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女绘卷(nph)》 【H】1、给人白上了 祝君君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上的男人正压着她肏干正酣。 动情后炙热的身子把她紧紧拥在怀里,一杆粗壮笔挺的肉棒挤在她娇嫩的花穴间快速进出,一记记地撞击着她的花心,节凑松弛有度,既让她快活无边,又不至于难以承受。 但…… 祝君君一面承受着男人的抽插,一面费力地动用她渐渐重归清明的脑子……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她不久前还坐在自己卧室的电脑前打着游戏,怎么好端端的被人给肏了呢?! 这么一想,祝君君再看了看四周,这哪里还是自己的卧室,这分明是一间古代厢房。 “我靠——!” 祝君君惊得魂不附体,差点挣脱男人的束缚从床上弹起来,但很快就被对方箍住小腰,一个深挺,偌大的龟头几乎顶开那紧闭的花心。 祝君君顿时就软了下来,方才的惊叫变了个调,如莺的呻吟自她喉间婉转传出。 “怎么了?不舒服?” 男人随口问,大手从腰侧抚到了祝君君柔软且饱满的胸脯上,颇有技巧地揉弄了几下后,又不轻不重地捏了捏那两颗颤巍巍的红樱果。 “呀……!” 头一次被异性摸胸的奇异快感让祝君君难耐地嘤咛出声,男人轻笑,贪婪地嗅着她情浓时散发出来的体香,接着将她身体调整成侧躺的姿态重新进入,耸腰沉重地贯穿着。 “专心些,是我插得你不够舒服么……?嗯?” 男人不满祝君君方才的分心,温柔的动作逐渐变得激烈起来,噗嗤噗嗤地将里头的花心撞得酥烂。 祝君君的身子早就软成了泥,好不容易清明起来的思绪,再度被这鱼水交融的酣美快感给吞没了,娇喘着随着男人的动作沉浮不停,被撞得烂软的花心口细细密密地嘬着男人那柔中带硬的肉冠,还随着他的动作吐出一波波腥甜淫液,叫男人肏得愈发顺畅爽利。 “不是……好舒服……!嗯啊……再快些……!” 在原本的世界,祝君君已经是二十好几的人了,但因为性格过宅,从没交过叁次元的男朋友,所以这还是她头一次尝到与男人交合的滋味—— 被炙热结实的胸膛紧拥着,硕大的肉棒彻底撬开并填满身体,连绵不绝的插干几乎让她四肢百骸酥麻到极致。 这一刻,什么逻辑,什么思考,全都被撞出了这副躯壳,她只想要男人将她抱得再紧一点,插得再用力一点,把她的身体全部捣烂撞碎才好。 祝君君迷乱失神的表情与那妩媚至极的呻吟狠狠取悦了男人,他就着这个姿势继续痛痛快快地肏了好几百下,把初尝人事祝君君弄得欲仙欲死,也不知究竟去了多少次,丰沛的淫液弄得两人交合处泥泞不堪,浅色床单上全是腥臊的蜜汁。 祝君君早已脱力,好在男人没有刻意拖延时间,最后一下深挺,龟头直接嵌进了被肏开的花口。 纯阳的热精如激流般汹涌而出,一股股喷射进了祝君君娇嫩的子宫,不过片刻就射得满满当当。 祝君君被这股阳精烫得浑身哆嗦,小穴痉挛似的紧紧绞着,脑海里仿佛有绚烂的焰火在满天炸开。 单了这么多年,可总算是尝到一回高潮的滋味了。 而随着这股阳精注入祝君君身体的,还有大量精纯澎湃的内力,顺着祝君君的经脉顺流无阻地汇入了腹下丹田之中。 那地方虽然空旷,却枯涩干滞,直到此刻才焕发出了一股盎然生机,犹如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连着祝君君本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奇异的、和煦温暖的春意在自己身上缓缓释放。 不多时,才从一场激烈性事中缓过来的身体竟又有些食髓知味,甚至想要更多。 祝君君连忙打断了自己淫荡的想法,从高潮的余韵中找回了理智。 好了,现在爽也爽完了,该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了。 第一件事便是去看那个拿走自己第一次的男人究竟是谁。 这人的呼吸已比刚才平缓了不少,正躺在祝君君身侧,一条修长的手臂横放在她腰间,肌肤洁白如玉,身材瘦削颀长,肌肉凝练而不凸显,看着是十足十的赏心悦目。 祝君君一边想“这货身材好棒,这一炮我不吃亏”,一边将视线慢慢往上挪去,旋即她就怔在了那。 不是因为男人不好看,而是因为太好看了。 祝君君从前GET不到什么叫“温润如玉”,可看到这人的第一眼,她就顿时福至心灵了—— 原来真的有人能长得像无瑕美玉一样啊! 毫无攻击性的温和脸型,即使沾染了下流情欲也仍舒朗清澈的眉眼,高挺如峰的鼻梁、湿润饱满的双唇,每一样都那么标致,组合起来更是神韵非凡、气质绝尘,简直就是用无价宝玉精雕细琢而成的人儿。 祝君君一时看呆了,微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却在这时脑海深处传来一阵微弱的刺痛,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充满了不屑情绪的冷冰冰的声音: 【……出息。】 【连层精纯都没捞到。】 【你给人白上了。】 声音一落,祝君君先是一愣,接着浑身血液霎时凉透。 她可总算想起来了! 祝君君是一款名为《太吾绘卷》的玄幻武侠游戏的忠实玩家,通关后便开始给游戏打上各种各样有趣的MOD来丰富玩法,今天她就在论坛上找到了一款名为《太元欲女功》的MOD。 这个MOD能让玩家建立角色后,先天习得内功心法《太元欲女功》,获得被动效果“软玉温香”和主动效果“入幕之宾”。 “软玉温香”可提高玩家角色对异性NPC的吸引力,行走江湖哪能少得了舔狗开道呢? “入幕之宾”则能让玩家无视NPC的地位品阶、好感度以及本人意愿,直接与之双修交合,从而获得大量内力。 甚至,如果对方是童子之身,且功力大幅高于玩家角色,玩家还有50%的几率提升一层精纯境界。 要知道在原本的游戏中,提升精纯境界的唯一方式是击败游戏中的七个剑冢BOSS。但这些BOSS都是强悍到变态的怪胎,战败后玩家角色会立刻死亡,只能通过传承功力的途径继续游戏,正常情况下,玩家往往需要在游戏里经营好几代人才能全部打通。 “所以说……只要我不停地找高阶处男NPC春宵一度,便能不用修炼、不用打BOSS,然后毫不费力地提升精纯,一命通关?我靠这也太逆天了吧!” 拿到金手指的祝君君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坐拥万千美男后宫,一力单挑七大BOSS,登上人生巅峰的盛景。 于是她欢欢喜喜地打上了这个淫荡的MOD,进入游戏创建角色,甚至还十分自信地选了极难难度,一路轻车熟路从新手村杀到宅基地,接着果断加入了这个游戏中以NPC最好说话出名的百花谷拜师学艺。 在浏览了一番谷中所有男性NPC后,祝君君本着“要上就上最好的”的精神,瞄上了“仁善”立场加“绝世”相貌的谷主温郁。 但在点开人物具体信息后,却发现这位谷主竟是已婚的状态。 “啥?才二十二就已婚了?” 祝君君皱起眉,又点开了谷主师娘的角色信息,发现对方比温郁大了五岁不说,颜值居然是比普通人还低一等级的“不扬”。 “啧……大好的白菜给猪拱了!” 不过游戏毕竟只是游戏,在游戏里找什么叁观,管他有没有老婆呢,她可是救世主“太吾”啊,上就对了! 于是祝君君在和谷主聊了两次天、点亮了太元欲女功的主动技能“入幕之宾”后,选择直接对其使用,邀请温郁与她春宵一度。 祝君君心里暗暗得意,等这一夜过去,白捡一身修为不说,运气好第二天还能被跨阶指点高级功法,原地弱鸡变高手,拯救世界指日可待啊! 然而…… 祝君君做梦做得好,却没想这春宵刚度一半,自己居然穿进了游戏,真被人给肏了! *MOD:modification,一种游戏的修改或增强程序,俗称补丁 2、才不要当小三 祝君君花了半分钟想通来龙去脉,很快就认命了。 穿就穿吧,多时髦啊,别人还没这机会呢! 况且她有金手指《太元欲女功》傍身,打不过就撩呗,上床搞男人谁还不会吗,总能苟到通关的! 那么,刚才在她脑子里和她对话的又是谁? 传说中的系统? 【……是伏虞剑柄。】 那个没什么感情的冷冰冰的声音再度响起,祝君君在心里诧异地“呀”了一声。 伏虞剑柄? 伏虞剑柄是《太吾绘卷》里一个至关重要的道具,也是玩家作为救世主“太吾”的绝对标志。 在游戏中,当玩家角色死亡后,可通过伏虞剑柄将自己全部的武学功法、精纯境界、技艺造诣、道具装备继承给玩家指定的NPC,之后玩家便可操纵这NPC继续游戏,也使得“太吾”的能力代代相传。 这么说的话,以伏虞剑柄作为系统,倒也在情理之中。 祝君君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并在意识里问:那我为什么会穿越到游戏里? 【你是太吾,你说你来干什么?】 来拯救世界的…… 行吧。 祝君君这人没啥别的优点,就是接受能力特别好,适应能力特别强。无论以前她是什么,但此刻,她已经完全代入救世主的角色。 —————————————————————————— 游戏tips: 包含人物等级,装备等级,功法等级在内的九阶分级具体为—— (灰)下九阶,(白)中八阶,(绿)上七阶,(蓝)奇六阶,(青)秘五阶,(紫)极四阶,(黄)超叁阶,(橙)绝二阶,(红)神一阶 话虽如此,对于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祝君君还有一大堆的问题想请教伏虞剑柄,但不等她一一问出,原本抵在她腿根间的半软肉棒已经悄悄地又硬了起来,滚烫的温度一下子就把她的思维拉回了床上。 祝君君身子一僵……糟,她还在百花谷谷主的床上……! ……救命! 玩游戏的时候叁观皆可抛,可如今换了真人,有件事实在无法不去在意——谷主虽美,却是名花有主的啊! 祝君君内心万匹草泥马奔腾,她的抗拒很快就反应在了身体上,几乎是惟恐避之不及地把抱着她准备再来一次的温郁给推了出去,然后裹着被子从床上滚了下来。 温郁受“入幕之宾”技能效果的影响,与祝君君正值情浓,见她突然如此,自然惊讶不已。 方才还在他怀里娇喘呻吟的软玉温香,怎么突然间像中了邪一样? 但温郁性子温润随和,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眼波中带着浓浓的关切,柔声询问:“君君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弄伤你了?让我替你看看。” 百花谷以医术超绝闻名天下,温郁更是神医中的神医,只光看他那双修长清癯的手,就知道他扎针的本事有多了不起了。 但…… “不……不不,不用了!”祝君君立刻拒绝。 她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灌满了花穴的浓精随着她的动作全溢了出来,热乎乎的,从腿根一直流到了脚踝,看着要多淫靡有多淫靡。 一直看着她的男人目色更暗,腹下勃起的阳物几乎立刻硬到极致。 “君君,我……” “我想起我还有事!”祝君君眼见不对,赶紧出声打断了温郁,随口胡诌了个理由应付道,“对!我今天刚学的心法还没有记牢,我要回去修炼了!” 温郁:“……” 【“入幕之宾”发动一次可持续叁个时辰】 【你没吃到精纯已经亏了,还不再来一发补点内力?】 但她的系统——伏虞剑柄,很是不满她半途而废的态度。 祝君君在心里大喊:开什么玩笑!我我……我现在是真人啊!他有老婆的!我才不要当小叁! 而且还是谷主夫人的小叁。 这游戏里NPC的等级跟装备和功法一样,可以从灰色到红色分成九级,灰色最低,为下九阶,红色最高,为神一阶。 像祝君君这种刚拜入门派的弟子,哪怕她顶着救世主“太吾”的头衔,但因为自身精纯境界不足,也仍只相当于一个下九阶的灰名。 而谷主、谷主夫人这类,却是如假包换的神一阶红名。 两者之间不谈功力修为,光是精纯境界就相差了整整十八层,对方要是发觉自己被绿了,动动手指便能让她就地变成一座坟! 她是有多想不通,才会在穿越进游戏后还打谷主的主意?! 再好色也没必要玩命呀。 【……出息。】 剑柄发出了鄙视的声音,但到底也没有强迫她。 *** 于是祝君君狼狈地逃了。 但跑到外头才发现,此时已是深夜,没有了城市里的万千灯火,山谷里只有一轮皓月照明。 祝君君在一片寂静中停下脚步——她现在在游戏里,已经没有存档退出的选项了。 所以…… 她住哪? 祝君君懵了两秒,然后灵光一闪。 对了,她不是有随身系统伏虞剑柄吗,剑柄里应该会有地图吧! 果然,她在脑子里默念了一声“地图”后,当前百花谷的地形图便清晰地呈现了出来。 功能建筑、山川河流,甚至连未知密境都标的清清楚楚,不知比原先游戏里要具体多少倍。 哈,有了这个可就方便了! 祝君君很快就从地图上找到了标记着“太吾君君”的屋子,看着有些偏僻,与寻常低级弟子的居舍相距甚远。 或许是因为她顶着“太吾”的名号,身份特殊,所以百花谷才特意给她安排在了一处单独的居所。 地图上短短的两点一线,真跑起来还是有点远的。 不过这处地方环境是真的不错,临近山脚下的药园,十分的清幽雅致。 乐衷于搞家园建设的祝君君饶有兴致地绕着屋子看了一圈,正在心里默默规划着什么,大门突然从里头被重重推了开来。 一个身高不过祝君君胸口的少年怒气冲冲地从里头冲了出来,俊秀非凡的小脸上,带着强忍的不满和控诉的意味,对祝君君怒道:“老婆你哪里去了!为何这么晚才回来!” 3、系统送的小相公 祝君君愣在当场。 老……老婆?什么老婆?她是这小鬼头的老婆?? 祝君君立刻调出人物信息,一看之下才想起来——靠!什么老婆,这小鬼是她创建人物时给自己加的“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是游戏的一个初始选项。 在开局时放弃部分资源,便能选择获得一个高颜值、高属性、高亲密度的异性NPC,在前期为玩家提供相当不错的助力。因为性价比高,玩家通常把他们当老婆或老公培养,祝君君也不能免俗,每次开新档都会勾选。 但这回她有了《太元欲女功》这个金手指,“青梅竹马”就有些鸡肋了,只是习惯性的勾选了而已。 祝君君的角色年龄已经是十六岁,而这青梅竹马只有十二岁,虽然日后可期,但眼下祝君君完全没有要把这毛都没长齐的小鬼当老公的“性趣”。 更何况她一向最讨厌小孩子了。 祝君君“哼”了一声,拧着对方的小耳朵恶声恶气道:“袁少谏!你这么晚还不睡觉,是不是不想长个子?!” 袁少谏“哇哇”叫痛,但“心狠手辣”的祝君君毫不同情:“小鬼头,这么矮还想要本太吾当老婆,做!梦!” 袁少谏终于挣开了祝君君的魔爪,捂着被拧痛的耳朵,眼眶都红了,表情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每个眼神都仿佛在控诉祝君君的“惨无人道”。 祝君君虽然讨厌小孩子,但也不是什么变态虐待狂,刚才下手用了多大力气她心里有数的,分明是这小鬼故意扮可怜,想让她愧疚,博取同情。 但这点把戏祝君君可不会放在眼里,更不会上当。 她撸起袖子,正准备给对方的小屁股也来两下,却见袁少谏忽然收起了可怜的表情,瘪着嘴软软道:“……我,我也是担心你嘛。” 见祝君君动作停下,袁少谏又小心翼翼地走近两步,手指捏着祝君君的衣袖撒娇似的甩了甩:“……姐姐长得这么漂亮,一路上有多少男人跟你搭讪,就连百花谷里的弟子都总看你……你今天突然夜不归宿,我能不担心么。” ……这小鬼,想不到还挺会迂回着拍马屁的嘛! 祝君君好歹也是个活了二十多年的成年人,当然清楚袁少谏那点小九九,但还是忍不住起了一阵涟漪。 谁不喜欢被讨好呢?尤其是长得这么俊俏可爱的小男生。 只是为了《太元欲女功》的修炼,她日后夜不归宿的时候还多得很呢,难道每次都要和这小鬼费一番口舌,征求他同意不成? 不行,这事儿可没得商量,必须跟他约法叁章! 短短数秒间,祝君君的眼神变了又变,可见没少转心思。 袁少谏也是个小人精,立马就意识到了自己这招屡试不爽的以退为进今天可能行不通,赶紧又生一计。 他拉着祝君君进了屋子,讨好似的把放在上头的两本书册递到了她手里,乖乖地说道:“喏,这两本功法我已经给你重新誊写好了,你可以直接练了。” 嗯? 祝君君茫然了一瞬,接过少年递来的书册翻了翻,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玩家在游戏里拜入门派后,可以向高阶弟子求学本门武功,但给的功法秘籍却是随机的,有真传和手抄之分。 一旦玩家修习了手抄版秘籍,不仅所学技能会变成“逆练”,还会导致经脉逆行、气血亏损,甚至受到严重内伤。 而手抄换真传需要耗费大量威望,新手期往往资源不足,所以玩家往往只能强行逆练,然后慢慢嗑药养伤。 这时候勾选“青梅竹马”的好处就出来了。 玩家只要把手抄秘籍交给他们,一段时间后,就能解读为真传,实在是大大的方便。 而袁少谏递给祝君君的那两本,便是由手抄解读为真传的秘籍,读起来再无后顾之忧。 这可把祝君君高兴坏了,连自己刚刚想约法叁章的事都给忘了,捧起袁少谏的脸蛋重重亲了两口:“哈哈!我的好相公,你真棒!我太爱你啦!” 袁少谏呆了呆,俊秀的小脸霎时通红。 什么嘛,原来大人这么好哄的吗? 他嫌弃地抹掉了祝君君在他脸上留下的口水印,别开目光傲娇道:“……你,你知道就好。” 4、挂王之王 等哄着袁少谏安心睡下,祝君君才起身去了隔间。 温郁射进她体内的精是全流完了,可那股澎湃的内力还在她丹田里波涛汹涌,得及时炼化才行。 其实祝君君并非是天生刻苦之人,只是她清楚,太吾绘卷和其他游戏不同,它的核心玩法是传剑,所以没有任何对玩家角色的保护,打不过就只有一个“死”字。 从前祝君君可以选择用伏虞剑柄“夺舍”其他NPC继续游戏,但现在她穿进来了,谁能保证她死后还有这个本事呢? 况且还有那七座剑冢。 剑冢是悬在头顶的利剑,里头的BOSS随时可能跳出来攻打她的宅基地太吾村。一旦村子被毁,游戏便直接GG,连传剑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她不得不惜命,抓紧时间多长点功力,将她的金手指太元欲女功发挥到极致才行。 打坐入定,祝君君无师自通地开始了气息运转。 温郁的内力十分温和,就像他本人一样,再加上百花谷的内功是玄阴属性,与女性的身体天生契合,所以只运行了叁个大周天,这些内力便被完全吸收,顺顺利利地在祝君君丹田里扎了根。 【玄阴内力+500,凝聚真气点数50】 祝君君暗笑了一声,好家伙,不愧是谷主大人,不过只来了一发就多了这么多内力!不过真可惜,以后没了…… 【是你自己不要的。】 【现在真气有了,可以点属性了。】 伏虞剑柄然后冷冰冰地催促道。 游戏中的角色属性多得眼花缭乱,但和真气相关的只有四个:摧破、轻灵、护体以及奇窍。 简单说,摧破便是攻击力,轻灵则是移动速度,护体是内外伤防御力,至于奇窍…… 奇窍是…… 【……你真的玩过这游戏?】 【你就理解成是欧气吧。】 ……好,好吧。 祝君君一阵发窘,只好承认自己对游戏的理解还是不够深刻,竟然被系统给无情地嘲讽了。 但是,从哪里倒下就从哪里站起来,那就开始加点吧! 祝君君考虑了一会儿,本着打不过至少要跑得脱的原则,耗费了30真气给摧破和轻灵各加到了5级,余下20点真气将护体和奇窍加到3级,正正好好。 【摧破,5】 【轻灵,5】 【护体,3】 【奇窍,3】 “呼……” 浊气呼出,祝君君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前所未有的饱满,性爱过后的劳累也都不翼而飞,于是趁热打铁,又拿出了袁少谏给她誊写的两本真传秘籍练了起来。 第一本是百花谷下九阶心法《铜人腧穴图经》。 下九阶的灰色秘籍对于新手而言是十分简单的,对悟性要求低,修行起来也快,祝君君不多时便练成了。 【玄阴内力+200,凝聚真气点数20】 好了,又有真气可以加点了。 祝君君刚要点开运功系统操作一番,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正常来说,内功心法分为玄阴、纯阳、金刚、归元和紫霞五大属性,修炼一套玄阴的心法,最直接的体现便是能提升玄阴属性的内力,除此之外,还能通过其印刻在体内的经脉走势而习得心法自带的各种效果。 但此刻祝君君将铜人腧穴图经修行完毕,只感觉到了玄阴内力的提升,这套心法印在体内的经脉走势却在快速消失,自带的效果更是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这……怎么回事?刚练完就散功了?!” 祝君君骇然,闭眼内视了一圈后,那套心法竟已彻底消散,干净得连半点痕迹都没剩下。 我靠! 这下祝君君慌了,这什么情况?她不能修行了?不能修行还怎么打BOSS?不打BOSS还怎么通关?不能通关还能回去自己的世界吗? 【慌什么。】 伏虞剑柄不带感情的声音在这时响了起来。 【你体内有《太元欲女功》,修得的其它心法都会被它吞噬融合。】 【但作为补偿,所有已习得的心法的效果都会装备在你身上。】 【无限迭加。】 祝君君听到第一句时,只觉得自己完蛋了,但这第二第叁句,却让她险些惊掉了下巴。 她起初以为这个金手指只是可以让她快速便捷地获得内力,提升精纯境界,没想到里头还藏着更加逆天的功能。 按理说,一个人的身体只能同时运行一套内功心法,也只能享受一套心法的效果。 然而在太元欲女功的逆天光环下,她所有修成的内功虽会被吞噬,但其效果却会全部迭加在太元欲女功上,这等于是同时运行了无数心法! 就像此刻,她不仅具有“软玉温香”和“入幕之宾”这两个太元欲女功本身自带的效果,还额外增加了铜人腧穴图经“提升百花谷技能发挥上限”的效果。 只要日后获得更强大的心法,她的太元欲女功便能无限增强,这简直是开挂中的开挂! 【而且,不必考虑内力属性相克冲撞。】 【金刚、玄阴、纯阳、归元、紫霞,五种属性内力都会被太元欲女功转化为混元。】 ……老天,混元?! 祝君君清楚地记得,游戏中玩家必须将十五个门派总计一百零五套内功心法全部修炼至大成,才能获得一身混元内力。混元之强,便是无论使用何门何派的技能,都能发挥出最强效果。 而现在…… 她已唾手可得。 老天,这挂强得简直要挨雷劈啊! ———————————————————————————— 游戏tips: 事实上,游戏里玩家可以在主运一套内功心法的同时,辅助运行其他叁套内功,但因为描述起来过于困难,文内就简化成只能运行一套了。 5、用完就扔 第二天清晨,和煦的日光透过窗棂洒了进来。 有着早睡早起好习惯的袁少谏睁开眼睛,发现睡前还躺在他身边的祝君君又不见了,气得掀开被子就从床上跳下来。 只是他才落地,隔间的帘子就被人撩开了,祝君君一脸神采奕奕地从后头走了出来。 她这一晚的收获可真不小,不仅炼化了温郁的内力,还开启了太元欲女功的新功能,袁少谏给她的几本功法秘笈更是读得融会贯通。 所以当她看到袁少谏那小鬼又气鼓鼓的模样时,也没有生气,反而心情很好地揉了揉他乱七八糟的头发:“你起这么早干什么?再多睡会儿,小孩子就该多睡觉,不然会长不高的哟!” 【袁少谏,心情-5】 【袁少谏,心情-5】 祝君君:…… 这熊孩子在闹什么别扭,理解不能。 不过祝君君也没工夫研究这个了,新的一天,新的修炼,不能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和小朋友猜谜上。 *** 祝君君收拾妥当后便出了门。 不远处的药园里已经有顶着灰名的牧鹿童和白名的花匣弟子在忙碌了。她小心翼翼地踩着药圃间的小路走过去时,他们还热情地和她打着招呼。 祝君君自然也笑着回了礼。 平时玩游戏不觉得什么,可真的身处其间时,这种NPC与玩家间最简单的互动却让她感到无比开怀。 不过这种开怀只维持了不到一刻钟。 等祝君君走出药园,途经去往扁鹊堂的必经之路春华涧时,昨天还和她睡过觉的谷主温郁不知何时已经等在了这里。 祝君君其实并不能认出谷主大人的背影,毕竟在昨天之前,这个人对她而言还只是一个拥有好看立绘的NPC而已。 但此刻,对方头顶着百花谷谷主的红名,玉树临风般地站在淙淙山泉旁、嫣红花枝下,昨夜那赤裸纠缠、水乳相融的画面便一股脑儿冲进了祝君君的脑子。 “谷、谷主……” 祝君君不得不承认,她怂了。 对方听到动静,缓缓转过身来。 如祝君君所料,那张俊美如玉的脸上早已没有了昨晚的款款春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矛盾和被欺骗后压抑的薄怒。 中了“入幕之宾”技能的NPC,在技能存续期间会如突然坠入爱河般无条件与太吾欢好,但技能结束后,这种爱欲便会消失,只留下曾经荒唐的记忆。 仁善或中庸立场的人在清醒过来后可能还会自己慢慢平复心情,选择原谅或者讨个说法,但刚正和唯我立场的,就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来。 ……毕竟,是个正经人,都会感到矛盾和愤怒吧。 这一刻祝君君尴尬至极,早知道会穿越到游戏里头,她才不会干这么傻逼的事啊。 只是,她好歹也是太吾,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总不能怂到拔腿就跑吧,以后还要不要在江湖上混了。 于是祝君君只好假装失忆,若无其事地眼望青天,同时还在心里纠结,为什么太元欲女功逆天到这种程度,却独独没有应对这种事的善后手段呢? “……昨晚之事,你……没有什么要说的?” 温郁复杂地看了祝君君良久,终于开了口。 事实上,他今天刚醒来时还是有些茫然的,直到看到床单上那点点落红,才猛然回忆起了昨晚和祝君君被翻红浪的香艳画面。 不是梦,不是幻想,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他甚至还能记得那位年轻的太吾身体有多柔软,嫩穴有多紧致,而他又是怎样把她压制在身下,在淫乱的水声和绵密的快感中无法克制地向她索取更多。 那一刻,饶是以他的定力都着实心惊神骇。 他与发妻是自幼熟稔的师姐弟,虽说不上如胶似漆,但也是相敬如宾,何况他一贯洁身自好,最不齿男女淫乱之事,名下更是连女弟子都没有,又怎会去碰那初来乍到的太吾? 唯一的可能便是中了春药,受了蛊惑。 尤其是少女身上那股若有似乎的香气,平日还好,只是隐隐约约,撩人心神,可真被他插到高潮了的那一刻…… 温郁吓了一跳,自己在想什么?! 他赶紧收束心神,将那些香艳淫靡的画面从脑海剔除干净。 祝君君当然不晓得谷主大人此刻正满脑子少儿不宜,她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事儿给揭过去。 以她二十多年遍览群书的经验来看,这种时候男人最怕的就是女人找他纠缠,要他负责,所以只要她愿意当作没发生,温郁肯定乐意至极。 于是祝君君道:“那啥,昨晚……昨晚有发生什么吗?哦,哦……我想起来了!昨日我修行不顺,便去找谷主求教,讨论至深夜方归,谷主忘了吗?” 温郁神色微变。 祝君君仔细观察着他,以为他觉得这个交代不满意,又绞尽脑汁思索其它借口:“啊还有,讨论中我突然身体不适,谷主便亲自替我运功调理,我一觉睡到晚上才醒!” 温郁:…… 所以,他煎熬半宿、思来想去之事,就这么被叁言两语给轻轻揭过了? 这丫头怎么好像比他还急着脱身? 可她……她到底是初次,难道完全不在意么? 不晓得为什么,温郁忽然感觉自己被人用完就扔了。 【温郁,心情-10】 【温郁,好感+10】 剑柄的提示字符快速跳过,祝君君分出意识去看,忽觉额头上忽然一热,原来是温郁把掌心覆了上来。 祝君君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乖乖站着没敢动,片刻后,剑柄无情的声音响了起来。 【百花谷超叁阶绝技《生死八门》,习得。】 咦? 咦咦咦?? 生死八门?!这可是百花谷超强的保命绝技啊!正常情况下,这套功法她得打赢叁座剑冢后才有资格解锁修炼。 而练至大成后,无需主动施展,每当玩家角色身上出现一个新伤,就会有一个伤势最轻的旧伤被治愈。也就是说,只要对方无法一击KO玩家,或者同时制造多个严重伤势,那么玩家就几乎不会死。 “……不管如何,此事终究有我一半责任。” 温郁默默收回了手掌。 祝君君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全然不在意,可他不能。 他是百花谷的谷主,不是一个做了不敢认的窝囊废,他有自己的担当。 看着少女清纯恬然的小脸上浮起惊异又莫名的表情,温郁默默收回了目光:“这套功法是你目前能领悟的最强保命之法,我教给你了,权当是……我的一点愧疚吧。” 祝君君高兴得得意忘形,压根没懂温郁话里意思,欢快道:“多谢谷主指点!那我以后……” “以后便不必再见了。” 谁知温郁立刻就把话给堵了回去。 好嘛,不见就不见。 祝君君想,反正该得的好处她都得了,也算是银货两讫,见不见的根本不重要,见了她还觉得尴尬呢。 于是果断点头答应:“好,我知道了!” ……答应得这么利索? 谷主大人那种被玩弄抛弃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温郁,心情-10】 【温郁,心情-10】 祝君君:……你究竟是要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祝君君得了好处,怕温郁变卦反悔,便想告辞开溜:“谷主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啦,还要去修炼呢!” “等等……!” 温郁下意识地叫住对方。 但等少女真的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时,他又无言了。 祝君君:“……?” “……半个月前,你在太吾村救下的那名玉匣弟子,昨日已经苏醒,你去看看他吧。”温郁别开视线,随口道。 “哦,好!” 祝君君仍然是答应得飞快,但实际上,她完全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救过人。 等女孩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这条春华涧的木栈上,温郁才终于松下口气。 他刚刚到底是怎么了? 他来找她本就是为了寻求一个合适的解决之法,可当少女那样痛快地答应后,他心底深处,竟突然有一丝不舍。 以后…… 再也见不到了么? 【温郁,心情-20】 【温郁,好感+30】 已经跑远了的祝君君:…… 所以说谷主大人到底在不开心什么? ———————————————— 游戏tips: 事实上,在游戏里刷红名NPC的好感,有时候需要好几年的时间……! 6、多谢太吾救命之恩 祝君君从前觉得自己是恋爱脑,看到美男就挪不动脚的那种。 没想到穿越进游戏后居然成了个事业心选手,见到百花第一美的谷主大人只想着怎么跑,半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 于是这一整天祝君君都赖在了扁鹊堂,把百花谷下九阶的几部功法全练了个遍。 但可惜的是,功法虽然学会了,能和她和谐稳定啪啪啪的对象却一个都没物色到。 祝君君感到十分的失落,不管怎么说,她的身家性命都系在太元欲女功上,修炼虽然要紧,但找男人才是正事啊。 怎么这么大一个百花谷,就没有一个长得好看、修为又高,还没有女朋友的高阶NPC呢? 傍晚时候,祝君君结束了一天的苦修,原路返回。 等她再次踏上春华涧那条木栈,才猛然想起早晨温郁在这里交待过她的事。 对了,她得去看看那个被她救下的玉匣弟子来着。 不过话说回来,那人谁? 祝君君只好打开地图,结果还真给她找到了特殊NPC的标记点。 “原来在医庐啊。” 看起来还挺有些远的,从春华涧木栈的中途路口下来,然后得绕过半个白鹿泽才到。 祝君君看了看已经渐渐暗下的天色,还是决定现在就去。 游戏里做任务有个今日事今日毕的原则,毕竟谁也不知道交任务的NPC明天还在不在那,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 百花谷的医庐可以说是整个门派最热闹的地方,一方面是谷外络绎不绝来求医的人,他们大多都被安排居住在医庐,另一方面是谷里的医者,早晚轮值照料,任何时候都不会缺人。 另外,谷内弟子偶尔生了病也会来这里住,防止发生传染。 祝君君到的时候,这里的人已经用完了晚膳,低阶弟子正煎着药,高阶的妙手和鹿裳使们则在挨个询问病人情况,大家都忙忙碌碌的,却又十分充实。 祝君君悄悄过去,没有大张旗鼓地打扰到他们,只随手抓了个在煎药的花匣弟子打听。 “嗯?你是说储师兄么?他一个人在香草居呢,往东走就到了!” 这名花匣弟子看起来和袁少谏差不多年纪,头上还束着两个小髻,对人毫无戒心,直接给祝君君指明了方向。 祝君君道了谢,起身往香草居去,边走边在心里和伏虞剑柄了解情况:……我什么时候救过这人的? 【……】 【出了偃宣谷,到太吾村门口。】 祝君君思考叁秒,了然地“哦”了一声,原来是这个! 游戏中,既然有救世主“太吾”的存在,那自然就会有引发天下动荡的祸首,那便是“相枢”了。 相枢者,万相之相,祸之核枢。 它没有实体,但又无处不在,杀不死,灭不了,还能蛊惑人心、为祸苍生,需要太吾世世代代与之对抗。之前所提到的七座剑冢,便是相枢的七个化身。 不过,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打败它就行了! 玩家刚出新手村时,会遇到一群百花谷弟子,正押解着一个屈服于相枢邪念而堕魔的失心人来太吾村寻求帮助。他们会在村口被伏龙坛弟子拦住去路,而玩家可在此任意选择帮助对象。 等到这段剧情结束,太吾便会使用伏虞剑柄救醒那失心人,此人便是已经被祝君君抛之脑后的玉匣弟子。 走到香草居门口时,祝君君忽然想起,自己来探望病人却是两手空空,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于是赶紧从随身的包裹里找了些无关紧要的灰色物品出来,勉强应对则个。 正巧就有人出来了。 祝君君已经知晓那位玉匣弟子因为相枢入魔的关系一直是独居养病的,所以看到有人出来,自然就把对方当成是自己的探望对象,于是直接拉起对方的手,热情又客套地寒暄了起来: “幸会幸会,储师兄是吗?我听谷主说你终于醒了,赶紧过来看你,没想到你这都已经能下地了,哈哈哈,看来恢复得真是不错,百花谷的医术果真是名不虚传呀!” 边说还边把那堆灰色物品往人家手里头塞:“一点小小心意,不值什么钱,储师兄千万不要推辞!” 祝君君虽然是个社恐死宅,但那套人人都会的“社交礼仪”还是学得挺惟妙惟肖的,不仅一口气说完没打一个结巴,还笑得眉眼弯弯,一副诚挚慰问的模样,全然没察觉被她握着手的男人神色有多古怪。 直到院子里传来另一个声音。 “……呃,多谢太吾救命之恩,只是,太吾……我才是储侠。” 祝君君表情僵住,转过头,只见说话那人头顶蓝名,是货真价实的六阶玉匣弟子,脸上还没什么血色,身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看上去无比凄惨,正拄着拐杖慢腾腾地朝祝君君走过来。 祝君君傻了,浑身气血都涌到了脸上。 早上她还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比和温郁见面更尴尬的场景,没想到才过去半天,这个记录就被打破了。 至于站在她面前的这位…… 容貌英俊、身材挺拔,着了一身象征百花谷高阶NPC身份的青壶披挂,怎么看都不是今天才醒的重伤病患。 而他手里…… 还捧着一堆被强塞给他的灰色垃圾。 ———————————————————————— 游戏tips: 事实上,玩家根本无法赠送高阶NPC灰色物品。 垃圾还请分类回收。 7、被一见钟情了 【姓名,蒋灵梧】 【年龄,25岁】 【相貌,瑾瑜】 【身份,百花谷掌匣人】 【立场,仁善】 【名誉,誉满天下】 蒋灵梧是百花谷四位绝二阶的掌匣人之一,地位仅次于谷主温郁,不仅医术卓越,武学造诣亦跻身一流高手之列。样貌虽说不上俊美无俦,却也相当出众,浓眉星目、俊逸如松,虽是医者,却颇有几分剑客侠气,叫人过目难忘。 尽管被人认错,但蒋灵梧也没有气恼,不仅收下了手里这堆包括化尸水、捕虫网、陶土药钵在内的“灰色礼品”,还朝面前的红衣少女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阁下便是这一代的太吾么?在下百花谷掌匣人,蒋灵梧。前段时间外出游历,听闻小徒遭相枢夺去心神,重伤难治,匆匆赶路半月方回。幸得太吾出手,这才保下小徒一条性命,在下感激不尽。” 祝君君来到这个世界,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正经的和她说话,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拄着拐杖站在一旁的储侠也连忙道:“太吾救命之恩,储侠没齿难忘!等这身伤好了,储侠愿追随太吾左右,为铲除相枢尽一份绵力!” 储侠话音未落,一条系统提示同时出现在了祝君君意识之中。 【救助储侠成功,是否邀为同道?】 按游戏设定,太吾救治堕魔的失心人成功后,会成为该名NPC的“恩深义重”,好感度会直接飙升至封顶的“不渝”,玩家可无视品阶直接将其邀为同道,一同闯荡江湖。 但祝君君想都没想便拒绝了:“不,不用了!” 她可不是什么正经太吾,为了修炼太元欲女功今后还不知道要搞多少男人,这种事怎么都不可能让外人知道吧。 但话出了口才发觉太过生硬,祝君君又连忙补充:“我的意思是,你是百花谷弟子,救人才是你的本职,不必跟着我冲在一线搏命。再说……你这身外伤也不是我治的,要说还是你们百花谷的医术厉害,这都能给救活了……” 储侠一愣,蒋灵梧更是侧过头闷笑了一声,祝君君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面红耳赤,尴尬得无地自容。 正想再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一旁的蒋灵梧又向祝君君施了一礼,并递出一个精致的小白玉瓶:“既然太吾不愿小徒冒险,那这份恩情便由在下替他偿还吧。这瓶玉骨霜心丹,调理内息最为适用,太吾兼修百家武学,必然用得上。” 绝二阶的玉骨霜心丹? 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之前提到修炼手抄版秘籍会导致内息紊乱、经脉逆行,但有时候为了追求武学“逆练”的特殊效果,手抄版秘籍便不得不看,而这玉骨霜心丹,便是调理内息的最好药物。 蒋灵梧给得真诚,祝君君也不好推辞,道谢后便收下了。 却听对方又道:“太吾若有其它任何需要,也只管告之在下,在下绝不推辞。” 这就不用了。 祝君君毕竟是太吾,救治失心人是她的本职工作,不必谢了又谢,但她刚想拒绝,伏虞剑柄突然出声: 【他是处男。】 祝君君:……? 然后马上明白了剑柄话里的意思。 橙名,处男,修为高,长得又好……这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的绝佳双修对象啊! 不过在有了温郁的教训后,祝君君还是谨慎了很多。 虽然蒋灵梧是处男,可如果他有心上人呢?如果他喜欢男人呢?难道又要发动“入幕之宾”霸王硬上弓? 这种作死技能在自己实力不够的前提下还是不要轻易尝试了吧……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谷主大人那么好说话的,事后非但没计较,还给她指点了叁阶功法。 但这么好的双修对象摆在面前,不对他做点什么又觉得实在遗憾。 于是祝君君一边在心里头念着“侵犯隐私,罪该万死”,一边满怀期待地点开了蒋灵梧的社会关系面版。 【亲父亲母:蒋易,林兰】 【授业恩师:窦仝】 【兄弟姐妹:无】 【义结金兰:玉茽子】 【莫逆之交:温郁】 【恩深义重:窦仝】 【誓不两立:无】 【血海深仇:姜朔】 【两情相悦:无】 【结发夫妻:无】 【儿女子嗣:无】 【倾心爱慕:太吾君君】 嗯??? 再看一眼! 【倾心爱慕:太吾君君】 祝君君:…… 不是,大哥!我们才刚认识吧,怎么就倾心爱慕了? 你是对我一见钟情了吗?! 但我只是送了你一堆灰色垃圾啊,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会一见钟情啊?! “女人,你送的东西很特别,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难道是这样吗??? 祝君君脑子里的吐槽弹幕几乎要刷屏了。 她不可置信地再度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位高大英俊的绝二阶橙名NPC,真的很难想象,外表如此沉稳干练的掌匣人蒋先生竟是个一秒坠入爱河的恋爱脑。 不过…… 也挺好的。 祝君君想,这样一来,就算对他使用“入幕之宾”,也不用担心事后会被灭口了吧。 可现在,这些NPC已经不再只是冷冰冰的数据,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他们有喜怒哀乐,有七情六欲,甚至有自己的父母老师、亲朋好友。 面对这样有血有肉的他们,她真的可以毫不在意地用一个技能直接推倒吗? 祝君君回去后便一直纠结到半夜,隔壁的袁少谏都睡得流哈喇子了,她仍没能下定决心,更不用说是入定修炼了。 次日大早,祝君君顶着两眼乌青起了床,见袁少谏还在呼呼大睡,便轻悄悄地出了门。 她打算今天找去蒋灵梧培养感情。 尽管她还做不到立马脱光光和他滚床单,但不管怎么说,这家伙都是目下最好的双修人选,她总得去努力试一试。 ———————————————— 游戏tips: 有时候,NPC的血海深仇和两情相悦会是同一个人。 比如婚内强奸什么的…… 8、肩负天下苍生 蒋灵梧在谷里的身份仅次于谷主,住的地方自然也不差,祝君君研究了一番地图,发现他的院子竟和温郁只一墙之隔。 “靠……” 不过好在这些高阶长老白天不会宅在家里,他们需要去各个堂指点弟子们的医术和武学修行,有时候还会去医庐转转。 蒋灵梧是百花谷四名掌匣人中武艺最高的一位,尤擅御射之术。听谷中的弟子说,他那一手化脉神针可谓神乎其技,更在谷主温郁之上。老谷主在世时,对他甚为看重,甚至将百花谷原本非谷主不可学的绝密《十二弦奇针功》都传给了他。 所以祝君君简单地推理了一番,得出蒋灵梧平日应该会在百花谷子弟修习御射技艺的天机阁时间多一点。 于是又在地图上找到了天机阁的位置,信心满满地过去了。 蒋灵梧果真在那。 见到祝君君的时候,男人明显怔愣了一瞬,原本沉静无波的目色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欣喜。好在弟子们都在认真比划着招式,没有看出他的异样。 “见过太吾。” 蒋灵梧和昨日一样恭敬地向祝君君行了一礼,祝君君连忙摆手:“蒋掌匣不必见外,我虽继承了太吾,却也是百花谷弟子,蒋掌匣是我前辈,又贵为掌匣大人,怎能让你同我行礼?” 蒋灵梧抬了抬眼,有些诧异的模样,却也没有拘泥于此:“好,不知祝姑娘找我何事?” 祝君君早就想好了借口,但此地人多,说话并不合适,于是指了指内殿:“蒋掌匣借一步说话?” 蒋灵梧应允,吩咐大堂中弟子继续练习后,便带祝君君去到了只有个别长老可进入的内殿。 “这里不会有外人进来,祝姑娘若有事,可直说无妨。” 蒋灵梧给祝君君沏了一壶顾渚紫笋。 祝君君不是懂茶之人,牛嚼牡丹,喝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她只知道这茶相当的贵,所以蒋灵梧应该也挺有钱的。 “其实是有件事想拜托蒋掌匣,”祝君君放下茶杯,直言来意,“前日谷主传了我绝技生死八门,可是……这个对我来说太难了,很多地方我都理解不了,所以想掌匣指点一番。” 这倒是事实。 生死八门是超叁阶功法,以祝君君现在的悟性,只能囫囵明白个大概,对其深意可谓一窍不通,但她已经答应了温郁不再见他,只好找别人帮忙。 然而,找人帮忙就意味着要刷好感。 她虽有太元欲女功的“软玉温香”,勾引……呸,交好中低阶的弟子当然没问题,但问题是这群人也不会这部功法啊,而要打动叁阶以上的高级NPC,事实上还是挺有难度的,况且她也没那么多时间耗在这上面。 而蒋灵梧不同,这家伙是二阶掌匣人,又对她一见钟情,好感度蹭蹭蹭地往上涨,绝对是一百个一千个愿意。 果然,祝君君说完,对蒋灵梧马上就答应了,甚至都没有问为何谷主会传她这么高深的武学。 “原来如此,祝姑娘勤学好问,我也必当竭尽全力。生死八门是百花谷武学中至关重要的保命之技,我早年也曾深入研习,不敢说有多精通,却也熟知其中窍门。” “哈哈,那就太好啦!” 祝君君心满意足,朝着蒋灵梧走近两步,一半虚情一半真意地做出副感激不已的模样,一双漆黑杏眸清澈透亮:“多谢蒋掌匣!” 谁知蒋灵梧呼吸一滞,方才还坦然自若的脸上竟悄悄浮起一丝微红赧色。 行医之人需望闻问切,本就十分敏感,少女突然离他这么近,连心跳和呼吸都能察觉得一清二楚,甚至…… 甚至还有一缕昨日不曾闻见的幽然体香。 祝君君:…… 靠…… 这男人这么纯情的吗? 那还怎么撩? “……姑娘请稍等。” 蒋灵梧及时退开了半步,然后从一旁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书柜上取出了一本陈旧的书册。 “这是我当年研读的那本,请姑娘收下。” 祝君君接过,翻开一看,里头书页上密密麻麻地写着书主在修行这部功法时的感悟与注解,祝君君才看半页,便已受益匪浅。 “蒋掌匣,多谢了!” 祝君君这回是真心诚意的道谢,说完也不顾其他,直接坐下读了起来。 蒋灵梧自然不会赶她,且见她看得如此认真,心中也微微触动,又拿出两迭精致的点心放在一旁,这才回了大堂,继续教导弟子。 一上午时间一晃而过,午膳时,祝君君匆匆去饭堂吃了顿饭,袁少谏抓了只山鸡来找她也被她给打发了,吃完又扎进了天机阁看书。 直到又一轮夕阳落下,蒋灵梧从外头回来,祝君君竟还在原地埋头苦读。 男人在门口停住脚步,落日的余晖缓缓滑过,在红衣少女的身上投射出一层绚烂又温和的光彩。 就和昨日初见时一样,只是一个短暂的恍惚,一片自枝头跌下的花瓣便已袅袅飘入他的心湖,风吹幡动。 “祝姑娘怎还在此处?这时候该去用晚膳了。” 祝君君看得出神,直到听见男人微微沙哑的声音才猛地抬起头来。 “啊?已经要吃晚饭了吗?” 蒋灵梧失笑,毕竟昨日初见时,祝君君给他的印象十分活泼,却没想她研读功法竟这般刻苦。 “是,该去吃饭了,”蒋灵梧走到祝君君跟前,替她把书阖上,“这部生死八门是超叁阶的武学,若要从头读完读懂,绝非一日之功,你不必如此刻苦。” 他这话说得倒也中肯。 祝君君本身是个连一层精纯境界都没达到的菜鸡,读下九阶的书还好,可要连跨六阶读超叁阶的书,那得花上几十倍的努力也未必会有多少成效。 但祝君君却笑了笑说:“毕竟我是太吾嘛,相枢可不会等我慢慢读完呀。若是我既打不过它,还没有保命的能力,那谁来保护大家呢。到时候这天下……可就要大乱了。” 少女的语气和平时一样轻快,吐字不急不缓,听上去就像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可却是她的生死大事。 蒋灵梧放在书页上的手缓缓停住,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连心口都起了细微的刺疼。 他无法否认,祝君君说得对,她是太吾,以一人之力肩负整个天下苍生,终此一生都将与相枢战斗,至死方休。 可她……也仅仅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红衣胜火、青丝如瀑,笑起来时狡黠灵动、顾盼生辉。 “抱歉,我……” 不该这样轻率地干涉你的努力。 蒋灵梧想说。 只是话没来得及出口,肩负着天下苍生的祝君君就已经嗖的站了起来,两手朝上伸出个懒腰,平坦的小肚子咕噜噜直叫。 “不过多亏蒋掌匣提醒,肚子确实好饿!走,一起去饭堂吃饭!” 嘴上说着“一起”,可祝君君脚下生风,压根没等他。 被抛下了的蒋掌匣:…… 【蒋灵梧,心情-5】 【蒋灵梧,好感+50】 ———————————————————— 游戏tips: 虽然百花谷以悬壶济世闻名,但其实游戏里最强的两个输出功法都出自这个门派,可见—— 学医救不了天下人,拳头才是硬道理! 9、也想见你啊 之后一连四五天,祝君君每天上午辰时都会准时来天机阁找蒋灵梧看书。 “祝姑娘,这本秘籍你若不愿收下,便当是我借予你的,你不必每日……” “那怎么行!” 不来蹭书还怎么培养感情?她的剑柄都快嫌弃死她了,明明可以使用“入幕之宾”直接推倒,结果拖了这么多天都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不过话肯定不能这么说。 祝君君道:“这本秘籍可是超叁阶的,上头还有那么多你留下的心血批注,可不能被我弄丢了。再说,天机阁离我住的地方也不远,路上我还能顺带练习身法,我的牵牛环身步昨天已经突破玄关了哟!而且……” 祝君君说到此,意有所指地瞄了瞄蒋灵梧,故意放轻了声音低低道:“……也想见你啊。” 萦绕在鼻尖那股惑人香气更加浓郁了,男人的面色不自觉地红了起来,侧头咳了一声,只说了句“姑娘还请自便”便慌慌张张地逃去了大堂。 祝君君:…… 算了,她已经习惯了。 *** 当然,祝君君也不是每时每刻都能那么认真、心无旁骛地看书的。有时碰到实在艰深的句子,即便有批注也仍旧看不懂的时候,她也会做点奇奇怪怪的事。 比如,偷偷摸摸地去翻阅书架上的其他高阶秘籍。 然而…… 都是无字天书! 【省省吧,没有NPC主动指点你,这些高阶秘籍你是无法解锁的。】 依然是伏虞剑柄无情的讥讽。 啊啊啊……!要不要在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上这么还原游戏啦!看一眼又不会死,反正我也学不会啊…… 祝君君在心里咆哮。 【……】 【也有道理。】 祝君君:…… 剑柄你知道吗,你这么刻薄是会失去本太吾的! 【太吾可以有千千万万个。】 【但伏虞剑柄只有鄙人不才在下我一个。】 祝君君:…… 这算是威胁了吧?! “祝姑娘。” 男人微哑的声音把正在意识中和伏虞剑柄大战叁百回合的祝君君一下拉回了现实。 “嗯?啊……!蒋掌匣,你上完课了?” 祝君君赶紧从书架旁走开两步,收敛起脸上“狰狞”的表情,佯装娇羞地和蒋灵梧打招呼。 少女那点变化男人自然早已收入眼中,但看她这样可爱,也不去点破,只道:“嗯,上午的课业结束了,一起去饭堂吗?” 这几天,祝君君为了和蒋灵梧培养感情,中午傍晚都会拉着他一块去吃饭,不仅肩并肩走在一起,有时候聊得兴起,还会做出更多亲密的动作,拍拍肩膀啦,拉拉小手啦,甚至连袭胸都做过了。 起初蒋灵梧还十分不好意思,他倾慕祝君君不假,但也不可能对一个认识不久的小姑娘做什么唐突之事。偏偏祝君君当了二十多年现代人,大大咧咧惯了,甚至还有跟陌生人温郁滚床单的经验,根本不会在意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陋习。 于是,几天下来,蒋灵梧也就适应了少女对他的亲近,再加上祝君君身上“软玉温香”BUFF的催化,好感度已经离封顶就只差一线了。 蒋灵梧邀请祝君君一同去饭堂,祝君君当然乐意,嘴上却道:“掌匣大人,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就不必‘祝姑娘’来‘祝姑娘’去了吧,你叫我君君就好了。” 蒋灵梧一怔,诧异中又带着一丝难掩的欣喜:“……好,君君姑娘。” 祝君君:…… 所以“姑娘”这两个字是你人设里自带的后缀语吗? 去饭堂路上,祝君君瞧见不少弟子眉头紧锁、神色匆匆,还咬着彼此的耳朵一路窃窃私语。 祝君君好奇极了,可又不想在蒋灵梧面前暴露自己八卦的本性,只好强忍下求知的欲望,寄希望男人能主动发现她的好奇并为她解惑。 结果蒋灵梧正经惯了,愣是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祝君君只好憋着一肚子问题去了饭堂。 结果刚走到高阶长老落座的雅间门口,祝君君就愣在了那,原来,已有几日不见的温郁今日竟也来了。 祝君君这一愣,就像是给人摁了暂停键,不仅身形僵住,嘴角也极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她想起几日前自己还信誓旦旦答应了温郁此后不再相见,却没想才过去几天就又见到了! 完了完了,谷主不会以为她是在故意挑衅然后一针戳死她吧?! 【……】 【温郁,心情+10】 祝君君:……?? “……君君姑娘?” 蒋灵梧见祝君君僵在门口不动,回头唤了她一声。 祝君君见温郁没有要飞针杀人的迹象,甚至心情还变好了,心头稍稍放松了些,便跟着蒋灵梧坐了想来。 但她屁股还没坐热,雅间里又进来了个人。 这回是个女子,身材颇为高挑,衣着也精致,只是样貌长得实在普通,看上去已有叁十好几的模样。 祝君君从没在谷里见过这人,正好奇,就见那女子头顶红名突然出现。 祝君君定睛一看—— 卧槽……原来她就是那个拱了温郁这颗好白菜的“谷主师娘”……! ———————————————————————— 游戏tips: 前期,在游戏里越阶看高级书秘籍只有一个办法,用任意办法让自己濒死,然后在传剑时选择“临危顿悟”,下一任太吾就能看懂了。 一条命换一本书(哭) 10、师娘回来了 才放松的情绪再度紧绷起来。 祝君君连忙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甚至暗暗搓起了手——但愿这位被她戴了绿帽子的谷主师娘千万不要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窦菲是从武当山回来的。 她的亲姊嫁给了武当的自得道长,上月刚诞下麟儿,她既是娘家人,又代表着百花谷,自然要去恭贺,所以这段时间一直不在谷内,祝君君不认识她也正常。 窦菲和在座的几位长老打过招呼,目光便落到了席间那一身红衣的娇小少女身上。 自她进来,对方先是惊异地看了她一眼,旋即便像心虚似的收回了目光,低着头默默不语,颇有些怪异。 且这少女明明不是百花谷人,却坐于长老席,还同她的师弟蒋灵梧坐得如此之近…… 窦菲略一思索,便得到了答案。 她还在武当派的时候便有心腹弟子飞鸽告之她,有样貌不俗的年轻姑娘自称太吾前来百花谷学艺,还带了个十一二岁的男孩,说是弟弟。 她今日回来,又听心腹弟子说起这位太吾这几日成天泡在天机阁,和掌匣人蒋灵梧同进同出,十分亲密的样子。 “你便是这一代的太吾?” 窦菲微微抬起下巴,不动声色地将祝君君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这才开口询问,口气虽冷淡,却也还算平和,只是心里却颇为不屑。 昔年涂炭苍生的相枢之祸已有百年不曾现世,而太吾传人也已数代不显。 如今天下祥和,世道平顺,除了他们这些有着古老传承的门派还记得太吾,世人怕是早已将其遗忘。 况且,太吾也不过只是自称。 这少女究竟是不是真的太吾,亦或只是个来百花谷骗吃骗喝的乡野丫头,谁知道呢。 这种事从前也不是没有过。 她的蒋师弟看似干练老成,实则却十分单纯,对男女之情亦是生涩,哪里是那些狐媚女人的对手,别是被卖了还要替她数钱吧。 【窦菲,好感-20】 【窦菲,好感-50】 【窦菲好感度降级,融洽变为冷淡】 祝君君:……?? 这还什么都没有发生,怎么好感都快掉到负数去了? 祝君君强压下内心吐槽,硬着头皮佯作端方地向窦菲回了一礼:“……在下正是,见过谷主师娘。” 窦菲略微颔首,眼神是不加掩饰的冷漠且尖刻:“叫什么?” “祝……祝君君……” “从何处来?” 祝君君:……敢情这是要查她户口了? 祝君君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呃,在下从猫儿山太吾村而来……” “太吾数代不显,猫儿山那村子亦是荒废已久,”窦菲下巴抬得更高,眯着眼,几乎是在俯视祝君君,同时咄咄道,“你可有凭证,可证明自己果真是太吾?” 这已经算是非常不客气的质问了,祝君君皱起眉来,心说这有什么好弄虚作假的,难不成还有人借太吾的名义招摇过市、坑蒙拐骗? 这又不是什么美差,这可是要命的。 换给你当你要不要啊! 不过对方到底是红名,祝君君也不敢和她正面刚起来,正准备拿出那伏虞剑柄给她掌掌眼,忽听对面温郁轻轻咳了一声,对窦菲道:“师姐,太吾来我百花谷学艺,不可如此……” 祝君君心头微颤,偷偷瞥了温郁一眼,心说谷主大人果然好温柔……! “即是来此学艺,便更要弄清楚身份来历。我百花一门悬壶济世、百年清誉,可不能招进来一个满口胡言乱语的,将来出了谷行了错事,恶名难道还要百花谷来背么?”窦菲严厉道。 温郁正欲开口,蒋灵梧却已起身,声音不疾不徐,却对祝君君已颇多维护:“窦师姐,祝姑娘来百花谷已近一月,品行端正、行事磊落,谷中弟子皆可作证,她还曾救过我名下一名失心弟子,自是太吾无疑,还请窦师姐勿要疑心。” 另有长老也道祝君君修行刻苦,并无不妥之处。 祝君君不好插话自吹,便借此空档赶紧点开了窦菲的人物信息查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可真吓一跳。 【姓名,窦菲】 【年龄,27岁】 【相貌,不扬】 【身份,百花谷谷主师娘】 【立场,唯我】 【名誉,声驰千里】 立场,唯我…… 好好一个仁善谷,怎么出了个唯我NPC?! 祝君君想起蒋灵梧曾告诉过她,百花谷的前一任谷主是他的师父,名叫窦仝,窦菲是她的小女儿。大女儿窦芳嫁去武当后,窦仝便把谷主之位传给了温郁,而温郁则遵从师命和窦菲成了亲,且之后若有所出,须得姓窦。 祝君君之前没有细想,现在回味过来,原来谷主大人是窦家的上门女婿,怪不得那天清醒过来后会那么紧张。 而窦仝之所以不让窦菲继承百花谷,恐怕正是因为她的立场问题—— 百花谷悬壶济世,以仁义立足江湖,若让一个唯我独尊之人当了老大,那今后可就不是妙手回春,而是见死不救了。 如此一来,祝君君算是明白了窦菲对自己的厌恶从何而来,这是天生的气场不对付啊。 于是不自觉地往维护自己的蒋灵梧身上靠了靠,寻求些安全感。 蒋灵梧见祝君君亲近他,自然高兴,表情愈发柔和。 谁知祝君君的这个动作却让窦菲更加不愉,她本就已经怀疑祝君君身份来历,又见众长老跟吃了迷魂药似的对她看好,甚至连她的丈夫温郁都被迷了心窍,于是一个眼刀朝祝君君狠狠瞥了过来。 【窦芳,好感-50】 祝君君:……?!! 再掉可就要结仇啦! —————————————————————————————— 游戏tips: 游戏中NPC可以主动添加玩家为仇人,但玩家却不能主动添加NPC为仇人。 但其实玩家添加不添加根本无所谓,只要想杀,无论打不打得过都可以动手。 (反正死了传剑就行……) 11、你抱抱我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回到天机阁也看不进书。祝君君心事重重,翻了一页后便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蒋灵梧回来时,便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正伏在堆满医书的桌案上呼呼大睡,连屋里来了人都不知道。 这些天,祝君君在研读秘籍时一直十分努力,简直能说是头悬梁锥刺股,蒋灵梧还是头一回见她“偷懒”,不觉就有些担心,怕她是不是身体不适。 再想起中午的时候,祝君君也没有了前几日的好胃口,一桌子菜根本没吃几口,回来后也有些神思不属。 现在想来,他当时不该那样拘谨,他该多关心关心她的。 蒋灵梧暗暗后悔,叁步并作两步走到祝君君跟前,手背贴上少女光洁的额头,见没有热度,又伸出手指搭上了少女露在衣袖外的那截皓腕。 心脉平和,稳中有序,并无异样。 蒋灵梧松了口气,这才静下心来仔细端详少女的睡颜。 平日精明狡黠的眸子正轻轻闭着,眉眼舒展成最自然的状态,纤长浓密的睫毛像小羽毛似的安静地覆在眼睑上,小巧精致的鼻翼随着呼吸微微扇动,那张总说着“我想你了”的桃粉小唇也安静地抿着,水润润的,就像两瓣新鲜水嫩的桃肉,叫人无端升起想要采撷一番的欲望。 蒋灵梧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渐渐发热,鼻尖也嗅到了隐隐甜香,心跳突突作响,连带着平稳的内息都有些波动。 他不知该如何是好,而身体却下意识地动了。 手抬了起来,手指从女孩的手腕转移到了额角,将散落的细碎发丝轻轻捋到耳后,然后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她的眼睛、脸颊,最后落到了那双水润诱人的唇上。 好软…… 指腹传来的触感令他呼吸几乎停滞,他顿了顿,像是在挣扎,最后矮下身,慢慢亲了上去。 四片唇瓣轻轻相贴。 祝君君没有醒,蒋灵梧也没有再动,他就这样静静保持着这个动作。 一秒,两秒…… 少女清甜的馨香盈满他的鼻腔,让他浑身热血沸腾,心率过速,呼吸更是愈发灼热,甚至根本控制不了节奏。 就在蒋灵梧忍不住想深入那双桃唇以索取更多之际,祝君君的眼睛倏地睁了开来。 蒋灵梧一惊,猛地站直了身体,退后时还一不当心还撞倒了桌角上的笔架,噼里啪啦全掉到了地上,弄出了巨大的动静。 他羞惭至极,自己刚才在做什么?偷香窃玉么? 枉他自诩正人君子,竟对着倾慕的女孩做起了这般小人勾当。 蒋灵梧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惭愧不已,正欲向祝君君赔罪,谁知颈下衣襟忽然被少女抓住,接着整个人顺着力道往前一冲,才离开不久的柔软嘴唇再度贴了上来。 “?!” 祝君君快崩溃了。 她在蒋灵梧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有点好奇对方会做什么,于是就借着龟息之法强行装睡,竟也骗过了堂堂二阶高手。 只是没想到蒋灵梧这个纯情处男只是蜻蜓点水地在她唇上亲了亲,然后就这么贴了半晌也没有其它动作,她都快欲火焚身了好不好! 行吧,那就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祝君君攥着蒋灵梧的衣襟,踮起脚把自己送了上去。 男人瞪大了眼睛,因为惊讶而嘴唇微张开来,祝君君便借此机会快准狠地啃了上去,灵活的小舌一下子就钻进男人口中,将对方想做却不敢做的事一口气做了个遍。 蒋灵梧怔愣半刻,终于回过神来,脸上烧得发红,却把祝君君牢牢抱进了怀里。 此时祝君君不光用小嘴嘬弄着他的唇瓣,还绕着舌头邀他共舞,饶是蒋灵梧这般正直的人,也被勾引得魂不守舍,而他身材高大,便干脆将少女直接抱坐到了桌案上。 祝君君自然愿意,毕竟一直踮着脚也很吃力,于是配合着调整了角度,两人从未分离的双唇交缠得更深。 男人扣住少女后颈,终于开始反攻,平时不善言辞的舌头在这一刻变得狡猾起来,像水蛇般绕过祝君君的齿关直抵深处,一面贪婪地吮着她的蜜汁,一面将那条主动勾引自己的莲舌逼得丢盔卸甲,然后趁势吸住舌尖,与之缠绵悱恻。 祝君君可算是见识到二阶NPC那过人的悟性了,自己初学乍练的挑逗生疏不已,他却能从中学到精髓举一反叁,把她吻得头晕目眩,连口水都来不及咽,气都没机会喘。 不过……真的好舒服……祝君君在男人炙热的怀中迷乱地想着,原来只是接吻也能这么快活,像就两尾相濡以沫的鱼儿,紧贴在一块,呼吸着彼此的呼吸,软绵绵,湿漉漉,你追我赶,连绵不绝。 祝君君本就已经动情,再加上修炼了太元欲女功后的身体十分渴求男人的气息,不自觉地就主动抬手攀住了男人,两只手痴迷地上下抚摸着对方结实的肩背,将二人身体贴得更加紧密无间。 “唔……蒋掌匣……” 祝君君在喘息的罅隙轻声喃着,低垂的眼眸里满是撩人春意,那股诱人心神的体香更是变得浓郁无比。 “唤我灵梧……” 蒋灵梧同样动情不已,紧拥着祝君君的两条胳膊甚至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他是医者,问脉行针的手如何能有颤抖,这几乎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他甚至害怕自己会在这个并不合适的地方做出更多不合适的事情。 “灵梧……” 然而,祝君君要的就是他的控制不住。 当她察觉自己唤出男人名字的那刻,对方紧贴着她的胯下猛然抬起了头时,立刻抬腿盘了上去,然后将自己最隐秘的地方紧紧与他贴着,并状若无意地轻轻磨蹭起来。 她的花穴早已湿透,甚至已经有黏腻的淫汁从紧闭的甬道里慢慢溢出来。这股求而不得的滋味真是又煎熬又美妙,她快迫不及待了。 “灵梧,灵梧……你抱抱我吧……!” 祝君君拉起蒋灵梧的手,慢慢放到了自己娇软而尖挺的胸脯上,咬着他的耳朵如蛊惑一般地求着。 掌心的柔软触感让男人屏住了呼吸,而少女暧昧的气息更是顺着曲折的耳道直达他的胸腔,那一瞬,体内叫嚣的欲望几乎激增到了极致,终于击溃他最后一道心防。 那双着写医典、施针救人的医者之手,终于沿着少女凌乱的衣襟抚向了她如花朵般芬芳的身体。 ———————————————————————— 游戏tips: NPC的处世立场可分为刚正、仁善、中庸、叛逆,唯我五个区间,但并非固定,可采取一些特殊办法进行“人格矫正”。 12、狐媚妖女?! “师兄——” 而就在祝君君于蒋灵梧二人即将水到渠成之际,一个愕然中带着隐约怒意的声音从后方传了过来。 “……你在做什么?” 那声音…… 祝君君身体僵住,像被兜头泼了盆冷水,扭头的时候几乎能听到自己颈椎传来咔咔咔的声音。 在她身后,谷主温郁正立在门口,面上虽无多少表情,但周身气压低得如暴雨将临一般。 “师弟……?” 蒋灵梧也是一怔,然后不得不将体内奔腾的情欲强行压下,狭长的星眸中闪过一丝被打搅后的尴尬和不快。 但温郁到底是谷主,且这里是百花谷弟子修行御射之术的天机阁,他在这里同太吾传人欲行云雨之事,算是犯错在先,自然不好说什么。 于是两个男人对视着,一个尴尬,一个沉默,谁也没有先开口。 可在他们不知道地方,祝君君的脑内已经被系统提示刷屏了。 【温郁,心情-10】 【温郁,心情-10】 【温郁,好感-20】 【温郁,好感+10】 【温郁,好感-10】 …… 祝君君:…… 这人到底是有多纠结…… 眼看着要到手的鸭子又飞了,祝君君无奈叹气,从桌案上下来后,旁若无人地开始整理衣服。 蒋灵梧蹙起眉,用身体替她挡了挡,这个保护性的动作终于把温郁拉回了神,谷主大人极不自在地别开了目光,然后返身退了出去。 “怎么?蒋灵梧不在?” 谁知温郁刚离开,祝君君便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正是那位唯我立场的谷主师娘。 “师姐,等等——” “他这不是……” 温郁试图阻拦,但窦菲更快一步,已经走了进来,只是话说到一半,就看到了被蒋灵梧挡在身后的祝君君。 二人此时皆有些衣衫不整,面上则红晕未褪、眼波潋滟,一看便知方才在做着什么。 窦菲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两道横眉紧拧着,看向祝君君的眼神几乎冷成了刀子:“太吾传人这是在做什么?勾引我百花谷高阶长老,白日宣淫,你当我百花谷是什么地方!” 【窦菲,好感-50】 【窦菲好感度降级,冷淡变为陌路】 祝君君:…… 不是,白日宣淫那也得两个人一起呀,你怎么就盯着我一个人呢? 祝君君被窦菲两次针对,已经有些不高兴了。虽然她绿了窦菲在前,如果窦菲要追责,她也愿意承担,但她一而再地咄咄逼人,自己怂一次可以,两次也行,但总不能每次见她都要怂着头当狗吧! 于是祝君君这回没再“委曲求全”,而是挺直了胸膛说道:“谷主师娘,你言重了,我与蒋掌匣两情相悦,男欢女爱天经地义,怎么就成了我勾引他?” 她要是真用“入幕之宾”勾引蒋灵梧,那早叁百年就把人吃进嘴里了,还用等到今天么。 窦菲想是没料到区区一个连一层精纯境界都未达到的祝君君居然敢出言顶撞她,面色更加难看,本就不扬的容貌竟有些狰狞起来。 “放肆!不过是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顶着个太吾头衔便可在我百花谷胡作非为了么?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不成!” “师姐慎言!” “窦菲!” 温郁和蒋灵梧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祝姑娘乃是太吾传人,师姐不可无礼,”蒋灵梧将祝君君拉到身后,做出一力回护的姿态,“况且方才之事是我情难自禁,唐突了祝姑娘,她不过是……请不要责怪于她……!” 窦菲却并不打算揭过此事。 她对祝君君的第一印象就很不好,又从心腹处听说对方刚来百花谷时还曾围着温郁打过转,只怕是没讨到什么好处,才又退而求其次去找了她那老实本分的师弟蒋灵梧。 这样心术不正、水性杨花的狐媚女人,百花谷绝不容下! “来人,立刻将这狐媚妖女赶出谷去,别污了我百花一门百年清誉!” 窦菲目色凶狠,若能化为实质,恐怕已将祝君君剥皮拆骨。 她话音一落,便有两个百花谷极五阶的紫名妙手快步走了过来。只是蒋灵梧牢牢挡在她身前,温郁也是紧皱着眉,并不放行,于是他们也无从下手。 祝君君心里怒极反笑,这事若是放在从前,她早就把键盘敲得啪啪响了。 可现在她的实力实在太低,窦菲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她,即便她仗着蒋灵梧的喜爱在嘴上和她争个高下,也不过是一时痛快,后患无穷,毫无意义而已。 想到此,祝君君略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强硬,于是强咽下心口怒气,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先低个头也不会少块肉。 她从蒋灵梧身后走了出来,低着脑袋对窦菲道:“……方才之事,确如蒋掌匣所言,但并非是他唐突,我也是自愿的。刚才顶撞谷主师娘是我的错,我道歉,我保证今后不会再发生了这种事了,还请谷主师娘见谅。” 祝君君的态度不卑不亢,但落在窦菲眼里,就成了故意挑衅。 然而,今天这出她已经看清楚了,两个男人都对祝君君颇有维护,可见其魅惑男人的本事不小,她若强行责罚,反倒不好,不如先且放过,日后再算。 “哼,你最好记住你的保证,”窦菲轻蔑地抬起下巴,将祝君君的隐忍和不甘全数收在眼底,“今后也不要再来天机阁,我百花谷的掌匣人,可不是随便来个自称太吾的就能高攀得上的。” 窦菲说完,又深深看了祝君君一眼,接着甩袖便走,那两个妙手也跟着退了出去。 待人离开,祝君君才终于深深吸了口气,心道,怎么会有窦菲这么讨厌的女人,她从前只当这种角色都是里瞎编的,没想到还真给碰上了。 她快被气死了,还以为有了金手指就能在这个世界大杀四方,没想到碰上比自己强的,还是得当缩头乌龟。 【窦菲,势不两立】 伏虞剑柄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提醒祝君君对方已经把她拉进仇人列表了,距离血海深仇只差最后一步。 祝君君:…… 我都道歉了啊啊啊……! —————————————————————————— 游戏tips: 角色之间的仇怨是可以化解的,但根据人物的处世立场不同,化解方式也不同。 尽量不要得罪唯我之人。 13、祸不单行 祝君君婉拒了蒋灵梧的相送,一个人拖着沉重的脚步回了山脚的住处,而此时她的小相公正在门口练习百花谷的指法。 自来了这里,祝君君自己当然是勤奋修炼的,那小鬼袁少谏也不曾松懈过。 或许是他心里清楚,和他一同长大的姐姐担负着太吾的重任,两人若要长久走下去,自己必须成长起来,成长到足够强,才能护住他的姐姐。 看到祝君君回来,袁少谏眼睛一亮,正要炫耀一番自己今天的修行成果,却见对方情绪低落,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于是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老婆,你怎么啦?百花谷的人欺负你了……?” 袁少谏屁颠屁颠地跟着祝君君回了屋,像个童养夫似的给她端茶递水,鞍前马后,还把抽空用棕榈叶编成的蚂蚱递到她面前:“要是练武不开心,我们去山里抓蛐蛐儿呀!在偃宣谷的时候,你不是让我教你怎么辨别蛐蛐儿的叫声吗,我今天就教你好不好?” 祝君君心里憋着气,本来不想理袁少谏的,但没想到这个小鬼这么贴心,居然还会安慰他,还会带她玩儿? 心里那口气不知不觉就散去了几分。 祝君君接过那只精巧的青叶蚂蚱,甩着杆子晃来晃去,嘴上却故意刁难道:“哼,你抓蛐蛐儿很厉害么?能抓到天蓝青,能抓到八败么?” 蛐蛐也叫做促织,在这个游戏里不仅是供人娱乐的玩意儿,也是一条最便捷的收获大量财富的途径。几乎每一个NPC都乐衷于促织决斗,并愿意用身上任何物品、装备或者金钱作赌注,只要玩家的促织够强,一夜暴富完全不是问题。甚至,江湖上每叁年还会举办一次促织大会,要知道,武林大会也得十年才办一次。 只可惜抓蛐蛐儿也是个技术活,祝君君就从没抓到过五阶以上的,至于那些异品促织王,譬如她之前提到天蓝青、八败等,对她而言更是传说中的存在,比神一阶的功法还要难获取。 谁知袁少谏听了祝君君的挖苦竟也没有生气,反而叉着腰得意洋洋起来:“怎么不能,老婆你也太小瞧我了,从前抓不到,那是因为偃宣谷里没有,现在咱们出了谷,我肯定能给你抓来!” 祝君君自然不会当真,小屁孩的大话听听就算了,要真指望这小鬼,那怕是要亏得肚兜都输出去。 不过,被袁少谏这么叁言两语带着,祝君君肚子里的不开心倒是消化了七七八八。 是啊,这个世界有那么多好玩儿的,干点啥不行,何必一个人在这里生闷气呢。 更何况她的确有对不住窦菲的地方,骂被骂吧,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么。 祝君君的心情又好了起来,面前的袁少谏正信誓旦旦地望着她,她便顺口道:“行啊,那你好好努力,等你抓到了促织王,让咱们太吾村一夜暴富,我就让你当我的村长相公!” 袁少谏喜出望外:“真的?你说话算话?” “本太吾一言九鼎,绝不食言!” *** 这天的晚膳,祝君君没有去百花谷的饭堂用,袁少谏前两天抓到的山鸡还在笼子里关着,已经有些蔫蔫的了,便宰了做烤鸡吃。 不得不说,这系统送的青梅竹马是真好用,十八般技艺就没有一样是他不会的,从前隔着屏幕还不觉得,现在—— 衣服破了会补,武器坏了会修,烧火做饭更是不在话下,更重要的是,他永远都不会背叛。 祝君君此刻万分庆幸自己没有取消勾选,否则她一个人要怎么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呀。 晚上,祝君君照例在隔间打坐修行。 这段时间,她白天都耗在了研读《生死八门》上,晚上才腾出空来修炼其它低阶功法,但或许是她还真挺有练武天分的,进度竟也不慢。 随着一口浊气呼出,内力运行七七四十九个周天,祝君君将百花谷上七阶的内功心法《甲乙全篇》也彻底融会贯通,丹田内真气充盈,太元欲女功上也多了新的被动效果。 【玄阴内力+400,凝聚真气点数40】 系统提示紧随而来,祝君君把真气一一加点,将自己的实力又提升了一小个台阶。 正要收功睡觉,随身的伏虞剑柄忽然变得滚烫,祝君君吓了一跳,赶紧拿出查看。 “怎么回事?!” 雕铸着奇异图腾的古老剑柄此时正微微震颤,隐有发红迹象,看着很不对劲。 这是在游戏里从没有过的设定,祝君君心里没底,有些慌,但接着就听到剑柄无情的声音从脑海里响了起来: 【剑冢囚魔木开启侵袭。】 【相枢化身“血枫”正在向太吾村行进,约叁日后抵达。】 祝君君惊在当场,脱口而出道:“怎么会这么快?!” 开这个新档至今,时间流逝一个月都没到,她连百花谷一门的下叁阶武学都还没学全,怎么剑冢BOSS就跳出来了!这要怎么打,上去送人头吗? 【你忘记自己选了“极难”难度?】 【你还勾选了“极快”侵袭。】 祝君君:…… 靠…… 自己作的死,哭着也要去打啊…… 毕竟太吾村若是亡了,她祝君君可就再也没有回家的机会了。 ———————————————————————————————— 游戏tips: 游戏共九个剑冢秘境,每次建档随即刷出其中七个,它们围绕在太吾村旁,安静等待玩家将其一一击溃。 但如果建档时勾选了“侵袭”,剑冢中的BOSS就会主动现世(有时间周期,每次只出现一个),攻击玩家的宅地基太吾村,当村子被击溃,玩家就会GG。 下章就有肉啦~~ 【H】14、区区手指 蒋灵梧听到房门被敲响的时候,正在内室打坐吐纳。 下午发生的事始终萦绕在他心口,一闭上眼睛便是祝君君那双愤懑、委屈又不甘的眸子,他无法安睡,只好借练功来平复情绪。 他其实是了解师姐窦菲的为人的,知道她素来跋扈,眼里揉不下沙子,所以当年师父才会选择温厚宽仁的温郁来继承谷主之位,并把这个不省心的女儿托付给他。 可知道归知道,他却也是第一次见窦菲如此刻薄地对待一个姑娘,这令他既骇然,又自责不已,毕竟今日之事全是由他引起,祝君君是受了他的连累。 也不晓得小姑娘现在怎么样,会不会难过得睡不着觉,想去看她,又怕给她惹来更多非议。 敲门声轻轻的,响了几声就停下,然后继续。 蒋灵梧披衣起身,朝客厅走去,映着月色,能看到门口有个人影在走来走去,听到他的脚步后便停下了。 “是谁?” “蒋掌匣,是我!”祝君君凑在门口小声喊着。 “君君姑娘?!” 听到是祝君君的声音,蒋灵梧立刻穿好衣服,开了门让人进来:“你……这么晚怎么会过来?” “来不及解释了,先开车再说!” 祝君君一进来便扑在了蒋灵梧身上,把人从大门口一路扑到了内室。 蒋灵梧全然是懵的,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祝君君压在身下了。 “君,君君姑娘,你这是……?” 祝君君也没办法呀,谁知道剑冢BOSS突然就跳出来了呢,她现在身上一层精纯境界都没有,打个屁! 但想着反正蒋灵梧已经答应和她啪啪啪了,那现在对他使用“入幕之宾”应该也不要紧了,所以立刻从山脚赶了过来,争取能从他身上捞到一层精纯再走。 不过这种事怎么都没法宣之于口,所以…… “蒋掌匣,你曾说,若太吾有任何需求,你都不会推辞,你这话还算数吗?” 祝君君两手撑在蒋灵梧耳边,柔顺的长发从两侧垂落下来,发梢贴在男人脸颊旁,从皮肤一直痒到了心上。 蒋灵梧凝着少女认真看向他的眸子,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太吾为苍生奉献一切,我自然愿意相帮……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祝君君嘴角翘起,黑暗中异常明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感激:“好,那你以后可不能后悔!” 说完,祝君君不再浪费时间,快速运转体内心法,对蒋灵梧发动了“入幕之宾”技能。 技能生效只在一瞬之间,祝君君还没看清蒋灵梧眼神中的变化,便感觉一个天旋地转,人已被他压在了下头。 蒋灵梧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想要立刻拥有少女的欲望突然从他身体深处迸发出来,如熔岩般烧毁了他全部理智。 而这种强烈的欲望和他原本对祝君君的恋慕完全揉杂在了一起,变得那么理所当然,毫无破绽。 他急不可耐地剥开了少女火红的衣裳,裙摆如波澜散开在洁白的床单上,而女孩洁白如美玉的身子也暴露出来,就像一朵盛放到极致的玉蕊红莲,比平时浓郁了好几倍的令他目眩神往的幽甜香气扑鼻而来。 就是这个味道,这个让人碾转反侧、念念不忘的味道。 蒋灵梧埋头在祝君君颈间,贪婪地深吸了一口:“君君,你好香……” 祝君君不合时宜地想:有吗,她怎么闻不到? 而此时,男人往日清正明澈的眼眸里已经只剩下火热的欲望,如失控一般,炙热的手掌肆意抚摸起少女娇软诱人的胴体,滚烫的呼吸全数喷洒在那层薄薄的肌肤上。 祝君君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胸脯起伏不停,男人便又埋头吻下,撬开齿关撵转亲吻,贪婪地吮吸她甜蜜的口液,一刻也不愿松开,直到祝君君呼吸不畅伸手去推,他才把吻落到她的脖颈,然后舔咬着,吮吸着,一路吻到胸口那对挺翘雪兔,便张口含住顶端红樱,舌尖挑逗,咂咂吮弄。 祝君君已然惊呆了——她身上这个登徒子谁?这还是那正直善良的蒋掌匣吗? “入幕之宾”这个技能连人格都能改变吗?! 男人不满祝君君的分心,手口并用地将女孩的乳肉玩弄到变形,细腻如脂的白玉团从他指缝间挤出饱满的弧度,淫靡得令人心颤。 “唔……疼……!” 但祝君君的呼痛非但没让蒋灵梧停下,反而让他愈发放肆,那娇娇软软的声音仿佛能催情一样,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恨不得立刻就把对方拆吃入腹。 这么想便就这么做了,蒋灵梧除下自己的衣物,胯下那根早已充血勃发的粗硕尘柄终于得到释放,甫一弹出便打在了少女平坦的腹上,铃口划出一道晶莹水痕。 祝君君感觉到了,余光瞥去,那物竟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大上一圈。 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期待,下身小穴忍不住一阵收缩,肉缝里蜜液争相涌出。 蒋灵梧自然不会错过这淫靡的一幕,他知道祝君君也迫不及待地想要他,心口那种火热的冲动便更加高涨。 他将女孩双腿打开,露出鲜有的白虎下体,隐蔽在花唇间小蕊和幽径便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粉嫩而饱满,叫他恨不得立即插入其中狠狠鞭挞贯穿。 但蒋灵梧心中对祝君君的怜惜还是抵住了这股汹涌的欲望。 他没有立即将自己的巨大送入,而是先探进一根食指,拟着性器的动作在潺潺春水中耐心摸索,拇指则不轻不重地揉压起那枚隐在唇瓣中的肉红花蕊。 “哈啊……灵梧……” 花蒂被侵犯,密处被进入,祝君君轻吟出声,小手下意识地去够什么东西,却摸到了男人肌肉紧实的胸膛。 蒋灵梧胸前乳首被祝君君无意抚过,喉间发出一声闷哼,手下动作越发激烈。 祝君君赶紧攀住他的手臂,身体难耐地扭动起来,那条被分开了的小径更是一缩一缩地绞,媚肉裹着对方蠕动不停,明明想要对方停下,却更像在引诱他去往更深的地方。 男人经不住诱惑,旋即又加入了第二根手指,两指并入,动作愈发灵活,一面拨开四周层层迭迭的媚肉,一面向着更深处插去,几乎触摸到了那凸起的花心口。 那地方极其敏感,只稍一触碰便引得祝君君浑身战栗,甬道收缩,他便将指腹抵在那地方快速按压抠弄起来。 “不,不要……那里……啊啊啊……!” 细密却强烈的快感从那一点上荡漾开来,祝君君受不了地推搡身上的男人,可她的身体却无比诚实地牢牢锁住那只作乱的手,然后在一声短促的惊叫中泄了身。 等女孩花穴的痉挛过去,男人才终于抽出手指,此时大半个手掌都已被春水淋湿,散发着一股淫靡的腥甜气味。 从小死中回过神的祝君君满脸羞红,她也没想自己的身体这么经不起玩弄,竟会被区区手指弄到高潮。 “你……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个啊……”祝君君忍不住问。 明明是处男啊。 蒋灵梧这时已忍耐到极限,额上不停渗出汗水,女孩高潮后的散发出的体香更加充盈饱满,那张红得快要滴血的脸蛋更是深深刺激着他,体内欲火愈发喷薄。 “医者,当熟知人体经络穴位。” 诶?是这种熟悉吗? 但蒋灵梧已经抬起了她修长白皙的双腿,拉开分放在腰身两侧,然后扶着自己滚烫的硬物抵上那处翕张着的粉嫩穴口外。 “君君,我进来了……”蒋灵梧低头在祝君君被吻得微微红肿的唇上亲了亲。 祝君君望着身上的男人,英俊的眉眼,专注的凝视,她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起来—— 即便她对这个男人没有所谓的爱意,但至少是喜欢的,欣赏的。祝君君想,她不是只为了练功,她是愿意和这个男人融为一体的。 “……嗯。” 得到了女孩的应允,男人调整好角度,扣住祝君君纤瘦的腰肢猛一个挺身,终于将自己的火热重重撞了进去。 ———————————————————————————— 祝君君:你们当医生的还要学这个?(伸出手指) 蒋灵梧:嗯。(意味深长) 温郁:???有吗?师父生前怎么没教过我? 储侠:师父,我也要学! 【H】15、元阳初精 “唔啊啊——!” 身体被钝物无情劈开,小穴被撑到极致,撕裂般的疼痛与充实后的爽快同时传遍全身,祝君君想要咬住自己的嘴唇已经晚了,刺激的叫声早已脱口而出。 蒋灵梧毫不留情地将自己全部撞了进去,一插到底,这一瞬的无边畅快让他觉得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他不敢立马开始冲刺,而是原地停了会儿,等那股迫切想要射精的欲望被强行压下后才试着缓缓抽动了起来。 “哈……啊……嗯啊……!” 只是轻微地进出,就已经惹来身下女孩的婉转呻吟,蒋灵梧抱住这具给予了他无上包容的小小身子,感觉自己的胸堂在这一刻被喜悦和满足完全填满了。 他低头深深吻住祝君君,伸出舌头占据她的口腔,扫荡她的气息,上下同时动作,将女孩的两张小嘴通通占据,然后在感受到女孩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适应了他的粗硬后,才放开动作快速而猛烈地肏干起来。 “啊……啊!……慢些,灵梧……哈啊!” 祝君君其实并不想发出声音,毕竟蒋灵梧的院子和温郁的只有一墙之隔。 但最初的疼痛早已消弭,那根将她完全打卡的炙热肉棒在她身体里大开大合地肏弄,借着淫液的润滑将她过分紧窒的甬道狠狠开拓。顶端凸起的冠首破开里头层层媚肉,在幽深潮湿的曲径中直抵花心,不断地重撞上她的敏感,将激烈又醇美的快感一波波地送到她的四肢百骸,她根本无法克制自己想要喊出声的冲动。 男人的动作如疾风骤雨,凶狠却不粗暴,把女孩的身体干得上下耸动、雪浪翻飞,小径中无数花液被带出体外,把两人紧密相连的交合处弄得濡湿泥泞,随着抽插的动作不停地发出噗嗤噗嗤的淫媚声音。 蒋灵梧在云雨之事上是十足十的新手,只知一味冲撞,将深处花心撞到烂软,祝君君被刺激得不行,还不到百下便已直上云霄。 “灵梧……嗯啊……!” 湿热的蜜汁从微张的花口内大量涌出,兜头淋在了男人的肉冠上,本就紧窒无比的小穴更是剧烈痉挛起来,绞得蒋灵梧下身发痛,当即屏住呼吸,这才没有立刻射精。 祝君君的高潮还未结束,神思正一片空白,男人已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做出个莲座观音的姿势。 这个姿势使得男人硬挺的肉棒能够插进更深的地方,才颠弄了两下,女孩的穹窿就已被顶得凹陷下去。 “不要……太深了……”祝君君小腹一阵酸软,承受不住这么深的肏干,只觉得身体快要被捅穿了,只好趴在男人肩膀上,带了些哭腔的声音含糊不清地求着:“灵梧,别顶那里……啊!……会肏穿的……!” 谁知蒋灵梧听了这话,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托起祝君君饱满的翘臀,双臂往下用力一掼。 幽穴深处的穹窿上,那圈紧闭的小口一瞬间被巨物撞开,男人柔中带硬的龟头猛然嵌入其中,硬生生挤进一条更深更紧的缝里,将女孩平坦的小腹肏得凸起了一个弧度。 “呀啊啊——!”祝君君崩溃地叫了出来,差点直接晕过去。 “肏穿了不好吗……?”蒋灵梧满足地看着女孩被逼到流泪的画面,指腹轻轻擦去她的泪珠,鼻腔里满是女孩诱人的甜香,身下更深更重地耸动起来,一下接着一下凶狠开拓,往女孩子宫里凿去,“肏到君君的子宫里去,好不好?嗯?……君君,让我肏进去,让我插到你的最里面去……好不好?” 祝君君快疯了,宫口被强行打开的酸痛,以及紧随而来的濒临极限的快感让她根本听不清男人在她耳边说什么。 她紧搂着蒋灵梧的脖子,断断续续地哭叫,唇间花蕊被坚硬的茎根撞得充血,身体被肏得上下颠簸,大开的双腿间,深深插进她身体的粗蛮巨物几乎没有停顿的时候。娇小的穴口已经被撑得浑圆,里头的甬道更是被奸到酥软,连她最隐秘的子宫都被男人彻底侵犯占据。 “嗯……啊……!灵梧,好深……你要肏死我了……灵梧……啊啊……!” 女孩的吟叫如泣如诉,婉转似歌,柔软的身体在绵密汹涌的快感中丧失了一切反抗的能力,不计一切地渴求与索取着。 蒋灵梧爱死了这样的祝君君,他没能坚持太久,当女孩再度攀上高潮的那刻,也深深抵在花壶中射出了自己的元阳初精。 一股股浓浊如泄洪般注入女孩宫腔,蒋灵梧粗重地喘着,痛快得头皮发麻,一面射入一面在痉挛的甬道内抽动,越射越是畅快,不多久便将女孩子宫全部填满。 被送上了云端的祝君君浑身都爽得战栗,眼前炸开无数烟火,仿佛登临了人间极致。 而涌入她体内的灼热暖流中,浓郁的精气和精纯的内力犹如翻滚的浪潮一般,剑柄的提示更是不断在耳边响起。 不过此时她已经没有精力去听了,只好暂且搁置,之后再看。 一场欢爱结束,祝君君浑身香汗淋漓,浓郁的馨香几乎充满了整间屋子。 蒋灵梧贪婪地嗅着,心潮澎湃,也不顾两人身上汗水黏腻,糊满了腥麝精浆的下体仍然嵌合在一起,两具赤裸的身体紧紧相偎。 祝君君渐渐平复,窝在蒋灵梧怀里回顾了一番了剑柄的提示,见到精纯境界提升后,总算是松了口气,今天的这一炮算是没有白打。 不过接下来还要赶路回村,时间紧迫,不能耽搁,祝君君便准备起身。 但她刚一动作,人就被蒋灵梧给抱了回去,插在她体内的那根软下没一会儿的东西又精神勃勃地站了起来,再度将她花径撑开。 祝君君一惊,还不等她拒绝,对方已经抬起了她一条腿熟练地抽插了起来,顶端轻易地撞上她的敏感,几下碾过,她的身体便立马软了下来。 事已至此,祝君君也不再扭捏,拔屌无情不是她的作风,而且……她也确实挺想要蒋灵梧的。 于是两具赤裸的身体再度滚到了一起。 身材高大的男人将自己覆在女孩身上,精腰耸动、插干不休,激烈的碰撞间不停发出啪啪的响声,把女孩的腿根都撞得通红。 祝君君已被肏开了的小穴一遍遍吞吃着男人的硕大,很难想象那样狭小的地方是怎么容纳那根巨大肉棒的,但她就是全部吃下去了,还吃得欢快无比,淫水四溅。 深处的宫口被撑开,宫腔被奸淫,小腹处不停被肏出凸起,前一次射入的白浊被男人自己的冠首刮出体外,然后在交合的地方打成黏腻的白沫。 男人的第二次已经从容许多,不再一味埋头猛插,他开始亲吻女孩为他打开的身体,细心抚弄她的柔软和纤细,让女孩如玉的肌肤染上情欲的粉红,喉间情不自禁地发出一连串娇喘吟哦。 “灵梧……哈啊……再重一点,插到最里面去……嗯啊啊……!” 看着心爱的姑娘被自己奸得神魂颠倒、欲仙欲死,清纯的容颜变得妩媚妖娆,这一刻,蒋灵梧甚至有种自己在做梦的错觉。 “君君,君君……” 他把女孩笼罩在身下,用肉棒一遍遍疯狂地确认她的存在,然后一次接着一次在她子宫中射入自己的阳精,把平坦的小腹射到微微隆起,全然不顾这种举动极有可能会让女孩怀上他的孩子。 亦或许,他正是这样期望的。 只是…… 当次日蒋灵梧在自己凌乱不堪的床上醒来时,满室除了浓到散不开的腥麝之味外,早已不见了与他一夜欢好的红衣女孩。 —————————————————————————— 游戏tips: 百花谷又被玩家称为“百花幼儿园”,因为这里的NPC特别仁善,跨阶指点率位于十五个门派之首,而且…… 很会带孩子。 生了崽不想带可以直接送进百花谷,有九成九的概率可以平安长大,长大了接回去已经学好一身武艺了。 16、功法进化了 此时的祝君君已经带着袁少谏离开了百花谷。 昨天晚上“入幕之宾”的效果结束后,蒋灵梧的欲望也渐渐平息下来,祝君君几乎是立刻就累到睡死过去。 好在伏虞剑柄适时地叫醒了她,趁着蒋灵梧熟睡没有发觉,偷偷溜了出来。 但没想到会在必经之路上碰到了夜游的温郁。 此时的祝君君衣衫不整,满脸春色,还浑身是味,之前发生过什么一目了然。温郁又不是童子鸡,怎么可能不清楚对方刚才经历过什么。 祝君君甚至怀疑他半夜不睡觉跑到外面来,极有可能就是因为听到了她和蒋灵梧的动静。 不过让她感到疑惑的不是温郁为什么会在这条路上等她,而是窦菲。 她不是非常看不上自己,更厌恶自己“勾引”蒋灵梧么?怎么他们都滚床单了,窦菲反而没动静了呢?难道是压根就不在? 可…… 她刚从武当回来,所谓小别胜新婚,不正应该和自己夫君如胶似漆一解相思么? 啧,想不通啊。 祝君君停下了脚步,也没管温郁,自个儿站在原地四下张望起来,生怕窦菲突然从哪个角落杀出来。 与此同时,剑柄的提示也开始在她大脑里刷屏。 【温郁,心情-10】 【温郁,好感-5】 【温郁,心情-5】 【温郁,好感+5】 【温郁,好感-10】 …… 这人怎么还是这么纠结…… 祝君君见窦菲的确不在,便朝温郁点了点头,准备若无其事地离开。 她才不要夜深人静瓜田李下再和温谷主纠缠不清呢。 但没想到路过男人身侧时,对方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祝君君心跳都停了一下。 她顿住身形,抬头看向对方,清冷微寒的月色下,谪仙般俊美的男人正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好看的嘴唇紧抿着,像有话要说,却无从开口的模样。 “谷主……?” 祝君君的声音就像一个开关,温郁目光一变,有些慌张地松了手,然后快速退后了一步,问:“你对他……和对我,是做了同样的手脚么?” 祝君君呼吸一滞,心说难道自己练的邪功被发现了?! 不,不可能。 否则温郁不会这么冷静地站在这里。 祝君君控制住情绪,做出一个不明所以的表情:“嗯?什么手脚?” 温郁紧盯着祝君君,试图从她无辜的表情中捕捉到任何欺骗的蛛丝马迹:“太吾传人,请你回答我的问题,你……身上的香气,是怎么回事!” ……香气? 祝君君皱眉,接着回想起刚才蒋灵梧好像也跟发情似的在她身上拼命嗅着什么,还说她好香…… 难道在使用太元欲女功的时候,她整个人会变得香喷喷的? 并且,这种香会对男人有催情和迷神的作用? 不过不管是什么,只要不是功法本身被发现就好。 祝君君悄悄地松了口气,马上就想好了对应之策。 “香气?我身上有香气么?”祝君君装模作样地抬起手臂嗅了嗅,“我自己倒是闻不见,也许是谷主你常年与百草为伍,所以嗅觉比旁人敏锐些吧。” 又走前一步,凑近温郁道:“这个香气很特别吗?” 少女的表情那么自然,黑曜石般眼瞳里更是茫然中带着真诚。 温郁出神地望着她,记忆中那一晚她在自己身下绽放时那娇媚可人的模样又再度清晰起来,那一声声婉转呻吟仿佛就在耳边。 一时间,温郁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甚至连身体都起了反应。 他赶紧收敛心神,调动内息强压下那股欲望。 事实上,这些天他只要一想起祝君君,就会回忆起夜的荒唐,女孩如雪的胴体、湿热的紧窒,点点滴滴全部都萦绕在他心口,就像那缕勾魂的香气,经久不散。 但他已经把自己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他确定自己没有中过任何药物,即便是那神秘的体香,也不过仅仅是体香罢了。 他没有任何借口可以推卸责任,他就是…… 色欲熏心而已。 温郁最后还是放弃了质问,他怕再和祝君君对峙下去,自己又要忍不住做出会后悔的事来。 “谷主?你……” “你走吧,今晚……我并没有见过你,”温郁负着手转过身去,不再看祝君君,“我师兄他……对你是认真的,希望你不要辜负他。” 祝君君闻音知雅,心中一喜,确定这件事是彻底揭过了,于是立即道:“这是当然,我也很喜欢蒋掌匣,我肯定不会欺负他!” 是辜负,不是欺负……温郁在心里补充。 不过等他再回身的时候,祝君君早已经跑远了。 *** 回去路上,祝君君经过春华涧的时候跳进水里快速洗了个澡。 她可不想带着一身欢爱过后的痕迹跑回去找袁少谏,带坏小朋友可不好。 顺便也把辛劳了整整叁个时辰所收获到的海量内力炼化一番。 【玄阴内力+2000,凝聚真气点数200】 【真阴纯阳特殊奖励,精纯境界+1,目前为1层】 【太元欲女功新功能解锁,技艺资质可通过双修交合提升】 【医术资质+20,目前为60】 【上七阶丹药药方已解锁】 祝君君一番调息下来,发现今晚的收获比她想像的还要丰盛。 首先便是提高了一层精纯境界,从灰名上升到了白名,再也不用当整个江湖的吊车尾了。 再来是内力凝聚出的两百点真气,可以给摧破、轻灵、护体和奇窍四个属性提升很多等级。 最后还有个意外之喜—— 她的太元欲女功居然会因为精纯境界的提升而发生进化,增加了一个双修提升技艺资质的效果,能根据双修对象各项技艺资质中最高的那一个来增长自己的技艺资质。 就像这次的蒋灵梧,他的各项技艺中资质最高的是医术,每一次做完,祝君君的医术资质都会涨上来5个点,一下次从40跃到了60,直接解锁了上七阶的丹药药方。 这里头已经有相当不错的治疗内外伤的药品,以及给自己加各种BUFF的丹丸。 今后只要手头有充足的药草,她便不用再掏钱给回春堂了。 【别高兴的太早,对方的资质起码得是你的两倍才能得到提升。】 【随便找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是不会有效果的。】 祝君君:……不要把我想得这么饥不择食啊,我也是很挑的! 不过既然技艺资质可以提升,那今后她的武学资质是不是也有可能通过双修提升? 【你先找到下一个处男再说。】 祝君君:…… 总觉得自己和专挑黄花闺女下手的采花贼也没什么差别了…… ———————————————————————————— 游戏tips: 游戏中,角色技艺共有十六项—— 诗书,音律,弈棋,绘画,杂学,厨艺,品鉴,术数,织锦,锻造,制木,巧匠,医术,毒术,道法,佛学 每一项都有九本书要读 十年寒窗是远远不够的 通常需要好几代人 17、你这肉有毒啊 祝君君原本是打算把袁少谏留在百花谷的,反正她打完了BOSS还要回来继续学艺。 当然,如果打输了,她也挂了,那把这小鬼留在百花谷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袁少谏二话不说要跟她一起走,甚至连“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就要同年同月同日死”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她也就不好坚持了。 二人收拾好了行囊,从驯养场牵回委托照料的马匹,连夜出谷。 本以为会被守在出入口的百花弟子拦下询问,但对方见是他们,只说了句“路上当心”外,没有多问便直接放行了。 一路还算顺利。 匆匆赶路一整天,傍晚到了花江支流旁的一个叫石桥村的村子,距离太吾村约莫还有一整天的路程。 由于中午时两人为了节省时间,只吃了些水和干粮,此时都有些饥肠辘辘,而一路奔跑至今的马匹也累了,祝君君便决定在这个村子休息一晚,明日凌晨再上路。 祝君君身上银钱不多,最值钱的东西就是蒋灵梧赠与的那瓶玉骨霜心丹,她当然不可能随手把它当了,于是便找了家最普通的客栈,两人一间凑合睡一晚便得了。 袁少谏就更不挑了,只要能和祝君君在一块儿,睡马厩他都是愿意的。 整理好了房间,二人便下来大堂吃晚饭。 此时早已过了饭点,大堂里十分安静,只有他们两个,祝君君便学着从前看过的武侠剧,往八仙台前一坐,吆喝道:“小二!” 袁少谏诧异地看了一眼祝君君,就听她对那赶过来的店小二道:“半斤牛肉,一碟花生,还有两碗米饭!” “好嘞!” 小二很快就把菜上齐了,祝君君拿起筷子正要开动,眼前忽然闪过一条系统提示。 【此牛肉中含有截脉散】 【服后若使用技能会造成内伤】 祝君君懵了,什么情况?她被人下毒了?! 下毒就下毒吧,但为什么系统会有提示,这……算不算是作弊?? 【低品阶毒药弹出提示是对新手玩家的保护】 【超过奇六阶的毒药,就只能你自己靠舌头分辨了】 伏虞剑柄如是道。 祝君君:…… 那不是直接就死了吗?! 于是祝君君立即拦下了准备下筷的袁少谏,随手捏了只苍蝇往牛肉里一丢,招呼之前的小二道:“小二,你店里的牛肉不干净啊!” 小二凑过来一看,见盘里不知何时多了偌大一只苍蝇,心中一转,指着祝君君怒道:“哪来的野丫头,竟敢用自己抓来的苍蝇栽赃本店!咱后厨可干净得很,半点荤腥都没有,哪里会有什么苍蝇?!” 祝君君:…… 那你这盘肉哪里来的? 这么想便这么问了。 小二昂着脑袋:“哼,那都是隔壁酒楼吃剩了端来的!就算有苍蝇,也是他们家的苍蝇!” 祝君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罢了,既然知道了这肉的来处,祝君君也不和这店小二计较,看他这傻样也不像是个会下毒的。 不过走江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祝君君没有掰扯什么赔偿问题,结了账就把牛肉收进包裹,然后同袁少谏一起回了房间。 祝君君思考着,假如这毒是在酒楼便下了的,那早就该出事了,客栈也不会大胆到将有毒的东西直接端过来,所以这盘“剩下的”牛肉应该是来到客栈之后才被偷偷下毒的。 但她初来乍到石桥村,没有得罪任何人,应该不会是石桥村的人要害她。 而若是之前就得罪了的,那这一路她势单力孤、毫无外援,对方完全可以直接动手,半路截杀,为何却要等她投宿客栈才下毒暗害? 祝君君想,必然是这人的功夫也不怎么高明,和她半斤八两、伯仲之间,没有十足的把握能独斗取胜。 袁少谏一口饭都没吃就被祝君君一通莫名其妙的操作送回房间,不由纳闷,正要提问,祝君君利索地从身后给他来了一记手刀,袁少谏脑袋一沉,仰天倒了下去。 祝君君把小鬼抱到床上,自己佯作毒发跑到楼梯口,喊小二去请大夫,然后又折回房间,装模作样地倒在了地上。 如果她只是被殃及的池鱼,那一会儿来的便是大夫,但若真有人故意要下毒害她,那么来的,一定是个补刀的。 果不其然,就在祝君君倒下后不到一刻钟,就听到嘎吱一声,有人轻轻推门进来了。 那人动作小心,脚步声极微弱,若不是此刻祝君君就趴在地上,恐怕根本听不见。 接着便有两根微凉的手指按上了她的颈动脉,祝君君早已龟息,遏住心跳,连体温都降低了不少,但那人仍然按了许久才松开。 祝君君内心稍安,随后听到一个带着些不屑口吻的年轻男声从头顶传来:“这便是太吾?呵,不过才一层精纯,连我试探用的下九阶毒药都察觉不到,还谈什么拯救苍生。枉我这一路跟得小心翼翼,耽搁了这许多时辰。” 祝君君暗中庆幸,心道,得亏你看不起我,你要直接下了奇六阶以上的毒,我现在就真死了! 男人说完终于起身离开。 听声音像是从窗户跳出去的,但祝君君又等了一会儿才从地上起来。 只是她刚起身,一股凛然寒意便从后方直射而来。 祝君君当即闪身,百花谷中八阶身法牵牛环身步运转到了极致,这才堪堪躲过那射来的暗器。 暗器擦过祝君君胳膊直钉进了对面墙上,几乎全部隐没其中,剑柄的提示很快就在一旁浮动出现。 【秘五阶暗器,透骨子午钉】 【一层精纯境界中之必死】 祝君君一身冷汗,还好她给自己的真气加点堆了不少在轻灵上,若全堆在攻守属性上,这一下就命绝了。 祝君君不等站稳便急退两步,回头看见一个身着夜行装的年轻男人正半蹲在窗口。 男人身材高瘦利落,脸上戴了副纯银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狭长锋利的眼睛。 竟是来自界青门的五阶死士。 —————————————————————————————— 游戏tips: 游戏中的毒素可分为内毒与外毒两种,内毒为寒毒、郁毒、幻毒;外毒为烈毒、赤毒、腐毒。 可直接使用毒药暗害NPC(有概率被识破),可赠与NPC下过毒的食物(这个必中),也可将武器装备淬毒之后使用。 每种毒发作效果皆不相同。 【H】21、阿江好厉害 祝君君就差临门一脚便能完成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脐橙,没想到辛苦了半天,最后关头竟被对方拉下马来,不由气道:“混蛋……你,太过分了……呀啊,轻点……!” 而混蛋花江此刻已经把祝君君摁在了身下,粗硬的分身牢牢钉在她炙热柔韧的身体里,刚才那一下只插入了一半,又接着狠下心用力捅了四五下,才终于把自己整根都插了进去。 祝君君咬着唇,下身被钝物捅开的疼痛让她一时间还享受不到什么快感。 花江见她小脸拧着,抱歉地吻了吻,眼神带着心疼:“弄疼你了么……?” 祝君君故意装哭:“……疼了。” 结果花江没有半点要退出的意思,两条手臂反而把人箍得更紧了,还无意识地说着淫荡的情话:“抱歉,可是……你里头好紧,我好舒服……!” 祝君君哭笑不得。 好吧,她的花江这么可爱,就不计较了! 男人的肉棒紧紧嵌在了祝君君的甬道里,巨大到根本无法忽视,甚至能感觉到上头的经脉一跳一跳的,祝君君很快就适应了被撑开后的肿胀感,有意收缩起自己的媚肉,勾引似的夹着那根东西,然后如愿以偿地看到身上的花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祝君君得逞地笑起来,抬起腿,像妖娆的蛇一样盘上男人精干的腰肢,不满地催促着:“动呀……花江,快点插我啊……” 女孩微微有些发哑的声音在花江心里激起巨浪,他感觉自己要烧起来了,呼吸都失去了规律。 再没有任何犹疑,花江当即便将自己抽出去大半根,然后猛然往前一挺,龟头破开层层阻挡直顶到祝君君柔软的花心上,把女孩插得几乎要晕死过去。 “哈啊……你……不是……!” 祝君君话都来不及说,身上男人就已经开始了大开大合的律动,两手箍着她柔软的腰腹,胯部生猛地往她张开的腿根不停撞去,粗硬如枪的阳具在她被撑得浑圆的小口处飞快进出,抽插不停,势如破竹地挤开她里头谄媚的软肉,一次次撞进她最脆弱的深处,将一肚子的淫水花汁搅得乱七八糟,储满了元阳的囊袋更是啪啪啪的不停拍打在少女娇软的臀肉上,没几下就撞出了一片暧昧的桃红。 初次经历云雨之事的花江爽得几乎失去了控制力,少女的体内湿热又紧窒,无论他怎么肏,那截柔软却充满了韧性的甬道都会重新裹上来,把他的欲望死死绞着,让他舒服得恨不能死在里头。 而甬道尽处的酥软穹窿更是诱人至极,每一次撞上都会无助地凹陷下去,但等他撤后时,又会重新变得饱满,好让他经不住诱惑,不停地享受肏弄的快感,怎么插都插不够。 “君君……你的身体,好软……我真喜欢……” 花江在祝君君身上纵意驰骋,插得舒快至极,见女孩张着小嘴不停喘着,便俯身将那双湿润的唇瓣含住,缠绵亲吻,饥渴地吞咽她口中甜甜的蜜津,销魂的香气几乎把他淹没了。 祝君君快被男人吻得透不过气了,却又无力推开对方,而下头越来越清晰的水声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有多喜欢被这个人侵犯。 “我也,好喜欢……啊……哈啊!” “阿江……你好厉害……插得我好舒服……!” 撑得饱胀的下身顺从地吞吐着他的巨大,深处的敏感一次次被冠肉碾过,花心更是被撞得松软不已,甚至已经主动为他打开了一个小口,火热黏腻的快感无穷无尽,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融化在这场欢爱之中。 祝君君紧紧攀着花江的脖子,放纵而肆意地娇喘呻吟,嵌合在一块儿的下身早已湿漉一片,地下青草更是仿佛经历了一场春雨的淋打,黏腻、腥甜,淫靡到了极致。 男人被祝君君叫得情动不已,下身疯狂地加速,把女孩干得几乎喊出了哭腔,还迫切地问她:“有多舒服……君君,告诉我……!” 祝君君的身体早就软成了一滩春水,盘在男人腰上的双腿也无力垂了下来,但她心底还留了两分清明,借着男人最动情的时刻,媚眼如丝地问:“那你,你先告诉我……嗯……是谁……要杀我……哈啊啊!” 而然花江像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动作一滞,沉浸在欢爱中的表情瞬间变得痛苦起来,喉间发出粗重的呼吸声,艰难道:“我……不能,我不能说……君君,我不能……” 他额头上青筋暴起,竟是下意识地做出了要自绝的模样。 祝君君没想到界青门还有这种手段,吓了一跳,立马阻止花江:“好好好,我不问!你别自尽,我不问就是了……!” 花江捂着头,又过了一会儿才渐渐平复下来,他感激地望了一眼祝君君,将女孩揉进胸膛,就像揉进他的生命一般,下身也重新开始挺动,一下一下深入骨髓地疼爱着她:“但我不会杀你……君君,我宁可自己死……” 祝君君明知对方只是中了入幕之宾,并非真的可信,但此刻她仍被男人的无限爱意打动了,心中不禁升起一股雀跃欢欣,连能不能问出答案都似乎不重要了。 她回抱住男人宽阔的肩膀,把身体打开到了极限,将对方的一切都包容进来,任那炙热的肉棒不断开拓向自己更深更隐秘的地方。 “阿江,阿江……!再深一点……肏到最里面去……我想,要你进来……嗯啊!” 男人闻言,满心的热忱都化作了力量,身下重重一个深顶,硕大的龟头终于挤进祝君君窄小的宫口,祝君君只觉身体最深处被重重撞开,发出一声短暂的惊呼,旋即就在一阵难言的酸麻和极致的快乐中去到了云端。 时间停住,呼吸也停住,只有眼前在爆开大片大片的白光,身体轻得仿佛融进了云里,唯有无穷的快感还在提醒她此刻的存在。 “嗯——” 而祝君君突如其来的高潮也同时带动了花径一番剧烈痉挛,正插在她深处的花江始料未及,原本进入女孩宫口的快感就已经另他快忍住不射精的欲望了,这下一来,他再也克制不住,直接对着女孩半开的子宫射了出来。 滚烫的元精浓浊无比,量多得几乎没有停歇,片刻就将女孩的小子宫给射满了。 祝君君本就已在云端,这一刺激之下,竟又再度小死过去,倒在清凉的草地上不停地战栗着,快活得几乎要陷入晕厥。 【玄阴内力+300,凝聚真气点数30】 【真阴纯阳特殊奖励,精纯境界+1,目前为2层】 【太元欲女功新功能解锁,可远程检索NPC并查看资料信息】 【术数资质+5,目前为55】 …… 剑柄冷冰冰的声音自顾自地响着,祝君君也没力气去听,只知道这回运气不错,50%的概率下竟然又提高了一层精纯境界,还开启了个远程查人的新功能,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山风渐凉,吹动薄云盖过了皎月。 不晓得过去多久,祝君君终于从这濒死的极致中缓过神来。 而此时,花江还半跪在祝君君身上,半软的阳物也依旧插在她被肏得松软了的身体里,淫水混合着丝丝缕缕的精液顺着缝隙一点点往外渗着。 祝君君睁开眼睛,见花江正专注地望着自己,心口莫名热热的,便朝他软绵绵地伸出了只手,不知死活地诱惑着:“阿江,我们再来一回好不好?” 入幕之宾的生效时长有叁个时辰,足够做好几轮了。 花江听后却没作回答,而是微微眯起了他狭长的眸子。 眼前的少女正不着片缕地躺在他身下,被肏得红肿了的私处一缩一缩地含着他的性器,雪白胴体上满是欢爱后的点点痕迹,柔软的胸口随着呼吸起伏着,那两颗被他吮得红肿的樱首也在夜风里颤巍巍的,妩媚又纯真,衿柔又放荡。 他缓缓勾起唇角,动作极慢地重新俯下身,两根手指划过祝君君线条柔美的下颌,最终停在了她颀长的脖颈上,低声唤了句: “太吾,君君……?” ———————————————————————————— 游戏tips: 术数在游戏里是个很玄妙的东西,学习到一定程度后可以在太吾村建造轮回台,将死去之人的魂魄送入六道轮回往生投胎,以提高太吾自己的各项属性。 【H】24、做你的情郎 我不杀你,别哭了。 男人如此说道。 祝君君听完怔愣了一下,在确认自己完全明白了对方话中的意思后,非但没松口气,反而愈加紧张起来。 她转回身,用仅剩的力气狠狠推了这个叫贰壹的男人一下,对方似乎没有料到她还有反抗的力气,没有防备地被推开了。 祝君君立马抓住了这个空档,在地上连滚带爬地行动起来,期间男人那根深插在她体内的阳物终于脱离了出来,还发出了一声“啵”的声音,但忙于逃命的祝君君已经顾不上羞耻了。 然而贰壹只是一时不察才被祝君君逃脱,于是轻易便握住了祝君君落在身后的纤细脚踝,再往自己方向用力一扯,才爬出两尺的女孩便又回到了他的身下。 祝君君逃跑再次失败。 但这回她收了无用的眼泪,握着拳头锤了一下地后转回头恶狠狠地瞪着对方,委屈不甘绝望伤心这样脆弱的情绪全部都没有了,她此刻只有一个想法,既然逃不掉,那就和他硬刚! 反正都是要死,豁出去了! 谁知贰壹却没有对她做什么,也没再把她的脑袋按在草里,反而替她擦了擦脸颊上蹭到了泥,低低道:“说了不杀你,你跑什么?” 女孩并不回答,贰壹垂眼看她,见那张拧巴的小脸上眉头紧皱着,牙关咬得嘎吱作响,哭得发红发肿的眼睛里全是被他吓出来的恼怒和憎恨。 不,不止恼怒和憎恨,还有一丝微妙的疑惑和狡诈。 他终于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这个太吾怎么这么有趣,使诡计破他元阳的是她,为他满身旧伤心疼的是她,在他身下一会儿呻吟一会儿痛哭的也是她,现在更好玩了,明明没有一战之力,却一副要和他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样子。 她这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别跑,也别哭,你让我做完,做完了我就放你走。” 贰壹最终也没想明白祝君君的脑回路,但他下头还硬邦邦地挺着,没得到释放就被女孩挣脱了出来,难受得要命。此刻他只想把自己插进对方柔软湿润的身体里,和她合二为一,享尽情事极致之乐。 祝君君听到男人的无耻发言后,下意识就想怒吼一句“操你妈我才不要!”,但话到嘴边又怕弄巧成拙,惹怒了对方,只好原路咽了回去,恨恨道:“……我不信你,你别想再碰我。” 贰壹又笑了笑,眼神都变得柔和下来,左眼下那颗小小的泪痣随着他的表情细微地颤动,整张脸看上去就和之前中了入幕之宾时的“花江”一样,温柔又可爱。 祝君君看呆了一瞬,旋即猛地撇开了头。 妈的,这人太会演了!她才不要再上这个混蛋的当! 【贰壹,心情+20】 【贰壹,好感+20】 贰壹捏住祝君君小巧的下巴,把女孩带上怒意后更加娇俏的脸蛋重新扭向自己,还亲了亲她红彤彤的鼻尖:“你不信我是对的,但现在我就是想干你,你怎么办?” 祝君君:…… 所以说到底你就是想先奸后杀是不是! “本来是先奸后杀,现在是只奸不杀,”贰壹仿佛真能听到祝君君的心声,笑眯眯地补充道,“再说,先前你不问我的同意就拿了我的元阳,还晋升了一层精纯,现在不过是让你补偿一下,难不成你还打算守贞而死?” 说着,手指灵活地揉捏起祝君君胸前嫩红色的乳首,指尖还摸到了细小的乳孔处,有一下没一下地抠挖着,很快就把祝君君的乳头给玩硬了,而下身那根硬挺的孽物也挤在女孩湿漉漉的腿根间,威胁般的轻轻戳刺着:“一次也是做,两次也是做,更何况,你先前可是主动要我的,这么快就忘了?” ……那是为了保命才迫不得已做出的选择啊! 祝君君在心里悲愤地吼。 谁知她下身花穴早已被男人肏软肏开,根本就闭不上,对方还没用力,龟头就轻易挤了进去,一进去就被里头层层迭迭的媚肉裹住,仿佛是祝君君自己在渴求他似的。 祝君君不肯松口,贰壹便不继续深入,甚至还退了出来,祝君君只听到他在自己耳后轻轻笑了一声,随即便感觉到对方开始用他圆润饱满的顶端在自己微张的穴口外一下下地戳着,用最下流的挑逗逼迫着她献身。 “哈啊……你……别弄了……!” 祝君君没能忍耐多久,就被撩拨得发出了软媚的声音,像发了春的小猫似的,那对被揉弄的乳房酥酥麻麻,而下身却因为得不到充实和满足而瘙痒难耐,欲望的火星一点点燃烧着她的理智,僵硬的身体软了下来,不自觉地向男人怀里靠,贰壹清晰地看到女孩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掩盖在愤怒下的情欲又死灰复燃。 祝君君自以为自己在挣扎,但她追逐快乐的无耻本能却让她的挣扎越来越绵软无力,小穴里春水早已泛滥,自发地蠕动不停,男人可恶的撩拨快把她痒死了。 男人知道祝君君是要忍不住了,亵玩的兴致愈发高涨,下身的试探也渐渐变了味,一下下戳得更深。早已被他肏服了的湿软甬道贪婪地收缩起来,裹着他粗硬火热的性器讨好似地绞着,让人恨不得立刻重重捅进去,里里外外肏个通透才好。 祝君君闭了闭眼,终于是卸了力,手臂重新攀上了贰壹的脖子,把身体软软地贴了上去,一对雪乳细细地摩擦在对方满是伤痕的胸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突然决定不杀我?” 贰壹沉默了一下,精腰下沉,缓缓深入了女孩身体,粗蛮笔直的肉茎在暖融融的春水里泡得发胀,一路顶开媚肉,冲进花心,最后埋进那令他心驰神往的稚嫩胞宫之中。 他在祝君君的娇喘声里深吸了口气,直到确认自己再度完整占有对方,才用一副轻佻的口气回答道: “因为……突然觉得,能做太吾的情郎,也挺不错。” ———————————————————————————————— 游戏tips: 向NPC表白的成功率非常不好预测,即使你的角色貌美如花、倾国倾城,也有被拒绝的可能。 刷好感度是肯定要的,但在游戏中还有一个操作可以大幅度提高表白成功率—— 把对方衣服扒光,让对方衣不蔽体。 21:GET! 【H】25、好色不要赖别人 祝君君又一次被肉棒完全插入,空虚好色的身体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可心里却咬牙切齿地骂着: 你算哪门子的情郎,不过是本太吾看你长得不错,秀色可餐,才大发慈悲饶你一命,充其量也只能算个一夜情的炮友罢了,等日后本太吾飞黄腾达,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于是祝君君果断道:“只做最后一次!” 贰壹应了声“好”,低头想亲吻女孩微微翘起的嘴唇,那里被咬出了血,鲜红欲滴。 不过祝君君没给他亲,马上就把头偏开了,贰壹也不勉强,俯身压住女孩柔软的身体,抽出深插在她子宫中的性器,再度挺腰耸动起来。 祝君君没再和自己的本能较劲,大大方方地打开了腿,享受着男人有力的冲击所带给她的连绵不绝的快感,只是也没再像之前那样故意说些暧昧的淫话助兴,只随着男人凶猛的律动急促喘息,偶尔实在受不了时才发出点声音,让对方肏得慢一点。 不过贰壹爱看祝君君被自己肏到高潮时那种失神迷乱的表情,便一次次地狠狠插着,直往祝君君最敏感最脆弱的地方捣去,越是求饶,越是无情,不把女孩逼到高潮不肯罢休。 那暖玉似的身子在他身下痉挛不已,汗涔涔的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娇软饱满的小乳上下晃动不停,奶头被咬烂了,连那花唇间的小蒂都被他粗壮的茎根撞得发红发肿,两条白皙修长的美腿却还夹着他的腰身,每一次抽出去时都舍不得的模样。 他便将女孩抱得更紧,勃发的肉柱不厌其烦地往里头捣去,又凶又重地插进这具包容着他的温暖湿润的身体之中,冷静、判断、取舍,这些素日奉为圭臬的原则全部抛之脑后,有生以来头一次体会如此舒爽极乐之事。 “啊……啊啊……不要了……!停下来,嗯啊啊……!” 也不知被插了多久,几百下,甚至于几千下,最后祝君君被干得浑身发麻,脑子里是一丛又一丛炸开的烟花。 腥甜中带着浓香的阴精不停顿地从她那被肏得变了形的子宫里涌出来,一股股地淋在男人饱胀的龟头上,高潮到抽搐的小穴几乎要把那根东西绞断掉。 贰壹深埋在祝君君子宫里喷射着,一边射还要一边深深浅浅地插她,不觉疲累,身体竟比平时更加精力充沛,满足到食髓知味。 祝君君又一次被浓精灌满肚子,又爽又累,毫不夸张的说,她都快被肏散架了,怎么处男开荤都这么不知节制的吗……? 她瘫软在贰壹怀里,连眼皮都睁不开来,偏偏男人射完了也不肯拔出去,把那一肚子腥浊的精水全堵在她子宫里,像是巴不得她怀孕一样。 开玩笑,她才不可能给这个混蛋生孩子。 于是往一侧扭了扭酸麻的腰,把那根半软下来的湿淋淋的东西给弄了出去。 结果下一秒又给塞进来了。 “你干嘛啊……你都软了,还插在里面!”祝君君有气无力地抱怨,扭动腰肢又想故技重施。 没想到贰壹忽然下流地揉了揉她肿胀的花蒂,祝君君一个瑟缩,“哎”地又把腿给夹紧了。 “你里头舒服,乖,再替你情郎含一会儿,马上就硬了。”贰壹如愿以偿地留在了祝君君身体里,出口的声音变得低哑性感。 祝君君:…… 滚啊!!! 好半晌后,祝君君终于回了点气力,一把将贰壹推了开来,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然后拾起衣物往去不远处的浅水滩走去,她现在浑身都黏腻腻的,难受死了。 腿间的精液一路走一路流,好不容易入了水,祝君君才将两条腿洗干净,贰壹又无声地从后头贴了上来。 男人肩膀宽阔,瘦而精干,轻易就将祝君君压住,仅用单手就握住了她两只手腕,另只手暧昧却不容抗拒地摩挲着她柔软的小腰,抵在臀缝间的东西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来了。 祝君君气得想吐血:“你……说好只做一次,做完就放我走的,你怎么能这么无耻!” 她想跑,但刚抬腿就被禁锢住了,于是有气无力地挣扎,可早已被肏开的花穴还是顺从地把那根滚烫阳具吃了进去,贰壹扣着她的身体长驱直入,一举奸进了她吃满浓精的最深处。 “嗯啊……出、出去啊……!” 祝君君压抑地责令着,明明不乐意,身体却在吃到男人粗硬的阴茎后不由自主地款款摆动。 粼粼的水波漫过她挺翘的臀尖,白得像霜一样的月光打在她身上,简直就像个从水里走出来的妖精。 贰壹呼吸粗重,一面挺动身体,一面拨开女孩黏在背上的长发,细碎的吻落在她充满了芬芳香气的后颈:“……我也想,可是出不去……你是不是又对我施术了……” 水流哗哗响着,可交合的声音仍然清晰无比,仿佛这才是天地间唯一的旋律。 祝君君腰也软腿也软浑身都软,推了几次却把男人推得更近,手指嵌进指缝,肉棒插入子宫,两具身体挨得半点缝隙也无。 祝君君无奈了,最后只好把身体打开,妥协地配合贰壹无止境的侵犯:“……我才没有,你自己好色,不要赖别人……” “……嗯。” 贰壹闷声应道。 手掌覆在女孩微微鼓起的小腹处,沉腰重重挺弄。 他想,他的确是……色令智昏。 ———————————————————————————— 游戏tips: 游戏中,即使两情相悦也不一定能触发春宵,当NPC立场为刚正的时候,不结婚就不给啪啪啪哦! 那就结婚吧。(仁善) 洗脑成叛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唯我) 26、才不会有下次 祝君君回到客栈的时候,天都已经蒙蒙亮了。 推开房门正要进去,祝君君险些没被眼前的画面吓一跳—— 袁少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此刻正坐在屋子中央的小桌旁,双手抱胸,怒不可遏地盯着大门的方向。 “老婆,你又夜不归宿!” 这小鬼……真是时刻不忘行使他的竹马特权。 “辛苦”了一整个晚上,祝君君脑子都是空的,能妥妥回到这里没迷路已经很好了,哪有力气想什么夜不归宿的借口。 再说,她有必要和袁小鬼解释吗? “等你真做了我相公再来管我,”祝君君走过去戳了戳袁少谏饱满的脑门,“收拾东西,我们得赶紧出发。” 袁少谏不满祝君君的敷衍,又找不到反驳的借口,只好捂着被戳的地方闷闷的“哦”了一声。 正要起身干活,忽然瞄到祝君君的嘴唇上满是新鲜的伤口,不由惊道:“老婆!你嘴怎么了?被狗咬了吗?!” 祝君君:…… 从某种角度上看,你说对了。 祝君君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绝对是世界第一大傻帽。 那时候天光微亮,贰壹总算做得心满意足,“好心”地替她穿好衣服后便准备要走,她不知道脑子又抽了什么风,竟问出一句“你回去后怎么交差”。 贰壹想必也是被她的圣母给惊到了,愣了好半晌才回答:“他们会派更高阶的杀手。” 祝君君在袁少谏担忧又疑惑的目光下在内心摸摸捂了一把脸,她想起自己当时居然还傻乎乎地追问了下去:“我问的是你,你会怎么样?” 还好贰壹不是和自己一样的傻子。 他说:“如果我说我会死,那你愿意被我杀么?” 当然…… 是不愿意的。 “所以别问这个问题。” 说完这句,贰壹就凑过来吻她。 她没来得及躲开,终于被他吻到了,那混账东西含住她的舌头里外吃了个遍,最后还故意在她下唇上重重咬了一口,把才愈合的齿痕又加重了叁分。 “下次再见,我还要吃你。” 说着往她手里塞了个圆圆的小物件,然后终于戴上面具滚了。 祝君君看着他的背影暗骂,都给你肏一晚上了还不满足,还想有下次?去你爷爷的,再也不会有了! 等人彻底消失,她才打量起被塞入掌中的一颗系着黑色缎带的金属小球。 球是空心的,上有精致的镂空花纹,里头还藏了个会发出动静的更小的小球,而缎带上则挂了一块小小的木牌,上头刻着“贰壹”二字。 祝君君呆了呆,这啥……? 勉子铃吗?! 靠,哪有送这种东西的,这人到底是有多变态啊! 【你……可真是淫者见淫。】 【这是界青门特有的毒铃。】 【注入内力,然后将物品靠近毒铃,有毒则鸣。】 剑柄的声音已经不能单纯用鄙夷来形容了,如果此刻它有拟人的话,大概就和地铁老人手机图差不多。 祝君君无语了片刻,默默收起毒铃,又默默打起了坐,把一晚上得到的海量内力凝聚成了真气,给自己的四项属性好一通加点,进步斐然,算是弥补了被干一整晚的精神损失。 剑柄又忽然道: 【你精纯境界提升到二层,太元欲女功开启了新功能,可以远程检索NPC了。】 【你不看看是谁要杀你?】 祝君君一拍脑门:“哦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不过这也正是她想吐槽的,为啥功法进化会进化出一个检索NPC的功能,这也算功法的一部分? 这不应该算在系统功能里吗? 算了,反正有总比没有好。 要知道,在游戏中NPC的资料信息只有在能亲眼看到对方的情况下才能查看,离得远了便看不到了,更不用说是换了地图再去查探。 但现在的新功能却能支持远程检索,只要与对方相识,知晓其姓名和模样,便能轻轻松松查到对方一应资料,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简直实用到爆。 这真的是可以免费拥有的吗?! 祝君君想了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认识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哪些人对她有好感哪些人憎恶她她心里也算有数,如果要从中选一个讨厌她讨厌到恨不得杀了她的…… 那恐怕只有那位对她好感降至冰点、势不两立的谷主师娘窦菲了。 事关自身性命,祝君君没有在能不能侵犯别人个人隐私上多做纠结,立刻在意识里打开了检索窗口,默念了一声窦菲的名字,但很快弹出来的界面却不是窦菲这个人的资料信息,而是一个警告框: 【该NPC与太吾精纯境界相差过大,太吾无权查问。】 祝君君:…… SHIT! 再然后她就回来了。 *** “晚上出去练功,真气不小心走岔了,自己咬的。” 一味敷衍也不是办法,于是祝君君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诌了一个理由,袁少谏听完睁大了眼睛,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 祝君君看他眼神忽然一暗,然后垂下脑袋,一副心有不甘的懊恼模样,不由脑补了一出小孩暗恨自己弱小,从此开始勤奋修炼的大戏来,心想这样倒也算是个不错的剧情走向。 不过说真的,她现在确实有个想法,等回村处理好了BOSS,找个靠谱的门派把袁少谏送去学艺,不要再日日跟在她屁股后面满世界地跑。 她现在太被动了。 昨晚要不是有太元欲女功傍身,要不是贰壹醒后仍然色得冒泡,她今天就不可能活着回来。 而贰壹还只是界青门的五阶死士,如果来的是四阶呢,叁阶呢,她的“入幕之宾”还能起效吗?她还能靠运气躲过一死吗? 她现在太弱了,身边还跟了个比她更弱的,等贰壹口中“更高阶的杀手”找上门来,她能指望袁少谏什么? 推出去挡枪? 在自己有能力保命前,还不如送他去学艺。不指望他有多大出息,但至少不会被自己连累。 不过……可能送不了百花谷了,窦菲这么讨厌她,或许会连带着伤害袁少谏也说不定。 想到此,祝君君看向袁少谏的眼神便带上了些许抱歉,也变得柔和了很多。 但愿在这个即将到来的乱世里,他们都能好好活下去。 收拾妥当后,二人上马启程。 紧赶慢赶,直到第叁天黎明,距猫儿山太吾村还有小半天马程的时候,祝君君看到不少收拾了细软拖家带口的NPC逆行而来,她抓了几个来问,对方都仿佛被吓傻了一样口不能言。 无奈之下只好继续往前走,等到了猫儿山下,祝君君终于看到了相枢化身血枫的形迹。 那是一大片遮天蔽日的血雾之海,向前看不到头,向上望不到天,红雾之中,大片大片的生灵毁灭殆尽,草木枯死,动物倒伏,甚至还有零星的NPC倒伏在路边奄奄一息。 犹如经历过一场凶险天灾。 祝君君看得心口直跳,她想起在游戏外经历的BOSS侵袭,那时候她只是笼统的看到地图路线被毁灭,地图上的NPC随机死亡或中毒。 而此刻,这些描述以真实的画面出现在了她眼前,她所能感受到的便不再仅仅是丢失家园的心疼,而是一种更深刻、更彻骨的,恐惧。 —————————————————————————————— 游戏tips: 游戏中不仅可以查看NPC的基础资料,属性,也能查看对方修炼的功法,人际关系等,但最重要的是 玩家可以看到NPC的一切生平事迹—— 例: X年X月21在花江情难自已,终以卑劣手段欺侮了太吾君君。 X年X月太吾君君在花江受到21的极大欺侮,虽觉得再无面目活于世上,但心底竟无过多怨悔。 27、猩红血雾 “袁少谏,你在外头乖乖等着,不管我出不出来,你都不准进去,听到没有!” 祝君君下了马,把缰绳系在一旁的老树上,口气严肃地关照着她的竹马小相公。 被拒绝同行的袁少谏非常不乐意,道:“不行,姐姐,我要跟你一道去!我在百花谷学过武了,我能帮你的!” 祝君君心知前路凶险,不是一个小孩所能应付,即便袁少谏天赋出众,也不该拿命开玩笑,便佯怒道:“你才十二岁,你着带你去送死吗?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十二个时辰之内,若红雾散了,你就回太吾村去等我;若没有散,你……你就回百花谷找蒋掌匣,他会安顿你的,知道了没有!” “姐姐,我……” “就这么说定了!”祝君君训斥完,便摸了摸袁小鬼的脑袋,又在他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亲,算是给了他一颗糖,“你要听话,以后就还是我的好相公。” 袁少谏暗暗捏着拳,知道自己现在实力不济,跟着去了说不定还会拖累祝君君,不得已,只好点头应下。 祝君君安置好了袁少谏,掏了掏行囊,从中取出几瓶这几日里匆忙做出的抗毒药剂,一口气喝了个精光,没再多言,抬步便朝那诡谲红雾迈了进去。 *** 剑冢囚魔木的BOSS名血枫,虽只是相枢的一个化身,但他的来历并非无中生有。 相传蚩尤被黄帝剥皮抽筋而死后,手脚上戴的镣铐血迹斑斑,被抛掷后落地化为鲜红枫林,便是这血枫了。 祝君君一进到红雾之中,贴身藏着的剑柄便开始微微发烫,同时视觉、听觉也受到了严重的干扰,耳边除了腰间挂的毒铃在震个不停外,也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祝君君走了几步回头去看,发现身后早已是一片红茫茫的雾瘴,哪里还有什么来路。 红雾笼罩之处根本就是与世隔绝。 祝君君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但她没法两眼一闭把这事儿晕过去,因为一旦血枫到达太吾村,她这条命就算是没了。 祝君君强迫自己放缓呼吸,咬紧了牙关向着红雾比较浓的地方深入,走了大约两里地,方向就已经完全迷失了,目之所及除了鲜红如血的雾瘴外再无其他。 为了缓解心里的不安,祝君君开始在心里和剑柄对起话来: 这个BOSS和游戏里有没有什么区别? 【打赢了就没什么区别。】 剑柄一贯的言简意赅。 祝君君:……打败了不也没区别吗?!都得传剑换人呀! 【如果你指的是他的技能、属性、装备之类,那也没有区别。】 【一定要说区别的话……】 【他可能比你想象的恐怖。】 祝君君:…… 行吧。 总之,硬着头皮上了。 祝君君也懒得多想了,使出身法,脚程加快不少,一直前进了约莫四五里地,眼前的红雾终于有了明显改变—— 在变得更加浓重的同时,还有一股难言的刺激性辛味。 往好听了说,像是把成吨成吨的朝天椒晒干炒熟磨碎后扬了,往难听了说,就是带着血腥气的超级辣味,又辣又呛,喉痛发痛、眼泪汪汪。 祝君君拿出块手帕捂住鼻子,但那味道穿透性极强,无孔不入地往她鼻子里钻,把她本就不怎么灵光的脑子辣得愈发不济。 她苦中作乐地猜着,这蚩尤之血所化的血枫究竟是重庆人还是川蜀人,这么爱吃辣的么? 去屠个村还得来个辣飘十里? 【辣是一种痛觉。】 【蚩尤遭黄帝剥皮抽筋而死,死后剁成肉酱,天下分食。】 【你觉得他流下的血会是甜甜的吗?】 伏虞剑柄无情地讽刺。 祝君君:……言、言之有理。 就在这时,一道无情剑光突然从前方劈斩了下来,祝君君心神一凛,赶紧使出身法险之又险地避了过去。 等稳住身形定睛一看,面前不知何时多出了两个人,看衣着只是普通农户,但五官十分模糊,目光无神、表情狰狞,手里还持着赤红色的武器,其中一个是长剑,另一个是铁手套。 【是相枢爪牙。】 祝君君也看出来了。 这二人虽说是人形,但实则只是BOSS化出的小兵,而非是她曾救过的像储侠那样,寻常NPC屈服于相枢邪念堕魔后的失心人。看实力应该是中八阶的祛善和上七阶的唤目,玩家只需斩杀即刻,不需要其他操作。 祝君君心下稍定,她现在怎么说也有了两层精纯境界,真气属性也不低,对付区区低阶小兵还是不在话下的。 于是当即使出飞针穿梭术,与这两个近战的家伙拉开距离,同时取下背在腰间的针匣,运起内功操控银针,向祛善和唤目射了出去。 祝君君此时所使的是百花谷中八阶的御射武学五行梅花针,不过并不算精通,只是熟练的程度,而且这还是在蒋灵梧天天给她开小灶的情况下练出来的,只是在精纯境界相差无几、命中足够的情况下,对付两个小小爪牙还是不在话下。 那两人自然不会傻站着当祝君君的针靶子,不过他们的身法实在是有够蹩脚,每当要追上眼前少女,对方已游刃有余地退开数尺,并借着林间枯木玩起了秦王绕柱的把戏。 而那在红雾之中飞舞不停的银针却丝毫不慢,犹如无数银色小鱼在血海里翻腾穿梭,带起波澜无数的同时,扎入或穿透那两人身体上的各处穴位。 这种攻击手段不产生任何肉眼可见的伤口,却会不停发出“噗噗”的声音,听上去…… 有点变态。 事实上,祝君君还是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御射之术,不禁产生了一种容嬷嬷附体的错觉。 不过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这套功法是她现在能掌握的远程对敌的最佳武学,并且,在自己的身法远胜对方的同时近身肉搏—— 可以,但没这个必要。 祛善和唤目的血条就大剌剌地挂在他们头顶,没一会儿祝君君便看到,已经被她削下去一半了。 想到即将首战高捷,祝君君精神一振,正欲再加把力气赶紧把那两人戳死,身后的荒地忽然又响起数个朝她疾速而来的脚步声。 祝君君一惊,暗道:怎么还有来突袭的? 伏虞剑柄冷声笑了笑: 【还当是游戏呢?】 【即时战斗制,中途有小怪来掺一脚不稀奇吧?】 祝君君:…… 靠! ———————————————————————————————— 游戏tips: 游戏中可以让同道NPC作为队友一起参战,但基本没多大帮助,靠人不如靠己。 有极个别功法可以让队友为自己抵挡伤害,甚至以命换命,但那是相枢才做的事,太吾是不这么干的(才怪)。 喜欢本文的姐妹多多收藏评论投喂珠珠哦! 28、囚魔木,血枫 虽然这款游戏不是回合制战斗,但大家都默契地选择了1V1的单挑模式,即使有帮手,也不会两个人同时发动攻击,倒更像是车轮战。 不过话说回来,她现在面对的不就是两个人一起发动的攻击吗? 祝君君头上黑线都冒出来了,但吐槽有什么用,赶紧打吧! 新出现的叁个相枢爪牙有两个是下九阶的闻恶声,只有一个是上七阶的唤目,但这个唤目偏偏用的是暗器,也就是和祝君君一样,是远程攻击。 祝君君的处境一下子变得有些艰难,因为在她拉着敌方放风筝*的时候,自己也不得不小心躲避对方朝她射来的东西,几次险之又险地避开后,祝君君终于决定——先把那个使暗器的解决了再说。 十几枚银针同时停顿在半空,祝君君调整气息,指尖内力涌动,便见那些银针齐刷刷地凑在了一起,朝着那人周身几大死穴速射而去。 对方立即退身闪开。 然而御射之术和暗器不同,暗器不靠内力,射出去后一般不能转弯,但御射之术却是由内力驱使,只要使用者内息绵长,想怎么转就怎么转。 只见银针射空之后,祝君君气息强行一变,银针在半空竟硬生生转了叁百六十度,以一股分散为了五股,分别对应了金、木、水、火、土五行,猛地朝那人背后五处要穴刺去。 对方身法本就拙劣,此时脚步还未落定,背后的银针已然射来,再也躲避不了。 随着五道银光噗噗扎入身体,那人五处要穴被五行梅花针一一闭,上半身几乎动弹不得,成了个挨戳的活靶子。 祝君君便抓紧机会快速补刀,将血条麻利清零,不多时,便见对方终于倒伏在地,化为红雾袅袅而散。 祝君君暗暗松了口气,在躲开另外四人刀剑的同时,赶紧调息了一下自己的气息,把刚刚强行逆转的内力舒缓了下来。 剩下的四个近战不足为惧,但祝君君还是花了点时间才全部处理干净,毕竟她手上的这套针匣是最普通的不过的下九阶铁针,伤害实在有些不够看。 蒋灵梧倒是曾要送她一套高档货,但那得是太吾村好几年收入的总和,她实在是没好意思要,总不能全逮着一只老实羊薅吧。 不过现在想想,面子到底不如身家性命重要。 即使不好意思收,也该借来用用的。 祝君君也无暇去后悔了,只能继续前进。 之后又遇到了几波相枢爪牙,所幸都是低阶小兵,打死也就化红雾散了,对她构成不了威胁,反而帮她涨了不少功法熟练度。 祝君君越杀越顺手,嘴角都渐渐挂起了自信的笑,然而随着深入的继续,环境却变得更加恶劣起来。 外围还只是枯死的草木,到得这里已经完全变得焦黑,走过去时带起的细微动静便能将其化作飞灰消散而去,下方的土地更是荒芜贫瘠,甚至已经有了龟裂的纹路。 而生活在林子里的动物更是悲惨,体形大的还留有尸骸,体形小的几乎已经化成了白骨,真可谓尸骸遍野、寸草不生。 祝君君眉头紧皱,不敢想距离BOSS最近的地方会是什么样子,只收起了乱七八糟的心思,脚下跑得更快。 等到红雾浓烈到一定程度后,眼前的荒芜又变了模样,不知何时生出了一片鲜红的枫林,那叶片不像寻常的红枫,还可能带点黄或者青色,它是完完全全的鲜红,红得就跟浇了一层血一样。 “这场景不会就是当年蚩尤血化成的枫林吧?”祝君君默默道。 伏虞剑柄没有回答。 祝君君知道自己距离BOSS很近了,屏息凝神地又往里走了一段,忽然感觉有个视线正从枫林的某个角度看向自己,无论她怎么走,对方都牢牢凝着她,宛如跗骨之蛆。 难道是血枫? 不可能,祝君君马上就否定了这个猜测,要知道,血枫是个走外伤流的好战莽夫,谁都会在暗中偷窥唯独他不会。 既然剑柄说他和游戏里没什么差别,那就不可能是他。 那难道是BOSS的爪牙? 也不可能,那些低阶爪牙都是没有自己神志的,一切听凭本能行动,怎么可能采取什么迂回战术。 而且这个眼神给她的感觉颇为悚然,绝不是低阶小兵能够拥有的。 祝君君猜来猜去也猜不出来,但她一向相信直觉,保持着最高的警惕,手中针匣也蓄势待发,只要有人靠近,立刻就能扎上去。 祝君君围着枫林绕了许久对方也没出来,再绕下去怕是会耽误正事,快速衡量了一下轻重,祝君君决定暂且放过这个疑团,继续深入。 然而,能够幻化出枫林的雾瘴已经极其浓郁,祝君君很快就感觉到自己事先服用的毒抗已经耗尽。 尤其是烈毒,甚至已经超过了她承受的极限,并且很快就开始呈现出它的毒发迹象—— 站着不动没事,但每移动一定距离,就会毒发掉血。 这游戏……不是,是这世界,实在是太游戏了! 【来了。】 伏虞剑柄忽然出声。 祝君君才刚从包裹里找出了一瓶专解烈毒的五香避毒饮,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便听到一阵几乎要震碎耳膜的地动山摇。 “战——!” “呜——战!——战!” 祝君君被这连绵不绝的狂嚎声惊地面色刷白,顿住了一切动作,接着就看到从前方那浓到极致的红雾中夸张地冲出来一个高大如山的赤色身影。 身高超两米,体形强壮无匹,穿着一身上古时代的残破戎装,脸上画着鲜艳的油彩,衬得五官凶狂狰狞,头顶还生有一对巨大牛角—— 没有任何怀疑,这人就是血枫! *放风筝:指利用仇恨拉怪跑地图绕圈,让沿路的地图守卫NPC杀死怪物,或者跑地图时施放远程瞬发技能耗死怪物。 29、直面BOSS 祝君君一口喝完瓶中解药,立刻进入了战斗姿态,铁针匣内叁十枚银针齐齐发出,朝那恐怖如魔的血枫直射而去! 然而BOSS就是BOSS,哪怕他作为第一个出场的相枢化身,精纯境界只有叁层,但其实力仍远超祝君君一大截,方才还在小怪身上一戳一个窟窿的银针根本进不了他身,即便侥幸刺中,针头也完全扎不进他铜墙铁壁般的皮肤,甚至直接弯折断裂,就此报废。 更何况对方的武器是铁鞭,盘转抡旋、抖声如雷,每次挥出都如有千斤之力,祝君君甚至来不及改变行针的方向,便被彻底击毁。 她见势不对,心知凭自己现在的战力,放风筝是行不通了,于是果断弃了针匣换上一根青竹箫—— 这是百花谷特有的音律武器,可兼施音律与指法两种武学,且攻击距离不近,勉强还能与血枫拉扯一会儿。 然而这毕竟不是祝君君的强项,她为了研读生死八门耗费了太多精力,其它武学都只看了个大概,哪能说用就用得出来。 “来战——!” 血枫早已经被祝君君弄烦了,他是蚩尤鲜血的化身,是不屈战意的凝结,此一生只信奉于“战”,最厌恶油滑闪避的小人。 祝君君只见到他右脚往大地上重重一踏,手中铁鞭仰天而起,旋即竟如一道贯穿天宇的赤红巨剑般朝她劈砍而下,力逾千钧—— “我操!” 祝君君瞳孔骤缩,一身真气全部灌注在了双脚,在一瞬间将牵牛环身步施展到了极致,连着两步蹬出才险险避开这一记十足力道的蚩尤铁鞭。 只是虽避开了鞭子,却避不开鞭子带出的霸烈罡风。 祝君君还未落地,耳边便是轰然一声巨响。 浓稠血雾被生生劈开一条合不拢的缝隙,方才所站的那块地更是裂出一道人宽的缝隙,祝君君受其波及,体内气血狂躁翻涌,一侧的衣服竟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烈毒的毒发速度更是加快了一倍不止。 而更糟糕的是,她才服下不久的五香避毒饮已经快要失效了。 血枫的攻击狂猛无匹,一旦开始就不会停下,祝君君不敢用肉身硬刚,不断借身法躲避,同时还要放出自己的技能,很快就左右支绌起来。 随着一股鲜血从嘴角涌出,祝君君知道这是烈毒毒发了,但这还只是开始,因为只要她脚步不停,烈毒的毒性就会不断加深,早晚会把她毒死。 而如果她不躲…… 那也得被鞭子劈死。 祝君君浑身冰凉,一腔热血只剩下了无底的绝望—— 这他妈要怎么打?! 【你不对他试试入幕之宾?】 就在祝君君绝望之际,伏虞剑柄忽然轻飘飘地问了一句。 祝君君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你开什么玩笑,会死的好吗!你看他这种非人的体形,我绝对会死的!” 【你打不过也是一样要死的。】 伏虞剑柄难得诚恳道。 “……我宁可被打死好吗!” 祝君君都快气笑了。 难以置信她的剑柄本质上居然是个拉皮条的,碰到个男的就想让她试一试,试个毛啊!你是要写论文还是怎么滴! 【但要把他打到半血才有试的机会。】 祝君君:…… 我就知道你还有半句没说完。 然而,半血……? 她现在连BOSS的血皮都刮不掉好不好! 祝君君紧握了拳,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这个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地方,没有人能帮她,没有人能替她承受这一切,她得拼,她只能拼了! 祝君君把手里青竹箫一收,重新换上了一副兽纹掌套,趁着血枫还在使鞭子,脚下猛一发力,直冲他近身而去—— “指针功!” 这是百花谷下九阶的初级指法,威力普通,但却有个“奇穴化毒”的奇效,使完之后可对己身毒素进行一次秒驱,用在当下场景实在是合适不过。 血枫没料到一直狡猾闪避的对方会突然近身,挥出的鞭子还来不及收回,右臂从上至下天泉、曲泽、郄门叁穴飞速被少女以内力点中,一股脱力的酥麻感当即涌上。 他抽手一撤,正要再挥,谁知祝君君身法灵动,人已经闪至他的背后,对着他粗壮的左臂同样点出叁指。 一时间,他两条手臂竟都有些发酸发麻起来。 见血枫挥鞭速度稍缓,祝君君不敢浪费机会,立刻给自己来了两次奇穴化毒,将体内大半烈毒驱逐一空,不停掉血的DEBUFF终于暂时消除。 而再抬头一看,血枫的血条也果然在这波攻击中降下去了一点,祝君君暗暗一喜,心说自己终于不是在刮痧*了。 但BOSS也不是傻的,愣站在原地挨打,既然贴身肉搏时鞭子这种武器不能再发挥效果,血枫便果断将之扔开,掌上旋即凝出一副凶厉蛊爪,竟比之前那铁鞭还要可怖上叁分。 “——再战!” 随着一声如猛兽咆哮般的怒吼,血枫再度出手向祝君君袭去。 那看似蛮壮如山的身形在对战时竟变得异常灵活,攻势汹涌、招招带风,每一次出手都几乎能撕裂空气,祝君君被逼得狼狈不堪,一时竟找不到丝毫下手的机会。 但她此时已无路可退,而近身搏斗的体力消耗更加迅速,脚步很快不复灵动,眼看对方向自己一掌扇来,疲惫不堪的双腿竟滞留在原地难以挪动—— “啊……!” 祝君君已竭力侧身,但血枫那一掌最后还是落到了她的肩头。 一股分筋错骨般的剧痛陡然袭来,她忍不住惨叫出声,被打中的整条手臂几乎立刻失去知觉。 她死死站着没被掀开,因为对方击中她的刹那也是她千载难逢的机会,另只手上运足了内力,朝着对方出招时暴露出的腹哀穴使出百花谷中八阶指法长春指,重重点了上去。 不过一瞬间的功夫,祝君君一指点出,血枫也已跟着变招,以崩势化作拿势,向着祝君君脆弱的肩颈部位再度击去! 二人几乎同时击中对方,但祝君君这次再没有忍住,被血枫硬生生击飞了出去,穿透十多棵血雾所化的红枫狠狠砸在了龟裂的荒地上。 而她那一手长春指却结结实实地点中了血枫,指法自带的郁毒被内力刺入对方体内,很快就顺着奇经八脉游走全身,头顶血条下方几乎立刻出现了一个“郁”字。 “成了……!” 祝君君狼狈地吐了口血,惊喜地叹道。 刮痧:形容角色伤害过低,犹如刮痧一样,需要慢慢的刮才能打败对方。 30、坚持or放弃 郁毒,也就是之前贰壹给祝君君下在牛肉里的那种毒,正常不会发作,但只要出招,就会不停掉血。 这是对付血枫这种战斗狂最有效的一种毒。 果然,当血枫再度出招的那刻,祝君君明显看到他的血条在闪烁,一点一点地慢慢减少着。 祝君君几乎要笑出来了,如果不是她现在体力告罄,还带着内伤,很可能连对方的下一次攻击都躲不过去。 但好不容易打破僵局,祝君君可没打算把命耗在这儿。 她强忍住肩颈处的剧痛,从地上爬起来,而血枫的攻势却完全不因中毒延缓分毫,下一击已然冲她迎面而来。 “靠,打人不能打脸啊!” 祝君君快速骂了句,一个下腰躲过,而对方动作接踵而至,往她后心又是一掌,祝君君只觉脊椎都要断了,可没想到她凭运气触发的生死八门在这时候忽然发挥出了作用—— 方才还痛得没知觉的肩膀顿时就不痛了! 祝君君心中一喜,是了,她还有生死八门这个保命绝技呢! 有了这个傍身,祝君君也没之前那么怂了,反而越战越勇,迎着血枫的凌厉攻势连拆了几十招。 身上的伤势好好坏坏,竟奇迹般的一直没死,而对方的血条却因为郁毒的关系一直掉个不停,已经濒临半血。 “好,就这样慢慢耗死他!” 祝君君浑身是伤,但如意算盘却打得啪啪响。而她没想到的是,血枫在进入半血后竟触发了他特殊状态“八肱八趾”—— 祝君君对他的伤害减半,他对祝君君的伤害加倍! 祝君君:…… 我日你妈! 这世界连这种细节也完美复制了吗?! 祝君君此时的状态已经非常差了,虽然凭借着生死八门侥幸保住性命,但根本不剩多少体力,完全是凭着一口气在战斗。 而反观血枫,这个魔头一样的战斗狂,半血后竟然还狂暴了。 【血枫半血了。】 剑柄意有所指地提醒了一句。 “……我刚才说了,我不用!”祝君君怒道。 她凭自己的本事好不容易把BOSS拼到半血,若是现在放弃战斗,使用入幕之宾,那算什么? 认输? 对蒋灵梧用入幕之宾是为了加速修炼,对贰壹用入幕之宾是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一个杀手手里。 而如果对BOSS血枫用入幕之宾…… 那她存在的意义何在?! 她可是太吾啊,靠委身给相枢才能活命的太吾还算什么太吾! 祝君君骨子里就是骄傲的性格,她看不起那些蝇营狗苟、卑躬屈膝,那些口蜜腹剑、虚与委蛇,她知道那是通向成功的捷径,但她就是不屑为之,哪怕最后她成了个足不出户的死宅,甚至被送到了太吾的世界。 但有些东西,她不想舍弃。 祝君君撑着真气体力都所剩无几的身子艰难地移动着,体内大大小小的内伤遍布全身,怎么看都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而对面的血枫却比之前更加狂躁,对身中郁毒的事毫不在意,周身肌肉鼓胀、青筋跳动,神情更是狰狞万分,仰头朝天不断地咆哮,吼声犹如山洪,像恨不得撕裂整个世界一样。 “吾还能再战!” “还能再战——!” 祝君君被血枫的吼声震地耳膜发痛,来自远古蛮荒的战意在这一刻铺天盖地,每一声都带着一层无形的重压,压得她本就迟滞的步伐变得更加沉重。 当再一次险险避过血枫横拍来的一掌时,她的脚步终于出现了明显的踉跄,而血枫确实越来越快,祝君君只来得及看到血枫的蛊爪上忽然闪烁起一层灼目金光,接着便听识海里剑柄一声急促的警告: 【快躲!】 【是王蛊金蚕降。】 王蛊金蚕降,五仙教的绝二阶指法,蚩尤与苗族的渊源深厚,会使用这个技能也是合情合理。 祝君君知道自己必须躲开这个要命的绝二阶技能,因为一旦被打中,就会被种上金蚕若蛊,从此自己的寿命和身体各项属性都会大幅降低,发作时更是痛不欲生。 但这一刻她的两条腿如陷泥潭,重得根本提不起来,只来得及往后挪动一寸,那泛着金光的手指便已朝她重重点来。 “——啊!” 随着一阵烈焰灼心般的刺痛,祝君君被直接点飞了出去,胸前红衣几乎被指风毁尽。 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多了一个什么可怕的东西,像一条金色的大蚕,沿着她的经脉从胸口开始游走,每移动一寸,便好似有烈火在焚烧一般,痛得几乎咬碎银牙,在遍布裂纹的地上不断打滚,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你还要坚持?】 伏虞剑柄问。 【你中的是雄蛊,的确迟早要死,但若和血枫交合,可利用“软玉温香”的被动效果替换成雌蛊。】 【雌蛊只会偶尔发作,却能保你百毒不侵。】 【更何况金蚕蛊是蛊中之王,有了它,其它蛊虫将对你无效。】 祝君君在残酷的剧痛中保持着一丝清明的理智,但伏虞剑柄的这番话却让她心中倏地升起了一个阴暗的想法—— 这家伙……难道一开始就是打这个主意?! 但她现在只是中了金蚕蛊的若蛊,并非成蛊,只要她拼死打赢血枫,之后不停地嗑毒药,还是有机会可以以毒攻毒将之解去的。 祝君君还是不想就这么放弃。 然而血枫一招命中,下一招接踵而至,根本容不得她衡量利弊。 祝君君甚至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血枫那泛着紫光的蛊爪便又一次打中了她的前胸。 这回是极四阶的指法九阴尸螭蛊,靠命格纯阴的死尸所炼出的恶心蛊虫沾之即入,没有丝毫停顿。 “——呃啊啊啊!” 祝君君再度发出扭曲的惨嚎,先一步入体的金蚕若蛊作为蛊王,在感知有其它蛊虫入侵它的领地,发狂似的冲了出来,横冲直撞,把她的经脉搅得天翻地覆。 而金蚕若蛊在吞噬了九阴尸螭蛊后,竟立马化作了金蚕成蛊,半点机会也没留给祝君君,所引发的剧痛更是撕心裂肺、如遭刀剐。 甚至还有剑柄的提示在一条条不停弹出。 【金蚕蛊成】 【寿命-20】 【内息紊乱+200】 【膂力,灵敏,体质-50%】 …… 祝君君再也承受不住,理智全然崩溃,直到此刻她终于真正确信,在极难难度下,以她现在的本事和BOSS一对一正面硬刚完全就是痴心妄想。 而这种濒死所带来的切肤恐惧也终于超越了一切原则和信仰,祝君君现在无比确信自己一点都不想死,更不愿为了所谓的“存在的意义”而死,只要能活下去,她甚至愿意豁出一切—— 哪怕要和眼前这个怪物交合。 于是就在血枫怒吼着朝她狂奔而来之际,祝君君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眼睛,榨干体内仅剩的最后一丁点力气,对着那个魁梧如山、浑身战意的赤色魔人,释放出了入幕之宾。 —————————————————————————————————— 游戏tips: 在游戏中,用蛊也是一种流派,各种蛊有各种不同的效果,其中最特别的一种蛊名为青髓蛊,能在中蛊者和别人交合时,将体内的青髓若蛊渡给对方并变为青髓成蛊。 一个合格(唯我)的太吾,会在外出时给自己的另一半种上青髓若蛊,要是回来后看到村里谁身上有青髓成蛊了,那么那人就是自己老婆(老公)的姘头了。 【H】31、BOSS级别的大鸡巴 技能是瞬发的,往往第一时间就能看出对方中招没有。 但血枫的脸上涂满了鲜艳的油彩,加上本身表情就极度凶狠狰狞,祝君君实在无法得出确定的判断。 她只看到他朝着自己冲杀而来的动作没有任何停顿,野蛮、狂暴,将途径的血雾凝成的枫树撞得一一散开,荒芜的大地尘土飞扬。 ……所以,是失败了吗? 但是这个技能,叁个时辰只能用一次。 这一刻的祝君君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心灰,身体寸寸冰冷下来,没想到即便做出了突破底限的妥协,还是要死在这里。 但她也释然了。 毕竟她已经竭尽全力。 如果她这样的弱鸡注定无法在太吾的世界里存活下去,那早一步传剑换人,也算是给天下苍生一个交代。 祝君君闭上眼睛准备等死,但就在这时,对方那种惊天动地脚步声突然停住,什么动静也没有,连空气都仿佛完全凝结在了这一刻。 过了片刻,祝君君听到对方沉重的脚步变得迟缓而犹豫,走了一段距离后,突然猛一步跨到她跟前,像抓小鸡崽似的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祝君君赶紧睁开眼睛,然后就对上了一张近在咫尺的凶神恶煞的脸孔。 ……妈妈,这人长得实在太可怕了! 祝君君觉得这一刻竟比之前搏命的时候还紧张,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不过好在对方把她拎起来只是为了更好地打量她,并没有做出什么比如把她重重砸在地上这么暴虐的事情。 血枫的呼吸粗重无比,打在祝君君脸上的眼神如有实质,祝君君被看得浑身发毛,紧张得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没想到下一秒血枫突然凑近过来在她颈边用力闻了闻,然后烦躁地皱了皱鼻子,发出了类似嫌弃的嗤声。 祝君君:…… 大哥,你这样很容易让别人误会我一个月没洗澡的……! 祝君君忍不住叩问剑柄:这家伙有意识吗?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剑柄鄙夷地反问: 【所以你以为他是傻子?】 祝君君:……难道不是? 【相枢化身万物,蛰伏千年不绝,便是因为它有脑子。】 【他比你以为的要有脑子得多。】 【甚至比你有脑子。】 祝君君:…… 拜托不要每次说到最后都嘲讽到我身上啊,太吾就没有人权了吗! 非常有脑子的血枫光闻还不够,另只手也动了起来,一会儿捏捏祝君君的脸,一会儿摸摸祝君君的身体,像在玩弄一个真人娃娃,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始终保持着凶厉的狰狞,仿佛对她这个人非常不满。 祝君君原本很不习惯被人拎在半空捏来捏去,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捏了一会儿后她整个人有种轻飘飘的感觉,连让她痛不欲生的蛊虫发作之苦都渐渐消弭了不少。 这是怎么回事? 她壮起胆子小心地问:“你……在替我疗伤?” 血枫自顾自地捏着,没有理她,剑柄在她脑中说道: 【血枫是蚩尤之血所化,世间魔物尽在他的掌控。】 【你身上的金蚕蛊是他所种,自然也不例外。】 原来是这样。 祝君君小小地松了口气,才想问剑柄要怎么和对方沟通,身上残破的衣物突然被粗鲁地撕成碎片丢了出去,接着整个人被用力抱进怀里,首当其冲的脑门简直像撞上了一堵石墙,痛得她眼冒金星。 “靠,这胸也太硬了吧……!”祝君君叫道。 怪不得银针扎上去针头就弯了呀。 接着脸上就糊上来了一团热乎乎软绵绵的东西,祝君君睁眼一看,差点没被突然靠近的血枫的脸吓死—— 这BOSS竟然在亲吻她! 但他的亲吻实在过于野蛮,简直像把她当成美味一样又舔又啃,口水几乎糊了一脸,加上他整个人过于魁梧,长着牛角的脑袋差不多有祝君君两个大小,嘴巴张开时简直可以用血盆大口来形容,靠太近的话会给人一种随时都会被一口吃进肚子的恐惧感。 “别、别亲了……!你吓死人了知不知道!” 祝君君吓得胆都要裂了,仰着头拼命往后躲,两只小手撑在对方的脸上和下巴上,试图把血枫推开。 但血枫的脾气暴躁至极,当即就不满地重重“哼”了一声,那声音堪比闷雷炸响,祝君君又吓得赶紧把手缩回来,生怕对方一口把自己的手连肉带骨齐齐咬断。 没了抵抗,血枫便抱着祝君君继续粗鲁地“啃”着,虎口将女孩的小嘴全部含住,火热的舌头强行挤进去疯狂扫荡,舌尖甚至能抵到女孩的喉咙,把一嘴甘甜蜜汁全部汲取一空。 祝君君被“吃”得透不过气,拼命挣扎,血枫这才放过她,却又顺着她不堪一折的脖子一路往下舔去,舔到她胸前那对小巧丰盈的乳鸽上。 这地方还没发育完全,对一个体型超过两米的男人而言实在是有不够看,血枫大嘴一张,便能将之完全吞入口中,肥厚的舌头舔弄着小小乳首,然后嘬着乳孔恣意吮吸,两边面颊都凹陷了下去,祝君君感觉自己的魂儿都要给吸出来了。 她还从没被人这样彻底地玩弄过乳房,竟也有种难言的快感,于是绕过血枫那两根巨大牛角抱住了他脑袋,十指插入他浓密的红发,主动挺高了胸脯,像是要把自己迫不及待送进对方嘴里一样:“啊……嗯……再多吃一点……嗯……” 血枫感受到了少女的主动,喉间发出了可能意味着愉悦的粗重吼声,更加用力地抚弄起女孩光洁柔软的身体,另只手则解开了自己腰间的粗绳腰带,古老兽皮掀开,露出一丛浓密卷曲的赤色耻毛,而耻毛之间,是一根还没完全勃起便已巨大到可以杀人的阳具。 祝君君正沉浸在被吃奶的快乐中,连自己两条腿被扯开也是半推半就,只是她对于血枫而言身材实在太过娇小,要想性器对上,血枫便不得不松开她的乳肉。 祝君君依依不舍地松开了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接着便察觉到一根无比硕大的东西在她腿根间来回研磨,靠近身体处也是毛茸茸的,只是那耻毛比头发要硬上许多,炙热的阳具碾压着她的幽壑,挤开闭合在一块儿的花唇,把她小小的女蒂磨得酥麻不已。 “嗯……” 祝君君贴在男人胸前,私处被磨得舒服得不行,穴里很快就有潺潺春水溢了出来,然后顺着那条被捻开的缝隙一点点涂抹在那根可怖的茎柱上,不多时便把那物濡湿了。 然而祝君君却感受到这东西似乎一直在变大变热,从开始至今还没停过,于是终于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就险些把她吓得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只见血枫胯下那狰狞巨物已完全勃起,滚烫如火不说,那形状简直堪比一头爬满了青筋的赤龙,龙头几乎有祝君君拳头大小,而柱身更是粗到离谱,比她上臂还要在粗大两圈,至于长度更是非人,若从腿根部比照,全部插入的话顶端几乎能顶穿她的胃部。 祝君君才浮上些许情欲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会死的……被这种尺寸的肉棒插进来绝对会死的! 她会被捅到肠穿肚烂的! ———————————————————————————————— 游戏tips: 角色属性上有六种毒素的六条毒抗槽,当毒素超过阈值才会产生中毒的效果,毒气攻心后人物寿命会每月减少,这不失为一种自杀的好办法。 但有时候会有碍事的NPC主动替你解毒。 【H】33、要烧起来了 祝君君回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血枫这一下运足了力气,竟真的撞开了她的穴口,将整个柱头嵌了进去,小小一条肉缝被撑到浑圆如碗口,肉唇几近透明。 她看着那淫乱又诡异的画面惊呆在了那里,没来得及说话,那攻入她身体的巨屌便又开始了它下一步的野蛮攻占。 血枫力大无穷,见女孩这次没有撕心裂肺的惨叫,便没再停下,借着方才湿润充沛的淫液继续狠狠往里开拓而去,手腰配合,大力深凿,不过四五下就凿开了女孩紧窒无比的甬道,直直肏入进最深处。 花缝外两片肉唇被一同挤了进去,脆弱的穹窿更是被撞得完全凹陷,少女平坦的肚皮甚至也被顶得高高鼓起,肉眼可见地凸出了一根巨大阴茎的形状。 在这过程中,祝君君连反抗都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根东西从自己双腿间一寸寸楔入身体,每进去一点,自己的肚子就变大一分,痛胀无比,却也没有直接晕过去,最后整个腹部就像被人塞满一样,再没有任何空隙。 她不得不感慨,人的身体真是潜力无穷…… 只是,被这么粗的肉棒捅过后,她那地方,会不会彻底松掉啊…… 血枫费了老大劲儿,终于将心爱的女孩一插到底,结结实实给钉在了自己身上,虽然只勉强进去了一半,却也算得上是扬眉吐气,甚至痛快得大吼一声,动静惊天动地。 祝君君胀得不行,偏又没法动弹,只能嫌弃地捂上耳朵。 可还不等她喘口气,这蛮人竟又扣紧了她腰身又开始往外撤去。 “嘶……疼疼疼……!慢点,你慢点……!” 血枫腰部后撤,抽身而退,撑开的巨大伞头竟将女孩层层迭迭的媚肉都带了出来,祝君君吓得半死,连忙拍打男人肩膀:“别出去,别出去……要给你扯出来了……!” 血枫大概是听懂了祝君君的话,没再后退,却又是一个挺腰,再度重重撞了进去,方才扯出的媚红软肉一下子就被到捅深处,龟头狠狠撞上柔软的肚子,祝君君当即就弓起了腰,酸酸软软的“哎哟”了一声,只觉腰都快被撞断了。 这样强横地进出了十几遭,女孩紧张的身体被男人插到完全臣服,敞着腿彻底为他打开,半截赤红肉龙已被嫩红的媚肉裹得湿透,黏在上头的淫汁几乎能滴下来。 祝君君趴在血枫胸口,娇小的身体被非人的巨物开拓到了难以置信的程度,不光渐渐习惯这样过度的饱胀,甚至已经能从中捕获到一丝残酷的快乐。 她想着既然吃都吃进去了,就做到结束吧,便也不再抗拒,主动勾住了血枫脖子,把热腾腾的小脸贴到了那一身赤红色的健硕肌肉上,一面暧昧地摩擦,一面扭着小腰,谄媚般地收缩着被撑到极限的小穴,让里头源源不断的春水将男人的巨屌淋得更湿。 血枫知道她终于是适应了,狰狞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激动亢奋之色,饱满的胸肌随着吭哧吭哧的呼吸剧烈起伏起来。 祝君君:……该死,我是不是不该撩拨他。 “呀啊啊——!” 雄壮的男人将身上娇小的女孩猛地压倒在了地上,魁梧的身躯犹如一座巍峨高山像她倾压下来,祝君君眼前一黑,瞳孔骤然紧缩,不由尖叫出来,随即下身便被那根巨龙凶猛捣入,瞬间贯穿到底,如不是她被牢牢紧锢,怕是整个人都要被撞出好几米去。 “啊啊……轻,轻点啊——!” 只这么一下祝君君就感觉自己骨架都要散了,但血枫的下一次,下下一次冲击紧随而来,再没有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那恐怖的肉根完全撞开了她的身体,如龙鞭一样在她穴里狂插猛撞,一下连着一下凶狠地撞击着她脆弱的花心,把她肚子撞得高高鼓起,两条腿几乎要被扯到撕开。 祝君君竭力把自己打开,那双大手肆意抚弄着她柔软的身体,胸前两团奶肉被揉搓成各种淫靡下流的形状,又痛又爽,小乳头更是被掐得红肿不堪。随后又拨开她丰满挺翘的臀瓣,掐着她的腰肢一遍遍往那巨根上掼,因为无法全部插入,于是越撞越深,越肏越重,把甬道里的媚肉插得烂软如泥,淋漓的蜜汁全挤了出来,腿根间尽是粼粼泥泞。 祝君君被迫攀住男人肩膀,像坠崖的人挂在枯树上,对方粗重火热的喘息全一浪一浪犹如熊熊火舌,喷洒在她寸寸肌肤,几乎要把她焚烧殆尽,让她一面承受一面竭力地嘶喊:“血枫,血枫……!太重了……嗯啊……不要……!” 过粗的茎身捣烂了她的身体,超负荷的快感如滔天海啸,从尾椎快速蔓延到全身,祝君君的每根骨头每条肌肉都爽得在尖叫呐喊,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场巨型风暴,没有一丝半点逃脱的机会。 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肚子里大概已经被插得乱七八糟,泛滥的淫水噗叽噗叽响个不停,被狠厉挞伐着的肉道酥麻难当,爽热交加,快活得只会一味逢迎这个凶悍的男人,不知羞耻地拼了命地吞吃他的巨屌,淫贱得好像不属于自己了一样。 “哈啊……啊……要烧起来了……!血枫,慢点……求你慢点……你快肏死我了……啊啊啊!” 但男人对她的求饶无动于衷,柔韧的身体被过来弯折,高大的身躯完全笼罩住她,无论从什么角度去看,都只能看到一个赤红色的身影跪在地上疯狂律动,而那被他征服着的女孩只有一双小巧精致的玉足还挂在男人两边腰侧,随着激烈的动作来回晃动,却脆弱得像要断掉一般。 祝君君的脑袋已经被快感冲击得完全失神了,意识烧得稀里糊涂,整条蜜道每一处敏感每一处脆弱都被在无穷无尽的碾压蹂躏中抵达了极限,连最深处的细小花口几乎要被舂得烂掉,一身淋漓香汗让她湿得就像一条从水里跳到岸上的鱼,扭动着身体,收缩着媚肉,恬不知耻地包裹着那根恐怖的孽物,让它疯狂奸淫自己的身体,然后爽得一次次喷出腥臊的淫液。 但对方似乎对此还不满足,那根粗长无比东西竟还在一个劲往她里头挤,可还能挤到哪里去,她已经吃得太饱,再也没有余地容纳他蛮横的欲望。 “不要,不要再进来了……进不去了……血枫……!” 祝君君知道他想肏进哪里去,但这根东西实在令她深深畏惧,肚子已经酸麻难忍,烂软的花口被插得毫无还手之力。 她两手抵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拼了命想他往外推开,但对方纹丝不动的身躯令她无助至极,只好断断续续地哭求着:“血枫……不要……会死的,哈啊……不要进去……不要……!啊啊啊——!!!” 细小的花口最终还是被巨物生生顶开,圆润却硕大的龙头狠狠撞进花壶,将那原本连一根手指都挤不进的地方肏得大开。 血枫吼声如虎啸一般,胯下整根肉棒终于野蛮地插进了女孩下腹,茂密的耻毛严严实实地堵在水淋淋的洞口,底下硕大的软囊亦终于“啪”地重重拍上了女孩臀尖。 祝君君的肚子被完全撑成了一根阴茎的形状,痛得心跳都停了一瞬,嘶哑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不知是痛极还是爽极的尖叫,终于两眼一闭,彻底昏死过去。 —————————————————————————————— 游戏tips: BOSS的难度是和人物成长一样逐步提升的,第一个BOSS3层精纯境界,最后一个BOSS21层精纯境界,不存在越到后期越简单这种说法,越到后期只会越难,所以前两个席位必定要让给最难打的两个BOSS。 (血枫属于放到最后的那种) (女主实在太弱小了……) 【H】34、一滴精十滴血 祝君君是被活生生肏醒的。 她晕过去了多久,就被血枫摁着肏了多久,即使失去了意识,身体仍然忠实地反馈着她最直观的感受—— 艳红泥泞下体不间断地被捣开贯穿,肚子里五脏六腑全被肏离了原位,整个人就像个鸡巴套子一样被这个怪物疯狂使用,没有停顿,没有怜悯,只有无穷无尽的淫乱的快感在不停地呼唤醒不过来的她。 而当她好不容易醒来时,浑身上下都已被肏得烂熟,每个细胞都像被强奸了一遍,男人埋在她体内的每一个动作都能令她获得一次高潮,每一回抽送都能叫她销魂蚀骨,她四肢百骸甚至连同每一根头发丝都在饥渴的享受着这场激烈到极限的性爱。 她觉得自己可能大概已经坏了。 “血枫……啊……不要了……我受不了了……不要再做了……呃嗯……” 祝君君一身媚香、软若无骨,被血枫抱坐在腰上,盘满了青筋的粗硕巨龙整根进出她的身体,一半埋在她的花径,一半深入她的花壶,整个雌穴完完全全成了根阴茎模样,即便隔着一层肚皮都清晰可见男人恐怖的形状和尺寸。 她受不了了,再做下去她一定会死的。 “求你了……不要肏了,哈啊……放了我,要化了……啊啊……” 女孩已经被逼到崩溃边缘,满脸都是纵横的泪痕,偏偏一双通红的眼眸被逼出了最婉转勾魂的媚意,只要是个男人,看到这双眼睛都不会无动于衷。 不会停下,不会放过,只会更加凶狠更加狂烈地在这具美丽的身体上放纵索取,让这双眼睛的主人彻底归顺臣服,从此只要见到胯下之物,便会主动张开双腿,流出蜜汁,任由挞伐奸淫,被肏到娇喘连连,呼喊求饶。 “吾要你!” 血枫说出了和最开始同样的话,巨屌又一次无情深入,挤开层层媚肉重重碾进少女子宫,将红红的肚皮肏出了自己龟头的模样。 他要她。 祝君君崩溃地瘫在男人怀里,热得要融化的身体被一双大掌带着上下颠弄,每一次起伏都是一场快感的巨浪,而她就是滔天巨浪中一叶残破小舟,被打湿,被淹没,被覆盖。 “不要了……我不要了……啊,啊啊,嗯啊啊……!” 回答她的是一下下能撞烂子宫的深顶,祝君君被连着狂插了几十下,腿根被男人坚硬的小腹撞得发麻,唇间花蕊被浓密耻毛磨得糜烂,浑身上下连骨髓都要被爽意浸润。 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高潮,还是在高潮中又一次经历高潮,只觉穴内大股阴精如激流一样喷涌而出,一股难以遏制的尿意直冲下腹,绚烂烟火在纯白背景下盛放,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又仿佛看见了世上最华美的盛景。 等祝君君气若游丝,好不容易从云端落了地,却在泪眼朦胧间发现血枫肌肉紧绷的腹下竟是一片潮湿水渍,而自己藏在红肿花蒂下的小口竟还在淅淅沥沥地往外溢着什么时…… 祝君君懵了,甚至没忍住打了个哭嗝。 她,她这是被肏尿了吗……?! 看到祝君君忽然露出一副又可怜又妩媚的呆滞模样,血枫仰天大笑起来,一身刚猛的腱子肉颤动不停,笑够后又低头在她发顶深深落下一吻,用粗厚洪亮的嗓音赞道:“吾之妻主甚美!” 祝君君:…… “啊啊啊啊……!都说了不要了……!”祝君君捏起小拳狠狠朝血枫胸口揍了上去,“混账!王八蛋……!我,我……我居然……你快放开我……混蛋!” 男人一身铜墙铁壁,由得祝君君一通乱锤,非但没有痛意,小小力气更让他胸口酥痒,一直痒到了心尖上。 而等着祝君君的自然是又一顿猛肏。 尺寸非人的肉棒已然把她娇嫩的身体开发得足够承受无穷欢好,再多快意都能吃下,即便是最隐蔽最娇软的子宫也被他彻底肏服,成了个贪吃他巨伞的软嘟嘟湿润润的乖巧肉套。 祝君君被血枫翻来覆去地捣弄了不知多久,叫得喉咙嘶哑,泪腺干涸,最后终于在一声炸雷般的低吼声中迎来了男人第一泡滚烫洪精。 肉棒有节奏地跳动着,女孩靡软的宫腔内被激流大股大股地射入,烫得她浑身哆嗦,止不住求着“不要了”。 但男人那颗饱满阴囊里不知有多少存货,竟压着她射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子宫里是吃不下了,肚子已经被撑得太大,最后只好挤回花穴,然后拌着丰沛的淫液一股脑儿从交合的缝隙处喷溅出来。 两人腿根间全是白花花的黏腻粘液,又腥又浓,麝味冲天,祝君君一闻进鼻腔便觉神思混沌,视线里全开出了花,情动不已的身体在无尽火热中硬是又被送去了顶端一次。 【软玉温香触发,金蚕蛊雄蛊蜕化为雌蛊。】 【寿命+20】 【各项毒抗+3000】 【膂力,灵敏,体质+50%】 【金刚内力+600,凝聚真气60】 …… 等血枫射空了这一泡,终于心满意足地从祝君君身体里退出来,整根肉棍都裹满了白浆。 射入女孩肚子的浓精紧接着喷涌而出,将一地泥沙浸得湿透,而女孩腿间那条曾经紧密闭合的肉缝竟已被肏成了个三指宽的肉洞,糜烂艳红的花肉软软的垂出一截,显然是已经被他肏废了,若是直视其中,甚至还能隐约看到里头那张同样被插得闭不拢的蜜壶入口。 好一会儿过去,祝君君悠悠转醒,虽然体内的金蚕蛊因祸得福转变成了加属性的BUFF,不会再轻易发作,并且她的六项毒抗也都提到了几乎百毒不侵的地步,但在看到自己狼藉一片的下身后,还是惨惨地哽咽起来,瞪向男人的目光活像两把刀子,恨不得从他身上剜下两块肉来。 但让祝君君匪夷所思的是,此刻血枫头顶原本只剩一半的血条竟又降下去了三分之一,她转动起生锈的脑子回忆了片刻,方才两个人做的时候明明没有变化,怎么现在…… 难道是给射精射出来了?! 老话说一滴精十滴血,虽然在现实里是瞎扯淡,但搞不好在这游戏里的BOSS身上,还就是这么回事! 那也就是说…… 再和他做两次,他就能乖乖回他的剑冢睡觉了? 祝君君一脸纠结地盯着面前山一样高大的男人,脑子里一团乱麻。不过不等她纠结出个结果,血枫已经重新把她抱进了怀里,像狮子给崽舔毛一样一下接着一下在她脸上身上舔着。 毛糙的手掌安抚着她疲惫不堪的身体,热乎乎的口水更是糊了她满脸,时不时还伸出舌头钻进她嘴里搅弄一番,吮吸她的津汁,撩拨她的口舌,倒是在事后温存上很有一套。 “嗯……你,别舔了啊……” 祝君君被他弄得又酥又痒,绵软的手臂推开了凑过来亲近她的脑袋,一不小心又把他脸上的油彩划开了几道。 祝君君:…… 红毛牛角大花脸,现在看更恐怖了啊! 于是祝君君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捡起被撕坏后丢在一旁的衣物,往血枫脸上一顿猛擦。 血枫那样凶煞威武的一个人,竟也由着祝君君在他身上放肆,一动不动任由她胡乱折腾,只是托在她身后的手掌时不时会捏两下祝君君的小屁股,还把从穴里溢出来的大股浓精抹得她满腿都是,在听到女孩说“脏死了!”时发出闷闷的笑声。 祝君君察觉到对方的纵容,于是趁机薅了两把那头浓密旺盛的红发,可惜那人不知道怎么长的,一根头发都没给她薅下来,于是祝君君又气恼地握着两根巨大牛角左右摇晃,同样是纹丝不动。 祝君君一番操作反而把自己折腾得够累,扔了破布重新坐回血枫腿上,再抬头时,竟惊愕得看直了眼睛。 擦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油彩后,眼前这张成熟刚猛又英俊无比的脸是谁?! 35、劫后余生 祝君君傻傻地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抬起了手,用手指戳了戳血枫脸颊。 对方一掌就把她作乱的小咸猪手包握了进去,线条刚毅的脸上两道浓眉紧紧皱着,下方一双锐利虎目直瞪着她,然后警告似的冲她呲了呲牙,丰厚性感的嘴唇咧了开来,配合着做出了一个凶神恶煞的表情。 祝君君没忍住,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之前怎么会觉得他狰狞恐怖,一口就能吃下一个人? 把他那脸乱七八糟的油彩擦干净后,现在看起来无论他做什么表情都可爱到爆,再配上那两根牙白的牛角,乱蓬蓬的红发,怎么看怎么有种傻乎乎的感觉。 祝君君的好色本性难移,好了伤疤忘了疼,竟然欢快地抱住男人脑袋啧啧亲了两口,爱不释手地摸着他英朗的五官、魁梧的身体,哪里还有半分恐惧敬畏,还边摸边自言自语道: “血枫,你怎么这么可爱,我其实超喜欢你这一挂的,可惜现实里没有,咱就只能对着二次元流口水,没想到这回竟给我碰上个真的,啊哈哈……不过好可惜,你是个BOSS,咱俩没法长久啊……啧,不行,我得多摸摸!不然多亏!” 祝君君似乎完全忘记自己之前被这个“可爱”的家伙打得有多惨,为了活命迫不得已献身,穴都给肏烂了,肚子里至今都含着他一大泡浓精,直到剑柄冷漠无奈的声音从她脑海响起她才惊醒过来。 【……你是真的好色。】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那种。】 【所以咱抓紧点时间行吗?入幕之宾还剩两个时辰。】 祝君君:…… 好色是真的,但是不想再做了也是真的! 祝君君低头看了看自己狼藉的腿间……就她现在这情况,那里要是缩不回去,她下半生的性福可不就毁了么?! 【你有太元欲女功傍身,身体已经变成收缩自如的极品名器。】 【只要适当运功,身体就会恢复如初。】 【但是现在缩回去了,一会儿还得再痛一次。】 【所以,只管大胆做,不要有后顾之忧。】 祝君君:……? 你这个剑柄是不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不过它说得也有道理。 入幕之宾是有时限的,血枫不可能永远都是现在这副任她摆弄的可爱模样,等他恢复了神志,怕是第一时间就要弄死她。 这一点祝君君在贰壹身上已经领教过一次,同样的错误绝对不能犯两次! 两个时辰,再做两次,然后送血枫回家。 祝君君定下了决心,便不再纠结犹豫,而此时对方那根凶物也配合着她的决心快速硬起,在她柔软的屁股下一点点变得滚烫炙热。 反正已经吃过一回,第二回第叁回也没什么好怕的了,祝君君这样想着,大义凛然地站了起来,然后扶着那巨屌对准自己湿濡的穴口,毫不客气地坐了下去—— 祝君君晕得很彻底,在血枫做完第二次的时候就已经晕得七荤八素醒不过来了,至于第叁次…… 她甚至都不确定他们有没有做第叁次。 她只知道最后迷迷糊糊间,她隐约看到在她身上放纵驰骋的男人变得越来越模糊,血红的眼眸里是浓烈的爱意,但身体却在渐渐融化一样,慢慢和她融为一体。 男人的嘴唇张合着,大约是在说话,但祝君君耳边只有沉闷零乱的嗡嗡噪声,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埋在她体内的那根逞凶孽物失去了边界和形状,令她不再觉得那样饱胀难受,只有炙热无边的汹涌快意在不停席卷她的身体与意识,钻进她的肌肤和骨髓,然后像血液一样流经她全身。 一点点弥漫,一点点绽放,却在开到最荼蘼的那刻如焰火般轰然消散。 于是重量消失,视线变得亦真亦幻,祝君君长长的吁出一口气,终于没能抵住身体透支的疲惫,在逐渐消褪的漫天红雾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 祝君君醒过来的时候,人躺在一张整洁干净但却十分陈旧的床铺上。 睁开眼睛,视线慢慢变回清晰,但脑子还有点糊,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头顶是一层打了好几块补丁的朦胧纱帐,透过纱帐,则是这间小屋常年失修的房顶。零星的天光溢了下来,落成了一颗颗小巧的光斑,好看是好看,就是不知道下雨天会不会漏水。 她的卧室怎么变成这样了,书柜呢?电脑呢?漫画和手办呢?? 祝君君猛一个激灵,从床上腾地坐了起来,但这过于剧烈的动作却导致她酸痛的后腰痉挛般的一痛,祝君君“嘶”地吸了口冷气,这才真正清醒过来。 是了,哪里还有什么卧室,什么电脑,她已经穿进游戏里去了…… 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在祝君君脑海快速闪回了一遍,昏厥前的一切也会想了起来,那个大魔头一样的赤红色肌肤的男人…… 所以她是终于成功地把BOSS送回剑冢去了?太吾村保住了?命也保住了? 破旧的木门响起“嘎吱”的声音,祝君君转头看去,明媚的阳光从外头洒了进来,一个颀长的身影逆着光一步跨入。 “君君姑娘,你醒了?” 这带着喜悦的声音太熟悉了,祝君君讶异地睁大了眼睛,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蒋掌匣……?” 从门外走进来的正是百花谷的掌匣人蒋灵梧。 男人一身青壶披挂,长身玉立,如松似柏,见到祝君君苏醒,眉宇间的愁色才终于淡下,然后快步朝床走了过去。 “君君姑娘,你昏迷的时候,我已替你解毒,外伤……外伤也都敷了药,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蒋灵梧坐上了床沿,从被褥下牵出一条白皙纤弱的手腕,叁根嶙峋的手指轻轻搭上,一边凝神诊脉,一边询问祝君君的感受,只是在提及外伤的时候稍微顿了顿,面颊微微泛红,祝君君十分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不好意思。 明明都已经负距离交流过了,这个男人怎么还是这么纯情……! 这样会显得她特别淫荡好不好! 但旋即祝君君就顾不上吐槽蒋灵梧了,一股难以启齿的尴尬和羞耻如海啸一样涌了上来—— 她……她难道是蒋灵梧救回来的? 那她被血枫肏得满身精液、面目全非的模样也被看见了? 老天! 这,这是妥妥的社死吧……! 那回拔屌无情做完就走已经让她觉得十分对不住蒋灵梧了,想着再见面的话一定要好好道个歉,但没想到这个“再见面”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道歉还有必要吗? 祝君君简直想原地消失! “你……” 刚要说话,就听那扇吱吱呀呀的老木门又一次被重重推开,一脸担忧的少年大步迈了进来,在看到祝君君已经醒过来后眼睛一亮,随即疾步冲了过来,挤开床边的蒋灵梧就扑进了祝君君怀里: “——老婆!” 祝君君:…… 来人呐,把这个死小鬼拖出去! ———————————————————————————— 游戏tips: 游戏中击败侵袭的BOSS是不会获得精纯的哦! 真是吃力不讨好啊……! 36、扶贫大业 祝君君被袁少谏扑得手足无措,又不好真的揍他一顿,尴尬地抬眼瞥了瞥蒋灵梧,却见对方脸上漾出一抹暖暖的笑意,像一树洁白小花被春风催开,出口的声音低缓而温柔: “你没醒的这两天,袁小兄弟很是担心你。” “什么袁小兄弟,我可是祝君君的相公!”谁知袁少谏毫不留情,倏地抬起了头,朝蒋灵梧瞪眼呲牙的样子活脱脱就是只护食的小狗。 祝君君没好气地往他脑门上弹了一指:“你闭嘴!” 袁少谏捂住额头难以置信地盯了祝君君片刻,接着撅起软嘟嘟的小嘴,一双俊采明眸委屈至极,偏偏杵在那里什么也不肯说,像是要等祝君君亲口问他“你怎么了”似的。 然而祝君君这人是个典型的“恐童”,对小屁孩没有半分耐心和兴趣,才懒得问他,倒是蒋灵梧又低低笑了笑,开口说道: “那天你不告而别,我从温郁那里得知了太吾村出事,便立刻赶了过来,谁知一路竟碰到许多中毒的农户。我不好袖手旁观,便制了解药让他们各自分发,等我赶到太吾村时,危机似乎已经解除。” “你不在村上,询问村民也无人见过你回来,而山里的毒瘴才刚退散,不好让他们冒险去找,我便独自去了,却在半路碰到了袁小……袁少侠。当时你伤得不轻,人也一直昏迷,被驮在了马背上,袁少侠正牵着马往太吾村赶,想必是他救了你。” 祝君君听完,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蒋灵梧没看到第一案发现场……不对! 蒋灵梧是没看到,可把她捡回来的袁少谏不就看到了?! 那小鬼把她放在马背上的时候,有记得给她披一件衣服吗?她不会是一路光着腚回村的吧!!! 祝君君一身血气全涌到了脸上,心脏都要停跳了,蒋灵梧发现她不对,立即抓住她的手腕:“君君姑娘,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袁少谏也被祝君君这副突然心梗发作的模样吓了一跳,顾不得拿乔,急急问道:“老婆,老婆你怎么了!” 【血枫消失前,给你把衣服穿上了。】 【你没光着腚回村,别在这自己吓自己。】 沉默了两天的伏虞剑柄终于开腔了,虽然声音还是一贯的冷漠无情,但这回却成了祝君君的救世福音。 祝君君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此时也抓不住那个微乎的线头,反正没给袁少谏看到少儿不宜,也没光着腚回村就是万幸,其它不重要了,于是总算长长舒了口气。 蒋灵梧不放心祝君君,怕她内伤再有反复,喂她喝完药后又强制她多睡了半天。 等再醒来的时候,外头已经是黄昏,屋顶上零星的破洞透着紫中带红的瑰丽霞色,祝君君再也睡不着,支起酸软的身体换了衣服,终于走了出去。 一到屋外,入目便是远方夕阳下的连绵群山,山下是大片大片未经开垦的荒田,只有叁叁两两的农户牵着老牛在田间劳作,不远处有十几间连成一片的破茅草房,比她现在住的地方还要不如。 祝君君看得眉头紧皱、唉声叹气,又沿着石头铺的小路朝东边走了一段距离,然后在自己那间破屋后头发现了一座原本是白墙黑瓦的残损建筑,那是太吾村曾经的祠堂,高大的梁柱已倾塌多年,里头供奉的历代太吾牌位也都损毁了十之七八。 祝君君扶着腰立在废墟前良久,这就是太吾村,她的太吾村…… ……谁来告诉她,这里怎么能穷成这样! 从前在游戏里整饬重建百废待兴的太吾村,只要花点金钱和人力,鼠标点一点,一座座建筑便能起来了,可现在…… 这破地方真的有改建的可能吗? 就凭她兜里那几文穷酸银钱? 昏黄夕阳下,祝君君感觉到一种比面对BOSS还要无力的虚脱感。 “太吾,太吾醒了!” “哈,老孙你看,咱们村长终于醒了!” 祝君君正坐在祠堂的断墙下自怜自艾,忽然听到有人喊她,抬头时,就看到不远处有村民朝她走过来。 这些人祖辈曾追随过曾经的某一任太吾,后来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哪怕这个村子一年比一年衰败,也始终不曾离去。 祝君君还不认识他们,于是只能笼统地打了个招呼,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中年汉子脸上笑容更大,快步走到祝君君跟前,将手里提着的一只鸡塞进了她怀里:“村长,这次对亏你了,要不是有你保护着村子,这回可真是要完蛋咯!自家养的老母鸡,给村长补补身子!” 也不等祝君君推辞,另一个老农就将手里一个装满了鱼的篓子递了过来:“村长,这些鱼拿回去炖汤,蒋大夫说你受了内伤,喝鱼汤对内伤好!” 祝君君赶紧接过,随即又有个五大叁粗的大婶也挤了过来,一篮子蔬果满满当当:“村长你拿着,这些呀是田里长的,你拿回去,多吃点,瞧你瘦的哟……” 接着又陆陆续续来了送蜂蜜的,送腌菜的,送五花肉的,全村一共也就十来户人家,竟一一都来送了一遍。 祝君君实在有些受宠若惊,等采药回来的蒋灵梧发现她已下床出门匆匆找过来的时候,人都已经被小山高的东西给埋在里头了。 蒋灵梧笑着把懵了的祝君君从里头捞了出来,替她整理好村民送来的东西,还礼数周到地一一谢了一遍。 祝君君也拿出了“村长”的架势,将这些礼品收一半退一半。 她这个村子实在太穷了,大家伙都过得很辛苦,她怎么也不好意思全部笑纳了。 而且话说回来,之前在游戏外玩游戏时,她的这帮子村民一个个只会每天来找她讨要东西,有要钱的,要吃的,甚至还有要灰色垃圾的,从没见过他们主动送东西给她的。 实在是稀奇,真稀奇。 被这么一搞,祝君君倒有些真心实意地想把太吾村重新建设起来了。 这里是她的宅基地,她的立足之本,每一个村民天然与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只要她不主动驱逐他们,他们将对她忠贞不渝,绝无背叛。 外头叁条腿的野男人要多少有多少,可床单滚完一拍两散,又能有几个能像蒋灵梧这般真心实意地对她。 祝君君终于下定决心,要把她的太吾村好好建设、发展起来,这样,今后无论她走到哪里,这里都将是她最安心、最可靠的港湾。 —————————————————————————————— 游戏tips: 玩家的太吾村村民干啥啥不行,要饭第一名,千万不要把当真,他们只会问你伸手要东西。 哦,他们还很会打架(指内讧),如果一段时间不关注他们的话,他们很可能都已经身受重伤,或者身中剧毒,没几天活头了。 37、你是我心之所向 不过决心归决心,祝君君对于要怎样振兴村子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 从前在游戏外,她只要花些银钱和材料,然后点点鼠标,一幢幢建筑自然就起来了,可现在她穿了进来,两脚就踩在太吾村的土地上,反而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祝君君坐在废墟上艰难地思索,蒋灵梧静静地坐在她身侧,没有出声打扰。 他自然能看出祝君君眉宇间的为难和迷茫。 他知道这个女孩肩负着什么,他为她心疼过,担忧过,却终于在她选择不告而别独自面对的时候,看清她小小身体里生着一颗怎样坚韧却孤立的心。 像一朵开在悬崖绝巅上的,孤零零的花。 她不寄希望于任何人,即使他们那般亲密,即使她的眼睛里曾住过他的身影,即使她拿着那卷看不懂的秘籍几十上百次地寻求他的帮助,但在危险真正到来的时候,她仍选择了一个人去承担所有。 用这样一副,堪称单薄娇弱的身体。 处暑已过,天气渐渐转凉,山间晚风丝丝缕缕吹着,蒋灵梧身子往前倾了倾,替祝君君挡去些凉意。 落日已经沉到山下了,最后一抹余晖均匀地铺洒在这片土地,也铺洒在女孩一身红衣之上。 那是一种短暂得一闪即逝的无瑕光辉,却在一瞬间美得令天光暗淡。 他想起在香草居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了。 那天也是傍晚,沉落在山谷间的夕阳像融化了一样柔软,从远处走来的女孩身上落了一层菲薄的金粉。她见到自己的第一眼就咧出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虽然是错认了,还闹了个有趣的笑话,可他在那一刻的欢欣与悸动却做不得假。 一朵初绽在枝头的红海棠落进了他沉寂寡淡的心湖,于是涟漪圈圈泛起,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倾慕的滋味。 “君君……”蒋灵梧忽然低声唤道。 “嗯?” 祝君君从沉思中回神,转过头,就对上男人一双凝视着她的深邃眼睛,英俊立体的五官、温和淡然的气质,唯有一双幽深目光深不见底。 她嗅到他身上一丝浅浅药香,然后嘴唇便被轻轻吻住了。 祝君君倏地睁大了眼睛。 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蒋灵梧在正常时候第二次主动亲吻她,嘴唇很柔软,暖暖的,还有些湿,吻到她的时候向前压进了半寸,然后贴得密不可分。 那双漆黑的眼睛低垂着眼帘,柔软纤长的睫毛扑簌簌地颤着,大概是不知道该紧紧闭上还是再偷偷看她一眼。 祝君君觉得这样的蒋灵梧真的很可爱,于是抬起手,捂上了他犹豫不决的眼睛,同时也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少女细腻的掌心轻轻贴在他眼睑上,男人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温柔的唇一下子打开,试探着包住了她的下唇,湿滑的舌尖舔了舔她,在确认没有被拒绝后,略带急切却又努力控制着动作地钻进了她微微翕张的齿关,却不敢深入,只是徘徊于此,逡巡不前。 祝君君是希望他进来的,所以不动声色地又张开了些,于是那条和他本人一样温柔宽和的舌终于鼓足勇气游进了她的口腔,与她的气息融为了一体。 男人呼吸开始变得粗重,连心跳都在脱缰,当祝君君主动勾起舌尖与他的湿润相触的那刻,他终于张开了臂膀将她揽进胸膛。 祝君君曾与他赤裸相贴、不分彼此,所以当再次被拥住时,记忆中依偎在男人蒸腾着湿热汗气的胸膛里的美妙滋味便立刻回到了她的身体。于是捂着男人眼睛的手终于撤下,顺着他梳在耳后的鬓发一路抚过,直到攀上他温热的后颈,再稍稍用力,和他吻得更浓更深。 嘴中的湿热感一分一秒地激增起来,抱着她的手臂也越收越紧。 男人难得的主动令祝君君十分动情,但她不是情场高手,更没有什么花样技巧,她只是喜欢他,想吃他,所以顽劣地缠着那条生涩的软舌,在连通着彼此的狭小领域里纠缠起舞、追赶嬉戏。 黏腻而柔滑的津液让他们的玩闹如鱼得水,在不肯放过彼此的同时,汲取着他的青涩的气味,同时也送上自己香甜的芬芳。 祝君君在这一刻确定地想,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男人—— 善良且正直、温和又宽厚,在他身上冠以各种美好词汇都不会过分,他甚至毫无保留、完完整整地将一颗赤子之心捧给了她。 但祝君君注定没法用同等的感情去回应。 因为她是太吾传人,因为她是祝君君。 为了活下去,为了完成使命,她今后势必会有其他男人,很多很多男人。她非常相信蒋灵梧一定会是其中最好的一个,然而—— 却永远没法是唯一的一个。 一吻绵长,最后不知是谁压下了身体的蠢蠢欲动,率先退出那一隅温情的巢穴,等两双湿软的嘴唇恋恋不舍分开时,还有银丝牵绊其间。 才显露云端的浅薄月色下,蒋灵梧深凝着面前春意盎然的少女。 那些轻浮的、徒有其表的话不必说,因为他心爱的姑娘有着独自对抗一切的勇敢的心,而他能做的,他要做的,就是在她需要他的时候,坚定地站在她的身旁,给予她力所能及的最大支持。 “灵梧……”祝君君勾住蒋灵梧的脖子,没舍得让他退开太远,她心中有些紧张,但考虑到今后,还是问出了口,“你,没什么想问我的么?” 比如那天晚上的事,比如以后的事。 蒋灵梧微微睁大眼睛,仅仅一瞬,他就听懂了女孩话中所指。 那天,他的冲动和欲望来得气势汹汹,尽管他无法否认自己对祝君君的确存了那样的心思,但不该那样仓促,更不该那样让他措手不及,所以在事后他恢复清醒时,立刻意识到了这其中必然有什么东西催化了他。 但和温郁一样,他是一名资质不凡的医者,所以第一时间就对自身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没有药物、没有毒素,神志清醒,记忆也全然完整。 然后他便记起了女孩问完“你话还算数么”的那一刹,明亮的杏眸里闪过一丝妩媚到极致的色彩,接着,他整个人好像跌进一片繁芜花海,馥郁的香气催使他有限的欲望无限放大,身体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疯狂咆哮—— “想要她。” “占有她。” “疼爱她。” 再后来,所有一切都再不受他理智控制了。 所以,是她。 但……这又如何? 蒋灵梧在祝君君有些害怕却又强忍着害怕的眼神中轻轻笑了一下,温和而俊逸的眉眼始终舒展,流露着对她无底线的信任与宽容: “君君,你是我心之所向。” 紧握在腿上的手被男人用宽厚的掌包住,温暖渗透皮肤浸入祝君君每一根僵硬的指节。 “我说过,你的任何要求,我都不会推辞。” —————————————————————————————— 游戏tips: 游戏里的NPC是有可能移情别恋或者恩断义绝的,当然也有忠贞不渝的人,玩家死后每年都会来替玩家扫墓的那种。 38、捡了个钱袋子 祝君君快被这个男人感动哭了。 是谁说蒋灵梧不会撩妹的,他可太会了!天然撩! 祝君君埋头就往蒋灵梧胸口扎了进去,嘤嘤,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瞎了眼看上她了呢! “老婆!老婆——!” 小屁孩的叫声由远及近,窝在蒋灵梧怀里的祝君君简直想一把掐死他算了,怎么每次都挑这种时候出现,可恶! 袁少谏和两个太吾村的村民正从村口急急忙忙跑过来,其中一个还背了个人。 祝君君和蒋灵梧立刻走了过去,只见那人浑身血迹斑斑,四肢无力地垂着,应是伤重昏迷了。衣饰倒是十分考究,腰间还挂着朱玉华佩,想必身份非富即贵,绝不是附近的寻常农户。 祝君君盯着看了一会儿,却怎么都看不到他的头顶显示,点开人物资料也是一片“?”,不由纳闷,难道还有系统都不知道的NPC么? 【NPC的资料来自于本人对自己身份的认知。】 【如果一个人没有了自己的意识,那么他的身份和资料是显示不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 那就是说,如果一个人昏迷了,或者失忆了,她就无法看到对方的真实身份和资料。那如果一个人刻意隐瞒呢?资料会被NPC的主观意志篡改么? 【如果那个人的主观意志足够强,自己把自己都给洗脑了。】 【那么的确是可以逆向修改的。】 这都行…… 祝君君不再纠结于此,毕竟眼下的事要比虚无缥缈的可能重要得多,她拉住袁少谏问:“这人哪来的?” 此时蒋灵梧已经领着那两个村民把人带去了祝君君的居所。 袁少谏往衣摆上抹了抹手上的泥,条分缕析地说道:“下午的时候王大叔说要去山里看看他的陷进里有没有捕到猎物,我想着现在已经入秋,好去山里抓蛐蛐了,便跟着一块儿去了。结果那陷阱里半只能吃的也没有,反而有个人躺在里头,喏——”袁少谏指了指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总不能放着不管,所以我们就把他弄回来了。” 祝君君心道,她的村民久居山林惯了,当真是淳朴,什么不认识的家伙都能往村里抬,万一是个恶人呢,万一身后一屁股麻烦呢。 在游戏里看到一个NPC的资料上全是“???”的时候,会有种难以言说的不安感啊…… 但祝君君很快又想,现在自己身边有蒋灵梧在,而且那人也受了重伤,即便是个恶人一时半会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看这人身家不菲,等把他治个半好,再趁机敲他一笔,谅他也没法不给,那重建太吾村的第一桶金不就有了么~ 祝君君想到此,十分满意自己的策略,便准备进去看看那人,但一旁的袁少谏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祝君君脚步停住:“你还有话要说?” 袁少谏搓了搓手心里残余的泥巴,踮着脚往屋里看了一眼,然后又烦躁地原地走了两步,这才磨磨蹭蹭地说道:“老婆,我刚刚……我刚刚看到……” “君君姑娘——” 祝君君原本就等得没耐心了,听到蒋灵梧喊她,立刻转身往屋里走。 袁少谏急得想拦她,却被祝君君凶巴巴地喝停在原地:“你赶紧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过来。玩得浑身都是泥巴,脏死了。” 袁少谏愣愣地站在原地,灰扑扑的小脸快速变红,然后浮起一脸愤怒的表情,但等祝君君进了屋,那愤怒又渐渐变成了委屈,眼眶胀得红红的,水汽都快溢出来了。 他想跟祝君君说的是,他刚刚看到她和别的男人亲嘴儿了。 那个从百花谷来的男人,竟然趁他去抓蛐蛐儿的时候亲了他的老婆……! 呜呜…… 他是不是,被绿了啊…… *** 祝君君进去的时候,蒋灵梧已在替那人诊治。 从那人容貌身材看,应该挺年轻的,估计也就二十左右,五官生得十分周正,尤其是一双眼窝,很是深邃,若是醒着,应当也是一位俊朗不凡的男人。 只是此刻他伤重不醒,眉宇紧皱,浑身都散发出一股阴冷气息,像是被人从冰窟里捞出来的一样,胸口还有两道极深的刀伤,伤处的血液已经冻结,皮肉外翻着,看起来颇为可怖。 但蒋灵梧说因为砍的位置偏了两寸,并没有伤及要害,所以比起这两处外伤,真正严重的是打在他背后的那一掌。 “是玄阴掌法,掌中带毒、霸道凌厉,但路子却又极为刚正,不像是界青门的手笔,百花谷……也没有这种掌法。且此人浑身热力尽散、经络封闭,体内血液已有凝结征兆……若我所料不差,应当是璇女派的寒冰神掌。” 蒋灵梧施针替那人调理了一番内息,又用内力暂时压制住了他体内寒气,收功后脸色有些凝重。 璇女派? 祝君君心里咯噔了一下。 在这个游戏中,荆南璇女派可是个了不得的门派,这一门只收女弟子,各个冰肌玉骨、貌若天仙,但整体实力极度强悍,羽衣功飞鸿踏雪,素女天音绝响武林,更是在包括百花、界青这叁个玄阴门派中唯一一个拥有神一品内功心法的门派,绝非轻易可以招惹的。 而寒冰神掌是璇女派超叁阶的掌法,由此可断定,打伤这个人的人在璇女派地位必然不低,至少也得是羽衣使的级别。 所以这人是得罪了璇女派? “但是璇女派的弟子并不用刀,”祝君君将自己的思索告诉了蒋灵梧,“且这一派的人独来独往,十分孤僻,应该也不会与其他门派的人一同行动。而且……也存在有人偷学璇女派掌法的可能,说不定是故意嫁祸。” 蒋灵梧一面替那人处理胸前刀伤,一面听着祝君君的分析,并对她能立刻发现疑点和蹊跷颇为欣赏:“的确,这两处伤发生的时间不同,估计间隔了两叁日有余,此人应是先被寒冰神掌打伤,后又被人用淬过毒的刀刃砍中。至于究竟是何人所为,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刀上也有毒吗?” 借着不算明亮的灯火,祝君君看向那人胸口深红色的伤口,觉得不像是有毒的样子,不由想把贰壹给她的那个毒铃拿来用用。 但指尖刚一碰到,她就想起了那东西的来历,此时当着蒋灵梧的面,还是不要拿出来了,再说,蒋灵梧可是百花谷的掌匣人,有毒没毒难道还会看错么。 于是祝君君问:“是什么毒?能看出来历么?” 蒋灵梧手中动作微顿,抬头看向望着自己的祝君君:“你觉得,我只一眼就能看出来历?” 祝君君自信道:“当然,而且我觉得你甚至都不用看,闻一闻就知道了!” 蒋灵梧失笑,视线略略低垂:“抱歉,君君,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目前只能断定是幻毒的一种,所以在肌体上没有明显症状。”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祝君君被蒋灵梧认真中略带惭愧的表情给逗笑了,上前一步抱住他的手臂,迎着他诧异的目光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你已经很厉害了!” 那个提着热水过来的村民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无端被喂了狗粮,村民放下热水匆匆闪了出去,祝君君也不管他,绞了一方还算干净的帕子,开始替那人擦去身上的血迹污垢。 蒋灵梧觉得她动作过于粗鲁,笑着把帕子接了过来,一边动作一边继续说着:“原本他中了寒冰神掌后,体内寒毒便已衍生出了一部分幻毒,但这部分幻毒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深重,所以后来的这两刀一定也淬了相同的毒素……如今他毒气攻心,要想彻底拔除至少要半年时间,怕是他即便醒来,也会神志昏聩,记忆紊乱了。” 祝君君心道这也没什么,反正是路边随手捡来的,傻了更好,能多诓点钱,给她的重建太吾村大业添砖加瓦,简直是瞌睡有人递枕头。 不过这话自然不能和蒋灵梧说,蒋灵梧医者仁心,听了怕是要被气死。 祝君君很有自知之明,她虽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辈,却也绝不打算在这即将到来的乱世做个纯良的老好人,更何况她还手贱选了个极难难度,这就代表着,如果她和她的太吾村要活下去,就势必会踩在一部分人身上。 要怪就只能怪这家伙金银外露,还倒在了她的地盘吧。 39、你怎么这么好欺负 之后,蒋灵梧又给他施针引毒,折腾到了老晚,但那人始终没醒,蒋灵梧说估计还要昏迷个叁四天。 期间袁少谏洗好了澡,换了身干干净净的衣服又来找祝君君,说是今天在山里发现了高阶蛐蛐的动静,这几天一定能给她抓回来。 祝君君觉得小屁孩又在吹牛,随口敷衍了两句,然后就把他打发回去了。 袁少谏气呼呼地瞪着祝君君,目光在她和蒋灵梧身上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但最后还是乖乖走了,毕竟他现在确实拿蒋灵梧没办法。 不过以后总会有办法的! 祝君君哪里会知道袁少谏是真的在吃醋,在她眼里袁小鬼就是个没长大的小鬼而已,小鬼懂什么风花雪月,乖乖读书练功才是正经。 等袁少谏走了,祝君君便把那个重伤的倒霉鬼安顿在自己屋子隔间的木板床上,铺盖都是之前村民送给她的,虽然破旧了些,但在初秋时节御个寒还是不成问题。 安顿好了后,蒋灵梧就打算离开,祝君君怔了一下,然后连忙拉住他的衣角:“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蒋灵梧脚步顿住,神色间略有丝赧然,于是祝君君就明白了——这男人是不好意思和她同处一室,打算出去以天为盖地为庐了。 祝君君自然不会答应,蒋灵梧怎么说也是百花谷的橙名NPC,这要是传出去了,别人还以为她这个太吾村村长苛待贵客呢。 再说,他俩床单都滚过了,睡一个被窝怎么了。 “蒋掌匣这么见外吗,”祝君君笑眯眯地挽住了男人胳膊,把人拉到自己床前,“你也看到了,我们村子这么穷,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了。所以你就委屈一下,将就一下,跟我一起睡吧?” 蒋灵梧英俊的脸上赧意更甚,身体也微微僵硬,昏黄烛灯下竟羞涩如女子一般。 很难想象,就在一刻钟前,这人还是个老成持重的大夫,手执银针不慌不忙地替人疗着伤。 祝君君把蒋灵梧的反应全看在眼里,不禁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逼良为娼的败类。 但败类又如何,她就是这么一个好色之徒,谁让蒋灵梧那么好,推出去便宜其他女人么,她才没那么善良呢。 蒋灵梧被祝君君挽着,不好抽身就走,祝君君就趁势把他强按在了自己床上,昂藏挺拔的身躯顿时矮了一截。 这种感觉就仿佛这个男人已经尽在她的掌控,任凭她来揉捏。 “蒋掌匣,我替你宽衣呀?” 说着,细长的柔荑便落到了男人收紧的衣襟上,蒋灵梧一张俊脸登时通红,两只无处安放的手收紧在了腿侧,不安地握成了拳:“君君姑娘……我……” 祝君君弯腰下来堵住他的嘴,却只是浅尝辄止,一触即离,于是蒋灵梧未来得及出口话便咽回了肚子。 等到外衫被褪下,男人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通红的脸上不知何时多了几分隐忍之色,倒像是被轻薄了一般, 祝君君不由停下了手,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过于孟浪吓到蒋灵梧了,便捧起他的下颌,仔细端详了一番他的脸色,手指抚了抚他蹙起的眉心:“蒋掌匣,你怎么皱着眉?是生气了?不喜欢我替你宽衣?还是不喜欢我亲近你?” 谁知蒋灵梧忽然松开双拳,一把抱住了祝君君的纤纤细腰。 祝君君身子往前一倾,脚下没能站稳,“哎”地一声扑进了蒋灵梧怀里,紧接着耳畔传来男人微哑的声音:“……怎会?我自然喜欢与你亲近,只是……只是你身上有伤,我不能……乘人之危。而且那种事,对你身体的恢复,不好……” 祝君君这才明白过来,却忍不住埋在对方颈窝笑得更加欢快。 她没真的打算要和蒋灵梧做什么,毕竟屋子里还有第叁个人,而且因为内伤的缘故,她的精力也有些不济,此时不过是空有色心,逗逗这个正经人罢了。 但听到对方亲口说出喜欢,祝君君心里还是非常快活:“真的?那你抱我紧一点好不好?” 于是干脆分开双腿坐在了男人身上,状似无意地摆动腰臀调整姿势,还将软软的乳肉贴到对方胸前轻轻摩挲,把男人撩拨得身体僵直,下身快速起了反应。 蒋灵梧生怕自己唐突了祝君君,当即将她箍住,不让她继续作乱点火:“君君,你……你别动了。” 说话的同时,一双星眸牢牢锁在女孩娇俏灵动的脸上,满眼都是炙热情愫。 祝君君感觉自己快被对方望进灵魂里了,终于忍不住笑起来,抱住了男人宽厚的肩膀,埋头窝在他颈窝,满腔都是沁人心脾的淡淡药香:“……你干嘛这么老实啊,看不出我在调戏你吗?……你这样好欺负,别人会觉得我特别坏的。” 温大谷主还特意关照过,不许欺负他这位师兄呢。 蒋灵梧一怔,终于知道原来祝君君只是在逗他,不禁有些失笑,但总算放松下来,手掌轻抚女孩单薄的背脊,将她一头柔软青丝捧进了掌心: “不会有别人知道,何况……你这样‘欺负’我,我也很欢喜。” 祝君君快被这个男人的纯情给打败了,再多的下流事也做不出了。 于是合衣睡下,同枕同衾,做了一夜好梦。 次日醒来时,一身内伤竟已好了叁成。 蒋灵梧探查她的伤势时很有些诧异的模样,但他总不能问“为什么好得这么快”,好像自己不希望祝君君赶紧痊愈似的,于是只能自己纳闷。 祝君君并不知道自己好得快也有问题,只是蒋灵梧没能将那种讶异的表情全部掩盖过去,于是祝君君在心里敲了敲剑柄,问到底怎么回事。 【……啧。】 【这也是被动技能软玉温香的一部分。】 【和两情相悦的异性同床共枕,能加速彼此身上伤势的痊愈。】 【但,最好不要再让别人知道了。】 还有这种作用?! “这也太作弊了吧”这句话她能说一万遍! 而最后剑柄的警告祝君君也深以为然,上次她被贰壹吓得不轻,能活下来纯属侥幸,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太元欲女功兼备的各种作弊般的技能和BUFF,实在是太容易勾起人的好奇心和占有欲了,她绝对绝对不能再让人发现。 吃过早饭,蒋灵梧又替那人施了一次针,却没有再运功帮他调理。 “我修的是百花谷的玄阴内功,于寒毒有害无益。昨日是为了稳住他的心脉不得已出手,如今他情况稳定,最好能找到和他修同种内功的人替他梳理经脉。” 祝君君点点头,相生相克的道理她还是懂的:“那他修的是什么心法?” 蒋灵梧皱了皱眉,最后摇头道:“……我也不知。他的经脉受创极重,内息紊乱不堪,只能看出曾修行过纯阳属性的内功,至于具体是哪种心法,又是出自何门何派,我便分不出了。” 顿了顿,又轻声道:“但若是温师弟在此,他或许能够看出来。” ……温师弟?温郁? 不不不,那就不必了,祝君君问这个纯粹是好奇,知道或不知道都无所谓的,可千万别再把温大谷主给招惹过来,她至今都不确定向界青门买她小命的人是不是窦菲呢。 “怎么了?”见祝君君脸色突然变得局促起来,蒋灵梧关切地问道。 祝君君犹豫着快速看了他一眼。 她在想,要不要把自己正在被界青门追杀的事告诉蒋灵梧。 但想到对方毕竟和窦菲是从小一同长大的师姐弟,而她也并不能真正确定要杀她的人是不是来自百花谷,所以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暂时隐瞒。 既是不想连累他,也是不想他为难。 于是祝君君只是摇了摇头:“……灵梧,你这样私自离谷,没问题吗?” 蒋灵梧收拾针匣的微微手顿住,眼中有一抹清然笑意:“无碍。等你养好伤,我们一起回谷。” 40、市集意外 早饭是袁少谏做的玉米粥,甜甜糯糯十分爽口,但祝君君没想到这小鬼会把蒋灵梧的那份也一起做了,倒是很有大房的气度嘛……啊呸! 祝君君也不想一整日都待在屋子里,她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而且今天外头的天气不错,阳光明丽,风也和煦,晒晒太阳更有利于身体。 打听到袁小鬼又和猎户一起进了山,祝君君便带着蒋灵梧大摇大摆地在村子里逛了起来——倒不是真的对那小鬼有什么忌惮,只是万一在路上走着他突然冲过来喊她“老婆”,那也未免太过社死了。 在田埂上劳作的村民看到祝君君出门散步,还主动向她打招呼,询问身体恢复得如何。 祝君君和他们寒暄了几句,意外得知附近的武进关过两天会有个市集,不少商会都会去,若有要采办的东西,可以去那里逛逛。 祝君君想了想,东西是肯定买不了的,毕竟她现在一穷二白,吃了上顿没下顿,但却可以去那瞧瞧有没有合适的人才引进一下,最好能懂点土地规划,还要会点生意经营,虽然一时半会她付不起出工钱,但开空头支票的本事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能力。 祝君君已经计划好了,这两天就在太吾村里休息,顺便向蒋灵梧请教一些百花谷的功法,等市集开了,便和蒋灵梧一起前去—— 有橙名傍身,小小一个武进关她还不能横着走? 不过计划这种东西,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给意外制造出场的机会,就在第叁天清早,祝君君和蒋灵梧准备动身去武进关的时候,一只灰扑扑的鸽子扑棱着翅膀落到了蒋灵梧的肩上。 在这个时代,用信鸽传递的必然是急事,蒋灵梧立刻取出折迭成两指宽的信笺,越看眉头锁得越深,等放下信笺时,祝君君已经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失态的严重。 “是不是百花谷出事了?”祝君君见蒋灵梧一直不开口,只好主动问他。 蒋灵梧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看向祝君君的目色十分复杂,差点让祝君君以为是自己和温郁有过一腿的事被他给发现了。 不过蒋灵梧接下来的话马上打消了她的这个念头:“……前日师姐突发重疾,温师弟开了几个方子都不见效,而若要行针,风险又太大,于是请我回去和他一同想办法。” 窦菲病重?! 这可真是太意外了! 虽然祝君君对那个咄咄逼人的谷主夫人没有半分好感,但她毕竟是和蒋灵梧、温郁一同长大的同门师姐,叁人感情非外人可比,祝君君还没天真到以为自己现在可以乱吹枕边风。 更何况,虽然她觉得窦菲是最有可能“买凶”杀她的人,但毕竟没有证据坐实,她也不能凭自己的好恶断定他人罪行。 于是祝君君还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只是声音不自觉地变低了:“那你是得快些回去,温夫人病得蹊跷,连谷主都束手无策,只能仰仗于你了。” 见蒋灵梧站着不动,祝君君又催道:“别拖延了,人命关天,快回去吧!” “我以为你不喜欢她,”蒋灵梧却在这时握住了祝君君垂在身侧的手,眸中闪着隐隐光色,“她那样说过你……” 祝君君怔了怔,旋即十分意外地反问:“我确实不怎么喜欢她……可是,不喜欢她不代表我会不让你回去救她呀?” 祝君君惊了,难道自己在蒋灵梧心里是个睚眦必报的恶女形象吗?! 蒋灵梧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握着祝君君的手愈加的用力,他承诺自己一定会尽快回来,让祝君君不要挂心。他也知道,太吾有太吾的使命,不会永远都和他一起,但天地之大,他却愿意始终奔赴向她。 【蒋灵梧,心情-5】 【蒋灵梧,心情-10】 【蒋灵梧,好感+20】 【蒋灵梧,好感+50】 【蒋灵梧好感度升级,亲密变为不渝】 *** 送走蒋灵梧后,祝君君已有些意兴阑珊,一个人去逛街有什么意思,可是如果随便拉个村里的老头大婶,那大概更没意思,于是草草地理了个包袱便出了门,直到骑着马跑出了好几里地才一拍脑门想起来,临走时竟忘了从那个倒霉蛋身上顺点什么值钱的东西。 祝君君到武进关时已是晌午,关口外人流密集,进了关更是一派热闹景象。 祝君君自从穿越到这里,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人,道路两边店铺林立,路上也摆满了各色摊位,吆喝声、叫卖声、嬉笑声,充满了整条大街。 之前还低落着的情绪不知不觉就回升了上去,祝君君边走边看,对什么都兴致勃勃的,兜里没钱的事完全抛到了脑后,直到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嚣张至极的怒吼—— “你奶奶的!没钱还敢乱摸老子的古董!现在打碎了,你赔得起吗?!赔不起就把手砍下来!” 接着人群一阵哄闹,附近的人全围了过去,将事发地点堵得水泄不通。 祝君君原本是不想去凑这个热闹的,一是没钱,二是没本事,万一惹火烧身就麻烦了,太吾嘛,在发育期苟住才是最要紧的。 不过她的系统伏虞剑柄却很不满意她的怂劲儿——太吾身负拯救苍生的重任,不说平时路见不平必得拔刀相助,但总也要有去瞧一瞧的勇气。 结果祝君君连这都没有,剑柄表示很有另择明主的必要。 无奈之下,祝君君只好硬着头皮挤进那里叁层外叁层的人群中,所幸她身材娇小,身法也练得不错,还真给她钻到了空子。 经过围观群众东一句西一句的叽叽喳喳,祝君君很快就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一位家道中落的青年书生来市集采买笔墨的时候,看到这家文玩店里有个物件和家中一年前丢失的祖传之物非常相似,于是就忍不住拿起来仔细查看,结果还真发现了特殊的印迹,便和店老板争论了起来。但这店老板却是个硬茬,无论那书生说什么都拒不承认,僵持之下一个失手,那东西就意外碎了。 “唉,也是那书生倒霉啊,东西被偷了卖到了这家店里,这家店的老板可不好惹,唉……” “是啊……大当家多么良善的人,偏偏有那样一个不像话的弟弟,朱老四这种无赖奸商,就是傍上了二当家才敢这样张狂。” 站在祝君君身侧的两个大婶压低了声音交谈着,言语间对这家文玩店老板颇为不满,祝君君听了一耳朵,对武进关的事也多了几分了解,并暗暗思索起来—— 如果她要仗义相助这位落魄书生,那么必然会与店主朱老四为敌,虽然这个朱老四只是个五品身份的商人,但背后却有个橙名的二当家做靠山。按这个世界对游戏的还原度,若是她与那二当家结了仇,势必会有好几个橙名打手一拥而上,以她现在的本事,恐怕凶多吉少,原地传剑都是有可能的。 祝君君已经萌生了退意,但转念又想到一句老话——富贵险中求。 说不准那落魄书生就有着什么过人之处是她此时最需要的,那些爽文里的主角不也都是要经历了麻烦才会收获意外的气运不是? 于是祝君君又收回了步子,打算先看看那个书生到底值不值得救。 41、义薄云天二当家 那青年书生被朱老四和几个伙计团团围住,对方人多势众,将他逼得退无可退。 祝君君赶紧调用系统查看了一番对方的情报,一看之下简直惊呼天人—— 这位名叫管笙的青年虽然一众数据都平平无奇,毫无武学天分,但唯独杂学天赋居然高达180!这在游戏前期简直是个逆了天的数字,一百万个人里都找不出来一个! 而且,由于对方一直被人群包围着,所以祝君君迄今也没能看到管笙的正脸,然而资料上却明晃晃地显示着对方居然和温大谷主一样,有着“绝世”的容貌,这不得赞一声天上掉馅饼?! 祝君君当即就握住拳头下定决心,这个管笙,她救定了!太吾村的振兴和繁荣,可全仰仗这位管兄弟了啊! 【……是吗?】 【难道不是因为见色起意?】 【而且文人的精纯等级都是0,你连“入幕之宾”都不需要使用就可以为所欲为。】 祝君君:…… 你快闭嘴吧! 祝君君红着脸皮开始思索对策,倘若在真正的爽文里,她现在早应该是同阶无敌如斯恐怖了,但可惜在太吾的世界,伏虞剑柄才是王道,她一个太吾传人性命就如蝼蚁,死了没人可惜,所以莽是肯定不能莽的,只能靠智取。 那么问题来了,就她这点浅薄的江湖经验,能取什么? 时间不等人,那朱老四已经气势汹汹地叫手下伙计去取刀来,再拖延下去管书生是真要被剁手了。 祝君君咬着牙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最后,在朱老四扬手举刀的那刻终于从人群后跳了出来,大喝一声道: “刀下留人——!” 朱老四动作一顿,和周遭众人一起把视线投到了一身红裙的祝君君身上。 祝君君在众目睽睽中尴尬得脚趾抠地,但事已至此,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凭她的功夫对付朱老四和那几个伙计肯定是不成问题的,她怕的只是那位橙名的武进关二当家,但如果那二当家根本不在意朱老四这个小弟呢? 想到此,祝君君的底气又足了一些,昂首挺胸地往前走了两步,扬着脑袋正要开口,却见那朱老四忽然手腕一松,手里的柴刀哐当落地,接着脸色由阴转晴,嘴角笑得几乎要咧到耳根,苍蝇搓手似的跑到自己跟前谄媚道: “这,这位姑娘……莫非,莫非就是……就是那猫儿山太吾村的……太吾传人,君君姑娘?!” 祝君君一下子茫然了,张着小嘴半天没吐出个字来,谁来告诉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最后还是剑柄的声音把她从懵逼中唤醒过来: 【是我疏忽了,你在武进关的恩义似乎非常高。】 【所以这里的百姓都对你推崇备至。】 祝君君忍不住问:“可我还一个剑冢都没攻破呢?而且我也没钱笼络人心啊……!到底怎么回事?!” 在游戏中,只有攻破了剑冢才能提高地区恩义的上限,也只有花钱笼络人心或者不断下副本打怪,才能提高地区的恩义值,在完全还原了游戏世界的这个时空中,想必这种东西也不会凭空增长。 剑柄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是在翻箱倒柜地找数据,不过这时面前的朱老四已经先一步开口把真相说了出来,而这个真相真是令祝君君大跌眼镜。 “嘿嘿,不瞒姑娘,其实……其实咱们二当家的,早已仰慕姑娘多时! 武进关与猫儿山只隔了两个山头,姑娘的英勇事迹自然早就传到了关内。实不相瞒,在那日红海泛滥前,咱们二当家外出狩猎,不幸被困,多亏了君君姑娘击退怪物,这才让二当家平安归来。二当家和我们说,他在神志昏聩之际见到了一个红衣女子,身段娇俏、貌若仙葩,说话声音还格外婉转动听,回来之后便凭着印象将记忆中的美人画在了纸上,令下人们非寻到不可,兜兜转转才发现,竟就是猫儿山太吾村的太吾传人! 姑娘,您和二当家所作画像里的那位红衣姑娘可真是一模一样,定然便是君君姑娘本人吧!” 祝君君已经不晓得该说“是”还是说“不是”好了,还有比这更离奇的事吗?都已经做好要和这朱老四不死不休了,结果竟是半个友军?! 可这样一来,那管书生岂不是笼络不到了?! 果然,就在祝君君把目光投向朱老四身后的那名年轻男子时,对方只冷冷地瞥来一眼,接着就甩过身去,再不看她,与此同时还有系统不断闪现的一大摞“好感-5”的通知,一下子就从融洽掉到了冷淡。 但只这一眼,祝君君就知道系统一点儿没骗人,这管笙真是一副好相貌! 与同是“绝世”等级的温郁不同,管笙给人的第一印象绝对和温柔二字不沾边,而是一副如松似柏的清高风骨,眉眼精致如画,鼻梁挺拔坚毅,微瘦的面颊有些凹陷,却让侧脸看上去更加的立体俊朗。一身浆洗褪色了的青色锦衫也掩不住骨子里的卓然风度,反而因这清贫的装扮更加出尘叁分。 “姑娘?……君君姑娘??” 朱老四的声音在这时候听起来真是聒噪极了,这种无关紧要的NPC怎么能和杂学180的太吾之星相提并论?! 祝君君真想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去! 但为了护住她的太吾之星,祝君君只好耐下性子来和朱老四虚与委蛇,简而言之就是要在不花钱的基础上把管书生给保下来。 不过那朱老四不愧是做生意出身,精明至极,嘴上说着没问题,却拐着弯地想从祝君君身上薅点别的好处,比如说延请她留下用顿晚饭,并且会在关内最好的酒楼招待,届时二当家会亲自来做东。 祝君君算是听明白了,朱老四这狗腿,原来是想借机把她送到二当家手里去。 ……真是一条忠心为主的好狗啊! 祝君君思索片刻,想着那二当家八成就是个色令智昏之辈,与其与一个橙名刀剑相向,不如干脆趁这机会利用太元欲女功掌控住对方为己所用。这样一来,即使她日后要出远门,太吾村也能有个就近的势力照应着,不至于连山贼恶丐都对付不了。 “好吧,那我……” “等等!” 祝君君已经要答应了,一直沉默不语的管笙却在这时突然打断了她,英俊逼人的脸上神色凝重,半点没有得救之后该有的喜悦与感激。 他先是目光复杂地望了祝君君一眼,然后对那朱老四道:“鄙人之事,与这位姑娘没有半点关系,她既不用为鄙人承担责任,鄙人也不愿承她的情,”说着,目光又再度落到祝君君脸上,“姑娘,天色不早,这关内并没有什么好酒楼,你还是早些回去为妙。” 祝君君怔了怔,随即秒懂。 管笙这厮真不愧是读书人,即使心里再瞧不上自己,在发现朱老四的目的不单纯后还是选择挺身而出。 这大概就是君子的风度吧! 不过祝君君也并不打算退缩,因为她不仅要保下管笙,还要能彻底解决后顾之忧,这样才能让管笙全心全意建设她的太吾村,所以哪怕是鸿门宴她也得闯上一闯,断没有中途放弃的道理。 “管兄不必多虑,”祝君君朝管笙摆摆手,一副老江湖的样子,“我观朱老板如此豪爽,想来那二当家也该是位义薄云天的高义之士,今晚的宴请怎可错过!倒是管兄你,今日受惊不小,还是早些回家安顿吧!” 不要耽误了她的计划! 【管笙,好感度-5】 【管笙,好感度-10】 【管笙,心情-50】 系统提示飞速滑过,管笙最后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祝君君,终于甩袖离去。 祝君君心里苦啊,刚正立场的人士真是太难打交道了,看来这位管兄的好感日后可有得她刷了。 —————————————————————————————— 【姓名,管笙】 【年龄,20岁】 【相貌,绝世】 【身份,武进关文人】 【立场,刚正】 【名誉,默默无闻】 42、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到了晚上,祝君君被朱老四等人簇拥去了关内一家名为“仙肴居”的酒楼。 这楼滨河而建、造型雅致,内部的装潢陈设也十分奢华气派,在整体格调颇为乡土的武进关里显得别具一格,一看就不是本地人造的。 果然,朱老四说,这仙肴居本是江南有名的连锁酒楼,去年才发展到岭南一带,而武进关的这家仙肴居是方圆百里唯一的一家,每天慕名而来的食客不计其数。 原来是外地来的连锁店,祝君君点点头,心里稍稍放松了些,只要不在那二当家自己的产业里,危险系数就会小很多。 朱老四安排的地方是一座建在湖上雅阁,祝君君从栈桥上走过去的时候,特意留神注意了一下周围环境,这地方叁面环水,天水一色,湖边则草芦丛生,非常适合隐蔽行踪,藏上百来号人应该不成问题,再加上此时天色已暗,云团飘忽,月光晦明不定,实在令人有些不安。 但这时候已经不能退缩了,走在最前面的朱老四已经替祝君君撩开了珠帘:“姑娘请入,二当家已经恭候您多时了!” 祝君君又瞧了一眼那芦苇荡,最后深深吸了口湖上的凉气,抬步走进去。 *** 管笙从市集回到家,家中老母正在庭园里喂鸡,见他垂着头两手空空地回来,便问道:“儿啊,你不是去采买笔墨来着?东西呢?没买着么?” 管笙像是大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看了看一双空着的手,骤然想起自己竟什么也没买便回来了。 “我,我忘了……” 在文玩店发生意外,又被那莫名其妙的红衣姑娘救下,一连串的事情下来,管笙连自己原本去市集是为了什么都给抛到了脑后,甚至刚才回来那一路上,他脑子里想的也全然不是文章和课业,而是那姑娘为何不肯听劝,非要去趟朱老四那浑水。 