,池西甚至是力刚了整个玄门?! 唐志毅见白墨他们吃惊的模样,冷哼一声,“这还不算什么,池观主更是以各家所长来击垮的他们!” 白墨:“……” 边兴业:“……” 杜宏盛:“……” 三位观主下意识看向池西,有一种恍惚的错觉。 即便是边兴业和杜宏盛两人,虽也熟知多家道法,但也仅限于道家术法,至于别的流派,他们却是知之甚少,更想不到池西集各家所长,还能凭此来击败对方。 傀儡周身充斥了灵气,每一点地方都被灵气暴力控制,连反抗都不行,池西把精血和毛发从傀儡中强行提炼出来后,她开始动了。 双手掐诀。 右手驱动招魂符,左手还聚了一个固魂符。 好一会儿过去,房间里灵气不停凝聚起来,却不见招魂符有任何的动静。 童储义眼眶倏地又红了,他吸了吸鼻子,眼看眼泪就要滑出眼眶,但他强行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生怕会打扰到池西。 唐志毅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的异样,轻咳一声,“招魂符没有反应,也有可能是因为距离太远。” 一般来说,招魂符没有反应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因为魂魄已经散了,还有一种就是距离太远,招魂符无法在第一时间联系上魂魄。 以池西周边灵力的厚重程度,唐志毅断定是因为距离太远,否则池西早就停下来了。 童储义泪眼汪汪的看着他,“老爷爷,真的吗?” 唐志毅:“……” 他点了点头,脸上又一次露出古怪变扭的表情,而童储义在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后,抹了把眼睛里的泪花,又转头盯紧了招魂符。 和唐志毅相处更久的两位观主看着他,小声问道,“唐观主,那位小友……” 唐志毅摇摇头,“还不能肯定,再看看。” 边兴业点点头,“若是需要,我还能给算一卦。” 白墨看他们几个人就跟打哑谜一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们说话能不能清楚一点,我怎么都看不明白!” 那三人没有理会他。 白墨说了个寂寞,心里生着闷气,下一秒,招魂符灵气四散,终于是有了反应,感知到灵气的波动,他瞬间盯紧了招魂符,完全没有时间再想别的。 招魂符的灵气四散后又飞速聚拢,逐渐凝聚出丹霞观观主的魂体形状来。 他的魂体状态十分虚弱,几乎快维持不住,池西眼疾手快,一个准备好的固魂符打了上次,肉眼可见他的魂体轮廓清晰了一点。 第98节 池西的眼神落在他魂体上夹杂着的绿点子,星星点点,几乎遍布整个魂魄。 她皱眉,连着打了好几个固魂符,又用灵气把他的魂体包裹起来,这才将他的魂体按进床上的傀儡之中,随后又掏出一张空白符纸,画了一张封魂符,直接贴在傀儡的脑门上。 动作连贯,丝毫没有停顿。 其他人都已经被她这一通操作看得呆了。 池西手离开封魂符的瞬间,丹霞观观主就茫然的睁开眼,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秒,童储义飞奔到他的床边,嚎啕大哭,“观主,你终于醒了!” 他的眼珠子就跟断了线一样往下掉。 从池西认识他到现在,就没有一回是不哭的,但奇异的,寻常对哭哭啼啼十分不耐的池西对他的容忍度却很高,至少,她在旁边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等了一会儿,池西把他拎起来丢给唐志毅。 后者本能的伸手接住童储义,对上他那双红肿的眼睛,心里的熟悉感越来越明显,答案呼之欲出,他感受到自己激动的心情,但又很快遏制住。 池西看向丹霞观观主,“长话短说,你魂体太虚弱,前段时间你去了哪里,是谁让你过去的?” 丹霞观观主“啊”了一声,半天才想起来,“是青木观的邓通达告诉我,有一个任务。” 因为奖金丰厚,加上也是经过道门认证的,他觉得顶多是坑人一点,却没有想到对方狠厉到这种程度,居然想要把他直接推进棺材里面! 丹霞观说完这句话,顿时萎靡了不少,下一秒,他带着傀儡就软绵绵瘫倒下来,重新昏迷过去。 唐志毅连忙伸手捂住童储义要哭出来的脸,没有让他哭出声,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池西的心情陡然变坏,甚至可以说是糟糕。 就算池西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也能判断出来她的意思,这就是被揍多年的情谊。 他斟酌了一下,“那位观主的身体……” 池西摇头,“我没有感知到他的身体。” 这种情况不是肉身被毁就是已经被孤魂野鬼给占了。 池西又聚了一张招魂符,却是直接把在酒店里面的邓通达的魂魄召到了跟前,后者被纸片人揍到不能自理,只能躺在床上静养,特别是一张脸,根本不能出来见人,他正在听其他弟子说很多人来退货的事情。 “退什么退!” “我们的灵符又不是没起作用!” “……” 他说到一半,突然发现气氛不对,猛地闭上嘴,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池西等人,他还不知道下午擂台赛又多了四个人,只觉得这些人无比眼生。 邓通达低头,看到床上躺着的丹霞观观主,再看看池西面无表情,仅是一双眼睛就能让他不停打哆嗦,终于意识到情况对自己不利。 他大声呵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再不济也是青木观一观之主,你一个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人就敢掳我的魂魄?!” 池西什么也没说,抬起一棍子就敲在他头上。 邓通达只觉得眼冒金星,除了痛到让人想要喊出声,还有一股强烈的倾吐欲望从魂体深处升起。 他听到池西开口,“是谁让你发布任务,把丹霞观观主拐去送死的?” 这是他暗地里筹谋的一件事情。 邓通达从来没有跟人提起过,就算是心腹弟子也一样,但他此时开口了,“是我自己,四大道观扶植我青木观,就是为了打压丹霞观,我当然应该好好做,才能有机会往上爬。” “不过这也是一个意外。” “两个月前,我和离火观的丁权长老去了边疆一个新发现的古墓,本来想着以我们两个人的力量,足以应付,没想到古墓里面居然有一只极为厉害的飞僵,我们两人合力都无法压制它,差点就死在它的手上,好在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只飞僵想要吸道士的魂魄。” 邓通达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带着得意洋洋的情绪,“我灵机一动,答应飞僵帮他引厉害的道士过去,他就主动放了我和丁长老,我们两个人一合计,直接在道门发了任务,故意设计让那个老不死的接下,在他整个人都困在古墓以后,我们又让人炼制了一个傀儡。” 后边的事情,池西也都知道了。 丹霞观众人没能看破傀儡的障眼法,为了观主的身体疲于奔波,为此不断损耗道观千年来积累的那些东西,但还是于事无补。 青木观趁此机会,加大打压丹霞观,想让丹霞观彻底落魄。 邓通达说完,整个人陡然清醒过来,他以一种惊恐的目光看着池西,仿佛她就是引人犯罪的恶鬼。 池西冷笑,随手把他送回他自己的肉身,却留下了自己的印记,就算他想跑,也没地儿跑。 四大道观联手打压丹霞观,甚至不惜置人于死地。尤其是离火观的长老亲自参与此次事情,在害人的这件事情上首当其冲。 包括唐志毅在内,每个人都是惊怒交加。 池西转过身,“你们听到了?” 四人全都沉默,谁也没有开口,至于童储义,早在池西招来邓通达的时候,他就莫名昏睡过去,被唐志毅小心放在了沙发上。 唐志毅深吸一口气,“此事,我们必定会给出一个交代。” 其他两位观主纷纷表态。 就连白墨都忍不住生气,“我离火观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唐志毅连阻止白墨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他听到白墨说出这句话以后,面露同情。 只一瞬间,所有人都感到周围变暗,下一秒已经出现在池西的鬼蜮之中。 白墨被鬼气缠住,整个人倒挂在半空。 池西拎着棍子又猛地打了他几棍子,“上梁不正下梁歪,还敢为离火观开脱?” 白墨哇哇痛喊。 唐志毅和其他两人就在旁边看着,三人只觉得身上钝痛。 池西把白墨狠揍了一顿,鬼蜮撤去,房间内又恢复了亮堂。 她甚至懒得给白墨重新做一个纸片人,就让他附身在破烂的纸片上,歪歪扭扭,连站都站不稳当,她一把拎起白墨,“我带你去找丁权。” 白墨自己也站不稳,索性毫无尊严地被池西拎在手里,还嘴硬道,“去就去!我不信这是离火观会做出的事情!” 白墨向来是不见黄河心不死,他非得亲口问问邓通达为什么要陷害离火观! 池西拎着白墨走到门口,又看了眼唐志毅他们三人,眼神里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唐志毅咽了口口水,打定主意今晚就入梦去找人——千万不可让正阳观犯这种原则性错误,池西向来奉行上梁正,下梁才能正,他都死了千百年了,根本不想因为这一代的正阳观再受一顿打。 第81章 直到池西带着白墨离开,关门声响起,唐黎昕才从那一种被支配的恐惧中回过神。 其他两人纷纷看向他,用眼神询问——白墨还能聚着魂回来吗? 唐黎昕以过来人的经验点点头,“多半是能回来……” 他话语一顿,“事不宜迟,我打算今晚就入梦,你们也早做打算,否则……” 他看了眼门的方向。 边兴业和杜宏盛同时一个激灵,想起了唐黎昕絮叨多年的关于池西行事风格。 池西拎着白墨出门,也不用问人,径直走出酒店,贴上一张神行符就往一个方向赶过去,路上完全没有停顿。 一路上,白墨就听到自己身上的纸片被风刮的唰唰作响,几乎就要被风吹掉一半,幸好,等到池西飞快走进一家酒店时,他的纸片还能挂在身上。 有破烂纸片挂着总比没了好。 他被拎在手上,目睹池西从踏入酒店到踹开邓通达的房门,再将青木观的一众弟子径直丢出房门外,到最后关上门,所有人都没有能够反应过来。 等到房门被敲得“砰砰”作响。 房间内已经被池西布下了结界,任何人都闯不进来。 邓通达满脸惊恐地看着池西,在十分钟前,他魂魄莫名离体,吐出一些秘密后又再度回来,要不是观中弟子惊喜万分,说他又醒了,他都要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但他满身是伤,走路都不利索,更别提跑路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该怎么办,池西就只身上门,摆明了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邓通达哀嚎一声,噗通跪倒在地,只说自己一时鬼迷心窍,也是为了活命才做出这种混账的事情,他哭起来情真意切,硬是把丁权也一并哭了进去。 “我们也是形势所迫啊,但凡有什么办法,我们也不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可谓是声泪俱下。 池西面对他这一通嚎叫,不为所动,“还有办法。” 邓通达哭得没完,“能有什么办法,我能够做的,一定尽力去弥补。” 池西一把拎起他的领子,“你和丁权自己把那个飞僵喂饱。” “好、好,我们马上就去喂……”邓通达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瞪大眼睛,然而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场景已然发生了变化。 还是在酒店客房。 却不是他的房间。 整个客房比他住的要大三四倍,装修奢华,甚至还有一整面深海鱼墙,折射出蔚蓝色的光芒,如梦幻泡影。 邓通达无比熟悉——这是丁权的房间。 他根本想不通,青木观因为池西的介入,只能选择更远的酒店,而离火观的酒店却是距离集市最近最豪华的酒店之一,光是这个套房就得十几万一晚,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 没等邓通达感受脚触达地面的安全感,他整个人就被高高抛起,又重重摔在地上,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痛呼,就看到眼前多了一双脚。 他抬头,正好和坐在沙发上的丁权四目相对。 丁权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邓通达拼命朝他使眼色,只敢摇头,什么话也不敢说。 丁权跟着居光他们议事回来以后,就觉得异常困顿,索性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没想到却被邓通达吵醒,他终于在对方快要抽筋的眼神里察觉到不对。 邓通达没有房卡,他是怎么进来的? 丁权抬起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池西。 一整天下来,他们讨论最多的人就是池西,而现在她居然大咧咧的站在他的房间里,就距离自己一米的距离,他却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丁权脸色大变,猛地站起来,“是谁让你进来的?!竟敢擅自闯入!” 池西懒得和他扯皮,抬起一脚就把他踹翻,跟邓通达撞在一起,两人都是一脸懵逼。 邓通达想到池西说让他自己去喂饱飞僵,心里就一阵惊悚,瞬间改口,“大佬!这都是丁权指使我这么做的!他是离火观长老,我根本不敢忤逆他啊!” 第99节 丁权被邓通达反水吵的脑瓜子疼,他根本没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下意识反驳,“这难道不是你说可以让那个老不死的……” 邓通达大声打断他,“我不是!我没有!要是没有离火观支持,我一个小道观敢对丹霞观动手?我不要命了吗?” 丁权:“……” 邓通达还没完,他直接抖出丁权利用自己祖辈关系上位,平日里就没少耀武扬威,坏事做尽,捞足了流水。 虽然是个人,却完全不做点人该干的事情。 邓通达声嘶力竭,把自己受害人的位置摆正,“我完全是受了他的胁迫啊,别看青木观上半年流水快一个亿,但大部分都进了丁权的口袋,我只能顺着他,要不然道观距离关门也不远了。” 丁权:“……” 要不是被踹了一脚疼的起不来,他现在就想给邓通达一拳。 他靠着祖辈上位,捞油水,那是他一个人的问题吗? 有关系不用,难道傻愣着被人赶超? 况且平日里邓通达对自己狗腿的这幅样子,孝敬是给的多,但他得到的好处难道还少?! 丁权当即和邓通达互骂起来,像极了狗咬狗,却没发现周围的场景悄然发生了变化。 等到他们觉得口干舌燥的时候,两人齐齐变了脸色,他们不是在酒店里面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就坐在石窟窿里面,四周都是砂石堆,没有任何活人的踪迹,墙面上刻绘着很多人打猎、采摘、祭祀,甚至还有将人下葬的场面,每个细节都无比的清晰。 他们几乎第一时间就跟火烧屁股一样跳起来。 这里不就是他们遇到飞僵的那个古墓?! 简直就是要命的地方! 丁权慌乱之余,比邓通达见过的场面要多一点,“这肯定是幻像,我们刚才还在酒店!” 邓通达却牢牢抓住他的手,脸色发白,“不、不、不……是真的!” 他压低声音,“我被带到你房间的前一秒,我还在自己住的酒店!她……她说了要让我们去喂饱飞僵!” 这绝对是真的! 邓通达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发抖。 石窟深处传来一声声低吼,声音逐渐靠拢,声音的主人已经察觉到石窟里进来了活人。 它速度飞快。 几乎眨眼间,不知道从哪里就冒了出来,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浑身长满了绿色毛发,看着跟针扎一样坚硬。 在飞僵出现的第一时间,邓通达和丁权都僵硬在原地。 飞僵赤红的双眼牢牢把两人锁定,“你们带来的人呢?” 声音伴随着体内的低吼声,无比阴沉。 邓通达的指甲几乎要掐进丁权的胳膊里面,他牙齿都在发颤,第一时间,直接把丁权给推了出去。 在丁权说话前,率先喊道,“是他!我先把他带来了!” 丁权不可置信的看着邓通达,“你在胡说什么!” 邓通达面临着死亡巨大的威胁,哪里还顾得上丁权的人脉身份,他退开两步,“我没说错,你要吃魂魄,你就吃他,他祖上三代都是厉害的道士,不像我,我爸就是乞丐,被道观捡回去的!” 他大喊,“他的魂魄肯定更好吃!” 丁权猛得睁大眼睛,他甚至没有来得及骂他这个小人,就被飞僵拉力拉扯过去,面部迎上飞僵的血盆大口。 他闻到了一种无比腥臭的味道,差一点就被熏翻过去。 他整个人都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僵尸对着他的鼻子狠狠吸了一口。 灵魂生出一种被拉扯的痛楚,好像是被强行撕裂,意识逐渐模糊,再反应过来,他已经灵魂出窍。 在最后一刻,他还看到邓通达那个畜生转身就跑的画面。 飞僵把他残缺的魂体控制在手上,牢牢握紧,飞奔像邓通达逃离的方向。 丁权看到飞僵扑倒了邓通达,不顾他的挣扎嘶吼,也朝着他的脸吸了一口。 他心里居然在这个时候生出了一种扭曲又强烈的快感——就算是逃,那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被吸了魂魄? 两人几近绝望,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魂魄被一点一点地蚕食。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两完全放弃了抵抗,甚至希望飞僵能够吸得更快一点。 那种发自灵魂割裂的痛苦的战栗,持续到了最后一刻。 “啊——” 两人同时发出惊恐的声音。 丁权和邓通达只觉得眼前一闪,他们居然完好无损的出现在酒店里面。 奢华的房间还是那么亮堂,他们却在白昼般的灯光下感受到无比的阴冷。 身体不自觉的颤抖。 他们经历的痛苦根本不像是幻觉。 两人惊恐地看着池西靠近,她随手掐了两个手诀,拍进他们头顶。 丁权瞪大眼睛,“你、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池西看了他一眼,压根没有回答他的话,直接把两人敲晕过去。 她看了眼旁边的白墨,“看出什么了?” 白墨依靠在沙发边缘,勉强站立,从他们刚才狗咬狗的样子,他就知道丁权绝不无辜,甚至,离火观在他身后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也是一个让他感到恐惧的答案。 他晃了晃,“我要去找瞿华问个明白。” 池西看他还不死心,也没准备拦他,拎起他,又随手拖着丁权和邓通达的身体,旁若无人地走出房门。 走廊上有不少离火观的弟子。 每个人看到池西拖着丁权,脸色骤变,几乎是慌不择路的跑去找离火观的长老,却无人敢阻拦她的行动。 ——就凭今天池西在擂台上展露的实力,往日在其他道观弟子前气性十足,这会儿甚至没人敢质问一句。 第82章 池西拖着丁权和邓通达走了一段距离,快走到电梯口时,居光才后面追上来。 后者的目光落在地上被拖行却宛如死狗一样毫无反应的丁权身上,脸色变了变,又对上池西的目光,没来由的就觉得心虚。 丁权在离火观一众长老中并不出挑,无论是实力还其他方面,远比不上其他人,但他是丁远的后辈。 几十年前,丁远突破退退隐众人视线后,丁权的地位水涨船高,不然他也坐不上长老的位置。 居光硬着头皮,“池道友……留步。” 池西停下来,也不说话。 居光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想到丁远对池西的评价,对方的实力远在他们之上。 “池道友,丁长老他……” “丁权连同邓通达,为了活命,为飞僵套取同门魂魄,陷害丹霞观观主。” “……” 居光沉默了一下。 池西冷眼看着他,抛开归元派从道门除名的事情,就说丹霞观两年来被排挤,青木观狗仗人势,一个小道观就敢和丹霞观叫板。 整个道门谁不知道,这是四大道观默许,又暗中支持的事情。 但打压归打压,离火观长老亲自参与,加害一观之主,却又是另一回事。 池西:“你还要说什么?” 居光:“……” 他暗恨其他长老借口住的远,让他出面阻拦。 到这个时候了,他们居然一个人都没出现,完全做了缩头乌龟。 居光倒抽一口气,“道友还不知道道协怎么走吧?我领道友过去?” 道协是道门办事处,专门负责发放任务,以及处理各家道观间各项事务的部门,像这类陷害同行,置人于死地的事情,也归那个部门处理。 池西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行啊。” 居光松了口气,又飞快走到池西前面为她引路,半句没敢多说。 道协距离酒店也不远,几乎都是为了方便道门而设置的,打车过去只要半个小时。 居光领着池西,池西又拖着离火观长老和青木观观主,一行四人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 居光不敢停留,硬是顶着那么多人的目光,直接转入了刑罚科室。 里面坐着一老一少,看到居光他们的组合,全都震惊了。 居光复述了池西说的话。 两人手一抖,把他说的话记录下来。 池西在旁边做了个补充,“四大道观为一自之私,发动道门排挤同行,其治下无方,更有长老丁权亲自参与,为私欲害人性命。” 这话…… 两人哆哆嗦嗦看向居光。 后者根本不敢反驳,两人又颤抖着把这话记录在案,只觉得自己的金饭碗快要保不住了。 池西又问,“记好了吗?” 两人赶紧点头,“已经好了,调查后如果属实,丁、丁长老和邓观主两人的行径会在道门中进行通报,同时被关进特殊牢狱中受罚,对离火观和青木观都除以闭观一年的处罚。” 处罚还是没变,当年她定下这种处罚就是为了实行连坐,个人行为与道观行为挂钩,让道观自觉束缚弟子言行。 池西挑眉,“行。” 第100节 两人硬着头皮,“在结果出来前,丁长老他们就暂时关押在里面的审查室?” 池西这会儿十分好说话,转手就把人交了出来。 又主动进行了个人信息登记以及对丹霞观观主如今情况的描述。 居光听到丁权居然还找了傀儡师代替,而丹霞观观主如今魂魄虚弱,肉|身不见踪影时,他的太阳穴一突一突,多年修养在崩溃边缘——丁权怎么会这么愚蠢! 池西和居光登记完以后出来,就和居光一道回了酒店。 但池西转身,往身上贴了张隐身符,就跟在家居光后面。 居光先是急匆匆回到他住的酒店,又想到了什么,反而是先给瞿华打了电话,描述了丁权做的那些事情。 瞿华坐镇道观,不轻易出门,尤其是今年已经请动了丁远的情况下,他还在道观里等消息。 没人敢告诉他,丁远落败的消息。 瞿华听到丁权做的那些事情,沉默了一下,“他现在还在道协?” 居光应了一声。 瞿华只说自己知道,而后就挂了电话——他知道丁远对丁权平日里没有太多照顾,但丁权却是丁家多年来唯一的男孩,丁远不可能放任丁家绝后。 他想了想,还是给道协打了电话。 池西在听完居光打电话以后,就转身回到了道协,整个道协根本没人能发现她的存在。 “你看看清楚。” 池西拎起白墨,让他能看的更加清楚。 白墨死死盯着几个人走进审查室,小心翼翼地把丁权给叫醒,只说会把一切的事情都推到邓通达的身上,他可以先走一步,但最近的日子,他尽量还是不要出现在人前。 丁权满脸阴狠,毫不犹豫的点头,“把他给……” 他做了一个灭口的动作。 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池西看事情进展的差不多了,抬手轻轻拍了一下。 邓通达身体一震,一下子从桌子上站起来,他就没有完全陷入昏迷,只是整个人处于无法动弹的状态,不能说话而已,但丁权的所作所为,他却能感知的一清二楚。 丁权这个贱人! 邓通达地扑向丁权,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掐住丁权的脖子。 两人从审查室一路撕打到了道协大厅。 正巧把双方做的那些事情掀得连老底都不剩了。 惊呆了在道协里排队办理事情的道门弟子。 专门赶来捞丁权的两人:“……” 池西冷眼旁边,又拍了两下手,原本撕扯掐架的丁权和邓通达两人同时陷入昏迷,没一会儿就在昏迷中出现惊恐、谩骂,到后面就变成了痛苦的哀嚎。 两人又陷入了对古墓的幻境之中。 只要他们还活着,他们每隔12小时就会陷入一次被飞僵吸食魂魄的幻觉,亲身经历这种痛苦。 池西没有继续待在道协,直接带着白墨回到了酒店。 她没有去找童储义,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白墨一直都没有开口,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池西也不管他,随意靠在沙发上。 过了好一会儿,白墨才勉勉强强站起来,走向门外。 “你去哪里?” “我去把飞僵给灭了。” 白墨倔强的没有回头。 池西笑了笑,“飞僵是要处理,但你都看明白了吗?” 白墨附身的纸片人抖了抖。 他岂止是看明白了,只觉得自己的脸面都被离火观给丢尽了,不好好修身养性,专门做这种排除异己的勾当。 甚至包庇观中弟子胡作非为。 离火观……怎么就成了这样? 他想到每年都能收到的离火观在祭祀时的供品,一年比一年奢华,歌功颂德,讲述道观历年来的清廉,绝口不提他们都做了什么荒唐事情! 他越想越是生气,恨不得现在就把离火观的瞿华给拉过来打一顿! 这股气在心里越憋越多,怒火中烧,甚至连他的魂体都产生了一阵波动,差一点就要变成厉鬼。 但也就是差一点。 在关键一刻,白墨的魂魄被池西一棍子从纸片人里面打了出来,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在池西的鬼蜮里面了。 白墨猛地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成了厉鬼,心里一阵后怕,但下一秒,他就被池西一棍子上挑到半空中,魂体传来的疼痛感比之前挨打的时候翻了好几倍,痛到他根本无暇去生离火观的气。 池西棍棍打在他的魂体上,“既然你知道错了,那离火观的这顿打,你还是得受着。” 白墨:“……” 他痛到满地打滚,魂体几乎滚遍了池西的鬼蜮,要不是哀嚎声不会传出鬼蜮,整个酒店上下都能听到他的痛呼。 一顿打以后,白墨的魂体反而凝实了很多。 他麻木地看着池西。 池西手里的棍子是用雷击木做成的,观观附身在上面时,又承受了九天雷阵的淬炼,她用这根棍子打白墨,却是在同时用雷电淬炼了他的魂体。 白墨张了张嘴,不明白池西为什么这么好心。 池西冷眼看着他,“你不是那头飞僵的对手。” 白墨:“……” 要是先前,他指不定怎么生气,觉得池西在嘲讽自己,但此刻他心里却生出一种羞愧的感觉。 白墨从出生起,便因为天赋出众,就成了离火观观主的亲传弟子,到后来,他就成为离火观的观主,直到寿终正寝,他这辈子都是在被人捧着的。 从来没有人像池西这样,动不动就是一顿打,上来团建才一天,他就挨了不少打。 白墨心里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无数的酸涩涌上喉咙口,眼睛更是酸胀的厉害,他眼睛一热,一滴眼泪珠子从他眼眶里滑落。 下一秒,一根纤细的指尖就把这敌泪珠子接过去,更是细心的用灵气包裹住,不让它挥发。 “竟然是鬼眼泪!” 池西难得露出一丝惊喜。 白墨:“……” 所有的泪意和感动在这一刻消失无踪。 他正想说点什么,房门被人敲响,他瞬间感知到外门站着的是唐志毅他们三人,连忙抡起袖子擦了擦脸。 池西嗤笑,“你就是个纸片人,眼眶是不会哭红的。” 白墨:“……” 他沉默着看着池西走过去开门。 唐志毅他们三个人探头往屋子里看,见白墨的魂体完好无损,就是纸片人破烂的不成样子,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在地府这么多年相交下来,他们也知道白墨的性子,说白了就是被人捧的心思单纯,根本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要真是被池西打出什么好歹来,他们还觉得怪对不起白墨的。 边兴业也没问白墨挨了多少打,只说自己算出了丹霞观观主的肉身方位。 第83章 听到边兴业的话,池西还没开口,白墨抢先开口,“算出来了?他身体还完整吗?” 边兴业看了他一眼,察觉他态度的变化,心道这挨了几顿打还真能让他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白墨顿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点变扭,语速飞快,“先前我知道是我错了,离火观弟子做错的事情,我也想挽回一些。” 边兴业啧啧称奇,“还算完整,肉身就在边疆。” 邓通达他们只想着把人骗进古墓,大概没想到他还有一线生机,肉身也只是被一个孤魂野鬼占了,游荡在四处,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白墨晃悠着就想奔走出门,愣是被唐志毅给拦了下来。 白墨面露焦急,“迟去一分,就多一分危险!” 唐志毅看了眼池西,心道池观主教育人的手段还是高明,几百年没有给掰回来的鬼也能正常,“你就这么去?站都站不稳!” 池西心里跟明镜似的,唐志毅明着是教训他,也就拐了个弯替白墨说话。 她掏出白纸和剪刀,“我给他新做一个身体。” 她也没有做其他的改动,就按着他生前的样子给剪了一个新的纸片人,白墨当即附身上去。 边兴业想了想,“池观主,我就与他一道过去吧,边疆地域辽阔,有我在,也能少走弯路。” 得到池西的同意后,他们两人当即从窗户口飘了出去,纸片人轻若无物,以他们的脚程,今晚就能够赶到边疆,最多三天,他们肯定能把魂体给带回来。 但丹霞观观主的魂体太过虚弱,在固魂符的作用下才能勉强保持不散,还需要好好调养,否则经不起任何的折腾。 池西转头就在童储义房间里摆了一个可以滋养魂体的阵法,想了想,忍痛掏出了刚才白墨哭出来的那滴鬼眼泪。 唐志毅惊奇地看着池西,“池观主还有这么稀罕的东西?!” 做了鬼以后,就算想哭,也哭不出来。 传闻只有鬼怪经受重大摧残后才有可能,往往这些鬼都变成了厉鬼或者恶鬼,鲜少有能保持本心的时候,是以鬼眼泪在地府也是个稀罕玩意儿。 唐志毅做鬼都千年了,他自己没哭过,也见别的鬼哭过。 池西“嗯”了一声,没说是白墨哭的,也算是给那小子留了一点颜面。 她把鬼眼泪滴进丹霞观观主的魂体内,加以鬼气进行调和,让鬼眼泪能够加快巩固魂体,做完这些后,她才收了手,准备离开。 第101节 出门前,唐志毅又看了眼沙发上躺着的童储义,后者还没有醒,睡梦中的他看着很是安稳。 池西脚步一顿,“你很关注他?” 唐志毅回过神,“老道就是觉得他眼熟。” 杜宏盛接过话,“他长得跟丹霞观前两任观主有点像,十几年前才刚从地府去投胎,说是想要过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杜宏盛比唐志毅年轻两三百年,他的前两任,和唐志毅、池西是一个时期的人。 唐志毅连忙点头,“正是,以往他总说自己性子太刚,到处得罪人,想更有亲和力一点,老道看这位小友很是面善,但这……” 跟哭包似的,眼泪珠子动不动就连成线掉下来。 他一时间还真没法和那位性格刚烈的老友联系在一起。 池西:“……” 她活着的时候只和唐志毅来往较多,还真记不得丹霞观观主是什么样子,不过在见到童储义的时候,她也觉得对方挺有亲和力的。 要是他再度投生在丹霞观,那还真是巧了。 唐志毅又说道,“老友想通了去投胎,老道也挺高兴,就是少了个老朋友,也没想着特意去寻他。” 池西打开房门,边往外走边说道,“人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忘却一切前尘,是福是祸都是他自己的造化。” 她要是记得没错,那位观主虽脾气刚烈,但平日里似乎专爱与人为善,攒了不少功德,投胎了也能投个好胎。 唐志毅听池西这么说,也很快把童储义的事情抛到脑后,池西说的对,甭管他投胎到了哪里,能遇到就是缘分,重启一段友谊,不能遇到,也是天意。 他何必纠结这么多 唐志毅和杜宏盛两人很快跟上池西。 集市的第一天,池西就靠着擂台赛和大闹离火观弟子住的酒店出了名,让所有人跌破眼镜的是四大道观没有一点动静,甚至没有派出任何一名弟子来找池西。 反而任由池西的符兵在擂台上大放光彩,虽然从第二天开始,符兵的数量变成了三个,但丝毫不减众人上台挑战的热情,要不是擂台赛有规定,只能上去一次,很多人都想二度报名。 即便是这样,擂台赛报名人数只见多,不减少。 池西也给自己施加了一道能够让人认不出她身份的符,混迹在集市专业区域,在各个摊位的弟子进行讲价厮杀,和集市里那位土豪的传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凡是被她看上的材料,总能够以一个成本价被谈下来。 光是这么几天下来,池西就花了将近三万块钱,花光了她先前赚的一万多,还贴了不少进去,好在她卖灵符的钱陆续到账,除去花销外,还剩了七万。 池西在集市里奋战三天,就看到边兴业和白墨他们两个人飘飘荡荡的回来了,两人一起扛着丹霞观观主的肉身,一进入池西的房间,就连忙把他放在沙发上。 而后,两人同时从纸片人上脱离出来,瘫软在地上——他们自己飘到边疆还算容易,但带着一具身体赶回来,差点没有把他们累瘫。 池西推门而入,就看到了他们毫无形象瘫软的模样。 她多看了两眼白墨,抬手把两道鬼气打入他们魂体内,极大的缓解了他们的不适感,她顺便还除去了白墨魂体上沾染到的飞僵的尸毒。 尸毒的腐蚀能力与僵尸自身实力成正比。 飞僵的尸毒对白墨的魂体也有损伤,虽然构不成致命伤害,也会让他难受好一阵子。 白墨没想到池西会帮她,变扭地跟她说了声谢谢,和边兴业一起,重新附身在纸片人上,甚至还主动开口,“我去擂台赛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池西看了他好一会儿,“你真想帮忙?” 白墨被她盯着,生出一种恼羞的情绪,张口就想怼人。 池西在他张口前掏出了一沓符纸,直接扔给他,又取了一张加持符,“听唐观主说你画符很厉害,这符你就照着画,很多人都急着预定。” 白墨他画符的确厉害,但他更想体验一下擂台上指点人,被道门弟子以热切的眼神看着的那种热闹。 池西却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抬起丹霞观观主的身体,又喊边兴业一道,直接去了童储义的房间。 白墨:“……” 他看了看手里的符纸,忽然生出一种寂寞的感觉。 经过三天的蕴养,加上鬼眼泪的作用,丹霞观观主的魂体已经渡过了危险期,甚至比之前更加稳固,他还能借着附身在傀儡上清醒过来,一天能和丹霞观的弟子说上一两个小时的话。 池西进去的时候,他正好醒着给童储义讲道,一老一少看着很是温馨。 不过这只是假象。 池西这几天过来的时候撞见过好几次,童储义福气罩身,但领悟力却不怎么样,丹霞观观主给他讲道的时候,都有一种给小学生辅导作业的感觉,随时感觉要气晕过去。 童储义每回都睁着他的大眼睛,“观主爷爷不气,我再看看。” 他这么说,惹的观主连气都气不出来,继续耐下性子给他讲道。 “池小友来了!”冯胜道人合上道经,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他很快看到边兴业抬着他的身体进门,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巨大的惊喜,“小友真的寻回老道的身体了?!” 童储义更是一下子跳起来,“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 池西挑了挑眉,“等你观主爷爷没事了,你再夸也来得及。” 童储义大力摇头,“不不不,姐姐值得很多次夸奖。” 边兴业看了他一眼,显然也是想到了童储义很大可能就是那位的投胎转世,对比两辈子的性格反差,他还没有任何的缓冲期。 池西抬手把冯胜的魂体从傀儡中拉扯出来,暴力按进肉身里面。 一般情况下,魂体和身体分开太久,重新融合的时候必然会出现相斥的反应,但池西强行把他的魂体塞进去后就贴了两张封魂符,直接把他的魂体封在肉身内。 剩下的事情只需要冯胜多加练习对身体的掌控就好。 冯胜对池西这一手奇特的手段感到惊奇。 但她这一手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学会的,毕竟把魂体强行塞进身体,却不会对两者造成损伤,就对施术者力量控制有着严格的要求。 冯胜双手撑地,想要站起来,却歪歪扭扭地在地上爬了两下。 冯胜:“……” 童储义:“……” 池西当即说道,“我还有点事情,就先回去了。” 冯胜想张口道谢,又觉得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连头都点不了,索性就这么瘫在地上不动,还是池西和边兴业离开后,童储义才赶紧上前帮着冯胜开始掌控身体。 距离集市结束还有三天,足够冯胜恢复了。 池西也利用这三天,和白墨两人画了近五百张加持符,她的画符速度和成功率,愣是让白墨给看呆了,再一次刷新了她的实力上限。 借着第二波加持符的售卖,池西钱包里的存款终于上了十万。 直到最后一天集市开放,擂台赛在下午就已经停止,擂台被征用,装扮成了道门集市颁奖的地方,四大道观观主终于现身。 此次集市的销售第一和擂台第一都已经产生,其中销售分为普通区和专业区,分别是丹霞观和止一观,两家道观的销售遥遥领先,比第二名高出一大截。 而擂台赛第一,头一次出现了不是四大道观,甚至不是道门弟子的情况! 四大观主站在擂台上,面对底下乌压压的一片人群,百味繁杂,在众人面前宣布了擂台赛第一名,从他们口中念出了池西的名字。 第84章 “擂台赛第一,池西。” 正阳观观主郭雪松的声音传遍全场。 很多人都认定池西与四大道门有过节,毕竟从集市第一天,她就狠狠打在四大道观脸上,逼得道门捏着鼻子认下她擂台赛第一的名头,不然传出去,偌大的道门把持擂台赛和奖金,竟然心胸狭隘到连个小姑娘都不愿意承认。 那道门颜面何存? 每个人都好奇盯着擂台上那四位鲜少露面的观主,有瞻仰有探究,更有想要看他们笑话的。 郭雪松的视线落在台下的池西身上,她周围围了一圈的杂门的弟子,有道门的,也有不是道门的,全都一股脑的站在她那边。 后者被cue后,闻讯上台,轻巧落在他的跟前。 郭雪松正要开口。 他的眼睛怎么也无法从池西先前站立的地方挪开。 擂台下共站着四个符兵,即便看着和普通人无异,他还是能感觉到对方散发出来的符兵的气息,但那四人其中之一,化成灰他都不会认错——无比熟悉的五官带着亲和又威严的笑意,后者正目不斜视的盯着自己。 郭雪松恍惚了一下,觉得他自己已经老眼昏花——怎么就看到了死去近年前的老祖宗了? 池西站在他跟前,挡住他的视线,“郭观主?” 郭雪松才从恍惚中回神,“池小友,这是你擂台赛第一的奖金。” 他连忙递给池西一个大红包。 池西平静地接过红包,里面塞了一张卡,据青云道人说每年擂台赛的第一名都有两百万的奖金,她算了算,加上这笔钱,她的存款已经突破十一万,足够她上学和买材料的花销。 她手上还有五千的功德点,到时候再制作一批法器,也能卖出天价。 池西心里盘算着后面赚钱的打算,接过红包后就转身要下擂台。 郭雪松下意识挪动了一下,挡住了池西的去路。 池西神色不变,完全没有因为半路被拦住而产生任何惊恐的情绪,郭雪松嘴角动了动,他下意识想要问关于符兵和老祖宗的事情,却又隐隐觉得不妥。 擂台下的人眼看着两人之间凶波暗涌,气氛一下子就凝固了,一边是四大道观的观主本尊,一边却是异军突起,横扫擂台赛的玄门新星,对方还狠狠打了道门的脸。 本以为四大道观就此作罢的那些人,看到这个场景,只觉得热血沸腾,随时可以喊出“打起来”三个字。 池西察觉到下面那些人的躁动。 她悄然后退一步,“郭观主,先前听闻你们四观还有招揽擂台赛人才的说法,不过我既然不是道门的人,也完全不想入四大道观。” 郭雪松:“……” 池西说的很是认真。 他也没有想着问她要进入哪家,但也很快从看到唐志毅后的异样中彻底清醒过来,这边人多嘴杂,万一真是老祖宗亲自上来,却被传成是池西的符兵,那正阳观的颜面何存? 郭雪松眯起眼睛,“池小友误会了,老道也不会强迫小友入我们道门。” 他侧开身,让池西能够走下擂台。 等池西走下去,郭雪松再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擂台下那边个长得跟老祖宗一模一样的符兵已经不在原地,包括和他一起的其他三位也一并消失在原地。 接下来还有集市专业区和普通区摊位销售第一的道观颁奖流程,比起擂台赛第一名,这两个奖项要更正式一点,由两家的观主亲自上台。 青云道人和冯胜道人亲自出现在擂台赛,前者秉持着一贯老不正经的嬉笑模样,后者却是一改往年的温和,反而露出一丝锐利的锋芒,也引起了众人的猜测。 第102节 冯胜道人的出现更多的是让人想起这几天从道协流传出的小道消息——离火观丁权长老陷害丹霞观,甚至对冯胜道人下手,使他身受重伤,几乎命悬一线。 如果传言属实,根据道门严厉禁止不正当竞争的条款,离火观就面临着闭观一年的严重处罚,在这一年中,离火观任何弟子都不得接单子。 虽然离火观不靠弟子接单过活,但闭观一年,足以让离火观颜面尽失,日后在道门的威严也会受到严重影响。 冯胜的变化,在他旁边的青云道人感受更加深刻。 两人实力相当,以往都是咸鱼的那一挂,很少会与人发生争执,更鲜少有人真切的注意过他们的实力,但大难不死的冯胜,显然转变极大。 鹤发童颜。 明明已经是半截身子快要入土的年纪,他却重新展露出锋芒。 如果他死了,他观中的那些弟子跟砧板上的鱼肉一样,任人宰割,他光是听到这些日子以来,座下弟子受到的那些委屈,就已经是怒火中烧。 丹霞观一忍再忍,一退再退,换来了什么? 四大道观借刀杀人,连青木观这种玩意儿都敢蹦跶在丹霞观头上。 冯胜一步步走上擂台,视线与那高高在上的四位观主交织在一起,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他压抑的怒火,以及全新的改变。 每走一步,他周身的气势都在变强,许多人都已经被不敢直视他的锋芒。 直到这个时候,很多人才意识到,往常总是一副老好人模样的冯胜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他们想象不到的境界。 池西领完自己那份奖金后,直接就离开了擂台,也不管后面上台领奖的冯胜和青云道人。 她一走,唐志毅他们四个人连忙跟着她走。 唐志毅追上池西,无数情绪在内心翻滚,最终都集中在池西说的那句话上——“我既然不是道门的人,也完全不想入四大道观” 什么叫不是道门的人? 什么叫完全不想加入四大道观? 当年他和其他几位观主费尽心思才让池西出山,同意加入道门,也正是因为她的存在,才让道门能够有如今的势力,唐志毅亲口对池西许下的承诺,说只要正阳观在的一天,就永远会佛照归元派。 结果他刚刚才得知道门把归元派除名了? 池西表现的越是不在意,唐志毅心里就越发的心惊,他前几天入梦的时候,郭雪松那个混账可没有告诉他这么重大的事情! 与唐志毅有一样想法的,还有杜宏盛的与边兴业两人。 唐志毅目睹的是池西如何庇佑道门,以一人之力担下所有势力的压力。 而杜宏盛和边兴业所在时期,道门有所发展,却仍在归元派的光芒下才能安心发展,他们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归元派观主的实力和影响力。 他们四人中最镇定的反而是白墨,他担任离火观观主时,道门已经发展到了兴盛的时期,其他势力纷纷避让,不敢与其争锋,可以说,他是在道门快速发展时期坐上顺风车又感受到道门进入更高一层代表。 但白墨的观念在池西的棍棒下有所改变。 此时此刻,他感受到其他三人的忐忑后,极大程度上保持了自己的沉默。 池西走出一段路,又停下来。 后边四人瞬间跟她停下来。 池西淡定掸了掸道袍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你们不用太过紧张,我头一次听说归元派被除名的时候也是挺生气的。” 唐志毅他们一颗心已经提起来。 要不是做鬼以后没有所谓的心跳,他们必定是心跳如鼓,恨不得现在就扭头把那几个混账都给打一顿,让他们负荆请罪把归元派给哄回来。 “到这会儿了,我也想明白了,毕竟我都死了一千年,归元派没落到这地步,道门发展又如日中天,几乎快能够统一玄门,双方实力悬殊。” “这就跟世俗结亲家也讲究门当户对一样。” 池西语气平静,唐志毅却听的心惊胆战,他连忙大声补充,“道门绝不能做这种忘恩负义的凤凰男的小人!池观主……” 池西回头看了他一眼。 唐志毅立即收声,也不敢多说一句。 他看到池西笑了笑,眼里全然没有以往照拂道门时的那种情谊,“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归元派往后的发展,与道门无关,若是再有反转,那也怨不得谁。” “因果循环。” “唐观主难道还看不透吗?” 唐志毅:“……” 他张了张嘴,又看了看边兴业和杜宏盛他们,三人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他们四个人都是想要看到道门大兴才会执意留在地府不离开。 事到如今,要是让他们亲眼看到道门不断作死后衰落,他们又恨不得赶紧早日投胎,眼不见心不烦! 池西看出他们那些想法。 “如果你们现在就想去投胎,我亲自送你们一程,保管让你们投生到好人家。” “……” 他们在池西那双看不出一点情绪波动的目光下,缓缓后退一步,其他人纷纷看向唐志毅。 唐志毅盯着众人的目光,讪讪一笑,“池观主真爱说笑,我们都是上来的团建的,说好还得逛一段时间呢。” 池西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 边兴业赶紧开口,“听青云道长提起过,池观主还得上学,我们一上来就赶上集市开放的热闹,连着活动筋骨下来,可还没有见识过学堂的热闹。” 杜宏盛也在一旁搭腔,试图转移话题。 池西懒得和他们计较,算算时间,还有两天时间,她好像、的确是要开学了。 白墨眼见气氛冷淡下来,眨了眨眼,好奇问道,“往年我也去学堂做过法事,其他人都穿着便装,这几天下来,看池观主穿着道袍,也没有换过别的衣服。” 他灵魂发问,“如今学堂还能穿道袍去上课?” 池西:“……” 其他人三人看向池西,“约莫是不能?” 池西:“……不能吧?” 池西倒是更习惯穿着道袍,这段时间来,她都住在道观,穿着止一观的道袍,周围来往的都是道士,她如鱼得水,压根没有想到过上学的问题。 要不是白墨提起,她能直接穿着道袍去报道。 晚上,等青云和冯胜两人领回来巨款,还没有好好的焐热,就被池西喊过去,一进们就看到池西和其他四人端坐在沙发上。 虽然面对四大道观那几个老匹夫的时候,他们丝毫不怵,但一想到眼前就坐着四位正宗老祖宗时,他们还是觉得头皮发麻。 尤其是知道池西真实身份的青云道人。 池西把白墨提及的问题给青云道人说了一遍。 青云道人也是一拍脑袋,“老道也是忙忘了,我马上问问宋金,他是俗家弟子,对这方面略懂一些。” 他立即打电话给宋金。 宋金接到电话,就问池西想不想去商场,又说不想去可以让人送上门。 池西听说可以让人送上门,果断选择了后者。 宋金又问了一些池西对衣服的风格和要求,听到她只要t恤后,沉默了一下,只说很快就会让人送上门。 他办事效率很高。 第二天,就有专门的人员把打包好的衣服送到池西的房间,将近三大袋的衣服,除了池西要求的t恤以外,还有一些款式简单的衬衫一类,从薄衫到厚衣服一应俱全。 池西掏出手机就要付钱,那人却说宋金已经结过账了,他只是把衣服送来。 池西不禁感叹宋金不愧是浑身充满财运的金光,转头,她又多画了几张符给宋金,后者一边说着池西太过客气,一边毫不犹豫地收下,还专门跟池西讨了两个平安符说是要给家里人。 池西当场画了两个给他。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集市已经关闭,包括冯胜在内,他受伤太久,丹霞观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回去处理,其他道观的人也都陆续退房离开。 只有池西因为要上学,特意多住了两天,这两天里,池西给唐志毅他们几个人重新剪了几个纸片人,按着时下流行的那些形象裁剪出来的。 唐志毅他们摇身一变,立即就成了四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留着一撮白胡子,笑眯眯的看着就很是亲和。 到池西上学报道那天,青云道人也特意换上一身唐装,亲自开车送她去上学。 一车六人,也不算超载。 除了青云道人和池西以外,唐志毅他们四个暂时化为薄薄的一层纸片人,就堆叠在后座,还不忘贴在车窗上,观察四周的景色——都是他们不曾经历过的时代的变化。 这几天下来,唐志毅他们对现代的那些情景很是意动,等这次团建过后,他们也准备回地府投胎去了,省的亲眼看到道门被那几个兔崽子搞砸后被气到魂飞魄散。 青云道人按照手机导航一路开到t大门口。 t大门口车来车往,校园内的停车位已经满了,他们按照指示,停到更远一点的地方后再往回走。 池西拖着一个行李箱,其他人手上多多少少都拎了东西,包括日常用品和被褥之类的,全都是宋金给池西准备的。 五个老头带着一个小姑娘来学校报道,立即引起了周围人的关注。 那么多人,有父母亲自接送的,有和朋友相约独立来报道的,只有池西,画风和别人完全不同。 第85章 四周人来人往,但凡经过她这边的都得看上两眼——就是没见过五个老头一起护送来上学的。 池西站定在门口,看着几个张望不停的人,“你们还要看多久?” 唐志毅摆摆手,“很快就好了。” 他四下张望,时不时后退一步,又前进一步,想要把整个校园的气都张望一遍。 边兴业和他一样,不过手指不停掐算,一边点头道,“这学校气运旺,培养了不少厉害的人物,至少还能绵延百年以上。” 白墨和青云道人站定在门口。 两人虽然没有像其他两人表现的这么夸张,却也不时点头,对这座学校的气运表示满意。 池西:“……” 纵然她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但此时此刻,她的的确确感受到了一丝尴尬。 她没有再管他们几个人,拖着行李就走进大门,往人最多的地方走过去,那边专业不同,一字排开,新生可以根据专业查询寝室楼,以及今天其余重要的事项、流程。 第103节 池西走到新闻学院的桌位前。 相比较其他专业的热闹,新闻学院已经两天就开始报道流程,所以显得没有这么拥挤,池西也是因为集市的缘故才晚来了两天。 “桌子上的资料各领一张,旁边还有班级和寝室的信息,你自己找一找。”对方低头专心看着手机,手指飞快点在屏幕上,根本停不下来。 池西看了他一眼,对方额头带灰,不是血光之灾,而是姻缘断——估计这会儿正在被分手边缘。 她把桌子上的资料都抽了一张,眼前那人周身晦暗的气息增多,想了想,猛地敲了敲桌子。 后者一下子从手机的世界里惊醒过来,呆愣地看着她。 池西把那叠新闻学院的编号放在他跟前,“少了一页,我叫池西,没有找到自己。” 侯文鹏愣了一下,本能地想反驳过去,但对上池西的眼神,他却完全说不出口,好一会儿才拎起学院信息查询的资料,仔细翻看下才知道确确实实少了一页。 他连忙打电话给教务处的老师,又问了一下池西的姓名以及学生编号,这才问道池西的班级和寝室楼。 “这位学妹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侯文鹏在后面做了记录,“你在新闻学 一班,寝室楼就是s楼504,你就往后一直走,那栋寝室楼是学校里最有特色的彩虹楼……” 他还想给池西多介绍两句,瞥见池西面无表情的模样,那些话都卡在喉咙里,没有吐出来。 池西应了一声,“谢谢。” 她拿着那叠资料就要走。 侯文鹏又想起什么,还想追上去,却发现池西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双手拍在他肩膀上,愣是把他给拍到魂飞了一半,侯文鹏忍住跳起来的心,没好气地看着来人,“你干什么!走路都不出声吗?” 左元嗤笑,“老师让我给你送东西来。” 他把手上那张缺失的记录拿过来,“你看什么看呆了?难道刚才是一位漂亮的小学妹?” 侯文鹏翻了个白眼,本来想反驳他,但回想起刚才池西的样子,只记得对方那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神,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他心里生出一阵凉意,正好瞥见手机里女朋友来了消息。 “就一个包而已,你室友能给他女朋友买,你为什么不给我买?” “不买,我们就分手!” 侯文鹏一腔热情被这句话彻底浇灭,他直接回了个“分手吧”,又把手机塞给左元,“以后我可不能找你女朋友的朋友谈恋爱。” 左元家境好,又不差钱,对女朋友有求必应,能轻松负担谈恋爱的成本。 侯文鹏却不同,他尽量不给家里添加负担,每周都勤工俭学,想要添置的东西都自己攒钱买。 一个包,对左元来说不算什么,对侯文鹏却需要打工四个月才能买到。 左元瞥了眼他的手机,笑了笑,“无所谓,回头我就和她分手了。” 侯文鹏:“……兄弟,你别当真,我就随便发个牢骚。” 左元无所谓的耸肩,“本来也快到期了,你还没说呢,刚才那位小学妹真的好看?哪个班的?” 侯文鹏:“……” 池西领完资料就往大门口看了眼,唐志毅等人终于给学校观完气,往她这边赶过来。 等他们赶过来,她才往寝室楼方向走。 一路上,唐志毅都絮絮叨叨,不是念着学校的气运,就是感叹如今世代的变化。 池西听出他话语里的意动,“你们要是想亲身一下这个时代,我可以亲自送你们投胎,保管是个富贵平顺的人家。” 唐志毅:“……也不是不可以。” 边兴业赶紧补充,“但不是这两天,我们想再逛一逛。” 池西“哦”了一声,心想把这四个地府钉子户撬动去投胎,地府那边会给她多少功德奖励的事情,也就不在乎其他人的逼逼赖赖了。 等走到寝室区域,果然就跟侯文鹏说的那样。 其他寝室楼都是中规中矩的,唯有s楼墙面被刷成彩虹的颜色,在一众楼中十分显眼。 池西把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拿给楼下寝室楼的阿姨核对了一下信息,从她那儿拿了寝室的钥匙,阿姨又提醒她,“你叫池西是吧?你们寝室其他同学都已经来了,平时男性是不能上去的,但是你第一次来,你的几个爷爷也可以帮你抬东西。” “不过进门前先敲个门。” 阿姨提醒她,还多看了她两眼,头一次见这么多老头送来学校的,关键这闺女看着真是俊俏,高瘦又白,整个人看着还怪冷清的,也不笑一笑。 池西点点头,接过钥匙,又道了谢,才带着青云道人他们上楼。 唐志毅他们当然是没有住过寝室,往年道门的新晋弟子也都是大通铺,不过现在条件好了,止一观已经改善了条件,新晋弟子也都是三四个人一间,也是改成了这种宿舍的规制。 因为附近人来人往,唐志毅他们也就小声赞叹,没有在校门口那么夸张。 “诶,t大的宿舍条件可真好,听说好像才刚翻新过,墙面都是亮白亮白的。” “是啊,挺好。” “嗯。” “你们说还有一个同学什么时候来啊,下午还通知开班会,她还能赶上吗?” “能吧?” “……” 池西站在门口,包括她在内,都能清楚的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声音。 她面无表情地敲了敲门。 一阵脚步声响起,很快门就被打开,一个乖巧圆润的小姑娘探出头,正好和池西的视线撞在一起,她愣了一下,又看了看她身后的五个老头子。 池西看对方愣在原地,“我今天才来报道,和你们一个寝室,我们方便进来吗?” “方便!方便!”程昭昭才反应过来,连忙侧过身,让她们进来,边介绍自己,“我叫程昭昭,是p市的人,我们刚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来呢!” 她性子活泼,是刚才夸寝室条件好的妹子。 她冲着里面喊道,“姐妹们,最后一位天选之子来了!” 寝室里还坐着两个人。 程昭昭给池西介绍道,“这位温温柔柔的姐妹叫许纯,另一位看着冷冷其实人也很好的姐妹叫管樱樱,你来了以后,我们四位天选之子就到期了!” 一个长相白净温和,周身和宋金一样,闪着财运的金光,是个家境不错的姐妹。 另一个却是沉默的多,散发着凉意,不过这只是对池西而言,其他人只觉得她话不多而已。 池西多看了管樱樱两眼,没有过多的表示,只点头示意,“我叫池西,也不是很喜欢说话。” 管樱樱被池西看着的时候,就有一种浑身上下都被看透了的错觉,但她又没有从池西身上看到任何的灵光,还没有来得及安慰自己,就看到池西身后走进来的五个人。 每个人看着都有一种道骨仙风的感觉,给她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尤其是另外四个人,看着有血有肉,实际上…… 他们五个人一进来就往她这边看过来,又很快移开了视线,表现出和蔼可亲的模样。 “观……” “池西,你的床在哪里?” 池西指了指唯一空着的上铺,“把东西放上面就成,我一会儿自己收拾。” 青云道人点点头,和其他人一起把行礼都丢在上面,其余一些就放在空着的书桌上,显然也是池西的位置。 青云道人放完东西,就和寝室里的同学打招呼,“我家孩子平时就不爱说话,但很好相处,大家以后就是住一个寝室的朋友了,我带了一些家乡特产过来。” 家乡特产? 池西看了他一眼,就见青云道人拿出了三个平安符,“道观里求来的,保平安保平安。” 池西:“……” 她狐疑的看了眼青云道人。 那三个平安符用的还是她画的,她人都在寝室里,难道保平安的效果还抵不过她自己画的平安符吗? 但平安符的效果确实不错。 青云道人三个平安符出手,很快就和其他打成一片,除了管樱樱还说话外,许纯和程昭昭两人大概也是因为平日里就信这个,惊喜的收下了平安符。 加上青云道人等人自带亲和力,一通吹捧下来,几个小姑娘几乎已经把池西当成亲姐妹一般。 程昭昭拍着胸脯保证,“我一定把池西照顾好了,不让她受人欺负。” 青云道人:“……” 他看了眼池西,惊觉自己当家长当的上瘾。 他赶紧转移话,“都快中午了,你们还没有吃过饭吧?不如我们去外面吃个饭?” 唐志毅等四人:“……” 他们四个人看着像个人。 但本质还是纸片人,怎么可能吃的下饭? 青云道人察觉到唐志毅他们几个人情绪变化,心道他当了池西的长辈,竟然飘飘然成这幅模样了。 飘了飘了。 归元派二代观主池西的长辈,说出去吹牛都能吹一辈子。 他顶着唐志毅他们的眼神,“走,老、老夫带你们去吃饭。” 第86章 他们就在学校后边的餐厅吃了一顿。 一顿饭下来,大家伙儿都熟悉了不少,青云道人更是因为略懂玄学道术而收获了两个小姑娘的崇拜。 比起青云道人的如鱼得水,唐志毅他们却是没有那么好过。 他们的魂体附身在纸片人身上,要真是把东西给吃下去了,那不得直接就把纸个划破了? 一想到那绝美的画面,他们面对着一桌子的美食,闻着那诱人的食物的香味,恨不得当场现出鬼身嗅一嗅,让他们感受一下什么叫做食之无味。 但池西还在一口一口的吃饭。 第104节 他们也没有这么个胆量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们只能“忍辱负重”,小心翼翼用障眼法来掩盖住他们不能吃饭这件事情,每吃一口,都假装自己是吃下去了,还摆出很是享受的表情,为难他们一大把年纪了还得做个演员。 池西看他们吃的实在辛苦,“你们吃饱了吗,下午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唐志毅等人一听当即放下筷子,“是,我们吃饱了。” 他们一说话,青云道人也意识到自己不能太飘了,这长辈是当了,但眼前这几位也是他得罪不起的,连忙开口,“下午确实还有别的事情,我们还得回z市。” 程昭昭意犹未尽,“原来池小西你是z市的人?之前许纯还提起她去过z市呢?” 许纯被cue到,温温和和地接话,“几个月前刚去过,我爸说是去有道观点香,好像叫……止一观?” 青云道人手一顿,“是吗?止一观是挺有名。” 池西冷眼旁边他心虚的表情,没有搭话。 青云道人微微一笑,扯开话题,“下午还得去赶飞机,我们得先走了,你们慢慢吃,我去结账。” 池西点点头,“去吧。” 唐志毅等人松了口气,跟着青云道人一起站起来。 许纯她们也都吃的差不多了,提出下午还得去开班会,算算时间她们这会儿过去也差不多,于是也一起站起来,还给池西科普了一下下午班会的内容,无外乎是认认新同学,交点班费,顺便领新书,商讨一下关于迎新晚会的事情。 池西没有了解过学校。 自然带入一些道观招新以后也会举办一些类似的欢迎会。 不过很多道观明面上是欢迎新弟子,却是借此来试探一下师弟们的实力,方便日后进行分类教导。 她没有多问,不过也没有兴趣参加下午的班会,借口送青云道人他们出去,她让许纯她们先过去教室。 程昭昭挥挥手,挽着许纯和管樱樱,“那池小西你早点回来啊?” 池西点头,“我知道。” 她目送三人转身离开。 管樱樱却是回头看了好几眼。 程昭昭不由感叹,“池小西的几个爷爷看着都好厉害啊,又好像很宠她,尤其是那位话多的青云爷爷。” 许纯也跟着点头,“是啊,感觉真好。” 两人对青云道人还能讲解玄学这一点就表示无比羡慕。 管樱樱一直旁听他们的对话,没有插进她们的对话之中,自从吃完饭,她就一直处于神游的状态,回不了神。 她分明是没有看错。 池西那五个爷爷,除了青云爷爷外,其他四个…… “樱樱?”程昭昭的声音把她从自己的思绪里拉出来,猛得回过神。 程昭昭奇怪的看着她,“你在想什么呢?” 管樱樱摇头,她这话谁也不会信,更别说她自己只想安安稳稳的读完大学。 池西趁着出来送青云道人他们,在车上又做了个纸片人,把纸片人幻化成她的样子,代替自己去开班会。 而青云道人也只身回去酒店,准备和林飞文、宋金他们汇合,出来的久了,也是时候回去止一观了,不用知道这段时间来堆积了多少事情等他来处理。 青云道人一想到观中的那些事务,就觉得头大,要不是止一观咸鱼太久了,暂时没有合适的弟子来继承观主之位,他恨不得赶紧卸任,也能乐得一身清净。 池西这边让纸片人去开班会,她自己则略施了障眼法,带上唐志毅他们几个人把周围都逛了一遍,又带他们去参加了一些属于年轻人的活动。 比如说,ktv。 唐志毅他们四个老头子在包间里面面相觑,池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重生后没有参与过这种娱乐活动,要不是唐志毅他们动了投胎的念头,她也不会花钱带他们来体验。 池西看了眼点歌触屏面板。 服务员看她站着不动,“点歌可以看排行榜,也可以根据歌星和歌名来点歌,都是拼音首字母。” 池西闻言,按照他的说法搜索了一下歌名。 “jzzxzq” “zwsxzq” “xcs” “……” 一连点了好几首,全都是查无此歌。 服务员瞥见她的操作,有些不可置信,“我们家可是曲库最全的了,这位客人你想点的歌叫什么名字,我给你看看?” 池西:“……” 她恍惚中意识到,她点的都是千年前道家的那些曲子,有的甚至是祭祀时的名字,如果真搜到了,才是不可思议。 她摆摆手,“没关系,我看着排行榜点吧。” 服务员听她这么说,只说,“排行榜是近期流行的歌,都很不错。” 他很快退出去。 池西随便点了两首排行榜的歌,全都是他们没有听过的流行音乐。 唐志毅轻咳一声,“池观主,不如,我们换一个地方?” 周围隐隐有鬼哭狼嚎般的声音传来,在ktv包间里面来说也是正常,但他们几个人听觉过于灵敏,坐在这里实在折磨。 池西想了想,“也行。” 要不是她大赚了一笔,又有陆续的卖符的钱入账,她一定让唐志毅他们在这里坐到包厢时间结束。 他们从ktv离开的时候,还抓了两个想捣乱的魂体,她随手把鬼门大开一条缝,硬生生把它们给塞了进去。 池西思考了一下,“密室逃生或者剧本杀?” 唐志毅他们也不懂,在问清了这两项是什么以后,他们沉默了一下。 唐志毅主动开口,“这些东西,我们投胎以后也能体验,不如……我们找个茶楼喝茶?” 池西:“……也行。” 池西在附近找了个茶楼,付过人头费以后,他们就在包厢里坐着。 二楼靠窗的包厢还能看到外面的繁华景象。 包厢里安安静静的。 包括池西在内,所有人都觉得无比舒适——那些娱乐活动还是属于年轻人的活动,他们这老胳膊老腿的,适合坐着喝茶。 唐志毅他们开始回忆过往。 唐志毅与池西是同一时期的观主,他们和其他两人又不一样,讨论的东西自然也是不同。 唐志毅回忆的是道门发展最初的阶段。 边兴业他们却是在道门稳步上升期。 只有白墨,享受的是道门已经发展壮大后的盛世,直到如今,道门依旧是玄门中的老大。 唐志毅突然说起,“池观主也一直都在下面,可还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 池西看了他一眼,后者瑟缩了一下,“我能有什么事情?功德太满,不想跑到上头被人捏成丑了吧唧的泥像供起来罢了。” 唐志毅:“……” 池西提到这个话题,态度十分敷衍,不过这话也不算作假,她活着的时候,光是扶持道门这一项功德就足以让她被世人铭记。 只要到了上头,归元派的道观就会自动为她塑一尊泥像,自有后人供奉。 但池西不愿意。 她死后干脆就到了地府蹲着,研究了千年的道术,地位甚至在四大判官之上,要不是她就爱到处跑一跑,除了十殿阎王都没人能使唤她。 相比较他们这几个滞留的钉子户,池西在地府是自由出入的,她早就脱离寻常鬼魂的状态。 ——这种地位与唐志毅他们完全不同。 唐志毅见池西没有明说,也就没再问下去。 池西看了看他们几个人,见茶室的时间快到了,她也不愿意续第二波人头费,主动问道,“你们聊完了吗?我直接把你们送到奈何桥吧?” 唐志毅等人:“……” 唐志毅尴尬的笑了笑,“倒也不必这么着急?等……” 池西打断他的话,“等什么?等你们今晚去找了各自的道观交代了后事,让他们万不可得罪我,再费尽心机的把归元派哄回道门?” “……” 他们确实有这个打算。 毕竟是辛辛苦苦才拉扯大的道门,怎么忍心看他们一作再作。 但想归想,这么被池西指出来,却是另一回事请。 池西看他们这尴尬的样子,主动说道,“行了,择日不如撞日,你们干脆现在就去,我助你们入梦,每个人一炷香的时间。” 算算时间,一炷香,正好是茶室到期的时间。 没有给唐志毅他们反应的时间,池西大袖一挥,他们四个的魂体已经从纸片人上脱离出来,自发的往各自的道观飘过去。 而茶室的桌子上,已然多出了一根用符纸捏出来的香。 香已经被点燃,散发着阵阵清香。 池西靠在椅背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烟雾扩散至茶室上方,根本不担心唐志毅他们去交待事情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观主,为什么还留在地府啊?” 观观从她手腕上跳下来,重新幻化成烧火棍的形状。 池西不穿道袍后,他和龙脉两个都化为镯子的样子,自觉缠绕在她手上,保持一动不动。 池西瞥了它一眼,“不是说了?我不想变成泥塑像,受后人供奉。” 泥塑像冰冰冷冷的。 她那不正经的师父死后羽化登仙,看着泥塑像的规格也很是一般,不知道在上面混成什么样子了。 第105节 不过她刚到地府时,以下面的那些鬼差对她客气的样子,想来也是不错? 池西没有再和观观说话,只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说是如此,她脑海里却闪过很多她还活着时的记忆,她默念清心咒,很快将这繁杂的心思压制下去。 桌子上的香缓缓燃烬。 池西第一时间睁开眼,她身后鬼门大门,而唐志毅他们的魂体已经准时出现在了她跟前。 第87章 池西看他们脸上浮现出的那一点怅然,不为所动,直接拎着他们四个钻进鬼门。 观观和龙脉眼看池西进去,连忙也跟着跳了进去。 等到服务员进入包厢,询问他们是否要续费的时候,却发现包厢里早已人去楼空,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印象里完全没有客人已经离开的印象。 池西在酆都城上方一晃而过,转眼就站定在奈何桥头。 唐志毅等人回过神时,正好看到孟婆舀了四碗孟婆汤,亲自端着碗朝他们走过来。 “……” 这未免,也太急迫了吧? 他们四个人又怎么不知道,他们早就错过了投胎,这个时候能过来投胎,完全是孟婆看在池西的面子上,否则他们还得在后面排着队。 池西掐指一算,“你们四人现在过去,还能赶上吉时,保证你们八字吉利,家庭和顺。” 唐志毅等人一听,都到这份上了,各自的道观也都回去看过去了,该交代的也交代了,再磨磨唧唧的就显得矫情,他们各自端起孟婆汤,一饮而尽,完全没剩下一滴。 孟婆汤入口无味。 却别有一种滋味流入心头。 唐志毅等人一阵恍惚,已然忘却了前尘的事情,只剩下四个记忆全无的魂体。 池西冲着孟婆点了点头,亲自领他们走过奈何桥,站定在轮回台上,台子上奥义轮转,各个流派殊途同归,最后尸体化为黄土,魂体重入轮回。 出生时,孩童睁开双眼。 死亡时,老人闭上双眼。 不过就在眼睛一睁一闭之间。 池西看着轮回台看了好一会儿,赶在吉时的最后一刻,才把唐志毅他们四个人推进轮胎道,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们的魂体就已经消散在轮回道上。 池西没有再往轮回道看一眼,转身就走。 孟婆连忙喊住她,“池西大人。” 池西脚步不停,装作没有听到。 孟婆:“……” 她知道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反正也感应到崔判官在赶来的路上,她也没有再开口,而是继续站在奈何桥头,机械性的重复着舀取孟婆汤的动作。 池西匆忙离开,她带着肉身一起下来,只能在黄泉路口才能打开鬼门离开。 “池西老友!”崔判官站在黄泉路口等她,一脸惊喜,“终于等到你了。” 池西:“……”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崔判官。 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她宁愿多付茶室的一次续费,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看到崔判官。 崔判官带着热切的笑容,“池西老友最近几天都没在群里说话,也没看我艾特你的消息。” 池西:“……” 她面无表情的举起微信界面。 地府的魂魄实在太多了,就算只有良鬼才能买到手机,她微信里地府的微信群从1号群一直拍到了十号,唯一不变的是每个群的管理员是四大判官和她。 每天都有无数的魂魄在群里艾特她,不管是收到阳间的什么特产还是遇到了什么委屈需要她来评判一下,以往它们还有所节制,毕竟来找她还得穿过酆都城,随时可能会遇到十殿阎王。 现在好了,在群里直接能够联系上她,所有魂魄都忙不迭来找她。 池西早就不看群里的消息了。 至于崔判官的消息,她理所当然也忽略了,反正都是不想看到消息的那一类人。 崔判官脸上笑意不变,“池西老友,我这最近有一件怪事。” 熟悉的开头。 不变的核心内容。 池西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什么事情。” 崔判官看她这样,就知道她多半会应下,连忙把事情详细的给她说明白。 这事情还跟池西有关,自从接入了原工的科学系统以后,地府千年来的记录也都导入了新的体系之中,几乎能够取代生死簿的运转,不过生死簿还有天道降下的功德,对生魂有判定的作用,这一点,新体系还无法带入。 但活人的生死运转和魂体接入效率大大提升,很少会初选bug。 问题就出现在池西随手送过来的两个魂体身上,那两人不在系统计算的死亡名单里,更无法通过系统录入,崔判官闻讯赶来,给他们查了以后,发现的确有问题。 他们两人阳寿未尽,身体却被火化,细问之下,他们竟然都说自己是在睡梦中被虫子咬死的,等他们有记忆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死人,在街上晃荡了不少时间,最后因为喜欢喝茶,才躲在茶室,偶尔出来作弄一下人为乐。 没想到突然马失前蹄,被池西塞进了鬼门。 池西:“……” 阳寿未尽,也没阴差勾魂,尸体却被火化。 一般来说,偶尔有魂魄不小心离体,身体却不会停止心跳,顶多是陷入昏迷的状态,不会出现假死这种乌龙事件,这两人是得多倒霉? 崔判官把这两人的信息告诉她,“就劳烦老友到上面去看一看这两人的家里有没有什么问题。” 崔判官怕是有人故意作乱,毕竟在睡梦中同时被虫子咬死,这种事情很是罕见。寻常人做梦,就算梦见死亡一类,也顶多是惊醒过来,不会真的在睡梦中死亡。 那两人就这么飘了很多天,记忆缺失严重,要是再迟几天,他们两个人的魂体也就会消散,等到他们阳寿到期,估计也就标记一个失踪的记号,根本不会有鬼差注意到异常。 生死簿上记载魂体失踪的数量,千百年来也有成千上百了。 崔判官叹了口气,“这件事情就要麻烦池西老友了,我已经让员工帮忙开发一个运算生死簿失踪魂体情况的系统,不过他说信息量太大,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出来。” 池西捕捉到话里的关键信息,“失踪魂体情况的运算?包括我推演不出来的也能?” 崔判官愣了一下,“这还是未知。” 池西当即应下,“我知道了,这几天我抽空去看一下,如果有别的问题我再联系你。” 说着,她已经打开鬼门,从里面回到阳间。 崔判官盯着鬼门消失的地方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神。 池西从鬼门钻出来时,她还在原先的茶室里面,这里已经来了一拨新的客人,她用了个障眼法,其他人只觉得一阵凉意,也没有注意到池西的存在。 一出来,她就收到符兵的消息,说是已经开完班会,正在往寝室楼走。 池西算着时间,提前回到寝室,用障眼法掩盖住自己的踪迹,借机和符兵互换回来。 “今年的迎新会好讨厌啊,为什么每个寝室都得出一个节目……”池西刚换回来就听到程昭昭带着抱怨,后者幽怨地望着窗外,“我先说明,我什么都不会,唱歌还走调,我是指望不上了!” 她看向许纯,后者一看就多才多艺。 许纯摇摇头,“十岁的时候学过芭蕾舞?” 言下之意,她是一点不会。 程昭昭又看向管樱樱,后者一如既往的沉默,根本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摆明了也是什么都不会。 程昭昭只能看向池西。 池西:“……” 她才刚回来,什么也不清楚。 说到才艺,以前或者的时候还学过一段时间的跳大神,能算吗? 程昭昭接收到寝室里所有人的眼神后,飞快把自己往床上一扑,用被子盖住脸,“我们天选之子的组合第一天就要被打回原形了吗?” 池西问了符兵,才知道班会都开了什么。 以往迎新晚会由大一到大四每个年级各出几个节目,但今年不知道为什么只让大一新生出节目,其他学院还好,新闻系就他们几个班,报上去的节目还得经过进一步的筛选,因此老师要求他们每个寝室都得出一个节目。 程昭昭猛地掀开被子,痛定思痛,“这样吧,我们就唱两句,哪个姐妹唱的最好就报上去!反正都会被筛下来,无所谓了!” 许纯和管樱樱都看着程昭昭。 许纯脸上浮现出一丝害羞,声音比蚊子还小,只有池西听清她在唱什么,但没听懂。 管樱樱甚至没有张嘴,“我不会唱歌。” 池西:“……我也不会。” 程昭昭轻咳一声,“看来只有我了。” 她张大嘴高歌一曲。 就跟她说的那样,全程都不在调上。 “……” 寝室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程昭昭脸带认真,“怎么样?要不我去参加海选?” 池西她们还没有说话,寝室门就被敲响。 程昭昭头一个跑过去开门,就看到一个全身白到发光的女生站在门口,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不起眼的,三人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程昭昭下意识想要关门,对方眼疾手快,手撑在门上。 三人也不管程昭昭,直接走进寝室。 看到来人,许纯脸色变了变,双手不自觉拉扯住自己的裙角。 池西注意到她的变化,看了眼来人,两人眉眼并无相似之处,许纯从头到脚都是温温和和的模样,连头发丝都带着柔和,笑起来的时候经常带着一股腼腆,而闯进来三人中领头的那一个却是五官明媚张扬,她环视了宿舍里的每个人,眉眼间都带着不屑。 虽然两人长得不像,但她们之间却有是有血缘的联系。 第106节 池西看出许纯和这人是同父异母,她坐在床上没有说话。 许生生冷哼,“许纯,你们寝室谁唱歌唱这么难听?我一路过的都觉得忍不了。” 程昭昭瞬间涨红了脸。 许纯脸上浮现出隐忍,却依然站起来,双手在背后握紧又松开,重复循环这个动作,显然无比紧张。 “许、许生生,你不要在我们寝室乱来!” 许生生哪儿管她,她嗤笑,“我说,你们寝室的人都知道你的来历吗?” 许纯骤然浮现出愤怒。 她被踩到禁区,浑身都炸起来,气到发抖,“你一直都在玩这一套,你够了没有!从小打到,你到底要干什么!” 许生生看她生气,浮现出得意的笑,“你就是个私生女,还不让人说吗?我只是让别人知道真相而已,怎么了,才说了这么一句你就受不了了?” “你妈死了,你怎么还能活着?做小三的女儿是不是很得意?登堂入室,享受许家的教养,在一群野鸡里面当大小姐,是不是感觉很好?” 许纯握紧双手,尖锐喊道,“你够了!我妈绝对不是小三!我也不是小三的女儿!” 对面她的愤怒 ,许生生只是笑,“我只是来告诉你这几个新朋友事实而已,话说完了,我也该走了,不过还是奉劝你们要是唱的这么难听,还是别唱了吧。” 她身后的两个女生发出一阵嬉笑。 程昭昭知道她们在针对许纯,但被波及到,她眼睛一红,差点没有哭出来。 许生生环视一周,带着在座的都是野鸡的表情离开。 “等等。” 在她走到门口时,清清冷冷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 也不知道为什么,许生生硬生生停下了离开的脚步。 她扭头,看到池西往她这边走过来,她身后是宿舍的阳台,背着光,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池西轻笑,“你说的没错,小三的女儿做久了,确实会变得不要脸。” 许纯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管樱樱抬头看了她一眼,难得脸上有震惊的表情。 程昭昭那边本来就要哭出来了,听到她这话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生生本以为这女生有什么事情,没想到是对自己示好,她脸上扬起一丝笑意,还没来得及表示赞同,就听池西话语一转。 “贼喊捉贼,喊久了,还以为偷了别人的东西真就能据为己有。” “你觉得呢?” 池西学着她的样子,依靠在床边上,抬头看向她,目光里一片平静,甚至没有嘲讽,只是在陈述事实。 第88章 许生生脸上的笑僵在脸上,“你在胡说什么!” 她在池西的注视下居然有一种浑身上下都被看透了的错觉,甚至不敢跟对方的眼神对视。 池西也不跟她多说,直接走过去把她给推了出去。 “砰——” 关门上响起,把宿舍里三个人同时惊醒。 池西看了看许纯,后者面无血色,在许生生进来后,她整个人宛如困兽一般,只还克制着自己,一面是她自己的本性柔弱,另一方面却是因为许生生有许家人的支持。 池西声音里融入了一丝灵气,带着安抚的作用。 “那人日月角如鸡卵,奸门泛红,嘴角隐约可见痣,口舌长。” 其他人懵懂的看着她。 池西:“……总结来说,她脸上就写着她是私生女,说谎成性。” “……” 宿舍里安静了片刻。 门外也没有任何的动静,被池西推出去的许生生完全没有大闹,许纯猛地回过神。 她看着池西,忽然蹲下抱住脑袋,一句话也不说,但谁都能看出她在哭。 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感受到许生生也不是完全不能战胜的,她十二岁时,亲妈病种去世,亲爸领着和她差不多大的许生生进门,又很快娶了许生生的亲妈。 许纯如同小仙女一样的生活就断了根。 表面上,她还是许家的大小姐,和她一个学校的许生生却到处宣扬说她是私生女,是抢了许家的狐狸精生的女儿。 许纯换了很多学校,许生生给她的噩梦却如影随形,她跟去世的母亲一样,性子软和,不像许生生那样有攻击性,更清楚的知道,她经历的一切,许家肯定一清二楚,却没有任何的反应,默许了许生生颠倒是非黑白的谎言。 许纯在学校被孤立,被嘲讽,被警告。 这么多年,她几乎都快习惯了,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许生生连两天都等不了,在她们宿舍人才到齐的第一天,她就迫不及待上门了。 许纯已经做好被孤立的准备。 在池西开口前,她甚至做好了这一辈子都被孤立的准备。 但她听到池西说,许生生才是私生女。 积累多年的情绪在她这一句话中全然崩塌。 池西:“……” 怎么突然就哭了。 她莫名想到了童储义,也是一个哭包。 池西走到许纯跟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还没来得及说话,许纯却一下子伸手抱住了她的大腿,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她说话都没有这么大声过。 池西:“……” 她抬眼看了看还站在门口的程昭昭,示意她赶紧来想办法。 程昭昭看了她一眼,误会了她的眼神,立马大步走过去,扑进池西的怀里,哽咽着说道,“池小西,呜呜呜……你真是太厉害了,我、我、我差点以为你就是个舔狗……” 池西:“……” 她就这么站在原地,怀里抱了一个,双腿还被抱住,让她生出一种恍惚的感觉。 有个人也是这么抱住她的腿,求她救人。 那一年,战火四起,无数人在战争中失去栖身的家园,颠沛流离,路上又遇到灾荒,不管是树皮、虫草,还是别的什么,甚至连饿死的尸体,都有人麻木的拖着宰杀。 归元派从不干预天灾人祸,只师父算出邻国有外邦风水师介入才特意派她出山前往,那也是她第一次下山。 她路过一座荒山,山上光秃秃的,所有的树都已经被砍掉,但凡能找到一点树根都会立马塞进嘴里,迟一秒都有可能被人抢走。 很多人甚至开始吃“观音土”,那座山上就有很多大腹便便的人,明明骨瘦如柴,唯有一张肚皮鼓着。 池西站住脚跟。 以她的速度,一刻钟就能翻越荒山。 但那一刻,她似乎被山上的风沙迷住眼睛,眼前只有黄土一片,没有饿殍遍野,因为死去的尸体也是被抢夺的资源,是活下去的续命丹。 一个小孩儿抱住她的双腿,身后是妇人哀嚎和几个同样大着肚子的灾民,他们等不到妇人死去,想要提前动手,池西从没见过这样的一幕。 时事安定,谁不是良民? 是战乱和天灾毁了人性,谈不上对错,所有人都只为了活下去。 “姐姐,救救我娘。” “姐姐,求求你,我可以把肉给你,求你救救我娘亲。” “……” “呜呜呜……” “池小西,你真是太好了,嗝——” 程昭昭哭到一半,巨大的打嗝声在池西耳边响起,把她硬生生从回忆里拉出来。 池西:“……” 程昭昭:“……嗝!” 她猛地松开池西,捂住自己的嘴巴,但打嗝却停不下来。 她的反应让本来还抱着池西哭个不停的许纯也终于哭不下去了,她红着脸松开池西,脸上早就被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糊住,整个人跟一只小花猫似的,被程昭昭接连不断的打嗝声逗笑,边哭边笑,整个人都显得尤其滑稽。 池西无奈拉过程昭昭的手,在她手心按了两下。 程昭昭左手还捂着嘴巴,惊奇的发现自己不打嗝了,她惊呼,“池小西,你到底是哪方神仙啊!” 池西嗤笑,“我可不是什么神仙,那都是天上的人物。” 程昭昭笑嘻嘻的,脸上和许纯的花猫脸如出一辙,偏偏她自己还不知道,还在笑许纯。 池西没管她们,她被两个人抱着哭了一通,整个人都不太好,径直走到卫生间换了一身衣服,她下意识想往衣服上施展一个净尘咒,指尖微动,却很快收住手。 她还在宿舍,还是先收敛一点。 她随手把衣服扔进脸盆,心里不住感叹,不愧是宋金,事事周到,就连脸盆都已经提前给她准备好了。 池西换好衣服出来,宿舍里就只剩下管樱樱。 后者看了她一眼,很快移开目光,“她们去外面洗脸了。” 许纯和程昭昭互相笑了对方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连忙跑到外面的公共洗漱间去洗脸。 池西“哦”了一声,随意坐到书桌前。 管樱樱却突然开口,“你懂面相?” 池西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行礼,才发现宋金给她准备了不少东西,一些瓶瓶罐罐的她在商场里都看过,各个价格不菲,她一边整理,一边回答。 “嗯,看得懂面相。” 管樱樱隐隐有些纠结,想了想,却什么也没说。 第107节 池西察觉她的反应,也没有主动开口,她看到管樱樱的时候就知道这姑娘是同道中人,但身上气息特殊,修行之人反而带着一股凉意。 有点像湘西那一片的灵力,但又有些不同。 如今这一派可不常见。 道门几乎统一玄门,如日中天,以道术为正统,那被道术克制的赶尸一流全被打上了旁门左道的标签,包括偏门的赊刀人一脉也是一样。 这也让其他流派的人越来越少,大多都选择隐居,或者掩盖住自己的身份,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大概也是其中的一员。 这种现象完全违背了池西复制道门的初衷。 池西把瓶瓶罐罐都排列整理,又爬到床上收拾床铺,这种活平时都是纸片人负责的,但池西也利索的铺好了褥子。 这么一会儿功夫,程昭昭和许纯已经洗完脸,两个人眼眶红红的走进来。 一看到池西在上铺,两个人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一想到刚才她们在池西面前放飞自我,她们就有一种莫名的羞耻感,毕竟池西说不定还没有她们年份大。 池西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从上铺直接跳下,“哭完了?” 两人同时点头,不敢直视池西。 池西拍拍手,“那不如想想,怎么才能反击那些看不起你的人。” 许纯一下子抬头,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她被许生生打击惯了,情绪发泄以后,也没法一下子转变自己的观念。 她以为许生生能不刁难她,已经是谢天谢地。 居然……还能反击吗…… 池西笑了笑,“就迎新晚会吧。” 其他人都看着她,不明所以。 程昭昭一脸纠结,“可是我这个唱歌实在不在调上。” 一想到许生生嘲讽了她的歌技,她又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池西瞥见她的泪花,不动生后地后退一步,“不唱歌,我教你们跳大神。” “……” 程昭昭、许纯,就连管樱樱听到她的话都齐齐地看着她。 程昭昭眨了眨眼,“跳大神?是我理解的那种……” 池西点头,“当然,不过比你们在网上看到的要正常一点。” 之前微博上有过关于某女子深夜闻讯神婆,半夜在篝火旁跳大神差点引起火灾的热搜,池西也点进去看了视频,对方那可不叫跳大神,完全就是神魔乱舞,至于作用,那是一点没有的。 她说的跳大神,更类似于在祭祀这种代表庄严的场合上跳的一些舞蹈,这种肢体动作能够让弟子在请神时更容易与上头的人沟通。 当年不管男女,都是会跳几下的。 池西也不例外,她还专门跟师父学过多种跳大神的姿势。 虽然她死后已经很多年没有跳过了,不过要是能让许纯意识到人生的多种可能,反击也有很多种,未必强硬就是好,但也未必不反击就能躲一世清平。 许纯咬咬牙,“那、那我就听你的!” 池西看了她一眼,“放心。” 她还是那么一副平静的样子,但许纯不安躁动的心却突然平复下来,就像是黑暗的生活里突然多了一道光,那道光说,她可以。 池西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你们就把节目报上去,我出去一会儿,很快回来。” 池西镇定地走出门。 她打开手机微信,聊天界面有无数条消息,她想了想,打开崔判官的微信。 大话吹出去以后,她想了好一会儿,完全不急当年她是怎么跳大神的了。 脑海里倒是有几个动作,但她略模拟了一下,只觉得僵硬无比,也不记得自己当时跳起来是什么样子。 “帮我找一个几百年前的老鬼,会跳大神的那种,会编跳大神的动作也行。” 池西飞快给崔判官留言。 第89章 崔判官那边没有马上回复。 池西这边却是拿出镜子在门口对着许纯照了一下,很快就有许纯相关信息发送到了她的手机上,这也是原工新开发的一个系统,方便他们接收魂体的各种消息。 池西快速扫了一眼,心里有数,又给青云道人打了电话,后者飞机刚落地。 青云道人:“观主,你算到我刚落地吗?一路上都很顺利。” 池西:“……” 也是凑巧。 她转移了话题,“一个月前有一个叫许太和的中年人去止一观上供,你有印象吗?” 要说每天来止一观贡献香火钱的人多了,哪个行业的人都有,青云道人也不会特意去记,但听池西提起许太和,他却印象深刻。 他当即说道,“有印象,听他说自己就是r市人,最近倒霉的不行才来观里的,之前也去过好几个道观了,都没什么用。” 当时许太和一身的霉运,还差点沾染给观里其他弟子。 青云道人给了他一些平安符,算算时间他手上平安符也快到期了,估摸着对方要觉得有用,也会再来拿几个。 池西:“下次他来找你,你把我介绍过去,我在r市方便过去看看。” 青云道人虽然奇怪池西主动接单,但什么也没问,一口答应下来。 池西又和他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就看到崔判官那边给她来了消息。 地府·崔判官:“我刚问了一圈,正好有一个,不过有点麻烦,你等等,我把他的信息发给你。” 后边跟着一大段资料。 祝逸,祈神巫氏后代,专职祈舞,可驱邪病、瘟疫、上可通神灵,下可答亡灵,三百年前,他听闻某地起了瘟疫,匆忙赶往,却被有心人污蔑,硬生生把他架在火上当成邪祟烧死。 大火烧断他的绳索。 他却在大火之中祈舞,以最后燃烧的生命为人祈福。 池西:“……” 她要的不是这种憨憨。 不等池西说话,崔判官又发来消息,“除了他就没别的鬼了,他说可以教,但有点别的要求,说难办也挺难办的,他是祈神巫氏最后一个人,死了对没有留下传承耿耿于怀。” “他说你要是能把他一身本事学过去,替他找个传承,他就来教。” “其实他也挺可怜的,他是被烧死的,民意不好,只能在地府滞留,不能找什么传承,你要是能让他去投胎,我也给你申请100功德点?” 一百功德点,和池西让唐志毅他们这种钉子户去投胎的奖励一样。 算下来也划算。 池西答应下来,却没有说死,“先让他上来教。” 崔判官一阵高兴,觉得池西还阳了也不错,以往那些钉子户都能有地方去,还时不时给地府清库存。 两人说话明天把人带过来,池西给崔判官和祝逸各剪了两个纸片人,让他们能附身在上面,免得吓到宿舍里其他人。 剪完纸片人,她随手塞进鬼门,这才回到宿舍。 程昭昭已经把宿舍跳舞的项目上报,看到池西进来,乖巧回答,“池小西,我已经把项目报上去了。” 池西点点头,看出她的不安,“明天老师就过来教我们跳舞。” 许纯听到她专门请了老师,“那、那我去找一个舞蹈场地,听说学校里的舞蹈室很难约,我们要练习的话还得去外面。” 池西看了她一眼,后者看着还有点难过,但情绪也没有那么低落。 等许纯约了舞蹈场地,池西又把新的地址发给崔判官,后者很快回复收到。 池西低头回消息的功夫,宿舍里有一阵的安静。 程昭昭和许纯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出来,两人拉着管樱樱一道走到池西旁边,一把抱住她们两个人。 “池小西,管樱樱,能遇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程昭昭忍不住感叹。 许纯内敛地点点头,不自觉看向池西,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信任。 池西:“……” 她很少跟人发生肢体接触。 以前,她年少成名,第一次下山就斩杀了敌国的风水师,一战成名,等到他师父羽化登仙,她自然担起了一观之主的责任,将归元派发展壮大。 所有人都尊称她为池观主,听到程昭昭一口一个池消息,她颇有一种自己还挺年轻的错觉。 经过许生生闹事后,迅速拉近了她们之间的距离。 直到晚上上床睡觉时,程昭昭还在感叹她们几个人之间的缘分,不过她很快就进入了睡眠,整个宿舍都安静下来。 池西听到许纯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直到她是睡不着,默念了一段静心咒,很快,许纯那边就没了动静,显然也是熟睡过去。 池西也很快闭上眼睛。 大概是受了白天许纯抱着她腿哭的影响,池西又梦到了她第一次下山的事情。 少年抱着她的腿,哭着说要把自己的肉给她,只求她救自己的娘亲。 池西以三个馒头换了那个妇人,其他人看她是个小姑娘,还想抢更多的吃的,但在池西露了一手后很快逃离,边跑,他们还不忘把馒头往自己嘴里塞,甚至被噎得眼珠子翻白也不肯把到嘴里的馒头给吐出来。 池西看着脚边上哭的少年,“别哭了,我看看你娘。” 少年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她,眼泪珠子不停往下落,小心翼翼地跟着她走到妇人身边。 和饥荒中的人一样,妇人骨瘦如柴,只有一张肚皮鼓胀,在刚才挣扎中,她的肚皮在黄土上摩擦,划破了一道口子,这会儿血留了一地,肚子里的那些东西都翻了出来。 她躺在地上,呼吸急促,出气多进气少,眼看就要不行了。 妇人手掌向下,紧紧攥着地上的一抔土,张大嘴,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 池西听的仔细。 第108节 她说的是,“求、求带走她的儿子。” 她看出池西的本事,在饥荒中能够保持衣服干净,随手还能拿出三个大馒头的人,必定不是凡人。 她这条命没了。 但儿子可以活下去。 池西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个少年,“你的命已经到头,他也不例外。” 她精通卜算,他们母子两人身上都挂着死气,不止是他们,陷在饥荒中的所有人都一样,鲜少有人能挨到饥荒过去。 她谨记下山前师父说的话——饥荒是天罚,不该管的不要管也不能管。 生死命定。 不能强求。 少年听到她说的话,嚎啕大哭,“仙姑,求你,救救我娘,只要你能就我娘,我就把这一身肉都给你,都给你!我娘她把吃的都留给我了,我身上肉比其他人都多。” 池西站了很久。 少年重重把头磕在地上,拼了命想要求她救人。 池西叹了口气,“就算今日救活了,以后也会死。” 少年拼命恳求,不肯放弃,他抬起头,眼泪朦胧,目光却透出惊人的亮光,“只要有一线生机,我就不肯放弃,老天爷让我们遇到仙姑,我愿意用一身血肉来偿还。” 池西心软,动用灵气把他娘医治好,让她整个人重新焕发青春,如何二八少女,连日连因为忍受饥荒的病弱也一并祛除。 那妇人惊恐地摸着自己的肚皮,是正常的瘪进去的。 母子两抱头痛哭,再回过神,池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她翻过山,冲进敌军,干净利落的斩杀了对方的风水师,因为她的出现战乱提前结束。 当晚,天降甘霖。 但对于被啃秃了的黄土山上的灾民而言又是另外异常灾难,山土崩塌,滚滚黄泥混着水,往日他们赖以生存的泥土成了要他们性命的猛兽。 无数人消失在黄土中。 池西却在第二天赶回道观的路上碰到了那个少年,他逃过一劫,却被幸存的人围攻。 “都是你!” “都是你这个灾星!” “昨天那个妖女让你娘复活,你们两都是厉鬼,早就该死了,还祸害人!” “……” 少年对此毫无反应,麻木地看着眼前的黄土山,耳边又想起仙姑的话——“就算今日救活了,以后也会死” 他娘亲还是死了。 他猛地被一块石头砸中,崩裂出鲜血,顺着额头留下,视线里一片血红,却发现其他人都露出恐惧的神情,还不停往后退。 视线一转,他才看到站在旁边的仙姑。 “妖、妖女来了!快跑!” “救命啊——” 所有人都丢下石头忙不迭跑路。 池西看向少年,对方却猛地跪倒在地,“求仙姑收留。” 池西看着他,“你也是命定要死的人,我不想收留你。” 就算不是收徒,养久了还是会有感情。 到时候他人死了,她是救还是不救? 按照师父的教导,不做无用功逆天之事,她也觉得这少年是个麻烦。 少年听到她的话,抬起头,被血染红的眼睛望着她,“仙姑,我不信命,我娘昨天活了,今天又死了,我想问问老天爷……” 问问这老天爷,命运为什么如此磋磨人。 池西记得他当时的话,还有那双被血染的眼睛。 她猛地回过神,睁开眼睛,对上了程昭昭懵懂的视线,后者被她突然睁眼吓了一跳,差点吓得往后仰,被池西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池小西,你醒的好突然啊。” 程昭昭从上铺爬下来,拍拍胸脯。 池西从床上坐起来,目光清明,一点没有刚睡醒的样子,“我感官比较灵敏。” 她看了眼时间,他们昨天约的舞蹈教室是九点,已经快到时间了,难怪程昭昭会来喊她。 做了一整个晚上的梦,她都没有察觉到时间。 池西很快从上铺跳下来,轻巧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又走进卫生间洗漱了一下,不到五分钟,她就走出来了。 程昭昭一脸惊奇的看着她,“池小西你速度也太快了!” 不到十分钟,她们就收拾完毕出门。 程昭昭拉着许纯。 池西和管樱樱各自走在旁边。 程昭昭忍不住哀嚎,她们也只有今天能逍遥了,从明天开始就要开始军训。 池西看了她一眼,想起她领取的注意事项里确实写的明天开始要军训,她的纸片人又该出来发挥作用了。 许纯约的舞蹈场地就在学校后面,他们走过去都不用十分钟,走到那里的时候正好九点差五分钟,在许纯跟人核查预定信息的时候,她们干脆就在门口等老师。 池西收到崔判官的消息,说他们过来了。 鬼门悄然在角落打开,池西注意到鬼气在附近积聚,淡定地站在门口。 没一会儿,崔判官就领着祝逸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两个人都穿着休闲装,池西剪纸片人的时候怎么简单怎么来,光剪了个形,但他们附身在上面后,自然就浮现出他们生前的模样。 崔判官模样可亲,笑起来自带柔光,不经意间却流露出一丝威严。 祝逸比他多了一丝风流状,清隽有余,更显出出尘的气质,不似人间之人。 程昭昭在看到他们两人走近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她偷偷附在池西耳边,“池小西,他们都长得好帅啊,你从哪里找来的老师!” 池西:“……” 她看了程昭昭一眼,心道这两人耳力都好,明显都听进去了。 她看了眼祝逸,后者保持着表面的笑意,却也在打量池西。 池西在地府的名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祝逸当然听过她的那些事情,要不是池西自己有道观又有师承,他甚至都想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然而,他没有这么鬼胆。 等了几百年,没想到他还有到人间来走一遭的荣幸。 他眼里都带着笑,“这位就是池……” 他收了收口,“池同学?” 池西看他改口挺快,冷淡应了一声,又给程昭昭他们介绍。 崔判官把祝逸送到池西这边后就很快离开,也没和其他人过多的寒暄,他纯粹就是押着祝逸过来而已——像祝逸这种老鬼,须由判官亲自押解。 池西朝他点了点头,“进去吧。” 祝逸面目寒春的笑在池西这边碰了个软钉子,不自觉摸了摸鼻子,视线转向程昭昭和管樱樱两人,在看到管樱樱时,他下意识起了一阵寒意。 但又很快镇定下来,忍不住看向池西,管樱樱实力一般,但周身的那股带着凉意的灵力,让他的魂体不由自主想要远离,生怕被沾染上。 管樱樱视线在他身上停顿,很快恢复正常。 她能够注意到唐志毅他们几个人的异样,对注意的异样自然也是清清楚楚,她怎么都没想到池西会找到这样的“老师”来教她们。 祝逸最后只把目光锁定在程昭昭和许纯身上。 四个人里,只有两个人是他能够招惹的,他死前是个孤僻不善言辞的人,但死后,在地府呆了几百年,一个形单影只的鬼实在太无聊,硬生生练出了一张巧嘴。 在地府和他玩到一起的鬼就能排起长队,夸起程昭昭和许纯两人当然也不在话下,不到半小时,程昭昭和许纯已经一口一个祝老师。 池西没怎么练习,她本来就有底子在,只是动作被祝逸嫌弃僵硬,不像其他人一样跳的连贯,但祝逸知道池西要是调动起灵力,那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所以也没有对她过多的也要求,这就苦了其他三人。 没有灵力的底子,又是初学,祈舞更多的时候是以姿势去体悟与天地沟通的那种奇妙感觉,如果不是天赋异禀,就只能一点点的去抠她们的动作。 祝逸一改先前的风流姿态,“你们要注意这个动作!” 他左手掌心向下,右手掌心向上,双脚摆出一个奇异的姿态,“好好体悟这个动作!固定住!把心神集中到手掌心上面,好好感悟!” 管樱樱还好,固定住姿态后,闭上眼睛体悟。 许纯学着管樱樱的样子,虽然不知道祝逸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对着学总没错,加上她还有芭蕾舞的底子在,想要固定住这个姿势还比较容易。 唯一有问题的是程昭昭。 她懵懂地睁大眼睛,试图用眼神咨询祝逸——什么叫做从手掌心上感悟。 还没有能够成功和祝逸对上眼神,她整个人重心不稳,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在池西预知到这个现象,还专门在下面给她们垫了瑜伽垫。 饶是如此,程昭昭也是摔懵了。 祝逸眼看暴脾气就要上来,池西按住他的肩膀,“你扣动作就好,到时候表演的时候,我会有办法。” 祝逸看了眼池西,后者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祝逸忍不住在心里倒抽一口冷气,祈舞最重要的就是感悟天地,动作自然就带着灵气,如果只学了个形,没有神,就容易学个四不像。 所谓师父领进门,如果徒弟感悟不到天地灵气,那师父也能有相应的办法——凭自身调动起灵气构建一个新的天地,强行让她们置身于这种玄之又玄的感悟中。 但这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池西却要一口气带着三个人? 祝逸心道果然是地府的名人,千百年来,众鬼之中能够混到像池西这样的,古往今来也只有她一个人。 第109节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祝逸对程昭昭的要求就没有那么高了,只专心给她们去抠动作,每个人都觉得肢体酸痛,却别有一种酸爽的感觉。 这也是祈舞带来的另一种作用,在祝逸这种大师级别的教导下,她们就算不知道其中的奥义,天地也会自觉给她们自身进行馈赠。 中途休息的时候,池西接了个电话,是青云道人打过来的,她应了两声,拿着电话看了看,见祝逸沉浸在教导的乐趣中,她留了一丝心神在这里,很快走了出去接听。 青云道人:“观主,四大道观都派人来找你了,说是已经在你寝室楼下了!” 池西:“……他们有什么事情?” 青云道人也带着迷惑:“就感觉一夕之间,他们就变了?” 池西顿时明白过来,“这事儿你不用管,我来处理就好。” 她放唐志毅他们几个人去交待阳间未了的事情,也想到四大道观会有很多反应,不过唐志毅他们几个人就算是老祖宗级别的人物了,四大道观同时派人上门,也让他有些惊讶。 池西以正常速度走回寝室楼,就看到四大道观观主同时出现在学校里,他们旁边还跟着两个上了年纪的人,看着眼生,一个年过七十,一个四五十岁,看着都眼神,但面善。 池西还没有走近,她就听到离火观观主瞿华冷淡的拒绝了老人的话,“于校长,不用这么多礼,我们是来这里找人的。” 于校长年过七十,身子骨一般,但听到副校长说四大道观的观主亲自到了学校,也顾不得身体不好,急匆匆赶过来,想关心一下他们的来意,请他们去办公室,免得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没想到被瞿华一句话堵了回去。 于校长沉默了一下,“不如诸位还是移步会议室?” 瞿华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甚至连正眼都没有。 好在旁边的郭雪松接过话茬,没有让于校长太尴尬,“也好,也是我们得知消息后台过匆忙,考虑欠妥当。” 瞿华冷笑,“郭观主难道就不怕人过来说我们这几个不够诚意?没有亲自站在寝室楼下等人,反而去了会议室,到时候可是一张嘴说不清。” 郭雪松:“……” 他被瞿华反驳,一旁站着的两人也不帮腔,光是站着,视若无睹。 于校长和温副校长对视一眼,除了看到对方眼里的震惊外,还有一丝焦虑,虽然四大观主很少出现在人前,但校园里突然出现四个穿着道袍看着有气势的人,已经引起了很多学生的关注,如果他们执意要留在这里…… 他只觉得气血上涌,这四人行事也太过霸道了! “于校长。” 池西温温和和地喊了一声。 于校长下意识看向池西那边,在没有反应过来前,他已经被人扶住,一瞬间,上涌的血气往下涌,莫名就恢复了平静。 他就看池西很是眼生。 瞿华等人看到池西的时候,脸上已经有些意动,但池西却没有给他们任何一个眼神,而是扶着于校长,“我看校长身体气血不通,不宜久站,还是先回办公室休息?” 于校长眨了眨眼,敏锐地察觉到这位学生出现后,本来态度冷淡的四大观主都发生了一些变化,他哪里还能不知道,对方估计就是来找这位同学的。 于校长很给池西面子,顺着她的意思点头。 池西扶着于校长就走。 留下温副校长忍住心里那种暗爽,保持着礼貌的笑意,“四位不如也一起去办公室喝杯茶,再慢慢等人也不迟?” “……” 瞿华僵硬着一张脸,“走。” 第90章 有池西扶着,一路上本来深感身体不适的于校长惊奇的发现自己的不适感竟然迅速消退。 他甚至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舒适。 于校长惊奇的看了她一眼。 池西看出这位校长面色和善,虽然已经七十多虽,身体有些陈年的旧疾,还算健朗,尤其是他的面相是长寿的面相。 她温和地开口,“您近来是肠胃不适引起的体虚,稍微调一调就能恢复。” 于校长他年轻时总仗着身体好,不按时吃饭,人老了以后才知道那都是在糟蹋身体。 但看了很多的医生,都只是治一时,总是不见好。 他三天两头都得为了胃跑医院,这会儿他听到池西一针见血指出关键所在,又说的轻巧,忍不住问道,“真的吗?我这毛病也有好几十年了……” 池西顿了一下,“能好,到时候我给您调一调?” 于校长大喜,“那我就先谢过这位……” 池西适时开口,“我叫池西。” 于校长记住了池西,“多谢池同学。” 池西这么主动,一方面是这位于校长致力于教学,颇有成效,也是他的机缘,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和校长打好关系,总能有麻烦他的地方。 她三言两语和于校长铺垫好关系,和和气气地跟他聊天,一直走到校长办公室前。 于校长才让他们进门,自己就站在门口,“你们先聊,我和小温给你们去泡茶。” 顺带体贴的给他们带上门。 温副校长看着于校长,“校长,这……” 于校长笑眯眯地摇头,“放心,池同学不会吃亏的,刚才那四个人的表情你没看到吗?” 池西一开始就表现出了冷淡,以那四位观主的地位居然能隐忍不发,足以证明他们对池西的忌惮,他们贸然插手护人,说不定是倒帮忙。 隔着一道门,两位校长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办公室里。 包括瞿华在内的四个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到了他们这个位置,实力权势全都有了,拼的不过就是一张脸面罢了,如今却被人直接撕扯下来,他们还没法找回场子。 池西在沙发上坐下,低头看手机,程昭昭在休息的时候问她什么时候回来,他们准备去点奶茶喝。 池西回了个让他们先去。 她头也不抬。 “找我什么事情?” 瞿华脸色变了变,深吸一口气。 郭雪松见状,连忙开口接话,“我们四人到这里是为来商讨归元派重入道门的事情。” 池西闻言,抬起头看着他们四个人,“唐志毅跟你说的?” 她直呼唐志毅的名讳。 郭雪松也没想到,睡梦中唐志毅提起池西时敬重的模样也不是装出来的,他心里虽然有怀疑,但在集市见过池西展露出来的实力后,他也在考虑让归元派重回道门。 正好唐志毅特意入梦说起,他就联系了其他三位,没想到他们都有这个意思。 尤其是瞿华,离火观被池西打压的这么惨,四大道观里也就离火观被众人嘲讽的最惨,他居然也同意让归元派重新加入道门。 这就耐人寻味了。 郭雪松心里念头百转千回,但明面上不露一点。 池西笑了笑,眼神平静,“我无意让归元派加入道门。” 郭雪松迟疑,“你可以再考虑考虑,不必这么急着……” “不用了。”池西打断他的话,“归元派不会再加入道门。” 她说的干脆,不留一点情面。 四大观主亲自到场,却得到这么一个回复。 瞿华第一个变了脸色,他压抑着怒火,“如今的道门已经不是昔日阿蒙,你不要得寸进尺。” 话一出口,郭雪松就知道要遭,其他两位观主和瞿华也是一样的想法,即便有其他老祖宗的入梦,但道门仰仗归元派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 听说归元派的前一任观主和徒弟都死了,也不知道这小姑娘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接管了归元派,摆出一副主人的样子,实际上不也是捡漏的人? 池西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也不难猜出。 她站起来,已经有些不快,“你也知道道门曾经就是个阿蒙?” 瞿华表情僵硬,他就是一个比喻,没想到被池西抓着不放。 他脸上浮现出怒意,“你……” 他刚说出一个字,心里生出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却根本来不及闪躲,他们四个人就没一个看清楚池西是怎么移动的。 她突兀地出现在瞿华跟前,指尖距离他的喉咙不过分毫的距离。 再往前一点,他们毫不怀疑,池西的手指能直接捅穿瞿华的喉咙。 即便如此,瞿华背后瞬间被冷汗浸透,根本不敢动弹,生怕把自己的喉咙送到池西手指下面。 池西慢悠悠缩回手,吹了口气。 四人只感觉办公室内弥漫着一股强大的威压,直把他们压的无法动弹,直到这一刻,其他三人才感觉到瞿华刚才被威胁的那种感觉。 冷汗逐渐浸透他们的后背。 强烈的危机感从脚地心直窜上天灵感,那种汗毛竖起的感觉,逃无可逃,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池西的方寸之间,怎么逃都能被她摁死。 她的声音回响在他们的耳边。 “求同存异,这是几位观主创立道门的初心。” “如今的道门,也的确不是当年的道门了,你们,好自为之。” “……” 等四人回过神,却发现办公室的大门敞开,池西早就不见了踪影。 瞿华等人相互对视,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震惊——以一己之力压制住他们四个人,这到底是哪里蹦出来的人物!那几位老祖宗也没有告诉他们啊!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唐志毅他们要是敢说出池西的真实身份,池西更不会再入道门,甚至被缠的烦了,说不定还给道门找麻烦。 池西从办公室出来,就看到正副两位校长站在不远处,笑眯眯地同她打招呼。 池西走过去,“今天的事情是我没有处理好,以后他们不会再来了。” 于校长赶紧摆摆手,“这哪儿能怪池同学。” 池西笑了笑,看出于校长的心思,主动给他把了个脉,这不过是做个样子,池西一眼就能瞧出他的问题所在,把灵气融入到药材里面,养上一段时间就能好。 第110节 她松开手,“也不是很严重,吃几副药就能好,等军训结束了,我再给您配药。” 于校长连忙道谢,提出看诊的费用以及医药费等。 池西摆摆手,“等到时候再说吧。” 她委婉建议于校长暂时不要回自己的办公室,后者心领神会就,她才扭头去找祝逸和程昭昭她们几个人,又找了个机会把祝逸送回地府,亲自交接到崔判官手上。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开始军训,池西没有立马用上符兵,自己跟着程昭昭她们参加了一天后,第二天,她就让符兵代替自己过去。 她准备趁着白天去看看那两个阳寿未尽人却死了的人家。 她才走出校门口,就接到了青云道人的电话。 “观主,大事不好了!” “冯胜他跑到离火观去闹了!” 池西皱眉,“怎么回事?” 青云道人快速把整个事情讲述了一遍。 这事儿本来就是离火观不地道,四观联合打压丹霞观都是在背地里,只有离火观的丁权利用职务之便明里暗里给他们下绊子,甚至联合青木关一起想要置人于死地。 道门有道门的规矩。 平日里再怎么相互挤兑竞争,但绝对不可害人性命。 丁权和邓通达两人在道协当众扯下遮羞布,变相承认他们害了冯胜,按照道门的规矩,他们两个人的行为会连累到整个道观。 离火观和青木观都需要闭观一年。 但是离火观身为四大道观之一,他们动用人脉关系,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邓通达身上,丁权是被蒙蔽连累的那一个,青木观落到个直接被拆除名的下场,离火观却是轻飘飘的想要把事情带过。 甚至还想把丁权给捞出来。 青云道人特意指出了丁权,“我才打听到丁权是丁远那个老匹夫的后代,就是伪装离火观长老上台跟观主您打架的那个不要脸皮的老家伙!” 池西:“他什么时候去的离火观?” 这个他,当然问的是冯胜道人。 青云道人一跺脚,“昨天道协那边传来消息,我就感觉他不对劲,刚刚到了丹霞观,我才听他们说冯胜昨天就跑去离火观了,这会儿估计都要打上门了!” 池西:“……” 往常还觉得冯胜道人和青云道人一样是个咸鱼,而且表现的更加老好人,没想到一朝爆发后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青云道人急切说道,“我现在就赶过去找他。” 冯胜道人闷声不响干了番大事,但他虽然实力在青云道人之上,却远远比不过离火观观主,更别说还有离火观背后那几个隐世的老家伙了。 到时候别出什么大事,那群人本来就是个不要脸皮的,冯胜这冲动的举动摆明了是想要鱼死网破,他也不想想他要是真这么去了,丹霞观那一群小虾米该怎么办? 青云道人怎么都没有想到冯胜会这么冲动。 池西应了一声,“那你先过去。” 青云道人跟她报告完,立马就定了去离火观的机票,心里为冯胜祈祷,希望他到之前那老道士不会就这么死了。 池西这边转身又回到了寝室,她布下障眼法,让观观和龙脉替她守着,魂体已然脱离出来,朝着离火观的方位飞速赶过去。 不过在赶到离火观之前,她又拐了个弯,专门到滦山乡跑了一趟。 第91章 离火观大殿外密密麻麻围着一群弟子。 唯独冯胜站在正中,他方圆几米内有一片真空地带。 从他气势汹汹站在离火观大门口,不顾其他弟子的问询和招待,气场大开,硬生生把一众弟子逼退。 无人敢说,更无人敢拦。 有眼见的弟子已经快速跑去禀告长老,在能做主的人到来之前,他们只敢围着他前进。 冯胜站定在大殿前,中气十足。 “瞿华,你联合他人打压我丹霞观两年,我都忍了,没想到你得寸进尺,纵容你观中长老伙同飞僵来害我姓名,想瓜分丹霞观。” “天理昭昭,青天白日里,离火观竟公然挪用权利对道协施压,把所有罪责归到青木观头上。” “你在祖师爷跟前,你跪的下去吗?你这一颗心是黑的吗?你这个狗东西!老匹夫!” 冯胜正对着大殿,破口大骂,根本不管其他人怎么想。 他虽然是不声不响跑来离火观,但他清楚的知道,离火观不想把事情闹大。 他不仅是为自己,更是想为丹霞观讨回公道。 这两年来,观中弟子因为他的意思,忍受了多少刁难,他们暗地里的酸楚和眼泪,想想都觉得心疼。 “瞿华,你是缩头乌龟吗?敢做不敢认,为了保你那长老,平白把这辈子的清誉给搭进去” 冯胜的声音传到所有离火观弟子耳中。 很多人对丁权做的事情并不清楚,但也有一些弟子亲眼目睹了丁权和邓通达两人的掐架,当时他们把龌龊的事情都抖的差不多了。 他们两人的那些事情被特意渲染成小道消息,也广为流传,很多人都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如今听到他叫骂上门,竟生出一种惶恐。 民心不稳。 冯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离火观能做出不要脸的事情,就不怪他把遮羞布扯下来! 他站在大殿前足足大骂了半个小时,离火观的长老们才姗姗来迟,其中头一个便是吕毅,他怒瞪冯胜,“你在胡说什么!” 冯胜冷笑,“长老们都来了?瞿华也快来了?” 吕毅见冯胜直呼观主的名讳,当场大怒,直冲上前。 冯胜再怎么样也是曾经五大道观的观主之一,实力远在吕毅之上,他轻巧的躲过吕毅的攻击,并没有痛下杀手,只是四两拨千斤,直接把人给击退。 而他负手站在原地,脚步没有挪动分毫。 眼见冯胜从老好人变成硬骨头,离火观其中一个长老不忿叫嚣。 “冯观主,你竟如此不顾我们两观的交情!” “交情?你指的是打压我丹霞观两年的仇还是指贵观丁权长老想要置我于死地的生死交情?” 冯胜简直就是个刺头。 那位离火观长老气到脸色涨红,要不是自己确实打不过冯胜,他现在就能跟吕毅一样冲过去和人打一场。 冯胜冷笑,“如今离火观自诩是道门之首,却做出这等不要脸皮的事情,怎么?我连上门讨个公道都不行?还得看诸位长老的脸色?” 他缓慢上前一步。 整个人的气势竟又拔高了一截。 从踏入离火观开始,冯胜就开始为自己蓄势,如今正值他气势的巅峰,其他人都下意识被他逼得后退一步,包括离火观的几位长老。 冯胜沉着脸,“看来今日,老道也不得不和诸位动手了。” 包括吕毅在内,所有长老同时摆出警戒的姿态,“冯观主,你可得想清楚,道门规定不得私斗!” 冯胜双手掐诀,一张嘴毒到不行,“私斗?道门现在还有什么章程?你离火观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我这算什么私斗?不过是过来寻仇而已!” 强大的灵力压向那几位长老。 光是灵力逼近,他们就不得不向后退才能抵挡住冯胜的攻势,这才第一波攻击,他们才意识到冯胜的实力竟不在自家观主之下! 在灵力就要波及到他们的时候,一道无形的屏障出现在众人面前,把冯胜的攻击挡了下来,但灵力波动却没有因此消散,两者无形间形成了一道灵力旋涡。 灵气具现成大风,吹的每个人的道袍飒飒作响。 冯胜双手掐诀的速度加快。 “瞿华,你这个不要脸皮的终于肯出来了?” “冯胜,你不要太过分。” 瞿华的声音响彻整个广场,将冯胜的攻击彻底化开,两人第一次正面攻击的余波让所有弟子都摔了个大马趴,全都累在一块儿,痛呼声此起彼伏。 冯胜神色逐渐严肃。 瞿华的身影从大殿中走出来。 离火观诸位长老同时侧身,“观主。” 瞿华应了一声,从他们中间走出来,一直站在冯胜的正对面,“你要是现在离开,我就不追究你上门挑衅的责任。” 冯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老道是上门讨一个说法。” 瞿华见冯胜不肯善罢甘休,面上浮现出愠怒,“你要什么说法?道协的负责人不是跟你交代的清清楚楚,真要算起来,我离火观也是受害者,全凭邓通达那个小人张口把白的说成是黑的。” 冯胜:“……”实在没想到瞿华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他灵魂发问,“邓通达是把刀架在丁权脖子上了?还是通过自己的手段把丁权给控制了?” 邓通达充其量是一个小人,他所有的行动都是为了讨好丁权,想利用丁权上位,到这个时候又成了替罪羊,一力承担所有的责任。 离火观拍拍屁股,还把丁权给捞了出来。 瞿华大手一挥,“这都不是重点,如今结果已经出来,你还想再追究什么?等丁长老身体恢复,我就让他上门给你赔礼道歉,毕竟……” 冯胜差点没被瞿华被气死。 什么叫做这都不是重点。 瞿华想要理论,他就理论。 转头,瞿华这老匹夫竟转移焦点,他要的是赔礼道歉吗?他要的是一个公道! 冯胜懒得再跟说废话,欺身上前,径直冲瞿华掠过去。 瞿华飞快闪躲,没有直接进行还击,“冯胜,你疯了吗!” 他们两人真要是打斗起来,整个离火观都就会受到影响,瞿华顾忌着离火观,没有放开手,但冯胜却完全没有这个忌讳,甚至还故意进行破坏。 各种灵符化为火鸟水龙冲向瞿华,一击不中,便直接拐道向旁边,无论是集中了广场上的雕塑还是大树,全都被破坏的彻底。 瞿华骤然黑脸,他抵挡住冯胜的攻击,咬牙切齿,“你这个混账,别逼我真的出手!” 第111节 冯胜猛地发力,把他给推开,“老道早就看你这装模作样的老匹夫不满了,今天非得跟你要个说法不可!” 两人打的惊天动地。 离火观以及周边的灵气被引动。 但到底是瞿华的主场,冯胜逐渐不敌,却完全没有要收手的意思。 瞿华面露狠厉,眼里透出一丝杀意,手上突然祭出桃木剑,化为一道尖锐的剑气,直冲冯胜命门。 冯胜心里一惊,仓促间挡下瞿华这一击,优势顿失,瞿华化守为攻,招招致命,根本没有留手。 冯胜咬牙强行挡住每一次攻击。 但他心里却把瞿华骂了个遍。 这要是换成是在丹霞观,他根本不会落到这个境地,以离火观与瞿华之间的联系,冯胜能够在他手下坚持这么长时间而不倒下,凭的就是他自身的实力。 要是瞿华不在离火观,他们两个人的胜负本就在五五之数。 冯胜想要借机逼迫瞿华低头,却没想到瞿华会突露杀机,导致他十分被动。 瞿华捕捉到一丝破绽,桃木剑向上挑,戳破了冯胜的防御符,眼看就要把他捅个对穿。 冯胜自己也以为自己难逃一劫。 却见瞿华的桃木剑距离他不到一公尺的距离,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样,难以再近分毫。 冯胜趁着此刻,快速后退,和瞿华拉开距离。 瞿华杀了冯胜最好的机会已经错过,他也不可能当着观中所有弟子的面再杀了冯胜,他收了手中的桃木剑,看着冯胜,“你还请了别的帮手?” 冯胜心道自己哪里有请帮手,他正想开口,就见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他和瞿华两人之间——二八年华,神色冷淡,那双眼睛仿佛看尽世间万物,她的模样,只要是参加过集市的弟子都不会忘记。 池西冷眼看着瞿华,“离火观真是好架势。” 滥用私权,捞出丁权,甚至连人上门讨说法都要痛下杀手。 瞿华眼见池西出现,又想起在t大时被池西压了一头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太好,他强作淡定,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却不敢完全对上池西的眼神。 池西走上前一步,“丁权和邓通达两人可是我亲自押解到道协的,贵观的居光长老可是看得明明白白?” 居光突然被池西点到,身形僵硬,根本不敢开口。 池西又说道,“你们是想证明就算证据确凿,离火观就是能够凌驾于规则之上,还是想要借此来跟我挑衅?” 瞿华在池西的眼神下,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压力横在他的肩头,后背不自觉的被冷汗浸透,他这个时候才真切的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差距。 先前池西居然还收了一些! “前者又如何?” “是后者又如何?” 苍老的声音从地底下突然钻出来。 瞿华只感觉那股压力一下子松了下来,心里头的震惊无以复加,怎么都没有想到一个池西居然会惊动到老祖宗! 冯胜脸色骤变,瞿华那边压力骤减,他却硬生生被这道声音震的心神涣散,强行忍住想要吐血的冲动,好在旁边的池西拍了拍他,这种体内灵力震荡的感觉才逐渐褪去。 “池观主,你还是别管这件事情了。” 冯胜面露焦急,他也没有想到这事情会牵扯到这么多人。 尤其是池西的到来,本来是意外之喜,但惊动到离火观背后那位老祖宗级别的人物,却变成了一种窒息感。 池西没理冯胜,她保持着笑,丝毫没有受到对方声音的影响,慢悠悠地说道。 “那这区别可就大了。” “前者,离火观罪加一等,清理门户迫在眉睫。” “后者的话,挑衅我的人大多……都去了下面。” 她这话极大的冒犯了对方,话音刚落,离火观大殿前广场整片地面都开始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第92章 地面的震颤仿佛能够震颤到人的灵魂,所有人站立不稳的同时,只觉得心神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包括离火观的弟子在内,左摇右晃,根本承受不住这种攻击。 即便是瞿华,也难免受到一丝影响。 反观池西这边,有她护着,冯胜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冲击,甚至疑惑看向四周,又把目光落在池西身上。 他脸上惊恐和震惊的情绪交织,满脸复杂,没想到池西居然能够硬生生抗下这一击,甚至有余力把他护着! 他眼看着池西往前走了一步。 仅仅是一小步,地面突兀的停止了震颤。 她没有停下脚步,又往前走了一步。 这一步,空中传来闷哼声,而池西站定在原地,没有再上前。 半空中突然显现出一个人影来,满头白发,面色红润,对方在空中踉跄了一下,直接落在地面上,好在最后站稳了。 离火观之所以能在道观中居于首位,全是因为道观背后隐世的那些道士,寻常的长老或者观主年岁渐长后,境界若是未能有所突破,即便再厉害也终究会有阳寿尽的一天。 若是能够突破那一层境界,对方就会隐于人世间,鲜少出现在人前,更不会过于关注世俗,只专心突破,寻求羽化登仙的方法。 传闻中,离火观便有这么一位接近半仙的老祖宗坐镇,仅他这么一位,就已经凌驾于各大道观之上。 丹霞观之所以被排挤,完全是因为前几年老祖宗无法看破那一层境界,已经转世投胎,剩下几人都处于突破的关键时期,无法出面。 冯胜在池西有意保护下,并没有直接承受对方的威压,但隔着一层,他都能察觉到对方的气势。 他站在那里,仿佛一个普通的健朗的老人家,但真正注意到他之后,你的心神完全被他占据,再分不出一丝的注意力。 ——返璞归真。 他脑海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你还选吗?” 突兀的声音响起。 消弭了老道出现带来的震惊。 池西的声音传入冯胜的耳朵里,他才猛地清醒过来,瞥见四周离火观的弟子都如痴如醉忘我地盯着那老道士,才惊觉自己也差点着了道。 冯胜眼见她在对方的攻势面前游刃有余,丝毫不受影响,他心里生出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池西比离火观的老祖宗还要厉害?! 这个看似荒唐的念头冒出来以后,他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麻老道好不容易稳当落地,却听到池西开口说话,一张口就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别人或许感受不到,他隐约摸到了突破的瓶颈,隔了那么一层纸,这种隐隐约约的感知下,他只觉得自己仿佛一叶扁舟在海中翻滚。 稍有不慎,就会落到一个船毁人亡的下场。 在这种情绪影响下,麻老道虽然听到了池西的声音,但一时间无法找到自己的声音。 池西等了他一会儿,见他不说话,谈不上任何耐性,笔直往前走了一步。 冯胜站在池西后面,敏锐的发现她是正对着大殿门口走的。 每走一步,她和大殿之间的距离都在缩短。 这一步,让麻老道察觉她的情绪变化,连忙开口,“敢问阁下是哪位前辈莅临本观?” 已然没了刚出场时一分霸气。 池西不耐烦和他说三道四,“快选。” 麻老道被她毫不留情的话噎住,心道池西这两个选项根本就没有给人选择的余地。 选前者,便是离火观一整个道观挑衅了她。 选后者,她言语中的杀气也不是假的,麻老道毫不怀疑自己敢选第二个的话,连今天的月光都不一定能见到。 池西逼他做一个选择,不过是为了有一个对离火观动手的借口。 麻老道神色一变,整个人气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他出现时宛如普通老头子。 这会儿却是气势外放,周身灵力翻涌,原本被他吸引了目光的那些弟子全都捂着自己的眼睛,只觉得要被强大的灵力刺瞎双眼。 他沉声道,“本观与丹霞观之间的恩怨,自然是道门内部的恩怨,阁下虽被冯胜说动,但也请好好考虑一下,是否真的要介入两观间的恩怨。” 池西嗤笑。 “我这一个路人都听不下去了,果然是上行下效,老的都快进棺材了,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模糊重点,怪不得这现任观主也能张嘴就来,颠倒是非黑白。” “前辈是笃定要和我离火观过不去了?” “行了,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无所谓。” 麻老道听池西毫不在意地怼回来,一口老血差点被气到往外喷。 什么叫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她一个外人强行介入,居然还理直气壮?! 麻老道脸色下沉,“那便得罪了。” 话音刚落,他身上的道袍被灵气鼓动得飒飒作响。 周身灵气再次暴涨,肉|眼可见聚集在周围,几乎凝成液体状。 众人只觉得眼前仿佛出现了薄雾。 离火观、大殿,甚至是他们站着的广场,全都已经消失不见,只有那一层看着单薄,却没有散开迹象的雾气。 有的弟子伸手挥了挥,也有的弟子下意识搓揉眼睛,却感觉雾气仿佛附着在他们眼睛上,根本没法甩开。 甚至有的人突然大声叫嚷起来,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景象,或沉浸其中露出沉醉的笑意,或惊恐大喊,不停发出怒吼,还有的便是瑟缩、惊恐,宛如鹌鹑一样蹲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便是麻老道摸到瓶颈后领悟到的灵域。 在这片地域之中,他就是神,掌握着地域之内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人的举动,甚至是思想,都不再是他自己的。 不过他感悟到灵域的时间不长,还无法很好的掌控住灵域,几乎是无差别对待,容易对观中弟子产生误伤。 第112节 麻老道瞥见其他弟子那些举动,就连长老和瞿华都受到了影响,所有人双目紧闭,不停对抗着他们所见到的幻象。 他决定速战速决。 麻老道锁定住池西的气息,刚准备行动,却听到耳边一阵声响。 “原来你在这里。” 麻老道心里一惊,他没想到还能听到池西的声音,尤其是在自己的灵域之中。 他在察觉到池西那股强者的气息后敢出面。 一方面是因为离火观面临威胁,即便是自家道观行事有问题,但在被人打上门的时候,他只能选择护短。 另一方面却是因为有灵域这一张底牌,还活着的那些老家伙除了自己,没一个感悟出灵域的,他既想试验一番,又仗着灵域不畏惧任何敌人。 万万没想到,他上来以后瞧见的是一个年轻小姑娘。 对方句句毒舌,差点没把他气出好歹来。 池西也没想到麻老道还能感受到灵域,在对方施展的那一瞬间,她只护住了自己和冯胜,但对方已经失去了踪迹。 在对方的灵域之中,想要找到对方也是一件麻烦事。 她还在考虑该用什么法子找到对方,没想到瞌睡碰到枕头,对方先找上门来。 池西双手掐诀,左手一个防御符,让冯胜可以免受灵域的影响,右手却是灵气具现成一把长剑,直接冲向麻老道站着的地方。 眼前攻击的地方空无一人。 但池西攻势不减,笔直地刺过去。 灵气剑穿透麻老道设置的灵气屏障,就跟长了眼睛似的,没有刺中他身上任何的部位,只轻飘飘的划过他的脖子,留下一道血痕。 灵气剑搁置在他的肩膀上。 麻老道一动也不敢动,稍一动,灵气剑就有割破他喉咙的可能,他骇然发现,池西竟然可以在他的灵域之中行动自如,甚至毫无障碍的发现他的存在。 他不敢动,也不敢撤去灵域。 池西以为他还不认输,手中已经出现在了一张天雷符。 她虽然是魂体状态,但想要直接暴力破掉灵域,在不调动鬼气的情况下,很难在短时间内破除,倒不如直接用天雷从外面给劈开。 麻老道察觉到她手上纯正的天雷的气息,心头一震,“前辈且慢,我这就撤掉灵域!” 在这一刻,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池西的实力,如果灵域真的被天雷劈开,恐怕他修为还得倒退十几年,到时候别说摸到突破的门槛了,说不定他的灵域都无法再进行参悟。 池西闻言,手上握着天雷符没动。 麻老道利索的撤掉灵域,所有被雾气迷惑而产生幻象的离火观弟子一时半会儿却没法从自己的意识里面挣扎出来,不少人都还在鬼哭狼嚎,也有不少人失魂落魄。 而瞿华和其他的长老们一下子睁开眼睛,就见到麻老道被池西用灵气剑指着,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瞿华脸色一变再变,想要开口呵斥池西,却硬生生忍住。 老祖宗的性命还握在池西的手上,他们不能轻举妄动。 池西的目光在瞿华等人之间扫过,最后落在眼前的麻老道身上,后者飞快道谢,“多谢前辈不杀之恩!” 池西笑了笑,眼睛里充满嘲讽。 她往后退开一步,灵气剑消散在她的手掌心。 麻老道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却发现池西的灵气将整个离火观都围了起来,直接就把离火观围了个密不透风! 他震惊池西对灵气控制,却完全摸不透她的意思。 “行了,都闹了这么久了,你们玩也玩过了,事情也该有个了解。” 在场所有人听到池西的话,心里生出一种茫然,到底是谁在闹?但没人敢反驳,甚至麻老道也只是看着池西。 池西手中的天雷符升至半空,化为一道粗犷的闪电,在乌云中闪烁着紫色的光芒。 她的视线落在瞿华身上。 第93章 瞿华心里一惊,直觉池西就要拿天雷劈他,这个荒诞的念头一出现,就看到本来盘旋在上空的粗壮雷电瞬间冲他身上直冲冲的落下。 天雷的速度极快,又仿佛在所有人面前落下,每个人都下意识后退,根本不敢直视那一道雷电。 “离火观观主瞿华,纵容观中长老丁权害人性命,记一天雷。” 随着池西的声音落下,天雷笔直地劈在瞿华头上。 那一瞬间,瞿华只觉得自己从头到脚,天灵盖都有被打通的错觉,他接连吐出两大口鲜血,身体到达了一个极限,在这之前他从没想过自己还能承受住一道天雷的攻击。 不,或许不是他能承受住。 瞿华心里生出一种巨大的恐惧——恐怕天雷在池西的控制下,摸准了他的极限攻击。 瞿华两眼发黑,很快失去了意识。 在其他人眼里,却是瞿华被雷劈后,整个人直挺挺倒在地上,没一个人敢上前搀扶。 麻老道惊怒不已,一方面是没想到池西真的敢在离火观的范围内胡来,另一方面却是觉得池西仗着自己的实力妄图凌驾于离火观之上,她是把离火观的脸面踩在了脚下! 麻老道脸上异彩纷呈,怒发冲冠,他突然往池西那边走了一步,整个人的气质骤然发生了变化,明明人就还在众人的眼前,但眼睛所见,感官上却丝毫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冯胜一惊,“前辈小心,他把自己和道观炼为一体了!” 道门中有一种道术不为外人道,只有几大道观的观主知道,包括曾经身为五大道观之一的丹霞观也有这一种道术,施术者必须要是本观的弟子,且受道观祖师爷程度下才能施展,将自身气运与道观合二为一。 道观气运越强,本人便能够受到道观更多的馈赠。 但该种道术对施术者要求严格,第一条就是不能与世俗有太多牵扯,尤其是施展后有任何时候不符合条件,便会导致道术失败,甚至可能会形成反噬。 一般人都不会尝试这种道术。 难怪麻老道的道行与日俱增,甚至能够达到这种境界,在两百岁前就能摸到半仙的槛,他修习这一道法,在离火观范围内,他便是道观,道观就是他,实力更是成倍叠加。 冯胜的惊呼,池西当然听到了。 麻老道冷哼,“老道本不想与你计较,但你几次三番算计离火观,把离火观的脸面踩往地上踩,难不成你还真当自己无敌了不成!”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是你逼的老道出手!” 池西跟着麻老道的步伐,往前走了一步,轻松自在的模样根本没有收到他身上那种奇特变化的影响。 麻老道气势还在逐步攀升,他修炼这种道术已近百年,与彻底把道观融合起来只差一步,等他突破了这层窗户纸,更进一步,他就能够完全与道观融合。 到现在,他也几乎能够调动起整一座道观的气运。 麻老道化身为道观,整座道观的气运都往池西这边压迫过来。 池西脸上仍没有什么表情,在麻老道厉声怒吼“你到底为什么偏要和离火观过不去”的背景声里,手上悄然出现了一把木头片。 古朴的木头片由两片被削薄了的雷击木炼制而成,总长七尺六分,四边绘刻上缕边,其余再也没有什么花纹,看起来尤其的古朴,唯有尾端挂着一块和田玉,也没有经过任何的雕刻。 ——赫然是一把戒尺的模样。 池西身形一晃,在所有人都没有看清的情况下,悄然近了麻老道的身,甚至连麻老道本人都没有发觉。 冯胜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池西,他现在虽然看的见麻老道,但对方整个人的气势和压迫摆在那里,他连进一步的心思都生不起来。 而池西,却能直接凑到人的眼皮子地下。 下一秒,他更是有种张大嘴下巴都要掉下来的感觉。 池西抄起手上的戒尺,照着麻老道的脑门,当头一下。 一下还不够。 她接连打了好几下。 “啪啪啪——” 能够在脑门上打出这种清亮的声音,足以见池西手上的力道有多大。 麻老道额头直接就被打出了一道清晰的红印,三下戒尺,没有任何偏离,每一下都打在同一个地方! 麻老道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一般来说,他施展这种道术后,池西别说是打到他了,甚至都不可能接近他,除非他能够比离火观千年来积攒的气运还要强大。 但池西非但用戒尺打了他。 甚至下一秒,麻老道骇然发现自己从这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离火观的气运入潮水般退开,再也没有对他做出回应。 他瞳孔里倒映出池西,以及强烈的震惊的情绪。 池西又狠狠打了他一下。 没有了离火观的气运加身,他深刻的感受到池西的力道,就连他这种也算是一只脚快踏入半仙的境界都无法承受,直接就被打到往后退开三步。 这还没完,池西的声音清楚地钻入他的耳中。 “离火观第九十九任观主麻老道,纵容观中弟子仗势欺人,记天雷一道。” 一道比先前更加粗壮的雷电从半空中划过,明明还是晴天白日,却给人一种雷电劈开了整个天空的错觉,而麻老道也动弹不得,从头到尾被狠狠劈了一顿。 他捂着胸口,大口吐出几口鲜血。 地上四溅的血液中也还闪过一些细微的雷电。 足以见池西这次把他劈的有多狠,不过这种程度的天雷对麻老道来说也还能够承受,不至于像瞿华一样晕过去。 池西握着手中的戒尺,轻轻在左手掌心拍了两下。 “想明白我为什么替丹霞观出头了吗?说一说。” “……” 麻老道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比自己刚才被雷劈了个结实还要来的震惊,他动了动嘴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池西见他这样,是招来一道雷电,第二次把他劈到外焦里嫩,又是大吐出几口血来,还只能勉强颤颤巍巍地站在地上,用尽力气才勉强没有一屁股倒在地上。 她又问,“想明白了吗?” 这一声声的完全就跟催命一样。 麻老道怎么都没有想到池西还有这样的癖好,硬是要逼着他屈服,他还是没有说话。 第113节 池西抬手又招来了一道天雷,这一次,麻老道整个人都站不稳了,身前都是他自己吐出来的血,只能跌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池西又问,“现在呢?” 麻老道:“……” 眼见池西又抬手,他终于抬手,示意她慢一点。 池西见状,招来了雷电,却是让雷电盘踞在半空,滚滚乌云压在离火观上空,完全没有要散去的意思,尤其是那一道雷电还时不时探头,随时都有要劈下来的错觉。 麻老道艰难开口,“前、前辈是帮理。” 池西挑了挑眉,“继续往下说。” 麻老道痛苦闭上眼:“……离火观纵容长老以权谋私,丹霞观要不到公道。” 到了麻老道他们这样的境界,是非观已经模糊,他们自有一套是非曲折的观念,但所有的这一切都建立在离火观的脸面上。 而离火观弟子待遇,长老作为以及观主之流,代表的就是离火观的脸面。 让麻老道当着在场所有弟子的面承认是离火观这边的错误,承认离火观以权谋私,这比直接杀了他还要来的难受,但是他怕池西真的把他劈死。 两百多年的修炼,他好不容易摸到半仙的门槛,只差临门一脚,他就能够凌驾于道门之上,追求一个更高的境界。 他不甘心就这样前功尽弃! 池西见他承认,挥了挥手,盘踞在离火观上空的乌云瞬间消散。 粗壮的雷电闪烁了几下,才恋恋不舍的消失,仿佛遗憾自己没有能够劈下来。 天空重新放晴,露出太阳,十分亮堂。 现场所有的离火观弟子都在愣神,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他们就算不知道对方是谁,也能看出麻老道是比观主瞿华更厉害的存在,但他却在池西的雷电之下亲口承认了离火观的错误。 “你承认,那就行。” 池西退开一步,绕过他一直走到离火观大殿门口,手中的戒尺仍然没有收回去。 麻老道恍惚中,听到池西举起戒尺,声音不带任何的情绪,没有一丝愤怒或是别的情绪,平静无波。 “离火观弟子丁权联合青木观邓通达,两人谋害丹霞观观主,又有离火观有意包庇,蓄意破坏道门规矩,两人皆皆废除道行,参与包庇人员修为折半,诚信悔过弥补后方可恢复。” “今,就地判,离火观闭观一年,观中所有弟子在祖师爷面前虔诚忏悔,任一弟子不得私自接单,违者,以废除一身道行处理。” 池西手中的戒尺上升至半空,突然化为齑粉,随着灵气形成的风飘散在离火观的大殿之前。 所有人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只知道池西刚才顶下的那些规定都得照做,否则处罚也会成真! 麻老道闷哼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身前的道袍,是自己道行折损一半后无法压制住被雷劈以后的伤势,吐出这一口血以后,他就更加虚弱了,完全没有最开始的高手风范。 直到这个时候,麻老道才知道池西手里握着的是什么! 归元派这么多年都没有拿出这个东西,即便是在他们被道门除名的时候,当时离火观还派人跟归元派提出过条件,以此为交换,让归元派继续呆在道门,却被老观主一口拒绝。 当时归元派捂的紧的东西,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第94章 麻老道用尽最后的力气抬头,只能看到池西被风吹动的衣角,那种迎面而来的压迫感让他清楚意识到离火观提踢到了铁板。 那把戒尺上集结了道门有史以来的所有规则,传闻是道门建立之初时,几大观主合力炼制,拥有它,就能够掌握道门的至高规则,拥有惩戒道门的权利。 可这把戒尺却落在了归元派手上。 以前,归元派历任观主都是惊艳才绝之辈,没人敢动他们,他们也从未动用过这把戒尺,直到近几代,归元派逐渐没落,一代代观主实力都只能说是不错,不足以震慑住道门时,他们才打起了戒尺的主意。 离火观不是第一家觊觎戒尺的道观,也不是最后一家。 只是归元派把戒尺藏的严实,根本没人知道它在哪里,要不是听说有一家中等规模的道观,不知道是在谁的指使下派人前往归元派偷取戒尺,最后却落到一个在山林里深陷鬼打墙,连前往营救的人站在旁边都无法唤醒他,最后十天半个月以后,他才被人发现倒在山下,奄奄一息。 那名弟子身上还写这一张纸条——若非归元派观主自愿送出,再有下次,一律打死! 从此,大家伙都明里暗里逼迫归元派,就是为了得到这把戒尺,但归元派的那位老观主实力只能说是不错,人却倔强到一流的地步。 他到死,都没有拿出过戒尺。 他死后,麻老道也暗地里去过归元派,却发现道观不见了! 那么大一座道观,全然消失在了山上,而原本道观的位置长满了参天大树,根本不是十几天能够长成的,道观消失的没有一点头绪,好像完全没有出现过。 麻老道怎么也没有想到归元派看着断了传承,还能冒出池西这么一个人物来,她为了惩戒离火观,竟轻而易举的就把戒尺给用了。 甚至——戒尺化为齑粉,从此不存在了! 麻老道眼见自己执着的东西完全不复存在,最后吐出一口血,终于彻底晕了过去。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归元派上下根本没有想过要用这把戒尺,在池西死后,戒尺就成了陪葬品,放入她的骨灰盒里,直接埋进了归元派大门口的土里。 池西特意转道去滦山乡就是取出了骨灰盒里的戒尺,又把骨灰盒给埋进去了。 一个瞿华,一个麻老道,两个人分别躺在两边,在池西的震慑下,没一个人敢上去扶一下。 池西扭头看向冯胜,“这种结果还能接受吗?”她语气柔和,完全不像之前那么冰冷。 冯胜受宠若惊,一脸懵逼,他麻木的点点头。 实际上,他也想过自己过来讨公道八成无功而返,但他纯粹是为了撒气,顺便把事情闹大,怎么样也能让离火观丢一丢脸。 如今离火观被闭观一年。 地上躺着的那两个又是这么一副样子,连道行都折损了一半。 这样的结果,完全超乎他的预计,甚至可以说是意外之喜。 池西见冯胜没有不满,她摆了摆手,“那就行,下次不要再赌什么人性。” 她说的是冯胜冲动找上门,结果没想到瞿华明知自己理亏的情况下居然还动了杀心这件事。 冯胜老脸一红,刚想跟池西道谢,却见池西身形一阵模糊,直接消失在了他的眼前,他才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离火观在p市,池西居然是以魂体附身在纸片人身上的状态从z市赶过来的! 魂体状态,竟还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冯胜不认识道门之中,甚至玄门里面还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小姑娘,他只庆幸对方对丹霞观没有任何的恶意,否则,恐怕别说一个道观了,就算集结整个道门之力,恐怕也难以对抗她。 冯胜心里一边想着,一边精神恍惚地朝离火观大门走去。 周围的离火观弟子全都下意识散开,完全不敢为难他,默认他在大闹离火观以后可以安全离开。 等到看不到冯胜的声音后,离火观的长老才小心翼翼地上前把瞿华和麻老道都抬回厢房,留下居光一个人照料剩下的弟子,其他人才恍然惊醒,生出一种惶恐和无力感,真切地意识到他们离火观真的被强行闭观一年。 ——一年之后,又是什么光景,谁也不得而知。 “冯道长,诶,你出来了!我正要赶进去呢!” 青云道人在通知池西以后,全款买了最近的一个航班,以最快速度赶到离火观,却发现离火观大门敞开,里面连一个弟子都没有看到。 偌大的一个道观,硬生生有一种萧索冷清的气息。 青云道人心道坏了,提着道袍就想往里面冲的时候,就看到冯胜从里面走出来,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他连忙上前打量,看他没有受伤,一颗心才缓缓放回去。 “你怎么这么冲动呢!就算要来也不能一个人只身过来,要是离火观一个狠心,干脆就把你杀了抛尸怎么办!” 青云道人在飞机上时,生怕是过来替冯胜收尸的。 冯胜仍是满脸恍惚,他看向青云道人,对方长的很是面善,嘴巴一张一合间,他却有点听不清晰,脑海里全都被池西独当一面的气势震慑,不停地回放。 他张了张嘴,想问问池西的身份,但一想,说不定青云道人也不清楚。 对方秘密赶来帮了他,自己也不能随便透露出她的身份来,这件事情还是烂在肚子比较好。 冯胜摇了摇头,“算了算了……” 他错开青云道人,一脸恍惚往山下走去。 青云道人:“……” 别是瞿华那个老匹夫没有下杀手,却把冯胜给打傻了吧?! —— 池西处理了离火观,再回到寝室已经是下午。 她睁开眼就感受到龙气逐渐浸入她的体内,她面无表情,徒手把龙脉从她身上给拉扯下来,又顺便拎远了一点。 龙脉:“……观主。” 它委委屈屈地看着池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嫌弃,明明玄门有很多人就为了搜集它的一丝气息,绞尽脑汁,还得看它心情如何。 池西正色道,“我承受不住。” 如果是她以前的身体,得到龙脉的馈赠只有好处,不会有任何的坏处。 但这具身体不行,体质远远没有跟上,无法承受住龙气。 龙脉微微区区地缩小,变成镯子绕在她手上。 池西眯着眼,龙脉把她整个身体罩着,那观观呢? 她扭头一看,就看到观观整根棍子靠在她的枕头上,一动不动,酣然入睡。 池西:“……” 怪不得龙脉生怕自己守不住,非得把她整个人都纳入其中,有了这层保护,那就是万无一失。 池西直接拎起观观,把它倒挂。 观观迷迷糊糊醒来,又把自己的魂体给倒过来,讨好的摇了摇木棍,“观主,你回来啦,怎么样怎么样,离火观那群人都解决了吗?” 池西点点头,“解决了。” 观观感受到她不想多说,心虚的没敢多问,把守着肉身的事情丢给龙脉,它也是仗着龙脉的特殊气息下,其他鬼怪都不敢随意接近。 它小心翼翼从池西指缝中钻出来,立马学着龙脉的样子缩小缠绕在池西的手臂上。 池西借着丹霞观的事情,在自己骨灰里挖出戒尺,难免觉得心绪有点复杂,千年前唐志毅他们几个人掏出一颗心来建立的道门,只希望玄门能够打破常规,将立下的规则炼化成戒尺,郑重的交到她手上。 如今,故人全都投胎去了。 那把戒尺化为齑粉,也终于发挥了最后一点作用。 她与道门之间最后一丝因果也随着戒尺断裂。 池西也没有感慨太久,她很快恢复了平静,又看到符兵和其他人一起回来,便趁机和符兵互换过来。 第114节 程昭昭专门负责监督其他人,她催着众人去洗漱,“祝老师说已经快到舞蹈教室了,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她是所有人里面进度最慢的一个,连抠动作都有些力不从心,完全学了个形,感受不到其中的深意,但也是最积极的一个——她绝不能让许生生给看扁了。 池西跟着她们,快速洗漱完后赶往舞蹈教室,中途还看到了许生生路过,以往她还会过来嘲讽,这会儿却是因为忌惮池西而没有靠过来。 这个现象让许纯看到了一点希望——许生生并不是真老虎。 一行人又在祝逸的教导下练习,快到凌晨的时候才停下来,除了池西,每个人都是满头大汗,但她们却意外的不觉得疲惫,就跟白天的时候军训一样,汗出的没别人少,偏偏精神特别好。 许纯和程昭昭两人觉得神奇。 管樱樱却知道这都是因为祈舞的缘故,练的久了,还能强身健体,连感冒之类的小毛病都很少会有。 众人精神极好的跟祝逸道别,池西转了个弯,让符兵护送许纯她们先回去,她还得再跟祝逸多学一会儿。 祝逸对上池西,也没有在其他人面前的放松,甚至还有点拘谨,“观主……” 池西看了他一眼,“放心,我学东西很快。” 就像池西说的那样,她学东西很快,祝逸教的那些祈舞的动作,她看一眼就能记住,甚至可以原模原样跳出来,也能跳出祈舞的精髓。 但…… 祝逸眨了眨眼,精髓有了,池西的动作却一直很僵硬,没有祈舞中本该有的随意自然,他也不敢说,毕竟池西跳的都很好,只能说,像她这样的人注定该入玄门,是老天爷赏碗饭。 池西连贯的跳了一遍,见祝逸在旁边发愣,“还有别的要教吗?” 祝逸连忙回神,“没有了没有了。”他得再想想,看如何才能委婉的板正池西的僵硬的动作。 池西不知道祝逸还嫌她动作僵硬,在玄学一途上,她向来是自信的,再难的东西多研究一会儿也就会了,所以根本没有想到祝逸在意的问题。 到她这个程度,在意的就是精髓,能跳出那个味儿,就算她自己稍作改动,也不觉得有问题。 结束后,池西又亲自送祝逸回地府。 她看着祝逸走进黄泉路后才转身准备离开。 “池西老友!且慢!且慢!”崔判官如同一阵风似的,转眼间就到了池西跟前,“池西老友,还好你么走。” 池西看着他,不说话。 崔判官早就习惯池西的态度,根本不在意她的冷淡,“池西老友此时十万分火急,前几天提到的在睡梦中死去的那两个人的魂体,这几天的功夫居然变得越发虚弱了!” 池西不明所以,“他们不是呆在地府,也没让他们胡乱走动吗?” 崔判官点点头,神色变得逐渐严肃,“我也是这般想的,他们之前在阳间待着,魂体受到阳气侵蚀,虚弱一点也是正常,没想到前两天还正常,但今天他们的魂体却突然变得虚弱起来,甚至记不得他们是怎么来的地府!” 按照常理,两人虽然阳寿未尽,死的离奇,但魂体待在地府受到鬼气的滋润,他们的魂体该逐渐强壮起来,丢失的记忆也会慢慢恢复。 像这样直接就记不得两天前的事了,根本不可能发生。 池西想了想,“他们的魂体还受别的东西影响?” 崔判官摇头,“我并未感受到那两人的魂体有什么异常,问题可能出现在他们被烧毁的身体上。” 身体虽然被火化,但骨灰还在。 如果真有人要下手,也有可能对骨灰下手。 不过玄门中能利用骨灰做什么事情的人,少之又少,这类人无一不是玄门高手,榜上有名。 池西沉思,抬头看他,“我连夜赶过去看看。” 崔判官就是这个意思,见池西主动接下,他连连点头,“那就辛苦池西老友了。” 池西皮笑肉不笑,嘴角一扯,“真觉得辛苦,你就把地府的奖励的功德点再往上提一提。” 阳间工作的人每隔几年还能涨一涨工资,或者跳个槽涨一两千块钱,地府千百年来,任凭冥币通货膨胀,功德点却是一动不动。 崔判官:“……”这话他接不得,只保持着脸上的笑意。 池西都懒得理他,打开鬼门就钻了出去。 她这边有那两个魂体的信息,直接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他们的住址,虽然都是本市,但两人住的南辕北辙,一个城南,一个城北,八竿子挂不上钩。 但两人在同一天睡梦中灵魂出窍,还在魂体状态勾在一起吓唬人。 池西往身上贴了张神行符,飞快往城北方向赶过去。 住城北的人叫姓王,名五,很多人直接喊他叫老五,今年不过三十二岁,他上头有一对父母,身边还有结婚两年的妻子,信息上显示,妻子正在备孕,在老五死后,这几天她却被查出怀有身孕。 池西感到老五住的小区时已经是后半夜了,整个小区安安静静,只有路边的灯光还亮着,偶尔有树叶被风吹动,影子倒映在地面上,小幅度的晃动。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翻墙进了小区,按照导航,准确的找到他们住的单元楼。 她听到楼梯口传来搬重物的声响,还有几个人繁杂的脚步声,夹杂着几句“快点”、“还是住外面”、“吓死人”之类的话。 池西站在距离正门口两三米的地方没有动。 几分钟后单元楼的门被打开,三个人对上她的眼神的同时,尴尬的愣在原地。 那三人,两女一男,其中年老的那对夫妻手上拎着不少东西,大包小包的看着像是在搬家,他们也没有想到都后半夜了,还有这么个人站在单元楼门口。 年长的男人下意识把妻子和儿媳护在身后,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姑娘,你是不是没带感应钥匙,进去吗?” 池西看着他们三个人,她知道他们就是老五的父母和妻子。 但他们三个人却在后半夜搬家? 池西摇摇头,“我不进门。” 男子尴尬地看了她一眼,“哦哦……” 他正想说那他们就先走了,话没有说出来,就听到池西说,“我找你们。” 三人齐齐变了脸色,竟然浮现出一丝惶恐。 还是只有男子开口,“你来找我们干什么……” 池西看他们害怕,还是保持着距离,没有走过去,“我是想来问一下关于你们儿子的事情。” 听到这话,他们的反应却十分奇怪。 非但没有露出痛惜的神色,反而是满脸慌张,男人更是直接闭口不言,拉起妻子,又护着儿媳,三个人想要直接绕过池西离开。 池西没有拦着他们,不过瞥见年轻女人身上闪过一丝死气,她喊住对方,“你最近是不是去了别的地方。” 年轻女人听到池西的话,莫名就停下脚步。 她心里生出一种茫然,她怎么就知道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 年轻女人回过神,连连退后几步,“我、我……” 那对夫妻见到池西缠住自家儿媳,连忙上前护住儿媳,男人故作凶相,“你不要乱来,不然我就直接喊保安了。” “……” 他们害怕的实在不正常。 池西掏出三个平安符,“你们把这个带在身上,如果遇到事情能够保平安。” 三个平安符在她手上。 他们三个人却同时感受到一种安全感。 自从儿子死后,他们就从没感受到这种安全感了,那对夫妻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那种惊讶,他们也没有过去拿什么平安符。 “噗通——” 两人直接就跪倒在地上。 “大师啊,大师啊,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求大师救救我们啊!” “我儿子死了,我媳妇儿也才刚怀孕,她可是无辜的啊!” 两人满脸惶恐,本以为池西是来催命的,没想到池西是来帮他们的,在看到平安符的那一刻,他们就知道他们能不能活命还得看池西的本事。 池西把平安符递给那个年轻女人,没有因为夫妻两人的痛哭和求救乱了手脚,“我们先上去,你们再说说发生了什么。” 结果他们三人一听要上楼,连连摇头,怎么都不肯上去。 池西抬头望了眼,整栋楼的风水看着都很正常,她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如果有鬼怪作祟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必定会影响风水。 她又看了眼他们三人的惊慌不是作假。 她想了想才开口,“那就先说你们发生了什么。” 男人听到池西问这个,也不敢有所隐瞒,就跟倒豆子似的,一股脑的都吐出来。 王五在睡梦中离奇死亡,他的妻子第一个发现,被吓得惊声尖叫又魂不守舍,还是她的叫喊声惊醒了两人后,才报警。 警察赶来,保留了现场,又进行了尸检,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没有任何痛苦挣扎的痕迹,也不是中毒,更没有任何外伤,只能按照不明发病原因归档。 结案后,他们两个人就把儿子的尸体领回来火化了。 所有奇怪的事情都发生在尸体火化以后,他们每晚都会做一个奇怪的梦,刚开始是梦到同一片森林,他们迷茫的到处找到东西,他们还以为是因为想找到儿子做的梦,也没太在意。 但两天后,他们就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不对劲。 梦中的森林里出现了无数只虫子,它们飞快的从山上俯冲下来,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虫子的目标就是自己。 他们开始用力逃命,甚至尖叫着惊恐醒来。 但梦里那些虫子距离他们却是一天比一天更近一点,眼看就他们就要被虫子给追上了,吓得都不太敢睡觉,生怕一闭上眼睛就看到那些虫子。 这个情况持续到前一天晚上,儿媳出现呕吐的症状,加上胃口不佳,他们就预约了第二天一早的检查,因为要起大早,她们干脆就提前一天住在了医院附近的酒店。 那一天,男人在家里做了一晚上被虫子追逐的梦,还差一点就要被追上,他都能闻到虫子身上散发出的腐臭的味道。 但是住在酒店里的婆媳二人却一夜睡到了天亮,完全没有做梦。 这一个认知,让他们意识到一个绝佳的办法,如果只是在家里时才做梦,他们就干脆搬到外面去住,只是白天小区里左邻右舍人多口杂,他们怕人说闲话,特意拖到了后半夜才小心翼翼地带着打包好的东西下楼。 结果一下楼,他们就遇到了池西。 男人哆哆嗦嗦讲完事情经过,池西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除了他们的儿媳身上有一股死气,但据说在梦里差点就被虫子吃掉的男人面相上却是一点也看不出将死症状。 池西想了想,“你们拿着护身符等着,我上楼看看。” 三人眼看池西要上楼,手里握着护身符却瑟瑟发抖,还是男人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去,握紧了手里的符,“大师,我、我们跟你一起上楼看啊!” 婆媳两人连忙说道,“是啊,我们实在太害怕了!” 池西看了他们一眼,“也行,走吧。” 第115节 她拿了对方递给自己的钥匙,打开单元楼的门,昏暗的楼道顶部感应灯登时亮起。 第95章 楼道里干干净净,头顶的感应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看得出这个小区的物业做的很好,每天都有保洁人员进行清扫。 不过城北的房子在建造的时普遍不高,小区一栋楼只有六层,没有安装电梯,池西一口气走到五楼,她走的不算快,但其他三个人跟在后面气喘吁吁,要不是求生的本能一直在激励他们,早就跟不上她的步伐了。 池西直接用钥匙打开门。 其他人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下,他们心跳跳动的很快,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因为楼梯走得太快的原因。 楼梯口的感应灯到时间自动熄灭。 “啪——” 轻微的灯光熄灭的声音,三人背后寒毛竖起,顾不得是更怕什么情况,他们下意识跟着池西走进房子里。 屋内显得有点空旷。 他们三人大包小包,全都拎在手上。 池西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她扭头看向他们,目光扫过年轻女人时停顿了一下,走进屋内后,她脸上的死气正在逐渐消散,要不是她看的清清楚楚,都可能以为自己看错了。 见池西盯着自己看,年轻女人只觉得头皮发麻,好在对方很快移开眼神。 “王五的房间是哪里?” 年轻女人赶紧伸手指了指其中一个房门,朝南主卧,这也是他们拆迁后置办的婚房,附近也都是熟悉的邻居,两人结婚快两年,平日里也是和和美美,怎么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要不是全家人都在做同一个梦,恐怕他们还沉浸在亲人毫无征兆离奇死亡的痛苦之中。 这个时候,别说哀悼了,他们只有面对死亡的恐惧感。 池西推开主卧,房间的朝向很正,整栋楼都是这样的格局,风水上没有问题,只是房间的床上还残留着一丝死气,淡淡的附着在床上。 池西侧过身,“左手边是王五平时睡的位置?” 年轻女人赶紧点头,“是。” 那就是王五身上残留的死气。 他灵魂出窍,身体死亡,就是因为莫名沾染死气。 就像…… 池西回过头看了那个女人一眼,她也不是快要死的人,身上却沾染了死气。 年轻女人被她这一眼看得心惊胆战。 池西什么也没说,她随意挥散了床上的死气,关上门看向他们,“你们哪儿也不用去,如果出去了反而容易出事。” 三人面面相觑。 年轻女人带着一丝恐惧,“可是爸他说自己就要被虫子给追上了!” 王五他就是在睡梦中死的,尸检都没有查到任何的问题,他们一想到可能王五就是在梦里面被虫子吃掉才死亡的,他们就有种无边的恐惧感,生怕自己也会步王五的后尘。 池西指了指他,“你们的梦我不管,但你们今晚搬离这里,最先死的就是你们儿媳。” 年轻女人满脸惊恐。 那对夫妻也没想到池西会这么说,儿媳肚子里怀的可是王五的孩子,儿子长这么大了,说没就没了,儿媳妇怀孕就是对他们他的救赎。 他们把儿媳肚子里的孩子看的比他们两人的命还重要。 这个时候听到他们出去住就会让儿媳没命,哪里还肯出去,他们当场保证自己不再出门。 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睡觉。 池西看他们踌躇不安,又掏出三张平安符,在她手上毫无预兆的燃烧成灰烬,她用平安符的灰烬绕着客厅围了一圈,告诉他们自己还得去另外一个地方,让他们晚上就在客厅里面打地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走出这个圈,晚上就不会有事。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她已经关上了大门。 三人站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孩子他爸,那、那我们……” “就听她的!除了她,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好在他们为了搬出去住,手边上打包的姓李里面就有几床被子,这会儿把被子拿出来,一半扑在地上,也能打地铺了。 男人看向儿媳,“你就睡沙发上,舒服点,今天晚上就将就一下。” 年轻女人点点头,抱着她自己的被子躺下,手里却攥紧了被子,只觉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包围住了自己。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肚子。 怀孕才两个月的肚子,隐隐约约好像跳动了一下,她心里一惊,又很快发现肚皮没有一点反应,刚才的跳动仿佛是自己的错觉。 她口袋里的平安符隐隐在发烫,烧灼着挨在腿上的皮肤,烫到她有点睡不着。 池西从王五家出来后,直奔像城南那家,前面那一家还是本地的拆迁户,住城南的人却大多是在r市打工的人,这一片是原本城北的拆迁安置房,大部分都租出去了,环境有好有坏,相差悬殊,但治安还算不错,晚上街道上的路灯大亮,照出原本的路来。 她赶到对方小区的时候,听到了闹腾的声音,不少人都围在那家人的单元楼下,但也没有人往里走。 “哎呦,造孽啊……” “卫常在那小子死的突然,他们家里怎么都连夜搬走了啊?” “嗬!还别说,他们还留了个老人。” “卫家都在住了这么多年了,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哎呦,老人死的太可怜了。” “……” 池西他们的讨论声,不动声色的挤到人群前排,只见一个老人头朝下磕在台阶上,地上的血液早就凝固成了黑色,显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老人胸膛没有一点起伏,一双眼睛瞪圆,好像目视着前方,整个人的头呈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角度,仿佛被人特意掰过来让他看着一样。 池西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鬼差。 她拿出镜子,在老人身上照了照,很快就浮现出他的消息来。 看着摔死的老人叫做卫旺,今年七十九岁,前段时间刚办了八十大寿,但镜子里显示的的信息里,他还有五年的阳寿,最后还是因为器官衰竭而亡,在梦里面安详去世。 但他却在楼梯上摔死了。 池西捏出一张招魂符,周围平白吹过一阵风,又很快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阵哆嗦,忍不住搓了搓手臂,还有几个含着卫家人平日里亏心事做多了才会弄成这幅样子的人也不敢说话了,生怕是惹怒了去世的人。 周围却是平静无波,再没有出现刚才的情况——招魂符没有招来卫旺的魂体。 池西拍了拍旁边的一个阿姨,对方脸上一直都是露出痛心的样子,没有和别人一样嚼舌根,她看这个阿姨口风紧面善,才问的她。 后者扭头看池西,有些茫然。 池西问道,“阿姨,这是怎么回事啊?” 陈方平日里很少会和人说起这种事情,就算别人说的卫家有再多的不是,她也懒得和人附和,但听到池西的问话,她却不由自主的回答。 “都是债啊。” 陈方开口感叹。 卫家从外地搬到r市也有几十年了,是属于最早一批过来打工的人,曾经也发达过一阵子,可惜卫旺年轻的时候是个浑人,不干好事,成天招惹小姑娘,一堆的风流债,甚至还出现过同时两个怀孕的女人上门找他的事情。 这些事情,他都当成是谈资。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卫旺办了个公司,结果钱被合作方全都卷走了,一分不剩,甚至还到欠了债。 卫家又从城北挪到了城南,就租了一个单元楼里的隔间,一家四口,祖孙三代都挤在里面,卫常在也因此到现在都没有能够讨到老婆。 前段时间,卫旺提前过八十大寿,卫常在在寿宴上认识了一个姑娘,两个人进展飞快,不到一周,他们就要谈婚论嫁了。 结果好好的,卫常在在睡梦中死了。 对方的那个姑娘都懵逼了,还被人说三道四,背了不少闲话。 就在卫常在的丧事办完的这几天,卫家人变得奇奇怪怪,他们老在白天闭门不出,晚上反而活跃起来,不少邻里都撞见过他们大半夜的搬东西,好像不用睡觉一样。 池西指了指卫旺的尸体,“那跟卫家有什么关系?” 陈方靠近她,鼻尖闻到了一丝淡淡的香灰的味道,跟道观里的味道一样,闻着就让人安心,她低声说道,“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搬东西的时候摔死的,刚才有人给卫常在爸妈打电话,都没人接呢,不挂断也不接听,完全联系不到人。” 她想了想又说道,“我刚才喊了救护车也喊了警察,应该也快到了吧?” 话音刚落,池西就听到鸣笛声由远及近,很快就有医护人员挤开人群,跑到楼梯里面去确认卫旺的生命体征。 卫旺死的透透的。 魂体也杳无音讯。 没一会儿警察也来了,双方直接把卫旺送到了尸检的地方。 池西眼看那些医护人员把卫旺抬上车,接触过卫旺的人脸上多多少少都笼罩了一层死气,她试了个障眼法,跟着上了救护车。 不出所料,车上所有人都沾染了死气。 活人身上自带的是阳气、生气,只有快要死的人或者点子背气运低到无法形容的人身上才会沾染到死气,前者是因为阳寿耗尽,后者却是因为倒霉。 但后者沾染的死气不会出人命,最多是让倒霉加倍。 但救护车上的十几个人,从面相上看大多是有福气和功德的人,气运不低,怎么机会这么容易沾染到死气? 池西听着一路的鸣笛声,静观事态发展。 救护车开的速度很快,又有旁边的车道自主让道,眼看前面就是一个绿灯的尾巴,还有五六秒的时间,司机确认自己是可以开过去。 他直接踩了油门。 却听到副驾驶的人一阵惊呼,“快!快停车啊!” 司机惊恐的看到面前突然冲过来的轿车,他猛地踩下刹车,然而车速过快,他们的车快速往轿车上撞过去。 所有人身体前倾,连卫旺的尸体都从架子上翻下来。 “啊——” 尖叫声在车厢内此起彼伏。 第116节 第96章 每个人都闭上了眼睛,只有司机脚下的刹车踩的死死的,双目通红,生怕他们一整车的人都把命交代在这里。 轮胎在地面上强烈的摩擦。 “刺啦——” 刺耳又响亮。 救护车堪堪停了下来。 司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眼看以他们的车速是绝对会和眼前突然冲出来的轿车相撞的,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能够刹住车?! 司机赶紧打开车门从驾驶座上跑下来。 在极度的惊恐过后,他只剩下满腔的愤怒,他们本来就是绿灯,这开车开的好好的,居然还有车在这种情况横窜出来,简直就是不要命! 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也不把别人的命当命! 他大力敲响轿车的车窗,车里坐着是一对男女,两人脸色发白,显然也是被吓坏了。 救护车后面的警察赶紧联合交警,指挥其余车辆绕道通行,又让他们配合着先把车停靠在路边。 池西坐在车厢里,救护人员劫后余生,赶紧把卫旺的尸体抬到了担架上。 她眯着眼看着卫旺,因为刚才剧烈的晃动,他尸体上的死气像是被晃散了似的,弥漫在整个车厢里面。 就算是死人身上的死气,也不至于跟打鸡蛋花一样的四散开。 这种情况更像是强行把死气附着在人的身上。 池西掏出一张符纸,折叠出了一个瓶子的模样,下一秒,纸瓶子变幻成白玉瓶子,瓶口出现一丝吸力,把车厢内四散的死气全都吸到了瓶子里面。 就连卫旺尸体上的死气都被吸收了不少。 池西见状,以封魂符为引,直接把死气封死在他的身体里面,避免他的死气再沾染给其他人。 做完这一切,她就从车厢上跳了下来。 “你是谁?怎么在救护车里?” 冷不丁的,池西愣了一下,察觉对方是在跟她说话。 她扭过头,就看到一张几乎被浓郁的死气覆盖到完全看不见五官的脸。 “……” 难怪对方能察觉她的存在。 池西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开口跟他说话。 警察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就听到同事在那边喊他,“你站在那里跟空气对话呢?别自言自语了,赶紧过来啊。” 警察:“……” 他惊异的抬头看向池西。 然而池西之前站的位置已经没有了人影。 再回过神,他只感觉手掌心多了一个东西,他抖了一下,摊开手一看,只见一个折叠成三角包的灵符出现在他手心。 —— 池西没想到去了一趟地方还能被人看到。 她给人塞了一张平安符就回到了宿舍,卫家四口人,两人死了,两人不知所踪,而王家那一家四口,今天要不是撞上她,王家儿媳也难逃横死的结局,都是两人死亡。 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池西躺在床上,和符兵互换过来,她没有入睡,而是很快就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中,灵魂似是出窍也没有出窍。 她看到自己现身在一片森林之中。 周围树林茂密,长满了参天大树,从山下望下去还能看到底下是村庄。 但“她”不停地跑路,想要甩开后面紧跟着的虫潮,情绪异常惊恐,整颗心都在噗通噗通地跳着,眼看虫潮怎么都没法甩开,甚至距离也越来越近,她几度想要放弃,但忍不住摸向小肚。 梦里面,她肚子平坦,但这种举动是下意识的。 池西感受到对方情绪的崩溃,直接冒出头,接管了对方的身体,她喘了两口气,这具身体已经跑到快要突破极限,再这么跑下去,就算没有被虫潮追上,说不定也就猝死过去了。 面对越来越近的虫潮,池西完全不觉得害怕。 她双手掐诀,御火诀从她手上快速施展,身前凝聚出一个庞大的火球,直接就把虫潮给全部吞噬。 随着虫潮在火球中消失殆尽。 池西清晰的感觉到肚子一阵钝痛。 不对,是她控制着这个人的身体传来的反应。 池西猛地从她梦境中清醒过来,她睁开眼,对上了两双担忧又苍老的眼睛。 池西的魂体从年轻女人身上脱离出来,后者显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肚子里传来清楚的疼痛感让她忍不住叫出声,“我、我的孩子……” 池西虽然是魂体状态,但他们三个人却都能看到她。 “大师,”年轻女人眼睛含泪,面露哀求,“大师,救救,救救我的孩子!” 肚子的疼痛感骤然变得剧烈,让她忍不住尖叫出声。 池西看着她这样子,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肚子。 她触摸过的地方,肚子里面的东西被强烈的危机感震慑,完全不敢动弹,疼痛逐渐地消失。 池西对上女人含泪的眼睛,心里生出一丝不忍,但她还是开口,“你怀的不是王五的孩子。” 女人猛地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旁边王五的父母也是一脸震惊,但两人还是说道,“不可能,我儿媳的人品我们都知道,她不可能去外面偷人!” 池西:“我不是指她偷人。” 不是偷人,那还能是什么? 儿媳妇怀孕怎么就怀的不是王五的孩子? 女人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她身体颤动了一下,想到了在梦里的时候那种惊恐感,每一次,那群虫潮虽然在追她,但有时候,她又感觉对方并不是在追她。 难道说…… 池西看她自己也有所猜测,直接把手覆在她的肚皮上,里面的东西察觉到池西的态度变化,隐隐想要挣扎,却被池西强行镇压下去。 女人脸上又闪过一丝痛苦。 池西见状,知道她肚子里的东西不能再拖。 她一直在想,王家活着的三个人里面,就要被虫子追上的是王五的父亲,为什么他的妻子却是死气最重的一个,离开家,死气越重,反而回来后,她脸上的死气逐渐消失。 直到她入梦后,她才知道是为什么。 女人以为自己怀孕,实际上却成了虫子的寄体,这种不知名的虫子靠吸食人的阳气为食。阳气被吞食,人体内的阴阳失去平衡,死气就会逐渐占据上风。 在家里,王五的父母都在做被虫子追逐的梦,他们的阳气也会一点一点被虫子吸食。 女人肚子里的虫子得到充足的阳气,她就能够平安无事,一直到虫子孵化出来的那天,一旦他们不在家里,没有人开始做梦时,虫子就无法从梦里吸食他们的阳气。 女人的性命就变得危险起来。 至于卫家,那虫子之前应该就寄生在卫旺身上,所以死的人是卫常在。 卫家人比王家更早发现在外面不会做梦的事情,他们天天半夜都跑到外面去睡觉,导致卫旺体内的虫子无法吸收足够的阳气,所以对自己寄生的人下手,卫旺直接死在了楼梯上,整个人精神恍惚间摔下楼梯,被人误以为是摔死了。 所以他身上的死气才会飘飘荡荡的,他体内阴阳失衡,几乎没有阳气,死气也无法依托在他的身体上。 池西手掌心释放出鬼气,逐渐的渗透到女人的肚皮下面。 女人只觉得一股阴冷的感觉侵入身体中,她直挺挺打了一个哆嗦,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惊疑不定地看着池西,但很快,她就感觉到这股莫名的冷意并没有对她造成任何的伤害,似乎,只是盘踞在肚子附近。 池西控制着鬼气,悄然将肚子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包裹起来,即便里面的东西再想要挣扎的时候,为时已晚,它们被包裹的密不透风,再怎么挣扎也不会让女人感觉到任何的疼痛。 她又取出一张黄纸。 黄纸在她手上转了一圈,再出现时依然变成另一把小刀的模样。 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眼花了,却见池西面不改色的下刀,直接将女人的肚皮剖开。 女人只能感受到池西的动作以及她肚皮上传来的触感,除此之外,她根本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疼痛。 这一切,池西已经在两人之外布置了障眼法,没有直接让王五的父母看到,不然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乱子。 饶是她,在这会儿也得集中精神,才能控制住手上的力量,不让自身的力量伤害到对方脆弱的生命。 女人的肚皮只剩下薄薄一层,里面的血肉几乎都已经被虫子吞食,在剖开的那一瞬间,无数只虫子化为虫潮就想要冲出来,但它们都被牢牢包裹在了鬼气之中,一只都没有逃出来。 池西控制着鬼气把虫子牢牢固定在边上,认真看向女人的伤口下面,她深吸一口气,默念了几句清心咒,再次掏出符纸来,每每捏一张纸就能变幻为女人身体里被虫子啃噬掉的那一部分。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女人的肚子里面全都被填满。 池西舒了一口气,掏出另一张符纸,符纸瞬间化为针线,她小心翼翼的将其缝合起来。 鬼气附着在针线上,缝合的时候给人一种冰冰凉的感觉,她手下针线缝合紧密,针脚整齐,比平常只会缝扣子的那些技艺高超的多,一看就是有下过苦工的。 女人的伤口被彻底缝合。 池西手中的针线刀具尽数化为齑粉,隐隐散发着道观的香火气息。 她停下手,魂体状态不会出现,她却下意识抹了一把额头,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动用这一项技能了,饶是她,也耗费了大半的心神。 “肚子上的缝合痕迹在三个月内会逐渐消失,等完全消失后,你的命就算是长回来了,不过要注意,不要下水游泳,洗澡喝水都没有问题。” 女人听的一阵恍惚,再回过神时,池西已经消失在她的眼前。 她一低头,就看到肚子上清晰的一条由红线缝合起来的伤口,针脚缜密,仿佛她的肚子是一块绣布。 池西这边却没有停下来,她拎起被鬼气包裹着的虫子,右手不停地掐算,每每前进几步就得换个方向,半个小时,她也不过是走出百米的距离。 她用的是最普通的“掐指一算”来计算幕后的人的位置,这种方式不容易被人察觉,她也不是不能用更快的方式,不过这虫子来路不明,就连她都没有见过,还是保险一点的好。 天边逐渐泛白,吐出白鱼肚皮。 第117节 池西右手速度加快,走到某一个角落时,她的速度陡然变快! 第97章 池西顺道拐进一个巷子的同时,驱动鬼气,将整一条巷子都封锁起来。 原本上空泛白的天色又逐渐暗沉下来,不少在睡梦中即将醒来的人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根本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巷子又破又小,白天刚下过雨,路上都是积水,路面铺着的砖块高低不平,一脚踩上去就容易遇到“水老鼠”,运气不好的甚至能滋一身。 这条巷子就是r市南边有名的“贫民窟”,住这里的人都是来打工的底层,他们租不起也舍不得租更好的房子,好几家子人挤在小平房里面,是城市的边缘人。 池西悄无声息地略过几户人家,翻墙进了一户几间平房围起来的院子,这个院子里已经没什么人,零零散散飘荡着晦气和死气,唯独一间屋子里还亮着,昏黄的灯光透出一点活人气。 她直接上了二楼,站在墙外,调动起鬼气聚集在眼睛周围。 厚厚的墙面很快就像不存在一样。 她“看到”屋子里的场景——偌大的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有正中间摆放着一个玻璃制成的透明容器,里面放满了液体,漂浮着一个疑似是人的身体。 说是疑似,是因为容器里的只能称之为一大坨肉,勉强能够看出一点人形,没有毛发,也没有五官。 没一会儿,房门被打开,有人走进来。 那人满脸死气,浓郁到几乎看不见他的五官,他刚才赶回来,步履匆忙,一进门,见到容器没人动作,大大松了口气,很快,他又关上门。 池西听到脚步声由近及远,对方进了隔壁房间,那里面站着两个人,在一个响指的指令下,那两人跟着他走回了这个房间。 这人居然是刚才能够看到她的那个年轻警察,她有些惊讶,先前只觉得这人满脸死气,并没有察觉到他阳寿的问题,更没有察觉到他还是幕后下手的人。 年轻人指挥那两个人把手伸到容器里,很快从不成形的人体里面钻出了很多只虫子,和池西从孕妇肚子里取出的虫子一模一样。 那些虫子飞快蚕食着他们的手。 不,他们的手完好无损,但池西清晰的看到那些虫子快速地吞噬着两人的魂魄和阳气——这两人的模样跟王五、卫常在两人一模一样。 难怪他们的魂魄呆在地府,非但没有能够受到鬼气的滋养,反而日渐消瘦。 虫子吞噬了五分钟后就停了下来,乖巧回到了人体之中。 在吸收了阳气和魂体后,容器里的人轮廓又变得清晰了一点,隐约能够看出一个女性的模样。 那人近乎疯狂到病态的目光,紧紧盯着容器里人体的变化,喃喃自语道,“快了,快了,就差一点东西……” 池西没有再等下去。 她闪身到那人身后,冷不丁问道,“差什么东西?” “当然是……”对方在癫疯的情绪之中,下意识开口回答,在最后关头,他连忙闭上嘴,差点把舌头给咬掉,“你怎么进来的!” 他猛地扭过头,全神戒备。 容器里的液体随着他的情绪翻滚起来,仿佛随时会有虫子飞扑出来。 他看到池西,愣了一下,“是你?” 池西站着不动,“是我,给你的护身符呢?” 闻言,他冷冷地扯开嘴角,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已经完全焦黑的护身符,“你说这玩意儿,你前脚刚走,这东西就变得焦黑,还臭的很。” 池西看着被扔在脚下的护身符,没有说话,神灵有光,护身符上秉承着美好的祝愿,愿力越强,效果也就越大,但像这种走到错误的道路上,完全没救的人,不会有任何作用。 对方以为池西是一早就发现了自己的秘密,给他灵符是为了降服他,到这会儿还在冷笑,“你以为凭这点东西就能制住我?如果你就这点本事还敢只身前来,我敬你是条汉子。” “不过……”他冷笑,“来了就别想走!” 容器里的人体距离最后成形还差一个有道行的玄门做桥梁,普通人的阳气和魂魄已经到了一个瓶颈,他正愁怎么把玄门的人骗过来。 没想到瞌睡送上枕头,这人来的刚好。 他大吼一声,声音里蕴含着某种奇特的节奏。 随着他的吼声,无数的虫子从容器里争先恐后的钻出来,飞快往池西这边靠拢。 池西动也不动,周身鬼气激荡之下,爬在最前面的那一批虫子全部化为齑粉,还没有结束,她周身的鬼气凝聚成肉眼可见的旋涡状,以她为中心,凡是被扫到的虫子连挣扎都没有,瞬间就消失无踪。 眼看自己精心培养的虫子连池西的人都碰不到,那人终于变了脸色。 他吼声变得急促,节奏变快,几乎快突破人声带颤动的极限。 周围的虫子成倍从容器里爬出来,随着他的控制,很多虫子在半道上就开裂成两半,奇异的转变为两只体积更小一点的虫子,但速度却比之前更是快上几分。 虫子遮挡了所有的视野。 那人眼见情形不对,就想要抄起容器里的人体跑路,甚至还指挥了其中一个人站到了他原来的位置来迷惑人。 但他抄起人体的瞬间,脸色骤变,无数的虫子突然绕着他的胳膊爬上来,根本不听他的命令。 他吼了几声,又拼命的甩胳膊,想把这些虫子都给甩开,然而这都是徒劳,这些虫子本来就是他自己培养出来的,有多厉害,他心里一清二楚。 更惊恐的还在后面。 原本在他控制下朝池西那边攻击过去的虫子全都在关键时候反水。 他听到池西发出了几个奇特的音节,那些音节仿佛是刻在了人的灵魂之中,连他都忍不住生出一种想要服从的感觉,但他只是愣了一会儿,又很快回过神。 他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情——池西竟然也知道控制这些虫子的办法,甚至,比他控制的更好,否则他培养的虫子怎么会反水? 他虽然意识到这一点,却已经迟了。 从一开始,池西就做好了他会逃跑的准备,直接让虫子把他整个人都托举了起来,此刻,他的四肢上都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虫子,别说是跑,四肢僵硬沉重到连动一下都很困难。 他的脸上从不可置信的震惊到了然再到遇到同类人的神情,又露出了在容器前的那种疯狂的情绪。 池西没理会他这样的情绪,直接拿出镜子照了照,她对照了一下,“项江?三十岁,r市本地人,已婚,妻子因病亡故,对吗?” 项江自以为猜到了池西跟他是一样的目的,听到她对自己了如指掌,也完全没有慌张,“你也是想要找续命的方法才盯上我的?我最近还在研究把我老婆的身体怎么重新造出一个来,你找我也没有用。” “重新制造身体?” “对,只要能够把身体制造出来,我的虫子吞食魂魄后就可以附在新造的身体上。” “……” 池西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可惜项江已经陷入了自己的狂热情绪中,“只要能够把我老婆重新弄出来,到时候我……” 池西接过他的话,“到时候你就能够摆脱你生病的身体,自以为是的借用这种虫子在新的身体里活下去?” 项江没想到池西连这个都知道。 他有些错愕,听到池西提起他的病,大吼一声,“当然了,这种方法就是老天爷送给我的,一定能够成功!” 在镜子显示的信息里,项江的妻子因为癌症去世,几乎用尽了两家的老底,治疗后她的身体一点一点的衰弱,最终么有抗住,去年就死了,没想到项江却在几个月前也查出了一样的病症,两家人却根本凑不出多少钱来给他看病。 项江本来心如死灰,但后续的信息和镜子里面显示的已经不一样了,按照镜子里的记录,他应该开始早起的治疗,因为他发现的早,只要切除地彻底,他的病就不会加重,逐渐痊愈。 但他现在身体里的死气都藏不住,全都聚集在他脸上。 要不是还有虫子给他的阳气,勉强维持着他的身体,估计早就到地府报道了。 按照他的那种说法,这种虫子吞食了魂魄和阳气后,一方面是可以用来制造新的身体,另一方面却是能够拥有被吞食魂魄的记忆和行动,附身在身体上。 但用这种方法活着,比活死人还不如。 池西看了他一眼,挥手把他脸上的死气弄开,“你祖上既不是玄门的人,又没有入玄门的命,又是从哪里知道的这种方法?” 项江睁大眼,眼里露出疯狂,“我说了,是老天爷赏我的,他看不惯命运对我这么不公,就这么直接把这本秘籍放在我家门口。” 池西:“……” 项江已经晚了失去了理智,就这都会相信。 她退后一步,调动鬼气,幻化为一道道鬼火,凡是被鬼火扫到的虫子,包括容器在内,全都消失无踪,没有留下一道痕迹。 项江前一秒还在想池西和他是同类中人,没想到下一秒他花了几个月的心思就这么被毁的一干二净! 他勃然大怒,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池西,嘴里咒骂出声,要不是还被虫子束缚着,他恨不得直接冲到池西跟前把她揍一顿。 池西看着他那样子,“你要是好好说话,我就教你另一个法子,不用吸人阳气这么麻烦,一天的时间,就能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 项江怎么肯相信她。 池西周身鬼气暴涨,面容变得阴仄仄,“有一种活人绣活,你听说过没? 第98章 鬼气弥漫在整个房间里,她鲜少会用这幅模样示人,多数还是正常的魂体状态,别的不说,唬人还是很有用的。 项江没想到池西会突然变脸。 他意识到,池西这个样子,恐怕不是活人。 跟鬼打交道,他活到这么大也是第一次,不禁内心有点打鼓,传闻中有钱能使鬼推磨,又没有原则。 他提高音量,“那你说,我这怎么信你?谁知道你会不会拿着一个我没听过的东西来骗我?” 池笑了笑,鬼气萦绕在周围,让她的脸看着隐隐绰绰,不甚明了,平添一丝骇人的感觉,她也不多说,灵气在她手中凝聚成刀刃。 手起刀落,项江的手腕就飞了出来,红色血液胡乱喷洒出来,周围的虫子一拥而上,将四溅的血液都吞噬干净,又很快爬上他的断肢,想要继续吞食血肉。 除了疼痛,他清楚的感受到尖锐的疼痛感,那种一丝一丝吞食血肉的感觉。 池西打了个响指。 清脆的声音响起,虫潮如流水般退回到容器之中。 项江从半空中跌落下来,捂着自己的断臂不住哀嚎,他满脸惊恐,只觉得池西像从地狱钻出来的厉鬼,他眼看着池西捡起了那一截手臂。 她手指捏着一丝光亮的东西。 池西每每朝他这边走近一步,项江就忍不住生出想要逃离的冲动,偏偏他的腿脚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仿佛跟瘫痪没有什么区别。 池西在他面前蹲下来。 项江才看清她手里捏着一根针,尾部还串着线。 “拿过来。”池西对上他的眼睛,冷声说道。 第118节 项江根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把断臂抬起来,断臂还是血淋淋的,血滴着不停,动一下就有一种钻心的痛,但这会儿,他痛到脸色发白,整个人都在颤抖,手臂却也还是坚持举着。 池西用断肢随意在断口处比对了一下,快速进行缝合,针脚缜密,一圈的断口不出五分钟就已经缝合完毕。 她手中的针线化为焦黑的符纸。 项江才注意到她居然一直用刚才那张平安符在给他缝合,虽然手臂有一种焦灼的感觉,但他心里有一种更奇妙的感觉——他的手臂又完全恢复了! 他惊奇地抬起手臂,晃了又晃。 断口处只有一圈黑色的针线缝合的痕迹,手腕的血肉却是完全长好了,才几分钟的时间,血肉居然都能缝合,甚至不比原先的灵活性差。 在这一瞬间,他忘了惊恐,眼里透出狂热。 如果学会了这一种方法,他还需要指挥虫子去制造这种恐怖的人体吗?他甚至可以直接把人弄死,把自己的皮相缝到对方身上,用对方的身体活下去。 什么绝症,什么老死,从此没有任何的问题! 项江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我信你了。” 池西没接他这话,“说说你那玩意儿都是什么?” 项江这个时候也不藏着掖着了,池西都有这本事了,用不着觊觎他的这些东西,他直接从容器底下掏出一本跟破烂似的本子。 “这是我在家门口捡到的。” 当时他刚刚被检查出和妻子一样的病症,不过还是早期,但妻子那段时间的消瘦和被折磨到不成人形的模样给了他巨大的打击,他不管是早期还是晚期,对病痛的恐惧早就压过了一切。 他甚至连去死都不敢。 有一天,他早上出门的时候就踩到了这一本书,上面也没有印着什么话,但他鬼使神差的打开了它,又很快被它里面描述的内容吸引。 项江说道,“这上面说的就是把虫子培养出来,用它来吸食人的魂魄然后制造出新的身体来,利用虫子附身在身体上,从而摆脱身体的束缚。” 他现在也不藏着掖着了。 池西的方法比他手上这个更简单。 池西看了他一眼,玄门中有更多便利的方式来进行调换身体,或者是交换命格,这种弯曲迂回的方式更适用他这种门外汉,没有玄学上的天赋,但学会控制虫子的方法也能勉强控制住虫潮。 看他这个样子,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养出来的是什么。 池西很快游览完这一本“秘籍”,对它的方法更进一步了解后,发现是自己多虑了,这种虫子吞食的魂体和阳气有很多限制,首先就不能比培养者的道行高。 其次,虫潮和培养者之间没有任何血契之类的关联,只要学会控制虫潮的音节就能够进行控制,至于是谁来控制,纯粹看个人道行。 她见项江也只了解了一些表面的东西,突然对上他的眼睛,问道,“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项江脸上浮现出茫然,看着池西,摇了摇头,“没、没有……” 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池西解开了对他的控制。 项江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他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完后,就忍不住看向池西,“你想了解的都已经了解了,现在可以教我了吗?” 池西看了他一眼,“可以啊。” 她伸手一抓,直接把项江的魂体从身体里面抓了出来,左手已经开启了鬼门,她拖着项江,连同鬼气包裹住房间内的容器和另外两个人的身体,一并全都进了鬼门。 屋子里,项江的魂体离开后,整个身体僵硬又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发现,直到半个月后,他的父母联系不上他一路找过来以后,才发现他的身体已经烂在了房间里。 尸臭味充斥了整个房间。 根据尸检,众人才发现他身体的病症已经拖到了晚期,如果早一点进行治疗,说不定就已经痊愈了。 —— 池西拖着项江进入酆都城。 酆都城今日来风貌大变,沿袭古时的低矮的楼房改建成了高楼别墅小洋房,甚至还有老年鬼优哉游哉的弄起了花园,专门找一些地府有的杂草种着。 隐隐呈现出城市的风貌。 而周围都是据说是四大判官亲自出手,协商搬来的基建设施,确保地府这么多的良鬼都能够实现手机网络自由,不会因为用的鬼太多了而突然断线。 项江一路被池西拖着,第一次见到酆都城的样子,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是地府,还在大喊大叫,“你到底把我弄到这里来干什么?你这个骗子!” 池西直接把他扔进崔判官的大殿。 崔判官也刚从原工那边回来,每次都被念叨人力资源上的问题,他被吵到一个头两个大,当场就把原工送到和尚鬼那边去接受思想教育。 这会儿见到池西拖了个生魂回来,他抬头,“怎么了?” 崔判官身为四大判官之首,自然有他的威严,还有判官的官职对其他的魂体有着天然的压制作用。 他一开口说话,项江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那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压制,让他无比难受,忍不住往池西后边躲,却被池西抬起一脚压在了地上。 他整个魂体紧贴在地上,动弹不得。 “那两个魂体的问题都是他弄出来的。”池西说道,又抬手把王五和卫常在两个人的身体招到屋子里,还有那一盛满了容器的液体。 崔判官看着容器里那一个勉强有人形的身体,他看的更清楚,这哪里是人,分明是无数的虫子在蠕动! 池西继续说道,“这应该是用巫术培养出的尸蟞的变种,也算蛊虫的一种,还挺有创新的,不过就是麻烦了一点。” 她指了指王五和卫常在的身体,“他们的身体已经成这样了,还是尽早烧了,让他们能够脱离身体的关联,改天就直接让他们投胎去吧。” 崔判官看了她一眼,自动理解了她的意思。 恐怕这两家人都受到了不少的影响,更何况他们的身体在家人眼里都已经被火化,不适合再出现了。 崔判官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所有后续我都会处理好。” 池西也是这个意思,她把项江踢给崔判官以后,边转身边提醒,“有人故意在他家门口扔了秘籍,才导致了这些事情,关于背后创造这一术法的人,还得再找找,还有……” 崔判官愣了一下,“还有什么?” 池西回过头,认真地看着他,“别忘了给我申请功德点。” 崔判官:“……” 他不想说话。 但项江眼见池西要走,他根本不知道池西把他带到了什么地方,还以为是她在耍什么把戏,连忙大声喊道,“你别走!你这个骗子!你骗了我的秘籍……” 池西走到门口,脚步一顿,又走了回来。 项江瑟缩了一下。 池西笑了笑,开口道,“也对,人不能言而无信。” 崔判官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事情。 “麻烦崔判官在他受刑时,额外安排一些刺绣的课程,”池西说完,看向项江,“活人绣这门手艺,你想学,就先练练刺绣。” 她还特意给留了两副针线,“什么时候能把这两根线绣完了,你的基本功就算达标了。” “……” 项江顿时感觉到自己被欺骗。 崔判官却是愣了一下,“活人绣?” 她居然还学了这一类的道术? 眼看项江满脸打击,崔判官却知道,池西留下的针线哪里是这么好使的,光是魂体碰到这两根针就会让他整个人有一种浑身都被针扎的痛觉。 而那两根线,更是能够分分钟把项江的魂体捆绑起来,让他时时感受到窒息的感觉。 更别说,这两根线……根本不会有绣完的那一天。 崔判官提溜起项江,赶着去处理他的事情。 而池西也终于是回到了身体里面,却看到程昭昭急匆匆地爬上她的床,两人四目相对,熟悉的感觉出现在两人的心里。 程昭昭赶紧说道,“池小西你总算醒了,老师通知说节目海选提前了,我们现在就得去舞蹈教室!” 第99章 程昭昭说完,又担忧地看着池西,“池小西,你感觉还能撑得住吗?如果撑不住,我们就……” 池西提前打断她,“我没事。” 程昭昭慢悠悠从上铺爬下来,一边还在问,“真的吗?你不要强撑!” 她们早上的时候就喊池西起床,却发现怎么喊她都没有反应,最后还是管樱樱开口说池西可能是不舒服,她们才帮着请了个假。 但原本预定是明天军训休息时进行节目筛选却突然提前,她们都匆忙赶回来做准备。 池西点了点头,手撑在床边的扶手上,轻飘飘的翻下床,落地没有一点声音,“放心,我没什么事情。” 在地府很难察觉到时间流逝,她处理好项江的事情,没想到一睁开眼就已经是下午。 难怪程昭昭她们要担心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不过除了池西以外,其他几个人都有点慌乱,她们今晚还要跟祝逸抠最后两个收尾的动作,连动作都没有能够完整顺完,这会儿却要当众表演。 别说表演,她们连背景音乐都还没有呢,平时也都是祝逸随口哼哼,祝逸还说,今天晚上他会把背景音乐准备好,没想到计划提前,全盘都被打乱。 “别紧张。”她察觉到她们的紧张,也没有太严肃,转头装作在柜子找东西,趁着这会儿用符纸捏了一个葫芦丝,“一会儿我给你们伴奏。” 程昭昭看着她跟变戏法似的,张了张嘴,“池小西,你还会吹葫芦丝?” 池西看了她一眼,没有当即回答,反而是管樱樱若有所思的盯着她手里的葫芦丝,感觉能够看出一朵花来。 池西喊上她们出门,和她们同路的女生不少手里还捧着衣服,全都是新闻系的新生。 程昭昭看着她们准备齐全,眨巴着眼睛,“我们好像连衣服都没有。” 因为军训中途的缘故,她们赶回来连妆都没有化,光洗了把脸,各个素面朝天。 程昭昭忍不住看了看周围的人,低声嘟囔,“还好我们有许纯和池小西,不然从颜值上就落下去了还比什么!” 许纯没听清程昭昭说什么,她侧过耳朵认真听,“你刚才说什么?” 程昭昭瞧见她这样,故意放大了声音,“我说,还好有你和池小西,不然我们光从颜值上就已经落后了!你们两这盛世美颜,大大提高了我们的平均值!” 许纯没想到程昭昭这么会夸,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 她脸上抱赧,没忍住推了推程昭昭,后者毫不在意地笑,颇有一种公子哥当街夸赞小姐的风流体态。 池西这边却是镇定的多,目不斜视地走向表演节目的舞蹈教室。 第119节 她们到的时候正好赶上了老师点名,下面两组就要轮到她们,赶紧让她们去做准备。 “音乐呢?你们把音乐报备给老师,最好是文件转发,这里网不好,接收的太慢。” “衣服呢?你们有准备好衣服吗?” “一组完了,还有一组就轮到你们了,别傻站着了,这次是新闻系系主任亲自把关!” “……” 几个人听了一通,没有马上反应过来,眼看那个老师眉头一皱,池西上前扬了扬手里的葫芦丝,“我们自备乐器,直接可以开始。” 那老师也是忙,马上就要给下一组去安排,听池西这么说,直接把她们带到候场区。 她们四人跟着走过去,也是冤家路窄,就看到了许生生和那几个眼熟的跟班在一道,下下组就是她们。 老师一走,许生生就抬起下巴看她们。 她嗤笑,“我还以为某些人都不敢来了。” 程昭昭忍不住想跟她怼上,上次在寝室被说的突然,以她的性子,说不定直接撸起袖子跟她干一架再说。 池西不动声色的拦在程昭昭身前,“看你最近印堂发黑,破财又招血光之灾,我还以为你今天来不了了。” 许生生听到池西故意咒她,脸色一变。 池西拉着其他几个人就走到教室中央,没有给她对线的机会。 舞蹈教室陆续来了不少同学,面前还有乌泱泱的一群新闻系的老师和领导,足以说明他们对这次迎新晚会的重视。 许纯她们不由有些紧张,加上还没有完全学会,这会儿都有些手足无措,只呆呆站在原地。 许生生瞥见许纯这种模样,心道还是一样上不了台面,对她根本造不成威胁,她特意看了眼池西,比起从小被她打击的许纯,池西更让她忌惮。 但池西没有也没说,只退后两步。 悠扬的乐声顿时压过了整个舞蹈教室里的嘈杂。 仿佛清风拂过,带着某种神奇的力量让人从心里安静下来。 许纯她们几个原本躁动不安的情绪忽然就被乐声吹散,祝逸教的这支祈舞本就是祈求上天给人以心灵的慰藉和安抚,此时,在池西的带动下,她们每个人都沉浸在其中。 就算没有完整的顺下一遍,但每一个动作都好像刻在了她们脑海之中,随着池西的伴奏,自觉进入下一个动作,就连最后没有抠完的两个动作,她们也完全顺利的表演出来。 一曲毕,整个舞蹈教室陷入寂静之中。 池西上前一步,其他三人瞬间回神,连忙鞠躬致谢。 好一会儿,教室里才爆发出了一声掌声,随机,掌声如同渲染一样,响遍了舞蹈教室,所有人都忍不住回味起刚才的那种宁静的感觉。 但他们很快发现,再怎么回味,都没有刚才亲眼观赏时的心灵的平静。 系主任被掌声惊醒,当即站起来,“真是出人意料,你们先回去等通知吧,好好准备,好好准备!” 他这么说,已经说明池西她们的表演已经被预定通过。 许纯脸上浮现出惊喜,却不是因为她们的表演受到了肯定,而是在刚才跳舞的时候,她似乎感受到了那支舞蹈是活着的,一点一滴,融入她的心里,让她感受到了由衷的惊喜。 这和平日里练习的时候截然不同。 池西对灵气十分敏感,她有些意外,在伴奏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许纯的不同,虽然有她的引导,但她能够感知到祈舞的精髓,又是她的本事。 相比起许纯,管樱樱有些沉默。 她的感知更加敏锐一点,在池西搬走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如同一个牵线木偶,虽然乐声让她平静,但仍然带着一丝惶恐不安,更别提她们能够完美的跳出祈舞的最后两个动作,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一切都是因为池西的掌控。 管樱樱对池西的评价又高了一分。 池西察觉管樱樱的注视,回看了她一眼,后者立即收回眼神。 一直等回到了寝室,祈舞所带来的静心效果才逐渐的散开,她们不是专门学祈舞的,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大半还是因为池西的引导。 即便如此,也是她们平日里的努力。 程昭昭满脸兴奋,“你们看到许生生的表情了吗?跟便秘一样!” 许生生就在她们后一组,有珠玉在前,就算她的表演也不错,却不可能有祈舞这种引人共情让人心境平静的功效,必然会造成鲜明的对比。 程昭昭太过兴奋,偏偏寝室里无人附和。 池西这边捣鼓着她的葫芦丝,她正搜了一张葫芦丝的分解图,进行详细的校准,别人也看不懂她在干什么,许纯这边却还沉浸在祈舞的那种心灵震撼之中,没有回过神来。 至于管樱樱,指望她开口说话,倒不如程昭昭自己多说一点。 不过室友的态度并不能也影响程昭昭高涨的情绪。 她们参加完节目筛选,下午就没有再安排军训,一行人跑去吃了个火锅,才在傍晚时赶到舞蹈教室和祝逸继续学习。 程昭昭一脸兴奋的把中午节目筛选的事情告诉祝逸。 祝逸惊奇地看了眼池西。 没想到她是用这种办法来带动她们的,算起来是作弊,但也非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池西都没有回应他的眼神,只在一边休息,顺便回顾一下之前祝逸教给她的另外的那些祈舞动作,确保自己不会忘记。 至于精髓,跳的时候自然就能够领悟。 她的这个学习态度,搁以前,祝逸是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但到池西的这个境界,也确实只需要记住就好,如果强行用动作的美感去束缚,反而是本末倒置。 即便如此,祝逸还是觉得心痛。 他把最后两个动作给每个人抠到标准以后,顺手播放了这几天他在地府的时候录制的音频,让她们跟着音乐自己顺下来。 祝逸给的隐约就是普通的音乐,当然不具备任何引导的作用,她们头一次跳完整动作的时候都有些顺不下来,磕磕绊绊的。 祝逸也没管她们,踱步到池西旁边,明明是欲言又止,在他身上却多了一丝风流体态。 池西不为所动,看透了祝逸心里的那些想法,“你是想问许纯的事情?” 祝逸被戳破,也不藏着掖着,“我听说你引导着她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按照程昭昭的描述,许纯和别人感受的都不一样,每个人在入门的时候都会对祈舞有不同的领悟,那种玄之又玄的感受,是无法用言语来具体描述的。 池西正在看手机,崔判官发来了项江练习刺绣的视频,哆哆嗦嗦,根本拿不稳,但针线就像黏在他食指上,根本拿不下来,不想练也得练。 她边看视频边回答祝逸,“我只感受到灵气涌入她身体里,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感知到,而且,如果你动了收徒的心思,得问过她本人才行。” 祝逸被噎了一下,就算是池西,他也没忍住瞪了她一眼。 要是他能明着说,还用得着跟池西来拐弯抹角吗?要是亮明身份后,许纯那姑娘直接两眼一翻晕过去了怎么办?他一个良鬼,不想平白被扣上害人的恶行! 第100章 池西抬眼,把他那些小心思都看得明明白白,“再说吧。” 在她看来,许纯并非最好的徒弟人选,她因为许生生的打击和造谣,对自己不够自信,而祈舞却是要通过自己的意念来跟上面下面进行沟通。 虽然她还算有点天赋,但也只是有点天赋而已。 祝逸这边动了心思,纯粹是几百年了,他已经快安耐不住。 在池西平静的目光下,祝逸暂时歇了这份心思,他还想再说什么,许纯这边慌张的走过来,只说自己有事要离开一会儿,也没等到他们回答,匆匆忙忙就走了。 池西轻声说道,“这就是我不赞成的原因。” 祝逸看了看池西,没明白她的意思。 池西没说的更明白,直接走过去和程昭昭她们凑个练习的人头。许纯虽然没有明说,但她心里知道的明明白白——许纯是回家去了。 她们又顺了几遍动作才结束今天的练习,而许纯却是到第二天才回来。 她看着比平时有些失落,精神倒是还好,也没有说别的,照常和大家伙儿一块儿排练。 但就算是最大条的程昭昭,也感觉到了许纯的沉默。 距离迎新晚会正式开始还有两天的时候,池西私底下找过许纯一次,她只无奈的笑了笑,说起许太和还是偏心许生生,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池西看许纯这样,也没说什么,她向来就不是上赶子去帮忙的人。 倒是祝逸在池西这边旁敲侧击了几次,想要从她这边打听许纯的那些事儿,又兴致勃勃的想在迎新晚会那天晚上跟崔判官申请来看池西她们的表演——他这一脉的祈舞重现于世可是头等大事。 前者,池西没什么好说的,后者,她帮着他跟崔判官申请了,已经开始走地府的程序,等演出正式开始的时候,会有两个鬼差专门看着祝逸过来。 临近迎新晚会开始的两个晚上,她们练习的更加卖力,已经能够流畅的把祈舞的动作都顺下来,其中,许纯就是最出挑的一个。 她在祈舞这一脉上的确有些天赋,每隔几次都会有一些新的领悟,也让她看起来气质越发的沉静。 这只是表象,池西看她周身的气息越发郁结,只有在练习的时候通过祈舞稍稍有些改善,这么下去始终不是一个解决的办法,只有许纯自己看明白了,才是她的解脱。 随着军训最后一天演练汇报结束,迎新晚会在第二天如期举行。 一大早,程昭昭就开始检查她们上传到晚会后台的录音,也开始催着池西要演出服装,都练习这么长时间了,她们这边也没有准备什么服装,都是由祝逸一手包办。 池西问过他服装店的进度,他那边说是没有问题,只是从地府带东西出来,还在走正常的流程,今天上午就能够送过来。 程昭昭在检查完所有事项后,就叫着她们几个人一起到舞蹈教室再简单练习一下,做最后的记忆练习,免得到时候突然忘了动作。 虽然那天在节目筛选的时候,她们跳的十分顺利,但她更明白,不是每一次都能这么顺利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池西知道她在紧张,索性就给崔判官发了消息,让他带着祝逸直接来平时练习的舞蹈教室。 她们四个人到那儿的时候,还没开始练习,许纯又接了电话,脸色变得有些为难,只说自己今天还要参加表演,没法临时赶回去。 她声音很轻,但池西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爸,我今天真的有演出……” “别做那些无意义的事,你那天的平安符还挺有效果,我特意约了止一观的道长过来,你们今天都得给我回来!” “可是今天本来……” “今天你不回来,就永远别给我进这个家门!” “你怎么不学学生生,她一早就赶回来了,难道她不用参加迎新晚会吗?你看看她再想想你自己,别一口一个说我偏心!” “……” 许纯也没来得及回答什么,电话那头的人已经挂了电话。 她看着手机失神,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一抬头就对上了池西的目光。 第120节 后者看了她一眼,很快移开了目光。 许纯没有纠结太久,她只说自己要稍微离开一会儿,下午三点前保证能够回来。 她们这几天一直在练习,早就把动作记得滚瓜烂熟,更别说是最出挑的许纯了,见她脸色不大好,程昭昭还安慰她不用这么着急,等下午祝逸把服装给送来了,她们再通知她。 许纯心情复杂,也没什么心思,很快就离开。 她离开后没多久,崔判官就带着祝逸过来了,他们手上捧着四件大红色衣服,搭配着白色绸缎内衬,宽大的裙摆和扣款大的袖子,还勾勒出纤细的腰身,都是祝逸那个时期的服装特色,他也偏好这类,一起就给搬过来了。 程昭昭换完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惊呼一声——活脱脱像一个古代的大祭司,让她整个人平添了一丝神秘感。 等到池西和管樱樱换了衣服出来,她更是看着两人失神。 池西不用说,平日里就让她感觉到惊艳无比,但管樱樱穿上这一身,那周身的神秘气质不可同日而语,神秘中还多了一分冷淡,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等祝逸帮着她们连妆发都一起搞定后,她们每个人单拎出来都气势十足。 程昭昭满脸惊喜,“光是凭着服装我们就能得第一!” 她都已经开始飘了! 试完妆,她就赶紧给许纯打电话,告诉她这边的进程,也想顺便问问她具体回来的时间,到时候光是穿衣服都得手忙脚乱的,加上化妆,一个人就得快一小时。 电话响了几声,许纯那边却很快挂断。 程昭昭愣了愣,犹豫了一下还是又打了个电话过去,这一次终于没有被挂断,但电话那头的人却不是许纯,而是令人厌恶的许生生。 “你们别等了,许纯她不可能来了。”许生生冷笑着说道。 程昭昭大声喊道,“你把许纯怎么了!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许生生也不客气,“我们能把她怎么样?是她把我们家给怎么样了,爸爸请来的大师可说的明明白白,她是来害我们家的妖女,不只是我们家,凡是靠近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察觉到程昭昭那边的沉默,她继续说道,“天煞孤星,你听过没?大师说她就是个铁扫把星,现在她已经被我爸关起来了,到时候再作法除妖,我也是好心奉劝你们一句,少管许纯,也别再接近她了!” 话音刚落,许生生已经挂断了电话。 程昭昭一脸懵逼,甚至没有能够回过神来,她下意识看向池西,“许、许生生说许纯她……” 池西刚换回便服,她扭头,“我听到了,许纯暂时没法过来。” 程昭昭见池西一点儿也不着急,忍不住问道,“可、可是这样我们就少一个人了……不对,许纯被她爸给关起来了,还说要什么大师作法,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作法除妖的?!” 平日里她们也都信,还会买一些护身符之类的,但头一次听到天煞孤星还能作法被驱?! 池西看她着急,也没说别的,只说先回宿舍,再看许纯还能不能回来。 程昭昭频繁看向池西,总觉得她像是知道一点什么,但是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偏偏池西和管樱樱两个人都一副不太着急的样子,只有她一个干上火还什么也帮不上忙。 她给许纯发了好几条消息,到最后甚至收到了许生生说关机的话,气得她恨不得当场把许生生给暴打一顿! 池西这边却是想要等到许纯自己的回答。 没有手机,也没有别的联系方式,但如果许纯做出回答,能够将这份希望打破桎梏的心传达出来,她就还有救的余地,否则,池西也不想帮一个装睡叫不醒的人。 不过池西在等许纯答复前,她还给青云道人打了个电话。 青云道人那边统计了加持符的预定人数和信息,正想要给池西打电话,几乎是秒接通池西打来的电话。 “观主,你……” “上次提到的许太和……” 两人同时开口。 青云道人立即察觉池西有事情要说,“观主,你先说你先说。” 池西也没有跟他假客套,“上次跟你提到的许太和想请人去家里看风水,你让别的弟子过去了吗?” 青云道人立马否认,“没有啊,观主你上次说可以过去给他看风水,我就一直告诉他等你有空了再说,短时间内也出不了什么问题,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池西闻言,也没有说有人冒充止一观的道士给许家看风水,很快就挂了电话。 她这边悠悠闲闲地躺了一会儿,收到了祝逸发过来的消息,是问她关于许纯回家的事情,他更担心这祈舞的首秀会不会受到影响。 池西这边刚打算让他做好许纯不会参加的准备,字都打到一半了,忽然就停了下来。 空气中传来一阵阵微弱的意念——不甘和愤怒,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种新的想要重生的念头。 池西嘴角一扬,把页面切换到青云道人那边,给他打了电话,“你给许家打电话,就说我这会儿有空,马上过去。” 青云道人听她这么说,没有耽搁,连忙去联系许太和。 此时,距离迎新晚会开始也不过三个小时,程昭昭听到池西也要出去一趟,瞬间紧张的拉住她,“你、你不会也一去不复返吧? 第101章 池西很快反应过来程昭昭的担心,她笑了笑,“放心,我会把许纯准时带回来。” 程昭昭愣神的功夫,池西已经消失在众人眼前。 她扭头看向管樱樱和祝逸,前者没有一点担心的神色,后者甚至还有心思冲她笑,让她不用太担心。 程昭昭:“……” 池西按照青云道人给的地址,贴上神行符,用上障眼法,直接从大路赶往许家。 青云道人这边却是给许太和打了电话,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 许太和带着高兴和感谢,“多亏了观主您给我介绍的大师,可真是神通广大,一下子就看出了问题症结!” 青云道人:“……这么快?” 他很快反应过来,许太和口中的人不是池西,“许先生,我介绍的大师今天才刚得了空,说现在赶过去。” 许太和的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似乎有些回不过神。 对方今天就打着止一观道士的名号上门,开口闭口与青云道人很是熟悉,言语间也多有尊重,况且他对许家的事情知道的很是详细,很多事情和情况,他也没对青云道人说起过。 三言两语下来,许太和早就对来人深信不疑。 此刻,他却听青云道人否认了对方。 许太和背后冒出一阵凉意,“观、观主……这……” 青云道人让他别急,“池观主不出半小时就能到,你就在门口等着吧,也拖住对方,我介绍来的这位大师虽然年轻,可万万不能轻慢了她!” 青云道人最后叮嘱道。 许太和:“……” 他赶紧给家里苏婉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公司有事要离开半小时,让她好好招待那位大师,务必不能让他感到怠慢。 苏婉电话里抱怨了他几句。 她很快挂了电话,转头看向那位大师,眼里露出丝丝不屑,“行了,你再等等,太和他有事离开,作法的事情就等他回来。” 不等对方回答,她又确认了一遍,“你确定能让许纯那个贱人原形毕露?” 苏婉对面站着的是一个身材壮硕的汉子,肤色黝黑,一双吊梢眼时不时露出精光,面相凶悍。 他笑了笑,“你放心。” 说完这一句,他就不再开口,而是端坐在客厅正南的座位。 苏婉瞧见他这幅样子,脸色变了变,想起他还有用,又忍了下来。 她四下看了看,冲着楼梯口大声嚷嚷,“许生生,你去哪里了?还不快点下楼做准备?” 许生生没有马上回应,她还多叫了几声。 后者才匆忙回应说很快就会下楼。 许生生站在许纯房门口,房门禁闭,外面落了铁锁,许纯在里面指不定怎么哭着呢。 她脸上掩盖不住的得意,“许纯,就算你们寝室那破节目真被选了,那又怎么样?你想靠这个来翻身?我告诉你,你在爸眼里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许纯屋子里静悄悄的。 许生生又忍不住嘲讽了几句,但对方却一直没有出声,单方面唱独角戏,又隔着一道门,连人影表情都看不到,她也觉得索然无味。 她也就最后站门口冷哼了一声,高高兴兴地走下楼。 许生生记得很清楚,当年许纯她妈还在世,苏婉没有进许家门,她顶着私生女的身份造人唾骂。 而许纯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被父母拉着手,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是她触不到的那些光鲜亮丽。 如今,全都掉转了。 只要许纯的人生是灰暗的,她的人生就会灿烂。 许生生走下楼,笑容甜美的扑进苏婉的怀里,“妈妈,今天真的会把我变成福星吗?” 苏婉提她捋了一下鬓角的头发,骄傲地笑着,“当然,大师可说的明明白白,你八字好,在哪家就旺哪家,可不就是小福星?” —— 许太和也没走远,就把车开到了别墅区的大路口,眼巴巴地张望着来人。 他心里焦虑。 一想到青云道人说的那些话,原本敬佩的大师突然成了骗子,甚至还知道许家那么多事情,他整个人就控制不住的觉得恶寒。 手边的烟抽了一根又忍不住拿出一根来,不过十几分钟,脚边就已经累了一地的烟灰。 车里面是烟雾缭绕,完全 通往别墅区的大路口一个人也没有,宽阔的道路在太阳下居然显现出一点凄凉。 许太和有种望眼欲穿的焦灼。 突然车窗门被敲响。 “许太和?走吧,先去你家里看看。” 清冷不带任何情绪在他耳边响起。 许太和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过来,本来躁动和烦躁的情绪奇异的被压了下去。 他连忙从车里面钻出来。 车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浓烈呛人的烟雾比他的人先一步窜出来。 第121节 许太和脸色骤变,还没来得及道歉,却是诡异地吹来一阵风,把所有的烟雾都回了车里,反而是许太和自个儿被狠狠呛了几下。 许太和呛得面色涨红,忍不住瞥向池西,心里对池西的面容很是震惊。 ——实在太年轻了!和他两个女儿一般大!要不是青云道人提前叮嘱他,他极有可能觉得对方才是骗子。 许太和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捂着嘴满脸抱歉,“大、大师……我家里还有……” 池西比平日里的面无表情外更多了一丝冷意,让她整个人看着不存在人世间。 像极了那种隐士高人。 她出言打断他的话,“青云道长与我说过,先去你家看情况。” 许太和被打断,丝毫没有意见,连忙打开后车的门请池西上车。 池西却没动,“你开车走,我跟着你。” 许太和愣了一下,心道走路再怎么快也不可能赶上车的速度。 他特意把车开的很慢,他忍不住看向后视镜,发现池西如闲庭漫步,丝毫没有因为追赶车的速度有任何的匆忙,行有余力。 他下意识踩下油门,提了车速,再看过去,池西还是跟在车边上。 她的脚步也还是一如之前,明明都是一样的步伐,偏偏无论他提了好几次车速,一直到许家别墅门口,她还是那么轻松跟上,连一滴汗都没出。 许太和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池西的厉害,心里最后一丝顾虑也没了——就算年轻,可实力确实一等一的,又有青云道人的介绍,比家里那个来路不明的冒牌货可强多了。 池西看他站在门口发呆,也不催促。 许太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打开门,就看到苏婉和许生生那么不少果盘点心放在茶几上,用来招待冒牌大师。 他轻咳一声。 客厅里的三人齐齐看向他。 苏婉惊喜地站起来,“太和,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处理事情到晚上呢……” 话语一顿,她连忙站起来,“大师刚才说了,除妖邪的法事要等你回来再进行,正好你回来了,我们也可以准备起来了。” 冒牌大师矜娇地在沙发上没有动弹。 苏婉愣了一下,赶紧说到,“我都忘了,先前不是还商量好了做法事需要有程仪?太和,你赶紧给戚大师……” 她连连给许太和使眼色。 但出门前还对大师神情恭敬又恨不得双手把钱花出去的许太和,此时眼不动心不动,完全没有任何的表示。 苏婉顿觉尴尬。 戚大师见许太和这么一副样子,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开口,“既然舍不得,那还是算了,本来除天煞孤星,就得耗费不少道行,如此,老道也用不着费这个功夫……” 他站起身,做出要走的姿态。 苏婉赶紧赔礼道歉,又看向许太和,怎么之前叮嘱她不能怠慢了,转头他自己却这幅样子! 许太和见双方拉锯,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侧开身,“池道长,您请进,请进。” 池道长? 苏婉愣了一下,这又是哪儿突然冒出来的?她忍不住看向门口。 池西绕开许太和,从他身后走出来。 高挑,具有攻击性,这是苏婉的第一反应。 但很快,她就面露古怪,这许太和说的池道长未免也太年轻了,活脱脱一个年轻小姑娘,看着倒是装腔作势的样子,气势十足,但怎么也抵不过她这充满胶原蛋白的脸。 苏婉跟着许太和见过好些道观的道长观主之类,也有年轻的,却只是不显老,也从没见过像池西这样一看就是小姑娘的。 许太和发了什么疯? 前后半小时的功夫,他居然就领了一个小姑娘回来?! 苏婉心思百转千回,面上却没有任何表露,反而温温和和看着许太和,“……池道长?” 许太和面色带着恭敬,池西在路上展露的那一首早就让他深信不疑她的本事,此刻连忙请池西进去,“池道长快进来坐。” 他对池西的热忱,对比起戚大师的冷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戚大师目睹这一切,表露出受辱的样子来,“玄门有玄门的规矩,看来许家还不是很清楚?” “既然你们找了这么个人来,又何必请老道来?这笔账,我定会好好跟许家盘算盘算!” 苏婉一听,脸上浮现出焦虑,心里却觉得这冒牌道士说话能唬人三分,面相是凶了点,但也还行。 她连忙想要劝说许太和,就听池西那边透着冷意不带起伏的声音 “既然你知道玄门的规矩,还敢冒充是青云道人请开的人?既毁了止一观名声,还影响到我的生意。” 她冷冷地看了眼那道士。 对方明面上是道士,实际上周身煞气激荡,让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一丝煞气。 要是呆久一点,许家轻则破财受点轻伤,重则家破人亡。 池西的视线在客厅里一扫而过,把每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整栋别墅内,还混杂着另外一股属于许纯的气息,她竟然还在跳祈舞! 池西脸色变了变,转身直接上楼。 没想到许生生听到楼下的动静,以为是要开始作法,急忙跑下来,和池西撞了了个正着。 “池西?” “你怎么回来我家!” 她尖声喊道! 池西冷眼看着她,没有和她纠缠的打算,见对方不依不饶,一副她就是来带许纯走的无理取闹的样子。 “你居然敢擅闯民宅!谁给你的胆子!”许生生大喊。 池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直接挥手把她推到一边。 许生生半截身体都挂到了扶梯外面,吓得她脸色发白,赶紧撑着扶手缩回来。 “报警!报警!” 池西根本不理会她的尖叫,径直走到许纯房门口。 门口落了锁。 房间里,许纯的气息越来越强。 第102章 后边许太和、苏婉,连同许生生和戚大师四个人都一并跟着她上来,许生生见池西果然是来找许纯的,仗着身后的长辈,又想出言讽刺。 却不想才刚张开嘴,许太和就低声呵斥她,“闭嘴!” 他看向池西,见她只望着房门,“大、大师这是有什么问题吗?” 池西没说话,她伸手推开房门,明明落了锁,那粗犷的链条在池西看似轻飘开门的力气下形同无物,应声而断,但门框却已经完全变形。 众人还没来得及震惊,就看到房门被打开。 房间里,陈列整齐,没有任何东西遭受破坏,但偏偏门以打开就给人一种压抑的又强烈的情绪翻涌而出,席卷到每个人心里。 他们来不及震惊、嘲讽,全都呆在原地。 许纯丝毫没有察觉有人到来,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肢体不由自主做出最标准的动作,一颦一笑皆跟着祈舞的变化而变化。 看似是入门了,但许纯却在这种情况下入门,周身气息随着祈舞不断消失,眼看就要陷入魔障,换做其他人,包括祝逸在内一定会选择第一时间打断她。 但池西反其道而行之。 她不但没有打断她的这种状态,反而调动周身的灵力,缓慢的引导她的那些情绪回归平和,同时也能将周围发生的一切让她感知到。 在池西的引导下,许纯的动作明显出现停顿的空挡,她已经注意到周围的人,但很快,她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池西转过身,把其他人从震惊里拉回来。 许太和忍不住后退一步,看到许纯这种旁若无人的样子,一下子就想到了戚大师说的天煞孤星、妖邪作祟,不然正常人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继续跳舞?! 苏婉也被许纯表露出来的那种情绪震慑,忍不住靠向许太和,“太和,我们赶紧让戚大师……” “你不是想知道自己为什么破财、破运又精神不佳吗?”不等苏婉说完,池西就打断她,看着许太和,语气里没有什么起伏,但就是有一种让人忍不住听她说话的本能反应,“不用再看别的,我现在就能告诉你。” 许太和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大师,您说!” 池西的视线从许太和的身上转移到苏婉和许生生两人上,“把烂桃花留在身边,甚至上了户口,两家气运合为一架,引狼入室,破财晦气都是轻的,再过不久你连命都没有了。” 许太和一时间没有马上反应过来。 被池西盯着的苏婉和许生生却是觉得背后寒毛竖起,尤其是苏婉,她只觉得自己从上到下都被池西给看透了,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而已,她难道还真有这样的本事?! 苏婉气短,却是瞬间炸起来,横眉冷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池西:“字面上的意思。” 她看向许太和,“你奸门泛光,又与眼下桃花煞相融,摆明了指向小人登堂入室,再看你和许生生,两人之间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根本用不着多问,就能够知道答案。” 许太和脑袋嗡得一声炸开。 池西却又继续给了他一击重磅,“不仅许生生不是你亲生女儿,就连令夫人肚子里现在怀着的孩子也不是你的儿子,你不但帮人养了这么多年女儿,还得继续帮人连儿子也一起养了。” 许太和:“……” 他整张脸涨成绛紫色,恨不得这个时候就冲到医院,直接做一个亲子鉴定,但他现在根本反应不过来,池西说的话怼他造成了太大的冲击。 苏婉脸色惨白,又带着被说中后的恼羞成怒。 她紧紧拉着许太和的衣袖,“太和,你可千万不能听这个女人胡说八道啊,生生怎么就不是你女儿了,她眼睛和鼻子跟你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 见许太和没有反应,苏婉眼泪霎时从眼眶子里落下来,“太和,你难道没有听到生生说她和许纯两个人是同学吗?她就是来帮许纯的啊,这种用心不良的人,你怎么能信!” 苏婉这边哭的声泪俱下。 许生生也没有反应过来,她整个人都是懵的,从小到达,苏婉都告诉自己许太和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她渴望得到许太和的父爱多年,好不容易才如愿以偿。 第122节 到现在…… 就这? 池西居然说不是她不是许太和亲生的?! 池西说完站在原地,很是平静,任由苏婉跟许太和哭诉泼污水,两人的反应高下立见,谁更有说服力一目了然。 池西的话里面还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许太和的脑子里炸开后离职又逐渐回归,许生生不是他的女儿,肚子里的那一个也不是他的儿子,这说明了什么?从一开始,苏婉就有预谋想要借肚子上位! 她和多少男人有过来往? 她现在又和哪个男人借肚生子? 不,真相可能远比这个要可怕,说不定……这么多年,她和奸夫合谋起来想要夺取他的财产! 许太和恍惚的看着苏婉,又看了看旁边的许生生,除去苏婉强调的眼睛鼻子以外,这会儿她脸型轮廓在他眼里反而变得清晰起来,和公司里他的一个得力助手的脸合二为一。 许太和硬生生的给激出了一身冷汗。 池西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才开口,“看来许先生已经有了主意,那接下来的事情也不用我再说什么吧?” 许太和回过神,当即甩开了苏婉的手,在知道她给自己戴了顶多大多恶心的绿帽以后,他连多看苏婉一眼都觉得恶心,更别说旁边的许生生了。 他看向房间里的许纯,“大师,许纯那孩子……” 从刚才到现在,许纯跳舞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没有停下来的时候,他之前可以无视许纯,但现在才知道自己的血脉只剩下许纯一个人的时候,他就没有办法再无视。 池西回头看了看许纯,在听到许太和的话以后,她的动作又出现了停顿,显然是听到了许太和的话。 许纯心情有多复杂,她妈去世后,她有多渴望得到许太和的关心,但他没有,连百天都没有过就娶了苏婉进门,还让她喊许生生妹妹。 她当然不愿意。 紧接着,她又被许生生污蔑,在长大上了大学时,她还带着一丝自欺欺人的希望,许太和直到她被欺负,只是因为他太忙了,所以才没有给她澄清。 直到这一次回来,许太和不知道听许生生说了什么,嫌弃她会在迎新晚会上丢脸,又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道士说自己是天煞孤星,还说自己是妖邪作祟,所以许家这么多年来反而在倒退,没有任何精进。 这么荒谬的话,许太和却信了。 他直接让人把她关在房间里,甚至上了锁,就连窗户都是被钉上了木块,不给她能够偷溜出去的机会。 许太和的绝情。 许生生的嘲讽。 还有苏婉的算计。 所有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心很累。 加上今天晚上就是迎新晚会了,她却自己傻愣愣的自投罗网,要是寝室里的姐妹因为自己没法好好逃上一只完美的祈舞,她心里的愧疚就连翻上涌,恨不得自己就诶有回来。 她内心被悔恨和失望控制,不知不觉,她就开始跳起了祈舞。 那些掩藏在心里的情绪被尽数释放出来。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渴望的父爱不过是梦幻泡影,从头到尾都不存在,许太和在乎的只有他的血脉传承,她听到了许太和的关心,但内心却毫无喜悦的波动。 她这么多年都白活了。 许纯心里这么想着,再感受到池西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从祈舞之中一点一点的脱离出来,那种无法掌控自己身体和动作的感觉逐渐褪去。 她脸色苍白,停下来的一瞬间,就两眼发黑,差点就要直直的往后面倒下去,幸好被池西一把扶住。 那双手扶着自己,好像暖洋洋的,就连身上跳完舞以后的疲惫感都散去了不少。 池西往许纯身上输入了一些灵力,先前只是引导,并没有能够抵消许纯跳舞时消耗的那些力气,她看了她一眼,“想明白了?” 许纯轻轻靠在她的肩上,“嗯,想明白了。”早在池西跟她说的时候就该想明白的。 池西把她扶到床上坐着。 那边许太和正关心的看着许纯,然而许纯闭眼休息,根本没有要再睁开的意思。 反而是池西看向许太和,“你现在知道了原因,难道还有闲心在这里干耗着?” 许太和一个激灵,看到池西眼底的警告,他顿时清醒过来,一下子扑过去夺下苏婉和许生生两人手里的手机,又很快打电话喊人过来,拉着许生生就要去医院做亲子鉴定。 苏婉顿时哭嚎起来,但她的眼泪对许太和来说已经是反感,而没有任何怜惜。 许太和连拖带拽,拉着许生生好不容易到了楼下,连同被喊过来的人一起,把苏婉和许生生一起拉上车,直接开往医院。 他要赶在事情暴露之前拿到所有的证据! 偌大的许家只剩下池西和许纯,还有一个戚大师,后者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没有马上离开。 许纯休息了一会儿,睁眼看了下时间,却发现距离迎新晚会不到一个小时。她和池西两个人都还在这里,从许家到学校开车至少得两个小时。 来不及了! 许纯心里的内疚翻涌出来,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忍不住看向池西,“对不起,池小西,我……” 池西却没有看她,而是看着旁边的戚大师,她眯起眼,“你看着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第103章 戚大师被池西盯着,真切的感受到她给自己施加的压力。 他忍不住退后一步想缓解这份压力,就听到池西紧接着问到,“你叫戚刚?” 戚刚很久没有听到别人喊他这个名字了,吓得他背后冷汗浸透了衣服,凡事知道这个名字的人都已经死了! 这个小姑娘又是从哪里知道! 无论怎么说,知道这个名字的人都得死! 他笑眯眯地看着池西,这会儿也不后退了,还想往前走几步,说来也奇怪,几秒前还能感受到那种压迫感,这个时候反而没了。 戚刚以为池西就是纸老虎,装腔作势,毕竟她再怎么厉害,也不过就是个年轻姑娘,又能厉害到哪儿去? 他脸上笑眯眯,想要降低池西的警戒,一边问道,“小姑娘你是从哪儿知道我的名字的?你认识我吗?” 背地里,他眼里已经泄出一丝杀机,就等靠近后对尺西下手。 池西恍若未觉,同样露出一丝笑来,“当然是……” 戚刚已经走到距离她三步之遥,“当然是什么?” 话音刚落,他突然伸手快速朝池自掠去,手中寒光一闪,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拿了一把刀,他面露凶相,大喊一声,“不管你怎么知道的,都给我去死!” 池西:“……” 她轻巧的转了个身,避开他手里的利器,顺手一个抡起。 戚刚整个人都被翻转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地上,下一秒,池西的脚狠狠踩在他的手腕上,他被迫伸开掌心,完全将手里的利器暴露在人的眼皮子底下。 他手里拿着的哪里是什么刀,分明就是沾了各种污迹的长钉,足足有人的手这么长,血腥味十分浓郁,沾了不少人的血,上面的污迹都是未经擦拭过的血凝固后的痕迹。 百人血,煞魂钉。 池西眯起眼睛,这低级玩意儿居然还有人在炼制。 她一直脚稳当当的踩在戚刚的手腕,另一只脚却是直接踩在煞魂钉上,在戚刚震惊又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她愣是把煞魂钉踩成了齑粉,这还不够,戚刚攒了多少年的煞气,硬是被踩散了,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留存下来的。 戚刚:“……” 他恍惚中,感受到自己招惹了什么厉害的人物。 池西把刚才没有说完的话说完,“我实在道门通缉排行榜里面看到的,你要庆幸你活着值五十万,死了只能拿到三万,不然你现在魂体和身体早就分离了。” 她难得耐心解释了一下。 戚刚:“……” 许纯那边被这一系列变故迷了眼睛,道歉的话和情绪才刚刚酝酿出来,池西这边却完全不在意。 她愣了好一会儿就看到池西转眼就把人给制服了,还提到了什么通缉榜和道门…… 她听的一头雾水。 但她扶着床边站起来,“池小西,我、我们好像赶不上迎新晚会了……” 池西听到她的话,拿出手机看了眼,发现距离迎新晚会还有大半个小时,她随便挥了挥手,“放心,来得及。” 许纯张了张嘴,“可、可是从我家这边过去要两个小时。” 池西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确实担心,就想着先不把戚刚送到道门协会了,万一道门那群人还得办什么手续,也的确是耽误时间,她掏出一张空白的符纸,往上面随便画了两笔,贴到戚刚身上,又把他给扔到不起眼的角落里。 做完这一切,她才拍拍手,重新从兜里掏出两张纸片人。 许纯只看到她拿着剪子胡乱剪了几下,活脱脱一个穿着裙子的小纸片人就出现了轮廓。 池西拿着这两个纸片人,随意往地上一扔,然后抓着许纯的肩膀,用力往上一提,后者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反应过来时,她就看到自己和池西的身体面对面与她们站着。 她猛地捂住嘴。 眼里露出强烈的惊恐。 池西笑了笑,“你不是怕迟到?纸片人的速度更快。” 她挥了挥手,给她们两人的身体布下障眼法,又留下观观和龙脉,不过这次她特意警告了它们,不能再偷懒,尤其是不许出现上次龙脉都要把力量融入她身体里的情况。 她的身体还有点抵抗力。 换做许纯的身体,说不定直接就爆体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到时候祝逸的徒弟还没有收呢,魂体就先跟着他到地府去了,她可没法跟祝逸交代。 观观化为一道道雷电,将她们的身体保护的密不透风,龙脉则是涨大了好几倍,在周围不停的游走巡视,两个同时跟池西做出保证,只说会做好池西交代下来的事情。 池西这才拎着轻飘飘回不过神的许纯离开。 t大开学本来就晚一点,又经历了军训,此时的天已经过了秋分,才五六点,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池西拎着许纯,快速从城市上空掠过。 许纯一开始还有点害怕,到后面却是眼睛盯着下面的风景,只觉得新奇,漂亮到舍不得移开眼睛。 她双眼亮晶晶地。 这才过去两三分钟,她已经从地上的标志性建筑物知道她们已经走了一半的路! 第123节 她们真的能够赶上迎新晚会! 许纯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连池西为什么会这些出神入化的手段都忘了问。 池西看准地方,落在了校园操场最亮堂的一块儿地方,落下来的时候,她们清楚看到人乌泱泱的一片,t大的迎新晚会是每年举办的最大的晚会了,从下面的学生到上面的学校领导都十分重视。 此时从大一到大四,甚至还有已经到了研究生的学长学姐也已经赶过来参加。 程昭昭和管樱樱两人已经被喊到后台做准备,她们的节目不是热场也不是压轴,排在中间的位置,前面两组节目已经开始后场,她们当然也得开始。 负责调度晚会节目的老师看到只有她们两个人,忍不住皱眉,“还有两个人呢?” 他把节目顺序和需要准备的东西都牢牢记住。 那么多节目里面,唯有程昭昭她们寝室是四个人简单的跳舞,他没有亲眼看到过那天节目筛选现场,当然不知道她们的现场效果有多厉害。 但是也只有她们节目写了两个演出样式,一个是四个人全体舞蹈,一个却是由一人伴奏,三人跳舞,还非得等到节目前才能确定。 偏偏新闻系主任亲自过来跟他说这件事情,让他也只能同意了。 程昭昭张了张嘴,她到现在都没有联系上池西和许纯,只希望她们能够在这个时候出现,有点天方夜谭,但她更相信池西说能把许纯带回来。 负责老师又问,“节目形式呢?你们确定了吗?是你们所有人跳舞还是怎么样?如果要有人演奏乐器,话筒我也得给你们先安排好。” 程昭昭:“……” 她忍不住出了一身汗。 “三人跳舞,一人演奏,形式已经可以确定了。” “不好意思老师,我们换衣服稍微迟了一会儿。” 池西的声音出现在程昭昭后面,她面不改色的把事情给圆了过去。 老师也没有要为难人,只想要得到一个结果,他听到池西的回答,当即跟她们说赶紧准备,他跑去找其他的组进行确认。 程昭昭一脸惊喜地看着池西和许纯,要不是祝逸给她画了一个精细的妆容,她恨不得现在就抱着池西和许纯哭有点难,这也太生死时速了,差一点,她们就得自个儿上台了。 池西跟程昭昭眨了眨眼。 程昭昭拉着许纯,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见她身上没有伤口也没有任何的问题,这才放心下来,不过时间紧迫,她也没没来得及问到底是发了什么事情。 前两组的节目在半小时内就结束了,主持人cue到她们的节目,池西率先抬脚,其他人连忙跟了上去。 主持人还在不停cue她们,讲到那天节目筛选时众人的惊艳,底下又是一片乌泱泱的人,别说是程昭昭了,就连许纯都忍不住有些紧张。 她看向池西,后者拿着葫芦丝,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最后排的位置,那边通常会安排上好几排的空位,给进来t大的校外人员坐着的。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整整齐齐的那么三四排,压根没有人坐。 殊不知,她们眼中的空无一人,在池西眼里却是密密麻麻的坐满了魂体,一个挨着一个,甚至一个位置上还坐了好几个,弄得鬼差都不得不挤在一块儿,每一个良鬼都配备两个鬼差的看押,亏的地府这段时间来开发了很多系统,解放了这些鬼差,不然哪儿能一次出来这么多鬼差。 所有良鬼手里都拿着一个手机,看到池西出来后不停的拍照,还兴奋的给池西加油助威。 池西清楚的看到距离它们近一点的那两排的观众都在搓着自己的手臂,只觉得凉风习习,好像变得莫名的又点冷,好几个良鬼看到他们这样,还小心翼翼的想要给他们哈哈手取暖,好在很快被鬼差劝阻。 良鬼:“我是想要做好事!” 鬼差:“……你是鬼,越哈人越冷,你不想被记一笔吧?” 几个良鬼瞬间老实了。 它们做鬼做久了,也没想起来这茬。 不过它们很快就没有再分散注意力。 池西她们的节目正式开始。 池西退后几步走到话筒边上,以许纯为中心,三人一次站开。 葫芦丝的乐声一出,清晰地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面,似乎能直接从耳朵钻进人的心里,从乐声响起的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安静下来。 台下没有一点声响。 许纯她们终于开始动了。 祝逸坐在最后排中间的位置,眼神发亮,只盯着在最中间的许纯——宛如看一块璞玉。 第104章 池西吹奏的葫芦丝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只是平铺直叙的吹奏,但她特意融入了灵力和鬼气,将活人和良鬼、阴差他们全都照顾到了。 在池西的引导下,许纯跟着音乐,同样诠释出了两种不同的境界。 活着的人觉得心身得到了安抚。 而死去多时的良鬼却是各个抱头痛哭。 “呜呜呜,我可太好哭了,就是这做鬼没有眼泪,想哭哭不出来的滋味也不好受。” “可不是吗,我想明天就去投胎了,干什么还放不下我那还没有长大的孙子啊,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总不能等到鬼都要七老八十了才去投胎吧?” “……” 还有不少良鬼哭着哭着突然就说要看破了人世间的繁华,说下辈子投胎的时候它们得做个道士或者做和尚,规划的还很好。 鬼差在旁边看着都不忍心戳破它们的那些美梦——毕竟投胎这种技术活,良鬼的功过不能相抵,有的可能还得先去畜生道轮一圈。 等到池西她们的节目结束,台下一片寂静,直到她们都下台了,才猛地爆发出一片热烈的掌声。 程昭昭听到掌声,满脸高兴,“总算是结束了!!池小西,你们两刚才赶来的太及时了,要是晚来一秒,我觉得那个老师都能杀了我,再逼问我的尸体,节目形式确认了吗?” 说着说着,她自己都笑了,“啊——军训结束,我们国庆就要放假了,你们打算做什么?” 连管樱樱都难得说了一句,“我要回趟家。” 池西看了她一眼,“打算找点兼职。”她也不算说谎,国庆放假就想多画点加持符,看能不能接几个简单的看风水的任务,赚钱零花钱。 许纯这边却是空的,她正想说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活动,这边池西又开口了,“我和许纯还有点别的事情,我们先离开一下。” 许纯懵懂地跟着她离开。 池西看她都忘了,点了点她的人,“你现在还是个纸片人,我们得先回去你家。” 许纯瞬间记起来池西的那些手段,她这会儿亲身体验以后倒是不怕了,反而有些好奇,“池小西,你是怎么学会这些厉害的道术啊?是因为你爷爷吗?” 她急的池西的爷爷也懂风水算命,当时说起来还一套一套的。 池西:“……算是吧。” 她拎起许纯,一路把她带回许家,只一会儿的功夫,比去学校的时候速度还快,许纯连下一个好奇的问题才刚想出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两道身影直接窜入池西的怀里。 池西脸色还是平静的样子,但莫名就能感受到她生气了。 观观和龙脉都有些惶恐,尤其是观观,它整根棍子都在发抖,“观主,您终于回来了,要不是有你的障眼法,我和龙脉恐怕都护不住你们两的身体!” 池西皱眉,“慢点说,到底怎么回事!” 她已经注意到戚刚不见了。 以观观和龙脉的性子,要有人敢来救人,它们就算打不过也能找到机会通知她,但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接收到任何的信息。 观观大声说道,“观主,太吓人了!” 在池西她们两离开后,观观还撺掇龙脉出去溜一圈,这儿又有池西设下的障眼法,戚刚身上又被贴了定身符,别说挣脱了,就算是动也是不能动一下,他那个姿势,手脚身体都麻了,也没法无视灵符的作用。 观观又特意看了看周围,也没有什么强烈的灵气波动,它那点好玩的性子就压不住了。 偏偏龙脉是个胆小的又听话,它决定池西让它们两盯着就一定要盯好了,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情,它不走,还不让观观走。 一龙一观争执不下时,一股强大又古怪的威压笼罩了许家,它们立即安静下来,龟缩在池西的障眼法里面不敢发出任何的动静。 两个古古怪怪的人从大门进来,直奔许纯的房间,直接撕掉了戚刚身上的定身符,又给贴了两张新的符上去,那两张符,观观也从没见过,只觉得一眼望过去就充满了血腥又恐怖。 龙脉想往前冲阻止他们。 观观硬是把它拦下来,说再看看情况。 结果它们才发出了这么点动静,那两个抬着戚刚要离开的人却突然停下来,绕着池西布下的障眼法走了一圈,几乎快要触及到障眼法的阵眼核心处。 观观和龙脉紧张到屏住呼吸,根本不敢有任何的动作,生怕就被人给发现了。 好他们没有看破池西的障眼法,在转了好几圈以后狐疑的离开,他们人走了,观观和龙脉也没有敢放松警惕,一直等到了池西回来以后才敢和池西哭诉。 池西没有感觉许家有任何陌生的气息进来过,她皱了皱眉,“你们确定是人进来了?” 观观愣了一下。 反而是龙脉十分肯定,“观主,就是人进来了,人和其他东西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我能够感受到!” 它想了想,做了补充,“不过他们身上的气息很奇怪,和观主你之前碰到的那些人都不一样。” 不一样?难道不是道门或者其他流派的人? 池西先把自己和许纯从纸片人中脱离出来,重新附身到身体里面,另一边,祝逸却已经拉着崔判官迫不及待的跟过来了。 许纯一换回自己的身体,就感受到了之前跳舞太久的脱力感,她眨了眨眼,忽然就觉得还是纸片人舒服。 不过这种出神入化的手段非同一般。 她也就是在心里想一想。 这个时候,她也没有想过还有机会进入玄门。 祝逸和崔判官一过来,池西就感知到了,顺手拉了一个鬼门出来,方便他们进出。 许纯这边手里还捏着纸片人翻来覆去的看,怎么都觉得小小的纸片人就变成跟活人一样很是神奇,没等她想的更多,就看到池西划出了一个框来。 随后祝逸老师和崔老师两人就从门里面跑出来了。 就这么凭空从门里面出来了? 许纯愣在原地。 祝逸和崔判官笑着跟许纯打了声招呼,看起来和平日里看着没有什么区别,但许纯却突然感受到了一丝玄之又玄的凉意,她忍不住多看了祝逸和崔判官一眼。 她不知道,这是自己在通过祈舞通灵后,五感都提升了敏锐度,等以后,她就能够逐步分清魂体和活人。 池西看了她一眼,“祝逸有事情想跟你商量,具体的决定,你考虑后再看看。” 说着,她把崔判官给叫了出去。 崔判官还以为池西是专门给祝逸留出收徒的空间来,没想到池西面容严肃,把刚才观观和龙脉它们遇到的那些事情给重复了一遍。 第124节 崔判官同样觉得震惊,他看着池西,“你没有感受到任何来路不明的气息?” 池西同样回看他,“别说是我,你不进来了好一会儿也没察觉到不对劲?” 崔判官:“……那倒是。” 池西让他帮忙调查一下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她则是先一步离开,准备去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崔判官赶紧点头,“你赶紧去吧。” 他这边还觉得奇怪,池西居然会这么积极主动的去找一个失踪的道士,要是换成其他人,丢了也就丢了,池西都懒得大费周章把人找回来。 池西这边捏着一把煞魂钉化成的齑粉,施展了引导术,却只看到那些齑粉在引导术的作用下不断的翻滚,愣是没有指明什么方向,好像就完全出现过戚刚这个人一样。 戚刚虽然是在道门的通缉名单上,是因为他曾经为了炼制煞魂钉杀了几百个人,周身煞气浓厚,但他连姓都没有改,就敢在外面招摇撞骗,跟人里应外合谋害人的财产,足以证明他的胆子有多大。 他没有东躲西藏,正大光明地出来,反而没有让人觉察到,好几年了,道门的人都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大胆。 但戚刚的真实实力很是一般,纯粹靠着凶狠出名,一般都没有他这股狠劲儿,能够把她画的定身符直接撕扯下来而不惊动她的人,实力必定不低,那些人这么费劲抓戚刚又是为了什么? 池西给出了很多种猜想,无论是哪一种都有些说不通,引导术到最后也没能查出任何的消息,她索性直接中断了施术,没有再浪费时间。 她这边才停,就收到了崔判官的消息,说是要许纯同意做祝逸的徒弟了,这两天就开始准备收徒大典。 池西:“……” 她差点忘了,祈舞巫族注重仪式,他们的术法本身就跟仪式有关,到这会儿了,没想到祝逸做了几百年的鬼还想要大操大办一番。 池西这边只跟青云道人简单提了一嘴,让他最近多注意,就被崔判官拉着跑到了地府。 整个地府无比热闹,从迎新晚会上回来的良鬼赚足了眼球,发的朋友圈互赞、被攒,只要发上关于池西的节目的内容,一分钟内几百个赞完全不是问题。 而祝逸收徒也是早早有准备的方案,极大判官心意一动,整个酆都城外面的广场就变成了当年祈舞巫族的门派正堂所在。 许纯对瞬息万变的场景,目瞪口呆。 她一个活人,本来是不该进入地府的。 但考虑到祝逸做鬼也有几百年了,每一年都安分守己,除了想要收徒外就没有别的执念,也从没惹出过什么岔子,因此祈舞巫族一脉后继有人,也算是一桩大喜事,许纯就被破格允许进来了,不过她周身还是有一阵灵气绕身,防止她身上沾染了鬼气。 不少良鬼都幻化成祈舞巫族一脉的打扮,热热闹闹的围在了周围,鬼气十足。 祝逸也早已不是先前衣服书生气的样子,他摇身一变,完全就变了模样,判若两人。 第105章 祝逸长得温温和和,平日里不笑的时候也带着一丝笑影,此刻他还是那张脸,但面容不怒而威,满脸都写着庄重两个字,看不出平日里的一点儿影子。 许纯被众鬼簇拥着推到祝逸跟前,以祈舞巫族一脉的古礼,她便是三叩首,再敬一杯茶就算完成拜师礼。 等她拜完师,上空突然降下三道功德,金光闪闪霎时钻入池西、许纯和祝逸的身体里面,而金光散去,祝逸又恢复的原来的模样。 池西也没想到拜个师会引祈舞老祖宗附身,约莫是这一脉眼看就要灭绝,好不容易逮住一个弟子,那位老祖宗想着得好好的表现一番。 至于天降功德,也是表示这一脉命不该绝。 池西这边收到的功德不少,但这份功德与地府奖励的功德点不同,算在她头上的时候就自动换还款,抵消了大约一千万左右的资金。 她冥冥中感受到后,心里一痛。 要是这份功德也炼制成法器,保准能够卖出比一千万更高的价格。 然而…… 池西没让自己再想象,她怕自己忍不住把观观揍到魂体都无法附身在雷击木上,连跟木棍都做不成。 拜师礼结束后,池西就带着许纯回到了地上,两人赶回学校,第二天,国庆假期就正式开始。 一大早,管樱樱和程昭昭两人都收拾好东西赶去火车站,前者是要回家,后者却是和其同学约好了出去玩,她还特意说池西和许纯镇守寝室辛苦,要给两人带礼物回来。 池西和许纯留守寝室,两人都还挺忙。 许纯还需要继续跟着祝逸学习,为此,祝逸特意跟地府申请了在短时间内自由出入阳间的权限,一般来说良鬼想要离开地府,每一次都需要打报告,或者像祝逸之前那样,由以为判官级别的鬼差押解至阳间。 但他申请了自由出入的权限后,只需池西这边拉开鬼门,他就能够出来,也不需要专门由鬼差看管。 祝逸的申请不到一天就已经办完,他每日都得抽出时间来教许纯,要是每次都得让判官陪同,崔判官也没有这么多时间,况且还有池西坐镇,没理由不批他的申请。 祝逸的成功让一众良鬼尤其的羡慕。 甚至还引起了几个生前就是一方大佬的良鬼动了收徒的心思,它们特意给池西发消息,但每次都石沉海底,根本没有得到池西的回应。 池西这边却是在注意申请成功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她特意把所有的群都设置了免打扰,甚至连同一些已经加上好友的鬼都一并给设置了免打扰——她主动要求员工加上的功能,接收好友消息可以变成和群消息一样,接收但不提示,开启免打扰。 她成功避开了良鬼的骚扰。 她根本没空敷衍那几个良鬼,青云道人那边传来消息说预约加持符的客人已经排到了千人,预定的客人每个人都是两三张起订,池西至少欠下了四五千张加持符。 后边的客人也都排着队,要不是预约已满,这立马就能排到几千开外,即便是池西这画符的速度,也得画上一阵子才能还清。 从放假第一天开始,池西桌子上的辰砂和符纸就没有断过,她也不用忌讳什么,许纯这边每天都要外出和祝逸学习祈舞,早出晚归,回来后累到洗漱完倒头就睡,没有什么精力再关注池西在画什么符。 一连画了两天的符,池西画满一千张,她数了数已经画好的符,在手机上下单了快递,准备先寄出去一波,免得预定符的人等太久。 等快递的时候,她还在问崔判官关于戚刚失踪的消息。 崔判官回的很快,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实际上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总结下来一句话,让鬼差留意了,但戚刚这个人就跟从没出现过一样,就连地府新的轮回系统计算时也是一切正常,看不出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池西:“……” 她都懒得再回复崔判官。 崔判官却还在跟池西发消息,见她没有回应,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 池西看着他的来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 “池西老友,你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没有?”崔判官大声说道,他周围的声音十分嘈杂,听着还有各种隐约交织在一起,他听不清池西这边的声音,不自觉放大的声音,“我这边在举办那什么,往生超度法事比拼呢,没想到那些良鬼还挺有本事的,这个比拼结束,很多良鬼都能去投胎了!” 池西:“……” 让鬼来超度鬼,也亏他们能想出来。 池西没有回应,崔判官那边也想池西回应了,他继续喊道,“就是啊,这几天鬼差好像说起过,有一两个道士好像联系不上了,但时间也短,说不定是手机没电了!” 道士失踪? 池西想多问两句,崔判官那边却说太吵了,索性挂断了通话。 池西:“……”她想把崔判官拎到跟前暴打一顿。 崔判官这边挂了电话,很快又进了一个新电话,她看着是陌生的号码,是快递小哥说已经到了。 池西站起来环视周围,就看到了快递小哥的位置,她把一千张符都用绳子捆好,还随便找了个袋子装着,看着就跟是一捆钱似的。 快递小哥得知是符以后,还专门看了池西好几眼,生怕她是什么骗子。 池西哭笑不得,付了钱看着快递小哥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想着寄出加持符后又会有一笔资金到账,她今天可以喊上许纯和祝逸一块儿去吃个饭。 当然,只是一块儿吃点好的,坚决不会是她请客。 池西想着许纯在学习,特意打了电话给祝逸,好一会儿都没有接通,她皱了皱眉,挂了电话,直接就去舞蹈教室那边。 她走到那边,却被告知许纯和祝逸中午离开后就没有再回来。 池西愣了一下,“没有再回来?” 这几天许纯从早到晚都泡在舞蹈教室,就连睡觉说梦话都是关于祈舞的口诀,难道祝逸换了个思路,要带许纯感受一下自然? 祈舞一族很多时候都会在田地里静思,试图沟通天地。 “那麻烦你们了。”池西跟舞蹈教室的工作人员确认后,准备离开,一转头,就看到许纯匆忙跑回来。 后者看到池西也楞了一下,“池小西?” 她没等池西回答,赶紧说道,“我下午临时处理了一点事情,没想到回来都这么晚了,我先不跟你说了,我赶紧去找师父。” 许纯匆忙跑去舞蹈教室。 池西忽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跟上许纯,一起走进舞蹈教室。 教室里空空如也,连个鬼影都没有。 这段时间,祝逸申请了短期内自由出入地府后,池西还专门给他剪了一个纸片人,让他能够附身在上面,方便他在阳间行走。 他要是在舞蹈教室,工作人员不可能说没有看到。 许纯眨眨眼,“啊——师父他不会先回……” 池西皱了皱眉,给崔判官那边去了电话,接通后还是一股巨大的声响盖过了他的声音。 池西不想跟他多费唇舌,只跟许纯说让她再这里等一下,直接就开了鬼门去了地府。 整个酆都城里除了鬼气外,还弥漫着一股子佛道两家的气息,这两股气息和鬼气交织在一起,愣是让酆都城多了一丝奇奇怪怪的氛围。 池西直接顺着佛光和道风最旺盛的地方寻过去,就看到他们居然还搭了两个硕大的台子,几个良鬼钉子户坐稳在上面,他们身前还站了几个鬼,或穿着僧袍拿着木鱼手持念珠,或穿着道袍手持拂尘符咒,双方一样的是就是口中念念有词,不是往生咒就是往生经,还有不停说着大道理,试图让有执念的良鬼能够自行看开。 池西定睛一看,那几个负责超度的鬼旁边还专门竖了一个牌子,上面标着他们已经超度成功的数量,基本上都差不多,有个一二十个的数量。 每成功超度一个,围观的良鬼和鬼差都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不少鬼差还自行认领那些被超度的良鬼。 “他是我五十年前带回来的,听说是想看到孙子出生,但他家后代生的全是女儿,这都重了第二代了,还是没有儿子,今天终于肯承认生儿生女都一样了。” “你这还好,刚才被超度的那个你知道吗?他想要看自己老婆生儿子啊,但他人都死了,这不是死循环吗?这倒好,看到老婆改嫁后给别人生了儿子也心甘情愿肯去投胎了……” “这一个估计不行。” “唉,我领回来的那一个也不知道什么肯去投胎哦。” “……” 池西:“……” 她在众鬼中搜寻崔判官的位置。 很快她就看到崔判官满脸欣慰的站在那边,跟旁边的鬼差说道,“这一个终于去投胎了,这都说多少年了,当时一进来就下跪说怎么都不肯去投胎,说着花容月貌的,死了以后还是那么好看,下辈子万一太丑了可不好。” 旁边的鬼差正想附和,就对上了从斜对面望过来池西那充满不耐烦的目光。 鬼差连忙拉了拉崔判官的衣袖,“大、大人!” 他的声音被一阵欢呼声掩盖。 第125节 崔判官扯着自己的耳朵,放大声音吼道,“你说什么?!大声点!” 欢呼声过后。 鬼差同样大声喊道,“池西大人来找您了!” 他的声音响彻鬼群。 一时间,所有的良鬼和鬼差都安静下来,不约而同看向池西的位置。 第106章 池西冷眼看着崔判官,后者莫名就觉得有些心虚和底气不足,但在众鬼跟前,他又不能失了威仪,此刻略清了清嗓子,便抬脚朝池西那边走过去。 他微微一笑,“池西老友……” 池西似笑非笑,“这段时间地府倒是热闹?” 过往一千年也不见得地府举办这种活动,没想到和阳间接轨以后,地府这边会多了这么多活动,也不嫌累得慌。 崔判官一噎,知道池西是因为电话的原因,他尴尬地解释了几句,“这不……最近人间不是举办了什么选秀活动,看着还怪热门的,阎罗王就想着地府也该像人间看齐,就举办了超度大师的选秀大赛,准备选出个101超度天团。” 池西:“……” 崔判官瞥见池西的表情,连忙转移了话题,“池西老友不如借一步说话?” 他让手底下的鬼差帮忙维持这边的秩序,转头和池西到边上说话,隐隐约约还能传来众鬼的呼声,每每都能带起一阵鬼气翻腾。 崔判官很少见池西会直接找上门来,除非是抓了什么东西来地府兑换功德点,他主动问道。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祝逸回来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人同时开口。 崔判官愣了一下,“祝逸还没有回来啊。” 他赶紧从怀里掏出关于祝逸的公文,上面外出的选项散发着一层金光,说明祝逸还在外头没有回来,否则亮着的就该是已归的选项了。 他把公文拿给池西。 池西也看到了公文,皱了皱眉。 崔判官从她皱眉中看出大事不妙,他大惊,“祝逸不会是逃逸了吧!” 池西以一种智障的目光回怼他,“祝逸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徒弟,每日悉心教导都来不及,眼看教导完成就能放下过去投胎,犯得着逃逸?” 崔判官想着也是,否则祝逸也不可能成功申请自由出入权限。 他连忙问了更详细的情况。 池西也不得而知,只知道许纯和祝逸中午离开后一个下午都没人回来,现在许纯回来了,祝逸却不见踪影。 崔判官转成跟着池西上去了一趟。 许纯还在舞蹈教室里面等,就看到池西和崔判官一起出来,她先前不知道崔判官的身份,后来在地府的时候知道了他的身份后,每每对上崔判官,她都有种不敢对视的感觉,只觉得心惊肉跳。 判官的威严对人来说也同样具备震慑力。 池西问道,“你和祝逸中午什么时候离开的?” 许纯回想了一下,很快说道,“中午快十二点的时候,家里突然来了电话,说是要立什么遗嘱,许生生和苏婉一直在家里闹,我就赶回去了,本以为就一两个小时能处理完,没想到处理完都快四点了,再赶回来就到这点了。” 她又进行了补充,“我中途给师父发了消息,但他没有回应,我还以为是师父生气了。” 池西问道,“中途是什么时候?” 许纯掏出手机,“是下午三点多。” 她把手机拿给池西和崔判官,确实是下午三点多,从那会儿开始,祝逸已经不再回复任何消息。 池西和崔判官对视一眼,以祝逸对许纯这个来之不易的徒弟的宝贝程度,不可能一声不吭闹失踪,恐怕是真遇到了什么事情。 池西掐着右手食指,上下挪动了几格。 崔判官盯着她,“怎么样?” 池西摇摇头,“算不出什么来,跟戚刚的情况一样。” 崔判官脸色变了变,“我当时回去以后就群发了通知,让所有的鬼差都注意点,看看有没有类似的这么一伙人,只听说有一个小道观的道士失踪,但因为对方去的n市,那边民风彪悍,基建又少,经常会遇到没有信号的事情,听闻同一个道观的人都不怎么担心。” 所有他也没有太当回事,说不定人就是到了没有信号的区域,到时候任务完成以后过个两三天就恢复通讯了。 他们三言两语说下来,许纯终于听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她脸色骤变,“你们说师父被那些人抓走了?师父他都做鬼那么多年了,怎么还有人会想抓他?!” 池西摇摇头,“不是因为有仇。” 崔判官点头赞同,“戚刚跟那个道士实力不强,也并不相识,但他们都是道士。” 许纯不明所以,“你们说那伙人想抓道士?” 池西没有给出百分百的回答,而是用六爻重新卜了一挂,她没有直接问关于失踪几个人的下落,而是旁敲侧击,比如祝逸失踪原因和戚刚的是不是一样,祝逸如今的状况如何等等,这些问题六爻都能给出一个清晰的答案,只是但凡涉及那伙人要抓的是否是道士,以及对方抓人的原因等直接涉及他们的消息都十分模糊。 几卦下来,池西也大概知道什么能算什么不能算。 崔判官大惊,“连你都算不出对方的来历?” 以池西的实力,整个玄门就没有她算不到的,就算是那几家顶尖道观的弟子,在一个照面下,池西也能把对方的过往说的八九不离十。 如今都动用到工具了,却什么消息都没有。 池西看了他一眼,对卜算的结果没有太在意,“天下之大,算不出的事情多了,况且人也不一定是实力强到我算不出,也有很多遮掩天机的法子。” 崔判官:“……比如?” 池西面色微冷,仿佛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经历,“总之,掩盖天机的法子很多。” 不等崔判官继续说话,她就转移了话题,“你不如再过去问问那家道观,若是那个小道士还没有联系,那就报警。” 崔判官脸上写满了问号。 池西嗤笑,“可别小看了如今的科技。” 崔判官迟疑地看着她,半信半疑地让鬼差联络了那家名叫委蛇观的道观。 委蛇观当真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道观,虽然就在r市,但十分偏远,已经在r市的边缘地带,连同观主在内,总共不超过十个人,其中还有两个道士是在观中挂单的。 这么小一家道观,两三天之内接连收到鬼差的问候,全观上下都诚惶诚恐,观主毛程远更是听到鬼差说一句话,他的心就跟着颤一颤。 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小道观会受到鬼差重点关注,尤其是观中弟子阿元的事儿,他们道观实在太小了,香火不多,平日里大单子也接不到,就经常接一些偏远但是报销旅途费用的单子来维持道观运转,像n市的单子,他们接过很多次了。 也早就习惯像阿元这样两三天都没有联系。 偏偏这一次,鬼差就过不去了,对方打定主意让他们联系警方,好好地查一查阿元的下落。 毛程远只觉得心里苦,在鬼差的注视下,他无奈拨通了警方的电话,将阿元前往n市却有一段时间联系不上的事情详细说明。 电话里说着还不够明白,他还得专门带着证件和阿元接单的任务明细前往警察局。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毛程远做完早课后迷迷糊糊睡回笼觉的时候就接到了警察局打来的电话,话语中很是严肃,“毛道长,我们查到阿元道长在去n市的火车上离奇失踪,只有上车验票的记录,到后半截查票的时候就没有人再见过他。” 毛程远听到这话,吓得整个人都跳起来。 他连忙跑到祖师爷神像跟前,取出三炷香点燃,“祖师爷啊,不知道您有没有听到,观中弟子突然失踪,弟子恳求您开开眼,救救孩子吧!” 他把三炷香插入香案,却发现三炷香齐齐断裂。 他哆哆嗦嗦地看着香案里那三根只剩下半截的香泛起了鬼气,直冲上天。 毛程远整个人倒退三步,直接瘫软在地上,头一次看到发生这样的事情。 没一会儿,三炷香散发的鬼气自发聚集起来,逐渐形成了一道鬼门,崔判官带着先前那名到委蛇观的鬼差从鬼门中走了出来。 崔判官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和善。 他大步走到毛程远跟前,“毛观主,你观中弟子阿元具体有什么情况,你与我详细说一说。” 毛程远:“……” 他一时间甚至没有能够认出崔判官,还是那名鬼差提醒他,他才回过神来,脚底心都是飘着的,有生之年,没想到他还能见到地府的判官大人。 崔判官在这边问话,与此同时,池西直接奔赴查到阿元失踪的那个警察局,想看看能不能查到阿元失踪前的画面。 但池西这边并不是很顺利。 警察a严肃地看着池西,“这位同学,你没有查看监控的权限,而且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你如果不是阿元道长的直系,我们这边也不能随意告知你案件进展。” 池西:“……” 她想了想,直接打电话给崔判官。 崔判官看到池西来电,示意毛程远停下来,对方那断断续续哆哆嗦嗦,讲述的不清不楚,要不是池西卜算中关于这个阿元还是个关键线索,他半句话都不想听他说完。 毛程远眼巴巴的看着崔判官。 崔判官同样看了他一眼,后者立马跟受惊吓的兔子一样缩回眼神。 “嗯,嗯。” “好,我知道了。” “我马上就带着他一起过去。” 毛程远听的迷糊,却见崔判官直接提溜起他走向道观外面,甚至,在他反应过来前,他已经被塞进了一辆车里面。 毛程远一个哆嗦,整个人都完全清醒过来——判官和鬼差还能有车?!那是什么车,该不会是灵车吧?! 第107章 鬼差看毛程远面如菜色,好心给他解释了一句。 “这车可是最新炼制款,地府的鬼差都没多少坐过呢。” “……” 以前是轿子,现在和时代接轨变成轿车,变来变去,可不还是灵车吗? 毛程远小心翼翼瞥了眼崔判官,就看他手扶着方向盘不过是装个样子,这车还是根据他的意念在行驶! 第126节 他一想到自己还在判官大人的车上,就觉得心惊肉跳,忍不住看向旁边的鬼差,对方好歹打过几次交道。 后者笑了笑,像是看出他的疑惑,一张马脸上竟浮现出和蔼的表情,“池西大人说让你过去一趟。” 毛程远:“……”听着就让人害怕。 一直到车停在警察局跟前,鬼差才提醒他可以下车。 毛程远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鬼差指了指门口的池西,“那位就是池西大人,我们不在人前现身,你赶紧去找她。” 毛程远顺着鬼差的方向看过去,就见警察局门口站着一个年轻高挑的小姑娘,光看侧脸就觉得仿佛加了一层柔光滤镜。 对方察觉到视线后,朝他这边看过来,正好四目相对,明明还隔着车窗,他却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 毛程远连忙走下车,只觉得池西看着眼熟,一直等走近了,他才猛得认出池西这张脸——这张在道门集市上让四大道观颜面尽失的脸。 池西看到他,很是平常地打招呼,“来了?” 她用眼神示意让他跟上,转身往里走,“警察那边说需要阿元的监护人才能察看相关监控……” 走了两步,她发觉毛程远没有跟上,又停下来看他。 毛程远才反应过来,连忙跟着往前走,他心里难掩震惊,上一次各家道观收到鬼差托梦,委蛇观也不例外,很多人都在猜测池西与地府的联系,小道消息多是说她祖上任职于地府,所以年纪轻轻就能与地府搭上关系,却不想她竟然是鬼差口中喊的池西大人。 语气中不乏敬重。 可池西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毛程远意识到池西与地府的关系根本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他当即放低身段,一个小道观的观主比起在地府颇有地位的池西来说算得了什么? “池西大人,”毛程远恭敬喊道,“刚才判官大人也过来了解阿元的事情,还是他开车送我过来的。” 原本对判官的恐惧还是存在,但他心里却忽然生出一种自豪,道门里有谁还是判官亲自送到警察局来的?恐怕也就他一人罢了! 池西看了他一眼,没有反对他这个称呼,“我知道。” 崔判官那一身的鬼气想要遮掩都遮掩不住。 池西把毛程远带到警察那边,后者把道观的许可证、自己的身份证以及阿元的历年来在道观的注册信息全都带齐全了,这才获得了申请资格。 因为涉及到道门的弟子,这申请的消息是直接发到道协进行处理的,那边的动作很快,直接同意了申请,甚至还有负责人专门打电话过来进行询问。 毛程远看了池西一眼,当着她的面接通了电话,低声说道,“是,是,是,我观弟子阿元两天前去的n市,但警察说他在半道上就失踪了。” “好,我这边会先再等等,如果有任何新的发现,也会立马给到。” “好好好,谢谢长老了。” 他这边打完电话,池西那边已经开始和人一起看起了监控,从阿元进入高铁站开始,检票进入站内,买了吃食后排队通过安检后进入高铁后落座,整个过程加速播放,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这说明他的的确确上了高铁。 池西紧紧盯着监控视频,右手不断进行掐算,整个视频播放到现在没有任何的异常。 监控视频还在继续播放。 阿元坐了一会儿,高铁开始启动,他很快起身走到车厢中间的过道,大约是因为卫生间里面有人,所以他反复来回走了好几次。 这一次,他很长时间都没有出现在视频里。 池西突然开口,“往回倒两分五秒。” 控制视频的警察看了她一眼,把视频往回播放。 “停!” 他下意识跟着池西指令按下暂停键。 视频画面中与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池西却突然指着画面上方,“这里放大。” 画面放大后,清楚地看到有两个全身黑衣的人从画面里一闪而过,他们跟阿元擦肩而过,却很快返回,不过再往后,就没有关于他们两个人的身影了。 整个视频里面,阿元也没有再出现。 池西带着毛程远从警察局出来,直接上了崔判官的车。 一上车,观观就直接从她手腕上直蹦起来,“观主,就是那两个黑衣人,和那天掳走戚刚的人一模一样,全都蒙着黑色帷布,从头到脚,根本就看不见他们的样子!” 池西没有说话,低头看着手机里拍下来的那两人的装扮,那种熟悉的既视感呼之欲出,但一时间她又觉得有哪里说不上来。 观观见池西没有反应,还在继续说,“观主,这两个人跟以前那几个老爱跟你过不去的老家伙好像!” 池西猛地抬头。 观观突然就结巴了,“观、观主……” 池西看着它,“你刚才说什么?” 观观结结巴巴地重复了一遍,“说这两人和以前那几个老家伙长得……” 池西心里的那种违和感一下子就得到了释放,死了太长时间,活着的时候那些不重要的记忆多多少少有点模糊,照片里这两个人的打扮不就是天机一派的简化版? 天机一脉致力于研究天命轨迹,号称没有他们算不到的人和命运,偏偏在遇到归元派时,他们踢到了铁板,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算出日后的发展。 从那以后,他们就跟归元派杠上了。 归元派兴旺了,他们就说很快会盛极而衰。 归元派更加兴旺了,他们就说池西用了什么了不得的手段延续气运。 甚至那一脉的人还开始剑走偏锋,开始研究如何打乱天机,掩盖命盘,让人没法进行卜算,池西遇到过的那些卜算不了的手段,大多来自于那一族。 后来有一天,天机一脉惨遭灭门,全派一千多人无一人幸存,谁也算不到是谁下的毒手。 池西也进行过推演,发现天机被打乱,杀害天机一脉的人专门用了天机一脉的手段,也不知道是什么因果循环,她也没有多加注意。 当年天机一脉的人喜黑色,从头到脚包裹在黑布下面,只露出脸上的一双眼睛和嘴巴。 眼睛是他们用来观察命运轨迹的窗口。 嘴巴是他们用来阐述命运轨迹的工具。 但手机里的这两个黑衣人,除了从头到尾蒙着黑布,却是没有包裹住他们的头,反而是用了什么手段将五官模糊掉,从视频里面看过去,他们就是一群五官模糊,没有脸的人。 没有五官…… 也没有脸…… “停车!” 池西突然就意识到自己为什么无法卜算出对方的相关信息! 崔判官控制车辆骤停。 池西沉声道,“崔判官,麻烦查一查当年天机一族是否还有人生还,或者,往天机一族近年来是否有了新的传承。” 天机一族不但擅长卜算,更擅长遮掩天机。 池西这边无法用卜算来找到他们的下落,但却可以动用地府那边的关系去追溯天机一族的源头。 崔判官立即应声,“我就这让人去查。” 池西又看向旁边已经傻眼的毛程远,“你去联络道门,问问最近出任务但失去联系的道士的行踪。” 毛程远:“……”他觉得自己人微言轻,约莫有点困难。 池西看出他的想法,直接把青云道人和冯胜道人两人拉进一个群,最近止一观和丹霞观风头正盛,两人平日里也不得空,但看到池西这边发来的语音通话时,却第一时间接通。 从池西这边得知消息后,两人当即开始联系道协的人。 青云道人想了想,“这恐怕需要一点时间,最近任务派发出去的多,连林飞文和宋金那两个小子都趁着这段时间接了任务说去历练了。” 他们这边还得通过道协去联系各家道观的人员。 不管是统计还是确认他们的位置都是一个浩大的工作量。 池西也知道,只说让他们尽快。 崔判官带着鬼差回去地府查找天机一族的消息,青云道人和冯胜道人知道事关重大,在联系道协后,当即说会连夜赶来道协。 车里只剩下毛程远和池西两人,周围是一片荒地,人烟稀少,也不知道崔判官是什么时候开到这种地方来的,要是毛程远一个人在这里,保准会感觉到害怕。 但这会儿,他也没有因为旁边有一个池西而感到欣慰。 毛程远看着空空如也的驾驶室,整个人都很是懵逼,心道这不是判官大人的专属灵车吗?怎么就这么大咧咧的扔给他们了? 那他们是呆在原地守着灵车,还是把灵车开走? 前者,他们还不知道要等到时候时候,但是后者,这……这灵车怎么开啊? 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灵车突然原地启动,快速的掉头,甚至坐在车里也能够感受到车在往上升高。 远远看过去,就能看到一辆车在半空中飞速前行。 毛程远眨了眨眼,看向池西,后者目视前方,周身散发着强烈的鬼气,源源不断地输送到灵车里面,很明显她在控制灵车前行。 他呆滞地开口,“池大人,我、我们这是去……” 池西目不斜视,甚至没多给他一个眼神,“我们直接去道协。。 第108章 继上一次在道协把离火观长老给办了以后,池西不仅在道门集市扬名,更在道协的工作人员中出了名。 尤其是离火观把丁远长老变相捞出去还没多久,离火观被迫闭观一年,压根就没离火观弟子敢私自接单,甚至不少观中弟子都选择离开,现在还有离火观的消息吗? 离火观在闭观的那一刻就已经在四大道观中除名,丹霞观重新回到四大道观之列。 而后面还有一个止一观仅次于四大道观,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五大道观。 丹霞观和止一观两观的变化完全是因为出现了池西这一个变数。 整个道协哪儿还有人敢小瞧了池西。 如今再看到池西带了个人站在道协门口,远远的就有工作人员跑去找今日负责值班的长老。 说来也巧,正好是正阳观的学海长老。 第127节 他刚接完青云道人的电话,神情严肃,让人把关于近七天派发出去的任务都一一整理出来,再有专人分派下去和各大道观进行情况核实。 “你们辛苦一下……” 学海想做和总结给人鼓励,那边就匆忙跑来了工作人员,后者跑的气喘吁吁。 “长、长老,那、那个池……池西来了!” 学海脑壳嗡得一声,心道这个姑奶奶怎么来了! 他连忙走下楼,就见池西领着一人等在大厅,周围不少人都偷偷瞥着她,又战战兢兢怕她找茬,心思已然不在手头的工作。 他快步上前,“池、池……” 叫观主?池西那边是个光杆司令,自打知道她是归元派的观主,这一声观主实在是叫不出口,羞于叫出口。 叫前辈?池西实力超绝,但当着道协众人的面这么喊,无疑是把四大道观都降了辈分。 他迟疑了一下。 旁边的毛程远却是认出了学海的身份,他忙不迭喊道,“学海长老!您怎么来了!” 学海:“……” 要不是看他脸上着实是惊喜,他都要怀疑这人狗仗人势故意给他难堪! 池西都到跟前了,他能不来吗?!晚来一步,说不定这道协都得倒过来! 学海冲着池西笑了笑,“池道友怎么突然来了?” 池西也没跟他兜圈子,“青云道长给你打过电话了?” 学海忽然就顿悟了,感情池西是为了青云道人说的那些事儿,他连忙请池西到他的办公室,亲自倒了茶水。 “青云道长说的那事儿是池道友发现的?” “嗯。” “……” 学海发现这天很快就聊死了。 他顿了一下,把手头上已经分配下去的活都讲了一遍,得到了池西的首肯。 站在池西边上的毛程远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他怎么都没想到池西在地府吃得开也就算了,怎么她硬是让四大道观颜面扫地,正阳观长老还对她如此礼遇?! 学海察觉到毛程远的视线,面色不变,“我去看看他们还要多久才能核实完成。” 池西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过去。 学海得到首肯后,很快离开,除了步履略显匆忙,也看不出他有任何别的问题。 毛程远惊异地看着池西,“池大人,您与四大道观……” 池西坐着喝了口茶,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我与他们关系很差?” 毛程远没开口,但眼神透露出这意思。 池西笑了笑,“也没这么差。” 她的本意是四大道观再怎么不满,也不敢有所表露,但这话在毛程远那头拐了个弯,却理解成池西非但在地府地位不低,在四大道观的地位也实属不低。 毛程远越发坚定想要抱上池西的大腿。 学海一去就没有回来,看情况短时间内也不会回来,池西喝了几口水就闭上眼睛,靠在椅子背上仿佛睡过去,她在道协里可以这么轻松自在,毛程远就不行了,光是坐在沙发上都不敢靠着,挺直了脊背,正襟危坐,很是严肃,生怕学海下一秒就会进来。 从白天等到黑夜,学海只在中午和下午让人送来了吃食,中途再也没有出现过。 毛程远看着外面的天色,又低头看了眼手机,才发现居然已经快到半夜十二点了,他忍不住看向池西,后者似有所感,望向他。 毛程远飞快缩回视线,余光看到池西站起身,他忙跟着站起来。 “大人,是要回去了吗?” “不,算算时间,加工加点,也该出结果了。” 池西推开门,径直往楼下办公区域走过去。 毛程远望着她的背影,直直打了个哆嗦,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有一种黑云压城暴雨前的压抑的错觉,他连忙跟上池西。 “今天只统计出1054个派发出的任务?核对了609人?对方怎么说,情况都写明白了?”学海拿着报告单子,和工作人员进行核实,“还剩下三天没有统计吗?预计还有多少任务?” 他派发的任务中共分为十个小组,其中三个小组进行任何的核实,其余七个小组专门负责跟进接了任务的道门弟子的情况核实,以及他们的前行路线。 除此以外,学海也让自己手底下的弟子去处理已知的失联弟子当地的警察局来调查。 兵分三路。 理论上是没有问题的。 但学海拿到报告,从派发任务的小组报告里就只有一千多个任务,他就知道这个源头出了问题,是以连翻进行发问。 这三个小组的负责人孙钱看着学海,脸上满是痛苦,“学海长老,真不是我们偷懒,道协的任务很多都属于机密任务,我们也只能看到一个大概,再说了,我们只有按照不同等级的任务进行派发,却从来都没有登记过完整任务的记录。” “这一天下来,我们录入的手都酸了,也还不知道剩下有多少个任务呢,这上头只有领取任务的日期,但后天里也不是单纯按照日期来排序的啊。” 学海:“……” 三个小组一共有三十个人,算下来他们每个人才统计了三十多个任务,居然还有连哭手酸? 他深吸一口气,正想要开口,就听到池西的声音从后边传来。 “道协七天共派发出任务5723个,既然你们的系统不行,人也不大行,那我这边就给你们推荐一些,至于这几个人,”池西的视线在孙钱身上一扫而过,“好好回家休养休养,看到底是手不行还是脑子不行。” 学海:“……”他没想到池西会在这个时候下来,更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耐心等到现在这个点。 孙钱听到池西的话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就算池西威名在外,甚至是打脸四大道观,但道协可不止四大道观,甚至关系盘根错节,不是一般人能够动的了的,就算是四大道观的观主想要动道协,也得多加顾虑。 很多人都想进入道协,不过就是为了有更多的人脉关系。 换句话说,凡是在道协里面的人,尤其是工作多年的人,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物。 池西不再看他,“看来确实是脑子不好。” 孙钱:“……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第一次跟池西对上,却不知道她居然就会这么不留情面,跟直白无关,而是她开口就让自己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被羞辱了。 池西已经拿过了学海手上的报告单子,上面除了统计到的一千多个任务外,已经过核对的有三百多个,其中很多都是无法拨通电话,仅剩下的核对清楚的只有一百,这一百个任务里明确表示联系不上的道观弟子占了十分之一。 她把报告翻到最后一页,也是唯一能入眼的报告。 这十名道观弟子所属道观,过往经历,接了什么任务,出发时间、途径路线等全都标注清楚,后排也标明了是否有联系当地警局,是否开始调查。 池西看过去,“就留最后一份报告的人,其他人全都回去休息吧。” 她说的休息,是一只休息到老,毕竟脑子难养。 所有人听到她的话脸色都一变再变,他们下意识看向孙钱,后者脸色由白转红又变青。 所谓法不责众。 不管是在哪里都是适用的法则。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池西竟然会这么不懂其中的规矩,竟然让他们全员滚蛋,他深吸了两口气才缓过来,语气已经很是不好,“你要把我们所有人都赶回去?!你知道道协……” 说到一半,他完全没有了声音。 池西收了手,她嫌弃对方太聒噪,直接就用了禁言咒,不管孙钱再怎么张嘴开口,都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还有谁想说几句话?” 池西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后排的一个年轻人身上,后者五官端正,透着一股子儒生的气息,在池西的注视下面色不变。 甚至还笑了笑。 “既然您还有别的想法,那我们也想看看您的法子,我们一走,道协职位空缺大半……” 他说到一半,池西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池西掏出手机,在地府各个群里面都发了条消息,“现道协公开征召录入员、信息管理员等职位,有意者主动报名,任务完成后,可获得地府阻止分批团建的资格。” 池西在每个群里连刷了三遍。 每个地府微信群里都是满员,平日里信息刷的跟雪花似的,眼力和手速缺一不可,往往前一个话题才聊了个开头就有无数屏聊过去了。 而此时,各个群里面出现了一瞬间的安静。 只有池西发的消息在群聊天的最后一条。 一秒,两秒,不到三秒钟,无数的信息刷过。 “我报名!” “老夫报名!” “我,码农,时速过万!” “录入员本职!完全可以!” “……” 因为刷屏过快,池西的微信甚至出现了卡顿,根本来不及反应,她扭头看向学海,“你们一共有多少台电脑可以进行信息录入?” 学海:“……”有那么一会儿反应不过来。 第109章 池西还在等学海反应,好在后者虽然不就明白她问这话的意思,但还是很快回答,“有权限查看任务的一共有五十台电脑。” 那就需要五十名良鬼进行信息录入,再来一部分核实任务以及对接警局,一共需要两百名良鬼。 池西在群里直接点名,大部分的良鬼都与她有过接触,或是找她帮忙或是被她使唤过,她直接点十个颇有能力的良鬼,精通道术或者别的流派的鬼,再让他们自行找人,一组二十人,共组了十个小队。 道协里被池西点名滚蛋的人都站在原地不动,只看到池西盯着手机不停再打字,好一会过去,她还是在打字,难道是在叫人? 所有人心里升起一股巨大的疑惑,他们这么多人都快上百了,她去哪里找这么多来顶替他们的职位,现在叫他们滚蛋一时爽,过一会儿还不得把他们请回来?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到他们这里正好相反。 想要让他们回来工作,可不得费点功夫? 第128节 约莫过了十分钟,池西终于动了,她举起右手,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一扇等人高的鬼门已经在他们眼前被打开,这还没完。 池西拉开一个鬼门,又继续打开了第二扇鬼门。 一般的道士打开一扇鬼门就已经很勉强了。 但池西这边却是继续划拉开了第三扇鬼门,第四扇,第五扇……一直划拉到第十扇鬼门,她才停了下来。 十扇鬼门整齐划一的站在众人眼前,鬼气森森,整个道协大厅都已经被四散的鬼气所覆盖,不少人怕沾染到鬼气还专门往旁边躲,却发现那些鬼气跟长了眼睛似的,他们往哪里躲,鬼气就往哪里钻,几次闪躲下来,他们身上都缠了不少的鬼气。 反而不如那些在原地不躲闪的人。 池西默念了几句,她这边一次性拉这么多鬼上来,耗费了不少鬼气,好在比起灵气的消耗来说,这种程度的鬼气消耗,对她来说还能负担得起。 十扇鬼门同时大开。 两百名良鬼秩序井然的排队走出鬼门,为首的便是池西亲自点出来的那十个良鬼,他们或曾任职道协,或曾是别的流派大佬,即便如此,它们出来的时候都难掩兴奋的神色。 ——实在是在地下呆了太多年了,难得上来一次还不用被鬼差给压着。 所有良鬼都开口和池西打招呼,它们当然也注意到周围的活人,不过那又怎么样,这一次它们上来合法合理,可是为了来做任务的。 池西挥了挥手,她选的都是有道行的良鬼,就算没有实体也能够触碰到实物,因此也不用给他们每个人剪什么纸片人,能够直接上工。 她看向学海,指了指那边待命的良鬼,“你把任务派发下去,它们保证能够很快完成。” 学海:“……” 他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他虽然也觉得生气到不能自抑,却还得顾忌着这些人背后的势力,不能直接开口,甚至还得忍着。 道协那几个人也是自作自受,明知事态严重,才查了不到一半的任务就有十个道门弟子失踪,这种比例竟还不能引起他们重视,还在想着如何拖延时间,如何来捞到更多的油水。 甚至不思悔改,想要看到池西出丑。 但这一次,他们失算了。 谁也没有想到池西这上来就是大手笔,一口气开除百来个道协的员工,甚至直接拉来了几百个魂体来接替其他人的活。 一溜的魂体散发着浓烈的鬼气,强烈引起众人不适,不少人在看到池西真的拉来了这么多鬼以后就已经转身离开,他们大多是已经意识到池西的实力以及他们命定的结局。 但如同孙钱之类的人,他们却不甘心就这么被挤掉,他们更清楚,只要现在离开,那也别想着再进道协了。 其中一人铁青着脸色,“你居然与厉鬼同流合污!” 说完,也不等她开口,那人直接寄出一张破秽符,直接甩到他正对面的一个魂体的脸上。 那倒霉的魂体就是池西亲自点的良鬼之一,他生前恰巧也是道门办事处的领导,这会儿被破秽符扔了个正着,小暴脾气一点就着。 它一把扯下头顶的破秽符,反手就贴到了那人头上。 “你是哪家塞进来的人?有没有脑子?都这个时候你居然还在这里打鬼?以前的道协还是有实力的人才能被塞进来,现在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往这里面塞?” “敢拿破秽符来扔你爷爷,拼关系是吧?你回去问问你家能不能得罪的了我五行宗!” “还有谁想来拼爹拼祖宗的?站出来,让我看看!” “……” 一时间现场寂静无声。 五行宗并不在道观之列,因此也不在五大道观和四大道观之列,但整个道门谁也不敢无视五行宗,他们以天地五行为修炼基础功法,每个弟子都有自己对天地的独特感悟,千变万化,却都有他们的独特之处。 捉鬼打鬼,点穴算命等,凡是涉及到五行,就没有他们的人不能感悟到的,不仅是在道门,乃至于整个玄门,五行宗的地位都不可小觑。 他一亮出自己的宗门,直接秒杀现场的那些人背后的势力,哪儿还有人敢再做出这种把符甩到他头上的事情? “行了。”池西开口。 那位自称是五行宗的良鬼当即收敛起小暴脾气,扭头冲着池西笑,“大人,你看我这还能行吗?你就说你想要查什么,道协的事儿我都熟,我来安排下去就成。” 得,这下连学海都可以退居二位,用不上他了。 在五行宗良鬼的安排下,鬼怪小分队重新被打散,进行排列组合,每个良鬼都被分配到了合适的岗位。 池西喊上毛程远又回到学海办公室等待。 毛程远再一次坐在沙发上,这一次,他感觉自己的屁股都在飘,脑海里回想的全都是关于池西在大厅里那些作为,自打入了玄门,靠自己的实力和眼力爬上在委蛇观做了观主,他曾也有一段时间的自得自满,要知道像他这样的孤儿,又是半路出家,很多人顶天了也就做了一个长老。 但他不一样,他爬到了观主的位置。 就算只是一个小道观的观主,他也拥有了更多的资源和消息。 他们甚至还暗戳戳有一个小道观崛起联盟,他在里面混了一个组织的副会长。 直到今天看到了池西展露出来的实力后,他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先前的自己仿佛井底之蛙,竟是为了这么一点成绩就自鸣得意。 池西根本就不是道门的人,却能够在道协里面拥有话语权,不就是凭借着她的绝对实力? 毛程远看着跟先前一样还是闭目养神的池西,心里面的想法已经大为改观。 池西这会儿却没有真的睡着,她闭着眼睛,回想着当年天机一脉的那些手段,万变不离其宗,大多是建立在五行八卦上的手段。 只要能够找出最关键的地方,剩下的那些用以遮掩的手段也不算什么。 池西的意识沉浸到脑海里面,眼前出现了一个硕大的五行八卦图,她将戚刚和阿元失踪的方位填入八卦图内,又回忆起刚才找出来的那些道门弟子的已知的方位,将他们的方位对应起来一一填入。 所有的人竟然都有了对应的八卦方位! 池西猛地睁开眼睛,八卦图消失在眼前,她径直走下楼,此时外面的天已经微微亮起。 道协里所有工位上都坐满了良鬼,或者紧张地进行任务录入,或是举着手机连夜给各大道观的负责人打电话,又或者通过专机联系警局那边, “你好,我这边是道协,想跟你再确认一下你观里的弟子……对对对,他现在已经出发了吗?” “你好,道协想要进行已接任务的反馈,劳烦您配合一下……” “对对对,我这边想要调查一下两名道士的行踪……” 大厅里声音此起彼伏,良鬼根本不会觉得疲惫,更不需要有什么休息,它们通宵达旦的工作,这份精力是活人怎么也比不上的。 截止到池西下楼,它们竟是完成了一大半的工作,统计出派发任务近三千条。 学海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看着看着,只看到良鬼不知疲惫地机械性操作,他不由自主的眼皮子开始打架,眼睛不由自主的闭了上去。 甚至连池西走到他跟前都没有察觉。 “有没有详细的地域地图?”池西站在他跟前问道。 “有……有……就在……”学海下意识回答,说到一半,整个人不由自主的跳起来,涌上来的睡意瞬间清醒过来,“我我马上去给你拿。” 学海亲自跑到库房里,取来了一张完整的地域图纸。 玄门的图纸与正式版国界地图有些不同,除了标注四个范围外,还同时标注出了那些危险的地界,以及以五行八卦来进行地域划分。 五行宗就在地域的东北角,占据了很大一块地方。 而整个道门却是几乎将整个地域图纸都囊括其中,只除了一些比较偏远的地界以及境外的那些地方。 池西拿着图纸去找五行宗的那个良鬼,后者正把任务统计和人员核对进行整合,察觉到池西的气息,他连忙把这些信息拿给池西看。 “这也太可怕了!”良鬼不由自主抬高音量,“光是现在统计的大半任务里,接了任务后出发的人一共是2490人,但其中暂时没有联系上的人就有快一半了!不过现在是大半夜,没有联系上也是正常……” 池西快速扫了一眼。 她把地图摊开,着重指出了地图上的十几个位置,“这几个地方有道门弟子出现吗?” 良鬼略一沉思,刷刷刷地把报告翻到人员核对的那一页,指着上面五六个人,“这几个都是在这附近的。” 池西手撑在图纸上,“重点联系一下这几家道观的人,务必要在最短时间内进行确认。” 良鬼立即就把任务分派下去。 不到半小时,它神色严肃,“大人,这几个人全都失踪了!警局那边打来电话说是重点调查了他们的行踪以后,全都是和阿元一样,莫名其妙的在半道上就没了消息!” 旁边仅剩的几个不甘心离开的工作人员还有学海听到这些话以后,脸色霎时惨白。 他们终于意识到发生了多大的事情。 池西的视线落在地域图纸上,最终落在了正中间某一个地点,“我现在出去一趟,你们继续统计。。 第110章 在其他人反应过来前,池西已经离开,她并不放心把身体留在道协,想了想,索性去了一趟地府。 她前脚踏上黄泉路,崔判官后脚就跑过来找她。 “怎么样,查到什么了吗?” “……” 池西看了他一眼,“你来了正好,我出去一趟,你帮我看着身体。” 崔判官刚想回答,就看到池西站定在原地不动,魂体已然离体,根本没有等他回答。 池西魂体状态速度极快,赶到l市高铁站时还不到十分钟,整个车站里人来人往,全都是国庆假期外出游玩的人,人气十足,在这样的地方寻常的鬼怪都不敢在这里捣乱。 池西环视一周,飘进高铁站里面后才给自己剪了个纸片人,在人前现身。 她手中捏了三枚硬币,随意一抛,根据硬币的指向站定在一个地方,任凭周围不停有人经过,也没有挪动地方,直到有一股熟悉的道风出现在不远处。 两名道士结伴而行,也不知道是哪家道观的道士,两人实力都还行,周身灵光清晰明了。不过两人或许也收到了这两天道协调查的动静,神色警惕,没有闲聊,只注意周围的环境,警惕有其他人靠拢。 不过这么起来,池西想要跟他们说上话就不容易了。 她没有立即上前,心里盘算了一下怎么把他们引到偏僻的角落,或者是直接施展障眼法,直接让这两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原地。 “池西?” 池西还在考虑哪种方式更合适,就听到有人迟疑着喊她。 她转头,就看到陆承景穿着不知道哪家的道袍,笔直的站在她后头,背了个背包,一副出远门的打扮。 头一次看到他这种打扮,一时间还真有点没认出来。 池西用眼神询问他,陆承景看出她的意思。 “我在称心观挂了单,这次跟两位道长一起出门。” 两位道长?池西看向后边正往这边走过来的两个道士,指了指,“你说的是他们两个?” 她问的时候还有点疑问,陆承景不是四大道观的记名弟子之一吗,先前还花了百倍的钱买加持符,怎么转眼间他就去了别家道观做弟子? 第129节 陆承景点点头,他在止一观那边预定了不少的灵符,全都指名想要池西亲手画的符,多少价格他不在意,只想靠花钱在池西面前留下点印象。 如今看来,这印象是有了。 不过他也尝试用大号给池西发过消息,不出意外,全都石沉大海。 这个时候他跟池西说话,心里也忍不住有些忐忑,好在池西还愿意跟他说两句话。 说话间,那两个道士已经走上来,他们和陆承景交换了会面的暗号,确认过他的身份后才缓和了神色。 其中一个人说道,“陆师弟,实在是对不住,我们也得先确认一下,最近一段时间风声太紧,还怕有人冒充。” 陆承景完全不在意。 那人又看向他身边的池西,“这位是……” 他们两人这次接了一个家里靠养小鬼发家,但请神容易送神难,送走鬼就更难了,他们家人被小鬼折腾的不轻,全家人都去了半条命,所以才特意请了道门的弟子。 本来这种任务是派发不到他们手上的。 那家人出的钱太少,更好一点的道观不愿意接,转头就落在了他们手上,要不是他们还有一个金主师弟,他们也不想接这种扣门的单子。 不过说好的只有陆承景一个人,他要是带了别人,还得加钱。 他们也算是同门,但亲兄弟还得明算账。 那人的目光在池西身上一闪而过,周身没有灵光,虽然面善,估计是漂亮的妹子都长一个样子,才会觉得面善。 陆承景给他们介绍,“这位是……” 池西抢先一步开口,“我与陆承景相熟,正好还有点事情想说,这里人多口杂,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陆承景看了她一眼,心里疑惑,面上不变。 两个道士听到不是同行的人,也给了他们方便,又听池西说最近风声太紧怕不安全,让他们两也一起。 他们一想也是,要是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于是两人跟着池西来到人少一点的角落。 “我们就在旁边守着,你们有什么事情快说吧,一会儿高铁还得排队检票。”两人背对着池西和陆承景。 陆承景哪儿有什么事情和池西说,只是想搭个话,他看向池西,才刚准备开口,就见池西动了,他察觉不到任何灵气波动。 池西对灵气的控制细致入微,即便是那两人也只感受到了微弱的波动,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下一秒已经被池西给打晕了。 池西适时祭出纸片人,让它们扶住两个道士。 她口中念念有词,很快,这两个道士魂魄离体,转头就飘进了她手上的木镯子里。 陆承景脸色骤变,“池西,你这是做什么?!” 他呼吸有些急促,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幕。在他的认知中,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一幕。 池西面色冷静,“最近有一伙人在抓捕道士,他们两个人已经被盯上,我就借他们的身体用一下。” 说着,她当着陆承景的面从纸片人中脱离出来,随后附身在其中一人身上,而原本的纸片人竟也是站在另外一个人跟前,两者融合起来。 陆承景感受不到任何不对劲,纸片人与那人身体融合后,完全变得鲜活起来,甚至它还控制着人的身体歪了歪脑袋,视线倾斜着看他。 “……” “你想将计就计?” 陆承景领会到池西的意图。 池西点了点头,“等事情处理完,我再带你去做这一个任务,你先躲旁边去吧。” 陆承景听懂话里的意思,没有一点怀疑,他认识的池西本就不是那种走邪门歪道的人,以她的实力根本不需要。 他往人多的地方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对,池西说最近有人来抓道士,那他也算是一个正经道士啊。 虽不是什么道观的正经弟子,但他在各大道观做了记名弟子,即便是在四大道观里也是排的上号的。 别的道士有危险。 他难道就没有危险吗? “……” 陆承景扭头想要找池西说两句,却发现她控制着刚才那两个道士已然走到了人群中之中,不知道为什么,先前那两个师兄不甚显眼,但池西俯身后,两人身上莫名就多了那种说不出的感觉。 就仿佛是那种——高手风范。 陆承景没有再上前,他寻了个空位坐着,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池西,就想看看她的情况,尤其是她口中所说的那伙专门抓道士的人。 池西走在人群里,控制着身体,为了演的更像,她还跟符兵聊天,说点道观里面的家常八卦。 至于陆承景,她倒是不太担心,近期被抓走的道士里面,包括祝逸、戚刚等人,在她眼里实力一般,但跟别人比都是实力不错的那一挂。 以陆承景那点微弱到几乎不可见的灵光,极大概率是入不了别人的眼。 池西边想着,边装着聊天。 没一会儿,她就感受到一股清奇的气息接近,与千年前的天机一族有点类似,但又有些区别,没等她细想,他们两个人都被这股气息笼罩住,周围的人没有发现一点异样。 池西两眼一翻,装作晕过去。 下一秒,她就感觉被人粗暴的扛在身上。 “你怎么还抓了一个?这人实力很一般啊。” “害,老大也不挑啊,能有一个是一个,最近道门肯定察觉到了,我们抓道士会变得很难,好歹也凑个数。” “……” 池西听到这话,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意识没动,睁开眼睛看了眼。 果然就看到那人身上除了扛着符兵,手里还揽了一个陆承景,后者完全失去了意识……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对方不挑嘴到这种程度,竟是连陆承景这种还不算入门的道士都一并抓了,还说是凑个数。 不过暂时他也不会出事。 池西闭上眼,没有马上出手,任由他们扛着自己快速奔跑起来,好在身体不是自己的,只是魂体附着在上面而已,以他们这种颠簸的程度,要真醒着,估计胆汁都会被颠出来。 那两人跑了很久,两个小时以后,他们才把池西他们放进了类似容器之中。 “加上这三个,就有六十个了,快了!” “是啊,终于快要抓到了,我们赶紧再抓两个回来。” 池西听的并不清楚,她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被关在透明的水晶棺木中,棺材板上刻画着古怪的纹路,是她没有见过的那些符号,她身下的那一面也绘刻着同样的纹路,上下呼应。 整个水晶棺木模模糊糊,光凭眼睛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池西索性施加了一个障眼法,魂魄离体,直接从棺木里面钻了出来,出来的时候,她略感觉到了一丝阻力,不过这一丝力量对她来说能够完全忽视,她没有理会。 她才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宛如魔幻电影里面西方幻境一样的场所,整整六十四座棺木被巨大的锁链锁在半空,下面是滚滚流淌而过的岩浆,散发着灼热的气息,地面上还有无数奇形怪状的岩石,或是高高竖起,或是粗壮连片成山林,她就算是魂体状态,也能感受到凭空传来上的热量。 这六十四座棺木都是以五行八卦的方位进行排列的,分别对应乾、坎、艮、震、巽、离、坤和兑八个方位,又以棺木的大小不同来对应八卦中的阴阳,组成完整的八卦图。 棺木里所有道士都闭着眼睛,好在气息平稳,没有出现人员伤亡。 池西飞到正中间会磕着阴阳太极的图案上方,环顾四周,视线最终落在正下方的地面上,这下面岩浆翻滚,但在岩浆之中却又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比起负责抓人的那两个人,这下面的气息更接近天机一脉,是她目前看到的最接近的一个。 她脚尖轻点,飞快地向下俯冲。 离得近了,岩浆的温度越发的清晰,就算是池西,也不得不运起一部分灵气来化开这一部分的热量,避免魂体被高温灼伤。 第111章 与此同时,岩浆下面掩藏的东西也展露在池西眼前。 还是一副水晶棺木,但与其他模糊不清的材质不同,这一副棺木被打磨得十分透明,从外面就能清晰的看到里面躺着的人。 对方全身都被包裹在黑衣之下,完全没有露出任何一丝皮肤。 池西探出意识,却发现棺木挡住了她的意识,如果要强行冲破这一层阻拦就容易被人发觉。 没一会儿,她就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 整个空间里看不到任何的入口,但就距离池西两三米的地方传来一阵波动,先前出去的那两个人又抓了一个道士回来,他们从高高低低的岩石上飞快略过,一直上到距离空的水晶棺木最近的地方,随后纵身一跳,另一人则将水晶棺木上层挪开,随后把道士放到里面。 “还差三个了。” “老大不是也出去抓人了吗?听说道门的人已经察觉,都把那些道士喊回去了。” “反正还有个凑数的顶上。” 池西从底下抬头望,所有水晶棺木围绕着阴阳太极图,再往上,却是一个硕大的圆形阵法,与水晶棺木里面绘刻着的阵法一模一样。 两人说了几句,重新盖上水晶棺木,又很快原路折回。 池西敏锐的察觉到自己周围的灵气波动,稍稍往旁边挪了一步,就见刚才自己站立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个活人,后者穿着黑衣,露出了他那张模糊的脸,这也是天机一脉的执拗所在。 他们自认为洞察一切天机,后因为算不出池西和归元派,则开始偏离他们这一脉的初衷,转头开始研究如何掩盖天机,为的就是不让池西算出他们。 ——模糊掉自己的五官,抹去自己存于人世最基础的标志。 可以说后来天机一脉被灭门,没人能够算出是什么人下的手,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自己。 “老大!你回来了!” “嗯。” 那人脚下用力,飞快跳跃到岩石之上,也不见他手上扛着人,却是直接跳到了最后三个空置的棺木中,凭空变出了是三个道士,把最后三个坑给填满了。 池西眯了眯眼睛,趁着他合上棺木的一瞬间,让纸片人悄悄滑了进去,取得了这三个道士身体的主控权,不过暂时也没有动弹。 “老大就是厉害!六十四个道士都到齐了,我们是不是该开始仪式了?”其中一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被喊做老大的那人点了点头,虽然看不清他脸上的五官,却能够感受到他因为六十四个道士全都凑齐而激动的心情。 得到同意后,三人分别站在阴阳太极图上面。 两人站在太极图鱼眼之上,被喊做老大的人则站在最中间的那条分隔线上,一种晦涩又难懂的语言从三人口中同时喊出。 池西隐约记得和天机一族的人斗法时听到过一部分。 第130节 六十四座水晶棺木同时亮起,像是六十四个小太阳,将整个昏暗又魔幻的洞窟照的如同白昼一般。水晶棺木中的阵法也同时亮起,源源不断的灵气从道士的体内被引导出来。 等到他们体内的灵气枯竭后,被引导出的就是道士的体内的生机,最后生机断绝,他们的命也就到了尽头。 池西在强光下眯起眼睛,硕大的阴阳太极图如同一个完整的灵气场,将所有道士的灵气聚集起来,或驳杂或精纯,完全不同的灵气都被强行挤在一块儿,供给着上方的灵气球。 而这灵气球一旦控制不好,灵气球就会炸开来,这整个空间就没有人可以活下来,更别说在棺木里毫无反应昏睡的那些道士。 目前还处于引导出灵气的阶段,其他人她倒是不怎么担心,左右还能再撑一些时间,唯独陆承景这人,身上根本没多少灵气,她怕对方在这个阶段直接就没了命。 池西准备先把陆承景找出来。 陆承景灵气匮乏,只要往灵气最弱的一方去找,很容易就能把他找出来。 池西一眼就看出他躺着的那个棺木,微微有些惊讶,她还担心他最先耗光了生机,没想到他这身体不仅是无法很好的储存灵气和调动灵气,就连对阵法的敏感度也不怎么样,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反应。 水晶棺木上下的阵法同时流动,仿佛在他身上过了一遍,来去匆匆,没有带走一点灵气,反而将其他倒是的灵气留下了一点。 她想了想,手上的纸片人不断地飘出去,往其他的水晶棺木里面爬进去,以掌控住道士身体的主控权,不让下一阶段时被阵法影响到体内的生机。 池西则站在陆承景的棺木旁,替他稍微梳理了一下体内驳杂的灵气,免得他醒来后因为控制不住多种灵气而七窍流血。 丧命倒不至于,顶多是落个终身残疾。 池西一心二用,一边帮着陆承景梳理灵气,一边控制着纸片人将所有的道士都附身以后,她控制着纸片人终止了往外输出灵气。 灵气引导被中断,阴阳太极图瞬间暗了下去。 在它上方的灵气球产生颠簸,没有充足的灵气供给后,整个灵气球都不是很稳定,隐隐有扩散开的迹象。 “老大!这是怎么回事!” “老大,那些道士全醒过来了吗?” “……” “闭嘴!” 那两个黑衣人忍不住惊呼,眼看太极图从外围开始变暗,等到完全暗淡下来后,他们就前功尽弃了! 两人被呵斥后同时看向了他们的老大。 后者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水晶棺木里面的阵法除了引导灵气和生机外,还有让人沉睡的功效,不可能出现阵法没有被破坏,但那些道士却醒了的现象,除非…… 除非有人故意暗中破坏! 他瞬间沉下脸,口中念了一段不一样的灰色的咒语,将其他两人暂时与阴阳太极图相连,减缓了太极图变暗的趋势,饶是如此,以他们两人的实力,也只是稍稍减缓了它变暗的速度。 不顾其他两人的慌乱,黑衣人老大凭空跃起,手中已然出现了一把弯曲的长刀,刀锋在光亮下折射出强烈的反光,他挥动弯刀,数道剑气从不同方向攻击,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就算看不到池西的地方,却不断地往她那边偏移过来。 池西索性撤掉障眼法,直接以魂体状态显现在他们跟前。 那人见果然有人出现,脸色骤然难看,“阁下是谁?可知道我天机一脉复兴是顺应天意,你要是故意阻拦,便是逆天而行!” 池西:“……” 她直接飞上阴阳太极图,不过脚漂浮在太极图上面,没有直接与其进行接触。 她面无表情,“天机一脉早在千年前就被灭门了,什么顺应天意而为,我就没听过用六十多个道士的命来响应天命的。” 那人听到池西直接戳破灭门的事情,周身的气息因为心绪不稳而翻滚,“阁下也知道天机一脉被灭门的事情?我天便是当年天机一脉老祖天机子的后人,我名为天算子。” 池西:“……” 她听到这里,忍不住跟他确认一遍,“你说你是天机子的后人?亲生的那种?” 天算子提到天机子,心里颇为豪气,“自然,当年天机子凭一人之力创造天机一族,我身为他的后人,理应把让他重现于人世,创造出天机一族新的辉煌!这便是天意!” 池西:“……” 她忍不住看向这人,“你看着年纪不大,嘴里谎话倒是一套一套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什么天机子后人呢。” 不等天算子开口,池西又问道,“你说你要把天机子重现于人世?那你先告诉我,天机子在哪里?你别告诉我,他就在底下棺木里头躺着?” 天算子:“……” 明明就是一种剑拔弩张的气势,他发现池西擅自闯入,目的不明,却偏偏被她的问题带歪,看着她那双眼睛,就莫名有一种倾吐的欲望。 本不该说的那些话,此时此刻一股脑的全都想要说出来。 他张开嘴,就想回答池西的话。 那两个被定在太极图上的黑衣人大声喊道,“老大,你跟那娘们儿说什么废话,她在套你话啊,你快醒醒,别中她的圈套了!” “就是啊,我们两都快被太极图吸成人干了!” 天算子突然就清醒过来,他惊觉的后退一步,“妖女,不管你对我施展什么妖法也没用!” 说着,他提起手中的弯刀就冲着池西冲了过来,在跳跃到池西面前时,突然高高跳起,笔直的朝池西头上斩下去,他看的分明,池西双脚一直没有站在地上,显然是怕太极图吸了她的灵气。 只要让池西的脚沾到太极图,任她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出! 池西没有问到什么关键信息,见对方直接朝她攻过来,面色不变,观观自觉跳到她的手上,在灵气灌注下,它瞬间长至池西惯用的剑身长短。 她十分随意的抬起手。 弯刀与木棍相接触的那一瞬间,天算子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意,他手里的弯刀可不是一般的弯刀,而是一把专门为他量身定制的武器。 削铁如泥那都不算什么,无论是什么兵器,都能够在接触到的一瞬间被斩断。 他的笑意还挂在脸上。 池西抬起头,手里的木棍牢牢抗住了他和弯刀的重量,丝毫没有要断裂的意思,甚至,她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任何慌张的情绪。 “你那把弯刀,是武士刀?” “天机一脉发源于华夏,从未听说与别派合并,你是收复了那一派还是被那一派收服了?” 池西的声音在这一刻听起来无比地刺耳。 第112章 “你在胡说什么!”天算子脸色骤变,“你又知道什么!” “天机一脉被无端灭门,谁知道背后还有多少人虎视眈眈,一族想要重新崛起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你根本不懂!你算什么东西!” 天算子满脸愤恨,看着池西像看着有深仇大恨的人一样。 眼神里透露出忍辱负重的那些情绪,心里已经对池西起了杀心。 他抄起武士刀,捕捉到池西漏洞的瞬间,当下就砍向她的心脏!这一刀的攻击,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远远超过先前攻击的力量。 他竟然还藏拙了! 在明知不敌池西的情况下,他甚至没有发挥出原有正常的水平,换做其他人,就算能够挡下这一击,必然会被他突然变化的攻击节奏,不说手忙脚乱,至少也会露出漏洞。 他隐忍多时,就是为了这一击。 “砰——” 武士刀与木棍相撞,池西手上用力,双方的武器都被推到天算子的眼前,这么长时间来,他以为对方的木棍是什么神兵利器能够与他的刀相抗衡。 然而武器被推到眼前,他才发现木棍的表面覆盖着一层轻薄的灵气,与刀口接触的地方,灵气不断的波动,反而卸掉了他攻击的力道。 这么说…… 无论藏拙与否,与池西来说,不过是灵气震荡的幅度不同,别说让她露出攻击中的破绽,甚至他那些自以为是的聪明根本伤不了她分毫。 意识到这一点时,天算子已经反应过来,对他而言,自己的反应足够快,但对池西来说,他还是不够看的。在他露出撤退的意思时,池西已经挑飞了他的刀,直接一棍子打到他的头顶,敲到他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在发麻,整个人站都站不稳。 他两眼一黑,眼前模糊,直接倒在阴阳太极图上面。 其他两个黑衣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一倒下,阴阳太极图就开始自发的吸收他身上的灵气,减缓了对其他两人灵气吸收。 太极图最上方的阵法突然亮起,开始酝酿从他们身上引导出足够的生机。 多了天算子一个人的灵气也不过是略减缓了太极图的步调,不到五分钟,天算子身上的灵气被榨干,三人同时开始抽搐起来,肉眼可见的,他们体内生机化为白色雾气被集中到上方的灵气球中。 眼看他们体内的生机快速流失,池西走到太极图中央,轮着手里的木棍,直接把太极图的两个鱼眼捅穿,强行破了太极图输送灵气的阵法核心。 天算子整个人四脚朝天,瘫软在太极图上,余光恰好瞥见池西破坏太极图阵眼的那一幕,已经没有力气做出任何震惊的表情——太极阵用了与他的武器一样的材质,集结了多少炼器大师分工合作,才勉强炼制出这一个法器,却被池西直接捅穿。 她手中拿着的还只是一根木棍!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阵眼被破坏,他们三兄弟不用担心被吸成人干了。 天算子艰难转身,让自己能够趴在上面,他仰头看着头顶的灵气球。 太极图被破坏后,灵气球失去控制,聚集起来的灵气并没有完全融合,此时灵气快速流失,强烈的灵气波动甚至在太极图上形成了一股强风,甚至让人产生一种人都要被吹翻滚落到下面的岩浆中的错觉。 “我承认。”天算子张开口,声音沙哑,没有了先前的那种意气风发,“天机一脉源于华夏,但那又怎么样?” 他试着想要爬起来。 无奈双手用力撑在地上,却实在没有一点力气,几次尝试下来后,他只能躺在地上张大嘴喘气,跟一条濒死的鱼一样。 池西没有当即动手。 她也还酝酿着说辞。 眼前这人自称是天机子的后人,想要复兴天机一脉,但当年天机子前半辈子扑在洞悉天机,后半辈子忙着跟她较劲,别说什么红颜知己,他手中罗盘、六爻不离手,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小时能让他不睡觉用来钻研。 这种人怎么可能留下后代? 再者,天机一脉被灭门后,所有尸骨都被一同烧毁,剩下的骨灰被撒入大江大河之中,也算是圆了天机一脉想与天地融合的心愿。 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天机子的遗体?! 天算子这人又是从哪里得知自己是天机子后人,还为了想要复兴天机一脉并入了其他流派? 池西想要多问两句。 天算子却突然面露疯狂,“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天机一脉的痛苦!”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用力,双手撑住地,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 站也站不稳,随时有可能会倒下。 池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天算子惨笑两声,语气里透出一股子无人了解的凄凉,“你不会懂,世人也不会懂,但我无所谓!只要天机一脉可以从我这一代重回巅峰,我愿意付出一切!并入其他流派又如何?早晚,我能够把天机一脉重新独立出来!” 第131节 他手上用力。 被池西挑飞的武士刀重新飞回他手里,他甚至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直接将武士刀插入自己的腹部,双手用力,往右边狠狠划开。 翻涌而炽热的鲜血不断从腹部流出。 他的眼睛、鼻子、嘴角全都流出鲜血,但他仿佛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只有最后狂欢的疯狂,他用体内最后最后一点生机念出血咒,控制着头顶的灵气球,将它直直甩进下面的岩浆之中。 做完这一切,他直挺挺的倒在太极图上。 “我倒是想看看你要怎么做出选择。” 天算子感觉到自己的生机在不断流失,身体逐渐变冷,意识也开始模糊,但他还是在笑。 “这个空间是我开辟的,地上的岩浆却是真的,外面就是一个小镇,上面还挂着六十四个棺木,现在,岩浆都开始翻滚了,根本承受不住这股灵气。” 他到死,都在记恨池西说的那句话,他天机一脉投靠境外,哪又怎么样?迟早,连同这一笔耻辱,他都能够一并要回来。 可千不该,万不该,池西非得挑破这个事情。 所以,他给池西出了个难题。 一旦灵气激发了下面的岩浆,爆发是迟早的事情,整个空间都承受不住岩浆的翻滚,不但六十四座棺木会被岩浆吞没,空间外面的小镇上的居民更是会平白的丢了性命。 唯一的办法就是将灵气球注入地下岩浆里的那个棺木中。 这样一来,却是打到了天算子最初的目的,他一开始就打算用六十四个道士的命来唤醒天机子的遗体,让他能够重获新生,带领天机一脉走出新的高度。 两者选其一。 只看池西怎么选择。 她任由下面的岩浆在灵气球的刺激下翻滚,热量在不断的升高,才这么一会儿时间,就连太极图上面也能感受到灼热的气息。 天算子看她站着不动,大笑两声,声音里充满了嘲讽。 一边笑,他又吐出两大口血,“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我说过,天机一脉想要重新崛起,困难重重,根本、根本就不是你这样的人能够想象的。” 他已经把池西归到了阻碍天机一脉崛起的那一类人中。 池西听到他说的话,本来也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她干脆走道天算子旁边,伸手握住他腹部的武士刀,后者根本没有力气反抗,她直接将刀拔了出来。 武士刀弯刀的设计,在刀被拔出的瞬间,天算子身上的伤口扩大了两倍,他痛到双眼发黑,身体不自觉地蜷曲起来,却是一声不吭。 池西看着他这种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只觉得颇为无语,她手中的符纸化为针线,蹲下身随意给他缝了两针,让他的身体勉强能够挂在上面,不至于站起来的时候错位滑下来。 天算子注意到她的的动作,本以为她是想要羞辱自己,但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他体内不断流失的生机却留在了体内,甚至连伤口都没有那么痛了,反而有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伤口竟然开始愈合?! 天算子面露震惊,怎么都没有想到池西会救他。 “为什么?” 天算子想不到池西这么做的原因。 池西拍了拍手,手中的针线化为焦黑的粉末,她确实也没有这么好心,“你不是说天机一脉想要崛起困难重重吗?我留你一条性命苟延残喘,就是想要让你看看清楚。” “天机一脉的崛起之路不是苦难重重,而是在千年前就已经完全断绝了传承。” “你这半吊子的四不像的术法,就算真的把天机子复活了,他也能被你重新气到入土,要我说,你就合适待在武士流派,别的不说,剖腹和自以为隐忍的那些东西倒是学到了精髓。”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直接就把天算子气到吐血。 偏偏有池西给他缝了几针的效果,他的伤口不断的在愈合,吐出的这几口血反而让他的内伤好转了不少,不再是压抑着淤堵。 这种心里气到不行,身体却在池西的救助下好转的反差感,天算子恨不得再用刀捅自己一次。 他瞪圆了眼睛,愤愤看着她,“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救我只是为了羞辱我的话,那你大可不用这么大费周章!我天机一脉不是你这种人随便可以羞辱的!” 池西看到他动怒,“这样就受不了了?” 她拎着木棍抵住他的头顶,沉下声,“那接下来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你想要复活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第113章 池西的话让天算子下意识抬头看她,她却不为所动,还是那么一个表情,看不出是不是故意想扰乱他心神。 天算子也想不出池西故意这么做的原因,她大可以让他就这么死了。 池西见他还是没有想明白,伸手凭空一抓,原本投入岩浆中的灵气球被完完整整的抓出来,与岩浆彻底分离,没有了灵气球的刺激,原本翻腾的岩浆逐渐变得安静下来。 在天算子看来,那庞大的灵气球根本无人能够控制,就算是他,也得利用自身的血肉祭献,才能勉强获得控制住灵气球的那么一会儿时间。 他看似给了池西选择,实际上只是想让她感受到无能为力的那种痛苦。 然而,池西每每都能出乎他的意料。 池西不仅将岩浆里的灵气球分离出来,甚至还将在岩浆里的水晶棺木也一并捞了上来,稳稳放置在太极图中央的位置。 距离近了,水晶棺木里躺着的黑衣人的模样越发清楚。 看着倒是挺像天机子的,气息也有几分相似。 但天机一脉的法事是她亲自经手,天机子不可能有遗体存在于世,摆明了是假冒伪劣的东西,这一座棺木上绘刻着很多复杂的阵法,无外乎是吸收灵气和导入灵气的,跟其他的棺木上的阵法完全相反。 池西控制着灵气球,将灵气分离出来后注入棺木之中,庞大的灵气被如数吸收,再通过阵法转化为生机,不断地导入至“天机子”的体内。 原本干瘪的尸身肉眼可见变得有厚度,跟充了气似的涨起来。 在她的控制下,没有浪费一丝一毫的灵力,她的这种精准控制让天算子感到心惊,另一方面,对池西在这种情况下选择复活“天机子”也觉得十分惊讶。 他之所以需要六十四个道士,除了暗合五行八卦以贴合天机外,也是因为他借助太极图势必会造成很多灵气的浪费,为了确保能够成功,他才需要这么多道士的灵气和生机。 如果是池西这种掌控力,这部分灵气应该也差不多…… “还差一点。”池西仿佛能够读出天算子的意思,她这边已经提前将结果推算出来。 果然,就像她说的那样,最后一丝灵气注入至棺木中,“天机子”的身体虽然已经变得和寻常人一样丰满,但始终没有醒过来,而棺木中的阵法还亮着,没有完全让他复活。 阵法明暗不断闪烁。 池西干脆调动了周围的灵气,将缺的那些灵气补全,这种行为在天算子眼里,无疑又是充满了疑惑,但眼下,有了充足的灵气后,阵法突然变暗,不再有任何的提示,整一个水晶棺木都开始颤动起来。 颤动的程度由轻微的程度逐渐变大。 棺木抖动时不断地击打着太极图,发出“砰砰砰——”得声响,眼看就要被打破。 天算子无暇顾及池西的目的,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剩下了水晶棺木里那一个黑衣人——天机一脉的老祖宗终于要活过来了。 这么多年来的卧薪尝胆,即便被误解成被判,他也在所不惜。 只要天机子活过来,他所有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都是有意义的! “砰——”! 碎裂爆炸的声音响起。 水晶棺木终于破裂,碎片四溅开来,池西周身灵气震荡,尽数把攻击到她面前的碎片挡下,没有被刺伤,但天算子和其他两个黑衣人就没有这种实力了。 他们周身的灵气都被吸干,再怎么躲闪,那么多的水晶碎片还是划破了他们身上的黑袍,狠狠刺入他们的身体里面。 哀嚎声混着水晶破裂和击打的声响,噼里啪啦得听着让人心烦。 “吼——” 低声却响亮的吼叫声响起。 周围的鬼气与阴气瞬间变得浓郁起来,与其说是突现狂风,倒不如说是阴风大震,风声中仿佛夹杂着遥远的哭嚎声,或是尖锐或者凄惨,声声入耳,让人禁不住背后一阵凉意。 四周的温度瞬间变低了不少,就连地面上的岩浆都显得更加平静。 “万鬼哭嚎,鬼王生。” 池西的声音显得无比冷静,她看向天算子,“你呢?看明白了吗?” 天算子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他想要复活的是老祖宗,怎么可能会是培养出一个鬼王?就算是鬼王,他也还是老祖宗! 他用尽身上积攒出来的力气,连滚地带爬地跑向“天机子”,想要从他那边得到更多的回应。 池西也没阻止他,睁眼看着他踉踉跄跄地跑过去。 天算子大喊,“老祖!老祖!您终于活过来了!” “天机子”也回应了他的激动,在他靠近的同时,飞快往他身前凑过去,在天算子露出欣喜神情的同时,他伸出双手,一把掐住了天算子的脖子。 他的双手从黑衣里面露出来,是一双白净修长的手,然而他指尖的指甲却异常的的尖锐锋利,直接在天算子的脖子上留下了好几道血痕。 鲜血顺着脖子留下来。 天算子根本察觉不到疼痛,他用充满希冀的目光看着“天机子”,满心希望对方能够认出他这个所谓的后代,但他注定要失望了。 “天机子”长大嘴巴,对着他的脖子,想要狠狠来上一口。 刚刚苏醒过来的鬼王,需要足够的灵气和血肉来维持他所需的力量,否则很容易就变得虚弱,天算子这种羊入虎口的行为,是他最先喜欢的。 天算子眼看着老祖宗张口,甚至在他靠过来的时候还闻到了他口中传来的腥臭味,让人作呕。 他的身体却已经无法动弹,鬼王的指甲划破了他的脖子,也让他中了尸毒,只能任人鱼肉,在他心里染上绝望的时候,想象中的那种痛苦却没有出现。 他耳边回响的竟是一阵低沉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天算子猛地回头,就看到池西拎着木棍,挡在他的脖子旁边,而鬼王咬住的自然是那一根木棍。 虽然想要天算子看个清楚,但池西也没有蠢到让诞生的鬼王成功进食——还能让她省下不少花在打架上的力气。 池西力气极大,木棍被鬼王咬住,她非但没有松开手,甚至直接轮着棍子,靠蛮力强行让鬼王松口,她把木棍抽出来的时候,甚至还把鬼王的牙齿给撬了下来。 “吼——” 鬼王恼羞成怒。 眼看着食物就在眼前,那一具充满灵气和生机的身体,他却没有能够咬住。 然而,他根本没能发挥出任何鬼王的尊严,池西的木棍跟长了眼睛似的,棍棍打到了他身体的关节处,十几棍下来,除了一个头以外,他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能动弹,只能躺在太极图上面不停的嘶吼。 偏偏池西还在打量着他,甚至一把扯开了笼罩在他身上的那块黑布,露出原本“天机子”年轻时的那张因为常年不见天日,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 平心而论,天机子在当年一种名扬玄门的大佬中长相算得上俊俏,但他实在是过于痴迷卜算,在他眼里,根本没有男女之分,有的只是卜算和洞察天机能力强大的人。 后者以池西为代表,是天机子牢牢记在心里的人。 池西看到确确实实属于天机子的脸,却是难得真切的感到惊讶,她确实没想到这具身体真的是天机子,不过惊讶过后,她很快平静下来。 这绝对不会是天机子原本的身体。 第132节 当年她主持法事,亲手招来天火,将天机门一干弟子的遗体全部火化,包括天机子本人。 更何况,天机一脉及后期沉迷于研究如何掩盖天机,多数人就把自己的五官毁去,天机子便是抹去自己五官第一人,在别人看在俊俏的脸,在他看来也抵不过术法。 所以这具五官分明的身体,绝对不是天机子的身体,只能说是有人利用别的方法弄出了这一具所谓的“天机子”的身体。 更别说他身体里现在诞生的是鬼王。 池西看向躺在地上仿佛没有了声息的天算子,知道后者只是被尸毒影响,不能动弹,但也不妨碍他进行思考。 “你看到了?” 池西问道。 天算子听到她的话,却仿佛被戳到了痛处,他唯一能动的就是脖子和脑袋,此时拼了命的晃动,脖子上的伤口因为他晃动的幅度,凝结的伤口重新开始流血。 “不会的。” “不会的!” 天算子怎么都不能接受他复活的只是一个鬼王。 池西无情地戳穿他最后那些希望,“如果你研读过道门的记载,就可以知道天机子没有与人诞下任何的后代,死后,更是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天机一脉上下被人杀害,遗体遗留,一方面是容易被人利用,祸害其他幸存家属的血脉,另一方面却是容易产生尸变,万一哪天突发尸变,以天机一族人掩盖天机的能力,很不容易被捕杀,也不容易被人发现,极易造成更大的事故。 因此池西在召回天机子的魂体,与他沟通后,亲自招了天火烧毁了他所有族人的遗体。 而到最后,池西之所以没有再通过卜算寻找灭族的凶手,更主要的原因就在于天机子听说她无法卜算到凶手后,第一反应竟是他遮掩天机终于成功了。 面对这种病态的心理,池西最终没有打破天机子的那些作为,当然,也没有再重新进行推演。 天算子听到池西的话,猛地瞪大眼睛。 没有留下后代,更没有留下遗体?! 他像是被贴了定身符一样,完全在原地一动不动,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不可能之类的话。 池西没有再理会他,为了稳妥,她给他们三个人都施展了禁言咒,又贴了定身符,随后将先后藏于棺木中的纸片人都调动起来,控制着它们附身在所有道士身上,强行推开水晶棺木的棺材板,从里面爬了出来。 但在所有道士都从棺木里爬出来的瞬间,整个空间竟重新发生了震荡,让原本回归平静的岩浆重新翻滚起来。 天算子被贴了定身咒,也不能开口发出声音,这个时候,他却是没有了之前那样的疯狂状态,一脸平静,脸上不悲不喜,死意明显。 他想着,天机一族复兴无望,甚至连他的存在都被否定。 那么,倒不如所有人一起去死,反正为了防止有人真能把所有道士都救出来,他在每道锁链上都刻上了阵法,只要人被救出,底下的岩浆就会重新翻滚,到时候别说整个空间,外面小镇上的那些人也会一起陪着他去死。 正好,那么多人陪葬,还搭上了一个池西这样的人物,他也不亏。 池西皱了皱眉,她没有察觉到还有那么一个问题,周身鬼蜮展开,将所有活人,包括才刚刚新生的鬼王在内,都一并纳入鬼蜮之中。 整个空间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池西站定在太极图上,首先就让观观出来,让他把脚底下的太极图给收了进去,包括周围那些水晶棺木和铁锁链,虽然平时她炼制法器用不上水晶,但用来制作这些棺木的水晶本就属于上乘,若是还有其他人需要,她大可以进行二次加工贩卖出去。 至于太极图和铁锁链,全都是用了绝佳的炼制攻击法器的材料,坚硬程度自然不用说,就连提纯这一步都省了,她甚至不用再去买这些材料。 观观怎么都没想到池西是让它把这些材料收起来。 “观主,那、那下面的岩浆都要翻滚出来了,刚才那个人可提到过,外面还有一整个镇子的人呢!”它边把材料收进木棍里面,边忍不住提醒池西。 池西摆摆手,“我知道。” 那个天算子是个傻子,她可不是,就算整个空间崩塌又怎么样?对方以为这个空间是他炼制出来的,实际上,他连这个地方为什么会出现岩浆一无所知,只是很浅显的利用了这里的地势便利。 她督促着观观赶紧收了那些材料,一直到它快收完的时候,下面的岩浆已经是原先的两倍高,整个空间都被这一股灼热的力量烧灼到不稳定地颤动起来。 池西周身萦绕着浓厚的鬼气,猛地下降,一头扎进了滚烫的岩浆之中。 观观目瞪口呆,“观主!” 她一头扎进的地方,周围岩浆因为鬼气的温度而冷却,但很快就有重新翻滚起来的趋势,也难怪观观会这么担心,早年,它只呆在道观里面看池西威名远扬,从前来上供的香客口中得知池西有多厉害,却从未见过池西真正在别处动手,更没有像这样亲眼看到池西冒险。 池西的声音清晰地从岩浆下面传来,因为隔着一层岩浆,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厚重,“我到下面来找点东西,你赶紧把材料收了。” 说到一半,她似乎转了个弯,才继续说道,“如果铁链少了一根,我就把你削成铁链去卖。” 观观:“……” 它顾不得担心池西,立马加快了把铁链吞进木棍里面的速度。 池西还真不用担心,刚开始她利用鬼气不断将周围的岩浆冷却,形成一个至少一米范围的安全空间,结果没多久,龙脉突然释放出龙气,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周围的岩浆就跟欺软怕硬一样,主动避开了龙气,使得她在岩浆下面如履平地,根本没有收到任何影响。 龙脉一边笼罩在池西周围,一边自豪的甩了甩尾巴,表面的岩浆当即翻滚地更加猛烈,看的在上面的观观心惊肉跳。 池西一直下降到岩浆最底层,这一层反而把岩浆隔绝在外,但温度不升反降,就连龙脉都忍不住问池西,“观主,这里怎么这么热!” 池西没有直接回答它的话,而是带着它走到这一层的中心,随后,她每走几步都会掐指算一算再走,七弯八拐的,她反而在岩层里找到了一个土坑。 她伸手扣掉表面的岩石碎粒后,周围的温度仿佛提升了好几倍。 “观主,这个土坑里怎么还有个罐子!”龙脉震惊探头。 话音刚落,只觉得一股热浪冲它眼睛袭来,好在池西反应快,调动鬼气替它挡了一下,要不然龙脉虽然没有实体,也难免被这一股热气灼伤。 龙脉这次不敢随便探头了,小心翼翼地歪了歪脑袋,“这……怎么还搞偷袭。” 池西:“……” 她用鬼气裹住魂体,把土坑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一边给龙脉解释,“这是炼丹炉,用来搓丸子用的,上面的岩浆都是因为它最开始凿洞弄出来的。” 龙脉忍不住盯着池西手里托着的小巧炉子,忍不住喊道,“这么小的炉子,每次也就只能搓一颗丸子吧?” 池西听到它说话,连忙按住手上的炉子,“这是缩小版,它会变大,我们上去再说。” 这炼丹炉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这里落户的,本身已经有了朦胧的灵智,不过还没有完全苏醒,因此无法进行交流,只能对龙脉的话做出反应。 池西可不想感受一番小炉子变成大炉子,到时候想办法把炉子给拖上去的奇妙体验。 她按住炉子,咬破指尖,小心将血滴入炉子里面,没一会儿,炉子上方冒出一丝白气,她就感受到对方承认了自己的实力,也算是主动接纳了她,双方之间建立了一丝联系。 池西驱动炉子,把周围的热气和上面的岩浆全都吸入了炉子里面,不一会儿,周围的温度快速降了下来,而炉子里面却是隐约能够看到火光。 池西带着炉子和龙脉回到了地上。 观观早就把剩下的铁链给收完了,感受到池西的气息的第一时间,它就忍不住扑到了池西的怀里面,忍不住拱了两下,还没等它说出自己对池西的担心,就看到了她手里拎着的炉子。 它瘪了瘪嘴,“观主,这炉子都没我们道观的好,您怎么又找了一个?” 炉子在池西手心里晃动,要不是池西牢牢按住它,恐怕这个时候都得跳起来喷观观一棍子的火。 池西轻咳一声,“那你现在告诉我,我的炉子在哪里?” 观观当即不说话了,它的本体一起被回收做抵押了,炉子当然是在它的本体里面。 观观和龙脉同时缩小,回到了她的手腕上,不过龙脉忍不住和观观说起它和池西在岩浆下面的事情,也是这个时候它才发现自己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观观摆出老大的模样,很是夸奖了龙脉一番。 这些话听的池西手里的炉子左摇右晃,也想要参与到他们对话中,只是它灵智初开,还没有办法说话,像这类炼制的法器与观观开灵智不同,它门的晋升与开启灵智都要看机缘。 有人用它炼制出绝佳的丹药,就有可能让它开启灵智,晋升也是如此,因此开了灵智的丹炉也会尽量找一个厉害的主人,否则这辈子都跟晋升无缘。 池西左手端着炉子,右手凭空在空间里划开一道口子,直接就从里面钻出来了。 在她离开的瞬间,没有了她的鬼气支撑,整个空间都开始崩塌,连同方圆十里范围都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动,就跟地震一样,好在没有发生任何房屋塌陷的事情。 池西随便找了个山头,掏出手机才发现不少人都给她打了电话,其中就包括了青云道人和冯胜道人,不过刚才在哪个空间里面,她完全没有信号。 她想了想给青云道人回了电话,后者第一时间接通。 “观主,我听说你有事情要先离开,你去哪里了?事情都怎么样了?我们现在赶过来?”青云道人连着问了一串的问题。 池西听他问完话,才开口把这个地方告诉他,让他来的时候顺便带三个灵力枷锁。 青云道人一听就知道池西是解决了这件事情,强忍住想要详细问她的想法,赶紧联系冯胜,和他一起把事情给安排下去,还故意在道协的大厅里面跟学海说起这事儿,让其他在大厅里的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道协里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 其他还在工位上面不分昼夜工作的良鬼们却突然问道,“那、那这就解决了,我们还要继续工作吗?奖励还算数吗!” 另一个良鬼头也不抬,“不管,池大人可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我们赶紧把工作也做完,也算是完成任务!” 所有良鬼因为青云道人的话,不由自主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有的几乎只让人看到了它们飘来飘去的残影。 青云道人:“……” 学海:“……” 说来不信,两人甚至有点习惯鬼气森森的道协了。 池西这边在等青云道人带人赶过来的时候,却是将所有人从她的鬼蜮里面放了出来,活人在鬼蜮之中待久了,容易沾染到很多鬼气,而鬼王却是容易被鬼蜮吸收同化。 她的鬼蜮不需要一个鬼王添砖加瓦,但她需要上交鬼王换取功德点。 池西算盘打的精细,她让符兵守着这些道士,自己却是拎起鬼王,准备去地府走一趟。 鬼王整个人都被倒立过来。 “哐当——” 一个圆形状的东西从它身上掉落下来,落在土地上,转了好几个圈圈才停了下来。 池西把它捡起来,却是愣了一下,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她忍不住看向手里被打断关节不能动弹的鬼王,视线落在了他的脸上,后者没有任何神智,不停地嘶吼着发出威胁的吼叫声。 池西:“……” 她就不该对新生的鬼王抱有任何希望,这种智障玩意儿怎么会知道这东西为什么会在它身上。 第114章 池西打量着手里的罗盘,与普通罗盘上从各个方位以及卦象都详细刻画不同,这个罗盘上精简到只有四大方位和四大神兽,是天机子专用的罗盘,他曾断言,这罗盘也只有他一个人能用。 当年,罗盘灵智已开,甘愿以身殉主,跟着天机子的骨灰一并流入江河,不知所踪,这会儿却是直接从鬼王的身上掉出来。 罗盘还是那个罗盘,上面没了灵智,但还是跟着天机子。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了自己对眼前这个“天机子”身份的判断。 第133节 她的记忆不会出错,但如果,有人故意制造了一个天机子呢? 池西还是拎起鬼王,顺便把祝逸从昏迷不醒的道士堆里挑出来,一并拎着到地府走了一趟,崔判官还兢兢业业地守着她的身体,没有从黄泉路上走开,让来往的鬼差和良鬼都很是拘谨地绕道而行。 “池西老友,你终于回来了!”崔判官察觉到她魂体归位,又看到她把祝逸带回,手里还多拎了一个鬼王,面露好奇,“你运气倒是好。” 多少厉鬼恶鬼中才能诞生一个鬼王。 池西倒好,千百年来隔三差五就不知道从哪里抓回来一个,兑换成功德点,又攒着从阎罗殿那边兑换地府的术法,鬼王这一种级别的鬼都快成了她专门的功德兑换池了。 池西笑了笑,“是运气好。” 她又说道,“这个鬼王先留着,帮我看押起来,不兑换成功德点。” 崔判官愣了一下。 池西把鬼王丢给他,晃了晃手里的罗盘,“我怀疑他是被人制造出来的,你别忘了,前段时间项江那个事情,他那本秘籍来的蹊跷,还能用虫子来制造全新的身体。” 虽然他们看来,那具身体是以虫子组成的。 但项江这类看不出问题的人,却以为那是真实的身体。 这次又出现了一个古怪的天机子,里面复苏的是鬼王,但这个身体,说不定还真是“天机子” 崔判官终于反应过来,“你是说这两个事情背后还有人专门设计?” 池西没有直接否认,“我现在还不清楚。” 崔判官当即严肃起来,没有因为池西把这次的事情解决而感到轻松,“我这就让他们多注意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也可以……” 池西打断他的话,“不用,没必要麻烦到上面。” 她把还在昏迷的祝逸也交到崔判官手上,很快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重新到了上面。 六十三个符兵围成一个大圈,牢牢守住所有方位,中间躺着的那些道士都还没有醒,唯独陆承景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纸片人,不,符兵,这是池西的符兵。 但它们为什么成片的出现在这里,周围还躺着这么多的道士,又让他感到不解。 感知到池西气息出现后,陆承景准确的捕捉到,第一时间看向池西的方向。 池西就站在符兵的外围,她面色不变,直接让距离最近的一个符兵把陆承景从里面捞出来,“你醒了?” 陆承景点点头,“我醒了。” 他扭头,看向那一堆横七竖八躺着的道士。 在昏迷前,他记得自己在被池西提醒后就找了个位置,想要看看池西那边的动静。 但很快,他都没有反应过来,人就失去了意识。 池西还在等青云道人带人过来,这会儿也没事,随意坐下来靠着符兵休息,边给他解释,“那些就是被抓走的道士,估计再睡个两天就都能醒。” 陆承景恍然大悟,跟着池西坐下来,正好和她四目相对。 他忽然就想起之前池西让他走到边上,也没说他会不会被抓走,看她的态度,不像是觉得自己会被抓的样子。 但他出现在这里,也就说明…… 池西显然也想起了自己的说过的话。 她确确实实没有想到陆承景也会被抓,那两个人说他是用来凑数的,不过这话也没必要跟他讲明白。 陆承景想了想,主动换了话题,“我居然是这么多人里面第一个醒的,看来还是有可取之处,我一直以为在玄学上,我是最没有天赋的。” 池西:“……” 她迟疑了一下,没有否认他这种猜想。 陆承景周身灵光不显,当时天算子催动阵法,对他也没太大的作用,反而是池西帮他梳理了留在体内那股驳杂的灵气,获得了不少的收获。 刚才她出现的时候,陆承景能第一时间发现她,也是因为那股灵气提升了他的五感。 但他醒来后,体内的灵气就跟漏了气一样,到这会儿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仿佛没有存在过,这也是为什么他连最基本的平安符都没法成功的主要原因。 如果他非得死磕在玄学上,那池西也只能说——他注定除了钱,一无所有。 陆承景见池西良久没有说话,也沉默了一下。 很长时间,他们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陆承景有心想要像平时那样在池西这边砸开一条记名弟子的门路,偏偏这个时候,他一时间也组织不好语言。 想当初被四大道观婉拒的时候,他都能说路是靠人走出来的,他只想要先获得这个走路的资格。 但想到池西先前的沉默,他竟有一种很难说明白的躁动感。 他就眼看着池西闭目养神,半小时后,她又开始在四周走动,也看不懂她是在做什么,就看她时不时在半道上捡两颗石头,又重新给丢下去,跟小孩子玩石头一样。 但池西会无聊到玩石头? 他很快否认了这个猜想。 池西丢石头的时候突然看向他,“你先前手上接了任务,是要去哪里做任务?” 陆承景没想到池西会突然这么问,他下意识回答道,“要去b市,还挺远的。” 池西点了点头,把手上最后一颗石头丢了出去,“你那两个师兄暂时不会醒,这个任务我带你去做。” 先前她没想到陆承景会被抓,让他遭受无妄之灾,带他把任务做了,也算是给他的补偿,池西一边想着,一边走到他旁边。 陆承景没有反应过来。 池西这边直接伸手从他肩膀上拎了什么东西,下一秒,陆承景发现自己魂魄离体,竟是直接被池西抓了出来。 很快,他就被塞进了一个纸片人里。 陆承景第一次体会到池西这种出神入化的手段,也不觉得害怕,只觉得异常惊奇,他忍不住摊开手,光用眼睛看着,和正常人一样。 他又忍不住看向池西,眼里闪烁着兴奋的神情。 池西同样附身在其中一个纸片人上,很快幻化成和她本人一模一样的人形,她拎起陆承景,“我们现在还在之前那个高铁站附近,b市是往哪个方向?” 陆承景沉浸在这种奇妙的感觉里,听到池西的话,连忙给她指了个方向。 池西飞到半空,分辨了方向后,直接往陆承景指的方向飞去,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她已经带着陆承景降落在了b市的街道上。 也是巧合,她随意降落的地方,正好就是陆承景他们接的那家富贵家庭所在的街道。 陆承景边给指出那家人的位置,边给池西解说那家人养小鬼的事情,“养小鬼的人家姓李,据说从上一辈就开始养小鬼了,不过上一辈只到小康,这一辈才开始真正的富贵起来,b市很多产业都是他们家投资的。他们供养小鬼,小鬼给他们带来富贵,本来是相安无事的。” 池西安静听他解说。 陆承景注意到池西的视线,心里不由生出一种被大佬注视的紧张感,“不过小鬼突然提出想要投胎到他们家,做他们的第三代子孙,那家人不愿意,双方的矛盾就出来了。” 正常人家谁愿意让小鬼做他们的血亲?一想到小鬼会投胎到他们老婆的肚皮里面,那家人就忍不住害怕,于是偷偷摸摸请了道士想要把小鬼给降服。 结果,他们请的道士是个冒牌货,别说降服小鬼了,在察觉到真的有鬼的时候,跑的比李家人还快,一溜烟的就没影了。 李家请道士降服小鬼的事情败露,小鬼也不会善罢甘休,索性就闹开了,李家人接连开始生病,各种晦气上门,好端端呆在家里都能摔下楼梯到差点半身不遂,合作项目谈到连合同都签了却因为各种不可抗力导致合同无效。 眼看家里人被折腾了个遍,家产也几乎缩水了三分之一,李家人想要和小鬼讲和,然而,他们已经彻底惹恼了小鬼,往日的供奉已经没有任何安抚的效果。 小鬼想要鱼死网破。 李家人终于通过熟人要到了道门的联系方式,想要在他们那边寻求帮助,于是就有了陆承景跟着两位师兄上门驱鬼的任务。 池西听陆承景说完,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她跟陆承景两人站定在那家人的别墅跟前,整栋别墅外围都散发着浓重的鬼气,还夹杂着怨气,就差把整个别墅区的风水给破了。 那家人能够把小鬼惹到这种程度,也实属不易。 池西给了陆承景一个眼神,示意他上前敲门,后者反应也很快,几乎池西这边才给出眼神,他就已经上去敲门。 “扣扣扣——” “谁、谁啊……” 屋子里传来一个女声,透着股害怕的情绪。 陆承景跟着池西出来观摩,底气十足,他太高音量,“我们是在道协接了任务,过来给你们驱鬼的道士。” 话音刚落,鬼气猛涨一大截,强大的鬼气怨气从屋里直直冲着他们两个人过来,屋子里传来凄厉的哭嚎声,还带着活人惊恐的喊声。 陆承景没想到他这一声喊还会有这种变化,忍不住看向池西。 后者面色不变,抬手敲了敲门,“开门。” 第115章 她语气平静到没有一丝别的情绪,偏偏,她敲响了门以后,整栋别墅都安静了下来,连同先前闹腾的鬼气也全都收敛起来,仿佛是被什么镇压了似的。 屋子里传来些许的动静。 很快,大门从里面被打开。 一个面容清秀的姑娘从门后小心翼翼探出来,她身形纤瘦,神色间带着慌张。 “你、你们就是道协那边来的道士吗?” 不等池西和陆承景反应,屋子里很快传来了另外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声,那人快步走到门前,伸手就把那个姑娘推开,面露嫌恶,又很快变了脸,露出讨好的神态看向池西和陆承景。 她面露富态,不过最近遭受了太多的打击,双眼凹陷,眼下青灰一片,饱受折磨。 即便如此,她在看到池西和陆承景的时候也愣了一下,没想到两人会这么年轻,尤其是池西还是一个女道士。 她眼里的情绪一晃而过,很快又露出讨好的神色。 “两位道长快请进来。” 她很是热情的招呼,刚才小鬼阴风大作,眼看就要发狂,是这两人过来以后,它突然就没了声响,甚至从大厅里面溜走,不知道躲到了那个阴暗的角落。 池西带着陆承景走进大厅,里面的东西东倒西歪,甚至还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空气中也有不少灰尘,闻着一鼻子的土味。 她皱了皱眉。 富态的中年女人赔着笑,“这不是家里闹鬼,佣人都不愿意在家里呆着,连上门打扫也不敢了,我那个儿媳妇又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整天瑟瑟缩缩的,连一点活都干不好。” 她口中的儿媳就是一开始开门的人。 池西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那个女人看她不说话,很快把话题转到正事上,“两位道长,你们准备怎么驱鬼啊?直接就把小鬼抓走吗?还是打散?” 第134节 她问出这句话,屋子里残留的鬼气一阵动荡。 但始终忌惮着池西,没有敢直接出来。 池西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们想怎么驱鬼。” 中年女人眼看着池西一进屋就把小鬼震慑住,这在先前,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她眼里多了几分敬佩,连忙说道,“我听说小鬼直接打散,怨气大,要是道长给它一点教训,让它乖乖听话,不敢出来作祟害人就好了!” 陆承景:“……” 他听出这话里的意思。 但这家人脸皮也未免太厚了,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还想着奴役小鬼,想要让小鬼替他们做事,又不想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他刚想解释一下养小鬼的问题,就听池西笑了笑。 “你们这想要让驴子干活,又不想让驴子闹事,这可跟之前说好的不一样。” 道协发布的任务中,只有驱鬼这一项。 他们只负责驱鬼,至于没有了小鬼后,李家的富贵能不能保住,那就是另外一个说法。 因果循环,他们靠小鬼发家,迟早是要还回来的。 那个女人听出池西话里的意思,冲着她懂行地笑了一下,“这不是也是打听了不少的人家,没了小鬼,我家的富贵也容易受到影响。” 池西看着她。 后者自以为了解了池西的意思,补充道,“只要道长您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多少报酬都不在话下,道协那边我们这是想要试探一下,但这价格,私底下,家还能再谈。” 池西挑眉,“一个亿。” 中年女人:“……” 陆承景:“……” 前者是没想到池西真敢狮子大开口,喊出一个亿的报酬,而后者是没有想到池西居然会为了金钱折腰,镇压小鬼为李家服务,这根本就不合天理。 池西在两人的目光,神色自然,甚至还主动开口,“你们想清楚了,一个亿,保住你们手头上的那些财富,否则,报应来了,这些财富跟流水一样,一滴都留不住。” 李家发迹后,光是投资一项产业都不止一个亿,少说也是几个亿起步,如果池西真能够保住这些财富,要价确实也不算太高。 他们付得起。 中年女人眼看着池西,当即笑了,“只要道长能够做到,一个亿也是小意思。” 池西点了点头,把自己的银行账号报给她。 对方愣了一下,“道长是先付款……” 池西没给她问完话的机会,“是。” 中年女人面露尴尬,笑了笑,“我去跟老公和儿子商量一下。” 她匆忙转身上楼,隐约还能听到她喊两人起床的声音。 在这栋闹鬼的别墅里面,也亏的这两人还能睡得着。 池西看向客厅里这家的儿媳,对方注意到她的视线,跟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连忙转移了目光,不敢跟她对视。 池西没什么反应,转而抬头看向头顶。 约莫十几分钟后,中年女人再度下楼,她脸上露出讨好的笑,也有些为难,“这……我老公的意思是先付个定金,确定有效果后再支付全款。” 池西看她,“定金是多少?” 中年女人眼神闪烁,“一百万。” 池西也没有不接受,“行,那先付定金。” 中年女人看池西爽快接受,丝毫没有讨价还价时眼里突然露出一点后悔,但也没有多说是什么,还是给池西转账了一百万。 池西看了眼卡里多出的一千,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对方还想跟池西说什么,就看到池西直接伸手,凭空一抓,头顶的水晶灯剧烈晃动起来,只能听到水晶灯与楼梯碰撞时发出的声响。 偏偏这种撞击声传入耳中,自动转化为厉鬼的哭嚎声,一声高过一声,无比刺耳。 这家的儿媳早就吓得蹲下保住脑袋,就怕被厉鬼找上来。 而中年女人看着池西露的这一手本事,眼里闪过兴奋多过害怕,她几乎能够遇见池西这边成功镇压住小鬼后的场景。 池西手上用力。 一声无比尖锐又凄惨的喊声过后,她手上已经抓着一团黑蒙蒙的雾气,这就是李家供养了两代的小鬼的本体,这一团雾气,中年女人在供奉时也曾见过。 她语气里透着兴奋,“道长,快,快把它重新封起来!” 池西看了她一眼,掏出一张符纸,直接画了一个锁魂咒,把小鬼给封了起来,随后跟中年女人要了个瓶子,随意把小鬼放进瓶子里面。 “行了。”池西把瓶子推给中年女人。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困扰李家多时的小鬼居然会这么容易就被解决,她愣了一下,感受到瓶身不断被雾气碰撞,却不受任何影响后,她眼里露出一丝奇异的目光。 “道长,这就可以了?” 池西点了点头,“可以了,把尾款付了吧。” 中年女人此时还是一样的语气,但态度却是变了一下,她抱着瓶子带着笑脸,“小道长,这不瞒你说,我们也是初次接触这种东西,谁也不能确定这小鬼被镇压后,带来财富的效果怎么样,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闻言,池西也不觉得生气,“初次接触?你们不是养了两代了?” 中年女人噎了一下,很快说道,“只要再看一段时间,确认小鬼还能继续给我们带来财运,我们立马就打款……小道长,你也不想这事情会捅到道协那边吧?” 池西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陆承景这边却频频看向池西这边,他是没有预见到事情的发展,但也从没看到过有人能够在池西这边讨到好处,更别提是普通人了。 就算是道协,不也乖乖的交了钱,任由她打脸? 但陆承景没想到池西今天意外的好说话,她后退两步,“可以,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走了。” 中年女人见池西这么识趣,也没有再为难她,只暗地里心疼花出去的一百万,如果刚才她说个十万,说不定对方也就认了。 不过这个时候,她也满脸笑容的送走了池西。 池西站在李家门口。 陆承景忍不住问她,“那小鬼真的被镇压了?” 池西伸手在李家大门上画了个圈,她指尖滑过大门的地方焦黑一片,还能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但等她画完了圈,指尖离开大门时,这一个焦黑的圈又莫名的消失了。 大门完好无损,仿佛没有出现过任何东西。 池西退开一步,欣赏了一下自己的作品,随口回答道,“李家豢养小鬼,本就是错误,因果循环,我给他们卜了一挂,他们本该在小鬼的折腾下丧命。” “但那只小鬼命里坎坷,被豢养了两辈子,也没作恶,只想投胎做人而已,何必平台背负上四条人命?到时候投胎不行,还得在地府受刑。” 陆承景听到她这么说,一头雾水,“可是你刚才……” 池西笑了笑,“小鬼被镇压是真,我只答应让李家保住这笔财富,可没有说,让李家人拥有这一笔财富。” 陆承景:“……” 弯弯绕绕,没怎么听的明白。 但是他知道,池西没有吃亏。 池西拎起他,飞到半空,她在大门上画下的那一个焦黑的圈若隐若现,将四面八方的阴气全都聚集起来,盘旋在李家别墅上方,没有挪开。 甚至比小鬼之前的那些阴气更加厉害。 不出半个月,李家人就会因为因果循环,按照他们命定的时辰里死亡,而李家的财富,则会如数捐赠给各项基金会,用这笔钱去帮助其他的人。 池西给判官发了一条消息,让他在半个月后到李富贵家里勾魂,顺便把他家那只小鬼给接到地府,看看什么时候才能让它排到投胎的号子。 判官那边很快就给了回复,说到时候会交代给鬼差。 池西看到消息后,收好手机,拎着陆承景就把他带了回去,算算时间,她刚才设下阵法守株待兔,也该开始收网了。 第116章 池西一转眼,又把陆承景给带了回来,后者在过去的时候,体会到新奇的感受,在回来的时候,还是觉得无比新奇。 但这种新奇的感觉就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还没有完全体会到那种妙不可言的感受,他再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回到了身体里面,开始体会另一种魂体和身体融合时的头重脚轻,要不是池西扶了他一把,差一点,他就要一头栽倒在地上。 陆承景带着点大舌头,和池西道谢,还没等他想到更多的话,池西却已经走向另外一边——先前她丢石子的地方。 陆承景想要跟她过去一块儿看看,但一双脚就跟被钉在地上一样,一步都迈不出去,他只听到池西的声音传到耳朵里面。 “站在原地别动。” 他体会不到池西的深意,也不知道在池西眼里,场景与他看到的完全不同。 只隔了两三步,陆承景这边岁月静好,但池西踏进的地方却是灵气大量聚集在一起,凝聚成蜘蛛丝一般的线网状,最中间还有一团被包裹起来的跟蚕茧似的物体。 它在中间不断的抖动挣扎,周围的灵气也随之不停震颤,却始终牢牢包裹在一起,没有任何要被震散的预兆。 池西进入蛛丝阵的范围后,整个阵法的力量加强,原本还在震动的蛛丝越发的牢固,直接把中间的蚕茧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起来,让对方不能再动一下。 池西还特意检查了一下,只见全身都被蚕茧包裹起来,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避免窒息。 对方看到池西,脸色明显变得慌乱,显然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池西也没有要跟他叙旧的意思,早在她带着陆承景去做任务之前,她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人隐匿在周围,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他也是一身黑衣,不过与天算子等人气息不同,身上时纯正的武士流派的气息。 她故意带着陆承景离开,一方面是想要弥补陆承景被抓,另一方面却是想看看这个人回去不会蠢到自己跑进蛛丝阵。 结果,这人,果然蠢笨。 池西在他身上贴了定身符,又撤掉了蛛丝阵,把他大大咧咧地暴露在人前。 陆承景挨过刚开始的魂体回到身体上的那一阵子,神智回归,在看到池西拎着一个人凭空出现后,他眨了眨眼,没有反应过来。 池西把那人往符兵堆里一扔,也没有解释这人到底是怎么被抓到的。 没多久,头顶传来一阵大风,还有一股巨大的声响。 池西和陆承景同时抬头,眯起眼睛看到头顶飞过一架飞机,青云道人从里面探出头,不停地跟池西打招呼,“观主,我带人过来了!” 飞机找了个合适的地方降落。 青云道人连蹦带跳,直接从上面跳下来跑到池西跟前,“观主,我带人过来了,后面还有一架更大的飞机过来,足够装下你救下来的人了。” 第135节 青云道人说着,看了眼池西。 池西指了指符兵围着的地方,“都在那里,你可以先把天算子三人和那名武士流派的弟子先带回去看管起来。” 六十二个道士都还在昏迷。 只有四个黑衣人在一群道士里面十分显眼,尤其是天算子满身都是血,腹部还有割裂被缝合起来的痕迹,另外两个黑衣人神色悲凉,还沉浸在天算子快要死的悲伤之中。 四人中只有一个被贴了定身符的小年轻,全身黑色,但一看就是纯正的武士流派弟子。 青云道人忍不住皱眉,“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武士流派是境外流派之一,鲜少与他们进行接触,两派之间没有任何的来往,要说交情,那可是一点没有,甚至相互都有点看不上。 最近道门可没有得到消息或者任何的申请说这一派弟子进入他们的领域之内。 青云道人很快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当即就把这四个人抬上飞机,又赶紧打电话给冯胜,后者就在后边赶过来的飞机上,不过这种中型飞机体型比较大,速度要慢一点。 他把事情跟冯胜说了一遍后,率先带着池西和陆承景一道坐飞机回了道协。 随后赶来的冯胜则是在符兵的帮忙下,很快把所有昏迷不醒的道门弟子搬上飞机,因为有了青云道人的提前招呼,冯胜看到这么多人昏迷不醒也没有太着急——青云道人代为转达了,这些道士最迟在两天之内都会醒过来,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池西和青云道人先一步回到道协。 整个道协里面一片安静,大部分活人都被池西辞退,而那群良鬼在抓紧完成任务后,也都被阴差给接回去了,只有桌子上那些被翻乱的纸张证明它们曾经来过。 池西让陆承景自己先去找任务接管的部门,把他接的那一个任务完成,她则跟着青云道人直接走到道协二楼,还是学海的那个办公室。 陆承景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就到了任务接发部门,选择他发布的观摩任务已经完成,并没有把所谓的驱鬼任务完成。 池西当然是想不到他还有这样的骚操作,她和青云道人一进办公室,学海就拿着一叠的报告迎上来,“二位来的正好,所有的报告都已经出来了,我们现在……” 青云道人赶紧打断他,“观主她已经把人都给救出来了,一共六十三个道士,后边回来的飞机上有六十二个道士,全都安全,没有危险。” 学海:“……” 他愣了一下,“已经救出来了?” 他捏在手里很久的报告上面,最终结果也的确是发现对方抓了六十四个道士,其中六十三个道士都是道门登记在案的道士,或是被通缉的,或者是外出任务被抓的,除了池西认识的那一位祝逸以外,全都是道门的道士。 池西点了点头,“救出来了,里面还有一个叫做戚刚的道士,是你们道门悬赏的道士,到时候别忘记核对通缉榜。” 学海:“……” 他听到池西这熟悉的话,心道也只有她这个人才会在救了这么多人后还得强调一下先把通缉榜的悬赏给领了。 池西确确实实只关注通缉榜的赏金。 她和青云道人过来,也只是为了把这个事情着重强调一下,说完,也懒得听青云道人和学海重复刚才那些过程,直接就从道协回t大了。 她走进寝室的时候,空无一人。 这两天,又是救人又是收材料的,她到t大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国庆假期已经结束,甚至其他人都已经是上课的第二天了,这会儿所有人都去上课了。 池西也不急,青云道人半道上就说了,她这边去不去上课都无所谓,道门已经联系过学校校长,她接了任务回来时间不定,这段时间的的缺席都不算近考勤里面,更不会因此出现挂科。 她甚至还有心情坐在书桌前把她这一次外出的战利品轻清点了一下,光是观观收的那六十四玄铁打造的精钢锁链就已经值了,它们的长度足够她炼制出五六十件法器,要是再扣扣索索一点,炼出一百件法器也不是问题。 除了六十四条锁链外,还有那一个巨大无比的阴阳太极图,比铁链的材料还要好很多,完全是经过千锤百炼之下才炼制出来的。 太极图本身就是一件法器,不过被池西凿坏了阵眼,这会儿是废了,但要是改造一下,这完全可以炼制成多件品质上佳的聚灵法宝,也是很多世家和道门子弟追逐的热门法宝之一。 还有她积攒的那些功德点,除去用掉的五千外,她又陆续得到了不少奖励,功德点直逼七千。 越是清点观观收的那些材料,池西脸上笑意就越发明显,在程昭昭她们三个人一起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池西一脸诡异的满足的笑容。 程昭昭忍不住退出去关上门再重新进来,“你真的是池小西吗?她可不是会笑的这么灿烂的人!” 池西:“……” 她不动声色地跟许纯点了点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后者在接收到她眼神的时候,心里悬着的那颗大石头才终于放了下来,这两天她眼看着池西离开,也不知道祝逸的情况,每天都心不在焉,担心的吃不好也睡不着,就怕他们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人出事。 程昭昭见池西恢复正常,已经开始对她严刑拷问,无外乎是关于这两天的行踪之类。 池西都一一应付过去,她又主动带她们出门吃了晚饭,这才把程昭昭那张嘴给彻底堵上了。 池西过了两天平静的日子,期间她还收到了陆承景发来的截图,上面显示任务已经完成,还带了一句感谢,她看到后回复了一个表情,很快就没有再理他。 她还特意抽空做了一个纸片人放在床上,避免出现她离开,但是课却没上的情况,也能省去不少用来解释的时间。 趁着这两天,池西边跟着三个室友一起上课,回来后,她就投身在画符上面,不过宿舍里不止有许纯,程昭昭她们回来以后,池西在晚上画符都会用一点障眼法,免得被看出她的举动。 这天,她的选修课正好和程昭昭一起,陪着她走到教学楼前,就接到了青云道人打过来的电话。 “观主,您在忙吗?” “那个……” 青云道人的声音显得有点尴尬,他旁边好像还有不少人。 “就是,您之前不是救了道门的弟子吗?他们派出了代表,就想要过来跟你道谢。” 池西正想说不需要,就听到青云道人压低了声音,“他们带了很多的谢礼过来。” 池西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那你让他们过来吧。” 道谢是可有可无的。 但谢礼,她却是可以收的。 第117章 青云道人当即订了一个近t大的高端酒店,反正是道协报销,这顿饭得吃个好的,他这安排深得池西真传,在得到池西的确认后,他很快挂了电话。 学海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订了?” 青云道人下巴一抬,“订吧,我们直接可以过去,等池观主上完课就会过来。” 那家酒店生意极好,本来是没有大包间的,但道协这边面子大,很快就给腾出了一个包间,一行人赶紧从道协赶过去。 池西这边在陪程昭昭上完课以后才赶去酒店,由专门的服务员领着她走到二楼包间——这是酒店里最好的一个包间,水晶灯加上大理石地面的豪华装修,地上干净到反射的灯光几乎可以亮瞎人的眼睛。 她一进门,就受到了万众瞩目。 所有道士都不约而同地站起来,表示对池西的敬重。 领着池西上楼的服务员在旁边都看呆了,愣在原地都没有挪开目光。 池西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下,神色淡定,还能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这么拘谨。 她一来,所有人的心情就复杂了,一方面是池西救了观中弟子是事实,另一方面却是池西与道协的关系实在尴尬,但青云道人充当了交际花的角色,很快就把气氛都活跃起来。 有他从中斡旋,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酒足饭饱后,一群道士就开始探讨其大道本源,也有说近来道观里发生的事情,听着也是有趣,聊着聊着,话题就出来了。 学海率先提出了一个怪事,“最近道协里总好像有人出入,但监控里什么也没有。” 青云道人也知道这事儿,“会不会是错觉?”人这辈子最容易产生的就是错觉。 学海又说,“我们设了阵法,第二天发现被人破坏了,但奇怪的是也没丢东西。” 在场来给池西送谢礼的代表都是各家道观出类拔萃的弟子,或是道观里的重要人物,在道协里也能说出几分名堂,听闻这事儿,都议论开了。 有说偷东西的。 也有说是来挑衅的。 各种各样的理由都有。 池西刚收了其中一人递过来的谢礼,扭头看向学海,“说不定,是来找东西的。” 每个人听到池西的话,下意识看向她,一下子都没听明白。 池西今天是收礼的人,格外好说话,就算其他人都是道门的人,她也没有挑着话怼人,比平时更多了几分耐心,“前几天不是正好抓了几个人?” 其中三个打着天机一脉崛起的棋子,气息不纯,但身上的东西实打实的都是好东西,这两天她都开始研究到底要炼制什么法器才能卖出高价。 另外一个实力一般,但身上武士流派的气息纯正,说不定在那一派里还算是个人物。 那些人溜进来却没丢东西,不外乎是找东西没找到,或者是找人没找到。 学海恍然大悟,立马打电话给道协的人,让他们严加看管,务必不能让人跑进来。 池西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另一边青云道人注意到池西的神色,趁着众人不注意往她这边凑过来,“观主,你怎么老在看学海?” 那老家伙已经是风烛残年,还没他好看。 池西保持着中午以来一贯的笑,“随便看看,不用太在意。” 青云道人:“……” 以他对池西的了解,这几眼可不是随便看看能够解释的。 学海那个老家伙也不算讨人厌,在一众道协自诩正经的人里面也还算是亲和,不过说到底他还是道门的人,还是四大道观的人。 青云道人密切关注,察觉到在散伙前,池西还多看了对方几眼。 他想了想,凑到学海那边,把这个发现告诉他,让他自个儿去问,说不定池西那边确实意有所指呢? 学海听到青云道人的话,心里一惊,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又独自返回来,正好是青云道人自觉把车开到酒店门口,帮池西搬谢礼去了。 池西听到他的来意,挑了挑眉。 学海硬着头皮,主动卖人,“是青云道长提醒我的。” 他不说,池西也猜到是他,不过学海确实是四观里面仅有几个还算看得过眼的人,她也没有故意卖关子,“你想不要跟我做一个保平安的交易?” 学海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池西就站在他跟前,语气平和,也没有上赶子要跟他细说,而是等他反应过来。 学海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他自己惹了血光之灾,第二个反应就是池西居然连他这遭遇都能看出来,不愧是直接封了离火观的人。 反应过来后,他第一时间响应,“做!当然做!” 池西随身带着符纸和笔,掏出来给他画了一张平安符和一张防御符,“今天随身带,保你不受伤。” 学海连忙接过,又想起池西的规矩,迟疑地问道,“这钱……” 池西平静地回应,“防御符一百万,平安符三万。” 学海心里一阵肉疼,手上却爽快掏出手机给池西转账,顺便还加上了池西的微信,以方便联系,他明知道池西不喜欢四观,但就是莫名想要加上她的微信,总觉得还有能联系的地方。 第136节 池西不喜欢四观的弟子,但对于主动送钱的四观弟子还是来者不拒的,很快就通过了学海的好友申请,还特意给了一个备注——正阳观长老学海。 学海那边瞥见这个备注,不禁涌上一种即将花钱如流水的错觉,他晃了晃头,把这个想法从脑海里抹去,礼貌和池西道别。 池西挥了挥手,转头坐上副驾驶的位置,青云道人这车后座和后备箱全放满了谢礼。 青云道人把池西送到她寝室楼下,池西这边已经开始拆谢礼了,以道门送礼的规矩,谢礼上都有写着道观的名称,哪家道观送了什么东西,收礼人一清二楚。 池西救了六十多个道士,笼统算下来也有快三十个道观,每家出手都还算大方,大多是从青云道人这边打听过池西的喜好,送的十分实诚——材料为主,最好的有雷击木、玉石之类,最差的也是好几打辰砂、高级符纸之类的,还用数量来撑场面,多到让池西觉得他们几家道观是在清库存,像这种太高阶的符纸反而卖不出去,囤多了只是占仓库的空间。 池西每拆一个谢礼,都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再让观观收起来,不让它随便放置,这些东西都得记在账上,日后若是有需要还礼的地方,也不能送的比这差了。 好在记录谢礼这事儿,观观做的十分熟练,不用等池西吩咐,它这边就全给记下来了,还特意给龙脉讲解其中的道理。 一个敢讲。 一个敢听。 青云道人看着车里缩小的两个,对于池西的本事越发佩服,别人能有一件开启灵智的法器已经是了不得了,池西这边却还跟了一个龙脉。 更别提她手边那根像烧火棍一样的东西,这小东西别提有多机灵了。 青云道人露出一丝羡慕的情绪,又忍不住跟池西打听,“观主,您刚才和学海都说了什么啊?” 池西拆出了两颗药丸子,和别家送的不太一样,闻着是品质上佳的药丸子,不过对她来说没什么用,她转头就把丸子扔进炉子里面。 后者肚子里火光一闪,两颗丸子已经化成了药渣,尽数被它吸收。 车里面温度都升高了。 池西感受到青云道人的好奇心,“他跟我买了一个防御符和一个平安符。” 但此时,青云道人的目光已经被池西手上的丹炉吸引,他隐约察觉到丹炉也是有灵智的,不过池西还在继续拆谢礼,根本不在意手边的炉子。 拆到后来,池西甚至有些不耐烦,索性让青云道人帮着一起拆,两个人飞快拆完谢礼后,池西才揣着炉子,手上挂着观观和龙脉走下车。 有的人,出门前和回来时看似没有差别,实际上收了不少的谢礼,身价猛涨不少。 —— 学海这边跟池西买了灵符以后,谨记她的话,把灵符贴身放置,没有任何轻视的意思。 因为中午池西的提醒,他这边还专门和四大道观的长老商议了一下,就怕是被池西说中,没想到其他人听了这话,虽然觉得有道理,却没有太过重视。 反而还有人说风凉话。 “我道门已有千年之久,道协的牢房里关押的人从未有过被人救出的情况,学海长老还是不要杞人忧天了。” “就算对方真想要找人,估计连牢房的门都摸不到。” 学海气得直翻白眼,这两天又正好是他负责道协的调度,也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多派了两队人马去守着牢房,晚上的时候,因为不放心,他还亲自赶过去镇守。 夜深人静。 新的一队弟子交接了上一队人马,学海目光严肃,眼神里丝毫没有睡意,不知怎么的,他就是觉得今晚要出事。 他就看着两队人马交接,丝毫没有要放松警惕的意思。 原本只是正常的交接班,然而,交接的工作刚完成,老一队的人转过身却突然齐齐转身,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甚至眼睛还被兵器折射的光给晃了眼睛,下一秒,他们全都被捅了一刀。 还有一人从阴影处突然出现,直直刺向学海。 在他们的计划中,学海是不可能及时作出反应的。 现实也的确如此,学海根本反应不过来,那把弯刀距离他几公分的距离。 然而,那人的攻击也就此止步,刀剑仿佛刺到了一层薄薄的屏障,怎么也无法再前进分毫,他们耽误的这么一会儿功夫,计划全盘被打乱。 学海已经有足够的时间来反应,他双手掐诀,手上的符咒更是跟不要钱似的往外丢,甚至还直接按下了警铃,道协整栋大楼疯狂想起警报声。 黑衣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计划会在学海这边遭遇到阻碍,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脸色漆黑。 “撤!” “直接走!” 一行人当即丢下伪装,没有任何留恋地撤离。 等到道协的护卫队赶到时,就只看到了学海和已经倒在地上的一队人马。 学海脸色铁青,心里更是对对方的大胆行为惊怒不已,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留下一队人守着,其他人把人都抬下去治疗。” 他吩咐完护卫队,当即就给正阳观观主打了电话,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如数的报告上去。 “观主,确定是武士流派的人,他们居然如此胆大包天!” 学海又惊又怒,要不是他有池西的灵符护身,早就中了他们的套,这会儿铁定也是躺在地上的那一个,而道门千年来号称攻不破的牢房也会成为一个笑话! 第118章 道门半夜遇袭,一整队人受伤被捅,甚至学海长老亲自在场都没有能够抓到对方,这么大的消息,如同雪花一样飞遍整个道门。 根本隐瞒不了。 青云道人连夜就得到了消息,一直强行忍到第二天早上,才给池西打了电话。 “观主,您知道道门昨天晚上被偷袭了吗?” “多亏了学海还带着你的符,要不然那一下都有可能要他半条命了,听说他早就给其他人打过预防针了,结果没人听他的话,这次差点阴沟里翻船,大晚上的,学海气得直接把其他的长老给骂了一顿。” “就差撕破脸了!” 青云道人语气里十分兴奋。 他早就觉得道协该好好整顿,从上到下都有问题,只是没人拿他们开刀,这件事情也是对他们的一个警醒,要是能够让道协的人从井底跳出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池西:“……后续呢?” 她都没问学海有没有受伤,对方身上带着她画的符,要是真受了伤,她这招牌也要掉了。 青云道人还真知道后续,他虽然还没有挤进四大道观,但止一观作为四大道观后备道观中呼声最高的一个,消息来源也有不少,其中因为池西的关系,与止一观关系最好的就是丹霞观了。 冯胜道人一早就和他互通了消息。 “道门准备找武士流派算账去了!”青云道人说起这个消息更是兴奋,“这么多年来,道门和他们都相安无事,没想到他们前脚才偷偷在我们底盘上惹事,后脚居然还敢来偷袭,道观那几个人都气的不轻,听说这次还是天行观观主带队去算账。” 池西听到青云道人说的话,随手把手里的铜钱扔在桌子上。 铜钱稳当当落在桌子上。 她看了眼铜钱,很是敷衍的应了一声,完全没有青云道人那么兴奋,后者听出她兴致缺缺,忍不住追问,“观主,难道你不兴奋吗!” 池西:“……” 她又看了眼卦象,这很难让人兴奋。 她只是很简单地算了一卦,只算吉凶,而卦象却是显示大凶,这次所谓的天行观观主亲自带队讨伐,恐怕出师不利。 不过池西和道门现在也没多大关系,她也懒得提醒。 道门千年来地位被捧的抬高,也是时候该让他们看清楚自己的地位了。 池西很快转了话题,告诉青云道人,过两天她就去道协领取奖励,是关于戚刚等几个在道协通缉名单上的奖励,上一次戚刚被人抓走,池西把人都救出来以后,包括戚刚在内,一共有三个道士是在名单上的,加起来也有一百多万的奖金。 她对着迟来的奖金很是满意。 青云道人在池西这边八卦,没有得到等同的回应,他很快就失去了兴致,连同跟别人八卦的兴趣都降了很多。 再往后,青云道人果然没有和池西再说起这件事情。 池西也丝毫不关心四大观主之一亲自带队找人算账的结果。 这两天,祝逸在地府恢复的差不多了,但经过他被抓的事情后,虽然不是他的问题,地府却变得谨慎了许多,暂停了祝逸的外出许可。 许纯替自己师父担心,池西就帮她走了一趟,争取到了让她能够每周一次到地府去学习的机会。 换做其他人,地府那边也很难通融,但是池西帮着游说,谁都给她两分面子,加上这次的事情也实属意外,如果早日让许纯出师,地府也能少一个钉子户。 一来二去,知情人士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许纯每周到地府报道的事情,总好比祝逸老往上面跑来的安全。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许纯每次下来的时候都得带着一张池西画的防御符,避免她周身沾染到鬼气,倒也不是很麻烦。 连着往地府跑了两天,池西给许纯打通了关节,就到了和道协那边预约的领奖金的时间,刚好上午也不用上课,她就跑去了道协。 道协就在r市郊区,平日里大门敞开,还有专人守在门口进行接待,给过往的道士做专门的问询,方便他们快速地走完流程。 但今天,池西走到道协门口时,门口空无一人。 她没太在意,之前也来过几次,不需要进行引导她也知道往哪儿走。 不过今天道协的气氛显得异常严肃,池西路过那一排排的工位,很多位置都空置了,是上次被她辞退的那一批人,剩下的那一批人也有些心神不宁,不停的四下张望。 在大厅那边办理业务的道士也不催促,反而陪着到处张望。 池西听到有人小声讨论,隐约是关于有人来访的消息,不过工作人员都很谨慎,没人敢透露一星半点的。 她直接拐弯走进领取奖金的小办公室,和上次举报的丁远过来的办公室是同一个,工作人员也还是那两个,唯一不同的是,两人看到池西的态度,远远比上一次恭敬的多。 他们在道协里办公,对池西这段时间所做的事情知道的清清楚楚。 池西虽然不是道协的人,却没有受到任何的刁难和冷落,她一进办公室,就被请到了边上的椅子上,甚至还贴心的给泡了茶。 年长的道士小心翼翼地问道,“还符合您的口味吗?” 池西看了他一眼,“还行。” 那人大大松了口气,转头就吩咐年轻的道士赶紧把池西的那三笔奖金的流程走完,没敢让池西等着。 三笔奖金,按照正常流程走下来,都得花费半天的功夫,但因为池西有预约,他们甚至早早的走完了其他需要审核的流程,不到半小时,年轻道士就把打印好的文件拿过来让池西签字。 只等她确认好,填写自己的银行卡号签字就可以直接领取奖金。 池西看了两人一眼,“你们这次倒是快。” 两人诚惶诚恐,连连点头,“最近我们也在考虑预约奖金业务,争取不让来申请的人久等,人性化进步和发展。” 池西笑了笑,目光从文件上扫过,很快确认了文件内容,提笔写上自己的大名和卡号。 年轻道士从她手里接过文件后,立马就拿到道协的财务部进行确认,没多久就给池西转了账,两人又恭恭敬敬的把她送出门。 池西从进办公室到出来,整个过程都没超过半个小时。 她从办公室里面出来,转弯拐进大厅的时候,脚步一顿,站在原地没有再往前走,不仅是她没有往前走,整个大厅里的道士都往边上靠,谁也没敢出声。 第137节 原本空荡的大厅里站着两波人。 一波全身穿着黑衣,腰间佩戴弯刀,身形不高,从面容上看就不是一国的人。 而另一波却是道门中四大道观的高层,甚至领头的两位都是众人所熟悉的正阳观观主郭雪松和丹霞观观主冯胜两人! 是什么重要事情居然能让两大观主亲自到场?! 感受到他们双方强大的气场,所有人都生出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又碍于这看似平静却又能感受到的凶波暗涌的场面,谁也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 池西靠在柱子看事态发展,没有要插手的打算。 郭雪松和冯胜两人压抑着心里的怒意,前两天天行观观主亲自上门跟他们算账,武士一派本该是心虚的一方,却不想他们竟然倒打一耙。 反过来说已经涉及到两国的邦交问题,说道门擅自扣押他们的少主,意图挑起争端。 天行观观主气不过与他们斗法,却不慎被打伤,如今还在自家道观里面静养,他们这边还没有再上门跟他们算账,没想到他们这几个不要脸的竟然还主动找上门来了。 得知他们上门,郭雪松和冯胜两人当即就赶过来镇场子。 黑衣人中零头的是一个年过半百,头发雪白的男子,他开口,中文还很流畅,“我们是来找我们少主的,你们仗着在自己地盘上胡作非为,擅自扣押少主,我派还想和平解决,却没想到你们竟如此态度,这才不得不亲自上门。” 郭雪松和冯胜两人相视一眼,都震惊于对方的无耻行径。 睁着眼睛说瞎话,也莫过于他们这样了,明明是他们擅自闯入道门境域想要搞事情,没成功,偷鸡不成蚀把米,人赃并获,竟然还能厚着脸皮说出这种话来。 郭雪松沉下脸,“是非曲直,公道自在人心。” 冯胜也跟着说道,“你们擅自闯入在线,反咬一口再后,甚至派人偷袭我道门,难不成是欺负我道门无人?!” 两人气势同时外放。 围观的众人忍不住被这一股强大的气势惊的后退一步,这还是在两位观主没有针对他们的情况下,每个人都对他们的实力感到震惊,不敢想象处于他们两人威压中心是什么体验。 然而,他们很快就注意到,那一群黑衣人非但没有退后一步,甚至还在领头人的带领下,齐齐往前走了一步。 郭雪松和冯胜明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自震惊。 近几年武士一派式微,听说被其他流派打压的厉害,在道门的情报上也根本没有他这号人物的存在。 两方人马同时放出自己的“势”,互相较劲,谁也没有退后一步。 黑衣人首领更是表现的十分轻松,好像没有把他们两个人放在眼里,他的视线从两人身上扫过,“既然我们双方争执不下,就还是以玄门一贯的规矩来解决如何?” 玄门一贯的规矩——以武为尊。 郭雪松和冯胜互相看了眼,并没有立马答应,就目前这种情况,谁也不知道这帮武士都带了什么秘密武器来,他们要是有备而来,道门就得吃这个暗亏。 更何况,眼下的事情是他们占理。 武士擅闯道门被抓,又有人质在他们手上,根本就不是讲究什么玄门规矩的时候,一味追求武力在这个时候根本不适用。 对方见他们不敢应战,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难道两位观主亲自压阵,又在你们的主场,还怕输了不成?!” 郭雪松和冯胜这把年纪,当然不会因为这个激将法就上当。 那人继续挑衅,“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再追加一点赌注,若是你们赢了,我对道门扣押少主的责任既往不咎,若是我们赢了……” 他顿了一下。 “我们赢了,除了将我们少主归还,还想跟你们讨要一样东西,就是不知道道门玩不玩得起了。” “毕竟,在外头,早年都喊你们懦夫……” 郭雪松和冯胜脸色骤变,道门和武士一脉两绑相争,那是私事,但对方硬生生扣上大帽子,却是触及了他们的禁区。 谁也不能出言侮辱的禁区。 两人正想应下,就看到眼前人影一闪而过,站定在他们跟前,原本来自于对方的那些压力在这一瞬间消失,下一秒,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凭空出现。 硬生生就让那帮黑衣人整齐划一地往后退了两步。 “我都觉得没耳朵听下去了,”池西随意往众人眼前一站,看着都好像没有站直身体,“都是什么赌约,怎么听着你们这一脉千百年来都没什么长进……” 黑衣人首领沉下脸,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变数,却下意识问道,“阁下又是何意?”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还是小家子气的喜欢占人便宜啊。” 池西冲他眨了眨眼,甚至还回头看向冯胜,“是吧?冯观主?” 第119章 冯胜看到池西的时候,那种惊喜感不断往上翻涌出来,怎么都抑制不住。 天行观观主出师不利,负伤而归,他就一直觉得眼皮跳个不停,总觉得心里不稳当,没想到武士流派的人不要脸到这种地步,毫无征兆的找上门。 为了保险起见,他和郭观主一起出现。 结果对方领头的黑衣人强到出人意料,以一人之力就能挡住他们两个人的气场。 冯胜眼皮子跳的更加厉害,他虽然也听青云道人提起过池西今天会来,但一方面是不确定她什么时候来,另一方面也是道门亏欠归元派,他没有这个脸开口求池西帮忙。 在看到池西出现的这一瞬间,冯胜眼皮子立马就平静了,心里也不虚了,他连声回应,“对,池观主说得对!” 郭雪松:“……”他忍不住看了眼冯胜。 后者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盯着池西的背影。 池西得到冯胜回应,很是认真地扭头继续看着那群黑衣人,“你看,大家伙儿都是这么觉得。” 领头的黑衣人:“……” 他差点就信了这人的话,她说的那叫人话吗? 他张口就想反驳,没想到池西又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佐藤。” “……” 佐藤不想回答池西的问题,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脱口而出。 怎么平时的时候反应也不慢,偏偏这个时候怎么总是“乖巧”回答她的问题?他暗生警惕,察觉到池西不知不觉用了什么手段。 池西见他察觉,神色自然,完全没有被发现慌乱,甚至还亲切的喊了他的名字,“佐藤。” 佐藤下意识又想张口答应,刚张开嘴,他就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又着了她的道,眼里对池西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又多了一分忌惮。 “阁下看似对我派误解颇深,况且,也不了解这次的事情,贸然插手……” 他这边斟酌用词。 池西却没有他顾忌的多,直接开口打断,“我当然了解,你们抓走了我已经抓到手的奖……通缉犯,我又把他们给抓回来,一来二去,还多了几个你们的人。”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佐藤,“你说我够不够了解?” 佐藤听她说话,听到太阳穴一突一突的。 池西不等他说话,冲着冯胜招了招手,“把我抓的那四个黑衣人都带过来。” 冯胜闻言,亲自带了人马去牢房里找人。 池西等他的功夫,看着佐藤,眼里充满了真诚,“那四个人在境内来去自如,没有拿出什么通行证明来,我就一并都给抓起来了,至于什么少主之类……” 她说着略迟疑来一下。 佐藤心里涌出不好的预感。 “我想也不应该是在那四个人之中,毕竟身手又弱又不自量力,这种蠢笨的人怎么会是贵派的人呢?” “贵派自打和我们打交道以来,向来是‘精打细算’扣着过日子的,怎么会做出这总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 这简直就是指着他们鼻子骂人。 偏偏他们不能对号入座,也不能承认他们的人跟池西说的那样。 佐藤被池西说的一口气上不来又下不去,硬是卡在半中间,恨不得直接给池西的头都打爆,让她不敢如此大言不惭地诽谤他们武士流派。 偏巧在这个时候,冯胜已经带着那天算子他们四个人出来了。 他们四个人都是被人拖出来的,身上沾染了不少的暗红色的血迹,经过这两天的时间早就都干涸了,在黑袍上不是很起眼。 佐藤却一眼就看到了那三个人身上血迹斑斑的模样,一路被拖过来,他们也还是昏迷,没有要醒来的迹象——这得受多重的伤?! 除了他们三人以外,还有一个人浑身都裹着白色的丝线,团成一个硕大的雪球状,也是蔫儿蔫儿的,没有一点精神。 佐藤没想到道门居然还敢虐待他们,心里惊怒不已,“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池西看他盛怒的模样,连连摆手,“可不是我们自己动的手,切腹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要不是有我在,他们这会儿可没命在这里躺着。” 池西的解释让佐藤更是愤怒。 切腹对他们而言是一种神圣的仪式,不管是犯下严重的问题,还是察觉自己即将被侮辱之前,他们都会选择切腹来结束自己的声明。 这是对他们声明的敬畏和负责。 但池西却说,他愣是把切腹的人给救回来了! 佐藤整个人都不好了,只想对池西发出连胜质问,然而池西没有什么兴趣和他纠缠在这里,直接就把话题转移到了人质身上。 “你过来认一认,看你们的少主到底是哪一个。” 佐藤:“……” 他这个视角不大能看清他们四人的脸,这会儿心里一动,等他回过神时,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往池西那边走了好几步。 他手下的人和道门的人,两边都在看他。 佐藤干脆就往前走,还能给其他人留下一个高手风范的印象。 不过他对池西还是跟警惕。 走近了,佐藤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裹得跟雪球一样的少主,后者一脸憔悴,双眼禁闭,也还是昏迷的状态。 好在除了没醒,气息还算平稳,他外头裹着的雪球上头的血迹全是天算子的。 ——青云道人把人带回来的时候,对道门弟子还算温和,对于其他几个人就没这么好说话了,直接就把他们叠在一块儿,也不管他们身上的伤有多严重。 堂堂武士流派的少主竟然跟一直虫子一样被捆绑起来! 佐藤心里涌出无数的愤怒。 第138节 没等他开口质问,池西这边又说话了。 “看来这位与你们有缘?” “……” 佐藤本想质问池西的所作所为,但堂堂少主被捆成这样,又是人质,日后穿出来少主还不如直接切腹来的干脆。 他脑海里念头百转千回,最终顺着池西的话,生硬地说道,“是,跟我派有缘。” 池西露出恍然大悟,“这么说来你们少主也不在其中?那你刚才口口声声说道门扣押你们少主?这也是个误会了?” 佐藤停顿了一下。 他咬牙,“这是误会。” 他当即又补了一句,“虽然少主的事情是误会,但他们四人都是我派弟子,莫名被你们打伤……” 他想要强硬起来要求赔偿。 最好是能把那些东西拿回来的同时,再要求更多的材料。 然而,都没等他说完。 池西却突然变了脸色,一改先前亲切的模样,“你说成是误会,在我看来可不是误会!不管你们知不知情,纵身门下弟子私自闯入境内,甚至对道门众弟子出手,甚至妄图培养鬼王,居心何在?” 佐藤没想到池西突然变脸,他还想说话,就见铺天盖地的威压冲着他过来。 这股强大的力量不偏不倚,正正好能够让他全力抗住,却无法开口说话。 池西看着他,“说不出话来?还是没话讲?” 佐藤:“……” 要不是怕一开口就漏了气,容易内伤吐血,他恨不得现在就张口把人喷个遍! 他们武士派观察道门多年,现在这个时候便是因为道门青黄不接。 除了四大观主还能看,底下就没人能够支楞起来的。 前段时间,道门不还被一个小姑娘给当众打脸,还没发还手吗? 佐藤憋着气却说不出来,在面对池西的时候,他竟然感觉不到对方的下限! 但佐藤却不认为是池西有这么厉害,猜测她背后是什么厉害的们派件或者家族,不然又为何还有高手暗中相护! 他冷眼看着池西。 池西毫不心虚的和他对视,“你看着不服气,道门看着也不服气,要我说,不然还是打一架?” 她的视线从佐藤和他身后那一干人身上划过,心里已经清楚这些人大致的水平。 佐藤却疑惑,她这大费周章兜了一个大圈子,却又回到了原点? 那她是想干什么?耍着人玩吗?! 池西笑了笑,“打架当然要添点彩头,这样吧,要是你们赢了,那我们就不计较你们诬陷道门,私闯境域的事情了,毕竟玄门也讲个和气;但若是我们赢了……” 她的视线落在佐藤身上,甚至还有点嫌弃。 “我就要你身上的弯刀,也就这点东西还能入得了眼。” 她说着甚至还摇了摇头。 佐藤大怒,“你这话谁出去跟强盗有什么区别?!没想到堂堂道门,竟然还这么没有大派风范,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了!” 道门其他人闻言,对佐藤面露鄙夷,池西的赌约听起来苛刻,却完全是总结了刚才佐藤提出的赌注的精髓。 刚才他说的时候可不觉得自己不要脸。 这怎么换到他们身上就成了小家子气没有门派风范?! 这话谁听了都得生气。 池西倒是一脸镇定,她认真看着佐藤,“谁说是道门跟你们比试了?” 佐藤没反应过来。 冯胜等道门弟子也都没能从这个反转里回过神。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池西身上,不明白她讲这话是什么意思。 池西站在原地,轻轻一笑,“我归元派观小势微,前两年还被道门给踢出去了,小门小派的当然没有你们这大门大派来的大气。” 她下巴微微抬起,明明和平时一样,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但莫名的,所有人都听出了她对武士流派的嘲讽。 佐藤已经临近血压飙升的顶点,他要不是还忌惮刚才暗中保护的高手,这会儿都想直接动手教训教训人! 他声音往下沉,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从容淡定,“既然你执意要跟我们比试,被打哭了可别怪我们下手不留情面!” 他压抑着极大的怒火,也没忘了捞人,“若是我们赢了,我们要带走他们四个人!” 池西很是无所谓的摆摆手,“随意随意。” 这幅敷衍又不认真的样子,到底是谁一路刺激他们,又铆足了劲要跟他们比试?! 池西的话语和举动刺激着武士流派的每一个人,他们看向池西的眼神里全都在喷火! 第120章 与他们怒火中烧相反,以前被池西怼过的道门的那些人在旁边看着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苏爽感,心道难怪池西这么喜欢怼人。 他们各个看着池西,想说她这么会说话就多说一点。 池西在表明了态度以后就没有再过多的讽刺对方,该说的都差不多了,除了猛戳他们扣扣索索、无耻这几个点,别的他们也都没怎么在意,反正是脸皮厚。 佐藤不惜暴露一部分他们的实力,亲自带队来道门,自然是想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清楚的知道道门的人要脸面,只要拿捏住他们,总能够有收获。 然而,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半路会冒出一个池西。 到现在为止,反而是他们这边被气到快失去理智。 冯胜见气氛正好,主动开口,“我们去比斗场?” 道协有专门开设了多个斗法专用场地,供道门弟子切磋以及解决相互之间的误会所用,附近的道观有想要进行集体团建或者教学的,也会过来预约一个这样的场地。 最近一段时间,斗法的场地预定的不多,地方空的很,正好能够用上。 冯胜主动领路,后头的那些长老全都一并跟上,池西随意走在他们后头,武士流派的人走在最末。 其余人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离开,心里对接下来的比试好奇不已,却愣是没有一个人敢跟上去看的。 佐藤走进斗法场地,在冲动答应池西比斗后,理智逐渐回归,心里就颇为后悔,他的目标是道门,跟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较什么劲? 偏偏池西表现的异常镇定,道门的那伙人则隐约透着兴奋,佐藤的疑心病就上来了,他觉得池西就是故意捣乱,或者想要替道门试探他们的实力。 “怎么比。”池西站在场地中央,随口问道。 一看她这个态度,佐藤心里越发觉得对方是故意的,一个小门派与他们斗法,先摸清他们的实力再派人上阵,否则为什么一个小姑娘会这么淡定? 他可不相信什么实力就是依仗的说法。 再怎么样,对方年纪摆在这里,就算是打娘胎里就入门了,满打满算也顶多二十年! 佐藤想说一局定胜负,但一想,万一对方直接让那个神秘高手出来对阵,他们这边就输定了,话到嘴边溜了一圈,他谨慎开口,“三局两胜制。” 池西看了他一眼,“可以。” 佐藤又补充,“只能让本门派的人上场,否则就不算数。” 池西爽快同意,“可以。” 她越是这么干脆,佐藤心里就越是七上八下,看池西哪儿哪儿都是阴谋,又觉得她随便一句话就是给他们挖坑跳。 他忍不住多看了池西两眼,欲言又止。 池西见他没完没了,“你还想补充什么?” 佐藤:“……” 想想也没有什么可以补充的。 他强压下心里面的疑问,“月明,第一场你上。” 月明严肃出列,是随行人员中唯一一个女性武士,她走到场地中央。 池西没说什么,自个儿走到了对方跟前。 佐藤眉心一跳,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再一次的翻涌上来,但是他忍住了没有说话,走上前和冯胜站在旁边充当他们的裁判。 池西做了个请的姿势。 她的手才伸出来,对方已经快速的拔出弯刀,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她已经出现在池西的面前,在众人眼里留下一连串的残影。 好快的速度! 所有人紧盯着对方,一时间竟有人分不清残影里面哪一个才是真实的。 在对方攻击到达面前时,池西还是没有动,看起来就跟吓傻了似的。 道门里也分为两拨人马,一批是和池西打过交道的,知道她的深浅,尤其是以冯胜、学海等人为代表,他们只期待池西怎么反击,压根没有替她担心,另外一批却是看过池西出手,但没有和池西交过手,虽然也知道池西厉害,但毕竟每个流派功法不同,特点也不同,保不齐就容易阴沟里翻船,心里难免有些担心。 佐藤眼看着月明都攻击到眼前了,池西都没有任何反应,心道这就是个花架子,毕竟是从小都被护着长大的,自然是温室里的花朵。 他觉得月明赢定了。 月明自己也觉得要赢了,只要她的的刀再前进一公分。 然而,变局往往就在最后一秒才发生,她的刀停在这一公分的地方,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刀尖正对着池西的的眼睛,后者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月明卖力攻击。 “还差一点。” 池西十分冷静,伸手夹住刀尖,也没见她怎么用力,后者连同她的武器一并都被甩了出去,下一秒,池西紧跟着月明的身影,直接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抬起脚。 一脚把人踹出斗法场地的界限外。 “下一个。” 池西站定在场地界限边缘。 第139节 月明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她手里的刀在她被池西踹飞的时候也飞到了另一边。 佐藤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月明会输,他这边的人,全都认定月明胜券在握,她的实力在所有人中不算最强的那一个,但速度却是最快的。 天下功夫唯快不破。 往往月明能出其不意地战胜比她实力强很多的人。 然而池西展现出了比月明还要快的速度,谁也没看清她到底是怎么跟过去的,甚至连残影都没有。 佐藤听到池西的话,眼皮跟着跳了一下,她以为这是守擂吗?居然还喊下一个?!他们这是斗法,不是打擂台赛! 他往前走了一步,就感受到池西的视线挪过来。 “下一个是你?” “……” 佐藤硬生生的停下自己的脚步,没有再往前走,就算池西表现出了比月明还要快的速度,他也只把她的这个表现作为单项突出,而不是她的整理实力,月明不也是这样吗? 因此,他没想着要自己要上场,他是要省下力气对付那两个观主的人。 佐藤心道不能跟池西多说两句话,一句话就能够让他有种血压飙升的错觉。 他深吸一口气,“月生,下一场你上。” 月明是速度型攻击选手,那么月生实实在在是一个力量型攻击选手,他一双拳头就能对战数十人而不落败,月明也没法在他手上讨到任何好处。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就算能够攻击到对方跟前,也绝对承受不住力量型的还击。 月生目光灼灼地盯着池西,眼里全是愤怒。 早在池西出言侮辱他们武士的那一刻,他就想要请战,好好教池西做人。 这一刻,他心里的战意飙升到了顶点。 池西感受到对方的仇恨的目光,挑了挑眉,还是站在边界线上不动,示意对方可以随时开始。 月生周身气息骤然加强,脚尖点地,硬生生在有阵法保护的地面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抄着手上的刀就朝池西狠狠砍过去。 池西站在边界上,只要退后一步,她就算出局。 月生目的明确,不仅是想要池西出局,更想要让她出丑,因此他攻击的角度十分刁钻。 “托大了,托大了。” “就算再往前走两步都好。” “冯观主,这……这该如何是好!” 冯胜周围的长老忍不住替池西担心上了。 三局两胜,如果不托大,稳稳的拿下这一局,无论第三局斗法情况如何,她都赢了,偏偏在这个时候池西居然托大,以对方攻击的那个力道,绝对是个强攻型的人。 不少人都在为池西可惜。 冯胜一言不发,他就等这些人被打脸的那一刻。 池西这一次没有再像上一局那样整个人站着不动,她右手动了一下,周围的灵气跟着她的手势而流动,转眼,月生的攻击就已经到她眼前。 但弯刀同样没有能够攻破她的防御。 月生所有攻击的力量都在灵气流动中被打散,真正能够到池西跟前的连她的头发丝都没法吹动。 “你差的还挺多。” 池西边说着,徒手破开月生周身的防御,反握住他的手腕。 月生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手腕传来,几乎就要把他的手腕碾碎,下一秒,他人已经掉了个儿,狼狈地摔在了月明之前的位置。 斗法场地的界限外是草地。 在被两个人重重砸过以后,留下了一个比较明显的痕迹。 池西看向佐藤,“还要进行第三局吗?” 她问的轻描淡写,佐藤却已经完全惊呆了,甚至觉得池西简直就是怪胎! 她跟月明比速度。 又跟月生比力量。 偏偏她都赢了。 月明和月生两人声势浩大的攻击在她面前就跟一场笑话! 佐藤突然看向池西,“你一个人怎么能够代替门派不停上场,我们是斗法,不是打擂台!你这种行为……” 冯胜闻言,心道他们果然就是输不起,正想帮着池西说话,池西自己就开口了。 她表现的还是十分随意,“我归元派小门小派,登记在册的只我一人。” 也不管别人怎么想,她在斗法上很是大方,甚至主动提出退让,“你要是觉得不公平,那刚才的这一场成绩就作废,或者……你想要五局三胜也可以,接下来我就不上场。” 佐藤:“……” 他隐隐有种池西在故意羞辱他们。 月生没有忍住,他沉着脸,“你不是说门派只有你一个人?!” 池西点了点头,“是啊,只有我一个人,没听被人都喊我作观主吗?” “那你怎么可能不上场?难不成不上场靠空气就能打赢?你是在抬举你自己还是在侮辱我们?!” 池西闻言,默默后退一步,一脸认真,“别,你们这受到侮辱动不动就切腹的习惯,我可受不了,莫名其妙就背负上一条人命,回头我还得费劲帮你把身体给缝回去。” 月生:“……” 包括他在内,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侮辱。 偏偏池西把话说成那样,他们就算是想要举刀,都觉得别人会以为他们要切腹。 佐藤阴沉着脸,几乎是从牙缝里磨出的声音,“行,你说的,五局三胜,第二场作废,你不上场,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怎么才能赢!” “……” 此话一出,包括冯胜在内,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根本没有想到有人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乖乖,佐藤果然是继承了武士流派的不要脸,就这,他居然把池西说的那些选择全都给选上了?! 池西一点不觉得意外,甚至点了点头,“行,五局三胜,我不上场。” 她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先选人。” 第121章 佐藤说出那些对自己最有利的要求时,也没有想到池西竟然毫不推脱一口同意,眼看着池西让他挑人出战,他心里始终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她只要一口咬死第二局奏效,就能够胜券在握,却偏选择在这个时候退让。 甚至只有一个人的门派,还大言不惭说自己不上场。 佐藤摸不透她的想法。 其他道门的人在她听到她说自己不上场以后,脑海里瞬间涌现出在擂台赛时被池西那些符兵支配的恐惧感,尤其是长老级别的人,他们自持身份,和符兵打斗算什么,但真要让他们商场,他们没有一点胜算可言。 眼下,就看到武士流派的人要跳进池西的坑里。 他们每个人都稳住自己的表情,避免泄露出任何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免得被对方察觉。 道门这边气氛越发凝重。 佐藤这边心里就越是没有底,只觉得池西和道门都是一伙儿的人,说不定还有什么坑在等着他跳。 他一边派了另外一人上场,另一边却是紧紧提防着池西的动作。 池西在对方的注视下,很是冷静地掏出一张符纸,用剪刀剪了一个纸片人,随手一扬,手里的符纸已经轻飘飘的被风吹到了斗法场地里面。 佐藤正想嘲讽她,就见纸片人在落地前迅速膨胀到成人高度,手里握着一柄弯刀,还是能够看出纸做的样子,在变大以后,纸片人从头到脚都是圆鼓鼓的样子,要真是个人,那铁定是个胖子,弯腰都很困难。 纸片人和对方同时站定在场地中间,还十分懂礼貌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对方却谨慎的都没有动,而是转头看向佐藤。 佐藤也没有想到池西会弄出这么一个东西,他冷眼看着她,“这是什么?” 池西拍了拍手,“你听过撒豆成兵吗?” 佐藤当然听过,道家里特有的一种术法,不过时至今日,他可从未见过真的有人能做到撒豆成兵。 池西指了指符兵,“你可以理解成‘撒纸成兵’,我们把这类称作是符兵。” 佐藤:“……” 池西又道,“你该不会说这不符规矩?” 佐藤:“……当然不会。” 池西闻言,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只看着场地里的符兵,而符兵见对方迟迟没有攻击,却是主动提着弯刀朝那人冲了过去。 佐藤眼睛一眯,只觉得符兵冲刺的姿势十分眼熟。 符兵模仿的自然是月明的攻击,不过只有形似,速度与月明相比慢了不止一筹,那人轻松的挡住了符兵的攻击,兵刃相接,没一会儿,符兵就被压制住了。 不过超出佐藤预料的是,符兵明明是制作的,它手中的弯刀也是纸做的,与真正的武士刀碰撞之下,完全没有要破损的征兆。 道门的人眼看着符兵逐渐被压制,完全没有发挥出那天擂台赛的实力,心里充满了疑惑。 “池观主是在藏拙吗?” “也没必要啊,难道是想先抑后扬?” “符兵看着攻击姿势生硬。” “可能想出其不意吧?” …… 没有出其不意。 符兵很快输掉了这一局。 佐藤微微一笑,甚是大度地开口,“承让了。” 第140节 池西还有心情回他一个笑容,“下一局。” 佐藤这边很快又点了一个人出战,池西却是换了一个纸片人上场,形状也与圆滚滚的纸片人不同,这一个一看过去就有充满了一种力量感。 比斗时,纸片人确实也充满了力量,只有力量,没有招式。 虽然在对方手底下撑的比上一轮久,但还是输给了佐藤这一方的人。 五局三胜制度的比斗,佐藤赢了两局,以二比一领先一步,再赢一局,他们这边的胜利就不会有任何的悬念。 直到这个时候,佐藤才略微放松了一些。 他算是看出来了,对方也只是一个小姑娘,估计也没有想到自己这术法还不过关,硬生生输了两场比赛。 “这、这怎么回事情啊……” “冯观主,你与池观主更熟悉一些,她这是打算……” 道门不少人都偷摸看向冯胜,后者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看不出任何的迹象,这都比成这样了,难道他不上火吗? 道门的人中出现了几分躁动。 他们不敢明面上说池西什么,但心里却觉得池西托大了,早知道这样,倒不如寄出那日在擂台赛上的符兵,好歹是厉害啊。 不知不觉,双方的心境就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池西身处众人目光的中心,脸上丝毫不慌,甚至也没有任何焦灼,在佐藤派出了新一个出战人选后,她这边不慌不忙的又剪了一个新的纸片人出来。 新出来的纸片人比起前两个要精细一点,看的出是个人形,个儿不高,隐约还能看出是穿着一件袍子,不过没有上色,不是特别明显。 它手中的武器还是坚挺。 “好好加油。” 池西甚至还好心情的给纸片人加油打气,看的佐藤心里发笑,光是加油有什么用,赢了才是本事。 纸片人手持武士刀,一上场就和佐藤的人打在了一起,双方你来我往,力量不相上下,打的比之前两场时间都要长。 双方都是高频率的出招,人毕竟也是钢铁做的,佐藤一方的人出招慢了一步,正好被纸片人抓到了漏洞不放,开展了一拨更猛烈的攻击,硬生生靠着拖字诀,把对方拖到精疲力竭,无力应对。 半个小时后,对方被打出界。 池西的纸片人赢了。 不过这种赢的方式,只让人觉得憋屈,丝毫没有那种碾压式的爽感,就连佐藤也是如此,在发现自己这一方的人双手颤抖,甚至连武士刀都要拿不稳的时候,他忍不住瞪了池西一眼。 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纸片人? 仗着自己是个纸人,身体没有极限,竟然如此不要脸。 斗法到了如今二比二的关键时刻,池西还是一脸镇定,没有任何的慌张,但佐藤这边确实拿捏不好,好不容易扳回一局,眼看着他们这边就要赢了,偏偏,池西出阴招,靠着拖把局面略掰回来了一点。 二比二。 还剩下最后一局。 只能赢,不能败。 佐藤往前走了三步,沉声道,“最后一局,我来。” 道门的人听到他的话,差点没有崩住想要骂出声,果然是没有最不要脸的,只有更不要脸的,前边让池西本人不下场,这会儿为了赢,他居然亲自下场了。 就算是那天擂台赛上意气风发的那个纸片人,也未必会是佐藤的对手! 众人只觉得命不由己,池西今天大概率是要阴沟里翻船,说到底还是托大了! 他们把目光投向池西这边,想要看看她是个什么心情。 然而,池西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悲喜,赢得时候,没见她高兴过,输了的时候,更没有见她觉得懊悔。 这种心态,实在是稳的出奇。 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觉得池西会赢下这一局,很多人甚至开始考虑,佐藤赢了以后,道门这边又该要怎么去应对他的挑衅。 不过话又说回来,佐藤这次出手,他们也能摸个底,再不济就让观主亲自出手,总是能够找到办法的。 众人聚精会神的看着佐藤,想要在他接下来出手时摸清他的套路。 池西眯了眯眼,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掏出符纸剪了一个最新的纸片人出来,这一个纸片人,是她剪的最细致的纸片人,足足花了五分钟的时候才剪出来。 纸片人随风飘到场地中心,落在地面的一瞬间,所有人都看清了它的模样——武士流派的制服,五官、神态,跟佐藤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样。 不过它手上没有拎着武器。 池西手里拎着观观,往场地里一抛,观观自发的钻到纸片人手里面。 池西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她说,“好好打。” 与佐藤一般模样的纸片人更是乖巧点头,“是,观主。” 佐藤:“……” 他就有那么一点觉得受到侮辱的感觉。 但他要怎么说,纸片人通体白色,只感官上觉得和他一模一样,也没有上色,要单拎出什么来,又有一种说不出上来的不一样。 佐藤被池西这一手惹怒,摆出作战前的姿势,心里的怒火能够让他发挥出更好的实力来。 纸片人拎着观观,摆出了与佐藤一模一样的姿势,在旁观的人眼里,两人的动作跟复制粘贴的没什么两样,下蹲的高度角度,就连拿着武器的手势,都是一样的。 佐藤沉下脸,直接冲纸片人攻过去。 经过前两轮的观察,他早就看出池西剪出来的纸片人并不是没有实力,但总是缺乏那么一点东西,不能兼顾,就算是侥幸赢了的那一场,也单纯是拼了时间。 这一次他出手,务必要抢占先手,只要攻击速度够快,纸片人就不会反应过来,攻击力量够大,纸片人就会容易招架不住。 “砰——” 武士刀与木棍相处碰撞。 众人预想中纸片人被击飞的场景没有出现,它甚至站定在地上都没有退后一步。 佐藤有一瞬间的失神。 这一击,他用上了十成的功力,对方怎么可能招架得住! 纸片人歪了歪脑袋,从木棍后面露出一双模糊的眼睛,“你就只有这么一点力量吗?以你这一招的攻击来说,应该需要更利落一点才行。” “你这不行啊。” 纸片人还是如银铃一般的声音。 所有围观的人,包括佐藤这边的人,下意识都觉得有些恶寒,尤其是纸片人顶着佐藤那张脸的情况下。 偏偏纸片人丝毫不觉得有违和感,用着佐藤的脸,银铃般的声音跟池西气人的语调一样。 “我还是再教教你,这一招该怎么用。。 第122章 佐藤听到这话,只觉得气血上涌。 然而,纸片人没给他任何生气的机会,话音刚落,它就已经急速退开,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下一秒,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只看到它以更快的速度冲向佐藤。 有心人注意到,它的攻击手法和佐藤一模一样,完全是复制的佐藤。 佐藤心里怒气猛涨一大截。 池西做的纸片人和她这个人一样,全都是在羞辱人。 武士流派创立至今也有七八百年的时间,虽然一直都没有成为顶尖的流派,但他们积累起来的底蕴又岂是那种小门小派能够比的? 还是有无数的人消减了脑袋想要进入他们流派,然而天赋与心性缺一不可。 就算是进了他们流派,再有天资的人还不是日复一日的努力练习基础刀法,时至今日,他也保持着每天都要抽出时间来训练,如果他们流派的招式如此轻易就被人给学去了,那他们这七八百年不都成了笑话?! 徒有其表。 而不见其意。 佐藤积蓄着更大的怒气想要给纸片人来一个迎头重击! 纸片人轻喝一声,手起棍落,提前预判了佐藤的攻势,直接侧身绕过他,纸做的身体让它能够把身体弯曲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几乎以人的身体无法达到的角度,直接绕到了他的背后。 手里的木棍猛地敲下! “砰——” 木棍与佐藤的脑袋接触,沉重的响声响起,光是听着就让人有一种头皮开裂的疼痛感,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这还没有结束。 纸片人用木棍击打了佐藤的头部后,直接抬脚就把佐藤踹得飞起,接连在空中给了他几脚,随后立马以武士流派中经典的“挑飞”的动作,把他抛到了斗法场地外面。 佐藤就这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手底下的人连忙跑过去察看他的安全,好在他除了脑壳被打破了以外,并没有受太重的伤,除了自尊心以外。 结束斗法后,纸片人甚至还用木棍挽了一个武士流派惯用的结束动作——这也是刚才佐藤他们赢了的人做出的动作。 池西难得笑了笑,“打的不错。” 纸片人轻巧的向上一跳,缩小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观观主动又跑回池西手里,它也没有在变回木镯子,就这么被池西拎在手里,把池西衬托地气势尤其强大。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前几局如此惨烈胶着地比斗,没想到佐藤亲自上场以后,纸片人反而是干脆利落的取得了第五局斗法的胜利! 这让佐藤赢的那两局宛如一个笑话! 佐藤那方的人也是这么想的,尤其是月生,他猛地站起来,手里攥紧了弯刀,“你的符兵既然能够如此厉害,为什么要做出不敌的样子来?!耍着我们武士流派的人玩吗?!” 池西看了他一眼,“我没有。” 她还是那个语气,声音里却带着一股认真,“我对任何的斗法和对手都保持着应有的尊重,只要他们是个人。” 她缓了缓,“我没有说你们不是人的意思,不过你们赢的那两局,也确实我第一次剪这个类型的纸片人,不太习惯,后来两局就顺手多了。” 月生:“……” 道门众人:“……” 第141节 有一种池西怼人越来越厉害的感觉。 幸好这一次道门不是在她的对立面,否则,他们回想起池西在集市上的那些表现,也觉得脸有些生疼,对佐藤那一方的人现在的感受也稍微有些了解。 但就是能够感同身受,他们就越觉得过瘾。 武士流派的人实在是不要脸,更是仗着自己脸皮厚,硬生生想要让道门吃亏。 好在今天有池西在,不然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呢。 池西看着他,“既然你们输了,那他的这把佩刀,我就收下了。” 月生:“……” 他眼睁睁看着池西穿过比斗场地,把佐藤的弯刀捡起来,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纸巾来擦了擦,把上面沾染的泥土给一并擦掉了。 佐藤其实人是清醒的。 池西的纸片人下手知道轻重,更不可能让武士流派的人在道门的领地上受到重创,否则还被不知道会惹出多少的问题来——毕竟境域不同,涉及到的事情也就多了。 池西收了佐藤的弯刀,也只是觉得勉强,那天她在天算子那边收到的材料都是这种级别,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不过是一把弯刀的材料而已。 她收了刀,对着那些人说道,“你们想要赎回刚才那个少年,也不是不可以,等我到时候把材料单子列给你们,拿着材料来道协兑换。” 她也不可能押着武士流派的少主不放。 “至于天算子他们几个人,本就是我们玄门境域内的人,犯了错,自然该我用我们的方式来处罚,你们也管不着。” 池西看了眼地上的佐藤,见后者打算装死到底,也没有特意为难他,总不能让人输成这副德行还得强迫人站起来。 她毕竟是没有武士流派的人这么不要脸。 佐藤一行人:“……” 池西当众跟冯胜要了纸笔,直接在上面标注了需要的材料,她那天整理材料的时候就发现了,多是一些铁类的材料,这种材料用来做武器更适合一些,但道门鲜少会用上这样的材料。 收了一大堆,她还得想办法做成别的东西才能卖。 不过武士流派所处的地界,木头、玉石之类的倒也不少,就跟他们要这两样材料,林林总总列了不少品种上去,全是他们地界有的。 月生拿到单子,血气上涌,但佐藤昏迷,他做不了主。 池西这边朝他挥挥手,“兑换的期限就是明天,过时不候,你们赶紧去准备材料。” 她这话已经默认了佐藤他们已经同意。 月生还想说什么,却见池西拎着木棍转身就走,而道门这边的人,她只跟冯胜笑了笑,其他人连个眼神都没有给。 池西一走,月生等人连忙带着佐藤离开。 道门的人也都看着冯胜,“这……这……” 有些话,他们忍不住就想说两句,冯胜眼看着这些人的模样,心道难怪池西不愿意多看他们一眼,冲锋陷阵的事情是池西在做,要不是有池西在,他们道门今天丢脸丢大发了,传出去也不用说是玄门里最大的组织了,直接学武士流派的人切腹自杀保尊严吧! 冯胜眼皮子一抬,“还想说什么?先回去反思一下,如果没有池观主挺身而出,你们谁能把事情处理到这么完美?!” 换句话说,想要说话的人还是没有意识到池西真正的实力。 冯胜抬脚走人,郭雪松倒是看出来了,不过身为正阳观观主,他也不能直接丢下人就走,也是略说了几句做安抚,但对于其他人的那些话里有话,他一句话都没有接,直接打哈哈就过去了。 池西带着从道门出来,多了奖金,还有和佐藤那边赢的弯刀,一想到明天又有大笔材料入账,要是那些人想要把她手上的材料都赎回去,换成玉石、木头,那就更是舒服了。 池西想了想,十分体贴的没有提出这个说法,不然她怕在地上装死佐藤要站起来跟她拼命。 她回到学校,和程昭昭她们吃了晚饭,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接到了道协给她的电话,说是佐藤派人带着材料,人都到道门了。 池西一看时间,早上八点。 池西:“……” 今天她们专业上午不用上课,其他人都还在睡觉,池西索性也就给自己放了个假,没有一大早就开始画符,没想到叫醒她的不是自律,而是材料。 她想了想,动作轻巧的爬起来,简单的洗漱后就往道门跑了一趟,在确认材料无误后,她也没有跟他们墨迹,直接把那个黑衣年轻人放了出来。 后者还是被蛛丝捆绑在里面。 池西用了一张火符,直接一把火烧掉了蛛丝。 武士流派的使者:“……” 他心惊胆战地看着自家少主,却顾忌着少主的颜面,并没有直接上前,而是悄悄打量了一下,确认他没有受伤的同事,又暗地里心惊池西对力量掌控到了一种细致的程度。 池西看着他们几个人,脸上难得带着笑,“其实,我手上还有一些材料,有点难用,就想问问你们想不想要?” 使者:“……” 年轻人:“……”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时他从始至终都躲在暗处,自然是看到了池西搜刮了什么,她明明有那个实力,却像一个周扒皮一样,什么有用的东西都得搜罗起来。 池西说的当然就是那一批材料。 武士流派为了让天算子搞事情,花费了大价钱大成本,这个时候也只能有苦往心里咽,又用大笔的玉石、木头、朱砂等在池西手上兑换了本也是他们手上的材料。 ——这一类的材料他们更加缺乏,毕竟武士人手一把弯刀,必不可少。 池西把让观观清点完所有的材料,直到中午的时候才清点完,正要走的时候,就看到冯胜带着童储义匆忙进门,手上还拿着一个东西。 双方擦肩而过,冯胜已经匆忙上楼,童储义却是看到池西,一下子喊出声,“姐姐!姐姐!” 池西停下脚步,“好久不见,你倒是长高了不少。” 童储义满脸被夸奖的高兴,他指了指上楼的冯胜,“观主爷爷本来带我在外面玩,不知道收到了什么,急急忙忙就带我过来了。” 池西挑了挑眉,没接话。 童储义也只想给冯胜做个解释,他的注意力全都在池西身上,“姐姐,你最近都在干什么呀,我昨天刚从道观里来r市,还想说明天去找姐姐玩。” 池西伸手摸把他的脑壳,“也没干什么,最近都忙着赚钱。” 她下午要上课,中午还得赶回去,想了想,“你你今天要是没事,我就带你去学校逛一逛?” 童储义眼睛都亮了。 池西给冯胜发了个消息,直接把他带走了。 而楼上,冯胜走进道协的会议室里面,会议室里面布置了层层阵法,郭雪松和临一观观主已经在会议室里面等他,除此以外,就连受伤的天行观观主也苍白着一张脸坐在里面。 冯胜面色很是不好,“你们都收到消息了?” 郭雪松没有往常的和气脸,一反常态的透着愤怒。 “欺人太甚!” “我看他们就是故意趁虚而入,武士流派不过是他们打头阵的人!” 他的手猛拍在桌子上,会议室的桌子都颤了两下。 第123章 冯胜没像郭雪松表现得那么生气,但也紧握着手里的纸,把它摊平摆在其他人跟前,“所以,我们该如何应对?” 临一观观主傅定沉吟,“不如,离火观……” 冯胜当即站起来,“不可。” 郭雪松也跟着表态,“离火观这次错的离谱,本就在闭观期间,与其找离火观,倒不如考虑一下……” 他的话没说完,傅定已经知道他想说谁,立马沉下脸,“我道门的事情,找一个外人算什么?” 会议室内,气氛逐渐凝固,谁也没有开口。 “咳咳……” 天行观观主赵阳生虚弱得咳了两句,吸引了被人的注意。 傅定看着他,“赵观主有何打算?” 赵阳生性子平和,他带人去跟佐藤等人对峙,却没想到会被打伤,时至今日,伤才好了一点,对上一般的弟子还看不出什么,但这一次,是道门收到了境外的比试邀请,带队的观主同样也是要参与比试的,在高手间的对决上,他的伤就成了一个极大的隐患。 傅定提出要解封离火观,是一个办法。 郭雪松想要找池西帮忙,同样不失为一个解决办法。 离火观被闭观,池西所在的归元派已被逐出道门,两者都有利弊。 赵阳生谁也不想得罪,他沉吟了一下,“傅观主的话也不无道理,离火观也是五大道观之一,瞿华观主的实力你们也是有目共睹,更何况还有那一位在,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以往,他们境外的那些比斗向来是不会邀请道门参与,在这个节骨眼上却突然来了邀请,必定是有所谋。” “大局当前,以往的糊涂账留着以后清算也不迟,不如,傅观主先与瞿观主联系,看他是怎么个想法,我们再做考虑?” 傅定连连点头,“是这个理。” 冯胜和郭雪松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再提出反对,在他们看来要请外援,池西当然是最好的人选,她的实力和人品,众人都看在眼里。 但傅定不信,坚持要找离火观那些人,他们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离了心,也就同意他先与离火观沟通再做打算。 池西带上童储义直接回了t大,正好赶上和程昭昭她们一块儿吃饭,童储义以绝佳的少年的颜值,收获了她三个室友的注意力,吃饭间,不停地夸他乖巧懂事,夸到他小脸通红一片。 吃完饭,童储义又跟着池西她们去上课。 她们下午上的是新闻采写,在下课的时候,老师布置了一个采访任务——四人为一组,完成一个采访,限时两周。课堂上顿时一片哀嚎,这个老师是出了名的严苛,尤其是她布置的作业打分直接关系到期末的成绩,不少人在她这边挂科多是因为平时作业分数太低。 程昭昭一脸痛苦地看向其他人,见她们满脸平静,心都颤抖了一下,“我、我们还是天选之队吧……” 许纯朝她笑了笑,“当然。” 自从她继承了巫族祈舞一脉,跟着祝逸学习后,也算是一只脚踏进了玄门。她在祈舞上的确是有些天分,到这会儿,她打小被打击的卑微性格也有了很大的改变,并没有一直止步不前,沉浸在过往的伤害里面。 整个人都开始蜕变。 程昭昭被她的笑晃了眼睛,“呜呜呜,你还是我的好姐妹!” 许纯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看向池西,“不过我们还是得想想要做什么方向的新闻。” 程昭昭和许纯想了两个方向,但又觉得没有什么新意,她们自己很快就否决了。 四人的讨论陷入僵局。 池西和管樱樱都没有开口,池西是在考虑自己从武士流派那边拿了不少的材料,已经可是考虑着手炼制法器,她初步考虑是炼制镇宅类的法器,加入功德后,可以镇压住家族气运,放置别人故意使阴招破坏风水,镇宅防小人的利器。 第142节 这类法器售价自然不会低。 池西这边也是要看过买主后才能决定卖不卖,毕竟法器是锦上添花,不是逆天改命,要她去改变一个注定要破产的家族,她也不想花费这么大的力气。 至于管樱樱,她没有走神,目光在池西那边一晃而过,却没有马上开口,也是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那个……” 童储义举起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许纯看向他,也没想着他有什么意见,毕竟还是个孩子,但她还是温温和和地问,“小童同学,有什么意见吗?” 童储义使劲儿点头,“有!” “r市的东北边有一个山区,里面有一座道观,”童储义说的认真,“我听观主爷爷说起最近有注意到这个与众不同的道观,观察了也有两个月时间了,整个道观只有三个弟子负责日常事务,还有一个年轻的观主,平日里也没有香火,不见他们下山接单,但整个道观气运很是旺盛。” 童储义顿了一下,看了眼池西,换了一种更平常的说法,“他们道观很富有,就很奇怪,观主爷爷说了,一般这种小道观维持生活都很勉强的。” 程昭昭眼睛一亮,“这个感觉是个切入点!而且大家采访道观的应该会很少,我们要不要……” 她看向池西她们,想要征求众人意见。 童储义也是眼睛发亮,他要是能帮上池西的忙,替她解决烦恼,那可真是太好了。 池西注意到其他人的视线,回过神,略一想,“也可以。” 有池西在,她们到道观里进行采访不会出什么问题。 何况道门这边盯着的道观,通常会有一些奖励,既可以完成作业,又可以领取奖金,十分完美。 “那我再跟观主爷爷打听打听。”童储义一双脚开心地晃悠,“刚才观主爷爷说事情处理完了,很快就会过来。” 池西站起身,“那我送你出去。” 童储义乖巧站起来,“谢谢姐姐。” 他今天跟着池西吃饭又跟着上课,和池西在一起的时间比以前总共加起来的还多,心情早就跟着飞起来了。 程昭昭她们见池西送童储义,也跟着挥手。 池西注意到,管樱樱的视线在童储义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在察觉到池西的视线后,后者才收回了视线。 至于童储义,他哪儿有那么多警戒心,快快乐乐跟着池西离开。 池西带着童储义,很快就和冯胜碰面。 冯胜带着感激,“多谢池观主了,这孩子看到你比跟老道出去玩可高兴多了。” 池西笑了笑,“他也不让人费心。” 冯胜这边接到童储义,没有马上离开,他在犹豫着要不要和池西提起道门收到的境外邀请,总觉得心里十分不安稳,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安稳。 要是可以,他也想请池西算一卦。 他这边欲言又止,池西却询问了他关于r市东北边上的道观。 冯胜听闻,把境外的斗法暂时搁置,“那个道观啊,是童储义跟你说的吗?说来也是巧合,之前有观中弟子接了一个算命的单子,那家人说是怕女儿命格太富贵,压了儿子的命格,想把女儿送到道观里面压一压。” 池西:“……” “池观主也知道,像我们丹霞观,断然没有说压人命格的说法,但奇怪的是对方却异常坚持,那名弟子多问了两句,才知道他们打算把女儿送到一座叫做山间观的道观里。” 后来冯胜还专门派弟子去调查了一下,山间观就是个典型的小道观,连着观主弟子在内,总共就四个人,这与归元派情况又不同。 归元派历来是这样的传统,还能培养出如池西一类天赋实力出众的观主,一个人就足以撑起一座道观。 但寻常的道观却不一样,大部分靠着香火维持运转,山间观没有香火,也不见那四人下山,还能有如此旺盛的气运,当时就引起了冯胜的注意。 不过那段时间丹霞观一直遭遇道门的打击,自顾不暇,冯胜受伤后也没有什么心力再去调查山间观的事情,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冯胜说起来时也觉得惊讶,“那观主实在年轻,隔了几个月下来,道观的气运更加旺盛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段时间道门发生的事情也多,若是池观主有意想探个究竟,那就再好不过了。” 抛开气运不提,光是道观能接收那种要压制命格的女童就很是奇怪。 池西点了点头,“这两天我们会抽空去看一看,冯道长不用太担心。” 冯胜哪儿会担心池西,有她在,山间观的事情八成能够水落石出,他心里的一桩事情也就能压下了,想到临一观观主傅定还要先去联系离火观那边,他也就没对池西多说什么。 池西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后就跟冯胜和童储义挥手道别,转身回了寝室里面,把自己得到的这些消息给众人分享。 程昭昭愣了一下,“道观还能专门压人的命格吗?” 池西摇头,“一般情况下,不能。” 程昭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一下,很快又开口,“那我们宜早不宜迟,这两天就赶紧抽空去道观看一下吧?!” 池西还有别的顾虑,“我们要找个适当的理由,贸然上去,可能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许纯点头赞同,“如果那座道观真有古怪,我们是该做好两手准备,首先就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不然对方把古怪的地方都遮掩起来,我们也采访不出什么。” “这件事情交给我,我有办法。” 管樱樱突然开口,其他人下意识看向她。 第124章 管樱樱主动承诺能够快速办好所有事情,加上第二天她们刚好没有课,一行人就决定第二天上午出发。 临近出发时,管樱樱也不知道从哪里来找了一个腼腆的小姑娘,笑起来脸颊两侧还带着小酒窝,脸蛋红红的,总是不敢正面看人。 程昭昭十分震惊,偷偷摸摸拉着管樱樱,“你该不会是偷了哪家的小姑娘?” 管樱樱:“……没有,你想多了。” 她看向众人,“她父母已经在道观捐赠了五百万,获得了在道观修身养性的资格。” 程昭昭失声,“五百万?!” 她下意识看向那个小姑娘,后者还在腼腆的笑,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她的父母捐赠了大笔的金钱把她送到道观,就只是为了避免她“压制”了弟弟的命格。 这么一想,她心里就充满了同情,忍不住过去拉着小姑娘,主动负责照顾她的任务。 池西看了她一眼,见她抱着小姑娘没有一点不适,也就没有再去管她,反而是看向管樱樱,后者注意到她的眼神,迟疑了一下,没有移开眼神,果断的跟她进行对视。 池西挑了挑眉,什么也没说。 许纯那边正好开了车过来,自打她亲生父亲知道只有她一个女儿以后,表面上看着幡然醒悟,想要把过去所有缺失的父爱都弥补给她,实际上不过是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选择下的结果。 许纯已经看开了,对许富贵给她的补偿来者不拒,却没有没有太过主动,维持着父女之间不咸不淡的亲情。 这一辆suv就是许富贵的补偿。 许纯摇下车窗,“上车。” 包括许纯在内,正好五个人一车。 从t大出发山间观,需要开三个多小时,奇怪的是,道航上面也没有关于山间观的信息,她们只能导航到附近,许纯暗自庆幸,她们中间还有一个厉害的池西,她说只要到附近,就能找到道观所在,让众人松了口气。 程昭昭一路上都很照顾小姑娘,不过这一路上,那么长时间,小姑娘不哭不闹,一直都是带着笑脸,完全没有那种传说中的熊孩子的样子。 程昭昭看在眼里,只觉得更加心疼,这么小还这么乖巧,也不知道她父母是怎么狠下心把人送到道观里去的。 池西看程昭昭和小姑娘相处的还挺愉快,视线在对方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那小姑娘在池西的视线下,十分拘谨,脊背挺的笔直,如果再仔细一点,还能察觉到她双手略有些颤抖。 程昭昭握住她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冷了啊?我给你把找件衣服出来。” 因为要上山,除了池西,她们每个人都多带了一件外套,这个天气外出都开始穿外套了,山上只会更冷。 小姑娘没有拒绝,任由程昭昭给她披上了外套,还帮她捂手。 只是一直她们车都开到山脚下了,小姑娘的手还是没有能够暖和回来,她只害羞的缩回手,“昭昭姐,天气变凉了,我的手一直都是这么冷。” 程昭昭表示对她这种体质很是理解,“真是难为你这种怕冷体质了,我有个朋友也是这样,每年冬天她都特别怕冷,过的是跟我们不一样的冬天。” 池西:“……” 听到这话,就连管樱樱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许纯把车停在山脚下,这山下也没有什么村落,只有稀疏几个人影,据说都是钓鱼爱好者,附近农庄里的鱼没有几条,还得来着山脚下。 还有人好奇池西她们是来干嘛的,听到她们准备上山,忍不住劝她们,“这山上连鸟都不上去拉屎,就只有一家道观,人烟都没有,你们四个还带着个小姑娘,还是要小心点啊。” 池西笑了笑,敷衍了几句。 上山以后,就是由池西领路,这山上也没有怎么开发过,只有隐约可见一条像是人走出来的路,根本都没有路该有的样子。 幸好池西总能够准确找到这一条小路,她们几个人也没有走冤枉路,一个小时候,她们就走到了道观的门前。 原本以为是个破落狭小的道观,但她们真站在跟前,抬头望着道观大门的时候,却有一种需要抬头仰望到脖子都酸疼的感觉。 程昭昭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比我想象的道观要大一点。” 许纯跟着点头。 池西和管樱樱都没有说话。 管樱樱主动上前扣门,山间观用的还是那种老式的朱红大门,有一个专门的环扣,扣门声很是响亮清脆。 “咚咚咚——” “来了。” 脚步声传来,很快有一个道士打扮的年轻人开了门,露出一张十分年轻的脸——白皙的皮肤,看着不过二十三四的模样,却有一种年轻又沉稳地感觉。 对方一看是四个姑娘还带着一个小女孩儿,主动开口问道,“是管施主带着妹妹过来吗?” 管樱樱点头,拉着小姑娘到他跟前,“是,我带着妹妹过来,她们都是我朋友,听说我要出来,正好也想出来散散心。” 那人打量了池西她们三个人一眼,见她们周身灵光不显,不像是玄门的人,便主动侧过身,“我道号归四,管施主你们随意称呼就好。” 管樱樱对上他的视线,“听说你们道观只有四个人,不会其他人的道号都是一二三命名的吧?” 归四闻言,笑着点点头,“不过都是个称呼罢了。” 管樱樱难得改了往常的平静,看着他,“那倒挺有意思的。” 归四引着她们进入道观,边走边介绍,“道观简陋,几位施主多包涵,我们道观中正式弟子只有四人,不过还收了一些孩童做外门弟子,短则在观中待个几年,长则也有待十几年的。” 他看了眼被管樱樱拉着的女童,后者十分安静,只看着周围,没有哭闹,也没有任何好奇。 