管母见自己儿子一回来就木愣愣地杵在院子里,还一脸藏不住的心事,干脆放下手里东西走过来看他:“儿啊,你到底怎么了,今日在市集上遇到了什么难事?是……钱不够吗?娘昨儿卖了二十几个鸡蛋,换了几十文钱呢,娘这就拿来给你。” 管笙一听,急忙摇头:“不,不是!我……娘,您怎么又去卖鸡蛋了?您身子本就不康健,那些鸡蛋您自个儿留着吃啊!儿子卖画卖字能赚到不少钱,不用您这样省着……” 管母却叹着气,脸上层层皱纹微微颤动,渐渐泪盈于睫:“……都是娘拖累了你,都是娘不好啊。” “娘,你怎么这样说,若不是你……” “你当娘真的不知道么?”管母拉着管笙的手进了屋子里,哆哆嗦嗦地从管笙书架的一个暗格里取了几封信出来,“……满记银楼曾请你去当掌柜,泰和粮铺也请过你,可你都以要读书考试为由婉拒了……其实娘知道,你和你爹不同,和管家的祖祖辈辈也不同,你不爱读书,更不爱做官,如果不是因为我这个做娘的非要你挣个功名回来光耀门楣,你何苦拘在这个苦地方受罪呢……” 管笙还想说什么,但管母却已潸然泪下:“你不用安慰娘,娘都懂……只是真没想到,才二十年,曾名震岭南的管氏一族竟已沦落到了靠少爷卖字画、主母卖鸡蛋过活的地步……或许真是到头了,管家十几代人的官运亨通,真的是到头了…… 儿啊,娘已经想通了,从今往后,再不逼你做你不愿做的事!你想经商就去经商,想做手艺就去做手艺,这个家的没落不是你的错,也不必你一个人来扛,要是今后老祖宗向你问责,娘一力替你担着!” “娘……” 管笙万万没想到,自幼逼着自己读书考功名的母亲竟会在今天说出这样一番慷慨之语。 的确,他虽生于书香世家,却对入仕一途并不感兴趣,因为他出生在管家日薄西山的时候,从小受便尽贫困之苦,看着自己美貌的母亲还未年老便已沧桑,所以他不懂那些纸上谈兵的文章有什么魅力,他只知道难倒英雄汉只需要一文钱就可以。 他想赚钱,赚很多的钱,让自己和母亲能过上吃饱喝足的日子,能从这漏风漏雨的房子里搬出去,住到和管家早就卖了的祖宅那样漂漂亮亮的大房子里,冬天不冷,夏天不热,还要商铺十里、良田百亩、果树万棵,一辈子再也不愁吃穿。 管笙把自己饱尝艰辛的母亲拥进怀里,并在心中下定决心,一定不要让母亲失望,一定赚大钱回来,带母亲过好日子! 这天晚上,管笙等母亲歇下后,便从屋子后门的小路悄悄走了出去。 那个红衣姑娘对他有恩,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落进狼窝里,无论自己的人生今后会走向哪个方向,但有一件事是他必须要做的,那就是去把那姑娘救出来! *** 祝君君一进雅阁就见到了那位所谓的二当家,虽也是个相貌不俗的年轻人,但和她相识的那几位侠义之士完全不能比,简直就把不怀好意四个字写脸上了,从她一进来就盯着看,从脸看到胸,再从胸看到屁股,简直下流至极。 祝君君真想一走了之,不过想到日后计划,还是耐着性子陪他喝了两杯,顺便吃了两个鸡腿、半只烤鸭、一条鲈鱼、两斤肘子、叁碟点心,外加一颗红艳艳香喷喷的麻辣兔头。 味道,真是不错! 当然,祝君君敢这么大吃特吃完全是因为有贰壹赠的毒铃傍身,藏在袖口每样菜都验一遍,毒铃一响未响,那就可以大快朵颐。按说她被血枫种下金蚕蛊后已是百毒不侵之体,根本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但实际上,使用毒铃的作用不是为了判断能不能吃,而是吃下去后她应该做点什么反应—— 总不能对方明明在菜里下了各种剧毒,结果她吃进肚子后屁事没有,照旧嘻嘻哈哈,那对方还不把她当怪物绑了?! 伪装成一个凡人,也是很讲究技术的。 祝君君自以为算得面面俱到,只待把这二当家灌个人事不知,就能溜之大吉了,不料在喝下第叁盅花雕的时候,身体忽然开始变热,视线也跟着飘忽起来。 什,什么情况……?毒铃明明没响啊! 祝君君在心里惊慌地敲打剑柄。 【咳咳,你……中春药了。】 剑柄的声音在冷漠之余居然多了一分调侃,像是已经等了好久的戏终于开演了一样。 祝君君简直要被它气死,怒道:春药?!你在开玩笑吗?!太吾世界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游戏里没有,是因为不能过审。】 【既然你穿进来了,它就可以有了。】 【而且春药不属于任何一类毒素,所以,毒铃也检测不出来。】 祝君君:………… WTF??? 这时候,同样醉得神志不清的二当家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了,他面色酡红,脚步零乱,只有一双眼睛,还死死盯在祝君君身上: “美,美人……嘿嘿……你酒量,怎么,这么好……把,把爷都给灌醉了……嗝!” 祝君君也晕头转向地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太元欲女功本就是淫功,修炼之人就算啥事不干都容易想入非非,有时候甚至会格外饥渴,现在被这春药一激,那种感觉瞬间暴涨,祝君君想,如果在她面前的人是蒋灵梧,她一定立马脱光衣服扑上去。 但可惜不是。 祝君君一边推开二当家的咸猪手一边踉跄着往门边走,但这门早就被人从外头反锁了。 她当然可以一脚踹开冲出去,可一旦闹出动静、打伤这猪头,势必会有橙名的打手NPC从天而降,到时候双拳难敌四手,她就彻底歇菜了。 “嘿嘿,你走什么呀……美人,爷仰慕你已久,只求一亲芳泽……美人,来,给爷亲一口……!” 祝君君被堵在门和墙的夹角,二当家一张油光闪闪的嘴越凑越近,浑噩间,祝君君想起入幕之宾不仅可以让男人动情,也能让对方听话,而且如果对方武学修为比较低,那么听话的优先级会比动情更高,只要中招,祝君君便可以命令他停下,憋到死都不能乱来。 于是祝君君赶紧稳住心神调动体内功法,正要把入幕之宾施展出来,没想到好巧不巧这时候一个身影忽然从窗口跳了进来,举起板凳毫无犹豫地朝二当家后脑勺砸了上去。 “哐——”的一声,二当家两眼一翻,噗通倒下,而祝君君已经来不及终止的入幕之宾便正正好好地作用到了那个拿着板凳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身上。 ……管兄,怎么会是你啊! —————————————————————————— 下一章开始H章节会收费啦,千字50po,感谢姐妹们的支持! 【H】43、急色书生 管笙趁着天色全黑,撑着借来的小船一路畅通无阻地划到了湖中央的雅阁边,踩着摇摇晃晃的船底爬上来的时候还因为手脚不利索磕绊了一下,险些没掉进水里。 他本以为这下完了,没想到这雅阁四周安静无比,竟是一个人也没有,原来那二当家怕人误他好事、影响他发挥,勒令不许任何人靠近,这才给了管笙“英雄救美”的机会。 管笙爬上去后,小心翼翼地贴在窗边看了一会儿,二当家对着祝君君说出的那番下流言辞一字不漏给他听了进去,气得心血翻腾,想立刻冲进去把对方就地正法。但幸好他还有几分理智在身上,知道自己不是那野蛮人对手,轻举妄动只会错失机会,于是一直等到对方完全背对自己时,才翻窗而进然后搬起凳子一击命中。 按照计划,等他顺利把那无耻之徒砸晕后,便得立刻带那姑娘…… 带那姑娘…… 计划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了,因为管笙当抬起头望向祝君君的时候,面前这个脸色绯红、目光摇曳的女孩忽然变得极度模糊,却又极度清晰,他感觉自己的心口突然砰砰直跳,脑子里前所未有的迟钝,一种难以言说的心情从他肺腑蒸腾而起,就像漆黑的夜空烟火璀璨,荒芜的大地百花齐放,妩媚而浓郁香气在一瞬间铺天盖地把他笼罩,除了祝君君外,其他所有一切都消失了。 他在这一刻恍然如悟——原来在这世上,她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人。 管笙几乎是在祝君君开口的一瞬间就扑上去吻住了对方,急切如狼、凶猛似虎,笨拙又蛮横地辗着祝君君的唇又舔又咬,但动作却十分不得要领,连接吻要把舌头伸进对方嘴里都不知道,把祝君君弄得尴尬又懵逼。 祝君君知道自己搞了个大乌龙,好巧不巧把入幕之宾施到了管笙身上,但她没有想到管笙这刚正清高的读书人在中招后居然是这么一个急色之辈,二话不说扑过来就又啃又亲的,实在和之前那个对她不屑一顾的样子判若两人。 而且话说回来,这人会回来救她也是出乎意料,她可没忘记对方那平平无奇的资质面板,那可真是毫无武学天份,她敢说从太吾村随便拉一个大婶出来都比管笙优秀一截,这样一个人竟也敢只身闯到这里,还砸晕了武进关的二当家,祝君君真有些佩服他了,该说“真不愧是刚毅之士”么。 不过送上门来的美男不要白不要,更何况还是“绝世”美男,虽然睡了这书生是肯定不会有精纯收获的,但能借此提高一下杂学资质也不错,最主要的是祝君君现在已经快被欲望折磨得失去理智了,所谓欲火焚身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小腹发热发烫,得不到满足的小穴里全是淫汁,稍微一动就能感觉到汁水从翕张的唇瓣间溢出来,把裤底弄得黏黏糊糊,而甬道里那层层迭迭的媚肉竟然还会自发地蠕动,前后左右互相研磨,瘙痛不已,当这些感觉全部汇聚到一起时,就像身体被人从最深处点了一把熄不了的火,淋再多水都没用,只有男人的肉棒插进来才能解决问题。 祝君君不是个矫情的人,当机立断决定就在这儿把事给办了,那二当家在雅阁里架了个雕花屏风,后头安置着一张铺了软垫的贵妃塌,一看就是准备充分,不用白不用啊。 不过为了防止事办到一半被人打搅,祝君君还是先把管笙推开了一些,然后取出针匣操控银针往二当家身上几处穴位上扎了扎,扎不死人,但能让人睡得更香。 完事后,祝君君拉着管笙把他带到了屏风后,轻轻一推就把人掀到了贵妃榻上,接着手指翻飞,迅速剥除了两个人的衣裳。 从头至尾祝君君就跟个经验老道的采花贼一样,一气呵成,而半躺在贵妃榻上的管笙却红透了脸,喉结上下滑动着,不停地往肚子里吞唾沫,但眼神却一直没避开,始终直勾勾地锁在祝君君脸上,深情两个字几乎要化为实质。 被个绝世美男这样盯着,饶是祝君君都有点吃不消,小心脏都要被他看化了,忍不住抬起手去捂管笙的眼睛:“你别这样看着我了,我会真的以为你爱上我了的……” 就和之前那个混蛋贰壹一样,中招后跟个小狗儿似的撩拨得她心酥不已,结果清醒过来翻脸无情,把她折腾个半死。 这回她再也不会信这个邪! 不过没想到的是,这管书生的身材竟比她以为得要好得多,她之前只当读书人身体单薄、手无缚鸡之力,脱了衣服肯定没什么看头,没想到此人虽然身材纤瘦,但该有肌肉的地方一点没少。 而且和习武之人那种精悍健壮的肌肉不同,管笙的肌肉是极其匀称优雅的,每一条曲线每一个弧度都像是从工笔画上拓印下来的一样,美得恰到好处,加上他肤色有些苍白,皮下经脉便更加清晰,无端就给人一种脆弱易碎的美感,甚至那胯下之物…… 祝君君看得口水直流,差点没忍住扑上去。 但管笙先一步把祝君君的手拨开了,然后拉着女孩倒进自己怀里,翻身压到上头,郑重而坚决道:“太吾姑娘……鄙人真心实意,绝无半点虚构……!” 说罢,埋下头覆上了祝君君的双唇。 这次的吻总算是有点长进,已经晓得要往祝君君嘴里边钻,虽然仍旧笨拙得可爱,不过祝君君也乐得配合他,微微张开了一条唇缝,探出舌尖故意撩拨勾引,终于引得管笙明白了因果,跟着滑进了她嘴里。 一双火热唇舌一经相碰便纠缠不休,湿津津的唾液迅速分泌,祝君君嘴里那股浓郁的花雕酒香很快便让书生吮尽,一时竟也变得微醺,舌头探入得极深,抵在女孩柔软的上颌上反复舔弄,又绕着整齐的齿龈一遍遍研磨,把祝君君吻得身体发软,娇喘不止,来不及吞咽的口津全从嘴角溢了出来。 与此同时,对情欲本能追求也让书生自发地开始探索女孩娇嫩的胴体,那雪白如玉的肌肤轻轻抚过便留下一道道微红痕迹,稍稍用力那鲜明的指痕便会留存许久。管笙见自己不经意的几个动作便能在心爱的女孩身上留下荼蘼般的画作,心潮澎湃不已,手下也愈发收不住,从纤细的脖颈抚过狭长的锁骨,再揉到女孩胸前那两团乳鸽似的饱满,柔软至极的酥麻快意透过掌心飞速传到了全身。 “太吾……!” 他再也克制不住,俯下身一口咬住了女孩鲜嫩的乳尖,祝君君“呀”的一声叫了出来,声音又软又媚,就像加了蜜的水一样,可见是有多么快活。 —————————————————————————————— 游戏tips: 武进关在游戏里属于山寨,同样属性的地区还有城市,村庄,市镇一类,这种地方是没有门派的,但一般会举办武林大会、促织大会或者比武招亲等活动。 其中山寨的橙名NPC会穿戴一种名为“将军披挂”的外装,这种外装会有一个主动技能,就是举办酒宴,也就是请很多人吃饭,太吾如果也穿了这种外观,也是可以请人吃饭的。 (我写到这里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个请客吃饭的巧合) (太吾里的每一种外装都有特效) (穿乞丐的百衲衣能向NPC乞讨要钱这种事情,我不知道) 【H】44、是登徒子也是初哥 男人漆黑的头顶埋在女孩身前,像稚儿一样激动地吮吸着挺立的乳房,一口接着一口,越含越深,像是真的能从那里头吮出甘甜的乳汁。粗糙的舌苔和坚硬的牙齿磨得祝君君胸口又痛又麻,红肿的乳尖更是像失去了感知一样,但同时又爽得不能自已。 祝君君无法抵抗地沉迷其中,甚至主动挺高胸膛,把自己送进对方嘴里,还喃喃请求着:“……另一边,唔嗯……另一边也想要……!” 男人从善如流。 一对娇娇细乳已被抚慰得足够欢畅,让被冷落的下身显得愈发寂寞起来,尤其是当对方那根直挺挺的大肉棒戳在祝君君小腹上时,够得到却吃不到的小穴里媚肉绞动得更加激烈,汁水也分泌得更加起劲,像在竭力邀请男人插入,然后狠狠鞭挞顶弄,好满足这具永远都不会餍足的淫乱身体。 祝君君被春药折磨得浑身发痛,再也等不及了,主动抬起双腿勾到了男人精瘦的腰上,一边调整着姿势让那根不懂事的蛮物往该去的地方去,一边咬着书生的耳朵苦苦求着:“管笙……下面,下面想要你想得发痛了……!快进来弄我呀……!” 管笙像是听懂了祝君君的话语,竟真的腾出只手摸到了那个对他渴求不已的地方,柔软的花瓣已经打开,顶端小小的肉粒硬得就像颗石头,再往下,那条湿淋淋的幽缝已经完全为他准备好了,只轻轻一碰便颤巍巍地抖起来,水汁四溢、又湿又热,惹人垂涎怜顾。 “嗯……!” 祝君君才被摸了一下便舒服得嘤咛了声,管笙察觉到后,并着两指小心翼翼地探了进去,这才发觉女孩的身体里早就洪水泛滥,才一进入,那些娇软饥渴的媚肉便密密匝匝地裹了上来,绞着他两根手指不停蠕动,引导着他向更深处深入。 从未尝过情事的管笙初次开荤便被祝君君这副欲女之身吸得神魂颠倒,哪里还有半分思考的能力,只想立刻就将手指换做胯下孽物,贯穿进去狠狠捣弄,将这流水不停的骚洞填满插烂,再没法这样恬不知耻地勾引他。 只是他到底没有经验,挺着那根东西对了好几次都没对准,次次都被那甜腻的汁液滑得绕开洞口,戳到别处,硬邦邦的髋部直接撞到女孩丰满的臀肉上,打出一圈圈缠绵的肉纹。 “太吾,我……我进不去……” 管笙急得额头冒汗,龟头上怒张的铃口也盈满了前液,最后祝君君实在等不下去了,伸手就把管笙的性器握进了手里。 “我来吧……!” 管笙的东西已经热得烫手,肿胀不已,而且极粗,单手甚至无法圈住,但这狰狞外表下颜色却分外漂亮,龟头的地方还微微向上翘起,就跟他主人一样,清高又傲慢。 祝君君舔了舔干涩的唇,分开腿,一手拨开自己濡湿的花瓣,一手把男人的东西对准了腿心洞口:“这儿……这是这儿……你……快些插进来……我等不及了……” 话音一落,那管笙便拨开她的小手,挺腰往前一刺,伴随着“噗叽”一声,偌大一根巨物竟直接捅进了女孩身体。 “——呀啊啊!” 祝君君几乎是瞬间惊叫了起来,柔韧的身体绷得像张弓一样,饥渴了大半个时辰的淫穴终于被男人粗壮火热的阳具填满,所有痒痛和空虚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释放。顶点的烟火在脑海里团团炸裂,祝君君的花心痉挛不停,一大股阴精喷涌而出,全部淋在了男人敏感的龟头上,把管笙刺激得恨不得当即就射出精来。 “唔——!” 但管笙强咬住牙关忍下了射精的冲动,饱满的额头上甚至暴出了一根根青筋,他不肯交代出来,他才刚刚占有心爱的女孩,怎么能这样简单轻易地交代出来。 他按住女孩柳叶般细嫩的腰肢,在那层层迭迭痉挛不止的媚肉里艰难地把自己的性器抽出半截,接着再度一个深挺,用了比之前还要大一倍的力气狠狠撞进去,把女孩深处娇软的花心撞得酥麻不已,正在高潮中的祝君君竟又被插得小死了一次,浑身都战栗不停。 管笙被绞得发痛,眼睛都红了一圈。 他原以为只要得到这个女孩自己就能冷静下来,可如今已进入她的身体,却不想体内欲火烧得更旺更烈,再也压制不住—— 已经不仅仅是想得到,还想一次又一次的得到,彻彻底底的得到,更想要听她用婉转到极致的声音向他哭喊向他求饶。 “太吾……我的太吾……!” 管笙压下身子,重重吻了下祝君君的小嘴,接着快速摆动腰腹,放肆而激烈地肏干了起来。 “啊……啊啊!……太,太快了……!嗯啊……!” 祝君君被干得连声尖叫,难以想象一介书生体内竟蕴藏有如此力量,将她囚在身下恣意享用她的身体,每一次抽送都又快又狠,不带半点怜惜,微微翘起的顶端还有着天然优势,每一次都能精准碾过她藏在深处的最敏感的那个点,叫她腹中的酸涩和酥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整个人像浸在了汹涌的海浪里一样,随时都要被快感没顶。 被太元欲女功改造过的淫洞早已成了天底下最销魂名器,重峦迭嶂的媚肉汁水淋漓,通往花心的曲径更是九曲十八弯,无论哪个男人、哪种性器,在享用过这样一口极品名穴后都会体会到世间最极致的快活,只要尝过一次,一辈子都再难忘怀。 而管笙初初经历男女之事,便尝到了如此极品,爽得身体都失去了控制,宛如脱缰之马一样放纵驰骋着,勾着祝君君淫穴里绵软的媚肉狠命进出,那些黏湿的汁水都被他肏出了洞口,弄得嵌合处一片泥泞,水声潺潺。 “不,不要了……管笙,停下……肏得太快了……嗯啊啊!” 祝君君身体最深处那脆弱至极的骚心被男人不管不顾地重插猛捣,不顾一切往那小口里钻,腰腹处酸软成一片,浑身半点力气也没有了,嘴里除了淫媚的呻吟之外再发不出其他任何声音。 可那管笙一肚子圣贤书都喂了狗,半点怜香惜玉之情也无,只会压着祝君君蛮干,粗长的性器把女孩顶得尖叫连连,活像个急色的登徒子。 不过这登徒子到底只是初次,没有那样好的耐力,能在祝君君这样的名器里坚持至今已属不易,在又一次深撞中,管笙终于将龟头挤进了祝君君的花心嫩洞,把祝君君送到了又一个顶峰,那重峦迭嶂的柔媚便在高潮的痉挛中死死绞紧,过度紧窒的触感令管笙一个激灵,身子一震,竟直接射了出来。 黏稠的浓精如热泉一样从肉棒顶端的小孔喷涌而出,一股股直接射进了祝君君娇嫩的花壶,打在颤栗不已的肉壁上,激得她一阵阵酥麻,几乎小死了一次,两条腿更是把管笙的腰杆夹得紧紧的,手臂也死死攀在男人肩膀上,让两具赤裸的胴体贴得紧密无间,在这一片宁静的湖心小筑里一同享受这鱼水欢爱的极致。 【内力+0,凝聚真气点数0】 【真阴纯阳,但无特殊奖励,精纯境界+0,目前为2层】 【杂学资质+5,目前为30】 【解锁太吾村建筑:赌坊】 【H】46、管兄你冷静啊! 祝君君才一说完,就感觉身子被人猛地箍住,然后一个天旋地转,再睁眼的时候人已经被压在下面了。 早有了肌肤之亲的男女在这芦苇荡里会做些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更何况此刻一个是春药未过有心勾引,一个是满腔爱意无处发泄,天雷勾地火,两人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干净便再度合二为一了。 “哈啊……!” 管笙那根硕大之物这次轻易找准了祝君君腿心的娇嫩,火热肉鞭长驱直入,熟门熟路地找到了那梦寐之地,祝君君软着嗓子嘤咛一声,满足不已,抱住男人脖子主动把自己送得更深。 前一次管笙耐力不够,好不容易撬开了女孩娇软花心,还没来得及进去一窥全貌便交代了出来,这回他有了经验,知晓前期要克制欲望,不能入得太凶,要待到凿开女孩花壶、将自己整根没入后才能放开力道肆意肏干。于是这回,管笙按着计划一面爱抚并亲吻女孩柔软的身体,将祝君君弄得不上不下、欲求不满,一面九浅一深不疾不徐地淫着那穴,搅得里头淫汁四溢、水声绵绵,动作虽说有力,却也耐心至极,便如融了雪后的春水一样,款款拍击着那堆积在山涧旁的层层迭迭柔滑卵石。 “啊……管,管兄……你快些啊……唔唔……里面痒死了!快,用点力弄我呀……你是要磨死我么……!” 祝君君难受得身体直扭,那截水淋淋的甬道痉挛似的收缩绞动,管笙被缠得无法,便加快速度重重肏干十来下,让祝君君暂时解解痒,随后又放缓速度,专注在捣弄深处紧闭的花心上,直到祝君君再度受不了了开口求他,才故技重施一番。 这般磨人的动作直到管笙入了百来下后,祝君君那矜持的花心终于松动,他才突然发力,加快速度生猛抽插起来,祝君君原本就快习惯之前那种节奏了,突然被男人抱紧身子狠狠贯穿,且每一下都是冲着她最娇弱的地方去的,一时竟失控到惊叫起来,整个小腹仿佛被肏出了一团火苗,烧得她滋滋作响,快感汹汹。 数十下后,男人微翘的龟头终于撬开宫口,势如破竹,一路直插到了花壶最深,竟一下把祝君君小腹戳出了一个鼓包,而后方那对沉甸甸的囊丸更是“啪”的一声打在了那饱满如玉的臀尖上,坚挺的胯部将那两团软肉撞得几乎扁平。 “嗯嗯嗯啊……!” 祝君君瘙痒不已的花心终于被彻底贯穿,每个敏感都被狠狠碾压过去,爽得几乎瞬间就去了一次,两腿死死地夹住了男人腰身,腿心分到最开,恨不得将对方那对囊丸都吃进去。 但她到底还记得这地方不是她的地盘,不敢太过张扬,于是咬着下唇拼命忍耐,不敢胡乱浪叫,而管笙却是早已忍到极致,此刻终于彻底占据了心爱之人的身体,是再也不想克制了,瘦长精腰带动那截滚烫性器生猛抽送起来,一次次非插到尽根才肯抽出,把女孩腿心干得汁水乱溅,那对包裹着柱身的糜软蚌肉更是连连变形,动作激烈得像要把船都晃翻过去。 “不……慢,慢点……啊啊……!” 祝君君从之前那轻抽缓送的节奏一下子进入到了狂插猛顶,根本没有半点过渡,瞬间激增的爽感多得她来不及消化,肚子里五脏六腑都要变形了,而管笙简直就像是冲着要把她肏死去的,抬起她双腿压到肩上,粗热滚烫的性器像根肉茅一样一次次把她彻底贯穿,从穴口到胞宫,一路直插到底,哪怕被层层媚肉紧紧缠着也不带半点迟疑,噗叽噗叽的水声越来越短,后头那对阴囊更是“啪啪啪”不停拍打在她臀尖,那声儿简直比船底下的声儿还大。 祝君君哪里想到会搞出这么大动静,这要是把二当家的手下引来可就完蛋了,但是,如果要她现在停下,让管笙的肉棒从她身体里退出来,那又是无论如何都办不到,谁让这看似正经的读书人肏起穴来这么带劲儿,把她伺候得这么快活呢。 “哈啊……管兄……轻,轻一点……肚子要给你肏穿了……!动静……太大了……呀啊!!” 祝君君半推半就地受着,这种一面担心一面放纵的感觉反而令她越发得趣,声音里全是沉浸在性爱中的浓浓媚意。 管笙哪里听不出来,于是不仅没有轻点,反而插得越发用力,胯下那杆肉枪几乎要把祝君君的肚子都顶穿了,龟头一遍遍撬开宫口插到花壶最深,将那柔嫩的宫壁捣得烂软多汁,却依旧紧紧裹着他的阳具,恨不得要跟着他同进同出。 “太吾,你里面……好紧!裹着我不肯松口……!会不会……要被我插坏了……!” 祝君君知道管笙只是在描述一个事实,可这种荤话从个一贯正经的人嘴里说出来,那感觉要比别人说刺激好几倍,祝君君被撩拨得不行,觉得这管兄实在是个妙人,她都有点担心等“入幕之宾”技能结束后,这人清醒过来,要怎么面对现在的一切了。 不过享乐就当及时,那些还未发生的事,等发生了再考虑不迟。 抱着这样的心态,祝君君紧紧环住了管笙脖子,主动吞吃起那根肆虐的肉棒,一吸一吸谄媚地伺候着,却佯作一副不知所以的样子,呻吟道:“怎么……可能会,会插坏……哈啊!这样,好舒服……!难道管兄……嗯……你不喜欢吗?” “喜欢……!我怎么会……不喜欢……!” 管笙听祝君君说舒服,心里的快活几乎要赶超身体,像是为了证实自己口中的喜欢有多货真价实,抽动的速度竟又加快了一倍不止,且每一次都整根狠狠淫进祝君君的胞宫,覆盖着浓密毳毛的坚硬根部磨过那枚肿胀花蒂,把祝君君干得肉浪翻涌、淫叫不断,一对玉乳前后摇曳,淫靡不堪直视。 祝君君被男人肏得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整个小腹都被火热的快感浸满了,花径不断痉挛,舒服得像要融化掉一样。 “嗯啊啊……插得好重……好舒服!……好喜欢……喜欢被管兄这样……哈啊啊!舒服死了……就算被插坏了也没事……!” 祝君君再也按捺不住,终于将自己的快意和欢畅彻底叫喊出来,敞开身体不再有任何克制地享受着男人带给她的缠绵爱意,而管笙也被祝君君的夸赞和鼓励带起了更加强烈的欲望与满足感,抱着女孩汗涔涔的身体抵死捣弄,将那撑开到极致的淫穴插得汁水四溢,情到深处时还埋头咬住了那对红肿乳尖,大口含进嘴里咂咂吸吮着,将可怕的快感上上下下全部送进了祝君君体内。 “哈啊啊……!去了……又要去了……!管兄好厉害……嗯嗯啊啊啊啊……!” 祝君君舒快不已,浪叫声就没停歇过,身体里每个细胞都爽得想炸成烟火,来不及不等管笙冲刺便先一步去到了顶点,本就紧窒至极的媚肉疯狂绞动起来,宫内更是激涌出大量阴精,然后咕啾咕啾地不断被肏出体外,弄得二人腿间淋漓一片。 管笙被祝君君夹得头皮发麻,却硬生生忍下了想要同时宣泄出来的欲望,发狠般的箍住女孩腰肢猛插了大几十下,将高潮中的祝君君肏上了更高的云巅,最后终于在一次深挺后松了精关狠狠射出,一股股滚烫浓稠的精液全数射进了女孩花壶,将那还不足拳头大小的娇嫩地方射了个满满当当,甚至撑得鼓囊了起来。 祝君君本就在高潮之中,管笙这一射更是令她欲仙欲死,天上星星月亮全都落进了满溢泪光里,喉间的淫叫也已经浪得没了边际:“……管兄的精液……都射进来了!……啊啊啊啊……射了好多,好满!……肚子里都是管兄的东西……热乎乎的……好喜欢……爱死了!” 【内力+0,凝聚真气点数0】 【杂学资质+5,目前为35】 管笙紧紧抱着祝君君射了个痛快,把前一次没享受到的一次性爽了个够,直到射空了存货都不肯从祝君君身体里退出来,不仅是想把自己的种子都堵在女孩胞宫里,还想霸着那湿软柔嫩的甬道享受女孩高潮后一收一缩地款款侍弄。 “太吾,你,你真的舒服吗……?我好喜欢,以后我们……可不可以一直这样?我离不开你了,我恨不得死在你身上……!” 荼蘼月色下,管笙那炽烈又浓重的目光望得祝君君心肝都要烧起来了,哪怕此刻的一切都是有前提的,可这种时候她实在解释不了,怎么也得应景地回答句“真的很舒服,以后也可以”吧。 然而不等祝君君开口,前一秒还插在祝君君洞里的男人突然眼神一空,接着全身僵直,那张深情款款的俊脸瞬间变得比头顶天空还黑。 祝君君在这方面也算是个老江湖了,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是入幕之宾失效了,但这次祝君君一点不急,毕竟管笙和贰壹不同,没法对她的性命产生威胁,所以如果管笙他…… “——噗通!” 祝君君:…… 祝君君瞪大眼睛望着小船边骤然炸开的水花足足愣了叁秒,终于回过神来失声叫道:“——管兄!管兄你怎么跳湖了!你冷静啊!” 是我强奸了你还不行吗……!!! 47、让我们娘俩怎么活 祝君君把管笙从河里捞上来后,对方居然还想再跳一次,祝君君一个头两个大,干脆一个手刀把人劈晕了过去。 现在这情况是祝君君全然没有预想到的,某种意义上说,这比当时贰壹醒了要杀她难应付得多,但话又说回来,谁会想到堂堂一个男人遇到这种事会选择轻生呢? “唉……” 祝君君唉声叹气地把小船划到了岸边,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管笙从船里挪到岸上。现在天气已经入秋,虽说还有些暑热未退,但湿成这样放着不管肯定是要着凉生病的,她怎么也得把人送回家去才行。 于是祝君君在脑中呼出地图,仔细找了一番,终于找到了管笙家住何处,离得倒也不是很远,走上十来分钟几能到了。 而且祝君君这段时间一直勤修苦练,再加上有了金蚕蛊傍身,体质和膂力都比常人强了不少,即使要背个男人问题也不大。祝君君把自己身上湿透的衣物拧了拧,然后将披散的头发全部束到了脑后,背起昏睡着的男人抬步往村庄走去。 这一路走,便一路想,等背后这男人醒了,她该怎么办。 管笙可不是个随随便便就能说再见的路人,他是祝君君寄予了厚望的太吾之星,按原计划,今晚她把二当家搞定之后,明天便带着十足十的诚意去聘请管笙当太吾村大管家,不仅会许下重金,还承诺一定照顾好他家人,让他再无后顾之忧,如果不成功,那就多来几次,三顾武进关,总有能成功的一天。 可现在好了,啪啪一时爽,拔屌火葬场,人家不仅不会再上她得当,搞不好还要和她同归于尽呢。 祝君君越想越觉得委屈,要说这事也不能全怪她,她的“入幕之宾”本来也不是对着管笙使的,可偏偏就那么巧,被人给撞上了。再说中招之后,那会儿她也没主动勾引啊,完全是这书生自己扑了上来,二话不说扯了衣服就啃奶子。 祝君君不禁想,定是这家伙平日一味钻在圣贤书里,将本性压抑过甚,这才一朝爆发、不可收拾,然后清醒过来接受不了这刺激,觉得无颜面对天下,便干脆寻死一了百了。 “不能寻死啊,管兄……” 祝君君想着想着,忍不住吐槽了起来,踩在田埂上的步子一深一浅,两只手还得时不时往上托一下,好让昏着的男人不至于从背上滑下来:“我知道你这人性格板正,端正严肃,一时间可能接受不了突然破处的事实,可说到底,刚才你爽了吗?爽了,我知道你爽了,而且我也爽了,既然大家都得了好处,何不看淡些,事了拂衣去嘛。 退一万步讲,即使你觉得这事是我不对,是我趁你不备胁迫了你,是我厚颜无耻侵犯了你,那你有什么气冲我来就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都接着,你别和自己性命过不去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而且不瞒你说,管兄,其实我这次来武进关就是为了你——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而且非你不可!像你这样的稀世之才,我就算豁出命去也是要把你保下来的,不然你以为我是傻的吗,非要去赴那二当家的宴。 唉,本来事情挺顺利的,谁知道怎么就……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 “……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祝君君正自言自语说得起劲,耳畔忽然响起一个低沉沉的男声,那声音还透着股浓浓的怆然。 祝君君一下警醒了,脚步也顿住,然后就感觉背上男人不自在地挣了挣,重新站到了地上。 “你醒了啊,站得稳吗……?” 祝君君看管笙面色苍白,人还有些晕乎,怕他站不稳,就伸手想去扶一扶,谁知管笙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远远躲开了祝君君的手。 祝君君尴尬得不知所措,一会儿挠挠头发,一会儿摸摸鼻子,眼睛就不敢在管笙身上多留一刻。 分明前不久还同这个男人翻云覆雨、如胶似漆,此刻却被他当瘟疫似的避之不及,祝君君心里别提多难受,但为了照顾对方情绪还是得好言好语地劝慰:“那个……我方才打晕你,也是没办法,还请管兄你多多包涵哈……你现在……怎么样?不会再,再那个了吧?” 望着面前少女印在月光下的那张白皙娇美的小脸,脸上还全是对自己忧色与歉然,管笙心里也是说不清的五味杂陈。 他是在祝君君说到一半的时候醒的,于是知晓了女孩误以为他是因为接受不了“被破处”的事才跳河,但事实却与她想法截然相悖,他是接受不了自己好端端的居然突然变成了个禽兽才寻死的。 他还记得自己翻窗而入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从那无耻的二当家手里把即将要被占便宜的女孩救出来,可怎么下一秒那个禽兽就成了自己呢? 他怎么能……怎么能……! 并且,不仅玷污了对方一次,还忍不住玷污了第二次! 这个可怕事实让他在清醒的那一刻觉得自己死一次都不够,得死两次才能还清! 想到此,管笙死意已决,掀开衣摆直挺挺地朝祝君君跪了下去,脑门“砰”的一声重重磕在了田埂上: “太吾姑娘,你宽宏仁义,不仅如此看得起管某,甚至还不计较管某犯下的兽行,可管某读书十五载,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却做出……管某实在无法原谅自己!家慈若是知晓此事,定然也不会宽恕!姑娘既是习武之人,便请赐管某一死,管某罪孽深重,只求草席裹尸,由那豺狼野狗分食,才可抵消所犯之罪万一!” 祝君君先是来不及阻止管笙下跪磕头,又被他这一番壮语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都懵了,本就不善与人交际的她真是无语凝噎。 原来这书生不是恨她破了他的童子身,而是无法接受自己化身为狼啊。 祝君君此刻特别想说,没事没事,被你玷污我心甘情愿的,不光因为你长得好看,而且我还贪图你有内涵,和你啪啪还能涨资质呢,你可千万别死,有机会咱们还能再切磋切磋。 但这种话说出来大概只会让管笙当场口吐白沫吧…… 于是祝君君试着扶了扶男人硬邦邦的肩膀,但对方死志坚决,跪得不动如山,她不使点儿内力还真拿他没办法,可就算把他扶起来了又能怎么办,这人脑子里就一根筋,投湖不成,那触柱呢?自刎呢? 不让他死一死是决计不肯活了。 祝君君焦灼不已,暗叹怎么杂学180的太吾之星偏偏落到这么个傻子身上呢,于是咬着牙齿不停原地踱步,而那管笙便埋着脑袋一动不动等候她的发落,左思右想没个办法出来,最后还是她的系统伏虞剑柄实在看不下去,终于出声道: 【这一代太吾是真的不行啊。】 【这书生求的是死吗?】 【是赎罪啊。】 【那赎罪就只有“死”这一种方式吗?】 【你可以换个相枢的角度想想嘛。】 祝君君被剑柄这么一提点,如醍醐灌顶般悟了—— 是啊,她光想着怎么救一个想死之人,竟忘了她还能让这个人不敢死。虽然这种做法着实有欺负老实人之嫌,但对付管笙这种刚正之人,却是效率最高的办法了! 祝君君轻咳了声,变了个声线对那管笙凄凉道:“管兄,何至于此啊,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呢?你死了倒好,一了百了,后人怎么说你骂你你都听不到了,可是我呢?你欺负了我,却要我一个人在这世上苟活,受尽世人冷眼……呜……若是运气不好,今日之后我珠胎暗结,怀上了你的种,他日这孩子出世,却连个爹也没有,这风风雨雨的,让我们娘俩可怎么活呢……呜呜……” ———————————————————————————— 游戏tips: 游戏中的女太吾是可以怀孕生子的,并且可以使用胎教提升后代资质,属实是一波赢在起跑线上的操作。 但女太吾妊娠时会有身怀六甲DEBUFF,对战斗不利,并且如果健康值不够,还会有流产的风险。 PS,女太吾如果怀孕三年不生,那就是怀了个神一品的蛐蛐王,厉害啊! 再PS,女主修炼了太元欲女功,所以怀孕的事也归系统管了,后文会有详细描述。 48、收编太吾之星 祝君君戏精上身,越说越是凄苦,竟然真诓得那愣书生有了反应,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俊逸出尘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怎、怎么会……!我求死并非是为了让你为难,我只是……只是……我心性不坚,铸成大错,本就该杀,可若是因此反让你……那我岂不是……唉……!该如何是好,我该如何是好……!” 管笙这辈子前二十年都埋头在四书五经里,突然遭遇祝君君这号不能用常理来衡量的异世界来客,脑袋都快被搞宕机了,连话都说不利索,真是肉眼可见的手足无措。 祝君君说这番话时虽没有看管笙好戏的心理,此时也被男人的反应给逗乐了,花了大力气才克制住没有将笑意浮到脸上,但藏在身后那双微微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她此刻有多想放声大笑。 太坏了,她这样欺负一个老实的读书人,实在是太坏了……! 祝君君又做了两个深呼吸,终于平复了情绪,然后朝着正背对自己的管笙走过去,从背后将人轻轻环住。 男人明显僵了一下,但到底没有再躲开,祝君君见这套路有效果,心中一喜,又酝酿了番情绪后开口道:“管兄,我不会杀你,因为我是自愿的。我仰慕你的才学,心悦你的风采,你的一切在我眼里都是最好的!……我心甘情愿和你在一块儿,你怎么能视而不见呢?!” “太吾姑娘……我——” 祝君君环住管笙的两条手臂悄悄收紧,脸庞也紧紧贴在男人背上,呼出的热气让管笙心头发颤。 这一瞬间,他忽然想起被自己刻意忘记的那些失控后的细节,娇美可人的女孩在自己身下绽放的美好,还有她被弄到受不住时那一声声婉转如莺的娇喘与呻吟。 难道,她…… 祝君君仔细听着男人的心跳,在发现对方开始迟疑后趁热打铁说了下去:“管兄,你别丢下我……你跟我回太吾村吧,好不好?往后我们一起生活,一起经营村子,我们赚好多好多钱,过吃穿不愁的好日子!……万一,万一我们真的有了小孩,我们也能让孩子一辈子衣食无忧,对不对?” 说话的时候,祝君君整个身子的重量都赖到了管笙背上,一双不老实的小手也在对方紧实的腹部来回摩挲,趁着男人心绪大乱无暇顾及偷偷揩了不少油。 但也不晓得这番话里究竟是哪一点打动了对方,祝君君突然发现男人的身体不再那么紧绷了,反而渐渐放松下来,连呼吸都平顺了许多。 祝君君知道管笙此刻已经快被自己说通了,便不再步步紧逼,而是耐心等着。 果不其然,不多久祝君君就觉得手背一热,竟是男人的手掌缓缓覆了上来。 祝君君心中狂喜,管兄这一小步可是她的一大步啊! 只是这人性子实在过于刚直,即便在心里让步了,嘴上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的,不给足他台阶绝对换不到半个“好”字。 于是祝君君压住翘起的嘴角,愈加放软了声音,再接再厉道:“管兄,你答应我嘛……人家肚子里现在还灌满了你射进来的东西呢……!你可不能不认帐,跟下午在市集时那样板着脸丢下我一走了之……你不知道我当时心里多难过。” “我……我那时候是……” 少女柔软的身体蹭得管笙心猿意马,整个后背像有一团温温的火苗在燎他一样,让他想忽视都难,头一次吃着荤腥的男人彻底没了章法,除了答应对方以外再无其他选择可想。 “罢了,终归都是我的错,”管笙覆在祝君君手上的那只手渐渐用力,从虚虚盖在女孩手背上,慢慢过渡到了紧紧握住,掌心温度炙热,将衣衫上氤氲的水汽都要蒸发干净了,“是我做错了事,大丈夫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岂能用死来逃避,更不能让你一个姑娘来承受今后的一切。太吾姑娘,管某想明白了,是此孽身连累了你,自当以此孽身偿还于你,今后,管某愿凭太吾驱使,做牛做马,绝不背弃……!” 祝君君心说你这好像还是没有想得太明白啊,但也知道这是现在能达到的极限了,让榆木疙瘩开窍非一夕之功,便不再啰嗦,干脆应下,绕道管笙跟前抬着头与他面对面说道:“好,那你可答应我了,跟我回太吾村,做我的男人,今后也不能反悔!” 管笙望着祝君君那双满是期待的漆黑眸子,神色复杂地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重重点了点头:“君子一诺,绝无反悔。” 祝君君倏地掩嘴而笑:“可是你已经不是君子了……” 管笙一怔,骤然涨红了脸,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一钻,祝君君赶忙拉住他说:“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然而管笙还是别开了通红的脸不敢再看祝君君,并摆手道:“不,原就是管某做了荒唐事,心虚罢了……只求太吾姑娘今后莫要再取笑管某,管某实在是……无地自容……!” “哎呀你别管某管某的,也别一口一个太吾姑娘了,我虽然是太吾传人,可也是有名字的,我的是名字是祝君君,你喊我君君嘛!” 祝君君受不了管笙那种文人腔调,想趁早纠正过来,要是以后都要用这种法子和他说话,那还不得累死。 管笙还想分辩些什么,但祝君君已经耐心告罄,毕竟此刻她脑子里的系统提示音已经快刷屏了,全都是来自管笙的心情和好感,升了又降,降了又升,和那位纠结的温大谷主真是不分伯仲,于是干脆拉起男人的手往村子方向走:“好了好了,就这么定了!现在咱们已经达成了共识,那以后就是一张床上的人,你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回家换身干净的衣服,你可是我最大的宝贝,绝不能让你冻感冒了!” 最好明天就能启程回村,后天就能把建设搞起来! 管笙不知祝君君心中所想,只觉得被女孩握着的那只手要格外暖和些,软软的手指,娇小的身体,看着没什么力气,却能将他从芦苇荡一路背到村子外,如果……如果她当时真的不愿的话,也是能推开自己的吧? 所以……她是真的喜欢他,才愿意被他压在身下的吗? 管笙想到此,忽然又红了脸,目光闪躲着,甚至连祝君君的后脑勺都不敢再看,因为之前那些带着醉意的靡乱细节此时突然像井喷一样涌现在他脑海里,女孩的香肩、玉乳、柳腰、肥臀…… ——停! 管笙用力甩了甩头,心中更是恼恨不已,十多年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至于走在前头的祝君君,她虽没有回头去看,但脑中时不时跳过的提示音还是让她捕捉到了管笙此刻的矛盾心情,心道这人怎么又开始了忽喜忽悲了,难道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有这毛病? 进村之后祝君君便让管笙引路了,毕竟她是第一次来,总不能表现出对人家住在哪里熟门熟路,那也太惹人怀疑了。 管笙领着祝君君从后门进到院子,确认主屋里的老母亲睡得正熟,便取出两身衣物和祝君君相继换了,祝君君本来还想弄点热水让男人泡个澡去去寒,但管笙不想打搅母亲休息,便就此作罢。 此时已是二更天,祝君君奔波一日,睡意上头,管笙将自己的床铺让给了祝君君,自己则去书房凑合一夜,祝君君困得不行,也不强留,一觉就睡到了次日晌午。 等祝君君偷偷摸摸爬起来的时候,管笙已候在了卧室门口,并隔着门告诉祝君君,他已将老母亲安顿好,随时可以出发。 祝君君快速洗漱了一番后让管笙进了屋子,她见对方眼底微青,神色也有些郁郁,就知道这人是误解她的意思,以为从此要和母亲分离,便解释道:“管笙,我让你跟我一同回村,是希望能借你之手将村子发展壮大,不是要罚你,更不是囚禁你。只是现在我那村子实在穷困,令堂去了不过是白白受苦罢了,但等日后情况好转,你再将你母亲接去同住,好吗?” 管笙眨了眨眼,似有些不相信地望着祝君君:“真……真的吗?” 祝君君失笑:“我干嘛要骗你啊?我当你是自己人,不是仇人,你也要把我当自己人,别把我想得那么不近人情呀!” 管笙怔忡半晌,最后终于抿起嘴微微笑了起来,映着晨霞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释然与平静。祝君君虽然早知道管笙长得好,但此时此刻还被这双眼睛给惊艳到了,看得入迷时,身体却忽然被对方捞进了怀里。 “君君姑娘,谢谢你,”男人抱得并不重,只是轻轻拥着,但却用最真诚最坚定的语气在女孩耳边说道,“我定当竭尽全力,绝不负你。” 【管笙,心情+10】 【管笙,心情+50】 【管笙,好感+20】 【管笙,好感+30】 【管笙,好感+50】 【管笙好感度升级,融洽变为喜爱】 ———————————————————————————— 游戏tips: 角色立场:唯我,叛逆,中庸,仁善,刚正 NPC好感度等级由低到高依次为:陌路,冷淡,融洽,喜爱,亲密,不渝 角色之间的立场相差越大,好感度越难提升,所以即使女主对各种男NPC做的事是一样的,但获得的好感度却是不一样的。 49、倒霉鬼醒了 管笙辞别了母亲后便和祝君君一同踏上了回程之路,但鉴于昨夜二人联手坑了那二当家一把,因此路上还是有些战战兢兢的。 等到了出关口,就见二当家和他几个手下果然在那等着,祝君君心口一沉,想着难道自己失策了?就听脑海里剑柄说道: 【慌什么,看看他对你的好感度。】 【还有他的个人经历。】 祝君君依言在脑中点开查阅,发现这厮对自己好感已经达到了亲密的程度,而且个人经历上写着【何山林在武进关受到太吾君君的倾情相待,对其心生爱慕之情】。 祝君君暗暗咂了咂舌,这臭不要脸的还真是不要脸啊。 还在思索要如何应对,那厢二当家已经看到她牵马行来,于是喜上眉梢,快步朝她走了过来。 祝君君无法,只好让管笙避开几步,耐着性子同那二当家周旋。也幸好这姓何的还算有两分眼色,虽然将昨夜的艳事传得人尽皆知,但到底没做出强行留人的举动来,只说今后有时间一定去太吾村去做客,也让祝君君务必赏光来武进关游玩。 几步开外的管笙对此嗤之以鼻,心里直骂二当家拿女孩名声往自己脸上贴金,实是无耻已极!只是祝君君有自己的打算,他也不好置喙,便转开了身去不再看。 那边祝君君强则颜欢笑道:“实不相瞒,如今太吾村百废待兴,实在招待不了贵客,只希望今后若两村间有了贸易来往,还望二当家能卖我一个面子,稍稍行点方便之路。” 二当家听后十分硬气地给出了保证,接着又让祝君君饮了杯饯行之酒,才总算放人出关。 回到太吾村时太阳已经西落,田埂上农作的村民都牵着水牛回家了,几间稀稀拉拉的茅屋顶上炊烟袅袅,迎着西山后落日的红霞,倒也颇有几分意趣。 祝君君怪不好意思地对管笙说道:“喏,这里就是太吾村了,地方挺大,资源也多,但就是……有一点点穷。” 管笙来之前已经听祝君君提过这里的情况,但此时才总算亲眼见识这个“穷”到底是怎么个穷法,不过他早已下定了决心,不会因为超出预期而萌生退意,他要做的就是将这个村子建设起来,给这里的村民还有他中意的姑娘创造出美好的生活。 【管笙,心情+5】 【管笙,心情+5】 【管笙,心情+10】 祝君君:…… 怪了,这人怎么还高兴起来了? 正纳闷呢,就见不远处村口一个矮矮的身影朝她所在方向飞奔了过来,速度极快,祝君君仔细一瞧,不是袁少谏那小鬼头还是谁?! “老婆——!” “老婆你可回来了——!!” 祝君君一脸黑线地看着袁少谏狂奔到自己跟前,一头扎进她怀里,两条细瘦的胳膊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将她抱得死紧,挣都挣不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眼泪汪汪,好像这一天一夜的工夫有十年不见了似的,连说话都带了哭腔: “呜呜……老婆你怎么才回来啊,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你受伤了吗?吃饭了吗?钱够花吗?……呜呜……我好想你啊!” 一旁牵着马的管笙露出了微愕的表情,要是他没有听错,方才这少年称呼祝君君是……“老婆”……? 祝君君尴尬,这袁小鬼可真是挡在她桃花路上的一股泥石流啊……! 于是用了点力把小鬼的两只手掰开,勒令他站在原地不准再抱上来,然后顶着那双委屈巴巴的眼睛无情训斥道:“袁小鬼!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许喊我老婆!你才多大点人,给你的布置的功课做了吗?《初学记》看多少了?《东坡志林》看多少了?张口闭口老婆老婆的,小心我抽你屁股!” 袁少谏睁大眼睛看着祝君君,委屈得不行,他这么担心她的安危,以为她一夜未归是出了什么意外,直到见她全须全尾回来才总算放下心,可没想到他的关心换来的却是一顿教训,还这么凶! 再说,祝君君本来就是他的青梅竹马,等他长大了是肯定要当他老婆的啊,为什么不能提前叫老婆呢?而且这世间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像自己一样喜欢她、忠诚她了! 不过袁少谏非常识时务,通常情况下被祝君君教训后是不还嘴的,这次也不例外,他抹了把眼泪,目光却落到了祝君君身后正牵着马的管笙身上,小小的脑袋呆了一瞬后立刻反应过来,这陌生男人长得这么好看,该不会又是他老婆招惹回来的新欢吧?! “他,他是谁——!”袁少谏的小脾气一下子就爆发了,指着管笙怒气冲冲地问祝君君,“你就是因为他才不要我了吗?!” 祝君君头大如斗,眼皮直跳,正要解释这人自己挖回来的高级人才,不准拿手指指着人家,可袁少谏脸上两行眼泪倏然滚落,神色已是悲伤至极,祝君君想出口的话就被噎在了喉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袁少谏见祝君君欲言又止,以为她是默认了自己的控诉,更加悲伤道:“——祝君君!你,你太好色了!这里勾搭一个,那里勾搭一个……!我,我再也不要你当我老婆了!……我要休妻!!” 说完,不等那二人作何反应,转过身拔腿就跑,只留下祝君君与管笙二人在夕阳晚风下零乱成双。 久久的沉默后,管笙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他略带迟疑地对祝君君道:“君君姑娘,这……究竟是……” 祝君君无奈地叹了口气,绞尽脑汁组织着词汇,好让自己的解释听上去不那么离谱:“……不瞒你说,那孩子是我青梅竹马,但我和他并无婚约。他年纪还小,很多事一知半解,刚才那番胡言乱语你千万别放心上。” 管笙听后,静静望了祝君君片刻,最后颔首道:“好,我明白了。” 祝君君见管笙心里有话却不问出来,觉得他肯定是误会了什么,只是不等她解释,远处就传来个苍老的声音:“哎唷,太吾,太吾回来了!” 祝君君转头看去,是个刚从田里上来的老叟,管笙牵着马往前走了两步:“君君姑娘,有老人家喊你,去看看吧。” 祝君君又暗暗叹了口气,看来眼下是没机会把事情说清楚了。 老人年纪虽大,腿脚却还利索,快步朝祝君君走来,见她身边有个陌生男子,嘴里的话便有些犹豫。 祝君君介绍道:“大爷,这位是管笙,原是隔壁武进关人,被我给请到了咱们村子,带领大家发家致富,您不必见外,有什么话只管当着他的面说。” “发家致富好,发家致富好啊!”老叟听后放下心来,摇头晃脑地赞了一句,然后才对祝君君说起正事,“……你上回救下的那个小伙子总算醒啦,昨天你刚走不久就醒的,你赶紧回去瞅瞅,那小伙子伤得太重,脑子好像有些不灵光了,连自己叫什么都不晓得。那位蒋大夫走了以后,咱们村子也就老头子我懂点医术,不过老头子只会给猪牛羊治病,看人可看不出什么名堂,你呀,还是得让蒋大夫回来看看。” 祝君君反应了两秒,终于想起老人口中提到的那个小伙子是谁,正是那被人打了一掌又砍了两刀身中剧毒还栽进了捕兽陷阱里的倒霉鬼。 嚯,这人居然醒了?! —————————————————————————————— 游戏tips: 游戏中的夫妻是没有离婚选项的,但是可以丧偶,方法不限。 【微H】52、难顶的老实人 管笙在被祝君君突然压在身下后全然懵了,少女娇小又轻盈的身体就那么大剌剌地坐在了身上,软嘟嘟的俏臀压着他的小腹,稍一磨蹭就能感觉到对方私密处的柔软,实在叫人想忽视都不能够。 他倒是想反抗,但祝君君一用内力他便动弹不得了,接着眼睁睁地看着女孩俯下身来,一双娇嫩欲滴的唇瓣就这么贴到了自己嘴上,软得好似最上乘的棉花,还带股温温的暖意,他整个人一下子从骨头酥到了心里。 “唔……君君,君君姑娘……不可……嗯!” 但管笙还留着几分理智,没再让蒸腾的情欲把自己的原则给烧没了,当他嘴一张开,祝君君的小舌头便跟条鱼一样游了进来,触感又湿又软,黏黏糊糊,一进来就勾着他的舌头又舔又绕,躲都躲不过去,没两下就把他脑子都搅浑了。 不光如此,管笙还察觉到祝君君那两只小手也没闲着,竟顺着他的衣襟狡猾地钻了进来。 女孩的手也是软软热热的,一点茧子都没有,摸在他身上别提多勾人,偏偏还不老实,花样百出,从他肩颈、胸脯一路摸到腰腹,来来回回,又揉又捏,就跟在摸什么宝贝一样爱不释手。 管笙是个没见过市面的,哪里吃得消祝君君这样勾引,不多久呼吸就开始喘了,一身气血直往胯下涌去,本就因同床共眠而半软着的阳具这下子是全硬了,又胀又热,还直挺挺地杵在了自己小腹和女孩的臀心间,想藏都没处藏。 祝君君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管笙的变化,心道这书生嘴上说着“万万不可”,身体倒是“立竿见影”,这反差可太招人喜欢了,于是更加卖力地在男人身上亲吻着,一嘬一朵小桃花,把男人亲得呜咽不止,满脸说不出的难忍之色。 “管兄,你皮肤真好,白白嫩嫩的,我好喜欢!” 祝君君身体力行还不够,嘴上调戏也不懈怠,管笙听完面红如烧,眼睛里都起了雾气,张着嘴想辩解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祝君君没有再听到这家伙的嘴硬说教,心情又好了一点,奖赏似的在他眼角亲了亲:“管兄,你生得真好看,怎么亲都亲不够。” 管笙已经羞惭得无地自容,几句言语调戏都能令他反应大增,偏偏被压制着动弹不得,于是干脆别开了视线,不再亲眼去看这个少女接下来还要怎样轻薄他。 而此时他的里衣已经被祝君君扯得七零八落,胸腔因为急促的呼吸而起伏不止,两颗浅棕色的乳尖颤巍巍地立着,惹得祝君君忍不住伸手覆了上去。 “唔嗯……!” 管笙才别开视线,胸前的敏感就被对方捏住,因为出乎意料而没忍住声音,喉间溢出了一声闷闷的呻吟。 祝君君马上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动静,不由问:“管兄可是觉得舒服?” 管笙自然不会作答,祝君君便当他是默认了,于是两只手拇指抿着食指捏住那小肉粒来回磋磨起来,几下就给捏硬了,但捏硬之后反又将其按压下去,先进乳肉里,等一松手,那乳粒重新弹出后,再捏出揉弄,如此反复几遭,饶是管笙都有些吃不消了,咬着牙声音压抑地说道:“……姑娘别,别再弄那里了……” 祝君君笑眯眯地看着男人写满难耐和无奈的眼睛,然后在对方的注视下缓缓俯下身去,伸出一截淡粉色舌尖,轻轻一勾,便将那乳尖卷进了嘴里。 目睹此景的管笙心脏都停了一拍,接着跳动得更加猛烈,血液像沸腾了一样游走在他四肢百骸,尤其是下腹那根肿胀孽物,就像活过来了一样不受控制地微微搏动着,从顶到根都被一股冲动牢牢占据,那种曾被紧窒湿热的肉腔层层绞紧的快感在这一刻变得清晰无比,且正因为这种清晰,而显得此刻得不到满足的身体愈发饥渴空虚。 这时候祝君君已将男人整个将乳尖含进了嘴里,贝齿叼着咂吮轻咬,舌头也是反反复复扫弄,而在察觉到抵在臀缝间的那根阳具越发灼热粗硬后,还摆动起腰肢前后磨蹭了起来。 “嗯……管兄,你的小兄弟很喜欢我呢……” 祝君君边舔边说着,腿心间的花缝也悄悄被磨开了,正正好好地夹在柱身上,隔着两层裤子将那根不老实的肉棒吃地死死的,甚至已经有动情后的蜜液汩汩流出,清幽的香气渐渐升腾,薄薄一层布料不多时便染湿了。 管笙早就在祝君君磨蹭他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这些细微的变化,毕竟神经再大条的男人,胯下二两肉也不会迟钝,即便是隔着裤子也能察觉到内里乾坤。 他知道祝君君的花户在磨蹭的过程中彻底张开了,紧紧贴着他的正是女孩那对娇嫩又湿润的花瓣,那地方又软又媚,插进去的时候会紧紧裹在他柱身周围,并被撑开到极致,然后随着他进进出出的动作捅进甬道里头去,时隐时现,若是动作太过激烈,淫液被打成了沫子,还会在上头黏成白乎乎一片…… 管笙咬紧牙关甩了甩头,想将脑子里那些淫乱不堪的画面全部甩出去,可祝君君偏要与他作对,竟在这是拉着他的手从衣摆下端伸了进去: “你也替我摸摸好不好……?” “不,不可……!” 管笙吃了一惊,连忙抽手,但不知是自己力气不够,还是压根就用不出力气,最后还是被女孩引诱着抚上了她柔滑又充满弹性的肌肤。 管笙克制着自己不要乱动,但指腹下触碰到的这具胴体温暖细腻,软得不像话,他的手就像黏在了上面一样,再也分不开了,甚至脱离了他意识的掌控,跟着女孩身体的曲线一点一点探索过去,最后终于触及到了那对让人沉醉的丰满。 十六岁的少女明明还没有发育完全,却已坚挺得不像话,稍一触碰便晃晃悠悠,然后像乖巧乳鸽一样落进他的手心,实在惹人垂怜。管笙就这么怔怔地托着,五指轻轻揉捏,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带着茧子的手掌弄疼了这对娇乳。 可这番动作反而把祝君君弄得不上不下,摩挲在粗糙掌心中的乳头更是硬硬地挺着,因为得不到彻底的安抚而酥痒不已,于是她不得不覆在男人手背上将这双手更紧的压向自己,雪白的奶肉就这样从指缝间溢了出来,淫靡得让人无法直视。 “嗯……用点力好不好,明明昨天那么会弄……压着人家又咬又吸的……” 祝君君不经意地一句话令得管笙几乎是无地自容,十根手指僵在那里,一根比一根硬:“别……别说了……” 好好好,知道你脸皮薄,不说就不说,说不如做,磨叽了这么久,怎么也该上正餐了! 于是,管笙前一刻才因为祝君君的闭嘴松了口气,下一刻就感觉身下一凉,穿在腿上的裤子不知何时已被女孩扯下,氲湿的布料被揭开,炙热如火的欲望再没有任何束缚,无声而耿直地弹了出来,粗粗一根直挺挺地打在女孩饱满的阴阜上,滑出了一道晶莹的水痕。 ————————————————————————— 这章纯前戏就不收费了 【H】53、最温柔的选项 嚯! 祝君君没忍住,在心里惊叹了一声,隔着裤子时虽然知道这男人已经被她撩拨得不要不要的了,没想到脱了裤子比她想像的还离谱,这东西硬成这样,要是再不纾解的话,就快要炸了吧?! 她还是头一回见嘴能硬到这个地步的人,搞不好这书生的嘴比他老二还硬。 想到此,祝君君心里又有些不平衡了,便分着腿往那爬满了青筋的挺翘肉柱上一坐,却不让它钻进穴里去,而是被肉缝压在下头,花唇裹着,然后紧紧贴住男人紧绷着的小腹,就这样继续前后缓缓磋磨,将缝里溢出的一股股黏稠湿润的花液糊得柱身上满满都是。 不是她不急,她现在比谁都急,小腹内一团淫火燎得她穴儿都要抽搐了,穴里层层迭迭的媚肉因为吃不到肉棒而饥渴得不行,抱团黏在一起互相挤压收缩,那滋味真是又痒又痛,想要想得恨不得拿根棍子戳进去。 只是这嘴硬书生至今还不肯说一句软话,祝君君脾气上来,非要拉上他和自己一起受罪,她就不信今天折不下这个刚正之人。 但,就在祝君君准备和管笙打持久战之际,一缕月色透过窗棂洒了进来,落到书生紧闭着的眼角处,轻轻地划出了一片破碎的光痕。 祝君君愣了愣,动作不由停下,伸手摸了过去,指腹落到那细长精致的眼角上,竟是一片温热濡湿。 这…… 她有这么过分吗?居然把人给弄哭了? 管笙被祝君君碰到眼角的时候也惊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自己的窘态会被女孩看出来。但看眼泪这东西流出来就收不回去了,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祝君君用指腹擦去他的泪水,然后对他流露出一种难以置信又纠结万分的表情—— 这简直比骑在他身上磨他鸡巴还要让他难堪。 毕竟这眼泪不是因为被强迫或是被侮辱而流,而是因为…… 是因为他此时此刻实在太想要了! 但由于不断拒绝而被迫处在被动位置上的他也实在没有脸说出来,更没有脸直接做,这简直是他人生二十载以来最矛盾的一刻,不上不下,进退两难! 也不知道祝君君体没体会到管笙此刻复杂的心境,亦或是男性生物偶尔流露的软弱确实能令人善心大发,祝君君终于不再固执于要管笙主动低头这件事了,其实从某个角度来说,那滴眼泪其实就已经是低头了。 祝君君安慰似的捧起管笙的俊脸亲了亲,又咬着他的嘴唇吮了吮,说:“抱歉,管兄,本就是我不好,这样折磨你……你要是生我气,就用你的大兄弟惩罚我,好不好?” 管笙闭着眼睛,不敢吱声,喉结却明显滑动了一下,祝君君轻笑,埋头又舔了舔他的喉结,在得到对方堪称激烈的一个颤动后终于抬起腰臀,伸手扶着男人早已湿透的肿胀性器,将吐着前液是圆润龟头送到了流着黏答答花液的小缝间。 “哈啊……” 小穴早已经做好了迎纳巨物的准备,稍一用力便将顶端吃了进去,火热的温度从穴口瞬间传到了全身,祝君君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停顿继续往下坐,粗长骇人的肉棒一寸寸没入身体,濡湿的唇瓣也在过程中跟着被挤进了甬道里头,男人显然在竭力克制自己恨不得一捅到底的冲动,腹下的肌肉几乎绷紧到了极致,而等到敏感的顶端触到穴底的花心,覆满了毳毛的根部只剩最后一截时,祝君君还没来得及做最后的努力,身下的男人终于忍无可忍,收紧力道挺腰往上重重一撞,终是将整根性器全部插了进去。 “嗯啊……!” 祝君君没控制住惊呼了声,被填满的身体快感满溢,像是终于找回了本就该属于自己的一部分身体,整个人在这一刻才算得上是完整:“好棒……终于……终于进来了……” 祝君君叹息着,两手撑在男人胸上,没有停顿多久便摆动腰肢享受起来,完全由自己掌控的节奏舒缓却不懈怠,淌满淫汁的小穴随心所欲地吞吃着男人硕大的器物,龟头撑开肉腔,一路辗过每一个敏感点,最后撞击到最娇嫩的花心上,把一连串快感如春雨般洒遍全身。 “真好……真舒服……管兄,好喜欢你的东西……唔嗯……!像是,像是量身定制的一样……哈啊啊……!” 祝君君一面摆动着身体一面说着让男人面红耳赤的话,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管笙听得了多,反应已经没有最初那么强烈,甚至还伸手将骑在身上的祝君君揽进了怀里,并紧紧拥着。 女孩颈间有股沁人的幽幽香气,浓淡适宜,摄人心魄,管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对这种香气的向往,贪婪汲取着,粗喘的同时细碎而密集的吻不断落到少女缠绵的发丝间。 交合处传来咕啾咕啾的水声,并不算激烈,却是最恰到好处的舒适,祝君君没花多久就找到了既不费力又能取悦自己的摆动模式,饥渴的小穴一遍遍把男人吃到最深。只是抱着她任她施为的管笙却仍克制着自己想深重抽送的身体,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内心的自嘲与欲望同样激烈,所以,作为对败退于情欲的惩罚,他固执地让自己一动不动,卑鄙的人不配得到最畅快的宣泄,他活该被欲火的磨盘碾成粉末。 祝君君也没有忽略对男人的观察,除去在进入的时候管笙有过片刻的失控,之后竟紧咬牙关再也没动过。她不禁对这个男人强大的毅力感到不可思议和些许敬佩,也不知道是游戏世界本身的设定太过强大,还是这个书生天生就自制力过人,能坚持到这种程度也实在是世所罕见了。 祝君君生出了些许愧疚之感,如果不是因为绑定了太元欲女功,不是为了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她再怎么好色也不至于把一个刚正之人逼成这样。 但这世道人人艰难,人人都想活下去,她若不做刀,就会成鱼肉。所以即使心里再愧疚,今后若遇到了合适的男人,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毕竟,比起其他获取能力的途径,或杀人,或夺舍,交合已经是最温柔的选项。 最后管笙压抑着在祝君君体内射出精液时,祝君君含着他的耳垂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伏虞剑柄的提示如约而至,祝君君的杂学资质也再度提升5点,她支起身体从男人身上翻了下来,拽紧被子躺到一边,任由腿间浓浊的液体肆无忌惮地从缝隙里溢出来。 本想就这样快快睡去,黑暗中却有只手抓着干净的衣物伸进了被子,替她小心翼翼地将腿心间的污浊擦拭了一番,接着,一条手臂轻轻从她颈下穿过,揽着她的肩膀缓缓抱进了怀里。 “睡吧,没关系。” —————————————————————————— 管笙 【心情,-20】 【好感,+10】 【好感,+20】 【好感,+30】 54、来信与来客 太吾村的重建如火如荼的展开了,当然,这并非是祝君君和管笙两个人简短讨论一番做下决定就可以顺利进行的,在动工之前还需进行大量实地勘测,制定出详尽的重建改造计划,同时也少不了太吾村村民们的鼎力配合。 另外,倒霉青年提供的财力支持也在其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光是第一次给祝君君的那三样东西就换回来了不少物料。之后祝君君还借了二当家的势,在武进关雇佣了一批有富有经验的土木工匠以及青壮劳力,给一个人连轴转管笙帮了不少忙。 除太吾祠堂,祝君君还计划将已经废弃多年的驿站也重新改建,这是发展村子经济的重要起步。等驿站重建完毕后,才能兴建长街市集、医庐药房等功能性建筑,而有了这些,村子和村民便能进入到一个可持续的发展中去—— 赚足够多的钱、养足够多的人,将村子不断扩张壮大,拥有足够抵御相枢入侵的能力,然后在乱世中富足康泰的生存下去。 祝君君虽立足于荒芜,愿景却是无比宏伟,游戏世界让一切化简为繁,还设置了无数想都想不到的阻碍,但她坚信自己一定能闯过重重难关,把这条小命苟到通关的那天。 当然,这些正经事放在白天去完成就好,等到了晚上,祝君君还得加班把男人最后的精力也压榨干净。 这愣头书生被祝君君强压了几次后,骨子里的那股“万万不可”的教条终于松懈了一些,比起头天夜里要配合许多,有时也会扣着祝君君的腰自下而上挺动一番,但也始终没有完全主动过就是。 不过几天下来,祝君君已经习惯了这种女上位,性爱的节奏和时长都由她亲自把控着,不仅不劳累,还适宜得很,于是也不再强迫,干脆放任自流了。 祝君君是在开工后的第五天收到百花谷来信的,蒋灵梧的灰鸽扑棱着翅膀落到门口木架上,安静地梳理着翅膀上灰白相迭的羽毛,祝君君正巧回来取东西,见到鸽子时先是一喜,但随即便转念想,若是蒋灵梧处理好的百花谷的事准备来找她,是不会多此一举让鸽子传信的。 难道是窦菲的病情还没好转,所以暂时来不了了吗? 祝君君立刻取了信笺拆看起来,而信中内容也果然和她预想的差不多,原来,窦菲是中了一种名为七寒绝阳丹的寒毒,偏偏百花谷所修习的是玄阴内功,两相迭加后毒性发作起来更加凶猛。好在窦菲的姐夫武当掌门弟子自得道长在收到消息后立刻启程去了百花谷,借武当纯阳内功克制住了寒毒毒性,这才保住了窦菲一命。 只是如今窦菲体内余毒未清,还需一月时间彻底拔毒,谷主温郁脱不开身,谷内大小事务便都落到了蒋灵梧头上,蒋灵梧分身乏术,短时间内自然是走不了了。另外,那日见到太吾村凋敝之景,心中感慨,于是派弟子送了些常见药材药物和生活用品过来,估计会比这封信晚上三四天,是从他个人名下走的,让祝君君不要推辞。 祝君君看完后心中暖烘烘的,她亲爱的蒋掌匣还是一如既往地会宠她,知道她现在最缺什么,不用开口就主动送来,叫人恨不得立刻跑回百花谷捧起他脸蛋给个亲亲呢。 但又摸了摸下巴,心道这窦菲怎么也是个谷主级别的红名NPC,并且精通医理,怎么就轻易被人给毒了呢? 之前她还怀疑过是窦菲暗中请了界青门的杀手买她性命,没想到如今她倒是还好好活着,窦菲却差点中毒毙命,这其中因果,还真有几分玄妙的味道。 【这有什么玄妙的?】 【还是对游戏的理解不够深刻啊。】 伏虞剑柄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两句,祝君君没能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说完剑柄就不吱声了,祝君君也没能问清楚。 取了纸笔别别扭扭地写了封勉强能够的回信,祝君君将太吾村如今的情况和蒋灵梧大致说了一下,并让他安心办事,不用为她分神,她一切都好,等处理完太吾村诸项事宜后会再返百花谷学武。 窗外的灰鸽一直老老实实地等着,见祝君君拿着小竹筒出来才扑棱了一下翅膀,祝君君将竹筒仔细绑好,又抓出一把糙米给它当点心吃了,这才将它放飞离开。 祝君君取了东西回到工地,管笙正和一个工匠谈论图纸上的某个细节问题,祝君君将东西递给管笙,管笙接过后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祝君君现在心情不错,笑着回答说:“收到一封朋友来信,立刻就回了,所以耽误了些时间。你这里怎么样?还顺利么?” 管笙见祝君君笑得开怀,心情愈发愉悦起来,颔首道:“一切顺利,明日便能上梁挂彩。” “真的吗?”祝君君睁大眼睛,午后灿烂的日光在她额角蓬松的乳发间跳跃出动人的光彩,“那得准备不少东西祭祀一下吧!” 管笙抬起手,想触碰女孩眼中的光芒,但想到自己手上沾染了泥灰,又只好讪讪放下:“嗯,这些东西前几日就已经在准备了,今晚我会再仔细检查一遍,所以……”说到此,管笙视线微微偏开了一点,脸上也浮出了一丝可疑的淡红,“……我可能要晚些回去。” 祝君君马上就明白了管笙这句话背后的台词,她看了看四周大家伙儿都在忙碌,左右无人,于是踮起脚凑到管笙耳边低低道:“没关系,正事要紧……我等你回来!” 少女暧昧的低语和暖融的呼吸让管笙脸上红晕更甚,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也轻轻握成了拳,身体自发地回想起了来到这里后和她在每一个晚上所经历的快乐与折磨。 那是他二十年人生里第一次体会到的,发自内心的甜蜜。 “嗯,等我回来。” 等到了晚上,祝君君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先一步钻了被窝等着男人回来。 床前烛台上的火光在漆黑的晚上照不亮多大地方,从细小的墙洞里吹进来的夜风将火苗吹得摇摇晃晃,祝君君不知等了多久,在反复辗转间起了睡意,于是背对房门小憩了一会儿,不知过去多久,直到听见木门被推开时发出的微小的嘎吱声才渐渐苏醒过来。 打了个哈欠,泪花把视线糊得更加朦胧,连声音都是哑哑的:“……唔……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明天要用的东西都弄好了吗……好困啊……” 对方没有出声,困倦的祝君君也不在意,等到这么晚身上那点情欲早就消散了,只想赶紧抱着对方睡觉。 于是她拍了拍床铺催促道:“快上来睡吧,明天还要起早……” 那人便解了衣物,脱到上身一丝不挂才爬上床铺。昏暗的烛火映出他布满新旧伤痕的躯干,若是祝君君此时能回头看一眼,就算对方的脸还藏在浓黑的阴影中,她也该知道来人绝不是她等的那个人了。 只是连日的安宁和疲倦的意识让祝君君放松了警惕,等到之后发现不对时,她早就没有反抗的机会了。 【H】55、情郎来了 男人钻进被褥,精壮的手臂环住祝君君腰身,夤夜前来的冰凉温度让女孩疲倦的意识渐渐清醒了一些。 “怎么这么冷?” 但祝君君没有多想,只觉得管笙忙到现在非常辛苦,自己应该好好犒劳一下他,于是抓起男人的手放进了自己衣服里,焐在软软的胸脯上:“我给你暖暖吧。” 对方一反常态,非但没有扭捏矫情,掌心贴住女孩酥胸后五指便合拢起来,用带着力量的技巧抓揉起了这团敏感至极的暖肉。 祝君君气息微喘,心道这老实人今天是总算开窍了吗,居然这么主动,正想调笑他两句,乳尖凸起的粉色肉粒忽然被指缝夹住,接着用力提起一扯,刺痛中透出了一股久违的激烈快意。 祝君君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声音,握住男人作恶的手道:“你……谁教你这么玩的……!” 对方紧贴在女孩背上的胸腔微微振动,似是短促地笑了一下,但紧接着,那只手便不再满足于玩弄女孩胸乳,而是顺着她玲珑的身体曲线开始往下游走,布满了茧子的指腹如蛊惑般弹拨着她的娇嫩细软的肌肤,最后落到紧闭的腿缝间,饱满的阴户光洁无毛,柔软诱人,湿软的肉蒂半隐半露,微微战栗。 祝君君被撩拨成这样,小腹深处火热难当,穴里的蜜液更是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这还是管笙头一次在清醒状态下这么主动,与她臀肉紧贴的地方,粗长的硬物不知何时便顶在了那里,隔着衣物都能清晰感受到它有多么滚烫。 难道是因为近日薄有所成,心境开阔? 祝君君给管笙找好理由后稍抬起了些腿,让男人抚摸在鼠蹊处的手顺利钻进了腿心,敏感又脆弱的花蒂率先沦陷,男人的手指来回按压揉捏,缓急有序,丝丝缕缕的酥麻快感从小小的肉芽里苏醒并快速繁衍增殖,最后蔓延全身,甬道内黏稠的汁水逐渐泛滥成灾,又被蠕动不止的媚肉无声地挤出幽缝,弄得股间湿滑一片。 “哈啊……别,轻点……嗯啊……” 祝君君小腹内一阵一阵地抽搐着,身子又酸又软,淫痒难当,可在将要到达顶点的时候那人却突然撤开了手指,将祝君君抛下半空,胀满的身体顿时空虚。 她正欲开口,那人却扯了裤子掏出性器挤进她腿缝间,粗硬至极的阴茎在湿淋淋的肉缝间磨蹭冲撞,将湿滑的蜜液涂满茎身,然后龟头熟练地抵在窄小的入口处,也不等祝君君反应,一下子就冲了进去。 “啊——!” 祝君君一个激灵,空虚瘙痒的身体被对方插了个满满当当,本该是可以欢畅享受了的,可直到此时她才忽然意识到,这根插进了她身体的物什与这几日夜夜吃着的那一根并不相同! 也说不清到底是粗些还是细些,长些还是短些,但专吃男人性器的地方自有一套分辨的手段,总之—— 这个男人不是管笙! 祝君君惊叫的声音瞬间被阻隔在掌下,对方身子灵巧,翻身而上,轻而易举将她的抵抗全部压制,尚未完全顶入的肉棒在这个过程中又狠狠入了一寸,接着在祝君君听不出具体意义的呜呜咽咽中退出再顶进,退出再顶进,几下就把她的骚穴肏了个通透,动作急躁而又笃定,直到确认被全数吃下才呵着热气凑近她了通红的耳廓: “旬月不见,太吾可想我不想?” 祝君君的记性算不得很好,但这个讥诮中夹杂情欲的声音却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甫一入耳便是震惊万分,心里简直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扒开男人捂着嘴的手掌骇然道: “贰壹——?!” “看来太吾记性不错,不知是记着我的声音,还是……”贰壹无声轻笑,胯下用力往前一顶,“记着我的形状。” “啊……!你……无耻!……不要,出去……不……嗯啊啊……!” 祝君君当然想反抗,她几乎是在认出贰壹的同时就回想起了那个晚上被他压在江畔边一次又一次强行索要的画面,从诱奸到强奸,再从强奸变合奸,这种事就算过去一万年都忘不了! 只是贰壹却念念不忘那食至餍足的美妙,甚至还好不要脸地自封了一个太吾的情郎,没有半点心理负担,今次特来“私会”情人,自是是要重温旧梦的,身下越捣越深、越插越重,肉棒挤开媚肉熟稔地碾过甬道内每一处能让祝君君战栗尖叫的敏感,将最深处柔弱可欺的花心撞到不得不为他打开,用最短的时间将澎湃如潮的快意一波一波塞满了祝君君全身。 被迫迎纳男人的祝君君又气又怕,她被反压着,背朝男人,看不见对方眼睛,自然也无法对他施展入幕之宾,她相信这个恶人绝对是摸清了什么关窍故意为之。 可她这副身体却出奇地适应这个男人,哪怕此刻心里再火大,气得恨不得咬死对方,但腿间那口淌着淫汁的骚穴还是自发收缩吞吃着,享受那讨厌的鲁莽之物一次又一次地侵入,直至撞开花心贯穿宫腔。 “嗯……!贰壹你……混蛋!……不要脸!哈啊……太深了……嗯嗯啊……!” 身体像被串在了男人的阴茎上来回摇摆着,垂在半空的胸乳像海浪拍击后溅出的饱满水滴,粗糙的手抚过身体每一个地方,时而掐着腰肢重重往欲望上掼,时而又将那柔软的水滴抓进掌心,捏出无数淫靡的形状。 “不要脸……呵呵……脸有什么要紧,我只晓得我好舒服……真喜欢你的身体,又骚又软……里头像是长了无数个小嘴,亲我,要我,还紧紧裹着我……呃嗯!” 炙热的唇舌舔过耳垂到背脊的每一寸肌肤,粗重的呼吸和放荡的言辞让祝君君不住地颤抖着,浓郁到化不开的快感像飓风一样裹挟着她不停去到最高的地方,极限到突破身体承受能力的爽意几乎令她感到濒死般的窒息。 勾人的香气被全部激发出来,简陋的屋舍变成了芬芳的花海,贰壹深嗅着这种只属于祝君君的气味,放肆的动作愈发凶猛,坚硬的髋骨一遍遍击打在女孩挺翘的臀尖,将丰满的臀肉压到扁平,沉甸甸的精囊啪啪作响,陈旧的木床不堪负累。 祝君君快要支撑不住了,腿心被反复进出的地方汁水四溅、红艳夺目,浓烈的快意把她的脑子搅浑,身体好似要与灵魂割裂快,抵着宫壁捣弄宫腔的那根东西甚至要顶穿她的肚子。 “停,停下啊……要被你弄死了!……贰壹……贰壹!……哈啊啊!” 喉间的呻吟支离破碎却又动人至极,让冷血的杀手都甘心为她舍命,男人将自己更紧密地与女孩拥在一起,下身凶狠地挺动贯穿,肉与肉之间死死贴合,宛如连体婴一般,不留一丝余地。 射精时男人龟头胀大,挤满花径的茎身痉挛般的跳动,祝君君脱离地倒在被褥上,眼前白光炸开,口涎淌出嘴角,是被反复肏到高潮后难以平息的模样。一股股浓白精水灌进她被奸得烂软的花壶,过量的浊液从花唇的缝隙里溢出来,弄得一片狼藉。 “哈啊……” 杀手先生心满意足的喟叹了一声,湿热的吻一连串的落在女孩单薄的肩骨上,像安抚般细细地啄。 ———————————————————————————— 游戏tips: 在游戏里,玩家被NPC强制是会被系统默认失败的(即NPC永远不可能强制得了太吾),但有相枢玩家制作了可强制MOD,于是…… PS,这个MOD的使用者绝大部分是男太吾。 (他们真骚) 56、太吾的男人 【玄阴内力+300,凝聚真气点数30】 【术数资质+5,目前为75】 【对方术数资质145,资质获取已顶格,在开启更高精纯等级前,后续交合不会再获取相应资质】 剑柄的不带感情的系统提示音总算让祝君君从高潮余韵中抽回了神志,她想起男人射精后会有极短时间的闲着状态,防备最是松懈,于是立即调动内力抬手就往身后点了出去。 身后之人似乎正全神贯注在亲吻这件事上,等祝君君并拢的双指即将点到他的身体才略一侧身险险避过,但祝君君并非是在同他玩闹,所以一击不成自然还有下一击。 “太吾这是怎的,在怪我没把你弄舒服?” 贰壹微微眯着眼睛,情爱后眼眸被一层薄薄的水汽湿润着,眼角处那颗小小的泪痣让他看上去色气极了。 其实贰壹的样貌算不上顶好,但五官合在一块儿却是怎么看怎么舒服,一定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长到人心坎里了,祝君君第一回哄骗他摘面具的时候,就被这张无害的脸给拐进了坑里。 但吃过一次亏的祝君君已深谙此人性情,不会再被他这副外表所骗到,此时一句话也不说,在床上连连出招,嵌合在一块儿的地方很快松脱,祝君君感觉腿间溢出一大泡黏腻稠液,心里更加来气,出招的速度越发快了起来。 原本她一个二层精纯境界的人是伤不到贰壹的,毕竟对方是五阶NPC,精纯境界至少也有六层,只是没想到贰壹躲了几次后忽然眉心一蹙,接着身形骤然迟滞,祝君君点出的那一指便正正好好戳中了他胸前天池穴,原本还好端端的男人突然就喀出一口深红的血来。 祝君君瞪大眼睛愣在当场,手指僵在了半空半天也没收回,心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牛逼了,刚才用的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八阶指法,这男人就被她打成重伤了?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原来,不是她的指法有多厉害,而是她最近几天刚修会了百花谷的上七阶绝技,逆练的百草雀啄灸。 绝技并非是技能,而是类似于一种BUFF,能给自己增加有益效果,就譬如之前她学会的生死八门,便是一部相当强大的保命绝技。而这招逆练的百草雀啄灸虽然品阶较低,本身也没有杀伤力,但它有个特效,可以加重对方被击中部位原本就有的伤势。 这也就是说,其实贰壹本来就受伤了,而且正好就伤在了胸口处。 “你……怎么回事?”祝君君犹疑地问道,没有出口的后半句是“受了伤还跑来浪,打死活该”。 贰壹捡起自己的黑色夜行衣擦了擦沾血的嘴角,然后露出他惯有的略带讥诮的笑容:“你打伤了我,却还问我怎么回事?” 祝君君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拉住贰壹的腕子搭了三根手指上去,不过不等她摸出什么名堂贰壹便收回了手,嘴角翘得高高的,口气却有些不屑:“你现在这点道行,能摸出个什么?” “怎么摸不出,”祝君君道,并在心里快速将近来发生的事笼统盘了一遍,找出了一些看似无关实则却相扣着的蛛丝马迹,“你来这之前就已经被打伤了,但你体内没有内力冲克与紊乱的迹象,所以你应该是被玄阴内功打伤的。” 贰壹眉梢一挑,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味。 “前些日子我听闻百花谷的谷主夫人病了,今日才得知原来她是中了毒,七寒绝阳丹,我说,该不会……就是你下的吧?” 面对祝君君毫无证据的指控,贰壹毫不心虚地否认:“太吾是在与我说笑?无怨无仇,我为何要毒害窦夫人。” 说着,丢开擦拭血迹的夜行衣,又伏到了祝君君身上,一手支着下颚,一手插进女孩漆黑的发间,揉按着发根处暖暖的头皮,呼吸暧昧地打在她脸颊边:“而且太吾这顶帽子扣得不小,堂堂一谷之主的夫人受了暗害却嫁祸于我,是嫌你情郎的命太长了?” 祝君君想躲开贰壹的手,不过对方指腹暖暖的,按压的力道也很舒适,祝君君躲了两下没躲开就安心享受了。贰壹不承认暗害窦菲是肯定的,祝君君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件事就是他干的,但冥冥中的第六感却在发现贰壹受伤的那一刻便笃定地出现在了她脑子里,窦菲这次中的毒,就是这个男人下的。 毕竟,解决不了要杀的人,那就去解决买凶的人,合情合理。 既方便了她,也能保全自己,叛逆的杀手先生绝对有这样做的理由。 只是这种乱七八糟的推理如果从她嘴里说出来,实在像极了在自作多情,她才不要被这个男人讥讽嘲笑,而且……若这一切成立,她恰好猜中了事实,那么今夜贰壹前来太吾村,可不就是带着伤邀功来了? 这个不要脸的家伙……! “哼,不是就不是,我也是瞎猜罢了……不过真是可惜,那位谷主夫人没被毒死,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对她下手之人以后可就麻烦了,惶惶不安、后患无穷咯。” 贰壹脸上神色不变,但眸中笑意却渐渐褪下,胸口时时传来的刺痛不断提醒着他毒杀窦菲失败的事实。 给那位目中无人的谷主夫人下毒并非什么难事,但在事成撤退时却被她心细如发的丈夫发觉,缠斗之下一指点中了他心口。 按理说,他在精纯境界上被对方绝对压制了,且那谷主指法超绝,这一指下来他即使不死也必重伤,根本不可能逃得了,但…… 不知为何,那用了十成力道的一击却没有能杀死他。 甚至在他被击中的那一刻,他察觉到了对方透体而入的纯阴内力中掺杂有一股祝君君的气息。 没错,是气息,或者说是味道。 这是他无法解释的奇妙感觉,因为他切切实实地在温郁的内力中体会到了一股香甜的味道,很浅,很淡,像一缕微小的风一样转瞬即逝。 但正是这一缕微不足道的气息,却堪堪护住了他的心脉,让他没死在温郁指下,侥幸活了下来,甚至受的伤也没有严重到影响他逃走。 这简直就是奇迹。 至于为什么要毒杀窦菲,理由不必多说,自然是因为他对这个太吾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成了一个有弱点的杀手。他下不了手杀她,也不想她死在别人手里,那么,就只有暗暗解决掉买凶人。 这是当杀手的大忌,更是界青门的大忌,当他在某一时刻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没杀成自然是遗憾,能侥幸活下来也是意料之外。 但既然已经活下来,那有些事情就必须弄清楚,譬如,为什么那位百花谷主的内力里会有祝君君的气息,又譬如,这缕气息又是缘何会自发地护住他。 怀中女孩身负奇功他是知道的,她所修炼的心法能借助交合从男子阳精中汲取能力,甚至精纯,难道说,也是因为这个心法,所以与她有过欢好的男人内力中会沾染她的气息么? 但这无法解释那缕没有任何力量的气息究竟是怎么护住他的。 所以他来太吾村,既是为了看看这个令他人生头二十年所遵守的全部准则悉数前功尽弃的女孩,亦是为了找一个答案。 而这个答案,他在走进这间破屋之前,似乎已经得到了。 他拦住了一个男人,一个相貌俊美、却半点武功也不会的书生。 其实他昨天晚上就来了太吾村,但并未惊动任何人,他悄无声息地躲在了这间屋子的梁上,见证了祝君君和这个书生的一场云雨——软弱的男人被女孩压在身下骑弄,被逼到迫不得已才挺腰抽动一番,实在是可怜至极——没想到他在意的女孩还有这种喜好,确实有趣。 于是今夜,他凭着一点没有根据的推测试着对那个男人出了手,因为对方完全不会武功,所以他可以尽情试探,可他却愕然发现,自己竟然杀不了他。 是的,杀不了。 在他袭向对方命门的那刻,他从那对方身上同样察觉到了属于祝君君的气息,而这股气息居然阻止了他的杀意,让他以一种极为匪夷所思的方式被迫停止了杀戮。 真是有趣,所以他能从那位谷主手底下活下来的原因竟然是……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是祝君君的男人。 而那个文弱书生能从他手底下活下来的原因,也是如此。 太吾的男人,无法自相残杀。 有趣,这实在是太有趣了! 贰壹觉得自己对祝君君的兴味越发浓厚,也更庆幸自己当时没有选择杀了这个女孩,刀口舔血的人生除了死就是活,简直乏味透顶,哪有在她身边收获更多的意料之外来得有意思。 繁多心思只停在一念之间,下一刻,还未得到彻底纾解的身体便再度燃起了欲望的火焰。 “那便后患无穷吧,”捞起女孩身体,压着她的双膝分开到极致,“祸害总是活得比常人更久一点,不是么?” 女孩濡湿的洞口还微微翕张着,两瓣娇艳的花唇上糊满了他射进去的东西。 “真美……” 男人低声赞叹,说罢便挺身而入,粗胀的阳物直插到了女孩花心。 “哈啊……!你……倒是很,很有……自知之明……嗯!” 祝君君说完这句便咬紧了唇不肯再开口,才被满足不久的身体再度被男人充实,炙热的肉刃铆足了劲一次次深插到底,一对胸乳在激烈的抽动间摇曳不停,装满精水的肚子更是被不断顶起淫靡的弧度,然后发出一声声下流至极的媾和的声音。 在又一次到来的极致欢畅里,祝君君隐约意识到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但身上男人不停不停的凶狠索要让这缕意识很快就飞到了天外,除了摒除一切杂念全身心沉沦进酣美的性爱快感里,她已经无法用理智思考任何事了。 罢了,反正这也是……修炼的一部分而已。 —————————————————————————————— 温郁:……这杀手身上为何会有祝姑娘的气息?为何他要来杀我老婆?又为何我杀不了他? 纠结的温谷主陷入了长达数月的纠结之中。 57、袁小鬼不见了 又是一次酣战结束,祝君君被男人干得一连泄身了好几回,身体软成了一滩水,肚子里更是灌满了男人的东西,稍一动作甚至能幻听到有水咕咚咕咚的动静。 贰壹对祝君君的身体出奇的喜爱,做完了也不肯退出来,干脆就这么抱着把人弄到了自己身上,让祝君君趴在他胸口,而下身依旧嵌合在一块,但缝隙间还是有白浊的浓精淅淅沥沥地渗出来,全淌到了两人的腿上。 祝君君累得慌,也懒得动弹了,对方的心跳渐渐平缓,虽然还隔着一层胸腔,但清晰得就好像贴着她的耳膜一样。 这种感觉真是奇妙,祝君君想,明明是两个毫无关系的人,因为一桩买命的生意才牵扯到了一块儿,然后一番胡搅蛮缠后,竟演变成了现在这种离谱的关系。 也不知道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不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种事想再多也没用,不如多练几套功法、多找几个处男来得实际——与其活得战战兢兢,不如提高自己实力,等到能横行天下的那天,不管她想做什么都没人能管她了。 想着想着祝君君就开始犯困,半睡未睡间,她感觉到男人在一下一下地抚摸她头发,然后又暧昧地捏捏她奶头,最后摸到了她小肚子上,抵着声自语般地说着:“……这里,会有孩子吗。” 祝君君砸了咂嘴,也不经意识地喃喃起来:“不会……因为我修炼了那种功法嘛……连大姨妈都练没了,怎么可能会怀孕……再说了,你们的精液也不是用来给我怀孕用的……” “大姨妈……?” 贰壹疑惑了一下,只隐约能猜到那大概是什么意思,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在听到这段话后心里滋生出的一丝微小的失落,而这点失落也很快就被另一种陌生的情绪所替代—— 他在祝君君心里,算是什么?是提供精液的容器,还是一个没出息的失败的杀手。 而那位谷主大人又是什么,门口那个书生又是什么,他们这些男人,究竟对她而言,是什么。 祝君君听到男人似乎低低地笑了一声,而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男人的叫喊: “太吾!” “太吾恩人!” “你睡了吗太吾恩人!” 祝君君被那慌乱急促的叫声彻底惊醒了,那是她救回来的倒霉青年的声音,由远及近,脚步声已经快到她的屋舍门口了。 贰壹早就警觉地从床上跳了下来,飞速穿戴整齐然后嗖地跃上房梁,动作快得祝君君甚至没看清楚他怎么办到的。 不过此刻她也无暇顾及这人了,赶忙捞起散落在一旁的里衣穿好,正要下床的时候忽然听见跑到门口的倒霉青年声音顿了顿,然后惊疑道:“管兄?……你怎么在这儿呢?诶!诶你别走呀管兄!” 祝君君:…… 她可想起来了,她今天约了管笙呢! 可是管笙没来,贰壹却来了! 所以之前管笙一直都站在这个门口?! “啊……” 祝君君长叹一声,一巴掌拍在了自己额头上。 披上外衣推门出去,祝君君没看到管笙,估计是真走了,等在外头的倒霉青年急不可耐,见她出来便立即说道:“恩人你看到袁小弟了吗?吃了晚饭后他说出去走走,但是一直没回来!到现在都没回来!他在你这儿吗?!” 祝君君一愣,然后赶紧摇头:“没有,他没来过!” 袁少谏不见了? 吃了晚饭出去走走?他一个小鬼头能走到哪里去,难道是被歹人给拐跑了? 可是太吾村地处偏僻,方圆多少里都是穷山恶水的,哪有歹人跋山涉水来这穷地方作案。 于是祝君君问:“你先冷静想想,袁少谏离开前有没有说些别的什么?最近我忙着重建祠堂,没怎么关注他,他一直跟你在一块儿,有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倒霉青年被毒毒伤了脑子,记性有些衰退,往往早上跟他说过的话到了中午就开始模糊不清了,不过他和袁少谏相处得不错,两个人相差了七八岁的人居然能玩到一起去,凭着这层关系,或许真能想到些什么祝君君不知道的。 倒霉青年喃喃道:“……没什么不对劲的,袁小弟除了练功,就是在附近田里抓蛐蛐儿,昨天还和我斗了几场,我都输了。但是他说田里的蛐蛐儿不行,山里头才有品质更好的,可现在村子里的人都忙着造房子,没人带他去山里……” 话还没讲完,就见祝君君已经抬步往外走了,倒霉青年跟着后头喊:“恩人这是要去哪儿!” 还能去哪,去山里找人呗! 这死小鬼搞不好真的进山抓蛐蛐去了,但没有村人带,心思又全在找蛐蛐上,走深了很容易迷路。 山里有野兽,还有猎户布置的陷进,一个十二岁的小鬼肯定应付不了,她必须连夜进山,把人给找回来! “你去替我招呼些人来,袁少谏应该是进山了,”祝君君边走边对倒霉青年吩咐,“山里危险,等不到明天了!” “好!那我这就去喊人!” 倒霉青年应了声,急匆匆地走了。 祝君君也不敢耽搁,但没走出两步,就看到管笙从旁边一截断墙后走了出来,月亮藏在云后,稀疏的星子洒下淡淡的光,男人站得笔直,洗得发白的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管笙……”祝君君心跳一滞,低唤了一句,欲言又止。 管笙面色复杂,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里充满了让祝君君揪心的情绪,但他看了她一眼后就别开了目光,只是说道:“我也去喊人,我跟你一起去!” 祝君君咬了咬唇,她不知道管笙之前在门口站了多久,又听了多少,但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和他谈话的好时机,只能等找到袁少谏之后再和他好好聊聊了。 “好,那一会儿……村口见。” 男人点点头就转身走了,祝君君在原地望了一会儿,便折身往仓库跑去,为了安全起见,村里的桐油都是统一保管的,晚上进山肯定需要火把,她得先一步去准备。 不多时村口就来了二十多个人,不光有村民,还有最近雇佣来干活的几个工匠,这些人都和袁少谏混熟了,一听说小孩在山里丢了,也顾不上睡觉,立刻就来了。 祝君君给他们分了组,倒霉青年要跟着祝君君一起,管笙没说话,但眼里流露出的情绪是不想分开的意思,另外还有个熟路的猎户负责引路,一行人抓紧时间进了山。 —————————————————————————————— 【无良作者的偷懒私设】 关于女主会不会生娃,目前是不会,而且也没有讨厌的大姨妈。 要等她神功大成才能恢复正常。 58、你就是个笨蛋 漆黑的山林根本不是两三根火把就能照亮的,重重迭迭的树影和时不时传来的野兽的啸声让这个地方像鬼蜮一样。 四人边走边喊着袁少谏的名字,远方也有其他人的呼喊断断续续地传过来,但始终没有得到回应,只有脚下的厚厚的落叶与藤蔓嘎吱嘎吱地响了一路。 祝君君的心揪得紧紧的,她想起不久前自己对袁少谏说过,如果他能抓到促织王,就让他当村长相公的玩笑话。 那傻子肯定牢牢记在心里了,所以一有机会就想着去抓蛐蛐,她只当是小孩贪玩,没有多加干涉,而且最近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太吾村的重建上,白天忙正事,晚上和男人厮混,对袁少谏就更加疏于关注。小孩子最是敏感,又私自把她当老婆看,肯定觉得自己对她一点用都没有,于是就更想早点抓到促织王讨她欢心。 祝君君自责不已,在这个太吾世界里谁都有可能背叛她、离开她,唯独这个小竹马不会,因为他们的命从诞生在这个游戏世界的那刻就是紧紧连在一起的。 袁少谏,袁少谏! 祝君君在心里不断念着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小鬼的名字,同时呼唤她的系统打开了猫儿山的地图——她和袁少谏早就是不渝的好感关系,袁少谏的一切信息都对她完全敞开,平时放任他不管是因为只要她想就能随时掌握对方身处何处。 但关于系统的一切都是她一个人的秘密,所以进山寻人是必要的流程,否则会引起怀疑。 然而出乎祝君君预料的是,她并没有在猫儿山的地图上找到袁少谏的位置,只有她自己、管笙、倒霉青年还有几队村民的零散分布。 祝君君吸了口气,稍作思考就想到了原因,这应该和倒霉青年的人物资料里塞满了“?”是一个道理——只有本人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系统呈现的地图才会展示这个人在什么地方。 也就是说,袁少谏是确确实实走失了。 这个消息不好不坏,但至少让祝君君心里有了个底,面上仍维持着焦急的神色,然后更加细心地寻找着可能会遗留在树丛或草地间的蛛丝马迹。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一行人进了猫儿山深处,地处西南的树林已经初具雨林的特征,居住在这里的生物种类更加繁多,比起大块头的高级猎食者,让人防不胜防的毒虫毒蛇更为可怕。 祝君君刚想问问带路的猎户有没有随身携带些什么驱虫的香料,耳边就听到“嗖”的一声,像是某种利器划破了空气,最后利落地钉在了距离她不到一尺的树干上。 “什么东西?!” 倒霉青年的反应最快,立刻惊呼,祝君君迟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当即后退了两步,然后才举过火把朝那地方看过去,树干上竟然扎着一枚漆黑的金属暗器,而被暗器钉死在树上的是一条说不出品种的细长小蛇。 同行的猎户眼睛大睁,后怕道:“天嘞,三阴娘娘出洞了!” “什么……?” 祝君君疑惑,在村民的解释下才知道原来这蛇被当地人称作“三阴娘娘”,有剧毒,可入药,但因为身形纤细且习性诡异而极难捕捉,于是市价炒得非常高。 要换做平时,祝君君肯定流着哈喇子把这蛇尸装进口袋然后盘算着如何找个行家脱手,卖个好价钱,但现在她惦记着袁少谏,实在没有这个心思,而且…… 贰壹在跟着她。 意识到这点的祝君君心里某个紧绷着地方松懈了一些,一是因为像刚才那种情况发生时会有人先一步替她解决掉,安全系数提升了不少;二是因为,贰壹现在并不适合直接出现在这里—— 进山之前管笙面对她时的反应和表情已经说明他在门外听到了不少不该听到的东西,如果贰壹在这个时候堂而皇之地走出来,并加入到这个寻人小队中,管笙的心情可能会变得更差。虽然她对这个愣头书生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交往至今也是利用居多,但还不至于没良心到要做一个完全压迫剥削对方的歹毒资本家,所以贰壹自愿隐在暗处,是最好的。 祝君君默默叹了口气,心道,往后这样的情况是只会多不会少啊…… 村民很快就收好了蛇尸,祝君君正要开口说继续往前走吧,余光却看到站在一旁的青衣书生神色莫名黯淡,连火把的光都被他眼底的漆黑覆盖了。 “管笙……?” 祝君君忍不住唤他名字。 男人愣了一下,收回落在虚空的焦点望了祝君君一眼,嘴角扯起一个略带勉强的笑,然后说:“出来得太急,都来不及准备避蛇虫的雄黄。” 祝君君点点头,却隐约觉得管笙想说的似乎并不是这个,但再看他时,对方已经转开了视线,握着火把的手似乎用了很大的力,骨节分明,手指细长,清癯如苍白的竹。 一行人不敢分太开,一路地毯式搜索过去,无声的杀手先生便跟着后头默默做着杀虫除害的工作,蜘蛛、蝎子、蝙蝠,一镖一个,干净利落。 最后却是另一个搜索小队率先找到了袁少谏。 祝君君收到信号后立刻赶了过去,那是一个地势较低的小山坳,长满密集的灌木丛,最深处有一个捕猎用的陷阱,袁少谏就一动不动地躺在里面,运气极好地避过了要命的尖木桩。 跟来的村民都直呼惊险,然后借助铺在陷阱底下的绳网小心地把袁少谏从里边捞了出来。 少年大约是跌倒后撞到了脑袋,祝君君摸到他后脑有一片温热黏湿,所幸出血量不算多,只是昏迷不醒着,并且手里牢牢抱着一个装蛐蛐的小瓦罐,而瓦罐的盖头已经被摔开了。 “袁少谏,袁少谏……!” 祝君君唤了两声,少年没有回应,眉头紧皱着,脸蛋上还沾满了半干涸的泥巴。 “替我拿着。” 祝君君将火把递给了一个村民,然后把少年背到了自己背上。她现在力气不小,连管笙都能背着走上几里路,更何况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而且袁少谏受伤受委屈都是为了她,要是他醒过来知道是她把他背回村子的,可能还会开心一点。 出山的路走得飞快,一大群人举着十几根火把聚集在了一起,蛇虫鼠蚁避而远之,贰壹也没再有动静,一直到快要看见村口的时候,祝君君才听到背上的少年发出了模模糊糊的呓语声: “老婆……我抓到了……抓到了……” “不要离开我……” “疼……” 祝君君拖着小孩的屁股把人往上托了托,侧过头用极小的声音说道:“你就是个笨蛋……!” 只有笨蛋才会把她的玩笑当真。 只有笨蛋才会为了讨她开心竭尽全力。 这样的笨蛋很好,她喜欢笨蛋,但是,她不能自私地让袁少谏永远都做一个笨蛋。 祝君君在这一刻下定决心,等袁少谏养好伤,她就把他送走,送去一个足够安全的中立门派,学艺,学武,直到他长成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真正的少侠,再回来。 —————————————————————————————— 游戏tips: 人物的寿命(能活到多少岁)也是可以在人物资料上看到的,在游戏中有些功法可以增寿,也有些功法可以减寿。 相枢入魔之人甚至可以活到200多岁。 59、蒋掌匣居然是这种人?! 祝君君物以致用,这回又让武进关的二当家给袁少谏找了个靠谱的大夫,那二当家听说袁少谏是祝君君唯一的亲人,连医药费都主动承担了。 小孩毕竟年轻,身体恢复得快,没两天就又活蹦乱跳。只是因为拼了命才抓到蛐蛐最后却没能送到祝君君面前,心里很是失落,再加上听到祝君君说等他养好伤就要送他走,一张嘴都快噘到天上去了。 但别扭了几天后,袁少谏自己也想明白了,出去学点本事历练一番没什么不好,关键是他得做个对祝君君有用的人,比其他任何男人都来得有用的那种,于是亲自选了个去处——铸剑山庄。 铸剑山庄是太吾世界十五个门派里五大中立立场的门派之一,地处福州湛庐山,相传是铸剑祖师欧冶子所创建,习外家功法,善于打铸刀兵,天下神兵大多出自此门派,是学艺的不二之选。而门中弟子也多为中庸之人,虽不如百花、峨眉或少林这几个以仁善着称的门派那么和谐,但中庸之人有中庸之人的好处,更能历练人情世故。 然而游戏毕竟是游戏,活生生的人和NPC是不一样的,这点上祝君君已经吃过一次大亏,深有体会。 于是趁着百花谷来送药材的几个金匣弟子抵达太吾村,祝君君便向他们借了信鸽给蒋灵梧去了封书信——蒋灵梧常年在江湖行走,身份地位也不低,对大多门派的情况应该都比较熟悉。 隔天回信的还是那只灰扑扑的鸽子,来得很快,祝君君迫不及待拆开看了。 蒋灵梧在信中告诉她,铸剑山庄如今是诸葛一脉在当家,庄主诸葛玄衣五十有三,心怀侠义,端方磊落,在中原武林颇有威信,且此人在铸造一途上深得祖师真传,江湖中人对其所铸刀兵趋之若鹜。铸剑山庄在此人统领下声望日隆,门中上下十分团结,并无不妥。最后,蒋灵梧还主动为祝君君写下了一封引荐的名帖,并让自己的亲传弟子储侠亲自送来太吾村。 看完了信的祝君君再度感叹,要体贴还得看他蒋掌匣啊,真想抱住他给个大亲亲,唉,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呢。 另一边,村子的重建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除去祠堂的修建,近来管笙还拨出时间开始研究土地的规划,哪里设矿井、哪里筑堤堰,都得一步步考察过去,于是自然而然的和祝君君相处的时间就更少了,甚至从袁少谏走丢的那晚开始,再没和祝君君同床过。 祝君君当然知道这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男人在主动躲着她,可能是气她和别的男人勾三搭四,也可能是气她当时为了招揽他来村子胡说八道。 祝君君倒是有心想和他谈谈,但无奈读书人的脾气最是倔强,每每她找到机会开口的时候,对方便把碗筷一搁,撂下一句“吃饱了”就继续干活去了。 好在这家伙在干活上是一点不马虎,反而还有越来越能干的趋势,祝君君便想着,这样也好,就没再提过,况且她素来是个粗枝大叶的,不排除会有解释了比没解释还糟糕的情况发生。 而那贰壹也是神出鬼没,白天就跟湮灭了一样,哪哪都找不到,一到天黑便出现在她床上,一直弄到半夜才肯消停,还美其名曰这样很有偷情的情调。 祝君君真想一巴掌糊他脸上。 不过托贰壹的福,祝君君停滞了许久的内力修为夜夜都涨,真气点数也一直在加,而贰壹也得了相应的好处,软玉温香的BUFF让他身上的内伤恢复极快。 只是这事让祝君君很纳闷,要知道,这个BUFF的起效在于两个人必须得是两情相悦的状态,贰壹对她有好感不假,但她什么时候也喜欢贰壹了?! 假的,一定是假的! 贰壹的离去悄无声息,没有留下只字片语,连祝君君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而到贰壹消失的隔天,储侠便带着蒋灵梧的名帖到访了。 蒋灵梧不光让人送来了名帖,还有一些盘缠、丹药和一套玉石所制的针匣,丹药不算名贵,都是行走江湖必不可少的基础款,而针匣是奇六阶的,盒上雕有名字,叫做璃峰宝匣,祝君君想到当日自己打完血枫被救回村子之后,蒋灵梧应该见过她那套废了的下九阶铁针匣,大半针头要么折了要么断了,于是便特意送了一套给她,以备不时之需。 祝君君没有推辞,这些都是刚需用品,并不存在无法承受的人情之嫌,于是便安心收了,留储侠吃了顿午饭后便准备送人回程,谁料储侠却道:“……其实,其实我……我也是师父送过来的。” “啊?” 祝君君歪了歪脑袋,没听明白。 储侠挠了挠后脑勺,脸颊微微泛起一丝羞赧的红:“师父他,把我也送来给你……” “噗——!” 祝君君一口凉茶从鼻孔倒灌出来,储侠吓了一跳,赶紧问她怎么了。 还怎么了,说是心惊肉跳都不为过,祝君君这会儿终于仔细打量起眼前青年,这人应该才十七八岁,刚脱下少年稚气,伤势痊愈后到也是长得眉清目秀的,看向她的眼神闪闪发光,就像粉丝见了偶像一样。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蒋掌匣居然是这种人……! 等祝君君停下咳嗽储侠才把之前的话接了下去:“……给你帮忙,说是太吾村现在百废待兴,让我帮着太吾做点力所能及之事,开设药房,教习村民一些基础医理,辨别草药等……咦,太吾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是,是觉得我的医术还不够精湛,无法堪当此重任吗……?” 祝君君:…… 不,我是觉得我当初就不该救你。 —————————————————————————— 游戏tips: 百花谷的NPC地位由低到高分别为: 牧鹿童,花匣弟子,金匣弟子,玉匣弟子,朱匣弟子,妙手,鹿裳使,掌匣人,谷主 储侠(大概很多人都已经把这人给忘了)是玉匣弟子。 60、晚上要早点休息 由于村子里最近来了许多干活的匠人,但屋舍分配不够,于是他们自行改造修葺了几间荒废的土屋,供临时休息用。 祝君君实在没地方安置储侠,便询问他是否愿意和那些匠人同住,储侠没有犹豫就接受了,还说行走江湖餐风露宿,能有片瓦遮身已是不错,医者不挑剔环境。 祝君君很是欣慰,告诉他如果有麻烦就去村东的屋舍找她,便起身离去。 此时太阳已经西下,村里家家户户点起了油灯,祝君君走到半途,路过建了一半的祠堂门口,几个工匠们正结伴离开去用晚饭,祝君君没看到管笙,以为他去了别处,于是拐去祠堂门口看了看。 新祠堂的四壁已经垒成,窗棂和门还没安,白砖红瓦,初具气象,跨过预留的门槛走进去,里头还是空荡荡一片,砖块和木料散发出新鲜的味道,生机勃勃。 祝君君看了一会儿便想离开,转头却看到管笙不知何时已经立在祠堂门口,逆着夕阳的红光正定定看着她,但一瞧见她转头就立马扭开了视线,神色也变得晦暗不明,然后转身就想离开。 祝君君下意识地快步跟上把人拉住,男人似乎不想和她接触,微微挣扎,祝君君只好从后方拦腰把他抱紧,不准他再动。 她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往常见他闪躲都是任由他去,毕竟她又不是什么必须众星拱月的女帝暴君,可刚才看到他在落日斑斓的残光里神色黯然的模样,心口忽然一紧,突然就有了一种不想放手的冲动。 她想抱住这个男人,无论他开不开心,愿不愿意,她就是想抱住他。 “管笙,对不起,我确实欺骗你了……”祝君君埋头在管笙背后,闻者他沾染了尘土和木屑的苦涩气味,诚恳地剖白着自己,“我不光骗你,我还轻薄你,轻薄了你还不肯放过你。我知道我特别坏,也对你不安好心,装可怜博你同情,还拿不存在的孩子来要挟你……你气我是应该的,不想理我也是应该的,但是……但是你不要难过好不好?” “你理直气壮地讨厌我就好,理所当然地避开我就好,你不要露出这样难过的表情……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你已经很好了,很好很好了。” 男人的身体从被抱住之初的紧绷僵硬缓缓松懈下来,祝君君心里一松,正想再说点好话再接再厉一下,没想到对方还是把她环在他腰上的手给拉开了。 祝君君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微微泛苦的失落,但想到一切都是自己的锅,也就只好默默认了,却没想到脑海中忽然跳出一排密集的系统通知: 【管笙,好感+10】 【管笙,好感+10】 【管笙,心情+20】 【管笙,心情+10】 【管笙,好感+20】 【管笙,好感+30】 【管笙,心情+30】 …… 祝君君:……嗯? 管笙没有像祝君君以为的那样拉开她的手是为了离开,而是转过身把女孩搂进了怀里,并且用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大的力道,甚至让祝君君觉得有点儿喘不过气。 “其实,我是真的期待过……”男人声音变得低哑,像伤风了一样带着浓重的鼻音,“但很快我就发现,我能为你做的非常有限,而你……君君,你是太吾,你所需要的,远比一个我多太多……” 清瘦如竹的手轻抚着女孩落在背后的长发,像抚丝绸一样充满怜惜:“我并非是要躲你,我只是,想为你做更多的事。总有一天你要离开这里,早或迟,总有一天,所以在你离开前,我想要让你看到我更多的价值,而不是仅仅只是一个蠢笨、不开窍的……傻瓜一样的书生。” 在林子里看到那一镖钉死毒蛇的刹那,管笙便骤然醒悟了过来,先前的所有怨愤与不满全部烟消云散。 因为如果没有那个人,后果不堪设想。 在那个时候他能做什么?又能做到什么?他什么也做不了,他束手无策。 所以他明白了过来,祝君君是需要他,但她还需要其他很多人,能照顾她的、保护她的、体贴她的、理解她的,他争不了,也没法争,所以他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让自己变得无可替代。 “对不起,让你误会……是我太没用了。” 祝君君自然想不到管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怎么会突然开窍,但这一变化无疑是值得高兴的,她抱住男人腰身,脸颊暧昧地蹭在他的胸口:“别妄自菲薄!你很有用的,管笙,你是不一样的,你是最特殊的!” 你可是我祝君君钦点的太吾村大管家啊! 管笙听不出女孩这句话究竟是在宽慰他还是说真的,但能得到这样的肯定还是让他心中充满了意料之外的喜悦,情不自禁就低头吻上了女孩发顶,温热的呼吸让祝君君后颈一阵酥麻。 祝君君当然不会放过男人罕有的主动,于是双臂环住对方脖子,仰着头把唇送了上去,柔然的触感让她心腔都微微发颤。 管笙还是有些不适应祝君君的热情,但这次却没有闪躲,反而张开嘴含住了女孩下唇,吮着舔着,湿热的舌头笨拙又温顺地讨好着对方。 祝君君察觉到了这一点,心里越发愉快,干脆咬着他的舌头叼进了自己嘴里,勾弄着一遍遍挑逗,像在吮桃汁一样汲取着男人的口津,把管笙惹得呼吸急促,面孔通红,连放在她背后的手都不自觉地开始抚摸她的身体,漂亮的手指穿插在柔顺的鸦丝间,压着女孩娇小的身体与他紧紧贴合。 祝君君吻得动情,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控制不住把这个男人就地正法了。 不过这地方是未建成的祠堂,将来要供奉祖宗牌位的,饶是脸皮厚如城墙的祝君君都有些放不太开。 再加上好不容易和管笙心意相通,呃,应该算是心意相通吧,她怎么也得做点表面功夫,尊重一下对方的处世立场,之前连着好几天办他已经把他逼得够难堪了,这次就点到即止吧。 于是祝君君硬是忽略了男人下身正直挺挺顶着她小腹的硬物,松开拥抱后退一步,舌头舔了舔溢出嘴角的津水,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咳,那个……你快去吃饭!再晚就要被他们吃光了!” 管笙全身一半血液涌入的地方竖得笔直、胀痛不已,而怀中女孩却毫不留恋地倒退出去,并和他拉开距离,还让他快去吃饭…… 被祝君君扒衣服都快扒习惯了的管笙有些诧异,以为是祝君君觉得时间地点都不妥才找借口婉拒了他,想着也确实如此,如果在祠堂做这种事,实在是非常失礼。 “我,那我晚上……去找你好么……” 他想,虽然自己自幼所受教育容不得放纵情欲,男欢女爱,但如果祝君君喜欢,祝君君想要,其实他也不是不可以,谁知…… “是要找我商量村西头的那条引涧渠怎么走吗?还是矿井的选址又有了新的发现?”祝君君眨着杏子一样的大眼睛看向管笙,竭尽全力让自己显得非常正经,“这个都不急,我们明天再说好了,这几天你忙得太累了,晚上要早点休息,我还是不打扰你了!” 管笙:…… 【管笙,心情-5】 【管笙,心情-10】 【管笙,心情-15】 —————————————————————————— 游戏tips: 在太吾村兴建各种产业可以获取相应资源,矿井可收获“锻造”和“巧匠”所需的原材料,引涧渠可收获“制药”所需的原材料。 这类产业非常多,就不一一例举了。 【H】61、小绵羊上门了 起程的日子定在了九月初一,除去袁少谏外,祝君君还打算把那不知名的倒霉青年也带上。 这人虽然被毒坏了脑子,什么都不记得,可人生在世哪能没有亲朋好友,他不见了这许多日子,爹娘朋友肯定要着急。祝君君自认不是什么土匪,劫了人绑在家里当奴隶,还是得给人家还回去的。 倒霉青年没有什么回家的概念,但听说能出远门旅行,拉着袁少谏高兴了好几天,袁少谏都懒得理他。 因着湛庐山距离太吾村有着将近两个月的路程,在出发前祝君君好生准备了一番,把要带的盘缠、衣物、丹药等等东西全部都仔细检查了好几遍,颇有些自己母上在送她去外地读大学时候的架势。 想到这一层,饶是乐观如祝君君也不免伤感一番,她又不是孤儿,自小到大娘生爹养的,结果两人还没吃到她一口热饭,她人就给游戏吸走了,也不知道他们在现实世界里要怎么伤心呢。 可现在难过这个已经晚了,也毫无意义,她的系统可不会因为她说一句“我想我爸妈了”就把她送回去,该她干的事还得兢兢业业干完才有回去的希望。 于是祝君君又重新振作起来,不就是区区相枢嘛,只要她睡到足够多的男人,别说相枢,天枢她也能给他摘下来! 临到出发前夜,祝君君像个明天要去春游的小学生一样,居然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到深夜的时候,屋门被轻轻地叩响,咚咚咚,像小石子掉进水里的声音。 祝君君隐约知道来人是谁,于是坐起身,说了声“进来吧”,对方便把门推开了。 稀薄却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笔直的肩颈上,一张清俊出尘的脸更显卓然风度,果然是管笙无疑。 祝君君没下地迎接他,重新点亮了床头蜡烛后便好整以暇地坐着,看男人一步步走近,从最初的镇定渐渐红了脸,等走到距离床沿只有一步之遥时又突然顿住,俊脸上神色羞赧却坚决,活像个要卖身葬父的大姑娘。 祝君君终是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让管笙的脸又红了一度,喑哑的声音从翕张的唇缝间溢了出来:“你,为何要笑……” 祝君君直言不讳:“当然是笑你啊!” 明明是个正经人,却学着登徒子半夜来敲她的门,敲都敲了,进来后又偏偏是一副豁出命来不死不归的模样,所以说,你一个刚正之士,到底为什么要学叛逆之人的骚操作啊……! 管笙看懂了祝君君眼里的意味,窘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祝君君却朝他伸出只手,月白色的里衣滑到了肘弯,一截比衣裳还要白的小臂露在外头,将昏暗的烛光反射成一层诱人的暖光: “来。” 祝君君朝男人勾了勾手指。 管笙脑海顿时一片空白,等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被拉着坐到了床沿上,惑人的馨香扑面而来,就和那几个旖旎的夜里一样的气味,销肌、蚀骨,能让他三魂丢去七魄,却也让他甘之如饴。 祝君君见他呆头呆脑的样子,便主动张臂环了上去,半个人窝进对方怀里,侧脸蹭着他的衣襟口,刻意放轻了声音娇娇地对他嗔道:“我明天就走了,你非等到最后一天才来找我么。” 管笙咬了咬下唇,想说不是,他前段时间其实有偷偷地暗示过她,可话到嘴边觉得实在有些说不出口,于是还是咽了回去,只抬起手也把她抱紧,低下头,让两颊贴着,感受她暖融融的细腻肌肤:“对不起,是我的错……” “就是你的错,”祝君君笑了笑,偏头在男人的面颊上香了一口,“而且你即将要有很长时间来后悔,所以……”纤细的手指滑过男人的脖颈,停留在凸起的喉结上反复摩挲,然后如愿听到对方默默加重的呼吸,“给你一次在上面的机会,要不要?” 管笙瞳孔一紧,被按在祝君君指腹下的喉结快速地滑动了一下。 祝君君到男人的呼吸变得更快,心跳也砰砰砰地响在她耳边,却唯独没有听到他答应的话语,于是干脆凑上去用湿软的舌尖舔了舔那颗诚实的小软骨,男人挨得她极近的下腹顿时苏醒过来,火热一片。 祝君君没跟他客气,一只手熟门熟路地迅速摸到了那处凸起的地方,隔着衣摆揉搓抚摸,三两下就让它彻底站了起来。 管笙咬紧了牙,想推又不能推,想躲也没脸躲,喉咙里还克制不住地发出着舒服的声音,呼噜呼噜,勾人得要命。 祝君君心里快欢喜上天了,每次逗弄这个男人,每次看到他不情不愿又拿她没辙的样子,她都觉得有趣得要命,虽然她自己现在已经非常想要,小穴里的媚肉激动地收缩着,湿腻腻的,都有汁水忍不住溢出来,可还是强忍住扑上去的冲动又问了管笙一遍: “你要,还是不要?” 如果他敢说不要,她今天非把这人绑在这张床上操个够不可! 管笙没给回答,却像突然换了个人一样,扣住祝君君后脑用力吻了上去,直接把女孩一双棉花糖似的唇瓣吃进了嘴里,舌头抵开她整齐的齿关,闷着头直往里钻,与其说是在亲她,不如说是想把她吃进肚子里去。 这书生难得硬气一回,祝君君自然乐得配合他,勾着他脖子把自己送得更深,两条舌头在拥挤潮湿的口腔里纠缠在一块儿,拌着彼此的气息与味道不停缠绕与旋转,这种交融在一起的滋味就像个火种一样,瞬息间点燃了两个人全身的情欲。 一双大手从女孩腰肢一路摸到胸前,祝君君颤了一下,然后挺高了胸膛将自己的柔软完全送进男人手里。管笙没辜负祝君君的期望,掌心的隔着里衣传递到她心尖,乳尖儿很快就挺立起来,硬硬地站在雪峰的最高处,亟待着男人的采撷与爱恋。 衣襟被打开,带着薄茧的手游走进去,指腹擦过顶端的时候,祝君君几乎是同时嘤咛了一声。管笙便趁机吻得更深了些许,叼住女孩舌头用力吮着,两手捏住两只乳儿轻轻地揉,慢慢地搓,拇指还碾在小樱桃上按进去再松开,再按进去,再松开。 祝君君享受的同时心里也诧异极了,这正经书生什么时候这么会玩了,他这段时间不光忙着搞基建,还抽空看黄书了吧! 一想到管笙能放下教条主动学习这些下流本领来讨好她,肯定是因为把她放在了心里极重要的位置上,祝君君就感觉心房里鼓鼓的,有种温暖的情绪充满在里头,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更加饥渴。 “嗯,管笙……帮我舔舔……”祝君君从令人窒息的湿吻中挣脱出来,半跪着坐在床上,把一对香乳直接送到了男人湿润的唇瓣前,“含着吸一吸……” 男人红着脸望了她一眼,眸中似有挣扎,但只犹豫了一瞬就张嘴就含了进去,樱粉色的尖尖连同大块雪白的奶肉都被他吃进了嘴里。 牙齿不可避免地摩擦着乳肉,略显粗糙的舌苔着重光顾在顶端最敏感的地方,然后按着女孩的吩咐,吮着它用力地吸,连脸颊都凹陷进去,而另只手也不闲着,包着另一边的乳肉用力地揉按,拇指压着乳尖几乎要陷进肉里去。 “唔嗯……!哈……!” 祝君君闭紧眼睛,胸口处传来的湿热触感和被强力索取的感觉令她浑身都在战栗,忍不住抱紧了男人的脑袋,纤细如天鹅般的脖颈向后仰去,喉间发出了愉悦至极的呻吟。 男人听出了祝君君的舒服,也从她抱紧自己的动作里察觉到了她无声的鼓励,于是,将一颗乳尖吮到红肿后,不待吩咐就又换了另一颗。 祝君君快活得不行,就是有些顾上不顾下,埋在小腹中的欲火燎得她穴儿都发痛了,腿心更是滑腻一片,未褪下的亵裤洇出了一大团深色。 明明应该是只需放空思维坦然享受的时候,祝君君却在这时分出了一缕意识,贱贱地敲了敲脑海里的伏虞剑柄,问道:“……这书生的处世立场该不会是被我掰弯了吧?” 伏虞剑柄果然被她给贱到了,一贯冷漠沉寂的声音也带上了些许微妙的情绪: 【……】 【他往仁善立场走了50点。】 【已经不是绝对刚正了。】 【你赶紧闭嘴吧……】 ———————————————————————————— 游戏tips: 之前有提过,NPC的处世立场是会发生改变的,原因有很多种,而玩家也可以强行改变NPC的立场。 十五个门派中然山派的门派互动就是改变NPC的处世立场。 33你要去哪 白妍新进了一个项目组,该项目组主要负责在风景秀丽的S市开发度假村,前期需要调研,项目负责人大手一挥,划过的范围也包括白妍。 组里一半的人都被选中,被选中的同事个个叫苦不迭,垮着脸唉声叹气,没被选中的同事倒是个个脸上发光,捂着嘴窃喜。 有些嘴贱的还阴阳怪气,“相当于带薪休假了,我可爱的同事们,S市多漂亮啊,青山绿水的,环境那叫一个好,我想去都没得去。” S市是风景美啊,可还没开发,条件那叫一个艰辛,连条进山的好路都没有,车开到山脚就进不去了,还得由当地人开小三轮接进去,山路颠得那叫一个厉害,纯粹受难去了。 白妍没说什么,对待工作,她向来是认真又尽责,抱怨是没有用的,既然不能改变事实,那就接受事实,攻克难关,这是她一直以来的生存信条。 晚上,白妍在陈妮妮进浴室洗澡的时候收拾行李,原本是能在陈妮妮洗完澡出来前收拾好的,可她中途接了一个项目负责人打来的电话,对接一些事项,时间也就不够用了。 因此刚出浴室的陈妮妮看到白妍神色沉敛地收拾行李,行李箱里已经摆放了好几件迭得整整齐齐的衣服,陈妮妮顿时神色大变,小跑上前一脚将行李箱踢开,声音尖锐刺耳。 “你,你要去哪?” 她喘着气,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白妍,生怕一不留神白妍就从她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半蹲着的白妍仰起脸来,刚洗过澡不久的脸蛋水润光泽,好似剥了壳的鸡蛋,漆黑的眼睛像浸在冷泉里的黑曜石,沉静、稳重,她眼神极淡地看着陈妮妮发疯、无理取闹,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去S市出差。” “噢噢——” 陈妮妮的脸色缓了些,呐呐地应声到。 只要白妍不提要离开,要走,她的”疯病”立刻就被治好了。 小家伙还知道自己将行李箱拖过来,摆在白妍跟前,小尾巴似地跟着她到处乱转。 晚些的时候,白妍又开了笔记本电脑,完成领导临时交代下来的任务,等处理完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这期间陈妮妮一直没在她跟前晃悠。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陈妮妮在做什么,白妍将书房门开了条缝,刻意等那声干脆的拉链声响起后才出去的。 陈妮妮看到她后神色明显不自然,一双滴溜溜的黑葡萄眼心虚地到处乱瞟,紧张地搓着棉睡衣的下摆。 “你,你弄好了啊。” “嗯。” 白妍的沉敛的目光落在陈妮妮身上,她却觉得那目光带着审判,千斤重般压得她抬不起头来。 “你在做什么。” “没!”陈妮妮声线兀地拔高,猛地抬起的脸上,一对澄澈的眸子震颤个不停。 在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尖锐反常后,她尴尬地笑了两声,随后字词黏在舌头上,含糊地嘟哝到。 “没做什么,什么都没做,我在玩儿呢,做做运动,最近胳膊有些酸。” 她边说边岔开腿,伸开双臂画符似地在空中运动着。 白妍懒得跟她打哈哈,直接绕过她,提了提被她藏在身后的行李箱。 手中的重量明显比先前重了两倍,白妍眼底的颜色冷了下来。 “把不该放进去的东西拿出来。” 被识破的陈妮妮耷拉着脑袋,像朵蔫巴了的小花,她趿着毛绒拖鞋的脚在地上来回蹭着。 突然她抬起头仰望白妍,试图再继续挣扎一下。 “不拿好不好,我也想去,我想跟你待在一块儿。” 陈妮妮抱着白妍的胳膊撒娇,眼睛水盈盈的,澄澈动人。 可白妍却没有一丁点的心软,声音加重,音色变冷。 “陈妮妮。” “好嘛好嘛,我拿出来就是了嘛。” 这次陈妮妮就像霜打的茄子,完全失去了活力,把行李箱放倒下地上,自己也蹲了下去。 拉链哗啦一声被拉开,行李箱被打开,除了白妍堆迭得整整齐齐的几件大地色系的毛衣、打底衫还有保暖裤外。 旁边又歪歪扭扭摆放着陈妮妮放进去的自己活泼暖色调的衣物,将剩余的空间填得满满当当的。 就像衣服的主人,硬是要挤进白妍的人生。 她把衣服一件件拿出来然后摞在纤尘不染的实木地板上,刻意拖延时间。 白妍的目光从那根被隐秘放置的按摩棒移到陈妮妮纤细脆弱的后颈上。 陈妮妮盘了发,但是有几缕没有盘上,洗澡的时候浸了水,现在半干不干地粘在后颈上,让人的视线忍不住顺着那乌黑的发梢往她美丽的脊背望下去。 白妍深沉的目光闪了闪,有些僵硬地移开视线,默默地落到空荡了许多的行李箱上。 “你,你要带这个吗?” 磨蹭够了,行李箱已经再没有别的物品可以让陈妮妮假装收拾了,她最后只得拿出那支纤细小巧的按摩棒,朝坐在离她不远处的白妍问道。 “不带。” 白妍抱着胳膊,干脆利落地否决。 “要,要是你想了的话,嗯....可以用一下。” 陈妮妮跪坐在地上,咬着下唇,她白净骨感的脚脖子从裤腿下露了出来,是一手便可被圈住,稍稍用力一拧就会断掉的程度。 55断了 裴栖月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拒绝不了秦泽的身体。 他说完这句话就解开皮带掏出肉棒撞进了她的身体,力道大得像是要肏坏她,或者说,肏得她没办法开口说话—— 他不知道她嘴里还会说出什么话,反正,他不想分手。 裴栖月被他抱起来放在红木桌上,温润偏凉的触感让她入口缩得更紧,层层迭迭的软肉包裹吮吸着他,咬得他后腰发麻,更加凶狠地操开子宫口。 “姐姐……” 他知道她喜欢,便一遍又一遍地这样叫她,声音委屈低沉,像极了被主人抛弃的大狗狗。 裴栖月叁魂七魄都没了六魄,她抚摸着他黝黑的头颅,手指间全是淋漓的汗水。 “姐姐……” 裴栖月应了声,眼神柔得像一汪水。 秦泽毫无防备地溺在了这一汪水里,他加速耸动腰身,肉棱摩擦湿热的内壁,爽得两人都忍不住皱紧眉,喟叹出声。 * 裴栖月没有在这儿待太久。 临走时,秦泽将吻落在她发间,说:“过几天联系。” 明明是过来分手的,却反倒增进了感情,裴栖月坐在车上,一时不知道该怎样思考这个问题。 倒是秦泽提议,既然她不想让丈夫知道,那以后见面就只能更小心。 两人约定,以后就在郊外的那家酒店见面,之前去过一回,旁边还有个修缮很不错的马场。 或者,在秦泽的家里见面也行。 裴栖月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反反复复在后悔和不后悔之间横跳,到底还是发动了车子,向前驶去。 舍不得秦泽,是事实。 许铭远在晚上十一点回来,到家的时候,裴栖月仍在二楼画室画画。 手边放了不少稿纸,都是不满意作废的。 裴栖月脑海里充斥着那一幅华丽诡谲的画面,那是她下午和秦泽在一起时想到的。 如果成功画出来,业内应该明白,没有她裴栖月不能驾驭的风格,正如没有人能取代她的地位。 过去了叁个多小时,底稿终于打好一部分。 裴栖月放下笔,听到玻璃门也在这时打开了。许铭远走过来,手放在她肩膀:“又在忙?” “嗯。”裴栖月点头,“这次的风格和以前不太一样。” 许铭远又随口说了几句,便聊起她下午的事,裴栖月表情淡淡的,说:“已经断了。” 许铭远掀起眼帘看她:“真的吗?” 裴栖月重新拾起笔,在画纸上勾勒轮廓,“真的。” 许铭远低下身子,手揉捏她的乳房。 “别画了,去床上睡。” 裴栖月随他下楼。 * 二月,快到年关,有不少画展以及活动找到裴栖月。 褚茵忙到飞起,好几个晚上都只睡了四五个小时,全靠咖啡续命。 “最近能出个作品吗?”褚茵约她见面,问。 “恐怕不行,”裴栖月说,“最近要画的不少,腾不出时间。” “行吧。”褚茵按了按太阳穴,有些犹豫地开口,“你跟那个……学生怎么样了?” 裴栖月手指扣在椅子上,没说话。 褚茵笑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半个月前许铭远找到我了,问我知不知道你身边有什么朋友。” 裴栖月问:“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林兰影啊,你身边的朋友不就是她吗?” 裴栖月笑笑。 话题又回到最初,褚茵几分苦恼地对她说:“你最好回去看看,有没有画了还没展的,给我去交交差,你的水平我了解,完全不担心。”她摆摆手。 裴栖月应下。 回家,画室里的画其实不少,不过都是她平时偶得灵感随便画的,不太适合上大型画展。 拍了几张照片给褚茵,褚茵很快回消息:【这水平,还藏着干嘛啊,赶紧放出来给大家伙开开眼啊】 裴栖月让她过几天来拿。 褚茵工作起来风风火火的,第二天就来了,因为担心裴栖月和上次一样睡懒觉,碰上许铭远,时间延后,定在下午。 褚茵一边装画,一边随口一提:“除夕前一天有个活动你得参加一下,到时候很多大家名流都要来。” “能不去吗?”裴栖月对于社交活动实在不是很感兴趣。 “祖宗,”褚茵坐在软垫上,“别的活动你都可以不参加,但这个你得去,到时候市长都要去呢。” 裴栖月说:“有这么夸张吗?” “当然,”褚茵瞪大眼,“这可是国家级别的艺术节,好多老总也要来。” 她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估计许总也要去。” “许铭远吗?” “对。” 裴栖月只好把本来订好回梧城的机票改签,改到正月初一。 64、趁乱行事 倒霉青年被押走不久,祝君君等人也被关了起来。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建在山谷里的小别庄,已经被原本的主人废弃,但房屋设施都还算完善。祝君君他们被关在了一间加固后的柴房里,只有一扇小窗子可以通气。 听说这些门派弃徒倒不是经常绑人,多数时候做“花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买卖,和完全靠抢劫绑票吃饭的山贼并不相同,不过祝君君不在意这些,在她眼里,外道只有打得过打不过之分,至于具体做过什么事犯过什么罪,她才懒得操心。 等天快黑的时候,终于有人过来给他们送吃食,一人一碗清水,再加半个冷硬的馒头,勉强可以维持饿不死的状态。 被关在这里的人都畏畏缩缩的,不敢反抗,给什么就吃什么,而祝君君适应能力好,最会融入环境,也不打算在没把握的时候动手,但她正要伸手去接水碗,坐在她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猛地站了起来,冲着来送饭的人叫嚷道: “这是什么东西!我沉大山这辈子可没吃过这样抠搜的伙食!你们若想要我家人送钱来,就给我整上烤鸡烧鸭,猪肘蹄髈,别想用乞丐的吃食来糊弄老子!” 这男人一身玉带紫袍,做富商打扮,肉眼可见的有钱,脾气也大得很,显然没明白自己是个什么处境,祝君君立刻就挪远了,她可不想当池鱼。 果不其然,送饭人啐了句“找死”,抬起一脚就踹在了那富商肩上,力道极大,踹得那人滚地哀嚎、痛叫不止,爬起来的时候胳膊都抬不直了。 “你,你……嗷——!” 他还想再骂,但对方连着又狠狠踹了两脚,把他踢得彻底起不了身了,祝君君看得肉痛,眉头直皱,不等吆喝连忙就接过了水碗和馒头。 但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藏在袖中的毒铃发出了轻微的叮铃叮铃的动静。 食物有毒? 祝君君动作顿了顿,倒不是怕被毒死,毕竟她有金蚕蛊傍身,百毒不侵,但考虑到之前在武进关中过春药的缘故,祝君君还是不敢太掉以轻心。 于是她不声不响地端着吃食坐回到角落,在看守的眼皮子底下小口小口地吃起来,不时偷偷地观察着周围人。 很快,这些人就先后起了反应,不是手足无力就是昏昏欲睡,祝君君猜想应该是中了蒙汗药或软筋散一类的东西,主要是为了剥夺他们的力气,然后更好的管控他们,即便这些人里头混了会武功的进来,也使不出力道来反抗。 祝君君此时已经吃了一些,她默默运功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体力和内力都在,并无任何不妥。 看来,能被毒铃预警的毒药,即便在原本的游戏里不存在,也可以被她的金蚕蛊免疫。 于是祝君君又把剩下的吃完,填饱肚子,这才装模作样地倒了下去。 躺好之后祝君君打算小憩一会儿,今天从山上跌下来的时候磕碰了不少地方,虽然最后有倒霉青年做了肉垫,但她身上还是有点疼。 但这鬼地方环境实在太糟,阴冷阴冷的,祝君君闭了眼睛好一会儿都没酝酿出睡意,最好只好放弃,又敲了敲脑子里的伏虞剑柄,想问问它对这种状况有没有什么主意。 伏虞剑柄已经对这个没用的太吾无语了: 【我是系统,又不是攻略。】 【更不是风灵月影。】 祝君君:…… 你这个系统是不是懂得有点太多了。 沉默了一会儿,祝君君又道:那你把地图调出来,我看看袁少谏现在在哪里,能不能跟他来个里应外合。 系统打开地图,祝君君搜索一番后,在距离不远的另一座山头上找到了袁少谏的位置,仔细一看吓了一跳,那小鬼居然在一处贼人营寨里?! 他这是被抓走了?受伤没有? 祝君君赶紧又点开了激活后只用过一次的远程查询的功能,这次系统没提示她无权查问,马上就把袁少谏的资料打开了,祝君君想,这大概是因为她和袁少谏的好感是最高级的不渝,且两人同属太吾村,身份上也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袁少谏并未受伤,只是心情值降了100多点,祝君君便稍微放下心来,但想到他去贼人营寨可能是为了暗中寻找她和倒霉青年,不由又升起了担心,遂又连忙点开袁少谏的人物经历,然而一看之下祝君君彻底无语了,这小鬼…… 这小鬼离了她可真是混得风生水起啊,居然和贼人营寨的首领结为知己好友了! 祝君君气得直接关了界面,可静下来一想,如果袁少谏真的是因为和那大盗臭味相投才结交,那他心情又为什么会下降这么多呢? 于是祝君君又重新打开袁少谏的资料仔细翻看,终于从字里行间找到了“挑拨离间”四字,悟出了真正的原因: 原来,袁少谏是假意与那大盗周旋,做出相见恨晚、惺惺相惜之态,等好感度足够后,便借机挑起那伙人与抓走祝君君的这伙人之间的恩怨——这种操作在游戏里也是存在的——当玩家选择的处世立场为叛逆时,可以挑拨两个NPC之间的关系,使他们结仇结怨,以此来逗弄取乐。 而袁少谏这小鬼的处世立场,就是叛逆。 要不是情况不对,祝君君真想抚掌大笑,这孩子不愧是跟她一同长大的,颇有太吾的行事之风,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小窗外月已上了树梢,周遭星子寥寥无几,偶有几声鸦雀咕咕的叫,听着怪冷清的。 两个看守的人在外头窃窃私语,其中一个去了茅房,另一个开始打哈欠,祝君君一直在等这样的机会,只是没想到她还没有动作,一直安静睡在另个角落的男人忽地坐起了身,叁两下挣开了身上绳索,半点声音也没发出。 祝君君怕生变故,赶紧龟息,只睁了一条眼缝观察对方,那男子样貌普通,没什么记忆点,身量不高,却非常壮实,被抓来的时候祝君君就瞄见过他,但她当时以为这人是在山里谋生的猎户或樵夫,不懂武动,没想到是她看走眼了。 谁知更出人意料的是,那男子解了绳索后又跟伸懒腰似的撑了撑胳膊和双腿,腰杆子也奇异地扭了两下,那矮小敦实的体型竟一寸寸地开始拔高,不多时,身量竟已变得修长矫健,体态猿臂蜂腰,尤其是背后那健硕丰满的斜方肌、叁角肌、背阔肌—— 男子快速环视了一遭周围的人,祝君君忙不迭地闭上眼睛,然而对方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在她身上多瞧了两眼,但最后也并未在意,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口,两指屈着在门板上快慢快地叩了叁遍,门口留守的那个护卫马上就将门给打开了。 黑漆漆的夜色里,两个人眼神对上,无声地交流了两句,高个男子便朝着大厅北面的方向迅速离开了。 祝君君看得啧啧称奇,不光因为这个人竟然会缩骨功,而且她还记得,之前吃东西的时候这人狼吞虎咽吃得最凶,甚至还抢了那被揍富商的半个馒头,药量下肚不少,却一点没受影响的样子,可见其功力之深厚,绝非等闲之辈啊! 因着刚才实在惊讶,竟忘记查看一下这人资料,看看能不能套个近乎,相互帮个忙,祝君君不免暗道一声遗憾,伏虞剑柄却出声讥道: 【你就是想看看人家是不是处男吧。】 祝君君:……闭嘴! 没过一会儿,去上茅房的那个看守回来了,和外头留守的聊了两句后就让对方也去解个手。 祝君君趁人离开,轻手轻脚地挪到门后,门缝有点大,外头月色也亮,足够她观察情况,她见那看守正背对着门站在院子里,便从贴身收藏的针匣里取出一枚玉针,正要施展御射之法时,不远处传来一声轰然巨响,在静谧幽深的林间夜晚就跟山突然崩了一样。 祝君君心口砰砰直跳,直觉告诉她这动静一定和刚才离开的那个猛男有关。 巨大的动静还在不断传过来,已越发喧嚣,甚至隐隐有火光闪烁,门口看守意识到这是出了大事,也懒得理会关在柴房里的那些个人了,反正喂了药,没个叁四天站不起来,赶紧往冒着火光的方向冲了过去。 而那个去茅房的看守,自然也不会回来了。 祝君君抓紧时机踹开大门溜了出去,好奇心让她很想去看看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她眼下还有人要救,也不晓得那倒霉青年被关在了什么地方,祈祷千万别是地窖密室之类,那她可未必能找得到。 65、三年前的往事 因着发生变故,别庄里的人手都围过去了,祝君君一路上愣是半个人影都没瞧见,但她也不敢掉以轻心,找得小心翼翼,最后竟是在后院的一座井边听到了倒霉青年的声音。 那声音叫得凄惨,怕是正在被用刑,祝君君瞧着左右空旷无人,便走近趴在井边仔细听了会儿,发现这井底下的空间应该挺大,而且此刻只有两个人在,除了被打得嗷嗷直叫的倒霉青年外,另一个就是将他们抓来的蓝衣女子冯叁娘了。 祝君君怕倒霉青年被冯叁娘打死,可如果直接跳下去救人又非常不理智,而且,前院出了那么大动静这冯叁娘都没走,可见是铁了心要在这里弄死这倒霉青年了。 祝君君绞尽脑汁想着有没有什么好方法能把人引上来,冯叁娘尖细的女声忽然传了出来,被狭窄的井壁几经折迭变得有些失真: “鬼叫什么,才不过抽了你几十鞭子,叫得就跟要死了一样。堂堂司徒公子竟娇弱得连鞭子都挨不得了?!”说着,女人啐了一口,又是一鞭子甩了下去,“你这狗杂种,负心汉!你以为你坏了脑子就能逃过报应了?!我抽死你!抽死你!……大姐为了你豁出命去,你却走得头也不回……她现在死了,你也别想赖活着!” 接着又是连续十几声啪啪啪的鞭响,祝君君在井上听得心肝都颤了——这人可是她好不容易养得白白胖胖的小肥羊啊,还指望着完好无损地送回他家人手里换一大笔感谢金呢! 不过从冯叁娘嘴里说出来的一些信息倒是令祝君君有些意想不到,敢情这倒霉蛋脑子没坏的时候还是个玩弄女人感情又始乱终弃的渣男? 嘶……倒也不是没可能,毕竟他脸蛋生得是真不错,身材又高大,还那么有钱,不辨善恶的女孩子看上他很正常。 不过…… 不过这冯叁娘和她那两个姐姐不都是璇女派的吗? 璇女派弟子性格刚正偏激,最厌恶世间男子,门中也严禁弟子婚配,那位死去的大姐究竟是怎么认识这倒霉青年,又是怎么因为他送了命的,这等曲折故事祝君君实在脑补不出来。 倒霉青年痛得厉害,连嘶嘶的抽气声都非常明显,他根本听不明白正在抽他鞭子的女人在说什么,只觉得莫名其妙:“你大姐是谁,你也不说清楚,我都不晓得自己认不认得她!而且我长这么大,压根就没和哪个女人好过,你别想诬赖……嗷——!!” 话没说完,又是重重几鞭子下去,倒霉青年痛得嚎叫连连,冯叁娘气得狠了,又抬手给了他几个巴掌,扇得对方声都吭不出来。 “诬赖你?!司徒邪,你可真是不要脸,轻易就忘得一干二净!没关系,你记不起来我便说给你听,等你听完,我便送你下黄泉去给我大姐磕头请罪!” 说罢,便真的讲了事情的始末,祝君君坐在井栏上竖直耳朵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越听越觉得狗血,不由在心里起了欷歔,原来这倒霉青年和冯家大姐的恩怨竟会是那样一个开头和结局。 这事还得从叁年前说起。 话说那倒霉青年,哦,也就是司徒邪,叁年前只身前来中原游历,恰逢铸剑山庄叁年一度的鸣兵大会举办在即,司徒邪早就听闻过诸葛玄衣的大名,自然也想去见识见识那天下第一铸冶大师的风采。 此等武林盛会,江湖豪杰自然不肯缺席,铸剑山庄里各门各派弟子去了足有上千之多,人人都想在大会上打响名号,争夺诸葛玄衣所铸之神兵,司徒邪自幼修习刀法,也对当年那柄宝刀兴趣浓厚,便登台参与了比试。 十六岁的翩翩少年初入江湖,还无人知晓其姓名,但一身武艺却当真出众,擂台上连战叁日竟无一败绩,直到第四日开始,那些江湖名宿也一一下场,司徒邪才终于被一位元山派长老以太玄神刀击败。 即便如此,司徒邪还是在鸣兵大会上彻底成名了。但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不多久司徒邪便被有心人调查出他并非中原武林人士,极有可能来自东海赤明岛。 赤明岛上有一邪派名伏龙坛,世代以龙氏和司徒氏两家为尊,龙氏一脉拳掌精深卓绝,司徒氏一脉刀法刚猛无匹,司徒邪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实力,极有可能就是伏龙坛副岛主司徒钧之子。 武林正派向来对邪魔外道嗤之以鼻,在得知司徒邪身份之后,之前的好感便荡然无存,而那位曾在擂台上击败司徒邪的元山派长老更是恼怒异常—— 元山派在武林中以维护武林正道为己任,除魔卫道、侠名远播,一个邪派弟子在鸣兵大会上竟然压了几乎所有正道年轻一辈,元山长老虽已经挫了他风头,但仍觉不足,认为此子天赋异禀,日后必会为武林大祸,应及早将其扼杀才是上策。 遂在鸣兵大会结束后,那元山长老于湛庐山外拦路截住司徒邪,光明正大要与他再战一场,司徒邪少年心性,自然没有退缩的道理,二人便又是一场酣战。 然而少年终归是太年轻,纵然天赋过人,可修行年头太短,功力还没有深厚到能与成名已久的老前辈相媲美,不仅被对方以云龙九现腿踢中胸背九大奇穴,受到深重内伤,那长老更是趁他跪地不起之时挥刀朝他颈项砍去。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曲寂寒琴音从天而降,竟是璇女派弟子踏莎而来。 那女子一身白衣,薄纱覆面,不但以叁宵迷仙曲干扰元山长老,拦下了对方砍向司徒邪头颅的一刀,还直接出手强行将人救走,任那老匹夫如何说理咒骂,脚下使出洛神凌波,仙子似的腾挪而去,将人甩在身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这位救了司徒邪的璇女派弟子,便正是冯家叁姐妹中的大姐,冯金娘。 冯金娘自懂事起便在璇女派修行,听从师父的指导一心练功,从不知什么男女之情,更遑论是对哪个男子动心,可鸣兵大会上,司徒邪一人一刀打得中原武林年轻一辈无人敢上台,睥睨天下般的无双英姿实在叫人不能不动容,而后在台下又是几番试探,少年心志坚毅、不受任何诱惑,皆没有令她失望,冯金娘便彻底动了心。 救走司徒邪后,冯金娘将他藏在了福州与江陵的交汇之地,此时司徒邪因伤了经脉,内息紊乱,时常昏迷,冯金娘衣不解带地照料他,少年偶尔清醒的时候对她说了句多谢,都能叫她高兴上好几日。 如此过了一个半月,司徒邪伤势复原,想着离岛已有近半年,此番历练收获颇丰,该回去继续深造武学了,冯金娘便拉着他的手说,要和他一起走。 司徒邪应了,冯金娘喜极而泣,请他先等上一些时日,她得回师门去料理一些事情,让他等她口信,司徒邪也应了。 可事情的转折就发生在了这里。 ———————————————————————————————— 游戏tips: 游戏里没有鸣兵大会这个东西,是我的私设,但整个第二卷都是围绕这个来写的。 伏龙坛虽然是邪派,但门中弟子多是刚正立场,因为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是邪派,他们觉得自己很正义。 伏龙坛又被玩家称为新东方,因为是十五个门派里唯一可以学习烹饪厨艺的地方。 所以司徒邪才在太吾村对女主等人说“我从出生至今还是头一次吃得这么贫苦!”。 18、犹豫使人败北 寿春界青门,游戏中类属于刺客的门派,有“人鬼同途之地”的称号,门人多为叛逆立场,最擅奇门遁甲、飞针投石之术。 江湖上,任何人只要付出对应的代价,都可委托界青门暗杀,小到灰名乞丐,大到红名城主,界青出马,使命必达。 祝君君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有人委托了界青门想要杀她! 但,这家伙刚才不是走了么,怎么又会回来?! 她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那人看出了祝君君的困惑,眼稍微微一挑,竟出声解释道:“下在牛肉上的是截脉散,不出招便不会毒发。更何况,你的脉象也并无中毒的征兆。” 祝君君:…… 要不要这么还原游戏细节啊! “那你为何不直接抹了我脖子?”祝君君又问。 难道是为了逗我玩儿? 男人却不再说话,祝君君只来得及看到他快速戴上一副布质掌套,接着身形一动,悄无声息地朝她直冲而来。 靠! 祝君君作为一个资深老玩家,立刻就意识到对方戴手套的这个操作是切换武器了。 从暗器变为掌套,便是要开始使用指法。 近身战? 开什么玩笑! 这货可是秘五阶的青名NPC,至少六层精纯境界,照游戏过于真实的还原度来看,她即便与之过招,打上去的也恐怕都是偏离和闪避! 逃,赶紧逃! 祝君君脚下生风,借着不低的轻灵真气在逼仄的房间内闪转腾挪,但几次要逃出门口,都被对方用刁钻的指法给拦截回来,距离命中不过毫厘之差。 那人见祝君君只一味闪躲,并不出招,不由嗤笑一声,面具后的眼睛微微眯起:“身法倒是不错,可只会躲,是活不下来的。” 这点祝君君自然也晓得,但这话由对方说出来,与“何不食肉糜”有什么差别?! 祝君君心中焦急,界青门要杀的人,无论是谁,无论天涯海角,不死不休,她到底惹了什么祸,对方要这样急着弄死她。 “阁下不如先告诉我,买我小命的人究竟是百花谷何人,也让我做个明白鬼。” 祝君君点着步子艰难闪避,却还不忘实中带虚地探听消息。 然而界青门自然有界青门的原则,断不会说出买凶之人的姓名,但那人听闻百花谷叁字后,眼神微微一凝,手下出招更快,带起风声嗖嗖,一点一拿几乎带出了残影,每一式都直取祝君君死穴,不多时便把祝君君逼得气喘吁吁,动作渐迟。 祝君君心道这样下去不妙,苦苦思索脱身之计却毫无头绪,脑海中伏虞剑柄却忽然冷冷道: 【你可以对他使用“入幕之宾”。】 祝君君一听,心说这也行,但这一个晃神就被对方捉住了破绽,一招摘星式瞬发而至,突的一声点到了祝君君胸前膻中穴。 “唔……!” 祝君君当即便觉胸口气血翻腾,任脉内真气逆行,一股腥红血水直接从口中喷吐而出。 糟了! 祝君君强忍住胸前剧痛,脚下身法一变,使出了还不算熟练的百花谷上七阶身法飞针穿梭术,硬生生从男人紧随而至的下一指中逃脱了出去。 但对方到底是五阶NPC,实力摆在那里,前几招不过只是试探,在发现祝君君实力的确微弱后便不再留手,祝君君前脚刚闪过他身侧,他便以一套天河游步黏了上去。 界青门专司暗杀,身法自然不会比百花谷的差,祝君君只觉背心一刺,督脉神道穴再中一指。 但…… 男人收指的刹那,立即察觉到了祝君君体内伤势的变化—— 他这第二指用了八成功力,寻常一层精纯的人绝对会当场丧命,可他非但没有取走祝君君性命,对方前一指所受的伤竟奇迹般地好了大半。 “百花谷的生死八门?!” 男人惊异。 生死八门可是百花谷超叁阶的绝技功法,眼前少女不过才一层精纯境界,即便她有幸能得到这功法的秘籍,却也是看不懂、修不成的。 果然有古怪,只能说……不愧是太吾么。 男人不由又谨慎起来,没有立刻追击。 杀手搏命,但也更惜命。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祝君君这次没死纯属是侥幸—— 其一,在蒋灵梧的协助下,这套生死八门她虽然有所进度,却也没有全部习得,表现出来就是失灵时不灵,完全靠运气。 其二,对方使出的招式仅仅是界青门的中八阶指法摘星式,若再高上一两个层次,便能一指取她性命,也轮不到半桶水的生死八门发挥作用了。 不过能有一线生机已是不错,祝君君当下便下了决心,引这人出村,然后对他使用“入幕之宾”! 尽管她也不想和一个要杀自己的人啪啪啪,但形势比人强,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有了对策,祝君君心神稍定,先是佯作得逞地挑眉瞥了一眼对方,然后意有所指道:“阁下,客栈简陋,经不起折腾,换个地方再打?” 再怎么说都不能直接在袁小鬼面前脱衣开搞吧……! 那死士一时有点摸不透祝君君深浅,正作思考,祝君君自然不会等他,嗖地就从半开的窗口跳了出去。 百花谷的飞针穿梭术是种越跑越快的身法,出了狭小的室内,祝君君行动不再受制,踩着房顶如飞针一般往村外掠去,速度竟又提升了许多。 黑衣死士紧随其后,看他气息丝毫不乱,可见亦是游刃有余,但他明明可以直接超越,却始终与祝君君保持着固定的距离。 祝君君回头快速地看了他一眼,心中不由想起了曾经听说过的一句哲理: 果断就会白给,但犹豫使人败北! ———————————————————————————————— 游戏tips: 在游戏中,只要(消耗一定门派恩义)向界青门奇六阶以上NPC委托,提供对方(真实)姓名,就可进行暗杀。 (死在玩家好奇心下的界青掌门不计其数) (甚至可以填玩家自己的名字) (但不会触发战斗,过段时间你直接就死了……) 19、让我看看 祝君君沿着花江支流将那死士引出石桥村外,又跑了四五里地才终于体力告罄。 “便在此处吧。” 祝君君停下,男人也跟着止住身形。 此地山清水秀、草木葱茏,若是白日来看,定然景致宜人,只可惜现在是晚上,便只剩月黑风高了。 “好。” 男人这一路始终在后方观察祝君君,对方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他确认再叁,这丫头的的确确就是一层精纯境界的水平,再没有其他隐藏。 黑衣死士自认摸透了祝君君底细,自然不肯再浪费时间,当即调动周身内力凝聚于右手二指之上,漆黑夜色下,指尖竟隐隐浮起了些许青色微光。 秘五阶的指法?! 祝君君瞳孔一紧,看来对方这回是不打算再保留实力了。 但她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就在那人起手攻来之际,祝君君脚下猛一个发力,身形直冲对面而去,正前方门户大开,几乎是要送死的模样。 那人见此情形果真迟疑了一瞬,而就在这一瞬,祝君君紧盯住对方藏于面具之下的眼睛,对他发动了太元欲女功“入幕之宾”技能。 这技能虽是瞬发,但根据中招者对太吾的好感度和本身实力的不同,生效的时间也会有相应的波动。 如蒋灵梧那般,本身就对祝君君一往情深的,便是一秒生效;但如这位界青门死士,祝君君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必须杀死的任务目标,自然不会有任何感情在里头,所以在中招之后原地怔愣了半晌,才渐渐起了反应。 他呆呆地望着朝自己跑过来的气喘吁吁的红衣少女,山林微风间,一缕之前若有若无的浅浅香气突然变得浓郁无比,如有生命般无孔不入地往他身体里钻去,好像突然跌进一片繁丽的花海,群芳环绕,无边无际,再无抵御之力。 祝君跑到男人身前两步处便不动了,好奇地观察着对方面具之下那双锋利的眼睛如何从杀气四溢渐渐柔和,又如何从茫然无措变得一往情深。 祝君君不由“嘶”的吸了口冷气,心中暗叹,这淫荡的功法还好是落在了刚正不阿的自己身上,这要是换了哪个色欲熏心的变态练了,相枢的祸首之位可就要退位让贤了。 黑衣死士在“入幕之宾”的技能效果下,已经把祝君君当成了自己挚爱之人,但多年来在界青门刀口舔血、出生入死的思维和习惯仍然把持着他的意识——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深爱对方,像他这样的,活在黑暗中朝不保夕、不能让任何人抓到弱点的人…… 怎会对一个人如此倾心。 但此刻的这种悸动与欣喜做不了假,当他试着伸手碰触到对方那张精致娇俏的脸孔时,指尖迅速炙热起来,接着是指根、掌心、手臂,最后蔓延至全身,血液如沸腾般汹涌,心跳更是快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喜欢她…… 好喜欢她……! 他终于克制不住这种强烈的感情,向前一步把祝君君拥进了怀里,埋头在少女浓密的长发间,满腔都是她芬芳的气息。 空虚与不安被驱逐一空,仿佛一件失落已久的宝物终于重归己身,满足得恨不能将她融进自己骨血之中。 祝君君被这个前不久还无情痛击了自己的死士先生抱得傻了一会儿,忽然仰头道:“等等等等……你,你现在知道我是谁吗?” 死士先生低头看着她,目光中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与之前早已判若两人:“……是太吾,太吾君君,我心爱的人。” 祝君君:…… 不,我是你要杀的人…… 祝君君又问:“那你是谁?你叫什么?” 男人仿佛为难了一下,神色中闪过一抹挣扎,但很快就恢复了深情款款,有些窘迫地低声道:“我,没有名字,界青门的死士,不需要名字……” “没有吗?”这倒是祝君君没有料到的,不过想到接下来要和他负距离深入交流一番,总不能是个无名氏吧,祝君君便道,“那我给你起一个,我们是在花江旁认识的……你就叫花江吧!” 男人眼睛亮了亮,满心满眼都是她:“嗯,那我就叫花江。” 祝君君钻进他胸膛吃吃偷笑,这家伙中招后居然是个这么驯服柔顺的性格吗,竟然感觉他……好可爱! “那我可以看看你吗?”祝君君得寸进尺,指了指他脸上的纯银面具。 男人又犹豫了一下。 看得出,他的杀手本能在和“入幕之宾”的技能效果顽强抵抗着,但最终不敌爱意,败下阵来。 他抬起手,在祝君君翘首以待下揭开了脸上的面具,迎着纯白如水的月色,缓缓露出了他俊逸非凡的真实容颜。 祝君君:……操,好帅! 花江的模样和祝君君以为的完全不同——在她想象中,对方应该是个面容冷酷、线条坚毅的无情杀手,甚至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贯穿上下的刀疤。 结果这张脸出乎意料的清秀俊雅,除了那双眼睛在不做表情的时候有些锋利冷峻外,无论是脸部线条还是鼻梁嘴唇,都生得恰到好处,即不过分张扬,又有自己的特征,左眼角处竟还有颗温柔的泪痣。 祝君君就这么直直地盯着花江看了许久,这个男人的容貌虽不如温大谷主那样绝色无双,也不像蒋灵梧那般英气斐然,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迷人味道,一双眼波像盛了霞辉般婉转璀璨,盯着你看的时候柔情都要从里边溢出来了,嘴唇略有些薄,但嘴角却是弯弯的,还挂着一抹略带腼腆的微微笑容。 祝君君越看越喜欢,连好色的本性都被激发了出来,忍不住地想对他做点什么轻薄之事。 于是祝君君踮起脚,嘟着嘴往花江的下颌上碰了碰: “花江,你真好看!” —————————————————————————— 游戏tips: 戴手套不仅可以施放指法,也可以施放拳掌。 当然,直接空手也是可以的,但会缺少一部分装备加成的属性。 【H】20、因为我而存在 之后的事便就水到渠成了。 花江抱着祝君君挑了个相对干燥的草地,惯使暗器的双手却在轻解女孩罗裳时变得笨拙不堪,腰间罗带解着解着竟打成了个死结。 祝君君笑着拉住了花江的手:“你干什么啊,还要不要做了……” 花江面色泛红,却强作镇定道:“我……我初次做这个,你别笑我……” 祝君君一怔,在脑海里重新浏览了一遍花江的属性,果真看到了“真阴纯阳”四个字。 我靠,走狗屎运了,又白捡了一个黄花大处男! 祝君君顿时心情大好,也不等花江磨叽了,叁两下把自己剥了个干净,然后起身跨坐到花江腿上,主动替对方脱起了衣服。 花江脸色更红,眼神也飘忽起来,又不想错过祝君君任何一个表情,又不敢被她看出自己的窘迫。祝君君心里别提多快活,就跟调戏了一个小姑娘似的,捏住花江的下巴便吻了上去。 男人的嘴唇看着单薄,可亲上去却是十分柔软,祝君君碾转舔开他的唇瓣,小舌头扫荡着他整齐的齿列,在听到对方呼吸加快后用力顶开两排齿关,一下子就探入了口腔深处。 “唔……” 男人有些失措的模样,僵持了一瞬后,又笨拙地跟着祝君君的挑逗扭起了舌头,祝君君心里不禁地想,这人怎么这么可爱啦。 手里更是叁下五除二把男人剥了个干净。 借着林间斑驳月色,祝君君看清了花江裹在夜行装下的精干躯体,骨架宽阔而不粗壮,肌肉结实且也干练,但他的胸口、背部,包括两条手臂上,都遍布着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伤痕,剑伤、鞭伤,甚至还有穿刺伤。 这一刻,祝君君不知为何,心里竟隐隐有些心疼。 对方不过是一个死士,为杀她而来,不久前甚至还打伤了她,后来阴错阳差才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又不是什么圣母,有什么好心疼对方的。 但…… 她就是有点疼。 一个没有名字、没有父母、没有过去的人,自出生起便在界青门接受杀手的残酷训练,历尽万险、不晓得要吃多少苦头才能活到现在。 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她—— 这个游戏其实是没有固定NPC的,所有人物直到玩家开启了一个新档才会被系统随机生成出来,NPC所有的经历、背景,甚至是生命,都是为了玩家而存在的。 可以说,花江过去所经历的一切,其实全部都只是为了此刻能出现在她祝君君面前。 祝君君的手指下意识地沿着男人胸膛前一条微微凸起的瘢痕抚过,对方似乎瑟缩了一下,胸肌都跟着紧绷了一瞬。 祝君君抬头望向花江,花江也正凝望着她。 还疼吗? 不疼了。 二人的眼神无声地对着话,无需出口便已了然。 祝君君便俯身吻上他的伤痕,舌尖带着湿滑的口液,顺着疤痕一条条一点点地舔舐过去,温热而潮湿的触感令花江感到无比的陌生,却又无比的舒快,他忍不住一阵瑟缩,胸前两颗棕色乳首竟缓缓立了起来。 祝君君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画面,她轻笑了声,一只手捏住其中一颗,然后张口含住了另一颗。 “太吾……!” “叫我君君,”祝君君咬着那小肉暧昧地吸了一口,含糊道,“……你这里很敏感哦!” 花江咬了咬牙,他被祝君君挑逗得不行,胸前又热又痒,但又很舒服,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那处还会有这种感觉。 祝君君尝够了男人的乳头,又把对方的下衣也解了开来,腰带撤下,早已昂首挺立的阳根便立马翘了起来。 比起他偏瘦的身材,花江这地方的尺寸可真是不小,冠首圆润饱满,柱身经络狰狞,即便颜色肉粉肉粉的,可看着还是攻击性十足。 祝君君吞了口唾沫,心说要不也先用手指开拓一下? 但花江显然已经等不及了,他握着祝君君的腰往自己胯下凑去,动作有些不得章法,但意图非常明显,他想插进去。 祝君君叹了口气,好吧,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蒋掌匣那么深厚的理论知识的,而且她私心也不想男人用手指进入自己—— 她刚被这货连戳两指,背心的神道穴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于是祝君君只抓住男人的手放到了自己的阴阜处,捏着他的手指慢慢找到了自己的花蕊。 “花江,替我揉揉这儿……等我出了水就让你插进来。” 花江的呼吸刹那粗重起来,目光也落到了那个本该被毛发覆盖却光洁得过头的地方,手下依照祝君君的指示将那藏在花瓣中的小小肉豆玩弄揉按起来,而另只手则无师自通地悄悄挪到了祝君君的幽径花口。 只是他才刚触碰到那地方,祝君君便立马缩了一下,有些抗拒的模样。 “君君……?” 祝君君却避开了花江询问的眼神,反而把男人那只手引到了自己胸上,然后挺起胸把雪白的乳肉凑到了对方嘴边:“我刚吃了你的,你也吃一吃我的嘛……!” 花江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走了,少女这对乳鸽小巧精致,不盈一握,是极好在掌心把玩的大小,看着都觉得可口无比。 花江学祝君君刚才的方式,手里揉弄一只,嘴里再含吮一只,吸进口腔用舌头绕着乳头撩拨打转,等发硬发红了,再换另一边。 “哈……就是这样……” 祝君君满足地叹了一声,捧着男人的后脑专心地享受起对方上上下下的贴心伺候来,没一会儿下头便蜜汁淋漓,饥渴不已。 她红着脸,握住男人滚烫粗硬的肉棒在腿根间那条紧窄的幽缝间磨蹭了片刻,将溢出体外的淫水淋到那颗偌大的冠首上,然后再用手上下套弄、涂抹均匀,将那粗物弄得水光粼粼。 花江已经快被她折磨得发疯了,倒不是他定力差,当死士的哪有定力差的?有时候为了等一个最佳时机,他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叁四个晚上。 但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孩,他再好的定力都要耗尽了。 于是,就在祝君君终于做好了准备,即将朝那根肉棒上坐下去的时候,花江忽然钳住她的腰身把她翻倒在了草地上,然后在一声诧异失措的呼声中,猛一个沉身,将自己的炙热贯穿了女孩的身体。 —————————————————————— 【姓名,花江?】 【年龄,20岁】 【相貌,瑾瑜】 【身份,界青门死士】 【立场,叛逆】 【名誉,默默无闻】 【H】22、我是来杀你的 诡异的眼神,低沉的声线。 被唤的祝君君先是茫然了一瞬,但在看清对方冷漠中带着些兴味的眼神时猛地僵住了身体。 眼前的男人已经不再是那个可爱的花江,入幕之宾的技能效果提前结束了,他现在又是那个要取她性命的界青门死士了! 祝君君一身情欲瞬间褪尽,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了下来,可当她试图推开男人从地上起身的时候,脖子却被对方牢牢地扼在了草地上。 “别动。” 男人命令道。 祝君君一个哆嗦,乖乖不动了。 不是说好了叁个时辰吗,现在半个时辰都没有! 而且这家伙因为是处男的关系,这一轮也做得飞快,她才去了一次,还没尽兴呢。 【你还有心思尽兴?】 ……本来有的,现在没有了。 【他对你的初始好感为0,立场又是叛逆,而且你还是他的任务目标。】 【撑到现在才醒已经是你走大运了。】 【你以为人人都是蒋灵梧?】 【知足吧。】 祝君君:…… 【另外,入幕之宾每次发动需间隔叁个时辰。】 祝君君:你怎么不早说! 【我以为你会借技能持续时间问出买凶的人。】 【谁知道你这么色情。】 【看你这么投入,我都没机会打断你。】 【自求多福吧。】 【我去物色下一任太吾了。】 祝君君:…… 别走啊剑柄!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的! 被杀手威吓、又被自家剑柄背刺的祝君君欲哭无泪,一张惨白的小脸上写满了我命休矣,反倒把男人看得一乐。 他低下头,与祝君君贴得更近,手指绕起她一缕头发玩弄着,情事后还微喘的呼吸轻轻打在女孩耳畔:“怕了?刚才不是还叫得很淫荡么?我倒是不知,太吾竟有如此蛊惑人心的本事,能将感情玩弄于股掌。” 祝君君命都握在人手底下了,也不敢再造次,非常识相地点了点头:“雕虫小技,不、不足挂齿……” “雕虫小技?” 死士先生完全不相信祝君君,他的记忆非常清晰且完整,如果不是对方做了什么手脚,他一个刀里来火里去的死士怎么可能会突然放下杀心,幕天席地地和她做起男女之事来。 并且就在刚才,这个莫名其妙的丫头竟然已从一阶精纯境界上升到了二阶,这是何等恐怖的修行速度。 能够解释的就只有一种可能。 “原来是有秘法在身上,与男人双修,便能提升精纯,对么?” 祝君君这下是真的要哭了,没想到这回不光要送命,连肚子里的秘密都要被人挖出来,如果她不愿交代,是不是还要严刑拷打、囚禁折磨? 老天…… 早知道会这样,就不该那么优柔寡断、妇人之仁,就该趁着他还是乖乖听话的花江时让他说出买凶人姓名,然后自断经脉一死了之。 这一刻的祝君君终于切身体会到了那句经典名言的深刻含意——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祝君君心中绝望不已,眼眶也不受控地红了起来,两瓣紧抿的嘴唇哆嗦个不停。 男人见此,忽然又笑了一下。 和花江那时真诚的笑不一样,现在的他笑起来,就像一条毒蛇在狩猎目标前吐着信子,诡诈、狡猾。 祝君君以为他终于要动手了,毕竟他修长的手指一直在摩挲自己的脖子,只是忽然间,祝君君忽然感觉,花江那根还插在自己身体里的东西…… 又硬了起来。 祝君君:…… 这人不会是要先奸后杀吧! “你可以选择被我先奸后杀,”男人默契地说出了她的想法,“或者把你的秘密告诉我,我替你保密。” 祝君君急道:“花江,我——” “我不叫花江。” 对方几乎是在听到“花江”这两个字的瞬间便出声打断了她,眸中凛冽之色一闪而过。 祝君君立马噤声,点头如捣蒜:“嗯嗯,不叫花江……没有花江……” 但男人并不满意她的妥协,手指突然开始收紧,祝君君很快便感觉到了窒息,而插在她体内的东西却在这时胀得更硬,将她湿软的甬道再度撑开,甚至…… 缓缓抽插了起来。 祝君君害怕自己真要被先奸后杀,脑子在供氧不足的前一刻飞快运转起来,然后马上就想到了一个最佳说辞: “是,是有秘法……!但只能……只能在下面,难道你……愿……愿意吗……” 要说双修就能提升精纯,哪个人不愿意试一试,但要说只能雌伏于他人身下,那基本一大半的男人都会犹豫吧。 祝君君小脸憋得通红,语气又惊恐又诚恳,果然,死士先生一听,瞳孔微微地缩了缩,手下力道也收住。 重新获得呼吸的自由后,祝君君立即大口喘了两下,趁热打铁道:“而且这个是太吾的传承,如果你……咳咳,你真的想学,我得传剑给你……” 谁知男人直接说道:“嗯,那就传剑好了。” 好不容易缓过气的祝君君眼睛又瞪大了。 “反正我本就是来杀你的,不是么?” 男人说着,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加明显,甚至连握在她脖子上的手指也开始重新收紧。 祝君君是真的感觉到所谓的杀意了,这种近乎彻骨的悚然感瞬间浸透她的全身。 这一刹那,一件至关重要的却被她刻意忽略了的事实终于在她脑海里清晰起来—— 她现在,在游戏里了。 她再也不能肆意主宰这个世界,也再也不能离开。 她打不过的时候逃不了,被追杀的时候不能切换地图,遇到不想发生的事更无法退回前一个存档。 她现在就在这里,身临其境,避无可避。 而最可笑的是,她竟然会对一个被自己技能所控不得不说爱她的人感到亲密和喜悦。 她简直蠢得令人发笑。 “……不要,不要!” 自穿越过来后的十多天一直都在自我催眠、浑浑噩噩的祝君君,在这一刻突然清醒了。 残酷的现实就像洪流一样倾覆下来,她终于开始感到恐惧,然后剧烈地挣扎,手脚并用,脑中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不惜一切也要活下去。 但对方施加在她身上的压制纹丝不动,无论她怎么抗拒,都无法挣脱分毫。 “这么害怕?” 男人似乎很乐意看到她的惊慌失措,收回了扼颈的手却开始肆意揉弄她的乳房,把浑圆的雪肉挤压成各种下流的形状,下身凶物也开始一记记凶狠的抽插贯穿,力道之大几乎能称得上粗暴,把少女的身体顶得一阵一阵往上耸着:“可我还没爽够呢。” “不要,好疼……!你放开我……啊……我不要了……不要了……啊!” 祝君君惊惧地惨叫起来,死亡的阴影笼罩了她,男人无情的肏弄再无快感可言,浑身发抖的身体僵硬到了极致,连带着小穴里的媚肉都不再臣服于男人。 但在对方又一记深猛肏干中,她脆弱的密地却再度失守,滚烫粗长的巨物如肉枪般狠狠插进了她脆弱的胞宫,将她的身体整个凿穿。 剧痛和绝望让祝君君完全崩溃了,她瘫软在地,失声恸哭起来。 —————————————————————————————— 温柔纠结温谷主+入幕之宾=骚气体贴好奸夫 正直善良蒋掌匣+入幕之宾=技术过硬老大夫 邪戾残酷花死士+入幕之宾=羞涩听话小奶狗 【H】23、你别哭了 男人肏开祝君君的子宫,偌大的龟头整个插入里头,旋即便被一团紧窒无比的嫩肉紧密裹住,不留一丝缝隙,爽得他恨不能直接就这样把身下女孩肏死。 然而对方突如其来的痛哭让他动作一滞,问:“你哭什么?” 祝君君没有回应,只一味哭着,于是男人强硬地把女孩遮在眼前的一截藕臂扯开,藏在下方的是一双完全湿透了的眼睛,眼眶红得厉害,泪水像断线了一样不停地往外涌,已经流得满脸都是。 “喂……别哭了。” 他皱起眉,语气生硬地命令。 祝君君的视线完全被泪水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但此刻看不看得清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正在被一个想杀她的男人强奸,而她对此毫无反抗之力。 “别哭了!” 男人又把话重复了一遍,但毫无用处,祝君君已经认命似的把头偏了过去,根本不再理会他。 他深吸了口气,方才那种近乎极致的快感在飞速消褪,但他明明还在她的里面,掌控她,凌辱她,甚至只要他想,他可以有一百种一千种方法立刻弄死她,但…… 他发现自己,其实有点做不到。 “啧……!” 男人重重叹了一声,拉起祝君君强行翻过,跪趴在了地上,然后将她那张挂满了泪水的惹人难受的面孔摁在了草丛中。 他此刻一点儿都不想看。 坚硬的肉棒自始至终都插在祝君君的身体里,随着翻身硬生生搅了半圈,祝君君的肚子酸麻一片,痛苦中还有一丝不堪的快意。 但她紧咬住嘴唇,再也不肯发出声音。 粗暴的律动很快就继续了下去,男人将他粗长的硬物抽至穴口,再挺腰猛贯而入,重重插进她松软下来的宫口,几乎把她小腹顶出一个弧度。 等将女孩身体重新肏开肏软,男人才再度大开大合地进出起来,啪啪啪地一遍遍撞进她最深,把那小小的子宫撞出一个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形状,而前一次射入的浓精也在激烈的交合中不断溅出体外,弄得两人下身狼藉不已。 “唔……唔嗯……!” 被打开子宫的疼痛在慢慢减弱,而扭曲的快感却在不停递增,祝君君几次试图往前爬都被男人握着腰轻易地抓回来,紧锢在方寸间被迫承受那根孽物无休止的奸弄,下唇咬得出了血也不肯发出呻吟的声音,两手死死抓着身下的青草,指尖甚至已经抠进了潮湿的泥地之中。 男人知道女孩在恐惧中忍受他的奸淫,娇弱的身躯像风雪下的小花一样战栗发抖,却更引出了他残酷的破坏欲,于是加重力道插得更加暴虐,将女孩当成牝马般肆意驰骋。那条被迫承受他的湿软小径在他疯狂的肏干下彻底烂软了,成了一截只听命于他的肉套子,留着他的形状合都合不拢。 呼吸更加粗重,背脊、胸膛全是蒸腾着热气的汗水,性爱的快感如狂风过境,酣畅,汹涌,多年压抑的气血在他体内疯狂的叫嚣翻腾,让他此刻只想在女孩身上肆意宣泄他污浊的欲望,插进她的花穴,搅弄她的蚌肉,然后在她稚嫩的子宫里射满属于他的阳精! 在看不见少女的表情后,年轻的男人自觉被诡术搅乱的心智终于恢复了正常,连带着那魅惑人心的香气都减弱了不少。 他是一个杀手,一个死士,那些令他变得脆弱的多余的感情是绝对的禁忌。 直到此刻他都难以相信,这个任由他肏弄、毫无反抗之力的女孩,竟然有能力让他完全卸下防备,而他完全听从于她的命令—— 欣然地接受她替自己起名字,给她看自己的真实容貌,甚至…… 甚至如果不是对方及时停止了询问,他一定会坚持不住把买凶人的身份告诉她,然后再自我了断。 他差点就死了。 他差点就死了…… 犹如惊弦骤断,男人想到此,动作陡然停了下来。 是啊,他差点就死了,只要身下的少女坚持问下去。 可是—— 她没有那么做。 遮住弯月的云层开始逐渐散去,清明如洗的月色再次淌下,缓缓铺满了整个大地。 这一刻,女孩遍布着吻痕和掐痕的胴体变得清晰了起来,男人垂眸看去,这些斑驳痕迹都是自己留下的,而在她两片薄如蝉翼的蝶骨之间,还有着一枚深红发青的指印。 那是他在客栈时用摘星式打伤的。 用了八成的力。 如果不是因为她修炼了生死八门,或许……不,是一定,已经死在他手里了。 她应该是知道的,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在自己受她摆布的时候命令自己去死,比起双修,他死了她才会安全,不是吗? 不仅如此,这个白痴甚至还愚蠢到为自己身上的疤痕感到心疼。 男人下意识地摸上自己胸口被祝君君用舌尖舔过的那几道疤,那里仿佛还留着她柔软微湿的触感。 哈…… 他忍不住嗤笑一声,天底下恐怕不会再有比这个太吾更傻更蠢更滑稽的人了吧。 可是,他自己又好到哪里去? 在这个女孩面前,他奉行的一切原则一切规矩都变得混乱起来,他应该在清醒后直接杀了她的,多简单,根本不费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个没有自控能力的发情的野兽,在她单薄稚嫩的身体上发泄自己汹涌的欲望,并且…… 乐在其中。 他一定是疯了。 此时的祝君君还跪伏在地上,被恶意侵犯过的身体不停瑟缩着,合不拢的双腿间,红肿的穴口被撑成了一个浑圆的形状,周遭糊满了白浆与淫液,看起来既可怜又放浪。 而男人突然的停顿让她距离高潮只有一线之隔的身体终于松了口气,她停住了断断续续的哭泣,缓缓松开紧咬的齿关,唇上伸出的鲜血混着口水从慢慢流了下来,滴落在了下方被压折了的青草叶上。 祝君君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忽然停下来,体内也没有被射精的感觉,但她已经不想思考了,等视线稍微变得清晰一点便再次尝试爬走。 可就在这时,她背心神道穴上那被用指法点中的伤处忽然覆上了一只手。 掌心滚烫的温度缓缓覆盖其上,抚摸着、探索着,最后竟有一道凉凉的内力从那里输送了进来,温和而平缓,在她体内一点点修复着伤势。 祝君君僵住,她不知道对方又在玩什么猫捉耗子的把戏,但沉默了许久的伏虞剑柄突然响起了提示: 【贰壹,心情-20】 【贰壹,好感+10】 【贰壹,好感+20】 【贰壹,好感+30】 祝君君呆了,只余喉间哽咽还隐隐约约。 等内伤好了七七八八,祝君君正打算再逃一次的时候,这个叫“贰壹”的男人忽然从背后抱住了她。 先是一言不发地与她紧贴着,有些失序了的心跳声渐渐传进她的耳朵,情事中沉重而火热的呼吸也一股股打在她脊梁上,好一会儿过后,她才听到对方微微发闷的声音。 “我不杀你……”他说,“别哭了。” ———————————————————————————— 游戏tips: 游戏中,NPC的心情值太低的话会导致相枢入邪,最后入魔,成为失心人。 但玩家可以主动通过降低心情的办法让自己入邪,从而获得不错的属性加成。 但如果一不小心入魔了的话…… 等着传剑吧! 【H】32、BOSS也会舔穴?! “……不不,不行!我不跟你做了,你放开我……你别想把那东西插进来!” 祝君君的求生本能瞬间暴增,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在血枫的禁锢下疯狂挣扎起来,手脚乱蹬,活像只落入猎人彀中的兔子,惊惶无助。 血枫的脸颊被祝君君不小心挠了一下,红白相间的花纹划开了好几道,露出里头同样赤红色的皮肤。 他侧头避开女孩乱舞的手,不悦地吼了一声,轻而易举就把祝君君给摁住了,火红的眸中滋生出浓烈到可怕的兽欲:“莫要乱动!吾要你!” 闻言祝君君呆了一瞬,这还是她头一次听到血枫说出和战斗无关的句子,原来他真的有自己的意识? 不过不等她多想,两条白花花的腿便再度被强行分开,夹在了男人强壮的腰身两侧,接着,布满粗茧的拇指按在了她两片花唇上,毫无怜悯地向两侧用力拨了开来,露出深藏其间的稚嫩无比的肉红色娇穴。 “啊——!你放手!”祝君君眼睛通红,急得大叫。 那地方虽已被叁个男人先后疼爱过,但依然紧致如处子,看起来连血枫的一根手指都吞不进去。但血枫在这一刻呼吸变得更加粗狂,双眼几乎发出了灼热红光。 “不要,不要!滚啊……!你不要进来!” 祝君君被他这眼神吓得魂飞魄散,拼了命推搡,竟感觉比死还恐怖。 然而血枫乃蚩尤之血所化,残暴无比,他若想要,便必要得到。尤其是他此刻已将祝君君当作自己心爱的女子,结果却被对方如此嫌弃如此拒绝,内心狂暴的怒火疯涨,亟待在她身上宣泄出来,哪里还会有什么怜香惜玉。 他两手如铁钳般将祝君君锁住,稚嫩肉缝对上勃发的龙头,接着往下一个用力,女孩便像个随他掌控的娃娃一般,朝他重重坐了下去。 “啊啊啊——!” 祝君君惨叫一声,只觉私处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小小的花口被强撑到裂开,痛得她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而这才只是刚刚开始,血枫这一下并没能进得去,自然要更加用力地往里挤,于是祝君君下身传来的冲撞一次比一次猛烈,如万军攻城一样,不破她的门便绝不放弃,她终于禁不住惨叫起来,直觉耻骨都要被那龙头撞碎了。 “不要……!疼死了!疼死了……你放开我!啊啊……!” 这样足足撞了二十下,那细致的小孔竟真的被那巨物硬生生地扩开了,鲜红的血珠一颗接颗从里头滚落出来,拳头大小的龟头不管不顾地挤了进去,才进入一半就把那小径撑到了极限,成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大洞。 祝君君崩溃地哭喊,嗓子几乎要喊哑,她无比后悔自己选择了妥协,如果知道自己最后会死在这根非人的肉棒下,成为第一个被BOSS活活肏死的太吾,她宁可选择被对方活活打死。 “呜呜……要死了……混蛋,滚啊!妈的……!” 女孩握着拳使劲捶打着正在侵犯她的男人的身体,白皙如玉的肌肤在几次叁番剧痛折磨下变得粉红,一身冷汗湿淋淋的,却裹挟着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奇妙芳香。 也不知道这香到底拥有怎样奇异的效果,血枫在嗅到后目色渐渐变得迷茫,动作也缓缓停顿了下来,那颗滞留在里边的龟头随着脉搏一跳一跳地微微动着。 祝君君见他停下,毫不犹豫地撑起身体,把自己从他肉柱上头拔了出来,只是她的穴口已被撕裂,鲜红的血线爬上了她白洁的双腿,比她被温郁破身那晚残忍了太多。 更何况,拔出来又有什么用,她的身体完全被血枫控制在掌中,根本逃不走。 “混账东西……呜……那么大怎么可能进得来……你还不如一掌打死我……呜呜……疼死了,人都要裂开了……死变态,老色魔……呜呜呜……还长那么吓人,谁要跟你做爱啊……要不是为了活命,你当我想给你肏吗……” 祝君君呜呜咽咽的哭着,又气又恨,偏偏又没有办法,只好骂血枫出气,反正她觉得对方听不懂,想怎么骂就怎么骂。 血枫听了一耳朵女孩的碎碎念,紧皱着眉也没说什么,看了看她被撕裂的下体,又看了眼自己同样血淋淋的阳具。 他烦躁又愤怒地重重呼吸着,然后突然握住祝君君腰身,把她整个人举到了和他脑袋齐平的高度。 祝君君好不容易缓口气,这一下还当是入幕之宾的技能效果又提前结束,对方清醒过来要摔死自己了,于是上身赶紧往前一倾,把血枫的大脑袋紧紧抱住:“喂你要干什么!别想摔死我!” 谁知血枫非但没有摔死她,反而托着她的小屁股往面前一凑。 祝君君脑袋一懵,就感觉自己那痛得不行的地方给个厚厚软软的东西给堵住了,一个和肉棒完全不同质感的湿软物体轻轻松松进入了她,上下还包着两片火热的软物,湿滑,细腻,那分明就是…… 祝君君松开手,难以置信地低头看过去—— 血枫竟然在用嘴舔她受伤的地方! 那条足以深入她喉咙的肥大舌头此刻就覆在她可怜巴巴的花唇间,上下左右灵活地打着圈,一面舔一面安抚着她,等这小穴重新放松下来,便油滑地钻了进去,辗着媚肉一路往里,进进出出,左拐又绕,宛如一条可旋转扭动的性器。 祝君君呆住了,让BOSS给自己舔穴这种事,她真是八辈子都想象不到,这家伙真的有自己的意识吗? 但同时她又感受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快了,湿热、酥软的触感一点点将她撕裂的伤处照顾过去,甚至还把那些正缓缓溢出的血滴混着她的淫液一起吞食入腹,吮得咂咂作响。 “唔嗯……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啊……哈啊……!” 太离谱了,这实在太离谱了……祝君君在心里不断发出感叹,却又觉得小穴被舔得舒服至极。 肥厚的舌头又大又热,不像她曾吃过的那些肉棒那么蛮不讲理,只会往里顶她,反而能照顾到她的每一处快活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一切她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都被吃到吃透,连带着之前那种钝痛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股缠缠绵绵的淫汁,像春日里融化的泉水一样不断往外溢去,将这条小径滋润得愈发柔软起来。 祝君君快活得忍不住发出了陶醉的呻吟,夹紧双腿在血枫脑袋两侧来回摩擦,甚至主动把自己往那张嘴里送,好让那条柔韧湿软的舌头插进她更深的地方。 “嗯……好舒服,血枫……再、再往里面舔一点……嗯嗯……啊!” 也不知血枫究竟能不能听懂,但他感受到祝君君的喜爱后,伸长舌头在蜜洞里捣得更加激烈,山峰般挺拔的鼻子正好顶在祝君君花唇间的小蒂上,随着他摇头的动作一下下磨蹭挤压,将那小小肉蒂磨得酥痒难耐,快活无比。 “哈啊……啊……!” 祝君君被这种全方位的甜蜜快感密密包裹着,身体软得像柳叶一样,雪白的腰肢无力垂下,哆嗦个不停,最后竟夹着血枫的脑袋直接去到了顶端。大股大股的蜜液从花心深处涌出,腥甜温暖,香气四溢,有些甚至直接喷在了血枫脸上,量多得就跟失禁了一般。 血枫尝得一嘴甜蜜,目色愈发鲜红如血,下身更是胀到了极致。 他趁祝君君还在云端徘徊,又将穴口对到了自己粗壮的赤龙上,经历过一波高潮的小穴正当酥软,被舔开的细缝正翕张着收缩不停,其间还有滴滴答答的蜜汁在不断流出,是最没有防备的时候。 血枫没有犹豫,耸腰一个挺身,将自己整颗龙头重重撞了进去。 ———————————————————————— 游戏tips: 当玩家身中蛊虫之后,是可以通过嗑毒药以毒攻毒来解蛊的(但概率非常低),等级越高的蛊虫,需要的毒药等级也越高,而毒药等级越高,吞服入体后身中毒素也越高,所以往往蛊虫没解开,人已经先被毒死了。 尽量不要让五仙教的蛊指打中自己。 45、给冤大头善后 增加不了内力提升不了精纯是祝君君早就预想到了的,太元欲女功再厉害,用在一个不习武的读书人身上,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总不能指望它无中生有吧。 祝君君也不觉得遗憾,因为杂学资质在游戏里也是个非常重要的参数,她只要和这位管兄多做几回,多提升一点自己的杂学,那么她的太吾村就能造出更多赚大钱的产业,届时金山银山在手,大业就成就一半了。 不过此时此刻,祝君君的老毛病又犯了,又拿炮友不当外人,毫无防备地依偎在对方怀里惬意地蹭蹭,声音软得像能掐出水来:“管兄,我好累啊……看不出来你这么厉害,都要把我弄死了……对了,你是来救我的么,可我现在走不动路了,要不……你抱着我走吧……?” 好在管笙虽然情欲消褪了些,但并没有脱离入幕之宾这个技能,因此眼下对祝君君还是爱慕极深,祝君君说什么就是什么。更何况两人现在还黏黏糊糊地贴在一起,他的性器甚至还没从女孩的穴里抽出来。 管笙努力咽下口唾沫,克制住自己很想再来一次的冲动,抱着祝君君深情道:“太吾放心,我定当会带你安然离去。” 祝君君非常受用,又往管笙怀里拱了拱:“嗯,我信你,不过离开前我们得先把那二当家处理好,不能留下可疑的痕迹,也不能让他发觉你的存在,免得今后再找你麻烦。” 管笙听到祝君君字里行间都是对他的在意,心中满足,比吃了蜜都甜。 他活这么大,日日都在为生存担忧筹谋,何等有过这样纯粹而美好的时光,而这些美好都是怀中之人带给他的,明明刚才自己那样唐突,那样无礼,他心爱的女孩却半点没有生气,反而全身心地接纳了他,任他摆布。 想到此,管笙心腔又是一软,爱怜般地抚着祝君君柔顺的长发,心里祈祷着最好能一辈子把她圈在怀里,一辈子也不要分开。 “太吾想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祝君君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想也知道管笙现在就是个智商下线的状态,中了入幕之宾的男人脑子里除了啪啪啪大概什么也没有。 不过祝君君本来也不指望他,于是调用剑柄系统查看了一番那二当家的详细数据,思考后很快便有了一个主意。 “我们将那二当家搬到这贵妃榻上来,脱了衣服,再在他身上划出几道痕迹,装成是事后的模样。等离开时我们再将门窗紧闭,里面的味道一时半会散不了,料他醒了也发现不端倪,只当是真的和我成就了好事。” 管笙听完,眉头拧起,本能地不赞同。 和祝君君欢好的人是他,怎能让别人来顶替,尤其是这个卑鄙龌龊的武进关二当家。 别说是真的让他碰了祝君君,即便只让他在脑子里意淫一番,管笙都觉得恶心,这绝对是对祝君君最大的亵渎。 “嗯?你觉得不行?”祝君君看到管笙眉头紧皱着,一脸的反胃表情,不由问道。 “我,我认为……这样实在有损姑娘名誉,”管笙斟酌着字句,迟疑地劝道,“怎可让这等卑劣之人……若他以后说出去,那你岂不是……” 祝君君倒是压根没想到这点,不过她也不在意,在太吾的游戏里,和二当家这种名誉很低的NPC啪啪啪属于“败德辱行”情节,会给太吾减少5点名誉,并持续一年,但一年之后就不再有人在意这件事了。 然而,只是消耗这5点名誉,却能利用二当家的愚蠢给管笙脱罪,并借此让武进关为太吾村提供一定的保护,却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至少祝君君觉得非常值。 “没关系,”祝君君捏了捏管笙俊美的小脸,“我们自己知道是假的不就行了?吻我的人是你,抱我的人也是你,那二当家不过是个冤大头罢了,但我却需要这个冤大头替我们善后,做出一点点小小的牺牲是必要的,明白吗?” 现在的管笙对祝君君完全是言听计从的状态,祝君君既然这样决定了,他也不想忤逆对方,惹对方不快,于是乖乖点头应下,但还是压下身向祝君君索要了一个深吻,表示他是勉为其难才同意的。 真是一点不肯吃亏,祝君君在被吻得有点透不过气的时候暗暗想,这个管笙中了入幕之宾后大概就是那种缠人小妖精人格,让他做什么都行,但前提是必须把他喂饱。 商定之后,二人便立马行动起来。 祝君君有太元欲女功傍身,只休息了一会儿身体就已经从脱离的状态下恢复,两个人配合着把现场布置完整,只是在祝君君准备要给二当家的身体制造痕迹的时候被管笙强行阻止了,然后这男人很不客气地往二当家背上肩上挠了几道,挠完了就用束在一旁的帘子狠狠擦了擦手,把祝君君看得捂嘴直笑。 “此人在武进关霸凌乡里、鱼肉百姓,若不是上头还有个大当家压着,武进关的百姓早就要过不下去了。”管笙见祝君君笑他,便红着脸解释道,怕祝君君以为他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虽然确实有点。 不过祝君君还是点点头说:“我知道,所以等日后我学成武艺,定要回这里好好整顿一番,不让这些小人好过!” 管笙微微惊讶,像是没想到祝君君会这样说,毕竟武进关的百姓和祝君君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太吾拯救苍生是与相枢对抗,而并不是与各地的豪强对抗。 不过祝君君本身也不是为了百姓,她的思想觉悟还没有高到“为国为民”的大侠程度,她只是觉得,管笙现在是她的男人,那她当然要护着,武进关的恶霸们从前那么欺负管笙,她今后是一定要把场子找回来的。 不过这些心思就不必和管笙说了。 布置好一切后,祝君君和管笙二人一前一后翻窗而出,矮着身挪到了停船的地方,见一切如旧,便悄无声息地划船离开了这湖心的雅阁。 此时夜色正浓,湖面上凉风习习,月亮躲在云团后时隐时现,水面上那层层粼光也跟着朦胧一片。 祝君君让管笙把船滑进芦苇荡后便停了下来,这夜黑风高、天高地阔的,不做点什么实在太可惜了,何况对方的入幕之宾效果还没结束,现在还憋着股劲儿呢,不能浪费,最重要的是她的杂学资质实在太低,亟需灌溉! 祝君君给自己说了一大通,然后意有所指地拉了拉管笙的下摆:“管兄,你坐下来。” 管笙不明所以,但立马坐到祝君君身旁,小船还因为他的动作晃了一下,祝君君便借此机会扑进了他怀中。 昏暗月色下,男人的五官与神情都不甚清晰,但依然能看清他骨肉嶙峋的轮廓清傲而隽永。 真是一副好皮囊啊,祝君君再度感叹,不多睡几次实在是暴殄天物。 “太,太吾……” 管笙的身体顿时发热,不,是一直都在发热,只是现在热得愈发焦灼,好不容易克制下去的情欲又在体内翻江倒海起来,胯间那根孽物就没软下来过,此刻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恨不得立刻就将女孩剥光了压在身下好好疼爱一番。 祝君君当然不会错过男人身体的状态,怀着一丝坏心娇嗔着:“管兄,你身上好热呀……” 对方身体立刻紧绷,祝君君暗笑,然后干脆勾住管笙后颈,探出舌尖往眼前那颗滚动不止的喉结上轻轻一舔: “那你再抱抱我吧……我也好想要你……” —————————————————————————————— 游戏tips: 在游戏中,立场为“刚正”的玩家是可以惩戒名誉过低的NPC的,而立场为“唯我”的人,则可以选择故意袭击、绑架NPC,绑架之后就可以对其为所欲为,但要注意,这个过程一定不要被其他NPC看见,否则太吾就名誉扫地啦。 50、明天的午饭一定有肉 听闻此事的祝君君眼前一亮,那倒霉鬼长得不错,穿着露富,怎么看都是个有家底的贵公子,之前因为一直昏迷着她不好下手,现在可算是醒了,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从他身上扒下一层皮来,为她太吾村的建设添砖加瓦。 告别了老叟,祝君君便和管笙直奔她的住处,一路上也顺便给管笙讲述了关于那倒霉鬼的前因后果,毕竟从现在开始管笙就是太吾村的二把手了,有些事情是一定要让他知道的。 等说得差不多时,二人也到了屋舍门口。 推门进去,祝君君一眼就看到了个身量颇高的青年正站在屋子最中间,正抬着头盯着屋顶上一个窟窿瞧个不停。 青年听到门口传来动静,便转过头望了过来,神态静默,目光凝滞,脸上不带半点情绪。 祝君君认出对方就是那倒霉鬼,但许是因为醒来后气色转好了些,看起来要比昏迷时更年轻点,约莫二十不到的年纪,身量十分颀长,是她来太吾世界后认识的人里除血枫以外最高的一个,相貌也是真的不错,眉弓高耸,眼窝深邃,不太像是中原人,但也不像是西方的,如果忽略掉那双无神的眼睛,也算得上是丰神俊朗、气宇轩昂了。 祝君君见他虽精神恍惚,但站得颇稳,也不咳嗽也不吐血的,便知道他身体恢复得不错,于是咧开嘴角祝贺道:“这位小哥真是福大命大,伤得这样重也被救回来了,实在是可喜可贺!在下是这个村村长,听说你醒了,立刻就来看你了,你现在感觉如何?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 那倒霉鬼原先双目无神,只呆呆望着祝君君,可听到祝君君开口后,眼睛里突然冒出了几分清亮的神采,接着,整个人像被开了光一样精神起来,用沙哑的声音激动地说道:“是……是你!我记得你……姑娘,我记得你……!” 祝君君一脸莫名:“……嗯?” “虽然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受伤的,又是怎么被救回来的,可在我昏迷的那些时候,我听过你的声音,见过你的模样……!”青年的眼睛越来越亮,像星子一样吸引着人的目光,“是姑娘你日日给我喂药,帮我擦身,衣不解带不眠不休照顾着我……!我原以为是位红衣裳的仙女……没想到,没想到竟是真的!” 祝君君:…… 等等,这台词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近期是不是也有个人同她说过差不多一样的话来着? 一旁的管笙记性要比祝君君好上许多,马上就想到了那日在武进关的市集上,朱老四也曾代二当家说过同样的话,于是立刻警惕起来,生怕眼前男子也是个和二当家一样的龌龊无赖。 祝君君轻轻拍了拍管笙紧绷的胳膊,示意他不必如此惊觉,因为此人之所以会这样激动,完全是因为他中毒太深、毒气攻心所致,而且他中的还是幻毒,这才产生了她曾衣不解带照顾他的幻觉来,实际上根本没这事儿。 不过从某种角度而言,倒霉鬼的这个认知对祝君君却是好事,因为这样一来,她挟恩图报就有理有据了,也不用她再多费唇舌编造些没有的事糊弄,糊弄哪里有他本就坚信来得靠谱呢? 祝君君抓住机会,故作慷慨地点了点头:“在下身为太吾,便是要救济苍生的,救你也是分内之事,小哥不必记在心上,举手之劳罢了。” “这怎能说是举手之劳?”青年听后不乐意了,紧皱着眉,倒好像是祝君君的话埋汰了他一样,“我这条命有多值钱姑娘你知道么?你救了我,比救了整个苍生还重!这份恩情我是一定要报答的,你若是推诿,便是看不起我——我……我叫什么来着……诶?” 青年话说一半卡了壳,于是挠着脑袋原地打转苦思起来,偌大的个头看上去却幼稚如孩童一般。 祝君君不指望他能想起来,而且赶了大半天路肚子都已经咕咕叫了,便说道:“小哥重伤初愈,记忆一时有所缺损也是正常,不必急于一时。如今天色已晚,不如先用些晚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嘛。” 青年将祝君君视作救命恩人,自然对祝君君言听计从,立刻点头应道:“好,那我们先吃饭!” 说完便想要走,但看祝君君没有动,就又停在了原地。 祝君君此时正面带歉然地对着管笙说话:“……实在是抱歉,没想到一回来就那么多事,都来不及跟你详细说明村子现在的情况,要不一会儿吃饱了,我带你在村子里走走?” 说完,又主动接过了管笙肩上的包袱:“东西就先放这吧,这间屋子是村里最好的一间了,再没有造出新房子之前,就委屈你先跟我一起住了。” 管笙原本还因为祝君君对他说“抱歉”感到有些不虞,毕竟决定来太吾村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当成是这个村子的一部分了,所以无论遇到什么事,他都愿意和祝君君一同面对、一同解决,根本用不着这样礼貌客气。 但接着又听祝君君说要他和她同住…… 他便不知该怎么开口了,一时也摸不准对方到底是见外还是不见外,亦或者是自己想得太多,所谓同住只是同在一个屋檐下住,并无更加深刻的含义。 只是,他们虽已有了肌肤之亲,可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尚未嫁娶便同塌而眠的事若是传扬出去,世人只会议论女子不知廉耻,他之前一心求死也是为了能保住祝君君清白之名,是以如今是万万不能再连累她的。 “不可,”管笙将祝君君拦住,“君君姑娘,我看这村子里有不少孤寡老人,屋舍还有空置,虽是简陋,但我也可去暂居一阵,想来不至于没有片瓦遮身,姑娘不必为了我……” 祝君君压根不想给管笙拒绝的机会,刚正之人就是这点麻烦:“让你住你就住,我是村长还是你是村长?!我们太吾村的人大风大浪见多了,才不会因为你和我住一间屋子就指指点点。再说,要是你晚上睡在破屋里着凉生病了怎么办?村子里可是没有能给人看病的大夫的哦!” 管笙被祝君君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另一边早已等得不耐烦的青年也附和道:“对,让你住你就住,不许和她唱反调!” 祝君君噗哧一笑,得,这倒霉鬼的脑子也是真的傻了。 *** 祝君君的伙食一般都是袁少谏做的,不过今天这小鬼刚发完脾气,人都不晓得跑哪里去了,祝君君想着晚饭怕是只能自己开伙做了。 结果没想到袁少谏虽然还在气头上,但并没有撂挑子,等祝君君几人从屋子里说完话出来,他已将一大锅菜粥和一碟子白馍都做好端出来了。 粥汤浓稠,馍馍也是喷香,祝君君诧异地看了袁少谏一眼,谁知对方气哼哼地别开脑袋,一副不想和她说话的样子。 四人围坐在一张破破烂烂、摆都摆不平的四方桌上,管笙恪守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闷声不吭喝着粥,祝君君饿得头昏眼花,也是吃嘛嘛香,唯独那青年食不知味、眉头紧皱,最后放下筷子咬牙说道:“虽然我现在记不得事,但是我的舌头和肚子告诉我,我从出生至今还是头一次吃得这么贫苦!” 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咀嚼,袁少谏最是沉不住气,忿忿地瞪着那青年道:“你说什么?!” 管笙也表现出了不太赞同的模样,毕竟他是过惯了苦日子的,最懂粒粒皆辛苦的道理。 唯独祝君君脑子里想的不太一样,她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坑人机会,必须借题发挥、小题大做一下。 于是祝君君故作悲色地长叹一声,痛声说道:“小哥所言甚是……!我们村子地处偏僻,与外不通人烟,实在是又闭塞又贫困!既然你已经察觉,那我也不瞒你了,其实之前你命在垂危之际,我为了买药救你性命,已经掏空了村中多年积蓄,等明年开了春,怕是连买种子的银钱都要凑不齐了……不过人命关天,你倒在我面前,我身为太吾又怎能见死不救?小哥你也不必因此有什么心理负担,你现在能好好活下来,我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袁少谏咕瞠目结舌地看着祝君君胡说八道,嘴角处还有没咽干净的粥汤在往外挂,管笙虽不了解全部实情,但也能感觉到祝君君这番话里多少是掺了些水份的,只是他不晓得祝君君这么说到底是为了什么,于是也不敢轻易开口。 而那倒霉青年却在听了祝君君这一番声情并茂的诉白后立即站了起来,往身上一摸,也不知是从何处掏出了一颗乒乓球大小的珍珠,但犹嫌不够,又是一番摸索,接着又掏出了一枚沉甸甸的墨色玉佩与一只镶满彩色宝石的赤金貔貅,然后将这三样东西重重拍在了祝君君手里,郑重道: “恩人!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这些是……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总之你拿去用,换粮食也好,换银钱也罢,若是不够,只管再问我要!我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诲中就没有让恩人受苦受难的道理!” 祝君君盯着掌心那三样东西咽了口唾沫,然后在青年真挚陈恳的注视下经过多番推辞才在百般不愿中勉为其难地收下了,并同样郑重道: “小哥,明天的午饭……一定有肉!” ———————————————————————————— 游戏tips: 游戏中的烹饪技艺是性价比最高的一项技艺,即使只有一颗最普通的鸡蛋,也能做出神一品的料理。 51、相枢未灭,何以为家 用过晚饭后,天色已经很暗了,但祝君君还是带着管笙在村里大致走了一圈,将太吾村内几个重要的地点交代给了他,除去几处丰沃的资源点外,便是那座已经坍圮的曾供奉着太吾先人的祠堂。 之后,祝君君又将自己的一些重建想法与经营目标和管笙说了一下,管笙思考后很快就给出了一个初步的构想,但还需明日再仔细考察后才能下论断。 祝君君当然不急着催促他,而且有了倒霉青年的襄助,她的启动资金也终于是到位了,等换了银钱后购买一些砖石泥瓦、粮食物资不成问题。 两人回到屋舍的时候,袁少谏和那青年还等在这里,祝君君把青年安排去和袁少谏睡——此人昏迷时是在祝君君屋子的小隔间里睡门板的,不过现在祝君君要和管笙住,屋里再呆一个活人就有点不那么合适了。 袁少谏虽然不满,但还是拉着青年走了,毕竟,比起让祝君君和两个男人睡一起,那还是一个好一点。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年纪太小了,没有核心竞争力,别说是之前那个百花谷的掌匣人,就是一个新来的白面书生他都比不过。但他也是有优势的,而且他现在的劣势就是他以后的优势,因为等他长大了,这些男人一个个就全部变成老头子了,到那时,祝君君就算是个瞎子也知道该选谁了吧,哼哼。 袁少谏还在这边想入非非,那边祝君君和管笙已经躺下了。 一张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之前祝君君和蒋灵梧也在这张床上将就过,但因为两人相拥而眠、配合默契,所以睡得正正好好。可现在男人换成了管笙,这家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个硬点子,身形虽比蒋灵梧细瘦些,但动作僵硬、四肢紧绷,还刻意背对着祝君君侧卧,这就睡得非常不舒适了。 祝君君在床里边看着一小半身子都腾空到床外边的男人,并且像条死鱼一样僵直地挺在那里,生怕动弹一下不小心碰到自己,就觉得好笑不已,于是玩心大发,故意用小动作时不时拨弄一下对方,一会儿滑过小腰,一会儿磕到脊梁,两条腿蜷起来还能顶到他的屁屁。 祝君君玩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结果最后玩过了头,硬生生把人逼得掉到床下去了。 “君君姑娘,要不……我……我还是去隔间睡门板吧……” 管笙跌到地上便坐着不起了,更不肯回头看祝君君,因为此刻他那张白玉似的脸庞已经红得像熟虾一样。 祝君君一点没为自己玩得太过而感到抱歉,她强忍笑意把男人从地上捞起来,掸净了身上的灰尘后又塞进被窝,不过这回她没再让管笙缩到床边边上去,而是抱紧他胳膊让他紧紧靠在了自己身边: “你躲我那么远干什么,昨天……昨天我们不都已经……你现在这恨不得与我划清界限的样子,我会觉得你是后悔了……” 祝君君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她就是故意在勾引这个刚正书生,所以说话的调子要多软有多软,要多不要脸有多不要脸,心里还想着,都睡一起了,不做点什么那还是人? 再说了,她的杂学资质实在太低,而每做一次只能提升5点,要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根本提升不了多少。 【难为你在这种时候还能找到这样义正言辞的借口。】 【真不愧是太吾传人。】 【本剑柄越来越看好你了。】 久违的伏虞剑柄忍不住出声吐槽,祝君君在这时候被人戳破自己好色的本性,还真有些害臊起来,但还是硬忍住了强辩的冲动,默默让剑柄闭嘴,不要打扰她的“雅兴”。 【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刚正之人受立场影响,婚前是绝不接受性行为的。】 【绝不。】 这回剑柄说完便真的噤声了。 祝君君也感觉到身边人越来越僵硬的身体,还微微打着颤,并且这种忍耐不像是在压制欲望,反而更像是在折磨自己的精神。 “并,并非是后悔,只是……君君姑娘,此事万万不可……昨夜我失控轻薄于你,已是痛悔万分,若是今后……” 耳边管笙哆嗦着嘴唇喋喋不休地抗拒着,祝君君压根不想去听,只是暗自思索起来,想着难道以后要和这书生欢好就必须施展“入幕之宾”么?不可,再来一次的话,这书生搞不好心态爆炸,真要羞愧自尽了。 那……和他结婚?也不可,她相枢未灭,何以为家!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最后一条路就只剩…… 有了决心之后,祝君君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小小的拳头也是紧紧握着,此事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容不得迟疑。 就见祝君君忽然掀开被褥,压着管笙肩膀翻身就跨坐到了他腰腹上,明明凭借着内力修为将对方身体牢牢制住,居高临下,但神情却是说不尽的无辜爱怜,仿佛自己才是被强迫的哪一个:“管兄,你这样不情不愿,我真的好难过……可是,可是我真的忍不住了……!” 说完,埋头就啃上了男人湿润的嘴唇。 ———————————————————————————————— 游戏tips: 刚正之人绝不主动进行婚前性行为。 但可以被动。 66、至柔对至刚 那冯金娘回璇女派哪里是去料理什么事情,她此刻已经打定主意要和司徒邪双宿双飞,又不想对不起养育了她二十来年的师门,便想回去自请责罚,从此脱离师门,与司徒邪求个名正言顺。 璇女派掌门闭关多年不出,门中事务由大师姐一手管理,大师姐对冯金娘想要离开师门与男人厮守一事嗤之以鼻,直言对方根本不可能前来,之前一切不过是逢场作戏,玩弄她感情罢了。 冯金娘自是不信,托人传了口信带给司徒邪,然而等了足足半月也没见人来。 事实上,若是司徒邪去了,堂堂正正把冯金娘带走,大师姐还可看在其有情有义的份上姑且成全二人,可如今司徒邪没去,冯金娘却还仍旧执迷不悟,真是给璇女派丢足了脸。 璇女派门规苛刻,门中弟子若与男子有了苟且,必要受到了极重的惩罚,冯金娘身为超叁阶羽衣使,更加不能轻饶。最后,大师姐依循门规,亲手废去了冯金娘一身武功,全身八脉俱损,日日饱受内息逆乱翻滚之苦,并逐出师门,勒令其今生不得再踏入荆南半步。 冯金娘拖着残躯离开了璇女派,却仍未对司徒邪死心,只想着或许他只是有事耽搁了,或者传口信的人没能把她的话带到,如今她已是自由身,定要去找他问个清楚。 她的两个妹妹冯玉娘和冯叁娘与大姐感情极深,也在这之后双双叛出了师门,将冯金娘安置好后便到处寻找那该死的负心汉踪影,却打听到司徒邪可能已经回了赤明岛。 赤明岛远在东海,藏于万顷波涛之间,非伏龙坛人根本寻不到正确的海路,姐妹二人还要照顾伤重的大姐,不敢离开太久,只好托人一遍遍出海去找,一找就是叁年。 一直到今年七月,司徒邪再度踏上中原的土地,姐妹叁人才终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冯金娘疗养叁年,仍日夜饱受八脉俱损的折磨,但外表看上去已和常人无异,只是削瘦苍白、十分体弱,她担心若是司徒邪被自己两个妹妹率先找到,定会对他下手,于是自己偷偷从山中别庄溜走,在广州莲花山附近先一步找到了司徒邪的踪影。 时隔叁年再度见到心爱之人,且对方如今生得更加高大挺拔,眉眼深邃,俊朗非凡,冯金娘泪水四溢,又喜又恨,冲上前抱住他问,当年为何不去找她,为何要一走了之,又为何这叁年音讯全无。 冯金娘想着,只要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无论是什么答案,她都认了,这辈子也跟定他了,岂料司徒邪却冷淡地将她推开,退了两步后蹙着眉问了一句,你是何人。 这一刹,冯金娘如遭雷劈。 她为了司徒邪被废武功,被逐出师门,日日饱受伤痛折磨,可换来的竟是对方一句“你是何人”。 至此,冯金娘最后的期冀也彻底落空,叁年的痴等和无尽的血泪在这一刻全化作了绝望与仇恨,她不顾饱受摧残的伤体,强行调动血脉里最后残存的一点内力一掌拍出,趁司徒邪转身欲走毫无防备之际,重重拍在了他后心上。 寒冰神掌至阴至寒、凌厉绝伦,而这一掌又是冯金娘耗尽了全部生命使出的最后一掌,掌风带着寒毒汹涌入体,司徒邪立时便吐出了一大口血来。 而冯金娘已然油尽灯枯,须臾便瘫倒在地,双目圆瞪、气绝而亡。 迟了一步赶到莲花山的冯家姐妹见到如此情景,悲痛欲绝,抱着大姐的尸首恸哭不止,司徒邪便趁她们为冯金娘收敛尸骸之际带伤遁走,不知所踪。 冯叁娘的故事说到此处便结束了,至于司徒邪之后又是为何会身中刀伤,为何会倒在猫儿山附近,那便只有他自己才会知晓了。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冯叁娘自然也要送司徒邪上路了,但祝君君可没打算就这么让人把她的小肥羊给宰了,当即摸出玉针就要往井下射去,能不能打到人不重要,只要能吸引冯叁娘的注意,干扰她对司徒邪下手,她必会恼羞成怒,上来与她一斗。 可就在祝君君指尖玉针即将射出之际,耳边风声骤然呼啸,拳掌相接,轰鸣不断,接着,两个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缠斗在半空的身影猛地从后院外浓密树丛飞出,直直落在了庭园当中。 祝君君惊了一跳,手下也跟着一颤,没捏稳的玉针飞射而出,须臾就听井下传来司徒邪“嗷”的一声,想必…… 是那针扎到他身上去了。 只是那一声之后,井中便没了动静,偏这时候从林子里冲出来的那两个人正在祝君君身畔打得激烈,她也没法分心再去仔细倾听,四面八方亦不断有喊杀声逼近,整个别庄都乱成了一团。 祝君君来到太吾世界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看到两个高手在自己眼门前真打实斗,若不是她所在的位置不大好,稍一动作就有可能被误伤,祝君君真想为他们鼓掌喝彩。 两人中高个那个果真是之前和她一起被关在柴房的男人,此人体形强壮、力大无穷,使出的掌法极为强横霸道,劈空的一掌还未落到地上,溢出的掌风便已将脚下两寸厚的石板拍得稀碎成粉。 而另一位身材曼妙女子自然就是首领冯玉娘了,她使的亦是掌法,但璇女派的掌法姿态优美、变化精微,与那男子的路数截然不同,加之璇女一门身法奇绝,步步皆是魅摄人心,对上以力取胜的男人有着天然的优势,两个人一时竟打得不分高下。 祝君君缩在井边看得入迷,要知道,虽然她现在只敢拿着针远程戳人,可她骨子里却有一颗当战士的心,这种拳拳到肉的武术套路实在是又霸道又美妙,天晓得她有多想赶紧变强,然后一拳一个小朋友啊。 “冯娘子不愧是霓裳使,这便是璇女派的瑶姬云雨式么?果真美轮美奂、绝柔至软!鄙人见识了!” 男人嘴上说着见识,身形却是一点不落,猿臂蜂腰的绝好身材婉若游龙,一掌推出,掌下罡风排山倒海一般,所过之处泥石地板竟全掀了起来。 冯玉娘自然不敢正面迎上,想借着精妙身法侧身闪躲,但那罡风如山洪奔泻,威力极大,冯玉娘未能全部闪开,肩背被重重擦过,身形一晃,落地连退了四五步,神色也变得冷肃起来:“……岳堂主过誉,小女子学艺不精,未能得师父叁分真传,倒是岳堂主,这一套呼啸十四手该臻至化境了吧!” 呼啸十四手? 这是狮相门的超叁阶掌法,祝君君熟悉游戏里每个门派的技能,又听冯玉娘称那男人为岳堂主,立即意识到对方极可能是狮相门的人。 狮相门不重内功修行,凭借横练硬气功独步天下,乃是十五个门派里外家功法的极致,与这男人的情况十分吻合。祝君君悄默默地呼唤系统点开了对方资料,看后心道果然,这男人名叫岳星楼,竟是狮相门的超叁阶黄名,狂狮堂主。 正欲细看,身后井中忽然一声琴音响起,冯玉娘嘴角一勾,眸中颜色顿时精厉,岳星楼恍然叹道:“难怪你将我往这地方引,原来帮手在井底候着呢!” —————————————————————————— 游戏tips: 狮相门都是连外功的糙汉子,读秘笈不靠看书靠实战,故又被玩家戏称为丈育门。 也就是文盲门的意思…… 67、杀人要诛心 祝君君也是没想到,之前静了那么一会儿,还以为井底的冯三娘丢下司徒邪借暗道跑了,原来是在伺机而动。 那琴声曲调低沉,相思绵绵,自响起便没再停过,一声盖过一声,祝君君离井口最近,立马就感觉身体有些不得劲,游走在经脉见的内息像是被什么压制住了一样,浑身内力运行迟滞。 祝君君虽在百花谷学过一些音律上的招式,但那仅仅只是一层皮毛,况且她本人对乐理可谓一窍不通,所以早早就绝了弹琴杀人的想法,且百花谷的音律武学更偏向于辅助,与璇女派能杀人的音律并不在同一路数上,故而祝君君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捂住自己耳朵,想来听不见那琴声自然就不会受其影响。 然而那琴音穿透力不弱,祝君君捂了耳朵也没多少成效,她便抬头去看向那岳星楼,对方那张平淡如水的脸上表情一如既往的沉稳,倒是瞧不出有任何变化,只是身形动作隐约迟钝了一分,步伐也渐重,如此便只能以力道弥补速度上的不足,一招一式皆是全力使出。 冯玉娘见岳星楼果然撑不住琴音干扰,脸上悄悄浮出一丝阴狠的笑容来,说道:“岳堂主亲自驾临,小女子怎好不做准备?狮相门弟子冒犯我姐妹二人在先,小女子不过略施小惩,岳堂主便不分青红皂白杀进来,世上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冯玉娘自认不是岳星楼对手,故而更不会放过眼下的先机,裙下青莲似的玉足脚尖轻轻一点,玲珑身姿便化作成花间飞叶,贴着岳星楼高大的身躯如一匹蓝绸一样缠着绕着却怎么都挨不到,一双戴着白绸掌套的手绕出了一个个指花,每点出一式皆是变幻莫测,姿态极美,谓之尽态极妍亦不为过。 祝君君看得眼睛都直了,一直知道璇女派武学美,没想到美得连她一个女的都有点招架不住,而且这冯玉娘还不算是顶顶漂亮的大美人,这武功要是换个容貌身材更绝色的来使,那还不得成天仙下凡? 想到此,祝君君心神一震,连忙甩了甩头,咬住舌尖一阵刺痛。 要命,真真是要命,这套武学怕就是用来蛊惑人心的,叫人看得眼花缭乱、心旌荡漾,然后抓住破绽一击致命! “妖女!惯会颠倒黑白!”岳星楼听了冯玉娘话后怒意狂涌,“那两弟子犯了错,早已被我废除武功逐出门去,你却将他们掳来别庄,砍断手脚虐杀致死,还将尸首抛到我狮相门门口!这便罢了,他们本就有错在先,岳某不替他们说话,可你二人事后竟还不解恨,前后杀我狂狮堂弟子一十三人!这就是所谓的略施小惩吗!” “哼!天下男子,一般无耻!他们要为同门报仇,我杀光他们又有何不可?!怪只怪你这做堂主的教不好手下弟子,活该他们一个个来送死!” 冯玉娘啐了一口,身形变幻愈发灵动,举手投足带动蓝衣蹁跹,美得妖冶无双。 “欺人太甚——!” 岳星楼本就受琴音影响,身法不如之前迅捷,再加上冯玉娘变幻莫测的姿态,眼睛都开始有点花,实在叫他有些疲于应对。此刻目光越发涣散,干脆阖上了眼帘,只靠声音辩位,不顾自己罩门大开,轰然一掌推出,掌下罡风狂猛如海啸,一地石板应声而裂。 冯玉娘没想到对方这般勇猛,刚要点上他胸前玉堂穴的那一指立即撤后,迅速一个下腰险险避过拿刚猛一掌,曼妙的腰身折出了个桥洞,连着几个后跳才堪堪逃出掌风波及。 比起岳星楼这个实打实的超三阶黄名,冯玉娘到底还只是极四阶,精纯境界差了至少三层,且离了璇女派之后,武学造诣再难精进,要硬撼岳星楼的至刚掌法还是困难。祝君君见她面色并不如身形那样灵动轻松,想着她此刻所使的指法内耗恐怕十分巨大,拖不了多久,便听冯玉娘果真冲井底的冯三娘喊道: “三娘,换曲!” 话音一落,就听井下琴声曲调一转,抚琴之人的手法在瞬间转换,方才的无尽相思变作肝肠寸断,哀婉幽怨、如泣如诉,即便如祝君君这般五音不全之人也听得内息翻腾、悲从中来,插在耳孔里的两根手指显然是挡不住这威力了。 祝君君不由在心里暗骂,这他娘的该不会就是……湘女泣苍梧吧! 这曲子在璇女派音律功法中并不算顶尖,但有个逆天的增强特效——若是逆练此功法,运用者每有一个逝世的亲朋好友,功法威力提升10%——也就是说,这对无父无母又死了大姐的姐妹最起码能提升30%! 祝君君已经来不及去看那两人对战了,琴音杀人可是无差别群攻,但冯玉娘本身就是璇女弟子,深谙音律心法,冯三娘的琴伤不了她,而岳星楼精纯高,顶多受点内伤,只有她祝君君最惨,再听下去必然要暴毙当场。 她可不想大业未竟中道崩殂,在脑中快速盘了一通,若她要救司徒邪,那和冯家姐妹讲和的可能性已经为零,唯有护下岳星楼才能活命! 有了打算后,祝君君不再犹豫,抓起玉匣里的针就往井里射了进去,管他能打到谁呢,扰得冯三娘没法弹琴就行。 十八枚玉针祝君君并没办法完全掌控,以她现在的功力,顶多只能一次操控三到四枚,但眼下并不需要她做多么精准的动作,因此祝君君也就不在意数量了,且井底空间有限,十八枚玉针总能歪打正着戳到点什么,那琴声很快便停顿了一拍。 祝君君竭力感知,将其他玉针专注往那个地方射过去,就听底下琴声更加不稳,一曲悲调已弹得断断续续。 冯玉娘早就看到了坐在井边的祝君君,听闻此人是与司徒邪一同被绑来的,早就想着要拿她问话,只是还没来得及就被岳星楼给打乱了计划。眼下她被岳星楼牵制,没法分心出手,而那少女境界低微,修为贫弱,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于是也就暂且无视了。 哪想到对方竟胆大包天,愣在原地不去逃命不说,还坐着看他们打了好半天,最后竟摸出针来射进井里企图干扰她的妹妹冯三娘。 冯玉娘劈腿下腰勉强躲过岳星楼排山倒海似的一掌,怒目看向祝君君:“小丫头好大的胆子,我没顾得及你,你倒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祝君君成功吸引了仇恨,脑筋一转,口出狂言故意挑衅道:“耍花招怎么了?看不惯我你来打我噻!冯家二娘,你可晓得我是谁?告诉你吧,我才是司徒邪真正的心上人,他害死你家大姐,可都是为了我!” 这等诛心之言一出,祝君君立时便被系统提示刷了屏,冯家姐妹瞬间将她列为血海深仇,井底琴声弹得更加纷乱,冯玉娘也是红了眼睛,大骂一声“贱人”,身形一扭直冲祝君君而来。 但人一暴怒就会出现破绽,冯玉娘此刻舍了岳星楼不顾,偌大个后背全暴露在了对方眼底,岳星楼快速看了一眼祝君君,没舍得错过这么大一个好处,脚下重重一蹬,朝冯玉娘疾攻而来。 祝君君以自己为饵,要说不害怕肯定不现实,她此刻被冯玉娘杀意锁定,紧张得两条腿都打摆子,但看到紧随其后的岳星楼,她又觉得应该对这个男人有点信心,心绪矛盾间,一不小心就露出了个不知死活的笑来。 冯玉娘被这笑晃了眼睛,瞬间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中计了,但此刻她已如离弦之箭一样再无后悔余地,只来得及转头往后,岳星楼那用足了十成功力的迅猛一掌便已不偏不倚地重重砸上了她背上。 “——呃啊!” 冯玉娘被这一掌直接掀出了数十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石墙上,胸骨断裂,脏腑破碎,口中血如泉涌,痛得伏倒在地上竟半天支不起身来。 “二姐!” 井中的冯三娘闻见姐姐受伤,惊怒交加,挡下祝君君的全部玉针后将绑在架子上、浑身鞭伤的司徒邪拽到了手里,扼住他喉咙尖叫道:“你敢伤我姐姐性命,我先取你相好项上人头!” —————————————————————————— 游戏tips: 璇女派的音律武学在游戏中也是非常可怕,尤其对于内功修炼不高的外功NPC,基本就是一招秒,很克狮相门这种纯外功的门派,岳星楼虽然是超三阶NPC,但在冯家姐妹手里吃瘪是非常正常的事。 68、极品硬汉帅哥 其实祝君君说出那句诛心之言后就隐隐有些后悔,只是情况紧急不得不出此下策,但此刻冯玉娘是站不起来了,可冯三娘却还把司徒邪牢牢抓在手里,她又得再想办法把司徒邪捞出来,这可真是难上加难。 通过刚才冯玉娘和岳星楼两人断断续续的对话,祝君君大概摸清了他们间的仇怨,狮相门弟子十三条人命夹在当中,岳星楼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冯玉娘,大卸八块都是有可能的,要让他拿冯玉娘和司徒邪做交换,绝无此种可能。 祝君君绞尽脑汁,想着刚才那番诨话将冯家姐妹的怒意全集中在了她身上,若是提出拿她交换司徒邪倒是有点可能,但这样做值得吗?她有必要为这个司徒邪做到这个地步吗? 祝君君纠结了。 谁料这时候,岳星楼竟抓着半瘫的冯玉娘走回到了井边,压着她上身把她牢牢抵在井口。 祝君君以为他要威胁用冯玉娘的性命威胁冯三娘出来,没想他说的却是:“冯小娘子可莫要冲动做了傻事,那司徒邪是武林人人喊打的邪派外道,你若想杀,杀了便是,但岳某手里这个却是你嫡亲的姐姐,唯一的姐姐,杀了,可就再也没有了。” 祝君君呼吸一顿,脑子转得飞快,反应过来岳星楼这是想帮她。 但她没明白这个男人为何要帮她。他大可以现在就一掌劈死冯玉娘,然后跳下井去把冯三娘也一块杀死,以他的实力,姐妹二人单打独斗绝不是他对手,大仇得报,岂不痛快,可他非但没这么做,反而给她递来了梯子。 祝君君没敢吱声,被压着的冯玉娘却是猛地咳出口血,对井下的三妹断断续续地说道:“小妹,二姐不成了,你……务必杀了那司徒邪……替大姐报仇,咳咳……!” 冯三娘的声音已有些哽咽,却仍强撑着不落威势:“不!二姐,如今只剩你我相依为命,小妹怎可弃你不顾!” 冯玉娘艰难地呼吸,但破碎的脏腑剧痛无比,最后只得忍着窒息的痛楚恨铁不成钢道:“别傻……!就算你想拿那败类换我性命,岳星楼也不会答应……快走,记着二姐的话,一定要……杀了司徒邪……!” 冯玉娘说完,身体骤然一个抽搐,岳星楼暗呼一声“不好”,连忙将冯玉娘翻转过身,这面容姣美的女子竟已自绝经脉,呜呼而亡了。 祝君君倒吸口凉气,只觉难以置信,紧接着就听井下那冯三娘尖锐的嗓子凄厉地悲吼了一声“二姐”,岳星楼立时丢开死去的冯玉娘一跃而下,但他还是迟了一步,井底轰隆隆的闷响传出,机关已然开启,一道厚重的石门将他和遁入暗道的冯三娘彻底隔绝。 此时祝君君终于回过神来,连忙高声问道:“岳堂主,司徒邪也被带走了吗!” 岳星楼在井底摸索了一阵,确认找不到任何机关后又蹬着井壁跳了出来,脸上神色依旧是那样平淡如水,一丝表情也无:“冯三娘把他带走了,对不住!” 祝君君讶异,这人干嘛跟她说对不住? 岳星楼看出祝君君心思,抱拳朝祝君君行了一礼,语声沉稳:“方才岳某在冯家姐妹手底下吃了暗亏,如果不是姑娘急中生智,使计相救,岳某怕是今日就要折在这里了,姑娘恩情岳某自当还报。岳某已将冯玉娘重伤,换回姑娘朋友性命后自有办法再将她拿回来,但贼人狡诈,岳某亦是思虑不周。不过姑娘也不必着急,这条密道必然不可能是死路,岳某会派弟子加强巡守,定能将他们找出来。” “原来如此,”祝君君终于明白了,也朝他抱了抱拳,还了一礼,“岳堂主侠义心肠,在下敬佩!” 岳星楼唇角动了动,像是笑了一笑,但僵冷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只有一双眼睛清澈如星,亮得让人瞩目。 祝君君不自禁地看了一会,正想问他接下来该如何,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队脚步声,回头去看,是几个狮相门装扮的弟子,手里提着长枪短刀,都是血痕斑斑。 为首那个快步跑到岳星楼跟前禀道:“堂主,别庄上下弟子已清理干净,杀害我狮相门人的那伙恶贼弟子一个也没有放过!” “好,”岳星楼颔首应道,不经意地抬手抹了把脸,一张土灰色的面皮无声地揭了下来,随意丢弃在了地上那具逐渐冰冷的尸首旁,露出藏在底下的一张俊朗刚毅的面容,“冯玉娘已死,但她妹妹冯三娘从密道逃脱,你带堂中弟子速将全部山路封锁,抽调人手进山搜寻,务必要将冯三娘和其同行之人找出来!” 那人当即领命下去,半句废话也无,只在转身要走的时候才匆匆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祝君君。 不过此时祝君君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岳星楼身上,这人去了易容,脸上的表情终于不再那么僵冷古怪,深山里浅浅月光下,男人脸型似刀劈斧削般硬朗,星目剑眉、鼻若悬胆,再配上猿臂蜂腰大长腿的身材,祝君君忍不住就又点开了他的人物资料,在魅力一栏上赫然显着二字,龙姿。 嘶……这可是极品硬汉帅哥啊! 祝君君的目光大剌剌的没半点掩饰,岳星楼起初还只以为她的见自己去了易容有些惊奇,结果被盯着看了半天,浑身不自在起来,只得开口解释:“姑娘勿怪,冯玉娘这别庄藏得深,岳某改换形貌混进来也是无奈之举,”顿了顿,又补充道,“在柴房撞见姑娘也清醒着,便想你可能也是进来救人的,只是当时岳某报仇心切,又怕旁人乱了计划,故而未将你一同带出,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这番话算是把祝君君心里所有疑问都填充了一遍,祝君君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其实萍水相逢,哪里需要他回答得这么详细,倒像是生怕她误会了什么,惹她不开心一样,祝君君本不是个自作多情的人,这番下来,还真有点雀跃了。 “岳堂主要事在身,在下明白,更何况若非岳堂主出手,在下早已被冯玉娘杀死了,又何来怪罪,说起来,此番我俩也算是互帮互助,恩情两两相抵,倒是在下还欠着一份,需要借岳堂主的手找回我那傻乎乎的跟班呢。” 岳星楼笑着点了点头,清亮的眸中月色深重,正欲开口,一名狮相弟子疾步跑来道:“启禀堂主,别庄外又有一伙人鬼祟靠近,为首的是一名山贼头子,但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吵着要进来找他老婆,举止可疑,已被我们拦下。” 祝君君一听就知道是袁少谏那小鬼,生怕狮相门的人将他们当寻常山贼砍了,顾不得被喊“老婆”的尴尬,赶紧出声道:“岳堂主,那小孩是我弟弟!我被抓来此处后与他走散,他混进山贼堆里想来救我,不是什么坏人!” 岳星楼沉吟须臾,道:“那姑娘和我一同去看看,冯玉娘在此地经营多年,也算有些根基,不可不防。” 祝君君自然同意。 到了别庄门口,就见袁少谏已经和那个山贼头子被拦在前方山路,正在和狮相门弟子竭力解释着什么,袁少谏眼睛一晃看到祝君君出现在别庄前,连忙挥手示意,高声喊道:“姐姐!姐姐你没事吧!” 自从袁少谏想通了一些事情,决定听从祝君君安排去往铸剑山庄学艺后,已经将称呼彻底改成了“姐姐”,只是背后偶尔还会冒出一两句老婆,祝君君也懒得一一纠正。此刻看他平平安安的出现,还识时务地喊她姐姐,祝君君便不再计较他之前的胡说八道了。 “我没事!”祝君君也挥了挥手,然后对站在身旁那位挺拔高大的男人说道:“岳堂主,他的确是我弟弟,只为救我而来,还请不要为难他。” 袁少谏终于和祝君君汇合,听他说,那些山贼本就和冯玉娘这伙人不对付,一直想找机会斗一斗,所以他一撺掇便上当了。现在冯玉娘没了,别庄里的人抓的抓死的死,他们自然拍拍屁股打道回府了。 祝君君也将别庄里的事大致和袁少谏说了一番,只隐去了司徒邪的那段往事,袁少谏听说司徒邪被仇家抓走,心急如焚,抓着祝君君的手问她该怎么办。 祝君君也没有办法,那密道不知通往何处,她一个人肯定找不到冯三娘,也多亏岳星楼和冯三娘的仇还没了结,她便将找人的希望寄托在岳星楼身上,虽然这样很被动,但总比当无头苍蝇强。 祝君君又将袁少谏与岳星楼二人互相引荐了一番,袁少谏见岳星楼体格高壮且健硕,面容英俊却也肃然,又是狮相门的狂狮堂主,和从前那些无害的男人并不相同,知道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于是也装着乖巧的样子,一句多余的屁话都没有说。 岳星楼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袁少谏的假想敌,在等手下弟子将别庄最后的事情处理好后,便开口邀祝君君与袁少谏二人和他回狮相门暂住几日:“……若是有消息,姑娘也好第一时间得知。” 祝君君初来乍到,本来也想找棵大树靠着,先不论岳星楼对她到底什么想法,和他回狮相门确实安全方便,她身上除了太元欲女功外并无任何长物,不担心旁人是对她有所图谋,哪怕是图色,到头来也是她赚得更多而已。 “那恭敬不如从命,有劳岳堂主安排了。” ———————————————————————————— 游戏tips: 人物魅力从低到高可分为:非人,可憎,不扬,寻常,出众,瑾瑜/瑶碧,龙姿/凤仪,绝世/出尘,天人 但因为捏脸参数的原因,同一套五官可能被随机计算出不同的分数,所以出众以上的NPC样貌并无明显美丑区分,只能说是各有千秋。 69、梅州城逛夜市 狮相门的总舵位于广州莲花山,距冯家姐妹的别庄有着十几日路程,岳星楼在此地的事情还没办完,自然不会回总舵去,恰好狮相门在梅州有一处分舵,骑马行上半日便可抵达,众人在别庄修整一夜,第二日日出便起程往分舵去了。 到得日上中天,一行人进了梅州地界,城门口早有狮相门的弟子等候。岳星楼在马上同那几人交代了几句,然后指了个青年弟子一同走到祝君君跟前,抱了抱拳略带歉然道:“祝姑娘,岳某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作陪,望见谅。这是顾六,狂狮堂大弟子,便由他代岳某安排你们一应吃住,姑娘若有什么事也只管找他,不必客气。” “客随主便,岳堂主只管去忙。”祝君君人生地不熟,自然是听凭东家的安排。 而那岳星楼对祝君君颇有几分好感,生怕不够周到怠慢了对方,临走又补充说:“待明日诸事妥当,岳某做东,请祝姑娘与袁少侠吃酒,梅州的仙肴居颇有几分名气。” 祝君君微微一愣,这仙肴居三个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告别了岳星楼,祝君君跟着顾六等人进了城,不多时便到了地方,这梅州的狮相门分舵临湖而建,楼宇轩昂、气势恢宏,光是镇在大门前的两只白玉石狮便有丈高。从大门进去,一眼便能看到里头的开阔气象,几处演武场整齐分布,百十名狮相弟子正赤着膀子练着功,使的都是和岳星楼同一个路数的外家硬功,呼喝之声虎虎生风。 祝君君眼睛发光,好生饱览了一番阳刚肉体的4D环绕之景,袁少谏跟她说话愣是一句都听不进耳朵。 顾六见此也不催促,狮相门女弟子不多,要有也是体格健壮不输男儿,像祝君君这种样貌清纯脱俗身材又玲珑可人的实在难得一见。他一眼就看出自家堂主对这红衣姑娘非同一般,此刻自然要献宝似的叫这群斗大字不识一个的狮崽子们都好好瞧上一瞧,认清了门路,别哪时脑子一热精虫上脑冲撞了人家,惹出不该惹的祸来。 等祝君君看过了瘾,顾六便引着她去了分舵内客居的别苑。 别苑占地不小,大大小小的厢房有好几十间,顾六将两人分开安置在了男客女客两处居所,袁少谏有点不情愿,但因着女客那厢不止祝君君一个,他一个十二岁的半大少年也不好硬挤进去。 别苑景致不错,不过没有江南的园林那样雅致,祝君君吃饱午饭便在里头逛了一遭,发现别苑后头的林子深处还有一天然汤泉。 祝君君在野外奔波半月,还没好好洗过一个澡,问询了顾六,顾六说她是堂主亲自带回来的贵客,自然能用,祝君君便兴致勃勃去了。 泡着热腾腾的汤泉顺便睡了个酣畅的午觉,祝君君醒来天色已暗,顾六怕她无聊,说梅州城里有夜市,灯火通明、商贩满街,热闹异常,等用过晚饭可带着袁少侠一同去走走看看,祝君君欣然应允。 梅州虽不是什么大城,但位于广东与荆南的交汇处,属交通要道,因此经济繁华,百姓生活富裕,夜市自然是实打实的热闹,祝君君在里头逛了半圈,感觉很有几分二线城市步行街的调调。 袁少谏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逛夜市,琳琅满目的新鲜玩意儿看了满眼,竟有些不知该买什么好,祝君君在山里“搜刮”了半个月,身上盘缠不少,让袁少谏喜欢什么便拿什么,不用拘束,自己也尝了几样从没见过的精致小吃,入口滋味甚好。 又走了半条街,祝君君忽然想起自己惯用的那套针匣在冯三娘那给毁了,得再买一套备着,便问一直跟在她身后想掏钱讨欢心又没机会的顾六:“附近可有回春堂?” 顾六忙道:“自然有,就在东街一十三号,姑娘可是要购买丹药?” 祝君君点头又摇头:“丹药倒是可以自己做,买些药材就好,主要是我的针匣坏了,得买一套才行。” 说起来那璃峰宝匣还是蒋灵梧送给她的,没用多久就坏了,真是叫人心疼。 顾六也不多问,带路去了那回春堂。 回春堂是太吾世界头一号的药店,专卖药材毒物,而针匣虽算作是武器的一种,却没法在专卖武器的大武魁商号里买得,只有回春堂才有得卖。同样的,还有乐器和拂尘这两样东西,也得在奇货斋购买,武器店是不卖的。 然而祝君君进了店门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是第一次来回春堂消费,信誉度不够,通俗点来说就是VIP等级不够,最多只能买到上七阶的东西,再往上店家就不卖了。 祝君君软磨硬泡说了半天,连自己是太吾传人的事都交代出来了,但那回春堂的小伙计依然不动如山,拿了个木制素梅针匣出来,爱要不要。 祝君君心知这就是游戏刻在骨子里的设定,谁也没法越过去,便想收了那素梅针匣了事,谁知身畔忽然伸出只阔大的手掌,往那柜台上拍出了一锭黄澄澄的金子,耳边同时响起一浑厚男声:“不知岳某在贵店信誉可够,将你这最好的针匣拿出来,要漂亮些的,耐用些的。” 祝君君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岳星楼竟已出现在了她身后,将原本站那的顾六挤到了不知何处。 “竟是岳堂主大驾光临,”回春堂的伙计看清了来人是谁,眨眼见满脸堆笑,忙不迭地说道,“有有有,贵客请稍候!” 说完掀了帘子跑去后堂,没一会儿功夫就取了几套针匣出来,用料贵重、做工考究,样式更是精美异常,一看便知是上等货色。 岳星楼修的是掌法,不通此道,便让祝君君自己来选:“祝姑娘看看,可有你喜欢的?” 祝君君无功不受禄,哪里敢要他这么贵重的东西,即便换成蒋灵梧她也不好意思朝他狮子开口。 只是此刻针匣已经摆出来,店里的几个伙计都眼睁睁地看着,她若是直接拒绝,反倒下了岳星楼面子,她还指望靠对方的人力物力把司徒邪找回来,不能在这种事上惹人家不痛快,于是便佯作羞赧地应了一声,借着系统的便利将几套针匣查看了一遍,最终选了个由狮子金所制的极四阶丧乱匣。 “那就这个吧,”祝君君指了指,“狮子金属软铁,制成的针匣耐用得很,折了也不怕。” “姑娘好眼力,”回春堂伙计冲祝君君谄媚一笑,双手举着那逆元匣奉到祝君君面前,“请姑娘收好。” 祝君君抬头看了眼岳星楼,明亮灯火下男人本就挺括的脸部线条更显硬朗,可谓丰神俊逸、龙姿卓着,端的是一副刚正不阿之姿,便是方才那疑有仗势之嫌的做派也叫他做得堂堂正正,实在招人喜欢。 祝君君本就是好色的人,这男人脸蛋身材都长在了她审美上,断没有放过的道理,这一眼看过去,心中已下定决心要把此人拿下,就只差一个合适的由头了。 一旁的袁少谏把祝君君藏在眼波里的算计全看了进去,叼在嘴里的面粉糖人突然就不香了。 ———————————————————————— 游戏tips: 游戏中共有七大商号,分别为: 服牛帮:资源,菜肴,锅,代步工具等 文山书海阁:技艺相关书籍 五湖商会:制木、锻造、巧匠、织锦、厨艺所需要的引子,茶酒,包裹等 大武魁商号:大多数武器,金铁类防具,宝物(饰品),铸炉等 回春堂:药材,丹药,毒物,毒药,药钵,针匣等 奇货斋:衣着,乐器,拂尘,非金铁类防具,石砂、针线包等 公输坊:建筑图纸,木工箱等 七个商号的信誉度不共享,所以玩家需要花很多钱才能一个一个刷上去。 70、茶馆相聊 买到了需要的东西,祝君君准备打道回府,途径一家茶馆时,听二楼有几个背着剑的江湖人正说着铸剑山庄的事,高谈阔论、声音洪亮,可见兴致极高。 祝君君的脚步便顿了一顿,岳星楼以为是她走得累了想喝口茶歇歇脚,顺势邀她入内一坐,唤来茶博士点了一壶碧螺春,正想趁这空档和祝君君说说下午收到的消息,却发现坐在对面的女孩正全神贯注听着隔壁桌子的人说话,才知原来她并非是起了茶兴。 “祝姑娘也对诸葛家的鸣兵大会有兴趣?” 岳星楼的沉稳的声音把祝君君的神拉了回来,见他正认认真真看着自己,祝君君颇有些不好意思,回道:“倒也不是,只是听说下个月底就要召开鸣兵大会,没想到会这么巧罢了,因为我这趟出门便是要去铸剑山庄,”祝君君指了指正坐在栏杆旁看着楼下夜市的袁少谏,“我这弟弟不学无术,想送去学点本事。” 袁少谏听到祝君君说他不学无术,用力“哼”了一声。 岳星楼笑道:“袁少侠足智多谋、年少有为,怎能说是不学无术,不过铸剑山庄武学不输我狮相门,又有诸葛大师亲传铸冶锻造之绝技,的确是个好去处。” 祝君君听出岳星楼话中谦辞,也赶忙将狮相门恭维一番,如此这般来去几句,这才又说回到那鸣兵大会上。 “……听闻三年前那届大会,诸葛大师祭出的是柄宝刀,不知今年又会是何等神兵,真叫人心生向往。” 祝君君饶有兴致地打听起来,她一个看金庸古龙长大的现代人,对武侠江湖里的各种盛会分外好奇,一想到能有机会亲自去瞅上一瞅,实在激动。 不料岳星楼却诧异地挑了挑眉:“祝姑娘竟不知道么?三年前的鸣兵大会,那柄‘狂名’最后并未能祭出,因此今年这届大会,还是它。” “咦?”祝君君也诧异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久居孤山僻野,难免孤陋,还请岳堂主分说一二。” 岳星楼不答反问道:“司徒公子……没有同你说起过?” 祝君君尴尬一笑,看来岳星楼是真把司徒邪当成她相好的了,正想着该怎么把这个乌龙解释清楚,茶倌将那壶碧螺春与几迭精致茶点送了上来,岳星楼似是觉得之前问得不妥,于是没等祝君君回答便主动解释起来: “……三年前,伏龙坛司徒公子年方十六,在大会上力克中原武林年轻一辈,最后还是元山长老何无尽亲自下场才将他击败。何无尽自认高过那少年好几个辈分,胜了也并不光彩,便将那柄‘狂名’让了出来,想赠给那少年,不料意外得知对方竟是伏龙坛司徒氏后人,故弃刀而去。后有传闻说,他在湛庐山脚下截杀了司徒公子,但数月之后又有人看到司徒公子安然无恙地登上了去往赤明岛的大船…… 各种传闻纷纭,谁也不知真假,总归那柄‘狂名’是给留在了湛庐山,大约是那柄刀的缘分未到,要看今年花落谁家了。” 岳星楼说的和祝君君从冯三娘嘴里听到的相差无几,祝君君没理由怀疑岳星楼说假话,只是她在意的个中细节还是没能得到补完,司徒邪与那那冯金娘间的种种还是一团不解之谜。 “说来,三年前的鸣兵大会岳某因事未能参加,今年可不能再错过了,祝姑娘既是要去铸剑山庄,若不嫌弃,不如与岳某同行,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话说到此,岳星楼自然顺势邀请祝君君同行,祝君君略加思索便答应了,从广州到湛庐山还有一个月左右的路程,若是能背靠狮相门和岳星楼,自然方便许多。 “岳堂主实在客气,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这一路还要请岳堂主多多关照才是,”祝君君拱手一礼,把从电视电影里看到的那套东西学得了个十之七八,放下手时终于想起来那倒霉青年司徒邪还没找到,遂又赶紧问,“对了岳堂主,司徒邪有消息了吗?” 岳星楼原本就是要来和她说这事的,聊了半天总算回到了正题上,然而他也没有得到什么好的消息,便只能摇了摇头。 祝君君衣袖下的手微微握住:“没找到么?” “尚未找到。昨夜岳某安排的人手将整座山翻了一遍,今日来回话的弟子说,半夜时候曾隐约看到个人影,对地形极为熟悉,追了不到一里地就又消失了,岳某已命他们扩大了搜查范围,也增派了人手,誓要能将那冯三娘抓回来。” 祝君君听完,感觉希望已经不大,那地方崇山峻岭,地势极其复杂,一旦失去踪迹,再想找出来难于登天。 冯三娘怎样她并不在乎,但司徒邪……他们相处了这许多时间,称得上一声朋友,改造太吾村的第一笔资金也全靠司徒邪赞助,若没他,哪怕有管笙,也绝对没法那么顺利的开展建设。 无论如何,必须得把司徒邪找回来。 祝君君抿了抿唇,郑重道:“还请岳堂主多费心,若有消息,请务必告知在下,在下承岳堂主此恩,日后必当报答。” 岳星楼摆了摆手,捏起茶盏一口饮下:“冯三娘与我狮相门不共戴天,岳某定不会放过她。对了,昨日岳某在别庄见到司徒公子时,他似乎有伤在身,且性格大变、武功全失……真是没想到,三年前名动中原的天才少年如今竟沦落到这种地步,当真叫人扼腕。祝姑娘,敢问……司徒公子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祝君君张了张口,一时没能说出话来了,毕竟连她也很想问问司徒邪,你究竟是发生何事了。 最后只得模棱两可地说道:“他是碰上了仇家,前尘往事我并不清楚,但也许……就是天妒英才吧。” 二人又各自饮了一盏,正要起身,隔壁一桌的几位剑客不止说起了什么,其中一人忽然重拍了一记茶桌,高声道:“凭他司徒邪是何人,武林代有人才出,今年大会魁首定属元山宋鸾羽无疑!” 又是一番高低争论。 祝君君没再多逗留,带着袁少谏跟岳星楼走了。 岳星楼将祝君君送回分舵,刚进门便有两个弟子急匆匆来找,祝君君不好耽误他正事,便和袁少谏先行回了别苑。 岳星楼则同那两名弟子去到了议事厅,喝退左右仆役,方问道:“可是有了结果?” 议事厅顶高堂阔,十六把黑木交椅分坐两排,上首只有一张宝座,宝座后的墙上钉着一只硕大的狮头,其上匾额上书“逸兴遄飞”四字,岳星楼大马金刀地坐在正中,威严冷肃,气势逼人。 “回禀堂主,我等已将冯三娘抓到!现将其关押内牢,听候堂主发落!” 岳星楼一侧浓眉微微斜挑,似是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只问:“司徒邪可有找到。” 两名弟子对视一眼,沉默了须臾,其中一人终于答道:“……回,回禀堂主,尚未。” 岳星楼神色未变,只低着声缓缓吐出了一个带着上音的“哦”字,那两名弟子立时单膝跪下,头埋得比肩还低:“堂主!请再多给我等一些时日!冯三娘已被捉拿,定能从她嘴里问出司徒邪的去处!” 岳星楼未置可否,起身将两名弟子从地上扶了起来,并拍了拍其中一个肩膀,淡声道:“那便交给你了,替我好生招待冯小娘子。” 说完大步离去。 被拍了肩膀的狮相弟子咬牙忍到了岳星楼走远,终于是面色青白、摇摇欲坠般地晃了两步,往脚下一觑,之前站的那方漆黑玄武岩,已裂出了蛛网般的细纹。 ———————————————————————————— 游戏tips: 游戏的十五个门派中可修习刀法的门派有伏龙坛,大小元山,狮相门,铸剑山庄,以及无量金刚宗,这五个门派也是争夺宝刀“狂名”的主要参赛对象。 但事实上,在游戏中剑法、刀法、长兵(枪,棒等)这三类武学的武器是可以混用的。 71、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祝君君这一宿睡得不安生,倒不是做了什么被相枢打死的噩梦,而是总觉得有个冰冷的目光在黏着自己,隐在黑黢黢的角落,一看就是一整个晚上。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全亮,祝君君有些头疼,便赖在被窝里躺着,顺便叩醒了意识中的伏虞剑柄: “我总觉得有人在暗中偷看我,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剑柄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无波无澜,对祝君君的疑神疑鬼嗤之以鼻: 【江湖本就是人心鬼蜮之地,有人窥视你很正常。】 【还有,别问我该怎么办。】 【我只是一个系统。】 祝君君:…… 我总觉得你已经在物色下一任太吾了! “其实还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祝君君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我也说不清是哪儿,总觉得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以至于虽然现在很安逸,但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忐忑。” 剑柄沉吟片刻,忽然问: 【你是不是真的对岳星楼有意思。】 祝君君动作一顿,嘿嘿笑了笑:“如果馋他身子就算是有意思的话,那我确实对他有意思。” 【……】 【那你觉得,岳星楼对你有没有意思?】 祝君君将两人相识至今的场景仔细回忆了一番,肯定道:“绝对有!不然,他那么高品阶的一个狂狮堂主,干嘛对我这么客气,给吃给住还给买东西。当然啦,也有可能他跟我一样,只是馋我身子,但不论怎样,肯定是有点意思在里头的。” 剑柄难得地发出了一声带有感情色彩的嗤笑: 【这不就结了。】 【提示已经给到了,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 已经提示她了? 祝君君怔愣着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头绪来,但睡意去了大半,只好起身。 吃过早饭,祝君君拉上袁少谏一起去了演武场,跟着狮相门的弟子一同练了会儿功。 这段时间她经历实战不少,百花谷的几套低阶功法都已融会贯通,亟需修行新的武学增强己身,如今她人在狮相门,没道理舍近求远,正好看到顾六也在演武场练刀,想着此人怎么也是奇六阶的狂狮堂弟子,岳星楼首徒,便主动走上前去与他攀谈起来。 “顾兄弟,在下前日于山中别庄观岳堂主与冯玉娘一战,岳堂主那套呼啸十四手神武盖世,着实令人倾慕。在下不才,虽是一介女流,却也想拜入贵派门中,还望顾兄弟不吝赐教,指点在下一二。” 顾六没想到祝君君竟然想拜入狮相门学武,且不说她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能不能练外家硬功,但狮相门武学非内门弟子不授,若要入门学武,至少要有堂主的认可才行,他可不能越俎代庖,惹了师父不痛快。 见顾六为难地挠着后脑,祝君君干脆地从袖中掏出一截没有剑身的古朴剑柄,郑重地递到了顾六眼前:“不瞒顾兄弟,实际上,在下是这一代的太吾传人。” 顾六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太,太吾?” 太吾什么的,那不只是说书人嘴里的故事吗?! 其实昨晚在回春堂的时候顾六就已经听祝君君说起她是太吾的事了,但当时情况特殊,他只当祝君君在诓人胡吣,压根没忘心里去,没想到…… “太吾修百家功法,博采众长,虽我这副身子有些单薄,外家功法可能练不到大成,但还是得拼上全力试一试,既为了自己,也为了苍生。” 祝君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顾六还在吃惊,他到底只是个入世不深的年轻人,即使听说过太吾这个名号,知晓有伏虞剑柄这种传世信物,也没法断定其真假,所幸远远看到自家师父正往这里走,于是赶紧迎了上去。 祝君君也转身看向岳星楼。 按理说,她和岳星楼关系不错,岳星楼在狮相门里的地位也高,找谁都不如找他好使,但她现在能学的不过是些低阶功法,找顾六绰绰有余,没必要去麻烦岳星楼。且这男人身材高健、气势逼人,练武的时候不苟言笑,就跟从前军训时候的冷脸教官一样,被这种人全程盯着实在太有压力,发挥得不好反而惹人笑话。 岳星楼听了顾六一番汇报,目光落到了祝君君手里正拿着的伏虞剑柄上,眼中闪过一丝短促的惊讶。 事已至此,祝君君也不好再隐瞒了,干脆递出剑柄据实已告:“岳堂主,在下实乃太吾传人,此物便是历代太吾传世之信物,伏虞剑柄。” 岳星楼双手接过那剑柄,目光前所未有的认真,带着茧子的手指轻轻拂过剑柄两面篆体所刻的“伏虞”二字,琥珀眸色深不见底,须臾后终于颔首道:“岳某相信姑娘。” 并将剑柄递还到祝君君手中。 祝君君展颜微笑,抱拳一礼:“既如此,不知岳堂主可愿传授小女子武艺?” “这是自然!” *** 中午时候,岳星楼如昨日所言,请了祝君君、袁少谏两人去了城中仙肴居吃酒,祝君君进了店才想起那熟悉感是从何来,是一月多前在武进关赴那二当家的宴时,去的便是仙肴居。 说起来这仙肴居最先是从江南开起来的,若今后有机会,或可去看看它的总店。 岳星楼豪阔,在仙肴居订了顶楼雅间,备了一大桌的粤系美味,祝君君也不扭捏,和袁少谏两个乡下人敞开了肚子吃喝,一顿宴席也算宾主尽欢。 推杯换盏间,两人聊起江湖种种奇闻异事,祝君君孤陋寡闻,岳星楼说什么她都觉得新鲜有趣,心里还暗暗想着,游戏里的狮相门被玩家戏称为丈育门,因为门中弟子人均文盲,连读本门功法秘笈都费劲,全靠实战摸索,没想到居然出了岳星楼这么个能言会道的人物,实在稀罕,当下对这人好感更进了一层,甚至盘算起什么时候能找个机会把人推倒吃干抹净,岳星楼身材劲爆,腱子肉结实刚健,骑在他腰上发浪肯定特带劲儿。 祝君君脑子里的歪脑筋正层出不穷,袁少谏是最懂她的,气得腮帮子都鼓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回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只见那位被祝君君隔衣看光的岳星楼斟满一杯请酒后,忽然举杯对祝君君诚然道:“祝姑娘,岳某虽与你相识不过数日,但交往甚是投契,仿佛早已是多年知己。岳某今日借着酒兴,斗胆提个心愿,愿与祝姑娘结为异姓兄妹,从此兄妹相称,砥砺同携!” 祝君君先前想入非非的笑容还挂在嘴角,听完这席话还当是自己喝上了头出幻听了,那岳星楼见她呆着,将手中酒杯往前一递,又再问了一遍:“祝姑娘,你可愿意?” 祝君君脑子里那副猛男春图嘎嘎碎了一地—— 我特么想睡你,你居然只想当我哥哥?! 祝君君顿时笑得比哭还难看,余光却瞥见一旁的袁少谏乐得花都开了,心道苍天怎能如此捉弄人—— 她从前玩游戏的时候就常碰到这种事,看上了某个长得不错的NPC,正想表白一下心意,对方却已先一步发来了结拜请求,这答应了吧,往后就做不成情人了,这不答应吧,对方的好感度又会下跌很多,真是左右为难,进退不得,没想到穿进游戏里还真给她碰上了! 祝君君真想把脑子里的系统揪出来痛打一百大板! 不过事到如今,祝君君也无法可想,总归认哥哥要比得罪人来得强,那结就结吧,男人什么时候不能找,下一个说不定更好。 于是祝君君也抖抖索索地给自己倒了满盏,捏着杯子与岳星楼碰了一碰,努力表现出喜出望外的音色里颇有几分萧索在里头:“承蒙岳堂主看得起,我无有不应的,岳堂主这般人物,能做我的大哥,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难怪伏虞剑柄嗤笑她,是她见色忘义漏了关键,若是岳星楼真对她喜欢得紧,那该有的系统好感提示怎么从来没出现过呢。 呜呜呜…… —————————————————————————————— 游戏tips: 在游戏中,玩家和NPC结拜为兄妹或姐弟后就不能啪啪啪了,但是NPPC结拜后却是可以的(啧)。 于是就出现了违背人伦的MOD,可以让玩家突破这种限制。 72、不识画中人 一杯苦酒下肚,祝君君无语凝噎,但岳星楼却正兴致勃勃,又开始说起该选个良辰吉日告苍天黄土,行结拜之礼,祝君君哪会有心情搞这套繁文缛节,当即表示能免则免。 雅间内气氛有些不上不下,楼下却忽然嘈杂起来,祝君君临窗而坐,脖子一歪就看到了外面是什么光景。 此地在梅州城最热闹的一条街,商铺林立、人流熙攘,来来往往的平头百姓间偶尔夹着几个背剑拿刀的江湖侠客,原本是相安无事,只是突然钻进来了几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虽是一身玄色,但那衣料在日头底下光泽细腻,一看就是上乘货色,只是这几人都带着斗笠,真容不露,手里还各自拿着一卷画轴,遇到个人便展开来给对方瞧上一瞧,祝君君不用多想便知道那是在找人。 “这是在找谁呢……”她捏着下巴喃喃自语。 岳星楼放下杯盏,起身走到窗边,垂眸看了片刻后吩咐守在雅间外的顾六下去看看。 广州是狮相门的地盘,而梅州则是狂狮堂的管辖地带,岳星楼作为狂狮堂的堂主,辖域内是大小事都得上心。 不一会儿顾六便回来了,手里还拿着画卷,祝君君不晓得他是怎么弄来的,也暂忘了之前的尴尬,饶有兴味地凑到岳星楼旁边和他一同看了起来。 岳星楼不急不慢地展开画轴,祝君君还未看到画像便已微微惊讶,因为这画轴做工十分考究,画纸质地精美,用墨还泛着暗香,连装裱都是一等一的精致,想到这只是用来寻人的工具,祝君君不禁暗叹,这丢了的人身家得是何等豪奢。 等画像完全展开后,祝君君瞧着上头画的人觉得有几分眼熟,尤其是眉眼部位的刻画,将那异域的深邃感描绘得十分精妙。只是画像上的男人头发高束,整整齐齐,后脑坠有一把浓黑的马尾,与印象中那人随手胡乱抓的束发完全不同;而寥寥几笔勾勒出的面容虽俊逸不凡,但气质却是淡漠疏离,很有几分孤冷和桀骜感在里头,和她平日所熟知的那人做什么都呆头呆脑的傻样更是全无一致之处,若不是这画像的五官和那人有七八分的相似,祝君君全然不会往那人身上想。 但这时,一旁的岳星楼却沉声道:“……这是司徒公子。” “咦?” 这人真是司徒邪么? 祝君君酒劲上来,人也变得有些迟钝。 只是岳星楼说完这一句后便不再开口,眉头蹙着,棱角分明的脸上浮起一股肃厉之色,沉吟片刻后终于对祝君君道:“……没想到刚认下小妹我这当大哥的就得先走一步,连顿酒都没能吃到结束,实在抱歉。” 狮相门的地盘上来了伏龙坛的人,还在满大街地找着他们丢了的金尊玉贵的司徒公子,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事关两大门派,岳星楼作为堂主必须抢在前头做点什么也是理所应当,对此,祝君君非常理解。 但岳星楼走后不久,祝君君就感觉背后寒毛直竖,那种被人在暗处窥视的感觉又冒了出来,她强压下心底不安,谨慎地审视着周遭可能藏人地方,却是一无所获。 因着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祝君君酒兴阑珊,只把肚皮吃饱便和袁少谏坐着马车回去了。 途中又碰到了那些个黑衣女子,掀开帘子一角,她们手里的画卷正好展开,一闪而逝的画面让一个隐隐成形的疑惑忽然浮上了祝君君心头: 岳星楼从前……是见过司徒邪么? 这一整日的经历都让祝君君有种说不出的不安,囫囵睡了个午觉起来,祝君君找了笔墨写了两封书信,委托顾六用信鸽送往百花谷。 两封信中一封是给蒋灵梧的,上头写了自己的行程和一些见闻,以及不日将去铸剑山庄鸣兵大会一事,并问百花谷届时是否会派人前去,她已有许久不曾见过蒋灵梧,很是想念;另一封则是给管笙的,但狮相门没有能去太吾村的信鸽,所以需要蒋灵梧帮忙转寄,信里同样叙述了自己的一番行程,另外还交待了几件太吾村的事宜。 祝君君这两封信上虽然没说什么重要的事,却都不约而同的提到了狮相门与岳星楼,她想着,若是自己真的遭遇不测,蒋灵梧和管笙心里也能有个数,知道她最后去了哪里,又该找谁询问。 不过,但愿是她杞人忧天了吧。 写完信后祝君君又去了演武场,这回没再看到岳星楼,顾六说他师父只有上午会来演武场指导堂中弟子,下午若是门中无事,则通常在自己的居处练功,不喜外人打搅。 祝君君也不在意,跟着顾六专心致志地演练起来。 狮相门的武学坚毅刚劲,谓之一力降十会,和百花谷以医入武的武学套路有着天壤之别,祝君君的武学基础在这里派不上一点用场,完全是从头学起。 但因为体内有着金蚕蛊,祝君君的膂力、体质和灵敏这三样属性都远胜寻常女子,因此在修行过程中,祝君君的表现比顾六一开始以为的要好太多,一套下九阶的推山掌打得有模有样。由此,顾六对祝君君颇为赞赏,直叹人不可貌相,还大夸其天赋出众,将祝君君吹得天花乱坠。 祝君君十分受用,练起武来愈加专注。 如此过了三日,祝君君已在这狮相门分舵混熟了面孔,只是迟迟没有司徒邪的消息,她不好天天到岳星楼面前去催,但也问过一两次,得到的回答都是还没找到。 梅州城里伏龙坛人的活动越发频繁,岳星楼也是整日忙碌,见不到他踪影,祝君君只好在演武场里跟着顾六埋头苦练,几套基础功法倒也进益不少。 这一天天气闷湿,到晚间时头顶已是云层密布,隐有雷声作响,练完功的祝君君浑身是汗,黏腻腻的很不舒服,打算先洗个澡再吃晚饭,那处建在林子后的汤泉修有亭阁,还有更衣用的简易居舍,倒是不用担心一面泡澡一面淋雨。 林中静谧,唯有泉水潺潺流动,祝君君解了衣裳往水里一钻,比体温高出一些的微烫温度裹满全身,下意识地就发出了一声舒坦的叹息。 云层里雷声渐隐,不多久便有细密的雨珠落下来,沙啦啦的打在檐顶和树叶子上,清脆悦耳,很是动听,祝君君在池子里游了两个来回,拿起放在盘里的香胰子正要往身上抹,谁知这时候天边一道惊雷划过,黑漆漆的水面却闪起两道刺目的银光。 祝君君怔了短短一瞬,接着猛地从汤泉往岸上跃去,一道快得堪比闪电的剑光从她身后倏然刺过,但凡再迟那么半秒钟功夫,她就已经当场毙命了。 她到此总算是反应过来,难怪这几日总是时不时地会有被窥视的不安感,而如果和岳星楼在一块儿,那道隐蔽的视线又会完全消失—— 这竟又是一场针对她的暗杀! \ 73、第二次暗杀 想到暗杀,祝君君的第一反应自然是那界青门,但她的单子不是在贰壹手上么,眼前这人虽也是一身漆黑的夜行衣,但脸上的面具和贰壹那张完全不同,而且两个人的身型剪影更是毫无相似之处。 所以贰壹去哪了? 难道他任务失败的事终于被发现了?界青门把他杀了? 祝君君虽然不承认自己对贰壹有那么点微不足道的小感情,但乍然想到这种可能性,心脏还是忍不住紧了一下,毕竟,贰壹若是死,那也是为了她死的。 可她没法开口问,更不能开口问,她一问,就证明了她和贰壹确实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届时贰壹即便没事都会变有事。 祝君君只得压下心中感情,目光牢牢锁在那个因为一击不中而立即反身朝她挥剑杀来的黑色身影上—— 速度太快了! 贰壹的折戟让界青门派出了更高一阶的人物,极四阶的魁首——精纯等级起码有9层,比她高了足足7层有余,只有疯了才会选择和这人正面硬刚。 祝君君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有自知之明,懂得该猥琐的时候就得猥琐,打得过就反杀,打不过……那就逃! 她喜欢玩,但那是在不妨碍自身性命的前提下,她享受这个江湖,享受江湖里的善恶与黑白,她让自己游走在灰色的地界,没有立场、没有好恶,所做的一切只为能完成游戏目标,可一旦事关性命,这份玩乐的心便不复存在—— 没什么东西比活下去更重要。 祝君君拔腿就逃。 狮相门的身法是以力为主,不如百花谷轻盈迅捷,因此祝君君此时所掌握的最快的身法仍旧是那套上七阶的飞针穿梭术,但这套身法在游戏里神乎其神,堪比神一品,因为特效词条上写着,“以此身法进行移动且移动的距离不低于1时,一定机率使运用者获得1点附有此身法的移动力”。 祝君君进入太吾世界后做过实验,所谓的“移动距离1”代表的就是行进一丈的意思,简而言之,只要她每一次移动都能有一丈以上的有效距离,那么就能不停触发飞针穿梭术的特效,维持身法附加的速度,在体力透支前谁都别想抓到她。 这种特效在低品阶的功法里绝对是逃命必备的神技,十五个门派中也只有界青门的神一品身法浑天移星功能相对克制,但显然,追着祝君君的这个魁首并没有资格修习界青门最高品阶的武学。 雨下得很大,祝君君从汤泉奔逃出来,身上只披着件随手抓来的中衣,单薄得跟一层纱一样,鞋也来不及穿,纤细白皙的四肢裸露在外,全身很快就被雨水打得湿透,两只小巧的足更是沾满了泥泞,黑压压的长发就那么胡乱披散着,因浸透喝饱了水而变得沉甸甸的。 她流窜在密集的雨幕中,一面疾奔一面借着树林左右闪躲,对方不仅会用剑,暗器使得也了得,祝君君好几次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要害,但手臂和大腿已被击中好几次。 那人使的暗器是阴阳钩,金铁所制,精巧阴毒,不仅带着割人皮肉的倒刺,刺尖还淬了毒——毒她不怕,但隐藏在身体里的血条一直在掉啊! 而且身体也真的在流血,只是一流出来就被雨水冲了个干净。 祝君君倒是想故技重施给对方来个“入幕之宾”,但这位魁首相当另类,他的面具上竟然连眼洞都没有!祝君君自认没本事能近他身把他面具摘下来,何况,她要是有这本事,完全可以直接抹了他脖子,还费那劲先摘面具再“入幕之宾”吗? 雨越下越大,雷光偶尔交错闪烁,祝君君原本就没什么方向感,又加上逃命紧张,现在已经完全不晓得自己跑到了哪里。 而追杀着她的人自始至终没说过半个字,只是鬼魅一般跟着,时隐时现,好似不是个活人。 他专挑了这个时间、趁她落单的时候来杀她,是因为他已经在这里观察了好几日,知道此时此刻狮相门的弟子都集中在饭堂吃饭,汤泉的位置又人迹罕至,唯一能护她的岳星楼在自己房里练功不会出来,再没有比眼下更好的时机。 祝君君疲于奔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那片林子里逃了出去,只是没能回到别苑,反而闯进了一处从没来过的院子。 祝君君抱着最后的希望高喊了一声“救命”推门闯进了一间屋子,然而里头却空无一人,祝君君还被过高的门槛绊了一跤,一侧膝盖直接磕到了冰冷的地上,疼得那叫一个呲牙咧嘴。 而那魁首经验老道,怎么可能错失这种机会,两手抓出暗器朝祝君君疾掷而去,十指连珠、间不容息。 闪着寒芒的阴阳钩铺天盖,看似杂乱无章,实则乱中有序,这是界青门秘五阶的暗器功法乱飞蝗,招如其名,便如黑压压漫天蝗群一样,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祝君君膝盖锐痛,咬紧牙关从原地一个扭滚,堪堪躲过最密集的地方,但挡在心口的两条手臂和一侧大腿顿时扎满了倒钩,痛得像栽进了仙人掌堆里一样。 那阴阳钩本不是致命暗器,但其上淬毒,大量毒素同时进入身体,中招之人必然会失去行动力,任人宰割,只是祝君君有金蚕蛊傍身,百毒不侵,所以并无大碍。 魁首见祝君君被打中这么多次后还能动弹,显然有些诧异,他只听到祝君君系在手腕上的毒铃一直在叮铃铃的响着,过于沙哑的声音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毒铃……贰壹果然已经背叛。你中了我的牵机药却行动无碍,是因为早有准备,事先服下了毒抗药?” 祝君君不答,忍着痛把扎在手臂和腿上的阴阳钩一个个拔出来,每拔出一个就留下一处细小却深的伤口。 一颗颗血珠接连不断地涌出来,然后和满身的雨水混在一起,明明是轻伤,看上去却好似浑身是血一样。 不知名的魁首也没打算听她回答,收回暗器,再度拔出剑来,一步步向祝君君走过去。 眼前的少女已经累得脱力,刚才那一摔更是摔断了她一直屏着的那口气,再也爬不起来了。身上唯一一件中衣都完全散开着,露出了本不该被他看到的姣好身体,奶白色的双足沾满了乌黑的泥点,一对不盈一握的娇嫩雪乳随着她急促的喘息颤巍巍地起伏个不停。 忽然,一缕隐约的芳香从面具的缝隙钻进了鼻腔,男人感觉腹下一股热血直涌而上。 他猛地顿住脚步,脑海一个激灵。 这不对劲。 界青门杀手自出生起便接受各种非人的严酷训练,不光是杀人的记忆,更包括来自异性的引诱和挑逗,美色是杀人良器,任何合格的杀手都不应该为之所动。 他见过太多女子,风情万种的妓子,清纯无辜的良家,各种各样,但从没有一个能乱他心神,并非是他不能人道,而是他早已将这种欲望压制到了近乎于无,只要他不想,便无法起反应。 可眼下,他竟然被勾了魂。 祝君君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停了动作,但这无疑是她能逃命的最后机会。 她抓起从身上拔出来的几十枚阴阳钩,强行以不匹配的御射之法操控着朝那人投射过去,同时攒足力气从地上跃起,试图在对方分神之际以手里扣着的最后一枚阴阳钩刺穿他的喉咙。 然而没想到的是,她这一脚跃出不知是踢到了地上的什么,只觉得脚趾骤然一痛,接着身下轰隆一声闷响,身形失重般往下跌落,此时那魁首早已用剑拨开了阴阳钩,锋利无比的剑尖朝她面门直刺而来,却还是晚了那么短短一刹,祝君君眼前落下一块纯黑,彻底失去光亮,接着整个人重重地落到了一处平滑的斜坡,止也止不住地往深处滑了下去…… 74、地牢 岳星楼这日并没有在自己屋里练功,梅州城里赤明岛人越来越多,且活动频繁,他作为分舵堂主,代表的是狮相门的颜面,必须出面有所震慑。 却没想到这群人里,有个司徒家的家仆精纯境界比他还要高出一线,不显山,不露水,让他大意了。虽只对了一掌,但伏龙坛的纯阳内功属火系,而狮相门则为金刚金系,五行生克,销熔则解、火熄则亡,他被克了一头,虽不至受什么重伤,但内息翻涌无序,着实失了先机。 并且…… 强压住内息谈妥条件,但到底维持不了太久,亟需回来调息梳理,否则极可能会酿成大祸。 谁知他特意安排去“照顾”司徒邪相好的顾六却急匆匆来回禀他说,人不见了。 “不见了?” 外头的天早就黑了,还下着雨,打着雷,她一个女子能去哪里? 顾六神色不宁道:“回禀师父,下午练完功,祝姑娘说要先回去沐浴更衣在用饭,于是弟子便取了吃食给她送去,结果她不在厢房,也不在汤泉,哦,她的衣物却还在。弟子跟着痕迹一直找到林中,发现……发现有打斗的痕迹和淬毒的暗器,只是雨水太大,线索都断了,之后弟子也没有找到祝姑娘。” 人没了,衣物还在……暗杀? 岳星楼压制着丹田内翻滚不息的霸道内力:“既然没找到,那就说明还活着。你派人继续去找,她是为师新认的‘义妹’,必须找回来。” 顾六领命下去,岳星楼没有再耽搁,快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 祝君君是在一身怪异的燥热中醒过来的,脑海里保留的最后的记忆是自己掉进了一个突然出现的黑洞。 所以,那应该就是所谓的密道吧? 她揉着屁股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摸索了一会儿才在漆黑中找到了墙壁,墙壁平直且光滑,是人工开凿无疑。 膝盖倒是不疼的,但脚踝疼得厉害,可能是跌下来的时候扭到了,力气倒是恢复了一点,但不知怎的身体热得厉害,而且……下面居然湿了。 怎么就湿了呢,祝君君完全不能理解,她知道男性在濒死的时候可能会射精,但女性在濒死的时候也会流水吗?而且不单单是流水,她的身体很明显是动情了,正异常渴望着来一发大的。 这也太离谱了! 【是失血和毒素摄入导致金蚕蛊苏醒了。】 【还好都不严重,所以蛊虫发作得也不强。】 【不算什么大事,你赶紧找个男人来一炮就好。】 伏虞剑柄没有波澜的声音在黑暗的地道中显得格外无情。 祝君君听明白了,倒也不算太意外,那金蚕蛊毕竟是蛊,寄生在她体内不可能完全没有负作用。 百利而无一害,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但看头顶已经完全封闭的洞口,想要原路返回简直是痴人说梦,何况外头那位可能还留在原地守株待兔,上去无疑就是送死,再看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密道,能不能走出去都是个问题,祝君君不由叹了口气,心道这金蚕蛊发作得实在不是时机,她现在上哪去给它找男人,别说男人,她能找到一只公老鼠都难。 【不想死的话就不要用内力压制。】 【顺其自然,你还能撑一会儿。】 祝君君的想法被剑柄提前窥破,吓得一个激灵,只好咬牙忍下,扶着墙慢慢往前走了起来。 所幸这密道比她以为的要短上很多,没走多远就隐约看到前头有一点微薄的光影。 难道有人? 躲在这里的人定然是在做见不得光的事,她若突然出现,八成讨不着好,这下可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了。 不过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不管怎么说,她还有压箱底的绝招“入幕之宾”呢,她就不信这地道里的人也会跟那魁首一样,戴个没眼洞的面具! 黑暗里的光星越来越大,祝君君走到近处才看清,那里是个封锁的岔道口。 她屏着呼吸无声地靠过去,脑袋只露出一点,两只眼睛通过栅栏的缝隙快速将里头的情况看了个大概——是一排狭小的囚室,每个囚室都牢牢锁着,但并没有人看守,也可能是巡逻的人正好走开。 所以这地方是……地牢? 祝君君不敢轻易涉险,尝试沿原路再往前走,但通道很快就到了底,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看来只能走囚室了啊。 祝君君迫不得已又折回,小腹处的欲火正愈演愈烈地燎着她,每走一步都感觉下身黏湿得厉害,心说难道要在这地牢里随便找个无力反抗的汉子搞一搞? 不行吧,这也太饥不择食了。 岔道的门是用一条铁链缠着的,祝君君没有钥匙,也没有能弄断铁链的工具,但观察了一下后意外发现居然可以使用拓扑结构去解,虽然不能完全解开,但可以将门推出一个容纳她侧身进入的缝隙。 脑子里的系统被她这番操作给惊讶了一下,出声说道: 【这是什么东西。】 祝君君嘿然一笑,心想,原来系统也不是无所不知啊。不过她也不晓得要怎么跟系统解释,在武侠世界讨论数学问题实在有些滑稽。 一排囚室大多都空着,但祝君君仍然走得蹑手蹑,直到又靠近一个拐角处时,距离她最近的一间囚室里忽然有个人无声地贴了过来,披头散发一身血迹的样子把祝君君吓了一跳,险些叫出声来。 “什么情况这是……”祝君君低低吐槽了一句,没忍住好奇,走近两步看向那个被关在囚室里的人。 那人虽然跳出来吓唬她,但没有说话,一头长发乱糟糟地披着,身上衣物褴褛、血迹斑斑,已经看不出曾是什么颜色,胸口和四肢都布满了鞭痕,层层迭迭,新新旧旧,不知有多少道。 难道是司徒邪?! 祝君君倒吸一口凉气,她见到鞭痕的第一反应就想到了那一贯倒霉的倒霉青年。 但她很快就发现不对,因为这个人的身材体型比之司徒邪要细瘦很多,个头矮,骨架也小,倒更像是一个女人。 祝君君对抗着身体的不适,又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暂时没人后又凑近了一些,偏偏这时候囚室里的人倏地抬起了头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明晃晃地出现在零乱的发丝后,又把祝君君吓了一下。 不过这回总算是看清了对方的面目,祝君君辨认了一会儿,随即惊异不已,难以想象再见到这个人时对方已经是这副惨状。 “……冯三娘?!” 冯三娘没有回应。 她隔着一排栏闸直勾勾地盯着祝君君,既不说话,也不眨眼,两只苍白的手紧紧握着囚室的栏闸,关节处发青发紫,就那么沉默着,仿佛世间一切都和她隔绝了开来。 祝君君又低低地喊了她一声,但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暗暗心惊,这个穿着艳丽蓝裙,美貌又骄傲的女人,好像已经痴傻了。 “太不对劲了……”祝君君喃喃,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了过去,见冯三娘对此没有反应,便轻轻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 祝君君很快就把手退了回来。 冯三娘的脉象祝君君实在太熟悉了,因为她曾为司徒邪号过几十次,早已熟稔于心。 是毒,幻毒。 ———————————————————————————— 游戏tips: 游戏中对NPC下毒有多种方式,在食物或丹药里下毒然后赠送给NPC,直接对NPC使用毒药,在武器上淬毒攻击NPC,在自己的防具上淬毒使NPC攻击自己时被毒,直接使用带毒的技能攻击NPPC后强行灌毒,带着NPC在野外乱走使其被毒虫咬伤等等…… 成功率与玩家的毒术造诣有关。 嘶……最毒太吾心啊! 75、骚得厉害 怎么会这样。 祝君君怔神了一霎,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居然有点抖,心里也涌出一股强烈的不安,冥冥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仍没有抓住关键的线头。 但既已找到了冯三娘,有个问题祝君君便不得不问:“……司徒邪在哪里?” 原以为冯三娘仍旧不会说话,不想这一次她的反应竟无比巨大,在听到司徒邪三个字的时候整个人仿若痉挛般抽搐起来,一双眼睛怒火汹汹,恨不得要将祝君君盯出两个洞来,且她声音嘶哑尖锐,因为痴傻而毫不克制,在这寂静诡异的地牢里显得无比刺耳,祝君君听在耳中,只觉心惊肉跳: “司徒邪……司徒邪……!呃啊……!不会告诉你的!你们……你们一个个……谁也别想从我嘴巴里问出来……!我要亲手杀了他……!” “谁在那里——!”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远处巡逻弟子的注意,祝君君知道自己暴露,不敢耽搁,拔腿就跑。 身后追喊声不断传来,祝君君不确定他们都是什么级别的NPC,但她现在状态太差,又衣不蔽体,实在没法再打一场。 再接再厉地使出飞针穿梭术,那群狮相门弟子根本追不上她,只能吭哧吭哧地跟着,嘴里还不停地喊“站住”“别跑”“停下来”这种无用的话。 祝君君不予理会,谁知拐过几个岔道后那些个追她人却不约而同换了台词,变成了“别去那”“要死了”“还追不追”。 她听得莫名其妙,又不敢错失这唯一的机会,只是快速回头望了一望,就见那几人纷纷驻足停下,看向她的眼睛里竟闪过一丝微妙的同情,祝君君毛骨悚然,没能及时停住的脚下呲溜一滑,整个人迎面撞上了石墙。 那石墙上雕着雄狮图案,原本是紧密无隙的,谁知里头竟藏有机扩,祝君君一撞上去,石墙就变成了石门,一个旋转间人便滚进了暗室之中。 “啧,完蛋……” 祝君君抱怨了一句,缓了一会儿才从地上慢吞吞地爬了起来。 本以为迎接她的会是各种要命的机关,不过事情又一次出乎了她的预料,当她站直身体准备迎战刀山火海的时候,出现在她眼前的却不是那些东西,而是一个赤着精壮上身盘坐在练功台上、嘴角挂血、正冰冷注视着她的男人—— 岳星楼。 祝君君眼角倏地一抽,尴尬与恐惧同时涌上心头,微张着的嘴巴不受控制地吐出了一个词: “……HI。” 岳星楼怎么会在这里?! 祝君君异常震惊,但转念一想,既然这里是狮相门分舵的密道,那他是这里的堂主,出现在这个地方其实还是很正常的。 可这个人此刻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对劲——嘴角不断有血溢出来不说,那身精硕结实的腱子肉像被开水烫过一样通红,体温炙热却一颗汗珠子也没有,皮下经脉凸显、线条狰狞,呈现可怖的青红之色,不受控制的内息在里头四处乱窜,就有种…… 有种武侠剧里高手练功被惊扰后走火入魔的既视感! 但狮相门的弟子不是不练内功的吗?练外功也会走火入魔?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岳星楼的走火入魔很可能是因为她的突然闯入引起了,而且他看上去非常生气,随时可能一掌拍死她,她得赶紧把事情的经过解释清楚才行。 于是祝君君立即把在如何在汤泉遇袭然后又误入密道的经过老老实实地坦白了一遍,只下意识地隐去了在地牢里看到了冯三娘的事——因为她总感觉这事不简单。 她每天都会和顾六打听司徒邪与冯三娘有无找到的事,得到的回答一直都是“没有”,但此刻看来,显然是有人不希望她知道。 要么是岳星楼授意顾六瞒着她,要么是连顾六自己也不知道。 而且刚才所见,冯三娘身中幻毒,神志不清,脉象和司徒邪一模一样,这实在太过蹊跷。 祝君君无暇深想,而岳星楼也一直没有说话,且早就收回了目光,眼睛紧闭着,像在努力调理紊乱的内息,只是他浑身经脉扭曲暴动,看上去非常严重,已经不是光靠调息就能安抚住的了。 想着自己好歹和这个人结拜做了兄妹,加之素日里岳星楼对她也算不错,祝君君不想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暴毙而亡,便想走过去帮他一把。 谁料两条腿刚一分开,腿心那道湿漉漉的花缝便咕地吐出一包水来,黏稠的淫液拉丝般的往下滴落,落地的那一刹真可谓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祝君君脸皮登时通红,方才她意外闯进这密室后太过惊讶紧张,以至于都忘记自己正在发情的事,这一包水的溢出猛然唤醒了她身体的本能,在岳星楼这样一个身材高大、体魄雄壮兼英武无比的成年男性面前,别说只是和他结拜做了兄妹,即便认他当了义父她都不可能忍得住啊! 好想上他! 短短一瞬的功夫祝君君便已从忐忑不安变为了色欲熏心,方才的谨慎全部抛到了脑后,夹紧腿心一步步朝男人挪了过去。 啊……好俊的颜值,好棒的身材,好鼓的裤裆! 祝君君如色中饿鬼般挪到岳星楼跟前,满脑子都是不可言说的限制级画面,但她刚伸出手来便瞬间被拦截在了半空,岳星楼大掌粗厚、布满了粗砺的茧子,下手又毫无怜惜之意,只一握祝君君便感觉腕骨都要被捏断,沉重却不稳的声音既灼热又冰寒: “小妹这是要做什么!” 被牢牢箍住的手腕传来的痛意让祝君君的脑子一瞬间清醒了—— 虽然她对岳堂主这个性感尤物垂涎已久,但此时此地再加此种情形,怎么都不该饥渴到直接扑上去啊! 她一定是被体内的金蚕蛊影响了,一定是! 见男人目光冷峻,甚至隐有杀意,祝君君赶忙解释补救:“岳大哥,我见你似有走火入魔之兆,放心不下,特来帮你!你别,别误会……!” 但岳星楼并不好糊弄。 身前少女衣衫不整,不,说衣衫不整还含蓄了,根本就是什么也没穿,浸了水后透明的中衣裹着那欺霜赛雪的身体,虽沾染了些许乌糟泥点,却仍亮得像在发光一样。一双娇滴滴的胸乳娇俏又尖挺,顶端缀着两颗半湿的粉嫩乳尖,浑像刚被人含着舔弄过,腰肢亦是纤细,堪堪一握,他这双手怕是连力都不必用就能将之拗断吧。 她就这样突然出现在这里,惊扰他练功不说,还一脸春色磨磨蹭蹭地朝他靠过来,腿心滴出的水连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是想做什么?勾引他,然后和他共赴巫山? 她也是这样勾引司徒邪的? 他早就察觉这丫头看他的眼神满含深意,说什么倾慕尊敬,实则根本就是骚得厉害,想与他恩爱欢好。但她难道不晓得他为了练功从不亲近女色,若是轻易交出元阳,功力便会大减么? 还是她根本就知道,却故意为之,甚至还想以此谋他性命? 若不是为了利用她引出那司徒邪,他早就该把她杀了,哪会让她有命闯到这里来,害他本就紊乱的内息更加暴动,丹田如刀割般剧痛。 想到此,岳星楼眸中杀意已是喷薄欲出,本就厚重的音色愈加冰寒了两分:“帮我?你既知我险些走火入魔,还用这般姿态引诱于我……小妹,你是想让大哥死得更快吧。” 76、大哥疼你 祝君君不傻,哪里听不出男人话中的寒意,都说走火入魔的人会心性大变、六亲不识,亲爹亲妈都能一刀砍死,更别说是八字都没一撇的干妹妹。 又见对方那双隐在眉弓阴影下的琥珀色眼睛,哪里有半分对她有性趣的样子,除了冰冷,便只余下深深的不耐跟憎怒。 祝君君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了那个被关在地牢里的痴傻了的冯三娘—— 这个男人,可能远不是她所以为的样子啊。 那,要对他使用“入幕之宾”吗? 不,不行! 这个技能对于精纯境界高出自己太多但好感度却不够好的NPC而言,控制时长会远短于三个时辰,而即便控制住了三个时辰又如何,这地方是密室,她逃不出去,等岳星楼清醒过来想弄死她照样能弄死她。 说不定下手更狠。 可是眼下还有别的方法吗,说难听点,金蚕蛊发作拖了这么久她现在已经快欲火焚身了,下腹烧得厉害,一股股淫汁发大水一样往外涌着,两条腿忍不住地夹紧磋磨,恨不得干脆自己长出一条鸡巴来,要再这么下去,绝对要暴毙。 得做,今天一定得做! 总之这个男人今天是跑不了了! 想到此,祝君君忽然灵机一动,抬起头对冰冷注视着她的岳星楼“诚恳”地说道:“岳大哥,我真的能帮你!我曾在百花谷待过一段时间,学了不少医理知识,说实话,你……你现在的情况不太妙,唯有借助阴阳交合、泄出那些冲撞在你体内的暴动内息才可调理顺畅!小妹虽然武学平平,但有幸习得一门奇功,能在交合时调理对方的内息,还能增长对方功力,百利而无一害!” 祝君君这么说并不完全是胡扯,她想,既然太元欲女功可以从男人射出的精液里获得各项属性加成,那么一定也是因为男人把这些属性射了出来,毕竟物质是守恒的嘛。 至于对方在事后并不会减少相关属性,祝君君却觉得事实并非如此,很可能是在射精的那一刻减少了,但是又会在极短时间内又修复回去。就类似于是这个世界的系统在检测到NPC身上出现了BUG然后立刻修复一样,将他们降低的数值又变回本来的样子。 岳星楼此刻内息不稳、冲撞激烈,射出来的定然是他无法掌控的那一部分,而之后系统补足他的却会是正常内力,这样便变相解决了他此刻的难题,而她也能借助太元欲女功安然吸收那些内力,没有后顾之忧,可谓一举两得。 祝君君越想越觉可行,见对方眼中冰层已透出一丝怀疑的裂缝,又赶紧信誓旦旦地加了把火:“小妹倾慕大哥已久,绝不敢欺骗大哥!若所言有半句是假,等完事后大哥大可一掌劈死我,我肯定不是大哥对手。” 祝君君谄媚谄得快到天上去了,没被制住的那只小手色迷迷地在对方那一身鼓囊囊的肌肉上上下摸索,那手感真是又硬又有弹性,而且这人在体型上也非常合适,既足够MAN,又不像血枫那样MAN过头,实在是依着她的审美量身打造啊。 “大哥,岳大哥……你相信我嘛……” 祝君君的脑子早就被金蚕蛊夺舍了,不等男人给出回应便控制不住地赖在了对方身上,嘟着小嘴凑在他脸侧和颈项黏黏糊糊地亲吻。 男人紧绷又炙热的身体充斥着雄性厚重的气息,诱人的麦色肌肤和她的雪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每一次零距离的触碰都让她身体止不住地战栗,没有得到丝毫抚慰的乳尖硬得像小石子,下身更是痉挛得厉害,湿透了的花缝已经不由自主地为他打开,恨不得立刻把这人吃进身体里,好让这表里不一的坏人再也没法在她面前一本正经。 岳星楼内息冲撞,胯间孽根早已硬挺多时,肿胀得发痛,又有个不知死活的丫头跟水蛇一样缠着他,柔软的身体又香又嫩,看向他的眼神还深情款款,简直能勾魂,若不是知晓她和司徒邪有一腿,怕是真要相信她的鬼话。 但即便如此,一个男人,一个正常男人,在面对这种情况也很难完全冷静。脆弱的生理冲动根本经不起一而再的撩拨,更何况撩拨他的是这么一个香甜可人的小东西,再加上她方才那番话实在令他心动,若是交合不会有损于修为,那依了她心意与她鱼水一场又有何妨,大鱼大肉摆在眼前,谁愿意当那苦行僧。 于是当祝君君又一次故意把那对尖挺的香乳蹭过他抿紧的嘴角时,岳星楼终于有了反应,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一个使力,女孩“哎”的一声彻底跌进了男人盘坐的腿间,那藏在布料下的昂扬龟首亦是正正卡进了她湿腻的腿缝之中。 半干的中衣完全敞开,一身娇美皮肉带着些许不起眼的细小伤口,隐有血丝从里头溢出来,岳星楼深吸一口气,埋头狠狠咬了祝君君一口,粗厚的舌头将伤口溢出的血丝一一舔去,低沉沙哑的嗓音染上了一股浓重的情欲: “你怎么能骚成这样……” 祝君君被咬得有点痛,呼吸愈发急促,而男人的舌头湿热又粗糙,舔过她身体时触感就跟大猫一样,而那根钻在她腿心里的粗硬之物更是烫得她心神摇曳,竟主动拉起男人的手掌覆上了自己胸前的那对饱满: “谁让你要跟我结拜做兄妹的,若我再不骚一点,怕是更没机会和大哥如此了……” 祝君君娇嗔的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来,依偎在怀里的娇小身子软得像没了骨头。要说自己坐到现在这个位置,爱慕他、追求他,甚至勾引他的女人不是没有,名门正派的弟子、青楼里的艳妓,或是达官显贵家的娇女,但他从不留恋,从不动心,除了练功之外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他在意。 也只有怀里这个丫头,胆子够大,身子够骚,好让他今日才明白了何为温柔乡,何为绕指柔。 果真是红粉骷髅,英雄埋骨。 “大哥疼你……” 岳星楼如是道,眸色暗下,一个翻身将祝君君彻底压在身下,俯身便叼住了那张不停吐着鬼话的诱人小嘴。 【H】77、被大哥插穴就这般舒爽?! 濡湿的唇舌在少女细腻的肌肤上流连吮弄,带着茧子的粗糙手掌每抚过一处玲珑曲线,祝君君心动情动,浑身一阵阵的战栗,不自禁地攀着男人脖子把胸乳直送到他口边: “大哥,吃我……吃进去……” 岳星楼从没碰到过像祝君君这样毫无廉耻、放浪不羁的女孩,心中滋味复杂,既有被女人调戏玩弄的愤怒,又有想将人拆吃入腹的狂躁。 那对不算特别丰满但形状却格外诱人的乳儿已经凑到了他嘴边,岳星楼审视般的看了祝君君一眼,女孩眸色迷离、水光盈盈,是最诱人的模样,于是他埋像头张嘴就将美味吞吃了入口,用力咂吮,那粉色的如今被他从硬舔到软,又从软舔到硬,几乎要被蹂躏到坏掉。 “大哥……再用力点……好喜欢……嗯!” 祝君君舒服得直叹气,她受了金蚕蛊影响,情欲比往日更甚,非要岳星楼把她弄狠弄痛了才觉得畅快。 而且光是吃奶还远远不够,祝君君还拉着岳星楼的手够到了最隐秘的三角地带,那枚藏在花唇间的阴核早就硬得不行,她自己揉不痛快,便要男人用他那粗糙的手指替她抚慰,或揉或捏,就算是掐也没关系,她只想爽。 岳星楼练外功出身,本就比寻常男子更血气方刚些,加之此刻内息不畅,欲望更是如火似荼,祝君君这般投怀送抱,不要命的撩拨他,嫩得不像话的大腿根牢牢夹着他的手掌,才摸了几下手心便已湿透,如此情状让他再难忍耐,蒲扇似的巴掌狠狠往少女臀上拍了一记,醒目的红痕应声而现。 “骚货!”男人吐了一句粗口,本就厚重的嗓音已然沙哑。 “好疼!……大哥怎么还打人呢……!”祝君君嗔道,声音又娇又软,腿间蜜液流得更欢。 她不停扭着身子,两腿松开了男人的手后又紧紧夹上了男人精壮的腰,湿透了的粉嫩花瓣已经翕张开来,露出藏在里头的那道深不见底的细缝,摄人的芳香便从那地方弥散出来,不多时便将整间密室都充盈了。 岳星楼早先便闻到过祝君君身上似有体香,但隔着几层衣衫只是隐隐约约,如今那香气随着祝君君的欲望被激发出来,馥郁满室。 他心跳加速,手又忍不住摸上女孩光嫩的阴户,因为没有经验而毫无章法地揉弄着,粗硬的指节好几次都差点钻进花缝里,偏偏三过其门而不入,把饥渴难忍的祝君君弄得不上不下,香甜的汁水恨不得要喷出洞口来。 香气越发浓郁,岳星楼闭目深深吸了一口,一时间,这幽暗密室仿佛成了百花盛开的仙境,脑中理智瞬间溃如决堤。 “别动。” 他压下试图起身的祝君君,单手解了腰带和裤子,腹下沟壑分明的线条隐没进浓密的毛发,赤红发紫的粗胀肉刃形状野蛮至极,顶端已经不小,根部更是粗得可怕,盘着狰狞青筋,翘得比肚脐还高,宛如一座通天宝塔,龟头上那张开的铃口更是早已黏湿一片。 祝君君看得眼睛发直,穴口又是一泡汁水泌了出来,紧接着就感觉男人压下那巨物抵到了入口,硕大的龟头在外头只敷衍地磨了两下便重重挺了进来,才插进半个头就把那条小缝撑到浑圆。 祝君君张大了嘴,紧窄的入口被撑开的强烈快意和深处急不可待的酸痒抽痛让她难受无比,哼哼唧唧地催促着:“……快,快些……大哥别磨叽了……快进来!要痒死了……!” “欠肏!” 男人又是一句粗口,却抵不住被夹紧冠首的极致销魂,怎么这么紧,他还以为这么骚浪的丫头肏就被人肏松了!然后掐着女孩不盈一握的细腰往胯下狠狠一按,硕大的龟头终于破门而入,就着过量的汁水碾过层层媚肉一下送到了最深,重重撞上了里头那团绵软至极嫩肉,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整根阴茎便仿佛捅入了极乐之境,火热紧窒的肉腔痉挛似的不停挤压绞弄着他,难以言喻的激爽从龟头一路冲上脑门—— 岳星楼咬紧牙槽发出一声隐忍至极的闷哼,刚想抽出,顶端便被一大股温热的汁液兜头淋了上去,连张开的马眼都被冲进了一股热流,每一寸茎身都享受到了这条甬道极致的谄媚,爽得恨不得立刻交代出去,抬眼一看,原来是这骚丫头已经被他顶去到了最高处。 祝君君煎熬太久,根本没有抵抗快感的意志力,刚被插入便直接泄身最正常不过,平坦的小腹鼓起弧度,穴口几乎要被撑裂一样疼,但即便如此,爽还是爽,被彻底充实的快感让她止不住地呻吟浪叫。 岳星楼眼睛都红了,一身的肌肉都因发力而绷出了最性感的线条,他等不了对方缓下来了,扣住女孩还没结束高潮的身子便开始横冲直撞,动作大开大合,次次都恨不得全部抽出,从洞口直撞到最底,不过须臾便已狠肏了大几十下。 祝君君许久不曾和人交欢,开荤便是这般凶狠,一身骨头都要被岳星楼撞散了,穴里的汁液被肏得喷溅出来,叫出口的呻吟已经分不清究竟是痛还是爽: “嗯……!哈啊啊……大哥……好重……!插得太重了……啊啊!” 粗硬如宝塔的阳具还没能整根没入,被吃进去的那一段水光闪亮,女孩的汁液像流不尽一样,岳星楼每一次肏入祝君君体内,都仿佛陷进一腔火热的肉泉,又软,又嫩,又湿,又滑,一层迭着一层的骚肉犹如重峦迭嶂,必须用最狠的力道才能将它们撑开碾平,最深处的花心不停搔弄他最敏感的肉冠,穹窿上狭窄的小口几乎要把他魂都吸进去。 “太重?大哥若不重些……还怎么……唔嗯……怎么肏开你这淫浪的身子,让你彻底舒服……!” 实在太紧了,水也太多,又挤又滑,不用足了力轻易就能被反挤出去,他甚至没法钻研所谓的九浅一深是个什么概念。他从前没干过女人,却也晓得身下这丫头绝对是个极品,明明娇气得要命,身材也小,却能被他这般肏弄也不哭喊,嘴里说着“太重”,两腿却把他夹得紧紧的,稍一缓力便扭着身子催他。 这哪里是太重,是太轻了才对! 祝君君不晓得自己早就被男人看透,不过即便知道她也无所谓,谁在床上不说几句假话呢,情趣而已嘛,于是敞开身子抱着耸动不停的男人叫得更欢,一身香汗腻在两人紧贴的肌肤间,当真是一丝缝隙也无。 岳星楼压着祝君君插了百来下,觉着这姿势不够爽利,便起身把她从石台上捞了起来,面对面地让她坐在了自己胯上,粗长的肉棒一捅到底,抠着手中纤细的身子重重往下掼,一次比一次插得深,少女腿心那对肉粉色的花唇已被他撑到发白,洞口浑圆地裹着他,晶莹的蜜液就这么溅出来,狼藉一片。 “好深……大哥,插得太深了……哈啊……!” 祝君君觉得自己快被岳星楼肏裂了,两条腿被分得太开,腿根又痛又麻,但这个姿势却让快感攀升得更快,每一下顶入都好像在把她往天上送,硬得像果核的阴蒂反复磨蹭在男人早已被打湿了的浓密毳毛间,并随着抽插的动作不断被他坚硬的腹肌撞击研磨,激烈如过电般的快意几乎要把她小小的身子撑爆了去。 她睁着盈满了水气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男人英朗的眉眼,脑海中不停浮现初见他时的情景,呼啸刚猛的掌风、澎湃不绝的力量,而此刻却全灌进了他的阴茎里,用在了她的身上。 祝君君越想越喜欢,却觉得怎么吃都觉得吃不够,急喘着气埋头扎进了岳星楼颈间,含着他被汗水打湿的喉结舔弄吮咬,满嘴的咸涩,两只不安分的手抓在她垂涎已久的结实胸肌用力揉搓,拇指调戏他深棕色的小乳头,把那两颗小肉粒玩弄得凸起,最后终于被男人揪住头发往后拉开,粗暴的吻填瞬间满她整个口腔。 “唔嗯……!” 祝君君喜欢这种野蛮和粗暴,不吝将自己的舌头送进对方嘴里,然后被他咬住一顿翻搅,疯狂吮吸,再交换战场,闯进她的地盘,恣意尝尽每一滴甜美的汁液,粗厚却灵活的舌头几乎能顶到她的深喉。 祝君君快被吻到窒息了,而身体的贯穿更从未停歇,岳星楼的臂力是她经历过的男人中除血枫外最强的,他甚至能这么抱着她把她像性爱娃娃似的上下套弄。祝君君的身体被彻底撞开了,交迭的腿根一片濡湿,噗嗤噗嗤的水声自开始便没停过,男人过粗的阴茎不需要刻意试探便将她的敏感照顾齐全,但被插满的小屄还是欲求不满,恨不得将男人那根东西全部吃掉。 “大哥……再,再插进去一点……嗯嗯……要全部都插进去!……小妹要吃大哥的整根肉棒……唔嗯嗯!” 岳星楼被这话激得险些入了魔,这丫头怎么能浪成这样,底下穴儿都快给他插烂了,竟还激他—— 那就全插进去,半点也不要留在外头,用他的性器彻底插满她骚浪的身子,龟首占领胞宫,囊袋贴合丰臀,一点空隙都不要留! 他一把拉开挂在身上的少女,嵌合在一块的地方骤然脱离,一串剔透的水珠随即倾泻而出。 祝君君不满他的抽离,但旋即人就被翻过身重新压在了对方身下,岳星楼压着她的腰让那布满红色掐痕的屁股撅了起来,然后两手掰开臀肉,下一秒炙热的塔形阴茎便长驱直入,将那条早已被他肏开肏软了的甬道再度狠狠填满,凶蛮的龟头直接顶上深处花心,将那骚肉撞得瑟缩战栗。 “啊啊啊——!” 祝君君又爽又痛,肚子已经完全被插满了,炽烈的快感熊熊燃烧,热得几欲熔化,花壶里的骚水从心眼里淋漓泄出,全喷在了正插着他的男人的龟头上,紧缩着的媚肉绞个不停,却被那硬物无情捅开,酥软酸麻的快意快把人折磨疯了。 “被大哥插穴就这般舒爽?!”岳星楼察觉到祝君君又被他插泄了,怒骂了一句,动作却毫不停顿,一身蛮力全使在了那杆蜂腰上,一手拽着祝君君手臂,一手掐着她水滴似的乳房,精壮的腰胯频频发力,蛮横挺动,激烈不休,带着那凶器开膛破肚似的狂抽猛插,肏得女孩穴眼成了个合不拢的肉洞,腥甜的汁液颗颗飞溅,淫叫的浪语碎不成调。 “不要了,不要了……吃不消了……!大哥的肉棒……要肏死妹妹了……!” 男人就着这宛如肏干雌兽的姿势一言不发狠奸了百来下,祝君君嗓子嘶哑,腹中那花壶的入口再也坚守不住。 坚硬的龟头彻底撞开了宫颈,连同小半截茎身猛地挤进到胞宫之中,将那小小肉壶瞬间插得满满当当。粗如手腕的根部同时没进了女孩体内,将那肉洞撑得几欲崩裂,而垂在后头的沉甸甸的精囊亦是重重拍在了那无毛的白虎阴户上,发出“啪”的一声淫靡脆响。 祝君君眼前一白,尖叫着战栗起来,宫内阴精狂涌而出。 ———————————————————————————— 岳星楼:结拜的妹妹太骚了,整天想吃哥哥鸡巴,怎么办,在线等,急 温郁:我,我其实也想被……(纠结) 蒋灵梧:君君骚起来也那么可爱~ 贰壹:……(筹备结拜中) 管笙:……习惯就好,我天天被骑(羞红脸) 血枫:什么骚,会不会说话!这是妻主的威严所在! 78、真面目 这趟高潮来得汹涌剧烈,祝君君身体疯狂痉挛着,被插满的下身爽得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嗯——!” 岳星楼猛吸了一口气,女孩裹着他的地方紧得快把他挤断了,还不停地痉挛瑟缩,绵绵不断的汁液从最深处喷出来,一波接着一波,全打在他膨胀到极致的龟头上,一股脑儿往他马眼里钻,酸麻至极的快意直冲脑门,还来不及撤后便骤然射出了阳精。 激流似的白色浊夜一股股喷进了女孩的花壶里,量大的不可想象,他才射了一般就感觉那紧窄的腔室已经快被他射满了。 灼热的液体充斥在腹腔,烫得祝君君眼泪直冒,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呻吟,然后身体像被突然抽空了力气一样瘫倒在石台上。 岳星楼的阴茎还在她体内跳动,射精持续了很久,好不容易捱到结束,那东西却根本没有软下来的迹象。 祝君君刚才被肏得太凶了,直到此刻都觉得下半身完全是软的,穴都快被插烂了,很怕岳星楼一刻不停地再来下一炮,然而对方却只是停留在她体内,迟迟未有动静。 祝君君得了喘息的机会,偷偷往前挪了一下,终于把那根杀人的凶器从被肏肿的穴里抽了出来。 没了阻挡后,鼓一肚子的淫水混着精液争先恐后地涌出,有些是直接喷出来的,还有些顺着腿根汩汩地淌着,因为量实在太多,那种感觉就和失禁没什么两样。 祝君君难得羞惭地闭了闭眼睛。 体内的金蚕蛊被喂得很满足,终于安稳了,系统的提示音马不停蹄地响了起来: 【真阴纯阳特殊奖励,精纯境界+1,目前为3层】 【精纯境界提升至3层,关闭新手保护,好感度需达“不渝”方可查看对方详细信息】 祝君君:……? 新手保护?关闭?好感不渝才能查看详细信息? 这也太过分了! 这意味着以后她想了解一个人,顶多只能晓得对方姓甚名谁,出生年月,以及身份立场,再多的东西就必须把好感刷到不渝才能看到,平白失去大把先机! 而和她好感不渝的人又有几个呢? 袁少谏算一个,蒋灵梧算一个,连贰壹和管笙也不过都只到亲密而已! 这游戏怎么还越玩越难呢?! 系统不理会祝君君的疯狂抱怨,四平八稳地继续弹出更多信息: 【精纯境界3层,太元欲女功新功能解锁,门派功法可通过双修习得】 【但习得功法的品阶无法超过当前精纯境界】 祝君君:…… 行吧!打个巴掌赏颗糖的手段,系统完美拿捏了! 【纯阳内力+400,凝聚真气点数40】 纯阳内力…… 纯阳内力?! 怎么可能是纯阳内力! 狮相门的武学心法都是金刚属性的,内力自然也应该是金刚内力,怎么会是纯阳内力?! 更何况五行当中火是克金的,一个修炼金刚功法的正常人绝不可能兼修纯阳功法,除非是在自寻死路! 但系统紧接着的提示便侧面回答了祝君君的惊愕: 【本次双修习得伏龙坛下九阶刀法,伏龙刀法】 伏龙坛的刀法…… 伏龙坛,十五个门派中唯三的纯阳功法门派之一。 祝君君心神一颤,感觉自己终于捕捉到了最关键的东西,岳星楼,伏龙坛,司徒邪,幻毒…… 所有这些乱麻似的线头仿佛终于快被拧成一条直线,只差最后一个,就差最后一个。 她回过头,而岳星楼也正在看她。 男人的内息紊乱似乎平缓了许多,可能是因为察觉到她的精纯在交合后得到了提升,于是眼神里透出一股浓重的怀疑。 祝君君感觉呼吸一滞。 方才意外闯进暗室打乱岳星楼练功的时候,她都没有此刻这般紧张,因为当时只是觉得岳星楼可能会因此迁怒她,会因为走火入魔而失去理智一掌毙了她。 但现在她觉得自己是肯定活不到明天了。 因为她好像知道岳星楼的秘密了。 岳星楼又静静地看了祝君君一会儿,然后弯腰从石台下方的暗格里取出一只黑玉瓶,当着祝君君的面堂而皇之地从里头倒出了一枚深紫色的丹丸。 系在手腕上的毒铃开始叮铃铃的响起来,祝君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颗丹丸,脸色苍白如纸。 岳星楼托着掌心的丹丸送到祝君君面前,声音和从前一样宽和有礼,只有真正了解了这个人,才会发现这种礼貌之下藏着的阴狠恶意: “乖,吃下去。” 祝君君知道这是毒。 岳星楼也知道祝君君清楚这是毒,因为在别庄那晚他就发现她有毒铃傍身。 但这又如何。 只要她吃下去,一切都会回到他的掌控。 她的身体很棒,那门奇诡的淫功也很棒,只要把她长久地带在身边,任他驱使,同他交合,便足以平复他不惜代价修炼伏龙坛邪功所带来的恶劣后果。 他甚至可以用她胁迫司徒邪。 “大哥……我,可以不吃吗?”祝君君背脊一阵发凉,声音微微发抖,“我喜欢大哥,我会听话的……别杀我……” 她知道自己吃毒死不了,也不会有什么事,但这并不代表别人喂她就必须吃。 退一万步说,即便最后她逃不了被喂毒的下场,但此刻也必须要表演出极度惧怕的模样,绝对不能惹起岳星楼的怀疑。 骗过去了,才能找机会逃生。 但岳星楼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商量的人,既然祝君君已经看到了他的真面目,那么废话就不必说两遍。 祝君君还想求情,下颌便被男人用力捏住,嘴巴被迫张开到最大,不知名的毒药被男人用手指直接推进了喉咙深处。 她根本控制不了与生俱来的吞咽本能,咕咚一下,那东西便吃进了肚子。 “咳,咳咳——!” 祝君君被松开后立刻抠挖舌根,想用催吐把毒药逼出来,但岳星楼已经恢复了好整以暇的模样,似乎完全不担心祝君君会把它吐出来。 因为那根本不是普通的毒药,而是—— 【监测到毒物入体】 【毒物为心魔蛊】 是蛊毒。 祝君君眼睛睁大,身体猝然一僵,然后从石台边缘重重栽了下去。 79、好哥哥,再来一回 祝君君在冰冷的地上装了一会儿死。 她本来想装满地打滚的,但是感觉过于夸张,凭她的演技可能会弄巧成拙,于是干脆装昏,痛到昏迷也是正常的嘛。 【你可以了,别装了。】 【中了心魔蛊的人不会感到疼痛,只会产生幻觉。】 祝君君:…… 祝君君不理它,昏都昏了,干脆多躺一会儿,她也正好借这个机会从头到尾仔细捋捋思路,将之前发现的疑点一个一个全部串起来。 首先是幻毒。 司徒邪被袁少谏他们救回来的时候身中幻毒,毒气攻心,她起初以为是那记寒冰神掌和两道淬了毒的刀伤所致,但如果只是那样,蒋灵梧不会没有办法把毒拔干净,他尽力了,可幻毒还是牢牢留在司徒邪的身体里。 所以司徒邪中的不是纯粹的幻毒,而是心魔蛊——心魔蛊本身附带了大量幻毒。蛊毒乃南疆的五仙教所特有,而五仙教的人甚少踏足中原,蛊毒就更少了,蒋灵梧对蛊毒的了解可能并不多,所以才被那两处伤所骗过,没有及时发现心魔蛊的存在。 而地牢中的冯三娘所中的也是心魔蛊。 关于心魔蛊的机制,祝君君并不通晓,但左右还是能猜到一二的——心魔心魔,所谓心魔,指的是人心中最脆弱或最难以忘怀的一部分,用通俗点的话来说,就是指心理阴影。 心魔蛊可以催发激化这种阴影,从而对人的大脑产生强烈的刺激和影响,令人沉浸在痛苦的幻象中无法自拔。 一个人如果长期被心理阴影所困,时间久了脑子自然就不正常了,所以司徒邪和冯三娘在中了心魔蛊后,都渐渐失去了神志。 冯三娘记恨司徒邪成狂,疯了也一心想杀死司徒邪报仇,而司徒邪则对冯金娘的事耿耿于怀,于是这次他牢牢记住了曾在伤重昏迷中见到的红衣少女,醒了以后对她感恩戴德、言听计从,很难说这不是心魔蛊在作祟。 那么,他二人的心魔蛊又是谁下的呢。 祝君君心里已经非常确定,是岳星楼下的。 实际上,单凭刚才岳星楼掏出玉瓶强行给她喂毒这件事,还不能让她百分百肯定是岳星楼干的,但不久之前祝君君发现的另一个细节却出卖了他,就是那张从伏龙坛人手里得到的司徒邪的画卷—— 岳星楼一眼认出了上面司徒邪,而他本不应该认出才对。 司徒邪在赤明岛长到十六岁方才第一次涉足中原,随后在铸剑山庄的鸣兵大会上大放异彩,紧接着便受了重伤被冯金娘藏了起来,养好伤后直接回了赤明岛。岳星楼曾说自己因故缺席了那年的鸣兵大会,后来祝君君从顾六嘴里听说,那段时间岳星楼因练功过度而伤了根骨,去了一趟百花谷求医,直到鸣兵大会结束都未回来,所以当年岳星楼一定没见过司徒邪长什么模样。 而在别庄那晚,司徒邪被冯家姐妹关在井底,岳星楼更不可能看到他的容貌,何况当时司徒邪的模样非常落拓,和画像上那个气质卓群的翩翩公子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由此可以推论,岳星楼要见到画卷上那个模样的司徒邪,就只有在司徒邪第二次踏上中原到他受伤倒在猫儿山的这段时间里。 据冯三娘所说,当时司徒邪上岸不久就被她们打探到了踪迹,之后冯金娘在莲花山附近找到他。莲花山是什么地方,是狮相门的总舵,司徒邪武功高强,却在那挨了冯金娘全力一掌后又受了刀伤,岳星楼若要下蛊那是最好的时机。 而中了心魔蛊后的司徒邪便失去了记忆,一路走到猫儿山附近才终于倒下,被太吾村的村民给救了回来。 祝君君细细想了一遍,觉得这是最接近真相的一种可能。 但问题又来了,岳星楼为什么要对付司徒邪。 狮相门是中立门派,不存在为了伸张武林正义去主动讨伐歪魔邪道的可能。 那,为了钱? 应该也不会,岳星楼出手相当阔绰,不像是缺钱缺到要谋财害命的人。 难道为了女人? 更不可能了,和司徒邪有关的女人就只有冯家三姐妹,岳星楼若是要为冯金娘报仇,怎么可能会对她两个妹妹下手。 不为钱,不为女人,那还能为啥呢? 祝君君想着想着,忽然回忆起岳星楼那险些走火入魔的样子,还有在刚才那一场云雨后从他身上得到的纯阳内力与伏龙刀法…… 是为了武学?! 这么一想祝君君觉得很有可能,毕竟这是一个武侠世界,谁不想得到更牛逼的武学呢?司徒邪是伏龙坛司徒氏的贵公子,身上不光钱多、宝多,武学更是多,岳星楼打他身上武功的主意是很说得通。 可是为什么呢。 岳星楼在狮相门的地位不低,已经是超三阶的狂狮堂主,在他上头就只有门主和副门主两个,而且他年纪又不大,早晚有爬上去的一天,等那时不一样能习得狮相门的至高武学么? 这一点祝君君暂时是想不通了。 不过问题不大,因为一番分析下来,祝君君已经有七成把握岳星楼不会杀自己,因为她现在觉得,从别庄那件事起,岳星楼就是冲着司徒邪来的,杀冯家姐妹反而只是顺手为之,之后司徒邪失踪,他假意接近她,笼络她的好感,目的就是为了把她留在身边,等找到司徒邪后方便拿捏住他。 至于那未确定的三成,大概就是自己演戏被他察觉到了破绽,然后直接灭口。 祝君君一个寒颤,岳星楼此人美味是美味,但甚是危险,她有命吃未必有命活,必须当十万个心才行。 剑柄却忽然道: 【你可以让体内的金蚕蛊暂时休眠,不要让它吞噬或克制心魔蛊。】 【假戏真做,瞒天过海。】 【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祝君君愣了愣,脑子里跳出来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剑柄之前不说它不是攻略吗? 不过祝君君还是十分谨慎的,她问剑柄:“金蚕蛊休眠,心魔蛊起效后,那我还能保持意识让金蚕蛊苏醒吗?” 剑柄凉凉地回答: 【金蚕蛊不是死物,休眠便一直睡到死。】 【它若是饿了,自然就会苏醒。】 但要让金蚕蛊饥饿,就得失血啊……! 【要么赌一个机会,要么现在就死。】 祝君君在心里泪目,要不要这么惨,所以说实力真的很重要,都怪她现在太弱了,欺负小兵喽啰还行,等级高的根本打不过,除了逃命就只能装死,历代太吾的脸都快被她丢尽了! 正当迟疑,石台上的人忽然动了,两只脚稳稳地踩到地上,祝君君赶紧稳住呼吸,黑暗中她感觉到对方的手正朝她脖子伸过来。 操,拼了! 祝君君调动内力让金蚕蛊主动进入休眠状态,被压制得奄奄一息的心魔蛊顿时生龙活虎,她还没搞明白究竟发生什么,人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过身一把抱住男人精腰,嘴里不受控制地娇嗔道: “好哥哥,再来一回嘛~!” 嗯??? ———————————————————————— 祝君君:??? 岳星楼:……??? 剑柄:…………………… 【H】80、苍生无善恶 祝君君震惊了,在发现自己被莫名其妙送进游戏世界的那刻都没有此刻来得震惊。 她现在在干什么?她居然抱着岳星楼说想再来一发! 这就是她的心魔?! WTF! 事实上,要说祝君君完全没有自我意识其实并不准确,她是能够左右自己想法的,就比如现在,她不正在反思自己的淫乱吗? 但离谱的是尽管她能思考,可身体却第一时间出卖了她,当她看到身边站着一个露着大叽叽的硬汉帅哥时,她的本能瞬间脱离了主观掌控,脑海里一幕幕色情到喷鼻血的幻想一涌而出,全都是她从前在现实世界想吃却吃不到时的各种黄暴意淫。 所以她第一时间扑了上去,牢牢抱住岳星楼的腰,她的本能在体内欢欣起舞,不断叫嚣着:睡这个人!不止一次!要天天睡!睡够本! 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理智已经选择了屈服,仿佛天然就该这样做。 大概是此刻祝君君的反应过于另类,岳星楼也是吃了一惊,愣了片刻后抓着祝君君的肩膀把人强行从身上剥了下来。 他弯下腰,让自己的视线和祝君君持平,仔细观察她每一个表情和眼神,但女孩黑漆漆的杏眸中全是对他的倾慕和渴望,不掺半分虚假,赤裸裸的欲望几乎要化为实质。 垂在下边的没有被他控制住的一双小软手悄悄摸到了他身上,因为没有被躲开而渐渐肆无忌惮起来,一只摸上了他的胸,另一手摸上了他硬挺的阴茎,漂亮的小脸上水润润的嘴唇嘟得老高,说话就跟撒娇一样: “我还没吃饱,你再给我一次好不好?” 岳星楼一瞬间牙槽紧咬,额上青筋直跳——这个小丫头的心魔居然是想跟他睡觉! 虽说他用心魔蛊控制住祝君君本就有想借助和她双修调理内息的目的在,但自己主动睡和被人馋自己身子根本是两码事,这关乎尊严! 岳星楼真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后悔,怎么会有祝君君这么好色的女孩子,她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她家里边的人知道她这样色吗! 所幸祝君君不会知道岳星楼此刻心里便的想法,否则定是要乐上好几天,不,是好几十天。 但岳星楼也没有愤懑太久,很快就把祝君君打横抱起,然后压上了石台—— 之前那一场虽然足够激烈,但还不足以平息身体积攒了多年的欲火,那些紊乱的内息还在他的经脉里冲撞。 他压制了太久,今天对了一掌后被全部激发了出来,若是没有祝君君的出现,他是真的要走火入魔了。 而且这个贪色的丫头也是意外的可口。 他从前虽无心在男女之事上,却并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喜好,他生得高大,体格又强健,因此更钟意高挑丰满的成熟女性。像祝君君这种有些单薄的少女体形,他总觉得过于脆弱娇小,好像稍一用力就会把她们碾得粉碎,得像呵护珍玩宝器一样捧在手心里,连大声说话都得担心是否会吓着她们。 可祝君君不一样,她虽然娇小,却一点都不柔弱,和他在那种情况下初见也没有一丝惊惧和怯懦,反而脑子里都是主意,不论好的坏的,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肆意得像野火一样明媚张扬。 方才闯进这密室见到他那副样子,要是换了寻常姑娘估计早就哭着求饶喊救命了,甚至可能会直接吓得晕死过去。 她呢? 她虽然也害怕——那双灵动的眼睛在见到他的那一刹紧紧瑟缩了一下——但很快便调整了过来,然后满口的胡言乱语,一肚子不怀好意。 甚至还敢打他的主意。 诚然,他岳星楼不是什么好人,这天底下也没有只允许他为非、不允许别人作歹的道理,也正因如此,他在那一刻觉得祝君君和自己可能是同一类人。 他们没有明确的黑白善恶界限,只为着一个单纯的目的而活,为了达到那个目的,可以不惜代价、不择手段。 她说她是什么来着? 是了,她是太吾的传人。 谁说太吾传人一定得是善人呢。 太吾之职是拯救苍生,而苍生,从来不分善恶。 大概是他沉思了太久,身下的少女早已在不甘寂寞地扭动了,一双眼睛水濛濛的,早已浸透了情欲,还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哥哥快进来,里边好痒……” 这般诱人的画面,饶是定力再好的男人都要化身野兽,岳星楼也是再难压制欲望,一只手拉起祝君君一条腿扛到肩上,另只手压下自己挺翘的欲根,重重顶上了女孩腿间间的那条红肿的花缝上。 那穴口已经被他插得鲜红,还微张着,肥软的唇瓣可怜兮兮地耷拉在两边,淫靡的汁液混着他的浓精正从里面缓缓溢出来,他刚一抵上去,女孩便泄出了一声嘤咛,听上去像是舒服极了。 “这么想要?”岳星楼俯身逼近祝君君,含着女孩被吻得发肿的唇瓣用力吸吮。 “想要,想要……”祝君君迷失在对情欲的渴求里,小腹被欲火烧得发痛,“插进来……想吃大哥的大鸡巴……嗯!” 话音未落,岳星楼便已挺身将龟头挤了进去,硕大的顶端一下撑开入口,贪慕着他的内壁便立即拥了上来,紧紧将他裹住,一丝缝隙也无。 岳星楼没有停顿,粗长的阴茎势如破竹,捅开女孩甬道的快感让他心潮澎湃,根本控制不住力道,尽管里头紧得不行,但被他狠着心用力猛撞几下,还是一股脑儿全插了进去。 “哈啊……好满……!”祝君君爽得叫出了声,身体被充实的感觉真是美妙至极。 这副贪吃的模样落进男人眼里,真是欠操得要命,岳星楼欲火高涨,当即便开始了狂猛的抽插。 赤红如铁的肉棍狠狠冲进去再抽出来,速度极快,不过几十下就把祝君君干得浪叫不迭,胸口那两团白白的奶肉更是随着抽插的律动晃个不停,明明是清纯娇嫩的模样,却因着层层肉浪而变得媚艳无边。 他低下头一口咬住一只乳儿,吮着那挺立起来的粉色奶头大力吸咬,两只原本扣在女孩腰肢上的手放到了她紧致饱满的肉臀上,抬起来让角度更适合被插入,十根手指几乎要陷进肉里去。 这种姿势让女孩的嫩穴完全紧贴在了他胯下,每一次进入都能插到最深,浓黑的密林甚至可以完全遮挡住女孩的粉嫩,抽出时带出穴里的嫩肉,而插入时足以连花唇都挤进去,香甜的汁水一波波分泌出来,怎么都肏不干,然后跟着动作不停被挤出来,在噗叽噗叽的声音中大颗大颗地溅到他绷紧的腹肌上,淫靡地让他头顶发麻,恨不得把精囊都插进女孩身体里去。 “哈……啊啊!快点……再快点……好喜欢!哥哥好会肏……嗯啊啊!” 祝君君被压着不停地贯穿,两条腿被掰开到极限,肚子里的火和水全融化在了一块,激烈到极致的快意根本没有停歇的时候,明明在被个火山似的男人重重压着,却觉得身体和灵魂都轻得快飘到天上去了! 撑满的穴肉已经被插得发麻了,被反复贯穿的花心又痛又爽,里里外外全被彻底占据。 男人不知何时又把她抱到了身上,粗长到可怖的阴茎由下至上反复插进她的身体,撞得她颠簸欺负,头晕目眩。 两只奶子一直在被轮流吮吸,粗糙的舌头一遍遍舔过她的细嫩,顶端密密麻麻都是咬痕,甚至已经破皮了,有股火辣辣的痛。 “好痛……别吃了……!唔嗯……!” 祝君君想推开男人埋在胸前的脑袋,却在碰到对方头发的同时被反制住的双手。 “别动!” 岳星楼单手制住她,拉着她两个腕子用力往后抻去,被迫挺高的胸乳弓起身子,下身被肏干地愈加凶狠,红硬的肉棒大进大出,将那平坦光洁的小腹被肏得不断鼓起弧度,一对红肿不堪的乳尖在啪啪啪的拍打声里上下激烈地摇晃。 岳星楼眼睛发红,不顾祝君君反对又啃了上去,用了比之前还要野蛮的力道,像恨不得她的奶子咬下来一样,另只手还压上了她的阴阜,粗砺的拇指按在她坚硬的花蒂上毫不怜惜地狠狠碾磨。 “不,不要……不要弄哪里……要死了!骚穴要坏掉了……!” 祝君君受不了了,剧烈的快感并着刺痛交织如浪,汹涌如潮,身体都快要不像自己的了,淫乱的水声、撞击声,还有男人性感的粗喘声,身体里的快意堆积到了极致。在对方又一次重重深挺挤满她胞宫的那一刹,所有这些轰然爆发出来,祝君君眼前陡然炸开绚烂的烟火,被挤得满满当当的宫内一大股阴精喷发而出。 “呀啊啊啊——!” 女孩又一次被自己肏到绝顶,痉挛的甬道绞得肉茎岳星楼整条脊柱都战栗了。 他松了她的手将她整个抱住,腰胯处更是加速深顶,一连串狂浪的贯穿猛插将祝君君推上了更极乐的巅峰,然后一声低吼后终于喷发在了她身体的最深处。 火热的阳精倾泻出来,像射不完一样大股大股不停灌进女孩娇嫩的胞宫,完全没有软下的阳具深埋在女孩体内跳动抽搐,边射还要边插,白花花的浊夜便随着动作从缝隙里挤溅出来,交合在一块的地方泥泞得不堪入目。 *** 祝君君受心魔蛊惑,缠着岳星楼要了一整夜暂且不提,在距离梅州城五十里开外的白云山山脚下,却踉跄着走出了一个浑身脏污的人影。 那人衣衫褴褛,浑身遍布着伤口,只身立在雨中,一缕缕黑发因浸透雨水而黏在脸上,衬得他失尽血色的俊美面庞有种支离的脆弱感。 而与多日前祝君君最后一次见到他那时相比,此刻他虽伤重狼狈,目光却是一片清明,那些层层迭迭的雾已从他眸底彻底消散,留下的唯有一束冷月般的寒光。 在他胸口紫宫穴的位置上插着一枚闪着莹莹水光的玉针,而这枚玉针钉住了他的心魔蛊。 81、想吃 祝君君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没能出现明媚的天光和整洁的屋子,她还在那间密室,岳星楼没有把她带出去。 “……这狗男人!” 祝君君沉吟半晌,终于没忍住爆了句粗口,不过骂完之后很快就察觉自己此刻似乎很正常,正常得有些过头了—— 身上的伤都好全了,本该残留在体内的精液也被吸收得干干净净,不过这是太元欲女功的功劳,祝君君清楚,只是心魔蛊带来的情欲居然也消失得一干二净,此刻只觉神清气爽,浑身上下没有半点想和男人再来一发的下流冲动。 这就有点奇怪了。 祝君君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下,选择询问见多识广的伏虞剑柄:“……是我下意识地重新把金蚕蛊叫醒了?” 等了一会儿剑柄也没给回应,不知道躲哪凉快去了,祝君君哼了一声,撇撇嘴,从石台上爬下来准备活动活动筋骨,目光一转发现一旁放了一身干净的衣物鞋子,应该是岳星楼给她准备的。 但岳星楼在祝君君心里已经信任破产了,祝君君将衣服检查了好几遍,确认没有被下毒也没有在里头藏针才穿上。 穿好衣服祝君君在密室里转了几圈,寻找一切可能成为机关的细节,但结果令人无比失望——机关是有,但需要特定的物件插进去才能开启,那物件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只可能在岳星楼身上。 于是只好回到中央那座石台上,盘腿坐下沉心修炼起来。 昨天一晚上她从狗男人身上赚了个盆满钵满,光是内力值就有2000点,能转化成200个真气点数,祝君君照例全点在了摧破和轻灵上,一下子就感觉自己变强了不少。 除此之外还有五部武学功法,其中一部是伏龙坛的伏龙刀法,祝君君没有趁手的武器,练不了这个,而另外四部中两部是狮相门的内功心法,两部则是绝技功法。 虽然受到世界规则的限制,这些功法的品阶都在上七阶以内,但所谓技多不压身,祝君君并不嫌弃,还是专心致志修炼起来—— 她现在羊入虎口、非常被动,谁也不知道那位狂狮堂主什么时候会对她厌倦,一掌劈死她了事,所以能多学一点是一点。 密室里分不清时间流逝,祝君君又一心练功,等到紧闭的石墙传来沉沉的动静才终于收功回神。 一回神祝君君就感觉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眼睛都有点发花,于是捂着肚子转头朝来人看过去,就见岳星楼正端提着食盒朝她走过来。 肚子应景地叫了一声,祝君君又高兴又有点不好意思,正打算主动过去接,谁知刚下石台心口忽地就一抽,接着两腿软下,腿心一股黏腻的汁液迫不及待地涌了出来。 祝君君:操,不是吧…… 是的。 祝君君的心魔蛊在见到岳星楼的那一刻又醒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这一点,人就已经冲到岳星楼跟前,跳起来像树袋熊一样挂在男人脖子上,两条腿夹着他的腰,不管不顾地扯着身上的衣物,嘴里一边软软叫着“大哥”一边小鸡啄米似的亲在他脸上和脖子上,把岳星楼又一次结结实实地震惊了一下。 “你去哪里了,我好想你……妹妹的小穴痒死了,大哥快插进来给我好不好……” 岳星楼被祝君君信口拈来的骚话说得耳廓发烫,很想把这个馋他身子的色女从身上扒下来,但试了两下竟然没有成功。 祝君君的力气比他以为的要大很多,缠他缠得极紧,除非把她两条胳膊卸了,否则还真没办法。 他只好托着祝君君的屁股坐到石台上,打开食盒的盖子企图以美食的香气分散祝君君的注意力:“你先吃点东西。” 昨夜的放纵可以说是岳星楼的破釜沉舟,没想到结束之后体内暴乱的内息彻底宁静下来,内力没有丢失,一直突破不了的瓶颈也有松动的迹象。 所以他现在确信了祝君君的确有非同寻常的本事,如果说之前他留着祝君君是为了司徒邪,那么现在他留她亦是为了她本人。 所以,来双修是真的,来喂食也是真的——这色丫头是个天赐的尤物,动情时那身馥郁的香气足以让任何男人丢了心魄,因为心魔蛊的缘故她现在不分场合就能发情,于是他只能把她关在密室里,并且必须亲自送饭。 “听顾六说,你平时最爱吃这些。” 岳星楼将打开的食盒拉得更近,里头摆着好几道色香味俱全的素材荤食,子母春茧、文思豆腐,九味脆皮鸭、蟹粉狮子头,除此之外还有几碟手艺精致的甜味糕点。 祝君君其实早就闻到了这些香味,她饿,她都快饿死了,可是她的身体不听使唤啊—— 她的手想去抓脆皮鸭,可抓着抓着却抓到了男人胯下勃起的大肉棒上,她的嘴因为甜甜的桂花酥流出了不争气的口水,可流着流着就啃到了男人抿得紧紧的嘴唇上。 呜呜呜…… 她好饿,她想吃饭啊! 能不能吃完再搞黄啊! 可嘴里边说出来的却是:“我不吃,我想要你先吃我!” 才不是啊……! 那身被祝君君检查了好几遍的衣服又被脱了下来,小小的身子白玉似的娇嫩,昨夜欢好时留下的痕迹已经全没了,肌肤光洁如美玉一般,哪有半分瑕疵。 男人眼神暗了下来,有种不甚分明的不虞在里头。 祝君君的手不知何时又钻进了岳星楼紧束的衣领里,扯开门襟,欢喜地摸着那两块充满弹性的扎实胸肌,然后一不留神被对方压倒在了石台上,光溜溜的身子正值情动,私处水液丰沛,一波波地往外淌,岳星楼只摸了一把便确认这丫头是想要想疯了,小小的肉缝里怎么能湿成那样,连前戏都不需要。 “大哥,插进来肏我……”被心魔蛊掌控的少女眼神迷离,身体扭得像发情的蛇,牙齿咬在湿润的下唇上,纯情的脸蛋绽放开无数欲望的蓓蕾,“想要……好想要大哥……” 岳星楼褪下裤子掏出肿胀无比的性器,粗大的龟头不知何时已经溢出前液,宝塔似的茎身反复蹭拭在女孩柔软的花缝间,花核像小石子似的被碾得颤巍巍的。 “小妹说清楚,是哪里想吃大哥,”岳星楼额上爆出青筋,却压着耐性不肯进去,故意问身下女孩,“是上面,还是下面。” 祝君君在心里大喊“上面”,嘴里却说:“呜呜……下,下面……” 但许是她那双眼睛实在太委屈了,岳星楼仿佛能听到她没发说出口的心声,于是腾出只手从食盒里端出一个个装满各色吃食碟子,捻着一块桂花酥递到祝君君嘴边: “乖,上面先吃,吃了再给你下面吃。” 祝君君一瞬间泪眼朦胧,内心过于复杂的情绪波动被这层水汽悉数放大,岳星楼看在眼里,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硬朗而坚毅的俊脸上露出了一个与之不太匹配的狡黠的笑:“张口” 祝君君非常听话地张口“啊呜”一下将那桂花酥连同岳星楼的手指一同吞进了嘴里。 然后腿心穴口猛然一胀,男人的龟头重重顶进了潮湿的肉缝之中。 —————————————————————————— 温郁:这蛊虽说是毒,却也……若是……待我再观察片刻再做决断。 蒋灵梧:中了心魔蛊的君君姑娘愈加可爱了~ 贰壹:速速去往五仙教盗取心魔蛊。 管笙:邪魔外道,怎可如此折辱村长! 血枫:不愧是吾之妻主,真会玩! 袁少谏(因尚未成年而被带离现场)…… 【H】82、上下两张嘴都要喂饱 粗如儿臂的性器入得不急不躁,祝君君上头的嘴多吃一口,下边的小穴便插深一寸,快慢都由不得她做主,等好不容易全吃进小肚子里,祝君君已经被折磨得眼泪汪汪,心里对这狗男人更加痛恨,想着等有朝一日她神功大成,定要把这厮绑在床上骑他个七天七夜,榨得他精尽人亡。 不过可惜,祝君君的算盘打得响,身子却还在人家怀里抱着,想自给自足摇摇屁股,青竹制的筷子已经夹了颗圆滚滚的蟹粉狮子头送到了她嘴边。 “吃。”岳星楼的命令简单扼要。 祝君君都忍不住想问他是怎么修出这样强的定力,鸡巴都插她屄里了,竟还能面不改色上下兼顾,神人也。 但事实是祝君君太高看岳星楼了。 男人那根东西只要没坏,哪能经得住女子牝道三夹两弄,岳星楼早就忍得小腹生火、腰椎发麻,恨不得把人压身底下狠狠肏个一百遍。 只是考虑到祝君君一介女流,体力终归不如男儿,又一天没进食,要是依照他的性子肆意妄为,说不准就没有明天了。 他可不傻,一锤子买卖要不得。 “再吃点,吃完这个就给你。” 香喷喷的大狮子头贴上祝君君还沾着桂花酥屑的嘴唇,祝君君委委屈屈张口咬下一块,嚼了两回咽下肚后求道:“大哥可以慢慢插的……你一面动,我一面吃,上下都不耽误,好不好嘛……” 岳星楼眸色更深,嵌在女孩身体里的性器已经热得滚烫。 他没回答,只将那狮子头往祝君君嘴里又压了压,精壮的腰身同时往后微撤了一寸,祝君君刚咬下第二口,那肉棒便冲深处用力一挺,龟头死死撞上花心嫩肉,带起一阵火浪似的快感。 “像这样?” 祝君君咬着嘴里的肉舒服得直哼哼,湿漉漉的小穴把男人夹得更紧,像在替没法说话的嘴巴做出回答:是,就是这样! 岳星楼被祝君君骚得没脾气,腹下肌肉绷出了一条条纵横深壑,汗水一颗接一颗地汇进去,性感得要命,嘴里吐出的话越来越不逊于祝君君:“那小妹吃快些,大哥也好插得更利索,叫你底下这口贪吃肉棒的淫洞好好痛快。” 什么虎狼之词! 狮子头被一口一口蚕食,男人单手握着少女腰肢,一遍遍深重而缓慢地进出,等竹筷上最后一口嫩肉被含进嘴里,女孩唇瓣染满油汁、舌尖卷着肉糜,从上到下皆是欲,岳星楼再也控制不住,丢了手中筷子掐住那截细腰狠狠往胯下一掼,粗硕滚烫的肉刃终于痛痛快快一插到了底。 “呀啊啊——!” 祝君君惊叫出声,痒过了头开始发痛发麻的淫穴叫这一下深挺插了个满满当当,紧致的肉壁被撑开,压抑太久的快意瞬间凿进四肢百骸,几乎是瞬间便小死了一回,一股股腥甜的汁液从花心小口喷涌出来,全是之前被反复折磨时攒在里边的骚水。 岳星楼被夹地寸步难行,不敢停顿,生怕就这么被夹射了,两手箍着祝君君身子重重耸腰挺胯,自下往上一记记的深顶,插得少女腿心大开,一对白嫩的鲍肉嫣红一片,淋满了晶莹汁液,内里头紧窒湿软的肉壁被反复凿弄贯穿,又软又媚,随着激烈的动作一次次被强行带出身体,再跟着性器的插入重新没进肉缝,淫靡得叫人恨不得往死里肏。 “嗯……!大哥好厉害……插得妹妹好舒服!……再,再快点……哈啊!” 祝君君被肏痛快了,哼哼唧唧地娇喘着,两截藕臂颤巍巍挂在男人背上,手指在脊沟两侧隆起的肌肉上胡乱地抓,留下一条条清晰的红痕。 岳星楼一点没觉得疼,抱着祝君君恣意驰骋,呼吸间全是那股勾魂夺魄的异香,炙热的性器浸泡在绵绵不断的汁水里,被一层又一层媚肉死死缠着,插得越快越觉难以自拔,汹涌快意铺天盖地。 他想了一个白天自己是怎么失控的,但他想不出来,只好再来验证,只是一沾上祝君君身体他所有意识和理智就又全部停摆了,除了将她狠狠贯穿外再也懒得理会其他。 “咬得这么紧……真是个妖精……!” 岳星楼按着祝君君的腰重插了几十下,然后把人仰天压倒在石台上,掰开双腿对折似的压到胸口,娇嫩的胸脯被压得像蒲团一样,嫣粉水嫩的鲍穴夹着粗大肉棒的画面大剌剌地袒露出来,饶是祝君君见了都面红耳赤。 这个姿势插得极深,男人的重量几乎全部压在了少女纤细的身体上,不仅整根性器都插没进去,连后头鼓鼓的精囊都恨不得一同挤到里头,祝君君被肏得肚子都麻了,止不住地叫着,起初还是婉转的,没多久便失了调哑了音,身体像坠进了汹涌的浪里,水声、拍打声、还有男人浑浊粗重的喘息声,将她围得密不透风。 “不,不要了……嗯嗯啊……大哥,大哥饶了我……!” 肚子里五脏六腑都快被顶乱了,凶狠的肏干快得没有停歇的时候,祝君君快被快感逼疯了,忍不住推拒压在她身上的男人。 可偏偏那人心肠硬得很,见她快到极限,还故意用带着粗茧的手指去拨弄她肿胀的阴核,毫不怜惜地又捏又掐,将那脆弱至极的敏感小肉蹂躏得发硬发烫,爽到几乎要抽搐,连带那被插满的甬道都跟电似的痉挛起来,潮涌似的淫水不断喷溅在男人火热的龟头上,钻进马眼里。 “嘶!” 岳星楼猛吸了口气,整条脊椎都爽得发颤,捞起女孩双腿并拢架到了自己肩上,沉身压得更重,肏得更深,粗硬炙热的阳根好似钉死在了那牝穴里,龟头插满了胞宫都不肯退出来,反反复复凶狠抽插,腿缝间溅满淫汁水液,黏腻湿滑,啪啪作响。 祝君君再也承受不住,一身骨头都要被撞到散架,前一个高潮还未过去下一个便纷沓而至,湿透的甬道绞着硕大的肉棒疯狂痉颤。 岳星楼眼眶发红,一身的腱子肉都鼓胀起来,摁着祝君君肩膀把她死死钉在自己性器上,龟头重重捣进宫腔最深处,捣得那肉壁硬生生凸了起来,狠狠凿了百下才放纵着喷射出来。 祝君君吃了一肚子滚烫阳精,爽得简直要死了,一口咬住岳星楼肩膀,恨不得咬下他一块肉来。 男人扣住祝君君后脑,毫不介意地凑上去给她咬个痛快,才释放过的性器尚未软下便已再度充血昂扬,直挺挺地顶在女孩肚子里,肆意张扬着它火热的存在,被肏得烂软的小穴一股股地吐出淫水,活像被肏哭了一样。 “大哥……” 怀里的少女眼里漫出旖旎的水光,似怨似嗔,说不清究竟是想他退出去还是再接再厉再来一回。白嫩嫩的脸颊早就红透了,并且因为频繁的高潮而汗水涔涔,红红的唇被咬得发肿,娇气得厉害,却意外让他移不开眼睛。 只是,她再娇气,也得乖乖受着。 他不会退出去。 自他吃了这丫头,便没打算就此作罢。 “乖,让大哥再吃一次。” 83、我想洗个澡 如此这般过了三日,祝君君里里外外被她结拜大哥吃了个遍,若不是每天清醒后系统都会弹出各种各样的提示,怕是都算不清被这个男人肏了多少次。 不过累归累,好在有太元欲女功傍身,祝君君总能在最短时间里将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内力修为更是飞速增长,虽然精纯境界还只停留在三层,但四项真气点数有了显着的提高,以后遇到五层甚至六层精纯境界的人都有一战之力了。 而岳星楼亦是收获不小。 自他修炼了伏龙坛武学后,体内属于狮相门的金刚内力与伏龙坛的纯阳内力一直都在相克冲撞,虽说他身体底子好,还没造成太大弊端,但长此以往下去,迟早要崩溃。 但在与祝君君亲近之后,这两股内力的冲克渐渐平息,甚至还有了一丝微妙的融合趋势,而之前迟迟未能突破最后一道关隘的呼啸十四手也终于突破,练至了大成境界。 除此之外,还有一处地方也令他十分惊讶—— 他原本不算擅长刀法,半途练刀实属无奈之举,可每回与祝君君双修结束,他脑海中都会多出一些对刀法的体会和明悟,仿若突然灌注了数年的冥想修行一样,几天下来竟是进益非凡。 由此,岳星楼对祝君君的感情越发复杂起来。 做完最后一回,少女已经累得在他怀里昏睡过去,满身都是他留下的蹂躏般的痕迹,还含着他性器的私处更是狼藉泥泞,靡乱不堪。 他在她身上体会到了人间极乐是什么滋味,那么娇嫩的身体,竟能吃得消他一次又一次不加节制的索取,眼看就要被他肏死过去,可只消半日便又能恢复如初,让他想给自己找借口停下这荒唐的双修都没有机会。 要说他对祝君君究竟抱着怎样的感情,他现在已经没法像最初那样简单明了地用“利用”二字一言蔽之,祝君君与他而言和任何人都不一样,不单因为她是太吾,她满身的秘密,还因为她这个人本身。 岳星楼很难厘清自己的头绪,毕竟自他十岁那年父亲意外身死后,他就再没有闲心耗费在练功以外的事上。 他的娘是武林出了名的美人,爱慕她的男人前赴后继,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哪有半刻闲暇为已死之人流泪心伤,而他的继父——如今狮相门的门主靳不忾,却是全天下唯有他才知道的害死他亲父真正的凶手。 所以他拼了命的练功,不分昼夜、寒暑不休,只想有朝一日能手刃贼人,为父报仇。 可谁料命途无常,对他尤为苛刻,二十岁那年一场大病竟叫他伤了根基,从此在硬功一路上再难精进。 要放弃自懂事起就开始练的功夫他做不到,可若不放弃,便永远达不到仇人的高度,他只能舍了掌法去练刀。 但靳不忾不是凡夫俗子,父亲生前他便深得器重,狮相门的至高武学狂刀练得比父亲更胜一筹,他没能继承父亲的刀,拿什么去赢。 只有伏龙坛。 伏龙坛的九龙霸刀。 所以,他必须要从司徒邪身上夺取九龙霸刀的秘籍,而祝君君是司徒邪的女人,他又阴错阳差睡了祝君君。 岳星楼就这样静静望了祝君君许久,心潮翻涌,却无一字能说出口,直到怀中少女不适地嘤咛出声,颤着浓睫重新睁开眼睛,才终于将深埋在她体内的性器抽出,被严严实实堵在里头的浊液便一股脑儿泄了出来。 “你还没走啊……” 吃饱喝足的祝君君好似重新回了魂,只是声音还软绵绵的,沙哑中带着一股餍足的娇美,岳星楼也听不出她此时究竟是清醒还是不清醒。 他低低“嗯”了一声,欢好时的恣意和放纵全部敛入平静的眸底:“正要走,你睡吧。” 祝君君难得清醒,才不想轻易放人离开,闻声立马抱住了男人胳膊,脸颊贴到他浸透汗水的胸膛,缓缓蹭了两下:“那你把我带出去嘛,不想再呆在这里了,成天晒不到太阳,对身体不好的……” 岳星楼没有立刻回答,祝君君连忙补充道:“我不会逃走的,界青门的人要杀我,只有待在大哥身边才最安全。而且……我对你还有用,所以你不会伤害我的,对吧?” 祝君君卖乖卖得得心应手,完全把自己放到了亟需爱怜的弱者的处境中。 当然,她这番话也并不全是虚情假意,她现在确实需要岳星楼的庇护,而这个男人不仅能提供庇护,还能提供优质的性服务。 大概是男人在情事之后总有那么片刻心软的时光,也可能是祝君君的话的确说到了男人心坎里,岳星楼沉吟须臾,最后也没有拒绝。 祝君君被岳星楼带离密室后便直接抱去进了他住的地方,这么说不太准确,应该是这间密室本身就与岳星楼的住处相连。 把祝君君抱到床上后,岳星楼就想离开,儿女情长不是他此刻能分心去关注的东西,一夜云雨后他必须抓紧时间去练功才行。 只是转身欲走时又被祝君君牵住了衣角。 正侧躺着仰视他的少女一脸的绯色,额角汗水打湿了头发,湿漉漉地黏在脸上,让人有些忍不住想替她拢开。 “大哥,”她开口说话,被吻得发肿的唇瓣一张一合,“能不能给我准备一桶洗澡水呀?身上黏黏的,好不舒服……” 岳星楼下意识往她身下看去,那里遮着一层细纱,淫靡的痕迹隐隐约约。 “好。我会让顾六送到隔间,”顿了顿,又道,“门会锁上,你不会看见他。” 祝君君了然地点点头。 她知道岳星楼的忌惮什么。 但她的心魔蛊只会对岳星楼一个人发情,对其他男人则不会。 解释起来也不复杂,因为她压根就没什么心魔,只是对在原来那个世界从没遇见过一个合口味的男人这件事有所执念罢了。于是那心魔蛊便把她长年累月积攒出来的性幻想当成了求而不得的心魔,而恰好岳星楼正巧是她最偏爱的那一款,这才有了每回见到他都忍不住扑上去发情求肏的毛病。 好在只要她吃个餍足,心魔蛊就能得到缓解,理智也能回来,不会像司徒邪或冯三娘那样浑浑噩噩、丢失神志。 不过她并不打算和岳星楼解释清楚。 而且她已经决定让金蚕蛊直接将心魔蛊吞噬掉了。 吞噬心魔蛊后,金蚕蛊的属性会得到增强,体质、膂力、灵敏以及各项毒抗都会得到10%的提升,只是同类型蛊虫只有第一次吞噬才会有效果,否则她倒是想问岳星楼再拿两颗心魔蛊丸子吃吃。 所以,要进阶金蚕蛊,必须获得更多种类、更高品阶的蛊虫,南疆的五仙教无疑是第一选择,但祝君君自认现在还没那么大本事去闯五仙教的龙潭虎穴,所以只能暂且按下,等以后有了机会再折腾。 岳星楼离开不久顾六便将沐浴事宜安排到位,祝君君泡进适宜的热水里,一面搓着身子一面计划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而岳星楼那边也在这时候获得了一条他等待已久的重要信息—— 司徒邪已和伏龙坛弟子碰头。 —————————————————————————— 游戏tips: 游戏中金蚕蛊的确能吞噬低阶蛊虫,但……会对身体造成大量伤害,爆血条的那种。 请不要轻易尝试! 84、男人间的事与我无关 岳星楼在议事厅听手下禀报。 “……是从前一天开始出现的变化,那群伏龙坛弟子像是突然有了主心骨,虽还在街头巷尾做出寻人的姿态,可我咱们的眼线都说那些人镇定了许多,不同之前那样迫切了。” 岳星楼垂眸听着,搭在檀木宝座上的手食指偶尔敲击一下扶手,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这两日,他们开始逐步撤出梅州城,同时城内有几家药铺传来消息,说有异乡女子去购买药材,种类繁杂,却不成药方,十分可疑。” 梅州城是岳星楼的心腹据点,他为报父仇在此地经营多年,城内上下如铁桶一般,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此番开来,显而易见——司徒邪已然逃出生天。 但岳星楼没有立刻采取行动,因为他隐隐觉得,司徒邪极有可能已经摆脱心魔蛊的控制,恢复了神志—— 那些伏龙坛人没有表现出任何与祝君君有关的动静,不问,不找,更不打听。 或许是为了保护她,亦或许是根本就不在乎她,但无论如何,这些可能只会建立在一个前提下,那就是司徒邪清醒了。 这个认知令岳星楼有了一瞬的挫败——前一次他之所以能轻易得手,说到底其实是乘人之危,但在他成功从司徒邪身上套取到伏龙坛的九龙霸刀武学秘籍后不久,司徒邪便跑了。 练武并非易事,半途改换门庭更是艰难无比,他自幼练的是狮相门的武功,为了报仇不得不改练伏龙坛武学,可一个门派的武功对应着一个门派的心法,光有九龙霸刀的武学秘籍根本不够,他若不能学会伏龙坛的内功,九龙霸刀便无法发挥出最强的威力。 只是算计来的好运终究不会长久,老天待他也向来苛刻,这一次司徒邪如鱼入海,再不是孤家寡人,他众多家仆里竟有个武功和他势均力敌的女人。 若是大打出手,必然要引起不小的动静,他始终是狮相门的狂狮堂主,明面上不能做得太过,更不能轻易与伏龙坛交恶,再想走原先的路子,怕是行不通了。 岳星楼不惧怕司徒邪寻仇,开弓没有回头箭,早在他做出决定的那个瞬间便没了回头的路,他只恨自己抓不住机会,硬生生断送了这条捷径。 想到此,岳星楼眼神忽然一闪,娇俏少女杏子似的双眸像突然扎进了他脑海,玲珑的曲线、婉转的呻吟,还有一夜夜难分难舍的抵死缠绵。 手下人的禀报好像突然没了声音,岳星楼嘴角露出一丝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 谁说他现在一无所有。 他还有祝君君。 最为人嗤之以鼻的双修却带给了他抚平伤痛的奇迹,若从此以后他能把她牢牢锁在身边,日日与她云雨恩爱,那葬送他所有前程的一身痼疾能否恢复如初。 岳星楼不敢再往下深想,但这个念头一起,便再也控制不住。 也许从前他所经历的一切失败都是为了能遇到她,他得到她,占有她,往后人生便只剩一帆风顺。 岳星楼倏地从宝座上站起身来,高悬于顶的四字匾额竟恰恰描绘出了他此时胸中感怀,遥襟俯畅,逸兴遄飞。 “司徒邪一事到此为止,不必再议!” 心中既已作出决断,那便快刀斩乱麻,将所有不定因素全部剔除—— 司徒邪若要寻仇,那便等他来战,而祝君君所中的心魔蛊亦是极为古怪,之前他并无所谓,可既然决定以后要长长久久带着她,便容不得有半点欺瞒存在。 男人迈开大步往议事厅外走,只匆匆交代了一句“明日出发去铸剑山庄”便将那些个愣在原地的手下彻底抛到了脑后。 这边岳星楼三言两语了结了诸多杂事,那边袁少谏也正悄无声息地绕开眼线,偷偷溜进了关着祝君君的屋子。 “姐姐!” “姐姐!” 祝君君把自己打理干净后正在床上睡觉,恍惚间听到了个熟悉的声音,少年音色清澈,带着一丝失而复得的欢欣。 “袁小鬼……?” 祝君君揉揉眼睛,看到三日不见的袁少谏正趴在她床头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俊秀过人脸上表情欢喜,眼眸还闪着晶莹的光,把她昏昏沉沉的脑子一下给惊醒了:“你怎么过来的?!快离开这儿,那岳星楼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他不是好人,被他发现会杀了你!” 袁少谏压低了声快速说道:“我偷偷来的,没人看见我,姐姐别急着赶我走!这几天我找不见你,就去跟那人打听,他说你闭关练武去了,我才不会信他鬼话,你压根就不是那样勤勉的人,他既然骗我我便知道他没安好心!” 祝君君:…… 该说你这小鬼还挺机敏? 袁少谏又问:“姐姐你这是被他关起来了?可你不是已经跟他好了?他为什么还要关你?” 这一发灵魂三连问得祝君君哑口无言,正想给他解释,外头忽然有脚步声靠近,祝君君来不及多想,连忙把袁少谏塞进了床底下。 来人正是不安好心的岳星楼。 祝君君的精纯境界差他太多,装睡也是无用,便作出一副迷迷瞪瞪刚醒的样子,见他过来便坐起身,双臂张开着要抱抱。 岳星楼坐到床边把祝君君拢进怀里。 他长手长脚,体格昂藏,圈住祝君君时能把人从头到脚整个拥住,是完全占有的姿态。 “洗好了?”男人下巴搁在女孩小巧的肩膀上,挺拔的鼻梁拨弄着那一侧半干的发丝,“很香。” 并非是情欲最炽盛时那浓烈得令人晕眩的香气,而是平日隔着衣物才能闻见的清清淡淡的气息,像初夏时分第一朵绽在碧绿枝头上的栀子花。 祝君君对付岳星楼没别的本事,扒牢了厮混就完,袁少谏被她藏床底下实在很不稳妥,她只好使出浑身解数来勾引这狗男人,亲亲蹭蹭了一会儿后,欣慰地感觉到后腰处那团鼓囊囊的东西便硬得像棒槌一样。 “唔,小妹心口有些痒,大哥替我揉揉好不好?”祝君君胡说八道,抓着男人的手掌放进了散开的衣襟里,白玉团子似的奶肉浑圆一只,软得叫人舍不得用力。 “才过去多久,又发骚?” 岳星楼虽是这么说,但手上动作却欣然配合,掌心厚厚的茧子一下一下揉弄着女孩的挺翘的饱满,力道掌控得刚刚好,脂膏似的奶团子被弄成了各种淫乱的形状。 男人很少有这么体贴的时候,祝君君被揉得舒服极了,一点点火苗从小腹处升腾而起,才洗干净的下身又有即将要汁水泛滥的感觉。正想借此机会让男人带她换个地方开搞,却听身后人忽然说道:“这段时日劳小妹久等了,梅州的事已处置完毕,我们明日便可启程去往铸剑山庄。” 嗯? 听岳星楼这口气,难道是司徒邪有下落了? “伏龙坛的人撤了,想必是你那相好的已经获救了,再在这里耗下去也没有意义,不如早点带小妹去福州赏一赏湛庐山的好风光,是不是?” 岳星楼把话说得十分明白,祝君君却听不出他到底什么意思,只感觉他语调比从前多了几分松快,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可是司徒邪不是跑了吗? 祝君君弄不懂,也懒得花心思多想,说到底,岳星楼和司徒邪之间的恩怨情仇跟她祝君君根本没半点关系,两个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费不着她横插一脚拉偏架。 何况她救司徒邪一命,司徒邪用钱财报恩,早就两相抵消,等他哪天恢复神智,重新做回伏龙坛司徒氏的天之骄子,可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她撇清干系,毕竟哪个男人会希望自己最落魄的一面被人看得一清二楚呢。 岳星楼若是想利用她来拿捏司徒邪,那绝对是打错算盘了。 以后的事管不着,还是眼前的事比较要紧,比如那位此刻正躲在床底下的袁少谏小朋友。 祝君君现在只想赶紧把岳星楼引出去,做也好不做也罢,总归别在袁小鬼面前现场直播,虽说她的道德水平比较低下,但还不至于没底线到带坏小朋友,于是只当没听明白的样子乖巧地靠在男人颈侧,讨好般亲吻他上下滑动的喉结: “大哥在说什么呢,小妹的相好可只有大哥一个,再没有别人了!” ———————————————————————— 袁少谏:555……老婆的直播看不看都很愁啊……! 【H】85、女子才是天生的薄情 “是吗?”岳星楼轻笑,箍着祝君君柔软的身体肆意揉搓着,右手不知何时已探进女孩腿缝,粗而长的手指捻开微微湿润的花唇,轻而易举寻到了藏在里头的小小花核,带着力道一次次磨过那嫩肉,没两下肉缝里便湿透了。 “当然是真的……嗯……小妹最喜欢大哥……” 祝君君哼了两声,配合着分开腿任他施为,男人的手指有了腾挪的空间,便舍了那小肉挪到了最深处的幽缝,待沾满汁水后,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往里一戳,深深侵入进了紧闭着的甬道内。 “哈啊……”身体乍然被打开,祝君君舒服得战栗了一下,却还没忘记自己的目的,抬起手臂向后勾住男人脖颈,仰起脑袋凑上去软声请求道,“大哥,我们换个地方做好不好?唔嗯……每次都躺着,会腻的……” 湿滑潮热的肉壁才被挤开就又裹了上来,又紧又嫩,蠕动不停,还不停泌出潺潺的汁水讨好着男人的手指。 岳星楼呼吸渐重,想立刻就用自己肿胀火热的性器替代手指插进去,听了祝君君的提议也未多想,随口问:“那小妹想在哪里做?” 说话间手指入得更深,待触到深处一显着凸起的弧度时,屈起指节用力往下一摁,祝君君还没来得及回答便觉一个激灵,酥麻快感过电般流遍全身,两腿立时收紧起来,死死夹住了那只作乱的贼手,从肉缝口挤出的淫水瞬间淋满了男人掌心。 “做了这么多回,还这样敏感,”岳星楼眸中笑意更甚,两指并拢拟着性器抽插起来,湿滑的水液让他的动作极为顺畅,“小妹这浪穴像是水帘洞,怎么流都流不尽。” 祝君君暗暗啧了一声,这男人今天是不是开窍了,居然会说骚话了。 正想着,岳星楼总算抽出了手,却一把将祝君君打横抱起,大步往外间走去,祝君君松了口气,越过男人坚实的肩膀朝床底下看过去,正巧对上袁少谏那双乌灵灵的眼睛,少年此刻是何情绪她已经来不及顾及,只麻溜地用口型无声地朝他传递消息: ——快走。 袁少谏紧咬牙关,俊秀无比的小脸上堆满了本不该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情绪。 待祝君君和岳星楼的身影彻底不见,袁少谏从床底下轻手轻脚地爬了出来,然后利落地翻窗而出,钻进无人关注的灌木丛,偷偷离开了这院子。 他敏感地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他未来的老婆虽然喜欢乱搞男人,但他从没有见过她像刚才那样讨好过谁。 不像是喜欢,更像一种趋利避害。 袁少谏在回到自己住处后思索了许久,目光又落到了放在手边的一张薄薄的信笺上。 那是百花谷的来信。 岳星楼抱着祝君君出了门,走到院中央一颗三人合抱粗的大树下才停住脚步。 树下有张石桌和几方石凳,岳星楼把祝君君放到石桌边上坐着,大手轻轻一扯便撕开了她仅存的一件里衣。 纤细的胴体彻底裸露出来,晌午时分明媚的日光穿透密密匝匝的树冠,在少女的身体上投射出斑驳瑰丽的光影,被照亮的肤色白得好像能发光,胸前的一对乳鸽小巧而坚挺,粉色乳尖如初桃一样鲜嫩欲滴。 祝君君蓦然红了脸,这下可真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了。 岳星楼的视线在眼前少女美好的身体上流连徘徊,粗糙的手指从她脸颊一路抚摸到会阴。人生前二十多年避女色如蛇蝎,如今开了荤竟像个饥汉一样不知餍足,真不知是他本性便如此荒唐,还是祝君君实在诱人堕落。 然而无论有多沉迷这具身体,只要一想到他的好娘亲,那位江湖鼎鼎有名的莲花夫人——结发丈夫尸骨未寒便与杀夫仇人被翻红浪——他便能从混沌情欲中清醒过来,被至亲背叛的痛像针扎进心脏一样令他瞬间清醒。 再可口又如何。 比起男人,女子才是天生的薄情。 只要能送她们上极乐,管他是谁,皆能闭着眼睛笑着说出“喜欢”二字。 所谓忠贞不过是世俗套在她们身上枷锁,没了枷锁一个个皆是负心薄情的个中好手。 “小妹果真喜欢大哥么?” 他两指捏起祝君君尖尖的下巴,稍一用力便将女孩螓首抬了起来—— 黛眉裁成柳叶状,一双杏眸清纯剔透、顾盼生辉,平日看只觉得娇俏灵动,动情时却潋滟摄人,再定的心都能被她轻易勾走。那鼻子也生得精巧细致,喘息时两侧的鼻翼会轻轻扇动,像是快承受不住了似的,格外招人。还有那双浅朱色的唇,似抿非抿,要笑不笑,即使一天不喝水也依旧湿润饱满,咬上去软得像云絮一样。 真是一张得天独厚的脸,脸型五官样样精致,还未长开便已如此勾人,他日一朝绽放,姚黄魏紫,怕是当年的莲花夫人也要黯然失色。 祝君君被男人看得快破功了,也不知这岳星楼是怎么想的,她还以为抱她出来是要打野战,没想到只是盯着她瞧了半晌,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是被她的美貌吓傻了? 呸,她也没这么厚脸皮。 祝君君拉住岳星楼的手放在脸旁蹭了蹭,乖乖地回答:“喜欢呀!” 岳星楼却抽回了手,敛起眼中笑意冷冷问:“是喜欢大哥,还是喜欢大哥干你?” 画风变得太快,祝君君怔了一下,虽只有短短一刹的功夫,却被时刻注意着她神色的男人完全捕捉。 “当然是喜欢大哥,”祝君君连忙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因为喜欢大哥,才喜欢被大哥干呀。” 岳星楼似是信了,不再纠结喜欢不喜欢,反而从怀里掏出了一张薄薄的肉色面皮。 祝君君分神去看,不由心中一凛,因为那竟是一张人皮面具。 “小妹知道这是什么?” 男人将手中之物缓缓张开,属于女子的脸皮完完整整地呈现出来,祝君君只多看了两眼便惊觉那五官极为熟悉,顿时有些头皮发麻,脸上表情险些失控—— 上一次见到这张脸的主人,对方还在地牢里待得好好的。 腰上不知何时落下一只宽大的手掌,掌心的温度竟有几分烫人,祝君君被带着往前挪了挪,接着膝盖被打开,两只脚丫被捉住后放在了石桌边沿,湿润的腿心完全暴露出来,男人圆润灼热的顶端轻易便顶到了入口处。 祝君君有些心慌,不知道面前这男人到底想做什么。 不知何时起系统有关于心情和好感的提示完全消失了,而凭她那点察言观色的微末本事根本把握不住像岳星楼这种心思深沉之人的想法,为今之计也只有乖乖配合,她就不信他从她身上捞了这么多好处后还会想害她。 岳星楼的确没想要害祝君君,他只是握着自己的性器插了进去。 湿软而饱满的鲍肉被龟头挤到两边,泫然欲滴的汁水淋在他粗胀的性器上,少女果然又露出了那副最诱人的仿佛不堪承受的模样,仰着头,细弱的呻吟从喉间溢出,洁白的颈项还不如他手臂粗壮。 他便在此时将自己送到最深,不等她完全适应便徐徐抽出,待只剩一个顶端还留在里面时又深重地挺入,辗着少女最敏感的那块骚肉插进最深最嫩的地方,逼出她最淋漓的蜜汁。 手中的面皮仍然摊开着,像第三个人在最近的地方旁观这场光天化日下的淫靡性事,男人单手箍住祝君君的身子深缓律动: “这是谁的脸,小妹好像知道?” 腿间已有细密的水声传出,祝君君被恶意制造出的快感逼得有些喘不过气,可男人的眼神却清醒得令她心惊。 “不……不知道……” “不知道?” 岳星楼像惩罚似的突然重顶了一下,旋即又捏住祝君君下巴在她紧咬的唇上落下一吻:“她亲手将你抓住,还抽了你相好那么多鞭子,才过去几天你便忘干净了?” “真,真的不知道……”祝君君不知岳星楼究竟为何会突然起了疑心,只能强忍住下身传来的折磨般的快意,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小妹的相好,只有大哥一个……大哥到底在,说什么……啊啊……!” 深埋腹中的粗硬性器骤然加快了速度,一次次挤开她紧窒的肉壁插到最底,男人带来的压迫感前所未有的压抑,祝君君无处可逃,张着腿被迫承受这份汹涌的快感。 被不断冲撞的身体像沉在海浪里颠簸不停,溅出的汁水很快就将交合处打得湿透,一对挺翘的胸乳寂寞地晃着,可男人却像故意忽视它们一样,任由它们战栗颤抖,饥渴到发疼也不肯碰触一下。 “大哥……大哥……!亲亲我……奶头好痛,好难受……唔嗯嗯……!” 祝君君忍不住抚摸自己,却被男人抬手挡住,精壮的腰身陡然发力连着狠肏了几十下,最后一个重撞野蛮地顶开了宫口。 祝君君痛得尖叫,同时又被重重快感密密裹挟,被肉棒死死堵住的甬道里阴精激流而出,爽得几欲小死过去。 而岳星楼就在这时将指尖落在了她左胸前的那片酥软上,低沉厚重的嗓音分明冷酷无情,却又带着难辨的欲望来撩拨人的心弦: “心魔蛊一旦种下便会在心口留下一颗朱砂痣,小妹难道从未发现?” 祝君君脑海一片空白,却被这句话惊得在高潮中震惊,不仅惊慌失措地往自己胸口看了一眼,还努力想回忆起照顾司徒邪时的情景—— 对方胸口有刀伤,她曾给他换过好几次药,却从未注意过那地方有没有朱砂痣! 谁知岳星楼猛然扼住了她下颌,力道之大,几乎能将她骨头捏碎: “你果然是装的——!” ———————————————————————————— 游戏tips: 其实狮相门拥有神一阶刀法狂刀,而伏龙坛的九龙霸刀只有绝二阶,低了一阶,但实战上是九龙霸刀强过狂刀的。 什么,你说还有金刚无量宗的神一阶摩诃迦罗刀? 要真的很强岳堂主早就出手啦。 【H】86、别妄想困住我 事到如今,祝君君再傻也该明白岳星楼这一连番举动纯属是在诈她。 而且事有不巧,她还真被岳星楼给诈出来了。 要说还是她涉世太浅,一不留神便着了老江湖的道,可她想不明白自己是哪一点露了马脚惹人起疑,难道是之前袁少谏躲在床底下被他察觉了? 祝君君不爱跟人猜来猜去,伤神,不如直截了当问出来。 “我装得那么像,你是哪里看出来的!” 这么想便这么说了,多余的戏全收了起来,脸上虽还带着高潮后绯红的余韵,可清泠泠的声音却不沾半点情欲。 岳星楼见她这么直接,心中倏地腾起一股不知名的怒意,连方才察觉到她床底下躲着人也不曾这样生气,只想果然如此,全都是做戏罢了,他拆了她的台她便一刻也懒得再装。 “拜一人所赐,我自幼就懂得女子眼神,”岳星楼寒声道,“她们看男人究竟是真心喜欢还是另有目的,我一眼便能区分。之前在密室,你看我时虽欲望深重,可我能觉察到你是真的想要我,但今早我不过出了一趟门,再回来时,你看我的眼神就变了。” “……” 祝君君有点无语,没想到原因竟是这样简单。 她还以为装发情是最不需要技巧的呢,没想到这岳星楼看着五大三粗,心思居然这么细腻。 怪不得她从前看AV时觉得没滋没味,大抵那里头的演员都跟她一样,眼睛里只有戏,没有心。 “不解释么?” 岳星楼看祝君君一副被戳破了秘密后不欲多说的样子,冰冷的声音里又带上了一丝克制的怒气,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更浅了几分,瞧着就和不好惹的样子。 祝君君心虚,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还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两下,试图把塞在她身体里的东西弄出来——这事大约是做不成了。 不过还没能得逞就又被男人扣着腰压了回去,被退出半截的粗长茎身又狠狠贯了进去,“咕叽”一声,两人的身体便再度严丝合缝地嵌在了一块儿,紧得好似从没有分离过一般。 祝君君“啊”的小声叫了下,小肚子被顶得酸痛发麻,不由抬起头拧眉瞪了岳星楼一眼,模样凶巴巴的,却叫岳星楼心口一动。 认识她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她做出这样的表情,没有那些惹人厌的矫饰伪装,甚至已经不怕开罪他,直白地将好恶表达在脸上,美得惹人心颤。 “不解释也无所谓。”他在祝君君张嘴前先开了口。 祝君君疑惑,这人怎么一会儿一个说法。 岳星楼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他分明是想知道个中原因的,一个能掌控甚至摆脱心魔蛊的人身上该有多少秘密。 可他又不想听她胡说八道,甚至下意识不想去弄清她身上的秘密—— 这与他一贯的处事原则根本就是背道而驰! 不过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现在想不明白,以后总有一天能想明白,眼下他只想把人牢牢锁在身边,一天天、一月月地和他在一起,眼睛里时时刻刻只能看到他一个人,长此以往,再多秘密也无所遁形。 岳星楼低下头,吮住祝君君饱满的唇珠,祝君君诧异地张了张嘴,那湿濡的舌便趁机撬开齿缝钻了进去,勾着她的舌头一番缠弄,霸道地不许她退缩,也不许她闪躲,非要吮净她嘴里每一滴香甜的津液,再把自己的气息哺喂为她,用舌尖推到最深处,逼着她一口一口全部咽进肚子里去。 “原本我是想将你继续关着,”尝够了朱唇,男人主动拉开距离,而唇瓣间却拉出一条丝丝的银丝,“不过思来想去,还是带在身边放心。” 祝君君思索着对方话里的意思,但岳星楼不需要她的回应,自顾自将话接了下去:“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你得跟着我,以后只有我一个。” 嗯? WHAT?! “等等,你在说什——” “你没有第二个选择,”男人扬了扬手里那张冯三娘的人皮面具,“在我玩够之前,你都是我的。” 祝君君:…… 什么鬼? 救世主剧本惊变,霸总囚禁小娇妻?! 这狗男人在做什么白日梦! “不可能,我——啊啊!” 但话才起头,下身挞伐却已接踵而来。 浓荫下光点灼目,交迭在一块儿的两具身体一具全然裸着,另一具衣冠齐整,男人赤红的性器深深插进少女稚嫩的牝穴里,狠进狠出,齐根没入,溅出一波波晶莹的露水。 祝君君的反抗维持不到半刻便卸了力气,手臂无力地撑在背后,两条腿交错着缠在男人腰上,雪白的胸乳刚一挺起便被粗大的手掌握住,吞进嘴里牙关咬合细细磋磨,勾人的呻吟再也克制不住,像依偎在树冠上的百灵轻啼浅唱。 等哑了嗓子湿了云鬓,男人的阳精也一股股射进了花壶里,湿软的蚌肉翻向两侧,微微红肿,乳白色的浊夜从缝隙里挤出来,须臾间滴得满地都是。 祝君君沉浸在高潮后绵延的愉悦里,仰着头不住喘息,朦胧的视线中全是星星点点的光。 小腹已然被灌得发撑,但留在深处的那根凶物却半点不见委顿,没一会儿又虎虎生风地肏弄起来,深处的花心被反复顶开,软成了一团肉泥,腿根再也并不拢了。 逞口舌之快不是她的作风,可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岳星楼捏在手里的泄欲玩物,若再不说点什么,心气都要散了: “我不可能留在你身边……别妄想,困住我……!” 哪怕我自己没本事逃出生天,也一定会有人来救我。 次日,岳星楼将祝君君易容成冯三娘的模样,点了穴抱进马车里,众多弟子视而不见,一行三十余人朝着福州湛庐山整队出发。 ———————————————————————————— 岳星楼:老婆是我一个人的! 温郁:……年轻人还需多历练。 蒋灵梧:……年轻人气血方刚,还欠磨砺。 贰壹:呵呵~你在想P吃。 管笙:……村长怎样我不管,但我远远是村长的! 血枫:把这个父系社会来的狗杂打死! 87、原来岳堂主是问题青年啊 日子转眼就到了九月下旬。 距离祝君君离开太吾村已近一月,按理说也该到了秋高气爽的时候,但广州一带地处南方,气温始终凉不下来。祝君君自出了梅州城,目之所及皆是郁郁葱葱,往来之人身上也尽穿着轻薄凉快的衣物。 此时,一行人从梅州出发已有七八日,再走上两三天便能抵达潮州。 说起来,潮州也是狮相门一处重要的分舵所在地,且和岳星楼所在的梅州分舵不同,潮州分舵是完全听命于莲花山总舵的,门主夫人也爱住在潮州的别苑,门主靳不忾爱妻如命,便隔三差五地往潮州跑,潮州分舵的威势俨然快越过莲花山的总舵了。 不过有些出乎祝君君预料的是,岳星楼似乎打算过潮州而不入。 这便惹得祝君君好奇心起了。 因鸣兵大会即将召开的缘故,一路行来,越靠近福建江湖人便越多,街头巷尾随处可见刀光剑影,也正因如此,祝君君听到的武林秘事也越来越丰富,其中便有一则与她目前处境最为贴近,也最为感兴趣的,便是有关于那位长居潮州的狮相门门主夫人宿玉卿的生平。 这位宿玉卿宿夫人和祝君君此前认识的另一位红名夫人不同,以容色天成、长袖善舞闻世,年轻时在武林大会上凭借一曲天地笑名动江湖,之后飞速嫁给了前任狮相门门主,还得了个“莲花夫人”的美称,据说是能与传说中不出世的璇女掌门灵萼仙子平分秋色的绝代佳人。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位佳人红颜命厚,花期也长,在丈夫亡故后非但没有因伤情而减损了美貌,反而很快嫁给了继任的门主,且恩爱不衰。如今虽已年过四十,容貌却半分不减从前,每一次露面都能迷倒一众年轻侠客,江湖至今都无新人能与她媲美,着实叫人心生向往。 祝君君有好奇之心,更有爱美之心,怎么会舍得错过。 更何况莲花夫人也不是外人,是狮相门的门主夫人,如今狮相门迟迟未有定下副门主人选,岳星楼作为狂狮堂主,年轻有为,正是往上爬的好时候,路过潮州怎有不去拜见一下的道理。 哪晓得祝君君一将此事与岳星楼提起,便惹来男人一身怒气,压着她狠肏了整整一宿,回回往死里干,把祝君君折腾得没了半条命。 事后祝君君总算回过味来,定是她一不小心触到了岳星楼的大霉头。 于是千方百计从顾六口中套出了一些话来,这才晓得那位莲花夫人不仅不是外人,居然还是岳星楼他嫡亲老娘。 “诶?所以说你们堂主是门主的儿子?可我记得门主姓靳,他怎么姓岳呀?” 队伍停下修整时,祝君君把顾六拽上了马车,趁其他弟子就地搭伙做饭的时候继续八卦—— 她现在被岳星楼管得很严,轻易不让下车,下车也必须戴着幕篱,十分麻烦,其他弟子只当她是岳星楼的禁脔,对她皆是敬而远之,生怕不小心碰到一下被卸掉胳膊。好在还有顾六,顾六是岳星楼的心腹,深得信任,又是他专门指给祝君君的人,哪怕祝君君平时多和他说几句闲话岳星楼也不会过问。 顾六听完祝君君不经大脑的提问,表情变了几变,见对方还没有回过味来,只好小声提点道:“……是前任门主,姓岳。” 祝君君这才一拍脑门醒悟过来。 这么说,岳星楼是狮相门前任门主的儿子? 可他娘亲却在他父亲死后不久便改嫁给了现在的门主。 嘶……原来这狗男人是问题家庭里长大的问题少年,哦不,问题青年啊。 祝君君神情莫测,顾六不敢打断她的沉思,讷讷无语了半晌才听见祝君君又开口问:“你们堂主和他娘……长得像吗?” 顾六:…… 莲花夫人是扎在岳星楼心口的刺,狮相门尤其是狂狮堂的弟子,从不敢在人前议论这对离心离德的母子,顾六自然也不敢。好在没过一会儿往前探路的岳星楼就回来了,祝君君赶紧收声,掐着手里的小草神游天外,顾六也是紧抿嘴巴,生怕被察觉他刚才一不小心多说了什么。 岳星楼掀开帘子打量了二人一眼,顾六忙不迭地下了车,岳星楼等他走后伸手递到祝君君面前:“下来吃点东西。” 祝君君不想麻烦:“你端上来给我吃就好了,我懒得动。” 祝君君是真的懒得动,不是推诿,因为自出发到现在,岳星楼每晚都会压着她干上几回,弄到东方渐白才肯放过,有时候连白天都会找机会溜上马车来,饶是祝君君有太元欲女功傍身也经不起这样频繁的折腾。 并且由于世界规则的限制,在精纯境界停留在第三层时,祝君君通过双修获得新的武学被卡死在了上七阶,再想往上就需要通过推倒新的处男来提高精纯境界才行。 而岳星楼的内功造诣也不够深厚,和他双修已经没法继续获得内力,祝君君半点好处也捞不着,反而全便宜了这狗男人,简直就是在被白嫖。 祝君君气得牙痒痒,对岳星楼更没好脸色,甚至对顾六笑得次数都比对岳星楼多—— 顾六可是个黄花大闺男,长得也不赖,而且还是个奇六阶NPC,如果能推倒吃掉,说不定也能收获一层精纯呢。 不过祝君君显然低估了岳星楼对她的耐性,男人见她赖着不肯动,便干脆上车把人抱了下来,幕篱盖在她头上,风一吹,雪色的纱幔轻轻飘起,露出一只精巧的下巴。 祝君君一路都被点着穴,此刻也只能小鸟依人乖乖顺从,“陪”着男人在林间走路散步,美其名曰松松筋骨,而等绕出了众人视线,男人熟稔地撩起她衣裙,用手指插得她水声潺潺后便握着挺硬的肉棒肏进去,好好作弄了她一番。 呸! 吃过饭后一行人继续上路,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祝君君本就因午间那场匆忙的性事疲累不堪,此刻更是颠簸得极其不爽,气鼓鼓地掀了帘子问一旁骑在马上的顾六怎么回事。 顾六说:“云越来越厚,应该是要下雨了,我们得赶在雨落下来前抵达鱼台镇的驿站。” 祝君君抬起头看了看天,果然是黑云压境。 88、驿站相逢 话说在岳星楼带着祝君君启程去往铸剑山庄那日的清早,袁少谏失踪了。 袁少谏作为祝君君的弟弟,在客居分舵的这些天中一直受到严密的“关怀”,只是最后一天门中弟子都忙着整备行囊、打点包裹,便分了心没有和往常一样特别留意他,于是当天晚上,袁少谏便轻装简从,神不知鬼不觉地逃了出去,除去必要的盘缠外只带了一样东西——那张来自百花谷的蒋掌匣亲笔信笺。 岳星楼出发在即,不可能为了袁少谏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浪费时间,于是只吩咐了下面人去寻,自己还是带着祝君君按计划上路。 祝君君在得知这件事后的第一反应是岳星楼贼喊捉贼—— 这个狗男人行事狠辣,不择手段,极可能是他自己把袁少谏抓住藏了起来,好用来威胁她就范。 不过岳星楼在察觉到祝君君的怀疑后颇为嗤之以鼻,直言自己虽不是好人,却还不至于卑鄙无耻到要靠挟持一个孩童来逼迫女人。 祝君君翻了个白眼,姑且信了。 然后她很快便通过系统地图查看到了袁少谏的行踪,对方的确是一直在移动,并未被关押看守。 只是他移动的方向却和祝君君相反。 祝君君有心看得更仔细些,只是这个逆了天的狗屁系统随着她精纯境界的提升越来越不好用了,原本很多可以提供得更详实的信息现在变得模棱两可起来——祝君君记得她刚来游戏的时候,甚至能从地图上查找到每一个NPC所在的位置——但现在,袁少谏在上面只是一个连ID都没有的小红点。 除此之外,辅助功能也被削弱了很多,最直观的一项就是原本会出现在NPC头顶、象征着身份品阶的带颜色的名字统统不见了,所以现在要查询对方身份必须通过系统,并且双方好感度得在融洽以上。 这些潜移默化的改变看似无关痛痒,却一点一点地使这个太吾世界看上去更加接近于真实世界,而不再是一个由数字构成的电脑游戏了。 之后,祝君君又借助远程查询NPC的功能看了一下袁少谏的健康值和血条,总算确认了袁少谏现在确实是安然无恙——也幸好袁少谏和她的好感度始终都保持着不渝,系统也保留着她对好感不渝的NPC的一切掌控能力。 祝君君悄悄放下了心。 袁小鬼人小鬼大,主意多得很,默不作声逃出去肯定有他目的,她只希望这小鬼能谨慎一点,别被岳星楼的人抓回来。 不过这些情绪祝君君不敢表露在脸上,仍旧装作记挂惦念的样子,每天都会问一遍岳星楼找没找到人。 岳星楼看得出祝君君希望从他口中得到的回答是“没找到”,而事实也的确是没找到,他的眼线只追踪到袁少谏从西门出梅州城后二十里左右,之后便如泥牛入海,杳无踪迹。 所以谁都没有看见,一个身量不高的小男孩是怎么从驿站骗走马匹,连着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穿梭在密林,从梅州一路奔逃向韶关,最后终于在连山寨外的青萝坡下找到了从百花谷来的医者。 随行的金匣弟子将信笺送到蒋灵梧手里时,男人一贯沉静温和的眼里霎那涌起万顷波涛。 *** 大雨落下的时候,狮相门的马队正好抵达鱼台镇驿站。 驿丞是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有幸识得狮相门弟子的衣着装扮,立刻叫了几个驿卒过来打点迎接。 马匹被牵去马厩,干草充沛,足够它们吃个饱,马车则从大门驶进了庭院,祝君君戴好幕篱从车后下来,鞋尖还未落地便被身材魁梧的男人抱了起来,撑在头顶的油纸伞不知握在谁的手里,没沾到半点雨水人就被抱进了驿馆大堂。 “这雨下得可真急,又大,枫江的水位怕是又要涨了……” “秋雨下不了多久的,等放了晴就能渡江进城,耽搁不了几天……” 鱼台镇的驿站不大,在此歇脚的人却不少,想必都是来避雨的。祝君君在岳星楼一记一群狮相门弟子的环绕下坐在一处昏暗的角落里,饶有兴致地听着他们的闲谈,发现这些人一个个虽然坐着,却都望向窗外,似乎十分担心这场大雨会影响他们出行。 “这两年枫江涝过几次,但今春知州大人亲来此地治理,已经好了许多,不会再出事。”岳星楼看出祝君君的疑惑,主动解释了一下,带着磁性的低沉嗓音融进窗外瓢泼的雨声里,倒是十分动听。 祝君君“嗯”了一声,心里却微微诧异,这男人刚刚说什么?知州大人? 这个太吾世界原来还有朝廷的吗?! 【废话。】 【就算是武侠世界,也有平民百姓。】 【有平民百姓,就必然会有皇权朝廷。】 沉寂许久的伏虞剑柄大概是对祝君君的孤陋无知失望透顶,终于又一次发声嘲讽。 祝君君哽了一下,道: 行吧。 便在这时,驿站外头又来了一行人。 这一行人显然比之前祝君君他们狼狈许多,连蓑笠都来不及穿戴便骑着马冒雨赶过来,进门没一会儿脚下已经汇出了一滩深色的痕迹。 “烦劳驿丞替我们烧些热水,家内身子欠弱,受不得凉。” 为首的男人朝驿丞行了一礼,语声轻缓、音色温柔,还沾了几分绵绵水气,在这陋野乡间听起来分外悦耳。 祝君君原本对这些人不感兴趣,却被这熟悉的声音惊了一下,借着幕篱的遮挡匆忙抬起目光,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个正站在驿丞身旁的男人。 芝兰玉树,清华出尘,正是百花谷谷主温郁。 ——湿透了的。 祝君君心口砰然一跳,心道,姐姐的救命稻草送上门来了! 旋即立刻在那群人中寻找起另一个她所熟悉的高大身影,只是看了几圈都没有找到,却是被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撞进了视野,祝君君一怔,那颗才热乎起来的心又瞬间凉了下去—— 她的救命稻草是和她的催命符一块来的。 比起礼数周到的温郁,同样被雨打湿了头发衣裳的窦菲表情就阴沉许多,她领着两个女弟子问驿丞要了两间客房,然后急匆匆地从温郁手中拿过行礼要去梳洗更衣,温郁本想陪同,却被冷声拒之: “你献什么殷勤,若非你急着要去潮州赶那劳什子的龙王庙会,我会在这鬼地方淋一身的雨?” 温郁檀口轻启,似是想要解释什么,但窦菲根本懒得听,早就转过了脸去,温郁默然垂下眼帘,美玉似的脸上微微有些黯然。 堂中有不少男子在座,见此情形交头窃笑,其中有个性子粗野一脸络腮胡子的男人也不避讳本尊在场便开口笑话道:“这位兄台生得好俊,可惜讨的婆娘不满意你,冷言冷语好叫人心酸哟。” 温郁虽是堂堂谷主,但性格却极是优柔,听见陌生人调侃他和窦菲的夫妻关系,不免生出一丝尴尬,雪白面庞上浮起了一抹微红。 紧接着又有人插嘴说:“不错不错,这有了对比才晓得什么叫伉俪!就像刚才进来的那位小娘子,那可是自家相公抱着过来的,身上一滴雨也没沾到,干干净净!啧,当真是如胶似漆,好生叫人羡慕!” 话毕,不少人嘻嘻哈哈地附和起来。 江湖人说话一向豪迈,无所顾忌,祝君君听了一路早就习惯了,不过这回吃瓜吃到自己头上,她还是有些忿忿,心道这帮睁眼瞎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哪里知道她是遭人控制、身不由己,竟还“好生叫人羡慕”—— 羡慕个头!这恩爱给你要不要哇! 却在这时,她放在腿上的手被身旁男人拢进了掌中。 男人掌心干燥温热,将女孩指尖沾染的凉意驱逐一空。祝君君心跳一顿,侧目看向岳星楼时,正对上一双深邃如夜空的眼睛。 祝君君觉得他这个眼神大约是在取笑那一句“如胶似漆”。 对此祝君君只想说“滚”。 然而这略显温情的一刻尚未维持须臾,便被一微小却尖锐声音给刺破了。 那声音祝君君极为熟悉,正是御针破空之声。 她愕然转头,隔着一层雪白纱幔的视线瞬间捕捉到了一枚明晃晃的银针,那针此时已直插进第一个开口的大胡子男人所正对的桌面上,而那人上臂袖管也被针尖划破,露出的胳膊上绽开一道几不可见的血线。 堂内瞬间寂静一片,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那枚银针上,针尾特制的云纹在昏暗的天色下泛着莹莹冷光。 “阁下出门在外,家中父母没告诫过你,非礼勿言么!” ———————————————————————————————— 接下来就是姐妹们喜闻乐见的后宫成员碰头大会了(非传统意义修罗场),另外,随着剧情推进会有相当多的角色陆续登场,是时候放下肉碗看戏咯~ (并没有说君君的男人只有目前这几个的意思,之后还会出场很多个的!) 89、场面乱作一团 窦菲的脾气有多臭祝君君亲身体会过,但连她也没想到窦菲居然能说动手就动手。 只是江湖这么大,脾气臭的也不是只有窦菲一个——之前那大胡子男人敢不分场合当众调侃陌生男女,可见其性子之粗野乖戾,窦菲如此不客气,那人也当即一个拍案而起,眼看要出事,温郁急忙向前一步拦在了那二人中间: “师姐慎行!” 他们是百花谷的人,而且还是谷主和谷主师娘,若因口角争端便与人大打出手,那百花谷仁善济世的好名声也算是到头了。 且这男人方才只是出言不逊,而窦菲却是直接出手伤人,说到底他们百花谷实在不占理。 窦菲冷哼一声,到底没有真的出手,只是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 温郁忍不住劝她:“师姐毋要为了旁人乱嚼口舌动气,你本就大病初愈,不能——” “我用不着你来教!” 窦菲说一不二惯了,根本不给温郁面子,更懒得听他说教,反手就把他搭在她腕上的手给甩开了。 另一边的大胡子男人也完全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挑着浓眉看够了夫妻争吵后继续不嫌命长地挑衅起来: “师姐?原来二位是师姐弟,不是两夫妻啊!我就说,这世上有哪个俊俏郎君愿意讨个脾气又臭又大的丑婆娘的?想必兄台的内人应是旁边那位青衣裳的小娘子吧,虽说也算不上多登对,可比起这一位,还是相配了许——” “——野夫欺人太甚!” 才想转身的窦菲遭此侮辱,再也忍耐不住,捻起银针直射而出:“你出言不逊在先,又不知悔改变本加厉满口喷粪!今日我若不给你个教训,你便不知何为礼数,何为教化!” 祝君君在角落看得真切,窦菲相貌不扬,发怒的时候更是横眉朝天、嘴角抽搐,表情十分狰狞,和芝兰玉树般的温郁站在一起着实是不太相配,不了解这段婚姻内情的外人看了难免要嘴碎挖苦。 不过祝君君也很不喜欢这大胡子男人用女子容貌说事,说到底皮相都是父母所赐,子女又有什么办法,谁不想自己长得好看点呢。她虽然讨厌窦菲,但这和窦菲长什么样没关系,哪怕她美若天仙也一样讨厌,谁让她性格太过咄咄逼人。 窦菲一招破元长针使出,大胡子男人亦是拔剑而起,当当几声挡住那御射而来的银针,凶悍道:“老子还用不着要个悍妇来教导礼数!” 随即欺身而上,与窦菲过起招来。 场面登时乱作一团。 一旁温郁眉头紧拧,连着喊了几声“师姐”,但窦菲充耳不闻,温郁不得已想出手调解,却又被冷冷喝止:“温郁你少来碍我手脚!” 温郁身形顿住,进退两难。 堂中众人虽爱看戏却也怕做池鱼,于是纷纷退避叁舍,坐在角落旁观的祝君君更是被岳星楼圈着护进怀里,只是男人肩膀虽宽,却也拦不住她那双藏在幕篱后的乌溜溜的眼睛。 岳星楼瞅她看戏看得津津有味,全不怕引火上身,不由失笑:“你也不怕被那位凶巴巴的谷主师娘戳了眼睛。” 祝君君听后果然哆嗦了一下,不过也只是往男人怀里钻了钻,窥得更小心罢了。 之前祝君君乍见到温郁的时候她是真的想跳起来朝他大喊一声“谷主大人救我”,但在看到窦菲紧随而来后便立即掐灭了求救的心思,天知道这女人比岳星楼危险了十倍不止,她只有傻了才会在窦菲面前自报家门求她老公搭救。 现在看来她真为自己当时的明智感到庆幸,不然这场矛盾的另一方、承受窦菲无穷怒火的可就是她祝君君了。 然而这场架并没有像祝君君预想的那样会分出个你死我活,因为在一阵突如其来的马嘶后,外头又进来一个挟着风雨的男人。 来人体格昂藏,相貌英俊,虽身着和温郁相似的百花谷青壶披挂,但气质却迥然不同,不像个悬壶的医者,更像是仗剑的侠客,不是祝君君心心念念的蒋掌匣又是谁?! 蒋灵梧一进来便见堂中一片混乱,立刻询问温郁怎么回事。 温郁叁言两语本说不清事情始末,但蒋灵梧却已通透明了,可见这种事也不是头一回发生。 他旋即出手加入进战局,右手执一支素月璃骨笛,不到叁招便分割了战场,身法轻盈、飘逸如风,对招间将百花谷的漫天花雨式使得淋漓尽致,十招后总算将窦菲推出场外,同时以手中玉笛接住了那大胡子男人劈下的诡谲剑锋: “足下来自南疆,不懂中原礼节也不为大过,我那师姐亦是急性之人,两相抵消,就此作罢如何?” 大胡子男人目如鹰视,面相凶神恶煞,闻言只冷笑一声,接着脚步一变,手中剑柄亦跟着一转,眨眼间人已绕至蒋灵梧身后,旁人只见他剑锋冷光飞闪,如鬼如魅,却根本捕捉不到出剑之人身法招数,故忍不住后脊发怵,心神战战。 可身处局中的蒋灵梧却丝毫不见慌乱,手中玉笛随着手指的多端变幻紧跟对方一招一式,次次都稳稳当当地将攻击格挡下来,也始终没有露出半点进犯之意: “若我所料不错,足下使的应当是五仙教的鬼面追魂剑吧?五仙教高阶弟子踏足中原是违逆了教规的,足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怕被段教主知道?” 那句“鬼面追魂剑”一出,大胡子男人单薄的眼皮已然一跳,再听蒋灵梧字里行间似乎对五仙教颇为熟稔,口气更加焦躁,手中青锋也渐渐失了准头:“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可没有胡说。” 蒋灵梧玉笛一横挡住了大胡子男人鬼魅一剑,紧接着趁他心神不安之际突然一指点出,直取对方印堂。 那人见势不对,脚下步伐一滞,未执剑的左手急忙回防,不料蒋灵梧只是虚晃一招,玉笛抛至半空,右手向前横扫而出,宽大的衣袖牢牢缠住了对方斜刺而来的剑锋: “这剑上淬的毒是用百眼蜈蚣和鬼母杜鹃炼制的,都是苗岭黑水特有的毒物。” 话音未落,左手已将抛落的素月璃骨稳稳接住。 大胡子男人面色一变,祝君君心道不好,这人被蒋灵梧戳破身份,怕是要拼死一战了,谁料那人却抓了抓胡子朗笑起来,指着百花谷一众张狂道:“你们这些白鹿泽来的人里,也只有这一个眼力还算过得去!” 蒋灵梧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心道这事算是过去了,遂收回衣袖,摇了摇头抱拳道:“足下谬赞。” 大胡子男人既认了输,收剑归鞘半点没有拖泥带水,只抛下一句“今日唐突,后会有期”便拿了行囊披上蓑笠便往驿站外走了出去,看也不看其余人一眼,几个和他一起的年轻男人亦是快步跟上。 祝君君这才注意到,那些人虽然都作中原人打扮,服装衣饰也挑不出明显的错处,可皮肤黝黑,面相精悍,连走路姿态都和在座的其他人不太一样。 一场闹剧总算收场,蒋灵梧朝众人致歉后便转身和温郁与驿丞说话,商议赔损事宜,祝君君一瞬不瞬地瞧着他的背影,心脏砰砰跳得厉害,因重逢而涌起的激动喜悦姗姗来迟—— 她的蒋掌匣可真帅! —————————————————————————————— 游戏tips: 破元长针——百花谷秘五阶御射术 漫天花雨式——百花谷秘五阶指法(指法也是可以通过笛子施展的) 鬼面追魂剑——五仙教秘五阶剑法 素月璃骨——超叁阶玉石制箫笛类武器 90、天公作美 要说百花谷这叁个师姐弟里,温郁、窦菲和蒋灵梧谁最靠谱,那自然非蒋灵梧莫属。 温郁作为谷主性子却太过软和谦善,又因先师遗命对窦菲百般容忍,遇到了事不免束手束脚,怎么处理都是个错;而窦菲的性子又太过强硬霸道、目中无人,若不是身上还担负着百花谷的名声,恐怕早就要闯出滔天祸事了。 只有蒋灵梧,他失怙失恃,故而自强自立,少年时便外出游历,遍走江湖,多少年风雨练就一身睿智沉静却不失温良的脾性,懂得与人为善,更懂得世故分寸。 所以祝君君喜欢他,亦看重他,哪怕他不比温郁、管笙的俊美无双,也不似岳星楼这般完全长在她的审美癖好上,但她却能在蒋灵梧身上看到一个风华正茂的成年人所能拥有的最好的模样。 祝君君直白的眼神没能逃过近在咫尺的岳星楼的注意,他见怀中女孩盯着旁的男人望穿秋水般目不转睛,心里自然不会痛快,两条胳膊用力把她箍紧。 祝君君透不过气,却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被敏感多疑的窦菲发现她的存在,直到百花谷一行人尽皆去了客房才总算放下心来,然后攥起拳头砰砰敲在男人硬邦邦的胸上:“岳星楼你给我松开,勒死我了!” 岳星楼沉着声质问她:“看野汉子看得这样专注,是不把你男人放在眼里?” 祝君君又好气又好笑,这人听了旁人打趣的话,居然开始拿“她男人”来自居了,也不晓得当时在酒楼是谁做出一副不近女色的光正模样,非要跟她结拜做兄妹来着。 于是轻声讽道:“我的好大哥,你可别忘了你在梅州仙肴居说过的话!” 岳星楼难得的被噎了一下,一时竟找不到话来还击祝君君,只好愈加收紧手臂,把女孩本就不盈一握的腰肢牢牢锁死在自己掌下。 得了空的驿丞终于端来了茶水和点心,祝君君捻起一块芝麻馅的糖饼吃了一口,觉得味道不合心意便没再动嘴。 这段时间她的胃口被岳星楼养刁了,有一说一,这男人在吃住方面完全没亏待过她,即便是在没有酒楼饭馆的野外也总会给她猎点野味打牙祭,而且烤肉的手艺堪称一绝,连袁少谏都比不过他。 “鱼台镇地方小,实在没什么拿得上台面的好东西,真是委屈夫人了。” 驿丞陪着笑脸,生怕岳星楼因祝君君责怪他。 祝君君十分想分辩一句“我才不是他夫人”,但岳星楼却好心情地挥了挥手说:“无事,你下去吧。” 于是祝君君暗暗往岳星楼腰上用力拧了一把,可惜只换回男人微微挑眉,根本没带痛的。 又过了一会儿,百花谷的人整理好了衣冠,从客房出来回到大堂落座吃茶顺带赏雨,不过窦菲并没有再出现,想必是刚才那一遭已叫她厌烦透。 此时已近傍晚,因着天气缘故天黑得更快,几个驿卒在大堂点上了几盏灯,祝君君所在的角落终于不再隐没于黑暗中。 蒋灵梧的目光便是在这一刻落到了角落里那个被男人紧拥在怀的白衣少女身上。 祝君君一直留意着百花谷的人,此时对上蒋灵梧的目光,心口不由一紧,咬着唇低下了头—— 蒋灵梧能认出她吗。 而蒋灵梧径直朝祝君君所在的角落走了过去。 祝君君心跳快得要从嗓眼里蹦出来,心里来来回回演练了好几遍等蒋灵梧问她“你和我一位故人好像”的时候该怎么笑话他。 谁知事情的走向和祝君君预料的偏差了十万八千里,蒋灵梧走过来根本不是要和她说话——当然,她现在顶着冯叁娘的皮,又带着阻挡面容的幕篱,甚至为了掩盖她的体香,岳星楼给她穿的衣物都是用上好的沉香一遍遍熏过的,非要蒋灵梧一眼就认出她来实属强人所难——不过她也着实没想到蒋灵梧会和八竿子打不着的岳星楼打起招呼来。 “岳世弟?一别经年,没想到会在这鱼台镇的小驿站里相遇,这场雨倒是天公作美了。” 祝君君:??? 正打算在前头落座的温郁也听到了蒋灵梧的声音,转身朝角落看了过来。 迎着不算明亮的灯光,岳星楼那鹤立鸡群的身板着实打眼,温郁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脸上神色微微一诧,旋即笑意盎然:“是星楼吗?你竟也在此处,真是许久不见,刚才定是叫你看了好大一场笑话。” 说着也快步走了过来。 祝君君:?????? 附近的狮相门弟子起身退避,将空间让给了蒋灵梧和温郁,并默契地将这一桌围在当中,用身体挡住了驿馆内其余不相干人的好奇探视。 岳星楼察觉到祝君君身体微微僵硬,只当她是看见温郁两眼发直忘了呼吸,毕竟温郁是武林有名的美男子,所以全然没想到她是为他们熟识的关系惊讶到石化。 他倒是想立刻把这好色丫头压到床上去狠狠教训一顿,用肉棒插得她淫水横流、哭着求饶,再也不敢盯着旁的男人痴看出神,何况那温郁早已是有妇之夫,不是她能轻易招惹的,窦菲河东狮吼、凶悍善妒,若知道有人惦记着她的漂亮丈夫,非活剥了那人的皮—— 不过不急,这些事以后有的是机会教她。 于是岳星楼只是不动声色地捏了捏祝君君发僵的小手,然后起身朝蒋灵梧、温郁二人抱拳一礼: “蒋世兄,温谷主,别来无恙!” 91、百彩青髓蛊 “叫什么温谷主,”温郁不赞同地啧了一声,精致若桃花的嘴唇扬着温柔的弧度,“星楼是在和我见外么?和以前一样叫我名字便是。” 岳星楼自无不可,又笑着喊了他一声“温郁”。 祝君君垂头坐在一旁,看着四平八稳,但其实心里的吐槽忍也忍不住—— 这狗男人可真会演! 刚才看戏的时候神情那么自然,称窦菲为“凶巴巴的谷主师娘”,埋汰蒋灵梧是“野汉子”,结果其实是认识的?世交?亲戚? 开什么玩笑! 祝君君的咬牙切齿无人知晓,而蒋灵梧和温郁已经毫不见外地落了座,蒋灵梧坐在靠近祝君君左手一侧,温郁则在岳星楼右手一侧,岳星楼还亲自给他们二人斟了茶。 “……自三年前百花谷一别,寄往莲花山的书信始终没有回音,我亲去看你,也被你拒于门外。如此,我便当你是恼了我们百花谷,嫌我们医术不精,不肯再往来了,”蒋灵梧喝了口茶,语带关切地说着,“今见你一切都好,也肯和我们说话了,我放心许多。星楼,你这几年如何?师叔她身子可也还好?” 岳星楼笑着叹了一声,素来沉稳的语气多了几分无可奈何:“世兄莫怪,当年我走投无路,钻牛角尖,好生折腾了两年,等再清醒的时候已经没脸再见你们,难为世兄还记挂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 然而提到自己娘亲宿玉卿时,岳星楼的声音又冷了几分:“至于她,她自然是一切安好。世兄若要去鸣兵大会,顺路经过潮州的时候,倒是可以去莲心山庄看看她。” 祝君君自揭了岳星楼的面具后,已许久不曾听他这般说话,既是冠冕堂皇,又是阴阳怪气,还真有几分不习惯,不过也从他们寥寥几句对话里捕捉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三年前百花谷一别,指的应该是顾六口中所说的岳星楼三年前因突患重病而缺席鸣兵大会并去往百花谷求医一事,但听蒋灵梧的口气,当年岳星楼的病并没有治好,而且不仅没治好,似乎后来岳星楼还因此和百花谷断了联系。 ——蒋灵梧称呼莲花夫人宿玉卿为师叔,这就意味着宿玉卿未嫁人前正是师从百花谷。这么一想,祝君君便回忆起不久前听人说的一桩旧事,说宿玉卿年轻时候曾在武林大会上凭借一曲天地笑名动江湖,那天地笑可不正是百花谷的乐律功法么。 祝君君彻底恍然大悟了,原来岳星楼和百花谷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里面。 如此说来这几人应当是自幼相熟、一同长大,那她算不算是睡完哥哥又睡弟弟? 哇,这就有点刺激了。 比同坐一桌的三个男人都和她睡过觉还要刺激。 祝君君自顾自地胡思乱想,桌面上的阔别重逢也在继续,不多时她便发现百花谷二人中与岳星楼关系最好的竟然是温郁。 在祝君君印象里,温郁的性格算是偏内向的,很少和人说笑闲聊,即使有事吩咐弟子也尽量言简意赅,却没想到他和与自己性格迥异的岳星楼反倒很有话说,聊得颇为开怀,连方才那件不怎光彩的闹剧都能拿出来说道两句,俊雅不凡的脸上笑容如玉生辉,祝君君觉得甚至连这晦暗无光的角落都被他的笑颜映得明亮起来。 “……呵呵,星楼惯会拿我说笑,可见确实没有和我生分,一会儿我定要去告诉你窦菲姐姐。说起来,当年窦芳师姐没嫁去武当前也最疼你这个弟弟,她如今有了孩子,特意在名字里加了个‘星’字,说是希望孩子能同你幼时一样活泼康健。” 说到最后,温郁自知失言,不仅没了声音,笑意也戛然而止,蒋灵梧亦有些黯然的模样,直到岳星楼自己出声才打破了这令人的不安的沉静: “你们不用这般,倒叫我不自在了,”他提着壶又将面前半满的杯盏斟了一圈,“事情过去这么久,我早就振作起来,不会再像三年前那般自暴自弃,平白无故迁怒旁人。” 说着还伸出只手递到温郁面前:“虽然始终未能痊愈,但现在已经好了许多,温大谷主不妨号一号我的脉,看我有没有骗你,是不是在强颜欢笑。” 祝君君眉头一皱,未能痊愈? 那病到现在还没有痊愈吗? 可岳星楼这么壮实魁梧的一个人,哪里看都不像身体有病的样子啊! 祝君君还以为是这狗男人又在故弄玄虚,没想到却从蒋灵梧和温郁脸上同时看到一抹藏得很深的不敢置信。 ……什么意思? 果然,下一刻她便看到温郁真的伸出四指搭上了岳星楼的手腕。 温郁神色专注,不像是敷衍了事,察觉不对劲的祝君君抓紧时间在系统里打开了岳星楼的资料,试图寻找些蛛丝马迹出来。 这一看才发现她和岳星楼的好感度不知什么时候已达到了“亲密”的程度,除去人物生平仍被系统锁死外,其他数据倒是已经对她开放。 祝君君一列列看过去,都无甚异常,可就在最后她竟在特性那一栏里发现了一处根本不可能在健康人体内看到的东西——青髓若蛊。 这就相当微妙了! 也不怪祝君君如此诧异,实在是这青髓若蛊大有来头。 青髓若蛊的完整名称应该是“百彩青髓蛊”,在游戏中属于一种十分另类的蛊虫,因为它可以通过交合来传播进化——身中青髓若蛊者若与别人发生关系,则若蛊会被转移至对方体内并化为成蛊,终其一生无法驱逐。 因此这种蛊也常被一些不怀好意的太吾玩家用来种给自己的配偶,然后借此途径追查配偶的姘头。 当然,抛开这不值一提的小彩蛋外,百彩青髓蛊也有它正经且逆天的作用,它能减少宿主所使用的所有功法的威力,并且将宿主的根骨、悟性以及定力全部减少50%,也更容易造成内息紊乱,使得宿主想要在武学上精进变得极为困难。 所以百彩青髓蛊在品阶上要高出金蚕蛊一线,是神一阶的红名蛊,只不过金蚕蛊毕竟是百蛊之王,仍然可以吞噬百彩青髓蛊。 祝君君在脑子里绕了这么一大圈,终于抽空感慨了一下自己的幸运,还好她体内有着金蚕蛊的存在——岳星楼的青髓若蛊惧怕蛊王,因此他们双修了这么多回那青髓若蛊也不敢进她身体里,生怕一进去就被金蚕蛊吞噬掉。 不过最终话又说回来,岳星楼并不是生病而是身中蛊毒的这件事,蒋灵梧和温郁这二人…… 究竟知不知道。 —————————————————————————————— 多年后,岳星楼:你们……!! 蒋灵梧:埋头不语 温郁:两眼望天 祝君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顺带“科普”一下 百彩青髓蛊的若蛊(非成年体)不是靠性交种入身体的,只有若蛊过渡成成蛊才需要性交。 92、我是他结拜的妹妹! 要说祝君君会有这个疑问也不算奇怪,实在是因为方才蒋灵梧和温郁二人流露出来的表情太可疑了。 就好像是在说“不可能,你的病绝对治不好”一样。 假如岳星楼真的只是生病,那么即使那是一场难以治愈的顽疾,他二人也不该表达出这种意味来,更何况他们是百花谷的最优秀的医者,医术举世无双。 岳星楼对自己中蛊一事必然一无所知,所以不会太过敏感,但祝君君已经知晓其中缘故,于是他二人的表情便成了最大的破绽—— 蒋灵梧和温郁一定是知情的。 他们知道,却不说,更不找办法为岳星楼拔蛊,这很明显违背了他们的处世立场和做人原则——祝君君相信,无论是蒋灵梧还是温郁,他们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岳星楼中蛊而无所作为,他们不是这种黑良心的之人。 所以只可能是他们有着不得不放任的原因。 而那原因是什么,祝君君猜不到,她唯一能确信的一点是,他们应该是为了岳星楼好。 哪怕这种“好”已经伤害到了岳星楼,让他曾如困兽般走投无路、一蹶不振,哪怕未来有一天若岳星楼察觉到真相,他们的关系会因此分崩离析,甚至反目成仇。 事情推测到这里,祝君君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另一件事—— 司徒邪的心魔蛊。 蒋灵梧究竟能不能、有没有诊断出司徒邪身上的心魔蛊。 关于这一点祝君君是彻底没了头绪,她现在只能摊开手莫可奈何地感叹一句——江湖水深啊! “看你这脉象,倒的确比从前好了许多,”温郁收回手,脸上很有几分欣慰,祝君君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来,“所谓天妒英才,这或许是星楼你命路上必经的一大劫数,若能迈过去,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岳星楼哈哈笑道:“你现在做了谷主,倒也很会打趣我了。” 这个话题聊到这里算是告一段落,再聊就不礼貌了,于是三人不约而同端起手边杯盏喝了口茶,再放下时蒋灵梧的目光忽然——或者说是终于——落到了祝君君的身上。 这位头戴幕篱、身着白衣,紧挨着岳星楼坐在桌上却从头至尾一言不发的姑娘,早就引起了百花谷二人的注意。 “不知这位姑娘是——” 岳星楼的手像宣告主权般落到了祝君君肩上,祝君君敏感地觉得事情可能不妙,于是二人几乎是同时开了口: “——她是我将来的妻子。” “——我是他结拜的妹妹!” 百花谷二人面面相觑。 *** 谁也没料到这场突如其来的秋雨一直下到午夜都没有停的迹象。 在驿馆避雨的行人匆匆吃了一顿不怎么可口的晚饭后便各自回了客房休息,只有两三个外乡来的客商因实在有急事要办,才冒着雨连夜赶路去了。 简单洗漱了一下后,祝君君被岳星楼带着上了床。 或许是因为这个小小的驿站里住了太多人,男人今晚倒是十分克制,只是抱着祝君君亲亲摸摸了一会儿,被压抑下的欲望化作火热的体温,把冰凉的被窝暖得很舒服。 不过祝君君没什么睡意,她今天一下子知道了太多事,十分想找人交流交流—— 岳星楼是必须被蒙在鼓里的当事人,肯定不行;顾六也不行,让他知道这些事会害死他;蒋灵梧和温郁……祝君君有点把握不住,到时候会不会聊着聊着就聊到被窝里去;窦菲…… 天,她怎么会想到窦菲! 于是祝君君尝试在脑海里呼唤她的伏虞剑柄,然而剑柄最近消极怠工得很,根本懒得搭理她。 强烈的倾诉欲和捉襟见肘的人际关系使得祝君君磨蹭到半夜都没能睡着,倒是一直抱着她的岳星楼睡得很沉,浓黑粗硬的长发散了下来,张扬的剑眉变得比白天柔和许多,眼下两排长长的睫毛居然十分浓密。 祝君君借着微弱的烛光盯着男人的睡颜看了一会儿,随后惊讶地发现这居然是她第一次看到岳星楼睡着的样子。 嚣张的狮子呼噜呼噜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嘛。 再想到他身中奇蛊而不自知,世兄好友又“两面三刀”,便又忍不住摸了摸他睫毛,偷偷笑话他:让你干坏事,给别人喂心魔蛊,看看,报应来了吧! 就这么托着腮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确认岳星楼呼吸绵长,没有要苏醒的迹象,祝君君才把男人搭在她腰上的手小心挪开,然后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掖好被子,披上外衣,无声地走出了客房。 傍晚四人同桌的时候是她距离得救最近的一次,但是她放弃了。 因为岳星楼不会害她,但窦菲会。 她还记得当时自己隔着幕篱躲开蒋灵梧看向她的询问般的目光时,对方眼底那一闪即逝的不解和难过。 那一刻她心口微痛,像吃了一颗最苦的杏子。 蒋灵梧早就知道她是谁。 赶路去潮州看庙会是借口。 他为她而来。 屋外雨还在下,点子又急又密,打在屋顶青瓦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驿站里的人都已经睡下了,院子里只有几盏照明用的小烛灯还在摇摇晃晃兢兢业业,祝君君蹑手蹑脚地在廊下往百花谷人住的客房方向走——她之前特意留意了一下,知道蒋灵梧睡在哪个屋。 不过祝君君没能走到那间客房门口,她只走到中途、路过一条通往后院的逼仄小路时便被一只突然伸出的手给拽了过去。 那人用的力道很小心,五指圈住她单薄的手腕时一点也没有弄痛她,但她整个人还是毫无转圜地跌进了对方怀里。 墨一样浓重的黑暗隔绝层层雨幕,青涩微苦的药草气息瞬间盈满鼻腔。 男人自后方将祝君君拥住,手臂交错环于她腰间,宽阔的胸膛像一堵密实的墙。 只是这墙是有温度的,那温度穿透衣物,一点点渗进了女孩身体里。 祝君君心脏融化成一团,心想,她正直纯良的蒋掌匣什么时候也学会做这种瓜田李下之事了,居然偷偷在外头等她,是算准了她半夜会来找他吗? 于是像撒娇似的低低唤了身后人一声: “灵梧。” 谁想那怀抱却是倏地一僵,接着两条手臂松懈垂下,一个温润清和的男声从后方响起: “……是我。” 祝君君懵住,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去,那人竟是温郁。 ———————————————————————————————— 祝君君:??? 蒋灵梧:咳咳 岳星楼:………………………… 温郁:ππ 93、他们,我们 不怪祝君君吃惊到嘴都合不拢,实在是温郁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太过奇怪了,而且他方才的举动也着实太容易叫人误会。 祝君君可从没忘记他当初对她说过什么,他说“以后不必再见了”。 当然,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他俩早就再见过不知多少回——但再见归再见,总归和再见并拥抱是不一样的。 祝君君背脊发凉,忍不住四下环顾,生怕谷主师娘从哪个黑漆漆的角落突然出现,一针了结掉她的小命。 而她所展现出的如此直白的惊恐让温郁几乎失措。 他等候在这里是因为蒋灵梧因连夜赶路又淋了雨夜里突然发起高热,头昏得连路都走不稳,所以不得不拜托他将祝君君带过去——岳星楼的晚饭里被放了助眠的药物,今晚轻易不会醒来——有些事情袁少谏说得不清不楚,他们必须从祝君君嘴里了解最真实的情况。 毕竟岳星楼不是外人,是跟他们有着一同长大的深厚情谊的世弟。 但温郁也没法欺骗自己,他在答应蒋灵梧的时候,是有私心的。 他想要一个能和祝君君独处的机会,哪怕短暂到只有个转瞬即逝的拥抱,但飞蛾只为扑火——在曾拥有过她给予的最炙热的燃烧后,他再也无法承受被冷却被冻结的折磨。 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她。 分别后的几十个日夜中,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她在他身下不堪承受娇喘如莺的婉转,想起穿透墙壁绵延整夜的奔放。 他失去了为人夫应具备的道德,也越界了为人友该恪守的距离。 玉山倾颓,不外如是。 黑暗中,清脆的雨点不断敲击着两人心房,狭窄的过道内彼此呼吸可闻。 没有烛灯的照明,祝君君很难看清温郁此刻的表情,但她能感觉到一丝苦涩的寞落从他身上静静流淌出来,然后汇到漫天的雨里消散而去。 “……他们都睡得很深,你不用担心。” 温郁有许多话想对祝君君言,但最后能说出口的,只有这一句。 祝君君了然。 “他们”,指的是岳星楼和窦菲。 “我——” “跟我来吧。” 祝君君想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温郁又打断了她,略显单薄的颀长身影从她背后绕过,只有一片深青色的衣袂拂过她微凉的指尖:“师兄病了,他在房里等你。” 祝君君低低应了一声,落后温郁一步,离开了这条仅能容纳一个短暂拥抱的漆黑小路。 *** 蒋灵梧烧得不轻,不过祝君君进屋的时候他还是撑着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温郁把空间留给了二人,因为他还得做好放风的工作—— 意外总是不会嫌多。 祝君君顶着冯三娘的脸走到蒋灵梧床前,高烧中的蒋灵梧眼神有点花,嗓子也有点哑,他眯起眼睛看了祝君君一会儿,笑着说道:“才月余未见,灵梧都快要不认识君君姑娘了。” 祝君君在床沿坐下,手背贴了贴男人的额头,被烫了一下。 她心疼这个为她冒雨奔波的男人,嘴上却故作刁蛮地还击他:“蒋掌匣是在挖苦我呢?嘴上说你不认识我,可其实是在怪我不认识你!” “灵梧不敢,”蒋灵梧抿着嘴笑,把祝君君放下的手握进了掌心,脸色因高烧而异常红润,“你一定,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祝君君不想说是什么原因,因为煞风景,她现在只想捧着蒋灵梧的脸深深地吻他,咬破他的嘴唇,钻进他的嘴里,舔弄他的牙齿,纠缠他的舌头,汲取他的口津,再融化他的理智。 她也的确将这一切做得顺理成章。 蒋灵梧亦不多问,扣住她后颈一一应承。 于是,近两个月不得相见的思念之苦便这样悄悄消弭在了唇齿之间。 “蒋掌匣,”等品尝够了男人的味道,祝君君坐直身体,一双嘴唇被吮得湿漉漉的,“你嘴里好热。” 蒋灵梧失笑,捏了捏女孩娇气的小鼻尖:“因为我患了热症。” “那你还亲我!” 没辩解分明是女孩先亲了他,男人只说:“热症不会传染。” 于是祝君君的手又得寸进尺地游走到男人紧实的胸膛,手指灵活地钻进他微敞的衣襟:“那蒋掌匣还能再操劳一下吗?” 蒋灵梧哑然了一瞬,而后目光灼灼:“医嘱说,最好不要操劳,但如果君君姑娘一定想要……” “我开玩笑的!” 祝君君一秒破功,趴到蒋灵梧身上吃吃笑个不停,男人就着半坐的姿势把扑到怀里少女紧紧拥住,心腔被填得满满当当。 抱了一会儿,祝君君起身给蒋灵梧换上一方冰凉的湿帕,男人安静地躺着,目光从未离开过面前女孩。 祝君君听他说了袁少谏的事,得知那小鬼已经被安顿好,晚几日也会抵达潮州,心上悬着的一颗石头总算放下,然后才把自己的事同蒋灵梧说了一遍,却隐去了曾被界青门追杀和被岳星楼喂下心魔蛊的事不谈,说到最后指了指自己的脸: “……你也看到了,你那位好世弟谨慎得很呢,不光给我易容,还非要我戴那麻烦玩意儿,连我惯穿的衣服都换成了别人的款式。” 她可不喜欢穿白色,一点儿都不耐脏。 又问:“所以你到底是怎么确定那个人就是我的?” 蒋灵梧没有瞒她:“你身上有种很特别的香气。” 祝君君连忙道:“可是这身衣服被人用沉香熏过好几遍,再香也该被盖过去了吧?” 蒋灵梧摇了摇头,微哑音色像沉进了缠绵的热泉里:“你的香气不光只有嗅觉能够闻见,还能用心。” 香气还能用心闻见?祝君君彻底不理解了。 这是什么通感修辞法,蒋灵梧是在和她探讨关于爱情的哲学吗? 【你是不是傻。】 【这是属于软玉温香的BUFF。】 【还哲学。】 【你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玄学。】 祝君君:…… 为什么你一开口就是嘲讽我!可恶的剑柄! 蒋灵梧见祝君君呆怔,便斟酌着说了下去:“你所修习的那门功法……十分特殊,在与男子双修之后,你的香气便会驻留在对方的身体里,魂牵梦萦、永生难忘,即便有其他香气层层迭迭地遮盖,我们也能瞬间闻到只属于你的味道。” 原来如此。 祝君君恍然,换一个时髦的说法就是——信息素盖章了。 不过…… “我们……?” 蒋灵梧刚刚说的不是“我”,而是“我们”。 “嗯,我们。” 男人重复并肯定了一遍,一直凝着女孩的视线缓缓移到了紧闭的门口:“我,和他。” 祝君君瞬间瞳孔地震。 94、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祝君君的表情让蒋灵梧心中酸楚的同时又分外觉得她可爱纯真。 他特意停顿了片刻,想听听祝君君会说什么,是辩解、掩饰,亦或是无奈的坦诚。 但都没有。 祝君君只是单纯的感到诧异,那清澈到透明的眼神似乎在告诉他,她根本不在乎这件事会不会被知晓,也无意为这不值一提的小事多费口舌—— 当一个人从心底认为自己所做的事合情合理、无关对错时,是不会想解释的。 蒋灵梧心口的那一丝难过忽然就消释了。 因为这就是他喜欢的姑娘,从头到脚,每一根发丝都是他掌中的至宝。 何必学那些俗人去计较道德规矩,他的君君活得自由自在,不需受任何约束,而他喜欢的,也正是这样的她。 于是蒋灵梧在心平气和地说出“我和他”这句惊天之言后,又说出了另一件足以令祝君君失眠整个晚上的事情: “……窦师姐遭人下毒当晚,温郁其实撞见了那个人。我回到百花谷后问他为何没能把人留下,温郁告诉我,他在那名杀手身上觉察到了你的气息,是你的气息限制了温郁的行动,间接护下了那人性命,温郁杀不了他。” 祝君君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蒋灵梧口中那个被她气息护住的杀手是谁。 ——是贰壹。 “温郁百思不得其解,我亦百思不得其解,他不解的是,为何你的气息会出现在一个不知名姓的杀手身上,而我不解的是,为何温郁也会觉察到你的气息。这两件事看似彼此无关,可推己及人,答案是唯一且显而易见的——因为你,与我、温郁,还有那名杀手,都曾在一起过。” 被男人有根有据地说破自己乱搞男女关系事,祝君君红着脸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其实这种事不可能瞒得住,她也从未想过要隐瞒,只是这被揭露的方式…… 委实太戏剧化了一些。 蒋灵梧继续淡淡道:“然后我便对温郁出手了。” “啊?!” 祝君君诧异地睁大眼睛,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哪个字听错了——出手?是她理解的那个出手吗? 但蒋灵梧在她心里形象高大,浑身都散发着温柔的金光,绝对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卑鄙之人,而且就今天下午来看,他和温郁的关系也很正常啊! “是出手,但也只是试探,”蒋灵梧又掐了一下祝君君的鼻尖,这个花心的小丫头竟然怀疑他,“毕竟这种情况从前闻所未闻,若不能彻底弄清楚,很容易处在被动当中。” 祝君君摸了摸鼻子,笑得十分不好意思:“那,结果是……?” “得出的结论是,和你在一起过的男人,互相之间可以造成一定的伤害,但是,谁也没办法真的杀死谁。” 祝君君:?! 还有这种事! 祝君君想立刻呼唤她的剑柄出来问个清楚,但时机显然不合适,只好暂压下心头惊涛骇浪。 所以,贰壹能从温郁手底下活着离开,是因为温郁杀不了他,而蒋灵梧也通过袭击温郁证实了这一点——她的后宫们没法自相残杀。 这个结论并不难求证,但祝君君很快就想到了另一个疑问—— 能够被她的气息所庇护的男人,是指所有和她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还是只有“能用心闻到她的香气”的男人呢? 一方面,蒋灵梧和温郁能在浓重的沉香遮掩下依然闻到她的香气,但岳星楼却不能,否则他就不会用熏香来做掩饰,另一方面,蒋灵梧、温郁和贰壹三人都被她的气息所庇佑,无法自相残杀。 而岳星楼和蒋灵梧、温郁、贰壹之间唯一的差别是—— 她从没有对岳星楼使用过“入幕之宾”。 “入幕之宾”真就是字面意思,入幕之宾啊…… 祝君君思考得出了神,心里觉得这件事无比重要,若是有机会一定要亲自验证一下才好。 但蒋灵梧不知她此刻在想什么,见她这样神不守舍,便轻声唤她:“君君?” 祝君君连忙收回了心,看向蒋灵梧时,被对方眼中的温情和担忧烫得心腔发软——明明自己正在生病,却还把全副心思都记挂在她身上。 她又起身给蒋灵梧换了一方湿帕,想说点什么好让他开心起来,却见男人忽然垂下眼帘,低声向她解释道:“我出手有分寸,并没有伤到他,你若是担心,可以亲自问他,我——” “——蒋灵梧?!” 祝君君腾地站起身,打断了男人不知所云的解释。 这是她第一次从口中呼出男人全名,却没想到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可是蒋灵梧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觉得她想事情出神是因为在担心温郁呢?! 温郁有什么好担心的,他是一谷之主,不是三岁小孩,就算真的被打伤了,百花谷里有的就是医生大夫,还怕治不好他吗! “我才没有担心你师弟!” 祝君君见蒋灵梧一脸不解,忍不住稍稍提高了点声音,既是想说给面前人听,也是想说给也许此刻正守在门外的那个人听: “是,我承认,温郁长得好看,特别好看,可他是有妻子的!我祝君君虽然行不正站不直,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敢做,可我绝对不会觊觎一个有妻子的男人!” 祝君君之所以会和温郁滚到一起,完全是因为当时她只是在玩游戏! 谁玩游戏的时候会在意一个NPC有没有老婆! 可老天偏偏捉弄她,让她在最不应该穿越的时机穿进了游戏里,于是,那些本由数字堆砌成的NPC一个个全部变成了和她一样的活生生的人,而她漫不经心的一个选择更是成了要被一辈子戳脊梁骨的荒诞错误! 还外带惹毛了窦菲——一个要杀她泄愤的大麻烦。 或许会有圣母说,虽然事情的后续展开十分不堪,但我并不后悔。 但祝君君只是个自私自利的俗人,天晓得她为了这件事后悔过多少次! “灵梧,”祝君君顺了气,又坐回床沿,认认真真地对上蒋灵梧漆黑的眼眸,“我刚才没有和你解释,是因为那件事根本就没有办法解释,关于为什么我会和温郁睡到一起,我只能说,那是一个我绝不会犯第二次的错误。以后,永远,我都不会和他有任何瓜葛。” 光天化日不会,瓜田李下更不会。 蒋灵梧怔怔望了祝君君许久,女孩眼中的坚决和懊悔令他不知所措。 他不知该怎么整理自己此刻复杂到混乱的情绪,既觉得无比的高兴,又觉得深深的悲哀。 高兴是因为祝君君明明白白、坦坦荡荡,她对温郁的不爱是真的不爱,而悲哀则是因为他亲眼目睹了温郁有多痛苦—— 所有得到过祝君君却又无法陪伴在她身边的人都会很痛苦。 正如他之前所说,她的气息会永远刻在他们的身体里,魂牵梦萦、永生难忘。 但祝君君这样做是对的,因为温郁有妻子。 是养育他们、栽培他们的师父在临终前流着枯涸的泪一字一句托付给他的结发妻子。 祝君君或许不知道,温郁其实是一个孤婴,还不到一岁便被遗弃,是师父在白鹿泽的水潭边把他捡了回来。早逝的师母姓温,闺名如玉,师父便给孤婴赐名为温郁,当作亲生的儿子抚养长大。 养育之恩如山似海。 温郁跪在窦仝的病榻前发过誓,会护窦菲一辈子。 祝君君钻进蒋灵梧怀里,紧紧抱住男人,这个看似坚不可摧,其实也会胡思乱想的男人。 “灵梧,我会有很多男人,因为我是太吾的传人,我要练功。这些事我从前没告诉你,但以后如果你想知道我都会告诉你,”说着,祝君君仰起头,亲了亲男人微微泛青的下颌,“但只有一点不会变—— 蒋灵梧,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永远都是。” 不是最喜欢,却是最信任。 于是蒋灵梧知道祝君君没有哄他,因为信任二字,远比喜欢更重千倍。 “好。” 他应答,低头深深吻在女孩温暖的发顶,发誓此生永不辜负。 95、真是诱人极了 气氛一时沉默,直到蒋灵梧问起祝君君易容的事。 “……这张脸不是画上去的,是人皮?” 祝君君点点头,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这张脸原本属于璇女派一名弃徒,名叫冯三娘,她和她的姐姐冯玉娘曾杀害过狮相门十多名弟子,然后被岳星楼给一锅端了。冯玉娘死在我面前,但这个冯三娘我不确定她是不是还活着,能肯定的是她本人绝对不会再出现。” 要么死了,要么还被关在梅州分舵的地牢里。 蒋灵梧沉吟片刻:“我会找到办法带你离开的。” 过了会儿又蹙了蹙眉,自语着:“冯玉娘,冯三娘……她们是否还有个大姐,名叫冯金娘?” 祝君君讶异:“是,有的!你怎么知道?” 蒋灵梧笑着摇了摇头,眼神似是在回忆:“我并不十分清楚,只是多年前常听师姐说起这三个姐妹。师姐她这个人,练功不算上进,却对有些事特别感兴趣。 当年江陵曾有一望族冯氏,与岭南的管氏一族齐名,家中先祖曾官拜太师,位列三公,显赫一时。然而皇权更迭,两家一同遭逢大祸,逐渐没落,冯家最后一位家主含冤而死后,只留下了三个小女儿,后来都被收进了璇女派。我不曾见过她们,却听师姐说,冯家的二妹和三妹样貌都十分出众,唯有冯家大姐生得普通,因而颇有些自卑,即使偶尔下山也都以面纱示人,见过她真容的寥寥无几。” 蒋灵梧嘴上说“不十分清楚”,实则一番话里信息量巨大,祝君君觉得“古人一生接收的信息只有现代人一天这么多”这句话实在是大大的不对! 不光如此,祝君君甚至从他这番话里捕捉到了一个她从前一直没想通的点—— 为什么司徒邪会在重逢冯金娘的时候问她“你是谁”。 现在祝君君大约能猜到原因了,那是因为,司徒邪从来就没有见过冯金娘的真面目! 冯金娘对自己的容貌感到自卑,常年都戴着面纱! 试想,一个年龄已经超过二十岁、自认为相貌不扬的女子,通过世俗不容的手段带走并照顾着她倾心暗恋的十六岁俊美少年,这份自卑该在那时到达了顶峰,哪怕司徒邪答应了带她走,她也不敢轻易试探,定然是想获得了师门的认可之后再在心爱的少年面前揭下面纱。 只可惜,她没有能等到那一刻。 祝君君忽然苦笑,心中亦是无比感慨,这一桩关于司徒邪与冯家姐妹的旧事俨然就像一副拼图,她误打乱撞居然已经完成大半,只剩最后一片未能归位——司徒邪当年为何没有赴约。 而这最后一片的答案,恐怕就只有从司徒邪本人身上才能找到了。 祝君君还在神游,蒋灵梧却起身从一旁挂在架子上的外衣里取出了一封书信。 祝君君不解地看着男人递到她面前的手:“信?你写的?” “是管公子写的,”蒋灵梧道,“热昏了头,险些给忘了。” 管公子?管笙? 祝君君连忙接过,一边拆信一边向蒋灵梧介绍着:“他叫管笙,是我太吾村的大管事,可有本事了,我的村子赚大钱全指望他!” 蒋灵梧笑说:“确实是有本事的,君君可知晓他是谁?” 祝君君看着信上清隽舒展的漂亮字迹,一点点向她汇报村子里日益改善的状况,心中极为欢喜,都顾不得抬头去看蒋灵梧了:“还能是谁?他就是管笙啊,一个我从武进关捡到的特别有能耐的书生。” “他是先帝太傅管济的曾孙。” 祝君君终于停顿了一下,抬起头朝蒋灵梧不解地眨了眨眼。 也不能怪祝君君听不明白,实在是不能指望一个来自现代的宅女能有什么政治觉悟。 蒋灵梧见她全然听不明白的模样,失笑着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如今世道已变,管、冯二氏早已凋零,想来上面的人也不会再为他们费心,你只继续当他是个普通人便好,我今日的话什么也没说过。” 祝君君一头雾水,莫名其妙,最后还是埋头扎进了信纸里——什么管家冯家,这字里行间流出来的真金白银才是最顶要的! 不得不说,百花谷配置的助眠药剂是真的好用,祝君君在蒋灵梧屋里呆了近一个时辰都没有闹出什么风波来,不过考虑到病人需要充足的休息,祝君君不好继续叨扰他,怕自己呆久了蒋灵梧会越来越“热”。 然而临出门时,祝君君又想起一件事来,回头跑到蒋灵梧床前叉着腰忿忿道:“蒋掌匣,你不诚实!” 蒋灵梧:? 祝君君说:“当初你给司徒邪瞧伤的时候,我问你他中了什么毒,你告诉我说你没法一眼瞧出毒的来历!” 蒋灵梧“嗯”了一声:“确实是不能。” 祝君君便又道:“可你今天在大堂和那个大胡子男人打架的时候,却连他剑上淬的毒是什么东西炼制的都一清二楚!” 蒋灵梧愣了一下,旋即“呵呵”笑了起来,在祝君君的瞪视下笑了半晌,这才伸出手朝女孩招了招:“君君,附耳过来。” 祝君君蹲下身,男人的呼吸像一只温暖轻柔的手,来回抚摸在她耳畔:“我曾游历云南,到过大理黑水,偶然得见过那位五仙教的大胡子男人。” 祝君君闻音知雅,顿悟道:“所以……你不是看出来的,你压根就是猜的!” 蒋灵梧颔首,嘴角挂起一抹狡黠的笑:“君君很聪明。” 祝君君还没来得及反驳便被男人拉着摔倒在床上一通深吻,直到两腿发软气喘吁吁才被放过。 正经的蒋掌匣用拇指擦去少女唇边亮晶晶的津液,难得说了一句让她面红耳赤的话: “你站在我床前叉腰的样子,真是诱人极了。” —————————————————————————————— 关于管笙的身世其实在42章有提到过,大家可能都忘记了,管笙可是(已经落魄的)大户人家的小孩啦哈哈哈~ 姐妹们多多投珠评论呀~mua! 96、枫江渡 次日,云收雨歇,天碧如洗。 前一日齐聚在鱼台镇驿站避雨的人三三两两地出发了,自江湖来,到江湖去,这短暂不到一日的相逢,便可能是他们此生唯一的交集。 祝君君坐上马车跟着狮相门的队伍往枫江渡口去,百花谷众人亦是,但不同之处在于,岳星楼不打算进潮州城,而蒋灵梧、温郁和窦菲三人则准备去莲心山庄拜会他们的师叔宿玉卿。 于是两队人一同上了路,从江上过一段水路之后再分道而行。 枫江是韩江支流,算不得什么大江,自从那位知州大人整治过后,一夜大雨也仅涨了两分水位,一行人抵达渡口时,江水水势平和,两岸也是风光秀丽,景致颇让人欢喜。 不过岳星楼的表情就不怎么欢喜了。 因为刚抵达渡口,便见一艘制式雄阔的狮头广船停泊在岸,站在船头甲板上的一个男人一看到他们,立刻下船迎了过来,冲着脸黑的岳星楼行了一个大礼,高声道: “顾三恭迎大少爷!” 噗! 祝君君憋笑憋得很辛苦。 来人很快又看到了站在岳星楼身旁的百花谷三人,眼尖地认出了他们身份,忙抱拳施礼:“三位竟是百花谷谷主、谷主师娘以及掌匣大人!在下狮相门锦狮堂顾三,有失远迎,实在失敬!” 温郁和蒋灵梧都客气地还了一礼。 窦菲则走到一旁自顾自地欣赏起了江川景色,两名女弟子一直跟在她身后,时不时说点什么,窦菲的目光偶尔会在祝君君背影上停留片刻,但并未有什么举动。 顾三满脸是笑,兴致很高地对众人说着:“……这段时间因为鸣兵大会的缘故,往来潮州的人甚多,尤其是昨夜一场大雨,今晨渡江的旅客更是密集。夫人思念大少爷,怕码头没有好的渡船,让大少爷坐得不舒服,便特意指了我们锦狮堂的船过来接各位过江。” “她会有那闲心管我舒服不舒服?你自己做的事,何必扯别人做名目,”岳星楼冷冷地瞥了顾三一眼,“况且我早已安排了船只,用不着多此一举。” 顾三微有些尴尬,不过他夹在这对母子中间多年,早就习惯了,立刻解释道:“是,大少爷的船自然也是顶好的,可狂狮堂弟子来的不少,再加上温谷主一行,或许就有些不够宽敞了。大少爷不如一同坐咱们锦狮堂这艘,水路要走上一天一夜,您和温谷主他们坐一块儿说说话,也好打发时间,您说是不是?” 这顾三可真会说话,祝君君想,比起岳星楼身边那个问一句答一句的顾六能言会道多了! 岳星楼听完,虽是百般不愿,也不得不承认顾三说得有些道理,只好勉强接受。 *** 祝君君从前只乘过小型渡轮,还从没坐过这么气派的双桅大船,一上去便新鲜得很,等不及正在安置人手的岳星楼空下来便四处逛了起来,这里瞅瞅,那里看看,像个乡下来的土包子。 蒋灵梧还未痊愈,上船后便在自己船舱里休息,祝君君不好去打扰他,便拉着顾六去到了船尾。 江风温和,水波宽阔,祝君君靠在船尾栏杆上,一面享受大着自然的拥抱,一面和顾六说着闲话,倒也涨了不少见识—— 譬如他们正乘坐的这艘船还算不得多大,更大的还有三桅、五桅、乃至八桅船,但因为枫江水道较窄,也不够深,那些真正的大船根本开不过来;又譬如近日潮州城里的确会举办龙王庙会,但这个庙会一年不止办一次,也不拘什么时间办,无非是为了求个风调雨顺。 等圈子绕得差不多了,祝君君终于切回到了正题上,开始向顾六打听他和那个顾三是什么关系。 顾六谨慎地看了看周围,确认除了他和祝君君以外没有旁的人经过,这才为难地说了起来: “顾三是我的表哥,我们顾家曾是岳门主的家仆,岳门主逝世之后,有些人跟了靳门主,有些跟着夫人,而我……因为我年纪最小,所以就跟着岳堂主。” 祝君君大约了解了,又问:“那你们兄弟间会互通有无吗?” “当然不会!” 顾六立即否认,表情紧张极了。祝君君有种感觉,若这顾六是只小动物,那他背后的毛肯定一瞬间都竖起来了。 “姑娘可不要乱说,我们顾家子弟虽各投其主,但我们只认自己跟定了的主子,绝不会做互通有无这种吃里扒外的事!” “人家是一家三口,就算你们兄弟间互通有无,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祝君君装出一副傻了吧唧懵懵懂懂的样子,把顾六问得心塞无比,正欲和她解释内情,身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 二人一惊,不约而同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但对方似乎只为提醒,早已快步离开,祝君君只隐约看到了一片玄色的衣角。 ——狮相门的弟子大多都穿这个颜色,实在不好判断对方是哪一个。 对话被迫中断,顾六也警醒了过来,终于意识到祝君君方才是故意装傻套他的话,不由皱起眉,十分郑重地对祝君君说道:“姑娘以后还请不要再探听这些事了,这些事……也不是姑娘应该知道的,堂主若想告诉你,他会亲口说。” 祝君君“哦”了一声,没再逼迫这可怜孩子。 回去船舱的时候,祝君君迎面遇到了正推门而出的温郁。 温郁此时脸色苍白,起先也没有注意到祝君君,阖上门的时候,门内还传来一声剧烈的碎响,大约是瓷器重重砸到地上的声音。 温郁几不可见的僵了一僵,转身才发现祝君君已走到附近。 他慌忙别过眼睛,把不小心和祝君君对上的视线挪到了他处,原本打算往祝君君来的方向走,如今脚步一转掉了个头,背对祝君君快步离开了。 祝君君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不禁抿了抿唇,想起昨夜从蒋灵梧房间出来的时候,原本立在门口的温郁也是这样匆忙转开视线背对她离开的。 祝君君不想多说什么,这种事也没法说,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起的头,也都是她犯的错,但她没有任何办法能纠正这个错误,至于弥补…… 所有弥补,都不过是错上加错而已。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温郁感受到痛苦,因为当坚持成为一件只能收获无尽痛苦的折磨后,任何人都不会再继续往下陷了。 是夜,祝君君仍旧和岳星楼同睡一榻。 男人大约是昨晚睡饱得太饱,今晚格外有精神,抱着祝君君亲了一会儿后便分开她双腿挺腰插到了底。 祝君君不知道这船舱的隔音效果怎么样,紧咬着唇不敢出声,于是让男人愈发肆无忌惮——他还是第一次在船上做这种事,江上连绵起伏的波涛带动着他的硕大在少女柔软的身体里放纵进出,里里外外皆是水声,织成一曲激烈而和谐的奏鸣。 要不是祝君君死活不肯,他甚至想把她抱到甲板上去来一回。 而最后他顶进祝君君的花心释放时,祝君君早已小死了数回,一面承受,一面咬着牙问他:“我现在……顶着冯三娘的脸……你就不觉得膈应吗?!” 岳星楼听了,心中一恼,狠狠在她光洁的肩头咬了一口:“非要在我射的时候问这种问题?再说,膈应我也做了这么多回了。” 可等到射完,男人喘着粗气伏在祝君君身上休息时,又无奈补充道:“祝君君,你的身体独一无二,我不会在这种时候想到其他任何人。” 男人的嘴唇温暖而柔软,贴在她颈上一点点吻过她最薄弱的命门,全不似他本人强硬霸道又诡计多端。 祝君君闭上眼睛想:那我还是放过你吧。 97、潮州见闻 潮州也是广南道上的大城,经济十分的繁华,且与位于三地交界附近的梅州不同,这里的民生更加安定,百姓生活康泰,几乎路不拾遗。 祝君君进城后,明显感觉到这里的江湖人士更多了,大街上往往四五个人里就有一个是背着剑的,而且不单只有西南边来的人,还有一些来自并不顺路的中原门派,祝君君问了顾六才知道,原来这些人是打算走海路去福州—— 福州临海,从潮州到福州大约有将近二十天的近海船程,中原人平日没机会见海,当然要尝试一把。 不过岳星楼规划的路线却是走陆路。 祝君君推想,大约是这人已经坐船坐腻了吧。 进城后众人在街市一家茶摊上稍作修整,顾三也要派人去莲心山庄通报。 祝君君坐在竹凳上喝着凉茶,目光四处打量,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潮州城的一切,穿着清凉的路人,琳琅满目的商品,还有路边一丛丛色彩艳丽的花卉,耳畔更是充斥着她听不太懂的近似闽南话的方言,叫卖声、吆喝声,路人胡侃吹牛声,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喜欢这里?” 一旁的岳星楼身子微斜,凑过来问她,语气凉凉的,好像如果她说“喜欢”的话,他就再也不允许她来这里了一样。 男人昨晚吃得餍足,不加节制折腾她到半夜,还非要让她含着他的东西睡觉,硕大一根硬了几乎一整晚,直到今晨才肯分开。 祝君君正为此不爽,于是故意挑衅般地回答他:“没去过的地方我都很喜欢。” 岳星楼不满地哼了一声,坐在对面的蒋灵梧却忽然插口问起:“星楼这次去鸣兵大会,也是为了虎魄?” 虎魄是啥? 祝君君反应了一下才回忆起来,虎魄是为这次鸣兵大会首胜设置的奖品——一柄由当世第一铸造大师诸葛玄衣打造的极品宝刀。 岳星楼摇头:“父亲把狂名留给我,我何须舍近求远,去争什么虎魄。” 狂名则是狂名刀。 祝君君听顾六说起过,这刀本是狮相门历任门主的佩刀,相传是由铸剑山庄现任庄主诸葛玄衣的祖父专为狮相门的神一阶刀法狂刀所打造。 然而,上一任刀主也就是岳星楼的父亲岳克江去世之后,新任门主靳不忾却并未继承此刀,而是将之转赠给了岳星楼。 不过岳星楼在刀法一途上似乎建树不高,祝君君也从未见过他使刀。 “世兄呢?”岳星楼反问蒋灵梧,“百花谷素来避世,不爱参与这些太过闹腾的大会,你们这回倒是一齐出动,莫非湛庐山上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趣事要发生?” 蒋灵梧失笑,温郁解释道:“无甚趣事,是诸葛大侠旧疾复发。诸葛夫人写信到百花谷,问当年师父给诸葛大侠配制的无色丹还有没有剩下,但师父仙去多年,最后一次为诸葛大侠配药还是八年前,诸葛大侠如今的身子情况和当年定然不同了,我怎可胡乱配药给他,于是便准备和师兄亲自去一趟,商量着配一副更合适的丹药出来。恰好鸣兵大会正要召开,你窦菲姐姐也想去看看热闹,这不就赶一起了么?” 说着,几人便顺势聊起了诸葛大侠的往事。 祝君君起初还仔仔细细地听,听了半天发现这诸葛玄衣的生平轶事竟半点桃色也不沾,不由索然无味,于是耳朵招子又灵活起来,挪到了隔壁几张桌上,听那些江湖客们吹嘘会在今年的鸣兵大会上怎样大放异彩。 然后不出意外的又听到了司徒邪的名字,虽然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但众人对他武艺的认可却都是一致的。 另外,还提到元山宋鸾羽。 这个名字祝君君也不陌生,之前在梅州她就听人说起过,据说也是中原武林年轻一辈中罕有的佼佼者,不少人都押宝他今年能胜过司徒邪。 除这两人外,还有诸葛玄衣的一对双胞胎儿子也备受瞩目。 不过说来说去,最后又绕回到了那些成名已久的前辈身上,年轻人要想从湛庐山上带走那把虎魄,困难可谓重重呐。 祝君君正听得起劲,谁想一个眨眼的功夫,周围的人声忽然都静下来了。 试想,一条原本繁华热闹的街市,青天白日陡然间静得落针可闻,这得多诡异! 祝君君当即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注意到周遭几桌的江湖人目光正痴傻傻地看向她背后,连坐在她对面的温郁和蒋灵梧都下意识地投去了视线。 而祝君君头上戴着幕篱,若是要转头往身后看,动作必然相当显眼,祝君君可不想在这种时候被人注意到,于是便慢悠悠、小心翼翼地斜过眼睛往后窥视。 这一眼,祝君君便看呆在了那里。 ——仙,仙子下凡了?! 当然不可能是仙子下凡,毕竟太吾绘卷这个游戏说到底是建立在武侠世界观上的,不到玄幻的程度。 但这个世界虽不存在真仙子,却未必没有凡人仙子。 荆南巫山那一十二座直入重霄的玉女峰上,不正有璇女派这样一个地方么。 而祝君君所见到的,正是一行约二十人的璇女弟子。 这些璇女派的弟子和祝君君玩游戏时见到的糊弄人的NPC完全不同,一个个是真的姿容出众、气质脱俗,且面上一丝表情也无,好似都是冰做的人儿。 为首女子更是衿傲高贵,端坐于一辆纯白色的辇驾之上,面上虽覆着轻纱,却仍能窥见下方那一张清寒出尘的美丽面容,尤其是一双露在外头的狭长凤眼,漆黑的眼瞳无悲无喜、静若寒潭。一身雪衣无半点杂色,纤纤双臂旋绕湖蓝色轻纱披帛,两侧衣袂随风飘曳,如雾般拂过众生,仿若仙女腾云而过,美得如梦似幻,所过之处连温度都好似跟着降低了一些。 祝君君身为女子都被这仙气飘飘的阵仗给惊到了,也无怪那些男人,一个个看得目不转睛,眼珠子就跟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似的。 好在这群璇女弟子只是路过,未作停留,周遭被暂定了的画面和声音很快又活了过来。 可这一下之后,众人谈论的话题便从刀光剑影的江湖事转到了女人身上,评头论足、唾沫横飞,方才那些仙女般的人儿很快便沦陷在了男人们粗俗下流的妄想里。 不过不知为何,这些人说来说去也只敢意淫那群普通弟子,而坐在辇驾上的那一位却无一人敢轻易提及。 “欺软怕硬,粗鄙猥琐!” 祝君君心里的想法被在座的另一个女人从口中说了出来,抬头看去,窦菲面色已然黑到极点。 眼看前日在驿站大堂发生的事又要再度发生,顾三的两个手下终于踩着点地骑马匆匆赶了回来—— 可以出发了。 —————————————————————————————— 游戏tips: 游戏中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都是按月计算的,动辄四五六七个月,最远的要超过一年(非常真实了),不过里不能这么写,不然没换几个地图,主角们就要老死了…… 98、再遇大胡子 莲心山庄位于潮州城东红螺山山腰,守卫森严,山庄大门藏于绿树掩映之中,若没有熟悉地形的人领着,外人轻易寻不到进庄的路。 山庄的占地规模不算很大,但整体风格雍容典雅。庄内繁花似锦、飞阁流丹,殿宇亭台布局精妙,曲栈水榭亦是别具匠心。目之所及,雕梁画栋、丹楹刻桷,一砖一瓦皆是巧夺天工,连在这里服侍的侍从婢女都个个青衣飘飘、容貌脱俗。 祝君君激动非凡,恍惚像到了仙境一般,心里头不住赞叹着这是“仙屋藏娇”。 不同于祝君君专心致志地欣赏景色,岳星楼这一路过来脸色就没好看过——他是不想来的,且宿玉卿也未必想他来。 自从他这娘亲琵琶别抱,便彻底疏远了他这个儿子,比之那位狼心狗肺却好做表面功夫的继父靳不忾都不如,好像生怕别人知道她宿玉卿曾给岳克江生过一个儿子。不过可笑的是,她嫁给靳不忾这么多年,两人恩爱有加,如胶似漆,可她肚子却始终没有动静,一个弟弟妹妹也没给他添过。 这大概是他这十几年间唯一顺心的事了。 宿玉卿在芙蓉小榭设宴接待百花谷的来客,岳星楼没听说请他,更加不愿过去,推说自己一路过来十分劳累,只肯坐在前院的花厅休息,不肯挪动半步。 顾三劝了又劝,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好任由他去。 但这可让祝君君急了,她现在是岳星楼带来的女人,得寸步不离跟着岳星楼,岳星楼不肯去见宿玉卿,她祝君君便也没办法去见。 开玩笑,真当她来这里是旅游的吗? 她是来睹一睹那位名动江湖的莲花夫人绝代风采的啊! 祝君君心情不美丽,坐也坐不安稳,岳星楼被她在眼前晃得烦了,问她:“你坐立不安是想干什么?” 祝君君直白道:“我想去看美女。” 岳星楼:……?? “你是说你想去看我……宿玉卿?” “是啊,”祝君君坦然无比地点着头,“可是你不去,我就也跟着不能去。” 岳星楼气到发笑,这好色丫头原来不仅好男色,竟然连女色也不放过! “没什么好看的!我是她儿子,她跟我长一个样!你看我就成了!” 他恼恨祝君君不懂他的委屈,那个女人虽生得貌美无双,却是个绝情绝义的狠毒心肠,他父亲岳克江尸骨未寒她便投了仇人怀抱,从此卿卿我我、比翼双飞,当他这个亲生儿子如死了一般! 可他又无法真的责怪祝君君,因为分明是他从未将这些事全盘托出——祝君君不知道他的过去,又如何能懂他。 于是只能自己生闷气。 岳星楼猛灌了两口茶,这才稍稍灭了些心火,又见祝君君蜷坐在椅子上一副比他还委屈的小模样,心里某个角落悄悄软了下来。 他想,要不便顺了她这一回,带她从水榭外看一眼,那地方倒也算开阔,未必不能看到。 可他刚要开口,就见祝君君忽然起身自顾自地往花厅外走了出去。 岳星楼心口一紧,当即喝道:“你到哪里去!” 祝君君被他吓了一跳,回头见男人正气势汹汹地瞪着她,顿时脾气就上来了,仗着对方不会真把她怎么样,扯下那碍事的幕篱往岳星楼身上用力一丢然后毫不客气地怼道: “我去上茅房!” *** 祝君君也没有说谎,从花厅出来后的确找了个侍女带路去了一趟净室——之前她在茶摊听人侃大山时喝了不少凉茶。 但从净室出来,那名侍女便不见了踪影,祝君君绕了好几圈都没有再找见她。 祝君君不擅认路,偏偏净室这种地方建得十分隐蔽,曲曲折折、遮遮掩掩,到处都是树和墙,祝君君只好打开系统地图,按图索骥着寻路去芙蓉小榭。 然而没走多远她便突然停下,然后闪身躲到一边,借着树木的遮藏隐去了身形。 不一会儿,一个不像山庄仆从打扮的高个男人从之前那条山道小路的拐角走了过来。 灌木丛枝繁叶茂,又有浓密的树荫遮蔽,加之此处花香馥郁,祝君君确信自己不会被人觉察,这才探出一点视线来。 来人身材高壮、皮肤黝黑,虽作一身汉人打扮,可走路姿态恣意随性,不像规规矩矩的中原人,反而和之前在鱼台镇驿站见过的几个苗疆人十分相似——这也是祝君君为什么要躲起来的缘故。 而等人走到近前,祝君君终于看清对方容貌时,不由睁大了眼睛,因为对方不是别人,正是在她之前见过的和窦菲起过冲突的大胡子男人! 祝君君急忙屏住呼吸,心中更是诸多猜测,想不明白为何这个五仙教弟子会出现在狮相门门主夫人的山庄里,而且走路走得大摇大摆,招摇异常,一点都不担心被人看到的样子。 难道他也是莲花夫人请来的客人不成? 祝君君只顾自己思考,全然没察觉到变数,等耳边响起破风声时为时已晚。 那大胡子男人不晓得从哪儿抽出一条黑色长鞭,又准又狠地冲灌木丛直挥而去,祝君君吓得再也不顾躲藏,一下子跳了起来,可那鞭子却不偏不倚地缠在了她纤细的腰肢上,接着对方握鞭的手臂用力一收,祝君君整个人便跟着从树丛倒飞出来,落下后正正好好被男人抱了个满怀。 “放开!” 祝君君回过神,赶紧伸手去推那大胡子男人,可对方一身肌肉精壮无比、犹如铁铸,祝君君推了半晌愣是纹丝不动。 “是你躲在树后看我,还不准我把你揪出来?” 男人仗着身高体型的优势,把祝君君抱在半空,毫不在意她的挣扎抵抗,放在腰上的手甚至还挪到了那对小巧的翘臀上,并用力捏了两把,直到祝君君惊叫“非礼”才总算把人松开。 祝君君气得不行,一落地便立即跳开了两步。 她调戏男人是一回事,被男人调戏又是另一回事,这个大胡子不光说话讨人嫌,居然还敢对她动手动脚,等来日她神功大成,定要拔了他的舌头砍了他的手! 男人见祝君君恼羞成怒后怒瞪着他一副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的样子,竟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是宿娘子儿子的女人,我在驿站见过你!” 祝君君一愣,心道怎么可能。 她这一路都老老实实戴着幕篱,直到刚才方扯下来丢还给岳星楼,这大胡子男人在驿站的时候光顾着和窦菲吵嘴打架,怎么可能会留意她,又怎么可能见过她的长相。 “你觉得我不可能认得出你?”男人见祝君君一脸狐疑,往前走了一步,黑塔似的模样压迫感甚强。 不过到了这时候祝君君反倒不慌张了,这人若真想对她不利,刚才就不是一鞭子把她从树丛里揪出来,而是直接抽到她身上才对,更不会在这里和她“叙旧”。 于是祝君君昂起了头,直直迎上那双鹰一般犀利深邃的眼睛:“你闻得见我身上的味道?” 男人摇摇头:“不过是沉香,并无特殊。” 祝君君悄悄松了一口气,却没能完全松,因为紧接着对方说了一句更恐怖的话: “我能认出你,是因为你身上有我们五仙教的王蛊金蚕。” 祝君君:!!! 99、莲花夫人宿玉卿 祝君君觉得,这段时间她每天都在承受各种意外和惊吓,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心脏足够强大,怕是早就要把小命交代掉了。 好在这大胡子男人说完这句话后并没有要求祝君君有所解释,他本人也似乎不是很在意缘由,只是在周遭树木遮天蔽日的浓荫下,他那双鹰眸看向祝君君时眼神愈发深不见底。 祝君君虽然已经不怕他,但被他这样盯得万分的不自在,脑子忽然一抽,问道:“你多大年纪?” 男人也是一愣,大约这问题着实有些出人意料,不过他居然真的回答了祝君君:“上个月刚满二十五。” 才二十五? 他这一脸络腮胡不修边幅的邋遢样子看上去得有三十五吧! 祝君君半信半疑,托着下巴皱着眉仔细瞧了瞧,发现对方露在胡子外的脸看起来确实年纪不大,尤其是那双颇具野性的浓眉,还是挺朝气蓬勃的。 祝君君又跟他大眼瞪小眼对峙了一会儿,实在无话可说,总不能问“你来这里干什么”,搞不好本来没事,一问便出事了,于是打算就此告辞。 只是刚迈出一步就又被抓住手腕拽了回来,一张黑乎乎的脸直凑到她眼前。 祝君君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干什么?!” 男人嗤笑了一声,却因为有胡子挡着,祝君君也不晓得他这个笑是冷笑还是嘲笑还是傻笑,就听他说:“我叫段玄,记住我,以后我们会再见的。” “才不会!” 祝君君挣开手腕,十分不爽地驳斥着。 男人没有争辩,反而给她指了指他来的那个方向:“这条路往上直走,走到头再往西拐。” 祝君君理也不理他,头也不回地跑了,甚至还用上了她多日不曾施展过的身法飞针穿梭术—— 所谓逃命神技,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 小路走到尽头又往西拐,这座山庄的布局越来越深,祝君君脑海里的系统地图已无法识别这些太过曲折的小径,等走了几段发觉不太对劲再想回头时,祝君君已经迷失在了里头。 祝君君在心里暗暗将那个叫段玄的人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几番尝试后发现自己真的走不出去了,只好坐在一块山石上慢慢思索起来。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奇门八卦? 祝君君挠头想着,她曾看过的武侠故事里经常会出现这种东西。 那时候她觉得这玩意就是故弄玄虚,无非是仗着被困住的人不够强大罢了,若是能一力降十会,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直闯过去,什么机关迷阵全都不在话下。 再不济,那就放一把火烧了呗。 不过好在祝君君还是有点理智在身上的,没有真做出这么破坏环境的恶行,而且她现在身处其中,真要放一把火,那她自己也得升天。 祝君君思来想去,最后只好调动起脑中的系统,开始进行一项她自来到这个世界后从未做过的活动——看书。 身为太吾传人,行走世间需要学习诸多技艺,譬如琴棋书画,譬如织造锻铸,譬如佛学道法,譬如占卜问卦。 十四种武艺十六门课程修个天荒地老,这个太吾才算是勉强合格。 而这些深厚的学问里与当前处境最有关联的,无疑要属术数一门中上七阶的《奇门遁甲》了。 祝君君从脑中系统的犄角旮旯里翻出这本书时,嘿然一笑,庆幸当日在花江边和贰壹做了不止一回——她的术数天分比较平庸,得亏贰壹给她多灌溉了几回,既提高了她的资质,也解锁了技艺相关的书籍。 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所以贵在平时积累、多找男人啊! 于是祝君君便临时抱佛脚地看起书来,边看便尝试走位,期间因算错方位走过无数回死胡同。好在这处困阵设立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人,而更像是为了搞人心态,祝君君兜兜转转近一个时辰,除了累得慌以外并未受到什么损伤,最后也真给她找到了一条通往出口明路。 花径幽深,布局精妙,处处透露出打理此处之人的玲珑心思,而出了困阵便是拨云见日、柳暗花明,祝君君迎面便见一片碧绿荷塘,压抑了许久的心情顿时开阔,虽说不上接天莲叶,但那满池翠绿映着鲜红芙蕖,开得那叫一个争妍斗艳,着实让人心醉。 荷塘上还有一涉水小栈,曲折通幽,尽头掩于假山树丛之后,看不清究竟通往何处。 祝君君走到塘边四下眺望了一会儿,周遭一个人影也无,便沿着荷塘往走了两步,忽见远处栈桥旁柳梢微动,她抬头望过去,只见一角荔红的裙摆率先闯入视线,柳树后的女子伸出一截雪白藕臂,拂开条条垂柳,碧玉镯子挂在细细的腕上,比新长出的柳叶还要翠上三分。 待人又往前走近两步,轻风掠过时,那对轻盈的广袖和裙裾便摇曳起来,贴出了女子高挑的身形,丰臀肥乳,长腿莲挪,每一步都是雍容无双的风姿,每一步都像走在了人的心尖尖上。 等最后一簇柳梢也被绕过,祝君君终于看清来人,她目不转睛,呼吸都忘记了,因这一刻她终于彻悟何谓天姿国色,何谓倾国倾城。 宿玉卿的容貌哪怕祝君君听人夸赞过千百遍,也及不上这隔着荷塘的惊鸿一瞥。 她的美是雍容而奔放,艳丽且高贵,和祝君君曾经所在的那个世界流行的白幼瘦审美截然不同—— 宿玉卿身形丰满、体态婀娜,一身荔红华裳,彩金线所绣的百蝶穿花纹瑰美无方。面容广额丰颐,形似满月,头梳凌云簪、额绘芙蓉钿,金钗玉篦、华胜步摇,但这满头珠翠也压不住她本人风华之万一。 再走近一些,祝君君将她无可挑剔的五官看得愈加清楚,黛眉如新月,弯而高挑,凤眸藏金光,宽而潋滟,正中鼻子精致典雅,是典型的东方审美,不会过分高耸夺人眼球,而鼻下一双朱唇更是不点而红,色泽鲜润、形状饱满,无疑是这张脸上的最诱人品尝的地方。 四十多载岁月在她身上风过无痕,时间留给她的唯一纪念,只有沉淀入灵魂的美丽与风情。 祝君君看得失了神,直到宿玉卿走到她跟前都没回过神来。 她想,要是自己能天天对着这样一张美人脸,看她为自己笑,为自己哭,真是把命舍了都愿意啊。 宿玉卿阅人无数,哪里会看不出祝君君这双眼睛里流露出的胡思乱想,不过她素来被人用这种眼神关注,早已习以为常。 真正的美貌是男女通杀,能骗得一个小丫头心旌摇曳,看来她还不算老。 宿玉卿又想起这段时日顾三的几次禀报,每每都会提及这个名叫祝君君的小姑娘,听说她才十六岁,却是那传说中的太吾传人,而她那位从不近女色的蠢儿子待这丫头竟是十分的与众不同——先是结拜做了兄妹,后又冒着大不韪睡到了床上,如今更是不惜用强也要把人拘在身边,一刻也不舍得分开。 “小姑娘,可愿陪我在此处坐一坐,喝点小酒,说说话?” 祝君君听到大美人带着笑意的清亮音色,立即收回心神,点头如捣蒜:“愿意!” —————————————————————————— 嗷,吹了好多章的大美人终于出场啦! 鉴于我一位朋友曾在看完这一章后问我“宿玉卿是不是男的”这种问题,我决定事先声明一下,宿玉卿是货真价实的女人,不存在男扮女装的桥段,我个人也不喜欢伪娘,这人就是岳星楼他妈,没有第二个身份了! 100、你不明白 此时天色临近傍晚,暖红的落日投来斜斜的光线,穿透密林后只剩寥寥光斑,一池红荷开得娇艳欲滴,大朵大朵的荷叶铺上了浅浅金辉。 祝君君陪宿玉卿坐到荷塘边的小桌旁,自有婢女将酒水点心打点妥帖。 宿玉卿给祝君君斟了杯酒,祝君君连忙双手接过,道谢道得语无伦次。 宿玉卿眉眼带笑,语声温和,倒是一点大美人的架子也没有:“祝姑娘不必紧张,你我都是江湖中人,没有那么多惹人厌烦的礼数规矩。” 话是这么说,可祝君君紧张不是因为辈分或者身份,纯粹是被宿玉卿的惊天美貌给震的。不过总是这样战战兢兢哆哆嗦嗦实在有些不礼貌,祝君君赶紧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争取不再失礼。 于是捏起玉杯将一口清酒灌下了肚,轻轻叹了口气,嗯…… 感觉好多了。 宿玉卿也浅浅饮了一口,放下玉杯时,对上了少女亮晶晶的眸子,不由又勾了勾唇角,问道:“我与小楼,生得不太像吧?” 祝君君怔了怔,这话听着似有些耳熟,不过不知宿玉卿突然问起这个是有何深意。 但美色当前,祝君君憋不出什么谎话来,决定老老实实的回答:“是不太像。令公子脸型硬朗、轮廓分明,是十足十的男子气概,而宿夫人您更鲜艳也更妩媚,五官中属于女子的气质更多,要比令公子柔和不少。” 宿玉卿问这话时,以为只会听到一句“像”或者“不像”,却没想到祝君君居然一本正经地分析了这么多,还说得头头是道。 从前别人点评她容貌时,她偶尔也会心生不悦,可今日对上这太吾传人,她心中不仅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觉得眼前少女越加有趣可爱,不由说了两句平时不会说出口的话:“你说得不错,小楼他呀,长得更像克江,父子俩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楼小的时候还好些,这两年是越来越像了,一说话,一皱眉,就跟克江活过来了似的。” 祝君君听宿玉卿提起亡夫岳克江时,字里行间非但没有疏离,反而亲密无限,若是让不知内情的人听了,还当那位岳门主根本还好好活在这世上呢。 可实际上,她丧夫不到半年便改嫁给了亡夫的结拜义弟靳不忾,从前门主夫人做到现门主夫人,宿玉卿的转变自然至极,不带半分留恋。 然而,世人都说她薄情寡义,可祝君君却没有觉得这个女人有多薄情,多寡义,她只觉得宿玉卿能挣脱出世俗的枷锁,全然为自己而活,实在是一个叫人艳羡的聪明至极的女人。 当然,这或许也是因为痛不在她的身上——若她和岳星楼调个身份,大约也是要伤心埋怨的。 祝君君又举杯饮了一口。 宿玉卿问她:“你戴的这张,是谁的脸?” 祝君君微讶,没想到宿玉卿这么快便看出来她易了容——人皮面具和寻常做的假面是不一样的,更真亦更生动,戴上后稍作矫饰便能像自己的脸一样,一颦一笑皆自然无比,前几日蒋灵梧也是凑近了细看才察觉到了关窍。 “美人在骨不在皮,”宿玉卿捏着玉杯,眼波在祝君君的脸上流转,“这张脸虽也生得精致,可终究流于艳俗,配不上祝姑娘你的骨相。” 祝君君受教,便将冯家姐妹之事又与宿玉卿说了一遍。 宿玉卿听完后问她:“你可觉得小楼做事狠厉,不留余地?” 祝君君想了想,然后摇头:“我不觉得。” 冯家姐妹与狮相门间的恩怨岳星楼并没有作假,他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轮不着她一个外人置喙。 宿玉卿却也笑着摇了摇头,步摇上缀着的凤羽流苏轻轻晃动,反射出斜阳余晖的刺目:“我问的是,他和司徒公子之间的事。” 祝君君诧异。 “小楼身中奇蛊,功力不得精进,他要为父报仇便只能另寻他路,偏偏司徒公子不巧撞了上来,小楼便给他下了心魔蛊,套出了伏龙坛的至高武学心法。” 宿玉卿一番话说得波澜不惊,听在祝君君耳朵里却如平地惊雷。 她竟然知道自己儿子身中奇蛊之事,也知道他和司徒邪之间的梁子?!她还说什么?为父报仇?难道岳星楼的父亲…… “克江是靳不忾杀的,小楼没有同你说过么?” 祝君君惊得嘴巴都张大了。 这……这种事情,告诉她一个外人,真的不要紧吗?! 不会说完之后就要把她杀了灭口吧! 然而宿玉卿笑得妍丽无方,额间那朵朱砂所绘的芙蓉钿随着她的笑轻轻颤动,栩栩如生:“祝姑娘,你不必这么害怕,你是太吾传人,我又怎会将你如何呢。” 祝君君:…… 夫人您还是别笑了,您笑起来太美,美得我心慌。 “小楼身上的百彩青髓蛊,是我种下的,”宿玉卿终于将最大的秘密说了出来,“因为他要杀靳不忾为父报仇,可靳不忾是我如今的夫君,我不能,也不允许他死。” 祝君君听到这里已经有点腿软:“宿夫人,您真的不用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身上有王蛊金蚕。” 祝君君怔住。 “若是你想,你便能助小楼痊愈,”宿玉卿定定地注视着祝君君,那双雍容而艳丽的凤眸里是祝君君难以理解也难以触及的晦暗,“可我不希望他痊愈,你明白吗?” 祝君君真的很想说她不明白,可话到嘴边,舌头还是囫囵一转,出口已成了“明白”。 “你不明白。” 谁料宿玉卿却如是道。 “你也不需要明白。” 美丽的女子放下指尖玉杯站起身来,荔红色的华贵罗裳摆出一个美好的弧度,她徐步走向荷塘,立足在一片坚硬的岩石上,晚风带起了她鬓角一缕细腻的发丝,夕阳将她的绝代风华描摹无虞: “祝姑娘,我可以叫你君君么?我虽和你相处不久,却也看得出你喜欢自由自在。君君,你很想离开小楼,对么?” 祝君君没有否认。 “你若是答应我,我便任你离去,你若是不答应我……”宿玉卿回眸看向祝君君,丹红的朱唇莞尔一笑:“那我便叫我那两个好侄儿,计划落空。” 祝君君沉默,还没能给出一个答案就有婢女前来通禀,靳不忾回来了。 那条方才宿玉卿走过的栈道上一个身材昂藏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过来,黑发高束、面相锋利,一身黑袍更是气势巍然,可在见到站在池对岸的宿玉卿时,那双威严而冷酷的眼睛瞬间柔和了下来,漆黑的双眸被浓浓的温情占得满满当当,满池芬芳在他眼里如泥沙尘埃不屑一顾。 宿玉卿见到靳不忾,璨然而笑,本就傲世无双的容颜像绽出了一朵世间最美的花,她的眼睛在这一刻彻底明亮起来,将晚阳最后的光芒全部熔进眸底,化作成这世间女子最炽烈的爱与情。 祝君君在这一霎忽然想起岳星楼曾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他曾拜一人所赐,看懂了女人的眼神,一个女人看男人时究竟是真心喜欢还是另有目的,他一眼便能区分。 这个人,大抵就是宿玉卿吧。 —————————————————————————————— 第100章啦!开心!! 是不是要做个什么百章总结,哈哈哈! 开这文起初纯粹为了搞黄,外加抒发一下对太吾绘卷的爱,写到中途由于缺乏主线导致毫无动力,因为我实在不擅长写纯搞黄文,还是喜欢剧情流。 调整好大纲之后感觉就顺畅了很多,感觉每天都有内容可以写,主角配角也渐渐丰富起来,甚至还编了好几条支线,需要女主和男人们慢慢去挖掘(真的有些像开放世界游戏那种味道了哈哈),像司徒邪、岳星楼这两位,就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支线,相信大家也都看出来了,之后还会有很多。 不过这种写法问题最大的一点就是今天看完明天就忘了,十章过去读者可能就基本记不清谁是谁了。毕竟是连载,这种情况不可避免的,但是我不能因为这样就放弃长线剧情,每天一个小甜饼,那有什么意思呢。所以我的愿望就是,虽然连载的时候看一点忘一点,但以后完结了,某天捡出来一口气看完的时候,读者能够看到一个前前后后编织起来的整个江湖。 就这些了!继续努力吧! 还请姐妹们继续支持《欲女绘卷》! 微博@没人比我更易燃 101、蒋掌匣超纯情的(600珠加更) 祝君君跟着之前曾为她引过路的婢女离开了荷塘。 余晖彻底消逝,天色一点点暗下,耳边偶有虫鸣鸟啼之声。 祝君君默默消化着今日的所见所闻,虽然那些事情和她没什么关系,可不知怎的她心口闷闷的,像压了一块不大的石头。 但她无意插手进这对母子的是非恩怨之中。 虽说才来这个世界不久,但祝君君越来越觉得,太吾这个存在,更像是游走世间却置身于外的观察者,他们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却从不能干预苍生之本身。 一草一木,一人一物,皆有各自的缘法与命数,外人或推波助澜,或横加阻挠,其实都改变不了既定的结局,不过是多几番变数罢了。 何不负手静默,驻足旁观,看宿玉卿究竟为何要对亲子下此毒手,而岳星楼又将怎样为父报仇。 【她就快要死了。】 剑柄忽然出声道。 祝君君在心里应了一声:是,我知道。 宿玉卿对她的好感度很高,不过初识便已经达到“喜爱”的程度,也因此祝君君能打开她的系统资料,看到美人寿元将尽,左不过再有一两年罢了。 【没想到你会选择沉默。】 【我以为,你会告诉岳星楼。】 祝君君笑笑,剑柄又道: 【但这样很好。】 【你终于有一点像个太吾了。】 祝君君一愣,她没有听错吧,这剑柄竟然在夸她? 【说你像一个太吾,这是夸吗?】 祝君君:…… 这好像另一种意义上的骂人! *** 这回之后,祝君君便没再见过那位狮相门门主,听说是先一步启程去湛庐山了,原本来山庄是为了接宿玉卿一道,不过宿玉卿如今已是半隐居的状态,懒得去凑那个热闹,靳不忾自然不会勉强心爱之人。 祝君君还听说,这些成名已久的江湖英豪都有铸剑山庄送来的“鸣兵帖”,诸葛大侠亲自执笔,相邀共举大会,而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一辈则无此待遇,得凭自己的本事闯山破关,有能者方能入之。 像岳星楼这样二十出头的,虽然在狮相门地位不低,却也属于不被邀请的“年轻一辈”。 大美人送走丈夫后,闲来无事便约祝君君进城游玩,或赏花,或看戏,百花谷三人也一应陪同,就连平时不假辞色的窦菲这几日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祝君君乐得享受这松快日子,走到哪,玩到哪,吃到哪,住过两个世界还从没这么快活过。尤其是她发现城里有一家名叫觅芳记的糕点铺子,做得小糕点那叫一个回味无穷,嗜甜如命的祝君君来到太吾世界后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甜点,于是乎每次出门都会去买,只是这铺子的老板十分奸猾,竟然搞饥饿营销,祝君君五次里有两次会空手而回,然后叹息连连。 宿玉卿见她这样喜欢,便问要不要帮忙,祝君君却拒绝了。 一口气吃到饱自然美哉,可若因此吃腻了,那便是大大的不值。 好东西不怕晚,要一步一步慢慢来。 而这几天潮州城里也是越发热闹,一茬茬的江湖人犹如过江之鲫,只是祝君君没再遇到那行璇女弟子了,倒是有些小小的遗憾,也不晓得那位端坐在驾辇上的女子究竟会是如何形貌,比之花中牡丹般的宿玉卿又是如何? 另外,来潮州前,蒋灵梧和温郁两个是用龙王庙会做的噱头,为避免窦菲生疑,一行人便真在莲心山庄住到了庙会结束,好在不过四天光景,之后的行程绰绰有余。 袁少谏则是祝君君住进山庄后的第三天到的,蒋灵梧将他单独安置在城中的客栈,打算等将祝君君从岳星楼身边带走后再让两人碰头,祝君君和袁少谏都同意了。 待第四日龙王庙会结束,一行人也将起程继续往福州去。 祝君君这几日天天看着她的英俊可口的蒋掌匣在眼前晃,想吃又吃不到,但想到蒋灵梧说很快就能将她带走,便硬生生忍下了扑上去咬一口的冲动。 俗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她是太吾传人,她忍得起! 可没想到最后一晚她和宿玉卿吃完酒聊完天回房间的路上,会正好碰见从外头回来的蒋灵梧。 蒋灵梧前几日给潮州城主婚后三年无子的爱妻看了个诊,结论是问题出在了城主自己身上。城主拉不下面子,又想要儿子,苦恼了两天后只好又请蒋灵梧过去一趟,还特意选在了龙王庙会结束后的晚间。 蒋灵梧给城主开了个调理的方子,临走又被心怀忐忑的城主拉着问了许多话,这才回来得晚了。 祝君君见四下无人,便兴冲冲地跑上前和蒋灵梧说话,蒋灵梧见到祝君君也很高兴,二人边走边聊,不知怎的中途走岔了道,谁也没能回房去,竟是走到了空无一人的花园里。 日间时候,这座花园的景致自然是美不胜收,而到了晚间,天边高悬一轮孤月,这景致便又不同起来。 只是此时孤男寡女、黑灯瞎火,得多单纯的人才会只顾欣赏黑漆漆的夜景啊。 祝君君略显急躁地把蒋灵梧拉进了假山洞里,迫不及待地将人摁在洞壁上踮起脚亲吻他的唇。 男人呼吸零乱,口舌炙热,平日所表现出的稳重成熟在这一刻全因少女的主动而剥离身体,抛到了九霄云外。 天知道这段时间他有多想和他心爱的姑娘亲近—— 从在甲板上听到她彻夜的呻吟开始,从她半夜悄悄推门走进他的房间开始,从在驿站见到她端坐在角落时开始,甚至从在接过袁少谏送来的信笺开始。 “君君……我很想你……!” 蒋灵梧翻身把祝君君压在洞壁上,两条手臂垫在女孩单薄的背后,防止她被凹凸不平的山石碰伤。 他眼神里的情愫是他自己也意识不到的火热,祝君君甚至有种要被他的目光灼伤的错觉,没想到素来沉稳的蒋掌匣竟也会有这样一幅急不可耐的面孔,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全是她一个人的模样,真真是诱惑得要命了。 “那你快点吻我,”祝君君抬手攀住蒋灵梧的脖子,掌心仿佛能感觉到他脖上青筋的跳动,“要很深很深的那种!” 于是男人俯下身,用切实的行动满足了祝君君的要求。 逼仄而黑暗的环境无限放大了男女间交织的暧昧和情愫,两舌在彼此紧紧嵌合的唇齿间尽情纠缠,带着各自气息的津液交融相汇,谁都想比对方吞咽到更多。 