他难得看到这么乖巧的小姑娘,“管施主的妹妹也是很乖巧。” 第143节 管樱樱点点头,“她从小就这么乖。” 话说着,她停顿来一下,又忍不住低声问归四,“归四小道长,你实话告诉我,我妹妹命格真的特别富贵到会影响到家里的弟弟?我爸妈就跟魔怔了一样,非得让我把妹妹送过来,但你看她还这么小……” 归四轻声回应,“管施主的妹妹是文昌星降世,文采斐然,注定是用笔杆子说话的人,想必您也听说了。” 管樱樱点了点头,“但是……” 归四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管施主也要知道,凡是文昌星紫微星等真神降世转世,影响力该有多大,家里的气运是会流动的,您妹妹的气运强了,反之,家里其他兄弟姐妹的气运就会减弱,这就是压制。” 管樱樱沉默了一下,“道长的意思是,我的气运也会被压制?” 归四肯定的点了点头。 管樱樱面露无奈,想了想,“那把她送过来也是好事情。” 归四见多了这样的人,每每把人送过来的时候都是依依不舍的样子,甚至还想要随时后悔,但一听小孩子的命格太过贵重反而会影响到自身后,那些人的取舍就十分明显了。 别人怎么都越不过自身的利益。 管樱樱把小姑娘交到归四手上,“道长,我们能不能在这里也住两天?” 归四爽快的应下,“当然,我们道观虽小,但也有专门为香客安排的房间,这段时间来探望的人少,管施主正好也可以住几天观察一下我们道观,也避免为令妹担心。” 管樱樱点了点头。 许纯她们几个人听到管樱樱这么快就搞定了,心里很是高兴,又觉得有些怪怪的,这山间观看着和平常的道观没什么区别,但怎么就专门收纳这些女童? 没一会儿,归四就把她们领到香客住宿的区域,“四位施主可以住一个通铺,不过要是想要离开道观,外出走走,最好是提前知会我们一声。” 怕她们误会,归四主动解释,“观中也只有我们师兄弟四人,人手不足,平日里都需要照顾几名弟子,而且道观外的山里路很是复杂,总是会容易迷路,若是知会了我们,到时候不见你们回来,也好及时来找你们。” 管樱樱连连点头,“小道长说的是,我们都听进去了!” 归四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很快领着小姑娘离开,还能隐约听到他和小姑娘对话的声音。 “你今年多大了?” “你就先跟其他的师姐一起住着,她们也会照顾你的,这会儿她们都还在做午课,等休息了,我就给你介绍。” “你还得在这里住不少年,到时候也会有人叫你读书写字,你不用担心。” “……” 归四一走,房间里四人就有些沉默。 管樱樱也恢复了平日里不说话的模样。 还是程昭昭先打破了沉默,“这个……归四小道长看着对孩子还挺好?” 她说出这话,自己都觉得不得劲儿,又问管樱樱刚才都跟归四说了什么。 管樱樱把归四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程昭昭听后忍不住看向池西,想跟她求证,“池小西,你说这都是真的吗?怎么听起来怪玄幻的?” 在程昭昭眼里,池西的爷爷,青云道人是研究算命的,池西这些时间的表现上也多少会懂一点,总比他们这些半懂不懂的人要厉害的多。 池西笑了笑,“也不全对。” 命理玄学十分复杂,要究其本源,那更是千奇百怪,同样的命格在不同的环境里又会生出不同的变化。如果是按照山间观的说法,这家里还不能有一个特别突出的后代了,否则连同整个家族都会受到影响。 真要是像他们所说,那人也都不用进步努力了,出挑了,就是命格贵重。 池西跟管樱樱要了那个小姑娘的生辰八字,后者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程昭昭和许纯同时望向她,眼睛里的询问之意更是明显——管樱樱不是她的姐姐吗?就算不是,能够借来这个小姑娘还交了大笔的钱,这怎么也该知道对方的生日啊? 池西见状,没有多问。 程昭昭突然发问,“那面相呢?我记得那天青云爷爷他可会看面相了!” 池西摇了摇头,“我看不出来。” 管樱樱闻言,直直看向她,后者朝着她笑了笑。 池西当然不是不会,管樱樱处理尸体和魂体的手段实属上乘,那几个道士看不出小姑娘的不对劲,但是池西却看的分明,那个小姑娘分明就是一个会移动的尸体罢了。 要说面相,那得活着的时候看才有用,人都死了,富贵才华都成了过往云烟,再也有没有任何意义。 第125章 “诶,我们要在这里多住两天,那明天的课是不是要请假?” 程昭昭看向其他人,转了话题。 许纯也附和道,后两天也没太多的课,其中有一节还是昨天布置采访作业的老师。 两人开始跟其他老师说明原因,陆续得到了请假同意的回复——这也是t大历来的传统,对于做事的学生很是宽容,只要有足够的理由。 两人请了假,又开始主动收拾,整个道观看起来都十分干净,她们也就摆放一下物品。 管樱樱把自己的行礼简单拿出来后看向池西,用眼神示意有话想跟她说。 池西刚才那番话,除了管樱樱听出池西的弦外之意,其他人只单纯以为她的确不大会看面相。 池西跟着她出门。 管樱樱没有马上开口说话,只看着池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还是池西先开口问她,“你从哪里捡的小姑娘?” 管樱樱迟疑了一下,“国庆回家路上,路过这里的时候,下游遇到了她,顺手就捞起来了。” 开了头,后边的话就容易说了。 “你可能一早就看出来了,”管樱樱斟酌着用词,“我跟程昭昭她们有点不一样。” 池西没有否认。 管樱樱祖上做的是捞尸的活,跟一般打捞尸体的不一样,他们会专门把捞上来的尸体挂在家里,养起来,养出来的尸体可以跟活人一样,让人看不出区别。 赶尸人单纯是让尸体动起来,但捞尸人却更胜一筹,是让尸体活过来。 不过近年来,道门壮大后,他们这些流派都被打上不正统的标签,生存空间急剧缩小,一般也不会主动在人前显露这种功夫 管樱樱也是,她继承了家里捞尸人的职业,但从小与人格格不入,反而从心里抵触自己的这些能力。 她选择t大就是因为离家远,能够掩盖自己的能力。 没想到上学第一天,她就遇到了池西和青云道人等人,她从小就接触魂体尸体,对活人死人分的很清楚,青云道人倒还好,但她看的分明,其他人都不是人。 管樱樱和池西视线相对的时候,她就有一种自己被看透了的感觉。 池西看她这么坦白,“你想隐藏,为什么又突然说出来了?” 管樱樱笑了笑,“在你面前,我觉得自己没什么秘密,说不说都没有区别,不过那天我回家路上,是先看到小姑娘不愿意去道观,不想和家人分开,这么小个人吵架还挺厉害,把家里人骂的都说不出话来,心里就一直惦记着他们吵架的内容,所以转道来这里看了眼。” 这一眼,就让她没法坐视不理。 管樱樱从河里捞出小姑娘的时候,她衣服兜里还用稚嫩的笔记写了封遗书,上面都是希望爸爸妈妈可以不要生弟弟了,她一定会乖乖的孝顺爸爸妈妈,做家务、赚钱,她长大了以后都能做到。 只可惜,她来迟了一步,捞出来的是小姑娘的尸体。 碰巧,她要回家,就把她带回了家里,利用捞尸人养尸的法子,让小姑娘的尸体恢复到柔软的程度,又招来小姑娘的魂体,让她暂时附身现在上面。 这段时间,她一直把小姑娘带在身边,就是想要找池西帮忙,看看能不能查到这座道观的事情,不凑巧的是,池西一直都很忙,每天不是画符就是不见人影,她也没有找到机会开口。 好不容易碰到了采访的任务,她这边还在犹豫要不要提起这件事情,没想到童储义就提到了,程昭昭和许纯还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池西也跟着一起站在这里。 池西听管樱樱说完,也没说别的,只递给她一个纸片人,“带着这个,也不怕遇到危险。” 管樱樱面露惊讶,“你不多问我别的?” 池西笑了笑,“问什么?捞尸人?我知道这个职业,你们管家也传承千年了,大多是像你这样心肠软和的人。” 管樱樱涨红了脸。 她没有想到池西会这么说,大部分的人,包括玄门中人,听到她的职业后,大部分都露出害怕、不理解,或者直接把她打成邪魔外道,好像她随时就会控制尸体,打乱世界秩序一样。 么久而久之,她自己都对这个职业产生了抵触。 但是池西却说,捞尸人大多都是像她这样心肠软和的人。 管樱樱手忙脚乱地接过纸片人,纸片人自觉缠上她的手腕,甚至自己折叠起来,远看着就跟一个纸做的镯子一样,除了看着有点脆弱外,没有别的毛病。 池西看了看她的手腕,把剩下两个纸片人折成这种形状,分别交给了程昭昭和许纯,让她们能够随身带着。 池西特意叮嘱程昭昭,任何时候都不要随便取下来。 程昭昭一口应到,压根就不知道这是什么,美滋滋的还说这是他们寝室里的标配,没高兴一会儿,她又频繁地朝外面看,忍不住替那个小姑娘担心。 “你们说,归四道长把你妹妹安顿好了吗?那么小一个孩子,她会不会害怕啊?” 管樱樱:“……应该不会。” 那个小姑娘本来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但是被她蕴养以后,无论是魂体的力量还是心智都得到了很大的成长,足够应对一般的情况。 看山间观的情况,也不像是在第一天就对人下手的样子。 她们应该要趁这段时间多观察一下道观,尤其是看看其他住在这里的小姑娘有什么问题。 管樱樱看向池西,除了捞尸养尸,她对其他的一窍不通,只能隐约感觉到山间观如日中天的气运不对劲,却说不出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刚才她坦白了不少东西,池西却是一句话没有多说。 池西站起身,“既然你那么担心,那我们就去找她。” 程昭昭一下子转过身,“真的可以吗?” 池西拿上手机,“这有什么不可以,你们还可以趁走过去的时候多拍两张照片,把这个道观给记录下来,之后采访不还得用到照片吗?” 程昭昭恍然大悟,连忙跟着起来。 许纯和管樱樱也拿好手机出门。 池西领头,四人从客房出去,顺着刚才归四离开的方向摸索过去,程昭昭忍不住感叹这座山上的道观比她想象中的大太多了。 以山间观的规模,四个弟子也没多大的占地,但她们一路走过来,连接了客房和花园的抄手游廊就很长了,走了半天都没见到头的。 许纯看着花园沉思,“这个花园像是有人精心打理的,光四个人都照顾不过来。” 第144节 许家富贵以后,许富贵也想弄点这种带别墅的花园,但后来实地考察以后,一个花园至少需要三个花匠轮流打理,随时照看,许富贵又觉得代价太高,这种也没有什么必要。 这里的花园比许富贵当初看中的花园要大好几倍,每朵花都是精心打理过的模样,所以她才说四个人齐上阵都打理不过来。 池西顺着她的方向看了眼,收回视线,“别多看,越看越觉得好看。” 众人在她的声音里回过神,还对刚才的惊艳有些回味,池西领着她们经过花园,很快就到了她们刚进来的大门,大门连着的是一个院落,往前才是道观的小厅,再往前才是大殿。 一般这个时候也是他们该下午课的时候了。 小厅中央供奉着一座泥塑像,四周的墙面雕刻着道家的一些画面,人物栩栩如生,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就仿佛随时会从壁画上活着走出来。 程昭昭看了一会儿这些壁画,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感觉怪吓人的。” 池西把她拉到自己旁边,“怕就别多看。” 程昭昭赶紧点头,目不斜视,不敢再看旁边的壁画。 穿过小厅,她们就看到约莫十来个小姑娘排成两排整齐地从大殿里面出来,她们脸上都带着严肃的表情,小一点的,手里捧着三字经,大一点的手里捧着道家的经书。 没有一个人掉队的。 走在后边的,还有两个年轻道士,看着和归四一般大,两个道士看到池西她们的时候,面露惊讶,其中一人快步来到她们面前。 “四位施主是今日来观中的?” 他面带微笑,给人一种平和又心静的感觉。 程昭昭连忙点头,“是啊,小道长,归四道长说我们也可以在附近逛一逛,所以我们就想来看看樱樱她妹妹……” “我道号归二,方才领着其他人离开的是归三,”归二保持着笑脸,“归四师弟说领着曾沁去熟悉道观了,晚些的时候会专门举办一个小型的入观仪式,在祖师爷跟前磕头,若是祖师爷认了三炷香,之后几年,她就能待在观里。” “入观仪式?”程昭昭看了眼池西,脑子转的飞快,“我们也能一起看吗?” 归二愣了一下。 以往送人入观的人鲜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应该说,大部分人想要出来逛,都会逗留在花园里面,如果没有他们去找,都没有出现过他们自己走出来的。 程昭昭两只眼睛里都写满了真诚。 归二略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我和师兄弟商量一下。” 程昭昭见状,赶紧点头,后者笑了笑,有问她们要不要去吃饭,一行人又转去道观的食堂,她们很快就看到了刚才那一群从大殿里出来的小姑娘。 吃饭的时候,她们没有像之前那么严肃,脸上有了笑影。 不过一顿饭下来,程昭昭忍不住靠近池西她们,小心翼翼的问道,“为什么我感觉……她们好像……有点倒霉?” 第126章 何止是有点倒霉,几个小姑娘一组,自己打饭盛菜,动作看着也利索,不像那种被宠着长大四五岁的孩子打饭手还会颤抖,偏偏只是看着利落。 她们总是会有各种状况出现。 不是打饭的时候互相撞到,就是打好菜以后莫名其妙摔一跤。 终于捣腾到吃饭的时候,她们也会出现各种情况,塞牙、呛到、噎住,状况频出,一顿饭吃下来,程昭昭在旁边看着都怕那群孩子随时可能会发生危险。 一个孩子容易倒霉,但一大群孩子聚在一起,不管大的小的都是这样,那也太奇怪了。 管樱樱和许纯都看向池西。 池西放下筷子,她就没动几口饭菜,“你们吃完了?” 程昭昭点点头,“你不多吃一点吗?” 池西摇头,意思是她不继续吃了,山间观的伙食实在太一般,吃惯了止一观的伙食以后,再吃山间观的,只觉得味同嚼蜡。 她归元派不中口腹之欲,硬生生就被止一观给养刁了,由奢入俭,实在太难。 她们吃完没多久,归四就领着小姑娘曾沁出现在食堂里,因为腿短步子小,归四还特意放慢了步伐,不过曾沁还是落后一步。 程昭昭立即朝曾沁挥手。 后者看到她,眼睛亮了亮,却是第一时间看向归四,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过去和她们一块儿坐。 归四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去吧,不过明天开始你就要跟其他师姐坐在一起了。” 曾沁乖巧地点点头,加速飞奔到程昭昭怀里,露出一张通红的小脸,“昭昭姐。” 程昭昭拉着她坐下,“我给你去打饭。” 她很快打了一份饭,打饭的时候旁边还站了一个小姑娘,程昭昭眼睛就只顾着看她了,跟其他小姑娘比起来,她实在是长得好看,皮肤又白又嫩,五官精致,像个瓷娃娃一样。 程昭昭想着那群小姑娘都不能好好打饭,还主动问了她。 谁知那个小姑娘看了她一眼,十分冷漠地拒绝了她,并且干脆利落的给自己打了饭,走到一群倒霉的小姑娘旁边坐下,不声不响地吃饭。 程昭昭捧着饭惊奇的坐下,“没想到还有个不倒霉的。” 没一会儿,她又补了一句,“她真的好可爱!” 池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恰好看到她脊背笔直,小口小口地吞咽,像极了年画里的瓷娃娃,比周围的小姑娘多了一分沉稳。 其他几个小姑娘忍不住往她这边投以羡慕的眼神。 “乔乔,你吃饭还是那么厉害……嗝……” 说话的小姑娘咽下一口饭,又差点被噎住。 徐乔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少说话,专心吃饭。” 她又低头吃了两口饭,小心翼翼放慢了速度,一点一点的吞咽,又很快察觉到旁边投来的视线,忍不住抬头,刚好和池西视线相对。 “咳咳咳……” 徐乔一分心,直接就被噎住,咳嗽不停,但往常咳一咳就能好,这会儿却咳个不停,甚至还有一种呼吸越来越困难的感觉。 她低头做出干呕状。 其他小姑娘直接就被吓哭了。 程昭昭唰的一下站起来。 池西比她更快一步,她快步走到徐乔跟前,轻拍着她的背部,“很快就会没事。” 轻柔的嗓音钻入徐乔耳中,原本被卡的胸腔都觉得难受的那种痛苦瞬间减轻。 下一秒,一股力量从背部传来,她整个人往前倾倒,吐出了那一口米饭。 池西见状,随手把她扶起来,“你没事吧?” 徐乔一时间说不出话,只摇了摇头。 归二、归四两人听到动静赶过来时,就看到池西已经帮着徐乔顺好气了,两人松了口气,“多亏了施主。” 池西松开徐乔,退后一步,“举手之劳。” 归四连忙把徐乔带走,再做进一步的检查,看看她有没有受伤,归二则是留在食堂,看着那群小姑娘都吃完了,这才把她们都带回去。 晚上她们还得做个晚课,不过都是自己在厢房里面完成。 归二很快返回,池西她们就站在饭堂门口等他。 归二再一次表示感谢,“今日若不是有施主在,怕是就要出问题了。” 管樱樱忍不住问道,“她们都是像沁沁一样被寄养在道观的吗?” 归二点点头,“都是暂时寄养在道观的,过几年,她们父母就会把她们接回去住。” 池西突然开口,“她们命格不都很好,为什么看着这么倒霉?” 都说倒霉起来喝凉水还能塞牙缝。但那得倒霉成什么样子? 这群小姑娘完美的诠释了这一句话。 归二常听到送女童上来的家长这么问,这一套流程很是熟练,他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正是因为命格太好,所以才会需要寄养在道观压一压,至于这些,也是正常过度的现象,等到时候命格压稳能够下山的时候,自然就会正常了。” 池西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见池西不说话,他只当她是好奇,领着她们往大殿走。 “刚才我和师兄两人都在大殿准备仪式需要的东西,平日里至少会有一个人在饭堂,不会有今日这么危险的事情发生。” 归二适当解释了一句,又给池西她们介绍余下的大殿,直到把她们领到之前的大殿门口。 他冲着曾沁招了招手,“来,我先领你进去让祖师爷认一认,几位施主就暂且在门口稍等一会儿,里面还差一点才能布置好。” 程昭昭好奇地看着归二带着曾沁进去,她探头也只能看到大殿正中摆放着高达五六米的金身像,还有两个身影隐约在走动,并不清晰。 她以为归二说的稍等是等一会儿。 没想到他们这一摆弄,足足过了一个小时,也不见他们出来。 程昭昭百无聊赖的跟池西她们站着,又觉得刚才吃多了,总觉得肚子不大舒服,“许纯,你可以陪我回去一下吗,我有点……” 她捂着肚子。 许纯看她满脸憋得慌,点了点头,“那我们快去快回。” 她们两人赶紧顺着来的路回去。 管樱樱看她们离开,忍不住看向池西,“她们……” 池西面色平静,“放心,不会有事。” 她们两身上都带着符兵,真要是遇到什么,符兵自然会出手,况且她感受到里面大阵的气息逐渐完整,如果程昭昭在这里,很有可能会被吓坏。 她暂时离开也是一件好事。 果然,程昭昭和许纯离开没两分钟,归二就出来招呼她们。 管樱樱只说其他两人回去休息,过一会儿再来,归二也没说什么,只领着她们进门。 整个大殿里面看着也就是供桌上摆着贡品,看不出别的有什么变化值得他们布置这么长时间。 池西环顾四周,视线落在他们供奉的祖师爷的金身上,别的道观供奉的石像、金身会有许多,但大殿内却只会有一个祖师爷,山间观不同,他们这上面足足有四个金身,全都有五六米高,神态各不相同,分别是笑怒伤怜四种神情。 除了归二以外,还有两人一并站在两旁,是之前见过的归三和归四,从进观到现在,归一始终没有露面。 管樱樱皱了皱眉,目光却是落在正中间跪坐在蒲团上的曾沁,后者全服心神都落在了那四个金身上,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 曾沁是她亲手养出来的尸体,但此刻,她却察觉不到她们之间的联系。 第145节 归二上前两步。 这两步,大殿内的气氛陡然一变,仿佛是加了一层滤镜,屋子里的气氛边的十分严肃。 迷雾无端从外面吹来。 头顶落下金粉。 烟雾与金粉混合在一起,将整个大殿内变成了人间仙境。 归二神色庄严,低声念了一段经咒,又提到曾沁的名字,低声讲述着山间观的门规,又说她入了山间观,自然该抛却凡尘俗世,一心向道,除此以外,他还说让她谨记着家人的好,日后一心为家人祈福,不要过于怨念,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的命格生的太好。 人太过出挑,便容易压了别人。 这一讲,足足讲了半个小时,曾沁始终睁大眼睛看着四座金身像,目光逐渐变得虔诚。 管樱樱有一瞬间被这个场景吸引,眼神迷离,再看向归二等人,只觉得他们身上镀了一层金光,好似天上的人下凡一样,让人打心底里生出想要膜拜的感觉。 直到感觉袖子被轻轻跩了一下。 明明是轻轻的跩,但管樱樱却有一种自己这一颗心都被抓住的错觉,她猛地从这种充满神圣感的场景中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居然着了山间观的道! 她正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完全动弹不得,好在耳边传来池西的声音,说是让她不要轻举妄动,等再看看。 管樱樱狠狠松了口气。 池西目睹了归二洗脑的全部过程,他们看走了眼,只把池西等人当成是普通人,准备的把戏也很低级,不过是最初级的障眼法加上一点心理暗示。 无论是这迷雾还是金粉,全都是道家的象征,再加上心理暗示,人自然就会生出膜拜的心理。 这些把戏只是用来迷惑家长罢了。 最关键的阵法还是在曾沁跪拜的蒲团下面,那是一种将人的气运与整座道观相连的阵法,能够强行把人的气运转移到道观身上。 池西站在边上,这种理论她只在一个人身上听到过,且从未实践过。 她脑海里嗡得一声,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 “天下气运变化难以捉摸,我归元派如今看着香火旺盛,难保日后不会没落。” “不会有那么一天,在这之前,我就会设法广招弟子,让归元派的气运与门下弟子相连,只招那些命格极佳的弟子!” 她直接抡起袖子暴打了他一顿,“你都在胡说什么!命里定下的就是定了,这种损阴德的法子注定不能长久,我归元派要是注定没落,那也是命中注定。” 他却一动不动,站着挨打,就用那双眼睛看着她,问,“所以师父说我会死,也是会看着我去死吗?” 池西愣在原地,没有想到他突然会这么问。 她想不起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你今日在祖师爷前跪下受三炷香,便是我山间观的记名弟子。” 归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归三、归四两人同时上前,走进阵法覆盖的范围内。 池西陡然清醒过来,就看到曾沁从他手里接过三炷香,端端正正跪在跟前,磕了两个头,眼看就要弯腰磕第三个。 第127章 这关键的第三次磕头,却怎么都磕不下去。 曾沁脑袋前仿佛隔了一堵厚厚的墙,让她硬生生挺直了腰背,半点不能低头。 她的变化引起了归二他们三人的注意,在道观里这么多年,他们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三人心里一惊,忍不住上前查看,然而他们伸手往前探,什么也没有摸到。 再者,最近道观也没有被人盯上,周围更没有出现任何的灵气波动。 池西见状,适时走上前,故作犹豫状,“三位道长,这是……” 她看向曾沁,又把目光转移到三人身上。 归二脚步一顿,差点忘了旁边还有两个围观的人,他与其他两人视线有一瞬间的交汇,面色如常,“两位施主,这……祖师爷还不肯受曾小施主的香火,怕是觉得她还不够虔诚,想要再考验考验。” 池西眨了眨眼,扭头看向管樱樱。 曾沁明面上还是她的妹妹。 管樱樱收到池西的暗示,面露担忧,忍不住看着他们三人,“那……这会不会影响到我妹妹在道观里寄养的事情?毕竟她情况特殊,之后也不能再住家里啊。” 归二闻言,重新露出微笑,“管施主放心,小施主的情况以往也有出现过,她就在祖师爷跟前多跪两日,把心里的杂念摒除便可,不会影响到什么。” 管樱樱面上一松,“那就好,小道长,那我们今晚……” 归二连忙说道,“今日的仪式暂且不能继续,曾小施主就在这里多跪一会儿,认一认祖师爷,稍后我带她回去休息,两位施主不如就先回去?” 池西与管樱樱当即同意。 管樱樱走之前还叮嘱曾沁,让她好好的跟祖师爷说一说。 曾沁重重点了点头,乖巧软绵地应声,“姐姐,我一定会好好跟祖师爷说说的。” 归三领着她们出门,一路护送她们到客房,他前脚刚离开,程昭昭和许纯她们就冲出来。 程昭昭满脸震惊,“我、我、我……” 池西指了指周围,“我们进去说。” 四人一块儿走进屋子,程昭昭赶紧锁上门。 许纯帮她说了接下去的话,“我们回来的路上还挺顺利,走过去的时候却发现总是被花园吸引目光,忍不住就过去看,走了半天,我们反而自己绕回来了。” 在她们开口的同时,池西在周围布下了屏障,不会被其他人听到。 管樱樱点头赞同,“先前我们路过那边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差一点就被花园吸引。” 程昭昭到这会儿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可不是吗!真是邪了门了!每次感觉自己的魂儿都被花给引走了,明明平常的时候再好看的花也就多看两眼而已。” 她说着,忍不住看向池西,“多亏了池小西你送的平安符,每次我们入神的时候,平安符就会发热,我们就回神了。” 她们两个人能从花园回来,也是因为平安符,不然到这会儿,她们都还站在花园里面赏花。 程昭昭经历过这个诡异的花园以后,就觉得整个道观都透着一股不正经的感觉,她忍不住问起她们刚才观摩仪式的情形。 管樱樱实话实说,只说曾沁给祖师爷磕头,第三个却怎么也磕不下去。 程昭昭听到这里,又觉得诡异又松了口口气,“好险没有磕完,谁知道磕完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要是这个道观还吃人呢!” 池西:“……” 管樱樱:“……” 倒也没有吃人,毕竟道观里这么多个女童寄养时间到了以后还是下山回到了亲生父母的身边。 四人又说了会儿话,只觉得道观都阴森森的,尤其是程昭昭,说到后边就招呼她们一起洗漱爬进被窝里面,自己那通铺也不敢睡了,就睡到了池西和许纯中间,盖着被子露出一个脑袋。 她扭过头,看着在边上的管樱樱,“樱樱,你要不要睡过来一点啊?” 管樱樱:“……好。” 她卷着被子挪动到池西旁边。 四个人小半边的大通铺。 程昭昭说着害怕,却是最早睡着的一个,管樱樱和许纯都因为道观的事情有点睡不着,两人翻了个身,想要跟池西说两句话,却发现池西也已经闭着眼睛睡过去了。 她们轻声喊了池西两下,见她没有回应,却发现了对方都还没有睡着。 许纯索性裹着被子换了个地方,睡到了管樱樱旁边,和她唠叨两句。 池西却没有真的睡着,而是借助闭眼以后,魂体直接离开身体,飘到了大殿附近,想要再回来看看。 大殿的蒲团下布置了阵法,阵法启动后就会自动将人与道观的气运相连,逐渐把人的气运转移到那四个金身之上,看到曾沁磕头,她就做了点手脚,没有真让她磕完三个头。 否则到时候气运相连,就很容易发现她身上的那些问题——人都死了,哪里来的气运,道观抽取不到气运,曾沁反而会泄露出鬼气。 池西一直在大殿外等到他们带着曾沁出来,期间他们还试图让曾沁磕头,却发现每次都只能磕两次,第三次怎么都不能低头。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他们终于领着曾沁离开大殿。 她正想着进入大殿看看,魂体一动,却发现角落里还蹲着一个人,对方缩在那里的时候没有露出一点气息,一直到这会儿她人开始动了,才被感知到。 池西有些惊讶。 这小姑娘就是白天差点被米饭噎死的徐乔,却不知怎么的就能隐匿住气息,还半夜躲在角落里,甚至连她都没有察觉。 徐乔猫着身体,偷偷摸摸进了大殿,没有发现她身后还跟了一个池西。 大殿里所有的灯都已经熄灭,只有案几上摆放的两根蜡烛和四柱清香还在燃着,烛光照射在四座金身上,从底下抬头向上望去,只有一种青面獠牙狰狞的感觉,根本不像平常到道观里的那些塑像那么平和。 徐乔只抬头看了一眼,她不知道摸进来多少字,早就习惯了这个情形,没有被吓到。 不过她走得很慢,这里面黑灯瞎火的,烛光忽明忽暗,很难看清大殿里面的那些情况,她又倒霉,走一步都得仔细地确认前面的路况,就怕绊倒或者发生别的意外情况。 人身安全是一方面,她还怕被归二他们几个人发现了。 她的那些小伙伴,不管是大一点的还是小一点的,全都认为归二、归三、归四他们三个当成是收养她们的好人,还说什么家里人都不要她们了,要是没有这个道观,她们都不知道会在哪里。 徐乔对此嗤之以鼻。 她直觉很准,在那三个人身上,她只能感觉到一种来自心里的恐惧和害怕,每次在大殿里面上课的时候,她也能感觉到同样的感觉,所以她很抵触来大殿里面。 甚至有时候会故意撒泼打滚,为的就是躲避来大殿上课。 一次两次还不明显,她在到道观里面呆了三年的时间,从那么点萝卜头长到了五六岁的小大人,她早就发现各种的差别了! 其他小伙伴都太倒霉了。 而她,只要稍微小心一点,还不至于变成跟其他人一样。 徐乔更加坚定归二他们不是好人的这个想法,不过平时他们三个人看似很是温和,但对她们的掌控太严密了,要不是一年前遇到了有个小姐姐,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逃脱归二他们的监视,更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地偷摸进大殿里面来找证据。 不过最近小姐姐不知道为什么不见了,她只能自己一个人进来。 徐乔往正中间那边挪动,这段时间来,她终于能够隐藏自己不被归二他们几个人发现,也是过了好一段时间进行确认,她才敢开始摸进大殿里面。 大殿两旁都找的差不都了,什么都没有能够发现,她就开始往大殿中央的金身附近开始摸索。 她人小腿短,这几年长高的不多,连案几都够不到。 四下望过去,大一点的桌椅也搬不动,肯定会发出动静,就只能寄希望于地上摊着的蒲团,都是平日里她们在大殿里上课时跪坐的蒲团。 徐乔小心地把周边的蒲团拖到案几附近,又把一个一个蒲团累上去,看着高度差不多了,她还用手撑住往下按了按,见蒲团还是很稳固的堆叠在一起,这才小心翼翼的往上爬。 第146节 案几上除了香案蜡烛外,空无一物,甚至连平时归二他们摆放的供品也没有。 徐乔瘪了瘪嘴,虽然也没期望今天就能发现什么有用的证据,但什么都没有,还是忍不住失望。 她想了想,案几上没有,但大殿里最显眼的就是四座金身,万一上面藏着什么证据呢?她目光灼灼,就想靠着蒲团爬到案几上,再往金身那边爬过去。 还没有等她实施行动,大殿外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 大殿里安静地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的清清楚楚,外面一传来说话的声音,徐乔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她脸色惨白,整个人没有一下子站稳。 左摇右摇,根本没能够抓住案几,人重心向后,蒲团随之散落一地。 徐乔心道她这条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就算她落地后还能找到地方藏起来,但一地的蒲团很明显就被人动过,根本没有时间放回原位。 眼看她就要摔在地上,徐乔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避免自己发出声音,心里暗自祈祷自己摔在地上的声音能小一点,再给自己一点躲起来的时间。 门“嘎吱”一声被打开。 归二、归三、归四从门外一起走进大殿。 微风顺着门,从外面吹进来,案几上的烛光影影绰绰,忽明忽暗,混合着月光散落在地上…… 第128章 徐乔瞪大眼睛,眼睛里满是震惊,她浑身都不能动弹,只看着归二他们三个人走进来,视线扫过她在的位置。 她身前没有任何遮挡,在他们视线停顿的那一瞬间,心跳几乎快要停止。 好在归二等人的视线一扫而过,很快就走到了金身跟前。 徐乔才注意到,本该散落在地上的蒲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归原位,仿佛没有人动过。 “看你紧张的样子,我以为你胆子有多大。” 她听到熟悉的女声从她背后传来,差点吓得魂儿都飞出来了。 背后又传来一阵轻笑,往她头顶拍了拍,那种晕眩游离的感觉很快散去。 她不知道自己的魂是真的飞了。 徐乔没法动弹,也不能回头确认对方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人。 但刚才对方分明说话了,归二归三他们几个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自顾自整理案几,又开始说话。 “今天那个曾沁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从来没有出现过不能磕头的现象。” “她的命格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吗?” “没有,只比常人运气好一点,本来还看不上她这点气运,但她爸妈给钱给的多,一听是命格太好会影响到儿子,恨不得立马就给送走。” “……” 三人边收拾了案几边说话,在香案上插了三炷香,青烟在香案上方聚而不散。 “不过这几天的气运收集的也差不多了,不知道归一到外面找人找的怎么样,再过几个月,有三个人就该到下山的时间,不然死在道观里容易引起被人注意。” “我们问问他。” “嗯,最近几年人的观念都变了,很多家只有一个女儿,这气运好的女童可不好找。” 归二、归三、归四三人分别跪拜在蒲团上,对着金身闭目念咒。 香案上方聚拢的烟雾又飘散开来,将他们三个人都笼罩在内。 隔着一层烟雾,他们三个人的面容逐渐模糊,仿佛变成了同一张脸,却又有些不同之处。 徐乔的眼睛从刚开始就瞪得不能再更圆一点,要不是浑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能够转动,也不能张嘴发出声音,这会儿她哪里还能控制住自己心里涌出来的惊恐感。 ——那三个人居然逐渐变成了金身上的那三张脸,五官都是一样的,唯有脸上喜怒哀乐的表情不同! 三个活人在眼皮子底下变成金身。 这简直就让人匪夷所思!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还在后面,被烟雾笼罩的三人一动不动,但他们的上方却出现了一个由烟雾变成的人影,一个人四个头,赫然就是归二、归三、归四,多出的一个便是至今仍未出现过的归一。 “归一,你找到人了吗?”归二问道。 “找到了一个,那家人还在犹豫,我跟人说了,他们如果留着这个女童在身边,他们就没法生出儿子。” “那你这进度还得加快,再有三个月,陆续就有三个女童下山。” “我知道。” “我们还是先把气运收一收,这几天我活动的时候都觉得很吃力。” 这一提议得到了四人的认同。 烟雾聚成的人影将重新化为一阵青烟,围拢在金身周围。 原本长相斯文又年轻的三个人却变得异常苍老,外露的皮肤,尤其是脸、脖子和手的位置,皮肤松弛到耷拉下来,仅有一层骨头和一张皮,皱皱巴巴地堆在一起,完全看不出他们白日里的那副清秀的面容。 看着他们这幅样子,徐乔都得怀疑他们还能不能有力气站起来,怕是动一下都有可能会骨折摔倒,下一秒就得断气了。 她生出一种难以捉摸的恶念,这个时候如果冲出去,抡起蒲团狠狠打在他们身上,能不能就把他们的骨头给拍散了! 可惜,她还是动弹不得。 徐乔只能眼睁睁看着围绕在金身周围的烟雾转了几圈,带着一些驳杂又很亲切的气息重新回转到三人身上,没多久,烟雾均等地钻进他们身体里面,或者说,是被他们吸收地干干净净。 他们三人的面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回年轻,脸上的胶原蛋白充盈的程度,完全看不出他们刚才是怎么一副苍老的模样。 三人脸上带着各自的神秘莫测的表情,相互对视一眼,站起来后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这才并排走了出去。 大殿里重新恢复了平静。 “你还愣着干什么?”池西看了眼呆愣的徐乔,从她背后走上前,站定在中央的金身面前。 徐乔听到她的声音,才猛地回过神,察觉到自己终于可以动弹。她的视线忍不住追寻着池西,就看到她伸手在香案上敲了敲,又弯腰拎起正中间的那几个蒲团,一一都翻看了一遍。 那些都是她看过的,底下什么东西也没有。 她终于忍不住朝她那边走了两步,“你在看什么?那边我都看过了。” 池西正拎着其中一个蒲团,闻言转头看了她一眼,就这么小个人儿,伸直了脊背都还没她腰这么高,“我知道。” 她跟着徐乔进大殿,全程目睹了她翻找的过程。 徐乔见她还盯着地上看,张了张嘴,终于鼓起勇气,“姐姐,你是来抓坏人的吗?” 要不是池西,她刚才早就摔在他们三个人跟前,完全想象不到被他们发现以后会是什么下场,但肯定的是,她绝对不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跟池西说话。 池西盯了会儿地上,又翻开下一个蒲团,动作没有停顿,“差不多吧。” 徐乔眼睛一亮,“姐姐也觉得他们几个都是坏人?!” 池西把四个蒲团都翻遍了,才直起身,“你觉得他们不是好人?我看他对你们都挺好。” 徐乔下意识做了一个嫌弃的表情,“其他人都觉得他们很好,我从小直觉都很准,我每次靠近他们几个人都觉得特别害怕,而且我还碰到了一个小姐姐,她都告诉我……” 徐乔猛地停下来,才意识到自己把什么都说出去了。 池西走到她跟前,拎起她的后领,“我先把你带回去,免得到时候你被发现,你继续说。” 徐乔犹豫了一下,“我遇到的小姐姐和其他人不一样……她可以穿墙,还有一身的血,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怪物。” 池西听到这话,刚走到门口准备开门的手一顿,低头看向徐乔。 “你说是这种?” 池西伸手穿过大门,顺便还把徐乔一并从里面带出来了。 徐乔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尖叫出来,又因为捂着嘴,这张脸都扁了很多,说话模模糊糊的,“姐姐,你也能穿墙!” 池西:“你刚才也穿墙了。” 徐乔:“……好像是的。” 徐乔有一些兴奋,面对池西展露的能力,她这次也不隐瞒了,“我是很多个月前遇到的那个小姐姐,她说我是第一个能看到她的人。” 她说到后面神情又有些低落,“她告诉我,从道观里回家的那些小伙伴有的很快就死了,要不就是像她那样,倒霉的长大后被破嫁给不喜欢的人,没多久也死了。” 她抬起头,“姐姐,刚才吃饭的时候,你肯定也看到了,其他人也都很倒霉,他们真的是坏人,你要是想抓坏人,把他们都抓走好不好?” 徐乔长得实在可爱,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看着你的时候,眼睛里都是真诚。 池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你这几天乖乖的不露馅儿,我就考虑一下。” 徐乔听出她的意思,猛得一顿点头,“我答应我答应,我绝对不会露出马脚!” 池西看了她一眼,一路把她送回到她的住处。 徐乔和所有人的小姑娘一起,大大小小都在一个厢房里面睡大通铺,小孩子睡觉都不老实,横七竖八的在大通铺上面,一时间也看不出哪儿有少一个人。 难怪徐乔感在半夜溜出来。 池西看着徐乔摸到床上躺下,就准备离开。 “姐姐。” 徐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池西回头,她在被子里探出一个脑袋。 “之前带着我溜出去找证据的小姐姐都没有出现,如果姐姐能看到她,一定要告诉她,她没来的这几天,我也很努力在找证据,我没有退缩。” 池西愣了一下,没说话,冲她挥了挥手。 她并没有告诉她,那个人一直跟在徐乔身边,她大概是最近气运被吸走了太多,灵气不足,天生的阴阳眼开始弱化,因此看不到。 但是那人却一直隐蔽自己的气息,用自己的鬼气补充着她流失的气运,否则徐乔会比其他小姑娘更悲惨。 以对方魂体虚弱的程度,也坚持不了两天就会魂飞魄散,也亏的对方气息微弱,加上徐乔体质特殊,才没有让道观里那几个人发现还有别的魂体存在。 池西临走前给那人补了一道鬼气,让她能坚持更久一点,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做。 她一直到临近天亮的时候才回到自己身体里面,其他三人还没有醒,她悄无声息的爬起来,掏出纸笔,在上面画出在大殿蒲团下刻画着的那四个阵法。 这四个阵法乍一眼看上去一样,但细分时就能发现每一个阵法都做了细微的改动,更贴合他们四个人分别的能力。 第147节 池西看着这几个阵法,露出思索的神情,脑海里不由自主回想起晚上那三个人合成一个人四个脑袋的样子,跟四不像硬是拼凑的一样,能力模仿四大护法,却是合成在一个人身上,又像是上古的九头蛇,不知道这四人是从哪里学来的稀奇古怪的功法。 不过看到他们使用的阵法后,她已经有了新的思路。 就等他们重新举行仪式的时候了。 池西等的这个机会等了两天。 第129章 这两天,池西她们四个人除了没有去道观外头晃悠以外,几乎把山间观都给逛了一遍,还故意凑在一起拍照,让归二等人看的心惊胆战,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池西她们看着跟普通人一样,没有任何灵光,偏偏却不受道观里那些隐藏的迷阵影响。 归二不得不被单独分出来暗中跟着池西她们,一方面是警惕她们发现什么异常,另一方面却是避免她们走到什么不该走的地方。 每每在这个时候,归二就会从各个地方突然出现,让池西她们前往别的地方。 这么两天下来,池西她们拍了不少一手的照片,也对整个山间观有了大概的了解。 到她们住在道观的第三天,归二一早就出现在她们客房门口,微笑着看她们,“四位施主,这两日曾小施主和祖师爷沟通也差不多了,今日可以再试一试。” 管樱樱做出惊喜状,“真的吗?” 归二点了点头,心道要是这次再不成功,只能归结到曾沁的气运还不足以到被金身吸收的程度,也只能当做是让她交钱寄居在道观里,等时间到了,再把她送下山,也是便宜她了。 “四位施主请前往参观。” 这一次,他们没有让池西她们四人在大殿里观摩,归二只说怕像上次那样,说不定是祖师爷对有外人观摩不喜。 管樱樱闻言,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池西,见她没有任何表示,连忙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归二便带着曾沁一个人进入大殿。 她们都站在大殿外面,奇怪的是,大殿的门敞开着,一会儿就是上早课的时间,也有不少的女童坐在里面,偏偏她们从外面望进去,却觉得不大能看得清楚,好像所有的东西蒙了一层雾气一样。 池西眼里闪过一道亮光,下一秒,大殿里的情形便清楚的展现在她的眼前。 与前两天一样,归二、归三、归四分别站立在三个方向,由归二念咒,再让曾沁上香磕头,整个流程清楚明朗,一直到最后一步磕头的时候,曾沁连磕两个头,在她准备弯腰磕第三次的时候,一阵清风拂过,硬是将整个大殿都笼罩了起来。 从外面看,大殿里却连模糊的影像也不见了。 程昭昭急匆匆地想要上前,被管樱樱一把拦住,“别去!” 后者忍不住看了眼站在原地不动的池西,心道这个变化一定跟池西有关,这两天池西都不知道神神叨叨地做什么,经常在纸上涂涂画画,一个又一个的符号拆解开来,看着像是符咒,但又不像,都是管樱樱没见过的。 程昭昭想说点什么,看到管樱樱脸上是从见过的严肃表情,她也不敢再冲上去,只低声问她,“曾沁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管樱樱摇头,“你放心。” 就算出了事,她也只是一具尸体了,她还能再养起来。 不过这话,她就没有跟程昭昭说明白,这几天里,程昭昭尤其的照顾曾沁,两人的关系比谁都好,反正这件事情结束以后,她们也不会有过多的接触,倒不如让程昭昭觉得曾沁过的还挺好。 三人和池西站在一块儿,就算看不到里面的情形,眼睛却是紧紧盯着里面。 大殿里面,远比她们预计的要混乱。 清风转为大风,硬生生将殿内的迷雾和金粉吹的一干二净,金碧辉煌的大殿原形毕露,从里面看,只是一间屋顶都漏了好几个洞,阳光从缝隙里倾泻下来,散落在地上,斑斑点点的。 说的文艺点儿是浪漫。 说的现实一点就是破旧。 “谁?出来,不要装神弄鬼。” 归二、归三、归四神色戒备,三人周身灵气外露,气场相融,比单人更是扩大了几倍有余,尤其是配合着金身的力量,他们三人加在一起,气场快比得上四大道观的观主了。 他们也觉得这骇人的力量足以应付寻常的道士。 然而,他们遇到的是池西,四大道观的观主在她眼里远远不够资格,之所以要等到仪式进行的时候,只是因为他们道观里只有三人,在仪式开展的时候,才会把在外面的归一同金身联系在一起。 换句话说,只要有金身在,不关闭阵法,他们四个人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怎么都跳不出绳子的掌控。 池西的鬼蜮将整个大殿都笼罩在里面,强硬地控制住中央的金身,又将曾沁控制住,这个仪式以曾沁为中心,只要她这头不磕完,仪式就不会终止。 屋子里所有女童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呆愣地在蒲团上一动不动。 唯独徐乔脸上露出高兴的神色,她知道是池西要动手了!她等了两天了,一直都在想坏人什么时候才会被抓走! 池西的身影显露在归二等三人面前。 “是你?!”归二颇为惊讶,连着几天了,就没看出池西还有这种本事。 但在这个时候,他们三人谁也不敢露出嘲讽,能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地隐藏起能力的人,绝对不是什么无能之人。 池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你们的功法是从哪里来的?” 归二他们没想到池西还会好奇这个,只要她有想知道的东西,他们就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他们脑海里不约而同闪过这个想法,池西却没有给他们任何开口的机会。 在对上池西的目光时,三人脑海里同时一震,思维都仿佛凝固起来,无法进行任何思考。 池西平时只会利用催眠得知自己想要的了解的东西,但这会儿却更加粗暴,甚至不顾会不会让人变成傻子,直接利用自己的意识把他们三个人都控制住。 他们三人记忆里的画面,逐步展现在她的眼前。 一百多年前,他被仇人追杀,身受重伤,慌不择路地躲进了山洞里面,奄奄一息,没多久就失去了意识。等到他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还躺在山洞里面,并没有人追进来。 更离奇的是,他醒来时一下子就能跳起身,身上的伤口全都愈合了。 他惊奇之下,转头就看到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衣里面的人,对方背对着他,用沙哑的声音问他,“还想要继续活下去吗?” 他不能理解对方在说什么。 毕竟自己现在就活的好好的。 不过他很快就懂了,他醒来没多久,身体就出现了各种老化,行动迟缓,眼看寿命将近,他才从对方那边得知是用他自身的寿命治愈了他的伤口。 他头一次知道寿命有这种用途,他当然是想活下去的。 得知他的迫切想法后,黑衣人给他扔了一本书,里面记载的就是利用别人的寿命、气运来达到为自身延年益寿永葆青春的方法。 不过这种功法需要由四人一条心才能施展,要求极为苛刻。 他在黑衣人的教导下,将自身一分为四,除了一个主控的人以外,幻化出了其他三个人,与道家的一气化三清类似,感觉十分神奇。 有了施展条件后,他走出山洞,在附近找了一个破旧的道观,尝试着将自身和道观合二为一,双方气运相连,其他幻化出的三人同时外出寻找命格贵重的人。 他的运气很好,没多久就发现人多是重男轻女,要找命格贵重的男人来道观难,但略施小计,找到命格气运都好的女童却不难,很快,道观就走上了了良性循环的道路。 那个黑衣人给了他全程指导,在确定他可以之后,很快就离开。 在离开前,对方给他取了一个道号,名为归一。 从此归一、归二、归三、归四,四人就正式在山间观里扎根下来,道行也在掠取观中弟子的气运后逐步提升,没多久,归一就为自己的报了仇。 原本,他也只想着报仇就好。 但人的贪欲总是无穷无尽的,他开始逐步想要更强大的力量,更多的金钱,同时也学会了更多的道术,利用方寸之术和障眼法,将整个道观口扩大了无数倍,又为自己重塑金身,蒙骗了无数把女童送到道观里来的人。 在归一看来,那些人本来就心术不正,他完全不会出现任何负罪感。 至于那个黑衣人,在给他取了道号以后就消失在了山洞里,多年以来,山洞崩塌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这个人一样。 池西在对方脑海里看到黑衣人的背影时,却是从未见过的人,就连气息也完全不同。 她本来以为会是已经死去的徒弟,没想到不是。 一个人死而复生不觉得奇怪,但刻在骨子里的气息很难发生变化,她的徒弟,化成灰,她也该认得出来。 池西退出三人的记忆里面,却发现那三个人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意,甚至隐隐有些得意。 归二阴恻恻地笑道,“你不要忘了,我们三人是受控于归一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大殿外传来程昭昭的尖叫声。 归二阴仄的笑脸上带着一丝得意,“你如果不想给你的那几个朋友收尸,现在就最好把仪式给中断,不然……” 池西站在原地,面色不变,“不然怎么样?” 归二、归三、归四同时露出威胁的神色,“不然你那三个朋友就会直接死在道观……” 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完,下一秒,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池西,“这怎么可能?!” 池西手里握着观观,“有什么不可能的?” 大殿外,所有的草木都活了过来,本该将程昭昭等人捆绑起来,但在它们触碰到她们身体的前一秒,三个符兵同时将人护在其中,挥动手中的灵气剑,不等程昭昭尖叫完,所有的草木都被尽数斩尽。 其中一个符兵还趁机揉了揉耳朵,瓮声瓮气地安慰,“别叫了,耳朵都被你震聋了。” 程昭昭呆滞地站在原地,对眼前的一切都反应不过来,和大殿内的归二等人表情如出一辙。 池西脚尖点地,直接落在金身的上方,抬手就要敲击在金身上…… 第130章 “砰——” “砰——” “砰——” 一下又一下沉闷的声响。 木棍看似是轻轻抬起,落在金身身上,却是每一下都能让金身出现一条裂缝。 归二、归三、归四痛苦倒地,三个人都翻来覆去,仿佛池西的棍棒是落在他们身上一样,棍棍到肉,而裂开的金身上,时不时会冒出一些灰白色的气息,像是烟雾,扩散在大殿之中,有些气息则很快像是找到了主人,没一会儿就融入到其中一些小姑娘的身体里面。 而更多的灰白色气息却是游离在周围,跟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池西见状,甩了甩手腕,直接上龙脉上场。 这些灰白色无主的气息又是那些离开道观后又已经死亡的女童的气运,无论是谁收了都会有附带的因果产生,但龙脉不同,它是天地之气的精华凝聚而成又生出灵智的灵气,本身主掌一方气运,吸收了这些无主的气运,不会对它造成任何影响。 龙吟声响彻大殿。 龙脉本来就被镇压了几百年,平日里最痛恨的就是这种妄想要夺人气运的人,简直就是人渣中的人渣,它愤恨的吸收这些无主的气运,恨不得贡献出一丝龙气来,让这几个人原地爆炸! 不过也不用等它出手。 池西将代表三个人的金身敲碎后,三人瞬间化成三道青烟,融入进了仅剩下的金身之中,他们本该是归一身上幻化出的,如今金身被破,道术也被破除,却因为分离已久,他们并没有合二为一。 第148节 连同归一一起,四道魂体挤在一个金身里面,随时都有被对方吞并的危险。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当然是谁也不想被吞并,就连归一这个主控的魂体也是一样。 池西冷眼看着他们在金身里面内斗,又从裤兜里掏出原工出品的镜子,镜子里面很快闪现出他们四人的身份来,经过这么多年,那幻化的三人也早就有了自己的命格。 她直接召出一道鬼门来。 牛头马面从鬼门里钻出来,自打原工的地府系统逐渐的完善后,这就是个额外流程,不过因为是池西的缘故,它们也不会拒绝这种召唤。 “池西大人。” 牛头马面看向那一个金身。 池西简要的说明了情况,就让它们先把金身拖回去,让几位判官自行定夺,按照这四人的作为,别说投胎的希望,光是受刑的数量就多到无法列举。 金身消失在所有人眼前。 周围的欺负仿佛回到了往常的时候,唯独那高大上的大殿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破旧的屋子,那么多的女童都挤在这个屋子里面,显得有些拥挤。 徐乔一下子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向池西。 金身被打破后,无数的气运都回到了她的身上,她现在又能看到跟在她身边的小姐姐了,不过对方看起来状态十分不好,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下意识就跑向池西。 一个团子扑到身前。 池西伸手把她扶住,“跑这么急?” 徐乔抬起头,眼泪汪汪,“姐姐,你快救救这个姐姐!” 池西看了那个虚弱的魂体一眼,顺手就把她塞进了鬼门里面,对方这么虚弱除了贡献了一部分鬼气去弥补徐乔的气运外,更大的原因是因为逗留在阳间太久。 徐乔本身就属于气运旺的人,阳气足,她俩呆在一块儿,那就更伤了。 徐乔眼泪都没来得及流出来,就看到池西把那个姐姐弄没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还是池西先开口,“她已经死了,去了地府能重新投胎。” 徐乔:“……” 她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 池西看了她一眼,没弄懂对方已经得救了她还在哭什么,不过眼下更需要处理的是这一屋子的小姑娘,所有人都呆滞地看着她。 她掏出符纸,画了一个安神符,让除了徐乔以外,所有人都原地睡了过去,等睡醒以后,她们就会忘记刚才看到的那些恐怖的画面,以为她们只是做了一个梦。 事情尘埃落定。 池西顺手收了鬼蜮。 殿内仿佛又亮了好几个度。 在外面的程昭昭等人被符兵牢牢护在中间,眼看那些草木像是斩不尽似的,下一秒,所有草木同时枯萎,周围原本亮堂又敞亮,带着勃勃生机的大院突然就变成了狭窄又空空如也的小院。 符兵消失在她们眼前。 四人站在一颗枯树跟前,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管樱樱才看向自己的手腕,发现符兵又回到了手腕上,她下意识看向大殿。 哪里还有什么大殿? 眼前就只是小院子里一个破落的房子。 她快步走上前,就看到池西拉着徐乔和曾沁两个人从里面出来,而池西,看起来更是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没有乱,一点没有受伤。 管樱樱心里彻底松了口气,她连忙走到池西跟前。 池西看了她一眼,“都解决了,我去联系人来处理。” 屋子里一堆的小孩子,还有这整个道观发生的那些事情,都需要道协的人过来处理。 池西的声音在院子里出现,许纯和程昭昭两人终于反应过来,许纯表现得还好,毕竟是见识过地府的人,但程昭昭却是彻彻底底地的懵逼了,她根本没有想到道观还会大变样,她们这几天实实在在见识过道观雄伟庄严的样子,再对比眼前这个小破院子。 她根本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许纯,你看清楚了?你还记得,这里,就这里,本来这棵树多茂盛啊!” “还有这里,这里本来是个大花坛,我们还说花打理的真好!” “那个大殿,大殿不是容纳几百个人都不是问题吗?这这……现在一眼就望到尽头了啊!” 程昭昭絮絮叨叨,又想到什么,连忙掏出手机,“我们不是还拍了照吗?!” 她一看照片,顿时都忘了自己的声音还能发声。 照片里哪儿还有什么花团锦的花园和雄伟壮丽的大殿,实实在在就是一间小破院子,她们就在这个破院子里面拍来拍去,很多都是重复的角度,但分明…… 记忆里面她们根本没有重复拍照。 程昭昭彻底傻眼。 池西这边联系了冯胜道人,得知对方很快就会带人和警察过来以后,她就挂了电话,转头看向一脸懵逼回不过神的程昭昭,“他们可能在我们到道观前就用了一些催眠暗示的手法。” 程昭昭呆滞地看向她,一脸不相信。 池西解释了这一句以后也没有再解释什么,程昭昭这边需要时间来接受事实,等她反应过来了,自然而然就会接受这个解释了。 至于以后如果她还能见识更多的玄学的事情,她也就不会这么惊讶了。 她们领着徐乔和曾沁在道观门口的台阶上坐着等人过来。 程昭昭见其他人接受良好,进行了自我暗示以后,也慢慢接受了她被催眠的事情,搂着曾沁在安抚她,惹的管樱樱频频朝她那边看过去,心道曾沁比她接受度要好的多。 至少,曾沁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约莫等到中午,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肚子的叫喊声时,冯胜道人才终于带着道协的人和警察两方人马感到了山上。 冯胜道人第一时间掏出了便当,“想着山上应该没什么吃的,老道来的时候专门给带了。” 池西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态度莫名的好,一边接过了饭盒,又把其他的分给其他人,早饭午饭都没吃的众人,此时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蹲在一旁吃饭。 徐乔还是小心翼翼地打开饭盒,举止中带着一丝沉稳。 池西瞥了她一眼,没有提醒她气运都已经回来,她不需要再这么小心翼翼。 她们蹲在外面吃饭,冯胜道人带着所有人进道观处理事情。 一个屋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近二十个孩子,还躺着三个莫名暴毙的看着还是人形的干瘪的尸体,引起了警方的高度重视。 好在冯胜道人提醒他们说这些女童只是睡着了而已。 道协与警方相互合作,很快就把屋子里的人和尸体都带下了山,整个案件表面上以拐骗的案子作为终结。 至于池西这边,少不得跟冯胜道人补充了一些细节,也说那几个人寿命已尽,都被鬼差给带走了,到地府再受刑罚,冯胜道人听池西将的那些过程,从头到尾都是生气。 更气自己没有及早的跟进,否则也能少几个女童受骗。 这个案件还有有些连锁反应,包括以前被送下山的女童离奇陆续死亡的消息被报道出来,无数的家长知道自己上当受骗后,更是后悔不迭,然而有的人已经死了,至于那些能否接受亲人如此对她们的女童,也需要再接受心理疏导和辅助后再进行判断。 池西看着面前站着的徐乔,挑了挑眉,“你说你不回家?” 徐乔坚定的点了点头,“姐姐,你别看我只有五岁,我从三岁被送到道观之前就记事了,所有事情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爸爸妈妈她们盼着的是弟弟,恨不得我是个帮他们招儿子出来的帮手。” 池西:“……” 徐乔生而聪慧,比常人记事要早,在她的气运回归后,池西就发现了,她那双眼睛不是阴阳眼,而是开了天眼,这要是在佛教中,便是生而知之,是有大智慧的人。 她现在不过五岁,说出这超乎她年纪的话,也不觉得奇怪。 她盯着徐乔的脸看了许久,斩钉截铁的告诉她,“你放心,你爸妈生不出儿子,你脸上就写着你是独生女,是继承家里全部财产的命。” 徐乔:“……” 她倔强的看着池西,“但是我现在就算回去了,也觉得我自己没有家了,我不想回家。” 她犹豫了一下,表情逐渐软化,近乎哀求的看着池西,“姐姐,我能不能就跟着你?洗衣服做饭烧水我都学会了,还能帮你打扫……” 池西看着她,心里一动,生出了一个念头。 第131章 池西面上不动声色,看不出一点真实想法,“你真不想回家?” 徐乔见的人少,在一众小伙伴里察言观色的能力是最强的,此时却完全摸不透,心里发虚。 她点点头,“我不回家。” 池西“哦”了一声,“先上车。” 徐乔站着不动。 池西又补了一句,“你总得下山吧?” 徐乔这才跟着池西上了车,也没跟其他小伙伴上一辆车,就挨着池西坐,生怕池西把她给丢下,毕竟她自己也觉得理亏——池西也没有义务要收留她。 但比起回家,她更想跟着池西。 冯胜道人亲自开车,见池西旁边多了个小尾巴,回头看了两眼,没有多问。 一路上,只有冯胜道人和池西的谈话声,许纯和徐乔两个人一直都是旁听者,至于管樱樱,她带着曾沁坐了另外一辆车,程昭昭也跟着坐了过去。 池西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徐乔,她头顶跟切开半截的葫芦一样圆,也不像旁边的许纯,坐车久了有点昏昏欲睡,她一直都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一直开到学校门口,徐乔也没有闭过眼睛,即使中间有一段时间她的眼皮子不停的想要闭起来,脖子撑不住脑袋的那种,她也坚持不让自己睡过去。 她生怕醒来以后就出现在自己家里了。 池西叫醒许纯。 徐乔也马上利索地从车里爬下去,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池西。 冯胜道人见状,回头无声的询问,“池观主是要带这个孩子在身边?” 池西点了点头。 冯胜又道,“这孩子父母……” 池西随意摆了摆手,“到时候我抽空带她回去一趟。” 冯胜道人心道池西这个架势八成是看上了这个孩子,想要把她收为弟子,那家人肯把孩子送上道观,是偏信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命格之说,若是他们知道徐乔因此有了新的机遇,怕心境又不一样了。 池西也在盘算,徐乔跟在她身边,就不能只在宿舍里面住着,毕竟这么大的孩子又不是什么孤魂野鬼,随便弄个笔筒都能挤进去。 如今道观的本体还没有赚回来,她在r市至少待到大学毕业,几年的功夫,还是得先买个房子。 第149节 她再转念一想,经过这段时间日复一日地画加持符,钱包里存款终于过了二十万大关,对比租房一个月都得好几千,她这些存款压根不够看。 也不知道能不能直接用灵符来换房子。 或者,出个什么风水定制换一套房子也行。 池西看了眼冯胜,心想还是找宋金聊一聊。 她边想,边从车里下来,直接打发走了冯胜,许纯这边看着徐乔的架势,小声问她,“不把她带去给警察真的没关系吗?” 池西摇摇头,示意没关系。 许纯见她这样,也不担心了,等管樱樱她们也一道从车里下来汇合后,众人先回寝室把东西放了一下,简单收拾了一点,徐乔尤其有眼力,殷勤地把池西的东西拿出来,和其他人一块儿收拾。 池西看了她一眼,见她还挺投入,也没说什么。 她们当时请了三天的假,还剩一天的假,所有人都没有要提前销假的意思,临近傍晚,直接带着两个孩子去外头吃饭。 等吃了饭,管樱樱就提出要带曾沁回家。 程昭昭还颇为不舍,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留给曾沁,让她回家后经常打电话给自己。 曾沁乖巧点头,特意重复了一遍号码,程昭昭连连夸她聪明。 池西没有让徐乔跟她一起住寝室的打算,就让程昭昭和许纯先回去,她领着徐乔在附近的酒店开了一间房。 徐乔快步跟紧她,忍不住说道,“那个小姑娘她还能跟昭昭姐姐联系吗?” 池西跟前台核对了房间号,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你看出来了?” 徐乔点了点头,“她跟之前那个姐姐一样,都很可怜。” 池西笑了笑,没说话,把房卡塞给她,“你一个人住会害怕吗?” 徐乔握着房卡,摇摇头,“我不怕,只要不回家,我什么都不怕。” 池西挑眉,“我就不送你进去了,你先在这里住几天,酒店里可以吃饭。” 徐乔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池西见状,剪了一个纸片人折成镯子给她戴上,“放心,我不会丢下你。” 徐乔不知道手上的是什么,伸手摸了摸,听到她的话心里瞬间有了底。 池西从酒店出来,摸出手机翻找宋金的微信,她手机上消息太多,不少鬼差也在给她发消息,大多是托她稍点东西到地府,没有什么大事,也有专门分享地府里的新鲜事。 这些消息她都一扫而过,一直翻到陆承景的微信,她才发现对方也给她留言了,表达了想要预定更多的灵符的意思。 灵符卖给宋金是十倍的价格。 但卖给陆承景却是百倍价格。 加上之前在秦家时不少人都提到过陆家,她几次见到陆承景,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比宋金更胜的金光,全是金钱的光辉。 池西手略一停顿,给对方发了条回复,“在t大附近有房产吗?可以以物换物。” 她发完这条消息,对方却是直接显示正在输入中,秒回复,“有!” 陆承景参加了道门的集市后,就一直在r市逗留,除了处理陆家的部分生意外,还是因为他同样是t大的学生,不过已经大四,开学后偶尔还得回学校处理一点事情。 除此以外,他就闷头呆在别墅里面霍霍从集市上买回来的那些材料,以及研究从池西那边买来的灵符,他发现池西的灵符总是比其他道观卖的那些灵符要简洁很多,少几笔或者干脆直接少一半,但效果不减反增。 只是每每照着池西的灵符画,总是一点灵力波动也没有,宛如一张废纸。 陆承景百思不得其解,也给池西发过几条消息,不过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回复,他根本没先到池西会在这个时候回复。 他看了眼旁边散落一地的废弃的符纸,连忙补充道,“我家在t大旁边有两个开发完全的小区,大平层和独栋别墅都有,全都是精装修,还有几间地段比较好的样板间,不知道大师您想要哪种?” 池西:“……” 陆承景又发了消息,“不如我带大师看一看?” 池西想了想也好,顺便可以问问他想要什么灵符,便跟他约了第二天去看房子。 陆承景看着消息,脸上的笑就没有停下来过,又想到池西想在t大附近买房子,十有八九也是t大的学生,他们两人还是校友,四舍五入,他距离记名弟子的路又近了一步。 不过同时t大的学生,有的人年纪轻轻已经是震慑一方的大佬,而有的人,比如他,却还在试图研究各种灵符入不了门。 陆承景感受到了一丝丝打击,但很快振作起来,没有天赋,他还有勤劳和金钱来弥补双方之间的差距。 第二天一早,许纯她们三个人都窝在寝室里面写采访新闻,池西一大早出门准备看房子。 陆承景特意开了一辆看着低调实则舒适奢华的商务用车来门口接她,路上专门给池西介绍了这两个小区。 这两个小区距离t大都不远,走路也就十几分钟,其中一个小区以大平层为主,没有小面积的套房,开盘的时候除了特定留下来的房子外,已经全部售出,剩下的就是陆家自己留的几间以及样板间。 另外一个小区则包括了独栋别墅和平层,分为两大块区域,互不干扰,全是精装修,甚至还有配套的家居打包售卖,看中了可以直接让家具进场,做到两三天内拎包入住。 池西想了想,先去看了独栋别墅,日后徐乔学习玄学,也不至于弄出太大的动静把别人吓着。 陆承景带了一个姑娘亲自到售楼部看房,直接惊动了负责人,对方匆匆忙忙跑回来,想要给他们介绍,偏偏池西看房的方式与众不同,也没给他发挥的空间。 池西在实地转了一圈,心里对整个别墅区的灵力布局都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这一片入住率很高,大部分都已经被买走了。 综合看下来,除了中间偏左的一栋外,还有靠边角的两栋。 池西指了指第一栋,“这一栋可以吗?” 售楼部负责人愣了一下,这一栋确实没有其他人买,但这一栋是陆承景名下的楼,不过他住在另外一边,没想到池西这么会挑。 他有些为难的看向陆承景。 后者面不改色,“可以,你看好了?” 池西点了点头,“多少钱?” 负责人赶紧说道,“正常放假是七万一平,总售价在一亿五千万左右。” 陆承景看了他一眼,后者本来还想说打折价,硬生生在他的眼神里闭上了嘴。 池西听到这个价格也不意外,昨天约好看房后,她特意查了一下房价,对方说的是个公道的价格,不过这些全都得换成灵符,她反正是没有存款。 陆承景直接就让负责人去办理房产过户的手续,甚至没有跟池西签订什么合同。 负责人拿着资料边跑边觉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对方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够让向来对女人不假辞色的陆少心甘情愿赠送一套价值一亿多的别墅。 池西这边却是开口问陆承景要什么灵符。 陆承景开口报出了一部分灵符,他还是以百倍的价格来计算,一亿五千万的灵符算下来也就一百多张,不过他没有一口气要这么多,只暂时订了五十张灵符。 “剩下的等我用到的时候再跟你预定。” 池西点了点头,把他说的那些灵符都记下。 陆承景听池西的意思是要尽快入住,又帮着她张罗家具套装,一步到位,没有任何需要池西操心的地方,一共花了半天的时间,池西这边的房子就已经搞定。 陆承景殷勤的态度也让整个售楼部的人把池西牢牢记住,想着也要支会到物业那边,日后池西有任何的需求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满足对方,千万不能怠慢了。 处理好房子的问题后,陆承景又开车把池西送回去,随口说道,“我暂时也住在那个小区,平时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也可以找我,大部分的时间我都在家里。” 闷头画符。 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全。 池西也没问他在干什么,不过听他这么说,想了想,“有没有推荐的阿姨,来做个三餐就好,我徒弟才五岁……” 陆承景突然踩了刹车。 车才刚开出售楼部,当即就停了下来。 池西扭头看向他。 陆承景明显有些发愣,“你收了徒弟?” 池西“嗯”了一声,“还没有正式拜师,不过也快了,等处理完一些事情再办。” 陆承景握着方向盘,重新发动,心情有些复杂,又有些酸涩,一方面是他踌躇了许久,就想做个池西的记名弟子还没有成功,另一方面却是羡慕有人能够被池西看中,直接就成了正式弟子。 他想了想,幽幽地说道,“那到时候拜师仪式……” 池西十分上道,“我会邀请你。” 陆承景当即应下,“陆家的物业有专门合作的家政公司,到时候我给你把关,务必是个口风紧的阿姨。” 他很清楚池西的需求。 毕竟神神叨叨的事情传扬开去,就算不在意也会有点麻烦。 他一直把池西送到学校门口,池西没有马上下车,而是看着他笑了笑,“今天谢谢你了。” 陆承景摇摇头,心里后悔没有直接用一套房子换一个记名弟子的资格,不过再后悔也没用了,“不用这么客气。” 池西笑了笑,“我看你印堂发亮,周身金光,如果今天有生意上门,不要拒绝,保证能够大赚。” 说完,她开门下车,冲着陆承景挥了挥手。 陆承景愣了一下,伸手挥了挥才离开,还没等他开到家里,就接到了道协那边打来的电话,还是正阳观观主郭雪松亲自打来的电话。 他也是正阳观的记名弟子,但只是挂名在其中一个长老的名下,平日里从没和观主有过沟通,接到电话时,陆承景还有点惊喜。 郭雪松是来还找他投资的。 道协几日前收到的关于参加境外的斗法比赛,除了他们带队前往参赛以外,各大势力还需要背后有一个专门的投资人,虽然不直接参与评选,但实际上这也是背后资本的博弈。 他们几个人商讨了几天,还是觉得陆家更适合,尤其是陆承景本人就是各大道观的记名弟子,除了他,还有几个备选,如止一观的宋金,以及其他几家道观的俗家弟子。 但这些人都没有陆承景来的合适。 陆承景顿时就联想到池西的话,他没有迟疑,改道直接到道协去商讨投资的具体事项。 郭雪松没有想到陆承景会这么爽快,陆家的资产遍布境内境外,要比拼资本,陆家不会输给任何一家,在投资的资金上,陆承景也十分好说话,只说会配合道协这边的需求。 两人商讨到最后,陆承景直接给出了千亿的预算,大大超乎他们的预计,这种豪爽的程度让郭雪松也觉得喉咙发紧。 郭雪松拿着当场签订下来的合同,忍不住问道,“你不犹豫一下吗?” 陆承景微微一笑,“池西告诉我,今天有人找我谈生意务必要答应。” 郭雪松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这还跟池西有关,他心里一动,想到之前他被傅定否决的提议,都过了好几天了,离火观也该有消息过来了。 他这边前脚送走陆承景以后,后脚就接到了傅定的电话。 对方开口便是浓浓的火药味,压抑着极大的怒气。 郭雪松知道傅定是在离火观碰了壁,不动声色的问道,“傅观主还是准备让瞿观主带队吗?” 傅定忍了又忍,骂了一句脏话,“不了,离火观得寸进尺,非但不反省他们做的那些事情,甚至想要趁着赵观主受伤来要挟,说让丹霞观在这件事情结束后自愿退出四大道观!” 第150节 他本以为离火观是合适的选择。 但亲自与瞿华进行沟通后却有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他没有想到离火观做错在先,还是这么冥顽不灵,甚至想要利用这种非常时期将局面掰回错误的地方。 傅定出师不利,郭雪松则把顺利拉到了陆家投资的事情告诉他,后者对陆家的大手笔惊到。 郭雪松才又提起陆承景说的话。 傅定的声音有点飘,“你说是池观主那边说的,陆承景才会投资?” 郭雪松听出他那边的松动,“离火观如此冥顽不灵,绝对不能开这个先河,否则日后道协怎么在玄门立足,不如,还是让冯观主去问问池观主的意愿?” 傅定沉默了一下,“也好,那劳烦郭观主了。” 郭雪松一口应下,连忙给冯胜道人打电话,告诉他这个事情。 冯胜道人这两天一直在帮着处理山间观的事情,那些寄养在观里的女童都需要由家里人亲自领回去,警察这边也挨家挨户都在打电话,告知他们关于命格诈骗的事情。 各家反应都不一样。 有的后悔不迭,有的执迷不悟,但总归是把所有女童都给送养了回去。 接下来便是对于这次案件的总结,关于命格气运之类神神叨叨的事情,都是由冯胜道人亲自记录至道协的卷宗上,对外的报道却是将所有的事情都与诈骗挂钩,指明是该四人团伙作案。 冯胜道人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为了写这个案件的卷宗,他早上绑好的发冠已经歪了,松松垮垮宛如熬了一整晚,接到郭雪松的电话时,他本来还挣扎在卷宗里面。 他猛地站起来,“真的吗?我早说离火观不行!” 他脸上露出喜色,“好,我马上去找池观主……” 他挂了电话,扶了扶发冠,出门前又想到了池西之前透露自己有收徒的意思,他想了想,又折返准备了一套适合弟子入门的材料、法器套件后才又出了门。 池西回到寝室,程昭昭她们正好写完采访报道。 程昭昭看到她,“池小西,你快过来看看有没有要改的地方?” 池西俯下身,扫了眼电脑屏幕,从她们如何选题到结果,所有的过程都写的很清楚,包括后续池西这边从冯胜道人那边了解到的事情处理后续。 “还可以加入一些以前女童拐骗诈骗的案件。” 程昭昭一拍脑门,“对哦,我们就说缺了点什么东西!” 池西跟着她们整理了一些过往该类案件的资料,整理到一半,她接到了冯胜道人的电话。 程昭昭看了她一眼,“你有事赶紧去吧,剩下的资料我们来弄就好!很快就能好!” 池西点了点头,没跟她们客气就出了门。 冯胜道人把地点定在了茶楼,池西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他正襟危坐,旁边还摆放着一个礼盒,后者看到她,还十分客气的站起来欢迎她。 池西在他对面坐下,“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说。” 冯胜道人:“……” 他把礼盒推到池西跟前,“上次听池观主说想要收徐乔做弟子,我准备了一些入门弟子惯用的东西,希望能够用得上。” 池西没有伸手,视线在礼盒上一扫而过,还是落在了冯胜道人的脸上。 冯胜道人顿时觉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他讪讪一笑,“池观主会举办办事仪式吗?” 池西抬了抬眼皮,背靠在椅子上,悠悠闲闲地坐好,“等过两天,我带徐乔回去一趟,收徒的时候自然会邀请冯观主前来。” 收徒的时候便是光明正大收礼的时候,自然是要办的。 不过在那之前,徐乔与徐家亲情没有断绝,如果处理不好,日后难免对她的修行造成影响。 池西当然打算提前切断这种影响。 冯胜道人连忙开口,“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观主尽管开口。” 他还想着先迂回婉转一点,免得池西听到是道协的事情就一口回绝,除了她以外,冯胜也想不到还有谁有这种实力带队前往参加比斗。 不过他想着委婉一些,池西却直接戳穿了他。 池西笑了笑,话题一转,“今日阳光正好,出门前,我看我自己身上也是冒着金光,就觉察到有人要送财到家,没想到是冯观主来找我。” 她看着冯胜,“说吧,是冯观主有什么单子介绍,还是道协有什么事情托你来找我?” 冯胜道人:“……” 就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第132章 冯胜道人清了清嗓子,被池西打乱了节奏,颇为艰难地开口,“……是道协。” 池西也不意外,“什么事情?” 冯胜道人把前几天收到邀请函的事情完整的说了一遍,事关道协的荣誉,也关系到整个境域的声誉,提起这个事情,他还是忍不住觉得生气,“佐藤那伙人就是被派出来试探我们底细的,如今赵观主受伤,境外的斗法赛事说明上又点名一方势力需要由四人带队。” 他停顿了一下,“所以我才想着请池观主出面。” 池西慢悠悠喝了口茶才开口,“这事儿怎么不去找离火观?” 冯胜道人讪笑,“什么都瞒不过池观主您,傅观主那边已经联系过离火观,没想到他们丝毫不反省错误,还妄图以此作为要挟。” 池西面色不变,看不出她的想法。 冯胜道人小心翼翼地开口,“不知池观主……” 池西打断他的话,“既然道协找我,那就应该知道我的收费标准?” 冯胜道人:“……” 他当然是听过池西十倍、百倍的收费标准,这在道门集市结束后一直到今天都是玄门茶余饭后议论纷纷的事情,甚至还引起了一波众人寻找归元派的热情。 不过在他们赶到滦山乡以后,就只看到光秃秃的一片山地,根本没有归元派的存在。 冯胜道人为此还赶到困惑过,不过想到池西的本事,说不定她不想被人找到归元派,直接把门派挪了地方也不一定。 他点了点头,想要说点什么,就听池西开口。 “我可以接受道协的委托,不过一切按照我的收费标准走就可以,斗法也是一样,考虑到这次是整个道协,我可以给你们打折,一分钟五十五万。” 其他道观一分钟十万。 四大道观一分钟百万。 池西直接给了一个综合五折价格,看着打了骨折价。 冯胜道人眨了眨眼,“池观主稍等,我问问其他几位观主。” 他说的直接,池西的价格确实不低,尤其是按照分钟来计费,更是一个天价,如果遇到那种斗法半个小时都不带分出胜负的,这加钱更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池西看他起身,也没有阻止。 不过在冯胜道人出门的时候,她才出声提醒,“冯观主,上次你该是见过我与离火观斗法的场面,该清楚我这边斗法的时间。” 冯胜道人瞬间回想起离火观观主和老祖宗两个人在池西面前跟被切菜一样的场面,池西动手处理两个人的时间真正加起来也不超过五分钟。 他走到门外,直接拉了群,给其他三人打电话,把池西这边的收费标准和她对上离火观时的那些事情都给说了一遍。 他说完,电话里一阵沉默。 冯胜道人催促道,“你们赶紧决定,现在是怎么样?” 好一会儿,郭雪松才开口,“没想到池观主的实力竟强悍至斯。” 冯胜道人:“……这不是重点。” 郭雪松:“……” 傅定大概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还猛咳了一下,“既然我们这一次有陆家的投资,池观主又有实力,也未尝不可。” 反正比离火观那几个被打成落水狗后还想漫天要价的要好太多了。 至少池西还有强大的实力。 傅定表了态,其他两人很快就同意了,冯胜心情愉快地回到茶室内。 池西听到声音抬头,“谈完了?” 不等冯胜说话,她又问道,“什么时候去境外?” 她丝毫不担心他们会拒绝,早在刚才,她就跟冯胜说过,今天她财神迎门,注定是要有一大笔进收的。 冯胜道人此时也没有刚刚的忐忑,“斗法比赛在半个月后,不过这次比赛的人员挑选还想让池观主费点心……” 他把斗法比赛的赛制跟池西简单阐述了一下。 境域的斗法比试三年一次,这一次才第二届,除了要求各大势力自带投资商外,整个赛制分为个人赛和团队赛各五人,参赛的人员名单可以重复,没有限制。 不过因为没有替补,也要考虑到接连几场打下来以后的消耗问题,如果不能及时恢复,大概率可能会失利,而且斗法比试虽然有说明点到即止,但真正到了白热化的时候,也有可能出现失误导致重伤或者人员损伤的情况。 赛制对于胜利者的制约较轻,如果真的出现没有能够控制好导致的失误,也只取消对方的参赛资格,不会有其他的处罚。 除了以上两个赛制外,领队的四人也会参与领队之间的个人赛和团队赛的比拼,所以冯胜他们才会觉得除了池西以外,没有人能更适合代替受伤的赵阳生出战。 池西边听冯胜说,边想着适合的方案。 “这么说,参赛的最低配置就是长老级别?” “是的。” 冯胜点了点头。 池西靠在椅背上,“我知道了,你挑个时间,把能够参赛的长老都召集起来,我过来看一看。” 冯胜见池西答应,喜出望外,顿时答应,“好好好,我回去就把人给召集起来……” 他看着池西,欲言又止,人都是得寸进尺的。 他见池西答应的爽快,又想让池西帮忙培训一下。 池西看出他的意思,眼皮一抬,口一张,“一千万,七天培训。” 冯胜眼睛一亮,“好!” 池西:“……” 她反而有种要价低了的感觉。 不过话说出口,冯胜也同意了,她也就没有反悔的余地。 第151节 之前还想着找个徒弟来继承道观的千亿债务,如今捡了个五岁的奶娃娃,当然是她亲自带着,花费也就更多了,不管是材料、药材等,全都是少不了的。 更何况,养一个奶娃娃,吃穿用度还有做饭阿姨,更是一笔开支。 池西和冯胜约到了后天早上去道协帮着选人后,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起身就准备回去,不过回寝室前,她转道去了一趟酒店。 今天买了房,也赚了钱。 是时候带着徐乔回家一趟。 徐乔打开门看到是池西过来找她,脸上的惊喜还没有褪去,就听到池西说要带她回家一趟时,满脸都是抗拒,“我不要回去!” 池西察觉到她的抗拒,“你不回去,怎么真正和徐家一刀两断?” 徐乔本来还想着不管池西怎么哄骗她,她都要坚决拒绝,话到嘴边,就听到池西说她和徐家还没有断的话。 徐乔迟疑了一下,“回去了就能断吗?” 池西点了点头,“明天回去吗?” 徐乔看着她,迟迟没有开口,她怕池西是想让她回家才故意这么说,但想到她在山间观里救了她的情形,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池西并不是那种人。 她终于点了点头,“我跟你回去。” 说话的时候,她语气里还带着点委屈。 池西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明天我来接你。” 徐乔点了点头,这一天,她纠结的一晚上没睡,怎么都想不通自己怎么就答应池西要回去看看,一直纠结到第二天,池西都在门口了,她还迷迷糊糊地睡着。 池西让纸片人给自己开了门,又指使纸片人给徐乔洗漱换衣服,穿戴整齐后,她直接就拎着徐乔上车。 车都开到半路了,徐乔才猛地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在车里时,她有那么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醒了?” 池西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徐乔下意识点了点头,又飞快看向旁边,“我们去哪里?” 话问出口,她又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很多余,昨天池西跟她说过今天是要回家的。 她瘪了瘪嘴,“我们这么早就回家吗?” 池西举着手机到她眼前,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十点半,也已经不早了,从酒店出发到徐家,也得大半个小时。 徐乔也没问池西是怎么知道她家的,就拉着池西的胳膊,把头靠在她身上,“你说过的,不会把我丢下的。” 池西“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徐乔这才放下心,安心地睡过去,等到了地方,她才被叫醒。 车窗外就是徐家别墅的大门口,她三岁就被送到山间观,在道观里过了两年的时间,期间一次都没有见过徐家人,只记得在得知她又可能影响到未来还没有出生的弟弟时,她亲生父母那两张齐齐变了的脸。 从小被宠着长大的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天差地别。 紧接着,她就被送到了山上。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梦到过以后爸爸妈妈接她回来是什么样子,会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或者是冷漠的领着弟弟站在她面前,告诉她不要再回去了。 这会儿真正站在徐家大门口,她却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怕看到父母千宠万宠的拉着素未谋面的弟弟。 池西注意到她的眼神,“怕了?” 徐乔猛地回过神,“我才不怕呢,你说了,我注定是要继承徐家财产的独生女,怎么可能会怕他们拉着我那个弟弟出来!” 话一出口,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嘴,下意识抬头看向池西,只露出一双大眼睛。 眼睛里写满了“我真没有这么想,也没有害怕”的意思。 池西轻笑一声,上前直接按了门铃,还站在原地的徐乔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池西居然会这么利落。 她这都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冷脸面对徐家人,甚至还没有想要怎么把断绝关系的话说出口呢! 徐乔急急忙忙跑上前。 却见徐家大门一下子就开了,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眼熟的佣人,后者第一眼看到了池西,正想要开口,就瞥见了池西后面跟着的徐乔。 那人愣了一下,很快就认出了徐乔的脸,连忙回头喊道。 “夫人,夫人,小小姐她回来了!” 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徐乔莫名的就听的清楚,甚至还有一些带着不可置信又不太欢迎的声音。 “她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是谁送来的?警察吗?” 徐乔心里面最后一丝期待被抹灭,脸上的不知所措被冷漠的表情取代。 第133章 “是一个女孩子带回来的。” “先让人进来吧,我去打电话。” “……” 又是好一会儿,先前开门的佣人才重新走出来,再看向徐乔,眼里多了一丝怜悯又复杂的表情。 “夫人请你们先进去。” 池西走进徐家大厅,随意扫了一眼,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 徐乔却是犹豫了一下才跟着她进来。 她离开徐家时才两岁,如果不是打小开始就有记忆,她对这个家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即便如此,这两年徐家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光是客厅,看着给人有种更加富贵的感觉,雕花仿古的家具,边边角角的做工也都很精细。 徐家人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让她们进来后,也没人露面,半个小时过去了,始终不见踪影。 徐乔坐在池西旁边,就算已经对徐家彻底失望,她感受到其他佣人投向她的目光,也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她忍不住看向池西。 后者怡然自得,悠悠闲闲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不过很快就皱了眉。 徐乔小声问道,“不合口味吗?” 池西放下茶杯,“嗯,泡茶手艺不好。” 徐乔暗自记下池西对喝茶有要求的习惯,心道自己还得学会泡茶,不过和池西说了两句话,她复杂的心情得到缓解,再被其他人注视,就没有那么局促了。 又等了一会儿,她忍不住靠近池西。 “他们还会来吗?” 池西“嗯”了一声,“快了。” 徐乔半信半疑,刚才她就听到徐家不想让她回来,说不定就是故意拖着她们,想让她们自己走人,怎么可能还会有人来。 但池西说完没多久,果然就见外面传来一点动静,大厅里的几个懒散状的佣人赶紧打起精神,其中一个人跑过去开了门,恭恭敬敬地喊道,“先生,您回来了。” 徐乔看着从外头走进来的人,认出这是她的爸爸,不过她坐在池西旁边没动。 徐父进来后没一会儿,徐夫人也终于下楼了,两人端坐在徐乔对面的沙发上,面色沉稳,不见任何女儿回来的喜悦。 他们不说话,池西也没有主动开口。 四人之间的气氛逐渐沉默下来,偏偏池西的神情丝毫看不出被人晾着的尴尬,反倒是时间长了,徐家的两个感受到一丝不自在。 徐夫人禁不住,首先开口,“小姑娘,怎么是你送徐乔回来?” 徐乔听到他们的声音,始终面无表情。 但仔细看,就很容易发现她两只小手在袖子下面握拳,大拇指忍不住摩挲,是紧张的表现,她怕池西开口就说要把她留下,虽然昨天池西给了她保证。 池西终于有了点反应,“最近打假了一个道观,我受人之托,送她回来。” 徐乔猛地看向池西,不敢相信她居然说了这话。 池西面对徐乔无声的质疑,没有一点反应。 徐夫人忍不住追问,“受哪家的委托?” 池西面不改色地说出“道协”两个字。 徐夫人听到跟警察没有关系,用眼神示意徐父,让他开口说话。 徐父也在权衡,徐家在r市能够混到这个层面,对道协当然是有了解的,甚至每年也会请一两个有名望的道长过来看看风水,摆弄一下风水阵。 道协送他女儿回来,却是头一遭。 他在思考,道协与山间观之间的关系,就算这两天他也接到了警察那边打来的电话,说是山间观诈骗的事情,但两年前那个归一道长在他面前展露的那些本事,还有说的那些关于子嗣传承的嘱咐,历历在目,句句都在耳边回响。 平心而论,他是不希望徐乔被送回来的。 徐父斟酌着开口,“我们在山间观缴纳了一千万的寄养费,还能退还吗?” 池西闻言,“不能,山间观诈骗到的资金已经全数被用掉,一个铜板都没有留下,道协没有义务替承担非道协会员的责任。” 徐父“哦”了一声。 徐夫人却突然开口,“但是道协和山间观不都是道观吗?道协理应对山间观这类道观进行监管啊,听说那道观都有几十年的历史了,要不是这样,我们也不会信那家道观,交了这么多钱。” 徐父闻言,没有开口,默许了她说的那番话。 池西抬起头,“你们是什么意思?” 徐夫人起了头,后面的话说出来就简单了,“小姑娘,我这人向来心直口快,你也别往心里去,道协是道观的领头羊,山间观也是道观,出了事儿自然该担起责任,我们交了十年的费用,如果现在就要让徐乔回来,那剩下的八百万怎么也该退回来一部分吧?” “如果不可能追回呢?”池西开口。 “那道协就该负起寄养的责任。”徐夫人说的直白。 池西没有直接回答她,又看向徐父,“你也是这么想的?” 徐父迟疑了一下,附和着点头。 池西站起身,“我明白二位的想法了,徐乔在山间观待了两年,还剩下八年,那八年以后呢?你们来接她回来?” 第152节 她俯视着徐乔的父母。 两个人在池西的目光下,心虚而不自知,强撑着自己那股子的底子,也就是那些陈年古旧刻板思想在支撑着他们,约莫是徐家有皇位要继承,传男不传女。 他们一门心思想要一个儿子。 徐夫人听到池西问到八年后,张了张嘴,她们只想着压着徐乔的命格,不让她影响到儿子的命格,但听到徐乔八年后还得回到徐家,又开始担忧万一命格没有压住,又影响到儿子的发展该怎么办? 她还没有想好,就听徐父说道,“八年后回来,该继续读书深造,到国外镀个金,履历好看,回来以后就可以嫁人了。” 徐夫人没想到徐父都想好了。 她对徐父的话十分赞成,女儿最后都是要嫁人的,到时候选个合适的人家,还能为徐家的商业事业上添砖加瓦,说不定还能帮扶到儿子。 他们估计也没到徐乔早慧,能够听懂他们是什么意思,也没有想着避讳。 徐乔瘪了瘪嘴,她居然没有任何愤怒的情绪。 池西听到他们的打算,很快就开口,“既然如此,我这边也有一个提议,我归元派中还缺一名弟子,既然你们想要找寄养,我归元派可以接手。” 不等他们说话,池西又补了一句,“但我归元派也有归元派的规矩,日后你们不得再找她。” 徐父早就打算好了徐乔的后半生,听到池西想要买断,却没有马上同意,“我们要的是……” 池西打断他的话,“先别急着拒绝,生恩养恩比天大,我这边自然会给出你们合理的报酬,与其想着八九年后镀金联姻,倒不如先听听我这边的建议。” 徐父是生意场上的人,算计亲情的时候也跟谈合同时一样。 心里算计着,面上却分毫不显。 偏偏池西也是一样,从她脸上看不到第二种情绪,只有面无表情。 池西站在原地不动,“近来徐氏集团资金链出现缺口,就用你想要拿到的那个合作项目……” 徐父猛地站起来,两只眼睛里都写满了不可置信,但很快,他就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只是也没有再坐下去,“我手头上的项目已经谈成大半,你就用这个来跟我谈?” 池西看了他一眼,“那你想要什么?” 徐父心里一跳,他知道道协里的道士都有真本事,尤其是一些成名多年的厉害的道士,就拿风水阵来说,每每都能让徐家促成不少的交易。 徐乔,价值多少? 他在心里疯狂的计算。 徐父开口,“一百年,我让徐家百年富贵。” 话音刚落,池西就笑了。 徐父都没问她,就听到她直白的翻了个白眼,嘲讽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还想着徐家有百年富贵?怎么?肚子都还没有动静,就开始为下一代打算起来了?” 徐父被池西的话说的脸上白一道红一道的。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池西说话这么不客气。 池西是当真没客气,她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徐父和徐夫人两人,“十年,最多十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看在徐乔的面子上,我可以保徐家十年富贵,十年的功夫,若你们还挺不过眼下这个资金链的关卡,那便是你们自己的问题。” 徐父没想到池西还真能承诺保徐家富贵。 十年。 足够长了! 池西说他半截身子入土,实则他今年才刚过四十,正值壮年,平时就很注重保养,身体硬朗,再撑个几十年不成问题。 他有信心只要度过这一个关卡,徐氏集团就能更上一层楼,有了这十年,他甚至有信心让徐家发展到陆家的高度! 徐父心里狂喜,面上却做出痛心的样子,“既然如此,那我徐家的女儿就拜托……” 池西挥手示意他不用说这些话,谁不知道他说的那些话都是场面话,“既然你同意了,那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她掏出三张符纸和笔,也没人看懂她画了上面,弯弯绕绕的红色线条跟鬼画符一样,符纸在她手中无火自燃,化为三小堆灰色粉末。 当着所有人的面,她依次倒入他们没有喝完的水杯里面。 符灰与水即溶。 茶水依旧是原来的颜色。 池西把三个杯子重新推到了他们各自的眼前,“喝下去以后,你们之前的亲缘关系,这辈子就到此为止。” 徐父和徐夫人两人看着两杯水,联想到池西先前的那些举动,一时间竟不敢伸手去接,反而是徐乔毫不犹豫的伸出手,直接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第134章 徐乔喝的一干二净,还冲着池西笑,表示自己十分勇敢和干脆。 池西看了一眼,没有出声,只把徐家那两人跟前的水杯往他们那儿又推过去了一点,目光在水杯与他们两人身上划过。 虽然没说话,但她的意思很明显,他们应都应了,无论如何都得把这两杯掺着符的茶喝下去。 徐父和徐夫人两人终于伸手拿起茶杯,他们以为池西也就是让他们签订合同,像这类的合同在法律上只能作为参考依据,并不真正具备法律效应。 徐父还打着如果池西有真本事,那以后徐乔做了她的弟子,他们徐家到时候万一真有什么事情,他还能去说两句话,求求情。 毕竟血缘不可能真的靠一份合同来斩断。 千算万算,所有可能性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徐父完全没有料到池西当众露了一手。 还让他们喝符水。 这水看着正常,谁知道喝下去以后会是什么情况。 然而,他们没有选择。 两人拿着茶杯的手都有些不自然的抖动,在池西的注视下,最终秉着气一口喝了下去。 明明是茶水,却无色无味,不仅没有茶叶的味道,连灰的味道都没有,就跟喝了一杯白开水一样。 两人来不及细想,下一秒,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的味道从舌头根部弥漫开来,他们下意识想要拿起茶杯再猛喝两口,把这股苦涩的味道给冲淡,却发现杯子里一滴水都没了。 他们又急急忙忙想要吩咐人去倒水,苦到连话都说不清,舌头打在一起,恨不得把舌头给咬掉,脸全都皱在一起,绷不住表情。 等到人端水过来了,两人口里的苦味却逐渐的淡去,仿佛从没出现过。 徐父端着水杯,假装抿了一口,心里有无数次想要开口询问这符水的味道,但怎么都开不了口——刚才徐乔也喝了,却没有表现出跟他们一样难受。 徐乔就在旁边看他们折腾,心道符水喝起来怪甜的,他们这都是什么表情。 难道符水的味道还有不一样的? 她偷偷看了眼池西,正好撞见池西朝她看过来。 池西适时提出离开。 徐父连忙喊住她,“这位大师请稍等,您刚才说的承诺中,包括这次我手上的项目吗?” 池西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落在徐家人眼里那就是明晃晃的嘲讽。 “包括。” 徐父下意识想问她什么时候才能有结果,他手机铃声突然想起。 池西指了指他的手机,示意他去接电话。 徐父心有所感,当即接通了电话,很快,他脸上浮现出喜悦的表情,“好、好、我马上过来!” 他挂了电话,笑容满面,“大师,我……” 池西打断他,“你有事,就先走。” 徐父连连点头,只招呼徐夫人好好招待池西,当即脚跟都不沾地,飞速离开。 他走出门,坐上车,心里还有些飘的感觉,怎么都没想到池西看着年轻,说话却这么灵验,他那个项目谈了快小半年,有不少别的公司盯上了,他们公司性价比又比不上其他,眼看就要被挤下去。 如今才刚和池西做完交易,手上那个项目负责人就来了电话,让他过去再商讨一下合同上面的详细条款。 听那个意思,签订合同也是八九不离十的事儿。 那符水没白喝! 徐父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心跳,想要把它压到正常。 但没一会儿,他又觉得有些后悔,早知道池西这么有本事,他就该咬死要她许诺徐家百年的富贵,保不准她就答应了。 徐父想到这里,连忙给徐夫人发了消息,让她务必要招待好池西,要是能加个微信,有个联系方式,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他这边发了消息,见徐夫人没有反应,忍不住又发了两条。 徐父怎么也不会想到,徐夫人此时和池西面对面,正在借一步说话。 “你想跟我说什么?”徐夫人疑惑地问道。 她本来是想打听关于池西说徐氏集团资金链不足的问题。 但池西主动提出要借一步说话。 池西面无表情地站在她对面,“只是想跟你说明白点,你们把徐乔送走,是想要生一个儿子,徐夫人,为了挽回丈夫的心也是颇为舍得。” 徐夫人脸色一变,“你在胡说什么?” 池西挑了挑眉,徐家夫妇貌合神离,从面相上,她就看到两人之间隔着小三、小四、小五、小六…… 要是包括露水情缘,那更是数不清了。 徐夫人当然知道徐父在外面的作为,她没有儿子,地位不稳,就更想赶紧生出一个儿子来,所以对徐乔诸多不满。 面对徐夫人的嘴硬,池西也没有反驳,只露出一丝嘲讽,“我就想告诉你两件事情。” 徐夫人面露警惕。 “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儿,你偷偷去医院做了检查没问题,那有问题的是谁,一清二楚。” 池西的话像是当头棒喝,徐夫人一下子被砸蒙了,她没有反应过来,又很快被第二件事惊到。 池西说,“您丈夫其中一个情人已经有孕,是男孩儿。” 徐夫人呆滞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丈夫情人遍地,为的就是一个不管是从谁肚子里出来的儿子,她很清楚。 但许久以来不敢想的答案从池西口中说出,她是懵逼的。 更别说知道小三怀了孩子,不管这孩子是谁的,以她对丈夫的了解,绝对会高高兴兴地认下。 第153节 男人,谁愿意承认是自己的问题才让女人生不出孩子? 徐夫人双手渐渐握紧,指甲抵着手掌心一片通红,却恍若未觉。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池西和徐夫人说完话,领着徐乔走出徐家大门。 徐乔丝毫没有和徐家断绝关系的难受,反而跟只上蹿下跳的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池西姐姐,我已经想好了,我这两天在酒店里已经学会生活自理,保证把衣服洗的香喷喷,还能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酒店里没法练习做饭,但是我在山间观的时候做过几次,我要是练习两次,肯定不比厨师做的差,我从小学东西就很快。” “还有还有,刚才池西姐姐觉得茶味道不好,我一会儿就开始去查一下怎么泡茶,这两天我都去酒店的休息室,有人教会了我怎么用电脑……” “这些都不用你来做。” 池西打断她的话。 徐乔愣了一下,张着嘴,她还想说打算好了要学很多东西,一定能够让池西感受到她的用处。 没想到池西毫不留情地说不需要她干活。 徐乔心里一阵慌乱,她才五岁,除了力证自己不会是拖油瓶以外,什么也做不到。 她眼里的慌乱也显而易见。 池自看着她,叹了口气,“你刚才也听到了,你是我归元派的弟子,如今整个道观就你和我两人,你以后就是我的徒弟。” 徐乔又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 池西看了她一眼,“难道你不想做我的徒弟?” 徐乔赶紧摇头,就听池西说道,“以后归元派就是你的家。” 她眼泪刷一下落下来,扑过去抱住池西的腿就开始嚎啕大哭。 声音响彻周围的绿化区域,周围偶尔有零星的车辆路过,全都慢下来朝她们投来审视的目光。 池西:“……” 她一直以来都表现的跟小大人似的,与徐家断绝关系的信念又很坚定,但她心里那些负面情绪是被压抑着的,没有得到发泄。 更别提她心里还有着不安。 她能够哭出来,对她来说是好事。 池西顺手布置了障眼法,将周围的一切都隔绝开来,给足了徐乔痛哭的时间。 徐乔足足哭了半个小时,哭到最后,就变成一抽一抽的,眼泪糊了一脸,鼻子还被塞住,用鼻子呼吸不上来,只能张着嘴巴呼吸,呼哧呼哧地,宛如一条吐泡泡的鱼。 等到她注意到池西的视线后,猛地涨红了脸。 她刚还说自己生活自理,现在就哭成了狗,自认为心理成熟的她有种难以描述的害羞的感觉。 偏偏池西还问了句,“哭好了?” 徐乔脸上更是涨的通红,别开眼点了点头。 池西蹲下来,视线与她平视,在徐乔感动的眼神中,伸手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然后,顺手擦到了她的衣服上。 “……” 徐乔哽住,即便知道是自己的眼泪,但对于池西的举动,她不知道是该继续感动,还是赶紧退开一步,避免衣服上沾染到更多的眼泪鼻涕。 池西叹了口气,“身为归元派预备的第一百零二代观主,以后你可是要撑起我归元派的人,可不能变成小哭包。” 徐乔抽抽搭搭的问,“第一百、一百零二、代观主?” 池西看她哭的差不多了,站起来撤掉障眼法,拎着她往前走,“是啊,归元派向来便只有两人,我如今是暂代,等你出师,就正式上任。” 徐乔听懂了池西的意思,但她正经历了断绝关系到重新拥有师父拥有家的大起大落,情绪激动,以至于她根本没有想到多问一句归元派如今的状况。 此时,她只天真点头,“是!我保证能够很快出师!” 池西:“……” 果然是年少有为。 她微微一笑,拍了拍她另一半没有沾染到眼泪的肩膀,“好好加油。” 池西在徐乔面前也是颇为豪气,当着她的面第二次打车带她回去,回去还得大半个小时,池西也没管徐乔,上车后靠着后座闭目养神。 徐乔一直看车窗外,却突然回过头,“师父。” 她的声音娇娇软软,哭过以后还带着一丝鼻音,听起来跟一团棉花糖一样。 池西心里一动,声音毫无不动的“嗯”了一声。 徐乔在山间观的时候就见识过池西的本事,又在徐家重新见识了一番,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前面的司机,手脚并用地往池西那边爬过去,凑近她的耳朵。 “师父,我想问你为什么……” 道路不是很平坦。 司机车速又快,狠狠晃动了一下。 徐乔整个人向后仰,被池西一把拎住才不至于磕到头。 这会儿池西也不闭目养神了,把她拎到位置上坐好,“有话就直接说,他听不到。” 徐乔惊奇地看了她一眼,试探着开口,“师父为什么要答应徐家保他们十年富贵?” 她边说,边观察着司机,见对方果然没有一点反应,还故意抬高了一下音量,只觉得池西更加厉害了。 池西没有直接回答她,“你一路上都在纠结这个?” 徐乔点点头,“师父不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吗?那为什么又要许诺给他们?我觉得他们不配。” 池西闻言,笑了笑,“为了你?” 徐乔哽住,她想过这个答案,但真的从池西口中说出来以后,她又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她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师父会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徐乔生而早慧,又开了天眼,冥冥中总能够有一些感应,能问出这话也不奇怪。 池西嘴角一扯,“你还真信了?” 徐乔:“……” 池西眼看她新收的奶娃娃嘴角一瘪,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连忙补充了一句,“我许诺徐家,是因为他们确确实实还有十年富贵。” 徐乔眨了眨眼。 池西尽量简洁的说明,“徐家气运未断,虽然中间有波折,但他们的气运暂时不会跌倒低谷,至少还能撑个十年,我只是顺应天意。” 徐乔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 池西又说,“但徐家的富贵就是过眼云烟,没有根基,富贵分很多种,有的人能赚能存,财富就累起来了,有的人赚得多花的多什么也没剩下,反而负债累累,徐家就是后者。” 徐家看着家大业大,但一个漏洞补上了,就会有下一个漏洞出现,注定疲于奔命,这十年,是漏洞越累越多的十年,时间一到,徐家的垮就会跟上流的瀑布一样,飞流直下。 徐乔半懂不懂,但她听懂了池西不会因为这个许诺受到伤害,她松了口气,忍不住瞪着眼睛,“师父不要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池西:“……” 没想到她到一千多岁了,还能被一个奶娃娃教训。 池西付了车费,把徐乔拎下车,又亲自把她送到酒店门口,就看徐乔站在房间门口,眼巴巴的看着她。 池西停顿了一下,“我买了套房子,过两天家具都弄好了,就能搬进去,你就再住几天酒店。” 徐乔眼睛一亮,赶紧点点头。 池西想了想又说,“明天我有事情要去道协,正好带你见见世面,也让你露露面。” 徐乔想到上次在山间观见到的那些道长,心里有些好奇,却没有多问,乖巧点头,“那师父回寝室路上小心。” 池西伸手点了点她的脑门,“行了,赶紧回去洗澡睡觉,你这张小花脸都快没眼看了。” 徐乔听到池西这么说,脸颊一红,连忙跑进房间里面,爬上小板凳,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她哭了很长时间,当时眼泪就糊了一脸。 后来池西撤掉障眼法后,带着她走到别墅区大门口等车。 就是这一段路,风吹过,莫名就沾染了不少的灰尘,本来也不太明显,无奈徐乔是长得是真的白,整张脸看着灰扑扑的,更别说她衣服上还沾了不少眼泪鼻涕,深浅不一。 徐乔惨叫一声。 池西见她恢复了心情,帮她带上了房门,很快回了寝室。 徐乔连忙洗脸洗澡,等到她从浴室里钻出来,又爬上小板凳,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重新恢复到了白净,忍不住捂着脸看着镜子里面笑。 ——她有师父了。 ——她还有家了。 笑着笑着,她肚子咕噜咕噜一阵叫唤,她才又赶紧从随身的小包里翻出酒店的餐券,跑去用餐区吃饭。 池西这边回到寝室,和程昭昭她们一起把整理好的采访资料做了最后的润色后,才把作业上传,一行人相伴去食堂吃了个饭。 饭后,池西就坐在椅子上思考该如何教导徐乔入门。 距离上一次教徒弟,已经是八九百年前,年代久远,她有些记不清当时她是怎么教徒弟的了,想了想,她给青云道人发了消息,问他以前是怎么教林飞文入门的。 青云道人秒回了消息,“池观主,你收徒了?!” 池西没想到他语气如此激动,平静的回复,“嗯,是的。” 青云道人根本想象不到什么人才能入得了池西的眼,他见过的天才不少,但那些天才根本无法和池西相比,“老道很好奇!” 池西看到青云道人的话,简单的描述了一下,“收了个五岁的奶娃娃,天赋还行吧,就开了天眼。” 青云道人:“……” 开天眼的人万里挑一。 从池西嘴里说出来,却只是还行。 青云道人难以保持微笑,“我这边还有止一观弟子入门手册,写了玄门的常识和入门观想的功法,刚好我明天要去道协,我一并给观主带过去?” 池西就知道青云道人是靠谱的,“多谢。” 徐乔的入门是不用担心了,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只要能够入门,后边徐乔自己就走行,她顶多是帮忙点拨点拨。 第154节 池西放宽了心,开始专心画符,后续的灵符订单一直在增多,她也得赚钱养奶娃娃。 …… 第二天一早,池西让纸片人代替自己陪同其他人一起去上课,她又画了几张加持符,把这几天画的符都整理好揣进兜里,这才出门去找徐乔。 她到的时候徐乔已经吃过早饭,收拾整理在等了。 徐乔看到池西,欢欢喜喜地扑进她怀里,“师父。” 徐乔今天换了一套红色的妮子裙,搭配了一套打底裤,还有肩上一如既往背着的小水壶,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奕奕的,随时都可以出发。 池西看了她一眼,“起这么早?” 徐乔软绵绵地哼气,“我本来就不贪睡。” 池西点了点头,拎起她走出酒店打车去道协,半路上,她还收到了陆承景那边发来的视频,表示已经基本结束,就剩最后的清扫工作。 池西就回了两句,等车开到道协门口,她就拎着徐乔下了车。 徐乔连忙扑腾了两下表示抗议。 池西低头看她。 徐乔别扭地说道,“师父,我第一次作为你徒弟露面,我要自己走进去。” 池西:“……” 她只觉得徐乔走路太慢,拎着也不重就拎习惯了,没想到徐乔还要面子。 她把徐乔放下来,奶娃娃又眉开眼笑地跟在她旁边,时不时还蹦跶两下,左看看右看看,只觉得道协哪里看着都很新鲜,还跟别的地方不一样。 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 池西带着徐乔一路面,道协的工作人员就恭恭敬敬地迎上来,把她领到休息区,又给两人倒了茶水,这才急忙上去通知冯胜道人等人。 徐乔歪着脑袋,看池西喝了第二口茶,她也一本正经地端起来抿了一小口,入口还有点干涩的感觉,但很快,就感觉到了一股暖流,十分舒服。 她忍不住惊叹道 ,“师父,你能入口的茶真好喝。” 池西:“……” 或许是这一段时间来,池西在道协的威名无人能及,工作人员都开始用灵气浸泡过的水给她泡茶,就算冲泡手艺再怎么差,这味道却是差不到哪里去。 她也没跟徐乔说这些。 徐乔惊叹过后,忙着观察周围,也不需要池西解释。 没多久,冯胜道人亲自下楼,匆忙赶到池西面前,“池观主……” 他视线一转,就看到池西身边坐着的徐乔,后者也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冯胜道人笑道,“徐小施主,又见面了,真是缘分。” 徐乔记得冯胜道人,她露出大大的笑容,“冯老爷爷你好。” 冯胜道人乐呵呵笑道,“今日没想到你会来,改日拜师时,必定补一份大礼。” 他看向池西,“各大道观中实力够得上的观主和长老都已经到了,就在斗法场那边。” 池西知道事情轻重缓急,也没有说什么废话,“那我们先过去。” 她回头看向徐乔,“你呢?是找人带你参观一下,还是跟我们过去?” 徐乔刚来道协,对周围都觉得新奇,又知道池西有正事,故作沉稳,“那就麻烦冯爷爷找一个人带我参观参观了。” 冯胜道人看她待人大方,举手投足间带着稚气,却远比五岁的孩童要成熟,心道不亏是池西看中的弟子,特意找另一个丹霞观的弟子让他带着参观,叮嘱他务必要照顾周全。 池西和冯胜道人很快离开。 道协工作人员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追着两人,心道一大早就接待了那么多重量级别的人物,也不知道是有什么爆炸性地消息。 这一次境外斗法比试的邀请,四大道观捂得十分严实,在人选确定前没有透露出任何的消息。 第135章 冯胜道人领着池西走到最大的斗法场地,场地里乌泱泱一片人。 他们一进门,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池西身上。 她长得实在年轻,即便有集市擂台和对阵离火观的事例在先,在场没见过她的人占了大部分。 看到她以后,所有人脑海里生出的第一个念头,小姑娘长得好看,胆子又大——在场的人,放在道门里,哪个不是能说上几句话的人,被这么多人看着,池西还能面不改色,甚至可以说是平静无波。 池西站在众人跟前,看向冯胜,“都到了?” 冯胜道人下意识开口,“青云道人的飞机误点了,还没到。” 池西点了点头。 冯胜道人又递给她一份到场人的名单以及所属道观、担任职务,甚至还贴心的标注了他们擅长的斗法方向,以及以往的部分战绩。 这是他们连夜整理出来的,在池西来之前,这份名单也才刚出来。 池西接是接了,她只扫了一眼。 冯胜道人本来想还问她要怎么挑选,还需不需要让其他人展露一下个人的实力再做参考,这些话都还没有说出口。 池西就先开口了,“就照这么站着别动。” 包括冯胜道人在内,所有人都听到了她的话。 但谁也没有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就看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罗盘。 池西拖着罗盘,随手拨动两下,罗盘飞快地转动。 旁边的冯胜道人看的分明,罗盘上除了东南西北四大方位和四大神兽外,没有任何的东西,大片的留白,跟恨不得精准到连文昌、财神等方位的罗盘截然相反。 池西手上的是天机子的罗盘,它因为天机子重现世间,但那个不知真假的天机子被关押到了地府。 往年的那些法器全都堆放在道观里面,她手边也没有趁手的罗盘,正好拿他疯的罗盘用一用。 寻常人或许还会对这种罗盘拿捏不准,池西却不会。 罗盘疯狂转动。 正中的指针也随之转动。 冯胜道人第一次见到池西用罗盘,一副心神忍不住被吸引过去。 隐约感指针好像停顿了一下。 “第三排第二个道长。” “第五排第六个道长。” “第一排第九个道长。” “……” 指针每停顿一下,池西就会报出一个人的位置。 冯胜道人不可思议地看着池西,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方式来算出参加斗法的人。 不止是冯胜道人没想到,其他人也觉得荒唐,但池西站在那里,整个人宛如与斗法场地融为一体,要不是眼睛还能看到她,从感官上完全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凭着这一点,就算觉得荒唐,谁也没敢第一个开口。 直到池西报出五个人的位置后,她又重新“出现”在众人感官里面。 现场有一些安静。 都没人开口说话。 池西看向冯胜道人。 后者下意识对上她的视线,“选、选好了?” 团队赛与个人赛分别都需要五个人,池西这才挑了五个人。 虽然赛制上说是团队赛与个人赛名额可以重复,但大部分都会尽量不重复,避免斗法间隔时间太短休息不够。 池西反其道而行之,她收好罗盘,视线扫过她选的那几个人,有一个学海能算是“老熟人”,别的几个都很眼生。 冯胜道人忙开口想给她介绍人,怕她认不出人尴尬。 但池西面无表情的宣布筛选的结果。 “前三人和青云道人同时参与团队赛和个人赛。” “余下……” “第四人团队赛,第五人个人赛。” 三言两语,看着复杂的选人都直接结束了。 “……” 就这? 每个人都看了看池西。 斗法场地内不少人得到消息后也是推掉了饭局和事情赶过来的。他们知道参加的人,也是想了许多,从斗法到画符,又或者别的,全都想过,唯独没想过会以“卜算”作为唯一筛选条件。 两三分钟结束,简单到让他们有一种敷衍的错觉。 很多人没有开口质疑,却是忍不住和旁边的人打听入选的那些人的底细。 池西选的第一人是学海,正阳观长老,平日里也有参与道协的事务,实力自然令人信服。 至于还没到场的青云道人,近来也是声名响亮,不是一般人能比。 这两人他们服气。 那剩下的人呢? 乌泱泱一片人中响起议论声,互相进行情报交换。 冯胜道人也没能把所有人认全,此时也在翻看池西选的那几个人的资料。 剩下三人分别是云间观观主胡英,天一观长老南通,以及居水观观主范温有。 胡英不用说,他曾以一己之力连斩数千恶鬼,一把桃木剑砍到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生出煞气,需要重新蕴养。 第155节 南通与范温有两个人正好相反,前者温温和和,更谁处的都好,强大的交际能力常常让人忘记他曾经单挑鬼王的实力,而后者却是独来独往的画符天才,谁都别想跟他搭上关系。 交流了一圈,除了四大道观到场却没被选上的长老外,其他人很快发现好像也没有什么能够反驳的地方。 但四大道观的长老,大多见识过池西的实力,可不敢发出质疑,知道自己多半会被打脸。 “……” 斗法场上又逐渐平静下来。 池西这边选完人,先一步离开,只剩下冯胜道人在场。 她一走,冯胜道人很快就被人团团围住,不少人都向他打听。 “刚才那位就是集市出名的那位?” “她走的是什么路子?为什么用罗盘的时候给给人这般感觉?” “她这罗盘卜算的依据是什么?” “……” 冯胜道人好不容易才从众人的围攻中逃出来,紧接着就把没有被选中的观主和长老都客客气气的送走,只留下被池西点名的那五个道士。 池西这边暂时离开后,转道循着徐乔的气息,后者跟着人把道协大半的地方都逛了一遍。 一看到池西,徐乔眼睛都亮了,一下子跑到她跟前。 “师父,你办完事情了吗?” 徐乔脆生生喊道。 池西“嗯”了一声,又想了想,“还有一些没处理。” 徐乔也不闹腾,乖巧的点点头,又给池西说起她逛了哪些地方,遇到了什么人,大家看她讨喜,还塞给了她不少小零食,把她随身的小包都塞满了。 池西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徒弟在道协还挺受欢迎。 至于带着徐乔转了一大圈的那位惊奇的看着徐乔,只逛了一遍,她却把顺序和人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连谁送了什么都没有忘,这就算是成年人,也未必能记得这么仔细。 池西注意到他的表情,徐乔气运回归,天眼重开,慧根自然就显露出来,过目不忘也不奇怪。 “你是丹霞观的弟子?” “是,我师父是丹霞观的不予道人。” 池西隐约记得是有这么位长老,她没怎么和人说过话,“麻烦你去找冯观主,就说我人都来了,之后一周的训练就借用两个斗法场地,让他帮着准备好。” 那人连忙点头,转身去找冯胜。 他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回头,刚好看到徐乔跟池西撒娇,不知道在说点什么,往日以面无表情出名的池观主居然隐隐带着一丝笑意。 他不敢多看,心道池观主收的这个徒弟看着就非同常人,更别说还这么讨喜,等她成长起来,说不定又是玄门的一个厉害人物。 池西被徐乔拉着坐回椅子上,不明所以地伸出手,“你想给我看手相?” 池西想说徐乔都没有入门,何必挑战者这种难度。 徐乔连连摇头,从小包里掏了一会儿才拿出三根棒棒糖,把其中一根裹着白色糖纸的递给她,“师父,这是荔枝味的棒棒糖,经过我的检验,这是最好吃的一个口味。” 她怕池西说别的,连忙补充道,“我专门留给你的。” 池西看着棒棒糖,随手剥开塞进嘴里。 一股甜味混着荔枝的味道从舌尖满眼开来,甜,却不会觉得齁得慌。 她点了点头,“还不错。” 徐乔脸上顿时露出了更大的笑意,却没想到池西话语一转。 “你今天吃了几根棒棒糖?” 徐乔:“……” 她犹豫了一下,想到池西那些厉害的手段,说不是她已经知道,故意考验自己,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她身处四个手指头。 “四个。” “一共四个口味,我都吃了一个。” 池西看了她一眼,“张嘴。” 徐乔听话的张开嘴,眨了眨眼睛。 池西见她周身隐隐散发着灵光,道协里设置了专门的聚灵阵,较其他地方更适合修行,除了灵光,还有一些隐约不外露的煞气。 徐乔张开嘴以后,果然就见这些煞气盘踞在她整理白亮的牙齿上。 池西靠在沙发上,“你最近少吃一点,快换牙了。” 徐乔猛地闭上嘴,还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师父,你是说我要有蛀牙了吗!” 池西:“……嗯。” 徐乔在旁边生无可恋。 冯胜道人接到池西传递的消息过来找她,就看到徐乔一脸受到打击的样子,颇为不解,“这是怎么了?” 他想了想,道协该没有人敢欺负到徐乔头上。 池西站起身,“接受不了自己要换牙,场地找好了?” 冯胜道人听到前半句,愣了一下,又想到池西之前给自己疗伤的事情,疑惑的看着她,以池西的医术,拔牙这点事情完全可以她亲自上手,略施点障眼法之类的小术法,拔牙完全不会有任何的疼痛感,怎么徐乔还会害怕。 不过池西这边没管,也轮不到他管。 冯胜道人点了点头,“找好了,池观主是准备留在这里吗?” 池西看了他一眼,“怎么可能?” 一周一千万,哪里买得到她亲自下场陪练。 冯胜道人哽住,心里边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说了句真心话,“能得到池观主的点拨,也是很难得。” 池西笑了笑,“放心,事关境内玄门的面子,我不会随意敷衍你们。” “一千万一周,绝对物超所值。” 冯胜道人听到池西这么直白的话,忍不住就好奇她打算如何训练他们几个人,想要多问两句,就看池西已经把一旁无精打采的徐乔喊上。 “先去斗法场,我有些东西要布置,劳烦冯观主再准备一些阵旗。” 阵旗是布置阵法必备的基础材料。 研究阵法的人都喜欢随身带上一点,随时都有可能用上。 也有一些简单的迷阵,像池西之前用石头布阵,但都不是什么复杂的阵法。 冯胜道人知道池西画符厉害,也知道她实力强大,却没想到她居然准备布阵?! 第136章 池西不知道冯胜道人的心里的惊讶,她还在说自己的打算,“我知道你们都在担心出战的人太少,到时候我也会炼制几个用于提高人恢复的法器,只要两个小时,保证能够生龙活虎,恢复到巅峰状态。” 冯胜道人:“……” 这类法器是什么,他怎么从未听过? 但冯胜很快反应过来,“池观主还会炼制法器?” 池西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画符、阵法两者与炼制法器息息相关,我自然是会的。” 冯胜:“……” 理是那个理,但所谓术业有专攻,很多人穷其一生才堪堪能掌握住某一类道术的精髓,至于旁的,顶多是稍有涉猎,并不精通。 池西的出现颠覆了冯胜道人的观念,原来真的有人能够有人把触类旁通的理念贯彻的如此彻底。 这种天才的程度,是一般人比不上的。 池西对冯胜说起这种法器,当然是有自己的打算,她趁热打铁,“如果你们试用了这些法器觉得不错,可以考虑买几个供弟子使用,对于钻研过度导致的精力与灵气过度消耗的的弟子也十分适用。” 冯胜眼睛一亮。 池西说的这类情况时常会有发生,丹霞观内就有一些沉迷钻研道术的弟子,往往他们在兴头上时不会注意到已经超过了自身的负荷程度。 若是过于沉迷,反而可能造成自身的损伤。 冯胜道人心里一动,他没见过池西炼制法器,但只要是她这边出品的,他不会对品质产生任何的怀疑,“池观主,不知道这类法器……” 池西微微一笑,“一亿一台,价格公道,我与丹霞观也是颇有渊源,若是冯观主要买,那可以打九折。” 九折,也就是九千万。 冯胜道人想到丹霞观的收入,忍不住感叹,一个上好的法器掏空人的家底果然是真实的感慨。 池西察觉冯胜道人意动,她又多介绍了两句,“冯观主也知道,法器一旦与功德挂上钩,价格自然是成倍增长。” 冯胜道人惊奇的看着池西,“这其中还融入了功德?!” 他万分惊讶,但转念一想也是,除了功德,他也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够有如此强大的恢复能力。 池西点了点头。 冯胜忽然就不觉得贵了。 有了这台法器,弟子修行的时候再也不担心过度消耗的问题,一个人两个小时恢复,轮着使用下来,不出三个月,他丹霞观弟子的实力便能够成倍增长。 于是,在走到斗法场之前,冯胜道人就跟池西预定了一台恢复类的法器,掏空了丹霞观多年积攒的家底,实在是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深刻的感受到观中弟子实力不足的问题。 不仅仅是丹霞观,整个道门都存在这种断档。 池西露出果然识货的眼神,欣慰地看了他一眼,“不会让冯观主吃亏的。” 冯胜道人还摆出了感激的模样。 徐乔:“……” 她因为腿短的关系,一直跟在池西的后面走,目睹了她在极短时间内就赚到了九千万,莫名就想到了池西跟她说买了一套房子的事情。 她忽然发现师父是个富豪的事实,忍不住想到了徐家,本来以为徐家也算得上是富豪了,但绝对没有池西出手一件就是九千万这么夸张。 第156节 万万没有想到,和徐家断绝关系后,她居然还是一个小富婆。 毕竟池西说了,以后她是要继承归元派的人,徐乔忽然觉得自己肩上责任重大,她也要努力向着池西靠拢,就先立一个小目标吧,学会炼制法器,赚一个亿养师父! 徐乔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你在傻笑什么?”池西和冯胜道人说了几句话,停下来扭头看到徐乔在后面拐角处傻笑。 徐乔回过神,连忙跟上池西,“没有,我在很认真想事情。” 池西:“……赶紧跟上。” 徐乔迈着小短腿赶紧跑过去,跟着池西和冯胜道人走进斗法场。 斗法场周围都贴着一些符咒,也布置了一些阵法,用来防止道门弟子练习术法的时候产生破坏。 徐乔一走进去,就被周围的符咒吸引了,毕竟那天池西也是画了符,还让她喝下去。 斗法场就剩五个人。 他们见到池西和冯胜道人,连忙与他们问好,又看着池西,先前冯胜道人就跟他们说了,接下来的时间,在前往境域之前,他们就要在这里接受培训。 他们之中就有学海,他听后非但不觉得荒唐,反而一脸兴奋,在他的安利科普下,所有人都对池西的实力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此时再看到池西进来,又有了一番全新的体验——年轻又怎么样,有实力就行! 学海首先上前一步,跟池西打了招呼,又因为他与其他人还算认识了,自觉承担起给双方介绍的作用,将其他人的特点都说了一遍。 其实也不用介绍。 他们之前就发现,池西选择的人全都是强攻类的弟子。 池西简单的给出回应,又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徐乔,小姑娘挺直胸腹,跟人打招呼,她已经发现了,她师父在这边很是受人崇拜,她也觉得与有荣焉。 池西是不知道她的想法,要是知道,恐怕也会告诉她,她与道协只有金钱交易,归元派早就被逐出道协了。 没多久池西让冯胜道人找的阵旗已经送过来,大大小小所有规格的阵旗都有,摆在地上足足有好几捆。 其他人没想到还有阵旗。 学海忍不住问道,“池观主准备布阵?” 池西点了点头,让其他人都退开到边上,她站定在斗法场中间,先前她就打量过这个斗法场,道协的斗法场布置都大同小异,以防护措施为主,没有别的多余布置。 这样也好,方便她改造。 她将阵旗摆放在特定的位置,无论是阵旗摆放的方位还是距离,她都有精准的计算,不过她的速度太快,在其他人眼里,池西就跟拎着阵旗随手摆放的一样。 但偏偏,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把视线集中到了她身上,就这么看她拿阵旗,再放下,一举一动中,都好像暗含某种可以捕捉到的规律。 所有人都几乎快忘记时间的流逝。 就在他们忘我观察的时候,斗法场的门突然就被打开,青云道人喘着粗气,“老、老道终于到了,路上可真是堵,上次来的时候都没遇到这种排长龙的时候。” “……” 斗法场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幽幽转头,目光幽怨地盯着青云道人,包括冯胜道人在内,他们刚才已经进入了一种极为难得的境界,就好像能够与池西布置的阵法产生某种联系。 这种联系一旦建立,他们就能够领悟到池西布置的阵法的规律。 偏偏,这层纸就要捅破的时候,青云道人推门而入。 青云道人:“……”总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池西放下一个阵旗,“你终于来了?” 她目光罗在青云道人怀里捧着的木盒子上。 青云道人连连点头,“可算是赶过来了,车堵到老道都要怀疑人生了,观主,您在干什么呀?” 池西指了指阵旗,“布置阵法。” 青云道人:“……” 他把木盒子放在一边,乖巧和其他人站成一排,看着池西继续布阵,又忍不住看向冯胜道人,“你们都怎么了?” 他这虽然来迟了一点,但好歹是在午饭前赶到了。 本来还以为能直接过来吃饭,没想到一打听,就听到他们还在斗法场。 冯胜道人刚想说他打断了他们,就察觉到整个斗法场内气场陡然一变,他连忙看向池西,她那边手上正好把最后一个阵旗放下。 不见她有任何的举动,所有阵旗都消失在了斗法场内。 但是没人会认为阵旗消失了。 他们光是站在边上都能够感受到斗法场内诡异莫测的气场,就跟是那种大杂烩一样,什么气息都有,不管是道门的浩然正气,还是佛气,还是别的流派的气息。 池西面对他们渴望求知的眼神,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时间到了,我们先去吃饭。” 其他人:“……” 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上吃饭? 池西却没有现在要解释的意思,她率先带着徐乔走出斗法场,其他人走三步一回头,恨不得现在就上阵试一试池西的阵法,心里跟挠痒痒似的。 这种情绪持续到了吃饭的时候。 他们味同嚼蜡,吃的飞快,三口就把碗里的米饭扒完了,一排坐着整齐等着池西和徐乔两人吃完,他们也不催促,只是这眼神,让徐乔觉得难以下咽。 池西注意到徐乔的表情,抬头看了眼他们几个人,“那个阵法就是大杂烩,没有过多可以介绍的,只是让你们熟悉一下各个流派的套路。” 池西早就注意到如今的道门和她入道时不同。 他们过于聚焦在道术上,把其他流派都视为不入流,这种闭门造车,才是道门如今停滞不前的主要原因,既然这次要与境外的流派斗法,自然以熟悉对方套路为主。 池西查了一下境外的流派,发现与千年前没有太大的区别,她就按照自己对那些流派的理解,专门设计了这个阵法,七天的时间,足够让他们进行初步了解了。 听到池西对阵法的解释,他们震惊她博学的同时,更是难以安稳坐在位置上,魂儿都飞到了斗法场。 好不容易等池西吃完饭,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往回走。 池西把启动阵法的方式交给他们,“你们谁先来?” “我来。” 所有人包括冯胜道人一致开口。 “……” 池西看了他们一眼,“不如,学海长老先试一试?” 第137章 学海心情激动,主动报名,但池西骤然点名,他顿时就有种硬着头皮也得上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以往被师父抽查学习进度的时候。 他到这个年纪,鲜少还能有这种头皮发紧的感觉。 尤其是在进入阵法前,池西还冲他笑了笑。 学海:“……”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纷纷露出羡慕的神情,尤其是冯胜道人,他主动跟池西提议,“我们也得参加斗法,不如把郭观主他们都一并叫过来?” 其他人听到冯胜道人说话,才知道此次居然是四大观主亲自带队,甚至他们也会上场斗法。 池西脸上带着笑意,“可以啊,你们三个人,培训费再加三百万。” 冯胜道人:“……” 其他人:“……” 青云道人对池西习以为常,但其他人却不知道居然还有人会和四大道观讨价还价,这种场景,他们有生之年都没有想象过,让他们不可置信的是,冯胜道人只是愣了一下,当即就同意了,甚至还带着歉意,“是老道没有考虑周全,加钱是应该的。” 其他人:“……” 是世界变了。 还是池西改变了世界? 池西点了点头,“还有一个场地,既然你们要参加培训,那我就把阵法的难度再提升一点,毕竟……” 她还没有说完,阵法响起一阵踉跄的脚步声。 学海颇为狼狈的出现在众人眼前,他从头到脚都呈现出凌乱的模样,脸上惊恐未褪。 他一出来,就直接瘫倒在地上,不管是精力还是灵气,都在阵法内被消耗一空,根本没有心思去在意丢不丢脸的问题。 池西:“……”就出乎意料的快了一点。 按照她对学海实力的了解,他本该在阵法内坚持半个小时,这才几分钟就出来了? 其他人也是难掩心里的惊讶,青云道人忍不住问了一句,“你都在阵法里经历了什么?!” 学海瘫在地上不肯动,“虫潮。” 他眼里浮现出惊恐,“是苗疆的蛊术。” 他们了解的苗疆蛊术大多是养蛊虫,施展蛊虫,但那个阵法里的蛊术却大大超乎了学海能够想象的程度,他从未想过还有如此精妙绝伦的蛊术。 对方一个人,抵得上千军万马。 虫潮向他奔涌过来的时候,他真正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即便知道池西布置的阵法绝对不会让他们受重伤,但那一刻,他脑海里根本就没有练习的想法。 生死时刻,他使出了有生以来最强大的一招,然后…… 分分钟被虫潮淹没。 他转身都来不及逃,下一秒就被扔出了阵法。 所有人下意识看向池西,十分怀疑他们遇到学海说的情况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池西布置的阵法都如此厉害吗?! 徐乔更是崇拜的看着池西,经过一个上午,她又更进一步的了解到师父的实力远比她知道的强悍,这种又美又有钱又厉害的师父,就有一种仿佛在做梦的感觉。 池西:“……” 面对众人的疑问,她面无表情地对视回去,“虫潮是幻觉。” 学海听到她的话,猛地回头,“怎么可能!” 池西肯定地点了点头,“苗疆蛊术中专门有一类虫子被归为幻蛊,我以为你至少能够察觉到幻蛊的存在,没想到你会被表象迷惑。” 第157节 学海:“……” 那种真实感,居然是幻蛊? 他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 要不是这会儿他没有任何的力气,恨不得再进去体验一番。 池西抬头,“阵法会在你们进去的时候随机出现不同的流派,不过你们要是没有通关,你们每次进去,都会遇到同样的流派。” 她训练的目的很明确,要让他们在短时间内重复体验到不同流派的特点,并且是全方位的亲身体验。 在池西的解释下,他们才意识到池西在短时间内布置了一个怎么样的阵法,这种阵法完全是道观弟子练习的绝佳利器! 冯胜道人心里一动。 池西对这种心动感十分敏锐,她转头看向冯胜道人,“阵法可以根据不同的需求布置出不同的难度,最低价格一千万起。” 冯胜道人:“……” 其他的观主长老也有不同程度的心动,只是在听到价格时,默默的回想了一下自家道观的收入,逐渐安耐住想要消费的心。 ——果然是掏空家底的一天。 除了冯胜道人以外,他们此时还不知道池西很快就会把提升恢复速度类的法器做出来,这类法器搭配上这个阵法,绝对是一个让人心甘情愿掏空家底的组合。 池西见他们不说话,也不觉得尴尬,她指了指阵法,“你们自己排队进去体验一下,我去另外一个斗法场布置。” 她再次跟冯胜道人确定,“你们真的想参加这个培训?” 冯胜道人坚定的点头。 要是之前,他想要的体验一下的心占多数,那么在听到学海出来以后的体验后,他觉得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到了他们这个程度,很难找到合适的对手,更多的是在心境上的体悟。 但池西的阵法给了他们另外一个途径。 机会难得,花钱也愿意。 池西看他态度坚决,拎着剩下的阵旗去隔壁的斗法场,因为要对应其他三个观主的实力,她布置这个阵法足足多花了一倍的时间。 整个斗法场内弥漫着阵法的气息,比之前的阵法更多一种难以描述的威压。 池西满意的看了看斗法场,如果不是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布置过阵法,她速度还能再快一点。 “徐乔,去隔壁把冯观主请来。” 徐乔连连点头,她跑到隔壁,没多久又一个人跑回来了。 池西看了看她身后,“冯观主呢?” 徐乔摇摇头,“隔壁躺了六个,但是没看到冯爷爷。” 池西:“……” 她亲自到隔壁看了眼,就看到包括青云道人在内,喘着粗气,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动弹的,这一排躺在地上,感觉就跟咸鱼一样。 阵法内传来灵气的波动。 在池西才刚去隔壁布置阵法的时候,他们一个个进去没多久都被打了出来,唯一超过十分钟的人只有青云道人,冯胜道人知道池西布置阵法时间长,他等了又等,忍不住进了阵法。 池西从青云道人口中得知冯胜在十分钟前进了阵法,她停顿来一下,“那他能待比较长时间。” 这个阵法中各个流派对手都是根据青云道人他们的实力在预估的,冯胜道人明显比他们的实力高出一截。 池西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几个人,“时间不早了,你们自己先看看,我先回去了,等冯观主出来,你们让他自己去旁边试一试。” 青云道人挥了挥手,提醒她把木箱子带上,“老、老道怕是今日没有力气送观主您了。” 池西:“……我知道了。” 池西拎起木箱子,徐乔礼貌跟躺在地上的众人挥手道别,毫无例外,收获了一群人的苍白无力的挥手。 徐乔眨了眨眼,跟着池西离开。 池西照例是带着徐乔打车,徐乔看着她手里的木箱子,还记得青云道人说这是什么入门手册,她一上车,就忍不住问道,“师父,这是给我的吗?” 池西“嗯”了一声,她打开木箱子,里面塞满了各种入门手册,从打坐观想入门到各种主流术法入门,应有尽有,考虑到徐乔自带天眼,稳妥起见,她从里面挑了基本玄门常识,主要是介绍一些各个流派以及道门的历史。 “这几本你先看着,其他的等搬家以后再看。” 徐乔乖巧接过书本,牢牢抱紧,“师父,我一定会认真学习的!” 池西看她这么认真,敷衍了一句,“加油。” 徐乔却很是认真,她必须要更加认真学习,等到跟师父这么厉害的时候,才能赚到足够的钱来养师父。 池西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把她送回酒店,“明天我们再去一趟道协,后天搬家,你准备一下。” 徐乔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自从知道池西买了房子,她就一直期待着搬进去,因为知道池西也会跟她一起住,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家一样。 她知道要搬家后,像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在房间里面忙碌起来。 刚来的第一天,她只有身上的这一套衣服,但是后来警察封了山间观以后送过来不少的衣服和日用品。 衣服各式各样的都有,徐家不想每年上山,所以一次性买了很多的衣服,大大小小都有,徐乔从里面挑出合适自己能穿的衣服,太小的,她就放到一边,太大的,就想着以后长高了能穿,也专门放到一边。 其他的日用品,她也挑挑拣拣,想着新房子里都能用,她也不用买新的,都一并给带过去。 一连串整理下来,床上地上都是她的东西,她忍不住躺在衣服中间长叹一口气,搬个家可真是难,她才住了这么几天就觉得那么多东西都很难割舍。 她翻了个身,手脚并用地爬向床头,拿起池西给她的书,双眼亮晶晶的,忍不住笑出声。 “太好了,我一定要好好努力。” 她端坐起来,一脸认真地翻看。 池西把木箱子放回寝室,从符兵那边得知她们还没有下课,索性在寝室里面画了几张符,除了加持符以外,她还画了几个专门用在法器上的阵法,到时候可以直接照着这个阵法刻上去。 她边画阵法,边算着她手头上的功德点,目前的功德点加起来大概有六千多,算下来估计可以做出五台法器,除了三台体验法器外,一台是冯胜道人预定的,还有一台可以推销出去。 池西也不急,她清楚的知道这类法器的市场价值。 她本来还想在寝室里等着程昭昭她们回来,跟她们吃饭,顺便提一下她买了房子的事情。 结果太阳都开始下山了,她都没有等到她们回来,正想着,就接到了符兵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程昭昭家里人忽然过来了。 也不知怎么的双方僵持不下,程昭昭家人就一直当众在闹腾,往日活泼开朗的程昭昭却一直都不说话,也拒绝和家里人回去。 符兵传来的消息中叙述并不清晰,它还是以战斗为主,像这类关系到人类情感冲突的矛盾,它并不能体会。 池西把手上画的那些阵法符纸收了收,当即赶往教学楼那边,远远的,她就看到另一边来的一行人,领头的人就是池西之前遇到过的t大的温副校长。 池西快步上前,绕到了温副校长跟前。 第138章 副校长迎面撞上池西,堪堪收住脚,一照面,他就认出了池西。 只是这会儿…… 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声响,副校长温和地说让她等一等。 池西没有退开,只是和他说明自己和程昭昭的关系。 副校长微怔,他收到有人来学校闹事的消息后就直奔过来,还以为池西有什么事情,没想到也是为了这件事情赶过来。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池西就先一步走向人群。 站在副校长后边还有两个老师,“那我们……” 副校长表情放松,“先等一等,不,先让保安随时准备好。” 池西能让道协的重量级人物亲自上门,又能用几颗药丸子把校长多年的胃病调理好,手上还不知道有多少本事,有她出面,那位同学一定不会有事情。 还是让保安准备好随时把闹事的那两个人带走。 两人察觉到副校长的态度,不由自主相视不解——这个女生是什么来路? 他们眼看池西挤进人群。 “昭昭啊,我是你亲生母亲,当年把你送人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家里揭不开锅,又有这么多张嘴。” “你去了那家,可不就是唯一的孩子吗?千宠万宠的……” “妈妈只是想看看你过的好不好,想让你回家认认亲,你爸爸、爷爷、奶奶可都在家里等你呢。” 程母衣着朴素,洗到发白的外套,一双老眼浑浊落泪,哀声哭嚎,偏偏嗓门又很大,撞到下课的时间,一会儿功夫就吸引了一大群学生。 她想过去拉程昭昭,却被符兵拦住,导致她连程昭昭的衣角都摸不到。 程母泪眼朦胧,抬起头去看符兵,后者远比她高出很多,抬起头的时候额头皱纹更加明显,一双手也是粗糙无比,“这位同学,你是昭昭什么人?我真的是昭昭的亲生母亲啊,我还拿了出生证明的,你行行好,就让我跟昭昭说两句话好不好?” 那真是一副声泪俱下的场景。 符兵不为所动,冷眼看着程母。 后边站着的程昭昭就跟傻了一样,站在原地不动,许纯和管樱樱两人看到她这样,边把她护在身后,边担心的看着她。 开学以来,她们几个人同进同出的,知道程昭昭是什么性格,见她这幅样子就知道她背后还有故事。 “昭昭,你怎么了?” “你要是不想去,你就点个头,我们帮你。” 程昭昭始终没有反应。 程母没想到她说尽好话,眼前这人还就是油盐不进的样子,再这么下去,她今天别说是想把程昭昭带走,就连跟她说上话都不可能。 她拉着符兵的手上用力,脸上的表情更加凄惨。 她情绪酝酿出来,哭嚎地更加大声,结果刚张开嘴,一阵风吹过,愣是迷了所有人的眼睛,她猛地吸进一口风,剧烈咳嗽起来。 双手下意识放开,咳到撕心裂肺,天荒地老。 风来的快,去的也快。 就这么一阵。 压根没有人注意到池西跟符兵已经换过来了。 除了程昭昭。 她呆滞的双眼瞬间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池西——刚才,是她的错觉吗?好像同时出现了两个池小西。 第158节 池西边等程母停止咳嗽,边回头看了看程昭昭。 两人视线相对,池西难得给她来了一个wink。 程昭昭悲伤迷茫的情绪中夹杂了一丝对池西的疑惑。 程母双手捂住嘴,觉得自己的心肺都要咳出来了,好不容易勉强止住咳嗽,刚才酝酿的那些情绪全都烟消云散。 她整个人看着双目通红,眼睛里充斥了红血丝。 池西看着她,“现在看着还有点真情实感。” 程母:“……”她求了人半天不说话,到这会儿她第一句话居然是风凉话。 她在乡下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向来只有她大杀四方,十里八乡就没人能骂的过她! 程母忍不住又咳了几下,又想伸手去拉她,“同学,你、你真的行行好……咳咳,我只想跟昭昭说几句话。” 池西避开她的手,“你想说什么?” 程母:“……我、我想跟昭昭说话。” 池西冷漠的“哦”了一声,侧开身,“那你说吧。” 程母没想到池西突然这么好说话,她对上池西眼神的时候,居然被她毫无波动的眼神吓到,甚至有种自己从头到脚都被看透了的错觉——这怎么可能?! 她不信现在的小姑娘还能有这种眼光。 没了阻碍,程母一下子冲到程昭昭身前,顺势挤开了许纯和管樱樱。 “女儿啊,我给你在老家里找了个男人,智商是有点问题,但是他家给了五十万的彩礼,你能够卖这么多钱,赶紧跟我回去吧。” 程母真情实意的看着程昭昭。 “……” 在场的人听到她说话的内容,没能一下子从“真挚”的亲情里回过神。 程母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怎么可能把心里话说出来? 她连忙想要补救。 “周围那么多户人家,我专门给你挑的人家,给钱给的大方,你今天跟我回家,明天就能够送到他家,彩礼钱正好给你弟弟买一辆车,他和有钱人家的小姑娘好上了,得买辆车才能把人追到手。” “你说说你,从小在那家人长大,跟我们家也是一个姓,怎么就不知道拿点东西回来呢?现在他们人都死了,你一个人住着城里的房子像什么话,跟我回家以后,就把房子什么的都放到你弟弟名下,你也能安安心心嫁人。” “……” 程母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在场的人本来以为是感人的千里寻亲,没想到还真有人能一边哭的稀里哗啦,一边算计着对方,把女儿送养后转头还想把人卖了,又想吃绝户。 什么好处都给她拿了! 本来看热闹的人瞬间变了立场。 程母压根没想到自己会把所有的盘算都说出来,这怎么可能的!在来的路上,她演练过多少遍,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这么多年是苦过来的,现在日子好过一点了,还想着把女儿认回去,那都是有苦衷的! 她算盘打的好。 只要程昭昭心软跟她回去,第一天稳住她,等到那家人婚车过来,强行塞进去以后,程昭昭一个小姑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然而,现实和她所有的想法背道而驰。 池西在旁边笑了笑,“你想说的就是这些?” 程母一下子回过神,听到周围其他人议论纷纷,不要脸、吃绝户、嘴脸难看……无数的话都好像被放大了一样钻进她的耳朵里面。 早年下地干活的时候,她耳朵受过伤,听力一般,但她从没像这一刻一样清楚的听到别人骂她的声音。 程母憋不住,直接伸手想揪住一个面露不屑的女学生,她心里很清楚,现在的小姑娘脸皮薄,只要拿捏住一个,其他人根本连屁都不敢放。 那人没想到她还会动手,吓得变了脸,没有马上反应过来,好在她身前出现了一个人。 池西挡在女学生跟前,把她挡的严严实实,伸手反抓住了程母的手。 “这里是学校,不是你撒泼拐卖人口的地方,有什么话,还是到警察局在说。” 程母听到她提到警察局,瞬间变了脸色,使劲儿想要挣脱,偏偏她根本想不到池西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跟铜皮铁骨一样,纹丝不动。 “你放手!什么拐卖人口?!那是我生的……” 程母声嘶力竭地吼道。 池西反而淡定,“从小送养,不在一个户口上,你没有权利收彩礼卖女儿。” 她这边给不远处等着的副校长一个眼神。 后者飞快的接收到她的意思,直接打电话给保安队,让他们把人送到警察局。 保安队来的很快,一队五六个人直接把程母拉住,转头就塞进车里,动作连贯,从头到尾都没有超过一分钟,就连程母本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她开始哇哇乱叫,她已经是在去警察局的路上了。 池西让许纯和管樱樱先找吃饭的地方,她带着程昭昭也到警察局跑了一趟,直接让她报案,做笔录的过程也很顺利。 程母来的路上还在奋力挣扎,坐在审讯室里面,她那些算盘就跟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都给抖了出来,完全没有一点隐瞒。 下药、强行嫁人、吃绝户,只要程母敢想,她就敢说。 做笔录的警察也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越是记录,就越是心惊,这朗朗乾坤下,为了一个游手好闲想坑有钱人家的女儿的儿子,竟然能够到这种不要脸的程度。 几乎看不出她有什么人性! 程母因为情节严重,直接被暂时拘留! 等池西带着程昭昭从警察局里面出来,正好是许纯打电话过来,告诉她们吃饭地址,她们又折回学校去吃饭,一直到吃饭前,程昭昭都显得很沉默。 许纯看了眼池西,又看了眼管樱樱,犹豫了一下,“昭昭,你别管那个人。” 她以前也奢望什么父爱,后来才发现,人只有爱自己爱值得爱的人才会幸福。 程昭昭听到她的安慰,突然开口。 “我小时候叫程招娣,长到三岁的时候,他们生了儿子,就把我送给我爸妈养,说他们生不出孩子,把我当亲女儿就行。” “两年前,我爸妈车祸去世,那家人就一直在骚扰我,想从我手里拿走房子和车祸的赔款。” 程昭昭满脸木然,她早就知道程母是个什么人,要说哭,一开始爸妈死的那几天,她眼泪就流干了,只是她没有想到程母一直都在刷新她的三观底线,居然能把她嫁给傻子换彩礼,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 “难怪你之前对曾沁那么好。”许纯忽然就明白了程昭昭对曾沁的那些感情,大概是从她身上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程昭昭耸了耸肩,“反正我是不会回去的。” 许纯坚定的附和,“以后你出门可得小心,最好是不要一个人走路,万一她丧心病狂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许纯和管樱樱都给程昭昭出谋划策,自觉的把程母下限降低,毕竟对方今天都能够到学校里来撒泼,那到时候眼睛被金钱塞满了,万一就强行把程昭昭给打晕拐走了呢?! 池西就坐在旁边,边听她们说话边吃饭,吃的差不多了才放下筷子插话。 “不会的。” “她不会有下手的机会。” 三人同一时间看向池西,没有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毕竟程母今天只是拘留而已,没有实质性的犯罪行为,很快就会被放出来。 第139章 在三人的视线下,池西只笑不语。 许纯和管樱樱知道池西那些手段,心里猜测她要对程家下手。 程昭昭却想到今天程家那个女人来找她的时候,摆明了是下定决心要把她弄回家,结果却傻到自己把盘算都说了出来,而且她先前眼睛里分明是看到了两个池小西。 她看着池西欲言又止。 反而是池西开口问她在想什么。 程昭昭犹豫了一下,期期艾艾地张口,“就……刚才我好像有点眼花。” 许纯和管樱樱不明所以。 池西托着下巴,“我是故意的。” 程昭昭瞪大眼睛:“……” 池西把话摊开来说,“一方面是不说明白,你发现不了,施展起来总觉得有些束手束脚,怕你吓晕过去,另一方面,你刚才那个样子,总得找个事情来吸引你的注意力。” 换句话说,池西是故意让程昭昭看到她和符兵替换过来。 程昭昭果然是被转移了注意力,她一下子凑过去,“池小西,难道你真的有两个人?!” 池西当着她的面,放出纸片人,下一秒,纸片人落地变成了池西。 两个“池西”站在一起,程昭昭忍不住绕着她们转了两圈,伸手戳两下,发现连触感都一模一样,甚至两人同时转头看她,同时开口问道。 “看明白了吗?” 程昭昭:“……” 她忍不住后退一步,颤颤巍巍地点头,“看、看明白了。” 纸片人瞬间变回原形。 池西捏着纸片人,“就是这样了,我今天找你们吃饭也是有一件事情想说。” 连同程昭昭在内,三人又看着池西。 “我在附近买了套房子。” “过两天我会收个徒弟,你们一起过来?” 两句话里包含了不少信息量。 程昭昭惊呼,“你果然是一个隐藏的富婆!” 许纯和管樱樱却问,“你要收上次那个小姑娘做徒弟?” 程昭昭一脸懵逼,“池小西都厉害到可以收徒弟了吗?” 许纯、管樱樱:“……”何止是厉害,在山间观的时候全靠她一人力挽狂澜,又把山间观的道士绳之以法。 程昭昭在两人的科普下,连连惊呼,一顿饭吃完,她跟着她们走出餐厅的时候,脚底发飘,没想到有生之年,她竟还能认识风水玄学中大佬级别的人物。 第159节 但是等她回过神,还是偷偷摸摸找了池西。 “池小西,你不要因为我随便对程家下手,听说要是害了人,你也会有损阴德的,我不想你受伤。” “程家那几个人也就是找我麻烦,不能把我怎么样。” 池西正好靠找了棵树随意靠着,“你放心,程家还不值得我下手。” 程昭昭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池西从兜里掏出两根棒棒糖,把其中一根递给程昭昭。 程昭昭懵懂地接过,棒棒糖的甜味在嘴里划开,她还有点回不过神,觉得这个从池西兜里掏出来和她的形象十分不符。 池西解释了一下,“是徐乔的。” 程昭昭点了点头。 池西又道,“今天来找你的那个,面含煞气,眼下青黑,颧骨高耸,奸门泛黑,典型的飞来横祸,这场祸事和他儿子有关。” 程昭昭听得半懂不懂,但是她听懂了程家的事情不会伤害到池西。 池西看她听懂了,转身往寝室走,“走吧,明天不是还得帮我搬家?” 程昭昭连忙跟上。 正如池西所说,程母口中的儿子看中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儿,说的好像只要买了车就能把人娶进门,事实却相去甚远,她儿子无所事事,不务正业,整天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人,直接就把对方惹急了,喊了一帮小混混把人打了一顿,硬是打断了腿,人也晕了过去。 他们打人的地方又选在一些鲜少会有人经过的角落,程母又正好被拘留,等到第二天早上发现后送医的时候已经迟了,他这条腿部神经莫名就坏死了,下半辈子都只能坐轮椅。 想要站起来,需要的是奇迹。 程母好不容易联系到程家亲戚,自掏腰包,花了不少人让人帮忙把她保释出来,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儿子鼻青脸肿的躺在床上,甚至有可能会半身不遂。 她当即询问儿子,得知是女方所为,当即咒骂起来,骂天骂地,谁都骂了一遍,就是不觉得是儿子的问题。 这几日来,拘留的地方阴湿又冷,程母也才刚出来,本来就需要多休息,没想到骂人的时候怒气冲脑,骂到一半,她这个人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要不是她人就在医院,说不定这人就这么去了。 但是人是救下来了,程母却中风了,躺在地上,口歪眼斜,整个人僵在床上,一动都动不了。 程家的亲戚闻讯赶来慰问,各个都盼着程母早点去死,甚至还有人说会帮着她照顾残疾的儿子,话里话外都是想要吃母子两的绝户,气得程母差点第二次脑溢血。 程家母子两人都落到后半生都没着落的份上,自然没有人再来找程昭昭的麻烦。 不过这都是后话,池西第二天要搬家,许纯她们一大早起来就帮着池西一起收拾,才发现池西本身也没多少东西。 许纯又问,“那新家里缺的东西应该挺多?到时候再去一趟超市吧?” 池西都无所谓。 一行四人拎着为数不多的行李上车,又去酒店把徐乔接上,直奔向池西新买的房子。 许纯开到一半才想起,“你房子买在哪里?” 池西说了别墅区的名字,惹来程昭昭一个“果然是富婆”的眼神。 徐乔莫名就觉得自豪,她师父可是开口就做成一个亿生意的人。 等到她们真的进了池西买的房子,才发现什么东西都不缺,别墅上下三层,每个角落都是干干净净纤尘不染,从卫生间的洗护日用品到厨房的食材调料,全都已经备齐了。 甚至连卧室的床上都已经换上了素色的四件套。 完全没有她们的用武之地,顶多是把池西和徐乔的衣服放进衣柜。 许纯眨了眨眼,“这就是富豪的生活吗?”许家住的也是别墅,却没有这种待遇。 程昭昭跟着眨了眨眼,“池小西,你还却腿部挂件吗?” 管樱樱沉默不言,看向池西的目光里意思很明显。 池西:“……” 之前陆承景还问过她一些简单的布置,后来她就说全权交给他来处理,没想到他愣是能一步到位。 她掏出手机,给陆承景说了声谢谢。 后者很快就回了消息,“你今天搬过来了?那要不要暖屋?” 池西记着陆承景也住在附近,多问了一句,“我和朋友准备中午在这里吃饭,你要过来吗?” 陆承景很快给出肯定的回答。 池西顺嘴就说还有一个朋友回过来,许纯她们已经在厨房忙碌起来,听池西说了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把食材拿出来。 就连管樱樱都忍不住感叹一句,对方准备的贴心,冰箱里的食材全都是清洗干净甚至切好了放起来的。 没多久,陆承景拎着果篮出现在池西家的大门口,同时还发了一个大红包,标注了“乔迁之喜”。 池西收了红包,发现陆承景给了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又让徐乔去给陆承景开门。 徐乔从沙发上跳下来,“好的。” 她蹦蹦跳跳去给陆承景开门。 门一开,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陆承景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池西的徒弟,他抬手打了声招呼。 徐乔眼睛一闪,“快进来吧。” 池西在客厅里面四处打量,考虑着怎么去做一个改造,不是从结构上,而是从阵法上,很多道观之所以养人又适宜居住,除了地方选的好,最重要的就是护山大阵。 聚灵、聚气又能在关键时刻起到防护作用。 她这边暂时没有道观,那和徐乔两个人住在这里,自然是要把这个改造提上日程,就算不能把归元派的护山大阵直接搬过来,也得弄个小型简单版本的护山大阵。 陆承景见池西对着角落发呆,没有过去打扰,直接把果篮拎到厨房,他的出现让许纯等人都愣了一下。 尤其是许纯。 许家常年混迹在上层圈子,她知道陆家,知道陆承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 程昭昭却是知道陆承景也是t大的学生,不过已经是大四快要毕业的学长,同样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属于那种人不在学校,学校却到处有他的传说。 两人都没想到池西口中一起庆祝的朋友是陆承景。 相比较而言,不知道陆承景的管樱樱最为淡定,沉默的把他手上的果篮接过来后拆开,一部分装盘,一部分放进了冰箱里面。 陆承景主动道谢,又和她们打招呼。 许纯和程昭昭呆滞的挥了挥手,算是打了招呼,两人一直到和陆承景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的时候才完全回过神,不过还是有些拘谨。 陆承景看出她们的不自在,用过饭,主动提出离开,反正知道池西搬过来了,以后离得近,想要请教些东西也方便。 陆承景一走,程昭昭立马保住池西,“池小西,你居然和陆承景认识!” 池西:“……他就是一个跟我买符的客户。” 程昭昭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池西,“你在我眼里已经上升到了新的高度。” 池西:“……” 三人在这边逗留到下午,她们还得赶回学校去上课,池西也是,但是池西不一样,她当着三人的面,放出了和自己长得一样的纸片人。 这种技法池西不是第一次用了。 但是程昭昭等人却第一次真切的看到符兵变幻成池西后走过来,挽着她们的手,歪了歪脑袋,“走吧,我们去上课。” 被拉住手的程昭昭:“……”害怕.jpg 池西笑着送她们出门,“我这两天有点东西要研究,之后再去上课。” 听到这话,众人又是一阵羡慕。 池西关上门之前,还听到程昭昭小心翼翼的问符兵,“那个,你知道要是让池小西做一个跟你这样的我……” 符兵清脆地回到,“一个亿。” 程昭昭:“……你好贵,我有点怕把你弄坏。” 符兵笑嘻嘻地看着她。 池西闻言笑着关上门,十个程昭昭都不见得能把符兵弄出一点褶皱来,她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送走她们后,池西就看到徐乔捧着那几本,笑吟吟的看着她。 “师父,你昨天让我看的书,我都看完了。” 池西看了她一眼,“这么快?” 徐乔连连点头,“我还记下来了!” 池西“哦”了一声,“记下来就好,以后别人照着那上面跟你说的门派介绍,你都可以不用信。” 徐乔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皲裂,“师父……你是什么意思……” 第140章 池西的观念自然与现在的道门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在她看来,术法、流派部分邪恶,只有人本身的恶意才是源泉,青云道人找的那几本关于玄门的基础介绍里,却是以流派划分为主,着者自己都落于流派的局限之中。 所以池西才会对徐乔这么说。 见徐乔一脸懵逼,她从她怀里抽出一本册子,随意翻开,就看到上面对赶尸人的介绍,“像这个门派,以前多是帮着死在他乡的人回到故乡进行安葬,但这上面却把赶尸人描写的恶劣。” 徐乔对着上面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不过只要是池西的话,她都记在心里,“我记住了!” 池西“嗯”了一声,“你去挑个书房和卧室,我下午会在房子里面逛一逛,你无聊的话就找找书看。” 徐乔欢呼一声,跑到楼上去选自己的房间,没一会儿又从二楼的栏杆里探出头,“师父,你住哪里啊?” 池西顺手指了指楼梯口,“左手边第二间。” 徐乔眼睛一亮,“那我住师父旁边!” 她欢欢喜喜把自己整理的衣服拖进房间,开始整理自己的小天地,整个别墅都是以道观的风格来打造的,和山间观有几分相似,却又多了现代的气息。 徐乔从山间观出来后,对山上的生活也没有留下阴影,相反,因为是和池西一起住,她收拾衣服的时候都忍不住哼出声。 池西听到二楼隐约传来的声音,嘴角一勾。 她把一楼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如法炮制,很快又把二楼和三楼都看了一遍,甚至从三楼向外望去,把周围的情形都记在了心里。 她转身就回到二楼的房间,掏出纸笔把整栋房子的格局画出来,又在上面勾勾写写,没一会儿,上面就写满了各种符号。 第160节 徐乔兴奋的敲了敲门。 池西笔尖一顿,“进来。” 徐乔推开门,“师父,你在干什么呀?” 池西把手里的纸张递给徐乔,“准备在屋子里布置一点阵法,到时候如果我不在,也没有人敢闯进来。” 徐乔双眼亮晶晶,“师父,你真是太厉害了。” 池西发现徐乔特别喜欢吹捧她,即便以池西鲜少有波动的心情,她也难免产生一些波动,“倒也还好。” 徐洽猛地摇头,“才不是呢,师父是最厉害的。” 池西:“……” 她摸了摸徐乔的脑袋,“是不是无聊了?” 徐乔收拾好了房间,在自己床上打了两个滚,身体是疲惫的,但精神却异常振奋,她忍不住过来找池西,“有那么一点点。” 她自己在酒店里可以自己呆一整天。 但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和池西呆在一起,她就忍不住想过来黏着她。 池西示意她自己随便坐着,“我还有一点没画好,一会儿你帮我一起布置阵法。” 徐乔眼睛发亮,乖巧等在旁边。 池西说的一点,对于寻常布置阵法的道士来说便是可能花上三五天也不见得能够研究透彻的,一个护山大阵会涵盖至整个道观,乃至于可能是整个山头,地形之广,用的材料自然也多,很多符号都是适用在大片土地上的,想要压缩起来,没有那么容易。 池西也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才堪堪画好一个阵法。 她满意地看着改造完成的简单版护山大阵,“徐乔,我们可以……” 没有得到回应。 她一扭头,就看到徐乔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整个小人对于一米八的大床,只占了很小一块地方,池西随手给她盖上被子,自己去客厅里,让观观放出了一堆大大小小的阵旗,这是后来池西让冯胜道人和青云道人帮忙准备的,什么型号的都有,全都是品质上佳的阵旗。 她对着画好的阵法,把阵旗一点点进行分类。 一直到大半夜,徐乔猛地从床上惊醒过来,发现自己睡过去了,匆忙跑出来,才看到池西还在客厅里面坐着,面前的阵旗已经堆成了小山。 池西听到动静,看了她一眼,“你回去睡觉吧,我快挑好了,等明天早上你再来布置阵法。” 徐乔挠了挠头,“那师父你呢?” 池西指了指面前的阵旗,“大概再过一个小时。” 徐乔“蹬蹬蹬”地跑下楼,坐在一边,也没敢动池西挑出来的阵旗,睡眼朦胧地说道,“那我还是陪着师父一起吧。” 池西没管她,“也行。” 徐乔喜滋滋地在旁边看着池西摆弄阵旗,没一会儿,睡意上来,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就是没有睡得很沉,头低下去了,又很快醒过来。 池西看她这样,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在一个小时内准时把阵旗分类完成。 她拎起徐乔,把她扔回她自己的房间,徐乔一点反应也没有,下意识伸手挥了挥,“师父父,早点睡觉啊。” 话都没说完,她自己早就熟睡过去。 池西看了她一眼,小声关上门,回到隔壁的房间,她也没有急着睡觉,而是把下午绘制的阵法稍微改动了一下,原本的阵法都是由大大小小的符咒组成的。 池西能看懂,但徐乔却看不懂。 池西把阵法重新画了一遍,符咒换成了不同型号的阵旗,还有阵旗相对应的方位,等明天徐乔布阵的时候,她不需要弄懂其中的规则,但一整套护山小阵布置下来,对于各大方位也会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等她重新画完阵法,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池西只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盘腿打坐了两个小时,也没有睡觉,好在打坐也能恢复精神,她倒没有觉得太难受。 另一边,徐乔也是打着哈欠早早爬起来了——山间观需要做早课,她已经习惯早起。 池西和徐乔同时推开房门。 徐乔边打哈欠边跟池西打招呼,“师父,早上好。” 池西看她困的走路都歪歪扭扭,一把拎起她到卫生间,把毛巾往她脸上一扔,凉凉的毛巾让徐乔一下子清醒过来,师徒两人洗漱完。 池西又从冰箱里找了速冻水饺,简单煮了一下,早饭就解决了。 至于中午,中午和晚上都会有阿姨过来处理,她不需要太操心。 吃过早饭,池西就把重新画好的阵法图交给徐乔,“你对着上面的方位,把阵旗都摆放好,拿捏不准的就过来问我。” 徐乔一脸郑重地接过阵法图。 “师父,我保证能完成!” 池西:“……”倒也不用这么认真。 徐乔捏着阵法图,没有急着拿阵旗,她先是把阵法图仔仔细细看了一边,不动的东西,池西都在旁边和后面给标注出来了,简单易懂。 她把阵法图看了两遍,又跑到楼上把池西之前给她的基础手册翻出来,上面有关于各个方位的解析,正好能够用上。 池西瞥了眼认真研究的徐乔,对她的心性倒是满意,热情却不冒失,布阵的时候最忌讳的便是不够耐心,稍有不慎,就容易导致阵法失效,或者变成另外一种未知的阵法,反而容易伤了自己。 池西很快就低头开始画符,除了阵旗外,还需要另外准备十张一套的阵眼,一般来说,护山大阵会专门选用能够镇压气运和聚集灵气的法器作为阵眼,用以压住整个大阵。 但这边不如真的道观那么大,也没有这么广阔的范围,因此池西另辟蹊径,反而选用符咒来代替阵眼,也把单一的阵眼变成了十个阵眼。 如果真的有人硬闯别墅,即便是阵法被破坏了一部分,也能够保证最大时间的拖住敌人的步伐。 池西画符的速度很快,不到半小时,十张符咒都已经画完。 而徐乔也快速的熟记了手册上关于阵法方位的解析,开始确认阵旗的型号,她选择从屋子外面开始布置。 “一二三四五……” “五根最小型号的阵旗。” 徐乔边说,边找出阵旗,数了五根出来,抱着跑到屋外,一跑到屋外,她就傻眼了。 别墅区的绿化做的很是不错,放眼望去绿油油的一片,高高低低交错着,哪儿还能分清什么方位,她连东南西北都懵了,更别说是对应到五行八卦上面。 她抱着阵旗小心翼翼探头进门,正好对上池西的视线。 池西用眼神询问。 徐乔别别扭扭地说道,“师父,我分不清八卦的方位了。” 池西画完了符咒,剩余的时间都可以用来看着徐乔布阵,她索性走到屋外,从最基础的开始教徐乔辨认五行八卦的方位。 徐乔听的认真,按照她的解说,一步步地分解开来,只用了一会儿时间,她就恍然大悟,很快就可以不用池西提点准备的分辨出五行八卦的方位。 剩下的时间,池西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帮徐乔递阵旗。 从早到晚,徐乔很快就固定了大部分的阵旗,只剩下最后一根,她刚想去拿阵旗,就看那根阵旗被池西拿走了。 “最后一根阵旗,往往会引动整个阵法。” “你目前还没法承受住,最后一根阵旗,你看着我放。” 池西拿着阵旗走到最后一个位置。 徐乔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的动作。 阵旗在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屋子里面气息周边,灵气才四面八方聚拢过来,全都挤在屋子里面,就算是徐乔,都能看到屋子里隐隐约约弥漫着一股白雾。 很淡,但真实的存在。 池西同时祭出十张符咒,分别打入到对应的阵眼方位,阵旗与符咒很快合二为一,两者同时消失,彻底地隐匿起来。 屋内的灵气很快流动起来,通过阵法的运转,又回馈到四面八方,生生不息,形成了一个稳定的轮转。 徐乔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变化,她的小心脏都开始砰砰地跳动——有朝一日,她也能够变得跟池西一样厉害。 池西布置好阵法,就看徐乔还在那边发呆,她直接拎起徐乔,让她去洗漱睡觉,“明天好好休息,后天就是拜师宴,你好好准备。” 徐乔猛地一阵激灵,“师父!我一定会好好收礼的!” 池西:“……” 这一点,跟她倒是一脉相承。 第141章 有池西的提示,徐乔又摆了一天的阵旗,躺在床上以后很快就睡了过去。 阵法让屋内的灵气充盈起来,已经是外面的好几倍,循环往复,灵力冲刷过徐乔的身体,让她白日的疲惫感尽数褪去。 早上起来,她完全没有劳动一天的酸痛,甚至精神充沛。 这一天是专门用来休息的一天。 池西只给了徐乔几本书,让她自己打发时间,但因为有前科,徐乔捧着书,一双大眼睛认真地看着池西。 “师父,这两本书的内容,我是要忘记还是记住?” 池西:“……随便看看打发时间。” 徐乔点了点头,窝在沙发上看书,池西这边没有闲下来,护山大阵完成,她还有恢复类的法器需要蕴养,这个法器很大,用的是上次从武士流派那边换来的武器的材料进行炼制的,为了方便人恢复,池西索性就把形状炼制成板凳的样子。 如今客厅里大大小小一字排开,一共有五个板凳,看着和寻常的凳子没有区别,实际上两个大汉都不一定能抱得动。 她在五个板凳周围画了几个聚灵阵,引导灵气主动对板凳进行洗炼,这种蕴养的法子是众人常用的,不同的是,她还要亲自蕴养五颗玉石,同样是从武士流派那边换到的材料。 五个板凳,需要五颗玉石,池西也没有挑品质最好的,只选了差不多的,毕竟也是要节约成本。 下午的时候,林飞文和宋金从止一观赶过来,两人是转成过来帮着池西布置拜师仪式的,手上还专门拿了一些道观专用的祈神符,以及后边让人把香案、香炉等东西一并都运送过来。 他们来了没多久,徐乔就跟两人混熟了,师兄长师兄短的叫上,忙里忙外的跟着学习如何布置拜师仪式,尤其是像香案一类,就算不是拜师仪式,平时也是需要用上的。 两大一小忙活了一下午。 池西在最后的时候取出归元派的祖师爷泥像,随手摆在供奉的位置。 徐乔好奇地看向泥塑,只觉得十分亲切,忍不住问道,“师父,这个祖师爷看着好亲切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池西闻言,抬眼看了眼泥像,糟老头子死后飞升,成了归元派第一代祖师爷,也就只有一张脸还能看的过去,她扯了扯嘴角,“大概是泥塑像太磕碜,看哪家的泥塑都差不多吧。” 宋金、林飞文:“……” 谁也想不到池西居然还敢编排祖师爷。 第161节 像他们这样的,哪里敢说半句不好,甚至平日里都得哄着祖师爷像,万一真的被听到什么话,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哪里像她们师徒两人,一个敢说,一个敢应,小小年纪摆出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原来如此,那以后我可得好好赚钱,给祖师爷换个大大的金身。” 归元派的道观非同一般,之所以那么多代观主世代积累下来都没有钱财,都是因为道观这个吞金兽。就以金身举例,泥塑像是最基础的供奉档次,再往上便是石像、木雕像,后头才是金身,每一档次都需要花上很大一笔费用或者功德,如果不够,那就算是别人出资捐赠一座金身,也没有什么用出。 池西先前只想着赶紧找到徒弟,把归元派的债务都推给对方,但她没想到自己最后收了个奶娃娃,徐乔才五岁,什么也做不了,别说赚钱了,她自己就是个吞金兽。 没办法,她只能继续赚钱还债。 不够池西没有打击徐乔的雄心壮志,金身什么的,有梦想总是好的。 宋金和林飞文只当没有听见。 两人帮着布置好客厅以后,索性就住在了池西这边,反正客套也够,正好,他们这段时间以来修行也积攒了一些问题,专程想要趁着这个时候来请教。 池西也没拒绝,边画符,边给两人解惑,一直到入睡前,才堪堪讲完,看晚上时间差不多了,就拎着徐乔回屋睡觉。 徐乔偷偷摸摸也停了不少的东西,她被池西拎着,忍不住回头,“师父,你怎么能会这么多东西!” 林飞文跟着青云道人学习卜算,这个体系本来就复杂,囊括的东西很多。 宋金虽然是俗家弟子,但画符的实力在年轻一代里名列前茅,问的问题自然也不会流于表面。 两人问的安歇问题,徐乔听的云里雾里,就只看池西随口就能答出来。 池西低头看了她一眼,“学的多了,就什么都会了。” 徐乔坚定地点头,“我一定会努力学习的!” 池西没有再理她,只让她早点休息。 徐乔用被子把自己裹在里面,忍不住在床上翻了两个滚,想到明天就要正式拜师,她就有种十分兴奋的感觉,本来她因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滚了几圈以后,无意识地睡着了。 第二天天都没亮,她就被池西从床上拎起来,又丢进卫生间。 “沐浴更衣,道袍放在旁边了,不会穿再喊我。” 徐乔清醒了一点,才看清池西也穿了一身道袍,看着十分精致,里三层外三层的,背后还有暗纹,隐约像是白鹤,她就看到了池西转身的背影,只觉得仙气十足。 池西却是更早一点就起来准备了,在徐乔拜师前,她自己就得先准备好贡品,又专门给祖师爷上了三炷香。 青烟袅袅。 盘在头顶聚而不散。 池西依旧是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却比平时多了几分严肃,她将三炷香举到头顶,一板一眼地鞠躬,接连鞠躬三次,才站直身体。 随后就把三炷香插在香炉上。 “说起来,我们师徒也有一千多年没见面了。” 池西站在案桌前,难得多说了几句话,“您老人家在上头混的肯定不错,毕竟我在地府里面呆着都觉得舒心,平日里也没有哪路人马敢得罪我。” “不过,”池西话锋一转,“您老人家混的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多亏了我没选择到天上去,不然就观观这贫穷的灵智,债务再翻个倍都没法把我请下来。” 被点名的观观:“……” 龙脉听到池西的话,绕着池西的手腕游动两下,“观大哥,你欠债了?” 观观:“……闭嘴。” 它像极了吞金兽,但这吞金吞的也有价值,它可是让每一代,不,它可是让一百个归元派的观主都寿终正寝了! 观观不想承认自己倒欠了那么多债务。 池西这边上完香后,没多久,宋金和林飞文两人都下了楼,在厨房准备贡品和招待其他过来的客人的果品。 拜师是在正午十二点。 池西特意选的时间,也遵循了归元派一贯以来的时间。 沐浴完毕穿好新道袍的徐乔,以及林飞文和宋金,三人将大门敞开,站在两旁,充当迎客童子,其他受邀的客人却是在十点半陆续到了池西这边,包括距离最近的陆承景,也是准时到达。 来的人各个都是大佬。 四大道观的观主相约而来,四人都客客气气的带了两份礼,一份是乔迁礼,一份是给徐乔的见面礼,这两天来,就算是受伤的天行观观主赵阳生都忍不住沉迷池西布置的阵法之中,受益匪浅。 算下来,四人也算是间接受到了池西的指点。 同时,他们也从冯胜道人那边得知这个阵法是可以搬到道观里布置的,心里十分意动。 除了四大道观的人,先前被池西救过的那些道观全都派了观里的代表弟子前来,还有池西之前选出的那几个道士,也一并带着礼物过来祝贺。 每个人走近别墅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与众不同。 一般而言,别墅区在选址的时候风水就比较好,但池西住的这里,灵气却格外充盈活跃,光是靠近她的房子,众人就感觉连带着体内的灵气都被掉动起来。 更别提进入屋内后成倍增长,却显得格外平和的灵气。 所有人都被池西的大手笔惊到。 惊叹之余,他们还注意到客厅里摆放的五个板凳,从外表看平平无奇,但周围却摆着好几个聚灵阵,昭示着这五张板凳的不一样。 冯胜道人心有所感,“莫非这就是……” 池西刚把所有的礼物堆到了书房里面,下楼时听到冯胜道人说话,她点了点头,“是,那就是恢复类的法器,能够提升灵气恢复的速度。” 冯胜道人眼睛都黏在了板凳上,几乎移不开眼。 其他人纷纷跟他打听这恢复类法器是什么,经过冯胜道人解说,众人才恍然大悟,目光热切地盯着那几张板凳,不过这法器的价格也让他们望而却步。 众人在踌躇和意动之间摇摆不定。 陆承景也是头一次听到这种法器,他首选发问,“池观主有意出售?” 池西看向他,微微一笑,“当然,前两天冯观主就预定了一个。” 其他人又把目光投想冯胜道人,后者保持着脸上的笑意,面不改色地接受他们的审视。 陆承景当即拍板,“那我也预定一个,除了这类法器外,池观主别墅里面的这个阵法还能定制吗?” 池西挑眉,她是有意想要卖一些精简版的护山大阵,不过没有想到第一个开口的人会是陆承景,她点点头,“别墅里的阵法是护山大阵的精简版,可以接受定制,同样是一个亿一套,布置完后,只需要一年更换一次灵符就可,一套灵符一千万。” 众人:“……” 光是这个价格就让人望而却步。 陆承景眼睛一亮,“那我还要预定三套这个阵法。” 这一刻,陆承景周身都散发着金光,风头甚至盖过了今天的主角徐乔。 池西望着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满意,对于陆承景的消费能力,她是十分认可的。 池西很快就收到了陆承景转账的一个亿定金,“好,我记下了。” 陆承景预定到自己想要的法器和阵法,丝毫不觉得自己花出去了四个亿,相反,他十分高兴,钱对他来说就是一连串的数字,多几个零少几个零也不算什么。 不过今天给池西一个开门红,也是讨了一个好彩头。 陆承景心想,今天他该是给池西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了。 有他这一个订单作为开头,正阳观观主郭雪松忍不住开口,“老道也想要预定一个板凳。” 池西看向他,摇了摇头,“目前只有这两张板凳,剩下的,除了自用以外,也会在斗法比试的时候用上,郭观主若是想要,还需要等到年后。” 郭雪松没想到就迟了一步,板凳都没了,他连忙与池西预定了年后,他心里明白,道协的阵法搭配着这个板凳,完全是提升个人实力的最佳搭配。 除了郭雪松,其他两位观主也同时开口预定。 在拜师的吉时到之前,包括冯胜道人预定的,池西的阵法、法器一口气卖出了二十亿的天价。 徐乔在旁边看着池西谈笑自如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指来算池西今天的盈利,但十个手指也不够用了,得四双手二十个指头才够用。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这双手,乖乖,这可是用亿做单位的啊! 池西成功的推销,也让她心情甚佳,不过虽然预定出了很多台法器,但她手上的功德点却不大够了,这是最关键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等到从境外回来,她也得专门去赚一些功德点才行。 很快,空中的太阳上升至正中。 众人自觉三三两两地分散在客厅两旁观礼。 徐乔手举着三炷清香,站定在祖师爷的泥像前,“弟子徐乔,今后愿恪守本心,努力修行,孝敬师父,努力让祖师爷从泥像变成金身,祖师爷在上,希望能庇佑弟子,不受外在干扰,寿终正寝。” 徐乔说完,对着泥像三拜首。 她直起身的同时,无数的金箔从天而降,灵气充盈,如果有人在屋外,就能看到分明是正午,空中的云朵都变成了红云,折射出七彩霞光。 无数的灵气顺势涌入徐乔的体内,将她体内的浊气尽数带走。 天降异像又有祖师爷显灵征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包括各大观主在内,道门都多少年没有出现过弟子入门能让祖师爷显灵的事情了。 如今归元派一个弟子拜入师门,竟直接引来异像,甚至还有灵气自觉为弟子易经洗髓,去除浊气后,她连入门都不用愁了。 一步到位! 一步到位啊! 就算是四大观主,也有些眼红徐乔的天资。 对比道门那些观主长老的震惊,池西显得十分淡定,这特殊的入门方式是归元派的惯例,何况收徒的人是她,徐乔的辈分不知道被升了多少辈。 更何况,徐乔还是第一个在入门的时候说要给糟老头子塑金身的弟子,待遇自然更加不同。 池西站定在旁边。 徐乔经受灵气洗礼后,只觉得眼睛里能看到的东西更多了,甚至平时注意不到的在场的人的神情,乃至于是他们隐藏起来的情绪,都仿佛能轻易地捕捉到。 不过她看向池西。 池西却是一成不变,甚至还是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她伸手,将案桌上供奉的茶杯招来,凭空悬在徐乔眼前。 徐乔端着茶杯,走到池西面前,举着茶杯跪拜,“师父,请喝茶。” 池西拿着茶杯,一饮而尽。 茶杯里的水经过供奉,灵气充裕,喝完以后,她周身灵气震荡,鲜少外露的灵光一闪而逝,即便如此,灵光带来的威压也让在场的人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这股灵光的威压不针对任何人,仅仅是因为茶水中的灵气过于充裕导致的,但禁不住众人对池西实力更进一步的认识和惊叹。 除了青云道人以外,在场的人都忍不住交换了视线,庆幸之前道门虽然得罪了池西,但目前看来,他们还有修复交情的希望。 毕竟,他们都能站在池西屋子里来观摩拜师仪式了。 拜师仪式结束后,池西就把供桌上的瓜果均分给其他的人,这些瓜果同样经过灵气的洗礼,虽然比不上那杯茶水,但所有人吃到第一口的时候,更是觉得惊喜不已。 第162节 每个人分到的瓜果不大,三口就能吃完,灵气直接融入他们体内,甚至让他们感受到了多年停滞不前的道行有一丝的松动。 这、这、这都比的上那些难得一见的天材地宝了! 归元派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神奇的道观? 一个简单的拜师仪式引来天降异象不说,竟还能把普通的瓜果变得这般厉害,更别说池西还能这般大方,将这些堪比天材地宝的瓜果分给他们。 光是这两三口的瓜果,他们今天送的礼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众人纷纷打定主意,一定要和池西打好关系,而能够跟池西拉近关系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在她这里预定法器和阵法,一些道观的预算没有那么高,他们就从池西这边打听其他的阵法。 得知除了护山大阵以外,任何的阵法都能定制后,他们就心动了,纷纷和池西预定了一些规模不大却实用的阵法,即便是被收取十倍的价格也不觉得肉疼。 池西把所有人的需求都记下,约定等斗法比试结束后再前往各家的道观进行定制服务,显得十分平易近人,众人几乎都要忘记她在集市擂台赛以及打脸四大道观时的那种强势。 零零总总的预定单子加起来,成交量也有十亿之多,等到众人聊的差不多了,池西又客客气气地将人送走,连着送了好几波,整个客厅里才显得空荡起来,只剩下止一观的几个人。 青云道人笑的跟自己赚了这么多钱一样,“真不愧是池观主!” 池西看了他一眼,“你闯过多少关了?” 青云道人听到她提起这个,垮着脸,“也、也才三关。” 池西布置的阵法中,一个流派为一关,青云道人连着两日吃住都在斗法场里,进度也还算快的,不过也才闯过了三个流派。 最主要还是灵气耗尽,恢复起来时间长的问题。 在池西平静的目光下,青云道人莫名就觉得心虚,他本来想留下来帮着打扫,但这会儿,生出了赶紧溜走的念头。 池西却没有继续追问原由,而是将其中一颗蕴养好的玉石嵌入到板凳里面,你今天就把这个搬到斗法场里先用着,法器没有完全蕴养好,提升的不够快,恢复灵气大概需要三个小时。” 就这,也比青云道人他们打坐恢复要快一倍之多。 青云道人连连致谢,他一个人却搬不动这个板凳,还是林飞文和宋金帮着一起才把它搬上车,奇怪的是,这么重的板凳放在车里,却好像又没有什么影响。 池西站在他们身后,“抓紧时间去练习。” 青云道人:“……是。” 他乖巧点头上车,开车回到道协斗法场,继续暗无天日的练习,有池西提供的板凳在,大大的提升了他们的灵气恢复速度,一行人的效率提高了不止两倍。 池西这边也用不着让其他人帮着收拾,她很快把林飞文和宋金也打发离开,一个人回到别墅里面。 徐乔已经勤快的开始拖地。 刨除掉果品的残留,其他人进屋也没有任何凌乱,顶多是喝了两口茶水,连饭都没有吃上一口。 池西喊住徐乔。 徐乔不明所以,“师父,没有关系,客厅拖起来很快的。” 池西:“……不用你做,阵法有保持洁净的效果,不出一个小时,地板自然会变得干净。” 徐乔:“……” 她握住手里的拖把,脑海里回想起这两天来的,除了有阿姨准时上门做饭以外,确实没有见过有人打扫卫生,整个房子里面也都是干干净净的。 她眨了眨眼,淡定地把拖把放回原位,又蹬蹬蹬跑过来找池西,“师父,今天我们赚了多少钱?” 池西坐在沙发上,继续蕴养玉石,听到这话看了她一眼,“大概三十多亿?” 徐乔猛地跳起来,“师父,你真的太厉害了!” 池西:“……” 看到徐乔这么兴奋的样子,她难得犹豫了一下,没有把归元派的债务和道观升级需要大量金钱的事情告诉她。 毕竟孩子还小,就让她再多高兴一会儿吧。 池西淡定地继续蕴养玉石。 徐乔心里很是振奋,就开始盯着地上的那些灰尘,果然就如池西说的那样,随着时间过去,地板上所有的灰尘自发的消失了。 她用手指一抹,干干净净的,一点不脏。 徐乔觉得惊奇,屋子里的阵法是她积极参与的,但是她摆法的那些阵旗时却没有想到还能有这么实用的功能,让人节省了很多力气。 也没有想到在基础手册上写着的用来降妖除魔的阵法也能这么的日常。 难怪师父说常识手册上的东西不能尽信。 徐乔觉得自己隐约能够感知到池西的意思了。 徐乔在拜师仪式后已经能够跳过入门的阶段,池西直接塞给她很多关于观想类和基础术法类的手册,让她自己参谋,只要是在别墅里面,她都可以自由的进行尝试,但也告诉她,严禁在屋外进行尝试。 以徐乔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控制好灵气,屋内有阵法保护,屋外的那些绿化可没有,万一破坏了,池西要支付不少的费用。 徐乔乖巧的点头。 池西这边给徐乔阶段性的指导后,却是忙的每天都不见人影,她在陆承景的带领下,两天飞了三个城市,把他需要布置阵法的房子全实地考察了一遍。 回来后又开始改造阵法。 好在陆承景的需求很简单,只需要保证房子里的人的安全,其他功能一律都不需要。 池西根据三栋房子各自的特点,修修改改,很快就把护山大阵修改完全,又赶在前往境外前,把三个地方的阵法都布置完全。 其中一栋,就是和池西同小区的别墅。 布置完成后,池西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十个阵眼,十张符咒,能够运转一年,但是如果中途受到了强烈的攻击,或者是有人暗中想要设局害人,阵法抵挡后会发出预警,消耗会根据对方的实力高低而不同。” 陆承景把她说的这些都记下,又把阵法剩下的两亿转账给她,“这几天辛苦池观主。” 池西收了钱,心情不错,赚钱的事情怎么能叫辛苦呢,“不客气,如果阵法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问我,包售后。” 陆承景点点头,一路把池西送到她家门口才折返,才进门就接到了陆母的电话。 开口第一句就是,“儿子,听说你铁树开花了?!是哪家的小姑娘?!” 陆家父母从别处听人说起陆承景不仅是半卖半送了一套别墅,还花了几个亿去讨好别人,专门还打了个电话给他。 陆承景是陆家最小的儿子,上头有哥哥顶着,他只需要偶尔赚个钱,并没有继承家业的压力,否则他也不能一头扎进玄学里面。 陆承景:“……并没有。” 陆母却说让他不用害羞,这感情的事情水到渠成,缘分来了谁也挡不住。 陆承景:“……” 一瞬间,他脑海里掠过池西斗法画符的样子,心道那也得两条沟渠能挖到一块儿去,他喉咙干涩,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陆母。 反观陆母以为陆承景是真的喜欢上了哪家的小姑娘,嘴笑的都没法合拢,“追小姑娘可得用心,也花钱,你好好加油!” 没一会儿,陆承景手机来了消息——陆母让人往他的黑卡里又打了十亿。 陆承景:“……” 他会好好用这笔钱去引起池西注意,并且努力成为她的记名弟子,早日成为玄门里最会花钱的弟子。 ———— 池西花了一周的时间帮陆承景布置了阵法,又去学校上了一天的课,第二天,还是让符兵代替她上学,她却是带上徐乔,直接上了前往境外的飞机。 这一次道门的三位观主加上池西带队,一架飞机里就只有他们几个人,再加上一个徐乔,一共十一个人。 这一周内,徐乔周身灵光已经稳定下来,不过远远不到内敛的程度,其他人看着她就像看到一个闪闪发光的灯泡似的,闪的让人无法忽视。 冯胜道人忍不住凑到池西跟前,“池观主,徐乔这天赋实在是惊人。” 他想夸池西眼光好会挑弟子。 池西挑眉,“倒还行。” 冯胜道人:“……”如果这只是还行,他们几个做观主的人就是渣渣。 冯胜道人幽幽退回自己的位置。 郭雪松和傅定见状围到他旁边,“冯观主?” 冯胜道人冷漠看着他们,“别问,问了你们会后悔。” 郭雪松和傅定:“……” 他们两人还是问了,得到池西的评价后都有些怀疑人生。 池西觉得自己的回答没有什么问题,徐乔待的屋子灵气充裕,又经过灵气洗涤,还有天眼的加持,这几重叠加下来,她要是连个灵光都不能稳定下来,那池西也不用混了。 徐乔也觉得自己进展一般,比起池西挥手间就能画出符咒,她现在才刚刚开始学着画平安符,成功率倒是还可以,就是这画符的速度远远不行。 一张平安符画下来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而一张平安符卖给四大道观的普通弟子,也才能卖个三千块钱,和池西出手便是一个亿的交易远不能比。 徐乔也是这段时间睡前听池西讲一些归元派的过往,才知道归元派因为没钱被道门踢出去了。 她颇为生气。 当时池西是怎么说的? 池西没有一点愤怒,十分平静。 “归元派交不起费用,被踢出去,正常。” “但是两派最初有言在先,背信弃诺,是他们的问题。” 徐乔懵懵懂懂,这事情要是发生在她身上,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得被气死,但池西说的这么平静,连带着她涌上来的愤怒也被抹平了。 不过这会儿面对道门的时候,她心里还觉得有些别扭——这些老爷爷和叔叔们,看着都是人模人样的,没想到竟会做出这些事情来。 她又觉得池西对道门的人十倍百倍的收费还算便宜他们了。 徐乔还没有想通,在上了飞机后索性就靠着池西睡觉,没有打算和任何人说话。 池西看她这样子,伸手抵着她的脑袋让她自己做好,就见小姑娘委委屈屈替她抱不平。 她笑了笑,“你替我委屈什么?我是让道门占了便宜还是委曲求全了?这几天难道你还没有看出他们对我的态度?!” 徐乔哼了一声,“那还不是因为师父的实力!” 池西接话,“对啊,我有实力,所以他们转变了态度。” 徐乔:“……” 池西又说,“归元派没落,他们就像踩一脚,让道门摆脱掉归元派的痕迹,但归元派若是强大了,换过来又何须要依附于道门的庇护?” “双方之间的恩怨纠葛已经发生,日后归元派与道门划清界限,只有金钱上的往来,十倍百倍的收费便是证明,他们花钱也花的心甘情愿,自食其果,这就是因果。” 第163节 “但是你因为这件事情赌气,又能怎么样?若是哪一天我不在了,你天赋再好,却撑不起归元派,还是会遭受到更多的不公平。” “那个时候,你是继续赌气,还是要增强自己的实力?” 徐乔愣住,她把自己代入到被欺负的归元派上,当即说道,“当然是增强实力!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作爱答不理受到冷落。” “现在不就是这种情况?”池西闭上眼睛,“你自己再好好想想。” 她说话的时候屏蔽了周围,没有让其他人听到徐乔对道门的意见,毕竟这事儿众人心知肚明,在这个节骨眼上旧事重提,没有什么意思。 徐乔若有所思的看着池西。 从境内飞往境外,需要飞行十个小时,这一路上,他们都得在飞机上度过。 徐乔被池西说了一通,逐渐也明白过来,她更明白,道协的人是看在池西的面子上才会对她这么尊重,她必须要抓紧提升自己的实力才是立足的根本。 她看池西还在闭目养神,从自己随身的小包里找出术法的册子开始学习。 后边坐着的青云道人看到有如此天赋还如此用功的徐乔,忍不住惊讶,只觉得池西是真的捡到了一个好徒弟,天赋固然重要,但平时的努力也同样重要。 十个小时候,飞机停靠在指定的场所。 一行人下了飞机,脚踏在坚实的地上,有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尤其是几个观主,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忍不住敲了敲腿,用灵力缓和了一下久坐带来的腿部。 旁边早早有人在候机,看到他们都下来了,连忙迎上前,用生硬的中文说道,“欢迎道门前来参加此次的斗法大会,我们已经准备了酒店,请几位跟我一起过去。” 看似是有专人借机,一切礼仪都到位。 但等到他们被带到酒店时,所有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他们眼前的这是什么酒店? 不过是两层楼的破落房子,光是看着周围的风水就让人难以忍受,浑浊的气息漂浮在周围,别说是平日里在道门,乃至整个玄门都受到敬重的观主无法忍受,就算不是观主的其他人也觉得难以置信。 那人察觉他们变了的脸色,神色不变,“诸位就请住在这里,我们是根据各方势力的综合实力来进行划分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大家脸色就更加难看了,道门的实力,怎么就分配到了这种地方? 这种明眼看着就不公平的待遇,还有那人说话时漫不经心敷衍又不屑的样子,简直分分钟想要人出手暴揍他一顿! 徐乔忍不住抬头看向池西。 却见池西面色平静,没有一点反应,就在徐乔以为池西会接受的时候,她突然开口。 “你们的综合实力是怎么判定的?” 语气里不带什么怒气。 甚是理性的问道。 第142章 “什、什么?” 替他们领路的人显然也没反应过来。 池西看着他,这人一身异域装束,头上缠着五彩头巾,与千年前的境外佛教相似,不过他周身煞气饶身,看不出是什么路子。 “综合实力评判的标准。” 她毫不在意地重复一遍。 领路人迟疑了一下,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本册子来,上面是用多种语言标注的“第二届斗法比试手册”,唯独没有中文。 池西没学过所谓的英语,不过在上面倒是看到了一个古老的流派的话术,简略的翻了一遍。 斗法比试的实力评判分为三大类,一类是根据往届与众人眼里熟知的宗门流派实力来评判,二类是以境外个人实力排序的百名排行榜占比,这两大类对道门来说很吃亏,他们作为在境内玄门中最大的流派,却从不参与其他的争斗,只镇守在自己的疆域内。 境外对道门知之甚少,顶多是和一些特定的流派有些往来,却不足以让人摸清他们的实力。 或者说,境外这次邀请道门的最大原因,便是想要羞辱道门,羞辱境内的玄门,因此在这两类的评判中,直接给到了最低的评估。 池西的目光停留在评判标准的第三类上。 与玄门信奉的实力为尊不同,这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以投资人的经济实力与投注资金度多少,直观的进行评估,若是投注资金第一,则能够大幅度提升该投资人押注的流派宗门的总和实力——毕竟没有人会傻到把真金白银白白扔掉打水漂。 她抬起头,“冯观主,我们有进行投注吗?” 她记得陆承景是这次道门的投资人,投资的金额应该不少,这类投注类似于赌场的押注行为。 冯胜道人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投注?” 池西听他说出这话就知道,他们除了收到邀请函参赛以外,并没有对这次的比试有过多的了解,而境外的那些人连个“说明书”都没有给他们。 领路人听到池西提到投注,脸上浮现出一丝隐藏起来的嘲讽,生硬地说道,“投注、要花很多钱,你、你们还是不要挣扎了。” “白折腾下来,到时候……” 这话就差指着人说他们哪儿哪儿都不行。 池西挑了挑眉,直白地打断他,“这一路上,也还没有问阁下是哪一派的高人。” 领路人博尔特从一开始对道门就没怎么重视,他抬起下巴,“我乃罗萨宗弟子亲传弟子,日前刚挤进百人榜。” 对他来说,池西等人连他的名字都不配知道。 罗萨宗? 跟眼前这人装束差不多的,她只听过伊特宗。 池西面色不改,“不知贵宗排名如何?投注了多少?” 博尔特已经对池西的问话有些不耐烦,他张口就想让他们打消通过投注的路子,但是嘲讽的话都没有说出口,对上池西的眼睛,他下意识解释道。 “罗萨宗排名第十,靠的是自身实力挤上的名次。” “其他前十的宗门多的甚至投注了三四百亿的资金。” 池西“哦”了一声,又扫了一眼手册上关于投注的方式,是直接公开投注的,有一个专门的网址,她把冯胜道人喊道旁边。 “对,输入这个网址。” “找到道门,不要下拉了,直接搜索。” “直接选投注就行。” “……” 冯胜道人按照池西说的步骤,一一实行。 不过他这个年纪,也有些用不习惯手机,就算有解说,每一步也都得拖延半天。 尤其是僵着手指,一点一点的戳,实在是看着不像是有钱人。 博尔特在池西说话的时候就完全面露不耐烦。 “你们这是白费功夫。” “别人都是投注百亿起步。” “你们……” 池西看了他一眼,后者下意识闭上嘴。 但博尔特又很快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被一个小姑娘震慑住?对方分明就不算什么,境内的那些人处于怎么水深火热之中,又是多么穷困的地方。 唯有一两个厉害的家族在境外还算有些名气。 但对于境外的玄门来说,除了资本,他们也靠武力争夺资源,是实打实凭借自己的实力上来的,像道门这样的流派,听说在境内已经算大宗门了,甚至还没有经历过武力的洗礼。 博尔特安静了没一会儿时间,又张嘴想打击他们。 “都说了,你们就安安分分住在这个地方,这地方有什么差的……” “好了!” 冯胜道人终于完成了包括投注资金、支付资金的过程,还特意标注了投资人是陆承景和陆家,这几个步骤下来,差点没有要他的老命。 池西探头看了一眼,让他刷新排名页面。 道门以及后面那上千亿的资金整整齐齐排列在第一的位置,远高出第二名五百亿,直接翻了一倍! 因为道门投注资金高达千亿,是整个斗法比赛有史以来最高的金额,直接让道门在总和排名里面连翻飙升,从最末端上升到了第一个页面,不多不少,排列在第十位,刚好把罗萨宗这一个凭借实力挤上去的第十位变成了第十一位。 以斗法比试的规则,道门势力提升,他们相对应的住宿条件自然与前十位宗门的住宿条件一致,这在之后的比试后也是一样,排名上升幅度巨大的宗门,能够直接取代当时的宗门,入住到更好的酒店。 池西拿着冯胜道人的手机,直接把屏幕搁在了博尔特的眼前。 她还是那么平静的语气。 “刚才听你的话,你们宗门的住宿酒店应该不错,带我们过去吧。” 博尔特:“……” 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直接掏出他自己的手机,从上到下一溜烟的看过来,前十名加粗的宗门字样还特意标了黄色,与下面的宗门以作区分。 他一眼就看到了第十名的道门,以及它后面跟着的投注资金一千亿的金额。 博尔特猛地抬起头,“你、你们这有什么意思?!” 池西嗤笑,“怎么了?我觉得我们这投注的资金还正好,要是取代了别的宗门的名词,再找那些人换房间还挺麻烦的。” “你就在跟前,还是我们的领路人,这都是缘分。” 冯胜道人等人:“……” 博尔特:“……” 前者听过很多次池西不动声色的怼人,如今只觉得暴爽,丝毫没有氪金的不好意思,尤其是面对博尔特这种目中无人的傻子。 而博尔特怎么都没想到池西等人看着平平无奇,竟然还是最让他们宗门痛恨的氪金选手! 如果不是因为这万恶的资金,他们宗门怎么可能只排在第十位,偏偏他们有着强大的实力,总是得不到什么高质量的注资人的青睐,每次都是勉勉强强挤进前二十。 这一次好不容易靠着比拼百人榜挤进了前十的排名,他们仍觉得不公平,但也算是享受到了斗法比试中的最高等的待遇。 没想到在斗法比试开始前两天,他们今天才入住到酒店里面,床都没有躺一躺,瞬间就被氪金的道门给比下去了。 甚至还是博尔特心里低人一等的道门! 他脸瞬间涨成酱紫色,完全是被气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你、你们……” 第164节 博尔特气得转身就要走。 他根本不想说话。 然而在他迈开腿的一瞬间,他就发现自己没法动了,无论如何运气,都无法冲破这一层莫名的力量的束缚。 “你对我做了什么!” “斗法比试前害人是违规的!” 博尔特惊恐的大叫,他从没感受过这种防不胜防的滋味,甚至连对方是怎么出手的都没有察觉。 “只是想请你把我们带到酒店而已,难道这不是你分内的事情?”池西缩回手,顺便揭下贴在博尔特背后的定身符,后者根本没想到池西又突然松开了桎梏,整个人用力过猛快速往前扑过去,根本停不下来,愣是往前面前进了十几米。 “砰——” 他狼狈摔在地上,脸狠狠砸在地上。 全身涌上来的酸疼感让他一时间没法动弹。 池西缓慢地走到他跟前,对方只能勉强看到她的脚尖,看着就是普通的布鞋而已,“你怎么自己就跑的这么快?走的太快,就是容易跌倒。” 池西伸手把他提溜起来,博尔特一米九左右的个子和壮实的体型对她来说形同无物,可以说是跟拎起徐乔的时候差不多,表情镇定,脸不红气不喘,好像根本没有用几分力气。 博尔特近乎惊恐的看着她。 池西冲着他笑了笑,“能站得稳吗?” 博尔特下意识点头,双脚用力,想要靠着自己的力量站在地上。 池西察觉手上传来的力道,顺势松开手。 后者又是一个踉跄,却连着后退几步,“我、我站得稳!” 博尔特怕池西又要把他拎起来,他根本想象不到池西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他还想问池西是用了什么妖法,然而一对上池西的眼神,他心里忍不住就想到了那股莫名出现的桎梏的力量。 是他用尽全部力量都无法冲破的。 境内的玄门竟然还有这种实力的人?! 博尔特心里惊疑不定,再对上池西的时候,却没有了刚才那种充满着鄙夷的态度,即便他心里对氪金的宗门仍然有着强烈的鄙视的心。 池西随意站在原地,“既然没事的话……” 她目光毫不遮掩的落在博尔特脸上,逼得后者连视线也不敢移开,又怕又是心惊。 “那就把我们带去你们宗门的酒店。” 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否的力量。 博尔特后背生出一股冷汗,“好、好的。”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在拒绝的下一秒,他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第143章 博尔特带着池西等人,一路赶到宗门所在酒店,这一路上,他都迷惑不解,甚至自以为隐蔽的偷偷打量池西,再看她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先前那么发憷的感觉。 眼看池西坐在靠车窗的位置,露出一张完美无瑕的侧脸,窗外的夕阳照进车里,给她的侧脸都仿佛打上了一层高光,有一种岁月静好美人如玉的气氛。 但先前,怎么和她对视的时候就感觉瘆得慌呢! 博尔特百思不得其解,但这一路上也不敢弄出任何的幺蛾子,池西他们一行人氪金已经是定局,他心里再不满再不高兴,也只能眼看着宗门的排名下降到了第十一位。 虽然不至于直接就被挤出那家高级酒店,但就是让人感觉到不舒服,前十名和第十一名,听起来就让人不爽。 冯胜道人和其他两位观主路上也一直在研究手册上的东西,不过他们显然对手册上的文字很是无奈,也不是说完全看不懂境外的文字,但就是看着费劲,很多词汇都需要用手机查找一下。 他们三个人分工合作,各自查找翻译,心里越发佩服起池西来——不愧是接触的青年,不但实力强大,连境外的文字都学的很好。 冯胜道人这边分配到的文字中有一个怎么查都觉得不对。 他忍不住戳了戳池西,“池观主,这个字……” 池西斜着眼看了眼,“不知道。” 冯胜道人眨了眨眼,她刚才分明是看懂了,怎么这会儿却说不知道?他以为池西是故意想要考验他,让他意识到境外语言的重要性,却在拿着手机缩回手的时候,听到池西说道。 “我看的是第四页的那一版,其他的境外的字,我不知道。” 冯胜道人几个人早就把手册翻来覆去地看了,他当即就想起了那一页上的文字,干涩又古老,是千年前流行的境外语,到如今除了一些年代久远的宗门会用到,就算是境外的宗门,也很少会了解这一类的文字。 “……” 真不愧是池观主。 冯胜道人心生感叹,坐在池西旁边的徐乔却主动要了冯胜道人的手机,脆生生说道,“这就是道里面说的“气”的意思!” 冯胜道人惊讶道,“你看得懂?” 徐乔眨了眨眼,算是做出回应,“以前在道观,打发时间学过一点。” 山间观那几个道士,虽然为了一己私欲做了很多事情,但唯一的优点就是藏书丰富,从古至今,尤其是包括境外语方面,尤其的全面。 而且他们为了安抚住山间观里的女童,平日里表现的也很是温和。 徐乔因为记忆里和学习力上佳,学习以后都能举一反三,到这会儿,流畅的境外语的典籍也不成问题。 冯胜道人喜出望外,赶紧把徐乔借过来,让她给他们几个老家伙做翻译。 徐乔乐呵呵地坐在他们中间,一字一句的给他们进行翻译,连其他人也都一并围拢过来。 等徐乔把手册逐字翻译出来,他们也到了罗萨宗所在的酒店,其实两边的酒店距离不远,也就是几公里的事情,偏偏就这几公里,酒店的等级和规模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如果说池西他们最开始看到的酒店就是一栋小破楼房里隔了几个房间出来,不用进门都知道里面是怎么个破败捡漏的样子。 那么现在他们眼前的酒店就是远远超过五星级酒店的存在,门口两边站着门童,从外往里面看,一眼望见的全是奢侈,尤其是酒店周围的气运,那只有一个“旺”字来形容。 博尔特那边用境外语说明了事情以后,酒店方当即明白过来,他们作为斗法比试中排名前十的宗门唯一指定合作酒店,自然是对排名格外关注。 道门通过投注一千亿直接跻身综合排名前十,看似不可思议,却也有迹可循。 在境外,实力和金钱,这两样就能让人横着走,但往往,更多的时候,实力和金钱是对等的,宗门弱小,吸引到的资金投注就少,而只有金钱,没有实力,在境外也容易被打压,根本无处可走。 像道门这样第一次参赛,不属于境外的宗门,又充分展示了氪金的能力,自然是被酒店方极为关注的势力之一,他们就想看看,道门是否具备和投注资金一样强悍的实力。 不过这一切,都得等到比试开始以后。 酒店方的员工在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后,很快就为他们办理了入住,因为这段时间是为前十的宗门专门服务的,所以酒店还有很多空置的房间。 不过奢华顶级套间却是有限的,酒店方直接将罗萨宗的参赛人员调换了酒店房间,对于博尔特而言却是真切的感受到了来自金钱的侮辱。 他双手紧握,要不是有池西震慑在先,又甚至酒店的背景远不是他们罗萨宗能够得罪的,他早就被怒火淹没了理智。 酒店人员看到博尔特的脸色却丝毫不觉得害怕,甚至保持着十分的礼貌,直接将手续办理完成后,又让池西他们稍等——罗萨宗搬离房间,他们还需要重新进行清扫。 池西没有听明白酒店人员的话,专门换成她那种古老的境外语重新问了一遍。 酒店服务人员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很快就把酒店主管请来,说明了情况,后者闻言大为惊讶,用流利的古境外语重复了一遍。 池西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谢后,就带着其他人在大厅坐着,边想用特色茶点,边等房间清扫完成。 至于博尔特,他很快就被酒店负责打扫的人员客客气气的通知去收拾他的行礼。 —— 酒店大堂内进出的人全都是各大宗门的参赛人员,以及带队的人,身份非富即贵,又是大宗门有名的弟子,很多人都是百人排行榜上有名甚至是名列前茅的人。 大部分人都至少相互打过照面。 乍一见池西等人穿着奇奇怪怪的袍子,坐在酒店大厅的沙发上,很多人路过都会多看两眼,也有人很快明白过来,他们就是靠氪金挤进前十的宗门。 不少人都会讨论两句。 冯胜道人等人五感何其敏锐,听到他们议论声后哪里还能感觉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听的也是磕磕绊绊,在这一刻,他们同时把目光投向徐乔,心道这次回去以后一定要狠狠恶补一下境外的语言。 不然下一次他们这老脸可就丢的透透的。 徐乔逐字逐句帮着他们翻译。 “他们就是道门?看起来好奇怪,穿的又是什么?” “道门投注这么多钱,不过就是跳梁小丑,等开打就知道了,说不定这千亿的资金就是他们整个境域能拿出来的钱。” “可也太可怜了,哦,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以他们的实力就是给我们送钱的份儿。” “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境外的实力。” “……” 众人听到徐乔的翻译,连带着之前被博尔特嘲讽的愤怒又翻涌出来,积聚在心里,要不是还顾忌道门的颜面,他们现在就能冲上去和人打一架,看看到底他们是什么实力! 包括青云道人在内,每个人都阴沉着脸。 徐乔坐在他们中间,感受到他们愤怒的时候无意识外放的气势,颇为不适的扭动一下,她如今还只是刚入门,周身灵光再怎么扎眼,也只是两只脚刚踏进玄门。 比起冯胜道人等人的道行,还是不够看。 池西见状,走过去把徐乔拎起来,有她护着,其他人也察觉到自己对徐乔造成的影响,连忙收敛了气息。 徐乔抱着池西不撒手。 池西的目光扫过其他人,“你们在气什么?” 青云道人忍不住说道,“观主,您不生气吗?他们居然这么说我们?!何止是在看不起我们道门,完全就是把我们整个玄门都踩在脚下!” 其他暴脾气的人闻言,也是怒火高涨。 就连学海道人这个平时以老好人着称的都忍不住开口,“是啊,池观主,他们从一开始就是看不起我们!” 池西闻言,还有心情朝着他们笑,“那又怎么样?” 众人看着池西,欲言又止。 “你们接到境外的斗法邀请的时候,不就该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 “境内的玄门除了镇守疆域和内斗,甚少参与境外的争斗,从千年前奠定道门在境内的地位后,几大势力全部撤离,搬迁至境外。”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难道以为这真是一场简单的斗法?” 池西的视线扫过在场所有的人,其他人心里也是各有各的猜想,但这些隐约的猜想在池西口中直白的说出来时,他们仍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池西口中所说的那些从境内撤离,搬迁至境外的势力,哪一个是好惹的,还不是因为当年有一个人硬是凭借个人实力把他们打压到不能阻碍道门发展。 第165节 眼见龙头地位不保,他们只能暂时撤离。 如今千年过去,那些势力想要卷土重来,专门给道门发了斗法比试的邀请,他们这些人一旦无法应对,展露出的实力不足以让人忌惮的话,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到时候,境内境外恐怕又是一场不太平。 池西的话让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之中,他们因为那些人不屑和瞧不起的言论生出的怒火被更大的担忧所湮灭,如果真的让这些事情,导致境内玄门遭受到打击,他们便是千古罪人! 什么愤怒,什么不满。 比起他们要负担起的肩头上更大的责任又算得了什么? 池西看他们明白过来,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每一日都不能懈怠,走吧,回楼上继续训练。” 冯胜道人等人猛地抬头。 池西带着徐乔,已经跟着酒店服务员走了几步,她停下来转过头,“怎么?你们还准备坐着长蘑菇?” 众人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抄起行李跟上池西。 甚至没有得到任何休息的机会,池西走进酒店房间,套房的客厅也很大,她直接从兜里掏出两个简易版本的阵法,分别放置在两边,甚至其他人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凭空掏出了三张用于提升恢复速度的板凳,用于隔开两个阵法。 “你们现在就可以继续训练了。” “……” 冯胜道人站在原地,一时间没法动弹,而他们发现,池西也站在旁边,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这、这难道是…… 池西面无表情地说道,“还剩下今天和明天,我亲自给你们培训,算是你们支付的报酬额外赠礼。” 第144章 看每个人都站着不动,池西直接看向青云道人,“还要我请你们入阵?” 青云道人:“……” 就头皮一紧,甚至有种十分不详的预感。 在池西的目光下被迫第一个入阵的青云道人,他心里那种预感很快应验。 这一周训练以来,他们已经习惯了阵法内各大流派的代表的实力,有些奇奇怪怪的流派,他们说不出来是什么路子,但已经能够熟练应对。 加上他们自身天赋不弱,活学活用,有时候甚至能很快打败对方,从而进入下一关,就算是不能短时间内击败的,也能打消耗战,不至于出现像第一天那样几分钟就被打出来的情况。 然而,这一次,青云道人入阵后明显感觉到了不对。 以往那些工具人的招式套路都是能够被摸出来的,这一次,他们的实力大大提升不说,甚至连套路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朴实。 朴实就代表着实用。 青云道人硬是被狠揍了一顿,没有撑过十分钟就被丢出了阵法,顺势就坐在了板凳上,原本消耗一空的灵气快速的恢复着。 但他被受到打击的心情却没法一下子恢复过来。 池西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视线落在学海身上,“下一个。” 同样是被点到名字,学海的实力比青云道人弱一些,他还是遇到了遮天蔽日的虫潮,这一次比第一次还要仿真,称得上是无懈可击。 他甚至没有机会逃命,被虫潮包围的瞬间,周身的灵气消耗一空,直接就被丢了出来,同样是坐到了板凳上,和青云道人一起,两个难兄难弟同气连枝。 其他人:“……” 池西没有很快又看向下一个。 剩下的胡英、南通、范温以及陈亭四人无一幸免,全都在十分钟内结束了战斗,还出现了板凳不够用的情况,剩下的人只能瘫软在沙发上喘气。 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内结束第一次训练,另一边的阵法却还没有开启。 池西扭头看向冯胜道人他们那边。 三个人愣在边上,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冯胜道人不用说,过往那么多年性格太过温吞,好不容易硬气了一回,但受到性格的影响,实力发挥的总是不如他本身的实力。 郭雪松比冯胜好一些,和傅定半斤八两。 他们的实力不算差,在池西看来也能入眼,但总归是闭门造车,仍然有需要打磨的地方。 几天下来,他们三人境界没有松动,但要是再和离火观的瞿华对上,胜负绝对不会在五五之数,而是会以绝对的优势胜出。 这就是对术法的运用和反应上的区别。 也是池西这段时间强行锻炼他们的结果。 这会儿察觉到池西的眼神,不管是冯胜道人还是其他两人,都觉得头皮发麻,愣是比当年年轻时受到师父严厉教导时还要煎熬。 冯胜道人犹豫了一下,“池、池观主是控制了阵法?” 他听的清清楚楚,池西说是要亲自参与训练。 池西点头,“你们谁第一个?” 她并没有过多的纠结在别处,直接就让他们入阵感受。 傅定深吸一口气,与其被动点名等候煎熬,倒不如首先进去闯一闯,在观察了青云道人他们六个人惨剧后,他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然后,撑不过二十分钟。 在他之后,郭雪松也撑了二十分钟,冯胜道人却是不到十五分钟就被扔了出来。 三人轮不到坐板凳,好在沙发足够大让剩下的人瘫着。 池西见他们这么不禁打,“一个小时后,无论休息与否,你们继续。” 众人:“……” 一个小时的时间,无论是灵气还是心灵受到的创伤都远远不能恢复过来,但眼见着池西站在那边,他们就没法说出任何反抗的话。 跟他们相反,徐乔对这两个阵法无比好奇,她见过池西用阵盘炼制这两个阵法。 她这两天除了看一些基础入门的手册以外,在别墅的时候也尝试画出了平安符一类简单的符,以及开始学习如何排盘、卜算,其中涉及到的东西不少,她也不叫难,遇到看不懂的就去问池西。 “师父,我也能试试吗?” 徐乔忍不住拉了拉池西的衣袖。 池西低头看了她一眼,“你过去试试,出来别哭鼻子就行。” 徐乔眼睛一亮,本来以为还要磨一磨,没想到她同意的这么爽快,连忙走到青云道人他们的阵法跟前,试探着伸出自己的脚。 阵法内部生出一股吸力,迫使她快速进去阵法内部。 进场就是黄沙漫天,连个人影都没有,她晃悠了半天,烈日当头,只觉得口干舌燥,在口渴和烈日的双重折磨下,几乎快要昏死过去。 她都不知道自己进来多久,在阵法里,完全模糊了对时间的概念。 这么难受,应该撑了有快一个小时了吧?毕竟之前其他人最多就是二十分钟,徐乔被晒到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如是想到。 下一秒,她就被阵法踢了出来。 徐乔感受到一阵清凉感,当即睁开眼睛,愣是冲向案几上喝了好几杯水才堪堪停下来,忍不住看向池西背后墙上挂着的钟表。 