祝君君被吮得嘴唇发肿、舌尖发麻,可蒋灵梧没有放过她,而是执着着贯彻她的要求,每一回进攻都竭力探入她更深的地方,舌根,咽喉,所有不该被触碰到的地方都被他玩弄到了,他的舌头就好像他另一根性器,占据着她的小嘴肆意开拓,把他的气息一点点烙进去,直到这张小嘴再也尝不出其他任何人的味道。 祝君君努力换气也架不住男人穷追猛打,等到蒋灵梧终于心满意足退开时,她小脸已经憋得通红,一双眼睛更是湿漉漉的,只一个不经意的眨眼便让男人再度失控,浑身血液几近沸腾,于是扣着她的后脑将她红肿的嘴唇压向自己,胸口那两团挺翘的柔软更是被他的胸膛压到近乎扁平。 “灵梧……”祝君君在男人舌尖咬了一口才换来一丝换气的机会,而她逮着这机会还不忘用暧昧的话语低喃撩拨,“你好凶啊……嗯!” 蒋灵梧受不了祝君君软成水的声音,湿热的唇开始游走在她的耳畔与颈项,掩在衣袍下的那根充血肿胀的性器越发亢奋,高高耸立着叫嚣撕扯他的理智,明知不可以,不合适,不应该,却仍旧逼迫着他开口向祝君君问: “在这个地方……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的! 祝君君也想要得厉害,难得她的蒋掌匣第一次主动求欢,身体不由更加兴奋起来,平坦的小腹紧贴在男人胯间,只来回磨蹭了几下,那硕大火热的硬物便更精神了,即便有层层衣物阻隔,也能窥见它雄壮威武的模样。 祝君君腿心湿透,绞得发疼,空乏的身体里像有火焰在烧:“……那你快一点!” 蒋灵梧失笑,矮下身,隔着几层布料顶了顶女孩饱满的阴阜:“这种事可不兴快的。” 哟,蒋掌匣还骚上了! 祝君君被顶得又痒又舒服,不光下身水流失禁,眼睛都迷离了,细长的胳膊环在男人精干的腰上,跟妖精似的蛊惑着不该犯错的人踏足欲望之泽:“那你先用手好不好?我喜欢你用手……你特别会弄……” 蒋灵梧听了牙都咬紧了。 他上一次用手弄她,正是他突然意乱情迷之时,这精怪丫头也不晓得是对他施了什么法术,让他苦苦维持的道貌岸然全数打了水漂,在床上那般……那般熟稔,若不是他自己清楚自己从未有过那种经验,还真要以为他是花丛老手了。 想到此,蒋灵梧埋头凑到祝君君耳畔,低声说了句:“我那回,是第一次……” 祝君君愣了一下,旋即笑起来,说:“我知道呀,我的蒋掌匣超纯情的,就是理论储备特别深厚——唔啊!” 蒋灵梧一次便入进去两根手指,叫正得瑟着的祝君君一下没控制住,惊呼了出来。 —————————————————————————— 祝君君:我的蒋掌匣超纯情的~ 温郁:你对他了解是还是不够多啊。 贰壹:我不走纯情路线,我走骚货路线! 血枫(肯定脸):蒋灵梧是个不错的君夫,当然,比不上我。 管笙:我……我不是比他更纯情吗? 岳星楼:艹! 袁少谏:呜呜……!本少侠才是最纯情的!本少侠还是处男! 102、蒋灵梧,你真的好粗 衣裙是不晓得什么时候被男人解开的,少女一条白花花的腿被抬得很高,腿弯挂在男人结实的胳膊上,腿心湿答答的肉缝里插着两根手指,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紧致的甬道刚被挤开便用力嘬住了入侵的异物,然后贪婪地蠕动起来,催促男人入得更深去。 蒋灵梧自然最清楚不过祝君君的身体有多热情,距离上一回碰她已经过去太久,可即使是这么久他也一点没忘记女孩的甜美芬芳的滋味—— 她的气息无所不在、无孔不入,哪怕他屏住呼吸也抵抗不了她对他的诱惑,他想他迟早是要埋骨在她的花地里的。 “是这样么?” 男人询问的语气像孜孜的学生,深入女孩体内的手指更是求知欲无限,或弯或折,或屈或直,带着薄茧的温暖指腹按压在湿热的肉壁上来回挤压,将湿透的小穴每一寸都描摹得清清楚楚。 而留在外头的拇指也没有闲着,指腹一直按压在祝君君最敏感的阴核上,时而圈着打转,时而压住磋磨,小小的花珠脆弱且娇嫩,不堪承受这般淫浪的亵弄,没一会儿便充血发肿,硬硬地立在那儿,叫人愈发想要施加蹂躏。 祝君君压着喉咙里的声音浅浅吟着,那截湿软的肉道舒服得仿佛不再受自己掌控,全然成了男人的掌中之物,蒋灵梧随意一个动作便能令她浑身战栗,娇喘不止。 酥痒的快意在男人手下连绵不绝地溢出来,一点一滴不断堆积,积蓄在她火热的腹间,沿着她的脊椎一路攀升,最后冲进她的灵台,占据她的理智,将她的身体和魂魄全部融化成一滩芳香馥郁的春水。 “是……是这样……嗯啊……”祝君君扭动身体配合着愈来愈深的侵入,身上的衣衫虽仍然完整,但腿心黏稠淋漓的汁液早已淌了蒋灵梧整个手掌,“好舒服……唔!那里……灵梧,那里呀……” 蒋灵梧自然清楚祝君君口中的“那里”是哪里,但若频繁刺激那一处,祝君君很快就会被他送上顶峰。 可他今日偏偏想作弄她一回,不让她这样快得到释放,他要她与他一起,一起沉沦,一起疯狂。 “别着急,君君,”蒋灵梧咬着少女饱满的耳垂,性感的喘息令底下花穴把他手指夹得更紧,“你这样咬着我,会让我嫉妒自己的手……” 男人低哑的声音太动听,说出的话又太色情,撩得祝君君心脏都要酥成碎屑,那条唯一支撑着身体的腿软得不像话,站也站不住,整个人都靠进了蒋灵梧滚烫的胸堂: “有什么好嫉妒的……你的手又不会,不会射精……啊!” 在从女孩口中听到“射精”这两个字时,蒋灵梧眼底浅浅的月光几乎瞬间沸腾起来,手下凶狠地揉按,力道收不住,指腹抵着祝君君最敏感的那一小处将她弄得带出了细细的哭声:“不……灵梧!哈啊……太快了……那里……啊……嗯嗯嗯啊!” “那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他忍得太辛苦,胯下阴茎已胀得发痛,连原本隐在肤下的青色血管都逐渐凸显,“君君,我想进去,我还想……射进你的身体里……君君,我,可以吗?” 祝君君感受到男人对她不顾一切的渴望,饱受抚慰的身体在这一刻更加动情,于是一大股湿腻的淫液跟随激烈蠕动着的肉壁从最深处喷涌出来,然后在男人近乎粗鲁的动作下弄得到处都是。 祝君君抬起头,用力吮了一口蒋灵梧凸起的喉结:“当然,你什么都可以。” 手指从女孩穴里抽出时被热情地挽留了,不过男人没有迟疑,掀开衣袍握住自己粗胀的分身,正欲挺进那处已准备好接纳他的小洞时,祝君君却又忽然用手覆到了他的性器上: “等等……你先让我摸一会儿。” 少女的手细腻无瑕,一点茧子也没有,软得不像话,握住他时他根本感觉不到她的骨头。 “嗯呃——!” 蒋灵梧压抑地闷哼了声,呼吸瞬间绷紧,急躁的欲望驱使他的胯部下意识地往前挺动了一下,圆润而硕大的龟头从祝君君的掌心一路冲到圈住的虎口。 亢奋的前液从怒张的马眼里不断冒出来,祝君君用拇指将它们抹去,刮擦到男人龟头下方粗楞的冠状沟处,留下一圈晶莹的水痕。 “君君……” 蒋灵梧的声音沙哑好似请求。 祝君君没有应答,握住那炙热到烫手的性器不轻不重地套弄着,细长的手指勉强圈成一圈,可拇指与食指根本合不拢、闭不住。 她好喜欢他的这根东西,她说:“蒋灵梧,你真的好粗……” 蒋灵梧今天已经被祝君君撩拨玩弄了太多次,他觉得自己真的要被欲火焚尽了,额头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想立刻进入她的身体,又舍不下她亲手为他套弄的美好,于是只好低下头咬住她湿润诱人的朱唇,用舌头替代他的性器尽情侵入她最柔软的地方,捕获她,搅弄她,侵犯她,最后吮尽她为他流出的每一滴甘甜的汁液。 然后便听见她贴着他的唇对他说:“我是……第一次用手哦……” 真是要死了。 祝君君轻笑一声,终于给遭受着长久折磨的男人下了最终的赦令——她握着他的粗昂引到自己张开的腿心,光嫩的阴阜饱满娇美,湿软的肉缝空寂以待: “插进来吧,灵梧……” 蒋灵梧再不迟疑,挺身往肉缝间的小洞里一撞,滚烫的阴茎瞬间直冲到底。 祝君君几乎在同时小死过去,整条致密的花径激烈地痉挛,绞着才进入的性器死死收缩,几乎要把男人绞断。 蒋灵梧被她咬得脊梁发麻,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下一秒就控制不住射出来,直到祝君君这波小高潮缓缓退却才挺腰抽送起来。 成年男人硕大饱满的肉红色龟头埋在少女鲜嫩如花蕊般的身体里显得无比的色情,蒋灵梧就着女孩湿滑绵热的汁水在她重峦迭嶂般的肉穴中开疆破土,一路强硬地碾过那些纠缠不清的媚肉,九曲十八弯的牝道每一处都是足以令他身死魂消的温柔冢。 他咬紧牙关死死忍着,最后终于狠狠撞上那藏在最深处的花心穹窿,将那一团属于祝君君身体的最娇嫩的软肉彻底撞成了他的形状。 “唔嗯……!好深……”祝君君满足地勾住男人脖子,那条被抬起的腿几乎与上身平行,“小穴……被掌匣大人的肉棒,插满了……啊啊!” “……别这样唤我!” 蒋灵梧最听不得祝君君在这个时候唤他掌匣,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这种特意强调的距离感会使得他的身体格外兴奋,他怕他忍不住伤了她。 他搂紧女孩腰肢,胯下炙热的阳具不断钉进她湿透的身体,攻城略地,死死占据:“君君,我忍不住,你会后悔的……” 祝君君会后悔的事情有很多,但却从不会因为在性事上把男人惹毛而后悔:“蒋掌匣好像……在威胁我……可是我不怕……唔嗯……我就喜欢,你让我后悔的样子……嗯嗯啊!” 无尽而疯狂的鞭挞瞬息而至。 【H】103、他会好好对她的 岳星楼自用过晚饭后便去了祝君君的房里,只是宿玉卿又把人留下来喝酒说话,说到天色全黑、鸟雀息声也没回来。 半空那轮弦月弯弯的挂在那里,似笑非笑,和女孩平素看他时的嘴角一样。 她总是那样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不熟悉她的人或许被她骗过,以为她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可事实恰好相反,藏在她那副与世无争的面具底下的,是对周围的一切的好奇与探索—— 喜欢打听江湖里的趣事,无论是真是假;喜欢吃没有尝过的点心,无论是甜是咸;喜欢各式各样各种用途的工具和摆设,无论是昂贵或一文不值,她甚至连一张磕破了角的旧桌子都能稀罕上半天,然后轻轻吐出一句,这就是黄花梨啊。 她只是不想被人察觉她的真实的心思罢了,她对所有人都没什么信任可言。 所有人中,自然也包含了他。 可没想到,他对她的在意、她对他的渗入,都已经深到了这种地步。 那天在驿站的大堂里,他的世兄和好友询问她的身份时,他脱口而出的那句“将来的妻子”并非随口敷衍——也不会有人用这种称谓来敷衍——他在那一刻是下意识说出口的,这个下意识将他的真实想法暴露得一览无余。 原来,他是这样想的。 原来,他已经这样放不下她。 少女的屋子装饰精美极了,贴墙的多宝格上摆着一排排玲珑剔透的玉石珍玩,宿玉卿的珍藏又会有哪件是不好的呢? 透过繁复的窗棂能隐约看到夜风里摇曳的婆娑树影,但只消一层薄薄的帷帐就能全数遮挡。 岳星楼将婢女为祝君君铺好的床铺重新掸开,然后再仔细铺平——这床被子她才睡了三四个晚上,却已经染上了她好闻的香气。 他太喜欢这个味道,喜欢到他控制不住开始嫉妒所有能闻到她味道的人。 他自私地用乏味的沉香熏染她每一件衣物,用已死之人的脸隐去她真实的容颜,他封住她的武功,卸掉她的内力,用尽一切手段遮掩她的存在,然后抱着她日日夜夜不加节制的索取,犹如饥饿的雄狮啖食羔羚的血肉。 他以为他是在霸占一个能令他重新站起来的机会,却不想,他只是在霸占她这个人而已。 岳星楼默默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想着女孩躺在上头时俏皮的睡姿,然后忽然记起幼年一段模糊却深刻的记忆。 那年他八岁。 父亲的义弟来从远方回来,带着特产来府上拜访,娘亲接待了他,才聊了片刻,便被突然回家的父亲抓住胳膊拽回了房间。他在父亲的脸上看到了从未见过的疯狂,从来爽朗豪迈的男人双眼竟瞪得通红。 他怕得发起了抖,可母亲却毫不胆怯,她关切而悲伤地捧起父亲的脸,用鲜红的嘴唇温柔地安抚他。 那一整天他都没有见到他们从房间里出来,直到第二天父亲如往常一般离开后他才悄悄从窗户翻进了房间。美丽的母亲疲累地睡在床上,见到他溜进来,哑着嗓子唤他:小星星啊,你怎么进来了。 回忆到此截然而至,岳星楼扯了扯嘴角,笑了。 怎么会想起这个来,他无奈地甩着头,想把有关于那个女人的画面从脑海中丢出去。 这段突然涌现的旧事难道是在提醒他,不要犯下和他父亲曾经犯过一样的错么——对待女人不能那么粗暴,那么疯狂,过分的占有欲只会毁了家庭——哈,真是无聊。 他当然知道。 他会好好对她的。 绝不会,弄伤她一根手指。 明天就要启程,他想在临行前带她去望夫山拜祭一下他的父亲——那地方并不远,与红螺山隔着云雾遥遥相望,去完回来正好出发,不会耽搁多少时间。 而且,他们以后还会有很多时间。 岳星楼起身离开了祝君君的屋子。 回到他的房间,需要经过一处美丽且静谧的花园。 *** 祝君君被蒋灵梧抱着挂到身上,两条腿盘住他不断耸动的腰,下体牢牢嵌在一块儿,无论男人动作多大都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体。 并且因为这个动作,祝君君全身的重量都承在了那条孱弱的甬道上,过分紧窒的肉壁被肏干得发麻发痛,酸胀难忍,而这些难受全抵不过男人带来的一波波销魂快意,粗长如利刃的性器每一次插入都好似能捅穿她的五脏六腑,她在越来越激烈的撞击声中叫得喉咙嘶哑,身下甚至汇聚出了一大滩深色的液体。 “轻,轻一点……蒋掌匣,肚子要被插坏了……哈啊……啊!” “太深了,受不了了……灵梧……!” 蒋灵梧不应,他双手托着女孩饱满圆润的臀肉,一次次摁住她的身体往胯下掼弄,惹出更婉转更迷醉的叫声后又埋头在她胸前,将那对晃动不休的雪乳来回咂吮品尝,咬得两颗乳尖红肿挺立、牙痕遍布。 漆黑狭窄的山洞早已被女孩的异香和男人的粗喘所充斥,祝君君爽得流出了眼泪,嘴唇被咬到发白出血,一对湿嫩的蚌肉裹着男人野蛮的利器被肏到几乎肿起,小小的洞口已撑得浑圆,可过粗的茎身没有半点怜惜之意,不仅一次次直插到遍布毛发的根桩,还恨不得连下方那鼓囊的卵袋也要一并塞挤进去。 “君君,别咬着……,”蒋灵梧腾出只手拨开祝君君渗血的下唇,然后吻上去,吮走属于她的腥甜,“你叫得好听,让我多听一些……” 精悍的身体像失控了一样不停进出,那团不堪一击的花心早就被他冲开了入口,小半截阴茎挤进宫颈直插进去,把女孩紧到不可思议的胞宫插得一片狼藉,连小腹都能印出他龟头的下流形状。 可即便已被他蹂躏至此,女孩炙热的肉道仍旧谄媚地把他裹得严严实实,让他每一次进出都仿佛成了极乐与折磨的混合,而性器顶端那条龌龊的冠楞更是淫邪至极,明明他的本意不是如此,可仍然因着他放纵的动作将女孩体内嫩肉不停勾扯出来,丰沛淋漓的汁水被他插得四下飞溅,滴得到处都是。 “唔……嗯!灵梧,灵梧……!” 数百回乃至上千回的颠簸沉浮令祝君君神消魂散,嘴里已叫不出除男人名字以外的其他任何词汇,蒋灵梧将一身的炽热全数射进祝君君身体的最深处,将那一腔小小宫室烫得痉挛抽搐、阴精喷涌。 “嗯呃——!” “啊啊啊——!” 同赴极乐的灭顶快感冲塌了两人所有的理智。 在这一隅炸开了无尽烟火的黑暗里,祝君君许久不曾感应到的那种灵魂的纽带又一次出现了,于是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蒋灵梧待她的纯然爱意,而与此同时,蒋灵梧亦感受到了祝君君交付于他的完全的信任。 他们在这一刻借着一部神奇的功法窥探到了彼此最深的深处,达到了一种灵与肉的绝对契合,在某个不可停留的瞬间里,他们甚至只想与彼此同生同死,永不相离。 104、你与我打,没有意义 黑沉沉的山洞弥漫着男女欢好后残余的淫靡气息,在馥郁的芳香中夹杂着一缕属于男性的淡淡腥麝。 蒋灵梧仔细地替祝君君清理泥泞狼藉的下身,沾满了精液的两瓣红肿的花唇掠过他的手心时,才释放过的欲望又有了抬头的趋势。 不过他知道分寸,刚才那一回已属出格,他绝不会再放纵自己第二回。 祝君君还在轻轻喘着,手脚都没什么力气,穿衣梳理全部交给了心灵手巧的蒋灵梧,蒋灵梧乐得帮她做这些,连衣衫上一丝半点的褶皱都用内力将之熨烫得平整妥帖—— 他们的第一晚结束得太过仓促,第二天他醒来时她已经跑得没影,所以这一次,他会把他该做的事都做到最好。 “蒋掌匣真的什么都会啊,”祝君君眉眼弯弯,理所当然地享受着男人的体贴照料,“可是我很贪心的,你对我越好,我就想要更好,你现在帮我穿衣服,我就会想要你天天都帮我穿衣服。” “是吗?”蒋灵梧动作一顿,俯身在少女额上啄了一口,“不止你一个人这么想。” 祝君君嘻嘻地笑了,等蒋灵梧把她整理好便坐到一边凸起的山石上,两条小腿自然垂下,因为点不着地而前后摆动,放松着一场激烈性爱后疲惫的身体。 又过了一会儿,等蒋灵梧自己把自己也整理妥善,两人便牵着手并肩走出了山洞。 山洞外,清寒的月光无声地倾泄下来,像一匹薄薄的纱,将脚下光滑的石子小路铺满银辉。 而一个突兀的黑影正静静拦在这匹银纱中央,像一把玄色的钝刀,割断了本该延伸至繁花尽头的曲折长路。 祝君君的笑声停了,蓦地抬起头来,正对上岳星楼深暗的眼睛。 ——他什么时候来的。 也许很早。 ——他在这里站了多久。 也许很久。 ——他都听到了什么。 也许全部。 祝君君握着蒋灵梧的那只手无意识地用了点力,说不上是紧张还是害怕,亦或是突然失去了全部的情绪,毕竟这种事迟早会发生,她相信蒋灵梧会保护她的—— 前提是岳星楼会动手。 不过她没理由认为岳星楼会因为这件事动手。 诚然,岳星楼对她不错,他喜欢她的身体,所以在床上很卖力,但他曾经给她喂食过心魔蛊。因此祝君君一直认为,岳星楼只是把她当成一个需要掌控在手里的肏起来不错的双修对象。 或者是性奴。 总之不是什么必须要生气甚至生气到拼命的关系。 至于驿站大堂里那句信口开河的“将来的妻子”,祝君君想,那必然是他用来打断旁人好奇心的最佳说辞——正经人是不会对朋友将来的妻子大感兴趣的。 更何况,身为太吾的她又怎么可能会选择平凡女子的人生呢。 所以她全然没料到岳星楼会突然出手,而且对向蒋灵梧的每一招,都不留余地。 祝君君被蒋灵梧用力推后数步,险些被起伏的路缘绊倒,但岳星楼出手太快,他来不及做出更妥善的安置。 祝君君没有选择贸然插手其中,她的精纯境界才三层,和这两男人天差地别,且不说她吆喝一句“你们别打了”会不会起作用——多半是不会的,即便她舍身取义拦上去,那大概也就是世上多一缕香魂的结局。 可能还会连累了蒋灵梧。 所以祝君君被推开后迅速离开了战场中心,借着假山做掩体,一边观战一边思考该怎么让两个人,不,是该怎么让岳星楼停下来—— 祝君君从岳星楼看向蒋灵梧的眼神就能感受到他此刻杀心有多重。 可蒋灵梧是他的世兄,他有必要为了她做到这一步? 她哪来那么大的魅力。 她胡思乱想了须臾功夫,场中两人竟已过了十来招,起初她还以为胜负很快就能分出,毕竟蒋灵梧是绝二阶的橙名,精纯境界至少高出超三阶黄名的岳星楼三层,而岳星楼身中奇蛊,身体不少数据都处于劣势,加之体内又有内力相克,诸多DEBUFF加身,赢面实在不大。 不过她没料到一个人的主观斗志能产生如此强大的作用。 相比起岳星楼上一回出手——与冯家姐妹对战的那一场——实在强了不止一星半点,祝君君甚至分不清究竟是这个男人当时隐藏实力、对敌留手,还是与她双修之后实力大大提升。 但总之,两个人打了个势均力敌,不说岳星楼动了真怒,连蒋灵梧也因几次退让却被对方无情追击而认真起来。 于是祝君君看打架看得入了迷,连原本打算去喊人救场的事都给忘了。 好在这座花园并不偏僻,莲心山庄内大大小小仆从近百名,如此大的动静自然会有人第一时间去禀报,不差祝君君一个连路都未必能找到外人。 此时战场中两男人正打得难分高下—— 狮相门武学走的是强横霸道的硬功路线,大开大合、开金断石,岳星楼这样体格这样性格的人使起来,自是将这套武学中罡劲威猛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而百花谷以医入武,一招一式虽有医者仁心,却也是亦生亦死,蒋灵梧深谙医道,又在武学一途上天资聪颖,医武融为一体,每一招都直取要害,半点赘余也无。 就见岳星楼突然踩中蒋灵梧一招避步,左右两掌运足劲力冲对方胸门齐推而出,气势雄浑,竟在无形中带出一股极强的吞吐吸引之力,附近几株大树全被带着簌簌作响,犹如狂风过境一般。 蒋灵梧反应不慢,运着金盏悬丝的脚下往景观石上用力一踏,身形倏地往一旁闪过两丈,在避过掌力锋芒的同时运转自身内力,右手执笛挥动,迅速使出一招阴阳脉逆转的护体功法,右臂气血倒流,硬生生接下了岳星楼这招霸王开弓手,随即转伤为益,以敌之势为己用,在收手的同时左手连续点出,直击岳星楼手臂要穴,正是能使中者经脉麻痹的大花曼陀罗指。 岳星楼也并非无脑莽夫,他见蒋灵梧使出阴阳脉逆转时便已收了三分掌力,此时旋身一跃,被击中的手臂虽然酸麻却仍是矫捷,躲过了紧随而来的后招,然攻势丝毫不减,战意愈发汹涌,再进攻时脚下施展出身法狮子奋迅,身形骤然而起,发足奋行,迅如狮虎,黏住动作轻灵的蒋灵梧一步不肯退让,手上运起以外门硬功绝技着称的大力开碑掌接连轰出,掌力雄浑如巨锥穿凿、大锤猛击。 蒋灵梧虽不修行外功,但他内力浑厚、巍然不惧,仗着百花谷身法远胜岳星楼一头,在咫尺间的地面上接连变幻步法,动作细致纤微、巧妙莫测,屡屡避开直呼而来的刚猛掌风,看似竟不费吹灰之力。 只是周遭几株合抱粗的大树无端遭了秧,根深蒂固、闪避不得,被岳星楼连着几掌轰得摇摇晃晃、落叶纷纷,最后一下更是直接打在了祝君君正躲避的假山上,只听“轰隆”一声,整座假山都仿佛微微震颤起来,被击中的大块山石更是应声炸开,顷刻间便碎成了无数灰屑。 见此,蒋灵梧双眸一凛,他虽屡屡以守为主、不肯主攻,却并不认为自己真的有何地方亏欠于岳星楼—— 说到底,是他蒋灵梧结识祝君君在先,倾心祝君君更在先,而岳星楼分明与她结拜做了兄妹,却还以不光彩的手段不顾她意愿强留她在身边,横竖哪里都不占理。 “星楼,收手!”蒋灵梧收住退势稳稳站住,“君君作何选择皆是她的自由,你与我打,没有意义!” “你倒是叫得亲热,君君,哈!”岳星楼一双眼睛恨不能迸出火星,“她在我身下欲仙欲死一声声唤我作‘哥哥’的时候,可还记得你蒋灵梧在哪个地方——?!” 岳星楼一声喝罢,手足架势陡然一变,肌肉鼓胀,一身衣袍自胸堂崩开,无风自动、猎猎作响,祝君君惊异得抬手掩嘴,这招正待使出的正是那呼啸十四手。 她曾见岳星楼使过一次,当时他只打出了前七掌,却已令地面在掌风之下轰然破碎,威势不可谓不大,但那时候的呼啸十四手和眼前相比却是弱了太多,如今这门掌法已突破至大成,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观此刻情状,正应那了句“飓风忽起云颠狂,波涛摆掣鱼龙僵”。 岳星楼用出这一招,是不惜与昔日世兄战至生死了,蒋灵梧的那句“没有意义”实在叫他恨得咬牙切齿—— 他的喜欢没有意义,他的信任也没有意义,他擅作主张想永远对她一个人好更没有意义! 他幼年被生母背叛,成年还要被爱人背叛,这人生,当真是一点也没有意义! ———————————————————————————————————— 游戏tips: 功法由低到高分为下九阶,中八阶,上七阶,奇六阶,秘五阶,极四阶,超三阶,绝二阶,神一阶, 以下按照按出场顺序 金盏悬丝:百花谷极四阶身法 阴阳脉逆转:百花谷秘五阶绝技 霸王开弓手:狮相门极四阶掌法 大花曼陀罗指:百花谷极四阶指法 狮子奋迅:狮相门奇六阶身法 大力开碑掌:狮相门奇六阶掌法 呼啸十四手:狮相门超三阶掌法 105、我要救他啊! 岳星楼内心积忿多年,此刻战红了眼,半点不留余地。 蒋灵梧沉下眼色看他,心中亦不甘愿——他不是什么仙人圣贤,见自己心爱的姑娘被人霸着不可能无动于衷,只是岳星楼终究喊他一声“世兄”,二人多年兄弟情义不是说不顾就能不顾的,加之三年前他受宿玉卿托付,在“治病”一事上颇有对不住岳星楼之处,这才招招忍让。 然而岳星楼方才那话说得当真不堪,为泄私怒竟当众拿女子名声糟蹋—— 此时这花园里已来了不少人,不光是山庄的仆从,温郁、窦菲甚而连宿玉卿也来了此处,岳星楼如此,实在令人义愤。 便说那立在十丈开外的窦菲,在听及“君君”一名时,她当即就想到了数月前曾在百花谷以“太吾”之名行事的少女祝君君,心中顿时震怒难平,立刻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温郁—— 她这位夫君此时神色晦暗不明、眉间忧郁难纾,游移在战局中的目光偶尔会往假山后方悄然一瞥——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而她那一向端正持重的蒋师弟竟也不惜为那妖女在别人家的地盘上大动干戈,将多年修养视作无物,甚至和她一同长大喊她作姐姐的岳星楼都将对方看得如此之重……! 这不知廉耻的妖女,蛊惑了一个还不够,非要惹得这么多男人为她你死我活才痛快,看来自己当初果真没有看错,这妖女迟早要惹得武林大乱,当真是个孽障! 窦菲银牙咬碎,一面恨自己不长眼睛,任由对方在自己面前晃悠了这么多天都一无所觉,一面暗骂那界青门行事磨叽,这都过去了多久,那妖女竟还安然无恙! 什么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简直狗屁! 窦菲恨不能立刻动手处置了那祸害,但所幸她还留了几分理智在身上——此时并不是动手的最好时机,且不说在场几个男人都被妖女迷得神魂颠倒,连宿玉卿也对她颇是喜爱,她若在莲心山庄动手,不光难以成事,搞不好还要成为众矢之的——她虽是我行我素惯了,可也没有高傲到不认六亲的地步,不然,她何必去找界青门出手。 于是窦菲暗暗忍下了滔天怒意,将观战的心思分出一半,细细思索起之后要如何处置祝君君来。 而此时,场中战局已十分不妙—— 岳星楼不顾昔日情义,蒋灵梧也再不留手,两人皆打出了真火,不分个你死我活怕是停不了了,战局外本想劝阻的人硬生生错过了最佳时机,再也奈何不得。 岳星楼的呼啸十四手从前只是小成,最多只能打出七掌,而突破至大成后,后七掌也终于融会贯通。蒋灵梧靠着身法优势稳稳避开了前七掌后,神色明显凝重许多,腾挪之间也不复方才从容,好几次都被掌力迎面擦过,所幸他修有百花谷生死八门这一绝技,岳星楼对他造成的伤还无法威胁到他本身。 眼看这套掌法已打出十三掌,最后一掌若仍伤不到蒋灵梧,岳星楼便再无招可出,祝君君心中已微微放松,觉得蒋灵梧必胜无疑。可没想到正当此时,岳星楼肌肉鼓胀的胸膛忽然经络异样凸起,体内气血正自丹田至膂筋疾速流转,竟是在最后关头催动气血,使出了狮相门舍生向死、有去无还的搏命绝技——霸王解甲功! 据传这功法功乃是西楚霸王项羽于绝境中所创,能将一身守御之力全数化为摧破真气,于背水之中九死一生,只搏至强一击。 祝君君看得出来,蒋灵梧自然也看得出来,岳星楼这一招使出,已然是在搏命了。 蒋灵梧自知不该,可这一刻他心头还是忍不住滋生出一个可悲的想法——他这位从来只埋头练功、不屑情爱的世弟,怕是对祝君君动了真心了。 可世间真心千千万,不分高低贵贱,亦没有孰强孰弱,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过系于“缘分”二字之上,谁也不甘退让,谁也强求不得。 “星楼,你当真要做到如此地步?!” 岳星楼浓黑的眉斜插入鬓,平日给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感觉,如今却终于露出了藏于其下的狠戾与极端。 他冷笑:“世兄若是怯了,认输便是。” 蒋灵梧再不言语。 他于这一刻摈弃心中一切杂念,踩在花丛的步法倏然一变,每一步迈出,皆是霖铃雨丝、摇花飞絮之态,正是百花谷身法一道的至高武学——万花听雨式。 所谓“无边细雨轻似梦,自在飞花逐水流”,那蒋灵梧虽生得高大昂藏,可使出这身法时,身体竟能轻盈如飞絮,一双浑元靴踩草草不折,踏花花不落,也不见他如何使力,身形已出现在一丈开外,便是风中飞叶空中雨滴也做不到他这一般。 而与此同时,他手中那支素月璃骨也收进腰间,宽大的阔袖下双手十指指尖光华闪烁,一身纯阴内力凝聚其上,饶是祝君君与他相隔这么远,也能感受到周遭空气缓缓变冷的异状,一股挟着凛冽寒意的可怕力量已蓄势待发。 祝君君心口蓦地一跳,缓缓握紧双拳,一双漆黑的杏眼中浮现出一抹浓重的不安与犹豫—— 现在站出去阻止他们,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根本不等祝君君仔细思索,只来得及从喉咙里喊出一句“都住手”,岳星楼和蒋灵梧便已在这短短一瞬间以至强一击命中了彼此。 胜负已分。 祝君君难以置信地看到蒋灵梧从岳星楼掌下倒飞而出,随后重重砸落草地,胸口衣衫尽碎,胸骨不知断裂几根,大口大口的血从他口中喷吐出来,红润的面色刹那苍白如纸。 祝君君呆住了,她根本无法相信眼前所见,失声喊出了男人的名字。 她没想到最后输的会是蒋灵梧,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岳星楼的体内有百彩青髓蛊,与蒋灵梧之间又有将近三层精纯等级的差异,那一招纵然是他全力一击,可蒋灵梧不是纸糊的,怎会伤重至此! “灵梧……蒋灵梧——!” 祝君君拔足朝蒋灵梧冲了过去,从未有过的心慌、恐惧和后悔在这一瞬间撑满了她整颗心脏——她相信最后赢的一定会是蒋灵梧,而蒋灵梧不可能真的对岳星楼下杀手,所以她一直在看戏一直在旁观,可是—— 输的却是蒋灵梧。 他伤重的样子就好像下一秒就会死去。 所有人都围了上去,温郁,窦菲,百花谷的弟子,还有宿玉卿。而蒋灵梧捂住胸口,嘴里的血流个不停,但他的眼睛一直看向朝他奔来的祝君君,冰冷的月光映在他眼底,亮得像即将熄灭前的烟火。 只是祝君君没能跑到他身边。 她被岳星楼截住,整个人被拦腰抱起,再往上一甩,像扛某种动物一样扛到了肩上。 祝君君激烈地挣扎,使出全力敲打他的背脊,但岳星楼一身肌肉坚硬犹如铁块,祝君君捶得手掌钝痛都没能让他松动一下。 “放开我,你放开我!”祝君君第一次冲这个男人怒吼,“他伤得太重了,我要救他啊!” 岳星楼却是一语不发,扛着祝君君转身就走。 【H】106、咬下来怎么样? 岳星楼没把祝君君带去多远的地方,只把她强行带回她的房间,扔进他前不久刚铺好的床铺里,然后不顾反抗撕掉她身上其他男人为她穿上的衣服,因搏杀而产生的强烈性欲使得他的阳器过度充血,笔直地翘在胯下,夸张的尺寸耀武扬威一般炫耀着主人的胜利。 “岳星楼你他妈是疯了吗!” 祝君君忍无可忍地爆了一句粗口。 她无法理解这个男人居然会在这种时候发情,不,其实她是理解的,毕竟占有欲这种东西是个人都会有,她只是不理解他怎么能将这种事衔接得如此之快,做得如此理所当然—— 他是禽兽吗?! “放开,放开!!” 祝君君剧烈挣扎,连踢带打,把这几个月学会的所有招式都用出来了,可岳星楼根本不理会,他两眼布满血丝,嘴唇抿成一条没有波动的直线,所有动作所有表情都在向祝君君宣告一件事—— 他要肏她,现在就要肏她! 祝君君的针匣就放在枕后,她趁男人把她翻过身的时候,伸手快速一捞,然后当对方分开她双腿、龟头即将强行顶入身体的瞬间,五指灵活地夹出一把锋锐无比的长针,毫不犹豫地往背后岳星楼身上扎去。 可没想到的是岳星楼刚经过一场死斗,身体还未从那种兴奋中退出,正是异常机警之时,而祝君君的攻击速度也不够快,于是岳星楼几乎一瞬间便施展出了护体绝技刀枪不入法,一身皮肉犹如铜墙铁壁,这狮子金所制的长针竟只在他腰侧留下了几道发白的痕迹。 “……你用我送你的针来刺我?”男人怔了一瞬,随即声音沉到地底,受到背叛后的不可置信与震怒让他看上去就犹如一头即将发疯的野兽,“祝君君,你用我送你的针来刺我!” 祝君君的手被体格强壮的男人用力拧住,牢牢反折在了背后。 “唔……!” 祝君君疼得冒出眼泪,却连挣扎的余地也没有,只能死死握紧手中长针,好似握着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可岳星楼见她这样,只当她为了蒋灵梧不惜死也要与自己拼命,心中愤恨瞬间到了顶点——他的娘亲当年也是这样,是非不分、认贼为夫,为了靳不忾不惜与他母子决裂! 这天底下的女人,难道都是这样薄情寡义、水性杨花吗! 身后之人突然没了动作,祝君君还以为转机来了,可没想到下一秒她紧握长针的手指便被人无情掰开,关节处传来钻心般的疼痛。 “好痛——啊!” 祝君君本就不是什么性情坚毅之人,顿时痛叫。 但岳星楼发了狠,铁了心,对祝君君的呼叫充耳不闻,夺过那些长针单手便将它们拗至弯曲,远远弃置,也不做前戏,直接掰开女孩双腿重重顶了进去,不等她适应便蛮横冲撞起来。 祝君君被强行打开的下体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然而因为修行了太元欲女功的缘故,饶是被如此对待,她这副天生尤物的身体也抗下来了,并未真的被巨物撕裂。 而岳星楼却是变本加厉,一面发狠地冲撞,一面如野兽般在她背上又啃又咬,从她细长的脖颈一路蔓延至肩胛、背骨,最后落到她延伸进臀缝的脊沟,全都留下了无数凶残的牙印,任祝君君如何叫痛求饶都不肯放过。 “他还亲了你哪里!” “这里吗!” “是不是还有这里!” 他捞起祝君君身体,让身形单薄的少女像雌兽一样匍匐在床上,然后从后方长驱直入,凶狠凿进她被肏得湿软无助的花径里。一层层密密匝匝的嫩肉受不住他这般狠厉的侵犯,像它的主人一样剧烈地挣扎收缩,把男人肆意闯入的性器紧紧裹着,又被迫溢出更多的汁液来缓和被强行贯穿的痛苦。 “不是,没有……不要再——啊!!……太深了,岳星楼!!” “好痛……停下!……嗯啊啊!” 岳星楼根本不管她,精腰加速挺动,如恶意的惩罚一般。 祝君君渐渐被肏软了腰,两条腿像断了似的任由男人摆弄,分开到了根本合不拢的地步,腿心那对被撑到几近透明的花唇间裹着一根粗壮可怖的赤红巨蟒,那巨蟒青筋虬结,亢奋至极,每一下都是连根插入,深深凿进稚嫩的胞宫,脆弱敏感的花心几乎要被奸烂,但可怕的快感却越来越掩盖住尖锐的痛楚。 “不要,不要了……岳星楼……你王八蛋!……我又不是你的谁,你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我……啊啊啊!” 祝君君的身子被后方的男人不断往前撞去,她支撑不住,一次次瘫倒下去,又一次次男人被强行捞起来,然后换来更深更重的撞击。 “凭什么?不需要凭什么!”岳星楼干脆把祝君君捞了起来,让她后背紧紧贴住他肌肉蓬勃的胸膛,“你在山洞里叫得那么骚,到我这儿你就只会哭!我操你操得不如他爽是吗!” 说着,下身的鞭挞愈发激烈,巨塔一般的狰狞性器毫无怜悯之心,每一次插入都把女孩小腹顶出明显的弧度—— 那是男人的龟头所能抵达的最深的地方,占据了那里,就好似占据了她整个人! 但这样还不够,岳星楼又用龟头下方那条粗楞的冠沟从少女体内不断带出前一个男人射入的阳精,哪怕已经被清理得十分仔细,可紧闭的深处还是残留了不少,白浊腥麝的汁液混着女孩的淫水被打成了沫,然后糊在两人交合的地方,随着冲撞不停发出噗叽噗叽的下流声音。 “这对奶子晃得这么骚,也被吃过了是不是!” 少女胸口那对挺翘的乳儿也没能逃过男人的凌虐,嫩粉色的顶端被反复吮吸咬噬,一圈圈牙痕覆盖其上,等从男人嘴里挣脱时已发红发肿,便是一阵呼吸拂过都疼痛难忍。 “真想把它们都咬下来!”男人的粗喘呼出灼热的空气,抬起头后又用布满茧子的手掌狠狠蹂躏磋磨,满怀恶意与嫉妒的话语犹如恶魔的低吟,“小妹,让我咬下来怎么样?” 祝君君已经有些神志不清。 她被肏得太狠,下腹又酸又麻,五脏六腑像被男人用阴茎彻底翻搅了一遍,上半身找不见一块好肉。嘶哑的喉咙已经叫不出什么声音来,更不想回答岳星楼的问题,丧失理智的男人没有沟通的可能,祝君君只求他赶紧做完,别再折磨她。 可越是这样,男人肏得越是疯狂,粗暴的肉刃来回开拓着,将那条紧窒湿软的小径完全撑成他的形状:“祝君君,说话!跟之前一样,叫我‘哥哥’!” 祝君君当然不肯,被顶到近乎濒死才从嘴里不甚清晰地吐出了三个字:“你……做梦……!” 岳星楼怒极反笑,掰过祝君君的头强行吻她,粗厚的舌头闯进女孩口腔野蛮地搅弄吮吸,还牢牢掐着她下颌不让她有咬他的机会,另只手紧紧箍住她不堪一握的细腰,又掐又捏,印下根根鲜红指痕,最后落到她被肏得狼藉一片的腿心处,两指轻易找到并捏住那颗充血后肿大的小肉。 祝君君从前很喜欢他用手指按摩她这里,因为这地方是她极乐的根源,稍一刺激就能换来甬道里边极致热情的回馈,他和祝君君做了这么多回,早就把她的身体摸得一清二楚。 不过这一回他下手不再温柔,不再充满耐心,祝君君为了蒋灵梧对他抗拒至极,他唯有拿住她这一处脉门才能逼得她不得不听话。 于是,在揉弄了片刻之后,岳星楼不等祝君君反应便夹住那娇嫩的阴核狠狠一掐。 “啊啊啊——!” 尖锐的痛楚与灭顶般的快感齐齐爆炸开来,祝君君失声尖叫,只一瞬便冲上了巅峰的高潮。 被反复肏弄的子宫中大股阴精汹涌喷出,把男人深插在里面的性器淋得湿透,而藏在花唇、临近肉缝的一处小口里更是溅出了一束淡黄色的水花,裹挟着难言的快意、无法遏制地从她身体里喷了出来,将本就一片狼藉的床铺彻底毁掉。 祝君君突然的失禁让岳星楼笑了起来,或许他根本就是故意为之。 他咬住女孩的耳垂用犬齿来回厮磨,戏谑道:“看,还是哥哥更厉害,能把小妹的骚屄肏到尿出来。” 【H】107、他会死 岳星楼一直做到尽兴才彻底释放。 祝君君期间昏过去了一回,又被男人掐着人中肏醒过来,醒来时人甚至不在床上,而是被男人抱进了浴池。 她倒是被撕了个一丝不挂,赤裸裸的浸在水里,但对方却连衣服也懒得脱,就这么湿答答地黏在身上,抱着她耸动时又热,又潮,又闷。 直到那股滚烫的阳精射进体内,祝君君才在最后的高潮中缓缓松懈下来,这时候岳星楼似乎也清醒了一点,琥珀色的眼睛不再完全被仇恨占据,看向她狼狈不堪的身体时竟还带着几分事后的疼惜。 祝君君理也不理男人的目光,回过力后第一时间就在脑海里呼唤出了她的系统——蒋灵梧和她的好感度是“不渝”,她能远程查询他全部的信息。 待确认蒋灵梧此刻还好好活着,血条也有三分之二,祝君君才总算稍稍宽心,然后扬手就给了岳星楼一个巴掌。 当然,没打多痛,她现在也没那个力气,可岳星楼还是跟个炮仗一样被点燃了,才委顿下去的物什又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祝君君没后悔激怒他,只后悔刚才应该攻击他下面才对,可惜已经晚了。 男人分开她的腿根本不需要力气,甚至扶都不用扶便就着前一次射入的浓精顺畅地插到了底。 才得到解脱的身体又被完全填满,祝君君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好在这一回岳星楼只狠狠插了她几十下就放缓了力道,九浅一深地淫她,媚软的肉壁被他捣得服服帖帖,却怎么肏都肏不松,仍旧紧紧裹着那根该死的东西,一丝反抗也施展不出。 “不要再来了……”祝君君固执又无力地推拒,“别弄了,我受不了了……” 岳星楼插得正爽利,微微闭目享受着少女不甘又乖顺的伺候,一遍遍吻她布满伤口的小嘴,沙哑的嗓音像水底涌动的暗流:“受不了了?你骗谁呢?这才哪到哪。小妹的这口淫洞生来就是名器,吸得大哥只想往里钻,全都射给你,让你这小肚子装满大哥的精,为大哥怀孩子。” “滚!” 祝君君受不了这狗男人乱七八糟的骚话,瞬间放弃思考,又扇了岳星楼一巴掌。 岳星楼这回不恼了,呵笑一声,龟头强硬地凿穿花心,然后如愿以偿地听到祝君君痛苦中夹带销魂快意的尖叫。 “告诉大哥,喜不喜欢被大哥这么操,”岳星楼抓住祝君君打他巴掌的手,放到嘴边吻了两下,然后又含进嘴里,舌头卷着温柔地吮吸,好似深情款款,“之前弄疼你了。” 祝君君的手指被男人的口腔全然包裹住,又热又湿,柔软而略感粗糙的舌头舔得她指尖酥痒,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渐渐升起。 她觉得舒服,又厌恶这种舒服,可岳星楼攥得太紧,她根本抽不出手。 身体被完全占有着,下身一次次被打开到极致,胞宫里塞满了男人滚烫的性器和精液,沉甸甸的软囊不停拍击着她的臀肉,蚀骨的快意无孔不入,像浴池里的水一样一波波地往身上浇,弄得她浑身骨头像被炸过一样酥软发脆。 祝君君以为自己还存着几分理智和清醒,所以在感觉到岳星楼现在情绪有所松动后,以退为进佯装乖巧地吻了一下他不断滑动的喉结,低声下气道: “好哥哥,我喜欢,但你先放了我吧,我们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做……嗯!你让我去看看他,他伤得很重……唔嗯!……我不放心——啊啊啊!” 听完这话岳星楼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下身挺动不复温柔,两条手臂像铁打的似的紧箍住祝君君,胯下那根粗烫狰狞的肉蟒又深又重地狠狠贯穿着她,肏得底下水声啪啪作响,小小的肚皮撑出了可怕的弧度。 祝君君这下才算是真的恢复了理智,立刻为自己的不识时务感到深刻的后悔,她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错了我错了……!大哥,好大哥……别这么重!……嗯啊!会死的……肚子真的会被肏穿的——呀啊啊!” 等这一场结束,祝君君已经累得手指都不想动了,男人把她从水里捞起来,仔细擦干她身上的水珠,可射进肚里的浓精却是一滴也不肯弄出来,等收拾好后便抱她去了外间的榻上。 贵妃榻做得小巧,自然比不上里头那张雕花拔步床舒畅宽阔,两人并排躺下,男人结实的胸膛紧紧抵着女孩挺翘的饱满,显着的肤色差让这画面显得无比情色。 祝君君不喜欢被他这样亲密地抱着,因为不多久他肯定又会硬起来,然后塞进她的腿缝,磨蹭间再“不小心”钻进她的身体—— 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从前她都可以听之任之,唯独今天不行,她不能再昏过去,她必须要找机会去蒋灵梧那里。 蒋灵梧伤得那么重,她却被罪魁祸首扛走肏了两次! ——蒋灵梧会气死的吧? 祝君君简直不敢想! 满心愧疚的祝君君深深埋下了头,而此时岳星楼终于脱得和她一样一丝不剩,祝君君凑近他胸膛时,借着晦暗不明的烛光忽然看清男人此处竟是毫发无伤。 怎么回事? 她伸出手犹豫地摸上去,按压、抚摸,可那块本该被蒋灵梧最后一指点中的地方一丝伤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 祝君君瞬间惊住了。 之前岳星楼使出霸王解甲功,是解除全身所有防御的,在那种状态下别说是蒋灵梧,就算是她祝君君也能在他身上留下伤痕,可怎么会…… “又在想什么?” 祝君君正思考,忽然被岳星楼捏住下巴抬起了头,然后一口咬在她嘴唇上。 “唔——!” 祝君君吃痛叫出了声,可这一痛让她脑中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岳星楼没有受伤,那自然是因为蒋灵梧根本就没有打中他,也就是说,蒋灵梧在最后关头突然收手了。 但越是强大的武功,越是难以收发自如,蒋灵梧最后一招明显是灌注了大量内力的强大招式,却在发力瞬间突然收住,聚于指尖的磅礴内力骤然停顿、无处可泄,必然会对自身造成无法估量的重创! 所以,蒋灵梧会伤得那么重,岳星楼打出的那一掌只是其一,而更重要的是,他承受了自己几乎全力一指的可怕反噬。 可他为何要这样做?! 想到此,祝君君的身体瞬间冷了下来,纵使被男人火热的胸膛紧拥在怀也冷得牙齿发颤——蒋灵梧为什么要这么做,理由一点都不难猜,她祝君君正是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那是因为岳星楼的身上并没有她的气息! ——祝君君之前就怀疑过,和她双修的男人是都能获得“软玉温香”BUFF的庇护,还是只有她主动对其施展过“入幕之宾”的男人才有这种待遇,此刻想来,是后者。 虽然和岳星楼双修过无数回,但祝君君却从未对他施展过“入幕之宾”,所以岳星楼身上没有她气息的烙印,于是他也得不到“软玉温香”BUFF的庇护,和蒋灵梧之间更没有那一层不可自相残杀的限制。 换句话说,岳星楼和蒋灵梧打,是真的会死人的。 108、代价 祝君君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几乎想哭,她的蒋掌匣,为什么能这么温柔。 蒋灵梧先前只守不攻,所以并没有发觉到这点异样,等最后岳星楼试图以命相搏,他才想借这机会给他吃个教训——蒋灵梧曾与温郁尝试多次,两人无论打得多凶,在精纯境界相差无几的情况下只能给对方造成轻伤,可他没想到在最后那一指即将打中岳星楼的刹那,他却发现岳星楼和他们不一样。 于是他只能在最后关头仓促收手,自己硬生生受下那一指的全部威力。 “为什么又哭了,”岳星楼略显焦躁的声音把祝君君从失神中唤醒过来,粗糙的拇指滑过她细嫩的脸颊,透明的泪珠被擦掉淌下的痕迹,“哪里还痛?我帮你看看?” 说这话的时候,岳星楼开始变得紧张,在发泄完全部的暴力和欲望后他彻底回归了清醒,也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 他愤怒她的背叛,于是狠狠地报复她,不顾一切占有她的身子,用所有能想到的禽兽一般的方式把她身上其他人留下的气味痕迹全部覆盖掉,无论是否会对她造成伤害。 可在一切结束之后,他抱着他喜欢的女孩,心揪得发麻发痛。 不该是这样的,他没想要这么做到这个地步的! 当他在花园听到山洞里传出那些声音时,他只想和蒋灵梧打一架,让他知道他不该染指不属于他的女人。他没想过要对蒋灵梧下死手,可最后却失控了,打出去的那一掌再也收不回来。 后来他把祝君君带走,也只是不想她留在别的男人身边,祝君君看蒋灵梧的眼神太温柔了,仿佛可以把全部的信任都交给对方—— 那是他从来也没有得到过的,他嫉妒得几乎发疯! 所以他想把她抢回来,一分一秒都不要再耽搁,他要让祝君君知道他的心意,知道他是真的喜欢她,不是为了双修,也不是为了治伤,他远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喜欢她! 可是,他又失控了。 他强暴她、摧残她,不顾她的感受自顾自沉湎在性爱中难以自拔,甚至还因此获得了比平时更浓烈百倍的酣畅快意。 直到在某个瞬间,他从祝君君那双带着恨意的湿透的眼睛里,看到了他自己的样子。 那一刻,他猛地想起了他父亲那双通红的布满血丝的眼睛。 疯魔,痴狂—— 真是一模一样。 岳星楼放在祝君君背后的那只手紧紧攥成了拳,这种失控后说不清道不明的惊惶滋味真是糟糕透顶。 可事到如今,他既不敢去打听蒋灵梧伤势如何,也没脸对祝君君说一声“对不起”,因为今天晚上从他手底下做出的每一件都无可挽回——他甚至恼恨为什么蒋灵梧要在最后关头收手! 如果那一指能打在他身上,把他打个半死,他至少能理直气壮地说一句“我们扯平了”。 而不像现在,他简直成了最大的恶人! 明明是蒋灵梧的错,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他为什么非要来招惹祝君君!他们可是兄弟啊! 明明也是祝君君的错,当初他那样严正地拒绝过她,是她不知死活非要扑上来勾引他!把他吃光抹净之后居然又想始乱终弃! 岳星楼越想越觉得愤怒,而这种过激的愤怒隐隐让的情绪再度走向失控的边缘,他在意识到这一点后连忙调整呼吸、收束心神,不敢再乱想,生怕自己重蹈覆辙。 “别哭了,你怎么怪我都行,再扇几个巴掌都可以,”岳星楼紧紧拥着祝君君,力道大得恨不得把她挤进自己的胸腔里去,“但我是不会放你走的,祝君君,你是我的。那场结拜不作数,我们没有告过皇天后土,更没有歃血盟誓,何况我们已经……我们已经做了这么多天夫妻,你想要什么快乐我给不了你?而且你也喜欢我的不是吗,我比他更年轻、更强壮、更好看,你不能离开我!” 岳星楼一番话说得颠三倒四、毫无头绪,祝君君只觉得耳边嗡嗡嗡的,完全听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当然,她现在也不想去听明白。 而且她并没有哭,根本就没什么好哭,只是那些眼泪不受她的控制而已。 她为蒋灵梧感到心痛不假,气他太过看重情义,可那也是蒋灵梧依从自己本心所做出的抉择——人都要为自己的抉择付出代价。 蒋灵梧已经付出了,而她又何尝不是? 她曾因一句“你的身体独一无二”而对岳星楼心软,不忍心用“入幕之宾”套住他,以免在她离开后他会和温郁一样天天在求而不得的痛苦中饱受折磨,可没想到岳星楼是一头白眼狼,他的心肠又狠又硬,可以瞬间翻脸无情,把她的贴心小棉袄蒋灵梧伤成那样! 可是,如果她现在改变主意,对岳星楼使用了“入幕之宾”,那就意味着蒋灵梧以后都没有机会把他揍到重伤找回今天的场子了。 当然,蒋灵梧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他不可能找岳星楼报这个一掌之仇。 但使用“入幕之宾”还意味着她承认了岳星楼是她的男人。 祝君君最后还是打消了把这头白眼狼收进后宫的打算,她的蒋掌匣绝不能白白挨这一掌! 岳星楼想吃她的“入幕之宾”,还是等下辈子吧。 *** 最终这一夜祝君君也没能找到机会溜出去,因为岳星楼把她拘在怀里整整一夜,祝君君太累了,没能坚持多久就睡了过去,期间断断续续醒来时,发现岳星楼两条手臂根本就没松过。 他一整晚都没睡,眼睛熬得发红,视线始终牢牢固定在她身上,生怕一个眨眼她就会不见。 这种古怪的僵持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天亮后有婢女来敲门。 祝君君心里惦记着蒋灵梧,一整晚也没有睡好,打着哈欠推开岳星楼起身穿衣,那婢女进来后对房中情景视而不见,只奉宿玉卿之命告之了他们昨晚的后续。 蒋灵梧的确伤得非常沉重,不光心脉受到岳星楼最后一掌重创,自身更是因功力反噬遭遇极重内伤,右手臂连同肩膀乃至半个右身经脉寸断、几近废绝,再加上那指法还带着极重的寒毒,反噬之下直逼心室,可谓命悬一线。 祝君君听到这时几乎要窒息,毕竟昨晚她数次借助系统确认过蒋灵梧的状态,并没有这婢女说得那么严重,难道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所幸那婢女没卖关子,见祝君君如此焦急,便直接将昨晚她被扛走后发生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说了。 原来,在祝君君第一次调出系统时,蒋灵梧其实已经从命悬一线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伤势也好转了许多,而这还得感谢温郁—— 说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温郁此次出谷,随身携带的诸多丹药中有一枚极度珍贵的佛光舍利丹,此丹堪称百花谷镇谷之宝,无论是内伤外伤、伤势多重,只要服下便能护住性命、医好伤势,便是人已经死了也能起死回生。 能有如此逆天功效,可想而知这佛光舍利丹该有多么难以炼成。据传此丹丹方奇绝、配置艰难,需以三神花、三神草并一枚千年舍利合炼而成。 若说那三神花、三神草当世或可寻得一二,那么那味千年舍利便是可遇而不可求,所以温郁手上的那一颗亦是当世绝无仅有的一颗,其上凝聚了好几代百花谷人的心血,说是无价之宝都不为过。 故而温郁继任谷主后觉得把它放哪都不安心,这才时时将它带在身边,没想到这回派上了用场。 祝君君听到此十分佩服温郁的魄力——不是每个人都舍得拿出这种宝贝来救人的,更何况救的还是自己的“情敌”。 而祝君君一向觉得温郁优柔寡断,做事也是瞻前顾后、温温吞吞,这一举实在令她钦佩,对他也是刮目相看。 不过…… “窦夫人没有说什么吗?” 婢女摇头道:“窦夫人虽然惊讶温谷主将宝丹随身携带,但见温谷主欲用它救蒋掌匣时,却并无异议,只说‘丹药不过只是丹药,哪里有人命来得重要,蒋师弟与我们一同长大、情同手足,我还能见死不救不成?’” 祝君君微微怔了怔,倒是没想到那窦菲虽看着目中无人,却能有如此胸怀。 109、蒋灵梧是她的初恋 “窦家二姐是这样的。” 岳星楼不知何时已经穿好衣服走到了祝君君身后,婢女说的话他应该都听见了,于是对面露不解的祝君君解释道:“窦家大姐宽厚温柔、贤淑端庄,但遇事总是能避则避,而二姐却是截然相反,你别看她性子偏激固执又认死理,可其实十分护短,从小就和母鹰似的护着我们几个小的,没和温郁成婚前她对温郁也是很好的,只是后来……不提也罢。 总之她这个人啊,只要是她认为对的事,就会坚持到底,她认为对的人,也会全力护着,佛光舍利丹虽然珍贵,可在她看来,还真就没有……来得重要。” 祝君君心道,这窦菲倒也算是个性情中人,只可惜她俩认识的方式不对,后续展开更是有如灾难,这辈子是肯定当不成朋友了。 也难怪窦菲铁了心要她的命,大概在窦菲眼里,她祝君君就是个试图把她乖乖师弟蒋灵梧拖进万丈深渊的洪水猛兽吧。 但真要说的话,祝君君也不是完全没法子对付窦菲,比如说,她可以告诉岳星楼那回在梅州分舵暗杀她的界青门杀手就是窦菲买来的。 这狗男人现在正是精虫上脑的时候,不说完全相信至少也能信个六七分,到时候他和窦菲间的关系不可避免要出现裂痕,即是达不到倒戈相杀的程度,也能让窦菲不痛快一阵,敌人的不痛快可不就是自己的痛快么。 她还可以在蒋灵梧跟前装可怜,在温郁面前装柔弱,一通挑拨离间的绿茶操作保准能让窦菲气到跳脚。 窦菲不是最在乎她的这些可爱弟弟么?那就用他们来刺激窦菲,把她气到吐血崩溃,届时这个世界的终极BOSS相枢就能乘虚而入,彻底摧毁她的神智,让她从此发疯发狂,不具人形。 不过祝君君也就只是想想罢了,这些手段确实有效,但实在很没有格局。 她好歹也是太吾传人,即使做不成一个人人称赞的英雄,那也要坏得光明正大,这种又猥琐又没格调的事情,她可不屑去做。 婢女离开后,祝君君没等用早饭便想再一次借口“上茅房”匆匆开溜。 “——不许去!”但岳星楼这回学聪明了,怎么也不肯放人,“他用了最好的药,已经没事了,所以祝君君你老老实实在我身边待着,用过早饭我们就出发!” 祝君君见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 她在哄男人方面是老天赏饭吃,当初既然能把管书生骗得团团转,现在就也能把岳堂主骗得乖乖听话。 她先是叹了口气,然后自岳星楼后方把他抱住,侧脸贴在男人肌肉坚实的背上,泪眼朦胧情真意切地说道: “……蒋掌匣是因为我伤的,若我不亲眼去看看他有没有事,以后怎么能安心跟着你?阿星,虽然我真的很生气你昨天晚上那么对我,但其实……其实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因为太喜欢我,所以才那么冲动的,是不是? 这一晚过去我已经想通了,今天看过他以后,他要是安好,我就彻底放下了,他要是不好,那以后你替我好好补偿他。阿星,总归我和你在一起更久,我心里也是更向着你的,你样样都很棒,别这么没自信好不好?” 说到“很棒”二字时,祝君君环在男人腰上的手还不着痕迹地往下挪了一寸,小半个手掌有意无意地触碰到了男人敏感的胯部,虽然只是几不可查的一小下,但岳星楼瞬间就明白了祝君君话里所指。 男人一张俊脸霎时通红,慌乱得两只手都没处摆。 *** 祝君君凭借着她骗死人不偿命的精湛演技,顺利把岳星楼哄得心花怒放,然后万般不舍地把她送去了蒋灵梧的院子。 但不巧的是,她在院子外的月洞门口被窦菲拦了个正着。 窦菲守了蒋灵梧一整夜,面色不佳,眼底也有青黑,但精神看上去不错,可见蒋灵梧的确已经脱险,恢复得还不错。 祝君君悄悄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就听窦菲寒着声对她说了一个字:“滚。” 祝君君:…… 师娘你是真的一点都不含蓄啊。 不过祝君君此时也不觉得被窦菲怼了有多委屈,毕竟在蒋灵梧受伤这件事上,祝君君自认是愧对他的—— 如果那天在驿站他们聊起“太吾的男人无法自相残杀”这件事时,她能把心里的怀疑和猜测说出来,并告诉蒋灵梧岳星楼和他们不一样,那蒋灵梧一定会更加谨慎,也会做好更充足的准备,不会再盲目动手。 而事后她又在他伤得最重、最需要她的时候被岳星楼带走,并且一夜都没能回来看他,实在是…… 非常没有良心。 所以这其中纵有千般理由,祝君君也不会开口为自己分辩,这不单单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些,更因为蒋灵梧他值得。 二人相识至今一点一滴,蒋灵梧那润物细无声的好她铭记于心。初来乍到这个太吾世界时,虽说凭借她强大的适应能力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无法逆转的现实,但要说她完全不感到一丝陌生和难过那绝对是假的,然而,正因为最初的那段日子有蒋灵梧陪伴在侧,她才在适应的同时内心也真正接纳并融入了这里。 而蒋灵梧看似不争不抢、细水长流,可其实只要她回头,总能看到他站在她的背后,他们通过的每一封书信、他给予她的每一点帮助,都是她此刻能够站在这里的原因。 所以,祝君君不会羞于承认这一点——蒋灵梧是她的初恋,也是第一个真正走进她心里的人。 “窦师娘,拜托你让我进去看看他,”祝君君放低了姿态,诚切地恳求道,“灵梧他是——” “——住口!” 然而一句话没说完,窦菲已横眉怒道: “你这淫乱妖女,也配直呼我师弟名讳?!若不是因为你狐媚害人,勾得师弟和星楼统统丢了魂,他们会大打出手?师弟会受这重伤?!你若识趣,便滚得越远越好,天道有眼自会收了你,也省得脏了别人手脚!” 110、愿君此行一切顺利 祝君君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被人指着鼻子臭骂成这样。 虽说没必要去和窦菲生这个气,毕竟她都已经在窦菲的暗杀名单上了,还能指望她说出什么好话? 可想归想,要说祝君君能心如止水,完全不生气,她也做不到,更何况窦菲的这番辱骂还自带内力加成,祝君君听完时甚至感觉自己两眼发花、头昏脑胀,就像遭到了次声波攻击了一般。 她捂住头倒退了两步,强撑着站定下来,心想,这窦菲显然已经认出了她的真正身份,她现在如何做小伏低窦菲都不会对她改变看法了,那她又何必白受这个委屈,还不如同寻常一样,该说什么便说什么,她堂堂一个太吾传人难道还要给人装孙子不成? 于是祝君君重新挺直腰板,换了副坦荡口气直言道:“师娘何必说得这样难听,无论我是妖女还是狐狸精,我都是太吾的传人,更是你蒋师弟全心喜欢的人,你拦得住我的脚,拦不住他的心,何必做这恶人?至于天道收不收我,师娘,天道无情,从不以正为正,以邪为邪,要收也只收命尽之人,我命还长,天道可不会收我。” “呵,你倒是牙尖嘴利!” 窦菲斜斜看向祝君君,目光阴狠,半点也不屑遮掩,这个在她眼里卑微如蝼蚁的东西,要不是顾忌太多,完全可以就地将她抹杀。 又见祝君君虽嘴上能言会道,可实际脸色泛白,目光不安,便轻蔑道:“可今日不是我非要拦你,是蒋师弟本就不愿见你。你惹出这么大的事,害他遭这样重的罪,还非要进去自取其辱么?” 祝君君根本不信:“灵梧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师娘不必挑拨,我也不会相信。” 但窦菲只是冷笑,斜挑的嘴角盈满了对祝君君的讥讽和轻视:“他从前不是,未必今后也不是。信与不信都是你自己的事,总之他是不会见你的了。” 祝君君咬咬牙,心道这窦菲真是一头犟驴,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有她挡在这里她想硬闯都没可能。也亏得温郁那温吞性子能受得了她,和她做枕边人,换了她祝君君大概一分钟都撑不下去。 正想着要不去把宿玉卿搬过来,就听院子里响起一声轻微的关门声,祝君君立刻踮脚望过去,原来是温郁从蒋灵梧房里走了出来。 “谷主!” 温郁本是要去看看煎药的弟子,听到祝君君的声音便停下了脚步,回头往月门处一看,就见祝君君正被他的妻子拦在外头,踱着步子,面上一片焦急,是担心蒋灵梧担心得紧了。 温郁心口一阵酸楚,像被人掐到了最软处。 不过在窦菲面前他不敢失态,很快便将这种不合时宜的酸楚压了下去,迎着二女的目光抬步走了过去。 “你有何事?” 温郁没有出那月洞门,只停在了窦菲的侧后方,待站定后便敛起目光,错开祝君君期待的眼神,只用淡漠的声音问她。 祝君君听出他话中的疏远,却也无暇顾及,忙问道:“谷主,我想进去看看蒋掌匣,你能让师娘放我进去么?” 窦菲又是一声冷笑,祝君君不去理会,只盯着温郁看。 谁料温郁抬起眼时目光里只有一片冷寂:“师兄嘱咐过,若是祝姑娘来看他,便不必见了。” “怎么可能?!”祝君君愕然。 温郁道:“你与星楼辰时便要起程,如今时候快到了,莫要在此耽误。师兄醒来后让我转告你,往事皆尽矣,愿君此行一切顺利。” *** 从蒋灵梧的院子回来后,祝君君魂不守舍地被岳星楼打包塞进了马车。 百花谷的人没来送行,宿玉卿倒是来了,但也只是关照了祝君君几句,岳星楼走得远远的,根本不愿意和她说话。 宿玉卿对祝君君说:“若有机会,你只管离开,不必管小楼,小梧这里也不用担心。” 尽管祝君君对岳星楼恨得牙痒痒,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他这样,真的没事?” 祝君君很难相信宿玉卿是那种为了爱情抛夫弃子的女人,她虽然貌美绝世,可看起来精明极了,没有半点恋爱脑的傻样。 宿玉卿脸上依然是莞尔的笑,雍容精致的凤眸里只有一丝及不可见的憾然在阳光下缓缓蒸发: “他这样,已经是最好的了。” 下了红螺山不久,马车上了城内的主道,崎岖难行的山路变成大块大块的平整青石,车况终于平稳下来。 祝君君坐在柔软的坐垫上,背后还靠着个岳星楼特意塞进来的大迎枕,倒是十分舒适,她一夜没怎么好睡,此刻困意上来,眼皮越来越沉,只是心里一直记挂着温郁转达的那几句话,这才留了几分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车窗帘子忽然被掀开,岳星楼那张刀劈斧削般的俊脸从外边凑近过来,喊祝君君的名字,还递进来一包觅芳记的点心。 祝君君被甜甜的香味给熏醒了,咂了咂嘴,睁开眼睛一下看到窗外的岳星楼。 辰时的日光和煦又温暖,斜斜打在他脸上,像描了一层淡淡的金线。 诚然,岳星楼长得是好看的,虽然和他母亲宿玉卿不像,可也继承了美人旷世的风骨,而且他完全符合祝君君对男性的审美癖好,说是梦中情人款都不为过。 但祝君君不会被美色迷昏头脑,只要一想到这狗男人做过的那些糟心事,她就全然没有了欣赏的欲望。 “我不吃。” 祝君君漠然看向对方,不久前为了安抚他胡乱哄出口的甜言蜜语此时只当没说过。 不过岳星楼却好似浑不在意,手里的东西递得更进:“是前两天你想吃又没买到的茉莉松仁糕,刚做好,还热着。” 闻言,祝君君下意识地舔了舔唇,随后很快就发觉自己竟然被这狗男人拿捏了。 “不吃!” 但祝君君很有骨气,拒不接受,和岳星楼僵持起来。 男人骑着匹纯黑的高头大马,一直保持躬腰贴近的姿势,身形晃也不晃,腰力好得过人,大有你不接过去他就一直凑在那里的架势。 换做平时祝君君肯定随他去了,但这茉莉松仁糕的香气实在太浓郁,很快就把小小的车厢给熏满了,闻起来又甜又软。祝君君没吃早饭,肚子饿了一路,被这浓郁的香味诱惑得没出息地咽了口口水,还肚子咕咕叫,叫不停,最后只好伸手去接。 谁知刚一拿到手腕便被人给握住,男人攥着她的手,粗糙的指腹在她细嫩的肌肤上摩挲了两下,又低头在她手背亲了亲。 眼看男人眸色越变越深,祝君君赶紧挣脱,接着将那绒布做的车窗帘子用力甩到了岳星楼讨人嫌的俊脸上: “你可以滚了!” 车外传来一声欢畅的大笑,清脆的马蹄声快行了几步,终于回到了队伍的前方。 祝君君重新坐好后望着手里这包还热乎的茉莉松仁糕发了会儿呆,心思很乱又很空,也不知究竟在想什么,最后无奈叹了口气,拆开了包装,捻起已经切分好的一小块白色糕点嗅了嗅—— 真的好香。 藏在袖子里的毒铃也是安安静静的,祝君君正准备往嘴里送,不料身下马车却骤然一个急停。 拉车的马儿一声长嘶,祝君君没能稳住,身体一个前冲,赶紧松了手里捏着的糕点去扶车壁,但放在膝盖上的那包茉莉松仁糕却因惯性全砸落到了脚下。 见此,祝君君面色如丧考妣,大感可惜,刚想掀了帘子看看怎么回事,就听车队前方传来一道女声: “岳堂主请留步——” 那音色清寒飘渺,空灵悦耳,可不知为何,进了耳朵后莫名有种悚然寒意。 祝君君皱了皱眉,感觉今日或许要发生什么大事。 111、是又如何? 车队完全停了下来,停在距离城门口还有百步的地方。 这里自然不比城中心繁华热闹,但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尤其是道路两旁,占满了贩卖蔬果鱼肉的平民百姓,此时突然出现两队阵仗不小的江湖人,便都怀揣着好奇驻足观望,交头接耳、窸窸窣窣地讨论起来。 岳星楼策马走到队伍最前方,看清了将他们拦住的人—— 一个身穿白衣面容清丽的女子。 这装扮过于有标志性,行走江湖的人不会认不出,岳星楼一看便知此人是璇女派的弟子,观她衣襟袖口上的纹样,估计还是一位极四阶的霓裳使。 他虽和冯家姐妹有仇,可冯家姐妹是璇女派的弃徒,他本人和璇女派无甚恩怨,于是客气地抱了抱拳,平声道:“原来是璇女派的仙子,岳某有礼了。不知仙子拦下我狮相门的队伍所谓何事?” 男人声音洪亮、中气十足,隔着十几丈距离坐在马车里的祝君君也听得一清二楚。 璇女派? 她心口一跳,事情果然不对劲。 那女子并没有与岳星楼寒暄之意,报过家门后便直截了当道:“敢问岳堂主,这队伍中,那位坐在马车上的女子,是何人?” 岳星楼神色稍有一滞,但很快便恢复自然,并未露出破绽,他笑道:“车中所坐并非女子,裴仙子怕是弄错了。” “哦?”名为裴瑜儿的霓裳使挑了挑眉,反问道,“难道狮相门的岳堂主竟有断袖分桃之好,当街又哄又亲的,是个男子不成?” 祝君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料想那岳星楼定要被激怒了。 谁知正站在狮相门队伍最前头的岳星楼却好不要脸一口应承了下来,骑在马上的挺拔身形岿然不动: “是又如何?怎么,你们璇女派如今要管到狮相门头上来了?连本堂主喜欢男人女人都要过问不成?” 裴瑜儿一怔,显然没想到岳星楼脸皮如此之厚,一时竟噎在了那里,预设好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祝君君倒不十分诧异,她还记得和岳星楼刚认识的哪会,男人在她面前演得那叫一个道貌岸然,可说出口的话字字句句现在想来无一不是在瞎鸡巴扯淡。 这人还真就能把“是又如何”说出口。 祝君君此时已预感到这件事情可能和冯三娘有关,她也不能干坐着,万一对方不讲道理直接上车抢人怎么办?于是便想赶紧把自己脸上冯三娘的人皮撕下来,然后来个毁尸灭迹,死无对证。 不过没想到这人皮贴合得极其精妙,祝君君围着自己整张脸摸摸索索好几圈都没有能找到黏合处的接缝,活像是这人皮已经长在了她的脸上。 而外头的情况也是越发不妙。 那裴瑜儿摆明是要岳星楼交出马车里的人,言说,璇女派的弟子自当由璇女派处置,哪怕是个弃徒,也轮不着外人插手。且她们已知晓岳星楼掌毙冯玉娘一事,此举侵犯了璇女派的尊严,璇女派不会纵容岳星楼再杀冯三娘,故今日严正要求岳星楼把冯三娘交出来,冯三娘必须要带回璇女峰。 “笑话!” 岳星楼微眯着眼睛,居高临下:“既已逐出师门,便是与师门再无瓜葛!她姐妹二人害我狮相门一十三条人命,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若此事真有何处不对,那也是你们璇女派还欠我狮相门十一条命,你们自己把人送上才是,哪有让我交人的道理?!” 祝君君:……大哥你这话乍听还挺有道理的哈。 裴瑜儿冰颜染怒、朱唇紧抿,却并没有立即驳斥岳星楼的谬论,而此时周遭气温微降,数十条纯白如雪的丝绦从道路两旁的青瓦后飘扬而出,十二名同着白衣的璇女弟子如九天飞仙般从丝绦后倏忽而现,轻盈若风、身肉似水,以碎步点在那十二条丝绦之上,也不见如何借力,便已无声落至屋脊,这美妙身法正是璇女派的上玉阁。 裴瑜儿见同门已到,有了底气,说话更加笃定:“岳堂主,请交人。” 队伍里的马匹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危机,都不安地踢着脚喷着鼻气,唯有岳星楼那匹黑马安之若素、神态自若。 岳星楼漫漫扫视了一下四周:“哟,这是候着我呢?” 接着眼神一瞥,一旁的顾六立刻打了个手势,随行的狮相门弟子飞快将祝君君所在的马车团团围护在内,不漏可乘之机。 那十二名女子皆是璇女派奇六阶的天音阁弟子,身材窈窕、姿容昳丽,此刻齐刷刷地立在屋脊上,衣衫迎风而动,画面其实还挺美的。不过想到她们的目标是自己,祝君君就没有欣赏美人的心思了,只想赶紧把脸上的皮扒下来—— 怎么就找不到缝呢,真是要命了! 岳星楼这王八羔子,就没干过一件人事儿! 就在祝君君抓耳挠腮、一筹莫展之际,队伍前的岳星楼神色已是彻底冷下,璇女派这般阵势,今日是注定难以善了,这帮女人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她们当这潮州是什么地方?这是狮相门的地方! 往大了说,整个广州地界,谁不知狮相门才是这真正的老大,就连那位朝廷任命的知州大人来了也要礼敬他们三分,还没人敢在狮相门的地盘上撒野。 当街拦车不说,还敢逼他交人,简直可笑! —————————————————————————————— 短小地更一章! 下一章开打! 112、莽夫与仙子 眼见事态愈发焦灼,一场恶战已是避无可避。 岳星楼本就生得巍然如松、气宇非凡,此刻连马都不下,抬起手点着面前那一十三名璇女弟子,声如洪钟一般:“想要我交人,那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岳某把丑话说在前头,你们人数不多不少,正好十三个,偿我狮相门枉死弟子的命,正正好好!” 说罢,岳星楼便欲向身后弟子做出手势——除了那位霓裳使裴瑜儿,料理那些普通弟子他还不必亲自动手。 可就在他要抬手之际,百步外的城门高楼上忽然又一条纯白丝绦飞流直下,如三千丈银河直铺岳星楼门面。 驻足在周遭观望的百姓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皆张口惊呼,齐齐抬头往城楼上望去。 只见万里云涛之下,一白衣女子于城墙顶端遗世而立,身如空谷幽兰,发若黑瀑倾泻,纤腰玉臂间还缠绕有一条湖蓝色的轻纱披帛,在楼顶猎猎而过的风里徐徐摆动,飘渺有如袅袅青烟,脸上虽覆着面纱不见真容,可光是想像也能猜得此女必有绝色之容。 岳星楼眉心一紧,琥珀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凝重,未出手的手势也缓缓收回,而其余狮相门弟子更是瞬间抽出武器摆出了作战的姿态,与此同时,那名女子清冷皎洁如冰泉般的音色裹挟着淳厚内力从高墙顶上清晰传来: “小女子见过狮相门岳堂主。” “岳堂主,冯三娘是鄙派弃徒,按鄙派门规,生死皆由门派处置,还请岳堂主莫要为难小女子的姐妹们,将她交出来吧。” 祝君君躲在车里,将门帘掀开一条细缝,被眼前所见震得目瞪口呆—— 那白衣女子竟踩着那条雪白丝绦在缓缓往下走?! 牛顿的棺材板要压不住了啊! 要知道,那丝绦完全是飘荡在半空的,底下根本没有任何一处可着力的点,可那女子却能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踏在上头,如履平地,毫无下沉之势,仿佛那丝绦不是凡物,而是从九天仙宫上裁下的仙云一般! 祝君君玩游戏时便知道璇女派的身法冠绝武林,不仅美轮美奂,而且实战超绝,可直到此刻亲眼所见,她才真正领略这其中的强大,观这女子行走于丝绦之上超凡出尘、悠然似仙的气质,祝君君猜测,她用的定是璇女派极四阶身法——姑射踏雪。 不过祝君君在见识过宿玉卿的风华绝代的美貌与虎毒食子的手段之后,这回明显淡定了很多,不仅没有陷入大脑宕机的状态,思维反而疾速运转起来——她想,这女子采取如此高调出场方式,难道是为了让今日在场之人直呼“仙女下凡了”的吗? 不,当然不是! 她这是在以自身强大的实力对岳星楼进行震慑! 姑射踏雪这套身法的品阶虽算不得最高,可能将之修炼至如此登峰造极地步,卓绝的天赋与深厚的内力远重于勤学苦练,可想而知,这女子在璇女派的地位必定超然在上。 祝君君暗忖,莫非她便是那位与莲花夫人宿玉卿齐名的璇女掌门灵萼仙子? 但祝君君马上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她曾听说那位灵萼仙子已避世不出多年,江湖到处有她的传说,可一个见过她的人也没有,完全把自己活成了一个传说。这样隐仙般的人儿为了冯三娘这种小事就来到潮州,还如此高调出现,想来绝不可能。 祝君君对璇女派的了解还是不够多,但也不用她多想,因为岳星楼很快便呼出了对方身份,且他口吻已不复方才那般一切尽在掌控的姿态,显然对面前女子十分忌惮: “竟是璇女派的凌波仙子。为了区区一个弃徒冯三娘,竟是劳动你也到了潮州,恐怕你们来此……不光是为了一个弃徒吧?” 岳星楼说话间,那位凌波仙子已从千尺长的丝绦上落了地,二人如今只隔着两丈不到的距离。 而因为被大队的人马挡住视线,祝君君此时已经没法看到什么了,只能听见那凌波仙子语调温平、波澜不惊地答道:“这便与岳堂主无关了。岳堂主,还请将鄙派弟子速速交出来吧。” “不可能!” 岳星楼厉色否决,心中却泛起一抹强烈的不安。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祝君君是个非常聪明的丫头,对峙到现在,她绝对知道自己赶快把脸上面具撕下来并毁去是最好的办法,可毁就毁在这里—— 他这人面易容之术是从一位不知名姓的江湖奇人手里学到的,寻常易容的面皮撕了也就撕了,可人面在黏合上去时配合了特殊药水,若要撕去,同样也要用那种药水辅助才行,否则那人面就和长在自己脸上差不多,强行撕去极可能把自己原本的脸也一并撕了! 祝君君自然不可能真把自己脸毁了,可这样一来,她便摆脱不了冯三娘的身份,若真让璇女派的这群女人把她从马车上拉下来,那她便是货真价实的“冯三娘”了! 岳星楼此刻真是万分后悔—— 当时他只是心里一股莫名其妙的占有欲作祟,祝君君是他第一个女人,只属于他的女人,所以他不想给任何人看,手边又恰好只有那个冯三娘可以用,且长得也不算丑。 现在想来,真是自作孽! 为今之计,恐怕只有先与这位凌波仙子斗上一斗,把场面弄乱,把水搅浑。璇女派只来了十四个,人数远少于他狂狮堂的弟子,届时他牵制住凌波仙子,让顾六找机会带祝君君悄悄离开,或许还能为她挣得一丝生机。 “凌波仙子口口声声说岳某的车驾里坐的是你们璇女派的人,可从头至尾都不过是你们的一面之词!仙子若是有证据,便拿出来给岳某瞧一瞧,若是没有——”岳星楼稳坐在黑马上的孔武身形犹如山岳一般,“那岳某便奉劝仙子适可而止。我们狮相门的人在江湖人眼里一向都是群粗野莽夫,既然是莽夫,那便不懂何为怜香惜玉,若是不慎得罪了仙子,伤了仙子的姐姐妹妹们,那可就不好看了。” 祝君君和岳星楼待得久了,已经能分辨出男人藏在话里的意图,看样子,这场架是真的要打起来了。 不过这样也好,若她能找到机会浑水摸鱼逃出去,就能彻底摆脱岳星楼了。 凌波仙子掩在面纱后的嘴角微微勾出一个角,可那双狭长的凤眼却冷得毫无温度。 水袖之下纤纤素手缓缓地抬起,露出一双由血露丝织成的玄冰鬼趾,岳星楼眸色一凝,正欲作出防护姿态,谁料那凌波仙子的速度实在迅如惊雷,凭借青女履冰这一极速身法如冷箭离弦般点地而起,瞬间贴上了岳星楼面门,单手使出璇玑指无声无息,直取胸口心窝: “小女子话已说尽,岳堂主,可莫要见怪啊。” 113、浑水摸鱼 这凌波仙子实乃璇女派如今的当家大师姐,其心性之孤傲、武功之高深、内力之精纯,远非冯玉娘之流可比,便是当年的羽衣使冯金娘也在她手底下走不过三十招。 凌波仙子甫一出手便是超三阶的璇玑指穴法,显然是不想与岳星楼彼此试探缠斗太久,速战速决才是正理。 而这璇玑指穴法看似普通,实则深微玄妙,非以外力见长,而能在不动不移之间以精奇指力笼罩对方全身要穴,若被点中,轻则气血闭塞、内力阻滞,重则毁经断脉、直取性命。 岳星楼练的是外家硬功,不重内力且皮糙肉厚,倒是不太虚这种专克内功的指法,跃下马背后凭借一身虎牛之力硬接而上,险险避过第一指后竟直接抽出一旁狮相门弟子的佩刀,脚步一转,横刀霍然挥出,拦住了紧随而来的第二指,倒是让那凌波仙子眉梢挑了挑: “小女子听闻岳堂主从不使刀,今日倒是有幸见识了。” “不使刀,并非不会使刀,”岳星楼执刀后立即调整了身法姿态,使出专攻敌方下盘的斩鳌刀法,把一时不慎的凌波仙子逼退了三步,同时对身后那群正翘首待命的狂狮堂弟子厉声喝到,“你们还等什么?璇女派凌波仙子是江湖成名已久的绝世高手,如今竟为着一个不知真假的由头倚强凌弱,欺到咱们地盘上来了!她不顾江湖道义,那咱们兄弟也不必墨守成规,你们和我一起上,别留手!” 凌波仙子倩眉一蹙,神色渐渐冷下。 这个岳星楼,和传闻中渊渟岳峙、忠直慷慨的性子迥然相反,分明是个人话鬼话都说得出口的不择手段之人。 她本打算先用最快速度将他拿下,剩下那群狮相门弟子失了主心骨自然不攻自破,届时从车里带走冯三娘便如探囊取物。 没想到岳星楼自知不是她对手,于是也不打算单打独斗,反而故意要把场面搞乱,好伺机转移冯三娘,她带来的那十三名璇女弟子如何能压得住这么多狮相门人? 这一场到底是被他给算到了。 这岳星楼不仅能一下看准她意图,且厚颜无耻、毫无底线,根本不在意此事之后会被人如何分说,倒也算是个剑走偏锋的后辈枭雄。 不过,前提是他能活到成名的那一日。 凌波仙子与岳星楼对视一眼,互相都看明白了对方意图,岳星楼浓眉一抬,似讥笑似诚恳道:“凌波前辈,您不会怪罪晚辈吧?” 凌波仙子亦是弯起嘴角,只是手中璇玑指法瞬息转变,杀伐之气顿如汹涌狂潮:“看来令堂从未告诉过你,鄙派指法与百花谷指法,最大的差别在哪里。” 此言一出,气氛降至冰点,岳星楼手中那把九环大刀刀尖点地,玉钢所铸的刀身微微一转,映出灼灼日光,一身泰然架势毫无初次使刀的生涩之感—— 他的刀是幼年父亲还在世时教的,这些年虽不在人前展露,可私底下却从未中断过练习,尤其是在和祝君君双修之后,他对刀法的体悟已更上了一层楼,从前参不透的意境如今却是势如破竹,方才情急之下使出的斩鳌刀法比之从前不知进步了多少,这才能将那凌波仙子打了个措手不及。 二人几乎同时而动,岳星楼的刀法和他的掌法一般蛮横强硬,不会因对方是女子而收敛半分,一劈一斩,虎虎生风;而那凌波仙子虽有空谷幽兰之貌,实则却是个杀伐果决之人,出手便是不留情面,与前夜只守不攻的蒋灵梧完全不是同一路数,此刻所用的嫘祖剥茧式虽算不得顶尖指法,可那细腻精微、抽丝剥茧的招式却将岳星楼的重重守御连消带打,一层层消于无形,逼得从来以进攻为主岳星楼一时间竟难以招架,挥刀格挡的同时节节败退。 狮相门的弟子得了令,又见岳星楼不是那凌波仙子的对手,于是纷纷挥刀而上,之前站在屋脊上的十二名天音阁弟子以及霓裳使裴瑜儿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任由狮相门人以多打少,于是也一一从屋脊上旋身而下。 但她们正要入场协助大师姐时,凌波仙子突然以两指稳稳夹住岳星楼竖劈而来的九环大刀,旋即指尖震出精微内力,竟将那刀身轻易折成了两段。 “你们围来作何?”凌波仙子丢去手中断刃,冷清清地斥道,“此处我一人足矣,你们自去将冯三娘带走。” 裴瑜儿以及其他弟子当即停住脚步应了声“是”,脸上一丝犹豫也无。 接着,裴瑜儿呼出一声“结阵”,十多道白色身影便迅速组成了天女散花阵,徘徊牵引,随风而动,飘扬的雪色衣袂扬起一道道绝美弧线,恰似天女拨云弄雾。欲上去拦阻她们的狮相门弟子与周遭观战百姓一时间犹如身处云宫仙阙,连对方借阵法施展出的招式即将攻上面门都没有察觉。 “——醒神!” 岳星楼见此情状,当即施展出了狮啸功。 这是狮相门独门秘技,原本需借运功者伤残之势而发,引吭长啸,如雷动九天,但此时岳星楼尚完好无损,故而这一功法未能取得最强之势。 然他这一声震喝也是气势惊人、隐隐如雷,在场之人皆心神剧震,没有武功在身的普通人更是捂着耳朵两股颤栗不止,纷纷从璇女弟子那勾魂夺魄的天女散花阵中脱离了出来。 试想,若有内功深厚者能将这狮啸功使出十成的功力,那在场诸人怕是要七窍流血、顷刻毙命了! 岳星楼弃掉手中断刀,冲一旁顾六喝道:“速去马车!” 凌波仙子手上戴的那套玄冰鬼趾是超三阶的掌套,再加上她深不可测的内力,恐怕三阶之下无论何种刀在她手底下都会被轻易折断,而那把父亲留给他的狂名他并未随身携带,此时正放在祝君君坐在的马车夹层之中。 顾六跟随岳星楼多年,立马懂得了他话中之意——并非是让他去取刀,而是让他护住车中之人。 于是立刻指了几名狂狮堂弟子往马车疾奔而去,留守在马车周围的都是低阶弟子,恐怕不是那些璇女派人的对手。 与此同时,蜷居在马车里的祝君君这会儿也没心思看打架了,架都打到她车门口来了,还看个屁呀! 于是在车外嘈杂纷乱的刀兵声中更加努力地想要找到脸上这张人皮的接缝,好在万一有璇女派人冲进来的时候,她能把头上幕篱一掀,故作无辜地来一句“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不过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祝君君把自己的脸蛋周围一圈都挠红了,愣是找不到半点破绽,气得大骂岳星楼猪头三,害她遭此横祸。 车外狮相门弟子也与那些璇女派弟子打得越发如火如荼、难分难舍,拉车的马匹受了惊吓,不住地嘶鸣着,眼看就要不受控制发狂乱窜了,那一直守在车旁的顾六猛地招出一掌,推开拦在她身前的两名璇女弟子后翻身上马,试图稳住这两匹拖后腿的畜生。 但缺了顾六,车窗旁的位置便露出了一个空隙,混战的人群中一抹白衣身形忽然跃众而出,也不知使了何等玄妙身法,竟从那不到一尺宽的车窗倏地钻了进去。 坐在里头的祝君君当即被吓一跳,然而不待她惊呼,对方已迅捷出手,快而准地点中了她颈侧哑穴和背后身柱、悬枢以及神堂三穴。 祝君君顿时口不能言、四肢无力,那白衣女子轻松把她打横抱起,双足重重一踏,二人破顶而出。 ———————————————————————————— 游戏tips: 按出场顺序 璇玑指穴法,璇女派超三阶指法 斩鳌刀法,狮相门秘五阶刀法 嫘祖剥茧式,璇女派奇六阶指法 天女散花阵,璇女派奇六阶绝技 狮啸功,狮相门秘五阶绝技 114、镜花水月梦一场 岳星楼正被凌波仙子压制,一身罡力难以使出,在听到后方传来车顶破碎的动静后猛地望了过去,这一眼便是惊怒交加、眦目欲裂。 他没想到这么多狮相门弟子围着那马车竟还是被人钻了空子,激愤之下朝凌波仙子覆着薄纱的面门轰然扇出一掌,呼啸而过的掌风不仅将脚下石板冲得碎裂炸开,甚至还将凌波仙子脸上面纱狠狠吹飞了出去。 那面四四方方的纱巾随风飘远,凌波仙子一张清冷孤洁的容颜顿时显露无疑。 ——事实上,江湖人虽将岳星楼的母亲宿玉卿与璇女派掌门灵萼仙子并称为武林双姝,可真正和宿玉卿同辈的却是这位人称凌波仙子的璇女大师姐狄小芸。 那位灵萼仙子成名太久,又久不出世,江湖人更新迭代太快,后辈竟已忘记她如今究竟多少年岁,要不是这狄小芸还做着璇女派的大师姐,怕是要以为灵萼仙子早已仙消玉殒了。 而这凌波仙子狄小芸的容貌自然也是一等一的,且和宿玉卿的雍容端妍截然不同。 狄小芸体态轻盈,四肢纤瘦,脸型印堂饱满,下颌则微微收窄,而肌肤如雪似玉,吹弹可破,整个人远远瞧上去颇有几分天宫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儿。 然而,她眉形略平、色如烟黛,眼眸狭长、鼻梁高窄,双唇偏薄,且色浅淡,分明是再精致不过的五官,可组合起来却使整张脸的气质孤冷疏离,如冰泉皎月、幽兰泣露,全不似红尘中人,叫人望之而心怯,不敢轻渎亵玩。 岳星楼乍一见狄小芸真容,短暂怔了怔,随即立马收束心神,欲往马车处赶——此时劫走祝君君的那名璇女弟子还没有离开太远,正被狮相门弟子团团围住,他还能赶得过去。 却不想那狄小芸忽然一笑,开口时语气颇有几分遗憾:“岳堂主掌力不错,可你掀走小女子面纱,却是大大的失策呀。” ——璇女派有一绝技冰清玉洁,虽然只是下九阶的低等功法,但效用却是逆天般的强大,修习此功法之人,无论男女,相貌越是美丽出众,越能在对战中迷惑对方心神,令对方丧失战意、行动迟缓。 且这功法虽需长年累月修炼,却不必主动施展,因为它已经深深烙进了使用者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之间。 岳星楼无暇与狄小芸纠缠,使出震山步猛地一踏,发力向前跃去,青石铺就的地面顿时震颤连连。 可那狄小芸又岂是能轻易甩脱之辈,一个轻盈的起落人便又拦在了岳星楼跟前,落地脚下踩出望霞八步,女儿形态如痴如醉,步步生情。 这套身法本就能令动情之人心生妄念、望之而醉,再由狄小芸这等容色绝佳之人使出,又有绝技冰清玉洁辅助,更是将这一奇效发挥到了极致。 岳星楼目色顿时变得迷离,眼前只见一对素白水袖迎风翻舞,披帛浩渺犹如晨曦烟霞。 然而他毕竟心志坚毅、非寻常贪慕女色之辈,加之他心里唯有祝君君一人,情之深切,自会令人有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因此岳星楼眸中始终都维持着一丝清明,任狄小芸如何干扰迷惑也执拗向前。 “岳堂主好生了得。” 那凌波仙子已许久不曾遇着过如此难缠之人,使出的招式竟三番两次被岳星楼化解,但她此人素来冷漠清傲,最看不起世间男女情爱,不相信岳星楼真的能坚持本心不灭,于是抱着一部分试探的想法,对他使出了镜花水月。 这镜花水月乃是璇女派的独门绝技,修至大成者能在极短的一刹间以玄阴内力封锁对手七窍五感,化心神为镜,照出心底万千思绪,将那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欲望和愿景瞬间放大到极致。 岳星楼与璇女派人交手不多,从未吃过这一招,一个不慎终于是被狄小芸得了手。 七窍五感瞬间落进对方掌控,岳星楼很快便惘然恍惚间起来,眼前似依稀看到了那日庭院中月光下初次相见的红衣少女。 那少女面容清纯甜美,捧着脑袋躲在井缘边,对身旁正在交手的一男一女惟恐避之不及,岳星楼一掌掀飞了对手,迫不及待朝她走了两步,那少女似是终于发现了他,与他对视的那刻眼睛里忽然迸射出晶莹的光芒。 她倏地站起身,大步朝他跑过来,红色的裙裳犹如在晚风里跃动的火苗一样撩人心魄。他心跳很快,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冲她张开双臂,然后看到她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欢快自在的笑容,边跑还边喊他: 大哥! 岳星楼心神大乱。 而此时,以为被璇女弟子劫走的祝君君也是急得不行——她玩了这么久的太吾绘卷,知道璇女派这个纯女性组成的门派门规极其森严,她若是以弃徒冯三娘的身份被她们带回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于是在那女子怀里可劲地扭着,没法说话的嘴巴“唔唔”直叫,目光搜寻片刻,落到了距离她最近的顾六身上,不停朝他眨眼睛使眼色,希望他能赶紧援手,别真让她落到璇女派手里去。 不料那顾六看似神色焦急,其实动作间却带上了几分刻意伪装的凌乱,每回即将靠近,又“故意”被人挡回,三两回之后便距祝君君越来越远,祝君君看在眼里,两眼大睁,气得直想骂粗口。 好啊,她算是看明白了,原来这顾六就是藏在岳星楼身边的二五仔啊! 再沿着这个思路,祝君君稍一思考又想起一件小事来——她初见宿玉卿时,宿玉卿问她是不是她和岳星楼长得不太像。当时祝君君便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耳熟,如今想来,可不正是当初她问过顾六的同一个问题吗?! ——还说他们顾家兄弟间从不互通有无,没想到这陈仓渡得如此频繁,连栈道都能修成好几轮! 咦? 不过这么一想,既然顾六是宿玉卿的人,那今日这璇女派当街拦人或许也和宿玉卿有关? 莫非正是宿玉卿所安排的? 似是正应了祝君君的联想,抱着她起落不停的白衣女子见她神色着急,便凑近她耳边低低道:“姑娘莫怕,奴奉主上之命带你离开。” 果然如此! 宿美人出手,祝君君放心得很,于是便只当这些璇女弟子是借她如今冯三娘的身份做文章,好名正言顺把她从岳星楼手底下抢出来。 不过祝君君心放得太快,却忽略了对方话里古怪的地方—— 璇女派弟子可从自称为“奴”,更不称呼她们大师姐为“主上”。 且说众璇女弟子见同门姐妹已然得手,便立刻配合开道,使出浑身解数将狮相门弟子阻拦,狄小芸也是眸光一闪,心中大石落下。 然而,这样一群素以精明聪慧见长的女子竟无一人发觉此时场中仍有十四名璇女派人,至于那位抱着祝君君离开的白衣女子—— 分明是在混战之际不知从那个角落冒出来浑水摸鱼的! 再说那岳星楼,他昏昏沉沉间好似瞧见了祝君君朝他投怀送抱,可等人扑进怀里才发觉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这分明是狄小芸给他下的阴招! 岳星楼怒极,可七窍五感落进他人掌控,一时半刻竟挣脱不得。 这关键时刻,再迟祝君君便要被带走了,岳星楼发了狠劲,当即运转起从司徒邪身上学来的伏龙坛内功,纯阳内力自丹田被激发,立刻与他体内正运转着的金刚内力对冲起来,暴动紊乱的内息剧烈冲击他周身白道经脉,岳星楼当即便吐出一口鲜血,而神志也瞬间恢复清明。 “哦?岳堂主竟不惜自伤。” 狄小芸微有些讶然,觉察到岳星楼是以内力对冲的办法破了她的镜花水月,心中不由对这个张狂后生高看一眼。 岳星楼便抓住她这一瞬分神的功夫,立即扭身避开阻挠,朝祝君君被带离的方向狂冲过去。 祝君君和那些璇女派弟子一样穿着一身如雪白衣,外人或许很难分辨,但他却能从混乱战局中一眼找到她—— 她是那样独特,那样鲜明,即使顶着别人的脸,可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却永远只闪动属于她自己的心情。 而她此刻正在半空遥遥望着他,眼睛既没有被劫持的慌乱,也没有要离去的不舍,有的,只有轻松。 那顶遭她嫌弃已久的幕篱不知何时已被扔去,绸缎般柔顺的黑发披散下来,在疾速掠过的风里肆意张扬。 他昨夜分明还将那头青丝缠在指间,可如今竟已远得再也触碰不到。 “祝君君——!” 岳星楼大声地吼,脸孔涨得通红,额上跳出一根根青筋。 但抱走她的那个璇女弟子速度实在太快,而身后狄小芸也已追截过来,缠着他让他再难迈出一步。 “祝君君!祝君君——!” 岳星楼望着祝君君离去的方向疯了似的不断喊,一声高过一声,一声哑过一声。 他怕他心爱的姑娘听不到,因为听不到所以以为他不在乎,可是他在乎,他在乎得要死了,恨不能能双肋生翼飞过去,连面前女子并指朝他心窝袭来也看不进眼里。 但祝君君走得太快,走得毫无留恋。 越过又一个檐角后,白色的衣裙翻飞起来,她的眼睛彻底隔绝在了他视线之外,等最后一片衣角落下,女孩再不见一点踪影。 岳星楼僵在原地,肌肉坚实的胸膛被凌波仙子一指点中,体内本就紊乱的内息顿时翻江倒海、天崩地坼,剧烈而焦灼的刺痛扎透了他每一条筋脉,心脏如被钢刀从正中一剖两半。 他重重跪倒在地,口中血涌不止,神色空茫、眼眶发红,竟有一颗泪珠滚了下来。 115、聚散终有时 祝君君被神秘白衣女子带走之后,在城南僻巷中好生绕了几个来回,最后落进一道荒废院落。 给祝君君解了穴后,女子熟练地从枯柴堆里拣出事先便安置在此的包裹,拿出两身不显眼的平民衣裳,一身让祝君君换上,一身则套在了自己身上。 祝君君只当是对方行事谨慎,并未多想,换好衣服后才出声询问:“多谢姐姐搭救,还不知姐姐名姓,可否告知在下,日后也好报答!” 祝君君那声“姐姐”把对方喊得愣了愣,待反应过来是在称呼她时连忙推辞:“姑娘身份贵重,不可称呼奴作‘姐姐’,救姑娘的是奴的主上,并不是奴。” 祝君君纳闷半晌,终于回过味儿来——不对劲啊! 这个女人她好像不是璇女派的啊! 之前她见此人样貌俊艳且不俗、身手又极好,混迹在人群中时和那群璇女弟子毫无二致,这才把她当成是璇女派人,没想到竟然是横插一脚的第三方。 眼看祝君君脸上警惕之心愈重,脚步后退,似有要遁逃之势,那女子又赶紧解释:“奴的主上是姑娘的一位故人,姑娘不必害怕。奴趁乱扮作璇女弟子带走姑娘并非十全之策,那冰罗刹很快就会察觉不对,此地不宜久留,还请姑娘跟我去到安全的地方,届时姑娘自会分晓一切。” 祝君君心知对方说得不错,那璇女派的凌波仙子似乎对冯三娘十分在意,且她武功极高,自己要是被抓住的话怕是没人能救得出她,但眼前这个自称“奴”的女子行事亦是十分大胆,肯定也不是好惹的主啊,祝君君思索再三,只能试探般的问她:“那,如果我要走,你会拦我吗?” 谁知那女子却是快速且果断地回答道:“不会。” “但奴不建议姑娘独自离开,无论是落在冰罗刹手里,还是回到那姓岳的人身边,都不会是姑娘所希望的。” 祝君君想了想,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我跟你走!” 对方眸中一抹藏得极深的忧色终于消失,随后右手置于心房、躬身行礼道:“奴定会保证姑娘安全。” 离开这座破落院子时,祝君君忽然好奇心起,问:“你口中那个‘冰罗刹’,是指凌波仙子吗?” “是。” 女子颔首,却并未多做解释。 祝君君默默咂了咂舌,心想这可真不是个好绰号,看来那位玉洁冰清般的凌波仙子是个狠角色啊。 *** 那边祝君君已同那神秘女子换装遁逃,而这边岳星楼和凌波仙子狄小芸仍在城门口对峙。 狄小芸原本觉得岳星楼能抵御璇女派诸多功法,又能如此快勘破她的镜花水月,也算是个可造之材,本欲提点他几句,可见岳星楼为了一个女子不惜自伤、呕血跪倒,如此失魂落魄,又觉得他实在是愚昧不堪、痴妄可笑,笑他不愧是从宿玉卿肚子里出来的,有其母必有其子。 当真是血浓于水。 于是道:“武学之道在于一心,人若不除七情六欲,与鸡豚狗彘有何差别。尤其是那男女之情,肮脏龌龊,最是阻人修行。岳堂主,你未免陷得太深,这与你的武学修行有弊无益,只怕日后难登巅峰。” 岳星楼听在耳中,颇觉可笑,撑着膝盖从破碎的青石板上踉跄站起,看向狄小芸的那双乌沉沉眼睛里满是憎恨与杀意—— 要不是这个女人横插一脚,他的祝君君还好端端地在他身边,吃着他买的糕点,和他说笑打闹,怎可能如此轻易离开他! 竟还有脸在这儿嘲讽他太重感情,对他的人生指手画脚! 岳星楼正要开口,不远处霓裳使裴瑜儿疾步行来,不及站定便附手在狄小芸耳边低语,神色匆忙、眉心紧蹙,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果然,狄小芸听后脸色一变,冷声道:“当真?!” 裴瑜儿又低语了两句。 狄小芸的面色彻底沉了下来,如冰潭般彻骨凉寒。 她看向岳星楼,冷冷问:“方才马车里那女子,果真不是冯三娘?!” 岳星楼闻言,“哈”的一声笑了起来,残留在口中的血水喷出,狄小芸不着痕迹地用内力将血沫子悉数震开。 岳星楼这会儿算是看明白了,原来璇女派压根就没能劫到祝君君,那个带走她的人,根本就不是璇女弟子啊! “凌波前辈,我一开始便与你说过她不是,你要找的那个冯三娘早就死了,我不过是揭了她的脸皮做成了面具,”岳星楼顿了一顿,嘴角咧得更高,“却没想到凌波前辈如此在意,倒是晚辈的不是了,早知道,该给前辈你留她一具全尸的。” 狄小芸掩在水袖下的双手缓缓攥紧,又缓缓松开,冰寒的神态恢复如初,看向岳星楼的目光不再带有任何情绪,只淡道:“既然已经死了,那便罢了。” 说完,随手丢出一瓶丹药,转身离去。 岳星楼本就没有实力留人,更何况如今还有伤在身,走路都走不稳,只能看着狄小芸离开,待人背影消失,便立刻吩咐狮相门弟子寻找祝君君踪迹,这潮州城虽不是他狂狮堂的地盘,却也是狮相门的势力范围,他这个狂狮堂主的话在这里一样好用。 众弟子领了命立即分散开去,唯独顾六跑回岳星楼跟前,扶住摇摇欲坠的高大男人:“堂主,你内息不稳,需即刻疗伤!” “滚开!” 岳星楼一见顾六,胸口怒意激荡,不仅将狄小芸给他的那瓶丹药狠狠砸在了顾六胸口,更是一把将对方推出了数丈远。 然而他此刻到底是强弩之末,脚下跟着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顾六被推开后连忙接住了那玉瓶,又上来扶岳星楼,岳星楼这次没再推,却紧攥住顾六衣襟哑着喉咙朝他大骂:“顾小六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竟然连一个女人都看不住!我要你何用!啊?!你这个废物!!” 顾六将头埋到最低:“是顾六无用,辜负堂主信任!还请堂主降下责罚,便是打死顾六也绝不吭声!” 岳星楼又是一掌把顾六扇开,怒不可遏道:“现在是说责罚的时候?!立刻带人去把城门堵了,你要是不把她找回来,你也别再回来了!” 岳星楼从没有这样狼狈失态的时候,此刻的他就像一头因受伤而筋疲力尽的狮子,高傲的头颅前所未有的颓丧,骂出口的句子甚至带上一丝哽咽。 顾六静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最后终于躬身应了个“是”。 但其实他知道,那个姑娘已经找不回来了。 她走得毅然决然,彻彻底底。 此时城门前众人尽散,围观的百姓早就在混战之时就逃得差不多了,刀剑无眼,谁都不想被波及。 岳星楼没让任何人留下来,独自撑着身体往回走,找不到祝君君他绝不离开潮州。暴动的内息在经脉里乱窜,空荡荡的心透着冷风,他浑身都痛,双腿跟灌了铅一样沉。 偏偏这时有个声音从后方喊他: “岳堂主。” 岳星楼不予理会,或者压根就没有听到,自顾自往前走去,心里想着,这一次还会有人替他双修疗伤么。 于是那声音又唤了一遍: “岳堂主稍慢,可否容小生说两句话。” 岳星楼还是不理,那人也不见恼,轻轻笑了一声,接着岳星楼便看到前方十步开外不知何时多了个高瘦人影,一身如火如荼的箭袖锦袍气派非凡,虽说身后没有跟着随从,但一看便知是位出身豪门的贵胄。 岳星楼眯了眯眼睛。 来人是名年岁很轻的男子,看起来或许还未及冠,手里执着一柄半打开的玉折扇,脸上还戴着枚遮住右张脸的暗金面具,露出的左半张脸上神色随和自然,任由岳星楼相看,略带清脆的声音客气道:“岳堂主,小生只是有几句话说,不会耽搁许多时间,想必岳堂主你也很想知道,方才究竟是何人带走了那位姑娘吧?” 岳星楼没有再走,抬起的眼帘下是几欲把人洞穿的狠绝眼神。 “岳堂主别误会,”男子见岳星楼误会,失笑着连忙摆了摆手,“自然不会是小生,小生是来寻盟友的,可不是来结仇了。” 盟友? 哈。 岳星楼冷冷地嗤了一声,反问他:“你这人莫非是初入江湖,既然要说话,不该先自报家门?” 那锦袍青年小小地怔了怔后微笑起来,嘴角旁露出一枚小巧的酒窝,看上去倒是很有几分少年的可爱,只是举止形态颇为风流,露着见惯了风月的倜傥,全不似青葱少年该有的模样。 “是小生疏忽了,岳堂主提醒得是,”他执着手中羽扇冲岳星楼揖了一礼,“小生姓龙,单名一个缺字,在此见过狮相门狂狮堂主。” 116、我不如你 红螺山莲心山庄,岳星楼率狂狮堂一众弟子离开后,庄内顿时冷清了下来,前些天的热闹风过无痕。 温郁扶蒋灵梧从床上半坐起来,又往他身后塞了一个柔软的靠枕,拿起放在一旁的药碗正欲给他喂药,蒋灵梧苦笑一声,抬手挡了挡: “倒也不用这般照顾,左右我服了佛光舍利丹,伤势已无大碍,喝个药的力气还是有的。” 温郁动作顿了顿,眉头蹙着,如玉的脸上情绪复杂,最后还是把药碗递到了蒋灵梧手里:“那你自己来罢。” 药汁腥苦涩嘴,但身为医者,早就对这种滋味熟悉到了骨髓里,蒋灵梧吹了两口气后一口喝光,正要把瓷碗递还给温郁,门外便有弟子敲门通传,宿玉卿的贴身侍女来了。 温郁接过碗,自语道:“巳时二刻,倒是与预测的相差无几。” 蒋灵梧眉眼舒展,苍白的面色多了几分暖意:“自然不会有意外。” 侍女进来后便将不久前潮州城北门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璇女派当街阻拦车队,大师姐狄小芸亲至,与岳星楼激战中璇女弟子趁乱劫走祝君君,已不知去向。 蒋灵梧听罢微微颔首:“辛苦了,替在下向你家夫人道声谢。” 温郁却是一怔:“不知去向?难道带走君……祝姑娘的,并非璇女弟子?” “师弟,”蒋灵梧看了温郁一眼,又让那侍女先离去,等门重新关上才解释道,“并非是璇女派,是我拜托的另一个朋友。” 温郁没开口,等着蒋灵梧把话说下去。 “因着祝姑娘用了璇女派弃徒的样貌易了容,师叔便提议由凌波仙子出面带走祝姑娘,她二位本是旧识,凌波仙子又欠着她一个人情,帮个忙也不算困难。但你我都知道,凌波仙子此人……所以我并不放心将祝姑娘托付给她。” “所以你把她托付给了谁?”温郁追问,“能在星楼和凌波仙子二人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带走,能力非同小可。” 蒋灵梧挑了挑眉,露出一丝轻快笑意:“非也。于乱局中带人离开,最关键的不是实力,而是时机。只要时机合适,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能办到不可能办到的事。” 温郁没有接话,眉头拧得更紧了些,此时怎样离开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人究竟是谁。 蒋灵梧被温郁看得略略别开了视线,咳了一声说:“我寻的那位合作之人,是司徒邪。” “司……”温郁顿时诧异,“伏龙坛司徒氏的少主……司徒邪?!” “正是。” “蒋灵梧你疯了?!” 温郁伸手就想给蒋灵梧搭个脉,蒋灵梧失笑避过:“我和君君曾在太吾村救过他一命,找他合作也不算唐突。” “这是唐突不唐突的问题?” 温郁倏地站起身,一向温雅的他难得露出一副急躁模样:“伏龙坛是什么门派?他司徒邪又是什么人?莫说是与他合作共事,便是走在路上多看他两眼,都会被有心人传出诽谤之言!救人是医者本职,不分贵贱高低,且他入世不深,还不曾犯过恶行,你救他性命我绝无二话,可在此之外若又多了其他交集,江湖人口诛笔伐人云亦云,百花谷声名亦要受累,你这又是何必?!” 温郁这番话蒋灵梧自然明白,但能得君君信任、又有能力从岳星楼手底下救人的——他想了又想,唯有司徒邪一人而已。 事实上,自袁少谏寻到他起他便开始计划如何将祝君君从岳星楼身边带走,他的感情是一回事,而但更重要的是岳星楼身上的青髓若蛊,那可是能通过交合传递的可怖蛊毒! 天知道他在听闻祝君君被岳星楼囚禁后有多害怕,若是祝君君因此中蛊,他一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所幸,他的君君侥幸无碍,在驿站相逢时见到健健康康的她,比什么都令他高兴。 而后,他从祝君君口中得知在太吾村救下的那名青年是司徒邪一事。这个不该被提起的名字她可能只是无意说漏了嘴,但他却不动声色地记在了心里,关于如何从岳星楼身边带走她,也因此有了方向。 司徒邪是他选择的最合适的合作者,一是因为,祝君君对司徒邪有恩,二是因为,司徒邪与岳星楼有仇。 是的,有仇。 因为早在一开始,他在太吾村救下司徒邪的那一刻,他便已经诊出司徒邪是被岳星楼所伤,心魔蛊亦是岳星楼所种。 只是他选择了沉默,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这事情,还是要从三年前说起。 那时岳星楼身中青髓若蛊,蒋灵梧和温郁受师叔宿玉卿所托,不得告之岳星楼真相,更不可为他拔蛊,眼睁睁看岳星楼癫狂又沮丧,一日更一日的销颓下去,二人却无能为力,心中满是亏欠与不安。 天之骄子坠入谷底,岳星楼自那之后便转了性子,不仅和百花谷的好友断了联系,行事也与从前大不相同。而两年后,蒋灵梧在谷外游历时收治了一名中了心魔蛊的刀客,这人体质特殊,且下蛊之人方式有误,故而未被心魔所控,神志还算清醒,言谈间说出害他之人极可能与狮相门有关,目的是他偶然获得的一部武功秘籍。 那时蒋灵梧便心中存疑,而宿玉卿的信使紧随而至,不仅将岳星楼所做之事坦然相告,更请求蒋灵梧莫要插手其中。 其实蒋灵梧本就对心魔蛊无可奈何,因为心魔蛊种下后无他法可解,要么以王蛊吞噬,要么勘破迷障,心魔自愈。 蒋灵梧原本就因青髓蛊一事愧对医者的身份,更愧对岳星楼的信任,再无颜面以兄长身份自处,如今出了心魔蛊一事,他既无解法可想,也无资格对岳星楼的所作所为教导训斥,最后只得应下宿玉卿的请求,做下又一件违心之事。 后来在太吾村救下司徒邪时,他很快便通过刀伤处的特殊痕迹和心魔蛊确认是岳星楼所为,但斟酌再三,最终选择了缄默,只尽可能保住了司徒邪的性命。 然而,谁料日后祝君君竟会和岳星楼有交集,而岳星楼亦会为了司徒邪而囚祝君君在身边。 那时的蒋灵梧几乎要被内疚和自责淹没到窒息。 幸好袁少谏找到了他,幸好祝君君体质特异,不受蛊毒侵害,幸好宿玉卿有意还她自由,与他和温郁的计划不谋而合。 于是蒋灵梧便暗中通过袁少谏提供的法子联系上了已恢复神智的司徒邪,借着给城主诊脉一事暗中见面并商议筹划,这才有了趁乱劫人的计划,演了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便是如此了。” 蒋灵梧将这过程向温郁全盘托出,事无不可对人言,况且他信得过温郁。 “若是顺利,她此时所乘之船应已出海,而狮相门船坞海运由锦狮堂负责,堂主顾三是师叔心腹,不受星楼调遣,即便星楼反应过来,一时间也不会找到合适的船只。” 温郁听后沉默良久,看向蒋灵梧的目光微微闪烁,最后叹道:“论筹谋,我不如你,论胸怀……我更不如你。” 前半句似是褒奖,后半句更像调侃。 蒋灵梧不傻,自然听出温郁藏在话里的意思,将自己心爱的姑娘送去别的男人身边,他还真是胸襟宽广,但…… “她不是普通女子,她是太吾的传人,这世间,任何人都不可能完整地拥有她,你不行,星楼不行,我也不行。更何况我也有自知之明,我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人,能为她做的非常有限,所以我的愿望很简单,我只要她好,只要她快乐。” 说完,蒋灵梧的目光投向了墙上那扇半开的窗户。 越过日光下斑驳的树影,依稀能看到红螺山外一片无垠的碧蓝色海面。 117、伏龙坛龙缺 且说岳星楼在城门前被位名叫龙缺的青年拦住,说是有事相商,而另一边,祝君君同麟英——也就是那位伪装成璇女派弟子的神秘女子,则七拐八绕地来到城东万狮港。 这万狮港规模宏大,繁华无比,祝君君此前从想过太吾世界里居然会有这么高端的海运枢纽。 只见那一艘艘堪比高楼的海船林立停泊,数以千计的码头工人运着货物船上船下往来不断,港口一侧排列成行的商号处衣着光鲜的商贾们则讨论着货物的进出贸易,还有游走其中的一队队穿着统一官服的兵卒,要么吆五喝六地管束着走错了路的乡下劳工,要么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商贾手里拿取白花花的好处。 祝君君整个视野都被这样一片远超她想像的景象占据,信息量夸张到她一时间有些无法消化。 直到她看见一队身着玄色的狮相门弟子从人海中出现才回过神来,她见那队人训练有素地和巡逻官兵进行了交接,官兵们自休息去,而狮相门弟子却开始巡逻起来,这令祝君君诧异又不解。 “潮州城的万狮港是狮相门出资替官府建的,潮州官府虽有管辖权,但狮相门也有绝对的话语权,狮相门中的锦狮堂便是专门负责这一块,姑娘你瞧——”麟英一面解答祝君君的疑惑,一面伸手指向不远处那乌泱泱的一大片船坞,“这的船坞十有七八都是锦狮堂的,租借各式海船给往来商户,获利难以估量。” 祝君君暗暗颔首,心道这狮相门还真不是一般的武林门派,竟还是个搞海运的巨头,在武侠世界里当真是很有远瞻、很有格局了! 又问麟英:“既然这里都是狮相门的人,那我们能走得了么?” 麟英说:“少主派了三队人马伪装成我们往南、北、西三处城门各自出逃,被狮相门弟子拦截是迟早的事,届时岳星楼便会发现那三队人都是幌子,只有出海这一条路才是真的,岳星楼虽寻人心切,却也没法将偌大个万狮港完全封停,而此时,我们早已坐单桅快船出海。这条情报瞒不了多久,岳星楼得知后必会派锦狮堂弟子出海去追,可锦狮堂是莲花夫人的,不受岳星楼管辖,再加上已经提前打好招呼,所以岳星楼今日绝对出不了海。” 祝君君这下终于放心了。 *** 再说回岳星楼处。 那红衣青年龙缺看着年岁不大,气质风流轻佻,却没想竟是伏龙坛岛主龙魈之子。 岳星楼此前和司徒邪结了仇,还是你死我活的大仇,因此第一反应便是这姓龙的给司徒邪报仇来了,可岳星楼很快便反应过来并非如此,因为这龙缺说的分明是“结盟”,而非“结仇”。 这就很有意思了。 伏龙坛远在东海,甚少涉足中原江湖,但稍微有点资历的江湖人都不会对伏龙坛一无所知,便譬如那条最基本的常识——伏龙坛并非一家一门之派,而是由龙氏与司徒氏这两脉世世代代相辅相助而成。 龙氏一脉擅于拳掌,化龙掌刚猛无俦、震古烁今,司徒氏一脉则专攻刀法,九龙霸刀威猛无双、所向披靡,两者相合,便足以令伏龙坛这个门派立足江湖百年不衰。伏龙坛最初是如何建立的如今已不可考,但伏龙坛的每一任岛主都出自龙氏一脉,副坛主则出自司徒氏一脉,这一点是从不会更改的铁律。 但如今伏龙坛岛龙魈却是个例外。 说起龙魈,那也是位名动江湖的奇女子,她本不是龙氏子弟,甚至并非出生于赤明岛,江湖上关于她出身的传言很多,其中有两则最为人津津乐道: 一说是,她曾是秦淮河边一名妓,遭了负心汉背叛,投湖后却被伏龙坛弟子所救;二说她是中原某大门派掌门的嫡女,却因私通伏龙坛弟子而被逐出家门,从此更名改姓。 但英雄不论出处,二十多年前,龙魈在嫁入龙氏一族后便展现出了她远超常人的武学天赋,不仅超越了她的丈夫、龙氏一族现如今的家主,后更技压群雄、以无可争议的绝对实力登上了伏龙坛岛主之位。 按照祖上传下的规矩,龙魈的儿子龙缺便是伏龙坛下任岛主,然而不知是出了什么变故,这板上钉钉的位子却没有落到龙缺头上,反而要从龙缺与司徒邪两人中二择其一,这么一来,本该作为下一任岛主和副坛主的二人,便成了必须要一争高下的对手。 三年前,司徒邪在鸣兵大会上大放异彩,中原江湖对他已不再陌生,岳星楼之所以会对他出手,也是因为知晓他的身份和才能,料定他身上必然有着司徒一脉九龙霸刀的传承。但龙缺作为原本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却一直都是名不见经传,至今也没人知晓他究竟有几分本事,是会比司徒邪更强,还是仅仅只是个绣花枕头,草包一个。 岳星楼在等待手下回报的同时,请龙缺进了路旁一家酒楼,临窗的雅座稍一侧目就能看到街市繁华、人头攒动。 岳星楼心思不在此处,但面对伏龙坛龙氏一族的少主,也不敢掉以轻心,何况他此时伤得不轻,若非执意要等手下带来祝君君的情况,早该找个地方调息疗伤了才是。 于是不等酒菜上齐便直接对龙缺道:“龙公子,岳某有要事在身,还请你直言来意。” 龙缺一把玉折扇轻拍胸口,带起的细风恰好掀起他鬓边垂下的发丝,露在面具外的一只眼睛潋滟好似桃花:“岳堂主何必心急,那位姑娘此刻尚在城中,虽说她必然是要出城的,可却不会走那三座城门。” “龙公子之意,是想说她会出海?”岳星楼冷声冷气地说着,“且不说凭她一人身无分文根本不可能从万狮港租到船舶,即便能,从万狮港出海也是需要按章程走的,等她办好那些繁缛手续,我怕是早已将她擒助。” 话虽如此,但岳星楼说完便吩咐了手下弟子去往万狮港——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能错过。 龙缺看在眼里,又说:“那位姑娘一人自然是做不到的,可岳堂主似乎忘了,她并非独自离开,而是被人带走。” “岳某刚才已经说过,要从万狮港出海,并非易事——” “岳堂主口中的‘并非易事’,指的是对外人而言,可若是对狮相门自己,或者说,是狮相门的锦狮堂——那么出海便是易如反掌。” 岳星楼听到此,剑眉一皱,狮相门的锦狮堂乃是顾三作主,而顾三是宿玉卿心腹,宿玉卿对祝君君颇为喜爱,再加上和百花谷的关系…… 见岳星楼想通其中关窍,愤然起身要走,龙缺收了折扇幽幽问道:“岳堂主就不好奇,带走那位姑娘的究竟是谁?” 岳星楼既已知晓祝君君的行踪,哪还有耐心听龙缺在这里卖关子,何况这种事本也无须多问,抓到了人自然分晓。他平生最厌恶与龙缺这种说话拐弯抹角、三句之中两句反问的人打交道,再加上此时他内伤颇重,心绪不稳,整个胸腔痛得犹如火烧,于是匆匆吐出一句“告辞”便转身想从二楼窗户直接跃下。 坐在对面的龙缺见钓不到岳星楼这条鱼,不由烦躁,心道这岳星楼这人果然不成大器,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但又想起此行来意与母亲嘱托,不可无功而返,遂一转态度,正声问道: “伏龙坛司徒氏不传之秘九龙霸刀,岳堂主可有兴趣?” —————————————————————————— 游戏tips: 游戏中的伏龙坛高层不是姓龙就是姓司徒,但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拜入伏龙坛后被赐姓的,如果要找界青门暗杀伏龙坛的人,要搞清楚对方原来姓什么,否则暗杀是不会生效的。 例,一个叫张三的人入伏龙坛后被高层看中赐姓龙,变成龙三,玩家在界青门下单暗杀“龙三”,龙三是不会死的,必须下单“张三”才行。 118、出海 此言一出,岳星楼果真顿步。 然而和龙缺所料相反,岳星楼给出的却是一个否定答案: “九龙霸刀虽厉害,可比起龙氏一脉的化龙掌还是差上一线,龙缺公子若真要和我谈条件,不如聊聊公子自家的绝顶武学。” 龙缺勾起的嘴角缓缓压下,眸中笑意不见踪影。 岳星楼见此,也不再多言,纵身一跃跳下了楼去。 事实上,他之所以这样说,并非真的对那化龙掌感兴趣,而是此前他早已从司徒邪身上得到了九龙霸刀完整的秘笈。 但光有这部刀法的秘笈并没有用,要修习九龙霸刀,必须以伏龙坛纯阳内力打底,七部内功心法缺一不可,龙缺想单独用一部九龙霸刀做诱饵,莫不是把他当傻子。 *** 虽说多了龙缺这么一个变数,但祝君君的出逃过程并未发生什么波折。 岳星楼快马赶到万狮港时,他的手下已经打听到有两名与描述相符的女子乘船出海的事情,岳星楼当即下令出海去追。可正如麟英所言,锦狮堂与顾三受命于宿玉卿,岳星楼并无直接调配之权,但岳星楼好歹是门主夫人的亲儿子,这些人不至于完全不听差遣,只是听一半和不听在这件事上差别不大,因此执行过程中延误了不少时机,最终,岳星楼也没能顺利追上祝君君所乘坐的那艘单桅快船。 而祝君君和麟英二人乘着东风顺顺利利出了海,后在近海与一艘龙头大船会合,光明正大向着福州远航而去。 上了龙船,祝君君仔细地观望了一下船上的环境,十分礼貌且真心地赞誉了一番船主的豪奢与阔气、审美和格调,接着便等麟英带她去拜谢那位搭救了她的“少主”。 然而麟英却是只字未提,只将祝君君带去了一处位置极好的雅间,又让人准备了热水和新衣,让祝君君先行沐浴洗漱。 等祝君君把自己拾掇干净,麟英又把她带到了梳妆镜前。 祝君君心道,这“少主”还挺讲究,和他见面得上个全妆? 麟英善于察人心思,看出了祝君君心中所想,解释道:“请姑娘不要误会,少主是希望可以先替姑娘卸去易容。” 祝君君明了过来:“原来如此,但是我听说,要卸去我的易容需要一种特殊的——” 话未说完就见麟英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玉瓶。 “难道这个就是?” “正是此物,”麟英将玉瓶递到祝君君手里,“这是百花谷的蒋掌匣亲手配置,若姑娘心有疑虑,瓶底还有他留下的字迹?” 祝君君怔了怔,然后将玉瓶倒置过来,属于蒋灵梧的熟悉到不能更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放心。 放心…… 蒋灵梧,让她放心。 祝君君鼻子一酸,忽然想起自己离开莲心山庄时,温郁代为传达的那句话——往事皆尽矣,愿君此行一切顺利。 所以,蒋灵梧是在告诉她,这里的事情都办好了,高兴的不高兴的也都过去了,往后一路向前,一帆风顺。 泪珠子不争气地从眼眶里滚了出来,祝君君难过地吸了吸鼻子,又高兴又气愤。 高兴的是,她的蒋掌匣果然是世界上最最最体贴的男人,气愤的是,他明明可以让她好好告个别,却故意让她后知后觉,为他担心难过—— 男人都是这么工于心计的吗? 敷上药水后过了一炷香左右,冯三娘的面皮从祝君君脸上完完整整地脱落了,一点也没有损毁,镜中之人又变回了祝君君原本的模样,清透、灵动,是十六岁的女孩最招人的样子。 麟英望了一会儿镜中的女孩,然后收回目光,将早已备好的热毛巾递给了祝君君:“药水恐有残留,请姑娘净一净面。” 一切收拾停当后,祝君君将冯三娘的面皮收了起来——起初她是想销毁了事的,但人皮面具得来不易,留着或许以后还有用处,便作罢了。 “现在,可以去见你的少主了吧?” 祝君君站起身,从头到脚焕然一新。 一路往船楼顶层行去,祝君君发现这艘船上几乎没有男性,目之所及皆是身着黑衣的高挑女子。她们的容貌未必有多漂亮,可身材都是一等一的性感,列队巡逻、秩序井然,看着就特别可靠。 这下祝君君更加确定“少主”其人就是司徒邪。 说起来,伏龙坛的这些女子并非都是赤明岛上的人,她们之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幼年时遭亲人抛弃流落在外的孤女,伏龙坛的人会定期来中原将她们带走并抚养长大,传授武学,培养成对龙氏和司徒氏这两个家族忠心不二的死士。 而这些女子通常不会有自己的名字,除非有着过人的本事能被主子看重,才能得赐名姓。 想来这位麟英便是如此。 船楼顶层只有唯一一个房间,祝君君停在门外轻轻吸了一口气,浸润过防水桐油的雕花门被向内推开,才刚跨进去一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直冲冲朝她扑了过来。 “姐姐!” 袁少谏猛地扎进祝君君怀里,把少女结结实实撞了一下,祝君君肩膀吃痛,这才发现袁小鬼似乎长高了一些,连环在她腰上的两条手臂都比从前结实了几分。 袁少谏用力抱着祝君君,也不抬头也不说话,只是从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的声音,祝君君反应过来后便揉了揉他脑袋,心中既尴尬又感慨——要不是这小鬼自己跳出来,她好像已经把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件事,还是不要让他知道比较好。 “哭什么,臭小鬼,我这不是好好的?不过那天也多亏你聪明,知道偷跑出去搬救兵,没枉费姐姐我对你的一番栽培!” 虽然之前忙于逃命确实把袁少谏给忘了,但祝君君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觉得自己今天能得救还是得感谢这个小鬼,要不怎么说游戏初局勾选的青梅竹马是性价比最高的伙伴呢,祝君君无比庆幸自己把袁少谏带到了这个世上,成为了她困境中最坚韧的那根稻草! “呜……对了!”袁少谏抱够未来的老婆,止住呜咽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狗狗眼闪着亮晶晶的光,邀功似的说道,“姐姐,你还不知道是谁救了你吧!是咱们之前救的那个倒……司徒大哥!司徒大哥比咱们以为的还要有钱,不光有钱,身边还有好多武功厉害的女豪杰,咱们以后抱紧他的大腿,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才表扬完袁少谏孺子可教的祝君君这会儿又想给他一顿胖揍了—— 抱大腿这种事情你心里明白就好,怎么能说出来呢?! 要说也别在人家的地盘上说啊! 于是赶忙正声补救:“别胡说!咱们救了他一回,他也帮了咱们一回,如今已是恩怨两清,切不可贪心!” 但话音刚落,房间一侧垂挂着的碧玉珠帘便被人从后边撩起,一阵叮铃之声过后,内间徐徐走出一人。 119、公孔雀开屏 来人弱冠左右的年纪,身量颀长、身姿笔挺,穿一身佛头青的貔貅纹圆领锦袍,颈上戴着如意金项圈,上头嵌的红宝石颗颗都有大拇指甲盖大小,腰间佩一条整块龙血墨玉雕成的环扣腰带,精雕细琢、华美非凡,整个人端的就是一个富贵逼人。 抛开这些外物,此人本身亦有一副绝好的皮囊,黑发以羊脂玉冠高束脑后,脸型瘦削,线条挺拔,眉眼浓丽且深邃,鼻梁高耸如峻峰,唇形更是极其精致,下唇中央还有一道浅浅的沟壑,更显饱满性感。 祝君君看呆在了原地,心中惊叹连连—— 眼前这厮虽然的的确确是司徒邪无疑,可与那个她认识的那个倒霉青年放到一起,当真是天壤之别! 可见,一个人的脑子正不正常,对外型的影响真是太大了。 “司徒大哥!” 袁少谏回头见司徒邪出来,走出两步兴高采烈地唤他。 司徒邪应了一声,目光便从袁少谏转到了祝君君身上。 女孩还保持着一只脚跨进门的姿势,灼目的日光毫无遮挡地从她背后投射进来,喧闹的海风撩拨她的长发和衣裙——此刻她穿在身上的,正是他特意为她准备的红衣。 司徒邪的心跳忽然变得飞快,连视线都仿佛跟着海浪摇曳起来,明明那么想把她找回来,可现在,她已近在咫尺,他却紧张得连与她四目相接都不敢。 司徒邪顿住了脚步,强作镇定地向祝君君抱拳施了一礼,然而,就在开口的瞬间,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竟被拆成了无数个横竖撇捺,什么也讲不出来。 讷然半晌,司徒邪咬了咬牙,终于一板一眼道:“祝姑娘,我……名司徒邪,生于东海赤明岛,是伏龙坛司徒氏……子弟……数月前,承蒙姑娘相救,只是当时我神志不清,或有得罪之处,还请……姑娘包含。” 半分钟前,祝君君被这个男人出场时那副金光闪闪的派头给震了一下,以为对方是重回梧桐枝的金凤凰,却没想到这人一开口居然是一段小学生级别的自我介绍,一时间幻象破灭,不知该如何回应,最后只好点点头: “哦,哦……没关系的。” 见对方没有回应,只定定站着不说话,祝君君又颇不好意思地补充了一句:“其实当时救你的人也不是我,是百花谷的蒋灵梧蒋掌匣……我也没那个本事能救你。” 祝君君觉得,司徒邪傻的时候,她骗他逗他玩不要紧,但现在人已经恢复正常了,再不把实话说出来就不厚道了。 不料司徒邪却一点儿不领情,反而说:“不是的,祝姑娘,救我的人正是你!” 祝君君:…… 你丫到底好是没好。 祝君君不想抢这个功,何况这个是蒋灵梧的功,于是就想给司徒邪再详细地把当时的情况解释一下,谁知下一秒眼前一花,再睁眼人已落进了对方怀里。 司徒邪动作太快,没给祝君君半点反应时间,等回神已经失去了拒绝的机会。 成年男人的怀抱宽大而炙热,和小屁孩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要说之前被袁少谏抱着时祝君君心里升腾起来的是“母爱”的话,那现在在司徒邪怀里,母爱就已经飞速变质成了…… 性冲动。 但,冲动归冲动,祝君君的头脑还是相当理智的,比起想些有的没的,她更想知道司徒邪为何会冲过来抱她。 能给出这个答案的,自然只有司徒邪本人。 作为伏龙坛司徒氏的下一代当家人,司徒邪的人生自出生起便被牢牢框柱,他有挥霍不尽的金子,却没有自在快乐的生活,有言听计从的家奴,却没有意趣相投的朋友,他从小到大度过的每一天每一年,除了练功,还是练功。 直到那天他头脑一片空白地醒过来,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女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她在背地里称呼他“倒霉青年”,她对他无甚耐心却又有求必应,他们打打闹闹、说说笑笑,没有规矩也不守礼节,他甚至还在她屋里小隔间的门板上睡过觉。 那段日子,他失去了司徒邪这个身份所拥有的一切,但却是他十九载人生里最开心、最快活的时光。 然而,梅州一别,他侥幸恢复了神志,却不慎失去了她。 在重新做回司徒邪后,他便开始筹划把祝君君从岳星楼手里救出来,岳星楼为人奸险,不择手段,他之所以有先前那一遭,全都是拜岳星楼所赐,所以,只要一想到岳星楼可能会对祝君君做什么,他便无法容忍。 但整个广东几乎都是狮相门的天下,他在这个地方处处掣肘,一筹莫展,意外的是,一位据说是曾在太吾村医治过他的百花谷掌匣人却突然找上了他。 在确定计划后的等待是漫长的,他没有一天不想早些见到祝君君,只是对付岳星楼这种人任何一步走错都可能致命,所以他不能急,他必须等。 所幸的是,他们的计划没有出现纰漏,祝君君顺利地来到他的船上,他现在终于可以用真正的身份与她见面,可—— 他没有料到,摆脱傻子身份后的他,在她面前竟会这样紧张。 紧张到,明明是想给她久别重逢后的关心问候,结果却说成了呆板滑稽的自我介绍,明明只是不想让她说出撇清关系疏远自己的话,结果却唐突到直接把人抱进了怀里…… 并且他发现—— 祝君君身上……好香啊。 司徒邪立即将脑海里升腾起来的奇怪念头掐灭在了源头。 祝君君略有些尴尬,抬起手在司徒邪胸前挡了一下,暗示对方放手——不是她不贪恋美男的怀抱,而是一旁袁少谏恍然大悟后瞬间变得气急败坏的眼神简直要烧起来了—— 什么叫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什么叫千算万算百密一疏,这就是! 他甚至没能克制住自己把心声堂而皇之、咬牙切齿地说了出来:“司徒大哥……怪不得你今天……突然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 原来是公孔雀开屏啊…… 祝君君在心里默默地把后半句补充完整。 120、命不该绝 司徒邪听到袁少谏的声音,如梦初醒般赶紧松了手,还忙不迭地往后退了两步,看向祝君君的眼神闪烁不停,不敢直视,一张俊脸红得熟透。 祝君君不由问:“司徒兄你这是……?” 这么多女豪杰陪伴你左右,至于抱一抱就脸红成这样? 祝君君的疑惑令司徒邪更加不知所措,几度张口想要解释,却在撞上对方视线后又连忙躲了开去,甚至踱着步原地绕起圈来。 原本守在门外的麟英实在看不下去,终于偷偷凑到站在门边的祝君君身侧,低声解释道:“少主自幼受家主严格管束,性格板正,不太懂得如何与异性相处。” 祝君君挑了挑眉,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门后的麟英,用眼神问:“你们不都是女的吗?” 麟英道:“奴就是奴,在主子眼里,奴是没有性别的。” 祝君君:…… 你们赤明岛人还挺别具一格? 眼看这场面再不挽救便要尴尬到不可收拾,麟英作为备受司徒邪重用的家奴终于挺身而出:“少主,祝姑娘远道而来,一路劳顿,想必此时已腹中空空,您吩咐准备的宴席已经备妥,是否现在入席?” 这台阶铺得好,司徒邪停下脚步,赞赏地看了麟英一眼,道:“是,现在就入席!” *** 伏龙坛的厨艺在太吾世界堪称一绝,即使是门派考校对弟子也有这方面的要求,能在伏龙坛混到高层的,几乎都是一把烹饪好手。 祝君君早就想试试真假,司徒邪自然不会令她失望,不仅带来了伏龙坛的高阶厨子,中途甚至还亲自下厨整了一道祝君君最喜欢的醍醐七珍鲈,祝君君尝了第一口便再也停不下来,和袁少谏两个大快朵颐了一番,吃得那叫一个风卷残云,袁少谏甚至想当场拜师,请求司徒邪传授厨艺。 因着这一席佳肴,大家都放松了不少,逐渐找回了从前相处时自在随意的感觉,司徒邪也不再那么紧张羞怯,和祝君君说起话来连贯许多。 祝君君感觉到他不再拘束,便主动给他斟了杯酒,问他究竟是怎么恢复神志的。 这事说来也是巧,大抵人走背运走到头就会时来运转吧,司徒邪饮了一口杯中酒水,将那夜在别庄井底所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那时你正以御射之法干扰冯叁娘,谁知其中一根玉针误打乱撞扎进了我胸口,还好巧不巧就扎在那心魔蛊上。心魔蛊被克制住,我渐渐从浑噩中苏醒,但还不等我完全清醒,冯玉娘便死在了井上。那时冯叁娘悲痛欲绝,几乎陷入疯魔,也来不及辨认我的情况,当即启动了井中机扩,挟我逃入了密道之中。 我对密道和出了密道后的周遭环境都不熟,于是一路佯作神志不清,也不反抗,直到冯叁娘带我逃脱狮相门弟子的围堵后才动手将她反制。她大约是没料到我会清醒过来,所以很快便被我制住,我将她打晕后安置在了山中一间荒废的小屋,然后独自下了山,只是没想到……山路委实难寻,我在里头迷路了好几天,幸好最后走了出来。” “竟有如此巧合之事,司徒兄你也算是吉人自有天相了!”祝君君由衷感叹。 司徒邪望向祝君君的那双眼睛光芒涌动:“不是吉人自有天相,是我命不该绝遇到了你。” 祝君君夹菜的手顿了顿,就听司徒邪继续往下说道:“第一次我虽不是你亲手所救,但你是太吾村的村长,你没有将我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弃之不理,发现我痴傻后也没有将我赶出村子,你给了我一个容身之所,这就是救我。第二次虽说是巧合,不是你本意,但我能恢复清明全仰仗了你的无心之举。说句真话,在那种情况下若我没能及时清醒过来,那么,在一无所知中被冯叁娘杀死,便是我唯一的结局。” 司徒邪凝着祝君君的眼神一瞬不瞬,极为真诚,祝君君想出口的话也不自禁地咽回了肚子。 事实上,她留下司徒邪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的,那时候太吾村百废待兴,缺的就是一个钱字,而司徒邪人长得漂亮,衣着又光鲜,明眼人都能猜到他家世背景定然不俗,救下他绝对是件利大于弊的事。 祝君君承认,这是一种贪念,一种欲望,但也洽洽因为她对他有贪念有欲望,所以才愿意冒着风险把他留下来,救下他的命。 祝君君想,这么明显的事情司徒邪怕是早就知晓了,可他现在只说结果,不计较过程,那自己又何必揪着不放呢,倒显得比傻子还要愚笨了。 一番思索权衡,祝君君终于释然,举起酒杯与司徒邪碰了碰,坦然且诚恳道:“不过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罢了,但能见你恢复正常,我真心为你高兴!我们干了这杯,愿你以后都能平安顺遂,再不会倒在我那破村子门口了!” “好!”司徒邪笑起来,一口饮尽杯中酒。 酒过叁巡,窗外已是黄昏,巨大的落日缓缓沉入了海平面,滚烫的金光将整个海面染得橙红。 司徒邪的酒量非常好,两坛子剑南烧春下肚,脸色变也不变,祝君君没这么好的本事,离席的时候已经有些两腿发软、走路发飘了。 司徒邪让麟英照顾祝君君回房休息,祝君君扯住司徒邪的袖子,仗着酒劲非常不见外地问:“司徒老弟,你怎不亲自送我?” 司徒邪还没开口,袁少谏已急急插话进来:“司徒大哥每日用过晚膳都会打坐练功,一日不辍,左右现在大家都在一条船上,还愁见不到面?还是我送姐姐你回房去吧。” 祝君君“哦”了一声,视线却还停在司徒邪身上,此时司徒邪的神色有些复杂,却并未否定袁少谏的说辞,只顺着话道:“确实如此,今年的鸣兵大会我不能再失利了。” 夕阳在这一刻彻底沉没,最后的余晖扫过船舷,有一瞬间真是刺目极了。 祝君君莫名觉得司徒邪在掩饰些什么,但她现在脑子发昏,没法仔细思考,便点点头松了司徒邪的衣袖,转身靠在麟英肩上,跟着袁少谏歪歪扭扭地走了。 *** 海风如歌,轻吟浅唱。 吃饱喝足的祝君君一觉睡到午夜,直到喉咙渴得实在厉害才醒转过来。 万籁俱寂间,祝君君翻身坐起,迷迷瞪瞪了一会儿后听到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祝君君意识回笼,哑着嗓子问了句“谁”。 “姑娘,是奴,麟英。” 麟英? 祝君君还有些头晕,一时间也没想太多,说了句“进来”后便起身往桌子处走,抓起放在茶盘上的半满茶壶,直接往嘴里灌起水来。 冰凉的茶水冲刷过喉管,嘶哑感立时消减不少,连脑子也跟着逐渐清明,祝君君这才疑惑起来,这大半夜的,麟英怎么会来找她。 麟英进来便看到祝君君正衣衫不整地站在桌边大口大口地喝凉茶,于是劝道:“姑娘,冷水伤身,奴去沏壶热茶来吧。” “不用,”祝君君随意摆摆手,比起喝热水还是喝冷水的问题,她更在意麟英的来意,“你找我是有什么急事?” 麟英没有立即回答,反而非常贴心地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了外衣给祝君君披上,拢好衣襟后说道:“海风湿冷,还请姑娘注意身子,莫要着了凉。” 祝君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感觉麟英实在是个很周到的人。说起来,在现实世界中,有不少玩家都喜欢用恩义值在伏龙坛兑换一个属于自己的“龙岛忠仆”,这种NPC和出生即绑定的“青梅竹马”有些相似,即永远不会背叛。 所以,她现在这样,算不算是被“龙岛忠仆”无微不至地照顾了? 祝君君想入非非,没留意到对方眸底一闪而逝的挣扎之色,直到对方假借替她收拢头发手掌划过后颈时,才被她指尖那不正常的凉意冻了一下,但紧接着,枕骨下方的风府穴便被人用巧劲轻轻一拍—— “姑娘,得罪了。” 祝君君眼前一花,人软倒下来。 121、你放肆! 祝君君并没有完全晕厥,只是浑身无力,眼皮沉重,被麟英打横抱出房间时,内心无比震惊—— 这特么怎么回事? 大半夜的入室抢人这么明目张胆? 但不对啊,她和司徒邪现在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司徒邪没理由对她不利,即便真的有,那光明正大来就是了,何必要在半夜动手?这汪洋大海上她插翅也难逃吧。 难道并非是司徒邪要害她,而是他手底下的人? 祝君君恍然想到,这一船女子都是司徒邪的人,虽说“主子眼里的奴是没有性别的”,但不代表奴本身没有性别,其中未必不会有那么几个对她们的少主产生非分之想,于是受到了高规模礼遇的自己便成了这几个的假想敌,趁着半夜无人把她偷出去丢进海里喂鲨鱼,合情合理! 祝君君一阵悚然,再看周围那一望无际的海,鸡皮疙瘩直接掉了一地。 等被麟英抱着经过袁少谏的房门时,祝君君铆足了力气想哼唧出声,却被麟英提前察觉,单手捂住了口鼻。 祝君君:…… 吾命休矣! 但麟英抱着祝君君走了很长一段路,靴底踩在木制的甲板上丁点声音也没发出,期间还有意避开了在船上巡逻的其他黑衣女子,从一截十分隐蔽的楼梯下了甲板,进到船舱。 不是要把她扔海里? 祝君君刚要庆幸,下一秒就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抱进了夹层中的暗舱,厚重的铁门自背后紧紧闭合。 得,又被关小黑屋了。 无奈加上困惑,祝君君慢慢冷静下来,她想这一路上麟英对她照顾颇多,偷偷把她带来这里,或许只是出于某件不可告人的要事。 于是艰难地转动眼珠朝前方看去,那片鬼蜮似的黑暗里亮着几点微弱的烛光,摇晃中照出了一个模糊的背影,祝君君睁不开眼皮,只能透过狭窄眼缝用力去看,然后吃惊地发现那人双手双脚都被铁链牢牢锁着,浑身衣物扯得稀烂,裸露在外的皮肉血迹斑斑,布满了不规则的血痕,看形状竟像是自己抓挠而成。 莫非是被囚禁在船上的敌对分子?祝君君想,可这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少主。” 麟英抱着祝君君单膝跪地,一声“少主”把她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祝君君难以置信,再度看向黑暗中那个一动不动、遍体鳞伤的身影,内心根本无法把此人和白天所见的孔雀开屏似的俊美男人联系起来—— 这人是司徒邪? 不可能吧! 被锁住的男人小幅度的动了一下,锁着四肢的沉重铁链立刻发出金铁碰撞的哐当声,这种声音被黑暗无限放大,既冰冷又刺耳。 “麟英……?你来做什么,我很快就没事了……出去,不必管我……” 果真是司徒邪的声音,但虚弱、沉重,气若游丝,比之白日判若两人。 麟英跪得纹丝不动,只将躺在臂弯中的祝君君往前送了送:“少主,奴自作主张,将祝姑娘带来,请少主疗伤。” 原本半瘫坐着的司徒邪听到祝君君的名字后身子骤然一僵,旋即猛地回过身来,在看到麟英怀中抱着的女孩的确是祝君君无疑后脸上腾起汹涌怒色,强行压低声音喝斥道:“你把她带来这里干什么?!送她回去!回去——!” 但麟英双膝而跪,重重顿首:“麟英请少主疗伤!” 祝君君一动也不敢动,明明脑子清醒却不得不装作深度昏迷,她看到司徒邪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发紫,眼睛充血,分明是毒气攻心之象,而在他胸腔处竟赫然插着一枚截断的玉针,丝丝缕缕的黑血正顺着断口往外溢,然后沿着他沟壑分明的腹肌无声地汇入裤腰之中。 而在麟英拒绝执行命令后,司徒邪突然剧烈地喘了起来,身体战栗不停,喉间发出嘶哑且破碎的痛吼,禁锢着四肢的铁链更是被疯狂拉扯,整个人就仿佛一头正在承受无尽痛苦的困兽,剧烈而狂躁的动静在整间暗舱来回震荡,震得人脑膜发疼。 祝君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渐渐有了一个猜测——那心魔蛊虽被压制,但司徒邪可能根本就没有恢复,不仅没有,反而变本加厉。 不知过去多久,司徒邪又渐渐恢复平静,麟英吸了口气,再度开口:“少主,心魔蛊虽被克制,却始终无法将它彻底拔除,蛊虫因受限而暴动,毒性激增,每日都会有三个时辰令您神智错乱、痛不欲生!若您再强撑下去,鸣兵大会必败无疑!” 男人的身体还在上一轮的发作后微微颤抖,矫健精悍的肌肉上一条条青紫色的筋络如爬虫般扭曲隆起着,任何人看了都知道他的情况非常不好,亟需治疗,但他仍咬着牙坚定道: “把祝姑娘……送回去!” “少主!”麟英据理力争,“祝姑娘是可以救您的!” “我说送回去!” 听着两人一来一回僵持不下,祝君君都忍不住想出声喊停了,但她脑子一转,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麟英明知她醒着,为什么要故意表现出一副她晕得很彻底的样子? 或者说,麟英故意带她来这里,让她看到司徒邪宁可自囚也不愿人知的这一幕,究竟有什么目的? 眼看自己最得意的手下犟着脖子说不通,司徒邪也不再白费力气,反而问麟英:“你何以认定,祝姑娘可以救我。” 麟英沉默须臾,诚实说道:“祝姑娘……也曾被岳星楼喂下过心魔蛊。” 司徒邪先是一怔,接着怒喝:“你!……之前为何不说?!” 麟英不答,司徒邪语带讥讽地问:“你是怕我为她担心?所以一直瞒着?” 麟英将头埋得更深:“少主一直不得痊愈,奴潜入梅州分舵调查,却发现岳星楼根本没有解蛊的能力,祝姑娘能解除心魔蛊完全是靠她自己。后来奴也曾听那位百花谷的掌匣人说过,世间的确有人体质特异,天生不惧蛊毒,所以奴以为,或许祝姑娘正是如此!少主费心费力将她救出,便是有恩于她,奴斗胆,请少主与祝姑娘换血,或可解蛊!” 祝君君:…… 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荒唐!”司徒邪握起一拳重重锤在地上,身上的铁链被扯得晃动不止,“……换血之法,也是百花谷人告诉你的?!” “不,是奴自己推想所得。” 司徒邪长舒了一口气:“……麟英,你当知晓你怀里的这个人对我意味着什么,你今日这样做,就没有考虑过后果么?” “奴愿为少主而死!” “够了!”面对一心赴死、无所畏惧的麟英,司徒邪几乎咬牙切齿,“你若现在将祝姑娘好生送回,我只当什么也没发生!” 司徒邪对待麟英也算宽厚,但世间偏就有人愿为心中最重之物舍弃一切—— 麟英见司徒邪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应,果断拔出腰间佩刀稳稳抵在祝君君脖子上。 那开了刃的刀口吹毛断发,祝君君只觉喉下一凉,立时便屏住了呼吸,恨不得把心跳都停下来,而耳边又响起麟英坚决的声音: “少主,您没有退路。您是司徒一族唯一的希望,若败给龙缺,让出继任岛主的资格,伏龙坛将万劫不复!” “——你放肆!” 司徒邪暴怒,积压在体内的黑血从口中狂吐而出。 122、反设定的蝴蝶效应 麟英大惊,放开祝君君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不料下一秒就被司徒邪扼住咽喉。 男人本就因毒发而狂躁不已,麟英一而再的逼迫更是令他怒不可遏,指下力道不受掌控,将麟英近乎勒毙。 麟英忠心耿耿,完全没有反抗,即使在濒死之时也仍竭力请求司徒邪不要因小失大。 司徒邪双眼发红,浑身都在激烈地颤抖,有那么一瞬间,祝君君觉得他是真的会杀死麟英。 但在最后一刻,司徒邪还是松了手,麟英倒在他身前咫尺处的地板上像离岸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地吸气,喉咙里发出嘲哳断续的声音:“麟英……谢少主……不杀之恩……” “不杀你,是因为你的目的很单纯,”司徒邪往后一靠,后背撞上坚硬的墙壁,“……你为我好,我怎会不知道。龙魈这些年党同伐异、顺昌逆亡,龙缺继承了她的残忍和野心,母子二人沆瀣一气,企图凭借伏龙坛行逆天之事。所以,我作为……必须争得下一任岛主之位。 但是麟英,我争这个位置,是为了不让伏龙坛在歹人手里误入歧途、堕入邪道,而非是为了权力,为了生杀予夺。心魔蛊的残毒只是让我每天痛苦三个时辰,它要不了我的命,但若今日我为图一个解脱杀了君君换了她的血……那从今往后,就不再只是三个时辰,而是日日夜夜每时每刻……我都会痛不欲生!” “可是少主——” 司徒邪背过身,重新将自己埋进黑暗当中:“……鸣兵大会结束后,我自会延请天下名医,实在不行,我便走一趟苗疆,天下之大,我就不信找不到解蛊的办法。但你若再执迷不悟,心生以命换命的邪念,我便去修那入魔功……人若将生死置之度外,还怕什么蛊毒。” “少主自重!” 麟英闻此遍体生寒,连连叩首,再不敢提换血一事。 被抛在一旁的祝君君感觉自己看了好大一场戏,心绪渐渐平定后,对司徒邪的了解也更深了一层,她没想到这邪派少主竟是如此端正不阿之人,分明身负着阖族重任,却仍能坚定拒绝送到面前的生机,其心志之坚忍,着实难能可贵。 这伏龙坛还真不愧是一群由刚正之人组成的邪派中的正派啊! 但祝君君转念一想,关于麟英为何要让她保持清醒一事,似乎也得到了解答—— 麟英要救司徒邪不假,但她跟随司徒邪这么多年,怎会不知司徒邪的刚正秉性?她定然早就料到,对于如此荒唐的换血救人之法,司徒邪一定会断然拒绝,而后若能找到相对而言不这么残忍的法子,司徒邪的接受度也会跟着提高。而同时,还能让她祝君君亲眼看到司徒邪不惜代价维护她的这一幕,从而使她对司徒邪好感倍增,感激涕零。 不得不说,如果换了其他女人,或许真的会被司徒邪这种男人感动到,从而要血给血,要命给命,但她是祝君君,是个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的太吾传人。 麟英若一开始就用正常的办法和她沟通,她看在和司徒邪不错的交情上,是不会吝啬帮忙的,但麟英却自作聪明,预先假定了她的人品和立场,还用出这样龌龊的招数,实在是叫人不爽透顶。 祝君君干脆想,今天的所见所闻她只当不知道,不能如了麟英的意。 但又想,做错事的人到底只是麟英,不是司徒邪,司徒邪这个人……其实还蛮好的,要让他就这么死了,实在是有些冤枉。 ——而且说不定还会让始作俑者岳星楼高兴。 这一点,祝君君决不能接受! 作出了决定的祝君君在麟英准备抱起她离开的时候选择不装了,突然睁开眼睛,一边支起身一边不闪不避地直直看向对方,出口的声音四平八稳: “不需要换血。” 暗舱中除祝君君外,另二人皆是一惊,借着微弱的光,祝君君将麟英猝然发白的面色看得分明。 以为她会憋到离开才“醒”? 偏不。 她之所以躺着装晕,不过是想看看麟英到底有什么目的,如今既已想通,再装就没意思了,她也不喜欢装。 “我都看到了,也都听见了,所以才想告诉你们,要解司徒邪的蛊,不需要换血。” 祝君君拍拍衣裙从地上站起来,没有半点身处险境的不安在身上。 开玩笑,她现在可是司徒邪唯一的救命稻草,而且对方还对她情根深种,她有什么好不安的。 太吾传人,就是这么自信。 观祝君君这一系列动作,司徒邪很快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看向麟英的目光瞬间冰寒一片。麟英不敢欺瞒,跪地重重叩首,将头深埋到底: “奴自作主张,借少主试探祝姑娘,请少主赐麟英死!” 司徒邪呼吸不稳,绷紧的身体不住战栗,显然是怒到了极点。麟英品性忠诚,行事稳重,本是他最看重的家奴,今日却做出这般卑鄙行径,试探人心,最是无耻,哪怕一切都是为了他,他也不能宽恕! “你——” “我可以帮你。” 谁知祝君君却突然开口截了司徒邪的话。 司徒邪听见祝君君的声音,心中愧疚愈发汹涌,他喜欢祝君君,却因疏忽让手下家奴伤了她,甚至还被她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比痴痴傻傻时更加落魄可悲的模样…… 他不仅不敢看她,反而将自己往黑暗处藏得更深:“不,不必!……祝姑娘,你不用为我为难自己,我可以挺过去,我——” “不算什么为难,要救你其实很简单,现在就可以。” 司徒邪没说话,倒是麟英按捺不住率先问出了口:“如何施救,还请姑娘明言!若真能救得少主,麟英愿以死抵过!” “你别总是死啊死的,”祝君君听到现在,耳朵都快对“死”字脱敏了,“不过,作为交换,你们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们怎么救。” 这回司徒邪也终于冷静下来,说道:“姑娘请问吧。” 祝君君走近司徒邪两步,蹲下身,托着腮看他:“据我所知,伏龙坛岛主之位向来只传龙氏嫡脉,而司徒氏也只做副坛主,可听你们刚才所言,你和那个叫龙……龙什么的家伙,却在争夺岛主的位置?这是为何。” 司徒邪听完,不知怎的,默默垂下了眼睛,而一旁的麟英也是呼吸一滞。祝君君张了张嘴,略微迟疑了一下:“我……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祝君君之所以会对这件事感兴趣,是因为她穿进这个游戏后,最大的感触就是这个世界将太吾绘卷游戏复原得非常到位——从世界格局,到人物立场,从功法特效,到六大类型毒素的不同效果,可以说是完美还原了游戏本身。 这对她而言是件好事,因为这样一来,她不仅能凭借浸淫游戏多年的丰富经验快速融入这个世界,而且今后可能会发生的大部分重要事件都可以被提前预料和防范。所以当出现司徒氏一脉和龙氏一脉竟然要争夺伏龙坛岛主之位这种明显不符合设定的事情时,祝君君自然会感到意外,以及想要追根究底问个明白。 毕竟,万一这事起了蝴蝶效应,那她作为这个世界最大的变数——太吾传人,必将首当其冲遭遇灾难。 司徒邪见祝君君眼神简单直白,只是单纯想知道为什么,并无恶意参杂其中,于是只怔了片刻便轻声说道:“无碍,此事在赤明岛虽说不上人尽皆知,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少主……”麟英低低出声,似是想阻止。 司徒邪朝她点了点头,对祝君君说了下去:“我之所以必须要和龙缺争夺岛主之位,其实是,因为我……是龙魈的第二个儿子。” —————————————————————————— 关于女主不想让岳某人高兴一事—— 岳星楼:……垮起个批脸 司徒邪:噗噗噗~ 蒋灵梧:(笑 温郁:唉…… 袁少谏:小朋友又能怎么办呢 贰壹amp;管兄(状况外二人组)接收不到讯号 以及—— 血枫:得意洋洋,用蛊不忘种蛊人~ 123、睡一觉包治百病 龙魈的,第……第二个儿子? 祝君君小小地愣了下,然后在心里默默把这几个人的关系梳理了一遍,最后发现……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说祝君君自己平平淡淡无波无澜地接受了这个事,但考虑到司徒邪作为当事人可能会有的心情,祝君君还是做出了一个相当一言难尽的表情,但这种一言难尽并非是对司徒邪身世的鄙夷,而是对他背后复杂的家庭成分的担忧与怜惜。 而且,比起司徒邪究竟是谁的儿子,祝君君更在意的还是这件事本身会对这个世界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不过这就不是一时半刻能体察到的了。 祝君君没再追问,重新站起身,把话题牵回到了正事上:“好啦,这事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问,接下来我就告诉你们该怎么彻底解掉司徒邪身上的蛊毒吧。” 面对两双一瞬不瞬看向自己的眼睛,祝君君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略感一丝羞耻,可这也没办法,谁让她的这趟穿越本质上就是“搞黄拯救世界”呢。 “办法就是——”祝君君深吸口气,直截了当说了出来,“和我双修。” “你只要与我睡一觉,就能药到病除。” 此话一出,在场二人果然再度震惊,或者说司徒邪是震惊,而麟英则是震惊之中更带被戏弄的愤怒。 祝君君见状,耸了耸肩,又若无其事地补了一句:“其实如果没有今天这一出,我还是挺乐意与你双修的,毕竟你长得这么漂亮,但——啊!!” “休要亵渎少主!” 麟英几乎瞬间出手扣住祝君君肩膀,因恼恨对方胡言乱语而失了手上力道的分寸,险些把祝君君肩膀捏碎。 祝君君补那一句也就是气麟英的试探一时图个嘴上痛快,此刻疼得直吸冷气,懊悔不迭。 麟英回过神,赶紧松开了手,重新把头重重磕到地上:“奴冒犯了祝姑娘,请少主赎罪!” ……应该是请我赎罪才对啊! 祝君君在心里没好气地吐槽。 遂又无奈说道:“亵什么渎……你不会以为我是在故意开玩笑吧,但我说的是真的,让你家少主和我睡一觉,包治百病的。” 麟英又恨又气,咬紧牙关,却不敢再说话,司徒邪听完祝君君的“办法”也是默然许久。 这又黑又静的场面搞得祝君君莫名尴尬,想,这事儿在他们眼里难道比司徒邪的身世还要离谱? 她身上的金蚕蛊乃万蛊之王,任何蛊虫哪怕是神一阶的百彩青髓蛊见了它都得俯首称臣,只是这金蚕蛊已经被种到了她的心脉上,剥离不了了,只有通过双修之法,将二人身体连合在一块,金蚕蛊才能借阴跷相通降服另一人体内的蛊虫。 ——好吧,她承认,这事听上去确实挺离谱。 但离谱归离谱,事实也是事实,这是现在唯一可行的、最安全且最有效的办法。 司徒邪沉吟半晌后终于出声道:“姑娘此言……当真?” “真的不能再真。”祝君君保证。 “但……无媒苟合,司徒邪恐辱没了姑娘,” 祝君君头顶缓缓浮起一个问号:“什么……?” 男人在黑暗中缓了缓呼吸,郑重说道:“请允我,备三书六礼、四聘五金,与姑娘拜天地,饮合卺,如此方可……方可……行夫妻敦伦之礼……” 祝君君瞬间愣在当场。 “不行!” 回神后祝君君当即拒绝,不留半点余地:“只是双修一场治个病,怎么还要拜堂成亲?!司徒邪你是不是——” “疯了”两个字在祝君君瞄见麟英手边那柄明晃晃的匕首后又迅速咽回了肚子,变成:“蛊毒发作太久,神志又不清醒了?” 司徒邪摇头:“……我钦慕姑娘已久,愿聘以为妻,你若不肯答应,我也不会勉强。但我绝不能……以解蛊一事,玷污姑娘清白。” 祝君君眉头绞成一团,心道什么狗屁清白,那玩意儿她压根就没有过,还轮得到你来玷污? 但这话没法直接说,只能迂回着劝:“你多想了,我好歹也算半个百花谷弟子,医者救人,天经地义,怎能用世俗眼光看待?” 然而司徒邪却是“冥顽不灵”:“肌肤相亲,占尽女子便宜之事,怎能看作天经地义……?祝姑娘,这种事司徒邪不会做,也不屑去做,区区蛊毒要不了我的命,可若连累你名声受损,却能让我自责一世!” “……” 祝君君咬牙半晌,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朝司徒邪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丢下一句“那你自求多福吧”便气冲冲离开了暗舱。 司徒邪的处世立场是“刚正”,就和当初那愣头书生管笙一个样,但祝君君可以对管笙霸王硬上弓,却没法对司徒邪也来这套—— 她要真不顾司徒邪的意愿把他强睡了,恐怕麟英第一个把她扔下海去喂鲨鱼。 司徒邪要是自己能想通,她就给他治,顺便做点利益上的交换,司徒邪要是认死理想不通,那就随他去,她对他已经仁至义尽。 *** 伏龙坛的大船向福州方向稳定航行,之后两天祝君君没再见到司徒邪,问了麟英才知道他的身体情况很不好,上船那天气宇轩昂、神采奕奕的模样完全是催动气血装出来的,特意穿金戴银也并非完全为了开屏,而是金银之物最能转移她的注意力,也能将人衬得比较精神。 祝君君听了直叹气。 海风一阵阵地拂过来,仰头是白云和海鸟,俯身是浪涛与鱼群,袁少谏一颗一颗地剥好荔枝送到祝君君嘴边,祝君君心口的郁闷很快便烟消云散——既然司徒邪还能撑,那就让他撑,对付死脑筋的人就得让他受尽折磨、尝尽苦头,这才能开窍,才能顿悟,活着是件多美好的事。 “祝姑娘,”麟英犹豫再三,还是把心中疑问出了口,“奴曾用匕首威胁过你的性命,你为何仍让奴随侍?” 祝君君吐出嘴里的荔枝核,坦然道:“因为这艘船上我只认识你一个啊。再说,你都已经知道救你家少主的办法了,肯定也不会再谋划让我放血要我的性命,那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经过那夜的事,祝君君对麟英的信任荡然无存,但出于双方各自的利益和目的考虑,她确信麟英现在是安全的,所以才会继续和她相处,身处一艘船上,低头不见抬头见,为一时之气把关系搞得太僵对祝君君没好处。 而且祝君君相信,麟英也是懂这一点的,或者说,麟英应该比她更在意这一点,毕竟,祝君君不需要仰赖司徒邪鼻息而活,而麟英却是全副身家都维系在司徒邪一人身上。 麟英默了默,又问:“姑娘之前所说的那个办法……” 祝君君已经解释了一百遍,嘴皮子都要说烂了,要不是不能再让更多人知道她身怀金蚕蛊雌蛊这种异宝,真想直接自曝算了:“办法千真万确,否则你以为那个从不近女色的岳星楼为何要囚我?” 即便祝君君感觉到岳星楼后来对她动了心,可最开始时,还不是因为发现她的身体真的能治病。 说起来,她走之前真应该和她的蒋掌匣多睡几觉的,也不知道那个佛光舍利丹到底有没有用,蒋掌匣如今恢复得怎么样了。 “对了,我倒是有件事想问问你?”祝君君脑中忽地灵光一闪,发现有个问题之前一直没留意,此时想来颇有些奇怪。 “姑娘请问。” 祝君君也不绕弯子,直白说道:“那天我听你说,你曾潜入过狮相门的梅州分舵,更晓得我曾被岳星楼喂下过心魔蛊,那么我是否可以认为,你也知道我和岳星楼是个怎样的相处模式?” 麟英罕见地讷了口,片刻后才点头应“是”。 祝君君回头瞥了麟英一眼,笑笑说:“既然如此,为何你不告诉你家少主,我这个人并无‘清白’可言,替他双修解蛊也不需要他为我负责,更不需要成亲,这样,他说不定就点头同意了。” 麟英听完,微微垂下头,下巴收着,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情绪,但祝君君能感觉到她在认真思考,不是思考要如何组织语言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思考自己当时为何没有说。 最后,麟英诚实回答:“奴当时并未深想,但如今回忆起来,或许是因为那一刻奴隐隐知道,奴说了,便真的会死吧。” 124、海难幸存者 在出海的第三天午后,海上天色陡然阴沉,先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接着浓云中出现雷光涌动,不多时,一场倾盆暴雨便携滔天风雷呼啸而来。 祝君君和袁少谏两个土生土长的中原人早就被麟英安排抱团躲进房间里,一个抓着床柱,一个缩在墙角,生怕巨浪砸过来船毁人亡。但船上那些来自赤明岛的女豪杰们却是早已见惯大风大浪,根本没带怕的,麟英坐镇指挥调度,收帆的收帆,掌舵的掌舵,秩序俨然、有条不紊,仿佛面对的只是一场不值一提的毛毛细雨。 司徒邪本在调息练功,忽然想起祝君君是头一次出海,面对海上这种极端天气或许会害怕,于是冒着雨匆匆来敲祝君君的房门。 祝君君此时已经晕船晕得白了脸,而袁少谏更不济,直接坐在地上抱着桶把午饭全吐了。 门上插着栓,祝君君听到司徒邪的声音,只好在摇摇晃晃中踉跄着走去开门,然而,拉开门扉的一瞬间,她一眼就看到外头那个俊美苍白的男人头发衣服通通湿透,却整个人在狂风急雨中站得纹丝不动的模样。 他的背后是遮天蔽日的黑云与闪电,冰凉的雨水顺着他挺拔的下颌不停漫下来,淌过青红的血管,滑过突起的喉结,遍布全身的伤口在湿透的衣服下隐隐现出,淡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性感得不可救药。 祝君君在这一刻仿佛受到了蛊惑,她突然踮起脚,勾住司徒邪的脖子,然后在男人睁大眼睛的同时用力吻上了他的嘴唇。 强吻,转身,然后再关门,几个动作行云流水。 司徒邪懵住,被祝君君抵在门上肆意“轻薄”,微张的嘴唇柔软又炙热,咸湿的雨水被吮尽之后便是独属于他的温暖气味,有些腥,又有些苦,那是血和药混杂其中,祝君君毫不客气将这些味道悉数卷进嘴里,小巧柔韧的舌尖抵在对方翕张的唇缝,稍一用力便挤了进去。 在经过最初的惊愕后司徒邪逐渐平静下来,可很快,他的心脏又开始以不同的频率加速跳动起来—— 他心仪的女孩,现在正主动亲吻他,她的手臂好细,胸脯好软,紧密地、一丝缝隙也无地贴着他!可他的身子完全僵硬了,他该怎么回应?怎么拥抱?搂她的腰么?还是规规矩矩地把手背到自己背后去比较好? 唔……嘴里,那条湿湿软软的东西是什么,她的舌头?怎么能这么软……!不对,她为什么要把舌头伸进他嘴里? 短短数秒时间,司徒邪拼命地思考,但同时又觉得这些思考毫无意义,因为被亲吻的滋味是如此之好,好到他的身体完全挣脱了礼法与规矩的束缚。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心驰神往的幽香,他的手最终还是落到了祝君君不盈一握的腰上,然后学着她的动作生涩地伸出了舌头,先是舔舐吮吸她湿软的唇瓣,牙齿轻轻地咬,等听到她轻微的呜咽后便继续钻进她温热的口中,用舌头仔细舔过她每个角落,由浅到深,由轻到重,让不断泌出的濡湿的津液搅混在一起,吮吸她,吞咽她,品尝她,感受她。 “唔……嗯……!” 少女情动的声音在粗暴的风雨中格外诱人,像一朵绽放在绝境处的饱尝雨露的花,司徒邪自诩刚正,此刻却难以遏止想要从祝君君身上攫取更多美妙的滋味,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箍住怀里的人儿,体内火热而澎湃的血液疯了似的往腹下汇聚,精囊在激烈地收缩,阳具在放肆地膨胀,敏锐好淫的龟首更是自发往女孩私密的娇嫩处顶去,尽管隔着层层衣物,可它知道,它梦寐的桃源就在那里。 “……!” 前所未有的精意比船外咆哮的海浪还要汹涌,司徒邪猛地从情欲中醒来,看到祝君君正皱着眉缓缓睁开眼睛。 司徒邪心道一声“不该”,接着狠心松了手,果断拉开了和祝君君的距离。 祝君君愣了一秒,就听司徒邪涨红了脸讷讷说道:“我……诚心想娶君君姑娘为妻——” 开门,推人,再关门,插上木栓,一气呵成。 几步开外正抱着木桶坐在地上吐得七荤八素的袁少谏:…… 喜忧参半。 *** 之后两天,司徒邪没再躲着祝君君,然而一场大雨后二人之间风向已变,祝君君不想见司徒邪了。 好在大海这么大,总会有新鲜乐子送上门, 在那场风暴结束后的第三天黎明,守夜队伍交接的时候,航线的侧后方飘来了一块破碎的舢板,舢板上还趴了一个生死不知的人。 麟英在请示过司徒邪后指挥几名家奴将人救上了船,祝君君和袁少谏两个化身好奇宝宝,全程一眼不错地专注盯着,还忍不住纳闷,伏龙坛的人居然这么开明,就不怕这人被救活后下了船把他们的事情透露出去? “海上风暴频繁,常有船只出事,能在其中活下来的都有天大的气运。既然连海都不收这些人,那路过的船只必然要救,否则会触怒海神,降下厄难。” 司徒邪见祝君君困惑,便出声解释了一下救人的原因。 祝君君不想理他,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只当没听见,可这副模样落司徒邪眼里,却是可爱得要了他的性命—— 原先没和祝君君这样亲近的时候他就已经迷上这个姑娘,现在不仅抱过她的身体,还尝过她的味道,心理和身体对她的渴求自是一发不可收拾,随便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叫他细细回味想上半天,然后在夜里毒发最痛苦的时候拿出来反复咀嚼,哪怕只榨出一丝甜味都能让他再扛上好久。 在司徒邪眼里,祝君君哪是对他翻白眼,分明是在勾他的魂。 祝君君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个被救上来的男人身上,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水里,这人的形容与年岁都不太好分辨,只看出二十来岁的模样,身材高高瘦瘦,衣着斯文朴素,怀里还揣着几本被浸泡到发烂、无法辨认图形的书籍与画册,想来应该是个读书人。 “读书人怎么会来海上?”袁少谏纳闷。 “笨蛋,你以为海上只有渔民吗?”祝君君戳了戳袁少谏的脑门,“沿海城镇的读书人出海远行寻求灵感有什么可奇怪,即使是中原学子,游历山川,不时也会乘船出海,这不算什么稀罕事,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嘛。” 一旁的司徒邪连忙点头附和:“说的正是。其实在赤明岛,非常偶尔的时候,也会飘上来一两个读书人——” “——的尸体。”祝君君煞风景地接了话。 司徒邪声音一滞,默默闭上了嘴。 那人被救上来不久便悠悠转醒,祝君君自告奋勇替他号了号脉,发现此人只是因太久没有进食进水而身体虚弱,总体看来并无大碍,只需好生将养数日便能恢复。 不得不说,当真是福大命大,气运过人。 125、不完整的名字 卧床将养了一天,那名海难幸存者便基本恢复了过来,祝君君听说后,不由感叹这书生的体格当真不错,可当天下读书人之典范! 于是用过午饭后便去探望此人,谁知一开门就看到对方正捧着一碗大米饭吃得狼吞虎咽,摆在桌上的几碟菜肴已经入腹大半。 伏龙坛的手艺有多高,哪怕是条随手挂在竹竿上的咸鱼干都能叫人垂涎三尺,更别说是大厨特意做的好菜色,不过此人刚从极度饥饿中恢复,实在不宜如此暴饮暴食,作为半个医者的祝君君还是决定提醒他一下:“兄台好胃口,不过且听在下一劝——” 然而,不过是一眨眼的光景,对方便已就着半只鸡腿三两口吃光碗里最后一扒饭,随后眨巴着细长的眼睛,疑惑地看向门口那个不请自来的红衣少女: “小娘子有话要说?那……还请赐教?” 祝君君:…… 现在没了。 书生吃饱喝足,放下碗筷,拿起迭好放于袖中的帕子动作矜雅地擦了擦嘴,露出一张清瘦斯文的白面来。 祝君君一眼看去,颇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人一副五官生得这样美艳。 同为书生,若说管笙的样貌是清俊出尘、如松似柏,往俗人堆里一站,就像个会在庙堂上忠言逆耳、以死直谏的大诤臣的话,那眼前这个书生便是正好相反—— 此人生了一双狐狸似的狭长眼睛,眼角向下、眼稍朝上,眉形疏朗、眼睫纤长,可谓是精美绝艳,而鼻梁挺窄,唇形单薄,又使得整体气质偏冷,多了几分不好接近的疏离感。更奇异的是,这人分明肤白如瓷,唯独唇色却红得像抹了丹砂,使得一张脸清冷与美艳完美结合在了一起,乍一眼看去,就好像是戏本子里专擅玩弄权术、蛊惑皇帝、误国误民的大奸臣。 祝君君来了这太吾世界也算是阅男无数,各种风格各种型号都略有涉猎,但眼前男人的姿色仍旧令她感到惊艳,若一定要说这张脸有什么不足之处,那就是饿了三天有些脱形,颧骨凸得显眼,两腮则微微凹陷,不过不算什么大事,只要多吃几顿好的补一补,很快便能圆润起来。 “赐教不敢,我是这艘船随行的大夫,过来给你诊个脉。”祝君君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胡诌了一个名目后默默坐到对方身边。 脉象倒是没有看上去那么康健,甚至可以说是孱弱,而且此人体内并无真气内力存在的迹象,应该确实是个不会武功的读书人。 祝君君悄悄松了口气—— 防人之心不可无,行走江湖武功固然重要,但常怀一颗谨慎的心,也是生存的必要条件。 “兄台身体恢复得不错,但还需要多静养进补,而且,补得慢慢补,切不可再像方才那样暴饮暴食,否则你脾胃虚弱受不住,适得其反,这船行在海上,药材未必置办周全,到时候胃疼,难受的可是兄台自己。” 书生听后,深觉有理,谢道:“女郎中所言极是,小生方才是饿极了,这才不管不顾、狼吞虎咽,以后定会牢记女郎中的嘱托,仔细饮食,不会再犯。” 祝君君听他称呼自己作“女郎中”,心里十分受用,面上却仍然自若,谦逊地摆了摆手:“称不上称不上,我不过百花谷一无名弟子罢了。” “女郎中竟是百花谷的弟子?” 祝君君不过是随口一说,不料那人却是眼睛一亮,脸上又多了几分敬佩之色:“容小生冒昧一问,不知女郎中师从百花谷哪位先生?可识得谷中一位窦姓弟子?” 窦姓弟子? 百花谷只有一家姓窦,便是前任谷主窦仝一脉,窦仝有两个女儿,一个叫窦芳,一个叫窦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这书生居然认识? 见祝君君蹙眉,书生连忙解释:“女郎中莫要误会,小生喜好丹青,故常外出采风,数年前在淮南一带被毒虫所伤,因处置不及时险些死在深山当中,幸得一位途经的百花谷高人相救,这才侥幸留了一命,那高人正是姓窦。” “原来如此。” 祝君君点头,心道这书生果真是命大,中了毒倒在深山都能碰巧遇上外出游历的百花谷弟子,这次遇上海难,漂了三天,九死一生,又遇到了伏龙坛一行,真是阎王不收,想死都难。 “在下学艺不精,不敢提家师名讳,”太吾传人在拜师后是没有特定某一个师父的,故而祝君君选了这么一个江湖通用说法一言揭过,“至于兄台方才说的那位‘窦’姓高人……百花谷前任谷主便是姓窦,但他老人家已于五年前仙逝,留下的两个女儿一个是早就嫁去武当了的,还有一个是现任的谷主师娘,不知兄台所指的是这其中哪一位?” 祝君君说完,还仔细回忆了一下有无说漏,谁想那书生却突然惊道:“她竟成婚了?!” 这反应叫祝君君眉毛一挑,心中顿时燃起一簇八卦之火,想这其中莫非还有什么故事?于是忍不住追问:“兄台何出此言?” 然而那书生却是脸色发白,丹唇紧抿,方才还透亮的眼睛快速黯淡了下去,头也转向别处,颇有些失魂落魄、不欲多言的模样。 祝君君虽然爱听八卦,却也不会刻意去打探别人隐私,见对方已无谈兴,便起身告辞。出门走了几步后,反应过来自己还不晓得那人姓名,再回去问他未免有些失礼,于是干脆在脑中唤出系统,尝试能不能解锁对方的资料—— 自从祝君君的精纯境界升到三层之后,系统关闭了对她的新手保护,NPC的个人信息被封住,只能通过好感度的提升逐层解锁。如今她和那书生也算是认识了,想必姓名年龄什么的,应该能看得见。 祝君君预料不差,系统果然已经能展示对方的一部分基础信息,只是这一瞧,祝君君眼皮便是一跳,因为对方姓名那一栏上,竟赫然写着“阿青”二字。 阿青? 在太吾绘卷的世界,除了西域、滇藏一带的藏名NPC外,不存在没有姓氏的人,因此不可能出现什么小张、老王,或者阿青这样的名字,可这个“阿青”却又一笔一划地显示在了那里—— 祝君君不禁纳罕,这书生到底什么来头,居然能在系统面前隐藏自己的真实姓名? 真有点不简单啊。 有了这层怀疑,祝君君又想起对方不仅在海难中存活下来,还能在茫茫大海上好巧不巧地漂到他们航线附近,这概率堪比彩票中奖,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的运气特别好? 不怪祝君君想太多,实在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这趟铸剑山庄之行才堪堪过半,经历的麻烦事却是一件接着一件,仿佛有一柄看不见的利剑时时刻刻架在颈上,走错一步便是身死当场。 自遇到冯家姐妹起,若那一晚没有正好与岳星楼撞上,那她是不是就会死在那对姐妹手里?而在落到岳星楼手中后,若岳星楼不信她说的话,不肯与她双修,那她是不是就要直接GG?再之后,潮州城门遭遇璇女派拦截,若没有蒋灵梧与司徒邪的事先布局,她真被那位凌波仙子狄小芸带走,等着她的又将会是怎样的修罗炼狱? 祝君君不敢想,回头看去,她的每一步都踩在悬崖边上,只要稍一大意、稍不走运,就会栽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还有现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不知底细的“阿青”。 想到此,祝君君愤愤咬牙,她明明已经有了太元欲女功这样的逆天宝贝,可混到现在竟还只是个战战兢兢的江湖菜鸡,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上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的日子啊! 尒説+影視:ρ○⑧.red「Рo1⒏red」 126、画痴 【你把自己和那些黄名、橙名甚至红名比】 【能不菜鸡?】 许久不曾出过声的剑柄忽然开了口,祝君君吓了一跳,环顾了一下周围情况后立刻溜回了自己住处。 【你进入太吾世界满打满算三个月】 【这点时间放在游戏里】 【甚至连一本秘籍都读不完。】 祝君君一怔,然后顺着剑柄的话回忆了一下,发现其所言确实,在玩游戏的时候三个月的时间真的只够读一本秘籍来着。 所以这冷漠无情的剑柄今天是特意出声来安慰她的? 岂料剑柄态度陡然一转,变得更加冰冷凶残: 【秘籍要读三个月】 【双修也要三个月?】 【一次双修快的只要半个时辰】 【三个月够你双修两千余次】 【你要是抓点紧】 【早就升到二十一层精纯境界】 【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祝君君:…… 这种事还能这么算的?你当我是双修机器吗! 【用进废退】 【看来本剑柄再不鞭策你】 【你就要出家了。】 祝君君一惊,突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于是赶紧在脑子里喊停,但剑柄的意志并不受她掌控: 【先定一个小目标吧】 【从现在开始,到鸣兵大会结束】 【你要睡满五个不同的男人】 【且不能是此前已经睡过的。】 祝君君:你等等—— 【如果失败】 【本剑柄将……】 【将把你最在乎的某个男人抹杀。】 祝君君瞠目:你还有这种本事?! 旋即又问:那达成了呢?达成了给我什么奖励? 【达成了你就能提升精纯境界】 【还能收获武学功法】 【你还要什么奖励?】 祝君君简直要吐出一口血来,又想到剑柄刚才居然威胁自己,怒道:你说你能抹杀我就信吗?呵~呵~你要是这么厉害,干嘛不自己拯救世界去,还找什么太吾传人? 剑柄破天荒地发出一声冷笑,好似有了感情的活人一般,把祝君君吓得寒毛直竖。 【你仿佛忘记了】 【在这局游戏开始前】 【自己还装了个什么MOD?】 祝君君:……? 还装了个什么MOD? 在用电脑玩太吾绘卷的时候,祝君君曾尝试过几十种不同的MOD,但随着对游戏理解的深入,技术越来越高超之后,便很少再用那些会降低游戏难度的MOD,而更偏向丰富玩法和娱乐性的MOD,然而,这其中有一个MOD是从头至尾都会使用的,那就是…… 【泯绝。】 是了!是泯绝! 由于太吾绘卷这个游戏里的NPC是不固定的,所以游戏的每一次不同进程,系统都会在开局随机生成不同的NPC,并且实时演化他们的一生,从生到死,事无巨细,因此数据量非常庞大,极度占用内存。而泯绝MOD,可以清除通过各种条件所筛选出来的、在玩家眼里可有可无、无足轻重的NPC,这种清楚不是杀死,而是将他们从头到脚每个数据都彻彻底底地湮灭在游戏进程中。 因此这个MOD还有一个戏称,叫作“灭霸”。 代表了系统的剑柄既然能掌控太元欲女功MOD,理应也能掌控泯绝MOD,祝君君简直不敢想,它如果真的有心要使用泯绝,这个世界会发生多么恐怖的事情—— 那个被“泯绝”抹杀掉的NPC,他的父母不会记得曾养育过他,他的爱人不会记得曾陪伴过他,他的朋友、师徒、仇人,甚至路过的陌生人,全都会彻彻底底遗忘他,他分明来过这个世界,却又从来没来过。 你不会这么做的是吧?!祝君君惊疑不定地问。 【我怎么做】 【取决于你怎么做。】 祝君君:…… 她既没有约束剑柄的能力,也不敢和剑柄赌“她最在乎的男人的性命”,而剑柄却是肆无忌惮,它随时可以抛弃她去寻找新的太吾传人,一旦她成为弃子,就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祝君君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好在,在鸣兵大会结束前睡满五个男人这件事实施起来应该不算困难——参加鸣兵大会的江湖豪杰众多,她挑挑拣拣,总能找出五个合适的来。 而且,眼前不是正有一个在么? 司徒邪长得不赖,又人傻钱多,关键他还是个有五成概率能给她提升精纯境界的黄花大闺男,怎么看都是目前最好的人选,祝君君没理由弃之不顾。 只是人无完人,司徒邪的刚正立场又着实有些难办,祝君君心系苍生,不可能答应和他成亲,所以便只有对他使用“入幕之宾”。 且这还不能随地乱用,得找个恰当的时机,最好用完后能直接拍屁股走人——善后这种事向来不是她的强项,她也不想再次面对一个事后有可能满脸悲愤、跳海明志的男人。 当然,司徒邪和管笙到底是不一样的,管笙不会武,所以再悲愤也只能自裁,可司徒邪不仅会武,还武艺高强,所以他极有可能…… 先裁她,再自裁! *** 之后几天天气一直阴沉沉的,祝君君便和袁少谏一块儿闷在房间里看技艺书,顺便思考拿下司徒邪的对策,经反复推敲,祝君君最后终于制定出了一个可行的计划。 她从麟英那里打听到船上的淡水储备可能不够用到福州港,所以两天后在途径泉州时会安排泉州港的船只过来补给,不仅是淡水,还有鲜肉、水果,以及一些的药材。 而祝君君的计划便是在补给船到来前把司徒邪搞定,然后在麟英的掩护下带上袁少谏偷乘补给船回泉州港,之后再走陆路去福州。 麟英斟酌许久,最后终于点头同意:“只要能救少主,奴一定协助姑娘。” “那就拜托你了!” 商定之后,祝君君也定下心来,心思一转,问了问那个叫阿青的书生最近怎么样了。 麟英答:“此人身体已经无恙,前几日问奴借了笔墨后便一直在房里专心作画,有时还会将画案搬至船头或船尾,从日出画到日落。奴曾请示过少主,少主说无妨。” 哦,竟是个画痴么? 祝君君起了些好奇,在告别麟英后又去了一趟那人住处。 正如麟英所言,才几日不见,这间屋子已是墨香四溢,祝君君刚一进去就收住了脚,因为房间地板已被无数画纸铺满,随意弃置的,团成团作废的,还有一些或许是觉着还不错,所以暂时固定在架子上的,而那位正立在案后挥笔不止的俊美书生更是呈现出了一副忘我姿态,发髻倾斜、青衣染墨,颇有几分狷狂不羁的味道。 祝君君不太懂水墨,但审美不错,阿青笔下的大海磅礴浩渺,滚滚浪涛呼之欲出,飞鸥、白云、青天、明月,寥寥数笔勾勒,却无一不是盛景,实在令人惊叹。 祝君君一张一张从地上捡起来看,看得出了神,那阿青也是全身心地投入在作画中,完全没发现祝君君的到来,直到又一张失败的画作被抛落地下,余光才瞥见属于他的黑白世界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红色的窈窕身影。 红衣的少女逆着光,静立在纷乱的画卷中,一头鸦青的长发如泼墨般飞泻而下。 阿青握在指尖的笔微微一颤,脑海忽然炸开一团灵光,恰好此时祝君君听到动静转过头去—— 就见青衣的画师铺开一张新纸,咬破了左手食指,让零星血珠滴在纸上,右手握笔蘸饱了水,以湿墨将半点血渍快速晕染铺成开去,三两笔滑过,落日与红霞出现在了海平线上,随后立即换了支干笔,用焦墨以披麻皴法利索地在海潮上绘出夕阳粼粼倒影,不过眨眼功夫,画面气象已成。 祝君君被阿青此时的专注牢牢吸引,又想去看画,又不想错过正在画画的人,于是直到他最后一笔落成,才终于抬步走上前去。 阿青收了笔,心满意足地长叹了一声,说道:“作画百幅,终得一张我满意的,女郎中出现得及时,不如替小生题个词吧?” 祝君君正满心感慨地看着画,突然听到阿青说要让她来题词,下意识地便抬手指了指自己鼻子:“我?” 阿青点着头,狭长的狐狸眼满满都是期待,微微勾起的丹红唇瓣上还残留着半干涸的血渍。 祝君君惊艳他此时所展现出的非凡美貌,但依旧坚定摇头:“不成不成,我胸无点墨,连字都写不利索,让我题词会毁了你的画!” 阿青却是执着道:“无妨,题词本就只是一种纪念,此画既因你而生,那么无论你留下什么,都是它的意义所在。” 祝君君还想推脱,无奈阿青已执意将笔递到了她手里。 祝君君无法,只好往砚里蘸了蘸墨,然后硬着头皮在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留下了铿锵一字—— 日。 【好家伙……】 127、别装傻 这之后,祝君君便和阿青逐渐熟稔起来,白日里有时也会相约喝茶,听他说说天南地北的事。 这阿青原来是个漂泊不定的画师,走到哪画到哪,西北的大漠,辽东的雪原,无一不在他笔下再现过,在坊间也算小有名气,有个“拂月青冥客”的雅号,作品虽算不得千金难求,但也颇具价值,至少一张画换一年旅费还是绰绰有余的。 祝君君还听说,他这趟出海也是为了去福州铸剑山庄,因为这次的鸣兵大会别开生面,诸葛大侠邀了天下画师画工进庄,欲将大会每一场比试都描摹下来。 “可这样做,难道不会泄露每个门派的武功?”祝君君不解。 阿青道:“只是画意,并非画招,且大会召开时,那么多武林人士从旁盯着,若敢作什么手脚,只怕第一时间就要人头落地。” 祝君君了然点头,正想接话,突然想起一件被抛置脑后多日的事来,那就是鸣兵大会非开放制,而是凭帖入场。 那些成名已久的武林高手都有诸葛家亲自送出的鸣兵帖,年轻一辈则从山门开始闯关,赢得入会的资格,而她祝君君既没有帖子,也没有本事,她靠啥进去?靠脸吗? 显然不靠谱啊! 从太吾村出发的时候她身上带着蒋灵梧给她的名帖,可凭此走后门拜见诸葛大侠,但从岳星楼手里逃出来时她的包裹并未带在身上,也就是说那张名帖没了。 所以说,如果她准备独自去铸剑山庄的话,她是进不去山门的。 啧……! 祝君君暗恼,同时也庆幸自己把这件事记了起来,思路一转,目光再次落到阿青身上,问:“应召前往的画师可以直接进入铸剑山庄吗?” “应当还需经由山庄的管事考核才可,”阿青回答,“上一次召开武林大会也曾邀请过画师,但我没有去,后来听人说起,便是如此。” 祝君君灵光一闪,又问:“那通过考核的画师能否带上一两个随身侍从?” 阿青托着下巴想了想,不等开口祝君君就已重重拍在他肩膀上,掷地有声地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凭阿青你的画技,想来通过考核不成问题,届时我便与袁小鬼扮作你侍从,你帮我俩混进山庄去,就当是我祝君君欠你个人情,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你只管出声!” 阿青细胳膊细腿,被祝君君拍得肩膀都塌了几寸,一脸的无奈,只是祝君君心意已定,管他行不行,磨也要磨进去! 一向精明的剑柄出声问: 【你只要亮明太吾传人的身份】 【不就可以大大方方从山门进去?】 哈,祝君君在心里发出一声冷笑:难得也有你剑柄想不通的地方。 【……】 祝君君无声吼道:你姑奶奶我是正儿八经去拜师学艺的吗?是去睡男人的啊!而且还要睡好几个! 顶着太吾的名号去别人家的正经大会上乱搞男女关系,丢不丢人,就问你丢不丢人! 【…………】 【行叭。】 之后祝君君便将自己打算提前下船的事和阿青说了,阿青犹豫了一会儿,但瞅着祝君君越发令人发怵的眼神,还是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祝君君欣然无比,虽然自己的本事在江湖基本垫底,但欺负一个文弱书生,还是绰绰有余的嘛! *** 当晚子时,麟英又一次敲响了祝君君的门,在此之前,祝君君已收拾妥当,袁少谏和阿青两个也提前做好了准备。 避开巡逻女卫的视线,跟随麟英往暗舱走的路上,祝君君小声问她司徒邪今日的情况。 得到尚未发作的回答后,祝君君略松口气——她现在还不确定在蛊毒发作时入幕之宾能不能起效,以及在入幕之宾起效后,蛊毒突然发作会不会让人从中间醒过来。 下了甲板,拐过两个弯,绕到一处隐在暗中的逼仄角落,一扇厚重的大铁门再度出现在祝君君眼前。 这是她第二次来这个地方,光是站在外头都感觉压抑得很,而里头那个人却日日都要在这铁门后煎熬三个时辰。 “少主每日大约在丑时前后毒发,若姑娘不成功,等补给船到来的时候,少主就该发作了。” 祝君君伸手碰了碰面前黑漆漆的铁门,冰冷的质感令她难得感到一丝紧张:“放心,不会失败的。” 说完,推门入内。 麟英没有再跟进去,待能隔绝一切声音的铁门彻底阖上后,转身守在门口,一直藏在袖内的短刃利落滑出,捏在指尖——有件事她从未告诉过祝君君,这条船上,有龙缺的人。 而今夜,或许是她们行动的最好时机。 暗舱内,司徒邪点了两支烛火嵌在墙上,被照亮了一隅的黑暗中,身形影影绰绰。 这地方本是一间刑讯室,伏龙坛所在的赤明岛是海中孤岛,将犯了戒律的罪人带上船,再送到大海上,除了招供便只有死路一条。 特制的手铐和脚镣不需要旁人协助,何况这段时间他每夜都来,早已经熟悉如何操作,可今日,他才把两只脚套进镣铐里固定好,身后的铁门便传来了打开又关闭的动静。 来人的步伐不重,呼吸也轻,但比起走路呼吸几乎无声的麟英来说还是逊色许多,司徒氏的家奴中没有武艺这样差劲的人,所以唯一能对上号的,只有祝君君。 司徒邪停了手上动作,转身看向朝她走近的少女:“……君君姑娘,你怎么会来这里?我马上……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可以明日再说。” 他当然不希望被心爱的女孩看到自己毒发时的狼狈模样,即便之前已经被看过一次。 祝君君可不在意司徒邪的小心思,她大剌剌地走到对方跟前站定,见男人两只脚已被固定,没有麟英帮忙应该是解不开了,便想,定住了他的脚也好,省得他跑,而且双修的时候也用不着他动脚,两只手可以自由行动就行。 于是毫不委婉地说道:“我为啥来这里你不晓得么?司徒邪,我是来与你双修的,你就别装傻啦!” 祝君君一发直球令司徒邪瞬间红了脸,慌到险些被口水呛到:“咳咳……祝姑娘,你别说笑了,我已经说过,除非能,能娶你为妻,否则我——” “娶什么娶,妻什么妻,司徒邪你好歹也是个邪派少主,就不能做点邪派少主该做的事吗?” 反正一会儿完事后就能拍屁股走人,祝君君也懒得再委婉了,两手叉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她就是要把自己最真实、最下流的一面给他瞧个清楚,让他趁早死了和她成亲的心:“本姑娘告诉你,我今日就是来睡你的!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总之我是睡定你了!而且你也知道,这暗舱六面都是铁壁,隔音效果好得不得了,所以待会儿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司徒邪彻底愣住,眼睛瞪得老大,胸腔里一颗心跳得砰砰作响—— 她,她是什么采花大盗吗? 他又是什么良家妇女吗? 还是说,是他体内的蛊毒又衍生出了新的作乱路数? 不敢置信的司徒邪盯着祝君君瞧了半晌,最后重重搓了把脸,确认自己神志清醒、精神正常,却见祝君君还叉着腰趾高气昂地睨着他,于是终于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祝姑娘,你是不是……梦游了?” 祝君君:…… 嗨呀,好气啊!! 128、三年前的往事(二) 祝君君见司徒邪不遗余力地劝她回去,气得跺脚,觉得这夯货实在是“欺人太甚”,正要扑上去扒了他的衣裳看看他衣不蔽体后还能不能继续这样义正言辞,伸到半空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对了,她还有件很重要的事儿需要向司徒邪确认呢! ——三年前他和冯金娘究竟是怎么错过的。 按理说,冯金娘和窦菲不同,不论她生前和司徒邪是什么关系,现在毕竟人已经死了,她睡司徒邪睡得理直气壮;可从另个角度说,冯金娘是司徒邪第一个救命恩人,最后也是因他而死,她若不能彻底搞清楚他们之间的过往,心里边总有点不得劲,睡也睡得不踏实。 她不信司徒邪会知恩不报,也不信冯金娘所托非人,这其中必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细节被隐藏了,如今当事人只剩下一个司徒邪,她也只能问司徒邪。 当然,她其实是可以先对司徒邪使用入幕之宾再问这个事的,那时司徒邪定然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这就没有意义了,她还是比较想知道司徒邪在清醒的时候愿不愿意告诉她真相。 于是祝君君顶着男人的目光走了两步,把人逼得后背紧贴在墙上,最后不得不用双手撑住她的肩膀,视线偏向一旁,躲开面前少女的注视,但急促的呼吸和过快的心跳无一不在昭示他此刻的紧张。 祝君君启唇要问,就看到他颈上凸起喉结突然上下一滑—— “咕。” 她不自禁地翘起了嘴角,抬起只手放在对方起起伏伏的胸口上:“司徒邪,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司徒邪紧张得睫毛都在打颤,两只手握紧了拳垂在身侧,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是。” 祝君君不意外,放在他胸口的手朝他交迭整齐的衣襟摩挲过去,顺着衣襟慢慢抚上他的脖颈,下颌,最后拇指落到他柔软而饱满的下唇,中央那道浅浅的沟壑性感至极。 她又道:“可是三年前,你曾答应璇女派的冯金娘带她回赤明岛,她为你背叛师门,结果你却食了言,还阴错阳差害死了她。” 司徒邪呼吸滞了滞,祝君君会知道这件事不奇怪,在别庄那夜他被冯三娘关在井底,冯三娘说给他听的时候,祝君君就在井上蹲着,但他没想到祝君君会在这种时候问出来,更没想到…… 她会在问的时候,用拇指拨开他的嘴唇,钻进了他嘴里。 少女的手指又嫩又滑,带着股甜甜的香味,他不敢抗拒,轻启齿关,那拇指便趁机更进一步,指腹微微用力按在他的舌尖上,挑逗似的拨弄了一下,他顿时身子一紧,连眼睛都不敢眨了。 “祝姑娘,我——” “不过我相信我的眼光,”祝君君打断司徒邪,“我相信你不是一个始乱终弃的人,所以我希望你现在能亲口告诉我,当年在冯金娘回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司徒邪的面色红得诱人,嘴巴老老实实地半张着,竭力避免牙齿碰到祝君君的手指,生怕一不小心磕疼了她,最后实在觉得这样不妥,终于握着祝君君的手腕将她稍稍扯开,不让她继续胡作非为。 祝君君瞅了瞅沾满了水光的手指,伸出舌头暧昧地舔了舔,司徒邪立时觉得口干舌燥,不由自主地又咽了一口口水。祝君君看在眼里,一脸得逞的坏笑,但总算是见好就收。 见祝君君不再闹他,司徒邪也终于正了神色,放稳呼吸缓缓讲述了起来。 原来,司徒邪和龙缺的争夺早在三年前便已经开始,龙魈让二人去往中原,提出谁能夺得虎魄,谁便能获得继任岛主的资格。 众所周知,虎魄乃是诸葛大侠亲手锻造的宝刀,亦是当年鸣兵大会赠给最后获胜者的奖品,要想夺得虎魄,必得要参加大会并取得优胜。可鸣兵大会与武林大会不同,只比刀剑,而龙氏一脉继承的是掌法非刀法,因此在这一项上,龙缺自然不可能胜过司徒邪。 不过,龙魈提出的比试并非是要在大会上获胜,而在于虎魄本身,也就是说,只要能夺得宝刀,用什么办法并不重要。 十六岁的司徒邪为人正直,心思比现在更单纯,自然不会想到要耍什么旁门左道的招数,但龙缺的脾性和他截然相反,司徒邪在台上光明正大地比试,他便在暗中泄露司徒邪的真实身份,这才使得元山派的何无尽出手,截司徒邪于湛庐山下。 司徒邪输了比试,又被何无尽重伤,自然是夺不成那虎魄了,可龙缺也没讨着好,诸葛玄衣声望鼎盛、武功盖世,铸剑山庄又是固若金汤,龙缺在湛庐山筹谋了两个月,最后还是空手而还,而等他重新把目光落到司徒邪身上时,却发现司徒邪竟被个璇女派弟子给藏了起来。 司徒邪和冯金娘的相处与祝君君之前猜想的差不多,冯金娘自卑自己的容貌,故而从未在司徒邪面前揭下过面纱,于是司徒邪也无从知晓她生的什么模样。他当时年方十六,尚未在情之一字上开窍,完全没有领会到冯金娘对他的爱意,而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所以当对方提出要和他一同去赤明岛时,他便果断答应了,想着岛上有伏龙坛历年收集的无数黄金,到时候给她多少都不为过。 谁知冯金娘离开不久,龙缺便找到了他。 龙缺见他外伤虽好,内伤却未痊愈,自然不会放过,可龙魈曾言,若兄弟二人之中有一人不能活着回岛,另一人也将失去继任岛主的资格,龙缺这才没有对司徒邪下杀手。司徒邪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在山中躲了数日,直到见有女子登门找他才现身露面。 那女子自然便是璇女派替冯金娘前来带话的人。 她见了司徒邪便开门见山问他是否会娶冯金娘为妻,司徒邪愕然,他虽感激冯金娘救他,却从未有过要娶她的打算,于是也耿直地回答了没有。 璇女弟子笑他凉薄,要他以后永远不要再见冯金娘。司徒邪不肯,他欠了冯金娘大恩,怎能不告而别。 可那璇女弟子却说,冯金娘私通男子,已犯下大过,如今只是被下三年禁足,可若司徒邪非要找上门去,坏璇女派声誉,那冯金娘便要受八脉寸断之刑。 璇女派不是什么可轻闯的地方,灵萼仙子与凌波仙子的威名在武林人人都要敬畏三分,司徒邪此时又是一身的伤,毫无胜算可言,他思虑再三,最后请那位璇女弟子给冯金娘带话,让她等他三年,三年后他定会重回中原,履行对她的承诺。 司徒邪不可在中原逗留太久,因为犯了岛规便会失去竞争的资格,而回了赤明岛后,无岛主允许也不得再踏足中原,所以他请冯金娘等他三年,等下一届鸣兵大会再开,他会再来中原争夺虎魄。 可没想到,二人再见,便是死别。 “……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女子就是她,她曾是璇女派的羽衣使,内功深厚远在我之上,而我又从未见过她真正的容貌……那时她叫住我,我观她气息孱弱、毫无内力,以为她只是个不懂武动的普通百姓,这才问出那样一句,却不想……却不想……” 司徒邪将当年之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说到最后眼眶已悄然泛红:“直到那一掌打在我后心我方才醒悟过来,可已经迟了……我想不明白她为何要杀我,就因为我不记得她了么?我本是想在鸣兵大会召开前便去璇女派接她的,可没想到……而我连一个解释的机会也没有。之后我浑浑噩噩地离开,不知该如何是好,没过几天又中了岳星楼的埋伏……” 回忆起那段往事,司徒邪百般怆然,再加上蛊毒发作之期临近,脸色渐渐白了下来,额上挂满了汗珠,瞧着十分不好。 祝君君保持着冷静,听完马上便发现了问题所在—— 那名替冯金娘来传话的璇女弟子。 司徒邪不是中原人,自然不会知晓璇女派的规矩,甚至可以说江湖上大部分人都不会知晓,所以他信了那名璇女弟子的话,相信冯金娘只是因犯错而被师门禁足,并无危险。 但祝君君不同,她把太吾绘卷翻来覆去玩过几十遍,对各门各派了如指掌,冯金娘那次回师门,分明就是抱着要和司徒邪远走高飞去的,根本不存在什么禁足三年的说法,司徒邪去了说不定还有转机,可司徒邪没去,冯金娘只能被施以八脉寸断之刑。 那璇女弟子故意误导司徒邪,显然是不怀好意,她或者她背后的人,极有可能是想借门规害死冯金娘,即使害不死她,也要她永远没有还手的机会。 可冯金娘性格温和,在一众刚正立场的璇女弟子中是少有的仁善立场,应该不至于和师门中的姐妹们结仇,更不至于结下死仇。 所以说这其中,或许还有更深一层的隐情? 推敲至此,祝君君越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她原以为从司徒邪口中得到解答,此事便能够告终,没想到拨开一层还有一层,简直扑朔迷离。 正想得出神,耳边忽然听到一声隐忍至极的痛哼,祝君君一个激灵回过了神,抬头一看,司徒邪竟是提前发作了。 —————————————————————————— 游戏tips: 太吾绘卷中,门中弟子不能结婚的门派除璇女派以外,还有少林派,五仙教和无量金刚宗,其中五仙教和无量金刚宗是针对门派内的一部分弟子不能结婚,另一部分可以。而这些门派对于乱搞男女关系的弟子所采取的惩戒方式都不一样,但都很恐怖。 在触发“远走高飞”奇遇后,游戏会根据玩家的处世立场不同从而出现不同的选项,其中仁善立场是最容易通过的,只要玩家向门派NPC求情三次,就能顺利带人离开,不会受到刑罚。 129、司徒邪入邪了 蛊毒发作来势汹汹,司徒邪很快便支撑不住跪倒在了地上,他浑身滚烫,肌肉和骨骼痛痒难当,经脉中更是好像有无数毒虫在啃噬撕咬,折磨更甚以往。 祝君君怕司徒邪痛得受不住后伤害自己,想帮他把手拷住,却被发了狂的男人用力推了出去,险些跌倒,等站稳身子回头去看时,司徒邪已将上身衣物撕了个七零八落,布满新旧伤痕的精壮躯体赤裸裸地呈现出来,心口处那枚断针还插着,黑红色的血又开始滴滴答答地淌下来。 “对,对不起……!呃啊……!祝……姑娘,你……出,出去……!” 司徒邪意识到自己失控之时推了祝君君,心中愧疚难当,可他控制不住手上的动作,更控制不住发狂一般的嘶吼。 祝君君看他这样,不禁想起自己在和血枫的那场战斗中身中金蚕蛊时的痛楚,十分能够感同身受。 “司徒邪,你听我说,我必须告诉你事情的真相!”祝君君自然不能离开,她小心地走近两步,却没再靠太近,尽力维持着平静的声音对司徒邪说道,“事实上,你被骗了,那名传话的璇女弟子骗了你!” “……什,什么?”司徒邪艰难抬头。 祝君君没有隐瞒,一字一句把璇女派真正的门规和冯金娘所受的遭遇全部说了出来。 这是一桩与司徒邪的认知完全背道而驰的真相,他在听完后有那么一瞬间震惊到几乎察觉不到肉体上的痛苦。 祝君君对他说:“司徒邪,冯金娘虽是因你而死,但罪魁祸首却不是你,而是璇女派中有人要至她于死地,而且即便当年你去了,你们也是要受这一遭的,要么她受罚,要么你代她受罚,总之你们两个跑不了。而倘若你为了报恩替她抗下,那你这辈子也就断送了,别说什么岛主之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健健康康地活下去都不可能!” 接着又道:“我这么说并非是要为你开脱,你轻信人言一走了之同样有错。但是司徒邪,你不能因为这个错就把自己困死在心魔里!冯金娘是枉死,她救过你的命,你还欠着她的恩,你真正要做的是去璇女派查清当年的真相,查清究竟是谁要害她,还冯金娘一个公道!” 司徒邪的心魔因冯金娘而起,这份执念在他心里与日俱增,使得他体内的心魔蛊也异常强大,所以即便被抑制住,发作起来也能如此恐怖。 因此祝君君认为她一定要把真相说出来,用她这个旁观者的角度让司徒邪了解背后的一切,了解冯金娘真正的死因,只有这样才能解开他深种的心魔。 然而,这些话对司徒邪有没有效果现在还不知道,祝君君自己却在话音落下的同时体内一阵气血翻涌,五脏六腑有如被人重重攫住,当即便吐出了一大口血。 身体无端遭受重创,祝君君脸色惨白,双膝一弯便原地跪倒下去,捂住心口剧烈地咳嗽,同时脑海中飞速跳出大片系统通知: 【玩家违反规则】 【将借助系统获悉的隐藏剧情内容透露给不知情的NPC】 【基础属性全部降低50%】 【增加负面特性“丧门灾星”】 【持续30天】 基础属性降低50%,负面特性“丧门灾星”(福缘-50%),这是什么惊天噩耗?! 祝君君震惊又恐惧,没想到这个世界对她还有这种规则,她突然想到,如果当时在红螺山庄自己告诉岳星楼宿玉卿只剩下两年不到的寿命,是不是也会受到这种惩罚? 不等她得出个结论,一直贴身带的伏虞剑柄在这时突然变得滚烫起来,祝君君一个激灵,惊呼道:“操!剑冢BOSS又醒了?!” ——上一次剑柄发烫就是因为剑冢囚魔木里的BOSS血枫问世,这次若再有BOSS出来,她可赶不回去啊! 就在她以为自己马上要GG的时候,脑中又有一条通知弹了出来,并且这一次是罕见的赤色字幕: 【司徒邪心情值持续过低,相枢化程度超过100】 【司徒邪相枢入邪】 祝君君盯着那两行字怔愣了半晌,随即顿悟过来,原来剑柄发烫并非是剑冢BOSS有异动,而是因为有人在它附近高度相枢化才导致它做出预警,但—— 这个高度相枢化的人是司徒邪!!! 相枢,即众生万相之核枢,非神非鬼,杀不死,灭不去,是太吾世界中太吾传人的死敌,也是祝君君必须要战胜的终极BOSS。 所谓相枢化,便是NPC的心智被相枢侵蚀,从正常到入邪再到彻底入魔的过程。 人生在世难免遭遇挫折坎坷,若因此深陷负面情绪,无所不在的相枢便会趁虚而入,蛊惑人心,使人屈服于邪念,最终堕入魔道,化身为相枢座下恶鬼。 相枢入邪后的NPC会心智大变,处世立场锁定为叛逆,身体各项数值得到提升的同时为非作歹的几率也同样提升;而再往上一层,当NPC的相枢化程度到达200,便会进入相枢化魔阶段,这时候NPC的处世立场将锁定为唯我,身体各项数值获得超大幅度提升,沦为彻底丧失心智、供相枢驱策的“失心人”。 一旦NPC成为失心人,不仅会变本加厉地作恶伤人,更会主动寻找并袭击太吾传人,而同时,也只有太吾传人才能够拯救他们——祝君君还未来到太吾世界时所救下的那名百花谷玉匣弟子储侠,便是一个失心人。 祝君君选择对司徒邪说破真相,本意是想引导他勘破自己的心魔,作出正确的选择,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把他刺激过了头,居然直接相枢入邪。 祝君君真是后悔不迭。 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擦了擦嘴边残留的血渍,紧握着伏虞剑柄想做点什么补救一下,可眼前半裸上身的男人双眼充血发红,浑身青筋暴起,曾经那股清澈纯正之气此刻已变得狰狞扭曲,如毒蛇吐信般冰冷邪恶。 祝君君头一次亲自面对相枢入邪者,还是自己关系密切的朋友,不禁脊背一阵发凉,下意识地就想后退。 可此时的司徒邪已不是原先的司徒邪,他心智紊乱、恶念丛生,再加上蛊毒发作,剧烈的痛楚让他的神经紧绷到了极限,见祝君君身形有动,竟瞬间一跃而出。 “——不许走!” 被“相枢入邪”状态强化过的身体力量增长了太多,拷住双脚的锁链已限制不住司徒邪的行动,应声而断,祝君君反应不及,被司徒邪高大的身躯重重扑倒,后脑没有缓冲地砸在了地上,目眩间直接半晕了过去。 “不许走!不许走!不许走!” 司徒邪不断地吼,将祝君君死死压住,他神志不清,但对祝君君的倾慕和喜爱却没有消失,而这份感情在相枢邪念的催化下却失了原本的纯真,悉数化成了最原始最赤裸的欲望,在他痛苦不堪的身体中疯狂叫嚣,撕扯他的理智,绞碎他的原则。 在确认祝君君无力从他身下逃脱后,司徒邪忽然扯起一个邪妄的笑容,嘴角勾着,露出森森白齿:“祝君君,你是我的……!既然你不愿嫁给我,那我便操到你想!” 说完,单手将女孩两只手腕拽到头顶,俯身重重吻了上去。 ———————————————————————————————— 游戏tips: 久违的游戏设定又来啦! 在游戏中,【相枢入邪】和【相枢化魔】是根据NPC的相枢化程度出现的,而相枢化的程度则取决于NPC的心情,如果NPC持续几个月心情很差,相枢化的数值便会增加,如果心情慢慢变好了,数值也会降低。 太吾传人可以救治【相枢化魔】的NPC,在救治失败后可以选择杀死对方,不会和该NPC的亲朋好友结仇,但如果太吾传人没有救治而是直接下杀手,则会结仇。 太吾传人可以通过让自己【相枢化魔】从而主动避开死亡进行传剑。 【H】130、给我好好受着! 祝君君在半晕半醒间被男人密密实实地吻住了,对方力道很大,没半点心疼地啃咬着她的嘴唇,然后吮吸唇上被咬出的细碎的伤口,嗜血般的咂着舔着,粗糙的舌头强行顶开她的齿关,像强盗一样凶狠闯入,抵进口腔最深处肆无忌惮地攻占她每一处角落,咬住她毫无抵抗之力的舌头抵死纠缠。 祝君君被吻得几欲窒息,在晕眩中下意识地挣扎,但怎么也逃不脱男人的紧锢。 司徒邪察觉到祝君君的抵抗后将她手腕箍得更紧,同时另一只手粗暴地撕下了她的衣裳,将他亲手为她置备的红裙眨眼撕个粉碎,然后像捏住一颗剥了皮的鲜荔枝一样将女孩攥进掌中,不顾她的痛哼放肆蹂躏着她胸前那对娇人的柔软,像恨不得要把她掐出汁水来。 这一刻,司徒邪脑中已经只剩下一个祝君君,他发疯般的想要侵犯她、占有她,浓烈的欲望犹如一场铺天盖地的火,将他最后一丝理智也烧成灰烬。 “给我……君君,给我!” 司徒邪三两下扯掉了身上仅剩的布料,伤痕交错的精壮肌肉一路延伸至小腹,短而密的蜷曲毳毛下,灼热骇人的巨物昂扬弹出,其形并非笔直,弧度犹如翘起的龙首,虽不显青筋,但柱身颜色赤红发紫,狰狞无比,圆硕如鸡卵的顶端已溢出了腥咸的前液。 司徒邪性格板正守礼,没想到胯下器物却生得一点不含蓄,暴露在空气中后甚至亢奋地跳动了两下,祝君君若此刻能清醒过来,一眼便能看出此物有多强悍,若是被它入了身子,不知要遭多大的折磨。 可惜她此时浑浑噩噩,来不及知晓即将要发生什么。 司徒邪欲火焚身,加之蛊毒发作备受痛楚折磨,早已控制不住,终于松了祝君君的手腕,捞起她两条修长的腿挂在臂弯,甚至来不及去看一看她腿心间淌着蜜泉的幽谷长什么模样便将自己炽热坚硬的欲望抵了上去。 接触到的那一刻,属于少女的湿腻和娇软令司徒邪一阵战栗,喉间溢出粗重的喘息,额上汗水不停落下,他两手握住祝君君的腰,胯下发力,挺身往前一撞,硕大的龟头终于嵌入了紧窒的肉腔。 “啊——!” 祝君君被这突如其来的插入唤回了神智,睁开眼便看到自己被男人压制着,在意识到什么后,还来不及作出反应,破开她花缝的硬物便已更深了一寸。 少女稚嫩的花径内湿润的媚肉将司徒邪裹得严严实实,受到异物刺激而不断收缩的甬道像有生命一样热情地迎接着他的到来。司徒邪头皮发麻,喘息加剧,满胸满肺都是祝君君妩媚诱人的香气,阴茎仿佛受到什么指引一样不受控地往前顶去,破开重峦迭嶂般的致密肉褶,长驱直入,等回过神时大半根阴茎全被女孩纳入体内,高昂的柱首重重顶上花心,黏腻的汁水“呲”的一声被挤出花瓣,两人的身体嵌得严丝合缝,不留一点空隙。 “嗯呃……!”难以言喻的快慰从尾椎一路延伸至头顶,瞬间蔓延司徒邪全身,他甚至还没有抽动便已亢奋得恨不能射精,“君君,我进去了……你好紧!裹得我恨不得现在就……射出来!” 司徒邪紧咬牙关,垂眸发现祝君君已渐渐醒来,此时正泪眼朦胧地望向他,一双被咬得又红又肿的樱唇微启着,散出孱弱的喘息。司徒邪心口重重一跳,俯下身拥紧女孩,撤出下身狠狠一撞,又将自己深而重地送了进去。 “嗯啊……!” 祝君君又一次被男人的巨硕一插到底,整个填满,激烈的快感令她抖若筛糠,软得骨头都要发酥。 尽管这场情事的开端和她设想的不大一样,但殊途同归,吃到就吃到,管他是别人喂的还是自己夹的。 “快……快点……里头好痒!”祝君君很快便抛却杂念沉浸了进去,边催着边主动挺高腰肢迎上男人的冲撞,窄小娇嫩的肉穴将男人粗长火热的肉棒一嘬一嘬地吮,每一层褶皱都得到了最充实的抚慰。 司徒邪被祝君君叫软了耳朵,满腔的快意,立时将她拥得更紧,下身全出全进加速肏干起来。 祝君君以为自己能受得住,却不想被司徒邪插得“啊啊”直叫,甬道上壁一处藏得极深的敏感被反复冲撞碾磨,躲也躲不开,淫水失禁般涌出来,才几十下过去小腹就已酸得发疼,媚肉痉挛般抽搐。 她不是不经人事的处子,尝过的男人都过了一手之数,可却还是头一遭被肏得这么毫无招架之力,男人的龟头似乎天生克她,每一下进出都能攻陷她最薄弱的那处敏感。 她先前晕着,所以没瞧见司徒邪的分身是何模样,可此刻也明白过来,司徒邪的这根东西生得委实特别,阴茎弧度奇佳,完美契合了女性天生带弯的牝道,高高上翘的弧度让龟头插入的路径刁钻凶狠,进退间简直避无可避。 “不要,不要再碰那里了……好酸……!” 司徒邪越插越觉爽利,祝君君受不了地大叫起来,男人的分身被痉挛的甬道死死绞住,忍了又忍才没射出来,心中一怒,抬手狠狠在祝君君臀瓣上拍了一掌,勒令她:“放松!” 这一巴掌力道不小,祝君君被拍得颤了颤,呜咽了一声后勉为其难让身体放松了些,司徒邪停了动作缓了一缓,精意总算被遏制住。 他自幼受训严格,又因司徒氏有一门赤子斩龙刀需童子之身才能修习,故而从未与女子有过亲密之事,今日初试云雨,遇到的又是祝君君这种绝顶名器,能坚持到现在已属非常不易。 然而性爱的快感着实叫人食髓知味,司徒邪没停下多久便按捺不住,矫健的腰肢很快便再一次律动起来,带着角度的阴茎一下一下又沉又重地往祝君君身体深处捅着,圆而硬的顶端破开湿滑紧窒的肉褶,结结实实地辗着那处敏感撞进最深,在祝君君哭一样的婉转呻吟中把她饱满的穹窿撞到凹陷,蓄满了浓精的精囊更是啪啪啪不停打在她莹润饱满的臀上,不多时便把那地方撞得通红。 “啊,啊啊……!司徒……你,你太翘了……别撞那里……唔嗯!……我要受不住了!” 祝君君一双手臂紧紧环在男人颈后,乞求般地叫个不停,叫得司徒邪心旌激荡,汗如雨下,连肉体上万蛊噬心的疼痛都好似能被掩盖。 他咬开祝君君的唇将舌头抵进去,如交媾似的与她缠绵相吻,胯下阳物插得更深,不管不顾地一遍遍加重力道,几乎整根都要进入,半点不许避让,偏顶着她最不堪受弄的地方狠狠地撞,插得祝君君哭腔不断,泪水涟涟,胸前那对堪堪一握的玉兔更是荡起了连绵肉波。 只要一想到身下的人儿不愿嫁给自己,司徒邪便恨得心痒痒,可不愿意又如何,现在她逃不了了,骚穴裹着他的鸡巴,在他身下化成了水,任他如何操弄都翻不了身,他要霸着她的身子日日夜夜地弄她,总有一天把她肏得乖乖听话,待那时她不愿也得愿。 想着,司徒邪抬起头,擒住祝君君迷蒙的目光狠狠道: “你不让我弄,我偏就要弄!你越受不了,我便越喜欢!……祝君君,你是我的,从里到外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肉都是我的!别再让我听到你说不要,既然吃了我……就给我好好受着!” 【H】131、得偿所愿 司徒邪说完,两手抄起祝君君身体一把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半跪着坐在了自己腿上。 昂扬粗壮的肉棒直上直下地贯入,顶端后方的沟楞几乎要把女孩的媚肉都带出体外,祝君君被插得腿心蜜液四溅,水声交织,犹如一汪不竭的泉眼。 她小腹早已酸软一片,被插满的肚子热得像要融化一样,女上男下的姿态让她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被贯穿的地方,龟头进得更深,穹窿被生生插到凹陷,司徒邪一口气不停连着几十下重顶直接把她送上了云端。 “唔……太深了!……要去了,司徒邪!……啊啊啊!” 战栗的花心霎时喷出大股阴泉,把还在全力冲撞的男人淋了个猝不及防,司徒邪尾椎一紧,埋在深处的龟头生猛地跳了两下后,马眼一张,浓精喷薄而出,一股接着一股射进了祝君君肚子。 又浓又烫的精液穿透花心上被凿出的小口,大半都灌进了少女的花宫,脆弱的腔壁许久不曾受到刺激,一下子痉挛起来,酸胀的快意把云端上的祝君君又往上送了一层,灵魂都要炸成烟火。 司徒邪射得仓促,却仍酣畅得不可思议,人生头一遭在女人体内释放欲望的快感令他想吼出声来。而此时,倒在他怀中的人儿几乎在高潮中晕却,抽离出来的时候,那处被他强插了数百下的肉缝已经淫靡得不堪直视,原本白里透红的蚌肉变得艳红无比,已经无法闭合,剩了一只指宽的小孔在不住往外溢着精水,叫人只看一眼便血脉贲张。 司徒邪收回目光,捧起祝君君的小脸深深地亲吻,爱不释手地抚弄她身体每一处柔软,仿佛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终于是把心爱的女孩吃进了身体,从此以后和她血肉相融。 此时的祝君君正缓缓从高潮中平复,等回了神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 是了,她方才应该趁两人一起去到顶点的时候,催动金蚕蛊把司徒邪体内的心魔蛊给吞噬掉来着! 而此时两人都已平复,时机明显不对了。 好在她的太元欲女功在吸精方面无须她亲自指挥,司徒邪宝贵的处男身再次押中了那50%的几率,给她带来了一层精纯境界的提升,除此之外,还有纯阳内力400点,伏龙坛内功心法一部,甚至还有厨艺方面的提升。 而在精纯境界到达第四层后,她的系统再度开放了一条功能——伏虞剑柄的随身空间。 也就是说,以后出门在外她再也不必背着麻烦的包袱,所有东西包括吃的喝的用的全都只要收进剑柄中便可以了。 这么基础的功能怎么现在才开放,祝君君忍不住埋怨,要是早有这功能,她也不会弄丢蒋灵梧给她的名帖了。 【每个游戏的新手期都会有包裹尴尬的阶段】 【第四层就开放随身空间已经是早的了】 【而且还不是你自己修炼不积极。】 祝君君:…… 祝君君懒得去计较了,眼下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因为她那才刚得到放松不久的小穴又被男人插满了! 方才在留意系统动态的祝君君走神走得太明显,司徒邪哪里忍得了,干脆把她抱着站了起来,白稠沿着腿根一路淌下,司徒邪看得皱眉,立即便将胯下再度昂首的物什一股脑儿捅了去,堵了个严严实实。 “这种时候还走神?”男人潮热的嗓音打在祝君君被汗水濡湿的颈侧,带起一连串酥麻战栗,“……这才刚刚开始。” 祝君君爱死了司徒邪此刻的音色,瞬间软下了腰,含满了精的肉穴把男人的性器再度裹紧:“哪有走神,这不是等着你继续弄我嘛。” 司徒邪满意地挑了挑眉,眸中情欲丝毫不见消褪,反而比之前更深邃、更噬骨,大掌托着祝君君的翘臀,把她抵在墙上然后挺胯用力往里钻:“……都被我肏了这许久,怎么里头一点也不松,就这么爱吃?” 君君被他逼迫一般地凝着,心思早就无暇顾及其他,满眼都是司徒邪这个俊美邪戾的男人。 正经人变得不正经的画面实在太过诱人,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快得要脱离了掌控,于是情不自禁地撩拨道:“嗯,超爱吃的……爱吃你的肉棒,爱吃你的精液,要吃到吃不下为止。” 祝君君一句骚话叫司徒邪一身气血全涌到了腹下,深埋花径的肉棒突突直跳,只来得及吐出一句“骚货”便挺动腰胯开始又一轮深插猛撞。 射过一回后男人的把控力提高了很多,一上来便是疾风骤雨般的速度,紫红色的肉刃裹满腥甜的汁水,在女孩泥泞糜软的腿心处疯狂进出,甚至腾出只手摸到了两人交合的位置,在被撑得浑圆的肉唇间找到了那枚能令她欲生欲死的花核。 祝君君正两腿盘在男人腰上尽情享受他凶狠的操弄,谁知花蒂忽然被寻到,带着茧子的手指捏着来回磋磨,连同甬道中那处脆弱的敏感一起被反复不停刺激,酸麻激烈的快意瞬间兜头袭来,密不透风,几乎把她逼到绝境。 “不,不要……哈啊!司徒邪……别揉那里,啊啊啊……求你!” 祝君君承受不住,咬着唇发出莺啼似的哭叫,讨好般亲吻着男人的下颌和喉结,谁料司徒邪却爱极了她此时骚软乖巧的模样,淫荡多汁的穴儿被调教得只知顺从他的侵犯,他越插越是爽利,连着百十下猛撞后龟头凿开宫口狠狠插了进去,将那小小宫腔塞得满满当当,同时两指捏住那肉粒用力一掐—— “呀啊啊——!” 祝君君一身关隘彻底失守,瞬间达到极致,嘶哑的喉咙发出一声高昂的惊叫,穴里更是汁水乱喷,宛如失禁。 司徒邪在祝君君失控般的高潮中猛吸了一口气,深埋宫腔的分身几乎要被绞断,前所未有的磅礴快意如海啸般朝他汹涌袭来。 他抽不出自己的性器,只好就着插入的姿势把祝君君翻了个身,抓起她两条纤纤玉臂用力按进了墙上的铁铐之中。 祝君君腿软得站不起来,他便从后方抱起她,大掌托住细腰,留下分明的指痕,糊满了淫水的湿淋淋的凶器不停地整根进出,回回破开花口捣入胞宫,把祝君君的高潮不断延长。 祝君君的身体在这般无节制的索取中濒临极限,却怎么也躲不开逃不走,只能被迫一次次地承受灭顶的极乐,嘶声哭喊求饶:“不要了!不要了……啊啊!肚子……肚子要穿了!……司徒邪你王八蛋……!唔嗯嗯……我……会死的……!” 祝君君叫哑了嗓子也叫不停陷入疯狂的男人,双手被牢牢束缚,小小的身子被揉来折去,像个鸡巴套子一样被男人恣意奸淫,垂在胸下的一对乳儿剧烈摇晃,精水淫水撑了一肚子,就连最私密的地方都成了男人的形状。 恍惚间,祝君君感觉连自己的脑子都已经被司徒邪奸透了,她今天可能要死在这个男人的鸡巴上了。 “别,别肏了……!求你了,司徒邪……唔嗯!你简直……禽兽……!我受……受不了了……!你射给我吧,我要被你肏死了……!” “你死不了。” 司徒邪大进大出,狠干不停,每一次撞上去都把祝君君的两瓣臀肉压到扁平,见她哭得凶了,还扭着腰挣扎着躲他,便俯身咬住她光嫩的后颈,大掌握住她水滴般的柔软,强迫她撅高屁股继续承受他炽热的坚挺,通红的眼睛迸射出像兽一样的光: “别忘了,是你先要睡我,我只是在……努力满足你的愿望!嗯……!你要真被我操死,那也算是……得偿所愿!” 祝君君听后崩溃大哭:“司徒邪,你这淫魔……!” “淫魔也是被你招得。” 男人吮尽齿痕下渗出的血珠,沉沉道。 132、变相因祸得福 啪啪啪! 啪啪啪……! 激烈的拍打声将黑暗的舱室彻底填满,仿佛永无止境。 锁住手腕的镣铐能从墙壁后抽出一截半长不长的铁链,于是祝君君被翻过来覆过去的折腾,在一波接一波的高潮中浮浮沉沉,醒过来又昏过去,昏过去再被肏到醒过来。 可能中途男人又射过,但她根本找不到机会让自己清醒,眼泪一遍遍干涸在脸上,再被男人一遍遍舔掉,他竟还夸赞说好甜。 不是没试过对司徒邪使用入幕之宾,可相枢入邪之人竟能免疫这个技能,祝君君尝试了好几次皆以失败告终,甚至反被司徒邪捕捉到她的走神,于是扣紧了腰肏得更凶。 最后祝君君精疲力竭,以为今晚的计划就要泡汤,司徒邪却像终于泄够了欲,恢复了一些人性,难得温温柔柔地给了她一回,祝君君总算抓住机会在最后一起泄身时催动了体内的金蚕蛊。 那金蚕蛊借由相连的阴跷立刻锁定住司徒邪体内的心魔蛊,一刹那,祝君君只觉血流加速,内力蒸腾,而司徒邪也在同一时刻变了脸色,他难以置信地紧盯着祝君君,在极短一瞬的震愕后缓缓倒了下去。 祝君君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仿佛渡了一场劫,浑身汗水淋漓,像刚从汤里捞出来一样,但因修有太元欲女功的缘故,她的身体在情事后能快速修复,倒是不用担心一会儿会走不动路。 等缓过一口气来,祝君君便低头去瞧正躺在她脚边的司徒邪。 司徒邪晕得非常彻底,想来是那心魔蛊终于被抹杀,身体在旷日持久的对峙中到达了极限,甫一松懈,便再也支撑不住。 由于手还被锁着,祝君君只好用赤着的脚丫子踢了踢他:“喂,喂!……司徒邪?” 司徒邪自然没有反应。 祝君君便趁机狠狠往他屁股蛋子上踹了一脚,骂道:“可恶的司徒老淫魔!我好心帮你你却恩将仇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等你醒过来你再如何懊悔再怎么求我我也不会理你了!” 骂完犹不解气,祝君君还想再给他一脚,这回要踹在他的蛋蛋上,让他发起情来射个没完没了。 谁知脚刚抬起暗舱的铁门便从外被推开了,一身黑衣的麟英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祝君君连忙把脚缩了回去。 由于双腿动作幅度太大,祝君君感觉到腿心明显有黏稠的液体在涌出来,而且越来越多,顺着大腿一路淌到膝弯,并且还在不断往下延伸,她甚至能在寂静中听见滴答滴答的声音。 麟英自然也瞧见了,不光是祝君君腿间的狼藉,更有她遍布全身的云雨痕迹,于是立刻避开目光,快步走到司徒邪跟前蹲下查看,确认他气息和脉搏都正常后问祝君君:“姑娘,少主现在如何?” 祝君君敛了敛神色端正道:“心魔蛊已除,他应该是力竭昏睡,睡醒就没事了。对了,你们上岸后最好找个靠谱的大夫把他胸口那枚断针拔出来,因为伤处靠近心脉,若处置不当后果不堪设想。” 麟英重重颔首,抬起头感激道:“麟英代少主感谢姑娘恩情!” “不必了……” 祝君君疲惫地笑笑,心说反正她也不吃亏,恰好此时注意到麟英脸上的一点血渍,再仔细一看,对方的黑衣上竟满是血迹,祝君君不由问:“你这是怎么了?” 麟英没有隐瞒:“船上有龙氏一脉的人,她们事先联系了补给船,预备里应外合在今夜向少主动手,不过姑娘放心,奴已将她们全数解决。” 祝君君挑了挑眉,听上去对方的阵仗挺大,这个麟英竟能单枪匹马把人全部干掉?看来她的实力远比自己以为的要高出很多。 “所以那补给船已经到了?” “是,船上人员也都清理干净。” 祝君君点头,接着摇了摇手拴在腕上的铁链:“那你快把我的手解开吧,我得趁你家少主睡着赶紧离开,等他醒过来我就走不了了。” 边说还边无意识地扭着腿,身上布满黏糊糊的液体的感觉实在很不美妙,如果时间充裕的话她还想洗个澡。 但麟英却没有立即动作,反而问:“姑娘为何一定要走?少主他……心悦于你,待你真心,你答应少主的求婚,不好么?” 麟英自知此话问得十分越矩,所以出口后连忙低下了头。 祝君君不在意这些,正好也想借麟英的口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告诉司徒邪,毕竟司徒邪秉性纯挚,他对她的一腔赤诚她能感觉到,所以她不会欺瞒他: “麟英,我很想说因为我是太吾传人,我要拯救苍生,大业未竟何以家为。但你我同为女子,我不拿这种大话诓你,我坦诚与你说,无论我是不是太吾传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和任何人成亲。这件事无关情爱,也无关对方家世人品,说到底,我厌恶的只是婚姻本身,厌恶‘嫁’和‘娶’这种字眼。对我而言,与在乎的人有缘分和感情做纽带便足矣,无需世俗予我枷锁。” 麟英听完,罕见地露出一丝怔愣的表情,祝君君不指望她能理解,只要能记住就行。 麟英不再多言,起身替祝君君解了锁镣。祝君君穿上她带来的新衣后没急着离开,而是拿着伏虞剑柄在司徒邪身上来回比划,毕竟司徒邪此刻是“相枢入邪”的状态,她作为太吾不好一走了之。 可不幸的是,几番操作下来祝君君只收到系统给出的“无效”提示。 “……” 也对,这个世界可是很还原游戏的—— 在游戏中,太吾拿“相枢入邪”的人压根就没辙。 想要消除这个DEBUFF,要么等入邪的人相枢化越来越严重,直到入魔,入魔后就能找太吾救治了;要么把入邪的NPC送到大小元山“坐牢”去,过不了两个月人也能恢复正常。 可眼下这两个办法一个都不适用于司徒邪。 前者实在太没人性,司徒邪的人生已经够惨了,祝君君还没残酷到要主动给他找不痛快刺激他脆弱的神经。 而去大小元山坐牢…… 元山派是名门正派,司徒邪是邪道少主,两家弟子还偏偏都是刚正立场,怕是一见面就要打个你死我活。 而且话说回来,三年前在鸣兵大会结束后收拾了司徒邪的那个何无尽,不就是元山派的长老吗? 祝君君忍不住抚额,心中苦恼无比,看来……只能暂时让司徒邪这个正经人继续不正经下去了。 于是对麟英说:“麟英,有件事我必须提前告诉你,你家少主中蛊太久,精神受创,醒来之后很可能性格大变,你要做好心理准,及早适应。” 麟英听后一惊:“什么?!那姑娘可有医治的法子?” “暂时没有,”祝君君摇头,信誓旦旦道,“不过你放心,经此一难,司徒邪的体质会得到很大提高,在武学造诣上也能更上一层楼。” 虽没有将全部的真相告诉麟英,但祝君君这话也不算骗她,而且从另一个角度看,司徒邪从前屡屡吃亏遭难,就是因为他性格太老实,往后他的处世立场变成“叛逆”,别人再想欺负他算计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也算是变相的因祸得福吧! 交待好麟英后,祝君君便匆匆回了房间,麟英早已为她置备了热水。 祝君君泡进浴桶好好将自己清洗了一番,却从闭不拢的穴里抠出了大量白浊,属于处男的麝味格外浓郁,祝君君恼恨不已,不得不换水再洗一遍,并在事后暗暗诅咒司徒邪不孕不育。 等琐事都料理清楚,两船的补给也已经完成,祝君君将预先准备的行囊塞进剑柄空间,和早已等在龙船左舷的袁少谏与阿青二人汇合,三人在黎明时分的星光下一同登上了返程的船只。 ———————————————————————— 下一章又能换地图啦~~ 133、前路一片康庄 乘坐补给船回到泉州,下船时祝君君已经换上了朴素的男装,脸上也稍作修饰,和袁少谏一起扮作成画师阿青的随身仆从。 其实此事原本不急,等到了福州再作变装完全来得及,但祝君君考虑到自己身上还背着界青门的追杀,万一被盯上会很麻烦,这才提前行事,谨慎为上。 时值正午,日光灿烂,三人还未吃午饭,等走到酒楼门口一模口袋才发现囊中羞涩,竟是一枚铜子也无。 袁少谏自不必说,他的东西都给了祝君君,而祝君君身上只有司徒邪送的金器宝石,一件件都是价值连城的货色,随意拿去当铺兑换实在有些暴殄天物,至于阿青…… 阿青是海难后救上来的,大海带走了他的哀愁,也带走了他的包裹和盘缠。 三人合计了片刻,最后阿青提议把他在海上时作的那幅题词为《日》的画拿去卖了。 祝君君和袁少谏自然没有异议。 泉州与潮州差不多大小,但在文化底蕴上要浓厚得多,更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锚之地,城中大部分人都是外来的商客和旅人,数量极多,街市摊贩林立、行人摩肩接踵,繁华非常。 阿青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城内一家规模最大的文山书海阁,取出尚未装裱的画纸和老板一番讨价还价,阿青卖画经验丰富,但由于这回是委托寄卖,而且要钱要得急,所以不免被压价许多。 那老板一眼便看出这幅《日》出自拂月青冥客之手,眼中分明流露出志在必得之色,可言谈间却是初初挑刺。 祝君君心中不快,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正要妥协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男声,粗犷厚重、气息极稳,一听便是个高手: “此画气势雄浑,落笔矫健潇洒,作画之人以血代替朱砂,血干之后色泽变浓变暗,画尽残阳哀惋寂寥之意,实乃匠心独运,当值千金。店家用五十金买下此画,究竟是在侮辱作画之人,还是自认眼光拙劣、玉石不分?” 店老板面色一僵,祝君君等人也回头看了过去。 来人是位中年男性,一身狻猊纹的漆黑锦袍,腿长肩宽、体型英武,模样也生得威严俊朗,一双精眸尤为冷峻。 阿青和袁少谏见了他倒是还好,祝君君却猛一个激灵,因为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位她此前见过的宿玉卿的丈夫、岳星楼的杀父仇人,靳不忾。 祝君君在莲心山庄曾与这人有过一面之缘,但那时对方眼里只有宿玉卿,未必看见她,而且此时她换了男装还稍稍易了容,靳不忾应该是不可能认出她的。 于是祝君君又放缓了呼吸,佯作完全不认识对方的模样,悄悄往阿青身后挪了一步——反正她现在是画师的仆从,说话也用不着她开口。 阿青自然是十分感谢靳不忾仗义执言的。 而店老板被靳不忾一通话说得面色涨红,十分羞恼,然他毕竟是文山书海阁的老板,是个文化人,不是什么市井屠户,加上此事本就是他做得不地道,文山书海阁是中原第一大书商,不能因为他丢了面子,故而不敢再恶意压价,愿以五百金收下阿青的画作。 阿青当然选择见好就收,五百金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作为去福州的盘缠完全够了。 谁知那店老板正准备去后房取银票,靳不忾却对阿青抱了抱拳,道:“若鄙人没有猜错,阁下应当便是拂月青冥客本人。鄙人靳不忾,狮相门人,阁下若是肯交个朋友,鄙人愿以千金收藏此画。内子生辰将近,她极爱海上风光,鄙人想,将阁下的这幅画作为寿礼送与她。” 祝君君暗暗挑眉,心道这靳不忾果然身家阔绰,果然爱妻如命。 能为自己的画卖个好价钱,谁不心动呢?但阿青想到之前已经和店家商量好了价格,此时突然变卦转卖他人,实在有违道义,于是便想开口婉拒:“这——” “可以,自然可以!” 说话的却是那店老板。 老板想必听说过靳不忾这号人物的,一听见他自报家门脸色立马就变了,此前的红脸是因为羞愧,此时则成了逢迎,将靳不忾和阿青二人好一番吹捧,最后还恭恭敬敬端上了茶水点心,等那二人银货两讫后再恭恭敬敬地把人送出了店们。 三人告别靳不忾后已是腰缠万贯的状态,昂首挺胸地进了酒楼大吃一顿。说来也是巧,那酒楼仍是仙肴居,祝君君已是第三次光顾,不得不说,能遍地开花的酒楼味道就是对得起舌头,比起伏龙坛的大厨也就差了那么一线。 吃饱喝足,三人便雇了辆马车继续上路,今日是十月初十,从泉州到福州大约需要五天时间,恰好赶上十月十五铸剑山庄画师选拔,再迟一天就要错过了。 城外风光大好,一片锦绣,祝君君坐在车前挥着鞭子,想着这次出发前路必然康庄,没想到马车刚转过第一个弯,便在城郊的茶摊边遇到了狮相门一行,为首的正是不久前才给他们送过钱的靳不忾。 祝君君:…… 被迫停车下马打招呼,祝君君落在阿青身后老远,满眼都是心不甘情不愿,连袁少谏都察觉到她心情不好。 祝君君没有瞒他,挑挑拣拣地把能说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下连袁少谏都感觉有些寒毛直竖—— 和狮相门那剪不清理还乱的一家三口扯上关系,能有什么好事? 果然,就听靳不忾和阿青聊起了铸剑山庄和鸣兵大会,前者大手一挥让他们跟着一起上路,说是有个照应。 可祝君君怎么看都觉得他另有目的,能杀兄霸妻的一介枭雄会善意到照顾一个初次见面的画师? 逗呢。 结果事情真被祝君君给料中了。 彼时已是日落,狮相门的队伍在郊外找了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安营扎寨,祝君君三人也围着篝火吃狮相门弟子打来的野味。 一路颠簸,祝君君早就饿了,加上这段时间袁少谏跟着伏龙坛的大厨学了不少手艺,祝君君吃得满嘴油光,满手酱汁,于是不得不去水潭边净手净脸。 她随身带了皂角膏,正蹲在岸边的青石上搓得起劲,忽见水面印出一个高大的黑影。 祝君君反应不慢,腾地跳了起来,转头就见一身黑衣的靳不忾正悄无声息地望着她,刀削般的面孔逆着月光,神色不明。 “靳、靳门主,你好啊……” 祝君君退了三步才站稳,眼睛虽不敢直视靳不忾,但余光一直牢牢注意着对方一举一动,心里更是将逃生路线策划了几百条。 她来这世界虽然时间不短,认识的人也不少,但至今还没和靳不忾这种成名已久的江湖前辈打过交道,尤其是她心里清楚对方的过往和秘密,于是不免有些心虚。 靳不忾此人生得昂藏,明明已年逾不惑,但身材之挺拔一点不输年轻人,此时负手而立,气质如出鞘之刀,瞧着顶多三十出头的模样。 