她愣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时间。 从进去到现在连上喝水的时间,总共才过了五分钟?! “怎么可能!”徐乔惊呼。 池西看了她一眼,“你刚入门不久,实力太弱,没有分配到合适的对手,只有幻境的考验,在幻境中考察你的心性,另一方面则是考察你能否找到幻境的破解方法。” 而徐乔,两方面都没有达到预期。 徐乔:“……” 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想到幻境里面那种灼热的太阳,以及嫉妒缺水的环境,她心里就涌上一种惧意,下一秒就听到池西的声音。 “你怕了?” “要哭了?” “早说了出来别哭鼻子。” 徐乔:“……” 她听到池西不带任何感情的慰问,当即就把眼睛里的泪花给收了回去,有这样的亲师父在,她以后要经受住更大的打击,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一点太阳和想喝水的感受就退缩了! 徐乔挺直胸腹,“师父,我再来一次!” 徐乔又进了阵法,她在阵法里不会消耗灵气,顶多是心灵和观察力的考验,是以,在这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徐乔进出了阵法十几次。 每一次都能比上一次多待上几分钟。 不过她还是没有能够看破幻境,以她目前的实力,池西布置的阵法太过高明,找不出漏洞也是正常。 所有人在池西无情的鞭笞下,以一个小时为单位,一直训练到了晚上,光是在没有恢复多少灵气的情况下入阵遭受毒打就经历了不下五次。 一直到深夜,他们都开始感觉到了一丝麻木——被打击的次数太多了,反正怎么打都打不过。 “今天到此为止。” 众人心里感觉到松快,然而…… “明天早上六点,准时过来报到。” 池西面无表情地说道,顺手就把还在阵法里面的徐乔拎了出来,后者对于场景突变显然有些茫然,下意识扭头看向自家师父。 池西的房间是所有人里面最大的一个,除了大客厅,还有一个不亚于主卧的次卧,两间房间隔了一个门,都自带卫生间。 她把其他人打发走后,就把徐乔拎到卫生间,后者乖巧地自己进行洗漱,又爬上床,盖上被子。 没一会儿,徐乔就从被子里探出一个脑袋,“师父,你说青云爷爷和冯胜爷爷他们能赢吗?” 池西关门的动作停顿一下。 “啪。”随手关掉了徐乔房间的灯。 屋里一片漆黑,只有门口透出另一个房间传来的光。 池西背着光站着,徐乔无法看清她的表情,却清晰地听到了她的声音,“要是在这样的训练下,他们还不能赢,道协还是赶紧倒闭吧。” 徐乔眼睛一亮。 第166节 池西那边已经把门关上,屋内完全陷入黑暗之中。 但徐乔却没有任何不安,整个人埋进被子里面秒睡过去。 池西听到徐乔那边没有了动静,自己也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陆承景给她的留言,说是他这边忽然也收到了境外的邀约,邀请他这位投注千亿资金的氪金老板出席斗法比赛,还获得了一个专门的贵宾观看席位。 这个机会难得,陆承景连道门弟子出任务都感兴趣,更别说是光明正大观看高手之间的斗法了。 本来境外是想要派出专门的飞机来接他。 但是陆承景那边等不及,索性自己乘坐私人飞机,直接就飞过来了。 池西看到陆承景的消息已经是在半个小时以后了,她想了想,把他们住的酒店信息都一并给他发了过去,同时也包括了境外斗法比试的官方网址,里面有各种规则说明以及押注信息,说不定,陆承景还想再投注一些呢。 陆承景约莫还刚起飞,没有很快回复池西。 她这下午和晚上都帮着其他人训练,虽然只是控制着两个阵法,消耗却不少,索性直接坐在床上打坐,将消耗的那些精力尽快地补回来。 第二天一早,陆承景飞机落地,受到境外的热切欢迎,接机仪式无比隆重,和道门来的时候受到的冷嘲热讽的待遇完全不同。 而青云道人和冯胜道人等人,六点准时出现在池西套房的客厅里。 池西祭出两个阵法,“你们继续。” 随后,她很快说道,“我今天要离开一会儿,你们先练着。” 众人目光灼灼。 池西微微一笑,“加油。” 希望他们入阵后,不要觉得太过失望。 第145章 池西关上门前,还能看到青云道人和冯胜道人两条咸鱼相视而笑,不约而同的露出轻松的表情,他们大概是想不到,她昨天因为打坐后,精神恢复的过于良好,导致睡不着觉,趁着那会儿功夫把两个阵法都重新炼制了一遍。 利用炉子的地火炼制起来也方便,直接把阵盘炼化后,保持阵法不变的情况下,直接刻入符兵咒法。 今天他们要面对的是却是千变万化的符兵,比昨天池西控制下的工具人还要来的灵活。 池西没有在门口逗留,径直走出酒店。 她炼制完阵法后就看到了陆承景发来的消息,专门提到了他已经落地,不过被一群人拉过去“接风洗尘”,想要从他手上套出新的投注资金。 而他,实力在境内的时候就不入门,此时宛如一只羔羊入了羊群,谁都想要从他身上啃下一口肉来。 池西打开手机,陆承景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半小时前发的,一条关于他地理位置分享的消息,那个地方距离他们住的也不是很远,开车大概需要一刻钟。 她一下楼,就有酒店的工作人员迎上来,用古境外语询问她有什么需求,甚至提到了外出用车的需求。 池西看了他一眼,只说随便逛一逛。 酒店里排名前十的那些宗门,基本上还是以最通用的境外语为主,这人是专门被安排过来为池西服务的,听到她说随便逛逛,甚至贴心的位她指明了周围的那些风景甚好的公园以及标志性坐标。 池西点了点头,十分随意地走出门。 那人恭敬地送池西到酒店门口,目送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位置,这才摸了摸耳朵上的耳机,低声说道,“她好像没有收到消息,也没有要坐车去找人的打算。” 而池西,在离开酒店后,往身上贴了一张神行符,根据道航的提示,一直赶到陆承景给她的坐标的位置。 在更换酒店后,他们入住的酒店已经是超星级的标准,但眼前这一家酒店却是给人有更高级的感受,化繁为简,从外面看上去根本不像是酒店,反而像是一个民俗。 她从外面望进去,酒店大厅再往外面,周围却是一栋栋的二层小楼房,各个楼房之间用长廊里连接,既保证了隐私性,又能让住在这里的客户享受到酒店式的服务。 她走进大厅。 有服务员上来询问她的需求。 这家酒店近期全程服务投注资金的老板,并不对外营业,乍一看到眼生的人,服务员就会主动上前询问他们的需求,若是想要住宿,他们就会委婉拒绝,同时提供另一家稍远一些的酒店,若是来找相应的投注资金的老板,则需要经过他们本人同意后才能进入。 池西用古境外语说了几句话。 对方愣了一下,很快就开始找人过来。 池西却没有理他,身形虚晃一下,直接绕开对方,走进电梯里面,根本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 对方眼睁睁看着池西进了电梯,原本需要刷卡的电梯却开始上升,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让酒店人员感受到惶恐,紧急联系酒店的保安和高层。 在这期间,池西已经到达最高层,她完全是凭借着灵气,直接把电梯往上抬的。 酒店最高层有一个个单独的包间,从里到外都设有阵法,保证不会发出任何的声音,以及做到最完美的防御措施。 按理,所有的气息都会被隔绝。 池西却准确无误的站在陆承景所在的包厢门口,她重新确认了一遍屋内传来的护身符的气息后,直接打开门走进去。 “陆少爷真不愧是陆家的儿子,年纪轻轻已经有这般本事。” “这一次在道门身上投注千亿的资金,光是这份豪气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不少人都在跟他敬酒,一句夸奖一个追捧,不要钱似的往外面蹦。 陆承景手握酒杯,对着其他人微笑不语。 仔细看过去,他虽然看似镇定,但和平时还是有细微的差别,眼神深处透着迷茫,勉强保持着一丝清明,不过距离完全迷糊也不远了。 包厢的门被打开。 池西站在门口,屋内的热气浸透着一丝香味往外面钻。 酒店走廊上的凉风直冲冲地往屋子里面钻,硬是屋子里的人打了一个哆嗦,陆承景也不例外。 这一股风,让他略清醒了一点,看清了站在门口的是池西。 其他人都还没有来得及质问池西是谁,他就蹭地一下站起来,“池西,你来了。” 池西? 道门的人? 池西身上的道袍与境外的宗门风格迥然不同,又是陆承景认识的人,他们很快意识到池西的身份。 但是道门的人不是都呆在酒店里面,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面对一屋子审视的眼神,池西走进屋内,随着她的靠近,屋内那一股清淡的香味彻底散去,连带着包厢内先前那种热络的气氛都散了很多。 陆承景感觉自己瞬间变得清醒多了。 他笑眯眯地招呼着池西。 池西看了他一眼,见他脸颊微红,“你喝酒了?” 一桌子的人想要劝酒,陆承景也不可能一点不喝,只略微喝了几口,以他的酒量来说,这么几口完全不会有任何影响。 不过他喝过酒,没一会儿,就感觉到意识开始变淡,倒不是说要睡过去,而是忍不住就想要开口和人说话,面对其他人滔滔不绝的声音,他张口就想应和。 尤其是在别人不要命的夸奖下,那种诡异的冲动的意识直冲脑海,要不是身上的护身符一直在胸口发烫,他估计早就不清醒的随意附和了。 他眨了眨眼,“就几口。” 其他人眼看着陆承景变得清醒,到手的鸭子全飞了,都将目光集中在池西身上。 后者非但没有感受到压力,转而面向其他人,视线一扫而过,最终落在其中一个人身上,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诸位和排名前十的人都在这里聚餐,怎么不喊上我们道门?” “……” 一时间,他们竟说不出话来。 对外,他们说的是氪金老板之间的聚餐,而陆承景也丝毫不知情,但此时,这句话从池西嘴里说出来,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陆承景面露惊讶,心里塞满了疑惑。 池西索性拍了拍他,示意他坐下来,又看向旁边那人,“不如,阁下往旁边挤一挤?这边再添个座?” 被池西喊到的人下意识就想拒绝。 但不知怎么的,他对上池西的眼神,等到反应过来以后,他人已经站起来来了,甚至还主动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池西。 那人脸色骤变。 池西故作不知,道了谢毫不客气地坐下来,丝毫没有心虚感。 那人平白被挤出去,只能沉着脸喊来服务员,又往旁边挤了挤,连带着其他人都挪动了一点位置,但众人的反应却各不相同。 池西能够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脚,还没有让人察觉出来,这无形中展露出来的实力就足以引起人的忌惮。 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再观察。 池西对周围的视线和试探视而不见,主动倒了一杯酒,“我道门也是头一次来境外参加玄门斗法的盛会,若是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地方,也劳烦诸位多担待着点。” 她开口就是纯正的古境外语。 排名前列的宗门高层以及投注的大佬,对于古境外语也不是完全不懂,不过没有那么精细的研究,听到她话里话外那些不客气的意思,没有一个人搭腔。 包厢内的气氛因为池西的话,一下子沉到谷底。 陆承景迷茫的看了眼池西,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池西对其他人不予理会,但她的视线却始终都看着她正对面那个人,对方穿着一身白衣,与境内的古时的长袍相似,却又有些不同,更像是改良版本,少了一丝韵味,但是多了一分利索。 而且那人也十分年轻,却坐在朝南的主位上,周围两人与他气息相近,透着一股子温润的违和气息,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们是无极宗的人。 ——当年她手里的手下败将之一。 如今,无极宗在境外排名第一,也出乎她的意料。 白衣少年嘴角勾起一道弧度,“自然。” 谁也没有想到他会搭腔,甚至坐在他旁边的两人都下意识看了他一眼,自打他坐在包厢里面以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 声音里也是透着温和的意思。 池西把就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扣在桌子上,杯子与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这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不懂得礼仪,但是这一声清脆的响声却仿佛直直的钻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面。 振聋发聩。 宛如平白在耳边上响起一道惊雷。 甚至有人当场收不住自己的气势,做出了防御的反应。 池西却始终面色镇定,好像什么都没有做一样,“既然酒也喝了,招呼也打了,我就不打扰大家的雅兴,先走一步。” 她站起来。 第167节 陆承景连忙跟着站起来,亦步亦趋地跟在池西身后。 直到他们离开好一会儿后,包厢里面都一片安静,根本没有人开口说话。 白衣少年施施然地站起来,“既然如此,主角都走了,今天就到此为止。” 说完,他率先离开,旁边跟着的两人连忙站起来,说了几句抱歉的话,径直追了出去,留下一包厢里面脸色难看的众人。 “老祖,老祖,您等等!”那两人好不容易追上白衣少年。 对方脚步一顿,“怎么了?” 其中一人鼓起勇气问道,“老祖怎么对那小姑娘这么客气,她那话说出来就很嚣张了,道门那几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多年来闭门造车,又龟缩在境内,我们何必要怕他们……” 说道最后,那人看着白衣少年的脸色,声音逐渐变小。 白衣少年眼神泛出寒光,“怕他们?” 那人连连摇头,“不是怕他们,只是弟子不明白,老祖为何对他们这么客气。” 白衣少年再也没有刚才在人前的温润之感,浑身的冰渣子感觉随便抖一抖都能掉下来一大片,他冷笑,“也就几天的功夫,他们得意不了太久。” “我如今回归,千年前道门欠无极宗的债,我都要一点一点讨回来。” 随着白衣少年说话,周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一大截,那两名弟子看着白衣少年,目光灼灼,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极宗以极强的气势回归到境内,取代道门成为玄门第一宗的场面。 第146章 陆承景跟着池西一路走出酒店,酒店里的服务员都以一种惊恐的目光看着池西,尤其是那一个眼看着池西上楼后又平安无事下楼,甚至连保安都没有用到的服务员。 谁也想不通她到底是怎么在没有卡的情况下让电梯自觉上升到顶楼的。 陆承景走到酒店外,风一阵阵吹过,他混沌的脑子终于清醒过来,没有那种想要不停说话和自夸的冲动,也知道自己再怎么小心,还是着了那群人的道,甚至连自己哪里着了道都不知道。 他看向池西,后者头也不回,就以她自己往常的步伐走着,好像过来救他也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陆承景不知怎么的就有一种被触动的感觉,那种只要交给池西就不用再有担忧的安全感,从心里翻涌出来。 他喉咙发紧,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刚才、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印象里只给池西发了位置分享,想要再多说点什么的时候,就被人拖住,硬是没有找到任何发消息的机会,所以当他看到池西推门而入的时候才会生出那种难以形容的安全感。 池西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身上带着我画的灵符。” 陆承景大小就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撞见的多了,他就忍不住想入行,觉得变得厉害后,也不怕撞见那些东西了,但谁知道如此容易通灵的他,在玄门一道上丝毫没有天赋。 无奈之下只能氪金,这也让他养成了到哪儿都是灵符不离身的习惯。 自从用了池西的灵符后,他就把身上所有的灵符都换成了从池西那边买的灵符,没想到这个习惯还能救他一命。 陆承景听到回答,连着应了两声,又跟池西表明了自己的谢意。 池西却说不用这么客气,毕竟他是道门最大的投注人,换句话说,在境外斗法比试期间,他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不过是过来走一趟,容易的很。 陆承景听到这话,难得卡壳,莫名就想到了陆母给他的那一笔所谓的“恋爱资金”,其实比起这笔投资来说,远远不够,但不妨碍他下意识问道,“要需要的话,我再追加一倍的投注?” 他也听说了。 一千亿的投注让道门的名次飙升到了第十名。 要是再追加一倍,应该可以让道门的排名再上升一些,就算不能到达第一名,至少,稳坐资金投注榜单第一。 池西顿了一下,忍不住多看了陆承景一眼。 心道陆承景看着精明,尤其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般警惕,没想到还有当冤大头的一天,一千亿投资,再追加一倍,一共加起来就是两千亿。 她要是有这钱,早就无债一身轻了。 她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拒绝了他的提议,左右这些钱也已经够了,何必再多此一句,不过…… 池西给了他一个建议,“你在境外比较危险,那些人对你的身份一清二楚,我这边有一个阵法,叫做龟息阵,遇到危险时启动,不怎么费灵力,还能自觉形成防护罩,大小还能由人控制,如果只罩着你一个人,可以支撑半小时类似冯观主全力攻击。” 池西略一停顿,“你需要买一个吗?” 陆承景当即点头,他以前也来过境外几次,但是从未像今天这样被当成小羔羊,这种感觉说不出的差劲,但是池西这么说,他又觉得池西是在关心自己。 尤其是炼制这类防御类的法器都不容易,见池西肯为自己费心,陆承景马上就采纳了她的提议,同时咨询这龟息阵的价格。 想来这龟息阵也不便宜。 冯胜道人全力一击足以破坏大部分的防御类法器,更别说是抵挡半个小时了。 陆承景已经做好了高价的准备。 池西也在盘算龟息阵的价格,材料倒是好说,她手上有武士流派那边的一大堆材料,用玉石磨成粉来炼制阵盘,成本是高,但是对她来说却不算什么成本,毕竟羊毛出在羊身上。 不过她这炼器的手法,却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她想了想,“也收你一个亿吧,要是你觉得……” 她想问陆承景要是觉得贵,这价格还能再打个折,毕竟他也是老客户了,在他这边转了好几个亿,说起来都有点不好意思。 没成想,陆承景一口应下,甚至下一秒就已经给池西转账。 “我给你转了两个亿过去,连着上次恢复类法器的钱一并都付了。”陆承景认真地说道,一口气就把陆母给的“恋爱经费”花了不少。 池西:“……好的。” 她收了钱,心情顿时又好了不少,顺手就送了一张神行符给陆承景人,让他体验了一把飞一般的速度,一路上,陆承景都保持着惊讶的神色。 等到双脚落在地面。 陆承景当即就要跟池西预定神行符,却被池西以神行符花费灵力比较多,以陆承景的实力还无法掌控住的理由将他婉拒。 陆承景只能作罢,又问起她还有哪些厉害的灵符,诸如移山符、隐息符、穿墙符、千里眼符、顺风耳符等,凡是他觉得新奇的灵符都预定了一沓,又花出去了大几百万,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池西觉得是之前在包厢里面的那股药香的作用,让他花钱如流水,眼见陆承景还在咨询灵符的事情,她当即就把陆承景带到了自己住的套件的客厅里面。 池西出去一趟,带着陆承景一起过来,两人一并出现,引起了冯胜道人等人的惊讶,但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有气无力的样子,三个人坐在板凳上,其他六人都摊在沙发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观主,您、您不会是回了一趟境内?”青云道人头脑迷糊,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任何的挫败感了,要是昨天练习到晚上后,他和其他人都稍微摸索到了一点门道,能够稍微坚持一会儿。 那么从今天早上开始,又是新一轮的实力碾压。 接连输下来,有时候甚至连输在哪里都无从得知。 青云道人觉得自己的脸皮越来越厚实,别说是输了,就算现在一个照面就被扔出阵法,他也能厚着脸皮夸坦然面对其他人的眼神。 池西看了他一眼,后者当即挣扎着摆出打坐的姿势,甚至连带着瘫倒在沙发上的人都下意识调整自己的姿势,挣扎着开始打坐。 “没有,斗法比试的主办方邀请他过来的。” 冯胜道人恍然大悟,“我记得昨天上面是要填写投注人的名字和电话的。” 陆承景和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打过照面,一方面是投资的事情,另一方面却是他在各家道观都有挂名,花了不少的香火费,想要让人不注意到都不行。 他一一打了招呼,脸上的红潮逐渐褪去,也没有之前来的路上那种局促感。 甚至,连带着氪金的想法都减退了不少。 池西看他恢复常态,只当时药物的影响褪去,“你休息一下,我这边继续监督他们练习,正好,你是老板,也可以观摩一下。” 陆承景:“……好。” 他坐在沙发最边上,不会妨碍到任何一个人打坐恢复。 没一会儿,徐乔从阵法里面被扔出来,她现在已经能够在里面坚持十五分钟了,就是对于幻境的线索没有一点头绪,怎么都察觉不到不对劲。 为此,她还特意翻了好几遍讲述阵法知识的手册,上面明明白白的讲着,环境骤然变化,突然出现不同场景,都是进入幻境的征兆,而想要破坏幻境,首先就是要明确自己是在幻境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再找到与周围的环境不同的地方。 道理她都懂,甚至还请教了其他人,每个人对阵法的理解都很不一样,她听了以后一头雾水,但是她遇到的这个幻境,又不符合任何一种情况。 ——就算明白那是幻境,但口干舌燥以及烈日灼灼,全都是真实的感受,无法让人忽视。 徐乔被扔出阵法,一眼就看到了池西,第二眼,她就看到了坐在旁边的陆承景。 徐乔忍不住看了他两眼,没打招呼,直接扑进池西的怀里,“师父,你能不能给我一点小小的提示,就那么一点点,为什么我找不到幻境的破绽?” 没等池西回答,她又忍不住说道,“我已经能够在里面待十五分钟了!” 池西闻言,笑了笑,“是吗?你已经开始在幻境里面磨炼自己的意志了?” 徐乔点了点头,又愣在原地。 池西说的是,在幻境里面磨炼自己的意志。 这话是池西昨天说过的,她说一是为了磨炼自己的意志,二就是锻炼她能不能找到幻境的破绽。 电话火石间,徐乔脑海里灵光一现,她居然真的愚蠢到在幻境里面磨炼自己的意志,那都是假的!一旦她把幻境开始作为磨炼自己心性的工具,那潜意识当然就认为它是真实存在的! 几乎是发现的第一时间,她来不及说任何的话,直直的冲进幻境里面,同时打心里面又重复了一遍,千万不能无条件的相信池西教导的那些话——她竟然又天真的被误导了! 池西看徐乔明白过来,又看向青云道人他们,虽然离开了一个多小时,但是他们几个人的进度,她一清二楚,左右是他们没有被打击到放弃就行。 池西也不多说什么话。 但她越是不说话,青云道人他们就越是觉得有些心虚,好像是池西发现他们之前在偷懒一样,当即摒除杂念,专心打坐恢复自己的灵气。 陆承景看着其他人又看看池西,想要找点什么话题,就见池西突然起身到门口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先前懂古境外语的服务员,他刚抬起手想要敲门,没想到门直接就打开了,巧的是他正好对上池西的眼神。 他愣了一下,莫名就觉得心虚。 先前他还跟池西打听行踪,甚至得知对方只在附近晃悠的时候,还往上面汇报了一个错误的行踪,等到池西出现在另一家酒店的消息传递回来的时候,他直接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然而,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加上会古境外语的服务员实在不多,他也没有因此丢了工作,反而被派遣过来告知池西他们斗法比赛的场次信息。 他虚心的清了清嗓子。 池西看着他,“什么事情?” 他被池西看着就觉得心虚,下意识别开眼神后才觉得说话顺畅了,“明天斗法比试的第一场,沈青云对阵雷哲,上午九点,我会过来带你们一起去场地。” 池西点了点头,道了谢,见他没有其他的事情了才关上门。 服务员站在门口还有点回不过神,他满脸疑惑,不明白池西他们明明排名第十,但从第一天到后面的每一天,他们都被安排了不少的比试场次。 第147章 第168节 池西关上门,面对众人关心的视线,木着一张脸,语气没有因为对放通知的比试出现任何起伏,“你们都通关了?” 众人:“……” 所有人收敛住心神,没敢询问关于斗法比赛的安排。 池西视线一转,落在唯一一个清闲的陆承景身上,后者下意识转头,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池西脸色不变,“你要是闲着,就画符。” 陆承景:“……好、好的。” 在池西平静的目光下,陆承景找出随身携带的符纸和笔,蹲在茶几边上开始对着符咒基础手册开始练习,除了平安符以外,他唯一能完整画出来的就是镇宅符。 陆承景深吸一口气,提笔在符纸上划下第一笔。 池西从背后走近,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陆承景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有一种画不好就会被喷的错觉,他心里涌出一股紧张感,往日已经能够流畅画下来的符号突然就卡壳,眼看就要歪了。 一双手突然握住他的笔杆上方,硬是把他即将报废的镇宅符挽救回来。 “心神合一,运笔流畅,你周身灵气不足,下次可以试着把一个符咒拆分开来。” 池西一语道破陆承景画符不成功的原因。 时至今日,陆承景虽然天赋不好,但想着笨鸟先飞,自问平日里整日练习,记的也快,偏偏每一次都觉得灵力干涩无比,甚至画到一半就没了灵气。 一张灵符就这么成了废纸。 池西提着笔杆上方,俯身低头,带着陆承景将灵符画了小一部分,正好断在符咒能够被拆分的地方。 陆承景心跳一滞,他几乎能够闻到从池西身上传来的香火的味道,不同于香水或甜或沉的味道,淡淡的,却又好像萦绕在鼻尖,逐渐变得浓郁起来。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想要让理智回归,却见池西侧过脸,朝他看过来。 他的心跳好像是剧烈的跳动,又好像在这一刻停止。 无法言语的感觉从胸腔里爆开。 在近距离对上池西眼神的这一瞬间,陆承景生出的这种莫名的心跳加速的感觉就好像是被迎面泼了一头冷水,对方面无表情,眼神毫无波动。 尤其是这双眼睛看着你的时候,好像是在发出灵魂质问。 池西同时开口道,“你看懂了吗?” 陆承景:“……” 他连忙低头看着符纸,由池西带着话的部分他早就熟记于心,却从没想到过断在这个地方后,符纸却没有变成一张废纸,甚至还能紧接着画下去。 这个时候,他心里任何旖旎的感觉都没有了,满心满眼都只剩下池西画的镇宅符的那一部分。 他惊奇地问道,“没想到还能这样!” 池西看他明白过来,松开手,直起身,“你再研究研究,各类灵符都能找出规律,你适合用这种方法来画符。” 陆承景连连点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这一次,他没有再感受到池西给人的压力,一头扎进了研究画符之中,没一会儿,连周围是什么情况,他都完全忽视了。 池西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正好徐乔从阵法里面出来,看到池西站在陆承景旁边,她眼睛一转,也跟着跑过去,蹲在陆承景旁边,掏出了符纸和笔来。 池西看了她一眼,“你不继续找幻阵的线索了?” 徐乔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找了一个上午了,我休息一下,说不定一会儿入阵的时候就有灵感了。” 她把符纸摊平在案几上,“我觉得还是画符放松一下。” 池西看着她的举动,没有反对,同样在旁边看着。 徐乔画符还是太慢,她慢悠悠的落笔,足足画了大半个小时,才堪堪完成一个平安符,就见她拎起画好的灵符,“师父,我画好了。” 池西视线一扫而过,并没有夸奖她,之前在家里的时候,徐乔就已经能成功画出平安符了。 徐乔不意外池西的反应,她特意看了眼旁边的陆承景,就看他头也不抬,手边上已经积累了一沓的废纸,全是完成度不一的灵符。 然而,对于一次成功画出平安符的徐乔,他却没有一点反应。 徐乔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见他不是故意装的,而是真的完全沉浸在其中,忍不住哼了一声,心道上次见到这人的时候,就察觉了他和其他人不一样,对自家师父是有企图的。 在徐乔的认知中,陆承景可不就是故意想要接近池西,甚至不惜展现出自己的经济实力。 她又看池西在旁边指点陆承景,才忍不住过来想要打击一下他,好让他知道池西只有她一个徒弟,日后就算是要养师父,也是由她来养。 谁知,陆承景丝毫没有感应到徐乔的敌意,她愣是在比画符上比了个寂寞。 池西看出她那点小心思,“你画的太慢,多练练也好,今天再画十张平安符。” 徐乔瞪着大眼睛看着池西,不敢置信。 她不是真的想要练习画符,甚至在看到陆承景自顾自地注意不到她的炫耀以后,她就想回去练习如何破阵,没想到池西会让她再画十张。 以她现在的速度,十张平安符需要将近七个小时才能完成,这一画就天都要黑了。 徐乔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在看到池西的眼睛时,她就有一种自己的小心思全被看透的感觉,当即不敢反驳,只低头练习画平安符。 没一会儿,客厅里只剩下众人从阵法里被踢出来和大喘气的声音。 池西自己却是回到套房的卧室里躺下,一晚上都在打坐,后来又重新炼制了阵盘,等到事情都处理好了,她的睡意不自觉就涌上来了。 不过她也没有躺太长时间,休息两个小时候,她就醒了。 她也没去客厅,就坐在床边上,让观观掏出了一个阵盘和四五块品质不错的玉石,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散的材料,分量不多。 她把所有材料一股脑就扔进了炉子里面。 炉子在第一时间亮起,将炉内的材料逐步炼化,剔出其中的杂质,这个过程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期间池西又往里面丢了不少的材料。 整个房间因为地火的关系,温度都升高了好几度,连带着客厅也同时升温。 青云道人他们都感受到了这股平和却持续不断的灵力,惊讶的看向卧室的方向。 “池观主这是在炼制法器?” “也有可能是搓药丸子?” “说不定是在炼制新的阵法?” “……”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想到今天都已经快要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他们居然还没有通过几关,甚至通过的关卡也都是分外狼狈。 重来一遍,他们也不能保证百分百能够通关。 几人连忙稳住心神,没有再对池西这边有任何好奇的心理。 陆承景倒是难得从画符的状态里脱离出来,当然也听到了冯胜道人他们的对话,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池西是在为他炼制龟息阵。 他望着卧室的方向愣神。 一想到池西是在为他炼制阵法,他就有一种……想要继续花钱的冲动。 徐乔注意到他呆滞的样子,忍不住戳了戳他。 陆承景回过神,面露疑惑。 徐乔探过头,看着陆承景旁边堆叠的一大堆的废纸,“你学的怎么样了?” 陆承景同样看到了徐乔旁边整整齐齐摆放着的薄薄的两三张平安符,他沉默了一下,“你开始学画符了?” 他记得徐乔才拜池西为师没几天。 徐乔重重的点头,“是啊,不过师父觉得我画符太慢了,让我多练习几张,我得快一个小时才能画完一张平安符呢。” 她沉沉地叹了口气。 陆承景:“……” 他敏锐地注意到徐乔对他隐隐携带的敌意,心道这小姑娘看着跟个瓷娃娃一样,心思还挺多,不过能够被池西收的弟子当成是假想敌。 四舍五入,相当于他也有成为池西弟子的资格了。 陆承景心情颇为不错,甚至发自内心地夸了夸徐乔,“你已经很厉害了。” 说罢,转过身低头又开始画符。 徐乔见陆承景就这么开始画符了,满头都挂满问号,难道他不应该深受打击,甚至为此闷闷不乐,最好掉头就走,以出去散心为名离开这个房间吗? 她怀着故意挤兑的小心思,却换回一句真心实意的夸奖。 徐乔猛地涨红了脸,觉得自己好像过于小心眼了。 她连着几次回头看陆承景,看他还是磕磕绊绊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他,“你要是找不到符咒停笔的地方,就尝试从完整的开始,用直觉来感受。” 陆承景听到她的提醒,扭头冲她笑道,“多些徐小师傅提点。” 徐乔闹了个大红脸,哼唧唧地伏在案几上继续画平安符。 池西这边把所有材料都提纯后,简单的进行排列组合,将符咒封入至玉石内,很快就炼制好龟息阵。 她收了炉子,低头摸了摸,“辛苦了。” 炉子在她手心轻轻晃动,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 池西笑了笑,把炉子收好,把龟息阵交给陆承景,同时告诉他要怎么开启阵法,在炼制阵法的时候,她也细心的考虑到陆承景灵气不足,因此这个龟息阵平时就能自觉的吸收灵气进行储存,对启动阵法的人的实力没有什么要求。 陆承景手里捧着龟息阵,整个阵盘也只有他手掌大小,还残留着余温。 小归小。 但一点也不妨碍人感受龟息阵的灵气威压。 所有人都看向池西和陆承景。 陆承景莫名就有一种开心快乐的感觉,“这阵法看起来就值一个亿。” 其他人不约而同互相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里对金钱的酸酸的感受——有的道观花钱买个板凳都要心疼很久,而有的人,斥巨资买阵法,眼睛都不眨一下! 第148章 池西并没有因为第二天就斗法比试的原因早早放过众人,包括明确被点名要比赛的青云道人在内,全都在阵法里被纸片人折磨到深夜,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带着受创的心灵回到房间。 洗漱完,到头就睡。 第169节 谁也没有心思去考虑哪些似是而非还没有定论的比赛。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被在六点前清醒过来,准点出现在池西套房的客厅里面,但池西却没有给他们任何阵法的练习。 “池观主,”青云道人疑惑的看着她,“我们今天不用入阵吗?” 池西笑着点了点头,“斗法比试第一天,听说一般八点就开始了,我们去吃个早饭,然后就让服务员带我们过去,也好观摩观摩。” 众人一听,却是该这样。 一行人,包括陆承景和徐乔在内,浩浩荡荡按着流程去酒店餐厅吃饭,又到酒店大厅,等服务员过来带他们去斗法的场地。 没等多久,还是昨天过来通知池西他们比赛的服务员就来了。 斗法比赛的场馆距离酒店不远,就在陆承景第一天被劝酒的酒店周围,是一座完全境外风格的建筑,融合了多家流派的特色,在众人眼里有些不伦不类,说不出的怪异。 酒店服务员却特意自豪地跟池西介绍了一遍建筑特色。 池西对这些不敢兴趣,她好奇的是斗法比试的对阵名单,也好提前看看哪些场次值得过去一看,是以,她特意跟酒店人员要了一份。 后者也不敢不给,当即就把自己手上那一份交出来。 池西在车上快速扫了一遍,“这上面没有排名前十的宗门?” 甚至连罗萨宗也不在上面。 要说第一天所有排名前列的宗门都完美避开比赛,也太扯了。 服务员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低声说道,“一般来说,排在前二十的宗门至少要在比试开始以后的第四天才会下场。” 一贯以来,比赛都是这么安排的。 大宗门有大宗门的实力,前几天全都是一些菜鸡或者相对还算有实力的宗门进行比拼,比赛三四天以后,就剩下了相对有实力的那些宗门。 只有这些宗门才有资格与大宗门进行较量。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比赛的场次安排方面,斗法比赛的晋级规则也不是靠打的次数越多来进行积分的,而是根据赢的人进入下一轮,输的人则安排与输的人进行对战,一直到连输三场,输的人就会被淘汰,如此无限循环的比赛,对那些排名不高的宗门有着极大的不公平。 大宗门前几天没有任何比斗,养精蓄锐,等到他们下场时,自带的气场就不一样了,而那些前几天从高强度比拼里面出来的那些宗门,因为没有替补,一个人可能连着好几天都在与人斗法,精力和体力也不可能保持在巅峰时刻。 到后期,往往就成了大宗门弟子的秀场。 但是没人敢说什么。 实力和金钱,就是境外玄门的规则。 道门虽然是第一次参加,但他们都已经靠氪金挤进了前十名,理论上是该享受到大宗门的待遇,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他们第一天开始就被安排到了斗法比试。 服务员在池西的注视下,瑟瑟发抖,尤其是在看过后面几天的比赛安排后,他更不敢在这个时候说出接下来的斗法比赛的场次安排。 第一天只是一个试探。 后面几天才是真正折腾道门的时候。 不过就算他不说,池西从他不安的神态里也看出了问题。 她笑了笑,出乎意料的没有说出任何反驳的话,甚至下一秒,话题就已经从比赛场次安排上,转向了另外的话题。 池西取出三枚铜钱,“不如,我们来算一算,今日青云道长比试的输赢?” 除了青云道人以外,其他人跃跃欲试,纷纷取出了自己卜算的家伙,有蓍草竹签子,有太极丸,阴阳天地币,甚至连不善卜算的胡英等人都从兜里掏出了三个硬币来,参与感十足。 青云道人:“……” 他木着一张脸看着池西。 陆承景和徐乔都不会卜算之数,两人的目光在所有人之间流转,面露好奇。 后者率先抛掷铜板,秒秒钟就得出了卜算结果。 其余人也纷纷照做。 池西微微一笑,“上吉,但隐隐带着风险。” 其余人掐指一算,或在心里盘算,纷纷摇头。 冯胜道人忍不住说道,“不对啊……” 他来了一个大喘气。 青云道人没好气地说道,“赶紧的!” 冯胜道人这才慢悠悠开口,“只有大吉,卦象里可没写着青云道友会有输的可能。” 其他人跟着冯胜道人点头。 池西挑眉,“等比了就知道结果了,不如我们赌一赌?” 其他人知道池西的实力,但这会儿心性也上来了,他们所有人卜算的结果都说是青云道人稳胜,断然没有出错的道理,以傅定为首,他第一个应下,“好,若是池观主赢了,可以提任意的要求,若是我们赢了……” 池西漫不经心的开口,“我就一人赠送你们一个训练弟子用的阵法。” 傅定眼睛一亮,“好!” 这可是能够节省下一个亿的购买成本的事情,一本万利,谁也没能躲开这个诱惑,就连冯胜道人这边也忍不住应承下来。 青云道人在池西和其他人之间来回看了好几眼,对于他们把自己的输赢作为赌注表示不满,然而并没有人理会他,他忍不住说道,“那、那我也得要一个阵法。” 池西看了他一眼,“明天你还有机会参与。” 青云道人:“……” 他心里当然是更偏向池西这边,毕竟是池观主啊! 抛开池西的实力不说,他也是用偶像滤镜看池西的! 等到了现场,已经是快八点半了,距离青云道人斗法开始还有半个小时,他们因为打赌的缘故,动力十足,还一个劲儿的给青云道人加油打气,表现出了极度的团结。 周围那些诧异、不屑以及鄙夷、探究各种的眼神,他们都视若无物,只表示鼓励。 池西:“……” 她倒是没有想到打赌还有这样的作用。 平日里四大道观也不缺钱,但那是在遇到池西之前,道观赚得多,用于日常运营的花销也大,几年下来还是能攒下不少的香火钱。 偏偏,他们遇到了一个池西。 她手上炼制的法器和阵法,以及各种各样的灵符,品质全都是好上加好,让他们忍不住就想要添置很多的东西,加上这所谓的百倍收费,让他们购买价格飙升到了天价。 唯一能感受到安慰的就是,四大道观每家的入手价都是一样的。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能够从池西手里省下一个亿的机会,所有人都铆足了劲儿。 负责带领他们的服务员听不懂池西他们说话,只觉得半个小时都不到,他们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气势勃勃,让人难以用寻常的眼光去看待他们。 他不由地生出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说不定他们能够创造出奇迹来! 这个想法一出,他都被自己吓了一跳,但表面的态度却更加恭敬,甚至微微低头,将他们引导至接下来的擂台之下。 青云道人的场次原本是预计在九点开始,但他上台之前,已经有两个人在台上打的难解难分,就跟之前在道门集市上一样。 目前还是单人赛的擂台,团队赛的开启是在第二天。 青云道人等人也没有因为斗法的两人实力地位而轻视,经过这段时间的阵法训练以来,他们无比清楚的意识到流派之间的察觉有多大,若是在防备不够的情况下,也有可能会被实力低很多的流派给阴了。 不过擂台上的两个人显然远远到不了这种境界,不过五分钟,其中一人就被击落到擂台下面,提前结束了战斗,而取得胜利的人则很快被带到另外一个擂台进行等候,预备进入下一轮战斗。 服务员低声提醒池西,让她转告青云道人可以上台等候。 青云道人一听,脚下轻点,身轻如燕,轻巧的落在擂台上,一身道门的浩然正气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风光,内敛的气势在这一刻被释放出来。 一看就有高人风范。 冯胜道人等人忍不住点点头,这才是他们道门的气势啊。 青云道人上台没多久,就见另一个人猛地跳上擂台,随着他的动作,地面都仿佛震了三下,与青云道人上台时的情形截然相反,完全是一种力量的表现。 他身形高大,体型也是常人的两倍,一双拳头碰撞间,几乎让人产生有着电光的错觉。 “砰砰砰——” 拳头沉闷的声响仿佛落在人的心尖上。 一下子就把刚才青云道人的光芒给遮掩下去,比起这种轻飘飘的感觉,境外的人更偏好的是这种力量型的表现,他一上场,不少人都开始鼓掌叫好,不断为他加油助威。 青云道人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丝毫没有因为外在环境表现出任何退缩的意思。 池西站在原地,皱了皱眉,觉得那人身上有点古怪,又一时间说不出哪里奇怪,她暂时想不到,但是她注意到身边的徐乔上下蹦跶,索性捏了个纸片人,让纸片人把她抱起来,足够看到擂台上的情况。 徐乔双眼亮晶晶的,“谢谢师父!” 除了在山间观时见过池西出手,这可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人斗法。 徐乔忍不住喊道,“青云爷爷,把他打扁!”稚嫩清亮的声音很快被四周的喝彩声淹没,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对方直愣愣地朝青云道人冲过去。 体型虽大,却意外的灵活,速度也远比看上去的要快,一秒不到,他就已经冲到了青云道人身前,看似庞大的拳头直白地朝他脸上打过去。 擂台下助威的场面更加热切。 第149章 即便青云道人上台的时候也曾让一些人觉得挺厉害,但比起力量展现上的悬殊,没人会认为他具有正面抗衡对方的力量。 青云道人同样没有选择正面对战。 他被池西科普过斗法比赛的机智,硬碰硬看着爽快,却容易消耗过多的力量,尤其是对方那股爆发力着实惊人,就算他能接住,也不想去多浪费这一分力气。 青云道人躲开的瞬间,甚至感受到了对方自带的拳风。 不过也仅此而已。 再厉害的拳法,再强大的速度,打不到人,依旧是白搭,青云道人凭借轻巧的步法,百分百闪避了这些攻击。 除了第一次让人觉得他几乎要被打扁以外,对方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 这种憋屈的打法让擂台下的人不停给青云道人喝倒彩,其他人就算听不太懂他们在说什么,从他们脸上也能看出一些端倪来。 冯胜道人冷哼,“他们哪里懂这种战术。” 傅定忍不住感叹,“青云道友这身法一看就是精进了不少,就算是我想要与他对战,也得颇费一点功夫。” 第170节 道门的人连声赞叹。 郭雪松笑着对池西说道,“池观主,看来这一次你得破费了。” 徐乔下意识朝他看过来,就觉得对方脸上的笑过于真诚。 池西却没有说话,只看着台上那个只懂得横冲直撞,不断想要抓住青云道人的人,依旧是皱着眉头。 冯胜道人撞见她这表情,忍不住问道,“池观主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池西没有回答他,反而是扭头看向服务员,“你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流派的吗?” 她记得清楚,按照之前说的那些规则,被安排在第一天的人本该是不入流的门派,但这人一身劲道的拳法看似鲁莽,实则颇有章法,被青云道人放了这么长时间的风筝,却丝毫没有慌乱和懊恼。 反而是一步一步把青云道人躲避的空间缩小,越发的靠近擂台边缘。 这一步,青云道人有意为之,也像是对方故意半推半就,顺利到不可思议。 服务员眨了眨眼,他还真的知道。 要换成是之前,他肯定不会透露给池西,但是这会儿他对池西等人多了几分忌惮,当然不愿意得罪,低声地说道,“他是言灵派的人。” 言灵派!顾名思义,开口既成真! 但到现在为止,那人却从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池西紧紧盯着那人的举动,他们两人双双来到擂台边缘,她突然察觉到一丝细微的灵气波动,这股灵力十分奇特,不明显,却带着一丝命定的意味。 池西挑眉。 那人猛地挥出一拳,身形定格在原地。 青云道人却是到了反击的时刻,他伸手反抓住那人的手腕,想要把他直接丢下擂台,却听到那个人突然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傻白甜的话。 “你很快就要掉下擂台。” 这话说的是华夏语。 青云道人明显愣了一下,要不是这个场面过于严肃,他几乎就要笑出声来,这人怎么回事?难道打不过就要靠嘴皮子? 他怎么可能真的掉出擂台? 他反手用力,利用太极的反作用力,准备把对方和自己换个位置,再把他推出擂台。 青云道人手上用力,眼看就要与他调换位置的瞬间,心里涌上了强烈的不安,身上平日里携带的护身符骤然变得滚烫起来,在这一瞬间,他索性换了一个方案,放弃了互换位置这个想法,手上用力,一掌按在对方肩膀上,借力从他头顶跃过。 他没等落地就急忙转过身,生怕对方会趁机攻击过来,然而,他刚转身,就看到对方也不知道哪儿绊了一下,这么大一个块头,直愣愣朝前面倒下去,以势如破竹的气势直接就把擂台给砸塌了一角。 青云道人:“……” 他满脸不解。 擂台下不停喝倒彩的人也有一时间的安静,不能相信那人居然是自己掉下去的。 青云道人站在擂台坍塌的边缘,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个擂台年代久远,可能早就产生了裂缝,今天又遇到了重量型选手,终于没有支撑柱,这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故。 要不是护身符及时发烫,他没有改变这个想法,现在因为擂台坍塌出局的人就是自己了。 为此,青云道人长长松了口气。 很快,有主办方的裁判宣布了青云道人的胜利,不过他今天也只有这一场斗法比试,第二轮比试被安排到了明天,包括其他五个人,从明天开始场次都被安排的满满当当。 不出意外,他们就要一直打上三天。 青云道人很快走下擂台。 其他人觉得他赢得不明不白,但这种事情又是实实在在的运气,有心想要嘲讽两句,就看到他们说完以后,青云道人甚至还能面带微笑,冲着他们友好挥手。 喝倒彩的众人:“……” 忽然有一种骂了白费力气的感觉。 青云道人一回到人堆里,就对着冯胜道人他们说,“实在是太惊险了!” 冯胜道人:“……” 傅定:“……” 郭雪松:“……” 他们睁大眼睛看着青云道人,不约而同地质疑他,“你可别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人的实力根本不足以撼动他。 别说是威胁了,就算再有两个他一起攻击,青云道人也能从容应对。 青云道人连连摇头,从怀里掏出护身符来,香囊里面的护身符已经完全成了灰烬,“你们看到了?” 冯胜道人沉默了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云道人摇摇头,“护身符发烫,我感觉不对,改变了策略,差一点,我就输了。” 一行人眼看着化为灰烬的护身符,忍不住看向池西,眼巴巴的想要让池西解释。 池西笑了笑,“看来,是诸位观主欠我一个承诺?” 冯胜道人连连点头,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池西向来是有分寸的人,根本不会提什么为难的要求,他当即应承道,“是是是,池观主快给我们解解惑。” 池西这才开口,“我也是才听说这个流派,说是言灵派的人。” “……” ??? 众人头顶问号。 言灵,不是精怪吗?为什么还有这种流派的存在? 青云道人恍然大悟,“难怪他突然说我会掉下去……当时只顾着震惊我居然能听得懂,也没有多想,还是多亏了池观主给的护身符。” 青云道人不忘吹捧池西。 池西扯了扯嘴角,“我们就在这里随便看看,说不定还有一些有意思的流派。” 不得不说,境外的流派远比境内要多种多样。 境内玄门几乎是道门的天下,千百年以来,道门逐渐偏离了最初的设想,很多流派都被归为小门小派,就算是厉害的宗门也大多选择加入道门。 而境外,却没有出现绝对的势力统一玄门,除了几大宗门实力强大,不少小门小派都在夹缝中求生存,像是之前出现的言灵派,据说也是在比赛报名截止前几天报的名,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流派。 池西他们从早上一直在场馆里逗留到了傍晚,直到第一天的斗法比赛结束后,他们才跟着服务员回到了酒店里面。 冯胜道人进门的时候还在忍不住比划。 他忍不住说道,“池观主,你果然是博学多才,虽然境外的流派很多,但大部分都有那些主要流派的影子,我们多少都能摸索出一点套路来。” 要是没有池西的特训,等到他们能够摸索出对应方法的时候,说不定早就被淘汰了。 池西看着他,脸上保持着笑意,却没有附和。 傅定拉了拉冯胜,示意他别再说下去了。 直到今天观摩了境外的那些比斗,他才逐渐的意识到,或许,道门这么多年来独断的想法,可能产生了偏差。 而池西这边代表的归元派,从本质上,就与他们道门的理念不同。 冯胜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欠妥,转而说起了别的话题。 等到他们吃完饭,所有人都下意识跟着池西走进客厅,就看池西扭头疑惑地看着他们,“你们今晚还想要训练?跟着我过来做什么?” 众人:“……” 他们下意识退后两步。 池西却开口了,“不过既然来了,现在就做一个复盘总结,你们谁先来?” 她问是这么问的,目光却看着青云道人。 作为与池西关系最好的一个道观观主,青云道人觉得自己羸弱的肩膀上担负着很大的压力。 他忍不住清了清嗓子,“首先,不管对手实力强弱,都不能有任何的松懈,像今天,我反思了一下,要是在躲过第一波强攻后,直接改为强攻,说不定对方就没法说出言灵的话术。” 他看向冯胜道人,示意对方可以接话了。 冯胜道人:“……咳,我的想法跟青云道友一样,不过这一天看下来,也确实如其他人说的,实力普遍不强,偶尔有些稍微突出一点的,小心应对,我们也都不成问题。” 他说完,就看向傅定。 傅定:“……” 每个人都被迫说了一遍自己的感想,甭管里面有多少重复的,反正他们都用自己的话诠释了一遍。 池西点了点头,表示肯定,“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不过你们显然漏掉了一个重点。” 其他人下意识看向池西。 徐乔和陆承景也在思考,以冯胜道人他们的实力来说,要参透今天的对手分析套路也不难,那么多人都说过一遍了,怎么还有遗漏的地方? 到底是什么? 池西微微一笑,“我建议你们都佩戴上平安符、秘运符……凡是涉及到运道一类的灵符,全都贴身携带。” 众人:“……” 池西说的极有道理。 他们这种,画符最厉害又有用的,那就是池西本人了。 第150章 除了冯胜、郭雪松还有傅定三人以外,其余六人从第二天开始,比试的场次被安排的满满当当,也包括了团队赛,他们不敢托大,今天青云道人第一场比试的例子不就是个真实教训? 要不是有护身符的提醒,他说不定现在就马失前蹄,不知道蹲在哪里哭呢。 青云道人感受到其他人的眼神,第一个开口,“观主,您是不是能打包一套福运礼包?” 池西想了想也是,她脑海里一过,就能想到数十种福运类的符咒,就从里面选了十几张出来,诸如平安符、秘运符、辟邪符、清心符、祝运符等等,凡是能保持自身头脑清醒以及主在提升运道的灵符,打包成了一套。 “观主,这一套多少钱?” 青云道人颇为认真地问道。 池西给其他道观的价格都是以十倍起步,她也没有趁火打劫,就按着平时的价格来,“一百万一套就行。” 第171节 青云道人:“……” 忽然有点心痛。 但心痛归心痛,他依旧爽快的掏了钱。 不止是青云道人,其他五个人也都一并付了钱,谁也不敢拿这事儿开玩笑。 就连陆承景左右看了两眼,也立马付了钱,他就不一样了,他直接支付了一千万。 池西:“……”陆承景其实根本用不到。 但陆承景有钱,他不在乎。 眼看着其他人都付了钱,冯胜道人他们可坐不住了,他们三个人虽然还没有开始比赛,但这大礼包还是要的,他们和陆承景一样,都是一个大礼包一千万。 三人付钱的手都在颤抖,心里不约而同的想到这是为了公事,甚至想要走报销的流程,然而他们那么多人买,就连陆承景也都是自己掏钱买的,谁也没有提到这一茬。 池西一晚上就赚了三千七百万,她面不改色。 这幅模样落在徐乔眼里,只觉得池西是真的镇定,仿佛金钱对她来说只是一串数字,没有任何其他的含义,她默默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小心脏。 告诉自己,以后她也是个小富婆,提前先适应一下,不能表现出太激动的样子。 池西接下单子,一个礼包十二张符,总共需要一百二十张符,好在大部分的灵符都不是很难,几分钟一张,很快就能画完。 唯独一张祝运符麻烦了一点,需要十分钟一张。 池西足足花费三四个小时才画完所有的灵符,又让徐乔帮着分类打包好,最后放进锦囊里面。 这锦囊还是因为她最近加持符卖的多,考虑到符咒也需要好看一点的包装,才能让人有物超所值的感觉,才特意在打折的时候置办了一批。 没想到头一批用户是青云道人他们几个人。 分好了灵符,池西又打发徐乔回去睡觉,她自己也觉得有些疲惫,准备躺下之前,心里一动,随手给其他人算了一卦。 单人比赛没什么问题。 但团队赛,却显示大凶,透着血光之气,非死即伤。 池西看着这个结果,也愣了一下,也不用睡觉了,爬起来以后坐在沙发上画了一晚上的符,这一张符,就得画上一个多小时,画完一张后,她还得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到后来,她干脆就坐在“板凳”上画符,以快速地补充灵气的损耗。 一直到窗外透出一丝亮光,门口又有响起敲门声,池西才从打坐中清醒过来。 她站起来时还身形还有点晃悠,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看上却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了,完全没有一夜画符的劳累感。 池西收好五张灵符。 门外所有人都包括领路的服务员都已经到齐,只等她一个人。 徐乔蹦了两下,“师父,青云爷爷说你昨天画符肯定很辛苦,我们特意给你带了早饭。” 她高兴地拎起手里打包的早餐便当。 池西面无表情地接过,又掏出昨天晚上分好的灵符大礼包,给每个人手里都塞了一个,她没有说,团队赛的五个人的锦囊里分别多了一张灵符。 “走吧。” 池西今天的话格外少,上车后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完全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她周身的灵气已经完全恢复,但画符消耗的精力,却远远比她连着几天跟人斗法要来的多,也没有这么快能够恢复。 见她还在休息,其他人说话声也不自觉放低,顺便还让徐乔和陆承景给帮忙翻译了一下今天他们比赛的对手,包括那些人的流派和特点也都一一打听清楚。 池西就闭着眼听他们说话。 直到车停下,她才睁眼下车,和众人一起走进场馆。 第二天的人比第一天要多出不少,稍微有点空的地方都站着人,要不就在坐着休息,整个场馆里因为人多,空气流动不太顺畅,站一会儿就觉得有点热。 因为他们今天都被安排了斗法比赛的场次,服务员提前把他们带到相应的擂台,到时候也会有人用华夏语来提醒众人开始比赛。 不用担心他们因为听不懂而错过。 池西没有看任何人的比赛,随意在周围走动了步,正好她旁边座位上的人要走。 她顺势坐下,靠着椅背就开始休息。 陆承景和徐乔一直跟在她后边,这会儿竟不知道是不是也该找个位置坐下。 池西察觉两人站着不动,眼睛也没睁开,“你们随意。” 两人:“……” 徐乔抬头看了眼陆承景,后者也正低头看她。 徐乔顺势问道,“那我们……” 陆承景探头张望,敏锐地听到了冯胜道人的名字,“我们去看冯观主的斗法。” 徐乔连连点头。 陆承景征求了徐乔的意见后,一把把她拖起来,周围人实在多,徐乔个子又矮,很容易走丢,还是拖起来方便。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转身后,池西还睁开眼看了他们一眼才又继续闭上眼睛——陆承景身上带着龟息阵,又带着幸运灵符大礼包,徐乔从小运气就好,这两人呆在一起,总归不会有事。 池西闭上眼,周围的所有声音都逐渐远离。 以她为中心,灵气自发地布置出障眼法,经过的人完全不会注意到池西的存在,而她周围却是灵气与鬼气交织在一起,意外的和谐。 一觉醒来,池西顿觉神清气爽。 她醒来的同时,灵气与鬼气自觉收敛,隐去踪迹,场馆内某一处爆发出一阵惊呼声,带着喝倒彩的声音。 池西闻声望过去,一眼就看到青云道人利用自己的步法,将人忽悠出了擂台,再一次赢得了胜利,她明显感觉到了围观群众的不满。 池西靠近擂台,看到人堆里的陆承景和徐乔,前者托着徐乔,让她能够看的更清楚。 徐乔十分敏锐的感知到池西的气息,她猛地回头,就看到她站在身后,也不知道站多久了,当即兴奋地说道,“师父,你终于来啦,青云爷爷他们都赢了一个上午了!” 徐乔声音都高了不少,“师父,你刚才看到了吗?青云爷爷那个步法好厉害,还有胡爷爷他们几个人,竟然都有自己的步法,我也想学!” 他们的那些步法或飘逸,或灵活,身形飘忽不定,看着就觉得仙气飘飘。 池西:“……” 看来,他们所有人都用了这个套路。 难怪周围的人会有这样的反应。 不过也好,这种方法灵气消耗少,也能解约力气,他们都是一把年纪的老骨头了,这种以逸待劳的方式在不翻车的情况下,确实是最佳选择。 即便周围人再不满,等到真上台了,他们连对手的衣角也摸不到,小心小心再小心,也没有任何效果,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被扔出擂台外面,有的人甚至被扔出去了都毫无所觉。 单人赛全员胜利,一直持续到今天的最后一场。 每结束一场斗法比赛,服务员就把人带到池西这边来,他今天也在现场看了一天,对道门所谓的步法并没有看明白,但不妨碍他对道门的实力有一个新的了解。 不管怎么样,能赢就是实力。 单人赛的部分告一段落,他们很快就整装待发,陈亭自发代替南通,组成了团队赛的队伍。 他们是今天团队赛第一场。 五人直接跳上擂台,还是被喝倒彩,其他人对道门的印象只停留在不断的躲避之中,除了速度,没有任何其他的优点,如果再这么被他们赢下去,不少人都要怀疑比赛的合理性了。 池西等人站在人群中,对周围的倒彩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徐乔看着青云道人他们的步法都觉得眼馋,想学的心蠢蠢欲动。 他们的对手也很快上台,五个人飞上擂台,带起一片的劲风,落地式,擂台都震了两三下,好在这个擂台结实,没有再发生坍塌的事情。 池西皱了皱眉。 旁边的服务员一个激灵,有些不敢置信,下意识对池西解释,“他们、他们是天兆门的人!” 排名第十五的宗门。 池西眯着眼,对方展现出的力量就不是普通的力量。昨天青云道人对战的言灵派的人,虽然上来也是展现了自己的力量,但两者完全不能比,这一次,对战的五个人对力量的掌控十分精细,甚至能够将力量的震荡锁定在擂台上,没有泄露分毫。 这五人,每个人周身佛光凛然,却都带着浓烈的煞气,显然是佛教的弟子。 但凡能够在境外立足的宗门,无一不是厮杀出来的,就算是佛教,他们同样带着煞气,气场更是尤为的强大。 他们五人的出现,引起了围观群众的抽气声。 谁也没想到排名第十五的宗门会在团队赛第一天出现。 力量攻击型对上那群抓不到的家伙! 就要有好戏看了! 人群中的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青云道人这边领头,同样是客客气气地做出了“请”的姿势。 第151章 比起青云道人等人的客气,天兆门却是一点不客气,看准了这个空档,直接就朝着青云道人他们攻击,他们的爆发速度极快,显然是了解过对方的速度。 青云道人等人神色不变,急速后退,不过对方攻击速度快,擂台又不是特别大,退也退不了多少,只是争取了一丝喘息的空间。 青云道人等人在这个过程中察觉到对方的路子,他们就知道不能一昧地躲下去。 五人一下子改变了路数,从诱敌深入直接转变为一对一的对抗,刚柔并济,他们五人虽是第一次组团进行斗法,但平日里都打过交道,知道对方擅长的是什么。 没多久,五人就越发得心应手。 拳脚与桃木剑配合的天衣无缝,硬是让对方找不到一点破绽。 人群变得尤为安静。 没有人想到一整天都是以躲闪出名的道门,竟然会选择硬碰硬,关键是,他们眼睁睁看着排名第十五的天兆门逐渐处于弱势地位! 他们的眼睛是出现幻觉了吗? 徐乔激动到鼓掌,周围的安静衬托出她鼓掌有多么用力,兴奋到两只小手都拍地通红,她也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就给青云爷爷他们加油! 不管是飘逸仙气的步法,还是硬碰硬地对刚,都让她觉得热血沸腾。 除了赚钱外,徐乔第一次对斗法产生出向往。 但池西一直都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占领优势的笑意,双眼始终盯着擂台。 第172节 就在众人以为青云道人等人稳操胜券的时候,异变突生,天兆门中一人大喊一声,直接将其中一人强行推了出去,几乎是用了十成的力道。 被推的人,整个人就变成了一个攻击利器。 青云道人他们是能躲开,但若是躲开,在这种情况下任由对方冲出擂台,不仅会把人砸伤,这人甚至可能会因此受到致命的伤害。 青云道人犹豫了一下,没有选择躲开,而是运气,准备利用“柔”的套路,将他的冲力化开,保证没有一个人会受伤。 他的想法是好,却没想到他才刚接住对方,那人就被一把长剑刺穿,这还不够,攻击的人没有停下,硬生生把长剑往前面递。 握着长剑的手穿透同伴的胸膛,鲜血淋漓,长剑直直刺入青云道人的胸腔,见无法再进一步,对方甚至拍出一掌,直接就把那人连同青云道人一同拍出了擂台。 “青云道友!” “青云观主!” 擂台上几人齐呼,却意识到这还是在台上,他们现在下去,他们就输的彻底,青云道人的伤也白受了。 加上他们已经看到池西快步走到青云道人身边,有她在,青云道人暂时应该不会有事,四人心里焦急,手上攻击速度加快。 原本天兆门就是在不敌的情况下才出的阴招,甚至牺牲了一个同伴的性命,却没有想到会引起道门的不满,剩下四个人下手也不再留有余地,以摧枯拉朽地攻势将人打出了擂台。 等裁判宣布道门胜利后,学海等人齐齐冲到青云道人身边,从池西赶过去到他们冲下擂台,这都过去十分钟了,青云道人却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甚至连压在他的那一个天兆门弟子都没有被挪开。 四周鲜血四溅。 胡英和范温两人脾气都不算好,此时更是满脸戾气,同时伸出一脚,将那名天兆门弟子给踢开,就见殷红的鲜血染红了青云道人的道袍。 众人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刚才他可是被长剑给刺到了! 两人声音微颤,“青、青云道友!” 学海和陈亭站在边上,面露担忧地看向池西,“池观主……青云观主他……” 池西已经瞥见了天兆门的那对人马朝这边走过来,显然是对道门的几个人有些畏惧,甚至连身受重伤的同伴都不敢来搬走。 而那人本来就身受重伤,又被踢开,躺在地上也奄奄一息。 池西非但没有露出愤怒的神色,甚至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学海:“……”他心道池观主不会是被气昏头了吧! 徐乔和陆承景两人也不由自主的看着池西,以为她是怒极反笑,却听到池西慢悠悠地说道,“行了,都赢了,你可以站起来了。” 本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青云道人当即睁开眼睛。 他眼神清凉,半点不像是受重伤的人,学海等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青云道人拍了拍满身是血的道袍,其他几个人紧紧盯着他的动作,就见他道袍却是是被长剑刺破了一个洞,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学海张口就想问。 但是天兆门的人比他还要不可置信,不过操着一口境外语,他们听的并不清晰,还是旁边的徐乔气愤中还不忘翻译过来,“他们都觉得不可置信!” 青云道人微微一笑,却没有开口。 其他人看他满身是血,加上他们今天比赛也比完了,连忙让服务员去把冯胜道人等人找回来,一行人没有留下任何的解释,径直离开。 青云道人就带着一身的血回到酒店,一路上收获了所有人的侧目。 “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胜道人一进套房,实在是憋不住了,急急忙忙地问道。 其他人同样是紧盯着青云道人。 青云道人这才开口,“是池观主。” 他们的目光又转向池西,但不敢逼问池西,就只能将视线从她身上一扫而过,又回到青云道人的身上,然而后者只无辜眨了眨眼。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我被撞下擂台的时候,池观主过来告诉我,让我不要动。” 众人:“……” 要不是看他满身血污,这会儿恨不得跳起来暴打他一顿。 好在池西不是那种吊人胃口的人,她挑了挑眉,“昨天临睡前算了一卦,团队赛,大凶之兆,所以在你们几个人的大礼包里面多放了一张灵符。” 参与团队赛的几个人连忙打开锦囊,果然是十三张灵符。 而青云道人锦囊里有一张灵符已经化为灰烬。 青云道人忍不住问道,“不像是防御符,当时我被刺中的时候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灵气阻挡。” 他当时自己都感觉到是真的被长剑刺伤。 甚至在心里还为自己哀嚎了一下,庆幸是池西一块儿跟着来,有她在,自己应该能很快好起来,不拖众人的后腿。 没想到岂止是不会拖后腿,他根本就没有受伤! 池西微微一笑,“替身符。” 青云道人点了点头,恍然大悟,“原来是替身符……替身?!” 包括他在内,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池西,根本没有想到池西还会画替身符,这种灵符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被禁止使用了。 这种灵符与傀儡相似,早年出现过替身杀害正主,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发现,东窗事发后,弄得人心惶惶,道门当时就下令绝对禁止。 不过池西所说的替身符,他们却闻所未闻。 “放心,我已经改良过,这灵符就是个没有思想的挡箭牌,”池西摆了摆手,“这不重要。” 众人下意识看向她。 池西看着青云道人,“这一张灵符,既然是你用上了,我就收你一百万,钱货两讫,不接受赊账。” 青云道人:“……” 他动了动嘴,就听到池西面露疑惑,“你不愿意?” 青云道人连连摇头,他怎么会不愿意,池西这替身符可是实打实的救了他的半条命,否则这会儿他早就成拖后腿的那个人了,根本不能好端端站在这里,还让天兆门和当时在场的境外的玄门弟子震惊不已。 他立即给转了一百万。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要转账,池西却拒绝了,“你们先用着,这替身符,谁用掉了,谁再付钱。” 她的视线扫过冯胜等人,“你们需要吗?” 冯胜道人:“……来一张吧。” 他们一旦用掉了替身符,那就是一张一千万的价格,都比得上幸运灵符大礼包里面十二张灵符的价格了,实在是小命要紧,过于贵重。 池西见他们几个人终于意识到了防范的重要性,没有当即点出他们的问题,道门虽说看着勾心斗角严重,但好一点的地方却是斗法比试上严禁伤害任何的同门。 一经发现,别说是做出这种事情的道门弟子,就是他背后的道观宗门都是要受到连带惩罚的。 同门师兄弟,本就该同气连枝。 但是境外的情况不一样,这种妇人之仁只会让人抓住道门的漏洞。 这会用金钱的压力让他们知道该好好保住自己的小命,也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其他人都聚在池西这边讨论今天斗法的心得,池西转身回到卧室,把剩下的三张替身符画出来,她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都还在客厅里面呆着。 不过已经开始面露疲倦。 池西面无表情的把三张替身符分发给冯胜他们,后者战战兢兢地把替身符塞进锦囊里面放好,动作很是小心,这一张替身符,代表的可是一千万,都能买下一套九天雷阵了或者买一个灵符大礼包了! 等收好了替身符,几人又讨论了几句。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却是这两天负责带领他们的服务员,后者神色慌张,颇为拘谨的看着池西,心道怎么每次都是这位大佬亲自出来开门? 但是面对着池西面无表情的脸,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那个……” 池西靠在门框上,画完三张替身符后,她还是有点疲惫,这会儿虽然还支棱着精神,心里却有些不耐烦。 服务员瞥见她神色变化,赶紧说道,“您、您被抽中了领队间的擂台赛第一场,这个擂台赛是守擂性质的!” 池西神色不变。 他却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第152章 守擂赛,第一个站上去的人总是吃亏,他受得住一二三四五六波,那后面呢?就算守擂人的实力确实比第一百波的人强悍,但他的消耗却是累积的,顶多有个一小时的空挡进行恢复。 但一小时,又能恢复多少实力? 所以领队之间的守擂赛迟迟不会有第一个人上场,这意味着第一个人极为容易被人淘汰,还吃力不讨好,甚至参赛的前十人,都是抽签选出来的。 偏偏,池西就是被抽到的第一个人。 服务员过来通知的时候,都忍不住想怎么可能没有内幕,刚好就抽到了池西,按照惯例,前十场都是热身赛,被抽出来的都是一些小门小派的领队,让他们先菜鸡互啄一下,矮子里面拔出高个子来,再被剩余一些更有实力的宗门收割一波。 再往后,才是大宗门的领队上场。 池西看他一脸担心被吃掉的表情,难得露出一丝温和,“不用担心,这两天多谢你忙里忙外,如果没事的话,还是早点休息。” 服务员震惊的看着她。 池西居然没有任何生气的征兆,甚至还出言安抚他? “池观主,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守擂赛?” 青云道人扒拉着沙发转身,看池西还站在门口,他们刚才又制定了一波新的战术,决定不能一昧的放风筝,偶尔也要震慑一下境外的这些人,展露出自己的实力来。 但又得掌握好一个度。 不能让那些人把他们的老底给摸清了。 青云道人他们想要让池西帮着参考一下,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 池西温和的表示服务员可以先回去,她转身往回走,“通知我明天要进行守擂赛。” 所有人当场愣在原地。 冯胜道人动了动嘴皮子,声音颇为干涩,“池、池观主第一个上场守擂?” 池西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所有人都想起了当时道门集市开办期间,擂台赛被池西支配的那种恐惧感,就连离火观的老家伙不惜抛开自己的身份,倚老卖老试图上台把她击败,却落到一个丢尽脸面的下场。 第173节 不管是符咒、术法、布阵亦或是别的各种奇奇怪怪的流派招式,似乎就没有她不会的,这一点,他们在池西的特训中有着深切的感受。 如今,池西居然被抽中了守擂赛第一个上场,她的实力,他们所有人都无法进行预估,根本连她的实力边边都摸不透。 ——看来,境外这些人对池西的强大实力还是一无所知。 所有人听到池西开口回答后的表情,恰好被回过神后,体贴关上房门的服务员看在眼里,他直觉池西是在说守擂赛的事情,但所有人表现出却没有任何的愤怒。 反而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震惊? 服务员站在原地,盯着紧闭的房门,忍不住摇了摇头,心道他们说的应该不是守擂赛的事情,不然早就该暴跳如雷了。 就像其他被通知到的宗门那样。 比如前几年,他负责通知的一个宗门时,对方听到自己第一个上场,当场就把手边的桌子砸了个粉碎,要不是忌惮他们酒店的背景,连带着他都有可能被打。 当然,后来那人还是赔偿了被打坏的桌子。 池西是他见过的最最镇定的人了,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一点额外的反应,好像是被通知可以开饭了一样普通。 池西也没想到她明天就要开打,加上晚上画了三张替身符,这会儿看他们还在热切讨论,在他们说出其他的事情前,她首先开口。 “你们继续,我先去睡觉了。” 说完,不等其他人回答,她看向徐乔,“你呢?” 徐乔看了一整天的斗法,又经历青云道人险些受伤的事情,加上刚才听到池西明天就要上场,她整个人都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 她摇摇头,“师父快去休息吧,我要参与我们的战术定制。” 池西:“……” 她随意摆摆手,示意他们随意,转头就进了房间,还特意给房内布置了隔音用的阵法,在简单洗漱后,到头就睡。 在她睡觉的时候,周身的灵气与鬼气重新冒了出来,交织在一起,鬼气不断转化成灵气,让她消耗的精力和灵气快速的恢复着。 翌日,天刚亮,池西就醒了。 她扭动了一下脖子,打开门,就看到客厅里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堆人。 池西:“……” 要不是她就睡在卧室,没有察觉到任何的打斗声和灵气波动,她都要误以为还有人能偷摸溜进来,不动声色的把青云道人等人给害了。 她挥了挥手。 身边凝聚出十一个水团子,下一秒,所有的水团子直冲过去,狠狠砸在众人的脸上,还有不少的冰渣子。 “怎么了!” “冰雹!” “我伞呢?” 所有人都一跃而起,以为自己睡在了露天野地里,这下起了冰雹还能得了,赶紧得转移阵地。 他们的视线各自相交,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们昨天讨论到深夜,一行人又开始打坐休息,准备打坐一会儿再继续讨论,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先睡着了。 陆续的,他们都跟着睡着了。 就连陆承景和徐乔两人都各自躺在了地毯上,迷迷糊糊地觉得床变硬了,睡得十分不舒服。 青云道人瞥见池西的脸色,讪笑,“池观主。” 池西视线一扫,“十分钟,回去洗漱换衣服。” 每个人都是跟人打了一天,本来就出了不少的汗,再经过一晚上的发酵,连徐乔和陆承景两个在台下专门给人加油助威的都没有好到哪里去。 更别提青云道人这满身血污的道袍都没有换掉,一晚上过去,血迹都凝结到开始发黑,看着恶心,闻着也觉得恶心。 池西开口,所有人一溜烟作鸟兽状离开,陆承景也赶紧回去洗漱,他从没想到过自己还有这么邋遢的一天,肯定是被几位观主和道长给同化了! 客厅里只剩下徐乔和池西。 徐乔顿觉心虚,一蹦三跳地直冲自己的卧室,“我马上就能出来!” 池西:“……” 她顺手使了一个出尘诀,让房间里能变得干净一点。 好在池西醒得早,等所有人清理加换好衣服,他们还有时间一起去吃个早饭再跟着服务员出发去场馆。 期间,服务员时不时就看向池西,见她面色如常,仍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来,他终于没有憋住,“您不觉得不公平吗?” 池西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指的是守擂赛第一个上场的事情。 她笑了笑,“只要守擂赛的负责人和投注老板们不要觉得不公平就好。” 服务员:“……” 他一时间竟没有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甚至隐隐约约,觉得池西真的不反感守擂赛第一个上场。 抱着这个疑问,他快速将今天有单人赛安排的众人送到各自的擂台上以后,快速的折回来找池西,又飞快的把她带至隔壁的场馆。 ——领队之间的比斗,有一个专门的规格更高的场馆,甚至擂台的面积都比青云道人他们那个场馆的大上一倍。 他把池西带到擂台边上,就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而池西这边,除了正在进行斗法比赛的青云道人他们五个人以外,徐乔、陆承景、冯胜等人,全都跟着她过来了,根本没有要关心青云道人他们战绩的意思。 青云道人等人心里憋屈,要不是斗法比赛阻碍了他们,这会儿他们也能去给池西加油助威,顺便看看哪些境外的领队是如何被池西单方面殴打的。 然而,他们不能。 青云道人等人一上场,一改昨天开场的憋屈,以横扫千秋的气势完全压制住对手,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把对手击败,这种反差,引起了擂台周围境外的弟子的惊奇和惊恐。 甚至几场下来,他们几个人还赢得了几个掌声。 尤其是青云道人这边,昨天天兆门下毒手,把青云道人刺伤的事情早就传扬开了,但结果却怎么都是出人意料,天兆门参与团队赛的弟子身受重伤,仍然徘徊在生死一线。 天兆门以折损一员大将的代价,青云道人却毫发无损,说出去都能把人的大牙给笑掉了。 不过天兆门这种做法虽然令人不齿,但因为他仍然是排名十五的大宗门,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处罚。 比试仍然还在继续。 池西这边过来以后,不少人都看向她这边,想要知道她身为守擂赛首发是什么心情,就见她面无表情,毫不在意地跳上擂台。 比起青云道人他们表现出的飘逸,或者境外的人崇尚展现出的力量。 她这一跳,落在擂台上,很是朴实无华,甚至差点让人没有注意到。 池西甚至还悠闲地晃悠了两步。 这种状态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冯胜道人忍不住感叹,“池观主才是真正的返璞归真,这跳上去的时候就让人感觉不一样。” 傅定跟着赞叹,“是啊!真不愧是池观主!” 郭雪松同样点着头,“换做是我,还是做不到这么不露痕迹,况且,池观主还如有如此稳妥的心境,还是得有实力做后盾啊。” 其他两人连连赞同。 徐乔和陆承景两人同时看向他们三个人,眨了眨眼,他们清晰的察觉到师父/池西作为守擂赛首发,非但没有任何压力,甚至心情还颇为愉悦。 她那跳上擂台的动作轻盈无声,却又充满着一种欢快的韵律。 他们当然不会想到,池西得知自己作为擂台赛首发后,第一个念头就是,赚大钱的时刻终于到了! 第153章 保持着对赚钱的期待,池西脑海里闪过无数种拖延战斗的方法,不过这一分钟五十五万的斗法价格,她划水也不能划的太厉害。 她站了一会儿,见没人上台,扭头看向裁判。 “人呢?”她的钱怎么还没来。 池西甚至还在心里期待着对方实力能够强悍一些,免得太快结束战斗。 裁判是境外大宗门之一的弟子,显然没有听懂她的古境外语,还是旁边专门有人上场过来说了两句,他才听明白,连忙看了眼前十轮的守擂赛名单。 确定是某个没见过的门派,他接连喊了三声,对方才在最后一刻堪堪赶到,连衣服都没有穿戴整齐,显然是匆忙赶来。 他一边跑,还一边道歉。 头发乱糟糟,又像是宿醉没醒的样子,果然就听他的声音传来。 “抱歉抱歉,昨天喝多了,忘了今天还有守擂赛。” “……” 从昨天开始,道门的人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又能躲又能硬刚,看在有心人眼里早就认为他们是这一次斗法比赛的黑马,甚至想要为他们追加投注。 然而,听说没人能找到他们的联系方式。 如今,作为道门的领队之一,池西第一个进行守擂赛,更是万众瞩目,除却投注人的关注,更多的却是大宗门的弟子前来。 他们还指望着第一个上场的人能厉害一点,至少能摸清池西的底子,却没想到这人一看就不是很厉害的样子,甚至有些不中用。 池西看到这人也有些失望。 判断一个人的实力,除了入门时间外,更多的还是从周身的灵光来判断,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觉得池西实力一般,甚至像个普通人。 眼前这人,灵光稳定,却不是很强,换句话说,就是中规中矩。 池西心里失望,但真正开始斗法的时候,却没有任何轻视之心,完美地避开了对方的攻击。她躲避的动作十分简单,甚至有些缓慢,往往是对方几乎就要攻击到她了,才堪堪挪动一步,或者微微侧身,堪堪躲开攻击。 甚至一昧的躲避,没有反击的意思,还被步步击退。 弱的十分明显。 其余人不免有些失望,就连带领他们的服务员都没有想到池西的表现竟然会如此平平无奇。 池西一直被对方逼退至擂台边缘。 那人也没想到池西竟然这么配合,心里一个激动,提高了手上的攻击速度,想要把池西直接击倒。 池西同样是个侧过身。 这一次,她多了一步,她伸出了一只脚。 第174节 所有人都目睹了这一幕,主动攻击的一方被池西的脚绊倒,又被她从后背上推了一把,整个人宛如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飞出去。 最终落在距离擂台三四米远的地上。 后者晃晃悠悠地爬起来,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掉出擂台了,甚至还一副茫然的样子,用手指了指自己。 “我,出界了?” “……” 裁判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宣布池西守擂成功,休息二十分钟后就会进入下一轮,在守擂赛的前两天,每一轮都只会休息二十分钟,一直到第三天开始,大宗门入场后,战斗变得更加激烈,才会把休息时间增加到一个小时。 池西看了他一眼,走到擂台边缘,冲着冯胜道人他们招了招手。 冯胜道人等人受到召唤,快速踱步到她跟前。 冯胜:“不愧是池观主,竟然能这般省力地把人击败。” 傅定:“是啊,我等自愧不如。” 郭雪松:“方才看了池观主的比试,我们才知道返璞归真并非只是简单说一说。” 池西那一举一动,没有任何多余花哨的动作,一闪一避,几步之间就把人引到擂台边缘,又能顺势将人击败,换做是他们也能做到,但绝对不会如此不落痕迹。 三人狠狠夸赞了一通。 徐乔在旁边听的连连点头,比起池西在山间观出手的干脆利落,这一次她显得更加不显山露水,但也没有减少她对池西实力的期待。 池西:“……” 她没有附和这些夸赞,甚至表现的尤为冷漠,顺势从衣服兜里掏出手机。 冯胜道人等人面露疑惑,“池观主的意思是……” 池西划开手机的锁屏,屏幕上出现一个计时软件,按秒来计时,正中显示着35的字样——竟然只花了35秒就结束了战斗,对方也太好骗了。 池西心里有些失望,叹了口气,这年头实力太强,也是不容易赚钱。 冯胜道人等人:“……”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池西居然还计时了,这精准到秒的计时,让他们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池西和道门签订了协议,是按照分钟来收费的。 一分钟,五十万。 着实开出了天价。 三人原本看池西轻松拿下守擂赛第一场的胜利后的喜悦和激动,就被这三十五秒迎头泼了冷水,一直凉到了心里。 池西给他们确认了时间后,才站起来回到擂台上,开始等下一轮的守擂赛开始。 冯胜道人下意识吞咽口水,颤抖地开口,“这、这……一天,二十分钟一轮,池观主能打上几场?” 傅定:“……” 郭雪松:“……” 到底是谁跟道门过不去,竟然把池西安排在了守擂赛第一人? 池西每多一场,他们就得花出几十万的钱,光是第一天的工资,就让人难以想象,唯一让他们勉强感到安慰的是池西实力强悍,每一场斗法都不会花费太长的时间。 事实确实如他们所想。 接下来的几场守擂比试,池西都是用同样的方式将人引诱至擂台边缘,甚至连伸脚绊人和抬手推人都一模一样,没有改变任何的套路。 最初的那几个人还会被骂说不长脑子,明明套路都不变,却还是会被一样的套路击败。 但一连进行了九场,九个人全都是被一样的套路击败后,现场鸦雀无声,到这会儿,他们才不可思议的想到,或许,并不是人被一样的套路蒙蔽,而是根本避不开这个套路?! 所有人都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这种不能避开的套路是真实存在的吗? 池西活动了一下手腕,听到裁判说可以再休息二十分钟时,她径直跳下了擂台,走到冯胜他们的面前,不等他们想出更多的词汇来夸赞她的实力。 池西转手又掏出了手机。 这时,她脸上还是有些失望。 冯胜道人主动询问,“池、池观主一共花了多少时间?” 从第一场比试结束后,池西就没有给他们看过计时,但是他们十分仔细的观察到,在每一场开始和结束时,她都会认真的拿出手机。 问话的时候,包括冯胜道人在内,他们的心都跟着颤了一颤。 池西打开计时器,叹了口气,“才六分钟。” 九场,每一场平均在四十秒左右,加起来一共才六分钟,赚了三百三十万。 不是她不想灌水,而是那些人的实力让她无法多赚点钱。 他们听到斗法的时间,再联想到价格,只觉得比起池西亲自出手的费用,她炼制的法器和阵法以及培训的费用,可以说是十分的物廉价美了。 甚至还生出一种还能多买几个阵法的想法。 冯胜道人下意识摇头,把这个恐怖的想法甩出脑袋,好在池西给他们打了折,不然这第一天就直奔千万去了,甚至可能还不够。 冯胜道人忍不住感叹,幸好池西实力强悍。 殊不知池西也在感叹还是自己的实力问题,才会连注水拖延都成了老大难。 服务员在一旁始终都在观察池西的脸色,发现这么多场打下来,她甚至表现的极度轻松,看不出任何的疲惫,根本不像周围人讨论说她的打法看似简单,但想要诱敌深入,实则耗费了不少心神。 他也听不懂池西他们说话,但不妨碍他不懂就问。 “请问,您不停拿出手机看是在做什么?” 从池西和冯胜等人的交流中,他看出池西的手机是个关键,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的手机上。 池西扭头看他,扬了扬手机,“你说这个?记录了刚才那几场总共花费的时间。” 服务员:“……” 每一场因为还间隔二十分钟才开场,九场总共休息了三个小时,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想过池西每一场看似短暂的比斗到底花费了多少时间。 仿佛,很短暂。 但又没有那么短暂。 他清晰的看到计时软件的界面上的“06:08:30”的字样。 所有场次加在一起,才打了六分钟?! 九场平摊,一场才打了四十秒的时间?! 他脸上写着震惊,心里涌出来的不可置信等各种复杂的情绪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甚至有一种白日做梦头脑发昏的错觉。 池西也不管他这边是什么心情,看二十分钟的休息间隔差不多了,她纵身跳回台上。 按照守擂赛的规则,十个人通过抽签选出,前九场是预热,第十场开始,才是真正守擂的开始。 池西站定在台上,收敛了所有的气势,任何一个人看着她都觉得她除了一张脸以外平平无奇,看着跟普通人差不多,甚至感受不到任何的威胁。 偏偏,刚才那九场证明了她的实力,即便上场的人都是小门小派的领队,但能够作为领队上场,再怎么不入流也是有一定实力的。 池西每一场都赢得这么轻松。 等到她重新上场后,所有想要上台冲击擂台主的人都犹豫了一下,在没有摸清池西的底子前,他们谁也不敢贸然上台。 池西等了一会儿,疑惑的看向裁判。 裁判:“……”往常,守擂赛前两天的菜鸡互啄也是十分激烈的。 池西盘算着要是还没有人来,她就让观观拿出板凳来坐一会儿,因为今天没法去看青云道人他们的比试,她特意把三张板凳都留给了他们。 不过她额外让观观带了一张普通板凳。 这个念头才刚升起,擂台上猛地窜上一个人,右持雷击木制成的降魔杵,左持一百零八颗雷击木雕刻而成的手串,双目瞪圆,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怒意。 浑身充斥的煞气都快要凝结成液体状。 “小僧来会一会你!” 他显然知道池西说的是古境外语,也特意用上了古境外语,他一开口,空中带起一股风,直直的吹向池西。 池西面不改色的挥了挥手,风淡云轻的把这股气给扇了回去。 “比起斗法比试,我觉得像你这样的苦修僧,更应该做的是刷好牙齿。” “免得把对手给熏晕过去了。” 她满脸认真。 擂台自带扩音效果,她一开口,现场但凡懂一点古境外语的人,当场目瞪口呆。 第154章 苦修僧是玄门中极为特殊的一类人,在境外这样实力与金钱至上的环境中,他们只追求绝对的实力,视金钱如粪土,认为金钱会阻碍他们的心境和实力。 为此,他们风餐露宿,勤修苦练,每天以淬炼自身和锻炼意志为主要目的,崇尚清修,借此来提升绝对的实力,巩固心境。 最奇葩的是,他们作为其中一类分支,并不单独成教,而是零散分布于各大宗门及寺庙中,不于同门结伴,反而超越了宗门的界限,成为最凝固的一个团体。 他们因为苦修,无论是肉体的力量还是心境上,都远超出同龄人,虽然特立独行,不少宗门都依赖于他们的实力,不敢随意得罪其中一人。 如今,池西却说,让苦行僧多刷刷牙。 明嘲暗讽,个中深意,足以让人敬佩。 池西说这话时,完全没有想太多,而是说出了一个事实,完全不知道其他人脑补了很多,甚至连苦修僧本人都是抑制不住的怒意。 后者甚至认为池西是故意嘲讽,手中的降魔杵重重敲击在地上,引起擂台极大的震动。 池西:“……” 她完全没有明白对方生气的重点。 不过对方既然出了手,又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实力尚可的对手,为了避免吓跑更多的人,池西决定演一演。 她很是僵硬地站在原地,露出了站不稳的样子。 苦修僧带着怒意,冷笑,“无知小儿,竟也敢口出狂言,以为打赢了几场实力就顶天了,我今天要让你知道人外有人!” 说话间,他手中的降魔杵已然出击。 第175节 整个人快速移动到池西的面前。 而池西仿佛也没有了先前那种游刃有余的感觉,对手高频率的攻击让她措手不及,更难以招架,节节后退。 在场见到这一幕,没有人敢为苦修僧鼓掌叫好,实在是之前那九场给人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在真正分出胜负之前,他们是绝对不会做出任何有可能被打脸的站队行为。 刚开始,冯胜等人还认为池西演的不错。 擂台上的苦修僧虽然看似实力强大,手中的降魔杵挥舞的阵阵带风,刷刷作响,但他的综合实力顶多和冯胜道人一样。 而冯胜道人绝对是被吊打的一方。 池西也是看似不敌,实际上每一招都“勉强”接住,并没有出现过于明显的劣势。 比斗逐渐陷入胶着。 池西就跟坚韧的蒲草一样,始终没有被斩断。 苦修僧脸色越来越难看,本来就是满脸怒容,此时更是没眼看,他攻击速度越来越快,明明前一秒,池西就就一副很勉强才能接下的样子,但每次他提升了攻击的速度后,她还是一副“勉强”能够接招的样子。 这样下去不行! 苦修僧木然地进行攻击,脑子转的飞快,他开始改变攻击模式,利用手中的降魔杵拉开双方之间的距离,出其不意的将左手的念珠甩出。 原本只正常长度的手钏一下子拉到很长,将池西的脚踝捆绑起来。 池西皱眉,猛地跺脚,地面传来细微的震动,却没有震断她脚上的丝线。 苦修僧冷笑,口中念咒,手上用力,整条手钏的丝线又开始缩紧,硬是让池西失去平衡,整个人都在强大的拉扯力之下冲向降魔杵。 原本普通的降魔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变化,顶部瞬间伸出一把长刀。 长刀的制式,与天兆门之前攻击青云道人的长刀一模一样。 冯胜道人等人脸色骤变。 眼看池西就要被长刀刺穿,她却突然伸手,用指尖抵住了那一把长刀的刀尖。 强大的冲力瞬间消失。 任凭苦修僧如何拉拽,池西都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没有再进分毫。 苦修僧脸色骤变,刀尖都已经触碰到她的手了,他又怎么甘心,干脆直接把降魔杵往池西那边送,但等到这一刻,他才骇然发现,这降魔杵,他也没法挪动分毫。 池西依旧是面无表情,仿佛她手指抵住的不是险些就能要她命的长刀,仿佛她脚踝上没有被丝线捆绑处于劣势。 她眯着眼,仔细看了眼刀尖,“你是天兆门的苦修僧?” 苦修僧大怒,“你竟然折辱我苦修一脉!” 池西:“……” 她一直都觉得苦修僧是一群脑子转不过弯,又因为苦修多了,性格过于执拗的一群人,放在以前,她也懒得跟这群人大交道。 这会儿他本命法器上的长刀制式与昨天见过的一模一样,已经很能说明问题,池西也懒得跟他多说废话。 她不但没有缩回手,甚至伸手将长刀握住,手上用力,苦修僧这个人就随着降魔杵都被抛向另外一边,仿佛成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就在众人以为他会被池西扔出去的时候,却发现苦修僧恰巧落在擂台边缘,稍再多点力,他就会被完全甩出去落败。 很多人暗自感到可惜,他们看久了池西这个套路,莫名就真有了几分快感,想要看到池西把人给扔出去。 池西却根本不觉得可惜。 她对力道的把控精准到让人吃惊的地步,别人以为的差一分,实则都是她算好的,在天兆门的苦修僧落地的一瞬间,她一改先前慢悠悠的速度,下一秒,已经出现在苦修僧所在的位置。 让所有人都误以为他们眼花了。 池西抬起脚,捆绑在她脚上的丝线莫名的就把苦修僧绑住,她移动的时候,苦修僧就被迫跟着她不断的像抛物线一样甩起落下,狠狠砸在擂台上,每一次都落在了擂台的边缘,就是没有摔下擂台。 那些为池西可惜的人,哪里还看不出她的有意为之?! 原本是用来钳制池西的手钏,却成了苦修僧的噩梦,他自幼天赋出众,不管是对比别的流派的同龄人,还是苦修僧中的同龄人,都是一个佼佼者。 实力、心境,皆属上乘。 但此时,他跟个大块头的破布娃娃没什么区别,甚至被砸到自己能够用咒解开缠绕在身上的丝线都没有想起来。 池西突然站在原地。 飘忽不定的身形终于变得明显起来。 当着所有人的面,苦修僧再次被高高抛起,而他手中的降魔杵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池西的手里,她就这么随意握着,长刀向上,眼看苦修僧落下来时,整个人都会被长刀和降魔杵贯穿。 众人丝毫不怀疑这个可能性。 苦修僧猛地变了脸色,但他动弹不得,连稍稍用力改变自身下落方向都不可能。 现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苦修僧是一个多么团结的一类人,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么多年来鲜少有人敢得罪苦修森,就是因为得罪其中一个,就跟捅了马蜂窝没什么区别。 那群人护短起来根本不讲什么道理! 但现在,居然有人敢光明正大的杀害苦修僧! 这个事情传出去,池西首当其冲,绝对会被苦修僧一脉找上门,即便是对方先对池西下的狠手,而他们在场看到,却没有出手阻止的人,也还是会受到牵连。 此时正值守擂赛,他们不能贸然冲上去,只能寄希望于裁判和那些在旁观看的宗门弟子。 裁判完全是被吓到面如土色。 他猛地吹响手中的哨子,想要提醒池西不能故意伤害任何人。 偏偏池西根本没有理他。 苦修僧从空中落下到整个人撞上降魔杵的长刀,也不过是一两个呼吸之间,十分短暂,没有人来得及上前阻止。 然而。 他们想象中的鲜血四溅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苦修僧整个人穿透了降魔杵后,原本站立在地上的降魔杵反而消失不见,众人才注意到擂台边缘还滚动了两下的法器,发出寂静的声音。 对方那张因为日晒雨淋而显得黝黑的脸,还能看出一点面无血色和苍白无力,显然也是被吓傻了,估计以为自己这条命终究是交代在这里。 池西笑了笑,眼里没有一点温度,“看来,你还是怕死。” 这一句话,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苦修僧怕死,却在守擂赛上用这种阴损的手段,和天兆门其他的人一样,而池西,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所有人都开始感到惊恐,甚至裁判为此而吹哨。 这就是以实力为尊,不讲规则的世界。 人都被吃了,上门讨个公道还得看看对方的实力足不足以对抗。 池西伸出手,擂台边缘的降魔杵直接飞到她的手上,所有人再度露出迟疑的神色,但这一次,裁判却不敢再吹哨了。 池西的神色看着镇定,但远比先前更能震慑住人。 她用降魔杵上的长刀斩断手钏的丝线,而后,降魔杵在她手中从正中断裂成了两截。 苦修僧瘫软在地上,身体猛地抖动了两下,吐出两大口鲜血,属于他的本命法器被彻底损坏,他也受到了反噬,整个人都萎靡下来,看着颓废了不少。 相比较之前的愤怒,他作为被池西全程暴打的中心,比旁人更能感受到她的实力和威压。 “像你这样的垃圾,再怎么苦修,实力也就到头了。” 苦修僧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池西,“你说什么!” 他怒不可遏。 池西的目光却看着手中断成两截的降魔杵,一边想着这报废的法器看着材料还不错,能够二次利用,一边毫不留情地说出一个残忍的事实。 “这一年来,任凭你如何苦修,都无法突破那一层隐隐约约的瓶颈。”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就是一个垃圾,所以你的实力到头了,甚至在这一次守擂赛后,还会全面倒退。” 她冷眼看着他,抬脚就朝着他来了一脚。 这一脚,最终把他踢出了擂台的边界。 第155章 池西面无表情地站在台上,没有因为获胜露出任何一丝喜悦和得意。 仿佛战胜对方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所有人心里都忍不住为池西这一股不知者无畏的精神感到震惊和怜悯——她根本不知道她得罪了什么团体!那可是连大宗门的弟子都不愿意得罪的势力! 他们已经不去想池西的实力到底如何,甚至很多稍有实力的宗门都放松了很多,他们不用想办法再把池西从守擂的位置上拉下来,这个任务,自然是由苦修僧去完成。 至于他们败给苦修僧,这种事情发生的还少吗? 谁让池西一张嘴,不单打赢了对方,甚至把人狠狠折辱了一顿,得罪的彻彻底底! 果然,就见池西这边才打赢了一个苦修僧,裁判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宣布她的胜利,下一个苦修僧已经跳上了擂台,整个擂台,甚至擂台后位的地面,都震了三震。 这位苦修僧的实力明显比上一位要强悍。 甚至有不少人认出了他,就连池西他们这边领路的服务员也忍不住大惊,“没想到他竟然会亲自上场!” 陆承景开口问道,“上台的那位……” 服务员看了他一眼,本来他对池西表现出来的实力有着很大的信心,觉得她至少能够守到第三天结束,没想到才第二天,这就已经捅了马蜂窝了。 他倒抽一口冷气,“这位苦修僧已经成名四十多年,是战神宗的长老,一身铜皮铁骨练到了极致,大部分人连他的防御都破不开。” 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战神宗是排名第五的宗门!这位苦修僧在百名榜也排到了第二十位!” 虽然连着赢了这么多场,但那些人都是开胃小菜,除了之前被池西打败的那位苦修僧,其余就没有出现过百名榜上的人。 跟这样的对手比斗,池西那诡异的步法以及忽悠人的那一套,在这位苦修僧上完全不会有一点效果。 这是他不看好池西最大的原因。 服务员忍不住摇头,“看来你们的这位同伴是要输了。” 他心里暗自为池西感到可惜。 陆承景全程被科普,都没有插上话。 眼看对方说完就摇头,冯胜道人他们凑过来,“都说了什么?” 陆承景把对方的话重复了一遍。 第176节 冯胜道人听到对方这么不看好池西,只笑了笑不说话,其余人也一并摇摇头,他们可是目睹过池西的真正实力,要是这么容易就会被打败,之前道门也不会丢脸丢成这样。 他们甚至还有心情打量着那一个新上场的的苦修僧。 “你们说……”傅定突然开口,“那一位能够坚持多久?” 冯胜道人来了兴致,他掏出手机,“刚才前一个,坚持了两分钟,这个人感觉比上一个厉害一点,我猜他能坚持六分钟!” 郭雪松摇头,“六分钟也太长了,池观主这等实力,顶多三分钟。” 傅定跟着摇头,“说不定,对方一招都撑不过。” 三人意见不合,当即决定打赌,承诺其余两家道观一起给猜中的人购买阵法。 陆承景:“……” 徐乔:“……” 池西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擂台下的几个人,显然是听到了他们打赌的对话,心想,这几分钟哪里够。 先前她因为天兆门的苦修僧,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把人挤兑到接连吐血,又把人打下场,显得过于嚣张,等打完了,她才想起来她是在赚钱。 ——万一她这实力把全场都震慑了,赚钱大计不就泡汤了? 池西深刻的自我反省了一下,下定决心对这一位新来的对手好一些,好不容易来了一个看着实力还挺不错的对手,凑不够十分钟,都显得不够尊重对手。 池西站着没动。 后者面含怒意,显然是在为自己的同伴抱不平,“贫僧,来会一会施主。” 池西点了点头,故意做出一脸凝重的样子,心里思考着怎么样才能打的胶着,赢的不留痕迹,让下一位觉得自己还有机会打败她。 这实在有点为难她了。 “等等!” 裁判大喊。 他旁边站着的翻译,也连忙用古境外语翻译了一下,“等等!” 池西和二号苦修僧同时看向裁判。 裁判被两人盯着,背后冷汗都下来了,他连忙说道,“上一轮是池西获胜,按照规则,这一轮还是得休息一个小时……” 苦修僧面露不满。 裁判只觉得整个人都开始冒冷汗,心道要不是众目睽睽,规则又是这样,谁愿意得罪这群苦修僧?! 池西察觉对方的慌张,善解人意地开口,“不用,就开始吧。” 谁知道,对方也同时开口,“那就休息一个小时。” 两人四目相对,二号苦修僧忍不住皱眉。 池西坚持说道,“就这样开始。” 她作为守擂主,有自主选择的权利,她都主动开口了,裁判忍不住抹了把额头,满手心的汗水,“那、那就开始吧!第十一场守擂战,开始!” 话语落地。 池西和苦修僧两人都没有动弹。 但擂台上,光是用眼睛看的,就感觉到台上的空气都凝固起来,完全不是他们能够抵抗的,站在最前排的人忍不住后退两步,生怕他们控制不住波及到自己。 二号苦修僧没有想到池西的气场居然能和他对抗,他冷哼一声,“年纪轻轻有如此实力,难怪这么目中无人,没有把我们苦修一脉放在眼里。” 池西:“……” 她没想到对方先是打嘴炮,“你说的前半句话,我倒是认同,但后半句栽赃陷害,我可不认。” 她故意装作开口说话,气息外泄,气势上略有不敌。 对方果然是抓住了这一刻,降魔杵往地上狠狠一砸,直奔她这边过来。 池西快速后退,手里第一次出现了武器,拎着观观堪堪挡住了对方的降魔杵,双方的武器撞击,发出放大版的沉闷声响,惹得周围的人都捂住了耳朵。 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下攻击,池西虽然都能挡住,但肉眼看见,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她的勉强,和之前那一场怕被打脸的感受不同,这一次,他们是真的认为池西要输了。 池西脚下生风,心道要演出不敌的姿态,这个时候就不能反击,便适时利用步法,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让众人和二号苦修僧以为她是想要故技重施。 二号苦修僧冷笑,“贫僧今日就教你如何做人!” 他猛地发力,原本被拉开的距离重新被拉近。 池西面色不改,挡住对方新一轮的攻击,气息微喘,“你还是坚持要给那个垃圾鸣不平?” 她竟然还敢说! 场外以及裁判身边那位翻译都惊呆了。 都到了这份上,池西居然还没有放弃嘲讽对方。 二号苦修僧大怒,手上越发用力,“黄口小儿,目中无人!你出言折辱我苦修僧在先,又狠下毒手,把人打成重伤,甚至在擂台上将人侮辱至此!竟还敢当着我的面来折辱人!” 池西:“……” 她手上发力,直接把人给弹开,后者一时不慎,没想到她还藏着反击的力气,直接就被弹到了擂台的边缘,好在稳住了身形,没有掉下擂台。 池西也才想起她被这颠倒黑白的话给气到,一时没有收好力。 不过对方坚持要为他们“自己人”讨回公道,她这边也是要给青云道人讨回公道的。 她不再一昧地躲避抵挡,而是拎着观观一跃而起,直接拎起木棍往对方头顶上砸,她这突然的进攻,在其他人看来破绽百出,速度不快,又太过突然,显然是被逼到了一定程度,好不容易才攒力气反击一波。 其他人也能理解她这种被实力碾压后想尽办法还击的心态。 但过于仓促,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 他们已经能想到池西在下一秒是怎么被打飞的了,却不想,他们脑海里悲惨画面并没有出现。 池西这破绽百出的招式,反而实打实的把木棍砸在了二号苦修僧的头上,这一棒子下去,直接打到人眼冒金星,两眼发黑! 二号苦修僧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没有躲过她这种不算快的攻击。 不,他根本没有想过要躲,在看到池西身上破绽百出的同时,他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反击甚至狠狠把她打倒在地的应对招式。 但是,他脑海里才闪过这些年头。 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池西这种不快的速度是怎么攻击到他的! 有了第一棍,就会有第二棍、第三棍。 池西抓住了这个时机,接连打了三棍,顿顿到肉,木棍击中的声响被擂台放大后传到众人耳中,差点就让人以为池西要把对方的脑门给打裂。 甚至觉得自己的脑门也开始发麻。 池西边打边还在反驳他那些话。 “是谁先下的毒手?” “你这么大年纪了,拧巴的不行,还喜欢双标,是想要用实力压人是吧?” “那你就看看清楚,到底是谁能打得过谁?!” 她三棍打完。 二号苦修僧终于反应过来,忍着发昏的头脑,降魔杵猛地往前,仗着自己武器的长度,硬是把池西给逼退。 他连着晃了好几下,勉强用降魔杵稳住自己的身形,神色发狠地盯着池西,“你竟然还不知悔改,那就休怪贫僧不客气了!” 说完,他手中的降魔杵狠狠砸在地上。 同时,原本看着还是个正常人的二号苦修僧,肌肉猛地膨胀到了两倍,整个人就跟灌了铅一样的敦实,周身还散发着金光。 他脸上的怒容完全收敛起来,变得格外的冷漠,一双偶尔泛着金光的眼睛紧紧盯着池西。 池西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还能见到请佛上身的苦修僧,像这类僧侣,就算是她那个年代也是稀有人种。 能够请动真佛附身的和尚,一是极少数的具有佛心天资卓越,二则是发出宏愿舍下自身,这二号苦修僧显然不是前者,那便是发了宏愿舍掉了自己的肉身。 “你今有三罪可问。” “一罪,你对人下毒手,是心狠。” “二罪,你目中无人,眼里无天,是心狂。” “三最,你卑微如蝼蚁,是不配为人。” “……” 池西有点后悔没阻止对方,“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什么叫做双标。” 她掂了掂手里的观观,活动了一下脖子。“没关系,我现在就让你清醒清醒,看看到底是谁心里没点数。” 不见对方大怒,她也不觉得失望,反而转了话题,“我这还有一问,你发了什么宏愿?我帮你把把关,看你能不能实现。” 第156章 真佛上身是一件极为神秘的事情,就连很多僧侣都不知道内情,更别说其他人,大部分人听过请真佛上身的招式,都会以为只是一个厉害点的招式。 一如有些流派也会请自家的祖宗上身,都不是真的让老祖宗附身,只是借助整个流派的力量而已。 例如,道家便会画请神符,专门提升自己在画符、炼丹的成功率,或者是与人斗法时短暂的提升自己的战斗力。 但请真佛上身却不一样,是真正的佛入他的体内,长时间后,能够将真佛融入体内。 池西看似寻常的问出二号苦修僧发的什么宏愿,就已经让对方十分惊讶,冷漠没有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震惊,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 甚至重新朝池西发起了攻击。 真佛的力量让对方的实力产生了质变,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远远不是先前的攻击能比的。 池西边躲闪的频率也提升了很多,偶尔提着棍子抵挡一下。 但她始终都没有被真正打到过。 场外的人眼看着池西在这个时候还能躲开攻击,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刚才那些看似勉强的躲闪和不敌行为,根本就是她故意为之! 所有人心里都有点麻木了。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招惹了苦修僧这个团体后,还接二连三的在擂台上挑衅,甚至让一个苦修僧发动了必杀技——真佛上身。 第177节 但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本来已经不敌的池西,在这一刻表现出了不弱于对方的实力。 在这种时刻,她居然还在演戏! 哪儿有人会在守擂战的时候演戏?!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不可思议和来自心灵深处的震惊,尤其是站在道门一行人中间的服务员,他甚至亲口对陆承景说,池西输定了。 而现在,池西跟提升实力后的对手,表现的难分伯仲。 就这,她怎么可能会输掉?! 服务员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肿,也有点疼。 反观周围的冯胜道人等人,在此时却是忍不住皱眉,他们没想到对方还有这样一手,好在池西还能接住,不过面对实力连翻几倍以后的对手。 池西她真的能够接住吗? 池西再一次用木棍挡住对方的降魔杵,但木棍却被降魔杵牢牢卡住,导致她不得不松开手避开对方的掌风带起的劲气。 她连翻后退,失去了唯一的武器。 很快,众人就看到她手中多出了一把灵气凝聚而成的灵气剑,重新又多了一把武器。 池西利用步法,拉开与二号苦修僧之间的距离,面露严肃,“你不对劲。” 二号苦修僧耳朵一动,只以为池西是在苦苦挣扎,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要输定了! 他周身佛光大涨,猛地拉近了与池西之间的距离。 池西像是要验证些什么,并没有主动攻击,每次都等他快要攻击到的时候才狼狈躲开,连身上的道袍边角都被划开了几道口子。 对方攻击越快。 她躲的就越狼狈。 但每一次,她又实实在在地躲开了攻击,硬生生把现场的人的心都吊了起来,守擂赛到了这个关键的时刻,他们只闹心抓肺的想要知道比试的结果。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池西躲闪的过程中,脸色逐渐变得严肃。 冯胜道人把她的变化看在眼里,“池观主鲜少会有这样的表现,她难道真的打不过……” 傅定摇摇头,“我觉得不是。” 郭雪松也支持傅定的说法,“对方能请真佛上身,以池观主的实力,不也一样能用请神符?一张不够就来两张,实在不行就把所有品种的请神符都用上,总能提升不少实力,但是她到现在都没有用。” 道家的请神符虽是外物,却也是实实在在看得见的功效。 池西到现在都不用,肯定是有她的打算。 徐乔听冯胜道人他们说话,目光里流露出明显的担忧,她不怕池西打不过,却怕池西硬撑着想要争口气,这么一想,她的这颗心就跟被揪住了一样难受。 她下意识抓紧陆承景肩上的衣服,力气大道都把衣服扯皱了。 陆承景感受到她手上的力道,低声说道,“我觉得池西能行,她是故意这么做的。” 徐乔一下子扭头看向陆承景。 后者肯定的点头,“你要相信你师父。” 徐乔没有说话,只是犹豫了一下,最后松开手,没有再强拉着陆承景的衣服。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池西捕捉不到对方的破绽,会一直躲避下去的时候,池西却突然停下了身形,她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但熟悉她的人却能从她的表现中看出一丝愤怒。 池西手中的灵气剑在挡住对方的降魔杵后,突然散成点点光晕,幻化出无数的浓雾,将整个擂台都遮掩了起来,让人没能看清楚台上是什么情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想要知道结果啊!这怎么会这样?!” “不干人事!敢不敢来阵风把雾吹走啊……” 冯胜道人等人却始终没有说话。 他们当然感受的到,这股浓雾是池西有意为之,却不知道她到底是要干什么。 而在浓雾之中的池西却一反先前的被动抵抗,观观重新回到她的手中,由正常长度的木棍陡然伸长,反过来把降魔杵死死的卡住。 她猛地伸手握住对方的手,同时将他整个人都甩在地上,快速往他身上贴了两张定身符。 二号苦修僧动弹不得。 池西走到他边上,一言不发,伸手按住他的天灵盖。 “你这个蝼蚁!你以为就凭着两张定身符就能压制住我?!”二号苦修僧周身佛光再度暴涨,声音极大,却完全被锁在浓雾之中,没有传出任何的声音。 池西沉着脸,“我刚才就觉得你不对劲,果然如此。” 她的手还按在他的天灵盖上,二号苦修僧虽然口头上喊的热烈,但他周身的佛光都能亮瞎人的眼睛了,也不见他身上的两张定身符有任何封不住的迹象。 池西手上用力,浓烈的鬼气从她手中窜出,硬是冲破了对方周身的佛光,挤进了他的天灵盖之中。 二号苦修僧终于变了脸色。 “你想要干什么?!你这么做,会完全得罪我苦修……” 池西手上用力,都没让他说完话,就直接把他整张脸压在擂台上,甚至直接在擂台上留下了他这张面目可憎的脸型。 鬼气牢牢占据了二号苦修僧的天灵盖和丹田等重要地方。 二号苦修僧只觉得体内的真佛逐渐被剥离出来,那种浑身上下乃至灵魂深处都传来的疼痛感让他浑身打颤,痛苦到蜷缩起来。 就算是利用瀑布、巨石等外物来修炼自身的铜皮铁骨,也从来没有过这种强烈的疼痛。 他痛苦地哀嚎,一句话都说不出,心里却是完全被恐惧占领,池西这种剥离真佛的手法,他已经熟悉的不行再熟了。 甚至他还亲手操作过。 不过那是剥离别人体内的真佛。 看似痛苦了很久,但池西剥离出真佛也没用多少时间,用鬼气剥离出真佛后,她就用灵气把真佛包裹起来,利用灵气来进行蕴养。 “你知道上一个剥离真佛,过度到自己身上的人有什么下场吗?” 池西的声音听着毫无波动,却能让人感受到她压抑的愤怒。 在对方使出请真佛上身之后,池西虽然嘴上问他关于宏愿的事情,却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任何的愿力,对方的实力也根本配不上真佛。 早年她就有一个好友,为普济众生而发出宏愿,请真佛上身的套路,她再清楚不过。 而且对方周身佛光看着强大,实则灵力运行时总会出现停滞,以至于她任由对方攻击到身前,在最后一刻也总能避开。 她观察了很久,最终确认了对方的真佛有问题。 二号苦修僧还沉浸在真佛被剥离的痛苦中,隐约听到池西的质问后,整个人都僵硬在地上,他不敢相信,池西竟然连这些东西都能知道。 他没有回答。 池西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她清楚的知道答案。 她看着倒地装死的二号苦修僧,冷笑着说道,“你利用真佛问三罪,我现在回答你。” “其一,害人者,因果循环,问就是报应。” “其二,我实力足够碾压你,狂自然有狂的底气。” “其三,你现在看着还是个人,早就入了邪道,与其说我不配做人,倒不如扪心自问,你算个什么佛?” “吃人的佛吗?” 池西这话说出来,二号苦修僧脸色骤变,再也没有办法倒地装死,他极度震惊地看着她。 像二号苦修僧这样用不正当的手段请真佛上身,需要先将真正发出宏愿的僧侣与他体内的真佛剥离出来,剥离的过程有多痛苦自然不用多说,而后,再将僧侣的肉体瓜分而食,沾染上对方的气息。 而剥离出来的真佛,本体也会用特殊的手段囚禁起来。 那些人一点一点的将真佛本体的气息转嫁到他们身上,模拟出真佛上身的招式,用这种手段提升自身的实力,他们这类人才是真正的恶! 池西伸手放出刚才从他身上剥离出来的佛,原本在她手上晶莹剔透的佛,却在离开她手上的时候染上了黑雾,等到冲到二号苦修僧眼前时,已然幻化成了恶鬼。 它张大口,直接将二号苦修僧整个人吞了进去。 池西冷眼看着对方被恶鬼啃噬后发出的凄惨的叫声,神色不变,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恶鬼把二号苦修僧吐出来的时候,后者已经遍体鳞伤,三魂七魄也被啃了大半,整个人宛如痴傻一样,只顾着喊疼,却没有能够有任何其他的反应。 池西对他生不出任何的同情,收了恶鬼后,擂台上的浓雾逐渐的淡去。 等到所有人都看到台上的情况时,二号苦修僧身上的伤口尽数愈合,好像从来没有出过事情一样,而他只顾着喊疼,表现出痴傻状时,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池西直接抬起一脚,把二号苦修僧给踹下去。 二号苦修僧那边很快又聚拢了一群苦修僧,都对池西怒目而视,但二号已经是他们之中道行最高的人,目前在场的苦修僧全都不是池西的对手,也只能暂时忍一忍了。 他们想了想,连忙把二号苦修僧和一号一起抬下去,想要赶紧让其他人治疗。 裁判瑟瑟发抖,根本不敢说池西违规,战战兢兢地宣布她获得了胜利。 “下一个,我赶时间,速战速决。” 池西冷漠地说道,她站在擂台上,脸色没有任何的缓和,整个人透着一股煞气,视线所到之处,每个人都下意识移开视线,不敢和她对视。 第157章 池西站在原地不动,等了一会儿没有人上来,她转头看向裁判身边的翻译,“多久没人上来挑战算今天守擂结束?” 翻译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两个小时。” 她又问,“包含原本该休息的时间吗?” 翻译摇摇头,“不包含,按照规定,一小时后,如果没有人上台,才开始倒数两小时的计时。” 池西“哦”了一声,“那接下来的挑战,都不用再算休息了。” 翻译:“……” 他没想到池西接连打赢两个苦修僧,其中一位还是百名榜前列的僧侣,非但没有面露疲惫,甚至还说,接下来,都不用,再休息了。 他面无表情地扭过头,把这个消息告诉裁判。 第178节 在擂台赛上,为了保证表面的公平,所有的对话都会被放大,两人的对话同样被在场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选择沉默,甚至不知道是该佩服池西斗法的实力,还是她拉仇恨的能力,从未有过一个人,在擂台赛上,先是得罪苦修僧,却让现场的苦修僧一脉闭嘴,后又间接挑衅全场。 听听,什么叫做赶时间,速战速战,又是什么叫做接下来都不用再休息了?!是他们不配让她休息吗?! 没有人真的认为池西赶时间,只觉得她身为道门守擂的代表,故意想要激发他们的不满和愤怒。 池西无疑是成功。 但她的震慑力犹在,一时半会儿也没人敢上来。 裁判那边已经开始主动计时,眼见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心里也是战战兢兢,整颗心都仿佛跟着秒表跳动着。 他们境外向来是争着上台的,菜鸡互啄也得分出个高低。 无论是什么斗法赛事,他都没有见过像今天这样的局面。 裁判忍不住看向池西,后者还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台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但偏偏,她从刚开始就是这种态度,从头到尾都没有改变过。 如果,一直没有人上台该怎么办? 或者,接下来几天都没有人上台又该怎么办? 好在他担心的这个局面并没有出现,大概十分钟左右,就有人跳上擂台,同样是不为人所知的小派弟子,他们本该是前两天上场的,再怎么样,运气好了也能打赢一两场,让自家的门派上一轮广播,等到下一年收徒时也好有点吹嘘的资本。 谁知道,出了个池西。 他们早就把那个安排池西成为第一个擂台主的人骂的狗血淋头。 这么厉害的擂台主,谁能打的赢?! 他上台后还保持着对强者应有的尊重,是第一个上台行礼的人,池西看了他一眼,“你稍等一会儿。” 对方眨了眨眼,听到翻译自觉解释,当真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池西又说,“一会儿还要上来的人可以开始排队了,我不想十分钟等一个人,太浪费时间。” 翻译:“……” 他硬着头皮把这话翻译出来。 现场的人脸上异彩纷呈,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有人嚣张到这份上,关键是,嚣张到让人都有点习惯了! 池西说出这句话以后,好些脾气暴躁的人都跳上擂台,足足有十三四个人。 她看了一眼,脸色不变,“就这些?没人了吗?” 翻译:“……” 他冒死把这句话翻译出来。 所有人听在耳中都更加愤怒,但要说最冲动的这一批,已经上了擂台,剩下的人并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他们选择静观其变,反正…… 等他们打完了再上台也来得及。 池西见人群里没有人再出来,她就主动提出守擂开始。 裁判再次跟她确认,“今天后边每一场,真的不需要休息吗?” 池西点头,“是,我确认。” 这些人的实力加在一起都不一定有二号苦修僧厉害,更何况是分散的上场。 开场后,她不再和之前那样演戏,一句废话都没说,直接欺身而上,速度快到让人无法看清,等到她再出现在众人视线里时,就看到了那个人已经被池西一脚踹了出去。 对方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下落时摔在了擂台的边缘外。 他瞬间涨红了脸,下意识从地上爬起来,除了他这个人被剔出来以外,身体却没有任何的不适感,甚至觉得好像从没上过台。 众人:“……”谁曾想,池西很是认真选择速战速决,快到令人窒息。 池西很快看向排在后边排队的人,“继续。” 后边的人还因为池西的话而带着愤怒的情绪,他大步走到池西面前,一言不发就出了拳头,却见池西站在原地不动,任由对方攻击到她眼前后,才伸出手。 她伸手的动作看似不快,却在对方砸到她脸上前反握住了他的手腕。 拳头就距离她的脸不到一公分的距离。 再也无法更进一步。 池西手上用力把他抡起,对方那壮硕的体型就跟不存在似的,跟拎起一只小鸡崽子没什么区别,直接就被抛到半空中,下一秒,以抛物线的形式落在了擂台之外。 那人被扔下擂台时,不仅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还毫无反应,上一秒觉得自己能够打中池西,不说赢,至少是能够打中,然而下一秒,也没有然后了,他已经输了。 接连两人失利,后边的人逐渐变得严肃起来——池西远比她们想像中的要厉害! “下一个。” 五秒过后,池西面部表情地说道,“再下一个。” 再下一个也逃脱不了在五秒内被扔出擂台的结果。 接连十几个人,全都被池西干脆又暴力的扔出擂台,没有展现出任何的实力来,反而给池西做了一个完美的衬托,也从侧面站在了那以为百名榜的二号苦修僧的实力。 擂台赛上重新剩下了池西一人。 池西又没有了对手,她认真的看向台下,“还有人吗?如果现在不上来,那就留到明天,从现在开始计时两个小时,都不要再上来人。” “我赶时间。” 她又重复了一遍。 她脸上浮现出极为认真的神色。 冯胜道人等人听到裁判翻译的话,又听到徐乔和陆承景的专属,每个人都带着十足的疑惑,他们在境外好像除了比赛以外,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池西这一脸真的赶时间的样子,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在池西说完以后,当真没有人再敢上台,前面十几个人的衬托难道还不够吗?在场的小宗门的人中有一个人能挤上百名榜后半个榜单,已经是让他们喜出望外的事情了。 他们的实力大多是与刚才上台的那些人类似。 也是被池西一招击败的命运。 池西在擂台上又站了两个小时,时间一到,她准时看向裁判,后者自觉吹响哨子,预告第一天的守擂战结束。 池西成功守住了第一天的擂主。 其他人看她轻巧的跳下来,满脸复杂,很少有人能够在第一天的时候守住擂台,虽然前两天都是菜鸡互啄,但越是这样,守擂的一方更替得会更加频繁。 再看池西大半截结束守擂,甚至取得了完胜。 人比人,简直气死人。 池西这边守住擂台,青云道人他们那边的单人赛也进行的无比顺利,甚至连板凳都没有用上,靠着自身的步伐加上偶尔的爆发,足以应对前两天的比赛。 池西稍微打听了一下他们的情况,率先提出要离开。 冯胜道人等人瞥见她的神色,也不敢多问,她甚至都没有带上徐乔,而是让她跟着其他人在结束后再一起回到酒店。 池西很快离开。 她也没有回酒店,而是摊开手,先前由被分解后的真佛幻化成恶鬼后,又吞食了二号苦修僧,实力暴涨,不过也维持不了多久,此时已经凝出了一颗漆黑发亮的珠子,这上头感受不到一丝平和的佛光,充斥着翻腾的怨气和鬼气。 池西画了一张追踪符,折成纸鹤,又把珠子放置在上面。 纸鹤扑腾了两下翅膀,直接腾空飞起,认准了一个地方,快速地往前飞去,池西就在后面紧紧跟着。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太阳缓慢的下坠,天边出现了被夕阳染红的云朵,纸鹤才停了下来。 池西抬起头,眼前的宗门无比气派,坐落在这小片地域最中间的地带,享受着天地汇聚的灵气,门口还有站着两派小和尚,每个人的穿着与之前见过的那些僧侣无异。 ——赫然便是和青云道人以及池西对战的天兆门。 她被纸鹤一路带到这里,也不意外,甚至没有迟疑,直接往里面走。 两排的小和尚乖乖巧巧迎上来,询问她是否有经过预约。 池西听不太懂,也懒得跟他们说话,灵气在手中汇聚成两大条粗壮的绳子,直接就把那些小和尚都捆绑起来,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 那些小和尚咿咿呀呀的,脸上充满了慌张。 池西抬脚就准备往里闯,却见原本敞开的大门陡然关闭。 她转过身,瞥了眼那几个被捆绑着的小和尚,面无表情的走到大门前,抬脚猛踹一脚。 整扇大门都开始抖动起来,连带着周围的地面都细微的颤抖着。 一脚没有踹开。 池西紧接着又踹了一脚,大门颤颤巍巍,抖动的更加厉害。 后边的那些小和尚们面如菜色,已经被吓傻了,他们就没见过这样的女人,竟然能够一脚踹到大门震颤不止,天兆门的大门用的可是千年的铁木,看似平凡无奇,实则比那些防御类的法器还要坚硬,还融入了很多的阵法。 一旦受到不正常的攻击,阵法就会启动。 可眼看着池西踹出第三脚,两扇大门不堪重负,终于往大门里面的方向倒地。 大门口的阵法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启动。 池西抬脚踏进天兆门。 第158章 宗门被攻破,天兆门上空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池西脚步一顿,她也不想节外生枝,招惹到太多境外的那些势力。 ——生气归生气,第一天守擂的赚钱计划已经失败,等处理完真佛遇害的事情,她还得继续赚钱。 赚钱的念头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下一秒,池西的鬼蜮无声无息的铺开,将整个天兆门都囊括在其中,本来红烧似的天边瞬间暗淡下来,以至于天兆门内的路灯感应后自动亮起。 不过那些路灯周围都缠绕着鬼气,比平日里低了好几个亮度,显得晦暗不明,有的甚至因为鬼气的原因,还发生了短路,忽明忽暗,显得更加恐怖。 天兆门是佛门创办的宗门之一。 宗门内的弟子在第一时间就赶过来想要阻止池西,却没想到会目睹这样的一幕,所有人只觉得被一种强大的威压压制住,就连上前阻止池西的勇气都没有。 “这、这还是赶紧请宗主。” 第179节 “对方实在是太强大了,就算是要灭掉我们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这人不是道门的人吗?今天是守擂赛,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不少天兆门弟子见无法抵抗,径直在原地盘坐下来,低声吟诵经文,试图抵抗鬼气的侵袭,最好是能够压制住对方这庞大的鬼气。 他们中也有几个佛光大亮。 这些佛光融入到鬼气之中,并没有任何的作用。 池西看了那些人一眼,没有理会,佛道本为一家,她的鬼气又与一般的厉鬼恶鬼不同,完全不畏惧这些佛光,甚至在吞食了这些佛光后,鬼气还有增长的趋势。 不过那些天兆门的弟子并没有察觉。 池西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十分顺利的穿过天兆门的大殿,一直进入他们的后院,那是所有弟子平时吃饭、做功课甚至修炼的地方。 后院的弟子更多。 各个如临大敌,却在自知不敌后,盘膝而坐,与其他人一样开始吟诵经文。 池西照样没有理会。 等她这边快要进入到天兆门后山那一块地方时,天兆门的宗主终于带人赶过来,没办法,他这边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召集了门内的各大长老,从入门的地方一路追赶过来。 无奈池西进来的速度快,等到他感到大殿时,池西已经进了后院,而后坐了一地的弟子。 天兆门宗主也得花一两分钟的时间,指派长老去查看这些弟子的情况,见他们只是单纯吟诵经文,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时,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却不得不继续追赶池西。 他好不容易看到了池西的身影。 “女施主请留步!”天兆门宗主大声呵斥,他一身佛光,周围的鬼气都自觉避开半米,并没有近身,此时在大喝之下,不少鬼气都被震散。 池西停住脚,“你吵到那些鬼气了。” 天兆门宗主:“……” 他已经得知是道门的池西过来砸场子,这几天也特意关注过池西他们的情况,了解她只会说古境外语,此时也是特意用上了古境外语进行交流。 但没想到,池西在这个时候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他脸色十分难看,“你擅闯我天兆门,难道就没有别的要说的?” 池西看了他一眼,“没有,先等我处理好事情。” 说完,她直接走进了后山的禁地,门口写着门内弟子与访客禁止进入,后果自负,还带着一股煞气,有着天然的震慑作用。 自从后山多了一处境地后,就没有人误入过。 更别提,还有人擅自闯入。 天兆门宗主有心想要阻止,然而他有一瞬间动弹不得,原本不敢近身的鬼气猛地大涨,甚至黑气中隐隐透着金光,将他们这些人缠了个正着,一时间都忙着驱散这些鬼气,只能眼睁睁看着池西进入禁地。 几位长老驱散鬼气后,忍不住问道,“宗主,她进了禁地……” 天兆门宗主脸色变了又变,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禁地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只偶尔听觉异常灵敏的时候能捕捉到一些凄厉的嘶吼声,宛如万鬼哭嚎,是那种连经文都驱散不了的寒意。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去禁地一探究竟,但一想到这片地方是那群苦修僧圈起来的地方,他又临阵退缩了,宁愿得罪自己打不过的宗门,也不想得罪一个苦修僧。 何况,对方自打来了天兆门后,虽然也有一些影响不好的地方,但他宗门内的弟子实力是实实在在变强了,这一次,他们能够在斗法比试中拿到排名第十…… 不,他们能拿到排名第十一的位置,也有对方的功劳在。 至于池西进了禁地…… 天兆门宗主深吸一口气,“我们先想办法将周围的鬼气驱散,她进去以后,能不能活着出来还是个问题。” 其他长老赞同的点了点头,虽然他们也听说过池西今天在守擂战时突出的实力,但百名榜只是针对一些少年青年乃至于没有出圈的中年人设置的,真正实力强大的人反而不在乎这些榜单。 包括,在天兆门后山圈了禁地的那一位苦修僧。 不过他们想要驱散鬼气还有一个问题,其中一个长老倒抽一口凉气,“宗主,这些鬼气到底怎么回事?居然不惧怕佛光!” 佛光能驱散一切负面的气息。 却没想到如此庞大的鬼气占据了天兆门,按照常理,他们门内供奉的佛像、阵法都会有所反应,但一直到现在,鬼气肆虐流窜,只有他们门内的弟子吟诵经文产生的佛光,隐隐像是在对抗以外,再无任何的反应。 而这位长老显然对力量的观察细致入微,他惊恐的发现鬼气竟然与佛光开始融合,甚至有吞食到佛光的倾向! 天兆门宗主终于完全变了脸色。 他脸上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嘴唇蠕动了几下,“那位女施主还能活着出来吗?” 几位长老:“……” 这庞大的鬼气是池西弄出来的,要是她死了,鬼气会消散还是如何,实在是未知。 原本觉得池西会死在里面的几个人,又暗自祈祷她能活着出来——重伤也没关系,好歹把这些古里古怪的鬼气弄走! 而在其他人眼里活着走不出禁地的池西,如今却是快速穿行在后山。 天兆门那边被圈出来的禁地,就是个幌子,她进来以后才发现门口布置了一层障眼法,手法十分高明,看似天衣无缝,很容易就会把人拐进杀阵,给人造成活着进来横着出去的假象。 实则多注意一些,就能够发现这个陷阱。 池西直接绕过了阵法,跟在纸鹤后边,拐了很大一圈后,才站定在一块大石头跟前。 她眼里闪过一道灵光,这整一块石头都是障眼法,实际上就是山洞的入口,她径直穿透石头走进山洞之中。 一进洞,就有一股阴冷的风出来。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酸臭和腐烂的味道,混着常年不见天日的潮气,显得尤其难闻。 她进来的时候大大方方,丝毫没有掩盖自己的气息,洞内深处传来一道神识,她也任由对方扫了个遍,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神情。 跟完全没有察觉到似的,只不管不顾地抬脚往里走。 对方也没有马上动手,意识在她周围打转,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放任她走进去。 山洞直通地底,她走了一段很长的向下走的狭窄的路今后,眼前才豁然开朗起来,视野变得宽阔,山洞最里面凿出了不少的洞穴,比山洞口闻到的味道还要来的腥臭难闻。 池西视线在周围一扫而过,认准了其中一个洞穴,走到门口,目光正对上洞穴正中的僧侣,对方形容枯槁,身上只剩下了一张皮挂着,不管是脸还是身体,都是皱皱巴巴地。 让人怀疑他一走动,身体就会碎裂。 唯独那一双眼睛,有神,发亮,隐隐透着佛光,再一眼看过去,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像极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随时可能会又进灯灭。 这要是冯胜道人他们在这里,恐怕会忍不住惊呼这人的境界已经到了一种全新的境地。 他距离坐地飞升,只差临门一脚,远比当时离火观的丁远要来的厉害。 池西冷眼看着他,却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腐败的味道,这股味道是在吃了真佛俯身的僧侣后才会有的,如此浓烈的味道,对方不知道吃了多少才能累积到这种程度。 见到池西进来,他也没有任何的意外,反而扯着嘴角笑,只是嘴角两边的皮显得更加耷拉,分不出他是要哭还是要笑。 “小姑娘,你是不小心进来的吗?” “进来就是缘分,我在这里枯坐多年,即将要圆寂,没想到死前还能有一个传人,不知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池西:“……” 对方这都老不死的样子了,竟然还想着骗人。 她面上故作惊讶,摆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眨了眨眼,“老爷爷,这里是什么地方?外面看着天黑又要下雨,我就进来躲个雨而已。” 那人乐呵呵地缓慢抬手,冲着她招了招手,“小娃娃,你过来给我磕三个头,我圆寂后,坐下会留下舍利子,还有我毕生的修炼心得,只希望你我有个师徒缘分。” 池西装出害怕的样子,亦步亦趋地走近他的身边,一直到站在他半米远的地方才停下来。 她犹豫了一下,没有全然相信,“你说的毕生心得在哪里?” 他见池西心有警惕,又冲她招了招手,“你凑过来,我拿给你看。” 池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靠了过去。 她疑惑不解,“老爷爷,你说的心得呢?” 对方猛地拉住她,手上用力,脸上依然没有努力做出和乐的样子,反而是变得异常诡异恐怖。 “天底下如果有这么多唾手可得的奇遇,贫僧也用不着……” 池西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腕,抬起头,脸上还带着一丝没有褪去的天真的神情,配合着她这张脸,显得极为明艳,衬得整个山洞都好像高级了一点。 她打断了对方。 “你也用不着靠着吃人肉苟着了是吗?” 第159章 池西的一句话,让对方手上的力气瞬间加大了一倍,根本没有想到她一语道破他做的那些阴暗的事情,他第一时间改变了想要把池西也吃掉的念头,伸手拍向池西的脑门。 池西怒极反笑,直接伸手挡住对方的掌风,手上的灵气不断的震荡,将对方的掌风化于无形,而后直接反握住他的手。 第一波攻击被池西化解,又被池西反牵制住。 他也不太在意,反而阴恻恻地望着她,“这么好看的女娃娃,直接吃了实在可惜,不如还是留在我这里,我保证把你做成一个好看的标本,让你永葆青春。” “在那之前,你先告诉贫僧,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事情的。” “如实说来,贫僧能让你死的痛快点。” 池西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原来你还怕做的这些事情被人知道?” 境内境外虽不属于一个玄门,追求无上的实力,但同时,很多邪门歪道的事情都是被明林禁止的,追求实力可以,甚至在实力的基础上,稍微动点歪脑筋,比如,暗中伤人之类的事情,在境外只要你有实力,没有人会来严厉制裁你。 但是像眼前的这个人,吃掉真佛附身的僧侣,借此来囚禁真佛,延长寿命,替身自身实力,这种残忍的术法还是不被允许的。 不然,他也不会借助自己的身份地位,在天兆门暗搓搓的圈出禁地,不让任何人进来。 同时,他也需要源源不断的能够让真佛俯身的僧侣,所以他也会引诱其他的进入瓶颈,眼看寿命就要到头的苦修僧一起合作。 被池西发现的二号苦修僧就是如此。 利用真佛俯身,他们不但能够探寻感受更高的境界,以突出自身,这样一来,他们的寿命也会大大提升,不过随之带来的弊端就是,他的身体会越来越苍老无力。 他们提升的实力与境界和肉身无关,因此在实力快速提升的同时,他们的肉身会逐渐濒临崩溃,这种趋势,是无法阻止的。 同时,吃的肉越多,他身上的那股腐臭的腥味就会越明显,所以,他的实力就算距离坐地飞升只有半只脚的距离,他也只能躲在这种阴暗的地方,终年不见天日,生怕被人发现。 苦修僧被点到痛处,脸色骤变。 “像你这样年纪轻轻,如何能知道贫僧的苦楚?等到你陷入境界的瓶颈,又眼看着寿命将近,却发现有任何的突破,无法追求更高的境界。” “在这种情况下,有一个能够让你追求绝对实力,超出资质限制的途径摆在你眼前,你会怎么选?” 第180节 他说到这里,停顿来一下,“女娃娃,我看你也是天赋一般,周身灵光也不怎么明显,好不容易修炼到这份上,也花了你不少的精力吧?” “不如,贫僧把这功法交给你,此事你就权当不知,如何?” 到了这个份上,还是不知悔改,还是想要矿骗人。 池西就算是个傻子,也不会相信对方真的想要把这个功法交给她,山洞内的腥臭气息越发的浓烈,除了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腥臭味以外,周围陆续也有很多气息靠拢。 她知道,这个老秃驴肯定是喊人了。 不过这样也好。 这个地方就是他们的老巢,都不用她费心去找其他的人。 池西故作不知对方喊了外援,开口嘲讽,“然后我也修炼你这种功法,变成你这样人不人鬼不鬼,连张皮都皱皱巴巴,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只有骨架,甚至还臭到不行,比阴沟里的老鼠还不如?” 对方被池西这丰富的语言惊呆了。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身体气到发抖,身上挂着的那张皮也跟着颤抖,整个山洞里都充斥着一股强大的威压。 “竖子尔敢!” “敬酒不吃吃罚酒,贫僧今天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你受尽折磨,死都太便宜你了!” 池西抬起下巴,冷笑道,“这话也送给你!” 任凭对方起到整个人都快要坐不住的样子,池西也不管,她抢先出手,双手掐符,破秽符、镇邪符凭空出现,在她的驱动下直直的冲向对方。 “雕虫小技!” 对方双手合十,强烈的灵气凝聚成道道利剑,一半冲着两张灵符攻击,一半却是冲着池西攻击。在他看来,像池西这样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总归是要吃点苦,去了半条命,她才会知道什么叫做知时务者为俊杰! 然而,利剑穿透灵符和池西的人。 却是真的穿透,根本没有他想象中的血肉飞溅。 他脸色一变,之前根本没有发现池西和灵符都是虚影,那她真人呢?这个念头生出的同时,他后背寒毛炸起,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但已经来不及了。 池西出现在他背后,抬起一脚就把他从位置上踹到了地上,传来响亮的声音,她用力之大,直接就让他在地上砸出了一个人形的坑。 她甚至没有给他任何的喘息,抬脚又是两脚,硬是把他踩了下去。 到底是半只脚快要飞升的人,他的身体看着脆弱,实际上远没有看着那么易碎,不过是他平日里注重保养,经常用灵力佛气来蕴养自身。 池西一脚踩在他的脸上。 后者被池西踹到动弹不得,硬生生卡在岩石里面。 而此时,从周围洞穴里赶来的十来个苦修僧终于从四面八方汇合,从山洞的各个连接口跑了出来。 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充斥着难闻的腥臭味,显然不仅仅是知情,更是亲自参与其中,像之前二号苦修僧,池西是在他请佛上身以后才注意到的异样。 不像这些人,她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被强行压下去的愤怒完全翻涌上来。 池西周身灵气与鬼气同时浮现,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么强烈愤怒的情绪。 更多的时候,是经过了千年光景后被磨炼出来的好脾气。 为首的僧侣不可置信的看着池西,“你……” 他才说了一个字,又被池西狠狠地踩了一脚,当场突出一口血。 腥臭的味道更加浓烈。 他被踹的两眼发黑,这会儿哪里还顾及什么面子,气急败坏地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这人是来抢夺功法,让我们没法继续修炼!是想要断了我们的后半生啊!” 周围的苦修僧听到这话,哪里还忍得住? 自从他们尝试过这种法子以后,就跟会上瘾的一样,他们不用再苦苦锻炼自身,也不用陷进瓶颈期的痛苦,甚至,轻轻松松的就能提升自己的修为。 他们中普遍都比同龄人要厉害。 这让他们在苦修僧之中的地位大幅度提升,也让苦修僧在整个境外玄门的话语权大大提升。 在品尝过这种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实力后,听到有人要抢夺功法,跟杀了他们父母无异。 十几个苦修僧超池西冲过来,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冲力。 池西站在原地不动,面对四面八方的攻击,周身的气势却是连翻提升,鬼气与灵气互不冲突,纷纷幻化成无数根丝线,穿插在山洞里面,直接将那些人捆了个正着,甚至在池西有意控制下,这些丝线还越捆越紧,勒到人几乎快要无法呼吸。 他们只能被迫张大嘴,试图获取更多的氧气。 这群人中,唯一没有被捆绑住的,就是被她踩在脚下的僧侣。 后者没有想到池西看起来没有什么灵光,动手却毫不逊色,这让他想到一种不可能的可能,“你、你居然已经到了……” 池西看着他。 后者脸上露出一种对她实力的嫉妒以及贪婪,“像你这样的人,永远只会站在高处,怎么会知道我们这一群没有天赋的人是怎么苦苦挣扎,怎么面对死亡的!” 又是这种天赋流言论。 池西冷笑着看他,“你自己卑劣,阴暗,身边跟了一群贪生怕死,又想不劳而获的人,就以为全世界都是像你这样的人,我也确实理解不了,也不想要理解。” 她脚下用力,对方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她蹲下身,也不嫌脏,手搭在他的天灵盖上,周围的鬼气蠢蠢欲动,“既然你都实操了这么多年,应该是很清楚我现在想要做什么了。” 感受到池西的手准确的停留在天灵盖的位置。 僧侣猛地瞪大眼睛,干枯如树皮的眼皮都撑大了不少,一双眼睛里透着满满的惊恐,“你怎么可能知道?!” 池西没有回答他。 鬼气从她的掌心窜出,强行冲破他的天灵盖,游走在他全身,牢牢占据灵气运行的重要节点,一如之前对二号苦修僧那样,鬼气在各个节点之间建立好联系,将融入在僧侣体内的真佛一点一点的剥离。 池西在剥离二号苦修僧体内的真佛时,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但当下情况不同,这人不知道吃了多少年,体内真佛的气息无比复杂,混合了多种的气息,还有很多几乎都已经被他融合。 想要从他体内剥离出真佛,还是要花费不少时间的。 池西冷漠地看着他不断摇头,试图冲破她的束缚,但只是无济于事,趁着真正开始剥离真佛前,对方还勉强算是清醒。 她好心的开口提点了他一句。 “你知道,为什么你距离飞升只有半只脚的距离,却始终没有办法突破吗?” 后者没想到池西会提到这个问题,一下子连挣扎都忘了。 他修炼多年,为的就是坐地飞升,甚至为此走上了这条不归路,他也不愿意回头。 池西笑了笑。 “上天有好生之德。” “从你这面相上看,本该在六十多岁时打磨十年,撑过这十年,你就能一举突破到半仙的境界,然后再磨炼十年,八十岁,白日飞升,功德圆满。” “再怎么都不至于到了一百多岁,半只脚进了半仙的门槛,半只脚却进了棺材。” “我有点好奇,你当年是困在第几个年头,走上了这条吃人的路?” 后者脸色骤然惨白。 池西也用不着他回答,“我猜,就是在第十个年头,你走上了这条路,没有通过上天的考验,从此,不见天日,臭气熏天,比阴沟里的老鼠还不如。” “可惜啊,要不然你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能功德圆满了。” 池西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句,完全就不怕气不死他。 僧侣因为她的话,几乎陷入了癫狂的境地,佛光还在,却变得极为暗淡,反而是受到池西的鬼气的影响,他整个人都有要被心魔所困的迹象。 “你胡说!我不信!我不信!” 池西“哦”了一声,“你不信是对的,我就是胡诌的。” 陷入癫狂的僧侣:“……” 她却没有再给他任何的缓冲,手上用力,停滞在他体内的鬼气不断的暴涨,开始将他与真佛完全剥离开来。 第160章 将真佛从体内剥离出来,这个过程无疑能够让人的灵魂深处都痛到发抖,先前二号苦修僧都痛到打滚翻腾又蜷缩,让人想要按在哪里止痛都不可能。 甚至,说不出是哪里传来的疼痛感。 好像是身体哪一边在疼,又好像是全身都在疼。 这种痛苦在僧侣身上更甚,他吃了不少的人,才达到如今的修为,但剥离真佛的时候,这种疼痛感百倍千倍的落在他身上。 要是先前他还能勉强保持理智和惶恐听池西胡邹邹几句话。 那么当这个过程真正开始的时候,他那干瘪瘦小的身体里吼出的响亮声音,极大的超乎了众人的想象,宛如某种恐怖的野兽在嘶吼。 随着鬼气的作用,他身上开始冒出黑气。 夹杂着强烈的酸臭味,本来就难闻的味道变得更加浓郁,就连同样和僧侣做出一样伤天害理的事情的苦修僧都觉得这股味道难闻。 他们本来就呼吸不畅,张大嘴用力呼吸,此时却闭着嘴宁愿呼吸不过来晕过去,也不想忍受这股恶臭的味道。 池西察觉他们的动静,以为他们还在挣扎,“别急,很快就轮到你们了。” 众苦修僧:“……” 僧侣身上的真佛气息过于驳杂,鬼气联动下一下子没法完全剥离出来。 在剥离出一部分后,他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身体和灵魂同时战栗,他大口喘着气,却死死盯着池西。 “你,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到底是真是假……”他坚持要跟池西问个明白。 池西没想到他还在纠结那些。 她说的那些也不全是忽悠他,从他的面相上,隐约可见飞升之路,但末端已经完全被真佛阻断,可以说,他花了一辈子去探究的路,被他一手毁掉。 不过这会儿,他要是真这么在意…… 第181节 池西:“那都是假的,骗你的。” 僧侣:“……” 他被池西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身上的疼痛突然就变得剧烈起来,他伸手就去挠感觉疼痛的部位,硬生生把自己挠地血肉模糊,恨不得魂体直接离开这个身体。 池西冷眼旁观他的这些举动,“真有这么疼吗?你现在经受的不过是那些被你活生生剥离出真佛的和尚的百分之一而已。” 更别提被同出一脉的人瓜分而食。 等到僧侣体内的真佛被完全剥离,失去了大部分佛气和灵气支撑的他整个人都仿佛苍老了大半,原本精瘦却蕴含强大力量的身体无形中脆弱了很多,连动一下都很难。 这还不止。 池西释放出那些剥离出来的真佛,后者瞬间化为厉鬼,少说也是十几个,就认准了僧侣一个人扑过去。 厉鬼嘶吼声混着僧侣惨痛地叫声,不断地回响在山洞里。 那些被捆绑起来的苦修僧只觉得眼前仿佛闪过厉鬼索命,就算是打散过不少厉鬼恶鬼的他们,从内心里生出一种强烈的恐惧感。 不少人都开始求饶。 山洞里又回响起了哭喊声、诉苦声,试图唤起池西的怜悯。 “我们只是误入歧途。” “我保证,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事情……” “求求你,我是无极宗的苦修僧,只要你放了我,我还有一个惊天秘密告诉你!” “……” 池西:“……” 实不相瞒,她完全没有听懂。 他们一个个说的都是现下通行的境外语,而她,只懂古境外语。 她垂下眼,显得尤其冷漠。 甚至挥了挥手,直接就把哭喊声最响亮的那个人拖到了身前,下一秒,他因为痛苦而发出更响亮的嚎叫声,比刚才的哭喊更多了一分真实。 池西一边看着被厉鬼撕咬的僧侣,一边伸手将眼前这个苦修僧体内的真佛剥离出来,这个人吃了没几次,不过几分钟,就已经结束了痛苦。 饶是如此,他整个人也一抽一抽的,发出微弱的惨叫。 如法炮制,池西同样把真佛放了出去,任由它幻化成厉鬼将人包裹起来不断的进行啃咬报复。 她就这么当着所有苦修僧的面,一个一个的剥离,到最后几个,甚至有人都觉得麻木了,耳朵里、脑海里回响的全都是惨烈的叫声。 光是用想的,就知道那到底是有多痛苦。 但是当他们真正经历这种被剥离出真佛的过程时,他们才知道,想象中的疼痛远远比不上真实经历来的痛苦。 一直到池西把最后一个苦修僧拖到眼前。 其他的苦修僧,包括僧侣在内,全都被厉鬼啃的差不多了,不过他们的状况各有不同,像僧侣那样的,被十几个厉鬼报复,啃到最后只剩下了骨头才断气。 他死前,仍然瞪大了眼睛,目光搜寻着池西站着的方向,想要从她口中知道她说的那些飞升的话是不是真的。 然而,就是到死,池西就没有回答他。 死后,他的魂体也会厉鬼吞食干净,一丁点都不剩下。 其他的苦修僧,有被厉鬼啃到剩下半截的,也有还留着一条命,三魂七魄被啃成残缺,下半辈子修为全废,终身痴呆的,后者占了大部分。 就还剩下最后一个。 池西随意伸出手,放在对方的天灵盖上,她手指修长,因为常年画符,右手中指的指腹有一层薄薄地老茧,皮肤白皙到仿佛能够发光。 然而,就是这么一只好看的手,果决的处罚了多少人。 那人眼看着池西伸手过来,他也避无可避,哆哆嗦嗦的用古境外语说道,“你、你不觉得,你这么做才是残忍吗?” 池西没有马上动手,“残忍?” 那人似乎感受到一丝生机,“是,你这么做本来就是残忍,我们这些人天赋差,再努力也只能眼看着阳寿将近,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走了这条路。” 池西看着他,“所以?” 他连忙补充,“所以,你若是放了我们一条生路,我们也可以改过自新,你一口气杀了那么多人,难道不觉得残忍吗?那些痴呆的苦修僧,他们后半辈子……” 池西打断他,“我以为你能说出什么新意来。” 那人心里一突。 池西面无表情地说道。 “其一,我最不耐烦人拿天赋说事儿,没有天赋的人那么多,也没见他们寻死腻活的说活不下去了。” “其二,改过自新,是对于还有机会的人来说,前提条件,首先还是个人。” “其三,天理循环,因果报应,如果你真觉得自己天赋差,想要借助真佛上身来提升实力,那有本事你就自己发个宏愿出来。” 池西停顿了一下,目光罗在对方毫无血色的脸上,“哦,我忘了,像你这样的人,恐怕并不能意识到说你连狗都不如,都是侮辱狗了,别说是宏愿,心都没了,怎么可能发出宏愿?” 她难得说了一长串的话。 人之所以称之为人,是因为人有自己的底线,并且能够坚守住。山洞里那些死了的,或者是遭了报应痴呆的,根本就不能称之为人。 指望他们能还有悔过之心。 倒不如教导一直猴子开启灵智来的快。 那人张了张嘴,被池西这一连串生冷的话伤的不清,一时间竟想不出哪里还能辩驳的,只喃喃道,“但是你杀人了……” 池西冷笑,“你还吃人了。” 她懒得再说话,直接动手,那人爆发出一连串惨烈的叫声,只死死盯着池西,目光里满是仇恨。 池西看着他这眼神,“像你这样的眼神,我见过的可多了,大部分都是犯了事后还想有机会重来的人,但是,凭什么要给他们重来的机会?” “被你们害死的僧侣,他们有什么错,还能重来吗?” 她手上用力,直接将真佛剥离出来,而后,就看着真佛化为厉鬼,把这人啃了个干净,留下一个痴痴傻傻的人。 池西从观观那边掏出炉子。 观观绕在她手腕上,轻轻碰了碰她,“观主,你不要想太多……” 池西没有说话,只让炉子放出地火,把这些尸骨烧的一干二净,顺带炼化了那些厉鬼凝练出来的珠子,洗去珠子上附着的业力,珠子的颜色由黑转白,重新变得晶莹剔透。 她将这些珠子收好。 龙脉察觉到气氛的变化,忍不住小声的询问,“观大哥,观主她怎么啦?” 观观同样小声地回答,“观主她曾经有一个发了宏愿的朋友,后来他死了。” 龙脉:“……” 炉子:“……” 这个故事讲得简单明了,十分易懂。 观观却不敢当着池西的面说太多,当年那位僧侣被害,池西正值年少气盛时,得知此事后,亲自杀上门,当场诛杀了那群参与其中的僧侣。 引得不少人家里的长辈和门派找上门。 虽然那些人没有讨到好,但池西因为这件事情轰动了整个玄门,引发了不少的事情,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观观一清二楚。 池西是觉得自己处理过于草率。 但她是觉得直接把那群人杀了太过便宜人了。 在后来,池西还特意研究了如何把那群人体内的真佛剥离出来,又无意中发现这样的真佛包含怨气,极易变成厉鬼,所以,当她再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处理手段比当年更加利索。 甚至,连赚钱都暂时搁置。 这些事情,观观都没敢说的太明白,只打算私底下的时候告诉它们两,也准备让它们清楚一点——什么天赋不佳、陷入瓶颈、阳寿将近,在池西眼里全都是借口,唯一的是自己的道心本心不够坚定。 池西没理观观它们的窃窃私语,她把十几个莹白的珠子连同从僧侣蒲团下面的镂空层找到的被吃掉的僧侣骨架一并带上,同时还在剩下七八个已经变成痴呆的苦修僧身上各自贴上一张傀儡符,操控着这些人,从后山一路回到了天兆门。 此时的天兆门还在她的鬼蜮包裹之内。 池西能够感觉到鬼蜮外面站了不少人,她庆幸自己先一步放出了鬼蜮,不然这个时候,其他人都打上门了,免不了一阵比斗。 她倒是不怕输。 就是怕影响到明天的擂台赛。 第一天守擂战没能打上一整天,第二天,怎么也得把缺了的时间给补足了。 “铃铃铃……” 池西出现在天兆门宗主以及各位长老的视线之中,他们先是面露震惊,又觉得大大松了口气,一边与周围越来越难缠的鬼气斗争,一边连忙迎了上去。 “谢天谢地,你可算是活着回来了。” 天兆门宗主感动到想要流泪,这里那么多的鬼气,也不知道池西是怎么弄出来了,非但不畏惧佛光,反而越来越难缠,隐约的,他都觉得鬼气里透着佛气。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就看到池西身后跟着的那一群苦修僧。 各个速度极快的朝这边靠拢,每个人都极为严肃的样子! 他和几位长老接连后退几步,只惊恐地看着池西,要不是还想让池西赶紧把鬼气给撤掉,他们根本是想拔腿就跑!这到底是招惹了多少苦修僧! 这是人能够招惹的吗! 第161章 天兆门宗主强行压制住想要落荒而逃的心,他最大的依仗是,他们宗门没有人擅闯禁地。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到池西轻巧地站到他们跟前,而后面跟着的那七八个苦修僧也跟着落地,那些人胸前都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纸。 池西挥了挥手,那些符纸全都化为灰烬。 他们亲眼目睹了原本板着脸的苦修僧全都面露笑容,明明脸还是他们熟知的脸,他们大多都是苦修僧一脉里叫的上名号的人,如今,却是笑的一脸痴傻,嘴角甚至留下了一连串的口水,晶莹剔透,辣人眼睛。 天兆门宗主心里一突一突的,下意识盯着池西看。 池西却一言不发,把手里拎着的骸骨都扔到了他们的跟前,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天兆门宗主失声道,“这都是什么!” 第182节 池西指了指地方的骸骨,“都是他们吃掉的人。” “……” 吃掉的人?! 池西的目光一直在天兆门宗主和其他人之间徘徊,从他们的反应里不难看出,他们似乎对此毫不知情,想到境外对于这方面的忌讳,天兆门好歹也是排名靠前的宗门,一心想要往前爬,就肯定得爱惜羽毛。 但天兆门又在擂台上专门用一些损人不利己的手段。 池西这边还在盘算,天兆门宗主已经是心惊肉跳地开口,“你、你难道是想借机报复?” 他显然是知道门下弟子在擂台赛上的所作所为。 池西闻言,冷笑道,“是我让你们圈了禁地?还是我让你们鬼鬼祟祟不能擅自进去?” 天兆门宗主:“……” 他深吸一口气,“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位以帮着我天兆门训练弟子作为交换,要了后山的那一块地,专门竖了牌子,我等从没进去过。” 果然是不知情。 但又不算完全不知情。 天兆门宗主当然好奇那群苦修僧的行动,整日进进出出,偶尔还会多几个人结伴过来,他当时就觉得他们有些问题,但碍于苦修僧这一个团体过于抱团,他不想节外生枝。 因此也顺水推舟,故作不知,不调查,就当没有事情发生。 在这个时候,听到池西简单讲了一遍事情后,在场的人都震惊了,他们忍不住看向那群苦修僧,确确实实是问道了一股腐烂的味道。 有点像放了几天的鱼,不新鲜了,还不能吃了的那种酸臭味。 天兆门的人都还在盘算着应该要怎么善后,一方是苦修僧一脉做的丑事,还以为他们有多抱团,没想到变态起来连同门弟子都不放过。 另一方却是考虑池西是不是故意报复他们天兆门,有这样的实力,就算现在直接毁了天兆门,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们和宗门弟子,毫无疑问,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 他们边后悔让门下弟子接受一些心术不正的特训,边默默消化着池西说的事情。 池西直接把这些苦修僧留给天兆门,也没有嘱咐他们几句,身形一闪,连同鬼蜮一起,消失在了众人眼前,根本没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时间。 鬼蜮撤离的瞬间,天兆门重新回归正常。 莹亮的月光清撒下来,周围的路灯没有了鬼气的干扰后,同样恢复了亮堂,将这个宗门照得宛如白昼一般,其他的弟子心有所感,同时结束打坐,惊喜的欢呼自己扛过了宗门的难关,又坚信是他们吟诵经文才抵挡住了那些鬼气。 天兆门宗主:“……” 原本,他宗门内的弟子就该是如此单纯又莽撞,凭一腔热血在玄门闯荡。 再想到在斗法比赛上,亲手残害同门,暗害对手,仗着宗门势力想要压对方一头,这样的弟子和风气,在天兆门宗主收到消息的时候,也有过十分的迷茫。 他深吸一口气,“以后……” 他才开口,很快就有弟子来报,“宗主,好多人都涌进山门来问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情,还问是不是道门的人干的!” 那人提起道门,还觉得心有余悸。 就一个女人单独闯进他们宗门,如今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当时她周身的冷意和气势,在很多人心里都留下的深刻的印象。 天兆门宗主:“……” 他差点忘了池西闯山门后,警报被拉响的事情! 他连忙让其他几位长老把那几个犯事儿的痴呆苦修僧看管起来,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径直走到宗门的迎客大厅,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站着的乌泱泱一片人。 不管宗门势力大小,只要是在附近的,全都过来了。 他一进去,就受到了所有人的瞩目,有几位与他相熟的宗主满是关心的开口。 “发生什么事情了?” “听说是道门那位一结束守擂赛就过来找你们麻烦了?” “道门的人欺人太甚,要是不取消他们的比试资格,可真是不甘心!” “你就说一声,是不是那个女人故意报复你们?!” “是啊,那个人是不是还故意用了什么阵法,我们来的时候,明明就能看到宗门,却怎么都没法进来支援!” “兄弟,只要你说是被欺负了,我现在就带人过去跟道门的人去对峙,也让宗门办事处的人看看道门是把他们都不放在眼里的狂妄之辈!” 天兆门宗主:“……” 他心里一动,听到了其他人说的池西布置了阵法,将整个宗门都给封了。 他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宗门内流窜的那些诡异的鬼气,这也是他第一次遇到不怕佛气的鬼气。 略一犹豫,他摇了摇头,“不是她来欺负人。” 众人:“……?” 本来还义愤填膺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其中一个人犹豫了一下,“兄弟,我们都知道那个人下午守擂战时很快就走了,而且都没道门其他人一起行动,就是往你这个方向来的。” “是啊,你要是被威胁了,你就眨眨眼。” 天兆门宗主坚定的摇头,“不是她,是苦修僧一脉出了事情。” 他面容严肃,“也希望诸位替我天兆门做个见证,几个月前,苦修僧一脉里那个厉害到不能说名字的人物秘密来到我山门,说可以提升我宗门弟子的实力,但作为交换,他圈了后山的一块地。” 他将近几个月的事情一一道来,越说,众人的目光就越发凝重。 天兆门宗主又让人把那些痴呆的苦修僧和被吃剩下的骸骨都带了上来。 那些苦修僧身上若有似无的腐臭味以及骸骨上带着的一些佛性,全都验证了他说的内容的真实性。 与天兆门交好的,不少都是佛门的人,他们几乎是怒不可遏,“简直,欺人太甚!” 也有人忍不住叹气,“如今他们都遭受到了功法的反噬,也是一件好事,否则至今都无人发现,我们还是先把事情上报给宗门办事处那边。” 天兆门宗主连连点头。 他把苦修僧吃人的事情推到功法反噬上,隐去了池西闯入山门,又把整个天兆门控制的场面,一方面是忌惮池西,另一方面却是觉得这说出去实在过于丢脸又骇人听闻。 不过世上哪儿有不透风的墙? 池西当着那么多弟子的面闯入天兆门,又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很多人私底下都派弟子与天兆门的弟子打听,没多久,池西闯入宗门,又离奇消失的事情就在他们这些宗门之内流传,又以一种流言的传播速度,传遍了境外的大小宗门。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池西敢一个人闯入天兆门。 很多人都说她是不忿于天兆门小人行径,所以故意上门讨公道。 又有人说她是因为发现二号苦修僧的问题,所以有意上门提醒,顺便讨回公道。 无论是那种情况,都无法让人忽略她只身闯天兆门的事实。 当天晚上,又有两件重大事情被爆出,一件是苦修一脉中高层离奇死亡,还有不少人变得痴傻,至此,苦修一脉出现断层,甚至还开始新一轮的内部清洗。 还有一件事情,却是天兆门当众道歉,宣布退出本届斗法大赛。 一个排名第十一位的宗门居然半路退出,更是从侧面验证了那些流言的真实性。 池西对此一概不知,她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之前大部分的时间都花费在剥离真佛上面,好不容易回来了,她也有点困了。 结果,她一开门,就看到所有人神色严肃的坐在客厅里面,同时扭头看她。 池西:“……” 她镇定地走进门,“你们怎么都还在这里,这么晚了,不回去休息?” 见众人没有说话,她又说道,“那我先去睡觉了。” 她径直往房间里面走。 其他人纷纷看向青云道人,后者硬着头皮喊住池西,“池、池观主,你之前都去哪里了……” 池西停顿了一下,“我去处理了一点事情。” 她说的很模糊,做好事也没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青云道人:“……” 徐乔看他们都问的这么含蓄,当即跳起来,试图让池西注意到她,“师父,刚才青云爷爷他们都在说你是去天兆门找他们麻烦了,是真的吗?!” 徐乔还没有说完,她一想到池西一个人独闯一个宗门就无比兴奋,“师父,你真的去讨回公道了吗?所有人都在说你一个人就掀翻了一个宗门,还顺便把苦修僧都揍了一顿!说这么多年来,你是一个敢跟苦修僧他们叫板的人,都说你是战神!” 池西:“……” 她第一个反应是消息传的如此之快,她明天的擂台赛还有人敢上来吗? 她想了想,试图最后挽尊,“我只是,去,天兆门找人了,没有找人麻烦。” 她找的那些人都不算是人。 这么说也是可以。 徐乔不知道为什么池西不愿意承认,她顺势跟着点头,“嗯嗯,师父你只是一个人去天兆门找人了,我们都能理解你的啦。” “……” 池西看着徐乔这张瓷娃娃一样的脸,她一眼不发,并且面无表情地回房。 背后,徐乔还在发出“嘘”的动作,示意其他人都要给池西保密,“师父她想要做好事不留名,我们就都不要说出去了。” 其他人:“……” 这不是说不说的问题,他们这也是从其他人那边听来的啊。 池西回到房间,洗漱完后到头就睡,第二天,睁开眼后她满是疲惫,倒不是说昨天耗费太多的灵力,而是她做了一晚上的梦。 她梦见自己就在擂台上连着站了几天,根本没有一个人敢上来。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和众人汇合,又一道去了场馆,从进门开始,她就是所有人目光聚焦的地方,和她梦里面的开局一模一样。 池西:“……”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162章 场馆里的人比昨天多了一倍,昨天人和人之间还有不少的空间,今天却是人挨着人,还有不少人陆续从场馆外面赶过来。 但在池西他们进去没多久以后,门口的工作人员就竖起了“场馆已满”的牌子。 第183节 这样的情形一般只会出现在决赛的那天。 池西他们进来后,两边的人自发腾出一条小道,供他们行走。 这都已经是大佬才能享受的待遇了。 众人看池西的眼神与昨天迥然不同,昨天的池西,在他们看来虽然是有实力,却不足以匹配她那嚣张的态度。 只隔了一个晚上。 有的人大半夜就已经吃到了池西闯入天兆门的瓜,有的人在大早上才吃到了这个瓜,吃瓜时间的早晚,并不妨碍他们对池西的实力产生一个全新的认知。 天兆门那一群暴脾气的和尚,都被人打到宗门里面了,却选择忍气吞声,甚至选择将宗门内苦修僧的丑事曝光出来,就是为了转移视线。 他们非但不寻仇,甚至选择了退出这一次的比赛。 要知道,他们虽然没有拉到多少投注,但能够凭借自身的实力挤进前排的,也是一个极为有实力的宗门,不说抢夺第一,至少前五希望很大。 结果才开场,他们就宣布退出,不但要全额赔款,之后再参加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完全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一个天兆门,一个苦修僧,今年斗法大赛里被爆出的两大丑闻,全都和池西有关。 所有人都认为,天兆门是怕被池西报复,毕竟他们那些弟子做了什么,大家都有目共睹。 只不过传来传去,消息变了又变,总归是扭曲了很多,唯一真实的就是池西全身而退。 在这种情况下,众人再看池西,只觉得她这张狂态度也不算是狂了,谁能像她这样单枪匹马打进一个宗门,结果硬是把人宗门逼到退赛了?! 池西注意到他们的那些目光,心里不祥的预感更加明显,直到她跳上擂台后,不详的预感即可应验。 裁判宣布新一天的擂台赛开始后。 她就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台上。 场下是比昨天多出一倍的观众,却不妨碍她一个人镇守擂台。 徐乔在台下伸手招呼,为她加油打气,又疑惑的看了看周围乌压压的一片人,疑惑怎么都没有人上台。 擂台赛第二天,就没有人上台挑战,这是从没出现过的局面,也是超乎裁判预料之外的,他扭头看了看池西,又看了看翻译,“你帮我问问,她的今天还赶时间吗?” 裁判觉得是传闻和昨天临近结束前池西结束斗法过于利落的原因。 池西听到翻译的话,“我今天不赶时间,正常比赛。” 裁判顺势就把这话公布出去,以鼓励其他人主动上台比试。 然而…… 台下的人一动不动。 池西:“……” 她愣是在擂台上待足了两个小时,裁判头一次碰到早上就可以提前下班的擂台赛,也很是茫然,但宣布守擂战结束的时候,他还是很干脆。 这一个场面,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他们今天来,虽然不上台,但就是想看看池西到底是有厉害才能够只身闯入天兆门,但他们跟着等了两个多小时,却白来了一趟。 池西不战而胜。 第二天守擂成功,顺利进入到第三天的擂台主。 池西:“……”都过于客气了。 她成功守住第二天的擂台,但下来的时候并不高兴,甚至是面无表情。 又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和其他人一起去青云道人他们比试,出了青云道人,其他人已经开始比斗,而他到现在也没开始是因为对手弃权。 连着碰到三个人都是天兆门的弟子,成功轮空晋级。 青云道人看到池西这么快就过来了,还好奇的多问了一句,“池观主,你今天不是还有守擂赛吗?其实也不用担心我们这边……” 池西打断他的话,“擂台赛结束了。” 青云道人愣了一下,“这么早就没有人上去挑战了?” 池西:“……” 青云道人察觉到池西兴致不高,赶紧闭上嘴,没有再开口。 池西转道去看了一下其他人的比试,发现凡是道门的对手,出手很是留有余地,这样一来,道门这边就占了不少便宜,至少出手的时候没有这么束手束脚。 他们这边的服务员一直跟在池西后面,见她一直盯着台上,小声地解释道,“是因为您。” 他说话的时候都开始用上“您”这个字眼。 池西看了他一眼,后者也没有卖关子,“自从昨天您独闯天兆门,凭一己之力单挑整个宗门,到处都在说是因为天兆门弟子用不正当的手段进行比赛,您太生气了……” 池西:“……”并不。 她想了想,没有跟他解释,看他这个样子,就算解释了,他也不会信。 又看了一会儿众人平淡无奇的斗法,根本就没有任何悬念,她率先提出要回酒店补眠,其他人听到她说起酒店,下意识看着她。 池西:“……我是真的回去睡觉。” 冯胜道人连连点头。“池观主所言极是。” 就连徐乔也煞有其事的点头,“嗯嗯,师父,我们都知道你是回去要休息的啦。” 池西不知道徐乔到底的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个语气,听着就感觉又被冒犯到,但小姑娘为一大早池西的顺利高兴出了一身汗,脸蛋红彤彤的,显得更加可爱。 池西也没有说什么,掉头走出场馆。 她才走出门口,就见酒店服务员匆匆忙忙跑过来找喊住了她。 池西:“怎么了?” 服务员对着她尴尬的笑了笑,“您是要回酒店吗?” 池西:“……嗯。” 服务员脸上的尴尬更加显眼,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投资方那边想要确认一下您是否是真的回酒店……” 他怕池西误会,连忙解释,“我没有怀疑您,但是昨天您说是赶时间要回去,然后就传出了一些流言。” 池西:“……” 她再次跟他确认了一下,“我的确是回酒店,你要不送我回去?” 服务员当即点头,“那是我的荣幸。” 池西:“……” 她就当节省走回去的时间了。 服务员贴心地一路把池西送回酒店,还亲自把她送到房间,这才跟上面汇报,“是,我已经把人送回房间了。” 池西在房间里听的清清楚楚。 她顺势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心里想着可不能这样下去,守擂战本来就是她的主场,能不能赚钱就在此一举。 她算了一下第一天斗法的时间,从开场到结束,后半场有些仓促,十几个人平均在台上的时间都只有三秒,最长的一场就是二号苦修僧了。 这些人全都加在起也不过二十分钟,她转了一千一百万。 而第二天,她的报酬是零。 如果第三天开始还是这样,她每天的损失都在千万以上。 池西一想到损失的这些钱,心里就忍不住的抽痛,身心的疲惫感连翻往上涌,她决定改变一下作战方式,好歹要想几个新颖一些的方式。 再不济,她就在言语上挑衅一下各大宗门,好让他们受不了她的挑衅。 池西想着守擂战的事情,很快就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直到青云道人他们结束一天的斗法,全胜而归,池西才醒了过来了,她实实在在地睡了一天。 青云道人察觉池西的视线,略收敛了自己的笑意,“池观主,我们……” 池西摆摆手,“没事,你们今天打了几场?都赢了?” 徐乔从后面探出头,“青云爷爷打了十场,学海爷爷打了九场,其他的爷爷都打了七八场,没有输掉一场!” 其余人脸上自觉挂起笑容。 池西看了他们一眼,“嗯,继续努力。” 说完,她就回到房间里继续开始睡觉。 冯胜道人见池西状态不佳,隐隐有些担心,“好在今天守擂战提前结束,也好为池观主争取多一些休息的时间。” 其他人也纷纷赞同。 “池观主不愧是实力强大,换一个人,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他们谁也猜不到,池西精神不佳纯粹是没有打架的原地。 她睡了一天一夜,第三天的守擂战,她早早就睁开了眼睛,没有再做一晚上的梦,显得精神尤其的好,她一出门,就看到冯胜道人等人都在客厅里面。 “池观主今天气色真好。” “不愧是休息够的人,今日的守擂战一定还是全胜。” 池西:“……” 她听到他们说的话,转身退回房间里,用灵气硬生生凹凸出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模样后才重新出现在众人眼里。 青云道人:“池观主,你这是……” 还是徐乔了解池西,主动开口,“师父一定是想要迷惑对手!” 池西没有解释什么,拎起徐乔就往外走,不过走到酒店门口,她又把徐乔给放下了,她今天扮演的是一个灵气消耗过度的人,可不能拎着徒弟四处走动。 等到了场馆里,池西也没有跳上擂台,而是老老实实一步步地走上擂台,顺手,还搬了一张旁边工作人员的凳子,就坐在擂台的边缘。 所有人:“……” 不过是一天的时间,她怎么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池西虚弱的靠在擂台边上,点头示意裁判可以开始。 裁判边宣布开始,注意力一直都放在池西身上,就看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白纸和一把剪刀,他小小的脑袋上浮现出满头的问号。 ——这又是在干什么? 第184节 第163章 池西剪得很慢,边剪边等挑战的人上台,时不时还咳嗽两声,以表自己虚弱的身体。 冯胜道人眨眨眼,“早上出门的时候,池观主还没有感冒?” 傅定和郭雪松相互对视一眼,不太确定地说道,“池观主是想要示敌以弱?” 徐乔见过池西剪纸片人,之前她就剪了纸片人把她抱起来,但她没见过池西打架的时候也剪纸片人,忍不住问道,“师父她剪的纸片人很厉害吗?” 冯胜道人:“……” 何止是厉害。 他们几个人又想起了当初道门集市的擂台上被池西和她的纸片人支配的恐怖,她本来的实力就让人难以揣测,各家道观都在考虑要不要让自家的长老上场,就算不能把池西本人击败,好歹也把她的那个纸片人给击垮,但各家都犹豫不决,并没有让长老出面。 ——光看着纸片人的实力,几位长老全都没有稳赢的把握。 若是落败,传出去各大道门的长老连人家的符兵都打不过,这得有多不行? 此时再看到池西剪纸片人,他们觉得池西就是故意想要奚落境外的这帮子人,所以才会剪纸片人,一如当时用纸片人来奚落道门一样。 同样的招式,他们成了站在池西这边的人以后,看着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爽快感。 池西她只是觉得纸片人的实力比她要差一些,而且境外也有摆弄傀儡的宗门,她这边多弄出点新鲜花样来,总归是能够吸引人的眼球的。 好歹,也让人敢上来挑战一番。 但她却不知道冯胜道人等人的心里活动,更不知道在他们看来,她剪纸片人只是为了嘲讽境外的玄门。 为了让纸片人看起来实力弱小,她看着剪的精细,却是更多将灵力融入到纸片人体内,外形则是马马虎虎,还是那么个圆滚滚的造型,看着像一个缩小版的雪人。 总是,就是往看着不厉害剪。 约莫剪了十几分钟,她将纸片人随手一抛。 纸片人落地,幻化成等人大小,手中握着灵气剑,歪着脑袋站在擂台中央。 池西适时的咳嗽了两下,扭头看向裁判和翻译,“这是我道门的符兵,我今天身体不佳,就做了一个符兵,暂时让它代替我。” 翻译:“……” 他转头告诉裁判。 裁判:“……” 他咳嗽两声,转头把这件事情告诉现场的观众,同时特意强调了身体不佳这四个字。 其他人看向擂台边缘的池西,后者的确是一脸苍白,没有什么血色的样子,脑海里涌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池西该不会是趁着昨天又挑衅了一个宗门? 但他们并没有吃到新的瓜。 池西和纸片人两方站在台上,半个小时过去,还是没有人上台。 池西眉心一跳,心道这些人怎么能这么坐得住,她,一个平平无奇的虚弱小擂主,看起来风一吹就能倒地,他们竟毫不动心。 难道就不想感受一下胜利的喜悦吗? 眼看着纸片人吸引众人好奇心的计划就要破产,她觉得坐着的板凳也有些发烫,一大笔酬劳在她眼前流走,她哪里还能坐得住? 一个小时过去,乌泱泱的一片人站着不动。 一个半小时过去,乌泱泱的一片人议论纷纷。 他们中大部分都是在询问今天会不会还是轮空,不少人经历过昨天干站了两个小时,最后还是没有看到任何的斗法,本来还有点不适应。 今天又是这样的一天,他们竟有些习惯了,甚至隐隐觉得后面几天,说不定也是如此。 按照先前正常的流程,排名前列的大宗门都会在第四天开始上场,一天也打不了几场,三天的时间足够决出守擂赛的最后擂主。 而最后一天的决赛,更是所有人关注的赛事,这比拼的可是个人实打实的战力。 如果第三天还是没有人上台,那明天开始,其他人会不会上台? 池西同样有着这个疑问,已经轮空了一天,到了今天还是轮空的话,那些大宗门的人会不会也放了她的鸽子,那种没打过,就没有分出胜负,就算没有拿到守擂主的称号,也不算什么。 她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一小时五十分钟。 擂台中央的纸片人缩小成普通的纸片,飘回池西的手心,后者突然站起来,朝着裁判的方向走过去。 裁判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池西身上,眼看着她走过来,心里猛地一哆嗦,没敢开口。 反而是旁边的翻译,硬着头皮提醒她,还有十分钟就可以结束今天的擂台赛了。 池西当然知道。 她要趁着最后的十分钟,逼着其他人参与进来。 她示意翻译,“帮我翻译一下。” 翻译挤出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好、好的。” 池西点了点头,环视一周,目光罗在正面朝向的围观者身上,“昨天没有人上台挑战,今天还是没有人上台挑战,连着两天都没有人上台挑战,是想提前结束守擂战的意思吗?” 翻译:“……” 他头皮发麻,哆哆嗦嗦地把池西说的话翻译了一遍。 现场懂得古境外语的人不是没有,池西说的这些话也不可能不传出去。 现场所有人迅速变得沉默。 池西:“……”她要的不是这种效果。 她要的是听到这话后,他们充满愤怒,恨不得直接冲上台的那种。 第一句话没起作用,池西又继续说道,“如果你们想提前结束擂台赛,那就直接让人把擂台主这个称号给我,我也不用每天来这里干坐两个小时。” 还是没有人动弹。 甚至没有人觉得愤怒。 这话要是搁在第一天,他们肯定觉得气愤不已,但池西说的是事实,已经连着两天都没有人上台挑战,池西连着两天都干站在台上。 想想,还真是浪费时间。 不只是浪费时间,他们这么多人也陪着站两个小时,难道不是浪费他们所有人的时间吗? 更何况按照惯例,大宗门的人虽然都是从第四天才开始下场,但昨天已经因为没有人上场直接就结束了擂台赛,这事情难道道大宗门的人没有收到消息吗? 面对池西的现场挑衅,他们更加的沉默。 池西视线一扫,甚至看到了他们脸上的愧疚之情。 她觉得事情隐隐有些不对,但还是继续刺激众人,“如果是这样,那干脆团队赛你们也直接让出冠军吧,领队的团队赛,我也跟着上场,干脆,所有人都不用出手了,我就每场比赛上去一站,你们立马就认输。” 所有人:“……” 哦,对了,还有团队赛。 池西说的很有道理,不少小宗门的人已经开始考虑团队赛时碰到池西直接就认输的事情。 池西没想到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却不见有人站出来,在场的人里面也隐藏了几个实力不错的人,如果说二号苦修僧能够排在百名榜前列,那这几个人的实力可能已经超出的百名榜。 即便是这样,他们居然还能站着不动? 难道不应该是直接跳上台,指着她的鼻子说,她过于嚣张,要教她做人吗? 池西第一次觉得有些词穷。 她脸上露出明晃晃的嘲讽,“如果你们还是不敢上台,那我建议你们干脆不用进行自主选择上台,给你们今天一天的时间,最后一次机会,给出一个对战的名单,后续还是要参与却自持脸面的人,从明天开始,一个个上场,我个你们这个机会。” “否则,就把擂台赛和团队赛的第一名,一并拱手相让。” 池西没忘记保持着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说完最后一句话以后,甚至还不加遮掩的咳嗽了一声,而后,众人就听到她手机的闹铃响起。 被放大的铃声响彻整个场馆,硬生生的拉回了众人的理智。 甚至,突然有人开始鼓掌,谁也不知道带头鼓掌的人是谁,但是他们不由自主的跟着鼓掌。 池西:“……” 这情况不对。 她看向翻译,想让他解释一下眼下的这个情况,后者也早就被池西的这一番话给惊呆了,他从没想过居然有人敢直接叫板宗门事务所,甚至让他们改变守擂战的规则。 而他,竟然还觉得池西说的挺对。 池西是第一个敢挑战宗门事务所制定规则的人! 那么多人都站在这里,为什么大宗门的人就要自持身份,非得在第四天才开始上场?以往就算了,今年这一届情况不同,难道还不值得他们第二天、第三天就开始上场? 他们都不由自主怀疑宗门的人是不是不敢上场?! 翻译冲着池西猛地一震鼓掌,根本没有注意到池西的眼神。 池西:“……” 旁边的裁判在所有人的掌声里,吹响了哨子,“今天的守擂战结束,道门池西,保持了第三天的守擂主记录!”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却有种期待,想要看池西连着拿到七天的守擂主,那她就是所有在玄门举行的比赛中,唯一一个连续七日都能拿到守擂主的人! 前所未有的守擂主! 裁判甚至亲口跟池西承诺,他回头就把这件事情呈报上去,好好的问清楚守擂战到底如何进行下去。 池西:“……” 她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对这一堆堆的鼓掌声有些茫然。 毕竟,道门刚开始来的那几天,处处遭遇人的白眼,并不被看好。 这转眼,她嘲讽了他们,却得到了肯定? 大概,这就是人格魅力吧。 池西平静地走下擂台,这一天还是提早结束了守擂战,她还是选择提前回酒店,不过她没有再睡一整天,而是给特意卜了一挂。 ——想要看看她还能不能赚到钱。 第164章 第185节 三枚铜钱在她手心翻滚,池西眉眼上挑,看着最后的卦象——大吉大利,恭喜发财。 看来这一波。 稳了! 池西收了铜钱,心情不错,把她师父老人家的泥塑像拎出来,十分难得的给他上了三炷香。 “您老人家也多看顾着点。” “现在不仅仅是还债,还多了一个小徒孙,怎么着,也得多赚点钱把她养大,再让她继承道观继续还债不是?” 池西理直气壮地说道。 观观:“……” 龙脉:“……” 炉子:“……” 三只听到池西的话,同时保持了沉默。 徐乔天天师父长师父短,每次看到池西又赚了多少钱,她两只眼睛就散发出光亮来,恨不得自己也能赚这么多钱,对池西的崇拜不止是挂在脸上,更是完全深入到了心里。 然而,她大概也是不会想到,池西对她的要求也挺高——至少还得赚钱还债。 尤其是作为罪魁祸首的观观,它心知要是赚钱不够,就会像池西刚开始那样,无论是打零工还是买了灵符,都只能拿到十块钱,一百块钱。 连顿小火锅都吃不起。 池西顺手就把香插入香炉里面,三炷香上方,缕缕青烟,聚集在上空,长久没有散去。 池西上了三炷香后,没有再絮叨什么,继续开始画加持符,预备多画几张,等结束了这边的斗法大赛以后,还能继续大赚一笔。 她在酒店房间里专心画符,青云道人等人在场馆里接连获胜,鲜少会输,随着胜率越来越高,他们其中也难免会相互遇到。 不过多数的时候,他们都是谦让一番,再继续下一场。 毕竟在赛制上来说,连输三场才会被淘汰,他们主要利用这个规则,就可以保持着高胜率的情况下,再对上那些大宗门的弟子。 以青云道人他们这段时间来接受的特训,就算是对上大宗门的弟子,也完全不怕被淘汰的,他们总能够最快的找到对方的弱点,加以利用。 道门在斗法比试中,大放异彩。 但是境外的宗门办事处的人脸色却都不是那么好了。 境外玄门高层,包括无极宗在内,全都聚拢在一个大会议室里面,以先前和陆承景一块儿吃饭的白衣男子为首,展开了对道门近来的战况的讨论。 “现在要怎么办?是你们无极宗一定要邀请道门的人来参加,弄得这么难看,到底该怎么收场?” “对方可是公然叫板了,说直接就把领队层面的团队赛和守擂战都一并让出来,我们什么时候丢过这么大的脸?”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池西给钳制住,不能让她这么嚣张下去。” “我们列出一个对战名单给她?” “开什么玩笑?!还真要听她的话列出一个名单?那我们事务所的脸面算是完全丢尽了?” “不然呢?不给出名单,那谁能保证我们现在安排好的人不会临阵退缩?你们又不是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 “你!这个时候把这些搬上来是什么意思?!” “是想要吵架吗?还是想要专门拿我们开刀?!” 在这个时候,所有人吵得不可开交。 坐在上位的白衣男子,却始终面带微笑,没有表露出任何的不满或者想要阻止他们的意思。 他旁边还坐着两名无极宗的长老,忍不住看着他们家老祖宗,在宗门的记载里他们就知道老祖宗是个多么“随和”的人,但是到这份上了,还是这么“随和”,他们忍不住出声提醒。 “老祖……” 无极宗宗主今天还有其他的事情没来,他们只能希望老祖宗能够镇住这群人。 白衣男子听到门下弟子的呼唤,轻轻拍了拍桌子,一股强大的威压以他为中心,蔓延到整个会议室里面,所有人直接被压到动弹不得。 只觉得后背在一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慢悠悠地开口,“列出一份名单,每天两个,最后一天,我压轴。” 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他视线一转,“你们有什么意见?” 威压瞬间被收回,所有人肩头一轻,却下意识的摇头,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这个白衣男人给抓出来亲自问候,这事儿之前也发生过。 对方即便摆出一副温和又笑意吟吟的样子,他们还是能够感受到一股若有似无的威胁,那是一种来自本能的强烈的对危机的感应。 他们当然是相信自己这种感觉的。 也不知道无极宗从哪里找来的这样的一个人,仅靠着一个人就能够压制住他们,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无极宗一跃成为宗门事务所做主要决策的宗门。 包括这一次一定要邀请道门的人前来参与。 就算他们心有不满,也不敢有任何的表示。 白衣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他站起来,“既然如此,那就拟出名单,一个小时后我过来,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会议室众人:“……” 白衣男子离开后,会议室内的气氛陡然就变得轻松起来,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得到了缓解,甚至众人还开始了谦让。 目睹其他人全程变化的无极宗长老:“……”突然感受到了老祖宗的作用。 只要他们肯好好讨论,名单很快就排出来了,按照白衣男子的要求,他本人在最后压轴,不过宗门事务所的人像是希望压制住池西不用白衣男子出面。 否则,按照这个趋势,他们的团队赛,还是没有任何赢的希望。 池西这边也很快得到了消息,是酒店服务员给送来的,他面露崇拜,将手里的对战名单交给池西,“明天开始,守擂战改了规则,按照上面的人员顺序进行比斗。” 他顿了一下,“你是第一个能够改变宗门事务所制定的规则的人,真的很厉害。” 池西从卜算结果里面已经知道她能在守擂战上赚到钱的结果,因此服务员送来名单的时候,她也不觉得惊讶,只是很镇定的冲着他笑了笑,并且道了谢。 服务员见她这么淡定,更是肯定了她的实力,还专门替她加油。 池西扬了扬手里的名单,又问了几句道门其他人比斗的结果,得知一切顺利后,她很快就要结束话题。 不过关门前,她又停了关门的举动。 服务员以为她是要询问名单上的那些人的背景,也不用等她问,他早就打听清楚了,张口就想给她背出来,就听她突然说道。 “最近不要靠近任何有水的地方。” “游泳池、水池、河流,就算是浅浅的溪流,也一并都不要靠近。” 服务员:“……” 他满脸不解。 池西指了指他的额头,“我会断命,你印堂发黑,奸门发亮,说明最近小人会害你,看你周身泛着潮气,隐隐侵入身体,却没有病灶,就代表着你的危机来自于水。” 那对方半懂不懂。 池西直接掏出一个护身符来,塞进他的手里,“这几天符不要离身,不要靠近水。” 服务员懵懵懂懂,“好、好的。” 池西看他应下,很快就关上了门。 后者对着关上的门发呆,后知后觉的生出了一身冷汗。 他在酒店里面工作多年,平时就会接触到各类的玄门弟子,有的甚至是大佬级别的人物,虽然对方很少与他进行攀谈,但或多或少都会知道一些。 池西说的断命。 听着耳生,但与算命很像。 服务员赶紧把护身符贴身放好,心想这几天千万要记得不能靠近水里,甚至,连端个水盆洗脸,他都得考虑一下,万一,就被溺死了呢? 他边想着,又很快回到场馆里,还得把道门其他的人一并都接回来。 在池西给了他一个护身符后,他对道门的人越发上心。 —— 第三天一早,守擂战的场馆几乎刚开了门就封馆了,所有人都想过来看看这一天会不会有人上台挑战。 就算跟前几天那样陪着站两个小时,他们都不会觉得无聊。 那些没有来得及进场馆的人都在外面等着,不少人都建议他们赶紧换个露天的场馆,好歹容纳下所有的人,不然什么都看不到。 但就算看不到,他们也不想离开。 池西他们来的跟平时一样,却遇到了封馆,好在工作人员认识她,连带着道门其他的人也开了绿灯,被一并从后门带入至场馆里面。 池西直接跳上擂台。 因为有了固定的挑战名单,她也不用装虚弱了,此刻的她,因为很快就能赚钱,心情又很好,显得面色红润,就连周身给人的无形的压迫感都少了许多。 众人猜测,池西昨天说的事情应该是有结果了。 他们是真的没有想到,池西作为第一个敢于嘲讽又挑战宗门事务所规则的人,还真的迫使他们改变了规则! 擂台赛的时间一到。 裁判红光满面的宣布今天参与比试的人员名单。 “第一场,奇门一脉,古八门长老。” “第二场,符咒一脉,杨生舟长老。” 同时,他也宣布了擂台战新的规则。 “从今天开始,每天两场比斗,第七天,也就是最后一天决胜局,只一场比斗。” “第一场胜出者,可在下午参与第二场的比斗。” “本届擂台战暂停自主报名。” “现在,擂台战半决赛,正式开始!” 裁判那边才刚说完话,擂台上无声无息地就多出了一个人来。 谁也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上台的。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在听到裁判说起对战名单的时候,他们就觉得很是耳熟。 第186节 如今这诡异的出场方式,再看看真人,名字和真人对上号,所有人都知道,宗门事务所动真格了,众所周知,越是厉害的人,就越是会晚一点出战。 作为第一个出战代表的人竟然是奇门一脉的古长老! 他们忍不住看向池西,本来对池西实力有着十足信心的人在这一刻全都动摇了。 ——古长老,他可是完美继承了奇门一脉的天才弟子,曾经,靠着一个半残不全的奇门阵法,灭了一个大不不小的宗门! 第165章 池西站在擂台上,只有因为即将开始的斗法而高兴,丝毫没有因为其他人的态度产生任何的波动,其他人或许看不清或者只能勉强看清,但她却是完完整整的看到了古八门是怎么上来的。 不过就是利用了奇门阵法掩盖了身形,一个阵法运用的小技巧罢了。 对方客客气气的脸上带着笑,不像先前的苦修僧那样咄咄逼人,但听说过古八门那些事迹或者跟他略有交情的人,却都知道他是一只笑面虎。 脸上的笑容越是温和。 他下手就越是狠厉。 池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也是十分客气。 两人相对而站,谁也没有先动。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凝固,随之凝固的还有擂台下所有观众的心,他们就这么眼巴巴的瞅着台上一动不动的两个人,有点眼力的人,自然是感受到了两人之间流动的气场,但大部分实力欠缺的人却不能感受到双方之间的较量,只嘟嘟囔囔,希望两人能够来一场激烈的对战。 好歹,视觉上,过个眼瘾。 古八门有些惊讶地看了眼池西,没想到她竟然不落套,早在上场的时候,他就悄无声息的在擂台上布置下了奇门遁甲的杀阵,这是最简单快捷的一个阵法,也是最不容易被对手察觉到的。 他还尤其阴险的把生门放在池西的脚下。 高手之间的对阵,一步错,步步错。 只要池西入套,她就会陷入到杀阵之中,很快,就会出动连环阵法,一环套着一环,她疲于应对破解阵法,不是耗尽灵气成为砧板上的鱼肉,就是破不了杀阵败下阵来。 大部分的人都逃不出这两种结果。 但池西却站着不动。 古八门吃不准她是看出来了,还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他也不敢托大,引动阵法,将整个杀阵变幻了套路。 生门变成死门。 生死变幻间,池西已经陷入到了幻境之中。 古八门不喜欢用一些什么人心里最难忘记的景象或者是最害怕的景象来刺激人,他的换阵通常是让人处于她最舒服的环境之中。 让人在毫无防备的时候,遭遇到必杀一击。 这个套路百试不爽。 然而,当生门改成死门的一瞬间。 古八门发现整个擂台都不见了,反而是一个古怪的空间将整个擂台都笼罩起来,甚至在这个空间里面,充斥着强烈的鬼气。 那些鬼气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幻化成利剑,直直的冲着他飞刺过来。 古八门脸色骤变,手里已经掏出罗盘,他手中的罗盘极为惊喜,囊括了奇门的八大门以及各大方位的运算,极其快速的布下防御阵法,将自己和鬼气都隔绝开来。 鬼气幻化成的利剑不断地撞击在他的防御阵法上。 “砰——” “砰——” “砰——” 强烈的撞击声,就算防御阵法下一秒被破了,他也丝毫不会意外。 趁着这个时机,他已经多布置了好几层防御。 然而这些鬼气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层又一层的防御阵法被消耗掉,也不见鬼气的利刃攻击减缓一些。 古八门心道,这是遇上硬茬了。 他脸色难看,并不能保持住先前温和的态度,手上的动作加快,一边设下防御类阵法,另一边却是一心二用,布置下另外一个杀阵。 不过他还没有捕捉到池西的位置。 按理来说,她还是站在死门的位置…… 等等! 古八门深吸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生出这个念头的一瞬间,他就想要否定,但又觉得眼下的场景除了这个可能以外,不会再有别的可能了! 他大胆地毁掉了自己布置的杀阵和换阵。 原本浓郁的鬼气当即消散无踪,而池西还是出现在原来她站着的位置,一步也没有移动过。 果然! 他给池西下套,没有想到她居然利用他布置的阵法反过来给自己下套! 从生门变幻成死门,幻境出现的时候,她就将这个换阵反作用在他的身上,让他误以为是池西进行了攻击,实际上,那只是她心里最舒服的环境的重现而已! 古八门来不及细想,池西最喜欢的环境为什么会是充斥着鬼气的环境,两人的第一波交锋,是他惨白,对方完全就是一个刺头,油盐不进,给她下套,还得防着被她反套住。 他手下不停,一跃而起,原本的罗盘径直飞过头顶,直冲池西所在的方位。 池西提前动了。 原本单个的罗盘,突然分出了八个盘,牢牢将池西锁定住,每一个盘子都是古八门精心炼制过的杀阵,威力巨大,这一套杀阵盘,也是他最近从一本古籍上复原出来的。 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实力超绝的前辈想出来的这个法子,利用连环杀阵,融入直罗盘,把罗盘当成是阵法来进行炼制。 八个杀阵,是他目前实力的极限。 但是按照古籍上所说,至少能够融合十五个杀阵,威力还得翻个几番。 以他对池西连日来斗法的猜想,以为池西还是会等到罗盘攻击到她眼前了,再开始躲避,那样她根本来不及躲闪,所有的罗盘会堵住她所有的退路。 只要她一动,自然会被绞进杀阵,那那时,八个杀阵合二为一,就算是只差半只脚飞升的半仙、地仙也会被打的措手不及! 没想到,池西还是没有入套。 古八门察觉到池西撤退的路线,只能提前让罗盘分裂成八个盘,试图去堵住池西的路,但他这一来,已经落后一步,池西先一步撤离了罗盘攻击的范围。 她纵身一跳,手里不知道什么手已经捏着一根棍子。 擂台下的观众眼睛都不眨一下,看着擂台上比斗的两人,本来两个人长久的站立,根本没有动手,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手开始,古长老就开始自嗨,对着空气布置下一层又一层的防御阵法。 他布置的防御阵法灵气强烈,又能把自己护到密不透风的地步,眼瞅着都能看出是个厉害的阵法,然而…… 耐不住他是对着空气布置阵法啊! 池西就站在另外一边,一动不动,他们也就只能感受到两人之前越来越强烈的灵气波动,很多人都开始猜测他们之间已经陷入了阵法之中,所以古长老才会有这么古怪的行为。 他们也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只是没有想到,两人对战,落于下风的人居然是古长老。 毕竟池西那不动如山镇定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中了奇门阵法的套的人。 等到两人真正开始交手,古长老主动攻击,池西沉稳地躲避,手中又拎起那根众人熟悉的通体焦黑的木棍时,他们心里难掩激动——又是轮到池西反击的时候了! 池西也的确是开始反击。 她出手的招式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手起手落间,她整个人已经突兀的出现在古八门背后,直接一棍子打了下去,打了个结结实实。 古八门脚下一个趔趄,等到他回头的时候,池西已经转移了方向。 不管是台上的古八门,还是台下的众人,全都看不出池西是怎么移动的。 但是古八门到底是奇门的大佬,他浸身在奇门遁甲研究数十载,这一辈子都痴迷其中,不然也不可能光凭着古籍里面对连环杀阵模糊不全的描述,就能将其复原,同时发挥出巨大的威力。 他震惊的发现,池西用的身法,竟也是奇门盾法中的一种! 但是她的步伐更为飘忽不定。 每一步里面都融合了她对“生、休、开、惊、死、景、杜、伤”八门的深刻理解,根本不留痕迹,以至于他到现在才发现池西居然也会奇门遁甲之术! 甚至看似比他更为厉害! 难怪她在刚开始的时候就不入套! 古八门心里恍然大悟,任由池西又打了他一棍,却没有任何的反击。 池西停下来拉开距离,后者的后脑勺已经被她打肿了,不过她下手很有分寸,只让他觉得疼痛,最多是肿个两三天罢了。 在她察觉到古八门站着不动后,她就顺势停了下来。 古八门深吸一口气,“我自愿认输。” 池西:“……”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斗法,才刚开场五分钟,对手就要开始认输了?! 她特意收敛了攻击力度,不过就是为了能够拖延这一场斗法的时间! 古八门自觉认输,惊呆了在场所有的围观群众,他们看出古八门虽然一时间落于下风,可也不是完全没有赢的胜算,毕竟他这奇门遁甲之术变幻诸多,更多的是对手防也防不住的手段。 可是,开场才五分钟。 他居然就认输了?! 古八门深吸一口气,“前辈,晚辈想问您一件事情……” 他非但自愿认输。 甚至态度恭恭敬敬,开口就是一个前辈。 所有人都跟看着鬼一样看着古八门,往日里,他可是最桀骜不驯的那一个,除非是他心服口服的人,否则就算是对上无极宗,他也是那副看似温和带笑,实际上内心谁也看不起。 池西还在心痛她的报酬,她十分敷衍,“你说。” 古八门深吸一口气,“晚辈的师父已经在十多年前去世,这些年晚辈都是一个人独自研究奇门遁甲,不知前辈可还收徒?就算是记名弟子,晚辈也是愿意的。” 池西:“……” 徐乔:“……”狗东西想抢我师父? 陆承景:“……”狗东西想抢我记名弟子的位置? 第187节 现场所有人:“……”这怎么还上演想要拜师的场景了呢? 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但古八门太过认真,他们忍不住生出一个疑问——池西也会奇门遁甲之术? 第166章 除了与池西打斗亲身体会到她对奇门遁甲运用的古八门以外,现场并没有人看出任何一丝奇门遁甲的痕迹。 他们目视着池西,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但古八门这恭敬的态度却不会作假。 反观池西,并没有因为古八门的态度发生任何变化,甚至面无表情地,开口就直接拒绝了他,没有给他任何的机会。 古八门被拒绝也不生气,恭恭敬敬地冲着池西行了礼,“改日有机会,也想跟道友讨论讨论。” 池西:“……” 现场所与人:“……” 池西和别人的惊讶不同,她想的是,刚才不就是有这样切磋的机会,他为什么要自己放弃? 古八门被池西拒绝后很快就跳下擂台,不过一跳下去,他就后悔了,心道刚才分明就是一个较量切磋的机会,他只顾沉浸在发现池西在奇门上的造诣远高于自己,一心只想着拜师的事情。 早知道,他也该施展平生所学,求她指点指点。 但这会儿,他再怎么后悔,也已经迟了。 古八门因为自己的原因,提前结束了上午场,他也没急着走,就站在擂台下看着。 池西单独一个人站在擂台上,特意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两人的战斗只进行了五分钟,算下来,她就只赚了两百七十五万。 比她预计的一天千万还差一大截,这就意味着下午那一场必须打到十五分钟以上。 她面色沉重,抬头看向裁判,心道要是这还能再加一条不要随随便便就认输的规则就好了,然而,这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裁判被池西的目光看的莫名心虚,连忙宣布上午场还是池西获胜。 场馆内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池西不但能够赢,还能赢得这么漂亮,古八门说的那些话被翻译解说出来时,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算起来,池西从第一天开始,诡异的步法、还有那个纸片人,再加上今天的奇门遁甲,她会的东西可太多了! 那天池西剪了纸片人,就跟傀儡师一脉的傀儡十分相似,但又有很大的不同,不少人都有点后悔没人上去会一会,说不定那也是一个意外之喜! 想到这里,他们其中不少人大胆呼喊。 “想看一看那天的纸人!” “那个纸人和傀儡一样吗?” “上午场结束的这么早,下午场又要重新抢位置,我们都自带了饭不走了,专门给你加油!” “就想看看那天的纸人!” “……” 池西敏锐的听到呼喊中夹杂着并不熟练的古境外语。 翻译和裁判见台下气氛如此热烈,犹豫了一下,还是翻译讪笑着走到台上,小声地跟她商量,“他们都说想看看那天的纸人……说是接下来都给你加油……” 池西看了眼裁判,又转头看了眼台下。 她视线扫过众人,台下逐渐变得安静下来,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池西一个眼神就有如此的控场能力,但又觉得她作为高手,一切都是这么理所当然。 她面露疑惑,“那天,我剪纸人都没人感兴趣。” 要不然,她也不用在最后收场的时候还群嘲了一通,硬是逼着他们上台。 裁判饱含期待地看着池西。 池西:“……” 她想了想,还是说道,“可以,在中午吃饭前,想要上台跟纸人比斗的,都可以上来玩一玩。” 裁判眼睛都亮了,连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众人。 池西那边已经把纸片人放了出来,还是昨天她剪的那个圆乎乎的纸片人,后者歪着脑袋,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看来我很受欢迎啊。” 没有人想到它居然还会说话。 但是很快,纸片人主动邀战,凭着可爱的外表,不少人都跃跃欲试,结果,一道身影,比他们任何人都来得快。 古八门重新站在了擂台上。 他用笑脸掩饰自己的尴尬,“老夫也想要试一试。” 池西:“……”所以这又是何必呢? 被抢了先机的观众:“……”他们又怎么敢跟古八门争? 池西看着对方面露战意,却再一次拒绝了他,“纸片人不是你的对手,你还是先下去吧。” 古八门:“……” 他张口想要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乖巧地听从池西的话,从擂台上主动跳下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 古八门被拒绝了两次,也不见他恼怒,可见池西在奇门遁甲上远远不是有点造诣,否则古八门又怎么会这么隐忍,眼看着他被拒绝,其他人一时间不敢上台。 还是古八门主动开口,说让他们赶紧上台,他们才又蠢蠢欲动。 池西看了对方一眼,他在奇门一脉上天赋上乘,斗法的时候,他使出的连环杀阵,还是当年她研究出来的一种技法,在当时也算是创新了。 不过这种技法对灵力的控制要求极高,稍有不慎,炼制的过程中就会控制不了杀阵,容易被杀阵反噬,所以,这种技法虽然威力重大,但除了她还在用以外,逐渐地就被奇门一脉放弃了,转投更为安全的方法。 难为他在这个时候能够复原出一半的连环杀阵,已经十分不易。 但池西还是没有要招收他为徒的心思。 她一边想着,那边已经有第一个人跳上擂台,还是一个傀儡师,对方手里捏着木头人,注入灵力后,木头人也变幻成等人的高度。 一边是纸人。 一边是木头人。 两边的操纵着也是极其厉害,池西不用说,她稳坐三天半的擂台主,无论是苦修僧还是古八门,都不是她的对手,而木头人的操纵着,也是出自傀儡师的家族,他本人更是傀儡师一脉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纸片人十分人性化的摆出了“请”的姿势。 木头人在对方的操纵下同样做出了一样的动作。 下一秒,纸片人娇喝一声,提着灵气剑冲到了木头人面前,后者连连撤退,手中的兵刃与灵气剑接触的一瞬间,已经被拦腰斩断。 对方显然惊讶了一下。 但他也不慌,手上不断出现各种阵法以及一些辅助类的咒语,指挥着木头人稳扎稳打,将防守招式发挥到了极致。 比起他的忙碌。 池西这边就轻松多了,她就只站在擂台边上,看着纸片人和木头人缠斗。 旁观的人比局中人看的更加清楚,两边的操纵者的表现也足够证明到底是谁更胜一筹,但他们看着池西的样子,也忍不住怀疑,这纸片人是不用受到操纵的吗?为什么池西站着一动不动,甚至没有象征性的指挥一下。 这个想法才出来。 他们就看到池西稍微晃了一下,本想着她终于要动真格的了,却见她凭空变出了一张板凳,就这么在擂台边上坐下了。 目睹了这一切的众人:“……” 池西也没有想到昨天祭出纸片人没引起他们的兴趣,今天他们反倒是主动提出,不过就这么看着打发打发时间也好,另一方面,她却是动起来贩卖纸片人的念头。 ——纸片人轻薄好携带,实力全看操作者的发挥,相当于也是多了一倍的助力。 她眼睛一亮,就算没有在守擂战上赚到足够的钱,但趁着这个机会,展现一下纸片人的实力,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她再看向擂台上的比斗时,已经没有那么无所谓的神情。 她这边一认真。 纸片人感受到她的认真,当即气势一变,陡然提升了一大截,看准时间挥出灵气剑,直接就将对方的傀儡砍成两截。 木头人被拦腰斩断。 上半截身子和下半截身子分离,还在擂台上滚了两下,两部分相去甚远。 木头人的操纵着根本没有及时反应过来,他手上的阵法布置了一半,木头人却没了。 他转头看向擂台边上悠闲地池西,目光里露出深意和佩服,对纸片人更是十分感兴趣,在对战的时候,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纸片人的灵活程度远在傀儡之上。 虽然将傀儡术炼制最高境界,也能让傀儡宛如真人也一样,但纸片人明明能看的出是纸人,却能够有这般灵活的作为。 更别说,纸片人还是一张真正的纸,而他的木头人,却是专门用了上佳的木料,再加上高深的炼制方法,只不过他的功力仍没有到家,木头人还是一副木头的样子。 他眼睛发亮。 视线频频看向纸片人。 而后冲着池西弯腰行礼,利索的跳下擂台,输的心服口服,不过跳下去之前,他还没忘记把自己的木头人给捡回来,毕竟它只是被砍断了,再重新炼制一下,还能循环再生,节约木材。 有了他这一个开端,擂台下各个流派各个宗门,不管大小,他们都踊跃报名。 池西挑了他们中情绪最为迫切的人,让纸片人挨个挑战过去,甚至在中午吃饭前的最后一场,纸片人一口气挑飞了五个人。 那五个人掉下擂台,落地的那一瞬间,只觉得一股轻柔的灵力从背后飘过,落地的时候连一丝疼痛都感觉不到,显然是池西和纸片人出的手。 五个人同时面露感激。 整个场馆里排队想要跟纸片人打斗的人越来越多,气氛更是被推到了高峰。 池西看着预热的差不多了,这才施施然的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招来旁边的翻译,让他帮忙解说一下。 “这纸片人,在道门里面叫做符兵,也可以看作是符咒的一种。” 池西很是认真的解释道。 她身后圆滚滚的纸片人歪了歪脑袋,又跟着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迎合着她的解说。 众人连连称奇。 池西还没有说完,她笑了笑,“你们都看了这么多场了,也总该发现我并没有对纸片人进行特别的操纵,作为符兵,它是可以独立出战的。” 众人本来就有这方面的猜想。 第188节 在池西亲口承认后,他们心里更是翻涌出无数震惊的情绪。 池西把纸片人推到自己身前,“纸片人的实力是根据施术者的实力来的,又可进行对战练习,又可抵御外敌,是居家旅行必备的咒法。” “如果有兴趣的,诸位可在晚上前往我所在的酒店大厅进行登记,限量贩售一千纸片人,一对一定制服务。” “一个纸片人,一千万起售,价格没有上限。” 池西丢出了纸片人的销售价格。 这种天价的符咒非但没有劝退人,反而在看过纸片人的对战后,没有人觉得这有多贵! 整个场馆都沸腾了起来,当即有不少人举起手,闹哄哄的一片,恨不得当场就定下! 第167章 池西感受到众人迫不及待下订单的心情十分满意,不枉费她花了半天时间来展示符兵的功能,她倒是也没有卖高价,在道门中,也有不少人会画符兵,甚至也会通过炼制做出符兵。 但符兵其实是很私人化的东西。 就算画符人的道行再身,操纵者实力不行,同样无法施展,或者施展后符兵实力不尽如人意。 因此很少有买家市场,仅有出售的符兵价格也居高不下,很难卖出去。 但在境外,除了傀儡以外,他们第一次发现竟然还有这样的纸片人,新奇占了一部分,亲眼目睹纸片人强悍实力后,他们更是惊奇不已。 池西轻而易举的开拓了纸片人的市场。 她摆摆手,示意场馆里的人安静下来,就这么随意摆动了几下,就比其他人奋力维持场馆内秩序的工作人员要有用的多。 甚至不超过三秒,大家伙儿都安静下来,对池西翘首以盼。 “不要盲目下单,纸片人的实力顶峰就是你自身,值不值这个价,你们要想清楚。” 池西平静的声音,让众人跟着有些冷静下来,不由自主开始衡量他们本身的实力高低。 但接下来,池西解说的定制服务用让他们为之疯狂。 她的特色定制服务包括了符兵的主攻方向,可攻可守,或是攻守兼备,根据每个人自己想要的方向来,也可以达成双方的完美配合。 有了一个纸片人,意味着他自身实力翻倍,绝对能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为此,池西还特意亲自下场,与纸片人配合打了两场,纸片人单打独斗,自然不用说,但这两场比斗中,一场,以纸片人主攻为主,池西辅助,另一场却是以池西主攻,纸片人辅助。 双方配合起来的确是十分默契,甚至池西心意一动,纸片人就知道下一步该做出什么举动来,绝对是众人理想中的战斗伙伴。 池西又给出了定制下单的格式,包括纸片人攻守、流派等等,十分详细。 所有人都盯着纸片人,想要从它身上看出一朵花来,其中几个懂得古境外语的,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下单定制,他们周围的人都扒拉着他们那几个人的衣袖。 “兄弟,你帮我也一起说进去啊。” “下单,我马上就下单。” “别说了,我就是嫌弃我师弟实力太差,每次配合起来比我自己打架还要差劲,这纸片人,我倾家荡产都得买一个!” “……” 池西看向在道门人群里的服务员,后者接收到池西的眼神,都没有一下子反应过来。 池西指了指对方,又报出酒店名字,“在今天下午场结束后,可以来酒店排队下单,不得发生任何争抢打闹破坏秩序的行为,一经发现,取消下定资格。” 众人:“……” 向来以武力为尊的境外,头一次被这种繁琐的要求束缚,却又不得不妥协,谁让定要求的是池西。 但实力弱一些的人,他们却有种意外之喜的感觉,没想到他们有生之年还能靠自己的脚力来决定能不能排上队。 说完了这些,她才跳下擂台,带着道门的人一并去参赛专用食堂去吃饭。 酒店服务员也是跟他们一起。 对方带路的时候,频频回头看向池西,一时间竟不知道池西的目的都是什么,她实力强大到连古八门都资源认输,甚至还上演了想要拜师的一幕。 可池西拒绝了。 但她又凭借一己之力,硬生生把守擂战变成了卖货现场,一张纸,卖出一千万打底的高价,限量一千人,这算下来,她最低也能赚到一百亿。 比一些不大不小的宗门拉到的投注还要多,甚至,几乎能比得上大宗门的投注了。 偏偏,她喊出价格后,丝毫没有冷场。 服务员也是在这个时候亲身感受到,玄门中的有钱人到底有多少,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到这个时候,抢货抢的比谁都要凶。 在他有一次扭头看向池西的时候。 池西和他视线相对,“怎么了?” 服务员面露池西,低声说道,“你、你一次性赚这么多,这里毕竟不是你们道门……” 他点到即止。 没有再说下去。 但池西听懂了他的意思,道了声谢,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她能够有胆子卖纸片人赚钱,当然已经想好了宗门事务所眼红的可能。 一行人在专用食堂吃完饭,从场馆到食堂再回到场馆,一路上,他们都备受瞩目。 尤其是池西,都没有把纸片人收起来,就让它跟在她身边,成了一个活脱脱的广告,可定制纸片人的消息白传千,千传完,就跟雪花一样,飞遍了整一个大场馆。 就连已经开始进行下午场比斗的青云道人等人也都听说了这件事情。 池西这边也开始了下午场的擂台赛。 下午场的对手是符咒一脉的杨生舟,他在符咒上有着极强的天赋,除此,本身道行深厚,就算没有符咒,他也能稳坐大宗门长老位置。 如今,他被安排成上场的第二人,足以见宗门事务所对这一场擂台赛的重视。 一上场,杨生舟就试图占据先机。 他亲眼目睹了上午古八门的比斗,他们两人没有交过手,但大概的实力也是在伯仲之间,甚至还特意询问了古八门,得知对方在奇门阵法的造诣上十分高深后,他就知道不能给池西任何施展的机会。 金木水火土,五行符咒瞬间形成,五行相生相克,在恰到好处的灵气控制下,形成巨大的灵气旋涡,直冲向池西这边。 杨生舟手上也没有听下来,又掏出了一沓的符咒,像是玩命似的,抱着一种打不过,也得靠着符咒砸死对方。 池西这边慢悠悠的掏出一张空白的符纸。 也不见她焦头烂额,只随心所欲的画上两笔,而后,把符纸往前一抛,一个巨大的灵气罩把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内,完全隔绝了灵气旋涡的攻击。 