他任由祝君君后退,没有再进一步,但周身释放出的强大气场已将祝君君锁定其中:“你姓祝,是小楼心仪的姑娘,我们曾在莲心山庄见过一面。” 小楼也是你叫的?! 不对,应该是,你怎么也叫他小楼! 祝君君按捺下脑内的吐槽,嘴唇抿了抿,心想自己的乔装果然瞒不住这老江湖,于是干脆坦然承认:“靳门主记性真好,那日匆匆一面竟记住了在下,不知……靳门主找我何事?” 靳不忾撩起衣摆往水边的青石上一坐,姿态放松,神情惬意,不像是来干坏事的,可出口的话却令人两腿打颤: “找你做个交易。你答应,狮相门送你三人去福州,你不答应,今日此处便是你的埋骨地。” 祝君君:…… 嘶。 134、纤纤擢素手 人把话说白了,祝君君反倒不怕了,也学着对方的动作撩起衣服坐了下来,继续对着水潭搓手:“那靳门主说说看?” 靳不忾见祝君君并不害怕,反而气定神闲、好整以暇,目色微微一深,道:“我听说,你能解蛊。” 祝君君动作顿了顿,她不知道靳不忾是真的清楚还是在诈她,于是只答:“能又如何,不能又如何?” 男人不理会祝君君的反问,直截了当:“我身上有蛊,望姑娘能施以援手。” “你身上怎么也有蛊?!” 祝君君诧异,话不经思考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有多唐突,连忙把头转了回去。她从前曾听过这么一个说法,说正常人走在街上,可能只偶尔瞧见一两个孕妇,但孕妇走在街上,看到的都是孕妇。 祝君君此时深以为然,她就是因为身上有蛊,所以碰到的人都有蛊。 靳不忾对祝君君的失态并不十分在意,只露出一个寒森森的笑,唇角处细微的皱纹让他看上去更冷峻了三分:“这与你无干,你只需回答能还是不能。” 祝君君无声地咂了咂嘴,心道这一点靳不忾倒是和宿玉卿完全不同,宿玉卿什么都说,靳不忾什么都不说。 祝君君默默把手洗干净,随意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起身走到靳不忾跟前朝他伸出一只还有些湿漉的手。 靳不忾抬了抬眉,目光顺着祝君君的手一路升到她迎着月光的脸,没有动。 祝君君只好把手扬了扬:“靳门主,鉴于我有限的经验,中蛊之人应该不会有你这样的好气色,所以我还是先给你把把脉吧。” 靳不忾有一瞬的迟疑,但还是将手腕递了出去。 女孩沾着水气的指腹柔软无比,捏住男人筋骨明显的手腕,微凉的气息渗入皮下,靳不忾有些不适地蹙了蹙眉,但忍着没有把手抽回。 片刻,祝君君收回手,道:“靳门主,你身体的确有些问题,但很奇怪,你的脉象和我从前见过的那些中蛊之人虽有些相同之处,可又仿佛完全不同。说句实话,我在此道上毫无建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请问靳门主,你凭什么确定你体内有蛊毒?” 靳不忾脸上平淡无波:“靳某说了,此事与姑娘无干,你只需替我解蛊即可。” 祝君君气恼,这人一把年纪真是不要脸,仗着长得好、武功高就咄咄逼人,他究竟知不知道要怎么解蛊啊! 可无奈自己小命被他捏在手里,容不得她拒绝,就凭她对靳不忾有限的认知也能知晓此人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主,她要是不答应,今天真会死在这里。 “好吧好吧……” 祝君君决定接受这个现实,反正她的剑柄还威胁过她这段时间必须睡满五个男人,这人自己送上门来,她却之不恭。 于是便动手解了腰带,正要脱去外衣,就听到男人惊疑不定的声音响起:“你做什么?” “帮你解蛊啊……”祝君君一脸看破红尘,“靳门主你也脱,别干坐着不动,咱们早开始早结束。我都累一天了,做完还想早点睡觉呢。” 说着祝君君往男人腿间扫了一眼,见那处似乎没什么动静,便负责道:“你先热热身,要是不行我可以帮你。” 靳不忾怔愣了一瞬,然后明白了祝君君的意思,顿时脸色青红变幻,额角甚至跳出青筋,立刻转开目光怒斥道:“胡闹!靳某有妇之夫,怎会与你做这等下作之事!” 不是,怎么就下作了?明明是你逼着我帮你解蛊的啊! 祝君君停下动作问靳不忾:“那你不打算解蛊了?” 靳不忾两手置于膝上,拳头紧握,目视着正前方的那汪水潭,锋利的双眼眯成一条直线:“你以为我是在和你说笑?” 既不想双修,又想要解蛊,你不就是在说笑吗?! 但祝君君不敢说,只能重新系好腰带忍气吞声道:“……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说完便在意识里呼唤剑柄。 一向不爱理人的剑柄这次倒是出现得快,听了祝君君的疑问后很快给出了解决方案: 【血脉相连也可解蛊。】 祝君君:……?? 操,还真有啊。 那之前怎么从来没告诉过她! 【能用双修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流血?】 【双修还能给自己捞到好处。】 【你是不是傻。】 祝君君一向是辩不过剑柄的,这次也不例外。 她托着腮佯作思索了片刻,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便长长叹了口气,面色郑重地问眼前男人:“靳门主,你愿意割腕吗?” 靳不忾掀了掀眼皮,给了祝君君一个眼神,意思应该是—— 你觉得呢? 祝君君愁云惨淡:“靳门主,别挑了,就这两个办法……!我都已经是舍命陪君子了,你也多少赏个脸吧!” 最后靳不忾还是同意了祝君君的“割腕”疗法。 两人不约而同都选了左手,割开腕间的血管,两手错握让伤口紧紧贴合。 祝君君关照靳不忾不要运功抵抗,接着便催动了体内的金蚕蛊,过程中感觉就和昨天晚上帮司徒邪解蛊时一样,浑身血流加速、内力蒸腾,但结束时却一点感觉也没有,金蚕蛊通过意念告诉祝君君,它什么也没吃到。 祝君君皱起眉,抬头看向正望着手腕伤口出神的靳不忾:“靳门主,你看,我真的没骗你,你体内的毒或许不是蛊毒。” 靳不忾目色幽深,望着前方抿嘴不言,祝君君看不懂他在想什么,而此时也容不得她多想,因为她唤醒了金蚕蛊却没有给它喂食,加上身体又失了许多血,金蚕蛊十分不满。 而金蚕蛊不满的后果…… 就是她接下来可能要发情了。 祝君君欲哭无泪地撕了一截布料,正准备处理伤口时却被人抬手拦住:“等等,你衣服不干净,草草包扎会感染伤口。” 靳不忾带着祝君君往营地方向走:“队伍里有随行的大夫,让他替你处理一下吧。” 祝君君听话地跟着去了,心里却在悲呼:伤口处不处理不要紧,先找个人来处理一下她即将爆发的性欲吧! *** 队伍的随行大夫是个胡子都白了的小老头儿,祝君君见到他的时候神情又蔫了三分,脸上不正常的潮红着,看着很像受了寒发烧的模样。 于是当老头儿给他们处理好伤口后,主动提出要给她再瞧瞧热症。祝君君赶忙拒绝,然后脚底抹油似的跳下车跑了。 所以,她没有听见那老头儿在她离开后问靳不忾:“门主,您的蛊毒没有解吗?” 靳不忾摇头,答:“解不了。” “此蛊是玉卿亲手培育,名河汉,一头在东,一头在西。它与寻常子母蛊并不相同,我猜测,需中蛊的二人同时解除方能凑效。玉卿给我下这个蛊,就是抱着必死的心,要与我一同给大哥陪葬吧。” 老头儿眼神暗下:“门主莫要自伤,当年之事,其实怪不得你啊……” “虽怪不得我,但我依旧有罪,”靳不忾长舒口气,端正如钟的坐姿变得倾颓,深彻的目光越过车窗望向天上迢迢星河,“……罢了,便依她吧。” 135、天上掉的馅饼要收费 祝君君一路奔回自己的马车,金蚕蛊发作太快,她怕再多留片刻就会忍不住扑到靳不忾身上去。 但是不行,不光靳不忾不行,这队伍里的任何一个狮相门弟子都不行。她好不容易才从岳星楼手底下逃出来,不能再和他扯上关系! 可祝君君发愁,这荒郊野岭的也找不到其他男人呀。 阿青? 祝君君看向正在马车上整理今日所作画稿的清瘦男人—— 阿青的确长了一副好相貌,跟公狐狸精一样漂亮,可祝君君瞅他那细胳膊细腿的,总觉得自己扑上去会把他压死。而且阿青似乎和那位谷主师娘有些什么关系,祝君君吃一堑长一智,是绝对不想再招惹任何一个和窦菲有关的男人了! 于是祝君君又把目光投向正在搅弄篝火堆的袁少谏—— 天,他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啊! 袁少谏玩火玩得正开心,突然发现祝君君正一脸复杂地望着自己,心中莫名,但很快便骄傲起来,端正了坐姿把胸膛挺得老高。 祝君君捂着脸走到马车旁,解了其中一匹马的套索准备出去打打野食、碰碰运气,阿青听见动静转过身来,问祝君君这么晚要去哪里。 “我要去练一门奇功,不能给任何人看到,所以要走远些,阿青,你切莫告诉任何人。”祝君君跨马而上。 阿青眨着他那双精美绝伦的狐狸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郑重道:“好,我不会说出去的,你自己当心!” *** 要说这泉州是西南地区去往福州的必经之路,而如今鸣兵大会即将召开,路上怎么也得有一两个江湖人士吧。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上多迭了一层系统惩罚的“丧门灾星”特性,祝君君的福缘被削弱了一半,运气变得奇差,一连跑了好几里地愣是半个人影也没碰着,而且由于她的各项基础属性也被减半,金蚕蛊的影响变强了很多,祝君君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视野朦胧一片,随时都要倒下去的样子。 此时天已全黑,祝君君腹下灼热,亵裤湿濡一片,小穴里又酸又疼,浑身像有无数蚂蚁在咬一样,恨不得立刻拿个什么东西捅身子里解解痒。 她感觉自己快熬不下去了,脑子混沌一片,甚至想,要是再找不着人的话,座下的这匹马也行啊。 而就在这时,一片红黄交错的光影闯入了祝君君视线,她努力仰起头,恍惚间看到山路尽头似有火光闪烁。 有火应该就有人。 祝君君咬紧牙关,踢了踢马腹,同时伏下身抱住了马脖子,任它不受控制地往前跑,等再靠近一些,她又从那片火光中听到了砍杀的声音。 不过奇怪的是,那些嘈杂的动静随着她的靠近并没有越来越强,反而越来越弱,等她终于趴在马上抵达那山道时,动静已经全消失了,只剩下一簇簇即将熄灭的火把和一地山贼的尸首。 祝君君不由两眼一黑,抱着马脖子的手松脱力地懈下来,整个人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不过她没能摔到地上,半途便被一双手臂接住,然后稳稳抱进了一个陌生的怀里。 怀抱宽厚扎实,明显是个男子,处在理智破碎边缘的祝君君摸到一丝希望,睁开眼睛一瞧,正正对上了一双清澈的眼睛。 眼睛是浅棕色的,瞳底映着点点火光,双眼皮褶宽而长,眼睑下方还有一对饱满的卧蚕。 这是一双多情的眼睛,哪怕拥有它的人本无感情,可旁人看着他的眼,也会觉得自己正被他深情地注视着。 天上掉馅饼了,祝君君由衷地想。 于是她立刻像八爪鱼一样缠了上去,顾不得手腕上的伤,两条手臂紧紧环住了对方肩膀,腿也盘到对方腰上,把自己和那人紧紧贴在了一块儿,又扭又蹭,恨不得立刻扒了男人的衣服。 蹭着蹭着,祝君君嗅到男人身上有一股淡雅悠远的降真香,这香常用在道观里,有凝神静气之效,倒令她混乱的脑子稍稍冷静了一分,而此时一个清越明朗的男声带着些尴尬的窘意从头顶传来: “这位……公子,呃,还是姑娘?你也是被这伙人抓来此地的吗?方才在下已将这伙人和他们的首领尽数除尽,你……你速速回家去吧!” 说着微微挣扎了一下,想将祝君君从身上扒拉开来。 好不容易碰到个男人,而且长得还不赖,祝君君哪肯放手,立刻揪紧了他的衣裳:“不!我没有家,我不回去!我要抱着你,你别想甩开我!” 男人无奈,可身上女子并非歹人,他是名门正道,不可能对一个无辜的人下手,于是只好收起兵器,更加耐心地劝说:“姑娘,男女授受不亲,即便你没无家可归,也请不要……不要这样。在下还有要事赶路,带你去附近村镇可好?” “不好!” 祝君君怒嗔一声,往男人的脖子上咬了一口,力气不大,却让对方狠狠抖了一下。 南方气候热,虽已十月,可衣衫穿着仍然单薄,两人贴得如此之近,身体间的摩擦触感清晰,体温更是飞速交融。祝君君腿心正抵着男人的髋部,这一口下去,她瞬间就察觉到对方身体的变化,在那片衣袍下有根巨物正在快速变热变硬,冲着她的花缝挺立起来。 祝君君正要高兴,没想到突然被对方用力从身上推了下去,她腿软脚软没能站稳,落地便直接倒在了地上,屁股尾椎摔得火辣辣的疼,撑到地上的手腕也扭了一下,白色的纱布立刻渗出了鲜红的血。 祝君君懵了,淫虫上头的脑子摔清醒了大半,一时间呆呆望着眼前男人,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人看上去年纪不大,将将弱冠的样子,样貌生得清逸出尘,气质纯净不染,一头黑发格外浓密,一半在头顶盘了个髻,插着一根普普通通的木簪,另一半倾泻下来,柔顺宛如黑瀑。身上穿的是朴素至极的蓝白色布袍,除了腰间别着一块玉佩外别无他物。 哦,不对,他还有一把刀、一柄剑,整齐并排着挂在了腰后。 男人没有来扶祝君君,只站在三步开外的地方对她抱拳致歉:“抱歉姑娘,但在下真的还有要事在身,不能在此地逗留。姑娘若能答应在下不再胡作非为,在下便送你到附近的村镇落脚,若姑娘继续……继续这般纠缠,那在下便只能将你打晕带走了。” 祝君君渐渐缓过神来,心道这天底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饭,这人八成又是个刚正立场的硬骨头。 硬来是不行的了,祝君君很快便调整了作案手法,佯作楚楚可怜,颤巍巍地朝对方伸出了那只缠着纱布的小手: “我,我知道了……我会听话的,公子能不能……先扶我起来?” 虽说祝君君易了容,把原本的模样遮去了一些,但毕竟有个好底子,呈现出来的便是张明朗清秀、雌雄莫辨的少年脸,加上她此时眼中还带了点泪光,瞧着还是很勾人的。 然而男人却是一动没动,远山一样的眉紧紧拧着。 祝君君只好再接再厉,伤重似的晃了晃身子:“公子路见不平,诛贼除恶,是难得的侠义心肠,不会与我这个小女子斤斤计较的……是不是……?” 祝君君泫然欲泣的模样确实可怜,而且手上还带着伤,男人终于没再拒绝,欺凌妇孺有违侠义之道,他本意也不想把女孩子弄哭。 然而,就在他弯下腰、伸出手,目光与那女孩对上之际,对方忽然得逞般的弯起嘴角,然后对着他,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 新男人一出场就开吃! 【H】136、你是我吃过最甜的 太元欲女功的入幕之宾技能,对任何男人而言都是一个无法逃脱的粉色牢笼,像被漫天降下的花雨笼罩其中,色彩绚烂,瑰丽绝伦,每一方寸都浸透沁人的香气,稍稍一嗅便是勾魂夺魄,只需要一个瞬间,便能让人彻底陷入名为爱与欲的无底深渊。 寂静的山岭中火光彻底熄灭,唯有斑驳的月色穿透树冠交错的罅隙。 前一秒还是为了扶起女孩而伸出的手,下一秒这只手便将对方彻底推倒了下去。 等他回神的时候,人已分腿压在了女孩身上,大手按住她肩膀,勃起后粗壮的性器抵着她微张的腿缝,是完全压制的姿态。 他本该为此感到羞耻和无地自容,可此时这种道德感完全消失了,一身枷锁消于无形,他现在只觉得心跳加速,血液沸腾,对即将拥有心爱之人而产生由衷的满足和快乐。 “还让我离你远点吗?” 祝君君一点不意外,反而还很满意男人的主动,但这并不代表她不记仇,所以她故意攥着拳头抵住对方靠近的胸膛,然后用原本属于男人的台词反过来质问他。 “不,不会了……!” 男人回答,同时呼吸变得急促,祝君君可以感受到他此刻的慌乱,连带着抵在她身下的那根器物都颤了颤。 “那,还想打晕我吗?” “再也不会了!”男人这次答得更快,语气也更坚定。 祝君君刚想夸赞他一句“真乖”,对方的手掌却忽然包裹住了她攥成拳的手:“但若是你再不将手拿开,我……我可能还是会打晕你的!” 祝君君愣了一瞬,旋即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松开拳头与他十指相扣。 男人手掌宽大,手指修长,皮薄肉少,像青竹一样匀停标致,掌心和指腹下都有茧子,粗糙却不扎手,祝君君用力握了握,说:“我已经松力了。” 话音一落,手被拉到身侧,男人肩宽体阔的身躯压下来,柔软却滚烫的唇落在了祝君君的眉梢,祝君君配合着闭上了眼睛,那双唇便一点点往下,最后吻住了她的唇。 对方显然没什么经验,偏还有些急不可耐,祝君君对此早已熟练,耐心地引导着他进入,湿濡的舌头很快便纠缠在一起,你来我往、争先恐后,从一处纠缠到另一处。清甜的口津甫一泌出便被你抢我夺地吞咽,谁也不肯让谁,最后两人的鼻尖都撞得疼了,才肯温柔地舔一舔对方的牙齿。 吻毕,男人小心翼翼地抱起少女,走进了更深的林子。 也不知是谁先解了谁的腰带,等遮月的云被风吹散,男女曲线迥异的身体已然交迭了一块儿,一具是白玉无瑕,一具是精悍矫捷,男人的手掌覆在少女胸前的柔软上肆意地揉,灵活的拇指按上嫣红的茱萸,玩弄片刻后终于最后埋头咬了上去,换来女孩一声惊叹。 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因此每一次碰触都觉得新鲜,觉得美妙,女孩的身体到处都是不可思议,是和刀和剑完全不同的东西: “好嫩,好软,像豆腐……不,豆腐一碰会碎,但你不会……” “还有这颗红果儿……它好漂亮,好乖……按下去还会再弹起来,真叫人怜爱……” 他语无伦次地表达着心中想法,又将口中乳儿含得更深,硬挺的乳尖几乎要抵到喉咙,身体的本能让他自发地知道应该怎么继续,于是用了力气啧啧吮吸起来,舌头抵着乳尖来回撩拨,透明的津液从嘴角溢出来,顺着乳肉的弧度缓缓淌下。 “嗯……唔啊!……好舒服……” 祝君君浅浅地呻吟,手臂环住男人的脖子,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她早已把腿打开,湿淋淋的腿心和男人火热的性器碰在一块儿,坚硬抵着柔软,蜜液不要钱似的往外疯狂地涌。 但男人的注意力还在她的胸上,于是祝君君挺起腰主动去够他,那根东西虽然生得极为漂亮,颜色也淡,但触感又烫又硬,粗硕且长,单手几乎圈不住,她花唇间立着的小珍珠正好磕在这器物顶端,对准了碰一碰便舒服地不得了,就跟过电一样,而稍微调整一下角度还能把整根肉棒夹进翕张着的肉缝里,前后磨一磨便湿透了,你的水,我的水,全混在一起,又滑腻又温暖,像天生就该嵌在一块儿。 祝君君玩得高兴,没留意到男人腾出了一只手,从她款款摆动的腰肢一路摸索到她濡湿的蚌肉,直到两根手指捻开花唇刺了进去,祝君君才猛然瑟缩了一下: “……嗯!” 充满着蜜液的甬道立即将手指缠住,层层迭迭的媚肉蜂拥而上,贪婪地蠕动收缩。 “好湿,而且好紧……卿卿,你放松些,让我仔细摸摸你,好么……?” 男人的声音就像在耳边,炽热的呼吸沾染浓重的情欲,一声“卿卿”把她骨头都叫酥了。祝君君哪里放松得了,反而勾起腿越缠越紧,男人两根手指在她体内进退维谷,不得不用上力气,抽出来一些再送进去,只一下便插出了“噗嗤”的水声。 “这里头竟是弯的,每一层褶皱都会流水,”带着茧子的手指一路分花拂柳,每一层肉褶都不放过,“上壁有一块凸起的地方……是什么?” “唔啊!” 他指下用力,祝君君便跟着叫了出来,两腿下意识绞紧,深处涌出更多汁液。 那是她的敏感处,禁不住这样刻意的触碰。 然而手指还在深入,终于触到了她的穹窿,那是一团极致柔软的嫩肉,中心处还有个可以扩张进入的小口。 祝君君的花径生得不长,偏偏男人的手指很长,这让他痴迷地在那处反反复复确认,还问:“这里……这里还能再进去吗?卿卿,一会儿我能插进这里头去吗?” 祝君君被他摸得受不了,快感一波波侵袭上来,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但没能得到回答的男人却不甘心,扣住她的腰把整个手掌都贴了上去,拇指无师自通地压住了她的阴蒂,食指用力碾着她上壁凸起的那处硬肉,中指则有半个指节硬生生钻进了花心。 “呀啊啊——!” 霎时间快感倾盆,祝君君失控地尖叫,花壶里喷出了一大股蜜液,前端的甬道更是痉挛似的收缩,男人深嵌花心中的手指被淋得湿透,一时间竟抽不出来。 好一会儿等祝君君高潮过去他才将手抽回,拿起一看,连掌心都满是晶莹的汁水。 祝君君仰躺着不住喘息,觉得身体已做足了完全的准备,正要催他进入,男人却忽然伸出舌头舔了舔手掌上的水,而那双清透而深情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注视着她。 “好甜……”他轻叹。 “我自幼便喜甜,可师父严格,要我磨砺意志,所以轻易不允我吃甜食……”舔净了手掌,他又将浸透女孩蜜液的手指一根根含进嘴里,原本纯净的气质被淫色染得旖旎浑浊,“卿卿,你是我吃过的,最甜的。” 祝君君咬住下唇。 她觉得自己可能要溺死在这个陌生男人的眼波里了。 【H】137、有多爱呢? 身体被翻折起来,膝盖被掰着打开,腿心那道粉嫩的缝暴露在薄纱似的月光下。 男人滚烫的性器翘得太高,被压下后顶端才堪堪抵上处入口,祝君君呜咽了一声,感觉水流更急了,小缝主动翕张开一个口子,内里嫣红的肉却还闭得紧紧的。 “快点……” 祝君君不耐地扭了扭,然后白嫩嫩的屁股被一脸认真的男人单手捧高,另只手按在龟头上,腰胯用力往下压,圆润的顶端瞬间没入,撑开洞口的同时也消失在了视线中。 “唔嗯……进来了……” 女孩的手攀在男人肩膀上,手腕上渗出的血在他皮肤上擦过一条不规则的红线,而修剪整齐的指甲也在他背上流下几道不明显的抓痕。 男人眉头微蹙,闷声喘着,深情的眼眸愈发深不见底,而脐下三寸那处被吞没的地方像进了一处杀人的蜜窟,又紧又暖,湿滑舒爽。 他头皮瞬间就麻了,腰上控制不住地用了更大的力气,而女孩滑腻的甬道也在贪婪地索取着他,所以一下子就插入了近半,整洁毛发下粉色的阴茎和女孩艳红的牝户紧紧嵌合,浑然一体,光看一眼就令他气血翻腾。 “卿卿,你把我吃进去了……”男人描述着,俯身啄了啄祝君君的额角,那里汗涔涔的,映出一层薄薄的光,“我……我形容不出来,比之前用手感觉到的,还要不可思议……!” 祝君君手臂用力,撑起上身顺势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那就别形容了,你又不是写淫书的。” 祝君君没少和初次见面的陌生男人云雨双修,可还是头一次遇上这么爱说话爱表达的,看来舞刀弄剑只是出自生活所迫,这人其实有着一颗向往文艺的心。 不合时宜的胡思乱想被男人接下来的一记深插撞碎,粗长的阴茎一大半都撞进了身体里,空寂的淫穴终于得到充实,祝君君舒服得叹气—— 沉默寡言也好,能说会道也罢,只要鸡巴够粗够长够会操,其他都是锦上添花。 “快点,快点……!”她夹紧了腿,主动送上自己,“别停下,我好想要……!” 男人自然不可能停下,刚开荤的处男就和见了红绸的牛差不多,不管多文艺的脑子此刻也就只剩一个字——干! 他咬紧牙槽,抱起女孩蝴蝶般轻盈的身体,抽出粗硕的性器然后重重挺入,滚烫的龟头碾开重重媚肉,挤出的水声比催情的药还凶猛。 祝君君顺势软了下来,身体化成绵绵春水,破碎的呻吟曲不成调,前夜才被狠狠整治过的穴再度淫性泛滥,流着湿滑的水承受男人不断的撞开与楔入,像钉死在那根粗长的性器上一样,红肿的入口撑得浑圆,内里的媚肉被反复牵扯,汁水噗叽噗叽地溅出来,把交合处淋得泥泞不堪。 “啊啊……!去了,要去了……!” 快感层层迭加,永不停息,祝君君很快就在战栗中高潮了,大股阴精从花心涌出,冲刷在男人火热的龟头上。 但这还只是小小地解了最初的痒,祝君君所要的远不止这些。 “是这里吗?我找到了……!” 像是受到了隐秘的指引,男人的龟头在被阴精淋透后立刻找准了花心上的那个小口,这是他早就觊觎的地方,藏着一个女孩最深的秘密,他只凭借手指感受过里头的湿暖与紧窒,而现在他要用他的性器闯进去。 祝君君被男人翻了身,手指修长的手捞起她软得不像话的腰,稍稍调整了一下角度,男人的顶端便完全对准那个地方,接着挺胯猛一个用力,一下就将那脆弱的小口撞开了一道缝隙。 “别,别插那里……!呀啊!” 祝君君失控地尖叫,但男人死死箍着她,强忍住喷薄的精意不断撞击,臀股处精壮的肌群紧绷到了极致:“卿卿,让我进去吧……让我进去,完完整整地拥有你,好吗……?” 那根貌似含蓄的肉粉色性器此时呈现出了它狰狞狠酷的一面,如一柄滚烫锋利的肉刃不断捅进女孩的体内,执着又顽固,抽离时还带出她腥甜的汁水和眼泪。 “啊啊……不要,不……插太深了!” 祝君君像只被迫屈服的雌兽般跪在林中的草地上,受伤的手用不上力,只能靠肩膀支撑,腰下白嫩的臀撅得老高,却只为吞吃雄兽的性器,一对摇晃的乳儿被单手掌控,恣意揉捏,花唇间充血的肉粒更有手指在不断按压磋磨。 祝君君小腹胀得发疼,又酸又麻,两条腿几乎跪不住,疼痛与快意相互倾轧又并驾齐驱,一遍遍残忍地碾过她的身体。 事实上,每一次被男人强行肏开宫口都是一场漫长的折磨,过程中的疼痛就像要被肏穿肚子一样。尽管祝君君知道自己的肚子最终不会有事,但还是会因各种各样的假想而感到恐惧和紧张。 “啊……!啊!会死的……别插,肚子好酸……嗯啊……!” 然而,这种复杂的情绪会在最后被男人彻底进入时化作无可比拟的快感,就像汹涌喷发的火山岩浆从她被撑满的胞宫瞬间抵到四肢百骸,从而获得最极致最巅峰的高潮。 她是痛并期待着,这具被冠以名器之称的身体不仅是男人的最爱,身为女人,祝君君也爱极了自己。 “要死了……唔嗯!要被撞开了……好痛,好痛……!啊啊啊——!” 娇嫩不堪淫弄的宫口最终被男人撬开,巨硕的龟头破门而入,连同一截茎身全数凿入了宫腔。祝君君如愿以偿地收获了她今夜第一次极限,泛滥如洪的淫水从深处激烈吹出,像失禁一般。 男人终于进入了他梦寐以求的宝地,却受不住女孩痉挛的甬道和抽搐的花颈,深插在宫腔中的龟头狠狠跳了两下,马眼一张,浓精如洪流一般喷射而出,一股股磅礴而肆意,全数都灌入了少女身体的最深处。 “唔……!射到子宫里了……全都,全都吃进去了……!烫死了……!” 祝君君的高潮直上云霄,在男人压迫的胸膛下里纵情嘶叫。 两具同样大汗淋漓的身体在这一刻水乳交融,少女近乎力竭地倒地不起,而男人精悍的腰胯却还在被快意催着不断抽动,享受着宫口的紧裹,同时射出他人生至阳至纯的初精。 “还有,我这儿还有!卿卿,别晕,我爱你……!我把我都给你……!” 男人哑着声低吼,身体一阵阵耸动,恨不得把囊袋一并挤进去,将贮存其中的东西全部射进她的身体里,肉体、生命连同灵魂,一切能够结合之物全部给她,好让从此以后他们永远都能在一起。 祝君君被他抱着索取又给予,恍惚有种自己真的被他深爱着的错觉。 “……真的吗?有多爱呢?”她捧起他释放后愈发俊美的脸,忍不住问。 男人轻轻碰了碰她湿润的唇,如宣誓般说道:“天涯海角,落叶是你,浮光是你,观音是你,菩提也是你……” 祝君君凝着他脉脉无声的目光,片刻,忽然笑了起来,然后放任自己在这种短暂的错觉中沉没下去。 没人会拒绝这样纯粹又炽烈的爱,只要在醒后能放下,那么无论它会带来欢乐还是痛苦,都不过是一场陆离的梦而已。 没人会把梦当真。 *** 密林中到处都是合抱粗的巨木,前一轮结束不过片刻,祝君君便被男人打横抱起,面对面地压在树干上进入,背后垫着他整洁的衣袍—— 但马上就会变脏了。 一次次深入,一次次撞击,如狂风卷起巨浪,大火焚尽山林。 祝君君压下金蚕蛊吃得心满意足,而男人却是第一次体会到了在红尘中活着的滋味。 —————————————————————————— 晚上可能会再更一章! 138、你可赶紧闭嘴吧 祝君君使用入幕之宾熟练了许多,没再出现让人中途清醒过来的纰漏,但也可能是这个男人性情单纯,不似曾经的贰壹那般心思深沉、不好对付,总之两人一直纠缠到午夜,祝君君小腹都微微鼓起,才终于步入尾声。 “卿卿,你还未告诉我你的名字……” 男人不肯放祝君君走,甚至不想让自己的东西离开她温暖的小径,她身上都是他留下的痕迹,体内也灌满了他的精华,此时抽离,岂不是白白浪费? 祝君君把他凑上来索吻的俊脸推开,被吻得有些肿的唇抿出一个不走心的笑:“之前是谁信誓旦旦说,天涯海角,落叶是我,浮光也是我?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亲爱的,你我不过是暂时分别,缘分让你遇见我第一次,就不会阻止你遇见我第二次,所以不必执着,执着会生妄业。” 能把拔屌无情说得如此头头是道,祝君君对自己的潜力又高看了一眼,但没办法,谁让她活得清醒,漂亮的情话在床上听听就罢了,谁当真谁是猪。 而且她百分百确信,这人清醒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刀劈死她。 要问至于吗,至于。 因为这厮是元山派弟子! 倒不是祝君君作弊,用系统打开了这人的资料,事实上,祝君君也根本打不开他的任何资料,因为在入幕之宾的技能外,这个人对祝君君的好感几乎为0,所以祝君君看不到他的任何信息。 起初祝君君怀疑他是元山派弟子是因为他身带了一刀一剑,但其实,铸剑山庄的弟子也可能使用这种兵器配置。只是铸剑山庄弟子刀剑并非双修,所以往往都是单用刀或单用剑的比较多,因此还是元山派的可能性更大些。 而且此人身上还有日久染上的降真香。 降真香多用于道观,财大气粗的铸剑山庄是不会用的,恰好大小元山中大元山修道,所以染上这香味十分合理。 当然,最终决定性的证据还是祝君君从他身上收获到了归元属性的内力和元山派的武学功法。 江湖十五个门派中,武学同时使用刀剑、弟子修道、立场刚正,身上有道观常用的香料气息,内功心法还是归元属性的,那就只有元山派这一门了。 元山派以刀剑合壁之神技,除魔卫道,侠名远播,门中弟子更是嫉恶如仇,宵小之辈,尽数斩之。以前在玩游戏的时候,祝君君对这个门派没有多大感受,只觉得这是一群生活穷苦但气节很高的苦修之士,但此刻她置身于太吾世界之内,便不能不多想一想了—— 她今日的所作所为虽说可以算作是紧急避险,但从事实来讲,她却是以一种卑劣手段夺了一个不欲与她双修的元山弟子的纯阳之身,而且还在他神志不清的时候哄骗他、调戏他,引诱他,甚至还让他说出那么多违背本心且不堪入耳的荤话。 这人要是能想司徒邪那样傻了倒也罢了,一旦清醒过来,不把她碎尸万段都是好的,一刀劈死已经是正道之士大大的仁慈了。 当然,这些是祝君君早就预料到的,她也不会因此感到生气,毕竟刚才她又相当好运的捞着了一层精纯……不是,毕竟她擅自对别人使用入幕之宾,也会给人造成严重的后遗症,是她伤人在先,还不许别人生气吗? 唉,罢了罢了,横竖是她欠了他,日后有机会她一定会报答他的一睡之恩。 祝君君快速理好了情绪,又将黏糊着她的男人好生哄了片刻,对方受入幕之宾影响,无法抗拒祝君君的要求,最后不得不同意了她的“暂别”,只是在分开时把她抱得更紧:“好,待我见到师父,我会立刻让他解除我的婚约,卿卿,我会——” “等,等等!”祝君君愕然,抬手捂住了男人的嘴,“你……你有婚约?!” 男人点头,拉开祝君君的手裹进掌心:“是小时候师父为我定的,但我连对方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我不喜欢她,卿卿,我喜欢你,我爱——” 祝君君另只手赶紧堵上去:“好了,我知道了,你别说了!” ——你现在说得越多,越情真意切,等会儿醒了就越悔不当初,越恨我入骨! 但男人也用另只手把祝君君拉下,然后避开她的伤处,将两只小手一并握进掌心,还腾出只手向自己头顶发髻摸去:“卿卿,你要记得我,我姓宋,名——” 祝君君只好用嘴堵住男人。 ——你可赶紧闭嘴吧,我什么都不想知道行不行! *** 送出最后一吻,祝君君勒令男人在原地呆着,不准追她。 男人无法违逆,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孩穿好衣服头也不回地纵马而去,马蹄踏过盘旋的山道,最后一片衣角彻底消失在月夜下。 他抬手碰了碰被咬出一个小伤口的嘴唇,只觉女孩温润的气息还留在那里。 甜蜜的香气,甜蜜的吻,还有她甜蜜的身体。 分明身负要事,可他却没有离开,反而在小道边的大树下坐了下来,带着痴恋般的回味傻傻望着眼前狭长的山径,想她会不会回心转意骑马回来,对他说我不走了,或者,我带你一起走。 不过他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少女回头,树影重重的山道上一个人也没再出现。 直到入幕之宾赐予他的三个时辰结束,花雨骤停,香气弥散,清明与理智重回大脑,巨大的震惊犹如山洪倾泻而下。 “什……那是什么?!” 男人的脸色瞬间一片惨白,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太阳穴传来刺痛,耳中嗡鸣阵阵,他看着自己的手,自己的腿,自己的身体,还有那一身沾满了腥麝几乎湿透衣袍,无法言喻的惊惧和愤怒席卷全身。 “我,我怎么会……怎么会!” 怎么会——! 他当即翻身上马,寻着祝君君留下的马蹄印追了上去。 这妖女三更半夜独身出现在山里,怕不是和之前那群恶人谷的贼人串通好了一起来截他。 听说附近山里有一迷香阵,里头都是些离经叛道的狐媚女子,专挑长相好的男人下手,曾有几个侥幸逃出来的人说,那迷香阵笼罩在粉色雾瘴之中,靠近时能听见细细笑语和靡靡乐音,更有阵阵异香不断飘送出来,十分勾魂,男子若心性不坚,一不留神便会丧失清明,被勾进去剥皮拆骨,煮了吃肉。 男人越想越觉得自己失去心智的那一瞬间,各方面的细节都和传言很吻合,也越发肯定祝君君就是迷香阵中的妖女。妖女心性狡诈,睚眦必报,他不过是推了她一下便施魅术毁他清白,还与他……与他…… 而他竟大意至此,彻底着了她的道! 此事若被宣扬出去,元山派满门清誉都会毁在他手里,师父的养育之恩,还有太师尊的谆谆教诲,他全都辜负了! 男人一口气追出好几里地,然而这一带山路纵横,交错难寻,最后还是在一个三岔路口丢失了祝君君的踪迹。 他恼恨又无奈,咬牙切齿地握紧了马缰,骨节都攥出咯咯的声音,偏偏此时他师父用来传信雀鹰寻到了他。 鹰爪上挂着简短的字笺,要他夺回被盗走的九华朱心簪后不要耽搁,速速去往铸剑山庄。 放走雀鹰,男人抬手摸了摸插在发髻上的那根看似平平无奇的木簪,字笺上提到的九华朱心簪便藏在里头—— 这是他早亡的娘亲留给他的要给未来妻子的聘礼,绝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而之前,他差点就拔给了她! “妖女,我宋鸾羽……必除你!” 男人深深望了眼漆黑的前路,随后调转马头,于皎月下绝尘而去。 —————————————————————————— 小宋终于正式出场了! PS,即使是同一个处世立场的角色,也都会有不同的差别,不可能因为立场一样,性格和行为也都一样,只是大方向大观念上差不多。 139、摸女人的胸是流氓行为 说回祝君君那头。 对自己莫名其妙成了迷香阵妖女一事一无所知的祝君君凭着系统地图的提示顺利找到了营地的路,还在半途绕去水潭洗了个澡,等回到营地的时候已经又是一个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男装小侍从了。 马车让给了不懂武动、没有内力护体的阿青,祝君君重新包扎了一下手腕处的伤口,然后轻手轻脚地取了条毯子,走到篝火堆旁坐了下来。 袁小鬼还没有睡,正红着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她。 “老婆,你又出去找男人了吗……” 祝君君披上毯子,手指戳了戳袁少谏亮堂的脑门:“那叫修行,不叫找男人。还有,怎么又不叫我姐姐了。” 袁少谏没躲,俊俏的小脸上写满了委屈:“姐姐……我们马上就要到铸剑山庄了,以后我拜了师,做了诸葛大侠的弟子,就要有很长很长时间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倒是没错,一向轻别离的祝君君被袁少谏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也升出了一丝不舍,但她很快就释然了,只要能确认这小鬼今后过得安全,能学到本事,那见不见得到人又有什么关系。 而且又不是永远都见不到了,等过几年他长大了,能自己下山闯荡了,还是可以再见的嘛。 于是祝君君揉了揉小孩毛茸茸的脑袋,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你专心在修炼上,时间就会过得很快,而且姐姐会给经常你写信,每到一个地方还会给你寄特产,每年逢年过节、还有你过生辰,我都会给你寄礼物,几年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等你学成下山,有了本事能入江湖闯荡,就能再见到姐姐了,嗯?” 袁少谏其实不爱被人摸头,但那个人是祝君君,他又觉得被摸一摸也无妨,而且还很舒服。 坐在身边的少女虽然易了容,还穿得灰不溜秋的,可那双眼睛却依旧晶莹漂亮,映着跳动的篝火,明媚又耀眼。 他忍不住抽抽鼻子,说:“那,姐姐,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祝君君捏起一根树枝拨了拨火堆。 “你答应我,在我没有学成下山之前,没有重新回到你身边之前,你……你不可以和其他男人成亲!” 祝君君意外地挑眉,然后很轻松地一口应下:“没问题!” 因为她本来就不会和任何人成亲呀,傻孩子。 不过这么一想,倒好像有点太欺负小孩了,这可是他鼓足了勇气提出的唯一一个愿望啊。 于是祝君君又接着道:“看在你这么喜欢我的份上,我善心大发,容许你多提一个条件。” 袁少谏原本听到祝君君那么轻易就答应了他的要求,还觉得里头可能有什么坑,但听到祝君君马上又说还能再提一个,那点小小的怀疑立刻抛之脑后了。 他仔仔细细想了想自己还有什么愿望,最后灵光一闪,然后试探般地嗫嚅道:“姐姐,我……我想摸一摸你的胸。” 祝君君:…… “哦,想摸姐姐的头发呀?” “不是,是——” “手吗?可以啊。” “不是不是!是——” “脚丫子?小鬼,你的喜好很特别啊。” “是胸!胸!” 袁少谏越说越急,脸都涨红了,满眼都是被戏弄后委屈的水光。 祝君君装傻装不下去,又不好食言而肥,思来想去半晌,最后只能勉强答应,但面色却十分严肃:“好吧。但是只准摸一下,而且摸完了要打十下手心!” 袁少谏惊呼:“为什么啊!” “因为小孩子摸女人的胸是流氓行为,只是姐姐答应你在先,不能食言,所以给你摸,但是呢,也要给你惩罚,让你记得这件事是不对的,不能轻易做,做了就要承担后果!” 袁少谏还是不明白,小嘴撅得老高:“可是,可是那些男人都——” 祝君君打断了他:“你也知道他们是男人,男人懂得摸胸的意义,你懂吗?” 袁少谏想了想,摇着头嘟囔了一句:“……不就是摸一下吗,有什么意义呢?” 祝君君还以为袁少谏这么聪明,应该懂得不少,没想到这小鬼内心还挺单纯的,于是正色道:“在你看来摸胸只是摸胸,没有什么意义,想摸便摸了,但其实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如此,你不知道它们背后的意义是好是坏,是善是恶,只是因为好奇或羡慕或其他原因,便不过脑子地就去做,却不知这些行为对旁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很可能这就是犯错,甚至是犯罪。 那些男人摸姐姐的胸,是因为他们明白这个行为背后真正的意义,他们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件事,也清楚做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最重要的是,他们都经过了姐姐的允许。但是你呢?袁少谏,如果姐姐没有猜错,你想摸姐姐的胸,只是因为你好奇,羡慕,你觉得那些男人都可以为什么你不可以,对吗?” 袁少谏似懂非懂,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闷闷道:“嗯,你说得对,我的确是这么想的。我们是青梅竹马,从小就一起在偃宣谷里长大,凭什么那些男人可以,我就不可以……不过,我现在大概明白了。” 明白在自己不知道一件事背后的意义、不清楚它可能带来的后果时,不要轻易去尝试。 祝君君心悦于袁少谏的坦诚,于是又揉了揉他的脑袋:“明白就好。不过有一点你做得很对,你事先征求了姐姐的意见,没有凭自己的想法鲁莽行事,”又关照道,“以后你一个人在铸剑山庄生活,出了任何事姐姐都鞭长莫及,所以你一定要谨记这一点,尊重别人,也保护好自己,能做到吗?” 袁少谏轻轻“哼”了一声,俊俏的小脸红红的。 祝君君捏捏他的脸,然后解开了披在身上的毯子,朝袁少谏挺了挺胸:“好了,给你摸一下吧,只准摸一下!” 原本袁少谏已经想明白了,也做好了会被拒绝的准备,但没想到祝君君说不食言就不食言。 只是此时他的心情和之前已经完全不同了,他甚至有些气恼三分钟前的自己,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请求呢? 他完全可以提让姐姐摸一摸他的胸才对,这样既不会挨手心,也不会出现什么不可承担的后果,最关键的是,其他男人可没有这种机会! 想着,袁少谏忍不住咬了咬嘴唇,篝火跳动的光把他一双黑漆漆的狗狗映照得亮晶晶的,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终于压下了心里的胡思乱想,然后终于把视线转到了祝君君那对挺翘可爱的胸上—— 屏住呼吸,然后伸出手,慢慢地,慢慢地,凑过去…… 指尖碰到了,接着,掌心也贴上去了。虽然隔着衣服,可是这儿好圆,好挺,还软软的,又很有弹性…… 然后他下意识地捏了一下。 “哇……” 这一瞬,袁少谏突然就懂了,懂了那些男人为什么总要找各种机会鬼鬼祟祟地偷摸姐姐的胸。 因为,因为—— 祝君君察觉到袁少谏浑身都僵住了,她低头一看,发现这小鬼竟然在流鼻血。 她“噗”地笑了出来,从剑柄空间抽出了戒尺,拉起袁少谏那只耍流氓的小手啪啪啪揍满十下,然后才给他处理脸上的狼狈。 袁少谏被打肿了掌心,疼得直抽气,可是那种柔软的触感却比疼痛留存得更久,他想自己大概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于是在闭上眼睛睡觉前,他暗暗下定决心,这辈子,他只摸祝君君一个人的胸。 *** 山中的夜寂寥而空旷,间或的夜风拂过密林层层迭迭的树,发出细碎却连绵的沙沙声。 祝君君和袁少谏很快便依偎着在篝火堆旁睡熟了,不远处有两队狮相门的弟子守卫巡夜,不需要她操心安全问题。 而这时,静静睡在马车里的年轻画师却慢慢睁开了他狭长的眼睛。 这双眼睛生得妩媚又妖冶,但平时却被一层朦胧的翳遮着,看不透里头究竟是个什么模样,而此时那缭绕雾气终于散尽,只留下了一剪冷得仿佛来自幽冥的光。 他揉了揉大梦初醒后尚觉疲惫的额心,然后坐起身,垂眸往车窗看去,半掀的帘子外头正是祝君君映着火光的睡颜。 女孩像是累极了,睡得很沉,身上的毛毯滑下来一半也没察觉,眉宇自然的舒展,略有些红肿的嘴唇轻抿成一条线,看上去一丝忧愁也没有。 男人支着下颌看了一会儿,忽然露出一个意味莫测的笑,丹红色的唇张合了几下,吐出一句无声的轻喃: “不过是出去跑了一趟,精纯境界便升至了第五重……唔,练了一门奇功吗?” 140、画师选拔 祝君君一行跟着靳不忾的队伍行进得非常顺利,一行人在五天后稳稳妥妥地抵达了福州城。 靳不忾有因有私事要办,进了城后便带着弟子和祝君君三人分道扬镳了,祝君君十分感谢他这一路的照拂,尽管一开始对他有所猜忌,但之后她便发现,靳不忾这个人其实没想象中那么恐怖,而且是个十足十的宠妻狂魔,但凡看到有意思的东西都会买下来,仔细收好后等着回去一并送给宿玉卿。 所以分道的时候,祝君君十分真心地对他说了句谢谢。 顺便希望小楼堂主可以在某些方面多学学他这位后爹啊。 接着,祝君君便和袁少谏跟随阿青去了铸剑山庄设立在城中的名为“擎剑堂”的堂口,今天是大会征选画师报名的最后一天,三人总算没有错过。 不是祝君君没想过要不要让靳不忾直接带她进去,靳不忾堂堂一派之主,手下带多少人都可以,但考虑到了岳星楼和他的关系…… 试想,万一她被岳星楼看到和他杀父仇人走一起,那得是多恐怖多崩溃的画面。 祝君君自认还是有点人道主义精神的,所以果断抛弃了这个选择。 福州城富庶,商业农业都发展得很好,再加上有铸剑山庄和诸葛大侠镇守在此,宵小不敢来犯,城中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祝君君走在路上,能明显感觉到这里的人幸福指数很高。 但由于鸣兵大会召开在即,往来福州的江湖人大大增加,因此城内的治安巡逻也密集了起来,一旦有人心怀不轨、寻衅滋事,扰了普通百姓的安生,铸剑山庄便会直接取消此人参与大会的资格。 擎剑堂建在城内最繁华的地段,外观颇为低调,但走进去才发现里头另有洞天,每一件家具、每一个摆件都透出一股低调的奢华,连驻守这里的铸剑山庄弟子都穿着不凡,器宇轩昂。 阿青报完名后,坐在前厅管事的青君匠给了他一枚黑木令牌——正面是铸剑山庄的标志性建筑剑庐的图案,背面则是天干地支中的乙未——让他带着提前准备的画作去正院参与评比。 若能过第一关,之后还会有个现场作画的考核,最后一共选出五位画师获得参与绘制鸣兵大会的资格。 如果过程进行得顺利,那今晚便能直接上山,住进铸剑山庄去。 祝君君对阿青非常有信心,怎么说他也是当代书画界中一个有名有姓的人物,而且她亲眼见过阿青画画,知道他是有真本事的,尤其是最近这几天,连平日抓着不放的笔都放下了,成天窝在马车里打坐冥想,连最爱吃的鸡腿都诱惑不了他。 祝君君放心地看着阿青去了正院,并让袁少谏陪着他一起,自己则揣着在路上写好的书信去了一趟之前路过时见到的镖局。 信是写给管笙的,里面有她最近的一些游历见闻,还有对太吾村建设的新想法,当然,也顺便联络一下感情,问候问候他母亲的近况。 但除了上述这些常规内容外,还有一件事祝君君在下笔前考虑了很久—— 管笙的上一封来信来上说,自她离开太吾村不久,曾有个自称是“花江”的男子来过村子,但只留下一件玉器便走了,其余只字未说,管笙问祝君君要作何处置。 距离祝君君从蒋灵梧那拿到那封信已经过去好些日子,距离贰壹将东西留在太吾村那自然就更久了,后来祝君君偶尔也思考过这件事,如果说那玉器是贰壹送给她当礼物的,那何不亲自送到她手上来?再如果,那玉器是他用非常规手段得来的贼赃,特意丢到太吾村销赃的,那也应该和她或是管笙暗示一句,没道理直接坑她吧? 再再如果,那玉器是一件不可说的至关重要的宝贝,那他又为何要留在太吾村,他自己难道藏不住吗? 几番思考下来,祝君君毫无头绪,于是渐渐就把这事儿给抛到脑后了,直到最近开始提笔给管笙写回信的时候才又记起这一茬来。 想起贰壹,祝君君印象最深的便是他左眼下那颗小小的泪痣,要哭不哭的样子,无端惹人怜爱。回忆起来,贰壹的样貌其实是比不上她后来认识的那些过分漂亮的男人的,但不知为何,她就是爱极了贰壹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就像那副五官哪哪都长在了她心坎上,叫人说不出的喜欢。 可仔细想来,这这种感觉还挺令人困惑的。 不过话说回来,她是真的许久都没有贰壹的消息了,就连界青门对她的暗杀也换了人来执行,和那个男人之间仅存的一丝关联便是现在还戴在她腕上的那枚毒铃。 可就连这枚毒铃也很久都没有响过了。 ——此物许是十分重要,请务必妥善收藏,勿示于人,待我回来之后再做决断。 最后,祝君君这样写道。 除了这封信,祝君君还把司徒邪送她的几样金器也一并委托给了镖局,作为建设村子的资金,她出不上力,至少也要出点钱,总不能全都让管笙一个人扛着。 办妥这些事后,祝君君一身轻松,哼着小调回了擎剑堂。 此时阿青已经进入了第二轮测试,祝君君走到袁少谏旁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那些也在作画的画师,看看他们的外型相貌,再看看他们笔下的画…… 啧啧,跟阿青比起来,真是哪哪都差远了。 而专注于作画的阿青并没有在意旁人如何,提笔,蘸墨,再落下,摒除杂念,心无旁骛,直到最后一笔收尾结束才直起身看了祝君君一眼。 画作晾干后,和黑木令牌被统一收回评鉴,因之后择选的过程需要的时间不短,于是三人便又出去吃了顿午饭,祝君君特意给阿青叫了一份店里招牌的五味杏酪鸡,两只琵琶腿都给让给了他。 等三人吃完回去,结果也刚巧出来了。 祝君君兴冲冲地跑到在前厅负责管事的青君匠面前,在他右手边的托盘上整整齐齐码放着四块被遴选出来的画师的黑木令牌,祝君君一块块看过去,她记得属于阿青的那块上刻着乙未二字,可来来回回找了找几遍,愣是没有。 “怎么可能!” 祝君君讶然,她亲眼见过其他画师的画工水平,虽说有几个还不错,可阿青绝对是这批画师里最好的一个,他怎么会落选呢?! 而且,不是说会选五个人么?怎么才四个?! 此时阿青和袁少谏也已走了过来,两人都盯着那托盘找了几圈,也没看到乙未的牌子。 阿青倒是挺冷静的,面上不见什么变化,而袁少谏却是比祝君君还急,当即便问那青君匠:“乙未呢?我家的乙未没选上吗?!” 祝君君按住袁少谏,生怕他年少冲动坏了事,这时却又有个青君匠从偏厅走了出来,冲祝君君挤了挤眉,示意她借一步说话。 与此同时,那看守托盘的青君匠也朝祝君君做了个表情,意思大抵是让她过去。 祝君君顿时起疑,直觉没什么好事,但该来的躲不过,她也正想问他们要个说法呢,于是关照了袁少谏一句“不要冲动”后便跟着那青君匠去了偏厅。 ———————————————————————————————— 游戏tips: 铸剑山庄的NPC等级划分(低→高) 火工、学徒、青君匠、百辟匠、镇山匠、玄鸿匠、七星匠、宗匠、庄主 141、诸葛家的三小姐 偏厅安静,几乎没人走动。 那青君匠左右看了看之后,对祝君君道:“小公子莫要急躁,你的这位主子呀,水平还是相当不错的,只不过呢……”他压低了一些声音,“水平太好,容易遭人嫉妒呀,”说着又伸出手指指了指某个方向,“几位评审的先生里,有人不肯松口,所以呀票数不够,你家主子的名次……还悬着呢……” 祝君君忍不住拧起眉头,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冒了出来,她不等对方再开口,抢先一步问道:“莫非兄台接下来是准备告诉我,此事办起来十分难为,上下皆要打点疏通……?” 对方听完眼睛一亮:“小公子怎晓得我要……”但话说到一半立即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地喝道,“荒唐!我堂堂正正一个铸剑山庄的青君匠,怎会问你索要银钱?!你你你……你休要含血喷人!” 祝君君都快气笑了,她怎么会知道? 因为这也是游戏设定的一部分! 在太吾绘卷这个游戏中,想要提升出世立场中庸之人的好感,就两个字,给钱。 而铸剑山庄就是这么一个立场中庸、弟子中庸的武林中立门派,若要在铸剑山庄混得开,简而言之还是那两个字,给钱。 这下祝君君可算是明白了,这两个青君匠八成是看到了她去镖局托镖,拿出了司徒邪送的价值连城的宝贝,所以故意等在这儿想敲她一笔呢,还真是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 祝君君又好气又好笑,好气是因为自己居然正被人卡着脖子索贿,好笑则是因为她在游戏外玩游戏的时候,还偏就吃中庸之人的这一套,好感刷得嗷嗷起飞。 试问,能用钱摆平的事,那能叫事吗? 所以没想到一朝穿进游戏,中庸之人倒是一点没变,她自己却唾弃起这种事来了。 祝君君只短短思索了一瞬便作出了决定——她不能总被这游戏的设定牵着鼻子走,怎么说她也是个玩了1000小时以上的骨灰级玩家啊—— 她要尝试用魔法打败魔法! 想着,祝君君不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对面前那人道:“是,是小人胡言乱语,足下仪表非凡、一派正气,怎会做出向人索要钱财这等污糟之事!只是我家主子的名次悬而未决,小人实在挂心,不如……不如你我来一场促织决斗,三局两胜,若小人输了,小人心甘情愿送上孝敬,若兄台输了……那兄台便替小人将我家主子的黑木令牌放进那托盘中去,兄台觉得如何?” 这青君匠被魔法正面击中,好生愣了一下,片刻后才迟疑道:“唔,那便随意斗斗吧,”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紧张地补充道,“其实此事……也不必非分出个胜负……” 祝君君在心里冷哼了一声,现在才开始害怕把篓子捅大了被诸葛家的人发现? 晚了! 这事儿要是放在五天前,祝君君是绝没有这种底气敢和NPC斗蛐蛐的,但现在嘛—— 从泉州到福州的这五天,祝君君可不是白白度过,她跟着POKEMON天才袁少谏抓了不少蛐蛐,尽管一开始不是呆物就是纺织娘,但渐渐也能GET到袁少谏教她的听声辨类的技巧,并抓到了一些高阶蛐蛐。 尤其是昨天晚上,她人品大爆发了一下,居然抓到一只红名的绣花针。 要说这“绣花针”,也是十分特殊,它虽属于蛐蛐里最强的神一阶促织王,但各项属性都是1,拼的就是一个运气、就是一个暴击—— 运气差的时候,战斗还没结束它就已折戟入土,但运气好的时候,连促织界的王中王八败都能给它拿下。 按照设定,游戏中的NPC最多只能掏出比自己的身份品阶高出一阶的蛐蛐,而青君匠是上七阶,最多掏出个奇六阶的。 所以祝君君一点儿不虚,接连请出了她秘五阶的护军油黄三尖头和极四阶的杂号将军正黑龙鳞甲,最后压阵的自然是她神一阶的异品促织王,绣花针。 尽管第二局她的杂号将军不敌对方奇六阶的都尉蛇伴白紫,爆冷落败,但另外两局还是稳稳拿下了,所以当她最后拿着那枚写了乙未二字的黑木令牌从偏厅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袁少谏险些以为她又找野男人去了。 祝君君一巴掌呼在他思想走歪的大脑门上:“你姐姐我是智斗取胜!” 然后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与那二人分说了一遍。 袁少谏听后扬了扬脖子,骄傲道:“哼,你应该让我上,我手里有两只三太子呢,一局都不会输!” ——三太子是八败之下最强的几种促织王之一。 就连一旁的阿青看向祝君君的眼神也微微一闪,多了几分难以琢磨的兴致。 祝君君将光明正大赢回来的令牌放进托盘中,正要叫那管事的青君匠将阿青的名字写到大会名册上去,大门口一道鹅黄色的纤丽身影大步走了进来,正正站定在前厅中央,音色清脆如珠玉琳琅: “好哇,本小姐今日只是来得迟了一些,竟瞧见了这擎剑堂出了这样龌龊的事!你们两个——”豆蔻少女容色明媚、气质衿傲,葱白的手指正正指向了那两个青君匠,“趁我爹爹和两个哥哥忙得无暇理会这些琐事,便尽给我铸剑山庄丢脸!怎么着,是嫌月例银子给少了,还是嫌擎剑堂供不下你们这两尊大佛?” 那俩串通一气的青君匠见了来人早就起身行礼,而对方这一番话更是将他们砸得膝盖一软,忙不迭跪倒在地,异口同声地求告起来: “三小姐恕罪!是弟子错了!” “弟子昏了头、昧了良心才做出这种昏事,绝没有嫌弃师门的意思!” “请三小姐明查,三小姐恕罪啊!” 三小姐? 祝君君略有些惊讶,眼前这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居然是诸葛大侠的女儿? 怎么她此前从没听说过诸葛家还有一个小女儿? “哼!你们两个,原本在三叔的院子当差,就是因为犯了差错才被降了级,调到了山庄外的堂口来,竟还不知悔改!我诸葛靖歆今日若不教你们好好长点记性,便枉做诸葛家的三小姐!” 说完,少女对身后跟着她的两个镇山匠道:“你们两个,给本小姐把他们压回湛卢山去,关进天权阁让三叔亲自处置!” 那俩青君匠一听要被关去天权阁,顿时脸都白了,直呼饶命,可诸葛靖歆看着娇娇软软的,却是个说一不二的脾气,眼里揉不下沙子,硬是让人将他们给带走了。 —————————————————————————— 游戏tips: 太吾绘卷中的促织种类上千,每种都不相同,内容之丰富堪称罕见,而促织决斗也一度成为玩家(从NPC身上)敛财的最快捷方式,一夜暴富或者一夜赤贫都是常见的。 甚至曾经有过一个非常邪恶的MOD,玩家可以将NPC变为促织,并根据对方的颜色品阶以及杂学数值的高低具体确定变化而成的促织品阶和战力。 ——这个MOD我用过。 142、人之际遇浮沉如萍 干脆利落地处理完家务事,诸葛靖歆那张隐约还带着些婴儿肥的娇俏脸蛋上总算挂上了春光明媚的笑容,她理了理衣衫,整了整发丝,接着朝祝君君等人转过身来,对着三人当中唯一一位成年男性阿青动作生疏地做了个揖,客客气气道: “想必这位便是拂月青冥客先生吧!鄙派管束不严,竟出了这样不堪教化的弟子,叫先生看笑话了!靖歆代家父向先生赔个不是!” 被如此衿贵可爱的小姑娘搭话,那阿青脸上却是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表情,他侧身避过诸葛靖歆的礼,随然道:“诸葛姑娘客气,不过是些小事,无足挂齿。” 诸葛靖歆松了口气,捻着梳在肩头的长发庆幸地叹了一声,一点不见外地说道:“先生真是好气度,方才真是吓死我了,生怕那两个兔崽子惹了先生不高兴!” 祝君君听了这话,莫名又诧异,这少女怎么也是诸葛大侠的女儿,身份在江湖上还是很娇贵的,用得着对一个画师这么客气? 难不成……她是看上阿青那张狐狸精似的脸蛋了? 就听少女纵着清泠泠的音色继续说着:“……其实家父十分喜爱先生的作品,山庄内也藏有不少先生的画作!家父数月前便说想请先生来鸣兵大会,但先生常年云游在外,居无定所,书信无法寄送,家父为此好生遗憾了一阵。但没想到,峰回路转,先生今日竟亲自来擎剑堂报名了!父亲听说后可高兴了,立刻便催了我来,叫我一定要将先生好生带回山庄去做客,却没想到,这擎剑堂内竟出了这样的事……” 呃,原来是这样么…… 祝君君汗颜,为自己“以好色人之心度正经人之腹”深感愧疚。 同时也暗暗感慨,没想到这阿青的名气居然这么大,前有狮相门的靳不忾千金求画,现有铸剑山庄的诸葛大侠翘首以盼—— 敢情他从前说自己在画坛只是“小有名气”不过是句自谦之辞,她还傻乎乎地信以为真了? 正想着一会儿要找个机会好好问一问阿青的生平,一旁的诸葛靖歆却突然点名了她:“先生,这位少年是你的书童吧,做事真机灵,没叫那两个自以为是的蠢物得逞,先生真是教导有方!” 祝君君暗笑,心想这位三小姐居然还挺会拍马屁的,想必一定是兄妹三人中最得宠的一个,只可惜阿青这人一贯讷口,怕是要冷场了。 果不其然,阿青只说了一句“诸葛姑娘谬赞”便再没话了,诸葛靖歆抿抿唇,颇有些挫败的模样。 祝君君却觉得她十分可爱,有心想攀谈攀谈,可此时她只是一个侍从,不能接话,且为了避免惹到关注暴露身份,还把头埋地更低了些。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她隐约觉得一旁阿青的视线若有似无地在她头顶逡巡了片刻,有些难以捉摸的味道。 此间事了,诸葛靖歆便依从父命,请阿青随她一道去往铸剑山庄,祝君君和袁少谏二人自然跟着一起。 三人同坐一辆马车,诸葛靖歆则骑着一匹没有杂色的枣红马走在最前方,时而与路过的百姓笑着打招呼,时而停下马问街边的摊贩买些甜食小吃。 少女黄衣黑发,清纯灵秀,笑靥明媚如三月桃花,瞧着真是无忧无虑极了。 祝君君很有些羡慕,心想,怎么她就不能穿一个每天都有漂亮衣服可以换的千金大小姐呢?偏偏要做什么太吾,拯救什么苍生,真累! 【做千金小姐可以每天换漂亮衣服】 【但做太吾可以每天换漂亮男人】 【我相信你自有取舍。】 祝君君:…… 这角度之清奇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 湛卢山坐落于福州城外西北方向,因铸剑祖师欧冶子在此铸得天下第一名剑“湛卢剑”而得名,山中云雾缭绕,流泉不息,更有三峰十六景闻名遐迩。 欧冶子的传人在此地生活繁衍,代代传承着铸冶之术,后人中有悟性极高者,从中悟出了百兵之法,并凭借这套武学建立了铸剑山庄,此后百年香火不绝。 铸剑山庄规模庞大、建筑壮丽,色调庄肃、气势雄浑,走在山庄中,无论身处何处,只要抬头便能看到一柄漆黑的巨剑从白云深处斜插而下,深埋山体,那是矗立在后山剑庐前的玄铁巨剑,亦是铸剑山庄的标致之物。 进庄之后,阿青受邀去了庄主所在的天枢堂,祝君君和袁少谏则被诸葛靖歆安排了山庄内的管事弟子领着去了早已安排好的住处。他们来的早,距离大会召开还有十日光景,所以要在山庄中住上几日,顺便也是让几位选拔出来的画师多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提前润润笔。 祝君君一路都在惊叹铸剑山庄的大手笔,到底是几十代人悉心经营出来的成果,也不晓得在山顶上建一个这么气派的庄子要花多少银钱,她的太吾村是万万不敢如此奢华的。 诸葛家的人给阿青安排了一个独立的大院子,环境僻静,庭院内外有好几株百年树龄的遒劲老松,更有挺拔翠竹环绕生长。屋舍内光线通透,布置简洁素雅,摆件多为玉石和瓷器,而无金银俗物,偏厅里还有一屋的藏书静待翻阅。 祝君君在院里晃了一圈,呼吸着深林中纯净的空气,感觉神清气爽,一路马车颠簸的疲惫顿时消解了七八分,心想,这地方绝对是文人墨客最喜欢的居处,那诸葛大侠对阿青是真的很看重啊。 参观完毕,祝君君安排袁少谏去睡个下午觉,自己则打算找个地方打坐调息一会儿,只是没想到屁股还没坐热,阿青居然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 诸葛大侠如此喜爱阿青的作品,祝君君还以为二人见面后阿青会被拉着好生畅谈一番呢。 “去得不巧,诸葛大侠正在会客,”阿青环顾了一下屋内的陈设,脸上看不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应是远方来的重要客人,一时半会儿话说不完,又不能叫我在那干等,便让我先回了,他晚上可能会过来。” 祝君君挑眉惊叹:“啧,我说阿青,你面子可真大,你的意思是,诸葛大侠晚上会亲自过来见你?!” “嗯。” 阿青若无其事地应了声,然后拣了一处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山路崎岖,连祝君君都有些吃不消,别说是个身子单薄的画师。 他一手支着腮,一手随意放在膝盖上,精致的面庞上狐狸眼半阖着,眉宇渐渐舒展开来,十分闲适惬意的模样。 祝君君以为他对这个地方很满意,便借着这话题问他:“这地方确实不错吧?我原以为只能进山庄蹭个大通铺,没想到居然成了座上宾,这可都得感谢你!” 男人眼也不抬地接了话:“嗯,的确是该感谢我的,那么请问祝姑娘,你预备如何感谢呢?” 祝君君一愣,旋即笑起来:“哈哈,阿青你今天是怎么了,突然变得这么有意思,还学会顺杆爬了,我都没问你讨说法呢,你还想问我讨好处!之前在海上的时候你和我说你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小画师,小画师能得狮相门门主的青睐?还能让天下第一的铸冶大师诸葛玄衣亲自给你安排院子?你倒是给我说说,你究竟是个什么来历!” 阿青也不计较祝君君故意扭曲他的原话,把“小有名气”篡改成了“籍籍无名”,只说:“姑娘未免太抬举我了,不过是一时交运,遇到了伯乐而已。人之际遇浮沉如萍,昨日阶下囚明日庙堂客的比比皆是,谁人能铁口直断自己人生呢。” 这回答算是不动声色地把祝君君的问题给饶了过去。 143、湛峰观日 祝君君不傻,忽然便觉得眼前这男人好像有什么地方变了,于是渐渐敛起了笑,不再作声。 她将这段时间和阿青的相处自习回想了片刻,没能找出什么头绪,她对这个男人本就了解得极少,又遑论去分辨细节。何况他们萍水相逢,选择与他结伴无非是为了能隐姓埋名地混进铸剑山庄,等到鸣兵大会结束,二人自然要分道扬镳。 所以,只要阿青对她没有恶意,她管他那么做作甚。 想通了这点,祝君君的思路顿时清晰不少,阿青的过往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现在。 她提着一壶温在炉上的水坐到阿青对面,主动给他沏了杯茶,见对方闭着眼睛没什么反应,便又倾身往前凑了凑,斟酌着说:“的确,人生如萍,浮沉不定,但也有时来运转,苦尽甘来这个说法,你之前大难不死,现在后福来了,这趟湛卢山之行,你的收获可不单单只是遇着两个伯乐那么简单。” 阿青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终于掀起眼帘瞥了祝君君一眼,艳丽的丹唇抿出一个浅浅的弧度:“祝姑娘是要给小生算命?” “什么算命不算命的,咱俩什么交情,我还会编瞎话诓你?”祝君君故意冲他翻个白眼,“我可还记得你曾问过我是否认得百花谷中一位窦姓高人的事,那个救过你性命的人,应该就是如今的谷主师娘窦菲吧?” 阿青垂着眸不言,祝君君便继续道:“那日我说起她已成亲的事,你惊讶得不行,可见是与她有旧的。咱们同舟共济一场,我也不瞒你,那位谷主师娘呀,不日也将抵达湛卢山,参加这鸣兵大会,届时你便又能见着她了。这是不是也算一桩值得期待的幸事?” 话说到这,男人终于有了反应,但和祝君君预料的却是完全不同,她非但没能从对方脸上看到即将重逢旧识的期待和欣喜,反而男人眼中漫出了一层寒意,淡漠、菲薄,像深秋的霜一样刺骨。 祝君君心中一凛,暗道自己难道猜错了? 就见阿青又瞬间敛了全部寒色,启唇淡淡道:“姑娘好意,小生心领了。其实那日问起姑娘,不过是因为听说姑娘师从百花谷,勾起了小生一点回忆,但往事已矣,再提便不美了。” 说罢,男人起身往内室走去,在掀开格挡的竹帘时动作又停了下来,侧头问祝君君:“祝姑娘教袁小弟教得挺好,怎么轮到自己,却明知故犯?” 男人背影消失,祝君君坐在原位,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明明还是那个海上捡回来的人,细胳膊细腿风一吹就倒的身量,怎么刚才有一瞬她竟觉得自己的喉咙几乎被杀意扼住。 但,也仅仅只有一瞬,短得像是个幻觉。 祝君君摸了摸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直觉阿青此人肯定不简单,而他和窦菲的之间的事也可能远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她缓了缓呼吸,决定以静制动。 至少目前为止阿青还没有对她有过不怀好意的表现,她今日贸然试探,应该是触到了他的逆鳞,可见轻举妄动果然是不可取的,今后定要引以为戒。 *** 傍晚时候,诸葛大侠果然登门来了,且他还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有个祝君君的熟人,靳不忾。 看来阿青之前说的那位远到的客人应该就是指他了。 祝君君对这三个男人即将要展开的文艺话题一点儿兴趣也没有,见到了诸葛大侠本尊的庐山真面目后便已心满意足。 诸葛玄衣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他身材不算高大,比起一旁身量昂藏的靳不忾要矮半个头有余,甚至连体格也不算敦实,黑黝黝的肤色,瞧着十分精瘦,但他神色矍铄,眼藏精光,一点儿不显老态,动作更是龙行虎步、威势凛凛,负在背后的一双蒲扇大的手瞧着简直能开山裂石。 以祝君君那点浅薄的眼力,她从诸葛玄衣身上看不到半点病气,故而疑惑这位名满天下的大侠究竟有什么旧疾,是需要两代百花谷谷主亲自照拂的。 不过这也轮不到她操心。 袁少谏下午睡醒后便去附近的林子里抓蛐蛐,至今还没回来,祝君君悄摸摸地从院子的后门溜了出去。 她现在只是个侍从,谁也不会多留意她。 湛卢山的十六景中有一景曰湛峰观日,便在三峰之一的湛云峰上,拂晓看旭日破云海,傍晚看夕阳无限好。祝君君所住的这院子距离湛云峰不远,便信步朝那行去,边走边在系统地图上做好标记,防止回来的时候忘了路。 不过没想到,到了湛云峰才发现早有人抢先一步,占据了最好的观景点。 一袭鹅黄的诸葛靖歆正屈腿坐在一块巨大的山石上,听到身后传来动静,便回头瞧了一眼,发现是个有些眼熟的少年,一想,正是中午随她一起来山庄的那位画师的随从。 也是来这里观赏落日的么?诸葛靖歆想,但她不在意,很快便转回了头。 祝君君原本想和对方打个招呼的,可诸葛靖歆此时脸上全然没有笑意,甚至还有些愁眉苦脸,祝君君便想她大约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于是没有开口,默默找了个空地坐下。 远方的连绵山脊衬得落日悲壮,紫红的霞光烧了半边天,空静的山顶颇有几分萧索寂寥之感。 落日完全沉下,祝君君也饱了眼福,正打算悄悄离开,诸葛靖歆却忽然出声叫住了她:“你等等,先别走。” 祝君君停住动作,压低声线问:“诸葛小姐有什么吩咐?” 诸葛靖歆的心情是真的不太好,秀气的眉至今也没松开,她嘟着一张粉粉的小嘴把祝君君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最后终于问:“你很会抓蛐蛐儿?” 祝君君嘴角轻抽:“……勉勉强强。” 少女不信:“哼,我知道你其实不是那位大画师的书童,你身上有武功,应该是护送他来湛卢山的江湖朋友吧?” 祝君君不知她究竟想说什么,但既然已经被看出来,再欺瞒便没有意义,于是坦诚道:“正如小姐所言,在下并非书童,是江湖人士。” “哪个门派的?南边人还是北边人?”诸葛靖歆追问。 “岭南人,师门贫弱,不值一提。”祝君君囫囵着答。 诸葛靖歆立刻失望:“哦,你也是南边的人啊……” 听诸葛靖歆这话,祝君君冒出一丝疑惑——南边人怎么了?莫非是这位大小姐是对北边感兴趣?她和阿青同行这么久,听他聊起过不少北方的事,若诸葛靖歆有兴趣知道,她倒是能说上两句。 不过祝君君没能等到这个机会,诸葛三小姐很快就对她失去了兴趣,她站起身拍了拍裙角沾上的沙土,临走前对祝君君说:“我要先走了,你不许和其他人说见过我。哦,对了,山中湿气重,夜里常会下雨,很容易着凉的,你也别在这地方呆太久。” 待诸葛靖歆离去,祝君君又在山顶坐了一会儿,等察觉到山风中携带的凉意后便也起身回了,路上正巧遇着了袁少谏,小鬼手里提着一个白泥促织罐,里头有好几种不同的叫声,看来收获不错。 见他满脸得意的样子,祝君君的心情也跟着愉快起来,听他一路吹嘘自己的技术,结伴回了院子。 不料却在院子门口遇见了等在此处的靳不忾。 144、失心人来了 “你认识元山派何无尽的大弟子?” 靳不忾见了祝君君,直接开口问道,祝君君一脸懵地答:“啊?不认识呀。” 元山派远在山西,她怎么可能会认识那儿的人,何无尽这名字她倒是听说过好几次,每次都和司徒邪一块儿出现在她耳朵里,但何无尽的大弟子是何许人也,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靳不忾神色不变,又问:“近日可有得罪过什么人?” 祝君君见他表情严肃,不像是来找消遣的,便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一想还真给她想了起来,说到得罪人,五天前那晚她不就…… 而且那青年可不正好就是元山派的弟子?! 祝君君连忙让跟在一旁的袁少谏先回屋去,然后拉着靳不忾的袖子走到墙角处,压低了声问:“靳门主,敢问那位何无尽的大弟子……可是姓宋?” “正是。” 祝君君当即倒吸一口凉气,同时脑子转得飞快——以靳门主的性格,一定不会无缘无故地来和她说些废话,他提醒她那个人,还点明了是她“得罪”了对方,这说明什么? 说明对方很可能在寻仇! 靳不忾见了祝君君的表情,便知她心里已然清楚,之前他看在宿玉卿的面子上照拂了这个小姑娘几日,对她印象还算不错,于是便又多说了两句:“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罪了那人,但有件事我可以告诉你,当然,其实这事我不说你早晚也会知道——” “什……什么?” “那名姓宋的元山弟子,是诸葛玄衣亲自为他女儿选定未婚夫。” “什……?!” 祝君君又是一惊,还一不小心咬到了舌头,眼眶里泪花直冒,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靳不忾气定神闲地负手离去。 失魂落魄地回了房间,祝君君一头栽进床上,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如果她现在主动申请去元山派坐牢,能够保住一命吗。 次日,诸葛靖歆和元山派何长老首席大弟子正式定下婚约的消息飞速传遍了全庄上下。 祝君君这才从山庄其他弟子口中得知,原来被她夺走清白的那青年就是传闻中武学天赋可与司徒邪齐名的宋鸾羽,而且那宋鸾羽不光是何无尽的首席大弟子,竟还是太原城城主唯一的儿子。 怪不得能和诸葛靖歆许订婚约,这两人也算是门当户对。 祝君君清楚了这事的来龙去脉后,头大如斗,哀叹连连,原先她一直以为那天晚上是自己撞了大运,可现在想来,那算什么运,这简直是天大的霉运!“丧门灾星”这个DEBUFF当真是半点也不掺假! 阿青一早就受诸葛大侠之邀游湛卢山去了,袁少谏也抱着他那只白泥促织罐出了门,祝君君婉拒了分配给他们院子的仆人邀请她一块去伙房用饭,独自一人缩在角落烤地瓜。 早上烤一颗,中午烤一颗,晚上再烤一颗,愣是一整天也没敢出门。 直到月上树梢,阿青吃完宴回来、袁少谏也满载而归的时候,祝君君才觉到这一天终于过去了。 收拾好疲惫的心情上床睡觉,只是才将将入睡就又被伏虞剑柄给烫醒了,祝君君一回生二回熟,第三回早已见怪不怪,抓起来一看,原来是附近出现了“相枢入魔”的失心人。 在一局游戏的前期,世界进度尚未被推进的情况下,失心人并不常见,只有当某个地方出现了大量NPC扎堆的情况——比如说武林大会、促织大会等盛会的召开,失心人才会聚集出现。 若是玩家平时比较懒,不爱一处一处地方的寻,那么便可以在这种大会期间去NPC扎堆之地,这时候“救治”失心人,一救可以救一沓,又方便又快捷。 而作为太吾传人的玩家,救治失心人并非是在做完全无回报的善事,玩家自己是可以从中获益的——失心人身上会掉落各种装备、武学秘笈,以及一种名为“血露”的东西,炼化后能收获大量内力,这是游戏中玩家在修炼内功心法外唯一能提升内力的途径。 当然,祝君君有了太元欲女功后,还能依靠和男人双修获取内力,不过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打架的时候谁都希望自己的内力比对方多。再加上“救治失心人”这件事本就是身为太吾传人应尽的责任,祝君君是没法逃避的。 祝君君起身穿好衣服,长发随意挽了个马尾,隔着布料拿起剑柄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袁少谏睡得死,一点儿没察觉什么,但阿青尚未入睡,在祝君君起身穿衣的时候便睁开了眼睛,视线穿过半开的窗棂,见月光下一身男装的少女鬼鬼祟祟地推门离开,想了想后,还是披上衣服跟了上去。 *** 按照设定,如今太吾村周遭的七个剑冢一个也没被攻破,世界进度还处在最初的“风平浪静”阶段,在这个阶段下,能够彻底进入相枢化魔状态的NPC实力最高只有上七阶。这就意味着虽然司徒邪此时已经相枢入邪,但在祝君君不去打败剑冢BOSS,世界进度不往前推进的情况下,以他超三阶的黄名身份,是入不了魔的—— 前提是这个设定能维持住。 因此,简言之,祝君君即将面对的对手很可能非常弱。 她依照剑柄的指示一路寻着失心人的“气味”而去,但夜里山路不好走,祝君君兜兜转转了近半个时辰,这才终于在北边一处小山坳里找到了他们。 这群失心人数量不算少,粗算得有十七八个,看衣着,平民百姓和江湖任侠皆有,但从实力上看,的确都在上七阶以内,没有超过这条线的存在。 失心人已经完全被相枢夺走神智,只知一味的暴力和杀戮,表情狰狞可怕,眼睛因充血而通红,身上衣物褴褛,还带着各种伤,但他们浑然不觉疼痛,身体依旧呈现出随时都能展开进攻的姿态—— 一定要类比的话,可能有些像末世题材里的丧尸。 只不过丧尸是死人,但失心人还活着,所以太吾的任务是把他们的心智救回来,并不是直接杀死他们。 如果直接下死手,祝君君可以肯定系统一定会给予她非常严重的惩罚。 祝君君以茂密的灌木丛做遮挡,借着月光仔细观察了一阵,很快就发现了一处不对劲的地方——这群家伙似乎并不是主动聚集在这里,而是从不同的方向过来,却同时被困在这里。他们企图找出离开的办法,但无论怎么行动,最后都会回到山坳的最深处。 曾有过被阵法困住经验的祝君君立即明白过来,这地方极有可能是一个阵,但这个阵藏得很深,而且布置得极为精妙,绝对是个高手的手笔! 这就有些麻烦了,祝君君想,原本这些失心人很好对付,尽管数量多,但她有信心能逐个击破,可现在这个地方是个人工布置的阵,她在这一道上修为不够,一旦进去了未必能出得来,那到时候被人发现她困在这里,要怎么解释? 祝君君想来想去,决定先在上面把这阵研究透彻,然后在系统地图上做好标注,等下跳下去把失心人都救治完毕后,她就能依照标注离开。 很棒的计划! 祝君君为自己喝彩,正要翻出系统里的几部术数典籍临时抱一下佛脚,谁想不远处灌木丛外忽然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那音色透亮清泠,耳熟得很: “哼,姓宋的我告诉你,就算咱们要成亲,那也是你入赘到我铸剑山庄来,本小姐生在湛卢山,长在湛卢山,是绝不会嫁到太原那种穷地方去的!” 祝君君:??? 湛卢山那么大,是什么样的缘分让我们在这里相遇! 145、一失足成千古恨 诸葛靖歆在得知自己居然有个未婚夫前,是对未来抱有极美好的憧憬的。 她生于传承鼎盛的武林世家,父亲是江湖中人人都要赞誉一声“大侠”的诸葛玄衣,母亲来自江南的名门望族,温婉美丽、才华横溢,把一身优点都遗传给了她,还有两个双胞胎的哥哥,对她也是百般疼爱。 往前数的十六年间,她在山庄跟随几个叔叔修身练武,悟性虽不如两个哥哥高,可在一众弟子间也是出类拔萃的;母亲亲自教导她诗书礼乐,琴棋书画,虽然这些她学得不怎么样,可她又不靠这个吃饭;而等她再长大两岁,她就能下山闯荡,见识真正的三千红尘了。 她读过许许多多的戏本子,写江湖的,写庙堂的,还有写仙人鬼神的,但她对痴男怨女的爱情纠葛没兴趣,她更向往两个素昧平生却不打不相识的人从此结为知己、仗剑共走天涯,她希望自己能在山下遇到一个相貌英武、性格爽朗的大侠客,既能为她拔剑向敌,也能为她洗手羹汤。 嗯,就像她自家的三叔诸葛青衣,或者她父亲的好朋友、那位来自狮相门的靳门主,就挺对她胃口的。 然而…… 眼前的青年身量虽高,体型却和魁梧沾不上边,那双细细长长的手怕是连重一点的剑都提不起来;长相虽俊,可眼睛却过于温柔多情,看上去一点儿气势都没有;武艺……武艺好像还不错,据说能和三年前那个来自伏龙坛的天才比划比划,不过那又如何,三年过去,人家说不定更强了。 诸葛靖歆对诸葛玄衣给他安排的未婚夫哪哪都不满意,又听说对方是山西太原人士,瞬间脸都白了—— 山西是哪里?太原又是哪里?她还是私下问了哥哥才晓得,而最疼她的父亲居然要把她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偏偏连母亲都觉得这桩婚事好极了! 哪里好,分明一点都不好! 她的理想型是靳门主那样的,是三叔那样的,才不是这个宋,宋什么来着……? 她连他名字都讨厌! 于是诸葛靖歆冥思苦想了一个白天后,在晚上把对方约了出来,她要先用语言攻击他,挑衅他,让他恼羞成怒,最好知难而退,如果行不通,那就趁夜把他困在山中的阵法里,那阵法是她最擅术数的五叔亲自布的,能让他在里头好好思考人生! 计划是完美的,执行也是贯彻的,但是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才说完第一句台词,就听到前方黑漆漆的山林里突然传来野鬼嘶吼一样恐怖的声音?! 诸葛靖歆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惊动了什么,但站在最靠近山坳处的祝君君却是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女孩的声音在白天听来如百灵般悦耳,可在深夜时分却显得格外尖锐,立马吸引了失心人的注意,他们就像一串被点燃了的爆竹,接二连三地疯狂吼叫起来,黑暗中一双双通红的眼睛圆睁着,像山野里的狼一样,挤在一起张牙舞爪、暴怒不休,肆意破坏着周遭的一切。 情况已经不妙,为防止情况变得更加混乱,祝君君屏住了呼吸将自己彻底藏进灌木丛中,那俩人不走,她坚决不会踏出一步。 诸葛靖歆同宋鸾羽二人没有察觉到第三人的存在,他们的注意力完全被失心人夺走了,试想,在漆黑幽深的山里突然撞见一大群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东西,无论平时胆子多肥,高低得紧张一下吧。 诸葛靖歆是娇养出来的千金小姐,没吃过真正的苦头,哪怕平时再沉得住气,此时也被吓得花容失色,等回过神时人已经钻到了宋鸾羽背后。 那宋鸾羽到底是以苦修闻名的元山派出来的,性子要沉着许多,尽管脸色也不好看,但他反应很快,立刻拔剑出鞘,用自己的身体完全挡在少女跟前,至于方才那些是出嫁还是入赘的话,早已无暇去思考。 “那些……是什么?”宋鸾羽问诸葛靖歆。 诸葛靖歆小脸惨白,颤着声答:“我我我我怎么会知道!山里怎怎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好吓吓吓人!” 说完往宋鸾羽背后躲得更深,两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指尖捏得发白,心里却还分神想着,这姓宋的家伙身材不够威猛也不够魁梧,让人一点安全感也没有,这要是换了她的三叔叔在这里,那门板一样宽的肩膀能把她挡得严严实实! 宋鸾羽的确没有门板一样宽的肩膀,但其实他的身材并不纤细,怎么看都算是个标标准准的美型青年,而且他气质清洌干净,一点也不娘气,更何况他脱了衣服之后还挺有料的——只可惜这一点只有祝君君一人知晓。 他一手持剑,一手护着身后少女,眼睛紧盯前方,但过了许久也没见那群不明生物冲上来。 宋鸾羽心中稍定,对诸葛靖歆道:“诸葛姑娘,你先别怕,那些……人,他们好像不能动,似乎被什么东西困在了山坳里。” 这么久过去,诸葛靖歆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从男人腰后露出一双乌灵灵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往山坳里瞅了瞅,又瞅了瞅。 接着,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直起身仔细环顾了一下四周,在得到某个讯息的确认后,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轻松:“嗐,可吓死我了,原来就是在这儿啊!” “什么?” “这一带有我五叔布下的玄门阵法,”诸葛靖歆神色骄傲地解释起来,“用来防止贼人擅闯,没想到刚好困住了这群不知打哪儿来的妖魔鬼怪,真是万幸!” 宋鸾羽了然:“原来是诸葛前辈的阵法,果然精绝。” 但常年养成的谨慎让他没有立刻收剑,姿势也仍然保持着警惕。 诸葛靖歆看在眼里,心道要暗算此人恐怕有些难度,她今夜引他来此本是为了把他困进阵里折腾他一下,却不想碰上了这种事。 “这些人似乎神智失常,陷入疯魔之中,出现在湛卢山恐怕会带来祸事,鸣兵大会召开在即,我们应当立即禀报诸葛大侠,”宋鸾羽没有注意诸葛靖歆眼中的算计,仍旧不放心地观察着山坳中躁动不已的失心人,但话说完许久也没有得到回答,不由唤她,“诸葛姑娘?” 诸葛靖歆不理,扶着树木走到了山坳口,大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你说这群家伙实力如何?” “实力?要说精纯境界的话,那应该最高也就只有一层。不过他们如今这种状态,或有三层之力也未可知,”宋鸾羽很有些担心诸葛靖歆的动作,她所在的位置十分危险,只要脚下一不留神人就会滚下去,可诸葛靖歆很抗拒他的靠近,他只能劝,“诸葛小姐,你还是站回来些吧。” 诸葛靖歆有意如此,自然不会听劝:“你少管我,这还没成亲呢你就这么啰嗦!” 宋鸾羽面露尴尬,正想道歉,就见诸葛靖歆忽然朝他伸出一只葱白的手来:“那你拉我回来。” 这莫名熟悉的画面让宋鸾羽一瞬间记起了数天前的那个晚上,那时也有一个女孩,她摔坐在地上,泪眼朦胧地朝他伸出了一只手,而他便在伸出援手的下一刻陷入了万劫不复之中。 漫山的花香,横陈的玉体,还有那一场巫山云雨,那女子留下的鬼魅气息仿佛至今都萦绕在他鼻尖,挥之不去,寤寐思服,令其它所有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宋鸾羽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目光已然清明,他恼恨自己堕落,不过一次失足,难道真要因此铸成千古之恨么? 他不甘心。 伸出手够到诸葛靖歆,少女的指尖透出与那人截然不同的冰凉温度,他正要施力把她拉过来,谁料下一秒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凌厉的紫光,他下意识地侧身一避,手却被人用力往斜前方一扯,于是他整个人都朝着诸葛靖歆所在的方向扑了过去。 146、自报家门 入夜时的一场细雨让脚下的土湿滑不堪,宋鸾羽愕然看到错身而过的少女脸上浮起一抹得逞似的笑,轻盈蹁跹的裙裳下,一双冰蚕银丝织成的凝虹履正正蹬踏在他胸前,不等他使出身法稳住身形,紫光再度出现。 他这回才终于看清楚,那正是铸剑山庄特有的御射类兵器——机关鹞! “诸葛姑娘!你这是何意?!” 百千节结木制成的霞紫木鹞在诸葛靖歆的操控下如臂使指,一招迅猛无比的黄龙木鸢打了宋鸾羽一个措手不及,眼看那机关的爪喙之中喷出的紫火就要烧到面门,宋鸾羽不得不旋身躲开,然而落地时却不幸踩中一块松动的滑石,这下可好,整个人都冲那布着阵法的山坳栽了进去,再无腾挪的余地。 “没什么意思,”诸葛靖歆收起兵器,对着狼狈摔进山坳的宋鸾羽道,“本小姐知道,何长老的首徒武艺高强,所以下面这群家伙肯定是伤不到你的,所以呢,你就在这阵里好好思考一晚上,到底是要我嫁,还是你入赘。当然,若你能够大彻大悟,主动推了这桩莫名其妙的婚约,那本小姐定当将你视作恩人一般,感激涕零!隔日便去山腰的清凉寺给你供上一块长生牌!” 说罢,也不等宋鸾羽回答,拍拍袖子转身便走,毫不留恋,不远处灌木丛里的祝君君目瞪口呆。 “诸葛姑娘!诸葛姑娘留步——!” 山坳下传来宋鸾羽的急促的呼喊,他落地后第一时间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发现那簪子果然不见了,那是他娘亲的遗物,对他而言异常重要,于是想叫住诸葛靖歆帮他找找他的簪子是不是落在山坡上头了,但很快便顾及不来,只能先击退这群朝他蜂拥而来的失心人再说。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宋鸾羽很快便被缠得没有办法,迫不得已拔出了剑。 祝君君一听剑风声起,顿觉不妙,当即高声喝道:“等等!剑下留——” 她从灌木丛后跃出,但谁料蹲得太久,两条腿麻到没了只觉,起身后居然连着几个踉跄,话没说完便一脚踏空,整个人以一种更不堪的方式连摔带滚地栽下了陡坡。 如此大的动静,宋鸾羽自然发现了,他惊讶于山坡上竟还藏着个人,而那个人方才不声不响地躲着,定把他和诸葛靖歆的事给看全了! 宋鸾羽又尴尬又气愤,心想这人来历不明,深夜还躲在山中窥探,或许与这些疯魔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很可能就是将他们引来此地的罪魁祸首! 于是祝君君刚一落地他便挣脱包围提剑刺去。 祝君君一句“哎唷”还没出口,凛然剑意已至身后,她顾不得浑身上下被藤条和枯枝割出的尖锐疼痛,蹭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凭借着极高的轻灵真气险之又险地避过了宋鸾羽的剑锋,一回头却正正与他目光对上—— 这一刹,祝君君感觉时间仿佛停了下来,男人那双深情刻骨的眼睛像锁死在了她脸上,一瞬不瞬,瞳孔如针。 “你……你是——” 祝君君大晚上出来“救治”失心人,脸上根本没顾得上易容,与先前宋鸾羽见过的那张脸自然是不一样的,她很有信心对方不可能通过这张脸认出她,于是恶人先告状一般挺直了腰板质问道:“这位侠士,你这是作甚?!我失足滚下山坡你不扶我一把也就罢了,居然对我刀剑相向!敢问侠士,可是我何处得罪了你?!” 是她吗? 不是她吗? 宋鸾羽没听清祝君君说了什么,因为他的脑子此刻乱成一团,方才那个背影分明和那晚一模一样,可转过头看到她的眼睛,却又那么清澈无瑕,全无淫色,哪里像个会勾引男人吸取精气的妖女? 宋鸾羽犹豫了,而且他忽然有些记不清那一晚躺在他怀中的少女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事实上,中过入幕之宾技能的男人是能够通过祝君君的气息感受到她的,这一点蒋灵梧之前也同祝君君提过。但不巧的是,此刻二人深陷山坳,常年潮湿的环境使得这里瘴气充足,腐味浓重,而祝君君滚下来时又弄得满身泥泞,再香的味都被遮住了,更不提还有那十几个浑身臭烘烘的失心人围着。在这种混乱情况下,饶是狗来了都未必能从中找出祝君君的味道,更何况宋鸾羽。 而若要依蒋灵梧的话,“用心去闻”,那宋鸾羽至今都觉得缭绕在他心头的那抹香气只是一种幻觉,便更加不会信了。 “姑娘恕罪,”宋鸾羽自知理亏,立刻把剑收了回去,只是警惕仍在,即便面前这女孩不是那晚祸害他的人,可她深夜出现在此也仍旧疑点重重,“但在下也想问姑娘,为何会在此处?方才姑娘藏身在树丛间,实非君子所为。” 说话的同时男人踏地跃起,腿鞭如风,利落地踹开了从后方袭来的三个失心人,而目光却始终凝在祝君君脸上。 “听到你们的对话实在很抱歉,但我必须要纠正你一件事,方才非是我故意要偷听,而是我先来到这里,目的是为了处理被困在山坳中的这群人,所以实际上,是你与那位诸葛小姐打搅了我!” 祝君君深谙与刚正之人交涉的要诀,那就是得摆事实、讲道理,而且,现在她也没工夫和宋鸾羽闲聊,太吾是相枢的死敌,亦是失心人疯狂攻击的对象,一旦她现身,所有失心人的目标都会转移到她身上。 宋鸾羽听了果然面色微变,心中信了四分,又见面前少女从身上取出了一个模样古朴的剑柄,那剑柄微微发红,看上去十分烫手,她执着剑柄走上两步对他道: “侠士请看—— 此乃传世数百年的伏虞剑柄,我是本代太吾传人,来这里就是为了救治这些被相枢夺了心智的失心人!眼下情况紧迫,侠士若是不信我也无妨,只请你速速退至一旁,莫要耽误我的正事,更不要用剑刺伤他们!” 虽然救治失心人得先打空他们的血条,但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祝君君还是想能尽可能保住他们完整的躯体,毕竟,失心人也都是可怜人,正是因为经的伤心事太多,心情长时间处于沮丧、痛苦乃至悲极的状态,才会遭到相枢的侵害。 “不,我信姑娘!” 祝君君自报家门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但没想到宋鸾羽居然信了,那双看什么都显得深情的眼眸透出一股罕见的笃定:“元山派传承数百年,门中有关于太吾传承的完整记录,我幼时时常翻阅,伏虞剑柄的样子铭记于心,不会错认!” 每一代太吾均是心怀大义之人,以一人之人战相枢邪魔,救苍生于水火,是他一直以来最为憧憬的对象。他曾想,若是有朝一日太吾传承真能现世,他必当竭尽全力去争上一争,也正因此,他对典籍中所记载的有关太吾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今日乍然得见太吾传人,却是这样一位……一位与他想象中太吾传人形象差距甚远的年轻小姑娘,实在是意外中的意外。 可不知怎的,他同时又觉着,太吾本就应该是这样一个满身朝气的少年人。 祝君君听了心中一松,没想到能和宋鸾羽沟通得如此顺畅,实乃意外之喜,立即抱拳赞道:“如此甚好!那便请侠士与我联手一同将这群失心人制服,届时我便能用伏虞剑柄救醒他们了!” 说着,取出一副有些像手指虎的武器幻光手戴在双手上。自从基础属性被腰斩后,她感觉自己的力量比从前弱了很多,但好在还有金蚕蛊的加成在身,力气仍是比普通人大的,而且还有武器可以提供加成。 这回对付失心人,她不能使用飞针御射之法——避免失手把人给扎残了——但好在还有从百花谷习得的指法和从岳星楼身上学会的拳掌,这段时间她一直没有间断过练习,此刻正好能派上用场。 宋鸾羽听了祝君君的劝告后也将手中那柄碧海垂云收回了剑鞘,元山派除去刀剑合璧的武学绝技,还有一路腿法也是享誉武林,虽然他在此道上的天资与悟性不如刀剑一道,但对付眼前的失心人应该还不在话下。 二人对视一眼,并肩冲入人群,一左一右快速地将混战打开了局面。 —————————————————————————————————— 游戏tips: 在游戏中,铸剑山庄的特殊御射武器——鹞,是做不出来的,只能在制造其他武器的时候作为副产物诞生,比较看脸。 除此之外,还有空桑派的药霜、血犼教的毒砂、然山派的令符,分别是制药、制毒和织锦的副产物。(这三个门派目前还没有在文中出场) 147、你簪子掉了 祝君君用所的狮相门拳法乃是上七阶的大开门八式,这功法刚强暴烈,劲整力猛,劲力自下盘而发,直透全身,可达四面八方。祝君君力气不小,连着几掌挥出,击退一排四五个失心人,带起的罡风如有实质。 这功法若是让岳星楼这等英武男子来使,定当声势惊人、勇猛不凡,可祝君君身材玲珑,四肢细长,小手还没男人半个巴掌大,所以尽管最后的效果不错,可过程看上去却很有些滑稽。 祝君君本人不晓得,还觉得自己一套功夫威猛极了,不比那姓岳的差在那里,于是骄傲地挺起胸膛,目光正好看向了宋鸾羽。 此时宋鸾羽收了剑,使的是元山腿法虎尾功,他身材修长,肩宽腰窄,两条裹在裤下的大长腿走转矫捷,扫摆生风,祝君君看向他时,他正一脚飞踢将侧面袭来的失心人弹开。 他留意到祝君君看他,便问了声“怎么了”,祝君君道了句“没事”,随即转回脸去又是一掌大开门往正前方推出,大破来犯者门户,将重新扑来的人直接拍飞出去,连带着将后方两人也齐齐砸到,摔了个四仰八叉。 身材玲珑的女孩子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宋鸾羽有种脊梁一凛的错觉,他来不及考虑这画面违和不违和,只想,这姑娘不愧是太吾传人,竟是天生神力。 天生神力祝君君见宋鸾羽居然看她看呆了,身后有人偷袭也没注意,于是赶紧蹂身上来替他挡住一击,手上招式一变,硬是将狮相门的霸道硬功变作成了百花谷的指法,长春指逆点而出,一击命中对手腰腹,那人瞬间神困体乏、剧痛难当,哪怕有“相枢入魔”的BUFF在身,短时间也起不来身了。 “多谢太吾!” 宋鸾羽意识到自己走了神,还被个女孩子搭救,面颊隐隐飞起一抹赧红。 身侧的少女虽穿了一身不伦不类的灰布短打,却掩不住她天生丽质,明明小半张脸都沾了脏兮兮的泥水,但他还是能一眼看到她白皙肌肤下透出的好气色,就如那一夜…… 不对,现在是什么时候,他怎能胡思乱想这些? 宋鸾羽狠狠摇了摇头,恼恨自己自从那晚之后便总是轻易走神,神不思蜀,方才竟然对太吾传人起了轻薄的心思,当真是该死! 他暗下决心,等鸣兵大会一结束,他便回师门去自请入石牢静坐,一年方能再出。 收回心神的宋鸾羽与祝君君配合默契,接连放倒六人,最后祭出一招云龙九现,瞬间踢出九腿,在精妙的力道控制和方位瞄准下,让剩下九人几乎同时倒飞而出,仰天绝倒。 十五个失心人全部倒伏,祝君君不敢耽搁,立刻取出伏虞剑柄,在众人天灵盖上挨个敲下一记,然后阖目凝神、肃声念道: “有相皆痴苦,无人脱网罗,见我非是我,无我即无魔。真诀字字微,句句落心头——” 法诀诵毕,十五道腥红如血的光从这些失心人眉心挣扎挤出,那光凝稠如胶,形状莫测,伴随着似有若无的凄厉哭叫声,仿佛有魔鬼附着其中,最后于半空绞作一团,在伏虞剑柄的制约下压缩成了一颗拇指大小的球状血团。 宋鸾羽从未见过如此场面,被那血光和诡异的声音震得瞠目结舌,而祝君君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并不觉得如何恐怖,接过那团血露之后只瞅了两眼便吞进了肚子。 “——太吾!” 宋鸾羽大惊,伸手要去阻挡祝君君,没想到反把祝君君吓了一跳,咽到一半的血露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捶胸顿足地咳了半天才好。 “对不起,是我冒失了!”宋鸾羽看着祝君君那张憋得通红的小脸自责不已,“可是那物如此,如此……你怎么能……吃了它?!” 见男人一脸忧色,缓过来的祝君君忍不住笑他:“你不是说你曾把关于太吾传承的书籍看过好几遍么?怎么你竟不晓得‘血露’这种东西?那是失心人体内相枢力量的具现化,若我不吃了它,让它散溢出去,那今天这场架咱们可就白打了!” 宋鸾羽羞愧道:“我,我一时忘了……”转念又疑惑,“但书上写,那血露是用内力慢慢炼化的,没写是……是直接吃的。” 祝君君拍拍自己的肚子说:“你说得也对,不过吃进肚子要比用内力炼化快得多,就是恶心了些,一般人不太愿意。但我不怕恶心,我懒得慢慢炼。” 再说,低阶NPC的血露和高阶的比起来,也没什么可恶心的。想着,祝君君环视了一圈躺倒在地上人。 这些人算是被她救回来了,等醒来之后就会恢复正常,但他们身上的相枢化程度还停留在99,距离相枢入邪只有一步之差,若是放任他们自由离去,搞不好隔天就又入邪了。所以祝君君打算让宋鸾羽安排几个元山弟子将这群人带回元山去,放石牢静坐个两月,这样他们的相枢化程度就能彻底清零。 当然,前提是他们得自已也愿意。 正要将这个想法告之宋鸾羽,不远一个角落处忽然传出树丛扰动的声响,二人反应迅速,立刻转身望了过去,只见茂密的树丛后有一双通红的眼睛,正直直往下他们所在的方向—— 竟是一个藏在暗处的失心人! 祝君君立刻就要上去,不料对方似乎还保有了一丝神智,并未现身,反而转身就走,且身法快得离谱,眨眼便隐入丛林失去了踪迹,祝君君只来得及看清那人个子不高、背影极瘦,身上还缠满了带血的绷带。 “那人和这些人不一样,应有六层精纯境界以上,”宋鸾羽望着那漆黑处,神色凝重,“但此地阵法重重,我们恐怕难以追到他了。” “不用追,失心人皆以太吾为目标,他迟早还会再来找我。” 祝君君嘴上故作轻松,但心里很有些不安。 正如宋鸾羽所言,对方的精纯境界居然达到了六层甚至以上,而这种等级的NPC最低也得是秘五阶。这要是放在游戏里,起码得打过两个剑冢BOSS之后才会轮到秘五阶的NPC入魔,可此刻…… 设定再度出现了偏差。 对上十几个一层精纯境界的失心人,祝君君可以像砍瓜切菜一样料理他们,可对上十几个六层精纯境界的失心人,那被砍瓜切菜的就是祝君君自己了。 浓重的危机感在无形间围拢过来,祝君君强迫自己镇定——好歹现在她只见过那么一个,而且对方还逃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还有时间做准备? 远的事暂不去想,还是先得考虑眼前。 祝君君把自己对于要如何善后这些救治成功的失心人的想法与宋鸾羽说了一遍,宋鸾羽听后十分赞同,对面前的少女愈发尊重,觉得她实在是个心怀苍生大爱的好太吾:“……自然可以,只要他们愿意,宋某定会全力配合太吾姑娘!” 祝君君很满意,连忙道谢,只是在看向宋鸾羽的时候目光往上瞥了一下,忽然发现对方发髻上少了个东西:“咦,你的发簪呢?” 发簪? 宋鸾羽眉心一簇,眸色渐渐沉了下来。 他的簪子的确掉了,而且是在他坠下山坳的时候掉的,所以她是如何知晓?之前她躲藏的那处灌木距离他和诸葛姑娘说话的地方起码有十多米,更何况现在还是夜里。 看宋鸾羽神色变化,祝君君便猜那发簪对他而言很重要,于是十分仗义道:“应该是刚才打斗的时候不小心掉了吧?别急,我们一起找。” 宋鸾羽心里快速闪过万千思绪,嘴上却说:“好,那就麻烦姑娘了。” “客气!” 祝君君不疑有他,借着月色找了起来。 她还记得宋鸾羽发簪的样子,就是个外型普通的木簪,没什么造型和花纹,和随手捡的差不多,在这一地枯枝藤蔓中还真不好分辩,一直弓着腰寻了半刻钟后才终于在宋鸾羽从山坡上掉下来的那个地方找到了。 她惊喜地捏着那簪子跑到宋鸾羽跟前,邀功似的递给他:“看,是这个吧!” 却没发现男人在看到她指尖捏着的那支簪子时,脸色沉得可怕。 ———————————————————————————— 游戏tips: 技能按出场顺序 大开门八式——狮相门上七阶拳掌 虎尾功——元山派上七阶腿法 长春指——百花谷中八阶指法 云龙九现腿——元山派超三阶腿法 148、这个真打不过 “怎么了?” 祝君君眨眨眼睛,状况外的她还沉浸在与失心人首战告捷后的欣喜中,哪里会想到前不久还是好队友的宋鸾羽此时已悄无声息地把她划分到了敌对阵营。 宋鸾羽自己其实也是难以置信到了极点,可眼前少女的身形却再次和那个身影重合了,只是这一回,她的脸上没有了拙劣的易容,眼睛里没有了满含情欲的勾引,喉咙里也没有了甜得发腻的呻吟,而且…… 她还变成了他自幼就憧憬向往的太吾。 刚坠下山坡看到她的时候,他心头那缕香气便从隐约缥缈陡然变得浓郁,起初他以为那只是他苦修多年一朝破戒后产生的污秽妄念,毕竟她们的身形背影真的十分相似,在无形中调动了他那夜难以磨灭的记忆也未可知。 但此刻,山谷重回寂静,瘴气逐渐飘散,那缕幽幽气息却因她的靠近越发清晰、越发难以忽视。他几乎能感觉到那香气的源头就在缠绕她身上,剪不断、扯不开,甚至在冥冥中牵住了他全部的心思和目光,让他即便再努力克制,也忍不住想要把目光牢牢锁在她身上,想走近她、亲近她,以至于想要再度拥有她。 宋鸾羽负在背后的手紧紧攥成了拳,他没法再欺骗自己了,多日遍寻不得的妖女竟以这种方式与他再见,还真是应了她那句“缘分”。 “这只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枯枝,”他强压下心中怒意,声音冷得没了温度,“姑娘何以认为,是我的发簪?” 祝君君笑起来:“怎么会?你当我好骗吗?这明明就是你……” 然而,话说到一半,男人冰冷冷的目光终于令她惊醒过来—— 她和这个人今晚才“第一次”见,哪会知晓他掉落的簪子长什么样,更不可能在一地相似枯枝里找出那根不一样的! 除非……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祝君君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她尴尬地朝宋鸾羽扯扯嘴角,旋即收起那簪子拔腿就跑。 大意了! 实在是大意了! 宋鸾羽见祝君君如此反应,心中最后一丝怀疑也彻底抹去,方才那句试探之言是他给她的最后一次坦白机会,但祝君君非但没有解释,反而又想一走了之,他盯着女孩落荒而逃背影恨得咬牙切齿: “——妖女,休想再逃!” 碧海垂云在今夜第三度出鞘,男人手执利剑,脚下踩出一招猛虎下山式,发力猛冲而出,将还未来得及跑远的祝君君轻易追上。 祝君君不敢轻慢,当即使出了她那练得炉火纯青的逃命绝技飞针穿梭术,谁料宋鸾羽早在之前那一战中便察觉到了她身法修得奇佳,于是提早一秒便刺出了手中剑锋。 祝君君直觉耳后一道寒气逼来,于是连忙让出一步,避过了这一剑攻势,却见那剑锋瞬间割断上衣后领,同时向上挥出一道寒芒,在月色下矫若银龙。 “宋侠士莫要激动,且听我一言!”祝君君急道。 给她解释的机会她选择逃跑,见逃不了了便又想解释,宋鸾羽对眼前少女愈发失望,对太吾传承落到这样卑鄙狡诈之人手中更感到痛心,脚下紧追不舍,手上更是使出了小元山剑术一路中最为刚猛的七十二嗔剑。 此剑法剑行剑路数直上直下,每招使出均有凛冽剑风相伴,声势如雷嗔电怒,极为惊人。祝君君不敢正面撄锋,严挡疾退,但手上那套上七阶的幻光指哪里能抵得过碧海垂云的锋利无双,不消多时便出现了无数裂痕,已然支撑不了多久。 她虽在江湖行走了三月有余,但还是头一次正面对上超三阶的NPC,且对方立场刚正、嫉恶如仇,既视她为敌便毫无转圜余地,哪怕他们曾有过一夜夫妻的恩爱,他也绝不会因此手软。 祝君君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此刻也不觉多意外,只是看着宋鸾羽那双曾对她温情脉脉的眼睛如今冷冽如冻泉,她心中还是冒出了一丝酸涩与伤感。 但,她再不会对他用入幕之宾了。 ——如果说那一夜她的所作所为对他而言是莫大的折辱,那她便不能也不该再辱他一回,何况他们之间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一切不过始于一桩避不过的错误罢了! “宋兄听我解释!当日我身中情毒,身不由己,并非是存心要害你清白!”祝君君借着一招狮相门的兵闻拙速,以他人攻势助己之身法,在险之又险间避过了宋鸾羽迎面飞来的一剑,同时仓皇解释,“你只当一场噩梦,过了便就过了,往后我不会提,你不会提,这世上便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如何?!” 祝君君声音不小,宋鸾羽必然是听见了,可他理也不理,于瞬间归剑出刀,凭着元山派绝技亦刀亦剑的攻速加成,竟直接用出一招虎步八极刀,冲着面前少女横劈而去,大开大阖、劲走十字,一身精纯的归元内力自丹田彭拜运转,带出的刀风宛如利刃,饶是祝君君使出浑身解数走出了伏龙坛的醉八仙步,也仍被那刀锋紧紧锁定,最后一招直接削断了她肩头一缕青丝。 祝君君惊得眼睛圆睁,心跳都漏了一拍,这要是她刚才一个失误躲避不及,怕就不止是割断她的头发,而是会直接割开她的喉咙了吧! 都说冷兵器是一寸长一寸强,宋鸾羽这把大夏龙雀比碧海垂云长出了四寸有余,更进一步地压缩了她闪转腾挪的空间。祝君君不由后悔,自己为何不将狮相门的长兵套路好好学一学,若她能以枪法应战,怎么也比此刻赤手空拳来得有利啊。 正想着该如何破解,就见宋鸾羽扬起刀尖直指她的眉心,清朗男声化作无情怒叱: “过了便就过了?你身为太吾传人,本当诛尽天下恶邪,却背德枉义,修邪法淫功损人道行、坏人道心!那夜你分明只有四重精纯境界,事后却轻易突破至第五重,此刻你竟还敢说是情毒作祟……?妖女,真当我元山弟子好骗不成?!” 话毕,宋鸾羽不给祝君君丝毫反应时间,掌中长刀倏忽间又换作成了那三尺青锋,剑出金光、迅疾刚勇,剑意凛然、不可侵犯,竟是使出了小元山那套韦驮伏魔剑法,将手中利剑化作韦驮天之宝杵,一剑祭出镇万世群魔,于瞬间击出十丈之远,将拔足而奔的少女重重摧倒。 “呃——!” 祝君君倒地的一瞬,后心口犹如被一道内力所化的剑气刺透洞穿,心血从口中喷出,面色瞬间惨白如纸。 宋鸾羽飞步而至,见祝君君受伤吐血,伏地不起,心口猝然一紧,可这分柔软情愫却令他愈加不堪与懊恼,又加了千斤重的膝盖压在她背上,削铁如泥的剑锋紧贴她脖子重重扎进泥地之中: “妖女,你还有何话可说!” —————————————————————————————— 游戏tips: 技能按出场顺序 猛虎下山式——元山派中八阶身法 飞针穿梭术——百花谷上七阶身法 七十二嗔剑——元山派上七阶剑法 兵闻拙速——狮相门中八阶绝技 亦刀亦剑——元山派中八阶绝技 虎步八极刀——元山派上七阶刀法 醉八仙步——伏龙坛中八阶身法 韦驮伏魔剑——元山派极四阶剑法 149、我弟弟他还在等我 祝君君后背被宋鸾羽用膝盖抵住,压得透不过气,更起不来身,只得侧过头用余去瞥他。 不料宋鸾羽早就堤防她的一举一动,见祝君君投来视线,当即捂住了她的眼睛:“你还想作祟?” 祝君君讷然,咳了几声后无奈道:“……宋兄何必把话说得那样难听?我已说过,当日是我迫不得已,并非故意为之,所以今次哪怕我败于你手,也不会再用那种法子折辱于你,你大可放心。” 说完,只觉捂住自己眼睛的手稍微松了些,却仍没有撤离,祝君君心中失落,但也莫可奈何,只好继续道:“宋兄,你我只是道不同,不相为……咳咳!不相为谋罢了,但这人间的道千千万,是邪是正非人言可定,难道只要得你的认可,便是正道,与你不同,便是邪道么?” “强词夺理!” 宋鸾羽膝下又加重了一分力,祝君君肺腑骤痛,当即又吐出一口血来。 腥红的颜色溅在漆黑的泥上,男人眼睫微颤,心腔不住地发涩,可他受过的教诲、秉承的道义不容许他产生半点怜惜。 而此时的祝君君眼前已是一阵阵发黑,她与宋鸾羽的实力差距太大,激起一身的内力也翻不了身,尝试了几回后终究是无力自救,只好将心里的话全说出来,否则实在不甘就这般咽了气: “……宋鸾羽,你若当真熟读文献,就该知晓太吾所救的非只有良善之辈,而是整个苍生。皇天赐万物性命,何曾分过什么正、什么邪、什么善、什么恶?……你今日自诩武林正道,为我不齿,要替天杀我这淫荡妖女,可若哪一日天下不再认可你的道,认定你也是邪,那你又该如何?是在悠悠众口中自裁护道,还是杀尽天下,唯我独尊?” 宋鸾羽罕见地露出了踌躇之色,唇缝紧抿,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可他转念一想,元山派以刚正不阿立足武林、除魔卫道、匡扶正义,传承百代不改初衷,而自己亦是聆听道法佛音长大,心志坚韧、明辨是非,怎可能会去为非作恶? 分明是这妖女死到临头还想乱他道心,当真奸猾至极! “太吾之传承补天柱地,功业千秋,尔不配肩负,”宋鸾羽站起身,一把将碧海垂云拔出,剑尖不染尘土,抵住少女脆弱的咽喉,刃上流过冰寒的光,“传剑于我,我定不负苍生。” 祝君君半边脸贴在地上,恍若未闻,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浅浅一笑,眼中月光悄然破碎:“……宋鸾羽,你根本不懂何为苍生。” 说罢,闭上眼睛,心中竟也不觉有多荒凉。 【你不再对他试试入幕之宾?】 我也有我的原则,祝君君心道,何况即使用了,也不过是将她和他推入一个死循环罢了。 宋鸾羽被祝君君最后一眼刺痛的心扉,无形中似有个声音在他耳边来回咆哮,要他住手。 但宋鸾羽怕被魅术迷了心窍,不肯去想那声音究竟是自己的还是旁人硬灌输进来的,硬下心肠举剑便要刺下。 谁知就在下一秒,两丈开外的陡坡上一道颀长黑影突然俯冲而下,如攀援着一道看不见的神仙飞索,直朝祝君君而去。 宋鸾羽骤惊,还没看清对方是什么路数,祝君君便被人从他的紧锢下捞了出来。 “来者何人!” 对方动作快如鬼神,不光身法快,出招更是快,宋鸾羽果断抽剑而退,心中惊骇不已,这样近的距离,这样好的月光,他竟一点儿也没能看清对方长相! 来人无心恋战,劫了祝君君后甩身即走,宋鸾羽哪肯轻易放过,提剑就要追,可他经了祝君君一事,早已忘了自己还身处玄阵之中,不过跟了须臾便被阵法所阻,再难寸进。 反观劫走祝君君之人,却像是早已窥破玄阵奥秘一般,单手挟着女孩无半点犹疑直入密林,身法步伐变幻陆离,似实而虚,似虚还实,如入无彼无我之境,每一步踏出都精准无比地踩中阵法关要之处,所有障碍阻挠全部形同虚设,不消片刻便带着祝君君脱阵而去,再无踪影。 宋鸾羽在后方越看越是心惊,那人身法如斗转星移、如神鬼莫测,别说去追赶,便是用眼睛捕捉到对方留下的残影就已耗尽了他全部精力,足见来人功力远在他之上,实是望尘莫及。 他持着长剑愣在原地久久不曾移动,直到两人彻底消失也未变过动作,脑海中那个看不清身形的背影不断浮现,反复演练,许久后忽然沉吟道: “天下十五大派,身法共九十有五,然能达神一阶者,唯有两门。一门,是璇女派羽衣功,另一门……是界青门,浑天移星功。” 话末,声音隐于无声,男人忽然攥紧手中剑柄,天生深情的眼眸又淅出了寒冰般的光—— 娘亲留给他的九华朱心簪,还在那妖女手上! *** 祝君君被宋鸾羽一道剑气穿心而过,内伤很重,连意识都有些模糊,被救走后又连着好一阵眼花缭乱的疾速行进,等到被放下来时,她一双眼睛几乎已看不清东西。 祝君君从未受过这样重的伤,不光心脉受损、内息紊乱,连带着不省事的金蚕蛊都跟着暴动起来,一股猛烈情潮由小腹快速烧至全身,惨白的面色渐渐凝成了不正常的嫣红。 对方本打算放下她直接离去,见此情状,脚步不由一顿,祝君君趁着还有几分清醒,攀住了男人脚踝恳声道:“阁下救我性命……我本不该,再要求更多……但……” 谁知话未说完,男人脚下微微一动,祝君君只觉一道阴寒而深厚的内力悄然袭来,一瞬便彻底震开了她的手。 “你修的那门奇功,靠与人双修增长修为,所以也能靠此修复伤势?” 对方的嗓子像是被损毁了一般,声音呕哑如砂,极为刺耳,祝君君听后分辩许久才明白他说了什么。 既已被他知晓,再隐瞒便也没有意义,祝君君艰难地点点头,承认了对方的猜测:“不知阁下……可愿再救我一回……” 少女黑发零乱,一双苍白的手嵌进污泥中,指尖因用力而失了血色,在黑夜中更显凄怜。 如此画面换了任何男人都免不了为她生出恻隐,可男人藏在黑影下的眼眸寂淡无情,声音一丝波动也无: “不救。” “那可否……可否请阁下为我寻一个——” “不可。” 那人似嘲讽般轻轻一笑,嗓音愈发嘶哑难听:“交合之事,最是令人作呕,你死便死了,何苦再去玷污旁人?” 祝君君无语至极,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那他为何还要救她? 干脆让她死在宋鸾羽剑下不就行了? 不料祝君君这点心思被对方看了个透:“救你?不过是不能让你死得那样痛快罢了。” 说话之人音调寂淡,波澜不惊,可听在祝君君耳中却是一阵悚然——她又何时得罪了人?竟不单要她的命,还要她不得好死?! 她勉力撑起上身,想为自己谋求一条活路,可不等她抬起头,对方的手掌已按在了她天灵盖上,倒也没有用多大力气,只是无论如何祝君君也再抬不起头来。 她看不见对方容貌身形,只能看到他一截玄色宽袖,在夜风里缓缓垂荡,似一截宣告死亡的钟摆。 一阵阵冰寒的内力从颅顶灌入,直透四肢百骸,祝君君冷得牙齿都打起了哆嗦,意识越发昏沉,灵魂似要出窍一般飘忽,五感纷乱,又渐渐闭塞,唯独腹下那股情欲却渐渐平息。 罢了,可能地府名簿上她就该今日今时死,多一刻也不行。 “那你……送我回……小院……我弟弟他……还在等我……” 在彻底陷入黑暗的那刻,祝君君轻轻拉住了男人那截飘荡的衣袖,鼻尖嗅到一丝浅浅的墨香。 150、善后 祝君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久违地梦见了她从前的卧室,在卧室中央那张单人床的一侧,书桌上放着一台开了机的电脑,正运行着太吾绘卷。 祝君君走过去坐在电脑前,熟练地拨动鼠标,操纵角色进入战斗,对面一排五个人,为首的是宋鸾羽,其后是岳星楼、窦菲、冯三娘以及阿青…… 咦,为什么会有阿青? 产生这个疑惑的时候,祝君君的角色已经被宋鸾羽打空了一半血条,手忙脚乱间不知按到了哪个按钮,面前屏幕忽然放大到了整面墙壁,那五人变成了相枢模样,而相枢又化作千人千面,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地盯着她。 祝君君犹如受了蛊惑,不受控制地往屏幕里走,然后—— 她醒了过来。 纯白的床帐围在头顶,清晨的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温暖又干净。 祝君君抬起手看了看,很真实,她并没有死,甚至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更不可思议的是,她体内被剑气所伤的地方已经好了七七八八,连躁动的金蚕蛊也恢复了平静,昨晚遭遇的一切仿佛从她身上被抹去了一样。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祝君君理不出个头绪,而且很快便觉得头疼得厉害,一摸额头,竟热得烫手。 看来伤势是好了不假,可昨晚又是受惊又是受凉的,她这副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了。 袁少谏原本打算用完了早饭就继续进山抓蛐蛐的,想趁着分别前的这段时间给祝君君抓到一只八败,可见祝君君一直不起,很有些奇怪,进屋一看才发现她病了,身上烧得不轻,袁少谏急得团团转,连忙要去找大夫。 祝君君觉得袁少谏小题大做了,何况她也不想暴露了自己的存在,于是左右手互相搭了个脉,然后写了个方子让袁少谏去抓药,煎完服下,一个白天过去,晚上热度更高了。 “祝姑娘可曾听过‘医者不自医’这句话?”黄昏时候,阿青从外头回来,望了眼烧得满面通红祝君君,无奈叹道,“还是让小生给你找个靠谱的大夫来吧。” 祝君君这会儿已经烧得嗓子发哑、头晕眼花,神智都有些不清醒:“那就有劳你了……对了,请帮我把百花谷的蒋掌匣找来,论医术,我只信得过他……” 阿青脚步一顿:“百花谷距湛卢山少说也有一个月的路程,怕是我还没赶到,你就已经痊愈。” “我不管,”烧糊涂了的祝君君咬住被角,双眼含泪,“我就要我的蒋掌匣……!” 自从和蒋灵梧分别,这一路她受了好多委屈,昨天还险些被人打死,再没有蒋掌匣的安慰,她是一天都撑不下去了。 一旁的袁少谏看得窝火,扯着阿青的袖子就往外走:“别理她!我们给她找个满脸褶子的老头子大夫去!” 把祝君君气得直踹被子。 最后,袁少谏还真给祝君君找了个老头儿回来,正是那位曾给她包扎过伤口的狮相门随队的老大夫。 老大夫到底经验丰富,一番望闻问切下来,对症下药,药到病除,翌日祝君君便身体大好。清醒之后,回想起昨晚自己在阿青和袁少谏面前死乞白赖的场景,祝君君忍不住捂了脸。 *** 话说回宋鸾羽那处。 那夜,祝君君被神秘人就走之后,宋鸾羽便静下心来破解山坳中的阵法,同时睡了一地的“失心人”也一个接一个地苏醒了。 他们在相枢入魔后便一直处在浑噩当中,这段时间的经历也是忘得多、记得少,只知道自己失控后伤了很多人,犯下许多恶行,所幸最后为人所救,恢复清醒,这才不至于继续错下去。 宋鸾羽是他们醒后第一眼见到的人,又是来自名门正派的高阶弟子,相貌堂堂不说,通身气质也是极为清正,于是他们便认定是宋鸾羽救了自己,叩拜的叩拜,感恩的感恩,把宋鸾羽弄得好不尴尬。 宋鸾羽不是什么欺世盗名之辈,虽忌恨祝君君为人狡诈,但还是马上解释了救人者并非自己,而是本代的太吾传人。 然而此地除了他以外再无旁人,众人不信,皆以为他只是淡泊名利、不愿居功罢了,心里已然将他视为救命恩人,感恩戴德,并愿誓死相报。 一番折腾下来,宋鸾羽忽然记起祝君君同他商议的石牢静坐一事。 自认出她就是妖女后,宋鸾羽便是满心怒火,他恨她行事乖张、品行不端,却忘了她也曾一心救人,甚至特意关照他收了剑,不要用利器伤害他们躯体,事后更是未雨绸缪地替这些人打算今后,不愿见他们重蹈覆辙,她其实…… 宋鸾羽一时心绪纷乱,脑海里一会儿是祝君君衣衫尽褪勾引他云雨交合的画面,一会儿是他们并肩作战相视而笑的默契场景,一会儿又是她那双映着冷月的眸子,问他何为正何为邪。 幽浅却隽永的香气在宋鸾羽身上千丝万缕地缠着,他头一次对一个人感觉到如此的混乱,心中涩味翻涌、苦不堪言,既懊恼自己迷了美色对她下不去杀手,又担心那一剑伤她伤得太重。 幸好不久后山坡上便忽然亮堂了起来,让宋鸾羽的纠结没有持续太久就被分散了注意力。 来人是一行铸剑山庄的弟子,举着火把、列队俨然,为首的正是庄主诸葛玄衣。 诸葛靖歆撅着嘴站在诸葛玄衣身后,看到宋鸾羽时还不忘朝他做鬼脸,想来是她的恶作剧叫人给察觉了,于是不得不“坦白从宽”。 脱阵后,宋鸾羽按下心中想去寻人的冲动,将更为重要的失心人一事与诸葛玄衣详细说了一遍。当然,太吾的存在是掩盖不了的事实,宋鸾羽也没有隐瞒。 诸葛玄衣听后神色凝重,当即便吩咐弟子连夜巡山,及至次日晌午,竟一共从湛卢山上寻到了四十多名失心人。 宋鸾羽特意留意了一下,昨天晚上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的精纯境界在六层以上的那个失心人,并没有被找到。 被寻到的这群失心人大部分都被困在各处的阵中,也有零星几个在山里漫无目地游荡,诸葛玄衣将此事全权交给了他的三弟诸葛青衣负责,命他安排人手将失心人看押在天权阁,等太吾再次出面救治,且每日都要派遣弟子巡山数遍,绝不可让大会和客居在山庄中的江湖朋友出任何意外。 另外,诸葛玄衣又亲自去找了一趟他那隐居山林、素不见外人的五弟,让他最近多多留意山中阵法,避免被有心之人利用,钻了空子。 等这一干事情处理结束,诸葛玄衣喘过了这口气,才总算有空去料理自加女儿惹出来的乱子。 说起他这个女儿诸葛靖歆,诸葛玄衣就忍不住叹口气。 都说千金千金,女孩儿是要捧在手心里娇养的,两个儿子皮实,从小摔摔打打他也不过问,可女儿却是一家人宠大的,妻子护着、兄长惯着,他那两个不肯成家的弟弟更是把她当眼珠子似的疼,这下好,最后养出了一身大小姐脾气,稍有不顺心便要胡搅蛮缠,非搅得别人顺了她心意不可。 旁的小事倒也无妨,可她和宋鸾羽的婚事是两家人老早就定下的,哪是她说不嫁就不嫁的? 铸剑山庄名为铸剑,自然少不了铁矿供应,而太原一带是产铁的盛地,城主宋风岩和他是多年的交情,加上宋鸾羽的娘亲与何无尽是亲兄妹,何无尽既是他师父,亦是他舅舅,如此三方若能以姻亲为媒介,从此拧成一股绳,该是天大的好事,所以今年自家女儿及笄之后,他便打算将这门亲事提上日程,又正逢鸣兵大会召开,他便想借此机会叫这对年轻人在婚前见上一面—— 江湖儿女随心自在,不受那些礼教拘束,若是两人能在大会期间培养出了感情,那就再好不过。 却不想,自家女儿顽劣至此,不仅把宋风岩的儿子推进了山坳里去,还跑到妻子跟前哭着说他卖女求荣,真是岂有此理! 他的妻子温如兰出自江南大户,不是那没见识的女人,自然懂得他一番苦心,何况那宋鸾羽也是个好孩子,相貌英俊不说,性格也是端方磊落,一身武艺在同辈中更是凤毛麟角,作为宋风岩的独子、何无尽的首徒,将来太原城和元山派都会听他号令,说是山西一带的土皇帝都不为过。 这样好的条件,竟还哭闹着不满意? 诸葛玄衣看着眼前这个奔波一夜、半身尘土,却对坑了他的自家女儿一句怨言也无的宋鸾羽,只觉一张老脸都要丢尽了。 151、投我以木桃 不过,诸葛玄衣不知道的是,宋鸾羽本人对这桩婚事的态度也并不赞同。 一是因为诸葛小姐貌似对他很不喜欢,他不敢保证婚后二人能不能相敬如宾地生活,也不愿因为自己而让一个姑娘下半辈子都痛苦下去;二是…… 二是什么,宋鸾羽没法说,也说不出口。 那日他夺回簪子赶回去和师父汇合,师父便察觉到他失了元阳,厉声质问了他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敢告诉师父自己被一妖女用魅术所迷,稀里糊涂没了清白,只好咬紧牙关挨了处罚,生生受下了一百戒鞭,直到这两日才行动自如。 事后,他和师父提过取消婚约,但师父没有同意,因为他的婚事不但是他一个人的,还关系到太原城与元山派,根本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宋鸾羽无可奈何,只好强迫自己把那晚的事忘了,可那不知名姓的少女却偏偏像一抹擦不去的朱砂,牢牢印在了他的脑海。 婚事不会更改,也更改不得,诸葛玄衣代诸葛靖歆向宋鸾羽赔礼道歉,并罚了诸葛靖歆五日禁闭,诸葛靖歆竟也没有闹,只是死活不愿答应,还说即便是关禁闭关到死,也总比嫁一个不喜欢的人来得好。 诸葛玄衣气得险些上不来气。 宋鸾羽见状,只好把话咽回肚子,于是这事儿就这么潦草地翻了篇,所幸知之者甚少,连何无尽都不曾惊动。 那之后,宋鸾羽想了一个白天,决定还是得先找到那太吾传人,娘亲的遗物必须要取回来,看押在天权阁中的失心人也得由她出面解决,此外…… 他想,那晚是他鲁莽了,他被怒意占了神智,失了气度,因为先入为主把她认作妖女,所以武断地定了她的罪。 既是正道弟子,便不该独断专行,他应该要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让她说清楚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时的宋鸾羽想得很好,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料不到,和祝君君的再见竟会那样不堪。 *** 祝君君痊愈后的第二天清早,用过早饭后,阿青和袁少谏相继出了门,祝君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坐在院子中央那株古松下端详起了宋鸾羽的那支簪子。 翻来覆去研究了一会儿,祝君君认定这簪子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木头,就算丢了也能随手再做一个,但一想到自己就是受此物所累,险些丧命在它主人手中,祝君君便气不打一出来,两手捏住两端就想拗断它算了。 谁知一试之下,祝君君用了近五成的力也没能撼动它分毫。 “这什么木头,居然这么硬!” 祝君君奇了,手下力道又加了两分,可这簪子仍旧纹丝不动,祝君君不由泄气,人走背运的时候,连根破木头都能和自己作对! 此时距离鸣兵大会召开不过三日,手握鸣兵帖的前辈高手们都已来得差不多,有剑术刀法传承的门派都来了长老级别的人物,尤其是峨眉的洪素道人和武当的行恪道长这两位,都是武林泰山北斗级的,比诸葛玄衣还要高出一个辈分,靳不忾与何无尽这些人见了他们都得行晚辈礼。 至于那些名不见经传年轻一辈们,几日间也陆陆续续汇集在了山门下,铸剑山庄给他们预设的九道关卡会安排在最后三日进行,今天便是第一日。 如此,铸剑山庄一天比一天热闹,祝君君有心想去长长见识,可一想到那些个男人多半都已经到了,便就有些胆怯——之前行事管杀不管埋,现在哪里敢轻易露面。 然世事无常,有句话叫“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祝君君身上的“丧门灾星”才刚过一半,运道曲线正值波谷,哪里会给她安生的时候。 她刚把那簪子收进剑柄空间,看门的仆人就一脸紧张地让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俊俏的小公子,看年岁顶多十八,穿了一身檀色镶金边的箭袖锦袍,黑发梳成高高的马尾,浓眉大眼,唇红齿白,嫩得简直可以掐出水来。 他一见到庭院里站着的祝君君脚步便顿了一下,嘴半张着的,须臾才回过神来,问道:“你就是祝君君?” 祝君君一愣,马上摇头否定:“不,我不是。” 少年浓眉微挑,将握在手中的一幅卷轴展开,比对着眼前少女仔仔细细看了几遍,最后肯定道:“哼,你就是祝君君!” 说着,几步便跨到了少女跟前,也不说什么缘由,拉起她胳膊就往外走:“你跟我来!” 祝君君哪里会肯,路过老松的时候四肢齐上,一把抱紧了树干:“阁下是何人?光天化日私闯民宅,还要强抢民女?我是不会和你走的,你最好马上离开,不然我可要喊人了!” “喊人?你准备喊谁?”少年好整以暇地回头看她。 “自然是诸葛大侠!”祝君君横眉冷对,义正言辞,“此地乃是湛卢山铸剑山庄,上上下下都有诸葛大侠镇着,任你泼皮无赖也好、江洋大盗也罢,谁也别想在这地界放肆!” “哦,我听出来了,你拐着弯地骂我泼皮无赖呢,”少年忍不住笑起来,两排贝齿整整齐齐,“你晓得我是谁?” 祝君君心里惴惴不安,听他这话,难不成是个有名望的贵公子?她何时又得罪人了?! 于是小心翼翼地觑了他两眼:“……你是谁?” “我就是你口中那位诸葛大侠的儿子!” 俊俏少年名诸葛靖仇,正是诸葛玄衣那对双胞胎儿子中生辰较小的一个,他一把将祝君君从树干上剥了下来,扯住她手腕再度往外走。 祝君君大惊,这人是诸葛大侠的儿子?那他为何突然来此,还要把她带走? 莫非是那宋鸾羽左思右想,还是不肯放过她,托了诸葛家的人找到了她的住处,要把她带出去杀人抛尸吧! 想到此,祝君君彻底慌了,两只脚死死抵在地上的石板缝隙处怎么也不肯再走一步:“放手,你放手!我是不会跟你走的!有本事你让那个姓宋的自己来找我!” “什么姓宋的?” 诸葛靖仇不解,歪着头看向祝君君,祝君君见他神情不似作伪,自然立刻闭了嘴,才不会自揭老底把自己卖了,于是二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诸葛靖仇只好说了实话:“唉,我就直说了吧,其实是岳家哥哥要见你。你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他怕你不肯见他,所以叫我什么也不要说,见了你就直接把你带过去!” 祝君君:??? 这都什么跟什么?! “岳……狮相门的那个岳星楼让你来的?” “是啊!”诸葛靖仇瞪着大大的眼睛点点头,还把手中画像给祝君君看了一眼,“瞧,这不就是你么?” 祝君君伸长脖子一瞧,嘿,画得还真不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连她藏在发际线里的一颗小痣都点得分毫不差! 见祝君君露出认栽的表情,诸葛靖仇一把收了画卷:“岳家哥哥说了,你们前阵子因为一桩小事吵了架,他惹了你不快,你便一走了之。他找了你大半个月才知道你躲来了铸剑山庄,这才托了我和我哥帮忙。嫂嫂,岳家哥哥已经知道错了,他说他见了你会当面给你请罪的,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152、报之以琼瑶 嫂…… 嫂嫂……?! 祝君君被这个称呼惊得差点背过气去,心中把岳星楼砍了一万刀,心说这狗男人真是怎么也打不乖,见天的在外头胡说八道,一句“未过门的妻子”骗了百花谷的两个还不够,还要拿来骗诸葛家的,真真是厚颜无耻、张口就来! 可如此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她如今身在铸剑山庄,住的是诸葛家的院子,吃的是诸葛家的粮食,这少年若铁了心要带她去见岳星楼,法子多的是,她总不能长在那棵松树上吧。 情急之中,祝君君脑子邪光一闪——哼,那岳星楼到处宣扬她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根本不把她的名声放在眼里,好吧,她其实也没什么名声,不过这不代表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胡说八道!他既然不仁在先,就别怪她不义了! 于是忽地就卸了力气跌倒在地。 诸葛靖仇没来得及搀住她,忙问怎么了,只当是自己用力太重,手下失了分寸,伤到了人家姑娘。 祝君君虚空抹了一把泪,秉着骗死人不偿命的原则,咬牙泣道:“诸葛公子,你是诸葛大侠的亲子,理当是要子承父业行侠仗义的,怎能听信了那姓岳的负心汉一面之词,他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呢?就不怕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了么!” 诸葛靖仇活到十八岁,也经过不少磨砺挫折,犯过不少混账错事,可还是头一次见到个小姑娘摔在自己跟前哭得香肩乱颤,指责他为虎作伥的,一时也愣住了,结着舌问:“你,你这话何意?我怎么,怎么就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了?!” “你可知你那岳家哥哥是做了什么龌龊事,才逼得我弃了婚约也要逃走的么?” 祝君君藏在袖下的手重重掐了一把大腿内侧的嫩肉,逼着自己红了眼眶,委委屈屈地反问他。 “……什么事?” 少年人眼神清澈,思想简单,几句话就给带入了套,然而他所面对的少女却只是身体年轻,内里早已是个心思复杂的成年人,又岂会因他单纯而软了心肠。 祝君君不闪不避地正面迎上他漆黑的眼睛,狠狠心又掐了自己一把,眼眶里直接掉出一颗泪来:“……我与他相识于梅州白云山,本也算得上一见钟情,不多久便订下了婚约,之后他就让我住进了分舵。起先我们也是恩爱过的,可没过多久,便每晚都见不着他人影了,起初我以为他是半夜起来去练功,可后来……后来我才发现,原来他每晚都去了分舵地下的地牢里……” “这有什么?我们铸剑山庄的天权阁也连着地牢呢,掌刑的三叔每隔几日都会下去转转,你就为这事儿生气啊?” 诸葛靖仇被祝君君的狐狸眼泪砸得心口发酸,心说这姑娘怎么长得这么俏,连哭都哭得这样漂亮,可比自家三妹惹人心疼多了,可听了她的话又不免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过于胆小了些。 “哪里是你以为得这样简单,”祝君君下唇咬得发白,模样愈发楚楚可怜,“……那日,我实在好奇他每晚都去地牢做什么,便按捺不住,跟了上去,谁知……谁知……” “谁知如何?” “……谁知他竟在地牢里藏了个女子!”祝君君面色大恸,“我到的时候,他已衣衫不整、满面红光,正和那女子交颈相卧,欲行云雨之事了!” 诸葛靖仇闻此,脸上腾的烧起一片,大惊道:“不可能!岳家哥哥最是光明磊落,怎会做这种事!” 祝君君对那句“光明磊落”真心实意地嗤之以鼻,面上却仍是一片悲色:“我一开始也是不信的,只当他是吃错了药,或是给人算计了。我气得不行,顾不得什么分寸,冲上去扒开他们一看,没成想那女子竟还是个熟人!……说起来,我能与星楼结识,还是沾了那女子的光,我质问她为何要破坏我和星楼的感情,她却说,却说是我插足了他们,我才是那个该死的人!她一句句把事情说明,这才叫我晓得,原来星楼和她早已有了首尾,只是碍于一些原因,二人没法光明正大在一起,这才拿了我作伐子,帮着他们两个暗通款曲,好不快活!却叫我像个傻子似的还痴心妄想着嫁他,我……呜呜呜……!” 干哭了两声后,祝君君一把抹了脸上的假泪,红着眼睛望向诸葛靖仇:“……他不肯放过我,自然是舍不得我这个挡箭牌,抓我回去也不过是为了今后还能继续做他的苟且丑事,可我总不能把自己后半辈子都搭进去,所以才寻了机会逃了出来!诸葛少侠,你是诸葛大侠的儿子,理当扶危济困、惩奸除恶,我不求你为我讨个说法,只希望你就当没找着过我,放我一条活路吧……!” 诸葛靖仇听完这么一出纠葛大戏,脑子乱成了一团,心想,他是不成了,除非他博览群书的三妹在这儿才能理清思路。 但真没想到,那岳星楼竟是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人,怪不得他说找到对方之后什么话也别说直接把人带出来,原来是怕他自己的丑事被人知晓!而自己竟这样愚蠢幼稚,轻易就信了他的话,险些把这可怜的姑娘再度推入火坑! 诸葛靖仇怒从心头起,正要扶起祝君君安慰她两句,向她保证自己一定护着她,半掩着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而他同胞兄长诸葛靖恩的声音也一并传了进来: “她在说谎,靖仇,别被骗了。” 被点到名字的少年和祝君君同时一惊,后者抬头朝门口看去,就见一个容貌外形和面前少年一模一样的年轻公子跨过门槛走进了院子,身上的衣物款式与诸葛靖仇相似,颜色却是内敛的雪青色,且那副几乎找不到差别的五官也因二人迥然不同的气质而显得大相径庭,一个张扬外放、热情如火,一个凉薄冷静、寡淡似冰,即使是不熟悉他们的人,也不会轻易认错。 诸葛靖仇猛地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我说,这个女人在撒谎。” 诸葛靖恩走到他胞弟身侧,站定后目光落到了祝君君身上,神情冷漠中自带一股清傲,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 “你是骗我的?!” 诸葛靖仇对自家胞兄的话深信不疑,闻言脸色顿变,转过头看向祝君君,对方表情怔愣着,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的谎言如此轻易就被人戳破了。 眼看功败垂成,祝君君咬紧牙关欲做最后一搏:“这种事情我怎会拿来扯谎?诸葛公子,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这样诋毁我?” 诸葛靖恩就知道她不会认,于是负着手淡淡解释:“人说谎时,会犹豫、会思考、会想像,会试探,所以呼吸和脉搏皆会随之变化,只要观察得足够细,便有迹可循,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你刚刚人在门外,一眼也没看我呀!” 祝君君听他说得有理有据,还很有科学道理,心中已泄了气,但嘴上仍不肯就此服输。 诸葛靖仇抢先一步傲然道:“我兄长他因病目盲,不可视物,可耳力却远胜常人,他不必看,只用听就明白了!” 诶?竟然是这样?! 祝君君诧异,再度看正负手立在前方的诸葛靖恩,少年的双眼清澈透亮,一丝杂质也无,竟什么也看不见么? 那他一进来就把目光落在了她身上,是因为他可以通过不同人的不同呼吸节奏来判断对方身份,从而锁定对方位置? 祝君君终于彻底收敛了装出来的哭腔。 真没想到,诸葛家的这对双胞胎儿子如此有趣,眼睛好的弟弟皂白不分,眼睛不好的哥哥却是心明如镜。 她好像,又惹到大麻烦了啊。 153、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祝君君被诸葛靖恩吸引了注意力,全然忘了旁边还有一个因被她骗得团团转而恼羞成怒的诸葛靖仇。 “喂!你,你这个女人,长得这么好看,骗起人来却连草稿都不用打!岳家哥哥这样喜欢你,你却这么在他背后如此诋毁他,实在是……实在是可恶至极!” 少年羞恼得满脸通红,偏还一幅正义凛然的样子,祝君君有些诧异他怎会单纯率性至此,倒是和他的妹妹诸葛靖歆颇有几分相似。 “诸葛公子,我也实话同你说了吧,”祝君君不卑不亢道,“我和岳星楼之间,根本就没有婚约关系,但他却屡屡在外人面前将我说成是他未婚妻,丝毫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更没有考虑过我的名誉。情爱之事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他却因着私欲对我百般逼迫,甚至还找了你们兄弟来做帮手,企图将我掳劫!难道我不该反抗,要任他搓扁揉圆不成?” 更何况那岳星楼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两面三刀,爱暗箭伤人,更可恶的是他还打伤了她最喜欢的蒋掌匣! 所以她才不会和他讲什么江湖道义! 诸葛靖仇抿紧了唇,不欲和祝君君继续分辩,非要拉她去见岳星楼,让他们两个当面把话说清楚。 祝君君被强拉着踉跄了两步,不由怫然:“不去不去!我去了就再也走不了了!”用力挣脱少年的手后,原本收了泪的眼眶不知怎的又有些泛起了红,“令妹不愿远嫁,尚能和自己父兄闹闹脾气,我无父无母,一个人在这世上,受了委屈也无人可诉,好不容易从火坑里跳出来,却还要遭你胁迫,逼我再跳回去!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说完,不光诸葛靖仇怔住,祝君君自己也怔住了,旋即就开始后悔起来。 她甚少情绪失控,在人前一向谨小慎微,然而突然面对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直肠子,免不了受些感染,有些控制不住一直被压抑着的真性情,于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听上去倒像是在撒娇一样。 可她有什么资格撒娇,她不是诸葛家的女儿,没有雄厚的背景,没有宠她的家人,她做的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多一分柔弱都会带来灭顶之灾。 祝君君吸了口气,把不小心流露出来的感情通通敛下,对愣愣望着她的诸葛靖仇道:“诸葛公子,该解释的我都解释了,请恕我不能从命,也请你不要再强迫我。若是铸剑山庄容不下我,我立刻收拾包袱离开,绝不给二位添麻烦。” “不是……” 诸葛靖仇呼吸一紧,仓皇想要说些什么,面前少女虽没有再扮可怜,可她现在这副故作坚强的模样却反倒更叫他心里不舒服了,就好像……好像自己真的亏欠了她。 身旁沉默许久的诸葛靖恩敏锐地察觉到了胞弟情绪的变化,于是在对方尚未来得及理清思路时出声阻止了他:“靖仇,罢了。” 诸葛靖仇疑惑地看向胞兄,但诸葛靖恩只是对他摇了摇头。 “祝姑娘,此事原是我们不对,我兄弟二人保证,从今往后你与岳世兄的事我们绝不再插手,但——”诸葛靖恩再一次把目光准确地落到了祝君君身上,“在你从铸剑山庄离开之前,请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祝君君蹙起眉,直觉有些不妙:“公子请问。” “祝姑娘可否告诉我,舍妹不愿远嫁,还闹了脾气的事,你是如何知晓?” 这灵魂一问直击祝君君心脏,连面色都跟着变了变。 而诸葛靖恩自然马上就捕捉到了这些微妙的细节。 “姑娘,还请回答我的问题。” 回答,怎么回答? 是说她亲耳听到你妹妹威胁宋鸾羽入赘? 还是说她亲眼看着你妹妹把宋鸾羽坑下山坡? 无论怎么说,她都绕不过宋鸾羽这个人去,诸葛靖恩机敏聪慧,虽不能眼观六路,但却能耳听八方,恐怕只要稍加思索就能发现她和宋鸾羽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到时候他们兄弟若是要为自家妹妹铲除潜在的祸患,直接把她抹了脖子…… 嘶! 祝君君被自己的假想吓出一个激灵,想说自己是道听途说来的,可转念一想,这几日山庄上下一点风声也无,而且诸葛靖恩还似警告一般对她道:“祝姑娘,对我撒谎,是没有用的。” 祝君君只好抿紧了嘴。 “因为那天晚上,她也在场。” 正当她无比纠结之际,大开着的门外又一个颀长身影跨过门槛走了进来,祝君君循声望去,险些两眼一黑—— 来人可不正是宋鸾羽?! 要论这院子里谁最想抹她脖子,此人位列第一当之无愧! 宋鸾羽仍旧穿一身朴素的蓝白布袍,黑发半束在头顶,一刀一剑整齐地挂在腰后,甫一进门便说了这样一句惊天之言,而且面色不是很好。 “宋兄?!你怎么来了?” “宋少侠?” 兄弟二人异口同声,尤其是诸葛靖恩,心中更是诧异,因他之前竟全然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想来,是此人已将元山派的浑元无相功练至了臻境,当真了得。 宋鸾羽和诸葛兄弟见过礼后,把目光落到了祝君君身上,祝君君在心里疯狂叹气,面上却尽量维持淡定,眼神也管不住似的往他身上瞟—— 谁叫这家伙在白天看起来更招人了。 和那两次在夜里见他相比,此刻宋鸾羽除去一身与生俱来的清正之气外,又添一层光风霁月,纵使一身粗布衣袍也掩不去他熠熠光辉,如果说温郁是精雕细琢的无瑕美玉,那这宋鸾羽就是千磨万砺的皎皎明珠。 不过,一想到这颗明珠已被自己“玷污”,祝君君蓦地心虚起来,立马挪开了目光。 宋鸾羽却一直在观察祝君君—— 今日他查到了她落脚的地方,趁着山门闯关还未开始一刻不敢耽搁地来找她,却没想他到的时候诸葛家两位公子已经在了。 他本不想听里头的人说话,可此处极为清静,诸葛靖仇的嗓门又洪亮得很,还是叫他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 狮相门,岳星楼,未婚妻……在听到这些他从未往她身上联想过词的时,竟没由来地有些慌张。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和狮相门的人也有关系,而对方已她视作未婚的妻子,且不论这其中真真假假,孰是孰非,但能让那位素来不近女色的岳堂主说出这样的话,已经证明了他们之间非同一般。 这之后,他见识了她信口开河的能力,被戳破后的负隅顽抗的不甘,以及……哪怕被他被剑抵着,也未曾流露过的那一丝委屈和脆弱。 她说她无父无母,孤苦伶仃,受了委屈也无人倾诉,她说岳星楼是她的火坑,她好不容易从里头跳出来,却又要被逼着跳回去。 他听在耳中,心绪竟跟着七上八下,犹如一只无形的手完全将他捏住,若不是他平日修行刻苦,自制力极强,怕是早就乱了呼吸,暴露在诸葛靖恩的“目光”下了。 然而,即便见识了她的这么多面,可他却仍不知道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隔着一堵青石砌成的院墙,宋鸾羽在越爬越高的晨光下恍惚间想起了第一次见她时的场景,她一个人骑着马在山路上跑,慌张又绝望,还险些从马上栽下去,却在被他抱住时眼睛里亮起了光…… 宋鸾羽终于敛了心思,迈着略显沉重的步子走到祝君君,在对方身体骤然紧绷起来的同时拱手一礼,对在场的另外二人郑重介绍道: “这位姑娘,便是当日施手救治了那群失心人的,本代太吾传人。” 154、传剑的代价「Рo1⒏red」 尽管祝君君是不愿意此时暴露身份的,但比起让人察觉到她和宋鸾羽的“不正当关系”,那太吾传人的身份公之于众所带来的些许不利,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祝君君飞快瞥了一眼宋鸾羽,可对方早已转过身去,规规矩矩,毫无私心,一点目光也不给她,她只好踩上递到脚边的台阶,取出了她的伏虞剑柄。 诸葛靖仇对太吾传承仅限于听说,倒是诸葛靖恩还算了解,加上有宋鸾羽全权作保,二人便没有怀疑真假。 但,由于这几天抓到的失心人越来越多,他们的父亲一直在暗中打探有关太吾传人一事,没想到对方居然就住在他们铸剑山庄里,诸葛靖仇不由纳罕:“祝……太,太吾传人阁下,你既然早已经知晓湛卢山上出了失心人的事,那为何这些天都不出来?山庄的天权阁里,那些失心人都快关不下了!” 祝君君适时地咳嗽了两声,把自己那晚受伤的事稍加润色解释了一遍,因为这段内容九成真、一成假,饶是诸葛靖恩也没有发觉她的隐瞒。 “……我虽顶着个太吾的名号,可到底只是无名小辈,总不好自吹自擂、大张旗鼓,借着先辈们的事迹摆谱,所以才出此下策,借着别人的名号来贵派一观盛会,还请两位诸葛公子不要见怪。” 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兄弟二人便准备回天枢堂禀告诸葛玄衣,失心人的救治事宜需要提早做好安排和布置,等太吾传人把伤养好,就能尽快把这件事情解决掉了。 二人联袂告辞,祝君君十分有礼地把他们送到了门口,可还站在院子里的宋鸾羽却似乎并没有打算一同离开。 别院幽静,山风徐徐,满目都是苍波翠澜。 那看门的仆人早就不知去了哪里,许是察觉到此处气氛愈发诡谲,躲起来保平安去了。 祝君君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之前院子里还有诸葛兄弟,她虽有些不安但还能撑过去,可现在就只剩了她和宋鸾羽两个,这份不安便开始无限放大。 面对一个曾对自己刀剑相向的人,祝君君实在装不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越过男人就想直接往屋里走,一句话也不愿多说。 “姑娘留步!” 然刚一错身就被对方叫住,那人声音是男性之中少有的清越,可祝君君却觉得比催命符还恐怖三分。 祝君君停住了脚步,不肯回头看他。 宋鸾羽攥着拳,眉宇紧皱,尽量忽视掉对方身上那缕令他魂牵梦萦的香气:“……你的伤,怎么样了?” 居然是问她这个? 祝君君不由窝火,心说你那一剑分明就是冲着要我命去的,伤势怎么样你心里没点数? 但又一想,这人今天突然找上门来,还主动帮她解围,隐瞒了诸葛兄弟,难道是因为他突然良心发现? 显然不可能。 刚正立场的人,良心永远大不过他们坚守的道,这宋鸾羽之所以来找她,肯定不是为了私事,而是为了—— “太吾”。 他一定是发现,若没有伏虞剑柄、没有太吾的传承,失心人只能一遍遍打晕,但却无法救醒,若真如诸葛靖仇所言,如今湛卢山上的失心人已经多得快关不下了,那宋鸾羽找不到别的法子,自然就只能来找她。 想通这一点,祝君君顿时觉得自己又有底气了。 不怕被人惦记,就怕自己没有被惦记的价值。 祝君君又将伏虞剑柄掏了出来,转过身对宋鸾羽道:“宋少侠不必说那些有的没的,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它吧?” 面对近在眼前的古老剑柄,宋鸾羽眼瞳微缩,目光不由自主地定在了上头,祝君君心道一句果然如此。 “你似乎对太吾的传承很执着,也想要我传剑给你,但你知不知道,传剑的代价是什么?” 传剑的代价宋鸾羽自然清楚,他熟读太吾有关的书籍,知晓只有在历代太吾濒死之际才能传剑,所以…… 她这样问,难道是觉得他今天是来逼迫她的吗? 宋鸾羽的心像被针刺了一下,刚欲解释自己的来意并非如此,祝君君便径直打断了他:“历代太吾只有在重伤濒死或寿尽弥留之际方能将伏虞剑柄传给后人,但为了防止有人恶意争夺太吾传承,剑柄是不会认杀害前任太吾之人为主的,这一点,恐怕你看过的那些书上不会有写。” 书上自然是不会写的,因为这应该算作是游戏本身的设定—— 太吾濒死传剑,只能传给同在一个队里的队友,若是队伍里没人,那游戏会直接GG。而与太吾同在一队的人是不能出手袭击太吾的,要出手,就必须先脱队,脱队之后自然也就失去了传剑的资格。 所以,祝君君将这条设定概括为太吾不能传剑给杀害自己的人,在逻辑上是说得通的。 此话一落,宋鸾羽陡然变了脸色,祝君君戏谑地看了他一会儿,嘲道:“所以,如果你想我传剑给你,要么就等到我寿终正寝,要么就去界青门下单,找别人来杀我,你坐收渔利。但宋少侠自诩是武林正道,想来不屑用第二种法子,这样一来,你就只能一天天等下去了,亦或者……你可以暗暗盼着我出意外?反正君子论迹不论心,脑子里想想的事,又怎么能作数?” “我从未期望过你出事!”宋鸾羽受不住祝君君恶意揣度,疾言申斥。 祝君君敷衍地耸了耸肩:“哦,你没有。” 宋鸾羽见她不信,还欲解释,可猛然想起自己曾经是真的有想过要手刃了她、他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理直气壮时,声音便倏地哽住了。 祝君君知道戳到了他痛处,心里快意,趁热打铁:“而且抛开这些不说,太吾的传承本身,也委实不是什么好的差事,只有像我这般没脸没皮没羞没臊的人才能担得,如宋侠士你这种……嗯,清风明月般的人物,怕是做不到一天就得咬舌自尽。” “此话何意?”宋鸾羽不解。 祝君君光明正大地打量着他,男人那双眼睛生得实在漂亮,无论做什么表情都那么多情撩人,叫人忍不住想碰一碰、亲一亲,只可惜,偏偏它的主人是这样一个犟驴性子。 祝君君道:“那晚,我说我因为中了情毒才迫不得已引诱你成事,你不信,认为我是修炼了邪法,当时我为了保命,不敢和你说实话,不过现在无所谓了——没错,你说对了,我的确修了一门邪法,可这门邪法却是与太吾传承捆绑在一起的! 你若想成为太吾,就必须修行此法,然后变得和我一样,隔三差五欲火焚身,找人双修还要冒着被秋后算账的风险。运气好提升些修为,运气不好……” 祝君君向震惊得脸色发白的宋鸾羽淡淡瞥去一眼:“你也是懂的。” 懂,懂什么? 她是在暗指,如果运气不好遇见了他这样的人,那就是死路一条吗? 宋鸾羽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无话可说的窒息。 可是,在他这么多年的认知中,太吾传承除魔卫道、匡济天下,怎可能会与邪功捆绑?!他骤然听到这种说辞,还是出自太吾传人之口,不由心神大乱,竭力想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欺骗的痕迹,可祝君君就这么一瞬不瞬地凝着他,眸里没有半点虚妄。 她问:“之前你应该早就站在院子外了吧,否则你怎么会进来得这么巧呢?那么想必我与诸葛公子的对话,你也都听到了?” 宋鸾羽羞愧难当,无声颔首。心想,她会嘲笑他明明是名门正派却品行不端吗? 谁料祝君君却只是轻笑:“既然这样,那你应该也已经知道狮相门的那位岳堂主正千方百计要寻我这件事。你猜猜,这是为何?” 宋鸾羽不想猜,直觉告诉他这肯定不会什么好事,可祝君君的循循善诱却还是让他忍不住问出了口: “……为何?” 祝君君坦然答:“因为这门邪功不仅靠双修提升修炼者的修为,还能借此帮助另一方修复伤势、治愈病体,更有甚至,还能让人的武功造诣更进一步。岳星楼的修行有问题,而我是他唯一的解药,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我。” 宋鸾羽再度骇然。 “不然你以为,他真是因为喜欢我才这么穷追不舍的?”祝君君觉着宋鸾羽震惊的模样有些天真,又有些好笑,“……穷追不舍只会惹人生厌,但岳星楼追逐的是我的身体,而非我的心,所以他才不在乎我讨不讨厌。” 一圈话说下来,祝君君自认已经把利弊都给宋鸾羽剖析清楚了,于是摊开手总结道:“你看,要做太吾就要修炼邪功,会定期发情,像牲畜一样满脑子只想找人交合,碰到心肠硬的会有性命危险,碰到野心大的则会被关起来当禁脔。但,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宋少侠,以上这方方面面你若能接受哪怕一条,我都可以立刻自裁把这伏虞剑柄传给你,绝无二话。” 只是刚正如你,又怎能接受这样的邪法,这样的传承,这样的人生呢? 祝君君早已料定,宋鸾羽是不可能接受得了的。 他这样的人,过分执着于善恶正邪,却没发现自己已然陷入了世俗的困境,而一旦陷入这种困境,便再不可能挣脱。世俗如苦海,苦海中人无路自救,何谈去救芸芸苍生。 祝君君这一番话虽是真假掺杂,可心情却是极为真诚的,宋鸾羽没有诸葛靖恩谛听般的本事,又怎么可能听得出破绽。 更何况,太吾传承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立身之本,她不可能将之托付给任何人。 半晌后,宋鸾羽面色渐渐平静,他对祝君君深深揖了一礼,然后不发一语地走了。 祝君君目送他失魂落魄地离开,转身回了屋子,只是二人竟谁也没注意到,门外那株百年老松的浓密荫盖下,一个雪青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去而复返,遗然静立。 尒説+影視:ρ○⑧.red「Рo1⒏red」 155、夜谈 太吾传人的身份暴露,祝君君便做好了会被围观的心理准备,不想一个上午安静过去,一个下午又安静过去,直到天际擦黑,星子一颗颗亮起来,这铸剑山庄上下竟仍无一人来找过她。 祝君君纳闷,更有些不安,好在袁少谏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两只白白胖胖的山兔,祝君君的注意力立马就转到了唾液腺上,再无心去管其他。 袁少谏料理兔子的时候阿青也从外头回来了,祝君君招呼他一起吃烤肉,阿青却推辞说今日太累要早些休息,便径直进了屋。 祝君君便也不管他,少一个人分食她还能多吃些呢。 二人在院中架起篝火堆,袁少谏将生肉切片串上木签,抹上料酒和香油,再撒上精心配置的佐料,不一会儿这炙兔肉的香味便绵延开来。 祝君君食指大动,哈喇子几乎要从嘴里流出来,等到袁少谏一声“好了”出口,架子上的兔肉串眨眼便没了踪迹。 真是一顿大快朵颐。 饭后消食洗漱上床睡觉自不必提,这坐冷清的偏院很快就在静谧的月色下入睡了,谁也不知此时铸剑山庄上下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原来,今日午间诸葛玄衣的五弟突然病重,呕血不止,几乎要断绝生机。诸葛玄衣心急如焚,他这胞弟常年抱恙,所患病症极其特殊,非寻常医者可以救治,全靠百花谷特制的无色丹养着。 如今胞弟危在旦夕,而百花谷一行却还在仙游镇,距离湛卢山还有三四天的光景,诸葛玄衣当即便点了数名心腹弟子连夜出城、彻夜赶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百花谷医者尽快带回来。 诸葛玄衣离开后,山庄上下便由三宗匠之一的诸葛青衣全权打理,其实诸葛青衣这两日也因失心人的事忙得头大,但胞弟命悬一线,他怎能不陪伴在侧。 然而祸不单行,晚间时候,天权阁中负责看守的十数名铸剑山庄弟子竟突然暴毙。 关押在天权阁的不光只有铸剑山庄内犯错受戒弟子,还有失心人,更有江湖中恶贯满盈的恶霸宵小之辈,这帮人平日都被阁中层层严密的机关阵法困着,双肋插翼都难逃禁制,可今日竟叫他们破了阵法,一窝蜂逃出升天,而后居然还在庄内大肆作起乱来。 诸葛青衣分身乏术,只能将病重的五弟托付给了两个侄子,随后回了天枢堂亲自坐镇指挥,与正客居在此的武林人士一同镇压这场始料不及的乱局。 如此多的变故集中在这半天突然爆发,自然无人再问津祝君君的事,祝君君吃饱喝足,枕着枕头睡着好觉,一直到半夜,却被一只微微发凉的手给推醒了。 “唔唔……嗯……?” 她揉着朦胧的眼睛朝对方看过去,原以为是睡在隔壁的袁少谏做了噩梦来找她安慰——以前不是没有过这种事,可怎么也没想到那逆着月色正正立在她床边的人居然会是双胞胎兄弟之一的诸葛靖恩! 祝君君吓得一骨碌从被窝里跳了出来,指着对方惊问:“你,你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诸葛靖恩的下一个举动更是令祝君君心惊肉跳,他居然一言不发就跪倒下去,朝着她还没来得及穿袜套的脚丫子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 祝君君直觉这场面比做噩梦还要恐怖。 “太吾传人!请你救一救我家五叔!” 诸葛靖恩磕完头,终于说明来意。 祝君君惊疑不定——诸葛家还有个老五?怎么之前一点儿没听说过。而且为何要来求她相救,她又不是百花谷神医,吹破了天也就是个赤脚郎中而已。 于是一边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一边困惑道:“……诸葛公子你还是先起来吧,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我说一说,我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不过丑化先说在前头,我医术不精,大概率是帮不上的。” 诸葛靖恩没有起身,他听着祝君君穿衣的动静,面朝无人处尽量简洁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又转回来对祝君君重重叩下一头: “……太吾传人,我之所求损人利己,实乃败德辱行,若非找不到其他法子,是断没有脸皮向你开这个口的!可五叔他身系山庄上下数百名弟子安危,更是,更是……若他保不住性命,铸剑山庄恐有覆灭之危!” 祝君君听懂了,但又没完全懂:“所以你为何要求我呢?我都说了我医术——” “靖恩斗胆,恳请太吾传人与我五叔……双修!” 祝君君目瞪口呆。 *** 当此之时,福州城西一座临水而建的青楼正是灯火辉煌、歌舞升平的时候,城内达官显贵在这地方纵情声色、肆意挥霍,和往日并没有任何不同。 许久未曾露面的红衣青年在湖畔一间雅阁内懒懒躺着,却不见有美貌的妓子贴身伺候,只摇着手中折扇自饮自酌,好不惬意,直到玛瑙串成的重重珠帘被人从外边粗暴掀起,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大步走进来时才终于抬起眼眸,遮住了右脸的半张暗金面具华贵无双,却在珠光下流动着不祥的光泽。 岳星楼驻足在他跟前五步开外的地方,星眸冷冷觑着对方,攥在手中的纸条被捏成了粉屑。 此人三番两次故意设计接近他,他都没有当回事,可今日的字条却是和祝君君有关。 他不知这龙缺是从哪里得来的确切消息,但他不敢赌那万一,只能来这艳水楼赴这个约。 “岳堂主到了,”龙缺稍稍坐起,但大半个身子仍然斜倚着,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折扇,姿态相当风流,“怎么没点个姑娘陪着?就咱们两个大男人干坐着聊天,未免无趣。” 岳星楼没工夫和他闲扯,这地方看似只有他们两个,可隐在暗处的眼睛却不知有多少,甚至楼中泰半女子都是此人手下。 “龙公子不必绕弯子,你大费周章地约岳某来此,究竟所谓何事?” 龙缺抿了抿唇,颇有几分憾色,似是在感叹岳星楼没有听从他的建议招几个妓女来:“那日潮州城匆匆一别,再无机会与岳堂主说上话,不知贵体伤可大好?鸣兵大会眼看就要召开,若是岳堂主内伤难愈,怕是难得一个好名次啊。” 岳星楼冷笑:“岳某身体如何还用不着龙公子挂心,若你今日只为此事,那请恕我无暇奉陪,告辞!” 这龙缺一看便是狼子野心之辈,岳星楼不欲与他结交,转身就要走,可对方的声音却不疾不徐地在背后响起:“岳堂主,你的九龙霸刀练得如何?可有难以驾驭之处?小生观你气息浑浊、脚步滞重,莫非岳堂主练功练岔了内息,即将走火入魔了?” 说着,龙缺一声感叹,收起扇子往额自个儿前额敲了一记:“哎呀,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在大会比试中遇着了难缠的对手,过招间不慎叫内息失控……岳堂主,你说别人会如何看待以硬功着称的狮相门弟子,居然会因为练内功而练到走火入魔这件事?” 岳星楼被龙缺说中要害,心中顿起杀念,可此处是龙缺暗中经营的巢穴,在这里动手他半分好处也沾不到。 这段时日,他一直在修炼从司徒邪身上夺来的九龙霸刀,然而没有足够的伏龙坛内功打底,进度始终缓慢,甚至还屡屡行岔内息,一个月前冰罗刹那一指带来的内伤更是久久不愈! 他靠着一身蛮横筋骨硬撑下来,却因此愈加思念那个能抚平他一切伤痛的少女,她柔软的身体曾无微不至地包容过他,给过他人生中最美妙、最快意的时刻。 可如今,他却是怀中空空。 于是这些本可以咬牙承受的痛苦变得千百倍狰狞起来,每一夜的孤枕都是那般难熬,他从未这样清晰地明了过自己想要什么——他想要她,长长久久、永永远远的,要她。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必须赢下这届鸣兵大会,他要打败那个司徒邪,打败台上所有的对手,靳不忾是当今武林刀法第一人,他若是连同辈的人都敌不过,又拿什么去和靳不忾打? 龙缺所言的确踩中了他的痛脚,大会聚集了众多武林正派人士,若他在比武台上暴露自己修炼邪派武功的秘密,恐怕会惹出不小的事端,这是他在和靳不忾决一死战之前绝不想看到的。 岳星楼回过身,看向龙缺那张笑得好整以暇的脸:“你到底想说什么。” “岳堂主,小生手里有一部秘法,可抵得上伏龙坛全部内功心法,岳堂主只要练了,就能顺利修行九龙霸刀,再不会有真气冲克、走火入魔之危,”龙缺坐直身,嘴角处的酒窝要显不显,邪肆无方,“小生愿将这功法赠与岳堂主,只要岳堂主答应小生一个小小的请求。” 156、惊为天人 铸剑山庄的前任庄主诸葛秀共五个孩子,老大便是如今的庄主诸葛玄衣,老二出生不久因病夭折,老三诸葛青衣,是山庄三位宗匠之首,老四诸葛绯衣是个姑娘,远嫁至京城王公之家,不过早已香逝。 老五诸葛雪衣是诸葛秀老来得子,当时他的妻子已年过四十,还是百花谷那位正在湛卢山做客的老谷主亲自接的生,取名雪衣是因那日福州下了五十年来唯一一次雪,诸葛秀在屋外等了整整一晚,次日婴儿发出第一声啼哭时,他双肩已雪白。 诸葛雪衣并非生来病弱,少年时期也曾是名动一方的剑术天才,样貌更是诸葛一门中罕有的俊美无俦,颇受男女老少的追捧,每次下山都能迎来一场掷果盈车的盛景。 但天妒英才,诸葛雪衣十七岁那年突然得了一场怪病,就连百花谷都束手无策,最后硬是靠着无数金贵药材才堪堪保住性命。病好之后,诸葛雪衣一身武功尽废,常年缠绵病榻不说,连自由行走都成了妄想。 好在他心志坚忍,并未因此丧失信念,拾不起剑便转去研究起奇门遁甲与观星占卜之术,多年下来也算小有所成,湛卢山上下御敌自卫的阵法都出自他之手,天权阁也是由他一手设计而成。 但经了那样一遭变故,诸葛雪衣到底变了性子,不复从前洒脱,也不愿再居于人群当中,两位兄长便在湛卢山一处人迹罕见的山谷中为他辟了一座安静的院落,名为雪庐,供他和几名贴身侍仆常年居住,若无紧要之事,也绝不轻易打搅。 诸葛靖恩一边为祝君君带路,一边同她说着他这位仅比他大了十二岁的五叔的情况,崎岖山路在他脚下似乎并不是什么障碍。 头顶月色黯淡,黑云密布,祝君君心中不安,反而被杂乱的草丛绊了好几下,两厢一对比,她居然还不如一个瞎子。 关于诸葛靖恩是如何知晓她能靠双修救人这件事,对方已经坦然相告,并发下死誓绝不传于第四人,祝君君一笑了之,并没有多在意,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早晚有一天会众人皆知。 而她在意的另有其事:“我之前见到诸葛大侠的时候还曾有过疑惑,他看上去龙精虎猛,一点儿病气也无,怎么还需要百花谷的人来诊治?原来真正病着的是你的这位五叔。” 说着心里还暗暗想,此事恐怕连温郁等人也不清楚内情,一路都以为是给诸葛玄衣看病来的,可见铸剑山庄是有心将那诸葛雪衣的事瞒着外人,自己此去定要谨慎。 “嗯……”诸葛靖恩低低应了声,似也在斟酌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父亲连夜出城去接百花谷的医者,但五叔情况实在不好,我怕他……所以只能自作主张。事后,若阁下有任何——” “这个不急,能不能救到你五叔还另说呢。” 祝君君不想听他许“什么事都可以”这类的承诺,她不是小孩子,不会相信空头支票,能从诸葛雪衣身上拿到精纯才是她答应帮忙的真正原因,所以她现在更好奇那位快要死了的病秧子到底要怎么双修,他能硬起来吗? ——这个才是重点啊! 不过面对诸葛靖恩那张纯洁得不染世俗的脸,祝君君脸皮再厚也问不出来,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到时候如果实在没辙,她就给那家伙来上几针。 雪庐的位置十分隐蔽,藏在湛卢山一处极为险隘的深谷中,周遭还布置了大量玄阵,杀机四伏,外人误入此地十有八九是要中道崩殂的。 之所以会如此严防死守,一是因为诸葛雪衣病后性子变得十分敏感冷僻,厌恶被人打搅,二是他的身上似乎还藏着什么秘密,诸葛一族上下不得不将他护得如铁桶一般。 诸葛靖恩性子清静平和,是整个山庄唯一能与这位五叔聊到一块儿的人,所以平时常来请教他术数方面的学问,对这里的环境熟门熟路,带着祝君君轻易避过那些阵法,一路畅行无阻。 到得目的地后,祝君君被眼前这座看上去无比艰苦朴素的小院惊得说不出话,心说,这分明就是间山野草庐,八月秋风能卷屋上三重茅的那种,在这种地方过日子身体能好就有鬼了吧?! 不过麻雀虽小却也五脏俱全,这院子除了朝南的主屋外,另有两间仆人住的次屋,此外,庖屋、仓库、菜畦、鸡舍也是一应俱全,据说一里之外还有个天然的温泉汤池,蒸腾的热气终年不断,使得这一代四季如春。 只可惜祝君君不是来这参观的,没有机会一一看过,跟着诸葛靖恩便推门进去了。 守在病床前的诸葛靖仇早已等得坐立不安。 “哥!” 他一见到诸葛靖仇,立刻起身迎了过来,但在看到后头跟着的祝君君时又顿住了脚步,表情充满着深刻的怀疑:“哥,这位……太吾传人的医术真的厉害吗?她真有本事医五叔的病?” 诸葛靖恩神情严肃地拍了拍胞弟的肩,肯定道:“放心,太吾传人此前曾在百花谷修行过数年,一身医术都是温谷主亲授的,值得相信!” 祝君君:…… 不是,你就这么诓骗你弟弟的吗?! 然而诸葛靖仇还真就信了,连看祝君君的目光都瞬间变得有神起来:“太吾传人,拜托你了!” 祝君君满腹吐槽,却无话可讲,最后只能默默叹气,跟随这对性子南辕北辙的兄弟去到了病榻前。 她在来的路上早已做好即将面对一个形容枯槁、骨瘦如柴的中年人的心理准备,可没想到,竹帘掀开后,榻上男子的容貌竟远超她所想像—— 要说憔悴,那的确是病容憔悴,要说消瘦,也确实是病骨支离,可此人容貌实是得了上天垂青,怎是区区俊美二字可以形容?分明是寒月下的幽昙、天山上的雪莲,熹光中的皎露、飞瀑前的霓虹,便是多看一眼,都害怕自己浑浊的目光会玷污了他不该存于世的完美。 还有他那满头白发,肆意倾泄,犹如雪缎,非但无损容颜,反而还令他多出几缕仙气,衬得气质缥缈莫测,愈加不像是活在这浊世里的肉体凡胎。 或许,他真应该是九重天上的仙人,只因犯了错才被贬谪下凡,所以才被俗世的污浊伤了仙体,一病不起…… 祝君君被诸葛雪衣的旷世美貌震撼得魂飞天外,久久不曾呼吸,直到窒息感压迫过来才回了神,惊觉自己竟失态至此。 她不由在心里疯狂呼唤: 剑柄!这人……这人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人”级别的美貌?! 只可能是“天人”了!只有这个等级的容貌才真正凌驾于其他所有,才能让人只看一眼就恨不得被勾走三魂七魄! 剑柄淡淡回复: 【镇定】 【他虽然是“天人”】 【但如果你继续这么盯着他发愣】 【他就真要成天人了。】 157、天人不可亵渎 剑柄的话一向能给祝君君当头一棒,这次也不例外。 她从醉酒般的晕眩中醒来,就听旁边的诸葛靖仇急切地催促着:“太吾传人,赶紧醒醒!哥哥之前应该已经告诉过你我家五叔很好看了吧?你就别这么少见多怪了,赶紧办正事吧!” 祝君君来不及吐槽诸葛靖恩根本没和她说他家五叔好看成这个样子,但也知道时间不等人,赶紧收回了乱七八糟的心思,走到榻前捉起了诸葛雪衣的手臂—— 好瘦,皮肤几乎贴着骨头,青紫色的经络交错纵横,心脉更是…… 格外旺盛?! 这……这是怎么回事! 祝君君纳罕,不得不把好不容易收回来的目光再次转到对方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上—— 啊,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 不对不对,赶紧收心! 祝君君咬了一下舌尖,尖锐的刺痛让她静下心来,再一瞧,她发现了之前没有察觉到的细节——诸葛雪衣呼吸粗沉闷热,而且他的面色似乎格外红润? 久病之人大多枯瘦潦倒,即使保养得再好也应该是苍白贫弱的,而且这人今日还呕血不止,嘴角至今还残留着血丝,明明就该是虚弱至极、面露死相才对,怎会心脉旺盛、面色红润? 难道是她中了诸葛兄弟的诡计,他们假借此事骗她来此,欲对她图谋不轨? 不可能,祝君君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恶意的揣测—— 首先铸剑山庄大乱不似作假,其次即便这对兄弟真的因为太元欲女功而对她产生邪念,那也完全可以找个更合适的机会和地点动手,没必要把她带到诸葛雪衣的住处,反而暴露了更多铸剑山庄的秘密。 打消疑虑,祝君君又诊了一会儿,但她的医术实在拙劣,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诸葛雪衣的体内没有蛊毒—— 这可真是难得! 不过好在她也不是真要给这人治病,她是来双修的,望闻问切不过是为了欺瞒诸葛靖仇所走的一个过场。 于是悄悄扯了扯诸葛靖恩的衣袖,然后对诸葛靖仇道:“二公子,接下来我要为五爷施针,还请你暂时回避。” 诸葛靖仇不肯:“为何要我回避?那哥哥呢?你为何不让他一起回避?” 诸葛靖恩眉心微蹙、抿唇不语,祝君君知道他其实也想问她为何不让他也出去避嫌。 祝君君解释:“二公子,时不我待,我就直说了,你兄长为人稳重、性子宁静,比起你这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我更信得过他。一会儿我为五爷‘医治’的时候若有什么事需要人帮把手,他是最合适的。” 这话听上去也算合情合理,诸葛靖仇无法反驳,只能乖乖离去,走前对胞兄殷切道:“哥,那我先出去!我就在门口守着,你们若是有事需要我,喊一声就好!” 诸葛靖恩却听得懂祝君君“医治”二字的言外之意,他嘴唇抿得发白,只是迟疑了须臾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嘱咐诸葛靖仇:“……你把外堂的阿竹和阿蝉两个也都带出去守着,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要进来。” “放心!” 等这间不大的堂屋被彻底清了场,祝君君总算放松下来,不必再端着那神医的姿态,转头大大方方地打量起了昏厥中的诸葛雪衣—— 这人长得真是完美,越看越觉得这世上一切比起他来都要黯然失色,能有机会和这样完美的男人双修,八成是把她后半辈子的运道都集中起来一起花出去了吧? 换做以往,贪色的祝君君早该忍不住扑上去又亲又咬了,可不知怎的,这次她总觉得哪里不对,越看对方越觉得心里别扭,非但一点春情也无,还只想离他离得远远的。 祝君君不明所以,但此时箭在弦上,显然不可能真的离远了去,只能凑得更近,最后直接坐在了榻边,方才为其号脉的手极其小心地落到了他手背上,还下意识地说了声“对不住”。 拂开他胜雪的华发,祝君君掀开了他身上薄软的蚕被,被子下的身体只着了一身素白的里衣,可他的肤色要比衣裳更白,一对锁骨半隐半露,狭长嶙峋,能让人联想到他整具身体都应该异常削瘦。 从前她总觉得阿青那副身材已是“飘飘欲仙”,但对比起这诸葛雪衣,阿青的瘦其实应该算是文人特有的清癯风骨,至少瞧上去还是很康健的,可此人…… 真是叫人心疼啊。 祝君君身上本就寥寥无几的情欲又消褪了几分。 掀开被子,少女的手终于落到了男人交迭的衣襟上,然而,一想到自己即将要给这谪仙似的人儿宽衣解带,祝君君心里竟油然升起一股强烈的罪恶感—— 她怎能用这双龌龊下流又肮脏的手,去玷污这个如珍似宝的仙人?! 祝君君顿时自责不已,伸出的手停在诸葛雪衣胸口不住地颤抖,怎么也落不下去,最后她只能别开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罪孽深重的事,硬着头皮把那件素白里衣剥了开来。 “太吾阁下,你怎么了?为何一直在发抖?” 早就避到角落去的诸葛靖恩已辨听多时,终于忍不住发问。 祝君君满脸苦笑,难道她要回答“对不起,你这五叔就跟仙人似的,餐风饮露、不染红尘,我实在是下不去这个手”吗? 只能一边稳住心态,一边继续艰难操作,好在她也算经验丰富,狠狠心,总算把人衣服裤子都扒了个干净。 然而,当祝君君转过脸,眯着眼睛去看诸葛雪衣已经不着片缕的身体时,她再一次被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雪崩般的负罪感压垮了—— 她呼吸困难,泪如泉涌,心跳沉重如擂鼓一般,自厌自弃的情绪更是瞬间冲到了顶峰,难受得恨不得立刻饮剑自刎,也不愿让自己这双不洁的眼睛污秽了诸葛雪衣这一身冰肌玉骨。 但在她侧身躲避的动作间,目光又恰巧落到了男人赤裎的胯部,那地方整洁干净,一丝毛发也无,玉杵似的阴茎生得和他本人一样美丽,且不知为何居然已经勃起了,笔直粗长的一杆又挺又翘,粉润细腻的龟头像宝玉一样精美剔透。 祝君君心脏猛然一沉,心中顿时充满无限的悲痛与懊悔——她看到了!她竟然看到了! 她怎么能够! 诸葛雪衣是不存人间的极品,是云岭绝巅上的仙葩,而她却渎辱了他! ——祝君君当然明白自己会有这种匪夷所思的想法简直是脑子瓦特了,可她偏就是无法控制这种想法的产生,她多看诸葛雪衣的身体一眼泪水都要失禁,往他下身看更是心如刀绞、愧悔难当。 这种情况下别说和他双修交合,就是凑上去亲吻他的嘴唇她都觉得这是在亵渎神灵,会遭天打雷劈! 她不知该怎么做才能控制住这份莫名其妙但排山倒海的罪孽感,难道这诸葛雪衣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克星?! “太吾阁下,你为何哭了?你还好吗?是不是五叔他……!” 诸葛靖恩听到这非同寻常的动静,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可一想到对方可能已经在和他的五叔交媾,又生生停了下来。 但这声音却给了陷入沼泽的祝君君一缕头绪,她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对诸葛靖恩喊:“大公子!大公子你过来……过来帮帮我!” 158、十八岁的少年郎 诸葛靖恩牵挂自家五叔,不疑有他,当即快步走了过去——他对这屋中的摆设十分熟悉,避开阻碍不在话下。 “太吾阁下,到底怎么回事?” 祝君君没法解释,把停在床前两步处的诸葛靖恩往身用力前一拽,然后猛地扑进了这个少年郎的怀里。 好温暖,好舒服,是人间的味道…… 她深吸了一口气,埋头在诸葛靖恩怀中又蹭又钻,紧抱着不肯放,全然不顾对方四肢僵硬,面红耳赤。 只是诸葛靖恩顾忌着他五叔,不敢乱动挣扎,只好出声问询:“太,太吾……你这是……” 祝君君缓了一会儿后觉得自己又可以了,于是松开诸葛靖恩,攒足信念转过身重新去看那躺在榻上的诸葛雪衣,结果—— 呜……! 悲夫!呜呼哀哉! 好不容易擦干的眼泪又一次决堤,恨不得自裁的羞愧感铺天盖地! 这下祝君君总算能够确定,这诸葛雪衣就是她的克星无疑,她一看到他的身体就会陷入深深的自我厌弃,一星点儿旖旎的想法也生不出来! 真没想到,天人不仅是最强的外貌BUFF,同时也是隔绝人间一切情爱的鸿沟天堑! “怎……到底是怎么了?!” 诸葛靖恩被祝君君的哭泣声惹得愈发惊疑,心说难道他的五叔已经要死了? 可仔细辨听呼吸,五叔他分明还和之前一样,并没有继续恶化的迹象才对。 他不由恼恨自己双目失明,在关键时候一无是处,只能傻站着干着急,若早知如此,还不如让靖仇留下,说不定他—— 唔——?! 纠结的思绪骤然中断,诸葛靖恩只觉自己的嘴唇突然被个柔软又温暖的物体覆住了,而且还是个活物,碾在上头不住地揉弄,甚至还有个湿湿软软的东西游了出来,直往他抿着的唇缝里舔…… 舔? 他顿时明白过来,这……这是那位太吾传人的嘴唇和舌头! 她在亲他? 可她为何在亲他?! 祝君君吻上诸葛靖恩后,那种软软糯糯惹人更进一步的熟悉感让她觉得整个世界又回归正常了——她还是喜欢男人的,还是可以动情的,她的太元欲女功没有失效,她的下边儿正在慢慢出水! 之前那个未深想的计划在这一瞬彻底成形—— 既然她无福消受榻上那位“天人”,那用这个瑾瑜小郎君开刀总可以吧?届时,她用下边吃着叔叔的性器,上边却抱着侄儿说情话,只要放空脑子不去想,就当自己是在和靖恩小哥哥双修,那不就没问题了吗! 祝君君主意已定,搂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少年郎把他愈拉俞近,最后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吻也更深,舌尖几乎就要撬开他的齿缝,可下一秒诸葛靖恩却强行抻直脖子退后一分,将两人的唇拉出了一寸距离: “太吾!你这是在做什么?!” 祝君君连忙把他搂住,不让他再退:“抱歉,你五叔过于特殊,我没法用正常的方式与他双修,你若要救他就必须配合我,让我寄情于你。” 这是什么荒唐话?她又想捉弄人吗?! 诸葛靖恩见识过祝君君信口开河舌灿莲花的一面,自然不会那么轻易信她,可此时祝君君是实打实的真心,半句谎话也没有,诸葛靖恩辨别了片刻,不由迷茫: “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五叔他——” “你五叔很好,是我自己的问题,”祝君君看着这张少年人满是胶原蛋白的俊脸,一点也不想听他提起那个扫兴的“天人”,用手摸了摸,小哥哥的肌肤触感真是极好,心里没有半点负罪感的感觉更好:“而且,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大公子,你也不想你五叔的病情继续恶化吧?” 诸葛靖恩被祝君君捏住了软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祝君君自然不会和他干耗着,她转过身,闭起眼睛快速将诸葛雪衣身上的被子重新盖好,以防着凉,等着一会儿备用,再趁诸葛靖恩还没回过味儿来几下就解了他的腰带,拆了他的外衣,等人意识到的时候,半副胸膛都已露了出来。 少年的身体朝气蓬勃,骨架尚未长成却初已现峥嵘风骨,肌肉虽不虬实但也纤秾合度,祝君君舔着嘴唇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确认自己此时的心态仍然非常正常,并没有因为轻薄了对方而有什么罪恶感,于是搂住他精干的腰身,把脸贴到他胸口蹭了蹭,鼻尖还故意擦过他胸前那颗凸起的粉嘟嘟的小肉粒,在察觉到对方身体紧绷的同时祝君君的呼吸也跟着急促了几分—— 呜呜呜,能享受十八岁少年肉体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祝君君这会儿是开怀了,可却苦了诸葛靖恩,他是从没有经受过这种亲密的,又什么也不看见,不知那太吾究竟是在玩弄他还是在诱惑他。 前所未有的羞臊感令他无所适从,平素的冷静与沉着全然不见了,呼吸变得粗重如喘,浑身血液自发地往那一处聚集过去。 可,一想到此处是在五叔的屋中,五叔就躺在他面前的榻上,而他竟居然,居然…… 最可怕的是,他竟觉得被对方触碰到的地方,很舒服……! 除去这些,怀中少女似乎还天然携有一股体香,他的嗅觉虽不如听觉那般敏锐,却也远胜常人,可自他记事起,从未闻到过这种香味—— 不是花香,也不是精心配制的香料,而是一种更质朴、更原始,也更纯粹的…… 诸葛靖恩竭力思索,越想越忍不住用力的嗅,而越嗅越是觉得被深深吸引,最后整个人都沉湎了进去,忍不住也抬起手,缓缓碰上了她紧贴着他胸口的小脸—— 好暖,好软……! 祝君君贴着诸葛靖恩的胸口,听出他愈来愈剧烈的心跳,刚成年的毛头小子最禁不住挑逗,何况这诸葛靖恩明显就是个处,怎么可能坐怀不乱。 而且盲人的各种感觉都要比普通人敏锐很多倍,他又特意训练过这方面,只怕他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敏感。 她捉住诸葛靖恩触碰她的那根手指,送到唇前轻轻一吻,然后带着他一点点抚过自己脸上的每一处细节,头发、额头、脸颊、五官、下巴,她相信以诸葛靖恩的能力,定能把她的模样在脑子里还原个十之八九。 果然,诸葛靖恩很快就凭借着出色的触感想像出了祝君君的模样—— 青丝浓密、额头饱满,柳眉杏眼,娇鼻樱唇,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可爱,尤其是她小巧的下巴,圆圆的软软的,叫他捏住了就不想再松开,简直爱不释手。 而最后,祝君君还带着他的手指悄悄滑进了微启着的湿濡唇缝,然后张开嘴,一下把他吞了进去。 159、它为你湿了 湿润又温暖的口腔瞬间裹住了诸葛靖恩的手指,但过分敏锐的触觉却让他突然有种整个人都被包住了的错觉。 少女舌尖柔软又狡猾,绕着他的指尖一圈圈地舔,牙齿还不轻不重地咬他磨他,把他的指甲和茧子都舔得湿透,他也因此触摸到了她口腔中的每一处细节,那么湿,那么滑,软得惹人怜爱,却同时又勾起了他作为男性的最原始的冲动和欲望。 诸葛靖恩重重吸了口气,试图压住这股从腹下升起的灼热火焰:“太吾……请,请不要这……唔!” 可话音未落,祝君君吐出了他的手指又结结实实地吻住了他的嘴,这次她直接撬开了他唇,灵活的舌头像蛇一样绕过齿关挤了进去,把他堵在角落恶趣味地撩拨玩弄,上下左右肆意作乱,搅得他来不及吞咽自己过度分泌的口津,最后竟有啧啧的水声响起。 祝君君一面吻一面把手滑向诸葛靖恩松动的裤腰,少年气血正盛,只要不是先天有病,哪怕平日装得再正经再冷淡,也会在情欲的炙烤中原形毕露。祝君君轻易就摸到了诸葛靖恩那根挺翘肿胀的阳物,儿臂粗的一长截直愣愣地杵在裤下,顶出了一个客观的帐篷,她隔着几层布料都觉得甚是烫手。 “真看不出来,你这人瞧着冷冷清清的,没想到底下这物这么有天赋!” 虽说这话有调侃之意,但祝君君还是很真心实意的,诸葛靖恩被她这一说,臊得无地自容,整个人都有些懵—— 事先有预料是一回事,可亲身体会到又是另一回事,他浑身上下最脆弱又最敏感的地方被女孩软软的手握住,困在手心上下套弄,让最里边的亵裤来回摩擦茎身,但顶端皮肤太薄,受不住这样的磋磨,又痛又痒,个中滋味简直让他要疯。 “唔嗯……不……!” 自十四岁那年第一回遗精至今,连自渎都不常有的诸葛靖恩何时经历过这种事,羞臊与快意一个攀得比一个高,也不晓得自己脸上的表情会变得如何狰狞扭曲,不禁偏过了头,不肯再让祝君君看他。 祝君君被他这模样逗得愈加起兴,灵活的手指花样翻飞,不光套弄那柱身,还摸到最底下包住了他的囊袋轻轻搓揉。 诸葛靖恩呼吸越来越重,胸膛起起伏伏,连同那两颗粉嫩嫩的小奶头都立了起来,看着又纯又欲,可爱至极。祝君君邪念陡生,一口咬了上去,逮住其中一颗又舔又吮,在少年胸口留下了大片水渍,把人逼得像是快哭了。 可没一会儿她就察觉到掌心好像洇湿了一块,低头一看,哈,原来某人表里不一,是老二爽哭了。 祝君君抬手闻了闻,并没有麝味,那说明这应该只是前液,没想到这位诸葛大公子还挺会流的,光是前液就溢了这么多,还是说她的手活大有长进? “大公子,你湿了哦~” 祝君君打趣的话让诸葛靖恩万分羞惭,可他无法反驳,因为身体的舒服骗不了人,在他一无所有的黑暗中,这股从未尝过的情爱滋味就好像把他扔进了绵密的云团,他爬不起来,越陷越深,最后整个人飘飘然不分东南西北。 祝君君给予他的每一种感受都是那样鲜明,那样热烈,让他空荡了十多年的心在这一刻被填得满满当当,陈旧的灰烬骤然亮起无数星星火光。 “君君……!”刻意维持的理智终究是不敌本心,诸葛靖恩再也按捺不住,一把将少女揽入了怀,握住她细嫩如柔荑的手从早已松脱开的裤腰缝隙放进了更深处,“它为你湿了……你多疼疼它吧……!” 祝君君讶然,旋即指尖就被那物烫了一下,柔中带硬的触感瞬间让她软了腰。 低头看去,少年纯洁却火热的性器已摆脱了亵裤的束缚,完整的暴露了出来,茎身粗长,微微上弯,根部毛发稀疏,很是整洁,整根东西的颜色十分浅淡,唯独饱满的顶端呈现出了艳丽的肉红色,像某种剥了皮的果肉,充满着光泽和弹性。 祝君君看得眼睛发直、呼吸发热,忍不住两手齐上握住了它,与此同时,她的太元欲女功自发地在体内运行了起来,腿心间的花缝加速湿润,膝盖也愈加发软,几乎要站不住。 “小心!” 诸葛靖恩察觉到祝君君摇摇欲坠,立刻扶了一把。 少女的衣衫尚且完整,但他敏锐的手掌却已能清晰体会到布料下的胴体是如何曼妙。 诸葛靖恩喉结微动,双手无师自通地在祝君君的腰肢处轻抚游走,一寸寸体察摹写她玲珑多姿玲珑的曲线,可这种隔靴搔痒的酥痒感却让祝君君舒服又难受,手上套弄的动作逐渐变得敷衍。 “别分心,认真一点……!” 诸葛靖恩察觉到她走神,有些不满,跟着呼吸找准了她的嘴唇深深吻上,并学着之前她的路子把舌钻了进去,勾住她的小舌吮吸舔弄,愈探愈深,最后几乎要顶到她喉咙,祝君君被吻得才被扶稳的身体又仰了下去。 少年还腾出只手覆上了祝君君,带着她有节奏地撸动胯下肉龙,同时还一本正经问道:“我似乎明白你想怎么做了……什么时候开始?需要我怎么配合你?” 祝君君意外地抬眼看他,只见那张初遇时那张淡漠如霜的脸如今已化作成融融的春水,心里不由十分得意,还故意撒起娇来:“还要再准备一会儿呢……靖恩,你先帮我把衣服脱了吧?” 少年被这声“靖恩”挠中了心头,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酥麻感从胸腔一路蔓延到指尖,下意识就脱口道:“好,我帮你脱……” 准确地摸到祝君君半解的腰带上,手指在结扣处灵活地拨了两下,带子便彻底松脱下来。诸葛靖恩准确地将之接住并放到一旁,正要替她脱去外衣,两只手却被牵引着覆上了女孩胸前隆起的柔软。 他一惊,可对方已将他牢牢按住,并极具耐心地手把手教导起来:“别紧张,我教你,要这样……” 像在回赠他之前手把手教导她如何自渎一样。 少女的乳儿还未发育完成,大小正好是他手掌盈盈一握的程度,诸葛靖恩红着脸,喘息粗重,依着祝君君的吩咐一圈圈地揉,但每过两圈,掌下所阻隔的布料就会减少一层。 他自然知道这是对方在偷偷脱衣服,心中既紧张又期待,可等到只剩下最后一层真丝肚兜时,祝君君却不脱了,反而又拉着他的手让他自己来脱。 诸葛靖恩一双手握紧又松开,掌心沁满了热汗,半晌,他终于摸到了那枚系在少女背后蝶骨中央的小绳结,拉住其中一头轻轻往边上一拽——这一瞬,分明什么声音也没有,分明什么也看不见,可诸葛靖恩的脑海中却呈现出了与事实几乎一模一样的画面—— 那对被他揉得微微发红的乳儿像玉兔一样跳出来,娇俏又坚挺,还微微地打着颤,顶端两颗越弄越硬的诱人樱桃傲然立着,像在迫不及待地邀人采撷品尝——但实际上,他并不知晓女子的乳尖究竟是个什么颜色,只料想它们必定是这世间最最漂亮的。 这回,不必祝君君引导他便主动伸手覆了上去,掌心瞬间就被吸住,触感又软又滑,又娇又嫩,稍微用力些还激得女孩发出短促的呻吟,不知是在抗拒还是在乞求,惹得他本就火热的那处又膨胀了一圈。 他忍不住感叹,天底下怎会有这般快事,与之相比看得见看不见又算得了什么?左右这滋味也不必用眼睛去感受,什么也看不见的他反而更能一心一意去体会此中妙处。 于是不自觉地手下力气又加重了三分,女孩玉白的乳肉顿时溢出指缝,喉间泄出了莺啼般的痛吟: “嗯啊……!轻一点,靖恩……!” 诸葛靖恩被祝君君这一声叫得心都要化了,欲望如枯草中的火苗越烧越旺,越攀越高,当即什么也顾不得了,俯下身就将那其中一颗肉果叼进了嘴里。 160、自家人别见外 樱蕊入口,带着馥郁甜香,诸葛靖恩叼住那肉粒用力一吮,连带着边上一圈桃粉色的乳晕都全吞进了嘴里。 “唔嗯——!” 祝君君舒服到惊叹,同时顾上不顾下,松了手上的肉棒转而捧住少年的后脑,把他牢牢按在自己身前,挺着胸脯将精致饱满的乳儿往他嘴里边送。 诸葛靖恩顺从地配合着她,张大嘴巴把小半只乳都吞了进去,牙齿小心地藏好,略显粗糙的舌头却一刻不停,一会儿拍打乳晕嫩肉,一会儿卷着乳尖用力吸吮,同时另只手也没停下揉弄抚慰,少女娇蛮又妩媚的吟哦令他心神激荡,比习会了某套剑法还要叫他高兴。 “嗯,嗯……!好棒……!靖恩,你好会啊……!” 祝君君一对奶儿被少年又吸又吮,蹂躏得红肿不堪,乳头直挺挺地立在空气中,硬得仿佛再也软不下去一样。 彻底动情后的身子芳香四溢,每一寸肌肤都白里透红,如同枝头初绽的春杏明媚诱人,因不甘寂寞而不停蠕动的花径中汁水潺潺溢出,将腿缝处彻底打湿,湿腻腻的,又滑又黏。 祝君君腿软地站不住了,往榻上坐了坐,褪下湿透的亵裤,拉起诸葛靖恩一只手送进了腿间:“靖恩,来帮我扩张一下……” 事实上祝君君的小穴天赋异禀,包容力极强,除非是血枫那个级别的非人鸡巴,正常男人都能在她湿润后直接进入,根本用不着特意做扩张。 不过诸葛靖恩是特殊的,他用视觉以外的感知来了解这个世界,只有亲手摸过才能留下深刻的记忆,所以祝君君想要给他这个“扩张”的机会,让他从内到外彻底认识她的身体,这样一来,不管过去多久,他都能牢牢记住她小穴里的每一处细节—— 想想都有点兴奋呢! 诸葛靖恩红着脸应了。 他的手指并不粗壮,但骨节分明,甚是遒劲,再加上常年舞刀弄剑的缘故,又带上了几分不逊于成年人的力量感。 这样的手指在祝君君腿间一路分花拂柳,很快就被露水打得湿透,探入花丛时还带着些不安的犹疑,只是最后仍然坚定地入了进去,消失在了桃粉花肉的深处。 “嗯——!” 甫一进入,祝君君便低叹出声,敏感的甬道得了些许抚慰,立即主动拥了上去,紧紧包裹住了对方。 诸葛靖恩心道一声“好紧”,于是屏住呼吸,用了些力往深处继续刺入,却不想被女孩的嫩肉越缠越紧,明明是湿润至极的地方,可行动起来却那样艰难,堪比崎岖山路、蜿蜒难行。层层迭迭的肉褶热情至极,一吸一缩牢牢裹着他,恨不得要把他的手永远留在里头。 他不敢太鲁莽,只能谨慎地摸索前行,一路试探,一路记忆,殊不知这样零碎的动作更是令人难熬,祝君君的喘息就像遭受了折磨一样。 诸葛靖恩以为自己做得不好,不免有些慌乱,正欲开口请教,祝君君却探手再度握住他无暇顾及的分身:“你用力点儿,我们一起……” 少女动作熟稔,握着他大幅度地套弄,每当撸到尽头时,虎口还特意在他的冠状沟处着重照应,紧握着左右旋转,将下方的系带来回碾压,爽得他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更有甚者,她的拇指还时不时故意擦过他脆弱的铃口,绕在那小小的洞口处抠抠挖挖,将溢出的一颗颗透明液体弄得到处都是。 “嗯呃……!” 诸葛靖恩舒服得直叹气,本就所剩无几的清明瞬间被快意侵没,埋在祝君君体内的那只手失去了精确的力道把控,动作逐渐加大。 等开拓得差不多了,便拟着性器快速抽插起来,从一根手指慢慢加到了三根,将原本小小的肉洞彻底捅开,掌心全是她流出来的湿哒哒的淫水。 而留在外头的拇指也误打误撞按到了祝君君秘处的花核,带着茧子的指腹压在上边反复磋磨,虽技巧不足,但耐心有余,一番配合下,把祝君君的腿心插得滋滋作响,媚肉乱颤。 “靖恩,慢点,我……我不想泄那么……早……嗯啊!” 祝君君很快就有些受不住了,咬在诸葛靖恩肩膀上无力地承受,可对方却一点儿也不想轻易放过她,甚至还找到了她那处藏得最深、最怕人折腾的敏感小肉,连着几下重按直接把她弄塌了腰,两条修长的玉腿痉挛般的抖着。 “啊!啊啊……!” 祝君君在诸葛靖恩的连番攻势下终于失控叫了起来,夹着那只“恶贯满盈”的手去到了今夜的第一个高峰,甬道内的媚肉疯狂瑟缩,更有一股股腥甜的淫液从最深处激射出来,淋了诸葛靖恩满手都是。 诸葛靖恩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把祝君君给弄丢了,不由怔忪了片刻,然后等她体内彻底放松下来才抽出了手。 感受着满手的湿滑,诸葛靖恩搓了搓手指,又递到鼻下嗅了嗅,意外地发现这汁液竟有着像是用百花酿成的蜜味儿,便好奇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竟下意识赞道: “好甜……” 祝君君原本还在生气自己竟然输给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郎,人家还是处男都没急着射,她居然先一步到了,太丢人了。可看到他这一连番的动作,委实有些天真可爱,那股气顿时就消了,趁着现在气氛正好,她得赶紧把正事办了。 “靖恩,我要开始,额……施诊了!” 祝君君通知似的告诉了诸葛靖恩一句,在得到对方的回应后,轻手轻脚地爬到了榻上,从后方将诸葛雪衣身上的被子掀了起来,露出他亵裤半褪的修长双腿,直到胯间那不能直视之物。 诸葛靖恩面上没有做声,维持着平和的表情,可心里却悄悄泛出了酸涩的滋味—— 他当然明白祝君君今夜来此的目的是和他五叔双修,但一想到对方腿心那处才吃过他手指的湿暖又紧窒的小穴即将要吞入他五叔的性器,他就难受得浑身不舒服。 然而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去阻止,因为这件事本就是他亲自求来的。 祝君君准备好后让诸葛靖恩也一同上了塌,小小的空间一下子窝了三个人,实在有些挤,不过也正好能让她忽视掉那位“不可亵渎”之人。 她跨腿分坐在诸葛雪衣下身——当然,并没有坐实,然后小心翼翼地往他胯间挪,同时拉着诸葛靖恩和她靠在一起,时时刻刻脑补自己是要和侄子做爱,而不是和叔叔。 等臀肉感觉到被硬物磕到时,便估摸着位置差不多对了,祝君君这才停下来调整等会儿要进入的角度。 这期间,诸葛靖恩一直有意无意地吻着祝君君,这里亲亲,那里舔舔,两只手也不安分,托着她的双乳左揉右按,一刻也不离开,活像只求宠的小狗。祝君君和他说先等等,他还有些不乐意,于是只能由得他去。 “好了!” 下边的位置也对准了,祝君君放空脑子,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诸葛靖恩身上,手下却扶着诸葛雪衣那杆粗长精美的玉杵送到了自家花径门口—— 病弱的男人不知为何身体异常滚烫,性器更是火一样的炙热,祝君君当然不会怀疑是有人给诸葛雪衣喂了春药,这种事怎么想都不可能嘛,可两人无缝接触的那一刻她还是被烫得缩了缩,发出了一声难耐的闷哼。 诸葛靖恩闻音知雅,明白这是到了入巷的关键时候,于是主动把女孩揽进了怀。 二人早已赤裸相贴,亲密无间,所以他自然而然地咬住了祝君君的耳垂,低声说了句:“君君,我进来了……” 要进入自己的分明不是眼前这个少年,可祝君君在这一刻真的被他说服了—— 身体往下一沉,翕张着的肉缝被龟头钻开,仅仅只是一瞬,那根火热的肉刃便冲破了层层阻碍,就着淫水的润滑将她这具身体由下至上彻底贯穿。 【H】161、鸠占鹊巢 性器的填入和手指是截然不同的感受,祝君君怕有变故,所以干脆一坐到底,更是彻彻底底地被填满,小径的每一处都被撑开到极限,每一层褶皱都被完全抻平,像被人直直捅进去根大棒子,五脏六腑都换了位置。 “嗯啊——!” 她根本没法忍住完全不发出声音,只能死死咬住下唇,喘得停不下来。 诸葛靖恩听出了她的痛苦,更听出她隐藏在痛苦之后的满足,心中千苦万涩,但也只能强忍下,一面吻她一面安慰:“君君,对不起,我进得太深了……你放松一点,我帮你缓缓……” “好……” 祝君君以为诸葛靖恩只是嘴上说说,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托着她的双臀把她往上抬了两寸。 于是好不容易吃进去的阴茎又强行被人退出了一截,湿淋淋地杵在她大开的腿间,没了遮挡的腿心露出了被撑得浑圆的肉洞,两片蝶翅绷得发白,随着她急促的呼吸一缩一缩的,将一肚子的汁水一缕缕挤了出去。 若是此地还有第四个人在,定要被这淫乱画面勾得魂不附体,但可惜的是,在场三人中,祝君君自己看不见,诸葛靖恩没眼看,唯一一个角度正好的人此刻还昏睡着,于是大好的美景就这样被辜负,委实是可惜。 等祝君君适应了之后,便借着诸葛靖恩的力坐在他叔叔身上缓缓动了起来,灵巧的纤腰时而左右摇晃,时而上下摆动,且为了不让自己乱想坏了好事,还抱着面前少年与他热烈相吻,交错纠缠。 这叔侄二人的性器都好看得紧,一根深埋进身体,鞭笞着祝君君迫切渴望得到抚慰的花径,另一根同源同脉的则隔着一层肚皮顶在她小腹处,跟随着动作不断戳攮她腹上的软肉,粗壮的茎根还好巧不巧地压着她凸出的阴核,后方的囊袋更是时不时地重重撞上来。 祝君君被淫功改造过的欲女之身极度敏感,这几处地方有一处被弄着都会让她受不了,更何况同时受到刺激,于是乎她体会到了往日从来没有过的一山更比一山高的酣畅快意,犹如坐上一只巨大的纸鸢,迎着扑面而来的风在天地与群山肆意遨游。 “靖恩……!快一点,再快一点……!”祝君君沉浸在这份快乐中,忘情地喊着少年的名字,“插得好深,都顶到我里面了……啊……好爽啊……嗯!” 诸葛靖恩满头是汗,鬓发都黏在了脸上,女孩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不住地喊他,嗓音微哑、浸满了春意,湿润的唇瓣一次次擦过他敏感的耳垂,他想象着她此时快乐到近乎失神的模样,心里又高兴又难过: “好……你想要我多快都可以……!” 说着,诸葛靖恩双臂发力,抱起祝君君轻盈的身体更快更重地套弄在自家叔叔的阴茎上,耳边顿时迎来她陡然拔高的叫声,像春天时候山里叫得最欢快的鸟儿。 他不知二人交合处究竟情况如何,但他听得到下方传来的水声愈演愈烈,咕啾咕啾响个不停,连同她的呻吟都更加热情,两只手在他背后胡乱地抓着,不知挠出了多少道红痕,比之前他用手指进入她时激烈了太多倍。 他忍不住想,她此刻一定舒服得要命吧?五叔的那处也一定比他的手指好用多了吧? 明知不该吗,可诸葛靖恩此时根本控制不住,他不断在脑海里想像着祝君君和五叔媾和的画面,男人狰狞的性器和少女白嫩的牝户紧紧嵌着,抽插、捣弄,肆虐一样地撞击,连底下的精囊都恨不得一起撞进去,他孱弱苍白的叔叔在他的协助下把这个女孩的小骚穴奸出了大股大股的淫汁,淋得满腿满腹满床都是……! 想到此,少年重重地摇头,将脑海中这些淫乱不堪的画面全部搅乱撕碎,他哑声问祝君君:“君君,我插得好不好?插得你快意不快意?” 祝君君在汹涌的快感中沉浮颠簸,早已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和谁欢爱,听到诸葛靖恩这样问,下意识就答道:“好……好舒服……!靖恩,你的大肉棒插得我好舒服,我好喜欢……小屄都要被你肏烂了……啊!嗯啊……!” 她香汗淋漓,小小一方床榻上满是她摄魂夺魄的香气,诸葛靖恩凑在她颈畔深吸了一口,突然猛地把她从诸葛雪衣的性器上拔了出来,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往自己硬到发痛的胯下用力一按—— “嗯啊啊——!” 在祝君君一声惊异又亢奋的尖叫中,少年人寂寞了太久都快由红变紫的龟头瞬间顶入了女孩腿心没来得及闭合的湿软肉缝,早被前一个男人插得烂软的淫乱媚肉不分你我,立刻裹住了对方。 诸葛靖恩只听到底下噗叽一声,他馋了许久的姑娘终于吃进了真正属于他的性器,整根没入,插透占满,再无间隙。这一瞬间的极致快意无法形容,但却直击灵魂,仿佛天地都在他漆黑的眼前炸开了! 祝君君懵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诸葛靖恩这样的人居然会做出这种事,他居然,居然把她从诸葛雪衣的身上抢了过去,抱起来套到了自己的肉棒上!而且一点停顿没有,当即就狠插了起来! “等下,靖恩……你,你怎么……!嗯……不是……你等等……啊啊啊……!” 她试图阻止,但很快就被诸葛靖恩干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年轻人别的没有,就是一把子冲劲停不下来,胯下肉棒硬得就像铁杵一样,直往她肚子里捣。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偏生这诸葛靖恩记性优越,清楚记得之前用手探索出的每一处敏感,此时便循着那些地方用微翘的龟头一处处照顾过去,半点也没错漏,祝君君开荤以来还从来没被人这么细致的“关照”过,连她自己都不晓得自己居然会有这么多“不堪一击”的地方,于是没一会儿就爽得小死了过去。 诸葛靖恩那深埋在祝君君穴中的硕大蕈头被她喷出的春泉浇了个满头满脸,这种销魂滋味哪里是手指能感同身受的?他甚至来不及为自己“鸠占鹊巢”的恶行感到愧疚就彻底沉没在了熊熊快感之中,眼前昏沉无光的世界像火一样明亮起来,他忍不住捏起祝君君小巧的下巴问她: “君君……他之前肏了你那么久你都没有到,我只插了一会儿你就到了!所以……还是我更厉害,是不是……?” 然后不等祝君君的高潮结束就继续挺腰耸动起来。 “是……是……!你慢点……哈啊!靖恩,你停一停……!” 祝君君呜呜地叫,声音像要哭了一样,少年寂静内敛如冰霜般的外表彻底被打碎,他紧箍着她的腰,精干的胸膛把她两团白花花的奶肉压得扁平,挺胯的动作又重又深,强硬到不容推拒。 祝君君爽得腰都麻了,肚子仿佛在被一杆烧红的铁杵肆意蹂躏挞伐着,硕大的龟头直进直出,一次次撞进她的最深处,那些湿哒哒的没骨气的骚肉被龟头下的沟壑勾着来回牵扯,碾得酸软无比,甚至有时直接被带出了体外,淫水就跟流不尽一样一波波地溅出来,两人交迭的地方很快便泥泞一片。 祝君君讶异于诸葛靖恩此人在这种事情上居然这般狂野,活像一头吃了上顿就没下顿的野兽,逮到机会便发狂似的作弄她,怪不得她以前的朋友告诉她说“男高中生的鸡儿比钻石还硬”,她如今可算是感同身受了! 而且,不光硬度能类比钻石,速度和力道还能媲美打桩机! “太快了,不要了……!靖恩,你慢点,慢点!……肚子好酸……唔啊啊!” 祝君君扒拉着少年的肩膀求饶似的哭叫起来,但诸葛靖恩哪里肯慢,她是他偷过来的,到时间还得再还回去,所以自然要趁还在自己手上时弄个尽兴。 他从前曾听自己那个不正经的妹子说,女子牝穴底部有个小孔,再往深处就是孕育子嗣的胞宫所在,只有足够勇猛刚健的男人才能在交合时捅进去,且那地方比前端的牝道还要紧、还要暖,简直是个极乐窟,进不去的人一辈子都只能望洋兴叹。 原先他对这种荒淫之言嗤之以鼻,并且难得罚了一贯疼爱的妹妹关禁闭抄经书。可经了今日这遭,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果然是个俗人,果然好奇得不得了! 只是眼下他被这指宽的小径裹着就已然头皮发麻、精意难忍,真不晓得比这处更紧更暖的所在该有多销魂! 他真想立马就插进去试一试! 【H】162、叔终侄及 “君君,你且忍一忍,我再弄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探索欲过重的少年此时已隐隐能感觉到女孩花宫的入口,这处小洞被两个男人的肉棒轮番凿弄,早已守不住关隘被撬了一丝罅隙。 但是诸葛靖恩却低估了祝君君的敏感,他不过是抵着那地方用力猛撞了几十下,祝君君居然又颤栗着去了一次。 这下可好,女孩的高潮来得又凶又猛,剧烈抽搐起来的穴儿把他的阳器裹得密不透风,紧得恨不得要绞断了他。 “唔嗯——!” 诸葛靖恩不甘心就这么交待了自己,死死咬住牙关,不顾那淫穴苦苦挽留一口气退了出来,然后他竟抱起祝君君再度摁到了自家叔叔的身上。 成年人更具规模的肉棒破门而入、一捅到底,险些直接顶开祝君君的宫口。 祝君君被诸葛靖恩这一极度淫乱的操作刺激得眼睛都翻白了,生理和心理同时到达了绝顶,小腹酸麻到几乎要融化。 然而,事实上诸葛靖恩此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他将祝君君“还给”诸葛雪衣纯粹是因为方才那一刻他只想延缓自己汹涌而来的精意而已。 只是当射精的冲动渐渐退却,诸葛靖恩醒悟过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的时候,为时已晚,他只能一边暗暗唾弃自己的本性竟是如此淫乱卑鄙,一边再度协助祝君君与自己叔叔双修起来—— 而这会他已完全清楚双修之事究竟有多快活,有多叫人上瘾,也因此愈加嫉妒起正被祝君君包容着的对方。 他稍稍分出了些心去辨听诸葛雪衣的情况,见他呼吸仍然沉重、丝毫没有要转醒过来的迹象,心中不由一松,同时转念想,他的叔叔昏厥着,什么也感知不到,根本不会明白祝君君的美好,而等他醒过来,他那拒人千里的冰冷性子更不可能容许有女人触碰他的身体—— 这是不是代表着他的叔叔在今夜过后并不会与祝君君再有任何交集,而他却可以? 只要他做得足够好,让她足够满意,那以后或许就还有机会再亲近她,再与她一度春宵! 诸葛靖恩正要为这个可能开心起来,脑中却忽然有个声音提醒他,不对,不光是他的五叔,和祝君君有过亲密关系的还有自己未来的妹婿宋鸾羽,以及那位看上去渊渟岳峙但其实城府深不可测的岳星楼。 那宋鸾羽虽然面上不显,可举手投足间分明对君君在意得不得了,甚至不惜暴露自己也要为她解围。如此这般,若说他对君君无情,谁会相信?心里有了旁的女子,又如何还能当自己妹婿?小歆若是嫁了他,定有吃不完的苦! 可…… 若这宋鸾羽不娶小歆,那他岂不就有光明正大的资格来接近君君了? 啧!这宋姓小人当真阴险!看来,要如何对付他,还需从长计议! 至于那狮相门的岳星楼…… 祝君君说她对此人并无喜欢之情,言辞间还颇有嫌弃之意,甚至还故意编了谎话埋汰对方,看来那岳星楼也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而且他堂堂一个狂狮堂主、八尺男儿,竟对个弱女子用出了强迫手段,委实叫人不齿! 不过这也不全然是坏事,有了岳星楼这个前车之鉴,他便明白要如何待君君才能讨她欢心,他可不是那种有眼无珠的傻子,只一味顾着自己快活,不去替对方想想她到底想要什么。 想通了这许多后,诸葛靖恩的心情顿时释然了不少,摆弄起祝君君的力道也就随之更快更狠了,像是要她赶紧把诸葛雪衣的精榨出来一样。 祝君君当然不晓得诸葛靖恩在方才短短一个须臾间已在脑海里把自家叔叔、未来妹婿和父亲世交之子安排得明明白白,她只是有些担忧这位还昏睡着的“睡美人”,担心他病弱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这么剧烈的运动。 不过,祝君君所谓的担心,其实更多一部分是在担心她自己,万一诸葛雪衣吃不消,那她安能顺利脱身?但又一想,这件荒唐事终归不是她主动挑起的,是诸葛靖恩这小子又是下跪又是磕头求来的,即便她提出了现在这种不合常理的双修之法,他也没拒绝甚至还格外主动地配合了。 所以,无论这事会有怎样的后果,该背锅的都是诸葛靖恩才对,天塌下来高个的顶着,她专心享受便是。 再说了,有生之年能和这样一对叔侄搞3P,那可真是—— 等等等等一下! 祝君君立刻掐灭了这段思考。 真是糟糕,刚才她只是稍微往那人身上想了那么一想,心底愧疚的情绪就控制不住地涌上来,这究竟是个什么魔咒?! “靖恩,你再摸摸我……”她连忙把注意力转嫁到诸葛靖恩身上,“胸口的尖尖儿……好痒!还想要你……用嘴尝尝……!” 诸葛靖恩听了祝君君这话,心腔里满满都是被肯定了的骄傲和快活,当即便俯身去叼祝君君的乳儿。 可那雪肉团子正因少女身体不断颠簸而晃晃悠悠、上下跳弹,诸葛靖恩终于吃了一次眼盲的亏,竟连着两回都与它错了过去,一回被乳尖儿打到了眉梢,一回被奶肉拍到了脸颊,画面好生淫靡,连祝君君都有些受不了。 最后他只能腾出只手来帮忙,托稳了才总算嘬到了那枚香甜可口的奶尖儿,大口包进嘴里用力地吮吸,吮够了还用牙齿啮合着轻轻厮磨,没一会儿就把祝君君左右两只白玉兔折腾得红肿不堪,就像被狠狠凌虐过了一样。 祝君君被胸前细碎的痛感激得愈发情动,悄悄摸到自己挺立着的花核上不住地按,想让自己更快地去到顶点,把那诸葛雪衣的精吸出来。 诸葛靖恩听出她声音有变,敏锐地发现了她背着他进行的小动作,于是伸手过去拉开了她,并换上了自己的。 带着茧子的手指虽粗糙,但对力道的把控却无人能及,压住那粒珍珠似的硬肉不断掐揉碾按,把祝君君折磨得浪叫不迭。诸葛靖恩爱极了她在他手下发出这样崩溃的声音,甚至还想见缝插针地再往她小穴里塞一根手指进去。 “不要!靖恩,别……!” 祝君君被诸葛靖恩的行为吓得肩膀一缩,赶紧推拒,双龙什么的她虽然也十分好奇,但对于现在这副十六岁的少女身体而言,还为时过早了! 诸葛靖恩也不勉强,而且他压根没和祝君君想到一块儿去,此时的他虽然行为有些禽兽,但底子还是个谦谦君子,并不知道原来这世间还有着“双龙”这种登峰造极的三修大法。 只是嘴上将那乳儿吮得更用力,按着祝君君阴核的手也加快了频率,祝君君爽得又哭又叫,喉咙都喘哑了,腹中热辣的快潮澎湃如洪、滔滔不绝,没一会儿就再度冲上了云霄。 这一回她不闪不避,用力把自己的身体在诸葛雪衣那根肿胀不堪的阴茎上坐到了最深,尽情享受这场“叔侄合作”所带来的高潮的极致快感,淫乱的娇穴裹着本不可侵犯的天人肉棒抽搐不止,腥甜的汁水狂喷乱溅,狼藉成灾。 最后,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诸葛雪衣终于成功地在祝君君身体里射出了精,并且是难得的元阳初精,而祝君君体内太元欲女功的强大功力也通过二人相连的阴跷渗进了诸葛雪衣的四肢百骸、万千经络之中。 高潮逐渐平息,祝君君神思慢慢回笼,第一时间便检索脑海里闪过的系统讯息。只是前前后后翻阅好几遍,都没有看到有“精纯提升”的字样,祝君君不由遗憾,她这趟晚班算是白干了。 而且,因为诸葛雪衣的武功也早已因病废去,所以祝君君不仅没有捞到精纯,连内力也没有吃到一口,最后合计下来,居然只涨了5点术数资质…… 实在是有够亏的! 只是,还不等祝君君抱怨,她的身体再度被人从诸葛雪衣的肉棒上薅了起来。 祝君君抬眼一瞧—— 嚯,还有个小处男正翘着钻石一样的鸡巴等着要射给她呢! 【微H】163、世人都有两副面孔 诸葛靖恩听到祝君君的喘息从激昂过渡到平缓,便知她和五叔的事已经成了,他也不管这仅仅一次的双修能不能医好五叔,可他自己已然是等不及了,即便效用不够,那也得先往后稍稍。 祝君君快被插透了的小穴红肿不堪,可内里却仍紧得不可思议,被抱着从诸葛雪衣身上脱离时还发出了一声“啵”的动静,而被对方深深射入里头的浊物在静滞了一会儿后从闭不拢的小洞间激涌而出,瞬间便滴滴答答地淋在了诸葛雪衣玉雕似的大腿上。 诸葛靖恩对此并不知情,他只闻见一股男精特有的如石楠花般的腥麝气味,根本没想到现实中会是那样一幅靡艳的场面。 他把祝君君重新搂进了怀里,贪恋却克制地吻着她事后略显慵懒的娇丽眉眼。 祝君君很吃他这套,也抬臂勾住了他脖子,懒懒地回应着他,已经彼此熟悉的唇舌渐渐缠绵到一块儿,相濡交融,气息相哺,小舌头被叼着吮得发麻,津水刚一泌出就被咽了个干净。 等祝君君体力回了一些,她推开诸葛靖恩反身跪到了床榻边沿,上身微微趴着,软玉似的腰塌下来,一对白嫩丰满的臀却撅得老高,并在诸葛靖恩面前不住地扭动,尽管知道对方看不见——或许正是因为知道对方看不见——祝君君扭得幅度特别大,可谓是尽态极淫,甚至还拉着他一双手放在自己肥肥白白的臀瓣上邀请道: “方才辛苦你了,靖恩,现在不必再忍着了。” 诸葛靖恩早就沦陷在了祝君君的软玉温香中,哪里禁得住这样直白的诱惑,他上身精赤着,只有一条亵裤半挂在膝弯,瘦长精干的双腿间一杆笔直的肉柱翘首以待,闻听此言竟激动得抖了两下,他当即便压下那物抵到了祝君君糊满白精的腿间。 少女的阴户处红白相间,满是汁水,因为刚被肏过所以还翕张着一个深不见底的小肉洞,正随着呼吸微微瑟缩,正是挨下一轮肏的好时机,诸葛靖恩即便看不到,靠想像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他两手钳住了祝君君的腰,挺胯在她潮热湿腻的肉缝间来回蹭了几下,之前已有些干了的柱身立马濡湿了一片,那见缝就钻的龟头很懂主人心思,不多时便找准了位置,顺势就要往洞中挤去。 可谁料就在这时,正对着床榻的竹帘忽然被人猛地掀开,一个清亮的少年音带着剧烈的犹疑与挣扎赫然在这间屋中响起: “哥……你、你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啊?!” *** 诸葛靖仇非是有意要违背胞兄命令的、擅自入内的。 实际上他已经忍耐了够久,久到开口时声音的颤抖并非全然因为震惊,更有一多半是因为他的身体已快撑到极限! 而此事还要从半个时辰前他刚被“赶出去”开始说起。 那时,祝君君还在因为诸葛雪衣的“高不可攀”而转去试探诸葛靖恩。 少年人血气方刚,经不住挑逗,被祝君君三两下一撩拨便犹如干柴遇了烈火,很快就沉浸在了情爱交织的欲海中,因此这诸葛靖恩全然忘了自己与孪生胞弟诸葛靖仇并非是完全分割的两个人—— 他二人自出生起,便冥冥中有一股意志将彼此的感知连结相通。 这也是诸葛靖恩为何双目失明却仍能与这个世界毫无隔阂的原因,不光是因为他足够刻苦地磨砺自己,更因为有诸葛靖仇这个胞弟在默默辅助。 所以,当他在祝君君身上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快乐的同时,守在屋外的诸葛靖仇同样能感受到这些,或许十成滋味只能传递出一两成,却也足够让未经人事的少年慌乱到手足无措了。 要知道,他们这对兄弟可是连初次遗精都发生在同一晚啊。 诸葛靖仇察觉到自家胞兄的身体一反常态,先是极度的紧张,不久却亢奋了起来,不等他深思又渐渐变为了火热,连自个儿胯间那根孽物都因此跟着昂扬起来。 可那时的他根本想不到屋里头在发生什么,还当是那太吾传人救治五叔的情况十分凶险,所以胞兄因此而情绪紧张,乃至激动。 而人在激动的时候,那根东西难免会充血勃起。 而且,这位只比他大了一刻钟的兄长素来老成稳重、冷静自持,又因为眼盲甚少同女子接触,连平日他躲在被窝里偷偷自渎都会挨一顿教育——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明明也红到了脖子根,却把表情绷得一本正经,像个老大夫似的告诫他不要轻易泄了阳气。 所以尽管诸葛靖仇已经因为从诸葛靖恩身上传来的奇异感觉而亢奋到老二勃起,但他却完全没有往男女之事的方向上想。 一点儿也没有!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胯间灼热愈演愈烈,诸葛靖仇的欲望被彻底挑了起来,但因为场合和时机都不对,他只能强忍着不去想,一遍遍在心里默诵功法心决。 他从入门的燔石锤锻篇一直背到祭魂生威篇,可体内那股子火热的欲望却是愈演愈烈,丝毫没有消减之意,最后滚瓜烂熟的功法都磕磕绊绊地背不下去了—— 他实在发愁,真不知道屋内的情况到底焦灼到了什么程度才会让冷静的胞兄急成这样! 他的耐心从来都不好,于是越想越不安,在院子里徘徊踟躇了许久后终于觉得还是应该出声问一问,毕竟这时候整个铸剑山庄上下只有他们两个陪在五叔身边,五叔要真出了什么事,等父亲回来大约会把他们两兄弟打死。 可谁知就在他预备张口的那一瞬,屋内忽然传出一声少女的哼叫,调子就像他母亲豢养的那只狸奴被人抱在怀里顺毛时所发出的声音一,又轻又软,还带着点儿骚,挠得人心口直痒。 诸葛靖仇当即就愣住了,生怕是自己一时精虫上头听岔了,于是附耳在窗边静静听了许久,可这之后那女声便压抑了下来,透过好几重阻隔传进他耳中时已细若蚊蚋,他没自家胞兄那万中无一的听力,于是便什么也听不清了。 但有时候,听不清往往比听得清更容易惹人遐想,尤其是诸葛靖仇这种性子跳脱又勇于探索的少年,平时就是一天一个想法,每个想法还都天马行空。这会儿他将内心躁动按捺了片刻后终是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越想越是淫乱,越想越是疯狂,最后不得不狠狠给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心说自家叔叔那样高洁孤冷,自家兄长那样沉静内敛,怎会做出那等脏污狼藉、背德荒淫之事? 他可实在是太大逆不道了! 诸葛靖仇当即就原地打起了坐,一面运行内功调息在经脉中乱走的内息,一面背诵着祖上流传下来的锻造绝学《欧祖遗书》,竟也慢慢让自己平静了下来,只是胯下之物仍然火热,便听之任之了。 又过了许久,打坐调息也开始失去作用,诸葛靖仇惊恐地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 越来越想释放了! 这感觉之强烈远超之前总合,他从前只在自渎时体会过这种酣然快意,可此时既一样又不一样,分明比用手套弄要来得爽利千倍,而且他甚至没有亲身体会,只是在冥冥中依稀感受到了而已。 诸葛靖仇忍不住想褪了裤子抚慰一下自己,可此时此地怎么能够?!于是渐渐忍得红了眼,下唇都快要咬出血来。 若隐若现的快意与不满交替降临,宛若凌迟,时间慢得好似凝滞了一样,连头顶那轮孤月也在片片黑云后变得迷幻莫测。虚无中,身体里积累的快感越来越多,正当诸葛靖仇以为自己可能会就这么凭空射出来彻底解脱之际,那快感却戛然而止,毫无征兆地消失不见了! 诸葛靖仇气得简直要发疯,什么也顾不得了,当即便推门潜了进去,他倒是要看看这里头究竟在怎么个“救人”法。 而离奇的是,他那位耳力惊人的胞兄居然没有察觉,任他一步步蹑手蹑脚、屏息凝神地走到了外间与里间的一帘相隔处,睁大眼睛往里头窥了一眼。 这一眼,诸葛靖仇便震在了当场,一步都再迈不出,脸上方才自扇的那一巴掌火辣辣地疼着—— 里间中,他那胞兄衣不蔽体,浑身上下只余半条亵裤,且此时正将那位全身赤裸的太吾传人从……从五叔的……的阳具上抱了起来,不顾她被肏开了的私处正浓精泛滥,搂进怀里又亲又揉,双乳都快被他掐出奶汁,随后那少女又背对他跪在了榻上,撅高了嫩臀妖娆扭动,还央着他胞兄,要他……要他插进去干她…… 诸葛靖仇脑海一片空白,整个人好似和世界彻底割裂—— 他高洁孤冷的五叔,他沉静内敛的兄长,原来他们…… 他们竟是这样的人!!! —————————————————————— 是时候把镜头交给弟弟了! 164、兄友弟恭 诸葛靖仇在出声的同一时刻醒转了过来,可此时再想退出已来不及,他已经亲眼目睹了这屋内正在发生的荒诞的一切,难道还能原地失忆不成?! 诸葛靖恩原本正沉浸在情欲中,全副身心都放在了祝君君身上,根本没去注意屋外的情况,所以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胞弟会突然闯入,那一句质问惊得他浑身猛一个哆嗦。 然而,他的器物此时正抵在祝君君的洞口,要入未入,胀热不堪,哪能被人这样打断? 他只想狠狠捣进去连插个几十下,好好杀一杀那痒意才好! 可他也知道机会已经错过了,自己的胞弟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一切,他再也无法不管不顾旁若无人地继续了。 诸葛靖恩当即就捞起手边的衣服把祝君君的身体盖了起来,生怕她被更多一个男人看了去。而那诸葛靖仇在回过神来后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快步走上前去,站在诸葛靖恩跟前将方才的问题又高声问了一遍: “哥,你们在做什么?……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而且为何这屋中这样香?香得他忍不住狠狠吸了好几口。 诸葛靖恩沉默,潦草地给自己披了件外衣,耳边全是胞弟混乱又灼热的呼吸声。 他能感觉到对方此时的慌乱和难以置信,看向他的那视线如有实质,在没有得到回答后便转去扫视整张矮塌,将这方小小的区域来来回回看了无数遍,最后甚至还想伸手去扯祝君君身上的衣服。 “靖仇,住手!” 诸葛靖恩厉声低喝,赶紧将他挡住。 诸葛靖仇登时握紧了拳头,狠狠瞪向自己的胞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诸葛靖恩,你,你这个……你简直……你怎么可以……怎么能……” 诸葛靖恩只当他要破口大骂,心说自己今日做出如此禽兽行径的确该骂,他诸葛靖恩淫乱腌臜,愧对家门,愧对祖宗,却不想那诸葛靖仇紧跟着的一句居然是—— “你与人行周公之礼,怎么能不喊上我?!” 躲在衣服下的祝君君险些没笑出声来。 她忍得腮帮子酸疼,肺都要憋怀了,全身抖个不停,诸葛靖恩却以为她是在害怕,于是赶紧推开了胞弟把她拢进怀里,不让旁人看到她一分一毫,简直就像在护一个襁褓婴孩一样。 祝君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那诸葛靖仇气鼓鼓道:“哥,你不能如此待我!你我兄弟十八载,一向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连咱们十四岁那年,还是在同一个晚上一起——” “——你给我住口!” 诸葛靖恩生怕他说出什么“一起遗了精”这种话,尽管他和怀中的女孩已做尽亲密之事,可那种私密的事情,还是不太想被对方知晓。 “靖仇,今夜之事并非如你所想,你莫要把你看到的一切当做是所有的真相,我只能告诉你我们都是有苦衷的,你不要想当然了!” 诸葛靖恩虽然身陷窘境,但仍记得自己承诺过要为祝君君的“双修秘法”保密,因此只能含糊解释。 可这种解释如何能令诸葛靖仇信服? 在他看来,他在外头煎熬了半个时辰,屋里三人却背着他大行淫乱之事,事后连个可信的理由也编不出来,只一味敷衍搪塞他,这不是明摆了把他当傻子耍吗? 他诸葛靖仇的确不如自家兄长的脑子灵光,却也不是个好糊弄的傻瓜笨蛋,今晚这事他是决计不能就这样轻易放过的! 事实上,在今早他见到她第一眼时就动了心,可奈何对方名花有主,他做不出那等夺人所好之事,于是只能按下心思,谁知峰回路转,她不仅无意于岳星楼,还与自家胞兄甚至叔叔…… 方才惊鸿一瞥,这位太吾传人的曼妙多姿的玉体已深深烙进了他脑海,他非但不觉得她行事放荡淫乱,反而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甚至还因此滋生出了几分庆幸—— 绝代佳人举世难寻,岂是一人可以独占? 诸葛靖仇衣摆一掀,大剌剌地往榻上一坐,对诸葛靖恩道:“哼,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懂,我只知道你今晚的所作所为若被父亲知晓,你就死定了!我不在意什么真相假相,我只知道我在外头给你守了那么久,你倒是快活了,弟弟我的老二都要炸了!所以,要么你现在退一步,成全了我,我答应你把今晚的事情烂在肚子里,泄漏半个字我挨天打雷劈!你要是不肯,那等父亲回来后我定一五一十全告诉他,你猜猜他会抽你多少鞭子?” 诸葛靖恩没想到诸葛靖仇如此无赖,竟想到要用这种事情来威胁他。若此时诸葛靖仇只是一时争强好胜,为了和他争夺宝物或比赛名次之类,他定想也不想直接成全了他。 可君君不是物品,是个活生生的人,他如何能越俎代庖,为她做决定? 更何况,他诸葛靖恩一人做事一人当,无论父亲要抽他多少鞭子他都不会吭一声,但若是因此连累了君君,还她名誉受损、被世人误会…… 诸葛靖恩不敢再想,当即驳道:“荒唐,这话也这是堂堂诸葛二公子该说的?!拿人痛处,巧取豪夺,那是小人行径!” “我不管!” 诸葛靖仇哪里能忍受得了这顶帽子,气得咬牙切齿,眼眶都发了红,竟想直接将祝君君从诸葛靖恩的怀里夺过:“你今日应也好,不应也罢,总之别想撇开我!” 他一靠近祝君君,才发觉原来她就是屋内异香的源头,而且她生得好软,浑身就跟没有骨头似的,要腰肢轻轻一握就塌了下去,好像把她折成什么姿势都可以。 祝君君被两双大手强行箍住,左拉右拽,就差一分为二了。 脑袋上的布料渐渐滑了下去,露出她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只见左边的诸葛靖恩眉头紧蹙、怒色隐忍,右边的诸葛靖仇妒意滔天、鼻翼急扇,偏生两张俊脸还生得一模一样,实在是有趣。 诸葛靖仇见她瞄向自己,未出眶的眼泪顿时收住了,桃花似的嘴唇撅得老高,哀哀道:“太吾,你,你既允了我胞兄,那也允了我吧!我和我哥虽然长得一样,可我脾气比他好多了!而且不瞒你说,我那物也比他大,会的花样还比他多,你应了我吃不了亏的!不信你摸摸,它都硬成这样了,好疼的,多可怜啊……!” 说着真就拉起祝君君的手放到了自己胯间,祝君君眼皮一跳,掌心果真摸到个骇人的大东西,又粗又烫,也不知憋了多久,居然能硬成这样! 不过这小子的心眼也没好到哪儿去,存心埋汰自己哥哥,她握住套弄了一下,发现兄弟二人的器物分明就在伯仲之间,哪里就一个比另一个大了? 诸葛靖仇被摸了两下后舒服得直喘大气,浑身的火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口子,心道这女孩子的手就是不一样,隔着裤子摸都比自己的手指软。 诸葛靖恩就听出了他的变化,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脸上艰难维持着的隐忍几乎要崩溃:“诸葛靖仇,你放开君君!” “你居然已称呼她作‘君君’!”诸葛靖仇登时睁大了眼睛,“那,那我也要这样唤她!君君,君君!” 祝君君又无奈又想笑,心说这对双生子简直就是两个活宝,不过若她真能把这对兄弟一起吃了,那剑柄给她的小目标不就正好能完成了吗? 司徒邪、宋鸾羽、诸葛雪衣,再加上诸葛靖恩和诸葛靖仇,简直完美! 祝君君算盘打得响亮,诸葛靖仇也是个说干就干的爽快人,他被祝君君摸了两把后已然亢奋到忍不住,立刻解了腰带拽下裤子,将那根热腾腾的大肉棒从里头掏了出来,手一摸居然黏糊糊的,低头一看,顶端已然湿得一塌糊涂。 诸葛靖恩嗅到了胞弟的味道,猜到他已经脱了裤子,顿时怒不可遏。 诸葛靖仇却满不在乎:“哥,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看君君自己不也没说不要么?她这么能言会道的一个人,我还能欺负了她去?她若真不愿意,那还不早把我骂个狗血淋头了?” 祝君君原本是想保持缄默做渔翁的,任兄弟二人争去,谁输谁赢都是她得好处,谁想这诸葛靖仇倒也不笨,居然来了个祸水东引,一下子就戳破了她的龌龊心思。 诸葛靖恩闻此,恍然惊觉,钳住祝君君一侧身子的手臂微微一松,诸葛靖仇看准机会当即就把祝君君楼了过去。 少年埋头在女孩汗涔涔的颈窝间,急促又贪婪地嗅取着她醉人的芬芳,高挺灼热的阳具直戳腿心,猴急得是半刻也等不到了:“君君……你别紧张,我,我会轻轻的,保证不会弄疼你!” 祝君君心说信你才有鬼了,但贪吃的身体却主动配合着对方。 诸葛靖恩再想阻挠已经迟了,难不成他还要在五叔的榻上和自己亲弟弟大打出手不成? 诸葛靖仇抬起祝君君一条腿,把人整个压在了身下,红硬的龟头死死抵在了女孩湿哒哒的肉缝间,眼看下一秒就能入了那梦寐以求之地,不料身后突然想起一道冰冷的声音,绝寒酷冷,简直能冻彻肺腑: “……你们三个,给我滚下去!” 165、瞧着效果还不错 诸葛雪衣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睛,身体比起昏厥前松快了不少,脏腑内不知为何而起的异样燥热也缓解了许多,只是眼下这种情况,也委实说不上一个好字。 他沉默望着榻上的一切,两个从小就没怎么红过脸的侄子居然为了一个女子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只为了能和她成就好事,就连他自己甚至也已经…… 下身就这么裸露在外,至今还裹满了滑腻的水液,甚至上头依稀残留那种紧窒温热的包容感…… 他不想去回忆,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不想醒过来,可这两个不肖的东西居然打算直接就在他榻上行淫,简直忍无可忍! 诸葛靖仇被自家五叔的这一声吓得几乎萎了,就连一向胆大的祝君君都险些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 方才他们三个玩得太过“热火朝天”,居然忘了这张榻上还有第四个人。 咳咳,而且……还是这张榻原本的主人。 “五,五叔……你什么时候醒的……” “五叔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 兄弟二人的面色异彩纷呈,弟弟紧张得抓耳挠腮,赶紧把裤子提了上去,哥哥倒还算镇定,知道要先关心一下对方身体,只有祝君君最是乖觉,赶紧下塌穿衣服,动作快得眼睛都追不上。 诸葛雪衣天人般的脸上一丝笑意也无,冷得只剩冰霜,他拉过被子将狼藉的身体遮住,冷冷讽道:“靖恩,你当真是色迷心窍了,谷外那么大的动静你是一点也听不到么?你父亲他好像已经回来了,你们几个,速速整好衣冠,别叫人看出来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父亲这么快就回来了?! 诸葛靖恩心下一凛,凝神分辨了须臾,果真如诸葛雪衣所言,他听到了已到谷口处的父亲的说话声,与之同行的还有个年轻男子温润儒雅的声音,想来便是百花谷的神医了。 诸葛靖恩连忙穿起衣服,已经收拾得差不多的祝君君也主动过来帮忙,不过行动间目光始终避着床上那位。 这诸葛雪衣看着十分不好相与,心机手段样样不缺,她才不会傻到去碍他的眼,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何况此人对她而言就是个藏在博物馆里的天价花瓶,能看不能碰,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诸葛靖恩的衣服有着世家公子的典雅仪制,十分考究,穿起来极为麻烦,眼看是来不及在人进来前整理妥当了,诸葛靖恩拉住祝君君的手就往一侧的书架后走:“来不及了,你且跟我来!” 那书架做得高大,每一排都堆满了古籍着作,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面书墙,于是便隔出了一间隐秘的小室,后方是诸葛雪衣倒腾制作机关鹞的地方,一般不让人随意进入,怕弄坏了东西。 但此时情况紧急,诸葛靖恩来不及考虑那么多,只能把祝君君带去里头暂避一会儿了。 诸葛雪衣也并未阻止。 诸葛靖仇见此,连忙追了上去:“哥,还有我!” 却被对方无情地拦在了外头:“你衣冠还算完整,就留在外头守着,三叔让我们来照顾五叔,我们两个不能都躲起来,必须留一个在五叔身边!” 诸葛靖仇不肯,可看看自己,再看看胞兄,发现这人选果然只能是他:“啧,好吧!哥你欠我一次!” 祝君君被诸葛靖恩带进了小室,里头没有点灯,光线十分昏暗,她只看到这里摆放的东西极多,且都是些她看不懂的工具和仪器,但收拾得十分整齐,分门别类、有条不紊,可见其主人严于律己的心性。 而且,由于诸葛雪衣行动不便,所以这小室特意做得狭窄紧俏,方便他随手就能取到东西,两个人挤在里边堪堪好,再多一个都塞不下。 祝君君被迫和诸葛靖恩前胸贴后背,少年的呼吸直直打在她耳后,闷热中自带一股幽暗的暧昧。她忍不住有些想入非非,同时也发现对方下边本已半软的阳物又重新站起来了,快得不可思议。 诸葛靖恩也察觉到不妥,于是小心翼翼地把腰往后撤了两寸,尽量不让那处顶到祝君君。 只是身体能控制,心却不能,之前因为诸葛雪衣的苏醒他本已经转移了注意力,此时静下来,又和祝君君在暗中独处着,方才那些叫人血脉贲张的画面便井喷一样再度涌了出来—— 他的确没有亲眼所见,可他所听所察无一不比视觉更细致更入微。 而此刻,她就在他咫尺之间,香腮雪乳唾手可得,如何能叫他装作不在意?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之际,外间终于传来了开门声,他父亲诸葛玄衣宏亮有力的声音直直穿透进来,一字一句一清二楚: “靖仇,你怎一个人在这,靖恩呢?罢了,先不管他,你五叔现在怎么样?……咦,这屋里好香啊……” 之前诸葛靖仇已用最快的速度把狼藉的床榻整理了一遍,还换上了崭新的被褥,但气味这种东西他实在是无能为力,此时生怕父亲发现端倪,赶紧把话题岔了出去:“……爹,这是娘近日新研得的香料,能安神助眠,条理内息!我是自作主张给五叔用的,但瞧着效果还不错……” 诸葛玄衣也不多计较,让了一步叫门外的人进来:“温贤侄,这是犬子靖仇,他还有个双生的哥哥,长得一模一样,”又对诸葛靖仇道:“靖仇,这位是百花谷谷主温郁,她是你母亲那位早逝长姊的养子,论辈分你可称他一声世兄!” 窦仝之妻温如玉和诸葛玄衣之妻温如兰同宗同族,在血缘上几乎是至亲。不过因为温如玉去世得早,百花谷又隐居避世,所以两家走动不多,此番还是温郁头一回来铸剑山庄。 诸葛靖仇连忙揖礼:“温世兄!” 说完抬头细细看了温郁一眼,见此人虽因赶路有些风尘仆仆,却难掩其昳丽卓着的容貌气质,不由在心里赞了一声公子如玉。 “靖仇弟弟。” 温郁也对诸葛靖仇点了点头,刚要说什么,忽然面色一变,整个人好似被定住了一般。 “贤侄?” 温郁是被那扑面而来的属于祝君君的浓香侵入了心神,这才一瞬间失了方寸。 他受“入幕之宾”影响,这气息对他而言要比寻常人闻起来浓烈许多倍,千丝万缕、直击心房,简直是能直接催情的程度。 他完全可以确定祝君君此时就在这间屋子里,而且,她必定在前不久刚与人交过欢—— 是这位年轻的诸葛公子么,还是那位卧病在床的诸葛五爷? 亦或是……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温郁稳住心神,不动声色地运转起百花谷内功,调和内息的同时尽让放缓了呼吸和心跳的速度,压制住情不自禁奔腾而起的欲望: “无事,可能是赶路赶得急了,有些头晕。还是先为五爷看诊吧,救人要紧!” 166、旱的旱死 说话间,三人进了内室。 此间原本不光有祝君君的异香,还有男子精液的阳麝之气,不过诸葛雪衣本就身体虚弱,饮食也极其清淡,所以味道并不多重,经过诸葛靖仇的及时处理,此时已淡得几不可闻,再有祝君君的香气做掩饰,普通人是闻不出来了。 而此时诸葛雪衣早已换上了干净的衣物,下身的狼藉清理妥当,和衣半坐在榻上,雪发分垂,乍看上去宛如一尊清冷纯净的冰雕,美则美矣,却拒人千里、不似凡物。 祝君君透过书架上狭小的孔隙看到了许久不见的温郁,想着,不是说百花谷的人才到那仙游镇么?怎么温郁会来得这么快?那蒋灵梧呢,他来了没有? 没想到却与对方忽然扫来的目光迎面撞上。 祝君君一个激灵,赶紧别开了头,但温郁似有所感,视线在书架的某一排古籍间逡巡了许久。 诸葛靖恩凑近祝君君耳边低低问:“怎么了?” 祝君君不敢吱声,只用力摇头。 那边在简单地寒暄后,温郁坐到榻前的小札上,取出脉枕开始为诸葛雪衣问脉。诸葛雪衣很少开口,冷脸冷情,瞧着并无任何异样,任谁也不会看出他前不久刚经历过一场荒唐的淫事。 只是那退到一边的诸葛靖仇却是破绽百出,时而咬紧嘴唇,时而拨弄手指,一副生怕别人看不出他满腹心事的蠢样子。 诸葛靖恩将这些细碎的动静听得分明,不由为胞弟没出息的样子感到丢人。 同时却想着,他和靖仇虽容貌生得一样,可性子却是天差地别,君君是个有主见的姑娘,定不会喜欢靖仇那种小孩心性的男子,两厢一比,她自然知道谁更合适。 这么一想,诸葛靖恩也不在意靖仇在做什么了,嘴角还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颇有自得之意,连方才撤后的胯都忍不住偷偷往前挺了一挺。圆硬的龟首隔着布料撞在女孩微陷的腰窝处,换来对方腰肢一酥,还有一声自喉间泄出的不安的轻哼。 勾人的香气早已充盈了整间小室,诸葛靖恩呼吸间全是祝君君的气息,理智再度融成了浆糊。他抬起垂在腿侧的手放到祝君君柔软的小腹间,按着她的身子和自己紧贴在一起—— 不若就在这个地方,成全了自己吧! 但此时祝君君的注意力还都集中在外间。 温郁虽然年轻,但在医术上天分极高,否则窦仝老谷主也不会看中他让他来继承百花谷。他很快就发现诸葛雪衣的身体早已是冰冻三尺,绝非偶发急症,他脏腑久恙,气血亏虚,奇经八脉中有泰半都淤堵不通,真气根本无法流动,因此也断了练武的可能。 更有甚者,他体内竟还埋着一跗骨剧毒,此毒已种下多年,早已腐肌蚀肉、噬骨化髓,便是百花谷的开山祖师来了怕也没有回天之力,若非这些年一直有药吊着性命,这人恐怕早已死了好几回。 不过,这毒如今已经和诸葛雪衣共存,走的是水磨功夫,不会剧烈发作,而且今日诸葛雪衣所表现出的症状也与此毒无关,想必其中是另有一番蹊跷。 “世叔今日可曾用过什么大补之物?”温郁又细细检看了一番对方的脸色、眼瞳和舌苔,斟酌着问道。 “不曾,”诸葛雪衣答,“我的饮食都是阿蝉、阿竹两人负责,他们一贯谨慎,不会胡来。” “对,那两个孩子都是家生的仆从,忠心耿耿,断不可能做出伤害主子的事情!”诸葛玄衣也非常肯定。 温郁也不再问,取出银针在诸葛雪衣的指尖刺出了一颗血珠,取之入口,细细咂尝了片刻,忽然蹙眉:“……猿骨、虎骨、宿龙草……怎么会是三魁大力丹?” 三魁大力丹? 躲在小室的祝君君听到这丹名觉得十分耳熟,马上调动系统查询了一下,原来是一种增强人体力道的丹药,而且品阶不低,足有极四阶,算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了,打架前来一颗事半功倍。 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就诸葛雪衣那副病歪歪的身子骨,贸然服用增力之药无异于是吞毒啊! 怪不得他的心脉有力却紊乱,面色也不正常的酡红,甚至下身不用抚慰便早早就勃起了,全是因为这丹药的效用太狠,若再高出个半阶,恐怕会当场要了他的命! 温郁向在场三人解释了一番后,几人面色纷纷一变—— 诸葛雪衣当然不会自己吃药找死,这定是有人把三魁大力丹投放进了他饮食中,又不想他立刻被毒死,又不想让他好过! 于是诸葛玄衣立刻叫来了还守在院外的阿蝉、阿竹二人,询问起今日雪庐中的情况。 两人知道事情的严重,一点儿不敢隐瞒,详详细细地说了起来。 听得认真的祝君君也加入了思考,可她身后,那根火热器物的存在感却是越来越强,已渐渐从她腰窝蹭到了臀缝间。 祝君君悄悄往前挪了挪,那诸葛靖恩便也跟着贴过来,少年鼻下的呼吸渐渐粗重,心跳壮若擂鼓,好似发情了一样。 祝君君虽色胆包天,但更爱惜自己小命,还没肆意妄为到要在诸葛玄衣面前和他儿子苟且,因此在察觉到诸葛靖恩的试探后立刻绷直了脊背,并侧过头对他低语道: “……靖恩,你靠我太近了,稍微分开一些吧?” 不料诸葛靖恩趁她转过头来说话,竟凑上去精准地含住了她的小嘴,不等她退后便伸出舌头强横地挤了进去,勾着她躲闪的小舌纠缠起来,没一会儿便搅出了啧啧的水声。 祝君君惊讶于对方的胆大,小腹中一下就窜出了几缕小火苗,可考虑到时机和地点都不合适,还是压下冲动,微微挣扎了一下。 “君君,别动……” 诸葛靖恩立刻搂紧了她,一只手从她衣襟间探进去,轻易拢住了那对挺翘的乳儿,照着祝君君先前教他的方式细致地揉弄,百般疼爱,顶端被他咬肿的奶尖很快就站了起来,他用拇指反复刮过,还在乳孔周围来回磋磨,弄得祝君君酥软无力,想叫又不能叫,渐渐就倒在了他胸口。 小室中的春情渐渐浓郁,而外间几人却依旧在进行着严肃地问话,哦不,除了两人之外—— 诸葛靖仇与诸葛靖恩有着无法割裂的通感,诸葛靖恩情不自禁,诸葛靖仇也无法安之若素,不知何时他默默退到了角落,侧过身将大半个背面对着其他人,俊脸涨红,齿关紧咬,裤裆出支起了一个格外明显的弧度,心中更是把同胞哥哥咒骂了一千遍。 而另一个温郁也不好过。 在查出三魁大力丹之后,事情的重心便落到了查问情况上,于是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思想,纷杂的念头铺天盖地。 床上这位诸葛五爷虽然病弱,可方才诊脉的时候他看出这人纯阳之气已失,时间还非常近,想来今日与祝君君云雨交合之人便就是他了,屋中香味极盛,掩去了那丝微不足道的腥麝,但他是医者,能辨百草,怎会闻不出来? 可祝君君却不在这人身边。 她此时正躲藏在右侧书架之后,而与她一并的,还有令一个男子。 那人是谁呢?是诸葛玄衣那位没有露面的长子吗? 他们现在又在做什么?拥抱?亲吻? 还是也已经肌肤相亲? 温郁感到很痛苦,他不想去想,可是停不下来,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活像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面维持着镇定的表情,一面却不受控地揣测着、意淫着、虚构着,甚至还因此获得了某种虚无缥缈的快感,好像只要在想像中把那个男人的脸换成是自己的,那么此刻和祝君君相拥相偎的人就真成了自己。 他不敢相信自己已卑劣至此,这样的他如何对得起师父的养育之恩,如何对得起与他结发的妻子! 他简直……猪狗不如! 【H】167、涝的涝死 就在温郁苦闷难抒之时,诸葛玄衣忽然一拍大腿,说起一事: “……对了,几天前鸾羽不是同那位太吾传人一起误入过五弟你的护山阵么?据他所说,当时曾有个身法极高明的神秘人出现过,此人术数造诣极高,来去如风、不可捉摸,简直视阵法为无物!五弟,你说此人有没有本事只身闯进这深谷,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三魁大力丹投进你饮食中?” 诸葛雪衣沉吟片刻,摇头道:“术数一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也不过才堪堪摸到门槛,难登大雅之堂。但若那人当真能在我布下的护山阵中来去如风,那或许……真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雪庐。可这样的高手我闻所未闻,更与他无怨无仇,他为何要来捉弄我?” 诸葛玄衣长叹:“的确,此人若能有这等通天本事,早该在江湖扬名了!能将术数与身法同时修到极致的,唯有三十年前人称‘镜影遁象’的昆仑仙姑一人而已,可昆仑仙姑已仙去多年,身后并未留下过什么传人。啧……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昆仑仙姑? 那是什么人? 祝君君对那些名动江湖的女豪侠都十分感兴趣,闻听此名立刻竖起了耳朵。 诸葛靖恩不满她分心,两指捏住她一颗红嫩的乳头使力一掐,把祝君君疼得倒吸一口冷气,险些挤出泪来。 祝君君暗恼,她可不爱惯着年轻人这种不知轻重不分场合的坏习惯,尤其是在后果她承担不了的情况下,于是提脚便往后重重一踩。 诸葛靖恩没想到祝君君会来这招,被踩中的脚尖一阵锐痛,屏住呼吸缓了好一会儿才放松下来。 知道自己一时僭越惹恼了对方,诸葛靖恩心虚得不行,赶紧给祝君君揉奶顺毛恳切道歉:“君君,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得意忘形,你千万别生我气……” 祝君君不准备理他,还想继续听,可那诸葛靖恩却是头披着羊皮的狼,铁了心要在这里办她,一计不成便又生一计,腾出只手慢慢摸到了她腿间。 “别……!唔!” 她之前衣服穿得匆忙,只套了一层外裤,亵裤则被她胡乱团成一团,随手丢进了这间小室的角落,诸葛靖恩一摸就发现了端倪,轻易便滑倒了她腿心。 那处地方至今还湿润着,她自己的淫水,还有诸葛雪衣射入的浓精,混杂在一块儿泥泞一片,再加上刚刚她被诸葛靖恩揉奶揉得十分惬意,新鲜的汁水早就挤出来了,此时正顺着腿缝往下淌呢。 “君君,你此处好湿……”诸葛靖恩已然明白祝君君其实也动了情,只是她怕被察觉才一直推拒自己,于是愈加放缓动作,含住她滚烫的耳垂轻声蛊惑,“可怎么还有些肿,难道是之前五叔他干得太狠了么?” 祝君君心说分明是你这当侄子的干得太狠了,你五叔他可什么也没做,白担这罪名,着实冤枉! 对方似是能听到祝君君的心声,竟接话道:“是了,是我的错才对,把君君弄伤的人分明是我……”边说还边将手指又往里探了探,就着水液的润滑轻易便入进了两节,正正好好按在了祝君君的一处关窍上,“所以,君君,就让我这罪魁祸首为你按摩纾解一番,可好……?” 祝君君下意识地夹紧了少年的手指,腿软得站不住,摇头推脱:“不行……靖恩你冷静些,你父亲他还在外——唔嗯!” 诸葛靖恩瞅准机会,一下加了两根手指,并排着捣进深处,挤出大股的汁液,祝君君猛吸一口气,小腹深处一股酸麻快意纷沓而来,腥甜的汁水混着残精直接打湿了少年整个手掌。 她还想再说什么,可诸葛靖恩已将自己灼热的欲望掏出并贴了上来,少年人本钱不小,又粗又长,还硬得要命,带着滚烫的温度从她臀缝间一路滑到阴阜,龟头沾满她黏湿的淫液,最后准确地撞在了她充血后起立的花核上,带起一阵难以抵抗的酥麻战栗。 “唔嗯……!” 这下祝君君是彻底被拿捏住了,她的身体动起情来十头牛都拉不回,不吃个餍足决不罢休,此刻便是诸葛靖恩想停她也不会允许他停了! “你……你这混小子!……故意折磨我的,我是不是?!” 祝君君压抑着声音,踮起脚尖同时抬高臀瓣往后蹭去,将诸葛靖恩那根火热的肉棒完全裹进湿濡的阴唇中,摩擦间带起丝丝缕缕的销魂快感。 诸葛靖恩察觉到祝君君的主动,心中不由狂喜,环住她纤细的身子配合着前后挺动身体,让肿胀的分身在少女的肉缝间浸湿浸透:“我怎会舍得折磨你?” 他知道这些黏湿的液体中不光有祝君君的汁水,更有自家叔叔射出的精华,而他即将就着这些润滑再度占有她,心中隐隐泛出一丝更加隐秘的快意,胯间阳根竟又胀大一圈,“分明是君君你……一直在折磨我……” 昏暗的空间中,视觉被限制到了几乎无用,可身体却因此格外敏感,无论何处被触碰都能引起一连串细密的颤栗。尤其是当祝君君此时还要分心留意外间的动静,在生与死的边缘疯狂试探,神经简直紧绷到了极点。 可这种紧张却也让她体会到的每一丝快感都极度鲜明——怎样诞生,怎样蔓延,又怎样消弭,无一不清晰,无一不明了,全部都深深印进她的神魂,一辈子都忘不掉。 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何诸葛靖恩这样冷静睿智的人会这般迷恋她的身体了,想必她带给他的快感,要比自己所感受到的还要浓烈千百倍吧! 祝君君克制地轻喘着,腿间入口处黏湿糜软、酥痒难耐,而欠肏的骚心更像快烧起来一般,她撅高屁股用力往少年精实的腹肌上撞了一下:“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快些进来!” 诸葛靖恩得了祝君君的首肯,再不迟疑,分开双腿让自己稍微矮下一截,对准了入口后猛一挺胯,只听“噗叽”一声,整根阳物长驱直入,瞬间没进了少女鲜嫩饱满的身体之中。 “唔唔……!!” 被彻底填满的快意让祝君君几乎失神,死咬住牙关才没发出声来,诸葛靖恩亦是爽得脊梁发麻,整个人都好似泡进了一汪热泉,又软又紧的腔室死死裹着他的分身,仿佛把他的魂儿都吸进去了,如此极乐真是千金不换! 而缩在角落的诸葛靖仇同时感觉到了这一切,他攥紧拳头狠狠瞪向书架后方,若眼神能够杀人,他那个背着他偷香窃玉的胞兄怕是已经被他洞穿。 诸葛靖恩心性虽沉,可毅力还不够深,一入深巷便再克制不住,挺起腰胯快而急地抽动起来。 因怕闹出动静,他把抽插的幅度控制得很小,但正因如此,速度比之前更快,硬得好似铁杵的肉棒插在女孩紧窒的小穴里急急凿个不停,也不管她受不受得住,每一下都使足了劲儿往她花心上捣。祝君君一肚子汁水被插得堵在里头泄不出来,只能透过肚皮发出闷闷的咕咕的声响,又淫乱又色情。 一连上百下的高速急插,把祝君君肏得小腹酸麻,被迫反弓着身子,胸口两团浑圆挺翘的奶肉随着身体的颤动晃个不停。 诸葛靖恩体贴地将它们拢进掌心,还美其名曰“当心别碰到了五叔的东西”,实则分明是想边肏她的穴便玩她的奶,还把那一对乳尖捏得又红又肿,连空气擦过都觉得有些疼。 但祝君君沉浸在情海中,却觉得这点小疼反而衬得下身传来的快感愈加绵密跌宕,肚子被大肉棒塞得满满当当,所有空虚时的瘙痒都化成了一滔天的热浪,铺天盖地朝她扑来,个中滋味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表达? “嗯嗯……唔……!”她舒服得好想痛痛快快叫出来,只是一旦叫出来她大约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于是只能压着嗓子、用气音向少年不清不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再,再重一点……唔!……屄里还是痒,靖恩……再插得重一些!” 诸葛靖恩耳力非凡,把祝君君不甚清晰的吐字听得一清二楚,当即就加重了插弄的力道,微微上翘的柱首在湿润的小径中蛮横前行,狠狠撞向她已露出空隙的穹窿花心:“好,好……!这样呢,够不够……要不要我再用力些……?” “要,要……!” 事到如今,祝君君真是爱极了这不计后果、不顾死活的放纵感,放浪多情的身体前所未有地沉迷,每一寸肌肤都在为这危险的情欲燃烧,这间藏在书架后的狭小暗室热得好似熔炉一般,把她和身后的少年彻底融在了一起,谁也别想离开谁。 少女的甬道越肏越紧,汁水越喷越多,诸葛靖恩头皮发麻,嘴唇咬到渗出了血丝。 在听见祝君君说还要后,他一手捞起她一条腿抬高到腰侧,一手捂住她不敢出声的嘴巴,下身后撤到只剩下一个龟头留在穴口,接着用足力气狠狠一顶,破开媚肉重重凿进深处。 “唔唔……!!” 祝君君猛一个抽搐,花径疯了一样死死绞住深埋其中的硕大性器,诸葛靖恩知晓她是喜欢的,于是就着这个力道连着狠凿了几十下,将那骚软的肉心捅得彻底凹陷,最后一下更是用足了力气,偌大个龟头势如破竹,终于如愿以偿地奸进了女孩最隐秘最销魂的地方,旋即,大股火热的阴精迎面喷涌而来! 168、亏本生意 祝君君在诸葛靖恩的肉棒捅进胞宫的那一霎彻底高潮了,要不是嘴巴被牢牢捂着,她一定会疯狂地尖叫出来。 被茎身撑满的甬道激烈地痉挛,浑身上下从发丝到指尖都爽得止不住哆嗦,大股大股的汁水从宫腔深处喷出来,天都好像在眼前大亮了。 诸葛靖恩没料到少女的秘地竟是如此紧热,小小的肉壶裹在他阴茎上完全成了他的模样他的形状,好似连祝君君此人都被他烙下了印迹,往后余生都再不能分割。 这种源自本性的占有欲令生理上的快感又往高处攀了一大层,诸葛靖恩得偿所愿,再也忍耐不住,摁着祝君君的小腰痛痛快快地释放了出来。 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一股股浓浊的精华就这样毫无阻隔地进入了少女的花房,停也停不住,一面射还要一面抽动,追逐着无限快意的龟头贪婪至极,只想往女孩的更深处钻,怎么都进不够,把祝君君小小的肚子顶出了一个圆弧,里头更是射得满满当当,直到这波极乐之潮终于过去,诸葛靖恩才意识到自己这种行为极有可能会让祝君君怀上他的孩子。 然而再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诸葛靖恩神智回归,不由后怕—— 他不怕祝君君怀他的孩子,可他怕她会因此恨上自己。 她是太吾传人,肩负着谁也替代不了的责任,怎能被孩子绊住手脚?若因他的一时放纵而害她失了自由,她一定会恨死他吧。 “对不起,君君……我,我不是故意射得那么深……我没有控制住,对不起……”诸葛靖恩慌忙道着歉,生怕祝君君因此再也不理他。 不过此时的祝君君还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中,眼前全是一闪一闪的星星,压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在道歉,只胡乱安慰着:“没事,没关系,我觉得很好……” 诸葛靖恩诧异于祝君君口中的“很好”,她是在说他很好,还是说……如果能和他有孩子很好? 诸葛靖恩胸口一松,只是还没高兴太久,就察觉到怀里的人儿忽然浑身都僵住了。 原来祝君君渐渐回神后,发现外间不知何时彻底安静了下来。 她以为自己和诸葛靖恩偷情被发现了,赶紧凑到小孔前往外看,谁知却发现诸葛玄衣、诸葛靖仇还有那阿蝉阿竹等人早就不见了,只剩下了赤着上身躺在榻上的诸葛雪衣以及正在为他施针的温郁。 前一秒以为自己要死了,下一秒却发现是虚惊一场,祝君君好生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大起大落,不禁拍着胸口暗道一句“好险”。 “你之前都没有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么?”诸葛靖恩察觉到祝君君一惊一乍的,很是有趣,凑上来问她。 “我可没你那么厉害,”祝君君听出对方话中暗藏着的调笑的意味,伸手往他腰上拧了一把,“不许笑,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 少女的手软软的,诸葛靖恩并不觉得多疼,却还是配合着“哎唷”了一声,然后才道:“是之前……我进入你的那个时候。” 说起这个,诸葛靖恩又起了坏心,射完后本就没有抽离的器物又缓缓动了起来:“……那会儿我刚插进去,温谷主突然就站了起来,他说,其他事情都可以慢慢谈,但五叔现在的情况还不是很好,必须施针稳住才行,于是便让我爹带着靖仇和其他人一起先出去了。君君,你说那位温谷主……不会是察觉到什么了吧……?” 诸葛靖恩说者无心,但祝君君却是听者有意,立即想起温郁身上是有她的“后宫烙印”的,所以他肯定一进门就感知到她藏在这里了! 而且她在和男人行欢的时候身上的异香会格外浓烈,这对没有“后宫烙印”的男人来说可能只是觉得特别香,可对于温郁…… 对他而言,这种香是能催情的,他嗅得到,却碰不到,更不能碰,这简直和地狱没有差别! 天,她也太犯罪了…… 祝君君有些自责,明明下过决心要终止这个错误的,可错误怎么就越来越大了呢。 她睁大眼睛透过缝隙往那人背影看去,就见原本芝兰玉树般的人儿此时居然有些颓唐,手里捏着的银针久久才落下一回,分明是因为他控制不住手臂细微的颤抖,无法心无旁骛地为人施针。 唯一庆幸的是,这种情况在她和诸葛靖恩结束后渐渐得到了改善,温郁的动作缓缓恢复到了正常。然而,这期间诸葛雪衣已经看出了他的不对劲,暗暗纳闷了许久,想说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选择了缄默。 此时温郁亦是在暗暗自责。 他是一个医者,一切都该已病患为先,可今日却因为祝君君而屡屡失态,尤其是当他意识到对方竟正在书架后与男子交合时,那一刹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两条腿,站起来就想往那书架后走,险些踢翻了小札。 但也多亏这个意外让他及时清醒过来,没有真的失控到走过去,否则…… 否则今晚的事,恐怕谁都没办法收场了。 诸葛靖恩没等到祝君君回应,以为她还在后怕,便安抚道:“君君,你放心,我爹他肯定没有觉察到什么,他一门心思都放在五叔身上呢。你也瞧见了,靖仇他与我共感,之前我们两个欢好时,他就缩在外间的角落,又憋屈又气闷,怕是恨我恨得牙痒痒,可我爹他不是也没有注意到么?” 直到温谷主清场,自家胞弟才终于得以离开,那短短几步路走得可真是沉重,最后出门时甚至还趔趄了一下。可回忆起这些,诸葛靖恩却没有半点负罪感,他这个做哥哥的从来不与弟弟争夺什么,只有这一次,他这次绝不相让! 祝君君听了诸葛靖恩的描述,知道事情并没有彻底脱轨,终于是放宽了心。 她回顾了一下方才的系统提示,结果却发现刚才那一场双修竟然也没能为她提升精纯境界,只收获了些内力和制木的技艺资质,还有一部她用不到的长兵功法。 祝君君顿时泄气,还迁怒起了身后的诸葛靖恩,再不肯纵容他那些欲求不满的小动作,抬起腰把他从湿哒哒穴里挤了出来:“……不准再弄了!” “怎么了?” 刚开荤的诸葛靖恩还沉浸在和祝君君的你侬我侬之中,本来下边都已经又硬了,想着五叔那边估计还要一会儿才会结束,自己可以抓紧时间再弄一回,谁知居然被对方毫不留情地“赶”了出来。 温暖的腔膣顿时换成了冰冷的空气,他受不了这种落差,可怜巴巴地唤她:“君君……” 祝君君在心里狠狠吐槽着这对“不中用”的叔侄,一个两个明明是处男,结果都白白浪费了!她双修也是很需要力气的好不好?! 诸葛靖恩虽然聪慧,可哪里会知道这种事情,更不晓得自己已经被祝君君嫌弃了,还当她是在因为自己没及时告诉她周围的情况而闹小性,于是只能不断道歉,哄她开心,并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不顾场合了。 见这少年这样乖觉,祝君君也不好再生他气,何况这次接连失利应该是“丧门灾星”的DEBUFF所致,与人无尤。 祝君君叹口气,抬起手往后揉了揉诸葛靖恩耷拉在她肩上的脑袋:“你很好,跟你没关系。” 说完,从地上捞起裤子穿了起来。 诸葛靖恩知道今日是吃不上第二口了,只能留待以后,于是便帮着祝君君收拾起来,轻手轻脚的,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对方。 方才他们靠得太近,动作间祝君君盘在头顶的惊鹄髻有些松动,柔软的发丝散了下来,挠在诸葛靖恩脸上,痒痒的,又特别舒服。他将那些发缕重新盘上去,摸索间在祝君君发顶发现了一支小巧的簪子,摸上去形状应是一对穿花凤蝶,材质并不贵重,可胜在做工精巧,想必是极其可爱的。 诸葛靖恩想到之前祝君君对他内射的行为并不反感,心中微动,便悄悄把那簪子抽了出来,小心地藏进了袖中。 ———————————————————————— 众男:我内射了!亲亲老婆要怀我孩子了! 君君:我升级了!先去剑冢杀个七进七出! 169、暂别雪衣 又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温郁施针完毕,和诸葛雪衣简短地说了几句确认他身体无碍后便让诸葛玄衣等人重新进来了。但此时已近午夜,众人不便继续打搅,只说有什么事情等明日再议,便相继离去。 临走前诸葛玄衣让诸葛靖仇留下陪护,温郁本想也留宿雪庐,若诸葛雪衣有什么不好,他也能及时救治,但诸葛雪衣却以房间不足一一婉拒了。 诸葛玄衣觉得不妥,便劝了两句,结果也被他赶走了。 等人都走远,祝君君彻底放下了心,一面松快地呼吸一面大步走出了小室,诸葛靖恩也跟着一并出来了,不过动作要收敛得多。 奇怪的是,他刚走出书架阴影,整个人便突兀地僵了一下,眉头紧缩,看上去就好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过祝君君没在意身后,自然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 此间之事也算是了了,两个人跟锯嘴葫芦似的干站在诸葛雪衣的榻前,颇有几分尴尬,好在对方似乎没有要和他们秋后算账的意思,只冷着声让他们赶紧离开,不要再来打搅他。 祝君君如蒙大赦,诸葛靖恩也放宽了心,二人连忙告辞,生怕迟一步就会被对方扣下来狠狠训斥。 而在经过竹帘时,祝君君却又鬼使神差地回头瞥了一眼那位天人之姿的诸葛五爷,没想到正好与对方的视线撞个正着。 对方不知为何正在看她,神色莫测、深不见底,几缕纯白的发丝垂在额前,遮住他半副眉眼,依旧挡不住那倾城绝世的无双姿色。 祝君君被他这一眼看得陡然一凛,好似周身血液都要结冰,立即收了视线转过头去,可下一步还没来得及迈出,身后就传来了她死也不想听到的声音: “——等等。” 两人同时停住脚步,却谁也没敢回头。 诸葛雪衣微微眯着眼,缓缓道:“靖恩,你先走吧,我还有话要与这位太吾传人说。” 诸葛靖恩心口一跳,可不等他想出个对策诸葛雪衣已再度开口,把他未出口的话统统堵了回去:“靖恩,想想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不要让五叔说第二遍。” 诸葛雪衣武功已废,缠绵病榻,分明是废人一个,可诸葛靖恩在面对他的时候却总觉得自己才是更弱势的一方。 这种感觉并非因为那人是他的长辈,也不是因为他的父亲格外看重这个弟弟,更不是因为对方身上背负着整个诸葛家族的命运,他敬畏这个人,仅仅是因为这个人本身—— 他的五叔身上有股常人所不可及的气质,冰寒、凛冽,宛如极北之地肃杀一切的风,他的肉体遭受了最可怕的摧残,可他的灵魂却磨出了最尖锐的锋芒。 诸葛靖恩不敢违抗,只能顶着那股无形的重压用苍白的言语尽力维护身边的少女:“今日之事皆由侄儿挑起,五叔若是要罚,侄儿愿一力承担,与君……与太吾传人没有任何关系!请五叔——” “我并没有说要罚她,”诸葛雪衣打断了自家侄儿的求情,揉了揉眉心不耐道,“回去吧,你父亲找不到你,会起疑。” 少年再无话能说。 临走前,他用指尖轻轻碰了碰祝君君的手背,道了句“别怕”,然后便转身离开了雪庐。 屋里只剩下了祝君君与诸葛雪衣两个人,而到了这时候,祝君君的心虚反而淡了,也渐渐冷静下来,她开始有些好奇对方想和她说什么—— “给你一千两黄金,离我两个侄儿远一点”? 祝君君被自己的假设逗乐了,忍俊不禁,一不小心笑意就流到了脸上。一直在静静观察她的诸葛雪衣把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眸色愈发深邃,但一丝情绪也没有透露出来。 片刻后,他终于开了口,沉静幽沉的音色宛如一潭冻泉:“太吾阁下,今日之事,雪衣先谢过了。” “谢?”祝君君微微诧异,“为什么?” “阁下不必装傻,若雪衣猜得不错,阁下身上必定修有秘法,与你双修有助益肌体之功效,所以你来之后,我便醒了,身体上的不适也缓解许多,”诸葛雪衣不欲和祝君君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道,“另则,靖恩不是那种不知分寸的孩子,他会这样做,就一定有必须要这样做的理由,我相信他。” 祝君君挑了挑眉——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也所幸今天她一层精纯都没有捞到,所以不会被人察觉她自己也能在双修中得到好处的事实。 于是道:“你大侄子他十分担心你身体,所以才拜托了我,我本来是想拒绝的,可……没想到五爷竟是如此绝色,说到底,还是我赚了呢。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索要什么报答,我只希望你能把今天的事情忘掉,能帮我保密那就更好了。” 诸葛雪衣本就对眼前少女挑拨自家两个侄子的事有所成见,再听她如此直言不讳赞他美貌,眼神便更冷了两分,但还是维持住了年长者应有的气度,只漠然道:“这是自然。雪衣可保证,今日之事,绝不与外人道。” 算是给出了一个承诺。 祝君君很满意,拍拍袖子打算告辞,不料对方还留有后话:“但与之相应的,还希望阁下也能答应雪衣一事。” “……说说看?” 不会真要给她一千两吧? 那能不能再多要一点呢?祝君君期待起来了。 结果对方所提之事却和一千两黄金毫无干系:“此事不难。雪衣只是想让阁下答应,若是日后靖恩再度求阁下为我治病,请阁下务必拒绝。” 拒绝?祝君君凝神微思了须臾,旋即然了,这人的意思翻译一下就是—— 我宁可病死,也不要再和你上床。 好吧,这也算是正中了她下怀,诸葛雪衣此人给人一种浑身秘密看也看不透的感觉,沾染上这种人最是危险,祝君君向来不爱给自己惹麻烦,敬而远之才是正理。 更何况,若是没有第叁个人配合,她本来也睡不了这个冰美人。 “好,我答应你!”祝君君冲半坐在榻上的诸葛雪衣重重一个抱拳,掷地有声地立下了誓言,“今日我出了这雪庐的门,就绝对不会再踏入第二次!请诸葛五爷放一百二十个心!” 听出对方话里似有叛逆之意,诸葛雪衣莫名觉得自己的要求可能被误会了,但犹豫了一会儿后,他还是选择不作解释—— 误不误会于他而言无关紧要,他不在意祝君君如何想他,就像他对祝君君也无任何想法一样。 哪怕她是他这一辈第一个女人,甚至也将是唯一的一个。 事情谈完,祝君君觉得这回她是真的可以告辞了,可诸葛雪衣却又把守在门口的阿蝉唤了进来。 “还有件事,”诸葛雪衣瞥了一眼已经有些不太耐烦的祝君君,淡淡道,“几日前有个失心人闯进了雪庐,但和山庄里抓到的那些不同,十分古怪,我将他关在了雪庐后的山洞中,需要太吾传人亲自去见一见。” 说完便吩咐阿蝉:“你陪着太吾传人一起。” 祝君君听闻这事和失心人有关,困意顿消,想再具体问问到底是哪里不同,但诸葛雪衣已做出了送客的手势。 她不好再废话,想着反正亲眼去看也一样,便道了声“多谢”,然后跟着阿蝉离开了。 此时的祝君君以为,今后自己恐怕不会再与这位白发的天人有任何交集了,然而命运最有趣之处就在于无人能掌控其变数,而她与诸葛雪衣的缘分,还远未到尽头。 —————————————————————————————————————— 现在的五叔:请你拒绝。 以后的五叔:萎了没关系,你闭上眼睛,我主动就好。 170、面目全非的故人 阿蝉手持一盏风灯,带祝君君绕路到雪庐后方,在一丛丛蓝色小花的环绕间有一条蜿蜒的小径直通深谷密林。 此时夜黑风高,月亮又忽隐忽现,祝君君搓了搓手臂,感觉有些阴森森的,便没话找话地问在前边带路的阿蝉:“……这些是什么花呀,我看山谷里到处都种着,之前进来的时候也在谷口看到了。” 阿蝉年纪不大,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模样也生得清秀,听到祝君君问他,便回答说:“是蓝雪花,有活血祛寒之效,主子泡药泉的时候需要用到,所以多种了些。” “哦,还挺好闻的,”祝君君点点头,随手摘了几朵放在鼻下嗅着,“不过我好像没有在湛卢山的其他地方见过。” 阿蝉又解释道:“想必是因为此地有温泉吧。整座湛卢山只有雪庐所在的这处山谷湿度、温度和土壤最合适,从前山庄其他地方也栽过,不过都没有活。”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边聊边走,等穿过一道屏障似的茂密竹林后,一个很难被发现的黑黢黢的山洞就出现了。 阿蝉在洞口停住脚步,并把手中风灯递给祝君君:“姑娘,人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 祝君君却没有接:“你不进去?这不好吧,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其实里面根本就没有人,你们只是用这个借口把我骗过来然后再把我关进去。” 听闻此等邪恶之言,阿蝉清秀的小脸上满是震惊:“姑娘,你怎能血口喷人?”接着急忙解释,“是主子说那人身上有古怪,说的话不该被更多人知晓,这才关照我们不要好奇不要听!” 祝君君其实并未真的怀疑诸葛雪衣会对她起歪念,方才对方说不要的时候,她是真的感觉到了他发自内心的抗拒,所以这会儿她纯粹只是想逗一逗这个看上去老老实实的小仆人,而见他反应这么有趣,又故意歪着脑袋问: “真的?” “千真万确!阿蝉若有半句虚言,死无葬身之地!” 祝君君看着对方涨红的小脸上写满义正言辞,哈哈大笑起来:“你家主子跟冰雕似的,毫无活人意趣,不过你这个当仆人的倒是很有意思!好了不逗你了,我和你开玩笑的!” 说完,祝君君也不等阿蝉作何反应,拿过风灯便往洞里走去,纤细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影影绰绰的岩石后。 山洞不算深,很快就到了头,祝君君就着昏黄的灯光左右望了望,并未瞧见有人,便又提着灯往前探了探,这才在一个凸起的岩石后发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身下有粗重的锁链锁着,身体紧紧蜷缩,看上去十分诡异,仿佛已经不太像一个人。 祝君君又走近了两步,仔细一看,那人头发蓬乱,面目不清,衣衫褴褛,身上还裹满了脏兮兮的纱布,露出的皮肤上纵横交错着各种伤口,大部分都结痂了,但也有一些是新伤,看着相当凄惨。 她看了一会儿后便回忆起这个人自己曾见过,是那天她和宋鸾羽一起救治失心人时曾撞见的,当时这人似乎还保有些神智,能思考,所以让他给跑了。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再看到他。 祝君君起了好奇,准备再走近一些看看他长什么模样,不料对方似是觉察到了危险,竟突然嘶叫起来,并猛地跳起朝她扑来。被拔光了十个指甲的手指呈鹰爪状,在半空胡乱挥舞,披散的头发在巨大的动静下掠向了脑后,于是露出一张血肉模糊、五官不全的脸,把祝君君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幸好锁在此人脚腕上的铁链足够粗,没让他扑到祝君君身上便把他绊到了。但他没有停歇,仍一次次朝祝君君扑过去,把面前这位太吾传人视作了毕生之敌。 祝君君忙退了好几步,倚着石壁缓了好久才平复了过激的心跳。 她自认胆子不算小,可此人这张面目全非的脸委实太过恐怖,活像是被人剥了脸皮。 等等,剥了脸皮……? 祝君君心中一悚,脑海里一个许久不曾想起的名字忽然浮了出来——冯叁娘?! 冯叁娘曾被岳星楼关押在梅州狮相门分舵的地牢中,后被剥了脸皮,她的脸祝君君还戴过好一阵子,难道…… 难道面前这个人,会是冯叁娘? 祝君君努力搜寻起印象中冯叁娘的模样,她体型偏瘦,身量也不算高,但身材窈窕,甚是婀娜,走起路来背影十分迷人。 但,眼前这个人实在太狼藉了,破衣烂衫不成形状,一身皮肉包着骨头,肉眼可见的营养不良,除了身高之外,再找不到任何与冯叁娘相似之处。 不过祝君君已经有所预感,于是她尝试着喊冯叁娘两个姐姐冯金娘和冯玉娘的名字,对方扑腾的动作稍微有些迟疑,但反应不明显。 祝君君想了想,灵光一闪,又喊出了一个名字。 这下对方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发出一声尖利到刺耳的咆哮,可怖的脸上表情极度狰狞:“司徒邪……司徒邪……!该死,该死……!” 啧,还真是冯叁娘啊。 祝君君扶了扶额,有些为难该怎么处理她才好,却听对方吼了一会儿“司徒邪”后忽然换了一个名字:“狄小芸……狄小芸也该死……!该死!” 狄小芸?那不是人称凌波仙子的璇女派大师姐吗? 祝君君一下就想起在了潮州城门前那位凌波仙子和岳星楼的一战,当时狄小芸误以为马车上坐着的真是冯叁娘,所以千方百计要把她带走。 那时候祝君君就觉得很奇怪—— 虽然有些门派存在“护短”一说,即便是早已被逐出师门的弟子,也不允许其他门派的人欺负他们,因为会丢面子。但那天狄小芸的态度却一点儿不像“护短”,反倒更像是害怕,怕冯叁娘脱离了掌控,所以既要从别人手里抢回来,又要为某个目的留住她的性命。 难道说,冯叁娘和狄小芸之间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利益关系? 其实这些事和祝君君并没有什么关系,她没必要也犯不着在这里浪费时间,可谁让人和人之间有着因果这一说—— 她好巧不巧惹上了冯氏叁姐妹,同时又和司徒邪交情匪浅,如果不能把当年的事情全部弄清楚,就算不得有始有终,会哽在心里一辈子的。 祝君君尝试和冯叁娘沟通,放缓了语速循循善诱:“叁娘,你为何说狄小芸该死呢?她是你曾经师门中的大师姐,仅次于掌门,理当尊敬才是呀?” 冯叁娘转动着她通红的眼珠,歪着脖子左看右看,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盘算怎么撕开祝君君的脖子。 祝君君有点发怵,但又不敢轻易挪动,生怕刺激到对方。 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冯叁娘终于再次开口了,她模糊不清地念道:“狄小云……大师姐……不,不是……!不是不是……!她,要找一块玉,一块……白色的……!可是,找不到,没有了!……大姐早就已经没有了!——大姐没有了!没有了!!!” 冯叁娘越说越激动,最后再次陷入疯狂之中,咆哮声充满了整座洞穴。 祝君君听得满头问号,心说这都什么跟什么,可细细推敲,又觉得这些混乱的词句中暗藏玄机,甚至极可能隐藏着冯家叁姐妹落到这般境地的真正原因。 她不敢怠慢,更加认真地去听,但此后冯叁娘再也说不出什么有意义的句子,甚至连司徒邪都被她遗忘了。 “看来要弄清楚这些事,必须先把她身上相枢魔气驱逐才行。” 祝君君喃喃自语,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伏虞剑柄,只是念头一起,忽然想到冯叁娘此时状态极差,满身是伤,全因“相枢入魔”这个BUFF才撑着活到现在,若是贸然救治,除去这个BUFF,那她的血条岂不瞬间清零? 那她就直接死了啊! 虽然在游戏中当玩家的处世立场为仁善的时候,是能在救治失心人的同时彻底治愈他们身上的伤势的,可这种事情放在真实世界十分玄幻,祝君君不太相信这个设定能被100%还原,而且她自己…… 应该也不算仁善吧? 再加上上一次救治失心人时,那些人身上的伤并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可见这条设定在她身上并不能应验。 祝君君果断收起了剑柄,决定做好计划稳妥行事。 171、欢聚一堂 祝君君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她抓紧时间洗了个澡,盖上被子蒙头就睡,一觉睡到大中午,醒来便听到院落中袁少谏肆无忌惮的大笑声。 袁少谏被她教育得十分谨言慎行,很少会这样不顾形象开怀大笑,祝君君有点奇怪,披了件衣服走到窗边一看—— 日头可真好,可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诸葛家的两兄弟也在这儿?! 诸葛靖恩和诸葛靖仇两个自然是来找祝君君的,但听说她还在睡觉,于是便乖乖候着,谁也不敢打搅她。 一大清早出门给蛐蛐采食的袁少谏回来就看到两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坐在院里的石凳上,很是惊奇,聊了几句才知道原来是湛卢山的两位诸葛公子,并且又是来找他老婆的。 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野男人—— 袁少谏在心里默默地给诸葛兄弟盖了戳。 不过,自称是祝君君弟弟的袁少谏却成了兄弟二人“巴结”“讨好”的对象,诸葛靖仇听说他出门是给蛐蛐采食,还连忙让自己的随从回去取来了他的爱将,互相引荐了一番后抄起袖子便斗了起来。 结果不打不相识,二人相处得意外融洽,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坐在一旁“观战”的诸葛靖恩见自己的胞弟居然和一个十二叁岁的小孩玩得不亦乐乎,愈发觉得这个弟弟玩物丧志,君君肯定看不上,于是对自己更加有信心,脸上的表情也难得的和颜悦色起来。 祝君君此时看到的,便就是这样一幅“温馨和谐”的画面。 诸葛靖恩多好的耳朵,立刻就察觉到祝君君已经醒了,还轻轻推开了窗看他们。 他很想立刻过去和她打招呼,问候她休息得如何,以及昨晚五叔把她留下后说了什么,有没有为难她。但是一想到对方现在才刚起身,肯定还没来得及洗漱打扮,一定不会希望被别人看到现在的样子的,于是强行按捺住了冲动,装作一无所察的样子继续“看”旁边两个小鬼斗蛐蛐。 只是,装在胸腔里的那颗悸动不安的心,早就飞到了祝君君身上。 就这么神不思蜀地等了一会儿,祝君君终于收拾妥当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原本能更快一些的,只是梳头的时候找簪子找了半天,她最喜欢那支蝴蝶簪不见了,许是昨晚落在了雪庐,手边又没有能替代的,于是只好拿出宋鸾羽的木簪将就用着。 诸葛靖恩一听到动静就起身朝祝君君走了过去:“君君,你起来了,睡得可好?” 一醒来就有漂亮小哥哥围着献殷勤,这种日子倒也不赖,祝君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还行吧,如果不是这院子里的某些人太闹腾,我还能再睡两个时辰。” “对不住,靖仇他……爱玩了些。”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脑袋微微垂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似停留在祝君君脸上,可其实并没有对准她的眼睛。祝君君这时候才终于有一种“这个人其实什么都看不见”的真实感。 她忽然问:“对了,昨天我们双修之后,你的眼睛……有没有什么感觉?” 祝君君对太元欲女功的“治病”效果究竟有多强还没有个完全的谱,不知道对诸葛靖恩这种情况管不管用,所以有此一问。 诸葛靖恩怔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道:“似乎没有什么效果,我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祝君君若有所思,心说,可能是功法进化得还不够高级,说不定等她再上几个台阶,就能医好眼盲耳聋这些毛病了。 但她却没有留意到诸葛靖恩在说完这句话时眼睛里闪过的一道狡黠的微光。 ——他撒谎了。 事实上,在昨晚的双修结束后,当他从昏暗的小室走出去的那一刻,他的眼前出现了久违的光感。 那种感觉就好比无垠的黑暗被撕出一道浅浅的口子,尽管只有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丝,细得甚至不如一根头发,可这也是打破了永夜的第一缕光。 但他现在还不想告诉任何人,尤其是祝君君,因为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还能有重见光明的一天。 他期待着这种巨大的幸运降临到自己身上,但更多的却是对未知的害怕和担忧。 幼时治疗眼疾曾令他经历了太多次落空与失望,乃至最后他彻底绝了复明的念想,那时候五叔便对他说,绝望并不可怕,可怕的反而是虚无的希望。你看到了光,却握不住,眼睁睁看它熄灭,那是最可怕的。 所以他不敢声张,因为这缕光不仅仅只是他一个人的,更是他的父亲、母亲,还有弟弟,以及所有期待着他能再度看见的每一个人的。 不能因自己一时的得意忘形而给了他们缥缈的希望,要再等一等,等到他能真正能看见的那一天。 并且,他还默默希望着,希望自己睁开眼睛重新看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眼,就是她。 “哎呀!我的大将军怎么就输了?!” 树荫下两个全神贯注的促织爱好者终于又斗完一局,诸葛靖仇的大将军淡黄菩提头惜败在了袁少谏的杂号将军砂青红孩儿手上,他捂着脸不可思议地惊叹,正欲高喊“再来一局”,侧头却瞄见了一个火红如云霞的秀丽身影—— 他想了整整一晚上的漂亮姑娘此刻就站在叁步开外的地方和他胞兄说着话,他居然才看到她! “君君!” 诸葛靖仇激动得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张俊脸被日光晒得红扑扑,满是热烈的朝气。 袁少谏猛然警醒过来,被斗蛐蛐的快乐所压下的敌意瞬间占据了高地,眼前的新朋友顿时又成了敌人。 袁少谏收起自己的得力干将,叁步跑到祝君君跟前,用自己还不够高大的身体将那两个男人,哦不,是其中一个男人的目光牢牢挡在了身后: “姐姐,你起了!午饭想吃什么?我去做!” 祝君君揉了揉袁少谏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蛋,把他脸上那股刻意到不行的讨好相揉得乱七八糟:“臭小鬼,有客人来怎么不喊我?” “是他们说不要打搅你睡觉的……” 袁少谏故作委屈地回答,同时却在心里冷哼一声,道,即使他们要见,他也会拼死拦着不让他们见的! 祝君君又将叁人重新互相介绍了一番,由于大会结束后她要把袁少谏托付给铸剑山庄,于是还特意说了袁小鬼的不少好话。袁少谏听在耳中,又高兴又害羞,心说原来自己在姐姐心里这么优秀,她果然是最有眼光的。 诸葛靖恩听出了祝君君的话外之音,知道她是打算让这小少年拜入自家山门,于是当即就应承了下来,并说日后定会留心照顾,不让他受任何委屈。 诸葛靖仇慢了一步,赶紧表示自己会亲自带着袁小弟习武,与他同吃同住,一派不甘示弱的模样。 “倒也不必特殊对待,”祝君君认真地婉拒了他们,“我只希望他能在贵庄学到些真本事傍身,你们用不着对他太好,要是惯出了什么臭毛病,我还得费心给他掰回去。” “我才不会学坏呢!”袁少谏连忙作出保证。 四人这般说着话,气氛倒还挺融洽,正商量着午饭要不要一起用,门口便有人进来了。 阿青一身朴素的水青色布衣,臂弯处揽着几卷画轴,一派文雅闲适的模样,一进院子看到诸葛靖恩与诸葛靖仇二人都在,不由疑惑:“两位公子怎会在此处?诸葛大侠正差人到处寻你们。” 诸葛兄弟自然也是认识阿青的,他们父亲特意请回来的大画师嘛!前几天还常邀他在山庄中游览参观,逢人就夸,肉眼可见的推崇。 于是二人也不敢怠慢,礼貌地和阿青见了个礼,然后与祝君君告别:“父亲有事寻我们,我们得先走了,等忙完就来看你!” 只是还没走出两步,弟弟诸葛靖仇就又折了回来,凑到祝君君耳边低低道:“岳星楼那里,我们兄弟会替你挡着,你不用担心!” 祝君君眼睛一亮,嘴角一勾,嘿,后生还挺上道。 “知道了,多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诸葛靖仇见祝君君瞧着他的一双杏眼波光流转,媚意横生,心跳霎时漏了一拍,逮住机会就往她荔肉般鲜嫩的脸上啄了一口,在被胞兄训斥前语速更快道,“不如今晚给我留个门?” 祝君君还没反应过来,门口的诸葛靖恩已沉下了声:“靖仇,不得无礼!” 诸葛靖仇不满地“哦”了声,但眼珠子却转得飞快,最后转身时朝着祝君君快速眨了眨眼,亮晶晶的眸子蕴满了光,就像会说话一样—— 他说,就这么说定了! 172、神秘的阿青 待那一青一檀两个一般高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光影斑驳的山道上,祝君君折身回了院子。 袁少谏还在等她,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祝君君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先他一步开了口:“小鬼,是不是想问他们和我什么关系?” 袁少谏轻蔑地把头一甩:“这还用问吗,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反正肯定都是你的野男人,我才懒得问呢!” 祝君君:…… 小鬼,你又成长了! 袁少谏小心地往身后看了两眼,确认阿青已经进屋,门也带上了,这才把祝君君拉到院子外,可要开口的时候觉得还是不够保险,于是又把祝君君拉着走了好几十步,一直走到僻静的山道上才终于觉得稳妥。 他低声道:“姐姐,我跟你说个事,昨天晚上你出门不久,睡在我另一侧房间的阿青也出去了!” “起夜么?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祝君君不是很在意。 “才不是!”袁少谏瞪大眼睛,“他出去了好久,只比你早回来一小会儿,而且我前段时间就发现他有些不大对劲了!” 袁少谏一直记得祝君君从前和他说过,不论对任何人都应该多留个心眼,所以即使是一路同行的阿青他也没有完全信任,并时刻保持着一分警戒。 祝君君微微挑眉:“那你仔细说说?” “……自从咱们住进铸剑山庄,那个阿青便总是早出晚归的,起初我以为是那位大侠庄主天天约他游山玩水,但有次我在山里抓蛐蛐时却意外看到了他。当时他只有一个人,在山里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瞧着好生奇怪。那之后我便留了心,远远地跟了他两日,也多亏山庄里的外人越来越多,高矮胖瘦男女老幼,所以我藏在人群里并不起眼,他一直没有察觉。” 祝君君听出了一些门道,摸了摸袁少谏的脑袋以示夸奖:“你倒是警觉,阿青这人的确不简单。那之后呢?” 袁少谏继续说:“我发现他每天在山庄中闲逛,不像是赏景,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或者是找什么地方,另外,他溜达到天权阁附近的次数是最多的,可天权阁是看押罪犯的地方,周围只有冷冰冰的警戒,什么景色也没有,他看什么?还有,昨天我去处理兔子肉的时候,他正在脱衣服准备洗澡,因为鞋子上沾了泥所以脱在了屋外,我偷偷瞥了一眼,发现那些湿泥中有许多蓝色的小花。我最近已把铸剑山庄上上下下都逛遍了,可从没有在哪处地方见过那种蓝色的花,也不知道他是去了哪里,再有就是昨天晚上——” “等等!” 蓝色的小花? 祝君君一下就想到了昨晚自己在雪庐周围所看到的那一丛丛蓝雪花,当时阿蝉告诉她,整座山庄就只有雪庐所在的山谷有栽种这种花卉。 鞋底的蓝雪花,再加上袁少谏的这番说辞…… 祝君君背脊一寒,立即又问:“昨天晚上怎么了?” 袁少谏听出祝君君的着急,知道事情可能比自己以为的还要严重,连忙道:“昨晚上姐姐你离开不久,阿青也出门了,我吃撑了积食,翻来覆去睡不着,便跟着偷偷溜了出去。我眼看他往山庄的方向去,可半路上一个眨眼他人就消失了,我怎么都找不到。当时铸剑山庄不知发生了什么,上下乱成一团,还有火光闪现,我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就赶紧回来了,但一直没睡,醒着等你们,最后阿青他是寅时一刻回来的,姐姐你是寅时叁刻。” 虽然事情脉络还不清晰,证据也不充足,可祝君君已经有七成的把握能够确定,在宋鸾羽剑下救下自己的以及闯入雪庐给诸葛雪衣投药的人就是阿青。 他甚至还可能也是策划昨天天权阁暴乱的人。 关于阿青为何会救她这件事可以暂且先放一旁,但他为什么要给诸葛雪衣投药,又为什么要借天权阁引发山庄大乱,这两件事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 祝君君沉吟着,忽然想到了两个词——调虎离山,故布疑阵。 如果说投药的目的不是要害诸葛雪衣,而是要让最疼爱弟弟诸葛玄衣离开山庄呢? 如果让天权阁里的人暴动不是为了破坏鸣兵大会,而是要让山庄上下乱成一团呢? 这样一来,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做真正想做的事了。 祝君君越想越觉得这个推测合理,便立即问袁少谏:“昨晚山庄的暴动结束后,今早可有发生什么新的大事?” 袁少谏摇头:“没有。若是有,那对诸葛兄弟怕是不会一大早来等你起床的。” 这倒也是,若铸剑山庄真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诸葛家那两个不会这么气定神闲。 可也未必,说不定真的发生了什么,但由于事关重大而被知情者强行压了下来,即便是诸葛家的公子也无权知晓。 如此盲猜下去也不是办法,总得找到新的线索才行。祝君君感觉自己现在已身在漩涡,山雨欲来,后日的鸣兵大会恐怕不会顺利。 正想嘱咐袁少谏小心行事,不要被阿青看出什么来,可转念一想,若阿青真是武功绝顶之人,又怎露出这么多马脚给袁少谏发现?难道他压根就是故意的?! 是了,很有这种可能! 她和袁少谏都是跟着伪装成画师的阿青才进了铸剑山庄,哪怕她有一层太吾的身份可以傍身,也脱不开和对方交情匪浅的关系。这样一来,一旦事发,她和袁少谏马上就会被牵连,因为他们根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啊! 所以阿青并不是做事不够谨慎,他分明就是在用自己的“狐狸尾巴”震慑他们,要她谨言慎行,不要坏了他的事! 祝君君气得牙痒痒,心道这人真是又可恶又邪门,原来一个老早就在算计她。既如此,她也不用再装一无所知了,干脆和他摊牌,面对面说个清楚,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祝君君支开了还懵懵懂懂的袁少谏,大步回了院子,但走到阿青房门前,那股想要当面对质的冲动又快速熄灭了,抬到半空准备敲门的手也缓缓放了下去—— 如果阿青真是个绝顶高手,那她在这人手上根本讨不到半分便宜,也不可能问出半句有用的话,她更不可能用入幕之宾去控制他——事后肯定会被弄死——所以当面对质同样毫无意义,反而还显得她很沉不住气,智商很低的样子。 而且,阿青虽然救过她,但也说过那只是因为不想让她死得太痛快罢了,万一她今天一个冲动口不择言激怒了对方……后果不堪设想! 祝君君默默咽了一口口水,庆幸自己及时收住怒火,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惨剧,最后,又瞥了眼紧闭房门,转身离去。 屋内的阿青听到祝君君来而复返的脚步,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眸色深不见底。 173、大会前夕的混乱 祝君君本打算下午去找温郁问问蒋灵梧的情况,然后晚上等诸葛靖仇来扒门的时候,再问问他山庄的情况。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下午温郁又去了雪庐替诸葛雪衣施针巩固身体,祝君君不想去讨嫌,只能作罢。 而晚上诸葛靖仇也没能如约前来,因为诸葛家居然又出事了—— 昨晚山庄混乱的时候,被关在禁闭室自省的叁小姐诸葛靖歆趁乱溜走,服侍她的仆人直到今天中午给她送饭时才察觉到不对劲,等开门进去,人早就不见了。 诸葛玄衣本就因昨天的几桩事情忙得脚不沾地,又碰上自己女儿在这个档口上离家出走,气得头发都白了十几根,立刻吩咐诸葛靖仇带人去找,并称找回来后要把人关进天权阁去。 诸葛靖仇虽然惦记着祝君君,可自家妹妹同样重要,当即就带着人出发了。 诸葛靖恩眼盲,这种事情一般不会派到他头上,但他今天也没闲着。原来,昨晚湛卢山乱成一团的时候,山庄中专门收藏宝物和神兵的摇光楼居然被盗了。于是诸葛靖恩今日一整天都在协同诸葛青衣调查此事,可是查来查去,最后却发现并未丢失任何物件。 这事要换了别人,可能会笑叹一声“真走运”然后就此收手,但有句老话叫贼不走空,诸葛靖恩把昨天的事细细推敲了一遍,得出了和祝君君一致的结论——诸葛雪衣和天权阁都可能只是一个幌子,而对方真正目的就是为了盗取山庄内的某件东西。 但可惜的是那人没料到东西居然没有收藏在摇光楼,这才失了算,所以他很可能还有后招,甚至可能已经得逞。 于是诸葛靖恩准备加派人手将整个山庄都查一遍,只是很快就被诸葛玄衣给阻止了。诸葛靖恩不解,问为何不继续查,诸葛玄衣却是一脸凝重,很显然,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随后屏退了随从,独自一人去了剑庐。 到了晚上,诸葛靖仇那边传来了好消息,原来是叁小姐被找到了,不,说“找到”并不准确,分明是被人给送了回来,而送她回来的人竟是岳星楼。 诸葛靖歆回到铸剑山庄时,她的父母、兄长还有何无尽、宋鸾羽等人都等在天枢堂,诸葛靖歆见了他们,也不给个缓冲,当众便宣布要退了和宋鸾羽的婚事,并要改嫁给今天救了她的岳星楼,把在场几位长辈震得瞠目结舌,尴尬至极。 岳星楼当即就变了脸色,甩手而去,诸葛靖歆转身要追,被自己父亲一把拦住,最后还真关进了天权阁里,并放话说,不到鸣兵大会结束,决不允许任何人放她出来。 诸葛靖歆继承了她亲爹的铁骨铮铮,一滴眼泪都没掉,咬死此生非岳星楼不嫁,把亲爹亲娘气得半死,诸葛玄衣更是大骂自己不该那般骄纵她,养成了这样无法无天的性子。最后多亏何无尽主动给出台阶,说后辈的婚事不能操之过急,还是得慢慢相处培养感情,这才没让两家人太难看。 不过宋鸾羽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好像和诸葛靖歆有婚约的男子不是他一样,何无尽几次叁番给他递眼色,他也装作不通人情忽略了过去。 事后何无尽斥责他不知分寸,他却说若诸葛靖歆真的喜欢那位岳堂主,他愿意成全,何无尽听后直叹气。 诸葛靖歆在天枢堂光明正大地宣布退婚,没有避讳任何人,山庄上下很快就传遍了,那些来湛卢山参加鸣兵大会的武林人士将此引为笑谈,有的说诸葛大侠的女儿颇具江湖豪气,自己的婚事当然应该由自己做主;也有的不太赞同,认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正理;还有些人却是另辟瓜径,对当事人之一的岳星楼的态度起了好奇,猜测他或许早已有了心上人,这才断然拒绝了诸葛小姐的青睐,并让他的继父、同在山庄中小住的狮相门门主靳不忾赶紧张罗起来。 无端被CUE的靳不忾连连摆手,直言此事他可做不了主。 诸葛靖歆听说岳星楼很可能已经有心上人后,在天权阁里闹得不可开交,恰好那时她两个哥哥奉了母亲的命去关照她的日常用需,诸葛靖歆便拜托他们去调查清楚。 二人当然晓得岳星楼的“心上人”是谁,可他们和那少女关系已经非同一般,如何能说得出口。于是二人只好顾左右而言他,一边安抚自家妹妹,答应一定会帮忙,一边却在出了天权阁的门后互相要求对方必须将祝君君的存在彻底保密。 倒也是非常默契了。 祝君君住得偏僻,这件事传到她耳朵里已经是大会前的最后一夜,那时她正和袁少谏在院子里打拳消食,听闻此事后笑得前仰后合,想着,难怪诸葛靖歆如此看不上宋鸾羽,原来她喜欢岳星楼那种壮汉款的,那她是不是应该发挥一下游戏中太吾传人百分百成功的主动技能“男媒女妁”,给他俩撮合撮合? 但考虑到岳星楼此人阴险狡诈、表里不一的本性,祝君君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再缺德也不能把人姑娘往火坑里推啊。 就在这时,晚归的阿青给她带回了一则她期盼已久的消息,百花谷的人到了。 祝君君高兴得原地起跳,就差高喊一句“好耶”。 袁少谏眼睁睁看着她叁步并两步冲出了院子大门,头也不回地往山庄方向奔去,连问一句“要不要给你留门”都来不及。 “唉,到底是谁的老婆啊……” 小小少年人在空落的院中独自喟叹。 *** 百花谷一行其实是分了两路行进的。 蒋灵梧在潮州受伤,本应静养,但为了准时抵达铸剑山庄,一行人还是按时出发了。中途蒋灵梧自觉整个队伍因他一人不断放缓赶路的速度,心中过意不去,再加上担心诸葛玄衣的身体,便和温郁商量让他和窦菲带上一队弟子先行一步。 温郁赞成这个提议,但窦菲却一口拒绝,说是要留下看顾蒋师弟身体,让温郁一人先行。 温郁劝了几句,反被训斥不分轻重、婆婆妈妈,但他念及师命,一贯忍让窦菲的脾气,于是便独自先行了。 可温郁走后不久,窦菲也借故离去,蒋灵梧见她一路上都心事重重,有心想问一问她要去做什么,没想到也被斥责了一顿,要他以后别再色令智昏,也少管旁人闲事。 于是这一队人就只剩了个蒋灵梧,幸好同行的其他弟子都安分守己,不用他操心,一路紧赶慢赶,好歹在大会前十月二十四那日顺利抵达了福州城。 而进城的时候,窦菲居然也回来了。 诸葛玄衣携妻子亲自接待了他们,窦菲和温如兰算是姨母和外甥女的关系,比起温郁要亲厚很多,二人经年未见,絮絮叨叨聊了不少事。蒋灵梧常年行走江湖,与在山庄做客的一众武林人士都有交情,洪素真人和行恪道长更是因为蒋灵梧双亲的缘故十分看重这个后生,问了他许多事情,得知他有伤在身后,还特意为他运功疗伤,通经伐脉。 天黑后,诸葛玄衣便在天枢堂办了酒宴,宴请山庄中一众宾客,阿青自然也在受邀之列,不过他借故推了邀请,并未露面。 他虽和窦菲有旧,那段不长的记忆对他而言已然稀释得像梦一样浅,只要他不变回真正的“拂月青冥客”,他就根本不会在意窦菲这个存在,也没有必要和她见面。 何况他来铸剑山庄也根本不是为了那个女人,只是和伏龙坛那位年轻的龙姓少主做了桩交易,这来湛卢山走了一遭。 但意外的是,那件被郑重收藏在摇光楼中的东西竟是诸葛玄衣亲手仿制的,他一击不成,白白错失大好机会,而诸葛玄衣已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于是暂且只能按兵不动了。 174、好吃不过饺子 话说回祝君君那儿。 她听闻蒋灵梧到了铸剑山庄,高兴得夺门而出,一路上还用上了神行身法,跑得那叫一个风驰电掣,眼看就快要到天枢堂,谁知竟被个程咬金半路截胡,硬生生把她从廊道拽进了旁边的院中。 “唔唔唔……?!” 祝君君的嘴巴被人捂住,但对方的手掌很温暖,力道用得也不是很大,感觉并没有什么恶意,于是她也没急着挣扎。 那人搂着祝君君的腰掩身在月拱门后,确认无人注意到他们这边才把祝君君往院子里带,随手推开一间房门进去,关好门后才松手:“别怕,是我。你怎么突然跑这儿来了?” 祝君君回过身看到是诸葛靖仇,也不觉得多意外,坦然道:“我听说百花谷的蒋掌匣来了,就来看看,你拦我干什么?” 诸葛靖仇知道祝君君从前曾在百花谷拜过师学过艺,下意识就以为蒋灵梧是她师父,师父来了,徒弟自然要去拜见,这没什么可奇怪的。但问题是现在岳星楼也在天枢堂,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祝君君若是突然现身,难保不会引起什么乱子,所以他才赶紧阻止。 “你别急,蒋前辈会在这儿住到大会结束,你要去拜见他,晚些我单独给你安排。只是现下岳星楼也在,他最近正天上地下地找你呢,我怕他见到你你就走不了了。” “他也在?!” 祝君君愕然,岳星楼在莲心山庄把蒋灵梧打成重伤,现在居然还敢见他,他脸皮怎么这么厚! “都在呢,”诸葛靖仇拉着祝君君的手往内室走,边走便解释,“明天就开大会了,我爹请了所有在庄上客人吃酒,连那个八成做不成我妹婿的宋鸾羽也在。对了,这事山庄上下都传遍了,你听说了吗?” 说来也是巧,祝君君一路奔过来,恰好跑到了他院子外,他刚从天枢堂出来,帮母亲取个东西给百花谷的谷主师娘——也是他的表姐,谁知正巧就看到了祝君君,于是赶紧把她带回了自己屋子。 两天没有见她,此刻还是在自己的住处,诸葛靖仇莫名就有点紧张,赶紧让祝君君找地方随便坐,并喝退了仆人,不让任何人打搅他们难得的独处,亲自给祝君君端茶递水,殷勤地忙里忙外。 祝君君拣了个百灵台旁的绣墩坐下,喝了口诸葛靖仇亲手沏的热茶,说:“听说了,叁小姐敢直面对抗包办婚姻,这一点我是非常欣赏的,只是她的眼光有待商榷,岳星楼不是什么良人,她若不能认清,以后怕是要吃苦头。” “你说得对,夫妻是要相处一辈子的,我也希望小妹能找一个她真正喜欢的人。” 诸葛靖仇又端来两盘甜味的果脯和干碟,这才得空坐下,并且很不讲究地紧挨着祝君君,垂在身侧的手欲盖弥彰地晃悠了几下后悄悄牵住了祝君君放在膝盖上的手。 祝君君抽了抽,没抽动,转过头就看到少年凑她凑得很近,正借着暖黄的灯脉脉望着她,清澈的眸子牢牢锁在她脸上,一点儿不避讳,好像要趁机把她看个够。 祝君君心尖跳了跳,恍惚有种回到高中时期和暗恋对象在黄昏放课后空无一人的教室里眉目传情的感觉。 她故意往后仰了一点,而对方紧跟着挨过来,祝君君失笑:“喂,哪有你这样待客的,一点规矩也没有。” 简直就像个头一次上青楼的毛头小子嘛,牵着姑娘的手不肯放,鼻子恨不得拱到人家脖子里。 诸葛靖仇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唐突,红着脸稍微往后退了退,可没一会儿又挨了过去,眼巴巴地望着祝君君,语无伦次地说着:“抱,抱歉……可是君君,我好喜欢你,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了!一想到你此刻就在我房里,我就高兴得忍不住,就想这样挨着你……而且,”诸葛靖仇下意识地用力嗅了嗅,“你身上,好香啊……” 少年人的坦诚和热情让祝君君十分受用,想着天枢堂那边的酒宴估计还有好一会儿才能结束,她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趁着这机会把这靖仇小公子给吃了—— 反正这小子早就在她食谱上了,而且此时天时地利人和叁样占全,她要是错过,简直枉为太吾。 色心已起的祝君君一点不犹豫,想了想,然后挑了个话头故作埋怨道:“真的?那你上次还放我鸽子。” “不,不是,那天我不是故意的,”诸葛靖仇怕祝君君误会,连忙解释,“那天小妹离家出走,我立刻带人下山去找,找回来后她又突然提了退婚,马不停蹄就被我爹关进了天权阁,我和我哥要给她送这送那,一忙起来就耽误了……” 这些都是祝君君能够想到的事情,不过诸葛靖仇说着说着声音却忽然低落了下来,连目光都移到了别处:“……其实不止是这样,那晚我受我哥影响,被欲望冲昏了脑子,做了很唐突你的事情,虽然当时你没有说不要,可事后回想起来,你也没说要,我真怕当时你只是身不由己,没法反抗而已,也庆幸自己没能得逞,不然你可能会讨厌死我吧。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慢了哥哥那一步,或许你已经看上了他,再也看不上我了……” 这孩子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比他哥差很多吗?两个人不都长一样吗?看着诸葛靖仇把头埋得更低,祝君君心里一阵疑惑。 诸葛靖仇不知道祝君君是这样肤浅的人,还认认真真地说着:“我哥从小就聪明,学什么都快,性格也讨人喜欢,爹,娘,叁叔,五叔,都更喜欢他,若不是因为……或许他们压根就想不起还有个我。所以和他一起的场合我总是忍不住什么都想争一争,就连那天我其实也……君君,我这样说,你会生气吗?” 少年又望向祝君君,眸中既有挣扎也有期盼。 祝君君总算是明白了,这孩子外表看着开朗阳光,可心里的阴影面积其实还挺大,和哥哥一起的时候会下意识把自己扮演成一个斗志昂扬的小公鸡,可一旦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藏起来的脆弱和自卑的一面就会袒露出来。 就比如现在,真是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没有生气,我喜欢你对我坦诚,”祝君君靠过去,主动环抱住了诸葛靖仇,下巴抵在他肩窝处暧昧地蹭了蹭,“你们兄弟中我第一个见到的是你,虽然那天我编瞎话骗你,可是看到你为我义愤填膺的样子,我觉得你还挺可爱的。” 说着,祝君君捧起他年轻俊俏的脸蛋在他唇角轻轻印下一吻:“所以在我这儿,你没有不如你哥哥。” 祝君君的话里既有安慰也有鼓励,诸葛靖仇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呼吸一下就加重了,胸腔中心脏怦怦直跳,眼前的少女在灯火下美得几乎虚幻—— 她真适合这样朦胧的光,把她洁白的肌肤和细腻的绒毛都渲染得暖洋洋的,又可爱,又温柔,好似下一秒就能在他掌心彻底融化。 祝君君起身坐到百灵台上,把诸葛靖仇也拉着站起来,两条腿夹在他腰间,稍一用力就把他逼到了面前。 诸葛靖仇呆了一下,两只手有些无措地胡乱摆在台面上,心跳得越来越快,胯间那根东西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此刻正抵在祝君君柔软的小腹上,而她也没有丝毫不悦,反而杏眼中还有一抹直勾勾的期待。 诸葛靖仇重重地呼了两口气,哑声问:“……真的可以吗?” 祝君君可太喜欢纯情少年问“可以吗”这种画面了,她凑上去让两人的鼻尖轻轻碰在一起,拉起他一只无处安放手按在自己心口,混不吝道:“靖仇小叔,你不是说你会的花样比你哥多?我可一直都期待着呢~” ———————————————————————— 姐妹们可以关注一下我的微博@没人比我更易燃 每天会有报更(以及请假)! 【微H】175、好玩不过嫂子 诸葛靖仇虽也有情绪低落的时候,但总体还是个少想多做的大男孩性格,就跟他妹妹诸葛靖歆一样,不受条条框框的教条束缚,率真又随性。 祝君君如此这般卖力撩拨,甚至连“小叔”这种背德的称谓都叫上了,简直要把良民逼成饿狼。 他看着面前这张不施脂粉却白里透红的漂亮脸蛋,一颗心恨不得从喉咙口蹦出来,斗志昂扬的下身胀满了血越来越硬,早就不满足只顶在她软软的小肚子上,迫切想要顶到她湿漉漉的身体里去,然后压着她好好干上一场,一定要让她知道在这方面他绝对不比他哥差! 啧,怎么又往那上头想了,诸葛靖仇恨恨地甩了甩头,在喜欢的女孩面前不要总想着攀比,要多想想对方喜欢什么、想要什么,要投其所好! 开了窍的诸葛靖仇决定先压下自己的欲望,好好伺候一下喜欢的姑娘,见祝君君悄悄舔了舔唇瓣,顿时福至心灵,捧起她的小脸吻了上去。 少年人的吻最初总是试探居多,而一旦尝到甜头,立马就变得热火朝天,从来就没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祝君君很快便被过度热情的诸葛靖仇舔得半张脸都是口水,心说这小处男原来连接吻都不会,还好意思自卖自夸呢,忍不住就想笑他,可一张嘴对方的舌头就闯了进来,一下子把笑意堵了回去。 然而,诸葛靖仇却突兀地停了下来,收回舌头并撤后一段距离,很是窘迫地抿了抿嘴:“对,对不起,我不小心把舌头伸到你嘴里了……” 祝君君愣了一瞬,旋即一头栽倒在他肩头大笑起来,好一会儿才笑够,直起身时诸葛靖仇那张脸已经红得能滴血,她欣赏了一会儿后伸手捏住少年线条分明的下巴,命令道: “小叔,张嘴。” 诸葛靖仇很想让她不要叫自己“小叔”,可不知怎的,听多了居然有种鬼迷心窍般的愉悦感,于是乖乖张开了嘴。 祝君君攀住他的后颈,微微侧头吻了上去,少年的嘴唇厚薄适中,轮廓分明,而且亲上去又热又软,祝君君半敛着眼睛辗转舔湿了他的唇瓣,这才探出舌尖去撬他紧闭的齿关,诸葛靖仇有些紧绷着,也不敢抵抗,于是很快便被祝君君钻进了口中。 女孩软乎乎湿漉漉的舌头在他嘴里游来游去,灵活得要命,舔他牙齿,挠他上颚,甚至还往他喉咙钻,最后又把矛头指向了他压在下颚一动也不敢动的舌头,勾起来搅在一起,借着津液的润滑纠缠不停,玩够之后还扯进了她的嘴里,诸葛靖仇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接吻就是要伸舌头的。 来不及去想刚才的自己到底有多丢脸,少年很快就沉迷了,两只手无意识地箍住祝君君,扣紧她后脑不断加深这个湿热的吻,没有技巧只凭一股子热情回应,僵硬的舌头逐渐变得灵活,缠着祝君君一寸不让,咬着她,吮吸她,在她嘴里肆虐般扫荡,把她的蜜液一滴不落卷进自己肚子,到最后甚至咂出了滋滋的水声。 “嗯……唔嗯……!” 祝君君被诸葛靖仇啃得有点吃不消,两手抵在胸口好不容易才给自己挣来一个换气的机会,却一不小心泄出了声,落进少年耳中自是又软又媚,比催情的药还要烈。 诸葛靖仇下身胀得发疼,比那晚在屋外苦等时还要厉害,但现在还不行,得在忍忍。 他动作果断地解了祝君君腰带,叁两下就把她衣服剥了开来,只余一件绣着雏菊的白色肚兜还挂在胸口,正要绕到背后去解系带,祝君君却不让了:“等下,别全脱了,一会儿你哥感觉到不对肯定会来找你,咱们两个全都赤条条的多不雅观,还是留两件在身上,而且,更有那种味道。” 那种味道,哪种味道? 小叔和嫂嫂偷情的味道? 诸葛靖仇已经被祝君君带偏了,不知不觉就沉浸在了一种“背着哥哥睡嫂子”的氛围中,甚至忘了自家胞兄压根什么都看不见。 他心里清楚祝君君是故意逗他,可他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还认真配合着,腹下一缕缕火舌直往上蹿,恨不得要把他的理智烤干:“好,就依嫂嫂,我穿着衣服干你!” 此时的祝君君身体已有大半都露在空气中,少女光洁的胴体在被扯开了的层层衣物遮掩下就像春雨后的新笋一样鲜嫩诱人,诸葛靖仇看得口干舌燥,低头就往女孩天鹅般的脖颈上亲去,一路连啃带舔,急切又热烈,在祝君君身上落下了一连串湿漉漉的粉色痕迹。 同时他两只手也没闲着,女孩的肌肤细腻又柔软,摸起来好似凝脂,叫他想用力又不敢用力,怎么都摸不够。等碰到那层薄薄的布料后,他也没多犹豫,指尖一挑,整只手直接钻了进去,那对饱满挺翘的白奶兔被他撞得狠狠跳了跳。 诸葛靖仇被这种又软又弹奇异的触感完全吸引了,张开十指整个握了上去,然后用力收紧,圆圆的乳房瞬间变了形状。 “唔嗯……!” 被侵犯胸部的快感让祝君君一下咬住了唇,弯弯地眉蹙了起来,方才还自若的神色变得难耐又渴望。 诸葛靖仇看她这样,就知道她很舒服,自己也受到了巨大的鼓舞,无师自通地抓着这对兔子揉弄起来,两手的拇指和食指还捏住两颗红彤彤的乳尖掐捏磋磨,但因为毫无机巧又把控不住力道,把祝君君弄得又痛又痒,哼哼唧唧地指挥起来: “嗯,轻点……不要这么用力……别总往一个方向揉……对,嗯嗯……可以稍微粗暴一点……啊!” 祝君君享受着少年越发熟稔的抚慰,奖励般地掀开了那层肚兜,诸葛靖仇看懂她眼中无声的邀请,张嘴吃了上去,香甜的滋味瞬间充盈整个口腔。 他衔住被揉得红肿的奶头,用湿热的舌尖缠着反复拍打撩拨,直把它舔得油光水滑,头顶全是女孩娇滴滴的喘息和低吟。但他尤觉不够,又吞得更深,乳尖几乎抵到了喉咙口,同时还用力吮吸起来,两侧腮颊都微微凹陷下去,像恨不得要从里头吸出奶汁来。 祝君君受不了他这个力道,不停哼哼,可夹在诸葛靖仇腰间的两条腿却是越来越紧,腿心蹭那根硬邦邦的性器不停厮磨,亵裤之下不知湿成了什么样。 诸葛靖仇察觉到了祝君君欲望,加快动作从一边换到了另一边,嘴里刁一个,手上抓一个,双管齐下,祝君君被他弄得都快受不了了,娇美的脸上写满春意,浑身散发出来的异香也更浓郁。而诸葛靖仇又转去亲吻她的小腹和腰肢,并把她仰面朝天放倒在百灵台上,他扯下她的亵裤,仍然没有全部脱去,而是半挂在一边的腿上,然后捞起她两只纤细圆润的脚踝,吻了吻她可爱的脚趾后让她双脚踩在台面边缘,将整个私处都彻底暴露在视线中。 少女的白虎小穴粉嫩而饱满,阴阜圆鼓鼓的,像白白的包子,花谷地带更是漂亮得不像话,小巧的花核已经充血凸起,蚌肉却还紧闭着,被一对蝶翅似的肉唇虚虚掩住,透明的汁液从缝隙间源源不断地淌出来,像露水一样沾在花瓣上,然后滴垂而下,拉出一道长长的水丝。 “君君,你这儿怎么生得这样好看……” 诸葛靖仇眼睛发直,越凑越近,灼热又急促的呼吸肆无忌惮地喷洒在女孩湿润的秘处。 祝君君被他看得淫痒难耐,饥渴的幽径已自发绞动起来,一大泡汁水正在不受控地往外溢。 她难得起了丝羞臊,伸手想去捂,结果却被对方一把拉住,五指扣进去紧紧交握:“遮什么,我好喜欢!” 说完,下一秒整张脸都贴了上去,高耸的鼻尖正正撞在祝君君敏感又脆弱的小花蒂上,柔软的唇瓣则整个印上了那对湿濡的花唇,那样子就好似接吻一般。 “唔嗯!靖仇——!” 突如其来的快感像过电一样,祝君君失声叫出少年的名字,扭腰就要躲。 但诸葛靖仇一把钳住了她,还不怀好意地反问道:“怎么不叫我小叔了,嫂嫂?” 问完,不给祝君君拒绝的机会,再次深吻上去,唇抵着唇,肉贴着肉,还使劲往里头拱着,裹在花径内的那一大股汁水被兴奋的媚肉一下子挤了出来,把少年那张脸从鼻子到下巴全都淋湿了。 【H】176、年轻人很凶啊 “唔唔……不要,不要舔啦……好痒!” 祝君君扭着腰要躲,但诸葛靖仇已经牢牢按住了她,舌头又一次顶上去,灵活的舌尖勾着柔软的花唇撩拨不停,将沾染在上边的露水悉数舔进嘴里,又在紧闭的肉缝前反复试探,要进不进,打着圈儿来来回回地咂吮舔弄。 祝君君先前只被剑冢BOSS血枫舔过一次,不过对方就跟个小巨人一样,舌头能有普通男人的鸡巴那么大,插进去就好爽,快意犹如肆虐波涛;而诸葛靖仇没有那么魁梧的块头,也没有那么强的压迫感,被他趴在腿间舔穴氛围要旖旎且柔和得多,快感也因此变得细碎,拍打在身上就像湍湍山泉,实在叫人备受折磨。 她五指插进了少年的发间,想推又推不开,两条颤巍巍的腿止不住他脑袋上夹:“不要,真的好痒……!你停下来啊……嗯啊……!” 诸葛靖仇非但不停,还转去舔弄她敏感的阴核,小小的肉珠用双唇衔在中间,充满韧劲的舌尖抵着它快速搔挠,碎片般的快感短促又激烈,如同凌迟一般。 “唔嗯!靖仇……诸葛靖仇!你快停下啊……啊啊!” 祝君君快要被逼到极限,急促地喘了起来,手下不自禁地用上了力,揪住诸葛靖仇的头发把他头皮扯得一阵刺痛。 诸葛靖仇皱了皱眉,却一不小心就阖上了牙关,贝齿突然磕在那充血后红肿的小肉粒上,尖锐的刺痛和过电般的快意瞬间冲上了祝君君脑门,祝君君爽到失声,花径内腥甜的汁水入激流般倾泄而出。 浓郁的芳香顿时铺天盖地,埋头在祝君君腿间的诸葛靖仇在饱尝了满嘴的蜜液后一阵目眩,胯下更是欲火高炽。 再看面前少女,那一身无瑕雪肤已在高潮后泛出了诱人的粉色,踩在台沿上的那双玉足不住地发着抖,每一根脚趾都爽到蜷起,湿透的私处更是大剌剌地敞着,花缝翕张、泉水四溢,就像一道被摆上了桌的美味佳肴。 诸葛靖仇欲罢不能,又用手指分开了那对湿哒哒的蝶唇,趁着祝君君还在余韵之中来不及反应,带着些微粗糙感的舌头终于深深顶进了那条肉缝。 “唔啊——!” 祝君君一声嘤咛,再想拒绝已经来不及了,湿热的甬道被在察觉到异物入侵后立刻围了上去,一下就把诸葛靖仇的舌头给裹住了,层层迭迭的媚肉饥渴地簇拥着他,吸着他不断往深处钻。 诸葛靖仇理所当然地顺应着祝君君的热情,将整条舌头都挤了进去,鼻梁更是重重地撞在了花核上,并在紧随而至的祝君君的惊呼声中拟着性器快速抽插起来,上下舔弄,左右摇摆,将那密密匝匝的媚肉舔得战栗不已,还卷着流不尽的汁水不断往肚子里咽。 “不,不要了!……好痒,呜,求你了靖仇,靖仇小叔……!小穴要痒死了!” 祝君君被舔成了一滩水,口不择言地求着饶,身体春潮泛滥,眼波盈满碎光,两靥更是灼灼如桃。 诸葛靖仇将她这副模样收入眼底,直觉她比那一晚还要动人,还要妩媚,下身硬物胀得几乎要爆炸。 他用力吮了最后一口,直起身把祝君君从台上捞了起来,扣着她的后颈让她枕在自己肩膀上,低下头,角度刚好能含住她红彤彤的耳珠:“嫂嫂,方才我尝到了五叔的还有大哥的味道,不过现在都被我吃干净了,接下来嫂嫂就是我的了,是我一个人的……!” 少年清越的音色已染满浊欲,说完这句大逆不道之言后,终于解了腰带,滚烫的性器不羁地弹了出来,直勾勾地抵在女孩的花缝前。 “是是是,我是你一个人的!……快点进来!” 祝君君急得直催,诸葛靖仇搂住她柳枝似的腰挺身往前用力一撞,又圆又烫的大龟头破开缝隙瞬间就顶了进去,同时也被箍得寸步难行,但他没有停,紧接着又是狠狠一撞,迎着过分紧致的阻力一下插入了半截,把那条饥渴太久的甬道撑得满满当当。 祝君君舒服得“唔唔”直叫,两腿紧紧盘在少年腰间,花径更是死死夹住了那根粗长火热的肉棒,被填满的快感犹如野蛮生长的藤蔓,从交合的地方疯狂滋生,瞬间便蔓延到了全身。 “好紧……!” 诸葛靖仇克制住精意低吼了一声,他被祝君君热情的甬道裹得密不透风,茎身的每一寸都被完全吸住了,里头又湿又热,蜿蜒曲折,简直让他进退维谷,而最深处居然还有一张更小的嘴在一下一下地嘬他龟头,那滋味真是又爽又麻。 他头一次开荤,根本忍不住这种直击灵魂的快意,只停下须臾便再也按捺不住,箍着祝君君的身子大力抽送起来。常年习武练就的精干腰身快而重地在女孩双腿间耸动,动作蛮横宛如野兽,粗硬的肉棒像凶器一样狠狠往对方身体里捣,就着大量淫液的润滑破开层层媚肉直撞上最深处娇嫩的花心,一股股透明的汁水被插得溅出来,耳边全是女孩媚到极致的呻吟。 那片绣着雏菊的肚兜早就被扯得七零八落,又白又嫩的浑圆乳房在少女胸前跳个不停,诸葛靖仇看得眼热,弓下身把它们吃进嘴里,牙齿叼着狠狠地吮,下边亦是越插越深,越捅越重。 肉粉色的巨物看着漂亮,实则凶悍至极,每一次捣入都要没进去大半,龟头下方的冠状沟带着紧裹着它的娇软媚肉来回牵扯,幅度最大的时候甚至能扯到外边,没一会儿那口撑得浑圆的穴口外便糊满了白色的沫子,咕啾咕啾,泥泞一片。 “靖仇……嗯……!啊……好棒,你怎么这么凶……唔嗯!” 祝君君被他插得连连叫唤,声音软得像被浸泡在蜜水里,两条白皙的长腿紧紧盘在少年腰上,半挂在腿弯的那条亵裤随着愈来愈激烈的动作不停晃荡。 “哪里凶,我还,没用力呢……呃嗯!” 说着,诸葛靖仇直接把祝君君从百灵台上抱了起来,让她整个人都挂在自己胸口,然后掐着她的腰将她软得好似没了骨头的身体重重往胯下摁,硕大的肉棒直挺挺地钉进去,一下凿到最深处,将那团绵软至极的花心插得凹了进去。 “呀啊……!”祝君君爽到惊呼,穴中媚肉激烈地收缩不停,壶心处更有大股春泉争相涌出。 诸葛靖仇马眼大张,被那泓淫泉兜头淋到,爽得头皮发麻,深深吸了一大口气才忍下了汹涌精意,然后似是报复一般摁着祝君君往肉棒上猛掼,直进直出,悍然无匹。 虽因为经验不足而没有特意去“照顾”女孩的敏感点,但这种大开大合地肏法已足够让人崩溃,沉甸甸的精囊不断打在少女圆润的臀肉上,晶莹的水珠在这种大开大合的动作下大肆喷溅出来,淋得满地都是。 “靖仇,靖仇……!太重了……慢点,慢……啊!要去了,去了——啊啊啊!” 祝君君紧攀在诸葛靖仇身上,随着他的剧烈的动作不断上下颠簸,灭顶快感如海啸一般从四面八方直扑而来,吞没她的身体,摧毁她的意志,把她逼到绝境再高高抛起,重重落下,整个世界在绝顶的高潮中天旋地转。 177、宋兄 似是要证明自己会的花样的确要比胞兄多,诸葛靖仇又抱着祝君君走到床边,让她面朝下跪在床沿处,被拍得通红的小屁股沾满了亮晶晶的水液,高高撅着,整个动作就如同那日她在他五叔榻上引诱诸葛靖恩肏她时那样—— 只是那晚的她浑身一丝不挂,而现在却还穿着衣服。 穿着衣服…… 诸葛靖仇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他一身衣物完完整整,只有胯下孽物被释放出来,龟头胀得浑圆,茎身裹满晶莹的汁液,并且还在滴滴答答地不停流下来,淫靡得难以想象。 诸葛靖仇突然就想起了祝君君之前说的“那种味道”。 小叔背着胞兄偷偷奸淫嫂嫂,两人虽衣衫不整,却又没有赤裸相裎,胡乱裹在身上的衣物就好像是他们残败不堪的道德与礼法,被蹂躏,被践踏,被染上大片大片的淫水和腥麝,从此再也洗不干净—— 啧,这种味道,简直爽透了! 诸葛靖仇紧贴床沿分腿而立,亲眼看着自己那根高挺粗壮的阳具直直戳在祝君君糊满了淫水的腿心处,那地方已然被他肏得又红又肿,合都合不拢了,还一吸一吸地吮着他油亮的龟头,恨不得一刻也不要跟他分开。 他深吸口气,挺胯长驱而入,一整根阴茎挤着黏稠的汁水全部插了进去,而就这一瞬,诸葛靖仇呼吸一滞,心脏猛跳,连神魂都跟着晃了晃—— 他的胞兄,好像快要受不了了。 *** 要说天底下谁是最了解诸葛靖恩的人,那自然非他胞弟诸葛靖仇莫属。 天枢堂内一众宾客正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而堂堂诸葛家的大公子却犹如置身滔天火海,藏在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嘴唇抿得泛白,甚至还在小幅度地快速颤抖,掩在衣襟下的后背早已汗水涔涔,胯下性器更是硬得快要爆开,若非他用尽全身力气维持住脸上的肌肉,怕是早就要被人识破他此刻的窘态了。 都说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他这回总算是亲身体验了一把。 差了诸葛靖仇回去取东西的温如兰等了许久不见儿子回来,纳闷之余转头看向正安安静静坐在自己左手边的大儿子:“你弟弟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又借着由头出去躲懒了吧?” 母亲发问,不能置若罔闻,诸葛靖恩竭力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转过头对温如兰露出一个尚且得体笑容:“靖仇最不喜欢应酬交际,想来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要不……我去找找他?” 温如兰欣慰于大儿子的稳重懂事,浅笑颔首:“叫上两个弟子和你一起去,记得把那臭小子带回来。” 诸葛靖恩得蒙大赦般应了声“好”,但起身时为了避开过于高昂的下体不要磕到桌子,动作幅度有点大,一不小心被身后的椅子绊了一下,险些栽倒。 周围的人都在游走敬酒,高谈阔论,鲜少有人注意到这个意外,除了正巧坐在诸葛靖恩身后的宋鸾羽,他赶紧伸手扶住:“当心!” 温如兰也被他吓了一跳,忙搀住他另一只手:“急什么,娘又没有催你。” 诸葛靖恩听到宋鸾羽的声音,心中一个诡谲的念头陡然滋生出来,然而时机紧迫,无暇多作权衡,他安抚好自己母亲后便趁势握住了宋鸾羽还扶着他的那条胳膊:“多谢宋兄,今日多饮了几杯,脚下有些不稳。” 宋鸾羽看他面色薄红,身上也染了淡淡酒香,便信以为真,道:“你这是要出去吹风?需不需要我帮忙?” 诸葛靖恩摇头道:“是我胞弟靖仇,他出去了许久也不见回来,母亲命我去找他,若是宋兄能帮忙,那就太好了。” 他冲宋鸾羽微微笑着,清澈的眼瞳不染杂尘,哪里有半点不怀好意之色。 宋鸾羽本就有些不大适应这过于热火朝天的酒桌氛围,想也未想就答应了。 二人并肩出了天枢堂的门,此时月上中天,晚风习习,煞是凉爽,微醺的酒意一吹便散。 诸葛靖恩根本就没有喝醉,但为引宋鸾羽入彀,支起帐篷的地方也需要遮掩,他便继续佯作脚步不稳的样子往前走着。 兄弟二人十岁之后便分了院子,毗邻而居,诸葛靖恩带着宋鸾羽走到自己院子门口时忽然停了脚步,身子微微晃动,还抬手捂住了额头。 宋鸾羽看他面色不好,一路都走得歪歪斜斜,不由担心他是否已经醉了:“靖恩贤弟,你还好吗?” 虽说和诸葛家的这场亲事未必能成,但这些时日相处想来,诸葛家两位公子却都是值得一交的人品端方之人,宋鸾羽已然将对方视作朋友,多些关心也在情理之中。 “吹了风有些头疼,”诸葛靖恩扶墙站着,语带歉然,“宋兄,靖仇他就住在前面那个院子,能不能麻烦你先去看一看,我这个样子实在有些不稳当,想先回去洗把脸醒醒神。” 宋鸾羽仍然没有多想,轻易应允了下来:“好,我先去看看,若是令弟不在,我再折回来找你。” “如此,就多谢宋兄了。” 诸葛靖恩冲宋鸾羽感激地抱了抱拳,然后转身进了自己院子,耳边是对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其实他对宋鸾羽此人本身没有什么意见,毕竟是元山派何长老一手教养出来的首徒,人品武功在同龄人间都是首屈一指,但…… 一想到对方早在他之前便和祝君君有了牵绊,他心中便甚觉酸涩。 再者说,既已和祝君君不清不楚,那就应该顺应他妹妹的要求干干脆脆地把这门婚事取消了,可那日小妹大闹天枢堂的时候,宋鸾羽却始终保持着沉默,不发一语,不知情的人怕还要以为他多想要这门婚事,实在叫人心中不快。 既如此,那便干脆让他亲眼瞧个清楚吧,两边都舍不得的后果就是两边都得不到,诸葛家的女儿不会嫁给他,太吾传人更不会选择他。 诸葛靖恩停在院中一棵金桂树下,十月花期将尽,只有残香萦绕枝头,他深吸一口,紧握的双拳渐渐松懈下来,额上一层薄的汗在晚风中渐渐风干,冷飕飕的,有一瞬这股凉意直透他心肺。 他忽地抬起头来,转身大步往院外走,宋鸾羽可恶不假,但君君……君君她不该成为他算计的一部分。 她那般聪慧,绝不会以为这只是一个单纯的意外。 若是解决了宋鸾羽的同时还把他自己也搭进去,那真是得不偿失! 但眼盲之人终究无法健步如飞,何况诸葛靖恩此刻心绪已乱,风声虫声呼吸声错综一片,在迈上长廊台阶的那刻他抬腿晚了半拍,被走过无数次的石板路重重绊倒在地,而同时,宋鸾羽那身蓝白布袍的最后一寸衣角,彻底消失在了邻院的月洞门中。 【H】178、割舍 屏退了所有仆从后空无一人的院中,只有一间屋子还亮着灯火,几层赭红色的帷幔半散下来,将最深处那张雕花拔步大床虚虚实实地掩着,不间断的撞击声、水声、呻吟声以及粗重的喘息声交替响起,淫靡至极。 当此之时,衣衫凌乱的红裙少女正被个身材精实的少年按在身下痛快地入着,淫乱的花穴在肉棒数百上千次的鞭挞下已是红肿不堪,身下床单湿得不成样子。 “靖,靖仇……不要了……受不了了!嗯,哈啊……啊啊!” 祝君君匍匐在乱成一团的被褥上又哭又叫,身体被汹涌炽热的快感主宰着,已然有些神志不清。 她撅着被撞得通红的屁股,任那根水淋淋的肉红色的鸡巴在她湿透的臀缝间极快极重地凿着,每一次进入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贯穿,深处的骚心早就被人捅开了,稚嫩的胞宫被巨大的龟头占了个彻底,一整个都被撑成了性器的形状,几次泄身后喷出的淫水被堵在里边出不来,原本平坦的小肚子都有些微微鼓起。 “你受得了,你喜欢这样的……对不对?……别哭,君君,别哭……” 诸葛靖仇俯下身,抱住少女近乎湿透的身体,灼热的呼吸肆无忌惮地喷洒在她颈侧,那里早已被他吻出无数暧昧的红痕。 他的阴茎快要融化在祝君君身体里了,灵魂也好似要被她吸出体外,铃口处满是她泄出的淫液,钻进那小小的孔眼中又爽又痒,澎湃的精意几乎要把他抬上云霄。 可是还不够,他应该要死在她身上才对! 诸葛靖仇吻了吻女孩脸颊,用如同把尿的姿势抱起祝君君站到床边,女孩腿心间那枚娇嫩的花核高高凸着,肿得缩不下去,腿根处更是布满了指痕。诸葛靖仇稳稳托着她的双腿,一只手摸到那肿胀的花核上用力搓揉,同时臀肌发力重重往上顶弄,硕大的龟头挤开宫颈直捣宫心。 “太,太深了……!”祝君君紧闭眼睛,满脸是汗,滔天的快感已经榨干了她几乎所有体力,而这种角度的进入又深又刁钻,让她爽到发麻的小腹更添一份无法形容的酸软和痛楚,“要死了……肚子要被插烂了!……啊!……啊啊!!” 诸葛靖仇咬紧了牙关,冲刺般地在她体内疯狂律动,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都用尽全力,性器嵌合在一块的地方晶莹的水液伴随着噗叽噗叽的声音放肆地喷溅出来:“君君,我插得你美不美……?比起我哥,是不是还要舒服,还要爽……?” 祝君君脑子昏成一片,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被那根炽热坚硬的肉棒给肏透了,想也不想便答道:“爽,好爽……!唔……!靖仇,你最棒了……!” 诸葛靖仇被祝君君这句话夸得心满意足,发起狠来连着猛插了几十下,龟头挑着角度转往祝君君最脆弱的地方顶。 “不,不要,不要……啊啊!忍不住了……!要尿了!啊啊啊……!” 祝君君的肚子本就已经酸软不堪,诸葛靖仇这一下她实在是承受不住,直接失禁尿了出来。淡黄的水线从阴核下的小孔里淅沥而下,嘶哑却高亢的叫声几度变了调子,堆积到极致的快感彻底喷发,眼前的一切仿佛全成了万花筒里的碎片,然后化作大片大片的光焰爆发在脑海之中。 剧烈痉挛的甬道裹着少年的性器狠狠抽绞,大量喷出的阴精将龟头反复冲刷,诸葛靖仇粗吼一声重重插至最深,然后抵着被烂软的宫壁射出了大股滚烫阳精: “我也射了!都给你……!都给我的好嫂嫂……!嗯——!” 粗硕的性器头一次在异性体内肆意泄出欲望,亢奋得直跳动,浓白的精水一股接着一股,如子弹一般,只是那窄小的胞宫早已被占满,混在一起的淫浊之物只能从交合的缝隙噗滋噗滋地喷出来,和尿水一起溅得满地都是。 二人在这绝顶的高潮中过瘾到恨不得死去,因此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门口喊了几遍人名却得不到回应的宋鸾羽就在前一刻推门走了进来。 屋内浓郁到化不开的异香第一时间直扑面门,宋鸾羽曾中过祝君君的“入幕之宾”,对这种气息毫无抵抗之力,几乎在瞬间便完成了勃起的过程。 欲望来得太快,犹如山崩海啸,他在极度的不解和困惑中转头朝不断发出动静的房间深处望了过去,然后隔着几重半解的帷幔,骇然目睹了那堪称淫乱的一幕。 ——祝君君袒着满是痕迹的胸乳被衣衫完整的诸葛靖仇抱在身前狂插到失禁,红肿的腿心糊满白浆,精液混着淫水肆意喷溅出来,满地都是他们纵情的痕迹。 那诸葛靖仇甚至还唤她……嫂嫂? 这是什么……?! 这算什么……!! 宋鸾羽僵在原地,下意识地发出了声,问出了口。 那两个还沉浸在欢愉中的人终于听到了这个本不该出现的声音,诧异下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朝前方望了过去。 宋鸾羽就站在距离他们十步开外、那张沾染了他们体液的百灵台前,双手颤抖,面色潮红,总是温情脉脉的浅棕色眼眸里所有的一切都在震荡,崩塌。 诸葛靖仇大脑一片空白,他呆呆望着突然出现的宋鸾羽,忽地咽了下口水,问:“君君,你的精纯境界……怎么提升了?” 祝君君也回不过神来,呆呆地回答他:“呃……因为,你是处男啊。” 宋鸾羽心跳失序,浑身气血直涌上头顶,一时间竟有种眼前发黑、天旋地转之感。 他说不清此刻到底是个什么情绪,愤怒、羞耻,亦或是悲哀,他只知道这个地方是再也待不下去,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屋子,可谁料,竟又在院中碰上了匆忙赶来的诸葛靖恩。 诸葛靖恩这次是真的有些脚步不稳,刚才那一跤摔得太狠,即便他是个习武之人都没能来得及控制住失衡的身体,爬起来才发现还扭到了脚脖子。 但那时也来不及正骨了,直接赶了过来,可刚进院门就听到迎面一阵急促又浮躁的脚步声,一缕熟悉的降真香在夜风里淡得不可捉摸。 “宋兄——” 宋鸾羽形容窘迫,面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好看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紧绷的直线。 他在看到诸葛靖恩的时候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因为他不能确定对方究竟晓不晓得那屋里正发生着什么,他是故意诱他来此,还是只是一场意外。 但他亲耳听到面前人的弟弟唤祝君君“嫂嫂”,他再傻再没有见识,也能猜到祝君君和诸葛靖恩绝对不会是清清白白! 这对兄弟…… 这对他未婚妻的亲兄弟……! 这一刻,他真希望自己从来就没有下过元山,不要去赴什么婚约,不要遇到那个女子,也不要认识这些离经叛道的人! 宋鸾羽对诸葛靖恩无话可说,擦过身快步离去,眨眼消失在了爬满绿藤的院墙外。 诸葛靖恩明白过来,他终究是迟了一步。 该看的都看到了,该割舍的也在那一刻都割舍了,从此宋鸾羽不会和祝君君、和他们诸葛家再有任何关系—— 他就是这样的人,眼里揉不得沙子。 踉跄的脚步停了下来,诸葛靖恩静默着站在冷淡的月色里,自问,现在还有必要再进去么,屋里边,靖仇应该也结束了吧。 周遭的所有声音不知不觉都被清空了,唯能听到两个粗细不一喘息声交替起伏,以及柔软的布料窸窸窣窣地摩擦身体。 他在猝然间感到一阵心慌。 179、相约断碑 诸葛靖恩站在院中没有进去,好一会儿之后,屋子的门被从内打开,两个已经收拾齐整的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两人同时看到了诸葛靖恩,祝君君脸上不见有什么表情,但诸葛靖仇却是脚步一顿,随即两步冲了上去,挥出一拳直直打在了诸葛靖恩的脸上。 诸葛靖恩听到胞弟出拳的声音,却没有躲,硬生生挨了这一下,往后退了好几步才重新站定,扭伤的脚踝一阵刺痛,可他不敢表现出了,惟恐让祝君君觉得他在使什么苦肉计。 他知道自己冲动了,做错了,可事情已经发生,没有重来的余地,他甚至不敢自作聪明去赌祝君君可能不会猜到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傲慢远比算计更寒人心。 “君君……” 他循着女孩的呼吸找到她所在的方向,想要坦白自己的过错,但祝君君却从他身侧翩然而过,还有些沙哑的嗓子吐出一句轻飘飘的话,叫那兄弟二人同时怔在了原地: “你们不用这么剑拔弩张的,我并没有生气。但是靖恩,比起你,我可能还是更喜欢你的弟弟一点呀。” 毕竟他的元阳是有效元阳呢,哼。 宋鸾羽来了又走,祝君君早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是意外,定是有人从中推波助澜,而她之所以说出这句挑拨之言,自然也是有意为之—— 这个诸葛靖恩年纪不大,心眼子却那么多,不是爱吃醋么?不是爱算计人么?那就叫他好好难受一阵子吧!她虽然对宋鸾羽没什么感情,可人家毕竟是被她拖下水的,说起来还是她欠了宋鸾羽。所以,诸葛靖恩要欺负他,自然应该付出点代价! 祝君君说完就想离开,诸葛靖恩急得没了方寸,跟着就想阻拦,却反被自家弟弟拦了下来,兄弟二人因为这事起了龃龉,此时谁也不肯让谁,反倒让祝君君顺利脱身,径直溜出了院门。 天枢堂那边的酒宴还在继续,她准备找个能看得到大门的隐蔽角落休息一会儿,等散席后她的蒋掌匣出来,就扑过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不过没走多远它就看到从天枢堂侧门跑出来了一个百花谷的弟子,那人左右环顾了一番,然后找了个铸剑山庄的弟子,不知问了些什么,不过很快就朝祝君君的方向跑了过来。 祝君君眼看他从身边奔出去好远,可半路却又返身朝她跑了回来,最后停到她跟前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问:“你……你就是祝姑娘吧!” 祝君君奇异地看着他:“是呀,我是祝君君,你找我么?” 对方从袖口中取出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字条递到祝君君手里:“蒋掌匣听闻姑娘早就来了铸剑山庄,说等夜宴结束就去看望姑娘,但顾及到那位狮相门的岳堂主,所以约了姑娘在断碑处一见,望姑娘能赴约。” 祝君君接过纸条打开一看,暌违许久的清隽字迹跃然纸上,蒋灵梧与她相约于今夜的戌时叁刻,在湛卢山叁峰十六景中的断碑一景,那地方那里恰好和她住的院子不远,她此时回去刚好还能洗个澡呢。 收起字条,祝君君欢欣雀跃地同那名百花谷弟子道了谢,并让他回去转告蒋灵梧,说她一定准时到。 回去路上祝君君脚步轻快,一步一跳,一想到马上就能看到心爱的蒋掌匣,她翘起的嘴角便压不下来。 等回到院子,马上便差了正坐在院子里托着腮等她的袁少谏去给她弄热水,袁少谏气鼓鼓地“哼”了一声,撇开脑袋不想理祝君君。 祝君君心情好得很,也不计较,反而还摸了摸他的头,诱哄说:“乖啦小鬼,要不……一会儿给你摸摸胸?” 袁少谏腾地从藤椅上站了起来,面红耳赤地瞪着祝君君斥道:“我才不是这种人呢!”但嚷嚷完便乖乖干活去了,等他将最后一桶热水拎到祝君君屋子里后,却忽然小声问:“什,什么时候……?” 祝君君正在脱衣服,袁少谏问完她还愣了一下,但马上便反应了过来:“哟,方才是谁说自己不是那种人的?” “反正不是我……”袁少谏声音更小地嗫嚅道。 祝君君乐不可支,叉着腰走到袁少谏跟前,挺了挺胸:“老规矩,只能摸一下,摸完要打手心。” 袁少谏正要咧嘴笑,听完祝君君最后一句,表情瞬间变得错愕:“怎么还要打手心?!不是你让我摸的吗!” “胸是我的,”祝君君歪着脑袋理直气壮地说道,“所以当然是我说了算!” 袁少谏被祝君君的歪理气得不行,扬言说这辈子都不会再摸了,祝君君哈哈大笑,目送袁少谏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心中却一点儿愧疚也没有—— 小鬼,成年人的世界是很阴险的呢! 洗完澡,祝君君又重新梳了头,然后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确保没有不属于她的气味留下,这才一身轻松出门赴约。 袁少谏房间的门紧紧闭着,看来暂时是不想和她说话了,不过祝君君还是走过去敲了敲,关照道:“小鬼,我去断碑,若是到子时都不回来那今晚就不回来了,别再熬夜等我知不知道!多睡点觉才能长个子!” 屋里的少年把被子一拽,连人带头全部罩了进去,显然是不想回应祝君君的夜不归宿“通知”。 “不说话就当你知道了,那我走咯!” 祝君君确认他能听见,便没有再管他,提着灯转身出了门。 少女轻快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睡在另间屋子的阿青缓缓睁开了眼睛。 姐姐。 曾几何时,他也有过一个姐姐。 只是他的姐姐是一个和祝君君迥然不同的人,她把他,亲手推进了深渊。 *** 虽说位列十六景之一,但断碑所在的位置比祝君君住的院子更加偏僻。 这一带老树环抱、苍翠幽深,拾径而上约百步才到树碑的平台,欧冶子后人为其建了座六角亭遮风避雨,平时也会有弟子来此洒扫落叶,掸拭灰尘,但碑身中央不知何时还是出现了一道指宽的裂痕。 祝君君哼着愉快的小调走到亭下,此时蒋灵梧还没有到,她便耐心地等着。 先是看看周围风景,然后又去看看断碑上都写了什么,最后斜倚在亭柱边,在脑子里把一会儿要和蒋掌匣说的事一件一件罗列起来,想象着他听到后会做出怎样的表情,给出怎样的回应,心里不由甜滋滋的。 又想,也不能光顾着说她自己的事,她应该先关心一下他的身体才对,蒋掌匣带着伤长途跋涉至此,肯定疲惫不堪,可他还是愿意先来见她,这说明她在他心里的分量比他自己还重。 所以等蒋掌匣到了,她要先给他一个温暖的抱抱,然后再接一个超深的吻,告诉他自己这段时间有多想他,见到他又有多高兴。 蒋掌匣那么喜欢她,肯定会大受感动,然后她就能趁机—— 噗! 是锐器穿透身体的声音。 祝君君心口一凉,低下头,在她左胸前赫然刺出一截泛着森森黑光的剑刃,刃口染上了浓稠的血,红得发烫。 她完全呆住了,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直到漆黑的视线渐渐映出红色的光斑,直到迟了一步的剧痛降临身体,她才终于意识到原来是自己被人刺了一剑,一剑穿心。 “呃嗯……!” 身体被利器破开,心脏痛得好像粉碎了一样,冰凉与滚烫交替着在胸口翻滚,意识一阵阵地发昏,甚至连思考都被强制暂停。祝君君只觉得痛,无与伦比的痛,所有的力气都在这一刻沿着那柄黑色的剑被抽离了体外。 她站不住了,双膝发软,整个人直往下去,而对方又在这时将剑送得更深。 她是要死了吗?是谁要杀她呢?宋鸾羽吗? 祝君君在无法承受的剧痛中分出了一缕异常清明的心思,她握住胸口剑刃艰难地转过头,可视野中,只有一张灰暗的、没有任何花纹的朴素面具。 “你……界青……门……” 第叁次暗杀。 180、差错 “诸葛前辈!你——” 蒋灵梧从断碑匆匆忙忙折返回山庄,一路疾行到诸葛玄衣住处,推门进去却发现那个据说突然发病、昏迷不醒的人正好端端地坐在太师椅上和自家两个瞧着有些臊眉耷眼的儿子说着什么。 蒋灵梧愣了一瞬,意识到什么地方有些不对,诸葛玄衣也诧异地看着他,问:“蒋贤侄?你急匆匆来此,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蒋灵梧自知鲁莽,按下心头不安朝诸葛玄衣行了一礼,道:“诸葛前辈,请恕晚辈失礼,方才有位贵庄弟子自称奉前辈之命去断碑寻晚辈,不知……” “并无此事,”诸葛玄衣微微皱眉,让两个儿子先退到一旁,“你可看清那人是谁?” 蒋灵梧努力和回忆了一下,但还是摇了摇头:“天太黑,晚辈并未能看清楚,怕是有人故意戏弄,晚辈未经思考轻信了人,还扰了前辈与贵公子的谈话,实在惭愧!” 诸葛玄衣对这点失礼并不放在心上。 百花谷的蒋灵梧与当年人称素手仙针的蒋易一脉相承,秉性淳厚、行事稳重,绝非莽撞无礼之辈,于是摆手道:“无碍!我也不过是在与两个犬子说些闲话罢了,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还有伤在身,若无别的事就赶紧回去休息,大晚上的去断碑做什么,呵呵!” 蒋灵梧自然不会说出缘由,只得再度致歉。 离开诸葛玄衣的院子,蒋灵梧一边加快脚程往断碑赶,一边希望留在那里的弟子已将他失约的缘由转告给了祝君君,并希望她不要因此生气,尽管她从来都不曾对他生过气。 而此时,祝君君已在断碑亭中,遭遇了界青门的第叁次暗杀。 *** 祝君君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也没有感觉到任何杀意,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等她回神时人已经被利剑刺了个通透。 她跪在地上站不起来,胸口痛到麻木,连每一次呼吸都是凌迟般的折磨。可她居然还没有死,甚至还有一瞬的闲心去疑惑为什么,难道是刺歪了? 对方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旁若无人地说出了祝君君的心声:“咦,没死?我刺歪了?” 说完便想抽剑而出,再补一剑彻底了结祝君君性命。 祝君君知道想活命就绝不能让他得逞,于是使出仅剩的力气握住了贯穿她胸堂的剑刃。 但伤重至此,哪来力气去和人抗衡,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黑色的剑身从她染满鲜血的掌心一点点退出,恰如她生命的沙漏一点点流尽。 而就在最后一寸剑尖即将脱离她掌心的时候,那杀手却忽然停住了动作,握剑的手不自禁地颤抖,喉咙里发出一声极端愕然乃至恐惧的呼叫: “谁——?!” 这话当然不可能是问祝君君。 他问的,是那个不知何时站在了断碑之后的男人。 “是本座。” 对方负着手从黑暗中走出,脸上同样戴着一只面具,却是纯黑的颜色,嗓音粗哑到仿佛被刻意毁了一样:“这个人,不能杀。” 祝君君觉得很是耳熟,但此刻已没有力气去回想,眼皮变得沉重,视野越来越小、越来越暗,那人分明就站在她跟前不足两尺的距离,可她却连他身形都已经看不清楚,而他们接下来的对话也很快就被无意义的嗡鸣所充斥。 最后一丝意识也开始摇摇欲坠,祝君君在彻底昏厥过去前,感觉自己被人小心地扶住并打横抱起,刺进身体的剑被用内力震断,一截被血浸到滚烫的剑身就这么留在了她的心口。 她好似抓到了活命的机会,又好似这机会很快就要随风而散,一瞬间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竟抬起手死死攥紧了对方的衣襟,咯着血的喉咙艰难吐出一句破碎的话语: “带我……去……蒋……灵梧……” 说完,彻底昏死了过去。 阿青将那名界青门超叁阶的七宿鬼喝退后快速点了祝君君身上几处大穴,起码要在找个那个姓蒋的人之前先止住她的出血。 祝君君是窦菲点名要杀的人,可是,他却不想她死。 她还有个弟弟在等她回去,她是个不错的姐姐,一个他不曾拥有过的、真心爱护着弟弟的姐姐。 阿青觉得自己几次叁番把祝君君救下来这种行为很可笑,明明是个冷血到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的人,却还会为了那么一点小小的触动而护下一个和自己完全无关的女人。 一路往山庄而去,男人的身形在黑天之下完美融进了背景,轻盈的靴履踏过树梢又踩上屋脊,即便怀里抱着人,脚下也不会发出半点声响。当今武林,若论身法第一,除了那位不出世的璇女掌门灵萼仙子外,已无人能与他比肩。 他自然知晓蒋灵梧是谁,也知道他的住处在哪儿,但可惜的是,他把祝君君送到的时候,那间屋子却是暗着的,没有人在。 既是求医,那么无论哪一个应该都可以。 阿青没有多作考虑,避开几个百花谷弟子将祝君君抱进了与蒋灵梧相邻的温郁所住的那间——今晚窦菲会住到温如兰的院中,所以倒是不用担心羊入虎口。 只是那位谷主此刻也不在屋内,但看衣架上已经挂着他脱下的外衣,想必很快就会回来。 阿青把昏迷不醒的祝君君放到床上,女孩那只被剑刃割得伤痕累累的手还紧紧抓着他衣襟,沾了暗色血迹的衣袖滑落到肘弯,露出一截白皙圆润的小臂。小臂上,一枚界青门特有的毒铃安静地挂在上头,因为周围没有毒素,所以无论动静多大,它都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阿青垂眸瞥见,微微一怔,心里默念出了一个不算名字的名字: 贰壹。 在这趟湛卢山行之前,曾有个年轻且幼稚的杀手跪在他跟前请求与生死簿上一名女子一命换一命,出于保护的目的,对方在他应允前没有说出那个女子的名字。 但他冷淡地拒绝了,并把这个违背了界青门铁律的杀手锁下了无赦渊—— 若这人能和当初的他一样,靠自己的本事从底下爬上来,那么他会饶他一命;若他不能,也不过是让无赦渊下再多一具无名白骨。 界青门的暗主从不在意性命这种东西,无论是自己的,还是旁人的。 可现在他终于知道,原来那个贰壹要换的,是祝君君的命。 “你可真是招人啊……” 阿青用力掰开祝君君僵硬的手指,测了测她鼻息,还活着,他不打算留到温郁回来,借用阿青的身份结识的人越多,对他越是麻烦。而且,把祝君君送到这里已是仁至义尽,她能不能活,和他无关。 只是刚从侧窗跃出没走几步,斜后方却忽然传来一个有些迟疑又有些惊异的女声: “……阿青?” 阿青脚步一滞,听出那是窦菲的声音。 懒得去想她为何会突然过来,他不想见她,也不想再听她说话,脚尖点地轻轻一跃,纵身飞上了屋脊。 “阿青,阿青——!” 本是来查看蒋灵梧情况的窦菲很快就确认了那个背影的确是她数年未见的心心念念的人,当即追了上去,然而对方身法远在她之上,纵使她使出了百花谷最高阶的身法万花听雨式,也无法和那人拉近半尺距离—— 她突然意识到,分别的这几年中,对方的身法又进阶了。 浑天移星功正练至大成,从今往后,只要他不想见,她便永远无法靠近他。 窦菲心口发涩,嘴里全是难言的苦味,几番腾挪之下竟被屋脊上的鸱吻绊了一个趔趄,险些从屋顶摔下来。 她知道对方一定能听到她的动静,可脚步却没有丝毫迟疑,转瞬便钻入深林,再不见踪迹。她不甘心地望着前方大片大片的黑暗,从来都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脸上终于崩开了一道道裂痕,无人见过的悲伤和后悔再也掩藏不住: “站住……阿青,阿青!……付青冥,你回来!……我求你回来!” 181、我要你救我 温郁每日都会在固定的时辰去雪庐为诸葛雪衣施针,今天也不例外,所以天枢堂的那场酒宴他并没有参加。 诸葛雪衣的身体是没有办法光靠针灸和吃药治好的,他需要彻底的拔毒,可那种毒的解药中有一味难寻的药引,铸剑山庄没有,百花谷也没有,天底下只有一个地方才有,京畿,玉皇宫。 温郁只是性子软,却并非不聪慧,数日相处,几场聊天,已足够他推测出真相的冰山一角——诸葛雪衣的命是一枚棋子,一枚能让铸剑山庄这个地处南域、尾大不掉的江湖势力能对中原朝廷俯首称臣的棋子。 所以铸剑山庄不能治好他,百花谷也不能治好他,他自己更是早早就放弃了痊愈的希望,选择蜗居雪庐、潦倒残生,好让铸剑山庄这片诸葛氏传承了百年的基业安然延续下去。 温郁为他惋惜,但亦无能为力。 从雪庐回来后,他脱了外衣去后院打水洗手,然后用饭,等再回来,屋里却多了一个人。 一个,胸口上插着断刃、红衣染出一片深色的……祝君君。 自来到铸剑山庄,温郁只在第一个晚上隔着一个书架与祝君君见过一回,那之后他隐隐感觉自己越来越容易为她失控,于是主动避开了她所有可能去的地方,连想都只能存续在梦境里。所以此刻,当温郁看到自己床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祝君君时,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产幻了,然而鼻腔很快便被再真实不过的血腥味充斥,混杂其中的还有祝君君身上特有的异香。 她就在那儿,真的就在那儿。 “君君——!” 声音出口温郁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哑了,他找回险些被惊出天灵盖的叁魂七魄,慌忙朝床边跑去,半路还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到,等扑到床前时,女孩的胸膛已经几乎没有起伏,嘴角的血一路淌到耳际,白到没有血色的小脸紧巴巴地皱着,可想而知在她失去意识前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不会的……还活着,一定还活着……!” 温郁脑中一片空白,一个医者该有的冷静和理智全都消失殆尽了,他只能看到自己一双手抖到停不下来,用尽全力也只能拉起祝君君一条胳膊,五根手指从未如此笨拙过,甚至没法好好摸准她的脉门。 直到发现祝君君还有一丝微弱的脉搏正时断时续轻轻跳着,温郁才总算呼出一口气,然而一双眼睛却已通红—— 祝君君还活着,可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祝君君的心口会被人插进一柄利剑!是谁要杀她,又是谁把她带到了他的屋中?! 温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思考这些一点用也没有,他是一个医者,要先救人,要救她,一定要救好她! 他取了叁枚天王补心丹,用手指拨开祝君君紧闭的嘴唇和齿关,将丹药一路推至喉咙口,祝君君还有吞咽反应,这让温郁又松了口气。 由于剑身未被拔出、周身大穴也被人及时被点住,祝君君的出血量在可控范围之内,但同样她也醒不过来。温郁又从药箱找出一把剪子,小心地将她胸前的衣服剪开,雪白的皮肤裸露出来,满是半干涸的血渍,仿佛雪地里一片片艳丽的红梅。 若放在平时,温郁定不能控制住自己对祝君君的胡思乱想,可此时对方命在旦夕,他被这片恐怖的血色灼到完全没有半点旖旎心思。 断掉的剑刃嵌在平整的伤口中,对方的剑术利落果决,从后心贯穿胸膛,甚至连肋骨都没有磕到。 这个位置本应该是心脏,祝君君也应该当即毙命,可不知为何出现了差错,她的心脏并未受到致命的损伤,所以她现在还活着。 断剑是必须要拔的,但在此之前应先解开穴道,让祝君君恢复意识,且要恢复到能自主运转功法的地步,他将以百花谷神一阶绝技完璧不破法与祝君君同时运动,为她补血增气,同时,再以六弦九针术刺激她胸口与后背天突、玉堂、神藏、灵墟、天池、大杼、心俞、神堂、天宗这九个穴位,若是能熬过最初十二个时辰,祝君君性命便可保住。 但这个法子,需要两个人。 而在这铸剑山庄,能够与他合作的,唯有他的师兄蒋灵梧。 温郁不敢耽搁,当即要唤弟子进来,不料袖子忽然被人抓住,他惊得回过头,就见本不该苏醒的祝君君眼睛睁开了一条线: “灵梧……灵梧……” 少女沾着血迹的苍白嘴唇反复嗫嚅着同一个名字,虽不甚清晰,可温郁知道她在喊谁。 他重新坐回床沿,温暖的手掌盖住少女冰凉的手背,放轻呼吸安抚着:“别怕,我这就命人去找他,我们会救你的,你放心!” 祝君君又清醒了一点,也渐渐看清身边的人不是蒋灵梧,她来不及去想为什么,接踵而至的剧痛便让她失去了追根究底的力气。眼皮沉得睁不开来,委屈、害怕、后悔,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全部堆积在了心口,泪珠子断了线一样一颗接着一颗挤出来。 温郁看到她哭,心疼得像被揉碎了一样,压抑在深处见不得光的心思随着这股痛意喷涌而出,然而不等他再说出什么僭越的话,祝君君的脉象却骤然变得激烈—— 这不是一件好事,只有回光返照之人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拔剑不能再耽搁,他必须立刻把蒋灵梧叫过来,可就是这时,祝君君死死牵住了他,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对他说道: “窦菲……向,界青门买凶……这是,第叁次……” ——什么?! “是我……对不起她在先,所以……我忍了……可是我不应该死……我……罪不至死……!” “温郁……你要救我……救我,知不知道……” 祝君君说完许久温郁都没能从震惊中回神,这桩真相对他而言不啻为晴天霹雳,他不敢相信,因为那毕竟是他一同长大的师姐,但同时他心里清楚,以窦菲那霸道凌厉的行事作风以及对祝君君的厌恶程度,买凶杀人这种事她的确能做得出来。 可是,他该怎么说,又该怎么做……! 亡师的嘱托、结发的妻子,都像山一样沉重地压在他自己那颗不敢曝露于人的真心上,压得他直不起腰、喘不过气,他只能背负着这些也许一辈子都还不清的罪孽,用力握住祝君君的手给她他唯一给得起的承诺: “知道,我知道……!我现在就去找师兄,我们一起救你,一定能救你……!” 但祝君君却把他抓得更紧,指甲都掐到发白。温郁不得已,又拿起了剪刀想要剪断自己的袖子。 “不准走……!” 祝君君挣扎着想要起身,温郁赶紧放下剪刀把她按回床上:“你别动!” 温郁以为祝君君怕他离开后万一窦菲突然进来,她将难逃一劫,于是连忙保证自己不走,只是让门外的弟子去找蒋灵梧。 祝君君仍是是摇头,她睁着泪水朦胧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如玉般温润剔透的男人,虚弱的声音染上一抹无法回头的恨意与决绝: “我要你救我……温郁,我要你,和我双修……!” ———————————————————————————— 温谷主回收在望,姐妹们多多投珠支持一波,哈哈~~ 182、活该 蒋灵梧重新赶回断碑亭的时候,那里已空无一人,他特意留下的百花谷弟子不在,祝君君也不在,唯有落在碑前的一只被烧毁了的竹灯,还有灯旁那滩还新鲜着的殷红血迹。 他心脏重重一沉,一股巨大的恐怖笼罩头顶。 快速检看一番后,蒋灵梧确认这血迹的主人已被人带走,于是立即跟着痕迹离开了断碑亭往山庄中去。 而就在他离开不久,密林后徐徐走出二人,正是之前为避开窦菲消失在密林中的阿青,以及那名险些就能得手了的界青门杀手。 “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付青冥的脸上还戴着漆黑的面具,声音也是矫饰过的嘶哑,他弯腰拾起祝君君落下的风灯,手指摩挲在竹制的手柄上,那里的温度早已冰凉,“本座可不记得有教过你们,杀人的时候,还要找人合作。” 那名位列七宿鬼之一的界青门杀手重重跪倒,揭下了面具的额头磕在坚硬的石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皮肉碎裂的声响:“请暗主恕罪!那位百花谷谷主师娘,她手里有一枚无字的无影令!” 界青门的无影令,持之者必死,但世人并不知道,无影令其实有两种,一种写着“死”字,一种无字。 而无字的无影令,能从界青门任何一位杀手手中保下性命,这是独属于暗主的馈赠。 窦菲从蒋灵梧的弟子手里拿到了那张写给祝君君的纸条,将上面的戌时一刻改成了戌时叁刻,错开了祝君君和蒋灵梧见面的时机,再买通温如兰身边的仆人引走蒋灵梧,给了早就商议过完整计划的杀手一个绝不会失败的最好机会。 但千算万算,算不到祝君君长了一颗偏心。 更算不到界青门的暗主会突然出现并保下祝君君性命。 面具下的付青冥听完整件事情始末,无言沉默了片刻,随后挥手让人离去:“回去界青崖,自行找雁留痕领罪。” “是!” 人走后,付青冥又在断碑亭下静立了一会儿,他无法放任那枚特殊的无影令继续留在窦菲手里—— 那是当年他以“阿青”的身份所赠予窦菲的一份报答救命之恩的礼物。 “阿青”是他为成全自己幼年所梦而编造出的第二个身份,他自封内力、武功,以及人生一多半的记忆,让“阿青”走出终年不见天光的界青崖去过他自己想要的人生。而“阿青”遇见了窦菲,爱上了窦菲,或许是因为在他们曾结伴同行的那段不长的时光中,窦菲像极了他内心深处曾一直渴望想要拥有的、称职的姐姐。 可是他不能永远都是“阿青”,而百花谷谷主的女儿,又怎么可能和一个邪派头子互许终身。 果然,窦菲在得知他真实身份后无法接受,很快便与他分道扬镳,他也不觉难过,毕竟早就已经习惯背叛,连至亲之人都能面不改色地把他推下深渊,何况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 而此后,他甚少再用“阿青”的身份外出行走,“阿青”也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和窦菲结束,记忆仍停在最美好的那段时光。他年复一年盘踞在界青崖崖壁最高的洞窟中练功,等再听到有关窦菲的消息,是她与她师弟即将成婚。 可谁也没有想到,大婚那日窦菲却没有出现在白鹿泽的喜堂上,她去了界青崖,在山下一遍遍喊他的名字,她说她后悔了,也想明白了,她不爱她的师弟,她要跟他走。 但他没有现身。 ——没有人可以背叛他两次,他也不会给任何人后悔的机会,包括窦菲。 那枚没有字的无影令是“阿青”曾经的一片心意,如今却不该继续留在一个已背弃了他的人手上。 付青冥低头又看了眼脚下那滩几乎已经干涸了的血,最后转身下山,循着来时的方向如神鬼般眨眼消失了踪迹。 *** 暖黄色的烛火在紊乱的气氛中摇曳不止,温郁猝愕地望着祝君君,他无法理解她刚才所说的话。 “君君,你……我让人去找师兄……” 他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却看到祝君君的脸色变得更差,她似乎已经快要失去呼吸的能力。 但她嘴角却努力勾起来,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笑,她甚至还嘲讽他:“温郁,你真没用……” 在被救下后昏厥的那段时间里,祝君君在似梦非梦间见到了一个像是被热焰扭曲后诡异的身影,但对方的声音她很熟悉,那是她的伏虞剑柄。 剑柄告诉她,修炼太元欲女功的人在濒死之际能且仅能触发一次功法隐藏的免死特效——所以她的心脏并未长偏,也结结实实被刺中了,只是她被太元欲女功强行锁了血没死而已。 而如果要活,就必须和她这辈子的第一个男人双修,时限仅仅只有半个时辰。 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一半。 祝君君苏醒之前以为自己彻底完蛋了,可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巧的事,她这辈子的第一个男人此刻就在床边看着她。 她应该把太元欲女功的真相告诉这个人的,可是她没有说,她压抑在骨子里的叛逆和愤怒在死亡面前占据了她全部理智,于是她隐瞒了自己,说出了窦菲。 ——人都自私,更何况她祝君君从来就不是一个圣人。和温郁的这个错误最初只不过是她在玩游戏时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操作,谁又能想到在那之后她会穿越。既然她的退让和歉意没能得到宽恕,对方甚至还利用她最爱的人来算计她,那她也无所谓了。 人活一口气,她不会无底线退到把自己的命也一并送出去。 “……温郁,你真没用,”祝君君的眼神变得轻蔑,但或许是因为眼眶里还有泪光,所以又被动染上了一层深重的怨怼,“我躲你的时候,你对我想入非非……现在我躺在你床上,你倒是又装起了柳下惠……你真可笑……”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你不救我,也会有别人……等你师兄回来,我就再不会看你一眼……你连他的一根头发都——” 祝君君被捏住下颌重重吻住,属于温郁的气息在瞬间彻底覆盖了她。 男人咬住她嘴唇,用最不礼貌的方式阻止了她继续挑衅,湿软而炙热的舌头没有一丝犹豫,直闯进她口中,卷住她一动不动的小舌凶狠搅弄,齿缝间残留的血渍被他快速吮尽,而深喉的地方是那样腥甜。 温郁这一吻虽然强硬,却始终避着祝君君胸口的伤,他两手撑在她身侧,起身时呼吸急促,目光牢牢锁着女孩的眼睛。 祝君君似是没有想到他这样懦弱的人会突然亲她,漆黑的眸子圆睁着,一双没有血色的唇被他吮得又起了些颜色,饱满的唇珠因为沾了津水而亮晶晶,下边还有一圈被他亲口咬出的淡淡的齿痕。 “你会死……”温郁咬牙道。 祝君君扯起嘴角:“你和我做……我就不会死……” 少女赤裸的心口处还插着漆黑的剑刃,温郁用力闭上了眼睛。 他对祝君君是有欲望的,每一次见到她都会有,而且随着求而不得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份欲望也愈演愈烈。 他原以为是她对他的身体动了手脚,而他是个无能又庸俗的人,所以管不住自己的身体,管不住自己的欲望,直到那个雨夜,他在小路口看到她满脸都是憧憬的笑,像在黑暗中发光的月亮一样,兴冲冲地往他师兄的住处走。 那一刻他才惊觉,比起她的身体,他更想要她能用同样的、甚至更加快乐的表情看他。 所以他不由自主地从背后抱住了她,然后状似疯魔般用力嗅取她的气息。 ——她是一种毒,带给他的全是痛苦,可他还是上瘾了。 ——活该。 温郁踢了脚上的软靴,翻身上了床。 【H】183、须臾生死 祝君君拒绝了前戏,一是因为时间不够了,二是她不想把这件事弄得好像真在做爱一样。 “你直接进来就行……我很湿,不会受伤……”她像尸体一样静静平躺着,头枕在枕上,手放在两侧,眼睛看着床顶。 温郁一声不响,他整个脑海都在嗡嗡作响,床边烛台的光晃得比太阳还要亮。 自主行动的手快速解了祝君君的腰带,把她的衣服小心地从身上剥开,然后托起她的臀,扯下亵裤,等到分开她双腿露出那片粉嫩羞涩的谷地时,却发现她根本就没有湿。 和祝君君的第一次,他吻遍了她全身,从耳垂到脚趾,舌头钻进她含苞待放的地方,舔到那层蝉翼般的薄膜。 和祝君君的第二次,他被拒绝任何前戏。 温郁的心像从悬崖上坠下去,跌落到深不见底的地方。 手指落到祝君君白洁饱满的耻丘间,很快就找到了她小小的花蕊,他低声对她说:“抱歉,很快就好……”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温郁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那枚柔软的小肉快速搓弄起来,中指与无名指游走在闭合的花缝间,揉了十几下察觉到一丝湿意后便果断钻了进去,分开里头绵软至极的媚肉,很快就找到了第一处让祝君君忍不住紧皱眉头的地方。 “唔……!” 祝君君浅浅地哼了一声,多情的身体哪怕在重伤时也能给予最敏感的反馈。 黏稠的爱液随着男人的动作从褶皱中分泌出来,深埋体内的手指很快就浸润在了水里,但温郁感觉到祝君君的体温要比他们的第一次时低很多。 他没有时间做更仔细的探索,只能加快手上的速度,在那颗小肉珠硬起来的同时,两根手指拟着性器在少女湿润的甬道内用力地抽插,将这截小径快速扩张至足够容纳他。 温郁的手指细长却有力,且因为百花谷武学不用兵器,因此也几乎没有什么茧子,指腹细腻光滑,贴在湿热的肉径中摩挲时,有种说不出的温柔感。祝君君是觉得舒服的,喉间不断溢出婉转却虚弱的哼声,如果可以,她已经要开始喘了,但心口的疼痛让她不敢用力呼吸,只能把腹下的躁动强行压下。 “好了,可以了……你快点进来……!” 祝君君已经有些受不了了,为了省力,她干脆闭上了眼睛。 男人修长的手指停顿下来,接着便抽离了出去,一阵细微的衣料摩擦声响起,片刻,祝君君的双腿被分得更开,火热的性器抵在她的入口,圆滑的龟头在碰到她的花唇后变得更硬—— 她不确定温郁是什么时候硬的,反正她没有听到他用手,好像解了裤子之后就直接抵上来了。 所以,他不是柳下惠,只是善于压抑,善于伪装。 男人的性器尺寸可观,生得如同本人一样漂亮,连茎身上每一根凸起的筋络都好似精雕细琢,肉红色的龟头好似一颗圆润的蘑菇,马眼吐出一连串兴奋的前液,和祝君君的汁水混在一起,也不晓得谁比谁更湿一点。 温郁心里本不愿在这种时候做的,和喜欢的姑娘重温旧梦固然美好,可面对一个心脏上插着断剑的人,任何一个会勃起的男人都堪称卑劣。 然而他的身体不受思想控制,在为祝君君剪开血衣的时候就情不自禁硬了,若是祝君君不说出那些刺激他的话,他能无视这种状态到结束,可祝君君偏偏说了,还踩在他最痛的地方反复践踏。 脱下裤子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是疯了,可疯了的滋味……却是这般畅快,这般美好。 他抱住祝君君两条笔直的腿,固定她的身体以防受到他动作的影响而扯到伤口,下身顶住被手指扩开的洞口往前一挺,身体终于再一次陷入了那处让他魂牵梦萦的地方。 “嗯……!” 他忍不住叹息,祝君君的身体在这种状态下紧得不可思议,尽管已经有充足的汁水为他润滑,可龟头一进去就被媚肉紧紧缠住,又像不甘的抗拒,又像极致的挽留。 他停下来,不敢放肆着用力,只小幅度地往里头挤,抽出再送入,一点点蚕食着女孩的秘处。 祝君君被他磨得又痒又麻,不剩多少清明的意识在痛楚与快感之间被反复撕扯:“快一点……温郁,全插进来……” “可你的伤——” “……你进来,我才能活!” 温郁皱紧了眉,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他钳着祝君君的腰倾身去寻她的唇,寻到后含进嘴里,然后狠下心肠重重一个挺身,将卡在外头的后半截性器完完整整地送了进去。 祝君君眼角瞬间溢出了泪,是爽的,也是痛的,上半身几乎快要死去,下半身却陡然被快感淹没,粗长的性器滚烫至极,强行闯入后撑满了她的身体,像垂死的人被强行喂下一颗续命的药,连已经变冷的血液都再度澎湃起来。 她不小心咬到温郁舌头,可是温郁没有离开,反而吻她吻得更深,下身抽出一截又重重插进来,肉褶间的汁水被挤出了淫靡的声音,好似是在提醒她她终于又把这个玉一样的美人吃进了身体里。 “快点,快点……”祝君君呼吸困难,转头躲开温郁不知疲倦的纠缠,“温郁,你再快一点……!” 温郁隔着一段距离撑在祝君君身上,漂亮却粗壮的阴茎在淋漓的缠绵的水泽中进出得越发顺畅,女孩宛如重峦迭嶂般的肉穴紧紧含住他,这销魂蚀骨的滋味令他刻意遗忘的那一夜彻底复苏,他以为在那种浑噩状态下所有的细节都是模糊的,可现在发现不是—— 他清楚地记得,他是如何一件件脱下她的衣服,如何为她做完细致的前戏,把她吻成一潭春水,湿着眼睛求他进入,又是如何催开了她的花苞,用沾血的性器一遍遍将她贯穿倒地,最后深深埋进她初尝云雨的身体中射出了滚烫的浓精。 那仿佛已经是一件很久远的事情,又仿佛此时此刻就在眼前。 “君君,君君……” 温郁不断念着这个让他食不甘味的名字,他的身体在享受这世间最极致的快乐,而心脏却被划开一道巨大的伤口,他顺应了女孩的命令,放纵自己用更大的力道去肏她,深深浅浅,时缓时急,浅时磨弄她藏在暗中的敏感,听她在耳边似酸似痒轻轻地喘,深时直顶她花心,连通蓄满了精的囊袋也一并撞上穴口。 “……我从前,只是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可能无法再拥有你,可现在,我确信,从今往后我是真的不可能再拥有你……” “君君,对不起……我对不起……!” 祝君君感觉到有温热的水珠落到颈侧,可温郁紧紧抱着她,一下下往她身体里撞,那么深,那么满,一点余地也不剩,把她最近最窄的地方插得酸胀不堪,全身上下所有感官都集中在了那里,心脏痛得近乎麻痹,水声却大得仿佛失禁。 “温郁,温郁……射进来给我……我要死了……哈啊!……真的会死……!” “射给我……快射给我,求你……快一点……!” 祝君君一遍遍唤着,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万分轻盈,像被放进了风里,送上了云端。从身上散发出来的丝丝缕缕的气息和身上男人完全融合在一起了,她能听到他所有的心声,亦能攥紧他痛苦不堪的灵魂。 这是只有中过入幕之宾的男人才能带给她的比极致更极致的快乐,挣脱了一切束缚沉湎其中,须臾生,须臾死,银河倒悬、天崩地坼。 温郁射精的时候祝君君已经失去意识,听不到她的心跳,也没有了呼吸,和死亡一模一样。 但温郁不肯承认祝君君死了。 她怎么会死。 他把自己深埋在她尚且温暖的身体里,抵在最深处将精液一股股射进去,他多希望能把自己的命一并射给她。 蒋灵梧艰难地寻着血迹推门闯进来,因来回奔波而牵动的旧伤痛得他眼前发黑,可他还是一眼看到了屋内的一切。 衣衫不整的温郁跪在床上,还未软下的阴茎仍插在祝君君体内,而祝君君的心口断着一截黑色的残刃,她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只有乳白色的精液不断从交合的地方流出来。 他无法理解这个画面的含义,只是沉默着朝他心爱的女孩一步步走过去,祝君君闭着眼睛安静地躺着,没有再冲他笑,也没有再喊他“蒋掌匣”。 猩红的血从他嘴里淌出来,人间已成地狱。 184、两个孩子 祝君君又回到了那个似梦非梦的地方,周围的一切都灰蒙蒙的,只有她所在之处亮着莹莹微光,她的精神似乎还醒着,可身体却进入了假死之中。 没过一会儿,祝君君便听到有人推门进来,那人不说话,一步一步无比沉重地走到她跟前,默默看了她许久。 她有些猜到这个人是谁了,是她的蒋掌匣吧,祝君君忍不住一阵内疚—— 抱歉,让你看到这样残酷的画面,可是她没有别的办法,要从锁血状态恢复到濒危,必须要与温郁交合,在这之后她才能通过正常的手段进行治疗。 但比起死掉,她想蒋掌匣一定更希望她能活着,所以她不想矫情,难过了一阵很快就振作起来—— 再等一会儿,再耐心等一会儿,她很快就能醒过来的,等她醒过来,一切都会好的! 然而她的蒋掌匣听不见她的心声,他看起来好难过,难过得像要死掉了,祝君君心疼得不行,好想坐起来把他抱进怀里揉揉。可是她睁不开眼睛,张不开嘴巴,连一根手指都使唤不动,就只能这么死了一样躺平着,什么也做不了。 屋内安静良久,蒋灵梧终于从巨大的悲恸中抽出了一缕清明,他状若不经意地擦去嘴边的血,问温郁:“……她是怎么了?” 温郁的身体像被冻住了一样,明明应该在对方出现的那刻就起身的,可他一动都动不了。 他看到师兄一贯温和的脸上泛出痛到极致的悲色,但一眨眼,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师兄……”他说,“师姐她,杀了君君……” 蒋灵梧面色未变,身形却晃了晃,许久后缓缓坐到祝君君身边,颤抖的手落到少女苍白的脸上,手指触碰到她尚未干涸的泪:“窦菲不会用剑,她找了界青门的人……对吗?” “……对。” 不止这件事,连从前的事也渐渐有了眉目——他们曾百思不解,为何会有个身上携着祝君君气息的杀手暗中给窦菲下毒,如今看来,真相呼之欲出。 原来那么早,她就已经受到了伤害。 蒋灵梧默默收回手,再开口时,声音哑得像沉进了海底:“我不能原谅她……温郁,你明白吗?” 他不能让祝君君白白死去,无论那个人是谁,都必须偿命。 温郁阖上眼睛,如引颈般抬起头,两道水线顺着颧骨滑落下来:“我明白……师兄,你先杀了我吧,等我死了,你再去……我也算不负师父的嘱托……!” 蒋灵梧深深看了他一眼,说“好”。 祝君君快被温郁感动了,如果此刻他没有顽固地插在她的身体里的话。 她好想吐槽,又好想快点醒过来阻止这两个笨蛋—— 不是舍不得温郁死,更不是舍不得窦菲死,而是如果他们都死了,可想而知最后蒋灵梧也一定会死! 他现在这么平静,其实是哀莫大于心死,他保不准已经在心里为自己定好了死期。 不不不,绝对不能这样,太吾绘卷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吗?! “剑柄,剑柄!”祝君君急得大声呼喊起来,“我要怎么做才能醒过来!” 模糊扭曲的影子在不近不远的地方若隐若现,祝君君朝他跑过去,可怎么都跑不到那个地方。 “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接下来呢?接下来我要怎么做,难道就这么一直躺着吗?” 那个人影不咸不淡地回应她: 【你的身体需要从根源开始修复】 【假死是最好的状态】 【如果他们足够聪明】 【就应该先替你把断剑拔出来】 【而不是在这里商量先杀谁再杀谁】 祝君君也明白这个道理,可这话从剑柄嘴里说出来,颇有看戏不怕台高之嫌。 而且若她再不醒,那两人就真要走上歧路了,她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蒋灵梧先杀温郁再杀窦菲最后自杀,到时候她再醒,是替他们一个个收尸吗?! “我必须现在醒,剑柄祖宗,你活了这么久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祝君君不死心地问,双手合十拜了又拜,“帮帮我,你再帮帮我!本太吾发誓以后一定对你言听计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别说睡五个,睡五十个都可以!” 剑柄默了默,发出了一声嫌弃的叹息。 祝君君眼泪汪汪望着他,好话说了一箩筐,最后剑柄终于松了口: 【是有个办法,能让你提前苏醒】 人影一闪,伏虞剑柄从祝君君怎么也到不了的地方一个倏忽出现在了她面前,成分不明的灰白色烟雾从他身上缭绕而起,袅袅娜娜地缠到祝君君身上: 【我可以把历代太吾遗留在我身上的一部分生命力借给你】 【但有借有还】 【叁日之内你须不断与人交合】 【同时】 【不能与我分开】 剑柄所说的这个方法很好懂,祝君君连连点头:“没问题没问题!” 【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哪里没明白?” 【我借你的东西终归不是你的,一旦上身便会侵蚀你的神智】 【最严重的后果就是取你而代之】 【所以】 【我所说的‘不能与我分开’】 【指的是在你与人交合的过程中】 【要把我放进你身体里】 祝君君:……???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是】 祝君君顿时臊红了脸,所以这个邪恶的剑柄的意思是——她要插着它和人双修?! 插哪里?菊花里吗??! 【都可以】 “滚啊——!!!” ……? 祝君君睁开眼睛的时候,很不幸地发现她这句“滚啊”居然被喊出了声。 床边床上两个本已经决定要慷慨赴死的男人被她吓到完全呆住,两双眼睛直愣愣地落在她脸上,震惊到灵魂出窍。 最先回过神的是温郁,他眼眶里还挂着泪珠子,却一下笑了起来,也不顾蒋灵梧,俯下身一把将祝君君拢进怀里:“你醒了,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祝君君还是头一次看到温郁笑得这么开心,一点儿不像个拿着架子的谷主大人,反而像个至纯无瑕的少年人,不过祝君君此时来不及感慨这些,她只想温郁能赶紧换个动作,然后立刻从她身体里出去! 另一边,蒋灵梧看着眼前这一幕恍惚许久,他的世界在短短时间里猝然倾覆又猝然重建,时至此刻他都没能接受祝君君已经死了,更不用说她又突然醒了。 老天仿佛在和他开一个巨大的玩笑,要他在眨眼间悟透什么叫旦夕祸福,什么叫世事无常。 他忽然回想起五岁那年他父母的遗体被送回百花谷的那天,当时的他还什么都不懂,伏在他们即将入土合葬的棺椁前漫不经心地想着,也许下一秒他们就会醒过来。 但他们没有醒,而祝君君醒了。 进门至今一直强撑着精神的蒋灵梧突然就哭了,没有哭声,但眼泪流得汹涌,他那么高的个子,却像个孩子一样趴在祝君君床头前,两手捂着脸,肩膀颤个不停,滚烫的泪水从指缝间一缕缕溢出来。 祝君君本来有一肚子话要说,此时一句都说不出口,她只能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覆到他湿透的手背上,用力摩挲两下,告诉他她真的还活着。 185、你是我最好的灵梧 祝君君用尽量简短的语言解释了一遍自己的情况,蒋灵梧湿着眼睛听完,什么都不想去计较,她还活着比什么都来得重要。温郁也明白了之前祝君君为何会要求与他双修,他以为她是在报复,而他也自愿完成了她的报复。 二人都没想到,原来这位太吾传人修炼的功法竟是如此邪异,如此特殊,但同时又一致地感到庆幸,谢天谢地,幸好这世间还有这样一门功法。 两位百花谷医术最高明的医者很快就从崩溃中缓过来,并立刻围着祝君君忙活起来,拔剑、运功、施针、敷药、包扎,二人配合默契,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需要什么,完全看不出在半刻钟前两人还在讨论要怎么为祝君君偿命。 等最严重的地方处理好,蒋灵梧又捞起祝君君被剑刃割伤的手,女孩原本光嫩的手心伤口交错、狼藉一片,想到当时那般绝望情景,他心如刀绞,又痛又恨,但眼下也只能强行忍着,仔仔细细地处置妥当。 好在那时祝君君已不剩多少力气,因此手上的伤口都不深,没有伤筋动骨,养好后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祝君君看他们忙前忙后,心头一直吊着的那口气终于松懈下来,但她疲乏不堪的身体很快就出现了剑柄所说的“侵蚀”—— 那些借来的生命力在为她提供精神支撑的同时也开始入侵她的意识,无数久远的、不属于她的记忆和感知化作混乱的画面和声音在她脑海里翻腾起来,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一片混乱。 与之同时,受伤和失血也让她的金蚕蛊跟着暴动起来,一时间体内情欲翻腾,冷热交织,十分痛苦。 率先发现不对劲的是温郁,因为在蒋灵梧为祝君君处理手伤的时候,他一直在另一侧为祝君君灌输真气。 祝君君受的是外伤而非内伤,可没由来的,她的内息忽然紊乱,就好像是走火入魔一样。 温郁以为是自己行功出了差错,立即为她调息,却没想到情况愈加严重,他不得不停下动作,问蒋灵梧:“师兄,君君情况不对,她体内有一股力量与她本源冲克,我压制不住!” 蒋灵梧刚把祝君君的手伤包扎好,闻听此言眉头又紧紧锁到一起:“怎么回事?” 他伸出手掌贴到祝君君丹田处,将一小股温和的纯阴内力打入其中,果然察觉到了温郁所说的不对劲。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抹浓重的不安,但不等他们说话祝君君便率先道:“你们别紧张,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温谷主,请你先出去吧,如果可以请帮忙看个门,别让……别让她进来……” 温郁听到祝君君称呼他“谷主”,心中顿时苦涩不已,又听她要他出去,只留他师兄一人,更觉痛苦难当。 可他也知道,他没资格留在这里。 属于他的短暂的拥有已经结束,从此之后,他做他的百花谷谷主,她与他再无相干。 “好……我不会让任何人进来,”温郁答应祝君君,起身离开前又看向蒋灵梧,张口欲说些什么,但想到自己要说的对方未必不知,且一定会比他做得更好、更妥帖,他也无话可说了,“师兄,我出去了……这里,都拜托你了。” 蒋灵梧点头,但看温郁的眼神已不再同从前那般毫无保留的信任。 ——窦菲之事,并不会因为祝君君的苏醒而结束,他们之间,日后必定要有一人给出交代。 温郁离开后,祝君君让蒋灵梧替她把剑柄拿过来。 “你要做什么?”蒋灵梧虽然不解,但还是马上把伏虞剑柄放到了祝君君手上。 祝君君忍着剧烈的头痛和眩晕感,颇有些羞耻地解释道:“……方才你为我生了死志,我担心得要命,想着要赶紧醒过来阻止你才行,便问剑柄借了上头先人留下的生命精气,这些精气助我醒来,却也威胁着我的神识,我……” 蒋灵梧听出了事情的严重,连忙问:“如何?” 看蒋灵梧这样正经的眼神,祝君君更加羞耻,低声道:“你……你替我把剑柄,插到我下边去……” “……什么?!” 蒋灵梧怔住,以为自己耳朵出了差错。 “你把这剑柄,插到我身体里……”祝君君不敢再看他,闭上眼睛重复了一遍,“然后……你和我双修。” 这样一来,她通过双修得到的精气就能抵消借来的那一部分,而同时剑柄也能将那些不属于她的精气重新吸收,两相平衡之下,事情便能得到解决。 方法是不错的方法,但实操起来,委实叫人社死。 蒋灵梧惊讶得愣了好一会儿,可祝君君脸色越来越差,头痛得忍不住,嘴唇也被咬得发白,显然不能等他把事情想明白再做决定。 而且这事也不必他想明白,君君要做什么自有她的道理,她还能用自己的性命和他开玩笑不成? “好,”蒋灵梧不再过问具体原因,放稳了声音让祝君君宽心,“但你先等一等,我找个东西。” 蒋灵梧从温郁留下的药箱中翻找出了一方精巧的木盒,揭开盖子后闻了闻,确认没有不妥之处,这才对祝君君道:“此物是芙蓉化毒膏,本是敷于体表解毒之用,可眼下也无它物能替代,便用这个将就一下,可好?” 祝君君听得明白,这是打算用来当润滑剂的。 她红着脸点头,两条腿却下意识合拢了些。 ——方才两个男人只顾给她处理伤口,却忘了将她下边也一并清理一下,是以如今还黏腻得很,温郁射进去的东西都流了出来,白糊糊一滩,活像个爆浆的奶油泡芙。 蒋灵梧心细如发,祝君君任何一点动静都被他悉数捕捉,他坐到床边,带着歉意说:“抱歉,君君,你的身体现在还不能移动,所以只能先在这儿。” 祝君君说没关系,蒋灵梧却又道:“你与温师弟的事,别放心上,我不会因此与你生出半分嫌隙,莫说当时救命要紧,即便你真的心悦他,我也不会动气。君君,我早已说过,你之所愿便是我之所向,我蒋灵梧此生惟愿你一切安好,喜汝之所喜,恶汝之所恶。” 蒋灵梧这番话字字发自肺腑,捧出了他最真的一颗心,祝君君听在耳中,泪盈于睫,哽咽着“嗯”了好几声。 她从未怀疑过这个男人的真心,可也正因如此,她才觉得没法一心一意的自己多少有点配不上这份纯挚的感情。但世事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蒋灵梧愿意给,她祝君君就愿意要,总之这辈子她是吃定他了! “呜呜,灵梧……”祝君君朝蒋灵梧张开双臂要一个抱抱,“你是我最好的灵梧……!” 蒋灵梧被这孩子气的话惹得失笑,俯下身轻轻抱了抱祝君君,嘴唇在她耳后落下一个柔软的吻。 她还活着,真好。 “你也是我,最好的君君。” 【H】186、后穴的第一次 蒋灵梧从小木盒里挖出一块玉青色泽的软膏,祝君君配合他分开了腿,两只手掰开圆润的臀瓣,把藏在深处的粉嫩小菊花露了出来。 她一面抵抗着脑子里的乱七八糟,一面放缓身体不让自己的肌肉太过紧张。后庭这地方是出口不是入口,本不适合用作性交,若是精神紧绷着,别说插进去,就是连个小口子都撑不开来。 蒋灵梧作为医者自然深谙这些道理,在插入前,他先用另只手在祝君君的菊穴周围按摩了一番,确保她足够放松后才试探着插入自己涂满了润滑的手指。 甫一进入,祝君君明显抽了口气,不过很快就放松下来,然后用眼神示意蒋灵梧不必停下,继续就好。 蒋灵梧心疼她,匀出只手摸到祝君君饱满的耻丘上,寻到花唇间那颗粉红的小珍珠,两指捏住轻轻打起了旋,带出一阵酥软快意。 祝君君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蒋灵梧便趁机往她后庭缓缓送进去一指。 这地方比前边的阴穴更加紧致,肠壁温暖光滑,软得不可思议,他按下身体的自然反应,小心地旋转手指把药膏均匀涂抹,然后又尝试着抽插了几下,确认祝君君表情良好,没有不适,这才放下心来。 如是这般又涂抹数次,蒋灵梧动作小心,却也利索,等叁根手指都进出无虞后,他拿起了那象征着太吾传承的伏虞剑柄。端详片刻后,英俊的眉眼神色复杂,大约是想不通这究竟是宝物还是淫物。 祝君君忍耐许久,额上早已渗了一层细密汗珠,此时却忽然止住了蒋灵梧的动作,两颗黑曜石一样的眼珠子闪着期待的光:“灵梧,你,你先把它插前边吧,我后面的第一次,想给你……” 说完又快速扭开了头,也不再看他,娇羞得要命。 蒋灵梧怔了怔,随即绽出一抹笑,说好,并道:“我若是弄疼你,你别忍着。” 祝君君身体和心理都痒得不行,连头痛都渐渐盖过去了,扭着小屁股催促:“快点进来,好久没有吃到蒋掌匣的大鸡巴了!” 蒋灵梧头一次听祝君君这样直白地说骚话,不由失笑,方才流过泪过的眼睛还红红的,但眉宇间全是宠溺,抽出手,往祝君君挺翘的屁屁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这便给君君吃。” 冲分扩张后的菊穴被撑开一个小小的口子,软膏融化成晶莹的水泽糊满洞口,一翕一张格外诱人。蒋灵梧解了衣带,露出他早已硬得发烫的粗大性器,同样涂上润滑的软膏后便顶着祝君君直勾勾的视线准了她的小菊花。 他们的第一次兵荒马乱,第二次也是草草了事,第叁次不光她好奇想看,他自己也不能免俗,能亲眼看她一寸寸接纳自己,比性爱本身更让他愉快,满足。 “君君,我进去了……” 话音刚落,祝君君便觉后庭一紧,身体好似被人强行分开,硕大的龟头挤开紧致的肉褶,把小小的雏菊硬生生撑成了一朵向日葵。 阴茎的进入和手指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但要说有多痛却也不见得,毕竟蒋掌匣的专业扩张是真的做得很到位,她的肠穴里一整个都湿漉漉黏腻腻的,滑得要命,完全没有插不进去硬塞的滞涩。 只是这种异物入侵感实在怪异,又胀又热,就好像一处从前从未在意过的地方突然就有了不一样的存在感,祝君君忍不住哼哼,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免得让蒋灵梧分心。 蒋灵梧这边也是不太好受,祝君君的后穴紧得不可思议,不光入口紧,里头更是挤压感十足,他才堪堪插入龟头就被吸住了,润滑的穴道一吸一吸地引诱着他,不等适应便下意识又进了一寸。 身下的女孩被激出了馥郁的香气,呼吸也更急促,但大约是因为怕疼,所以喘得格外小心翼翼,把他心口挠得直痒。 “君君,我继续了,痛要说。”男人微蹙着眉,俯身亲亲祝君君脸颊。 祝君君点头,眼神充满鼓励,像是在对他说,你最好一整根直接插进来。 蒋灵梧一手扶住祝君君的腿,一手撑在她腰侧,沉身继续往深处进,因为要竭力克制自己原始的欲望,所以腹部和大腿都紧绷着,锻炼有素的肌肉线条清晰地呈现出来,既不单薄又不夸张,格外的匀称漂亮。 祝君君好男色,这种性感的画面无疑令她血脉贲张,身体也愈发适应这种进入,充分的润滑让男人这次一插到底,饱满的精囊啪的撞到了饱满的臀瓣上,肚子里从未被进入过的地方被撑得饱胀无比。 “——嗯啊!” 祝君君忍不住一声惊叹。 除了心口的伤牵扯得有些痛外,预想中的撕裂和不适并未出现,反倒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她体内某个地方似乎被顶到了,隔着肉膜隐隐约约传来快感,痒痒的,又酥又麻,就连那物的形状、大小,甚至是龟头处的细节,她都好似能在脑袋里完完整整地描摹出来。 蒋灵梧额上挂出了汗,也跟着闷哼了声,被整个吞下让他满足无比,太久没被抚慰的分身被心爱的姑娘完完整整地包容了,入口那截肉环更是把他紧紧箍着,一缩一缩的,像恨不得要绞断他一样。 “君君,还好吗……?” 他硬生生忍下了抽插的渴望,耐心询问。 ——女子的谷道不比牝穴,由不得纵情放肆,稍一大意就要弄伤,他待君君如珍似宝,自然不肯让她吃半点苦。 祝君君也不晓得自己好不好,可是她真的好喜欢和蒋灵梧融为一体的感觉,不论是前面还是后面,每一次吃到他,她都觉得特别满足。 她抬手攀到蒋灵梧肩膀把人拉下来,咬着他的柔软唇同他接吻,香软的小舌头钻进去胡搅蛮缠,一面吞咽一面含糊地回答:“超好的……蒋掌匣,你好温柔……” 蒋灵梧轻笑一声,埋下头回应这个缠绵的吻,避开祝君君胸口伤处把她抱住,下身抽出一小截又顶进去,祝君君发出一声软软的鼻音,调子像春日的黄莺,他便知晓她是真的适应了。 于是调整了一下角度,抽出更多也插得更深,沾满了润滑的硕大龟头挤开湿软的腔膣,隔着两层肉壁往祝君君最敏感也最贪吃的花宫上撞。 短促却明显的快感疏忽而至,祝君君一下皱起眉头嘤咛出声,不可思议地看向蒋灵梧:“那是哪里啊?!” “是哪里呢?” 蒋灵梧笑,不答反问,同时连着给了她好几次。 祝君君被撞得腰肢发颤,眼睛红红,明明前穴还空置着,却被刺激得泛出了一波波淫靡水液,隔靴搔痒般的快感令她又舒服又折磨,难受得直叫唤: “啊,啊……你等等,唔嗯……!好怪,什么啊……唔!” 蒋灵梧看她得趣,心中也高兴,知道可以进行下一步了,便停下动作托起祝君君腰身将她双腿往上折迭起来,又拾起一旁的剑柄同样涂满软膏,并将剑镡的那端对准了花唇间小小的入口。 祝君君眼巴巴看着她正经的蒋掌匣即将要把伏虞剑柄插进她小穴里,感觉怪异无比,可眼下保命要紧,就当是玩个邪恶的情趣了,便冲蒋灵梧点点头,示意自己没问题。 【H】187、快乐 蒋灵梧两指分开祝君君腿心肉瓣,另一手握住剑柄往她身体里送,动作十分谨慎。 所幸剑柄上并没有尖锐的装饰,造型古朴厚重,花纹也磨损得厉害,再加上有大量水液做润滑,初始进入并不吃力,但祝君君明显有些紧张,而且后穴中还插着他的性器,小小的腹腔哪容得下这么多东西,于是牝穴内媚肉收得格外紧。 “嗯……” 冰冷的死物入体,把已经被撑开的肚子挤得更满,祝君君难耐地哼哼,稍微一动就感觉肉壁被戳到了,诡异之余竟还有一丝隐秘的快感。 可她不好意思和蒋灵梧说,只能自己摸索着寻找地方,不过蒋灵梧哪里会错过她这些狡猾的小动作,也不笑话她,手上不露痕迹地调整了方向轻轻刺探拨弄,让她舒服。 等到剑柄全数入体,只余残缺的剑格还留在外头,祝君君总算松出口气,忍了太久的情欲如潮涌般一股脑儿涨上来,一身吹弹可破的细腻皮肉白里透红,是最惹人犯罪的模样。 蒋灵梧也不是禁欲圣人,忍到现在背后的衣服都快湿透,终于拉开祝君君两条玉腿驰骋起来。火热的性器胀得发疼,顶端痒意亟需释放,只能依靠亲密无间的摩擦来泄出一身欲火。 但少女的身体软得让人心醉,叫人既想狠狠用力掰开揉碎,又心怀怜惜恨不能含进嘴里用命呵护。 “啊,嗯啊……!灵梧……我好奇怪……为什么,为什么会觉得,唔……好舒服……!” 祝君君前后都被填满,蒋灵梧一动便哎哎地叫起来,深埋在后穴中的性器每动一次都会磕碰到前头的剑柄,龟头刮楞着肠肉快进快出,直插到底,抵着最深处微微凸起剑镡撞到她娇软的宫壁上,舒服得难以置信。 她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太元欲女功把她的屁股也改造了,这种地方不是只有拥有前列腺的男人才会享受到快感吗?怎么她一个女的也觉得被插屁股很舒服?! “舒服不好么?”蒋灵梧压下粗重的喘息,低头亲吻祝君君恢复了些气血的嘴唇,“好君君,你放松些……实在太紧了,我快被你吃净了……” 哪知祝君君竟学了他的话反问他:“哼……紧,紧一点不好么?我就是要吃你……嗯……吃光你才好……唔嗯!” 蒋灵梧一颗心化成水,想,怎么会有祝君君这样可爱的小姑娘,看着娇娇软软,其实心思比谁都来得大,既要做侠女拯救苍生,又要做妖女魅惑众生,勾得他魂也不要了,礼也不顾了,只想永永远远地和她在一块儿,怎么疼都疼不够。 “好,都给你吃……!” 他克制着力道一遍遍撞进去,龟头勾着她的肠肉来回拉扯,顶端每次都对准了让她最欲罢不能的地方,九浅一深细致地捣弄,耳边的调子稍有不对便立刻调整角度。 他只想她舒服,没有任何负担去享受他给的一切。 前边的穴儿也没有落下,那剑柄到底是没知觉的器物,他必须时刻留意不让它磕痛祝君君身体里边的嫩肉,于是捏住那剑格随着自己进出的节奏抽弄起来,由慢至快,循序渐进,渐渐也摸索到了让祝君君欢喜的窍门。 “唔嗯……!灵梧……你,你真不正经……怎么这么会弄啊……哈啊,要舒服死了!……嗯啊啊……!” 祝君君嘴上埋怨着不正经,身子却是十分受用,呻吟的调子转了又转,很快便在前后夹击下泄了一次。 晶莹的潮水在剑柄的挤压下溅出来,淋满了红嫩的腿心,蒋灵梧揩了一指含进嘴里,是意料之中的香与甜,便又带着这味道俯身与祝君君接吻,但可惜的是君君自己似乎尝不到这滋味,就如同她闻不见自己的香气一样。 蒋灵梧颇觉可惜,不由入得更深。 祝君君的身体状况吃不消太过激烈的运动,而且这场双修也是以疗养为主要目的,蒋灵梧没有刻意拖延时长,当快感累积到顶点后便松了精关射给了她。 浓郁的阳精又热又稠,一股接着一股射进去,把祝君君烫得受不住。 她本就在高潮中,浑噩的脑子一会儿上天一会儿入地,蒋灵梧的精液一进来她便感觉到了,身体愈加亢奋,满天都是炸开的绚烂烟花,神魂同步所带来的极致快感让她的身体抑制不住地痉挛,手心的疼痛、心口的疼痛,全都在这一刻彻底消弭,唯有被人疼爱到骨髓的快乐和满足。 一场结束,祝君君明显感觉到身体里不属于她的那股气息在缓缓消褪,顺着丹田汇聚到剑柄周围,然后被一股看不见的隐形力量吸入其中。 而她与蒋灵梧也在太元欲女功的襄助下同时受到了滋养,且因他二人的感情最是两情相悦,身体又十分契合,功法的发挥几乎能达到200%,祝君君身上的疼痛快速减轻,而蒋灵梧身上的旧伤也在加速复原。 祝君君欣喜地望着身上的男人,边喘边问他:“蒋掌匣,你感觉怎么样?” “感觉很好。”蒋灵梧抚了抚自己胸口,坦然回应。 “有多好?” “佛光舍利丹再好,也不及你一分一毫。” 祝君君乐不可支地躲进蒋灵梧肩窝,打趣说:“蒋掌匣这话可真没良心,要是让百花谷的先辈们听到,他们会气死!” 蒋灵梧却不以为意地说:“那就不要让他们听到。” 表情认真,语调郑重,若非说完眨了眨眼睛,连祝君君都分辨不出他究竟是不是在说笑。 等祝君君缓过了这一阵,蒋灵梧便抽出她小穴里夹着的剑柄,古朴的器物已然被少女的蜜液浸透,油光水滑,仿若一件淫器。他在心里暗道一声“罪过”,复又将其小心地插入了祝君君的后庭。 那处小口已被他充分扩张,里边不光有他射入的精液,还有祝君君自己泌出的汁水,剑柄进得顺畅,很快便整根没入。 说来也是奇异,旱道之所以称为旱道,便是因为它无法自主分泌水液,可祝君君的这处地方却也娇软多汁,比起前头那水穴也不遑多让,方才他只插了一会儿便察觉到里头越来越湿,显然不是先前用作润滑的软膏所致。 许是那门奇功还有改造身体之效,不过这样也好,能免去君君不少苦头。 祝君君不晓得蒋灵梧在想什么,可他恍惚出神的样子也英俊得紧,祝君君抬起手去揉他的眉心,蒋灵梧回过神来,淡笑着握住祝君君手腕把她压下去,手指慢慢伸进她指缝,然后扣住。 “君君……” “嗯?” 胯间性器早就硬了,铃口不停吐着前液,蒋灵梧不打算忍,对准湿滑的缝隙挺腰而入。 祝君君软软地嘤了声,顺从地打开身体接纳他,两条修长的腿好似白蛇,紧紧缠在男人腰上,随着律动摇摇晃晃。 后穴中的剑柄存在感太强,像是有第二根性器插在女孩的身体里,蒋灵梧感受到自己在被不断挤压,进出间茎身来回刮擦在隐隐显现的纹路上,既有别样的快意,又有被侵犯挑衅之感。 但祝君君在他身下极为舒适的模样能够抹去他心中所有不虞。 占有欲这种情绪他并非没有,只是不该用来对人,更不应该用来对心爱的人。祝君君是自由的,不为任何人独有,他能有幸见证她的飞翔,能得她在身边短暂盘桓,已是莫大荣幸。 占有是让自己快乐,而爱,是让对方快乐。 【H】188、我本就是你的一部分 暖帐里的吱呀声断断续续响了一整夜,祝君君中途睡过去两三回,每回醒过来,蒋灵梧都还在她身上尽心耕耘,款款快慰譬如风中云絮水中涟漪,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一切都是那么刚刚好。 清早祝君君睡醒,蒋灵梧正伏在她身侧浅眠,二人性器还连着,剑柄也插着,腿间黏腻一片,整间屋子都弥漫着男性的麝味,也不知射了多少回。 男人眉宇舒展、呼吸匀长,可见这一整晚的欢爱也让他身上旧伤好了大半,祝君君自己的心口与掌心也痒得厉害,应是新长出的肉芽在快速修复她的身体。 只是脑海里那股混乱的不属于她的意志仍然存在,时而男声,时而女声,忽近忽远缥缈不定,不断干扰着她的思维,可见不按剑柄的话做满三天是清净不了了。 另外,还有窦菲…… 想起此人,祝君君真是又恨又无奈,虽说蒋灵梧愿意为她和窦菲决裂,可真要借蒋灵梧的手为自己讨公道,又觉得极不甘心。她三番两次遭难都是拜窦菲所赐,仇怨越结越大,最初的起因反而不重要了,无非都是要为自己争口气,所以即使要报仇也得她亲手报,假手于人一点也不痛快,毫无意义。 而那界青门也是麻烦透顶,这个门派的规矩是接了单必须完成,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三才还不行就四次五次六次,直到拿到她的命为止,所以即使她现在把窦菲杀了界青门也不会停下,更何况她现在根本拿窦菲没办法。 为今之计只能找高手时刻护在身边,可日防夜防总会有疏忽的时候,除非…… 除非她能拿到界青门的无影令。 这可太天方夜谭了,据说界青门当代暗主神出鬼没,当今武林无人知他真面目,甚至连他多大年纪、姓甚名谁都不清楚,她去哪儿找路子和这人攀交情、从他手里讨个无影令来? 祝君君越想越愁,秀眉紧蹙连连叹气。 蒋灵梧察觉到动静也醒了过来,看祝君君正一瞬不瞬望着床顶,眼神忧虑,不知在操什么心,嘴角不由微微勾起,然后动作极轻地伸出手,趁她不备捏住了她精致的鼻尖: “在想什么?” 祝君君被小小惊了一下,转头看到蒋灵梧在晨曦微光中温柔的眉眼,彻夜的欢愉好似没有让他疲惫,目光反而更加清澄。 祝君君心跳怦然,那些烦心事瞬间忘到了脑后。 “在想……我亲爱的掌匣大人能连着做三天吗?不会精尽人亡吗?” 祝君君贱嗖嗖地揶揄着,不想话音未落,腿心那弄了她一整晚的大肉棒又硬了起来,不消片刻便把她的小穴挤得满满当当。 祝君君脸色一顿,转头忿忿地在蒋灵梧嘴上咬了一口,娇嗔道:“蒋掌匣!……你是真的一点都不累的吗!” “怎么不累,我也是肉体凡胎,已经累得腰酸背痛,”蒋灵梧含住祝君君胡言乱语又逞凶伤人的嘴,下身缓缓律动,“可是你一对我笑我便不累了,心中只有欢喜,一刻也不舍得停下……” 偌大的性器就着湿滑的淫水和精液一遍遍撑开女孩深处层层媚肉,圆硕的龟头抵在娇嫩的花心上来来回回打着圈。 祝君君难得听蒋灵梧说这么肉麻的情话,一颗心都泡在了蜜里,小腹被他顶得酥酥麻麻,蜜液潺潺涌出,滋味好生销魂,才不信他真是的腰酸背痛。 “唔嗯……痒!……别,别这么弄我……灵梧!……嗯嗯!” 蒋灵梧就爱看祝君君这言不由衷的小模样,边弄着边支起身检看她胸前伤口,见那剑伤已在快速愈合,速度是寻常人十倍不止,便放下了心,纵容自己的动作稍稍放肆,一手抚弄她亟待侍弄的圆润胸乳,一手箍着她的腰用力撞进去,龟头擦过后穴中的剑柄重重顶到了宫口上。 快感猝然变得强烈,祝君君整个人都精神了,搂住男人肩膀咿咿呀呀地喘起来,赤裸的身体沐浴在微凉的晨光中,却热得好似浸在烈阳里。 蒋灵梧吮了一会儿女孩的乳尖,忽然抬头道:“君君这对小兔儿似乎又圆润了一些。” 祝君君一愣,还以为蒋灵梧要说“是不是给男人揉大了”,却听对方细心关照道:“……你年纪还小,乳儿尚未定型,还会再长上两年,若是胀痛频繁要和我说。此外,每日可以适当按揉,通经活血,但不可太过用力,记住了吗?” 祝君君:……呜呜呜! “记住了……!” 蒋灵梧呵呵轻笑,抬手刮了祝君君一记鼻子:“别乱想。” 祝君君涨红脸不说话,两腿交错着把男人精腰缠得更紧:“快动嘛……!” 蒋灵梧埋头吻她,性器又深深插进去,龟首凿开小小的宫口继续往里钻,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顿住动作:“君君,你的身体……似乎无法受孕?” 祝君君被顶得正舒服,腰肢酸软一片,快感满胀,谁料身上男人却停了下来,还一本正经问这种问题,无奈只能老老实实解释:“……也是那部功法所致,我连月信都没了呢。说是要练至大成才能恢复,不过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蒋灵梧微蹙着眉,大约是在思考这样到底好不好,不过他想到以后自己会常伴君君左右,若有不好他能及时为她调理,应当不会有大碍,便放下心来。 祝君君欲求不满,扭得厉害,小小的花嘴把男人阴茎吮个不停,蒋灵梧很快就没心思想东想西了,扣住祝君君腰肢一口气进到最深,将女孩稚嫩的花壶撑足撑满,湿热无比的肉壁裹住分身,圆润的顶端在她白嫩的小腹上顶出一个奇异的弧度。 那是他所能抵达的祝君君最深的位置。 “嗯啊啊——!” 祝君君爽得受不了,宫交的快感实在太过刺激,酸胀与痛楚齐齐交织,春水好似潮涌一样汹涌地喷出来,整条花径都在高潮中激烈抽搐,裹着那根滚烫的性器绞个不停。 蒋灵梧尾椎一阵酸麻,紧锁的精关刺痛不已,快意直逼脑门,但此时便交待委实太快,不由咬紧了牙关挺身抽动起来,磨着祝君君最敏感的那处抵死缠绵。 “唔……唔啊!太深了……!蒋掌匣,你……你插得这么深,会不会……对我不太好……嗯!……嗯啊!” 祝君君口是心非地责问着,但其实爱极了这种被彻底插满恣意攻占的滋味,柔软的四肢紧紧纠缠着男人,身体的每一处都在渴求着爱怜与浇灌。 “那……君君疼不疼?讨不讨厌,我插得这样深……?” 祝君君一把勾住蒋灵梧脖子:“不疼……就是……就是要爽死了!……我好喜欢这样……全部都插进来,哈啊……就好像……好像你变成了我的一部分……嗯……!” 蒋灵梧被她叫得骨头都要化掉,只恨不能死在她身上:“我本就……是你的一部分……!” 说完,蒋灵梧腰身挺动愈发深重,犹如骤雨疾风,摧花折柳,直捣得女孩花壶彻底酥软,服服帖帖地裹着龟头吮吸侍弄。如此数百下后,蒋灵梧不再克制,在极致的酣快中射出了晨精,任他温热的浊液将祝君君彻底填满。 189、大会第一日 云收雨歇,二人自是一番温存,随后蒋灵梧起身穿衣,打水洗漱,将祝君君从头到脚清理了一番,给她换了干净的衣物并戴上了斗篷。 祝君君疑惑:“要去哪儿?” “这里是山庄拨给百花谷住的院子,终究不太方便,”蒋灵梧把祝君君从床上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所以还是将你送回你之前住的院子,那里僻静,知道的人也少,要比这儿安全。” 祝君君没有异议,脑海中却闪过阿青的影子。 昨晚她被人刺中之后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剧痛和失血夺走了她几乎全部的意识,天旋地转间,她好想又听到了那个有些熟悉的沙哑可怖的声音。 直觉告诉她,那人就是阿青。 祝君君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救自己,而且还救了她两次,看他平时冷冷淡淡的模样也不像是对她有好感,难道,是她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要图谋的? 不过,既然他愿意救她,不想她死,那怎么说也算是件好事,旁的事情暂时不用想太多。 出了门,祝君君发现院子里静悄悄的,温郁和一干百花谷弟子都不在,而袁少谏却正等在外头,眼神拧巴,五官都要皱到一起。 祝君君疑惑地看向蒋灵梧,蒋灵梧解释道:“他们都去看大会比试了,昨晚窦菲彻夜未回,温郁去找了她,袁少侠是清早寻过来的,我大致和他说了你受伤的事。” 祝君君颔首,她现在不太想去管温郁和窦菲的事,只问:“……袁小鬼没闹你吧?” “没有,”蒋灵梧笑笑,“袁少侠很关心你。” 袁少谏见祝君君出来,也不多问,看他们已然准备妥当,便带着从后门出了院子。 ——他这段时间在铸剑山庄跑上跑下,已经把地形路线摸得一清二楚,哪里人多哪里人少,该怎么走才能避开巡逻弟子,全都了如指掌。 三人不多时便回到了那处名叫“蒲竹居”的院子,院中静静的,阿青并不在,只有两个身着百花谷弟子衣装的青年男女守在门口,并不是祝君君从前见过的任何一个。 蒋灵梧把祝君君放回到她的床上,盖好被子,这才把那两名弟子叫来给祝君君认识。 原来,蒋灵梧共有三个心腹的亲传弟子,一个是被他遣去太吾村帮衬搞建设的储侠,此人曾被祝君君救过一命;另两个是对亲兄妹,哥哥叫金川,妹妹叫金溪,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自幼就跟在他身边。 “……我们来的路上,在福州城外一个叫白河村的地方遇了件怪事。我急着见你,便只留了他们两个在村里查探,”蒋灵梧认认真真给祝君君解释,“昨夜派去给你送信的那名弟子,排第四,名朱斛,天资也算不错,原本我打算过年后便将他提为亲传,却没想到……” 但好在那朱斛并不知晓窦菲的真实目的,只是将蒋灵梧托付给他的字条给窦菲看了看——窦家在百花谷经营数代,根深蒂固,百花谷弟子轻易不会违背窦姓之人的命令。 所以蒋灵梧并未完全迁怒他,暂时只将他遣返回了百花谷,待日后再作惩戒。 “……我一人力有不逮,而袁少侠也还小,所以便让金川金溪提前回来,暂时留在你这儿,也好有个照应。” 经了昨夜的事,蒋灵梧不能再让祝君君一人独处,这对兄妹是他看着长大、手把手教出来的,机敏聪慧,深得他信任,绝不会盲目听从于旁人。 金氏兄妹样貌生得很不像,哥哥高壮冷峻,妹妹清秀伶俐,但脾性却都相似,不是不懂分寸还咋呼的人,与祝君君认识后也不问东问西,一起去了小厨房帮袁少谏的忙。 祝君君折腾了一晚上,此时饿得厉害,亟需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没一会儿,袁少谏便端着还冒着热气食盘走了进来,蒋灵梧准备接,却被袁少谏避开了,气鼓鼓地端起粥碗坐到床边,一副要亲自给祝君君喂饭的模样。 祝君君蹙了蹙眉,本想说什么,蒋灵梧却朝她微微摇头:“正好我也有些饿了,君君,你先吃,我马上便回来。” 祝君君恋恋不舍地看蒋灵梧离开,袁少谏偏过身挡住她视线,然后舀起一勺热粥吹了吹递到了她嘴边: “——张嘴。” 祝君君:…… 死小鬼! 喝完粥,祝君君肚子是饱了,可身体又难受起来,好不容易被热气蒸红的脸色又悄悄白了下去。 袁少谏看她这虚弱的样子,心里很不好受,想,要是昨晚她没出去,是不是就不会受伤了,都怪她一心惦记着外头的野男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是不是阿青干的?”默了一会儿,袁少谏忽然问,“昨天晚上你一出门他就跟了出去,鬼鬼祟祟,肯定不是去干好事,而且,他今天也没回来……” 祝君君摇头:“别乱猜,不是阿青。” 袁少谏却明显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祝君君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这件事太复杂,也太麻烦,左右界青门不会滥杀无辜,所以她想,还是不要把袁少谏也牵扯进来。而且他即将拜入铸剑山庄做弟子,之后大概要分别好几年,没必要临到头还要让他再多添一桩心事。 “……对了,今天不是鸣兵大会第一天么?左右这里也没什么事,你要不去看看热闹?我有伤去不了,你去看了再回来和我讲,好么?” 祝君君还要在床上做运动一整天,可不能让袁少谏全程旁听。 袁少谏撅着嘴,心说不就是要把他支开么,犯得着编借口哄他,他都已经习惯了:“我不会打搅你们的,但是你最好快点好起来!” 恰好这时蒋灵梧也用完早饭回来,袁少谏便端起食盘大步走了出去—— 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于是在关门的时候突然转过身,冲着屋内大喊道:“蒋灵梧,你别得意!我告诉你,我也是有摸过祝君君胸的!” 说完砰得一声阖上门,然后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只留下屋内两个被惊呆了的成年人面面相觑。 *** 袁少谏自诩心胸开阔,最擅给自己排解郁闷,既然君君那暂时用不上他,便去了湛卢山山顶的演武场——才不是为了回来给祝君君讲故事—— 在那里,整个武林翘首以待的鸣兵大会终于拉开了帷幕。 诸葛玄衣不是爱夸夸其谈之人,几句简短的致辞后便直接请出了他亲手所铸的宝刀虎魄。 三年前因司徒邪一事,大会最终的优胜名额流产,故而这虎魄刀至今也没能找到主人,于是便顺延了下来,作为今年这届大会最终胜者的奖励,被安置在演武场正中的展台上,由铸剑山庄三位宗匠以及数十名高阶弟子轮流看守。 虎魄刀长约三尺七寸,重逾三十六斤,刀身偏窄,刀脊铸有狴犴图腾,通体漆黑无光,幽深如墨,应是以玄铁所铸,虽还未开刃,却已有虎啸之势,威不可当。 会场中许多年轻一辈都是头一次参加这鸣兵大会,一眼瞧见这刀,眼睛都看直了—— 天下神兵均有定数,除去那些隐没深山荒冢再不问世的,凡能叫得上名号的均已有了主人,想要从他们手中争夺何其艰难。而诸葛玄衣却是当世唯一一位神一阶的铸冶大师,从他手里诞生的兵器丝毫不逊于那些传承久远的神兵,若能拔得大会头筹,便能名正言顺获得当代最强神兵,试问谁人不想来试一试。 大会共开五日,前三日为初试,由江湖年轻一辈参战,第四日由前三日所决出的四名优胜者互相切磋,最终获胜者参与第五日的最终角逐,与受邀前来的江湖成名已久的前辈切磋挑战,闭而不战者自动淘汰,连胜三场即为终胜。 往届鸣兵大会,第五日的比试通常都是前辈指导后辈为主,很少有人真的以命相搏,扼杀新晋后辈。 但也有例外。 譬如三年前的那一场,司徒邪隐姓埋名参与比试,一路赢到第四日,将中原年轻一辈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孰料却被同出一门的龙缺揭露了赤明岛司徒氏少主的身份,于是在第五日被元山长老何无尽出手击败,险些没能活着离开湛卢山。 众人嘴上不说,可心里却都暗戳戳地想着,也不晓得今年那位司徒氏少主还来不来。 190、袁小鬼被盯上了 一番规则介绍后,比试便如火如荼地开始了。 今年来湛卢山且通过山门考核的年轻人比往届都要多,演武场苍龙、朱雀、白虎、玄武四座比武台上均是气势非凡,往日名不见经传之辈借由这鸣兵大会第一次崭露了头角,名字渐渐为人熟知,并在赛后津津乐道。 而大会前铸剑山庄特意择选的几位画师已然准备就绪,泼墨挥毫,兴致高涨,不过认真去看,就会发现其中少了一人—— 那位最得诸葛玄衣青睐的名叫阿青的画师竟是缺席了。 诸葛玄衣从凌晨忙到现在,还没有空去注意这个问题,倒是同样青睐于阿青画作的狮相门门主靳不忾第一个注意到,于是派了手下弟子去问了问情况。 弟子回来禀报说,山庄拨给那处院子的仆人今早就被打发了回来,据说是百花谷的蒋掌匣带人住了进去,而原先住那的画师昨天还有人见过,今天却已不知去向。 靳不忾若有所思,吩咐弟子不必再探,随后便将目光对准了即将要上台的岳星楼身上—— 这小子月前被璇女派的凌波仙子所伤,伤势不轻,来了福州后他曾遣吴老去看过。吴素忠是狮相门的老人了,虽师出百花谷,但年轻时曾蒙岳家救过性命,因此对岳家忠心耿耿,岳克江还在世的时候也是他负责调理的身体。吴老回来后说,岳星楼内伤顽固,要想痊愈起码得静心养上三个月。 但靳不忾很快就看到岳星楼手执狂名从台下一跃而上,刀意悍然、气势如虹,不到十招便将对手斩落台下,不由蹙眉沉吟。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 前几轮比试是大浪淘沙,良莠一目了然,台下看客大多看个热闹。铸剑山庄弟子水一色的褐黄衣袍,守在各座比武台下维持着秩序,若有人出言不逊、口出恶语,也会予以警告,毕竟鸣兵大会是武林盛会,不是什么流氓地痞吵架斗殴的地方。 西面一场比试结束,众人目光忽然都集中到了东面苍龙台上,原来是元山派的宋鸾羽要上场了。 宋鸾羽虽然才第一次下山,但他自幼天赋卓然,又刻苦勤勉,同龄人中无人能出其右,因此他在江湖已有不俗声望,不少人已将他视作如今中原武林年轻一辈的第一人,若是今年那伏龙坛的司徒邪再来,便指望他能在比武台上堂堂正正击败对方,好叫中原武林扬眉吐气。 不过这些事,宋鸾羽自己却是不晓得的。 他一身朴素至极的蓝白布袍,长发束得一丝不苟,面色平静地走上台,对手已经执剑候立,是武当的一位真武殿弟子,瞧着年岁小了他些许,但身手已是不凡,出剑果敢、招式扎实,假以时日定有一番不俗的造化。不过此时对上,想赢他还是太勉强了些,宋鸾羽不必使出亦刀亦剑便将已将其击败。 那武当弟子输得心服口服,直言不讳说,之前曾听说过何长老首徒的名号,却并不相信,今日一战才惊觉自己是远远不及,日后定当倍加刻苦,三年后再与他一战。 宋鸾羽谦逊,抱拳道了句“承让”,下台后也并不理会周围众人对他的称赞与搭话,避开人群往安静处走。 只是演武场内看客实在太多,拥挤间自有推搡,宋鸾羽躲了又躲还是避免不了被人撞上,他伸手一挡,却看到个有些面熟的小孩面孔。 这小孩自然是独自来看热闹的袁少谏了。 袁少谏不认得宋鸾羽,可宋鸾羽却留意过祝君君,知晓她身边跟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此时见了袁少谏,便下意识地往他身边看了看,却不见那位红衣少女。 正想着那祝君君怎么没来,却猛地想起昨日撞见的那淫乱一幕,宋鸾羽立刻抿紧了唇,脸色变得晦暗而复杂,错身而过便要离开。 但走了几步却听身后又有一男子拦住了袁少谏,问他:“袁少谏?你怎么一人在此,祝君君呢?她没有来?” 那人声音浑厚、威势凛凛,并非宋鸾羽所熟识之人,他本应该立刻走人,可不知怎的还是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竟是那位出自狮相门的狂狮堂堂主岳星楼。 宋鸾羽俊眉一皱,目光不由自主停在了对方身上,并想起那日在院子外不小心听到的诸葛家两位公子和祝君君的对话。 ——这位岳堂主,似乎对她十分不好。 袁少谏被人推推搡搡挤到后排后本有些生气,走了没几步还被个像山一样魁梧的人拦在半路,心中愈发不爽快,可抬头却正面对上了岳星楼那张英武俊朗的脸,顿时一个激灵,转身欲逃。 岳星楼轻易扯住袁少谏领子:“跑什么?你姐姐呢?” 袁少谏他自知不是岳星楼对手,便假装老实站定下来,回过身说道:“她没有来。” “什么叫‘她没有来’?”岳星楼微微俯身,压迫感更甚。 “‘没有来’的意思就是没有来,”袁少谏昂起脖子,直面男人的威吓,“她知道你在这里,怎么可能会来自投罗网,早就跑别的地方玩儿去了!略略略——!” 岳星楼敛目,心中自是不信,可这个小鬼精得很,要从他嘴里打听出情报怕是不能,于是便顺着他的话说道:“哼,管她躲到哪儿,我早晚能把她找回来。” 说完便松了手任由袁少谏离去。 袁少谏果断钻进人群,岳星楼却挥手招来了两名堂下弟子,其中便有祝君君所熟悉的顾六。 宋鸾羽在人群后将这一幕看得清楚,心下起了不安,有心想跟上去,可想到那女子精魅般的行事作风,又觉自己和她不是一路之人,及时抽身才是正理,何必再去蹚这浑水,自有旁的男子为她出生入死,便强行按捺了心思,转身离去。 可没走几步,宋鸾羽又想起他的那支九华朱心簪还在祝君君手里,应该赶快去问她要回来,等要回来了,就能与她彻底断绝关系了。 于是权衡再三,宋鸾羽还是决定去蒲竹居走一趟。 ——只为那支簪子,和她本人的安危绝没有半分关系! 不过,或许是之前宋鸾羽看岳星楼的眼神实在太直白了,岳星楼明显感觉到自己正被人盯着,于是等把事情关照下去后便回头朝那个视线投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居然是那位元山派的宋鸾羽。 难道是为了不久后可能轮到的比试? 岳星楼并未深想,毕竟元山派弟子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哪会有什么坏心思呢。那宋鸾羽据说还是太原城城主之子,也算是家世显赫,如今还和铸剑山庄的三小姐有了婚约——这种人就算不能交好,也轻易不可结仇。 想起那位诸葛三小姐,岳星楼不禁揉了揉眉心,心想幸好那丫头被诸葛玄衣关了起来,否则指不定要在大会上搞出什么事来。 岳星楼甩甩头,不再去想。 191、你们说完了没 宋鸾羽上午只有一场比试,方才已经结束,想着有些事情宜早不宜迟,便径直往蒲竹居去了,不过走得一步一踟蹰,内心颇为煎熬。 而另一边的袁少谏也不是什么二傻子,怎会明知岳星楼图谋不轨还给他带路?自然是在演武场内大摇大摆到处乱逛,这里看看,那里看看,直到日上中天才总算意犹未尽地往山庄去了。 与顾六一同盯梢的弟子已有些不耐烦,顾六怕他坏事,便让他先回去禀报岳星楼事情的进展,自己则继续跟着。 袁少谏在山庄晃晃悠悠,眼看要到中午,他得回去给祝君君做饭——那女人舌头刁得很,现在又受了伤,肯定更不好伺候了。但身后那股不怀好意的气息却仍跟得很紧,而且似乎越来越近,已经有些明目张胆了。 袁少谏苦闷至极,脑子里精光一闪,突然有了个主意,脚下方向一转,直奔向百花谷的院子…… *** 此时的蒲竹居中,百花谷的金氏兄妹左等右等没能把袁少谏等回来,虽然对方说祝君君只吃得惯他做的菜,所以务必要等他回来再做,可眼下也只能自己动起手来。 祝君君在百花谷学艺期间,两兄妹一起进山寻药,等他们回来祝君君也离开了,只从其他弟子口中得知了有这么一个太吾传人的存在。 金川是冷峻木纳的性子,金溪却是乖巧的外表活泼的心,整个百花谷上下就没有她打听不到的事,故而很快便得知那位太吾传人和自家师父似乎关系暧昧,据说还因为举止放浪而惹得谷主师娘发过好大一通脾气。 不过她对此不以为然,自家师父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正经,二十五岁的人就跟五十岁一样,倘若真能出现一个能令他不顾礼数的女子,反而还是件好事呢。 后来在潮州她远远见过一回祝君君,但当时祝君君脸上还贴着冯三娘的皮,美艳有余气质不足,金溪觉得和她自己的想像差距甚远,颇有些失望。之后自家师父还因为她受了重伤,可她却连看也不来看一眼,心里便对祝君君有了几分怨怼,觉得她配不上她师父。 但今日一见,才发现那姑娘原来是之前易了容的,其实长得特别漂亮,尤其是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一眨一眨就像会说话一样,难怪自家师父会因她春心萌动,迷恋至此,如胶似漆简直一刻也不愿和她分开,就连现在都…… 罢了,师父毕竟是个成年人,他的终身大事自有他自己做主,不必她这个做徒弟过度关心,无论那姑娘到底是个怎样的品性,只要师父他老人家喜欢就好。 ——金溪一面炒菜,一面对自家兄长金川如是道。 金川正在给鱼刮鳞,听了妹妹一番长篇大论后,默默吐出两字:“确实。” 正要换个话题再说说城外那白河村的怪事,忽然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听上去是个懂武的,却不知为何走得特别磨叽,两人对视一眼,忙放下手里的活走了出去。 来人正是宋鸾羽。 金氏兄妹并不识得此人,而且师父有令在先,任何人不能进这个院子,便将宋鸾羽拦在了门外:“足下何人?此处院子已有人住,足下不可入内。” 说话的自然是妹妹金溪,哥哥金川站在她身后,满手都是血——鱼的,还冷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颇有几分不好惹的意味。 宋鸾羽怔了怔,抬头看了看院门前蒲竹居三个字,然后疑惑道:“在下元山派宋鸾羽,请问二位……这里……之前住在这里的一位姑娘还在吗?” “原来是元山派的宋少侠,失礼了。” 金溪挑了挑眉,抱拳行了一礼,没想到对方居然是那位鼎鼎大名元山派宋鸾羽,这人来找祝姑娘作甚?难道他也和祝姑娘有关系? 不过无论他们是什么关系,现在是肯定不可以放他进去的:“不过你来得不巧,祝姑娘现在有事在身,不便见客。” 有事在身?不便见客?宋鸾羽蹙了蹙眉,直觉有些不对劲。 但面前这两人从衣着看应是百花谷的弟子,百花谷虽避世不出,却也是名门正派,想来不会故意堵门。 “二位,在下前来是有要事要与祝姑娘说,若她不便见人,那在下隔着门说也是无妨。”宋鸾羽让了一步,却坚持要进。 金溪看宋鸾羽认真的脸色,便知晓他并未扯谎,但师父之命在先,更何况此时屋内…… 所以她是断不能让人进去的。 “宋少侠见谅,若是有话不妨直说,我与兄长自会替你传达。” 宋鸾羽也是为难,眉头锁得更深:“抱歉,此事不可为外人道,时间紧迫,还请二位通融!” “既是时间紧迫,宋少侠还是直说为好。” 双方僵持不下,眼看宋鸾羽似有强闯之势,金川跨前一步与妹妹金溪并肩而立,高壮的身形和黝黑的肤色令人被感压迫。 宋鸾羽心中狐疑更甚,心道这对百花谷兄妹着实有些不对劲,自己已再三让步,却仍阻拦着不让他进去,可见里头的情况不有问题,恐怕祝君君并非是有事在身,难道她是被人拘住,受了胁迫?! 尽管他对祝君君看法复杂,对她所选的道路也不敢苟同,更不能理解她,她……可她毕竟是太吾传人,他身为元山弟子,岂能坐视不理? “看来二位是执意不肯了,”宋鸾羽冷下脸色,腰后的碧海垂云瞬间执于手中,“那宋某今日只能得罪了!” 金氏兄妹早就听闻过元山派宋鸾羽的大名,是当世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二人不敢托大,亦迅速摆出了过招的架势。 眼看这一战是一触即发,院内忽然传出一温润男声,带着深厚内力,虽远却如在耳边: “金川金溪,让宋少侠进来吧。” 三人具是一怔。 金溪看了金川一眼,两人神色莫名,但师父已经发话让人进去,他们便没有理由继续阻拦,于是收回架势各自退开一步,给宋鸾羽让出了院门:“宋少侠,请吧!” 宋鸾羽却是迟疑了一下。 ——方才那男声他听着略觉耳熟,可一时半刻却想不起是谁。 有心想仔细回忆一下,只是眼下那对兄妹已经让了路,他不好继续愣在原地,便收起剑走了进去。 一进院子,宋鸾羽就看到位二十来岁的成年男子披着外衣站在祝君君住的那间屋前,身形颀长挺拔,样貌也是沉稳英俊,正是昨晚在天枢堂酒宴上见到的那位来自百花谷的蒋姓掌匣人。 他怎会在此? 宋鸾羽顿住脚步,惊疑不定,甚至连拜会的礼数都忘了,因为面前这人并未束发,外衣也是随意披在肩上,神色虽沉静,却难掩一丝情色掺杂其中。 宋鸾羽并非不通人事,心中当即就有了一个难言的猜测。 蒋灵梧对宋鸾羽突然变了的神色只作不知,温声道:“宋少侠,君君身体不适,暂且不便见人,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同在下说,在下必当一字不落替宋少侠转达。” 君君…… 宋鸾羽心猛地一沉,袖下的手瞬间攥紧。 蒋灵梧面上挂着浅浅笑意,可落在他眼中反倒如斯狰狞,他突然生出一种自己根本不该出现在这的怨愤情绪。 他来这里干什么?自取其辱么?那女子纵情放浪,入幕之宾数不胜数,光是他知道的便有诸葛家的、百花谷的、狮相门的,他不知道的定然只多不少。 即便是因着太吾的传承不得不背负这荒唐命运,可那般巧笑嫣然、舌灿莲花,又何尝不是玩弄人心的手段,哄得男人围着她团团转,哪里需要他来操心她安危! “宋少侠……?” 蒋灵梧见宋鸾羽短短须臾间面色几变,不由出声唤醒了他。 宋鸾羽挣扎不已,自厌、懊恼纷至沓来,一颗心像被反复蹂躏磋磨,又苦又涩,难以自持,偏这时祝君君一声酥软无力的娇嗔却突然钻透门缝泄了出来: “灵梧,你们说完了没呀……唔嗯……好难受,你快一点嘛……!” 声音婉转,犹如盘丝绕梁,宋鸾羽猛然一震,惊得好似大梦初醒。 面对反应如此剧烈的宋鸾羽,饶是蒋灵梧也微有些尴尬:“宋少侠,若有要事还请你直说。君君身体不适,离不得人太久。” ……直说,这还有何好说?! 宋鸾羽只觉自己像一个笑话! 他自嘲一笑,白着脸连连摇头,只道了声“告辞”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192、失控的怒意 宋鸾羽走后,蒋灵梧和金氏兄妹又关照了两句,随后便回了屋。 床上的祝君君虽赤裸着,大半个身子都露在被子外,可她眼神清明,并未有被情欲侵蚀的模样。 “君君,”蒋灵梧走到床边,除下外衣又坐回床上,把朝他靠过来的祝君君拥进怀里,“你为何故意气走那位宋少侠,若是你想让他进屋说话……我可以暂避。” 什么进屋说话,是想暗示“让他上床说话”吧? “你也太大度了吧!”祝君君不太乐意地往蒋灵梧唇上咬了一口,“那姓宋的虽然人品还不错,可和我到底不是一路人,他秉性过于刚直,只守着自己认定的对错,心里别提多看不上我,就算你好意让他进来,他也只会觉得你是在羞辱他。况且,我之前招惹他是情急之下迫于无奈,拉他下水我也很愧疚,所以日后用别的法子回报他就是了……不过他也未必稀罕。” 蒋灵梧心道一声“原来如此”:“世人大多拘泥,守着条条框框活在旁人眼中,可我不管那些,我只觉得你好。” 说着,低头在祝君君额上印下一吻。 祝君君摸了摸那一处转瞬即逝的温暖,然后抬起头看了蒋灵梧一会儿,忽然问:“灵梧,你真的不会难过吗?” 男人一双眉眼明澈温润,所思所想都在里头,不掺半点杂念,听后也只是轻轻笑着,声音中那缕坚定爱意如细水流长: “人活一世,哪有不遗憾不后悔的,可若是我不顾你的意愿强拘着你,惹你生厌,叫你烦我恨我,那我又得到了什么呢?你是君君,也是太吾,既然注定无法与我一人厮守,那我便只做当下最好的选择。” 祝君君怔怔望着蒋灵梧,穿透他的双瞳看进他的心底。 这个人既是无私,亦是自私,但她无比庆幸来到这个世界后能遇到这样的他,他的智慧、温柔和坦诚给了她无论身处何方都能坚定向前的从容。 “蒋掌匣……你真的是太坏了……!” *** 这边宋鸾羽趿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蒲竹居,而另一边,上午两场比试都结束了的岳星楼则正亲自跟着袁少谏。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能翻出什么浪来。 却见对方抬头看了看日头后,却朝着百花谷的居处去了,不由心下一沉。 他怎么给忘了! 昨日蒋灵梧一行终于抵达了铸剑山庄,祝君君与他感情极深,极有可能是去找他了。二人许久不见,自然免不了一番亲热,这才叫祝君君连心心念念的大会都不看了! 而且昨夜有盯梢的弟子禀告过他,说晚上蒋灵梧行踪诡异,在断碑亭和山庄间来回奔波了好几趟,虽没有发现祝君君身影,但这未必不可能是在故弄玄虚,好叫他大意。 岳星楼越想越恼,拳头握得吱吱作响,心说自己到底哪一点比不上蒋灵梧,他在男人中也算生得昂藏威仪,要相貌有相貌,要力气有力气,怎么祝君君偏就对他爱答不理,对那蒋灵梧却是亲昵至极,真真是叫人想不通! 难不成是那人给祝君君下了什么迷魂药了? 岳星楼越想越不甘心,也懒得再躲躲藏藏,直接现身跟了上去,与袁少谏前后脚进了百花谷的院子,几个已经从演武场回来正在整备午膳的弟子被吓了一跳。 袁少谏见了岳星楼就跟见了鬼一样,直接冲进屋子大喊救命,岳星楼冷笑一声,抬脚就要跟上,可忽然反应过来,那小鬼进的是温郁的屋子,而非蒋灵梧的。 岳星楼眉心一跳,却又赶紧按捺住那些胡乱猜测,暗道,虽说祝君君和蒋灵梧有染,可温郁毕竟是有妻子的,性子也懦弱随和,加之他和蒋灵梧又是师兄弟的关系,必然不能也跟着搅和其中。 可没想到他走刚到门口,就闻到一股熟悉无比的香气,正是祝君君身上特有的体香。 他骤然惊住,直接推门闯入,于是那满屋尚未散去的男女交合后的气味便直扑面门而来。 岳星楼霎时愣在了原地,瞳孔紧缩,张着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心道这怎么可能,这可是温郁的屋子! 温郁怎会和祝君君也有一腿?!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屋中的袁少谏同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但岳星楼此时已经懒得管他,把他推到一旁后粗暴地在屋里翻找起来,但房间收拾得很整齐,岳星楼没能找到任何一件属于祝君君的东西。 可这又如何! 这股散不去的香味骗不了人,看似整洁的床铺也遗留下的少许暧昧的痕迹,整间屋子分明就是欲盖弥彰—— 祝君君不久前一定在这儿! 她在这张床上和人翻云覆雨、交颈纠缠,如此浓郁的香气可想而知他们做了不止一次两次,怕是整整一夜! “她去了哪里!”岳星楼再也压不住心中火气,一把揪住转身欲逃的袁少谏,斜插入鬓的浓黑剑眉氲满了勃然怒意,“说——!” 袁少谏被他扯得骨头都要断掉,可要保护祝君君的心却是一如既往的坚定:“我怎么知道!我去演武场之前他们还在这儿呢!……肯定是发现了你要过来,所以干脆逃走了!这下好了,不光你找不到,我也找不到了!” 袁少谏满脸都是气愤和慌张,一丝破绽也无,岳星楼也很难从他身上判断出什么,只听到屋外百花谷的弟子纷纷退远,像是屋里有什么猛兽一般,避之唯恐不及。 他心中怒火愈炽,一双眼睛几乎通红,扼住袁少谏的脖子就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粗长的手指紧紧扣着,没一会儿便叫人满脸涨红,几欲窒息。 “你少装傻,若再不说——送你去见阎王!” 袁少谏也不是怂的,掰住男人肌肉紧绷的腕子奋力踢打,一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可他到底年少,力量远不是成年男人对手,加上头脑缺氧,身体中的力气快速流失。 眼看那岳星楼要下杀手,院外突然响起呼喝嘈杂之声,仔细听去,似是关押在天权阁中的失心人又起了暴动。 几名铸剑山庄的弟子奔进院中,请百花谷的弟子前去帮忙照看几名受了伤的看守,岳星楼被这一番突如其来的动静止住了杀心,动作蓦地一顿,接着五指松了力,袁少谏便从半空摔了下来,倒在地上捂着喉咙咳个不停。 岳星楼怔怔望着袁少谏,脸上表情变了又变,随后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颤个不停的手心—— 那袁少谏不过是个孩子,祝君君对他又是十分爱护,他方才竟为何会对他起了杀心?! 那种自血脉深处狂涌而起无法克制的怒意,仿佛是在一瞬间完全临驾了他本人的意志,甚至操控了他的行为,他从来就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他不该如此的,他从未想过要杀袁少谏! “啊!岳堂主,你,你在这儿……” 岳星楼揉了揉发痛的脑门,正要弯腰去把袁少谏扶起来,门口又跑进来两个铸剑山庄弟子,看样子是找了他许久,可见了他后,说话又有些支支吾吾起来。 “……怎么回事?”岳星楼不虞地瞥了他们一眼,闷着声问。 二人互相推搡了一下,随后其中一个个矮的说道:“我们,我们三小姐从天权阁跑出来了……正,正四处找岳堂主……” 岳星楼的头更痛了。 “庄主说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便想请岳堂主于天枢堂一叙……”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 岳星楼烦躁不已,恨不得一巴掌把那两个弟子都扇出去,可随即猛然发现那股才抑制下去的暴怒竟又渐渐升腾了起来。 他本不是暴躁的人,怎么今日三番两次…… 岳星楼重重甩了甩头,试图把那些荒诞残忍的念头甩出身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说罢又看了看倒在地上还没缓过来的袁少谏,伸手把人捞了起来。 袁少谏刚一起身就躲开了岳星楼的搀扶,并恶狠狠地瞪着他,竭力想避开他的碰触:“——姓岳的,你别想再见到我姐姐!” 岳星楼不语,只与袁少谏对视须臾,之后便跟着那两个弟子转身出了门。 193、小孩子怎么会有坏心思 袁少谏扶着墙缓了好一会儿,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把场子找回来,从屋里出来,却见之前已经离去的两个铸剑山庄弟子其中一个并未走。 那人个头很高,站姿又十分挺拔,站在太阳底下就跟日晷中心那根针一样,而且…… 对方似乎在等他。 袁少谏防备地后退一步,心道该不会又来个找茬的吧? 不过对方好似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警戒,直接走到他跟前,半躬着身揉了揉他脑袋:“怎么,才多久不见就不记得我了?” 袁少谏眉头直皱,一句“你是谁”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看到对方从他脑袋上收回的那只手手里忽然变出两枚龙眼大小闪闪发光的金珠子。 袁少谏一愣,脱口唤道:“司徒大哥?!” 司徒邪顶着一张易了容的假脸笑眯眯地“哎”了一声,并把那两颗金珠子往袁少谏手里一塞:“真乖!” 袁少谏疑惑地皱了皱眉,心说这个司徒邪是不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司徒邪与麟英上岸后先是找了个有经验的大夫取出了那枚钉在心口处的玉针,接着便换了身份与容貌混进了湛卢山——偌大个铸剑山庄什么样的弟子没有,找出两个身形与他们相似的不在话下。 于是这几天他们一直混迹在山庄弟子中,把这段时间山庄上下发生的几件大事摸了个透彻,其中便包括了诸葛家的三小姐对岳星楼一见钟情之事。 原本他是想到祝君君肯定会来观战,为了避免岳星楼骚扰她,这才施计把天权阁里的诸葛靖歆给放了出来,但没想到祝君君没出现,反倒是袁少谏差点遭了岳星楼毒手。 岳星楼一贯是个暗箭伤人的阴险之辈,而阴险之辈最大的特点是不动声色,所以这种人绝不可能同时还是个一言不合就要打要杀的暴徒—— 现在的岳星楼瞧着实在有些不大正常,难不成他是吃炸药了。 不过岳星楼如此狂躁不安,对他而言反而是好事,比武比武,比的可不光是武,这一回他不会再像三年前那样鲁莽,虎魄刀他势在必得。 但这些事并不着急,眼下他得先把袁小弟弟安抚好。 那夜祝君君不告而别,打算就此和他两清,然而男女之事岂是一人能说了算的?更何况那样美妙绝顶的滋味,只吃一回又怎么能够? 短短几个眨眼,司徒邪已在心里把事情过了几个来回,而袁少谏才刚刚往金珠上磕出两个牙印。 待他小心收好金珠,才对司徒邪道:“司徒大哥,也是来参加鸣兵大会的?可是今年那个何无尽又来了,而且这回他还带了个徒弟,叫宋鸾羽,我听山庄里的人说,你可能打不过那家伙。” 司徒邪弯着眼睛嗤笑了声,却没有直接回答:“此处不方便说话,咱们换个地方。” 岳星楼虽然离开,但他手下的人却仍然紧盯着袁少谏,方才他已经出手解决了两个,不确定还有没有更多。 袁少谏也警觉地点了点头:“好!” 二人从偏门离开了院子,抄小路往外走,原本是司徒邪在前边带路,准备把袁少谏带去他现在的住处,然后再哄他带他去找祝君君,可几个转向之后,带路的反倒成了袁少谏。 “袁小弟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司徒邪状若无意地问。 袁少谏回头乜了司徒邪一眼,摆摆手说:“你不想见祝君君么?司徒大哥,你就不要和我装傻了。” 袁少谏对司徒邪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毕竟曾朝夕相处过好长一段时间,司徒邪脑子不太好的时候他们还是臭味相投的好伙伴,但可惜人脑子一朝长回来,伙伴就变成了情敌。 按理说袁少谏绝不可能主动把男人往家里带——开玩笑,祝君君可是他未来的老婆,他上赶着给老婆找姘头呢? 不过现在是特殊时期,百花谷的蒋灵梧来了! 那家伙看着好脾气好说话,可其实心机深得很,暗地里疯狂给祝君君灌迷魂汤,灌得他老婆眼睛里看不到第三个人。 他能这么眼睁睁干看着他俩恩恩爱爱你侬我侬? 绝不可能! 所以今天袁少谏借着看热闹的名义从蒲竹居跑出来,暗自筹谋了好一阵,把山庄中所有和祝君君有过勾当的男人全都在脑子里盘了一遍,并决意一定要带一个回去,把那两人的好事搅和了,好好挫一挫那蒋灵梧的锐气。 原本司徒邪若不出现,袁少谏已经选定诸葛靖仇了,毕竟这些人里也就那小子他看得最顺眼,可司徒邪出现了就不一样了,且不提他和司徒邪的交情更深,单说他怀里捂着的那两颗金珠子…… 咳,金珠子也是次要的,关键是他司徒邪是伏龙坛的啊! 他是一众男人里唯一一个邪派出身,干这种事那不理所应当? 袁少谏停下脚步,抬起头一脸认真地看向司徒邪,仿如委任重任般沉着道:“司徒大哥,我姐姐身边男人虽多,可我是最看好你的。一会儿你去了之后,一定要把那个姓蒋的家伙给挤下去,可不要叫我失望!” *** 此时的蒲竹居中,祝君君正在用饭。 蒋灵梧先她用完,去了屋外与金氏兄妹说话——两人进了山庄还未有机会好好和蒋灵梧汇报白河村的情况,那边的事情很有些蹊跷,不好耽搁太久,于是便趁此间隙赶紧把事情说了。 蒋灵梧听完沉吟片刻,道:“……白河村村民在短短几日内忽然集体发疯,神志不清,肆意伤人,此种异状的确极有可能是人为造成,我留你们在那里调查,便是希望能找到切实的证据。” 金溪道:“对不起,师父,我们没能找到有用的证据,对方做事很小心,事后也把痕迹抹得很干净,既没有下毒的痕迹,也不像是传染的瘟疫。但我们在附近山上找到了从白河村逃出来的几个神智尚还清醒的人,他们说,事发前几日曾有个江南口音的人来村中借宿,此人礼貌周到,而且略通医术,替借宿人家卧床不起的老人摸过脉,服了他的药后没几天就能下地走路了。这段时间因为鸣兵大会的缘故,福州附近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若是从江南方向过来,便不该经过福州城西的白河村,所以那村民才留下了比较深的印象。” “江南口音……”蒋灵梧渐渐拧起了眉,心中阴影更甚。 金溪见他神色凝重,有些迟疑地开了口:“师父,还有件事……” 蒋灵梧对她点了点头。 少女又看了眼一旁不动如山的兄长,像是想要从他身上借一分力量,才能有勇气继续说出接下来的话。 她说:“发生了这种事情的村子,可能不止白河村一个。那几名逃走的村民在躲到山上之前,其实还翻山去了另一个有亲眷所在的村子,结果那边……也是一样。我和哥哥怀疑,说不定还有更多这样的村子。” 蒋灵梧沉默了下来,胸口的不安如凝成实质,沉甸甸压在他身上,又闷又重,叫他喘不过气来—— 二十年前,那场夺走了他双亲性命的血腥灾劫,不也是从零星几个村子的异状开始的吗? 194、我想通了 二十年前的那个初春,漫天黑云笼罩了大半个江南,原本富庶安乐的江宁城一夕间沦为了人间地狱,纯良的百姓成了满手血腥的恶魔。 蒋灵梧依稀记得,那时他的父母正在东海附近游历,闻此骇人消息第一时间便赶往了江宁城,然而这一去便没能再活着出来。 金溪从未在蒋灵梧脸上看到这般沉重又不安的神情,她并不晓得个中缘由,只当自己师父是记挂受难的村民,于是宽慰说:“师父不用太着急,这种奇怪的变异似乎也是有发病条件的,这几日中并未再波及更多人,而那些没有变异的村民也仍然保持着清醒,只要我们能……” 金溪越说声音越低,想是也清楚自己这套说辞在医术精深的师父面前起不到任何作用。 那两个村子地处偏僻,官府鞭长莫及,若非他们赶路时被冲出林子的仓惶兽群惊扰,恐怕也发现不了这些事情。 作为百花谷弟子,悬壶济世、扶危救难本就是宗旨,遇到这种事自是责无旁贷,何况这事背后还有人为痕迹,怎能不愤怒,不心寒。 师父行走江湖多年,见过不少离奇的事情,也更懂那些不为人知的龌龊手段,如果他能够亲自去白河村调查,说不定可以发现更多他们发现不了的蛛丝马迹,只是这边…… 祝姑娘是师父的心上人,这一路她亲眼所见师父有多想念她,好不容易再见到,又怎舍得轻言分离。 医者再伟大也终究只是凡人,凡人都有私心,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强迫他们去做选择。 就在她正绞尽脑汁思索对策至极,忽然院门吱呀响起,袁少谏带着司徒邪回来了。 *** 袁少谏一进院子就看到百花谷三人正脸色凝重地说着话,只当是祝君君情况不好,丢下司徒邪便冲进了屋子。 哪知却对上祝君君一双扑扇着长长睫毛、水光剔透的大眼睛,才知道是自己想太多误会了。 白担心一场的袁少谏自然不肯给祝君君好脸色,腮帮子气鼓鼓的,心道自己在外头为她奔波差点丢了小命,她却在这儿与野男人鸳鸯交颈,好不快活,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便宣布道:“我把司徒邪给你带来了!” 祝君君:??? 院子里,司徒邪独自面对那三人倒也不觉尴尬,毕竟他和蒋灵梧而人也算是“相识已久”,还曾因为祝君君有过一次短暂的合作,而当时负责在两边传递信息的正是蒋灵梧的亲传弟子金川。 蒋灵梧看到袁少谏带回了一个铸剑山庄的弟子,心中微诧,但对方身形极为眼熟,看他的眼神也透着分古怪,不由在心里搜索起与之相匹配的人来。 司徒邪发现对方没能认出自己,挑眉笑了笑,然后抬手抱了个拳,十分客气地打了个照面:“蒋掌匣贵人多忘事,潮州城你我合作救出君君姑娘,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就把在下给忘了?” 司徒邪话说得直白,蒋灵梧瞬间就回忆了起来,却见面前男人气质已与从前迥异,加之脸上还易了容,这才叫他一时间无法与记忆里的那个人对上号。 “原来是赤明岛的司徒公子,别来无恙!”蒋灵梧敛了神色,拱手还礼。 而一旁的金溪却在听到这句时惊了一跳—— 赤明岛的司徒公子? 那个大名鼎鼎的司徒邪?! 她盯着面前的青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一面觉得这人样貌平平无奇,一面又觉得这人气质还挺卓尔不群。可这人是邪派伏龙坛的人,三年前就来鸣兵大会闹了一次,却被那元山派的何无尽打下了比武台,这次居然还来? 真是不怕死啊! 蒋灵梧不知此刻金溪想法,给司徒邪引荐了金氏兄妹后也说起了潮州城的事: “……当日多亏司徒公子仗义援手,灵梧未能当面致谢,十分过意不去,没想到能与公子在此地相遇,还请公子受我一礼。” 司徒邪眼皮一跳,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了蒋灵梧胳膊,没让他真躬下身去,心说这人果然不好对付,他们两个合谋救祝君君明明是各有私心,怎么说得好像全是他蒋灵梧的一番心意,自己不过是帮了个忙。 “蒋掌匣哪里的话,”司徒邪撤了手又退后到原处,“君君姑娘是在下的救命恩人,救她出苦海也是在下义不容辞之事,在下还得多谢蒋掌匣从中斡旋,否则也不会那般顺利。” 说罢,不等蒋灵梧接话便一转话锋,道:“方才进来时,见三位似在商量什么要事,若是被在下打搅了,真是对不住。不过在下此来只是想见见君君姑娘,不会妨碍三位正事。” 蒋灵梧微微抿唇。 他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司徒邪和从前不一样了,也不晓得这人是解了心魔蛊后变了性子,还是其他原因。又想到这人的心魔蛊是岳星楼所下,而他在太吾村第一次救下对方时却隐瞒了此事,作为一个医者,委实是失德的。 “不瞒公子,君君受伤了,”蒋灵梧微微停顿,“你能来看她,真是再好不过。” “她受伤了?怎么回事!是谁伤了她!”司徒邪面色一变,将方才的针锋相对全数收敛。 正好这时房门打开,袁少谏站在门口朝蒋灵梧和司徒邪看了过去,并招招手让他们进去。 蒋灵梧和司徒邪互相对视一眼,一同进了屋子。 一进屋司徒邪便抹了脸上那层易容,快步走到祝君君床前。 祝君君方才听袁少谏说司徒邪来了还有些不信,此刻就见个瘦高的人影从门外疾步走到床前,异域感十足的五官醒目又俊美,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有着能吸人魂魄的力量。 她惊道:“司徒邪?!你……你真来了啊!” 司徒邪本来被这满屋的香气和男女交合的气味搞得心情很不美丽,可看到祝君君那张还白着的小脸在见到自己时忽然精神起来,又不自觉得愉快了起来:“祝君君,你跑得可真利索!我哪里叫你不满意了,就那么惹你厌烦?” 祝君君:…… 这人是真的从里到外变了个彻底啊。 祝君君男人虽多,可却从未当着蒋灵梧的面与他们亲近,虽说蒋灵梧已再三表态他不介意,但她仍不免有些紧张。她下意识瞅了瞅有些不太理解情况的蒋灵梧,又低头摸摸鼻子,这才耷拉着脑袋对司徒邪道: “倒也不是讨厌你,就是,就是……你,那个……” 老是逼她成亲真的很烦啊! 哪知司徒邪自以为懂了祝君君意思,颇为骄傲地扬了扬眉毛,抓起她一只手说道:“哦!你是嫌我那物生得太刁钻,勾得你受不了是不是?” 祝君君:???!!! 再场另外两人一个懵懂不知,一个挑眉侧目,好在祝君君脸皮够厚,没有当场装死。 司徒邪逗弄够了,终于认真起来:“你放心,我会不再拿成亲的事为难你,我已经想通了,既然你不愿意,我强娶也没由意思,还惹得你到处躲我,反倒是便宜了别人。” “所以……?” 祝君君眨眨眼睛,等着司徒邪下文。 司徒邪往床上一坐,倾身朝少女挨近:“所以,我愿为你退后一步,不求世俗名分,只求能和你做一对如胶似漆的野鸳鸯,日日快活!” 祝君君:…… 你给我把以前那个可可爱爱的倒霉青年还回来! 195、野鸳鸯胆子大了 祝君君一点儿没留情面直接把司徒邪赶了出去。 袁少谏巴巴望着自己请来的“救兵”被赶走,想说什么又没法说,只能把这笔仇再次记到蒋灵梧头上。 蒋灵梧感受到袁少谏的怒视,眼皮一跳,心中疑惑顿消,不由自主为对方的“迁怒”失笑。 大约是想安抚一下这孩子,便对祝君君道:“君君,你看袁少侠的脖子,他好像受伤了。” 祝君君闻言看过去,这才发现了袁少谏脖子上赫然印着一圈红痕。 袁少谏瞪了蒋灵梧一眼,既恼他多管闲事,又有些感激他特意提醒祝君君,不然等她自己发现,怕是印子都要消了。 “怎么回事?”祝君君把袁少谏拉到床前,凑近仔细检查了一番,“有人打你吗?!” “哼,还不都是为了你,”袁少谏揉着脖子,故意作出一副痛得龇牙咧嘴的模样,“上午我在大会上撞见岳星楼了,他叫人跟踪我,还威胁我带他来找你。我当然不肯,没想到他居然直接对我动手,真可怕!姐姐,你离开他真是太对了!” 岳星楼掐的? 他怎么会干这种事,连表面文章都不做了? 祝君君暗暗为自己的孽缘叹气,又给亟需安慰的袁少谏揉了会儿脖子,一边思索万一岳星楼真找上门该怎么办,一边好言好语地把袁少谏给哄走了。 蒋灵梧见她想事情想得出神,抬手轻轻按在她蹙起的眉心上:“别怕,我不会再叫他强迫你。” 祝君君抬头望向蒋灵梧,男人神色也不轻松,甚至可以说是凝重,起初她以为蒋灵梧也在为岳星楼的事担心,但可仔细看,又觉得不是,不禁问:“蒋掌匣,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蒋灵梧怔了一下,旋即泛出一抹苦笑。 他对祝君君素来坦诚,从不隐瞒,但白河村的事不一样,他在两者间做了孰先孰后的选择,他怕祝君君因此生出愧疚。 只是眼下她已经看出来了,他再找借口顾左右而言他便是欺瞒,这是他绝对不会对祝君君做的,于是便把白河村的事情简洁的说了一遍。 祝君君听后立马想到了前不久在湛卢山上遇到过的那群失心人:“他们是不是相枢入魔了?!” 蒋灵梧却是摇头:“相枢魔气大都由人悲痛所化,自内心而生,能令人发狂不假,可绝不会在一夕间令全村人发狂。” “也对,”祝君君想了想,赞同道,“相枢入魔不具备传染性,不会像瘟疫一样一传十十传百,而且入魔的高发期往往都在战争年间或洪涝大旱的灾年,那时候百姓的日子是最悲苦的,而他们的悲苦却极大地滋养了相枢。” 但现在,福州城及周边地区在如日中天的铸剑山庄辐射下富庶非常,百姓安居乐业,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现一整个村子全部入魔这种事情。 事出反常必有妖,很显然,这件事极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尽管这么做的动机、目的和手段都不明。 祝君君忽然想,蒋灵梧这么善良又有责任心的人,碰到这种事肯定没法眼睁睁看着不管,就像数月前她离开百花谷奔赴太吾村与血枫对决那次,蒋灵梧虽然急着追她,可沿路碰到那些在毒瘴里倒下的平民百姓时,他还是停下了脚步。 但这一次,他却为了见她先一步来了铸剑山庄。 他心里,肯定很不好受吧。 祝君君抬起头,对上蒋灵梧那双深黑的眸子,心中已知晓了他曾经历过的挣扎与决断。 蒋灵梧尊重她的一切,事事以她为先,那她又怎能为一己私欲把蒋灵梧困在囹圄之中,违逆他的原则,背弃他的信念? 她应该要支持蒋灵梧去做他想做的一切。 “灵梧,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担心我,”祝君君握住蒋灵梧一双为医而生的手,释然一笑,“你已经作为我的爱人陪我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候,所以接下来,你要作为百花谷的掌匣人,去救更多的人。 我不喜欢我心爱的人把旁人看得比我重,可我也并不需要他为我舍弃所有。所以灵梧,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我都支持你。” 蒋灵梧被祝君君的这番告白震住了,眼眶快速变红,可很快他便抑住了喉咙深处涌起的涩意,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不需要这样,不必为这句话感动到掉眼泪,这是最她的不尊重。 ——因为早在爱上祝君君的那一刻,他便已然知晓她就是这样一个美好的人了啊。 蒋灵梧轻轻抱住祝君君:“我的爹娘死在二十年前的江宁城,当年,江宁城附近也有村庄发生过类似的事。但事情过去太久,活下来的人也大多疯疯癫癫,我除了一个名字外再无所获。” 那个名字祝君君是知道的,她曾经借助还没锁功能的系统看过蒋灵梧的全部信息。 “所以这很可能就是老天给你的机会,”祝君君拍拍蒋灵梧的背,鼓励道,“你千万不能错过!” 蒋灵梧轻笑,双臂收紧,把祝君君揉进胸膛,直到察觉祝君君的呼吸又悄悄紊乱起来才松了手,然后却像个做了坏事后迫不及待要逃离现场的人一样对祝君君说道: “我出去后,会把你的情况告诉司徒公子。” 祝君君一怔,然后猛地拉起被子捂住了脸,哭笑不得地嚷道:“哎呀,你别管这种事啦……!” 却察觉一只宽厚的手轻轻落在发顶:“君君,我很庆幸,不止我一个人爱你。” *** 蒋灵梧前脚刚走,司徒邪后脚就进来了,祝君君抱着手臂一声不吭又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直到他快走到床前才忽然开了口:“上衣脱了。” 司徒邪脚步一顿:“这么急?” 祝君君忍着体内不安的躁动感翻出一个大大的白眼:“我看看你的伤!” 好歹也是自己亲自施救的,不得看看成果? 司徒邪扬起浓眉,似是不信:“哦,只是看看伤?” 祝君君气道:“司徒邪!等你以后正常了,怕是要把现在的自己掐死!” 司徒邪边脱边说:“我只觉得从前的我愚蠢。” 十九岁的人刚褪去少年的青涩,却又还够不到男人的成熟,遍布伤痕的麦色肌肤裹住精壮的肌肉,线条蓬勃而矫健,利落又漂亮,且因相枢入邪的缘故,浑身上下还透着股控制不住又无处发泄的蛮劲儿。 祝君君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司徒邪恢复得很好,心口那个针孔几乎快看不见了,这才放了心——怎么说这司徒邪也是她穿进游戏后第一个救的人,对她而言也算意义不凡,总要看他安然无恙才好——当然,如果能有诊金就更好了。 司徒邪似是看透祝君君心中所想,跟变戏法似的从腰间掏出一朵血红的花递到祝君君眼前。 祝君君拿起一看,这花竟是半个拳头大小的整块鸡血红雕成的,形态纤丽,流光溢彩,姝艳绝伦,价值堪比一城。 “这是……” “你爱着红衣,这个给你戴头上,肯定很衬。” 司徒邪把脱下的衣服随手挂上衣架,接着又脱了裤子和鞋袜,趁着祝君君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朵宝石花上时一骨碌钻进了被子,等祝君君发现他人不见的时候,早就把最好的位置给占了。 祝君君没好气道:“刚送完东西就往床上钻,你当是付嫖资呢!” 司徒邪搂住祝君君不着寸缕的腰哈哈笑起来:“可不是?我这是倒贴钱邀你来光顾我呢!” 又说:“真没想到,原来你喜好绵里藏针那一口的。” 这就是在恶意诋毁蒋灵梧了。 祝君君冷笑,手伸进被子毫不客气地往司徒邪胳膊上掐了一把:“野鸳鸯胆子大了,敢编派正经大哥了。” 却被司徒邪一把抓住,牢牢握紧掌中,牵引着往下方够去,沉着的呼吸渐渐失序:“可是大哥心怀大义,要做圣人去了……所以,你现在只有我了。” 细嫩的指尖碰到悍然的硬物,骇人的温度烫得祝君君微微瑟缩。 司徒邪不许她躲,硬是拉着她握住了那勃起后高高翘起的巨物:“喜不喜欢?” 祝君君低头对上司徒邪迷离而灼热的目光,不由吸了口气,哑声叹道: “司徒邪,你也太骚了。” 196、灾星 话说蒋灵梧婉拒了祝君君让他把金氏兄妹带上的要求,从湛卢山上下来后便策马出了城,在去往白河村的官道上行了一段路后,却听到附近山里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蒋灵梧并非好管闲事之人,自然不可能凑上去看看是谁在那里打架,骏马疾驰,扬起一地的尘土,不一会儿便在山路上没了影。 可就在蒋灵梧离开不久,林子的那个方向却传出一声他本该无比熟悉的喝问—— “温郁!你是疯了吗?!” 原来,林中战至一团的两个人正是温郁和窦菲。 昨晚温郁在屋前替蒋灵梧和祝君君守门,却意外得知窦菲似乎追着一个人出了山庄。他心里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便和蒋灵梧交待了几句,随后也追了出去。 “师姐,我再说一遍,和我回去!” 俊美高挑的男人如青竹般挺拔俊逸,一身青壶披挂被风吹得贴在身上,半束在脑后的青丝飞扬起来,神色间尽是说不清的伤怀与失望。 面前的人是和他一同长大的师姐,更是他结发多年的妻子,可此时此刻,他却觉得对方如此陌生。 “呵,”窦菲冷笑,看向温郁的眼神凛冽如刀,灰败的脸上似乎还挂着隐约的泪痕,“温郁,我早就同你说过,我爹他已经死了,你无须替他看着我,我想做什么,轮不到你来管。” 