稳稳当当,她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不但是没有受到影响,她甚至还开始解说,“时间仓促,我简化了灵气罩的符咒,像这类符咒,能够完美的抵御杨长老级别的人全力一击。” 她停顿来一下。 听到翻译同步将她说的话翻译出来后才继续开口。 “你们应该能够清楚的看到,作为试探用的五行符,并没有对灵气罩造成任何的动荡。” 场馆里的人相对上午少了很多,有些人已经跑去酒店蹲着,随时为排队做准备。 留在场馆里的人也是犹犹豫豫,生怕等到池西比完再过去就迟了,结果,他们没有想到池西居然还在解说!这种防御类的灵符竟然能够完全抵挡住长老级别的对手。 整个境外宗门算下来,杨生舟已经是长老级别的顶尖层面,像他这样的实力,在一众长老中也是十分难得! 所有人目光灼灼。 池西站在灵气罩里面,显得十分镇定,没有一点慌张,“一道符可以发出三个灵气罩……” 杨生舟的第二波攻击已经到来,比五行符的攻击要厉害的多,灵气罩出现了明显的裂痕,应声而破,但下一秒,又出现了一个崭新的灵气罩,依旧是把池西完美笼罩在内。 他听到池西吐字清晰的解释,“第一个灵气罩被破后,第二个灵气罩会无间隔的出现,直到三个灵气罩都被消耗,但正常来说,对方没有杨长老级别的实力,一个灵气罩支撑半小时以上不是问题。” 杨生舟:“……” 这还能不能好好打架了?! 他费了半天劲,就只打破了一个灵气罩,甚至对方还有第二个、第三个在等着他。 杨生舟第一次生出想要禁用符咒的想法,但他反过来一想,符咒也是他安身立命的一大根本,打架不用符咒,他就缺少了一个很大的助力。 他沉着脸,手中的符咒就没有减少过,每一次都是攻击类的连环符咒。 不过五分钟,三个灵气罩全都被他打破。 池西身形一闪,度过了第三波攻击的余波,随后,往身上贴了一张神行符,她躲避攻击的速度肉眼可见的提升,杨生舟的灵符就没有扔到她身上过。 池西总能准确的找到缝隙所在。 这与她的眼力分不开,但更多的还是她身上贴的灵符。 杨生舟果然就听到池西继续进行解说,“我身上贴的名为神行符,是居家旅行常备的灵符,可以大大提升赶路的速度,不过运用的好,自然也是逃命躲避时的好工具。” “这类灵符,我建议还是从赶路开始熟悉,要是一开始就用来躲避攻击,反而不容易控制。” 池西凭着神行符躲闪,坚持了十分钟,她才停下来,“一张神行符通常情况下能行进二十公里,若是过于急促,像我刚才那样,那十分钟也就用完一张了。” 杨生舟:“……” 他竟生出一种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比斗的想法。 原本坚定的想要打赢的意志在池西的解说下,逐渐心动,他向来痴迷符咒,就喜欢画符,但这么长时间来,他都以攻击类的符咒为主,更符合自身攻击上不足的问题。 但见识到池西的符咒后,尤其是她仓促间一笔成咒,那便是传说中的心念一动,符咒成,是得掌握住高深的符咒以后,才能够完全抓住本质。 杨生舟深吸一口气。 想到古八门在和他复盘时那委委屈屈又觉得可惜的样子,他没有停下手,而是选择继续战斗,想要看看池西到底是多少的符咒! 池西也不负他的期待。 前半场用心防守,从刚开始的灵气罩、神行符,再到一些特殊用途的灵符,将他的攻击一一化解,而比赛到后半场,完全成池西的秀场。 她手中的灵符并不比杨生舟的要少。 甚至,从五行符到最后一张攻击类的灵符,在池西的控制下,符咒发挥出的威力远远大于杨生舟发挥的效果,逼得他节节败退。 不知不觉临近擂台边缘时,池西突然从擂台另一边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杨生舟心里涌出不好的预感,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池西给踹下了擂台。 池西站在站台边缘,镇定又有礼貌的拱了拱手,“承让。” 第189节 杨生舟半躺在地上,跟着拱手,“……客气了。” 池西扭头看向擂台下的那些人,“上述提到的五种防御居家必备灵符可做成大礼包,打包价四百万一套,限量一百套,比赛完全结束后发放。” 她指了指冯胜道人和服务员两个人。 “就到他们那边报名登记,交付一百万礼包定金,先到先得。” 冯胜道人:“……” 服务员:“……” 不只是纸片人,连灵符也是现场打包贩售。 四百万一套,还不是攻击类的符咒,场馆里的人一溜烟的朝他们这边靠拢过来,把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些,在池西眼里都不算做是人,而是闪着金光的买主。 第168章 池西就站在擂台上看着台下的人群。 冯胜道人他们听不懂境外语,但有徐乔和陆承景在旁边帮忙翻译,虽然刚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但很快就步上正轨,冯胜道人负责收钱,傅定、郭雪松、服务员几个人负责登记预定人的收件信息,分工合作下。 “池道友,咳……”杨生舟从擂台下悄悄上台,看了眼奋力挤在人群里赶着送钱的古八门,故意摆出虚弱的模样,毕竟也是被池西踹下擂台的。 池西耳朵微动,扭头看他。 她一脸警惕,“你该不会也看中了我的画符功底,想要拜我为师?” 杨生舟:“……不。” 她误会了。 池西“哦”了一声,态度却没有软化,实力到她这份上,碰到想要入她门下的人太多了,但他们归元派在一个阶段,历来是只收一个徒弟,养徐乔一个已经很累了。 再来个年纪比她大的,等年老了还得养着,太不划算。 杨生舟顶着池西质疑的目光,尴尬的冲她笑了笑,“道友,事情是这样的,我刚才被你一脚踹下擂台,还有点缓和不过来……” 池西警惕的后退一步,不动声色,“我收了力道,你掉下去应该没有受伤。” 杨生舟当然知道,他被踹下擂台的时候,也就当是痛了那么一会儿,眼看池西要误会了,他也顾不得装虚弱,“道友,不是,我是因为被踹下台后缓不过来,没来得及挤进去,你看……这一百个限量我肯定排不上了,想问问,能不能……” 池西松了口气。 原来不是讹钱,是想给她送钱。 她爽快的应下,跟他交换了联系方式,告诉他等明后天就画好了就可以让他过来拿,不用等太长时间。 杨生舟脸上闪过一丝惊喜,连忙冲着池西拱手道谢。 池西客气的摆摆手,“小事一桩。” 左右提前画五张灵符也就是十分钟的事儿。 杨生舟目的达成,脸上洋溢着喜悦,径直跳下擂台,肋骨不疼,腰板挺直,花出去的钱,买回来的安心,再者,他也希望和池西通过金钱建立起沟通来,也好让他能求到一些指点,突破现有的瓶颈。 一百套防御大礼包在两个小时内全都售完,光是定金,池西就收了一个亿。 眼看着自己挤不上前一百的人,已经提前一步去酒店排纸片人的预定了,那些登记完的人,也没忘要赶往酒店,到最后,反而是池西他们一行人落在后面,慢悠悠地回到酒店。 酒店里早就人满为患。 甚至酒店的大厅、门口、外边的街道两旁,全都站满了人,不管买不买得起,都得过来看看热闹,围观围观。 感受过购买的气氛。 四舍五入,他们也算是买过了。 在看到池西一行人进入视野的第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他们移动,甚至看着他们一步步走进酒店。 服务员那边早就从酒店的同事那边得知这边围满了人,即便有心理准备,他还是被这么多人吓了一跳,更别说这其中还有很多眼熟的大佬级别,比如,今天才刚跟池西比试完的古长老和杨长老等人。 酒店方面也提前做好了准备,专门腾出了一部分的空间,准备好桌椅。 甚至,酒店方还贴心的打印出了池西在场馆里提到的关于定制要素的表格,足足打印了一千份,每一份上面都标了编号。 在众人带着催促迫切,又不敢表现出任何不耐烦的目光中。 池西等人终于落座,分配好工序,才让酒店的服务员帮着维持排队秩序。 道行深厚的,速度也快上不少,一眨眼的功夫,古八门和杨生舟两人已然排到了最前面,同时冲着池西笑,第二阶梯的人只比他们慢了几秒,也迅速排好队。 很快,从酒店里一直拐了几个弯,一直延续到马路边上,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被酒店派遣过来的几个服务员早就做好了被推搡的准备,却没想到这一次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温和,被人抢先,也一言不发的排到后面,生怕连后排的位置也没有了。 有些想买又犹豫的人,根本不用再考虑,眼看着长龙一般的队伍,他们就知道自己没戏了。 池西这边探了探头,看了眼外面的人,她示意古长老和杨长老两人稍等,手里拿着一堆的白纸,跟他们面对面站着。 周身的灵气不断地释放开去。 和擂台上那种压迫感不同,这股灵力让人感受到了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在她的控制下,精准的将灵气分为一千缕,挨个飘到了排队的人身上。 灵气融入他们体内,没有让人感受到一旦不适应,反而有种通体舒畅,神清气爽的感觉,不少在今天斗法时受过伤的人甚至觉得伤势缓解。 后排没有被分到灵气的人极其羡慕地望着前面的人,却不敢有任何争抢位置的举动——还是因为有池西的实力压制。 池西又让服务员帮着通知,今天只登记一百人,剩下的人也都被分到了表格,按照表格上登记的序号,每天过来一百人,他们体内那一丝灵气就是通行证。 这个结果也十分让人满意。 他们很多人都以为按着今天排队的趋势,说不定排到明天早上,也不一定能够轮到自己等级。 没想到池西还有这样的法子,而且用她的灵气作为凭证,也就不会发生被人抢夺凭证的事情。 一些实力稍弱的人面含感激。 古八门和杨生舟两人同样被分到了那股灵气,他们感受更加深刻,境外高手林立,却从未出现过像池西这一类的人,灵气变化纷繁多样,收敛自如。 尤其是灵气大多随本性,暴躁的人,灵气就容易暴动,温和的人,灵气波动也偏向温和,而池西甚至有需要时还能如此温和,没有一点攻击性,跟那些药修一脉十分相似。 光凭这一点,他们输的心服口服! 池西重新坐在位置上,看了眼古八门和杨生舟,“你们知道,我说的纸片人售价是一千万起吧?你们长老级别的,因为实力的不同,售价在五千万一个。” 古八门和杨生舟连连点头。 他们两人可比那些宗门事务所的老古董要跟的上时代多了,也没有什么流派偏见,在池西说要售卖纸片人以后,他们还特意去查了一下古籍中记载的道门的符兵。 符兵实力,不但与施术者的实力息息相关,也与炼制者的实力挂钩,换句话说,池西画的符兵能够和他们两人实力相当,说明她实力远在他们之上。 境外玄门,偏好争斗,能够成长起来的,耗费的资源又何止五千万? 如今能够花五千万买到一个跟他们实力相当的符兵,那是可遇而不可求。 两人毫不犹豫下了订单。 池西跟他们约好在比试结束后第一天交货,统一都是上门领取,两人各自缴纳两千万的定金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有池西把关,后边一百个人的定制要求也很快就确定下来,她一一检查过,同样是让他们在斗法比试结束后第一天上门取货,也可以进行现场验证。 正常情况下,只要纸片人没有被毁,在灵气消耗殆尽后,它也能自主吸收灵气,两三天就能恢复原状。 不过因为是纸张剪出来的,在平日里用灵气蕴养还不错的情况下,可以保持三年之久,这对于其他人来说也是一个惊喜。 毕竟就算是找傀儡师炼制傀儡,抛开炼制的手续费,就光是找顶级材料就已经让人头秃,那可是连钱都不一定买得到的。 而纸片人,简单方便,外出携带还容易。 甚至,遇到袭击时,还能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相当于是在短时间内多出了一条命! 虽然池西审核的速度很快,但处理完一百个人的定制需求后,也已经是临近半夜,她把那些表格让观观收起来。 服务员恭恭敬敬地让他们先回去休息,毕竟他们明天都还有比赛,还不只是池西的擂台赛,明天连领队之间的团队赛都要开场了。 池西两边都要上场,也是该好好休息。 池西看了他两眼,谢过他的好意后,又提醒他不要靠近水边,等到对方应下后,她才带着徐乔等人回去。 电梯里面,冯胜和青云道人等人频频朝着池西望过去,又在池西看过来时瞬间移开视线。 池西:“……怎么了?” 电梯里,总共就站着他们一波人。 池西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到他们的耳中。 道门的人同时将目光投向青云道人,有心想要让他开口问一问价格,就池西这售价,再乘以十倍百倍,就是他们高攀不起的价格。 时至今日,先前在离火观的蛊惑下,同意将归元派从道门除名的几个人打从心底里后悔这个决定。 若非如此,道观也买的起各种法器了,他们也能买得起圆滚滚的纸片人了。 青云道人盯着众人的目光,就是不愿意开口,他心里明白的很,池西根本不是那种碍于交情要面子无法拒绝的人,相反,她极为遵守自己的原则。 他要是真开口了,就是在消耗他们之前仅有的那点情分。 再说了,池西可是青云道人的目标,带着粉丝滤镜,他当然是站在池西这边的。 池西当然察觉到他们的举动,主动开口道,“如果你们也想要纸片人,倒也不是不可以,按照你们的实力,古八门和杨生舟是五千万一个人,我给你们便宜点……” 冯胜道人等人眼睛一亮。 就听池西说道,“你们一人一亿,我就给你们剪个纸片人。” 冯胜道人等人保持了沉默,今年,道观在池西这边消费级别也是过亿了,再来一个亿,别说整个道观掏不起,他们个人也是囊中羞涩,至今在比试的时候小心翼翼,不敢让替身符有发挥作用的机会。 池西见他们不说话,也没有说什么,神色不变。 他们不说话,陆承景的视线一转,却主动开口,“我也想要定制一个纸片人。” 池西:“……” 她沉默了一下。 陆承景以为她是碍于价格,主动开口,“我不用打折,一千万往上乘百倍,也是可以接受的价格。” 这个时候,他周身都挥洒着金光。 几乎闪瞎了电梯里所有人的眼睛。 第190节 “不……” 池西动了动嘴,难得卡壳。 眼看着电梯到了他们所在的楼层,她也站在电梯里面没有马上出去。 陆承景面露疑惑。 一千万的百倍,就是十亿,比今天卖出的一百套灵符大礼包还要多出一倍,想要拒绝也是十分艰难的。 但她不能昧着良心。 池西深吸一口气。 “按照你的修为,你真想要的话,我就给你剪一个纸片人,收你一百万,平时也就帮着你打扫一下房间吧。” 陆承景:“……” 众人:“……” 沉默的气氛在电梯里走廊上不断蔓延。 第169章 好一会儿,电梯发出“滴——”的长音提醒众人关电梯门。 陆承景才从花不出钱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尴尬的咳了两声,算是把刚才那一波的沉默掩盖过去,“那也来一个吧。” 他随手给池西转了一百万。 众人的目光从池西身上又落回到陆承景身上,竟产生了一种无言的羡慕之情,毕竟花一百万买一个用来打扫纸片人也很奢侈了。 这一百万,光是扫地机器人、擦玻璃机器人、扫拖吸一体机器人,都能买上一沓了。 陆承景轻咳一声,率先走出电梯。 池西已经恢复如常,看不出来她刚才刚刚拒绝了一个多大的单子。 池西带着徐乔率先回了房间,徐乔这边却是十分沉默,一直发呆,隔了一段时间才又看向她,瓷白的小脸很是凝重,欲言又止。 池西:“……”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对着她欲言又止。 不过徐乔不是别人,池西一把拎起她,“你在想什么?” 徐乔“啊”了一声,眨了眨眼睛,“师父,我觉得你好厉害。” 池西面色平静,“怎么突然这么说。” 徐乔一下子抱住她的胳膊,“你一张口就拒绝了好多钱。” 池西:“……” 有些时候也不是出于她的本意。 实在是,以陆承景那浅薄的道行,那钱,她收着实在是良心不安。 但拒绝了以后,她又有些心痛,毕竟债务在身,等剪完一千个纸片人,才堪堪赚到一百多亿,具体金额还得再算过。 加上之前她七七八八,几百万几千万几个亿赚的加在一起。 连一半的债务都没有还完。 池西看了看卡里面剩余的快到一百万的存款,跟她赚的比起来,忽然就觉得有些心酸,再看向徐乔时,她眼里就充满了对她的鼓励。 “你也要赶紧长大啊,就能继承我的衣钵了。” 顺便再继承这庞大的债务。 让她重新到地府去享清福。 池西心里盘算着,面上却是满满的鼓励,徐乔感动得把头靠在她身上,一会儿的功夫,她猛地抬起头,面露坚定,“师父,我继续去画符了,争取早日出师!” 池西面露欣慰,“去吧,加油。” 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徐乔抬头眼里露出濡沫之情,转头就坚定自己的意志,蹦跶着去念书了。 池西目送她进房间,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她出师的场景。 徐乔才进房间学习没多久,门口就传来敲门声,池西这边都没有什么动静,徐乔就跟一只仓鼠一样打开一跳门缝,探出头,“师父,是谁呀?” 池西:“……” 她盯着徐乔看。 后者下意识缩了缩脑袋,赶紧关上门,也不敢再门口偷看。 池西这几天虽然忙着斗法、赚钱,但也没有忽略对徐乔的观主,这丫头刚开始的时候学的很认真,但是来了境外以后,她见的多了,性子有些定不下来。 她起身去开门,顺手就在徐乔门口布置了一个隔音阵法,走到门口时,她想了想,又多加了一个隐息阵,免得徐乔不主动找人,被人来主动找她。 也顺便磨一磨她的定性。 池西打开门,挑了挑眉,门口只站了胡英一个人,后者显然有些局促。 池西侧身,让他进来。 胡英摆摆手,“池观主,那个……刚才你说给陆承景打扫用的纸片人,真的是一百万一个吗?” 他记得,陆承景跟他们一样也是百倍的价格。 池西点点头,“是。” 胡英虽然抑制着自己的心情,但眼睛都亮了,“我也想来一个,可以吗?” 池西:“……” 她再次确认了一下,“你确定?” 打扫用的纸片人除了扫地,什么也不能做,只扫地机器人还要没用,早年池西还会做几个这样的纸片人负责道观的日常清洁。 如今没有了道观,又搬到了别墅里面,有扫地机器人,护山大阵又有自洁的功能,她连纸片人都不剪了。 胡英露出一丝向往,“小时候就在古籍上见过这种纸片人,那会儿就想着一定要有这样一个,我就不用在修炼之外做杂活。” 如今他成了一观之主,自然是不用他来做杂活。 但小时候的念想,却怎么都割舍不下,只是随着科技的发展,这类纸片人显得贵价又无用,他也就没有打听过。 刚才在电梯里听到池西随意提起,他当场就动了念头。 池西没想到他小时候还有这种想法,不过是多剪一个纸片人,这种纸片人捡起来也不费劲,转手又是一百万,她想也没想就应下来。 胡英同样快速地给她转了一百万。 池西又跟他约好,一会儿剪好了纸片人就给他送过去,顺便把陆承景的那一份也一并送过去。 胡英连连点头,极为高兴的回去了。 池西关上门,左右也没有其他的事情,想着先把他们两个的纸片人剪出来,还是圆滚滚可爱的形状,可以根据施术者的心意,自由变换大小,携带起来也方便,或是绑在手腕上,或者随意装在袋子里面。 一个最基本的纸片人,费不了多少工夫。 两分钟一个,不到五分钟,两个纸片人就剪出来了。 池西又出门把两个纸片人分别给他们送过去,中途还遇到了青云道人,后者鬼鬼祟祟的喊住她,说想从她这边买一个扫地用的纸片人过过瘾。 池西:“……” 她问了一样的问题,“你确定?” 青云道人坚定的点头,“回头我就让纸片人在道观里面负责打扫,还能让观里弟子剩下不少打扫的功夫。” 池西看他坚持,索性站在走廊边上给顺手剪了一个纸片人给他。 青云道人面露红光。 池西象征性收了他十万。 说实在话,一个打扫用的纸片人,十万块钱,她也觉得挺贵,但青云道人他们几个人心甘情愿,甚至花钱买了个高兴,也挺好。 她用一个纸片人打发走了青云道人,转身回房,走廊上似乎与先前一般,并无变化,然而,空气里多了一丝陌生的气息,以至于周围的灵气运转都没有先前那么流畅。 池西面色不变,走廊上灵气的细微变化,在靠近她房间门口的时候越发的明显。 她放轻脚步,悄无声息的走到房间门口,却没有立即进门。 屋内没有传来任何的动静。 要不是四周灵气异常的变化,她恐怕也不会立即注意到。 徐乔还在屋内,不过她的房间里没有传来任何动静,池西庆幸在出门前,她在她房间内布置了隔音阵和隐息阵,只要阵法没有异动,屋内潜伏的人就不会突然注意到徐乔的那个房间。 池西用房卡刷开门。 但她的人却没有进入,而是利用随身的纸片变幻了一个她,代替她走进门。 池西出现在房门的那一刻。 几道光影闪过,直接就把“她”砍成了几段,“她”瞬间化为纸片,七零八碎的飘散在地上。 下手的人显然也没有想到偷袭会这么顺利,然而在他刺杀成功后落地的那一瞬间,强烈的危机感从背后传来,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贴到了他的背上。 再等他反应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无法动弹。 原本应该死去的池西出现在他的面前,“武士流派的人?” 黑衣人还保持着落地单膝跪地,手中的弯刀插回腰间的刀鞘的姿势,是一个标准又完美的收刀姿势。 本来是完美的。 但该死的人却没有死。 他反倒落在了她的手里,他除了眼睛,连嘴巴舌头都不能动,想要服毒自杀都做不到。 池西显然十分了解这一流派的杀手。 她抛出一个纸片人,让纸片人掰开他的嘴,从他嘴里抠出了不少的药,粉末状药丸状都有,这还没完,纸片人又搜了对方的身,从衣服以及脚下的鞋子里搜罗出了一些利器。 等到池西确认过他身上没有任何能够威胁到他自身安全的时候,这才将加强版的定身符换成了普通的定身符,让他能够开口说话。 察觉到嘴巴能动的那一瞬间,他就想要咬舌自尽。 第191节 然而,没等他实施这一动作,池西就先一步开口道,“你就算咬断了,我也能给你按上一个,你放心,你死不掉。” 黑衣人:“……” 他没有动,池西的实力他早就被完完整整的科普过。 池西看他还算识时务,朝他走了两步,让纸片人强行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的眼睛和自己对视。 “是武士流派的人让你来杀我?佐藤?还是其他人?” 黑衣人只觉得池西的眼神里透着寒气,硬是让他出了一身的冷汗,在听到她问话后,他本想表示自己誓死都不会说出来,这关系到武士的尊严。 然而,他一张口,话就已经变了,“不是。” 池西没有太惊讶,“不是你们这一派的人,那还有谁?是宗门事务所的人?” 黑衣人咬紧牙关,已经意识到不能看着池西的眼睛,但他的下巴不能动,顶多是生理反应的眨眼,却不能真正的闭上眼睛。 他是武士流派最优秀的武士。 绝对不是那种能够被外力和暴力引诱的怂包! 池西心意一动,纸片人已经拎着他的嘴皮子,让他被迫张开嘴。 他一张嘴,本来建立起来的坚定意识全线崩溃,甚至因为憋了一会儿,回答的内容比池西问的还要全面。 “是,他们让我来把你杀了,再造成你畏罪自杀的情形。” “……畏罪自杀?” “对,我把你杀了以后,就会通知他们过来处理现场。” 有那么一时间,池西很想知道到底是谁什么让他们产生一种借用这种不入流货色就能暗杀她的想法。 是她实力展现的不够震慑人? 还是她表露出的态度不够嚣张? 池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现在打电话让他们过来。” 黑衣人下意识就想要拒绝,没等他开口,就撞进池西的视线中,整个人都愣在原地,池西的视线与他的直属上司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他拼命告诉自己,这是敌人施展的幻术,却没有任何作用。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只听到对方发出的指令——暗杀成功,打电话给宗门事务所的人,让他们过来伪造现场。 黑衣人模模糊糊的掏出一枚小型的对话机,将其打开,十分自然地汇报暗杀成功的事情。 对话那头的人听到暗杀成功,大大松了口气,他赶紧回头,表彰性的拍了拍佐藤的肩膀,“干的不错,我就知道,你们武士中都是佼佼者!” 佐藤听到任务完成,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却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反驳的地方。 他总觉得,池西死的过去轻易。 简直让人不可置信。 但接到通知后,谋划这次暗杀计划的人已经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他很快就派出坐下两名弟子,让他们带着布置现场的工具一并过去。 甚至还招呼上了佐藤。 后者迟疑了一下,并没有跟着一起过去。 打完电话,黑衣人瞬间清醒过来,面露惊恐的看着池西,“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又能躲过暗杀! 甚至能够不动声色的控制住他! 要知道,像他这类的武士,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绝对不会做出背叛武士尊严的事情! 池西嗤笑,看透了他那点心思,“你们武士流派都沦落到被指使着干点见不得光的事情了,还谈什么尊严?你倒不如想想,等那群人来了以后,看到活着的我会是什么心情。” “而你,谎报情况,你们武士流派在宗门事务所里面,又会落到什么下场?” 黑衣人听到池西说的话,脸色变了又变,几乎能够组成一个彩虹色。 池西坐回沙发啥,也懒得看他,一边刷着手机上的新闻,一边等着对方上门。 十分钟后,门口响起了有规律的敲门声。 池西看了眼纸片人,让它走过去开门。 门才被打开了一条缝,直接就被对方大力地推开,“怎么连开个门都这么磨磨唧唧的?尸体呢?我带了傀儡师过来,直接就可以……” 对方说到一半。 才注意到开门的人并不是他派遣的杀手,而是一个圆乎乎的纸片人,他在池西的擂台赛上亲眼见过对方单挑了很多相对厉害的人。 售价也是极高。 一个纸片人就能赚一千万,甚至是五千万。 这样的高价,以及高额利润,实在让人眼睛发红。 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身体有些僵硬,一点一点扭头看向沙发上,本该被砍成好几节的人,完好无损地坐在沙发上,甚至还冲着他笑了笑。 第170章 他脸色骤变,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后边又很快走进两个人,手里各自拎着一个大桶,其中一个桶里透着血腥味,另一个桶里却放着一些炼制傀儡的材料,十分零碎。 两人顺着领头那人的方向,呆若木鸡。 池西见人都到齐了,看了眼纸片人,后者当即关上门。 “砰——” 关门发出的声响让三人同时感觉脊背一紧。 尤其是领头的那人,大腹便便,道行不高,因为常年喝酒的关系,肚子横向发展,完全凸出来,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个受惊吓的大头鸭一样。 池西脸上带着笑,“你们来了?” 她语气平常,就像是在和好友打招呼,听不出有任何的不对劲。 领头的吕开宇听在耳中,只觉得头皮发麻,他道行不高,但能够在宗门事务所里面位居高位,靠的不仅祖上积德对无极宗宗主有恩,更多的还是他懂得钻营,往上,谁不说他办事麻利,又经常能举一反三,比那些道行高深的人都要来的妥帖。 此时,他听着池西的话虽然平常,但用脚趾想一想,都能知道池西现在的心情。 “来了。”他硬着头皮,故作镇定,脑子飞速运转。 她死了,什么都好办,想要往她头上套什么锅就套什么锅;她活着,又有强大的实力,如今,派遣的杀手被人赃并获,他们三个人上门,又带着各种家伙。 人死了和活着,处理结果全然不同。 更何况,他不知道那个不中用的人到底说了多少事情。 池西笑了笑,站起身,三人下意识退后一步。 池西把他们三人的举动看在眼里,又问,“你们准备给我弄个什畏罪自杀的名头?” 吕开宇没想到她连这些都知道了,矢口否认,“什么畏罪自杀的名头,你听谁胡说的?” 池西“哦”了一声,“没有畏罪自杀?” 吕开宇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几句,他警惕的池西会有的任何动作,神色逐渐变得严肃,“我不知道你听信了谁的话,那个人是我们事务所派来跟你接洽的人。”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你杀了人,但因为你身份特殊,又是道门的人,我们才专门派了人过来,想要趁着晚上,把你请到事务所再进行详谈。” 池西顺着他的话,“我杀了人?是谁?” 吕开宇:“……”杀人的主动问,杀了谁。 他怎么想都觉得奇怪,但这会儿顶着压力也得把这件事情给圆过去。 光是跟池西说了这么几句话,他的后背就已经被冷汗浸透,足以见池西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给人的压力有多大。 吕开宇要是道行再深厚一点,他绝对不会只感受到压力那么简单。 换句话说,他的实力用不着到古八门和杨生舟两人的境界,只需要再提高一层,比如说,像他身后那两个人那样,此刻两个人完全的僵在原地。 除了压迫感, 还有隐藏在压迫感之中的杀机。 两人只觉得稍微一动,他们就会被大卸八块。 这个时候,他们尤其的佩服吕开宇,居然还敢呵斥池西,简直就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赶着去送死。 偏偏,吕开宇什么都不知道。 除了刚开始对话的时候,他还觉得压迫感十足,到现在,他用自己惯用的思维来扭转这件事情后,他已经完全没有那种胆战心惊的感受了。 甚至,他觉得自己背后是宗门事务所, 池西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宗门事务所,那和她一个人对抗整个境外的宗门有什么区别,以卵击石而已! 吕开宇抬高音量,“你杀了酒店的服务员!” “他每天尽心竭力带你们进出酒店,带你们去场馆比赛,没有想到你竟然暗藏祸心,直接杀了对方,还想抛尸在河里,好在有人看到,上报到事务所!” “我本来还念着你是道门的人,客客气气的想让人请你到事务所,再做定夺,没有想到你竟然扣押了事务所的人!” “……” 池西不是第一次看到颠倒是非黑白的人。 却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够在她的注视下,连着编出这一连串的谎话来,说话不磕磕绊绊,还挺顺溜。 她盯着吕开宇,“你说我杀了服务员?他现在是人还是尸体?在哪里?” 吕开宇张口就答,“尸体当然是在事务所,我们已经找认验尸了,他手上还握着你画的灵符!道门的灵符很有辨识度,我们也找人专门辨认过了!” 池西脸色不变,视线却没有从他身上挪开过,想从他身上辨认出他说的那些话的真实性。 吕开宇强行撑着一口气,这口胡诌出来的气要是没了,他整个人就垮了。 池西先一步开口,“行,那走吧。” 她径直绕开吕开宇,走到门口,顺手打开门,却见那三人还留在原地,扭头疑惑地看着他们三个人,“你们不走?” 吕开宇:“……去哪儿?” 第192节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他就觉得自己像一个智障。 所有的节奏都在池西的掌控之中,他就不该顺口问这个问题。 果然,池西面上的疑惑更加明显,“你们不是说派人请我去事务所?现在不用你们邀请,我直接带你们过去。” 吕开宇:“……” 他眼看着池西走出门,总觉得哪里不对。 更是没有想到池西居然会这么主动的跟着他们过去,要知道,池西在外面或许是实力强大,但是事务所集结了各大宗门的厉害势力。 她一只脚迈进事务所,那就由不得她离开! 吕开宇这边还在盘算,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跟着池西走出门,包括在后来进门的那两个不敢动然的人以及武士流派的黑衣人在内,他们四个人全都跟在池西身后。 他们虽然还能思考,意识清晰,但做出的决定却是下意识的。 等到他们站在宗门事务所大门口,所有人才顿时清醒过来,再回想到从酒店到宗门事务所,这一路上的情形,居然十分模糊,甚至想不起来他们到底是坐车过来的,还是走过来的。 大晚上,事务所门口一阵凉风吹过。 他们所有人的出的冷汗被吹走一层,每个人在同一时间打了一个冷颤。 而池西,她已经迈进事务所大门,根本没有迟疑。 吕开宇望着她那义无反顾送死的背影,心里隐隐觉得不安,他很快就把这一种不安强行压了下去,都到了他的底盘,对方都不怕,他怕什么? 他低声嘱咐道,“把她先带到特殊审讯室,然后准备好监控和人证交给我。” 他两个手下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在了他这边。他们想的都是一样的——靠着宗门事务所这块招牌,池西也不得不妥协。 只有最开始被池西控制住的黑衣人沉默无言,不敢有任何的言语。 池西很快就被人领着进入审讯室。 跟普通的审讯室不同,这个审讯室里面布满了阵法,待久了,能让人产生幻觉,以及各种急躁、不安的心理。 池西一进到审讯室就随意地坐下来,表现的极为安逸,带她进来的人根本不敢多待,甚至回想起先前在酒店时面对她的时候那种强大的压力,只留下一句让她呆在这里以后,逃离似的飞快离开。 池西呆在审讯室,安安静静坐着,好像什么反应没有。 她在进来前,趁着人不注意,丢了一个纸片人在外面,此时,纸片人轻飘飘的在地面上一动,跟着领路的那个人一路走着。 没一会儿,纸片人就传来了他和吕开宇的对话。 “让她待在里面了?” “好,处理监控视频还要一两个小时,正好让她待在里面挫挫锐气。” “等她情绪开始急躁了,我们再把证据往她那边一放,她识趣的话,最好是直接退出守擂战,再把她那些纸片人的利润全部让出来,不然……” 吕开宇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 谁都知道他话里面的意思。 池西身为道门的人,本来就跟他们不是一路人,居然还在他们的地盘上光明正大的做生意,还卖出了天价,这种情况早就被无数人眼红。 更别提,她在守擂战上一路过关斩将,就没有输过。 事务所第一天派出了古八门和杨生舟两位长老级别中的顶尖人物,为的就是在这一天就能把她给击败,却没想到一个古八门是个呆子,主动认输不说,还给了池西长脸,另一个杨生舟,同样性格太过直爽,如此公正地与池西打斗,最后还是输给了池西。 最可恶的是,他们两个人因此还相识成了好友,结伴一起去限量的纸片人。 这两种情况,不管是哪一种都足以让宗门事务所的人忌惮,更别提池西两种都占全了。 吕开宇显然不知道他们说的话都被纸片人听的一清二楚。 池西原本还崩的住的神情,在听到他们试图想要让她花钱消灾的那一刻,她的指尖轻轻敲击在桌面,抬头看向审讯室的天花板。 上面就是审讯室内布置了大量阵法的地方。 她指尖微动,掐了一个火符,凝出七八个火团,直接把审讯室的天花板轰了个对穿,上一层会议室内的桌椅,全都掉了下来。 桌椅砸在审讯室内,发出强烈的动静。 审讯室内以及楼上的会议室同时响起急促的警报声。 一队人马在五秒钟内迅速打开审讯室大门,手中的法器全都指向池西。 池西靠着墙站着,冷漠地开口,“不好意思,你们审讯室的阵法能够让人心烦意乱,我一个没忍住就捏了张火符。” 负责安保的一队人:“……” 池西甚至隐隐嘲讽了他们审讯室的防御阵法薄弱到她随手就能进行破坏。 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池西不耐烦,“去喊人,否则,我烦躁起来,把你们整个事务所给拆了。” 吕开宇那边很快得知了这个消息,他整个人差点就跳起来,尤其是听到池西破坏了审讯室以后,他猛地转身看向同一办公室的佐藤。 脸色铁青,甚至有青转黑。 “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把事务所当成是什么?以为这是她们那边的道门吗?” 一想到整个计划因为刺杀失败而破产。 吕开宇对佐藤的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就一个武士流派,在境外根本没有什么能让人重视的。 后者听到吕开宇的话,面上露出隐忍的表情,下一秒,他瞳孔放大,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吕开宇面露疑惑。 就听到池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没有把事务所当成是道门。” “这破地方哪里能跟道门比,尤其是这边的人,看着就让人觉得该洗洗眼睛了。” 第171章 吕开宇听到池西的声音时,心里涌上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池西明明就呆在审讯室里面备受煎熬,就等她情绪不稳的时候再进行突破。 但下一秒,他僵在原地,又想起一两分钟前传来的消息——池西把审讯室给炸了。 他猛地转过身。 就看到池西随意的靠在门框边上,后边跟着事务所的巡逻队。 吕开宇:“……” 池西炸了审讯室,巡逻队非但没有及时把她抓起来,竟然还任由她来去自如?! 他张口就想呵斥。 池西已经先一步开口,“我等的不耐烦了,你刚才不是说有监控和人证吗?就把人证带上来。” 她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但是声音微微下沉,比平时多了一分不耐,就是这一分不耐,让吕开宇心里那种强烈的求生欲又涌了上来,下意识吩咐人把人证带过来。 巡逻队中一个队员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但还是转转身去喊证人。 吕开宇这边都吩咐完了,也才反应过来,他居然又下意识按照池西的话去做了!他强忍住想要抽自己两个大嘴巴的冲动,再次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被这个古怪的女人牵着鼻子走。 池西的注意力却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而是越过吕开宇,望向后边站着的佐藤。 后者同样是想要看她,又不敢看她,毕竟上一次被池西控制的惨痛经历还历历在目,他偏过脸,察觉到池西落在自己身上。 只觉得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差点就让人喘不过气。 池西主动打招呼,“好久不见。” 佐藤:“……”他不想再见。 好在池西打完招呼,什么也没说,就这么依靠在门口,等他们把目击证人带上来。 整个走廊和办公室里的气氛都仿佛凝固了,吕开宇瞪着池西没有开口,佐藤是不敢开口,至于巡逻队的其他人,却是碍于池西的实力,同样没有开口。 也就只有吕开宇这样的道行,才无法真切的感知到池西外露的那一分实力是有多么可怕。 目击证人被很快带上来。 同样是穿着酒店的制服,跟带领池西他们的服务员是同事,对方看到池西的时候,脸上明显闪过一丝畏缩,但很快,又重新鼓起勇气,抬起头,就这么站在所有人跟前。 吕开宇主动询问,“你是亲眼看到池西杀了那个人?当时都发生了什么?” 对方下意识张口舔了舔下唇,开口时还有点紧张,但还是坚定地说道,“是,我当时就在场。” 他完整的复述了一遍当时的场景。 他和同事帮着池西他们登记完所有用户信息后,已经是深夜,他们跟其他同事交接班后,很快就要下班了。但临时,同事突然说池西这边找他,让他过去游泳池那边一趟。 因为太晚。 他当时不太乐意。 但拗不过同事言语间都是对池西实力的崇拜,也决定跟过去看一看,说不定还有什么能够帮上忙的。 两人走到一半,他想起忘带了东西,是给家里妹妹的生日礼物,因此折回去取,等到他拿着礼物再过来时,却听到了游泳池区域那一块传来争执的声音。 酒店的池内游泳池尤其空旷,大晚上又空无一人,声音实在太明显了,他一时间不敢上前,连忙躲在门口往里面看。 这一看,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池西一掌拍在同事心口的位置,而后,直接就把他踹进了游泳池内,面无表情的脸在室内的灯光下,显得阴暗无比,吓得他拔腿就跑。 跑出了一段路后,他才报案,因为涉及到道门和境外双方的事情,只能由事务所主动出面。 池西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边,吕开宇扶着耳朵,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再次抬头时,充满了自信,他沉声道,“我们接到报案,第一时间就去查室内的监控,确实是你杀了人。” 池西挑眉,“监控都处理出来了?” 吕开宇觉得池西话里话外透着股阴阳的味道,但监控确实是处理好了,他冷笑,“你还要亲自确认一下自己的罪行吗?” 他以为池西会拒绝,或者坚持自己没有杀人。 然而,池西轻飘飘地点了点头,让他把监控视频拿出来。 第193节 吕开宇:“……” 他很快让人过去拿视频。 整个视频也就三四分钟的时间,只录下了池西带着那人走进泳池,她出手,又把人踹进泳池的整个过程,而后,就是她镇定离开。 全程面不改色,甚至连视线都没有转移一分。 “看完了?确认了?” 一放完监控,吕开宇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让池西定罪。 只要池西一点头,他就要下令把池西给抓起来,先定罪,再提出条件。 池西没有直接回答吕开宇的问题,只转头看向那个所谓的证人,“那么长时间,你就躲在门外,看着我吵架杀人踹人?” 那人一时间没多想,点了点头,“是,我、我看到了全过程。” 吕开宇以极快的语气说道,甚至带着不耐烦的语气,“人证物证都有了,你还想要再说什么?难道你想说里面杀人的那个不是你?杀人在先,又破坏审讯室,罪加一等,把她抓起来!看管起来,等明天,所有人来了,再进行审问!” 巡逻队听到吕开宇的命令,同时上前把池西包围起来。 池西仍然就那么一副随意的样子,在他们动手的一瞬间,身形化为虚影,却是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吕开宇的身后,一脚把他踹进了巡逻队的包围圈。 幸好巡逻队的人反应快,及时收手,又是以活捉为目的。 否则吕开宇直接会被捅个对穿。 吕开宇眼看着巡逻队对他出手,虽然没有受伤,但法器都到他眼前了,他双脚都被吓得软趴趴的,根本没有力气站着。 再看罪魁祸首还是那么一副模样,他气急败坏地推开巡逻队的人。 “你在干什么!” “你不只是杀了服务员,你还想在事务所里面对我动手是不是?!” 他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一直游走在破音边缘,显得十分尖锐。 池西看了他一眼,“那倒不是,他们要是收不住手,怎么能说是我动的手?” 不等吕开宇反驳,她认真地说道,“我只是抬了一下脚,是你这个人,刚好出现在了我前面,我也是被吓了一跳,没想到正好踢到了你。” 吕开宇:“……”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整个人都被气到发抖。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她都被吓到了?! 他被池西的话气到血气上涌,直接把他脑子里那一根理智的神经崩断,然而,在他发泄出他滔天的怒火的前一秒,池西周身灵气涌动,爆发出几位强大的压迫感。 直接就把巡逻队,以及佐藤都压到趴倒在地。 所有人都没法动一下。 吕开宇倒是没有那么严重,但他也真切的感受到了来自于池西恐怖的压力,忍不住退后一步,脸上青一片紫一片的,都是被刚才的怒火憋的。 他强撑着一口气,“你什么意思?” 池西伸手虚空一抓,却见原本空无一物的半空中掉下两个黑衣人来,两人同时被抓出来,不管是佐藤还是吕开宇,脸色都完全变了。 她倒是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这中间的bug太明显了。” “不管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游泳池还是你们这充满漏洞的事务所,只要是我想的,就没人能够在我眼皮子底下隐藏起来,包括武士中专门训练用来做暗卫的隐形人。” “监控里都有好几分钟的时间,你们却找了一个甚至不是玄门的人来当证人。” “你们说,你们是什么意思?是瞧不起我的实力,还是对你们事务所这个招牌自信到我会不声不响接过你这个锅?” 吕开宇:“……” 整个办公室里面,除了他和作人证的服务员外,所有人趴在的上。 这一切,不是因为他的实力能够与池西抗衡,而是只有他门两个人,实力不够看到池西都不用对他们出手。 他的脊背被冷汗浸透。 吕开宇在这一刻,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来自于池西的实力碾压,以至于,他动了动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池西迈开脚,一步步朝他走过去。 吕开宇下意识的后退,至于旁边站着的那个服务员,似乎感知到了池西和事务所之间的形势完全互换过来,他已经被吓得瘫在地上,完全是被吓傻了。 ——没有人想过,池西就一个人,在对上事务所的时候,甚至没有考虑过道门和境外之间的关系,以及在别人地盘上时应有的让步。 吕开宇不断地后退,慌乱中,根本没有注意脚下的人,他被绊得整个人往后仰,后脑勺也不知道是磕到了哪个人的法器上,疼到他眼冒金星。 但他什么也顾不得。 池西仍旧慢悠悠地冲着他走过来。 吕开宇整个人都不好了,他颤抖着身体,想要后退,却发现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堵灵力墙,硬是把他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 后退,退不了。 往前,又是池西的靠拢。 吕开宇恨不得这个时候自己就昏死过去,偏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灵力,霸道地冲入他的体内,刺激着各大穴位,让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无比清醒的状态,甚至连五感都放大到一种可怕的地步。 他听见,池西走来的脚步声。 他也听见,自己强烈的心跳声。 两股声音交汇在一起,心里的恐惧感在池西站定在他跟前时,终于达到了一个顶峰的位置。 第172章 他看着池西弯下腰,一张脸,放大了几倍,也看不出一丝瑕疵。 池西笑了笑,眼神像是看着死人,“我刚才的演示,你看明白了吗?我想要做事,旁边有人窥觊,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活着离开。” 吕开宇近乎麻木地点头,脑子里一团浆糊,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池西又问,“那个人的尸体呢?” 吕开宇“啊”了一声,反应不过来,完全无法思考。 池西看他这么不经吓,转头看向趴在地上的佐藤,“尸体呢?” 后者感应到池西的视线,下意识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已经可以动了,他试探着统谈了一下,犹豫了一下站起来,“我带你过去。” 他不知道池西找那个人的尸体干什么。 吕开宇为了这个计划,不但许诺了武士流派在宗门事务所的地位,还下了狠手,那个人死了以后,他还特意检查过,死得透透的,连魂魄都消失无踪,根本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池西抬了抬头,示意他在前面带路。 佐藤不敢反抗,快步走到她跟前,就听到池西开口,“把他带上。” 池西指的是吕开宇。 佐藤看向吕开宇,后者对上他的视线,眼里的惊恐显而易见,但他们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这条绳子,现在握在池西手里。 就算吕开宇承诺得再多,那也得有命去享受才行。 他和池西打过交代,清楚的意识到她有自己明显的底线,越过了这条线,她的手段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 他心里不由有些后悔。 早知道吕开宇只有这么一点能力,根本压制不住池西,他就不该利欲熏心,答应了吕开宇的那些糟心的主意,当时,佐藤心里只想着宗门事务所总能压制住池西,心存侥幸。 他扛着吕开宇,站到了一间空置的办公室门口。 “就在里面。”佐藤下意识说道,在池西的目光下打开门。 但开门口,池西站着没动,表露出的意思更是明显,让他们两先进去。 佐藤只能扛着吕开宇走进办公室,除了一张桌子一具尸体,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块白布都没有,任由尸体暴露在空气之中。 由于死亡时间不长,服务员除了面色浮肿以外,看着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有一条刀割的痕迹,一直从下颚延伸至腹部,尤其是的腹部的位置,几乎是把他整个腹部都剖开了,露出了肠子以及一些别的东西,血淋淋的,看着尤其渗人。 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血腥味,因为不通风,久久挥散不去。 池西站在尸体跟前,对方临死前手里还捏着一个护身符,捏的死死的,也就是这个护身符,让吕开宇觉得这是甩锅的证据,没有拿走护身符。 池西看了一会儿,也没有开口说话,空气里除了血腥味以外,又好像降了好几个度,就连佐藤都有种快受不住的感觉。 吕开宇就更不用说了,他本来对佐藤扛着自己十分抗拒,这会儿恨不得整个人跟个八爪鱼一样抱住她,想要从他身上汲取到一点暖意。 但,这些举动都是无谓的挣扎。房间内的寒冷根本不像是正常的降温,而是从他们心里面,灵魂深处感受到那种阴冷,根本不是靠取暖能够缓解的。 吕开宇甚至怀疑池西是想冻死他们。 他哆哆嗦嗦,一张嘴牙齿就在打颤,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来,只不停拉着佐藤,生怕他把自己给丢下。 池西察觉他们两人的动静,看了他们一眼,也没管他们,而是掏出符纸,幻化出针线来。 佐藤看到她的这个举动,以为她想把尸体缝合起来,让他能走得体面一点,转念一想,又觉得池西的这个举动有些多余,毕竟人都死了。 难道她还会因为这个人枉死跟她有关这种无足轻重的原因感觉到内疚? 这个想法一出来,要不是场合不对,佐藤自己都要被自己给逗笑了。 池西手中的红线在灯光的折射下,散发出淡淡的红光,在这种诡异的寒冷下,看起来尤其的温暖,仿佛有血在流动一样。 她仔仔细细地穿了针,捏着针,轻轻甩了甩线。 穿了针的红线直冲着佐藤和吕开宇两个人过去,尾端绕过两人的脚踝,看似绑的松松垮垮,但两人怎么拉扯,红线跟长在他们的脚上,纹丝不动。 别说是扯下来,甚至没有任何要断裂的痕迹。 池西没管他们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举动,她低头开始给服务员缝针。 从上颚开始,浅一些的伤口缝合起来很快,一直延续到快接近腹部的地方,缝合的速度才慢下来。 她面不改色的把所有暴露在外的器官归位,一针一线,伤口缝合的极为完整,随着她的缝合,服务员的面色逐渐变得红润,但红线另一端的佐藤和吕开宇两人,却感受到了一种刺骨的寒冷,甚至,隐隐好像有一种失血过多的晕眩感。 两人心跳加速,一颗心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他们嘴里。 佐藤近乎失神的看着池西,脚踝上的红线隐隐发烫,逐步地开始升温,甚至烫到让他觉得周围的温度都好像没有那么冷了。 第194节 只是身体内部,血液流失。 仍旧让人觉得阴冷无比。 外热内冷,极大的反差让他和吕开宇两个人备受煎熬,一分一秒,都觉得无比漫长。 一直到池西缝完最后一针。 红线从伤口处断裂,绑在他们两人脚踝上的红线也同时脱落下来。 佐藤一下子回过神,猛地看向池西,“你刚才做什么?!” 他在红线断裂后,隐隐感受到了他和服务员之间莫名的联系,光是这样,就足够让他震惊,然而,更让他震惊的是,在他问出口以后,本来已经死亡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一睁眼就看到池西。 又想到了自己被同伴喊到游泳池做清扫工作,本来以为是加班赚钱的活,本来因为池西的交待,他还犹豫要不要去,却听到有三倍的加班工资。 他一下子就同意了。 游泳池边,工作多年的同伴拿着刀朝着他砍过来,挣扎间,对方手上的刀划过他的下颚,刺痛的同时,刀也顺势捅进了他的腹部。 再然后,他就被推进了水里。 就这样无端端地丧命了。 他猛地站起来,“您、您怎么在这里?!” 他又意识到自己还能说话,当即摊开手,想往脸上打一巴掌,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但还没打,手就已经被抓住了。 池西松开手,“你没做梦,刚缝合的伤口还比较脆弱,最近一段就请假休息,不用拆线,三个月后,你身上的伤口就会复原。” 服务员低头,果然看到自己身上那一长条的缝合痕迹,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只觉得这个红线上仿佛有什么在流动。 像血。 池西拍拍他的肩膀,“你先回去休息。” 服务员茫然地应声,从桌子上挪动下来,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两个人,他瞳孔猛地缩紧,他不认识佐藤,却认得出吕开宇,后者分明就是在他被推进游泳池后,最后挣扎的那段时间出来的人。 他又看向池西。 池西冲他笑了笑,带着安抚,“不用怕,你先回去休息,我保证,不会有人敢动你。” 服务员面露感激,他知道,是池西救了他。 他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他们都不是好人,您要小心。” 池西点头应下,他才拖着缓慢的步伐离开了办公室,开门的那一瞬间,却不是冗长的办公室,而是他站在星空下,面前就是他工作的酒店。 服务员忍不住低头看向手里的护身符。 本来还是完好无损的护身符,在这一刻突然变成了灰烬。 池西利用转移类的灵符,直接把他送回到酒店门口,免得他再和事务所其他人打交道。 他一走,佐藤脸色就更难看了。 池西看向他,比起懵懂无知的吕开宇,佐藤的道行高深感受更加深刻。 服务员失血过多,她利用红线,抽取了两人身上部分的血液,将其转化为精血融入直服务员的体内,又同时下了咒法,让他们三个人的命格出现一定的交叉。 如果服务员再有什么事情,他们两个人也难逃一死。 佐藤的预感无疑是准确的。 池西轻描淡写地把这话说给他们两个人听的时候,两个人的脸同时变色,要是这样,别说是对服务员下手或者报复了,他们两恨不得把人当祖宗供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生出想要把服务员囚禁起来养着的念头。 但池西很快就断了他们的这个念头。 “但凡我这边察觉到他有任何异样,你们两也还是会没命。”池西示意他们两个人把裤脚撩起来。 后者听话地撩起裤脚。 果然就看到了他们各自脚踝处的红点,跟胭脂沙一样,殷红、显眼。 两人心里同时泛出一阵寒意。 佐藤压制不住心里的震惊,“没想到,道门自诩名门正派,居然还会使用这种恶毒下作的手段!” 池西对他这种人身攻击丝毫不觉得被冒犯,相反,她秉持着术法部分正邪,只有施术者心里有正邪之分,这一手血咒能保证服务员后半辈子的命。 只要他们两个人不动任何歪心思,自然不会有事。 池西面对这种质问,无动于衷,甚至还笑了笑,“既然这件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我这边还有一些事情要跟你们商量一下。” “你们看看,这误工费、威胁后的精神损失费以及我把人救活让你们免去一场因果业力的费用,都一起结算一下吧。” “……” 吕开宇和佐藤同时震惊地看着池西。 第173章 池西看到他们震惊的神色,脸上难得出现一丝比他们还要震惊的情绪,“你们不会以为,讹了我以后,就这么算了?” 佐藤:“……” 他忽然想起武士流派当时为了换回少主,经历过的那些不对等交换。 而吕开宇显然对此一无所知,他向来也是个吝啬的人,他一贯是个吝啬的人,能够用职权来打发的人和事,绝对不会动用到金钱。 但这会儿,他坑池西没有成功,反而被威胁着和一个服务员的命格绑在一起,不但要担心对方会不会突然挂掉,相当于是把自己的头都系在裤腰带上,走一步,颠两下,都怕它掉了。 反观池西。 她一来,炸掉了事务所的审讯室和楼上的会议室,又把事务所巡逻队和武士流派的暗卫一并给揪出来,光是这些壮举,就足以让她被记入宗门事务所的案卷之中。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像她这样,进了事务所的大门,还能任由她行动。 她居然还扯到什么赔偿? 吕开宇咬牙切齿,声音完全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唯有这样,他才能抑制住自己暴跳如雷和对池西那种莫名的畏惧感。 “你胡说什么?你炸掉了审讯室,破坏了那么多阵法,我们还没有跟你所求赔偿!” 一想到这个主意是他主导的。 池西如果不赔偿,他少不得还得自掏腰包把审讯室给补起来,连同里面布置的阵法,那可不得一大笔费用,光是这么一想,他的心都在滴血! 池西却是认真地看着他,“凡是都讲求一个因果,先有因才有果。” 她十分严肃地给他算了笔账,“如果不是你想要陷害我,就不会让人杀了人,更不会雇佣杀人来暗杀我,也不会在失败后硬是把我请到事务所来,还把我关在审讯室。” “说起来,我也是受害者。” “审讯室的阵法对我影响极大,我一时间控制不住自己的暴怒,谁曾想,审讯室的天花板竟脆弱如斯,一大堆东西砸下来,把我给吓了一大跳。” 池西点了点头,对自己的话表示肯定,“精神损失费中,也有一笔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吓到的费用。” 吕开宇:“……”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他听池西歪点子一大堆,这个时候也是破罐子破摔了,“胡说八道!你、你现在就走,我也不留着你在事务所里面,所有破坏的费用也不用你负责,你现在就给我走!” 池西笑了笑,“请神容易送神难,你把我赶走之前,我倒是可以给你看一样东西。” 吕开宇面露警惕,“你还想干什么?!” 池西没有说话,从袖子里面掏出一堆的纸片人,三两两的拉在一起,每个纸片人的形状都略有不同,仔细看过去,很容易就能分辨出它们的变化。 佐藤一眼就看到,一个异常圆滚的纸片人,分明是有啤酒肚的吕开宇。 看着这些纸片人,他心里那种不详的预感连翻涌上来,果然,就看那些纸片人动起来。 刚开始是五个纸片人。 其中一个纸片人端坐在地上,“你们来了?” 另外一个纸片人哆嗦了一下,“来了。” 另外三个纸片人像是打酱油的,很明显是武士流派的杀手以及吕开宇的另外两个手下。 一群纸片人把当时的场面完美的还原下来。 吕开宇面色铁青,根本没有想到当时自己那副色厉内荏的样子是如此的底气不足,亏他当时还以为自己应付自如,在事务所的时候还自鸣得意一番。 纸片人演绎出来的画面已经到了事务所。 “好,处理监控视频还要一两个小时……” “等她情绪开始急躁了……她识趣的话,最好是直接退出守擂战,再把她那些纸片人的利润全部让出来,不然……” 等到纸片人开口将这些隐晦的事情一并说出来时。 吕开宇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没有想到池西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这一群该死的纸人,把他们那些充满贪婪和恶意的话模仿的栩栩如生。 那声音,跟他们完全是一个声线里挤出来的。 池西脸上带着自认为和善的笑意,“你眼红我能赚钱,擅自联合武士流派暗害我,这些事情,其他人并不知情吧?” 吕开宇:“……” 就有一种浑身都被看透的感觉。 对付池西这件事情,确实是吕开宇一个人想出来的,从设局到最后,他只是借助了宗门事务所的名号,想要借此来镇压住池西。 却没有想到从头到尾,池西就没把事务所放在眼里。 打从一开始,吕开宇就注定要失败。 对他来说,成败的结果却完全不同,事情成了,事务所上下包括各大宗门只会说他这事儿办的漂亮,说他能够为了宗门事务所排忧解难,顺便让他分一杯羹。 可一旦失败了。 他的行为就是个人行为,和事务所不会挂钩。 如果池西真的把这个事情闹到台面上,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事务所甚至会碍于情面,直接选择放弃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想到这个可能,吕开宇的脸色何止是难看,他根本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会被人捏着七寸打,对方还捏的这么准确! 他在宗门事务所的地位看似很高,小宗门甚至中等规模的宗门都得可劲儿的巴拉他,想要从他这边讨到一些好处,也愿意供着他。 第195节 但是在那些真正有实力的长老,乃至于大宗门面前,他算什么?什么都不是! 是他少不了宗门事务所。 但宗门事务所却可以没有他。 吕开宇看着池西,她才多大的年级,就能够把这些背地里的关卡看的清清楚楚,这种实力,配上这等心计,实在是让人可怕。 吕开宇在这个时候也不愿意得罪池西。 他十分谨慎地开口,“你想要多少赔偿?” 池西张口给他算了一笔,“我售出一千个纸片人,最少能够赚到一百个亿,我也不要求你赔偿我这差点没有赚到的一百个亿了,全部损失加起来,打个零点一折,一个亿。” 吕开宇:“……” 狮子大开口! 他深吸两口气,试图想跟池西讲道理。 话到嘴边,才张开口,就听池西说道,“多说一句话,就稍打一层折扣,我是不介意多收点钱。” 吕开宇:“……” 池西手里捏着证据,任何事情都由她占绝对的主导地位。 他差点听的两眼一翻晕过去,偏偏在这个时候怎么都晕不过去。 吕开宇手指都在颤抖,“好,就,就一个亿!” 他说话的时候都想大喘两口气,恨不得直接就把池西给弄死。 唯一让他感到平衡的是,池西同样没有放过佐藤,让原本就被狠敲诈一笔的武士流派更加雪上加霜,穷上加穷,尤其是,池西只跟他要原料。 玉石、木材等等,全都是炼器的原材料,有些品质的玉石木材更是有市无价,完全不能以寻常的价格来判断。 但池西不管,她直接开了一个单子给他。 等到所有赔偿都尘埃落定,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却听到池西还没有完,她提出让他给服务员进行赔偿,用的理由也几乎让人无法反驳。 “我花了大力气救他,他身上的伤至少要养三个月,生活费、补品、工资补助之类的,也都给算上,你们两也不想他也因为没有养好身体,落下一身的病,随时英年早逝吧?” 两人:“……” 连池西这边都赔偿了,还在乎给服务员赔偿的那点钱吗? 两人几乎是晕眩着答应下来。 池西见状,先把吕开宇的那一个亿拿到手以后,又让佐藤写下欠条,结了因果,到哪里他都跑不了,她这才施施然的和他们打招呼,转身出门。 一瞬间,池西的气息彻底消失。 吕开宇和佐藤面面相觑,不敢置信的对视一眼——他们终于把这个瘟神送走了? 在确认池西真的离开后,他们两人也顾不得互相责难推脱,赶紧夺门而出,好不容易封住了池西的口,他们怎么也得把剩下的事务所的人的嘴巴封住。 万一走漏一丝消息。 他们赔的钱,那可都白赔了! 池西同样是通过转移类的符咒回到酒店,这会儿天都已经亮了,要是她再用神行符赶回来,很容易就会被徐乔发现异样。 她走进房间,简单的洗漱一番,换了一身衣服,也没有再躺下,就坐在沙发上等徐乔起床。 后者一如既往的按点起床,她打开门,因为有着池西布置下的阵法,她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样,直冲进池西怀里。 “师父,我昨天乖乖看书看了一个小时。” “师父,你有没有什么奖励要给我呀?” 徐乔忍不住撒娇,盘算着跟池西要一个纸片人玩玩,要是纸片人不仅是能够打扫房间,还能帮她穿衣服,那就更好了。 她这边还在想着,就听到池西十分爽快的应下。 徐乔眼睛一亮,定制纸片人的要求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池西笑了笑,“今天师父就给你表演一个,擂台赛快速通关之路。” 徐乔:“……” 她要的不是这个。 再说,池西在擂台赛上已经足够的亮眼。 殊不知,池西靠着昨天晚上赚到的一个亿,已经赚到了这么多天擂台赛的报酬了,剩下的时间,她根本不用再继续磨蹭着拖延时间。 那样打法根本不适合她。 池西边想着,边问了徐乔昨天看书的内容,又对她不懂的地方进行解答,一直到青云道人等人过来跟她汇合,而酒店方面换了一个新的服务员带着他们到场馆。 徐乔一直都没有机会把定制纸片人的要求说给池西。 她眼睁睁看着池西轻巧地跳上擂台,精神到根本没有人察觉到她一晚上没睡。 池西站定在擂台中央,视线扫过台下的围观群众,很多人都是眼熟的面孔,不是在她这边下了订单,就是每一场都过来捧场,还给她加油助威。 她冲着底下挥挥手,视线一扫,就看到了隐藏在人群里的武士流派的人,后者显然没有想到池西这样都能注意到他,吓到浑身僵硬,不能动弹。 好在池西只是一扫而过。 她清楚的知道,吕开宇和佐藤他们之所以肯乖乖缴纳封口费,肯定不会这么放心她当众上台,因此专门派人过来盯梢。 她扭头看向裁判,后者被她这眼神看着,心里一抖,有一种池西今天又要生事的感觉,但这个时候,他完全没有之前的那种慌张感,反而生出了一种兴奋。 所以,在他听到池西只是问对手是谁的时候,心里隐隐有些失落。 不过失落归失落,他还是尽职的播报了池西今天的对手。 池西听到答案,脸色寻常,她确实不打算把吕开宇栽赃陷害的事情说出来,但是换一种方式,事务所的人主动查出来了,那可就跟她没有一点关系了。 第174章 与池西打擂台赛的人,还是长老级别,但没有第一天的古八门和杨生舟两人的实力那么拔尖,毕竟像他们两人那样的天赋,实在罕见。 对方在裁判公布后,很快上台,客客气气的对着池西拱手。 他也有自知之明,连昨天的古八门和杨生舟都没有打赢,他就没指望自己能赢,顶多是在擂台上多撑一会儿,尽量超过十分钟,别显得那么丢人就行。 池西也是一样,客客气气地对着他拱手,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今日怕是要对不住你了。” “……” 对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茫然地看了眼池西。 她说的这句话的时候,灵气包裹在附近,并没有把这句话公放出来,也没人听到。 裁判照常宣布比试开始。 池西一反先前等人攻击的状态,在开场的时候时候,身形已然消失在擂台上,强大的灵气压迫席卷在整个擂台,包括周边的围观群众都有所波及,下意识被这股压迫感逼着后退几步。 整个场馆本来就拥挤,前排的人倒退,后排的人遭殃。 人挨着人,好在大家反应都很快,没有造成更大的混乱,也都知道是因为擂台上的缘故,没有谁怪罪谁,只能说是池西今天的表现好像打了鸡血一样,是一种全然不同的状态! 每个人都下意识瞪大眼睛,想要从擂台上看出点高手之间的对决来。 然而,他们注定是要失望了。 池西的主动攻势意味着对方根本毫无还手之力,等到她的身形再一次被人看清时,她的人已经出现在了那位长老的背后,而对方毫无所觉。 她挥出一道掌风。 对方才感应到掌风时,匆忙转身已经晚了,双方实力本来就悬殊,就算是全力应对都不显得有用,仓促之间应对,更是显得他毫无抵抗之力。 密集的掌风不知不觉间就把对方推到了擂台边缘。 池西直接就踹出一脚,正中他的心窝子,下一秒,他已经跌落在擂台下面。 在掉下擂台的前一秒,他还在专心防守,想着要拖延时间,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危险的边缘,此时,他捂着心口,竟还有点茫然无措。 ——怎么就被踹下来了? ——昨天他特意也来观摩了守擂战,池西出手还没有这么利索,摆明是有放水的嫌疑。 ——难道放水不是约定俗称的事情?池西已经不打算给宗门事务所留点颜面了吗? 无数的疑问从他心里涌上来。 他甚至开始想,这个时候装晕过去,能不能保留最后一点尊严? 从开场到上午场结束,时间不超过五分钟,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了池西和对手打招呼的时间。 场馆里鸦雀无声。 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清晰的声音。 没有人能想象到有人可以在几分钟内就能完胜一个长老级别的人物,更不用说双方都没有任何损伤,池西完全是碾压性的胜利。 池西站在擂台边缘,还特意招呼了一声,“真是不好意思,一时间没有收住力道,不过我也没有踹太重,你应该可以自己站起来。” 正在考虑晕不晕的长老:“……” 他一边扶着擂台边缘站起来,一边心里想着还不如干脆晕过去算了。 这位长老讪笑一下,“还是道友厉害。” 池西微抬下巴,并没有说话,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正反听着都是嘲讽,这会儿她甚至直接看向裁判,“下午场的长老来了吗?” 裁判:“……” 他听到池西说的话,但是旁边的翻译人员没有帮着翻译。 他忍不住问道,“她说了什么?” 翻译:“……下午场的长老来了没有。” 裁判:“……”有那么一瞬间,他竟觉得池西赢得太过轻松,以至于她想要在一天之内单挑所有长老。 这个想法一冒头,他就心里就生出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他连忙喊道,“太极宗的陈长老来了吗?太极宗的陈长老来了吗?” 场馆里的人自觉放眼四周,没有看到任何一个疑似太极宗的弟子,以及他们的长老。 这个时候,就算是真的有太极宗的弟子,他们也不敢当面承认,谁知道池西是想要干什么,总觉得是不好的事情! 第196节 刚被池西踹下擂台的长老忽然庆幸自己上午场就已经比完了。 虽然是被踹下擂台,也没坚持几分钟,但总比这会儿被全场馆通报找人来的好,毕竟左右都是输,早点输,早点被遗忘。 他长长舒了口气,这会儿也不急着走了,池西的表现明显是想要继续打下去,他比完了,反而乐得轻松。 太极宗的陈长老并没有在现场。 裁判沉吟了一下,再次通过翻译和池西确认了她的意思。 池西想了想,“一次叫一位长老太过麻烦,你们干脆申请一下,把余下来那几天的长老都一并叫过来吧,我一上午就能解决。” 翻译:“……” 他艰难地把这句话说出口。 所有现场听到的人:“……” 冯胜道人等人:“……” 以及才准备留下来看好戏的长老:“……” 所有人都被池西话语里的嚣张给惊到了,就算是冯胜道人等人都没有想到池西居然还有这样的打算,一上午对战所有长老,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转念一想,就刚才那一场的水平,池西应对起来确实不费力。 就算其中有一两个出挑的,也就是到古八门和杨生舟那样的水平,他们两个人加起来,也不够池西打的。 冯胜道人等人眼睛都亮了。 徐乔忍不住给池西鼓掌叫好,她想起池西早上跟她说的话——要让她看看什么才是极速通关,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种急速通关。 实在是太帅了! “师父,加油啊!”徐乔放声尖叫。 周围的人被徐乔的尖叫声惊醒过来,看着池西的目光中包含着崇拜,境外以实力为尊,当出现池西这样一个看着年轻,实力却能够吊打各大宗门长老级别的人时,完全颠覆了世俗对实力的认知。 他们根本不管池西是道门的人还是哪里的人,全都被她展露出来的实力折服! 池西还冲着台下挥了挥手。 不少人都跟着徐乔一起尖叫,仿佛是偶像见面会的现场。 在玄门这样向来以实力为尊的法则下,池西绝对是他们对实力的具现化目标。 裁判和翻译也都沉浸在这种热烈的氛围中,亲自打电话联系了宗门事务所的负责人,那头一听到池西的要求,差点就把手里的手机给砸了! 这是人说出来的话吗? 什么叫做把剩下所有的长老都给叫齐了,她一次性解决?她要怎么解决?是一锅都给炖了吗?! 负责人捏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一半是被气的,另一半却是被池西的态度给震慑到担忧的程度,他想的是,万一,所有的长老都一次性被解决了。 即便按照常理,他用脚指头思考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凡是都有个万一! 万一池西真的能够在短时间内打败所有的长老呢? 那他们宗门事务所和整个境外的脸面都往哪里搁?道门第一次参加,且不说道门其他正在打单人赛和团队赛的人也是赢多输少,眼看就要一路打到决赛了。 那池西是怎么回事?她竟然想要一口气解决剩下的擂台赛? 甚至是,轻轻松松,毫无勉强,输赢显而易见,直接拿下擂台赛大满贯的记录?! 这才境外举办过的大大小小所有的赛事中从没出现过! 他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欢呼声和尖叫声,简直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明明就是境外的主场,池西居然能够凭借一己之力,让那么多的境外弟子倒戈相向! 他深吸了一口气,“各位长老总门内也都有各自的事情,平日里就十分繁忙……” 裁判眨了眨眼,“是吗?我这边看到排在后面几天的长老在现场,不如就让他们先顶上?不然道门这边都说出口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们也没法收场啊?” 负责人:“……”什么先顶上!这是送猪进屠宰场吗?还能随便顶上?! 这个裁判怎么回事,难道听不懂他这边的暗示?!甚至还有点倾向于听池西安排的意思?! 他低声吼道,“稳住!这难道是能一口气都上去的事情吗?你有没有脑子?什么事情都听道门的话,我们宗门事务所的脸还要不要了?!” 他停顿了一下,裁判的话也有道理。 池西那边故意挑衅的话也说出口了,如果他们这边全然不应对,反而是在示敌以弱,就算是输,也得输的有面子一点。 他就不信了,这么多个长老连番上阵,对方还能赢得这么轻松吗?! 他还是开口道,“那你就安排一下,让现场那两位长老先安排一下,暂时顶上,我马上就过来,你把现场稳住了!” 挂了电话,他就急匆匆地赶往守擂战的场馆。 他一定要亲眼看到道门的人被他们宗门事务所给击败的样子,为此,他甚至还打电话给别的两位长老,让那两人也一并赶过去。 反正是拼人! 他就不信车轮战拼不死她! 裁判这边挂了电话后,重新启动擂台上阵法的扩音效果,“上面都已经同意了,虽然下午的陈长老暂时没能立即赶到现场,但是现场的两位长老也是后边的参赛人员,可以暂时顶上。” 他大声的喊出现场两位长老的名字。 被点名的两人是最后第二天才上场的人,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被cue。 第175章 这个时候,完全是赶鸭子上架。 两人结伴而来,又同时被cue上擂台,况且,他们是一众长老中实力相对最弱的一批,随时有可能被那些天赋出众的年轻一代给顶下去,成为被后浪拍死的前浪。 因此,两人心态向来平和。 但是此时此刻,从未受到过这么多人注目的两人,心态忍不住有点崩,在那之前他们只有两种想法,一种是池西在擂台赛改变赛制后第一天就输了。 毕竟古八门和杨生舟两人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 另一种,是池西侥幸赢了,但也十分胶着艰难,消耗过大,很容易就被之后几天的长老pk下去,也逃离不了输的命运。 等到他们上场的时候,那就是境外宗门内部的比拼,他们两人也就是走个过场的事情,不用太过于讲究。 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完全超乎他们意料之外。 两人略带点僵硬地走上擂台。 池西友好地跟两人点了点头,他们同时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这几天来,他们看遍了池西所有打斗的场次,根本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这么友好。 这个念头才出来,他们就听到池西开口。 “你们是想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 “……” 他们两个人实力在一众长老中相对较弱,却也是跟各大宗门长老级别的实力相比,但池西却问,他们是想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 两人顿觉压力大增,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震惊以及……无耻。 他们同时开口,“一起上吧,还请道友指教。” 池西点头,镇定地同意,完全没有因为他们的选择而露出任何的吃惊和不满。 周围的观众兴奋到几近麻木,没想到擂台赛的赛制一改再改,这一天才开场,居然还能有高潮迭起的场面,从池西不会费吹之力把第一个长老打下擂台,又紧接着挑衅宗门事务所,再到她开口让两位长老同时上场。 擂台赛已经成了她一个人的秀场。 所有人的视线都没有办法从池西身上挪开。 裁判同样没有管两人一起上符不符合赛制,只要池西开口,他全都能够接受,哪怕是两位长老级别的人物,“比试开始!” 裁判话音刚落。 两人就同时出手,他们心态相对平和,但胜在基本功扎实,全靠勤学苦练,又因为境遇相近,多年相交之下,配合的很是默契。 攻守兼备。 此时,两人却选择同时攻击。 灵气剑在两人手中划出两道长条的剑气,直冲向池西,与此同时,他们两人也快速朝着池西逼近。 两人脑海里闪过多种攻击手法,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同一种方式。 但是,这也需要两人能够近身后才能实现。 池西根本没有给他们这样的机会,灵气剑挥出的剑气将池西留下的残影砍成两段,他们才发现池西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原地。 要不是剑气的攻击落空,根本就没有人发现。 因此,等到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池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两人跟前,左右手同时出手,拎住了两人的后颈部的衣领。 随着池西的动作,两人被高高抛起,眼看就要摔出地面。 千钧一发之际,两人在半空中互相握住对方的手,释放出灵气,双方的灵气互相融合,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冲力,硬生生止住了被甩出去的力道。 他们堪堪落在擂台的边缘。 这是池西第一次没有成功把人扔出擂台。 人群中不少人都发出了惊呼,没想到这两个人闷声不响居然还练成了灵气融合的术法,这种术法对两个施术者要求极为苛刻,诸如心意相通,能够互相交纳自己的后背,实力都至少是长老级别及以上……等等,各种条件放在一起,鲜少有人能够成功。 一旦练成灵气融合的术法,对自身又极为有利,两人不仅能够通过灵气的交互提升实力,还能在紧急关头实现灵气融合,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多年来,无数人尝试过,就算是结婚多年的夫妻,成功的可能性都极少。 池西也没有想到他们两人还有这种招式,不过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在两人堪堪站稳的时候,她直接闪身出现在两人跟前。 直接踹了其中一人。 两人手拉着手,都没有反应过来,连带着一起被踹下了擂台。 峰回路转,却又是一个断头路。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没有能马上反应过来,实在是池西的反应太快了,对方在站稳的时候已经想要挪动到安全的地方,但池西却像是已经预料到一样,下一秒,就出现在他们落地的地方。 这谁能反应的过来?! 原本对他们两人展露的术法的惊叹,瞬间变成了对池西反应的惊叹。 第197节 他们甚至弄不清楚,池西到底是早就预料到他们会有这样的招式,还是在他们站定在擂台边缘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这个问题,被踹下擂台的两人也十分好奇。 他们相互搀扶着站起来,看向擂台上的池西,忍不住问出口。 池西惊讶地看了他们一眼,“当然是你们站稳以后才反应过来,我也不是神仙,不过你们灵气融合的术法还能再练练,不必一味的去迁就对方的灵气。” “相辅相成,才是灵气融合的关键。” 池西是站在擂台上说的话,场馆内所有人都听到了她的声音,但很多人都是一脸茫然,没有听懂池西的意思。 但是她的话对于灵气融合术法小有所成的两人来说,如同醍醐灌顶,直接把他们拉出了死胡同里面,两人近来确实为了这个术法产生了不少的烦恼。 尤其是术法陷入到瓶颈,虽然灵气能够相融,但更多的时候并不能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偶尔甚至会出现减分的情况。 两人为此也讨论研究过不少时间。 没想到池西一句话点破了关键。 两人激动地看着池西,同时朝着她弯腰行了一个大礼,以表达自己对池西有意点拨的感谢。 池西摆摆手,“好好加油。” 她表现的就跟前辈对晚辈一样自然,也没有丝毫要避开两人行礼的意思,大大方方接受了。 她表现越是自然大气,两人对池西的敬佩之心就越是明显,恭恭敬敬的退到边上,准备继续观看——在刚才交手的时候,他们才真切的感受到了池西的厉害。 那种无孔不入,好像没有任何的招式是出乎她意料的感觉,他们从未在任何人身上见过。 池西看向裁判,“今天还有人来吗?” 裁判连忙点头,“说是已经带着其他的长老过来了,应该很快就能到。” 他这边才说完,手机铃声就响了,是宗门事务所负责人打来的电话,裁判连忙关闭了阵法的扩音效果,刚接通电话,就听到那边跑的气喘吁吁的声音。 “打、打得怎么样了?” “道门的那个女人,灵气消耗大吗?” “现在是第几个长老上台了?” 他想的很清楚,一共是两个长老在现场,一个长老怎么着也得打个五六分钟,要是池西灵气消耗大一点,她就打的时间更长一点。 等两个长老成功消耗了她的灵力,他这边再紧接着派出两个实力强一点的长老。 三四轮消耗战下来,怎么都能把人耗死。 要是其他人不服,车轮战可是道门的人亲口说的,谁也没有逼着她干什么。 所以,他一打通电话,连着问了三个问题,就想知道池西的灵力消耗情况,但他注定要失望了。 裁判偷偷瞄了眼擂台中央的池西,“她看着状态很好,而且现在两个长老都已经被打下擂台了,就等您那边带其他长老过来了。” 负责人:“……” 他顿时停下脚步,“……你说什么?” 裁判把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一遍。 负责人听到那边传来的声音,差点就要把手里的手机给扔出去,怎么可能有人连着单挑三位长老,看起来却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他不信邪。 说不定对方是装的。 他想了想,为了以防万一,他选择了身后两位长老中实力更强的一位,和他一起赶过去,至于另外一名长老,就暂时在外面待命就好。 假如。 万一。 池西真的消耗不大,他一定要先探探情况再说。 负责人打好算盘,直接带着另外一个人奔赴场馆,一路大开绿灯,没有经过任何的检查,带着那位长老直直冲进场馆里面。 他一进场馆,就听到很多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来了!来了!” “诶,我们快让出一条道,让他们能赶紧到擂台上去。” “我以为今天就要结束了,没想到还有其他的长老上台,我赌这一次肯定三分钟就能被打下来。” “开玩笑,兄弟,刚才那两个长老商场总共加起来都没有到两分钟,现在这一位长老虽然排名比那两位高一点,但要是说一对二稳赢,那我可不信。” “……” 负责人从进门开始,所有人自发给他和那位长老让路,等他走到擂台附近时,他已经从周围人的讨论声中听到了无数个让他震惊不已的消息。 比如说,池西一对二。 比如说,池西第一场用了不到五分钟,一对二的那场用了不到三分钟。 完全是碾压式的擂台赛! 他颇为呆滞地看着擂台上的池西,刚才透过手机,他并不能亲身感受到现场所有人对池西的那种期待的热烈氛围,直到这个时候,他站在这里,周围的人潮发出的声响几乎要把他和长老两个人都淹没。 他才感受到到底有多少人在支持池西。 站在他身后的长老迟疑了一下,低声问他,“还、还用上吗?” 第176章 负责人:“……” 他知道,他们还没有上场就已经输了,本来的主场优势已经化为泡影,所有的人都期盼着池西能够把所有上场的人全部击溃。 在这种环境中,他带来的那位长老已经心生退役。 尤其是那位长老清晰的感受到擂台上池西是有多么强势以后。 然而,还没有等负责人开口,池西的视线已经落在他的身后,平静的目光中没有任何战胜的喜悦,甚至看不出丁点的自得意满和春风得意。 反而是那种目光让人顿时从热烈的氛围中冷却下来。 光是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长老,负责人就已经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力量。 他身后的长老自然不用说。 池西战意凛然,“上来。” 仿佛被点名的长老:“……” 他都没有再等负责人说话,自己就跳上了擂台,落在池西面前后才完全反应过来,然而已经是骑虎难下的状态,这个时候,他下不去,更没法说出不打了几个字。 短短几个照面,他心里所有的战意都已经退却。 他顶峰时期,也不是池西的对手,更别说失去了战意的他,不到两分钟,池西已经把他从擂台上踹了下去,表现甚至还不如他前面两位长老上台时的表现。 好歹,那两位长老的灵气融合术法让人眼前一亮。 池西就站在擂台边缘,再次看向负责人,后者真正被池西注视着,只觉得自己心里那点心思全被看的清清楚楚,无所遁形! 负责人下意识看向池西。 他觉得自己从未有过如此弱小可怜的时候,也根本弄不懂池西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打算和宗门事务所彻底撕破脸皮吗? 池西的视线在他身上很快划过。 负责人咽了口口水,他身后空空如也,再也没有一位长老了。 隔了一会儿,终于等到池西开口,“没有人了?” 负责人顿觉人生太过漫长,他讪笑了一下,“各位长老都在忙各自宗门的事情,突然打乱了安排,他们都没法腾出空来,这……” 池西笑了笑,出乎意料的好说话,“行,那就明天。” 负责人:“……” 他根本没有再说什么,那边池西看了眼裁判,后者心领神会,甚至不用翻译做双方之间沟通的桥梁,他就直接宣布今天池西仍旧是擂台主。 明天将有另外两名长老发起新一轮的攻击。 尤其是他还特意看了眼负责人,本来是想问他明天是不是会把所有长老都召集齐全,却在看到负责人那饱含痛苦和生无可恋的眼神中最终把话给咽了回去。 ——他在最后这个时刻,想起了自己的立场,不能太为池西冲昏头脑。 池西也没有说什么,径直跳下擂台,一把拎起徐乔,又带着冯胜道人他们去看其他人的单人赛制。 连续碾压性单挑了四个人,总共花费的时间都没有二十分钟,再加上中间他们互相打招呼和从事务所赶过来的等待时间,全部加在一起,都还没有到开饭的时候。 至少还得等个一个小时。 负责人犹豫了一下,他能够坐上宗门事务所对外的头把交椅,除了自身实力过的去,更重要的是有脑子。 从她还能参赛的各位长老都表现的十分客气,他清楚的感受到池西没有针对事务所的意思,只是到底是什么促使她突然转变了态度。 ——从配合的态度转急转而下到把宗门事务所以及各大宗门的脸面都踩在脚下,如此打的变化,还需要再进行探究。 负责人面露沉思,很快回到了宗门事务所内。 他一回来,就立马召集了所有参与昨天事务所安全的巡逻队,一共五个小队轮流换班,每个人的脸,他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不少人脸上还隐约带着伤。 至于那些人,根本就不敢抬头,生怕就让他看到他们脸上的伤口。 他沉着脸,“说吧,我都已经知道了,你们现在说出来,还能保留住自己的职位,我不予追究。” 巡逻队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好一会儿,才有一个人唯唯诺诺地开口,“真的……不会追究吗?” 负责人尽量表现出和善的表情,“当然,我这么多年来做事是什么风格,你们不是很清楚吗?” 那人犹豫了一下,终于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但是巡逻队知道的也有限,他们只知道池西来了事务所,把吕开宇等人都给奚落了一顿,然后又把人带到了哪里,却是不得而知了。 再往后,吕开宇和佐藤两人重新出现,警告他们所有人都要把口封的严严实实。 到今天为止,宗门事务所果然是没有人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如果不是负责人突然问起,也没有敢说出口,但他比吕开宇要厉害,因此巡逻队的人还是选择了站在他这边。 第198节 负责人:“……” 他听着都觉得窒息! 难怪池西会突然变了态度,这要做换是他,估计都想生扒了吕开宇的皮。 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以为他能够做到事务所高层的位置,整个人都开始飘了,到现在为止,也没见他干成什么事情,没有想到惹祸倒是头一等! 就他谋划和眼红的事情,难道事务所上下就没有人眼红吗? 比吕开宇实力强的,地位高的,哪个人不眼红池西的那些利润?但是有人敢出手吗?池西在擂台赛上展现出来的实力,是能够横扫长老们的实力! 哪个不长眼的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动她? 甚至还想要用栽赃陷害这种低级的事情去陷害人!简直就是没有脑子! 负责人紧急联系了宗门事务所的高层,又喊上了吕开宇,把他昨天做的那些事情以及池西今天用自身实力打脸宗门事务所的事情和盘托出。 听完以后,高层就没有一个人的脸色是好看的。 池西花了半个上午都不到的时间,连挑四位长老,脸不红气不喘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境外,所有人都想要看看她本人到底是长了什么三头六臂。 同时,不少人都自觉维护其道门的声誉。 如果有人敢胡编道门的情况,他们还会跳出来进行反驳。 这让宗门事务所陷入了一种极为尴尬的境地,他们邀请道门参加这一次比斗,就是想要让境内的那些人知道宗门事务所的实力。 偏偏,这个目的没有实现。 他们的脸却是一再被丢到尘土里面再接连被碾碎。 吕开宇已经顾不得被发现,当场叫起来,“那个贱人说话不算话,我付了一个亿,她说不会再说起这个事情的!” 他说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 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愤怒。 负责人:“……” 所以说,吕开宇的脑子是完全被驴给踢坏了吗? 池西确实是一个字都没有说,但是她完全不用说啊,今天是上演的这一出还不够明显吗? 吕开宇这一口一个贱人,转头被池西听到了,又是一连串的麻烦。 负责人这边懒得管吕开宇,他已经提出了一个道歉的方案,都不用吕开宇出面,他这边亲自带着道歉礼去找池西,想要让池西按照擂台赛的正常流程走。 同时,吕开宇也按照规定被宗门事务所开除,绝对没有再回来的可能性。 吕开宇听到结果的时候,瘫软在地上,他瞪大了眼睛,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落到当下的这个地步。 但他也知道,宗门事务所亲自派人出面道歉,这就意味着,谁也别想用这件事情去找池西的麻烦,否则就是直接跟他们过不去。 包括吕开宇在内,他也不敢找池西的麻烦。 负责人这边却是亲自挑选了不少的炼器、画符用的材料,包装地尤为豪华,打听到池西他们一行人都回了酒店后,趁着吃饭前的功夫,直接送上门。 亲手把致歉的礼品送到池西手里,看着她接受后,又连翻表达了宗门事务所用人失误,保证绝对不会再犯。 他才小心翼翼地提问,“您看……这擂台赛……” 池西的目的达到,当然也不会咬着不放,她扬了扬手里那一堆昂贵又品质上佳的材料大礼包,十分上道地开口,“你放心,一切还是按照流程走,毕竟道门与事务所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负责人这才松了口气,他心道,只要撑过这剩下的几天,等到最后一天的时候,池西也会被她自己给打肿脸了! 只要再撑几天就好! 以无极宗那位的实力,绝对不会让池西取得擂台赛的第一名。 不管过程是如何的艰难,所有人都会记得第一名的荣耀,池西现在有多厉害,到时候就会成为无极宗那位成名的垫脚石。 一切,都是为了大局着想。 他离开的时候回头望了眼池西的酒店房门,眼里充满着坚定的目光。 第二天,池西果然是没有生事,规规矩矩的打完了上午和下午的两场擂台赛,又恢复了之前和古八门等人比斗时的友好。 很多人都还在擂台下怂恿她多单挑几个人。 池西摆摆手,义正言辞地说道,“擂台赛毕竟是有流程的,我们怎么能够轻易打破这个流程呢?” 众人:“……”是谁先打破流程,让他们充满期待感的? 一连几天,池西都只打了上下两场,不过越是到后面,她比斗的时间也就越短,往往是一上台,对方毫无意义的反抗了几下,没多久就被她打下擂台。 这种情况,在擂台赛的倒数第二天的时候越发明显,上来的两个人连长老级别的实力都没有,几乎是一个照面,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到了台下。 池西看了看手机,两个人加起来,五秒钟。 宗门事务所派来的这两人摆明是凑数的,毕竟之前她连着单挑了不少长老,他们那边也没有那么多人可以用了。 看着池西在擂台上意气风发的模样,事务所一圈高层咬碎了牙。 最后一个晚上。 等到明天,看她还怎么笑得出来! 第177章 第二天一早,池西这边照常起来,她还是只有擂台赛的比试,至于团队赛,暂时还没有开启。 不过今天是她最后的总决赛,她难得换了上一次徐乔拜师时穿的道袍,显得稍微正式一点——万一,擂台赛比完以后,就是她上台领奖的时间呢? 池西整理了仪容,走出房门的时间比平时晚了几分钟。 就见客厅里,包括徐乔在内,所有人都挤在沙发上,同时看向她,目光里带着刻意的鼓励和加油。 池西:“……” 就让人有一种,仿佛要进行决赛的人是他们一样。 这些人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紧张,一看就不是身经百战,像她这样的,从千年前实力就开始碾压别人,向来只有担心没有人上台比试的问题,根本不怕输掉一场斗法比赛。 毕竟,她从未输过。 入门时,她就是归元派,甚至玄门中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在同辈中已经是没有敌手,其他再厉害一点的,自持身份,不会主动与她斗法,也没过几年,那些人也不是她的对手了。 再然后,她就是别人口中望尘莫及的观主。 池西面色不改,“你们吃早饭了吗?” 众人:“……” 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还吃什么饭?他们恨不得现在就让池西上台,不出两分钟把人给打下擂台,这大满贯的胜利就完全属于他们这一方了。 然而,池西这冷静的样子,就仿佛今天决赛的人不是她一样,照例带着他们去酒店里面吃过早饭,才和酒店的另外一个服务员汇合,让他带着他们过去。 按部就班。 井然有序。 她平常的态度同样影响到了其他人,原本激动的心情逐渐平缓下来,等到他们走进场馆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副轻松的模样,还能互相说笑。 不说别的,那些一大早挤进场馆里的人都比他们要表现的激动和紧张。 每个人都下意识看着池西,又忍不住看看她周围的人,不明白为什么她还能保持这么一种轻松自在的状态,要知道,宗门事务所最后一个上场的人,那绝对是比之前上场的所有长老都要厉害。 按照惯例,也至少是一个宗主级别的人。 池西从第一天开始保持的擂台赛大满贯的成绩,到今天,还能不能继续保持? 这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池西目不斜视,一直走到擂台边缘,与往常一样,轻巧地跳上擂台,唯一不同的是,在她上台的一瞬间,擂台另一边同样跳上来一个白色的身影。 后者几乎与池西同时站定在擂台上。 池西下意识看向他,以往那些长老全都是等到裁判宣布了以后才上来的,只有他,出场方式比之前的那些长老要更加自信,一袭白衣,无风自动,笔直地站着,给人一种与世隔绝而独立的感觉。 她没有说话,这人她见过一面,在一群代表人和投资商的酒桌上还能坐在主位,不难看出他在整个宗门事务所里的超然地位,加上这张十分年轻的脸,也有狂傲的资本。 不过池西觉得他有些眼熟,隐隐约约有些猜想,却又觉得不可能。 ——当年的那些人,不是魂飞魄散就是转世投胎去了,就没一个留在地府的,不少人还是她亲自送去喝孟婆汤插队投胎的。 池西边想着,就站在原地等裁判宣布擂台赛正式开始。 这么一会儿时间,白衣男子也同样在打量池西,在他看来,池西身上有着道门一贯一来的那种道貌岸然的气质,不亏是道门,千年以来都没有什么改变,仍然是那么让人厌恶。 想到早年的那些人,尤其是让他这辈子都印象深刻的女人,他就恨不得把对方从骨灰盒里面再拎出来打过一场,不信他还会输在对方手里! 两人各自站在擂台边缘,对立而站。 他们身后,一边站着道门的人,一边站着宗门事务所的人。 再往大处看,场馆内观众数量已经超乎了之前每一场的人数,所有人挤在这一个狭小的空间,却没有一个人在抱怨,只庆幸他们来的早还能够进来,那些被拦在场馆外的人才算真正的悲惨。 隔着一扇门,中间是乌泱泱的人群,最后才是擂台,什么都看不清楚。 “开始了吗?” “我已经感受到空气里面灵气的猛烈冲撞了!” “前排的兄弟,战况激烈吗?” “……” 场馆内的人大声回应,“还没有开始呢!” 那些所谓感受到空气中灵气冲撞的错觉,不过是他们心里最期待的过程罢了。 但就是连番的误会下来,场馆外的人忍不住提出抗议,“每年都在这么个小场馆,周围不是还有一个露天的斗法场地吗?今天又不刮风又不下雨,去哪里,我们所有人都能看到啊!” “就是,我连着来了好几天了,根本就没有抢到过里面的位置!” 想要让主办方挪动擂台赛场地的呼声越来越大,甚至盖过了场馆内那些人的激动。 就连擂台上的池西和白衣男子都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擂台两边道门的人和宗门事务所的人同样听的清清楚楚。 道门的人事不关己,只需要看池西实力碾压对方就好。 但是宗门事务所的人,从第一天擂台赛开始,全部高层都憋着一口气,就等着看池西在决赛输掉的那一刻,他们这口气才能顺畅下来,这会儿,听到外面传来的抗议声。 第199节 他们转念一想。 是啊,今天是他们翻身的一天! 为什么只缩在这个小小的场馆里面,为什么不去露天的斗法场地,让更多的人能够见证池西输掉擂台赛的这一刻?! 他们当即就让负责人打电话给裁判,让他暂时不要宣布开始比试,同时,也通过官方发布了消息,让现场所有人先去露天的斗法场地,等他们转移过去了,他们再开始擂台赛。 这在以前的斗法比赛中,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毕竟场馆转移是件耗费时间的事情,唯一方便的是,那边也经常会被征用做斗法比赛的临时场地,擂台上布置的防御阵法也是常年维修的,不用再做额外的布置。 只要场馆里的人群能够顺利转移,就能保证决赛的顺利开展。 所有前来围观的人都沸腾了。 露天斗法场地更大,对斗法双方约束更少,尤其是不用害怕强大的术法会破坏整个场馆,导致人员伤亡和危险,总而言之,没有人会在意临时更换场地的这件事情。 他们只觉得,能够欣赏到一个更高质量的斗法比赛。 池西这边听到临时换了场地,很是淡定,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径直跳下擂台,就和道门的人一起,不过她倒是让纸片人一直抱着徐乔,免得大家伙儿被人潮冲散。 这个想法是多余的。 所有人宁愿自己更拥挤一点,也会刻意留出空隙给道门的人,完全不会挨着他们,更不会出现人潮冲散他们的事情。 但是宗门事务所那边却是有些惨烈。 从擂台赛开始,他们就被打脸到现在,原本很多人是他们这边的支持者,如今也都转移了立场,改为支持池西,更想要看池西赢得决赛的胜利,保持住擂台赛第一个大满贯的记录。 身为对家,他们对事务所的高层也就没有这么客气了,这么拥挤的场馆,人挤人的,谁还管你是谁,所有人都一致往外走,相当于直接把宗门事务所的人推挤着,让他们被动的随着人潮走出去。 原本抱团的宗门事务所的一堆人,一下子就被分散在了人潮之中,根本没能做出什么反应来。 白衣男子站在擂台上,把这种两极分化的场景看的分明,他脸上始终都带着一丝笑意,温温和和的,眼底却是空无一物,唯一转动了脑袋后,他的视线落在池西的背影上。 后者察觉到他的眼神,随意的扭头,和他视线相对。 他们两个人谁也没有把谁放在眼里。 白衣男子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一些,真是一个有意思的擂台赛,他脚下轻点,凭空而立,直接从人群的上方掠过,根本不受拥挤人潮的困扰,别说让不让了,他根本就不需要。 不少人看着他白色的身形一闪而过,瞬间愣在原地。 多少年了,谁看到过这种场面?传闻中,那些得道飞升境界的人才能凭空而立,但这么多年来,境外就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很多人都只在典籍中看过类似的记载。 所有人都觉得这样的人都只出现在传闻之中,现实里或许有,但这样的人大多都是隐士高人,距离他们太过遥远,平时有没有人得道飞升,他们根本就感知不到。 但是,当下这个时刻。 他们眼前的世界仿佛都出现了一种奇幻的色彩。 他们就这么看着白衣男子凭空掠过,速度极快,就连身形都看不大清楚,一晃眼的功夫,他就已经消失不见,宛如谪仙一般。 得道飞升的高人! 竟然就在他们的眼前! 这完全是有生之年系列啊! 所有人的天平在这一刻倾斜,全付心神都被“凭空而立”吸引,心生向往,就连那些故意挤兑着宗门事务所的人也都自觉地绕着他们走路,尽量不挤着他们。 然而,就连宗门事务所的人都被白衣男子露的这一手给震惊了。 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厉害人物?他们完全不知道啊!真不愧是无极宗,这一刻,他们心里对擂台赛输赢已经没有了任何疑问,几乎透过这凭空而立,看到了擂台赛的结局。 一个小时内,所有人都转移到了露天的斗法场地内。 乌泱泱的一片人,除了容纳原本场馆内外的人,还是陆续有人从外面赶过来,只为了沾沾得道飞升高人的仙气。 相对于他们那些人的立场改变,池西这边还是没有受到影响,甚至面对冯胜道人他们担忧的眼神时,她还能挥挥手,示意他们不用这么担心。 池西往擂台上走。 徐乔下意识拉住了她的衣袖,她整个人在纸片人的怀里,小脸上写满了担忧。 “师父,你不用太加油。” 她怕池西压力太大,过于拼命。 池西:“……” 她看了看台上的那个白衣男子,又看看周围的那些立场不坚定的人,头一次想到自己是不是表现的不够强大,所以才让徒弟对她的实力不够自信? 不过就是一个凭空而立。 池西拍了拍她的手,也不见她有任何的动作,当着所有人的面,同样是上演了一出“凭空而立”,闪身出现在擂台上。 第178章 徐乔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完全没想到池西也会这一招,刚才一路上,她听到无数人讨论对方的这个招式,夸到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程度,能够引起如此多人的惊叹。 而池西,平日里就露了几手画符、阵法和纸片人的术法,看着也是极为厉害,但相比较对方展现出来的特有标志,却算得上不显山露水的行列了。 徐乔下意识以为池西的境界还略差一筹,所以才会担心她强撑的情况,没想到转眼间,池西就给了她一个“惊喜”。 她的师父,竟也是得道飞升之人吗? 徐乔双眼发亮,脸颊泛红,胸腔里那颗心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只觉得池西永远都比她想象的要更厉害一些。 除了徐乔震惊,其他人就更震惊了。 “凭空而立”这种术法又不是烂大街,否则怎么能成为得道飞升的大佬的标志?平日是百年难得一见,今天,他们不但看到了,还一连看到了两个人同时用出了这样的术法?! 有生之年,还得乘个二! 原本因为白衣男子展现出来的实力而动摇的人,重新发生了动摇,毕竟池西之前几天的实力摆在那里。 如今是更上一层楼,看着更能让人信服一点。 不过真到了池西和白衣男子他们这样的境界,在场的观众反而失去了评判的那些想法,不管是谁输谁赢,两人的境界都是他们望尘莫及的境界。 现场的人同时为两人欢呼,带着对实力的崇拜的声音越来越高昂。 这股声音传入宗门事务所的高层的耳中,所有人都显得有些沉默。 原本,这些声音只属于他们宗门事务所这一方,偏偏,道门的那个女人,居然也能够用处这一招来,完全震慑住了全场,把无极宗的那位展现出的与众不同的痕迹抹得都差不多了。 同样被动摇的是,还有他们心里对胜利的笃定。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池西竟也是这种境界的大佬,毕竟这样级别的大佬,就算是他们高层,也难得见到一个。 正如大众所想的那样,这个级别的大佬隐于世俗之内,甚少会出现在人前,他们追求的东西境界已经超乎了世俗能够给予的。 那种更高层面的追求,让他们的心已经跳出五行之外。 随着围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宗门事务所的高层们都觉得心跳开始加速,他们祈求这场决赛的胜利已经期待了时间。 境外的脸面与尊严,仿佛都赌在这一场决赛之上。 如果输了。 宗门事务所就是输的一塌糊涂。 不说投注资金方面,就是千年来在境外的威信同样受到了严厉的挑战,是他们所不能想象的。 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过分严肃,没有任何笑影。 冯胜道人跟青云道人两人同时瞥向他们那边,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对池西的实力,不说一清二楚,最起码是有个底,青云道人不用说,他知道池西的身份,对她的实力从未有所怀疑。 而冯胜道人,亲眼见过池西对阵一只脚都迈进得道飞升境界的离火观老祖丁远,那就跟捏着一只蚂蚁没有区别。 他当时就知道,池西就算没有得道飞升,也远超出了丁远的境界。 因此,道门的人普遍都表现的十分镇定,在对方施展出“凭空而立”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过于担忧的神情。 也就只有徐乔,年纪小,见识少,还为池西担心了一下。 双方的表现高下立见。 而在擂台上,池西和白衣男子两人之间的灵气磁场已经悄然铺开,两人都很有默契的将这一种磁场控制在擂台的范围内,没有波及到其他人。 两种灵气磁场的交叠,并没有哪一方稳占上风,反而呈现出势均力敌的一面。 池西面对白衣男子,神色不变,并没有因为对方实力出乎意料的强大而惶恐。 白衣男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仿佛是终于碰到了一个值得一战的对手,眼中的战意逐渐的攀升。 随着他的战意。 周身的灵气化为大风,吹得两人身上的道袍呼呼作响,这风,只有变大的趋势,而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也是因为这股风,观看的人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较量已经开始,他们甚至都没有感受到一丁点的灵力波动。 这个时候,裁判才赶紧宣布擂台赛开始。 但是他这个时候说话,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谁也没有注意到他说话。 就连他自己,目光都完全落在两人身上,表现得魂不守舍。 池西首先动了。 她身形飘忽,在所有人睁大眼睛也注意不到的时候已经出现在白衣男子身前,手中的灵气剑直刺对方,这在众人眼里,那就是无法招架的一招。 前几天的擂台赛,池西也是用惯了这样的招式,不过却是没有祭出灵气剑,而是改文更温和的招式,将那几位长老都给踹下擂台。 而此时,她开场已经祭出灵气剑,这是在之前的战斗中从未有过的事情。 她打开了一个看似强大的猛攻的局面。 对方却抬手,只随手一下,就轻易的招架住了她的攻击。 “砰——” 灵气剑相撞之下,除了沉闷的声响外,还迸发出了强大的灵力风暴,以肉眼可见的形式,两人周围出现了十几团旋风。 这些灵力旋涡让距离擂台最近的那一波围观群众清楚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强大的风力。 他们有一种差一点就要被吹上天的错觉。 不过大风只是强大灵力碰撞之下的产物,在两人的有意控制下,除了风大了一点,没有对周围的人造成任何的影响。 池西的攻击被挡下后,她反而成了被动防守的人,对方挥舞着灵力剑,和她一样,同样只采用最简单有效的基础招式,化繁为简,没有任何华丽的剑招,却让人有一种密不透风的窒息感。 台下的人自觉带入到池西的位置,光是这种在脑海想象如何招架,都觉得无比艰难。 第200节 但池西接下了所有招式。 她的防御招式也很直接,对方打哪里,她就挡哪里,完全没有多余的招式。 一来一往。 不少人都觉得池西不是不想攻击,而是她无法攻击,同样是得道飞升的境界,还是会产生差距,更何况,到了他们这样的境界,细枝末节的差距反而会拉大两人之间的差距。 “池西是要输了?她一直都没有攻击。” “也不一定啊,她一直都没有输过,而且说不定她是在试探对方的套路呢?” “都到这个时候还试探吗?她第一波攻击不是被无极宗的人轻易挡下来了?我觉得是他们实力还是有差距的。” “得了吧,再怎么有差距,人也是到了得道飞升的地步,我们这种小虾米还是少说两句,不管是那哪边赢,反正,两个人都是厉害的大佬。” “……说的也是。” 道门这边把周围的议论听的清清楚楚,他们每个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擂台,大部分是集中在了池西身上,确实除了第一波攻击外,没有再进攻过,只是单纯的防守。 在双方都十分强大的情况下。 攻击的一方总是占了一丝上风,而防守的一方如果没有办法扭转情况,同样是处于一种微弱的劣势之中。 这种情况会随着时间,越来越明显。 他们比其他人更了解池西,她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尤其是今天,为了安抚徐乔的不安,池西连凭空而立都使出来了,没道理会输给对方这个装腔作势的白衣男。 他们试图从池西的脸上看出一些答案。 然而,池西就算是在防守的姿态,也保持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完全看不出她的真实想法。 其他人还在猜测池西已经处于弱势,白衣男子却有一种越打越是心惊的感觉,刚开始,他反手挡下她的攻击转为攻击时,也是觉得她空有得道飞升的境界,但实力似乎配不上这个境界。 不管是灵力磁场相碰的试探,还是他这边挡住的第一波攻击的试探,他都留有余地,而对方看似是用尽了全力。 在接下来的攻击中,白衣男子也是用最简单的方式寻求最高的效率,并不想要和对方拼灵力的深厚程度,而是想要速战速决,没一次攻击,他都会施加攻击的力道。 对方处于这种防守的状态吧,本该是逐渐不敌,最容易露出破绽的时候,这也是他攻击的策略。 然而,事情却没有往他设想的方面发展。 池西是扎扎实实地挡住了每一下攻击,看似随意又好像勉强,但不管他怎么加大攻击的力道,她总是能够完整的接下,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 再这么下去,他这一丝微弱的优势很快就会被打破。 拼消耗,从来就不是他想要的! 白衣男子目光一闪,在他的攻击再一次被池西挡下后,并没有继续攻击,反而是急速后退拉开了距离,直接放弃了自己的优势。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池西却因为他的攻击暂停也停了下来,完全没有任何收不住力道的问题,她手里拎着灵气剑,目光落在对方身上,显得尤其平静,刚才那一番打斗,没有让她产生任何的波动。 这种被忽视又好像自己实力不够不足以撼动对方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憋屈。 白衣男子莫名就感觉到了一丝烦躁,但很快又强压了下去,不管怎么说,从刚才两人的比斗中,他还是感觉到自己更占优势,对方似乎,并不擅长攻击。 他脸上的笑意逐渐变淡,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阁下为何畏缩不前,只守不攻,难道是看不起我?” 他想要在言语上刺激池西一把,既然不善于攻击,那就逼着她进行攻击,到时候,她就自然会露出破绽来。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话都放出去了,池西必定是要应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池西身上,就见她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除却周身灵力波动与白衣男子相互碰撞抵消外,她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举动。 她也太过平静了! 难道真的像白衣男子说的,池西只守不攻只是不屑而已? 这也太……太嚣张了! 在众人以为池西不会做出回应的时候,她甩了甩手里的灵气剑,“你既然都主动开口求打,那我就不客气了。” 池西也没有想到无极宗还有一个实力强大的人物,对方的道行是实实在在的得道飞升的境界,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守,都是一等一的厉害。 她这边受到灵气和身体的限制,搭配上她的技巧,防守不成问题。 但是灵气却难以直接破开对方的防御。 本来也是想着一边拖延点时间,一边再想办法破开对方的攻击,左右是陷入僵持多赚钱,没有想到对方一上来误以为她不善攻击,还想用各种舆论来给她施压,逼迫她露出破绽。 池西向来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对方既然一心求战,她当然愿意给他个痛快。 她说完话,手里的灵气剑瞬间化为灵气四散在空中,手上再没有握着任何的武器。 白衣男子明显没有看懂她这一波操作,就见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张锦帛,手中握着以灵力具现而成的剪刀,这个举动,让他心里生出强烈的不安。 他不可能让她完成这一个动作。 白衣男子迅速化为一道光影,周身的灵力暴涨,把池西围了个结结实实。 池西头也不抬,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突如其来的攻击,眼看对方眨眼就出现在她的眼前,手里的灵气剑距离她不过分毫。 现场所有人都以为池西是要放弃抵抗了,甚至消极对待。 就连道门的人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生怕对方的剑真能戳到池西身上去,尤其是被纸片人抱着的徐乔,她紧张到手心出了太多的汗,纸片人的手臂被她握着的那片地方到跟泡了水一样。 虽然池西用实力告诉她不用担心。 但是察觉到池西可能不占优势的时候,她还是紧张到不行。 毕竟这一次是真正的高手之间的对决,对方的实力或许与池西不相上下,稍有不慎,还是很容易翻车的。 这还是小事,只是输了比赛而已。 徐乔就是怕池西不小心受了伤。 千钧一发之际。 池西却突然消失在了白衣男子的灵力包围圈,甚至是消失在整个擂台上。 人群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如此惊险刺激的一刻,他们每个人都盯着擂台,也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怎么都想不通池西是怎么消失的! 第179章 池西并没有消失,在白衣男子攻击到她眼前时,她已经用锦帛剪出了纸片人,魂体附身在纸片人身上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后,她的身体暂时放置在鬼蜮之中。 鬼蜮出现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已经池西消失在了原地。 而擂台下的那些人,根本察觉不到任何的鬼气。 只有白衣男子,在池西消失的瞬间,和下一秒再出现的瞬间,他敏锐地察觉到鬼气的闪现,以及她整个人的变化,模样没有差别,但整个人的气势却完全不同。 变得更加锐利。 如果说先前她是把自己包裹起来。 那么这一刻,她像是拨开那层迟钝的刀口,完全展现出那股势不可挡的气势来。 他作为这股气势压迫的中心,感受尤为的明显。 白衣男子暗自心惊,隐隐感觉有些后悔,好像是自己开启了一个什么不能开启的机关。 但也没有给他多想的时间,池西已经出手,她周身灵气暴涨,却不是直冲他过来,而是用灵气包裹住了整个擂台,围的密不透风,在擂台外的人,只觉得这一层厚重的灵力浓郁到已经液化,凝固在整个擂台上,根本没法透过这一层灵气形成的浓雾看到里面的情况。 “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关键时候怎么起雾了?” “刚才道门的那位大佬是消失了吗?那她出现的时候还在原地啊,被攻击到了吗?” “我怎么就这么好奇呢!到底是哪位大佬出手了,还不让我们看啊?!” “……” 所有人在擂台外面发出灵魂质问,谁都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这种情况,甚至已经有人急切的把目光投向道门的人和宗门事务所的人,希望哪边给解决一下。 然而,谁也没有办法给他们解决这种情况。 两边都是得到飞升境界的高人,谁敢去说一句话?谁也没有这个能力打断斗法的两人。 就连道门和宗门事务所的人都忍不住瞪大眼睛,试图透过这一层灵气的浓雾看到里面的情况,也只是徒劳无功。 池西有意用大量的灵气制造出来的明显的障眼法,为的就是让所有人都没法看到和感知到擂台上的情况。 白衣男子面对她这看似无用的一手,脸上的笑意变淡了一些,“道友这是何意?” 池西的障眼法已经布置完毕,她的魂体附身在锦帛裁剪出来的纸片人上,能够更好的发挥出她的实力来,唯一的缺陷就是,她一出手,就是鬼气。 要是当着所有人的面释放出大量的鬼气,难免会引起慌乱。 她抬起下巴,目光直视着对方,“你不是说希望我多尊重一下对手吗?我也有很多年没有这么活动过筋骨了,希望实力不会退步太多。” 白衣男子:“……” 他从未见过这么把大话说的如此清丽自然的人。 在道门那边把参赛人员和领队的名单发到境外时,他们这边就已经进行了调查,原本觉得不足为惧的几个人,实力却大大超乎他们的意料,但是池西…… 她归属于归元派。 他实在是印象深刻,所以特意找人对她进行调查,可以说对她了若指掌,如今的归元派已经不是当年的归元派了,不仅是被踢出了道门,还十分贫困,也没有什么香火。 甚至好像连道观都没了。 派出去调查的人在他给出的地址上没有找到一丝道观存在的痕迹,只有大片大片的空地。 而池西,虽然实力强悍,远远超过了同龄人,甚至也略超乎了他的预计,没想到她能够达到得道飞升的境界。但是同境界,也有非常大的区别,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后,实力的提升微乎其微,更多的是通过年岁堆积出来的。 一年又一年细微的差别,是那些没有达到这个层次的人无法理解的。 池西就算天赋再怎么出众,一年抵人家好几年,那满打满算,也不过二十的年纪。 她拿什么实力来说话,还能将多年没有真正活动过筋骨说的如此直白,难道他还得感到荣幸不成? 无数的念头在脑海里一晃而过,白衣男子的面上仍带着笑意,没有因为池西的话而恼羞成怒,却是觉得好笑多过于恼怒,只觉得岁月变迁,如今的年轻人更多的是狂傲。 即便,池西这狂,也确实有狂傲的资本。 白衣男子笑了笑,“道友请。” 第201节 池西对他的情绪变化感知的十分清楚,从擂台赛开始,她就一直在观察他的招式套路,心里一直有一种熟悉感,不过当年的那些人确实都已经转世投胎,就算是她死后的那一批人,也一样是喝了孟婆汤了。 她对这种熟悉感,反而有种不确定。 见他做好准备,池西周身已然被鬼气覆盖,浓烈而具有攻击性的鬼气,远比她在动用灵力的时候更加的锋利。 白衣男子反应过来时,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让他脸色骤然变得难看,两者重新交锋的这一瞬间,他竟然被压了一头! 这个念头刚在他的脑海里浮现,池西已经出现在他的眼前,鬼气凝聚而成的长剑,远比灵气剑要来的强大,但是它发出的剑气,已经提前一步攻击到了他的跟前。 白衣男子仓促调动灵力挡了一下,整只手都被震得发麻。 他来不及生出震惊的情绪,池西真正的攻击就已经到了,每一剑,都远胜之前的力道。 他只能被迫应对她的招式,甚至无暇去思考池西招式的漏洞在哪里。 约是招架,他就越是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池西的招式比他的更为随心,仿佛是想到哪里就打到哪里,完全没有规律可言,甚至看不出到底是哪一流派的剑法。 这种随心的剑法,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对方与眼前这人同出一门,也不无可能。 不能再这么下去! 这种剑法下,如果只一味的防御,输,那是分分钟的事情,当年他就已经彻底领会过了。 他再一次挡住池西的攻击后,却没有再后退,而是更快速的调动起灵力,找准了空当,直接挥出一剑,想要靠着这一下攻击翻身,不说一下子扭转被动防御的劣势,至少能够有一丝喘息的空间。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在对面池西的时候,他刚开始的那种想法已经转变了。 但是这一剑,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池西左手掐诀,随手招来一片鬼气的屏障,轻松地挡住了他的攻击,反而是抓住了他防御的这一波空当,数道剑气同时攻击,他根本应对不了。 在挡住一部分剑气后,他身上的白衣有两三处地方被剑气刺穿。 如果这是一场生死搏斗,这几道剑气就不是刺穿他衣服这么简单,而是会直接命中他的要害。 白衣男子:“……”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池西。 他不能接受池西这么一个小姑娘居然能够有如此的实力?! 池西脸色不变,又一下消失在对方眼前,一秒后,她重新出现,这一次的感觉又隐隐发生了变化。 白衣男子没有能够反应过来。 池西撤去了周围的灵气屏障,浓厚的灵力被她快速吸收,补充着身体刚才匮乏的灵力,显得她的脸色略有些苍白。 随着浓雾的变化,擂台周围的人终于能够看到擂台上的情景,只见池西快速靠近白衣男子,对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根本就没有一点反应。 本来还有人在想,池西之前在面对长老级别的攻击时也经常是站着不动,好像被吓傻一样,白衣男子的反应,说不定也是…… 这个念头在他们脑海里一闪而过。 下一秒,他们就看到池西的腿准确无误的踹中了对方,后者连退三步,在最后一步时,刚好踏出擂台的边缘,一脚踏空。 白衣男子在一只脚踏空的时候终于反应过来,却已经来不及了。 池西早有准备,又怎么会给他绝地反击的机会,周围还没有被吸收的灵力屏障化为一股强大的冲力,在他运功的同时,一下子就把他推下了擂台。 在其他人看来,他就是被池西结结实实地踹了一脚,而后,直接摔下擂台。 全场哗然! 被池西踹下擂台的白衣男子,并没有狼狈摔倒在地,他只身站在擂台边缘,抬头望向站在擂台上的池西,看着对方那种镇定,好像任何事情都没法让她产生波动的样子。 强烈的熟悉呼之欲出。 当年,他第一次惨败,同样是败在了这么一个人身上。 但是那个人分明死的透透的。 他还是嘲讽过,再怎么厉害,该死的时候还不是死了,活的也没有他那么长。 他想到对方与那人同出一门,心道难道他们归元派全都是这样的怪物不成?他呆滞地站在原地,一直都没有回过神。 满场的人在最初的寂静后,早就回过神了,他们想过两位大佬之间如何激烈的厮杀,斗法时的灵力冲撞都能幻化出十几个灵力旋涡,那掀起的狂风都让他们心潮澎湃,然而,他们怎么都没有像想到。 池西的胜利来的如此之快。 甚至,明明几分钟前,她还处于劣势的防御的地位。 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起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浓雾,等到浓雾终于散开,白衣男子怎么就被这么轻而易举的踹下了擂台?! 好歹,也让他们看到大佬之间到底是怎么打起来的啊! 这什么都没有,他们光是看了开头看了个寂寞,却完全看不到池西是怎么反击求得胜利的?!跟看了个寂寞有什么区别? 如果说,周围的人只想要知道池西到底是怎么获胜的。 那么宗门事务所来围观的高层们,却是一众的面黑如锅底一样,脸色难看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甚至,还有还有种想要冲到白衣男子的面前,好好的质问他。 ——到底是为什么,他就被毫无技术含量的一脚,踹下了擂台?! 输掉的这一场比赛,何止是一场比赛而已?! 他们企盼了这么长时间,甚至不惜大费周章转移场地,不就是为了让更多的玄门弟子看到他们宗门事务所的实力吗? 但是现在,马失前蹄。 无极宗竟然败了! 白衣男子竟然输了! 他们宗门事务所的脸呢? 彻底没了! 池西的视线扫过擂台下全部都懵逼的人,心道对方好歹是这么多年来能让她附身在纸片人身上才能调动起鬼气来击败的人,实力也委实算是不错了。 她想了想,她冲着台下那人鼓励道,“你看着倒是还年轻,未来可期,再接再厉,委实不必太过计较。” 白衣男子:“……” 他猛地咳嗽了两下,吐出两口殷红的血来。 硬生生就是被池西气到吐血。 第180章 池西这边,却是在见到他吐血的那一瞬间,果断地往后退了两步,表示和他划清界限,她打架踹人的时候都是有分寸的,向来不会给人讹她的机会。 白衣男子见状又咳出了两口血。 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 此时他早就扯下了脸上那张温和的面具,一张脸不见一丝笑容,周身抖一下好像都能抖下三层冰碴子来。 鲜血配着白衣,加上他那张冰冻的姣好的脸。 显出一丝病态的美感,然而,这一丝美,谁也没敢直视。 甚至让整个斗法场地的热烈气氛都降了好几度,毕竟谁也没有想到,池西竟然还有说几句话就把人气到吐血的能力,还是接二连三把人气到吐血。 裁判眼看着池西那边说话后,瞬间从欢呼中清醒过来,看着那边吐血的大佬,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在这个时候宣布擂台赛决赛的胜利,好在白衣男子没有逗留多久。 他就在旁边吐了几口血以后,飘然离去,留下一群宗门事务所的高层人员,听着裁判那边宣布胜利后,脸色难看地如同猪肝紫一样,更别说是听到整个场馆的人都同时用池西他们华夏的语言喊出她的名字的那一刻。 斗法场上的人有多激动。 宗门事务所的人就有多难堪。 然而,现在的他们,根本不能想到,道门在境外的辉煌远远不是巅峰时刻,在接下来的斗法比试中,道门的人就跟打鸡血一样,无论是团队赛也好,还是个人赛也好,每个人都展现了超水平发挥的现象。 团队赛,他们五个人配合极为默契,五个人的比拼,让对手生出了一种仿佛同时跟十个人打架的错觉,毫无疑问,拿到了团队赛第一的名次。 个人赛,到了决赛圈子,也就是道门内部的人开始争夺前六的名额,他们甚至在擂台上相互谦让,以一种极为和平的方式决出了胜负,按照他们的解释,那就是不用比,他们早就知道互相的水平了,最终以青云道人第一作为结尾。 领队这边的比拼,池西毫无疑问是擂台赛的第一,而且是有史以来,所有大小赛事中第一个取得大满贯的人,被境外的玄门弟子彻底的认可。 到哪里都能够被认出来。 有池西在,团队赛更是不成问题,以她为主攻,其他人辅助,别说是以五打五了,就算是打十都不是什么问题。他们的对手几乎都享受到了被池西一脚踹下擂台后,还反应不过来的体验。 有的人甚至没等池西踹过来,就被她的动作吓到,转头就掉出了擂台。 道门在这一届赛事中,一战成名!成为境外最炙手可热的宗门组织!甚至掀起了研究道家术法的热潮。 陆家,也凭借这一次的投注,成功把资金扩展到境外,稳占住一部分市场份额,当陆家父母在收到市场部的递过来的消息时,震惊到无以复加。 要知道境外是一根难啃的骨头。 陆家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进行扩展,只少量的进行了一些输出,取得了部分的成果,但要说站稳脚跟,还早的很,即便是这样,他们不少的市场也被有强大宗门背景的投注商打击。 陆家父母知道陆承景投注了不少资金在道门身上,最坏的打算也就是打水漂了,怎么都没有想到道门竟然这么能打,以至于惊喜来的太过突然,他们赶紧联系了陆承景,让他先进行处理。 与道门和陆家这边的风光和良好氛围相比,他们那边有多风光,宗门事务所的人就有多难堪,不止是输了比赛,还输了所有投注商的资金,让整个境外的玄门都蒙上了一层阴影,他们要对面的是投注商的质疑以及施压。 这一点就算大宗门也不例外。 首当其冲的就是无极宗,这一次,无极宗强势提出邀请道门的举动,宗门事务所各大决策者心里虽然有各自的小九九,表面上却是被迫同意。 当事情发展的超乎他们预料的时候,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了无极宗,直接坦言让他们承担起这一次的损失,而所有投注商投入的资金以及事务所千年来堆出来的脸面,也不是一个无极宗能够承担的。 无极宗上下的人焦头烂额,在众目睽睽之下,什么也没有说,直接选择闭门谢客,引来了一连串的骂名。 这一切,都跟池西无关。 她在斗法比赛结束后,就开始了制作纸片人和画符赚钱的道路,除了有个别长老级别的定制纸片人做起来麻烦了一点,其他的纸片人,她一天就能够剪出两百个。 白天专心剪纸。 晚上再画个半天的符。 一整天安排的满满当当。 就连徐乔都被她带动地认真学习起来,小姑娘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她师父都如此认真,她作为得道飞升的高人的弟子,又怎么能够落后呢? 她得比其他人都要来的强大,才能够配做池西的弟子。 第202节 徐乔一认真,那效率就是翻倍的,从入门的阵法、灵符,几天持续练习下来,她已经能够开始触及更高等级的层次了,周身的灵光也终于稳定下来,不会再忽明忽暗的,意味着她是真正的一只脚迈入了玄门。 她的进步和努力,池西都看在眼里,嘴上虽然没有说,心里却是对她的进度十分满意,毕竟徐乔可是天生开了天眼的人,像这样的苗子,就算是当年百花齐放的世代,也是极为少见。 但凡是出现一个这样的苗子,都得引起八方争抢。 归元派能够有这样的一位弟子,日后赚钱还债养道观,都是来日可期的事情。 池西一连过了五天这样剪纸画符的日子,除了完成了纸片人和灵符大礼包的定制以外,还画了不少加持符,等回到境内后,她还能够再赚一波。 她忍不住感慨,本以为斗法赚钱才是大头,没想到,她还能另辟蹊径,光是这一波,就还了足足一百多亿。 如果之后还有机会,境外和境内能够自由交易以后,她绝对会在境外也开一个铺子,每个月卖出一波纸片人,就能够赚到不少钱了。 她这边盘算着。 脑海里却不由自主浮现出那日白衣男子被打败以后的画面,喜好白衣,温和的笑容面具,加上不能接受斗法输掉的玻璃心,前后反差十足,这种性格还是像极了无极宗开山立派的那位大兄弟。 当时道门才刚成立,受到各方势力的打压,其中以无极宗最盛。 池西也就挑了几个最跳的最起劲的势力,包括无极宗在内,她直接打上门,不管是宗门还是一方势力,从头打到尾,就她一个人,横挑了各大势力。 也是那一战,震惊了整个玄门,让他们知道香火鼎盛的归元派竟然能够有这般强大的力量,从此,在玄门内,不止是流传着池观主画符布阵的传说,还有她那超越常人令人畏惧的实力。 池西对无极宗那位开山立派的老祖宗印象不多。 只知道对方极为在意输赢,据说是打遍玄门,从未碰到过敌手,对方实力也确实不错,当时池西先是挑战了几方实力后,灵力过度消耗,还陷入了一番苦战。 不过她还是赢了。 对方也是那么撕掉了温和的面具,冷若冰霜,差点一蹶不振,后来还惹出了什么事情,据说是得罪了整个境内的玄门,对方就直接带着无极宗撤出境内,后来也曾听说过几句,说是去了境外,再之后,她就没有怎么听说了。 反正她死在了这些人前头,去了地府同样是逍遥。 但是这些人,明明就应该转世投胎,按照常理,也该过了好几世了,别说是记忆,就算真复苏,也不该是无极宗那位的境界,至于模样,池西实在是记不得当年的手下败将长什么样子了。 就对他那招式套路还算有点印象。 她把最后一批纸片人做完,一边还琢磨着无极宗那位的事情,越想越是觉得蹊跷,想着等晚上也不画符了,到时候就去无极宗走一趟。 她这边打算的正好,就见青云道人和冯胜道人等人护着陆承景回来了。 这几天,陆承景一直都在处理陆家在境外势力开拓的事情,从白天到黑夜,整日忙的都不见踪影,道门的人也分批跟着他出去,免得他遭遇到什么不测。 好在他们的实力在境外出了名,到处都是受到追捧,大部分的人也畏惧他们背后没有出面的池西,暂时没有遇到什么不长眼睛的人。 “池观主,你今天的纸片人都剪好了吗?” 青云道人凑过来,见池西没有在剪纸人,张口问道。 池西点了点头,“剪完了,这最后一批领走,我这边就没有要再准备的纸片人了。” 青云道人面上带着笑意,仿佛池西能够赚钱,就是他能够赚钱一样,“那我帮你一起去发纸片人,再核对一下信息。” 这几天,池西剪完纸片人以后,道门的人也会轮流帮着她一起等人来领取纸片人,还要现场核对一下领取人的身份,以及他们定制的纸片人的特殊能力。 反正没有一个人不满意的。 池西把手上那一连串纸片人交到青云道人手上,两人就离开房间去酒店大厅分发纸片人,这几天来,每日如此,酒店方还尤其的配合,不过今天,在他们分发完纸片人后,有一个酒店工作人员快步走到他们跟前。 “您,您好……” “请问是道门、门这边吗?” 工作人员有些结巴,古境外语说的不是很顺溜。 磕磕绊绊的,还是把该说的话都表达清楚了,没想到是无极宗发来的邀请帖,说是邀请了各大宗门,同时也邀请了道门的人前往赴宴。 青云道人接过邀请函,翻看了一下,“哟,我以为那天被池观主你打败了以后,那个人就差要吃人了。” 居然还请他们过去赴宴。 怪大方的,和那天对方耿耿于怀的样子,一点不像。 池西听到青云道人说话,脸上探究的神色一闪而过,很快给酒店工作人员回复道,“好,明天我们会准时赴约的。” 酒店工作人员得到答复,很快离开,脸上明显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他一想到无极宗的人带着请帖让他去请人的时候,那副严肃又冷漠的样子,只会让人觉得充满了压力。 好像,如果他没法请到对方,他就会丢了命一样。 他想到对方的表情,就忍不住一个哆嗦,还好,还好道门的人说会赴约…… 第181章 青云道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还不忘说几句,“没有想到无极宗输了以后还挺看的开,那天我真以为对方不服输呢。” 池西的视线在酒店工作人员转身离开的背影上划过,落在青云道人身上,眼神一闪。 “或许吧。”她没有怎么跟青云道人讨论这件事情。 两人很快回到房间内,其他人都还聚在客厅里讨论今天遇到的那些宗门和流派,这一次出来以后,他们才真切的感受到以前道门闭门造车是多愚蠢的事情。 道门独大,却打压其他的流派。 如今境内只道门术法一家独大,反而失去了进步和交流的空间。 光是今天这一天,他们靠着中间的翻译与各大流派的人交流,也是获得了许多从未有过的体验,对灵力的运用和术法的运用,都有了铆足的进步。 冯胜道人甚至感受到了自己长久以来的境界开始有松动的迹象。 青云道人很快加入到了他们的对话之中,就连徐乔和陆承景也在旁边听的津津有味,不过两人是插不上什么话,只顾在旁边听着。 池西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很快就起身回房。 她这几天一直沉浸在纸片人和画符之中,如今赚到了钱,也该好好休息一天,才有精力去面对明天的那一场宴会。 门外是不是传来他们讨论的声音,池西就在他们的讨论声中入睡,迷迷糊糊的,她还听到门外有人提起了无极宗宴会的事情。 “无极宗这几天可不好过,听说邀请道门来参加比赛,是他们一手促成的,而且这次,他们也是投注商压轴的宗门。” “那这翻车可厉害了。” “可不是吗?我听说这次大部分的流派和宗门事务所,两方的人都在找无极宗要一个说法。” “……那不是,还得赔钱?” “何止是赔钱?我听今天有人说话,他们的意思是想要趁机把无极宗拉下马。” “不对啊,无极宗是境外最大的宗门,好像是靠着宗门事务所才能拿到大把的修炼资源,如果被拉下马,那他们的地位可就危险了。” 修炼资源的多少,极大的影响着一个宗门弟子的实力。 人除非是天赋异禀,否则哪个人在修炼途中不需要哪些资源的扶持? 无极宗这一次因为道门大获全胜而惨遭打压,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却在这个时候选择设宴,难道是拖延一点时间,亦或者是准备示好?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无极宗这还没有开始变瘦呢! 因为有着这些猜测,道门的这一帮子人对无极宗的宴会充满了期待,左右境外势力如何变化跟他们都没有什么关系,他们只需要吃瓜就好。 第二天一大早,冯胜道人他们就起来换上了各自出席宴会的道袍,池西和徐乔也不例外,她们归元派人少,没有这么多讲究,穿的还是拜师那天穿着的道袍,一大一小,看着就跟亲子装一样。 徐乔穿着道袍,发现好像短了一截。 她忙不叠拉扯了一下衣服,试图把道袍往下拉一点,她最近个子长了不少,比以前在山间观的时候可要快得多,照这么下去,她说不定能够长的比师父还高! 徐乔扯着道袍下摆,高兴地转了个圈。 池西一出来就看到她笑容满面的样子,挑了挑眉,转手塞了一个纸片人在她身上,之前为了方便徐乔看比赛,她都会给她准备一个纸片人,比赛结束后,这几天都没有给她塞什么纸片人。 徐乔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池西把纸片人折成手串,绑在徐乔手上,“戴着,要是想看热闹看不见,就让它抱着你。” 徐乔眼睛一亮,今天无极宗的宴会场面肯定很宏大,她也得多学学,到时候自家道观若是有什么喜事,也可以做一个参考。 她重重的点点头,“师父,我一定会好好看的。” 池西:“……”她发现徐乔似乎热衷于赚钱和看热闹。 她没说什么,很快就带着徐乔出门,跟冯胜道人等人汇合,他们这边加上徐乔一共十一个人,因为要赴宴的关系,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盒子。 徐乔好奇地看着他们手里的盒子,“青云爷爷,你们都拿着盒子干什么?” 青云道人捋了一把胡子,“赴宴自然是要送礼的。” 道门向来讲究这种门庭往来,送礼也是有讲究的,像无极宗这样规模的宗门,他们准备的礼也不会太随便,不过因为来往不多,也不会准备的太贵重。 也就是从他们随身携带的东西里面挑了一件合眼的东西来,或是法器或者玉石,亦或者一些别的小玩意儿,什么都有。 徐乔瞪大眼睛,池西手里可是什么都没有。 她一下子转头,“师父,那我们……” 池西扬了扬手里的符纸,“我们可以现场随手画张符,再不济,剪个纸人也行。” 徐乔恍然大悟。 殊不知,池西手握武士流派第二次赔偿的各种材料,资源不少,但她只愿意送一点没有成本的东西,毕竟,那都是钱。 再者,池西并不看好这一次的宴席,毕竟当年无极宗是有过前车之鉴的,她在听到无极宗广邀各大宗门赴宴以后,脑海里的记忆就逐渐与现实重叠。 她倒是想起来了一部分。 当年,无极宗的那位老祖宗败在她手上以后,也曾广邀境内玄门的势力赴宴,也就是在那场宴会上,听说打得不可开交,还用了不少阴损的手段。 具体是什么手段,她当时也没赴宴,还是听别人说起来了,完全没有了印象。 总而言之,就是这么个流程,如今的无极宗也是在走这个流程,又是在被宗门事务所和各方势力打压的情况下,这个时候开宴席,恐怕不会像青云他们推测的那样,只是想要拖延一下或者是示好那么简单。 池西觉得,一场注定是鸿门宴的宴会,完全不用这么大费心思地去想要送点什么礼,反正,她纸片人的售价也不低,足以配得上无极宗了。 无极宗还派遣了弟子专门来接道门的人赴宴,对方恭恭敬敬的出现在酒店门口,又客客气气地开车接他们去无极宗。 整个境外的地域分布几位广阔,但是以宗门事务所为中心,四散折射周围,越是靠近宗门事务所的,宗门就越是强大气派,占地也是越广,周围的灵气也是更加浓厚,距离远的,那就是一些小宗门小流派了,并不是很起眼,灵气也会变得稀薄。 与之对应的,就是宗门分配到的修炼资源,也是如此。 各方势力借此发难,也是为了逼迫无极宗让出他们的地盘,想要瓜分他们宗门的修炼资源。 不过这些都是背地里的目的,表面上,无极宗今日宗门大门敞开,人来人往,数十名弟子专门被分派到大门口迎接和引领来往的宾客,双方表面都十分的客气。 看不出一丝撕逼的气氛。 第203节 池西等人也很快被无极宗的弟子引到专门接待宾客的前厅,让他们入座,又有人过来上茶,同时,道门的人也把随身携带的礼盒交给对方宗门的弟子,好方便他们登记入库。 轮到池西的时候,她就这么随手拿了一张灵符出来。 那名弟子明显愣了一下,所有的宾客,就没有像池西这样随便的,就算是没有郑重到用礼盒,也是能看出精心包裹的,而池西,伸手就是一张灵符。 看着就十分寒碜人。 然而,他认得池西身上这一身道袍,连无极宗最强的那位都输了,对方就算准备的再寒碜,他也什么都不敢说,甚至是不敢露出任何的惊讶,连忙双手接过,接着灵符下去了。 池西看了他一眼,随手端起茶水,只喝了一口,眉头微皱,就放下了杯子。 徐乔倒是喝了好几口,觉得无极宗的茶也泡的不错,就连旁边的冯胜道人,也是忍不住夸赞这泡茶的灵水,入口甘甜,回味无穷。 池西:“……” 茶水一入口,初尝觉得甘甜,但入喉后,却隐隐感觉到了灵力在体内的滞涩,微不可闻,放眼望去,也没有人察觉。 她看了看他们,还是没有开口劝阻。 反正,有她在,他们也不会出事。 前厅这边已经来了不少的宗门,熙熙攘攘,仔细看过去,各个宗门都有固定的位置,不过道门这边也是坐在前厅靠前的位置,不像有的小宗门,虽然人是来了,但还是弟子临时搬来了椅子才能有位置。 好在这些宗门已经习惯,到哪儿都是这个待遇,也不会觉得不习惯。 池西注意到,谁都会端着茶水喝一点。 无极宗的宗主很快出现在前厅,面带微笑,却不是那日和池西斗法的白衣男子,而是一个面上满是皱纹,头发斑白的老子头,他一出现,整个前厅的氛围都有些凝滞。 显然是在境外玄门也是一个无比厉害的人物。 无极宗宗主客客气气地招呼众人,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言语里带着歉意。 不少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一次无极宗的姿态做的这么好,毕竟往年,他们仗着自己的实力趾高气昂,甚至都能在宗门事务所的各大事物上指手画脚,比如,逼迫他们邀请境内的道门前往参赛。 而如今,风水轮流转,境外玄门大半的宗门都想要趁着无极宗落陷的时刻捞上一点好处,也是轮到无极宗摆出低姿态的时候了。 这种姿态,让各大宗门的人觉得,无极宗会在此次的宴会上示弱,他们还能趁机再捞上一笔,要是真的能够顺势让无极宗搬迁,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双方各怀鬼胎,在前厅相谈甚欢。 很快,就是到了开饭的时刻,众人全都移步到了吃饭的地方,无极宗这一次大手笔的宴会,一次竟是摆了足足有百桌! 第182章 以无极宗与宗门事务所为中心,所有前来赴宴的宗门都有专门的弟子引路,依次落座,道门因为在斗法中取得了大满贯的成绩,又有陆家这个强大的经济后盾,同样是被安排上了主桌,与无极宗并列,这在所有人看来,已经是最高的殊荣了。 而道门那么多人里面,最受瞩目的当然是池西。 连同一直跟在她旁边的徐乔,同样受到了不少关注,除却很多人猜测她与池西之间的关系外,也是因为小小年纪,周身灵光就堪比成年人,显然是天赋异禀。 几个与池西打过交道,比如古八门和杨生舟两人主动靠过来与池西打招呼,顺道打听了她们之间的关系,在听到徐乔是池西的徒弟时,两人眼中同时生出一股羡慕来。 不知道是羡慕池西能够收到如此有天赋的弟子,还是羡慕徐乔能够被池西收为弟子,毕竟古八门有心想要认个师父,都被拒绝了。 两人寒暄了一回儿,等宴席正式开始的时候,也各自回到了位置上。 无极宗这次无疑是大手笔,这百来桌宴席,费劲了心思,全都是境外上等的用灵力灌食的食材,包括茶水在内,所有的菜肴里也都是灵气四溢,像这样的食材,只是简单的蒸煮,也足以让人食指大动,何况,饭桌上的菜肴看着都是色香味俱全,显然也是专门请人精心烹煮的。 不说无极宗是什么心思。 至少这态度摆了十成十。 就算是不好口腹之欲的人,也都没忍住,吃了不少。 喝酒的喝酒,吃饭的吃饭,酒足饭饱后,众人就都聊开了,池西他们一共十二个人,正好各自都凑成一桌,加上周围都是大宗门和宗门事务所的人,很多人说话不用太顾忌无极宗。 在几口酒下肚后,他们都开始畅所欲言。 “无极宗这是给足了脸面,想必是终于想明白了,他们白白占用了这么多的修炼资源,也是时候让出来了。” “谁说不是呢?他们无极宗想要做什么事情就强行让人同意,如今翻车翻的这么厉害,也是该记点教训,不能轻易的让他们揭过去,否则,日后我们这些人在事务所哪里还有什么说话的地方?” “无极宗让出修炼资源是必须的。” “还有这地方……” 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 “无极宗的位置是境外灵气最充足的地方,他们若是割让了资源,实力必定大跌,哪儿还配得上这块地方?” 听的人冲着说的人笑了笑,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露出一个双方都懂的眼神。 不过这个话题,他们并没有多说,无极宗的资源和地理位置让无数的宗门眼热,直到今年为止,无极宗都是以强大的实力镇压住了这些觊觎的心,但谁让他们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呢? 道门参与的这次斗法比赛,造成了整个境外多少资金的损失?甚至让宗门事务所颜面无存! 投注商加上宗门事务所两方同时施压,他们就不信,无极宗还能撑得住! 眼看着无极宗服软,甚至专门办了这个宴会,如此诚意,他们自然是懂得的,等到瓜分资源和无极宗宗门的时候,他们这些宗门之间又都是竞争关系。 因此,这个话题很快就被带了过去,转向了无极宗会在什么时候宣布割让资源的事情,一般来说,就是饭后,大伙儿吃饱喝足,心情都好,或许,无极宗会趁机提出,想要再少割让一些。 他们这边说的话,不止是被无极宗的弟子听着,也同样被徐乔和陆承景两人听着,一字不落的翻译给池西他们几个人听。 冯胜道人眼睛一亮,“这几天一直听说无极宗被施压,看来是真的,他们要是让出这些资源,境外这些宗门还有的争。” 傅定的眼光更长远一点,“若真是如此,境外短时间也无暇管境内的事情。” 郭雪松跟着点头,“是啊,这一次回去,我们必定是要进行新的改变,不能再想以前那般了。” 比如,一味的竖立道门的正统地位,反而让很多的流派失去了生存的空间。 境内的玄门术法单一,弟子过于自满,眼界也不行,这一切,都是多年来堆积出来的问题,需要一点一点的去改变。 青云道人摸了把胡子,适时开口,“这么说来,当务之急,还是需要从池观主那儿多买一些阵法才行,除了理念上的科普,还是实战最能够让人了解各个流派的特点,也免得他们都把一些少见的流派当成洪水猛兽。” 其他人:“……” 青云道人说的十分有道理。 但是这个阵法的钱……他们一想起收费标准,心就如同刀割一般,只是,自己做的孽,还是得担起责任来,唯一让他们欣慰的是,这一次道门在境外取得大满贯的胜利。 陆家赚的满盆钵,他们道门这边也分到了不少,这些资金足够买上个十个八个的阵法了,到时候就摆在道门的斗法场,再让专门的人去编写一些关于流派的科普,也能促进弟子对各个流派的了解。 说起各大流派,徐乔眼睛一亮,她有发言权,“青云爷爷给我的那些流派知识的科普,师父说看过就让我赶紧忘记,都是不对的。” 青云道人:“……” 徐乔晃着脑袋,“术法无正邪,唯有人心险恶。” 她能说出这样一番见解,也是让众人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一阵子,她的进步如此之大。 冯胜道人夸赞了徐乔几句,把小姑娘夸到脸上的笑就没断过,双脸红扑扑的,不过他很快又把话题转回到无极宗这次的事情上,“你们觉得他们会割让多少资源?” 境外的资源、灵气差距比境内要大的多。 光是看他们这些宗门分布以及他们对无极宗的落井下石就能知道。 如果无极宗割让的资源不能让他们满意,估计这件事情就很难善了。 青云道人依旧是做出高深的样子,“最多百分之二十,无极宗也是大宗门,实力并无损伤,尤其是那位能够与池观主交手的白衣男子还在,未必就真的会伤筋动骨。” 冯胜道人摇头,“话是这么说,但这几天的情况你又不是没看到,整个境外都等着瓜分无极宗的资源呢,百分之二十哪里能让他们甘心?” 傅定也插话,“冯观主所言极是,无极宗虽有高手坐镇,但要抗衡整个境外的宗门,依旧是过于托大,毕竟……” 他顿了一下,本来想说没有人能够凭一己之力对抗一个势力,但是话到嘴边,余光扫到了池西那边,他一下子就说不出来了。 池西就是凭一己之力,封了离火观,又把道门上下治的服服帖帖,到现在为止,哪里还有人敢质疑她那十倍百倍的收费标准?就连他们这些观主,不都得乖乖到她那儿去买阵法、灵符吗? 但也不是人人都是池西。 傅定还是坚持无极宗不会因此抗衡整个境外。 几人各执一词,争论不下,胡英突然打断他们的对话,“不如我们打个赌?” 青云道人当即点头,“好,就打赌,我赌无极宗割让百分之二十。” 冯胜道人接话,“我觉得至少会有百分之四十。” 傅定和郭雪松两人也各自说了自己的猜想,而胡英等人甚至说出无极宗割让百分之七十的资源的判断。 一行人说的热火朝天,徐乔这边也是提出了自己稚嫩的猜测,她觉得无极宗只可能交出百分之十,毕竟是个大宗门,百分之十的资源,已经是远胜于一些小宗门的资源了。 在众人讨论的时候,池西始终没有插话,只慢条斯理地夹菜,时不时还给徐乔添点菜,后者在讨论之余,一口不剩的给吃了下去。而池西的态度,也始终是游离在他们的话题之外。 陆承景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池西身上,自打到了无极宗,她一直都是这幅样子,也没见她喝几口茶,吃几口饭,他心道,难道是无极宗的饭菜不合胃口 但转念一想,无极宗的饭菜都蕴含着灵气,他都忍不住吃了很多,就想蹭一点灵气。 以池西的性格,怎么可能不碰? 陆承景想了想,忍不住问道,“池观主觉得无极宗会有什么举动?是会割让资源,还是拒绝所有的资源?” 所有人刚才讨论的重点,只有割让多少资源的纷争,但陆承景问的却是无极宗是否会做出这个选择。 池西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难得露出一丝赞赏。 此时,饭桌上都已经接近尾声,无极宗的宗主眼带笑意地站起来,周围的议论声逐渐的变小,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无极宗宗主身上——他开口必然是要说割让资源的事情。 但仅仅是割让资源,已经不能满足他们了。 他们想要的是让无极宗就此败落,这么多年了,总得有新的宗门冒头吧? 池西视线在道门的人脸上一扫而过,很快落在无极宗宗主身上,她突然轻笑一声,“你们的赌注是什么?” 赌,总得有个赌注吧? 不然也不好玩。 冯胜道人很快说道,“先前就欠了池观主一个承诺,那债多不压身,这一次,老道也再赌一个,若是输了,任凭各位差遣一次。” 有他开这个头,其他人纷纷响应。 这个空档,无极宗宗主已经开始说各种客套话、吹捧的话,反正也不要钱,让很多人听着脸上不自觉带着笑意,仿佛距离唾手可得的资源更近了一步。 池西看着对方,轻飘飘的来了句,“我赌,无极宗这一次不会割让一分资源,反而想要让整个境外都出出血。” 第204节 第183章 池西一开口,他们这一桌上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下意识看向四周,就见其他人都在无极宗宗主的吹捧下飘飘然,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 好在,其他人也听不懂池西在说什么。 否则这话一旦被听到,那些宗门的人估计连棺材板都按不住了,冲上来就要找池西算账。 青云道人沉默了又沉默,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池观主,你说的……是真的吗?” 无极宗要是有这种魄力,何必大费周章的宴请各大宗门,还耗费重金,不就是为了让各大宗门的人好说话一些?难道这不是为了服软,而是摆了一处鸿门宴?! 这个想法一出来,他觉得屁股都要坐不住了。 跟众人的惊疑不定比起来,池西显得镇定的多,她的镇定,也影响到了道门的人,很快,每个人表面都镇定了下来。 傅定左看右看,怎么看都觉得无极宗不像是要搞事情的样子,就算无极宗高手如云,前来赴宴的人却也是各大宗门的高手,甚至也是顶尖层面的人物,光是他们道门这边,每个人至少都是长老级别,更别说还有一个池西。 他们想要让这些人出血。 怎么着也得掂量一下吧。 他想了想还是说道,“池观主,这应该……不太可能吧?” 池西还是笑笑不说话。 而无极宗宗主已经说完了一连串的彩虹糖,眼看着就要进入下一各阶段,是所有人都翘首期盼的阶段——宣布无极宗割让资源,对各大宗门表示歉意的阶段。 无极宗宗主脸上保持着愉快的笑意。 “很感谢诸位今日肯赏无极宗这个脸面,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境外近日来也算是多事之秋,我无极宗是责无旁贷,也愿意为了大家伙儿贡献出一份力量。” 来了! 来了! 所有人眼睛都亮了。 就算是宗门事务所的高层也不例外。 无极宗这么多年来占据的修炼资源,举不胜举,甚至远远超过一个大宗门的份额,但碍于他们的实力,没有一个人敢提出质疑。 没有想到,他们还能够等到无极宗主动赔礼道歉,甚至还让他们割地赔款的这一天。 无极宗宗主话锋一转。 “连日来的风波,无极宗也是为此闭关了几天,直到今天,才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为了更好的引导玄门的弟子修炼,也是为了维护整个玄门的环境,无极宗愿意开一个好头。” “从今日起,无极宗将……” 所有人心里默念,“割让出宗门修炼资源”这几个字。 而无极宗宗主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将开放无极宗宗门弟子的名额,只要是愿意入我宗门,免除一切资质、斗法、过往拜师史,等等一切的条件,只要是一心想要进步的弟子,我无极宗都愿意倾其所能,让他们在玄门这一道上有一盏之路的明灯。” 众人:“……” 场面上热烈的气氛瞬间冰冷下来。 无极宗宗主好像丝毫没有察觉,他这边还在继续,“由于广收门徒,按照以往的资源来说有些不太够用,也希望在座的各位道友能够慷慨解囊,将宗门的资源一并都贡献出来,也是为了更好的让玄门发展。” 众人:“……”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觉得无极宗是在睁眼说瞎话,想要抢资源也不用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小宗门的弟子挤破头也想要往大宗门挤,无极宗广纳门徒,势必会造成入门弟子过多,想要从无数弟子中脱颖而出,获得更好的资源,不就是让底层的弟子厮杀更加严重吗? 更何况,凭什么他无极宗广纳门徒是为了玄门更好的发展? 把他们这些大小宗门置于何地?他无极宗难道就高人一等吗? 有些脾气暴躁的人在听到无极宗宗主说话以后,已经摔了手上的筷子,要不是这一桌的灵气食材都贵重的很,他们恨不得连桌子也一起掀翻了! “你无极宗到底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你们广纳门徒,难道我们就不用养活弟子吗?” “就是!你们无极宗做的决定,导致我们无数的宗门损失惨重,你们还好意思在这边说什么引领整个玄门变得更好,我今天就放话在这里了,你们还想抢我们的资源?!把你们所有的资源都给让出来,否则老子直接砸了无极宗!” “对!割让资源!” “砸了无极宗!” 大部分人都附和了领头的几个人。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无极宗的脸皮竟然会这么厚,都到这个时候,居然还在以境外玄门的领头羊标榜自己,他们怎么不拿个镜子照照自己的脸呢?! 一个大镜子都装不下无极宗的脸了! 无极宗宗主面对众人强烈的情绪,脸色不变,甚至没有出言安抚,“诸位何必这么暴躁?我们无极宗本就是境外第一大宗门,自然是有我们教育弟子的一套方式,不然为何千年来,我们在境外都能做到宗门第一的位置?难道只是靠老夫一人的比拼吗?” 众人:“……” 什么鬼逻辑! 就这也能拿出来比?无极宗占据先天优势,又是大量的修炼资源,又是灵气最充裕的宗门,他们的弟子还不是最优秀的,他们头都拿下来当球踢了! 见无极宗根本没有要服软的意思,他们也终于明白过来,无极宗甚至还想要薅他们这些宗门的羊毛,简直欺人太甚! 领头的那几个脾气暴躁的人已经按奈不住,调动灵力就直接冲了上去。 无极宗宗主同时面对三个人的攻击,却是面色不改,甚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任何要反抗的意思,他的反应,让所有人都犯起了嘀咕。 但是下一秒,他们很快就明白过来,为什么对方丝毫不怵。 调动灵力攻击的三人跳至半空,根本没有攻击到对方的面前,直接就从半空中直直的掉到了地上,连着发出三声沉闷的响声,甚至连身体都变得软绵绵的,站都站不起来。 没有灵气护体,他们砸在地上,眼冒金星,差点都要昏过去。 三人同宗门的人连忙上前察看他们的情况,其中一人猛地抬头看向无极宗宗主,“是你们下的手脚?!” 无极宗宗主脸色不变,“小友说笑了,老夫刚才也提醒你们了,不要这么暴躁动怒,身为宗门弟子也要有宗门弟子的风范,可最是忌讳在没有弄明白优势劣势的时候就冲动行事。” “这一件事情,我们无极宗的弟子就做的很好。” 那人脸色一变再变,简直被无极宗这种强盗理论气的不清,差点想要抡起自己的大刀就往前冲,要不是手里还扶着同门的师兄弟,有前车之鉴在,他现在就想要让这个老匹夫知道花为什么这么红! 愤怒在胸腔积聚。 他强行压抑着,“你给我们所有人都下了药?!” 包括他的同门在内,这三人都是在调动灵力后出现的问题,仿佛是灵气散尽一样,根本聚不起一丝的灵气,整个人比普通人还要虚弱,全靠其他人扶着,但就算是这样,他们三人的脚也有些站不直。 他一说出口,所有人人脸色都发生了巨变。 但看着调动灵力后的三人的下场,他们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动手,仿佛集体被定身了一样。 其中一个宗门事务所的高层勉强保持着姿态,厉声质问,“你们无极宗果真是给人下药了?什么药?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这是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无极宗宗主仍旧笑眯眯地说道,“老夫刚才说的很清楚了,我们无极宗也是为了玄门的未来着想,身为第一大宗门,在痛定思痛后,也是为了担起更大的责任才有了这种无奈之举,想来各位也是能够体谅的。” 淦!这个不要脸的老家伙竟然能说瞎话到这样的程度?!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想要瓜分无极宗资源也没有这么厚脸皮了! 论不要脸,他们哪儿能比得上无极宗?! 无极宗宗主笑着说道,语气十分温和,“老夫现在还是好言规劝各位,希望各位都仔细的想一想,千万不可动怒动气,否则,到时候也容易出事情不是?” 宗门事务所的高层:“……你究竟想要分走多少资源?” 无极宗宗主双手放在背后,挺直了腰板,“按照我们的计算,广纳门徒后,无极宗至少需要再提三成的资源,才能勉强足够。” “……” “……” 所有人都被这厚颜无耻的话震惊了。 他们这边也就是顶多想要让无极宗让出部分的资源,他的一成资源,甚至可能比得过中等宗门的资源了,如今,本该是割让资源的一方,开口就是要提升三成资源。 他怎么就不直接抢呢?! 哦不,对方给所有人下了不知名的药物,确实是在明抢了。 各大宗门的人,包括宗主在内,都气的心绪起伏不定,甚至有不少人想要动手,但是这些人在调动起灵气的那一刻就变得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这么多人,无一例外! 无极宗宗主忍不住摇头,“你们啊,老夫真的是言尽于此,难道你们就愿意看到道门这么压了我们一头?他们今年能够不顾境外的脸面,明年?后年呢?大后年呢?” “他们今日就在这里,这些人,根本不把我们境外放在眼里,难道你们不想要对他们动手吗?” 突然被点名的道门的人:“……” 首先,他们是被邀请的人。 其次,就正常的斗法比赛,所有人都是奔着赢去的,怎么赢了就成了不顾忌对方的脸面了?! 冯胜道人差点没有被气到吐血,即便如此,他也是强忍着没有动手,他们和境外的宗门一起到了这里,同样是中招了,没有调动灵力,他们还能好端端的站着。 要是调动灵力后,连站都站不住,那才叫做真正的令人宰割。 无极宗宗主看向道门的这些人,指着他们,“如果在座的各位愿意助玄门一臂之力,老夫今天就愿意做一个小人,把道门的这些人全部杀了,以绝后患!那些骂名,都由老夫一人来背负!” 此话一出,全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第184章 无极宗这一手矛盾转移用的好,直接把道门所有人都架在火上烤,仿佛他们靠自己的实力赢了一场比赛是十恶不赦的事情,在谁的地盘上,谁就必须赢,这种定律,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掀起的。 池西闻言,眯了眯眼,视线落定在无极宗宗主的身上就没有移开过。 后者在说话的同时,显然也在观察着池西,现场这么多人,只有池西才让他忌惮。 但一想到,她喝了茶水,也吃了饭食,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她还是没有一点反应,想来那药也是对池西有作用的。 这样一来,就连最后的顾忌也没有了。 无极宗宗主放眼四周,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宗门带领境外重回境内的场面,内心激昂不已,他大声说道,“道门把我们境外的脸面踩在脚底,这件事情难道就这么算了?” “实力是一方面,但为人处世又是另一回事,他们不守规矩,那我们只能好好教他们做人!” 冯胜道人:“……竟有比离火观还要无耻的势力。” 第205节 傅定:“……是啊。” 郭雪松和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但同样是这个意思。 他们瞬间想到当年池西在道门集市赢下擂台赛时,他们的那些无端的愤怒和斥责,如今风水轮流转,落到他们身上,才能切身体会到这是一种多么荒唐的想法。 周围的人心绪浮动。 有心动的,也有察觉不妥的。 其中一部分人当即质疑,“道门参赛,是你们无极宗一手促成的,如今没有赢过道门,难道不是你们的问题?平白无故扯上道门,难道你不怕境内的人找你报仇?” 以他为代表,聚集了一部大波人,包括古八门和杨生舟两人所在的宗门,明确对无极宗提出的要求表示质疑,这根本就是把他们当枪使,真的把人杀了,又有什么用? 何况,无极宗嘴上说的对付道门,归根结底,他们要的还是掠夺各大宗门的资源。 落到现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地步,纯粹是他们大意了,没有想到无极宗能够不要脸到这样的地步,甚至可以说是疯狂。 杨生舟冷着脸,“无极宗身为境外第一大宗,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把丢尽脸面的帽子扣在道门头上,这才是滑天下之大稽,丢尽了境外的脸面!” 古八门更直接,“我求求你们,你们不要脸,别带上我们一起!” 无极宗宗主露出显而易见失望的表情,“你们好歹也是大宗门的宗主、长老,怎么目光如此短浅?道门的人来比试,必定是他们那边最优秀的人才,只要这帮人死了,道门剩下的那些人能成什么气候?还不就是让人宰割的份儿?” 杨生舟等人:“……” 被无极宗这无耻的言论给震惊。 无极宗宗主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道门的人死在境外,有无数个理由可以掩盖过去,就算是境内追杀,也有老夫毅力承担,与你们无关,这是我无极宗给出的诚意。” “而诸位,便是割让出一部分资源,供我无极宗门下弟子修炼,也好培养出更为优秀的弟子,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情,不止是道门,陆家的人,老夫也可以永远让他们留在这里。” 道门赢了境外的宗门。 陆家成了境外最大的投注商。 两者是此次事件里面最大的获利者,就连池西连着几日炼制的纸片人画的那些符,卖出了出来的价格,谁人不眼红一下? 包括投注商在内,还有那些宗门部分的一些人都开始动摇。 有道门赢走的资源和陆家的财产利润,就算无极宗不肯割让资源,光是这些,就足够他们分一分的。 眼下,占尽优势赢面的是无极宗,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便是如了无极宗的愿,倒也不是不可以。 无极宗宗主看出人心浮动,他微微一笑,“我无极宗可以保证,不会去动道门和陆家的那笔资源。” 此话一出,更多的人心动了。 当场就有人站出来支持无极宗,“宗主说的极是,道门的人让我们境外丢尽了脸面,也让宗门事务所丢尽了脸,此时绝对不可就这么算了,还让他们占了我们境外的便宜。” 利益驱动下,就算是黑的,也能被强行掰成白的。 也是真的有人能够豁得出这个脸,第一个站出来明确表示支持无极宗的,有了这人作为表率,很快就有其他的宗门陆续做出决定,选择支持无极宗的做法。 古八门和杨生舟等人看在眼里,只觉得怒火攻心,恨不得当场就给他们一个阵法一个火符,让他们就地掩埋算了,偏偏这个时候动不了灵力,只让人觉得憋屈。 饶是如此,他们也是愤愤说道,“你们真是心都被狗吃了,难怪境界多年来都没法提升,以后这一辈子都别想更进一步了!” 他们这话着实诛心。 选择支持无极宗的那些人脸都气绿了,只冷哼了一声,别过头不理他们,反正到了眼下这个关口,和无极宗作对实在是没什么好处,他们喜欢呈口舌之快,也就是痛快了一时。 到时候,他们阳寿还能有个数十载,而他们,说不定就这么死了。 无极宗宗主见大部分宗门都偏向他们,拍了三下手,周围当即就有无极宗的弟子端着契约与印泥上前,这契约是书写在锦帛上,用来约束在上面签字的众人,至于那印泥,更是用辰砂研磨而成,融入了不少的上品材料,只要是按了手印,契约成立,跑是没地儿跑的。 那些人见无极宗为了这次的事情大费周章,面露迟疑,没想到这口头上的约定不够,他们居然准备的这么齐全,甚至从引他们入套到契约书,不惜下了血本。 这些人的迟疑当然是被无极宗宗主看在眼里。 他笑了笑,又拍了三下,让别的弟子呈上了另外一份契约书,“这一份契约,是老夫为剩下的一些宗门准备的,你们可以看看。” 有人面露沉思。 无极宗弟子当即呈上。 先前支持无极宗的宗门手上的契约写的是割让一成的资源,而后来递过来的契约书却是写了割让三成资源,并不说他们那些不支持的宗门就不用割让了。 先前就表示支持的宗门心里无比庆幸。 早知道无极宗下了血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那些宗门。 他们连忙在手上这份契约书上签字,生怕慢了一步,一成资源就要变成三成了。 这么一来,已经有大半的宗门在契约书上签字,其中还包括了几个大宗门,所有的宗门加起来,一成资源也是极为庞大的数字了,偏偏,在无极宗这种骚操作下,这些宗门心里还生出一种庆幸感,反而弱化了无极宗对他们的胁迫。 古八门和杨生舟依旧是坚持己见。 但他们中已经有人开始动摇,想要倒戈相向,只不过刚才痛斥地有多厉害,现在脸色就有多难堪,一时间竟也说不出想要倒戈相向的话,毕竟打脸打的实在是是疼。 无极宗宗主视线一扫,让弟子将第一份契约书收了起来,“看来是没有人想要站在我们无极宗这边了。” 这话一出,当场就有人顾不得脸面,又趁机签了两份。 剩下的才是无法越过自己内心最后一丝良知陷害道门那些人的宗门。 无极宗宗主抬了抬下巴,示意其他的弟子将第二份契约书递到剩下那些宗门面前,尤其是古八门等反对的最厉害的几个宗门的人跟前,诚心是想要让他们难堪。 “老夫也是好心规劝,如今,文的不成,那就来武的。” “若是你们还是执意不签,那老夫问一遍,就杀你们宗门的一名弟子,直到杀尽为止。” 他说话时,语气里带着一丝浓厚的煞气。 池西眯了眯眼,从这股煞气里看出了一丝魔性,这无极宗宗主执念太深,又遭遇重大打击,八成是入魔了。 行事疯癫,不顾后果。 满心自利,不惜残害玄门中人。 这种入了魔的人,在他被心魔占据的这一刻,就要已经不算是人了。 但除了池西,其他人都没有察觉,只有那些反对的宗门觉得无比气愤,这种不可置信和痛心的愤怒,在无极宗弟子压着他们宗门弟子上前的时候,达到了极点。 刀口就架在他们宗门弟子的脖子上,紧紧挨着,稍微一动,就能够让他们丢了性命。 古八门和杨生舟等人怒不可遏,“好你这个老匹夫,下三滥手段倒是会了个十成十,你有本事就冲着我们来,何必要对无辜的人下手?!有本事,你就直接杀了我们啊!” 无极宗宗主面对他们的质问和谩骂,面上带着笑意,这种时候,他脸上温和的笑意才显出残酷来。 “老夫本意就是想要玄门更好,在这个过程中,若是遭遇反对,牺牲也在所难免,你们只要签了字,老夫也不会让人动你们的弟子。” “他们的命,还是握在你们的手里。” “是生是死,你们做出一个决定吧。” “……” 现场只剩下粗重愤怒的呼吸声。 在这个时候,那些签了字的宗门连大气都不敢出,完全没有想到无极宗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师父!您自小就教导徒弟,不可违背本心!不要为了弟子做下这种为虎作伥的事情!” “一旦签了字,无极宗有了资源,吞并其他宗门也是迟早的事情!” 被羁押的弟子中突然有人怒吼道。 杨生舟双眼通红,那是他座下的亲传弟子,平日里一口一个师父,叫得尤其勤快,他年过半百,膝下无子,也是把亲传弟子当成是亲生儿子一般,严厉对待,就是希望他不会长歪。 无极宗宗主见他说出这样的话,发出了几声古怪的笑意,话语里的笑意显而易见地冷淡下来。 “既然如此,老夫就拿你开刀,为了玄门能够更进一步,也是为了让诸位早日下定决心。” 无极宗宗主手中握着灵气剑,径直走到杨生舟的徒弟跟前,眼中,只有对方才看得见的疯狂。 杨生舟痛苦地闭上眼睛,如今,他倒是希望这弟子是个心歪的,痛哭流涕,求一求他,说不定,他真的能够签了字。 他手中的灵气剑高高扬起。 本来,以他的实力,完全能够给人一个痛快,却偏要在这个时候做足了态势,也是想要让对方尝到死亡来临之前的痛苦。 青年倔强地抬头直视他,眼睛眨也不眨,似乎一点都不畏惧死亡。 无极宗宗主冷哼一声,朝着他的头笔直的劈下。 然而下一秒,并没有血溅当场的画面,反而传来了一声剧烈的碰撞声,响到让周围的无极宗弟子下意识捂住耳朵,只觉得心神震荡。 第185章 灵气罩准确出现在那名弟子的身前,硬生生挡住了无极宗宗主的这一下攻击,攻击产生的波动也很快在灵力的震荡下被抹平,灵气罩纹丝不动,明显能够撑得住对方的攻击。 无极宗宗主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在场的人全都被下了药,调动灵力攻击或者防御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连调动一丝灵力来启动法器也完全是不可能的。 但偏偏,在这个时候,居然有人挡下了他的攻击! 到底是谁! 无极宗宗主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池西,他猛得回头,就看到池西原地不动地站着,脸上浮现出诧异的神情。 不是池西? 那又会是谁? 无极宗宗主的视线略过在场的那些人,却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可能的人选。 他不信邪,握着灵气剑,接二连三的砍在了灵气罩上,而灵力罩只是几经波动,表面的灵气快速震荡,又极快地卸去了他攻击的力道,依旧是纹丝不动。 无极宗宗主眼里闪现疯狂的神色,直接拎着灵气剑砍向旁边其他被看押的弟子。 每一下攻击,就多出一个灵气罩来。 对方根本就是故意要跟他对着来,然而,他根本就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灵气波动。 池西极为诧异地看了陆承景一眼,这灵气罩就是她炼制的龟息阵,本来就是为了迁就陆承景存不住灵力的问题,没想到他在关键的时候还能用上这个防御阵法。 甚至比她先一步出手护住了对方。 刚开始,陆承景还能隐蔽操作,但无极宗宗主跟疯了一样,不停的砍人,他就只能捧着龟息阵,对方砍一个人,他就手忙脚乱地发出一个灵气罩护人。 池西在给他讲解的阵法操作的时候,清楚提到过,这个阵法是根据他的心意来掌控的,想要多大就能有多大,不过随着灵气罩的扩大,它消耗的灵气和承受的攻击会有所降低。 第206节 但这些天来,陆承景一直都在道门的保护下,从没有用上过这个龟息阵,也让龟息阵自觉积攒了不少的灵气,此时用出的这些灵气罩护住人,短时间内没有什么问题。 无极宗宗主砍了半天,一个人都没有砍死。 本来抱着必死决心的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就连杨生舟的亲传弟子也是一脸懵懂。 而杨生舟也被古八门推搡着,示意他赶紧睁开眼,他的弟子还活着呢! 众人纷纷看向陆承景,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样的宝贝,对方显然是没有调动什么灵力,而这个防御阵法的威力竟还能挡住无极宗宗主的攻击! 在所有人都失去灵力的当口,那些反对无极宗的人下意识往他这边靠拢,只觉得这法宝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池西看了眼陆承景,一下子要护住那么多人,又得通过他自己来控制,显然是有力不从心的驱使,她拍了拍他,示意他直接把灵气罩扩大成一个,干脆就把那些弟子都护在一个罩子里。 陆承景也是才反应过来,选择了最中间的弟子,扩大了灵气罩。 那些弟子反应也十分快速,趁着无极宗弟子都没有反应过来的同时,直接闪身跑进灵气罩里面抱团,每个人都有种劫后余生地感觉,看向道门和陆承景的眼里,充满了感激之情。 同样对陆承景充满感激的还有这些弟子所属的宗门。 如果今天因为他们的坚持,弟子全都命丧于此,他们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却一辈子都走不出对弟子的愧疚之中,而现在,陆承景却拿出自己报名的阵法,救了他们的弟子。 就算他们都还没有脱离危机。 他们也对道门的人充满了感激。 无极宗宗主显然是注意到了陆承景的这边,在他看过来的时候,陆承景下意识给自己套了一个灵气罩。 池西:“……” 无极宗宗主:“……” 陆承景身为陆家幼子,名下财产无数,在玄门一道上砸的钱不计其数,多年来仍是小透明一个,半只脚卡在玄门,进出别的。 他与道门的缘分,全是他花钱砸出来的。 没想到在这一刻,他和他手里的防御阵法,却成了满场的焦点。 陆承景护住自己后,下意识替池西打广告,熟练地用境外语说道,“我手里的阵法叫龟息阵,是池观主专门炼制的,就算不调动灵气,也能够发挥出防御阵法的威力。” 众人的目光又转移到了池西身上。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们甚至都想想要问问池西这脑袋和手到底是怎么长的,居然能够炼制出这种威力的防御阵法,却不用调动任何的灵力?! 池西面露疑惑。 徐乔适时地在旁边说道,“他在给师父你推销阵法。” 池西恍然大悟,她当即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一张脸上没有透出任何的情绪,其他人从她脸上也看不出一点慌张。 真不愧是得道飞升境界的高人! 在这个时候,她竟是还如此镇定,包括古八门在内,所有人心里都是生出一种渺茫的希望来——就算池西也被下药了,她能够这么镇定,必定是有后招。 说不定,他们获救的希望全在她的手里。 无极宗宗主阴阳怪气地看着池西,也是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本事,一般来说,防御阵法的威力与需要的灵力成正比,也不知道她怎么做的,竟然能够让陆承景那小子在不调动灵力的情况下,硬是启动强大的防御阵法。 但是,他们未免也太天真了。 他们都被下了药,无法动用灵力,又还在无极宗宗门内,这是他的地盘,难道他们就想要靠着这么一个鬼防御阵法就能脱困?! 无极宗宗主脸上浮现出扭曲而疯狂的笑意。 “你们觉得这阵法能挡得住我?不可能!” 区区一个阵法,灵力总有耗尽的时候,他就让他们看看,阵法被打破后,他们会落到多么惨烈的下场! 无极宗宗主周身灵力暴涨,大量的灵力凝聚为利器,直接朝着陆承景那个方向发散开去,根本就是无差别攻击!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陆承景周身的灵气罩瞬间扩大,将所有聚拢在他周围的人都囊括在内,硬生生挡住了对方的第一波攻击,灵气罩周围的灵气震荡,甚至连带着地面都开始振动。 足以见对方攻击的灵力有多么强大。 第一波被挡住了,那就第二波。 无极宗宗主面不改色地聚集了第二波灵力,他在无极宗的地盘,本来就占尽优势,不止是他一个人的攻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无极宗的长老和弟子全员上阵,都对灵气罩发出了攻击。 灵气罩不断的震颤。 虽然将这些攻击尽数挡下,但肉眼可见的变薄了一些,显然是快要支撑不住。 众人仍旧是对陆承景充满感激。 他们当然看的出来,若是只护住他们的人,将灵气罩缩小,他们能够撑的更久,但是陆承景却是愿意在这个时候把他们也护住,危难之际,自然能够看出他和道门的人的善意。 他们还在为道门在境外的遭遇而感到惭愧。 冯胜道人和青云道人两人却是一并看向无极宗的人,他们没法调动灵力,早就憋屈的不行了,如果灵气罩破,就是他们丧命的时候,那在这个时候,他们也得过过嘴瘾。 还是用的最近才跟徐乔陆承景两人学的境外语,说的磕磕绊绊,有时候还需要徐乔这边给他们翻译。 青云道人大声吼道,“无极宗的这些龟儿子们,你们也就是这点伎俩了,这么大的宗门,这么多人一起上,连个阵法都没法攻破,你们还要不要脸啊?” 冯胜道人附和,“要什么脸啊?他们哪儿还有脸?” “真正要脸的人都在被攻击呢,不要脸的人伤了人还是一副受害者大奉献的嘴脸,实在是我们比不上的功力。” “就凭这么功力,难怪能够当境外第一大宗门啊,毕竟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冯胜道人和青云道人一唱一和,愣是把无极宗骂到狗血淋头,明里暗里,拐着弯说无极宗都不要连到这地步了,还是输给了他们。 这放在眼前的事实,让无极宗上下全都黑了脸。 无极宗宗主大怒,他猛地发出一阵攻击,他们这边的灵气罩震荡了一下,却又很快恢复了正常,但还是变薄了一点,没有要真正破裂的驱使。 青云道人一看,乐呵呵地摸了把胡子,“你看看,你身为一个宗主,这都打了多少下了,赶紧的,能不能给个痛快啊?” 冯胜道人摇摇头,“哪儿能啊,他都喊上宗门上下的人一起来了,我看,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别到最后,我们没法调动灵力,他们是耗尽了灵力,精疲力竭,我们靠双手打一架都能赢。” 青云道人:“……伙计,这个牛吹过了啊。” 冯胜道人得意地看了他一眼。 其他人:“……”就,很佩服这个嘴炮。 本来还担心宗门安慰和弟子生死的众人,在道门的两人说话的时候,竟生出一种大不了就一起赴死的豪气来。 道门的人都如此豁得出去。 他们境外的人又怎么能够落后? 众人才生出这个念头,一股强大的威压铺天盖地压过来,原本摇摇欲坠却一直坚守的灵气罩眼看着产生了道道裂缝,而后瞬间消失。 恐怖的威压笼罩在所有人身上,直接压得道行最深的几人吐出几口血来才觉得好受一些。 在无极宗宗主身后,一道白色的影子闪现,从开场到现在,一直没有出现在白衣男子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一出现,就把众人赖以生存的灵气罩给破了。 这还怎么玩? 是直接赴死还是要走一走流程? 每个人心里都生出一种对强大力量的畏惧感,下意识把目光投在池西身上,后者仍旧是镇定的模样,根本没有因为对方的出现而慌张,好像,在他们的印象里,池西就没有露出过任何畏惧、慌张的神色。 白衣男子的视线落在青云道人和冯胜道人他们两个身上。 他们两人的反应更是直接,往后挪动两步,直接躲到了池西身后,完全没有了耍嘴炮时候的威风,显得尤其的弱小、可怜。 众人:“……”就画风突变的很快。 池西对两人的反应也觉得无奈,但也没说什么,甚至往前走了一步,摆出一副势必要护住他们两个人的态势。 白衣男子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凉薄的笑意,仿佛在问就这样的她拿什么护住人。 他随手挥出一道剑气。 一道剑气化为无数的剑气,每一道剑气蕴含的力量远胜于无极宗宗主先前的攻击。 众人脸色骤变,已经准备好被刺成万花筒的准确。 却见,白光一闪,一道柔和的灵力不早不晚地出现,将所有人护在其中。 第186章 池西从人群堆里面走出灵力包围圈,面无表情地看着白衣男子,对方显然是没有想到她还能强行调动这么庞大的灵力。 白衣男子看着她,察觉到她周身灵力运转晦涩,显然是强撑着这股力量,否则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才开始调动灵力。 毕竟这种能够凝固灵力的药物对得道飞升境界的人会有一定影响,却不至于让完全调动不了灵力。 她周身灵力运转的情况,其他人显然也注意到了,但他们获救的希望全都压在了池西身上。 在擂台赛的时候,池西打赢了。 但具体是怎么赢的,谁都没有看清,只看到擂台上灵力形成的浓雾散去后,她就把人给踹到了擂台下面。 那么这一次呢? 池西自身灵力运转如此晦涩,本来就处于一个很不利的位置,又有无极宗上下那么多不要脸的人虎视眈眈。 一个人,面对一个宗门。 这一种魔幻而不敢想象的事情居然真正的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所有人都不敢多看一眼池西,只觉得她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来为他们争取最后的生机,这么瘦弱又年轻的臂膀,竟然支撑起他们所有的人,而有些人,虽然是站在道门这边,心里却多少嘀咕过池西。 此时此刻,他们只觉得无比羞愧。 青云道人注意到其他人的神情,又看向池西,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池西身份的人,但在这个时候,他心里也是充满了不确定,以池西的能力,对付一个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人,当然是不在话下。 可偏偏,池观主她重生了,也是肉体凡胎,同样会受到药物的影响,况且,她的真实境界还不一定能到得道飞升的境界,只是她对灵力的理解和运用远胜于常人而已。 他看着池西,充满了担忧。 冯胜道人等人也不例外,他们比青云道人知道的要少的多,只把池西当成一个天赋异禀的年轻人,是个异于常人的弟子,左右归元派出的这种天赋流的观主太多了。 从创派开始,数千年来,出过多少惊艳绝决的观主? 这要是放在一个大道大宗门,或许也没有这么让人惊讶,可归元派,那可是出了名的一人道观啊,顶多是再加一个观主备选弟子,笼统也就两个人。 也就是到最近几代,归元派才没落下来。 第207节 即便如此,归元派也只是出了名的穷,那一百零一代的老观主,年轻时也是一个厉害的人物,同样没有没了归元派的威名,否则,也不会是在前两年才被剔除了道门。 他们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们同样是求着归元派出手。 而池西,更是在这个时候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挡在了他们所有人面前。 池西背对着他们,看不到他们每个人脸上那担忧和感动的神情,要是被她看到,大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毕竟……她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杖。 从没有人会对她的实力质疑。 自打变成小姑娘以后,这种事情倒是变得十分常见。 池西活动了一下手腕,受到药物的影响,灵力的运转有些滞缓,动起手来也是很不顺手,本来应该是在灵气罩破裂的瞬间,她就该支撑起新的灵气罩来。 没想到慢了一步。 不少人都还吐血了。 她眨了眨眼睛,从她跟白衣男子交手时的熟悉感,再到对方被她打败后秒变脸的样子,再到如今无极宗能够做出来的事情,一切的一切都像极了当年的走向。 无极宗开山立派的老祖,以他自己的名字命名的,无极本人。 她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在转世投胎以后还能重新把记忆捡起来的,但就对方这手段和境界,和千年前都差不多,没有什么太大的长进。 但是她不一样。 池西笑了笑,在对方不屑又凉凉的眼神里,周身的灵力自发的散开,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鬼气,缠绕在她周围,匍匐在她脚下,让她整个人平添了一丝修罗的气息。 而在她释放出鬼气的同时,原本透明的灵气保护罩已经与她散开的灵气合二为一,转化为浓厚实质性的乳白色灵气罩,严严实实的,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外面的人同样看不到他们里面。 除此以外,那些明面上表示支持了无极宗的那些人,以及无极宗所有的弟子,同时都被鬼气屏障遮蔽了视线,完全看不到池西和白衣男子。 所有人:“……” 擂台赛上的一幕再度重现。 古八门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他意识到,池西是故意的,否则为什么每次都会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就出现灵气液化到遮挡住人的视线的情况? 他们只是没法调动灵力,不是失去了本身的境界。 以他们的眼力,就算是灵力液化,他们也不应该完全看不到。 唯一的可能,就是,池西是故意的! 她的灵力运转都成了问题,居然在这个时候还选择调动大量的灵力来遮挡他们的视线?! 除了古八门以外,不少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忍不住看向道门,心道他们的池观主到底是有什么秘密武器,竟是每次在使用的时候都不能让人看到。 道门的人:“……” 他们察觉到其他人投来的视线,要说这个,他们也觉得十分好奇。 但是池西的能力千变万化,就凭她能炼制出那种综合了无数流派的训练阵法,他们就知道池西的能力远不止于此,说不定……她还会什么在不调动灵力的情况下使用的厉害技能呢。 道门的人面对其他人的视线,故作镇定,没有流露出他们也不知道池西是有什么秘密武器。 用鬼气与灵力把所有人都屏蔽以后,池西面前,终于只有白衣男子一个人。 无极冷眼看着她,时隔千年,再度被人打败以后,他依旧是变了脸,不能接受有人比他更加厉害,千年前有那么一个人,对方已经死了,这就够了。 千年以后,这就应该是他的天下! 他周身灵力不断的震荡,气势逐步攀升。 池西看着他这样子,这人,就连性格都没有什么长进,对输赢的偏执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半只脚踏进了入魔的门槛,这临门一脚,估计也不远了。 面对他不断攀升的气势压迫,池西后退一步,稍稍缓解了这股压力。 而后,她把手放在自己的天灵盖上,做出了一个让无极震惊的举动,当着他的面,她自己就把自己的魂体给扯出来了! 没有了身体的束缚,池西周身的鬼气大涨,纯正的鬼气,与地府同出一源,这种鬼气与人死后化为,因为执念而幻化成的厉鬼、恶鬼后充斥着的负面情绪的鬼气完全不同。 就只是单纯的鬼气。 与灵气的运用上没有任何区别,不用担心被鬼气中夹带的负面情绪影响。 池西的举动让无极震惊。 但更让他震惊的却是池西的魂体与身体长相完全不同! 在他看到池西魂体状态时的那张脸的时候,他终于没有忍住,下意识后退一步,“你、你……” 池西早就想到对方能一眼认出自己,毕竟,她手下败将太多,一时间没有认出他来也是正常。 但是无极不同,据说从头到尾,只输给过她一个人,以他对输赢计较的性格,说不定还真记了她这么多年。 她面无表情的裂开嘴笑了笑,脸上却完全没有一点笑意。 无极面对她这张无比熟悉的脸,终于缓过来了,大失惊色,“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吗?!” 池西:“……”谁不是死了这么多年了?她也就早死了那么几年而已,他自己都回来了,用得着这么惊讶吗? 她心里吐槽了几句,脸上却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无极,你都输给过我一次了。” “千年以后,你还是一样没有长进,不过,也是让我觉得失望,你连唯一一个打败过你的人都认不出来。” 她摇了摇头,专门挑着对方的痛处戳过去。 一针见血。 又疼又准。 无极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二代观主,如今就是一个小姑娘?” 池西:“我倒是挺满意我这样子的。” 无极:“……”池西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他脸色逐渐变得阴沉,冷到能够把所有人多冰冻起来,看着就是让人害怕的样子,但池西不吃他这一套,甚至在他这样充满寒意的目光里,神色不变。 “以前我输给过你,现在可不一定!” 池西挑眉,“你忘了,你前几天还输给我了。” 无极:“……” 他的怒火在池西几次挑拨下积聚到了一个极高的顶点,在这一刻,他恨不得直接让池西灰飞烟灭,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抹去他曾经失败的耻辱。 他已经被池西挑衅到失去了理智。 在这一刻,无极直接欺身而上,眨眼间已经到了池西跟前,手上的灵气剑凝聚出雷电之力,显然是知道池西是魂体状态,想要专门攻击她的弱点。 但是,他错了。 一般的魂体是畏惧雷电之力,但池西却没有,她在地府照样三天两头拿着天雷符招雷,把地府那群鬼都吓得瑟瑟发抖。 在看到无极故意使出这种招式后,池西依样画葫芦,直接招来了观观。 木棍变成她惯用的长剑的长度,雷电之力暴涨一截,甚至连带着她身上,也缠绕着不少的雷电。 池西却仿佛没有感觉到雷电一样,完全不受影响,瞬间朝着无极攻击的方向,迎面而上! 第187章 无极在看到池西取出雷击木那一瞬间,瞳孔猛地缩紧,在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池西身前最擅长的招式——对池西来说,没有她不会的招式,只有最常使用的招式。 那一道道雷电击打在人身上。 或轻或重,没有任何一个人和厉鬼能够撑得住。 无极也不例外。 他第一次在对方招来的九天雷阵下惨败,他从没见过一个人能够将九天雷阵的威力控制到如此精准的程度,没有一丝的浪费,强大的雷电一道道朝他袭来。 周围雷鸣电闪,天地变色。 甚至第一次涌出不战而降的念头。 没想到池西在魂体状态时,非但不畏惧雷电,甚至还用上了雷击木,上面蕴含的庞大的雷电之力,让他瞬间回忆起当年的九天雷劫。 他握紧手里的灵气剑。 这一次,绝对不可能再输! 无极同样没有选择退后,拎着灵气剑朝着池西快速攻去。 雷击木棍与灵气剑接触的瞬间,强大的鬼气夹杂着雷电之力,直接把他的灵气吞噬干净,没有激起一丝水花,鬼气甚至顺着他的灵气剑,攀附上他的手。 无极脸色骤变,用灵力将鬼气震散。 池西看准了这一秒的空挡,不退反进,握着观观,直接上手,一棍子敲在他手腕上,硬生生凭外力震散了他的灵气剑。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两人之间的胜负在池西魂体出窍的这一刻就已经注定。 池西根本没有给他任何重新聚起灵气的机会,她手中的棍子就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他哪里聚起一点灵气,一棍子就打在哪边,无数的鬼气通过木棍被打进他的身体里面,完全占据他的经脉,让她体内的灵力运转逐渐变得滞缓。 和无极宗在饮水饭食里面下的药有异曲同工之效。 无极被一棍子打到趴下,双腿具软,别说是重新起来进攻,就连站起来都有些困难,只能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宛如一条濒死的鱼,张大嘴,呼哧呼哧。 池西站定在他面前,“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有什么长进。” 当年,无极好歹还能在她手底下过个几招,几度进入胶着的状态,而现在,从开打到结束,也才过了十分钟而已。但这不是无极退步了,而是池西的进步太大了。 千年的时光,让池西对力量的掌控到了一种无法想象的地步。 她周身的鬼气比活着的时候使用灵气更甚几倍,在魂体状态下,无极在她手上根本撑不过一招。 听到池西的话,无极身体僵在原地,他周身的灵力都被鬼气所占据,运转不了,这个时候跟那些被下了药的各大宗门的人一样,只能任人宰割。 他艰难地抬起头。 池西的魂体状态还是当年的样子,明明是面无表情的脸,却依旧存在感十足,让人觉得嚣张不已,更是深恶痛绝。 但是她的身体,却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小姑娘的脸,加上她一贯的招式套路就是没有招式,只凭直觉出招,用最简单直接的招式来拆对方的招式,甚至,她要是费点心,完全能够复制对方的招式。 用对方的招式打败对方。 这才是她最让人挫败的地方。 第208节 无极本以为池西就是个天赋异禀的小姑娘,根本没有把她和归元派二代观主联系在一起,如果他知道,根本不会把池西一并邀请来赴宴,更没有想到,她的魂体离体后,还能有这般厉害的实力! 无极张了张嘴,稍微积攒了一点力气,“你、你投胎转世,魂体、魂体状态和你的身体……” 如果不是因为这种情况,他怎么会认不出池西? 这张脸,就算是化为灰烬,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池西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用棍子打人也是很耗费力气的,尤其是对付无极这种境界的人,要是继续打下去,她都能感觉手麻。 不过听到无极的话,她看了他一眼。 “你这么一说,我就想想起来,你转世投胎,怎么会跟第一世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境界……”说着,池西在他肩膀上摸了摸,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这骨龄,居然是千年的骨龄? 她难得露出惊讶,肯定地说道,“你不是转世?” 无极:“……” 他身体抖了一下,没有主动说话。 池西看他不说话,在他身上的关节处又多点了点,重新确认了他的骨龄,并没有产生误差。 她想了想,拿出地府出品的镜子来给他照了照。 没过一会儿,关于无极的生平就发到了她的手机上,清清楚楚显示着他就是千年前创立无极宗,后将无极宗迁徙至境外的无极老祖本人,信息上还标注了他死亡的年份。 池西:“……” 他分明就是一个死人才对。 但千年前就已经死亡的人,为什么突然能够以血肉之躯在阳间行走,就连她都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池西又看了眼无极,对方显然是自知打不过也逃不了,摆出了一副据不说话的姿态,根本没有要回答池西的意思。 她冷笑一声,也没打算和他在这里纠缠不休,直接当着他的面拉了一个鬼门出来,把崔判官本尊亲自喊了过来,他一出来就察觉到周围的浓郁的鬼气,又见池西是魂体状态,诧异地看着她。 池西指了指地上趴着不动的无极,又沉默地把手机里收到的消息拿给崔判官。 崔判官扫了一眼,立即顿住。 他抬起头,和池西四目相对,想要从她这边确认手机里关于无极生平的信息。 池西点头,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碰到他的时候还没有看出他不是个活人。” 即便是现在,崔判官和她同时站在这里,也看不出他是个早就死了的人。 崔判官:“……” 最近玄幻的事情怎么这么多。 他召出生死簿,很快就查到了无极转世投胎的信息,却见他转世的最新一栏上面已经空了,查无此人。 他神色逐渐变得严肃。 “我回去就马上查其中的原因,生死簿上的信息缺失了,但是地府系统上应该有备份的记录,查到以后我马上给你消息,他……” 崔判官停顿了一下。 池西主动接话,“你把他先关押在地府,本来就是个死人,无所谓在不在阳间。” 崔判官也是这个意思,他祭出锁魂链,他手中的锁魂链与普通阴差手里的不同,是专门特制的,除了锁住人的魂魄,还能将人的血肉之躯给锁住,同时封住对方体内的灵力和鬼气,不让他有任何反抗之力。 无极身上的灵力本来就被池西的鬼气堵住,这个时候更是双重锁定,没有任何逃跑的可能,甚至连挣扎都忘记了。 崔判官把无极拉进鬼门后,鬼门重新关闭。 池西看到鬼门彻底关闭后,魂体才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面,周围的鬼气化为一道道灵符,自觉组成阵法,一点一点的把她体内的药力化开。 这种让灵力滞缓的药物是无极培育出来的,本意就是想要逼迫当年的那些人就范,让他们用对付池西,却没有成功。 池西听说这件事情也纯粹是因为那些人灵力滞缓求到了归元派。 她看在他们义正言辞地拒绝和反抗无极的份上,象征性收了钱,帮他们想办法化开体内的药力,恐怕就连无极自己都不知道,这种药表面上是毒药,能够滞缓人体内的灵力,让人无法运功。 但常年累月,只要坚持化开药力,就能够让人的灵力得到淬炼,更加精进。 池西用鬼气布置的阵法就是用来促进这种药的发挥,身体一时间有些无力,在一刻钟后,她体内的药力化开,转化为浓厚又纯正的灵力,与她体内的灵力合二为一。 原本因为灵力消耗过多的疲惫感也随之一扫而空。 池西顺手就收回了周围的鬼气,又把笼罩在众人周围的灵气罩撤去,无极宗从被鬼气笼罩的黑暗重新回归到了亮堂,太阳明晃晃的挂在正上方。 那些被鬼气缠身的无极宗弟子,下意识闭上眼睛或者用手遮住眼睛,只觉得太阳刺得人眼睛生疼。 “池观主!” “池观主,你没事吧?!” “……” 众人惊喜地发现周围的一切终于不是白茫茫一片,又看到池西安然无恙地站在他们眼前,忍不住发出最诚挚的问候。 徐乔更是撒开脚丫子,直接冲过去抱着池西的大腿,从刚才就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哗啦啦地往下流,跟打开了水龙头开关一样,她年纪小,但是懂得多。 一直都替池西担心着,生怕她因为被下药打不过那个坏人。 如今看到池西没事,终于是放声大哭,转眼就哭成了一个小花猫。 池西一把拎起她,“你都在乱想什么?那人本来就打不过我。” 徐乔哭得抽抽搭搭,“我、我……他不是给师父也下、下药了吗?” 池西伸手捏起她的袖子,帮她把脸上的眼泪鼻涕都给擦掉,“这不是没事了?你要对我有信心。” 徐乔:“……” 她就哭的更大声了。 不知道是在后怕还是在心疼自己的袖子。 池西这边和徐乔温情,那边无极宗上下终于反应了过来,尤其是无极宗宗主,他阴沉着脸,几乎能够滴出墨汁来,大步上前,“你把我的亲传弟子弄到哪里去了?!” 无极宗老祖回归的事情,是无极宗最大的秘密,也是无极宗的底牌。 无极宗宗主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在与鬼气做纠缠的这段时间里,他们的老祖宗居然不见了! 第188章 师徒之间的对话被打断。 池西扭头看向无极宗宗主,她差点就忘了,还有这么一个被心魔占据的人在这里。 她随手放下徐乔,让她回去站好。 徐乔知道池西要跟人动手,这个时候也不纠缠,连忙跑回到道门的人中间,她忍不住摸了摸手腕上的纸片人,在看到池西平安无事后,她的智商逐渐回笼。 早上的时候,池西特意给她剪了一个纸片人,说是可以让纸片人抱她,但实际上,她是不是早就料到无极宗不怀好意,办的是一场鸿门宴?! 徐乔瞪大眼睛看着池西的背影,在这一刻,池西未卜先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能处理的能力在她心里又大大地拔高一截。 无极宗宗主见池西竟然这般无视他,脸色更加阴沉。 池西却又活动了一下手腕,右手握着观观,“他?早就该去见阎王的人,我当然送他去见阎王了。” 她没有说错。 崔判官把无极带回地府,自然是要先把这件大事呈报上去,间接地也算是去见阎王了。 然而她说的这话,听在无极宗宗主耳中,却觉得异常刺耳,更是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老祖宗在短短一会儿工夫里面就被人给杀了,还尸骨无存! 无极的出现,是无极宗青黄不接之时,在这段时间里,重新让无极宗的实力上了一个台阶,之所以,他们需要更多的资源,就是因为无极提供的修炼方法中,全都是用资源堆叠起来的。 就连他本人,每日也需要消耗大量的材料。 可以说,无极就是无极宗重回巅峰,以及达到一个全新巅峰的关键所在。 无极宗宗主甚至连日来都梦见无极宗在他的带领下,统一了整个境外,又能围攻境内,将境内外的玄门都纳入自己的版图之中,这个梦的滋味儿,异常美妙。 但池西却说,无极死了。 无极宗宗主双目赤红,脸上的神色由红转青,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异常疯狂的状态。 他良久没有说话。 周围的弟子被他无意识释放出的气息震慑,下意识后退几步,只觉得在宗主身边就快要喘不过气来,这种感受,就算是长老也不例外。 他们惊悚地发现无极宗宗主的状态明显不对。 后者低下头,阴仄仄地发出笑声。 笑声又轻声逐渐变大,他猛得抬头,放声大笑。 “你想要毁了我无极宗,我今日就让你命丧于此!看你还能说出什么大话来!”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跟离弦的箭一般,迅速冲向池西,目光里的怨恨宛如实质,如果这种目光能够杀人,他已经把池西刺穿成一个刺猬,不知道杀了多少遍了。 池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彻底被心魔占据后,对方的灵力中夹杂着暴虐的气息,功力连续翻倍,疯癫的状态下释放出来的气势也远胜于之前,但是,即便是这样的他,在池西眼里还是不够看。 对方连无极的实力都比不上,更别说是在池西眼皮子底下进行攻击。 池西甚至在对方都攻击到了眼前时,身形才晃动了一下,快速地躲过对方的攻击。 然而,无极宗宗主却没有停下攻击,甚至借机绕过了池西,笔直地冲向徐乔,这个举动,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没有人能想到,他在这种癫狂的情况下,嘴上说着要对付池西,真正的目的却是徐乔! 徐乔像是被完全吓傻了一样,呆愣的站在原地。 无极宗宗主的速度又很快,攻击到徐乔身前时,也只花了一息的时间,其他人就算想要反应,也根本来不及挡在徐乔的面前,为此,好几个人都下意识调动了灵力,直接就瘫倒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来到徐乔跟前。 无极宗宗主的手距离徐乔些许的距离,他脸上浮现出一阵扭曲的笑意。 池西毁了无极宗,他就要毁掉她的亲传弟子,让她感受一下那种希望破灭的痛苦,听说归元派一代只有一个传人,对方那种痛苦的感受想来会更加深刻。 然而,他脸上的笑意还停留在脸上,仍在扩大时,一个身形出现在徐乔面前,将她完全挡住。 白色的身影,纸片一样的单薄,却宛如无坚不摧的护盾,挡下了无极宗宗主的这一下攻击,徐乔根本没有受到一丝伤害。 纸片人歪了歪脑袋,用银铃般的声音,“观主,你看,他打的我好疼。” 池西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任何一点情绪波动,但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威压盘桓在整个宗门里面,让四周的温度都下降了哈几个度,太阳光都好像暗淡了下来。 她冷眼看着无极宗宗主跟一个跳梁小丑一样上蹿下跳。 第209节 “他打疼了你,你就打回去。” 她声音里仍然不带任何情绪。 但凡距离她近一些人,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被池西的气势给震慑。 纸片人接到命令,伸手反握住无极宗宗主的手腕,用力之大,所有人都听到了它的手与对方接触时传来的那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后者爆发出一阵痛苦的哀嚎。 这还没有完,纸片人握着这只断手,直接抡起来甩了几圈后,直接飞起一脚,把他踹到了池西脚下。 “嘻嘻,接下来就要观主帮我出气了。” 说完,纸片人化为一道白光,重新回到徐乔的手腕上,散发着温润的灵力,仿佛是在安抚徐乔受到的惊吓。 池西低头看着无极宗宗主,即便如此,他眼里还是充满了疯癫,看着池西的眼里透着惊人的恨意,那种眼神仿佛是想要把池西给吃掉都不解恨。 池西抬手踩在对方的粉碎的手腕上,“你是这只手想要动手,还是……” 她的目光转移到对方的脑袋上,“还是这个脑子不好用,想出了这种下作的手段?” 无极宗宗主发出低声宛如野兽般的嘶吼,想要聚气继续攻击池西,但他只是一只手被池西踩住,整个人都动弹不得,只能不断地发出嘶吼声。 池西笑了笑,“我忘了,你现在就只剩一个心魔,怎么能感受到痛苦?” 心魔? 池西的话震惊了所有人! 就连无极宗的弟子都不敢相信,他们的宗主居然已经被心魔占据了? 人一旦被心魔占据,也就失去了理智和心智,只是一头杀戮的机器,根本称不上是人。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宗主居然会入魔?! 池西看着对方,他修为高,心魔又是一直以来潜伏着,好不容易等到诱因,终于占据了他的神智,像无极宗宗主这样的境界,入魔后不会只是一头杀戮机器。 只是把他内心的癫狂、杀性无穷大的放大。 他这样境界的人入魔,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因为,魔还会动脑子思考,甚至还能隐藏在正常人之中。 池西用雷击木抵住对方的脑门。 雷击木自带的浩然正气,硬生生的压制住了对方,让他一动也不敢动。 池西左手掐诀,四周的灵气夹杂着雷电的气息,不断在半空聚集,逐渐勾勒出天雷符的模样。 随着天雷符的释放,大片的乌云在无极宗上空聚拢,所有人都被雷电带来的恐怖的气息压制地连连后退,这一次的天雷符,甚至比之前青云道人看到过的池西布下的九天雷阵都要来的厉害。 尤其是声势上。 粗壮地紫色雷电从乌云中倾斜而下,一道接着一道,精准地打在无极宗宗主的身上,硬生生的把他的心魔霹到散去为止,一直持续了大半个小时,天雷才停了下来。 大片的乌云散去。 半空中重新出现了阳光。 明明还是阳光灿烂,但所有在无极宗目睹了刚才那一幕的人却同时感受到了一种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天灵盖,同时打了一个哆嗦。 从刚开始,无极宗宗主被雷电劈到苦痛哀嚎不止,到最后,甚至都听不到他哀嚎的声音了。 声势浩大的雷电持续劈了这么长时间。 只要是个活人肯定都已经连灰都不剩了。 没有人怀疑,池西这举动是因为对方想要攻击徐乔才会如此动怒。 没看她刚才声音都变了吗,就连气势,都是前所未有的吓人。 所有人都看着池西,那看似单薄瘦弱的身形,仿佛在这一刻变得伟岸起来,谁都想不到,这身体里面居然会藏有如此巨大的能量,尤其是她在解决了同境界的高手以后,还能看似轻飘飘地招来天雷。 “嘶……” 地上那一滩焦黑的东西发出了轻微的动静。 此时全场安静到只剩下风声,听到这个声音时,他们就立即反应过来——无极宗宗主竟然还活着?! 池西伸手挥出一道灵力,“好心”替对方抖落身上焦黑的壳,大片大片的壳不断剥落,露出对方苍老又虚弱的身体,他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只剩下了喘气。 心魔附身后的人被强行拔除心魔后,从没有活下来的。 但无极宗宗主看着虽然虚弱,但无疑是活下来了,只是看着对方只能躺在地上,不停喘息,甚至连面容都一下子苍老了数十载的样子,显然是虚弱至极。 他们赫然发现,无极宗宗主虽然还活着,但是周身的灵力已经被散去,就连灵光都在雷电洗去他的心魔时同时被打散。 他现在这样,根本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 像无极宗宗主这样的人,这样活下来,倒不如直接就在擂台你下面魂飞魄散来的痛快。 所有人看着池西面无表情的脸,在这一刻真正意识到她的恐怖——她就是故意让人活下来的,在意识到她恐怖实力的同时,所有人同时也生出了一个疑问。 池西的灵力,似乎已经恢复正常运转了? 第189章 池西无视那些探究、好奇、震惊的目光,只低头看着那个趴在地上苟延残喘的老人。 她面无表情地问:“清醒了?” 无极宗宗主:“……”何止是清醒。 他现在恨不得当场去死,然而,他连去死的力气都没有,浑身上下那种由于灵力散去而压制不住的疲惫、虚弱,都是上了年纪以后出现的症状。 加上早年与人斗法,多少都有些暗伤,此时只觉得浑身无力的同时,身上各处还传来无法忍受的疼痛感。 池西看他没说话,但是神态上是清醒的,继续说道,“那我们就来算一算费用。” 无极宗宗主瞪着浑浊的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池西,一时间竟分不清池西是要找他麻烦还是真的要跟他算账。 池西面色如常,只有目光里浮现出认真的神色,“除去心魔,保住你这条命,这是其一。” 无极宗宗主:“……” 这种苟活,他宁可不要! 也许是感受到他的态度,池西解释了一下,“我招了天雷,帮你除去心魔,又能够保住你的一条命,这种收益,境内境外,你都找不出第二个人,这价钱,自然是不低的,再说了,我们有仇,你也该感谢我不计前嫌。” 无极宗宗主:“……” 所有听到池西说话的人:“……” 好一个不计前嫌。 从池西嘴里说出来,硬是把她故意恶心人,让他苟延残喘的活着,说成是自己品德高尚。 池西低头看他,“你好歹也是无极宗宗主,难道是想要赖账不成?” 无极宗宗主听到池西接二连三的话,一口气没有缓上来,没有灵力后,他本来就比正常的老年人要虚弱的多,此时缓不过来,更是两眼一翻,当场就失去了意识。 池西发出一声轻笑,抬头看向无极宗众人,“既然你们宗主晕过去了,那跟你们说也是一样的。” 她的视线准确的落在无极宗三名实力最强的长老身上。 被她盯上的三人恨不得池西就看不到他们,平时的那种争权夺利的心顿时消退,甚至想互相谦让,可惜,池西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刚才说到哪里了?你们宗主除去心魔还能保命,这个价钱不低,按照正常收费标准是一亿。” “但是我虽是不计前嫌,与你们无极宗关系却十分一般,这价格,便是乘以十倍,收费是十亿。” 三名长老听到收费一亿时就想当场跳起来说池西抢钱,没想到池西不仅是抢钱,还抢得明目张胆,哪家的手艺这么贵,居然还要十亿?况且宗主的命是保住了,但他灵力散尽,比寻常老人还不如呢! 这样的宗主搁在宗门,那就是一个废物,还得花钱养着! 所有反驳的话在嘴边打转,池西视线一扫,三人愣是谁也没有说出口,也不敢说出口。 听到这里,原本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想要假借昏迷来终止这一场面的无极宗宗主,他在听到池西的话以后,那是彻底怒火攻心,完全昏迷过去。 池西却没有说完,“其二……” 还有?! 三名长老几乎站不住了。 池西停顿拉一下,“其二,你们对我徒弟下手,把人小姑娘吓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现在还呆在原地,我们归元派都是独苗苗,这么好的苗子,别你们差点吓傻了,这精神损失费得付,这可以算你们便宜点,一千万,十倍就是一亿。” 三名长老:“……” 动手的人是他们宗主。 人小姑娘刚开始却是被吓得原地不动。 但是,现在的结果,却是他们宗主先是被符兵打,后来又被池西招的天雷霹。 池西却说他们需要支付精神损失费?一个亿?!这就是拦路抢劫!!! 池西没管他们震惊的表情,“其三,你们以讨伐作为借口,想要让所有宗门割让资源,既然我们如此值钱,那么反过来,胜者为王,你们自然也是要割让等同的资源进行赔偿。” 三人听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了,其中一人几乎是颤抖着双手,“你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 其他两人跟着附和,“池观主,你们道门不要得寸进尺?!我无极宗决不会就范!” 池西口中的同等价值的资源割让,意味着无极宗必须得出整个境外宗门资源综合的两到三成,这就是一笔天文数字!也亏的她开得了口! 池西“哦”了一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我行走于世的理念,你们既然敢做,当然也得承担起相应后果。” 没等三人再进行反驳,池西周身的灵力威压骤然散开,将所有无极宗的弟子压得动弹不得,只能跪倒在地,一如之前无极宗利用其它宗门弟子来威胁一样。 三名长老脸色难看。 “你、你休想用弟子来压我们!” “厚颜无耻之徒!” 池西面对他们的谩骂,丝毫不觉得有任何问题,她摆摆手,“无耻之说,倒是尚可,不过我没有准备拿宗门弟子来威胁你们,这么做与你们有什么不同?” 三人脸色铁青,“你还说没有?!那你这么做意欲何为?!” 池西视线一扫,面露认真,“无极宗宗主年迈,遇到点小事就昏迷不醒,不堪大用,如今你们无极宗也算是群龙无首,这种情况,自然是多数服从少数。” 三人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念头涌出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从背后升起。 第210节 冰凉的触感紧贴着他们的脖颈,他们三人动都不敢动,余光使劲儿往下瞥,却只能看到一丝反光闪过,差点没把他们眼睛都给闪瞎。 他们看不到。 其他人却看的清清楚楚。 三人的脖子上贴着一把灵气凝聚而成的长剑,或许是为了更加清楚一点,这三把灵气剑比一般的都要来的大,足够任何一个人看的清清楚楚。 池西笑了笑,“所有无极宗的弟子,包括其他几位长老都可以做出选择,我问一句,你们若是不应,那我就杀掉一名长老,我倒是想看看,无极宗既没了做主的宗主,又没了扛事的长老,面对所有宗门的怒火,你们要怎么撑下去。” 三名首先被针对的长老:“……” 无极宗上下弟子与其他长老:“……” 谁也没有想到池西会反过来威胁。 无极宗多年来,除了宗主以外,大部分事物都是由那三名长老进行分担,他们大部分都空有长老的职位,却不参与宗门重大事情的决策,反而更加咸鱼。 但现在,宗门上下所有弟子都被要求作出决定来。 多数服从少数,向来不参与决策的人却要来决定无极宗是否割让资源进行赔偿的事情。 池西面无表情,口中却开始倒计时。 “三。” “二。” 她放缓了声音。 架在最左边长老脖子上的灵气剑又往他脖子上靠拢,贴在他脖子上的时候,就已经划出了一道血痕,鲜血顺着脖子留下,所有人的五感都仿佛被扩大。 浓烈的血腥味萦绕在所有无极宗弟子的鼻尖。 “一。” 池西轻声说道,在众人耳边宛如平地一声惊雷。 其他人愣是从池西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杀伐之意。 “且慢且慢!” 其他长老异口同声地说道。 他们的出声,让那三个被长剑架住脖子的长老同时松了口气,这个时候他们也不喊什么绝对不会同意割让资源的事情了,从头到脚都被冷汗浸透,只觉得脑袋在脖子上也只是暂时的隔着。 随时可能会被砍成两段。 池西看了看其他几位长老,“如何?” 其他几位长老咬牙,“我们同意你说的赔款……”他们只能同意,如今宗主成了废人,如果再失去这三位长老,他们无极宗就没有了一战之力,同样是任人宰割。 到时候依旧保不住他们宗门的资源。 与其这样,倒不如割让资源,保住他们宗门的人。 池西见他们同意,又看向被灵气剑架住的三明长老,“你们有没有异议?” 三人没想到池西还会再问他们,但这个时候,灵气剑就在脖子上,由不得他们不回答,刚才还义正言辞斥责池西,如今回答起来就像是在打他们自己的脸。 他们没有因为宗门弟子而屈服。 但当他们面对自己性命和宗门资源时,他们选择了自己的命。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其中的差异,面露古怪,眼看着他们三个人微不可闻的点头出声,“我、我们同意。” 他们的脸连同无极宗脸彻底被池西踩到了脚底。 池西闻言,发出一声轻笑,“你们领路,带我去库房。” 无极宗长老很快分出两人,带着池西前往库房。 池西也是谨慎,在离开前,还专门留下了四五个纸片人来控制这边的场面,她的纸片人是何种实力,所有人都是亲眼目睹,此时也是眼睁睁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尤其是那些一开始就“被迫”站在无极宗那一边的境外宗门势力,他们几乎是以一种难以描述的心情,充斥着嫉妒、羡慕以及眼红的各种复杂情绪,眼睁睁看着池西被带往无极宗的资源库。 无极宗有专门的库房,对所有的资源分门别类的放置,包括材料、法器、法阵、灵符等等各种,甚至是材料那一类都细分为数百种,攒了近千年的资源是一笔极为庞大的财富。 谁也没有想到,池西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得到了无极宗库房的钥匙。 她一个人,又能带走多少的资源? 那些人心里忍不住开始遐想,但碍于池西的实力,谁也没敢觊觎她的这个待遇。 第190章 两名无极宗长老带着池西走向藏宝阁,这地方储存着宗门千年来积攒的资源,是他们立宗之本,平日里还有专门的长老进行看守,没有得到允许,任何弟子都不得靠近。 如今,看守的长老已经得到消息,只身站定在大门口,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年迈的身躯显得尤为颓废。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侧身让开。 既没有交出藏宝阁的钥匙,也没有要阻拦他们靠近的意思。 带着池西前来的两名长老却有些犹豫,他们宗门的藏宝阁只一名长老看守就能高枕无忧,自然是有独到之处,尤其是这整座藏宝阁就是一个厉害的法器,以寸地术为中心,看似只有一座阁楼,实际上却是由数十座阁楼叠加而成,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迷阵,倘若有人误入,十有八九是会迷失在藏宝阁内。 