窦菲说完就要走,温郁怎肯放她离开,若说从前他尚可以对窦菲离经叛道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她如今竟狂妄到要对太吾传人下杀手—— 且不提他对祝君君那不可告人的感情,单说这桩恶行本身便难为武林正道所容,若是叫人知晓,百花谷的名声可都要葬送了! “别的事我都可以不管,可这一次你做得太过分!” 温郁没再迟疑,以牵牛环身步紧紧黏上了匆匆要走的窦菲,使出的招数也不再纯粹以留人为主,一招一式都有要彻底将窦菲制服的架势。 窦菲对温郁的纠缠心烦意乱,眼见无法摆脱,干脆猛一个回身刺出一击,左手二指并拢发力,直取温郁门户。 温郁从前学武的时候和还是师姐的窦菲切磋过不知多少次,自然清楚窦菲为人和出招习惯,怎可能不防,当即便凭着过人的反应闪身让出一步,将这一击避了开去。 与此同时,温郁并未再退让,反而贴着窦菲来不及收回的左手倾身压上,以迅雷之速使出一招乱针错穴,虽只来得及点中窦菲左手手腕处的大陵穴,但操控精湛的深厚内力却在瞬间从他指尖直入窦菲肌理,一指取多穴,一气冲数关,直将窦菲整只左手都刺到冰寒发麻,难以施力。 不过窦菲同样是精通医术的百花谷人,怎会因此而被拿捏住。 她不退反进,完好的右手五指翻飞,一点一拿均是凌厉至极,快得令人眼花缭乱,几个变招间体内玄阴真气冲破数道玄关,将发麻的左手穴道全数震通。 “优柔寡断,妇人之仁,温郁,这些年你仍旧没有半点长进,”窦菲忽而一笑,轻勾的嘴角更添一份轻蔑,“你我同宗同门,你会的我都会,你想点我的穴,却不想想我长你五岁,内力自然也高过你。你要为那小妖女从我这讨公道,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本事!” 温郁瞳孔一紧,想起那柄插在祝君君心口的断刃,还有她红着眼睛说罪不至死时的委屈。 他终于低喝道:“师姐,你究竟为何一定要——” “一定要杀她?”窦菲微微侧头,脸上的表情变得丰富,好想看到温郁在自己面前露出痛苦的表情是件多么有趣的事,“温郁,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因为你啊?” 温郁脸色僵住。 窦菲没要他回答,直接说道:“当然不是,当然不可能是。” 她和温郁虽是夫妻,可说到底这桩婚事不过是个交易,他们之间也根本没有任何超出姐弟关系的感情。早几年,她想过要忘记付青冥,想过要和温郁养一个孩子,或许这样她能安定下来,可年轻时练功急于求成,伤了身子,后来始终怀不上,便彻底歇了这个心思。 她不爱温郁,也不在意温郁心里有没有别人,但不在意并不意味着她能全盘接受,尤其对方是那个太吾传人。 “是,我是晓得你喜欢她,你还背着我和她不止一次搞在一起,就连蒋灵梧、岳星楼,一个个全都被她迷得团团转!你们从前关系多好啊,可看看现在,为了这样一个女人竟不惜自相残杀!她不是妖女又是什么?!光凭这一点,我便容不得她!” 温郁脸色发白,面对窦菲这番诘难心中愧疚难当,但事实上这些事根本怪不到祝君君头上,祝君君早就和他划清了界限,她心里只喜欢师兄一个人,和岳星楼也只是形势逼人! 是他自甘堕落,一次次克制不住,活得像个躲在阴影里的伪君子,而祝君君光明正大,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她不欠他什么,更不欠窦菲什么。 “师姐,你这样鄙弃她,可你自己又做了什么呢?”头颅好似有千斤重,温郁强撑着抬起来,望着窦菲高傲的眼睛,问,“你来这里,不也是为了,见那个人么?” “哈——!” 窦菲怔了怔,旋即仰头一声大笑,她没想到素来柔善的温郁也有把这件事宣之于口的一天。 她下意识摸了摸藏在袖中的已被一剑斩成了两半的无影令,眼中似有一道水光闪过:“我心里有人这件事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么,我爱他,这世上我只爱他一个人!可我爹活着的时候你不说,成亲那天你不说,现在你却来问我?……温郁,你真是可笑啊。” 温郁握紧了拳,指节绷得发白,他知道自己可笑,他也从未希冀过和窦菲间能有更多感情,这段夫妻关系光是维持面上的相敬如宾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心神,至于更多,他无能为力。 但师父把他养大,把女儿托付给他,这是他不能逃避的责任,无关男女,无关情爱,只是他的一份承诺,他对师父唯一的承诺。 “师姐,”温郁松了手,浑身力气好似在一点点泄去,“这些都无关紧要,你想做什么、你想去找谁,都可以,我以后也不会再拦。可太吾是不一样的,唯独这件事我绝不能袖手不顾,请你和我回去,我必须要给她一个交代……!” 窦菲敛去了脸上唯一一丝动摇:“不。” “师姐!” “祝君君她必须死,”窦菲盯住温郁的眼睛,“我在武当陪阿姊时,闭关十载的岑真人卜得一卦后破关而出,山风蛊,意为祸乱将起,而天象亦有异动,紫微弱赤星盛,矛头直指西南,正是太吾传人时隔百年再度现世。” 岑悬峰岑真人乃是武当上上代掌门,今年已有百岁高龄,在武林中的声望便是诸葛玄衣也拍马不及。 只是老人家早已归隐,不问世事,但天底下谁人不知他一身周易玄术举世无双。二十年前江宁城滔天浩劫,他也曾事先卜得了一丝天机,可惜没来得及将消息传出,便因触了天怒而险些命丧当朝。 可是,岑真人这一次,却卜出了祝君君是灾星? “温郁,你不妨仔细想想,凡她所近之人,无一不偏离命数,凡她所到之处,无一不乱作一团,”窦菲盯着温郁颤动不止的眼瞳,一字一句说道,“她死了,太吾自会传承他人,她不死,恐后患无穷!” 【H】197、我也想干你后面 司徒邪拉住祝君君柔软的手去抚慰他烫人的性器,顶端的马眼张着,前液因为亢奋而溢得极快,不一会儿整个龟头便都湿腻腻的,茎身又弯又翘,粗壮无比,更有错落青筋盘踞其上,狰狞非常。 ——祝君君吃过一次它的苦,如果可以,真不想再吃第二次。 只是她脸再大也不可能去和袁少谏说,喂,小鬼,你去替我把某某某叫来吧。 真把袁少谏当敬事房的小袁子了吗? 于是祝君君对司徒邪说道:“上一回你太粗鲁了,弄得我很不舒服,你今天要是再这样,以后我都不跟你好了。” 说着手上还用了把力,像是要拿他的老二当人质。 司徒邪低低哼了一声,热气就呼在祝君君耳边,性感至极,他用手掌包着祝君君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挺腰,龟头撞上柔软的掌心,再擦着掌心从并拢的虎口里挤出去,喉咙里还不时发出享受般的喘息: “看得出来,那位蒋掌匣就是个温温吞吞全心伺候你的,可我偏不,要是每个人都一样,你能在床上分清谁是谁?君君,我就爱狠狠地弄你,弄哭你。你哭着站都站不稳、一边尿一边求我放过你的时候,不知道有多美。” 祝君君被司徒邪的厚脸皮震惊了,该说真不愧是邪派少主? 但不等她开口,司徒邪已翻身把她压在了下面,一只手从她的胸一路揉到她大腿根,却在要探向更深处时触到了一个沾满了湿腻体液的莫名其妙的硬物。 司徒邪愣了一下,然后又摸了摸,这才确认那物是个断了剑刃的剑格,而剑柄…… 应该正插在祝君君的身体里。 “这是什么……?”他那双深邃漂亮的眼睛里满是迷惑和不解。 祝君君说:“是伏虞剑柄。” “伏虞剑柄……?” “伏虞剑柄。” 司徒邪又呆了一下,然后“哈”的一声笑起来,摇了摇头,似是万分不信,可还是叹道:“真是人不可貌相,那蒋灵梧出身名门正派,看着也是个老实本分的,却没想玩这么花!” 手却拿住了那剑格的部分,微微使力从祝君君的后庭把剑柄抽出了半截。 祝君君没忍住,咬着牙关泄出了一点声音,司徒邪盯着她水濛濛的眼睛,又用力插了回去,并停在最深处小幅度地画着圈,沉声问她:“你让他这样弄你?” 金属质地的器物在体内埋久了,温度变得火热,可坚硬的质地却不会因此软化,祝君君被他这一下搅得肚子发酸,捏起一拳捶在他曾有过伤的胸口:“别乱动!” 司徒邪停了动作,却不松手,声音酸得厉害:“他能这样,我不能?” 祝君君快被这口醋坛子熏死了,狠狠往他耳朵上咬了一口:“对,你不能!” 司徒邪吃痛,甚至没能听出这是祝君君的气话,于是竟捏住那剑柄又往里头深深捣了两下。 “啊啊……!”祝君君惊叫起来,被插满了的后穴又痛又爽,“司徒邪……你松手!不,不许弄了……呀啊!” 司徒邪手上有分寸,不会真伤了祝君君,见她这样口是心非,便换着角度又弄了十几下。 祝君君再也受不了,爽到痉挛的身体恨不得扭成麻花,眼角满是泪水,最后只能放软了声音乖乖求饶:“不,不要了……司徒邪……求你了,哈啊……!受不了了……!” 司徒邪总算收了手,可看到祝君君在自己身下这般欲仙欲死的模样,他也要受不了了,终是狠狠吻了上去,将那张叫个不停的小嘴整个吃进了嘴里。 阔别太久的香甜滋味瞬间盈满胸腔,软糯的唇瓣嫩得像是能在他嘴里化掉,司徒邪凶狠地把舌头挤了进去,恣意索取,尽情翻腾,将自己的气息铺天盖地地笼住她: “君君,你不晓得我多想你……!” 祝君君被吻得晕头转向,只觉男人两只手都摸到了她胸脯上,五指张开一把将她握住,粗糙的手掌用力揉搓,硬挺的奶尖从指缝里钻出来,却被手指猛地闭拢然后夹住,尖锐的疼痛和销魂的快慰同时撑满胸膛。 “唔嗯……!嗯嗯啊!” 祝君君泄出了缠绵的呻吟,喘得越来越快,动情的身体主动迎合着司徒邪,把那两团柔软不断往他手上送。 距离前一次结束已经快半个时辰,她的身体早就渴得不行,迫切地想要被炙热的硬物彻底填满,连曾经在对方身下受过的罪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快点……快点进来……” 说着,还同时抬腿缠到了司徒邪腰上,把男人微微腾空的身体完全压了下来。 司徒邪却咬着牙故意放缓动作:“君君,我也想干你后面。” “你先干一次前面嘛……”祝君君带着哭腔哄他,“好想要,忍不了了……” 粗硬的茎身已经贴在了花唇间,炙热的温度简直令人欲罢不能,祝君君大张着腿夹住那根肉棒扭腰前后磨蹭,她的穴太湿了,丰润的体液和着前一个男人留下的阳精,就这么糊在另一个男人勃起的性器上,淫靡到近乎癫狂。 司徒邪清晰地感觉到祝君君在主动磨他,敏感的龟头时不时蹭到她勃起的花核上,爽得她浑身都在发抖。 而祝君君一抖,两条腿便缠得更紧,司徒邪往下看过去,就见那小小的花口因为被肏了一整夜而已经无法闭拢,还微微肿着,更有浑浊的汁水从里面涌出来,弄得两人腿心都泥泞不堪。 明知那是前一个男人留下的痕迹,但司徒邪却是愈发亢奋,他衔着祝君君的唇说了句“不准反悔”,便对准那肉洞一个挺腰,将自己重重送了进去。 “唔啊啊——!” 祝君君满足得畅快地叫了出来,而司徒邪再入这销魂窟,亦是爽到头皮发麻。 阴茎在充足的润滑下碾过层层迭迭的媚肉直插到了最深,埋在后穴的剑柄把女孩腹腔小小的空间占得更满,本就窄小的甬道非但没被肏松,反而更加紧致,牢牢缠着他的肉棒收缩不停,像馋嘴的猫儿终于吃到了腥。 “怎么这么紧……!” 司徒邪一刻没停,撤出一截后又重又快地插了进去,制住祝君君下意识的闪躲狠狠地肏了几十下,那颗她怕极了的硕大而高翘的龟头把她小穴捅得战栗不已,最脆弱的地方被反复不断地迎面撞击,汹涌快感如海啸般一浪高过一浪。 在蒋灵梧的摇篮里安睡太久的祝君君根本承受不住,尖叫着疯狂颤抖起来,眼前似有道道白光炸裂,绚烂辉煌:“啊啊……!死了,要死了……!唔嗯嗯嗯……!” “嘶——” 司徒邪被她夹得受不了,尾椎处一阵阵酸麻,亟待抽出悬崖勒马。 可谁知祝君君高潮中的甬道那样难缠,层层媚肉仿佛无数小嘴把他紧紧咬住。 他抽不出来,猛吸了两口气后只觉丹田内血气如百川奔腾,竟是再也按捺不住,不得已,终是又狠狠往里头凿了一寸,龟头嵌进花心,酣畅又丢人地射了出来。 【H】198、换个姿势 余韵散去,祝君君回了神,感觉小腹中一阵阵温热,不由掀起眼皮瞅了瞅司徒邪,而司徒邪正压在她身上,满脸的垂头丧气,好不可怜。 祝君君没忍住,揶揄道:“伤还没好吧?要不我来给你扎两针?” 司徒邪正懊恼呢,听见祝君君笑话他,一张俊脸涨得更红,表情说是咬牙切齿都不为过,胯下孽根蹭的又硬了起来,也不说废话,埋头就干起了下一轮。 “喂,等一……啊啊啊!!” 前一秒还幸灾乐祸的祝君君登时尖叫起来,只可惜她气都没来得及喘匀就被司徒邪堵住了嘴,两条腿拉起架到了男人肩上,红肿的肉洞迎来肆虐般的狂奸猛插,不过百十下过去,祝君君只觉浑身骨头都要被撞散架了。 “我错了,我错了……!救……司,司徒邪……不要了!救命……嗯啊啊啊……!” 祝君君受不住这样激烈的肏干,哭叫着大喊救命,肚子里无情的肉刃疯狂进出,每一记都深深凿进她花心里,小腹被反反复复地戳出弧度,过量的淫水从嵌合处喷溅而出,噗嗤噗嗤溅得到处都是。 司徒邪一身精悍的肌肉结结实实地鼓着,大颗大颗的汗水从他脖子上流下来,沿着肌肉的沟壑一路淌到小腹。而那地方满是祝君君喷出的汁水,蜷曲的毳毛早已被淋得湿透,进出间不断碾过她唇间的花蒂,将那娇嫩敏感的肉粒蹂躏得通红发胀,硬得好像一颗小石头。 “饶了我……啊!不要,不用撞那里了……唔嗯嗯……!嗯……!哈啊!司徒,司徒……!” 祝君君叫得嗓子都哑了,断断续续的喘着,哭着,随时都要昏厥过去的模样。 司徒邪最爱她这个样子,边挺身重重干进去,边贪婪欣赏她脸上濒临崩溃的表情,他爽得眼睛发红,理智和清醒因为高炽的欲望而被相枢气息不断侵蚀,逐步失控。 或许他原本不想这般粗暴,即使无法做到和其他男人一样温柔,也想尽可能让祝君君从中感受到他对她的喜爱,可此刻他真的控制不住—— 他满脑子只剩了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干死她! 插在后庭的剑柄实在有些碍事,而受相枢气息影响的司徒邪也对其天然有股畏惧感,便干脆将那剑柄抽了出来。 “唔嗯!” 祝君君难受地喘着,菊穴被撑开太久,一时间闭不拢,于是原本被堵在肠穴深处的浓精便一股脑儿涌了出来,顺着臀缝流到床单上,好似怎么都流不尽一般,只一会儿便涌出了一大片,一看便知被人内射了不止一次。 司徒邪妒意横生,忽然想,那蒋灵梧分明是百花谷的掌匣人,在太吾村的时候居然连他体内区区一个心魔蛊也诊不出来,摆明了是在庇护那岳星楼! 什么神医,根本就是小人! 祝君君定是受了他的花言巧语蒙蔽,看错了他真面目,这才对他死心塌地,日后定要抓到那姓蒋的狐狸尾巴,叫祝君君彻底认清了他! 如此想着,司徒邪又把祝君君拦腰抱起翻了个身,钳着她的小腰让她跪在床上,掰开两瓣臀肉,火热肿胀的性器抵在那糊满了白浆的菊穴口,不等她反应过来便一个用力直插了进去。 “嗯啊啊——!” 男人的性器自是要比剑柄粗上好几圈,祝君君的后穴被插得满满当当,菊口的细褶更是抻到一丝也无,裹在那粗壮的肉刃上瑟缩不已。 司徒邪没想到这地方也这样紧,爽得低吼了声,一掌甩在祝君君饱满臀肉上,肉纹一圈圈往外漾,淫靡至极。 “干嘛打我?” 祝君君呜咽了声回头瞪司徒邪,通红的眼睛里满是嗔怨,可只要仔细看,就能从那粼粼水光中拣出一丝藏得极深的欢愉和快慰。 于是司徒邪微微眯起眼,反手又是一巴掌,这一下力道用得更大,把祝君君的腰肢都打颤了,湿软的肠穴一缩一缩地绞着,把深埋在里边的肉棒夹得愈发爽利。 祝君君嗔骂道:“你再打我我走了!” 司徒邪轻笑一声,说:“别装了,我知道你喜欢!” 祝君君瞪圆了眼睛要挥手往后打,却被司徒邪轻易抓住,握着手腕压在后腰上,然后挺身试着动了两下,粗长的器物从被撑到浑圆的嫩粉色菊口抽出再贯入,一直入到硬邦邦腹肌把浑圆的臀瓣压到扁平才停下。 湿腻的水液让男人的进出无比顺滑,毫无阻滞,几次下来祝君君就适应了,浅浅呻吟了几声,一边挣扎着想把手抽回去,一边却不由自主把屁股翘得更高。 司徒邪不肯松手,反而将她另只手也一并紧锢了起来,祝君君没了支撑,上身倒在了床上,只能用肩膀维持住姿势:“唔嗯……不要这样,很难受……哈啊!” 而司徒邪却已经拉住她的手如骑马般驰骋起来,带着弧度的粗长肉刃不断破开她的柔软,在黏湿的水液中快进快出。 祝君君的后穴紧得不可思议,而且又湿又热,最深处仿佛藏了一汪会出水的泉眼,虽不如牝穴那样柔软谄媚,可也充满弹性,尤其是那圈紧窒无比的肠环,龟头用力插进去正好能卡住底下支棱起来的冠状沟,于是每一次抽动都能磨到那条敏感的系带,爽到司徒邪恨不得死在里头。 他难以自制,喘息粗重如牛,下方更是插得又快又狠,连最底下的那对囊袋都被甩起来拍打在了祝君君的会阴上,将前穴不停被挤出的淫水和浓精拍得四处飞溅。 “呜……不要,不要……嗯啊!换,换个姿势……太深了……!啊,啊啊……!” 祝君君埋头在零乱的被褥里,头发被汗水黏在脸上,干了又湿的泪痕纵横交错,甚至有种正在被野兽强奸的错觉,肚子里的五脏六腑像要被捣毁了,一时间说不清究竟是爽更多还是痛更多。 “不喜欢?那换一个。” 于是司徒邪又把祝君君从床上捞了起来,前胸贴着她后背,双臂架住她双腿,做出了一个孩童把尿的姿势,还保有几分清明的祝君君不停挣扎:“不,我不要这个姿势……我……嗯唔——!” 司徒邪轻易而居地把她嘴堵住,任她怎么咬就是不松口,舌头仿佛是他第二根性器,在祝君君口中胡搅蛮缠,肆意翻搅,汲取着她叫人上瘾的甜蜜气息,同时下身也插得更加凶狠,钩子一样的阴茎在少女脆弱的身体里无法无天横冲直撞,每一次抽出甚至能带出一截鲜红的肠肉。 “太深了……受不了了!司徒邪……你,你不要……啊!嗯啊啊……!” 祝君君挣开司徒邪的吻尖叫起来,觉得自己好似骑了一匹无法驯服的烈马,眼前视线起起落落,一会儿是云巅一会儿是海底。腹内快感熊熊燃烧,将她身体的每个角落都炸开了一遍,连空虚的前穴都被动感受到了酥痒的快意,花心深处的蜜液一波接着波不停喷出来,带着勾魂夺魄的馥郁媚香,将身前的被褥浇得透湿。 司徒邪做得太狠,祝君君才去了两次就感觉快要虚脱了,而这时候对方居然把她钉在鸡巴上转了半圈,面对面拥进了怀里,于是那颗翘起的巨大龟头便正正好好顶在了她胞宫上。 刺骨的快感骤然袭来,祝君君呼吸一滞,没来得及说不司徒邪就抱着她放肆挺动起来。 男人一双大手稳稳托住女孩大腿,上上下下疯狂套弄,凭借着天然的优势一次次将性器插到进无可进的深处,最后重重撞击在那团嫩软的器官上,把祝君君顶到两眼翻白,口水都来不及吞咽。 “停,停……啊啊!司徒邪……你这个……你!……啊啊!不……不要了,要死了!……呀啊啊!!” 祝君君越叫越激烈,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饱受凌虐般的快感,她再也受不了了,哭叫着拼命拍打司徒邪后背,又狠狠咬在他肩头,颤栗的身体被野蛮的撞击强行逼到绝顶,脚趾紧紧蜷缩起来,骨头酥得要化为飞灰。 而司徒邪居然趁着她高潮之际将伏虞剑柄用力插进了小穴,将那正喷着水的泉口堵得严严实实,同时又掐住她红肿的阴蒂使劲揉弄,粗茧不断碾在那敏感的神经末梢上,爽得甚至察觉不到疼痛。 “混蛋……!啊,松手啊……啊!” 祝君君的肚子被前后两根东西彻底插满了,胀得酸麻不堪,而后穴中的阴茎还再不停往上捣,强行延续着她濒死的高潮。 一股失控感从尾椎袭上天灵盖,祝君君在大哭中惊觉事情不妙,可猛烈挣扎起来:“不要,不!……不要!” 但司徒邪早有准备,强行禁锢住了她的身子,又是一个重挺狠狠插进最深,重喘着用喑哑的嗓音蛊惑道:“要来了对吗?乖,尿出来,就尿在我身上……我想看,君君,我想看你这样……嗯!” 说着,还在不断施压。 祝君君完全混乱了,她的神智对这具沉浸在极度欢愉中的身体彻底失去了掌控,只有嘴里还在无意识喃着“不要”。 或许又熬了一会儿,也或许是司徒邪说完的一瞬间,她听到了下方传来失禁的声音,淡黄却清澈的水液带着她的体温又急又快地射了出来,从她小穴前的尿口直接淋到了司徒邪沟壑分明的腹肌上。 像是要把肉体和灵魂所有一切全部宣泄出来的畅快感让祝君君感觉自己如从云霄直坠九幽,她在窒息的错觉中忽觉心口猝然一痛,接着一股腥味从喉头直涌而出。 一刹那,祝君君完全丧失了对这个世界的感知,最后只来得及看到司徒邪震愕慌而乱的脸色便直接昏死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199、我是那种人吗? 祝君君没晕多久,很快就醒过来了,而这时司徒邪正胡乱往身上披着衣服,看样子是准备出去找人来。 祝君君长舒口气,心道还好醒得及时,没让更多人看到自己的“惨状”。 于是伸手把司徒邪拉住,司徒邪一惊,回头对上祝君君一双半睁半闭的眼睛,正无精打采又满是嫌弃地望着他。 “君君!” 司徒邪当即停了动作坐回到床边,捧起祝君君苍白的脸颊语无伦次地道着歉:“对不起,我,我刚才太……你还好吗,对不起……” 司徒邪是真急了,祝君君都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发抖,垂眸一瞥,指尖竟还沾着新鲜的血,想来是自己刚才吐出来的。 她有气无力道:“嗯,当然是你的错,你都不知道我昨天伤得有多重……虽然从外面看差不多长好了,可内里却还没有,刚才你那样弄我,我真吃不消……” 司徒邪紧拧着眉,心里是又怕又悔——任是哪个男人在射精的那刻见到身上的女人突然又是吐血又昏死的都会留下心理阴影。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他甩了甩头,不再去想那个画面,“百花谷的人还在外面,我去找他们来给你看看!” 祝君君却摇头说:“别……” “可是——” “不用可是,我现在没事了。” 开什么玩笑,这屋子里乱成什么样了,而且床上还有她的一摊尿呢! 这绝对不能让外人看见,绝对不能! 于是道:“别兴师动众的,我真没事了,刚才你射得及时,我的功法又一直在自主运转,所以已经恢复过来……不过你以后别这样了,稍微收敛一点吧。” 祝君君的抱怨声孱弱又委屈,听得司徒邪心更疼了,像被人用手揉成了一团。 他虽在性事上有些偏爱粗暴,可也没想真把事情做到这种地步,但那时候,他隐隐有种被一股古怪力量操控了身体的感觉,脑子里空荡荡的,除了欲望和暴力外再无其他,只想在祝君君身上攫取更多,永无止境。 “对不起……”司徒邪用力点头,然后又把头深深埋了下去,一身的颓丧之气简直要从他背上溢出来,之前那股只要做不死就往死里做的威武气势消解得一干二净,“我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君君,你吓死我了……!” 祝君君叹气,摸了摸他紧握成拳的手背,又拍了拍他颤抖不止的肩膀。 其实祝君君心里清楚,司徒邪是因为相枢入邪才会性格大变,也因此沉湎于暴力和控制所带来的感官愉悦。然而她作为太吾,在这个阶段却是一点忙都帮不上,甚至只能默默等他哪天入了魔她才能有机会救他,着实无力。 司徒邪的本性是温柔的,还有些不合时宜的天真与执拗,分明是在邪派中长大,却能保持着人性中美好的一面,这真的十分难得。 但他也正因为此才会在冯金娘的事情上陷入深深的自责和懊悔,并最后导致了自己相枢入邪,所以这可以说是他命中注定的躲不了的一场劫。 祝君君忽然想,司徒邪这个名字中的“邪”字,或许并非意味着伏龙坛人的邪戾乖张,而是天真无邪的邪。但世上不可能有人真的天真无邪,就像不可能有人完美无缺,所以这个“邪”字是指天真而有邪,亦如美玉也有微瑕。 只有十全九美,才能融于俗世。 她把垂头丧气的司徒邪重新拉回到床上:“好了,你有时间道歉不如赶紧弥补错误,我还要靠你疗伤呢。” 司徒邪闷闷地“嗯”了声,再三保证自己再也不会那么出格。 祝君君钻进他胸膛,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和他依偎在一块儿,这时候她才终于有种司徒邪其实只有十九岁的感觉,放到她生活的那个世界也就刚刚高中毕业进大学,只是他生得人高马大,又财大气粗,所以总叫人不经意间忽略这点。 屋内重新安静下来,不一会儿又传出了少女缠绵的吟哦,驻足在门口的金溪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但最后还是放下了按在门上的手,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金川一直守在院门口,见金溪重新回来,蹙了蹙眉。 金溪知道这是兄长在问她里头什么情况,便组织了一下语言,尽可能不那么惊世骇俗地说道:“祝姑娘刚才晕过去了,但很快就醒了,所以现在没事了,他们已经在继续疗伤了。” 金川和金溪一样,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沉吟半晌也没蹦出个字来,但金溪心下了然,便道:“确实不太好理解,但这是师父的吩咐,而且祝姑娘毕竟是太吾传人,说不定……咳,所以咱们就别管了……” 于是金川沉沉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没一会儿,延伸向山庄的那条山道上忽然隐隐冒出个人影,金川的眼睛很尖,一下就看到了,当即对金溪使了个眼色。 金溪想牢记着蒋灵梧临走前曾关照过他们一定要堤防狮相门的岳星楼,顿时心生警惕,一手已经摸向腰后针匣,若来人真是岳星楼,她是一定要把他拦在门外的。 不过出乎二人意料,来者既不是要小心堤防的岳星楼,也不是上午来过一回的那位宋鸾羽,而是个他们不认识的清瘦男人。 这人容貌相当俊艳,气质却不轻浮,头顶发髻用青帻包着,身上穿了件朴素至极的水色长袍,下摆和脚底却沾满了泥泞,手里还抱着一沓素宣,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打扮。 金氏兄妹对视一眼,心中恍然,这人一定就是那位蒲竹居原本的主人——画师阿青了。 祝君君曾特意关照过他们,若是阿青回来,千万不要拦阻,就当他是自己人,随他想干嘛。 毕竟阿青武功深不可测,脾气也是难以捉摸,惹毛了他可没法像惹毛宋鸾羽那样全身而退。 ——不过这一点,祝君君暂时没对任何人提及。 二人自觉退了一步,给阿青让了门,阿青朝两人各看了一眼,微微挑了挑眉,却也没说什么。 然而一进院子,他就听到祝君君屋里不断有交合之声传出,方才还神色自若的脸上眉头瞬间紧皱起来,在原地猛地顿了一下才回过神。 阿青深吸口气,转身快步进了自己屋子,紧闭房门,重新换了件干净的衣服才出来,接着又急匆匆地走了,像是逃一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蒲竹居。 “是谁进来了?” 司徒邪耳聪目明,自然不会错过屋外这样明显的动静,于是放缓了速度问身下正闭目轻喘的祝君君。 祝君君不满他忽然变了节奏,哼哼唧唧地回答说:“就是阿青……你们在海上捞上来的那个画师……” 司徒邪“哦”了声,故意问:“你果然是跟他一块儿走的,见人家生得漂亮,又不懂武动,就困在身边当脔宠了?” 不料祝君君听完喘息陡然滞住,身子还抖了抖,好似那个人很叫她害怕一样。 “才没有,我是那种人吗?……好了你别说废话了,”她往住司徒邪腰上拧了一把,然后生硬地转移话题,“也别停。” 司徒邪敛起眸子,不再询问,掐着祝君君的翘臀继续撞击,只是心里默默记下了那个叫阿青的人。 200、当爹好难 随着湛卢山顶演武场上诸葛靖仇一招龙源七星剑将然山弟子彻底击败,鸣兵大会的第一日算是顺顺利利落下了帷幕。 诸葛玄衣摸了摸颌下短须,不甚满意地“啧”了一声,又看了眼今日抽签并未轮到的长子诸葛靖恩,想起这对兄弟昨晚不知何事竟大打出手,罚跪到半夜都不肯交待缘由,眉头不觉又皱了起来。 ——所幸这两个小崽子还知道打人不打脸,要不然今日众目睽睽,不知要惹出多少笑话。 当然,除了这对不省心的双胞胎儿子,还有个更不省心的小丫头在一刻不停地给他闯祸呢。 话说回今日中午,诸葛靖歆从天权阁溜出来并故意打开了几间看押失心人的牢房门锁后,便冲到了山顶的演武场上与看台中央的诸葛玄衣隔着人海遥遥对峙,一副“若是不和她好好聊聊,便要闹得大会办不下去”的架势。 诸葛玄衣头大如斗,虽然自家女儿闹着要和元山派退婚的事已有不少人都知晓了,可还没有夸张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在任由她胡闹下去,铸剑山庄和元山派都要成为武林的笑话了。 于是诸葛玄衣只好将会场委托给了山庄几位宗匠,并命人去请了狮相门那位年轻的岳堂主,一同去了天枢堂谈话。 ——真不是他这个当爹的故意要拦着女儿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而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位岳堂主分明襄王无意,他是怕自己女儿受委屈啊。 他和靳不忾的交情固然不错,可岳星楼是岳克江的儿子,且与靳不忾的关系传闻并不好,女儿若是嫁过去恐怕讨不到半分便宜。但宋鸾羽却不同,宋风岩和铸剑山庄有着密不可分的利益往来,师父何无尽又是武林有名的正派侠士,即便宋鸾羽和靖歆感情不深,靖歆也不会在他身上吃亏。 偏偏小孩子目光短浅,想不到这一层,只顾眼前喜恶而不做长远打算,他这个当爹的多操心还要被误以为是棒打鸳鸯,真难啊…… 正如诸葛玄衣所料,一场谈话下来,岳星楼明确表示自己已有心仪之人,无意与铸剑山庄结亲。诸葛玄衣特意安排了诸葛靖歆在侧室旁听,心想这样一来她就能死心了吧,却没想到诸葛靖歆直接冲了出来,要岳星楼说出对方姓甚名谁,师从何门,等大会结束便要上门挑战去。 诸葛玄衣气得手都举起来了,谁料那岳星楼却是笑笑说道,“诸葛姑娘,你是不可能胜过她的,她必将会成为当今武林的第一人,因为她是太吾传人啊。” 诸葛靖歆目瞪口呆,泪珠悬在眼眶上要掉不掉,而诸葛玄衣则默默放下手来,心说,这位太吾传人似乎就住在自己庄上啊。 *** 第一日的比试全部结束,看客们意犹未尽,畅谈着纷纷散去,而诸葛兄弟自然也在诸葛玄衣的“看押”下回了各自的院子。 用完饭后,天已完全黑下,诸葛靖仇对着铜镜仔细将自己拾掇了一番,然后偷偷摸摸从后门潜了出来。 诸葛靖仇要去找祝君君,昨天事发突然,来不及告别对方就跑了,今天又被父亲和三叔轮流盯着,一步也不敢离开演武场。但奇怪的是,他今天一整天都没能看到祝君君,祝君君此前对鸣兵大会十分好奇,一提起来就兴致勃勃的,怎么也想不通大会当天她人却不见了。 故而诸葛靖仇很不放心,一整日都有些惴惴,迫不及待要去确认一下她的情况。 而另一边的诸葛靖恩也是同样的想法。 于是毫无意外,兄弟二人在通往蒲竹居方向的山庄侧门附近遇上了。 “诸葛靖恩?!”诸葛靖仇看到自家哥哥,直接连名带姓喊他,“你做了那种事,怎么还有脸去找君君!” 诸葛靖恩不屑和胞弟做口舌之争,径直迈步往前走,诸葛靖仇立刻拦了上去:“站住!君君才不会想看到你!” “看到你和看到我,区别大么?”诸葛靖恩语气淡淡地反问。 说完绕过对方继续要走。 诸葛靖仇气得直咬牙,想再和对方打一架又怕动静太大惹出麻烦,于是只能按捺下一肚子火气,大步一跨跟着往侧门走,和对方比拼起了脚力,看谁身法更胜一筹。 只不过两个少年都没能迈出那扇大门,因为他们的父亲诸葛玄衣早就候在门口了。 下午时候,好不容易把诸葛靖歆安抚下来的诸葛玄衣又从派出的弟子口中得到了与自己两个儿子有关的消息,说是不知怎么他们最近似乎和隐居在山庄中的那位太吾传人有往来。 ——怎么又是那个太吾传人?! 那太吾传人据说是个豆蔻年华的姑娘,而且生得十分漂亮,是和那位他亲自请进山庄的画师阿青一同来的,通行的还有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三人住在一块,关系非比寻常。 年少而慕少艾,这是人之常情,诸葛玄衣还没有迂腐到连儿子情窦初开这种事都要插手去管,可问题是他两个儿子看中了同一个姑娘,甚至为此大打出手,这他就不能视而不见了。 更何况那姑娘还十分招人,爱慕者甚多,怕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你们两个,这是要去哪里啊?” 诸葛玄衣负着手站定在门前,沉沉问道。 此刻月头已经爬上半空,惨白的月光下,诸葛玄衣脸上每一道沧桑的褶皱都蕴满了上位者不可一世的威严与肃穆。 诸葛靖恩和诸葛靖仇大约是没料到会在此处撞见亲爹,惊了一跳,又被诸葛玄衣那冷肃的表情所慑住,不约而同地颤了颤,当即止住了脚步。 诸葛靖恩老老实实唤了声“爹”,然后便抿住了嘴,只当自己是饭后消食无意走到这儿的。 但诸葛靖仇急性,沉不住气,多问了一句:“爹,您怎么,怎么在这里……?” 诸葛玄衣想起从弟子口中听到的汇报,又看这两个儿子一个脸色发白还佯作若无其事,一个紧张得就差把罪行写在脸上,恨铁不成钢地粗哼了声,厉声斥道:“你们兄弟两个自娘胎出来一块儿活了十八年,虽有小打小闹,却一向是亲厚默契,如今居然为了一个姑娘阋墙谇帚,这像话吗?嗯?!” 二人面色猛地一白,诸葛玄衣却不等他们答话又继续道:“你们今日谁也别想跨出这道门,都给我回去睡觉!谁要过不了明后两天的比试,我这个当爹的就把另一个给人家太吾传人送过去!” 诸葛靖仇震惊,不晓得自家亲爹何时已经把事情摸得这样清楚,他已然知道了祝君君的存在,也知道了他们兄弟都喜欢祝君君,只是不晓得他知不知道,他们兄弟和祝君君还曾经在雪庐里和五叔…… 一想到此,诸葛靖仇心慌意乱,看要就要口不择言说出些什么来,深知他心性的诸葛靖恩及时拽住了他袖子。 诸葛靖仇倏地清醒过来。 ——是了,此刻父亲必然还没有知道全部的事,否则他们兄弟也不会只是被勒令回去睡觉而已。若他一世情急失口说出了什么,才会被父亲揪住线头顺藤摸瓜,那就真害惨自己也害惨君君了。 诸葛靖仇咽了口唾沫,暗暗庆幸还好有胞兄在,二人到底兄弟一场,无论如何血缘的纽带是不会变的。 然而在回到院门口时,诸葛靖恩却凉凉地警告道:“你若不想连累君君,就在父亲面前谨言慎行。在君君这件事上,你倒霉了,我弹冠相庆。” 诸葛靖仇:…… 这人以前有这么讨厌吗? 不过诸葛靖仇更没想到的是,这一夜老老实实在屋里辗转反侧的,也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201、岳星楼的不安 诸葛玄衣将两个儿子赶走后却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负手望着门外那条通往山林深处的幽径小路,思索起近段时间有关于失心人的事情来。 湛卢山上不断出现相枢入魔的人,他让诸葛青衣全权负责了此事,并打算等到大会结束后再请太吾传人出面解决。 一来是因为这些失心人大多是不会武的平民百姓,威胁性较低,暂时把他们安置在天权阁也算稳妥;二来,现在是鸣兵大会期间,若大张旗鼓将失心人的事搬到台面上,难保那些惟恐天下不乱之人不会借机生事。 但这几日被收押在天权阁中的失心人发狂得越来越频繁,尽管他已经加派了看押的人手,心中还是有些不安。所以他打算去拜访一下那位太吾传人,希望她可以出面,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先救治一批失心人,这样情况能改善许多,但如今他却有些犹豫了—— 他怕请出了那位一身桃花的太吾,反倒惹出更多麻烦来。 如此思虑半晌,诸葛玄衣还是决定明日亲自去拜会一下太吾传人,失心人暴动所带来的影响远比几个年轻小辈间的打打闹闹要严重得多,小辈们可以分不清轻重,但他这个铸剑山庄的庄主却得以大事为先。 诸葛玄衣在月色里大步而去,而这时,山庄的东边,一处灯火通明的院落中,岳星楼正湿着身从浴桶中走出来。 “查清楚了?” 他接过顾六递来的沐巾,一边擦水一边问话。 顾六站在屏风后,恭敬地低着头:“是,他在午时左右从西南方向的偏门回到了山庄,随后直接下了山,弟子派人跟着,发现他径直出了城,往西边去了。” “出城了?……之后呢,有没有继续跟。” “有,但……因为山路崎岖,人迹罕至,那两名弟子怕露了行藏所以跟得有些远,结果跟丢了。” 岳星楼丢开沐巾,从衣架上取过干净的里衣随意披在身上,脸上神色淡淡,似乎并没有因为跟丢了蒋灵梧而动怒,只沉吟道:“西南边的偏门……那边有什么?” “有处僻静的外院,”顾六回忆了一下,“叫作‘蒲竹居。’” “谁住哪里。” “是个画师,坊间有个别号叫‘拂月青冥客’,诸葛玄衣对此人的画作青眼有加,十分推崇,”顿了顿,又继续道,“夫人也很喜欢他的作品,听说靳门主前不久刚从他手下买了一幅画。” 岳星楼不屑地嗤了声:“没听说过。”旋即又道了一句:“附庸风雅……” 顾六没有应和,只低着头继续把自己打听到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着:“那位画师是诸葛三小姐亲自迎回来的,又时常和诸葛玄衣同行,所以山庄里的人对他印象很深,据说和他同住的还有两个侍从,其中一个……” 岳星楼从隔间出来后又抓了件外衣披在身上,径直往书案边走,听到顾六忽然停下,不满地回头瞥了他一眼:“什么?” “其中一个,是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很可能就是祝姑娘的弟弟。” 岳星楼脚步一顿,眼中泛出寒光:“确认过了?” 顾六想起上午的事,摇头道:“还没有。” 偌大个铸剑山庄,十一二岁的男学徒并不少,袁少谏混在其中不会引人注目。上午本是最好的机会,没想到被人背后阴了一手,把人给跟丢了。 顾六虽然不能确定,但岳星楼却已是成竹在胸,他现在想想,袁少谏故意引他去百花谷弟子的住处,还说了那样一番话,很可能是在扰乱他的视线,有窦菲在,祝君君不可能和百花谷弟子住一起,而蒋灵梧又从蒲竹居方向过来…… 祝君君究竟在不在蒲竹居,去探一探便知,左右蒋灵梧有事走了,她身边现在一个人也没有,至于那个江湖画师—— 岳星楼活动着手腕,心里又将祝君君这一路可能的行程的推算了一遍:那画师必然是祝君君在和司徒邪分道扬镳后遇到的,祝君君会选择和对方一起进入铸剑山庄,可见此人受她信赖,而且对她没有威胁。 岳星楼心中有了计较,便不再多想,问顾六:“玉版纸和松烟墨买到没有?” 顾六从书架上一方小格中将纸墨取出,递到岳星楼面前。 岳星楼检看了一番,确认无虞后让顾六研墨,然后从笔架上选了只兼毫,蒲扇大的粗厚手掌落笔竟是娟秀的小楷——他正仿着他娘亲宿玉卿的字在给靳不忾写信。 顾六一眼不斜地磨着墨,岳星楼写废了六七张才总算完成,墨迹干涸后又亲自封了信笺加了火漆,并交到了顾六手中:“大会第四天之前交到那人手里,不要太早,也不能迟了。” 顾六应了声“是”,将那封信妥善收好。 这是要把靳不忾调离铸剑山庄的一步棋,顾六不清楚原委,只知是那位神秘的龙公子和自家主子间的交易,报酬是一部伏龙坛极四阶的内功心法九龙归一功。 但顾六直觉这笔交易并不公平,伏龙坛隐于东海,不与中原武林来往,其内功心法何其珍贵,且九龙归一功品阶不低,居然这样轻易就交出来了? “靳不忾是当世的刀法第一人,连我爹都败在他手上,龙缺要我引他离开,很大可能是对虎魄有所图谋,但也不能排除其他可能,”岳星楼侧首望向窗外的黑天,“你不觉得,他把目标定得太高了吗? 他一个姓龙的,要想从鸣兵大会夺走虎魄,无异于虎口拔牙。抛开靳不忾不说,元山派的何无尽就不是好对付的,何况这次武当峨眉都有老辈高手前来,那些老家伙若是不肯点到为止,他龙缺怕是没有机会。 所以,这人定然还有其他目的。” 说完,岳星楼却是笑了笑,对自己推测出的“其他目的”不以为意。 ——无论伏龙坛想做什么,哪怕是要把中原武林搅个天翻地覆也和他没关系,他只要报仇。 而且,世道乱了说不定还是件好事,毕竟当今武林格局已僵固太久,铸剑山庄稳坐泰斗,诸葛玄衣一呼百应,连朝廷都心生忌惮,更何况其他门派。 偏偏诸葛玄衣不知收敛,竟还想和太原城主的儿子结亲,要真让他们一南一北联了姻,玉皇宫的那位可就要火烧屁股了。 岳星楼不由想起福州城主那张憨态可掬却老谋深算的脸——早早打听清楚了那位诸葛三小姐的喜好不说,竟还求到了他跟前,甚至立下字据,承诺若是搅了铸剑山庄和元山派的这桩婚事,便允狮相门吃下福州四成港口——他这个人情卖给朝廷也算不亏。 只是…… 岳星楼翻开手掌,看着自己布满粗茧的掌纹,心中隐隐作痛。 上午的事让他莫名后怕,若当时他真杀了袁少谏,祝君君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但他却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会失控,是内力冲克而走火入魔吗? 不,不会—— 自从和祝君君双修,他体内金刚、纯阳两股真气便有了融合的迹象,而那半个月的相处更是让它们彻底融为一体,即便现在又修炼了九龙归一功,也没有再出现过内力冲克的情况,又怎么可能是走火入魔呢。 岳星楼想得脑袋发胀也得不出一个结论,原本打算过了子时再去蒲竹居一探,可想到祝君君现在肯定因为袁少谏的事对他误会更深,他便再也坐不住了,当即穿好衣服出了门。 只是这时候,蒲竹居中的祝君君早已迎来了另一位不速之客。 202、已经换人了 “欸?你说铸剑山庄的大公子就在门口?!” 祝君君推开司徒邪从床上坐起来,惊讶地张着嘴,很是不可思议,诸葛靖恩那人怎么总爱半夜找上门,他的眼睛在晚上是亮的吗? 金溪隔着门回答道:“是的,那位大公子正在门口,要让他……进来吗?” 不光是祝君君,守门的金氏兄妹也很吃惊——这已经是今天第几个了? 先是元山派的宋少侠,然后是伏龙坛的司徒邪,现在连铸剑山庄的大公子也来了。 怪不得自家师父对祝姑娘那般疼爱纵容,这竞争对手也委实太多了! 正感叹着,就听到屋内的祝君君问她:“他一个人来的?他弟弟有没有来?” 金溪:…… 敢情弟弟也是啊?! 在得到“只有一个人”的答复后,祝君君叹着气倒在了靠枕上,心里对诸葛靖恩的到访有些抵触—— 那家伙昨天刚做过让她不愉快的事,现在把人放进来岂不等同于默认把那事揭过了? 可就这样把人堵门外或者强硬地让他回去也很不对劲,诸葛靖恩不是他那个好糊弄的弟弟,说不定会察觉到不对。 正想着,余光忽然瞥到一旁被推开后正闷闷不乐搓手指的司徒邪,祝君君心中歹念丛生:“金溪,你让他进来吧!” 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今天就要教教这个诸葛靖恩该怎么做人。 金溪应声走了,祝君君猛一个翻身坐到了司徒邪身上,司徒邪怔了一下:“……怎么?” 祝君君没答,两只手却摸到了司徒邪胸上,被汗水浸湿的饱满肌肉又光又滑,祝君君盯着司徒邪略显茫然的眼睛,忽然用力掐住他两只浅褐色奶尖,司徒邪一个激灵,发出好大一声惊叫,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接着连忙要去拨祝君君的手:“你干什么……?!” 祝君君揪住那两颗小肉不松手,还朝司徒邪喉结吹了口热气:“别乱动。” 司徒邪瞬间酥了,力气一松就被祝君君压了下去,祝君君埋下头,含住了其中一颗已经变硬的小乳尖,用舌头勾着舔弄了起来。 汗水的涩意很快便被吞噬干净,祝君君便张大嘴将司徒邪的胸含得更深,瀑布似的青丝滑落在男人胸膛,难言的酥痒感油然而生,司徒邪看着埋头在胸口作乱的祝君君猛吸了口气,恨不得立刻翻身把她压到身下。 但这是祝君君第一次对他做这种事,柔软的舌尖舔在距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一缕缕湿暖的快意像无数看不见的小虫子一样钻进他的肌肤,几乎要把他心融化。 “君君……唔!……你可以,再用力点……哈啊!” 司徒邪按住祝君君的脑袋,喟叹着挺起胸来。 而祝君君一面咂吮着,一面骑在司徒邪胯间扭动身体,湿淋淋的花瓣向两侧张开,夹着男人鼓胀的性器来回研磨,让那挺翘的龟首一遍遍戳过洞穴的入口却不让它进去,司徒邪喘得愈来愈重,唤着她名字的声音犹如灼烧般粗哑: “君君……君君……” 祝君君分心听着屋外动静,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他推门的那一刹,祝君君对准了位置一下将司徒邪吞进了身体。 司徒邪自然也听得见有人过来,可被祝君君骤然一夹,还是爽得低吼出来,但接着他便不再被动,钳住祝君君的腰自下向上开始了凶狠的撞击。 早已湿透的淫穴被撑开后紧紧绞着,硕大的阴茎快进快出,肏得水声不断,祝君君嘴里也一点儿没忍着,仰起头喘得又娇又软,妩媚至极。 诸葛靖恩听觉过人,早就察觉到了屋内动静,他知道祝君君是故意的,他用这种方式让宋鸾羽难堪,她便用同样的方式回敬了他。 此时门已半开,屋内浓浊的情欲气息扑面而来,更有肉体撞击声水声源源不绝,诸葛靖恩虽什么也看不见,可这一刻却等同于是什么都看见了。那只放在门上的手微微颤抖起来,迈过门槛的脚滞空了许久才终于落地。 诸葛靖恩反手锁上了门,隔着两重帘子站在外间,面色只是微微泛白,但心中却已波涛难平。 他无比懊悔昨日匆忙间做下的决定,只顾着将祝君君身旁其他男人驱逐,却忘了掂量一下自己在她心里究竟有几斤几两。 祝君君说,比起他,更喜欢他的弟弟。 他知道这句话是她故意说来刺激他的,并不能完全当真,可那一刻他还是感受到了针刺般的疼痛——他那颗从不敢承认的脆弱又敏感的自尊心,在祝君君眼里就和纸糊的一样可笑。 床上的两个人酣畅而激烈地交媾着,他的存在对他们而言似乎完全构不成打扰,男人粗重的喘息混杂在少女淫靡的呻吟中,时而野蛮,时而狠厉,以至于女孩的呻吟很快就变成了低泣和求饶,嗓子沙哑到像被人扼住了脖颈。 “停,停一下……唔!不要了……太快了!哈啊啊……!肚子,肚子要被肏穿了啊……啊啊!!” 诸葛靖恩听得精神恍惚,这是他不曾见过的祝君君,仿佛完全被那个男人主宰了,她大约是骑在对方身上的,可掌控了这场性事的却不是她。 ——原来她能哭得这样崩溃,崩溃中是死了也甘之如饴的快乐。 但这份快乐,不是他给的。 诸葛靖恩猛地惊醒过来。 祝君君高潮的同时司徒邪没有吝啬地射给了她,可两条结实的胳膊却也牢牢禁锢着她的腰肢,肉棒深深嵌在里边,堵着那些浊物不让泄出。 司徒邪把祝君君的脑袋压在自己颈窝,然后凑在她耳边低声问:“祝君君,你故意的?” 祝君君自顾自地喘了一会儿,接着也凑到司徒邪耳边低低回道:“你压低了声也没用,他耳朵超好。” 司徒邪:…… 祝君君拨开司徒邪的手坐了起来,夹着那根半软下来性器慢慢扭动腰身,延长那醉人的高潮的余韵。就在在场两个男人都以为祝君君想用沉默下逐客令的时候,她却忽然开了口,问诸葛靖恩: “你来这里做什么?” 诸葛靖恩艰难地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往前走了两步:“我来……向你道歉。” “你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吧,”祝君君莫名道,但诸葛靖恩不说话,于是她又说,“你是来确认宋鸾羽的?” “他上午来这儿找我的事肯定瞒不过你,所以你一定很好奇我和他会说些什么,他的选择又是什么,接受,还是放弃,对吗?” 诸葛靖恩努力地摇了一下头:“不,不是……” “再狡辩就没意思了,大公子,”祝君君爽够了之后总算从司徒邪身上跨了下来,司徒邪憋得满头是汗,却拿祝君君毫无办法,只听她带着轻喘悠悠然地说道,“相信你现在已经清楚我是个怎样的女人,而我身边的男人也比你知道得更多,你若是抱着要将他们全部赶走好独占我的这种念头,那必然是要失望再失望的。” 诸葛靖恩还未答话,司徒邪却忽然嗤笑了一下,祝君君低头眄了他一眼,司徒邪却直接说道:“是啊,这一点我已经切身体会过了。” 诸葛靖恩默然许久,微微垂下了头,袖下的双拳却是紧紧攥住:“我……没有这种想法。” 祝君君听得出他温柔的音色中压抑着的极端强烈的不甘,那是嫉妒和占有欲在作祟。 这种情绪是人都会有,尤其是男人,可有的男人能克制得很好,有的则不能,所以前者她会留在身边,而后者她会果断舍弃。 女人被男人视为可占有的物件已经太久,他们习惯于将这种占有欲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以彰显自己对女人的爱,但这种爱不是对人的爱,它是比情欲更加低劣的自私和兽性。 而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应该懂得尊重,和界限。 祝君君说:“宋鸾羽来的时候,我也在这间屋子里和人双修,他是百花谷的蒋灵梧,是我最喜欢的男人。于是宋鸾羽一句话也没有说便走了,我想,他以后再也不会再来找我了。” 诸葛靖恩被祝君君的直白震得脑袋嗡嗡作响,思绪成了一团乱麻,不自觉地重复着她的话:“百花谷的……蒋灵梧……” 然后又无意识地问:“你现在也是和他——” 祝君君平静地打断了诸葛靖恩:“不是哦,现在在我床上的这个已经换人啦,你一定听说过他的名字,他叫司徒邪,伏龙坛的那个司徒邪。” —————————————————————————————————— 忍不住借女主的角度抒发一下自己的想法!人的确有占有欲不假,但人更应该学会克制和尊重,这才是人比野兽高级的地方吧。 203、既要又要 祝君君语出惊人,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两个男人不约而同都给愣住了。 司徒邪意外地望向祝君君,蹙着眉用眼神问这是什么意思。 祝君君眯起眼睛,勾着嘴角漫不经心道:“……哎呀,不小心说漏嘴了。” 司徒邪:…… 诸葛靖恩:…… 这女人可真坏啊! 不过司徒邪很快便不在意了,他伪装身份只是为了行动方便,暴露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他来湛卢山本就是砸场子来的,早晚都要与那群自诩武林“正道”之人一战,怎可能会因为提前泄露了身份就怂了呢。 于是还十分自若地和诸葛靖恩打了个招呼。 而诸葛靖恩却没法像他这般淡然。 他自进了这道门便接连遭受打击,原本敏感又骄傲心气被摧残得七零八落,尽管碰到司徒邪这件事并不稀奇——所有人都断定司徒邪不会缺席这场大会——可他唯独没想到他们的第一次碰面会在祝君君的床上。 诸葛靖恩自嘲一笑,他想,司徒邪认识祝君君的时间一定要比他早得多吧。 他能阻止岳星楼寻找祝君君,是因为祝君君根本不喜欢岳星楼,所以放任他在背后动手脚;他能算计宋鸾羽与祝君君反目,是因为宋鸾羽心性中正、宁折不弯,即便他什么都不做宋鸾羽也早晚会和祝君君分道扬镳。 可面对司徒邪他能做什么,面对那个被祝君君亲口承认“最喜欢”的蒋灵梧他又能做什么? 诸葛靖恩的心瞬间沉到了湖底,他不得不承认,他在祝君君这里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也毫无被她另眼相待的价值。 他甚至只是一个瞎子,连她的模样都看不到。 “……原来是司徒公子,久仰公子大名。” 腹中百转千回的不甘与落寞最后也只能化作成一声叹息,诸葛靖恩用身上仅剩的力气维持住了作为铸剑山庄庄主之子该有的礼数,他想离开这里,可是他的脚却仿佛黏在了这一尺见方的地上—— 因为这一走,或许他此后将再没有机会单独听到祝君君的声音了。 甚至,或许他会和那个岳星楼一样,成为她讨厌的、避之不及的人,连想再见她一面都难如登天。 诸葛靖恩的叹息轻似片羽,然而隔着两层竹帘的祝君君却清晰地听到了,硬起的心肠莫名塌下一角,她情不自禁问:“你不把他抓起来?” 诸葛靖恩道:“没有这个必要。” 铸剑山庄并不畏惧司徒邪的到来,或者说山庄上下早已为此做好了准备,随时都恭候他的大驾。 除去这一点,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他害怕自己对司徒邪作出任何行为都会被祝君君误以为是假公济私——毕竟他有过一回前科了——与其那样,还不如什么也不做。 诸葛靖恩没有将这些原因明说,但祝君君已经从他冗长的沉默中读懂了些许。 于是她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并非试探,只是想告诉你,我这个人……和你想像的不一样,我走的这条路,需要很多很多的男人。我的喜欢是有限的,没办法人人都分一份,但我的尊重是公平的,我不会欺骗你们任何一个人。” 话音落下,屋中静默许久,直到司徒邪再一次开口: “你说的这些,我已经知道了,而且我已经接受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再次出现在你面前的原因,”顿了顿,他继续道,“你说你的喜欢不能人人都有份,可我却能感觉到,你对我是有喜欢的,虽然不如给那个姓蒋的多。” 他笑着,深邃的眼睛将摇曳的烛火折射出瑰丽的色泽:“但,这就足够了。” 祝君君愕然,而诸葛靖恩不知何时已撩开竹帘走了进来,一步一步,最后停驻在她身前。 换做从前,如果有人告诉诸葛靖恩他会和一个女孩罔顾人伦颠鸾倒凤,那他一定会杀了那个人。可是那天晚上当祝君君对他提出那个请求时,他却没有任何理由说服自己拒绝。 所以不是祝君君非要把他拖下深壑,是他自己主动跳了下去。 他不清高,也不冷傲,他早就对黑暗习以为常,他是所有人中最适应黑暗的。 少年半跪在地,用混沌的视线捕捉到了祝君君的眼睛,嗓音中属于少年人的清朗渐渐变得沉着:“君君,所有见过你的人都会下意识地在心里对你刻下一个难以改变的模样,但我却不能。所以在我心里,你有着无数种模样,每一种,我都觉得喜欢。” 他说:“而且我们从一开始,就是荒唐透顶的。” 所以不要担心他能不能接受。 因为他唯独不能接受的,只有她不要他了。 祝君君这回完全听懂了诸葛靖恩对她的心意,她有种无法理解的困惑,同时又为此感到不可思议的欣悦。 蒋灵梧给她的喜欢,是在了解她的一切后用最理智的思维所做出的最大程度的包容,而司徒邪和诸葛靖恩这两个人的喜欢,却更像是随心所欲不留退路的放手一搏。 前者令她安稳,后者令她亢奋。 做人本来不能既要又要,但是做太吾,可以。 祝君君心中释然,正要去握诸葛靖恩的手,司徒邪的亲吻却忽然落到了她后颈上。 然后,她听见从身后抱住她的男人对诸葛靖恩说道:“既如此,那我们来聊点儿正事吧。” 正事?什么正事? 司徒邪忽然转向的话题让祝君君蹙起眉头,诸葛靖恩也有些困惑:“什么?” “昨天晚上,君君在你的底盘上被人一剑刺穿了左胸,”司徒邪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诸葛公子,这件事你是不是应该给她一个交代呢?” “你说什么——?!!” ———————————————————————— 这章的后半部分都重写了 204、不宁之夜 岳星楼从住处出来,避开山庄中巡逻的弟子沿着顾六划定的最稳妥的路线往西南方向的侧门行去。 他身形虽魁梧,动作却是极为敏捷,脚步也轻得不可思议,踩着建筑投下的黑影一路过去竟是一个人也没有惊动。 等进了山,岳星楼便再无顾忌,漆黑的山林对他而言似乎不能造成任何阻碍。然而,他沿着山路走了许久也没能寻到半坐院落的影子。 岳星楼以为是自己赶路太急错过了岔道,但想原路返回的时候才发现山林中不知何时起了雾瘴,朦胧的水气携带着腐叶的气息,岳星楼越走越觉不对,最后竟在林中迷失了方向。 “搞什么鬼……!” 岳星楼为自己居然迷路了这件事感到异常震怒,捏起一拳重重捶在手边的树干上,粗厚的树皮被瞬间轰碎,若非最后时刻收力,怕是连树干也会直接折断。 然而这点动静已经足够引起游荡在山中的失心人的注意了。 岳星楼此前便听说湛卢山上有不干净的东西,但当时他只当做是无稽戏言,却没想到那些所谓的“不干净的东西”居然是一个个红着眼睛状似疯魔的人,那群人从四面八方零零散散地围了过来,情状宛如饥渴的狼群嗅到了血腥。 岳星楼从前对太吾以及相枢仅限于听说,具体的了解还是在认识了祝君君之后,而此刻,他很快就将眼前这些人和相枢入魔的失心人联系了起来,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湛卢山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失心人,铸剑山庄的人都在干什么?放任他们在山里游荡吗! 事实上,以岳星楼的身手要将这群失心人全部杀死并不困难,可问题就在他不能这么做。 如若湛卢山上一夜间多出了这些尸体,那铸剑山庄的人定会调查,天下第一庄可不是好糊弄的,他无法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被查到,到那时,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手上染了多少人命。 岳星楼忿忿地斥了声“晦气”,用掌风逼退那些朝他尖啸着扑上来的失心人,然后从打开的通道向着不辨方向的林中飞奔而去。 然而,山中的雾瘴越来越浓,连风也断绝了,岳星楼迷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林子里,左突右撞,犹如困兽一般。 一路的奔逃将他压抑在胸腔中的愤怒翻腾了起来,上至颅顶,下至二阴,越是避而不战,越是暴躁难忍,岳星楼只觉周身气血于三焦之间横冲直撞,乱作一团。 偏偏那一双双赤红的眼睛都在盯着他,无论他挥退多少次,都会再度朝他扑过来,大张着的不断嘶吼的嘴就像要啃食他的血肉。 岳星楼的怒火终于直冲到了顶点,他大吼着朝那些红色的眼睛挥掌出击,力道之大犹如山奔海啸,一掌连着一掌,将周遭的一切全数轰开,鸟虫嘶鸣,树木倒伏,连浓雾都被气浪击退。 等到岳星楼回过神的时候,那群失心人已经倒下了大片,而他手中甚至还扼着其中一人的脖子。 这是个农妇打扮的入魔者,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对方提至半空,任由她抓咬厮打疯狂吼叫。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深处命令他快放手,可另有一个声音却用更狂暴的笑声鼓舞着他掐碎对方的脖子。 岳星楼失神地望着面前的一切,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知道自己每一根手指都在发抖——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 “哈哈……”他无意识地笑起来,嘴角咧开,眼中迸射出璀璨到近乎疯狂的光色,“杀了就好了……只要杀光了就好了!” 躲在不远处树丛里的诸葛靖歆被这一幕吓得双腿发软。 今天她从天权阁逃出来后,虽然又和父亲又闹了一场,可父亲却没有再将她关起来,或许是因为他也知道关是没有用的,她的性子比谁都倔,认准的事情不撞南墙不回头,于是只暂时让她住到母亲的屋子里。 可是晚上,她趁着母亲睡下后溜了出来,本来是想去找岳星楼把太吾传人的事情问个清楚,却没想到看见对方鬼鬼祟祟离开了院子,从西南方向出了山庄。 她对湛卢山上的一切都熟稔至极,所以即使远远跟着也不会跟丢,可她很快就发现岳星楼似乎在树林里迷路了,甚至她又看到了前不久和宋鸾羽一起时见过的失心人。 那群失心人并未发现她,全部都冲着岳星楼而去,她跟在后边追了一路,直到岳星楼突然发狂。 起初她以为,岳星楼是被追得受不了了,这才动手将那群家伙全部打趴下,可当她从岳星楼脸上看到那堪称狰狞的笑容时,她才终于意识到事情和她以为的完全不同—— 他在享受这场杀戮。 诸葛靖歆抱着头蹲得更低,恨不得把身体全部藏进树丛里,她瑟瑟发抖,又怕又惧,难以相信岳星楼竟然是这样的人——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分明那样高大、那样可靠,将冒犯了她的那群小蟊贼吓得屁滚尿流,可最后也只是小惩大诫,并未伤任何人性命。 她的父亲是人人称道的大侠,叔叔和哥哥也都是光明磊落之人,然而她却是在岳星楼身上才第一次感受到“安心”的滋味。 诸葛靖歆脑中一片混乱,不知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岳星楼——他是病了吗,还是他的本性就是如此,只是在人前戴上了一张伪善的面具。 “君君……” 诸葛靖歆的颤抖骤然停住。 男人的声音本该在十几丈开外的地方,可此时竟在她头顶沉沉响起。 诸葛靖歆在极度惊恐中缓缓抬起头来,一只沾满了鲜血的手正正出现在了眼前。 *** “你说什么——?!” 诸葛靖恩难以置信地喝问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他很快就想起早上听到的一则汇报,汇报的人是他特意安排在祝君君身边留意她行踪的,对方说今早在蒲竹居附近的断碑亭里发现一滩干涸的血迹,而祝君君昨天晚上曾去过那里。 断碑亭是记录欧冶子祖师与湛卢山渊源的,每日都会有弟子去洒扫,所以那滩血迹只可能是昨天夜里留下,也就是说—— 当时他险些就要冲出去找她,可还没出门就又有另一名弟子来向他汇报,说刚才看到有百花谷的人将祝君君送回了蒲竹居。 他这才松了口气,心想或许只是一个巧合。 然而—— 诸葛靖恩紧紧握住祝君君的手,熟练地摸上她的脉搏,却意外发现祝君君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内里虚弱,气血有亏,精神不振。 他不解至极,抬头想去寻找祝君君的眼睛,却听到司徒邪说:“你不用摸了,她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诸葛靖恩听不懂司徒邪的话,他只想听祝君君亲口告诉他这件事的始末。 祝君君无奈,她本来不想把这事搞得人尽皆知,毕竟再过两天她都能痊愈了,何必还要说出来叫人白白后怕。 而且,若是被人问是谁干的、甚至还想去替她报仇的话,那她又要怎么解释? 该说这件事的起因其实是她三了一个有妇之夫吗? 那也太……太滑稽了! 所以这件事她只告诉了与温郁和蒋灵梧,司徒邪没有说,诸葛靖恩更不可能说。 “伤已经好了。我修炼的功法可以治伤,这你是知道的,所以我也不解释了。”祝君君避重就轻道。 诸葛靖恩却追问:“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和你们关系不大,”祝君君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你们不需要知道是谁干的,更不需要为我报仇。用别人的拳头打架就算打赢了也一点儿成就感也没有,等我以后变强了,我会自己去把场子找回来的。” 可诸葛靖恩如何能任由她被人伤了却不管不问,他相信将这件事捅出来的司徒邪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司徒邪没能从祝君君口中问出来,所以才把这项任务用这种方式转移到了他身上。 “君君,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你只要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我一定能将他抓到,到时候你想怎么惩治他都可以,我们绝不干涉!” 司徒邪也道:“君君,若放任那人不管,谁知道他会不会再来找你,我绝对无法容忍有人一直在暗中惦记你的性命!” 祝君君忍不住扶额。 说出窦菲的名字固然简单,可窦菲是请了界青门的杀手来对付她,而她本人从头至尾都没有对她做过任何事,她祝君君根本就没有证据指控窦菲买凶杀人。 不是她迂腐,非要追求什么程序正义,而是窦菲神一品的红名身份摆在那里—— 她是百花谷的谷主师娘,是德高望重的窦老谷主的嫡亲女儿,还有个姐姐在武当派当掌门弟子夫人。无凭无据宣称说窦菲要杀她,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祝君君不想再啰嗦下去,猛地把诸葛靖恩从地上拉了起来,诸葛靖恩一个不慎向前栽倒,直接扑到了祝君君身上。 司徒邪晚了一步没能把人推开,气得直咬牙,而祝君君一只手已经掐住少年人白皙端正的下巴: “好了,别说这些废话了,与其在这儿瞎操心不如干点实事帮我治伤。两个人一起的话……效率应该能加倍吧?” 【H】205、练功嘛,不寒碜。 两个人……一起? 司徒邪愕然。 这句话的意思是他想的那样吗?他下意识看向诸葛靖恩,却发现对方脸上并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反而十分淡定,好似这项提议寻常至极。 他忽然联想到对方之前那句“我们从一开始就是荒唐透顶的”,所以说…… 他们之前就已经做过这种事了?! 司徒邪顿时有种被人甩开一大截的紧迫感,他还以为诸葛靖恩是不足为虑的后来者,却没想到这人后来居上,早已站在更高处笑着俯视他了。 他当然不能眼巴巴看着,当即就把祝君君从对方身底下捞了出来,不知是妒还是怒地嚷嚷道:“祝君君,你玩得可真大啊!” 祝君君被司徒邪这副难得一见的吃瘪表情给逗乐了,不羞不臊地回答说:“练功嘛,不寒碜!你要是不愿意就说出来,我不会勉强你的,我可以找别人。” 司徒邪脱口道:“找别人?那姓蒋的不是——”说到一半又立马反应过来,敢情这女人在铸剑山庄的情人还不少,走了一个马上就有下一个顶上,他自己不是就这样? 这时诸葛靖恩也从祝君君身后覆了上来。 这人年纪不大,却已经是一回生二回熟了,脸上不见丝毫尴尬之色。司徒邪本对他戒心极大,以为他是要来抢,孰不知对方竟用身体的重量将祝君君更紧地压到了他身上,两团饱满的雪乳被压成蒲团一般,软得好似要融化。 司徒邪的心重重跳了一下,一股难以言说的冲动从脐下蒸腾而上。 诸葛靖恩双臂环在祝君君腰间,呼吸打在她颈侧,带着蛊惑的声音直接灌入她耳中:“君君,只要你别不要我,我是怎样都愿意的,和司徒邪也好,和别的人也罢,我都陪着你。” 这番话司徒邪自然也听到了,他嗤笑一声,心里却不由对说话之人刮目相看——这诸葛靖恩虽是铸剑山庄的贵公子,可这样尊贵的身段却照样拿得起放得下,与他相比,倒是自己太过在意世人眼光,不够潇洒了。 左右这一晚是没人肯让的,不接受还能怎么办,真把这个位置让出去? 决不能够。 “诸葛公子说得不错,”司徒邪扯起嘴角,对着什么也看不见的诸葛靖恩攒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君君,无论你想做什么,我司徒邪都愿意奉陪。” 说完,司徒邪动作果断地把祝君君两条腿拉了开来,不等诸葛靖恩反应便将早就硬挺起来的性器插了进去。 糊满了各种体液的黏湿花心顺从且贪婪地将他的硕大纳至最深,穴口撑得浑圆,祝君君深吸口气后又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诸葛靖恩这才发觉自己晚了一步。 而祝君君将上身倒在了司徒邪身上,屁股高高翘起,同时两只手还掰开了那对浑圆的臀肉:“靖恩,你插我后边……” 本应插在祝君君体内的伏虞剑柄早前就已经被司徒邪抽走了——他的动作幅度总是克制不住,又爱不停换姿势,若是插着剑柄很容易弄伤祝君君身体——祝君君和系统沟通确认过后,让司徒邪在每次要射的时候再插回去。 当然,这样做是有一些代价的,当剑柄重新入体吸收出借给祝君君的生命精气时,她会有明显的精神恍惚和类似刺痛不适感,只不过这种难受是短暂且无害的,总比真在双修途中受伤来得好。 毕竟一千个男人有一千种做爱的习惯,祝君君不能强迫每个男人都能有蒋掌匣那样的耐心和技术,而且,真要那样的话,那她睡一千个男人意义何在。 诸葛靖恩诧异,他以为三个人一起做顶多是和在雪庐的那次一样,所以一开始他甚至没有明白祝君君口中“后边”的含义,直到祝君君握住他的分身、将它的顶端牵引到那处紧窄的入口时,他才恍然大悟。 “这里……不会受伤吗?”他迟疑了一下。 祝君君说“不会”,同时伏在司徒邪身上把腰沉得更低:“你要是紧张,可以先用手指试试,不过里边已经很湿了,直接进来也没关系。” 诸葛靖恩被祝君君直白的邀请惹得心脏突突直跳,他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可这一瞬又仿佛能借助触觉看到一切—— 这个女人,正摆出一个极度妖娆的姿势勾引他堕落向更深的地方。 他慢慢从后边靠了上去:“如果被我弄疼了,你要说。” 少年的手指坚定地将入口顶开,一节接着一节进入女孩身体之中,而里边果真如同她所说的那样——湿透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光是手指的触感就令他脑门冒汗,如此紧致又柔软的洞穴,真想立刻用自己的肉棒插进去。不过现在还不行,他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贸然插入横冲直撞的话一定会让祝君君不舒服,还要再等等,再用手了解更多的细节。 司徒邪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埋在祝君君前穴中的性器胀得发疼,再多等一秒都恨不得要爆炸。 “君君……我忍不住了,我先动好不好……?” 他克制着即将决堤的欲望询问怀里的女孩,对方同样因为欲求不满而渗出了薄汗,所以得到的答案自然是“好”。于是那根向上翘起的粗长性器不再等候后方的同行者,先一步插向了深处,紧紧嵌合在一块儿的缝隙间泛滥的爱液迅涌而出。 “唔嗯嗯……!” 祝君君舒服得战栗起来,在男人肩上留下一圈苍白的咬痕。司徒邪被这细小的疼痛催促着,抽出性器再度用力顶进去,坚硬的小腹狠狠压上女孩娇嫩的花核上,给她带去电击般过瘾的快感。 诸葛靖恩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隔着肉壁另一个男性对祝君君的入侵,那杆狰狞的阳具嚣张地擦过他的手指,宛如凶器般钉入祝君君的身体深处,将她稚嫩的内脏挤到不堪承受,他的手指甚至进退两难。 可与此同时,他也感受到了祝君君有多喜欢被这样进入,她的身体快乐地颤抖着,欲望被不断满足后的兴奋令她全身都紧绷起来,两片突出的胛骨优美如蝶翅一般,他紧紧贴上去,用嘴唇描摹她的身体,每一条弧线都美得让他沉醉。 “君君,我要进来了……” 诸葛靖恩用力抽出手指,将带出的淫液和另一个男人遗留的精水抹在了自己高高翘起的肉棒上—— 他本该介意的,或者说,这世上所有男人都不可能不介意,可是祝君君把他的对错和意志全部都俘获了,只要在她身边,除了爱她这件事,其他一切都无法考虑。 可就在他即将用龟头顶进去那刻,祝君君身体忽然僵了一下,随即转过头说道:“等等,我突然想起个事……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和你弟弟能够共享一部分的感觉。” “所以……你半夜跑来这儿和我双修,你弟弟不会发疯吧?” 【H】206、人永不知足 弟弟会不会发疯诸葛靖恩不知道,可是被莫名打断了动作的自己是真的要疯。 不过祝君君却是多虑了,实际上,他们兄弟间存在共感是有先决条件的,只有当他们二人同时对彼此保有最大程度的信任,感知才能连通,如若两人闹了矛盾、尤其是难以调和的大矛盾,那么共感便会极大程度的削弱——这在很多年前曾发生过一回。 所以,在昨天晚上诸葛靖仇朝诸葛靖恩挥出那一拳的时候,他们间的联系便暂时中断了。 诸葛靖恩用最简洁的句子向祝君君解释了一遍,祝君君不禁在心中感慨,这奇异的孪生子现象还真是妙不可言。 谁知却听到司徒邪莫名嘟嚷了一句:“双生子是有共感的么……我怎么没有……幸好我没有……” 祝君君小小地愣了一下。 然而春宵苦短,可不是用来搞学术研究的,三人很快就将这事抛到了脑后,司徒邪抱着祝君君向后仰去,让她腰身以下抬得更高,还低头含住了她嘴唇,舌头抵进去亲密地搅弄纠缠,以防她再次“灵光一闪”,说出些打断节奏的话来。 诸葛靖恩扣着祝君君的腰,扶着性器挺胯往她雪白的臀缝间顶,小小的菊穴又湿又软,已十分适应被异物侵入,诸葛靖恩试探了两下后很快就将龟首抵了进去。 “嗯……慢点,唔唔……” 祝君君小心感受着第二根阴茎的插入,因为紧张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那小小的入口被龟头抻平了褶皱,看上去十分可怜,接着,涂满了滑腻汁水的粗长茎身也一寸寸插了进去,诸葛靖恩的动作虽然缓慢,却异常坚定,他感觉到祝君君有些想躲,扣住她腰身的手力道一下子加重了。 当进入半根时,祝君君明显感觉到小肚子被撑满了,两根形状不同的阴茎虽有着相似的温度,可其上盘绕着的血管却彰显出了属于两个人的截然不同的心跳频率,让她一瞬间忽然有种身体被两个人瓜分了错觉,这和被剑柄那种死物插入完全不同。 她又舒服又难受,忍不住哼哼起来:“好撑啊……你们能不能让让,我肚子都胀了……!” “这可没法让……” 两个男人同样因为对方的存在和挤压感而感到古怪和不满,可这种插入了同一个女人所带来的奇异感受又让他们谁都不肯退后一步,前所未有的紧窒感让他们纷纷粗喘起来,女孩体内的热度简直要把他们融化。 诸葛靖恩无法再忍耐下去,迎着司徒邪刻意对他的挤压,硬生生将后半截也撞了进去。 “呀啊!” 祝君君被这一刺激弄得惊呼出声,往司徒邪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司徒邪怒道:“是他撞的你,你咬我作甚?!” 祝君君才不管这些,还咬得更重了,司徒邪气冲冲地摁住了她后脑,同时下身往上狠狠一顶,高翘的龟头不甘示弱地插进了花心的最深处,叫祝君君又一次爽到尖叫出声。 诸葛靖恩忍着抽插的冲动凉凉道:“司徒公子向来不弱于人,却不想想君君她能不能受得住。” 挑拨离间是吧? 司徒邪可不是从前那个傻子了,立马就听出了诸葛靖恩言语中的深意。不过他并不在意,因为现在可不是比谁心眼多的时候,活好活坏要祝君君满意才算,这女人可精得很。 “君君可不是那种碰一下就恨不得骨头都要断掉的弱女子,”司徒邪低下头亲了亲女孩额头,“对吧?” “……” 祝君君忽然有些后悔邀请这两个人一起了——上回三人行其中一个是晕着的,所以气氛从头至尾都很和谐,而这回两个男人都正处于好斗的年纪,说话夹枪带棒,针锋相对,好不激烈,简直比干她还激烈。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祝君君终于拿出了太吾传人的威严,给这两个不安分的男人下了最后通牒,“谁再多说半个字,立刻从我床上滚下去!” 二人瞬间噤了声,司徒邪当即举起三指表示自己再也不废话了。 他捞起祝君君双腿,让她往后躺进了诸葛靖恩怀里,膝弯则架在自己胳膊上,久经操弄变得嫣红的腿心完全张开,粗长如肉龙般的性器赫然插在花唇之中,司徒邪挺身律动起来,由浅至深,由快到慢,每一次进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诸葛靖恩见状,也连忙抱住祝君君抽动起来,双手正正好好地覆在女孩隆起的雪峰上。 两颗早已被吃肿了的乳尖高高凸起着,又硬又红,然后在指缝的磋磨间不断感受着刺痛与酥麻交替的快意。 “嗯……靖恩,不要这么用力……痛……”祝君君不满地扭了扭,诸葛靖恩立刻收了力,安抚般的轻轻揉弄,可随即就感觉后颈被对方攀住,一股力道压着他的头颅正往下去,“亲亲……” 诸葛靖恩欣然一笑,找准了祝君君嘴唇的位置后吻了下去。 女孩的唇瓣软得不可思议,他越含越深,最后终于舔开她的齿缝将舌头挤了进去,祝君君像是很喜欢他的进攻,把他脖子环得更紧,灵活的小舌在缠绕间欢欣雀跃,来不及吮尽的津液发出了胶着的水声。 司徒邪看得眼红,动作不自觉地变得凶猛,祝君君本就受不了他的弧度,这一下甚至来不及反应就爽到一个抽搐,还不小心咬伤了诸葛靖恩的舌头。 “唔嗯……!司徒,你慢点……!哈啊,受不了你……嗯!” 诸葛靖恩被人打断了他和祝君君的亲吻已然不悦,又听祝君君这样叫着,心里愈加不快,甚至有了些嫉妒,便也不再收着力,扣着祝君君的腰狠狠往她湿热的深处撞击起来。 尽管已经刻意忽视了这种感觉,可实际上司徒邪和诸葛靖恩两个人每一次进出都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的深浅和力道,此间滋生出的淫乱背德感难以言说。 而祝君君可不管这些,她在两人的前后夹击中爽得战栗不已,热浪连同快感铺天盖地。 她第一次体会到被两个男人同时疼爱的满足感,剧烈、奔腾、无休无止,高潮更是来得猝不及防,两条被撑满的肉道疯了一样痉挛起来,像要把那两根东西全部都绞断在里面。 司徒邪已和祝君君在一起了一整个下午,尚能忍受她突如其来的顶点,也知道该如何缓解才不会被牵着鼻子走。可诸葛靖恩初尝情事,定力不足,被祝君君夹得头皮都要发麻,更有湿热的汁水不断从深处涌出来,钻进他怒张的马眼中,不停刺激他苦苦压抑的精意,让他有种身体的每一处都泡在了快意酿成的蜜液里,要不是不想给司徒邪看笑话,正想就这么一泄如注! 祝君君从云端落下后,睁开朦胧的眼睛,她看到身前身后两个俊美的男人将她围在当中,同时发出着粗重的喘息,精干优美的身体每一条曲线都充满了性欲和张力,腰间和臀上的肌群更是紧绷到了极致。 她爱极了这样的景色,伸出手覆到身前之人起伏不定的胸口,掌心瞬间就被汗水濡湿。 真好啊,祝君君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想着,这样年轻的、充满着力量的身体,她竟然可以拥有他、他们,甚至还可以肆无忌惮地做着这样与礼不容的事情。 她应该感到知足的,人要知足才能常乐,可这一刻,祝君君的身体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干渴,她的喉咙如被火燎,掌心的触感灼热难当,腹下的欲望更是熊熊燃烧。 原来她不知足啊—— 她尝到了快乐,就想要更加快乐,尝到了满足,就变得更不知满足。 人的心是无底深渊,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只要还活着就永远想要更多,不择手段地攫取,不计后果地占有,宛如一个…… 黑洞。 “君……” “君君!” “——祝君君!!” 祝君君从失魂中猛地惊醒过来,而伏虞剑柄竟被司徒邪塞进了她的嘴里,她这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的神识被来自剑柄的那些不属于她的古老混乱的气息侵蚀了。 207、巨网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之前祝君君只和司徒邪一个人双修的时候将剑柄取出而没有大碍是因为那时的快感她已经能习惯承受,而现在从两个变成了三个人,快感成几何倍数增长,祝君君的高潮也就愈发失控,于是那些游走在她体内的气息便有了可乘之机。 幸好司徒邪机灵,发现不对后立马将伏虞剑柄塞进了祝君君嘴巴——虽然这种法子很令人嫌弃——不过好歹及时维持住了情况,若再多耽搁一会儿,祝君君是很有可能相枢入邪的。 “你不是说这些气息是太吾前辈们遗留在剑柄里的生命精气吗?怎么会让我相枢入邪?!” 祝君君理清楚头绪后立刻在脑海里叩问她的系统。 【前任太吾们留下的生命精气中包含着无数想要战胜相枢的信念】 【然而经年累月,一代代传承至今】 【这些信念慢慢就化成了执念】 【而执念,亦能使人相枢入邪。】 ——剑柄如是道。 经此一事,祝君君彻底老实了,果然,投机取巧是没有好结果的,人还是应该脚踏实地,说三天就是三天,少半刻钟都不行。 诸葛靖恩待到第二天清早就走了。虽然一整晚没有睡,可人却是神采奕奕,连眼睛对光的感知也变得更加强烈——若是和祝君君继续双修下去,说不定过不了多久真的可以重见光明。 只是他这日有三场比试,不可缺席,所以不能再赖在这里了。 回去路上,诸葛靖恩直觉山庄中气氛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同,他心底莫名发怵,隐约感觉到好像出了什么事,于是加快步子往自己的院子方向走,谁知半路撞到正从天枢堂出来的诸葛靖仇,对方一看到他,就气势汹汹直奔过来: “诸葛靖恩,你还知道回来!” 诸葛靖恩脚步一顿,心中那股不安愈发强烈:“怎么了……?” “小妹失踪了!” 诸葛靖仇毫无缓冲地说道。 他站定在诸葛靖恩跟前,紧紧盯着对方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只短短五个字就令对方如坠冰窟。 “昨天晚上,小妹本该和娘一起睡,可娘半夜醒过来却发现她不见了,起初以为她偷偷回了自己院子,可是没有。从凌晨到到现在,山庄上下都找遍了,所有可以上下山的路径也都找过了,小妹她不见了,失踪了,而你呢?”诸葛靖仇又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冷得仿佛结成了冰,“……哥,这期间你在做什么?” 面对胞弟的质问,诸葛靖恩脑子里全是嗡嗡的轰鸣声,而这时,东方的朝阳终于升上湛卢山连绵的山脊,一瞬间迸射出万道光芒,明媚得几乎灼痛了他的眼睛。 “为什么说是失踪……?说不定只是离家出走,就像上次——” “因为找到了她昨天穿的衣服,”诸葛靖仇的眼眶骤然变红,“沾了血的衣服!” *** 诸葛靖歆的事被诸葛玄衣压了下去,整个铸剑山庄只有寥寥数人知晓,即便是搜寻也是在暗中进行,诸葛夫人那里更是瞒得死死的,只说是又被关进了天权阁。 诸葛靖恩一踏进天枢堂就被自己的父亲狠狠扇了一个巴掌,牙齿磕破皮肉,嘴角流出血来,而诸葛玄衣只是一语不发地看着他。 这个彻夜不归、满身都是淫靡气味的孩子是他最引以为傲的长子,可如今他心里,只剩下了失望。 “靖歆的事你不用管了,今天的比试你也不用比了,既然静不下心,就去个能静下心的地方。靖恩,把自己洗干净,然后到雪庐去陪你的五叔吧。” 诸葛玄衣没说一句重话,只是平静地对诸葛靖恩下达了命令,但他一贯浑厚有力的声音中流露出了一个失意的父亲掩饰不住的苍老和疲惫,诸葛靖恩听在耳中,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这段时间,铸剑山庄出了太多事,隐居的五叔被人下药,摇光楼失窃,天权阁暴动,失心人激增,小妹还吵着要和宋鸾羽退婚,接连发生的意外让他的父亲焦头烂额,而他分担没有为父亲分忧,还沉湎在情爱中无法自拔,甚至还为赢了弟弟而沾沾自喜。 ——君君做这些事是为了练功,可他是为了什么呢? ——他只是为了自己的欲望罢了。 诸葛玄衣将那片沾染着暗红血迹的鹅黄色碎布递到了诸葛靖恩眼前——他当然知道他的长子什么都看不见,所以他要他用鼻子去闻,好好闻一闻自己亲妹妹的血。 “无论这件事会是怎样一个结果,靖恩,你都要记住这个教训,记一辈子。” 两兄弟一前一后离开了天枢堂,没多久,诸葛青衣带着新的消息急匆匆回来了。 最开始他们在诸葛靖歆失踪的地方发现了激烈打斗后留下的痕迹,对方的招式以硬功掌法为主,极似狮相门武功,且造诣高深,精纯境界绝对不低,而同时四周围还有人群奔跑追逐过的零乱痕迹。因此,他们怀疑这件事和狮相门还有游荡在山中的失心人有关,很可能是靖歆在遭遇失心人袭击时被狮相门中的高阶弟子所救。 可很快他们就推翻了这种可能性,因为他们又发现了诸葛靖歆的霞紫木鹞也被人以暴力捏碎了。 至此他们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为何诸葛靖歆会在半夜到山里去,又为何会有狮相门弟子的痕迹,联想到上一次宋鸾羽的事,他们很就得出了一个十分接近真相的可能——是诸葛靖歆把那个狮相门弟子约出去的,而对方极可能是她最近吵着想要嫁的狂狮堂堂主岳星楼。 诸葛青衣很快便亲自带人去了狮相门住的院落,而靳不忾也证实岳星楼晚上出去过,并且至今都没有回来,两方沟通过后,诸葛青衣和几名心腹弟子将这个院落上上下下搜查了一遍,结果自然是令人失望的,而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岳星楼却失魂落魄地回来了。 诸葛青衣正是要和诸葛玄衣禀告此事。 “……那小子究竟将我儿藏到了哪里!”诸葛玄衣听到此处,心中怒意已无法压制,一掌击下,将那檀木制的八仙桌拍了个四分五裂。 诸葛青衣为难道:“他说他……不知道。” “不知道?!好一个不知道!他还在飞虹院么,老夫亲自去找他问个明白!” 诸葛青衣摇摇头:“……他就跪在堂外。” 岳星楼被召了进去,因为事发突然,他回来至今也没有洗漱过,一身半湿的露水混着干涸的斑斑血迹,狼狈至极。 一进内堂岳星楼就又重重跪倒在地,对着诸葛玄衣连磕了三个头,不劳对方发问便哑着嗓子把昨晚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在杀死那群穷追不舍的失心人、并发现有人躲在树后窥视他时,岳星楼的确想将对方弄死,可走近却发现那人的背影纤细窈窕,和他心中那个妩媚又绝情的女人十分相似。 这个认知渐渐淡化了他心头杀意,让他一点一点从失控的狂躁状态下解脱出来,可谁知对方抬起头时,那张脸却不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强烈的失望令他再度发狂,勃然而起的怒意犹如滔天的火浪,他用沾满了鲜血的手抓住了想要逃跑的女孩,可就在下一秒,一道黑影自眼前闪过,竟不费吹灰之力便从他手底救走了女孩。 他想要追,但那个影子实在太快了,简直就像是林子里的鬼魅,几个眨眼便彻底消失,根本不给他半点追击的机会。 这之后,林中的瘴气变得越来越浓郁,他头昏脑涨,四肢无力,再加上之前的暴怒和杀戮耗费了太多体力,没多久他就昏倒在地,直到天亮才醒了过来。 岳星楼并未将事情原貌复述得一模一样,该隐去的地方自然半个字也不会提,可关于诸葛靖歆的部分他却丝毫没有隐瞒或篡改——诸葛玄衣不是好糊弄的人,这一点他非常清楚。 诸葛玄衣听完,逐渐冷静下来,又反复问了岳星楼几个问题,最后确认,对方所言属实。 他抬起头朝外头走去,天枢堂外阳光灿烂,可他却好像看到有一张铺天的大网正朝着湛卢山撒过来,那双在烈火长年累月的淬炼下永远都精光熠熠的眼睛忽然变得浑浊。 他知道有些事情要来了,那是他、是诸葛一族,是整个铸剑山庄都躲不过的事情。 208、银货两讫 黎明时分,福州城西的艳水楼在欢歌了一夜后终于沉寂下来,而水边一座雕梁画栋的雅阁外,却有个与天色融为一体的黑衣男子倏然而至。 他怀中抱着一位黄裙的妙龄少女,鹅蛋似的脸上双眸紧闭着,眼睫颤个不停,呼吸亦是凝滞沉重,就像是陷入一场噩梦当中,却难以醒来。 来人便是从岳星楼手中救下了诸葛三小姐的界青门暗主付青冥,也就是和祝君君同住在一个院子里的画师阿青。 付青冥径直进了雅阁,找了张贵妃榻将诸葛靖歆放下,视线移开时落到她沾了血迹的残破衣袖上,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他想起出手前所见的场景,那位狮相门年轻的堂主状似疯魔,甚至已经连人都认不得了。如果他记得不错,狮相门的前任门主也就是岳星楼的父亲岳克江,似乎在生前也有这种间歇性的疯病—— 只不过那册卷宗已随岳克江的死亡束之高阁,他只寥寥看过几眼,个中细节已然记不清了。 没过一会儿,玛瑙珠帘叮叮咚咚响了起来,付青冥侧目望去,就见一身倜傥红衣的年轻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对方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带着半副暗金面具,玉骨折扇永远不离手边,半张尚算俊美的脸上总挂着讨人嫌的假笑,怎么看都不是个良善的人。 可这人却是伏龙坛龙魈之子,整个赤明岛都属于他龙氏一族,而他所求的那件东西,也只有他才能给。 一看到贵妃榻上躺着的那女孩,龙缺便捏起折扇敲在掌心,欢笑着赞道:“好呀好呀,果真是诸葛三小姐!阁下果真说到做到,这可比那虎魄难得手多了吧!” 付青冥还真不觉得比前一次难,当然,这多亏了诸葛靖歆本人的“帮忙”,否则他也是要费一番手脚的。 “人已送到,本座要的东西呢?” 在以界青门暗主这个身份出现在人前时,付青冥永远用面具遮住全部的脸,连声音都是伪装过的粗哑低沉。 龙缺笑眯眯地放下折扇:“阁下莫急,小生其实还有一事相问。” 付青冥早就知道没那么容易从这人手里拿到东西,睨了一眼道:“你问。” “小生原本是想请阁下盗取诸葛玄衣亲手铸造的虎魄,但阁下上一次明明已成功潜入了摇光楼,却为何白走一遭?阁下说是因为虎魄不在摇光楼,但小生不信,阁下这等人物,绝不可能犯这样低级的错。” 付青冥略觉好笑:“是人就都会犯错。” 龙缺愈加肯定地说:“阁下何必戏弄小生,左右那株龙血神木小生早晚都是要双手奉上的,再换阁下一句真话,应当不算贪心吧?” 说完,龙缺走到玛瑙珠帘前扯下了一串玛瑙珠子,握在右手的折扇“啪”地打开,聚于掌心的内劲借由玉扇骨朝天直射而出,准确击中了左手先一步抛向空中的七枚玛瑙珠,将这七枚鲜红剔透的珠子于眨眼间悉数嵌入头顶房梁,且每一颗都准确打进了机关预留的凹槽之中。 旋即,便听“咔哒”一声响起,藏在这间雅阁某个角落后的机关锁被打开了。 付青冥微微挑眉,颇有几分讶异,龙缺还是少年人身形,骨架虽颀长,但肌肉还单薄,没想到已有如此罡猛内劲,实力不容小觑,而他方才使出的这一手应该就是伏龙坛的暗器操控之法了—— 和界青门暗器一道所遵循的“变”与“势”不同,伏龙坛的暗器之道更着重于“迅”与“劲”,两派传承可谓是大相径庭。 “告诉你也无妨,”许是对龙缺有些刮目相看,付青冥终于开了口,将事情原本的真相说了出来,“虎魄刀的确藏在摇光楼,本座进去了,也看到了,可之所以没将它带出来—— 是因为它是假的。” “假的?这,这……这也有真假吗?!” 龙缺露在面具外的那只眼睛倏地睁大了,一阵愕然之后竟放声笑了起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不过是一把刀而已,为何要造假,哈哈……阁下莫非是在与我说笑?” 付青冥不动声色静静看着对方笑,等他笑够了才缓缓说道:“龙公子,你问出这样的问题,可见你根本不晓得‘虎魄’是一把怎样的刀。” 这话说得不错,龙缺的确不晓得,他之所以要夺这把刀只是因为她的母亲给他和司徒邪下了这道命令而已,谁能夺得虎魄,谁便是赤明岛的下一任岛主。 “那……敢问阁下,虎魄究竟有何特殊呢?” 付青冥不答,转头看了眼贵妃榻上的诸葛靖歆,然后从袖中摸出一个青黑色的小瓶,放至诸葛靖歆鼻底让她嗅了一下,少女才有些苏醒的神智又深深沉入水底。 做完这一切后,付青冥才重新看向龙缺,后者仍耐心等着他给出解答。 付青冥端详着龙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可知,诸葛玄衣用来锻铸虎魄的原料,是来自二十年前江宁城。” 龙缺一怔,在脑中快速检索起这句话里的几处关键字眼。 他今年十九,二十年前还未出生,可即便如此,那一年血流成河的江宁之劫又有谁不知有谁不晓呢?如果说锻铸虎魄的原料来自二十年前的江宁城,那岂不是意味着…… 不过这种事,旁人怎会知晓? 诸葛玄衣要用什么材料锻铸兵器,那材料又是来自何处,这种事没有道理会公之于众吧? 不过—— 龙缺转念一想,界青门是中原最大的杀手组织,而暗杀这行当离不开大量的情报,所以界青门的暗主也应该是中原地界上所知所闻最广之人,他能知道这种事情倒也不算奇怪。 付青冥接着说道:“三年前,诸葛玄衣在鸣兵大会上祭出的那把虎魄应是真虎魄无疑,但今年这一把却成了假的,其中缘由不得而知。而本座记得,龙公子曾说自己三年前便尝试争夺过虎魄,那公子想要的应当不可能是如今这把假的,故而本座没有将之带出,以免适得其反,坏了你原本的打算。” 龙缺深思须臾,也觉出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或许母亲安排他们兄弟的这场比试并不单纯是夺一把刀那么简单,这其中定然还有更深一层含意在。 如此说来,这位界青门的暗主还真是帮了他好大一个忙。 龙缺未再犹疑,道谢之后便将收纳在内室机关中的玉盒取了出来,并当着付青冥的面打开了盖子,只见玉盒中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几十块冒着寒气的冰晶,一截小臂粗的虬结木料正静静冰块之中。 “……龙血神木生于赤明岛火山口,沐浴于神火精华之中,百年才长一尺,火焚不朽,水浸不腐,寻常刀兵更是无法损伤其分毫,故而极其珍贵。但龙血神木以及它所制的器物需以寒冰镇之,否则神火精华泄溢,是要将周围物什烧起来的。” “多谢龙公子提醒,”话虽这样说,可付青冥接过玉盒后却无视对方提醒将那截龙血神木从冰块中取了出来,“不过本座不需要。” 龙缺皱眉,而付青冥已直接将它收入了怀中。 “本座所练的玄冥真经至阴至寒,所以本座的内力,比寒冰更冷千倍。” 付青冥离开后,龙缺坐到诸葛靖歆对面,托着腮静静看了她许久——既然那诸葛玄衣舍了老脸亲手做了一把赝品,要让那他拿出真的来,恐怕只能靠这个丫头了。 只是那把真虎魄究竟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辛,母亲要得到它,又是为了什么。 “咦,说起来,娘不正是二十年前那场惊天浩劫之后才来到赤明岛……的么?” 龙缺心头一悸,发觉此事可能远比自己以为的还要诡谲叵测。 209、小小的条件 岳星楼从天枢堂出来时,日头已渐渐高了,矗立在剑庐前的黑色巨剑在日晖下描出一层刺目的金边,而远处山顶的演武场上正擂鼓隆隆,人声鼎沸,比之昨日又热闹不少。 不过岳星楼却走向了与演武场截然相反的方向。 昨晚发生的事实在太过离谱,他先是莫名其妙地在山里迷了路,接着又在失心人没完没了的追赶中暴怒失控,大开杀戒,最后还差点把诸葛玄衣的女儿给…… 要不是那个黑影突然出现带走了诸葛靖歆,现在她是死是活还真不好说。 所以在下午的比试开始前,他得先去拜访一个人。 吴素忠住的地方是靳不忾特意安排的,虽不如蒲竹居那样偏僻,但也十分清净,岳星楼一进去就看到个矍铄的老人正在晾晒新采的草药,旁边几个扁竹筐里还整齐摆着已经成了干尸了各种蛇虫。 帮忙的药童先一步看到了岳星楼,连忙行礼问安,并提醒老人有人来了,吴素忠这才将注意力从手中草药上分了开去。 岳星楼喊了一声“吴老”,吴素忠惊讶地望着他,愣了愣后连忙问:“大少爷,你怎么过来了?可是之前的内伤又反复了,快让老夫给你瞧瞧!” 岳星楼摇头,他的内伤已无大碍,却有了更加棘手的问题。 药童继续忙着,两人则进了屋,吴素忠安静听岳星楼叙说自己近来情况,布满褶皱的苍老脸上神色微微变化。 待岳星楼说完,吴素忠又给他号了会儿脉,眉头越皱越紧,一颗心好似咕噜噜滚到了谷底。 他问岳星楼:“大少爷,你最近……可是在练武上进益不少?” 岳星楼答:“是,近来我寻到了新的练功之法,已突破了困了我叁年的壁垒!” 吴素忠默默收回手,眼中是藏不住的害怕和担忧。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我的武功更上一层楼,难道不好吗?”岳星楼不解地问。 面前老人的模样委实古怪,不为他高兴也就罢了,怎么还难过起来了,难道不知道他在这叁年间为了能继续练武遭了多大的罪吗。 却见老人缓缓摇着头:“大少爷武功进步是好事,只是……” “只是什么?” 吴素忠讷讷半晌,最后还是把心里话咽了回去,只说道:“只是要当心身体,不要急功近利。有时候,练武之人太过追求自身上限的突破,会给身体和精神带来难以承受的压力,以至最后精神崩溃,甚至失常,也是有的。” 吴素忠说得十分诚恳,岳星楼没有怀疑,只是沉吟了许久,最后如自语般黯然道:“吴老所言我记下了,我爹当年……是不是也是这样,太过醉心武学,一心想争那武林第一之位,所以才……” 面前的老人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沉重得仿佛灌注了一生的遗憾。 岳星楼见再也问不出什么,便告辞离开了,而就在他走后不久,顾六来了。 吴素忠心绪纷乱,正摆弄着草药来让自己心静下来,看到顾六进来,眼也不抬地说:“你不用来试探老夫,老夫什么也没有说。” 顾六蹙了蹙眉:“夫人用那法子封住大少爷筋骨,也是希望尽可能拖延大少爷病发的时间,早一日寻到根治之法。” “……夫人慈母之心,老夫自然明白,”吴素忠动作不停,箩筐里还沾着泥土的药草被一株株分拣出来,“所以这些年,老夫什么也没有和大少爷说过,”话到此,老人话音陡然一转,“但是顾六,你的小动作未免太多了!我知道你故意引大少爷迷路是不希望他再见那姑娘,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会刺激到大少爷,反而惹得他发病!” 提起这事,顾六早就懊悔不已,但他有什么法子,那太吾传人身上有着解开大少爷身体的钥匙,之所以还没出事,只是因为她不想那么做而已,可万一她一个兴起真的做了,那大少爷的身体……将再无回头的可能。 他也不晓得怎么大少爷就那么喜欢她,千里迢迢从潮州追到福州,说是为了鸣兵大会,实则只是为她! 从前他以为,大少爷痴迷练武、心无旁骛,周遭那样多莺莺燕燕都不放在眼里,所以不可能对任何女子动情,却原来,只是还没有遇到那个能让他动情的人。 吴素忠挑完了草药,抬起头发现顾六还没有走,不由问:“怎么,还有什么事?” 顾六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将岳星楼交给他的信笺拿了出来:“大少爷让我在大会第四日之前把这封信交给靳门主——以夫人的名义。” 吴素忠重新低下头去:“那就照吩咐去做,和老夫我废什么话。” 顾六愈加迟疑:“可是吴老,这事……我觉得并不单纯。大少爷前不久曾与伏龙坛人有过来往,而信中内容是打算诓骗靳门主离开铸剑山庄,我怀疑,伏龙坛的人很可能有什么计划。” “伏龙坛的人……?”吴素忠微微愕然,旋即问,“大少爷近来练的武功,是不是也和伏龙坛有关系?” 顾六连忙点头:“对!” 吴素忠怔住,不知想到了什么,老眼中竟有水光闪烁,许久之后猛一顿足,发出一声悲呼:“唉!这就是孽啊……!” *** 午膳过后,诸葛玄衣总算挤出一丝时间,于是按着计划准备去蒲竹居拜会住在那儿的太吾传人,临走看到自己儿子正为歆丫头失踪的事坐立难安,便把他也给带上了。 祝君君得了消息,惊到嘴巴都合不拢,第一时间把司徒邪赶了出去,接着快马加鞭洗了个澡,从头到脚连趾头缝都没有放过,全部整饬得干干净净——这回来的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跺一跺脚整个中原武林都要震叁震的诸葛大侠,她哪敢用那副模样出去见人,还要不要命了。 而在看到诸葛玄衣居然是和诸葛靖仇一起出现的时候,祝君君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心说难道自己在铸剑山庄胡搞八搞的事情被捅破了?诸葛大侠今天是来问她的罪的?! 聊了几句才知道,原来自己想得太岔了,诸葛大侠是来请她去救治一批关押在天权阁中的失心人的。 祝君君伤还未愈,而且体内还有混沌气息的时刻威胁,本不应该在这时候出门,可是诸葛玄衣亲自来请,又言明了山庄在大会期间的重重压力,祝君君实在开不了口说“不”。 而且,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已经好了很多,至少表面上看,就跟没事人一样,想来只要自己不乱来,就应该不会出大事吧。 如此想着,祝君君便答应了下来,但以防万一,还是要随身携带个男人比较稳妥——万一支撑不住可以随时采阳补阴。 不过,要带个谁呢? 司徒邪是第一个排除的,他的易容可以瞒过普通人,却不可能瞒过诸葛玄衣,把他喊出来岂不是让他送死。 宋鸾羽也不可能,人家可是诸葛玄衣未来的女婿,她疯了才会去找他帮忙。 温郁……PASS。 岳……PASS。 诸葛靖恩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没有来,反倒是弟弟诸葛靖仇来了。但奇怪的是,那诸葛靖仇人虽然来了,心却没有,此时正一脸苦闷地站在老远的地方,不知在想什么,居然连看她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不过祝君君也没有多想,她只是觉得,诸葛靖仇好歹是诸葛大侠的儿子,她这个太吾传人请他帮个力所能及的小忙应该不成问题,不会被怀疑用心的。 这样想也就这样说了。 诸葛玄衣听后,虽有些顾虑的模样,可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祝君君的要求,却不想反倒是诸葛靖仇居然露出一副十分诧异的表情,之前挤破了头要往对方身边钻的气势好似骤然蒸发殆尽,微微启开的双唇仿佛下一秒就要说出拒绝的话来。 “靖仇,你下午没有比试,就和太吾传人一同走一遭吧!” 诸葛玄衣没工夫耗在这事上,一锤定音,于是诸葛靖仇没有说出口的话只能咽了回去,可祝君君明显感觉到,他不愿意。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210、少年初识愁滋味 诸葛玄衣将祝君君送到天权阁门口就离开了,他身上压着太多事,亲生女儿甚至不知所踪,自然不可能全程陪同。 留下的诸葛靖仇正和两个看守弟子交接牢房机关锁,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两声压抑的轻咳,他动作一顿,回头看去,发现祝君君的面色有些发白。 诸葛靖仇忽然想到,这一路过来祝君君都没怎么说话,走路也是慢吞吞的,他以为她是在紧张,毕竟关押在天权阁里的都是连官府都束手无策的大奸大恶之辈,身上背负着数不清的罪孽,所以只能由铸剑山庄作为江湖势力出面,将他们镇压在此。 祝君君感受到诸葛靖仇的视线,抬头望了过去,谁知对方连忙挪开了目光,像是在逃避和她对视。 祝君君心里一阵莫名,怀疑他这样反常是不是因为靖恩的事——谁让她昨天睡了哥哥没睡弟弟,弟弟闹脾气不开心也是正常的。 祝君君没再多想,更没有要安慰对方的打算,她又不是男人们的老妈子,还要挨个给他们做思想工作,如果每个男人都细腻敏感受不得半点委屈,那她不得累死? 所以她的原则只有一个,能处处,不能处就散,指望她小意温柔嘘寒问暖,不可能的。 交接完毕后,两人便一同进去了。 阁内所设置的关隘果然繁复非常,一重迭着一重,光是大门就有三层,最里头的一层还是由机关启动的,看守的弟子经过一系列的复杂操作才将其打开。 祝君君不由惊叹,真不晓得那天阿青是怎么一个人通过这重重阻碍偷跑到里头去捣乱的,果然很有本事啊。 再往里去便是另一番洞天了,祝君君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一样仰着脖子东张西望,左左右右看个不停。一定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用墨家机关城的风格造了一座大监牢——别说怎么逃跑了,就连在里头找对方向不迷路都难。 祝君君委实没有想到,在进入太吾世界后第一次感受到大开眼界的建筑,竟然是个“监狱”! 诸葛靖仇一直领先祝君君三步左右,边走边机械性地介绍着这里边的情况,祝君君看够之后赶紧跟了上去,生怕一个眨眼人就不见了,甚至还主动握住了对方的手。 诸葛靖仇僵了一下,手背传来的微凉的温度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原本他该觉得高兴的,因为这是祝君君第一次主动靠近他,可想到他失踪的小妹,心底的那份悸动便又快速冷却下来。 他气自己的哥哥因为一个女人变得面目全非,那些他曾崇拜过、嫉妒过的优秀品质全部被欲望腐蚀成丑陋的模样,甚至做出算计、陷害无辜之人的事情,连他这个朝夕相处了十八年的亲弟弟都能一朝反目,被当作敌人看待。 他也气祝君君,气她居然这样轻易就原谅了那人,之前他以为祝君君是个善恶分明、有原则有道义的人,没想到只过去一天,她就不在乎了。 难道她原本就是这样的人么——眼中没有对错,做事不分正邪——是不是对她来说,只要自己开心就够了,其他什么都无所谓? 那么他呢?他对她而言,是不是也只是个即兴的玩物而已?无论他本身是个怎样的人,在她眼中都只是个和诸葛靖恩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诸葛靖仇越想越觉得难过,下意识想将手抽出来,可祝君君又咳了起来,咳得身体都在打颤。 他侧过头望向她,发现在没了太阳光照射的天权阁里。祝君君的脸色变得更不好了。 是昨晚受累了? 还是着凉了? 想到此,诸葛靖仇心里又是一阵发闷,想问的话堵在喉咙口,压得他透不过气,直到发现祝君君正纳闷地迎着他的目光看过来才反应过来自己盯着她看了太久。 诸葛靖仇连忙转开了眼睛。 “靖仇,你今天是怎么了?” 祝君君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不想给小孩做“辅导员”是一回事,但也不至于冷漠到完全不关心,好歹给她提供过一层精纯不是? 而且诸葛靖仇今天的样子实在有些古怪,与其说是在吃自己哥哥的醋,不如说已经有几分钻牛角尖的倾向了。 但可惜的是诸葛靖仇似乎没有要和祝君君谈心的想法,甚至颇有几分避讳她的样子,只木纳地说了句“没事”便继续往前走。 祝君君讨了个没趣,烦闷地砸了咂嘴,慢吞吞地跟上了。 她的伤没好全,走了这许久心口一阵阵的发疼,随着呼吸一抽一抽的,之前在床上躺着不觉得,双修的快感能麻痹大部分知觉,可此刻身处压抑阴暗的牢笼中,四面八方都是冷冰冰的机关,疼痛莫名就加剧起来。 好在关押失心人的那片区域并不远,没一会儿也就到了,祝君君看了看周围的情况,以“太吾传承需要保密”为由让诸葛靖仇将附近的看守支开,诸葛靖仇犹豫了一下,听从了祝君君的吩咐。 环视一圈,祝君君发现被关在这里的失心人都有些蔫头耷脑的,除非故意靠近并挑衅他们,否则几乎不动弹。 诸葛靖仇解释道:“这片区域的机关是用宝塔血榉做的,这种木料会散发出一种可以松弛筋骨的气味,若长时间吸入身体,能让人全身无力。之前失心人关在另一处地方,但出了几次事后就挪到这儿来了,不过他们的这种状态也仅限于白天,到了晚上会加倍发狂。” 祝君君点点头,同时颇有几分庆幸,好在这群失心人状态极差,不劳她把他们血条打空也可以直接用伏虞剑柄救治,否则她现在的身体情况还真不一定能胜任。 于是便让诸葛靖仇打开了第一扇门的机关锁,执着剑柄走了进去。 然而,就在祝君君预备用剑柄轻敲对方天灵盖的时候,那失心人似是感应到了太吾了到来,猛地睁开眼睛,不知哪来的力气骤然朝祝君君扑了上去。 祝君君虽然有防备,但心有而力不足,动作较之平时迟滞了太多,连退两步后还是被对方重重击中了肩膀。 祝君君痛得闷哼出声,而诸葛靖仇竟然这时才反应过来,他当即疾冲进来,抱住祝君君往门口用力一推,接着反身一脚踹在了那失心人肚子上,将人狠狠踢了回去,后背撞在墙上发出好大一记声响。 见人已经倒在地上爬不起来,诸葛靖仇便赶紧去看被自己推出门的祝君君,孰料祝君君此时竟然也倒在地上,也爬不起来了。 “君君!” 诸葛靖仇吓了一大跳,那些乱七八糟的愁绪顿时抛到脑后,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祝君君身边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你受伤了吗?!伤到哪里了?” 祝君君也是没想到最沉重的一击居然是自己队友给的,可她能说什么,诸葛靖仇是好心救她,她总不能苛责他下手太狠不懂怜香惜玉吧。 而且这力道对正常情况下的她而言根本不值一提,只是现在身体太虚,承受能力变弱了而已。 “我没事,没站稳而已,”祝君君摇摇头,见那失心人还倒着不能动弹,便想不能浪费机会,得赶紧去把正事办了,于是命令诸葛靖仇,“你搀我过去,别浪费时间。” 诸葛靖仇虽有些不放心,但还是照做了。 这回顺利多了,祝君君用伏虞剑柄敲了那人天灵盖一下后,念出了那段熟悉的咒语,接着,一道扭曲的伴随着凄厉尖叫的红光便从对方额心挣扎钻出,然后在伏虞剑柄的牵引下落到祝君君手中,渐渐凝成一颗小小的血珠子。 诸葛靖仇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画面,心里泛出一股说不出的怪异嫌弃感——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变态可怖的东西,这也太恶心了,难道这就是相枢邪念的实质? 然后下一秒就看到祝君君将血露一口吞进了肚子。 诸葛靖仇:…… “你……你,你……你……” 少年你了半天也没能“你”出个所以然,好在祝君君懂得察言观色,看到诸葛靖仇那青红变幻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于是把血露对太吾的作用说了一下。 可说完后对方脸色仍然没有明显改善,祝君君只好叹气。 又想起那天晚上宋鸾羽见到她吞服血露时的反应,祝君君默默想,以后再吃这东西得背着些人才行了。 211、谁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啊! 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回的经验后,祝君君掌握了窍门,第二次开锁进去,她让诸葛靖仇挡在前面,然后等那失心人因为太吾的气息而恢复攻击性时第一时间将其制服。 被打趴下的失心人看起来可怜极了,不过祝君君没工夫同情他们,趁着这机会用伏虞剑柄一顿操作,最后再从额心吸出血露——但没有再吞进嘴里,而是用个玉瓶暂且收着。 诸葛靖仇渐渐干顺了手,两个人合作默契,小半个时辰后已经救治了将近二十个,等他准备再接再厉,要打开下一道机关锁时,祝君君却忽然拉住了他:“你等一下,先让我歇会儿……” 虽然只是念个咒语的事,但祝君君的体力却消耗得十分剧烈,心口处的疼痛愈发显着,最难受的是越来越严重的头晕目眩,像低血糖发作了一样。 除此之外,她脑袋里还有纷乱的情绪与记忆闪烁不断地涌现出来,就像一台坏掉了的电视机,百十个频道胡乱切换。 诸葛靖仇看到祝君君跟脱力似的直往地上蹲,连忙把她扶坐到了一旁干净的地上:“你怎么了?是刚才哪里受了伤吗?” “不是……”祝君君脸色发白,额上渗出了冷汗,想开口解释又觉得话说好吃力,而且她身上的问题多了去了,两三句话也解释不清楚。 “那可怎么办?” 天权阁内不见日光,只有烛火照明,因此十分的阴暗,诸葛靖仇只能看出祝君君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却看不清她究竟有多不好,于是只当她是操劳过度,便提议道:“你是不是救治失心人耗损内力太过了,要不我给你渡点内力吧?” 祝君君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不断往诸葛靖仇身上靠:“没用的,好难受……” 少女喉咙里呜呜咽咽的,诸葛靖仇听得心疼,于是便没有阻止,没一会儿祝君君整个人都偎进了他怀里,急促却虚弱的呼吸不断扫在他脖子上,柔软的嘴唇还时不时地擦到他的皮肤,带起一阵阵无法抵抗的战栗。 这下,诸葛靖仇全身都僵住了。 他活了十八年,祝君君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姑娘,那么漂亮,那么有意思,只看一眼就叫人挪不开眼睛,被她温暖湿润的身体包裹着的时候,他简直幸福得恨不得死去。 但最令他感动的,是她曾对他说,在她心里他没有比不上哥哥。就是因为这句话,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是非祝君君不可了。 可,那又怎样呢? 诸葛靖恩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她还是说原谅就原谅了,两人在一起厮混了整整一夜,或许连一秒都没有想起过他吧?而之前说的那些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只是哄他好玩呢?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或许他是能说服自己不要在意的,毕竟他和哥哥是无法分割的孪生兄弟,毕竟祝君君是太吾传人,注定会有一个不平凡的人生,她能出现在他们生命里、和他们有一段美好的记忆,已经是难能可贵。 可事情却不仅仅是这样—— 小妹失踪的地方距离蒲竹居不过只有半里地而已,如果当时他的哥哥能从祝君君身上分出哪怕半点心思,也不至于完全听不到小妹的呼救吧! 那片满是血痕的碎布不断出现在他眼前,让他意识到自己没有哥哥那种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以不顾一切的魄力,也没有能力去分辨祝君君和他的家人究竟哪一个对他来说更重要—— 在小妹骤然失踪的现在,他真的可以放纵自己毫无挂念地继续追逐所谓的快乐吗? 他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短短几秒工夫,纷杂的愁绪便塞满了诸葛靖仇的脑子,直到察觉到祝君君的手在试图解他腰带才猛地回过神来。 “不行,君君!”诸葛靖仇连忙抓开了祝君君的手,支起她肩膀将她从怀里撑了起来,他不敢看她的眼睛,怕多看一眼心肠就化了,“君君,我还是带你出去吧,天权阁机关森严、固若金汤,这点失心人翻不出什么风浪。你休息好再来,不用这么勉强自己。” 祝君君迷茫地看着他,不明白自己已经这样主动,对方为什么还是拒绝了。 渴求着阳精灌溉的身体已经在向她发出最后的警告,理智在一点点剥离,思维变得越来越迟钝,祝君君本能地往身前人怀里靠去,请求一般地说着:“不是勉强,我现在只是太累了……靖仇,你抱抱我吧,抱抱我就能恢复的……!” 可还是被对方一遍遍地推开。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要推开她? 这个人的气息那么熟悉,他们曾经负一定距离交合过,既然从前可以,那现在为什么就不可以了呢? 阴暗压抑的环境让祝君君越发难受,头好晕,肚子好热,呼吸也好重,心脏像缺了个大口子,冰冷的温度一点点漫进去,她整个人都冷得发起抖来。 ——原来,一切她快要好了的表象都只是虚张声势啊。 也对,受了那样重的伤,从濒死状态下好不容易挺过来,怎么可能轻易就好了?不过是太元欲女功和伏虞剑柄在强撑着她罢了。 如今假象褪去,心上的伤口仿佛在重新裂开,以至于她有种马上要重回鬼门关的错觉。 祝君君怕死得要命,尤其不想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去,所以她像抓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襟:“混蛋,救救我啊……你不是想和我做爱想得要命吗……!” 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不满足她,再这样下去她可能要死了啊! 但对方依然没有给予她想要的回应,在越来越剧烈的痛苦中,祝君君只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然后朝着有光的方向狂奔而去。 她终于忍不住问他:“……你哥哥呢?” 诸葛靖仇脚步猛地一顿。 他停下身,不可置信地问:“你……就那么想,做那种事吗?” 祝君君委屈地眼睛都湿了:“是!我想!……再不做那种事我就要死了!” 然而短暂的停顿后,诸葛靖仇继续跑了起来——往下陷落是最容易的,可人活着,难道不是为了往上走吗? “祝君君,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做那种事,甚至那天在雪庐你和我五叔也……可是今天我不能答应你。小妹下落不明,哥哥也受了责罚,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在这个时候放纵自己,所以你不要逼我了,更不要用‘会死’这种话来逼我!” 祝君君懵了。 乱成一团浆糊的脑袋在诸葛靖仇这段慷慨有力的发言后难得清醒了两秒钟,于是祝君君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了哪里—— 不是诸葛靖仇铁了心想看她死,而是这个人根本不知道她的功法可以靠双修来治病! 祝君君猛然抱住诸葛靖仇脖子,张嘴往他下巴上狠狠咬了一口。 “啊!” 诸葛靖仇吃痛地叫了一声,可还是稳住了力道没有把祝君君给抛出去。 祝君君泪眼婆娑地瞪着他,通红的眼睛里全是控诉:“谁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啊……!” “……什么?” “那天在雪庐,我之所以会和你五叔双修,就是因为你哥跪着给我磕头求我去的!”祝君君委屈至极,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因为我修炼的功法可以通过双修来治疗身体伤势!” 诸葛靖仇当即就怔住了,一双清秀标致的眼睛瞪得宛如铜铃。 “你以为我是突然发骚求着你操我吗?诸葛靖仇,你就是个白痴!那天我从你院子离开后就受伤了,被人从后面一剑刺中了心脏……如果不是因为我修了这个功法,我差点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诸葛靖仇震惊到无以复加—— 他,他不知道啊……! 212、余晖 傍晚左右,祝君君和诸葛靖仇两人终于从天权阁的三重大门后走了出来。 祝君君一跨出最后那道门就把诸葛靖仇毫不留情推到了一旁,后者咬着满是细碎伤口的嘴唇,十分不舍又十分懊恼地望着祝君君。 等候在外的金氏兄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那诸葛靖仇身上的衣服是匆忙整理过后隐约可见的零乱,露出的脖子上还有两道亮丽的抓痕。 哥哥金川默默收回了视线,而妹妹金溪微微张开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君君——” “滚!” 诸葛靖仇挽留失败,祝君君看到兄妹二人已在外头等她,快步跑了过去,挽住金溪的胳膊就要走。 诸葛靖仇看着祝君君越走越远的背影,胃里一抽一抽的疼,踟蹰了两步后忙追了上去:“君君,我送你回去吧,或者……晚上我去找你好么……?” 被祝君君强拉着往前走的金溪不敢吭声,只用眼神询问对方需不需要停下。 祝君君却是越走越快:“别理他,我们回去!”转头又对哥哥金川说,“金大哥,如果他执意追过来,你就帮我拦着他,行吗?” 金川神色不变,也没有多问半个字,只点头“嗯”了声:“放心。” 祝君君对这个沉默可靠的大高个十分放心,果然,最后一直到回到了蒲竹居,诸葛靖仇也没能靠近她。 等祝君君进了屋,金溪透过门缝望了眼正傻愣愣杵在外头的诸葛靖仇,悄默声地问自家哥哥:“祝姑娘是怎么了?” 金川把她拉回来:“别看。” 金溪轻哼了声,嘟嚷着:“他都追到这儿来了,还怕人看啊。” 诸葛靖仇大约知道他们两个守在门后,于是上前拍着门,低声下气地求道:“两位百花谷的侠士,烦请开开门,我有话要和祝君君说,不会打搅她太久的,说完我就走!” 如此几番恳求后,金溪有些动摇了,绞着手指为难地看了眼祝君君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眼自家哥哥,低低道:“哥,这院子怎么说也是人家铸剑山庄的产业,咱们这样岂不是鸠占鹊巢了?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其实金川也有些迟疑。 他对祝君君并不了解,但就目前所见,她的这种生活方式他是不赞同的,然而师父下令要护她周全,那无论他自己怎样想,都一定会做到。 “诸葛公子,你还是请回吧,此处别苑在祝姑娘暂住期间,若无她的首肯,我是不会让你进来的。” 金溪惊讶地看了看自己哥哥,难得听到对方说出这样长一句话来。 而门外的人自是丧气极了。 但诸葛靖仇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做不出闯门而入这种事,况且今天算是他惹恼祝君君在先,无论是何缘由,差点把祝君君害死是不争的事实,他占不到理,自然也就没法理直气壮。 再想到他那至今下落不明的小妹,还有那被赶到雪庐去闭门思过的哥哥,诸葛靖仇只觉自己肩上的担子前所未有的沉重,最后只能默默告辞。 另一边,祝君君一进屋就看到司徒邪已经回来了,他还抽空洗了个澡,顺带打扫了一下卫生,把屋子里弄得干干净净的,这会儿正在和袁少谏下棋呢。 祝君君脑子里忽然就冒出了一个词,贤惠。 贤惠的司徒邪看到祝君君进来,便催促袁少谏去给祝君君做晚饭,袁少谏嘟着嘴说:“可是你做的菜更好吃啊。” 司徒邪一边收拾着棋盘一边谆谆道:“因为我除了做饭还有别的用处,但你除了做饭就一无是处了。” 袁少谏在祝君君拼命忍笑的注视下气冲冲地推门离开了。 司徒邪把操劳了一个下午的祝君君抱上床,解了她的衣服发现她胸口多了几个新鲜的痕迹,便知道她肯定把那诸葛家的二公子也吃了,不过意外的是却没见她把人带回来。 本是想陶侃两句的,却见祝君君神色恹恹的,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司徒邪收了开玩笑的心思,只问祝君君怎么了。 祝君君没有把诸葛靖仇的乌龙事说出来,毕竟她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没必要再和旁人抱怨,顶多不理那家伙就是了,好在没有辜负诸葛大侠的期望,花了一整个下午的功夫,总算将天权阁内的失心人全部救治完毕。 又想到诸葛靖仇说他妹妹不见了的事,就问司徒邪:“我听说铸剑山庄的三小姐失踪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司徒邪正揉着祝君君一对酥胸,闻此眉梢一抬:“有这事儿?” “你不知道?”祝君君惊讶。 “我还真不知道,下午麟英来的时候没有提,恐怕这事被诸葛玄衣压下来了,”司徒邪动作不停,指腹在祝君君的乳尖上来回搓揉着,同时解释道,“毕竟不是小事,又发生在鸣兵大会这个档口,压下来暗中寻找才是常理,否则很可能会被有心人利用。” “……也对。” 祝君君点头,而被手指亵弄着的乳尖越来越痒,于是烦躁地哼唧了一声,伸手要去推司徒邪的手。 司徒邪反手把祝君君抓住,五根手指扣进她的指缝:“别躲,让我摸摸,”又说,“诸葛靖仇那小子看起来毛毛躁躁的,肯定没让你舒服吧?” 祝君君不答,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正如司徒邪所言,诸葛靖仇今天的心事很重,虽然后面还是做了,但做得没滋没味的,纯粹就是为了保命而已。 她的功法需要两方都全身心投入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也才能达到身体和心理的极致,只要有一方不认真,她就快乐不起来。 见祝君君锁着眉头不答话,司徒邪又抛出了个惊人的事情来:“其实,你刚走不久,岳星楼就来了。” “什么?!——唔!” 司徒邪使坏,故意在这时候拉开了祝君君的腿入了进去,祝君君一下蜷紧了身子,小穴里痉挛般地绞:“你干嘛突然……!” “嘶……放松点,”司徒邪没有立即动作,留了时间让祝君君适应他,一边还继续说道,“别紧张,他不知道你住这儿,我早就做了准备,让麟英找了个和袁少谏差不多年岁的小孩与一个身形同你相仿的女子在这儿假扮你们……哈哈,那岳星楼发现不是你时,脸上的表情可真是有趣极了!” 司徒邪说得十分轻巧,可祝君君听完却很有些不敢相信,心想岳星楼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变得这样好骗。 不过司徒邪没给她思考的机会,下身缓缓动了起来,粗热的硬物一下下往里头顶着,不多时便全插了进去,湿热的吻也覆了下来,祝君君被舔开了嘴,舌头让人温柔地含着,极尽耐心地舔弄吸吮。 她心里熨帖极了,身体也被侍弄得无比舒适,积累了一下午的疲惫和不愉一扫而空,两条腿在不停的摇晃中盘上了男人精悍的腰肢,喉咙里泄出的调子放浪起来,才换干净的床铺又湿成一片…… 湛卢山天色渐黑,诸葛靖仇将自己收拾妥当后才向父亲回禀了过失心人已救治妥当的事情,然后便往母亲所住的院子去了—— 小妹失踪,哥哥被罚,如今能去给母亲请安的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然走到半路,诸葛靖仇忽然抬头朝剑庐的方向望了一眼。 黑色的巨剑仿佛亘古以来便插在那儿,无论风雨,岿然不动,但偌大个铸剑山庄此时却犹如暴风之眼,平静中透出一股不祥的诡谲。 少年的身影渐行渐远,西方连绵起伏的山峦不动声色地吞下了太阳最后的光晖,本应回来的人依然没有回来,而那些不该来到这里的人,却在月色下朝着这座毗邻大海的富庶城池迈出了最后一步。 213、大会的第四天 大会第叁日疏忽而过,等到了晚间,蒲竹居中突然传出一声解脱般的欢呼,原来祝君君终于从床上下地了。 圆满完成剑柄任务的少女开心地在床下转了好几圈,恨不得翻几个跟斗来展示自己的痊愈,谁知人刚下去半个腰,胸口一阵刺痛来袭,脑海中同时传出剑柄近乎无语的吐槽: 【叁天是收回我借给你的生命精气的期限】 【不是你内伤彻底复原的期限】 【你这回伤得太严重了,太元欲女功虽然护住了你的小命】 【但还没有神奇到能让你叁天就痊愈】 【快别瞎折腾了。】 祝君君:呜呜呜……! 再瞧瞧那个容光焕发、浑身精神气十足的司徒邪,祝君君嫉妒得要命,心说自己都已经这么努力了,怎么就没能榨干他!这个功法简直就是永动机啊! 司徒邪这两天确实受益匪浅,身上的新伤旧伤都痊愈了不说,连武学方面也有了新的收获,好似和祝君君双修还能领悟大道似的,实在神奇。 不过他却不像岳星楼那般,因为这种理由就恨不得把祝君君绑在身边日日云雨,反而觉得用这种方式得来的武学领悟有些不真实、不踏实,好像不是自己的东西一样。 所以在确认祝君君无虞之后,司徒邪便立刻提着刀去林子里练功了,生怕身体出什么毛病。 祝君君用过晚饭洗过澡后,准备去找阿青摊个牌,对方连续救了她两次,她再装什么也不知道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了。 不过袁少谏却告诉她,阿青昨天起就没有回来,祝君君又去问了金氏兄妹,结果兄妹两个连阿青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实际上,付青冥在“拐”走诸葛靖歆并将她交给龙缺换得龙血神木后,他这趟铸剑山庄之行便已经圆满了,所以自然就打道回府了。而且,他对鸣兵大会没有兴趣,所有他想知道的信息都会有界青门的弟子一一上报,于是也就没必要继续留在湛卢山。 再有就是,他也不想再碰到窦菲了。 因此付青冥走得毫无犹疑,也并未再想过祝君君此人,不过既然是太吾,总有一天会去界青门学武,届时自有再见的机会。 祝君君没能等到阿青,而鸣兵大会却已进入到了第四天的复试阶段。 之前的叁天中,演武场苍龙、朱雀、白虎、玄武四个擂台各自决出了一位优胜者,宋鸾羽不负众望,拿下了苍龙台第一的名次,岳星楼也以朱雀台第一的身份占有复试一席。 然而,另两位脱颖而出者却并非是此前呼声很高的诸葛玄衣那对双胞胎儿子——诸葛靖恩在大会第二日便意外弃赛了,诸葛靖仇也在大会第叁日的最后一场对战峨眉弟子的比试中败下阵来—— 因此,最后由白虎、玄武两个擂台所决出的优胜者,分别是一位同样来自元山派的弟子朱麓,以及一位来自的峨眉的女剑客了情。 二人的名字公布不久,相应的身份背景便很快流传出来,众看客口耳传,津津乐道,不一会儿两人便从默默无闻变得声名鹊起了。 说那朱麓其实是宋鸾羽的师兄,师从与何无尽同为元山长老的赵雩赵长劳,宋鸾羽今年才刚及冠,而朱麓却已年近而立,可见其武学天赋比较一般。但此人心性极佳,虽灵慧不足,但胜在朴拙,练功极为刻苦,算是大器晚成之辈。 而那位道号了情的女子则更是为人所好奇。 她原是峨眉山下一樵夫的女儿,五岁时被峨眉掌门灵惑真人一眼相中,做了关门弟子。据说此女天赋卓绝,乃是万里挑一的天元一气之体,年纪轻轻便已将峨眉镇派内功大般涅槃法修至臻境,其内力之深厚远非同龄人可比,便是一些武林前辈也要逊色她叁分。但此女却天生没有七情六欲,对世间大多数约定俗成的事也是懵懵懂懂,脸上更是从来无笑无嗔,仿佛是个玉雕的假人儿。 祝君君迎着刺目的骄阳一路往湛卢山顶的演武场走,身旁的袁少谏绘声绘色地给她讲述着这几天来的见闻,祝君君听在耳中,心里颇为自己没能亲眼看上一回而遗憾。 但好在最后还是赶上了。 鸣兵大会的第四天一向是整个大会最精彩的一天,因为比起前叁天良莠不齐的初选和最后一天的点到为止的礼节,第四天的叁场比试要严酷激烈得多——甄选出的四个人每个都想赢得最后的胜利,可每个又堪称年轻一辈凤毛麟角的高手,因此孰胜孰败往往都只在一招一式之间。 祝君君心中雀跃,等走到演武场时已经激动得手都微微发抖了,不知道的人还当要上场比武的人是她呢。 诸葛玄衣为感谢祝君君替他解决了一桩心头患,特意给她在视线最好的观武台上设了座,祝君君感激不已,可走那才发现自己的座居然在一众武林前辈之中,一时手足无措。 倒不是她觉得自己太弱不配,她是怕自己观战时一个激动喊出些什么不堪入耳的粗鄙之语,那就太丢份了。 已然被淘汰了的诸葛靖仇早早就到了,于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祝君君的到来。起先他还有些犹豫,该不该去和她说话,可看到祝君君在一众老前辈的包围下无所适从的样子,觉得这简直是天赐良机,于是立刻找了个借口把祝君君领了出来。 祝君君头一回觉得诸葛靖仇办了件值得夸奖的事。 “你今天怎么出来了?身体已经好了吗?”诸葛靖仇牵着祝君君的手把她往自己原先那处看台领,“你坐到我那儿去吧,周围都是年轻人,不用拘着,说话也能自在些。” 祝君君一边说好,一边小声问他诸葛靖歆的事。 诸葛靖仇的眼神瞬间就黯下来了:“……还没找到,父亲又增派了人手,整个福州城都要翻过来了。” “会不会是出城了?”祝君君问。 “不会,”诸葛靖仇十分肯定,“福州城的巡防和守卫由铸剑山庄承担大半,大会召开期间盘查得格外严格,小妹若是出现,一定能发现的。” 祝君君点点头,又想问既然没找到,那他怎么还有闲心来看比武,不过这话是问不出口的。诸葛靖仇倒是看出来了,主动解释说:“我爹一共就叁个孩子,我哥眼睛看不见,不来观战情有可原,小妹失踪了来不了,若是连我也不在,肯定要惹人怀疑了。”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座位前,袁少谏是之前就坐在这里了,见祝君君过来,笑得格外鸡贼:“哟,太吾传人怎么屈尊到这儿来了?” 祝君君赏了他一个大脑门,正要坐下,忽觉后脑勺被人狠狠盯住了,不由起了个激灵,回头循着那感觉望过去,果真就看到个她最不想看到的人——岳星楼。 岳星楼目光牢牢锁在祝君君身上,看到她回过头来,眼睛顿时就亮了,即便此时祝君君脸上全然没有高兴的表情、甚至在发现他后嘴角都沉了下来他也不在意,潮州城匆匆一别距今不过大半个月,可再见到她,他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岳星楼按下心里激荡的情绪,没有立刻冲上去把祝君君抱进怀里,接下来还有两场关键的比试在等着他,不能在这种时候乱了方寸,而且祝君君也未必喜欢。 收回视线之前,岳星楼又瞥了眼坐在祝君君右侧的诸葛靖仇,眼中灼烈的情愫顷刻变得冰寒。 ——诸葛家的小子,真是出息了啊。 214、同门之战 祝君君因为岳星楼的出现,大好的心情掉了一半,可没一会儿另一半也掉了,因为她转头去看另一边的时候,目光落到了百花谷弟子所在的位置,而那位刚给了她穿心一剑的谷主夫人此刻正眯着眼睛看她呢。 祝君君:…… 这是她的修罗场吧?! 面对窦菲,祝君君反倒没有对待岳星楼时的那种怒气了,因为她心里清楚,她们两个人是不死不休的了,但祝君君却仍旧坚持一定要自己去报这个仇—— 蒋灵梧对她的感情不假,也愿意为她与窦菲断绝关系,可他和窦菲毕竟是有自幼一同长大的姐弟之情的,若真让蒋灵梧杀了窦菲,那就是在他心里埋下一根永远都拔不掉的刺,总有一天会将他的心扎碎。 至于别的男人,祝君君便更不想假手了,那和买凶杀人根本就没有区别嘛。 越过无数攒动的人头,两个女人在相视了一秒后各自移开了视线,没有人注意到这不起眼的一幕,而那缕若有似无的杀意也很快就在鼎沸的人声中消散不见了。 窦菲眄了一眼坐在她右手边默不作声的男人,说了句:“她来了。” 温郁低垂着眼睑,不知在想什么,听见窦菲的话也没有什么反应,窦菲见此,不由冷嗤了一声,又说:“你不去看看她?” 温郁深吸了口气,压抑着说了句“不用”。 明知她不乐意,又何苦凑上去给她添堵,温郁很明白自己在祝君君心里的位置,也明白他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所以他选择留在窦菲身边,他要遵从先师的遗命,时时刻刻都看着她、约束她,绝不能再让她做出伤害祝君君、伤害其他任何人的事。 随着擂台鼓声轰隆响起,演武场的气氛像被点燃了一样的澎湃起来,祝君君和袁少谏都以为要开打了,袁少谏还问诸葛靖仇第一场是谁和谁,诸葛靖仇却说道:“还没到呢,要先抽签。” 他话音刚落,祝君君就看见观武台上诸葛玄衣大手一挥,中心演武场上从天而降一颗大红绣球,与此同时,四头颜色各异的华丽舞狮挤开了喧闹的人群,从演武场四角了闯了进来,随后一跃而起,巨大的身体稳稳落在了场中的梅花桩上,在高亢的鼓钹声中竞相争夺起了那颗绣球。 她之前还和袁少谏讨论过演武场上为什么要树那么多梅花桩,没想到居然是用来斗狮的,这可真叫她大开眼界。 一旁的诸葛靖仇解释说,这是福州这边的一项传统,大赛的关键抽签会由舞狮来决定,舞狮人来自泉州洪家,而写明了出场次序的四颗绣球则由铸剑山庄提供,因此不会有作弊之嫌。 接着祝君君便看到朱红色的大狮子成功夺下了第一颗绣球,狮头“咬破”绣球后一副烫金的卷轴滚落开来,上头些着一个“震”字。 “‘震’?这是什么意思?”祝君君问。 “是八卦中震卦的意思。” 祝君君领会了:“哦,我懂了,那这头狮子代表的朱雀会与拿到巽卦的分在一组,是吧?” “对!”诸葛靖仇赞道。 接着第二颗绣球也被抛上了比武场,剩下的叁头狮子在一番热闹的争抢后由代表苍龙席的青色舞狮开出了兑卦,而最后则是代表玄武的黑色舞狮开出了巽卦,最后,四头狮子衔着各自的卦签绕场一周,以示公正。 如此一来,今日比武的场次便决定好了,分别是狮相门的岳星楼对战峨眉派的了情道长,以及元山派的朱麓对战同门师弟宋鸾羽。 “好哇——!” 祝君君忍不住同周围看客一道鼓起了掌,不得不说,这签抽得真是妙极,恐怕谁也无法轻易断言这两场比武的胜败。 四头舞狮完成任务后摇头摆尾地走了,袁少谏颇有几分恋恋不舍,一直到彻底看不见了才转回脖子,而场上那些错落有致的梅花桩也在第一时间通过机关沉入到了地底,乍看上去一丝痕迹也无。 诸葛玄衣又说了几句话,然后便宣布比武正式开始。 第一场是元山派的内战,宋鸾羽与朱麓二人从比武场两侧走了出来,没耍什么花把式,一步一步老老实实十分沉稳地登场了。与此同时,观武台上的何无尽和赵雩也站了起来。 赵雩比起何无尽年长许多,已是花甲之龄,生得慈眉善目,脸上带着克制的微笑,正客气地抱着拳和周围人说着什么,而何无尽却是敛眉肃穆,不苟言笑,虽说长相极为周正,但瞧着颇有些拒人千里的味道。 说起来这还是祝君君第一次见何无尽本人,莫名觉得他与宋鸾羽生得很像,一眉一眼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忍不住问诸葛靖仇,诸葛靖仇解释道:“他们长得像那是肯定的,你不知道吧,宋鸾羽的母亲是何长老的亲妹妹,有句老话不是说外甥肖舅么?就连我爹都说,宋鸾羽比起他亲爹宋风岩,长得要更像何长老一些。” “原来如此,”祝君君了然,“不知道宋夫人有没有来。” 何无尽相貌堂堂,宋鸾羽也生得那般俊秀,想必他娘亲肯定是位名动一方的大美人吧。 诸葛靖仇讷了一秒,道:“宋夫人很多年前就过世了。” 祝君君惊讶,心道原来宋鸾羽是单亲家庭,而诸葛靖仇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兴致盎然地继续说了下去:“当年何家十分清苦,太原城瘟疫时,何长老的双亲都离世了,唯一的妹妹也在逃命途中走散。后来何长老进了元山派,花了很多年才把妹妹找回来。那时候何长老侠名已显,在北方很有人望,太原城不少权贵都想和他攀关系,但何长老却把妹妹嫁给了他结拜兄弟宋风岩,当时的宋城主还只是个校尉罢了。” “哦,哦……你知道得可真清楚啊……” 祝君君心不在焉地应和了两句,因为此刻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比武场上。 “我爹为了给小妹挑相公,把武林中适龄的未婚男子翻了个遍,所以我——” 诸葛靖仇话才说到一半,祝君君就听“磅”的一声铜锣巨响,场上二人同时从背后抽出兵器,一人持剑、一人持刀,宋鸾羽道了一句“请师兄赐教”后便率先发动了攻势。 宋鸾羽年纪不大,体型还未完全脱去少年气,轻盈修长的身体将元山派以稳健见长的身法走出了几分飘逸的味道,大夏龙雀在他手中更是如臂使指。 而年长的朱麓则立于场中以静制动,宋鸾羽使出的太乙金刀身走奇门遁甲之位,每一次出手的角度都无比刁钻,偏偏朱麓心性极其沉静,看似冥顽愚钝,实则却已将周遭一切都收入眼中,宋鸾羽每一步会踩在哪儿、每一刀会从何处来,他仿佛都已提前算准,手中宝剑不做一丝多余动作,每一次挥出都稳稳招架住宋鸾羽的落刀,并在下一秒以一个看上去十分平平无奇的招式回击出去,但出乎意料的是,总是能寻到宋鸾羽原本即将走出的下一步,然后彻底打乱他的身法。 祝君君忍不住发问:“这个朱麓的剑法使来使去就那么几招,居然能让宋鸾羽完全近不得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有‘那么几招’?君君,这你就大错特错了!”诸葛靖仇也是精于剑道的,眼中所见自然与门外汉祝君君完全不同,“这套剑法名为‘文殊大智慧剑’,乍看似乎共有五个招式,可其实每一个招式都有五百小变化,五十大变化,所有变化既能拆分来使,也能合而为一,因此极其深奥,我爹曾与何长老讨教过这一套剑法,他说,就算是天才也未必能探究清楚它的奥妙!” 祝君君听了不明觉厉,瞪大眼睛愈加仔细地看向场中对局,尤其是朱麓的每一次出招,随后发现果然如诸葛靖仇所说,这些招式看似平淡且雷同,可其实招招都不相同——所谓的以不变应万变,其实不变只是表象,因为参透了万变,而使得万变成为不变——怪不得他能将宋鸾羽的刀完全屏蔽于身外,当真是不同凡响! 或许只有足够愚的人,才能做到天才也做不到的事吧! 215、毫无破绽 宋鸾羽的攻势屡屡被化解,心里也是暗暗吃惊,他没想到这位平日里存在感几乎为零的朱师兄武学上的造诣已如此精深,单说这套文殊大智慧剑,便是几位长老也未必能及。 这套剑法宋鸾羽本身也是深入修习过的,但他在掌握了每一招的五十大变化后却再也无法更进一步,要想彻底参悟每一招的五百小变化,于他而言简直是天方夜谭。 “宋师弟不必吃惊,”朱麓看出宋鸾羽心中所想,施展剑法化解对方攻势的同时也缓缓出言道,“我本就不擅与人来往,笨嘴拙舌,所以只能一个人闷着琢磨怎么练剑。或许也正因为此,心中的杂念少了,人也定了,这才比旁人多参透了一层。” 这未免也太过谦虚了,宋鸾羽忍不住想,整个元山派能将这文殊大智慧剑参悟至如此程度的,恐怕也只有太师尊一个人,而这人是第二个。 然而,朱麓的话也没有说错,练武之人最忌讳心思繁杂,即便做不到断绝七情六欲,也要做到专心且唯一。 但这却正中了宋鸾羽痛处。 自下山后,宋鸾羽的心便一天乱过一天,繁芜俗世纷纷扰扰,何处不叫人留恋?权欲金钱、男女情爱,他敌过了前者却敌不过后者,而祝君君的出现更是让他第一次看清自己不过只是一介凡夫而已。 口口声声什么除魔卫道、正邪两立,可在面对祝君君的时候,这些他坚守了二十年的道理却居然成了勒进肉里的枷锁,他摆脱不能,也不能摆脱,最后甚至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走。 实在是难看至极。 思及此,宋鸾羽猛地意识到自己心思竟又乱了,方才自左侧腋下朝前挥出的一刀力道已然出了偏差。 这点细微错处旁人或许未必能察觉,可朱麓是最踏实谨慎之人,怎会错过宋鸾羽的纰漏,他手中那把定岚剑仿佛生了眼睛一般,也不见他是怎样使的力,那剑尖便轻轻巧巧避过宋鸾羽情急之下撤回的半截刀身,直取他右臂要害。 宋鸾羽眼看回防不及,右腿猛得发力,整个人旋身跃起,毫无征兆地踢出了一脚,以一招专擅截打反击的虎尾功将朱麓剑势断在了身前,紧接着右手手腕倏忽一转,大夏龙雀瞬间被掷到了左手,众人只看到他于同一时刻横掌推出,竟就这样毫无阻隔地与朱麓随即劈来的第二剑撞在了一起。 “嘶——!” 祝君君在场下看得一阵肉疼,心说这下宋鸾羽的手可就要废了吧,可旋即想起元山派有一门绝技名为金刀换掌功,修习者在群刀倒挂的金刀阵中练就“明辨刀势、沾而不伤”的本事,可不假外力,直接以肉掌相抗锋锐刀兵,想来便正事此刻宋鸾羽使出的这一招了吧! 朱麓见宋鸾羽竟能以金刀换掌功化解自己的剑招,眼中不由流露出惊叹赞许之意。 金刀换掌功这门绝技说起来其实并不深奥,但贵就贵在需要长年累月持之以恒的锻炼,而他这师弟不过才弱冠年纪,便已掌握了普通人需要花费十年、甚至二十年才能收获的宝贵经验,果真不愧天才之名,又岂是他这个只会闭门造车的能比得上的。 朱麓善于抓机会,宋鸾羽也是毫不逊色,就在成功格挡了那一剑的下一秒,他左手那柄大夏龙雀刀已然换成了碧海垂云剑,自丹田而起的精纯内力早已游走于他身体奇经八脉,此刻以刀换剑,内力悉数灌入剑身,至纯至罡的剑意顿时凝出一层薄薄金光。 朱麓眼睛微眯,架势愈发严谨,玄甲定的身法不在快,而在稳,只见他身如玄钟、腿若横桥,面对宋鸾羽这回瞬发即至的剑招,攻守合一,几乎毫无破绽。 场中局势瞬息万变,众看客拍手喝彩有之,紧张到冒汗亦有之,就连祝君君都忍不住攥紧了袖子,因为宋鸾羽现在使出的这套剑法,正是她曾领教过的韦陀伏魔剑。 宋鸾羽的剑法要比之刀法更加精湛,碧海垂云化出金光,一招一式皆是迅疾刚勇,而朱麓稳扎稳打,以定岚剑相抗,一时间金铁交加之声不绝于耳。 忽然,宋鸾羽于对招间猛地后撤,手中宝剑金光高炽,还不等众人反应便横向斩出凛然一剑。 凝聚了海量真气的金色剑气朝朱麓迅击而出,速度之快、威势之大,犹如劈山斩月,站得近的看客竟有种周身寒毛直竖的感觉,简直像冲自己而来。 眼见这一击避无可避,朱麓神色未变,众人只看到他将手中定岚剑猛地抛向高空,同时右手卸下腰后大刀,以难以估量的巨力纵向挥下一刀。 “这是释迦掷象!”祝君君惊呼。 元山派绝技释迦掷象,名字源自佛祖释迦摩尼的一段轶事,相传释迦摩尼为太子时,曾将大象掷向高空,其后叁日,象方坠地。释迦掷象以道心为因,苦修为本,能令修行者身心具足,在切换兵器的刹那迸发出恐怖巨力,而朱麓这样的心性,再加上他长年累月的朴拙苦修,在这门绝技上的造诣定是无人能及。 山海分断刀的厚重刀风于瞬间破空而出,在朱麓身前不到一丈处与宋鸾羽锋利的金色剑气重重碰撞在了一起,一时间,两股磅礴真气四散炸开,最近的一圈看客只觉迎面刮来一股飓风,连衣服都要被掀到脸上,等回过神时,场上二人早已再度战到了一起。 祝君君看得惊叹连连,忍不住感叹道:“没想到这个朱麓这么厉害!” 她从梅州一路过来只听人谈论宋鸾羽有多么多么牛逼,于是先入为主,以为宋鸾羽特别牛逼,可直到看了今日一战她才知道,在没有成为最牛逼的人之前,千万不要让人在外面吹自己有多牛逼。 诸葛靖仇挠了挠头,说:“这位朱师兄的确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前日我曾败在他手上,最大的感触就是累!因为他的招式虽不出奇,但都经过了千锤百炼的磨砺,我从他身上抓不到任何一丝缺漏和破绽。” “凭借日复一日的刻苦,将司空见惯的招式磨出最精粹的光芒,这人简直就是一台不会出错的机器,与这种人打,越是强攻越会处于被动位置,一旦攻受失衡便会落入了他的节奏。”祝君君有感而发道。 这人的防御太强,抓机会的能力也太强,如果是在游戏里,她肯定选远程武器慢慢和他耗,因为元山派的身法虽然扎实稳固,可跑得实在太慢了,她可以用界青门的暗器或百花谷的御针去破他的防,时间久了总能抓到机会。 但现实不是游戏,而宋鸾羽也显然不是个会使暗器的人,正面对决究竟要如何才能赢下朱麓的铁桶防御,这道难题祝君君只能等宋鸾羽亲自解给她看了。 —————————————————————————— 技能按出场顺序 文殊大智慧剑——元山派秘五阶剑法 虎尾功——元山派上七阶腿法 金刀换掌功——元山派奇六阶绝技 玄甲定——元山派奇六阶身法 韦陀伏魔剑——元山派极四阶剑法 释迦掷象——元山派秘五阶绝技 216、亦刀亦剑的另一种理解 元山派两名弟子的武艺都如此不凡,观武台两位元山长老也被众人连连恭维,诸葛玄衣不由感叹,为何铸剑山庄没有这样的年轻英才。 随机便有人说,诸葛家的两位公子都是可塑之才,只是现在还太年少,或许叁五年后便是他们的天下了。也有人说,等宋鸾羽与诸葛叁小姐成了亲,那便就是一家人了,诸葛庄主大可以把宋鸾羽招到铸剑山庄来嘛。 众人哈哈大笑,赵雩也抚须玩笑道:“正是正是,我这宋师侄不光艺业不凡,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这才有了诸葛家这样好的亲事。而我那劣徒虽然武功还不错,可若是我找诸葛家说亲,那是十有八九要被退回来的。” 诸葛玄衣摇头大笑:“赵雩啊赵雩,你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埋汰起自己徒弟来了!” 就连何无尽一贯严肃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无奈笑意:“男子的相貌生得太过出众,未必是好事……” 玩笑过后,众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比武场上,宋鸾羽久攻不下,而朱麓虽防守严密,却也不能从宋鸾羽身上找到突破的机会,战局俨然陷入了僵持。 赵雩捻着长须不住地摇头:“我这蠢徒儿,怎么净等着对手犯错呢!” 何无尽却不赞同:“朱麓心性坚韧、定力过人,虽然有些缺乏主动,但何尝不是件幸事。习武之人若只顾眼前,急躁莽进,总有一天要吃大亏。鸾羽若能有朱麓一半的耐性,方可成器啊。” “何长老此言差矣,”赵雩指了指场中自己的弟子,“刀剑是利器,仁慈则无锋,无锋便震慑不了邪道妖魔。世道艰险,习武之人更需要的是一往无前,而非故步自封。” 二人辩了须臾,一位一直端坐在旁却不发一语的老人忽然开了口:“凡事是叁思而行还是一往无前,都应顺从人之本心,若逼温和庸碌之人强出头,或让鲁直随性之人修苦禅,往往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道家讲顺应自然,自然方得大道。” 这老人便是来自武当的行恪道长了。 行恪道长乃岑悬峰岑真人之徒,今年已是古稀高龄,须发皆白,但眼神却甚是清澄,身材消瘦却不干瘪,手中持一柄太清拂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态。 何无尽与赵雩在行恪道长面前都得自称一声晚辈,如今对方发话,他二人相视一眼,皆道了声“受教”。 而此时,场中宋鸾羽在侧身招架朱麓的招式时,脚下忽然微微一滞,露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破绽,但朱麓一眼窥破,于是并未追击,宋鸾羽一计不成,便晓得自己的演技过于拙劣,不禁暗暗懊悔。 这个失误,连诸葛靖仇也忍不住吐槽:“宋兄这一步卖得也太明显了,朱麓能上当就有鬼了。” 祝君君却说:“往往不会骗人的人,最易骗人。” “这是何意?” “宋鸾羽若能厚着脸皮多卖几次,甭管真真假假,难保朱麓不会起疑,一旦乱了朱麓的心,宋鸾羽便能找到机会破了朱麓的防,”祝君君托着下巴侃侃道,“不过,以宋鸾羽那一根筋的性子,他肯定不会这么做,也想不到可以这么做。” 诸葛靖仇点头应道:“的确如此!我爹也说过,高手过招,输赢往往只在毫厘之间,因此分辩对方的虚实尤为紧要!” 袁少谏皱了皱眉,插了句嘴说:“那老实人岂不是吃大亏?” 祝君君哈哈一笑,说:“某种意义上是这样,不过小聪明只能耍一回,而老实人也是懂吃一堑长一智的。次次都吃亏的不叫老实人,叫傻子。” 且不提袁少谏会如何消化祝君君这句话,此时比武场上的局势较之方才又有了变化。 朱麓的招式衔接严丝合缝,宋鸾羽用剑不成,再度换成了刀。 不得不说,宋鸾羽年纪虽轻,可对兵器的掌控却是一等一的好,在如此不利的情形下,动作依旧行云流水,从刀换成剑,再从剑换成刀,丝毫不见滞涩,哪怕元山弟子人均刀剑双修,但能做到如他这般浑然天成的,恐怕真找不出几个来。 前一次用刀宋鸾羽使的是太乙金刀,那套刀法讲求一个意合阴阳,混沉自然,而这一次他使出的却是七星刀法,此刀法共一百九十六式,与北斗七星在四时当中的诸般变化一一对应,碰上朱麓这样将文殊大智慧剑修至臻境之人,最能与之相抗。 就见宋鸾羽一改之前浮躁,力道愈加刚勇,行刀虽迅疾,但招式严谨,不露丝毫破绽。 朱麓的身体素质不如宋鸾羽敏捷,下盘虽稳,但在七星刀法迅若流星般的强攻下还是一步步往后退去。 而就在众人以为宋鸾羽将凭借这套刀法将朱麓彻底压制之际,宋鸾羽却倏地一个抽身,竟又将刀换成了剑。 朱麓才有些适应宋鸾羽的奇速快刀,攻向自己的就已经变成以刚猛着称的七十二嗔剑。这套剑法可就没有那么花里胡哨了,行剑直上直下不说,每一式剑招使出,持剑者还会同时发出一声呵斥之声。 这是因为,这套剑法在每一次使用时,持剑者的内息都会出现一次剧震,而这种剧震需伴随怒号从身体中宣泄出来,否则气血激荡太过,经脉极易受伤。 朱麓不懂宋鸾羽为何突然要改用这套剑法,对于他这种擅长捕捉对手出招时机以及预判下一个招式的人而言,实在毫无胜算。 不过宋鸾羽犹自不觉,即便剑招屡屡被挡,可剑势却毫不减弱,朱麓见他执迷,只当他是黔驴技穷,但没想到的是,下一秒宋鸾羽手中的剑竟再度换成了刀。 这一回,宋鸾羽使的又是无极刀法,无极刀法式无常势,随心而化,宋鸾羽虽未能完全精通,可此刻使来也颇具气候。 但朱麓最擅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无极刀法变化越是多端,他反倒越能找准出手时机,十几招对下,宋鸾羽的优势又渐渐被逼退,周围看客甚至开始为他喝起了倒彩,直言说,若是比武只比拼所学招式的多寡,那武学一道不就陷入末流了? “的确,比武从来就不是比谁会的武功多。”祝君君喃喃自语,不自主地拧紧了眉。 她心中总觉得哪里不对,毕竟宋鸾羽不像是会以这种方式比武的人,可要具体说他是在干什么,祝君君也猜不出。 看客们的心声宋鸾羽大约是一个字也没听见,因为紧接着他再度将刀换成了剑,祝君君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元山派的亦刀亦剑可算是被他给玩明白了。 这要换做其他人,恐怕要被宋鸾羽这番操作给弄烦了,但朱麓最不缺的就是耐性,无论宋鸾羽换多少次,他都不会被扰乱心智。 并且,随着宋鸾羽频繁切换刀剑,他对宋鸾羽持刀和持剑不同的出招习惯愈发了解,每每都能提早作出预判,这让宋鸾羽的处境越发不利。 观武台上的人面色各有不同,朱麓的优势越来越明显,反观宋鸾羽,仿佛真是垂死挣扎,但这二人的师父——何无尽默然不语,而赵雩则频繁捋着胡须,两人似乎对这场战局还有更深一层的看法。 宋鸾羽不断变化着手中兵器,但这种招数并不能改变他的颓势,而朱麓也终于决定要主动出击,身法由攻守合一的玄甲定变作千里独行。 每日的负重苦练让他的两条腿在卸下重铅之后变得轻盈无比,前一秒还如老僧般入定,下一刻便能瞬发至十丈之外。 宋鸾羽凭借更加灵敏的身形避过几招后再度抽出了碧海垂云,体内内息爆裂激荡,剑招横平竖直,这架势正是那刚猛霸道的七十二嗔剑。 朱麓毫不心慌,横刀而上,就听宋鸾羽一声高喝,下一招的击出已在瞬息之间。 他自诩深谙对方习惯,左脚后跟若是用力后蹬,那剑便是要自下而上往右挥出,而执剑的手腕若是不自觉地向内微微收紧,那么这剑在半空多半会拐个弯再朝上撩起。 朱麓已然做好了应对的之策,可谁料宋鸾羽一声高喝后剑势却陡然一变,竟半收回身旋即又横扫而出,同时脚下接连踏向朱麓周身八卦之位。 朱麓反应不及,连连要退,但宋鸾羽紧逼而上,手中用的分明是剑,却偏偏使出了八卦五行刀,步随刀转,刀随步变,连绵不断,滔滔不竭,等到朱麓终于回过神时,宋鸾羽的剑锋已经对准了他的心窝。 场下寂静了一瞬,紧接着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欢呼叫号之声,而祝君君也是瞠目结舌,她终于在最后懂了宋鸾羽的对战计策,不得不说,这可真是老实人戏弄老实人! 元山派的亦刀亦剑不仅是刀剑双修,更深一层,亦是刀作剑形、剑走刀势,用刀或是用剑不应成为武功招式的拘束,恐怕朱麓就是被宋鸾羽之前那番频繁的切换而弄懵了脑子,以为宋鸾羽使剑法必须用剑,使刀法必须用刀,这才入了对方的套。 “……我对宋兄刮目相看了。”诸葛靖仇一边鼓掌一边赞叹道。 祝君君笑着回:“我也是。” —————————————————————————————— 技能按出场顺序 太乙金刀——元山派奇六阶刀法 七星刀法——元山派秘五阶刀法 七十二嗔剑——元山派上七阶剑法 无极刀法——元山派极四阶刀法 玄甲定——元山派奇六阶身法 千里独行——元山派上七阶身法 八卦五行刀——元山派下九阶刀法 217、中场休息 “哈哈……真没想到,我竟是这样败了。” 比武场上,朱麓看着那柄指在自己心口的长剑,不禁发出一声苦笑,对面的宋鸾羽收回碧海垂云,抱起拳正声说了句“承让”。 “咱们元山派的亦刀亦剑的确不拘刀剑的使用,但同时修行刀法与剑法已然耗尽心力,年轻弟子中谁又能真正做到刀作剑形、剑走刀势呢?我上你这个当上得不冤,宋师弟,你的确是我们元山派年轻一辈中最强的,我输得心服口服。” 宋鸾羽却摇头道:“我之武艺博而不精,及不上师兄分毫,刚才侥幸获胜,也并不光彩。” 朱麓开怀一笑,拍了拍宋鸾羽肩膀,二人一同往场下走去:“有道是兵不厌诈,宋师弟,你若觉得我会为这事与你动气,那未免太轻看我朱麓了。不过你这伎俩只能使一次,而下一场对决,你的对手定然远胜过我啊。” 二人相谈着走远,在进行下一场比试前的间隔期间,铸剑山庄几行弟子从场外鱼贯而入,端来了茶水和果盘给众看客润一润嗓子。 诸葛靖仇正口干舌燥,咕咚咕咚一会儿功夫就把一壶茶水喝了个精光,祝君君见果盘里竟然还有荔枝,便问诸葛靖仇:“这都快十月底了,就算是南方也不该有荔枝了吧?” 诸葛靖仇道:“这是在泉州城附近一个名为常春谷的地方产的,每年能产到冬月呢。我爹特意派了人从那边运来的,一路快马加鞭,费了好多冰!” “诸葛大侠真是有心了!” 祝君君最喜欢吃荔枝了,抓起一颗来正要剥的,忽然听到一阵极轻微的叮铃铃的声音。 周围人声嘈杂,笑闹不绝,祝君君以为是谁在路过时身上的装饰物响了,便没有在意,但当她剥开荔枝颗即将要把果肉塞进嘴里时,那叮铃铃的声音又出现了。 祝君君心道一句不可能吧,随即捞开袖子一看,果然,发出动静的就是她手腕上的毒铃。 而这时诸葛靖仇正好剥开了一颗荔枝要往嘴里送,祝君君赶紧道:“别吃!” 诸葛靖仇动作一顿,然后就将那颗剔透鲜嫩的肉果试探般递到祝君君跟前:“……给你?” 祝君君:…… 但还是接了过来,而手腕上的毒铃也同样很轻地响了起来。 祝君君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此刻正在吃荔枝的人不在少数,吃完后却并没有出现什么症状,这么看来,这毒应该不是什么烈性急性的剧毒,于是祝君君便没有急着声张。 她有金蚕蛊傍身,百毒不侵,想要了解这到底是个什么毒,亲自尝一口就知道了。 果然,入口不久,祝君君的系统便在她脑海里蹦出了警告的字样: 【监测到毒物入体】 【毒物为……】 【微量冽霜草。】 冽霜草?那是什么? 祝君君虽然是太吾绘卷的骨灰级玩家,但也不代表她能把游戏里的每一件道具物品全都倒背如流,她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应该是一种用来炼制毒药的引子。 怪不得毒铃只是很轻的响了,人吃了也没什么大碍,因为这点剂量实在不足为虑。 祝君君将这事说给了诸葛靖仇,诸葛靖仇听后回忆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冽霜草是什么我不知道,但常春谷栽种荔枝的地方的确生长着一种药草,那草能防虫害,还能延缓长荔枝树的果期,所以果农一般都会留着它们。” 原来是这样,祝君君微微松口气,心说再怎么着铸剑山庄也是天下第一大庄,守卫不可能松懈到让人有机会在饮食中大面积下毒,看来只是场乌龙而已。 而这时宋鸾羽被何无尽喊到了观武台上,诸葛玄衣等人正在和他说话,脸上洋溢着亲善的笑容,想必是在谈论他和诸葛靖歆的婚事。 祝君君吃完了嘴里的,刚要去剥下一颗荔枝,诸葛靖仇已经乖觉地将剥好了的果肉递到她嘴边。祝君君正张嘴去接,观武台上的宋鸾羽不知怎的视线忽然扫了过来,正正巧巧就撞上了诸葛靖仇给她投喂荔枝的画面。 更不巧的是,诸葛玄衣的目光居然也顺着望了过来,祝君君在慌忙中一口把那荔枝吞进嘴里,还顺手把诸葛靖仇推到了一边。 诸葛靖仇不解地问:“君君,你推我做什么?” 祝君君埋着头低低说:“……你爹在看你。” “什么?!”诸葛靖仇大惊,连忙转过身坐直了,目不斜视,两条腿摆的端端正正。 祝君君暗笑,笑完又偷偷瞥了眼观武台,台上人的目光不知何时已经都收回去了,祝君君看着宋鸾羽略显清瘦的背影,不知怎的觉得他似乎有点颓唐。 而此时观武台上,众人的对话仍在继续。 诸葛玄衣与何无尽商谈着两家小辈一波叁折的婚事,诸葛玄衣说狮相门的靳不忾不知怎的昨天半夜忽然急匆匆告辞了,他要是还在这,那这婚事或许需要叁家人一起谈。 何无尽无奈道:“虽说古来婚姻大事都要听父母之命,但我们江湖中人却也不必拘那繁文缛节,日子到底是孩子们自己在过,我们当长辈的惟愿他们平安喜乐罢了。令千金如今心有所属,若强行配我这劣徒,日后恐怕……” “她不过是一时见猎心喜罢了,我自己的女儿我还不了解吗?”诸葛玄衣摆摆手说,“何况那岳家小儿早已有了心上人,看不上我家歆丫头,她嫁过去同样讨不着好。鸾羽却是个人品端方的好孩子,宋城主与我交情颇深,贤弟你又是他的师父,歆丫头嫁给他,我放心得很!” 何无尽还要再说什么,忽然一个清冷女声缓缓响起:“左右都是没法十全十美称心如意,那又何必非要嫁呢。” 众人不约而同朝声音方向看了过去,竟是来自峨眉派的长老洪素真人。 洪素真人和行恪道长是一个辈分的,甚至比行恪道长还要再年长几岁。她发色灰白,目光沉静,且不像普通的市井老妪那样全身都充满衰败气息,反而面色红润,精气充沛。 “女子一生艰难,嫁错了人更是难上加难。老道听了诸葛庄主与何长老方才所言,便想着,既然诸葛姑娘喜欢的人不喜欢她,要嫁的人自己又不喜欢,那又何必非嫁不可呢。” 洪素真人这话一般人还真不敢接,只有行恪道长跟着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此乃阴阳调和,天地大道,你说不嫁就不嫁么?怎的,让诸葛庄主的爱女到你峨眉派出家去?” “呵,你个老道士,”洪素真人斜斜睨了一眼行恪道长,“什么阴阳调和,天地大道,不过是些屁话罢了,难道男不娶女不嫁就会死么?” 行恪道长一捋长须:“洪素,你分明就是在气当年我那掌门师兄娶了你的小师妹却不娶你!” 洪素真人重重一拍扶手:“陈之若你个臭道士!” 众人纷纷转开了眼去。 “诸葛伯父,”宋鸾羽沉默许久,终于开了口,“若是我能赢得大会最后的胜利,我想……能请求您一件事情!” 诸葛玄衣浓眉一抬:“哦?贤侄想求为何?” 宋鸾羽一直低垂着的眼睛猛地抬了起来,直直望向诸葛玄衣精光熠熠的双目:“小侄希望,诸葛伯父可以……取消小侄与贵千金的婚事!” 何无尽一听,当即喝道:“鸾羽!” “诶,你吼这么大声做什么,别吓着孩子。”诸葛玄衣微微笑着,示意何无尽不必着急。 这桩婚事商议至今,变故可谓层出不穷,但宋鸾羽此前却一直没有表态,今日忽然说要取消婚事,可见是终于想通了什么。 诸葛玄衣老谋深算,自然不会错过方才对方看向太吾传人的那一眼,心中有了数后,便对宋鸾羽说道:“此事先不着急,待大会结束后我们可以再慢慢谈,宋贤侄也不要有压力。我那蠢女儿这段时间着实是荒唐了些,可她本性还是善良的,你可以与她多相处一阵再作决定。” ——太吾传人的爱慕者甚众,论资排辈起来,宋鸾羽这愣头小子可未必能入得了她的眼,没瞧见他自家的亲儿子还上赶着给人家剥荔枝呢?不过他诸葛玄衣也不是爱棒打鸳鸯之人,年轻人的事还是应该留给年轻人自己解决,当爹妈的能做的就是将自己认为最好的选择交到孩子们面前,至于最后要怎么选,还是不要太过干预为好。 诸葛玄衣话已至此,宋鸾羽不是那种步步紧逼之人,当下也只能应是。 而当此之时,第二场比试也该开始了。 218、看似以柔克刚 今日的第二场比试,是以外家硬功纵横武林的狮相门对战道释相融、定慧双修的峨眉派,着实让人期待。 了情道长样貌清丽如玉兰,气质沉静,着一身海天霞色的峨眉道袍,满头青丝以一根朴素白玉簪高束在头顶,而她的兵器——居然是一柄毫不起眼的木剑。 不过,木剑虽看似不堪一折,但在内功深厚之人手中却是丝毫不逊于金铁利器,峨眉剑法刚柔并济、清奇灵动,剑意之高妙远在招式之上,因而许多峨眉派高阶弟子都会选择使用木剑。 关于这一点,祝君君也是深有体会,她在游戏中使用内功门派的角色时,也常爱用木剑、木刀或随手捡的小木棍之类,这类武器轻便,出招极快,往往能先发制人。 上台前,了情道长就端坐在洪素真人的身侧,而方才众人关于宋鸾羽婚事的讨论她自然也是听到了。 不过对于一个天生没有七情六欲的人,根本不明白这些红尘俗事,什么婚丧嫁娶,全都与她没有干系,而总览全场,千百看客脸上的嬉笑怒骂,她也全不能体会理解。 直到听到擂台鼓响,了情才从椅子上站起来,洪素真人告诫她莫要轻敌,她略微颔首之后,脚步轻轻一点,接着人便好似乘风而上般纵身入空,高高越过观武台栏杆以及一众仰头望向她的看客,最后轻盈落地、飘逸如风。 祝君君惊叹一句“好身法”,这了情道长虽不似那日她在潮州城门见到的凌波仙子那般惊艳绝伦,却更有一股超脱世俗的谪仙气质,叫人很难生出亵渎之心。 另一边的岳星楼也早就做好了准备,祝君君远远看到他从比武场的另一头大步跨出,那挺拔高大的身形于层层迭迭的人影间可谓是鹤立鸡群—— 尽管深谙此人糟糕的性格,但祝君君还是不得不摸着良心说一句,岳星楼的身材真太棒了。 岳星楼手中兵器是他亡父所留的狂名,此刀不光名字狂傲,本身战绩亦能当世称雄,历代狮相门门主都以它作为自己的佩刀,南征北战,纵横江湖,在这把刀下败北的武林高手不计其数。 狂名刀本只能由狮相门门主继承,但靳不忾却将它赠给了岳星楼。不过岳星楼自认在刀法上无法胜过靳不忾,因此多年间始终没有碰过狂名,可近来他终于得到了伏龙坛的九龙霸刀刀法——此刀法乃是当今武林第一刀法——岳星楼坚信,只要自己能够修得此套刀法,假以时日定能手刃靳不忾,为父报仇。 此时他分出人群,倒提宝刀纵身跃上了比武场,落地时并未收力,于是整个场地都跟着翁然一震,仿佛隐隐地动一般。 人群顿时一阵哗然。 “呵,装模作样。”袁少谏撅着嘴,不屑一顾地嗤了声。 祝君君对岳星楼的武功路数还算了解,毕竟她现场看过好几回。与狮相门这个门派留给世人的印象不同,岳星楼的招式虽然秉承着狮相门惯有的强硬,但他并不完全依靠蛮力,反而很懂得动脑子,也善于找机会。 而且,他的找机会又和朱麓那种等着对手犯错不同,岳星楼会主动制造让对手冲动或犯错的陷阱,这也符合他一贯的行事作风。 不过这一回他的对手却和从前任何一个人都不同,没有七情六欲的了情道长绝难被外物所干扰,也因此更难出现破绽,岳星楼想要引她犯错,恐怕十分艰难。 此刻,场上两人一高一矮、一壮一瘦,差别极度鲜明,不少人都为了情道长捏把汗,生怕岳星楼一刀下去把她砍成两半,就连曾败在过了情剑下的诸葛靖仇都忍不住喃喃道:“唉,这场比试从肉眼看当真悬殊啊……” 祝君君问:“你不是和她交过手?她的实力你应当有数吧?” 诸葛靖仇说:“有数归有数,可岳星楼又不是我。武学上虽然有柔可以克刚这种说法,但这得建立在柔的一方实力强过刚的一方,否则就是另一句话了——” “什么话?” “一力降十会啊。” 祝君君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也默默为了情道长紧张起来,她可是大会第四天仅剩的女选手了,不能输! 然而,尽管看客们纷纷捏汗,了情道长本人却丝毫没有这种担忧,她脸上云淡风轻,看不出半点紧张之色,体态舒展,一任自然,明明年纪不大,却给人一种世外高人莫测感,而观武台上的洪素真人更是神情自若,仿佛对自家弟子能赢下这场比试这件事毫不怀疑。 二人没说什么废话,互道了声“请指教”后便迅速战到了一起。岳星楼人高马大,力大无穷,不拘使什么招式,光是随手挥出的刀风便有横扫千军之势。而了情却是截然相反,她姿态清闲、动作很少,且以闪避居多,每每出剑招架也都是虚虚挡上那么一瞬,随后便借力将岳星楼的刀势滑开,手中那木剑瞧着竟是比铁剑还要硬上叁分。 如此对了十来招,了情不欲继续缠斗,脚步忽然一变,进退相连、以斜取正,眨眼到了岳星楼叁步开外的地方,而岳星楼却是不改攻势,反手使出一招狮相劈挂刀,此刀法大开大合、放长击远,威力极其剽悍,了情再退便失了地势,遂果断抬剑迎向了岳星楼这一刀。 然而就如之前一样,了情的剑只轻轻一碰那狂名的刀锋,便倏地往她侧前方让了出去,女子柔弱无骨的手腕好似转了一整圈,也不见到底是如何办到的,岳星楼凶猛无匹的一击就这样被她彻底化解,消弭于了无形。 “道长好手段!”岳星楼终于察觉到了不对,暂缓了攻势,出声赞道。 祝君君起初以为这是了情道长凭借柔软灵活的身体和优越的身法避开了岳星楼的力道,可她越看越觉不对—— 因为,若岳星楼的力道只是被避开,那必然会去向其他地方,以岳星楼的力道,比武场上特制的石砖即便不会被劈碎,也该出现一道道白痕来,可现实却完全没有。 于是祝君君睁大眼睛,愈加仔细地去看二人接下来的对招,便见了情道长以她的木剑屡屡正面相迎岳星楼锋锐至极的宝刀而不落下风,与所谓的“柔克刚”、借力打力似乎并不完全相同。 再看,祝君君愕然发现,原来了情的木剑其实并未真正接触到岳星楼的狂名,每次看似碰撞,实则两把兵器间都有一层无法再进一步的隔阂,而了情便是借着这层看不到的屏障将岳星楼的攻势稳稳挡在了剑外,手腕处的转动则更像是聚内力于瞬间震出,从而将对方的力道彻底化解抵消,而非转移至他处。 所以,那层屏障…… 其实是了情覆于木剑之上的深厚内力啊!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竟已能做到如此精且稳的内力外放,并将岳星楼那堪称开金断石的硬功蛮力如此轻描淡写消解了去,这等实力,果真叫人望尘莫及! 祝君君不由叹道:“原来了情道长的路数只是看似以柔克刚,实则却是正面硬刚啊!” ———————————————————————— 蒋掌匣的打赏章已发,有兴趣的姐妹不要错过哦!(打赏章统一放在目录最前面) 219、外家对内家 二人对战前,岳星楼只听旁人说起那峨眉派的了情道长于内功一途乃是天纵奇才,年纪轻轻就破格习得了峨眉派镇派绝学大般涅槃法,他虽已记在心上,却仍没料到此女内力之深厚已远超他想像。 狮相门的功夫乃是外家绝学,若遇内家高手,以九牛二虎之力相抗,亦可不落下风。肉身乃是人之根本,不逊于后天所修炼的内息法门,只是淬体炼魄之苦常人难以忍受,故而大多数习武之人都会转向内功修行,但以此衍生出的武学功法实则也是易学难精。 因此总体说来,外家功夫和内家功夫在前期的确后者更占优势,但到后期,便全看个人资质了。 岳星楼被了情连连化去攻势,握刀的手因与对方内力相抗竟有种隐隐发麻的感觉,真可谓是棋逢对手,岳星楼不再保留,攻势愈发猛烈。 了情无忧无怖,遇强则强,此刻所使出的剑法乃峨眉派白眉祖师所创的白眉剑法,此剑法攻防一体,虽柔亦刚,剑行似燕飞,剑落如风停,再配合上她脚下所施展的千潭印月步,将岳星楼疾风骤雨般的攻势一一格挡了下来。 而岳星楼出招愈快,了情的剑便也随之愈快,浑厚磅礴的内力将区区一柄木剑武装得犹如神兵,硬撼狂名而不折,几次甚至将岳星楼逼得倒退。 “道长好内劲!” 岳星楼由衷赞道,运转起金刚气功光明狮子劲激起浑身筋肉,以身为弓,以体为箭,聚全身劲力于双臂之上,赤红睚眦纹的狂名刀自上向下猛一挥斩出,磅礴无匹的劲道带动刀身两侧汹涌罡风,如有列缺之威、雷霆之力。 了情被这一刀汹汹刀势紧紧锁住,躲避不得,却见她忽然收剑敛目,捻指一震,丹田中的内息瞬间澎湃而起,自髀关穴走至气舍穴,在自身周围凝出一圈淡淡金光。岳星楼的刀劲迎面直劈而下,谁知却在即将砍中了情肩膀的刹那炸出一声巨响,那惊天动地的罡猛刀劲便顿时化作飓风朝四面八方散了出去。 “卧槽,那莫非是杨仙公金身法?!” 祝君君一瞬不瞬地直视场中交错而过的二人,不由发出一声惊叹。 杨仙公金身法乃峨眉派一绝技,功法如是曰:杨仙公者,世人莫知其年寿,能入山与虎豹搏戏,致驯服而去,此法能借杨仙公之威能,运功者可搏噬于波涛之中,登凌于险山之上,身坚不摧,莫能毁损。 然而,寻常人虽能修习此法,可因自身内功底蕴不够深厚,最终成效距离“金身”往往相距颇远,在实战中仅能防住一些普通招式,绝不可能像了情那样站桩硬扛。 但了情道长的内功修为深不可测,将这门绝技发挥出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即便岳星楼那一刀有分海之势,仍被她的金身彻底挡下。 场下众人纷纷高呼道长内功了得,可祝君君却眼尖发现,了情在接了这一招后清秀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而紧接着,人群中欢呼声也戛然而止,因为了情嘴角竟有一缕殷红渗出。 观武台上洪素真人淡然自若的神情骤地一变,难以置信:“了情竟是受伤了!” 同行的了字辈弟子也不由攥紧手中剑柄:“这、这还是我头一次见了情师姐受伤!那位狮相门的岳堂主竟能将师姐逼到这一步!” 片刻,洪素真人又缓缓开口道:“岳后生龙虎之力,不容小觑,方才那招霸王刀法本就神勇无双,再有光明狮子劲做加持,更是倚天拔地,而了情却只用五成功力应对,是她轻敌了啊……!” “五成功力?”了厌反问。 洪素真人肃目颔首:“杨仙公金身法乃内劲外放之护体绝技,使出五成功力,能在周身映出金色光华,使出七成,光芒大炽,十成者,则金身大成。方才了情的身体散发出淡淡金光,此正是五成功力之相,而她天赋异禀,又身负大般涅槃法,若使全力,定远不止此。” 了厌深知洪素真人所言有理,却还是忍不住为自家师姐辩白了一句:“……可师姐她从不轻敌的。” 洪素真人默然。 确实,了情和常人不同,没有七情六欲的她对待任何事物都是一般的专注,穿衣吃饭、练功修行,就连睡觉都比旁人认真叁分,怎可能会临场轻敌? 看来问题只可能出在岳星楼身上。 刀劲的余威在了情体内震荡不休,但比武终归是比武,对手不会停下来等她调息,更何况岳星楼对大会第一志在必得,便更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存什么怜香惜玉之情。 所幸峨眉派有一内功名峨眉十二桩,此功法动静合一、阴阳相济,能调理腑脏、安定心神,周天运转亦是极为迅速,了情一面与岳星楼拆招,一面借助这门心法调理内息,不消多时便已无虞。 而此时,岳星楼对了情的底蕴已有了个大概的揣测,不得不说,此女当真是为一劲敌。 但狮相门武功的精髓就在于练功之人当遇山开山、勇往无前,其入门气功封口固气法便是教人深吸一气存于胸腹之间,而后运劲发力,破敌摧坚,便可知这一口气即是狮相门弟子毕生所争。 岳星楼自小练功刻苦,在父亲岳克江的严厉训导下冬练叁九夏练叁伏,一身骨肉质比金石,唯一的罩门就是那些乐律类干扰心神、激荡内息的武学,譬如璇女派的琴、百花谷的笛子,迄今他也毫无应对之策,总不能因噎废食,直接将双耳戳聋了事,但要应对各家内功,他却丝毫不虚。 莲心山庄与蒋灵梧那一战中他所使出的霸王卸甲功此刻再度施展而出,舍弃一身防御,全凭肉身硬抗攻击。而了情见岳星楼胸门大开,知晓这是狮相门里一舍生向死的搏命功法,若是应对之中稍有迟疑,就会被岳星楼抓住机会发起无解猛攻,遂当即执剑踏出,绝不将局势拱手相让。 峨眉剑法轻灵飘逸,柔中带刚,最是适合女子修习,而了情道长又有浑厚内功相辅,手中木剑出必向神,行必移魂,一套越女剑法使出了身若惊鸿莺穿柳之态。 而那岳星楼所施展的霸王刀则势如破釜沉舟,虽无法完全拆解了情的剑,却凭借着铁鼎金身功的加持直接以肉身相抗,众人见,覆着内力的木剑有几次几乎直接刺中了岳星楼的身体,却仅仅只能将他身外衣物刺破劈碎,而伤不到他肉身分毫。 了情玉目微敛,平静无波的脸上浮起一丝讶异,大约也是平生第一次对阵外家硬功,见识到了人之肉身竟能强悍到如斯地步。而岳星楼愈战愈勇,右手使刀挥出千钧之力,左手则伺机寻找擒住了情的机会—— 内家高手哪怕功力再强,其肉身仍是最大软肋,试想,若那了情一个不慎叫岳星楼折了手腕臂膀,那再多招式也使不出来了。 了情自然看得出岳星楼的谋划,岳星楼敢近身搏命是因为他仗着有副刀枪不入的肉体,可她却不能傻到真与对方硬碰硬,遂脚步一变,旨在拉开距离。 但岳星楼同样不能允许对方脱离自己的优势区,狮相门的身法虽在快之一字上不占优势,但胜在能黏人,一招横江锁动中取势,敌退我进,敌进我随,好似铁锁横于江上,叫人无处可逃,了情越是闪避,岳星楼的追击越是勇猛,哪怕拼着衣衫尽碎、满身剑痕也不肯放过一步。 外家硬气功终有力竭之时,而内功亦然,岳星楼看似不顾一切,舍身忘死,实则却每时每刻都在计算着自己与了情之间孰先耗尽真力——他旧伤未愈,这一战拖得越久对他越是不利。 眼见已将了情逼到绝处,那覆于木剑上的内力较之最初已薄弱许多,剑身甚至已出现道道裂痕,岳星楼心道此刻应当以沉重一击彻底断她剑刃,好叫她的内息猝然中断,从而伤她肺腑,于是在了情又一剑击中他左肩之时猛一步向前跨出,迎着内力化出的剑锋直逼了情面门。 霸王卸甲功令岳星楼周身防御降至最低,木剑应声没入肩膀,鲜红血水喷溅而出,岳星楼却是眉也不皱,竟在同时又攒出一股气力,使出了狮相门又一绝技霸王举鼎功。 此绝技乃外壮之法,运功者力从筋起,节节发劲,举重若轻,如有霸王拔山盖世之姿,就见岳星楼顶着剑伤,自骶端至天柱依次发力,右手狂名于瞬间横转劈出,终于使出了霸王刀第二式,万夫莫当。 可谁也没有料到,眼看要被刀锋劈上的了情却在这时忽然阖上了眼睛,一身内力更是尽数收入丹田,周身功力由极盛瞬间转为极衰。 就在众人以为她大难临头至极,观武台上的洪素真人却兀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惊呼一声道: “此乃——大般涅槃法!” ———————————————————————————— 功法按出场顺序 大般涅槃法——峨眉派绝二阶内功 白眉剑法——峨眉派上七阶剑法 千潭印月步——峨眉派极四阶身法 光明狮子劲——狮相门奇六阶内功 杨仙公金身法——峨眉派超叁阶绝技 霸王刀——狮相门极四阶刀法 峨眉十二桩——峨眉派中八阶内功 封口固气法——狮相门下九阶内功 霸王卸甲功——狮相门极四阶绝技 越女剑法——峨眉派秘五阶剑法 铁鼎金身功——狮相门上七阶内功 横江锁——狮相门上七阶身法 霸王举鼎——狮相门奇六阶绝技 220、来者不善 所谓诸法皆有生灭,神功亦复轮回,而大般涅槃法寂而不败,死而后生。运功者将己身功力压制到近乎熄灭,体内奇经八脉化为一个空的容器,然后便可逆转心法将对手打出的劲力吸纳入体而不伤身,最后释放丹田内力,以近乎双倍之威回击出去。 不过要完美做到这一切,前提是运功者的内功底蕴必须远强过对手,否则贸然吸入对手招式,若是势均力敌,则肌体受损、脏腑受伤,若是相差甚远,则经脉寸断、一命呜呼。 洪素真人望着场中局势,苍白的面色简直可以用震怒来形容——了情与岳星楼对战至今,二人实力可说是在伯仲之间,大般涅槃法到底不是仙法,了情以肉身吸纳岳星楼的攻势极有可能伤及身体根基,日后的前程可就毁了! 峨眉派多少年才出了这么一个能够习会大般涅槃法的天才,怎能就此断送?! 了厌不懂得其中法门,看洪素真人这般表情还以为自己师姐这一招是必败了,不由为她感到心痛。 再看场中,岳星楼刀一挥出就察觉到了不对,了情的应对之法实在太过古怪,而他本身对峨眉派的大般涅槃法也并不了解,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可不是蒋灵梧那种宁可自伤也要保全别人的老好人,这一招他若硬收回去,短则两年他都得躺床上养伤了! 但没料到的是,了情的身体却好似一口虚无的空井,他的刀劲在触及到她的那一霎那突然停了下来,非但没有伤到她,反而被她的身体给吸收了。 岳星楼震愕当场,后脊一阵发凉,天生的敏觉让他提前一秒意识到了危机,并马上撤招后退,毫无迟疑。 可了情也早算准了自己身体的极限,并未自负到将岳星楼这一刀的威力完全吸纳,只到中途便重新正转心法,于是另一半的凶猛刀劲仍重重击中在了她身上。 但了情到底是天赋异禀的奇才,在正转大般涅槃法的同时还能勉强分出叁成功力运转起杨仙公金身法,岳星楼那后半招虽然沉重,却只令她臂骨钝痛,而不至直接威胁性命。 然与此同时,之前被她吸纳的前半招却以足足整招的威力反弹了出去,给尚未退远的岳星楼迎面狠狠一记重创,二人同时如子弹般倒飞了出钱,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落到了比武场两边。 岳星楼支起上身猛地吐出一口血来,五脏六腑皆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经脉内真气乱窜,胸口那处未愈的旧伤更是伤上加伤。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招式威力竟会被对方完全反弹给自己,这究竟是什么功法,简直匪夷所思! 另一边的了情也没有好到哪去,她整条左臂仿佛断了一般垂在身侧,稍稍一动便剧痛难当,但更严重的伤势还在体内—— 大般涅槃法艰深无比,她如今还只是小成而已,强行使用之下,那刚猛凌厉的刀劲将她体内奇经八脉伤得不轻,短时间内恐怕是再也用不出第二回了。 眼见二人同时倒地,甚至受伤吐血,诸葛玄衣也坐不住了,立刻转头问洪素真人需不需要暂停。毕竟鸣兵大会旨在切磋比武,而非决一生死,任何人在这里送掉性命,他作为大会的东家、铸剑山庄的庄主,都难辞其咎。 但洪素真人正要开口,场中二人却又相继站了起来,一人撑着刀,一人拄着剑,不分出个雌雄绝不罢休的模样。 洪素真人无奈叹了口气,摇头说:“刀剑无眼,纵然是比武,又哪能毫发不伤?且再看看吧。” 场中,岳星楼站直了身子后抬手擦了擦嘴,腥红的血浆瞬间染红了赭色衣袖。 此刻他胸腑阵阵疼痛,叁焦之内气血隐有逆行之势,而且如同之前几次一样,一股难以遏制的怒意勃然升起,嗜血与杀戮的冲动疯狂攻占着他的理智。 站在比武场另一侧的了情却是一个和他截然不同的状态。 她不为自己受伤而愤怒,不为对手强大而恐惧,更不为修为不够而怨艾,那双清透纯净的眼睛永远都像一池无波的水,倒映着的唯有她心中最真诚的想法——赢。 二人未发一语,只各自举起兵器,岳星楼的狂名刀红赤如火,了情的木剑金光闪烁,可就在两人即将要重新战至一处时,场外山道上忽然传来一声大笑: “哈哈哈,传说莲花山狮相门的外家武学独步武林,峨眉派大般涅槃法更是冠绝天下,但今日一见,不过尔尔!” 那笑声极为清朗,想来是一年轻男子,由远及近不过只在眨眼,却有种一步十里的巨大压迫感,在场众人无不被其吸引过去,观武台上众多有名人士更是纷纷皱起眉头。 而此时,又有若干名铸剑山庄弟子从角落急匆匆跑了进来,一个个面色灰白,什么也不顾地疾步奔上了观武台,向诸葛玄衣急急禀告了几句,诸葛玄衣的面色瞬间凝重下来。 祝君君见此,心口猝然一跳,一阵说不出的不安涌了上来,当即转头朝那声音的来处望了过去。 就见那边乌压压的人群一阵嘈动,不知发生了什么,快速向着两侧分开了去,随后她便看到,竟是一行摇着传经筒的西域藩僧齐齐走入了场中。 “那是……无量金刚宗?!” 祝君君虽然清楚这门派同样有刀法传承,来这里不奇怪,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群人居然敢这样明目张胆地踏足这场大会—— 要知道,这无量金刚总可是和伏龙坛一样的邪派啊! 为首那名金刚宗弟子一看便知身份不低,一身金红袈裟珠光宝气、价值连城,据祝君君玩游戏的经验,这副打扮的金刚宗NPC起码得在超叁阶以上。 而此人头发也和中原和尚不同,虽然剃短,却还留了一寸,肤色偏棕,但容貌却生得极为俊美,一双精利的眼睛流光悱恻、浓墨重彩,鼻若悬胆,唇似赤芍,尤其眉心处还嵌有一颗硕大的红宝石,更是将他气质衬得妖异非常。 “无量寿佛,”就见他徐徐走到比武场前,双掌合十做了个佛礼,但出口的语气却有股睥睨般的倨傲,“小僧金刚宗索朗,见过中原诸位前辈。” 整个山顶寂静一片,但没过片刻,又陡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巨大争执声: “邪魔外道,怎敢擅闯铸剑山庄!” “鸣兵大会乃是名门正派的比武大会,尔等宵小速速离去,否则莫怪我们不客气!” “无量宗的妖僧欺男霸女、鱼肉百姓,今日来了便别想活着走出去!” 直到诸葛玄衣双臂压下才渐渐止息:“诸位武林豪杰,请安静一下,且听鄙人说句话!” 于是众人纷纷看向诸葛玄衣,诸葛玄衣向前一步,正对那不请自来的金刚宗一行,浑厚硬朗的音色更添一分内力加持后的威严:“各位大师自昆仑山远道而来,鄙庄本应尽地主之谊,好生接待,只是此刻正值大会紧要之时,不容打扰,所以可否请各位大师先行落座,待比武结束之后,再容鄙人为各位接风洗尘。” 诸葛玄衣乃是一代大侠,又是铸剑山庄之主,自然不会在这种节骨眼上图惹是非,能折中应对是最好,无论这群人是何来意,先稳住再说。 可那自称索朗的年轻藩僧却是丝毫不将诸葛玄衣递出的台阶看在眼里,当然,因为他们本生就来者不善: “何必要等比武结束?小僧来此,正是为大会比武而来。若是诸葛大侠怕小僧耽误了时辰,那不如……便由小僧以一敌二,一并了结了吧!” ———————————————————————————— 金刚宗弟子穿得少露得多,而且有头发,还有钱! 221、别有所图 索朗话音一落,也不等诸葛玄衣作何反应,径直走入了比武场中。 岳星楼本就气血逆行,心头怒意难压,此刻被人如此轻看,哪里还能控制得住,当即提刀而上。 但索朗说以一敌二可不是一时意气,他早就做足了准备,以一招曼荼罗真言将岳星楼攻势完全挡下不说,还同时拔出背后的慈悲刀以迅雷之速使出一招如意宝轮刀法。 此刀法如佛说法,圆通无碍,运转不息,刀一挥出,雄浑无匹的金刚内劲便好似在索朗周身幻出了一宝轮,宝轮转动之处,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刀招与功力。 若只是若此倒也罢了,可这索朗内功之深厚居然毫不逊色于全盛时期的了情,岳星楼本就负伤,此刻又被怒气影响了判断,这一下竟是直接被打下了比武场。 “岳施主,承让了。” 索朗勾了勾唇角,单手立掌,好似不费吹灰之力。 而当他转身看向了情时,了情居然直接认输了:“你内功比我更强,既是必败,那便不打了。” 说完就这么下了比武场,毫不在意周围人会如何评说。 祝君君目瞪口呆看着眼前一切,心想这场大会难不成就要被这样破坏了? 就听那索朗再度一声大笑,念了句佛号后又将矛头指向了宋鸾羽:“宋施主,接下来是不是该你了?” 他眉心的红宝石闪烁着妖异的光泽,那模样已然是张狂至极,完全不将承办大会的诸葛玄衣放在眼里。 宋鸾羽自幼便遵循着正邪不两立的处世立场,闻听此等挑衅之语,当即就要起身和那索朗一战。 可他刚要动就被身旁的何无尽抓住了手腕:“莫急,先看诸葛庄主怎么说。” 索朗的实力已超出了诸葛玄衣的预料,他之前只听说金刚宗这两年间出了个旷世奇才,两年间一一战败宗内四大明王,法王赫卓破格封了他一个空缺多年的不动明王之位,让他一跃成了五大明王之首。 难道,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 索朗久等不到宋鸾羽,又开口讥讽起来:“怎么,宋施主也要认输?也罢,小僧本也不爱强人所难。既然宋施主不愿一战,那今日最后的胜者可就是小僧了,既如此,”他抬头望向观武台上的诸葛玄衣,“诸葛大侠,明日的比试不如就放到今日一并比了吧!小僧此躺拜访贵派,就是想向诸葛大侠讨教一番铸剑山庄的刀法绝学,好比一比究竟是贵派的刀法强,还是鄙宗的刀法更胜一筹,望诸葛大侠不吝赐教!” “这妖僧……!当真狂妄!”一直没有开口的诸葛靖仇再也忍不住了,他作为诸葛玄衣之子,怎能容忍旁人在自家地盘上至此狂悖,“想挑战我父亲,你还早了一百年!” 诸葛玄衣亦是彻底沉下了面色:“索朗大师,老夫敬你远来是客,本不愿与你为难。可你扰乱比武在先,口出狂言在后,老夫今日——” 可话未说完,却被一朗朗男声给打断了:“何必要请教诸葛大侠!” 正看着好戏的祝君君猛一激灵,因为这句话正是从自己身后不远传来,约莫只隔了两叁个人罢了,而且这声音她这些天听了又听,再熟悉不过,不正是司徒邪吗?! 祝君君回头看去,就见司徒邪居然又易了容,还做一副铸剑山庄弟子的打扮,他昂首挺胸,两步跨出人群,手执大刀朝诸葛玄衣抱拳一礼,然后对那索朗喝斥道:“诸葛大侠是何等身份,哪是你这妖僧说请教便能请教的?!小生不才,入门不久只习得一些粗浅功夫,但用来对付你已是绰绰有余,不如就请大师先与小生打一场,若你能打得赢我,再向诸葛大侠挑战不迟!” “噗……咳咳!” 祝君君连忙捂住了嘴,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心说这司徒邪入邪后果然是不一样了,戏可真足啊! 诸葛靖仇却困惑起来,一句“你是谁”正要出口,就被祝君君给拦了下来。 诸葛玄衣也觉得这弟子看着颇为面生,不过铸剑山庄上上下下近千名弟子,他又怎可能每一个都眼熟,而且这人自己也说才刚入门不久。 “年轻人有胆魄是好事,但贸然逞强不可取,”诸葛玄衣摇摇头,“老夫感激你挺身相助,但你绝不是这位索朗大师的对手,你还是退下吧。” 司徒邪好不容易等到这机会,怎可能退下,他再度向前跨了一步,这一回,出口的声音愈发有力:“庄主,弟子并非逞强,若无把握,弟子也不敢站出来折辱本门声誉!恳请庄主让弟子一试!” 诸葛玄衣紧蹙眉头,索朗却立掌道:“无量寿佛,既然这位施主一定要代诸葛大侠一战,那小僧便请教了!只是刀剑无眼,小僧可不能保证不会伤了施主性命。” 司徒邪等的就是索朗这句话:“大师,你还是当心着点你自己的小命吧!” 说完,司徒邪提刀而上,只是在跨进比武场的那一刻忽然回头朝人群望了一眼。 祝君君时刻留意着司徒邪,这一瞬自是与他四目相对,却只看到司徒邪只是朝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一字未说便头跨进场中。 诸葛靖仇离祝君君最近,自然也看到了司徒邪冲祝君君的那个眨眼,他连忙小声问祝君君:“你们认识?” 祝君君笑了笑,然后凑到诸葛靖仇耳边说了句:“他就是司徒邪。” *** 金刚宗弟子擅闯山门、大闹比武的事,远在雪庐的诸葛靖恩很快便也知晓了。 诸葛雪衣正在书房的隔间摆弄着他的机关鸢,闻听此事后立刻让诸葛靖恩回去山庄: “……金刚宗虽是邪派,可它与伏龙坛一样偏安一隅,从不主动进犯中原。他们这次来湛卢山,不仅直闯山门,还大张旗鼓要与大哥比武,反倒让我觉得这只是个噱头,只怕是另有他图。” 诸葛靖恩也点头道:“我想的和五叔一样!刚才我听暗插在城里的探子回报,这群人虽是今日才闯山,可其实已经来了有两天了,之前一直住在城西的一座别苑里,为首的那个吐蕃和尚还暗中几次出入附近一家青楼。五叔,我怀疑……小妹就是这群人掳走的!” 诸葛雪衣并未下断言,定了定神后说:“我会立刻让人彻查那家青楼,靖恩,你速回你父亲身边去,告诉他今日可能还有大变,让他千万当心!” “好!”诸葛靖恩连忙应声,“那小侄就先告辞了,五叔你也要当心!” 诸葛雪衣颔首,只是等诸葛靖恩走到门口时,却又叫住了他:“等等!” “五叔还有什么吩咐?”诸葛靖恩停下脚步。 然而诸葛雪衣却没有立刻说话,直到斟酌片刻后才淡淡道:“你若见到太吾,就告诉她,山洞里那个人这两天疯得厉害,让她找个时间,赶紧解决了吧。” 诸葛靖恩默了默,最后又应了一声“好”。 222、金刚伏魔 话说回湛卢山顶的演武场上,司徒邪佯装成了铸剑山庄弟子,替诸葛玄衣先与金刚宗的不动明王索朗较量一场。 他一上场,就有不少愤愤不平者喊着让他给那猖狂的藩僧一点好看,不过眼含忧虑的人也有不少,毕竟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并未参与过前叁天的比试,大家伙对他的实力心里没底,难保他不是个想这机会出出风头的愣头青。 而索朗自然也没将司徒邪放在眼里,之所以答应,不过是为了全诸葛玄衣一个面子,好让诸葛玄衣便再没借口推辞。 想着,他忽然举起手中的慈悲刀掂量了一下,嘴角缓缓勾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而司徒邪也没再啰嗦,道了一句“请指教”后,便见他脚下突然发力,整个人携雷霆之势猛冲而出,手中大刀朝索朗头顶直劈而下,速度快得惊人。 然而那索朗却只是微微眯眼,撤了半步做出个挡格的动作,可谁知就在两刀相接之际,他猛地感觉不对,对面这个铸剑山庄弟子看似横冲直撞,但其落刀的角度与力道都是精湛至极,这般功夫绝不是一个籍籍无名之辈该有的。 就这么一个不慎,索朗甚至一侧膝盖都被压弯了下去,而场中众人自然立马瞧了个清楚,无不为司徒邪叫好喝彩,顺带将索朗好一番嘲弄。 索朗连忙收回了小觑之心,不再大意,用最快速度运转体内强横的金刚内力将司徒邪这一刀给反压了回去。 司徒邪没有与之硬碰硬,他看得出来,这个索朗在内功修为上比那峨眉派的了情还要胜上叁分,自己和他拼内劲绝对是讨套不着好的,于是便则借着刚才劈出的那一刀的劲道顺势将索朗的还击向着斜侧化解开去,同时又凭借八方诸式的身法躲开了索朗紧随而至的一招进攻。 “先是虎丘试剑,再是八方诸式,这司徒邪还真会铸剑山庄的武功啊!”祝君君掩着嘴低声道。 诸葛靖仇也是十分诧异:“该不会是他躲在我家的这几天里偷学的吧?!” 祝君君心说还真有这种可能,虽说各家各派的武学套路不尽相同,但所谓触类旁通,一通百通,尤其是司徒邪这种公认的练武天才,短时间内学会一门新的武功对他而言绝非不可能之事。 司徒邪躲过索朗的追击后一个受身瞬间就重新调整好了姿势,不等对方出招便再度挥刀而上,步则趋之,趋则驰之,虽然使的只是铸剑山庄最低阶的新亭侯刀法,但凭借他本身精湛的武艺将这门粗浅的入门功夫发挥到了极致,周围一众铸剑山庄弟子无一不看直眼睛,仿佛此刻才知晓原来自家下九阶的武功竟有这么厉害。 同意吃惊的自然还有索朗,司徒邪的实力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但他同样感到万分不解,铸剑山庄既然有这样了不起的弟子,为何没有派他参加鸣兵大会呢?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种事的时候,面对强敌,稍一分心便是万劫不复,索朗虽然自负,却并不愚蠢,是以在对决间愈发沉稳起来,一时间,二人身侧刀光剑影、重重迭迭,须臾便互相拆了叁四十招。 观武台上一干武林人士都稍稍宽下心来,无一不称赞起这位铸剑山庄的年轻弟子来,有人还笑话诸葛玄衣眼拙,门中有这样强的年轻弟子自己竟不知晓。 诸葛玄衣自己也是纳闷至极,他虽然醉心于铸造一术,可也不至于对门中弟子这样疏忽,若真出了这样厉害的人物,他怎可能不知情?何况就算没有他,还有几个总管山庄的宗匠在,就算是他那两个儿子,也会主动和他禀告。 诸葛玄衣心中不解,便看得愈发仔细,但伏龙坛的武功和铸剑山庄的武功同属纯阳一脉,而司徒邪又是有心伪装,故而连诸葛玄衣一时半刻也分辨不出马脚来。 司徒邪轮番强攻,在外人看来就是压着索朗在打,索朗心高气傲,哪能任由司徒邪如此放肆,就见他在挡开司徒邪横扫而来的一刀后忽地撤身后退,旋即单掌至于丹田,运转金刚灌顶功引体内磅礴的金刚真气由顶轮倾泻而下,将经脉之中浩瀚真气化作内火,生出“灵热”,附于刀刃之上,使之成为坚逾钢铁、锐比针锥的灵热刀。 灵热刀的攻势可谓猛如烈火,更是能将真气隔空而发,司徒邪一眼便看出这刀法威力不俗,立即运转体内纯阳内力,以伏龙坛的离火真气快速护住周身多处紧要穴位,不让索朗找到可乘之机。 且这离火真气对金刚属性的内力还有一定程度的克制作用,即便司徒邪在内功修为上不如索朗,也不会让他讨到便宜。 然而,索朗年纪轻轻就能位列金刚宗五大明王之首,可见其绝非浪得虚名之辈,猖狂也有其猖狂的本钱,司徒邪强行以铸剑山庄的功夫来抵挡,没多时便渐渐落了下风,身上的破绽也是越来越多。 同样是武学奇才的索朗在彻底观察了几遍司徒邪的刀法套路后,渐渐咂摸出味来,几个念头在脑海中飞速转了一遍,再看眼前之人,便似乎明白了什么: “阁下刀法精湛,连小僧也自认逊色叁分,但可惜,别人的武功终究不是自己的,用久了很不习惯吧?不知阁下还要装到何时,再不使出本家功夫,小僧的灵热刀可就要砍到你的脖子了!” 司徒邪倒举长刀反手挥出,同时另只手运足内劲撑于刀背,连接了索朗势大力沉的叁刀,轻笑道:“大师想看我真功夫,现在这点力道可还不够!” 索朗也是冷冷一笑,喝道:“阁下还是莫要托大得好!” 伏龙坛与铸剑山庄的内功同是纯阳属性,因此有着纯阳内功的用刀者非此即彼,索朗便是从这一点上断定对方一定是伏龙坛人无疑。 他虽第一次来中原,可沿路却也听说伏龙坛近年出了司徒邪这么一号人物,几处细节联系起来,自然就猜出了司徒邪的身份。 对于这个司徒邪,索朗一路行来已是如雷贯耳,虽然此来铸剑山庄还有其他目的在身,可在此之前与这司徒邪分出个胜负,倒也不耽误事。 想着,索朗出招愈发狠厉起来,脚下使出一招神足通,身法变幻愈加莫测起来,竟能移远令近,不往而至。而司徒邪仍旧以势穿八方、身转六合的八方诸式谨慎应对,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身份。 索朗见此,心中愈发不屑,出手的招式忽地一变,使出了一套金刚降伏刀法。 正所谓“金刚怒目,所以降伏四魔”,此刀法具怒目金刚之神力,有摧伏外道之神威,他盯住司徒邪露出的破绽连连出招,凶狠的内劲见缝插针,司徒邪虽每每都能挡下,可气势却是一退再退,仿佛被索朗彻底压制住了一样,那些之前还看好他的人都忍不住露出了焦急之色。 诸葛玄衣拧眉注视着场中二人的战斗,心中一股难以言说的违和感越来越强。 忽然,就在司徒邪要以八方诸式来闪避索朗攻向他下盘的一招时,对方的刀势却毫无预兆骤然急转,调了方向直取他的首级。 “啧!” 司徒邪再要收刀挡格已是来不及,何况正如索朗所言,他对铸剑山庄的武功到底还不够精熟,关键时候总有些衔接之处不够顺畅,所以在这种关键时刻他甚至来不及做判断,身体便已下意识地给出了最熟练的反应。 就见索朗那一刀眼看要斩到司徒邪脖颈,司徒邪双膝却是忽地弯下,竟是一招以卧取势,紧接着更是顺着索朗那一刀凌厉劲道侧身绕出两步,状若大醉倾倒之态,可实则却是醉中藏法,疏狂不羁。 观武台上的诸葛玄衣愕然瞪大了眼睛,口中道出一句:“这是——伏龙坛的醉卧东海!” ———————————————————————————— 技能按出场顺序: 虎丘试剑——铸剑山庄奇六阶身法 八方诸式——铸剑山庄上七阶身法 新亭侯刀法——铸剑山庄下九阶刀法 金刚灌顶功——无量金刚宗秘五阶内功 灵热刀——无量金刚宗奇六阶刀法 离火真气——伏龙坛上七阶内功 金刚降伏刀——无量金刚宗秘五阶刀法 醉卧东海——伏龙坛极四阶身法 223、入瓮 “什么?伏龙坛的功夫?!” 诸葛玄衣这一呼声音不小,周围几人听到后都惊了一跳,毕竟有司徒邪那么个前车之鉴摆在那,若他今年又来,难保不会再掀起什么风波来。 然而司徒邪那招醉卧东海只出现了一瞬,等危机过去,他又好似无事发生一般继续耍起铸剑山庄的功夫来,诸葛玄衣观察良久,再未看出什么破绽来,一时间也说不清究竟是自己眼花了还是对伏龙坛叁个字太敏感,于是只好朝周围人摇摇头,示意方才那句话并不作数。 不过这样的平衡并未维持多久就又被打破了,那索朗见司徒邪还不肯现真身,不由打出了真火,压着对方愈战愈勇,甚至凭借密宗六字真言使出了六神威刀,此刀法可生无尽大力,无边加持,再有他本身雄厚的金刚内力,完全将司徒邪压了下风。 司徒邪再厉害也架不住这般攻势,没过多久,他就再一次被逼出了伏龙坛的武功,这一回他再顾不上什么伪装不伪装,以一套狂龙八十一斩正面对拼索朗的六神威刀,其起“蛇夭矫”,其落“龙逃走”,刚猛狠厉,尽显伏龙之威。 这一回诸葛玄衣就算是瞎子也该看清了,演武场上那自称铸剑山庄弟子的年轻人使得就是伏龙坛的武功,且此人刀法精湛、实力非凡,远在宋鸾羽、朱麓等人之上,当今武林唯一能对得上号的,除了那司徒邪还有何人?! 除诸葛玄衣外,周围也不乏有叁年前亲眼见过司徒邪出手的人,此刻一见,纷纷恍然,惊呼声斥责声连绵起伏。 不过即便如此,却无一人敢上场将这两个邪派弟子赶出去,毕竟这两人的实力有目共睹,那些观武台上的高手都没有发话,他们何必去强出头。 何无尽自然也认出了司徒邪身份,他怎么也没想到叁年前险些死在自己手里的邪魔外道今次居然还敢出现,甚至行为举动更加乖戾,竟伪装成铸剑山庄弟子来愚弄众人! 他当即就要起身,却被诸葛玄衣伸手拦了一拦:“贤弟且慢。” 何无尽起了薄怒:“诸葛兄何意?那二人不请自来在先,搅乱大会在后,难道要任由他们继续作乱不成?!” “贤弟误会,”诸葛玄衣摇头,一双精眸气定神闲,“这二人虽为邪道,但他们武艺极高,是年轻一辈中凤毛麟角的存在,恕愚兄直言,宋贤侄与赵长老的那位高足均不是他二人对手。若你此刻下场,难保不会被有心人传成是你眼里容不得人,生怕别人抢了你徒儿夺魁的机会。 再者说,他们此时打得甚是激烈,招招式式都直取对方要害,没半点留手余地,我们倒不如来个坐山观虎,以逸待劳。贤弟以为如何?” 诸葛玄衣这番话要是被祝君君听到,她定忍不住要赞叹一句“果然是中庸之人”,而何无尽却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刚正立场,所以他显然不能赞同诸葛玄衣的这种态度。 只是这里到底是别人家的地盘,他再如何也不能越过诸葛玄衣行事,于是只能强行按捺。 两人这番对话被一旁的宋鸾羽一字不落听进了耳中,他从元山一路行来,早就对这个人耳熟能详,此时再看,对方武功显然比传闻中更强,若他下场应战,九成九是要败的。 他在元山一直受众师兄弟的陈赞艳羡,久而久之,自己也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可如今和司徒邪一比,他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一罢了。 宋鸾羽一阵黯然,面上颇有几分颓唐之气,何无尽看出他在想什么,却并无出言激励他的意思。 云泥有别,人的天赋从来就不可能相同,但在武学一途上,先天未必一定强于后天,关键还是在于自己本身,若宋鸾羽连这层魔障都窥不破,那他这辈子也就只能止步于此。 倒是坐在一众峨眉派弟子间的了情平平淡淡地称赞了一句:“原来此人就是司徒邪,他的武功的确很好,名副其实。” 好似此人是正是邪都与她全然无干。 此刻演武场上索朗与司徒邪已胶着难分,两人的实力在伯仲之间,索朗的内功修为更胜一筹,但在刀法上却要逊色司徒邪叁分,于是数百招过去,你来我往,拆挡不绝,一时间竟是胜负难分。 而在那凌厉的刀兵声中,索朗忽然对司徒邪道:“司徒施主,你我二人再这样打下去,一时半会恐怕不会有什么结果,那帮所谓的正道人士想坐收渔利,难道你想让他们得逞?” 司徒邪却是笑着反问他:“大师怎知不会有结果?依我看,就快出结果了!” 索朗眉头一皱,紧接着额心那刻硕大的红宝石忽地闪过一道寒芒,竟是司徒邪在出招之际忽然翻转刀身,将指宽的刀背正面对准了索朗额头—— 伏龙坛的大两仪醉刀有正反阴阳两用,阳者以刀背施为,如龙显形,长啸腾飞,阴者以刀刃施为,如鬼通灵,暗伏消隐,此番司徒邪正是抓住了索朗因自己一句挑衅分心的那一刹,翻转刀身化阴为阳,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索朗反应不慢,立时横刀相迎,然就在两刀相触之际,只听一声咔嚓轻响,索朗手中的慈悲刀竟被拦腰斩成两截,于是那迅猛的刀劲瞬间击中了索朗,索朗倒飞而出,直至倒地,嘴角更有一缕鲜血淌出。 可就在同一时刻,本该乘胜追击的司徒邪却面色忽地一僵,旋即仿佛像受了重伤一般跪了下去,四肢无力地瘫坐在地,一时间竟是再也再不起来了。 “怎么回事?!”观战的祝君君惊呼,那两个人怎么同时受伤了? 而司徒邪正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丹田,刚才断刀之际,他隐约嗅到了一股暗香,接着全身内力陡然滞涩,而当时他正要运功发劲,两厢冲撞间内息骤然剧震,这才倒了下去。 此刻虽已无碍,可他却发现自己的内力好似如泥牛入海,竟是再也寻不到半点痕迹了! “怎么回事,我的内力……”司徒邪喃喃了一句,随即好似明白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不远处一副重伤难起模样的索朗,“难道是你的刀……” 索朗扯了扯嘴角,单手立掌:“无量寿佛。司徒施主,这毒本不该是你第一个中。” “什么……?” “不必小僧解释,此刻鹬和蚌都入已瓮,渔翁也不会等太久了。” 这一番突如其来的变故叫一众看客议论纷纷,一片嘈杂中,谁也没有听到演武场上那两个人的对话。 而之前那些等着他们拼个两败俱伤的人此时终于动了,纷纷要下场去查看情况,诸葛玄衣与何无尽自是首当其冲,可两人刚一走近那柄断飞出去的半截刀刃,脚步便是一滞,再要出声制止旁人已经来不及。 就见前一刻还重伤不起的索朗忽然站了起来,已强横的内劲将那两块断刃悉数震了个粉碎,一股无色无形的异香顿时向着四面八方炸散开去。 诸葛玄衣立时转身,强行运转最后一口真气高喝道:“都屏息!此香有毒!” 可还是晚了,所有近距离吸取到这香的人都很快被封住了内力,稍一运功丹田便剧痛不已,周身奇经八脉仿佛断绝一般。 但在场也有一小部分人并无大碍,还茫然地询问着周围的人是怎么回事。祝君君自恃百毒不侵,猛地吸了几口想看看是什么毒,可她的系统却并没有出现任何监测到毒物入体的提示,手腕上的毒铃也没有任何动静。 正纳闷,忽然看到一旁的袁少谏和诸葛靖仇正莫名其妙地互相问着话:“什么毒啊?我怎么没感觉?” 祝君君顿时恍然——是荔枝,只有吃过今天供上来的带有冽霜草之毒的荔枝的人,才会在吸入那异香之后毒发! 而袁少谏和诸葛靖仇两个人都光顾着给她剥荔枝了,一颗都没吃! 224、虎魄刀归我所有 短短须臾功夫,山顶演武场上局势已然几变,谁能想到那些鲜美的荔枝却成了恶鬼手中的催命符呢? 祝君君连忙用系统查了一下,原来这异香并非什么毒物,而是一种名叫黑玉沉香的极为罕见的药材,这药材生长于西域,中原地区是没有的,所以它与冽霜草相合后会衍生出压制内功的剧毒这种事也无人知晓,就连百花谷的弟子都全无防备。 此刻在场之人无一不被这奇毒封锁了丹田,浑身经脉全数堵塞,半点内力也使不出来,诸葛玄衣虽然高声提醒了众人,可龟息之法又能撑得了几时,且龟息之人最忌乱动,也就是说,不呼吸可以,但同时也将任人宰割。 如此一来,唯有少数未食荔枝的人侥幸保住了一身功夫,可纵然如此,他们又如何是索朗等人的对手。 有几个并未中毒的江湖义士为眼前景象愤怒不已,高喊着誓要除魔卫道然后冲向了索朗,可还没碰到对方衣角就被两名护法尊者给挡了回去,实在是实力相差太过悬殊,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诸葛玄衣不忍看无辜之人赴死,呼吁在场众人莫要轻举妄动,又问索朗究竟是何意图,但索朗只是翻来覆去念着那句佛号,嘴里一句有用的话也没有。 祝君君见此情形,自知不是那妖僧对手,便决定苟住为上,以不变应万变,同时想着是否有克制此毒的东西。 这种毒只封人内力和经脉,武功招式却还是在的,只是大多数武功都离不开内力真气的融会贯通,一旦失去这些,招式的威力便连平时的一成都使不出来,等同于被废了武功。 除了—— 专修外家气功的狮相门! 祝君君灵光一闪,立即看向观武台,试图从人群中找到狮相门最厉害的那一位,可竟然怎么也找不到,一群狮相门弟子群龙无首,而岳星楼自己也是伤重,自顾不暇。 “靳不忾呢?!”她忍不住问出了声,“这种关键时候他怎么可以不在啊!” 可一旁的诸葛靖仇却好似没有听到祝君君的声音,两眼紧紧盯住场上那几个金刚宗僧人,咬牙切齿,忿忿不平,看样子随时都可能冲出去搏命。 祝君君赶紧把他拉住:“别冲动!” 诸葛靖仇看了一眼祝君君用力抓在他胳膊上的手,低声喝道:“君君,我姓诸葛,是铸剑山庄的二公子!今日山庄遭逢此难,连我父亲都遭了贼人毒害,我怎能龟缩在此,求一己之安稳?!” 祝君君的确无法与诸葛靖仇感同身受,但明知对方仇不是索朗对手还放任他去送死,又实在是做不到,于是劝道:“你别犯傻,那个索朗搞这么一出肯定不会是为了好玩,我们且看看他究竟有什么目的再作打算,别白白送了自己性命!” 祝君君的话虽有道理,但诸葛靖仇却已下定决心,他要和铸剑山庄共存亡,却不苟且偷生。 而就在这时,索朗见众人皆以倒伏,再无出头者碍事,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演武场正中央的展台走去。 展台上别无它物,唯有一把通体乌黑的虎魄刀,周围几个看守弟子虽未中毒,可又怎敌得过索朗?原先在此处轮流驻守的三位宗匠也不知为何一个都不在,就连诸葛玄衣的三弟诸葛青衣也不知所踪。 于是那索朗一步步登上台阶,好似平步青云,如入无人之境般,但就在他伸出的手即将碰到那柄宝刀时,却有一红色身影纵着轻功携风火之势从天而降,稳稳落到了虎魄刀前。 “大师要做什么?” 那人着一身赤红如火的锦袍,黑丝半束,散漫不羁,脸上戴一张暗金面具,手中执一柄玉骨折扇,不是龙缺又是何人。 “我们之前可是说好的,其他东西我都不要,但唯独虎魄刀,归我所有。” 他这样说着,同时松开手将怀里搂着的黄衫少女放到了地上。 那少女刚一落地便挣扎起来,可她周身大穴都被点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又怎能挣脱。 祝君君远远看着,觉得那女子身材背影都十分眼熟,而诸葛靖仇更是一眼就把人给认了出来:“小妹?!” 不光诸葛靖仇,诸葛玄衣看到自己失踪的女儿终于出现,也是十分激动,可无奈身中剧毒、受制于人,一身功力使不出半分,他忍着浑身经脉刀割般的剧痛强行与那两名护法尊者斗了几招后,终是被压制了,根本走不出半步。 这次诸葛靖仇是再也按捺不住了,祝君君死活都拉不住他,眼看他就要冲出去,一直倒地不起的司徒邪却突然用刀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苍白的脸上目光前所未有的冰冷,直直投向那展台上的红衣青年: “龙缺,果然是你搞的鬼!” 龙缺? 那人就是龙缺? 祝君君眼皮一跳,重新望了过去,将那红衣男子仔细打量了一番。对方身材修长干练,有些偏少年气,只是大半张脸都藏在面具之下,完全看不清楚真容。 这二人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可实则说是仇人更加确切,要不是祝君君早就知晓了这一点,还真猜不出他们的关系。 龙缺听到司徒邪的声音,只是居高临下望了一眼,并不说话,然后转身就要去取刀架上的虎魄刀,而索朗就在一旁静静看着,一副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模样。 只不过这虎魄刀并非是说取就能取的,原来铸剑山庄早就在展台上暗置了机关,就见龙缺手刚一碰到刀柄,展台四方瞬间便了射出百道利箭,速度之快,除非早有准备,否则神仙难挡。 龙缺果真仓惶闪身,倒是那索朗躲得不慌不忙,显然是早有预感。 可两个人都没有顾及在一旁不能动弹的诸葛靖歆,诸葛靖歆瞪大了眼睛,口中发出呜呜咽咽的哭声,眼看那些细密如牛毛的箭镞就要将妙龄少女扎成刺猬,忽听一利刃破风之声从刀架后方骤然袭来,竟是诸葛靖恩天降奇兵,他只凭听觉便挥刀打开了茫茫箭雨,身影快得犹似闪电,一个箭步冲如其中一把将诸葛靖歆给带了出来! 225、加入战局 诸葛靖恩才将诸葛靖歆放下,来不及给她解穴索朗便已朝他攻来。 索朗的刀早已断了,便随手从地上捡了一把,诸葛靖恩耳廓一动,立刻将诸葛靖歆往边上一推,同时拔刀相迎。 眨眼间几番变故,紧促到一刻不停,弄得在场众人心惊肉跳,有些人看出来者正是诸葛玄衣那位目盲的长子,虽庆幸他之前逃过一劫,没有中毒,因此如今一身武功还健在,可心中却不由起了疑惑——这孩子前两天分明弃权退出的比武,他能是索朗的对手吗? 场下的祝君君也为诸葛靖恩捏把汗,心说既然来了怎么不多带些人一起来,就他一个人怎么够解决这困局。 分心时一不留神便让诸葛靖仇冲了出去,他口中高喝:“哥,我来助你!” 诸葛靖恩正与索朗缠斗,一记挥劈将索朗攻势挡开,然而对方内功太过深厚,余劲还是将他震退了两步,听到自己胞弟的动静,诸葛靖恩既庆幸有了帮手,又疑惑他怎会躲过敌方的诡计,毕竟他印象中自家弟弟非常爱吃荔枝。 “你没中毒吗?”他问。 诸葛靖仇加入战局后与诸葛靖恩一左一右将索朗夹在当中:“我没吃,我都剥给君君吃了!” 诸葛靖恩沉默了一瞬。 索朗以一敌二,脸上神情仍旧自若,并不将这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兄弟放在眼里,尤其其中一个还是个瞎的。 方才和诸葛靖恩对了几招后他便发现,这人刀法招式虽精妙,可内功底子却是普普通通,想来也是,铸剑山庄的武学在内功修行上并不精深,而更偏重于兵器和招式的结合,但这种武学套路需要漫长的磨合,所以年轻的弟子往往武艺平平,而厉害的高手又极为依赖自己的兵器。 不过出乎索朗意料的是,与他对战的这对兄弟却并没有因为实力不济而很快败下阵来,相反,这两人的配合极是默契,进退间总能弥补到对方的疏漏和破绽,愈打气势愈高,眼盲的那个甚至还能通过某种方式暗中指挥另一个,几十招过去,这两人居然渐渐和他持平了。 另一边,龙缺正与刀架四周的重重机关斗智斗勇,诸葛玄衣见女儿脱困神色一松,对龙缺道:“阁下所图若只是此刀,大可光明正大来大会一战,若能力压群雄,宝刀自然归阁下所有,何必用下毒窃刀这种卑劣行径,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那龙缺冷笑一声,仍是不语,反倒是被推到一旁的诸葛靖歆挣扎得越来越厉害。 但周围的人都被封了内力,无法替她解穴,能替她解穴的她的两位哥哥又正在和索朗对战,一时间着实有些捉襟见肘。 祝君君实在没法苟下去了,她四下打量了一番,然后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诸葛兄弟和索朗、龙缺身上时,悄默声地从场下爬了上去。 然而祝君君那一身红衣实在是惹眼至极,没跑几步就被人给察觉了,好在她离诸葛靖歆不远,终是赶在金刚宗弟子冲过来前把诸葛靖歆身上的穴给解了。 金刚宗弟子一看居然还有个人没中毒,不由怒喝:“你是何人!怎还有力气动弹!” 这一声大喝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祝君君,在场几个和她交情匪浅的男人不约而同惊了一下,神色各有格的不同,就连一心想与她斩断孽缘的宋鸾羽也不禁替她的安危捏把冷汗,岳星楼、温郁等自不必说,在看到金刚宗弟子举刀朝她挥去时,脸色都白了。 而正与索朗对战的诸葛靖仇也因此分了心,若不是诸葛靖恩快速撤刀替他挡了一下,险些被索朗砍中肩膀。 “你在想什么!”诸葛靖恩怒斥。 “是君君,她替小妹解了穴!”诸葛靖仇连忙解释。 然而,祝君君只来得及解了诸葛靖歆身上的穴便被金刚宗弟子给团团围住了,于是诸葛靖歆喉咙上的哑穴并没能解成。 而诸葛靖歆同样中了毒,一身武功尽失,没法自救,只能眼睁睁看着周遭一切,好好一场大会被搅得天翻地覆,偌大个铸剑山庄竟然任人宰割,她急得满头大汗,喉咙里唔唔哼个不停。 祝君君猜想她应是有话要说,这段时间她一直和龙缺在一起,说不定会知道这群人的筹划,于是在躲开金刚宗弟子的攻击时再度朝诸葛靖歆跑了过去。 可来封锁她行动的人不是一个两个,祝君君甩开一个容易,要连着甩开七个八个可就太难了。 纵然这些弟子的实力都不算高,精纯境界在三到六层左右,而祝君君现在已有六层精纯,且她这些时日吸了不少阳气,内力增幅非凡,实际功力要远在六层之上,但双拳难敌四手,加上她的实战经验委实不够丰富,此时仅能保证自己不挨揍,再多的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而且祝君君的武功目前来看是杂而不精,一会儿是百花谷的指法,一会儿是狮相门的掌法,一会儿又变成了不伦不类的铸剑山庄御射之术。 众人看得眼花缭乱,不禁议论起这位仗义出手的女子究竟是谁家弟子,诸葛玄衣无奈叹了口气,说:“这位姑娘乃是当代的太吾传人。” “什么?太吾传人?!” 闻言,众人都吃了一惊,一是因为太吾传承断绝已久,近乎湮灭,怎会突然重出江湖;二是因为一贯淡然的行恪道长脸上神情骤然变化,似是对这个姑娘的出现极端的难以置信。 便有人询问他是何缘故,但行恪道长却不肯言明,只不停摇头,同时目光紧紧盯在祝君君身上。 祝君君也晓得自己一下子成了众人焦点,这严重违背了她一贯低调的处事原则。但此刻事态已然失控,即便她袖手旁观,也不可能完全抽身事外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做些什么,看能不能带来些许转机。 另一边正与诸葛兄弟对战的索朗听闻有太吾传人出世,顿时起了兴致:“太吾传承源远流长,我金刚宗亦与之有过契约,只可惜断绝太久,前辈先人已不可考,如今乍然冒出,叫人难辨别真假。” 说着便朝祝君君望了过去,却看到个年纪轻轻的红裙小姑娘,一身武功别说惊世骇俗,只能勉强脱离不堪入目。 一心钻研武学的索朗当即就皱起眉头,虽未有说什么,可这表情若是叫祝君君看到,她定会这样脑补这样的潜台词—— 什么东西?太吾?就这? 诸葛靖仇看索朗对祝君君一脸不屑之色,心里又生气又莫名觉得庆幸,不过他可没功夫去细想为何会有这种情绪了,索朗横刀隔开诸葛靖恩,又用一招灵热掌震开诸葛靖仇,同时朝那展台上即将破解所有机关的龙缺喊道:“龙施主,你还要耗多久?” “还有最后一道机关,劳烦大师再顶一顶。”龙缺不急不慢道。 诸葛靖歆见此,不要命般冲到诸葛玄衣跟前,一手拉着自己父亲,一手指着那龙缺,唔唔唔地迫切想要说些什么。 诸葛玄衣见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儿如此难受,心中不忍,不顾剧痛要再提一次气,诸葛靖歆眼睁睁看到自己父亲口角涌出鲜血,不禁泪光闪烁,又拼命摇起了头,让诸葛玄衣不要再勉强。 就在这一筹莫展之际,又有个小小的身影冲了进来,那人身形瘦小,动作却极为敏捷,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便冲到了诸葛靖歆身旁,手指连着点出三下,终于将她哑穴给解了。 祝君君在心里给袁少谏点了个赞,诸葛靖歆则震惊地看了他一眼,但此刻也顾不得去管这小男孩是谁了,她立即对诸葛玄衣道: “爹!你们都上当了!台上那个人根本就不是龙缺,她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真正的龙缺已经去找虎魄了!” “什么——?!”诸葛玄衣大骇。 诸葛靖歆一语道破玄机,而那伪装成龙缺的红衣青年也总算将造型雄浑的虎魄刀握在了手中,只见他一把抹掉自己脸上的面具,连同一头青丝飞扬而下,众人定睛一瞧,竟是位面容姣好的女子。 226、中计 那假扮成龙缺的神秘女子毫不在意被人揭穿身份,脸上神色不见丝毫惊慌,祝君君远远瞧过去,只觉得她有些眼熟,一时半会儿却又对不上号,直到听见司徒邪一声并不十分讶异的反问: “麟奇,怎么是你?” 这下祝君君回忆起来了,这女子的确和司徒邪身边的麟英有那么几分相似,或许是有血缘关系的。 麟奇没有答司徒邪的话,她一双眼睛全盯在虎魄刀上,对周遭一切都不关心,就见她双手紧握刀柄,朝半空猛一记挥出,狂烈刀风呼啸而过,几乎斩开了一片虚空,但她却高举宝刀对演武场中所有人高声宣布道: “众人且看,此刀刀风罡猛有余、精锐不足,实则已并非是三年前的那一柄,铸剑山庄欺骗了你们!这刀,是诸葛玄衣亲手伪造的赝品!” 此言一出,众人无一不愕然,因这话中所指之事实在有些违背常理—— 三年前那柄虎魄刀不也是诸葛玄衣亲手铸造的吗?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要仿造自己的刀?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而且两把刀都出自诸葛玄衣之手,那顶多算是双生之刀,又何来真假一说? 众人看看麟奇,又看看诸葛玄衣,一张张脸上写满了困惑和不解。 元山派的赵雩赵长老发话道:“阁下这番话委实可笑,试问,诸葛大侠为何要伪制自己铸造的兵器?况且这刀的品阶毫无瑕疵,何来赝品一说?!” 不少人都出声应和:“没错!诸葛大侠乃当世首屈一指的锻铸大师,他伪造自己的兵器做什么?!吃饱了没事干吗!” 却无一人留意到诸葛玄衣眼底深处所流露出的那一抹不平静的波澜。 “诸位,奴说的是——这刀是假虎魄,而并非说这刀是假刀,还请不要误会,”麟奇解释了一句,又道,“至于奴为何会这样说,自然也是有原因的,就是不知诸葛大侠愿不愿意让奴替众位侠士解惑了。” 诸葛玄衣脸色愈沉,心中更是翻起滔天巨浪——他苦心隐瞒多年的事,究竟是何时被人察觉的! 不,现在断言还为时过早,毕竟就连他两个儿子他都没有告诉,说不定对方只是捕风捉影,在诈他的话罢了! 麟奇见诸葛玄衣不言,不慌不忙地笑了笑,叹道:“看来诸葛大侠是做贼心虚了。不过无妨,奴的少主早已查明真虎魄所在之处,想必此刻就快要得手了,届时他自会让众位侠士一见分晓。” “简直无中生有!” 一句做贼心虚让诸葛玄衣冷静的表象终于出现了龟裂,倒不是他真的做过贼,而是当年的事太过复杂,以至于后来每每回想,他良心深处总是难以释怀。 而此刻被这女子突然点出,诸葛玄衣的理智终于渐渐失控,他疾言厉色道:“虎魄就是虎魄,世间仅此一把,何来真假一说?!邪教妖人掳我亲女在先,破坏大会在后,现如今还要诋毁老夫半世名誉,当真欺人太甚!!” 诸葛靖歆看到身旁的父亲额头手背青筋直跳,面色更是震怒中夹杂着惶恐,不由心口直颤,连正在和索朗过招的诸葛靖恩和诸葛靖仇也都撤手停了下来,显然他们更关注于这边的事态。 “诋毁?”麟奇一声冷笑,抚着手中宝刀轻蔑道,“诸葛玄衣,世人称你作‘大侠’,不过是因为二十年前只有你活着走出江宁城,而城中百姓十不存一,又都疯疯癫癫,你想怎样标榜自己都无人能站出来反驳了。可当年你究竟是因何而活,锻铸真虎魄的神铁又是从何而来,你敢光明正大、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吗?” 话及此,诸葛玄衣脸上血色骤然褪尽,好似被人扼住命门,但麟奇却是不依不饶:“神铁有灵,非凡人可驾驭,你本就取之失道,又强行将它锻铸成刀,自然触犯天怒,所以——”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诸葛玄衣捂住心口剧烈咳嗽,口中鲜血越涌越多,旁人或震惊或质疑,但碍于诸葛玄衣以及铸剑山庄这些年建立起来的赫赫威势,无一人敢出口问些什么。 诸葛玄衣此刻无暇顾及旁人眼光了,他无法接收那场血流漂橹的劫难被人如此曲解杜撰,嘶哑着嗓子痛声道: “什么神铁有灵,什么触犯天怒,尔之小辈当真愚蠢无知,全然是胡说八道!二十年前的江宁城毁于相枢作祟,老夫意外得到的也只根本不是神铁,是一块被相枢之气侵染的妖铁!若非老夫以湛卢山剑庐下九重炎关将其镇压,只怕——” 诸葛玄衣的话音戛然而止,他不可置信地望向麟奇,却见麟奇掩嘴轻笑,一头黑发在乱风中肆意飘扬,宛若癫狂。 “真是孽!老夫白活五十载,还是中了奸人诡计!” 诸葛玄衣暴怒,握拳重重捶地,当即朝两个儿子喝道:“靖恩靖仇,你二人速去剑庐拦住那个姓龙的!快,快去!相枢之气死而复生,绝不能让虎魄落到这群邪魔外道手中!!” 两兄弟虽还懵着,没能完全明白刚才那番话究竟意味着什么,但父命在上,两人不敢磨蹭,立即动身朝后山剑庐赶去。 矗立在剑庐门前的玄铁巨剑即便在山顶演武场也仍能清晰看到,所有人的目光这时候都朝着那个方向汇集了过去,祝君君也不例外。 诸葛玄衣刚才那番话竟然提到了相枢,这让她无比在意——七座剑冢未破,相枢不可能现世,而一旦相枢现世,又岂会只灭一城? 再者,这之后呢,它被打败了? 不可能,太吾不出,这世上无人能是相枢对手! 所以这其中一定还有隐情! 然而诸葛兄弟二人离去不过片刻,久未见到的诸葛青衣却突然冲进了演武场,他本是有话要说,可在见到眼前这幕堪称灾难的场面时震惊了半晌。 诸葛玄衣见到他,自然也是怒从心起,当即便喝问他去了哪里,为何现在才来。 诸葛青衣噗通跪地,魁梧如山岳的身形似有摇摇欲坠之势:“大哥……福州城乱了!” 227、太吾传承底蕴非凡 “你说什么?!” 诸葛玄衣一把拉住诸葛青衣的胳膊,这才注意到对方身上布满血迹,狼藉一片:“你把话说清楚!” 诸葛青衣用力抹了把脸上半干不干的血,哀愤道:“城外大批百姓一夜间全疯了,从各个城门涌了进来,见人就杀!福州城混乱一片,死的死,伤的伤,官兵已经镇不住了,那些没疯的百姓便全往湛卢山来,恳求咱们山庄庇护!” 说着,诸葛青衣又抹了把脸,这一回他抹的是眼睛里渗出的泪水:“我从百花谷蒋灵梧那里听说近日有村子不大对劲,怕大会出事,于是我提前安排了人手布防,可没想到事情竟会这么大,根本防不住!于是我赶紧回来找大哥你商量,却没想到……没想到这里……” 这里也早就沦陷了。 诸葛玄衣听得始末,顿时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悲呼,仿佛耳旁已能听到那些混乱的追逐打杀声,更甚至,他还听到了枉死者的惨叫和哀嚎。 嗜血疯魔的百姓,尸横遍野的惨况,难道二十年前江宁城的劫难如今也要发生在福州城了吗?! 诸葛玄衣恨不能现在就去主持大局,但可恨此刻群敌环伺,又身中奇毒,他纵然再厉害,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这时索朗却忽然出声道:“无量寿佛。诸葛庄主,小僧与龙施主的合作至此已便已结束,诸位所中的黑玉沉香之毒乃我金刚宗特有,若是诸葛庄主愿赐小僧一样东西,小僧自可为诸位解毒。” 此话无异是在当众要挟诸葛玄衣,若是诸葛玄衣不肯给,那等于是不顾众人的安危,更不顾福州百姓安危。 诸葛玄衣怒极,大骂索朗无耻:“为了区区一样东西,你们竟能丧心病狂到如此程度,全城百姓的性命在你们眼中还不如草芥吗?!” “无量寿佛。诸葛庄主可莫要误会小僧,”索朗摇头否认,“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虽下毒限制了诸位行动,可绝没有下毒谋害一城的百姓。此等恶业天诛地灭,小僧乃佛门中人,是断不敢为的。” 虽是如此说,可现在还有谁信呢? 两件事接踵而至,齐齐将铸剑山庄逼上绝路,若说不是索朗与龙缺事先谋划,实在难以令人相信。 “那你究竟想要什么!”诸葛玄衣问。 索朗立掌道:“贵庄绝技,天铸玄铁册。” “竖子狂妄!” 诸葛玄衣气到冷笑连连。 铸剑山庄的天铸玄铁册堪称百兵之谱,其法记于天铁之上,乃天造之物,非凡人书写,习之能与百兵相通,可将凡铁化作神兵。因此这项绝技比山庄中所有刀法剑谱都要来得珍贵,向来只传历代庄主,就算是他嫡亲的两个儿子都没有资格修习。 而一旦落入恶人手中,那便似如虎添翼,试想那些贼子若人人都可手持神一阶神兵,那武林正道岂不要面临覆灭之威? 谈判陷入僵局,诸葛玄衣心道,解毒之事或能稍缓,但逃难的百姓刻不容缓,此时应该立刻让人去山门处救护逃难的百姓,绝不能让二十年前的那场血难再度重演。 而这时,一直没什么动静的百花谷弟子中,忽有一青衫男子缓步走出,众人瞧去,正是那位年轻的温郁温谷主。 温郁的面色看上去并没有其他人那么差,想来他作为百花谷谷主,自有秘法能延缓体内毒素。 果不其然,就听他开口正声道:“阁下妄图用黑玉沉香之毒来威胁诸葛庄主,未免太不将我百花谷放在眼里。这毒虽罕见,却并不难解,不过是需要一味独产自昆仑雪域的药引罢了。” 索朗呵笑一声:“你也说是独产自昆仑了,既然手边没有,那便是难于登天。” “如何没有?” 温郁竟也回以一笑,他本就生得美貌,此刻一片愁云惨淡之中,他的笑颜竟如幽昙盛放般夺人心魄,就见他从袖中取出一朵蓝色小花,两指捏住其花萼,高举至众人眼前:“且看,此乃蓝雪花,正是炼制黑玉沉香毒解药的药引。” 索朗定睛一看,面色旋即就变了,哪怕他收敛得再快也落进了有心人眼里,看来温郁手中的小花的确是真的。 不过他身上只带了两朵,一朵之前已经用在自己身上做试验,结论是想要完全解毒需辅以其他药材炼制成丹药,单以内力震成粉末吸食,只能起到压制部分毒性的作用。 但有总比没有好,若此刻有人能够赶去雪庐,将那里大片的蓝雪花炼制成解药,演武场这边的困局就能迎刃而解了! 只不过这是理想情况,因为索朗肯定不能任由这种事发生。 他虽然惊讶于这里居然会有蓝雪花,但同时也看出温郁身上就只有这么一朵,否则对方早该有所动作,何必在这里磨磨蹭蹭。因此他只要看牢这里每一个人,不让他们逃出去采到这种花,那这群人一样没得救。 可索朗还是慢了一步,因为当他想明白这一点时,场中已经少了一人。 原来祝君君在看到蓝雪花的那刻就瞬间明白了过来,这种时候时间就是一切,她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即将雪庐的位置和进入谷内的机关布局告诉了袁少谏。 而袁少谏这段时间在湛卢山跑上跑下抓蛐蛐,山路熟得不得了,祝君君只说了一遍他就记住了,并再次利用自己的体型优势偷偷溜了出去。 所谓事不过三,袁少谏两次出人意料,索朗却捉不到他,矛头自然落到了与袁少谏最亲密的祝君君身上,目光投过去时,偏巧看见对方正因自己料敌先机而喜上眉梢的表情,心头不由一怒,喝问道: “太吾传人屡次三番与小僧作对,可清楚会有什么后果?” 祝君君一个激灵,心说做人果然不能得意忘形,这下可好,拉到仇恨了! 她忙作出应敌架势,但索朗的武功高出她不知凡几,眨眼间那明晃晃的刀光就递到了眼前,再要应对已经来不及,耳边却听到一声司徒邪猝然的惊呼:“小心!” 司徒邪距离祝君君最近,他不顾己身安危,用身体挡在祝君君跟前,握在右手的刀勉强挡住了索朗这一下攻击,但后继乏力,不到十招就被索朗彻底压制。 祝君君眼看自己要完,谁知下一秒原本在场下的岳星楼竟也跃上台上,横刀挡在了她面前:“你敢动君君,我杀了你!” 