无极宗只要来一个瓮中捉鳖就行。 他们见识过池西的能力,当然不认为靠一个迷阵就能够困住池西,事已至此,少不得割让宗门资源,他们犹豫着要不要卖池西这个好,又觉得如果迷阵能够给池西造成困扰,说不定,他们这边还有绝地反击的希望。 只是稍一犹豫,池西已经走到门前,无视大门上的锁链,伸手就把藏宝阁的大门给推开了。 旁边负责看守的长老猛地瞪大眼睛,完全是不可置信。 那大门上的锁链,是由陨铁炼制而成,又绘刻了天雷阵,平日里有人敢从大门硬闯,绝对会触动阵法,引动天雷,甚至可能重创对方,但从来没有出现过没有钥匙的人安然无恙的进入藏宝阁。 甚至,连阵法都安安静静的。 两名长老眼睁睁看着池西迈进藏宝阁,马上就后悔了,他们早就见识过池西的实力了,竟然还异想天开的想要给池西造成麻烦?早知如此,还不如给池西卖个好。 也好让她看到他们的诚意,少拿走点资源是一点。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们连忙跟在池西身后走进藏宝阁。 进入藏宝阁后,视线陡然宽阔起来,数十座阁楼被寸地术炼制后,层层叠叠,路线交叉,有的甚至看起来就是重叠在一起的,第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混乱无比,看得人头晕眼花。 就连先前就进来过的两名长老也不例外。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彻底抛开了想要给池西造成麻烦的想法,十分主动地掏出藏宝阁的地图,就想要给池西带路。 他们这边才掏出一张地图,还没等摊开看两眼,池西已经一个闪身,走进了重叠的小路,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内。 两名长老:“……” 他们忽然间意识到。 池西能够无视藏宝阁的阵法,又怎么会看不出藏宝阁内的寸地术,说不定,在她眼里,不管是寸地术还是迷阵,都形同无物。 两人双目相交,面面相觑。 与他们料想的一样,池西灵活的运用灵力,整个藏宝阁的构造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特别之处,每座阁楼,只有灵气充裕和寡淡的区别,她当然是直奔灵气充裕的阁楼前行。 她的熟练度,远比无极宗的长老要高,才开始,就已经把两人甩开了。 观观和龙脉忍不住冒出头,挨着坐在她左肩,好奇地四下张望。 尤其是观观。 它双眼冒光,“观主,无极宗居然真的主动割让资源!” 池西“嗯”了一声,“他们心里当然不愿意。” 不过当时的情形下,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拒绝,不答应也得答应。 观观又道,“无极宗千年攒下来的资源,肯定很多!就算是三成,也绝对是赚翻了。” 池西脚步一顿,站在灵气最充裕的阁楼前,面无表情地说道,“说起来,无极宗割让出的资源,能够直接进行抵押吗?” 观观拐弯抹角的,不就是为了提出这个?它见池西主动说起来,赶紧开口,“可以!可以!无极宗的资源足够来抵消那些债务了!” 池西:“……”只是足够抵消债务? 她怀疑地看着观观,“你再说一遍。” 观观:“……” 它旁边的龙脉见观大哥说不出话,主动开口替它说道,“观主,观大哥说,无极宗的资源足够用来抵消债务了。” 观观:“……是、是啊。” 池西有种想要把观观吊起来打一顿的感觉,一个庞大的宗门,千年来积攒的资源中的三成,只是堪堪抵消债务?这个物资交换这么不平等的吗? 她还不如自己加工加工拿出去卖。 观观察觉到池西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情绪,连忙解释道,“我这边能够感应到,无极宗的资源并没有那么多,好像是近期迅速消耗了不少!” 它背负了那么多债款,冥冥中就有一种能力,能够计算还债的情况,在这种能力下,它也能感知到无极宗的那些资源情况,完全不像是积攒了千年。 池西:“……” 她没有开口,径直推开灵气最充裕的阁楼,里面放置着满屋子的架子,从普通药草到上品药草,比比皆是,整理的十分干净。 但她一眼就看到很多架子都是空的。 就跟观观说的那样,无极宗在短时间内消耗了不少资源。 观观神情紧绷,就怕池西把它揪着揍一顿。 好在池西并没有,她很快绕到另一座灵气充裕的阁楼内,这一座阁楼与之前那座也是一样,空了不少的架子,她脸上露出沉思的神情。 修炼资源对于境外的宗门来说,那就是立足的根本。 无极宗每年的修炼资源的占比在整个境外的宗门里面是最高的,按理,他们每年都会有盈余,再储存起来,正常情况下绝对不会出现倒消耗的情况。 光是这两个阁楼就空了这么多,又是在近期消耗的,按照这个速度,整个藏宝阁也供不了多久。 难怪无极宗宗主跟疯了一样要打其他宗门资源的主意,恐怕就是因为近期宗门资源消耗过多。 但他们又是为什么消耗了这么庞大的资源? 池西觉得问题还是在无极这个人身上,他的出现就连地府都没有记录,千年前就死亡的人,怎么可能无端端出现,所有的答案,恐怕要等崔判官那边的消息才能出来。 第211节 池西看着这些空置的架子,心里一阵钝痛。 如果她早一天发现发现无极这个傻缺,就能挽救不少的资源。 她目光迟迟没有从藏宝阁内的架子上移开,却是拎出观观,“你计算一下,就按照剩下的那些欠款进行兑换,直接把余下的欠款还清吧。” 池西提出让无极宗割让资源,本来就有这样的打算。 只是无极宗的资源已经提前一步被消耗了,剩余的这些远没有她预计的这么多。 观观应了一声,灵智从雷击木里面抽离出来,露出了一座透明小巧却十分精致的缩小版道观的原形,它口中念念有词,全是关于无极宗藏宝阁内储存起来的资源。 “雷击木,一百五十根。” “清心丹,一千五百颗。” “还魂丹,一千六百颗。” “……” 从木材、丹药、玉石再到各类的法器、灵符,就连各色桃木剑都没有被放过,在半个小时内,整个藏宝阁内的资源全都统计完毕,没有任何的遗漏。 观观极为兴奋地看向池西。 然而,它在看到池西平静无波的视线后,停顿拉一下,兴奋的心情当即沉淀下来,小心翼翼地开口。 “观、观主……” “嗯?” “藏宝阁内所有材料中的三成,一共可以抵消债款一千六百亿……剩下的四百亿,你已经都还的差不多了……这次还清后,就剩下一百多亿……你看……” “……” 有一种再次倾家荡产的感觉。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虽然身负庞大的债款,但这些日子以来,她也算是积累了不少的存款,虽然每次赚得多,留下的少,但比刚开始攒个一百块钱都得做十天的兼职要好太多了。 甚至,她都开始习惯赚一大笔,留下那么点的钱,反正积少成多,她每一笔赚的也不少。 但是,观观的话,却让她再次回到了第一次看到自己手上只剩下十块钱的感受。 池西面无表情地看着观观。 后者大气都不敢出。 只有龙脉天天真真,可可爱爱地晃着脑袋,“只剩下一百多亿的话,观主岂不是很快就可以还清了吗?” 观观:“……” 求龙脉赶紧闭嘴。 它怀疑龙脉是想谋权篡位,想要把它这个大哥给害死。 池西发出一声冷笑。 观观的灵智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明明是一个灵智,也不用呼吸,此刻,却感受到连呼吸都是那么的困难。 池西的声音毫无波动,“你兑换吧。” 观观声音宛如蚊蝇一般,“好……” 整个藏宝阁储存的资源快速的消失,空置的架子数量急剧增多,池西眼睛也不眨一下,就看着那些架子上的东西凭空消失。 等到这些都消失以后,她才回到了第一个藏宝阁,从里面取出了一些自己需要的药草,数量不少,品阶也不算高,只是这些药草需求不多,市面上也不多见。 她捧着这些药草拐出去,重新出现在那两个长老的身前。 他们两人还站在门口的位置,眼巴巴的等着池西,一边焦虑着池西会拿走多少的资源,一边想要去找池西确认一下,却又怕藏宝阁内的路线错综复杂,最终也找不到池西。 两人就这么纠结了半个多小时,就看到池西已经捧着一堆药草走出来了。 两人连忙上前,“池、池观主……” 其中一个长老看着她手上的药草,有些不可置信的欢欣,“池观主就取这些吗?” 池西:“……嗯。” 第191章 两名长老怎么都没有想到池西竟会有如此善良的一面,从打擂台赛开始,她就一直表现的分外强势和冷酷,对境外的宗门没有留有任何一丝情面。 他们甚至做好了池西拖着一大堆的材料出来,甚至还可能做出一堆的纸片人帮着她搬东西。 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故意在众人面前摆出一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样子,估计就是为了让他们长长教训。 实际上,除了宗主的亲传弟子失踪外,宗主也是因为心魔附身才会被池西招来天雷霹了半天。 可是,宗主的性命被保下来了。 不管池西是处于何种目的,她并没有要了宗主的命。 两名长老如是想到,再看向池西,眼里充满了对她的敬佩之情,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她这般,品行高洁,就连他们自己都做不到。 池西察觉到两名长老的神态变化,还没有意识到他们两个人误会了什么,只抱着一堆药草出去了,而后走到门口,她就把这堆药草都扔进了炉子里面,好让它自己炼制灵草中的杂质。 两个长老就在旁边看着池西的动作。 他们自然是感受到池西手里的炉子的特殊之处,显然比普通的丹炉多了一丝灵动,没想到池西一出手就是品质如此上佳的法器,真不愧是面对藏宝阁内庞大资源丝毫不动心的大佬。 池西:“……” 她觉得那两个长老眼神古怪。 隐隐像是觊觎她手里的丹炉。 她把所有药草都放入炉子里面,随后就塞给了观观,让它收好。 而后,又跟着那两个长老回到了无极宗宴请众人的厅堂。 所有人都还站在原地,在纸片人的监督下,根本不敢随意走动,甚至无极宗上下包括长老在内,都没有人敢去把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宗主给抬过去。 注意到池西他们回来的动静,所有人都下意识把目光集中到了池西身上,想要知道她究竟从无极宗手上拿到了什么资源,却没想到她两手空空,好像什么都没有拿。 在他们打量池西的同时,池西的视线也从他们身上一扫而过。 无极宗的那些资源也只是让归元派高大两千亿的债务减少到了一百多亿,剩下这一百多亿,是需要她继续偿还的。 这一百多亿,看似很多,只要人人都能贡献出一点来,也就不显得多了。 池西看着前来赴宴的那一千多人,这些人是境外各大宗门的精英人员,都是核心弟子,甚至不少是宗主、长老级别的人物,换句话说,都是能够当场拍板的人。 不然无极宗也不会大费周章地把他们请过来了。 她心里盘算着如何在这群羊羔身上拔下羊毛来,脸上却是毫无情绪波动,完全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两位长老与其他的几位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给了他们一个肯定的答复——池西并没有拿走宗门太多的资源,损失之小完全超乎他们的意料。 无极宗那些长老全都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也是主动掏腰包,支付了池西剩下两笔费用,一笔是她去除无极宗宗主心魔的十亿,一笔则是用来赔偿徐乔的精神损失费的一亿,总计十一亿。 池西很快就收到了转账提醒,心道无极宗也算是上道。 她很快就放过无极宗,准备带着道门的人先行离开,顺便留下话,不准无极宗为难在场支持道门的那些宗门。 无极宗此时群龙无首,能做主的宗主成了废人,敢做主的三个长老被吓坏了,剩下的长老和弟子巴不得赶紧总走其他宗门的人,无心恋战,又怎么可能违背池西的意思。 他们甚至主动提出送他们前往酒店。 唯一的问题是,关于无极宗给各大宗门下药的事情,除了宗主以外,其他人并不知情,不知情,就代表他们也没有解药,双方人马打眼瞪小眼,全都傻眼了。 青云道人等人跟在池西身后,每个人都十分激动,他们也想知道池西从无极宗到底拿到了什么绝世珍宝,况且无极宗那几个长老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伤心的样子,难道池西真的对他们手下留情了? 抱着这个念头,他们紧跟其后。 “池观主留步!”有人没想到池西这么快就要离开,下意识喊住她,想要把她留住。 池西脚步一顿,扭头看向他们,面露询问之意。 那人也没想到池西真的会回应,本来还觉得有些害怕,但一想到他们所有人都被无极宗下了药,完全无法调动灵力,没有解药,解不了毒,意味着他们所有人都废了! 各大宗门如何能够接受这样的损失?! 他们中唯一一个能够恢复过来的人就是池西,他们想要知道池西是怎么解开的。 池西终于等到他们递过来的橄榄枝,冷淡地看着对方,“用灵力直接冲开。” 所有人听到池西回答的人:“……” 池西的说法也没错,这个药本质上就是为了让人的灵力更加精进,只是被人用来短时间内限制灵力的工具,做场的这些人无一不是宗门的精英,以他们的修为,用灵力化开药性,也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在这期间,他们多数人只能无力的瘫倒在床上,直到能够充分的调动灵力为止。 那人迟疑了一下,“我等道行浅薄,灵力实在是难以化开……池观主……这……” 池西看了他一眼,没有推脱,“我可以帮你们化开药力,不过是需要收费的。” 话音刚落,原本还在忐忑自己站在了无极宗那边的人都觉得十分嘲讽,甚至有一两个人没有憋住,还明晃晃的笑了出来,显然是在嘲讽那些站在池西他们这边的人。 明明站了队,还得付钱才能化开药力。 远不如他们站在无极宗这边,等到无极宗宗主醒来以后就能拿到解药。 古八门出声问道,“不知池观主准备如何收费?” 池西看了他一眼,“宗门弟子一百万一人,长老级别一千万一人,宗主五千万一人。” 按照人头收费,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如此高额的收费,那些另一边的宗门的人忍不住高声说道,“哎呦,古长老,看来是信错了人。” 池西看了他一眼,脸色不变,掌间拍出一道灵力,直接送到无极宗宗主身体里面,让他瞬间清醒过来,就算是想要再晕过去,一时间也不可能做好。 无极宗宗主被迫睁开眼睛。 池西看着他,冷漠地开口,“你下的药有解药吗?” 无极宗宗主:“……” 他一醒来就要面对这种送命题。 这个药是老祖宗拿出来的,只说是能够让人的灵力凝滞,却没有提到过有解药。 第212节 他也多问过一句,老祖宗只说没有解药。 他们这次给各大宗门下套,就是为了把他们一网打尽,先骗他们签下割让资源的协议,再逐步把他们蚕食干净,根本没有想过要给他们留有任何的退路。 因此,有没有解药,都不重要。 谁知道他们这次的计划里,出了池西这么一个变数。 老祖宗死了。 他自己也废了。 到这一刻,所有人都在等他拿出解药来。 无极宗宗主动了动嘴巴,恨不得在这个时候直接昏死过去,然而有池西的灵力支撑,他实在是没法晕过去,甚至觉得堪比自己道行还在的时候。 “宗主,我们可是一直站在你这边,你就把解药给我们,等这件事情过去,我们保证不计前嫌,完全不会找你们无极宗的麻烦。” “是啊,我们刚才都站在宗主你这边,签下的一成资源的协议也不是作假。” “……” 不少人都想从无极宗宗主手上拿到解药。 为此,他们好话连着说出口,就跟不要钱一样,甚至还哄骗他愿意承认签订的割让资源的协议。 然而,无极宗宗主始终没有开口。 众人说话声逐渐变得微弱下去,谁都察觉到了他态度的不对,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终于,有人咬牙切齿地开口,“宗主,您该不会说,这个药没有解药吧?!” 无极宗宗主:“……” 他闭上眼,猛地点了点头,完全不敢看周围的任何一个人。 他道行还在的时候,敢藐视在场所有人的人,但是成了一个废人以后,就在昏迷前,还觉得自己这么活着不如死了,但此刻,再次醒过来以后,他却不敢想死的事情。 就这么赖活着。 总比面对死亡要好的多。 他根本不想想象自己承认没有解药以后会面临什么样的结果。 无极宗宗主亲口承认,他自己都没有解药,所有人的脸色一变再变,原本想要从他那边拿到解药,还嘲讽了古八门他们的人,此时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池西那边。 她成了在场唯一能够替他们化开药力的人。 现场的气氛凝固到了冰点,这种情况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古八门只觉得畅快无比,他当场站出来,“奇门,包括我在内,一共来了五人,其他四名是内门弟子,一共是一千四百万,对吗?” 池西点了点头,顺手给了他一个账号。 在确认收到款后,池西抬手聚起一片庞大的灵气,控制着它直接涌入古八门的体内,“既然你第一个付钱,那我就给你们几个一点赠礼。” 庞大的灵力冲刷过古八门以及其他四名弟子的身体,精纯又温和的灵力完全没有对他们造成伤害,反而觉得身心舒畅,在这个过程中,滞留在他们经脉中的药力逐渐化开。 滞留的药力瞬间转化为浓厚的灵力,与他们经脉中的灵力合二为一。 古八门还好,只觉得灵力变得深厚了一点。 其他四名弟子,在灵力融合的瞬间,周身灵光暴涨一截,直接剔除了他们体内的杂质,恶臭的味道凝固在他们的表面,仅仅是这一次,就把他们的资质提了一个层次。 明明身上还是恶臭的味道,但他们几个人呆滞过后就是狂喜。 其余所有人目瞪口呆,根本没有想到池西竟然还能有这样的神通手段,如果是这样,那一个弟子才收费一百万,那根本不叫贵,任何能够洗去体内杂质的丹药或者是阵法,全都是是可遇而不可求,但凡出现,哪一个不是天价?! 古八门和他的那四个弟子,完全是走了狗屎运了! 早知道池西有这样的手段,他们又怎么会嫌弃价格高?恨不得再多送点钱给她才好! 所有人都后悔自己没有第一个站出来付钱。 第192章 池西的这一手段也让青云道人等人震惊,他们知道池西的实力,却不知道她竟然能够在没有任何丹药、阵法的辅助下,将人体内的杂质排出。 这一手,看的青云道人心里痒痒。 在所有人都处于震惊和后悔两种复杂情绪交织的时候,他第二个站出来,目光炯炯地看着池西。 池西:“……” 青云道人嘿嘿一笑。 他这一把年纪,倒不是说想要体验到跟年轻人一样这么好的体质,但总归能让他舒服一些。 毕竟年纪大了,总是会留下一些陈年的暗伤,时不时的总能感觉到一点不舒服。 他熟练的给池西转了五千万,是按照观主级别来的。 池西收下他的五千万。 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的交易,转账可不是作假,没有想到就连道门的人都要收费,一分不少,全都是按照她的报价来的。一些本来站在道门这边的宗门彻底服气了。 一来,池西这化开药力的手段很是厉害。 二来,没看到连他们自己人都是明码标价?他们都是一样的价格,有什么能觉得不公平的? 池西聚起灵力,替青云道人化开体内的药力,同时,利用药力产生的灵力,把他体内那些陈年旧伤一并都治愈了,或者说,是在她有意引导下,庞大的灵力快速的修复了他身体内的那些暗伤。 青云道人有一种整个人精神一震,失声道,“竟是连我多年来的暗疾都治愈了?!” 他声音大到自己都不可控制。 本来只是想稍微舒服一点,没想到池西来了一个釜底抽薪,他是真切的感受到了池西的实力。 青云道人忍不住活动了一下腿脚,这双腿好像都年轻了十岁。 池西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其他人见青云道人效果都这么厉害,道门的人第一时间全都排队站到了池西跟前。 池西:“……” 冯胜道人咧嘴冲着她笑,“有劳池观主了。” 池西照例收了钱,一个一个治疗也太麻烦,她索性一次性就收全了,除了已经治好的青云道人,道门还有八个人,每个人身上都多少带着暗伤,就算不是暗伤,也总会因为斗法或者降服厉鬼的过程中,留下那么点小毛病。 因为一次性治疗的人多,池西周围聚起的灵力达到了一种惊人的程度,每个人隔着一点距离都能仿佛能够感受到浓郁的灵力让周边的空气都清新了起来。 他们下意识的吸了一口。 光是呼吸之间的灵力,就让那几个因为调动灵力而身体软弱无力的人多了几分力气,多吸几口以后,他们甚至已经能够挣扎着站立起来。 所有人都震惊了。 除了古八门所在的奇门以外,剩下的宗门全都争先恐后地站在了道门的人后边,他们谨记池西之前定制纸片人的规定,没有任何争抢,就是看谁的速度更快。 几百号人绕着整个无极宗的厅堂围了两圈才排好队。 中间还夹杂着不少倒戈相向,站在无极宗那头的宗门。 杨生舟带着自己徒弟,排在队伍中间,他后边正好就是一个站无极宗的人,他冷哼一声,嘲讽之意尤为的明显。 对方同样是带着自己的弟子排队,当中被嘲,脸色变了又变,到底是碍于杨生舟的实力,以及心虚,没有敢闹事,生怕池西就不给他们治疗了。 池西对他们排队没有什么反应,就这么挨个儿收钱。 不过除了奇门那四名弟子都被附赠了剔除杂质以外,宗门内凡是带有多名弟子的,池西只选择其中一人帮他们剔除杂质,选择方式也公平,直接就让他们抓阄,不涉及任何资质、道行以及其他各个方面。 抓阄中了的弟子喜出望外。 手不够红的弟子也不觉得气愤。 不过还是有财大气粗的宗门负责人在池西这边询问关于给门内弟子提出杂质的费用。 池西看了他一眼,“想帮其他弟子也一起进行的,五千万一个。” 这费用远比化解药力要贵的多,但一个核心弟子的价值,远远超过五千万,甚至在他资质更近一步以后,可能达到更高的层次,为宗门带来更多的利益。 众人反而能够理解,没有一个人觉得池西是在狮子大开口,这种快速又没有后遗症的方式,除了池西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 那人沉吟了一下,“我门下一共三名弟子,我都一并付了吧,池观主附赠的那个名额,就留给我自己。” 池西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还挺聪明,他身为一宗之主,光是化解药力就要五千万打底,更别说是去除陈年暗伤的费用,他这么做,既省了一笔钱,又同时让那三个核心弟子记住了他的好。 一石二鸟。 池西帮他们四个人一并都给做了处理。 在这之后,只要有点钱有点资源的宗门都跟他做了一样的决定,核心弟子的价值,他们再清楚不过,何况,池西是道门的人,到时候一回去,那就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池西这边的进展也很快。 一个宗门一个宗门的处理,加起来也就十分钟一个宗门,她周身的灵力也仿佛是无底洞,两个小时下来,也不见她露出任何的疲惫。 池西当然不会疲惫,她只是花了点力气聚起灵气来,这周围游离的灵气全都是他们被药力阻塞后被挤出来的灵力,人一多,这些灵力就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似的。 遇到那些不用提升资质的弟子,池西顺便还能在对方的药力被化开后,把这一股灵力收为己用。 这样一循环,她体内的灵力丝毫没有消耗,反而增加了不少,衬的她面色红润。 等了不少时间,终于轮到杨生舟,他给自己的徒弟也交了钱,池西看了他一眼,显然对两人是有印象的,在提升对方的资质的同时还顺嘴说了两句。 “杨长老最近是在研究灵符布阵方面?” 杨生舟愣了一下,下意识点头,他都不知道池西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池西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符咒与阵法相辅相成,杨长老虽然对符咒多有研究,阵法上却是差了一点,不如把手上的杀阵放一放,免得招来横祸。” 杨生舟脸色骤变。 池西说的并不是无辜放矢,杨生舟印堂发黑,近日来有血光之灾,加上无极宗的事情已经解决,他眉心的黑气却没有任何好转,显然斌不是因为今天的事情。 加上他之前来定制纸片人的时候,专门提到了符阵类的纸片人,不用多想,池西就猜到了他的那些打算。 杨生舟的徒弟惊奇地看着池西,见师父还在发呆,连忙出声替他道谢,满脸乖巧。 池西笑了笑,对方边道谢边把发呆的杨生舟拉到旁边,免得白白占位置浪费时间,很快就轮到了站在他们后面的宗门,他今日特意带了两名弟子。 那人露出讨好的笑意,直接给池西转账了一千一百万。 池西看了他一眼,后者立马解释道,“我只要治疗我自己和一名弟子就好。” 第213节 他指了指右手边的那名弟子,资质显然要好过左边的那一位,左边被放弃的弟子脸色惨白,怎么都没想到宗门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放弃自己。 一百万。 他一个人去哪里凑齐这一百万。 其他人看在眼里,不少人都没想到对方能做的这么绝。 毕竟今日赴宴被下药,弟子有什么错?多是因为他们不够谨慎,以及无极宗过于疯狂,还没有人真的点名要放弃一名弟子。 他们下意识看向池西,想要知道她会怎么选。 池西面色不改,“你给错钱了。” 那人愣了一下,“ 没有给错,我是宗门的长老,需要一千万,我弟子一百万,一共一千一百万……” “不是。”池西打断他的话,冷漠的说道,“你身为长老,需要两千万,一名弟子两百万,想要早点化开药力,得一起打包,三个人一共两千四百万。” 那人脸上浮现出一丝恼怒,又很快强压下来,“你怎么说涨价就涨价,而且给哪个弟子治疗,那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你怎么能多管闲事……” 左边那名被放弃的弟子眼眶通红,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而右边那人,却是隐隐露出一丝得意。 池西把他们三个人的表情看在眼里,没有马上开口,好一会儿,差点把那人看到脚底发虚才张口。 “你都说我多管闲事了,那今天这个闲事我就管一管。” 她看向左边那个少年,示意他走过来。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池西会这么好说话,战战兢兢地走到她跟前。 他年纪不大,看着也才十五六岁的年纪,池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对方这面相就是大小就是个孤儿,一直都在宗门里处于被排挤的位置,被欺负惯了。 她让他站在边上,“既然你不准备花钱给他化开药力,那也行,就两千两百万,少一分都不行。” 他没想到池西猛涨一倍价格,“你……” 池西嗤笑,一改先前好说话的态度,“你想要付钱给哪个人治疗,是你的自由,但我要不要帮你治疗,那也是我的自由。”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池西对人的区别对待,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池西是故意的。 之前在池西这边交钱治疗的宗门,全都是帮着道门说话,池西态度一直温和,也好说话。 而眼前这个人,一开始就倒戈相向,甚至还嘲讽过他们是池西要坑钱的冤大头。 两者一对比,池西的态度显得尤为明显——不是说谁都要交钱吗?那他们这群人就多交一倍的钱! 先前支持道门的这些宗门,在看到池西的区别对待以后,这口气终于是顺了。 第193章 对方也没想到池西会这么刚,话里话外,挑明了说随便他治不治,就算是交了钱,也还得看人的心情。 他身为宗门长老,向来只有被弟子敬重的份儿,哪里受过这种的气,但这会儿却是结结实实在池西这边碰了个硬钉子,而且是头破血流,也还得忍气吞声的那种。 他深吸两口气,就看到池西那种平静的样子,又是一阵血气上涌,要不是现在还觉得灵力滞缓,说不定怒气攻心,都要被气得吐血了。 但他真要是吐血了,池西也不在意。 反正也不是第一个被她气到吐血的人了。 池西见对方一口气哽住,还算是耐心,“你决定好了没?” 除了他以外,后面还排了一大串宗门呢,每个人都等着赶紧化开药力,还能早点赶回去,这一天天的,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只让人觉得心累。 还是自家宗门安全些。 池西只是问他有没有决定,其他人却是忍不住催促。 “就是啊,你好了没?你觉得贵就赶紧让开,不要耽误我们花钱啊。” “就你这一家等着啊?就两千多万还要在这里犹豫来犹豫去的。” “池观主,再给他涨两倍,用价格逼退他!” “……” 不少人都在后面起哄。 那些跟他一样要支付双倍价格的宗门同样在观望,在这个时候他们也不敢说话,只想看看情况。 那人简直就是被推到了所有人面前。 他这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咬紧牙关,最后挤出两个字,“我花钱。” 他怕池西再说什么,还会引起众怒,连忙又补了一千一百万给池西,“这样可以了吧?” 池西“哦”了一声,随手招来一片灵力,帮着他开化药力,不到五分钟,对方周身的灵力涌动,所有堵塞的经脉已经通常,下一秒,萦绕在他们周身的灵气散开。 完全消失不见。 池西招来的灵气与一般人的灵力不同,仿佛更加的清新,不少人灵力恢复以后也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留在原地观察,只是为了多吸两口灵气。 这也是灵气散去最快的一次。 师徒两人站在原地,顿时有种不尴不尬的难受感,甚至没有感受到任何其他人说的那种通体舒畅的感觉,仿佛,只是让他们灵力恢复了而已。 池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好了。” 师徒两人:“……” 那人欲言又止,想要跟池西问个清楚,比如,为什么他徒弟的资质没有提升,为什么他没有感受到任何旧疾被治愈。 但是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嘴边,根本说不出来。 他在看到池西视线里的冷漠时,顿时就明白了。 除了付钱的那些人,池西一直说的是附赠,并没有说每个人都会赠送,一切都是看她的心情罢了。 他要是问出口,免不了又是被怼,还可能会被众人嘲讽,早知道这样,也就是给废物多花两百万而已,又不是花不起这个钱,但是,他再怎么后悔,也已经得罪了池西。 时间也不能倒流回去。 他只能灰溜溜带着徒弟站在旁边。 他还想看看池西到底是想要怎么“多管闲事”,一个废物,也值得她注意。 池西看两人也没走,对下一个轮到的人说了句稍等,视线转向古八门,“古长老。” 古八门高声应道。 池西:“……”倒不用这么热切。 她指了指旁边站着的人,“观你面相,你近日是不是想要收一名弟子?我看你与这位小兄弟有缘,不知是否有意?” 古八门愣了一下,扭头看向池西旁边的那个小孩子。 对方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从被宗门放弃的惶恐到如今站在池西旁边,他整个人看着就跟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一样,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因为池西的话,目光集中在了这个孩子身上。 没想到,池西会把主意打到古八门身上。 古八门本性单纯,本来就愤慨对方还有这样的骚操作,当着所有人的面就要放弃一名弟子,这会儿看到对方惊恐的样子,心一软,“我的确有意。” 池西点了点头,“那就好,那这一百万,你替他付吧。” 古八门没有任何犹豫,爽快的支付了一百万。 旁边的师徒两看着池西和古八门两人之间的交易,目瞪口呆,只觉得池西真的是仗着自己的实力找到了冤大头,也真有人愿意被她宰!还不就是想要做一个舔狗吗? 池西收到一百万,“放心,我不会让古长老做亏本生意。” 古八门没有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他就看池西招来了大片的灵力,比之前给那师徒两人召唤的灵力要更加充裕,大片的灵力把少年包围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他这个人,灵力包围圈内传来少年吃痛的声音。 古八门猛地看向池西,“池观主……这……” 池西摆摆手,“放心,要不了多久。” 古八门这提起的心就没放下过,他最近确实是动了收徒的心思,但是奇门上下却没有合他心意的人,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还能撞见一个徒弟,也是两人之间的缘分。 他应下的时候没有一点勉强,是真的动了心思,并不是想要讨好池西的意思。 此时他看看池西再看看那一大片灵气,脸上还是挂着担忧。 哀嚎声一直持续了近一刻钟,周围的灵气才逐渐的散开,只剩下一个浑身跟水里面捞出来没有什么区别的人,但他周身涌动的灵光却十分扎眼。 银光闪闪。 甚至比徐乔周身的灵光还要扎眼。 灵光是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的东西,一直被玄门的人认为是判断一个人天赋高低的标准,灵光越是强,那人的天赋也就越高,不过这主要是出现在一个人入门的初期。 比如,徐乔。 她开了天眼,顺利入门后,周身的灵光都能照的人眼睛疼。 道门的人一致恭喜池西收了一个天赋绝佳的弟子。 而现在,众人看着眼前这个灵光大放的少年,根本不能想象这跟之前是同一个人,要知道一刻钟前,他还因为天赋的问题,被宗门抛弃,连个治疗费都不愿意掏。 古八门也愣在原地。 少年喘着粗气,还没有从刚才打通经脉的痛苦中回过神,他看向周围的人,一时间都没有明白其他人怎么这么惊讶的看着自己。 古八门忍不住看看自己的新徒弟,又看看池西,“池观主,你是把我徒弟回炉重造了吗?” 池西:“……” 她摇了摇头,“你想多了,他本身天赋就不错,只是经脉淤堵,灵力在体内积攒不了,这一次也算是他的机缘,经脉打通以后,他以后就能正常修炼了。” 何止是正常修炼?! 就他这样扎眼的灵光,就算是现在才开始入门,都不算迟。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少年还有这样的实力。 此时他们再看向古八门,可不觉得他是一个冤大头了,而是看着他就觉得他白捡了一个便宜,像这种有天赋的弟子,百年难得一见,就算是真遇到了,各大宗门也会派人轮番的争抢,还不一定能落到他们宗门里面。 而古八门,一个平平无奇的顶级长老,花了一百万,得到了一个好徒弟。 古八门这便宜捡地有多容易,就衬的那师徒两人有多傻逼,所有人看向他们的眼神里面都充满了鄙夷和幸灾乐祸,直接把人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什么都忍不住了,再也没有脸继续待下去了。 第214节 古八门双眼放光,小心翼翼地朝自己徒弟靠拢过去。 少年从痛苦里缓和过来,也是小心翼翼,他从小就是个孤儿,又不受重视,养成了一个忍气吞声的内向性子,此时也是怕古八门看不上他这个徒弟。 声音细弱蚊蝇。 “师父。” 古八门一拍大腿,“诶!” 他喜不胜喜,高兴的看向池西,“池观主改日一定要来奇门参加我们的拜师宴!” 池西点头应下,又继续喊下一个。 经过这个少年和那个倒霉宗门,每个人都对自己的弟子抱着一种希望,心道这都能够化腐朽为神奇,若是他们宗门内的弟子资质再提一提,未来可期啊。 池西只是附赠了他们一个弟子的名额,自打古八门捡了便宜弟子,再往后,所有人都自觉给门下弟子支付了五千万一人的费用,这玩意,还有捡漏的人呢? 池西来者不拒,对她来说化开药力和提出杂质,两者是一样的,区别只是她有没有收钱。 她就在无极宗的宗门内,从白天一直工作到了深夜,各大宗门千百名赴宴的人终于是全都恢复了灵力,包括他们坐下的弟子,也是焕然一新。 在剔除杂质后,他们的资质或多或少都有所提升。 就算没有出现像那少年一样脱胎换骨,跟换了一个人一样的效果,他们还是十足的满意。 他们满意。 池西更是满意。 原本在搜罗了无极宗的资源以后,她还剩下一百多亿的债款,硬生生的就在他们身上给赚了回来,光是化解药力,恢复灵力,她就赚了快六十亿。 再加上他们给坐下弟子,近百来名弟子都支付了五千万,又赚了五十多亿。 全部加起来,也差不多能够还清债款了。 池西已经感受到观观在她手腕上不断的抖动,展现自己激动的心情,也亏的龙脉在那边按住它,否则这个时候估计它高兴的都能出来飞几圈。 池西在众人眼中的地位已经全然升级了。 他们虽然都付了钱,但要是没有池西,无极宗的算盘得逞,还不知道他们会被剥削成什么样子,此时,他们所有人都自发的护送池西等人一起回到了酒店。 即便,池西看起来完全没有一点疲惫的样子。 池西和青云道人等人一起走进房间,青云道人他们忍不住感叹,没有想到池西还会用灵力替人提升资质的手段。 冯胜道人眼中异彩连连,“我们也可以挑出几名弟子来,若是如此,道观下一代的顶梁柱也能快速成长起来了,虽然是贵,但贵也有贵的价值。” 傅定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旁边的池西,“是啊,池观主,实在没有想到你还有这样通天的本事。” 池西目光落在激动的众人身上,认真地说,“你们没有想到是对的,我没有这种本事。” 傅定:“……” 冯胜道人:“……” 郭雪松:“……” 其他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池西向来就不是这么谦虚的人。 傅定讪笑道,“池观主又在说笑话……”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池西就打断了他,“我真的没有,提升资质不过是药力的作用,我顺水推舟而已。” 池西说完。 整个客厅内鸦雀无声。 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她在说什么?什么药力的作用?什么顺水推舟? 他们不是被无极宗下药暗害了吗?! 第194章 池西的话震惊了道门所有的人,她却坐的十分稳当,完全没有觉得自己说的哪里不对。 青云道人张了张嘴,听到自己的声音跟游魂一样发出机械的问话,“那……那那个阻塞灵力……” 众人从没怀疑过池西。 因为他们亲眼所见,那些人调动灵力后发作的惨状——实实在在的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唯一例外的就是池西,她能够在调动灵力后还站的好好的,可当时他们还是鞥能够感受到她灵力运转的滞缓。 池西很快扫过众人,丝毫没有负罪感的说道,“哦,那个药本来就是这样的,灵力不够精纯,所以阻塞经脉,只要花时间自己一点点冲开了,效果也是一样的。” 所有人:“……” 池西漫不经心地补充道,“当时我调动灵力后,自己就用灵力冲开了。” 这么说起来,他们回想起池西收钱替他们治疗的时候,从头到尾,确实说的是化解药力,而不是解毒或者别的词汇,但谁会去想到这一点! 难怪无极宗说没有解药,感情这就是不是一种毒药! 可他们又觉得不对,如果是这样,无极宗大可以直接说出来…… 冯胜道人忍不住说道,“那无极宗宗主说没有解药?” 池西更加镇定了,“他们好像以为这就是毒药,没有解药应该不是说谎。” 无极千年前就是这种操作,他只知道这能够阻塞人的经脉,让灵力无法运行,对于道行深得人来说,则能够起到滞缓的作用。可惜他当年抵不过所有被下药的人联手。 要不然,无极宗可能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众人:“……” 知道真相后,就很震惊。 不过话说回来,池西的灵力足够帮别人化开药力,要是换做他们自己,没有个一年半载的,还真不一定能够做到。何况,他们都以为这是毒药,只会怕毒药继续堵塞筋脉,根本不会想要持续的用灵力去化开药力。 池西收钱,还是有收钱的道理。 他们从套房的客厅里走出来时,还有一种不可置信的感觉,每个人都有些恍惚。 只有陆承景,抿着嘴,等其他人回房后,又绕回到了池西房门口,敲响了门。 池西打开门,看到是陆承景,还有些意外,“怎么了?” 她刚好准备问观观,她这债务是还清了没有,没想到陆承景会半路折回,这会儿徐乔已经去洗漱了,整个客厅里就她一个人。 陆承景站在门口,有些失神。 他一直都知道池西的厉害,但这一路,更是刷新了他对池西实力的认知——她好像就没有遇到过对手,整个道门都找不出第二个像她这样实力的人。 陆承景犹豫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跟池西说自己想要做她记名弟子的事情。 这一犹豫,池西以为他是在想下午其他人提升资质后都能够有所突破,他却没有任何动静的事情,这会儿估计是不好意思开口。 她想了想,直接问,“你是想知道你的资质为什么没有变好?” 陆承景:“……”他没有,他想问别的。 池西看他的脸色,知道自己说对了,也知道陆承景一直以来都想学习玄学,还刻意斟酌了一下用词,“你不用气馁,天道酬勤,你虽然存不住灵气,但同样也留不住杂质,至少,你身体比一般人健康多了。” 陆承景:“……” 他居然从池西脸上硬生生看出了一丝安慰的成分。 原本酝酿了许久的话语在嘴边游荡,但听到池西的话以后,他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有一种被打击到的错觉。 池西还想再说点什么。 陆承景见她又要开口,连忙抢先开口,“没事了,你这个解释我听的明白。” 他生怕池西继续跟他解释资质的问题,说完这句话,语速极快地说了几句客气话,让池西早点去休息后转头就走,脚步匆忙,看着像是落荒而逃。 池西面无表情的目送他离开,心道,身体跟个漏斗一样,存不住灵力,好像也挺伤人的,改天还是给他做一个储存灵力用的法器,到时候他还能借助这个法器来施展术法。 总比他现在画个平安符都得分解成三四个部分才能化完成好。 她摇了摇头,转身把门关上,浑然不知自己误解了陆承景的意思,更是给了他沉重的一击——按照池西刚才的那些说法,他想要做记名弟子的希望渺茫。 池西也没有继续在客厅里站着,转身回到自己房间里。 一进门,观观就忍不住跑出来,整跟雷击木跟抽风一下的抖动,显示着它激动的心情。 观观深吸一口,想要跟池西说天大的好消息。 就这么一会儿呼吸的功夫,龙脉跟着跑了出来,开心的说道,“观主,观大哥说我们的债务终于还清了!道观的本体都已经回来了,我们回去以后就能够看到道观了!” 观观的话被龙脉抢走,它梗了一下,连忙点头附和。 “观主,你实在是太厉害了!这么快就把债务给还清了,等我们回去,就能够把本体给要回来了!” 池西:“……” 可算是还清了。 她看不出一点还清债务的高兴。 从她赚的每一笔钱里面都扣扣索索只留下那么一点,再到用整个无极宗三成的资源去填补这个窟窿。 她忙活了这么久,也就只剩下卡里的那么点存款。 比起池西的情绪,龙脉显然高兴的不行,它被观观忽悠,一直以为观观的本体是坐落在山林间的大道观,宏伟壮丽,它能够寄居在道观里面,不用再做一条风餐露宿的龙脉。 此时更是忍不住在房间里不断的游走,周身的龙气硬生生的吓退了周围的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精怪和动物。 池西看了眼高兴的龙脉,再看看观观。 观观感应到池西的视线,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对龙脉的描述,再想想被收回去的本体只剩下两间土胚房的破落道观,忽如其来的,它就感受到了一点心虚。 而池西,压根就懒得理它,她自顾自的洗漱完以后就直接躺下就睡——说是不在意,晚上的时候她睡得格外的好,毕竟,以后赚的钱,就是她赚到的钱。 她距离暴富,也不远了! 池西虽然背地里还清了债款,她却没有马上回到境内去领道观的本体,在无极宗的鸿门宴后,道门一行人,尤其是池西,显然成了境外各大宗门的座上宾,每一天都有宗门上门送请帖,就连陆家的生意局面都打开了不少,没有人敢刻意为难他们,甚至在能够行方便的时候就行个方便,试图卖好。 陆承景这边本来还需要一个星期才能处理好的事情,在接下来三天内就顺利完成,不过他这几天也没有什么笑影,让道门的人百思不得其解。 ——毕竟是一起经历过擂台赛的,陆承景身为最大的投注商,四舍五入,就是跟他们一起并肩作战的人了,几位观主长老之流对他的印象都非常不错。 第215节 可惜,陆承景却是是资质一般。 心情极佳的池西当然也注意到了陆承景的闷闷不乐。 她以为陆承景是因为自己存不住灵力而失落,她就主动把储存灵力的法器提上了日程,这种法器就适合像陆承景这样想要入门却因为各种原因,入不了门的玄学爱好者使用。 法器内储存的灵力足够他们画一些简单的灵符,施展一些简单的术法,如果控制够精准,甚至可以施展出七八个术法。 她随手把几块玉石丢进炉子里面进行提纯融合,炼制成一个巴掌大小的面包圈,正好够陆承景一手握在手里,这种小玩意儿炼制起来很简单,等融合以后,再画个聚灵阵和锁灵阵,一半就完成了。 剩下的,就是再弄一个引导灵力的阵法。 她趁着晚上的时间,花了两个小时做了一个,等第二天参加完古八门收徒宴席,众人回到酒店的时候,她就把这个法器扔给了陆承景。 后者下意识接过玉石做的面包圈,有些反应不过来。 其他人也习惯每天睡前都在池西这边的客厅聊天交流,这会儿都好奇地看着池西。 “池观主,这是什么?” 他们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有灵气的波动。 池西解释道,“用来储存灵力的法器,存量也不多,凑合着用。” 她顺便把法器的使用方法交给陆承景。 陆承景眼看着手里被塞进来的面包圈,眼睛越来越亮,按着池西教给他的方法,当场用水符凝练出了一个水球。 一次成功! 这么多年来,他施展道术从没有一次成功过! 这个小法器同样引起了青云道人等人的好奇,不过他们能够感受到法器散发的灵力波动不算太强烈,如果只能储存这么一些灵力的话,对他们来说是没有什么用的。 众人眼看着陆承景露出惊喜的表情。 池西打了个补丁,“这个法器存不了太多的灵力,也就是支撑你施展几次而已,等之后你控制的熟练了,不浪费灵气的话,还能多施展两次。” 说完,她还觉得陆承景会忍不住失望。 却见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眼里充满了渴望。 池西:“……怎么了?” 陆承景握紧了手里的玉石面包圈,“池观主,这个法器要多少钱?” 池西摆摆手,本来想说不用钱,她还清了债款,日后便是个富婆,这法器就当时送的就成。 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看到陆承景双眼发亮,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我想要囤一百个放在家里,池观主,你就直接开价吧。” 池西:“……” 是她打扰了。 第195章 池西觉得,这类法器囤一百个在家里,也没有什么用,不过陆承景坚持要花这笔钱,她也就没有把钱往外推的道理。 她想了想,“成,一万一个,一共一百万,等回去以后抽空给你做。” 一万,相当于是法器的成本价,用的是武士流派那边赔偿的玉石,也不算太贵重,还清债款以后的第一笔生意,就当讨个彩头。 陆承景显然没有想到这个法器卖的这么便宜。 他很快给池西转了一百万,“那就有劳了。” 池西摆摆手,表示不用太客气,毕竟是送钱与收钱的关系,不需要这么客气,按照陆承景的购买力,以后只有更多的交易往来。 陆承景订了一百个法器后,还是对手里这个现成的爱不释手,就这么捏在手里,时不时就用一个水符,一来二去,他的控制力倒是不错,两三张水符用下来,已经能够精准把水送进杯子里面。 他这控制力,一致得到了青云道人等人的夸奖。 向来是冷静的陆承景,竟然难得红了脸,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法器。 他忍不住看向在一边坐着看徐乔画符的池西,如果没有她,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整的用出一张灵符来,平日里,他把那些灵符都带在身上,但是真要是需要用的时候,也就是一些被动防御的灵符有用,就连破秽符,他也只能勉强释放出来,没有太大的作用。 这么多年下来,虽然是借助外力,但他还是忍不住高兴。 陆承景记得池西说过,这个法器能够让他连着使用六七次,剩下的那几次,他没有再继续使用,而是攒起来,预备回房以后静下心试试画符。 有了这个打算,他很快就在众人讨论结束后一起各自回了房间。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徐乔那边才忍不住看了看池西,欲言又止。 池西注意到她的视线,“怎么了?” 徐乔瘪了瘪嘴,“师父,你为什么这么贴心给陆承景做那个法器?” 池西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想到那天她说的话的确是打击到了散财童子,为了维持更稳定的交易往来这种话,她当然不会直接告诉徐乔,于是,她花了点时间组织语言。 “他这次花了不少钱,给点定制的福利也是应当。” 徐乔眼睛一亮,“这么说,师父没有专门想着给他定制法器?” 池西看了她一眼,“你都在想什么,这破秽符你都画了一个晚上了,也没见你画完一张,回头再练练,等回去以后,每日至少上交五张破秽符。” 徐乔:“……” 她没想到话题转的这么快,正想跟池西讨价还价,但池西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直接就回房了。 徐乔看着紧闭的房门,又想到刚才池西说的话。 综合一系列的情况来看,师父果然还是最在意她这个徒弟,这么一想,她又高兴了,踏踏实实地把手上的破秽符画完,一看时间,就发现已经过了十一点。 从她开始画符到结束,花了五个小时。 如果一天要上交五张,那就得二十五个小时! 徐乔猛地一头栽倒在桌子上,只觉得小命都没了。 第二天一早,大家伙儿就开始收拾行李,在比赛结束后,他们又逗留了十天,算算时间,已经在境外呆了近大半个月的时间,各自观众积累的事务估计都能把他们给淹没了。 尤其是四大道观和道门的那些琐碎的事情。 以冯胜道人、傅定以及郭雪松三人表现的尤为明显,胡英等人倒是还好吧,毕竟道观不像他们那么大,事情还相对少一点。 一行人也没有像来时那样赶飞机。 他们这一次回去直接可以坐陆家的私人飞机,当时陆承景就是坐的这个来的。 在酒店吃过早饭,他们拎着行李就跑到酒店顶楼,飞机已经在顶楼停靠,就等他们上去了,他们走的时候也没有跟其他宗门的人打招呼,只是跟近来相处还不错的长老或者宗主简单打了个招呼。 等到其他人得到消息时,他们已经在返程的飞机上了。 回去还得飞十个小时。 青云道人他们几个人聚在一块儿,还在跟其他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微信上聊天。 忽然,青云道人猛地一阵摇头,“没想到啊无极宗还是躲不过资源的问题。” 冯胜道人第一个凑过去,“都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看其他人也有发朋友圈说这件事情,但没怎么看懂。” 青云道人一拍大腿,飞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池西也睁开眼睛,看向青云道人。 后者没有故意卖关子,“古长老说无极宗的藏宝阁还是被盗走了!” 傅定皱眉,“怎么可能?无极宗的藏宝阁据说是境外保管最严密的了,根本没有人能这么轻易的进出。” 郭雪松也赞同,“是啊,不是还有人说后来几天就有人想要趁乱潜入,结果还被藏宝阁困住了?” 青云道人摇头,“听说是个厉害的人物,这就是天理昭昭,池观主虽然心软,放过了他们一马,就拿了一些少见的药草,但据说这段时间无极宗核对藏宝阁,还是说好了近三成的资源。” “你们说,这不是悄无声息的失窃还能是什么?” 冯胜道人以及傅定他们几个人一脸惊喜,转而开始讨论起无极宗的藏宝阁到底有多厉害。 池西:“……”倒没有多厉害。 但是…… 她犹豫了一下,“你们藏宝阁失窃的资源占了三成?” 青云道人肯定的点头,“古长老说的很清楚,据说负责看守藏宝阁的长老当场就吐血了,而且他们甚至不知道是谁进了藏宝阁。” 傅定探出头,“池观主不是进过他们的藏宝阁,想来是亲眼见过里面的阵法?” 池西:“……” 无极宗竟是到现在才发现她拿走了三成资源吗?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但她没有直接说出来,毕竟这道观欠款的事情,也不是人人都知道的。 她顺着傅定的问题,给他们讲解了一下无极宗藏宝阁内寸地术的运用,就是因地制宜,利用寸地术将所有的阁楼分别按照五行八卦阵来布置,除了可以布置真迷阵幻阵以外,甚至也可以演变成杀阵。 不过无极宗的藏宝阁显然还没有达到这种程度。 他们那些阁楼只经过了初步的炼制,布置成迷阵还可以,要是更加高深的杀阵,那就有点不够看了。 话题很快就被她引导到了如何保护道观重要财产上面,青云道人等人还专门跟池西请教了一下。 池西一一回答。 等到他们都感觉到累了,所有人才开始在飞机上闭目养神,很快就睡了过去。 一连十个小时,飞机开始降落停靠的时候,他们才堪堪醒过来,完全没有了之前去的时候连坐十小时飞机的难受,一方面是陆家的私人飞机尤其的舒适,连座椅都是定制的,适合长途飞行。 另一方面,却是因为池西把他们的陈年旧伤都给治好了,身子骨年轻了十几岁。 他们甚至觉得再坐十个小时的飞机,身体也不会散架! 跟他们比起来,徐乔到底是还小一点,连着坐了这么长时间,整个人又蔫儿了,被池西拎在手里,直接坐上了陆承景的顺风车,反正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区里面。 陆承景先把池西和徐乔送到家门口,才自己开车回去,却是打了个弯,没有去小区的别墅,直接回了陆家——他才刚回来,包括境外的那些事情都得回去才能处理,也好让陆家人方便接手。 池西一边给睡着的徐乔施了一个除尘术,一边把她扔回到房间,而后才回到房间里,她一路上睡的时间长,这会儿也不想睡觉,索性就把陆承景定制的一百个储存灵气的法器做一批出来。 这种简单的法器,单个做起来要两三个小时。 但是也能批量炼制,不然她也不会定价这么便宜。 池西让观观吐出了不少的玉石,从中挑选了出了一堆品质还可以,杂质少一些的,尽数扔进了炉子里面,让它慢慢炼制,而后又剪了五个熟悉阵法的纸片人出来。 第216节 纸片人出来的时候,炉子自觉把天火的热度控制了一下,避免不小心就把纸片人给烧了。 又是挑选材料,又是剪纸片人的,等池西弄完这些,已经是后半夜了。 她想了想,索性就在床上打坐到天亮才睁眼。 她一睁开眼,炉子已经把炼制好的玉石都吐到了地上,零零散散吐了一地,五个纸片人就在距离它最远的地方用灵气剑在玉石上面刻绘阵法,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她看了眼,成品的法器已经有快二十个了。 她索性就让这些纸片人继续工作,又把炉子收过来仔细看了看,这段时间来,它淬炼了不少的灵草和材料,炉子里的天火温度又提升了不少。 此时被池西拿在手里。 炉子还高兴的转了一圈,显然里面附身的灵智很是高兴。 池西当时被邀请一起去境外比赛,她这边请的假,只要不销就一直有效,所以她也没有准备先去学校销假,而是准备去一趟滦山乡——还清了债,道观也该回来了。 她出门的时候,见徐乔还在睡觉,就给她留了一个传讯符,告诉她自己有事出门。 池西这边很快出了门,直接打车前往机场,准备飞到滦山乡。 观观和她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心意相通,这一路上它就显得尤其的精神,挂在池西的手腕上,不停的动弹,还经常打到龙脉,惹得龙脉直接换了一个手腕盘着。 观观小声地喊道。 “观主,我们的道观终于要回来了!” 第196章 相比较观观的兴奋,池西压根就没理它,就这两间破道观,也不知道它怎么能这么兴奋。 观观也不在意池西这个态度,甚至一路上都在和龙脉咬耳朵,不停的给它科普归元派当年的风光,言语中充满了向往和怀念。 龙脉起初还十分捧场,跟着它满脸兴奋。 一直到观观重复了第十遍,它是如何开启灵智,和归元派的老祖宗缔结了契约,又是如何如何一步步走向辉煌的时候,翻来覆去,没有什么新意,甚至没有任何的跌宕起伏,只有一路高开高走。 龙脉很快就萎靡了。 但观观毫不在意,它实在是太高兴了,“脉脉,你知道吗?归元派真正的辉煌扬名立万,还是因为观主的功劳,她实在是太厉害了,历代的观主都没有她厉害!” 龙脉:“……嗯嗯,观主是很厉害。” 观观:“我当年本体最大最辉煌的时候,占地百亩,灵气四溢,足足辐射了方圆百里的村落,很多人甚至不远千里,就为了来道观里上一炷香,再求个符。” 龙脉:“这样吗?” 观观:“是啊,当时你可能还刚刚开了灵智,大约是想不到的,观主画的灵符能够在外面炒出高价,但我们道观还是很有原则,向来是不会恶意抬高价格的,很多人都因此越发佩服观主了,而且香火也更加旺盛。” 龙脉:“……嗯。” 观观还想再说点什么,龙脉赶紧打断它,忍不住转移话题,“观大哥,道观回来了,你是不是要回到本体上面了?那我也可以住在道观里面了!可真是太好了!” 观观:“……” 这个话题,该怎么接? 它说了这么多,一直都说归元派的辉煌,可从没有提到过自己现在就两个土胚房,别说是住哪一间房间了,就是池西和徐乔两人想要住,那也是住不开的。 两件土胚房,一间供奉着祖师爷,一间住人的房间。 龙脉……这虚无缥缈的一团气,就住在院子里的树上吧,还能吸收日月精华,加深一下自己的道行。 观观心里如是想着,但到底是心虚,没敢把这话说出口,只自己闭上了嘴,没有再继续喋喋不休地重复下去,它已经先一步思考,等到龙脉看到它的本体后。 它是该抢先一步哭诉自己弱小的本体。 还是该痛斥上头的人把本体送还的时候也不修理一番,好歹也是在上面存放了这么久。 池西察觉到观观的心虚,半睁着眼看了它一眼,冷哼一声。 观观:“……”它也不想的!但事情已经这样了!它在心里大声呐喊。 池西坐了两个多小时的飞机,走出机场,还是准备打车,不过去往滦山乡的人不多,再从那边返程的人也少,加上距离远,司机多半是要空车回来的,一般是要多加点钱才肯有人去。 她问了好几辆停靠的车,司机都不愿意过去。 池西看了看周围,认准了一辆车,准备再问问,就听到有人惊喜的叫她的名字。 “池西!真的是你!” 她一回头,就看到春甜拎着大件行李,直冲着她招手。 春甜还是她借尸还魂没多久那会儿遇见的警察。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了。 春甜连忙拉着行李冲到池西面前,“你不是去t大上学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最近过的还好吗?是学校放假了?你是不是也要回滦山乡?” 她连着问了一串的问题, 池西:“我是准备回去。” 春甜眼睛一亮,“那正好,我也要回去,我的车就在机场,我载你一块儿!” 她絮絮叨叨地跟池西说了一大堆,从工作到生活,什么事情都有,池西就在一边听着。 春甜犹豫了一下,“你还记得,当时你跟我说不要相信那个相亲的对象吗?” 池西看了她一眼,“记得,当时你面带桃花,但形成了桃花煞,对方多半是有问题。” 春甜当即点头,“你还真别说,介绍人是我一个很熟的亲戚,平时来往多,人品靠谱,对方也没有想到那个狗男人看着人模狗样的,说什么学历高工作好,家里条件也好,实际上背地里就是个渣男加妈宝!” 当时春甜也是奔着结婚的念头去的。 所以有靠谱的亲戚介绍这么好条件的对象时,她也有些心动,幸好池西多提了一句。 对方在外地居然还有一个异地的女友,只是因为他妈不喜欢,所以才开始相亲,更离谱的是,对方觉得春甜比他那个女友好,就想把人甩了,没想到对方意外怀孕。 这一番折腾下来,好在春甜没有轻信对方,不然“被三”了都不知道。 经历过这段相亲以后,她想要快点结婚的想法就搁置了,心想再急也不能急过头了。 池西听她说完,又多看了她两眼。 春甜被她看的心里发毛,“池西,你是在我脸上看出点什么了……还是直说吧,我心里受得住。” 池西“哦”了一声,“没什么,是好事将近。” 她看春甜面上飞霞,是典型的正缘到来的征兆。 不过这种事情,挑破了,期待感和惊喜感就少了,还是让她自己去发现的好,两人修成正果,婚姻美满,也是一桩好姻缘。 春甜愣了一下,池西却很快带过了这个话题,“我这次回来还是想要去山上看看。” 听到池西是要回山上。 春甜犹豫了一下,“那个……山上本来的道观不是已经消失一段时间了吗?” 池西点了点头。 春甜想了想,还是把这个事情告诉了池西,“最近刚好有文件下来,山上要准备开发农家乐……到处都是施工,好像也有涉及到道观本来在的那块土地的开发。” 她有些心虚,“也是这两天的事情,我也是才刚出差回来,没有来得及回去确认,本来想着上去看了以后再跟你说的。” 池西挑了挑眉。 她当然看得出,春甜没有说谎。 不过归元派一直都在滦山乡,从没有迁移过地方,周围要是发开农家乐,道观就不合适呆在那里了。 她想了想,“还是先过去看看。” 春甜也是这么想的,整个道观离奇消失,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要再回来,没想到突然开始发开农家乐,弄得她也是措手不及。紧赶慢赶地回来,结果就在机场先和池西碰面了。 两人直奔滦山乡。 春甜也是执意要陪着池西上山看看,池西没有拒绝。 原本安静的山林因为施工,多了几分人气,就连本来上山泥泞的小路都铺上了青石板,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路边还有两匹老马吃着草,背上是专门用来背石板的工具袋。 整个工程看起来不小。 池西眯着眼从山下张望,树木林立,上次她为了让观观能附身在雷击木上,招来了九天雷阵,雷电的浩然之气把这周围的污秽之气全都霹散了。 加上滦山乡本来就有归元派千年一来的福泽。 两者重叠在一起,让偏僻又淳朴的滦山乡一下子就转运了,周围的灵气都隐隐带着金光,显然是农家乐这个开发项目顺应了该地地势的发展,能够让整个滦山乡都发展起来。 这倒是件好事。 春甜还在想怎么安慰池西,毕竟山下都有这么多的施工痕迹了,山上就更不用说,没想到她这边还没有开口,池西就肯定了点了点头,“这项目不错。” 春甜看着池西,用眼神询问她。 池西简单的把周围的灵气描述了一遍,“顺应天和,自然是好事,道观都消失在原地了,到时候我再迁个地址就好。” 反正道观也还没有回来。 春甜见池西十分心宽,大大松了口气,“你想得开就好。” 池西笑了笑,还是准备上山看一看,本来是想让道观直接落回原地,如果要涉及到道观搬迁,按准备的事情可就多了,光是千年以来,历代观主的骨灰盒都不少了。 还有一些零零碎碎埋在地下的东西,全都得一并带出来,到时候再给埋到新的地方。 春甜还想要陪着她过去,结果才走了两步,她家里人就来了电话,不停的催着她赶紧回来相亲,说是本来就约好的时间,男方都准时来了,结果她却迟迟不见踪影。 池西看到春甜脸上的桃花越发清晰,主动说道,“你既然有事,就赶紧回去吧。” 春甜还在犹豫。 池西又补了一句,“我这边也就上山看一眼,不会有什么事情,等看完了,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还得托你把我送到机场。” 春甜这才答应,又再三嘱咐她有事情也要给她电话。 池西一并答应下来后,春甜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池西掉头上山,就沿着新铺成的青石板的台阶走上山。 农家乐的工程没有完全和归元派的地址重叠,半道上的时候,路就已经错开了,不过整个农家乐的范围很大,归元派有一半的地方被圈入其中,后期还会专门再开发一些适合农家乐的体验项目。 第217节 池西就站在边上站了一会儿。 观观和龙脉全都忍不住跑出来,尤其是龙脉,忍不住围着整片空地跑了一圈,左看又看,忍不住回头看向伤感中的观观。 “观大哥,这一片空地就是你本体呆过的地方吗?” “怎么看着好像不是很大,都没有一百平?” 龙脉发出灵魂质问。 它整条龙恢复到原身,都至少有十几米。 但是这片空地最长的地方,也才堪堪十几米而已。 观观:“……” 因为即将要搬迁的伤感一扫而空。 它下意识回头看向池西,却见池西已经剪出了好几个纸片人来,各个手上都捏着锄头,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第197章 观观晃了晃,委委屈屈的把龙脉当成椅背一样靠着,它还不能马上适应归元派就要搬迁了。 但这么一会儿功夫,池西已经指挥着纸片人开始干活了。 归元派在滦山乡呆了千年,不管是鼎盛时期还是落魄到只有两间土胚房的时候,都没有挪过窝。 况且,归元派一贯以来没有像其他道观那样,还专门选个风水宝地给历代的观主长老下葬,都简洁明了的火化后就把骨灰盒埋到道观门前的那片地里,也会专门放一些陪葬品,比如哪代观主生前最喜欢的小玩意儿,或者是最常用的法器。 亦或者是后来的弟子对前人祭奠、来往香客对前几任观主的祭奠,这些东西也都会一并埋入地下。 这会儿要是准备搬迁,地下的那些都是都得挖出来,工程量不小。 池西也没有像观观那样这么感伤,归元派搬迁是顺应天时之举,又能够让滦山乡财运更加流通,这是好事,更别说她现在常驻r市,正好再另择一个好地方,把道观都搬到那边去。 纸片人吭哧吭哧挖的热火朝天,动静不小,池西就在边上顺道布置了一层障眼法,还找了个木桩子坐着,她往观观那边看了眼,见它还是很低落。 她也能理解观观的心情。 她把归元派一路带至巅峰,但也就是活了那么一百多年,观观却不一样,它是真正的扎根在滦山乡,一直就没有挪动过。 “纸片人挖出来不少东西了,你都过去核对一下,万一到时候要是说少了什么,小心别的观主气得想起上辈子的记忆,回头来找你。” 池西给它找了点活。 观观被池西的话给惊到。 但反应过来又嘟嘟囔囔,“他们都转世投胎去了,哪里会记得我这么一个可爱的小灵智?” 池西:“……” 话虽如此,也就是观观能记得请这些骨灰盒跟陪葬品了,每隔一段时间,它就要送走以为老朋友,这些人和他们生前喜欢的东西,它都记得清清楚楚。 观观打起精神,毕竟也是池西给它派发的任务,它搭在龙脉身上,“走,脉脉,我带你去看看我们归元派历代的那些观主!” 龙脉本来还在纠结归元派的大小问题,此时眼睛一亮。 观观经常会提到归元派有多么辉煌的过往,但是它真正见到的人,也就是池西和徐乔,前者不用说,自然是厉害,徐乔也是天赋流,但归元派人丁稀少,其他的观主,它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 观观指着一个最古老的骨灰盒,因为年代太过久远,盒子上面刻绘的阵法都有些磨损,“这是我们归元派第一代老祖宗,如今可是得道飞升,在上头的人。” 换句话说,他们也是上头有人罩着的道观。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归元派横着走,就是近一两代的关注太穷困又隐居于滦山乡,没有狐假虎威罢了。 龙脉点点头,忍不住打量着那个木盒子,在阵法磨损以后,盒子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若隐若现,光是这骨灰,它就不敢靠拢。 观观已经给它介绍起别人了。 “这是第四代观主,当年整个滦山乡遭遇战火饥荒,是他佛照了周围的村落,以一人之力抵御了外来的兵马,不过他说王朝命数已尽,顺应天时,就没有做无谓的挣扎。” “这是第五代观主,她生前最喜欢在道观里打扫,里里外外前前后后,每日都忙着把大门都擦的透亮,还说术法打扫的不够干净,她得亲自打扫。” “这是第六代观主,她是被捡回来的,平日里就喜欢打抱不平……” “……” 观观说的津津有味。 龙脉却忍不住看向它——这么多年来,它送走了这么多代观主,心里也是不好受。 就连池西都没有想到观观会记得这么清楚,毕竟平日里它表现的就是一副不靠谱的样子,在她记忆里,观观也还是那个灵智初开,整日摸鱼不务正业的灵智。 观观察觉到池西的视线,偷偷摸摸用余光打量了她一眼。 就听到池西说道,“倒是没想到你记性还挺好,那从明天开始,你就开始背符咒吧。” 观观:“……” 它故作镇定,收回视线,假装没有听到池西的话。 池西见惯了它这幅样子,也没说什么,继续让纸片人挖地,整整挖了三四个小时,才把埋在地下的那些骨灰盒跟陪葬品一并都挖了出来,大大小小地堆了一整片空地。 观观清点起来也快。 在纸片人挖出来一样的时候,它就能够快速对上号,同时把骨灰盒跟陪葬品都放在一起。 只是…… 观观频频看向池西,声音里满是震惊,“观主,你上次不是还来取了一个道门的信物?” 它说的是池西拿走戒尺,把离火观给封了的那次。 池西点点头,“怎么了?” 观观猛地一跳,是真的确信少了,“观主,你的骨灰盒不见了!” 池西挑眉,站起来朝着它走过去,视线一扫,确实没有感应到她的骨灰盒。 观观满脸不可置信。 龙脉眨了眨眼,“会不会是开发农家乐的人挖走了?” 毕竟工程进行的也有几天了,如果是已经有人来挖过,挖出了骨灰盒,又挖到了陪葬品,说不定就这么拿走了。 观观下意识摇头,“不会的,不是归元派的弟子挖不走这些东西。” 道观本体虽然不在了,但是护山大阵却还在运转,与地下埋着的这些骨灰盒跟陪葬品息息相关,如果不是归元派弟子,即便是在这边挖半天,也不可能挖到任何一样东西。 更别说是误入了。 他们都在这里挖半天了,以池西的实力,要是有人动过,怎么可能会没有察觉? 观观忍不住看向池西。 池西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看不出她到底是什么想法。 她指挥着纸片人先把已经挖出来的骨灰盒跟陪葬品全都叠放整齐,又让观观重新核对了一遍,把整理好的骨灰盒跟陪葬品都先存放起来。 观观连忙照做。 池西却是站在边上,掐算自己的骨灰盒的下落。 然而,一无所获。 涉及到多种原因,最主要的就是算人不算己,其他人还好说,她都能算的明白,但涉及到自己的部分,要是只是平时出门的凶吉倒是简单,能够算出一两分。 但骨灰盒下落明显超出了这种简单的范畴。 池西没有想到还会遇到有人悄无声息的把她的骨灰盒偷走。 她什么都没有算出来,甚至连骨灰盒是什么时候失窃的都不知道。 她站在原地不动。 观观把归元派历代观主的骨灰盒跟陪葬品全都收好以后,小心翼翼地看向她,“观主……” 池西抬起头,没有露出一丝慌张,“你先带着脉脉下山等我,我把这里的护山大阵撤掉。” 归元派要搬迁,护山大阵自然是不能留。 否则到时候农家乐的项目做起来了,可能还会受到影响。 观观全部的心神都在池西的骨灰盒失踪的事情上,听到这个也不显得多伤感了,直接就带着龙脉下山。 它们在半山腰的时候,就清晰的感受到了山上灵气的震荡,连带着整座山体都震荡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归于平静,仿佛那一丝震荡只是错觉而已。 下一秒,池西就出现在它们的视线之中。 池西没有说骨灰盒的事情,只带着它们下山,半道上还跟春甜说了一声,说是自己有事先回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聚,也没等她回复,贴上神行符赶往县里,又打了车,直奔飞机场。 到下午时,她已经回到了r市。 池西也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一趟道门,自打去境外以后,道门的高层对她极为友好,看到她过来,立马就准备好了茶点一类,把她带到了贵宾休息室。 “池观主稍等,我们已经通知其他几位观主了。” 她也没等多久。 冯胜、傅定、郭雪松齐齐到场。 他们三个人在门外遇到,也没想到他们三个都到齐了,相视一笑,推门而入。 “池观主,是什么风这么快就把您给吹来了?我们这两天也在核算您的报酬。”傅定笑眯眯地说道,他从不服气到彻底服气,如今也是对池西的实力尤为的敬佩。 郭雪松也是一样。 冯胜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三个人的态度让唯一没有去境外的天行观观主尤其的惊讶。 池西站起来,她很快表达了自己的来意——归元派整座道观都要搬迁,却不像千年前那么简单,直接找一块山头地皮就能搬过去,如今所有的土地都是有相关管理规定的。 找道门自然是最快的。 冯胜道人一听池西有把归元派搬到r市,连原因都没有问,直接就让人把r市还能建立道观的山头的地图给拿了过来,上头标红的地方还有四五块地方。 全都是可以新建大道观的规模。 旁边的三人已经开始给池西出谋划策。 “池观主,要我说,这几块地方都是风水上佳之处,直接选个最大的。” 第218节 “是啊,池观主有没有算过道观何时动土?我们这边还有相关的工程队可以推荐,保证一条龙服务,质量绝对不会有问题。” “最大的地,规模就跟丹霞观差不多,池观主不是去过吗?那个面积够不够?要是不够,我们再想想办法?” 池西看了眼上面标注的面积,再回想一下归元派那剩下的两间小土胚房,两方的面积完全不成正比。 对不起,是小土坯房不配的面积。 第198章 在池西沉默的时候,冯胜道人已经找出了那块地的照片,从全景俯拍到单景点专门拍摄应有尽有,光是从照片看,就能分析出该地的风水来。 他热切的把照片递给池西。 池西看了眼,确实是风水上佳的地方,但现在问题不是在于风水,而是在于面积。 偏偏她才起了个头,“这风水的确不错……” 冯胜就热切的继续问道,“池观主满意吗?” 池西:“……风水是满意的,但是……”面积太大了。 冯胜道人手一摆,“那就这块地吧?池观主不用担心,这块地刚刚划过来,据说是风水太好了也没有开发商能够吃的下,镇不住场子,否则这块地方早就被拿去开发山间别墅了,所以给了我们这边还有优惠措施。” 傅定跟着点头,“原价是五亿,临期优惠加上打折,只要一亿。” 池西:“……” 郭雪松紧跟着说道,“正好,池观主的劳务费也还没有结算,应该与这块地皮差不多,多退少补如何?” 池西:“……” 他们三人跟池西相处时间长了,也知道池西的脾气,知道她看似是针对道门,却不是不讲道理。 道门有错在先,是该受罚。 只要钱到位了,态度良好,跟她开几句玩笑也没什么问题。 她扫了眼郭雪松,后者在她的目光下头皮一紧,但池西却点了点头,“那就这块地,按照你们说的,直接从劳务费里扣除,多退少补。” 归元派如今是两间土胚房,用钱也能升级,有盈余的地方总比日后还得再搬迁好。 最重要的是,没有拿到手的钱,用出去了也就用出去了,仿佛没有拥有过。 郭雪松顿了一下,没想到池西还真答应了。 冯胜道人赶紧应下,又让人加急把池西的报酬算了出来,其实大头都已经算的差不多了,大头都是在擂台赛和团队赛上,加在一起也有个两三亿。 那肯定是能多的。 三人又和池西交流了一下这两天回来的事情,虽然没有什么特殊的,不过事情积压的也多,他们三个人也就是池西来了才能够休息一会儿。 池西安静的听着。 就跟之前在境外的时候一样,没有多话。 傅定又忽然想起,“池观主,你怎么忽然想起要从滦山乡搬出来?” 他早年还去看过,滦山乡地方虽偏远,灵气却足,住在那边的人大多长寿,富裕不足,也不算贫困。 这样的地方,也是难得的好地方。 池西听到他的话,没有马上开口,脑海里转了一圈,这天意来的巧妙,道观被拿去做抵押,好不容易还清了钱,但滦山乡开始走财运了,道观的地皮就得腾出位置来。 原因复杂又绕。 想了想,她面无表情地开口,“冥冥中自有感应。” 傅定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池观主不愧是实力强大!” 其他两人也点头赞同。 池西:“……”就有种被阴阳到的感觉,但他们三个人称赞的真心实意,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三人聊天的功夫,冯胜道人突然提到池西的劳务费已经打到了她的账上,在扣除掉一亿以及税以后,还有一亿五千多万,这一次,池西赚的着实不少。 冯胜道人还问了一句,“池观主,我还有认识的相熟的工程队,你需要吗?还可以打折……” 池西摇摇头,直接拒绝了。归元派的道观特殊,整座道观就是法宝,只有两种修葺方式,一种是观主亲自上手炼制修复,另一种则是每年缴纳管理费,观观就能够自动修复本体。 前者费心费力。 后者伤财破财。 池西当年是直接选择缴纳管理费用,毕竟那么大一个归元派,她也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去修复,还要花大量的时间去检修,就不如直接花钱来的省心。 这会儿,道观就两间土胚房,她连修都懒得修。 又呆了一会儿,道门的工作人员把地皮购买合同送过来,快速给办理好手续流程以后,池西就拿着这些证明提出先走一步的想法。 冯胜道人三人连连点头,又说等道观落成之日,一定会去给池西暖暖道观。 池西闻言,笑了笑,“放心,你们很快就能收到邀请。” 就是不知道等他们看到归元派的时候,会是什么感想。 不过这种收礼的事情,她一贯是不会拒绝的。 冯胜他们三人愣了一下,心道这新建一座道观怎么也得花个一年半载的,若是道观规模宏大一些,那一年也是不够的,池西说的很快,约莫也没有多快。 不过三人连连应声,只说落成之日,一定会送个大礼。 池西又笑了笑,很快离开,直接就打车去了新买的地皮的山林,这片山林是真的优惠,足足囊括了好几个山头,如果用来开发别墅区,绝对不止五亿的价格。 但就是跟冯胜他们说的一样,格局太好,风水过旺,一般的开发商都扛不住这里的风水,强行建造别墅区反而会导致风水发生改变,甚至招来祸事,因此这块地就分给了道门这边。 白白让她捡了个漏。 她在山脚下了车,一个人上山转了一圈,很快就选定了其中一个山头,这块山头是整片山林的灵气汇聚的地方,灵气浓郁到终年弥漫着雾气,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一般人,就算想在这里新建一座道观,也会避开这个山头。 同样是因为灵气汇聚到太过浓郁,以道观的气运而言,也不一定能够镇压的住这里的风水。 观观和龙脉,甚至连炉子都被这里的灵气吸引,三只全都跑了出来,自发吞吐山间的灵气。 池西也没管它们,剪了不少纸片人出来,各个纸片人都拿着锄头和水桶,将这一片山头的林木都挖了出来,一纸一棵,全都挪到了周围,重新进行种植。 没有浪费这些长了多年的林木,她还专门留了一部分下来,预备等请了道观下来后栽种在附近,既可以充当天然的绿化装饰,又能按照五行八卦排列,在护山大阵之外,多添加一层屏障。 甚至,为了防止之前老道士和小姑娘的悲剧,她索性把这些林木连同整一片山林的林木都联在一起,形成的阵法足够把所有的山头都容纳在内。 如果有人想要对归元派的弟子痛下杀手,整座山林都是观中弟子的保护神,同时也会触动护山大阵,双重保险。 等纸片人把林木移植后,整片山头就空置了出来。 池西四下走了一圈,选定了道观坐落的方位后,画了一张控土符,把整一片坑坑洼洼的土地翻了过来。 她手一伸,在周围不停游荡的观观就回到了她手里,让它把之前收好的骨灰盒跟陪葬品都一并埋进去。 观观把这些按照顺序都放了出来。 池西蹲下身,仔仔细细的都检查了一遍,在放进土坑里之前,如果是骨灰盒有磨损的,或者刻绘的阵法有磨损的,全都一一的进行修复,剩下的那些五花八门的陪葬品,她也全都仔细过了一遍,才将所有的东西都埋了进去。 观观忍不住问道,“观主,你的骨灰盒……” 池西摇摇头,“没事,我算不到位置,不过暂时还没有什么影响,到时候再说。” 历代观主火花的骨灰都会埋在道观门前的地方,既节省了墓园的费用,又能让历代的观主在冥冥之中庇护着归元派,承接气运,除此以外,这些骨灰都是经过天火火化,没有任何别的用处。 尤其是在护山大阵没有被惊动的情况下,能拿走骨灰盒的人,必定是跟归元派有深厚渊源的人,至于弟子,她是没有考虑过,毕竟归元派向来都是独苗苗。 历代的观主都死的彻底,不是坐地飞升,就是转世投胎,或者魂飞魄散。 也就是池西,她在地府呆了千年,是一个特例。 只是与归元派有渊源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处理骨灰的方式,就算是拿了骨灰盒,也根本无法进行施术或者是用别的手段,没有任何的影响,对别人来说,就是普普通通的跟灰尘没有什么区别。 这也是池西不知道对方拿走她的骨灰盒意图的最大原因。 面对观观的担心,池西倒不会过于担忧,她人都在归元派了,骨灰不在又能怎么样。 池西控制着,将土坑填埋地严严实实,同时,她还取出了武士流派赔偿的那些能够炼制武器的材料。 她忍不住感叹。 要不是武士流派的慷慨,她也没有想到归元派的护山大阵的阵盘还能用这么多奢侈的材料来炼制。 天火照亮了整个山头。 灵气屏障中夹杂着道道红光。 灼热,却不会伤到周围的一草一木,足以见池西对天火的控制力,就算是炉子也忍不住站在她周围,观察着她操纵天火的精妙手段。 “观主实在是太厉害了!” 炉子忍不住感叹。 旁边的观观砍了它一眼,嘟嘟囔囔地说道,“观主什么时候不厉害了。” 龙脉欢快地游走,它吞吐了这片山林的灵气,周身的龙气蔓延开来,也算是给这片山林的回馈。 在混合了龙气以后,灵气屏障越发的浓郁,连同灵气屏障内的天火燃烧得越发旺盛。 池西控制着天火将这些材料中的杂质剔除,同时捏出了数百个阵盘的形状,在末端的时候,甚至凭空画了一道天雷符,利用天雷添了最后一把火。 硬生生把阵盘的品质又提了一个台阶。 数百个阵盘化为道道亮光,夹杂着雷电的力量,按照五行八卦的方位,直接遁入土地里,与整片山林的灵气合二为一。 灵气在周围的山林与这片山头之间剧烈的流动。 天空上方阴云密布,雷鸣电闪。 压的整片山林的灵气有那么一瞬间的滞缓。 山林里的小动物惊悚地躲避起来,鸡飞狗跳后,是无声无息的寂静。 这一次,并不是池西引动的天雷,而是护山大阵形成之际,招来的天劫! 观观没有想到光是这护山大阵都能招来天劫,它附身在雷击木上,也怕这种天然形成的天劫,光是雷电的威压,就让它想要逃跑,炉子就更不用说了,灵智初开,还没有完全成型,远不到经历天劫的时候。 一棍一炉,直接躲到池西的身后瑟瑟发抖。 第219节 反而是龙脉,秉承天地灵气,对这种雷劫毫不畏惧,甚至主动说可以替池西挡住这一次的雷劫。 池西看了它一眼,“不用。” 说完她就站在原地不用,手上不断的掐诀,继续完善护山大阵。 任凭上空如何的电闪雷鸣。 她根本没有要去阻挡的意思! 第199章 他们上空的乌云压的越来越低,雷电闪现的时候几乎都好像要打到他们的头顶,偏偏池西神色自然,还是没有要去管这些雷电的意思。 龙脉在旁边看得呆若木鸡。 躲在池西身后的观观却冲着它晃悠了一下。 “脉脉你快躲过来qwq,这也太可怕了。” 观观瑟瑟发抖地招呼龙脉,在关键时候,它这个观大哥也没只顾着自己害怕,还不忘招呼自己的小弟。 龙脉:“……” 它一脸迟疑地走到池西身后,担忧地望向半空。 那雷电压抑地越久,说明天劫的威力就越大,反而是那种一出现就劈下来的雷电,看似不给人准备的时间,却是最容易应对的。 都到这个时候了,池西还是不准备动手,它完全看不明白。 观观就缩在池西背后,旁边还有龙脉,安全感瞬间激增,说话时也顺畅多了,“你不要担心,这种程度,观主她根本没放在眼里,反正也就是随便劈一下。” 龙脉:“……” 它显然是没有听懂。 这天劫积蓄的程度,已经是它多年来看过最厉害的一次天劫了,再积蓄下去,它这一身龙躯都不一定能够撑住,可观观却说,这种程度的天雷!这种程度! 它目光凝重的看向池西。 观大哥说的轻松,但它实力有限,说不定完全没有明白不同天雷之间的差距。 池西双手不断的变换,无数道符咒打入到阵盘中,每打一道符咒,埋入地下的阵盘的位置就会闪现出亮光,随着她手上的动作慢下来,阵盘发出的光也亮到了一种能闪瞎人眼的地步,没有再变得更亮。 此时,上空的雷劫已经积蓄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池西打入最后一道符咒。 数百个阵盘亮起的光芒同时聚拢在一起。 整一片山林的灵气迅速往中间聚拢,原本就已经是灵气聚散的中心,在灵气迅速聚拢后,周围的灵气已经区域实质,几乎是要把周边的灵气抽干的架势。 而在上空盘旋的天雷也终于落下。 比几个人环抱起来还要粗壮的雷电,伴随着巨大的响声,倏得直冲向护山大阵。 龙脉惊呼一声,仍不见池西有任何的动作,“观主……” 要是真的在没有阻挡下被雷电劈到,整个护山大阵可就完了! 池西非但没有动,还抽空给了它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龙脉整条龙都恨不得飞起来去挡天雷,但雷电的速度有多快,劈到大阵上也就是一息之间,它想要动也来不及了! 龙脉眼睁睁看着粗壮的雷电劈到了护山大阵跟前。 然后…… 硬生生拐了个弯。 雷电根本就没有劈到护山大阵,而是挨着它,劈到了它旁边的地上,飞快钻入到了地下,强大的雷电之力在地下很快被分解,化为一阵阵带着浩然正气的灵力,反哺大地,将护山大阵吸收的灵力尽数补全,还有的剩余。 这一道雷电劈下来以后,天空积聚的乌云散开,天空重回昏暗,池西在道门拿到证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又是清理地方,又是布阵,一连串奋斗下来,已经到了晚上。 池西也是等乌云彻底散去以后,才发现时间这么晚了。 她走到护山大阵在的地方,四下查看了一下,确定每一个阵盘都吸收了足够的灵气,没有任何开裂的情况,这才确认护山大阵已经布置完成。 观观和炉子同时跳起来。 观观忍不住夸赞,“观主的护山大阵布置的越来越好了,比当年的动静还大!” 炉子也跟着晃动炉身,“观主最厉害了。” 两只浑然没有刚才被吓得躲起来的样子。 龙脉:“……” 它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刚才拿到天雷是快要劈到大阵上的时候拐了个弯吗?让人闻风丧胆又号称最公正的天雷,居然拐了个弯?! 龙脉眨了眨眼,自打跟着池西以后,世界都魔幻了。 它看向观观,“观大哥……刚才……” 观观习以为常,毫不在意地说道,“我不是跟你说了,不用太在意,反正就是随便劈一下,不会真的劈下来的,你要记住,我们归元派是真的有人罩着的,哪儿真的会遭雷劈啊。” 炉子听了,不停地点头,仿佛它早就知道一样。 龙脉:“……” 它忍不住看向池西,想要跟她求证。 池西已经检查完护山大阵,确认它已经与周围的山林儿融合在一起,不会对当地的气运造成影响,双方相辅相成,还能互相加成。 她听到龙脉说话,扭头看它,“不要听观观的话。” 龙脉刚想说观大哥果然是夸大了。 它就听见池西一本正经地说道,“天雷怎么就是白劈了呢?它不是帮我把周围山林的灵气给补全了?如果没有这道雷,我还得自己布置一个九天雷劫来补充附近的灵气,耗费不少力气。” 龙脉:“……”就,池西说的更夸张了。 天雷非但放水,还主动提池西分忧解难。 但是它没有再说话,因为池西不会夸大,她说的就是真的。 它怎么都没有想到,观大哥平日里满嘴跑火车,最让人不可置信的上头有人,居然是真的。 它只是一条没有后台的龙脉。 如今,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抱到了大腿的感觉,尤其是在池西的实力已经一遍又一遍刷新了它的底线的情况下——让它有一种人生都变得美好的感觉。 它决定不计较观大哥的道观本体太小的问题了。 龙脉转眼又高兴起来,地方小怕什么,这里的灵气如此充裕,大不了,它就自己缩小一点,左右一张床也能躺得下。 这段时间和观观厮混在一起,它的观念已经从住在山林底下,转变成了要睡在床上,并梦想着自己能有一个单独的房间和一张单独的小床,如果是特制的吊床,那就再好不过了。 “已经很晚了。”池西放眼四周,“我们今天先回去,明天再过来把道观要回来。” 她想起自己出来一天,徐乔还在家里。 如今有了小徒弟,也不适合在外面呆的太晚。 池西直接提出要回去。 龙脉自觉缩小,缠绕在池西的手腕,炉子也跳到了她手上。 只有观观明显没有反应过来。 “观主,今天不把道观弄回来吗?”观观跳上她的肩膀。 池西摇摇头,“明天再说。” 她贴了两张神行符,径直下山。 观观一路上都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心道,也就是再推迟一天,上面应该也没什么太着急的事情,还是留到明天再说。 在她身后,整片山林的灵气不断循环往复,深入地下,区域范围内所有的林木都受到了灵气的滋养,生长地越发茂盛,焕发出勃勃生机。 池西回到家,果然就看到徐乔在客厅里一边画破秽符,一边等她回来,看到她的第一时间,就站起起来朝她这边跑过来。 池西一把拎起她。 徐乔双眼亮晶晶,“师父,你今天都去哪里了!” 池西把她拎到茶几边上,“没去哪里,你画了几张了?” 徐乔:“……三张。” 她没忘记,池西说过她一天要交五张。 但是她画符实在太慢,加上今天起的晚,还分心想要看池西什么时候回来,画到一半还浪费了两张,重新开始画,折腾下来,一整天也就画了三张。 池西看了她一眼,“那你继续画,画完再去睡觉。” 徐乔:“……好的。” 她乖巧点头,就看到池西边上随意坐着发呆,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反正池西是回来了,也没有受伤,徐乔安安心心地在她旁边画符,连画符的速度都比刚才快了很多。 不过等她画完,也已经过了半夜。 徐乔一双眼睛都快要睁不开,池西回过神,就看到她垂着脑袋,几乎要撞到茶几上。 池西一把拎起她,按着昨天的套路,施了一个除尘诀,就把徐乔扔回她自己的房间,后者消耗了不少灵力,也没有醒过来。 第二天一早,池西惯例出了门,直奔到归元派的新地址。 经过一夜灵气滋润,这片山头的灵气越发的浓郁,如果说先前的灵气是像烟雾一般的屏障,那这会儿这些灵气就像是自发的守护神一般,萦绕在山头,甚至连灵气流动都是顺着护山大阵的运转,可以自发的布置成迷阵或者杀阵。 一切都可以按照池西的心意而变化。 如果有人来犯,池西甚至都不用动手,光是想要冲破这满山的灵气就是一个大槛,又有护山大阵作为第二重关卡,世间,能够直接冲破这两层防护的人,少之又少。 池西今天来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把作为抵押的道观给请回来。 她席地而坐,在锦帛上画了一个召请符,比起之前召请地府的时候用的灵符要高级的多,倒不是说道观的本体要高级,只是跟上头要回道观,总得给他们几分面子。 不如她跟地府的关系亲近,随意的多。 她画符的速度很快,一张召请符不过十分钟就搞定,还是在画的比较完整的情况下。 落下最后一笔后,召请符陡然发亮,自燃,幻化出一缕缕青烟直冲天空,聚而不散,逐渐形成一道浅浅的光柱。 第220节 连同周围的护山大阵都开始抖动,自发聚出一道道的灵光,与青烟形成的光柱融合在一起,在光柱内搭建出一个通道。 山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起风了。 林木的叶子飒飒作响。 池西站定在护山大阵之前,身上的道袍随着微风浮动,她抬起头,望向半空。 第200章 光柱的上方隐约可见一个黑点逐渐扩大,转眼间,黑点已经落在了护山大阵上,道观瞬间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依旧是池西刚借尸还魂的时候那个样子。 破败的土坯房,不仅旧,还显得很小,左右也就是两间房子,中间隔了个小院子,加起来的长度都没有龙脉本体那么长。 道观的木门都已经长满了青苔,上方归元派的牌匾也都是模模糊糊,看不清到底刻了个什么字样。 如此大的阵仗,再看看面前这一座又小又破败的土胚房,观观自己都没法很快反应过来,更别提龙脉和炉子了。 道观小也就算了。 没想到,风格竟是如此独特。 龙脉把目光投向观大哥。 观观视线飘忽,根本没有和它对视。 最镇定的反而是池西,毕竟当时她早就知道道观如今的规模,更知道上面那群人不会好心到把道观收走做抵押后还帮你修葺一下道观。 在上面呆了这么长时间,道观也看不出多沾染一丝仙气。 反而显得更加破败了。 池西直接推门而入,院内也就还是一棵树一口井,左右两边各是一间土胚房,左边就是日常供奉用的房屋,右边则是供道观弟子居住,屋子里的布置与道观的外表一样寒碜。 供奉的屋子,一座土台,一张供桌,一个蒲团。 居住的屋子,一张木床,一个衣架,一个梳洗台。 除此之外,也就是墙壁上挂着的一些法器,大多都破损的厉害,显然是没有人进行日常维护。 观观带着呆滞的龙脉和炉子,跟着池西走进供奉的屋子,后边两只显然还没有从道观的风格里反应过来。 池西没怎么说话,朝着观观伸手。 后者连忙从一堆东西里面找出了一直呆在身上的泥堆起来的祖师爷像,把它递到池西手里。 池西单手拎着泥像,挑了挑眉,“师父它给你托梦了?” 观观:“……” 它隐瞒也不是,不隐瞒也不是。 观观选择主动坦白,“祖师爷是前两天给我托梦的。”也就是池西还清债款后,一行人从境外回来的那天晚上。 本来道观回来后,按照正常流程,祖师爷就能和池西联系上了。 谁知道,池西因为时间太晚,又拖了一天,让观观战战兢兢,也不敢说,又怕祖师爷在晚上找上它。 至于,祖师爷为什么不直接找池西。 那是因为他找不到。 先前池西在梦里被罚恶司干扰,又被坑着去找什么假地府,自打那次以后,她就把别人入梦通道给强行关掉了,如果她不乐意,其他人根本没法给她托梦。 再加上平日里,池西又甚少给祖师爷上香,也就是想起来了,才给他老人家上个三炷香。 平时,她连着泥像都懒得拿出来看一眼。 祖师爷就算是想要找她,也压根没法找到她,只能拐着弯,趁着在债务还清的时候,赶紧找上观观,想要它做一个中间人,帮忙联系到池西。 偏偏,他低估了观观的怂,不,应该说是顺心而为。 它根本就不敢给池西说明,只能十万分委婉的加快池西召回道观的步伐。 而池西,在拿到祖师爷像的这一刻,瞬间就察觉到了泥像上面残留的那些灵力波动,也就是这泥像被附身过,才能有这么清晰的灵力波动。 在跟观观确认以后,她甚至产生了一种不想把泥像放回土台上的冲动。 观观站在池西旁边,有些紧张。 它面露迟疑,还是把祖师爷托梦的话给说了,“祖师爷他、他说有事情……” 具体什么事情。 祖师爷没说。 观观不敢问。 池西:“……”是师父他老人家一贯的风格了。 她冷漠的伸手,还是把泥像放回了土台,正好,她也有事情想让他帮个忙。 在放上去的一瞬间,只有手掌这么大的泥像陡然变大成一米高,牢牢固定在土台上。 而后,灵光一闪。 一道虚影从泥像上脱离出来,幻化成一个身穿湖水蓝道袍的男子,容貌看着尤其的年轻,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他的视线从道观周围转移到龙脉和炉子身上,又划过观观附身的雷击木,最后落在池西身上。 祖师爷笑了笑,“你还是这幅样子,是这辈子都不跟为师和好了?” 池西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他面露无奈,转头看向观观,“那两位便是新来道观的小朋友?倒是与你同出一脉,日后也有了玩伴儿,不至于落的孤身一人,只剩下这间道观。” 观观:“……” 它看了看池西,不敢和他说话。 祖师爷没有得到回应,好脾气的笑了笑,也不生气,当年道观开了灵智,还是小孩子脾气,池西又是从小跟它玩到大的,两人私交甚笃,每回有什么事情,道观的灵智都会跟池西站在一条阵线上。 他早就习惯了。 他又想跟龙脉和炉子两只搭话。 池西面无表情地开口,“你找我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行。” 祖师爷手里幻化出一把扇子,为了缓解尴尬扇了两下。 池西微不可见的翻了个白眼,“这天气都没变热,山上更冷。” 祖师爷:“……” 观观下意识转过身,不敢看师徒两的相处,这简直就是修罗场。 它都不敢看,更别提龙脉和炉子了,两只更是觉得瑟瑟发抖。 龙脉当时从盛放祖师爷的骨灰盒上感受过这一种强大的气息,如今本人从泥像里面走出来,即便只是一道虚影,也散发着强大的威压,要不是知道他没有恶意,还是归元派的祖师爷,它早就吓得化出真身跑路了! 祖师爷手里的扇子化为灵气消散在空中,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也不是为师的私事,而是跑下来了一个人,我们想要让你帮忙把人给带回来。” 池西:“……” 她十分怀疑地看着眼前的虚影。 师父是个什么性子,她再清楚不过,看着温温和和,实际上背地里一口气打散几百个魂体也不会眨眼,更别说是有人犯了事儿还有跑路的机会。 祖师爷轻咳一声,“西西,说起来,也是我们的疏忽……” 犯事的人叫汤崇,是八百多年前,因为大功德得道飞升。 不过他这人沉默寡言,又表现的心如死灰,没有任何的追求欲,唯独有一位魂飞魄散已经死去多年的发妻是他心头的执念,因此,他就被派遣作为宝库的看守人。 多年来,他尽忠职守,从没发生过任何监守自盗的事情。 因此,宝库失窃,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犯事的人会是他。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对方拎着大半个宝库跑下来了,无影无踪,约莫是手头上带着能够隐去身形的法宝,上头就没有一个人能算得出他在哪里。 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派人下来,但如今上头也是党羽纷争,正值关键之数,几派都不互相信任,另一方面却是他们下来都有时间限制,顶多是有人使用请神符时多逗留一阵,真身是无法停留太长时间的。 算不到对方的人,他们无疑是大海捞针。 正好他作为中立派,与各方势力都相对交好,他们就想起了他下面还有个徒弟,平日里也是个顶顶厉害的人物。于是其他人纷纷委托他帮忙。 他想了想,也就接下了这个委托。 毕竟池西在下面待了千年,算算时间,她也该待得差不多了。 池西听完,只问了一句话,“大半个宝库的东西,有多少?” 祖师爷:“……就挺多的,他还拿走了一个能够携带大量东西的法器,这还是上头研究出来的头一件能够盛放半座山那么大的法器。” 池西挑了挑眉,这种法器倒是挺有趣的。 祖师爷神情变得严肃,“汤崇跑下来,根据我们猜想,最大的可能是为了复活他的妻子。” 池西愣了一下,“不是已经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后,有一种手段是可以聚拢魂魄的,但这种聚魂的方法逆天而为,成功率极低,不仅会损伤施术者的寿命,就算是真的聚魂成功了,魂体也只是魂体,多半没有了心智。 因此凡是知道这种聚魂手段的,也不会有人尝试——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祖师爷摇摇头,“他带走的宝物里面,有一件法宝是能够重塑人的肉身的,代价是燃烧人的神识,几乎是付出大半神识的代价,就可以重塑心里所想之人的肉身,至于他究竟要怎么处理魂飞魄散的问题,我们都不太清楚。” 池西沉默了一下,把自己在境外遇到无极的事情说了一遍,没等祖师爷震惊,她又说道,“我的骨灰盒不见了。” 祖师爷大惊,“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池西摇头,“大概就这两天吧。” 祖师爷:“……你怎么一点不着急。” 池西白了他一眼,“我们归元派火化用的都是天火,谁知道你们上头尽会添乱,在这个时候我的骨灰盒又不见了,你帮我算一算。” 祖师爷生前便是一位号称天下无算不尽的神算子。 如今到了天上,这手艺没有丢,靠着这门手艺,他在上头的哪方势力都吃的开,连带着佛照了池西不少。 这会儿听到池西的骨灰盒莫名失踪,他赶紧抬手掐指一算,却发现有人刻意扰乱了天机,就跟汤崇的下落一样,根本就算不到,他抬头看向池西。 后者早有预料,“算不到?” 第221节 祖师爷:“……嗯。” 池西看了看他,也没说什么,但无声的鄙视却尤其的强烈。 她这师父,关键时刻,永远都派不上用处,她早就该明白的,也不该对他有所指望。 祖师爷:“……” 池西见他算不出骨灰盒的下落,很快转了话题,“你委托我办事情,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师徒之间也是要明算账。” 祖师爷顿了一下,“你接着说。” 池西的目光在屋子内扫过一圈,最终落在他的泥像上,带着一丝心疼的语气。 “师父,你看,你这个泥像是不是有点磕碜了?” “……” 祖师爷几乎是定定的看着池西,后者毫不畏惧的回望。 半晌,他才像是败下阵来,咬牙道,“行,我替你出这个钱,但顶多就是把材料升级一下!” 池西慢悠悠的摇摇头,“我这刚收了一个弟子,是我们归元派下一代的独苗苗,你这也好意思?” 祖师爷后退一步,虚影若影若现,“三间房子,不能再多了!” 池西毫不犹豫的点头,“成交。” 话音刚落,强大的灵气涌入观观的雷击木中,夹杂着大量金光闪闪的功德,硬生生的把它的灵智从雷击木中揪了出来,融入至整一间道观。 下一秒,便是地动山摇。 第201章 道观内充斥着浓郁的灵气,整个地面随着灵气的震颤而抖动,但屋子里的人和摆件却是站得稳稳当当,没有东倒西歪。 龙脉和炉子沉浸在这种新奇的体验中,眼前却闪过一道白光,等到光芒散去,它们呆愣得站在原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眼前的道观已经完全变了样子。 原本是土坯筑的房子,四面的墙和地上还能看到裸露的泥土,就是那种一推能倒的破败感。 而如今,在它们眼前的土坯房已经焕然一新。 地面铺上了整齐的青石板,墙面漆了红漆,中间的土台同样变成了石砌的台子,从下往上,泥像随之变成了石像,祖师爷原本模糊的面容变得清晰了不少,至少有刚才虚影的三分神似。 石像前的供桌从一张破旧随时要散架的木桌变成了暗红色崭新的供桌,隐约可见上漆后的光泽。 不知道是不是它们的错觉,这间供奉祖师爷的屋子好像变大了一点? 观观多年没有变的好看了,它早就没了因为搬迁生出的伤感,此时更是连声音里都透着一股子的欢愉。 “脉脉,炉炉,你们快去外面看看!” 龙脉和炉子两只惊醒过来,下意识跑到屋外,只见原本萧条的院子已然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扩大了两倍之多的院子,明明还是一棵树和一口井,搭配着青石板铺设的走道,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再有隔着院子的屋子,由一间变成了两间,外抹红漆,上盖片瓦,檐下的梁柱还雕刻着简单朴素地纹路,显得清雅又古朴。 谁能想到就在刚刚,这还只是一座破旧的土坯房呢! 龙脉被周围游走的灵气吸引,主动幻化出真身,响亮的龙吟声响彻天际,它在半空中清晰的看到归元派的全貌,先前长满青苔大门也全然变了样子。 不说有多气派。 但朱红的大门与外墙相得益彰,大门上方的牌匾清楚地刻着归元派三个大字,也不知道是不是祖师爷亲手所写,那三个字光是用眼睛看着就透出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一眼看过去,就不让人不敢再看第二眼。 道观在一瞬间,从两间小土坯房变成了三间带院的大房子,面积至少扩大了一倍! 这种事情,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龙脉怎么都不会相信竟然会有如此玄妙的事情发生! 它忽然就信了观大哥吹过的那些牛。 毕竟,须臾之间,道观大变样子,它也是亲眼目睹。 龙脉很快缩小,落回到池西旁边,小声地跟炉子说道,“全都变样了!大门都变了!” 炉子晃了晃身子,蹦到龙脉身上,想要跟着一起飞上去看看。 池西也不管两只玩闹。 她当年从师父手上接过归元派的时候,道观就是这幅样子,师父嘴上说的是崇尚简朴,就师徒两人,不需要过多的地方,每日修行吃饭足以。 后来,她才知道。 对方纯粹是因为穷。 扩大道观,要钱,尤其是从小变大的时候,道观的房屋结构以及用材都会进行相应的改变,最为费钱费功德,反而是等到规模到了一定的程度,只是进行小范围的用材变化和景观一角精修更容易一些。 师父他要不是收了她这个徒弟,约莫也不会省吃俭用努力赚钱攒出一个三间的道观来。 但如果赚不到足够的钱,疲于维护道观的修葺和法器的维护,那道观得不到足够的供奉,自然会日益缩小,比如前一代的老道士那样,一个人住在道观里。 捡到池西后,就变成了两个人。 小时候还方便,等池西大了一点,老道士就在供奉祖师爷的屋子里打地铺,再后来,池西上学后选择住宿,只有周末才回来,他才搬回了屋子里面。 幸好归元派当时破是破了一点,但不漏风不淋雨,更没有什么地面潮湿阴冷的情况。 池西抬头看了眼石像,后者纹丝不动地盘腿坐在石台上方,再没有什么虚影从石像中走出的事情,摆明了是因为池西的要求掏空了多年的积蓄,两袖清风的回上头去了。 算一算,他们师徒也有千百年的光景没见了。 池西看着石像,沉默了一下,手中的符纸幻化出三炷香,无火自燃,缕缕青烟萦绕在半空,聚而不散。 石像仍然没有反应。 池西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您老人家就放心吧,既然你掏空家底扩大了道观,我帮你找汤崇当然也尽心尽力。” 她说完这句话后,青烟逐渐往四周散开。 池西见状,随手把三炷香插进香案里面,她站定在香案前没动,脑海里快速地把师父说的那些信息过滤了一遍。 汤崇携带能重塑肉身法宝跑到人间来,他身上固然是有能够遮掩天机的法宝,既能够让其他人找不到他的位置,也能遮掩天机,让他不会直接被天道发现,否则也不能在阳间久留。 肉身重塑的法宝。 她的骨灰盒丢失。 境外又遇到了本该转世投胎的无极本人。 这几件事情隐隐能够串联在一起,但又有地方不对劲,汤崇想要复活他的妻子,就算重塑了肉身,那他妻子的魂体又该怎么办? 重聚一个八百多年前魂飞魄散的魂体?那又是天方夜谭。 况且,池西不认识汤崇,也不知道他的妻子,对方没事偷走她的骨灰盒干什么? 这中间还缺了一块能把所有事情串联起来的地方。 池西索性拉开鬼门,想要找崔判官把事情说一说,就见鬼门内鬼气弥漫,走出来的却不是崔判官,而是罚恶司,后者一身紫衣,双目瞪圆,冲着她“和善”一笑。 是那种能够吓得小儿夜啼的笑容。 池西:“……” 罚恶司主动开口,“老友,若日未见,这里……是你的道观?” 他四下张望一番。 道观虽然小,但五脏俱全,尤其是这地方灵力充裕,护山大阵威压犹存,带着天雷的气息,那些道行低一点的小鬼根本就不敢靠近,算得上一个绝佳的道观。 他面露赞叹,真不愧是池观主。 池西狐疑地看着他,罚恶司向来有话直说,先前他有事情来找她,就是无孔不入,还试图拐着弯的拉进关系,这次她找崔判官,来的人却是罚恶司。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对方的来意。 罚恶司看出池西面色不善,连忙解释,“崔判官近日来忙得很,上次老友不是把无极带到了地府?我们查出了不少的古怪的地方,天机被遮掩,只有原工开发的系统能够运算一二,想来是人与系统的区别。” 池西看着他,示意他往下说, 罚恶司也没停顿,“无极确实是千年前的无极,但奇怪的是,生死薄上查不到他的转世,被人刻意抹去,地府的系统里却记载了他转世的生平。” 池西皱了皱眉。 罚恶司同样面露疑惑,“崔判官此次就是去调查无极的转世,也没有惊动别的鬼差,所以就不在地府。” 他也是感应到池西的气息,主动上来和她交代一下事情调查的进展。 池西沉默了一下,主动提起她师父现身的事情。 罚恶司面露惊喜,“是归元派的祖师爷下来了?他有何嘱托?本官还记得当年他那一手给人批命的绝活,还是记忆犹新啊,老友可有托他算一算?” 池西:“……” 确实,归元派祖师爷凭借那一手批命的绝活惊艳世人,甚至连阴差判官一类都对他赞不绝口。 寻常人都说阎王让你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 当时却有另一种说法,归元派的那一位给人批了四更死,那人就绝对不会提前咽下这口气。 但那又怎么样? 如今他照样算不出被遮掩的天机,还得巴巴的跑下来托她找人,如今全副家当都奉献给了道观,有了这三间青瓦道观,也算是他仅有的那么点作用了。 池西面露冷漠。 罚恶司:“……” 他惊觉自己好像又说错了什么,却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在他犹豫要不要开口询问的时候,池西已经转了话题,“还有一件事情要麻烦……” 罚恶司连连摇头,“老友只管说,不麻烦。” 池西把自己的骨灰盒被盗,以及有人手握重塑肉身的法宝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却是隐去了对方是从上头跑下来的事情,只说对方实力超绝,不知道是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也是想要从侧面提醒地府,最近一段时间最好多加防备。 罚恶司表情顿时变得严肃,原本就滚圆的眼眶又撑大了不少。 他严肃地点头,“老友说的对,是该多注意一番,我这就回去把这件事情吩咐下去,也让阴差多注意一番,免得再多生事端。” 第222节 池西也是这个意思。 除此以外,她喊住就要走进鬼门的罚恶司,“还有一件事情,归元派搬迁到这个地方,过两天就是吉时,晚上也是想要请诸位过来聚一聚,热闹一番。” 罚恶司立即点头,“好说,好说,前几日与老友相熟的鬼怪都在叨念你呢,说是好一段时间没看到你招雷了,看不见还怪想念的。” 池西:“……是吗?” 她每次招雷,那群老家伙哪个不是躲得老远,一副生怕她控制不好把它们给劈了的样子,别说是旁观了,方圆十里,连个鬼影都不会有。 罚恶司果断点头,“老友放心,两日后,我们会带着它们一并过来。” 说完,他也没有多留,赶紧回去把池西说的事情都给呈报上去,虽然池西没有说明,但她的骨灰盒丢了还找不回来,对方必定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池西站在原地看着鬼门消失。 没一会儿,龙脉和炉子都跑进来,两只都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鬼气,愣是不敢进门,只等对方的气息消失后,它们才跑进来。 四下张望。 屋子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发生。 龙脉跟在池西身边,也算是见过判官好几次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它每次都觉得心惊胆战的,炉子就更不用说,它平日里都被观观收起来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炉子第一天感受到判官的威压,就有种灵智都要从本体里面飞出来的错觉。 两只心有余悸。 就看到池西面无表情地转身,又突然拉了一道鬼门出来。 鬼气萦绕在鬼门周围,散发着强大的气息,跟池西调动鬼气的气息一模一样。 “你们呆在这里,我去地府走一趟,遇事听观观的就好,不要走出道观。” 第202章 龙脉和炉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见池西已经转身进了鬼门。 供奉的屋子里只剩下一道鬼门和一座石像。 观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们别怕,观主她说了,只要你们不走出去,不会有什么问题。” 龙脉张了张嘴,忍不住问道,“观大哥,观主她突然有什么事□□情啊?” 隔着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都能感受到透露出来的严肃。 它从没见过这样的池西。 屋顶上白光闪现。 观观化身为缩小版的道观,如今它也跟道观一样,从两间的规模变成了三间大小,显得小巧精致。 它晃了晃,整座道观也跟着晃动了一下。 龙脉和炉子同时旁它晃动的方向倾倒。 观观连忙摆正身体,“差点忘了,每次扩大规模后,都要观主帮我从本体里分离出来,我尽量保持水平,你们别担心。” 龙脉:“……” 炉子:“……” 两只索性挤在蒲团上面,它们发现刚才屋内的供桌和蒲团都没有挪动的迹象。 观观见它们对自己这么不信任,哼唧唧地落在地上,一点点挪动到它们的边上,也没敢做什么大动作,这个时候它就格外怀念起附身在雷击木上的时候。 怎么动都随它心意。 “观主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她不会有事的。” 龙脉和炉子看着旁边的观观,齐齐点头,这个时候,也就只有观观能给它们点安慰了,殊不知,观观就是池西的脑残粉,对她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从来没有担心过池西打架会输。 池西从鬼门进入地府。 黄泉路上鬼气弥漫,与之前来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不同。 她是紧跟着罚恶司下来的,这会儿就见罚恶司站在前面,他旁边还站着一名阴差,后者见到她,面露惊讶,没想到她还跟着下来了。 池西面色如常,“我忽然想起,不用劳烦罚恶司一个个通知,我们微信上还有个群,可以直接通知到位,免得费时间。” 罚恶司想也不想的否决了她这个提议,“老友,你莫不是记错了?你加的都是大群,若是直接在群里通知,岂不是地府所有的良鬼都会上去找你?” 那么多鬼,别把池西那小道观给吃穷了。 池西:“……” 她沉默半晌,面露思考,很快笑了笑,“罚恶司说的也是,那还是有劳你通知了。” 她看了眼站在罚恶司旁边的阴差。 对方在看到她之后,恭恭敬敬的站在边上,没有打扰他们说话。 罚恶司随意地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正好还有一批地府团建等着进行,这就可以安排上了,到时候老友要是需要,就让它们在道观里面打个杂。” 池西:“……”即便是她,也没有想过要奴役一群鬼体在道观里面干活。 她跟罚恶司又聊了一会儿,很快就提出要离开,并没有提到别的事情,仿佛是专程跟过来就是闲聊一般。 罚恶司目送她离开,转头又和阴差说话,让它多注意阳间异常的情况,亦或者是哪家的骨灰盒以及魂体有莫名失踪的情况,后者低声附和,把他说的话一一记录。 池西总共也没呆多久。 不到一个小时,她就回到了道观。 在她出来后,鬼门就彻底消散在道观里面。 观观感应到她的出现,第一时间就想朝她奔过来,压根就忘记了自己和道观如今还是一体的情况,池西反应更快一步,在道观发生震荡前,她直接就控制住了观观,把它平着拎着自己眼前。 观观被灵力控制着,浑身都不能动,传递出委委屈屈的情绪。 池西“哦”了一声,“我都忘了把你拎出来。” 观观一动不动,就等着池西施展术法。 池西调动灵力,把它整体包裹起来,又用灵力复制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它,直接把复制品塞进上方的屋顶。 没一会儿,她重新放开了观观。 观观欢乐地上下飘动,已经不会再影响到道观,“我就知道观主的实力更胜往常!” 它对池西有着盲目的信任。 池西听到它的彩虹糖,也没理它,直接带上龙脉和炉子离开了道观。 因为今天来的早,处理完所有事情以后也只是下午,池西没有用神行符赶路,而是在下山后打了辆车回去。 观观把炉子收起来,又化为一道白色透明的镯子挂在她的手腕上,龙脉则与平时一样,也挂在池西的手腕上。 池西上车后报了地址,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她却没有真的睡着,而是思索着在罚恶司身上感受到了那一丝莫名的气息,这股味道有点熟悉,更多的却是一种陌生感,但绝对不会是地府的味道。 罚恶司虽有实体,却仍没有脱离鬼体,更不会沾染到阳间的气息。 偏偏,他好像没有发觉。 池西心里起疑,紧跟着罚恶司去地府,怀疑他是有人假冒的,但她故意用地府这边的微信群来试探,对方反应也很快,不像是冒名顶替。 如果他不是假的。 那整个地府众多的鬼差,上至十殿阎王,下至诸位阴差,甚至是地府里盘踞多年不投胎的良鬼,总是有一个出了问题。 否则,罚恶司身上不会沾染到那股味道。 有人能取得护山大阵的信任,又能潜入地府不被发现,还能接触到罚恶司这类判官级别的人物…… 池西脑海里把所有可能的人都过了一遍。 但凡是她想到的人,全都已经死了,或者已经投胎。 她首先否决了一遍,又想到突然出现的无极,反而没有那么确定了。 无极能够死而复生,其他人未尝不可。 最大的可能就是汤崇做了什么手脚,让类似于如无极一类的人复生,所有的事情还是要等崔判官调查回来以后才能有更多的信息。 “你好,已经到地方了,别墅区没法开进门。”司机在前排提醒道。 池西睁开眼,点了点头,示意他在门口等十分钟,趁着今天还早,她回来是要把徐乔一并带去道观,先认认门,加上两天后的乔迁宴也需要做一些准备。 司机看不用空车离开别墅区,又是打表计价,欣然同意。 池西只身走回去,推开门,就看徐乔已经醒了,和昨天一样在客厅练习画符,一边画符,她还在嘟囔着池西每天出门都没有带上她,又操心不知道池西在忙什么,会不会遇到危险。 徐乔就没发现池西已经回来了。 池西悄无声息地站在她的身后。 “思想不集中,难怪画符速度越来越慢。” 她冷不丁出声,直接就把徐乔吓了一跳。 眼看着徐乔手一抖,手底下这张破秽符就要毁了。 池西却是早有预料,先一步出手,伸手握住徐乔的手,没有让她这张灵符毁了,反而是带着她画了一遍破秽符。 五秒钟。 破秽符就画完了。 徐乔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灵符,不明白池西是怎么做到的。 她猛地扭头,想要问池西,但池西只让她去收拾几件衣物,说带她去道观。 徐乔眼睛一亮,瞬间就把问题抛在脑后,声音尤其洪亮,“师父这两天出去是去买道观了吗?!” 池西:“……” 她顿了一下,“你怎么会这么说?” 徐乔“啊”了一声,“青云爷爷跟我说了,我们的道观不见了,所以师父都没法直接带我住在道观里,而且道观也不能在两天里面就建成啊,师父,你肯定是偷偷瞒着我去买道观了。” 想到池西这么努力赚钱,就是为了买一座道观。 第223节 徐乔心里面充满了感动,觉得池西肯定是因为她才会想要买道观的。 池西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她脑补了什么,满脸的感动,原本还想要交代一下归元派道观的来历,这个时候暂时也说不出来了,就随便她想吧。 反正…… 等她出师,继任观主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懂了。 池西没有反驳她说的话,只让她去收拾几件衣服。 徐乔拔腿上楼,没一会儿就揣着一个小包,背上背着她的小水壶,满脸兴奋地跑到池西跟前,仿佛是要去郊游一样。 池西接过她手里的包,一只手拎起她,“你想想你还剩下几张破秽符要交,先冷静一下。” 徐乔:“……” 一想到自己才画了两张破秽符,其中有一张还是在池西的帮助下才完成的,顿时就蔫儿了。 池西拎着蔫儿了的徐乔,把她塞进车里,而后自己也坐了上去。 司机看了她一眼,“还是去原来那座山吗?” 池西点了点头。 司机又看了她一眼,从别墅区开到道观,也得一个小时,他本来还觉得池西看着难以接近的样子,来的时候一路上都不敢说话,这会儿见池西带了个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就连她看着都好像没有那么难接近了,也大着胆子搭话。 “那座山好像还没有开发,也没有什么风景区,你们怎么还去那里啊?” 池西看了他一眼。 徐乔却抢先搭话,“我们是要去山上的道观。” 司机惊讶,“山上什么时候有道观了?我是本地人,从来没有听说过,你们……” 徐乔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早上自己画的那张破秽符,“司机叔叔,你我有缘,这张破秽符就送你了,可以让一切众生无法近身,日后若是觉得好用,就来山上的归元派,我们还承包各类的灵符,平安符、护身符、姻缘符,应有尽有,只要是你命里该有的,一个都少不了。” 司机:“……” 徐乔把破秽符放到前排座椅中间的位置,又重新爬回后座,笑眯眯地看着他。 司机咽了咽口水,“好、好的。” 要是平时遇到这样的乘客,他都觉得对方是个骗子,就算不至于到报警的程度也得半路把骗子放下,根本不想载客了。 但是徐乔长得粉雕玉琢,跟个瓷娃娃似的,池西又是面无表情,先前来的时候都很正常,没有一句话是推销的,他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可能是现在的孩子看多了电视剧,太入迷了。 那符…… 应该也不是什么真的符。 司机忍不住又从后视镜看了眼,正好和徐乔的视线对上,他想了想,拒绝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还是跟她说了一句,“谢谢你啊,小朋友。” 徐乔笑得眼睛都弯了,“不客气!我们是正规的道观,灵符绝对是物超所值的!” 司机:“……” 他随意敷衍了两句,这一路上,都没有再主动开口。 反而是徐乔,晚上睡得晚,又一直画符,精力不济,才坐了一半的路程,就已经窝在池西边上睡着了,等他们到了地方,她还是睡得很熟。 司机把车停在山脚,连忙说道,“已经到了……” 池西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笑,“我的弟子说的没错,你与他的确有缘,这符,你收好,能用到。” 司机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池西已经拎着徐乔下车,而后一眨眼,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司机下意识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还是没有看到池西的身影,他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又看向手边上的灵符,以及灵符旁的两百块钱车费。 他忽然意识到,对方少给了一百块钱的车费。 第203章 池西拎着徐乔进山,她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已经到了半山腰。 山间的风比山下凉不少。 徐乔被冷风一吹,猛地一哆嗦,当即睁开了眼睛,迷茫地看着周围,才发现她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车了。 最近被拎着习惯了,她也不动弹,只好奇看向周围。 “师父,刚才那个叔叔收下我画的符了吗?”徐乔睡眼惺忪,打着哈欠问道。 “嗯。”池西没有停下来,越往山上,灵气就越是浓郁,在半山腰的时候,已经隐隐约约蒙上了一层雾气。 她补了一句,“他会收的。” 司机的车还停在山脚下,他望着池西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眼前的两百块地,先收了钱,又犹豫了一下,心里涌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对方是觉得这符还值一百块钱吗? 他忍不住拿起破秽符,纸上是用朱砂绘制的奇奇怪怪的符号,在淘宝上面,五块钱都能买一沓这种印刷出来的符。 他想要扔掉,又想到这符抵了一百,又舍不得扔掉,还是随手塞揣进了兜里。 算了,就当自己今天遇到了两个怪人! 反正家里也有喜事,打小失踪的弟弟被找回来,就当是为他行善积德吧。 司机脚踩油门,转动方向盘掉转车头,跑菜场给家里添了两个拌菜,这才兴冲冲地跑回家里。 而徐乔,被拎在池西手里,忍不住追问,“师父怎么知道他一定会用,那个司机叔叔听到以后都不想跟我说话了。” 池西上山的脚步一顿,又继续迈开脚步,“你都看出来了,还非得把灵符塞给他。” 徐乔晃着脑袋,“我们的道观才刚开始,不得拓宽一下市场吗?有了第一个客人,就会有第二个,到时候香火不就来了?” 池西看了她一眼,她倒是自信,就她那画符的水平,也好意思把破秽符作为试用品。 她没有接话,面无表情的把她拎到山头。 不过她走到山上,回头望了眼上下山的路,没有一条很明显的山路,像滦山乡的农家乐建设,都用青石板铺设了台阶,方便旅客上下山。 如今也不兴什么山林深处某间灵验的道观这种说法,还是得修修路才行。 池西如是想到。 她边想着修路,手上也没有耽搁,松手把徐乔放回地面,随便她四下打量。 徐乔知道池西赚了很多钱,随手一个交易就是“亿”作为单位,又知道池西这几天就是为了买一座道观,她只呆过一个山间观,还都是不好的回忆,也不清楚买一座道观到底有多贵。 但她一上山就看到了精致又小巧的红墙青瓦的道观。 道观就没多大,全部加起来看着比池西住的别墅还小一点,都是小平房,唯独从里到外,都透着一种古朴的韵味,尤其是站在道观大门口,她一抬头,就望见“归元派”三个字。 顿时生出一种归属感来。 ——和之前在山间观的时候,是一种截然不同的体验。 徐乔心道,道观真的太贵了,师父她赚了这么多钱,才能买得起一座小小的道观,她一定要赚更多的钱才能给师父换一座更大的道观,到时候他们归元派被人提起来,也是一座大道观了。 她颇为兴奋地回头,在池西的意识下推门而入,道观里面也不大,一眼就能望全,笼统三间屋子带小院。 院子里的树,满树的金黄,结着黄橙橙的果子,果树散发着甜香,让人闻着就觉得想吃。 树旁边还有一口水井,一眼望过去,整个道观的灵气都会从水井经过,灵气浓郁到几乎要融进水里面。 池西跟在徐乔身后,走进院子,才过了没一会儿,院子里的树已经结了这么多果子,她也不觉得意外,这地方灵气这么浓郁,要是不结果子,过两天怎么招待宾客? 池西放出五六个纸片人,让它们爬到树上去摘果子,又招呼了徐乔,结果也没看到她跟上来。 池西回头一看。 徐乔捧着一颗纸片人给的果子,拿袖子一擦,大大咬了一口。 池西没来得及阻止,就看到徐乔整张脸都皱在一起,嘴里面含着那口果肉,不敢吐出来,也实在是酸到咽不下去。 池西:“……” 她身形一晃,已经出现在水井边上,伸手从井里面舀了一勺子水,又递到徐乔面前。 徐乔捧着果肉皱着脸看她。 池西挑了挑眉,示意她喝水。 徐乔含着果肉,被酸到两只眼睛都泪汪汪的,小心翼翼嘬了一口井水,当即就变了表情。 池西用眼神询问她。 徐乔快速把嘴里的果肉咽下,惊奇的看着池西,“师父,这是什么神奇水!” 刚才还酸得不行的果子,混合着井水,入口就变得甘甜无比,隐约透出一丝灵茶的味道,分外好吃,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还想再吃几口,又想到入口时的酸爽,一时间很是纠结。 池西用符纸幻化出一只小盆,要了碗井水,让徐乔把手里的果子在井水里洗过一遍,一边解释。 “这棵树叫如意树,长在灵气充裕的地方,吸收足量的灵气后就会结出如意果,如果直接吃,就会酸涩无比,只有配合着这口井里的水,才能融合果子表面的灵气,变换成你最喜欢的那个口味。” “我们道观不重口腹之欲,除了米,就靠着果树果腹。” 池西从小就在归元派长大,除了道观的白米饭,就是吃着如意果,但是打小,师父就告诉她,他们不重口腹之欲,她又没怎么吃过别的东西,如意果吃到嘴里,还是白米饭的味道。 她就不爱吃如意果。 尤其是在吃过遍地的美食以后,联想到如意果的白米饭味道,她就更索然无味,这种刻板的印象太过深刻,导致她闻到如意果的味道后,没有一点食欲。 不过她忽略了徐乔是第一次见到如意果,也就忘了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徐乔听到池西对这棵树的解说后,心道原来钱都花在了如意树上面,能让人吃到自己喜欢吃的口味,这种果树闻所未闻! 简直就是神话里的存在! 徐乔眼睛亮晶晶的,紧紧捧着池西洗好的如意果,大大地咬上一口,入口甘甜,就跟喝灵茶的时候一模一样,完全没有第一口时的酸涩感。 实在是好吃的过分! 她忍不住多吃了两口。 池西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跟上,就指着左边的那间屋子,“你就住左边这间,以后周末过来道观,平时还是照旧。” 徐乔猛地点头,咽下最后一口果子,她忍不住打了个饱嗝,惊奇的发现如意果居然没有果核,她啃完一个果子,就是全部啃完了,什么都没留下,而且肚子传来满足的饱腹感,完全不像是只吃了一个果子。 池西注意到她的神情,“一天一个果子就够了,不会饿,后天的宴席,我们就拿如意果招待。” 至于别的,什么都不用准备,省事。 第224节 徐乔乖巧应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把随身的小包袱放进左边的屋子,她对道观还有着十足的新鲜感,也没有收拾,直接就跑出来找池西。 池西顺道带着她参观了一圈,又把她领导祖师爷像跟前。 徐乔眼里透着向往的神色,抬头看向祖师爷的石像,跟她拜师时候的泥像不同,石像雕刻的更加清晰,露出祖师爷年轻又俊秀的五官,更别说石像周身还有一股温润坚定的气质。 她眨了眨眼,“师父,祖师爷好年轻啊,跟师父一样,感觉都很厉害。” 她很快补了一句,“以后我也要跟师父一样,在年轻的时候就变得很厉害!” 又能赚钱。 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池西笑了笑,往她手里塞了三炷香。 徐乔恭恭敬敬的上了三炷香,在把香插入香案的一瞬间,石像上方灵气凝聚,幻化成金箔洒下,一个盒子凭空浮现在徐乔眼前。 徐乔瞪大眼睛,一瞬间也不敢动弹。 池西看了眼石像,“这是祖师爷给你的见面礼。” 徐乔高兴坏了,她没想到祖师爷竟还会给她送礼,说不定还是觉得她天赋异禀,十分看好,这么一想,四舍五入,她就有了赚大钱的潜力。 她喜滋滋地收了盒子,笑得眼睛都弯了,认认真真地跟石像道了声谢,又扭头看向池西。 “师父,我能拆开看看吗?” 池西看了她一眼,“送你的,你做主。” 徐乔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木盒,上面雕刻着四方神兽的样式,光是这一个盒子就价值不菲,盒子也没上锁,她直接就能打开。 木盒里放着一只毛笔。 看着简简单单,笔身的材料却是和木盒的用料一样,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上好的木料,笔尖的灵力聚而不散,适合画符的初学者,极大的提升灵力运转的稳定性。 也算是个贴心的礼物了。 徐乔一手拿着木盒,一手拿着笔,爱不释手。 池西看她高兴的样子,却是抬头看了眼石像,隐约翻了个白眼——堂堂归元派的祖师爷,明明混的也不错,到头来还是一个穷鬼,在扩大了道观的规模后,连送的见面礼都这么磕碜。 也就是忽悠一下徐乔这个还没有见过世面的孩子。 池西也是看在这道观的面子上,没有直接拆穿了两袖清风的祖师爷。 算一算,徐乔虽然是继任第一百零二代观主,但辈分却是仅次于祖师爷和池西两人,后来的那些观主要是还在,见了徐乔,也得恭恭敬敬喊上一声老祖宗。 唯独,徐乔并不知道自己的这辈分到底有多高,还沉浸在祖师爷认可自己的天赋之中,丝毫不知道她跟祖师爷是隔代亲的关系。 第204章 给祖师爷上了香,拿了礼物,徐乔高兴地连走路都是一蹦一蹦的,不过她很快就被池西打发去屋子里画符——每日五张符,今天还送出去了一张,还得多画一张。 徐乔苦着脸看池西,池西不为所动。 徐乔捏着笔,又问:“师父,我能搬个小凳子,在院子里画符吗?” 她的心思都在搬来这个新道观。 要是就在屋子里画符,她心思早就飘了,还不如就在院子里看纸片人摘如意果,她画的慢一点,但至少心思不飘。 池西看了她一眼,“随你。” 徐乔捏着笔就跑进屋子里,拖了一张板凳出来,又经过池西同意,从她住的屋子里拖了第二张板凳出来,一张充当桌子,一张横放用来坐着,就组成了一套小桌椅。 一张黄纸,正好能够放在板凳上。 她抬头看着纸片人爬上爬下,干得热火朝天,树旁边已经堆了一堆的如意果,这还不止,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觉得果子被摘掉以后,如意树的灵气更加浓郁,甚至结出了几个跟豆芽一样的黄色珠子。 等她再过一会儿抬头的时候,枝丫上的小珠子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就是一枚枚成熟的果子。 这也长的太快了! 徐乔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如意果是好吃,却不解馋,她都画了好一会儿符了,还是有一种撑着的感觉,但也不怎么难受,就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感觉到肚子饿。 她晃了晃自己的脚丫子,低头继续画符。 池西却是拖着一堆东西,乒乒乓乓的走到院子里,身后那堆东西看着跟破铜烂铁没什么两样。 徐乔眨了眨眼,不解的看着她。 池西也没跟她解释,抬手掏了两张符纸,将它们幻化成桌椅,又取出了炉子,在徐乔不远处坐下,准备干活。 徐乔:“……” 她眨了眨眼。 她看了看池西幻化出的桌椅,再看看自己用着的两张板凳,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问她那堆奇形怪状的东西,还是该让她给自己也弄出一套桌椅来。 她犹豫了一下,“师父……” 池西百忙之中抬头看了她一眼,“画了几张符了?” 徐乔:“……”她要是这么点时间就能画出一张破秽符,也不用加班加点的画符了。 她抿着嘴,低头看向画到一半的破秽符。 心里想着一定要加油画符,让池西刮目相看! 她回想着先前池西带着她画符时的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顺着那种感觉去画符,没想到一落笔,这张符直接就废了,化为灰烬,显然是没法再继续了。 池西察觉到灵气的波动,视线还是落在自己这边,却趁着徐乔没注意,看了她一眼——倒是学聪明了,画符更讲究一气呵成,徐乔虽然成功率高,但画符的速度实在太慢,反而本末倒置。 这会儿她画符虽然失败了,但方法是对的。 只要照着这个方向改进,很快,一天画五张破秽符,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徐乔还在跟破秽符死磕,比起之前的成功率,她几乎是落笔没一会儿就已经失败,但她没有气馁,持续不断的回想着池西画符时那种流畅的感觉。 池西看她还在琢磨,低头看向手里的太初灯,这灯可以用来招魂拘魂,但因为长久没有修葺,灯芯坏了,表面也磨损的严重,外面的灯罩也没了。 和太初灯一样,她找出来的那一堆法器都是这样,缺胳膊断腿的,几乎是没有用了。 这些法器都是存放在道观里的,放以前,她都是交钱一次性修完了事,但现在,她拿起太初灯,用符纸捏了一根灯芯出来,又从炉子里抓了一丝天火,将两者融进灯里面,又专门用融了玉石,打磨了一个轻薄透明的灯罩,把它按在上面。 没一会儿,太初灯看着除了旧一点外,又完好无损了。 这根符纸做的灯芯,至少能燃个一年。 池西把修复好的太初灯放在旁边,又拿了另外一把长剑,长剑倒是没有这段,但剑柄脱落,剑身缺了好几个口子,看着比菜刀还要磕碜…… 她这一下午就光顾着修理法器了,等到感应到破秽符成功的灵气后,她才回过神,此时外头天已经黑了,观内屋檐下挂着的灯自动亮起来,很是明亮,不注意的话,看着跟白天也没什么区别。 池西放下手里的法器,这一下午,她修了不少的法器,省了一大笔钱,足够用来支付修路的的钱了。 她一边盘算修路的事情,一边走到徐乔那边。 徐乔折腾了一个下午和半个晚上,终于成功画出了一张破秽符,符纸上灵气流转,显然比之前她慢悠悠画出来的破秽符品质要好的多,威力也大的多。 她惊喜的看着这张破秽符,一抬头,就看到池西站在身后,顿时把喜悦收了收——在师父面前,还是得谦虚一点才行。 徐乔轻咳一声,“师父,我用三分钟就画出了一张。” 池西顺手摸了摸她的脑门,“嗯,那剩下的,你也加油,三分钟一张,一会儿你就可以去休息了。” 徐乔:“……” 池西还没有说完,“后天的乔迁宴分两拨,中午,青云道人他们会过来,晚上是我的一些老朋友,你到时候见了就知道。” 徐乔连连点头,“弟子还没有见过师父其他的朋友。” 池西平日里独来独往,交往最多的就是青云道人和冯胜道人他们几个,顶多再加上一个陆承景,经常在她这边定制一大批的灵符法器,徐乔还没有见过其他人。 她当然是好奇的。 池西瞥见她的样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到时候你就能见到了,不过,这不是重点。” 徐乔没明白,就听池西带着笑意的声音,“后天既然要开宴,从白日到晚上都没时间,你的作业还是要完成的,明天你记得早点起来。” 徐乔:“……” 池西说完,朝着她摆摆手,“为师先回去睡觉了。” 徐乔:“……” 她看着池西毫不迟疑转身的背影,恨不得自己三分钟一张破秽符能够有百分百的成功率。 她一定拿着一沓的破秽符放到师父跟前,告诉她,自己完成了一个月的作业。 然而…… 这只是她脑海里美好的构想,以她如今的成功几率,比宋金都差得远,只能勤加练习。 徐乔集中精神,很快沉浸在画符之中。 一直到夜深以后,她才捏着五张画好的符,头重脚轻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面,根本没有第一天搬到新道观的兴奋,她几乎倒头就睡,连睡梦中,都是在努力画符。 在徐乔进房间后,院内明亮的灯光逐渐暗下来,露出了夜晚本来的面貌。 徐乔更不知道,观观、龙脉和炉子三只趴在窗口,等她回屋以后,才扭头齐齐看向池西。 观观忍不住说道,“乔乔天赋好,又努力,不愧是观主您的弟子。” 龙脉也跟着点头,“她到现在才画完符回房睡觉呢。” 炉子晃了晃,便是赞同。 池西看了它们一眼,“她的努力,我当然清楚,昨天教你们背的符咒都背好了吗?我就随机抽查一段。” 观观:“……” 龙脉:“……” 炉子:“……” 池西视线落在它们身上,它们谁也不敢动。 池西冷笑,“有功夫看徐乔画符,倒不如抽时间多背背符咒,今天就算了,明天晚上你们都得背出来,背不出来的话……” 她没有再说下去。 三只同时打了个冷颤。 第225节 池西让龙脉和炉子留在屋子里背书,单独拎着观观到供奉室,把它和复制的假灵智互换。 观观一动不动地呆在屋顶,感受到池西的想法,惊奇地问道,“观主,你准备从山脚铺路,一直连到道观?!” 以前归元派可没有修过路。 远道而来的香客都是艰辛上山,也是看他们诚不诚心的一种考验,即便如此,前来寻找归元派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到后来,走的人多了,从山脚到归元派,自然而然的出现了一条小路。 但现在,池西却要主动修路。 观观眨眨眼,不明白是为什么。 池西面无表情地看着它,“今时不同往日,你看其他道观,止一观、丹霞观之流,哪座道观没有修路?还是要有香客、供奉,才能让道观运转起来。” 总不能只靠她一个人赚钱。 这赚的钱还不够填观观的口。 观观恍然大悟,它调动灵气,道观周围的灵气涌动,一直延伸到了山脚下,没一会儿,它就计算出了修路需要的花费,因为山路蜿蜒,铺的又是上好的青石板,旁边怎么也得弄个扶手,避免出现行人坠落的情况。 等等一系列的情况设施都考虑在内,价格攀升了不少。 观观抖了抖,连带着道观都有些轻微的颤抖。 “观主,这……” 池西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你说,多少钱。” 观观赶紧开口,“一共是一亿三千七百多万。” 池西:“……你再说一遍。” 观观又重复了一遍。 池西拿起手机看了眼,还清了债务后,通过符纸、斗法之类赚到的钱会扣除掉一部分来积攒功德,避开五弊三缺,前几天从道门结算斗法得到的报酬,加上之前的存款。 两者加在一起,正好就是观观报的价格。 池西深吸一口气,“你扣掉吧。” 观观小心翼翼地应声,转眼间,她手机里的存款就被清空,一个大大的“0.00”字样,仿佛倒映出她的贫困。 与此同时,整座山林的灵气都快速涌动起来,在夜色之下,灵气聚散间,山林又换了个模样。 第205章 池西感受到山林里灵气涌动,最迟到明天早上就能全部建造完成,她虽然也能剪一堆的纸片人去修路,但一来,开垦山林、林木移植、板材用料,全都需要时间,再加上后期维护,还是让观观来更方便一点。 再者,万一以后归元派还要搬迁,这台阶还能二次利用,跟着一起搬过去。 池西又看了眼手机钱包的余额,想了想,给其他几位观主,包括青云道人在内,问他们之前预定的阵法之类,什么时候方便上门进行布置。 不过这个点也已经晚了,并没有人回她。 池西心道,明天还是吃如意果吧,一颗果子顶一天,管饱又实惠。 第二天,池西推门出去就看到院子里,徐乔从纸片人手上郑重地接过一颗如意果。 她学着池西的样子,在井水里过了一遍,而后双手捧着如意果,小口小口地咬着,吃的速度非常的慢,但她脸上的表情却是满脸享受,眯着眼睛,端坐在板凳上,晃动着脚丫子。 池西:“……” 她还想着给徐乔也摘一个,没成想她今天起这么早。 徐乔看到池西出门,抬手就跟池西打招呼,又巴巴的从身上的小包里拿出一个如意果来,“师父,我也给你准备好了!灵茶的口味还是那么好,师父你的果子是什么味道呀?” 池西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第一次吃的如意果是什么味道,以后再吃,即便口味变了,也还是那个味道。 她手上的如意果,就是一碗顶饱的白米饭。 面对徐乔亮晶晶的目光,她没有开口,只两三口吃完了如意果,“你今天要画十张破秽符。” 徐乔噎住,瞬间想起了今天早起的主要任务,她也不慢吞吞回味果子了,几口把剩下的果子吃掉,就坐在板凳上开始画符。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先前画完五张符以后,她总会觉得疲惫,第二天忍不住就睡迟了,昨天晚上睡觉前,她还觉得自己不一定能起来。 但天亮堂以后,她反而醒了,也没有那种平时起床的艰难困苦。 难道是因为道观里灵气浓郁的缘故? 徐乔忍不住发散思维,又很快晃了晃头,把所有的杂念都抛到脑子外面,只心无杂念地开始画符。 池西见她已经进入状态,就坐在边上,把冯胜道人等人一并拉到群里面,把群名改为“明天中午乔迁宴”,发了一段邀请众人赴宴的客套话,同时发送了详细地址。 这个点,正好是其他人做完早课的时候,纷纷表明一定会早点过来。 就连青云道人也刚好带着林飞文和宋金两人在r市附近,表示第二天一定能够够赶来。 池西又在群里强调了一下,只有中午的宴席,并不包括晚上。 冯胜道人发了几个问号,陶侃了几句,说是池西晚上另设了宴席。 池西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同时给了他这个猜测一个肯定的答复。 冯胜道人瞬间沉默,群里也没人敢开口了,他们瞬间想到池西与地府的关系不一样,能够让她在晚上开宴的那些人…… 池西看群里没人再说话,就把手机放在一边,继续修理破损的法器。 两人一坐就是一整天,徐乔画符的速度明显比昨天加快了不少,成功率也上去了,时不时就能传来稳定的灵气波动,临近傍晚的时候,更是像开窍了一样,一口气连着成功了三张。 她第一次没有因为交作业而熬夜。 徐乔满意地看着摆在板凳上的十张破秽符,揣在手上,走到池西跟前,一脸需要得到夸奖的模样。 池西这边也是刚修理完一盏用来供奉的灯,一连修了两天,能修理的法器基本上都修理好了,她随手挑了一盏能够镇住魂体的小灯笼,递给徐乔。 “给你的奖励。” 徐乔惊喜的接过,拿着灯上下打量。 池西给她解释了一下灯笼的作用,也让她可以放在房间里,有利于睡觉的时候魂体的稳定。 如果说之前徐乔的天赋让她快速入门,那这段时间来连续的画符,加上如意果的灵力,她大大的往前迈了一步,进入了下一个阶段,容易产生魂体不稳定的现象。 在道观里的时候还好说,但平日里要是不在道观,她刚好又不在身边,就容易发生魂体出窍的情况。 徐乔把灯笼抱在怀里,连连点头,表明自己一定放在床头。 池西又交代了她几句,才回房睡觉。 翌日一早,池西就把徐乔喊起来,后者懵懵懂懂,头一伸,才看到外面还有点灰扑扑的,天都还没有完全亮起来。 徐乔揉了揉眼睛,脑袋还有点沉重。 池西让她去监督纸片人,把摘下来的水果都在井水里面过一遍,再多打一些水,摘点如意果的叶子下来泡茶。 池西则因为院子不够大,就道观门口外面那片空地上,用符纸剪了一些圆桌和板凳,规整地摆放整齐,又检查了一下徐乔和纸片人的进度,把准备如意果让纸片人端出来,摆放在桌子上。 万事俱备。 只等客人。 冯胜道人等人相约着一并过来,为了表示郑重,他们各自都还带了两个徒弟,事实上,池西虽然说过很快就会请他们参加乔迁宴,但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距离池西买地才过了几天的功夫,就算是山上有座破落的道观,修葺也得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但是等他们带着弟子走到山脚下时,却是被眼前的这一切变化都惊呆了。 这片山林本就是因为风水太好而没法开发别墅,落到了池西手里没两天的时间,整座山的灵气都好像活过来了一样,鼻尖呼吸的时候都能闻到一种山林特有的新鲜感。 单就说着山脚下凭空出现的青石板搭建的台阶,蜿蜒而上,一直到众人视线望不见的地方,台阶两边还有护栏和护网保护行人的安全,这庞大的工程量就不是两天的功夫能完成的。 傅定忍不住说道,“池观主这是太、太……” 他没说全,但谁都能清楚的领会他的意思。 郭雪松和冯胜同时沉默,这个问题,他们也没法回答,要不是他们亲自来这里考察过,知道山林的情况,也不敢只相信池西能够在两三天的时间内,建造出进山的台阶来。 连同天行观的观主都忍不住惊叹。 他平日里就喜欢钻研炼制法器,此时忍不住走到台阶跟前,伸手摸了摸护栏。 “这台阶的炼制手法几位高明,我倒是相信你们说的池观主的实力了。”他忍不住惊叹。 冯胜:“……” 不,照这么看来,他们可能还低估了池西的能力。 能够在短时间内炼制出这些的东西,不破坏山林的风水,甚至是能压的住这一片山林的风水,池西的实力远远在他们的猜想之上,深不见底。 每次好像要摸到她实力的边时,她总是能够让人更加震惊。 冯胜等人领着弟子踏上台阶,还有点不可思议的感觉,青石板台阶的质地很是不错,周围的气温还是偏低,更别说是山上,但他们走在台阶上,却感受不到周围的凉风,反而有一股暖意从脚下传来。 天行观观主忍不住拿手摸了摸青石板,入手温润,没有一丝凉意,更是惊奇无比。 一行人拾阶而上,上山就看到精巧的道观前,摆放着圆桌和板凳,陆续还有纸片人端着黄橙橙的果子出来。 他们出现在山脚的那一刻,池西就已经感知到了他们的存在,如果不是她通过,他们也没有那么容易上山,就算是有台阶的引路也是一样。 池西让纸片人收了他们带来的礼盒,冲着他们招招手,“你们来了?随意坐吧,喝点茶。”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纸片人热情迎向他们,把他们领到圆桌边上,又有纸片人端着茶水走出来。 冯胜道人晕乎乎地喝了口茶,顿觉惊奇,这茶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水泡的,里面漂浮着两片叶子,看着平平无奇,甚至捡漏,入口却别有一种甘甜的味道,像是清泉本身的清冽,又带着一丝清甜,回味无穷。 其他几人同样赞不绝口。 尤其是在他们喝下后,肚子里生出一股灵气,暖洋洋的发散至四周,光是这喝一杯茶水就已经绝了。 众人忍不住多喝了两口。 池西吩咐纸片人给他们添水,交流了几句,等青云道人带着林飞文和宋金露面后,才提出领他们去道观里面参观。 在见识过山下的台阶,喝过奇特的灵茶后,他们对道观充满了期待感,这种期待,在他们见到道观里面的时候也没有减少,光是院子里的那一口古朴的水井和挂满果子的如意树,就已经让他们啧啧称奇。 至于道观小,那又如何? 归元派总共也就池西和徐乔两人,这一大片的山头,光是那口水井和树的存在就足够相配了。 池西又领他们进入供奉的屋子,与先前不同,她还专门弄个了架子,陈列她修复好的一些法器以及还没有卖出去的灵符,各式各样的都有。 别说是研究法器炼制的天行观观主,就连冯胜、青云道人他们几个人也忍不住被这几个陈列架吸引了目光。 第226节 原本一览无余的供奉室,他们足足呆了一个上午,直到池西提醒他们开宴的时候才恋恋不舍地走出来,一步三回头的。 池西见状,适时说道,“你们要是有看中的,因为是二手法器,都是一百万一件,灵符从十万到上千万不等,可以随意挑选,也可以预定。” 她停顿了一下,想到自己的钱包,又补充了一句,“你们也可以自备法器的材料,加工费一百万一件。” 冯胜道人等人没有马上开口。 在境外的时候,池西已经掏空了他们的钱包,此时道观还有她售卖的阵法尾款没有支付, 如今,又是好些上佳的法器和灵符,他们心动不已,无奈囊中羞涩。 唯独天行观观主眼睛都亮了,恨不得当场就把那几个架子的法器都给包了——法器虽是二手,但上面的灵力波动不能作假,更别提炼制手法更是出神入化,怎么想都觉得很值。 池西笑了笑,“等宴席后,再过来看看?” 天行观观主和他身后的弟子全都心动地点头,动作整齐划一。 池西领着他们走到道观外面入座。 众人等了许久,就见徐乔和池西两人坐在边上不动,也没有人上菜,只有桌子上那一盆的果子。 青云道人喝了两口灵茶,忍不住问道,“观主,什么时候上菜呀?” 池西看了他们一眼,忽然记起来,如今的风俗变了很多,他们没有经历过归元派招待人的宴席,指了指桌子上的如意果,“这果子便是正餐,你们随意就好。” 虽然,一般人都吃不下第二个。 听到池西的话,青云道人等人还能绷得住脸色,只是有点傻眼,但冯胜道人等人带来的弟子,却各个面面相觑,显然是没有想到池西的乔迁宴上,只有一盘果子。 面对池西的视线,那些弟子或多或少都知道她的实力,在她的目光下,每个人都乖巧地拿了个果子在手上,虽然觉得如意果还是比较香甜的,但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一边想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咬下一口。 只一口,他们纷纷变了脸色。 口中的如意果肉分外饱满,变成了他们各自记忆里最想要吃到的味道,不管是小时候求而不得的一口零食,还是长大以后怀念无比的菜肴。 入口香甜的果肉满足了他们的所有的渴望。 他们几乎是风卷残云,以极快的速度吃完了一个果子,嘴里回味无穷,肚子里更是生出一股延绵不绝的灵力,在他们的体内运转,连带着他们自身的灵气都开始运转。 这一个果子,就能抵他们他们一年的修为。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觉得池西宴请他们的小气是有多么可笑,如果这是小家子气,那其其他道观的宴会中,任凭有多少山珍海味,也比不过这一个果子来的珍贵。 何况池西拿出来的果子也不是一人一个的分量。 他们忍不住就想多吃两个,但手停在半空,感受到肚子里传来的饱腹感,忍不住打了个饱嗝,怎么都觉得吃不下更多的果子了。 就是多吃一口,也觉得不行。 冯胜道人的表现比他们的弟子好的多,却也是在心里忍不住惊叹池西的大手笔。 他们不过几分钟就吃完了饭,剩下的时候都泡在了池西展示法器的架子那边,一下午的光景,池西不厌其烦地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各色的法器,从防御类到辅助类,应有尽有,加上价格便宜,几位观主坐下的弟子都一人买了一件。 当然,大头还是天行观观主和他带来的两名弟子,几乎是包揽了池西的这个展示架,每个人手里揣着,怀里抱着,还有簪子类的法器索性直接插在了头上。 一直到天色逐渐暗下来,众人才惊觉时间不早了。 因为池西在微信群里提起过,冯胜道人等人适时提出离开,天行观观主更是主动加了池西的微信,只说他这边材料众多,改日可以一起交流交流。 池西笑着应下,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还给每个人赠送了一个如意果。 她赠送果子,不是因为大方,只是因为果子结多了,纸片人摘下来的也不少,再者,没一会儿,如意树又结了不少果子出来,光靠她和徐乔,一天两个果子的消耗,那得吃到何年马月? 但她赠送果子的举动,落在诸位弟子眼里,却成了何等慷慨的行为,纷纷冲着池西道谢。 池西指了指果子,提醒他们,“中午洗的果子,明天中午前务必要吃完。” 不然井水的灵气完全散去,如意果也就没有那股味道了,会重新变回跟之前徐乔第一次吃的那样,酸涩无比,根本咽不下口。 一行人趁着夜色降临前下山。 青石板两边的护栏散发着微弱的亮光,足够他们下山所需,看的众人又是一阵惊奇——在短时间内想要通电又是不可能的,这只能说明池西在炼制的时候已经将这些都考虑进去。 天行观观主再次感慨,“池观主,果然是奇人啊。” 其中一个弟子听到他的感慨,下意识站在青石板上回头望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只觉得原本古朴又透着精致的归元派在夜色下全然变了模样。 整个道观周围萦绕着一种莫名的力量,光是让人看着,就觉得从心里涌出一股惧怕的感觉。 ——仿佛是那种,充斥着鬼气,阴森森的,鬼气与道观四周的灵气交融在一起,黑白交攘,在月色下显得无比诡异。 他下意识打了个冷颤,赶紧转过头,不敢再多看归元派一眼。 而此时,随着月亮的出现,归元派大门前开启了一道道鬼门,强大而浓烈的鬼气从鬼门之中涌出,没一会儿,四大判官齐齐现身,紧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数十个老鬼。 或是穿着道袍。 或者穿着别的流派的袍子。 但每个鬼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主动跟池西打了个招呼,热情的称呼她。 四大判官中,以崔判官为首,熟稔地与池西打了招呼,自觉入座。 池西也没跟他们客气,让纸片人重新抱了一盆又一盆的如意果出来,摆在它们跟前。 众鬼也不跟池西客气,他们死的年代久远,不少流派都已经断了传承,平日里甚少收到供奉,如今能够从池西这边得到补充,各个都表现地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死的时间最长的老鬼,一口气吃了三个如意果,这才拍拍肚子,瘫坐在板凳上。 他们吃果子的时间也补偿,左右不过几分钟。 但是站在池西身后的徐乔已经看呆了,忍不住眨眨眼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忽然意识到池西先前说的那句话的意思——原来,师父的朋友都不是人! 第206章 一群老鬼饱腹后,心思也开始活泛起来,它们扭头看向站在池西身后的小姑娘,各个都来了兴趣——听说池观主近来收了一个天资绝佳的徒弟。 想来这个看着粉雕玉琢的瓷娃娃就是了。 其中一人率先出声,“池观主,想必那位就是你的宝贝徒弟?看着还怪可爱的。” 其他鬼纷纷附和,看着徐乔觉得十分稀奇。 池西挑了挑眉,扭头看向徐乔,后者乍一见到这么多老鬼,也不觉得害怕,眼里满满的好奇。 她把徐乔喊到自己身边。 徐乔乖乖巧巧地站定。 池西一本正经的给徐乔介绍,“他们说什么,你不用往心里去,只管喊人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位是道门前几任的负责人,死了有四五百年了,按年纪,你喊一声爷爷算是占了便宜……” “不过,”她紧接着补充,其他老鬼都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听她说道,“按照辈分,他们至少都得喊你一声师伯,有的喊老祖宗也不为过,你就随心情叫吧。” 众鬼:“……” 平日里池西也不计较辈分,以至于他们都忘了她的年纪。 再看向池西旁边这个小娃娃,他们陶侃的心情瞬间就怂了,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响起。 徐乔张了张嘴,没能明白池西的逻辑。 她眨了眨眼,“师父,我还是喊爷爷好了。” 声音软糯,带着儿童特有的声线,这一声“爷爷”叫的人心都化了。 被喊到的老鬼顿时捂着心窝子,又看了眼池西,后者冷眼瞧着自己,它连忙拿出准备好的见面礼,看着像一颗黑漆漆的石头,却是黄泉路上罕见的特产——能够护住生魂,避免魂体受到损伤。 就算是在黄泉路上也不多见。 在阳间就更是一个稀罕的东西了。 池西示意徐乔收下,后者在她旁边,也不畏惧众鬼,眼睛闪闪发亮,双手从它手里接过,又甜甜地喊了一声“爷爷”。 老鬼笑的眼睛都闭上了。 其它的老鬼见状,不甘示弱,纷纷拿出自己准备好的见面礼,徐乔一直接到抱不下为止,才由旁边的纸片人接过去,紧接着又是满满一怀抱的礼物。 徐乔挨个儿喊着爷爷,让所有老鬼都心花怒放。 池西挑了挑眉,倒是没有想到徐乔还有这种能力,回头想想她和青云道人等人也是相处极好,没有因为年纪产生什么过多的矛盾。 徐乔这边收礼收的高兴,不自觉就站到了四大判官跟前。 徐乔笑眯眯地看着它们,一时间也没有意识到他们的身份,对着罚恶司那怒目圆瞪的威严的脸,还特意喊了他一声。 池西:“……” 她没有来得及介绍。 罚恶司平日里甚少与人平易来往,尤其是那一张严肃的脸,那个孩童见到他不吓得当中哭喊出声就算是勇敢的了,如今被徐乔这么一喊,他愣是从僵硬的怒容中挤出一丝比哭还要僵硬的笑容。 众老鬼顿时安静下来。 它们只觉得不可置信! 罚恶司“笑眯眯”才袖子里掏出一个罗盘,“这是乾坤盘,一盘可定乾坤,等你灵气足够了,就能驾驭它。” 徐乔接过乾坤盘,叫的更甜了——这名字听起来就觉得很厉害。 罚恶司连乾坤盘都送了,其他三位也都是拿出了压箱底的法宝,用千年桃木炼制成的桃木剑,能够凝聚将死之人魂体的聚魂灯以及能让死人生出血骨来的还魂丹。 每一样都是他们任职以来压箱底的积蓄,说出去都是阳间难得一见的法宝,哪怕是拥有一件,就足以震惊整个玄门,这会儿,却被他们轻飘飘的递到了徐乔手里。 徐乔也不知道这些法宝真正的价值,只觉得收礼能让道观变得富裕起来,喊的那就更卖力了,光是这一圈礼收下来,徐乔的荷包肉眼可见的鼓了起来。 池西把她的表现看在眼里,心道不愧是是她的弟子——该收礼的时候毫不手软。 众鬼本来还觉得它们自己出手大方。 但和四位判官比起来,顿时也没什么好吹嘘的,只开始相互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自从地府开通了网络以后,阳间的那些好用的软件都逐渐与地府接轨,除了不能评论外,它们如今也算得上是吃瓜分队的一员。 哪里有瓜吃,哪里就有它们的脚步。 它们还拉着池西一块儿讨论,不过池西很少会主动开口,大多都是听着,徐乔就坐在池西旁边,听其他老鬼唠嗑,眼睛里满是好奇。 说到尽兴处或是意见不合时,它们就拉着池西和徐乔一起表态,让池西评理。 池西正要开口,就察觉到山林间灵气的波动,一道熟悉的灵气闪现。 她心里一动,默认了对方能够上山的举动。 第227节 再扭头的时候,却是对着众鬼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示意它们放轻音量,不要说的太响了。 众鬼面面相觑,虽然没有明白池西的意思,但也都逐渐放轻了声音。 没一会儿,上山的方向就传来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像是在不停地奔跑,累了就快步急走,伴随着粗壮的呼吸声,每一声都能传入众人的耳朵里面。 “这么晚了,还有人来?” “是池观主的客人吗?” “怎么可能?晚上不都是我们来吗?对方明显是一个大活人啊,我鼻子尖上面闻到的全都是那个人的阳气,不对……这个味道……” “咦?怎么还有鬼气的感觉?” “是不是你身上鬼味太重了,闻错了?” “死鬼,你鬼味才重,死了都不换下道袍,小心别人看到了把你收了!” “……” 几个老鬼自觉放轻了声音吵闹,它们都死了几百年了,生前也是有道行的人,死后同样是有道行的良鬼,从来人的身上,它们明显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鬼气。 对方一个活人,怎么会沾染到鬼气,摆明了时运偏低,如果它们说话声音太大,很容易就会引起对方的注意,进而就容易被看到。 在对方的脚步更加接近的时候,它们都自觉收了声音,没有再说话。 徐乔道行还不行,听到其他鬼说有人来了,她还一脸懵逼,只懵懂地看着池西,后者坐在板凳上,靠着桌子托腮,态度很是随意。 徐乔看了看池西,按耐住心里的好奇,抬头往台阶那边张望。 约莫三四分钟后,她就看到了有一个人吭哧吭哧地出现在视线之中,在看到道观和道观门口的池西、徐乔她们的时候,那人明显愣了一下。 本来没有开发过的一座山突然出现了台阶就已经够让人惊悚的了。 没想到山上还有一座这么小巧的道观,在月光下,整座道观都好像在发光一样。 月光下,清晰地照出对方的五官。 徐乔惊呼一声,“司机叔叔?” 池西像是早有预料,没有一点惊讶,她托着腮,也没有站起来,视线落在对方身上,“这大半夜的,你怎么突然就上山了?” 司机陈矢站在台阶与道观前空地的交接处,一时间不敢动弹,他不断打量着道观,目光又在池西和徐乔两人之间徘徊,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一眼看过去,道观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 但莫名的,他总觉得周围好像不止是这师徒两人,反而有种街上那种人挨着人那样的人多的错觉。 这种反差感,让他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心里面想要拔腿就跑,一双脚就跟钉在地上一样,怎么都挪不开步伐。 在听到池西开口以后,这种令人惊恐的错觉一下子就消散了。 他不知道,池西在开口的时候,引动了周围的灵气,将他包裹起来,隔绝了那些老鬼散发出来的鬼气,也让沾染在陈矢身上的鬼气无处遁逃,只能被牢牢锁定砸灵气屏障之中。 隔绝了大量的鬼气后,他心里的恐惧就大大减少。 陈矢忍不住呼出一口长长的气,很是松了口气,他挪动了两步,也没敢太过靠近,毕竟大晚上的,一个姑娘领着另一个小姑娘站在道馆门口,周围还摆放了这么多张的桌子,摆明了就很诡异。 但这个时候,他也不得不仰仗他们了。 陈矢深吸一口气,“两位道、道长,请你们一定要救救我,我好像撞鬼了!!!” 徐乔眼睛一亮,她送出第一张灵符就有生意上门! 不等池西询问,她就煞有其事的开口问道,“你有去医院排除过神经衰弱吗?以偶时候撞鬼是自己压力太大产生的错觉,这种例子也有不少呢。” 徐乔一本正经地看着陈矢。 陈矢:“……”他还没有去医院检查过。 他想到晚上的突发事情,脸色变了又变,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了,“小道士,这件事情真不是我神经衰弱,你还记得白日里你们下车的时候送我的那张灵符吗?” 徐乔点点头。 池西面无表情的听着,视线偶尔扫过那几位判官和众鬼,发现所有人都是在看着陈矢,甚至有几个老鬼唯恐天下不乱,脸上就写着“gkd”三个拼音缩写。 吃瓜的意思十分明显。 陈矢背后寒毛竖起,那种被无数认盯着的感觉又清晰的浮现在他的心头,身上的破秽符也是一直都在发烫,不过这符从他回家的时候就一直亮着。 温度就没有降低过! 陈矢倒抽一口凉气,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两位道长啊,你们可千万得救救我和我老婆他们,我们家是真撞鬼了!” 他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态。 脑海里不自觉的就回想起跑出来前见到的那一幕,简直就是让人不寒而栗! 第207章 池西走过去把陈矢扶起来,拖着他不让他再下跪,顺便又看了一眼,跟前两天比起来,他的运势又低了一点,但他的面相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却也是一个有福气的人。 按理,运势不该下降的这么快。 她沉声道,“你先说你家是怎么个撞鬼法?” 他的目光里浮现出显而易见的恐惧,哆哆嗦嗦地看着池西,“大、大师啊,我家里那个弟弟是鬼啊,他就不是个人啊!” 当着四大判官和数十个老鬼的面,陈矢声嘶力竭地讲述了自己家是怎么把这个鬼迎进家门的。 陈矢还有一个弟弟,打小的时候就失踪了,只存在他的记忆里面,以前他老母亲还活着的时候,每回提起这个失踪的弟弟,他的老母亲就一脸内疚,有时候还会痛哭流涕。 久而久之,这个失踪的弟弟就成了陈矢心里过不去的槛,如今他结婚生子,小日子过的稳当,他也时常会想起这个弟弟,想他在哪里,过的好不好,有没有结婚,孩子多大了。 他还去警察局登记过失踪人口信息,也曾经找过一段时间。 直到一个月前,警察突然领着失踪多年的弟弟陈量上门,后者笑得一脸腼腆,又面露好奇的神色,同样打量着他这个哥哥。 陈矢一看到对方,油然而生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几乎是一个照面,他就已经确认对方就是他失踪多年的弟弟,那种血脉的熟悉感是怎么也淡不去的。 他热情的留下了陈量,把他带进家门,又介绍给自己的家人。 如今陈量回来了,他们家也就圆满了。 因为老家不在市里,陈矢就暂时让弟弟住在了家里,想着先让他缓和一下,又能多了解了解弟弟的过去,增进一下兄弟之间的感情。 老婆虽然跟自己发过牢骚,但在确认陈量只是暂住以后,她也能体谅陈矢的这种心情,于是陈量正式住进了他们的家里,不过陈量沉默寡言,更多的时候就是腼腆的笑,在家里也是深居简出的,白天不怎么出门,睡觉前可能会出去遛个弯,十分让人省心。 陈矢也想着陈量才回来,每日都买了拌菜、猪蹄之类的菜,给家里加菜,又给家里做家务,大半个月过去,他老婆心里的那点疙瘩也没有了,反而提到陈量的时候,也会夸赞一两句,说他相处起来是个单纯的人,还会主动帮忙。 一家人里,只有陈量五岁的儿子陈大成不喜欢陈量,甚至有些隐隐地抗拒,每次都说陈量湿漉漉的,被抱在怀里一点也不舒服。 这些话,陈矢也不在意,只教导儿子要尊重陈量。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陈量在家里住下以后,家里就经常会出现返潮的现象,明明就是冬天,也没有下雨,按理来说还应该觉得干燥,但家里的地板和墙上却变得容易受潮。 甚至家具背后的墙壁还因为受潮发霉了。 为此,家里特意添置了两台除湿机,也只能起到缓和的作用,家里要是有人的情况下,基本上一天还得倒两次水。 家里潮气重,人就容易生病。 老婆和孩子三天两头就觉得睡觉沉,脑壳重,每天睡觉的时候多,却怎么都感觉睡不醒。 陈矢还带着他们一起去看中医,也是配了一大堆排湿气的中药,再加上每日泡脚、定时艾灸之类的,人才感觉精神了一些,但他们都没有怀疑过陈量。 直到,陈矢带着那张抵了一百块钱车费的破秽符回家的那天。 他一进门,就感觉到哪里都不对劲,本来家里湿漉漉的,但屋子里的潮气夹杂着一股平时没有闻到的味道,有点臭又好像是没有太阳照射的水沟里的那种味道,十分难闻。 他开窗通风,那股味道也是经久不散,根本没有减少。 这股难闻的臭味在陈量走出房间以后更加明显,甚至,陈矢都不能太过靠近他,只觉得那股味道熏得他整个人都忍不住干呕起来,他眼前还产生了错觉,那些湿漉漉的潮气好像给整个屋子蒙上了一层黑色透明的罩子,让整个家里面的灯光硬生生暗了好几个度。 到了这个时候,陈矢还没有发现陈量的问题所在,到今天晚上睡觉前,陈量照例出去遛弯,而陈矢和老婆带着儿子也是习惯性的回房睡觉。 他胸口的破秽符温度变高,烫得惊人,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心慌不已,只觉得口干舌燥,忍不住去厨房倒水喝。 他一出房门,就撞见了遛弯回来的陈量。 明明是干干净净的衣服,但他整个人,从头到脚就跟是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湿漉漉的,他身上的水顺着他这个人,滴落到地面上,流向四周。 陈矢心里一跳又一跳的,整个人拿着水杯一动不动,根本就是吓呆了。 陈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哥,我先回房睡觉了。” 陈矢木楞地点了点头,看着陈量拖着一地的水回了房间,关门声把他整个人都拉回了神,他再看向地面,却发现根本就没有积水,干干净净的,仿佛陈量身上滴下来的水只是他的错觉。 只是客厅里的潮气又变重了。 陈矢走到除湿机跟前,发现一个小时前才倒干净的水盒又积满了水,除湿机不停的运转,在大晚上的,除湿机工作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大。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变成一团浆糊,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念头涌上心头,但又很快否定,只慌慌张张回到房间,一下子关上房门后就跳到了床上。 他用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感觉稍微安全了一点,又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只专心睡觉。 但他没想到,向来睡觉后不做梦的自己,又梦见了小时候的场景——老母亲还没有那么老,他亲眼看到她抱着一个孩童的尸体,嚎啕大哭。 而那具被水浸泡到肿胀的尸体,是失踪多年最近才回来的弟弟,陈量。 陈矢瞬间从梦中惊醒,他才清晰的意识到,在他还小的时候,弟弟陈量就已经溺水死了,只是他当时年纪小,又被老母亲嚎啕大哭的场面吓坏了,选择性的篡改了自己的记忆,以为弟弟只是失踪了。 如果他的弟弟已经死了。 那回来的这个人又是什么?! 陈矢一颗心坠入到深渊里面,这一个多月来家里发生的那些事情,以及刚才他看到陈量时的场景,历历在目,全都浮现到了眼前,他才意识到,他家是撞鬼了! 陈矢当时就掏出还在发烫的破秽符,把它偷偷塞到老婆的睡衣兜里面,自己在屋子里那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披上衣服就跑出门,直奔向这边的道观。 虽然他从不知道山上还有一座道观。 当他站在山脚下,看着上山的台阶时,有一度,他觉得自己遇到了神仙。 陈矢说到这里,恐惧的眼神里渗出一丝泪花,双手紧紧攥着池西的袖子,几乎是把池西当成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池西挑了挑眉,“你说,已经死了的人,回到你家?人还长成了大人?” 陈矢拼命点头,就差把头给点到地上来证明自己说的都是实话了。 在他对面的那些老鬼忍不住窃窃私语。 “从没听说过鬼还能长大的,我死的时候还算年轻,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没有变老?” “魂体哪儿会变老啊,你自己变成鬼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 第228节 “判官都在这里呢,他们最有发言权了。” 众鬼把视线转向四大判官。 崔判官沉吟道,“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孩童死亡后也是一样,魂体不会有任何变化。” 更别提,魂体长大,肉身还变大了。 当然,也不排除一些溺死的魂体停留在水里,专门找那些替死鬼,但找到替死鬼以后,这些魂体也是回到地府投胎的,并不会趁机附身在人身上。 按照陈矢的话,他一眼就能认出自己的弟弟,还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血亲关系,更不可能是对方借用其他人的身体回来。 崔判官和罚恶司同时看向池西。 他们都想到了同一件事情。 池西同样是想到了无极,对方死了千年以后,平白无故的复活,还有一个和千年前没有什么区别的肉身,摆明了是有问题的。 这一次办乔迁宴,池西也是想要趁机问问崔判官外出调查的结果,没想到这会儿还没有来得及问,陈矢就连夜找上了道观。 她想了想,一脸郑重的对陈矢说道,“按照你刚才说的,你家确实是找了鬼。” 陈矢得到池西的答复,整张脸都变得苍白起来,顿时惊慌的不行,“大、大师啊,我这老婆和孩子都在家里呢,你看……你能不能……” 池西点了点头,将一丝灵力输入到他的体内,让他的情绪不至于过于激动,“你放心,驱邪捉鬼也是我们道观的业务范围,不过我们道观也是明码标价的,捉鬼是一万一次,看在你与道观有缘分,又有我徒弟主动赠送灵符,这一次就给你半价。” “五千一口价,不管你家进了几只鬼,保证都能抓的干干净净,一只不留。” 四大判官:“……” 数十只老鬼:“……” 他们从没见过推销业务推销的如此认真的池观主。 反观徐乔,一脸激动,这可是她给道观兜来的生意啊! 陈矢听到池西的话,呆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当然!当然!大师肯出手,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他本来还觉得池西像是那种住在山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向她求救的时候不停担心会被拒绝。 如今听到池西报价。 她的形象一下子从仙人变成了道观里捉鬼算命的道长,十分接地气。 陈矢立马掏出手机,给池西转账五千,心里提着的那口气,顿时就松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师,请问……这会儿能跟着我回去捉鬼吗?” 池西没有说话。 她身后那群老鬼已经兴致盎然。 “池观主,我们酒席也吃了,就跟着他过去看看啊。” “是啊是啊,鬼多势众,那个住人家的鬼肯定想不到这一幕,说不定都不用打,它就先脚软了。” “那这人可捡着大便宜了,不但请了池观主,还请到了判官呢!” “这都是缘分啊!” 它们就是在地府呆的时间长了,此时来吃酒席还能撞见这样的事情,每只鬼都迫不及待想要跟过去吃瓜。 池西听到它们说话,微微一笑,“自然,陈施主领路就成。” 陈矢喜出望外,急匆匆地领着池西和徐乔下山,丝毫不知道在他们三人身后,数十只老鬼连着四大判官,乌压压的一片鬼气紧紧跟在后面。 第208章 陈矢一路飞驰,在交通可允许的范围内急速飞驰,载着池西和徐乔两个人回家,虽然她们看起来一个是年轻姑娘,一个是个小娃娃,但不妨碍他打心底里觉得自己是找到了高人。 回去的路上,一颗不安又躁动的心好不容易安稳了下来。 他直接开到地下车库,一把入库,下车,领着池西她们两人进电梯,按下十九楼的按钮,期间没有任何的停歇。 狭小的电梯里挤满了老鬼,崔判官他们索性直接飘到楼上。 “你让让。” “挤死了。” “你能飘干嘛非得挤电梯!” “你还不是一样吗?半斤八两,你说谁呢?!” “……” 池西看着这群老鬼,也是这么多年憋坏了,稍有点新奇的一股脑的往里挤,把鬼体都挤得变形了,那几张脸挨在一起,简直没眼看。 陈矢看着电梯快速上升,心是安定下来了,却觉得电梯里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又忍不住跟池西交代了一下自己买房的经历,“幸好是买的早,虽然小区旧了点,但买完没两年……” 房价就翻了个倍。 他这话还没有说完,一阵夹杂着负面情绪的鬼气直冲向电梯,上方传来响亮的摩擦声,猛地停在原地。 陈矢:“……” 他脸色一白,看向池西。 池西面色不变,伸手按向电梯里的警报器,但警报器响了几下,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她挑了挑眉,看了眼陈矢,“别慌。” 电梯里几个老鬼从一众鬼里面挤出来,飘到电梯上方去查看情况。 “观主,这电梯要掉下去了!轴被鬼气割断了!” “是啊是啊,现在电梯旁边就勉强挨着呢。” 它们说话的功夫,电梯剧烈的晃动了两下,摇摇欲坠,陈矢惊恐地喊出声,觉得自己这条命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大师,是我,是我连累你们了。”他双眼紧闭。“我还没有给老婆孩子换学区房,也没有给老婆买生日礼物,答应带儿子去游乐园还没有去……” 池西:“……” 所有的鬼都自发跑到电梯下方,直接扛着电梯缓慢上升,根本没有让电梯坠落。 电梯出现故障时,他们已经在十五楼,剩下的三层楼硬生生的靠着众鬼的力量给抬了上去,稳稳当当的对准了十九楼。 她看了眼陈矢,后者还在絮絮叨叨个没完。 她直接伸手扒开电梯的大门,领着徐乔走出去,又回头看向陈矢,“还不出来?” 陈矢猛地睁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池西和徐乔,仿佛在做梦一样,他赶紧跟着两人走出来。 一踏出电梯口,身后的电梯就继续下坠。 几秒钟后,电梯传来响亮的碰撞声,整栋楼都仿佛摇晃了一下——这还是在其中几个老鬼的有意控制下,否则高层下坠,电梯极有可能发生爆炸。 陈矢吓得一阵哆嗦,后怕的看向池西。 池西却已经转身走向陈家大门,根本不用陈矢指路,就顺着潮气和鬼气最重方向的走就成。 屋子里传来剧烈的摩擦声,混合着女人声嘶力竭的求饶声和孩童的哭喊声,隐约还有一个阴仄仄的声音响起。 “听到电梯下坠的声音了吗?说不定哥哥他就在那个电梯上,已经死了。” “直接就掉到了一楼,他活不下来的。” “你这个畜生!你还有没有人性,他可是你哥哥啊!”女人哭喊着,声音里带着无穷的惊恐,“他对你那么好!” 她也是半夜醒来,发现老公不在床上,打了电话又没有反应,忍不住起来去看了眼开始单独睡觉的儿子。 结果一推开门,就看到陈量坐在儿子的床边,整张脸都要贴到儿子身上去了,隐隐约约,平时都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她却看的清楚,对方从儿子身上吸了什么出来。 出于一个母亲的本能,她几乎是直接跑过去一把推开了陈量,把儿子抱在怀里,又冲到客厅。 没想到,一张符飘落在地上。 从屋子里追出来的陈量看到以后瞬间变了脸色,狂性大发。 她下意识把符紧握在手里,和已经醒来的儿子两个人瑟瑟发抖,完全不敢看周围的场景,只听到乒乒乓乓无数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又在身前响起。 “你闭嘴!他对我好?”这句话像是戳中了对方的情绪痛点,直接将其引爆,夹杂着摔东西的声音,“他对我好还要去道观请符?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在这张符的保护下坚持多久!没有人回来救你们的!” 无数的撞击声和四溢弥漫的鬼气。 这么大的动静,在走廊里听的清清楚楚,但因为鬼气形成的天然屏障,旁边的几户人家都没有听到声音,这大半夜的,竟是没有一个人能走出来看看情况。 陈矢跟在池西身后,把这些声音听的清清楚楚,他急切的想要去开门,钥匙却怎么都插不进门锁之中,焦急之际,一双手把他推到边上。 他下意识看向池西。 池西看了他一眼,“不用这么麻烦。” 说完,她抬脚就踹开了被鬼气封锁住的大门,附着在门上的那些鬼气全都被震散,化为一道道的黑雾,直接把屋子里双方给隔绝开来。 陈矢紧跟着池西跑进屋。 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徐乔。 屋子里一片狼藉,桌椅、柜子没有一个是完整的,全都已经散架,而他老婆紧紧抱着孩子,手里攥紧了他塞进去的符咒,两人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还在表面看着没有受伤的样子。 陈矢大叫一声,连忙跑过去护住老婆和儿子。 徐乔跟着他跑过去,手上捏着自己先前画的平安符和破秽符,一张小脸严肃地过分。 相比较她的严肃,池西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视线落在陈量的身上,透过周围的鬼气,她清晰的看到对方跟陈矢描述一样,身上布满了水汽,顺着他这个人往下落,凡是他经过的地方,地面上满是水痕。 屋子里的潮气也是因为他的缘故,角落和墙面很多地方都发霉了。 好好的一个家,被对方弄成这幅样子。 陈量也注意到陈矢带进来的人,尤其是一脚踹开大门的池西,他周身鬼气蔓延开来,负面情绪更加的凸显出来,“臭道士。” 骂了池西,他又看向陈矢,脸上青筋暴起,“这就是你说待我好?要补偿我?你带着道士过来,不就是想要摆脱我???” 屋内的鬼气化为道道利剑,瞬间对准了陈矢和徐乔他们。 池西站在原地不动,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攻击而着急应对。 在陈量出手前,把电梯一直带下楼的那些老鬼瞬间飘到十九楼,顺着鬼气蔓延的地方全都涌了进来,一时间,屋子里那些七零八碎的家具外还能落脚的地方都站满了老鬼。 陈量:“……” 他一时间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第229节 就这么一会儿迟疑的功夫,他就错过了唯一一个出手的机会。 那些老鬼在地府都闲了几百年了,好不容易能够有他们动手的时候,根本用不着池西开口,它们全都施展所学,化为道道鬼影,快速朝陈量攻过去。 后者面对这么多道行深厚的老鬼,连一句话都没来及的说,直接就被扑倒在地。 数十个老鬼把他压到动弹不得。 浓烈的鬼气变换为坚固的绳索,把陈量捆得严严实实,硬是让他连一丝鬼气都调动不起来。 他被控制住后,弥漫在屋内的那些鬼气才逐渐散开。 陈矢紧紧抱着自己的老婆和孩子,生怕陈量伤害到他们,一直到这些鬼气散开,他才清楚看到周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而此时,陈量已经被五花大绑,倒在地上。 他惊异地看着池西,又畏惧地看了眼陈量。 这么一会儿工夫,他还不能确定陈量到底有没有被彻底镇压。 “大、大师……” 池西看了他一眼,“已经解决了。” 陈矢这才觉得双腿发软,手上也没有了什么力气,想要站起来跟池西道谢,结果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一时间爬也爬不起来。 还是他老婆嚎啕大哭,嘴上嘟囔着作孽。 两人的儿子窝在他们中间,身体害怕的打颤,愣是不敢抬头。 池西示意那群老鬼把陈量拖到边上,免得距离陈家人太近把人给吓坏了,另一边,四大判官齐齐出现,校对着生死薄上关于陈量的生平记载,他们很快发现,对方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本该是记载于孩童时期就溺亡的陈量,气运又重新出现了变化,竟是改成了他失踪多年后返回到了陈家。 他们看着生死薄,又取出地府系统的镜子,照在陈量身上,很快,又得到了一个与生死簿原版溺亡的生平记事。 两者当下的结果并不一致。 他们看向池西,与她交换了一个眼神。 池西这边却是走到陈家人跟前,哭了好一会儿了,他们也逐渐冷静下来,不过看到面露凶狠又不甘的陈量,脸上还是带着一股惧意。 陈矢哆哆嗦嗦地看着池西,“大师……我弟弟他……” 池西当即给了他一个否定的答案,“你不是想起来了?你弟弟早就已经死了,那些记忆都是你自己的愧疚造成的,至于他,看着像你弟弟,不过是一个附身在别人身上的水鬼而已。” 陈矢还是惊疑不定。 他从对方身上的的确确感受到了血缘的纽带。 池西看出他的想法,“水鬼会骗人,它幻化成你弟弟的样子,一切都是你的错觉,你弟弟溺亡以后,已经转世投胎,你不信的话,晚上我托阴差去找你母亲,让她给你托梦。” 她补充道,“我说的你不信,你母亲说的难道你还不信吗?” 陈矢又看了眼“陈量”,对方长得真的很像他弟弟,要不是看出对方的不对劲,他到现在还是一厢情愿的想要对他好。 池西让徐乔拿出三个平安符来。 徐乔认认真真地把平安符折成三角包的样子,郑重递到陈矢手中,“这是我画的平安符,可以报平安,镇心神,把它放在旁边,晚上也可以睡个安稳的好觉。” 陈矢赶紧接过,嘴上不停地道谢。 如果不是哭丧着脸,又脚软瘫在地上起不来,他恨不得给池西鞠躬道谢。 池西看了眼他们这满屋子的狼藉,送佛送到西,要是她今晚直接走了,他们三个也别想睡着了,尤其是陈矢的儿子,小小年纪,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阴阳眼懵懵懂懂,半闭半开,这满屋子的老鬼都快把他吓成筛子了。 她索性给了他们三人一点暗示,把他们直接送到卧室里面,让他们拿着符睡下,又剪了两个纸片人,帮着收拾了一下杂乱的屋子,散架的家具都被堆放在边上,好歹是看着整齐了一点。 她又给陈家画了一个镇宅符,就贴在他们家门口。 等做完这一切,天边吐出白鱼肚皮,眼看阳光就要升起。 她索性召了一道鬼门,带着徐乔和陈量,跟判官和数十只老鬼一并回到了地府,到处是鬼气弥漫,陈量身上带着的那股子鬼气根本就不算什么。 夹杂着负面情绪的鬼气很快就被吞噬的一干二净。 一路上,不少阴差押解着魂体,有的魂体身上锁着链条,甚至是被链条直接地穿过魂体,有的则是被推搡着走向另外一边,而那些魂体,有麻木的,有兴奋的,表情不一。 一如人间百种姿态。 地府竟也是如此。 陈量被眼前的地府惊呆,下一秒,他就被扔到了一座地牢里面,旁边还瘫软着一个白衣男子,两人四目相对,虽然都不认识对方,但不妨碍他们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恐惧。 陈量猛地看向站在旁边的池西。 一直跟在她旁边的小姑娘已经不在她的身边,这个时候,池西脸色淡漠,目光里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仿佛这才是她真正的面目——眼里没有任何的人和物,没有任何人能激起她的情绪,但莫名的,却让人从心里生出一股寒意。 陈量整个人打了个哆嗦,一动也不敢动。 第209章 地牢内的鬼气浓度是外面的几倍,要是有任何一个活人站在这里,他们都能凭自己的眼睛看到遍布在空间内的道道黑气,宛如丝丝的棉絮一样。 陈量眼看着池西靠近,他本能的感觉到危险,下意识后退时却发现,自己不仅仅是被吓得腿软,四周那些絮状的鬼气更是缠绕在他的身上。 他就算想动,也动不了。 这种悄无声息的束缚感让他感觉无比惊恐。 旁边的白衣男子看着他做这种毫无效果的挣扎,已经完全躺平,甚至瞥了眼池西后,又凉凉的劝了他一句,“兄弟,你还是躺平吧,就你这点道行,连给她塞牙缝都不够。” 他说话时脸上没有任何的笑意,宛如冰霜。 陈量也是在他开口后,才从他身上察觉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是那种对道行高深的人的畏惧感,发自于灵魂深处,这样的人竟也是被这个女人扔在这里吗?! 他脸上的惊悚就没有褪去过,只有更加惊悚。 池西却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从陈矢家抓到陈量以后,生死簿上关于他的记载被篡改,但几位判官已经从地府系统的备份档案里面查出了原版记载。 陈量本人在十岁那年就已经死了,根本不可能活到这么大。 他的情况和无极尤其的相似,但又不太一样。 陈量溺水而亡,明显就是成了水鬼的替身,在没有找到替身之前,它的魂体一直都被限制在老家的湖里,哪里也去不了,他的魂体和莫名出现的肉身是相关联的,这一点从陈矢对他的血缘感应中能够能体现。 但无极不同。 崔判官从地府系统的备份档案中找到了无极的转世,亲自去找了对方的转世,亲眼看到他的转世好端端的活着,就是一个拧巴的普通人,甚至都不是玄门的人。 无极的转世犹在,但无极却诡异地出现在世人面前,他本人似乎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两人的共通之处也很多,比如肉身,比如生死薄上都被篡改了记载。 池西把陈量抓到这里来,也是为了验证自己的一个猜想,虽然稍微有点冒险,但如果是真的,那很多问题就会得到解答,甚至能够从中得到找到汤崇的办法。 无极看着池西靠近陈量,还不知道她打算做什么,不过在看到池西直接把陈量的人给拎起来的那一刻,他心里无端的生出一种危机感。 而陈量,被地牢里的絮状鬼气束缚,动都动不了,别说逃走,就算是用尽力气挣扎,也丝毫不见他有任何的举动,只有脸上越来越明显的惊慌。 池西低声念咒,周身的鬼气自发的凝成引魂符,一道接着一道打进陈量的身体里面,惹得他魂体动荡,与肉身的契合度下降,她看准时机,直接就把他的魂体给抓了出来。 周围的鬼气迅速把他的魂体锁定。 陈量的魂体还是一个十岁的孩童模样,看起来就湿漉漉的,不断的滴着水,又很快幻化成鬼气,被地牢内的鬼气同化。 池西把他的魂体和肉身仍在一边,扭头看向无极,后者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终于验证。 在地牢里呆了这么一段时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鬼或者阴差来找过他,除了地牢里被禁锢着不能动弹,无极的心态从最初受到的打击中逐渐恢复过来,甚至觉得这地方也挺好,至少没有鬼知道他的失败。 但在看到池西以后,无极的心态又崩了。 这一次,他只能瘫软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池西凝出一道又一道的引魂符打入自己体内,震得他心神动荡,奇怪的是,他却没有那种魂体出窍的感觉。 甚至,只是感觉心绪不宁而已。 一连打出了十道引魂符,都没有把无极的魂体和肉身分离出来,池西停下手,目光紧紧落在无极身上。 无极惊异地看了眼池西,“你这功力不行啊……”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池西那边就已经引动灵气,将周围的鬼气隔开,撑起了一个单独的空间来,她盘坐在地上,低声的念诵往生经。 所谓佛道不分家。 两家本就是相辅相成。 往生经是最基础的超度经文,用来超度带有执念的魂体是最合适不过的。 一道道波动的灵力从池西身上散开,把无极整个人全都笼罩在内,本来连引魂符都无法撼动无极分毫,却在往生经的灵力下,让他整个人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他的眼前又浮现出千年前被池西打败的场景,与先前在境外时再次被打败的场景交织在一起,让他分不清到底是幻觉还是现实,但唯独不变的是池西都是冷眼相对,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好像打赢他是最平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无极心里的怒火无端端的往上涌。 他从小就流露出惊人的天赋,从未被谁打败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败在池西的手里。 在面对池西的时候,别说是再度挑战,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胜算,所以才更加的不甘心,这种不甘心的情绪以及对胜利的偏执,让他陷入魔怔。 时至今日,他突然复生,同样是不能释怀,没有想到他依然被池西打败,同样是没有任何胜算。 他从没有这么清楚的认知到,他就不是池西的对手。 往生经的灵力把他心里那点对胜利的偏执硬生生的给磨平了,要是对手与他胜负是在五五之数,那他努力一把还能打赢,一旦意识到了和对手的差距后,他连嫉妒和恨都一并没有了。 只剩下一个感想,人到底是怎样的天赋,才能像池西这样,真正的没有敌手? 他对池西的执念在往生经的灵力笼罩下逐渐散去,等到灵气被收回后,地牢里面的无极就只剩下了一副躯壳而已,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无极的魂体,自然对他自己的转世没有任何影响。 面对无极和陈量在剥离魂体后的变化,池西没有任何的惊讶,她隐隐就有这样的猜测,这样的结果只是验证了她的猜想——无极并非真正的复生,而是残留在他身体里面的执念,而陈量,似乎像是进一步的试验品,在塑造出身体后,将魂体强行融入肉身,对方是想制造出一个真正复生的人。 那之前出现的通过尸虫制造出不成人形的人体,以及后来关押起来的变成鬼王的天机子,更像是两种试验失败的结果。 汤崇遮掩天机,带着法宝来到阳间,是希望复活自己死去的妻子,如果说最近的这些事情有他的手笔,因此重塑肉体不再是一个难题,那么以前那两件事情,足以说明,除了汤崇之外,还有一个人。 这个人与归元派有关联,能够取得护山大阵的信任,取走她的骨灰盒,又不觊觎归元派其他的陪葬品。 在千百年前,能够跟她搭上关系的人,除了归元派祖师爷以外,剩下的人,两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答案呼之欲出。 池西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一双眼睛却不再是平静无波,反而带着一丝冷意。 她面无表情地拖着陈量的魂体走出地牢。 地牢内的鬼气在她离开后重新将地牢包裹起来,里面只留下无极和陈量的肉身。 陈量的魂体被池西揪出来以后,彻底怂了,他本来就只是一个水鬼而已,做了那么多年的水鬼,哪里都没有去过,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机缘,对方表示能够让他重新变成人,还能回到陈家。 第230节 他一开始确实挺高兴的。 但是在他察觉到自己的到来给陈家带来的变化以后,他的心态就逐渐失衡了。 他开始想着,为什么死的人不是陈矢,而是自己,他明明都变成了人,却还受到魂体的影响,整个人都湿漉漉的,也见不得太强烈的阳光,只能每次趁着夜色去小区附近的湖里面浸泡,不然第二天就会感觉到那种跟灼烧一样的干燥感。 但在湖水里浸泡后,他魂体的湿气夹杂着鬼气,愈演愈烈,导致陈家越来越潮湿,他也害怕自己有一天会被陈家发现,这一种矛盾的仇恨干在看到嫂子身上掉落下来的灵符后,全然崩裂。 他生出一种想要杀光陈家的强烈念头,已经有变成厉鬼的倾向。 肉身是人,芯子却还是水鬼。 并没有任何改变。 池西把陈量交到阴差手上,后者需要为自己的作为负责,经受足够的惩罚后才能再度投胎,而后,她就给崔判官发了语音,后者很快接通了微信。 “池观主,怎么了?”崔判官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也没有等池西回答,就继续说道,“对对对,这一招桃木剑刺的特别好,就是要快准狠,用最简单的招式反而最有效率。” 除了他说话的声音,还有不少鼓掌和夸赞的背景声。 池西:“……” 没想到这么一会儿功夫,徐乔就已经跟地府众鬼混熟了,丝毫没有任何陌生感。 她沉声道,“崔判官,你跟我一起去找原工。” 崔判官“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池西肯定是知道了什么,这会儿也顾不得教徐乔用桃木剑了,这边又还有罚恶司和那么多个老鬼在,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他连声应道,问清了池西的位置后,身形一晃,没一会儿就出现在池西的跟前。 池西看了他一眼,“边走边说,这件事情还需要原工的帮忙。” 崔判官点了点头,“这个点,他应该还在接受思想教育,可能是在地府过的时间长了,看到的各种事情多了,倒是多了几分人情味,不像之前那样偏激了。” 思想教育还是有成效的,为此,崔判官还专门给原工安排了一项看普通人生平的课业,花费的时间长了一点,但是原工能够切身的感受到,作为一个普通人成长过程所经历的一切。 经历过多个人的人生后,原工隐约是明白了自己的问题所在,每每都能总结出一堆精辟的人生哲理来。 他们过去找他的时候,后者正好感受完其中一人的人生,沉浸在其中,还在为“自己”那几个不争气的儿女生气。 崔判官正想夸赞一下自己安排的课业效果,就听原工愤愤说道。 “果然,生儿生女都一样,什么都不生才是对的,那人过度操劳到头皮居然比我这个程序员还光滑,真是太可怕了!” 池西看向崔判官。 崔判官:“……” 他轻咳了一下,“人总是有自己最在乎的事情,难免关注点会被带歪,往日他体验头发茂密的人的人生,不是这样的。” 第210章 池西“哦”了一声,崔判官还试图说点什么来挽尊,然而池西已经进门,根本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的纠结。 崔判官只能自己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原工嘟囔完,人也回过神来,在看到池西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又默默看向崔判官,一脸认真地说道,“下次,我真的不想体验这种秃头的人生了。” 崔判官:“……” 这难道就是他多次体验下来最大的人生感想?! 原工跟崔判官说完,摸了摸自己的头顶,还有几根稀疏的头发,给他上思想教育的和尚鬼告诉他,等到积攒一定的功德以后,可以考虑用功德换取道行,至少,能够在鬼体上催生出专属于自己的头发来。 但他帮着假地府开发系统,加上思想觉悟不够,功德仍旧是负数,只能板正思想后,才能兑换在地府工作的功德,这一点,是假地府无法做到的。 原工最近如此努力的体会芸芸众生的人生,为的就是尽快摆正自己的思想品德,用功德换到自己的头发。 他对技术的不懈追求,已经转变为早日兑换到头发这件事情上了。在心里又念了一遍自己的头发,他视线落在池西身上。 “池观主是有事情找我?” 他在地府也待了一段时间了,从地府的良鬼口中听说了不少关于池西的事情,光是她那深厚的道行就足以让他羡慕了,要是他有这种道行,早就有自己头发了。 池西点了点头,说了一个模糊的信息,“我先找一个八百多年前,叫汤崇的人,他和他死去的妻子的信息。” 原工也没问她为什么要找这两人的信息,追问道,“具体的出生年份有吗?除了名字,还有别的什么信息?要最大的特征,不然同名的人太多,不好进行筛选。” 池西想了想,“八百多年前,他得道飞升了。” 原工顿时悟了,这段时间来他了解了不少关于玄门和道行的信息,知道得道飞升是什么境界,“那简单,得道飞升的人不多,同名同姓的人更少,跟我来,只要几分钟就能知道。” 他在完善系统的时候,特意做了一个支持模糊关键字搜索的接口,当然,这需要一个高等的权限才能进行,比如,十殿阎王和四大判官,就连他这个开发人,都没有权限。 他扫描了崔判官的脸以后,就自动退开,把控制权交到了他们手里。 原工还在旁边对这个模糊搜索功能进行解说,“这个功能只支持备份过的生死薄信息的搜索,如果是近两天发生的事情或者人的生平,就没有办法搜索。” 他说的时候还颇为遗憾。 生死薄一天的信息变更实在太大了,如果想要做到无时无刻的备份,系统肯定得卡死,而且重复数据也会增多,定期清理会变得更加频繁,在进行取舍后,他把自动备份的时间改成两天。 这个模糊搜索的页面做的十分简洁易懂,包括人明,又明,生辰八字,以及生平关键词搜索,各个选项都有囊括。 池西输入“汤崇”和“得道飞升”后,很快就跳出了一个人名的选项。 崔判官看着池西点击人名后,关于汤崇完整的生平记事就跳了出来。 汤崇生出九百多年前,得道飞升是在他一百零一岁的时候,但他的妻子却在他二十多岁的时候死亡,奇怪的是,备份的资料库里并没有说明他妻子的死因。 而汤崇的生平记事中时不时就会提到他对死去的妻子的留念和怀念,并因此产生了强烈的执念,一直到到他飞升之后,仍然无法忘怀,飞升后,他的生平记事就已经结束,并没有在上头的详细描述。 根据汤崇的生平记事,池西又找到了他妻子的生平,上面只有对她生辰八字以及性格之类的描述,短短一行字,就把她的一生囊括进去。 “苏家小女,单字名嫦汤崇之妻,性格温婉,死于二十二岁,死因不详,魂飞魄散。” 池西:“……” 她看向崔判官,这种生平记事显然不对,不是被人篡改过就是被遮掩了天机。 后者显然也是无可奈何,早年也没有地府系统进行录入和备份,原件被修改,还能从备份里面找到不同之处。 池西用苏嫦的生辰八字排了个盘,同样是没有任何讯息,对方死的实在是太过久远,她扭头看向原工,后者十分自觉上前,态度更是良好。 对比起他对崔判官的冷淡,两者可以说是十分明显了。 崔判官看了他一眼。 后者丝毫不觉自己的态度变化很明显。 池西问这个的时候也没底,“这个生平和八字,能找到跟她最相近的人或者魂体吗?” 光是听起来就有些为难人。 毕竟因为年代久远,她都没法算出来。 原工皱着眉看了看汤崇和苏嫦两个人的八字,“你想要筛选出最相近的人的八字,是因为这个人吗?” 池西点了点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尽量能快一点。” 原工没有马上应承下来。 这些信息量有点少。 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如果用上联想以及智能匹配之类的功能,通过对苏嫦的八字和对应的各种可能的情况进行筛选,再去比较她跟汤崇两人八字匹配的结果,还是有可能筛选出来的。 就是工程量有点大。 不过近期崔判官给他招了几个还算符合他条件的员工,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原工想了想,“给我三天时间,我这边试验一下。” 池西颇为惊喜,“那就劳烦你多费点心思了。” 原工豪爽应下,“没关系没关系。” 崔判官又看了他一眼,后者仍旧没有一点反应。 等到池西和崔判官两人离开,原工已经直奔工作区域,准备把脑子里的方案分解开来,分别交代下去,自己则负责关键的部分——虽然池西没有明说,他也是感觉到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多完成一些类似的事情,等他能兑换功德了,肯定能积累不少。 此时的原工并不清楚地府的功德点发放有多么的抠门,如果池西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很认真的告诉他,想要靠这些来积攒功德点,倒不如……飘到阳间去多扶扶老人。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救人十命,好歹能换到一个功德点。 崔判官这边和池西一道去找徐乔,他只觉得疑惑,“原工对池观主你的态度很是良好。” 池西看了他一眼,“大概是领会过我的实力?” 当时她把假地府一窝端了,又用实力让原工心服口服,前几天,原工还来跟她探讨过如何修炼鬼仙的事情,只是鬼仙的入门需要机缘,不是有了功法就能入门的。 原工还觉得颇为遗憾。 这些话她就没有和崔判官明说。 时间不早了,池西准备带徐乔回去,他们还没有走近,就听到徐乔附近十分热闹。 “乔乔,你真不愧是开了天眼的人,天资果然卓绝,要是老道有你这样一个弟子,也是死而无憾了。” “嘁,老鬼你也好意思说,就是个寒碜的野道士,那会儿乔乔要是遇到你,不得跟着你风餐露宿啊?” “我就是说一说,我哪儿敢跟池观主抢人!” “乔乔学什么都快,我都想把这一手的御鬼诀交给她了……当年我死得突然,根本就没来得及找弟子,到这个时候了,我也不想着这一脉能传承下去,但要是这术法不失传,也是见好事。” “……但是池观主,御鬼也很有一手啊。” “……说的有理。” 老鬼们窃窃私语,还有的试图隐晦的教导徐乔,比如说这边教几句口诀,那边教几个招式,七零八碎的,不敢透露出想要传授功法的想法。 对他们的那些教导,徐乔也不知道他们有其他的想法,全都认认真真的比划下来了,还背了好几句口诀,就算不完整,她凭借着完全打开的天眼,学习速度也是令人惊喜。 池西:“……” 她只是稍微离开了一会儿,这一群老鬼就看上了徐乔的资质? 她轻咳了一声,周围的鬼气随之震荡,所有老鬼第一时间发现了她和崔判官的身影,立马老实了不少,规规矩矩地站在旁边,还装模作样的给徐乔鼓掌。 第231节 即便如此,也有好几个老鬼时不时的就扭头打量着池西。 它们在见识到身负天眼的徐乔的天赋后,是真真切切动了传授功法的心思,要换做其他人,他们或许还会犹豫一下,资质不够或者悟性不足,不足以消化这么多的功法。 但徐乔不同。 一方面,她有池西的教导,池西本身就是融合了各家所长,甚至能够轻而易举复制出对方招式套路的人。 另一方面,徐乔的天眼也让她的悟性和学习能力远胜于常人。 它们这都是整个身子在地府的人了,也不在乎什么流派师门,左右是不想让功法失传而已,但它们面前最大的障碍,也不就是徐乔是池西的徒弟吗? 谁敢不要鬼命,跟池西提出想要教她的弟子? 数十个老鬼同时在心里哀嚎着。 池西听到他们先前的那些话,又看到他们的脸色,心里跟明镜似的,但也没有戳穿它们,只说她要带着徐乔先回去了。 老鬼们难得有耐心陪着一个小娃娃,听到池西要带人回去了,面露不舍,还是徐乔煞有其事地说道,“师父是觉得我肉体凡胎,容易受到鬼气影响,等我的灵气足以抵挡住鬼气,乔乔可以随时来看鬼爷爷们呀。” 数十个老鬼同时面露感动。 池西:“……” 仿佛她成了那个拆散它们培养爷孙情的人。 她冷哼一声,众鬼当即退散,连声招呼都没敢跟徐乔打,只有崔判官下意识后退一步,“池观主还是早点回去吧,有消息了我随时通知你。” 池西拎起徐乔,冲着他挥了挥手,身形一晃,已经消失在了鬼气之中。 下一秒,她拎着徐乔,还是出现在了陈家的小区里面,阳间天色大亮,已经是大下午了。 徐乔看了看周围,“师父,陈矢他们会不会已经醒了?” 池西看了她一眼,“你担心?” 徐乔猛地点头,“毕竟是我招来了第一单客户,我们要做好售后服务才行,我们就偷偷摸摸去看一眼?” 在原工匹配出符合池西说的条件的魂体之前,池西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见徐乔这么想要知道后续,往自己和她身上各贴了一张隐息符,也不坐电梯,直接从各家阳台的落脚点跳到了十九楼。 陈家三人已经醒来,正对着满地狼藉的客厅发呆。 陈矢和老婆两人面色苍白,原来他们以为的噩梦是真的。 反而是陈矢的儿子晃了晃他们的手,“爸爸爸爸,我看到好多鬼都在帮我们打坏叔叔,我们是不是得谢谢他们啊。” 陈矢艰难地低下头,“……你、你说好多鬼?” 他头脑发昏,脑子里浮现出池西和徐乔两人的样子,以为儿子说那两人也是鬼,但平日里对儿子言传身教下,他在这个时候竟还有勇气开口,“是、是得谢谢他们,我们一会儿就去道观捐点香火。” 徐乔听到他的话,眼睛发亮,“师父师父,我们道观终于要有收入了。” 池西看她这么高兴,“可不是,全靠你招揽了这笔生意,我们就先回去等他们?” 徐乔重重地点头,眼睛都在发光——她终于,可以开始给道观赚钱啦。 第211章 确认过陈家人的情绪稳定后,池西带着徐乔回到道观。 徐乔还在想着陈矢儿子能够看到那些鬼爷爷的事情,以为他跟自己一样开了天眼,她能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也记得清楚她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魂体。 池西看了她一眼,很快否定了她的猜想,又让她自己去翻书找答案——自从归元派回来以后,徐乔能够看的藏书就多了,除了历代归元派观主的心得手札、游记之外,还有很多观主给徒弟编纂的入门说明,其中就有关于天眼、阴阳眼等等一些列说明。 两者都能看到魂体,又完全不同。 开启天眼的人少之又少,多为气运高聪慧之人,但阴阳眼却不同,很多孩童在小时候,心智不够成熟,或者是成年人在气运过低的时候都有可能会打开阴阳眼,从而撞见一些自己以前看不到的事情。 陈矢的儿子就属于前者。 而且他八字轻,本来就容易冲撞一些东西,阴阳眼在他身上有害无益,也容易生病。 徐乔已经兴冲冲去翻看典籍。 池西却是把道观门口的那些桌子一并收了起来,又让纸片人把剩下的那些如意果存放起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们都得努力消耗库存。 陈家人是在下午出现的,陈矢因为过于害怕,特意选在了正午十二点,在这个阳气最足的点带着老婆和儿子来到道观。 他看着眼前的台阶,一直蜿蜒至山上,心里更是松了口气,要是台阶晚上出现,白天消失,他恐怕真的会以为像儿子说的那样,池西带着一大帮子的鬼进了他们家。 听起来有点玄幻。 一群鬼打爆了一只鬼,还救了陈家。 但在儿子口中却是真真实实发生的事情,说的有鼻子有眼,几乎把他们两个大人给吓得不行。 池西知道他们要来,在他们上山的时候就允许他们通行,陈家从山下到山上,没有任何阻碍,十分顺利。 陈量被池西带走,魂体已经开始受刑,不会出现再回到陈家的事情,他一走,陈家的房子就回到了往日的那种正常的湿度,甚至因为除湿机的工作,空气中反而有种干燥。 他们在出门前,已经把除湿机给关闭了。 陈矢对池西当然是千恩万谢,他和老婆两口子不停地给池西道谢,又给归元派捐赠了十万的香火,对他们来说,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数了,但池西帮了他们,背后又要“养”这么多的鬼,陈矢摸不准要给多少才合适,还是选择了给出了他们承受的最大程度的香火钱。 这一笔钱入账,带着点点金光,显然是池西救了陈家三口的功德。 如果她没有及时赶到,陷入疯狂的陈量就会把他们三个人吊起来,直到被警察发现他们一口子全都死在了家里。 徐乔看到这笔钱,眼睛都亮了。 池西显得十分镇定,按照功德来换算,陈家的香火钱给的有点多,在送陈家三口离开的时候,她摸了摸陈矢儿子的脑袋。 小朋友想到她带着这么多鬼,还是有点害怕,不过克制着自己没有动。 像他这样的年纪,能够这么懂事,说明陈家教的好。 “小小年纪就是个有福的面相,以后的运道还在后头。” 池西缩回手,跟陈矢说道。 陈矢喜出望外,如果换做是别人,他八成觉得对方是在说谎,但是这话从池西口中说出来,他深信不疑,甚至还想给归元派再多捐赠一点香火钱。 “谢谢谢谢!” 他忍不住在儿子头顶来说摸了两边,把儿子的头发弄得乱糟糟。 他儿子不明白陈矢为什么会这么高兴,但刚才池西碰过他的头顶,好像隐隐就很舒服,他眨了眨眼睛,也没有那么害怕池西了。 池西目送陈家三口离开。 徐乔抬头看向池西,“师父,你刚才对那个小孩子做了什么。” 她分明是感觉到了一股灵力。 池西闻言,笑了笑,徐乔自己都还是个孩子,还说别人是孩子,“我把他的阴阳眼封了,以后他不会再撞见什么魂体,等他再长几岁,阴阳眼自然就没有了。” 徐乔点了点头,她已经看过了阴阳眼的说明,不过池西能够这么悄无声息的就封了阴阳眼,也是十分厉害了。她看那本解释说明的时候,上面分明是说了封闭阴阳眼需要布阵,也需要引用到一些药丸之类的,远远比池西刚才的举动也来的声势浩大。 她当然不知道,如果没有陈矢的捐赠,池西也不会帮着他把阴阳眼封了。 陈家除了陈量的这一劫以外,还有破财的问题,尤其是他儿子因为阴阳眼的关系,很容易撞见些别的,导致身体虚弱,容易生病,在他阴阳眼消失前,他还有一场大病,几乎掏空了陈家的家底。 既然陈家心诚,那便是有缘。 池西顺手就帮他们化解了这一劫,就当给长期香客的赠礼。 陈家人离开后,池西就让纸片人洗了两个如意果,师徒两人各吃了一个,她们昨天晚上离开到这会儿了,都还没有吃过东西,一个如意果下肚,省得做饭了。 徐乔颇为高兴地吃捧着如意果。 池西看着她那高兴的样子,心道也就是小孩子还在兴头上,等以后每一天吃的如意果都是灵茶的口味,说不定她就会觉得腻歪了。 徐乔丝毫不知道池西的想法,她啃完了如意果,自觉回到院子里画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开窍的缘故,这一次,她画破秽符的时候十分顺畅,对符咒和灵力的控制很是完美。 几乎只失败了几次,就已经完成了五张破秽符。 每一张符上灵光闪现,灵力稳定,品质上佳。 徐乔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 池西反而早有预料,如意果也吃了好几个了,又有那几个老鬼专门的点播,如果徐乔再不开窍,也枉费她还开了天眼。 像灵符、阵法这两类,便是基础中的基础,如果能够精通这两者,一通百通,别的那些招式套路和流派特有的术法就容易理解多了。 因此,她索性让徐乔把历代观主的那些关于画符和布阵的手记全都翻找出来,就让她看着来,如果有不懂再问。 徐乔因为招揽到陈家的生意,又为道观争取到了香火钱,此时听到要继续看书,也是兴致勃勃,没有一点的不情愿。 归元派的道观看着也就三间屋子,但是供奉室里面却应有尽有,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法器,有的是池西已经修复好的,有的还是破铜烂铁的样子。 除了法器,剩下的材料也是堆得满满当当,就一个看着四方四正的壁龛,却能够堆放无数的材料,从基础的符纸、朱砂再到布阵的阵盘、阵旗再到灵草药丸子,甚至连炼制法器的那些材料都是全的。 材料和法器也就算了。 徐乔最受不了的就是归元派的藏书和手记全都混在了一起。 这个时候,她才明白寸地术的威力。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归元派人少,但手记却一点不少,她光是把那些堆放在一起的手记分类整理出来就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从早上睁开眼睛到晚上闭上眼睛睡觉,她就没有停下来过。 她手短腿短,更多的时候需要依靠纸片人的帮忙,帮她把挑选出来的手记抬回房间,而后把暂时还用不到的或者需要等到道行更深厚的时候才能理解的那部分重新放回去。 徐乔手里抓着一本《关于各类灵符基础详解以及进阶理论》的手记,眼看着快要整理完毕,心里还盘算着一会儿就可以先看这本手记的时候,池西突然走进供奉室。 让徐乔跟着她去一趟地府。 徐乔眨了眨眼,很快站起来,下一秒,她就通过鬼门出现在黄泉路上。 跟前几天她来的时候一样,鬼气弥漫,不过这一次,池西给了她一个护身符,灵符发着微弱却持续的光芒,把周围的鬼气和她完全隔绝开来,完全不会沾染到。 池西把徐乔送到那群老鬼那边,让他们帮忙照看几天,又很快消失在众鬼面前。 一群老鬼面面相觑,不明白池西这又是哪一出,它们看向徐乔,后者也是懵懂的摇头,“师父她什么也没说。” 徐乔捏着手记,心道原来师父是想要把她寄养在地府,难怪上一次来的时候没有给她灵符来隔绝开鬼气,估计是怕几天下来,她沾染到太多的鬼气了。 她心里头又担心池西,一时间也看不进书。 反而是那几个老鬼,看到徐乔手里捏着的书,“你在看九十几代观主写的这些入门符咒?这本不用看,你要想学符咒,我带你去找你符老头子,他生前那一手符咒出神入化,别人都叫他符仙呢。” 徐乔眼睛一亮。 她手上这本书第一页就写着谨以此书致敬符仙,没想到她认识的鬼爷爷里面就有被称为是符仙的! 第232节 老鬼看着徐乔期待的样子,心里一动,也不知道池观主这次要离开几天,它们正好能够趁着这个时间多教徐乔几招,也不用她继承它们的衣钵。 左右就是术法不失传就行。 那么一点点卑微的念头,向来……池观主她是不会介意的吧…… 老鬼心里摇摆不定,还是先带着徐乔去找符仙。 而另一边,池西把徐乔交给那些老鬼,自然是清楚它们可能会做的事情,她又没有什么门第之见,其他人死了那么多年了,很多老鬼在地府不肯投胎,大多都是心有执念。 如果徐乔能够让那些老鬼多一些乐趣,也不是什么问题。 她身形几经变换,很快就出现在了原工工作的区域——她是突然得到原工发来的消息,说是已经匹配出了三个契合度最高的人选。 第212章 池西赶到的时候,崔判官已经在了,整个工作区域内就只有他和原工两个人,其他的技术人员已经被支开。 原工看到池西过来,就调度出加密的资料盘,边把筛选出的这三个人的信息展示给他们看,边解释着自己的思路,“是关于用户画像的一种思路的改进,通过分析用户行为,去匹配筛选合适的用户,不过你们想要的契合度会更复杂一点,我这边建立了关于契合度的模型,分成八字、性格、成长、汤崇,这四个维度……” 为了给池西和崔判官说清楚。 原工用了不少专业性词汇来解释。 崔判官:“……” 他看了眼原工,涉及到专业类,后者尤其的认真。 池西面不改色地站在屏幕跟前,目光在那三个人的信息里来回扫视,这三人的八字都极为相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年份虽然不同,但排盘的时候基本不会有太大的改变,更是十二为一轮。 至于她们三人的性格和成长经历却是南辕北辙,公司高管不婚主义者、中途辍学外出打工人,还有一个是家庭和睦还在上大学的学生。 原工给自己的专业解释做了一个完美的结尾。 池西适时开口,“这一次,我们无法用卜算来算出这些,还多亏了你才能做到。” 原工神色不变,嘴角却不自觉上扬,压抑着心里那种自豪的感觉,他沉迷研究和算法,不就是因为这些带给自己的成就感吗?如今在经过引导以后,他倒是觉得如果自己的作为能够帮上别人的忙,两者兼得,也是一种极为不错的体验。 池西与原工互相吹捧了两句。 崔判官看了眼原工,又看了眼池西,他怎么就不明白两人就互相夸上了,是原工理解了池西的那些玄而又玄的实力?还是池西明白了原工说的那些叽叽歪歪的科学原理? 他怎么就忽然看不懂了呢? 池西看了眼旁边沉默的崔判官,她指着这三人的资料,“既然已经知道这些情况了,那我跑一趟,劳烦判官大人多看顾着点徐乔,我打算让她在地府住几天。” 崔判官:“……” 他看着池西,没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他当然也不知道幕后的人可能还有归元派的人,徐乔在道观里并不是百分百的安全,在地府,有崔判官和那些老鬼的看顾,就算对方已经把手伸到地府,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对徐乔做出什么事情。 徐乔在地府要安全的多。 池西交代完,她就带着三人的资料离开。 原工最近一直都在匹配汤崇和苏嫦的资料,这会儿听到池西提起别人的名字,忍不住把视线投向崔判官,“徐乔是什么人?” 崔判官也是才记起来,“是池观主新收的弟子,才五岁,天赋很是不错。” 原工眼睛一亮,“聪明吗?” 崔判官不知道他说的聪明是什么,“……她开了天眼,生而知之,该是聪明的。” 原工若有所思地点头,很快催着崔判官离开他们这边的工作区域,又要把其他的那些技术人员召集回来,连着三天,他们都在忙着处理进阶版人物画像的事情,先前很多计划都搁置了。 这会儿处理完了,他们也该继续展开工作。 池西带着资料从地府出来,很快就回到了道观里面,她直接把肉身放进鬼蜮里面,又叮嘱龙脉、观观和炉子三只一起看守,双重保险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的魂体却是直接化为一道黑雾,找准了资料上第一个标注的人的位置快速赶过去。 池西的想法很直接。 汤崇想要复活自己的妻子,只有肉身,没有魂体,是无法成功把人复活的,否则就有可能弄出像天机子那样的情况,肉身被鬼体占据,成为对方进阶成鬼王的工具。 没有魂体,他们就只能找魂体。 应该说,和汤崇合作的那个人,一定会想尽办法欺骗汤崇,让他知道自己的妻子虽然在当时看似是魂飞魄散,却留了一丝生机,转世投胎。 这种情况也不无可能。 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那人活着的时候身上聚拢了大量的功德,或者是出现别的特殊情况,各种的变化和转机都有可能。 就看对方是怎么忽悠汤崇,以及看汤崇会不会信这种微乎其微的可能了。 汤崇为了复活妻子,不惜监守自盗,从上面跑下来,就凭这多年的执念和偏执,池西赌他会信。 因为这是唯一一个能够让他复活苏嫦的机会。 那么,他一定会找上这三人其中的一个,这是池西对原工专业的信任,从某种程度来说,他的算法,堪比掐算,甚至极少会受到法器之类的影响。 不过卜算同样有着自己的优势,两者或许还能结合起来。 池西一边想着,一边已经出现在目标任务之一的身后。 后者毫无所觉,还在会议室里面给人开会,同时听取了上个季度的工作汇报和数据汇总,所有人都不敢去看她那张沉下去带着冷意的脸。 这张脸和苏嫦有着几分相似。 不过苏嫦更加温和内敛,眼前的这人却是锋芒毕露,丝毫没有收敛。 但她确实有这样的资本,听过一遍的数据,从来不会忘记,甚至能够比制作数据表格的当事人能够更快速的分析出数据的变化和利弊,她做出的决定,从没有任何差错。 唯独,那霸道的性格是他们所不能承受的。 此时,所有人低着头,只觉得会议室里面的空气近乎稀薄,让他们都无法呼吸。 这种窒息感,持续到了他们散会的那一刻。 所有员工都欢呼雀跃,按耐住想要跳起来的心思“沉稳”地离开会议室。 只留下她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面。 池西也没准备跟她解释什么,趁着她独处的时候,直接用鬼气把她控制住,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对方已经失去了意识,而后,池西按照她的样子,仔仔细细地剪出了一个纸片人。 纸片人落地的瞬间,变换成有血有肉的她,甚至连魂体都一并复制了过来。 池西把纸片人留在会议室里面,又如法炮制,把其他两个人都用纸片人代替。 这些纸片人是她精心裁剪,就算是崔判官站在跟前,也无法在第一时间判断出人的真假来,再者,为了确保对方不要这个身体,而是只想要一个魂体的情况。 池西裁剪出来的纸片人还能专门分离出魂体来,不会让轻易发觉到是假冒伪劣的复制品。 她很快带着三个人回到道观,又把这三人同时放进了鬼蜮之中,也没忘记用灵气护住她们三个,避免出现鬼气侵蚀的情况,对于普通人而言,鬼蜮中的鬼气并不是她们能够承受的。 做完这一切准备,她才回到了自己的肉身里面。 不过池西也无法确认对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动手,因此她就在道观里面打坐休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查看纸片人的状况,保持充足的灵力供应。 这种远距离操控十分费灵力,好在她这地方灵力充裕,又有如意果的补充,才不至于出现灵气不足的情况。 算一算,她这一天下来得吃三个如意果才能补充到足够的灵气。 池西顿时觉得自己亏了,就不应该只要了三间房子的规模,怎么着都该有个五六间房子,除了居住和供奉以外,她这还能召两个道士来挂单,收点分成,这样一来,估计要不了多久,她们归元派就能积攒到一些财富,不至于这么扣扣索索的。 可惜,她当时没有想到。 在用纸片人代替本人后,一连过了五天,也不见有任何的动静,崔判官中途已经来替徐乔问过一遍,就问她什么时候去接徐乔回来。 池西也没有说话,当时就这么看着崔判官,后者顿时就悟了——这都是正事,也不知道那位汤崇究竟是拿了上面多少的法宝,才让池西的师父都下来托梦给她。 崔判官当即跟池西表示,他一定会好好照顾好徐乔的,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有点心虚。 毕竟这几天那些老鬼一个个震惊徐乔的学习天赋,各个都跟疯了一样,倾其所学,还表示只要徐乔能够学会,它们甚至愿意去投胎。 崔判官还专门在旁边观察了几天,知道徐乔没有因为学习的东西太多而有所变化,仍旧是一副天真烂漫又等专心等池西回来的乖巧徒弟模样,他才放宽了心,还忍不住感叹天眼的威力。 池西听到崔判官的保证,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把他打发回地府了,免得判官离开太久,引起对方的怀疑。 一直到了第六天,池西照常打坐完毕,还打算去做个早课,就感受到其中一个纸片人传来隐隐的颤栗,对方虽然已经克制住了自己,但隐藏起来的实力远远高于纸片人的道行。 此时,纸片人哆哆嗦嗦地给池西传了消息。 池西在感应到的一瞬间,当即就选择魂体出窍,通过与纸片人之间的联系,瞬间附身在了纸片人身上,没有引起一丝的灵力波动,更没有引起对方的过多注意。 池西附身在纸片人身上的那一刻,一块古朴又几乎是被风吹一下都会烂的帕子从她的面前一晃而过。 这一块帕子中间隐隐站着一些淡粉色的字迹,表面还仔细地笼罩着一丝灵力,避免帕子过于古老而完全散开。 一个长相俊美又年轻的男人,面露深情,看着眼前这个与妻子有着几分相似的女人,“你对这块帕子还有印象吗?” 池西:“……” 别说她没有印象,就算是当事人,也不会有任何印象。 第213章 汤崇见池西不说话,也没有放弃,他手里拎着帕子,视线透出深情,“你真的不记得了吗?这是你送我的定情之物。” 池西:“……” 她还是没有开口。 汤崇已经自顾自地开始说话,“不记得了也没有关系,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孟婆汤也喝了不少,只要我们还能相遇,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 汤崇还没有说完,“嫦儿,你虽然不记得了,但我记忆里还都是我们在一起的画面,早年你嫁给我,吃了不少的苦,后来我受人欺骗,做了不少的错事,导致你我阴阳相隔……” “……” 池西冷眼看着他。 后者看到她的视线终于落在自己身上,眼睛里闪烁着爱意的光芒,“嫦儿,你是不是记起来什么了?” 池西不是苏嫦,真正的苏嫦早八百年前就魂飞魄散了,如今在汤崇过来找的,只不过是被人骗了。 再说苏嫦,在看到她的生平记载后,简练到不行,甚至连死因都描述的不详细,他们一度还有过一些猜想,但从汤崇的那几句话里面,她隐隐窥探到了事情的真相。 第233节 有些流派讲究断情绝爱,有一阵子还出现过杀妻弃子,再决绝一点的,连自己的父母都不放过。 后来这个流派就被玄门的人联合起来铲平了。 但难免会有一些漏网之鱼,或者说打着断情绝爱的幌子想要做别的事情。 池西面无表情地开口,“你是说你杀妻证道的事情?” 汤崇:“……” 他面色闪躲,没想到池西会突然说到这件事情,张口就想解释,“你听我解释,我杀了你,都是因为被骗了,那个老道士说我天资高,若是入了他的道,就能成就大事业,就算封侯拜相也不成问题,当时虽然靠着岳父岳母的资助,但到底不是个长久的事情,我一次考中秀才,后来连着两年失利,我……” 他面色急促,一口气说了一堆,终于在池西毫无波动的视线下反应过来,警觉地后退一步。 他当年受骗是真,狠心也是真,要不是为了拜托当时的困境,他不可能选择杀害他挚爱的妻子。 他还能记起当时苏嫦不可置信的眼神。 好在,他是真的有天赋。 入门没多久,其他人还在钻研如何养气,他已经一只脚踏进了玄门,但也是因为他的天赋,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被骗了,说是人修道就要断情绝爱,都是谎话。 那些人为了强化自己的法宝,骗人杀害至亲,激起对方死前的怒气和怨恨,获得更强大的恶灵。 得知真相后,他就恨不得抽自己两个打耳光,但说这些都已经迟了。 汤崇为了报仇,暗地里筹划,把那个骗人的流派给一窝端了。 但当时苏嫦的魂体已经被那个流派的人偷偷祭炼成了恶鬼,用来增强他们法器的威力,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甚至连汤崇都不认识,只剩下杀戮。 最后汤崇忍着痛,打散了苏嫦的魂体。 从此,他心里只念着苏嫦,心魔渐深,一直到得道飞升之后,他都没有忘记过。 以至于刚照面的时候,他都没有发现从池西的异样,一心扑在她身上,只有重遇妻子的欢欣。 但这会儿汤崇已经没有了刚才以为面对苏嫦时候的柔情似水。 “你不是苏嫦,为什么在她的身体里面?” “你是谁?上面派你来的?” 他问出口,又觉得不对,他身上带着遮掩天机的法宝,就算是上面那位号称是第一神算子的人也不可能知道自己在哪里。 池西根本懒得跟他多说什么,抬手就调动鬼气,把他整个人都给捆了起来。 汤崇察觉鬼气的那一瞬间就想后退,却没想到池西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很多,直接就被绑了个结实。 这些鬼气延绵不绝,看着像是絮状,却十分有韧性,不管他怎么调动灵力攻击,也没有任何作用。 他满脸震惊。 不敢相信池西竟然能够一个照面就把他给绑了。 他虽然害怕大动干戈后暴露自己的踪迹,但是毕竟是得道飞升以后又过了好几百年的人,居然直接就栽到了对方手里?! 阳间还有人能调动如此强大的鬼气? 汤崇不敢相信自己脸逃脱的机会都没有,视线转换间,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了一个道观门口。 池西直接把他往地上一抛。 他落地的时候,响起沉闷的声音,结结实实的摔到了地上。 自打他得道飞升后被打发去看守宝库,多少年了,他都没有过这种灵力被束缚,无法护体,重重摔在地上的经历,他吃痛地喊出声,整个人看着十分狼狈。 池西冷漠都看着他。 刚听到他不惜偷法宝下来的时候,她还以为对方是有多深情不移,没想到他不禁是个靠着岳父岳母养着的凤凰男,还因为自己不争气,就杀了妻子,以作为断情绝爱的证明,借此进入玄门。 说到底,就是个自以为深情的渣男而已。 池西对这种人,向来是没有什么和缓的态度,她直接拖着鬼气,一路把他拖到道观的院子里面。 汤崇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但是在他看到这座道观院子里满树金黄的如意树时,顾不得喊痛,当即就呆在了原地。 池西注意到他的眼神,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 汤崇看了看如意树,又猛地看向池西,“你是归元派的人?!” 他满脸的疑惑,归元派还会有人动用鬼气?这不是那些老鬼和地府的阴差才惯用的吗?活人与鬼体不同,鬼气多了就容易伤身,阳气减弱,既妨碍修行,又容易生病。 因此鲜少会有活人使用鬼气的。 汤崇看着池西惊疑不定。 池西当着他的面,从鬼蜮里面取出了肉身,直接从纸片人身上脱离出来,而后魂体回归肉身,在她的魂体与肉身重生的瞬间,灵光乍现,将原本的鬼气尽数压制下去。 从表面上看,她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玄门弟子而已。 汤崇却是被她这一手魂体转移和附身的手法给惊呆了,但他又很快反应过来,“你怎么会知道我要去找她?你把她藏哪儿去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终于发出三连问。 池西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道,“跟你合作的人呢?” 汤崇舌头一闪,差点就要回答他,关键时候感动他自己的恋爱脑神隐,理智回归,“你在说什么?什么合作的人,我只是想要复活自己的妻子而已。” 池西看他不说,冷笑道,“想要复活自己的妻子?你妻子早在八百年前就魂飞魄散,你是在她魂飞魄散前给他灌输了全部的功德?还是做了点别的感动上苍的事情?以为这八年多年的念叨就能让她活过来?” 她毫不留情的戳穿了汤崇。 一个敢凭借杀妻证道的方式来进入玄门的人,怎么可能愿意把一身的功德交给对方,以换取这种虚无缥缈的机会? 真要是这样,汤崇完全不可能得道飞升。 汤崇脸色骤变,“你懂什么?!我与嫦儿之间的感情……” 池西点点头,“我知道,你念了八百多年,就想让她复活,表示你们之间的情谊颇深,但你已经杀了她,还要让她活过来,这不是多此一举?” 汤崇情绪激动,“那是误杀!误杀!!如果我早知道,我怎么可能杀了她?!” 池西冷笑,“是啊,为了证道,误杀妻子,如果是真的,那你还会后悔吗?说的振振有词,又一往情深,还不是想安抚自己那颗自私自利的心?要我说,你妻子魂飞魄散挺好,就不用知道她死后,你还得利用她来彰显自己的品德。” “说什么误杀,你这么能,怎么不把刀捅向自己,让你妻子也能有杀夫证道的机会?” 汤崇根本没有想到池西说话这么犀利。 一时间,他被怼到哑口无言,又有被池西说中阴暗面的恼怒,又有听到苏嫦不会转世后的不愿相信,他的心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池西又说,“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魂飞魄散的人,不会转世,更不会遗留在阳间哪个角落,你眼巴巴的找过来,就是自投罗网。” 汤崇听到她的话,猛地抬起头,“不可能,那个人怎么敢骗我,他还要仰仗着我……” 话到一半,他一下子闭上嘴。 脸色由青转白又转黑。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诓我?” 池西微微收敛了脸上的笑,走到汤崇跟前,“诓你?我只是想跟你确认一些事情。” 汤崇咬紧牙关,“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一点消息!” 池西闻言,面色不该,甚是平静,只看着他,“你会说的。” 话音刚落,不等汤崇反应,他眼前已经全然变了样子,不再是归元派的小院子,而是他最近这段时间常见到的那个人,周身笼罩在黑衣里面,看不清他真切的面孔。 原本他身上束缚的鬼气已经消失不见。 汤崇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又看着眼前这人,“你把我救出来了?” 黑衣人微微挪动了身体,没有说话,但汤崇依旧能够感受到对方冰冷的视线。 汤崇确定自己是被救出来了,顿时暴跳如雷,有心思跟他来算账,“你什么意思?你告诉我苏嫦已经转世了,还说她当时魂飞魄散但还有一线生机,但是跟你一个道观出来的那个人说的清清楚楚,你骗我!” “苏嫦根本没有转世!” 他低声吼道,声音充满了威慑性。 黑衣人的声音宛如四面八方传来,音色并不真切,但汤崇根本没有注意到。 他只说,“你蠢,还怪别人?当时可是你亲手断送的她。” 汤崇脸色一变再变,“许肇,你不要太过分了,你以为,我复活不了苏嫦,你就能复活的了你师父?!” 他说完话的瞬间。 眼前一阵模糊。 等到他又能看清楚的时候,却发现站在面前的人根本就不是许肇,他也根本没有离开过归元派的小院。 第214章 池西就站在汤崇面前,从汤崇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也没有太意外的地方,她活着的时候,跟她有关的人,就那么几个。 她的师父如今就在天上混着。 剩下的人,根本不用多想,就能够框死在这个范围里。 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视线落定在汤崇身上,“你刚才说许肇是为了复活他师父?” 汤崇还没有从大起大落中回过神来,心里更是为她这一手出神入化的幻境感到震惊,这一手,就算是比起上头的那些人,也是有过只而无不及,至少,其他人还没有能够让他这么快的在幻境里卸下警惕。 他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是真的觉得自己被许肇救出来了。 谁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汤崇紧闭着嘴,最关键的人名都说出来了,他这会儿闭上嘴有什么用?但他就是不想说! 池西看他这嘴硬的样子,抬起一脚,直接把他踹到了地上,那种被踹的疼痛感仿佛从肚子一直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根本就不是灵力不灵力的问题。 他痛到倒抽几口凉气,仍然没有得到缓解。 池西也没有再开口,身形一闪,整个人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也不等汤崇说话,又是飞起一脚。 这一脚,落在了汤崇的脊背上。 他飞出去的时候,又撞到了如意树的枝干上,窸窸窣窣地撞下了不少叶子来。 第234节 汤崇脊背僵硬地挺直,他痛到都不能发出一点声音来,偏偏如意树的叶子落在他的身上,他没有被衣服罩住的手、脚踝、脖子,包括他的脸在内,凡是被叶子碰到的地方都产生了一种奇异的瘙痒感。 汤崇忍着肚子和后背的剧痛,伸手去挠,但这种瘙痒感根本就止不住,甚至快速地蔓延到了衣服里面阿江禁止描写那些皮肤,浑身都变得难以忍受。 他又觉得疼。 又觉得浑身都痒。 两种反差巨大的感觉同时在他身上出现,让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尤其的诡异。 “哈哈哈哈……” “好痛。” 他两只手都在身上不停的挠,想要止痒,但越是挠就越痒,脖子上比较薄的皮肤很快就被他抓出了几道血痕来。 池西冷眼看着他。 汤崇终于受不住了,他想要跟池西求饶,但一张口,就是止不住的大笑,光是这么一会儿功夫,他身上又多了几道血印子。 汤崇憋着自己忍住笑意,无比艰难得开口,“我……哈……我说,我……全说!” 池西听到他的话,随手舀起井水,往他身上泼过去。 明明也没多少井水,却硬生生的让汤崇从头到脚都湿透了,冰凉的井水冷到刺骨,让他直打哆嗦,根本就缓不过来。 像他这样得道飞升的人,体质特殊,又有灵光护体,但在这归元派的道观里面,他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从没有过的体验,仿佛是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一样。 好一会儿,他才哆哆嗦嗦地缓过来。 浑身上下那股瘙痒没了以后,只剩下钻心的疼痛和凉意,但汤崇在池西这边吃了不少的苦头,这个时候愣是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连看着池西的眼睛里,都透着恐惧。 池西挑了挑眉,“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一遍。” 汤崇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但他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许肇突然找上自己,说他能够让人起死回生,就算是魂飞魄散的人,照样能够让她回来,为此,他拿走了他手上用来重塑人身体的法宝以后,就制造了无极宗的老祖宗——无极本人。 汤崇把这个过程看的清清楚楚 复生后的无极回到无极宗,成为实际上的掌权者,又凭借自己的实力镇压住宗门事务所,甚至对道门发起了挑战。 不过他们虽然没有想到道门会大获全胜,却没有关注挑战的过程,在这个期间,汤崇认为无极是玄门的人,本身实力就很强大,许肇用他作为范本,并不是很合适。 许肇为了证明他却是能让人死而复生,就挑了一个死了很多年的水鬼,让陈量回到了陈家,还过上另一段比较太平的日子,不过水鬼就是水鬼,他道行太低,压不住魂体附带的鬼气,最终让陈家起疑。 但陈量的成功,已经让汤崇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他决定和许肇合作。 这段时间,他催着许肇找出苏嫦的转世,后者却一拖再拖,终于在今天才终于把位置告诉他。他急匆匆的照过来,没有想到就这么落在了池西的手里。 汤崇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还对池西有些埋怨,但完全不敢表现出来,只在察觉到她冰冷的视线后,连忙开口,“我虽然信了许肇,但是我也觉得很奇怪。” “无极都能复活,他怎么就不能直接复活他师父?不是说他师父比无极要厉害的多吗?” 汤崇显然不知道,复活的无极只是停留在身上的执念残留。 说到这里,汤崇干脆就把许肇给卖的一干二净,“这还不止呢,他不止想要复活他的师父,还经常跟脑子有毛病一样,说什么还要多复活一个人,到时候就让他师父在两人里面选一个人,说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 池西:“……” 她开口问道,“他还想要复活谁?” 汤崇难得面露鄙夷,“不是我说,他说他要复活什么师兄,说师父眼里只有他师兄一个人,根本就不在乎自己。” 池西:“……” 汤崇没有察觉到池西的反应,还在继续吐槽,“要我说,他师兄和他师父真要是老情人的关系,那他干什么非得要把人复活了?只复活师父不就够了?这不是自己找虐吗?” 池西:“……” 汤崇还想要说什么,池西身形一闪,没有给他说出更多的话,直接就用灵力把他捆的结结实实,而后,直接把他拎到供奉室的石像跟前。 汤崇艰难抬头看着归元派祖师爷的石像。 只觉得对方无比眼熟。 等到池西手上捏着三炷香,又把香插在香案上,那三炷香的青烟聚拢在上方,引来屋顶上方洒下片片金箔,一股强大的气息从石像上传来。 汤崇眼睁睁看着石像上走出来一个虚影。 归元派的祖师爷,竟然就是上面赫赫有名的那一位神算子——姜阜! 他忍不住看着姜阜,又看了看池西,瞬间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被抓到的,难怪池西说自己是自投罗网,感情这姜阜竟然还能通过归元派来到阳间! 他本就是仗着那些厉害的人没法悄无声息的来到阳间,万万没想到,唯独是漏了这个可能。 姜阜讨好地看了眼池西,又看看汤崇,“真不愧是我徒弟,那么多人都想挖地三尺把他找出来,只有你,这么快的抓到了他。” 池西:“……” 这种彩虹糖大可不必。 她还有别的事情要说。 池西在他们周围设下障眼法,屏蔽了汤崇后,才把许肇也参与进来的消息告诉了他。 她不明白的是,许肇身为三代观主,同样也是死了那么多年了,不过他比较倔强,听观观说他嘱托后来的徒弟,在他死后就把骨灰洒在了江河里面,根本不愿意埋在道观门前那一片地里面。 池西当时也没想太多,毕竟这都是个人意愿。 她活着的时候笼统收了两个徒弟,第一个徒弟死了,第二个便是许肇,后者天资也高,一口气能吃三碗白米饭,多的时候甚至能吃五碗,每天好像除了吃和修习术法外,也没有别的什么念想。 池西一直觉得他还挺省心的。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姜阜听完以后:“……” 他完全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他徒子徒孙的事儿,难怪他那些卜算没有能够排上用处,他们归元派早年辉煌的几代里同样包括了许肇,他是和池西路子最像的一个弟子。 融汇了百家之长。 看似憨厚,实力却不差。 姜阜看了眼池西,“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知道汤崇这人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就这么把汤崇交上去,难保他不会直接就把许肇卖了,说不定还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许肇头上。 到时候许肇身上的烂摊子可就说不定了。 比如,突然死而复生,诱拐看守宝库的守门人,扰乱阳间秩序……随便一个大帽子扣下来,就不是他能承担的起的。 姜阜知道池西的脾气,这个时候也不跟她拧着来,当时她那大徒弟死之前,池西跟他意见分歧,大吵一架,一直到现在,她都不愿意到上头来,只留在地府过日。 如今涉及到了另外一个徒弟。 姜阜觉得自己还想要池西这个徒弟的话,就不能提她做什么决定。 池西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我想先把汤崇关押在地府,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 姜阜哪里敢反驳她的话,只催促了她,“那你动作可得快点,那几派的势力看着空了一半的宝库可坐不住了,最近想要派遣不少人下来,不过过程有点麻烦,但顶多只能再拖一个星期。” 池西点头表示知道。 姜阜收了那三炷香的香火,很快从石像回去了。 供奉室内只剩下了汤崇一个人。 汤崇眼看着池西朝他走过去,随手打开了鬼门,直接把他一并拖进了里面。 他看着周围弥漫着的鬼气,又是这熟悉的黄泉路,他忽然想起来,刚才归元派祖师爷出来以后第一句话就是,“我的徒弟”,不是徒孙也不是哪一代的观主。 祖师爷的徒弟,许肇的师父。 这不都是同一个人?! 她怎么就还阳了?! 那许肇这千辛万苦的是为了什么? 第215章 汤崇被自己的猜想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只能震惊地看着池西。 池西从头到尾都没准备跟他隐瞒自己的身份——也没什么好躲躲藏藏的,毕竟她还阳是过了明路的,那些欠款也不是白还的。 但是汤崇却不知道。 死而复生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否则他跟许肇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道行深厚的人,还阳限制极多,偷摸的还阳很有可能会被发现;道行浅的,或者没有道行的人死后,如果没有转世,魂体早晚会消散,也就不存在什么转世、还阳之说了。 汤崇成名的时候,池西已经死了,他却仍然听过池西的威名,甚至一直持续多年,直到他死的时候,池西仍旧是玄门中一个难以超越的人物。 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她居然能够悄无声息的还阳?! 汤崇不停看向池西,就想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答案来,偏偏池西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别说是猜到她内心的想法了,就连情绪都无法感知。 池西直接把汤崇关押到跟无极剩下的肉体所在的同一间牢房里。 汤崇整个人都压到了无极的肉身,他脸色一变,终于明白为什么池西会守株待兔,专门等着他逮住,原来是这几天无极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是因为他已经被逮住了。 他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他想的最多的却是早知道如此,何必在池西面前咬紧牙关,还能少受点皮肉之苦——在猜想到池西的身份后,他已经任由自己躺平了,一想到他曾经听说的那些关于池西的实力和性格,他就觉得自己真的蠢。 池西看了他一眼,也还没有开口。 汤崇察觉到她视线的那一刻,自己就先兜了个底,“我看许肇就不太正常,他一直都叨念着你……他师父偏心,只偏宠那个死了的人,说他入门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要不是对方死了,自己都没机会入门。” 池西:“……” 她还真没看出许肇那个憨厚的性格下还有这么脆弱的想法。 汤崇还在说,“我觉得他有问题,是因为他说他师父偏宠的表现就是打人,他那个死了的师兄不知道被打过多少字,管教甚是严厉,但是到了他这边,却是连顿打也没有,还被放养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池西,对方要是没有什么表示,他心里已经佛了,心道果然跟传闻中那样,池观主是个冷漠无情的人,也就只有她那个宝贝徒弟死的时候,她才表现出了情绪波动吧? 他心里虽然是这么想,脸上丝毫不敢表露出什么来,“我觉得他思想有问题,这怎么还盼着打呢?以前嫦儿与我相处的时候,温声细语,别说要打我了,就算我科举失利,她也没有一句重话,只每天变着法子做好吃的给我,就希望我能够放宽心。” 池西冷漠地看着他,“是吗?苏嫦平日里待你好,所以你在面对自己的利益时,毫不迟疑地选择了自己,要了她的命?” 汤崇哽住,这会儿听到池西的冷言冷语,他也不觉得被侮辱了。 第235节 这大概就是实力带来的差距。 他觉得有池西这样的实力,说话戳人痛处,也没有人敢找她的麻烦,包括自己在内。 池西见他不说话,又问,“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汤崇沉默了一下,他知道池西是姜阜的徒弟后,也就知道她肯定知道自己身上带着宝库里一半的法器,但她非但没有要他拿出来,甚至连问都没有问一句。 难道她真的不在乎吗? 那可是上面那几大派的人都眼红的份额。 他想了想,最后跟池西确认了一遍,“苏嫦魂飞魄散以后,真的没法复生了吗?” 池西想也没想,给了他一个确定的答案,“不可能复生,当年她魂飞魄散,是你为了证道杀了她,她带着恨意离世,如果魂体尚在,那就会在生死薄上有相应的记载,但生死薄上只有简单的生平记事,难道不是你改的吗?” 汤崇完全不说话了。 他整个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池西说的很对,他把苏嫦魂体化成的厉鬼打到魂飞魄散后,还专门找了关系,把生死薄上关于苏嫦的记载改了,只因为那一句“因杀妻证道而死”太过扎眼。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是知道苏嫦魂飞魄散,根本不可能复生。 但是这个念头在他心里扎根了太久,当许肇抛出橄榄枝的时候,他心动了,带着那么一点点的幻想和希望,万一,苏嫦真的转世了呢?如果她能活过来,他一定会好好补偿当年的那些事情。 以他的能力,足以给她幸福了。 抱着这种念头,他选择和许肇合作。 然后,他就被池西打破了仅存的那点希望,又被关进了牢房里面,成了阶下囚。 汤崇目送池西离开牢房的身影,突然就很想知道许肇要是知道他要复活的师父已经还阳了,那是种什么体验? 池西离开牢房前,还在汤崇身上多贴了两张符,一张定身符,一张封灵符,避免地牢里的鬼气无法压制住汤崇,到时候要是被他跑了,哪边都不好交代。 她扣押汤崇的事情,也隐瞒不了太久。 她师父说的清楚,汤崇身上那大半个宝库的法器,已经引起了那几派人的眼红,很快就会派人下来调查,虽然正常来说,他们中大部分人没法在阳间进行逗留,但保不准他们会用一些特殊的手段。 一旦这些人查过来,汤崇就会暴露,许肇的事情也会兜不住。 她必须在一周内找出许肇,同时解决掉他的那些事情。 从牢房出来后,池西转道去找了崔判官,后者得知池西就把汤崇关在牢房,几乎快要绷不住自己的表情,好在池西及时说到她还上了双重保险,不会让汤崇有逃跑的可能。 崔判官松了口气,“那你可得尽快,那些人真的发狠的找人,汤崇的消息瞒不住。” 虽然汤崇身上有遮掩天机的法宝,但上面也有一些特殊的手段,只是一般来说都不会动用到这些。 池西点了点头,问了他一些关于徐乔的事情,听到她在地府适应良好,每天都有不少老鬼轮流陪着她玩,带着她逛地府,从地府着名景点景区,比如奈何桥、黄泉路之类的地方,再到业力过重受刑的十八层地狱内关押的人,所有地方都逛了一遍。 徐乔每日都特别开心,除了会担心池西,每日都得问一问。 崔判官忍不住问道,“你准备让她在地府待多久?” 池西想了想,“最多七天,快的话就两三天。” 只要她能找到许肇的位置,或者……许肇加快速度,想要把她复活,她都不用找人了,直接等着被召过去就成。 她在心里盘算着后一种可能性。 崔判官不知道池西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这件事情还涉及到归元派的弟子,只以为她是想要把人一网打尽,秉着对池西的信任,他很快点了点头,把汤崇在地府的事情隐瞒了下去。 池西也没有去找徐乔,直接就离开了地府。 她这两天没有闲下来,从汤崇口中得知了跟他合作的人,也就有了线索,可以从他生前的法器或者别的东西去推算他的位置,这种东西用骨灰是最合适不过的。 但许肇的骨灰没有了。 她又让观观从道观前面那片地里面找别的东西。 观观挖地三尺,把每一样陪葬品都找了一遍,最后只摇了摇头,“观主,什么都没有。” 池西:“……” 观观又说:“我记得是有一样东西的,还是观主你生前惯用的桃木剑,但这会儿不见了。” 池西没有说话,大概猜想到可能是许肇拿走她骨灰盒的时候一并都给拿走了,她其实并不喜欢用桃木剑,灵气具现而成的灵气剑更好用,但要是到外面去做法事或者做些别的,还是桃木剑最好用。 没有许肇的骨灰盒。 也没有许肇惯用的法器。 池西转头就坐在供奉室里面的蒲团上,周身的灵力与鬼气同时出现,两者搁执一边,快速的运转起来,互不干扰。 太极分阴阳。 灵气与鬼气同样符合。 她利用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合成了阴阳太极图,将其作为卦盘,专门用来卜算许肇的位置。这跟大海捞针没有什么两样,但又是最快能够找到许肇的方式。 假如,她的运好一点的话。 池西一坐就是两天,这两天里,她完全没有挪动过身体,只不断的吸收着道观里的灵力,使灵力不至于出现枯竭,至于鬼气,完全没有要枯竭的意思。 池西还在想,她会不会找不到许肇。 这个念头浮现没多久,她心里一动,察觉到了周围传来对魂体的拉扯力,她周身的灵气和鬼气瞬间收敛至体内,没有丝毫的任何的反抗,任由这股拉扯力把她的魂体拉扯出自己的身体。 没一会儿,周围的灵力一阵扭曲。 她整个人从蒲团上倒在了地上,而魂体却是消失在了道观里面。 “陆道友,你怎么突然过来了?这几天观主有点忙,还在供奉室里面呢。” 观观附身在照片人身上,龙脉和炉子就躲在旁边的房间里面,偷偷往外面看,这几天,池西忙着找许肇,徐乔又被寄养在地府里面,大小事情都一并由观观做主。 就跟以前池西还活着的时候那样,它会经常附身在纸片人上,到处走动,谁也看不出它的本体来。 这会儿陆承景突然到访,也是由观观来接待。 陆承景“嗯”了一声,在境外的时候他花了不少钱,但是回来以后,他就没有怎么花过钱,只有池西让纸片人给自己送来了那一百件储存灵力的法器。 赚了太多钱,一时没法花出去,他心里有点发虚。 想了又想,他也知道池西把道观搬到这里来了,也没有提前问她,就直接过来想多花点钱。 他心里是这么想,周身的金光越发明显,观观看着他满身的财气,态度就更加的和缓,领着他从道观门口进来,路上还有心情跟他闲聊两句,一路把他引到了供奉室门口。 池西因为要卜算,特意关了门。 这会儿观观站在门口,礼貌地敲了门,“观主,陆道友来了。” 供奉室内没有一点声响。 观观心里觉得奇怪,把耳朵贴到了门上,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甚至没有感受到屋子里涌动的灵力和鬼气,它心里一惊,猛地推开门。 就见池西倒在地上。 气息全无。 第216章 池西是告诉过观观,要是没有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来找她,尤其是不要随意进入供奉室,她没把自己的打算说的太明白,却知道魂体被强行抽离出来以后的表现。 按照观观的半吊子水平,一定会被吓坏的。 但她没有想到,陆承景会突然过来,面对这一尊金光闪闪的散财童子,观观十分自然的把他划入到了重要事情和重要人物的范畴,因此才会大着胆子过来找池西。 没想到,它会见到这惊恐的一幕。 就这会儿,它就感觉自己的魂都要飞了。 几乎是第一时间,它的灵智就从纸片人身上脱离出来,转眼间,就到了池西跟前,观观那道观缩小版的灵智几乎快要跟池西脸贴脸,就想要去感受一下她是否还活着。 陆承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他站在原地,还没有从池西倒在地上的情形中反应过来,又看到本来有血有肉引导着他的人突然闪现一道银光冲了过去,留下薄薄的纸片人从他的眼前飘落到了地上。 “观主!” “你怎么了!” “是谁害了你!” 观观抑扬顿挫的哀嚎声响起,整座道观都在它的喊叫声中微微震颤。 它第一反应就是护山大阵没有被破,池西又是怎么被人害了的? 龙脉与炉子本来还躲在屋子里偷看陆承景,这会儿突然听到观观的哭嚎声,连忙就跑过来找它,它们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池西,两只快速地跑过去。 龙脉只看了一眼,就发现池西没了呼吸,它当即严肃地跟观观说道,“观大哥,观主她怎么了?没有呼吸了?是旧疾突发?我的龙气有用吗?要不我给渡过去一点?” 观观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这会儿听到龙脉有办法,赶紧点头,“那你快试试!” 龙脉当即分出了一缕龙气来,将这一丝真龙气息过渡给池西,它跟在池西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早就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龙脉,这会儿也知道池西的身体还不够强硬,如果过渡太多的龙气,说不定没有救回池西,她的身体就爆炸了。 这一丝龙气进入池西的身体里面,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宛如笼罩在淡黄色的龙气里面,只要没有完全断绝生机,这一口气必定是能吊住的。 但池西没有一点反应。 观观见龙脉不行,又看向炉子,“你没有什么办法?” 比如用天火把池西给救回来。 炉子哪里会这种操作方法,它连自己的真身都没法修炼出来,只能不停晃着炉身,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三只围绕着池西一筹莫展,从龙脉和炉子窜进来,到龙脉主动过渡龙气,也就是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陆承景堪堪对眼前的这一幕反应过来。 观观也就算了。 能够附身在纸片人身上的除了人还有魂体和灵智之类。 但是后来又跑来了龙脉和炼丹炉,陆承景还没有从上一个震惊中回过神,又很快进入了下一个震惊之中,连环震惊后,他连龙脉过渡龙气的举动都没能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胡来。 “你们别乱动!” 陆承景快步走近池西。 观观却猛地横在池西和陆承景之间,“你不要再靠近,我一定会保护好观主的!” 陆承景停下脚步,视线在观观和池西身上徘徊,大概也能猜出这些灵智和法宝都和池西有关,“我没有什么恶意,刚才不也是你带我进来的……” 第236节 没等观观说话,他又连忙补充,“池西的实力,你们最清楚不过,能够悄无声息的闯进来又害了池西的,根本不存在,她这个样子,有点像魂体出窍的样子。” 观观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跑到池西面前,确认了一下池西的状态。 它也是关心则乱,刚才只注意到池西有没有呼吸了,这会儿听到陆承景的话以后,它仔细的感受了一下池西倒地的状态,确实是跟“死”是两回事情。 虽然表面看着十分相似。 观观闹了个大红脸,粗声粗气地跟陆承景道歉,又盯着他,让他走到屋外,一下子就关上了供奉室的大门。 陆承景看着紧闭的房门,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又忍不住回想起池西刚才的样子,其实……他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心跳和呼吸都有一瞬间的停滞——就好像是那种难以捉摸的惊恐,要不是他对池西的实力有着盲目自信,他恐怕也和那个灵智一样那么慌张。 他听不到屋子里的动静。 索性就站在供奉室门口,就在这院子里面坐着,等池西回来。 ——— 池西放任这种拉扯力,将她的魂体直接就给扯过去,半路也没有反抗,反而是记下这股特殊的力量。 按照汤崇所表述的。 许肇对这种复活术法是不断进行改进的。 在没有汤崇提供的重塑肉身的法器时,他利用普通人和尸虫来制造肉体,但无疑是失败的,所谓的肉体再怎么像人,也只是由尸虫组成的,根本不能称之为人,也不容易变成人形。 再后来,就是天机子,身体是有了,却是飞僵的身体,鬼王的魂体,彻底的失败。 等到汤崇被蛊惑,许肇就利用他提供的法宝,先后让无极和陈量复活过来,看得出,许肇的进展很快。 剩下的就是改进重塑后的肉身与本体之间的联系。 这其中又有不同,池西这样的,没有魂飞魄散,需要把她的魂体找过来,重新融入肉身之中,而许肇如果还想要复活他那死去的师兄,多半只能制造出一个类似无极的存在。 ——用那种在肉身上唤醒残留的意念的法子。 她在思考的这么一会儿功夫,眼前的情形已经从道观变成一栋房子,屋内的陈列和装修十分简陋,或许主人也根本就没在意过,除了简洁的那几张桌子以外,其余的都是一些歪门邪道所用的法器和用来炼制各种傀儡之类的材料。 整个屋子都围绕着一股阴沉、冷硬的气息。 普通人要是到这里来,很容易就会被这里的气场影响,变得暴躁易怒。 池西这会儿是魂体的状态,她在这股特殊力量的包裹下,很快就被塞进了一个身体里面,没一会儿,她就感觉到大量的灵力从天灵盖涌入,从头顶融向四肢百骸,就跟打通经脉、穴位的感觉一模一样。 也没过多久,池西就有一种身体活过来的感觉,这种感觉和她刚还阳的时候很像,但又有些不同。 她刚附身在“池西”身体上的时候,魂体和身体没有完全融合。 但她这具身体上时,却有一种完全契合的感觉,好像本来就是她自己的身体。 池西睁开眼。 周围的一切和她魂体状态时看到的一样。 她坐起来,视线转动,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紧绷着脸,又隐约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的许肇,对方那张憨厚的脸就跟二十五六岁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看不出有任何岁月的痕迹。 “许肇?” 池西知道是他把自己的魂体弄过来,这会儿说话的时候,声音里没有任何惊讶的情绪,只是平静的喊了他一声。 许肇听到池西的声音,双眼一下就红了,他看着池西,嗓音沙哑地喊了一声,“师父。” 不等池西开口,他又说道,“师父,你终于活过来了。” 池西:“……” 不好意思,她都还阳大半年了。 还清了道观欠下的债务,又给归元派出了口气。 她还准备养大一个新的小徒弟来继承归元派,还能把归元派发扬光大。 不像许肇,折腾了半天,就是为了把她这个已经还阳的人再“复生”。 池西抬脚就想下床,她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用寒冰炼制而成的冰床上,这种床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寒气,在冰床的范围内,还能有镇住魂体的作用。 换句话说,就是促进魂体与身体的契合度。 不过她刚动了一下,就被许肇伸手拦住,后者沉声解释,“师父才刚醒,需要在这个冰床上多躺一会儿,这里还有一个用来遮掩天机的符咒,师父也先拿着。” “我知道师父你刚醒,肯定是有很多疑问,不过这些问题都可以留着到以后,您恢复的这会儿,我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想要问题。” 池西挑了挑眉,“你说。” 许肇哑着嗓子,满脸认真的看着池西,“我在复活您之前,先把师兄给复活了,你想见见他吗?” 他在说话的时候,从隔壁房间走出来一个身量极高的男子,他身形削瘦,皮肤白皙,一张脸更是俊俏无比,尤其是那双眼睛,看着你时,眼里似是带着无限的情谊。 他张了张嘴。 在亲眼看到池西的时候,他瞬间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他还记得自己死前,一双眼睛里倒映出池西的模样,依旧是那么冷清又理智,仿佛根本没有人能被她放在眼里。 这样的池西,听说是过了那么多年,也没有改变。 师徒三人呈现出三角状站立。 池西坐在冰床上,才刚刚醒来,许肇站定在她面前,固执地看着她,而另一边她的大徒弟,谢敬站在另外一边,两人同时睁着眼看她。 许肇依旧是红着眼眶。 “师父,我一直想知道一件事情……” 池西看向他,忽然就笑了笑,“没想到,我们师徒三人会在这种情况下相见,要是你们的小师妹在这里,大概也会觉得高兴。” 许肇顿时卡壳。 他没有想到池西会突然说起这个。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池西竟然又收了一个徒弟?! 第217章 池西的目光从谢敬身上一晃而过,又落到许肇身上,后者因为她的话愣在原地,看着呆愣呆愣的,又红着眼眶,看着有点可怜,周身竟透出一丝孤寂的情绪。 她主动开口,“你刚才想问什么?” 许肇:“……” 他从复生开始,就一直期盼等池西还阳后看到活着的谢敬,再好好地看看他们两个人,选出一个高下来。他不想跟一个死人放一起比较,摆明了是死人占了优势。 这一点,就算是他的师父也不能免俗。 但现在,他却听到池西说起——小师妹。 池西才刚还阳,哪里来的小师妹? 许肇到嘴边的话就这么被堵住,说不出来了。 池西的目光一直都放在他的身上,那么平静,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的情绪。 许肇猛地反应过来,下意识问出口,“师父,你还阳不觉得意外吗?” 池西:“意外?” 她完全没有,“你不是还让谢敬一起还阳了?” 要说真有点意外,那就是许肇看似憨厚实则内心过于敏感,她自问对谢敬还是许肇,都是一视同仁,况且许肇入归元派的时候,谢敬已经死了,他们两人之间根本没有待遇对比这种问题。 但许肇却因此做错了事情。 养不教父之过,她这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总该为此负责。 许肇想的跟池西想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情,他唤起谢敬身体内的残存的执念后,对方要多惊讶就有多惊讶,尤其是在听到他也是池西的徒弟时,那副震惊的表情,他就记得清清楚楚。 但池西醒过来以后,一切都表现的如此自然。 仿佛……一早就知道她会醒过来一样。 许肇没有怀疑过池西,但这会儿却忍不住想要问个清楚,“师父神通广大,是一早就算到我会让师父还阳,也会让谢敬还阳?” 他可以喊池西师父。 但谢敬,他根本就不想认。 池西垂下眼,这具重塑后的身体比她预计的契合度还要高,在冰床上短暂的呆了一会儿,她的灵力已经恢复了八九成,魂体也稳定下来,和借尸还魂的时候完全不同。 再加上她魂体的鬼气,对付一个许肇,绰绰有余。 她再抬头的时候,神色仿佛还是那么平静,却又没有那么平静。 谢敬看到这样的池西,下意识后退一步,过了这么多年,除了他死前对池西的印象外,还对她这幅样子尤其的发憷——每回,池西觉得他不受教化,思想产生偏差或者行动上产生偏差时,她都会露出这幅表情来。 那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每回她这样的时候,下一秒,等着他的就是一顿暴打。 因此一直到死,他也没胆做点别的事情。 生怕事情还没做成,他就被池西打死了,后来,他自己就先死了。 在瞥见池西那些熟悉的表情后,他脑海里的回忆连番冒出来,没等他回想起多少,就见池西已经推开许肇的手跳下冰床,尝试着走了两步后,又回头看向许肇。 谢敬不由自主地在心里为许肇默哀。 池西周身的灵力自发运转一周,强大的灵力威压扑面而来,直接把许肇给锁定,没有让对方有任何逃避的可能,“我倒是没有这么神通广大,不过汤崇说的还挺清楚明白,他信誓旦旦地说你会让我还阳,也会让谢敬还阳。” 许肇一愣,“师父见过汤崇?” 池西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话题一转,“不止是还阳的事情,他还说了些别的,尸虫、天机子、陈量、无极……这些都是你做的?” 许肇做了这么多就是想要复活池西。 这个时候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根本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他倔着头,“是,都是我做的。” 池西点了点头,“你认,就好。” 说着,她还看了眼旁边的谢敬,后者敏锐地后退几步,直接退到了房间的角落,他真是忍不住高看这位师弟一眼,没想到他敢做敢认,比当时只敢想不干做的自己要厉害的多。 当然,他也清楚,许肇的下场一定比当时的自己要惨烈的多。 这个念头刚出来,池西那边身形一晃,已经出现在了许肇跟前,而许肇,压根没有想到池西说出手就出手,直接就被一棒子打在肩上,整个人硬生生地被打趴在地。 第237节 足以见池西用力有多猛。 这还没有结束。 池西手中的木棍一下又一下的打在许肇的身上,棍棍到肉,换做是其他人,一棍子就能打到人哭爹喊娘的程度,这才几棍,许肇身上的衣服已经破了好几个口子,都是因为过于大力而破裂。 许肇也不知道是被池西的灵力威压镇住还是太过倔强,一声不吭地趴在地上,硬是抗住了这顿打。 池西挑了挑眉,她都做好了许肇还手的准备,没想到他也没想还手,不过他趴在地上,咬紧牙关,扬起脑门,一双眼睛就这么死死的盯着池西。 仿佛是因为过于生气,以至于想要用目光把池西烧出一个洞来。 池西哪里会畏惧这样的眼神,她冷着一张脸,“听汤崇说,你觉得我偏宠已经死了的谢敬,就想要得到我手下的一顿打,现在你还觉得满意吗?怎么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许肇咬牙不肯开口。 但很明显,他就是不服气。 旁边的谢敬听到池西的话,下意识看了眼许肇,心道这位师弟真是一个神人,费尽心思就是为了想要让池西打他一顿?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更何况,居然还有人羡慕他一直被打? 他忍不住又多看了眼许肇,本来心里还不忿池西在他死后又收了个徒弟,现在,他觉得已经已经平静下来了——毕竟除了师弟,还有一个师妹,要是池西愿意,想要做她徒弟的人多的去了,什么师弟师妹,就算是精怪,都能拜入归元派。 不过归元派向来只收一个弟子继任观主,也是极大的限制了池西徒弟的名额。 谢敬心里想归想,但一点心思都没有露出来,他已经练成了表面上不动如山,脑海里波涛汹涌的本事,那都是被打出来的经验教训。 不过显然,他这位师弟还没有能够明白。 池西见许肇不吭声,又问,“生气?得偿所愿还摆出这么一副愤懑的样子,那我就不太明白了,求打的人是你,被打以后又这么一副样子。” 许肇:“……” 明明他生气的是池西把一切都算计到了,为了不就是想要让谢敬复活吗? 他那么努力想要让池西还阳,还想让她在自己和谢敬之中选择一个,却没想到还没有问,他就输了。 输的那么彻底! 许肇握紧双手,竭力克制住自己,不想对池西动手。 池西看出他那些隐忍,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愤怒的情绪来,“许肇。” 她一直都是喊他的名字,向来不会跟别的师父那般,显得亲切或者疼爱。 做的好了,那便是理所应当。 做的不好了,她也是冷淡的告诉他,继续努力。 许肇听到池西口中喊出他的名字,心里那股愤懑的情绪更加地翻涌,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这种感觉。 他就是被池西彻底忽略的那一个。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许肇周身的灵力都有往他天灵盖上聚拢的征兆,整个人气息都变了,变得跟周围一样,阴仄又晦暗。 谢敬心里一惊,这是心魔入侵的征兆! 他下意识看向池西,却见后者抬起手,一棍子敲在许肇的脑门上,直接留下了一道血印子,而池西的灵力却是顺着这棍子,侵入许肇的天灵盖。 在这个紧要关头,她利用自己的灵力,控制住许肇周身的灵力,强行停止了他被心魔入侵的过程。 谢敬松了口气,心道这些日子以来,池西的实力似乎更近了一步,她的实力从没有上限,每一次,都能够给人一种又变得厉害的感觉。 池西手里的棍子抵在许肇的脑门上。 许肇双目通红,还在被心魔控制与不控制之间挣扎。 池西忽然开口问道,“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你入我门下,是你求来的,当时你跪在归元派门口,说觉得我实力强大,想要追求更高的境界,只要我收你为徒,你就一定会为我、为归元派肝脑涂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每日,你晨起做早课,画符、布阵、卜算、丹药,凡是你想要学的东西,我都倾其所能地指点。”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对你和谢敬不公?” “是因为我打了谢敬,却没有打你?还是看到其他的师父对徒弟尽心竭力又关怀备至?” 许肇听到池西的话,强行把自己的理智掰回来,红着眼睛低吼,“难道你不是吗?谢敬死的早,你就只念着谢敬,就连收徒,也都是我求来的!我是愿意为了归元派肝脑涂地,但那不代表我会愿意被忽视!不管我做的多好,你从来没有多看我一眼!” “你那是做师父吗?!” “你只是想要找个徒弟继承归元派而已!谢敬死了,你的心就跟着死了!” 谢敬:“……” 池西都还没有开口回答,他就忍不住惊异地看向池西。 许肇的这番话完全惊呆了他。 他死了,池西的心就跟着死了? 要真是这样,以她当时的实力,想要遮掩天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怎么可能放任他命数到了就这么死了? 他闭眼的前一刻,心里头都还在埋怨池西,觉得池西是因为他的天赋不高,所以觉得他死了也就死了,还能让别的天赋更高的弟子来继承归元派。 结果,这一切都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池西最宝贝的徒弟居然是他? 谢敬眼睛一亮,不由地看向池西,后者下意识重复了一遍许肇的话,“谢敬死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 第218章 池西一下子没能从许肇的话里面回过神,尤其是那一句“她的心也跟着死了”仿佛有种天雷滚滚的感觉。 她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脸上的情绪尽数收敛,甚至比之前还要来的冰冷。 “看来你我师徒这么多年,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池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谢敬一下子清醒过来,他都在期待点什么,以池西的脾气,别说他死了,就算是她师父被人害死了,她顶多就是提刀把仇人给杀了。 而后,该怎么活着就怎么活着。 池西又怎么会为了他的死而心如死灰? 他也觉得这个师弟可能脑子有点问题。 “第一,归元派需要弟子继任,这是规矩,谢敬死了,再找一个,天经地义,我本就打算过段时间再找一个。” “第二,你自己求上门,我看你与归元派有缘,认你这个徒弟,你却因此心怀不满?是你天资卓绝到全天下都要来求着你入门?” “第三,你入门当日,我就告诉你,该怎么教你,不管是做人还是修炼,我会尽心,我问心无愧。” 许肇仍旧是那副表情,根本不信池西说的那些话。 池西看他这幅样子,又道,“你觉得我心系谢敬这个死了的徒弟,是听说我对他管教极严?又经常打他?” 她从汤崇那寥寥几句话里面,大概推测出了许肇的想法。 她管教谢敬,是因为谢敬不做人,脑子里尽是那些毁天灭地的想法,但许肇,憨厚勤奋,努力做个乖巧的徒弟,她又为什么要打人? 她的目光定个在许肇那张因为心魔入侵而愤怒的脸上,“当时,你勤学苦练,又一心向善,你倒是说说,你有这么一个徒弟,你要怎么对他严厉要求?是让他起的更早不用睡觉了,还是要求他一日出师,打赢师父?还是不问青红皂白,每日你晨起的时候,就先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把你打到下不了地,再要求你每日奋进?” 谢敬:“……” 当时他每次不做人的时候,池西确实是把他打到下不了床,只布置了一个聚灵阵,让他的伤势不至于恶化。 可以说,他行为准绳,就是以池西的棍棒为准绳。 如果不是池西,他大概早就是个为求生存,不择手段的人了。 但是池西把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他就有一种整根脊椎都还在发疼的感觉。 许肇听到池西的话,也是愣在原地。 池西看着他,又问了一句,“一开始,我就用行动告诉你,我不是那些对徒弟宝贝到不行的师父,不可能嘘寒问暖,也不可能如影相随的护佑,你想要的那种公平,真的是我对谢敬管教的问题?难道你觉得自己跟他一样那么……” 池西想了想,用了一个比较现代化的词,“中二?” 许肇彻底没有了声音。 他没有想到池西会说出这么多话来,句句在理,他竟一点也无法反驳? 回想当时,他的确勤学苦练,天不亮就做早课,一直到深夜才睡,不管是画符、布阵、炼丹,还是涉及到别的流派的功法,只要是池西能够指点的,知无不言。 完全没有私藏。 也是因为她的指点,他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掌握各个流派的功法,成为“玄门第二个池西”。 而池西,也根本不怕他超越自己,反而教导地更加全面。 他以为的那些不在乎不管教,竟是因为他过于认真勤奋,以至于当池西根本不用提棍管教? 池西又说,“你现在也感受到了棍棒的管教,那我们就来清算一下你做的那些事情。” 许肇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谢敬却是忍不住开口,“真……要清算?” 他清楚归元派的规矩,他们道观向来是护短的,但这一切都是在占理的情况下,他当时只是想想,池西就能毫不留情的把他打到无法付之行动。 许肇是真正的做出因为私心伤了别人的事情,与归元派的道义背道而驰。 仅凭这一点,他就觉得心惊肉跳的。 池西看了他一眼,“还有你,虽然是被还阳的,也没有按照规定还阳。” 谢敬:“……”他顾着那么丁点的师门情谊,倒是忘了他自己也是违规的存在。 许肇瘫软在地上,因为池西的话,心魔暂时安定下来,却没有完全褪去。他执念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想通透了,这种性子越是憨的人,心里也就越是固执己见。 他听到池西要清算,扯了扯,没有说话。 池西蹲下来,与他四目平视,“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还阳的?” 这是她内心一直以来的疑问。 与谢敬命数已尽的早夭不同,许肇就是一个长命百岁的面相,她当时还特意算过,没有意外,他就是寿终正寝。不过他们归元派也不是那种过于规矩的道观,只要觉得徒弟能够独当一面了,便可以提前让徒弟来继承观主。 至于前一任观主,喜欢去哪儿逍遥就到哪里逍遥。 因此,包括池西在内,其实并没有继承观主多久,一直到最近几代,因为归元派运势走低,近两代的观主都在任时间比较长,但就算是像老道士那样,也不是年轻轻轻就继任了观主,他反而是中年以后才入了归元派,天赋逐渐被挖掘,才继任了观主。 许肇在道观的时候很是正常,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不然池西也不会一点都没有察觉。 第238节 那么,她死后,许肇继任观主,后又外出游历,是途中发生了什么让他改变了那些观念?以至于在他死前还要告诉观观,他的骨灰不留在归元派。 甚至,连带着,对她这个师父也是怀恨在心,觉得天下不公。 如果他死前的事情是个迷。 那么许肇突然还阳,又是一个谜题。 其他人的还阳复生是许肇捣鼓出来的,那么又是谁把许肇给捣鼓出来了?甚至让他开始钻研这种复生的术法。 池西在把许肇一顿狠打的时候,她就看的明明白白,许肇是真正的魂体复生,并非像谢敬那样,是个执念残留而已。 许肇被池西的问题问住,一下子说不上来,他撇过头,“我不知道。”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在这个屋子里面。 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些残存的关于还阳复生的术法记载,他当时满心都停留在池西死了,谢敬死了,两个死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在地下重逢,把他这个徒弟给完全抛在脑后。 头脑一热,他根本就没想别的,一股脑开始钻研这个复生的术法,完全没有想到别的。 池西又问,“你的心魔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许肇的心魔暂时被压制,这会儿理智回笼,又想到池西说的那番话,只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他只能摇摇头,“好像也不记得了。” 谢敬在旁边听的直摇头。 只觉得这个师弟憨得很,不大聪明的样子,就算实力再强又如何,他这个在玄门一道上天赋一般的人都知道千万要记住各种细节,否则在面对池西盘问的时候,吃亏的是自己。 池西见他一问三不知,也没说什么,只告诉他,“你心魔已深,必须拔除,后果你清楚。” 像无极宗的那位宗主,拔除心魔后,就是一个比普通人还不如的小老头。 许肇能够被成为“第二个池西”,实力自然不低,他当然清楚拔除心魔的后果。 许肇手紧了一紧。 他颓然地看向池西,“师父,你说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这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那些愤怒,他更清楚,无论是归元派还是池西,都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就算他做出的那些事情是因为心魔的诱导,但做了就是做了,无可推卸。 没有什么情有可原。 他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这一切,是池西教给他的。 许肇的这个模样,和谢敬死前,睁着眼睛问她“如果可以选择,池西还不会在明知道自己要死的情况下收他为徒”那种不甘心的神情一模一样。 池西直视着他,视线不躲不闪,也同样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不会有别的选择。 她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双手已经覆上许肇的头顶,周身的灵力灌入许肇的体内,将他体内的心魔一一拔除毁灭,与此同时,一起消散的还有许肇这一身强大的灵力。 没一会儿,许肇灵力散尽。 他的身体已经维持不住他的魂体,以至于他的魂体一下子就飘了出来,直接被池西攥在手里。 谢敬看到池西的举动,下意识背贴紧在墙上,他明明白白的知道,下一个就是自己了,但是他更能清楚的感受到做出这一切,池西远远没有表面展现出的那么平静。 ——许肇死过一次,虽然违规,如今却是一个活人。 池西攥着许肇的魂体,面无表情地走到谢敬的面前。 谢敬心里一下子就平静下来了,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惶恐,但是池西却没有直接朝他出手,而是站在他面前,看着他。 谢敬眨了眨眼,“师父,你直接动手吧,我可没有你那么厉害,自己没法把魂体弄出来。” 池西垂下眼,开口问道,“你的执念是什么?” 谢敬“啊”了一声,他虽然不明白池西为什么这么问,却很快反应过来,朝着池西笑了笑,“大概就是想知道,我命格注定早死,师父有没有想过为我逆天改命?” 他说的轻松。 但是死前,他心心念念的都是这个,只是话到嘴边,又改成了另外一句话。 他生怕得到一个让他不能接受的结果。 尤其是池西的行为,向来是不收人钳制的,她只会实话实说。 池西看了他一眼,清楚地看到了他脸上的那一丝紧张的情绪,她没有想到谢敬想的居然是这个,她想也不想,张口就来,“我当然不会选择逆天改命。” 谢敬眼睛一暗,这个结果也是他预料到的,完全没有出人意料。 只不过,他师父还是那么不会说谎,连哄人高兴的念头都没有,甚至能把人气到吐血也是常见的事情。 谢敬眨了眨眼,还在想说点什么来缓解当下这个尴尬的气氛,避免池西以为自己会跟许肇那样生出心魔,再出手拔掉他的心魔……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这边还在犹豫,池西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理所当然地说道,“有更好的法子,为什么要选择逆天改命,你是想让归元派葬送在你师父手里吗?” 谢敬猛地瞪大眼睛。 “是、是什么法子……” 第219章 “你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我把功德都过渡给你了。” 比起谢敬的激动,池西要平静的多,甚至用着十分平常的语气说出自己做的事情。 对于玄门的人来说,功德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谢敬知道自己会早死,还求着池西卜算过,想说等他转世投胎成一个天资卓越的人以后,让池西再把他收了,结果,当时池西卜算完后,一言不发,掉头就走。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池西跑去找了师祖,后者告诉她,天命不可违,命定如此。 池西不愿意,她收的徒弟,早夭可以,但不能投胎是什么意思? 为此,她跟姜阜意见发生分歧,当时正值姜阜飞升的关键时候,在他之后,池西要是愿意,也能选择飞升,她却说,要把所有的功德都过渡给谢敬。 姜阜要不是打不过池西,恨不得把她的脑门敲开来看一看。 池西和他大吵一架,送他飞升后,又在谢敬死前,把所有的功德渡给了谢敬,为的就是换取他转世投胎的那一点渺茫的几率。因此,她阳寿尽后,便直接去了地府。 一方面是因为功德不够,不能飞升。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不想看到姜阜,赌了一口气,总觉得能够等到谢敬转世投胎,证明自己是对的。 何况,她在地府过的十分快活,上至十殿阎王,下至孤魂野鬼,都能聊上两句,也能攒着功德点来换取功法,这对于一贯喜欢研究各流派术法的她有着十足的吸引力。 池西完全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 就算这个人不是谢敬,换做是许肇,他要是死了也会有这个问题,她照样能够把功德过渡给对方。 但是她说的法子,却让谢敬受到了极大的震颤,他身后就是墙壁,根本没法再后退一步,即便如此,他也下意识想要后退,心里的那点不甘心,在听到池西的话以后,已经演变成了对自己的自责。 “师父,你是因为我,才……” 才无法飞升。 只能留在地府。 谢敬活着的时候,虽然天赋不佳也跟地府的鬼差打过交道,自然知道地府是什么样的,再有实力的人死后去了地府,也是受到钳制,如果不愿意投胎,那就得强忍地府的孤寂,又无人祭拜,没有香火,还不能随意挪动。 他已经脑补出千年来,池西在地府过的那是什么日子。 谢敬眼里疑似闪过一丝泪花,看着池西的眼里充满了歉意。 池西:“……倒也不全是。” 本来是功德不够不能飞升。 但后来,她快活惯了,就不想到上面受到约束,她师父一开始还给她托梦,到后来,他们师徒谁也说服不了谁,相看两厌,也有几百年没有对话了。 谢敬却全完误会了。 他当然知道池西的脾气,再有多难熬,她也不会露出分毫,就看她刚才替许肇拔除心魔又把他的魂体收了的时候,那副镇定的表情,明明心里难过,却仍然装作镇定。 这就是池西啊。 他早该知道的。 谢敬心里悔恨不已,明明知道池西的脾气,他居然还会怀疑她。 “师父……”谢敬嘴巴动了一下,有些哽咽。 池西:“……你现在还有什么执念吗?” 谢敬不知道池西为什么又提起这个,他哽咽着摇头,心里头千言万语,却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心里就跟堵了一团棉花一样。 池西听到他说这话,点了点头,后退一步,在谢敬反应过来前,她已经开始默念往生经,无数的经文化为一道又一道的金光,直接把谢敬包裹起来。 因为他的执念已经解开,残存在他身体里的执念开始逐渐消散。 他只来得及说了一句,“师父,我转世投胎一定是个天资卓越的弟子,你一定要把我认出来啊!” 谢敬的身体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和旁边的许肇一样。 池西看着这两个徒弟的身体,手里捏着一张天火符,直接就将两人的身体吞没,灼灼的火光几乎要把周围的空气都一并给烧了。 天火仿佛能够感受到池西心里的愤怒,火光倒映在她的脸上,照出她面无表情的脸。 “放心。” “不管是谁,我一定让他后悔对我徒弟和归元派下手。” 池西压低了声音,眼里是前所未有的愤怒。 ———— 等到天火燃尽,池西收了两人火化后的骨灰,连同许肇的魂体一并带了回去,她的魂体还在这具身体里面,灵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调动灵力,缩地成寸,一脚迈出便是几里地。 她没用多长时间,就回到了归元派。 她无声无息的进入道观,就听到供奉室内传来观观不住地抽泣声,隐隐还有龙脉和炉子安抚它的声音,走到门口时,还传来了陆承景的声音。 “你别太担心了,池观主肯定是自己离开的,不然不会没有一点动静。” “她不是还嘱咐你别进来吗?可能就是怕你乱想。” “再者,都几个小时过去了,要是池观主真的被人害死了,身体早就凉了。” 这话一出,观观哭的更加大声了。 第239节 它哭着喊道,“观主她身体灵力强大,就算死几百年,也能尸身不腐,保持自己的体温,你这个乌鸦嘴!” 池西:“……” 到底谁才是乌鸦嘴? 她没有再听下去,直接推门而入。 门口传来的动静让观观和龙脉同时警惕起来,纷纷挡在池西身体的跟前,观观更是低声吼道,调动起道观周围的护山大阵,“是谁?!” 往日脆生生的声音听起来还颇有点厉害的味道。 如果不是还带着点哭腔。 龙脉发出低声的吼叫,周身的龙气已经让它看起来跟炸毛一样,随时准备攻击。 池西无视两只发出的警告和气势,直接走了进来。 她一出现,龙脉就想要攻击,却被她调动的灵力轻而易举的化解,灵力震荡间,她已经把龙脉抓在这里,“别急着攻击,是我。” 龙脉不停地扭动,压根就没有认出池西,却听到观观忽然惊喜地大喊,“观主!你回来了!” 下一秒,观观迅速飘到池西跟前,很是激动,“观主,你怎么突然变回以前的样子了?那你……” 它忍不住看了看池西,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池西。 池西没有直接回答它的话,只说一句话说不清楚,而后扭头看向陆承景,后者头一次看到她这幅样子,完全呆在了原地,根本反应不过来。 之前的池西,站着不动的时候看着就是一个小姑娘,顶多是加上有气势、不容忽视。 但是当他看到眼前的池西时,却有一种,她本来就该是这幅样子的感觉——不管是冷淡的神情还是分开看着平平无奇的五官,长在同一张脸上,却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在她身上停留。 想看着。 却不敢直视。 陆承景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反而是池西收回了目光,率先开口,“上次收到的那些法器用着还可以吗?” 陆承景还处于游魂的状态,下意识回答道,“没、没什么问题,我就是想说好久没有花钱了,想来花点钱……” 这也是观观一开始能把他带进来的最大原因。 池西“哦”了一声,“没什么问题就好,不过今天我还有点其他事情要处理,你改日过来,我给你好好介绍一下最近可以炼制的法器和阵法?” 陆承景点了点头,就见池西甩了甩袖子,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出现在了道观外面。 他看着归元派的大门和上方的牌匾,愣愣的回不过神,池西刚才的音容不停地在他脑海里面浮现,让他的一颗心都在剧烈的跳动,仿佛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要从他的身体里面蹦出来一样。 他忍不住捂住心脏的位置,脑海里一阵恍惚,有些记忆隐隐从脑海深处涌现出来,让他头痛欲裂。 而池西,把陆承景送出道观后,还多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刚见过谢敬的缘故,虽然两人长得一点也不想,但莫名的,她就想到了刚才谢敬执念消散前的那句话。 “师父,我转世投胎一定是个天资卓越的弟子,你一定要把我认出来啊!” 也亏的谢敬敢想。 就他这种天资,靠着功德转世,还想要变得天资卓越? 池西忍不住摇了摇头,一旁的观观看到池西回来,整个灵智都已经振作起来,不停绕着她旋转,就快把自己给转晕了,好在池西及时拎住它,又把它塞给龙脉。 不得不说,她用这具身体还挺顺手的,不过这个身体是“违法”的,并不能够长久的停留在阳间。 池西很快就控制着自己的魂体回到了过了明路的身体里面,周身的气息随之变化,等她睁开眼,再站起来,那具被制造出来的身体同样是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她看也不看,直接一把天火烧了个彻底。 旁边的龙脉、观观和炉子都看呆了。 池西收了骨灰,连同其他两个弟子的骨灰一起,让观观找出了三个同样制式的盒子,分别放入其中,又让它埋到道观前面的那片空地里面,为了防止再有人利用归元派弟子偷取这些骨灰盒,她索性就把所有的骨灰盒用阵法联系在一起,如果有人强行要取出,这些骨灰盒连同骨灰中蕴含的灵力会直接转化为天雷,把那人劈到死为止。 处理完这些事情以后,她伸手把许肇的魂体放了出来,让他附身在纸片人身上。 许肇睁开眼,看着“寒酸”的道观,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就听到池西说道,“我去接你小师妹回来,一会儿你别吓着她。” 第220章 许肇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池西,是他完全没有见过的人,但对方的一言一行,加上这面无表情的样子,全都表明她就是师父。 他眨了眨眼,“师父?” 池西已经拉开了鬼门,听到他说话,又回头看了看他,“我很少会有这样的好奇心,我就想问一句,你那个脑袋到底是什么榆木疙瘩做成的?你在想要让我还阳前,不想办法先在地府打听打听,我已经还阳了吗?” 许肇:“……” 池西冷哼一声,嘲讽许肇的那些多余的动作。 不但很多余,甚至还显得她收徒很失败,一个蠢也就罢了,两个都蠢! 池西扭头,暂时不想看到许肇那张满是憨厚,就差写着自己蠢的脸,直接通过鬼门去了地府,准备把接徐乔回来。 徐乔在地府呆了几天,就像崔判官说的,那群老鬼每天想尽办法带着徐乔在被允许的地方游玩,甚至还参观了十八层地狱,有不少恶鬼厉鬼都是池西抓回来的,一直都被关着受刑。 除了游玩,老鬼们都将自己一身的绝活、术法传授给徐乔,她倒是记了个大半,但要说到灵活运用的程度,还得再过一段时间。 池西来接她的时候,她正好在被夸,脸颊都被夸得红扑扑的,低头害羞,却毫不客气地把那群老鬼对她的夸奖尽数收下,甚至还反过来夸奖其他的老鬼。 “鬼爷爷,你也可以厉害了。” “怎么会呢?鬼爷爷活着的时候厉害,死后在地府也是一等一的高鬼呀。” “鬼爷爷千万不要妄自菲薄,等机缘到了,说不定就修成了鬼仙,还能在地府风流快活呢。” 池西:“……”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词汇。 徐乔术法学得快,记忆里也是一等一的,听过一遍的词儿或者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看过的词句,都能记住,不过等她自己用出来的时候,可能就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这几天,她听了不少新鲜的用词。 池西没忍住,喊了她一声。 徐乔一下子就听到了池西的声音,丢下一群围着自己的鬼爷爷,第一时间扑进池西怀里,尤其是在被池西拎在手里的时候,她还露出了一副很是怀念的模样。 她抱住池西的手,“师父,你终于回来了。” 池西“嗯”了一声,和那群老鬼打了个招呼。 那群老鬼全都做鬼心虚,瞬间跑了个没影,弄的池西还得自己跑去跟崔判官支会一声,免得对方以为徐乔不见了。 打过招呼,池西才带着徐乔往黄泉路的方向返回。 为了避免徐乔看到许肇惊讶,她特意给她打了预防针,“我带了一个已经过世的徒弟回来,就是你二师兄。” 徐乔果然意外地看着她,“师兄?已经过世了?” 她从没听过池西提起以前的那些事情,先前见到池西的朋友,全都是过世的老鬼,她就觉得池西很可怜,这会儿听到连师兄都过世了,她完全没有想到别的,只为池西心疼——黑发人送走黑发人,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疼痛啊。 徐乔反手抱着池西,她的小短手压根就不能完全抱住她,“师父,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活的比你久,给你养老送终。” 池西:“……” 她听到徐乔的安慰,哭笑不得,也是才想起自己好像忘记告诉她,自己活了多久。 不过这会儿,看到徐乔一脸替她心痛的样子,她觉得再刻意提起自己的年龄,还是有点古怪,也就没有刻意说起来,等以后,徐乔继承道观的时候再说也来得及。 池西这么想着,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徐乔的安慰。 转眼间,她已经带着徐乔回到了归元派。 许肇附身在纸片人身上,一时间没能从各种各样的打击里面回过神来,还是站在原地,旁边的观观、龙脉和炉子并排站着,警惕地看着他。 尤其是观观。 它还记得当时许肇死前回到道观的时候,周身的灵气不断的翻涌,表情里面都是对池西的埋怨,以及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愤恨,甚至连骨灰都不愿意留在归元派。 这会儿许肇看着还算正常,但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 一直到池西和徐乔回来,观观才松了口气,连忙带着龙脉和炉子跑到池西身后。 徐乔心疼池西,对许肇也丝毫没有排斥,见到他的第一时间,就兴高采烈地抬手朝他打招呼,“师兄,师父给你剪的纸片人真好看,你好合适呀,真不愧是师兄。” 许肇:“……” 他狐疑地看了眼池西。 本来他还想着,为什么小师妹还得由池西亲自去接回,是池西把对谢敬的偏爱转移到了小师妹身上,还是有别的原因,比如说天赋、比如说更讨喜。 唯独没有想到,池西收了一个小娃娃做徒弟。 徐乔看着白白净净,虽然在地府呆了好几天,周身的鬼气没有完全散去,但丝毫不影响她笑得跟小太阳一样。 许肇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池西,谨慎地跟徐乔打了招呼,就见徐乔露出小大人的模样,“师兄,不用这么客气,我们是同门师兄妹,以后我也会给你按时供奉香火的,还有鬼爷爷们,我也会连同你那一份,给师父养老送终的。” 鬼爷爷们? 那又是谁? 至于给池西养老送终…… 许肇忍不住又看了眼池西,虽然他拔除心魔后,魂体状态和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但眼力还在,池西这具身体至多不过二十,以她的实力基础,活的或许要比徐乔久远的多。 他心里有一万个疑问,比如,为什么归元派变得又小又寒碜,甚至连当时道观规模的十分之一都没有,比如,池西为什么又收了一个小师妹? 最最重要的是,池西是怎么还阳的,甚至还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池西却没有要解释这些的打算,她让徐乔和许肇两人见过面,又看着徐乔主动展示了一下最近学习成果,显然是进步良多,不过因为学习了很多杂七杂八的术法,她的符咒和阵法都落下了不少。 在池西平静的目光下,徐乔硬着头皮说自己马上回屋练习阵法,把最近落下的那些功课作业都给一并补上。 池西挥了挥手,打发她去补作业。 她全程都是平静的样子,既没有要夸奖徐乔进步,也没有要苛责徐乔没做课业。 许肇看着池西的举动,她现在的样子和记忆里面那个始终都平静无波的样子重合在一起,他忍不住问道,“师父也对小师妹这么冷漠吗?” 池西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 这冷笑,又让许肇想起了他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尤其是让已经还阳的池西再度还阳的乌龙,许肇僵硬着一张脸,忍不住问道,“谢敬人呢?” 他不知道池西都知道多少。 第240节 但他被拔除了心魔,又因为“违规”还阳,强行被抽出了魂体。 那么谢敬呢? 他完全不知道池西是怎么处理的。 池西看了他一眼,“难道你不知道?他已经被超度了。” 许肇:“……”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本来他还在想以池西对谢敬的与众不同的情谊,虽然可能到最后还是会发现谢敬“还阳”的不同,但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都没有多留他一会儿,直接就把人给超度了。 许肇张了张嘴,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池西的一视同仁。 池西对着他,表情丰富了很多,动不动就冷笑一声,让许肇差点尴尬到找个地缝就把头给缩进去,再回想起自己之前的那些举动,简直就跟被猪油蒙了眼睛没什么区别。 ——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居然把池西的举动想岔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记忆都没有,根本就想不起来。 池西见许肇眉头紧皱,一副失智又失意的蠢笨样子,也懒得多看两眼,“这两天,你就好好跪在这里忏悔,两天后,我送你去地府,该怎么处理,都按照正常流程走。” 以许肇做的那些事情,业力缠身,该在地府受刑就得受刑。 池西没有任何心软的意思。 这才是她说的清算。 许肇点了点头,熟练地跪倒在蒲团上,对着祖师爷像忏悔,他忍不住又看向池西,“师父,不给我三炷香吗?” 池西又露出了他熟悉的冷笑,“你想要点香?” 许肇头皮发麻,他自然读懂了池西话里面的意思,就凭他犯下的那点事情,能够让他跪在道观里面反省已经是极限,祖师爷压根就不会受他的供奉的香。 他连忙摇头,但没有来得及,手里已经被池西塞了三炷香。 许肇:“……” 他犹豫着想要开口。 就见池西冷眼看着他,并且面露认真,“你说的对,既然你会觉得为师经常忽略你的要求,那从这一刻起,为师一定会正视你的要求,你上香吧。” 许肇:“……” 不是这个意思。 他面对着池西的目光,竟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理智回笼以后,他就觉得自己像一个无敌大智障。 他硬着头皮,点燃了三炷香,青烟根本就没有飘上天的机会,而是在点燃的那一刻,直接就消散了,只能看到点着的香,还是在燃烧。 许肇闭上眼,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等他才刚站起来的时候,三炷香齐齐绷断,根本没有给他往前走一步把香插进香案的机会。 许肇:“……” 他是感受到了池西和祖师爷两人的愤怒。 在这一刻,他只觉得两人生气是应该的,又跪回到了蒲团上,“师父,祖师爷,弟子许肇一定会好好为自己犯下的错赎罪,请给弟子一次承担责任的机会。” 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等他再想磕第二个的时候,却发现一股力道将他托住,温柔却坚定。 许肇红了眼眶,以为祖师爷并不想要给他这个机会,下一秒,这股力量环绕在他周身,逐渐地增补他虚弱的魂体。 根本就没有想到这茬的许肇呆在原地。 池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两天,你就跪着吧。” 本该是魂体状态,没有眼泪的许肇,在这一刻,终于湿了眼眶。 第221章 许肇感受到面颊两侧落下来的泪珠子,连忙伸出手去接,又托着手好一会儿功夫,确定没有第三滴鬼眼泪落下来以后,才把这两颗鬼眼泪攥紧在手里。 他知道,池西有收集这些材料的爱好。 尤其是对一些少见又多功能的材料,比如说,鬼眼泪。 他想着,等池西来了,就把这两颗鬼眼泪都交给池西,不知道她会不会稍微觉得高兴一点。 许肇攥着鬼眼泪,跪拜在祖师爷的石像跟前,潜心忏悔。而祖师爷石像上传来的柔和的力量,也一直增补着他的灵魂,抵消他在被拔出心魔后的损伤。 一连两天,池西都没有出现。 只有徐乔每天早晚按时出现,做个早晚课,有时候在离开前还会跟他念叨一两句,跟他打探他们的师父到底有多厉害,在徐乔的描述中,池西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就没有她打不赢的人。 许肇没有直接回答,只沉默应对。 但他心里却是赞同的,池西死了那么多年,人才辈出的玄门却没有谁能够超越她。 一直到第三天,徐乔没有在早上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三天来第一次出现的池西,她面无表情,都没有跟许肇说话,直接拉开一道鬼门,就要带着他往地府受刑。 “等等!” 许肇嗓音沙哑。 池西停顿了一下,就见许肇摊开手,紧攥了两天的鬼眼泪就这么展现在她的眼前。 池西扫了一眼,“你哭的?” 许肇:“……”这还能有谁!他别过脸,不愿意承认自己内心胶着着的内疚、自责以及后悔。 池西看他这幅愣头青的样子,冷笑一声,收下他这两颗鬼眼泪,直接把他带到了地府。 黄泉路上,弥漫着森森的鬼气,与以往的平静不同,四周的鬼气弥漫着一种肃然,整个地府都比平日里安静很多。 池西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 她拎着许肇的魂体,直接给崔判官打了个微信语音。 许肇不明所以地看着池西,他虽然死过一次,但也没有真正来过地府,而池西应该是在地府呆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打上了电话?这一路上,他又陆续看到了不少安静飘过去的鬼,鬼手捏着一部手机——这些新鲜事物都是他还阳复生以后见过,却没有研究过的。 崔判官很快接了电话,语气严肃,“老友,你来一趟地牢,我让阴差带你进来。” 池西“嗯”了一声,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她站在黄泉路的交叉口等阴差过来,大概猜到可能是汤崇出了事情,但是当崔判官派过来的阴差带着她过去的时候,地牢周围围满了阴差,每个阴差都极为严肃,把守着地牢。 那名带路的阴差凑过去小声说道,“有人死在地牢里了。” 池西看了他一眼,她都还没有表示惊讶,许肇已经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死的人会是汤崇吗? 他怎么就在这个时候死了? 池西拎紧了许肇,后者察觉到脖颈处传来的力道,当即安静下来,没有再乱动,更没敢表现出什么来,只是那名带路的阴差偷偷看了他一眼,很快就目不斜视,一直把池西和许肇师徒两人带到了地牢里面。 崔判官瞥见池西,他也没有想到汤崇会死,昨天巡查的时候,汤崇还是一副被捆绑住的样子,再者,地牢哪里是那么容易被人闯进来的,光是要突破周围这层层叠叠的鬼气,那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崔判官第一时间想的是,地府出了内鬼。 他没有把汤崇的死讯大肆张扬,只说地牢内的无极突然失踪,怀疑是有人偷溜进了地牢,这才召集了大量的阴差,把地牢重重包围起来,不让任何其他的阴差和魂体进出,就连看守的阴差,也只能站在原地不动。 他看了眼负责带人的阴差,后者心领神会就要下去。 池西突然出声阻止,“不用了,他就干脆留在地牢里面看着,免得还有人进来。” 崔判官的视线转移到池西身上,又落在她手上拎着的这人身上,对许肇的印象并没有太过深刻,事实上,他们与池西也是在她来了地府以后才熟稔起来。 后来便是对归元派的弟子多有关照。 但许肇死后并没有下来地府,崔判官没有印象也是正常。 那名被池西点到的阴差站在地牢内,本来要退出去的脚步停了下来,它左看右看,察觉崔判官默认了池西的话,索性也就站在旁边,不过安静如鸡。 崔判官大袖一甩。 原本地牢里掩盖的鬼气尽数撤去,露出了倒在地上的汤崇。 他看起来就跟睡着了没什么区别,只是在场的都能察觉到他的魂体消失无踪。 崔判官沉声说道,“我已经翻看过,生死簿上多了汤崇的卒年,也追踪过他的魂体,但一无所获。” 查不到魂体的位置。 一来有可能是魂体被遮掩了天机,二来,也有可能是已经魂飞魄散。 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汤崇周身的灵力都被封住,没有任何换手的可能,但要悄无声息的杀了一个得道飞升境界的人,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口,也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做到的。 许肇已经傻眼,汤崇死的突然,就看池西和崔判官两人的模样,再看看地牢外的那些阵仗,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池西松开许肇,抬脚走到汤崇的尸体边上,垂眼盯着他那张毫无血色又看着平静的脸。 好一会儿,她突然蹲下来。 崔判官动了动嘴皮子,想要问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但见池西一脸认真地样子,他又不敢出声,怕打断了池西的思路。 正在犹豫的时候,崔判官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的手机都是做过原工特殊处理的,手机里不会有一点声音传出来,也不知道队方都说了什么,崔判官脸色一变再变,等挂了电话,他脸色铁青,看向池西。 “上头来人了,说是要把汤崇绑回去。” 这来的也太快了! 前脚刚出事,后脚,这就来要人了。 现在他们到哪里去找一个汤崇交差?连魂体都不见了! 池西面色不变,伸手在汤崇身上按了下来,没有发现他身上的法器,那日,池西记得清楚,汤崇腰间还有一个专门的香囊,带着一股子混着油味的桂花香,破破旧旧,还染上了一些污渍,看着年代久远,据说是苏嫦替他缝制的。 这会儿,他身上除了一身衣服,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 池西凑近闻了闻。 崔判官见池西还没有什么反应,忍不住问道,“老友,你准备怎么办?” 地府这边还好说,顶多是一个看管不严,但地牢都被人悄无声息的摸进来了,对方的实力显然不是阴差能够相比的,甚至连他们四大判官都不够看。 只是池西这边就难办了。 她替上头找人,却把人关在地府,现在人死了,她怎么交差? 第241节 池西站起来,崔判官的视线下意识跟紧了她,许肇也是一样,神色都有些忧虑,尤其是许肇,他知道汤崇跑下界,隐约是带了不少的法宝法器,说是为了苏嫦下半辈子的生活做好准备。 等苏嫦复活,他也是要养活苏嫦的人。 但汤崇到底带了多少东西,让上面这么急迫的派人下来,许肇却不得而知。 池西站着了身子,面无表情地看着现场的人,“慌什么?谁说汤崇就一定死了。” 她冲着崔判官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过来。 崔判官连忙把耳朵凑过来,想要听池西的法子,只见池西压低了声音,也不见她调动灵力和鬼气,声音隐隐约约传入到其他人的耳朵里面,有几个咬字特别的清楚。 许肇下意识想要竖起耳朵听,又知道自己不能这样,面露纠结。 “我们就直接把汤崇……” 池西的声音并不真切,崔判官听了个开头,正想问把汤崇如何如何,就见池西身形一晃,本来还在他眼前的人,下一秒已经出现在了那名阴差的跟前。 所有在场的都没有反应过来,包括被盯上的那名阴差。 池西周身的鬼气直接将那名它压到动弹不得,崔判官和许肇连退好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崔判官都如此,后者哪里承受得住池西这股威压,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池西凑近它身上闻了闻。 果然闻到了和汤崇身上那股跟馊了的油味桂花香差不多的味道。 还有一股先前在罚恶司身上闻到过的那股莫名的味道。 崔判官忍不住问道,“老友……” 这到底是什么事儿呀! 汤崇死了,池西又对一个小阴差出手。 池西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管,又招呼许肇过来,指挥他上手把那名阴差身上搜了一遍,什么都没有。 池西冷眼看着他,突然掏出了一个白玉瓶子来,稍稍打开,里面传来一股恶臭的味道,像极了那种发酵了千百年的腐烂味道,浓郁到让人一闻到就想要吐。 瓶口一打开,崔判官和许肇两人脸色就变了,前者动作极快,直接封闭了嗅觉和味觉,许肇已经没有封闭五感的能力,只能强忍着恶臭味。 这股味道却好像能够穿透五感,附着在人的魂体上,导致崔判官也没有感觉好受一点。 也太过恶臭了! 池西脸色不变,恍若味觉,在瓶子打开的同时,那名阴差的魂体就被收纳进了瓶子里面,没一会儿,连同他那一身鬼气,全都进了瓶子里面,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等瓶子重新被盖上,那股味道陡然消失无踪,就好像从未出现。 崔判官和许肇同时做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崔判官先一步问道,“老友,你刚才这是……” 池西看了他一眼,“有些事情,少知道的好,我和你先出去会一会上面来的人,许肇你就在这里等着。” 她走出两步,又回头过来,在地牢门口划了道线,鬼气全都涌向了那条线,自觉形容了一个天然的屏障,很多地牢门口都有类似的阵法,但池西这一个,却又有隐匿气息的作用。 单独把许肇一个人留在牢房里,有些不大合适。 还是小心点为好。 崔判官也是第一次见池西这般细心,还知道把那个魂体给藏起来,忍不住回头多看了许肇两眼,和他反应一样的是,许肇直勾勾的看着池西拉走了崔判官。 他要是没有记错,崔判官为四大判官之首,向来刚正不阿,威严十足。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池西在地府里面的样子,隐隐的,就跟他想象中的越是强大的老鬼就越容易受到钳制不同。 直到池西和崔判官的身影消失,许肇才忍不住看向地上汤崇的尸体,他再迟钝,也从汤崇的死上面感觉到了不对劲。 就是那种很不对劲的不对劲! 第222章 崔判官和池西同行,期间,他频频看向池西,对方却毫无反应。 池西也是察觉到他的视线,没有给出太多的解释,只说让他放心。 崔判官:“……” 他这身体都多少年没有心跳了,却在这个时候感受到了心跳如鼓的味道。 平日里,池西做事不会这么让人摸不着头脑,他心知肚明,大概率还是因为刚才池西出手制服的那名阴差,对方身上的不对劲已经被她发现了,而地府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内鬼。 这么一想,崔判官也不催着问了,万一有些消息从他这边泄露出来,他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就是不知道池西打算怎么应对上面来的那两个人。 他们走到酆都城内设置的殿堂,周围的阴差全都不敢过于靠近那两人,只能挨着墙站立,生怕被那两人周身的灵光波及,十分容易受伤。 那些阴差察觉到崔判官和池西的气息,连忙跑了出来。 崔判官知道不能怪他们,只让它们先离开。 整个殿堂里就剩下了那两个人。 池西睁眼望过去,殿堂里的那两人很是年轻,上面除了一些古早和近期飞升的人以外,到底还是少数,加上多年过去,也有人在一起结婚生子,像眼前的这两个年轻人,便是某些得道飞升的人的后代。 年轻气盛,又一脸无所畏惧,就连周身的灵光也不知收敛。 崔判官与池西一道进入大殿。 崔判官好认,池西身上却有着活人的气息,让那两人看的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地府还会有活人的存在。 玉辛玉祁两人忍不住在池西身上多看了两眼,才把视线转到了崔判官身上,看似恭敬,又能一眼看穿他们的敷衍,两人行了个礼,“判官大人,我们两兄弟奉命前来带走汤崇。” 他们也不想在地府多呆。 这里的鬼气太多,实在让他们难受。 崔判官见他们毫不婉转,不动声色地给池西使了个眼色,汤崇的尸体还在地牢里呢,这会儿他们可拿不出什么活着的汤崇。 池西收到崔判官的眼神,上前一步,“汤崇是我抓来的。” 玉辛和玉祁又把目光投向池西,她一个活人出现在地府就算了,光是看她的道行,显然也没有汤崇的境界高深,居然能睁着眼睛说出这句话。 何况神算姜阜那边也委托过自己的徒弟,他徒弟也是千百年前的人了,他们倒是听说对方就扎根在地府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但听说对方隐约是功德不够? 但怎么都不会是一个活人,这小姑娘也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 两人满脸不相信。 池西又道,“汤崇身上带了大量的法宝,随意交给你们我不够放心。” 玉辛和玉祁没有听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却听出了她不想让他们直接带走汤崇的想法,两人因为在一众飞升的人里,道行不高,到阳间来比较容易,才会被派过来打头阵,尤其是在他们这一方提前得知汤崇的下落之后。 两兄弟也是抱着一定要把汤崇带回去邀功的想法。 他们一听到池西话里的那点意思,同时冷下脸,玉祁更是大声呵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还会诓你不成?” 玉辛拍了拍玉祁的肩膀,缓和了脸色,唱白脸,“我们知道你可能是把汤崇抓到了地府,但汤崇身份特殊,又是犯下重大错事的人,我们也是奉命前来,如果中途出了什么差错,我想都是双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拿上面来压人。 池西丝毫不受威胁。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两兄弟,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心虚,“你们要把人带走,也行,要不就拿出齐全的证件来,毕竟小孩子都知道抓人要有证件,要不,就让我带着汤崇跟你们走一趟,确认你们把汤崇上交了……而不是,为了私吞法宝来的。” 玉辛:“……” 玉祁:“……” 他们这一方好不容易提前收到消息,别说没有时间去办证,就算是有这个时间,他们也不想浪费那点时间,也怕其他那几方势力知道了,到时候免不了一番争夺。 他们也不一定能够占得上方。 想到这里,玉祁是抱着一定要立功的想法来的,见池西这么不配合,他面露嘲讽,故意想要激怒她,“就远远不到得道飞升的境界,还想要上天?你以为上面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吗?” “你说的那么认真,我还以为你真就是担心被骗。” 得道飞升对玄门的人多么具有诱惑力,他们两人从来都没有体验过,但不妨碍他们平时会听各种各样的故事,都是关于阳间的玄门弟子孜孜不倦,就想要飞升的故事。 身为飞升二代他们充满了一种优越感。 崔判官:“……” 他清楚的知道,池西是什么实力。 她如果真想要飞升,就算是从头修炼,这会儿也早就成为鬼仙飞升了。 得道飞升,对别人来说充满了诱惑力。 在池西这里,就是她想或不想的问题,很明显,她并不想。 崔判官微不可闻的轻咳一声,心道要是池西露出真正的实力,直接就能把那两个人给吓死,还得道飞升呢,她的实力早就超过了用这种境界去划分的标准。 池西对玉祁的热讽充耳不闻,反而有点不耐烦,“我说过了,就两种方法,如果不能把我一起带上去,那你们就去办证件。” 玉祁脾气比玉辛火爆得多,这会儿听到池西固执己见,又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整个人火气也上来了,周身灵光大涨,硬生生的把殿堂内的鬼气逼得退后三尺,完全近不了身。 他怒意更是写在脸上,一步步往池西的方向走过去。 玉辛眼见玉祁发怒,装腔作势地规劝池西,“我弟弟这脾气就是一点就着,小姑娘,我们也不想为难你,你松不松口,对我们来说也没有多少意义,何况,你也不想为难地府吧?” 他看了崔判官一眼,从刚才开始,这位判官就神隐状,看着像是个怕事的人。 他嘴上说着规劝的话,实际上却是主张了玉祁的声势,他们两个人的道行比不得崔判官那么厉害,但仗着他们是上面的人,崔判官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反而是一个小姑娘,明明实力不怎么样,却事事都冲在前面。 但越是这么莽撞的人,被点名后,怂的也就越快,一个唱白脸语言威胁,一个展现实力,尤其是在周围都是鬼气的环境下,玉祁周身的灵光越发的亮眼。 两人也是配合过多次了,就没有遇到过脑子不好使的硬茬子。 当然,他们两个人也是看碟子下菜,如果真是厉害的人,他们也是灵活应对,不会硬碰硬,毕竟他们脑子很正常。 眼看玉祁就要走到池西跟前,周围的鬼气都被他的灵光逼退,那些在外面呆着的阴差,又下意识退远了一些,生怕被这些灵光给沾染到。 地府平面上看着与上面平起平坐,实际上却隐隐被克制住。 就连玉辛玉祁这样道行的人都敢仗着背后的势力对地府施压,而他们周身的灵光也对鬼气有着天然的克制作用。 就连崔判官这样的道行,在玉祁走近的时候,都隐隐感觉到有些不适,主要是对方的灵光实在是太两眼了,很明显,这两兄弟背景来头不小,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强大的灵光。 第242节 池西看了眼崔判官,主动往玉祁那边走了一步。 这一步,替崔判官遮掩了那些多余的灵光,也让他周围的鬼气不再被逐步逼退,所有隐约的不适感瞬间消散。 崔判官忍不住看了眼池西,心道池西虽然已经还阳,但魂体的鬼气只多不少,她却不会受到这些灵光的影响,正好验证了他们几个判官私底下的那些猜测——池西的实力早就超过判官,或许,已经能够与十殿阎王媲美。 不过这个想法,他们只偷偷讨论过,并没有放在明面上说过。 在崔判官忍不住看着池西的身影,思维发散到池西真正的实力上时,池西又迈出了一步。 如果说她迈出的第一步是替崔判官遮挡灵光。 那么这第二步,却是直接点破了玉祁刚才经营起来的那点“势”,这股“势”一破,周围被逼退的鬼气瞬间反扑过来,幻化成凶猛的鬼气攻势。 只一击。 玉祁口吐鲜血,他吐出的血和周围的鬼气互相抵消,很快就消失不见。 玉辛连忙上前扶住玉祁,兄弟两人齐齐变了脸色。 他们不是没有眼色的人,但他们也确确实实看走眼了,池西没有展现出任何的力量,但就这份眼力就远远超过了他们,至少,他们没法靠着平平无奇的两步路就把对方的“势”给破了。 池西还故作关心的问道,“小兄弟,你还好吗?我看你刚才走的挺凶,怎么一下子就吐血了?我就听人说过,这年轻人大动肝火就容易伤肝,身体虚弱,走两步就吐血。” 玉祁:“……” 他没来得及反驳就听到池西还在继续说着。 “你这自己动怒,自己吐血,可不关我的事情啊,千万别像刚才那样,说什么为难我为难地府的,听着还怪让人害怕的。” 池西意有所指。 她嘴上说着害怕,脸上还是没有多少表情,甚是平静,完全要演出害怕的意思。 同时,她也把玉辛刚才唱白脸说的那些威胁的话都还给了对方。 大殿内,鬼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充斥了整个大殿,和刚才对两人退避三舍的时候完全不同,鬼气蔓延在两人的周身,竟是有要突破他们两人周身灵光的征兆! 他们猛地看向池西。 后者的视线同样落在两人身上。 明明没有带着什么情绪,却让他们下意识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223章 池西把玉辛的话全都还给他们两兄弟,明面上却不像他们一唱一和,但周围隐隐呈现出攻势的鬼气却昭示着她没有那么好说话。 玉辛和玉祁互相看了眼对方。 对于一贯看碟子下菜的他们是看走眼了,心知池西没有那么好说话。 玉辛率先服软,他后退一步,缓解了一下池西给他的压力,“前辈说的很对,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是要按照正常流程来办,是我们兄弟两个年轻气盛,急于求成,过于莽撞了。” 四周的鬼气没有退去。 仍不断侵蚀着他们的灵光。 玉辛连忙拉了拉旁边的玉祁,让他也赶紧服个软。 池西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视线落在玉辛的手上,后者下意识松开玉祁的袖子,不敢再有什么提示。 玉祁也没想到一个活人竟比他们还要厉害,明明对方看着灵光不显,也不像是什么高手,他脾气火爆,也是能屈能伸,也跟着服软,“是我们思虑不周,前辈,您看这事儿……” 池西看向他。 玉祁顿时明白过来,他拱了拱手,“我们这就回去办理手续,不过得花几天的时间,届时前辈……” 池西挑了挑眉,“放心,手续齐全,你们就能带走,这也是为了双方都不出问题。” 说话间,围绕在大殿内的鬼气恢复正常。 玉辛和玉祁相视一眼,都看到对方面上明显的松了口气。 两人心知肚明,他们这次是靠着内部消息才赶过来要人,再过两天,就算他们真办完了手续,汤崇也不一定是能在他们手里,更别说他手上的那些东西。 但他们更清楚,当下他们绝对没有可能带走汤崇。 单就一个池西,态度很明显,也不受他们威胁,油盐不进。 两人面上恭敬,就准备离开。 刚走了两步,他们就被池西给叫住,脚步同时一顿。 池西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对了,到时候你们就直接来归元派找我,汤崇也会在那里。” 他们听到池西说的话,同时扭头看向她。 后者面色平静,提到归元派三个字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兄弟两人这才知道自己踢到了什么铁板——这归元派的人,不管是在上面还是在哪里,全都是不好惹的代表!比如,神算姜阜,比如他们眼前的这位! 两人很快离开。 崔判官在池西对他们出手的手,心里已经对池西佩服的五体投地,他知道池西刚,却没想到她对上那两个人也毫不心虚,换做是自己,虽然不至于憷他们,却也要顾忌两人背后的靠山,不可能做到池西那么直接。 不过…… 崔判官看向池西,“你打算要怎么做?” 汤崇的尸体可还真真切切的躺在地牢里面,就算拖延了几天,他们还是交不出人。 池西对着崔判官笑了笑。 崔判官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池西脸上带着笑,“崔判官能否借我判官笔一用?” 崔判官:“……” 判官笔与生死薄配套,一般来说,除了判官笔以外,没有什么法器可以随意地改动生死薄。就算是有人拿着判官笔,不符合因果循环或者实力不够,都无法进行改动。 不过凡事总有些例外。 自从池西还阳以后,总有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生死薄被遮掩篡改的次数比过往那些年加起来的次数还要多。 崔判官甚至有些麻木。 但池西提出要借判官笔,他还是犹豫了一下,相识多年,她一贯是个靠谱的人,就算有时候行事乖张又随意了点,但总体而言,他是新人池西的。 他也会有很多事情会麻烦池西。 崔判官半推半就,将手里的判官笔递到池西手里。 池西也不隐瞒,当着他的面,把生死薄翻到汤崇那一页,把上面画着红叉的符号又给消掉了,本来是死亡的定论,直接变成了待定存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没有改变既定的结局。 崔判官还是第一次见池西动用判官笔。 而对方熟练的程度完全不像是第一次使用,不管是鬼气的调动还是对判官笔的控制上,都很是熟练。 池西一笔改完,就把判官笔归还,还跟崔判官一道回到了地牢。 地牢门口的鬼气被撤离,露出还站在里面研究着汤崇尸体的许肇,后者察觉池西和崔判官回来,连忙站起来面相他们,依旧是十分担忧。 许肇张口问道,“师父,发生了什么事情?汤崇的死是不是影响很大?” 池西看了他一眼,他脸上写满了真诚,这个榆木脑袋能够意识到这一点也是很不容易了,不过她对着许肇,没什么好脸色,“你不是知道汤崇带了什么东西下来吗?” 许肇:“……” 他就是知道,所以才会担心。 池西又说,“汤崇是我抓过来的,出了事情,当然跟我有关。” 许肇一下子转不过弯来,但他有个优点,不管什么时候,听池西的话就对了,自打理智回归以后,他这个优点也跟着回归,“师父,那我们该怎么办?” 池西看着他,“记住,汤崇没死。” 许肇点了点头,“嗯,师父说的对。” 崔判官:“……”盲从总是不对的。 池西又紧接着说道,“这段时间,你就附身到汤崇身上,到时候,不敢别人问你什么,不开口就行了,其他什么事情也不用做。” 许肇连忙点头,“好!”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但是我附身在汤崇身上,会被认出来吧?” 池西摆摆手,“你不用担心。” 许肇又连连点头,“师父你说的对。” 崔判官:“……”这未免也过于武断? 池西没有再说别的,调动了鬼气将许肇的魂体包裹起来,崔判官都没有看懂她在做什么,就听到被鬼气覆盖的许肇传来几声闷哼声,大概是不太舒服。 但等到鬼气散去。 许肇的魂体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汤崇的魂体。 一模一样。 就算许肇都忍不住低头打量自己的变化——他好像还变矮了一点。 崔判官倒抽一口凉气,他亲眼目睹许肇变成汤崇,却看不出一点异样!他忍不住绕着许肇走了一圈,又看向池西,眼里的惊异就没有断过。 池西当着崔判官的面顶风作案,面上一点不虚,这种魂体易容的方法还是她活着的时候无意中找到的一本古法里面的记载。 要不是这会儿情况特殊,她也不会想到这个术法。 “行了,时间不多,你先附身,然后跟我回去。”池西催促道。 许肇赶紧附身到汤崇身上,他不知道池西的术法到底什么,按照常理,魂体和身体不配套,附身的时候就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尤其是契合度方面。 但他附身在汤崇身上后,却只觉得无比贴合,好像这本来就是他的身体。 汤崇体内的灵力澎湃,一下子与他的魂体相连,他甚至能够回忆起汤崇的招式来——这是汤崇身体自然存在的记忆。 许肇站起来,操纵着汤崇的身体,完全看不出是一个死人。 崔判官相信,就算是十殿阎王都站在许肇跟前,也不一定能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第243节 池西笑了笑,“既然汤崇没死,那我就先把他带回去了。” 只要汤崇不是死在地府。 上面那些人就没法在地府做文章。 剩下的事情,那就是池西来处理了。 崔判官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对着她鞠了个躬,“老友,这一次就要麻烦你了。” 池西摆了摆手,“还不是我先给你们添麻烦了。” 崔判官闻言,看着池西,自己倒是先笑了,他跟池西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两人居然还在这里客气来客气去的,他想了想换了个说法,“老友这一次务必要小心,上面那些人也不是好糊弄的主。” 他反而担心许肇这边露馅儿,到时候那些人会找归元派的麻烦。 池西听到他这话,表现的就更不在意了,“放心,到时候崔大人保准能够听到我的各种消息,那些人完全不会有时间去发现汤崇的问题。” 崔判官愣了一下。 池西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她直接打开鬼门,带着许肇离开地府,回到了归元派。 只有崔判官还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猛地瞪大眼睛,一双眼睛圆润地跟罚恶司有的一拼,他内心无比的翻腾——池西刚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么多年了,她终于决定要到上头去了?! 可是,就算是攒了这么多年,她身上也没有多少功德,她又要怎么得道飞升?! —— 池西带着许肇从鬼门出来。 徐乔一下子就推门进来,看到池西的时候眼睛一亮,又瞥见了她身后的许肇,不,如今是汤崇的样子。 徐乔没有见过汤崇,她面露疑惑,“师父,你出去了一趟,又带了一个新的师兄回来吗?” 池西:“……” 许肇:“……” 池西没有点名她带回来的人就是许肇,只说这位客人要在归元派住两天,也不住房间,就只在供奉室里面活动。 徐乔懵懵懂懂,又热情好客,她本来还因为许肇来了两天就要走,觉得还有点不适应,没想到池西又很快带回来一个客人,她热情地给许肇介绍池西修复的那些法器,试图给道观拉来一个新客人。 池西也没管她,任由她带着许肇瞎转悠。 许肇哪儿能认不出那些法器,见池西还有一些没有修复,他甚至主动提出要修理法器。 徐乔眼睛都亮了,“是免费的吗?” 许肇:“……是免费的。” 他没想到徐乔还会在乎这些。 殊不知他那大方又厉害的师父,如今才刚换完一笔巨款,还修了路,脱贫致富就是一个遥远的梦想,连带着,看着池西赚大钱的徐乔也养成了这么一个习惯。 赚钱的事情,毫不犹豫。 花钱的事情,一定要再三确认。 徐乔听到是免费的,她当即就把那些“破铜烂铁”都给拿了出来,在许肇面前堆了一堆,“这位客人,那这些就辛苦你了,你要是渴了就喊我,我们归元派别的不多,喝水管够!” 许肇:“……” 两人在供奉室内说话,池西却是站在院子里,她面前就是那颗如意树,此时,树叶无风自动,似乎是在她的注视下颇为不自在,想要缓解一下尴尬。 池西冷笑,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姜阜的伪装。 “您老人家,人都来了,躲在树里面算什么?” “说吧,你这会儿过来,是要问什么?” 第224章 如意树枝丫抖了抖,落下一地的叶子。 池西看了看地上的树叶,“这些叶子本来都可以用来泡茶,增长你徒孙的灵力。” 如意树当即不动弹了。 姜阜的身影晃了晃,显露出一半的身形来,不过没有完全从如意树里面脱离出来,他虽然能够通过石像现身,但那样很容易就被人感知到,也容易惊动上面的那些人。 反而是附身在如意树这种天材地宝上面,能够遮掩他自身的气息。 他看了看地上那些叶子,颇为心疼,“可不是,这刚落下来,要不再捡起来,一二三四五……十五片叶子,至少能喝三天。” 池西:“……” 她故意挤兑。 姜阜却认真了。 说起来,姜阜也是一众得道飞升的人里面最有特色的一位,又穷又抠,完全配不上他的道行。 姜阜见池西不说话,还特意刮了一阵风,把这些叶子都卷起来堆在一起,好方便池西去捡起来,做完这事儿,他才切入正题,“我卜算到归元派最近遇到了麻烦,所以特意来找你问一问,也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消息,不少人都知道汤崇在地府了,你徒弟的那些事情处理好了吗?” 池西点了点头,“你放心,汤崇我已经带回归元派了,到时候让他们直接来道观领人。” 姜阜点了点头,“你办事,我一直放心,汤崇没事就好,他身上那半座宝库的法宝,要是丢了,我们师徒两可赔不起。” 池西看了他一眼,“我知道。” 姜阜又悉心交代了两句,这才回归到如意树上,气息很快就消失无踪。 池西看着如意树,好一会儿才回到了自己住的房间,在门口布下了障眼法,又留了消息,让徐乔和许肇两人这两天不要来打扰她。 汤崇人是活了。 不过他身上装着法宝的法器却消失不见。 池西留了个心眼,当时没有从他身上拿走那个法器,不过却研究过那件法器,这会儿仿制一个出来,也不算太难,不过那玩意儿炼制的材料尤其的昂贵。 她翻遍了归元派的材料库,才堪堪找到了那么一点。 池西有点心疼。 这些材料要是用来炼制别的法宝,保管可以卖出高价,至少,能让归元派再扩大一倍,或者把护山大阵巩固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把炉子拿了出来,天火吞并了那些材料,却没有立即被炼化。 炉子有些意外。 池西却没有反应,继续控制着炉子输出天火。 天火自身温度极高,加上炉子的灵智,输入的火力比一般的天火要强悍的多,控制起来也要多费一些灵力,然而长时间输出的天火,只让材料本身变得滚烫,丝毫没有能够炼化的迹象。 除了材料的温度,整个道观都连带着升温了好几度。 徐乔与许肇两人同时有所感应,都看向池西房间的方向,但池西已经投入到了炼制法宝之中,没有给他们任何的回应。 一连两天。 归元派都处于一种极为暖和的状态,不会让人觉得太热,也没有冬天的寒冷。 就连道观周围的土地上都长出了不少的草木,有些甚至因为天火的温度和灵力滋养,趁机长出了花骨朵来! 到第三天,乌云突然聚集在道观上方。 护山大阵同时被触动,在整座道观上方形成了一道光罩,将道观牢牢护在其中。 雷鸣电闪,无数的雷电直直的劈下,却都被护山大阵所遮挡,在持续了半个小时以后,乌云散去,雷电消散,雷电的灵力化为点点灵光,将四周的浊气全都排开,硬生生把原本灵气充裕的山头变得更加充满灵气。 伴随着清新的空气。 吸一口,就好像快活似神仙。 徐乔忍不住猛吸两口,甚至觉得呼吸间,她体内的灵力都有所增长,面上的快乐那是止不住的。 许肇察觉到徐乔周身的灵气变化,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心道难怪池西会收徐乔做徒弟,她不仅活泼可爱,天赋也是一等一的好,就凭这一手吸纳灵力的方式,就直接把无数人甩在后面了。 就连许肇这个被称作是“最接近池西实力”的人,都无法跟她的天赋相提并论。 许肇跟徐乔相处了两天,这会儿心里尤其平静。 或许是知道自己闯了祸,池西就是在给自己善后,这个时候也没有生出任何嫉妒的心理,反而觉得小师妹有望继承池西的衣钵。 他和徐乔两人站在池西门前,一个思维发散,一个忙着惊喜灵力增长。 一直到门被打开,池西一脸倦容的出现,他们才反应过来。 池西随手扔给许肇一枚戒指,“这个你戴上去。” 许肇愣了一下,“这不是汤……”汤崇之前随身带着的戒指吗?听他说,那里面就是养活苏嫦的本钱,他也有所猜测,那是汤崇带下来的法宝。 不过汤崇死在地牢里后,这个戒指就不见了。 这会儿池西却拿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戒指。 许肇探出神识,却发现戒指无法被打开,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他看向池西。 后者点了点头,“你戴上去,什么话都不用说。” 许肇不明白池西的打算,不过他很听话,直接把戒指戴在手上,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问。 池西极少会面露疲倦,见许肇已经戴好戒指,就打发他带着徐乔,也不多说别的,又径直关上了房门,直接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仿制出这么一个东西来,比炼制任何法宝都要来的费神。 尤其是她还得想办法,让这个戒指无法被打开。 她这一睡,就是两天,一直到归元派上方传来一阵灵力波动,天降金箔,天露五彩霞光,连护山大阵都被惊动了,将所有的金箔和灵力都自发的挡在道观外面。 池西这才从沉睡中清醒过来,睁开了眼睛。 她掐指一算,原是过了两天了。 上面那些人也差不多是该来了。 池西不紧不慢的施展了一个出尘诀,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又走到供奉室,见许肇很是自觉,她也出现,许肇就连忙自己把自己捆绑起来。 徐乔在一边都没反应过来。 她看了看许肇,又看了看池西,自觉闭上嘴,没有多问,只好奇道,“师父,外面来了什么人吗?” 第244节 刚才那股灵力出现的时候,她还在院子里面,不过很快就被许肇拖进了室内,但她探头出去,就看到护山大阵被启动,将所有的金箔和灵力都挡在外面。 就跟前两天大阵挡住了天雷一样。 能够跟天雷划上等号的,徐乔都想不到会是什么人。 池西带着徐乔出去开门,随意地答道,“就是一群过来找人的。” 池西走近道观门口。 观观就自觉的打开了大门。 外面站着约莫七八个人,全都是一身狼狈,护山大阵启动的时候,他们降落的地点就是在院子里,没想到阳间居然还有能够直接把他们拦在外面的阵法。 要不是他们及时更改落地点,这会儿恐怕就是出丑的时候了。 池西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扫过,定格在他们身后,也是凑巧了,陆承景刚好就在这个时候过来了,他正看着这群凭空出现,好像很厉害的人发呆,没有能够回过神。 自打上次离开后,陆承景的脑海里就模糊的多出了很多的事情,但真要去想,他又什么都记不起来,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他挨了好几天,终于没有忍住,但是给池西发了消息也没有回应,他就想着先过来道观里等,大不了就是无功而返。 没想到他刚走上山,想要去敲门,就看到这么一群人出现在他跟前,不过这些人看着厉害,但站得也不稳当,歪歪扭扭的,还有几个人差点就摔倒了。 陆承景这边想着,转眼就听到了池西的声音。 “都先进来吧。” 池西的声音一贯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她的声线明明就是那种偏软糯的声线,但因为不带着情绪,反而让人感觉到了一丝冷意。 池西侧开身,示意他们都进来。 门口的那群人像是对视一眼,都不敢贸然进入,毕竟刚才的护山大阵已经昭示了道观的威力,不可令人小觑。 池西见他们不动,开口道,“放心,只要你们是规规矩矩的,我保证不会你们不会出事。” 众人:“……” 眼看着说话的是一个小姑娘,他们顿时觉得面上无光,活了这么多年了,竟是被一个小姑娘给说了。 不过他们抬头看着归元派那几个大字,分明就是神算姜阜的手笔,想到归元派是对方的师门,他们也不敢太不给面子,各自脸上撑起伪善的笑容,都抬脚往里走。 不过走路的时候,他们都还是很警惕。 池西见陆承景站在原地不动,招呼了他一声,“你人都来了,不进来?” 陆承景终于回过神,看着那群进去的人,“我……要不改天再来?今日会不会不太方便?” 池西视线落在他身上,过了一会儿,她笑了笑,“不会,来的挺巧,你也一起进来吧。” 陆承景听见她这么说,也跟着走进了道观里面。 他跟在池西后面,和徐乔并排站在一起,一起打量着那群人——那些人穿着倒是正常,不过有的古装有的便装,混搭的也有,言行举止间都带着一股流畅的感觉,隐隐像是一群高人。 池西也没有特意看他们,表现的十分自然,“诸位都是来领汤崇的?” 来的人一共有八个人。 三三两两泾渭分明,不过没有上次见过的玉辛和玉祁两兄弟。 八人相互对视一眼,同时点头,其中两人走了两步,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纸和手牌,“是,我们已经申请了手续,这些是通行证和许可证,你放心,不用怕被骗。” 这两人看着池西,眼里隐藏着一些不善。 池西对两人的敌意恍若味觉,一本正经地接过来,扫了两眼,纸张上还有专门的印章,一共盖了三四个,标注着不同的势力,包括手牌也是,一个手牌上,她都感受到三四股不同的灵力,显然是这些势力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这一点,在他们派人过来带走汤崇的事情上就能看出来。 池西笑了笑,把“汤崇”从供奉室里面拎了出来,他一出现,就成了全场的焦点所在。 那八人紧紧地盯着汤崇,毫不掩饰地从头到尾地打量着他,几乎能够用眼神在他身上看出一个窟窿来。 池西把“汤崇”扔到他们跟前,丝毫没有任何的表情,就在那几人露出喜色的同时,她突然开口,“诸位向来也是认识我归元派的师祖?我近来也有些想念他老人家,也是赶巧了,你们等我一下,我跟你们一起上去。” 那八人:“?” 陆承景、徐乔:“!” 在众人中间的空地里上躺着的许肇:“卧槽?” 第225章 池西口中的飞升过于随意,以至于让在场的人都没有能一下子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不太一样。 徐乔和陆承景不用说,欢欣中带着茫然——池西的飞升太过突然,但以她的实力来说,又好像是水到渠成。 许肇却是震惊她突然的决定,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以池西的实力,她要是想要飞升,早个百八年前就能飞升了,哪里还用得着等到现在?但他知道,池西没有在开玩笑。 剩下那些从上面的八个人,分属不同派别,每个人却都惊疑不定地看着池西,他们都是经历过飞升的阶段或者至少看过别人飞升,清楚的知道想要得道飞升,机缘与实力缺一不可,这么多年来,能够顺利从阳间飞升的人凤毛麟角,百年也不见得会出一个。 偏偏,池西说的这么随意。 就好像说,稍等一下,她去喝口水。 众人不敢轻易开口断言,只是看着她,没有一个人出声。 池西瞥见众人的反应,也不意外,这个决定是她慎重考虑过后才做的决定,不过飞升以后,想要重新下来,就得多费点功夫,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眼下,还是揪出那个想要对归元派下手的人更加重要。 池西实力和境界足够,唯一缺的就是功德,往年,她不在意,甚至把全身的功德都过渡给了谢敬,在地府这么多年来,也没有攒起来,大多都是用来换取术法之类的。 不过没关系。 她还有观观。 池西当着所有人的面走进供奉室,下一刻,门很快就被关上,所有人都忍不住伸长了脑袋盯着紧闭的大门,想要从大门上看出一朵花来。 然而,屋内没有一点动静。 池西把观观拎出来,后者无辜地看着她。 观观身后,还蹲着龙脉和炉子。 观观已经知道池西想要做什么了,它使劲儿摇头,“观主……这行不通,没有先例。” 它没想到池西会把主意打到它这边来,想要通过它借款补足缺失的功德。 池西被拒绝,脸色不变,“你欠款千亿,把我从地府喊出来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先例。” 观观一时语塞。 这件事情是它心虚。 池西上前一步,逼近它的灵智,“是谁让我过着一天只有十块钱的日子?” 观观下意识想要后退,却被池西拎在手里。 池西还没有说完,她眯了眯眼睛,“我口袋里只有一百多块钱,光是买车票就花了几十,连饭都不敢多吃,就为了去滦山乡找你,结果是谁,想要连夜逃走?” 观观想反驳,“我没有……” 池西打断它的话,“你要不是没有想逃走的念头,道观的本体会被收回去吗?” 观观心虚地再度沉默。 池西放缓了语气,“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跟你扯皮,我也知道你就是一个小孩子的心性,但如今,回头仔细想想,无论是秦淼淼让归元派断绝传承,还是许肇复生心魔附体,全都是有心人在针对归元派。” 她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观观惊恐地看着她,比自己听到池西要跟它借功德的时候还要震惊。 池西说完,也没有再说什么别的话,就等观观那边做出决定。 观观没有沉默太久,它晃了晃,咬牙开口,“观主,你一定要把那个对我们归元派下手的人狠狠教训一顿!” 这话,便是同意了池西的提议。 池西松开手,垂下眼,其他两只察觉到她周身的气息下沉,下意识看向她,却看不到她眼里的翻涌的情绪。 它们只能听到她的声音。 “当然,无论对方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他。” 语气十分平静。 却不由自主让人觉得周围的空气都被冻结了。 观观使劲儿的上下一晃,下一秒,大量的金光从它身上涌出,直接涌入到池西的身体里面,与她体内的灵力相互融合,没一会儿,整个屋子都被金光覆盖,甚至还不断地往外冒。 归元派里面站着的十几个人,把这一切看在了眼里。 尤其是对外来的那八个人,简直有种颠覆三观的感觉,比如说,这刺眼的功德的来源。每个人心里都生出一股庆幸的感觉,没有直接对池西提出疑问,否则现在就是他们的打脸时刻。 金光还在不断的增强。 与此同时,众人也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灵力蔓延开来,与四面八方的灵力相互融合,仿佛本就是一体的那样。 八人感受到这股扑面而来的灵力,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倒不是说这股灵力有危险,而是他们对实力强大的人的本能反应,得道飞升的人实力也分强弱,有些实力差一点的,因为机缘飞升,实力刚开始还是会弱于他人,而有的人,实力与机缘同在,天赋更强,那么,飞升后的差距也会逐渐拉开。 像池西这样的,强大到让他们心生畏惧的灵力,却又仿佛能够包容万物般的平静,这样的境界实在是难得,他们从没想过这种情况会出现在一个小姑娘身上。 他们止不住的惊讶。 但变化远远没有结束。 随着池西功德的攀升,几乎是到了飞升的边缘,归元派的地界内,整座道观都开始震荡起来,给人一种仿佛要倾塌的错觉,供奉室内的龙脉和炉子却十分镇定,这种震荡的感觉像极了当时道观升级扩大时候的场景。 但外面的人却不一样了,尤其是上面来的那些人,他们脸色骤变,下意识想要逃离,却被同时启动的护山大阵拦在小院之中,哪儿也没法去。 八个人,脸色尤其的难看。 要不是归元派还有弟子在这里,他们都要怀疑池西是想直接把他们都一起交代在这里。 即便如此,还是有人厉声冲着徐乔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乔一脸懵逼,她下意识看向陆承景,后者脱口而出,“稍安勿躁,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这就是……” 就是道观结构发生变化的征兆而已。 但是后半句话卡在他的嘴边,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甚至他记不起来自己还想要说什么。 其他人听到他的话,性子急一点的已经开始追问,“就是什么?你把话说清楚点,说一半算什么?!平白吊人胃口,这种时候了,还做这种下流无耻的事情!” 第245节 陆承景:“……” 他就是不记得了。 也不是故意不记得! 不过剩下的也不用他说了,在众人眼前,原本只有两间屋子加一间供奉室,笼统三间房子,没一会儿,供奉室的位置就往旁边移动,整个庭院都变大了不少。 道观的震动也是因为供奉室的移动。 众人也很快发现,他们虽然感受到了仿佛跟坍塌一样的震动,但实际上,他们站得稳稳当当,相比较而言,他们的慌张和躲闪跟笑话没什么区别。 好在,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供奉室的移动上,没人去计较他们的行为和语气。 等到供奉室挪开一定的距离后,一座崭新的屋子凭空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是真的凭空出现,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眼睛一闭一睁之间,屋子就已经出现了。 这一幕,震惊了现场的人。 就连上头的地界也没出现过这种奇异的一幕,他们意识到,这道观本身就应该是一个法宝。 供奉室出现的一刹那,池西的声音从原来的屋子里传来,“徐乔,去隔壁上柱香。” 徐乔还没有从道观的变化里回过神,她听到池西的声音连忙应声,三步并做两步,直直跑到新出现的屋子跟前,这才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大门。 整一间屋子与隔壁的供奉室看起来一模一样。 里面空荡荡的,只有石像、案桌、蒲团,其余再也没有什么东西。 徐乔下意识抬起头。 石像是一个陌生的道姑形象,却给她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周身那种平静无波的气场,仿佛能够让人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和池西那种平静如出一辙。 徐乔心一下子就定了。 她的心定了,其他人可都觉得心绪澎湃,根本就静不下心神,各个都跟在徐乔身后,看到她进门,其他人却被一股柔和却坚定的力量你挡在屋子外面,只能睁大眼睛看向室内。 他们与徐乔的感受完全不同。 徐乔感受到的是定心,他们就只看了眼石像,当即就移开了目光,不敢再看第二眼,那石像明明是死物,目光却宛如实质,看得他们心惊肉跳,一整颗心都跟要跳出来一样的难受。 更别说石像周围还有一股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灵力。 他们不敢看石像,只能看向徐乔。 与他们的震惊不同,陆承景在看到供奉室内石像的那一刻,脑袋里面轰地一阵响,犹如平底起惊雷,无数的记忆从脑海深处翻涌而出,让他几乎无法站稳。 这几天心绪不宁和那种好像遗忘了什么重要东西的感觉在这个时候终于得到了解释。 陆承景视线一闪,再看向徐乔和室内的石像时,却有了一种完全不同的心境。 徐乔熟门熟路的从供奉室的壁龛上摸出三炷香,手中的香一下子就被点燃,她稳稳当当地走到石像跟前,跪坐在蒲团上,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磕了头。 青烟长聚不散,幻化成团团的烟雾,混着四周的灵气,同样无法让人小看。 等她把三炷香都插进案桌上的香案时,天将金箔,云朵都变成了五彩祥云,降下无数的灵气,福泽整一片大地。 万物生长。 重焕生机。 这是……得道飞升的典型征兆! 第226章 众人还沉浸在有人得道飞升所带来的变化之中,完全没有想到真的有人能够说飞升就飞升,若是人人都这样,上面的地界还会如此地广人稀吗? 他们心虚复杂,眼前却感觉有什么虚影一晃而过。 池西已经出现在了供奉室的石像旁边,她走了两步,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徐乔拎起来,“还在发呆?” 徐乔一下子回过神,下意识抱住她的胳膊,“师父!” 她眼睛亮晶晶的,又带着不舍,“师父,你居然这么快就要飞升了,乔乔也要努力以飞升为目标!” 众人:“……” 虽然前面已经有一个说飞升就飞升的人了。 但一个小娃娃也说要飞升,这未免太过武断了吧! 池西看了徐乔一眼,“那你在飞升前,可得找好徒弟,早做准备。” 徐乔连忙点头,“嗯嗯,我知道的,我一定不会让归元派的传承断了。” 池西“嗯”了一声,又叮嘱了她几句,“这些日子,我不在,你就暂代观主之职,不可行事冲动,不可助纣为虐,凡事量力而行,知道吗?” 徐乔眨了眨眼,眼睛里浮现出一丝泪光,她把头靠在池西的手上,闷闷地应声。 池西感觉到手背上一阵湿润,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又敏锐的察觉到门口的陆承景周身气质的变化,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他的变化,也是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 但想到他这“无与伦比”的天赋,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她冲着陆承景招了招手。 陆承景机缘巧合恢复了记忆,看到池西招手,下意识走到了室内,又停下脚步,面前的池西和旁边的石像长得完全不一样,但他就是知道,眼前的人,就是池西。 他站定门口的位置,忽然就有种不敢接近的感觉。 池西看了他一眼,“看来你这辈子也没有达到天赋异禀的冤枉。” 陆承景:“……” 他脑海里浮现出前段时间残存的执念对池西喊出的那句话。说什么转生后一定会天赋异禀?! 这是人话吗?他听到池西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话的时候,有一种尴尬到能够抠出一套海边别墅的感觉,这辈子他连入门都难,如今这半只脚卡在门口不上不下,也不想退出去。 陆承景勉强维持着脸上的表情,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落在池西身上。 他的记忆才恢复不久,前些日子还在想着要用钱砸出一条记名弟子的道路来,没想到,峰回路转,他也犯不着当什么记名弟子了,恢复了记忆,他就是池西的徒弟。 这个身份没跑。 陆承景还想着,等一会儿要去把别的道观的那些记名弟子的身份去退掉。 他只要做池西的徒弟就够了。 他这边还在想着,池西已经转眼把徐乔塞进他怀里,让他抱着,“正好,我还在跟你师妹交代事情,她还小,你这做师兄的就多顾着点。” 池西指着陆承景,对徐乔说道,“这是你转生的大师兄,我就不多介绍了,反正你们也认识。” 陆承景回过神:“……” 徐乔也不哭了:“……” 池西让他们呆在供奉室内,让他们有问题就去问观观,顺便还把龙脉和炉子两只留给了他们,没有一起都带上去,不过她临走前,却是带走了归元派这些年来积攒的库存。 连一炷香都没有给他们留下。 她走到那把人面前,示意他们带上“汤崇”,又面带歉意,“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第一次飞升,没想到飞升得花这么长时间。” 从她说让他们等一等开始,到这会儿飞升结束,满打满算,不过半个小时。 这八人是不知道阳间微博上最近流行的“凡尔赛文学”,不然一定能够即兴写出一段小作文来。 即便如此,他们几个人还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是……也没等多久。” “那我们这就走吧?” “是啊,你师祖一定也会很欣慰的……” 众人不约而同开口,又相互对视一眼,这才拎起“汤崇”准备离开,他们中有人掏出一张灵符来,上面附着的灵力与阳间的符纸要强大的多。 灵符很快幻化成一道光柱,将众人,包括池西一并笼罩在内。 其中一人特意跟池西解释到,“这张灵符是用来沟通阳间和上面的桥梁,如果没有这张灵符,是很难直接上去的,不过你不同,今日刚刚飞升,想要上去随时都可以。” 池西点了点头。 得道飞升这个仪式完成后,并没有在实力上带来任何实质性的提升,不过她周身萦绕着一股力量,有别于灵气和鬼气,倒是与他们刚才那张灵符上的力量有些相似。 池西估摸着也是用来沟通天地的力量,不过她蹭了他们的车,也不用自己摸索了。 周围的光柱一晃而过。 等光柱消散后,原地空无一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出现过。 陆承景和徐乔就在屋子里看着光柱消失,两人这才从室内出来,同时看着小院子发呆,不过也没有发呆多久,观观带着龙脉和炉子,一并从另一间屋子里面出来。 它们三只还是第一次真正地出现在徐乔面前。 观观见徐乔还有点失落,连忙安慰她,“你不用太伤心,观主她还会回来的,刚才你不是也听观主说了吗?你只是暂代!” 观观这安慰的话一点也不走心。 徐乔却听进去了,她眼睛一亮,“你说的对!你就是观观吗?” 她的视线落在观观透明的身体上,它就是一个归元派道观的缩小版,显得尤其可爱,除了观观以外,它身后还有缩小版的龙脉和炉子,两只察觉到她的视线,同时对她释放了善意。 陆承景没有见过龙脉和炉子,但是他恢复了记忆,对观观也是十分熟悉,不过他没有主动开口。 观观绕着徐乔转了一圈,像是想起了什么,又严肃地看着徐乔,“对了,观主走之前有没有告诉你,既然暂代了观主之职,那就要从今天开始努力学习。” 徐乔使劲儿点头,就算观观不说,她也会努力的,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观观继续说道,“还要努力还债。” 徐乔头点到一半,突然顿住。 一下子回不过神来,她怎么就还跟还债扯上关系了? 观观一本正经地说道,“观主临走前借的那一大笔的功德,足足花了一百多亿呢!” 比起之前的两千亿欠款要少太多了。 观观说的时候毫无压力,何况,这是池西借的,也不是它擅自做主。 徐乔顾不得沉浸在池西刚离开的伤心中,只觉得两眼发黑,用发颤的声音跟观观确认,“……你、你说什么?” 观观再度肯定地告诉她,“小乔乔要加油呀,也就一百多亿的欠款。” 徐乔下意识后退一步,脊背撞上陆承景的腿,她下意识抬头看向陆承景。 后者及时扶住徐乔,没有让她到底,低头与她四目相对,读懂了她眼里的求助信号,他想了想,也的确像是池西会做出的事情,更何况,当年她把功德都过渡到了他的身上,这个时候,想要飞升,功德肯定也不够。 第246节 他拍了拍徐乔的肩膀,“放心,有我在。” 陆家身为第一首富,这点钱还是出的起的。 何况之前陆家在境外赚翻了,千亿的投注连翻几倍,一百多亿,不过是九牛一毛。 徐乔眼泪汪汪,“谢谢大师兄。” 有那么一瞬间,观观怀疑自己听岔了,徐乔喊陆承景做什么?大师兄? 它看向徐乔和陆承景,那两人虽然是刚相认的师兄妹,此时却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一样,同一阵线。 观观猛地反应过来,大喊一声,“谢敬?!你这个狗东西?!” 陆承景:“……”他已经转生,中二往事不再提,可好? 观观没有想着要跟谢敬叙旧,它当即说道,“你有陆家的钱也不行,我们还款有自己的规定,你们两只能自己想办法赚钱,卖灵符、法器、阵法、做法事、捉鬼……” 徐乔眼睛一亮,“道观里有很多的法器,都是师父修好的。” 陆承景很快接话,“那我都买了,按照师父定下的规定,我就用百倍的价格全都买下来。” 这么一来,百亿也能直接还清。 两人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却看到观观面露得意地看了眼陆承景,他们心里同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观观声音里透着笑意,“观主走的时候,把归元派的库存都带走啦,她说她有用!” 陆承景:“……” 徐乔:“……” 这都是什么人生疾苦?! 池西脸不红心不跳,丝毫感受不到归元派这会儿的鸡飞狗跳,她在光柱内,转眼间已经到了上面的地界,和阳间截然不同,上面的地界没有随处可见的城市,更多的都是悬空的岛屿和因为灵气过于充裕而幻化出的雾气,宛如仙境一般。 仅仅是呼吸过程中的吐纳,她就能感觉到灵气的转换。 不过光是这样,池西还是一脸平静,并没有任何的惊讶。 那八人带着池西上来,路上也说了一些上面地界与下面的不同,这会儿见池西如此平静,心里不由自主地认为她处事不惊,那些得道飞升刚上来的人,哪个不意外上面的环境。 更别说,还有如此充裕的灵气。 他们心里一边想着,一边盘算着他们得带着汤崇去交差,但池西这边…… 池西视线扫过他们,“你们去交差吧,我这边就直接去找师父就好。” 那几人见池西如此上道,连连点头,纷纷与她道别。 池西看了眼他们手上的“汤崇”,自从落在这些人手里后,许肇就谨记池西的吩咐,一句话也没有说,闭紧了嘴巴,这是最不会露馅的方法。 池西很快就转身离开。 她一走,八人各自分数三四个势力的抱团也显露出来,都警惕着对方,不过还是一并带着汤崇往前走。 走了一两步,其中一人忽然大叫一声。 其他人吓了一跳,纷纷看向那人,“怎么了?你就好端端的说话!”“一惊一乍的,又没有发生别的事情!” 那人丝毫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冷嘲热讽,他眨了眨眼,“刚才那个飞升的小姑娘喊神算做什么?她喊的是师父?!” 神算姜阜,千百年来挂在嘴边,赞不绝口,偏偏也是最头疼的徒弟,听闻对方实力早就达到了飞升的境界,却没有飞升,反倒去了地府,再多的消息,他们也不得而知。 如果那个小姑娘喊姜阜做师父。 那她岂不是…… 所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各自眼里的震惊——姜阜的天才徒弟飞升了?!这可是一个天大的消息! 第227章 姜阜境界高,实力在同等境界的人之中算是一般,但那一手卜算和铁口直断的本事却是一流。 不少人都想拜他为师,他却说自己只有这一个徒弟,即便对方那么多年都没有飞升,反而是去了地府,但他就把池西这个徒弟挂在嘴边,动不动就说天赋好,实力强。 说了这么多年了,谁也没真的见过他徒弟。 很多人都以为姜阜口中的徒弟是他拒绝收徒的借口。 没想到他挂在口中的徒弟真的飞升了?!就当着他们的面! 池西先走一步,也不问他们关于姜阜的行踪,她离开的时候还能听到那群人的惊呼声,诸如“天才”、“大新闻”、“劲爆”一类的词隐约传入她的耳中,以姜阜在这块地界的名声,不出两天,各大势力都能知道姜阜的弟子飞升了。 不过她就是故意的。 目的也是为了让那群人把这个消息传扬开去。 她往前走了一段路,上界地面广阔,人口没有那么多,这一段路走下来,也没见几个人,她索性停下来,掏出几枚铜钱。 铜钱在灵力的作用下,在她手掌心打转。 她的思绪却已经发散开去。 这几天她专心炼制法器,却也趁机把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给捋了一遍,从秦淼淼拿到吊坠,误以为自己是话本子里的人物,觉得自己未卜先知,想要除掉她归元派的继承人。 这是其一,归元派差点因此断了传承。 再是许肇,许肇生前被诱发了心魔,认为她处事不公,想要让她和谢敬还阳,倘若真的成功,他们师徒三人就属于非法还阳,这件事情又跟汤崇有关,他一出事,一定会调查到许肇和归元派的身上,到时候他们师徒三人,谁都讨不到好。 这是其二,归元派还是会被上届注意到,甚至落下惩罚。 思想来去,池西本来是认为对方想要对付姜阜。 但后来,转念一想,如果仅仅是为了对付姜阜,那许肇这一枚棋子就已经够用,为什么一定要断绝归元派的传承? 池西反而觉得,对方的布局中,姜阜也是其中一环,她、许肇、谢敬出事,姜阜一个老头,哪里能顶得住压力,恐怕早就愁秃了头。 隐藏在暗处的人兜了一个这么大的圈子,摆明了就是针对归元派。 如果不是为了因为归元派有什么东西,那么就是图谋归元派本身。 池西收回思绪,掌心的铜钱同时躺平,替她指名了姜阜所在的方向。 池西看了眼手里的铜钱,立即往铜钱指示的方向走——卦象显示,姜阜正在友人处做客,只有一个大概方向,约莫是受到了宗门的湖山打针影响,不能随便算出更详细的方位。 不过有一个大概方向也够了。 一个护山大阵,还能够有自我遮掩位置的作用,山门必定不小。 她顺着卦象指示的方向,贴了一张神行符,速度飞快,这周围的灵气实在是充裕,又不用遮掩避开什么东西,比起在阳间的时候,这张神行符的效果连翻几倍。 这一路上,只有她留下的残影。 ———— “落子不悔,放回去。” “姜阜,你又输了。” 爽朗的男声大笑出声,他对面坐着水蓝色道袍的男子,五官柔和却不显得过于阴柔,与归元派供奉室内供奉的石像如出一辙,却比石像长得更加端正。 姜阜没好气地甩了甩袖子,桌子上的那一局棋已经消失,黑白棋子各自落回两边的篓子里。 他苦着一张脸,“关意远,你棋艺太好了,我不想跟你玩。” 刚才笑出声的男子与姜阜气质完全不同,比起姜阜的柔和,他绷着一张脸的时候,不苟言笑,这会儿在姜阜面前,却是难得开怀,即便如此,眼角也透着一股锐气。 他扯开嘴角,“承让承让,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这棋艺还是那么臭。” 姜阜:“……” 外头的那些人都说关道长不苟言笑,对人十分严肃,怎么在他前面,就是个嘴毒的男子?! 他忍不住说道,“你与我徒弟的嘴,有的一拼。” 关意远与姜阜做好友是在两人得道飞升之前,也见过姜阜收的徒弟,当时,那小姑娘满脸意气,无论是在年轻一辈还是年长一辈中,都已经是顶尖的高手了。 他当然印象深刻。 甚至曾经没少说过羡慕姜阜收了这么一个弟子。 没想到后来,小姑娘不愿意飞升,反而去了地府,一呆就是千年。 关意远也习惯姜阜把池西挂在嘴边,一天叨念个好几遍,要是哪天没有听到,他甚至会觉得姜阜是被谁给夺舍了。 关意远笑了笑,“她还是呆在地府不肯上来?” 提起这个,姜阜叹了口气,“谁知道这个逆徒都在想什么,有时候我真觉得是自己欠了她的,都长这么大了,我还得操心。” 关意远闻言就只管笑。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就见门童突然进来,他看了看关意远,又看了看姜阜,小心翼翼地说道,“外头来了一个小姑娘,说是来找姜阜道长的。” 关意远有些意外。 姜阜这次过来,谁也没有告知,没想到还是有人找到了这里,他忍不住皱眉。 两人都没有说话。 就听门童补充道,“对方说是姜阜大人的徒弟,她说她叫池西。” 姜阜“蹭”地一下子站起来,视线落在门童身上,忍不住确认道,“你说她叫什么?!” 门童只见过姜阜温温和和,山在他跟前塌了,他也不见得会皱眉,柔和中带着一丝疏离,但这会儿,姜阜脸色都变了,吓得他呆愣在原地,下意识重复了一遍,“她、她说她叫池西。” 这下子,连关意远都不淡定了。 他看向姜阜,“你徒弟上来了?怎么都没听你提起?” 他一看姜阜的脸色,好了,他知道就连姜阜都不知道。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姜阜已经跟风一样,身形一晃,一溜烟地就跑向待客大厅,都还没有跑进去,他就看到了池西坐在大厅里头,正正经经地端着茶杯喝茶。 姜阜倒抽一口凉气。 池西喝了口灵茶,入口清甜,回味又带着一丝清淡的甜味,别说,这上界就连灵茶的灵气都浓郁的多,味道也更好,她忍不住多喝了一口。 没等她喝完一杯茶水,她就察觉到了门口的视线,一扭头,果然就看到姜阜站在门口,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池西反而镇定的多,随手朝着他挥了挥手,“好久不见。” 姜阜:“……” 第247节 他看到池西这久别重逢的态度,是真的确认了她飞升了,前几天他偷跑下去的时候,池西还是一副镇定的样子,完全没有透露出自己要飞升。 今天,他却突然就看到她了。 姜阜忍不住走到池西跟前,“你怎么突然飞升了?你徒弟呢?出师了?可以独当一面了?” 池西没有正面回答他问的那一连串的问题,只是说道,“这上面的灵气还是比人间要充裕的多,难怪这么多年,您老境界提升了不少。” 姜阜:“……多谢夸奖。” 他很想说这哪儿算什么重点。 但池西已经接管了话题的主动权,根本没给他问话的机会,他只有不停回答她的那些问题,例如他在这边的宗门做什么,平日里住哪里,又都在做什么,这边的势力分属之类的。 姜阜后退几步,连忙示意池西不要再问。 池西看了他一眼,姜阜当即别开眼,没有与她视线相对。 池西心灵福至,突然冷笑着想要开口,不过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见另外一人领着门童走进来。 池西觉得对方十分眼熟,不过一时半会儿想不起这人是谁。还是姜阜瞥见她的神情,主动介绍道,“这是为师的好友,关道长,你小时候还见过他呢,有没有印象?” 池西想了想,心里面却是对他没有任何印象。 不过对方长得十分眼熟,她对外人向来是礼数周全,这会儿也主动喊人,“关道长,好久不见。” 从表面上看,完全看不出她不记得对方了。 关意远冲着她友好的笑了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飞升了,不过你这……” 他的视线停留在池西的脸上。 她的脸和记忆里有着很大的差别。 池西“哦”了一声,“前段时间我归元派的弟子被杀,所以我就从地府借尸还魂了。” 关意远:“……” 池西又主动补充,“放心,我这个身份是过了明路的,保证合理合法,不惹出什么麻烦来。” 关意远恍然大悟,没有多说什么。连忙吩咐底下的人准备饭食,一般来说,已经得到飞升的人已经能够做到辟谷,带着灵力的菜肴,不过是为了满足人的味蕾而已。 池西的到来,大大出乎了姜阜和关意远两人的意料,尤其是姜阜,盼星星盼月亮似的想要说服池西飞升,但时隔千年之久,他一下子梦想成真,还真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个时候也就只连着多问问池西。 不过他也问不出什么,多数的时候都被池西反问回来,没一会儿,连回答都回答不上来,好在关意远及时出现。 姜阜主动把视线落在关意远身上,“我也没想到我徒弟会这么快就上来,这……” 关意远就完全是一副长辈的模样,他点了点头,“那就暂时在我这里住下,左右我这鬼神宗你也熟了。” 鬼神宗? 池西心思一动,关意远她没什么印象,但是这鬼神宗,她反而印象深刻。 关意远这边已经去吩咐其他的弟子给池西也收拾出一个房间来,稍微离开了一会儿。 池西目送他离开的背影,再看向姜阜时,后者就看着她笑,喜形于色,显然是对她突然飞升十分的欣喜。 池西却突然继续刚才因为关意远过来没有说出口的话题。 “这么多年了,师父,您该不会是居无定所,一直到处蹭着住处?” 姜阜:“……” 脸色一僵。 面对池西,他还真没法理直气壮的承认这个事实。 第228章 池西见到他这个表情,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已经说中了事实。 她又问,“归元派其他飞升上来的人呢?” 她飞升前,也翻阅过道观里的记载,又和观观核对过,她死后,飞升的观主也有三四个人,像他们这一观一人,几代下来,飞升的比例已经是极高了。 姜阜在池西连着几个问题迎头砸下来,乍一见到池西飞升的喜悦逐渐地褪去,甚至开始怀念起池西还在阳间和地府的时候,好歹她管不到自己。 但这会儿,姜阜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就……个人的住地审批就很贵了,四五个人就只能报批道观宗门类……我们没一个人能赚到钱这么多钱……” 池西:“所以?” 姜阜没敢看池西,“徒子徒孙都去挂靠宗门干活攒钱去了。” 池西:“……” 她听完姜阜的话,这个时候居然也没有觉得太意外,但凡归元派的历任观主中,能有一个像她这么会赚钱的,也不至于让道观逐年缩小,以至于最后观观都维持不住自己的灵智,陷入沉睡,导致连救人都没有来得及。 姜阜眼神飘忽。他生怕池西问出徒子徒孙去赚钱,他又怎么会这么悠闲的问题。 实际上,他看着悠闲,日子也没这么好过,到了他这个境界,多的是宗门想要他挂靠。 如今上界形势不太平,各大势力想要划分地盘,他们看中的是姜阜卜算的能力,他的能力若是能为他人所用,自然是如虎添翼,但姜阜不能。 他不参与党派纷争。他的卜算能力更不会用于势力争夺之上。 因此,他宁愿在各个好友那边到处躲个清静,也不去挂靠山门赚钱。 包括归元派那三个出去赚钱的徒子徒孙,实际上日子也不好过,还是他专门卜算过,就去了三个还算平和的山门,就是赚的钱也没这么多,远远不够买一块宗门的地皮。 还好,池西没有再继续刨根问底。 姜阜松了口气,却听到池西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样不行。” 姜阜迷惑地看向池西,“你是觉得住在这里不方便?不用担心,我和关道长在飞升前就是好友了,你虽然没什么印象,不过……” 池西打断姜阜的话,“不是不方便的问题,而是没有道观,不符合我们归元派的门面。” 姜阜:“……” 什么门面?连正经的用来盖道观的地皮都没有,他们归元派还有什么门面? 池西目光平静,却让熟悉她的姜阜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果然,他就听到池西开口,“师父,你和那几位……徒子徒孙去打听打听,什么路子来钱最快,要那种又能博名声,又能赚钱的。” 姜阜:“……” 他还想说什么话来填补池西想要赚钱的心。 但池西看出他的意思,抢先说道,“你想要避世,可这世道不会避着你,我们师徒之间最大的分歧就在这里,我也不想跟你争吵,赚到足够的钱,有着足够的名声,那些势力只会想要拉拢你,你想保持中立,也容易。” “更何况,加上我,我们归元派也有五人飞升了,却在这上面连个道观也没有,四散而居。” “师父……”池西面上难得流露出一丝软和,“难道你想看你徒弟也跟着你四处蹭别人的住处?” 姜阜:“……” 他本来还想跟池西再说什么,但池西却一反当年那种激烈的态度,学会了在他面前示弱。 姜阜瞬间就强硬不起来了,他平日里也不是个强硬的性子,和池西完全相反,这会儿见到池西都这么说了,他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我们说好,虽然要赚钱,但避世还是最重要的。” 池西见姜阜服软,当即收敛了脸上的情绪,面无表情地点头,“师父说的极是,那你就快把那三位徒孙都给招回来吧。” 姜阜“啊”了一声。 池西笑了笑,“这不,都要赚钱了,自然是该把他们都找回来,免得等到要买地皮了,徒孙他们那边被卷进纷争里面,难道不是师父你说的要避世?” 姜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最近一段时间都住在鬼神宗里,加上池西,那就是他们师徒两人,再把三位徒孙找回来,他们师门上下五个人都住在好友这边。 着实是有点厚颜无耻。 姜阜哽住,但池西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要给他留有缓转的余地,毕竟避世,也是他说的。 池西笑着看他,亲眼见到他这边发出了三枚通讯符以后才收回了视线。 等到关意远安排妥当池西的住处后回来,就见好友姜阜一脸尴尬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却一个劲儿地用眼神瞟向自己。 关意远迷惑都看着他。 姜阜张了张口,在池西的视线压迫下,还是厚颜无耻的开了口,“这个……我那三个徒孙突然给来了消息,他们说最近挂靠的宗门出了点事情,内斗的厉害……就……” 关意远愣了一下,又很快意会,他笑了笑,“这有什么?不过就是再安排三个房间,我鬼神宗又不是缺这几个房间,我这去安排。” 姜阜大大松了口气。 他这好友别的不说,就是这点意气,和他的名字极为贴切。 当年他先飞升上来,没多久关意远就飞升了,可以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没多久,鬼神宗整个宗门就飞上来了,他索性就倾全宗门的力量,硬是申请了一块地皮。 当年的地皮还没有那么贵,加上千百年来的经营,如今鬼神宗也可以算的上是一方大宗了。 关意远从那个时候就一直邀请他入住,说了解他这个与世无争的性子,与其想办法去赚钱,倒不如就就住在他这边,再过了很多年,归元派陆续有几位徒孙也飞升上来,他们也住了一阵子,后来主动提出要去挂靠宗门。 当时,姜阜也有想过要去多赚点钱买地皮,但关意远还是劝下了他,加上他卜算的结果也是不支持他买什么地皮,于是,这个念头又搁置下来。 一直到今天,池西飞升,提出要赚钱的时候,他才重新燃气了这个念头——师门五个人都住在别的宗门,实在有吃白饭的嫌疑。 姜阜连连道谢。 关意远摆摆手,“这又算得了什么,我们都多少年的朋友了?当年我们都说过苟富贵,莫相忘,你都忘了?” 姜阜哪里会忘,但他身为贫穷的一方,当然不能说出这话。 只有关意远,他站在富贵的一方,说出这话才显得大气。 关意远才过来,又很快离开,要去给姜阜其他三个徒孙安排住处,对于好友姜阜的各个弟子,他都是亲力亲为,不假手于别的徒弟徒孙,甚至也都严厉嘱咐过,让鬼神宗上下的弟子都不得对归元派弟子无礼,若是有嘲讽、嘲笑、背后嘴碎的,一经发现,立即以门规处置,严重的甚至会被踢出宗门。 也是关意远的这些安排,鬼神宗上下对归元派白吃白住,毫无微词,当然,姜阜这个性子,与世无争,经常还喜欢去指点一下鬼神宗的弟子,颇受宗门弟子的敬重,也没有人会在私底下进行嘲讽。 姜阜见关意远离开,又看向池西,“好徒弟,这下,你该满意了?” 池西面无表情的扯开嘴角,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的姜阜没好气地瞪她。 她也懒得把阳间发生的事情跟姜阜细说,她这个师父,天赋异禀,除了贫穷,也没有经历过别的事情,从踏入玄门到飞升,顺风顺水,周围也没遇到过什么别的小人。 性子说是与世无争,倒不如说是直白。 他卜算上的天赋,也与他的直白简单的性子的有关。 她和姜阜聊了一会儿后,姜阜这边就陆续收到了三个徒孙的回信,他们听到是池西飞升了,要让他们一起回来,连连应下,丝毫没有推脱——二代观主的名头实在太响亮了,抛开实力不说,池西也是归元派记载中最会赚钱的一任观主。 隔着通讯符,姜阜都能感受到三个徒孙热情的态度,他也是真切的感受到,池西对于归元派来说,某种程度上,甚至比他还要代表着归元派的信仰。 第248节 他顿时觉得十分开心。 池西来了,他这肩上的担子也会轻很多了,就想飞升以前,池西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有她在,他只要安心当一条贫穷的咸鱼就好,不用再费心很多的事情。 这也是,姜阜很快会在池西提出赚钱买地皮的事情上妥协的重要原因。 他一个人在上面太久了,好不容易等到了徒弟,他已经想到了日后享清福的日子。 池西看出他的那些神色变化,对姜阜这种心态早就习惯了,这样也好,姜阜咸鱼,她行动就方便多了,不用去担心姜阜会怎么样。 师徒两人想着不同的事情,对双方的态度都表示十分满意。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就有关意远差遣过来的门童引着他们一道过去,说是关意远想给归元派单独安排一个院子,好方便他们师门居住,不然的话,就姜阜住的那边,一时半会儿没法安排下五个人,还得分开来住,到时候他们师门交流也会有些不方便。 关意远认真地询问两人的意见。 姜阜想了想,觉得不用这么麻烦,他这边还没有开口,池西就已经开口,“关道长,不用这么麻烦地还要单独安排院子了,我们这次招三位徒孙回来,也是因为攒的钱差不多了,可以先买一块地皮,很快就可以有自己的道观了。” 池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的视线却一直落在关意远的身上。 第229章 关意远乍听到姜阜他们要买地皮,愣了一下,又很快回过神,脸上露出一点无奈的笑意,“你还是这老样子……” 话语一顿。 他的视线从池西身上一闪而过,“也是,你这叨念了这么多年的宝贝徒弟都上来了,是该买地了,如果灵气珠不够,尽管跟我开口。” 姜阜乐呵呵地笑着,“放心,我徒弟都来了,灵气珠管够!” 即便姜阜没有跟池西解释过灵气珠是什么,也不难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灵气珠是上界流通的货币。 而姜阜,在说话的时候毫不心虚,池西说能快速赚钱,那就能快速赚钱,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池西赚钱的能力。 关意远见姜阜当着本人的面也能如此推崇自己的徒弟,不由地又多看了池西一眼,后者却是镇定自若,好像姜阜夸的人不是她一样。 关意远也顺着姜阜的话,丝毫没有质疑,他知道姜阜有多宝贝他这个徒弟,但凡敢说一句不好,他们这千百年的友谊就算崩了也不奇怪。 他顺嘴夸了几句。 池西照单全收。 姜阜也跟着点头赞同。 到最后,这天也聊不下去了,以前,姜阜顶多是一天说夸上几句,如今徒弟也到了跟前,他却是十句话里面有八句不离对池西的夸奖,关意远亲耳听见,这会儿只想遁走。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他就借口离开,又吩咐其他弟子把剩下的三间房间打扫出来。 至于池西的住处,还是按照之前那样,就住在姜阜的隔壁。 关意远一走,姜阜也没敢跟池西说话,就跟关意远的那四位弟子说话,话语里句句都是讲述池西当年在阳间的时候有多厉害,年纪轻轻,就已经能够吊打一众前辈。 四位弟子连连点头,又偷偷看向被夸赞的池西,后者仍旧是面无表情,看不出一丝被夸赞的喜悦。 不过他们虽然面上赞同,心里却是不以为然,刚飞升的人,在阳间算是大佬,可放在上界却有些不够看,他们还见过一些得道飞升的大佬来了以后,产生落差,心境都崩了。 几名弟子边应付着姜阜的话,边抓紧时间收拾出了三个房间。 一直到他们收拾完房间,准备告退的时候,姜阜才说道到池西入门第三年的事情,从她入门开始就在玄学上展现出惊人的天赋,让姜阜惊为天人,后又勤学苦练,每一天便能习得好四位术法,从没出现过贪多嚼不烂的情况。 等到池西在道观里把术法学到一定程度,就开始跟着姜阜下山捉鬼、做法事赚钱,这期间,又是一连串的天赋展现,让姜阜再一次地惊呆了。 关键是,姜阜讲述地关于池西成长的故事,进度缓慢,还不带重复,细致到连每日吃的如意果都要说上一句。 四名弟子听的昏头脑胀,又没法直接打断滔滔不绝的姜阜,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师父。” 四人在挣扎和忍受之间纠结。 就听到池西出声喊了姜阜。 姜阜当即闭上嘴看向池西,用眼神询问她。 池西看了他一眼,扭头看向那四位弟子,“今天辛苦你们了,我刚飞升上来,手头也没有灵气珠,这几件法器就当做是见面礼,不成敬意。” 四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池西还挺懂得人情礼节,这时候居然还给他们见面礼。 不等他们推脱,池西就取出四样法器,全都是防御类的法器,破损前,便是不错的法器,经过她的手修复后,力量提升了不少,至少够到了上界的法宝等级,能够抵挡下半个小时左右的攻击,若是再高出几个境界,也能抵挡个两三下。 这样等级的法宝一入手。 四人就已经感受到了法宝的不凡,像他们这样的弟子,在鬼神宗,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个,平日里就只是在宗门处领一些任务,维持修炼的日常花销,想要靠自己攒灵气珠来买法宝,也是遥遥无期。 他们没想到,池西一出手就是这样等级的法宝。 四人连连道谢,走的时候心满意足,丝毫没有听姜阜一顿唠叨的不满。 姜阜眼睁睁看着池西送出了四样法宝,他刚才还没有阻止,这会儿在其他人走了以后,顿时就瞪大了眼睛,“你、你这些法宝是……” 他看着有些眼熟。 但又不大能认得出来。 池西“哦”了一声,“都是归元派的库存,我重新修补了一下,怎么了?” 姜阜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又很快顿住,“你拿了归元派的那些法器?!” 池西站在门口,从门口往里面看,将整个房间环视了一遍,这才开口,“是啊,我来的时候都一并带上来了,不过你用不着打这批法宝的主意,我们赚钱,还是想另想办法。” 不等姜阜开口,她已经走进房间,“今天就先这样吧,等徒孙他们来了再来喊我。” 姜阜眼睁睁看着池西关上房门,隔绝了他呆若木鸡的视线。 姜阜一下子回过神,张了张嘴,他没有想到池西会把归元派的库存给带上来,更没有想到的是她宛如一个败家子儿,一出手,就是四件法宝。 这样等级的法宝,四件都卖出去,也能卖个四五万灵气珠,到外头租个四五个人居住的院子,都能租上半年! 他心里一阵酸痛。 万万没有想到,徒弟千百年终于飞升,却成了一个不把灵气珠当灵气珠的徒弟。 另一边,关意远却是派人将那四名弟子都一并带到了自己跟前。 四人都有些忐忑,与他们接触最多的就是管事级别,就连宗门长老也甚少接触,这会儿却要直接面对宗门的宗主,各个心里打鼓,不明白关意远找他们会有什么事情。 关意远捋了捋胡子,“我那好友平日里就喜欢絮叨,要是他说了什么让你们为难的话,你们也不用太过放在心上。” 出乎他们的意料,关意远表现的尤其和善,面上带着笑意,看似真心实意的给自己那位好友致歉。 这种亲和的态度,也让四名弟子心里稍稍安定,胆子也大了一些。 其中一人主动开口道,“宗主,姜道长人也很好,平时还会主动给我们指点,他刚才一直都与我们说他徒弟的厉害之处,也没有什么为难的。” 除了夸赞的时间过长以外,他们用来敷衍的词汇都匮乏了,姜道长一个认真夸奖的人还能滔滔不绝。 关意远面露无奈,“我那好友平生最得意的就是收了这样的一名弟子,往常她没飞升的时候,就已经每日挂在嘴边,如今她飞升了,那便是十句里面有八句都离不开她,实属正常。” 他主动提及池西,给姜阜的行为作出了解释。 那四名弟子也是恍然大悟,他们也偶尔听人提起过姜阜有一位挂在嘴边的徒弟,没想到刚才那一位出手大方的弟子就是本人。 另一名弟子主动开口,“宗主,江道长那位弟子也是厉害,她一出手就赠送了我们法宝,十分大气。” 其他两人也赶紧搭话,还有人把池西赠与的防御法宝拿出来。 “是啊,是啊,这类法宝若是单独够买也贵的很。” “江道长的弟子虽然是刚飞升,但为人看着和气,又大方的狠,刚才姜道长聊天的时候,还说徒弟来了,他们就能买得起地皮了,向来那位弟子该是哪位名门之后,否则刚飞升哪里能拿的出这类的法宝?” 四人各自夸赞了池西几句。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关意远听到池西有钱的时候,脸上一闪而过的意外,事实上,其他人不了解,但关意远是清楚的——池西当年已经死了,又去了地府,就算是飞升,也该是以鬼仙的身份飞升,如今,她变了模样,却是真真实实用活人的身份飞升的。 简直不可思议。 不过关意远没有多说,他耐心听那四人夸赞完后,又关心了几句他们平日里的道行修为,这才让他们收了法宝,安心离开。 —— 池西就在房间里休息了半晌,她飞升的时候是早上,又赶着过来找姜阜,加上她才飞升,手上没有一颗灵气珠子,路上偶尔经过几家灵气饭馆,也没有去吃。 在见到了姜阜一番折腾下来后,她就感觉到饿了。 池西主动去找了姜阜,师徒两人一道去了鬼神宗的饭堂打了饭,上界的稻谷蔬菜肉食全都是浸在灵气堆里面长出来的,一颗灵气珠就够一个人吃一顿灵气充裕的饱饭。 不过姜阜是在鬼神宗做客,他有免费用饭的特权。 身为他的徒弟,池西自然也有这样的特权。 两人各自打了饭菜,饱食了一顿后,姜阜就提出要带着池西在鬼神宗里逛一圈,他也没有带着她往别的不方便的地方走,就往弟子多的广场那边晃悠。 一路上都有弟子认出姜阜,主动跟他打招呼。 姜阜逮着一个弟子,都得认认真真地跟他们介绍池西——“这位便是我在阳间的弟子,池西,三岁入门,四岁便通百种术法,五岁就跟着我下山捉鬼了”、“这位就是我先前跟你提过的徒弟,我归元派全靠着她才能撑起来,香火鼎盛”、“池西,你该是耳熟,我提过很多次了,她可算是愿意飞升了,记得上面还有我这个孤苦的老头子”。 …… 池西陪着姜阜走了一半路。 她发现,姜阜的目的不是带着她逛,而是跟每个弟子都炫耀一遍她的存在,饶是她脸皮厚,脸上又常年没有什么情绪,都有些禁不住姜阜那一通吹捧。 偏偏,姜阜就是乐此不彼。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三位徒孙出现,他们当日辞去挂靠的职位,当晚便出现在了鬼神宗门口。 第230章 三人先后赶回到鬼神宗,间隔也没多久,加上关意远提前吩咐了门童,因此三人就被陆续领导了姜阜的住地,不过姜阜仍带着池西到处晃悠,并不在住处。 门童灵机一动,先找了宗内弟子去找姜阜和池西,他自个儿就抽空带着三人到安排好的住房认了认路,又专门解释了一下。 “宗主的本意是想重新安排一个小院,不过池道长说自己很快就会买到地皮,不用重新整顿住处了。” “姜道长那边又没有这么多的空房,因此三位道长暂且就住在这边。” “从这边过去,也只需要走一会儿工夫就能到。” 第249节 门童解释的尤其详尽,生怕让三人觉得怠慢,听的他们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不会,不会,本就是借住,当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这段时间还要麻烦贵宗了。” 门童友好地笑了笑。 他倒是不讨厌归元派,抛开关意远对姜阜道长的重视,也有归元派的人都是惯会做人的,姜阜时常抽空指点弟子,连门童也受过他的点拨,这几位道长也同样是好说话的人,从没出现过没事找事的情况,甚至偶尔有事找他们帮忙,他们也会力所能及的帮忙。 带着他们认过住处以后,门童又带他们回到姜阜的住处。 正巧,姜阜那边已经得到了消息,和池西两人一路赶回来。 姜阜看到三人,眼睛都直了,抛下池西,急急忙忙走到三人的跟前,四双眼睛遥遥相对,全然没有了旁人。 边上的门童见状,恭敬地行了个礼,悄然无声的退了下去。 姜阜头也不回,就冲着池西招招手,示意她快过来,嘴上却说道,“这肯定都不用过多的介绍了,这位就是我时常挂在嘴边的,你们那一位老祖宗之一……” 三人齐齐点头。 池西:“……” 她走到姜阜身边,与三人挥了挥手,不用她开口询问,那三人就自觉做起了介绍。 “我是归元派第十代观主,万汾,观主叫我小十就好。” “我是归元派第四十二代观主,柳语孟,与观主你正好一样,都有个二,也是弟子的荣幸,叫我四十二就好。” “我是归元派第五十代观主,颜惊安,观主叫我五十便好。” 池西:“……” 她看了眼姜阜,这都是什么称呼?一听就是他的手笔。 三人倒是毫不在意,甚至还主动说道,“称呼名字也麻烦,叫数字也好记,观主不用太在意称呼。” “是啊是啊,以前在阳间的时候就是在观主的威名中长大的,每每听别人提及,都觉得与有荣焉。” “可不是,后来飞升上来,还在师祖这边听了不少观主详细的事迹,当真是惊心动魄荡气回肠!如今我们终于是亲眼见到您了!” “……” 池西听多了姜阜的夸奖,对三人的夸奖已经麻了,她笑了笑,“那都是虚名。” 柳语孟当即摇头,“怎么会是虚名!观主,这天上人间的,哪儿有人能像您这样死了又飞升的!您这……” 她本来想说在上界,鬼仙也是少的可怜。 说到一半,她忽然就哽住了,池西这通身的阳气,摆明了她是个大活人,而不是鬼仙。 柳语孟立即改了话语,“像您这样还阳又重新修炼,还能这么快飞升的,您可是头一个!” 她身为第四十二代观主,因为有一个与池西一样的二字,更是激动无比。 一旁的万汾与颜惊安两人看了她一眼,同时冲着池西笑。 而另一边,不甘被忽视的姜阜也开口了,“上次正跟你们说到池西她第一次下山历练,这也是她第一次与人斗法,你们还要听吗?” 姜阜从池西三岁入门开始讲,一路讲到她十几岁的时候,无论是吃饭还是学习术法,讲的事无巨细。 刚才池西已经领教过了。 万万没想到,姜阜跟他们三人也说了一样的故事,还说到了她第一次下山历练的经历。 这期间,费了多少嘴皮子,可真是难说。 池西眼看着三人眼睛一亮,已经与姜阜凑在一起,竖起耳朵听师祖说当年的故事。 姜阜开始吹嘘,其他三人连连连番点头,又时不时看向她,面露崇拜,她颇为无奈,她的那些个实际哪儿有姜阜说的那么夸张,不过是按部就班的入门学习,顶多是再稍微有点天赋罢了。 在姜阜口中,却成了一个顶顶了不起的事情,还证明了他的眼光独到。 池西:“……” 她随手给姜阜下了一个禁言咒。 姜阜有一瞬间没了声音,不过他的境界高,一秒中就破除了这个咒法。 但有这一秒钟,已经足够,池西趁机打断了他们说的那个关于自己的故事,在众人视线不满地投向自己的时候,开口问道,“你们有时间讨论这些,不如想想,什么路子最赚钱。” 四人顿时沉默。 姜阜眨了眨眼,“你知道的,为师……” 池西顺着他的话,“我知道,你要是能赚钱,也不至于千年来就攒了那么点钱,只够让观观多造一间屋子。” 姜阜:“……”明明,道观的材料也升级了!他想反驳,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池西已经看向其他三人,“小十,42,50,你们三个呢?有没有什么了解?” 被点名的三人同样是沉默。 但池西的视线一直落在他们身上,顿时让他们感受到了翻涌而来的压力和鞭策,这种感觉跟在面对姜阜的时候完全不同。 他们面对姜阜,只想跟他一起咸鱼。 但是他们对面池西的时候,却有一种前进的巨大动力。 这种动力,让柳语孟灵机一动,“师祖不给人卜算,观主您不是可以给人卜算吗?如今四方……” 姜阜轻咳一声。 柳语孟瞬间卡壳。 当着姜阜的面,撺掇池西给人卜算,她也是个胆子大的。 池西却是点了点头,“你说的有理,不过还是作为备选,替一方势力占卜,也只能收取作为供奉的费用,名声与灵气珠都来的太慢。” 柳语孟惊奇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更是多了一丝崇敬,没想到池西竟然有如此远大的想法——他们归元派在上界,向来只以姜阜的卜算能力出名,像他们这样的实力,在上界并不多加出彩,如今世道没有这么太平,他们也不想卷入纷争之中,只想着挂靠一些小宗门赚钱。 因为师祖的滤镜以及归元派自身对池西的滤镜,他们根本没有想过池西也是刚飞升这个问题。 换句话说,在他们眼里,就没有池西做不到的事情。 不过如果是这样,他们三个人约莫是提供不了什么好的方式。 中间又是一阵沉默。 还是万汾这个三人中最飞升的人犹豫了一下,“其实……还有一个法子……” 其他人同时将目光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万汾咽了咽口水,“就是,最近不是最强新人快招募报名了吗……” 柳语孟眨了眨眼,“但是以我们的实力,报名也是送菜,难道你忘了这个最强新人的招募就是给那些宗门选弟子用的吗?我们在鄙视链底层,要是去报名,保不准就被嘲讽到没边了。” 颜惊安也跟着说道,“是啊,而且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上界也有鄙视链,不仅有宗门的弟子飞升后鄙视我们这些野路子飞升的,他们那些背靠着宗门飞升的人,都被二代弟子鄙视。” 这又是什么鄙视链? 池西面露疑惑。 柳语孟瞥见池西的神色,才想起池西也是刚飞升的,她连忙解释道,“观主,这都是上界那些傻子定的鄙视链,最终还是要看实力的,师祖不就是受到四方的尊敬,那些势力都想拉拢师父呢。” 池西看了眼姜阜,后者抬起下巴,表示自己是被拉拢的香饽饽。 池西冷笑,“别管他,还不是两袖清风,身无分文,穷得很。” 姜阜:“……” 万汾没想到刚开了个头,其他人就已经把话题给扯开了,他连忙举手示意自己想要说话,其他人又把目光挪到了他的身上。 万汾眨了眨眼,“我也没说要去打架,你们不是都知道吗?每年这种最强新人的招募赛,背地里都会有人开盘做庄,我们有观主在又有师祖在,不愁算不准啊!” 柳语孟与颜惊安眼前一亮。 万汾说的十分有道理!姜阜的卜算是出了名的厉害,要是往常,他们肯定不敢让姜阜大材小用,但这会儿,池西提出要在短时间内赚到大量的灵气珠,加上,池西的性格又不拘小节。 只要她愿意,疼爱徒弟的师祖也就半推半就了。 再不济,就算是池西的卜算,也是够用了! 三人齐齐将目光停留在池西和姜阜的身上。 姜阜正想要推脱,就听到池西主动询问,“你们给我说说,最强新人招募和开盘坐庄的事情。” 姜阜:“……” 得,池西有兴趣了。 万汾飞升的早,这最强新人招募又是五百年一届,他飞升后没多久,正好撞见过一次,还报了个名,结果年轻气盛,很快就被人教做人了,没过两场就输了个彻底。 他倒是也没觉得深受打击,转而摸索到了私人或者几方势力坐庄的赌局,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赔率,万汾参加比赛时,第一场赢了还被奖励了一百个灵气珠,他就用这一百个灵气珠参加了赌局。 赢多输少。 这输输赢赢的,还赚了三千个灵气珠。 他们在外挂靠,一个月也才赚了三千个灵气珠! 听到如此赚钱,柳语孟和颜惊安两人同时倒抽一口凉气——乖乖,要是他们从第一场就赢到最后,他们的身家该翻多少倍?! 第231章 面对其他两人震惊又打开新世界的神情,万汾还没有说完,他不无遗憾地说道,“要不是当时只有一百灵气珠的本钱,恐怕还能再多一些。” 这,这几天功夫就赚到了他们一个月的挂靠工资。 他竟然说本钱再多一点还能翻倍! 柳语孟和颜惊安两人不由自主地看向池西,他们有观主在,岂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难怪以前有那么多人都喜欢混迹在赌场,还是在输多赢少的情况下。 他们光是想想,就觉得心跳加速,十分刺激。 池西想了想,又问了几个关于“最强新人”的问题。 万汾显然是有持续关注,他都不用另外查资料,一股脑就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吐了出来。 “最强新人”每五百年一届,由各大势力同时出资赞助,明面上是让各大流派进行友好切磋,实际上却是各方势力为了挑选新鲜血液,又是一个展示宗门或者势力财力,提升势力声望的大好机会。 这类切磋分两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的参赛人员限定在那些还未拜入宗门,年纪在三百岁以下的二代弟子以及其他在五百年内得道飞升的弟子,不过这个舞台注定是飞升二代的秀场,身为鄙视链的顶端,他们从小就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灵气充裕,财力丰厚,光是手上的法宝就不下几件,对于其他野路子飞升的弟子极为不友好。 在这个阶段脱颖而出的人就会成为各大势力争夺的对象。 第250节 第二个阶段却是由各大宗门和势力派出弟子进行切磋,展现自家弟子的势力,也有年纪与飞升年限的限制,当然,第一阶段中脱颖而出的弟子也将会参与第二阶段的角逐。 不过这些年轻弟子在这个阶段前期就会被淘汰,大宗门弟子的优势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当年万汾在一种飞升的弟子中也算是实力不错的那一类,就吃亏在手上的法器不如其他人用的法宝,他光是想要破开对方的防御法宝,就是一个费力的事情。 因此,他第二场就被淘汰,也不觉得失望,反而拿着第一次场赢来的一百灵气珠就跑去下注了。 池西听他讲的仔细,末了,她的视线在柳语孟和颜惊安两人中一扫而过,“这么说,他们两人也可以参加?” 万汾还没有回答。 柳语孟和颜惊安连连摇头,“我、我们可不行。” 他们两人咸鱼惯了,当年在阳间的时候备受瞩目,到了上界,也不算是产生落差,就是也没想着要如何如何,乍一听到池西说他们也能参加,下意识就开口推拒。 颜惊安又补充道,“我们实力尚可,但法宝上跟他们差距太大,一个防御类的法宝就要花一万多的灵气珠子,都抵得上我们三四个月的供奉了。” 柳语孟连连点头。 池西没管他们说的这些借口,她看向万汾。 后者点点头,“按照规定,他们确实是可以报名参加,不仅他们可以,观主你也可以。” 池西“哦”了一声,再看向其他两人。 柳语孟和颜惊安还想再说点什么拒绝这个提议,就见池西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堆的法宝和灵符来,乍一眼看过去,从防御类的法宝到攻击类的法宝,应有尽有,十分全面。 且品质上佳。 两人顿时一惊。 就连万汾都颇为惊讶地看着池西。 他们三个人听到池西来了就当日辞职赶过来,但他们从没想过,池西手上会有这么多的法宝——刚飞升的人,哪里来的灵气珠,哪里来的什么厉害法宝? 他们三个人不都这么穷过来的吗? 就算是现在,他们手上除了一两件防御类的法宝外,都没有意见趁手的攻击法宝,一把品质上佳的长剑至少要花费两万灵气珠,有时候还不够,他们实在舍不得。 池西看了看他们,把他们脸上的震惊都看在眼里,又不动声色的给了姜阜一个眼神,后者心虚的别开眼。 这实在也怪不了姜阜。 姜阜自己都两袖清风,手上除了桃木剑和罗盘外,就没一个拿得出手的。 更别说这些年攒下来的钱都在前几天贡献给了观观,让它拿去升级了道观的规模和材料。 如今,姜阜的口袋那是比破了个洞还要干净。 “随便挑,不合适,我就帮你们改一改。”池西又掏出了一波法宝来,就连姜阜看着都十分心动,不过这些法宝没有他的份儿。 三人听到池西如此豪爽,颇有一种暴富的错觉,他们从没想过有一天还有人拿着一堆的法宝,对着他们说,“随便选”。 一时间,他们三人竟有点眼花缭乱。 还是池西看他们不知道要怎么下手,主动给他们一人挑了三件法宝,一件攻击类的长剑,两件防御类的法宝,又顺手给他们塞了不少的灵符,攻击和防御两者兼具。 她看了看柳语孟,对方手上长剑与一般长剑不同,更偏细长。 池西主动开口,“这把剑,我帮你改一改,大概三天的时间就可以改好。” 柳语孟顿觉惊喜。 她连连点头,天降法宝和灵符,把她砸的晕乎乎的。 池西又把剩下的法宝收了回去,一边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去饭堂吃饭,顺便统计一下你们身上有多少灵气珠,都一并拿出来去下注。” 柳语孟晕晕乎乎,“全都拿去下注吗?” 她没想到池西一开口就是大手笔。 但转念一想,有池西在,光是这一手袭承祖师爷的卜算手法,就不可能会输,一本万利的买卖,拿出全副家当又怎么样?反而是她这么多年来,性子与阳间的时候大有不同,变得畏手畏脚了。 柳语孟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想明白了,心里顿时生出一股豪气,“观主,我这些年攒了快五万的灵气珠,明天就能都取出来。” 她平时还有买一些珠宝首饰以及各类衣服的需求,这么多年来,攒的不算多。 柳语孟开口后,万汾和颜惊安两人争着开口,一个攒了快十万的灵气珠,一个攒了十二万左右,三个人加在一块儿差不过也有二十七八万左右。 听起来很多,但涉及到审批建造道观的地皮却是远远不够。光是一块偏远又风水一般的地皮,最低就需要五千万的灵气珠,这也是最强银行对于一方势力门派的财力考核,更别说其他地段更好的地皮了。 要是光靠他们三个人,想要攒齐买地的灵气珠,那就是遥遥无期。 在吃饭的时候,他们三人就把各自存起来的灵气珠凭证交给了池西,让她一并处理了,丝毫没有不放心。 池西也没有推脱,直接就把他们的全副身家拿在了手里,又开始跟他们商讨关于下注的事情,下注的地方也是有讲究的,有的是在明面上,赔率会低一些,有的却是暗地里开盘,赔率相对的会高,但也要分情况,有些不在明面上的可能会不认账或者跑路,到时候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毕竟是不受最强银行承认的。 万汾也不是个赌鬼,涉及到更详细的问题,他也是两眼一抹黑。 最后,他们就决定一起去现场看看情况。 “咳咳……”姜阜轻咳一声,放下了碗筷。 其他人讨论的热火朝天,并没有注意到姜阜的动静,还是池西先看到了他脸上的变扭,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怎么了?” 姜阜看看池西又看看其他人,“我也想去。” 池西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那么多人都认识你,那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别人,你一个神算也想下注?到时候所有人跟着你下注,那还有什么赚的?” 要是出现这种情况。 赌场第一时间就要把他给赶出去了。 三人连连点头,一齐劝到,“是啊,师祖,你名气太大了”。 “师祖还是坐镇后方,稳定军心。” “我们一定会照顾好观主的,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了她。” 姜阜:“……” 谁要坐镇后方? 谁又会担心池西? 要是真有人能欺负的了她,那……他敬对方是条汉子。 但姜阜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去现场的,池西说的很有道理,他要是出现在那里,赌场就可以直接关门了。 头一次,姜阜感受到了自己名气大的烦恼,那种和以往蹭吃蹭喝完全不同的烦恼。 有了池西以后,三人对姜阜的依赖性大大的降低,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兴冲冲的过来找池西出门,把姜阜一个人留在了鬼神宗。 三人带着池西穿过一片地广人稀的山地。 柳语孟羡慕的看着这一大片空地,“还是鬼神宗好,当年他们宗主飞升以后,就直接让整个鬼神宗都飞升了,这地皮都是免费的,这些年来,他们又扩建了不少地方,连带着这一大片的山地都是他们的宗门范围。” 光是这一片山地里面灵草、灵物之类的产出,都是一笔客观的灵气珠。 鬼神宗还只能算的上是上界比较大的一方宗门,算不上顶尖的层面,不过这与他们宗门上下行事都比较中立也有关系,不怎么参与势力之间的划分。 不然姜阜和关意远关系再好,他也不会常年蹭住。 万汾突然看向池西,“观主,鬼神宗不是在你活着的时候,举宗飞升的吗?你给我们讲讲当时的场景啊!” 柳语孟和颜惊安两人也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来,举宗飞升,他们见到过的只有鬼神宗一个宗门,那可是出现在传说里的事情! 万汾说的对。 鬼神宗整个宗门飞升的时候,池西可还活着呢! 不愧是二代观主,她竟是亲眼目睹了一个神话的诞生! 第232章 三人说起鬼神宗的话题,又将崇拜的目光集中在池西身上,三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池西。 池西跟着他们赶路,索性放缓了速度。 鬼神宗飞升以前,她没有多少印象,只觉得对方宗门气运一直不错,虽然她从没感觉到他们的气运能够达到举宗飞升的地步,但相较他们周围的那些宗门败落的败落,倒闭的倒闭,甚至还有天机门全门被灭,连凶手都是查无此人,还成了一个千古迷案。 从这方面来说,鬼神宗的气运着实算是不错。 后来,关意远与姜阜熟识,池西相应的也会经常看到他,约莫是时隔千年,她在地府待得时间太长了,导致她对关意远的印象已经模糊,只记得,他是姜阜的好友。 更多的,她是没有什么印象了。 一直到飞升后,她来找姜阜,再次看到关意远的时候,才想起还有鬼神宗和关意远这一个在别人眼里是神话传说的存在。 所以…… 面对三人感兴趣的眼神,池西轻咳两声,脑海里转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想起任何关于鬼神宗飞升的盛况,她只好自己编。 “当时就是天降祥瑞,彩霞映照在天边,整个天空都被彩霞给染色了。” “周围河流里的鲤鱼不断地跃出水面,还有那些动物感知到后,全都府邸跪拜,沾染了不少的仙气。” “整个鬼神宗不断地颤动,终于拔地而起,而且很诡异的,道观带来的颤动,并不会让站在地上的人站立不稳,大概就是上天的恩赐,没一会儿,天上降下一道光柱,把鬼神宗都笼罩里面,然后就飞了。” 池西见他们神色激动,完全没有察觉到她在描述鬼神宗飞升的时候参考了自己飞升的场景以及道观每回扩大规模时的场景,她只能继续往下编,“鬼神宗飞升以后,他们那片地里面的灵气更加的充裕,如今那块地方,人杰地灵,十分富硕。” 说这话的时候,池西已经想不起鬼神宗当年是在哪片地方,只依稀记得距离滦山乡还挺远的。 柳语孟听到这里,惊呼一声,“不愧是举宗飞升的宗门!” 万汾和颜惊安也被震慑,后世对于鬼神宗的飞升描述不多,只有只言片语里面记载了这件事情,光是看着,就足以让人心驰神往,他们从池西这边听到了当年鬼神宗飞升的真相后,心满意足,想着有机会也能够出去吹嘘一波。 毕竟也不是谁都能亲眼看到一个宗门飞升的。 三人激动地探讨,又想着或许有一天,他们归元派也能飞升,话题从鬼神宗的飞升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归元派飞升上,又很快转移到了观观身上。 柳语孟面露怀念,“我也有很长时间没见过观观那个小家伙了。” 池西见鬼神宗飞升的话题已经圆过去了,她当即接话,“它还是那个经文符咒背不全的灵智,前段时间,我为了让它能够顺利附身在雷击木上,还拿天雷给它劈了九次。” 柳语孟:“……” 她记得很清楚,观观最怕打雷了。 她崇拜地看了眼面色平静的池西,心道也只有观主一个人能够治得住观观了,这么多年来,每一任观主,包括她在内,全都是无条件的宠着观观,除了他们赚不到足够的钱来维持道观的规模以外,谁都没有强迫观观背经文背符咒。 真不愧是观主! 第251节 四人边聊边赶路,从鬼神宗那片区域出来以后,没多久,他们就进了一个热闹的城镇,也是这附近最为繁华的一个城镇,不得不说,鬼神宗飞升的位置落的飞升不错,他那片地方与上界最繁华的城市接壤,又不会相互妨碍,出行、放松都很方便,要是买下这样的一块地界,少说也得几十个亿的灵气珠。 但鬼神宗运气好到,免费获得! 柳语孟再一次的表示了对鬼神宗这种运气的羡慕。 不过鬼神宗的这种运气也不是人人都有的,以观观的道行,想要让它飞升,大概是再过个七八九十千年吧,等他们坐骨成灰,在上界都没了踪迹,观观或许才能飞升上来。 众人从没有对观观有过高的指望。 因为临近“最强新人”开幕,报名又还没截止,这期间,城镇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大门口就直接开设了报名点,紧挨着城门旁,本来还觉得上界地广人稀,在这个时候,却有一种跟阳间的超市大促销活动似的,人挨着人排队,长长的一排,不过每个人都很规矩,没有人闹事。 池西他们路过的时候,柳语孟和颜惊安两人都想起池西要让他们报名的事情,颇为紧张的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寻常的路过,没有提起这件事情。 他们心里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 他们倒没有觉得自己的实力能够直接在那么多人之中脱颖而出,也会借口说法宝问题之类的,但真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又忍不住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实力。 但池西却没有开口。 两人多看了两眼,紧跟着池西一起走进了城镇之中。 他们今天的目的主要是各大赌坊,上界的赌坊业务是被最强银行承认的,只要是办理正规手续的,就开在街市上,如今各大的招牌都已经换成了“猜测最强新人排行榜”、“最强新人花落谁家”、“买下最强新人,明天,你就是最屌富人!”。 各大标语都明晃晃地挂在上面。 包括池西在内,他们四人之中只有万汾一个人有进赌坊的经验,由他带头,他们直接迈进赌场里面,要是上界的赌场和阳间的有什么不一样的,那就是赌坊里也是灵气缭绕,甚至因为怕有人作弊,赌坊里面都布置了屏蔽一切卜算的术法,甚至还会有人专门请卜算布阵的大师坐镇,多家赌坊一起,联合遮掩了卜算排行榜这一块的内容。 如果有人强行去勘测天机,很容易就被遮掩天机的人发现,几乎没人能够悄无声息的作弊。 池西一进入赌坊,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又驳杂的灵力笼罩在整个赌场内,以至于如果强行调动灵力去感应他们挂在墙上的关于“最强新人”排行榜,那股力量就会不断的侵蚀你的感知。 在赌坊内的人都自觉压制住灵力,只用眼睛去看排行榜。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能靠猜,以及对各大排行榜上的人的实力的了解。 万汾面对这种情况有点傻眼,他忍不住拍了拍脑门,“我居然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他也是一时间兴奋到模糊,要真有这么容易卜算到,那赌坊都不用营业了。 柳语孟和颜惊安都被这大手笔给震惊了,他们连忙安慰万汾,“没事没事,大不了我们就再寻其他的路子……” 说不失望也是假的。 这来钱的路子哪有这么快,他们挂靠做供奉攒灵气珠,这么多年下来也就攒了那么一点。 三人说话间,池西已经把墙上挂着的排行榜都看了一遍,前几名都大同小异,只是有一两个名次上的差别,但基本上就是这三个人,剩下的,还有前十排行榜,那后面的人变化可就多了,少说也有数十种排名。 她还专门看了下注的规则,标明了每一块排行榜上的赔率,有的把实力强大的堆在一起,这种赔率就低,有的排行榜爆冷门,赔率就高,但基本上都在一赔二到一赔六之间变化。 这还是第一间赌坊。 上界的宗门占地广阔。 城镇当然也是占地广阔,光这一座城,占地就已经是超过人的想象,营业的赌坊加上地下赌坊,大大小小加起来也有七八家。 万汾来之前都打听好了,就带着池西他们几个人一家一家的看过来。 每家的排行榜几乎大同小异,前三名出现最多的还是那三个人——裴新霁、金睢以及萧芃,分别是出了名的裴家、金家以及萧家三大世家的人。 其他上榜的人也基本上都出身世家。 前十的排行榜上面,就没有一个是野路子飞升的弟子。 一直到逛完所有的赌坊。 池西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 万汾心又忐忑,忍不住看向池西,“观主,要不我们……这也是我考虑不周,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池西见他心情低落,疑惑道,“没关系,那些排行榜就没一个准的,我们回头去找第一家赌坊。” 万汾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池西——观主刚刚说了什么?排行榜就没有一个准的?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她直接就卜算出来了?! 再回头走路的时候,就换成了池西带着他们三个重新回到了他们第一个参观的那家赌坊。 赌坊内还是人满为患,很多人都拿着纸笔蹲在排行榜跟前,嘴里小声的念叨,又不停地写写画画,还要防范着别的人听到自己的分析,小心又谨慎。 池西之所以选择这家赌坊,就是看中这家赌坊的气运、财运都是最旺的一个。 要是换做别的赌坊,或许还承受不了这种落差,更别说是那些地下的赌坊,说不定等结果一出来,他们就卷钱跑路要不就是不认账了。 池西环视一周,走到前台前边。 一名周身散着金光,满脸和气,眼睛里又闪着精明的老头子笑眯眯地看着她,“这位客人,是已经选好了要投注哪一个排行榜了吗?我们的赔率都清清楚楚写在上面,买定离手,那都是有规定的,不能半路反悔。” “下注有风险,客人可要考虑清楚。” 其他三人也不知道池西看中哪一个排行榜,心里颇为忐忑。 池西闻言,笑了笑,“掌柜的,我看你们下注的规矩里,排行榜还能自行组合下注,这种是怎么评估赔率的?” 第233章 池西说的平常,跟讨论吃什么似的稀松平常。 站在柜台后的掌柜却是眼露精光,多少年了,都没有人对排行榜提出异议,尤其是在赌坊的排行榜几乎囊括了各种的可能,甚至包括了实力稍逊,却可能爆冷门的黑马。 但凡押注在自定义排行榜上的,跟送钱没什么两样。 掌柜特意跟他们强调,“自定义排行榜,跟现有的排行榜需要有很大程度上的不同,你们要想清楚了。” 池西点了点头,“放心,绝对不同。” 掌柜又给他们说了一下关于赔率方面的问题,前十排行榜中,冷门黑马赔率翻倍,尤其是查无此人的黑马,会连续翻倍,前三排行榜同理。 池西指了指自己,“如果像我这样刚飞升的呢?” 掌柜仔细打量了她一会儿,谨慎地开口,“姑娘是何宗门,或是隶属于哪方势力?在上界可有亲属?” 池西如实相告,“我师父是姜阜。” 掌柜惊异地看着她,“可是归元派的神算姜阜?!” 池西点了点头,“是。” 掌柜又再次跟她确认,“姑娘才刚刚飞升?” 池西还是点了点头,“是,我周身的灵光也很明显。” 确实,她周身的灵光与其他人不同,带着飞升新人特有的气息,很容易就能辨别出来。 掌柜只是忍不住再跟她确认一遍,这还是池西飞升的第二天,消息隐隐传来,却没有大范围的传开,他也是隐隐约约有听说神算姜阜的徒弟飞升了。 他虽然心里好奇,但一个刚刚飞升的人还不至于引起轩然大波,顶多是因为神算的光环,引起众人的好奇和关注。 他完全没想到这么快真人就出现在自己跟前。 掌柜又详细确认了池西的身份,摸了摸她的骨龄,眼里惊疑不定,“姑娘是还阳后重新修炼?” 池西也不意外对方能摸出来,她依旧点头,“是,今年虚岁二十。” 掌柜:“……” 那便是天才中的天才。 但即便是天才,刚飞升没两天,实力也不会跟其他人拉开差距,更何况距离“最强新人”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算是插着十双翅膀也追不上其他人的差距。 他想了想,又问,“你觉得自己能够排第几?” 其他三人也被这个问题吸引,他们隐隐感觉到池西也会参加,不由自主地看向池西。 池西毫不在意周围的视线,迟疑了一下,“第一吧。” 她十分谨慎又谦虚地补充了一句,“第一阶段的第一名。” 其他三人:“……” 掌柜:“……” 没有人想到池西居然敢说出自己会是排行榜第一的结论。 就算是对池西盲目崇拜的三个人,也没有想过刚飞升的池西能够拿到第一,他们只是,很勇敢的想了一下,前十的名次而已。 池西无视其他人异样的情绪,又重复了一遍,“我,排行榜第一,赔率会是多少?” 掌柜回过神,下意识说道,“冷门黑马,虽然有名气,但因为姑娘刚飞升,又是排行榜第一,赔率是一比四十。” 池西“哦”了一声,拉过柳语孟和颜惊安两人,“这两人也是我归元派的观主之一,飞升时间在五百年以内,也符合条件,分别排二、三位,你一起算算赔率。” 掌柜:“……” 柳语孟第一时间看向池西。 颜惊安同样是面露惊恐。 他们两人根本就没想过这个可能性,虽然飞升时间也挺长,但他们从未与人比拼过,少数几次出手也是因为挂靠的宗门需要他们出手,但也就是解决了一些小纷争。 论境界和实力,他们远远不及那些世家出身的二代弟子。 柳语孟张了张嘴,“观、观主……” 池西看了她一眼,后者立即闭上嘴,没敢开口。 掌柜也终于回过神来了,他忍不住再次跟池西确认,“你的意思是,你想要自定义排行榜前三的位置,你是第一,其他二人排位第二第三?” 池西毫不迟疑地点头。 掌柜:“……三人都是冷门黑马,但因为其他两位飞升年限长,全部加起来也就是翻一百六十倍。” 一赔一百六十。 这个赔率听起来宛如天价。 但除了池西,谁还敢提出这种爆冷门的排行榜?其他人都是恨不得把在榜的那些人打听的清清楚楚,为此,近来上界那些贩卖消息的人都趁机大赚一笔。 很多人手上都有所谓的一手消息来源。 池西听到这个赔率,也不意外,要不是万汾已经参加过,也超过了年限,她甚至想把万汾也一起拉上。 一旁的万汾早就傻眼了,他近乎同情地看了两人一眼,又看了看池西,只觉得二代观主不愧是在整个玄门都闪闪发亮的领先人物,光是这魄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池西拿出昨天三人给她的全部灵气珠的存储凭证,加起来一共二十八万,不到二十九万,一并都交给掌柜,“就押前三的排名。” 第252节 柳语孟:“……” 颜惊安:“……” 他们两个人并没有什么信心。 但他们这么一晃神,池西已经在掌柜给她的牌匾上刷刷的写下了他们三个人的名字,第一,池西,第二,颜惊安,第三,柳语孟。 池西写好牌匾,又交给掌柜,后者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入库确认的操作,又吩咐人把牌匾挂到了挂门了排行榜的墙上,在一众前三的排行榜中,三个全然陌生的名字,加上这逆天的赔率,当即引起了所有人的震惊,尤其是这上面还注明了已经下注的资金。 乖乖! 谁这么败家,给这三个透明人下注,还出手就就是二十八万灵气珠! “池西?这是谁,没有听过啊?” “感觉有点印象?但又不知道哪里听到过?” “后面两个更陌生啊,柳语孟,颜惊安,这都是谁啊?他们三个人赔率居然有这么高。” 所有人交换了一圈消息,震惊的发现,三个人都是查无此人,唯独有几个人十分不确定地迟疑了一下。 “会不会……是神算姜蒜那一脉的?” “归元派吗?不对啊,神算虽然厉害,但他那个归元派还有其他人嘛?” “但就算是神算,他也不是靠实力出名的啊?” “……” 无数的议论声传入池西他们的耳中,柳语孟和颜惊安听到其他人口中传来他们的名字,神色慌张,不停看向池西,似乎是对此极为不适应。 就连万汾,都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三个人带着池西来之前,信誓旦旦地在祖师爷那边保证,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了池西。 但眼下这个情况,他们谁也没有想到。 尤其是,他们没有想过他们这一行人会以这种方式出名。 池西反而是最镇定的,在别人不可置信又是完全否定和嘲讽议论之中,她淡定的收下收据,带着其他人去了下一家赌坊。 事实证明,池西比其他人想象的更加大胆。 她身上已经没有灵气珠了,但她进了赌坊后还是一样的套路,三言两语就确定好庄家赔率,每家赌坊计算赔率的方式大同小异,第二家同样给出了一百六十倍的赔率。 而后,池西直接拿出了一堆的法宝,用作抵押。 赌坊这边效率也很高,平时就会有专人进行鉴定,加上池西拿出来的这一批法宝经过她修复以后,成色比店铺里流水线炼制的法宝都要来的好,实用性也很强,偶尔几件有特殊功能的法宝也都抵押出了不错的价钱。 最终,防御类法宝是一万灵气珠一件,攻击类的法宝则高达一万五一件。 池西一口气拿出的法宝里面足足有奖金四十件,相当于抵押了五十万的灵气珠。 第三家…… 第四家…… 一直到从第七家赌坊出来时,其他三人脸上还带着恍惚的神色。 池西今天下午拿出来做抵押的法宝就已经有数百件了,件件精品,是他们平时逛法宝的铺子看中了都得犹豫半天的价格,而他们今天下午花出去的灵气珠,比他们几百年来赚到的还要多。 池西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柳语孟已经没有功夫去想排行榜第三名写的是自己,她只有一个念头,这么多的灵气珠,千万不能血本无归!最起码!第一和第二的位置要保住!好歹还能回点本钱。 她看向颜惊安,想要给他打气,却发现对方同样以鼓励的目光看着自己。 两人显然打了一样的主意。 一双手分别拍了拍他们两人的肩膀,他们同时回头,就看到万汾露出鼓励的目光,“你们可千万要努力啊,要是血本无归……” 他们这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的灵气珠了。 柳语孟和颜惊安同时一阵哆嗦,都来不及打退堂鼓,不知不觉,他们就被池西领到了一个报名点,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人满为患的报名点,在这个时候居然没多少人。 他们甚至没有任何思考的功夫,恍恍惚惚地就签了自己的名字,完成了报名的流程。 等听到对方确认他们已经报名完成后,柳语孟和颜惊安才回过神,不约而同地看向池西,有一种想要打退堂鼓的念头。 两人才刚起了头,池西就出言打断了他们,“我身为姜阜的徒弟,卜算的手法自然是一流,你们也看到了,赌坊请了一大堆的高手,都没有发现我对排名进行了卜算。” 两人懵懂地点点头——观主刚才进行卜算了吗?难道她的卜算结果是…… 池西肯定地点头确认,“是,卜算的结果明明白白,第一名就是我们三个,你们也不用妄自菲薄,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一定会让你们知道自己真正的实力。” 柳语孟和颜惊安对视一眼。 不得不说,他们真的有被池西说的话感染到,他们咸鱼了太长时间,往年在人间赫赫有名的两位观主,在上界却是默默无名,甚至连姜阜的光环也没有带动他们。 自打飞升以后,他们除了发出想要赚灵气珠的怒吼外,也没有真的付出过什么行动。 久而久之,斗志这种东西早就消失在了他们的心里。 这会儿听到池西说是通过卜算得到的结果,两人都大为惊讶,他们自己都没有肯定自己的能力,但池西却已经相信他们可以,甚至花费了无数的灵气珠。 说是豪掷千万金也不夸张了。 柳语孟抽了抽鼻子,忍不住说道,“观主,我一定会为了你的灵气珠好好努力的!虽然我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力。” 颜惊安紧跟着表达了自己激动的心情。 池西点了点头,“那行,我们这就回去开发一下你们未知的实力。”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燃起了熊熊地战意,看的一旁的万汾也跟着热血沸腾。 第234章 池西带着激动的三个人回到鬼神宗,他们在隔壁城里面疯狂撒灵气珠的行为已经飞快地传遍了整个地界,就连城外的鬼神宗也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从鬼神宗门口的门童,到路上走过的宗门弟子,每个人都朝着他们投来“富豪”的眼神——半天时间可以败出数百万灵气珠,连带着归元派的名声都已经传遍了整个地界,甚至比姜阜还要出名,也是无人能及。 以前,提到归元派,总是离不开一手卜算能力的姜阜。 从今往后,再提到归元派时,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池西花灵气珠买归元派包揽前三的排名,就算是他们上头还有一个名气大的姜阜,光凭着一个刚飞升的天才徒弟,还有两个已经飞升几百年却毫无名气的同门,他们三个人要真是能够在“最强新人”里面拿到前三名,他们直接把头拿下来攥手里打。 没有人觉得他们真的能够做到。 池西他们一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柳语孟和颜惊安两人就目光炯炯的看向她,没等两人开口,姜阜就从屋子里面窜出来,直接看向池西,视线一刻都没有离开。 他看似还是往日那副平和的样子,但熟悉他的弟子都能感觉到他憋着话。 池西面对他这幅目光,镇定的站在原地。 姜阜顾忌着柳语孟他们三人的情绪,指了指自己屋子,“我们进去说?” 池西一脸平静地跟着姜阜进屋。 其他三人忐忑地站在屋子跟前,想要竖起耳朵听他们都说了什么,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传出来。 姜阜严肃地看着她,“你把整个归元派的库存都搬空了?” 池西在好几家赌场豪掷法宝和灵气珠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姜阜哪里能不知道,他眼睛里透着心痛,“你都把库存都搬上来了,我们就算是卖了,也能有几百万灵气珠的收入啊!” 而不是像现在,别人一说起那些法宝灵气珠,好像归元派有多么富有,却不知道那是他们归元派仅剩的资产,如今,师门上下,每个人都是两袖清风。 口袋干净的比什么都干净。 姜阜捂着心脏,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前三的排行榜,你真的……” 池西毫不动容,也不懂姜阜的心痛,“是真的,第一,我,第二第三,颜惊安柳语孟。” 姜阜:“……”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瞪大了眼睛。 池西视线定格在他的身上,“这么不可置信?难道你已经偷偷卜算过了?排行榜前三不会是我们?” 姜阜:“……” 他这会儿也不捂着自己的心脏了,颇为心虚的别开眼。 前一天,他还信誓旦旦的想要拒绝其他人卜算的提议,说他的这项本事绝对不会用在这个上面,但今天,得知池西他们的作为以后,他颤颤巍巍地卜了一挂。 以他这卜算的能力,想要避开那些人遮掩的天机,小心一点就能办到。 但这个时候,他怎么能承认自己作弊了呢? 池西看姜阜的样子就知道他做了什么,无比冷静的问道,“得出了什么结论?裴新霁、金睢以及萧芃这三人会是前三?” 姜阜猛地看向池西,“你都知道了??” 说完,他就立马别过头,心道自己露馅儿了。 池西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我没有卜算,不过每间赌坊里面前三的排行榜里面就这三个人的赔率最低,显然他们的几率最大。” 姜阜:“……” 既然她都知道了,为什么还如此大胆! 这不等于就是把灵气珠仍在赌坊里面吗?哪儿有人直接往外面扔灵气珠的! 池西看他这样子,脸上的表情逐渐收敛,连带着房间里的空气都显得低沉了不少,惹的姜阜颇为心虚的后退一步,但他又想,明明扔灵气珠的徒弟都不心虚,他这师父为什么要心虚? 不等姜阜开口。 池西就已经提前开口,“师父,你飞升前一晚,我们吵架,我是不是说过一句话,你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姜阜神色一僵。 没想到池西会旧事重提。 池西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你性格一向如此温吞,这不是问题,但你迷信自己的卜算能力,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不可否认,姜阜的卜算天赋就算是池西,也是比不了的。 天底下,他要是真的博出一条命也想要算出来的东西,就没有他算不出来的。 但是,姜阜讲究顺应天时,但凡他算不出来的,他就只当是天机不可泄露,从来不会去探究本质,也从来不会去违背。 比如,在谢敬死前,池西想要把全部的功德过渡给他,姜阜却是卜了一卦,卦象显示忙碌终究一场空,不会有任何的结果,便想要阻止池西做无用功,认为她完全可以凭借这一身功德得道飞升。 但若是她把功德过渡给谢敬,既无法救得了徒弟的魂体,又无法再攒够功德。 第253节 师徒两人大吵一架,第二天,池西冷漠地送姜阜飞升,又在谢敬死前把功德过渡给他,后来,她自己阳寿尽了,继而就扎根在地府。 师徒两人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联系。 池西刚入地府的时候,就得到了特殊照顾,她当然知道,这是姜阜的关照,久而久之,他们师徒两人偶尔也会联系那么一会儿,不过谁也没有再提到以前的事情。 这么多年过去,池西说话没有以往那么不中听,也变得委婉了不少,姜阜却仍旧是待人温和,谁都能聊上两句,温和中带着天真。 池西看姜阜一脸便秘的神色,叹了口气,主动退了一步,也没有提到谢敬已经转世,免得让她这位师父自信的心灵受到创伤,只是转到了这次的“最强新人”排名上。 “我要是带着他们两个,包揽前三的名次,师父你怎么说?” 姜阜:“……” 身为徒弟,明晃晃地质疑他的卜算。 姜阜梗着头,“要是你们真能包揽前三,以后你想要干什么,为师都不会说你,还听你的管教,正视我自己的问题!” 池西挑了挑眉,“希望你说到做到。” 不等姜阜开口,她又说道,“我要带着他们说三个人做一个月的特训,你帮我借一个场地。” 姜阜瞪圆了眼睛,在池西跟前,他情绪变化十分明显,也就是池西这个徒弟,能够把他气到七窍生烟,转头他还能心甘情愿地接受她的要求。 他没好气地点头同意。 “你赶紧走赶紧走,别在我跟前晃悠,我一会儿就去给你借地方。” 姜阜翻着白眼把池西给赶出了房间。 直到池西离开,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对着紧闭的房门发呆,这么多年来,他的境界看似提升了不少,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提升的境界如同镜花水月,他始终都没有摆正自己的态度,比如说,不参与争斗而避世,比如说,连池西都能看出来的他迷信自己的卜算能力。 稍有不慎,他一身的境界都会崩盘。 姜阜忽然就扯开嘴角笑了笑,“老了,真是老了,到这把年纪了,还被徒弟教训了一顿。” 他垂下手,表面的那种温和尽数褪去,只剩满脸的茫然。 —— 池西从姜阜屋子里出来,就对上三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她在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布置了隔音的阵法,确保他们谈话的声音不会被任何人听到。 这个时候,她当然也不会告诉他们。 池西把姜阜的问题看的明明白白,这么多年来,姜阜一点长进也没有,要说他全身上下唯一的优点,那就是长了一双慧眼识才的眼睛。幸好是收了她这个徒弟,不然,谁还敢给姜阜指出他心境上的问题。 不过她也清楚,这只能慢慢来,首先,就得让姜阜知道,他的卜算,也不是全都是对的。 尤其是这一次,事关他们能不能有足够的灵气珠买到归元派的地皮,姜阜的卜算,必须是错的! 池西视线从他们三人身上扫过,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你们放心,刚才师父也跟我说了,他偷偷替我们卜了一卦,大吉,我们的前三不会有错。” 三人瞪大了眼睛。 颜惊安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压低了声音,“观主,祖师爷都给我们卜卦了吗?!” 池西毫不心虚的点头,“可不是,他刚才那是满脸激动地跑出来找我们,还主动说要找鬼神宗借一块场地来训练,说是只要等比赛结束,我们就能买到归元派的地了,所以,你们千万不要妄自菲薄,这一个月的特训,都要给我打起精神了。” 三人神情越发的激动,异口同声地大声应道,“是,观主!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池西见他们斗志盎然,满意地点了点头,“那行,等明天师父借到场地,我们就开始特训,今天出去一天,你们就好好回去休息,养精蓄锐。” 三人仍是激动不已,“是!我们这就回去休息!” 池西目送他们三人的背影,又看了看屋子里始终没有出声的姜阜,对着他房门扔下一句,“你不要给我掉链子,明天借到场地了,你也不要来偷看,特训是保密的。” 站在屋子里还觉得满身皆是凄凉的姜阜:“……” 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大声回道,“我不想知道你的特训!!!” 第二天,姜阜就找上关意远,问他专门要了一块场地,而池西,正正经经的布阵将整块场地都圈了起来,灵气形成的屏障将其包裹在内,没有人能看到场内的情况,也没有人能感应到场地内的情况。 池西每日早上带着三人进场,到了夜深人静时才带着虚脱的三人出来。 据周围看到的弟子口耳相传,场地内偶尔会传来乒乒乓乓地声响,想来战况是异常地激烈,这话都传到了姜阜的耳中,还有人跟他打听池西他们的特训内容。 每每这个时候,姜阜心里也是挠腮抓耳,只觉得无比好奇,但一想到池西说过的话,他就憋着一口气不打听也不去看,只等着一个月后,“最强新人”正式开赛的那一天揭晓答案。 到了这一天早上,姜阜起了个大早,当即就敲响了池西的房门,“快起来,快起来,你们今天就要去打架了!” 等了好一会儿,姜阜才听到池西的声音传来,“第一天,我们没有被安排比赛,难道你没有卜一卦输赢吗?” 姜阜:“……”他卜卦了,卦象为空,万万没想到是因为第一天没有安排比赛。 他愤然转身。 背后的门却开了,池西背靠在门柱上,笑了笑,“不过第一天,我们还是可以去探探其他人的虚实。” 第235章 姜阜听到身后传来的轻笑声,就知道池西是故意的,顿时一张老脸臊得慌,混到他这个境界,敢这么做的人也没几个,池西绝对是那些人里面胆子最大的那一个。 他头也不回,“为师这就去饭堂吃饭,要给你带吗?” 池西随手关上门,“不用,一起去吧。” 姜阜:“……” 池西还打算去喊柳语孟他们几个,走到一半,还有鬼神宗的弟子特意告知,说是柳语孟他们三人一大早就跑到训练场去了。 等池西和姜阜掉头,就见三个人探头从训练场出来,正好对上。 周围来往的鬼神宗弟子下意识把视线集中到了他们五个人身上,今天可是“最强新人”开赛的第一天,包括宗门内符合条件的又不是很有名气的弟子也会参加报名,但最受关注的还是姜阜他们。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们这样对自己的实力有如此自信。 所有人都想知道他们今天都是什么心情,会有什么感想,毕竟比赛当天,参赛的弟子恨不得就多攒一点灵力,连赶到现场的过程都是雇佣车马或者灵物,并不愿意一丝一毫的灵力。而柳语孟他们三人,反其道而行之,大早上甚至去特训场地训练,这会儿三人满头大汗,一脸打舒畅地样子。 池西随手给他们三人施了一个除尘诀和火符,瞬间让他们变得干净清爽起来,又带着他们三个人一起去饭堂蹭了个饭,这才一人一张神行符,直接赶往城里。 城里早已人满为患,酒楼、可供租赁的院子都是平常几倍往上的价格,就算是这样,也是没有多余的空房了,甚至连城里的居民都办起了临时民宿,提供短期空置的房间。 甚至城外还有一片专门划分出来可供搭建帐篷的区域。 就算是这样,这两天临近比赛开始,还有人持续地往城里面赶过来。 他们进了城,也不用去辨认方向,顺着人潮拥挤的方向走,一准没错,赶往场地的人,不是去参赛的,就是去观看的,也是五百年来最盛大的活动之一。 万汾听到周围的人抱怨连酒楼的灵物寄养都贵了好几倍的时候,不由地面露庆幸,好在凭借祖师爷的脸面,他们还能舒舒服服的住在鬼神宗,省去了一大笔费用不说,从宗门赶过来,还只要一个小时,这还是在他们用神行符赶路的情况下,如果是租赁一些特殊的赶路法宝,最多半个小时就能到。 丝毫不用担心会迟到。 在来之前,万汾也已经把这一届“最强新人”的比赛规则打听清楚了,基本上是延续了前几届的规则,两两对决,分出胜负后,各自进入下一轮,胜利的一方与另一组胜利的人对战,无线循环,直到分出最后的胜利的一方。 在这种赛制下,无论是输赢,都可能会出现消耗巨大的情况,各大宗门还免费提供了加速灵力恢复的阵法,也是他们展现宗门福利的一个大好机会。 在顺着人潮走的时候,万汾还给他们把赛制重新分析了一遍。 池西点了点头,跟着人潮挤进会场以后,其他人下意识要继续跟着人潮,池西却拦住了他们,把他们带到另外一边的看台,比起其他地方的人满为患,这边的看台却空的很,压根就没几个人坐着。 柳语孟他们几个人不知道个中原因,也不知道池西为什么把他们带到这一边。 池西看到他们脸上不解的表情,面露疑惑,“你们也打听了不少的赛制,难道没有听说赌坊这边也有专门的位置,只要是在前十排行榜上的人,他们都会免费提供固定的看台?” 不过这个福利稍显鸡肋。 榜上有名的那些弟子不是大宗候选弟子就是世家弟子,早就有专属的位置,说的再直白一点,他们可能只有比赛当天才会出现,更多的是,他们在自己的圈子内早就相识,也都有自己的情报网,根本不需要过来观赛。 能够坐在这个看台的零星几个人全都是赌坊的老板或者投资者。 其他人就没有用上这个看台的时候。 柳语孟惊奇地看着池西,明明他们这些日子都在一块儿特训,也不知道池西是从哪里打听来的,竟还有这样的好事! 池西在三人崇拜的目光中,面不改色地跟守在看台边上的工作人员说明情况,又出示了其中一家赌坊的押注证明后,工作人员立马就反应过来——连续在七家赌坊给自己下注的,也就只有池西他们几个人了。 虽然池西他们三人的赔率高达一百六十倍,但一直到今天凌晨比赛开始前的最后一秒,排行榜的下注通道正式关闭,也没有人在他们那与众不同的排行榜上下注。 工作人员甚至也没有阻拦姜阜的入场,这看台空的很,加上对方是神算姜阜,他的身份就算是赌坊的老板也是想要借机认识的,因此,姜阜蹭了徒弟徒孙们的光,顺利有了一个宽敞的位置。 池西他们的入坐也吸引了看台内其他人的目光。 没一会儿,就有两个一看就是富贵样的人走了过来,周身散发着财气的金光,是再过不久,他们归元派就能分到的财气。 池西看到他们周身的财气,完全没有要抗拒他们靠近的意思,反而主动挥了挥手,“两位老板好,你们也过来看比赛?” 她的态度无比自然。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你还能认出我们?” 他们名下产业众多,通常都交给信任的掌柜打理,甚少会直接露面,按理,不常出入赌坊的人是不会认出他们的。 池西笑了笑,“观人识相,两位周身的财气与你们的赌坊财气相似,多少也能猜出来一些。” 两人顿时就来了兴趣,他们知道池西是姜阜的弟子,却没有真正的领教过池西的本事,这会儿听到她这么说,还是刚才开口的那人笑着问道,“你还能看出我们名下的赌坊是哪家?” 池西闻言,没有丝毫迟疑,“您的聚宝坊财气聚而不散,仍有上升的空间,未来一段时间会大赚一笔,至于另一位,千珠坊前段时间财运有亏,仍在恢复中,很快便能恢复元气。” 两人惊异地看了眼池西,没想到她还真能说出来。 他们神色更加的和缓亲切。 聚宝坊老板面露敬佩,忍不住看向姜阜,“姜道长的徒弟实在厉害,这观气的术法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鄙人姓刘,今日也是与好友约着一道来看看比赛。” 千珠坊老板也是跟着说道,“没想到池道长年纪轻轻已经能有这样的眼界,鄙人姓秦,今日来看比赛,还能与姜道长、池道长遇上,实在是幸事。” 池西面露笑意,“哪里?这都是缘分。” 刘老板与秦老板两人见多识广,又是生意人,两人交际的能力就比一般人强,又有池西推波助澜,没一会儿功夫,双方相谈甚欢,都已经约了后边几天一块儿看比赛了。 他们两人甚至吩咐其他人,把随身携带的茶水小点一并都取了过来,热情招待众人。 他们聊天的功夫,台下的比赛已经正式开场,没有任何的虚招和拖延,在裁判宣布了比赛的规则以后,就已经让参赛的人员上场。 前期的决赛人数众多,看台中间的场地会摆上十个擂台,从两两对决到随着场次增加,十个擂台都能用上,直到后期,该淘汰的人都已经被淘汰后,擂台才会被撤下去,换上更大面积的擂台。而参赛的顺序也是在报名后,随机分成单双数进行对决。 第一场比赛的两人已经站在擂台两边。 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擂台上,那两人显然也有些紧张,倒霉被抽到一二的序号,这么早上场,难免会有些压力,等了两分钟,裁判宣布比赛开始,两人很快纠缠在一起,难分伯仲。 而刘老板和秦老板两人已经煞有其事地拿出了比赛名单。 “这两人都是野路子出身,实力不相上下,不过一更偏向攻击型,二的招式套路更偏保守,我觉得一能够赢。” 第254节 “非也非也,保守与攻击说不准,但两人实力既然不相上下,那就还看临场发挥,我觉得二发挥更稳定,赢面更大一些。” 两人相视一眼,冷笑一下,同时叫来底下的人,各取出一个灵气珠,“给我们去押注。” 底下的人也不敢说话,接了灵气珠就往下面跑,这个时候赌坊开设的临时赌注在第一场擂台赛上场的时候已经停止,不过谁叫他们是老板,赌场都是他们的,他们爱什么时候下注就什么时候下注。 池西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好奇地问道,“除了排行榜的下注外,还有其他下注的地方?” 刘老板笑眯眯地捋了把胡子,“池道长也有兴趣?每一场擂台赛都会单独开盘,赔率都是根据个人实力评估来设置的,等裁判宣布开始后,就不能再下注了。” “池道长不若也来猜一猜?我与老刘也就这点爱好了。”秦老板主动邀请池西。 池西确实是来了兴趣。 她在赌坊里看到的都是排行榜的赌注,没想到在现场还会有专门下注的场地,“那我下一轮就跟着两位老板下注了。” 有他们两人在,她也不用挤到人堆里去下注。 不过…… 池西身上没有一颗灵气珠,她转向看向其他几个人和姜阜,“你们带了多少灵气珠出门,都一并拿出来。” 万汾三人:“……” 姜阜:“……” 第236章 师门上下一行五人,吃的是鬼神宗饭堂里的饭,住的是鬼神宗安排的房间,吃住不用花费一个灵气珠,池西倒是好说,她刚飞升,没有灵气珠也正常。 但其他四人,理应是有灵气珠的。 姜阜眨了眨眼,镇定自若的摸向自己的袖子,摸索了一阵,心里一阵惊喜,因为有外人在,他维持着脸上一贯以来的温和,“我这倒是还有两个灵气珠带着。” 说着,便交到了池西的手上。 而其他人,却没有姜阜那种保持住脸上表情的功夫,这会儿面露尴尬,都是使劲儿掏了掏袖子,零零碎碎摸出了几个灵气珠来,一并交到池西那边。 一共加起来才十个灵气珠。 他们与那两位老板为了自己的爱好掏出一个灵气珠下注不同,后者那是小赌怡情,他们归元派却是真真切切写满了贫困。 池西握着手上那十个灵气珠,面不改色,丝毫没有因为师门的贫困而有任何的窘迫,气定神闲地看向两位老板,“正好,还有十个灵气珠。” 刘老板:“……” 秦老板:“……” 他们没有池西那种观气的功夫,但也从旁边三人的窘迫中看出了一点真相,秉着看破不说破的交友原则,他们默契地把疑问压在心里,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将关注的焦点重新聚焦到了擂台上的两人。 那两人的打斗已经进入了尾声,擅长攻击的一方领先一筹,将保守的一方逼到了擂台的边缘,眼看就能把人给弄下去。 刘老板一拍大腿,“我就说!他肯定能赢!” 秦老板也看出了擂台上的局势,忍不住面露懊悔。 池西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再等等,还没结束。” 她说的平静,两位老板同时看向她,又看看旁边从未表露情绪的姜阜,最后两人忍不住看向擂台,保守的一方架不住对方的攻击,半个身子都掉到了外面——就这?还能有什么缓和的余地? 这个念头才刚浮现出来。 擂台上几乎要掉下去的那人却突然将手里的长剑朝下,狠狠撞在擂台上。 擂台的材质经过特殊处理,还有阵法的保护,不会出现被破坏的现象,他手里的长剑当然也不会真刺入擂台,但长剑与擂台的反震力道却让他整个人朝里面弹。 尽管他被反弹的力道震到快握不住长剑,虎口都出现了轻微的撕裂,却避免了掉到擂台外。 而攻击的一方也没有想到对方还有余力。 这一晃神的功夫,保守的一方已经抓住机会,两人的地位瞬间互换,加上他们本来就在擂台边缘,等到所有人反应过来时,擅长攻击的一方反而优势全无,甚至被逼出了擂台。 裁判很快宣布第一场擂台赛的结果。 刘老板和秦老板两人都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反转,尤其是的秦老板,猛地一拍大腿,“打得好!!!快,把分红给那位小年轻拿过去!” 一旁的刘老板冷哼一声,忍不住看向池西,“池道长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池西闻言,对着他笑了笑,却没有多说,刘老板当即从她的眼神里面明白过来,心道约莫就是观气的法子,不过没有得到池西的承认,他又忍不住频频看向她,期间,他的视线还跟秦老板的视线相撞,两人心里都觉得疑惑——观气的法子不也会受到天机遮蔽的影响,池西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两人打定主意多观察两局。 到第二局的名单公布后,两人主动开口邀请池西。 池西来者不拒,看了看台上的两人,又看了看他们两人提供的人员信息,“你们先选?” 刘老板看她一副笃定的样子,心里的胜负欲连番上涌,他就不信池西每次都能说准了,“这两人一个擅长符阵,一个出身世家,身上的法器符咒也不会少,我赌世家的那一位,四号!” 秦老板这次跟他的想法是一样的。 出身世家的弟子,资源众多,就连术法也不会差。 池西把手里仅有的十个灵气珠叫给刘老板的下人,“帮我押三号。” 刘老板看她一口气全押一个人,理智稍微战胜了一下胜负欲,“池道长一次性全都押了吗?” 他的话,也是万汾他们三个人想要说出口的。 虽然池西卜算的能力很强,但刚才那么一会儿工夫,他们也没感觉到池西进行了卜算,更像是盲猜,他们师门上下加起来这么十个灵气珠子要全都押注,万一没猜中…… 池西肯定地点头,“全押。” 秦老板被池西这股豪气震慑,忍不住拍了拍大腿,“池道长果真是豪爽!” 这话听起来,像是池西豪掷多少的灵气珠一样,尤其是秦老板的表情也显得十分真诚,周围其他赌坊的老板都忍不住看向秦老板,又忍不住看了看池西他们,心道这得押注多少钱才能让秦老板都忍不住惊叹。 池西面不改色,“多谢秦老板夸奖。” 姜阜:“……” 他在旁边差点都要端不住表情。 他看了看擂台上的那两人,又看了看刘老板和秦老板,心道池西这哪儿是从擂台上的人身上看出什么输赢来,她分明就是厚颜无耻的看两个赌坊老板身上的财气聚散来判定的。 在刘老板说出押注四号的时候,他周身的财气微不可见的散开了一点。 池西就顺势提出押注在三号身上。 偏偏这两人被池西蒙在鼓里,丝毫没有看出来,毕竟一个灵气珠对他们来说,宛如大海里的一滴海水,丝毫掀不起波澜,他们也从没有想到过会有人能够从这么一点细微的财气变化里看出端倪来。 就连姜阜,都忍不住看了眼池西,心想她在地府这么多年来,观气望气的本事不但没有落下,反而进步良多。如果池西不是把观气的本事用在这个上面,他可能会感觉更欣慰一点。 毫无疑问,池西又猜对了。 三号与四号的擂台赛,从开始就没有任何的悬念,四号虽然身为世家弟子,随身携带的法宝和符咒都要高级一些,实力也不错,但在灵活应对上要欠缺一些,反而是野路子出身的三号,一路摸爬打滚,各种符咒的组合运用都十分精妙,弥补了法宝和符咒品质上的差距,很快就把四号逼到毫无还手之地。 四号爽快地认输。 三号迅速取得了胜利。 刘老板和秦老板两人同时将目光投向池西,后者镇定地笑了笑,“承让承让。” 两位老板底下的人很快就带着赌注回来,其他人的灵气珠结算是要等到一天的比赛结束后统一兑换,但他们两个人有优先权,沾了两人的光,池西的下注也当场就算了出来。 三号的赔率是一比二,池西手上的灵气珠转眼就变成了二十个,她脸上依旧没有多少表情变化,仿佛猜中与否跟她无关。 刘老板也顾不上觉得池西贫困了,接连两场的失利,完全激发了他心里的胜负欲,他直接挤开秦老板,坐到了池西旁边,举着参赛名单就让她挑。 池西扫了一眼名单,“我先挑?” 刘老板:“……” 他差点忘了,对方几乎是觉得自己会百猜百中。 他梗着脖子,连参赛的人名都没看,胡乱点了几个人,“上午场就这么几个人,我都选好了!” 池西认真地看着他,又看向秦老板,“秦老板要跟注还是先选一选?” 秦老板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这……” 他都没说话,刘老板就瞪着他,后者察觉好友的眼神,下意识摸了摸鼻子,“我还是站老刘。” 池西点了点头,“那我就与刘老板选不同的人。” 刘老板:“……”池西这就跟自己杠上了吗!这该死的胜负欲!他就不信了,这一上午还有十余场比赛,他盲选的情况下,不可能一场都猜不中! 在池西说完以后,也不等其他人说话。 刘老板直接就吩咐人带着灵气珠去下注,不过池西稍微有点不同,她每一场都是押所有的灵气珠,需要一场一场的下注。 刘老板冷哼一声,视线紧紧盯着台面上已经上场的选手。 池西却没有放多少注意力在那些人上,反而是看向柳语孟和颜惊安,“你们看了两场,有没有什么感想?” 柳语孟和颜惊安,包括万汾在内,三人都接受了近一个月的特训,万汾虽然没有要参加比赛,但池西照样是给他进行了特训,没有厚此薄彼。 两人被池西点到名字,下意识眨了眨眼。 说实在的,看了两场比赛了,他们心里的那点自信稍微又多了一点,按照他们以前的实力,这些人也是能够应付的,不过因为他们咸鱼的心态,可能打斗的时间会比较长。 但经过这一个月,池西的特训和给他们的肯定,尤其是她和祖师爷都说的明明白白,排行榜前三注定会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他们的心态已经逐渐从咸鱼的状态之中摆脱出来。 柳语孟和颜惊安异口同声地说道,“观主,经过特训后,我们都充满了信心!” 就连万汾提起这个也是十分激动,恨不得自己再晚飞升几年,还能够赶上这一届的比赛,他相信,在池西的特训下,他们一定能够力争前三! 刘老板和秦老板两人同时看过来,忍不住开口,“你们提到的特训是什么……”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归元派居然有这么强大的自信,他们口中说的信心,那可是冲着前三去的! 难道这特训还是神算姜阜给他们安排的?!否则他们怎么会有如此信心?! 两人这么想着,又忍不住看向姜阜。 后者无辜地对望,微微一笑,“是我徒弟她自己捣鼓的,连我也不得而知……” 他说的是真的。 但听的却不会当真,只当姜阜不愿意说实话。 两人笑了笑,很快把这个话题揭了过去,密切关注着上午的比赛之中,随着擂台上的赛事陆续决出胜负,刘老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第255节 这么多场下来。 他竟然,真的,一场都没有猜中! 等到中午他的人回来,池西手上那二十个灵气珠,已经变成了一千多个,这仅仅是一个上午的时间。 万汾已经惊呆了。 他一百个灵气珠,赢了三千多,已经是他吹嘘好几百年的事情了。 然而,池西这一上午,就已经赚了一千多个灵气珠。 池西面对这惊人的战绩,她甚至都没有收回灵气珠,而是取出一百个灵气珠,直接赠送给了那位帮她跑腿的下人,同时说道,“下午,帮我换个赌场下注吧。” 刘老板和秦老板同时看向她。 池西冲着他们笑了笑,“既然都是朋友,没道理从两位身上薅羊毛。” 刘老板:“……” 秦老板:“……” 说的极是。 两人对看一眼,同时表示,“池道长每一场下注的灵气珠,只管跟我们要,既然都是朋友,也没道理让你少赚了灵气珠。” 两人与池西的视线相交,同时露出了笑意。 第237章 虽然有两位赌坊老板亲口许下承诺,池西也没有狮子大开口,只以每场一万灵气珠下注。 池西已经提前跟刘老板要了参赛名单,把确定的那些场次的押注名字提前圈出,剩下的一半等下午场开始以后再填。 她笔尖一圈,就是一万的灵气珠。 多画几个圈,就是好几万的灵气珠。 万汾他们三人在旁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们三人盘算着擂台数量和时间,下午场十个擂台已经全部用上,至少也有四十余场。光是这下注的本金,就有四十万了。 四十万。 比他们三个人过去攒的灵气珠加在一起还多很多。 对方主动出借,还只是跟池西聊了那么一个上午,若是多认识几天,他们不得连赌坊都拱手相送? 这天。 这世道。 在他们眼里已经变了。 姜阜与他们想的不同,他明面上维持着脸上温和的笑意,但余光却不停的瞥向池西圈注的那份名单,早就快维持不住了。 先前,他看池西是从刘老板和秦老板两人周身的财运去判断输赢,这会儿,她一口气下注的时候,刘老板他们根本就还没有做出抉择,她自己选,这跟盲选有什么区别! 池西看了眼姜阜,后者在她眼里只看到了镇定。 姜阜:“……” 徒弟大了。 主意也大了。 归元派众人还觉得池西挥手间就是他们不能想象的灵气珠的数量,但对于两个赌坊老板来说却不算什么,刘老板甚至还有所不满,“池道长,你这就见外了,怎么才花这么一点?” 他看出池西是想要借着下注赚灵气珠,所以才会主动开口。 但池西只要了这么一点,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池西闻言,摆了摆手,“自然不是见外,不过说了是薅羊毛,自然是要一点一点的薅。” 一口气下注太多,一方面是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另一方面,同行竞争,其他人要是为此盯上他们两个人,也不是件好事情。 刘老板和秦老板两人瞬间意会。 秦老板又笑了笑,紧接着说道,“下午场还有一个时辰才开始,相逢即是有缘,既然都是朋友,不如几位道长跟我们一块儿去吃个饭?周围的映月楼还算不错,我们在那里订了包间。” 乖乖。 连午饭都有了。 映月楼的伙食岂止是不错,就算没有比赛,也是每天座无虚席,包间更是贵的离谱,仅仅是预定,就得支付三千灵气珠。 柳语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随身的包裹,里面是他们早上在鬼神宗饭堂里面打包的饭菜,当时池西还告诉她不用带饭了。但他们觉得近来花费的灵气珠太多,他们手头上紧的很,他们几个人在外面吃还要额外花销,不太值当,所以坚持要打包带过来。 眼下,果真是没有用上。 柳语孟忍不住想着,池西或许一早就算到了今天的运气。 几人跟着蹭了饭,赶在下午场开始前回到了看台。 与上午场的轻松自在不同,柳语孟他们三个人明显有些紧张,只要一想到每一场的输赢都关系到一万灵气珠,他们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盯着擂台上那些比赛的人。 一个人,一万灵气珠,金贵的很。 池西注意到他们的紧张,也没有说什么,总比是上场前过度紧张来的好。 她和刘秦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从他们口中得到了不少参赛人员的消息,也主动给两人讲解他们感兴趣的那几个擂台上的形势,她的眼光毒辣,预判又极为精准,就没有说错的时候,完全不像是刚飞升的新人。 就连原本只关注输赢的万汾他们,都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听池西的分析。 一下午,直到擂台赛所有的场次结束,一共四十五场。 所有人都沉浸在她的解说里面,一直到所有擂台赛都结束,他们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么多场比赛,她竟然一场都没有猜错!刨去需要归还的资金外,加上每一场赔率有多有少,这一天下来,她就赚了四十多万的灵气珠。 池西面不改色的收下递到她手里的四十八万灵气珠储存凭证。 就算是姜阜面对这池西这一天的硕果,都忍不住往她那边看过去——他的徒弟,这么多年了,赚钱的本事还是这么厉害。 刘秦两人还意犹未尽,和池西他们约定第二天还是在看台这里碰面。 下注、吃饭、下注,还能听到专业解说,这样的日子过于舒坦,要不是知道池西他们就住在鬼神宗,他们都恨不得邀请归元派上下去自己府上做客。 两人离开的时候还舍不得跟池西分别。 他们从没有感觉晚上如此漫长,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从家里出来,直奔比赛场地的看台,等了好一会儿,却只见姜阜领着三位徒弟过来,同时手里还拎着一个比赛名单。 刘老板忍不住看了看他们身后,“池道长呢” 姜阜扬了扬手里的比赛名单,“上午最后一场有她。” 他们来是一起来的,但因为池西的场次是上午场,需要提前去赛场报道,还要核实她的个人信息,这一整天,她都会在赛场区,不过她人不在,下注的场地还是有她的存在。 姜阜特意跟关意远要了这一天的比赛名单,池西已经在上面进行了标注,把她要下注的人名都圈了起来。 刘老板接过姜阜递来的名单,他和好友是习惯一场一场来看,所以回去以后就算觉得无聊,也只看了几场,并没有注意到池西今天上午就会上场。 除了池西外,柳语孟和颜惊安两人下午也有赛事。 他看着名单上画圈的名字,忍不住又看了看姜阜,“姜道长,这名单是不是漏了什么?” 姜阜知道他意思,他微微一笑,“没有漏掉。” 刘老板抬头看向姜阜,又忍不住看了眼旁边的柳语孟和颜惊安,心道有一个预算如此精准的同门,也不是什么好事,这名单上圈的这么明白,柳语孟会赢,颜惊安却会输掉,未免也太惨了。 刘老板同情的看了眼颜惊安,心道池道长也不画个圈给人一点安慰。 后者察觉到两人同时传递过来的同情,尴尬地冲着两人笑了笑。 没有池西在看台,刘秦两人竟觉得连下注都有点抬不起兴趣,频频看向上场的那些人,寻找着池西的身影。 姜阜看他们两人坐立难安,主动开口,“放心,池西不会输的。” 刘老板扭头,“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池道长不会输,但还是忍不住替她紧张。” 姜阜:“……”他一个做师父的都不紧张! 论打架斗法,池西是真的没有输过。何况她虽然才飞升,但在地府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 在刘老板和秦老板左一句“池道长怎么还没有上场”,右一句“池道长一会儿要对战的是谁来着”,不断重复之下,归元派上下四人几乎都能把池西的对手信息倒背如流了。 终于,裁判报出池西的名字。 看台上出现一阵骚动,全场的视线都看向了从比赛通道里面走出来的人。 绝大部分的人都没有见过池西,只听说过她刚飞升,就带着两位同门,直接给自己下注,豪掷百万灵气珠的传奇事迹。 如今,终于能够见到真人。 他们心里更是十分好奇。 池西与对手一并出来,面对如此多的视线聚焦在她身上,她倒是十分镇定,平静的走上擂台,但是她平静,跟她一起走出来的那一位对手,却没有那么平静。 后者压根就没想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到了这边,堪比第一天第一场擂台赛。 池西走到擂台上,见对手有些紧张,还主动出声安慰,“没事,他们看的人是我,不是你。” 对手:“……” 说的很有道理。 但这有什么区别?! 一直到裁判宣布开始,池西的对手才将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比赛本身,周围的一切都仿佛离他远去,眼里只有池西一个人。 池西挑了挑眉,没说什么,随意站在原地不动。 两人谁也没有先动,相比周围其他擂台的热火朝天,他们反而像是静止了一样。 池西的首次出场,让看台上的人都铆足了期待感,他们甚至说不出来是想看池西直接就被打败后接受群嘲,还是想要看她真的能够一路逆袭,甚至打败那些呼声最高的选手,夺得排行榜第一。 无论是哪种期待,他们绝对不想看到两人站在擂台上遥遥相望。 “这真的是新手啊?她怎么还不动?” “对方一直都在蓄势,再不动,等对方动起来,还了得?” “我记得她的对手是以耐力和爆发力着称地吧?她竟然真的能够给足对方机会,到现在都还不动?” “我看是不用比下去了,等他都蓄力好了,这第一下攻击就不是她能挡得住的。” “可不是吗!我还期待了一下刚飞升就敢押自己第一的本事,现在看来,就是哗众取宠。” 第256节 看台的议论声不断传入刘老板和秦老板的耳中,两人义愤填膺地看了眼周围,“姜道长,以池道长的本事,必定是能赢的,周围那些人有眼无珠,他们的话不用放在心上!” 姜阜:“……是,说的极是。” 他们归元派就没有把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上。 倒是刘秦两位老板,明明身家无数,平日里也遭受不少人的苛责辱骂,这个时候听到别人说池西,却忍不住火气上涌,远没有他们话语里面的淡定。 刘老板猛地站起来,“池道长!快!打爆他!” 说话间,池西准确的捕捉到刘老板的声音,扭头朝他那边看去,与此同时,她的对手,抓住了这一时机,瞬间朝她袭来。 第238章 刘老板怎么都没有想到他这翻涌的怒火还能传达到池西跟前,在看到池西偏头的那一瞬间,他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在这种对峙的时刻,那就是千钧一发,怎么都不能分心! 尤其是他的视角更广阔,余光瞥见对方对池西进行攻击的时候,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后悔。 他就不该这么克制不住,万一这举动害池道长输了,他怎么都不会原谅自己! 刘老板还在看台边上,被秦老板猛地拉回来,“你都多大年纪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克制不住!” 刘老板张了张嘴,难得沉默地接受了好友的指责。 反而是旁边的姜阜摆摆手,示意他们放轻松,“不用这么紧张,不用这么紧张。” 两人同时面露歉意。 姜阜却示意他们赶紧看台上。 整个场地内,发出一声惊呼,是人倒抽凉气的声音。 刘秦两人立即站起来看向擂台,却发现池西非但没有被对方击垮,而她的对手,因为他蓄力的过程,差点冲出擂台,好在及时停住,瞬间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们根本就没看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但是周围的议论声已经全然变了风向。 “???我眼花了吗?” “擂台就这么大,她是怎么在分心的时候还能跟长眼睛似的直接绕到对方的背后?” “简直了,这个步法这个速度,那就根本不是人可以拥有的!” “我真的怀疑,她是才刚飞升的新人吗?换做是我,我根本就躲不开啊!” “换做是你,你根本就不会分心!” “不分心难道就能躲开了?你应该说,换做是你,你根本不会给对手这么长的准备机会。” “就你会说话?闭嘴吧!我觉得这个新人可以!” “你刚才还说觉得对方哗众取宠……” “……” 刘老板错过了刚才最关键的一幕,这个时候眼睛都不肯离开擂台,又忍不住好奇地呼唤姜阜,“姜道长,你快给我们说说,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姜阜闻言,温和的说道,“池西就是知道对方会攻击,所以绕到了人的背后,踹了他一脚,不过还差一点,没有把他踹到擂台下面。” 这差一点,如此的恰到好处。 姜阜甚至怀疑池西是故意没有把他踢出去的,不过这话,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刘老板:“……” 秦老板:“……” 不愧是以卜算着称的高人,连说话都是如此平静,毫无激情。 两人的视线紧紧盯住擂台,不愿意再错过任何的瞬间。 池西听到刘老板的声音,扭头去看他的时候也是早有准备,对方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攻击,更何况,在对方进入状态的时候,她就已经感受到周围的灵气不断的聚拢。 对方的灵力波动如此明显。 她想要判断他的攻击就更是轻而易举。 她借机绕到他的身后,最初是想要直接把人揣下去的,但是转念一想,她又改了主意,利索快速的结束这一场比赛,反而无法展现出她的实力。 她要让自己的实力和归元派划上等号。 所以那人堪堪稳在了擂台边缘的,等到他以为自己已经拉开到安全距离,又想要反攻的时候,却发现池西转眼间已经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大失惊色。 甚至不知道池西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但是,这一场开局就注定了他的失败。 池西甚至散去了手里的灵气剑,而直接握拳攻击,每一拳都结结实实地打到了他的身上,每一下攻击,还伴随着强大的灵力波动,这一股灵力波动不但震惊了裁判,也惊扰了周围擂台上的人。 甚至,也惊呆了看台上所有的人。 强大而富有掌控力。 池西带动的灵气波动没有一点的浪费,她直接把人逼退到擂台边缘,最后落下一拳,将人打出擂台。 整个过程,酣畅淋漓,没有任何停顿。 池西稳站擂台边缘,吐出两个字,“承让。” 擂台斜上方的裁判迟迟没有开口。 他忍不住跳下去,准备去查看对方的伤势,虽然是“最强新人”的比赛,但也是有相关规定的——最重要的就是不能下黑手、死手,刚才池西出手带来的灵气,完全是超乎人的想象。 这一拳拳的,不死,也得重伤。 抱着这个念头,裁判也没有马上宣布池西获胜。 不过他才刚跳下台子,就看到他想象中本该重伤、伤残的选手一骨碌地从地上爬起来,从比赛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以后,他在众人的视线下顿时涨红了脸。 眼神闪烁,都不敢去看池西。 他别开眼,拱手道,“多、多谢指教。” 说完,他连忙往比赛通道的方向往回走——步履从容矫健,根本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池西的视线从他身上转移到跳下台的裁判身上,后者没有想到池西对灵力的掌控竟然能够精确到这种程度,那看似庞大的灵力打在人身上,做到了将人逼退又保证对方没有还手之力,却又能不伤人分毫。 裁判闹了个大乌龙,连忙跳回自己的位置,宣布池西获得了胜利。 池西看到结果出来,也很快跳下擂台,她是上午比赛场次里的最后一场,再进行比赛就要等到下午了,趁着这个时候,她得抓紧时间去找刘老板他们蹭饭才行。 这一来一往间,有的人看不出门道,只觉得池西虚张声势,看着好像很厉害,实则是个花架子,而她的对手也是出自一个不太有名的世家选手,顶多是在排行榜前百,都挤不进前半截。 但也有高手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这看着好像打的很厉害,对方也没有什么事情啊,而且站起来就能走。” “刚才裁判不是都以为人受重伤了,想要去确认吗?” “我看啊,新人实力还是一般,不然刚才那样的打法,对方肯定受伤不轻……” “果然还是野路子出生啊。” “你倒是拜入了宗门,你回头随便打人一掌,能够做到声势浩大不伤人分毫,你再来说这话。” 充满冷意的声音在人群里显得格外显眼。 对方语气里充满了不满,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些人还真敢说。 他冷笑着站起来,“要是做不到,那你岂不是连一个野路子也不如?还不赶紧自毁道行重新修炼?” “……” 被嘲讽的人猛地站起来想要说话。 但一看来人,又看看他身上穿着的裴家制服,顿时偃旗息鼓。 “裴、裴……”裴新霁!裴家年轻一代最为厉害的弟子!同样是此次“最强新人”最有望夺冠的人! 裴新霁扯了扯嘴角,视线扫过周围的人,最后又落在另一边看台上,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离开了这个看台。 那些还在说话的人全都闭上了嘴巴,他们已经意识到,池西这个刚飞升,甚至能够算在野路子范围内的新人,实力远在他们预料之上。 裴新霁为池西说话,这个消息都不用等到下午开场就已经传到了刘秦两人的耳朵里面。 刘老板眼睛一亮,“还是实力强一点的人会说话啊,池道长这般厉害,也就是其他的那些人有眼无珠,眼界过低!” 秦老板同样点头,“可不是,昨天已经领教过池道长的预判,等道长亲自上场,果真是不一样的体验,那一连套的拳法打下去实在是爽快。” 两人同时想到。 池西是姜阜的弟子。 虽然这么多年来姜阜顶着第一神算的名头,受到无数人的敬重,但也有很多人diss他,说他空有境界,这斗法的实力上根本配不上他的境界。 如今看来,姜阜能够把池西教到这般厉害,他本身的实力也是深不可测啊! 他们对池西的吹捧,还捎带上了对姜阜的吹捧,一顿饭下来,师徒两人,连同整个归元派都快被他们吹成了上界第一的宗门,而现实是,他们归元派连个道观地皮都没有。 万汾三人连连吃菜,只点头,不说话,根本不敢应承这些吹捧。 就连姜阜脸上温和的表情难得有些皲裂,几乎要维持不住。 池西不同,她不仅能够应承他们说的这些夸奖,甚至还能够回过头吹捧他们两家的赌坊,说他们的赌坊财气充裕,不仅最近能够大赚,日后同样是财源广进。 几乎能够把他们两家吹成是城里那么多家赌坊,乃至于上界各家赌坊中唯二的两家。 一顿饭吃完,三人红光满面,称兄道弟,刘秦两人已经几乎将池西视为知己。 姜阜:“……” 他是亲眼看着池西这吹捧的实力逐年攀升。 只有她不想理的人,就没有拉不近关系的人。 下午场池西与柳语孟、颜惊安三人都得去赛场,但因为赛事名单只出来了一半,池西圈了一半,就把剩下的名单都交给了姜阜,让他去勾选。 姜阜:“……” 他看了看池西,对方表现的十分坚决,也没有要跟他商量的意思,唯独一双眼睛看着他,隐隐有一道光闪过。 第257节 姜阜下意识就想拒绝,但转念回想,池西为了自家的道观,实在是贡献良多,他这扭扭捏捏的,反而是让池西受伤。 不过就是卜一卦而已! 这天机也不算是老爷天遮掩的! 姜阜定了定心神,接过了池西手上的赛事名单,“你放心,剩下的就交给为师。” 池西见他接了,低声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一切都拜托给师父了。” 说完,她就带着柳语孟和颜惊安一同去了比赛候场区,那便已经站了不少的人,还有下午场参赛的人会陆续赶过来。 柳语孟深吸一口气。 她是下午场参赛的第一场,本来还不是很紧张,但是越是接近候场区,她的心却突然就提了起来。 如果。 万一。 她输了呢? 第239章 在池西带着他们出现在候场区那一刻,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他们三人。 大部分的目光都集中在池西身上。 隐约透出一丝敌意。 在当下的这个阶段,除了那些早已出名的年轻高手外,出现一匹黑马,那就是多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池西无疑是这两天上场的选手中表现最抢眼的一个,同样,她表现出的实力与“野路子”、“刚飞升”这两个最常见的标签完全不同。 柳语孟提着一口气,对周围的视线十分敏感,她下意识看向池西。后者泰然自若,完全无视了周围那些带着审视、打量、敌意以及各种复杂情绪的目光。 她欲言又止,脑子里浮现出当年还在人间做归元派观主的时候,穷不穷的另说,但意气风发却是真的。 她自幼天赋出众,意外拜入归元派,没几年就顺利出师,师父把道观交到她的手上,自个儿就去云游了,她独自承担起道观的观主一职。 别看归元派就那么两个人,也是整个玄门中鼎鼎有名的道观,除了香火、法事外,也有不少的同行前来,她能够镇住场面,完全是凭着自己的实力。 她也从来不怀疑自己的实力。 反而是飞升之后,或许是咸鱼了太久,又或许是天赋惊人的年轻人太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反而用一种咸鱼的心态去掩盖自己的退缩。 一直到池西出现。 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光是站在眼前,那都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也是引导他们重新审视自己的前行道路的光。 观主亲口说了,她会赢。 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柳语孟豁然开朗,飞升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怎么提升的心境突然松动,周围的灵气朝她这边涌动,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她却是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看向池西。 “观主,我一定会赢的!” 池西看了她一眼,把她的变化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点头,“我一早就说了你会赢。” 柳语孟面露潮红,显然十分激动。 直到裁判报出一连串的上场名单,她的情绪同样处于一种十分亢奋的状态,没有出现怯场退缩。 池西目送她上场,转头看向旁边的颜惊安,从入场开始,他就没怎么说过话。 她突然开口,“我没说你会赢,你觉得失望吗?” 颜惊安没想到池西会突然说这件事情,他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违心的话。 池西预判有多准确,他已经领教过,几乎是到了她说谁能赢,谁就能赢的地步。 颜惊安当然也想要赢。 池西笑了笑,在周围布下一层障眼法,不让其他人听到他们这边的谈话,“下午场我没有圈你会赢,是因为我希望你上场后,自然露出不敌的状态。” 颜惊安:“……” 他的眼神里透着懵懂。 池西挑眉,“想要赢,靠实力靠拼劲就能做到,但是要想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下面输掉,还是很考验你的技巧。” 她看向颜惊安,“你能做到吗?” 池西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过于认真。 以至于颜惊安连问都没有问,下意识就给了她肯定的答复,“观主,我一定尽力输掉。” 池西点了点头。 颜惊安回过神,还想问她为什么,却听到周围的观众一阵惊呼,他来不及问,连忙扭头看向擂台。 柳语孟站在中间的擂台上,她的对手出身世家,实力不弱,随身又带着各种的法宝、灵符,在家族里面是出了名的受宠,两人的赔率也因此拉大,柳语孟的赔率一比三,而她的对手却是一比一点五,足以见所有人都觉得这场擂台赛注定是柳语孟输。 一上场,对方就祭出了一柄品质上佳的长剑,带动了一片的灵气涌动,而后手上又拿出了好几张的攻击类灵符。 很多人都觉得,这都不用看下去了,一看就知道是谁会赢谁会输。 柳语孟的对手也是这么想的。 他这边快速驱动灵符,也想要快速将柳语孟击败,好让池西上午造成的影响可以缩小。 然而,他这边还在驱动灵符,柳语孟那便出乎所有人意料,手里的长剑都没有出鞘就被扔到了地上,引起了周围人的一阵惊呼,以为她连打都没打就要认输——这在擂台上也是不被允许的,属于消极比赛。 裁判下意识抬起手,就想要告诉柳语孟她违规了。 下一秒。 柳语孟手中凭空多了三张灵符,甚至没有人看的到她是如何做到的,三张灵符一秒就已经驱动完毕,三层泛着灵气金光的罩子将她牢牢笼罩在里面。 整整三层的灵气罩! 每一层都无比厚实! 对方的攻击类灵符反而慢了一步,尽数打在了她周围的灵气罩上,没有掀起一点波澜,甚至,灵气罩表面的灵气动荡,很快就把他攻击的那点灵气震散。 连续两张灵符,竟是连一层灵气罩都没有打破。 目睹柳语孟祭出灵符,坐在姜阜旁边的刘老板和秦老板两人顿时看直了眼睛,忍不住看向姜阜。 刘老板倒抽一口凉气,“姜道长真是过谦了,近年来上界流传的那些传闻果然是不能信,归元派弟子随手便是扔出一张高阶的灵符来,这一出手三张,至少需要花费掉六万的灵气珠!” 换做是小一些的世家子弟,也不见得能够出手如此大方。 姜阜:“……近年来什么传闻?” 秦老板在一旁拉了拉好友,主动圆场,“不过就是一些人酸不拉几的话,姜道长不用放在心上,如今这一场擂台赛,也能够让那些人洗干净眼睛了。” 姜阜:“……” 他忍不住看向擂台。 到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过来,池西说的给他们的特训是什么意思。这换到谁身上都能赢啊,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一向是以棍棒底下出人才的徒弟,竟也会有如此大方的时候。 池西是个十项全能的选手。 甭管是炼制灵符还是布阵、炼器,就没有她学不会的。 更多的时候,姜阜能教的也只是卜算这一块,都没有到池西成年,其他的那些术法,他就教不了的。 如今,池西充分的利用了自己的画符上的天赋,利用这一月的时间,让柳语孟他们几个人学会了以最快的速度驱动灵符,靠灵符把他们从头到脚都武装起来。 堪比,不,比那些富裕的世家子弟还要来的豪气。 姜阜对着刘秦两人当着他的面怒斥传言不符,说归元派分明是有钱的,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脸上的笑脸就要维持不住。 对方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更没有想到对方也会毫不吝啬地祭出灵符来,这些高阶的灵符少说也得要个两万灵气珠才能买到,归元派就算是有神算姜阜坐镇,却没有灵气珠买下道观的地皮,到目前为止,都还只是被归为野路子这一派。 对方居然能连着用掉三张高阶灵符? 这一口气就是花了六万灵气珠?! 对方咬咬牙,连续扔了三四张攻击类灵符,却只是略微消融了第一层的灵气罩,甚至,远远没有到打破第一层灵气罩的程度。 他没有再浪费这些灵符,直接提起手里的长剑刺向灵气罩。 他选择直接正面刚,柳语孟也开始动了。 柳语孟一伸手。 地上躺着的长剑自动出鞘,直接就飞到了她的手里。 她握住长剑,脚下一点,整个人就化为一阵残影,比对方攻击的速度还要再快上一分,眨眼间,空中就传来长剑碰撞的声音。 “砰砰砰!” 只三下长剑相互碰撞声。 两人的身形实在太快,很多人都看不太清楚。 台上很多人下意识站起身,想要看的更清楚一点,那上场的分明就是世家子弟,手里的灵符都是高级货,却没有轰掉一层灵气罩!这会儿两人正面对上,除了实力,还得看长剑的品质如何。 一柄好的长剑,削铁如泥那是最基本的,还有材质的坚硬程度以及对灵气的融合程度…… 他们这个念头才提起。 就见他们看好的那一位世家子弟从半空中跌落至擂台上,柳语孟的身影也随之出现在他跟前。 她手里的长剑抵在对方的肩膀处。 柳语孟深吸一口气,平缓了自己的心态,“你输了。” 裁判见状,也快速宣布柳语孟的胜利,与此同时,柳语孟也收了剑,转身回头把剑鞘从地上捡起来。 那人一个鲤鱼打挺,瞬间从地上爬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柳语孟,“怎么可能?!你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 从实力上,两人不分伯仲,甚至他还隐隐略胜一筹。 但是刚才,两人正面对刚的时候,他根本就跟不上柳语孟的速度! 一直到这个时候,本该是完美取胜的他,落到了惨败的境地,他忍不住想要问个究竟!要不是知道擂台上有那么多方势力的高手监督,不会出现作假的情况,他都要怀疑柳语孟作弊了! 柳语孟手上握着自己的长剑,还把刚才用掉的那三张灵符重新收回来,有两张灵气罩的灵符几乎没有什么消耗,还能留到下一场再用。 第258节 她听到对方的连番质问,茫然的抬起头,从背上撕下了一张神行符,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怎么了?” “我们观主说了,各种灵符都能灵活运用。” “我把神行符贴上了,所以提了提速度,你跟不上,不是很正常吗?” 柳语孟的话清晰地传到了周围人的耳中。 包括她的手下败将在内,所有人都一脸懵逼的看着她。 谁能想到神行符还能在打架的时候用上?这类灵符驱动还要一段时间,在打架斗法的时候用,这不是给人可趁之机吗?! 柳语孟满脸认真,“啊,差点就忘了。” 她面向所有的人,“观主说了,等比赛结束,我归元派开放灵符运用培训课程,第一期只有十个名额,十万灵气珠一人,灵符自备,也可以从我归元派处成本价购买。” 整个看台上的人都为之震惊,十万灵气珠一个名额,还得自备灵符,这完全就是烧钱的活!!! 偏偏,柳语孟刚才在赛场上表现出的比常人更快驱动灵符以及对神行符的运用,都表明了她在灵符的运用上有着独到的手法!若是他们能够学会这一手法,与人斗法的时候,根本是平添十分的把握! 姜阜:“……” 他更是一脸懵逼。 他没有想到池西还有这么一招,这真的会有人来报名吗? 这个念头才刚生出,姜阜就发现自己两只手同时被握住。 刘老板和秦老板两人一人一只手,“深情”看着他,“姜道长,请务必给我们两人预留名额,我们现在就可以缴纳报名费!” 第240章 柳语孟一本正经地说完,也不管对手和其他人是什么反应,她径直跳下擂台,直奔向候场区。这一场,她赢了,池西交代给她的话,也全都说齐了。 她冲到池西跟前的时候,脸颊还是通红。 池西给了她一个奖励的眼神,后者接收到这种鼓励,当即表示,自己会一路赢下去! 不过柳语孟还是顾忌着颜惊安的心情,这种亢奋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很快就被掩盖起来,埋进心里面,她听到裁判报出颜惊安的名字,又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跟他说了声加油。 颜惊安:“……”大可不必这么小心。 要是先前他还是有些在意,那么当池西说出让他务必要故意输掉的时候,他就知道池西为什么没有把他圈出来。 这一场,不管对手实力如何,他主观上就必须得输。 本来还不算紧张的他,那颗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要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甚至是很多宗门宗主的眼皮子底下“自然”输掉,实在是难度过大。 他甚至还期待对手的实力可以再强一些,让他都不用演就能输掉比赛。 颜惊安心跳如鼓,神色严肃地站上擂台,一举一动都透着僵硬,是个人都能感受到他的紧张。 柳语孟看他上台,不由地看向池西,“他真的太紧张了。” 池西敷衍地点了点头,视线落在某处不起眼的看台,又很快移开了眼神。 柳语孟一心都扑在颜惊安过于紧张上,也没有注意到池西这边的动静。 刘老板也忍不住为颜惊安捏了把汗,他心里对这位小兄弟充满了同情,毕竟提前知道自己会输,还要上台尽力一搏,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于煎熬了,要换做是他,估计这会儿都不想上台。 他叹了口气,“他的对手稳在排行榜前十,实力和背景都十分强大,不过还有机会!只要这位小兄弟像柳道长那样发挥稳定,也能够搏一搏!” 他已经完全站在了归元派的立场上,只希望颜惊安可以赢。 秦老板也出声赞同,刚才柳语孟的表现实在过于惊艳,如果颜惊安也能够有这么稳定的发挥,说不定真的可以! 两人的对话传入姜阜耳中。 他掐指一算,却忍不住皱眉,有池西的氪金特训在前,他根本就不担心颜惊安的临时发挥问题,只是,这一场,颜惊安要是赢了,不利于他后面的擂台赛。 与其比赛后期艰难,倒不如输了这一场比赛,换取后面的顺利。 各人有各人的考量,擂台上,颜惊安却是已经和对手缠斗起来,他因为过于紧张,上来便是跟柳语孟那样,给自己套了三层防护罩,强大的灵力屏障将他牢牢护在其中。 他的对手在排行榜前十,实力也不低,刚才在看过柳语孟的比赛后,他提前备好了强攻型的灵符,不紧不慢地将灵符甩出。 强大的灵力与灵气罩碰撞在一起,甚至引发了强烈的对流。 大片大片的灵力掀起猛烈的巨风,甚至到了能够把人给吹起来的地步。 颜惊安的三层灵气罩接二连三地被攻破,强大的冲击让他不断退后,甚至一度退到了擂台的边缘,又因为在灵气罩破裂的瞬间,他一时不备,直接被强大的灵气对流冲撞到。 下一秒。 他整个人都摔下了擂台。 全场,有那么一瞬间的安静。 如果说刚才柳语孟的表现带来多少惊艳,那么颜惊安的表现却是让他们有一种说不出来到底落差感,虽然,他的对手也是实力强劲,稳坐排行榜前十的年轻一辈高手,自然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被打败的。 但颜惊安明明也有亮点,驱动灵符的速度极快,三个灵气罩在一瞬间就已经成型,他们分明也是看到,他还甚至已经开始准备攻击。 只是颜惊安有所准备,他的对手也有了防备。 强攻型的灵符不是没有,但每一张都高达五万灵气珠,贵到离谱,这一张强攻型灵符都快能抵得上宗门长老级别的人的攻击了,就算人想要用,也不一定能够用的起。 再加上,颜惊安紧张,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看台上的人已经自动为颜惊安找好了理由,自己就接受了这个原因。 颜惊安被灵气对流吹的灰头土脸,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至于受伤,他当时周身的灵气罩还有残留,灵气对流没有直接撞在他的身上,因此也没有受伤。 他面向对手,拱手敬佩,“阁下好身手!” 这种大方认输的表现,也引起了一片好评——至少还是一个输得起的人。 颜惊安很快离开擂台,他走回候场区,一直到他进入候场区,也没有人喊住他说他消极比赛。 他大大松了口气,心道应该是没有被人看出来。 最开始,他确实是因为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演出自然输掉而紧张,但后来,从表现地过于紧张开始,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在他刻意的控制下,那三张强攻型灵符才能够这么轻易的破开防御,包括那些灵力对流也在他的算计之内。 颜惊安匆匆走到池西跟前,对上她的目光,后者给了他一个欣慰的眼神。 颜惊安心里终于踏实了,至少他演得还算成功,也不管周围那些人朝他这边望过来的探究的眼神。 三人每人都上场轮了一圈。 但下午场远远没有结束,他们每个人至少还有两轮的比赛。 等到裁判报出他们的名字,颜惊安再度上台时,他还听到了几个耳熟的名字,包括原本排行榜第三名的萧芃,她就站在他隔壁的擂台。 萧芃不愧是赌场各大排行榜稳占前三的高手,这会儿光是站在他隔壁,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与池西一贯收敛的势气不同,这种压迫感是来自于对方的自信。 换做是颜惊安,他远远达不到这样的境界。 颜惊安差一点就被隔壁对手的气势给震慑,他堪堪回过神,就听到裁判报出了池西的名字,颜惊安下意识看向候场区,那边池西踱步走过来,轻巧跳上擂台,站在了萧芃对面。 “最强新人”擂台赛的位置都是有讲究的,大致可以推测出自己下一场的对手,但是颜惊安紧跟着柳语孟上台,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这会儿在看到自己隔壁擂台上的池西和萧芃时,他才意识到,如果他上一场赢了,那么他的对手,不是同门堪比祖师爷的池西,就是排行榜前列的萧芃。 对上前者,不用说,毫无胜算,还浪费名额。 对上后者,那更是一番激烈的消耗战。 无论他的对手是两人之中任意一个,他都会打的无比艰难。 颜惊安猛地意识到,池西让他输掉的真正原因——避开高手,转而走向一条跟顺畅的比赛路子。 这个念头一出来,颜惊安就忍不住把目光瞥向池西,心里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来,没想到池西竟然连后面的局势都已经算好了,这完全超过了一半人卜算的水平! 难道,池西的卜算实力已经能够追赶上祖师爷的水平? 他心里惊疑不定。 池西轻巧无声地跳上擂台却是大大出乎萧芃的意料。 萧芃提前上擂台,特意在擂台上布了她的势,她还算主动收敛,否则隔壁几个擂台的人都有可能受到影响,但因为她占了先机,后面上来的人想要上台,就得先破开她的势、 这是她一贯喜欢用的方式。 倘若池西没有能够破开她布的势,她也会主动收敛,让对手上台,但那时,对手已经先入为主,陷入了不如她的心理。 就算是能够破开她的势,那两人交锋之间,她也能顾快速摸清对方的实力。 只是,池西上台的方式和她预想的完全不同,既没有强势破开,也不是破不开她的势,而是平平无奇地,收敛了她自己的势,完全融入到了她这边。 没有排斥。 悄然无声之间,就已经将她布在擂台上的势逐步消融。 萧芃第一次一照面,就忍不住后退一步,反而落了下乘。 她瞬间想到了前几天传扬开的,关于池西豪掷百万,故意在上界挥金如土,为归元派和自己博得名声,更有人阴谋论,说是神算姜阜故意给他的徒弟造势,整整数千年了,等到他徒弟上来了,这一招用于用上了。 阴谋论的同时,还有人嘲讽,说要是池西在“最强新人”的擂台上没过几轮就输的彻底,到时候看归元派如何才能收场。 萧芃本来也没把刚飞升的池西放在眼里,但是见过池西的比试以后,此刻第一个照面,她就输了一筹,更是让她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池西瞥见她那副大敌当前的神色,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不用紧张,也就是点到即止。” 她那宛如长辈对着小辈时的表现,更是让所有人都震惊了——豪门世家出身的弟子,除了资源背景,还有他们想象不到的秘法、功法,双方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否则其他人也不用想尽办法挂靠世家和宗门了。 但池西,那是何等平和的态度? 这种态度,也让刘秦两人不由自主地提起了这颗心,频频看向姜阜。 “姜道长,萧芃虽然是萧家,但我们两家也不差。” “池道长还是这般洒脱,她肯定能赢,肯定会赢的。” 两人如此安抚自己道,刘老板又突然问了一句,“姜道长,这一把是押……” 姜阜毫不犹豫,“全部,押池西赢。”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池西和萧芃身上,至于其他人,跟他们的背景板没有什么区别。 第259节 第241章 两人站在擂台上,对立而望。 毫无征兆,萧芃和池西同时化为虚影,两道身影缠斗在一起,快到几乎让人看不清她们的身形。 萧家是老牌世家,与那些新崛起的世家不同,它根基稳固,修炼资源更是一流,更别说萧芃不仅是萧家公认的天才,更是如今上界飞升二代中公认的天才。 她与其他排行前三的两人只一线之差,话虽如此,他们谁也没有互相切磋过,胜负都在五五之数,不同的排行榜,前三的名额有很多种,谁都有可能是第一。 但池西却不一样。 在她上来前,归元派的门面只有姜阜一个,还是因为他那一手卜算的本事,他之所以这么小心谨慎,为的就是避免卷入到那些势力斗争之中。 但即便如此,姜阜也只能选择暂住在鬼神宗。 归元派因为姜阜而在上界名声远播,看似和哪方关系都好,却随时可能崩盘,到时候姜阜或许也会陷入被迫挂靠一方势力,以求保存归元派的弟子。 因此,众人提起归元派时,更多的是与姜阜捆绑在一起,总体来说,还是算在野路子那一流。 直到池西出现,她展露出来的强大势力让众人心惊,此时,她与萧芃斗法,打的难分伯仲个,更是让人心惊,要知道,前段时间,池西还是刚飞升。 到今天,满打满算,她飞升也不过一个半月,而萧芃,却是靠着打出来的实力,在年轻一辈中成名已久。 现场的人只感觉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就想要看的更清楚一点。 “到底谁会赢啊?会不会是池西?原来她真不是吹牛,还真能跟前三一较高下?!” “我还是觉得有点悬,萧家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野路子打败的世家,而且萧芃还有萧家的秘法没有用呢?” “都到这个时候,再用秘法,不公平吧?” “这有什么不公平?秘法难道就不是功法吗?你要这么说,那你所有大招都别用了,灵符法器都统一派发不久好了?” “我觉得野路子可以拼一拼!” “别说,或许还真可以,萧芃有秘法,但池西不也有灵符吗?之前的她出场,可没有用上灵符啊。” 这个声音一出现,周围的人顿时不说话了,他们也是才注意到这一点,归元派其他两人出场时,开场便是利用灵符出大招,那便是氪金的比拼,但是池西不同。 她到现在为止,全凭自己的实力! 他们的目光聚焦在擂台上的两人。 局势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其他人受眼力的限制,并没有发现池西手里虽然握着灵气剑,但一直都是处于闪躲和抵挡的状态,开场是萧芃的主场,她主动攻击,甚至拼了命的想要破开池西的防御。 但池西只是被动的闪躲,却没有露出一点破绽。 或者说,她看似全身都是破绽,随意那么一挡,但萧芃顺着这一丝破绽攻击,却发现自己反而深陷泥沼,几次试探过后都是一样的结果,她就只能回到自己的攻击频率,无视她那一身的破绽。 这么一套攻击打下来。 萧芃反而浮现出一种焦虑。 她攻不破,对方也不主动攻击,两人就这么僵持,最后露出疲惫的人肯定是她。 难道这就是池西想要的结果? 萧芃咬牙,瞬间提剑而上。 她想要加快攻击的速度,却不知自己反而露出了破绽,即便,这一丝破绽在其他人眼里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破绽。 池西却是稳稳的抓住了这一丝破绽。 她手里的灵气剑瞬间长了几寸,恰好挑飞了萧芃手里的长剑,与此同时,她身形飘忽,一闪神的功夫,人已经出现在萧芃身后。 灵气剑就这么抵在萧芃的肩上,距离她的脖子还有两寸的距离。 看似还有距离,但谁都清楚,要是池西想要下手,这会儿萧芃肯定已经身首异处。 擂台上的转变来的太快。 刚才还是打的难分伯仲,一会儿工夫就已经分出胜负?! 很多人都下意识站了起来,发出了惊呼声,就刚才口口声声说萧家是老牌世家,不是那么轻易可以被野路子打败的人都瞬间打脸——萧芃不仅输了,她连萧家的秘法都没有来得及用。 不是用不上。 而是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萧芃背对着池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在上场前,她没法池西放在眼里,但在两人交手时,她却是全力以赴,没有留一手的想法,但她还是输了! 而且输的彻底。 她和池西亲自交手,才察觉到对方的那些招式套路是何等的粗暴直接,但偏偏,就是这种满身都是破绽的打法,在池西变为主动攻击的瞬间,让她毫无还手之力。 萧芃听到耳边传来关于池西是获胜一方的声音。 她猛地转身,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池西,而后,她做出了一个全场都震惊的举动。 “池道长,请务必为我留一个报名的名额,我这边有一张五万的灵气珠储存凭证,是我预留名额的定金,待今天比赛结束后,我会亲自上门,缴纳剩下的灵气珠。” “至于灵符,开班后,我也会一并在贵派购买。” 池西挑了挑眉,她是故意表现出实力,同时也控制了自己展现出过强的实力——恰到好处的展现出归元派未来的可持续发展。 不过她没想到萧芃还是一个助攻选手。 她开口现场报名,更是引起了一阵骚动,池西站在擂台上,都能清楚的听到其他人倒抽凉气的声音。 “归元派竟然厉害到这种程度吗?要不是囊中羞涩,我都想报名了。” “你那岂止是囊中羞涩,那叫钱袋空空。” “别说了,我都心动了,可惜没钱!” “连萧家的人都要主动报名了,天哪,归元派会不会广开大门,招收门徒?我肯定会去报名的。”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看好神算姜阜,没想到,现在比他更厉害的是,是他夸了这么多年的徒弟。” “我现在相信了,姜道长为什么会拒绝那么多人,只惦记着他那个这么多年都没有飞升的徒弟!要是我,我有这么个厉害的徒弟,我也一天到头都惦记着啊!” “……” 无数人口中都在念叨着归元派三个字,以往提起归元派时,他们总说是神算姜阜的门派,但再往细了说,却是查无此观,甚至被掩盖在神算的名头之下。 但此刻,池西没有借助任何外力,战胜了萧家年轻一辈最厉害的飞升二代,声名大噪。 连带着,再提起归元派时,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池西,一个刚飞升一个半月,实力却能够吊打无数飞升的人,甚至还能够与飞升二代一较高下。 这个时候,哪儿还有人去怀疑嘲讽池西先前下注的作为? 他们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池西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他们提的到的归元派次数越多,归元派的气运也就越发旺盛,池西和姜阜两人身为归元派的老祖宗辈分的人,两人身上同时肩负着归元派绝大部分的气运。 随着其他人的念叨,池西瞬间就感受到加持在她身上的气运增强,姜阜也是一样的感觉,那一丝专属于道观气运的金光,几乎要把两人都包裹起来。 要不是只有到了姜阜这种境界的人才能看到门派道观气运的金光,其他人都有可能被他们两个人身上的金光给亮瞎眼睛。 池西心里越发满意。 她再看向萧芃的时候,眼里甚至带了一丝丝的柔和,和她语气里的慈爱如出一辙,“既然你心诚,那我便做主,给你打个九折,到时候你用的灵符也是一律九折。” 萧芃眼睛一亮。 她感受到了自己受到的特殊优待,虽然输了比赛,但也忍不住露出笑意,“多谢池道长!” 两人同时相携下场。 萧芃更是主动落后池西一步,让她走在前边,这一细节,也被不少人注意到,忍不住议论纷纷。 池西打赢了萧芃,一会儿也还要议论比赛,萧芃很自觉的给她腾出修养的空间,只约定等一会儿来给她缴纳剩下的灵气珠,她的人很快就离开。 池西目送她离开。 她的视线很快从萧芃身上收回来,转而面向看台上,一扫而过,没有过多的停留。 没过一会儿,颜惊安也一并下场了,不过柳语孟却是才上场不久,和他们完全错开了,这一场,是颜惊安取得了胜利,不过有池西战胜萧芃在前,也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的胜利。 颜惊安忍不住看向池西,由衷地感受到池西的实力,以及她出现后,给归元派带来的完全不同的未来。 倒不是说姜阜这个祖师爷不好,而是他过于顺从天意。 和池西表现出来的路子,全然不同。 池西察觉到颜惊安的目光,扭头看向他,后者下意识裂开嘴朝着她笑。 池西:“……” 有一种二大傻子的感觉。 她默默别开眼,没有再去看颜惊安。 等到三人的比赛全都结束时,距离下午场结束也还有一个多小时,池西就提前退场,直接走上了看台。 比起之前的平静不同,这一次,他们三个人一出现,就吸引了周围看台的人的目光,所有的视线跟着他们的移动而移动,甚至连擂台上的比赛也不香了。 柳语孟和颜惊安乍一下被这么多人看着,对视一眼,都有些局促。 池西却是无比自在,她往刘秦两人旁边一坐,脸上是一贯的不动如山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 刘秦两人忍不住打量着池西。 两人虽然出身世家,周围高手如云,但是,光凭着两人自己的视线来发掘出的黑马,着实是另一种感受,别的不说,就连池西坐在这里,用平缓的语调给他们来分析擂台上打架的局势。 本来还觉得索然无味的擂台赛。 瞬间就变得有趣起来。 一直到擂台赛结束,池西他们才准备回鬼神宗。 刘秦两人惯例与他们约好第二天到这边来,但在分别前,池西却是突然喊住了他们。 两人满脸疑惑。 第242章 其他看台上的人在今日比赛结束后依次离场,很多人都还在回味归元派上场的三个人打架的爽快,池西不用说,柳语孟的符咒打法用的也很好,颜惊安第一场虽然输了,但后面两场也是完胜,甚至比起柳语孟的发挥还更深一筹。 周围不停传来有人感叹的声音。 第260节 刘秦两人心里泛着疑惑,头一个反应是池西想要跟他们提前预支灵气珠买地皮,毕竟这么多年了,姜阜顶着神算的名头,却一直都没有什么家产,出了名的蹭住。 如今池西飞升,还聚拢了归元派其他的弟子。 两人也觉得买地皮是件头顶大事,毕竟上界的地皮有多贵,他们是清楚的。 他们做好了准备,等着池西开口。 然而。 池西给了他们一人一张黄纸。 刘老板心道这连借条都打好了,他摊开一看,只见上面画满了各色的符号,连在一起跟鬼画符没什么区别,更别说她的灵符和上界其他道观出品的灵符毫无相似之处,就连黄纸上也没有任何灵力波动。 否则他也不会错当成是池西打的借条。 刘秦两人面面相觑,同时看向池西。 池西没有过多的解释,只说,“随身携带,希望没有用上的时候。” 一直等到他们两个人把灵符都贴身收好,池西才收回视线,准备和姜阜他们一起回鬼神宗——这个点回去,他们刚好能够赶上鬼神宗饭堂的晚饭。 不过池西还没有说话,姜阜的视线瞥向旁边,脸上露出颇为意外的表情,“意远兄,你怎么来了?” 池西等人,包括刘秦两人在内,同时转移视线。 关意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他抬手跟众人打了个招呼,脸上带着一贯以来亲和体贴的笑,“我听宗内弟子说近日归元派出了大风头,池西甚至战胜了萧家那个丫头,这不,眼巴巴的赶过来想要瞻一瞻高手的风采,顺便提前来庆贺一下。” 他视线在池西身上扫过。 后者听到他的那些话,脸上毫无笑容。 关意远心道要不是池西一贯如此,他都觉得池西是故意无视自己。 他笑了笑,“两位不若也一起?” 他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池西说让两人把东西随身放好,不过也没看清是什么东西,看着像是两张废纸。 他见两人周身泛着金光,财气浑厚,看着更是和池西关系极好,还觉得奇怪,毕竟池西刚飞升没多久,这两人也不是姜阜认识的人,想摸个底。 刘秦两人看向池西。 池西的目光落在关意远身上,“既然关师伯要替我们庆祝,也不好推辞……” 她顿了一下,“听说附近的映月楼还算不错,不如就在那里?” 关意远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也好。” 姜阜这两天都能蹭到映月楼的饭菜,这会儿听到,脸上顿时笑得越发明显,“那就让意远兄破费了。” 关意远:“……是该好好庆祝。” 他主动带头,领着一行人前往映月楼。 一般来说,映月楼都是座无虚席。 但关意远身为鬼神宗宗主,也有人给面子,在听到他临时过来,没有提前预定好包厢后,就有人主动出让包厢,甚至还想一并替关意远结账。 不过关意远只接受了包厢,坚决推辞了那人的好意。 很快,酒菜齐备,满桌的香味,引人咂舌。 关意远率先起头,“相逢即是有缘,难得聚在一起,这一杯酒,便是我敬诸位。” 他在来的路上已经得知刘秦两人赌坊老板的身份,心里颇为惊讶,但明面上只乐呵地笑。 姜阜头一个响应,拎起酒杯。 不过等池西和三个徒孙拿起酒杯,他主动把三人的酒杯换成了茶水,“你们明天还有比赛,还是喝茶为好,这里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套。” 关意远和刘、秦三人同时点头表示赞同。 池西他们没有推辞,乖巧地换成了茶水,一饮而尽。 关意远又举起第二杯,“按理,池西今日战胜了萧家的那个丫头,也能冲一冲前三,我在这里也提前预祝归元派取得好成绩!不过毕竟还没有落地,不好大办,只能在这包厢里提前恭贺了。” 众人又举起酒杯。 池西端着茶,笑眯眯地喝了一口,“关师伯,等我打赢了剩下那两个,再庆祝也不迟。” 柳语孟此时已经完全成了池西无脑吹,脑海里那坑亢奋的神经就没有停下来过,她一听这话,更是笑的合不拢口,“观主真的一猜一个准,她说能赢,我们准能赢。” 换句话说,她可以不相信自己的实力。 但绝对不能辱没了池西的预测。 颜惊安与万汾也重重点头,“是啊,观主真的说的太准了!而且每次押注都好准,光是这几天入账的灵气珠就已经是我们不能想到的!” 万汾比划了一个那么多的手势。 关意远眼神一闪,看向池西,“你每场都在押注?” 说完,他又看了看姜阜。 姜阜有多古板,他不是不知道,否则凭借对方这卜算的能力,早就能赚不少灵气珠了,没想到他竟没有反对? 池西点了点头,“当然。” 刘秦两人也插话道,“池道长真是厉害,场场都中,她只跟我们要了每场一万灵气珠,一天下来就能翻好几个倍,就连姜道长也是,就没见他们师徒两有押错的时候!” 姜阜与有荣焉的抬起头,露出了一个谦虚的笑意。 正好,他们的包厢临窗,楼下传来人高谈阔论,提起今天池西对战萧芃时的场景,三句话不离赞美,末了又提到说也不知道归元派会不会广收门徒。 包厢里顿时安静下来。 就连关意远也没有马上开口,落下的议论声更加清晰。 “要是归元派真的开始招收弟子,我肯定要去报名啊,光凭着那一手灵符驱动的手法,就值十万!” “别做梦了,就这,也不一定值得学啊。” “你是没有听到啊,萧芃,那可是萧家的那个天才,萧芃啊!她打输以后,还亲口跟池西说,一定要预留一个学灵符驱动的名额,你什么时候见过世家弟子这么急切的想要报名学习?” “但他们归元派到现在不都是借住在别的门派吗?” “……” 谈话声戛然而止。 借住这个话题,让所有人都觉得归元派不可能会再单独设立一个道观。 关意远回过神,看了看姜阜,“归元派一向都是只招收一位弟子,便是等姜兄凑足灵气珠,买了地皮,也不会广收门徒。” 他说这话,本意是想缓解一下气氛。 刘老板一听,顿时瞪大眼睛,“关道长,池道长他们的道观真的只收一名弟子吗?那、这……整个道观里就只有两个人?” 关意远点头,正想开口说阳间如此,到了上界也不会变,但这话都没有说出口,池西就发出了一声轻笑。 她的笑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池西看向姜阜,“这件事情,我也一直都想跟我师父商量,阳间我们向来是只收一位弟子,但是这半年前,我归元派两代弟子接连被杀害,若非我们归元派的秘法,险些就断了传承。” 这事儿,姜阜当然清楚。 他也知道,池西是借尸还魂。 池西神色不变,放下手里的茶杯。 茶杯与木质的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阳间传承未断,道观里却只供奉你我师徒两人的石像,我的想法便是,等我们买了地皮,在上界建道观,便广收门徒,增强我归元派在上界的气运,顺势将阳间的道观气运也一并提一提。” 她说的简单。 但话语里面不外乎便是开宗立派。 这在上界却不是一件小事情,姜阜虽然自己有传承的道观,但仍旧被上界归为野路子,便是因为他没有地皮,也没有要广收门徒的打算,甚至连本人,都是到处蹭住。 几方势力倾轧相争,想要拉拢姜阜,为的就是他这个人。 如果姜阜真的有了自己的道观,还广收门徒壮大自己的势力,那些想要把姜阜拉到自己阵营里的人就要斟酌再斟酌了。 姜阜没有马上给出答复。 关意远也没有想到池西竟然会有这么大的主意,一时间,他都没有想好说点什么。 柳语孟、万汾、颜惊安三人更是直接低头,假装吃饭,却连筷子都不敢动一下。 只有刘秦两人,听到池西有广收门徒的打算,眼睛顿时就亮了。 刘老板看了看其他人,心知池西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就连她名头上的师父姜阜,都是惯着她的,这会儿他兴致盎然,“池道长果真是有买地皮的打算?” 秦老板跟着加入这个话题,“我们名下还有不少的地皮,可以供池道长挑选,若是有喜欢的,尽管拿去。” 两人这话说的忒大方,震惊了其他人,就连关意远也没有想到,不由地多看了两人一眼。 池西摆摆手,镇定自若,“不用,我已经有看好的地皮了,不过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刘秦两人面露好奇。 池西却不肯再多透露半分,就连姜阜等人也一个字都没说。 酒过三巡,一顿饭就在池西放出的大招中结束,池西目送刘秦两人离开,这才和关意远、姜阜他们一并回了鬼神宗。 第二日。 池西他们照常前往参加比赛,不过在候场区得知他们上午后半场才上场,三人便回到看台坐了一会儿。 刘秦两人昨天高兴,喝酒喝的有点多,到早上才摊开最新的那一份赛事安排表,煞有其事的想要继续做研究,顺便也让池西帮忙看一看,这一摊开。 刘老板和秦老板两人神色逐渐凝重。 刘老板忍不住抬起头,“这……这个名单……好像有点不对……” 第243章 刘老板忍不住又看了一遍,确定这份比赛的名单进行了改动。 一般来说,根据前一天的比赛,大概能够推测出部分赛事名单,尤其是赌场这边,会根据这部分事先进行评估,有时候还会拿到一些内部的比赛名单。 刘秦两人身为赌坊老板,自然是知道其中的规则的。 第261节 但是他很确定,自己早上拿到的这份名单,已经将所有的顺序打乱,甚至光是今天上午场,池西他们遇到的对手就全是世家子弟,且全都是年轻一辈中排名前列的高手。 刘老板沉默地把名单递给池西,想让她自己看一下。 池西顺手接过,姜阜朝她递来一个关切的眼神,后者平静回看一眼,就低头将她觉得可以赢的那几个人名都一并圈出来,其中,她、柳语孟、颜惊安三人同样是在赢的行列。 池西圈完,又交给一旁帮忙下注的那位兄弟,“今天也要辛苦你了。” 那人惶恐地摆手。 以池西表现出来的实力,竟还能对他这么平易近人,简直不可思议。 刘老板目睹池西的平静,他张了张嘴,还是旁边秦老板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份名单一看就有问题,你们哪儿能一下子遇到这么多个世家子弟啊。” 刘老板在一旁跟着点头,就差站起说要利用自家的背景去打听打听了。 但他心里同样清楚,几大势力共同举办的赛事,想要在赛事名单上动手脚,除非是经过他们一致认同,否则没有人敢这么光明正大地改动名单。 最有可能的,还是池西打败了萧芃,以及归元派其他两人同样实力不弱,其他人想要利用赛事的安排让他们过多的消耗,进行打压。 池西看了他们一眼,“我知道啊,但是,这有什么区别?” 有什么区别?! 这区别可就大了! 一般实力的,比如他们两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被集中安排到世家弟子后,总会加大自己的消耗,一旦消耗过快,恢复更不上消耗,那便是噩耗。 原本有可能打赢的,却因为精力和灵力不济而打输了。 但池西却说,有什么区别! 刘秦两人同时被池西不在意的态度震惊,他们发现,池西是真的不在乎,甚至,她的这种不在乎,连带着柳语孟和颜惊安两人都镇定了下来,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两人沉默:“……” 池西帮着解说了两场比赛,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才起身,带着其他两人一起去了比赛候场区。 等到他们离开,姜阜才慢悠悠地来了一句,“两位不必过于挂心,虽然比赛安排变了,但换个角度,有实力的都输了,只需要一两天,就能确切地得知,池西他们能稳进前三。” 两人再次沉默:“……” 这可能就是大佬的世界。 跟他们这些平平无奇的赌坊老板想法完全不同。 等到比赛开始,他们就知道姜阜为什么会这么说了。那些人想要利用操纵比赛名单来加大对池西他们的消耗,事实却完全相反,池西这边无论是对战所谓的野路子还是对战世家弟子,全都是在五分钟内解决对手。 她斗法时风格多变,往往能够在第一时间用上最快最省力的术法,她的对手甚至可能出现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秒就被她直接踹下擂台,完全没有表现的机会。 至于柳语孟和颜惊安。 他们两人就更省力了,依靠着池西给的灵符,场场上演氪金大战,与一般灵符驱动需要耗费的灵力和灵符品质成正比不同,池西绘制的灵符在改进后,耗费的灵力少之又少。 众人之看到他们挥灵符如废纸,分分钟就把对手给轰下擂台,就算对手是世家子弟也毫不例外。 一人,一整天,八场比赛,场场如此。 非但没有让幕后安排的人如愿,还导致其他人终于意识到池西他们的实力远不止如此而已,她们还有更大的可能性,甚至,他们三人想要进前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个道观。 仅有的三个弟子参赛。 同时排列一二三名。 这在“最强新人”的赛事上从未出现过! 就连看台上的观众都为之而沸腾,只要归元派的人一上场,整个场上就会响起无数的加油声,“池西加油!”、“柳语孟加油!”、“颜惊安加油!”、“归元派加油!”…… 甚至连“姜阜收徒好本事”都喊了出来。 连着两三天都是如此,凡是归元派的弟子出场,都能碰上各种世家子弟,甚至是大宗门预定的弟子。 明眼人都能看出赛事的名单出了问题,但就是都看出来了,整个赛事更是让人变得激动——自古野路子都被飞升二代、世家、宗门看不起,就连想要获得一些修炼资源,都得付出更多的努力去追求,直到这一天,在明知被人动了手脚的情况下,归元派三人还是能以势如破竹的气势一路赢下去。 这既助长了野路子飞升的人的气势。 又毫不留情地打了那些幕后黑手的脸。 直到黑幕地第四天,赛事名单上同时出现顶级世家的名字,裴新霁、金睢以及萧芃,三人的名字从裁判口中出现的时候,看台上的那些人都有一瞬间的安静。 排行前三的年轻一辈,远不是他们能够想象的,尤其是裴新霁! 排行榜前三,裴新霁稳占第一,第二第三存在争议,甚至前十的排行如何轮换,都无法动摇他的位置,足以见众人对他实力的认可,当然赌坊也会出关于第一名变换的排行榜,但这些排行榜就跟池西他们前三的排行榜一样,基本不会有人投注。 裴家时代积累,底蕴丰厚,他们的老祖宗曾经更是上界出了名的厉害,一手行云流水的剑法完全没有什么破绽可言,而裴新霁,却是裴家上下公认的继承了老祖宗剑法的人。 他的天赋,他的努力,加上裴家的资源功法。 但凡普通人能够拥有任一一项,都能够超过大部分的人了,裴新霁一个人,却同时拥有这三者。 裴新霁对战池西。 裁判公布了池西的对手,完全不出众人的意料,在听到裴新霁要出场的时候,他们就猜到了这一点。 刘老板更是在听到这个阵容的时候,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果然,他们实在是太不要脸了!这都安排两三天了,到这个时候派出裴新霁,不就是想要让他把最近的传言给压制住吗!” 秦老板同样冷笑,“他们未必能够如愿。” 最近归元派风头大盛,很多人都说池西能够走出一条野路子不一样的路来,一条不输于世家子弟的路。 更是不断有人猜测,归元派这次出尽风头,也是想要借机扩大自己的名声,到时候开宗立派,振臂一呼,绝对能够吸引到其他不在任何一方阵营的人。 这个言论,让各方势力充满了危机感,也是他们终于安耐不住让裴新霁出场的原因。 刘秦两人相当不淡定。 他们两人背后是刘家和秦嘉,从家世上完全不属于裴家,但年轻一辈里却没有人可以跟裴新霁相提并论,因此,在世家的行列里,他们两家就被压了一头。 越是了解裴家和裴新霁,他们就越觉得发憷。 以至于,在这个时候,他们只能靠这些言语让自己冷静下来,生怕池西会输。 反而是姜阜和万汾在一旁很是淡定,前者是因为了解池西的实力,后者是因为眼前有一层厚厚的观主滤镜,从归元派出来的人,就没有不拜倒在池西的光环下面的。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池西有任何输掉比赛的可能。 裴新霁在一片安静中出场,没有任何干扰。 这几天来,仅有的关于池西的比赛中没有任何加油声的一次比赛。 他站在擂台上,手里握着自己的那把剑,因为他的出场,周围的擂台赛及全部延后,所有的场地都空出来,这是给他的排面,不过他也不在乎。 他站在这里。 不是因为其他人的安排。 而是他对这个对手的好奇。 从他坐在人堆里,看了池西的第一场比赛后,他就知道,这个人是个劲敌,果不其然,萧芃在她手下也撑不了几招。 不过萧芃在他眼里,也不算什么。 裴新霁站在擂台上,注视着从候场区走出来的池西,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里的剑,在这个时候,他竟然生出了一种阔别已久的紧张感,那种遇到好对手时候的心跳加速。 他深吸一口气,眼里除了剑,又多了一个池西。 池西当然感受到对方的战意,不过,她脸色不变,不管看台上有没有人喊加油,一如既往的还是那么平静,并没有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 池西走到擂台上,轻巧的跳上擂台,手里灵力聚拢,具现成一把细长的灵气剑。 刘老板惊呼,“池道长这一场果真是遇到了劲敌,竟连灵气剑都这么快的出现了。” 他说完,脸色变得尤其严肃。 秦老板没有说话,脸色却是跟好友如出一辙。 万汾受到两人的影响,“啊”了一声,疑惑地看向池西。 姜阜察觉到他们紧绷的心情,又感受到整个看台的人传来的那种紧张的心情,本来还不觉得紧张,这个时候也难免有些紧张,心道池西要是这一场打的时间长了,他这也不敢说什么放宽心的话,还得演出一副提心吊胆的样子来。 所有人的视线聚焦在池西和裴新霁两人身上。 就听到裁判宣布,比赛开始,这一刻,他们无比希望出现奇迹,让池西创造一次“野路子”的奇迹。 第244章 众人这份企盼的心情没有维持几秒钟,在裁判宣布比赛开始的时候,池西已经主动提剑而上,根本不像之前那几场,还等着人过来攻击。 所有人看到她身形移动的那一瞬间,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甚至头脑空白,只剩下眼睛去看,根本没法思考。 高手过招。 一招定胜负。 池西和裴新霁两人之间当然不至于一招就能分出胜负,但两人较量的第一招同样极为重要,如果谁可以先一步占到优势,后面的赢面又会更大一点。 池西倾身而上。 裴新霁却选择后退,他手中的长剑挥出几道剑气。 池西身形微闪,没有选择正面对抗,而是直接躲开,不过也因为躲开这几道剑气,她和裴新霁之间的差距反而被拉大,众人眼睁睁看着池西第一次在擂台上主动追对手,却还没有追上。 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有种出乎意料的感觉,但对手是裴新霁,他们又觉得好像也不觉得意外。 池西打不过裴新霁,没有什么不正常的。 “哪里有什么奇迹啊。” “池西很厉害,但是裴新霁更强,要是连裴家公认的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都打不过池西,那归元派也太变态了吧?” “可是,池西能够走到这一步,要是输了……” “别可是了,神算也不是实力型高手啊,他不就是凭那一手卜算才出名的吗?” “……” 看台上很多人都开始动摇。 那些议论声传入刘秦两人耳朵里,只觉得心里难受的厉害。 第262节 这几天来,他们见多了池西那种无人可敌的画面,乍一下见到池西好像也有不能战胜别人的画面,竟有种不能接受的感觉。 刘老板瞪着周围那些立场不坚定的人,猛地抓紧了好友的手,秦老板吃痛,硬生生的就给忍了下来,两人相视一眼,互相给对方打气。 刘老板坚定地点头,“我看到了,姜道长买的是池道长赢,她肯定不会输!” 秦老板同样跟着点头,“我也看的清清楚楚!我买的也是池道长赢!为了我那一颗灵气珠,池道长一定会加油的!” 姜阜:“……” 往常他下注也不见他们两人这么关心。 一涉及到池西和裴新霁的对战,他们居然还偷看了下注结果,真的挺拼的。 不过姜阜确实押了池西,他看到擂台上的局势,也丝毫不显得紧张,对池西来说,她最开始就亮出灵气剑,是因为这是针对裴家剑法最直接有效的应对方式。 对于裴家剑,不能退,不能让。 很多人都是在试探和退让中不知不觉就输了。 池西要是退让,不至于输,但也会有些麻烦。 眼下这个局面,就是打赢裴新霁最快的方式了。 姜阜感受大周围有失望又紧张的各种复杂气氛,表面上也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来,殊不知他这幅样子,看的刘秦两人更是觉得忐忑不安。 擂台上局势瞬息万变。 众人前一刻才觉得池西好像不敌裴新霁,完全不敢看池西被人吊打的场面,一晃神的功夫,突然有人发出惊呼。 众人猛地看向擂台。 池西明明是追不上裴新霁后退的速度,但是她身形飘忽,竟不知不觉,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已经绕到了裴新霁的身后,而裴新霁却因为速度过快,没有一下子停下自己的脚步。 池西以最直接的“刺”的动作,直直刺向裴新霁。 很多人都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了,池西还是用这些“野路子”才有的套路,甚至很多野路子的术法和剑法好歹还是有章法的,但池西这样,完全是处于一种本能的剑法。 在他们看来,池西的这个招式有着无数种躲避的方式,破绽更是众多。 他们要是裴新霁,不但能够再次躲闪,甚至可以借着这次的机会,直接抓住池西露出的破绽,稳占优势。 “她到底是什么打法!” “都这个时候了,她到底在想什么!” 脑海里的念头一闪而过,很多人对池西抱有多少期待,这个时候见她不肯抓住机会,他们心里就有多少的抱怨。 不过池西的攻击速度很快。 这些抱怨只出现在众人的脑海里面。 擂台上的裴新霁表现却跟他们想的完全不同,他不但没有撤退,更没有抓住对方的破绽进行反攻,反而是看着极为仓促地应对了池西的这一剑,进而,他只能选择仓促应对。 被池西近身后,裴新霁就没有能够摆脱。 他一路拆招,一路后退,一直到逼近擂台边缘,他,明知道后面就要掉出擂台,也没有任何躲闪的空间,被迫掉落下了擂台。 这在众人眼里,简直就是不可思议——裴新霁居然自己跳下擂台认输了?! 然而,裁判没有判定裴新霁消极比赛,而是在回过神以后直接宣布了池西的胜利,但凡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出,裴新霁不是不想反击,而是无法反击,他也不是自己想要跳下擂台,而是池西根本就没有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 如果他不跳下擂台。 那么下一秒,池西的剑就会招呼到他身上,招招致命! 裴新霁的劣势从一开始,池西进攻,他后退开始,就已经确立! 令人惊恐的是,一直到最后,裴新霁跳下擂台输掉比赛的那一刻,其他人才意识到了这一点,包括裴新霁本人在内。 裴新霁呆滞地站在擂台边缘,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池西的套路…… 他猛地抬头。 后者就站在擂台的边缘,手里的灵气剑已经散去,周身没有一点攻击性,甚至脸上也没有一点得到胜利的笑意。 裴新霁忍不住开口,“你、你怎么会我裴家的……不对……” 招式不对。 池西用的不是裴家剑法,但这只进不退,退一步,就能让人无形中失去先机的套路,却是一样。 池西微抬下巴,裴新霁只能看到逆光中的池西,也看不清她的脸,“你这剑法练得不错,但过于拘泥于你老祖宗的形式,过于形式化。” 裴新霁一愣。 等到他回过神的时候,池西已经走下了擂台,回到了候场区。 裴新霁居然输了!他输给了池西,就代表着以世家为代表的那些飞升二代,全都输给了池西! 看台上有人发出了不可置信的惊呼声。 很快,这一股惊呼声不断高涨,几乎是练成一片,全都是为池西的胜利而欢呼,或者说,是为了“野路子”战胜飞升二代而欢呼。 池西察觉到看台上的动静,也只是扫了一眼,也没有多加理会。 她的获胜,也是给柳语孟和颜惊安两人的一个强心剂,他们两人也同样是被安排对上金家、萧家的人,两人完全没有惊慌,而是按照自己的氪金节奏,稳稳当当的压制住了那两人,在氪金的加持下,以绝对的优势战胜了两人。 至此,归元派接下来还有赛事。 但是所有的世家弟子都败在了他们三个人的手上,此外,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够威胁到他们排行榜前三的地位。 归元派,三人,同时跻身排行榜前三名。 他们竟然真的能够做到!!! 看台上的人接连爆发出惊呼声,他们“第三方”的人有多振奋,那些安排世家子弟上场的人的脸就有多疼,谁也没有想到,在如此密集的打斗下,仅仅花了三天的功夫,他们就能碾压式的胜利。 柳语孟和颜惊安两人同时回到候场区,直奔到池西跟前,被外面的欢呼声感染,心情异常激动。 “观主!” “我们做到了!” 池西看了他们一眼,“放宽心,接下来还有几天的比赛,别到时候马失前蹄。” 柳语孟和颜惊安不停点头,“观主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比赛的!” 他们根本没有想过自己真的能够走到这一步,这个信心,是池西给他们的。 上午场打完,池西他们又紧接着打了下午场,或许是知道归元派他们的实力,这个时候,赛事名单反而变得正常了,池西他们一下午只遇到了一个世家子弟,实力完全不够看。 直到这一天的比赛结束。 池西才带着柳语孟和颜惊安两人回到了看台,准备去找姜阜他们。 池西的心情一直很不错,尤其是想到今天的收获。 这几天来,因为归元派众人的表现,他们的赔率一度被拉低到没有,但是他们今天和排行榜前三的人斗法,赔率重新飙升,以一万一场的押注,他们就能翻好个七八九十倍。 不过池西带着两人走近。 看台上的人爆发出极大的欢呼声。 池西眯了眯眼,视线落在看台上和姜阜等人站在一起的那个人,对方穿着鬼神宗弟子的制服,不知道是在说点什么。 她略加快了速度,直接从跳上了看台。 姜阜看到她,笑眯眯的冲着她招手,“西西,你快来,上次你不是提到说稳拿前三再庆贺吗?意远兄今日还提前准备好了宴席,只等你胜利的消息,这会儿就派人过来招呼我们回去了。” 鬼神宗弟子看向池西,恭恭敬敬地行礼,“池道长,宗主说宗内已经设好了宴席,还邀请了不少的宗门以及好友前来,也邀请了刘老板、秦老板两人一同前往。” 池西挑了挑眉。 她这边刚刚彻底打脸了各方幕后势力,关意远就请了各方势力、宗主前来参加她的庆功宴,那可真是有心了。 她笑了笑,“没想到关师伯如此有心,不愧是师父的好友。” 她看了眼姜阜。 后者眨了眨眼,“那我们赶紧回去?” 鬼神宗弟子主动开口,“宗主还准备了车马。” 关意远想的尤其周到,车马齐备,三匹灵马同时飞奔,只花了二十分钟,就将池西他们都一并带回到了鬼神宗。 第245章 往常看着便是气势恢宏的宗门,不知道是不是是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肃穆,门口更是人来人往,宗门弟子进进出出,引导着来往的宾客。 光是门口那块被规划用来停放灵马的空地都几乎被填满。 池西他们几人一下车,就有宗门弟子双眼放光,朝他们走过来。 “姜道长,池……” 池西。 那人停顿了一下,将视线落在池西身上,“池道长,你们可算回来了!” 往常这些弟子对姜阜用的都是尊称,对其他人都是直呼其名,相处也十分融洽,这隔了一天的功夫,他们再看到池西时,她已经全然变了。倒不是说态度变了,她仍旧是那么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只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池西说要拿第一,就真的能够拿第一。 眼看池西打败了萧芃,今天又紧接着打败了裴新霁,加上这两三天来,她打败的那些世家弟子,功底扎实的、实力强的、临场发挥稳的,全都被她打了个遍。 他见到池西,一时间竟有种恍惚的感觉,连尊称都用上了,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池西是姜阜的弟子,即便是刚飞升,这辈分也比他们高出不少。 万汾他们三人跟在池西后边,闻言探出头来,冲着这位弟子挤眉弄眼。 后者在回过神,发现自己不由自主用上尊称后,再喊出口时,也就顺口多了。 “姜道长,池道长,宗主已经恭贺多时了,还广邀众人,就想给池道长庆祝呢!宗主早两天就开始着手准备了,说是一定要给您一个惊喜!” 他讨巧地说着吉祥话,又连忙与其他人一一打过招呼,在见到刘秦两人的时候,他也丝毫不陌生,显然是已经被提前交代过了。 认了人,表达了恭喜。 他又赶紧将这场宴会的主角一并带入宗门内。 关意远确实大手笔,单一眼看过去,今天来的都是实力境界不输于姜阜的人,至少都是一方大佬或者宗门的宗主级别人物。 池西视线扫过院内众人。 第263节 在她入场的时候,全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全都是探究的眼神,连带着对她后边的万汾他们三个人,他们也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归元派这一脉,除了姜阜的天赋在卜算上,其他人,实力都很强劲,尤其是池西。 池西顶着那么多人的打量,面色不改,表现的尤为自然。 没一会儿,就有人领着自己的弟子或与朋友结伴过来和姜阜说话。 姜阜基本上都认识,同时维持着表面良好的关系,一一给池西介绍,全都是哪个宗门的宗主,哪方势力的头领,每个人神态各异,互相猜忌。 只是在姜阜面前,知道他不喜欢这套,都有所收敛。 池西挑了挑眉。 姜阜被她这个眼神看的,轻咳一声,居然有种不好意思的感觉。 他们这边不停有人过来打招呼,也很快有人认出了同池西他们一起过来的刘秦两人,他们两人应对这种场面,如鱼得水,表现的很是滑溜,也是应付惯了。 刘老板应付了几拨人,忍不住凑到池西这边来,“这鬼神宗宗主真是下了血本,几天的功夫想要把这么多人凑到可不容易,八成都是看着你和姜道长两人的实力来的。” 池西已经入座主桌,这会儿刚吃上两口,“这不是很正常?” 刘老板:“……” 也对,以池西的实力,走到哪里都会被各方拉拢。 向来也是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 他忍不住扭头看了看池西,见她顶着各方的隐晦或直接的打量还能正常开吃,本来也没觉得这饭菜有多好吃,这会儿却忍不住多吃了两口。 他嘴闲不住,又转头跟秦老板低声交谈。 不过两人也没有说别的,毕竟在座的境界都不是一般的强,他们说的再小声都能听见。 饭后,还是有不少人过来跟池西说话,也有趁机想要打探一下池西他们日后的打算。 毕竟池西高调下注,按照这个趋势,她手上的灵气珠连番一百六十倍,更别说还认识了刘秦两人,这两人被说是不务正业,天赋足够,却喜欢赚灵气珠,仗着受宠,连开了两家赌坊,名下还有不少产业,确实有着赚灵气珠的天赋,身价更是不计其数。 池西特意结识他们,不就是想着跟他们借灵气珠买地皮吗? 归元派闲置千百年,这会儿终于是要建立道观,同时,师门上下全都是高手,还有姜阜这个卜算能力一流的人物,很多人都想知道他们日后的打算和立场。 池西听到这些打探的言语,直接就把那天跟关意远说的话一字不落的重复了一遍。 等到这一场宴席散场,所有人都知道归元派打算广收门徒,以池西他们在“最强新人”上展现的实力,一旦开始收徒,多的是人想要挤进门。 各大实力和宗门举办这一场比赛,不就是为了展现实力,招收到更多更优质的弟子?万万没想到,他们是给别人做了嫁衣!所有人明面上还在笑着,但是背地里是怎么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姜兄,今日还没有来得及说要恭喜你们了。”关意远忙里忙外,主持宴会,只在他们刚进来的时候匆匆打过招呼,这会儿宴会结束,才终于得了空。 姜阜笑着摆摆手,“哪里哪里,意远兄,你给西西他们办宴会,今天还辛苦你了。” 关意远看了他一眼,“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还用这么虚的一套?刚才宴会上都没好好给你们祝贺,不如再去我院子里喝喝茶?” 姜阜还没有说话。 池西那边送刘秦两人离开,正好听到,一口应下,“师父常说关师伯手上有不少好茶,我今天有口福了。” 姜阜看了看池西,主动开口,“我就说,她就好这口。” 池西但笑不语,一并把柳语孟他们都喊上。 关意远拿出了十足的诚意,将珍藏多年的灵茶都一并拿了出来,还一一介绍了一番,让池西随意挑选。 池西也不拿乔,挑着自己的口味,拿了好几包,又取出一包灵山雾出来,“今天就喝这个吧。” 她主动上前泡茶。 院子里,水雾弥漫,是灵山雾冲泡时特有的气象,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香甜之气。 姜阜和关意远已经在旁边聊上了,柳语孟、万汾和颜惊安他们一开始还有些放不开,但在灵山雾的雾气下,也逐渐的放松了心情,三人低声地交谈,心情显然很是不错。 池西很快冲泡好茶水,给每个人都端了一杯,又坐回柳语孟他们中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关意远低头闻了闻,又抿了一口,眼里便露出惊艳的神色,“好手艺!姜兄,你这徒弟早就该上来了,不光是实力强大,就连泡茶的手艺都这般好。” 姜阜笑着喝了口茶,“我也有数百年没有喝上徒弟泡的茶了。” 关意远又道,“这么好的手艺,就该藏起来,偶尔喝上一次,弥足珍贵。” 姜阜叹了口气,“我这徒弟,倔的很,全按着她的性子来,当年说不上天就不上天,非得在地府待了这么多年,要不是有人想断了我们道观的传承,阴差阳错之下,她估计还是继续呆在地府。” 关意远放下茶杯,“姜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想断了你们的传承?” 姜阜摇了摇头,“池西都解决了,她没怎么说,我也没细问,不过如今倒是好了,池西重新找了个徒弟,本来还以为她呆在地府是为了那个谢……” 他说话一顿,声音顿时小了下来,又看池西还在跟其他人说话,没有注意到他这边,才继续开口道,“算了算了,实力强的人,也不是人人都跟我这般好运,不提也罢!” 关意远:“……” 他没想到姜阜不接话茬,又继续问道,“你们就没有想过要弄清楚是不是有人故意动了手脚?断了阳间的传承,你们这归元派的气运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姜阜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笑,“哪里能想这么多?要是有人存心针对,我如何能算不到?” 关意远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你说的对。” 姜阜才说了几句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我这白天下注的时候算的多了,人也容易犯困,比不得年轻人有活力,我先打个盹儿,意远兄你就先喝两口茶。” 说话间,他已经挨着椅子睡着了。 手里的茶杯还握在手里,轻轻从他手里滑落。 即将落地前,关意远伸手一捞,就把茶杯捞了起来,没有让它真的掉落在地上。 关意远又喊了姜阜两声,见他没有反应,便朝着池西他们那边看过去,就见他们也都是一副睡着的模样。 整个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关意远起身,察看了一下每个人的状态,确定他们都睡着以后,才掏出传讯符,给人发了一个讯号,而后才转过身。 他一转身,对上池西平静的眼神,当场就愣住了。 原本该睡着的池西就这么站在他的身后,悄无声息,甚至连她是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背后的,都没有察觉。 他这会儿回过神,脸上保持着微笑,“刚才你师父说困了,就直接睡过去了,没想到我一转头,你们也都睡了,还想着是你们最近这段时间灵力消耗多了,怪累的。” 池西就这么盯着关意远。 “关道长,煞费苦心替我办这场庆功宴,不过也正好,我也想让各方势力知道这件事情。” 关意远下意识接话,“什么事情?” 池西突然笑了笑,“自然是我归元派,要开宗立派的事情。” 头顶月色清冷,格外的明亮。 关意远听到池西此刻的笑声,后背竟生出一丝凉意。 他很快反应过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即便池西能够在“最强新人”之中夺得魁首又怎么样?她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想到这里,关意远冷静下来。 但池西却摊开手,露出了手里另外一张传讯符,赫然便是刚才关意远发出的那一枚。 第246章 池西随手将传讯符向上抛,传讯符里传来熟悉的灵力波动。 关意远在感受到那枚传讯符的灵力波动时,脸色就变了,更别提传讯符化为齑粉前传来的他的声音。 “动手。” 只有这两个字,与他平日里亲和的为人不同,反而显出几分冷漠无情的味道。 当然,这传讯符落在池西手上,也没有能够把消息给传出去。 池西到了这会儿,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关意远却是刚才变了脸色后,很快又回过神,“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心里远不如脸上来的镇定。 池西的实力远比他想象的要厉害,他也没有想过她竟然能够无声无息地拦截住他发出的传讯符。 好在…… 关意远看了看池西,后者大概是觉得掌握了所有的先机,因此并不觉得有什么慌张的。 池西确实也不慌,她听到关意远提问,也不回答,直接就摸出了一个小瓶子,拔开瓶盖的那一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瞬间把院子都给填满。 关意远忍不住后退一步,想要远离这股恶心的味道。 但是他又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池西,以及,她旁边凭空出现的魂体——当时池西从地府带走的那个阴差,被关在瓶子里面这么长时间,它被熏到无法维持住阴差的模样,露出了原本的模样,赫然便是已经死去的而被断定魂飞魄散的汤崇。 后者发觉自己魂体的变化,浮现出极为慌张的神色,又忍不住看向关意远,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只能被禁锢在原地看着而已。 池西周身的灵力不断的往外延伸,直接将院子都封闭起来。 关意远看到汤崇的魂体现身,脸色终于彻底变了,“从一开始,你就知道?” 这股恶心的味道是一种专门可以用来屏蔽人的感知以及封闭气息用的,还需要用一些稀有的药材调制。 他也不会想到池西手上会有这类法器。 面对关意远的质问,池西敷衍地点点头,甚至没有要再回答关意远的那些问题,而是直接欺身而上,准备直接把关意远先拿下,话太多的人,都容易翻车。 池西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关意远眼看着池西接近,身体都没有挪动一下,反而是露出了一副狰狞的笑容,只能说,年轻人的心计远远不够,他既然敢公然在泡茶的水里面下药,又怎么可能仅仅是让人昏睡那么简单? 池西刚才已经动用了灵力。 她都打不到他跟前,周身的灵力就会消散。 到那个时候,她就会知道什么叫做功亏一篑。 就算她猜到了事情真相又怎么样,过了今晚,他就可以得手,只要归元派的气运都归到鬼神宗门下,连带着他的境界也能连着提升好几个境界。 只要他的实力拔得头筹。 其他的那些势力争到你死我活,他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也就是姜阜这个傻子,手里攥着这么庞大的气运,却假惺惺的不肯参与各方势力,在他的劝说和引导下,这么多年了,也没有攒下任何的身家去建立一个自己的道观。 在上界,开宗立派是个极为重要的象征。 第264节 开宗立派后,气运与宗主相连,像姜阜这样,本身就是创造了这一脉的祖师爷,那便是联系更加紧密,能够大大提升自身的实力,若是实力够到一定的境界,那便是直接成为一方象征。 不少宗门都是这么做的,否则他们也不会想尽办法扩大自己的地盘。 但像姜阜这样,没有建立自己的道观,门派的气运虽与他紧密相连,却并不为他所用,他这种暴殄天物的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本来,关意远也没有准备这么快就下手,而是准备徐徐图之,毕竟归元派的气运过于庞大,整个鬼神宗在短时间内还不一定能吃的下,容易遭人惦记。 他已经计划了千年。 归元派的气运实在庞大,当年他无法得手,因此提前给许肇下了套,让他在千年后复生,同时心生魔障,一心想要复活池西和谢敬两人,好让池西能够做出所谓的公平选择。 他算到时机成熟,便和汤崇里应外合,盗取了大半的宝库,让汤崇借机去了阳间。 许肇果然上当。 而汤崇,本意就是复活他自己的发妻,因此同样不知道关意远真正的目的。 许肇复活池西,也复活了谢敬。 到这个时候,归元派气运关联最大的几个人都活过来了,排名第一的是姜阜,他就在自己手上,躲不开,关意远又哄骗汤崇,告诉他事情败露,他不但没法复活妻子,还只能接受制裁,只有假死这一项才能逃开。 汤崇本身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他一下就上当了,在关意远的指导下,身体假死,魂体化为阴差,混在地府,只等局势混乱后再逃离。 而关意远则会以汤崇在地府离奇死亡的案子,牵扯出许肇违规将人复生,给归元派降罪,一口气就能把池西和许肇给弄死,最后剩下一个姜阜,还得负连带责任。 只是没想到。 中间出了岔子。 汤崇的魂体失踪,关意远一直都在找他这个不□□。 而池西飞升,又高调行事,一来就准备赚灵气珠买地皮建道观,一步步棋走的太快,甚至她还真的能够做到,完全超乎关意远的意料之外。 关意远等不及了。 他暗中散步汤崇死亡、宝库早就落到了池西他们手上之类的各种消息,又借机给池西举办宴会,果不其然,各方势力的宗主全都到齐,为的就是看看归元派的打算。 同时,池西语气中对建立道观肯定的答复,也把众人心里那点疑心给踩实了。 那些人不会给池西他们建立道观的机会。 做完这一步,为了池西另辟蹊径,他又找人准备对刘秦两人下手,他们两个经常同进同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趁着宴会结束一锅端了是最好的时机。 但关意远看到过池西前两天给了刘秦两人东西。 他辨认不出那是什么,又怕刘秦两人会给池西传讯,因此故意在宴会后给他们下药,准备让他们陷入沉睡之中,这个药同时也会禁锢人体内的灵力,不至于让药力一下子散去。 关意远做事环环相扣。 因此,他这会儿看到池西朝他攻击,不躲不闪,就这么站在原地,他要等着看池西发现她自己灵力尽失的时候那种慌张的神色,想想,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 关意远脸上的狞笑逐渐扩大。 然而。 池西攻击到他跟前的那一瞬间,灵气确实完全消散,同时,她周身的鬼气暴涨,两者切换起来毫无障碍。 这个时候,池西已经出现在了关意远跟前。 关意远脸上的狞笑僵硬,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两种强烈反差的情绪让他整张脸都表现的十分扭曲,下一秒,他整个人都被强大的鬼气吞没。 池西也随之被鬼气包裹在内。 她一脚踹在关意远的脸上,把他踹出鬼气的包围圈,又紧跟着他的移动,不管是她抬脚还是伸拳,全都带着强大的鬼气,打的关意远毫无还手之力。 一连踹了十几脚以后。 池西动作略微停顿。 关意远不明白池西那些鬼气是哪里来的,但每一下攻击都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显然也会加速消耗,他只当池西用力过猛,是时候该反击了! 这个念头才刚出来。 他就被更大的力道踹到了院子角落,直接撞在墙上。 不过院子周围有池西刚才步下的灵气罩,关意远并没有把墙给撞塌了,反而是他人撞在灵气罩上,被反震的力道震到五脏六腑都有种移位的错觉。 关意远猛地吐出两口血。 眼看着池西瞬间又到了他跟前,还想要抬脚踩他,关意远顾不得口里的血沫子,大声喊道,“难道你以为切断了传讯符,刘秦两人就会安然无恙吗!” 说话的时候,他口里的血沫子还不断的往外喷。 加上刚才被池西连着揍,鼻青脸肿,又一身的狼狈,完全没有了一宗之主的那副气度。 池西果然停下攻击。 关意远半躺在地上,抬起头冷眼看着池西,又用力地吐出两口血沫子来,才冷笑着开口,“我承认,我今天栽了个跟头,但你也不会好过,刘秦两人是因为你才死的。” 朋友因为受到牵连而死。 池西的心境又怎么可能稳得住? 关意远死死地盯着池西,“你截下的那枚传讯符,是我准备提前动手,但是这个点,刚好是他们两人分开的点,我的人,已经动手了!” 他说完。 池西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关意远明显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表现,本来,这个消息该是他压制住池西后,亲口炫耀地告诉她,但却被他拿来用作活命反击的机会。 差距不可谓是不大。 只是,他想过池西会有各种反应,唯独没有想到,她听到刘秦两人遇袭,竟然会这么的平静,甚至,完全没有把这个消息放在心上。 难道,她不在乎刘秦两人的命? 关意远冷笑着说道,“你不在乎?刘秦两人把你当成是莫逆之交,没想到,你却只想利用他们?果然,你就跟外界传闻的那样,就没有把人的性命放在眼里,还是说,你除了谢敬那个人以外,对谁都不放在心上?” 池西:“……” 她还没有开口,关意远就已经脑补出一系列的事情来了。 她挑了挑眉,没有反驳他的话,这个时候她也没有再压着他打,而是选择两张封灵符贴在他身上,把他的一身灵力都封禁起来,才有闲心跟他聊两句。 “你说说,我怎么就把谢敬放在心上,不在乎其他人的命了。” 第247章 池西问的十分真诚。 不少人都提到过谢敬享受到的特殊待遇。 许肇是这么说,甚至为此有了心魔,他姑且算是被关意远误导的,可关意远又是如何判定? 关意远听到她发问,以为她是心虚不敢承认,这会儿仿佛跟抓住了把柄一样,露出一丝嘲讽,“怎么?怕被人说你身为长辈却对徒弟动心?天理不容?还不敢承认?” 池西:“……” 她重复了一遍,“你继续说。” 关意远觉得池西就是故意的,他当即说道,“天机门被灭,到处都传言是谢敬做的,你却不管不问,平日里对他管教打骂,等到他真做错了事情,你就开始包庇,甚至当成是什么都没发生。” 池西挑眉,她背对着月光,让关意远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她平静的声音。 “天机门被灭,到底是谁做的,你心知肚明。” “能够在一夜之间灭掉天机门,又遮掩住天机,不让任何人追查到,除了不久后举宗飞升的鬼神宗外,当时还有谁能有这种实力?” 池西当年也推算过,不过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她的实力在玄门中,数一数二,能够越过她去遮掩天机的人,境界必定在她之上,除了已经得道飞升的人,她不做任何猜测。 不过她也没有怀疑到鬼神宗身上,他们这个宗门背地里靠着别宗的气运生存,明面上却是过于正常,不但热衷于参加社交,宗门的风气又是顶顶和气,以至于当年他们举宗飞升,玄门大为震惊,并对鬼神宗的宗门管教方式大为赞赏,将其记入史册。 要不是池西察觉汤崇伪装成阴差,又在鬼神宗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先前在罚恶司和他身边那个阴差身上也闻到过类似的味道,这股味道同时还出现在汤崇的随身香囊里。 三者相连。 池西顿时怀疑上了关意远。 而后,她从柳语孟他们口中得知姜阜也曾想过要攒灵气珠开一家道观,结果却因为局势的缘故,加上关意远完全不介意姜阜蹭吃蹭住,反而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的消息。 事实证明,她也没怀疑错人。 她特意高调行事,参加“最强新人”,又借助押注排行榜,将事情弄到人尽皆知,引起巨大的关注,又在比赛的时候大出风头,展露实力,为的就是让所有人看到归元派的实力,至此,归元派的名气进一步提升。 等归元派创立了道观,一定会有大量的人前来报名。 归元派的气运将进一步提升。 这恰恰是关意远不想看到的。 果不其然,在确定她可以稳拿第一的时候,他就坐不住了,一下子就露出了马脚。 不过池西没有想到,关意远还挺会编造事情,把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安到谢敬的头上,还顺道给他们师徒编排了一段超出师徒情谊的感情。 联想能力很是不错。 池西直接把这个问题抛回给关意远,“你该不会是觉得鬼神宗飞升了千年,自己做的那些亏心事就心安理得的忘了?不但忘了,还得把这个屎盆子往谢敬头上扣?” 关意远一下就被噎住。 他咬牙说道,“就算你现在猜到是我做的,但当年你什么证据也没有,其他人都说是谢敬,也没见你有什么反应,你还说不是包庇?” 那么多年,谁都知道池西收了个弟子。 但谁也没有见过谢敬出手,反而是池西,走到哪里都带着谢敬,甚至在外人面前他呵护备至,而谢敬口出狂言,向来目中无人,不过也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谢敬风评很是一般,传言他虽有实力,却经常有毁天灭地的想法。 还有人亲耳听到池西对谢敬管教严厉,挨顿打都算是轻的。 像池西这种对什么东西都看的极淡的人,又为何独独对谢敬有这种管教的执念? 池西:“……” 关意远见池西不说话,以为自己说中了真相,又继续冷嘲热讽,“你不但包庇他,还为了他放弃飞升的功德,把全身功德都渡给了他,又在地府等了他千年。” 池西:“……” 这又是什么跟什么。 第265节 关意远笑容扯的太大,被池西打肿的脸上露出吃痛的表情,眼里更是对此记恨不已,语气更是严厉,“像你这样这样贪恋徒弟,简直就是为人师表中的败类!我们玄门出了你这样的人,天理不容!师徒之间本该是清清白白,你却肆意践踏这份情谊,如果普天之下,所有人都像你这般,那礼法何在?天理何在?全都乱了套了!” 池西面露古怪。 关意远这种夺人气运,为一己之私灭掉整个门派的垃圾居然还有脸说她? 别说她觉得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是人之常情,就算是真对谢敬有了什么别的心思,那也是两厢情愿,要是普天之下的师徒都是两厢情愿,那也是成人之美。 “怎么?这就没话说了?” 关意远冷笑,手里暗中蓄力,想要趁着池西心绪不定的时候借机冲破封灵符的禁锢。 池西听到他说话,正想开口反驳。 就见旁边窜出一个身影来,一脚狠狠踹在关意远的脸上,“你给我闭嘴!认识这么多年,没想到你不但行事恶毒,还是一个嘴这么臭的人!” 那人愤愤不平,气不过,又连着往关意远脸上踹了几脚。 关意远根本没有想到本来该是熟睡的姜阜居然醒着,还在这个关键时候蹿了出来,本来想要打池西一个措手不及,结果却是他自己被打了个正着。 好在体内的封灵符发挥了作用,没有让他一时岔气而灵力错乱。 姜阜狠狠揍了关意远一顿,又补充道,“我徒弟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就是看上了一个男人,那人就算是她弟子又怎么样,就算她看上的是我……” “不对,就算她看上了上界哪位宗主、少主,那都是她的本事!” 池西:“……” 关意远:“……” 关意远被打的几乎头脑空白,他反应过来,嗓音沙哑,“你、你怎么会?” 姜阜平日里温和的脸皮,因为关意远嘲讽池西而彻底拉下来,此时面露冷笑,“惊讶?那就对了,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了,你真要是做了那些事情,我又怎么会算不到,难道你以为在宗里动了手脚,借机遮掩天机,我真的就会一无所知?” 池西看了姜阜一眼,本来要质问关意远的话都如数咽下。 比起她要反驳的那些话,姜阜说的内容对关意远的刺激更大。 关意远一直觉得姜阜是个傻子,占着庞大的气运和天赋,却不思进取,每日宛如咸鱼,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只把他当傻子一样耍的团团转,却在这个时候听到姜阜说他什么都知道。 他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比先前被池西打的伤更重,这是气急攻心。 他趴在地上,手掌贴着地面,不自觉的攥紧,指尖摩擦过的地面,留下道道血痕,他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明知道我的计谋,却故作不知?” 姜阜冷眼看着昔日好友,如今宛如一条狼狈的野狗,“不这么做,我徒弟又怎么会愿意飞升?” 姜阜当然不是一早就知道,否则怎么会看着归元派步步被人设计陷害。 他只是从池西的那些行为里面看出了点端倪,所以喝茶的时候也留了个心眼,不过这个时候,他满腔愤怒,只想戳着关意远的心窝子。 他当然不会承认这些事情,甚至还故作高深,反过来将了关意远一军。 关意远瞪大眼睛,接连吐出几口血来,体内的生机一下子败落,整个人宛如风烛残年一样,面容倒是没有变化多少,但心里的那些得意傲气,全都因为姜阜的这句话而崩落。 他怎么都没想到。 姜阜还有这样的心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么多年,他以为自己是玩弄他的人,却没有想到他自己才是被姜阜这个傻子给玩弄于鼓掌之中! 姜阜看关意远这幅样子,又道,“你设计陷害归元派,又想断绝……”断绝归元派的传承。 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出口。 池西的视线落在姜阜身上,出声打断,“关意远在你不久后飞升,他怎么会知道我在地府等了千年,是为了等谢敬?难道我死后,他还特意在地府安排了眼线关注我?” 姜阜:“……” 关意远当然不会这么做。 他一心想要谋取归元派的气运,只要知道池西魂体尚在,把许肇那个傻子控制住,在适当的时候让他复生就好。 至于池西,死了就死了,反正也会被还阳,他根本就再额外关注过池西,全都是从姜阜这边得知的消息。 只是姜阜没有说,池西前段时间借尸还魂,已经还阳的事情,这事情毕竟涉及到观观,是归元派的根本。 不是关意远特意关注。 那就只能是姜阜这边主观臆想的过程。 池西用了肯定的语气,“关意远知道的那些事情,全都是师父你告诉他的?” 姜阜:“……” 他沉默地后退一步。 池西却是没有就这样放过他。 “天机门的事情,我包庇了谢敬?” “我不想飞升,是因为我要等谢敬?” “我在地府待了千年,也是为了要等到谢敬?” 一连三个问题扔到了姜阜面前,后者连退三步,下意识摸了摸鼻子,没有了刚才揍人的那点气势,他张了张口,脑子迅速转动,想要开口解释。 池西冷笑一声,“别人不知道谢敬不出手的原因,难道你也不知道?就他那点实力,还能在一夜之间灭了天机门?要是他真能打的进天机门的大门,你的头都能摘下来被他当球踢。” 姜阜:“……” 关意远:“……” 关意远艰难扭头看向池西。 后者察觉到他的眼神,“怎么了?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我收的弟子不出手的最大原因,就是因为他的实力拿不出手。” 关意远顾不得脸上的疼痛,满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池西站定在原地,“谢敬身上随身带着我给他的隐息符,掩盖了他的实力,其他人看不出,自然以为他实力强大,你那些道听途说加上自己的丰富的联想,打从一开始就站不住脚。” 关意远听到这话,闷哼一声,血顺着他的嘴角流出来,根本连吐血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宛如一滩死水,气息微弱,“没想到,姜阜,我真没想到,你从一开始,就在骗人。” 姜阜:“……” 池西顺势接过话茬,“自然如此,不过有一件事情,我一直也想知道。” 关意远已经被气到出气多进气少,这会儿气息散漫,“你、你也有不知道的?” 池西神色不改,“断绝归元派传承的事情,是哪些宗门谋划的?还是……所有势力都参与其中?” 姜阜闻言,僵在原地,他终于知道池西刚才为什么要打断自己,但是他没有想到,他自以为的小心谨慎,那些势力筹谋的却更多,甚至狠心到对人间的归元派弟子下手。 姜阜看向池西,想要从她身上看出一些她故意诓关意远的话的意思。 然而。 后者的视线却始终落在关意远身上,向来平静的目光里透着认真,完全没有说笑的意思。 第248章 池西很少会有认真的时候。 这个眼神,与当时她借尸还魂,给他的石像上香的时候说要给弟子报仇的时候一模一样。 姜阜一时间说不出话。 关意远此刻问出了姜阜最想知道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的!” 姜阜也就算了,那一手卜算的本事在身,说不定有出乎人意料的第六感,看出端倪,他认。 但池西才飞升多长时间? 更何况,她有大半的时间都花在比赛和押注上,居然还能分出心思来调查那些事情? 池西扯了扯嘴角,“你刚才喝茶的时候跟我师父聊天,不就是想要把这个事情牵扯出来,好让他怀疑那些人吗?” 姜阜:“……” 关意远:“……” 关意远噎住,他本意是想祸水东引,但都到这个时候了,池西开口问,他就不是那么想说了。 可惜,这也不是他能决定的。 池西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目光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她这幅样子看上去,已经让关意远闻到了一丝来自第六感的危险气息,他连忙开口。 “是幻草。” “幻草十分罕见,唯独火云宫宫主意外获得一株。” “上界的法器法宝要过渡到阳间,就得经过层层手续,如果没有其他势力参与,不可能没有一点动静就下放。” 池西“哦”了一声,“证据呢?” 关意远沉默。 池西冷笑,“你说的信誓旦旦,以你的行事作风,不可能没有留下证据。” 关意远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一枚传讯符,他深吸一口气,“除了火云宫,一共还有其他三个宗门,全都参与进来,里面有他们传讯的复件,我都保存下来了。” 他不像表面上那么与世无争。 相反,他的野心比任何一方实力都要来的强烈,甚至早就在各个宗门里步下暗桩,这个作为铁证的传讯符就是从火云宫里弄到的。 他本来是打算先引起姜阜对那些势力的怀疑,再看着时机,让姜阜手上握着铁证,按照姜阜护短的性格,知道他门下弟子因为他而受到牵连,必定不会做缩头乌龟,到时候他上门讨公道,再加上还有一个池西,与那几方势力闹起来,势必会扩大事态。 姜阜讨不到好处。 那些势力宗门声誉受损。 鬼神宗浑水摸鱼,坐收渔翁之利。 池西看了眼传讯符,神色不变,顺势往关意远身上又贴了一张傀儡符。 后者察觉到灵符上带着的特殊灵力,整个人都僵硬了,但他身上有封灵符的禁锢,傀儡符一下子就控制住了他。 池西晃了晃手。 关意远就从地上一咕噜地爬起来,因为动作幅度过大,他只觉得周身传来针扎和灵马碾过一样的疼痛,却无视了这些疼痛,强行站起来。 在他惊恐的眼神中。 池西往他这边靠拢。 第266节 要不是这会儿浑身动弹不得,他恨不得能离池西多远就有多远。 好在,池西只在他脸上比划了两下,灵力从他脸上划过,没有一点痛苦,甚至隐隐有些舒适。 姜阜看着池西的举动,终于回过神,“西西你……” 池西也没看他,“我说过的,要给弟子报仇,秦淼淼罪有应得,剩下那些在背后筹谋的人,也不该逍遥法外。” 说话间,关意远脸上表面的伤已经被灵气治愈,她甩甩手,控制着关意远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 姜阜犹豫了一下,“那些人不好相与,这件事情……” 池西转头,打断他的话,“这件事情,明天就可以落定,师父你就在一旁看着,轻易杀害我道观两名弟子性命,又那你生事,我身为徒弟,也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不等姜阜开口。 池西又当即补充道,“你今天就什么都不用想了,事已至此,你赶紧把他们三个人体内的药力化开,把他们送回去睡觉。” 姜阜:“……” 他还有话说。 池西狐疑地看着他,“身为祖师爷,你该不会还是想偷懒?” 姜阜:“……”他不是,他没有。 池西看着他的脸色,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不是就好,那赶紧干活,今天灵力鬼气用的都多,我得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小院。 整个院子里清醒的人就只有姜阜一个人,只有月光照射下,那些林木被风吹动的沙沙声。 姜阜看着池西离开的背影,低着头,忽然就笑了笑,一半苦涩一半欣慰,他清楚的知道池西的意思——弟子受到牵连,却不是他的本意,还有其他的弟子需要他担负起责任来。 姜阜转身走到昏睡的万汾他们三个人跟前,聚起周围的灵力,他的灵力跟他人一样,显得十分温和,没有攻击性,很快就将三人包裹起来,一点一点地化开他们体内的药力。 等药力化开,姜阜又单手拖着三人,把他们各自扔回房间。 做完这些事情,他也没有回房间,就这么呆在屋子外面一整个晚上,直到天边吐出光亮,到了快比赛的时候,万汾他们几个人率先走过来。 万汾惊讶地看着姜阜,“祖师爷,难道您也是紧张?” 姜阜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嗯,早起了。” 柳语孟和颜惊安两人也跟着表达了自己激动的心情。 他们说话的时候,池西已经从屋子里出来,正好听到其他人在说姜阜早起的事情,她看了眼姜阜,后者心虚的移开了眼神,池西笑了笑,没有戳穿。 等到众人准备出发时。 柳语孟首先看到了关意远出来,直奔像他们这边。 柳语孟疑惑道,“关道长也要跟我们一同前往?” 关意远是一宗之主,事务繁杂,每天忙里忙外的,难道有空闲的时候,这么多天比赛下来,比赛现场就没几个大宗门的宗主现身,来的都是一些长老居多。 当然,还会有一些宗门派来的隐匿在暗处观察参赛人员的那些人。 关意远面露笑意,“自然,都到了这一天了,怎么也该亲眼看你们取得好成绩。” 万汾和颜惊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压力。 姜阜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关意远,他知道知道,关意远巴不得自己不去,但他从头到脚都被池西控制在手里,也没法做出什么决定来。他又看了眼池西,后者和平时表现的一样,脸上又是那么一副样子,就连他这个做师父的,有时候也猜不到她想要做什么。 一行人加上关意远,直接赶到比赛的看台。 往常他们来的时候,刘秦两人早就在看台等着他们,随身还会带各种各样的小点心,都是他们家里的厨子准备的,跟外面卖的口感都不一样,香糯可口。 万汾他们每天早上都要来一个。 这会儿他们到的时候,却不见刘秦他们两人的身影。 万汾特意给他们留了座,“可能昨天回去太晚了,今日就堵在路上了?” 城外的路不会堵。 但是城里,今天实在是人满为患,自从池西答应了裴新霁,稳坐第一位的宝座,像今天这种决赛的场面,无数人都从外面赶过来,就想要一睹“奇迹”的样子。 多少年了,从来就没有一个野路子战胜世家子弟,还一股脑出现了三个人。 他们也想看看,能够战胜裴新霁的池西,到底是长得“三头六臂”还是“别出心裁”! 池西看到万汾的举动,垂下眼没有说话,一旁的关意远倒是想要开口,但是被池西控制着,根本没法开口,只有一双眼睛转了转,很快被强迫着落座。 姜阜看了他一眼,隔了一个位置,没有坐在他旁边。 在比赛开始前的一个小时,看台座无虚席,就连赌坊这边专门的看台位置都被包圆了,有钱的认识的,都通过各种关系抢到了位置,好在万汾提前留了坐,刘秦两人的位置才得以保留。 又来了两个人想要坐在这里,被万汾拒绝以后,他们就忍不住说道,“你说的是刘老板和秦老板吗?他们两人今天不会来了,留座也是白留!” 万汾瞪着他们,“你们什么意思啊?” 说话的那人也没有恶意,他面露惊讶,“难道你们不知道吗?昨天从鬼神宗回去以后,他们两个人就被偷袭了,据说他们的灵马都被炸飞了,场面一度很混乱,就算不死也会身受重伤。” 万汾震惊地看着他们。 柳语孟和颜惊安同时看向池西,后者听到这个消息,神色不变。 那人说完,见万汾还是给人留着位置,摇着头赶紧往后面去找位置,心道一会儿比赛开始了,要是还没有位置,他再坐到前面来。他也没有想到,归元派的人坐在这里,就连池西这个一会儿要参赛的都还没有去候场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临近比赛开始,看台上所有人都异常激动,说话的声音不断传入他们耳中。 万汾却无心去想别的,脑子里一直回想着刚才那个人说刘秦两人在归途遇袭的事情,他终于忍不住看向池西,“观主,他们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要真是因为来参加庆功宴出的事情。 他们这怎么都觉得…… 池西无视了他的话,站起身,扭头往旁边看了一眼,“来了。” 万汾只听到她开口,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下意识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刘秦两人满身狼狈,一个人都没有带,这会儿灰头土脸的猛跑过来。 两人的出现,吸引了周围的人的视线。 “这不会是昨天遇袭的刘老板和秦老板?” “他们还活着?” “灵马都炸到血肉模糊,还弄出了一个大坑,上面残留的灵力都不是一般人能够靠近的,他们怎么会还活着?” “……” 刘秦两人直奔到池西跟前,喘着粗气,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会儿甚至还有种想要热泪盈眶的感觉。 池西看了他们一眼,确定两人只是看着狼狈,并没有受伤,才提到自己要去比赛,径直从看台上下跳离开。 她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可关意远,却僵硬地用余光看着活生生的刘秦两人,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第249章 万汾连忙要拉着他们到位置上休息。 刘老板却是直接拉住他的手,用力呼吸了几口,“万道长,我们能活着多亏了池道长啊,她给我们的灵符,在危机关头保住了我们。” 周围人竖起耳朵,刘秦两人遇袭,两大世家同时出动了人马,却被大坑外面的血腥气震惊,再加上大坑上残留了不少的灵力,一动就容易坍塌,他们等了大半夜都没有等到灵力完全散去。 听说那两人的父母直接就在现场气急攻心,吐了几口血,发誓要让人血债血偿,而后就晕过去,被急忙送回了府里。 没想到,本来死去的两人居然又活过来了?! 他们就听刘老板声泪俱下,语言胡乱又重复,“那么大一个坑啊,直接把我们给埋起来了,好在有池道长给的灵符啊,我本来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以为就是一张纸,没想到就是这张纸救了我们!当时的灵力罩就直接贴着我们罩住,我都能感觉到那土,盖在我脸上,以为要窒息了,结果还挺舒服,在土里都能呼吸!” 万汾:“……” 秦老板这会儿也堪堪缓过气,忍不住说道,“我们一出来就赶过来了,生怕赶不及,其他人已经回去报平安了,我们这一次也是一定要感谢一下池道长,没有她的灵符,我们就没命了。” 说话间,刘秦两人还对看了一眼,眼里还有着后怕。 他们同时从怀里取出一张灵气珠的存款凭证,上面的数额是空白的,这种灵气凭证只有有钱的世家才能出的起,像是刘秦两人,他们这样的身家,也不超过十张,还有专门的下限,小于一亿灵气珠,都用不到这样的凭证。 两人将凭证递给姜阜。 “姜道长,小小谢礼,不成敬意。” 姜阜刚想开口,刘老板以为他要推辞,连忙补充道,“我们两人的命可比这张灵气珠的凭证值钱,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姜道长一定莫要推脱,除了这个谢礼,我们也是想要从贵观买灵符,包终身的灵符!” 姜阜:“……” 他等刘老板说完,才开口道,“不是要推辞,你们可以等池西打完了再给她。” 刘老板和秦老板顿时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刚才那点感动的气氛一哄而散,两人眼里只剩下在擂台上的池西,紧紧盯着,“池道长刚才才下去吧?今天好像就两三场,对手呢?肯定不堪一击,没一会儿池道长就能上来了。” 万汾:“……” 柳语孟和颜惊安两人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觉得好像除了他们归元派的人,刘秦两人也彻底成了观主吹。 一行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擂台上。 只有旁边的那些竖起耳朵想要继续听的人,觉得心里痒的不行,怎么就是说了这一点,更具体的情况呢?谁下的手?池西又是什么时候给了灵符,竟然能这么厉害?! 种种疑问,一个都没有解开。 包括关意远在内,他身上的傀儡符还没有解开,只能被池西控制,连说话也不自由,但他心里却是掀起惊涛骇浪,难怪昨天晚上池西表现的尤为镇定,听到刘秦两人遇袭,压根就不在乎。 他还说什么池西不在乎人命来嘲讽她。 没想到她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人,加上这会儿听到刘秦两人各自拿出灵气珠的凭证来,光是用听的,他就知道他们两个人会给什么级别的凭证。 万万没想到,他弄了半天,反而是给池西做了嫁衣! 关意远体内气血翻涌,却都因为封灵符的关系,尽数压下,喉咙口的血腥味也因为池西的控制,被迫强行咽下去,他内伤加重,明面上却仍然十分平静,颇有高人风范。 只有姜阜,察觉到关意远的动静,冷哼一声,却没有说话,很快就看向擂台上的池西。 刘老板来得迟,但他都讲了好一会儿话了,这么长时间,池西仍然一个人站在擂台上,没有对手出现,他忍不住兴奋地拍着大腿,“难道是因为他们知道池道长的实力,觉得连打都不用打了?” 万汾显得无比谦虚,“不至于不至于。” 第267节 但他心里却是十分认同这话,以观主横扫世家弟子的实力,本来就不用再比什么了,只是一个比赛的形式而已,必须得比到这个时候,估计这会儿池西的对手,也是畏缩不前,不敢比了。 除了刘老板的疑惑,看台上其他人也同样觉得十分疑惑。 这都开场好一会儿了,也不见裁判宣布上场比斗的人名,光是让池西这么干等。 不少人都冲着看台叫喊,质问裁判怎么还不报人名。 池西地站在台上,视线在看台上一扫而过,对一直没有人上台没有一点意外,甚至十分平静。 裁判站在擂台上方,本来就是战战兢兢,被看台上的那些人起哄,更是觉得下不了台,但今天的比赛,他实在是报不出口,只想着那些大佬赶紧过来,也好让他不用站在这上面承受不该承受的压力。 他忍不住看向池西,视线里带着一点同情。 ——明明实力强大,本就该得到第一名,然而,她捅了天了,打败裴新霁,将其他一众弟子压在下面,直接就挑战了宗门世家的权威,希望她还能有个全尸。 裁判多看了眼池西。 池西敏锐的察觉到裁判的视线,抬头往上看,正好与裁判的视线相撞。 她毫无反应。 裁判却像是被人抓住了把柄,慌慌张张转移视线,心里只觉得池西的视线锐利到仿佛带了利器一般。 池西很快也收回视线。 整个擂台上只有池西一个人。 看台上的人在最初的质问过后,声音逐渐安静下来,仿佛是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一个一个的噤声也不敢再开口。 有那么一瞬间。 整个比赛场地安静到只有风吹动叶子的声音。 这在以往根本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却是真实的发生了。 众人心惊的同时,几股强大的压力猛地从候场区倾涌而出,震慑住了在场所有的人,甚至连风声、叶子的声音也一并停住,整个现场安静到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万汾他们几个人根本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当即就想站起来,脑海里才生出这股念头,身体还没有动呢,那股威压仿佛就已经洞察了他们的想法。 铺天盖地的威压连番加强。 好在姜阜及时出手,将三个小辈护下来,周身的灵力暴涨,与那几股灵力相互抗衡。 姜阜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虽然早有预感,但那些人真当着他的面,也敢做出这些事情,足以证明他往年的那些退缩一文不值。 万汾心里着急,“祖师爷,观主她……” 其他两人也是一并被护着,这个时候更恨不得自己实力能够顶天了。 姜阜摆摆手,拦下他们那些冲动的行为,向来温和的脸上显出几分愠怒,但仍然说道,“交给池西,她不需要帮忙。” 池西本来就打算在擂台上对这几个参与陷害归元派的势力进行讨伐。 这个时候,他们先出手一步,与后出手一步也没什么差别,本来就要对上的。 那些人以为先发制人,联合其他的大小宗门,此时全都从候场区飞出来,以火云宫为首,呈现出三角状站立,在这些宗主身后,那便是亲信的弟子以及其他中小宗门的宗主。 这么多重量级别的人物同时持续在擂台上。 看台上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刚才他们人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威压就已经压到他们喘不过气,这会儿看到真人,那么多人的威压交织在一起,唯一庆幸的就是那些人没有针对他们。 否则,这个时候他们可能就当场暴毙了。 没有人对比赛表达不满。 只有人战战兢兢看着擂台上,还有不少人吓得瑟瑟发抖,怎么都不敢多看两眼。 火云宫宫主率先开口,“池西,你可认罪?” 他一上来,就没有打算给池西翻身的机会。 伴随着他的声音,强大的灵力威压直冲向池西,就算是先前他们故意释放威压的时候,也无法跟此刻刻意针对池西来的强悍。 换做是一般人,早就被压到吐血,甚至有可能出现直接暴毙。 不过他还是有分寸的,既然是来问罪,那便是给个下马威就行了。 这一股灵力威压带着恐怖的气息,所有人人察觉到了,他们的视线几乎僵在池西身上,心里不敢看,却也移不开眼睛。 然而。 刻意针对的灵力威压穿过池西的身体,宛如穿堂的风,呼啸而过,弄堂里边一片平静。 池西稳稳当当地站在火云宫宫主对面,仿佛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没有吐血。 也没有倒地。 甚至她看着对方,还突然笑了笑,轻笑声因为周围的灵力波动而被无限放大,擦过每个人的耳朵里面,宛如平地一声惊雷,诈得人心里也是砰砰的跳。 说来也是奇怪。 这一声笑声过后,很多人都放松了不少,甚至连带着那些恐怖的灵力威压也被减轻。 还有人敢小声嘀咕两句。 “池西怎么没有倒下?” “刚才那股恐怖的威压,她都没有感觉到吗?” “我都感觉到了,她怎么会没有感觉到,是不是强撑着啊,下一秒就倒地的那种?” “我猜也是。” “这么大的阵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刚才火云宫宫主为什么要说认不认罪啊,池西是犯了什么事情吗?” “就算是滔天大罪,也不见得要出动这么多人吧?” “……” 四周那些议论声嘀咕声同样能够传入擂台上的人耳朵里面。 池西也听的清清楚楚,她的视线落在火云宫宫主身上,顺着他的话,故意曲解,“认罪?我倒是不知道我参加比赛,有什么罪?” 第250章 池西的故作不知,在火云宫宫主以及其他人眼里就是做无谓的挣扎,困兽之斗,成不了气候。 他冷哼一声,手一挥。 后边就传来一阵声音,像是镣铐铁链拖地而行的摩擦声。 众人下意识往后边望去。 池西也不例外。 火云宫弟子押解着一人往擂台上走,在靠近擂台后,那人因为镣铐铁链的限制上不去了,还被人直接抛到了擂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池西看了一眼,很快缩回视线。 火云宫弟子押解过来的犯人,正是上次他们从阳间带回来的“汤崇”,身体是汤崇自己的身体,但里面的芯子,却是由许肇冒充的,这些日子以来,许肇摆明了不好过,身上多了出了不少的伤,从头到脚,裸露出来的皮肤就没有一块是好的。 许肇倒在擂台上,适时发出吃痛的声音,很快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模样。 他“艰难”地抬起头,只看到池西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扫而过。 许肇被关在地牢里,暗无天日,每天都有一群人来负责拷问他,他就按照池西说的那样,禁闭嘴巴,什么都不说,任由对方责难。 要知道,他在知道自己要冒充汤崇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被严刑拷问的准备,然而,当对方的法器打在身上的时候,他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痛楚,像是痛觉与身体分离一样。 在对方冷笑着说他是条“硬骨头”之后,他才恍然意识到,池西已经把这些都提前算计好了,根本不会让他感受到痛苦,是以,这段时间来,他最为难的就在于如何装出被拷打后痛苦不堪的表情。 就在昨天,他突然就收到池西给的讯息,让他爽快地认罪画押。 许肇不清楚是为什么,但听话地按了指印,就被带到了擂台,时隔多日,他第一次见到亮光,虽然不觉得地牢的日子难捱,却仍然生出一种再世为人的恍惚感。 他又当即清醒过来。 意识到擂台上的池西与火云宫那些人对立而站,周围的人又多如牛毛,紧张的气氛萦绕在空气里,几乎快把空气都给凝固了。 池西的视线从地上又转移到火云宫宫主身上。 后者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想借助沉默掩盖事实真相,这会儿脸上带着一丝嘲讽,“怎么?心虚了?你借着在阳间捉拿汤崇的机会,将他盗取的宝库占为己有,非但不觉得有问题,还借机带着归元派招摇过市?” “你说,我们这么多宗门为什么要联合起来跟你对质?” 全场再度震惊,谁也没有想到这一番大场面真的是来针对池西的,再者,上界的宝库看守严密,居然还能被盗?甚至私吞宝库,手握众多法宝的人居然就这么大咧咧的参加了比赛?! 所有人的视线重新聚焦到了池西身上,想要从她身上看出一点什么来,偏偏,池西脸色丝毫不变,让人分辨不出她是问心无愧,还是胆大包天。 池西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证据呢?口说无凭,不然我也能说你盗取了我归元派的库存。” 火云宫宫主见她到这个时候了,还想要挣扎,他冷笑着将“汤崇”画押的罪证扔到池西面前,这种罪证是需要经过当事人画押才会生效的,上面有严密的阵法,能够分辨出是否是本人亲自画押。 而且水火不请,还有自动保护功能,轻易不会被损坏。 池西把纸张摊开,扫了一眼,“监守自盗”、“瞒天过海”、“胆大妄为”,各种词汇都给用上了,还连带着给归元派也安了一个包庇罪,想要连着归元派一锅端了。 她扬了扬手里的罪证,“就这?” 火云宫宫主刚想说汤崇亲口承认,她还有什么可以狡辩,就看到池西手里的罪证无火自燃,竟是一把火将罪证给烧了! 本该是水火不侵,还有阵法保护的罪证,竟然被她这么轻易的给毁了?! 火云宫宫主瞳孔猛地缩紧,他很清楚用来记录罪证的纸张上的阵法威力,以他的实力,当然也可以做到,但是放在池西身上,却让他对池西的实力判断又抬高了几分。 如此年纪就做到这样。 这个池西,若是无法收为己用,也绝对不能留着! “你在干什么!”火云宫宫主旁边的一个人厉声呵斥,“难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够逃脱责罚?!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告诉你,你和归元派今天一个都跑不了!” “跑?”池西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的情绪,“这么点事情就要跑,我看你们这些上界的宗门也是见过的风浪太少,以至于听风就是雨,一个汤崇认罪,就觉得罪证确凿,眼巴巴的就跑过来找无辜的人问罪。” “知道的,说你们想要找回法器心切。”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就是针对我归元派,对我派图谋不轨。” “你!”刚才说话的人被池西顶回来,周身的灵力暴涨,多少年了,他都没有被人这么怼过。 第268节 池西神色不改。 火云宫宫主也没有想到池西会是这么个性子,死到临头了,还要耍嘴皮子,“你要证据?你归元派的祖师爷,这么多年了,就在上界到处蹭住,你刚飞升,一上来,却是拿出了不少品质上佳的灵符,甚至比那些世家子弟手里的灵符都要来的厉害。” 旁边的人也像是终于想到这点,紧跟着附和,“就是!被盗取的宝库中就存有一大半的灵符,这些东西没有特殊的标记,又不占地方,你拿走了汤崇的偷的东西,当然大方了!” 全场哗然。 归元派的大手笔,这几天来,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 但是他们绝对想不到,这些灵符都是出自宝库。 池西笑了笑,“这就是你们的铁证?” 那人大声质问,“这还不够吗?” 池西虽然在笑,但熟悉她的人都能看出她掩藏在笑意下面的怒火,那些压抑在里面不断地浮动,随时都有可能喷发出来,可惜,对面的人看不明白。 他们直接派出了门下弟子,将池西团团围住,想要把她抓起来。 池西站在原地不动。 “给我抓起来!”那人大声下令,“动手!” 围在池西四周的火云宫弟子一动不动,像是没有听到命令一样。 “怎么站着不动!” “赶紧抓人啊!” 那人连着喊了两声,非但没有叫动人,还显得火云宫一点没有威慑力,到这个时候了,居然掉链子。 跟在火云宫后面的人,其中就有人喊,“火云宫行不行啊?这弟子在这个时候都不听话?” 那人脸色铁青。 “行了。”火云宫宫主沉声道,他双手掐诀,所有弟子背后同时生出一团火来。 其他人吓得立马噤声,以为这火云宫宫主脾气这么暴躁,几个弟子不听话,就要当众处以极刑。 不过和他们想的不同,这团火是烧起来,没一会儿又灭了,那些弟子如梦初醒,好像才回过神来。 火云宫宫主下令让他们退下,这才看着池西,“你真是好手段,将傀儡符用的这般自然,其他人都没能看出来。” 池西笑了笑,眼里没有任何的温度,“多谢夸奖,不过,你们急着给我问罪,我自然也该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掰扯清楚之后,我也有些事情想问问你们。” 不等火云宫众人反应。 池西继续说道,“第一,你们问罪的罪状。” 她扬了扬手,原本被毁掉的罪状又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她手里,仿佛刚才她放火烧毁的罪状是众人的错觉。 “这种东西,你想要几份就有几份,我都能给你们做出来,什么认罪画押,都是假的。” 其他人想要反驳,却被池西抢先。 “第二,你们说汤崇本人亲自画押认罪,我这两天却是刚好救了一个人的魂体,长得倒是跟汤崇一模一样,就是不知道,你们怎么看?” 池西周身灵力一闪。 汤崇的魂体便凭空出现在她的跟前,也同样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显然没有做好要面对这种场面的准备,这个时候整个魂体都在打颤,在瞥见为首的火云宫宫主的时候,整个人当场倒在了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突然出现的魂体与汤崇本人长的一模一样,连气息都如出一辙! 不仅是在场的人惊讶,就连火云宫宫主以及其他宗门的人全都愣在原地,他们怎们都没有想到池西还有这么一招。 池西上前一步,挺直了身体,“当时汤崇的魂体尤为虚弱,带着伤,像是被人刻意追杀,我虽然惊讶他怎么就跑出来了,但还是把他救下,准备等今天比赛完了再进行上报。” “没有想到,今日还有这么一出好戏。” “火云宫宫主带着一大帮其他宗门的宗主,亲自出面,拿着一个不知道是谁认罪的罪状就想要问罪归元派。” “我倒是想要知道,你们拿着一份都不知道是谁认罪画押的罪状就来问罪,是真的不知道地牢里的汤崇是假冒的?还是看我归元派最近出了名,就故意借机打压我归元派?” 池西的声音传遍整个赛场。 每一个都清晰的传入众人的耳朵里面。 她说的很有道理!上界的地牢又岂是一般人能够进入的?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让受伤的魂体跑出来的,但这一切都悄无声息,甚至火云宫宫主率领一众宗主前来兴师问罪。 摆明了是没有想要给池西申辩的机会。 今天站在这里的要不是池西,换做是其他任何一个人,恐怕早就被伏诛了,哪里还有说话的机会。 每个人脑海里都闪过这样的念头。 火云宫宫主脸色微变。 池西已经抢在他之前,大步上前,身形一闪,人已经出现在汤崇的面前,她伸手按住对方的天灵盖,同时大声说道,“我倒是想要看看,你们是让谁冒充了汤崇!” 说着,她就将许肇的魂体从汤崇的身体里面拉扯出来。 第251章 火云宫宫主眼看着池西的动作,心里一阵不安,然而,池西却没有给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间,一晃神的功夫,汤崇身体里的魂体已经被扯出来。 分明就是汤崇的模样。 不是什么人冒充汤崇。 只要那人是汤崇,刚才被池西救了的那个汤崇就站不住脚。 火云宫宫主心里那口气一松,还没等整颗心从嗓子眼往下回落,就见池西一脸严肃认真地凑近那一个魂体,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而后,突然周身的灵力都涌向“汤崇”的魂体。 大量的灵力冲刷过他的魂体,仿佛是在给人洗脸一样。 等到灵气散去。 许肇就露出了原本的面目。 池西的演技已经飙升到了最高点,她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脸上的平静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地是瞪圆的眼睛,所有人都能轻易地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 同时,也把其他人好奇的情绪调度到了最高点——到底是什么,让面对如此众多实力超强的宗主宫主都不变色的池西,在此刻变了脸色? 这个疑问萦绕在所有人的心头。 不等池西说出这个答案,在看台上的姜阜已经十分震惊地喊出了那人的名字,“许肇???” 姜阜一早就已经飞升。 但许肇这个孩子,日日诚心地给他上香,又是池西的徒弟,他当然记得清楚。 关键是,许肇不是早就死了吗?他又不像池西,爱在地府待多久就待多久,还不会被列为钉子户,他们归元派的人就没有在地府做钉子户的。按理,许肇早就该投胎转世,喝下孟婆汤,了却前世缘分了。 这个时候,他一出现,就惊呆了姜阜。 除了姜阜,归元派其他三人听到“许肇”的名字,同样震惊到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这个名字分明就是观主名下第二个徒弟,也是他们归元派第三代观主。 同样很有记忆点。 许肇是当时玄门中公认的最有可能成为第二个池西的人。 他们三人紧紧盯着擂台中突然出现的许肇,要真是他们归元派的第三代观主,那早就该魂归地府,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擂台上? 刘秦两人看着包括姜阜在内,每个人脸上都跟见了鬼一样的表情,忍不住询问。 看台周围的人全都竖起耳朵。 就听万汾喃喃自语,“这……观主的徒弟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刘秦两人大为震惊。 周围那些竖起耳朵听到真相的人同样震惊不已。 按照归元派弟子的说法,这人早几百年前就该死了,却突然附身在汤崇的身体里面,成为双方对峙时的重要证据,偏偏,汤崇不是真的汤崇,附身在汤崇身上的魂体却是池西的弟子? 剪不断理还乱。 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 火云宫宫主连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被关押在地牢这么长时间的汤崇,居然不是真的汤崇?!应该说,身体虽然是汤崇,魂体却已经换了人。 下一秒,池西面露愤怒狠厉,周身的灵气猛涨了几分,“我抓捕汤崇后,你们就派人过来带走了,那会儿还是真的汤崇,你们难道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池西的话让现场所有人都脑补了一番上界针对归元派的阴谋诡计。 上界故意放松警惕,让汤崇盗走大半的宝库,又故意派发任务给归元派,让归元派弟子将其捉拿归案,这会儿又故意泼他们脏水,让他们背负上盗取宝库的罪名。 兜了这么一大圈,竟然是上界的这些宗门故意不要脸的针对归元派?! 他们到底图什么? 归元派又没有灵气珠,又没有宗门,只有一个神算姜阜。 而且,他们既然要针对归元派,又怎么会突然把池西的徒弟来冒充汤崇?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他们完全看不明白这样的操作。 这个疑问才刚浮现。 他们就听到池西愤怒地声音,“我归元派的弟子向来不是贪生怕死之辈,第三代观主许肇,乃是我亲传弟子,生死更是明确记载于我观中手册,没想到你们竟然阴损至此,非法拘禁我道观弟子的魂体,让他几百年来无法冲入轮回!” “你们若是不想让我归元派开宗立派,只说便是,我们祖师爷更不是贪图名利的人,他谨记本心,顺应天时,唯求渡人!你们何必用我归元派弟子的魂体来威胁我们?!” 她说话的内容给了众人一个完美的答案。 用归元派弟子的魂体来冒充汤崇,那就是一石二鸟,又能给归元派安上一桩罪名,又能用弟子的魂体安危来威胁,甚至,再狠一点,利用许肇的魂体出现在上界,直接给归元派安一个想要非法复生弟子的罪名。 几宗罪名加在一起,就算是神算本人,那也承受不起啊! 所有人看着以火云宫宫主为首的各大宗门势力的高层,全都变了脸色。 “你都在胡说什么!”其中一人厉色反驳,“口说无凭,我们这些宗门更是行得正坐得端,都发展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要来怕你们归元派?!” 池西冷笑,“那谁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我归元派近来声名鹊起,气运又是一等一的好,这会儿都人证物证都在,你们竟然还想要抵赖?换个地方,指不定还怎么用我弟子的性命来威胁呢。” “你!”那人根本说不过池西,气到怒发冲冠,灵气暴涨,只想要找池西拼命。 好在,他的举动被火云宫宫主拦下,后者已经从愤怒的情绪中逐渐脱离出来,此刻重新恢复冷静,冷眼看着她,“人证?物证?你倒是说个清楚。” 池西并不怵,愤怒中又带着坦荡,“我弟子魂体在此,这便是人证。” 许肇被池西cue到,第一次张开口,他已经太久没有说话,此刻嗓音都显得沙哑,甚至飘到汤崇的身体旁边,“我被塞进汤崇身体后,他们对我言行拷问,想要屈打成招。” “我几度昏死,是想要师父对我说,既然活着,那就要活到底,我才在罪状上画押,想要借机逃离报信。” 第269节 “我根本不记得我到底是怎么出现在上界的。” 汤崇身体上就没有一块好肉,全都是法器攻击的痕迹。 许肇又长得一脸憨厚样,哽咽地声音,加上这幅模样,所有人都下意识偏向了他。 池西又道,“至于物证?” 她的目光从火云宫宫主身上挪开,瞥向后排,落在百人总宗主身上。 “百人宗号称一人百样,易容的手段出神入化,无论人鬼神,经过他们的手,就能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在场的人里面,除了百人宗,谁还能有这样的本事?” 池西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以火云宫为首,眼红我归元派的气运,生怕我们开宗立派,便是想尽办法要断了我们的根和脉,真不要脸!” 饶是火云宫宫主刚刚冷静下来,听到池西这些泼脏水的话,都忍不住太阳穴突突的响。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别太过分!百人宗是有这种本事,但不代表别人没有,你这又算什么物证?” 池西“哦”了一声,“这还不算铁证?你刚才可是亲口说我归元派穷的很,突然能用上这么多的上品灵符,是因为偷盗了宝库。” 火云宫宫主瞬间脸色铁青。 这话,也确实是他亲口说的。 但是,池西换了一个说辞,把同样的话用到他们身上时,却被反驳说是一派胡言,这会儿被池西明确点出来以后,更突显出了他们这些人的双标行为。 池西冷笑一声,“你们觉得这些都不是铁证也没关系,我还有有别的证据来证明你们迫害我归元派。” 火云宫宫主此时无比后悔,没有在一开始上来的时候就制住池西,不让她有开口说话的机会,到了这会儿,他要是突然出手,容易落人口舌,更不用说现场的人之中聚集了上界各路人马代表,根本就不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 他这个时候,只能顺着池西的话问,“什么证据?” 池西看了他一眼,突然看向看台。 所有人的视线随着她的目光向看台望过去,不知道她是在看什么。 在池西转头的瞬间,关意远心里就咯噔一声,心里面快速浮现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他整个人都被傀儡符控制着,这会儿更是无法克制住自己开口。 关意远在池西的控制下,猛的从看台上跳下,几个跳跃,便已经站定在池西和以火云宫为首的那帮人的中间。 火云宫宫主眯起眼睛,“鬼神宗宗主?” 关意远控制不住的开口,“上界一直都怕归元派坐大,从古至今,从未有一个门派能够拥有这种逆天的气运,一旦归元派开宗立派,它的气运就会连倍增长。” “即便是火云宫,也无法想比。” “因此,他们一直都在针对归元派做部署,先前,还利用幻草炼制成了幻珠,用它蛊惑人心,想要断绝归元派的传承。” 关意远手上掏出昨晚上的那枚传讯符,用力捏碎。 传讯符中立即传出各路人马的声音,全都是关于他们对归元派的忌惮和布局,包括如何将幻珠送到阳间,利用秦家人的血脉,杀害归元派观主和候选人,让他们魂飞魄散,连转世的机会都不会有。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通过擂台上的灵力被放大后,所有的话都涌到了看台上的人耳中。 全场骇然。 要不是传讯符的灵力波动做不得假,谁也不会相信,这么多宗门会联手对付一个连地皮都没有道观。 包括火云宫宫主在内,那帮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关意远心里有苦说不出,他刚才的传讯符作为证据出现在人前,却是真真实实的告诉那些势力,他,鬼神宗,在每一家宗门内部都安插了眼线。 无论是被戳穿的上界其他势力,还是鬼神宗这边,谁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擂台上的气氛在关意远拿出证据后凝固到了冰点。 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好一会儿功夫,池西这边却是将真正的汤崇推到了火云宫宫主面前。 汤崇被火云宫宫主气势压倒,魂体都差点散开,但火云宫宫主再怎么恐怖,都没有池西手上那个瓶子里面的东西来的恐怖,他呆在里面那么多天,每天都过的生不如此。 还不如直接被火云宫宫主一掌拍死来的痛快。 汤崇闭上眼睛,将接应他的关意远直接替换成了火云宫,“是,是火云宫的弟子在宝库里接应我,否则,我就算看守多年,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盗走宝库!” 汤崇开口。 直接坐实了那些人针对归元派的阴谋。 火云宫宫主更是气到理智全失,他从来就没有被强行按头承认那些他们没有安排的事情,什么汤崇、什么许肇,他们两个人都该死! 他周身灵气暴涨,一掌直直拍向汤崇和许肇。 其他人就算能反应过来,也根本来不及从看台冲下来,距离他们魂体最近的人,只有池西和关意远。 第252章 池西身形一动,看似想要挡在自己徒弟跟前。 但有人比她的速度更快一分,直接将许肇和汤崇他们的魂体挡了个严严实实,硬生生接下了火云宫宫主这一招。 关意远猛地吐出两口鲜血,整个人气息微弱。 池西快步走到他身边,将他扶住,周身的灵力窜入关意远的体内,将他的伤势控制住的同时,也硬生生把他因为强行抵挡而破损的经脉变得更加破碎。 没有意外。 关意远的经脉就这么废了。 关意远在刚才那一瞬间,只觉得身体被强行推了过去,又察觉池西的这个做法,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嘴唇颤颤巍巍,开合间,他轻声发出了质问。 “为、为什么……” 池西强行把他控制住,冰冷地声音传入他的耳朵里面,“敢利用许肇,他傻,我不是傻的,况且,你鬼神宗就此还能得到一个仗义的名声,岂不是符合你的愿景?” 关意远为了从鬼神宗中得到更多的气运,强行夺取其他宗门的气运,甚至利用许肇。 此刻,他替许肇挡了一击,经脉寸断,成了废人,鬼神宗因他的狭义,得到了一个好名声。 因果循环。 但关意远今天把火云宫为首的宗门势力得罪地彻底,他与鬼神宗命脉相连,日后又会有什么下场,池西管不着。 她看了眼许肇。 后者意会,连忙慌张上前,将关意远搀扶到一边,嘴上还在关心着他,“关前辈,你怎么样了!你竟然有如此狭义之心,为了我一个魂体,实在是不值啊!” 关意远:“……” 他被气到连吐了几口血,指尖颤抖着,想要说话,却硬是什么话都说不出,直接两眼一白,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许肇大叫一声,连忙将他拖下擂台。 一旁的汤崇以为自己今天就要魂飞魄散,侥幸捡回来一条命,这个时候也连忙紧跟着许肇和关意远跳下擂台,他也没有想过要跑,就他现在这个状态,又得罪了火云宫,要是能够直接被关起来受罚,还是一个最好的下场。 整个擂台上空间又仿佛大了不少。 池西冷眼看着火云宫宫主,“我曾对着祖师爷像起誓,必定要为我派弟子报仇,你们断我归元派传承在先,又抓了我派弟子威胁,甚至还想按头让我归元派认罪。” “今日,我必定要跟你们讨一个公道。” 她说话的时候,整个擂台甚至扩大到了整个比赛场地,都笼罩上了一层无形的威压,无声无息地渗透到了每一个角落,等到他们察觉到的时候,所有人都对池西生出下意识的畏惧感。 她就这么站在擂台上,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但他们甚至都不敢直接把视线放在池西身上。 到了这个时候。 火云宫宫主清楚的意识到,池西把他们所有人都推倒了一个两难的境界。 那些事情,是他们下手做的也好,不是他们下手做的也罢,全都被按头装在了他们的账上。 他眯着眼睛,目光里透着杀意。 他们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在内,谁也想不到火云宫声势浩荡,却愣是没有说过一个刚飞升的小姑娘,甚至对方反将一军,当下要是处理不好,他们所有宗门势力的声誉岌岌可危。 火云宫宫主上前一步,“你说的那么多,全都是一面之词,口口声声要讨回公道,到底是你私心还是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火云宫绝不受你这些诬蔑!” 池西不退反进,根本没有被火云宫宫主气势压倒。 “那正好,这场架早晚都是要打一打,不过,都到了这个份上,”池西视线落在火云宫宫主身上,“你都准备亲自上场了,那这场擂台赛是不是还能继续下去?” 火云宫宫主:“……” 看台上所有人:“……” 谁也没有想到,池西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提到了擂台赛? 更不会有人想到,池西竟然敢直接挑衅火云宫宫主,按头让他亲自出场不说,还有心思放在擂台赛上,仿佛完全没有把火云宫放在眼里。 火云宫,这三个字放在上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这一代火云宫宫主更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高手,否则也不会让火云宫在一众势力中异军突起,直接压过那些更老牌的宗门,成为新的一方势力之首。 偏偏,池西不仅是说话时不讲火云宫看在眼里,甚至还继续挑衅,“怎么了?不敢应?不过也正常,火云宫这么大的宗门,宫主亲自上场,万一输了,火云宫还怎么混下去?” 说着,她还把手里那张复制出来的罪状扔回给火云宫宫主、 众人:“……” 他们只觉得池西真敢说。 火云宫崛起后,在这位的带领下,如今仅是宫内一个长老,都有可能是神算姜阜的这样境界的高手。 池西却是一意孤行,指名道姓要跟火云宫宫主过招。 火云宫宫主也被她这番言论震惊,手一伸,已经将对方扔回来的罪状捏在手里,心里面那股怒意蹭蹭蹭地上涨,只觉得分分钟就该把池西给杀了。 他垂下眼,手里已经将罪状捏碎。 原本记录着池西和归元派的罪状直接变成齑粉,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化为齑粉后,所有的粉末就跟长眼睛一样,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在火云宫宫主的头顶汇聚。 罪状的内容变了! 罪状的内容直接就变成控诉火云宫以及各大宗门势力对归元派下手的罪状,上面甚至还有汤崇和关意远两人的画押,不仅如此,罪状上方还有一枚传讯符模样的东西。 清脆宛如银铃般的嗓音无间断重复着罪状的内容。 这个声音才讲到一半,火云宫宫主周身灵气爆发,直接把那些齑粉再次粉碎,他脑海里最后一根理智的弦绷断,心里杀心顿起——这个池西绝对不能留! 火云宫宫主冷冷地盯着池西,“既然你一心求死,那老夫就成全你。” 池西后退一步,不等其他人嘲讽她是不是害怕了,她高声说道,“说好了要讨回公道,等你被我打了,也别后悔真的上场了!” 第270节 池西竟然还在挑衅! 明眼人都能看到火云宫宫主是真的动了杀心,他周身的灵力一再暴涨,所有的灵气以他为中心,不断的汇聚起来,几乎是要把周围的灵气垄断。 按照这个趋势,仅凭池西能够控制的那些灵气,恐怕都不够来抵挡火云宫宫主这一击的。 刘秦两人在看台上呆若木鸡。 两人怎么都没有想到池西单挑过裴新霁以后,如今面临夺冠的最大障碍竟然是火云宫宫主!还是她主动挑衅来的! 按照往常,比赛上场上要是出现了这种爆炸级事件,赌坊反应飞速,一定会直接摆下池西和火云宫宫主两人的赌庄,然而,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动。 甚至各家赌坊的负责人眼睛一眨也不眨,就这么盯着擂台上的两个人,生怕错过了任何一幕。 刘秦忍不住看向姜阜。 “姜、姜道长……”刘老板咽了咽口水。 秦老板替他把话给接下去,“姜道长,你会押给谁?” 两人就差直接问,池西有没有赢的可能了,擂台上的人换成是任何一个其他宗门的宗主,他们都可以闭眼吹池西会赢,但是,偏偏池西的对手是火云宫宫主。 这一位,打遍上界无敌手。 手上从来没有吃过败绩。 姜阜闻言,双手藏在袖中握紧,明面上仍旧是一副温温和和的样子,甚至还笑了笑,“当然是我徒弟赢。” 池西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她甚至还是主动挑衅那一位,想必是有着必胜的把握。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不管是在池西活着的时候还是在她去了地府以后,姜阜从来就没有看过她用过全力,甚至连他都摸不到池西的上限。 刘秦两人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根本不应该动摇的,就连姜道长都说了,池道长能赢,他们就该好好的稳住决心! 刘老板坚定地扭头,看向姜阜,一脸郑重,“姜道长,你说的对,我们就不该动摇,就算对手是火云宫宫主,池道长也一定会赢!” 秦老板跟着坚定点头。 姜阜:“……” 他没想到,两人居然如此轻易就信了。 看台上姜阜和刘秦他们说的话,同样传到了擂台上,池西和火云宫宫主听了个正着,表现各不相同。 池西低声笑了笑,她从姜阜的沉默应对里听出了他的心虚。 而火云宫宫主却是觉得归元派从上到下全都是这么一副不要脸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谁给姜阜的底气,居然能够说出一个刚飞升的人能打赢自己,非但如此,竟然还真有人相信了?! 火云宫宫主怒火中烧。 此刻,他看归元派任何人都不顺眼,尤其是打乱了他们所有计划还倒打一耙的池西! 他周身的灵气和杀意几乎同步凝成实质,一步又一步地走向池西。 他每走一步,周身的气势就加强一分。 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对付池西的时候是真的没有留一分力道,那些四散在周围的灵气和杀意,都已经让人心惊,更别说是在杀意中心位置的池西。 面对火云宫宫主刻意针对的杀意,池西竟还站在原地,眼看着对手一步又一步接近,到这个时候了,她仍然一动不动。 所有人都下意识以为她是被吓傻了。 直面这么强大的杀意,说不定人根本就无法思考。 在火云宫宫主距离池西还有三步路的时候。 池西动了。 她眼睛一闪,右手的灵气剑瞬间具现,下一秒,她无视火云宫宫主的杀意,直接出现在了他的上方。 火云宫宫主对池西在这种强度的杀意下还能移动颇为惊讶,但也仅仅是到此为止了,池西的攻击路线和意图,已经被他全部看穿,他高高举起手。 同时,他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他一定要让池西如何好好做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第253章 火云宫宫主看似对池西轻视,真正动手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以他为中心,头顶早早支撑起了一片灵气屏障,他手心的灵力波动,更是强大到让人心惊的地步。 在火云宫宫主身后的那些人,看到池西无视那片屏障,还是一剑划下的这一刻,就已经在心里认定她输了,他们之中就算有人能与火云宫宫主勉强一战,也做不到无视他的杀意,施展术法的时候总是畏手畏脚。 只能说池西这个人,初出茅庐,不清楚对手的厉害,才会这么无所畏惧,总是要栽过跟头,才知道对手的恐怖。 还有人惊于火云宫宫主这一番出手的动静,忍不住感叹他这段时间来实力又精进了不少,这等实力,只要跟着他,不愁在上界没有地盘。 周围看台上的人,心脏都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快要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池西划下的这一剑仿佛让时间都静止了,宛如慢动作一样,直到她的灵气剑撞上火云宫宫主灵气屏障。 一瞬间,以两人为中心,掀起一股持续的强风,直接像四周的看台吹去,吹得众人眼睛都快要睁不开。 但是也没有人抱怨,他们更清楚,就现在这种风力的强度还是双方克制的结果,否则以擂台上的灵力波动,说不定整个比赛场地都已经狼藉一片。 即便强风吹的人脸生疼,那种连睁着眼睛都要调动起灵力保护好自己的眼睛,每个人都还是竭力瞪大眼睛,想要看的更清楚一点。 四周看台的观众都有如此感受。 火云宫宫主身后那一帮宗主级别的人物受到波及更甚,有的实力稍差一些差点就被强风掀翻,还要靠着旁边的人搭把手,及时调动起灵力抵抗才能勉强站稳。 他们震惊地看着池西,根本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够造成这样强烈的动静,更没有想到,她竟能够在火云宫宫主手上吃撑过几秒。 火云宫宫主调动的屏障,另藏璇玑,根本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这一道灵气屏障,与杀意相互融合,只要有人攻击,杀意就会调动起来,攻守兼备,这锐利的杀意只要划破一些皮肤,灵气就会带着杀意进入对手的身体,甚至可能将对手的神智摧毁。 光凭这一点,就让人难以招架。 就算是境界极高的前辈,也容易吃亏。 然而,池西面对他那已经形成实质的灵气飓风,完全无视了那些杀意,手中的灵气剑与屏障相接触,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那些离得近的人瞪大眼睛。 他们仔细看过去,才发现,池西并不是真的无视了那些杀意,而是她身前有一层灵力将她密不透风的包围起来,看似薄薄的一层,却能够完全将对手锐利的杀意挡住。 并且,没有要破裂的征兆。 怎么可能?! 那些人看着这不可置信的一幕,从池西主动提出要挑战火云宫宫主开始,他们就没有想过她能够赢,即便她真的当中给归元派翻案,那又能怎么样? 上界还是一个以实力为尊的地方。 即便不是火云宫宫主,换成任何一个人,池西都不可能战胜。 但是此时此刻,眼看着两人对上后,池西丝毫不落下风,甚至在隐隐的,她手中的灵气剑已经嵌入屏障之中,要是再坚持一下,说不定还真能将灵气屏障劈开。 他们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 但他们不敢想,在这一刻,他们死死盯着两人之间的较量,不知不觉间,他们竟突生一种和看台上的人一样紧张的心情来。 池西的灵气剑嵌入到屏障之中。 她透过灵气屏障,低头看向火云宫宫主,后者脸上的凝重表情,显然是已经意识到池西的实力远比他自己预想的要厉害,甚至让他在不自觉的时候调动起了全力。 多少年了。 都没有人能把他逼到这种程度。 她突然开口,“伤我归元派根基,杀我归元派弟子,火云宫也不必留了。” 池西眼里杀意一闪而过,杀人偿命,这些人视人命如草芥,就算没有亲手杀了归元派的弟子,也是幕后主使,死不足惜。 火云宫宫主听到她开口,心里一惊,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她竟然还能开口说话? 然而,不等他多想。 池西右手微微抬起,先前施加在灵气屏障上的压力顿时一轻,但下一秒,又是一剑横劈在灵气屏障上。 屏障一分为二。 瞬间消散在空气中。 池西却又横劈出了第三剑,她的速度看着不快,却让所有人,甚至就连一起站在擂台上的人都没有办法反应过来,强大的剑意穿透火云宫宫主的身体,她轻巧落地。 第一秒,无事发生。 第二秒,火云宫宫主喉咙一甜,鲜血顺着嘴角溢出。 紧接着,他整个人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捂着心口猛地吐出几大口鲜血。 池西将灵气剑架在火云宫宫主的脖颈处,锋利的灵气在碰触到他身体的时候,就已经将他的衣服划破,在皮肤上留下道道血痕。 火云宫宫主感受到肩膀和脖子上传来的强烈疼痛,才恍然回过神,实力和境界到了他这个地步,身体早已经历过灵力的淬炼,就算是不调动灵力,也绝非一般的灵力可以划破。 池西的灵力却能轻易将他刺伤,足以见她的实力强悍之处。 他猛地抬头看向池西,不可置信地看着池西。 ——他竟然真的输了?! 池西的这一剑,剑意强大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他亲身感受之下,竟觉得就算准备再怎么周全,也不是他能够抵挡住的。 第一次有人只一剑,就能让他连抵挡的意志都没有。 别说是火云宫宫主觉得不可置信,在他身后的那些各宗的宗主一时间都没法回过神,因为灵气碰撞形成的强大对流,早已在火云宫宫主落败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谁都想不到,火云宫宫主会输,还输的如此彻底。 整个比赛现场全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池西低头看着火云宫宫主,手上的灵气剑没有撤离,“既然你输了……” 火云宫宫主双手紧握,此刻,输给池西后的不可置信、屈辱、难堪全都涌上心头,他只要稍微一动,就能让池西的灵力划破喉咙,但他根本不敢动。 实力越强,手上的人命越多。 他对自己的命也就越发看重。 池西话语一顿,“那就按照规矩办事,火云宫主动搬出,其他各大参与谋害归元派的宗门割让灵气珠和门内宝库库存。” 火云宫宫主瞳孔猛缩,怒不可遏,又不敢动弹,“你在胡说什么?!谁有这样的规矩?!” 第271节 他一动怒,被池西的剑意震伤心脉和全身经脉后,又是接连吐出几大口血来,即便如此,他仍旧是死死盯着池西,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个究竟来。 不知是火云宫宫主觉得荒唐,就连那些跟着他一起来的人同样觉得荒唐。 那些人纷纷从火云宫宫主落败的震惊中回过神,只觉得池西狮子大开口,一个归元派,就算有她和姜阜两个人在,也不可能吞的下他们这么多宗门的宝库,甚至她还提出要火云宫搬迁?!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看台上的人听到池西说的话,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前一秒还觉得池西给他们的惊讶已经到了一个顶点,但下一秒,池西的话总是让他们觉得,是自己的脑容量不够用了。 火云宫搬迁? 各大宗门赔偿灵气珠和让出宗门宝库? 无论是哪一项条件,都让他们觉得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偏偏,池西真真实实地站在他们面前,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就连可以无脑吹池西的刘秦两人,都有一种飘在云端的错觉,他们两个人眼看着池西击败火云宫宫主,脑子里那跟关于理智的弦一下子就崩了。 他们甚至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 紧接着,他们又听到池西让火云宫整个搬迁的话,几乎是又飘着,又麻木地转头看向万汾他们三个人,殊不知,他们三个人也是麻木到没法反应过来,根本没有理会他们两个人的眼神。 刘秦两人便将视线投向姜阜。 姜阜比所有人的接受能力都要来的强,池西拜他为师后,没有用几年,实力就已经超过了他,再往后,就连他也摸不到池西真正的实力上限。 如今看到池西赢了。 他也就是感觉心里一颗石头落地,踏实了不少。 刘老板颤颤巍巍地开口,“姜、姜道长……池道长先前提到的,已经有看中的地皮……” 该不会就是火云宫那块地方吧? 后半句话,他实在是没有勇气开口,好在姜阜从他震惊的眼神里已经看出了他的疑问,此时郑重点了点头,“火云宫地势极好,灵气充裕,毗邻大型城镇,宫内基础设施完善,改造起来也方便,是西西会喜欢的地方。” 刘老板:“……” 秦老板:“……” 是他们不能想象的地皮。 是他们给了钱,也买不到的地皮。 两人神情恍惚地转头,重新把视线转向擂台。 擂台上因为池西说出这句话以后,气氛从沉默转向剑拔弩张,除了火云宫宫主的命还握在池西手里以外,其他人全都面露不善,周身灵气暴涨,随时有可能会攻击。 偏偏池西就跟完全不在意一样。 她视线一转,看向那些人,“自然是早就有的规矩,刚才你们自己没有听完全。” 擂台上灵气一阵动荡。 众人面露警惕,却发现刚才因为火云宫宫主攻击而中断的人罪状连同那枚传讯符重新聚集起来,甚至出现了后半边他们没有出现过的文字。 清脆如银铃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回荡。 “归元派池西提出挑战,若火云宫等一众宫主、宗主同意应战,输的那一方,则需接受任何割让赔偿的条件。” 第254章 银铃般的声音响一次,擂台上众人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偏偏,在池西的控制下,银铃般的声音重复读着最后那一句话,无限循环,摆明了是在嘲讽他们没有把罪状都看清楚,这些人没有亲自开口同意,却是默认了火云宫宫主出手。 现场那么多人都看着。 这一点无法抵赖。 火云宫宫主连着听到这个声音,怒火攻心,受到重创的心脉几乎都要被他气到彻底断裂,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他用力伸手按着,两眼一翻,眼看就要失去意识。 却在最后关头察觉到一丝细腻的灵力涌入体内,强行护住他脆弱的心脉,但这股灵力再怎么细腻,堪堪护住他心脉的同时,也对他体内的经脉造成了冲击。 疼痛感再次席卷全身,火云宫宫主全身都仿佛被冷汗浸透,不断地喘着粗气。 他也没有真的就这么晕过去。 池西看了他一眼,“还没有签下搬迁的协议,你先不用忙着装晕。” 火云宫宫主听到这话,只觉得眼前发黑,是真的被池西这话气到,可惜那股细腻的灵力始终存在,他怎么都不会晕过去,在其他人眼里,他就是这么干瞪着眼睛,一副随时有可能要闭过气去的样子,却怎么都没有晕过去。 池西也没有干等着,她手上凭空翻出数张灵符,在灵气震荡下,这些灵符直接变成人罪状,同时飘到了火云宫宫主以及其他宗门的人跟前。 那些人瞥了一眼。 认罪状上面没有任何多余的描述,从他们图谋归元派,再到断绝归元派传承,事情经过写的明明白白,至于其他的那些赔偿却是只有简简单单的“灵气珠”和“宝库库存”这两项,并没有写明具体的赔偿金额。 至于火云宫宫主眼前那一张,还多了一项“火云宫当即搬迁”的条件。 池西居然是来真的! 那些人当即就炸开了,先前就说话想要按头把罪名抛给归元派的那几个人率先开口。 “你什么意思?!尚且不说认罪状上面的还不是事实,就算是事实,你们归元派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实质性损失,火云宫宫主被你打成重伤,颜面尽失,你还想要怎么样?” “归元派想要狮子大开口敲诈,也不看看到底能不能吞的下!” “像你这样贪心不足的人我见多了,难道你以为你一个人真的能对抗我们这么多人?我劝你还是见好就收!” 池西看了他们一眼,眼皮子都没有跳一下,目光中的冷意却是明明白白的表示了出来。 那几个人被池西这一眼看得心里一跳,反应过来后更是恼羞成怒,“怎么?你难道还想对我们下手?!难不成你还想一个人打败我们所有人?” 池西垂下眼,手上的灵气剑从火云宫宫主肩膀上撤下,“也未尝不可。” 她抬起头,目光平视眼前的这些人,手中的灵气剑散发着惊人的灵力波动,相比较刚才与火云宫宫主斗法时的张扬,这会儿看起来更是有一种被压制住的内敛的压力。 这种压力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要来的明显。 整个擂台上的灵力都仿佛被凝固。 所有人的视线都下意识集中在池西手上的灵力剑上。 那些人接连被池西挑衅,更是怒不可遏,虽然有几个人对池西的实力有着明显的畏惧,但更多的却不愿意签订这种所谓的赔偿补偿条款。 要真的签了。 他们宗门的脸面往哪里搁? 刚才说话的那三个人无声的交换了一个眼神,瞬间朝池西发难,除却火云宫宫主外,他们三人便是这一派里面境界最高的三个,要不是有火云宫宫主的绝对实力压制着,他们早就想要代替火云宫的领导地位。 三人联手。 就算是火云宫宫主也忌惮三分。 更别说是在这个时候毫无征兆的发动袭击。 转眼间,三人就到了池西跟前,手中的法器直接穿透池西的身体,后者依旧是站在原地不动。 然而,当他们心里的那股得意之情还没有涌上来的时候,他们脸色就僵住了,手上的法器虽然穿透池西的身体,手感却不对,更没有鲜血狂喷的场景。 下一秒,看台上的人倒抽一口凉气,发出惊呼声。 看似在原地的池西,只是一个残影,她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却没有人看出她是在什么时候移动的,只是当他们的反应过来时,她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的上方。 手中的灵气剑灵力暴涨,带起一阵阵灵力波动。 三人同时变了脸色,但等他们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池西手中的灵力剑上被压制住的强大威压猛地下沉,牢牢将三人锁定住,使得他们动弹不得。 她抬起手。 慢悠悠给了他们一剑。 一剑斩三人。 在其他人眼里,便是那三个人呆若木鸡,站在原地给池西砍。 强大的灵力直接把三人击飞,但他们却没有掉出擂台,反而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灵力墙。 巨大的响声传来。 灵力墙只是略微震荡了一下,并没有破裂的征兆。 三人宛如破碎的布娃娃,沿着灵力墙跌落在擂台上。 “砰砰砰——” 接连三声撞在地上的声音。 三人同时吐出几口鲜血,已经是经脉尽断,比火云宫宫主受的伤还要重,几乎是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即便如此,池西还是走到他们三个人跟前。 属于这三个门派的认罪状也跟着飘到了他们跟前。 池西周身的灵力不断地震荡,“签吗?” 细微的灵力从她身上扩散他们周身,也就是凭着这些灵力,他们三人才勉强保持清醒,却又无比清晰的感受到夹杂在灵力里面无尽的杀意。 她的意思十分明显。 他们既然不愿用宗门的库存和灵气珠来赔偿,那就用他们的命来抵归元派弟子的两条命。 三人:“……” 池西耐心不多,又重复了一遍,见没有等到三人的回答,那些萦绕在他们身边的灵力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等……”其中一人发出咔咔的声音,双手的指尖在擂台上留下道道血痕,“等……等,我、签。” 池西挑了挑眉。 认罪状自动飘到那人手掌下面,正好该签字的地方就在他流着血的手指头下面,还省去了他抬手的力气,十分贴心。 那人:“……” 他喉咙口又冒出一股腥甜的味道,硬生生地被他吞咽了下去,没有再当众吐血。 他紧闭着眼睛,认命的松手,手指在认罪状上面留下了一个指印。 第272节 认罪状灵光一闪,已然生效。 有他带头,其他两人也认命地按下指印。 这三人直接被池西扔下了擂台,她拍了拍手,转头看向擂台上其他人,“你们呢?还想再试试我的身手?” 擂台上其他人:“……” 火云宫宫主不敌,刚才他们之中实力最强的三人联手也仍然被池西一招秒杀。 况且动手后,那三个人全身经脉尽断,比火云宫宫主的伤势还要来的严重,就算是有上好的丹药,这辈子也都别想再恢复如初。像他们这样坐在宗主的位置,实力和境界缺一不可,要真变成那三人这样,别说是宗主之位,能不能继续活着还是个问题。 在这一刻,他们突然就心生悔意。 不管是针对归元派也好,还是今天跟着火云宫一起来给归元派按头罪名也好,但凡他们有一个流程没有参加,就能够躲过眼下这个丢人又尴尬又赔款的场面。 然而,并没有如果。 池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擂台上围了一层灵气屏障,要不是刚才那三人撞在上面,他们甚至都没有发觉,也让他们意识到,池西这个刚飞升的人的实力远远在他们之上。 眼看着池西提起手里的灵气剑,所有人当机立断,选择在认罪状上面按下指纹,在这个时候,他们甚至还心存侥幸,这个认罪状上面并没有表述清楚,关于赔偿的具体金额。 一个归元派,满打满算才五个人,他们能够吃的下多少赔偿? 他们之中任何一个门派的资源和灵气珠都能够让他们撑死了,这么多家分摊下来,又能够有多少损失?就连火云宫宫主在感受到池西的杀意以后,也跟着闭眼按下了自己的指引,同意火云宫搬迁的条款。 池西看了眼他们,把他们脸上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在把他们签订的那些认罪状都收拢过来以后,她就打开灵气罩,让他们全都下去。 那些人立即转身跳下擂台,没有敢在擂台上多逗留一会儿,生怕又被池西误会成是挑衅。 偌大的擂台上只剩下池西一个人。 她抬头看向裁判,“可以宣布比赛结果了?” 所有人恍恍惚惚,听到池西的话,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好一会儿,他们才想起,眼下的这个场地是“最强新人”比赛场地,原本,按照计划,池西今天就是参加决赛的一天。 所以。 池西不但获得了“最强新人”比赛的第一名,被她打败的火云宫宫主,身为资助宗门之一,除了要让出整个火云宫外,还得给池西颁发比赛的奖励? 想到这一问题的所有人:“……” 他们看向池西的目光已经完全变了。 在池西的注视下,裁判战战兢兢地宣布了池西比赛的胜利,顺便还主动按照池西下注的排名,宣布了第二名和第三名同是归元派的弟子。 池西满意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马上走下擂台,而是面向看台,视线一扫而过。 她的声音通过灵力扩大,清晰地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面。 “明天开始,归元派正式开放报名资格,阵法、灵符、炼器,凡是有关的课程都可以进行报名,学费根据自身的实力基础和门派会有不同程度的波动。” “学习成果展示,目前就有我归元派两名弟子同时跻身第二、第三,他们的实力提升也是有目共睹。” 所有人同时捕捉到池西话里面的玄机——学费和缴费标准。 池西也适时的点出关键,“以火云宫为首的各大宗门弟子,我们自然是有教无类,不过学费会按照百倍来收费,要是嫌贵,也可以不报名。” 各大被双标的宗门以及弟子:“……” 池西的话还没有说完,“若是有任何疑义,明日可前往火云宫进行咨询,从今日起,我们归元派,就会入驻火云宫。” 话音一落。 全场哗然。 就连姜阜和万汾他们几个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柳语孟下意识扭头看向祖师爷,“我、我们今天就搬?” 那火云宫的弟子都还没有离开呢。 更何况,火云宫变成归元派,不还得花时间来进行改造? 柳语孟脸上的疑问十分明显,那边姜阜反应过来,脑海里生出一个震惊的念头,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这些疑问—— 池西已经身体力行,做出了回答。 以她为中心,方圆百里的灵力同时往她这边聚拢,硬生生的形成了一道光幕,直冲天际,下至阳间。 第255章 这一道光幕便是池西先前飞升时候的光幕,她见过其他人施展,加上自己周身的那股气息,略微琢磨一下,就知道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用光幕将观观暂时带到上界。 这个念头从她想要开宗立派的时候就已经初具雏形。 此时施展起来也比想象的顺利。 要是换做别的法器的灵智,不到飞升的境界还没法上来,但观观不同,它从灵智诞生初期,被姜阜捡回来,就与其他的灵智不同,这么多年来,实力不见一丝提升,却能沟通天地。 比如,上界的最强银行。 虽然观观没有任何表示,池西也不禁怀疑它和上界本就有什么关联。 此时,光幕下达阳间,直接就把归元派笼罩在内,在池西的控制下,意识与观观相连,后者丝毫没有遇到阻碍,直接就顺着光幕飞到了上界。 池西的意念在光幕之中停留了一会儿,就感受到了光幕旁站着的徐乔和陆承景,还有龙脉和炉子两只。 不过光幕只出现了一瞬。 很快就消失在了归元派。 陆承景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又看向徐乔,后者回以同样的眼神,他们都在光幕中感受到了池西的存在,但池西带走了观观,人却没有现身。 徐乔深吸一口气,眼里浮现出一丝惊恐,“师父该不会在上界也要建道观吧?!” 陆承景:“……” 他微不可察的僵硬了一下,“不、不会吧……” 说话的时候也觉得底气不足,以池西的胆识,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两人想起这几个月来的时光,只觉得眼前发黑,同时后退一步——有一种无法言语的被债务支配的恐惧。 —— 池西把观观从光幕里面拉出来,在这个过程中,她就已经和观观开始沟通,将她的打算完完整整的告诉它。 观观的灵智产生一阵波动。 它声音尤其大,“观主,你说你打架抢、赢了一座道观?!” 池西边控制着光幕,便把它拉上来,又顺手将所有的契约都交到了观观手上,“这里就是他们的契约,上面所有的赔偿都没有写明具体的额度,你就直接在火云宫的基础上进行改造,要多少灵气珠,需要什么材料,全都从各个宗门的库存里面扣除,记得平分一下就好。” 停顿了一下,池西补充了一句,“你记得把之前欠下的功德也都一并还了,免得我们到时候下去还得还钱。” 观观:“……” 它强行借贷功德,倒欠一百亿,让池西顺利飞升,虽然知道池西肯定不会待在上界,但这么短时间内,池西竟然做出来找很多惊天动地的事情。 它灵智还没有离开光幕,就已经感受到周围有多少的人在围观,又有多少的人被搀扶着,那几个人身上都残留着池西的灵力波动,摆明了是被她打伤的。 观观看了看被塞过来的契约,倒抽一口冷气,乖乖,它的观主赚钱可越来越厉害了,短短时间内,不仅是能赚到百亿的还款,甚至还拿到了一笔十分可观的灵气珠和宗门的库存。 它连连点头,灵智与池西的意识相接触,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观主,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我们火云宫改造的又大又气派,保准不输当年。”观观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它被带到上界。 没有任何停留,直冲天际,灵智直接化为一片霞光,直冲进火云宫的范围内,将整个火云宫都笼罩在内。 整个火云宫上方冒出强烈刺眼的霞光,五彩斑斓,煞是好看。 火云宫宫主以及宫内长老却瞬间扭头看向池西,好几个人同时发出质问,却也,没敢用什么凶恶的语气,“那、那是什么!” 伴随着他们的问话,地面传来阵阵抖动,这抖动摆明了是来自火云宫的方向。 火云宫的人神色一变,只以为是池西要对火云宫下手。 “我们火云宫已经同意搬迁,你竟然还不放过我宫内上下的弟子!你竟然如此……” 火云宫长老连声质问。 甚至,池西用的这不为人知的手段十分厉害,他们火云宫眼看着都被霞光包围了,竟是一点没有惊动护山大阵。 池西看了他一眼,后者当即闭上嘴巴,没有敢再发出质问,她才开口,“放心,火云宫弟子一个都不会少,我只是帮着你们搬迁而已。” 火云宫的人听她这么说,各个都变了脸色,纷纷跑回火云宫。 池西跟在他们后面,身形一闪,很快也消失在赛场。 留在看台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面面相觑,姜阜首先反应过来,带着万汾他们几个人加上刘秦两人,直接从天上飞往火云宫,剩下的那些宗门和观众,也纷纷反应过来。 为了赶这个热闹,也是为了看看池西究竟有什么本事来帮着火云宫搬迁,所有人陆续人挤人地前往火云宫。 在其他人赶到之前,火云宫前面已经是人满为患。 正如池西所言,大片的霞光没有祸害火云宫任何一个弟子,相反,在火云宫被包裹起来的瞬间,那些弟子就已经被神秘力量送到了火云宫外面,连同他们自己的私人物品在内,只要不是火云宫的资源,都一并被送到了外面。 火云宫弟子,连同零零碎碎的那些法器、药材之类的东西堆叠在一起,直接就占据了宫外的那大片空地。 火云宫那几位外出的长老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连同现任火云宫宫主在内,所有人都是大眼瞪小眼,暴露在众位弟子的眼前。 火云宫那几位长老对火云宫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但他们带在宫内的弟子却一无所知,在看到他们过来后,赶紧围了上来,想要从他们这边得到答案。 一时间,空气里都充满了尴尬。 还是池西后一步赶到,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就走进了霞光里面,一会儿工夫,其他人就看不到她的身影。 池西走进火云宫内,就看到观观勤勤恳恳的将自己的灵智渗透到了火云宫每一个角落,将灵智与火云宫勾连起来,两者很快建立起一种紧密的联系。 做完这基础的一切。 观观飘到池西跟前,“观主,你觉得我们直接改成人间那样好不好?!” 当年,池西还是在任观主时,归元派要多气派又多气派,是本国乃至周边几个国家中香火最最旺盛的道观,每日前来祭拜贡献香火的香客络绎不绝。 归元派当时还只有一个供奉殿,但因为人太多,观观直接复制了十几个供奉殿,分流来往的香客。 第273节 此时,见到火云宫的样子,气派虽然是气派,但观观仍然喜欢当年的道观。 池西看了它一眼,“你喜欢就改,反正其他宗门的库存也够用。” 其他人在签订的时候打着归元派五个人拿不了多少的灵气珠和库存,却不知道池西根本就没有准备亲自上门拿这些赔偿,而是直接将其作为他们归元派开宗立派的本钱。 这些资源,观观需要多少,直接就可以从其他宗门的账户上扣除。 观观得到允许,整个灵智都高兴到开始发光。 当年道观的模样,它都不用仔细回想,周身的灵力连带着功德,尽数拓展开来,火云宫震荡的越来越厉害,原本的殿宇院悄无声息地倒塌。 没一会儿,带着金光的功德黏附着在这堆凌乱的废墟之上。 红墙黑瓦平底而起,大门上方挂着硕大的牌匾,与阳间的牌匾上一样,都是由姜阜亲手写下的“归元派”三字,大门内的场景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数百平米的广场,全都铺满了经过专门炼制的青石板,人走在上面,便有静心凝神之功效。 供奉的殿宇之间的连廊,便是用了一种类似玉石的材质,这种材质若是用来炼制法器,便是无坚不摧,很少有东西能够将其折断。 供奉的殿内与以前略有不同。 原本只有姜阜一人的供奉室,如今却是加入了池西,两座殿宇跟复制了好几份一样,对称地错落在地皮上,又暗含天地八卦之相。 供奉室内,同样十分简单,但光是池西和姜阜两人的金身像就已经是超越绝大多数宗门的供奉,更不用说室内的案桌都是用上好的炼器材料打磨而成,大块的木料光是看着,就已经让人眼馋,就连地上的那几个用来跪坐的蒲团,都是用千年而生的蒲丝炼制而成,里面还专门铺入了细碎的凝神草。 跪坐在上面的人,能够感受到心神合一,杜绝心魔入侵的现象,更是珍贵不已。 因为用着各大宗门的库存,观观毫无节制,也没有想过要省着用,整个火云宫被改造后,几乎看不出原来的痕迹,而归元派在改建后,更是看着内敛低调,实则每一处用料、布阵,都能让人闪瞎眼睛。 整个改造过程中。 火云宫的地界发出了持续不断的振动,直到改造完成,总共花费了三个时辰。 改造完成,地面回归平静。 萦绕在道观外的霞光瞬间散去,展露在众人眼前的,依然是崭新的归元派。 站定在门口的火云宫上下弟子,全都傻了眼——这怎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们火云宫就已经完全变了模样,明明前一秒还是他们的宗门所在地,此时,站在这里,他们却忍不住开始怀疑,他们的火云宫,是否存在过? 道观内传来一些动静。 大门“吱嘎”一声被打开。 池西出现在道门大门口,这一瞬间,属于归元派千年以来的气运,瞬间涌入道观之中,是现场所有人都能看到的雄厚气运。 她视线一转,落在了人群旁边的姜阜和万汾他们几个人身上,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师父,小十,四二,五零,你们快进来看看我们的道观。” 第256章 正文完 姜阜听到池西的声音,下意识抬头看向她,她就站在归元派的道观里面,目光里隐约带着一丝笑意。 以往姜阜也来过火云宫。 但在观观的改造下,不过几个时辰,就完全看不出昔日的影子了。 唯独那大门上方的牌匾写着的“归元派”三字,昭示着他们师门日后的归属。 姜阜领着其他三人一步步向大门走近,其他人很快让出一条小道,供他们四人前行,完全没有人提出异议——就连火云宫上下众人都沉浸在变了模样的门派之中,无法回神。 池西侧开身,让姜阜他们进来,而后往外边望了一眼,高声喊道,“许肇,你也赶紧过来。” 被当众点名的许肇显然没有回过神,他触犯池西的底线,为了还阳的法子伤害他人,本以为注定是落到被逐出归元派的下场,刚才池西喊了所有人,就是没有喊他。 他不敢有任何不满。 只躲在众人后面,魂体飘飘荡荡,无所依托。 在听到池西喊出他名字的那一刻。 许肇眼眶一热,强烈的酸涩感从心头涌出,下一秒,他只觉得眼前一个身影晃过,一只手已经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接住了那一滴从眼眶子里落下来的眼泪。 池西小心翼翼地把这滴眼泪装入瓶中,边问了一句,“还有吗?” 许肇:“……没、没了。”他已经感觉到那股酸涩的感觉散去。 池西“哦”了一声,“你这鬼当的这么感性?这都是第二次哭了,以往你活着的时候也不见你哭过。” 许肇:“……” 他感受到池西的嫌弃,比起当年池西习惯性把自己的情绪收敛起来,或许是因为知道他的误解,池西转变了对待他的方式。 许肇脑海里各种念头浮现,还没来得及细想,魂体就已经被池西拉着,转眼就进了归元派的大门。 “砰——” 大门紧闭。 其他人全都被关在外面,只听到池西的声音回响,“明日道观正式开启,想要报名的弟子,自备学费。” 同时,众人看到原本大门跟前的柱子上浮现出两张硕大的通告,他们下意识贴近,才发现一张通告上详细写明了招生细则,其中特别注明了报名不代表就要离开宗门,只是前来学习一项术法或者本事,凡交钱者,皆可上,第一批只招收前百名学生。 而另一张通告,却是详细说明归元派除了学习以外,另有灵符套餐、法器法宝以及招聘各类人才教师,只要确有长处,又肯分享自己所学,便可前来应聘。 两张通告让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归元派的实力,众人有目共睹,即便是收取的灵气珠再多,也划得来,更别说交钱就能上学,看不出任何门第之见,这与各大宗门奉行的教学理念,完全相反! 不少人都伫立在两根柱子前,久久没有动弹。 至于第二天,究竟会是如何光景,谁也不敢说话,他们心里又是如何打算的,更是无从得知。 池西拉着许肇进了道观,就看到姜阜他们四个人围着观观的灵智,就连姜阜脸上都多了一丝亲切,柳语孟早就已经上手把观观抱在怀里,这里戳一戳,那里戳一戳,惹的观观试图挣扎。 只是它疏于修炼,道行实在不行,根本无法挣脱,只能大喊。 “快放开我!” “祖师爷!你救救我!” “观主!快把我拉出来!” 柳语孟早年对观观敬畏有加,也是在上来以后听祖师爷聊到观观和池西的相处,才知道这灵智看碟子下菜,在他们面前端着架子,实则就是一个小可爱。 像是万汾和颜惊安没有在一开始被唬住,与观观便是另一种相处模式。 因此,柳语孟这会儿面露狞笑,“你叫破喉咙,祖师爷和观主也不会来救你的!” 观观:“……” 它被柳语孟猛搓一顿后,见姜阜和池西两人都在一旁看着,整个灵智瞬间就乖巧了,甚至伸出一丝意识,将柳语孟反过来抱了个满怀,让她感受了一下整座道观亲切的一面。 那一瞬间,柳语孟只感觉一股奇奇怪怪的感觉涌上心头,手一松,观观已经飞到了池西肩膀上面。 池西瞥了它一眼,转而带着众人参观了一下他们的道观,从供奉室到他们的住处,再到单独开辟出来的用于前来报名的弟子教学场地和住宿的地方,一应俱全。 放眼望去,便都是用珍稀材料炼制而成。 姜阜和许肇表现倒是还好,他们也是看过池西何如赚钱让观观搭建出辉煌的道观,但万汾他们不同,眼看着如此壮观的道观,每走到一处,他们就得倒抽一口凉气。 三人中,以颜惊安表现更甚。 到了颜惊安这一任观主时,他们道观已经缩水了不少,也赚不到多少钱,他摸了摸供奉室内的蒲团,看到连一个蒲团都如此奢侈的时候,他忍不住看向池西。 “观主,这、这得花多少钱?” 池西正拎着观观在训话,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不费钱,都是各大宗门给的赔偿款里面扣的。” 颜惊安:“……” 他想起了先前池西在擂台上让那些人画押的认罪状。 一直到晚上,众人躺在各自选好的屋子里,每一间屋子里的床都是用了千年凝神木炼制出来的,平日里炼制成无事牌配载,就能有凝神静气的功效,如今,他们竟是整个人都躺在这样的床上。 简直…… 简直…… 太过梦幻。 柳语孟等人没有见到对方,却同时做出了一样的动作,躺在床上后,又忍不住翻身去摸了摸被褥下露出的那一截木头,心道,那些宗门未免也过于大方。 殊不知,“大方”的各宗弟子回到宗门后,才刚踏入大门,就看到其他弟子慌慌张张来报,说是宗门宝库突然被盗,几乎是将库存都给清空了,只剩下一些常见量大的材料。 各宗宗主不约而同迈入自家的宝库,完全呆若木鸡。 他们在了解到整个事情经过后,发现既不是有人入侵,宝库的阵法更没有被破坏,库存像是凭空消失一样,心里已经隐隐有些猜测——唯有他们签订的认罪状上的赔偿条款。 他们心里一惊。 宝库内的库存凭空消失,这哪里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更别说在各自与几位宗主交流后,他们发现哪家都是如此,那就更是震惊了,到这个时候,早就悔到肠子都青了。 但没有人敢去找归元派的麻烦。 池西的实力以及这等神通,早就超乎了众人的想象,没看连火云宫整个宫的弟子都被赶出来,也没有人敢上去敲个门。 在绝对是的实力面前,他们非但没有去找麻烦,脑海里浮现的反而是归元派招收学生的公告,心里不禁一动。 第二日,池西和姜阜他们几个人,连同许肇一起,全都早早起来,准备将桌椅都搬至道观大门口。 柳语孟抬起桌子的时候还在忐忑,“万一要是没人来怎么办?” 虽然归元派最近出了名。 但毕竟得罪了各大宗门,更别说学费收的还贵,光是一个人想要学完姜阜安排的整个卜算的课程,那便是得分好几期,算下来至少要学三年以上,每一期的学费根据自身的基础不同,那都是天价。 万汾沉默了一下,“应该,至少……” 颜惊安接上,“刘老板和秦老板一定回来捧场。” 万汾又补充了一句,“我看萧芃也有兴趣。” 三人顿时沉默了一下,这三人全都是满怀热情的人。 不过他们三人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道观开门的时候,他们只看到攒攒人头,全都挤在一块儿,一眼望过去,至少有数十个不同宗门的弟子,还有不少“野路子”散修,而刘秦两人以及萧芃,站在众人最前排,他们是公认的能够报上名的弟子,也没有人感到不满。 “开门了!” “开门了!” 众人爆发出极大的热情。 第274节 万汾等人在震惊过后,很快将桌椅都抬了出来。 每个桌子上各竖了一个大大的招牌,姜阜跟前的卜算、柳语孟他们三人面前的灵符运用,以及池西跟前的画符。 这是他们商量出来的课程。 目前还只处于试运行状态,因此每门课的基础课程只招收前一百名,高阶的课程,各收十人。 …… 所有人按照自己的兴趣爱好依次排列,稍一犹豫,已经没了他们的名额。 报上名的学生在听到报名费以后,爽快缴纳了费用,眼睛都不眨一下,其他人很快发现,这些人之中并没有当日想要谋害归元派的弟子。 第一期报名的弟子根据自身的情况,可选择住宿与不住宿,有的人嫌贵,家里又近,还是选择回家,剩下的人则被随即分到了通铺,他们震惊的发现,即便是通铺,也配得上这天价的住宿费,光是那床,就已经让人震惊,更别说每日的伙食,竟是每日一颗如意树的果子! 所有人都被归元派的大手笔震惊。 从第二天开始,归元派第一期课堂便正式开课。 姜阜不用说,身为归元派祖师爷,那一手卜算的本事非常人所能比,池西的灵符也是有目共睹,而关于灵符运用上,柳语孟他们三个人经过池西的强化培训,加上道观里专门设置的练习法阵,镇住场子完全不成问题。 基础班弟子的实力与日俱增,成效明显。 专门被开小灶的高阶班十人,更是不用说,实力连番提升。 三个月一期的课程结束时,所有人都选择续费第二期,归元派教学质量更是传扬开去,无数人都试图挤破头攀关系,又是来道观里上香贡献香火,只为求一个眼熟。 …… 等到第二期课程开始的时候,基础班的规模扩大了一倍,已经正式走上日程。 池西这边暂时将第三期开课时间后延,提出要回阳间一趟。 姜阜听到她这话的时候,正在指挥纸片人摘如意果,他愣了一下,扭头看向池西,“你准备怎么回去?” 池西挑了挑眉。 姜阜这话也没问错,上界有上界的规则,得道飞升后,境界不同,如果随便一个人都能回到阳间,那阳间还不得乱套,哪里还有什么秩序可言? 如果走正规的流程,那更不可能说走就走。 但池西又怎么会是一般人。 她当着姜阜的面,把自己的魂体从身体里面脱离出来,她一个借尸还魂的人,魂体与身体契合度已经提升到了百分百,但与正常人还是不同。 魂体脱离出来以后,鬼气四溢。 池西修的不是鬼仙,上界的规则自然无效。 姜阜眼睁睁就这么看着池西一手拉过观观,一手拎着许肇,瞬间消失在他眼前,大咧咧的从鬼门里面走了进去。 池西还不忘嘱咐他,“帮我收好身体。” 姜阜:“……” 池西没有直接回到归元派的道观,而是在地府里先把崔判官给找了出来,后者看到她的时候,当即愣在原地,先前听闻池西飞升,如今竟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地府。 崔判官喜出望外,“池西老友!!!” 池西:“……”倒也不必这么激动, 她把自己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崔判官当即明白过来,池西这样,便算是三界都可以来去自如,并不受到规则的限制。 崔判官眼睛一亮,“那便再好不过了,前阵子也有鬼差说去阳间办差事的时候,那些道士都在念叨你呢。” 池西知道他说的道士们是谁,忍不住笑了笑,很快又把话题转到正题,“我是带着徒弟许肇前来受罚的,他虽是被人利用,但伤人却是真的,该怎么处罚还是按照规矩来。” 她把许肇的魂体拉到崔判官跟前。 不等崔判官说话,许肇就主动应下,“师父,我一定会好好在地府受罚,等到刑期满了,我转世投胎后,你一定要再来收我为徒!” 池西“嗯”了一声,“那就拜托给崔判官了。” 崔判官这才反应过来,惊奇地看了眼许肇,带着他前往大殿审判。 池西没有跟着他一起过去,而是目送许肇的魂体消失在视野里后,才转而赶往归元派。 一路上,观观就把她飞升后的事情讲述一遍,池西安静听它讲述,在天亮前赶到了归元派的道观,距离她飞升也有大半年了,这会儿道观仍伫立在山上。 她从山下上来的时候,还看到了半山腰上有一对夫妻相互搀扶着上来,说是要来道观里上第一柱香,顺便求一张求子符,这会儿,距离那对夫妻上来,还需要好一会儿。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在上界住久了大道观,这会儿再看到阳间这小道观的时候,还是有一种明显的落差感。 过了一会儿,她才推门走进道观。 她一眼就看到了在院子里面正在努力练习画符的徐乔和陆承景两人,时隔这么长时间,他们两人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徐乔不用说,她天赋出众,又有天眼加持,早已从平安符、破秽符等基础的灵符进阶。 而陆承景,却是靠着池西先前给他炼制的那一百个储存灵力的法器,熟练的找到了间断性画符的方法,如今,他手上的灵符已经进阶成了封灵符。 潜心奋斗的两人,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池西的动静。 池西在两人身后站了一会儿,突然出声,“封灵符画的不错。” 她的声音一出现。 陆承景手一抖,差一点就画岔了,然而下一秒,池西伸手将他的笔端握住,帮着他画完了一张封灵符。 画完符。 池西松开手,站直。 一旁的徐乔早已经按捺不住,大半年的时间,她长高了不少,这会儿却是一下子抱住了池西的腰,“师父!师父!!” 她激动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池西看了她一眼,“怎么?还了多少钱了?” 徐乔:“……” 她抱着池西的手僵了一下,却没有松开,“师父,每个都只能还最低的额度。”还是靠着陆承景的购买力,才勉强还款,人生过于艰难,以至于,这大半年,她都没有多少时间去想池西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池西低声笑了笑,“之后不用还了,我已经还清了。” 早在几个月前,建立道观的时候,池西就已经让观观顺便还清了她的贷款,不过为了让他们在阳间有点盼头,池西也没有让观观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这大半年不见,果然就见徐乔实力进步很大,连同陆承景都进步很大。 这个结果,池西十分满意。 徐乔听到这话,抬起头来,说不出是因为听到池西还清了债款,还是因为池西回来了,眼里饱含泪水,“师父,你回来真好,我每日都没有落下功课,我去把我的那些灵符都拿过来!” 徐乔转手跑向房间,中途还拿手擦了擦脸。 池西看了眼她的背影,察觉到身旁人的视线,转头看向陆承景,后者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这么盯着她。 池西对着他笑了笑,“怎么?不认识了?” 她的身体还在上界,从地府回来以后,她附身在纸片人上,模样并没有发生变化。 陆承景“嗯”了一声。 他确实没有和池西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上辈子,他还是池西唯一的徒弟时,因为实力不济,基本上都是被池西带着走的,受到优待的程度让观观看了都觉得嫉妒,因此,观观在知道是他是谢敬转世的时候,第一时间还骂他是狗。 后来人死如灯灭。 他一直以为池西根本就不在乎。 直到池西飞升后的这段时间,他要呆在道观里照顾徐乔,和观观之间的关系才有所缓和,从它那边知道了不少的事情,才知道池西不是不在乎,她竟是在地府等了千年之久。 陆承景目光灼灼。 池西面露疑惑,只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下一秒,陆承景脑子一热,上前一步,打从心底里生出一股狗胆,伸手就把池西抱了个满怀。 池西:“……” 她刚想开口问他是怎么了,就感觉到脖子周围一股温热的湿意,脸上还愣了一下。 陆承景抱着她,喃喃自语,“师父,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一定会努力活的很长很长,你一定要等到我天赋出众的那辈子,等到我得道飞升,然后,可以一直陪着你。” 池西觉得陆承景这个愿望十分远大。 不过有许肇的前车之鉴,她难得没有打击他,反而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嗯,为师等你。” 在池西身后,原本找齐了大半年来画的灵符,想要交作业的徐乔艰难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正好看到这样的一幕,停顿了一下,顺手就把正激动想要冲过去的龙脉和炉子两只抓在手里,默默回到房间。 徐乔小心翼翼从房间里探出头,扭头冲着两只“嘘”了一声。 “师父好不容易回来,还是不要打扰陆狗了!” 第257章 番外·徐乔视角 近年来,玄门大事不断,准确的说,是归元派大事不断。 前有池观主白日飞升,霞光漫天,福泽生灵。 后有据传是她徒弟的陆家幼子白日飞升,更是令人震惊。 接连两人飞升,让归元派在整个玄门的地位连番提升,声名远播,更不用说与上界还有关联的大宗大派,早已得到明示,说是上界的归元派更是如日中天,学员遍布上界,独立于各大宗门,却又相互关联,更是无人敢得罪。 天上人间,提到这归元派,有的人恨得牙痒痒,有的人提起便是眼冒金光,崇拜不已。 早年得罪了归元派的上界宗门,因为宝库损失惨重,又加上过高的学费压力,导致大量弟子出走,就连长老级别的人物都走的差不多了,如今是人才凋零,除了一个牌匾,几乎是查无此宗。 如今,人间的归元派新任观主继任的消息传来。 听说,同样是一个厉害的人物,才十八岁,便已经出师能够独当一面。 天上人间全都得了消息,上界有门路的人早早就开始申请下来的手续,没有门路又能联系到人间的宗门早就吩咐弟子前往,并且备好厚礼,既没有门路,又联系不到人间的那些,则想尽办法把厚礼送到了上界的归元派,毕竟送到哪里不是送,但凡能混点眼熟,也能等报上开课之后套点近乎。 至于人间玄门的各大流派,更是不用说,早早的就已经准备起来。 徐乔一大早就开始着手准备,边准备边庆幸,他们归元派招待来客向来简便,她攒了几日的如意果,又随手剪了几个纸片让它们抬着桌椅和井水到外头的空地上。 除此以外,也没有别的什么需要准备的。 她想了想,转身走进供奉室内,先是给祖师爷姜阜上了三炷香,跟祖师爷汇报了一下近来道观的业绩,好不容易得到出师的肯定,如今她也能担负起道观的营收了。 第275节 不枉她这几年来奋力学习,只要能够赚钱的术法,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等报备完,她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察觉到身前灵力波动,抬起头,就看到凭空出现的各色礼盒,几乎将石像周围的空地都占满。 观观从屋顶上面显出身形,帮着姜阜说话,“祖师爷说,这是上界那些人给你准备的礼物,随便收着就好,能用的就用,不能用的,随便卖掉一些,也能赚不少钱。” 上界的厚礼,自然是不同的。 就算是一件普通的法宝,在人间也是品质上佳。 这些礼物本来是送不下来,但是有观观在,通过它拿过来,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徐乔忍不住看了看头顶的观观。 后者察觉到她审视的视线,轻咳两声,“怎么了?如今总算是知道我的厉害了?” 徐乔:“……” 前两年,观观和陆狗不知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听说是陆狗从它那边买了一颗丹药,从此改头换面,道行一日千里地加深,几乎没几年,就白日飞升。 引起了整个玄门的震荡。 要知道,陆承景为了学习术法、灵符,甚至花钱在多家道观做记名弟子,却始终不得其法,后来,记忆苏醒,还是池西弟子的身份,也不过是借助灵气储存的法器修炼。 他本身的实力丝毫没有增加,身体就跟存不住灵气一样,这等天赋,玄门中任何一个弟子飞升,也轮不到他。 因为陆狗的飞升。 观观的身份也在她师父的逼问下暴露。 所有人在得知观观的身份后,上至上界的祖师爷和其他几位飞升的观主,下至徐乔、龙脉和炉子等,全都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它一个看似贪玩不求上进,又毫无记性的灵智,竟是上界最强银行灵智的分身。 据说是因为最强银行年轻时贪玩,便分出一丝心神,结果在到人间的过程中遇到了点意外,虚弱不已,还失去记忆,这才被姜阜捡了回去。 而姜阜,当时还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道士,他掐指一算,觉得观观与他的破道观有缘,也是为了拯救它虚弱的灵智,便利用术法,让观观能附身在道观上。 这才有了归元派千年来的镇观之宝。 也正是因为它是最强银行的分身,才天生能够兑换功德的本事,也是在后来,漫长的岁月中,观观恢复了记忆,与最强银行取得联系,但它已经是独立的灵智,便安心留在归元派之中。 得知观观真实身份后,姜阜回过神,只感叹了一句,“难怪这么费钱。” 他的感慨得到了众人一致认同。 徐乔看着头顶已经露出真身的观观,她身形一晃,一把就把观观拽在手里。 观观被抓了个正着,哇哇大叫,却怎么都挣脱不了。 徐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别说,在知道观观的身份后,她曾有一度怀疑,也许上界的最强银行也有不正经的一面,不然怎么观观会是如此性格。 就看着它在自己手里扑腾的样子,怎么也想不到它竟是他们道观里身份背景最强的那一个,就连池西,也比不了。 徐乔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对观观多加容忍。 没一会儿,就听到龙脉发出高昂的龙啸,徐乔拎起观观就往外走,没有管在供奉室那一地的礼盒。 院子里,龙脉恢复了真身,龙气四溢,受龙气影响,如意树肉眼可见的长高了几分,而龙脉却是飞到了天际,低头看向徐乔,“乔乔,我看到已经有人上山来了!” 炉子在地上蹦跶跳跃了几下,喷火给徐乔助兴。 徐乔:“……” 她赶紧招呼龙脉下来,免得它的龙气让如意树继续长高,除了左手拎着观观,她右手又拉着龙脉,炉子便主动跳到她的头顶,好在它知道控制,没有继续喷火。 等到徐乔走到道观外头,第一批客人已经到了。 青云道人带着其他两名弟子,看到徐乔眼睛一亮,“乔……诶,看老道这个反应,如今该改口了!徐观主!” 林飞文与宋金两人跟在身后探出头,同样乖巧称呼,“徐观主好。” 徐乔:“……” 除了止一观三人,其他丹霞观以及道门的几大道观观主齐齐到达,像是看出了徐乔的不好意思,齐齐喊了她一声,“徐观主好,日后还请多多关照。” 徐乔:“……” 一回生二回熟。 多听两遍也差不多。 她学着池西平日里平静的样子,微笑着邀请众人入座,又控制纸片人给众人倒茶水,心里给自己鼓掌,觉得自己控制的很是不错,才刚转身,就听到青云道人低声教训林飞文。 “你看看人家。” “十八岁就能出师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出师啊,老道想要自由很久了!” 徐乔:“……” 不知不觉,她已经成为玄门新一代的别人家的徒弟。 除了道门的人,陆续又有其他流派的人赶来祝贺,徐乔很快就忙碌了起来,但又时不时按着观观问,“我师父和陆狗怎么还不来?” 观观:“……” 它挣扎不了,就只能主动认怂,索性就不挣扎了。 观观哼哼唧唧,“观主说她快来啦,陆狗之前说要带她去天柱那边看看,还说天柱的那边的灵气不一样,用来种菜肯定好吃,他们直接就去天柱那边住了一段时间,路途遥远,紧赶慢赶才过来的。” 徐乔:“……” 千错万错,都是陆狗的错! 因为观观的这个背景,谁也没有想到,陆狗在这辈子就能得道飞升,并没有他所谓的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得到天赋出众的机会。 自打他白日飞升,他就带着池西到处转悠。 一会儿说人间哪里有着好玩的好看的,一会儿又说上界哪里有稀奇的,一会儿又兴致来了就说要找遍好吃的,上天入地,就带着池西到处游玩。 连带着,就连她这个唯一还活着的现世弟子,都很少能见到池西。 像今天这种大日子,要是师父因为陆狗迟到,她一定不会放过陆狗!都是因为以前年纪小,以为陆狗和她一起奋斗如何赚钱,就以为他是一个好东西。 如今。 悔之晚矣。 她师父早就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睛,在陆狗的带领下,学会了消磨享乐,连赚钱,都没有了动力。 徐乔心里想着,面上却是有条不紊,将所有来往的宾客都安排的很是妥当。 青云道人在那边聊了会儿天,这会儿偷摸走到徐乔身边,“徐观主啊,这观主她什么时候到啊?今日这等重要的日子,她会出现……吧?” 青云道人结尾用上了一个不太肯定的语气。 自打池西和陆承景双双飞升,他就几乎见不到池西,如今十余年过去,见过池西的次数屈指可数,青云道人眼里带着偶像滤镜,努力提升修为,也是为了距离偶像近一点。 当年得知陆承景的真实身份。 青云道人当场就有一种拍断大腿的冲动。 徐乔视线一扫,正想说话,就见天上降下一道光柱。 所有人同时抬头,瞬间就站了起来,“池观主来了?是池观主来了吗?” 然而,一道光柱降下后,又陆续降下了几道光柱,等到光柱消失,全是一群厉害却眼生的人物,他们谦逊而亲和,礼貌地走到徐乔跟前。 客客气气地呈上贺礼。 青云道人当即噤声。 徐乔也是回过神来,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给陆狗狠狠记了一笔。 徐乔收了贺礼,虽然多了一批预料外的人物,但她在池西身边待地久了,也没有被吓到,而是神色平静地安排座位,让他们能够坐下。 还有人四面看了看,低声问道,“徐观主,您师父……” 徐乔:“……快来了……”吧。 她和青云道人一样,在末尾加了一个不太确定的语气,毕竟如今的池西,已经不是当年那一个池西,她除了赚钱,还学会了享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徐乔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便主动站起来。 在继任的时辰到来的前一分钟,天上再度降下一道光柱,陆承景拉着池西的手出现在众人眼前,两人同时将礼盒交给徐乔。 徐乔亲手接过,忍不住看了眼池西,距离上次见面,都已经有两年了,她师父看着却是好像更加好看了。 这么一想,她又看向陆承景,后者飞升后,周身仙气萦绕,以前就很好看,如今,整日陪着池西,春风得意,看着倒是变得更好看了一点。 徐乔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用眼神向他抗议。 陆承景轻咳一声,握着池西的手没有松开,出声提醒,“吉时到了。” 话音刚落。 龙脉化出真身,龙气四溢,灵气充裕。 天边霞光漫天。 徐乔在祥瑞显现之中,朝着归元派的道观拜了三拜,至此,她便正式成为归元派第一百零二代观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