岳星楼原本是不会受黑玉沉香毒的影响的,因为狮相门练的是外家硬气功,体内的真气和其他学武之人从本质上来讲是不一样的,但他偷学了伏龙坛的武功,导致体内又有了纯阳内力,这才被克制住了。 他这一出手,等同于是和死敌司徒邪站到了一边,说起来这可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场景,祝君君的脑子不分场合地吐槽了一下,但这时索朗的攻势忽然停住,而看向她的眼神变得莫测起来。 他问:“君君?你就叫君君?” 司徒邪呸了一声:“金刚宗果然是群淫邪妖僧,女子闺名也敢直呼!” 索朗不理,妖异而俊美的眸中闪动着令人心悸的光:“小僧方才与诸葛家两位公子对战时,听其中一位说你吃了许多荔枝,可你居然没有中毒?你明明修有内功,却为何能不受黑玉沉香毒的影响?!” 祝君君:咦??? 索朗话音一落,众人目光又唰唰落到了祝君君身上,而索朗趁此机会再度朝她直逼而来,将岳星楼和司徒邪二人的全力阻挡视若无物:“太吾传承到底是底蕴非凡,连红颜知己都有这般多。也罢,得不到天铸玄铁册,不若就将你带走!” 两个男人武功虽强,可眼下却是各有负伤,全然不是正值巅峰的索朗的对手,而负责保护祝君君的金氏兄妹更是毒深难行。 祝君君眼睁睁看着那妖僧的手就要够到她的胳膊,突然觉得此刻自己就像个亡国的昏君,死到临头时除了高呼“护驾”、拉后宫垫背外,别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太吾传承授自天命,无缘之人觊觎不得。” 而就在这时,一个久违的温柔的声音如福音般从半空传来,祝君君先是一怔,继而脸上迸出狂喜之色,抬头就见蒋灵梧足踏飞絮,飘然而来。 228、灾厄伊始 甫一落地,蒋灵梧执于手中的那只素月璃骨便顺势格开了索朗伸向祝君君的手,玉笛抿至唇下,一段蕴着深厚内力的短调悠然吹出,悦耳无比。 索朗见来人又是个百花谷弟子,本没有放在眼里,但他正要再出手时,心口却是骤然一悸,周身内力仿佛突然陷入沼泽,变得吃顿滞涩。 百花谷的音律类武学虽不具备多大杀伤力,可却有加BUFF与DEBUFF的效果,战斗中时不时给敌方来一段,往往能有奇效。 就比方说现在,索朗便是一个大意着了蒋灵梧的道,尽管只是短短须臾,可在比武对决中却已经算是出大纰漏了,蒋灵梧闯荡江湖多年,实战经验极为丰富,怎会错过这个机会,一招运足了七成功力的万花灵月指直点向索朗正胸玉堂穴。 索朗没料到这人动作如此迅速,出招也这样果决,他面色一变,忙退身躲避,虽堪堪避过了这一招的锋芒,可蒋灵梧的内劲却透体而出,仍击中了索朗胸膛。 玄阴内力冰寒刺骨,在五行中又是由金所生,挫锋则强、金沉则活,索朗应对不及,还是被这一指点出了内伤。 这下他再不敢轻敌,停住了身形打量起蒋灵梧来:“阁下又是何人?” 蒋灵梧爽快地自报了家门,随后环顾了一下四周,眼前境况已无需解释,明眼人一眼就看出发生了什么。于是他一手摆出应敌的架势,同时对诸葛玄衣道:“诸葛前辈,此地虽情况不妙,但晚辈自信勉强还能应付,然山下却是已大乱,还请您立刻派人支援!” 诸葛玄衣已趁着方才那个间隙用温郁给的蓝雪花缓解了些毒性,他分得清轻重,没有与蒋灵梧客气,当即就让诸葛青衣去了。金刚宗的两名护法尊者试图围堵,可到底不是诸葛青衣对手,还是让他给走了。 蒋灵梧这才侧头望向躲在身后的祝君君,放软了语气歉疚道:“君君,对不起,我回来迟了。” 祝君君摇头,眼睛里闪着久别重逢的光:“不迟!” 周围几个男人见到祝君君这副表情,心中各有各的滋味,尤其是那岳星楼,更是心头百结难解。 祝君君不理会旁人眼光,又问蒋灵梧:“你的调查可有眉目了?今日城中的变故是不是也和你追查的事情有关?” 蒋灵梧点头又摇头。 他双眉紧蹙、目色艰深,祝君君以为他是三两句话说不清楚,故而不知该如何开口,却没想到蒋灵梧说出了一个她自来到这世界后从没去想过的一个门派——血犼教。 血犼教光是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它肯定不是正派,但事实上,它和伏龙坛、金刚宗等一系列邪派也并不一样,因为它是游戏里唯一一个以相枢为尊、崇拜相枢大神的门派。 血犼教武学邪诡恶毒,多以人命为媒介,且强得离谱,祝君君在玩游戏的时候很喜欢用,尤其是它的戳眼削耳功、分筋错骨手、三指夺阴爪,那可真是越级打架必备!不过放到真实世界,祝君君只希望离这个门派的人越远越好,万一被戳眼削耳、分筋错骨的是自己,那可就完蛋了。 坐在诸葛玄衣身旁搀扶着自己父亲的诸葛靖歆率先反问:“血犼教?那不只是个传说吗?真的有血犼教么?!” 马上就有人接话说:“我听说他们的教派藏匿于江南一带某座深山,世人根本找不到,如果能找到他们,早就一举灭之了,还能容他们危害武林这么多年!” 行恪道长更是沉声一叹,字字珠玑:“家师前不久曾占得一卦,紫薇星弱,赤星大盛,西南位将有大灾,随后得知竟是太吾传人出世了。然太吾传人是相枢克星,为何会引发祸乱灾厄?老道之前思索许久,以为此传人或是一位心术不正、作奸犯科者,可今日得见,方知并非如此。此刻再一想,或许所谓灾厄并不在太吾本身,太吾出世,只是个起因罢了……” 这话落进别人耳中,或许只会分析所谓的灾厄本身,但落进祝君君耳中,却是让她惊出一身冷汗——没想到她的穿越竟能被人占卜到,甚至对这个世界本身的发展也起到的催化推动的作用。 从前祝君君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建档人,是因为她开始了一局新游戏,所以这个新世界诞生了。但这种想法在经历了冯家姐妹和司徒邪的事情、得知每个NPC的过往经历都有血有肉后,就将之推翻了—— 这个世界并非因她而起,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穿越者。 然而现在听行恪道长这一说,祝君君又迷茫了,难道她终究还是特殊的?她的穿越并非是一滴水滴进海里,而是一颗陨星砸向大地? 不及深想,就听蒋灵梧肃声道:“前辈此言差矣。” 他说:“二十年前的江宁城之难,我双亲身故,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调查此事元凶,后曾在江宁城外几个山坳小村中发现过一些类似犼的图腾,而这种图腾如今我在福州附近几个最先发生百姓变疯的村子中也同样找到了,他们就和二十年前一样,先在偏远地方用小村庄做试验,之后再扩大规模,造成难以挽回的巨大灾难。而这种疯病与古籍中记载的相枢入魔症状极为相似,又是同时大规模爆发,所以我判断,这应该只有崇拜相枢邪魔的血犼教才能办到。 但,倘若晚辈以上推测属实,那二十年前祝姑娘甚至还未出生,难道她也是灾厄的起因吗?前辈,有灾是因为有人因私欲而作恶,与任何无辜之人都不应攀扯关系。” 蒋灵梧这番话将行恪道长震在了当场,老人家沉默许久,最后一阵欷歔:“是啊,是啊,有灾是因为有人作恶,和旁人又有什么关系呢?没想到老道活到这把年纪,竟还没有个年轻人看得清楚!” 同时又对祝君君道:“先前是老道失礼了,在此给太吾传人赔个不是。” 祝君君怔了一下,忙摆手说“不用”,事实上她连蒋灵梧为何会突然出言维护都没想明白呢。 ——在某些事情上,祝君君的脑回路可谓相当缓慢。 而她此刻正在想的是,若是蒋灵梧推测的不错,是血犼教策划并发动了福州城的暴乱,那如果他们不能阻止的话,今天的福州很快就会成为二十年前的江宁! 这想法刚一冒出来,原本晴朗的天忽然就阴沉了下来,远方遮天蔽日的黑云滚滚而来,犹如将整个天空切割成两个世界,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笼罩在了每个人身上。 祝君君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心慌,连忙牵住蒋灵梧的手。 蒋灵梧反手将她拢进掌心,说:“别怕,无论如何,我们都在一起。” 229、紫衣副教主 大约是因为错过了威胁诸葛玄衣的最好时机,又察觉到这湛卢山顶波诡云谲、山雨欲来的不祥之气,索朗终于不想在这里继续耗下去了,他今日这一行称得上是虎头蛇尾,但空手而回总比折戟沉沙来得强—— 面对血犼教的来势汹汹,铸剑山庄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注定要留在这里与偌大家业共存亡的,但他们金刚宗人不过是到此一游,何必要与那血犼教正面对上? 至于那天铸玄铁册,待铸剑山庄覆灭,他有的是机会能得手,而那太吾传人看起来武功极弱,找个机会掳去昆仑逼她交出传承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此,索朗定了定心,便预备告辞离开:“无量寿佛。诸葛大侠,眼下贵庄正面临危难,一时半会怕是解决不了,小僧自问做不出趁火打劫之事,便就此告辞,他日若有机会将再来拜访。” 众人一听,无不鄙夷嘲讽,说这妖僧当真无耻,铸剑山庄的这把火可不就是他联合龙缺一起放的?如今居然说什么不会趁火打劫,恐怕是听说了血犼教要来,怕得夹着尾巴要逃吧! 不过索朗并不将这些讥讽之言放在心上,话音一落就下令手下众弟子撤退。 诸葛玄衣本不可能轻易放过这搅群毁大会的恶徒,但正如索朗所言,此刻福州城大乱,百姓深陷危难,而那蛰伏已久的血犼教恐怕很快就要针对铸剑山庄做出大动作来,他实在腾不出手再多对付一个索朗,这种时候索朗能自己主动离去反倒还是件好事。 他大手一挥,寒声道:“大师走好,恕老夫不远送了!他日若有机会,不必大师亲自上门,老夫自会去昆仑无量峰拜会贵宗法王!” 言下之意就是,倘若铸剑山庄能渡过此劫,那他便会亲上昆仑山找金刚宗今日这笔算账。 正往演武场外走去的索朗听到诸葛玄衣的宣战后毫不心虚,然他刚要跨出演武场外那道题着“气贯长虹”的牌楼门时,尽头的山路却突然冲出来两个血淋淋的铸剑山庄弟子。 这两人已是遍体鳞伤,能跑到山顶已属奇迹,再见到诸葛玄衣后只说出一句“他们来了”便立时到地咽了气。 在场之人还来不及反应,紧接着又有更多铸剑山庄的弟子被人从牌楼门外轰飞进来,山道那边刀兵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可想而知是在进行着一场多么恐怖的单方面屠杀,而索朗等人自是被迫停顿了在门下,进退不得。 “岂有此理,真当我铸剑山庄是人人可欺的软柿子不成?!” 诸葛玄衣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见此情形还是怒浪滔天。 他的功力才恢复三四成,但脸上却毫无惧色,就见他将那些受伤的弟子一个个扶住,然后一步步往牌楼门走去,同时借助内力大声喝道:“尔等宵小既已到我湛卢山地辖,还不速速现身!” 祝君君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和蒋灵梧握在一起的手里全是冷汗。 许是受到环境气氛影响的缘故,此刻的她竟觉得比当初单独面对血枫时还要恐怖,死亡的气息如同漫天黑云一样铺天盖地,密不透风,压得人心脏砰砰砰地跳,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开一样。 就在这时,一道明亮却邪戾的笑声穿透空气传进了在场每一个人耳中。这笑声不光穿透力强,更掺杂了一丝阴诡莫测的内力,入耳之后搅得人体内真气逆乱,痛苦不堪,让这些本就中毒不轻的人此刻更是伤上加伤。 祝君君心道一句说曹操曹操就来,这是血犼教的绝技,乱气杀。 接着,山崖边缘横七竖八倒着的铸剑山庄弟子尸体被推到一旁,一个整张面孔都覆着黑纱的紫衣女子从山道下缓缓走了上来,她身材纤瘦窈窕,步子却迈得凌厉果决,从牌楼门下一路走到演武场,中途但凡敢上前阻扰或出言不逊者,皆被随侍在左右的二个戴着血犼面具的教徒直接出手击杀,其动作之干脆、招式之狠辣,真是令人胆战心惊。 当她最后走到演武场上时,一路又添不少新鲜尸体,同时也再无人敢阻她脚步。 祝君君生平第一次遇上气场这般强大的女子,就连在潮州城门遇到的凌波仙子都要逊色三分。此人强闯有着天下第一之称的铸剑山庄,随身却仅仅只带两人,一路行来可谓尸横满地、染满血腥,但她连头也没有低一下,这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气势,似是已将这世间一切都漠视如尘埃。 这样的人是极其恐怖的,祝君君的第六感告诉她今天恐怕是不可能全身而退了,太吾与相枢势不两立,这群人会找铸剑山庄麻烦,更会找她这个太吾传人麻烦! 于是她下意识地又拉蒋灵梧小幅度地退后了一步,蒋灵梧紧了紧手上的力气,尽可能地用身体挡住祝君君,借此给她更多的安全感。 诸葛玄衣双目通红,他看着横倒在自己脚下那么多的铸剑山庄年轻的弟子,心中悲痛万分,已将来人视作不死不休之敌,一旁诸葛靖歆连忙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父亲,看向那名紫衣女子时,眼中虽有惊惧,却也透出一股不容摧毁的坚定。 “来者……何人!”诸葛玄衣沉声喝问。 紫衣女子未开口,两名戴面具的教徒之一冷声通告道:“我等乃血犼圣教使者,这位是我教副教主大人。今日莅临此地,是要为我教重出江湖寻一座分坛建址,湛卢山地势优越、人杰地灵,我们副教主十分喜欢,故而特意来此通知各位,给你们三天时间搬离此处,否则,杀无赦!” “哈……” “荒唐,真是荒唐!” “他们在说什么……?” 那人话音未落,人群中便传出哄然大笑,无怪乎此,实在是他们的言论太过荒谬,太过嚣张。 诸葛玄衣更是冷笑不止,诸葛靖歆直接回击道:“让我们搬出湛卢山?你们看中了这里要来这里造分坛?!做梦,简直是做梦!我去你们大爷的!这里是我家,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我家!” 可话才说完,诸葛靖歆便觉右脸猝然一痛,竟是被人隔空用内力狠狠扇了一巴掌,甚至还留下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诸葛玄衣忙将自己女儿护到身后,可出口的话却比她更狠百倍:“尔等邪魔鬼道也妄图染指天下武林?!既已蛰伏多年,就该继续蛰伏下去,老鼠上街人人喊打,血犼教是什么东西,也敢自称圣教?!今日你们对福州百姓犯下如此滔天罪孽,已是百死难赎,竟还在这大放厥词,要老夫让出祖宗基业,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诸葛玄衣绝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人活着离开湛卢山!” 能从一个立场中立的人嘴里听到这么一段慷慨陈词,祝君君心知这诸葛玄衣是真的被触逆鳞了,今日一场生死之战绝对避免不了了! “你这老匹夫,真是给脸不要——” 面具教徒话说到一半却被他们的副教主紫衣女子拦住,后者扫视了一下周围众人后,忽然轻笑一声,说:“就说这个理由太牵强了,诸葛大侠听了肯定要气坏了。” 她声音听上去已不算十分年轻,可说话的口吻却带有几分与年龄不符的俏皮:“……还是让妾身自己来说吧,其实是这样的,妾身的教主大人最近神功大成,有些闲不住,便想让教中兄弟出来走动走动,瞧瞧这世上都有些什么变化。可听说如今有个什么,什么天下第一庄的挡在了大门口,这可不行啊,会坏了我们的风水气运,不好不好。那,该怎么办呢?” 说着,她又上前一步,面对身前盛怒的诸葛玄衣仿佛面对一座空有威慑力的石像:“当然只能……灭掉它啦。” 女子的俏皮天然带着股漠视一切的冷酷,一个“灭”字说得这样轻如鸿毛,令听到这段话的所有人都有种背脊发凉的错觉,而她又接着说道:“除此之外,教主大人还让妾身向诸葛大侠讨回一样丢失了二十年的东西,那东西是什么,诸葛大侠又是如何得到的,想必您应该记得十分清楚吧?” 诸葛玄衣自然清楚,对方话中所指,正是今日的这场祸源——虎魄! 可他正要开口,就见对方忽然转过身去,似是漫不经心又似是狠绝残酷地宣布道:“不过这些都是后事,因为妾身今日方知,原来太吾传人已经出世,而且此刻就在这里! 那么,之前的所有计划都可以暂且往后稍一稍,妾身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 杀太吾。” 230、赴死 杀……杀太吾?! 祝君君一听到这三个字,天灵盖都凉了好几度,蒋灵梧等人更是面色剧变。对方话说得这样直接,可见行事作风是有多狠辣决绝,谈判是绝对行不通的,今日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那紫衣副教主见自己说完后周遭却陷入一片寂静之中,不由又轻笑了声:“不过可惜,妾身却不晓得那位太吾传人究竟是谁,若是诸位愿意为妾身指出那人身份,那便再好不过了!” “太吾传人乃是相枢克星,日后总有一天能灭你血犼教满门,我们虽只是些无名无姓的江湖过客,可也懂得忠义廉耻,疯了才会做出出卖同胞的事!”一位身穿藏青色布袍的无名剑客当即叱喝道,“倒是你们这群无胆鼠辈,只敢趁铸剑山庄遭奸人陷害之时来这里大放厥词、杀人放火,传出去不知要惹多少笑话!还什么圣教?不过是群欺软怕硬的卑鄙小人罢了!” 这一番激昂陈词引起了一连串共鸣,人多壮胆,许多人纷纷附和起来,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太吾传人究竟是谁。 然那副教主早就料到会是如此,不慌不忙地对身边两个面具教徒做了个手势,同时说道:“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就会说些中听不中用的废话,待妾身将今日在场所有人悉数杀尽,又有什么流言会从湛卢山传出去呢? 至于要找出太吾传人,更不是什么难事,妾身让你们自己说出来,是给你们机会自己择一个轻松的死法,你们不肯说,妾身也有的是手段叫你们不得不说。再者,若那位太吾传人真是堪当大事之人,想必也不会躲在人后蝇营狗苟,叫你们白白为他而死吧?” 话才说完,那两个面具教徒就已经从人群里随手抓了两个人出来,其中一个正是方才第一个开口的青衣剑客。 诸葛玄衣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血犼教的人在他眼前胡作非为,当即出手要救下那二人,不料那紫衣女子却好似杀星下世,下手狠辣至极,根本不留任何反应机会给别人,直接扭断了那两个人脖子。 诸葛玄衣眦目欲裂,大喝道:“如此草菅人命,你就不怕报应吗!” 对方微微一笑:“该活的不活,该死的不死,这瞎了眼的世道何曾有过什么报应?” 诸葛玄衣挥刀劈出,出手就是一招残刀式,此刀法迅疾绝伦,快若霹雳,行刀犹如飓风,可在瞬间将敌人千刀万剐。如此强悍的刀法甫一使出,众人无一不瞠目惊叹,这些年世人只知诸葛玄衣能铸神兵,都忘了他年轻时刀法堪称天下第一。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威势,落进那紫衣女子眼中也仍唤不出她半点忌惮。就见她静立原地,虚虚一个抬手,动作势若柔丝,既无影也无形,可在诸葛玄衣的刀锋即将劈中她掌心时,那刀势便猛地散了出去,竟是被强行破了此招,而诸葛玄衣更是急退了四五步,待到站定时,体内已被一股阴寒无比的气息给乘虚而入了。 “爹,你还好吗!” 诸葛靖歆一看他脸色不对,赶紧询问,诸葛玄衣不想让爱女担心,便摇头说无事,可蒋灵梧、温郁等阅历丰富的百花谷人却是一眼看出他有中毒迹象,想必是那一掌掌中带毒,随着内力一并打进了他的身体。 温郁连忙按住诸葛玄衣手腕,确诊了毒性后又从怀中掏出丹丸送进了诸葛玄衣嘴里:“前辈不可大意!” 诸葛玄衣咽下解药,身体的不适缓解许多,可脸色却是愈发难看,因为通过方才那一招他便知道了,这个血犼教的副教主并非是个花瓶,她武功之强大、内力之深厚,或许远超在场所有人,恐怕只有行恪道长与洪素真人联手,才能与她一战。 血犼教竟有这样的人物,那教主更加深不可测,中原武林恐怕真要大乱了。 而这一场短暂的交手过后,演武场中所有人都鸦雀无声了,之前信誓旦旦说自己绝不会出卖太吾传人的人,此刻脸上神色各异,想必心里也是万分煎熬。 祝君君并没有对这些人会将她的身份隐瞒到底抱有过期待,凡人不是圣人,都有私欲和求生的本能,更何况她现在籍籍无名,一件像样的事也没办过,凭什么就让别人为她送命? 而让喜欢她的人挡在她前面一个个为她去死她也同样做不到,她再怎么贪生,也没有下作到要拉无辜之人垫背的程度,该她面对的事情,她绝不会退缩。 想定之后,祝君君拉了拉蒋灵梧的手,蒋灵梧许是猜到了祝君君此刻的想法,眉宇间神色格外严厉,但祝君君并不怕他,还是踮脚凑到他耳边把话说了出来: “如果我真的活不过今天,那么太吾的传承会降临在这个世上随机某个人头上,你不必为我报仇,我也没有恨,我只想你以后好好活着,或许我们会有再见的一天的。” 幸好祝君君在开启这一局游戏时勾选了“随机继承人”这一项,不至于在自己死时因为没有选择继承人而导致世界直接结束。 并且,如果她的运气组够好,说不定也能像游戏里一样夺舍到那个被传剑之人的身体里,再活一世。 想到说不定会有退路,祝君君的勇气又提升了几分,比起因为她突如其来的死亡告别而红了眼眶的蒋灵梧,反而有些轻松的模样,甚至还开玩笑般地问:“只是不知道如果我变成了男人,你还会不会再喜欢我。” 蒋灵梧一个字都说不出,鼻腔酸楚不已,祝君君盯着他的脸看了又看,直到那紫衣女子没了耐心,又要让手下提人出来杀时,才猛地甩开了蒋灵梧的手。 “你不用找了!” 她这一声喊出,一切都没了转圜余地,蒋灵梧看着她毅然决然的背影,死死咬紧牙关,克制住这一刻疯狂想把她拽回身后的冲动,最后只能无声地唤一句“君君”。 司徒邪、岳星楼等人更是难以置信,面对祝君君突然自曝身份,他们出离愤怒,齐齐将视线转投到蒋灵梧身上,恨他为什么没有拉住祝君君。 而祝君君却是昂首挺胸,顶着那紫衣女子的强大威慑一步步走到了人前,声音出口亦是不卑不亢:“我就是本代太吾传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祝君君是也!” 紫衣女子黑纱覆面,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可在祝君君主动现身后她的目光便一直落在了祝君君身上:“呀,竟是一位这样漂亮的小姑娘!” 不论是孤勇还是另有退路,祝君君这番一往无前不计生死的姿态都令紫衣女子心生好感,然而太吾与相枢终究不能共存,所以欣赏归欣赏,杀还是要杀的。 “你主动站出来,却并不能免这些人一死,等妾身取了你性命,仍旧会杀光他们,太吾传人,你不后悔吗?”她饶有兴致地问。 祝君君回答:“你误会了,我此刻站出来只是不希望有人因我而死,而并非是为让所有人都不死,你的武功这样厉害,我可没有任何手段能拿捏威胁你。不过事无绝对,或许转机就在下一秒呢?” “倒是个能说会道的,真是有趣!”紫衣女子似乎对祝君君兴趣愈浓,“妾身瞧你身后似有不少青年才俊都急红了眼,是怕你死呢,你不为他们考虑考虑么?” 这个问题令祝君君窘了一下,心说这大姐怎么什么都问,有些事看破不说破啊! 不过现在不说,以后似乎就没有机会说了,于是祝君君清了清嗓子,尽量不掺杂感情地回答道:“人活一世,有很多东西是要重于男女之情的,我不是哭哭啼啼的小女人,他们更不是哭哭啼啼的小男人,所以我并不担心。” 祝君君说完,那紫衣女子竟忽然仰天一笑,抚掌连赞了三声“好”,并道:“说得好,说得真好!小姑娘,妾身十分喜欢你,若你不是太吾,妾身真想认你做我干女儿!” 可话音未落,她脚下忽然迈出一步,接着整个人仿若鬼魅般朝祝君君走了过来。 女子的身法当真是诡谲至极,明明看着不快,可落点却难以预测,诸葛玄衣、温郁、蒋灵梧等人都出手想要阻挠,但她却好似夜间鬼影、白日游魂,任谁也触不到她半片衣角。 祝君君也竭力尝试自救,但她这点微末功夫在对方眼里犹如三岁孩童,连半招都没使出就被彻底压制,眼看那只戴着素纱掌套的手掌即将拍上自己天灵盖,下一秒对方的动作却骤然僵在了半空。 祝君君缓缓睁开眼睛,浑身僵直,周围人更是大气不出,却见那紫衣女子猛一下扼住了祝君君咽喉,然后用一种极度震惊、极度不可思议的语气问: “你头上这支簪子……是谁给你的……!” 213、斯人已逝 那紫衣女子态度转得太快,祝君君懵了一下,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对方刚才到底问了什么。 簪子?什么簪子? 祝君君下意识地摸了摸脑袋,手指碰到一截平平无奇的木簪,她一下子想了起来——这支簪子原本是宋鸾羽的,她常用的那支找不到了这才用了它,外型看着再寻常不过,丢到地上都未必能发现。 可这女子却因它这般惊异,难道说是这簪子有何特别之处?还是这簪子原本的主人与这女子有旧? 然而,这事凶吉难料,祝君君在没有弄明白之前决定还是不要说出宋鸾羽的名字,并且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眼睛不往那人身上瞟。 不过宋鸾羽既然在场,自是也听到了紫衣女子的问话。 他同样是吃了一惊,心说那簪子是自己亡母的遗物,怎会有人认得,莫非那血犼教的副教主和他早逝的娘亲有什么关系不成? 他不敢轻举妄动,便想和自己的师父、同样也是自己舅舅的何无尽商量对策,可转头去看时,却见对方竟是面色仓惶,双唇不住地颤抖着,整个身体好似僵住了一样。 宋鸾羽急忙问:“师父你怎么了?是毒性又加深了吗!” “不,不……”何无尽满脸都是宋鸾羽看不懂的震惊悔恨之色,他僵着脖子缓缓摇着头,口中错乱地喃着,“不可能,这不可能……她怎么会……!” “师父你说什么?可否再说清楚一点?” 宋鸾羽听了一会儿,却是什么也没听明白,而此时那紫衣女子久等不到祝君君的回答,已是耐心告罄,竟直接出手把那簪子从祝君君发髻上抽了出来,问话的语调也是冷酷至极:“妾身再问你一遍,这支九华朱心簪,是谁给你的!” 祝君君眼睁睁看着对方将那支她怎么都拗不断的木簪握于掌心,然后用内力轻而易举地将裹在外头的木料震了个粉碎,最后露出一支通体赤红如血凝而成的玉簪来。 前所未有的冰寒杀意将祝君君笼罩其中,眼看对方就要对自己下杀手,而蒋灵梧等人也都是一脸惊怒、随时要出手的样子,祝君君知晓自己不能再浪费时间犹豫,只好用眼神朝着那个人的方向看过去:“是——” 可就在这时,人群中宋鸾羽却倏地站了起来。 他衣着朴素,相貌却是俊秀非常,更有一身不染红尘的纯净气质,此刻站在演武场一众因中毒而面色惨白的人中犹如鹤立鸡群般:“簪子是在下的!” 宋鸾羽高声宣布,并主动往前走了两步:“这支簪子是在下不慎遗落,随后被这位姑娘捡到的,阁下若是与这簪子有旧,无论恩仇,都由在下受着,与这位姑娘无关!” 宋鸾羽这番话一点不出祝君君预料,可那紫衣女子接下来的反应却是祝君君完全没有想到的,她既没有再对她不利,也没有去找宋鸾羽的麻烦,反而忽然一动不动地伫在了原地,眼睛死死盯着宋鸾羽。 宋鸾羽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心道难不成这女子和他娘亲真有什么旧交情不成,刚想再说点什么,对方忽然问他:“你这身衣裳……你是元山派弟子?你,你叫什么名字……?” 宋鸾羽蹙紧眉头:“在下姓宋名鸾羽,的确是元山派弟子。” “宋……鸾羽……?” 女子轻声重复了一遍,同时扼住祝君君命门的手也跟着松开了些许。 距离祝君君最近的蒋灵梧不由攥了攥拳,想出手把祝君君救出来,祝君君却快速朝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此刻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那太原城的昭武校尉宋风岩又和你是什么关系!” 果不其然,这紫衣女子的情绪忽然又躁怒起来,并高声喝问。 宋鸾羽愈发不解,但想了想,或许对方果真是要借这九华朱心簪为契机寻仇,这才要问清楚他家世身份,于是仍旧朗声回答道:“正是家父。” 只是他父亲任职昭武校尉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如今已升任太原城主。 “家父,你说宋风岩是家父……哈哈哈哈!” 不料这话一出,那女子却好似是听到了一个多么有趣的笑话,失控般的大笑起来。 那笑声当真是阴诡凄厉、邪佞无比,耳闻者犹如冰锥扎进骨髓,和她咫尺间的祝君君顿时面无血色,头痛欲裂,鼻下竟有血珠滚落。 宋鸾羽看在眼中,嘴上再不承认,心里也是为祝君君担忧的,便忍不住喝斥道:“够了,这有什么可笑的?家父宋风岩坐镇太原城二十余年,兢兢业业,一日不敢懈怠,岂容你这邪教妖妇放肆耻笑!” “妖妇?”紫衣女子还未笑够,又被宋鸾羽这句称谓逗得忍俊不禁,“你说妾身是妖妇?” “血犼教崇拜相枢邪魔,犯下滔天杀孽,丧尽天良,你虽是女子,却为虎作伥,不是妖妇又是什么?!”宋鸾羽已经不想再耗下去,干脆挑明话头,拔剑直指对方眉心,“那支九华朱心簪乃先妣遗物,若你与先妣有仇,今日大可冲着我来,我宋鸾羽当为她一战,若有半步退缩,死不超生!” 宋鸾羽说得血性方刚,可那紫衣女子却好似听到了多么不可置信的话,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做声。 就在有人按捺不住想要趁机发难时,她忽然送了拿捏祝君君的手,往前一步道:“我与她,没有仇。” “什么?”宋鸾羽不解。 却见那女子缓缓抬起手来,素白色的掌套落在覆盖了一整张脸的黑纱上,只轻轻一揭,一角黑纱便倏然滑落下来,随后露出一双几乎令在场所有人都瞬间惊住的神仙画就的绝美眉眼。 这双眼睛线条精致而婉转,浅棕的瞳色好似清澈见底,更有一双饱满的卧蚕横陈在下,看人时仿佛天生含情,一瞥一睇皆是秋波流转、百媚横生。 祝君君看呆了一秒,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目光猛地投向宋鸾羽—— 就见那张尚未褪去少年青稚的俊秀脸上,生了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 宋鸾羽起先没能反应过来,可随着被那双眼睛看的时间愈久,心底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安便愈发扩大,最后几乎撑满了他整个身体。 他一时间完全呆住了,眼睛发痛发涩,身形摇摇欲坠,四下环顾,感觉好似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凝在了他的眼睛上。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低头想去寻自己师父的身影,然而何无尽却是突然起身,在那紫衣女子欲将面纱全数解下之际一个猛虎下山式疾冲而去,口中喝出一句锥心之斥: “斯人已逝,邪教妖人休想装神弄鬼!叫亡魂不得安息!” 231、斯人已逝 那紫衣女子态度转得太快,祝君君懵了一下,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对方刚才到底问了什么。 簪子?什么簪子? 祝君君下意识地摸了摸脑袋,手指碰到一截平平无奇的木簪,她一下子想了起来——这支簪子原本是宋鸾羽的,她常用的那支找不到了这才用了它,外型看着再寻常不过,丢到地上都未必能发现。 可这女子却因它这般惊异,难道说是这簪子有何特别之处?还是这簪子原本的主人与这女子有旧? 然而,这事凶吉难料,祝君君在没有弄明白之前决定还是不要说出宋鸾羽的名字,并且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眼睛不往那人身上瞟。 不过宋鸾羽既然在场,自是也听到了紫衣女子的问话。 他同样是吃了一惊,心说那簪子是自己亡母的遗物,怎会有人认得,莫非那血犼教的副教主和他早逝的娘亲有什么关系不成? 他不敢轻举妄动,便想和自己的师父、同样也是自己舅舅的何无尽商量对策,可转头去看时,却见对方竟是面色仓惶,双唇不住地颤抖着,整个身体好似僵住了一样。 宋鸾羽急忙问:“师父你怎么了?是毒性又加深了吗!” “不,不……”何无尽满脸都是宋鸾羽看不懂的震惊悔恨之色,他僵着脖子缓缓摇着头,口中错乱地喃着,“不可能,这不可能……她怎么会……!” “师父你说什么?可否再说清楚一点?” 宋鸾羽听了一会儿,却是什么也没听明白,而此时那紫衣女子久等不到祝君君的回答,已是耐心告罄,竟直接出手把那簪子从祝君君发髻上抽了出来,问话的语调也是冷酷至极:“妾身再问你一遍,这支九华朱心簪,是谁给你的!” 祝君君眼睁睁看着对方将那支她怎么都拗不断的木簪握于掌心,然后用内力轻而易举地将裹在外头的木料鹆烁龇鬯椋最后露出一支通体赤红如血凝而成的玉簪来? 前所未有的冰寒杀意将祝君君笼罩其中,眼看对方就要对自己下杀手,而蒋灵梧等人也都是一脸惊怒、随时要出手的样子,祝君君知晓自己不能再浪费时间犹豫,只好用眼神朝着那个人的方向看过去:“是——” 可就在这时,人群中宋鸾羽却倏地站了起来。 他衣着朴素,相貌却是俊秀非常,更有一身不染红尘的纯净气质,此刻站在演武场一众因中毒而面色惨白的人中犹如鹤立鸡群般:“簪子是在下的!” 宋鸾羽高声宣布,并主动往前走了两步:“这支簪子是在下不慎遗落,随后被这位姑娘捡到的,阁下若是与这簪子有旧,无论恩仇,都由在下受着,与这位姑娘无关!” 宋鸾羽这番话一点不出祝君君预料,可那紫衣女子接下来的反应却是祝君君完全没有想到的,她既没有再对她不利,也没有去找宋鸾羽的麻烦,反而忽然一动不动地伫在了原地,眼睛死死盯着宋鸾羽。 宋鸾羽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心道难不成这女子和他娘亲真有什么旧交情不成,刚想再说点什么,对方忽然问他:“你这身衣裳……你是元山派弟子?你,你叫什么名字……?” 宋鸾羽蹙紧眉头:“在下姓宋名鸾羽,的确是元山派弟子。” “宋……鸾羽……?” 女子轻声重复了一遍,同时扼住祝君君命门的手也跟着松开了些许。 距离祝君君最近的蒋灵梧不由攥了攥拳,想出手把祝君君救出来,祝君君却快速朝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此刻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那太原城的昭武校尉宋风岩又和你是什么关系!” 果不其然,这紫衣女子的情绪忽然又躁怒起来,并高声喝问。 宋鸾羽愈发不解,但想了想,或许对方果真是要借这九华朱心簪为契机寻仇,这才要问清楚他家世身份,于是仍旧朗声回答道:“正是家父。” 只是他父亲任职昭武校尉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如今已升任太原城主。 “家父,你说宋风岩是家父……哈哈哈哈!” 不料这话一出,那女子却好似是听到了一个多么有趣的笑话,失控般的大笑起来。 那笑声当真是阴诡凄厉、邪佞无比,耳闻者犹如冰锥扎进骨髓,和她咫尺间的祝君君顿时面无血色,头痛欲裂,鼻下竟有血珠滚落。 宋鸾羽看在眼中,嘴上再不承认,心里也是为祝君君担忧的,便忍不住喝斥道:“够了,这有什么可笑的?家父宋风岩坐镇太原城二十余年,兢兢业业,一日不敢懈怠,岂容你这邪教妖妇放肆耻笑!” “妖妇?”紫衣女子还未笑够,又被宋鸾羽这句称谓逗得忍俊不禁,“你说妾身是妖妇?” “血犼教崇拜相枢邪魔,犯下滔天杀孽,丧尽天良,你虽是女子,却为虎作伥,不是妖妇又是什么?!”宋鸾羽已经不想再耗下去,干脆挑明话头,拔剑直指对方眉心,“那支九华朱心簪乃先妣遗物,若你与先妣有仇,今日大可冲着我来,我宋鸾羽当为她一战,若有半步退缩,死不超生!” 宋鸾羽说得血性方刚,可那紫衣女子却好似听到了多么不可置信的话,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做声。 就在有人按捺不住想要趁机发难时,她忽然送了拿捏祝君君的手,往前一步道:“我与她,没有仇。” “什么?”宋鸾羽不解。 却见那女子缓缓抬起手来,素白色的掌套落在覆盖了一整张脸的黑纱上,只轻轻一揭,一角黑纱便倏然滑落下来,随后露出一双几乎令在场所有人都瞬间惊住的神仙画就的绝美眉眼。 这双眼睛线条精致而婉转,浅棕的瞳色好似清澈见底,更有一双饱满的卧蚕横陈在下,看人时仿佛天生含情,一瞥一睇皆是秋波流转、百媚横生。 祝君君看呆了一秒,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目光猛地投向宋鸾羽—— 就见那张尚未褪去少年青稚的俊秀脸上,生了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 宋鸾羽起先没能反应过来,可随着被那双眼睛看的时间愈久,心底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安便愈发扩大,最后几乎撑满了他整个身体。 他一时间完全呆住了,眼睛发痛发涩,身形摇摇欲坠,四下环顾,感觉好似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凝在了他的眼睛上。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低头想去寻自己师父的身影,然而何无尽却是突然起身,在那紫衣女子欲将面纱全数解下之际一个猛虎下山式疾冲而去,口中喝出一句锥心之斥: “斯人已逝,邪教妖人休想装神弄鬼!叫亡魂不得安息!” 首发:ρ○⑧.space「Рo1⒏space」 232、芳魂未灭 无人料到一直沉默着的何无尽这时候会突然出手,他这一动,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身上,旁人以为他是为了庇护自己的徒弟,可实则却不然。 说起宋鸾羽身世,他的娘亲名何长欢,是何无尽的亲妹妹,何无尽幼时曾名何苦尽,兄妹二人的名字有苦尽甘来之意。但在何无尽七岁那年,太原城突发瘟疫,兄妹的双亲都死在了疫病中,两个孩子也在逃亡路上失散。 何无尽有幸被当时的元山派长老、如今的太师尊救了回去并收为弟子,还替他改名为无尽,意味人生之苦无穷无尽,自出生便从头受起,千磨万砺,至死方得解脱。从这以后,何无尽便日日刻苦练武,只为能早一天下山寻找音信杳无的妹妹,后终于在十八岁那年得偿所愿。 妹妹长欢幼时便乖巧懂事,与兄长走散后被一户好心的耕读之家收养,知书达理又乐观坚韧,然而养父母先后病逝,族中长辈仗着权势霸占孤女家产,这才又流落异乡。在何无尽这个当哥哥的眼眼里,长大后的何长欢像映着艳阳的荷花一样美丽无瑕,他寻到她后,先是替她报了恶亲戚的仇,又兴高采烈地把她带回元山派,安排她的生活起居,想练武或是继续读书他都支持。 而何长欢也没有辜负何无尽的期待,几年间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门派中不少师兄弟都对她青睐有加,可何无尽看谁都觉得配不上自己妹妹,将她护得严严实实,何长欢自己也无意于旁的男子,只一心和哥哥生活,体贴入微地照顾着这个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回忆至此戛然而止,何无尽忍下心中钝痛,再看眼前这行事莫测的紫衣女子,只觉可笑至极。 这人虽有一双像极了长欢的眼睛,可却是恶名昭彰的血犼教人,一身邪诡武功不知用多少人的性命血肉练就,如此妖魔怎可能会是他的妹妹长欢! 邪教人一向诡计多端,未必不会是蓄意谋划了这一出,铸剑山庄与元山派一个是武林中流砥柱,一个除魔卫道与邪教势不两立,两家如今即将联姻,自是成了血犼教重出江湖路上最大的阻碍,他们便想施计构陷中伤鸾羽,破坏这场姻缘,从而离间两大门派的关系——真是场好算计啊! 如此一想,何无尽心头怒意更甚,拼着性命不要也绝不能让邪教的阴谋得逞,故而当即便出了手,誓要杀那妖妇一个措手不及。 紫衣女子正全神凝注在宋鸾羽身上,何无尽突然来袭,她明显怔忪了一下,这之后才做出应对的动作。 不过她武功奇高,身法又是与正道门派截然不同的诡谲多变,因此何无尽的这招奇袭只擦到了她一片衣袖就被擦身闪过,而再要追击便没那么容易了。 何无尽方才骤然提气,此时丹田刺痛如刀绞般,可他硬生生站直了身体,面孔虽苍白,却不显丝毫痛楚难忍之色:“妖魔邪道,不知做了何等伪装,舍妹亡故多年,你休想蛊惑我弟子!” “哈哈,哈哈哈……” 紫衣女子望着何无尽要与她拼死一战的架势,笑得眉眼都弯了,天生深情的眼睛明光潋滟,一时间不知迷倒在场多少男子。 “这位不是元山派的何无尽么?经年未见,你仍是满口的仁义道德,”她不急不忙地避开何无尽的刀锋,却并不主动发起攻击,反而在这个过程中与宋鸾羽越靠越近,“虚伪做作,假仁假义,难怪方才我都没有看到你!” 何无尽一眼扫到宋鸾羽所处的位置,意识到对方目的,心中愈发焦灼,偏偏身体受剧毒牵连,不听使唤,一身功力就剩了两成不到,挥出去的刀空有威严架势,实则内里绵软无力,根本不是那女子对手。 而对方还故意嘲道:“大哥,你老了,动作变得这样迟钝,连小妹的头发丝都挨不到了!” 一句兄妹之称让何无尽双目迸出熊熊怒火,一旁的宋鸾羽更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中。 他看看何无尽,又看看那血犼教女子,乱麻一片的脑子里理不出半点头绪,慌乱中视线无意瞥到了祝君君身上,就发现祝君君此时竟也在看他,漆黑的杏眸清澄一片,好似已将他从头至尾看得明明白白。 “不,不可能……” 宋鸾羽不由自主地摇起头来,心说此事定是师父想的那样,是邪教的阴谋才对,他娘亲早就死了,眼前这个女人是邪教刻意派来蛊惑他中伤他的—— 他的父亲宋风岩是爱民如子的太原城主,他的师父何无尽是除魔卫道的元山长老,他的娘怎么可能会是相枢坐下的邪教副教主? 他自幼以成为太吾传人为目标,立志一生除魔卫道、匡扶正义,又怎可能,怎可能会和相枢和血犼教沾染关系?! 宋鸾羽短短眨眼间想了太多东西,一时双目充血,头痛欲裂,再不复清静出尘的模样。而这时场中众人却齐齐发出一声惊呼,竟是何无尽弃了手中宝刀蹂身而上,竟叫那紫衣女子一个不慎慢了半步,脸上面纱被全数扯了下来。 这下,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庐山真面目算是彻底公之于众了,何无尽本是要借此拆穿对方诡计,孰料那面纱之下,一张暌违了二十年的美艳脸庞竟是分毫不曾改变。 那眉那眼,那鼻那唇,无一不像长欢,无一不是长欢,尤其是她的下颌左边,一条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疤也是分毫不差,便是照着模子刻也刻不出这样的相似来。 何无尽震惊当场,好似被当空一个雷劈中了天灵盖,整个人陷入极度不敢置信的惊恐与慌乱之中。 而那紫衣女子却无多大反应,只抬手碰了碰自己面颊,便将垂在耳侧的黑色面纱彻底撕了扔去。 如此一张堪称绝代美貌的惊人容颜令所有人都下意识屏息了,且她的美凝在邪魅与张扬之中,在场众人无论男女,都在或长或短的时间内被她的容光吸引了进去,与之相比,宋鸾羽即便真是她儿子,也显然没能完全继承母亲的优秀皮相,终归是欠缺了三分。 祝君君忍不住问蒋灵梧:“你觉得是这个血犼教的副教主生得更美,还是你那位嫁去了狮相门的师叔生得更美?” 蒋灵梧大约是没料到祝君君这时候居然还有闲心和他开玩笑,心中一直紧绷着的一根线悄然松懈了下来,竟也反问道:“君君怎么不问问自己?” “做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祝君君翻了个白眼,发出一声来自灵魂的叹息,“我顶多算长得还不赖,但她们高低得是颠倒众生的级别啊!” 不知何时走到祝君君身边的司徒邪很不满地咳了一声,说:“别妄自菲薄,你这是年纪还小,没长开呢!我可以用赤明岛的神龙天女起誓,你以后肯定是武林第一大美人!” 祝君君:“……谢谢啊。” 又听三步之内传来另一个浑厚却纠结的男声:“我觉得,我觉得我娘……宿玉卿可能更……” 祝君君:“没问你。” 这一边角落勉强还算得上和谐,可另一边的人却陷入了毕生难遇的两难之境。 何无尽无法相信自己这双眼睛所见,怒斥对方以奇技淫巧易容作假,诓骗于人,又质问她究竟是从何处知晓了何长欢的容貌,今日这一切布局又究竟是为什么。 不料对方只说了轻飘飘九个字,何无尽便彻底哑口,双膝一软,终是跪倒在地,再起不了身。 那女子说的是,天地峰上,我等你三日。 233、谁的长大不死上一次 此情此景,反应再慢的人也终于明白过来了,敢情这一出还是死而复生,兄妹相认? 那血犼教的副教主真是何无尽那死了二十年的妹子?! 同为元山派长老的赵雩第一个站出来发问,他脸上的震惊不比何无尽少,毕竟当年何长欢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怎么都不能相信对方竟会弃明投暗,成了邪魔相枢的座下爪牙:“长欢,你真是长欢?为何会如此,你还活着我很高兴,可你怎会,怎会变成——” “赵雩大哥,”何长欢冲赵雩点头一笑,倾城容色艳照四方,“昔年多谢你关怀照顾,但人各有志,终是要分道扬镳的。” 赵雩久久不能言语,他看着满地横尸,又想到此刻福州城正遭遇的危难,摇头痛声道:“人各有志的确不假,分道扬镳也属常态,可是长欢妹子,血犼教是武林公敌,他们杀人如麻,用人性命练功,天底下人人得而诛之!你当年是多么善良的姑娘,我怎么都不能相信你会投身这样的邪教,成为一个视人命为草芥的刽子手啊!” 赵雩一番肺腑之言令何长欢微有出神,她目视前方,眸中似有一撇波光闪过,可很快便掩了下去,唯留一片戏谑的冰冷:“是啊,可你拿我有什么办法呢?” “你……!” “赵长老何必动气,就当故人已逝,重逢也是再世为人。她既已入邪道,便是与我们誓不两立了,既然人各有志,那就应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行恪道长冲赵雩缓缓摇头。 他看得出来,眼前这女子并非是一时被迷了心窍才为非作恶,而是从心底彻底朽烂了,和这样的人是说不通的,讲再多道理也不过白费口舌。 何长欢走到僵立在原地的宋鸾羽跟前,抬手想碰一碰他的脸,宋鸾羽这时候终于回过神来,猛地缩了一下,何长欢便也没有碰到他。 她也不勉强,只唏嘘道:“宝宝,我没有想到你还活着。” 宋鸾羽却是失控大喝:“你不是我娘!你怎么可能会是我娘!” 何长欢勾起嘴角笑了笑,随后出口的话有些出乎众人意料:“你认不认我我都无所谓,我当你死了二十年,再死二十年又何妨?虽然你是我肚子里出来的,可我看得出来,你和你舅舅一个样,眼睛里只看得到虚无缥缈的大义,却看不到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不过宝宝,你现在还年轻,今后终会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何长欢对宋鸾羽毫无留恋,说完便转身朝她那两个戴面具的随从走去。可这回宋鸾羽却不肯让她走了——什么叫“以为他死了”,什么叫“眼睛里只看得到虚无缥缈的大义”,她说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懂! 更何况要说这些话的应该是他才对啊! 所有人都告诉他他的娘亲生下他就死了,他们说他娘亲是世上最温柔最美丽的女子,可一晃眼,如今这个人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却成了他亲娘,她不温柔,不美丽,他比他认识的所有人都来得可怕! “站住!”宋鸾羽袖下的手紧握成拳,语调染上一分哽咽,“你给我解释清楚……你为什么没有死,为什么活着,为什么活着却不要我……!” 何长欢脚步一顿:“你不会想知道的。” 她今日来铸剑山庄不是认亲来的,更不是诉苦来的,活了这把岁数,外人外物都无法再撼动她的内心,若非那支簪子突然出现,让她知道了自己儿子竟然还活着的事,她根本不打算与何无尽等人相认。 无论过去如何,现在的她已经是血犼教的副教主,她与整个武林为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那么多又有什么必要呢。 但…… “宝宝,我没有养过你,所以没资格对你的人生指手画脚,但若你一定要知道真相,”或许血肉至亲,终究是有些不同的,何长欢轻叹一声,回头道,“那就请你相信娘,娘对你说的每个字,都不含半点欺瞒。” “住口!” 可这时,何无尽却红着眼睛大吼出声:“长欢,你是要害死鸾羽吗!” 何长欢大笑:“这世上,谁的长大不抽筋剥皮死上一次?宝宝今年也及冠了,该褪去那些和你一样的幼稚和天真了。” 她说:“当年你我不顾人伦,兄妹相恋,可你犹犹豫豫,婆婆妈妈,最后为了保全名誉强行将我配给了你的结拜兄弟,我不肯,你便要拉我和你一起去死!那宋风岩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我养父母的事,便用我养父母的尸骨来威胁我,逼我不得不遂了你们的愿! 怀上宝宝的时候我去找你你不肯帮我,生下宝宝我又去寻你,你还是闭门不出,我在天地峰上等了你足足三日,等得心灰意冷,只想跳崖了却残生,可不幸的是我还没跳,宝宝却先一步落下了崖。那时我只看到一只鸾鸟从崖底飞了上来,原来是它救下了宝宝,可那时候我哭得眼泪朦胧,什么也没看清,便以为他已然葬身崖底,于是……我也跟着跳了下去。” “无尽哥,你一辈子都爱惜自己的羽毛,一辈子都徒为虚名,可你没想到我还活着,这世上唯一一个知道所有你不堪丑事的长欢还活着!我本可以不说,你也本可以继续做你的英雄做你的大侠,可你非要扯下我的面纱。我想,或许你不是不信我活着,你是在害怕我活着! 方才你突然出手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知道是我了吧?你是想先一步杀了我,灭了我的口对吗?只可惜你没想到我的武功如今远在你之上,你永远失去毁去自己不堪过往的机会了。” 何长欢又看向好似彻底失了魂的宋鸾羽:“更何况,你明明知道当年宋风岩是怎么对我的,你还让宝宝……认他作父!你真是没良心,真是没良心!” 荒唐,这太荒唐,何长欢这一番惊世骇俗之言甫一出口便震惊四座,就连来自另一个世界、对狗血接受度最高的祝君君都瞪大了眼睛。 ——那个元山派的何无尽,只因为司徒邪是伏龙坛弟子就要出手杀了他的何无尽,居然和自己的亲妹妹乱伦? 乱伦就算了,居然还非要把人家嫁给自己兄弟?! 这,这也太…… 祝君君瞠目结舌,不由自主去看宋鸾羽,可怜的宋鸾羽,倒霉的宋鸾羽,他这种性子的人知道了这样的真相不得一头撞死? 宋鸾羽却没有一头撞死,不过此时此刻他的处境还不如一头撞死来得痛快。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怜悯有之、惋惜有之,批判亦有之,他并未做错任何事,可他的娘和他的师父、舅舅所做的一切足以令他往后的日子再也抬不起头来。 哪怕这一切仅仅只是何长欢的一己之言。 可真相到底如何,真的重要吗。 宋鸾羽的世界在这一刻崩塌,过往一切粉碎成灰。 234、举世皆有罪 “师父……师父,舅舅……!你说句话,说句话啊!” 宋鸾羽撑着无力的双腿跌跌撞撞跑到何无尽跟前,钳住他肩膀用力摇晃,希冀可以从对方口中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然而何无尽双目浑浊,面如死灰,一个字也说不来。 他年轻时一步踏错,此后半生都活在了这个错的阴影里,无论做什么都像欲盖弥彰,以至于何长欢控诉的每一个字他都无可辩驳。 他爱上了自己的亲妹妹,却害怕背负世俗骂名,于是在情浓时许下诺言,又在清醒后翻脸不认。宋风岩是他在长欢所有爱慕者中选出的最好的一个,他亲手把心爱的人送进别人怀里,心中何尝没有煎熬痛苦,可是比起纸包不住火的那天他们兄妹二人将要遭受的谴责与惩罚,长欢甚至会因此直接被毁掉一生,失去所爱的痛苦也就不算什么了。 那时候他一心只愿长欢能断了对他的念想,去过一个普通女人该过的生活,宋风岩家世不俗,又相貌堂堂,更有脚踏实地建功立业的志向,他相信只要自己够狠够绝,长欢总有一天会清醒过来。 所以那时候她一次次回元山找他、在他门外哭诉请求的时候,他都以为她只是想找借口见他,她被罔顾人伦的感情迷失了心窍。于是他狠着心肠一次次拒绝她、赶走她,直到最后那只鸾鸟衔来了她襁褓中呱呱啼哭的孩子,还有宋风岩亲手递到他跟前的,用血写就的绝笔书。 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他亲手把自己最爱的人逼死了。 何无尽几乎要流下血泪,他拨开宋鸾羽的手,用尽力气抬起头,望向那已经成为与他所坚守的正义誓不两立的血犼教副教主的亲妹妹: “长欢,你说我为了维护自己的名誉不惜出手杀你……不,我不会,我宁可杀了我自己!那时候你和我说宋风岩对你不好,但我太偏信自己的眼光,我太蠢,我自以为是,我以为你只是陷得太深执迷不悟,故意找借口诋毁他好叫我心软……所以我忍住见你的冲动,强迫自己不去相信你的话,我希望你能忘了我这个罪孽深重的哥哥去过一个正常的人生……原来竟是我害得你……!对不起,是哥哥对不起你……! 可是鸾羽的事,是你在遗书中亲笔所写,你说你对我失望透顶,心中恨透了我,宋风岩再不好也比我强上百倍,所以,所以我才……” 何长欢却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从未留下过什么遗书,何无尽,你被骗了。” 何无尽嘶哑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行热泪须臾风干在了脸颊。 压了满天的黑云愈滚愈浓,所有人都在阴影底下黯然失色,唯独何长欢。 她的美丽在没有光的地方好似愈加耀眼夺目,那身袅袅如雾的蹁跹紫衣就像是邪魅从异界伸出的一只手,勾引蛊惑着经不起半点考验的愚昧众生。 有人问她为何要旧事重提,问她当年没有死是不是血犼教的人救了她,问她冤有头债有主,为何要让福州城那么多无辜之人陪葬。 但何无欢无一应答,但凡出声质问者都是一掌毙命。 拥有了力量之后她才知道蝼蚁的声音是何其微小,仰人鼻息不如大权在握,如果当年她有现在的武功,那她就不会受人胁迫,不会被当个物件一样随意送人,不会忌惮世俗的眼光,更不会因为一点点小事就寻死觅活! 而现在不同了,现在的她,生死皆由自己掌控。 何长欢看着对她畏惧又痴迷的众人抿唇而笑,借助内力将自己的声音传到演武场的每个角落:“无辜之人,什么无辜之人?人只要活着,就没有真正的无辜。铸剑山庄坐镇福州,看似庇佑一方百姓,可其实催生出了多少为富不仁之辈,他们仗着自己背靠大山,横行乡里,强占多少土地,逼死多少穷人? 妾身并没有害他们,妾身和妾身的教主所做的,只是遵从相枢大神之命,让那些空有一腔怨恨却无力复仇的普通人获得复仇的力量和机会而已。怎么?难道你们这群自诩正道的侠士见不得人家站起来么?” “简直荒谬!” 诸葛玄衣听完这番颠倒黑白的邪说,怒意直涌脑门:“分明是你血犼教为一己私欲以百姓作伐,却被你说得好似在替天行道,你真当世人皆可愚弄不成?!你说你们是为助无力复仇的百姓亲手复仇,可他们被你们害得癫狂疯魔,就算真的有仇,真的报了仇,可最终下场仍逃不过一个死!二十年前江宁城血淋淋的惨案摆在眼前,老夫见过,经历过,更活着走了出来,活到了现在!所以老夫知道,你们要的根本不是什么正义!你们要的……分明是那座城里所有人的性命!” 何长欢放肆一笑:“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们将为相枢大神降临人间立下汗马功劳,更何况临死前还能得偿所愿,不亏了!” “你——!” 眼前这倾城绝代的美丽女子空有一副人的皮囊,可内里早已泯灭了人性,在她眼中,举世皆有罪,举世皆可灭,说再多也无意义。 如今太吾传人尚还稚弱,若是今日铸剑山庄亡了,那血犼教在中原以南便是一家独大,武当少林虽强,却是鞭长莫及,任由它发展下去,天下武林乃至整个苍生都将陷入万劫不复,所以他诸葛一门绝不能让它得逞! 但此时在场众人大多都中了毒,无人是这妖妇对手,他必须想办法拖延到解药到来的那一刻,最起码要让行恪道长和洪素真人恢复五成以上的功力,他们三人联手许能与她一战。 想到此,诸葛玄衣又看向本该与他们并肩而战的何无尽,对方仍跪在地上,好似一尊风化了的石像,失魂落魄,神志尽丧,而那个他为自己女儿千挑万选出来的那个年轻后生更像是去黄泉滩涂走了一遭,一双肩膀犹如颓垣,望之叫人不忍。 诸葛玄衣心中百般滋味,最后还是高声喝道:“何贤弟,往事如灰飞,她早已再世为人,只有你还陷在囹圄不能自拔,你悟到参佛三十载,难道还看不透吗!难道你今日要为了这一人,对不起天下所有人吗!” 何无尽僵硬地抬起头来,失了血色的双唇颤抖不停,他想说什么,可许久没有发出声来,而就在这时,后山剑庐方向那柄直插云霄的玄铁巨剑上忽然传来惊天动地的打斗声,众人目光齐齐投去,却见那巨剑上竟有四人正在乱斗! “怎么会有四个人?”祝君君纳闷,“龙缺去剑庐偷虎魄,诸葛家两兄弟追了过去,可还有一个是谁?难道是麟奇?” 司徒邪遥望了片刻,摇头道:“麟奇的身形与龙缺极为相似,而且她今日穿的是红衣,可那巨剑上多的那一人……穿的仿佛是紫衣。” “紫衣?” 祝君君偷偷朝何长欢瞥去一眼,对方也正望着巨剑方向,眼中精光闪烁。 “就和那位副教主差不多颜色?” “对,”司徒邪道,“我记得她之前提过,他们来铸剑山庄同样是为了虎魄,所以巨剑上的那个人应该也是血犼教的!” 四个人,三方阵营,这打起来可真是乱了套了。祝君君有些替诸葛家那两个担心,生怕他们一瞎一傻不是两个恶人对手,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往那里看,谁知那四人打着打着居然往山顶方向直冲而来,而那柄虎魄—— 此刻分明握在一红衣青年手中! 235、转机 眼看那四人正你追我逐地往山顶方向来,演武场这边本就混乱的局面愈发叫人头疼起来,诸葛玄衣见自己两个儿子竟没能夺到虎魄,反而叫那龙缺占了上风,心里一根弦猝然就绷紧了。 然而此刻龙缺虽是虎魄再手,可身上压力不小,身后那三个人紧追他不放,想就此离开根本没可能。 他本打算回演武场找那索朗,谁料这里的局势早已天翻地覆——金刚宗一行同样因为血犼教的到来被困住了手脚,有个想要偷偷离开的金刚宗弟子也已命丧血犼教人之手,索朗虽心中不忿,可实在忌惮那副教主武功,只好留在原地静观其变。 而此时正站在广场正中睥睨所有人的,是个身着紫衣的绝代美人,龙缺一眼便看出此人绝非善茬,心道本以为自己是黄雀,却没想有人借了他的东风,把他变成了待捕的螳螂,这滋味可真不好受! 只是现在再想回头已经来不及,龙缺刚上山顶就面临前后夹击之势,血犼教两名圣使级别的面具教徒齐冲而上,诸葛兄弟与那不知名的年轻人也从后方紧追而来,尽管麟奇已竭尽全力为他掩护,可所有人都看得出,他手里的虎魄被人夺走只是早晚的事。 龙缺不由咬牙,眼神瞥向了紧挨着的祝君君司徒邪,心中顿生一计,扬手就将虎魄朝司徒邪扔了过去。 “龙缺你这小人!” 司徒邪一惊,跳出一步挡在了祝君君身前,就见那朝他横飞而来的真正的虎魄刀刀身黑中带红,通体充斥着一股肉眼可见的邪戾之气,果真是极为不祥。 然而这刀并没能被司徒邪接过,在半空便已被人截获而去,出手的正是诸葛玄衣,而之前紧追龙缺而来的紫衣年轻人见此情形,则一脸气闷地跑到何长欢跟前,不爽地嚷嚷道:“小姑姑,那个伏龙坛的家伙可真是鸡贼,之前在剑庐我险些中了他的暗算!小姑姑你要替我好好教训他!” 这人的声音还很稚嫩,看上去年岁也轻,估摸着和祝君君差不多年纪,容貌也是生得极好,眉眼浓丽,唇红齿白,是个娇生惯养的俊俏小公子。 何长欢捏了捏他的脸:“小祖宗,怪不得找不见你,我早就和你说过,别急于一时,等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便好,你非不听,活该受点儿教训!” 少年嘟着嘴,很不乐意的模样,可再要开口,他口中的小姑姑却已经向手持虎魄刀的诸葛玄衣出手了。 方才说了太多话,何长欢早就失去了耐心,眼见虎魄已至,便是再也不想等了,满地的残兵败将又何足为惧。 诸葛靖仇见自己父亲似乎毒素消解了不少,已经能运劲挥刀,不由放下心来,正欲去找祝君君说两句话,谁料转眼就看到诸葛玄衣被那紫衣女子一掌逼退了十来步,顿时就慌了,惊道这女子是何身份来历,实力如此强大,怎的自己从前完全没有听说过?! 便有人用简短的语言快速和他们兄弟说了方才的事,二人才知竟是血犼教的人杀上了湛卢山。 诸葛玄衣一对一完全不是那何长欢对手,兄弟二人自然不能坐视,低语了两句后再度挥刀而上,诸葛玄衣也没有反对,并为两个儿子让出了一半的身位,三人从三个方向将何长欢围在了里头,你进我退、你攻我守,配合默契无间。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四人身上时,祝君君忽然感觉手被人轻轻拉了拉,她垂头看去,意外发现袁少谏不知何时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了,怀里正拢着一大包从雪庐摘来的蓝雪花。 “小鬼!”祝君君眼睛一亮,激动得蹲身把袁少谏抱进了怀里,这一路千难万险,她真担心她的小竹马回不来,“万幸你回来了,有没有碰上危险?受伤没有?” 袁少谏摇头说没有,本还想在祝君君怀里再多腻歪一会儿,可现在不是耽于美色的时候,他连忙站直身子,将怀里的蓝雪花拿了出来,交给了蒋灵梧和温郁: “我把能摘的都摘来了,你们快炼解药吧!” 蒋灵梧与温郁对视一眼,双双摇头,蒋灵梧叹息道:“血犼教来势汹汹,怎会给旁人开炉炼药的机会,眼下只能退而求其次,能救一个是一个了。” 温郁道出一策:“师兄,我们先将这些蓝雪花震碎成粉,然后借场中对战所扬起的刀风将这些花粉散出去!” “这主意不错!”祝君君赞同地拍了拍手,“我也来帮忙!” 温郁还是第一次收到祝君君这样直白的认可,莫名感觉脸上有些烫,可随即便像突然惊醒过来一样敛起了所有神色然后快速向百花谷弟子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就见他的妻子窦菲果然正远远看着他们,虽然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温郁心里还是猛地沉了沉。 此刻正值大乱,窦菲若是有心要祝君君的命,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而他方才竟忽略了这一点,现在想来当真后怕。 想着,温郁又往左挪了半步,用自己的身体将窦菲的目光彻底挡在了背后。而识破温郁意图的窦菲只是冷冷笑了笑,然后便收回目光,不再注意那个方向。 三人很快就将袁少谏带来的蓝雪花全部震碎成粉,而场中诸葛一门父子三人已是节节败退之势。何长欢自负神功在身,招行诡诈,起初并没有认真打,反而戏弄了对方一会儿,等那父子三人自以为可以掌控住局势时才开始使出杀招。 血犼教的掌法皆是掌中带毒,而何长欢此时所用的血犼魔掌更是血犼教之毒掌绝诣,奇毒绝恶无有出其右者,一掌推出,黑烟弥漫,腥风骤起,诸葛玄衣作为主攻首当其冲。 他当即便觉不对,立刻喝令两个儿子避其锋芒,绝不要正面硬接。 诸葛靖仇虽然年轻,却也不骄不躁,令行禁止,可当他正欲后退时,余光却瞥见自己胞兄诸葛靖恩受人干扰,迟了一拍,那女人的毒掌就要击中他肩膀。 诸葛靖仇大急,想也不想便扑了上去:“当心!” “靖仇!” 诸葛玄衣惊红了眼,可手中这柄虎魄因为浸满相枢之气,根本不听他使唤,甚至还隐隐有操控他神智篡改他思想的意图,然而若此刻放手,又正中了那女人下怀,诸葛玄衣进退维谷,心脏如撞上尖锥一般剧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祝君君两手抓握住那蓝雪花花粉,旋腰甩臂,借势而发,猛的打出了一招狮相铁担手,以她远超己身实力的内力将掌心花粉朝场中挥洒而去。 与此同时,诸葛玄衣也是拼着损筋断脉的惨烈后果朝何长欢挥出了全力一刀,于是那幽幽蓝的漫天花粉迎面撞上了那道罡猛刀风,在一瞬息的停顿后便朝着四面八方轰然炸开。 “谁——!” 何长欢眼神一凛,直直看向始作俑者祝君君,祝君君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却强撑着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胆大包天般地回看了过去—— 她这个太吾传人怂谁都可以,但绝不能怂血犼教的人,尤其是当着这么多双眼睛,她今天要是怂了,往后这江湖就不会有她的位置了! “太吾传人,妾身小觑你了!” 何长欢语气又冷下一分,竟不顾诸葛家那三人径直朝着祝君君走了过去,不过这一次她没能再靠近祝君君,只走了三步便被一手持拂尘的老者拦住了去路: “太吾虽年轻,却已初露风骨,你要杀她,还是先过了老道我这一关。” 行恪道长与洪素真人第一时间吸取了花粉,二人艺高人胆大,竟不必打坐也可随时调息内力,于是第一时间一前一后拦住了何长欢去路。 论武功,他二人是这里唯一能与何长欢一较高下的,铸剑山庄今日能否度过危机,恐怕全系于这一战了。 236、以一敌二 何长欢收回目光转落到行恪道长身上,面前老人虽然精神矍铄,可到底是古稀之人,从骨子里渗出了腐朽的气息。 他微微挑眉:“老道士,你全盛时期尚不是我对手,如今只是借那花粉暂压住了毒性,一旦动起手来,沾了毒的内息流转奇经八脉,下场可是会很惨的。” 行恪道长抚须一笑:“再惨也就是一死啦,今日若不能阻止你,不也得死?” “哈哈,”何长欢微微扬起下颌,浓密而纤长的眼睫在迎面袭来的山风中微微抖动,“也对,便是蝼蚁,死前也是要挣扎两下的。只可惜岑悬峰一世英名,教出来的徒弟却是一个不如一个,一身天下无敌的功夫无人能得真传,武当也要败落了。” 又回头瞥向不发一言、抓紧时间调息真气的洪素真人:“峨眉派的洪育道长近来如何?” 洪育道长是洪素真人的师兄,早年行走江湖时曾被仇家断了右臂,此后便渐渐隐退,几年前已经亡故,如今江湖上还会提起他的人已不多了。 洪素真人蹙了蹙眉,便听何长欢漫不经心道:“妾身十五岁时被养父母的族人谋夺了家产,被迫流落街头,险些入了风尘,是洪育道长将妾身买了下来。可人心莫测,他救妾身竟只是想拿妾身练功。啧啧,若非那时何无尽找到了妾身,恐怕……只是何无尽顾念峨眉派声望,到底不曾把事做绝,只悄无声息地断了那贼道一条手臂便放他走了。不过妾身与他不同,这事妾身一直记到了现在,他若是与你同来,你不如换他上来,好叫妾身一并报了当日恶仇。” 洪素真人无言以对,洪育师兄早已不在人世,身后之名只能任由旁人分说,是真是假又有谁知?既然说什么都会落进这妖妇的毒计之中,还不如保持缄默。 何长欢见洪素真人并不上套,心中默念了一声无趣,遂朗声道:“既如此,那便让妾身来会一会武当峨眉的功夫罢!” 话音刚落,在场之人齐齐变了脸色,竟是被一股强悍到铺天盖地的阴邪内力给镇住了身体,黑沉沉的天幕下气温好似陡然下降了好几度,已经渐渐恢复了体力的人不由你推我搡地让场外退去,谁也不想被搅进飓风的漩涡眼里去。 祝君君被一行几个男人前后护着快速退到场边,眼睛却一瞬不瞬紧盯场中,何长欢以一敌二,脸上神色堪称轻松,而行恪道长与洪素真人分明已是武林北斗,神情却是无比凝重,二人隔着那袭紫衣遥遥对视一眼,旋即洪素真人率先出手。 她手执一柄细长木剑,使的是峨眉剑法,比之不久前上台比武的了情道长,显然在剑招的精妙与对战经验上要远胜对方,明明同是木剑,可自她手中挥出,却好似惊鸿赤练,不需以内力加持便已有风雷之势,一剑斩断虚空飘渺,千丈红尘皆成碎屑。 而何长欢则连着避过数招——祝君君发现她在与人交手的最初总爱闭而不战,无论是拆招还是闪避,总要腾挪许久方才真正出手,真不知她究竟是在适应对手的招式,还是在故意“谦让”,戏弄对手心态。 不过洪素真人为人沉如古井,见何长欢只闪避却不出手,并未生出任何大意的心思,脚下走出虚实相生的千潭印月步,已残虹剑式不断向何长欢逼近,对方越是躲,她的出招便越是凌厉,越是激越,势发如雷霆,剑出若残虹,无锋木刃生生劈出了金铁之声。 与此同时行恪道长也从后方持拂尘攻来,武当派的拂尘功自道法而生,首重自然洒脱,以“绵绵不断,一气呵成”为运用之要诀,祝君君第一次亲眼见人使这种武器,心中只道这软绵绵的毛刷子真有克敌制胜的威势? 可看着看着她便发现自己的担忧委实肤浅了,拂尘这种软兵,有形胜似无形,看似柔弱,实则在发力之际能坚逾钢铁,所谓寓刚于柔正是如此,那破风声丝毫不逊于洪素真人手中长剑,就连何长欢也没有托大空手去接,每每都是借势避让,要么就让两人武器交错而过,要么就以内力强行扭转袭来之势。 不过何长欢看似被人两面夹击,实则她的应对全然没有错乱,分明是游刃有余,血犼教武功阴诡,祝君君虽说曾在游戏中习得过它全部功法,可到底没有亲眼看人用过,此刻得见,心中好不震撼—— 那何长欢此时所用身法当是血犼教秘五阶的飞尸大傩舞,这种身法起源于祭祀之舞,如痴如狂、不循常理而动,每一次进退都好似在以一种古怪手法发出怪力,看似莫名其妙,等杀招临到眼前才惊觉为时已晚。那何长欢借这身法避让了十数招后,果不其然在一个无人预料的转身猛地朝行恪道长发动了攻击,且她武艺博而精深,并非用之前所用过的掌法或指法,而是有如地中起腾蛇般斜刺踢出一脚,这一脚正中行恪道长左臂。 行恪道长手臂骤痛,紧接一个上天梯险险避过了何长欢紧随而至的下一脚,可何长欢却不过是虚晃一招,并在出腿未收的同时走出了一步谁也没料到的方位,翻身一跃以一个极刁钻的角度又戳打向洪素真人,她腿型本就修长多姿,又身覆紫纱如雾,一脚飞出好似一片紫云腾跃而起。 洪素真人本欲出剑,没料到对方攻势如此凌厉,避让无法,横剑就要挡,可何长欢这一招蝎子勾魂脚不光抢占先机,更是带足了内劲,洪素真人只觉握剑的手掌猝然一震,随之而来的便是针刺般的痛麻之意。 内力中带毒! 她心思飞转,立刻凝神应对,行恪道长见她不妙也疾攻而来,为她争取了半刻功夫,何长欢嗤笑一声,并不穷追,转身又与行恪道长战至一处。 她腿法当真强得出奇,行恪道长那高山流水般的拂尘好似根本进不得她身,而她却能边走边杀,左应太阴,右应白虎,两腿好似铁鞭,硬将对方逼得只有抵抗之力。 行恪道长紧皱眉头,知晓若长此以往自己必是要落败的,此女看准了他和洪素的出招习惯,不近身,不接战,只以腿法猛攻,进攻退守滴水不漏,而他二人功力没有完全恢复,不可能拖她太久。 想到此,行恪道长冲洪素真人一使眼色,对方知晓他意欲后不由面上一紧,而行恪道长已不顾体内毒素,猛然催发了气血,调动丹田中沉寂的海量真气,拼得内伤反噬硬是使出了武当绝技无极劲。 此绝技内力撼动周身之气,犹如将己身至于扭曲之中,敌攻不破,自己却能以无形无定之式弱以胜强,他再持拂尘向何长欢攻去,何长欢神色微敛,一脚飞出果然没能命中,反倒脚踝处被那纤柔如铁的拂尘狠抽一道,痛如钻心。 “哦?有些意思。” 何长欢脸上不显丝毫痛色,血犼教的血食功能使她每一次受伤都短暂提升己身功法的威力,以鲜血为牺牲,杀戮为祭祀,见血则狂,食血则喜,越杀越强。 “陈之若!”洪素真人十分敏感,当即便察觉到了何长欢异样的惊喜,不由对行恪道长大喊,“邪功见血则强,当一击毙命!” 何长欢却并不避讳,反而妖冶一笑,嘲弄道:“知道也没有用的。” 只要这湛卢山顶还有一人受她所控,那她便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这是世人都知道却都不肯承认的一个道理——邪功要是不强,入邪又有何益。 237、戛然而止 武当峨眉两大高手齐上,对战百招仍拿不下那何长欢,演武场上的众人皆是眉头紧锁,心中惴惴不安。 有人吸了花粉原地调息数个周天后,自觉内力恢复泰半,欲出手协助行恪道长与洪素真人,谁知才刚一踏入战局,那何长欢便好似后脑生了眼睛一样,瞬息间便朝他的方向呼去一掌,当即就将那人胸骨震至粉碎,一掌击出近百步,等人围过去相救时,早已气绝身亡。 这还是好的。 在场不乏立志诛邪的义士,前赴后继,不畏生死,可血犼教的功法何等阴毒,竟有移魂压胜之术能操控人的行动,也不晓得那何长欢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就见那些人一个个成了她的挡箭牌,逼得两个老人束手束脚,最后更是死得七窍流血。 如此一来,再想上场襄助的人也不得不按捺住了冲动,别到时候忙没帮上,净扯了后腿。 “血犼邪功,当真是穷凶极恶!” 诸葛玄衣撑着虎魄刀半跪在地上,脸色瞧着愈发不好,那漆黑的刀柄上似有丝丝缕缕的红色雾气在往他手腕处的经脉里钻,祝君君看得分明,正是相枢的邪气。可诸葛玄衣死死握着虎魄不肯放手,怕他一放就被虎视眈眈之人夺了过去——此物已然不祥,再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里,不知又要掀起多大的风雨。 便在这时,洪素真人忽然弃了手中木剑,竟空手直贴何长欢而去,而何长欢一脚蹬在行恪道长的拂尘手柄上,将人震退三四步,回身的瞬间猛地和洪素真人迎面对上一掌,这一刹二人内力好似排山倒海一般倾泄而出。 洪素真人的天罡雷轰掌如灌闪电轰雷,而何长欢的百鬼化骨掌却是势若柔丝,二人两掌相贴,洪素真人本欲即退再攻,谁料对方竟用内力将她牢牢吸在了原地。 “想走?” 带毒的掌力透过素白的掌套再钻进洪素真人的掌心肌肤,洪素真人勉力已内劲抵抗,可那掌力一旦入体,便开始蚕食筋骨、尽消内气,不消片刻她脸色便已刷白。 行恪道长眼见洪素真人不敌,再顾不得其他,自后方向着何长欢背心处奋力击出一拳,正是武当正宗拳法之绝诣紫阳正气拳,这一拳阳气鼎盛,浩然无匹,在无极劲的加持下携了行恪道长近乎九成的纯阳内力,一拳挥出他脸上血色全无,可见是搏命了。 然而何长欢面色未变,甚至还嘲弄般地勾了勾唇角,左手三指屈起,成鬼爪状毫不闪躲地迎了上去,于那浩然一拳迎面撞上,又是一股无可抵挡的汹涌内力在这一瞬间喷薄而出。 “来得好!”她甚至还如此赞道。 行恪道长当即就意识到不对,何长欢这一爪不光抓破了他手背皮肤,指甲深入皮肉,他竟感觉自身鲜血正在不受控地开始逆流,而经络中的内力甚至正顺着他的伤口往对方体内汇去! 可同样的,他想要挣脱却也挣脱不得,他与洪素真人两个一左一右被何长欢牢牢定住,一身功力竟全数要被她吸食而去! “你练的……究竟是什么邪功!”行恪道长又惊又怒,不可置信。 何长欢轻快一笑,自傲道:“见妾身不欲近你们的身,便以为是妾身惧了你们,当真可笑,不过是叫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罢了!血童大法可有听过?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你们这些正道之人的赤子心啊,是大补!” 竟有如此恶毒的功法,众人听后齐齐变了脸色,再看场中,胜败已再明显不过。 有人再也承受不了,发疯般嚎叫着要往山下逃,可没跑到牌楼门下就已被那两个血犼圣使击毙当场,又有人找准了机会想去掳那落单的小公子,欲借此人挟制何长欢,谁知却是大出意料,这看似娇贵可欺的小公子出手更是狠辣非常,竟直接抠了人一双眼睛,再接一招分筋错骨手,来人双手立时被废。 “我姜凤巢看着像是个好欺负的?”少年掏出帕子将指上染的血擦了擦,“刚才他们三个一起都没能把我怎么样呢。” 何长欢看在眼里,欣然一笑,意有所指道:“你们竟敢去打他的主意,真是不知死活呀。” 祝君君却是一怔:“他姓姜?” 她声音压得低,只有离她最近的几个人听到了这句话,而唯一一个有反应的,便是蒋灵梧。 同为姜姓,蒋灵梧曾在江宁城侥幸活下来的疯癫百姓口中问出过这样一个名字,姜朔,可他却从未和祝君君提过,然而他看祝君君神情,便知她已然知晓。 祝君君也没有遮掩,凑近后直接道:“同是姓姜,又都与血犼教有关,灵梧,你的仇人必然是血犼教无疑了,这小子称呼何长欢作小姑姑,可见身份不低,恐怕……” 蒋灵梧目色如渊,缓缓点了点头,出口的声音好似沉在水底的钟:“苦寻多年,终是拨云见日。” 只是如今要出手去拿那少年,何长欢必会反扑,她实力实在太强,谁能保证可以毫发无伤从她手底下把人抢走。 不过…… 祝君君快速瞥了瞥场上,忽见一直跪着不动的何无尽不知何时站了起来,痛心疾首地望着何长欢,眼泪如决堤之洪。 祝君君心口蓦地一跳,不知是哪来的勇气,竟在一个眨眼间猛地将挡在她身前的蒋灵梧与司徒邪两人推开,以一招牵牛环身步避开了他们紧迫捞出的手臂,直奔那姓姜的少年而去! 司徒邪大骇,高喊祝君君名字,蒋灵梧更是一瞬间丢失了呼吸,二人慌忙要追,但祝君君的飞针穿梭术练得炉火纯青,三两步就冲到了姜凤巢身前。 姜凤巢被突然闯进眼帘的红衣女孩吓了一跳,可旋即就回过神来,一招熟得不能再熟的戳眼削耳功正欲使出,祝君君却突然从袖中取出了伏虞剑柄。 这形制古怪的断剑叫姜凤巢直皱眉头,看愣一瞬,而祝君君便抓着这机会执着剑柄朝他圆溜溜的脑门上狠狠砸去。 “凤巢!” 何长欢时刻留意着这边,见此情形当即要来护人,可就在这一刹那,她后心一凉,一把银光闪闪的长剑竟是直接洞穿了她的身体,何长欢无法置信般愕然回首,那执剑人正是她的兄长何无尽。 何长欢眸光一闪,划过无边痛色,最后终是松了双手,原地跌进了何无尽胸膛。 “小姑姑!” 姜凤巢看到何长欢中剑,瞬间红了眼睛,而紧追祝君君来的司徒邪与蒋灵梧便趁势将他掌控,牢牢按住不许他挣扎。 何无尽没有拔剑,抱住何长欢跪倒下去,痛哭般吼着:“妹妹,我早该与你一同死的,二十年前就该与你一同死的……!” 何长欢口中不断涌出鲜血,可她神色仍然轻松,像是察觉不到痛一样。 不过这一刻所有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像是头顶乌云终于可以退散一样,而这对兄妹的临死相拥仿佛成了一场谢幕的戏,竟都默默不语观看了起来。 何长欢伸出手搂住了何无尽脖子,她目光黯淡却极尽缠绵,叫那何无尽忍不住看了又看,最后她摸着他的脸挣扎起身,凑到他耳边低低说了一句话,于是何无尽的恸哭戛然而止。 “你说……什么……” “三月阳春,你送我出嫁,可那时我已有身孕……宝宝是腊月二十九生,是你的……” 众人什么也没听见,只看到何长欢说完最后一个字便阖了眼睛,而何无尽在怔了须臾后突然仰天长啸,接着举剑自刎了。 238、撕裂 黑云未散,却乍然响起一声惊雷,好似要将一场噩梦霹散。 行恪道长同洪素真人与何长欢对掌,受伤颇重,若不是何无尽突然袭击大义灭亲,他二人恐怕凶多吉少,可如今大难不死,竟也未觉松快,只有一股挥不开的沉闷感死死压在心头。 宋鸾羽眼睁睁看着那二人先后绝了命,他要说的一句都没来得及说,要做的也一样都没来得及做,霎那间亲娘没了,师父没了,唯独剩下的父亲也是善恶难辨。 他活了二十载,所学所信在这一刻好似全都成了空,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统统都颠覆了。 “师弟……!”朱麓望着一脸死灰的宋鸾羽,握住他肩膀沉痛地唤他,“这不是你的错!” 可宋鸾羽浑身僵冷,就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目睹了这一切的诸葛玄衣心中亦是怆然难抒,何无尽也算是他至交,一生锄强扶弱、光明磊落,不曾做过半件愧对天地之事,谁能想到今日竟是这般下场,此情此景,他真是无言可说。 但他是铸剑山庄庄主,所有人都仰仗着他来主持大局,他不能继续沉湎在悲伤当中,何无尽用自己的命换来了一线生机,破了这必死之局,他怎能辜负他的心意?! 诸葛玄衣拄着刀从地上站起来,握刀的手不自觉地松了几分力:“诸位……!” 他声音虚浮、身形不稳,身旁两个儿子连忙将他扶住,所有人也齐齐翘首看向了他,诸葛玄衣扫视过一双双期待着他的眼睛,心绪翻滚、久久不能平静,正欲开口,场中某处却忽然传出一声十分突兀的“噗哧”声。 起先所有人都没有找到按声音的来源,直到两名血犼圣使的其中一个忽然胸口氤氲出大片浓稠血迹,紧接着口中也喷出腥红的血来,直直向前扑倒而去,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众人皆是一惊,交头问是谁出的手,而祝君君反应最快,她连忙拉司徒邪和蒋灵梧往后急退,并把那个被他们制住了的姜姓少年像烫手山芋似的踹了出去:“别管他,我们快退!” “怎么回事?!” 司徒邪纳罕,蒋灵梧也担忧地望了过来,不过两人十分配合祝君君的行动,半秒也没有耽搁。 祝君君紧皱着眉头却不吭声,她练过血犼教的全部武功,自然知晓这个门派里有一门功法名叫血童不死身,不死不死,就是字面意思,不会死! 说到底这个世界还是依据游戏的底层逻辑构建出来的,NPC之间能够组队为同道——尽管在真实世界无法具象化地表现出来——而同道这种关系,在某些武学的应用上是有相当程度的加成的! 譬如少林的疯魔棍,出手便必命中与对方组队的同道;譬如武当的真武荡魔阵和峨眉的四象莲华阵,则是用来借同道之力给对手制造困境;而血犼教的血童不死身更是将同道利用到了极致——若是正练,血童不死身便能将自己与同道的伤势互相交换,只要有足够的“血童”,使用者便永远不会死;而若是逆练,则焚尽己身真气来抵性命,只要真气不竭,使用者也永远不会死。 除了这血童不死身外,血犼教还另有一阵法名十二血童大阵,能使同道不顾一切为使用者抵挡伤害,哪怕这个同道……已经死了。 这就是血犼教的武学,太吾世界至邪亦至强的武学。 祝君君学过,用过,心里再清楚不过,所以她不能说,说出来她这个太吾传人的生涯就完了,她只能用直觉囫囵解释,拉退蒋灵梧和司徒邪的同时高声警告在场所有人当心。 不过再当心又有什么用,当何长欢推开何无尽的渐渐冷却的身体、拔出胸口的剑然后稳稳站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这个本应该死去的美丽女人如恶魔一般从地狱里爬了上来,她唾弃为她自刎的兄长,用放声大笑来嘲讽他最后一刻的愚蠢,她不过是告诉了他真相,可他竟连承担真相的勇气也没有。 “真是可怜啊……”何长欢叹息,居高临下俯视何无尽的眼神轻蔑至极,“你要殉你的道,凭什么拉上我呢?你想大义灭亲,想与我同死,我却偏不如你的意。天地峰上三日,我大彻大悟,男女情爱才是大道枷锁,我弃了你,方才看清整个世界。” 说着,她又看向还处在震惊之中的众人:“世间疾苦无穷尽,长欢长欢,谁人能长欢?做一辈子好人会死,做一辈子恶人也会死,可见天地不仁,无分善恶,与其叫我克己复礼,不如随心所欲,我杀人,人杀我。 我今日死,是你们强过我,我今日不死,是我强过你们,和其他一切皆没有关系。老天不会罚我,世道不会罚我,能罚我的只有你们手中的剑!——可你们之中又有几个人,能一剑刺穿我胸膛?” 何长欢大笑起来,惊世的美貌犹若癫狂,一头青丝在风雷中恣意飞扬。 诸葛玄衣横刀怒斥:“若如你所说,那这世间便不需礼法,丧尽道德,强者生,弱者死,千古先贤所传承的一切都是虚妄不成?!” 何长欢摇头:“不,你自可去寻你的道,只要你今日能从妾身手底下活下来。” 说完,她在雷光中向诸葛玄衣伸出了手,发出她来自死亡又去向死亡的邀请。 这是一场不堪描述的乱战,黑色的天幕像要压垮一整座湛卢山,刀兵声、风雷声、惨叫声,整座演武场都被血所染。在第二个血犼圣使倒下的时候,他们以为何长欢终于穷途末路,可当诸葛玄衣那一刀劈中她肩膀的时候,她仍旧笑着没有倒下。 “妾身在这座福州城,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因为所有被相枢之气摧毁了神智成为嗜血杀戮者的百姓,都是她的同道,都是她的“血童”,只要还有一个活着,她就不会死。 知悉一切的祝君君不想承认,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战他们永远都赢不了。 “够了,够了……!” 宋鸾羽吼地声嘶力竭,他冲到何长欢跟前想用自己的命去阻止他的母亲,可何长欢早就看透了骨肉亲情,宋鸾羽于她,既是血脉相连的儿子,也是不堪回首的往事,生杀具在一念之间。 诸葛玄衣拼尽全力把宋鸾羽推了出去,可自己背后却结结实实挨了一掌,何长欢一掌把诸葛玄衣打致重伤,而那柄邪铁所铸通身充斥这相枢之气的虎魄刀终是被她夺入手中。 她双手捧刀,神色痴迷,眼睛里迸射出了异样的光采:“烛阴断尾,百龙之神。什么虎魄,此乃龙魄!” 什么?! 祝君君险些失声,龙魄,龙魄……这铸刀的邪铁莫非是七座剑冢之一的——解龙魄! 揣在怀里的伏虞剑柄忽冷忽热,甚至微微颤动起来,祝君君知晓自己是猜对了,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那剑冢在被太吾攻破之前,旁人根本不可能进入,更不可能等到其中的神器! 但血犼教还是拿到了解龙魄,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其他剑冢中的神器也被盗走了吗! 诸葛玄衣倒地不起,行恪道长和洪素真人也已重伤在身,当此之时,思考那些似乎已经没有用了,祝君君在心中绝望地吐槽着,这个时间点上安排这样强大的BOSS,是不是不太合理啊。 然而就在这时,天边黑云忽然描出一层金边,旋即向着两侧骤然撕出一道巨缝,所有人齐齐望向天际,只见有一人竟踏着隆隆惊雷从云海蹑景追风而来,他双手背负,玄袍青氅,一头灰白长发在金光中熠熠生辉。 “什、什么人?那是仙人吗……?” 人群中有幸存者讷讷发问。 行恪道长半伏在地上,望着那个逆着光的身影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又被那黑云后的烈日灼得老泪纵横: “师父……!” 239、仙风道骨 行恪道长的师父乃是武当上上代掌门人岑悬峰,此人是活在传说里的人,亦是年轻一辈遥望不及的人,所有人都以为他早该是个耄耋老者,可当他七十多岁的徒儿喊出“师父”的那一刻,他从被撕出的逆光中走出,一步迈下云头,一步踩上山巅,竟露出一张年轻至极的脸庞。 岑悬峰自卸任武当掌门之位后,便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在山上闭关钻研武学,早些年还曾出世走动,近几年是再也不出山门了,因此在场之中除行恪道长外见过岑悬峰的人寥寥无几,甚至有人没忍住低低惊呼出声,直叹不可思议,一个百岁老人怎生像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这不成老妖怪了吗?! 于是年轻人不敢妄动,而老辈高手又都重伤不起,一时间竟无人能断定来人究竟是何身份。 岑悬峰一眼看尽众生,不以年轻后生的惊愕为忤,拂尘一挥款步朝演武场上走来。 待走进后众人才惊觉此人不光外表年轻,身材容貌亦能称作器宇轩昂、龙章凤姿,且他修道近百年,仙风道骨镌刻入髓,一举一动似有仙人风范,一双漆黑眼眸氲出看破浮生的飘渺空灵。 袁少谏偷偷扯了扯祝君君袖子,不可思议道:“那老道长称呼这个人作师父,可师父怎么会这样年轻!姐姐,那人究竟是谁啊?方才他是飞过来的吗?难道他已得道成仙了?!” 祝君君也不晓得此人适合来历,只好转问蒋灵梧,蒋灵梧脸上亦是满布诧异之色,直到听到祝君君声音才回了神:“能叫行恪道长尊称为师父的,唯有武当上上代掌门岑悬峰岑真人,这位前辈多年前曾以一套无极剑式击败天下武林群豪,是江湖百年间唯一一位被冠以天下第一之称的绝顶高手。只是前辈避世多年,不问俗事,连山门都甚少踏出,而且……” 蒋灵梧欲言又止,祝君君便没有追着深问,心里想着,如此说来这个人是真有百岁高龄了,不过她却并不感到多惊讶,因为太吾世界中的确有两部位列绝巅的武学功法是能够让修习者青春永驻的,一部是璇女派的太阴一明珏,另一部是少林派的洗髓经。 不过说起来,武当却没有这种武学,所以祝君君一瞬间便断定这位岑真人必然修了……,呃,修了少林派的内功绝学,的的确确算得上是个老妖怪,而且必得是童身老妖怪。 想到此,祝君君又回忆起个事儿来,对蒋灵梧低低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方才行恪道长提到他师父不久前曾卜得天象有异,说是西南方有大灾,还不知怎的牵涉到了我身上,那个卦不正是这个老……咳,老道士卜出来的?!” 蒋灵梧一怔,然后颔首:“如此说来,的确是这位岑真人。” 祝君君哼了一声,莫名有点后怕——像岑悬峰这样一个顶顶厉害的人物若是真的卜出一卦说她是天降灾星,要危害人世,那世人十有八九是要信以为真的,到时候可就不是界青门的刺杀了,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所幸这个姓岑的老妖怪说得含糊其辞,没有指名道姓点到太吾头上,又有蒋灵梧及时为她发声,这才遏制了人云亦云的可能,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行恪道长艰难地从地上撑起来,遥遥对着来人顿首叩头,只是还未出声对方已飘然至他身前,步履轻灵好似飞鹤无影。 “阿若,你怎的伤成这样?是不是这些年只顾游山玩水,懈怠了。” 岑悬峰拉住行恪道长的手,弯腰将他扶了起来,口吻间藏有一丝调侃之意。 行恪道长脸色灰白,闻言颇有几分无地自容,好在岑悬峰没有非要他承认自己懈怠了,将他扶稳之后便将视线转到了几步开外的何长欢身上。 何长欢原本并不信这个容貌如此年轻的人会是传说中已经活了一百年的岑悬峰,可当她被对方用目光攫住的那一刻,只觉自己整条脊梁好似突然麻痹,一股遮天蔽地的压迫感将她内力压得无法运转,连双膝都发软得快要站立不住。 “你,你真是岑悬峰?!”何长欢勉力抵抗,却还是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威压,好似三山五岳一齐压到了她背上,摇晃了两下后险些跪倒下去,但她还是硬生生撑住了身子,死都不肯倒下,“江湖上的人都说你早就不问世事,至死都不可能再出武当山了,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今天会出现在这里。 岑悬峰沉吟须臾,随意道:“唔,山里坐久了,出来走走罢了。” “怎么可能!” 何长欢惊怒,岑悬峰如此不将她放在眼里,不过是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可湛卢山顶这样多人,只有他一人强大又有何用! 她血童无数,有不死之身,难道他还能凭一己之力杀光整个福州城不成? 岑悬峰顷刻就懂了何长欢眼底的算计,但他并未因对方的恶念而生怒,只是扬首看了眼高悬云后的骄阳,然后淡淡道:“方才天时地利,何副教主的确有机会得偿所愿,不过此时云头已散,赤日灼心,无根的相枢之气在曝晒之下又能维持多久? 二十年前江宁大难是因时值梅雨季节,太阳连日不出,血犼教占尽天时,血洗一城,可今日不同,云破日出,邪祟尽散,你已无退路。何副教主,贫道说得,对是不对?” 何长欢震愕当场,咽喉好似被人一把扼住。 ——这样的机密,才出山门的岑悬峰怎会知晓?! “贫道也是猜的,”岑悬峰露出一抹浅浅笑意,“看,这不就猜对了么。” 接着他眸光一闪,不理会何长欢恼羞成怒的恶言,反而把目光转向了祝君君方向。祝君君呼吸一紧,却见对方正看着的是她身侧的蒋灵梧。 “不过此事还要多谢这位百花谷年轻的掌匣人,”岑悬峰向蒋灵梧拱了拱手,不吝将缘由告之何长欢,“贫道也是此前与他聊过后才渐渐窥得其中奥秘。” 蒋灵梧连忙躬身还礼:“前辈谬赞。晚辈愚钝,调查许久也没有头绪。” 祝君君忍不住悄悄问他:“原来你之前就见过他啦?” 蒋灵梧面色微有酡红,对祝君君轻轻点了个头:“是。但当时只以为前辈是个寻常道士,未曾想……” 如此一遭,岑悬峰的身份众人便尽皆信服,一瞬间竟是齐齐跪倒,拜了又拜,直呼岑真人救命。 岑悬峰还未能回应,何长欢一声阴恻冷笑便在场中跌宕响起:“知道又如何,人力还能胜天不成!这片雷云虽维持不了多久,可彻底散去前,妾身仍有时间杀光你们所有——呃!” “人”字还未出口,何长欢便猛地噤了声,她胸口几处大穴竟在不知不觉中被人以内力准确击中,虽没有要她的命,可却叫她短时间内轻易施展不出血童不死身了! 岑悬峰不欲与她浪费口舌,直言道:“何副教主,你不是贫道对手,但贫道今日仍可放你归去,只要你将布在城内的血阵统统撤去。” 何长欢冷眼以对:“老东西,你尽管做梦。那些人的性命于你们重于泰山,可于我却轻如鸿毛,能叫你们眼睁睁看着他们饱尝痛苦而死,妾身死也开怀!” 岑悬峰轻轻摇头,道:“这样说来,即便贫道以副教主你的亲子或那位姜姓少年的性命来要挟,你亦是不肯退步?” “那是当然!”何长欢答得半分犹豫也无。 只是她话音刚落,岑悬峰颀长的身形忽地一动,谁也没能看清他究竟做了什么,只不过眨眼功夫,那柄才被何长欢夺到手中的虎魄刀下一秒已然出现在了他手中。 “那这虎魄,你也不要了么?” 何长欢大惊。 —————————————————————— 我先劝你们不要对这个童身老妖怪想入非非! 240、暂别 何长欢虽然知晓岑悬峰武功精绝,是曾经的天下第一,可她没想到自己如此实力在他手底下仍然狼狈至斯,自死过一回后,她便笃信强者为尊,弱肉强食,因此这一刻深谙自己已从猎人变成猎物,再不占任何优势。 她的命不足一提,可血犼教大业未竟,绝不能失去虎魄,今日她纵然夺不走,日后也总有机会卷土重来,左不过是再费一番谋划。 想通这点,何长欢便没了惧意,拉过一旁的姜凤巢朝岑悬峰让了一礼:“岑真人,此刀乃神铁龙魄所铸,刀身虽可熔,神铁却是毁不去的。今日妾身技不如人,只好应了你的条件,但来日方长,还请岑真人与诸位,莫要忘了妾身。” “难道就这样放她走了吗!”人群里有人不服,望着满地尸身,血流如涂,怎咽得下这口恶气。 但岑悬峰别无他法。 血犼教布在城内的血阵威胁太大,能在血腥中吞食人的欲念,然后化作相枢之气源源不断供给那些疯癫的百姓,迟早会让整座城池的人死于非命。 他上山顶前便委托诸葛青衣带着铸剑山庄弟子一方面解救无辜百姓,另一方面则去寻找血阵阵眼,可饶是他精通八卦奇门也找不到阵眼在何处,故而只能走这下策。 “岑真人……” 诸葛玄衣重伤呕血,两个儿子一左一右将他搀扶起来,他勉力支撑着向岑悬峰行了一礼,岑悬峰连忙渡了一股真气给他,——武当与铸剑山庄所修心法皆为纯阳属性,并无冲突相克——这才稍稍减缓了一下他的伤势:“诸葛庄主,你伤得不轻,赶紧调息为上。” 诸葛玄衣怕岑悬峰以为自己不肯接受他的调停议和,于是艰难地摇了摇头:“今日铸剑山庄遭逢大难,祖辈基业险些付之一炬,若非真人出手,这湛卢山怕要血流成河了……但,那虎魄终究是邪铁所铸,早已为相枢之气所侵,我耗尽心血也难以除之,恐怕今日即便将它留下,铸剑山庄也再压不住它了……” 岑悬峰闻音便知诸葛玄衣未曾出口的深意——诸葛玄衣不是怕铸剑山庄压不住那虎魄,而是担忧铸剑山庄已成血犼教心腹之患。今日山庄已折损了太多弟子,再加上还要料理福州城的动乱,若来日血犼教再杀上门来,那铸剑山庄便危矣。 “诸葛庄主,贫道明白了。” 他既主动现身扛下这件事,自然没有事做一半就袖手的道理,何况武当乃是武林三大名宗之一,更不可能在这件事上让步。 岑悬峰收回手,直面着众人凛声道:“这些年贫道混元小成,暂能凭借自身内力压住这把邪刀,不若就让贫道随身携带着罢,他日血犼教若要寻刀,直接来寻贫道便是。” 话音一落,何长欢的脸色愈发难看了几分,而同样对虎魄志在必得的司徒邪和龙缺两人也下意识地互望了一眼,心中都起了不同的计较。 不过岑悬峰实在太强,这么多年不在江湖,甫一出现便有遮天之威,在场没有任何人敢出言反对,或者说他们其实反倒松了口气,毕竟这虎魄已经带来了劫难,放任自流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只有在岑悬峰手里才能叫人稍稍安心些了。 祝君君也放下心来——血犼教和相枢密切相关,若他们成长太快,相枢说不定会有异动,甚至提早出世,她这个太吾传人当得吊儿郎当,亟需一个高个子给她顶着,好给足她发育成长的时间。 想着,便也朝岑悬峰抱拳一礼:“岑真人仗义援手,为苍生计,为百姓计,太吾传人感激不尽!” 清澄明快的女声带着少有的果决,岑悬峰平直的眉锋微微一动,侧身望向了祝君君。 祝君君以为他会说些勉励她勤奋修行、他日为苍生除害的话,可等了半晌岑悬峰竟是一言未发,祝君君莫名失望,心道这是不是有些不合常理。 不过岑悬峰不和她说话,却有人要和她说,何长欢从怀中取出了那支赤红如血的簪子,顶着众人戒备的动作一步步走到祝君君跟前,然后伸手将簪子递了出去:“这支九华朱心簪,是我及笄那年哥哥亲手替我制的。” 祝君君没有接,她有些不明所以。 何长欢继续道:“……用的是罕见的龙血玉,制成之时还饮了我与他的血,血珠浸髓,永结为契。后来我把它嵌入乌金紫檀,算是封存了自己愚蠢不堪的过往,却没想到还有重见它的一日。” 祝君君迟疑了一会儿,斟酌道:“那,既然这簪子已经物归原主,是毁是留都由你说了算,你……” 何长欢却是淡淡一笑:“今日有岑真人在,我杀不得你,也带不走你,不若就将这簪子一并送你算了。我儿将它给了你,可见你是他心尖上的人,而我什么都给不了他,只能将这簪子还予你,他日若是再见,我可再饶你一命。” 祝君君满脑子都是吐槽——她才不是宋鸾羽心尖上的人,甚至这簪子也不是宋鸾羽自愿给她的,何阿姨,你误解太深了! 可祝君君在觑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宋鸾羽、发现对方完全没有在听后,明智地决定什么都不说。 ——这簪子现在等同于一张免死金牌,她傻了才拒绝,这便宜她是占定了! 于是祝君君微红着脸从何长欢掌心接过了那支九华朱心簪,所有人都以为她在害羞,但其实她是在心虚。 何长欢了却了这桩心事,便领着姜凤巢欲走,姜凤巢头顶一个被剑柄砸出来的青紫大包,三步一回头地冲偷袭他的祝君君龇牙咧嘴,口口声声让她以后走路上当心点。 祝君君完全没把他放眼里,还主动抬起手冲他挥了挥——她以后的旅途必然是左拥右抱,一个个全都是不输人的高手,区区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屁孩而已,她难道还会怕不成。 何长欢和姜凤巢二人跨过满地尸身,沿着来时的路一步步朝牌楼门走去,虽然他们在今日这局中已然落败,可所过之处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那些幸存下来的江湖人在看向何长欢时眼中惧恨交织,他们不甘心放任何长欢离去,但同样他们也没有本事留下她,她的紫衣染满斑驳血迹,倾城的脸上神色冰寒而轻蔑,没有一个人能被她看进眼中,就连路过她的亲生儿子宋鸾羽时脚步也没有停顿一下。 祝君君以为她就要这样走了,谁知她在那座雕梁画栋的牌楼门下还是停住了身形。 “宝宝。” 何长欢仍然像二十年前宋鸾羽刚出世时那样用最亲昵的称呼唤他。 宋鸾羽跪在何无尽的尸身前茫然地眨了眨眼,原本多情的眼眸此刻悲绝而哀婉。 何长欢轻叹一声,说:“你往后之路必然千难万险,若实在撑不住,便到血犼谷来寻我。” 宋鸾羽没有出声,何长欢也没有等,缥缈的紫纱很快就被重重云暮遮掩,再寻不见。 如此一番大难后,鸣兵大会自然是办不下去了,诸葛玄衣撑着重伤的身体说了几句话后,人群便自散去。 祝君君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浑身力气都卸了,只想原地躺下好好歇会儿,可还没等她放松,背后忽然传来一股凛冽寒意。 祝君君吓得急忙回身,就看到不知何时那金刚宗的索朗居然潜到了他们一行人背后,此时趁着人群四走纷乱之际,竟朝她突然发难! 241、化脉神针 虽然早先索朗有说过要带祝君君这个底蕴非凡的太吾传人回金刚宗去研究一番,不过在经历了方才那番大乱之后,祝君君早将这话抛去了脑后,哪晓得这人至今还惦记着,而且还真对她动手了! “你这妖僧,这会儿不走居然还想偷袭,我瞧你是活腻歪了!” 司徒邪早就看这索朗不顺眼,之前二人比试时对方还和龙缺合谋,出阴招坑他,此刻他功力虽未完全恢复,却也势必要与之一战了。 而蒋灵梧、岳星楼两个也不甘落后,金刚宗弟子跟着索朗合围而上,他二人便一人护着祝君君一边,叫那些人近不得祝君君身。 原本各自离去的人群被这动静吸引了注意,纷纷回头看了过来,诸葛玄衣正在两个儿子的搀扶下和岑悬峰说着话,此时也不由停住了声。 诸葛靖仇一看居然是那索朗又想对祝君君下手,登时怒从心起:“啧!那个金刚宗的秃、他怎么有头发,那倒也不算是秃驴,总之——他可真是贼心不死!” 兄弟二人十分想去为祝君君解围,可小妹自己都还站不稳,诸葛玄衣这里离不得他们,而祝君君那边又并不缺男人,于是只好按捺下了英雄救美的心思。 祝君君被几个男人团团护着,安全感十足,便忍不住问那索朗究竟想做什么——说句老实话,既然金刚宗属于十五门派之一,那她迟早是要去拜师学艺的,可自己去和被人掳去到底不同,她还没堕落到想被人当沙包扛肩上。 索朗一面挥刀抵御司徒邪的攻击,一面声色自若地对祝君君坦言:“太吾传人修天下百家武学,小僧不过是想请祝施主去昆仑山小住几日,祝施主何必如此紧张,难不成是忧心小僧会害你?无量寿佛,金刚宗并非血犼教,与太吾传人做对对鄙派并没有好处。” 祝君君还未答话,司徒邪便已猛的一刀斜劈了出去,骂道:“我信你个鬼!再说,就算君君要去哪儿修行,那也该先去我赤明岛伏龙坛,何时轮到你个妖僧来横插一脚?!” 二人争执不下,而蒋灵梧和岳星楼那边已将几个金刚宗弟子制服,索朗眼看形势对自己愈发不利,想要带走那太吾传人恐怕是不成了,再不走说不定会惹那岑悬峰出手,到时候可就难看了。 于是他身法一变,且战且退,朝着人群退散的方向渐渐靠了过去,只是才走了几步,忽然感觉身后有一道阴寒的视线正透过他的身形看向前方。 索朗莫名一个战栗,下意识就侧身往一边夺取,旋即下一秒耳后果然传来一声极细微的破风之声。 索朗呼吸一滞,目光紧随而去,可那物太小太快,他一时间竟没能看清,而原本跟着他一齐往旁边闪去的司徒邪却在这一瞬间捕捉到了那发暗器的踪迹。 司徒邪来不及作任何思考,他只知道那个方向站着全心信任他的祝君君,而自己这一闪无疑会令她首当其冲受到伤害,这弹指一瞬的光阴忽长忽短,短时还不到一眨眼,长时又好比一千年,司徒邪看到了祝君君惊觉偷袭时那双变得惊愕的眼睛,然后又从她眼睛里看到自己扑向她时竟还带着笑意。 冰冷的物什瞬间扎进身体,可它没有随着势头破胸而出,反而就此扎进了他经脉,然后化作细絮不消片刻便游走至全身。 “司徒邪!” 祝君君惊恐地张着嘴,司徒邪还没察觉到痛,于是想对她说一句“没事”,可谁知下一秒他就跪倒了下去,周身经脉无一处不损,百道命穴无一处不伤,那好似凌迟般的剧痛令他瞬间就昏死了过去。 索朗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等他回过神转头去看那道阴冷目光的来处时,却发现身后人群早就所剩无几。 他不知对方的目标到底是谁,是他,还是司徒邪,还是祝君君,但那股一闪而过的噬骨寒意做不得假,他初次出昆仑,不应有这样的仇家,想来只可能是针对司徒邪或祝君君的了。 “怎么回事?!” 蒋灵梧之前只顾左右方向的金刚宗弟子,完全没注意到前方那突如其来的暗器,眼看司徒邪中招倒下,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当即就冲上去扶住了对方。 祝君君吓得不行,可她环顾四周,并没发现有人特别打眼特别可疑,又或者说,她现在看谁都觉得可疑,然而对方一击之后便停了手,任她如何找都找不到了。 蒋灵梧捏住了司徒邪手腕,一号之下脸色都白了三分——因为这不是寻常暗器,而是化脉神针,是百花谷绝二阶的针法! 他立时看向同样围在司徒邪身侧的祝君君,眸中难掩愤怒与心痛:“……司徒公子中了化脉神针,这是——” “是百花谷的武学!” 祝君君没等蒋灵梧说完,在听到“化脉神针”四个字时一下子惊呼出了声。 也同样在这一瞬,她完全明白了,是谁出的手,目标又是谁,再清楚不过—— 窦菲。 远处正在为诸葛玄衣等人治伤的温郁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但看祝君君没有受伤,又悄悄松了口气,可谁知下一秒,他却看到了自己师兄竟拿出匕首割开了手腕,将汩汩涌出的鲜血强行灌进了司徒邪的嘴里。 这是怎么回事?! 温郁无法再强作镇定,只好道声“失陪”然后快步赶到了祝君君那边,祝君君听到动静抬头望他时,杏眼早已被泪水湿透。 他第一次看到祝君君眼中流露出这么多脆弱的情绪,就连那天她濒死时也不曾,她在难过,在茫然,在不知所措,而她在看清来人是他时,又多了一丝浓烈的恨。 “师兄,这,这是怎么了……?”温郁被祝君君看地方寸全失,只好避开眼神,急急问蒋灵梧。 蒋灵梧摇头,声音仿佛沉进了冰潭:“方才乱局,窦菲试图用化脉神针截杀君君,司徒公子舍身相护。可天不庇佑,那针……正中膻中……” “——什么?!” 温郁一张如玉的脸色好比晴天霹雳。 窦菲……窦菲……竟又是她! 界青门屡试屡败,她等不下去,便趁着乱亲自动手了吗?!化脉神针……那可是一击即要人命的绝招啊! 作为百花谷谷主,没人比他更明白这一招的威力,若是中了旁的穴倒也罢了,只要处置得够快,无论损伤多重总能救回一条命,可偏偏是膻中……! 那是人奇经八脉的正中心,化脉神针只消眨眼就能将人一身经脉悉数毁绝,便是华佗再世也救不得! 温郁无法想象如果此时倒在这里的不是司徒邪,而是祝君君…… 他会疯的,一定会。 可此时此刻他也没觉得庆幸,身为医者岂可有人命贵贱之分,更何况司徒邪是为了救祝君君才遭此大难。而他呢,他是窦菲的丈夫,却放任妻子一次次犯下杀孽恶行,实是百死难赎。 温郁强按下翻滚的情绪,拼尽全力想从记忆中搜出一例能救活中了化脉神针的人,不多时他真的想起来了—— 佛光舍利丹。 若有三神花、三神草所制的佛光舍利丹,哪怕司徒邪一身修为尽丧,至少他的命可以保住! 温郁骤然一喜,可紧接着却直接坠入了深渊——那枚百花谷几代谷主呕心沥血才得的仅仅一颗佛光舍利丹,此前已在莲心山庄为救他师兄……用去了! 蒋灵梧读懂温郁瞬息万变的面色,苦笑一声:“是啊,那枚佛光舍利丹已被我用了……但好在它药性极强,至今我体内仍有残留,我喂司徒公子饮血,将残余药性渡给他,能救一点是一点。” 242、保他三年不生不死 司徒邪昏迷不醒,蒋灵梧喂给他的血大半都从他唇缝间溢了出去,根本没喝下多少,半张脸都染成了红色。 祝君君看不下去,既心疼这个,又心疼那个,于是狠狠心,拉过蒋灵梧割开的手腕饮了一口,旋即转头对着司徒邪紧闭的嘴喂了下去,舌头顶不开他咬死的齿关,便用手捏住他下颚,强行打开然后灌给他。 蒋灵梧和温郁二人都怔了怔,可事急从权,祝君君这种做法无疑是最快捷有效的。 大约渡了五六口,司徒邪终于有了些微反应,因为痛苦而紧闭的眼帘反复颤动,祝君君见此忙握住他的手喊他名字,怕他听不见喊得声嘶力竭,许久过去终于是把人唤醒了过来。 然而司徒邪人虽醒了,命却还悬在线上,脉象微弱得像随时都要断掉,他睁开眼睛努力想要看清祝君君,可最后能映进眼底的不过是一抹苍凉的红。 “君君……” 司徒邪声音气若游丝,往日那股飞扬蓬勃的劲儿全没了,祝君君一阵阵的心痛,埋下头凑到他唇边去听:“我在,我在这儿……你说!” 谁知司徒邪却只道了一句“对不起”。 他反手轻轻握住祝君君,掌心的温度几欲消尽,涣散的眸光像一轮落在潭水里被打碎了的月,祝君君听完后愣了半晌,渐渐明白过来,司徒邪是醒了。 从相枢入邪的状态中苏醒了。 “为什么说对不起……”她哽咽着,语气越说越急,“你在对不起什么,司徒邪,你这个邪教弟子,你给我装什么正人君子!你都快死了,说点有用的吧……!” 司徒邪怔住,接着短促地笑了一声,那笑容竟有几分天真。 蒋灵梧和温郁二人时刻把控着他的脉象,喂药、施针,一刻不敢停歇,就连诸葛靖恩都闻声赶了过来用,将自身的同为纯阳属性的精纯真气灌给他,可司徒邪的气息还是在不可转圜地微弱下去,仿若油尽灯枯。 他笑完,强撑着抬起只手,把祝君君唇边残留的血迹擦了擦,可非但没擦净,反而糊得更红了。 他只得落下手,悻悻道:“赤明岛的龙女祭司曾替我算过命……她说我,原是从地狱回来的,即便活在阳间,也注定……一世不得顺遂安宁……” 祝君君没有懂,只觉这话听着熟悉,像和某些她所熟知的事有关,但眼下她无力去想,只觉得一切都太过荒诞。 司徒邪又对蒋灵梧道:“蒋掌匣,你也莫舍血救我了,我知晓自己活不了……所以,你保重好身体,君君她……离不得你……” “司徒邪!” 祝君君终于怒吼出声,她被司徒邪这句临终遗言似的话刺激得又愤恨又无力,只能边哭边骂:“你闭嘴!你在说什么啊……!你怎么知道自己要死了,我绝不会让你死!我是可以救你的,你知道我可以救你的……” 然后她看向蒋灵梧,恳求一般对他说:“灵梧,我们现在马上去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我可以救他的!……我受了那样的伤都活下来了,司徒邪也不会有事的……!” 蒋灵梧痛苦地沉默着,他知道祝君君说的不错,但他同样清楚这两种情况不可等同视之—— 祝君君所修功法归根到底是利己的,而司徒邪此时已是回光之象,如何还能与她……与她再行周公之礼。 蒋灵梧虽不语,可眼睛里全是绝望之色,祝君君不傻,她看得明白,所以心里才更加苦涩:“试一试,总要让我试一试啊……” 许是这里动静太大,岑悬峰在用真气为诸葛玄衣调理了两个周天后,二人也终于走了过来。 一直搀扶着诸葛玄衣的诸葛靖仇看到自己兄长竟然在给司徒邪渡真气,不由诧异,却见父亲神色复杂地望了司徒邪好一会儿,然后叹声道:“司徒公子天纵奇才,两次来我鸣兵大会,第一次独占鳌头,却被人算计曝露了身份,遭来杀身之祸;第二次虽隐姓埋名,却并未行恶,反而替我铸剑山庄与金刚宗人一战,算来还是我铸剑山庄欠了你啊……” 祝君君本就情绪纷乱,听到诸葛玄衣这无用的话后,忍不住道:“司徒邪从不曾害过人!他只是生在了赤明岛,生在了伏龙坛,他要虎魄,便光明正大地靠本事去夺,易容伪装也只是为了自保,凭什么要让他一次次遭这种罪……!” 诸葛玄衣默然。 叁年前何无尽对司徒邪突然发难,他心中也是不赞同的,可当时想着伏龙坛毕竟是邪派,那少年即便如今单纯如白纸,往后又能干净多久呢,而何无尽侠名远播,又一向嫉恶如仇,且是出了湛卢山地界才动的手,他虽惜才,到底没有站出来阻止。 过往画面在诸葛玄衣脑海翻来覆去,最后也只得喟叹一声天妒英才。 而这时,却是一直不曾和祝君君说过话的岑悬峰开了口,他说:“太吾传人,贫道有能力保他一命,但这之后,他得与贫道同回武当山。” 祝君君抹了泪痕,茫然看他:“什么?” 岑悬峰的声音毫无波澜:“贫道可以武当绝技叁华聚顶为司徒公子再聚叁阳,保他叁年不生不死,但期间不可见人,不可见物,不可见光。武当山有一玄冰洞,可以冰制棺,盛放司徒公子躯壳,若你能在叁年内寻到救他之法,司徒公子便有重回人间的一天。” 又问:“你可愿意?” “若真能如此,我当然愿意!”祝君君想也不想直接道,“岑真人,你护他叁年,叁年时间我怎么都能想出办法来救他!” 可说完她才反应过来,武当和元山同样是名门正派,凭什么要为她救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邪教弟子。 她瞬间警惕,甚至不顾礼节、不能自控地质问岑悬峰:“你没有理由这么做,岑真人,你想要什么。” 岑悬峰并无不虞,甚至还露出了自他来到这湛卢山后的第一个笑,那张非凡脱俗的脸上宛如春风拂开了满园梨棠:“想要什么,可以之后商量,救人耗不得。” 说完他便就地打坐,蒋灵梧同温郁见此情形,不及多犹豫便立刻将已经没了生息的司徒邪扶坐起来。 岑悬峰阖上双目,双掌贴上司徒邪后背,一路渐渐移至他双肩,清癯如修竹般的手指蕴满了真力,即便退至叁步之外,祝君君也能感受到一股纯阳炙热不可侵犯的雄浑内力在他二人之间奔腾不息。 神、气、精,叁者与天地同根,与万物同体,得之者生,失之者死,司徒邪被化脉神针正中膻中,摧毁了一身经脉气血,叁华如烟灰飞散,是必死之相,却不想这世间竟有人能替他人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再聚叁华,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然而此间耗时不短,诸葛玄衣难以支撑,只得让两个儿子先扶他下山,祝君君和蒋灵梧则一步不离地静等着。 蒋灵梧见温郁魂不守舍,便关照他先回去让百花谷弟子为今日活下来的众人炼制解药,黑玉沉香的毒在蓝雪花的作用下虽被压制,可到底没有完全解去:“……这里有我在,还有铸剑山庄留下的弟子把手,不会有事。” “好,我会加紧……” 温郁失魂落魄地转了身,走过演武场时,恍然发现不久前曾跪在这里的另一个可怜人和他死去的师父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那少年往后崎岖坎途,必要受尽世人指摘,而他竟不知那人和司徒邪相比,到底哪个更惨。 临到山阶前,温郁终于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可祝君君只静静看着司徒邪,不曾分半个眼神给他。 ——是了,他自己,又何尝不惨。 243、凌云飞渡去 温郁走后不久,祝君君脱力般倒进了蒋灵梧肩窝,蒋灵梧小心地把她揽住,偏过头时却看到岳星楼竟并未离去,他一直在他们后方几步远的地方打着坐,时不时睁眼看看他们,却自始至终一言未发。 蒋灵梧心口一紧,之前二人虽为祝君君并肩而战过,但眼下,他真怕对方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什么变故。 恰好这时岳星楼睁开了眼睛,琥珀色的眸子颜色虽浅,情绪却是深不可测,他与蒋灵梧对视须臾,目光在对方苍白的脸上和好不容易止了血的手腕上来回转了一圈,最后扯起嘴角说了句:“你倒是好心。” 蒋灵梧不言,垂眸快速看了眼枕在他肩上的祝君君,祝君君应该是听得到的,可她脸上没什么反应,一双眼睛像沉进了混沌中。 于是蒋灵梧又转头面向岳星楼,寞然道:“……星楼,你本不该中毒。” 岳星楼冷笑,不答反问:“蒋灵梧,是不是每一个和她有关系的男人,你都会相让?” 蒋灵梧并不在意岳星楼的挑衅,平静道:“挑拨和争端只会让彼此难堪,君君非寻常女子,你应该明白的。” 她像风一样,握不住,抓不到,轻易就能从人身边离去,唯有坦开胸怀,方能被她照拂。 岳星楼听完静默片刻,最后丢下一句“愿你能永葆此心”便起身离去。 他应当是有话想要和祝君君说的,但他也知道此时此刻无论他说什么祝君君都不会听进去,于是便作罢了。 蒋灵梧察觉到岳星楼离开时祝君君攥着他衣袖的手指突然紧了紧,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他心口一涩,抬手覆了上去。 不一会儿,耳边传来祝君君沙哑的声音:“灵梧,我不是怕你会改变心意,我是怕你要为这份心意付出太多。就像那一晚你被他打伤,还有像现在,你为司徒邪割腕放血。你给自己留的太少,给我、给别人留的太多,我怕你以后……会折损。” 蒋灵梧心底一阵阵地涌上湿润的暖意,但因为还有岑悬峰这样的前辈在场,他不好对祝君君做太亲密的事,只能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放心,我有分寸。” 甚至玩笑道:“至少我要比他们活得都久,陪你最久。” 祝君君没忍住噗嗤笑了声,可笑完后又很快沉寂下去,两行泪珠扑簌簌地落下来:“我从没想过自己居然是个完美主义者,我看不得你死,也看不得他死,我想要你们所有人都好好活着。灵梧,你和我说说要怎么办吧,还有,你为什么要喂司徒邪喝你的血呢,你的体质很特殊吗……?” 祝君君的眼泪一颗颗砸在蒋灵梧手背上,沉甸甸的,像砸在了他心头,他用拇指轻轻为她拭了拭,满手都是温热。 “是佛光舍利丹,”蒋灵梧说,“那回我垂死时,师弟将这世上仅有的一颗佛光舍利丹给了我,此丹非同一般,传说能生死人肉白骨,其药性至今还残留我体内,我喂司徒邪饮血,也是想借此渡药性给他,保他一命。” 祝君君明白过来,支起身讶异道:“那是不是说,如果能再得一颗佛光舍利丹,司徒邪就能好?!” 蒋灵梧斟酌了一会儿才答:“岑真人为司徒邪重聚叁阳,让他续命叁年,若是我们能在这叁年间为他炼出一颗完整的佛光舍利丹,那……不出意外的话,是的。” 祝君君眼睛里一下恢复了神采,她也不去管做到这件事的可能性有多小,只问:“那炼制佛光舍利丹需要什么药材,我听说是要什么……叁神花,叁神草,还要佛祖舍利子,真的吗?” 蒋灵梧微讶,没想到祝君君竟知道得这般详细,许是那日她在莲心山庄听说了什么。但实际上佛光舍利丹的丹方是只传历任谷主的,连他自己也不晓得那叁神花叁神草究竟是哪几种花草,这之后必然得去询问温郁。 和祝君君说了之后,祝君君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点头道:“我知道了,我和你一起去问。” 停了一会儿,祝君君又开了口,语气已全然沉静下来:“我从前太天真了,她叫人屡次暗杀我,我想的也是等日后我能亲手报仇了再去找她,不想假手于人,更不想让你难做,可现在想来,这些所谓的骨气真是半点用处也没有。灵梧,我实话和你说,从今往后我一定会用尽各种办法让她死,让她不得好死,谁阻挠我我便视谁为敌,就算是温郁……另外,我还要去一趟界青门。” 蒋灵梧想说温郁并没有站在窦菲那一边,实际上他这段时间也是焦头烂额,可师父遗命在上,他能做的只有尽可能看住窦菲不让她有动手的机会。 但今天湛卢山顶太过混乱,温郁力有不逮,还是被窦菲抓到了机会。而窦菲会在此时下手也全然出乎他们意料,毕竟她是名门之后,平日里也将自己和百花谷的声誉看得极重,于混乱中出手虽不易被察觉,可一旦失手,等着她的便是身败名裂——暗杀太吾是与苍生为敌,除了血犼教,谁会做这种事?! 但这些话蒋灵梧说不出口,他也不能说,祝君君现在想听的绝不是什么大道理,他也不会去和她说什么大道理,没有道理能大过自己的命。 何况事情已经发生了,司徒邪又代她受了伤,几乎殒命,他怎可能在这种时候再伤她的心。 “好,无论你要做什么,要去哪儿,我都陪你。” …… 日头渐渐斜倾而去,投射在地上的影子越拉越长,岑悬峰终于缓缓吐出一口真气,大功告成。 他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将司徒邪五感全封,又从身上取了一道黑练蒙住了他眼睛。祝君君和蒋灵梧急忙赶过去,发现司徒邪面色比之前好了很多,但并没有醒,他睡得更沉了。 “岑真人,”祝君君探了探司徒邪鼻息,发觉指尖一丝动静也无,便急忙问,“他真的活下来了吗?” 岑悬峰捋过手间拂尘,淡淡答:“不算活,不算死。” 祝君君这时候已经冷静下来,也知道这以后自己要去做什么,说话分寸了许多:“多谢岑真人出手,也多谢岑真人不忌讳他的邪派出身。之前我说话多有唐突冒犯之处,还请岑真人见谅。” 岑悬峰掀着薄薄的眼皮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祝君君,他想起自己数月前卜得的那一卦,不光是即将到来的劫难,还有太吾本身。谁知他喃喃自语间被随侍的小道童听了一耳朵,于是就这样传了出去,自那之后,这位太吾便屡遭暗杀,想来其间也有他的一份原因。 但他修道百年,对世间万事早已看破,一切偶然实则皆为定数,便如那一日他不慎出口的自语,那一个原本乖巧懂事的小童,还有那一位对太吾生出杀念的人,都是早就在命数里写定了的。 所以他今日出手救下司徒邪,亦是如此。 “无妨,”岑悬峰平声道,“此间事了,贫道也该回武当山了,这小娃儿不可在外耽搁太久,否则贫道好不容易给他聚起的生气又要散了。太吾,你若不放心,他日可来武当探望。” 祝君君摇头,她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武当山底蕴深厚,又有岑悬峰坐镇,世间再没有比那里更安全的地方,于是只说道:“我以后会去武当学武,届时再拜访岑真人。” 想着又多问了一句:“岑真人不等诸葛大侠来送行么?” “虚礼罢了,你们两个同他说一声便是。” 岑悬峰收了拂尘打横将司徒邪抱起,司徒邪那样高的个子,体重不轻,在岑悬峰臂弯里居然轻得像羽毛一样。祝君君就看他闲庭信步往山崖边走,一脚踏上那薄薄云雾,随后竟好似就此凌空直上,踏风而行,须臾便消失在了茫茫云海。 “这便是武当的绝顶身法凌云飞渡么,”祝君君看呆了一瞬,不禁轻叹,“蹑景追风,飞行太虚,不外如是。” 244、丹方 目送岑悬峰远去,祝君君和蒋灵梧也一同往山下走,半路祝君君脚步一顿,猛得惊道:“对了,麟英呢?!” “麟英?”蒋灵梧蹙眉想了想,问,“可是那位一直随同在司徒公子身侧的黑衣姑娘?” 祝君君点头:“对,她往常和司徒邪形影不离,可我今天一整天没见着她!司徒邪出了这样的事,命都差点没了,她却到哪里去了?” 说完祝君君又仔细回想了一番,确认自己的确没有看到她,心中疑惑更甚。 蒋灵梧道:“我会派金川和金溪去找,你别急,她武功不弱,想来不会有事。” 祝君君却想说她担心的不是对方会不会出事,她才懒得管一个曾想要她命的人的安危呢,她只是疑惑。 不过这话不能对蒋灵梧说,便还是点了点头:“好,那等这边的事忙完再让他们帮着找吧,也不急于一时。” *** 而另一边,温郁下山后便直接往天枢堂去,但在半路竟迎面碰上了窦菲。 那一刹他浑身好似被热油淋过,一双眼睛顿时充血发红,他两步走到窦菲跟前,一把攥住了对方手腕,哑着嗓子恨声质问:“你竟还在此地!你是还想亲眼看看自己犯下的孽吗!” 窦菲用力甩开了温郁的钳制:“你发什么疯?”忽地又笑起来,“哦,明白了,那位太吾裙下之臣太多,你挤不进去,难受死了吧。” “窦菲!” 温郁没料到窦菲居然还在胡言乱语,一下拔高了嗓子,引得来往弟子纷纷侧目,他只得强行把人拉到一旁,借着庭院中浓密的绿植遮一遮他此时的理智全失。 “我真没想到,你连百花谷的声誉也不顾了,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你竟敢直接出手袭杀太吾……那可是太吾!师姐,你才是疯了,你真的是疯了!” 谁料窦菲只是好笑地瞥了他一眼:“哦,她又被人暗算了?你觉得是我干的?” “那是百花谷的化脉神针!”温郁气极,临到这时窦菲居然还妄想推脱罪名,真当别人都是傻子瞎子不成,“不是你还能是谁?难道是我么!是师兄么!” 窦菲不屑地轻嗤一声,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轻蔑之色,原地踱了两步才说:“温郁啊温郁,我看你是失心疯了,活了二十多载头一回栽进温柔乡,怎么,就那么香?那么叫你忘乎所以?我爹怎会看中你这样一个无能之辈,怎会叫你做了我夫君继承百花谷,他真是老眼昏花!” 不等温郁开口,窦菲又道:“那天在城外林中我就已然同你说过,我要杀那太吾传人,和你这废物没半点干系,岑真人说她是劫,而我观她言行放浪,的确是一祸水,蒋师弟那样睿智端庄的人都被她迷了心窍,命也不顾,这才决意除之。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骗你?” 温郁紧抿着唇,袖下的拳死死握着,窦菲觑了他一眼继续说了下去:“……但行恪道长的那番话我却是听进去了,所谓灾厄并不在太吾本身,太吾出世只是个起因。虽然那祝君君极令我厌恶,叫我欲除之后快,可界青门的高手屡次叁番失手,倒真像是冥冥之中有谁在庇佑她似的,这约莫就是天命。但一想到这苍生日后竟要仰仗这样一个无德无能的丫头片子去拯救,我便觉得荒谬至极!” 说到这儿,窦菲停了停,随手摘了片金桂树上的叶子在指尖摩挲,最后又揉碎:“……不过啊,天命又总是荒谬的,就比如我与你,居然也能做得了夫妻……哈。” “后来蒋师弟也为她辩驳,我虽然不爱听,可不得不承认,他的话也有些道理。不过如此一来,我们间的同门情谊便是真的断了,他既选了那丫头,我与他就注定陌路。也罢,日后他总是要为她来寻我报仇的,师姐弟的关系多有不便,不如就这此了结,他日动起手来彼此也能痛快一些。” “至于你,”扔了那团被搓揉至粉碎的翠绿色渣滓,窦菲终于又看向温郁,可看了许久,最后也只有潦草一笑,“我与你,真是无话可说。” 说罢窦菲拂手而去,再不看温郁一眼。 温郁因窦菲这番坦荡陈词而哑口无言,一时间竟不知到底该不该信,太阳的光被树叶切割成了零散的斑,他有一刹那觉得周遭天昏地暗。 晚间时候,祝君君和蒋灵梧一同去了百花谷弟子住处。 这些弟子忙活了一下午,解毒的丹药均已分发出去,众人身上的毒也都解得七七八八,这桩事好歹算是过去了,不过二人却并未在此处寻到温郁身影。 有弟子告知他们温郁在配置完解药后便离开了,至今未回,祝君君便又和蒋灵梧在庄中寻了许久,最后还是金溪找到了温郁,彼时他正坐在山崖边一块嶙峋山石上,望着无边云海怔愣出神。 “天都黑了,你怎的还坐在此处?” 蒋灵梧携祝君君绕到温郁跟前,说完才发现对方面色似有不对,惶惑失神,好似全无生志,不由息了声。 温郁抬起头瞧见二人并着肩牵着手的亲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 祝君君也察觉到温郁此时神态寞落,仿佛枯萎一般,但现在她因为窦菲的缘故连带着把温郁一并记恨上了,一点儿不想去顾及他那刻脆弱又纠结的心,只公事公办地问他关于佛光舍利丹的具体丹方,还说,若是他不方便告之她这个外人,那就只说给蒋灵梧听,她可以暂避。 温郁被祝君君的冷淡言语刺得骨头发痛,可他又能说什么,比起他事事妥帖周到、愿为所爱付出一切的师兄,他简直一无是处,糟糕透顶,除了一个百花谷谷主身份旁的什么也不是—— 正如窦菲骂的那样,他是个废物。 头顶倒悬的星河照亮了他如玉般精美又苍白的容颜,温郁缓缓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这不算什么秘密,毕竟就算知道丹方,这世上恐怕也无人能在有生之年集齐这六种东西,更何况……还有一味至关重要的金舍利。” “可我一定会找到!”祝君君掷地有声地立下了誓言。 温郁专注地凝着祝君君的眼睛,看不够一样看着她:“叁神花,是瑶池兰、青花龙葵与帝昭语茯花;叁神草,是灯芯檀、神木血竭与九色玉菩提。这些都是记载在《神农本草经》上的罕见之物,想必师兄也是清楚的,经书中粗略地标注了它们生长的地方和长成的时节,可千年过去,早已时移世易,前几代谷主游历天下时曾一一探寻,结果均无功而返,好不容易寻到的,也只是意外偶得……” 祝君君锁起眉头,心说这和不知道好像没多大差别,不过事在人为,何况她是太吾传人,还有系统傍身,怎么也该做出点前人做不到的事来吧。 祝君君一点儿不觉得这是她的盲目自信,她只认定自己会做到,能做到,也必须要做到。 “那金舍利呢?舍利这种东西,应该只有在寺庙里才有吧?”祝君君又问。 温郁点头又摇头:“舍利是得道的高僧圆寂火化方能成就之物,更是可遇而不可求,不过这一点上倒是幸运,十多年前少林寺上一任方丈灵云大师圆寂后却是留下了一颗的,不过此物是少林至宝,寻常手段绝不可能获得。” “有就好!”祝君君松了口气,这最难的都有了,其它不愁没有法子。 正欲拉蒋灵梧告辞,温郁却忽然叫住他们:“等等!” 二人停住脚步。 温郁看向蒋灵梧,迟疑了须臾后终是开了口:“师兄,你可否暂留片刻,我……有话要和你说。” 245、帝昭语茯花的线索 次日清早,祝君君和袁少谏开始在蒲竹居收拾回程的行囊,二人来时带的东西本不多,但这段时日添添减减的,祝君君自己竟有些厘不清了。 好在袁少谏年纪虽小,脑子却精明,一样样给祝君君罗列了出来,再有金氏兄妹二人的帮忙,总算没有错漏。 晌午时候,蒋灵梧来了院子,祝君君正和袁少谏说着话,他二人之所以会来铸剑山庄,并非是要参加什么鸣兵大会,而是祝君君计划让袁少谏拜入铸剑山庄门下学本事的,但如今铸剑山庄似有广厦将倾之相,祝君君就有些犹豫了,不知该不该继续让袁少谏留在这里,便和他商量起来。 “姐姐,这段时日我在山庄里也混熟了,认识了不少朋友,也喜欢福州这儿的风土人情,虽然你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如果非要我找个门派学武,我一定会选这儿。”袁少谏认真地和祝君君说着自己的想法。 祝君君抿抿嘴:“你见过血犼教了,不怕吗?他们早晚有一天还会再来的。” 袁少谏却说:“之前他们来是为了那把虎魄,可现在虎魄已经被那位仙人道长带走了,他们要去也是去武当山才对。而且如今铸剑山庄元气大伤,还要耗费巨大的心力重建福州城,恐怕好几年内都对血犼教重出江湖构不成威胁了,我觉得现在铸剑山庄反而是最安全的。” 祝君君噗嗤一笑:“小鬼,你懂得还挺多!” 蒋灵梧在一旁听了会儿后也略失笑,走到祝君君身侧,坐在了空着的一个石墩子上,对袁少谏说:“袁少侠真不愧是太吾传人左臂右膀,对时事分析颇有一套自己的看法,十分有远见。” 袁少谏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却强作不屑道:“哼,用不着你夸我,我自己知道!” 蒋灵梧再度失笑,眼睛里溢出暖融融的柔光,袁少谏看得窝火,再瞧祝君君,她果然又沉溺进了这个天天勾引她的男人的眼波里。 袁少谏气不过,嚷嚷了一句“我做饭去了”便起身跑走了,眼不见心不烦。 人走后,蒋灵梧正了正色,对祝君君道:“君君,其实我也赞同袁少谏的观点,在血犼教眼中如今的铸剑山庄已不足为患,想来他们不会浪费精力继续盯着湛卢山。岑真人带走了虎魄,而武当又地处中原之腹,血犼教大张旗鼓打过去也不可能,所以我想,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们应当会低调行事,小心布局,从江南一路北上,这期间……或许会先去界青门一探。” 祝君君在脑子里唤出系统地图看了看,深觉蒋灵梧所言有理:“对,很有这种可能,界青门也是一支与传统武林门派格格不入的邪道势力,血犼教想完全靠单兵作战称霸武林并不容易,中途是很有可能尝试与界青门这样的邪派合作的。” 如此一来,她的界青门之行便更迫在眉睫了,一定要抢在血犼教之前拿下那位暗主,让他成为太吾的伙伴! 定了定心后,祝君君又想起昨晚温郁留下蒋灵梧说话的事,试探着问道:“……他昨天晚上和你说了什么?是什么我不能听的事吗?” 和煦的天光散漫地洒下来,在稀薄的树影下蒋灵梧微微仰起头,不自禁地发出一声轻叹。 温郁昨天留他,说的是晌午时候撞见窦菲的事,窦菲和他说的话他也一字不落地转述给了他,末了又问,这番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于是昨晚蒋灵梧半宿没有睡,将窦菲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他们是自幼一同长大的师姐弟情谊,照理说该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彼此性情,可这段时间他却愈发看不懂窦菲,遑论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然,不论她这番话几分真几分假,她从前所做一切不可抹去,她对君君造成的伤害更不会消弭,即便此刻她领悟了反悔了,她也该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赎罪。 君君的伤不能白白受了,他蒋灵梧也不是圣人,比起真相,他更在意他的君君开不开心。 不过有一点需要警惕的是,如果窦菲这次说了真话,那就说明想对君君不利的另有其人。亦或者他们整个都猜错了方向,实际上对方真正的目标并非是君君,要知道,当时首当其冲的是那个金刚宗的索朗,继而是司徒邪,而最后承受了伤害的也是司徒邪。 于是事情就变得扑朔起来,在没有得到更多确切的证据之前,蒋灵梧得不出任何结论,而徒有的些微猜测他也不准备告诉祝君君,叫她凭添烦闷。 蒋灵梧回答道:“确实涉及一些谷中隐秘。师弟告诉我,他有帝昭语茯花的线索,并承诺一定在叁年内替你寻到。” 帝昭语茯花,说来百花谷人都不陌生,因为这是窦氏一族历代相传的神花,据说是窦氏老祖于海外一座不知名的仙山寻获。老祖小心翼翼地带回了白鹿泽,然后拟着那仙山的环境在湖泽的某处造了一处小汀,并将帝昭语茯花栽种其上,代代栽培。 白鹿泽有七大飞瀑,十四碧水潭,有的四季如春,有的常年遍布雾瘴,更有的是泥沼荒泽,生命禁区,而百花谷只是这其中之一,因此除了窦氏一族的嫡系血脉,旁人并不知晓那帝昭语茯花究竟栽种在何处。 曾有人妄图盗取此花,但盲目深入的后果便是不知丧命何处,后不断有人前去尝试,下场大多不好。 蒋灵梧将这些一一告知了祝君君,却见祝君君松了口气,说:“原来是和你说这个,我还以为他……他想不开呢。” 蒋灵梧一怔,喉头微微有些发涩。 昨日,温郁的确是存了死志的。 所以,寻找帝昭语茯花的事其实是他强行交给了温郁,他要温郁带着不得不完成目标活下去,无论如何,总好过一文不值地死了。 死有什么价值呢?难道你以为君君会因此心疼你,惋惜你吗? ——他甚至对温郁说出了这样的诛心之言。 因为他知道温郁或许真的抱有一丝这样的期待,而他更知道君君不会,所以温郁的这一丝期待注定要落空,所以他不忍看温郁毫无意义地死去。 他这个师弟无父无母,孤苦伶仃,偏偏生了一副柔弱敏感的慈悲心肠,凡事宁可为难自己,也不愿伤他人分毫,注定一生艰难。师父临终前将自己女儿托付给他,一方面是希望他代为照顾,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希望温郁自己也有个寄托和依靠。 可二人性格相差太过悬殊,终究成不了良配,强行绑在一块只是彼此折磨。窦菲心高气傲,即便婚姻不顺也总有法子让自己快活,但温郁却是个把所有情绪憋进肚子里的人,长此以往,终将不寿。 蒋灵梧自小便疼惜这个师弟,更不忍见他自残自伤,于是他给出了一个承诺,若温郁能在叁年内寻到帝昭语茯花,他便亲自出面与窦氏一族的耆老相商,允他与窦菲和离,蒋家是百花谷叁大家族之一,那些人会卖他一个面子,至于他日黄泉之下见了先师,也由他这个当师兄的亲自向师父谢罪。 “君君说笑了,”蒋灵梧选择咽下这些他私心里不愿让祝君君知道的事,只说道,“师弟优柔却不失宽厚,他有自己的担当,我相信他既然应下,必不会令你失望。” —————————————————— 建了一个书友QQ群,有兴趣可以来玩!775968222 246、你别动手动脚的 温郁的事告一段落,不过蒋灵梧今日过来不是为了和祝君君说这些。 昨日那场动乱刚过,如今城中百姓伤的伤死的死,城外村镇更有无数可怜人亟待救治,他是百花谷的掌匣人,显然不能现在离去。 祝君君听后一拍脑袋,无比自责自己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真是太不应该,忙又把收拾好了的行囊放了回去,预备在铸剑山庄多陪蒋灵梧住几天。 吃过午饭,诸葛兄弟结伴过来,二人也是忙里偷闲,来蒲竹居看看祝君君安好否。 祝君君知道他们重任在身,父亲又伤得很重,而自己一没伤二没病有什么好探望的,便又匆匆把两个少年给撵走了。 临走前诸葛靖恩忽然想起一事,对祝君君道:“五叔说雪庐中的那一位最近疯得厉害,你如果有时间,最好去看一看。” 祝君君一下子想了起来—— 是了,雪庐后的山洞里还藏着一个故人呢。 她之前就想等蒋灵梧来铸剑山庄后让他去替那冯叁娘治一治,可此时他正事都忙不过来,哪有闲工夫管这些,祝君君便没说,等到第五天后的傍晚,福州城的情况大致稳定下来后才将此事告之了晚归的蒋灵梧。 蒋灵梧自然不会推辞,稍作整顿后便准备和祝君君一同去雪庐,只是刚跨出院门,二人就看到院子门口一棵老树下岳星楼正斜倚着靠在那合抱粗的树干旁。 天色已晚,残星寥寥,岳星楼立在那浓郁的树影下,着实有几分阴森不安感。 祝君君脚步一顿,抬头和蒋灵梧对视一眼。 蒋灵梧揽住她肩膀,低低说了句“别怕”,岳星楼也迈步朝她走过来,祝君君僵立着看着那个雄健魁梧的身影越来越近,忽地脑子一抽,迅速往蒋灵梧跟前跨出一步,用身体整个挡在了他身前。 岳星楼来找祝君君本只是有几句话想和她说,可见此时情形心口猛地一抽,一阵酸楚自胸腔蔓延开来。 祝君君竟以为他要对蒋灵梧不利? 岳星楼原地顿住,最后两步几乎重若千钧,他咬着牙恨恨地瞪着祝君君,胸口快速起伏着,那模样活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祝君君心中亦是气忿——怎么他还委屈上了,当初是谁出手伤人在先,又是谁把她当个物件似的摆弄占有,如今竟还有脸在这儿装可怜,难道他以为昨天帮她挡了两招就全都抹平了? 做他的春秋大梦呢! 祝君君当即就开口喝道:“岳星楼你站住!你要做什么!不准再靠近灵梧!” 岳星楼气得眼眶都红了,耳中全是擂鼓般的心跳声,他真想一把将祝君君掐死得了,省得自己日日为她牵肠挂肚,碾转反侧,什么都不想只能想她! “君君,别紧张,”两人僵持不下,最后只能由蒋灵梧从中调停,方才祝君君一步挡在自己身前时,他真是感动又无奈,“我想,我应该还是有自保之力的。” 祝君君回头望了蒋灵梧一眼,确认他用眼神告诉自己如果这回他们再打起来,他绝对不会再相让岳星楼,这才撤回了那一步。 岳星楼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晓得之前因为他的冲动和鲁莽将祝君君越推越远,反倒便宜了旁的男人,而最近他的身体又屡屡不对,若是再不能控制情绪,很可能会在祝君君面前再度失控,到时候祝君君肯定会对他更加失望,他的处境也会更加艰难。 冷静下来后,他选择无视蒋灵梧,然后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对祝君君说:“我有话想和你说,单独说。” 祝君君一听,马上又变成了炸毛的猫:“不必单独说,你就在这里说!” 岳星楼负在背后的手一下子就攥紧了:“不行,只能单独说!” 眼看情势又要僵持,蒋灵梧揉揉眉心,主动退了一步:“这样,我先回屋整理一下药箱,这几日出诊,损耗了不少药材,别到时候去了雪庐才发现东西不齐,”又关照祝君君,“我就在院子里,你要是不想听了,就唤我出来,我定替你将他赶走。” “蒋灵梧——!”岳星楼怒喝。 祝君君左右想了想,与其和岳星楼这个犟种继续耗下去,还不如应了他快快了事,于是便点头同意了:“那到时候你可不能再对他心软!” 蒋灵梧避退后,祝君君便抱着手臂冷眼瞪着岳星楼,岳星楼忍了又忍,最后实在没忍住,两步跨到祝君君跟前,拉住她胳膊往旁边带了十几步,直到离蒲竹居的大门七八丈远才停下。 祝君君气得直甩手:“岳星楼!你别动手动脚的,有话就快点说,我真讨厌死你了,一刻钟都不想和你多呆!” 岳星楼紧抿着嘴,藏在浓眉阴翳底下的眼睛死死凝在祝君君脸上,祝君君起初还昂首挺胸着和他对视,但久了未免有些发怵,生怕他突然发疯,再开口时底气就弱了叁分:“你别瞪着我,我还有事要办,没闲工夫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 岳星楼要比祝君君高出一个多头,说话时不得不微微弯下腰,于是呼吸也打在祝君君的额头,热得让她不适。 他捏住她小小的下巴想叫她看着自己,可祝君君根本不如他所愿,躲不开就干脆把眼睛闭上,岳星楼也是无奈,弄疼她又舍不得,只好松手放她自由。 “君君,”他音色低沉,在静夜里听着平白多了一分蛊惑,“我或许,是要死得很早的。” 祝君君不由睁开眼睛,满脸的莫名其妙,阴阳怪气讽了一句:“是啊,你再作奸犯科下去,迟早被仇家杀了!” 岳星楼轻笑:“你是担心我?” 祝君君猛地翻了个白眼。 岳星楼得不到她的回答,便自顾自说了下去:“这段时间我的身体一直有问题,我感觉很不好,晚上也时常做梦,会梦到幼时我爹还在的那段日子……” 祝君君越听越觉得荒谬,很想和岳星楼说一句“有病就应该去看医生”,不过还是忍住了,眼前的岳星楼看起来和从前任何时候都不一样,他竟然也有这样脆弱的、需要别人倾听他梦魇的时候吗? 但岳星楼没有将他的梦完整地说下去,好似逃避般生硬地转了话题:“……我最近忽然有种感觉,或许叁年前的那场病并非是祸,或许我一直病下去,反而能活得更久一些。” 岳星楼的声音太沉了,沉得祝君君晃了一下神,然后从记忆某处结满了蛛网的角落翻找出了有关于岳星楼叁年前那场病的一些真相—— 那不是病,而是一种蛊,百彩青髓蛊。 她不由问:“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而祝君君并没发觉,她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和之前截然不同了,变得平静,甚至带上了一分柔和。 但一直关注着她的岳星楼却清晰地察觉到了,这一丝来自自己心爱的女孩难得的柔和,仿佛带有一股缱绻的魔力,消融了他多日来被噩梦纠缠的痛苦。 “我说不上来,大概是一种直觉吧,”岳星楼把腰弯得更低,落进祝君君耳朵里的声音也变得更加沙哑含糊,“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要继续走下去的,病怏怏的就算活到一百岁又有什么意思。” 他今生若不能手刃杀父仇人,又有什么意思。 祝君君听他说了这么多,大约有些摸清他真正想说的是什么了,或许岳星楼是在用这种方式和她告别。 他大约是觉得自己可能活不久了,却又有件非做不可的事压在肩上,所以往后的日子他很可能不会再见她,甚至再见时已经阴阳相隔。 祝君君最受不了这种话题,无端的叫人伤感,明明她对岳星楼厌恶得不得了,可这种话听在耳朵里还是叫人不舒服。 她忍不住说:“都说祸害活千年,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死在别人前面。” 岳星楼微愣,然后失笑,这话倒也没错。 “你不想我死,那我就争取活着。”他说。 祝君君不屑轻嗤,可下一秒就有双温热的唇用力贴了上来。 247、我并非天生就是个坏人 岳星楼体魄魁梧,轻易能将祝君君拢得密不透风,祝君君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他竟然敢偷袭强吻她,可岳星楼早就做足了准备,动作又快又狠,单手钳住祝君君的腰,另只手扣紧她后脑,让她瞬间就被彻底紧锢,连呼救的余地也没有。 粗厚而湿软的舌头就这么直接闯了进来,顶开祝君君的唇瓣、齿关然后长驱直入,像是强盗扫荡一样把她的小嘴里里外外舔舐了个彻底,祝君君被迫张大了嘴,口津和呼吸都被掠夺地一干二净。 男人如此霸道又不容抗拒的吻,没多久就令她觉得快窒息了,“唔唔”地推搡着,但岳星楼好不容易才再一次尝到她,哪里肯轻易放过,箍着祝君君腰肢的手收得更紧,于是两人小腹几乎是紧紧贴在了一块儿。 这下祝君君挣扎得更厉害了,因为哪怕她被对方吻得头晕目眩,也不妨碍她察觉到贴着她肚子的地方那根正快速火热起来的坚硬。 岳星楼不满地在她舌尖上咬了一口,祝君君吃痛,下意识地想要回击,然后就被男人顺势勾进了自己嘴里,含着吮着舔着纠缠着,怎么也不肯放,直弄到祝君君舌头发麻,津液顺着嘴角流到脖子。 于是这吻又从她红肿的唇瓣蔓延到她的下颌与脖颈,连交迭的衣襟都被男人的大掌扯开了些许,精致的锁骨上烙下一朵朵鲜艳的海棠。 “岳,唔……岳星楼……!” 祝君君急了,喘着气踢打对方,可她一双腿早就给人吻得发软,半点力道也没有,小腹处还火热热的,甚至已经有滑腻的汁液在泌出来。 再一想到这是叫她最讨厌的岳星楼弄出来的,祝君君便火大得不行,于是往他最柔软的耳垂上狠狠咬了一口,直接咬出了血。 岳星楼“嘶”的一声,终于将祝君君松开,擦过耳朵的手背上留下一道鲜艳的血痕。 不过他一点儿不生气,毕竟方才那一吻称得上餍足,他偷香成功还揩尽芳泽,叫祝君君咬一口算得了什么。 祝君君把岳星楼推开后本是想立刻喊蒋灵梧出来把人赶走,可她一模自己的嘴,发现两片唇瓣肿得厉害,不免就有些犹豫,而这一犹豫便错失了时机,岳星楼又是一个箭步把她拥进怀里,后背紧贴院墙,一点逃离的缝隙也不给。 “你……!” 祝君君两手撑在岳星楼胸前,掌下是男人隆起的结实胸肌,要说一点儿没想入非非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岳星楼的样貌身材可太对她胃口了,不过祝君君坚信自己毅力过人,绝不会屈服于男色之下。 岳星楼没有错漏掉祝君君手下的小动作,又观察了一会儿她那张纠结的小脸,略感好笑。 他今日过来其实想着顶多亲一亲就好,没想做更多,祝君君现在正厌他,他要是再和以前一样强迫她太过,那日后可就真没戏了。 于是又抱了一会儿,嗅够了她发间颈间的芳香后岳星楼就松了手。 祝君君赶忙退了几步,一副如果岳星楼再敢靠近就要和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岳星楼舔舔自己的唇,忽然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镂金雕花的小匣子,并递给祝君君。 祝君君皱眉看了眼,觉着眼熟,不由自主又多看了眼,这才想起这东西是个什么,是她初识岳星楼时对方送给她的那套针匣。 可这套针匣已经在那一晚……被岳星楼亲手损毁了。 祝君君迟疑半天,不肯去接,岳星楼只好硬塞到她手里,还让她打开瞧瞧。 祝君君打开盖子,惊讶地发现里头那叁十六根狮子金所铸的金针都完好无损,毫无半点拗折过的痕迹。 “这是你新买的?”她问。 岳星楼摇头:“我一根根重新打回去的。你不是说过,狮子金属软铁,所铸的针用折了也不怕么,所以我就试着将它们还原,虽然耗费了些时日,不过……一点也看不出来了是不是?” 祝君君慢慢收拢了手指。 她隐约能明白岳星楼话里所指的意思,他在借这修好的针匣譬拟重圆的破镜,他在道歉,也在求和。 “可是你打伤了蒋灵梧,”祝君君重新抬起头来,迎着月色看向岳星楼因为这个名字而忽然睁大的眼睛,“这一点我是永远不可能原谅你的。” “君君……” 祝君君摇头,漆黑的眼睛没有半分动摇:“我知道,你绝拉不下脸去和他道歉,也不会和同样被你害过的司徒邪道歉,你今天能用这种方式和我道歉已经是极限了。我知道你有你必须要做的事,必须要去报的仇,所以我不会苛求你什么,甚至你的不择手段我也能理解。但是,岳星楼,我必须告诉你,我也同样不会喜欢上你。这个世上是有人欠了你,但不是我,不是他们,你将你的怨气和愤怒撒在无辜的人身上,这一点我不能认同!” 祝君君说完,将那针匣重新塞回了岳星楼手里,转身就要走,岳星楼喑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祝君君!你对他们都那么好……为什么就不能分一点给我……!” 祝君君不理他,他又追上来从后方一把将她抱住,垂着头埋到她颈窝里:“从前是我错了,我自以为是,认不清自己的感情,可现在我已经醒悟——祝君君,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祝君君被他不断喷洒出的炙热呼吸弄的脖子发痒、脸颊发烫,拼命挣扎起来:“滚!你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 “我懂!”岳星楼哑着声说,“我怎会不懂,你厌恶我不择手段,处处与人为敌,我会改,如果我报了仇还能活下来,我一定会改!” 他把祝君君从怀里转了个身,咫尺间面对面地看他:“只要我能活下来,我一定不会再叫你讨厌我。” 祝君君一时语塞。 怎么这人可以那么让人讨厌,又莫名叫人心酸。 岳星楼把针匣放进祝君君怀里,在她微红的眼角亲了亲,一眼不肯错地紧紧凝着她:“君君,我并非天生就是个坏人。” “因为宿玉卿的关系,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极度厌恶女子,觉得她们水性杨花,日后都会为一己之私抛夫弃子,所以当我发现你和蒋灵梧……我真的控制不住。可没想到那件事后,我还是对你放不开手,我就是想要你,如果你心里有别人那我就把你囚起来!当时我想不明白,只当是自己疯了,但后来我懂了,是因为我爱你,自私自利、无所不用其极地爱你!” 他忽然笑了,然后接着道:“于是我知道了,原来我和我娘本质上没什么不同,她自私,我也自私,只不过是表达的方式不一样罢了,我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她?可这样的我却伤到了你,让你害怕我,厌恶我,逃离我,而这是我死都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我决定,即便往后我没法从根上改变这一点,但我也会尽量克制,克制到让你察觉不到,我只要你容许我偶尔可以在心里想一想,想一想就好。” 冷白的月光像水一样般流淌满地,微凉的温度从脚底一点点渗透上来,祝君君莫名瑟缩了一下,她望着眼前堪称卑躬屈膝对待自己的男人,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岳星楼,”她无奈道,“这真不像你……” 而男人只是脉脉望她:“比起自己是个什么模样,我更在乎你。” 之前阖上了的院门重又被推开,蒋灵梧提着药箱和竹灯从门后走出,二人听到动静,朝他望了过去,蒋灵梧也没有避开,只是客观道:“君君,时辰不早了,我们早去早回吧。” 祝君君恍然惊觉,自己不知不觉被岳星楼拉着说了太久的话。 她提步就要走,岳星楼攥着她衣袖的手指却不肯松开:“君君……” 祝君君顿住身,却没有回头,岳星楼的手用力又松懈,最后终是放开。 祝君君小跑到蒋灵梧身旁,从他手里接过了温暖的灯盏:“对不起,让你等久了……” 蒋灵梧握住她另一只手,又对远处的岳星楼轻轻点了点头:“不算很久,走吧。” 岳星楼失神地站稀疏的林木后,手不自觉覆上耳垂被咬出的细小伤口。 他将祝君君的背影在脑海里反反复复地摹刻,看着那二人相视一笑,然后携手离去,越来越远,最后和仅剩的一点微光一起消失在了山道上。 迟来的钝痛从心口一点点漫过四肢百骸,将他所剩无几的力气碾碎成渣。 —————————————————————————————— 05:走了~ 君君:来了! 岳狗:嗷呜呜呜呜!老婆!不要走!不要走!嗷呜呜呜呜……! 248、救醒 山道上,祝君君和蒋灵梧说着关于一会儿要去救治的那个人是什么情况,但许久没等到对方回应,她不由偏头望了望,然后便对上蒋灵梧一双幽深的眼睛。 祝君君心跳一滞,莫名有些害怕,还下意识转过了头去,不想让对方看清自己被人亲肿了的嘴唇。 蒋灵梧问她:“他方才,可是欺负你了?” 祝君君连忙否认:“不,没有,你不要乱想。” 蒋灵梧呵呵地笑,没说什么,却停下了脚步。 祝君君也跟着停了下来,就见蒋灵梧抬起手,用带着薄茧的拇指细细抚摩了几下她的唇瓣,接着又替她收整了散漫的衣襟,最后在她微翘的唇珠上轻轻一吮,这才放过。 祝君君不免紧张,连忙挽住蒋灵梧胳膊:“灵梧,你是不是生气了?” 蒋灵梧摇头:“如果你轻易就原谅了他,我确实会生气。不过,”他顿了顿,“你并没有啊。” 祝君君还是不大放心,她总觉得此刻的蒋掌匣和以往有些不同,说不定是真生气了,但嘴硬不承认。 不过会生气的蒋掌匣祝君君反而觉得他接地气了,这世上哪有完全不生气的人,蒋掌匣平时只是太宠她迁就她了,难得看到他这样的一面,还怪勾人的。 于是祝君君趁蒋灵梧不备突然踮起脚在他鬓边用力亲了一口,蒋灵梧怔住,讶异地抬了抬眉,祝君君则嘿嘿笑起来:“蒋掌匣,生气了就是生气了,我允许你生气,我自己都生自己的气呢!” 方才面对岳星楼那番剖心似的的表白,她真有过半刻的心软,但好在最后坚守住了原则。 蒋灵梧失笑,想说自己没有,可话到嘴边却改成了:“是,我真的生气了。” 祝君君笑得更加开心,将他胳膊紧紧搂着,脑袋亲密地贴在他心口处:“你生气也很好。灵梧,我们是平等的,别把我当菩萨一样供着。” 虽然夜路漫长,不过有人相陪,走多远都可以。 *** 通过机关阵后,祝君君一眼便看到了已候在雪庐门口的阿蝉,祝君君还记得他,主动和他打了个招呼,阿蝉连忙提着灯小跑过来行了个礼,问:“太吾阁下,这位便是百花谷的蒋掌匣吗?” 祝君君之前有让诸葛靖恩知会过诸葛雪衣,说她会再带一个百花谷的掌匣人过来,为人十分正直可靠,让他通融一下。 诸葛雪衣并未拒绝。 “对,正是他,”祝君君点头,“你家主子应该不想见我,所以我们直接去山洞吧。” 阿蝉小心地松了口气——他之前隐隐担心过祝君君会提出要先去拜会他的主子,因此在听到这句话后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像生怕对方突然反悔:“好,二位请随我来。” 雪庐仍然静谧,加上种植在这儿的蓝雪花被采摘了许多,景致显得有些寥落。叁人很快就到了山洞口,阿蝉照例不进去,只说道:“二位客人,那人就在里面,小人会守在洞口,二位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便是。” 祝君君与蒋灵梧一同进了山洞,没走几步就听到洞的尽头传来一阵阵锁镣撞击发出的声响,还有那冯叁娘沉重的喘息和她时不时发出的古怪的呓语。 蒋灵梧来之前已经对冯叁娘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因此也不惊讶,然而等他真正走到洞穴深处、见到冯叁娘本人时,还是面色凝重地蹙起了眉。 祝君君叹了口气,解释道:“她身上的伤太多了,而且还被种了心魔蛊,若不是因为相枢入魔恐怕根本撑不到现在。我想救醒她是因为她身上还藏着些秘密,我……私心想为她们姐妹揭开当年事情的真相,所以灵梧,你替她看一看,若是我把她的相枢入魔解除掉,她还能活多久?” “我尽力一试。” 蒋灵梧颔首,从药箱中取出针匣和一小瓷瓶。 祝君君见他揭了瓷瓶的塞子送到冯叁娘鼻下给她嗅了嗅,原本还躁动不安的人便渐渐呆滞了下来,随后又取出若干银针一一刺入冯叁娘周身几处穴位,让人彻底失去了动弹的能力。 等预备工作做好后,蒋灵梧这才拾起冯叁娘垂在地上的手腕,那腕子皮包着骨头,已经瘦得脱了形,还因为多日被锁链锁住而伤痕累累,祝君君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挪开了视线。 这一回不同以往,冯叁娘的身体情况实在太过复杂,以蒋灵梧的医术也号了许久才终于有了个数,他放下冯叁娘的手腕,又沉吟了片刻,这才对祝君君道:“……救是必然救不活的,她现在的情况我只能尽量为她延命。” “那能延多久?”祝君君问。 她想,至少要延半个时辰,足够她把话问完才行。 却听蒋灵梧道:“短则十日,长则一月。” “这么长!”话一出口祝君君便觉不妥,忙摆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只能有一炷香左右的时间。” 蒋灵梧苦笑道:“若是旁人,恐怕真的至多只有一炷香,但此人有着多年习武的身体底子,再加上她是璇女派底子,所修内功与我同属玄阴属性,若我日日用真气为她调理内息,是可以拖延些许日子的。” “原来如此,”最多一个月,时间上怎么都够了,不过却要耗费蒋灵梧的真气,这一点祝君君觉得委实不必,于是便捏住蒋灵梧袖子轻轻晃了晃,含蓄劝道:“……倒也犯不着你日日为她调理的,你得以保重自己的身体为上。” 蒋灵梧听懂了祝君君言下的关心,心中温暖,抬手拍了拍她手背,应了个“好”。 事情宜早不宜迟,祝君君当即就取出了伏虞剑柄,该如何收服相枢之气她已称得上经验丰富,这回也难不倒她,只是过程中出现了个小小的意外—— 精纯境界六层的冯叁娘身上所盘踞的相枢之气比她以为的要浓郁得多,几乎是之前那些失心人的十倍有余,祝君君险些没能控制住那团被剑柄抽离出来的血雾,叫它们从山洞里逃出去。 幸好她反应及时,立刻调整了策略,一边抽一边将其凝聚成血露,等到最后竟凝出了一颗龙眼大小的赤红色珠子。 而收功后祝君君也没有当着蒋灵梧的面直接服用——之前的宋鸾羽和诸葛靖仇都被她这一举动吓得不轻——她记得教训,不敢再随意张扬自己“不拘小节”的那一面,于是收进了怀中,准备等独处的时候再吃。 冯叁娘从相枢入魔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后便陷入了昏迷,蒋灵梧立刻着手为她处理伤势,外伤都好弄,关键是她紊乱的内息,如此一番折腾下来,两人额头都渗出了一层薄汗。 最后还有一桩大问题,那就是冯叁娘身上的心魔蛊。 祝君君提出用割手腕让血流交汇的方式来处理,就像之前帮靳不忾探查蛊虫时那样,但蒋灵梧坚决不答应,说他有办法,于是祝君君便看到他取了根稍粗一些的金针,在找准了那蛊虫的位置后极为迅速地扎了进去—— 就跟她那回误打误撞压制住司徒邪的心魔蛊一样。 祝君君憋住了笑,却憋不住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促狭之色,蒋灵梧回头看到,掩着嘴略显尴尬地咳了声,说:“……我也是,有私心的。” 如是又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冯叁娘终于幽幽转醒,她一睁开眼睛祝君君就知道她脑子正常了,虽然洞里光线昏黑,可她的眼睛却黑白分明,虚弱中透着股无情的冷意。 冯叁娘也看到了正托腮坐在她跟前的祝君君,她浑噩的记忆中依稀有这么一个小姑娘的影子,只是不等她想清楚,对方已然先一步开了口。 祝君君说:“冯叁娘,你已经活不久了,但我知道你与璇女派大师姐狄小芸有仇。你将她的事告诉我吧,我会为你们冯家叁姐妹求一个真相的。” 249、刨根究底查个清楚 祝君君这句话说得实在直白,别说冯叁娘,就连一旁的蒋灵梧都微微惊讶,朝她投去了略带疑惑的目光。 祝君君不以为意,反而愈发直白地和冯叁娘说了下去:“不用觉得奇怪,你只是一个将死之人,我算计你什么呢?还不如把话敞开了讲,大家都省点心力。” 接着,她又将之前从司徒邪口中了解到的有关于冯金娘的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着重点出当年冯金娘受害并非是司徒邪忘恩负义,而是有人从中作梗,给了司徒邪错误的信息,这才让冯金娘遭受了非人的惩罚。 祝君君以为冯叁娘不会轻易信她,也打好了腹稿要如何与她剖析梳理,可没想到冯叁娘听完只是垂头沉默了片刻,再抬头时眼睛里的光已笃定无疑。 她用破败的嗓子喃喃自语道:“一点儿都不奇怪,她早就对大姐心存忌惮……得了那样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会忍住不对大姐出手……!” 冯叁娘忽然撑起身子,紧盯住祝君君脸庞:“我想起来了,你是和司徒邪一起被我抓回山庄去的女人!你是谁,为什么要打听这些,又为什么要为我和我两位姐姐寻找真相?” 祝君君取出伏虞剑柄:“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太吾’这个称号。” 太吾之名源远流长,即便久不出世,江湖中人也多少听过些传说,冯叁娘自不例外。 “我让你从相枢入魔的状态下恢复了正常,这足以证明我就是太吾。” 冯叁娘没有反驳。 于是祝君君突然站起身,她手握剑柄,昂然抬首,目视远方,在暗无天日的洞穴中慷慨激昂道:“之所以要救你,要为你寻找真相,是因为太吾以苍生为己任,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你们姐妹叁人是遭人陷害才落得如此境地,我同为女子,如何能看得过去,势必要为你们讨回一个公道!” 说完,洞里安静了许久,只余冯叁娘“嗬嗬”的粗哑呼吸。 祝君君没撑几秒就泄了气,摇头晃脑重新坐了下来:“……我要是这么说,你也不会信吧?” 冯叁娘用看傻子似的眼神冷冰冰地望着她。 祝君君自嘲一笑:“好吧,其实我纯粹是好奇而已。” 谁说好奇就不能成为动机,人类历史上众多巨大的成就不都始源于好奇么。再加上冯家姐妹这事儿和司徒邪和她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把它整明白她睡觉都不安心。 “其实你也好奇吧?”祝君君迎着冯叁娘冰冷的目光坦然自若地看了回去,“所以在你被心魔蛊控制后,仍念念不忘那位璇女派大师姐。但是叁娘,你现在就快死了,而你死之前已经没有时间去查清当年的真相了,可我还能活好久,所以我可以帮你查——只要你将你所知的一切告诉我,我可以发誓,定为你们姐妹刨根究底查个清楚,然后到你坟前,一字一句、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冯叁娘这回沉默了许久,久到祝君君有些心慌。 她之所以这样有信心,敢把话说得那么不留余地,是因为她相信冯叁娘为人爱憎分明,又与两个姐姐相依为命,她绝不会甘心把她们的秘密和仇恨带进棺材里,而祝君君是她眼下唯一能接触到的人,又有着太吾这层身份,是她能够托付秘密的最好选择。 “我还能活多久。”冯叁娘再开口时,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最有发言权的蒋灵梧选择保持缄默,他将这个已知的答案全权交给祝君君自己斟酌。 祝君君抿了抿唇,给出了一个相当保守的数字:“叁天。” 冯叁娘冷笑:“撒谎。” 祝君君又说:“努努力,五天。” 冯叁娘的笑意更加深不可测:“你身旁这位是百花谷的人吧,让他再多努努力呢?” 祝君君咬咬牙,一口道:“十天,最多十天了!” 却听冯叁娘哈哈大笑起来,那呕哑的嗓音要多刺耳有多刺耳:“可惜啊可惜,太吾传人,若我在这位百花谷神医手下也至多只能活十天,那你这辈子都触不到真相了!” “什么意思?” 冯叁娘止了笑意,没了脸皮的可怖脸上缓缓扯出一个狰狞的表情:“我要你延我一个月的寿命,带我去莲花山我大姐墓前,在那之前,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 祝君君与蒋灵梧出了山洞,迎头便是山谷中银练似的月光。 祝君君没急着走,在洞口反复踱了几步,然后问蒋灵梧:“你说她会守信么?” 蒋灵梧道:“以我浅薄所见,她与你有几分相似,都是直爽果断之人,想必不会食言。” 祝君君嘟起嘴点了点头:“唔,我也这么觉得……那就带上她吧,反正她现在已经是油尽灯枯,想来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再说了还有你在呢,我一点儿不担心。” 又说起之后一系列打算:“……原本我是计划从福州出发直接去寿春界青门的,不过现在既然要去莲花山,那便先回一趟太吾村好了,说起来我已经好久没有回去,父老乡亲们也该想我了,而且这段时间管兄费心费力地替我打理着太吾村,真期待村子现在的样子……哦对了,如今我已有六层精纯,等回去我便能去挑战剑冢了!那七座剑冢将我的太吾村团团围住,害我日夜提心吊糁,早晚要将它们一座座拔除干净!” 她与蒋灵梧边走边说,眉宇间神采飞扬,蒋灵梧则安静聆听,只有询问他意见时才会开口,除此之外都由祝君君做主,他并无任何异议。 等走出繁密竹林、即将穿过雪庐的时候,在前头带路的阿蝉忽然停住了脚步,祝君君正想问他怎么了,就听前方雪庐门口遥遥传来一厚重却悲戚的男声: “……五弟,算叁哥求你,你来帮帮叁哥吧,好吗?这次大哥伤得太重,那位百花谷的温谷主说叁两年内都要卧床静养,如今整座铸剑山庄的担子都压在了叁哥身上,可叁哥只是个粗人,没读过几天书,打架打铁行,管理这份偌大的基业却是万万不行。但你不一样,五弟,你是咱兄弟几个里脑子最好、主意最多的,当年若不是……所以叁哥求你,回山庄来吧!” 这话可不是外人该听的,祝君君和蒋灵梧当即对视一眼,想着找个地方避一避,可举目一看,这雪庐统共巴掌大的地方,走到哪儿那诸葛叁爷的声音都听得见。 而且这会儿对方已然发现了他们。 “咦,那不是太吾传人与百花谷的蒋掌匣么?”诸葛青衣抹了把脸,朝祝君君方向抱了抱拳。 祝君君和蒋灵梧只好大大方方走了过去。 等走近二人才看到那位被矮墙挡住了的坐在轮椅上的诸葛雪衣。 这位有着天人之姿的绝代公子着一身缟素布衣,满头华发如银河倾泻,只一个带着病态的消瘦侧脸便美得叫人惊心,任是幽兰清昙也好,美玉明珠也罢,皆胜不过他姿容分毫。 蒋灵梧是第一回见这位诸葛家的五爷,不免为他倾国容色所惊,可他也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身体形如枯朽,心志好似灰烬,心中不免感叹红颜总是命薄。 诸葛雪衣只略略对祝君君二人点了点头,目光全然没有看她,而祝君君并不觉得自己被轻慢,毕竟他们之间的那段回忆……委实有点不好。 诸葛雪衣对诸葛青衣道:“叁哥,你莫要与我浪费口舌了,山庄的事你大可与另外两位宗匠相商,靖恩靖仇这几年也长进不少,大嫂亦是出身名门,担得起事,实在不必找我一个废人去插上一脚。” “五弟……!” 诸葛青衣听对方自称是“废物”,如此菲薄,当真叫他心都要痛死。 但诸葛雪衣面色倦怠,不欲再辩,转身唤了阿竹来送客。 阿竹是做惯了这种事的,温声细语地把诸葛青衣劝了回去,祝君君和蒋灵梧本也要走,但半途祝君君又停住了脚步——那诸葛雪衣明珠暗投、自暴自弃,她看在眼里,有些话实在不吐不快。 蒋灵梧也没有拦,只说会在阵前等她。 250、只要他愿意 祝君君去而复返,叫留在院子里收拾的阿蝉怔了一怔:“太吾姑娘,你怎么……又回来了?” 说着扭头朝还没关上的屋门看了看,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 祝君君原本就是一时冲动,此时被阿蝉的眼神看得踌躇了起来,不过来都来了,还是对阿蝉说了想要和诸葛雪衣见一面的想法。 “我,我去问问五爷……” 阿蝉不敢做主,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进了屋,不一会儿便摇着头出来了,显然诸葛雪衣并不想见她。 祝君君捏了捏衣摆,又朝那亮着烛光的门口望了一眼,心说要不还是走吧,别人家的事情她一个太吾插什么手呢,她不是一向最不爱多管闲事的么,怎么现在变得婆婆妈妈起来,管了一个冯家姐妹的还不够,还想再管一个铸剑山庄的? 轻轻叹了口气,祝君君预备转身离开,却在这时阿竹从里头走了出来。 “太吾姑娘,我家主子让你进去。” 祝君君一下顿住了脚步,这下可好,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犹豫了三秒后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屋。 *** 里屋中,诸葛雪衣仍背对着祝君君坐在轮椅上,正在摆满古籍的书架前翻着什么,听到身后动静也不回头,只让祝君君有事直说。 他本是不想再见这个女孩的,但想到现在铸剑山庄的情况,日后说不定会需要这位太吾的协助,再加上诸葛青衣的那番话,最后还是改了心意,让阿竹把人请了进来。 而祝君君在进了这里屋后也没再挪动过,她晓得面前这位天人对自己十分膈应,不想去讨他的嫌,所以故意站远了些,反正这地方不大,说话总是能听得见的。 她也不卖关子,对这那颗雪白的后脑勺直言道:“诸葛五爷,你的病,恐怕并不只是‘病’那么简单吧?” 诸葛雪衣不答,两根手指夹住一片书页轻轻翻过,好似祝君君的这个问题根本不值得他回答。 祝君君继续道:“百花谷医术独步天下,名医辈出,各种医书典籍百代流传,其中不乏有记载各种稀奇古怪罕见离奇病症的奇书秘典,五爷的病就算天底下所有医生都诊不出、治不好,但百花谷的医者却绝不会辱没师门。所以我才想,也许五爷的病并非是治不好,而是不能治。” 诸葛雪衣翻书的手停了停,祝君君看到他肩膀微微耸动,似在调整呼吸,便知自己猜对了门路。 “所以我更不能理解,堂堂铸剑山庄的五爷,诸葛大侠的亲弟,为何会有不可治之症。” 祝君君朝前走了一步。 诸葛雪衣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书:“事有可为不可为,病亦有能治不能治。百花谷的医者终究也只是医者,不是神仙,能延我性命已是不易,姑娘,若无他事,请走吧。” 祝君君听出了些端倪,还是不死心地问他:“……五爷的意思是,既不能治,也治不好么?” 诸葛雪衣缓缓摇头:“这有何差别么。” 祝君君看他这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不由催生出一种兰摧玉折的痛惜感,可随即又倏然一惊—— 说到底,这诸葛雪衣的生死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缘何这般在意,在意到甚至要来主动问一问。 一念及此,祝君君突然有种荒唐感,心想难道是因为这个男人实在生得太美了,美得迷了她的心窍?又或者是她怜香惜玉之心大爆发,不忍心见他受病痛日日折磨? 不不不,肯定不是,祝君君马上否认了这些想法,想来只可能是因为这几日看铸剑山庄遭逢大难,诸葛玄衣又受重伤,而她亲临其中,感同身受,于是迫切希望富饶安乐的福州城能恢复原状,曾经的天下第一庄能也赶紧重建辉煌。 偏偏这个节骨眼叫她上撞见了诸葛雪衣一副半死不活不肯合作的模样——他病着时山庄和血亲庇护着他,如今他们有难,他却只顾自己,不肯予以援手——大约就是这一点,让祝君君这个本该只是袖手不语的旁观者才终于忍不住想要说点什么吧。 人既然活在这红尘俗世,就不可能完全脱离周遭环境,清心寡欲、不谙世事,那是无知无智者才能做到的。一个正常人,只要用心去看了,用脑子去想了,总会沾染到周遭的情绪并最终为情绪所感染。 祝君君从前想要以绝对的旁观者走完这一遭,可现在她发现自己并不能完全做到,在这段不长不短的旅程中她的心多少还是被感染了,然后一步一步地陷进了这个世界的漩涡之中。 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而当她察觉到这一点时,竟也不觉得多讨厌。 于是祝君君对诸葛雪衣说:“但是你认识了我,或许我可以治好你。” 说罢,祝君君没有等诸葛雪衣给出回应,直接快步走到了他跟前。 她快速蹲下身,拉住诸葛雪衣一只手凑到嘴边,在对方来不及作出反应的猝愕的注视下将他一根手指含进了口中,然后牙齿用力咬破他指尖,暗红的血珠悄然滴落在她温热的口腔。 “你做什么?!”诸葛雪衣惊慌地抽回手,一看指尖已有一处细小伤口,俊美无俦的脸上登时腾起一股震怒,“你是要找死吗!” 祝君君不理会他的怒意,静静等候系统给出的回应,果不其然,没过片刻她便读到了一连串和她预期相差不远的信息: 【监测到毒物入体,】 【毒物为……】 【寸骨寸噬丹】 祝君君迎着诸葛雪衣憎怒又惊惧的眼神微笑起来,一字一顿道:“是寸骨寸噬丹。” 诸葛雪衣瞳孔紧缩,猛地攥紧双拳,那本古籍的书页顿时被捏皱成了一团。 “你……怎可能会知晓!” 他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名字是他半生的恶魇,可他从未对任何人提及,包括诸葛玄衣,包括每一位看过他身体的百花谷医者,唯独那个每一年六月十五都会准时出现并将毒药亲手交到他手里的人。 祝君君站起身来:“怎么知道的不重要,总之我是知道了。” 他只是中毒罢了,不是缺胳膊少腿,要治好他并不困难,而之所以温郁等人治不了,恐怕是因为这种毒的解药难以研制,是缺少药引么?还是炼制的条件太过苛刻? 不过她的解法可不用这么困难,无论是借助太元欲女功的双修,还是利用金蚕蛊净化他血液,她都有法子让诸葛雪衣恢复健康—— 只要他愿意。 但祝君君把选择权交给了他:“诸葛雪衣,我有九成九的把握让你恢复如初,以你的才华和天赋,不应该一辈子都坐在轮椅上,住在山谷里。” 诸葛雪衣从最初的震惊变成怀疑,最后又归于茫然,他望着祝君君充满希冀的眼睛,说出了一句晦暗无光的话:“可我已经坐了半辈子,我站不起来了。” 祝君君怔了怔,在下意识问出“为何”的瞬间突然收了声。 这本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困惑,稍一想就能懂得,诸葛雪衣病了太久了,他的心也病了,曾经的翅膀被折断,翱翔于九天的雪鹰在维谷中日复一日地盘踞着,已经不会飞了。 祝君君并不勉强,强行对诸葛雪衣做些什么实在是犯不着,更何况这人天生克她,她也办不到。 而把生路引到他面前,就已经是她能主动给出的所有了。 “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想通,就什么时候传信给我,”祝君君了却心事,不欲久留,边说边往外走去,“总之那日我欠你了一次,不能白占便宜,总是要还的嘛。” 等诸葛雪衣回过神,调转轮椅去看祝君君时,祝君君已经走出了这间屋子。她一身轻松地朝阿蝉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再相送,随后径直出院子,离开了雪庐。 —————————————————————————— 君君:我人还怪好嘞! 251、终须一别 诸事已毕,祝君君也不再铸剑山庄多留,隔日天光大好,祝君君将冯三娘从雪庐中接出后便预备去和诸葛玄衣辞行。 只是诸葛玄衣伤重不起,连辞别都免了,庄内大小一应事务都交到了诸葛青衣肩上,祝君君便只好把袁少谏交托给他。 祝君君和蒋灵梧带着袁少谏去到天枢堂的时候,恰好峨眉派一行也正在和诸葛青衣辞别,诸葛靖恩、诸葛靖仇和诸葛靖歆三兄妹都在场,诸葛靖仇先一步看到祝君君过来,连忙跑过来和她打招呼:“君君,你怎么来了?” 一行人见过后,诸葛靖仇听说她也是来告辞的,脸色一下垮了,万分不舍:“再住一阵不好吗?我跟我哥这段时间太忙了,都没有功夫陪你,你再多住几天,等我们闲下来带你去玩啊!” 祝君君没好气道:“玩什么玩,都什么时候还想着玩!” 诸葛靖仇瘪着嘴不说话了,诸葛靖恩无奈一笑:“君君,你别生他的气,他也并非真的只顾玩乐。” 祝君君看了看诸葛靖恩,又看了看诸葛靖仇,心说这对双胞胎兄弟看来是又和好了,到底是血浓于水,不会真为了外人撕破脸皮,便放下了心。 “眼下铸剑山庄正是忧患之际,那么多事情离不得你们两个,待这场风波彻底过去,你们再来找我玩也是一样的。”祝君君软下态度,拍了拍诸葛靖仇耷拉着的肩膀。 然而谁都知道,这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大小风波一浪接浪地卷过来,血犼教出世,江湖从此可就不会再太平了。 但临别在即,说这些总归扫兴,祝君君既然邀约了,两兄弟自然应诺,诸葛靖恩循着微弱的光望向祝君君的脸孔,不舍中又透出股坚定:“再过几个月我和靖仇就满十八了,按着规矩,到时候得下山历练两年,我们总会再见的。” “这是当然!”祝君君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接着又把袁少谏推到了跟前。 两兄弟之前便晓得祝君君有要让袁小弟拜入铸剑山庄的想法,而此刻她并未因山庄出了事而改弦,更令他们心中一暖,诸葛靖仇更是当即拍胸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袁少谏,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弟弟,教他习武读书、锻铸之法。 而一直在旁和峨眉弟子说话的诸葛靖歆这时候也走了过来,祝君君觉着她明显瘦了一圈,原本带着些婴儿肥的俏丽脸蛋露出了个尖尖的下巴,虽然仍旧穿着轻盈烂漫的鹅黄色衣裙,但气质比之前稳重了许多。 她先是看了眼祝君君,眼神暗含打量的意味,祝君君大大方方任她看了会儿,就听她略带不甘地说道:“那日演武场太乱,我便没怎么留意,原来你长得真的比我漂亮……哼,怪不得他喜欢你。” 听诸葛靖歆这话的口气,祝君君想,她应是对岳星楼彻底放下了,只可惜她和宋鸾羽的那门亲事也因为那何长欢的突然出现和何无尽的自尽而彻底黄了。 ——据说三天前元山派一行离开的时候,宋鸾羽在诸葛玄衣跟前行了好几个大礼,随后铸剑山庄便主动提了退婚的事,二人到此便再没有了关系。 “小妹,不许用这种态度和客人说话。”诸葛靖恩蹙了蹙眉。 诸葛靖歆却不以为意:“知道了,反正以后……我也不会再喜欢那个人。” 诸葛靖恩无奈摇头,诸葛靖歆却又将目光落到了袁少谏身上,不知为何,她突然和他道了声谢。 “……那天演武场上,是你给我解了穴,后来又冒着风险取来了解药,帮了大忙,我作为诸葛家的三小姐,合该对你说声谢谢,”诸葛靖歆自幼被娇宠惯了,心比天高,对着比她矮了一个脑袋的袁少谏说话的时候,竟然主动低下了脖子,这可真是少见,“以后你就由我诸葛靖歆罩着了,谁也不敢欺负你。” 诸葛靖歆说完,她两个兄长皆是纳罕,诸葛靖仇忍不住想问点什么,却被诸葛靖恩扣住了手腕,没出口的话便咽了回去。 祝君君也没多想,只是替袁少谏高兴,小小年纪便初显侠名,日后可期啊。 眼看日头渐移,再聊下去怕是要走不成了,祝君君和蒋灵梧抱了抱拳,和诸葛家几位再度郑重告了别:“天高水长,诸位后会有期吧!” 出了山庄,金氏兄妹已经套好了马车,祝君君与蒋灵梧同乘一驾,冯三娘单独一驾,车辕滚动起来的那刻,祝君君又回头望了眼那气势恢宏的铸剑山庄,想起半月前初来此地时的心境,不由感慨万千。 马车行至半山,路过一座名为清凉寺的古刹时,祝君君忽然听到身后山路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并有人一声声唤她的名字。 她撩开车帘子看了过去,就见是诸葛靖仇和袁少谏两人骑着马追了过来。 “难道是我忘了什么东西?” 祝君君和蒋灵梧对视一眼,蒋灵梧被她的迟钝所感染,失笑道:“方才大堂上人多,想必诸葛公子有些话还没来得及说。” 祝君君这才恍然,接着脸颊一红,低低啐了句:“我才不要听……!” 少年人最爱腻腻歪歪,满嘴要生要死的情话,等过几年回头去看,恨不得把自己的嘴都缝起来。 最后还是蒋灵梧让驾车的金川勒停了马,那两人快马加鞭跑了过来,祝君君怕他们一说就说个没完,干脆没有下车,只隔着车窗问他们还有何事。 诸葛靖仇俊脸通红,额上还挂着晶莹的汗珠,他弯腰凑到车窗前,忽地捧起祝君君的脸蛋往她唇上重重亲了一口,发出好大一声。 “你做什么?!” 祝君君被他吓一跳,但反应过来时诸葛靖仇已经退开,挺拔的身形初现峥嵘:“兄长他不便骑马,所以我一个人来了,而且你明白的,我亲你,他也一样能感觉到。” 祝君君心说莫非这就是你们兄弟俩的饯别礼?可真行! 诸葛靖仇却缓缓沉下声来,表情认真道:“君君,我和兄长从前过得太顺,以为身在铸剑山庄便是最大的倚靠,谁料一朝事变,才惊觉自己竟是这样不堪一击,不仅没法同你一起闯荡江湖,甚至还会成为你的拖累。不过经此一事,我们已经醒悟过来,日后练功习武定当更加刻苦,等再见之日必有能力护你周全,不会叫你失望,更不会再让任何人伤你分毫!” 祝君君听完挑了挑眉,心中忍不住为这番话拊掌,但脸上却露出一个挑衅似的笑容:“那我可就期待着了。” 诸葛靖仇重重点头,眼睛里满是浓烈的不舍,可再不舍也到了分别的时候,与他同来的袁少谏倒没有说那么多,只将个玉泥洒进的促织从窗口塞给了祝君君,一双黑亮亮水汪汪的大眼睛强作坚强:“姐姐……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姐姐,下次再见,我就不这么喊了。” 祝君君将那促织罐稳稳拿在手里,想着这小屁孩可真没见识,这么多男人里头,能喊她祝君君姐姐的就只有他一个,如此殊荣竟然不知珍惜。 但转念一想,他现在年纪还太小,压根不懂那些门道,或许下回再见的时候就能开窍了,到时候让他改口他都不愿意了呢。 于是祝君君最后一次捏了捏袁少谏的脸蛋,破天荒的大度起来:“行,都依你就是了!” 林中的古刹钟声阵阵,飞鸟盘旋后远去,不知会飞往何处。 山林里微湿的泥路上留下清晰的车辙,但一遍遍马蹄轧过,渐渐也都模糊不清。 祝君君倚在蒋灵梧怀里,小心地揭开了瓦罐盖子,罐中仅有一只浑身败象、丑陋不堪的促织,它见祝君君在观察它,似有所感,懒洋洋地鸣出一声。 于是祝君君又将盖子仔细盖好,更加小心地将这瓦罐抱在胸前,片刻,忽然埋头在蒋灵梧胸前蹭了蹭,那片深青色的布料上渐渐氤出了一小片湿意。 第四卷遍走江湖252、茶摊相逢 自十一月初十从湛卢山出发,祝君君一行便快马加鞭往广州赶。冯金娘死在莲花山山脚下,冯三娘不见兔子不撒鹰,咬死了要见了姐姐的坟才肯开口,祝君君不得不遂了她心意。 之前祝君君从潮州到福州用了约莫一个月光景,这还是中间走了一段海路才有的速度,而从福州到广州路程更远不说,冯三娘身上还背着个倒计时,有且仅有一个月的余寿,于是这一路披星戴月、风雨兼程便可想而知,就连想和亲爱的蒋掌匣亲热一番都得见缝插针。 这日到得漳州附近,太阳落山落得格外早,眼看是赶不及进城了,一行人便找了个茶摊来歇脚,晚上在马车睡也是常事。 茶摊简陋,客人却是不少,祝君君刚下马车就发现里边坐了不少人,远远看去,似乎都着了一身海天霞色的道袍。 祝君君又走近几步确认,发现果真是峨眉派的人,且正是之前在鸣兵大会上见过的洪素真人与了情道长一行。 祝君君心下诧异,自己这一路为着冯三娘的缘故紧赶慢赶连觉都睡不安稳,这才只用了七天赶到漳州城外,峨眉派弟子与她同一日离开福州,怎么也走得这样快,莫非她们也是有急事在身? “怎么了?”蒋灵梧吩咐好金氏兄妹过夜事宜后,见祝君君莫名怔在原地,便走过来问。 祝君君用嘴努了努那茶摊:“看,峨眉派的弟子。我正纳闷呢,他们怎会来得比咱们还早。” 蒋灵梧略一沉吟,忽然想起件事:“若我记得不错,十二月中仿佛是峨眉派掌门明惑真人的五十大寿。” “啊,怪不得呢,”祝君君明白了,然后在脑子里算了算从福州到峨眉山的路程,不由咋舌,“那她们的时间比咱们还紧张!” 二人边说边走向茶摊,掀帘子进去时,有几个峨眉派弟子听声转头,见是祝君君和蒋灵梧,纷纷抱拳致意。 一贯以冷脸示人的洪素真人看到祝君君与蒋灵梧后,眼中忽地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竟主动开口道:“原来是太吾传人和蒋贤侄,真是巧,二位也是要赶路?” 心里却想着,那天在湛卢山顶不少青年才俊都围在这位年轻美貌的太吾传人身边,一个接着一个朝她献殷勤,生怕被人比下去。在场的人可不是瞎子,皆都看在了眼中,要不是情况不允许,有些爱嚼人舌根的怎么也站出来要调侃两句。却没想福州一别,今日居然会在漳州城外相遇,而这回这太吾身边倒是只剩了一个—— 不过就她来看,还是觉得这个最好,稳重、老成,会照顾人,更有一份少年人没有的恬淡心性。 祝君君和蒋灵梧自然想不到洪素真人看着拒人千里,其实内心居然很有几分看八卦的心态,只十分礼貌地回了礼,说是要去一趟广州,具体何事并未明说。 洪素真人也不在意,招呼了他二人坐到同一桌吃茶,倒令周围几个峨眉弟子微微诧异。 而那位没有七情六欲的了情道长则不以为意,只淡淡看了祝君君一眼,便继续放空视线,望向远山。 今日茶摊人多,仅有的一个伙计属实忙不过来,被催了几次后便有个抱着娃的妇人从后室走出来帮忙,伙计忙劝她回屋去,那妇人却是不肯,她将娃用布兜着束在胸前,忙里忙外照顾起了生意。 众人只当是个插曲,谁也没放在心上,不料没过多久,茶摊里忽然闯进来一个衣衫不整、满身酒气的赖汉,一进来便高声喧嚷那妇人名字,命令她给自己送酒来。 妇人一见这情形,脸色登时白了三个度,如临大敌般立刻将裹在怀里的娃娃抱去了内室,这才出来给那赖汉沏了壶浓茶:“你,你已经喝醉了……还是吃点茶醒醒酒吧……” 她低着头,声如蚊蚋,动作也极为小心,就连那面相老实巴交的店伙计也是一脸着急,旁人看在眼中,不由怀疑是不是这赖汉往日也常醉着酒来闹事。 几个年纪最小的峨眉弟子没什么江湖经验,见此情形不约而同放下了手里的茶碗,转而摸到了背上的木剑,而老成些的则没有轻举妄动,只用余光注视着那赖汉,至于那位不通世俗的了情道长,则是纹丝不动,好似眼前一切与她没有关系。 祝君君收回打量的目光,落到桌前那只盛着苦涩茶水的瓷碗,心里已对眼前情形有了一个初步的假想。 这时,妇人已将醒酒的茶颤颤巍巍递了过去,然后不出意料地被对方甩手挥开,噼里啪啦碎了一地,这还不算,那赖汉还一把拽过妇人手腕,狠狠将她掀到墙边,满脸的凶神恶煞:“臭婆娘,老子要的是酒,你给老子喝茶?你他娘的活腻歪了是吧!” 说完举手就要打。 妇人吓得浑身哆嗦,抱头缩在墙边不住地解释,抽抽搭搭也听不清嘴里在说个什么。 这般模样反惹得那赖汉愈发来劲,嘴里醉醺醺地骂着:“奶奶的,哭哭哭,就知道哭!老子的运道都是叫你给哭没的!讨了你这婆娘一天快活日子都没过,你还有脸哭?你他娘的哭哪门子的丧!” 众人这才知晓原来这两人竟是一对夫妻。 妇人被骂,自然哭得更凶,身体更是抖若筛糠,倒是那身材干瘦的伙计还有几分血性,忙冲过来拦住了那赖汉,嘴里叫着“使不得”“使不得”。 但可惜他竹竿似的身材根本挡不住那泼皮,被人一脚就踹开了:“哪门子的使不得!老子要揍自己婆娘,还轮得到你来碍事!” 说罢就冲那妇人吼道:“给老子把今天挣的铜子儿都拿过来,明天看老子不从那帮王八蛋身上连本带利地赢回来!” 但见对方还是哭个没完,扬手就把一旁架子上的茶碗统统砸了出去:“操!他娘的你没完了是吧,啊?!再哭,老子把你卖窑子里去!反正儿子已经生了,留着你还多张嘴,老子哪来那么多大米喂你!” 他越骂越难听,眼看他抡起的拳头就往那妇人脑袋上砸去,一旁的峨眉弟子终是忍不下去了,坐得最近的一个道姑挥剑就朝他肩膀劈去。 这赖汉毕竟只是个莽夫,又醉着酒,空有一身蛮力,反应却慢得很,当即就被木剑劈中,疼得一张脸上表情扭曲,哇哇直叫。 不过那峨眉弟子手下有分寸,只用了外劲,没用内力,否则即便只是一柄木剑,也能硬生生砍下他一条臂膀来。 “操你娘的,什么人!” 醉意被疼痛驱走了大半,男人一下子转过身来,酩酊中就看到茶摊里原来坐着许多武林中人,而方才出剑制止他的,是个穿着一身霞色的年轻女道姑。 —————————————————————————————— 休息回来了!继续前进! 253、窗下共谋 了厌收回木剑,白皙清秀的小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你这人好生无赖,你妻子勤勤恳恳操持茶摊,又要哄孩子又要照顾生意!你倒好,烂赌酗酒不说,输了钱还要把责任推到你妻子头上!我就没见过你这种……这种……混账男人!” 那赖汉见对方连骂人都不会,不由嗤笑,脸上哪里有半点惧色,他必是看出了对方峨眉弟子的身份,笃定这些人不敢对他下狠手,因此无所顾忌:“哈,真是笑话,老子讨她进门,就是要她给老子当牛做马的,再说了,当家的揍自己婆娘,那叫天经地义,连皇帝老儿都管不到老子头上,你个小尼姑操哪门子闲心?” 了厌被他的强词夺理气得胸膛起起伏伏,偏又找不出话来反驳,这世道对女子格外残酷,尤其是无权无势无背景的女子,便是真叫自己丈夫打死了,官府也懒得过问。 于是手中那柄才收回去的木剑又扬了起来,恨不得立地就将这泼皮劈成两半。 可这时,却见原本抱头躲在角落的妇人忽然冲了出来,挡到了了厌与那男人中间,涕泗横流地哭求道:“道长,道长手下留情,别杀我男人啊……” 竟是要为那猪狗不如的东西求情。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始终背对那几人的祝君君终于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心说怎么又是这戏码,真叫人气不打一处来。 想来那些上了年纪的峨眉弟子之所以都默不作声,怕也是之前已经遇到过类似的事情,所以都长了心眼,不再自讨没趣,只有几个年轻人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什么都不懂,这才忍不住站出来主持公义。 如此想着,抬眼时忽然对上蒋灵梧幽沉的目光,祝君君心口一个咯噔,忙压低声解释:“……那个,我没有要筑台看戏袖手不管的意思,只是这种事吧,外人很难插手,得讲究一个方式方法。若是贸然出手帮这女的,那等我们走了她只会被打得更惨;而若是将那男的狠狠教训一顿,那更不得了,不光他老婆会被迁怒,他老婆本人说不定还要反过来怨我们打她男人呢。” 蒋灵梧耐心听祝君君说完,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慢慢握紧了她放在桌下膝上的手,温润的声音比丝绸还要柔软:“不用急着解释,我没有要责备你的意思,你说的这些我也都明白。君君,我只是在想,你年纪虽轻,但江湖经验却已十分丰富,还深谙这些人龌龊的心思……我很心疼。” 祝君君一怔,颇有些受宠若惊,且还觉得鼻子有点酸—— 就在这一隅小小的茶摊里,有人倒霉到要嫁给一个把她当成牛马当成生育机器的狗杂碎,却也有人这样幸运,可以碰到一个什么都懂她理解她的好男人。 祝君君为自己的眼光感到自豪,但同时也对那悲惨的妇人愈发可怜,怜悯她的命运,更怜悯她不敢反抗命运。 “我有办法可以帮她,”她吸了吸鼻子,直到眼中泪意散去才抬起头重新面对蒋灵梧,“不过现在不能出手,要等没人的时候才能动手。” 抱着这样的想法,祝君君熬过赶路的疲惫,硬撑到万籁俱寂的丑时,这才偷偷摸摸地从马车上爬了下来,且没有唤醒蒋灵梧,不想耽误他睡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的法子过于离奇,不能让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知道。 马车停驻的地方离那茶摊不到一里地,祝君君迎着洁白的月色蹑手蹑脚地往茶摊后的小屋走,选的路也尽量避开了枯枝落叶,路过峨眉弟子宿营的地方时,还偷偷往里头瞅了瞅,生怕有人守夜发现了她的异动。 好在这群人星夜兼程赶路过来比她还累,此刻只听得此起彼伏的呼呼声,没半点动静。 祝君君放下心,慢慢贴近那座破旧的小房子,同时在脑子里召唤她近日来愈发怠惰的剑柄,喊它出来办正事。 ——没错,祝君君想到的最好的法子,就是动用系统的“泯绝”MOD,让那个该死的人渣畜生彻彻底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消失在每个人的记忆里。 【你要干什么?】 剑柄的声音充斥着被人打断了好梦的不耐,祝君君也懒得和它计较,反正就算是在游戏里,玩家和剑柄的关系也总是模棱两可的,不指望它能多忠诚。 祝君君把想法和剑柄说了一说,换来它一声冷笑: 【你怎么也开始管起闲事来了。】 祝君君道:“这怎么能叫管闲事?这叫‘本太吾今儿个不高兴了,随手杀个阿猫阿狗出出气’!咋滴,你不允许吗?” 没想到剑柄竟然“哈哈”笑了一声,说: 【有点意思。】 【你把他名字和生辰八字问出来,】 【其他交给我。】 “好嘞!” 祝君君答应得快,剑柄却又问: 【你怎么不问问使用这个MOD的代价是什么。】 【这么逆天的功能,总不可能让你随心所欲想用就用吧。】 这一句倒是给祝君君提了个醒,祝君君便顺着剑柄的话问了回去。 剑柄道: 【如果我说代价是只能使用一次】 【你还愿不愿意为了那个陌生人用掉这有且仅有一次的抹杀机会。】 祝君君想都没想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当然用!我碰到危险,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解决,可是有的人天生懦弱胆怯,他们碰到危险就只会原地不动等死,难道因为这一点就随他们去死吗?人又不是畜生。再说了,”祝君君摊摊手,“如果只有一次,那和没有其实也没什么差别,干脆就当没有好了。” 剑柄仍然追问: 【但这世上不止她一个活在丈夫拳头下的可怜人】 【你能救得了几个?】 祝君君慷慨道:“这种事,靠救是救不来的,但以后要是有机会,我定要杀进那京畿玉皇宫,揪着那皇帝老儿的胡子逼他立法——殴打妻儿内眷者,初犯杖二十,再犯杖五十,三犯刺字流放,充当苦役去!知情不报或替人遮掩的,罪加一等!” 二人无声地扯着淡,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那小屋的窗户底下,祝君君将那破旧的木窗掀出个口子,正要往里瞅,颈后忽然拂过一缕凉风。 祝君君倏地回过头,就见一个她怎么也没想到的人会在这时出现在她身后,一双眼睛冷静而无情地看着她—— 居然是了情道长。 祝君君惊呆了,下意识问:“你,你怎会来此处?” 了情道长往前走了一步,淡淡道:“我来杀人。” 祝君君一愣,接着醒悟过来,用手指了指窗户正对着的那张简陋的床,问:“杀他?” 了情面无表情地点头:“嗯。” 祝君君心道一声好家伙,真看不出,了情这样的人也会做和她相同的事,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殊途同归? 就听了情问道:“想必你也是来杀他的,你准备用什么方法杀。” 祝君君表情认真地胡说八道:“我准备逼问出他的姓名与生辰八字,然后以上古痋术将他咒杀致死,死后连尸体都不会剩下。” 了情的表情比祝君君更认真:“原来如此,世间竟有如此邪诡异术,太吾传承当真不凡。” 祝君君略有些心虚,于是用同样的问题问了情:“敢问道长准备用什么方法?” 了情答曰:“我会用金刚宗的灵热掌将他打死,届时,受伤处会留下一只鲜明的赤色掌印。” 祝君君:…… 然后伸出拇指默默给了情点了个赞,心说原来没有七情六欲的人也是会记仇的啊。 254、不妨活动活动筋骨 祝君君和了情如此这般商议了一番,一时竟颇有惺惺相惜之感,最后决定还是由了情出手更为稳妥,可就在这时,一声轻咳打断了她们的计划。 就见身着青衫的蒋灵梧从树影下缓缓走出,也不晓得他在那里听了多久,俊逸的脸上满是无奈之色。 他走到祝君君身侧,抬手将她一缕散乱的鬓发往耳后捋过:“……杀人不留尸体,可视为失踪,那这人欠下的债务便会落到他妻子身上,即便我们给她钱财还清了债,往后孤儿寡母也难以为继,甚至还会遭人惦记,后患无穷。至于嫁祸给金刚宗,你们初来此地,可能不太清楚,漳州城主其人并非庸才,乃是一断案高手,年轻时还曾在江湖上闯荡过,这样的人如何查不出这附近并无金刚宗弟子出没的痕迹,所以显然是一起栽赃嫁祸,而今日路过此地的峨眉派便是嫌疑最大,深究下去,难免要影响到峨眉派声誉,终究不是个好办法。” 又道:“此人死不足惜,死了还能一了百了,何其快哉,可活下来的人却要为他的死承担无尽的责任,何其不值。” 蒋灵梧说得条分缕析,祝君君一腔怒火渐渐平息,冷静地把他的话思考了一番,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有道理的。 她今日选择杀人,其实还是泄自己的私愤更多一些,至于那对母子今后要如何生活,她则理想地认为一定会越来越好,可究竟会不会越来越好,她根本不能保证。 了情没有杂念,是极为理智的人,也听明白了蒋灵梧的话,既然两个法子都不可行,她便问:“那你用什么好办法杀他。” 蒋灵梧略一停顿,缓缓道:“我有两个法子,你们听一听。第一个法子,我折损些医德,给他下一剂药,慢慢摧毁他的身体,不出两月便叫他撒手人寰,神不知鬼不觉。我观那茶摊伙计对老板娘极为照顾,日后说不定能再结良缘,扶持过日。” “那第二个呢?” 祝君君一听蒋灵梧竟然打算脏他自己的手,心里就为他觉得万分不值,也明白了蒋灵梧对她也有着同样的感受,于是忙问。 “第二个法子,或许会让两位姑娘十分的不解恨,但却是最为稳妥——我想可以把那人送到青州然山去,借然山王禅典籍令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在然山有位至交好友,交给他的话,应能将此事处置妥当。” 祝君君一听“然山”二字,立马就想起来了,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太吾世界中各个门派有各个门派专属的技能,譬如元山,石牢静坐能令相枢入邪者恢复清明;譬如界青门,只要报出名字给出价钱,便可无责任委托暗杀。 而青州的然山派,则拥有“王禅典籍”这一技能,能强行扭转人的处世立场,让好人变坏,坏人变好。 了情不像祝君君知道得这么清楚,听完不由蹙起眉头:“第二个法子的确稳妥,但前提是那王禅典籍真有此奇效。” 祝君君主动作出担保:“这一点我可以太吾之名向道长保证,道长尽可放心。叫他从豺狼变成哈巴狗,既不脏我们的手,也能圆了那妇人的痴念,可谓一石二鸟了。” 了情对祝君君有着莫名深厚的信任,当即就点了头:“好。” “多谢两位姑娘对在下的信任,”蒋灵梧抱拳一笑,难得说了句俏皮话,甚至为了让没能泄出心火的祝君君得个痛快,还明目张胆地暗示道,“不过此时天色尚晚,距离出发还有一段时间,两位姑娘不如趁此空暇活动活动筋骨,也不枉那碗解渴的凉茶了。” *** 次日清早,被揍得鼻青脸肿断胳膊瘸腿的男人被金氏兄妹从屋里抬了出来,对外说是带他去医伤,实则一进马车就把他捆成了粽子,然后由金溪带着去往青州。 这一路山高水远,蒋灵梧本属意由金川去,可金溪却主动请缨,原因是她认为男人之间难免要臭味相投,不如女人,但凡那狗东西敢不听话耍心眼子,保管打得他求爹爹告奶奶。 “我是你亲哥,你竟不信我?” ——为此,金川难得说了句整话。 而峨眉派一行中,了厌道长在得了洪素真人的许可后,也自告奋勇站了出来,要与金溪一同押送此人去青州,两个女孩子同行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如此这般,这桩事算是圆满解决。 出发之际祝君君与了情道长依依惜别,了情虽然表情寡淡,却主动邀请祝君君来日去往峨眉做客,祝君君十分欣喜地应了。 因着两辆马车分走了一辆,祝君君和蒋灵梧便暂时与冯三娘同乘,等进了漳州城再找地方买一辆。 冯三娘虽然命不久矣,却耳目清明,对昨晚的事知之甚详,一路驶出没多久,便忽然开口说了句话,说这世间男人都脏,各有各的龌龊,连同日日给她输送真气延续性命的蒋灵梧也被她埋汰了一通。 祝君君听不下去,要和她争辩一番,蒋灵梧失笑着把她拦了下来:“话说多了耗精神,你与她争辩不就是浪费我输与她的真气么?” 祝君君一想,是这样没错,便抿紧了嘴再也不肯理会冯三娘。 冯三娘哂笑一声,又自顾自睡去。 进城后,一行人径直去了城东的车马坊,金川去挑选结实耐用的马车,之后还要去城主府送趟信,以百花谷掌匣人的名义托他着人看顾那对母子一二,而蒋灵梧则留在车上给冯三娘号脉,祝君君左右无事,便下车去散步,顺便看看附近有没有好吃的。 但溜达了一圈后,好吃的没有找到,却找到了个脸熟的,祝君君看到那人时那人恰好也看到了祝君君,于是忙和正说着话的人告了个罪,疾步朝祝君君走了过来。 “朱少侠。” 祝君君朝明显瘦了一圈朱麓抱了抱拳,诧异自己怎会在漳州看到他,按理说元山派的人出了福州城后应该往西北方向走,怎会往南来了漳州。 而眼圈透着青紫朱麓一见到祝君君就好似见到了救星一样,眼睛直发亮,甚至顾不得多说一句客套话便开门见山道:“太吾姑娘,见到你可太好了,不知你可曾见过我宋师弟没有,我与他在泉州附近走散了,至今也没有他的音讯!” 255、宋鸾羽失踪了 咦,宋鸾羽失踪了? 祝君君微讶,然后摇头加摆手:“没有没有,我这一路过来都未曾见过他。” 朱麓的眼神瞬间变得失望,深深叹了口气,自语般说道:“原以为他至少对姑娘是用情至深的,没想到……连你也不知道他去向。” 祝君君皱起眉,心说这误会着实有些大了,宋鸾羽对她是哪门子的“用情至深”?若再放任这话以讹传讹下去,恐怕过不久就要变成她祝君君抛夫弃子了。 于是正声解释:“朱少侠还请慎言,令师弟与我虽有些交集,但委实谈不上情,更谈不上情深。那位血犼教的副教主之所以会有此误会,只因我无意中拾到了宋少侠遗失的簪子,我本想立即归还,可……事发突然,那副教主又开口将簪子给了我,我若贸然再交给别人,恐会祸水东引,所以还请朱少侠莫怪,我暂时无法物归原主了。” 朱麓听完祝君君这番话,神色几变,最后给祝君君深深鞠了个躬:“原来竟是如此……是我朱麓冒犯姑娘了,实在抱歉,还请姑娘赎罪,”又忍不住叹道,“其实那支簪子宋师弟自幼就贴身收藏,说是他的娘亲留给他叫他交给未来妻子的……唉,造化弄人啊!” 咦,竟还有这一层意义在里头?! 祝君君登时觉得那簪子更加烫手了,幸好蒋掌匣近日亲手给她做了一支玉簪戴,不然到现在还插在她头上呢!……那宋鸾羽也真是的,怎么不早些说清楚啊! 太阳渐高,人流变得密集起来,祝君君想着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自己久不回去蒋灵梧也会担心,于是便干脆领朱麓去了马车停靠的地方,那里恰好是一僻静巷口,说话也方便。 蒋灵梧见祝君君回来,又看到她身后跟着个人,不由微微蹙眉,等人走近发现是位熟悉的元山弟子,复又放松下来。 祝君君把事情大致和蒋灵梧说了一遍,蒋灵梧做事细致,考虑问题也周到,他向朱麓详细了解之后,得知原来宋鸾羽并不是和元山派弟子一起离开的,而是在恳请诸葛玄衣应允退婚后便一个人抱着何无尽的尸身独自下了山,而朱麓是率先发现宋鸾羽独自走了这才赶忙追上去同行的。 “……师弟将何长老葬在了福州城外一座山上,之后消沉了好几日,不饮不食,后来又在泉州附近盘桓许久不肯离去,我问他在想什么他也不肯与我说,我只当他是受的打击太大,颓废几日也是正常,可没想到那天早上醒来他人就不见了,半个字也没留下……多亏我之前留了个心眼,在他的马蹄上做了个记号,这几日我循着那马蹄印一路跟一路找,但昨天晚上却在漳州城外彻底失去了他踪迹。” 朱麓越说越自责,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些察觉宋鸾羽的不对劲,祝君君试图宽慰他,但毫无效果。 “所以今日一早我就来了这车马坊,想找找有没有我师弟换下的马,却是一无所获……”说着,朱麓突然退后一步,弯下腰来对祝君君与蒋灵梧二人行了个大礼,无比恳切道,“朱某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那师弟不知去向,甚至误入歧途,他的娘亲是血犼教的副教主这件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有罪,那也是上一辈人的罪,与我那老实单纯的师弟半分关系也没有!朱某在此拜托两位,还请看在曾与我那傻师弟有过几面之缘的份上,找一找他罢!” *** 漳州城门口与朱麓匆匆分别,之后一路祝君君心情颇有些沉重—— 她和宋鸾羽的关系其实也不像她告诉朱麓的那样,仅仅只是有一些交集而已,她和宋鸾羽…… 祝君君心里为宋鸾羽的遭遇感到惋惜,但同时又觉得这场灾难是他的命中注定,躲也躲不过。尽管答应了朱麓的请求,但她自己也有要事,只能沿路留意着找找看,不可能一寸一寸毯式搜索,但愿宋鸾羽自己能坚强一点,千万别一时想不开走了绝路。 从漳州到潮州再到惠州,一路紧赶慢赶,托旅途顺利的福,终于在十一月月底赶到了广州,不过就在即将进城的时候,祝君君居然遇到了一场伏击。 也不晓得这是谁的谋划,因为这场针对她的伏击幼稚得简直和玩笑一样,尽管设下了陷阱也给陷阱做了掩护,可却是漏洞百出、滑稽至极,再加上狮相门的人不知从何处打听到了她的行踪,一早就在城外五十里地恭候着她,听到动静后蜂拥而上,于是那帮莫名其妙的伏击者甚至还未来得及出手就夹着尾巴跑没影儿了。 对此,祝君君只能耸肩摊手,想着他们这次一击不中,或许还会有下次。 等这桩事情过去,祝君君的注意力便落到了这伙狮相门弟子身上,领头的人是熟人顾三,于是祝君君便晓得他们不是岳星楼派来的,而是宿玉卿或者靳不忾。 顾三也不隐瞒,直言是靳门主听说太吾传人要来广州,于是命他带人相迎,接风洗尘,并真挚地邀请她和蒋灵梧三日后赏光宿玉卿的生日小宴。 祝君君想起鸣兵大会前自己曾在泉州城和靳不忾有过一笔交易,当时阿青也在,卖的就是阿青在海上画的那幅画,她记得靳不忾说是要送给宿玉卿做生日贺礼来着,没想到自己也能赶上,蹭一口席吃。 于是祝君君和蒋灵梧商量了一番,决定三日后准时赴约,但接风洗尘就不必了,他们还要马不停蹄往莲花山赶呢。 顾三也不勉强,只说已在城中收整出了一座别苑给他们落脚,随时可以入住,祝君君没有推辞。 两队人分道后,马车便没再耽搁,直奔广州城去,再经南门而出,总算是把冯三娘在断气前送到了莲花山山脚。 此时已近黄昏,连绵成群的红色砂岩映着火烧一半的霞云,构筑出了一片罕见而昳丽的丹霞地貌,有三三两两的游人正沿着山路走下来,摇着扇子叙说山顶上的好风光。 祝君君有心多看两眼,但可惜冯三娘的身体状况已经十分不好,于是只能坐上马车继续前行,等到了马车也不能进的错综山林,便由金川背着冯三娘走,直至寻到那座藏于深山中的孤寂坟茔。 冯金娘死在今年的六月,所以坟还是新的,坟前的青草也没有长出多少,倒是省了打理的工夫。 金川把冯三娘背到坟前放下,冯三娘便依靠在那座只刻了“大姊”二字的墓碑上,枯瘦的手抚上下摸着,嘴里间或发出沙哑的声音,听不出究竟是哭还是笑。 祝君君以为这样就算是达成了她的心愿,她便能兑现诺言,把秘密说出来,却不料冯三娘不知抽了什么风,竟命令他们将冯金娘的墓掘开,不仅掘开,连棺材都要打开。 256、第一枚玉珏 “你没在开玩笑吧!”祝君君惊异又莫名,“这可是你大姐的坟!” 冯三娘却是早就看开:“人死又不能复生,这坟也不过是给活人留个念想,可惜我自己都快要死了,还要念想做什么?” 冯三娘执意要挖,祝君君也没有办法,只好和蒋灵梧、金川三人就地取材,挖开了冯金娘的坟。 开棺的时候蒋灵梧提醒祝君君躲远些,祝君君伸长了脖子想看,还说自己不怕,蒋灵梧失笑,只能道:“会有味道,不太好闻,我怕你受不住。” 这才让祝君君听话乖乖走远了几步。 等棺材打开,一股难以描述的恶臭扑鼻而来,来势汹汹,连一贯面无表情的金川都忍不住扭曲了五官,祝君君更是直接跑出三里地,扶着树干捂着肚子干呕不停,唯独蒋灵梧面色镇定,好似嗅觉失灵。 冯三娘是将死之人,近几日五感已经开始快速衰退,故而也闻不见什么,她不理会祝君君和金川的反应,只对蒋灵梧道:“你到我姐的嘴里去找找,那里放着一样东西。” 蒋灵梧皱眉:“寒尸玉?不会,若有那等宝物,尸身当保存完好……” 冯三娘凄冷冷地笑了笑,浑浊的眼睛望向烧红了天际的晚霞:“自然不是什么宝物,那是……催命之物。” 蒋灵梧习惯随身带着药箱,这会儿便从箱子的一个小屉里取出了副羊肠手套,戴好之后才去触碰尸体。 他虽是个给活人治病的医者,但对验检尸身也有一些经验,于是没有对尸身造成什么破坏便从口腔部位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物件,擦净后拿到光亮处看了看,竟是一枚雪白剔透的玉器,铜钱大小,呈未闭口的环形。 这时祝君君也回来了,坟茔边气味散去许多,到了勉强可以忍受的程度,她见蒋灵梧从棺材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玉饰,递给冯三娘后冯三娘痴傻傻地望了许久,便知晓此物定是来历不凡。 蒋灵梧说:“若我没有看错,这枚雕着兰花纹样的玉器应是一枚玉珏,此物小巧,多为女子用作耳饰,且成对而制,不该只有一个。” 冯三娘回神过来,冷哼了声:“你懂的倒是不少。” 又抬起眼轻蔑看他:“那你又知不知道,我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蒋灵梧叹息,语气似有不忍:“我想,姑娘应是出身前朝望族江陵冯氏吧。” “你知道?!”冯三娘吃了一惊,没想到竟真有人知道自己出身来历,可这种惊讶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很快她又不在意了,“你知道又如何呢,江陵冯氏……早就已经没有了……” 五十多年前,先帝猝然薨逝,却没来得及立下太子,新帝登基艰难,为巩固帝位、树立威信,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江陵冯氏和岭南管氏这两大已成数代帝王心头大患的家族连根拔起,即便一朝一夕间不能够斩尽杀绝,可年深日久,到冯三娘出生时,冯氏一族已是人丁凋敝,奄奄一息,而她五岁那年,一道满门抄斩的圣旨终是落下,彻底断绝了冯氏一族最后一口气。 “……这枚玉珏便是我爹在临死前交给我大姐的,他还告诉了大姐一些事,可惜我那时还太小,什么也没记住,而后来大姐也未曾与我们再提起过,于是那个秘密便只有她一人知晓,如今随着她的死埋进了黄土,成了个永远的谜……” 冯三娘把玉珏握在手心,苍白枯瘦的手背青筋交错:“狄小芸害我大姐,也是为了这个东西!她千方百计想从我大姐手里得到它,不惜残害同门,甚至追杀我们姐妹多年!如果不是她,我大姐也不会……当年她可是掌门最喜欢的弟子……!” 说到此处,冯三娘冰冷的表情终于崩裂开来,有泪水顺着她剥除皮肤后狰狞可怖的面孔滚落下来,沾湿衣襟。 她终于看向祝君君,伸出手要把握在手心的玉珏交给她,同时呼吸和心跳快速地衰弱下去:“我知道的已经都说了,不过距离你想知道的恐怕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吧……呵呵,但是也没有办法了,或许我可以在死后去问我大姐,然后托梦来告诉你,亦或你足够幸运,能找到另一枚玉珏所在,说不定还有希望得到一个所谓的真相……” 祝君君接过玉珏,看着冯三娘的生息从她身体里一点点流逝,心中有无限怅然:“三娘,你还有什么遗愿吗?” 冯三娘扯了扯嘴角,用最后的力气指向了莲花山外大海的方向:“把我的骨灰,撒到海里去吧……” 说完便咽了气。 晚霞燃尽,金乌湮灭,坟前三人静默许久,直到冯三娘尸身渐冷祝君君才出了声:“灵梧,我们将她烧了吧。” “好。” 蒋灵梧和金川一起寻了个合适的地方,然后铺上厚厚一层枯枝,将冯三娘的尸身小心放了上去。 火光亮起后,祝君君便一直握着那枚玉珏,蒋灵梧问她还要不要继续查下去,祝君君没有一点犹豫:“要。” 蒋灵梧便又答了句“好”,然后握住祝君君的手,看那熊熊火焰将人一寸一寸焚成灰烬。 *** 完成冯三娘交待的事后,三人驾马车赶在城门关闭前回了城。 广州富庶,没有宵禁,到得亥时路上也还有行人,不过此时祝君君无心游玩,她和蒋灵梧金川三人身上一股子的味儿,迫切需要洗澡更衣,不,是直接把衣服扔了烧了。 于是跟着顾三特意留在城门口等候他们的狮相门弟子直接去了那座别苑,甚至半路上便让人先回去准备洗澡水了。 蒋灵梧看她一副厌弃至极恨不得把自己也给一并烧了的模样,不由好笑,宽慰道:“别担心,一会儿在汤水里辅以几味药草,蒸浸一个时辰便可彻底祛除。” 到了别苑后,一下马车祝君君便火急火燎地拉上蒋灵梧往屋里跑,边跑嘴里边大声喊着:“水呢!水准备好了没有!快快快,我要臭死了!” 就有不明所以的侍女慌张跑来,说:“已经备好了,二位……是要一起洗吗?” 祝君君反问她:“不可以吗?” 侍女忙道:“可以,当然可以!只是之前预备的浴桶不够大,二人随我来后院吧,那里有个汤池,够好几个人一块儿用呢。” 【H】257、肮脏 等池里放满热水,蒋灵梧也已经将药草准备好了,但倒入水中后很快便散发出一股苦涩至极的药味儿,竟也不比那尸臭好闻多少。 祝君君立时皱紧了眉,不肯下水,还问蒋灵梧:“我们不会又染上又另一股怪味儿吧……” 蒋灵梧忍不住笑,无奈地揉了揉她脑袋:“自然不会。” “我还以为会泡一个香香的花瓣澡呢……” “若以花香做辅,那说不定真会臭上加臭。而这药草只是闻着刺鼻,效果却是极好,我从前用过多次,君君难道不信我么?” 祝君君勉强信了,脱去衣物后不情不愿地下了水。 她此时已是疲累至极,便坐在池边靠着光滑的池壁小憩起来,一不小心睡了过去,等醒过来也不晓得中间过了多久,只觉汤水中的药味竟淡了许多,而身上的恶臭也几不可闻了。 渐渐回归清明的脑子忽然想到蒋灵梧刚才说的“以前用过多次”这句话来,于是祝君君恶向胆边生,一头扎进水里,悄默默地游到了蒋灵梧所在的汤池另一边,然后倏地探出脑袋问他: “蒋灵梧,你说以前用过好多次,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前常去挖坟?” 太吾游戏可的的确确有盗墓这种玩法呢! 只不过仅限于NPC,而玩家本人却不能使用,祝君君不知多少次对着神一阶的红名NPC墓碑抱憾连连——这样的人物陪葬品该有多丰厚啊,可她只能看着干瞪眼,白白浪费在了地里! 蒋灵梧也正在闭目调息,此时却被祝君君故意打断,只好先收了功,睁开眼睛回答她的“恶意揣测”:“没想到我在君君眼中竟是这样一个欺世盗名之辈,掘墓取财,胡作非为,而我却无法自证清白。这该如何是好?” 说着还故意做出一脸的苦笑。 “哦,怎么不能?” 祝君君难得见蒋灵梧这样,一时玩心大起,干脆凑近了贴到他身上,两人赤裸相裎,肌肤紧贴,无一丝阻隔:“我听说经常盗墓的人手上会染上尸气,指尖发黑,深入骨血,即便将肉剜去,再长出来也仍是黑的。” 蒋灵梧配合着祝君君把手从水里抬了起来,一直递到她眼睛下,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两分:“那君君替我看看,我的手是不是已经黑了?” 那手干干净净,骨肉匀停,指甲也是颗颗饱满,剔透光洁,再漂亮俊秀不过,祝君君却抓住这只手昧着良心道:“果然是黑的!——好哇蒋灵梧,没想到你竟是这这样深藏不露!只可惜你损了太多阴德,再不解一解这业障,恐怕要有血光之灾咯!” 蒋灵梧再度失笑,旋即又作出惊恐状,并问祝君君:“那依太吾看,小人应当如何解这业障呢?” 祝君君不怀好意地嘿嘿一笑:“那天晚上在茶摊后的小屋外,你偷听了我和了情的对话,那想必你已经知道,我会一种上古邪术了吧!” 蒋灵梧接口道:“那是古滇国三大邪术之一,倒也不算是上古。” “我说是就是!”祝君君半跪在池边,两手撑在蒋灵梧肩上,一副要以势压人的模样,“所以你到底要不要解?” “解,自然要解,”蒋灵梧被祝君君勾得不行,身体上的疲累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忍不住伸手环到祝君君不盈一握的腰上,惹得祝君君一个战栗,险些栽进他怀里,“小人恳请太吾解我业障,救我性命……!” 祝君君见蒋灵梧已然动情,自己亦是心痒难耐,可做戏做全套,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于是忍下冲动拉过男人的手从自己脖颈一路抚下,绕过娇挺的胸乳,最后停留在了花泉密谷之前:“此事倒也不难,不过你得先贡献些阳气给本太吾,本太吾得了你的气息,自会替你摆平一切。” 蒋灵梧眉头一挑,动作小心地往祝君君的花缝里探入一指,出乎意料的是那里头竟已湿得如水帘一般,火热湿腻的媚肉不知有多主动,他一进去就瞬间就将他手指紧紧含住,收缩蠕动,痴缠不休。 “我的好太吾,”蒋灵梧再也按捺不住,一把将祝君君拥入怀中,“你怎么湿成这样……” 祝君君才吃了一根手指便喘得厉害,许久不曾得到释放和满足的身体仿佛要化身为饕餮,恨不得将面前男人拆吃入腹,一滴不剩。 她咬住蒋灵梧的耳朵,声音似责备似央求:“你这人可真不懂好赖,我好心救你,你却磨磨蹭蹭……既已晓得,那还不快些……快些进来……!” 话音刚落,腿缝间便有根粗长的硬物抵了过来,圆润的顶端来回滑过那条被剥开了花瓣的小径,灼热的温度比池水还要烫人。 祝君君哆嗦不停,心中更加雀跃,出口的声音已是又软又娇,好似没了骨头:“快,快点……灵梧,快点给我……!” 蒋灵梧被祝君君这声催促叫得差点没守住,心说这世间怎会有如他君君这样可爱的妖精,自己被她吃得骨头也不剩下,却是满心欢喜,爱入骨髓,恨不得连下一世都要一并许给她。 “君君……” 他哑声唤着她的名字,将胯间硬到极致的器物缓缓推进她体内,于是那极致的快意便如海潮般汹涌袭来,把他团团围在中央,令他无路可退,也舍不得退。 他一贯是温柔的,可今日却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住,或许是因为陪着君君一起见了一回生死,见那还滚烫着的骨灰洒进浪涛里,白色的粉末被白色的浪花吞没,从此这个人便彻底消失于人间。 他不愿再回想,只抵着女孩最柔软的地方肆意捣弄,插到底还不算,还要故意打圈磨她的敏感处,直把怀中的人儿弄得又叫又喘,连连讨饶。 而于是祝君君今夜的第一次高潮也来得极快,还没弄到百下便坚持不住。 独属于她的馥郁香气在这一刻砰然炸开,瞬间充满整个屋宇。蒋灵梧再也闻不到其他任何气味,他的脑子里、身体里,全都被祝君君占满了。这一霎那他忽然想,就算把他碾成了齑粉,他也不会舍得消散,他会在风里继续追逐他的爱人。 祝君君被蒋灵梧从腿上抱起来,于是全身重量都压在了那根在她身体里冲撞不休的肉棒上。 她抱紧蒋灵梧的脖子,承受着一下重过一下的肏干,她从不知她的蒋掌匣竟也有这样放肆的一面,能用这样的力道和速度把她插得连叫的力气也没有。身体仿佛不属于自己了,连绵的快感激烈好似洪涛,把她摁在堤岸边狠狠拍打,再卷进漩涡让她窒息,送她上天让她坠落。 “灵梧,蒋灵梧……”祝君君快被肏哭了,一口咬在了男人肩膀上,“够了,我不行了……别,别这样弄我……!太凶了……嗯啊……!” 蒋灵梧却抱她到池边,翻过身从后头长驱直入,硕大的蕈首几乎要直接顶开祝君君花心。 祝君君再度被送上云端,喉中发出一声听不出是痛苦还是快乐的尖叫,大量阴精从宫口倾泄而出,打得蒋灵梧猛一个战栗,不得不暂停动作,稳住精关。 待祝君君缓过,蒋灵梧又把她捞起来细细亲吻,从她天鹅般纤细的脖颈一路吻到背脊,细嫩如玉的肌肤让他流连忘返,爱不释手,只要一想到自己已成为对方的一部分,他的心便满满胀着,恨不能把一切都灌进她的身体。 “君君,对不起……我也有……忍不住的时候……” 两手拢住女孩胸前摇晃不停的娇软,蒋灵梧继续放纵自己的凶狠侵犯,让他的分身彻彻底底把祝君君填满,看她绽放,看她荼蘼,看她从世人眼中的不可侵犯的太吾变成为沉沦在欲海中艳丽无方的欲女: “冯三娘说得不错,世间男子都脏,各有各的龌龊……我无可辩驳……因我亦是这其中一员。” 话音落下,他终于凿开少女体内那处最娇软的秘地,整根性器全数插入其中,啪的一声,交合处紧密相衔,再不留一丝缝隙。 祝君君快疯了,小腹受不住这样的折磨,已然抽搐起来,痛中夹带着剧烈的爽,层层迭迭的媚肉在男人放纵的进出间给予他无限的挽留。 祝君君满眼是泪,嘤咛着转过头,用迷离的目光向蒋灵梧索吻。 蒋灵梧满心的爱意,当即埋头覆上,卷住祝君君柔软的舌肆意爱怜,撷走她的芬芳,再把自己的气息渡入,交换纠缠,毫无疲倦…… 也不知酣战多久,祝君君已在过度的欢愉中头晕目眩,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一池汤水仿若欲海化形,把她团团裹住,从毛孔沁入四肢百骸。 而蒋灵梧正面抱着她,一遍遍干她,吻她,最后深埋在她花房中射出了今晚不知第几股浓精,直射到她小腹微鼓,又从甬道挤出,最后两条腿上挂满了白浊阳腥。 258、女人间的八卦 次日清早,祝君君在大床上睡饱了醒过来,头发绞得干干的,身上也换了干净的衣物,她迷迷糊糊抬起胳膊嗅了嗅,既没有臭味也没有药味,只有一股浅浅的清香。 睡在身侧的人察觉到动静,轻轻把祝君君拢进怀里,粗沉温热的鼻息就打在她的颈边:“醒了?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祝君君听蒋灵梧声音还带着几分睡意,心中忽然无比熨帖,说:“没有,我很好,”又想起昨晚蒋灵梧一反常态的粗暴索取,更添了几分回味无穷,“你呢?昨天做得那么凶,现在累不累?” 蒋灵梧不答,却低低笑了两声,手臂上加了点儿力,把祝君君抱得更紧了些,紧贴她腿缝的性器更是飞快站了起来,一下子就变得又烫又硬。 祝君君一下子僵住了,可到底食髓知味,马上又放松下来,还配合着让蒋灵梧隔着亵裤将那器物钻得更深,湿哒哒的小径将她的心思曝露无疑。 蒋灵梧也没做正人君子,把亲手为祝君君穿上的衣物又亲手解下,接着翻身压过,款款入巷,一直淫到晌午方休。 重新洗漱收拾过后,祝君君便和蒋灵梧一同出了门,在广州城最热闹繁华的地方逛了一遭,顺手买了些生活补给和药材,中午吃饭是在酒楼,依旧是那连锁的仙肴居,祝君君十分喜欢他家的口味,准备把每个城市的仙肴居都去吃一遍,尝尝各有什么不同。 下午顾三又来了,说是问问祝君君他们住得习不习惯,玩得好不好,但祝君君总觉得是宿玉卿或者靳不忾在监视他们。 不过正好祝君君也有事要拜托他,便是宋鸾羽,狮相门弟子遍布广南一带,眼线众多,若是肯帮忙,找人肯定方便许多。 顾三听后并未推托,说一定帮着找找,便就此告辞。 等他走后,祝君君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之前在铸剑山庄司徒邪出事的时候她没能找见麟英,后来托了金氏兄妹抽空留意,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复,也不知究竟如何了。 蒋灵梧听祝君君问起,十分惭愧地摇了摇头:“抱歉,此前事情太多,我竟忘了答复你,金川与金溪找遍了福州城,并未发现那姑娘下落,后来在城外也留心找过,同样半点踪迹也无。说起来她应是司徒公子的贴身忠仆,却在那时候突然人间蒸发,实在有些诡异。” 既如此,祝君君也只能作罢。 她是太吾,又不是捕快,总不能把时间都耗在找人上,若是麟英的失踪果真有蹊跷在里头,将来必有后续,她以逸待劳等着便是了。 如此修整了两日,第三日便到了宿玉卿的生辰宴,顾三早就把帖子送来了,祝君君和蒋灵梧一大早便骑马去了莲花山顶狮相门的总舵。 沿着曲折山路盘旋而上,远远就能看到那片气势恢宏的灰金色建筑群,大门口两头雄狮足有四丈来高,用威严不容侵犯的目光俯视着所有来到这里的人。 说是小宴,可来得人还真不少,大门两侧的空地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就连广州城的城主都携夫人赴宴来了,可想而知这狮相门的名声有多显赫。 靳不忾亲自站在门口迎客,身边的心腹弟子一趟接着一趟往里头递送收到的礼品,而院中早已宾客满座,笑声不绝,更有颇具广州特色的舞狮队正在表演节目。 靳不忾见到祝君君和蒋灵梧过来,并未做出和旁人不一样的区别对待,只对祝君君多说了一句,让她先去内院陪宿玉卿说说话。 左右院子里的人都不认识,祝君君便依靳不忾的话去了后院,蒋灵梧见过宿玉卿后便被她使唤走了,只留了个祝君君。 祝君君想起之前那次和宿玉卿的独处,以为对方这回又有什么了不得的话要和她讲,心里七上八下,结果宿玉卿只问了她一些生活琐事,聊了聊江湖八卦,只字未提岳星楼。 祝君君正要松口气,谁料面前这位盛装打扮的大美人忽然话锋一转,竟与她说起了当今皇室的阴私。 祝君君:我看起来嘴巴特别严是吗? “……此事,我原也是听李夫人说的,”宿玉卿三指捏着杯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茶水上袅袅雾气,“哦,就是广州城主顾方廷的夫人李翾,她与我交情还算不错,我住广州的时候她常来看我,时不时的也会和我说几句不能同那些官宦家的夫人说的话,久而久之我知道的事情也就多了。我这人也不是能藏得住话的,可周围实在没有合适的人能听我倾诉,但君君你不同,你是太吾传人,我同你说什么都是可以的。” 祝君君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闭紧了嘴,安静地当一个宿玉卿需要的树洞。 “当今天子如今已过古稀之龄,虽说是万岁,可你我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据说这两年身子不太康健,想来大限也就在眼前了,但不妙的是,别说太子,如今宫里竟连一个皇子都没有。” “诶?”祝君君忍不住惊讶,发出一声疑问。 宿玉卿瞥了一眼祝君君,不急不慢道:“这位皇帝得位不正,年轻时候又杀伐太重,损了天家的德行,这才招致灾祸,几个儿子一个接一个亡了,甚至连个皇孙都没留下。” “这……难道只能过继旁支的子嗣了么?”祝君君适时捧哏。 宿玉卿挑眉:“你倒是聪明。照理说,这是最妥帖的法子了,朝中也有不少臣子都赞成,毕竟,总不能指望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家再生一个娃娃出来吧,即便生出来了,幼子继位,江山更要不稳。而且,那一位的皇弟正好有个声望卓着的儿子,在朝中呼声很高。” 宿玉卿停了下来,祝君君急忙思考,道:“那皇帝肯定不会答应,他多不甘心啊!” “这就是了!”宿玉卿继续说了下去,“因此拖了这么多年,他也没有任何要传位给亲弟之子的意思,甚至……暗中派了人,在民间寻找他可能存在私生子呢。” 嚯,这可就劲爆了,祝君君越听越带劲,八卦之心把该有的警惕和恭敬都压了下去:“他还有私生子呢?!” 宿玉卿这时候却忽然停下不说了,还责怪般瞪了祝君君一眼,祝君君连忙抿住嘴,一双眼睛却好奇得不得了。 宿玉卿见她这模样觉得可爱又好笑,掩嘴笑了两声,便继续说道:“是可能存在的私生子,怎么到你嘴里已经铁板钉钉了呢?如今啊,还只是那一位口头上的旨意,叫了几个心腹的官员——那顾方廷正是其中之一——叫他们试着找一个李姓的女子,说是在潜龙之时曾与之有过一段真挚的感情,可后来因为种种变故就此失散,也许她曾为他留下过子嗣。” 祝君君心里不屑,脸上也露出几分,宿玉卿看在眼里,知道她在想什么,却也没有往那个方向去说,只自顾自道:“那女子若还活着,如今怎么也应有七十多了,凭着年轻时的画像怎可能找得到。而之所以那位李夫人会和我吐露这些,是因为那女子的画像竟与她有三分相似,且她同样姓李,可把她给吓坏了,呵呵。” “难道是她的亲眷?”祝君君追问。 宿玉卿摇头:“不,不会,后来李夫人也给我看过那画像,我瞧着……与我也挺像的。” 祝君君:??? 宿玉卿说完,从内室一个锁上的抽屉里将画取了出来,递给祝君君看,祝君君一看,也把自己吓了一跳,因为这人…… “是我的错觉么,我怎么觉得……她和我也有几分像?” 宿玉卿笑起来,笑声中似有一股恶作剧得逞的意味,她道:“对吧,离奇吧?我叫你来呀,便是听说你与那位神秘画师拂月青冥客有些个交情,不忾送我的那副画还是从你手上买的呢!于是我就想,说不定能托你替我解了这个惑,你拿去给那位青冥客瞧一瞧,他人像画得极好,许是能看出点儿门道来。” 259、诀别宿玉卿 祝君君从宿玉卿屋里晃晃悠悠地走出来时一脸的心事重重,走到廊下才发现蒋灵梧一直等在院中。 蒋灵梧见她面色不对,以为发生了什么,差点就去找宿玉卿问个明白。祝君君忙把他拦住,只说是听了太多狗血八卦,脑子处理不过来了,所以有点儿懵,但宿玉卿说的那些内容她是一个字也不敢和蒋灵梧讲,生怕把他也给拉下水。 蒋灵梧姑且信了,二人一并回了宴客厅,不多时宿玉卿也出来了。 她本就生得雍容衿贵,又着了一身靳不忾耗费千金为她裁制的霓裳华服,色泽饱满的珠翠配上巧夺天工的绣技,这一亮相,真能称得一句人家富贵花。 尽管能受邀前来赴宴的宾客早就晓得宿玉卿国色天香,可难得见到她如此盛装打扮,一时间无论男女一个个眼睛都直了。 好在宿玉卿是习惯这种场面的,也不吝啬像大家展示自己的美丽,就像一朵盛开到极致牡丹,只需在风里微微摇曳,便有蝴蝶自来。 席宴的菜品颇为丰盛,色香味俱佳,席间还安排有数十个别具匠心的节目,尤其是那彩蝶洒金催花盛开,再有百只灵鸟衔花来贺,更是令人惊叹不已,足以见得靳不忾为了今日一宴花足了心思。 他对宿玉卿的爱意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在场那么多如花美眷,但他的眼神永远停留在宿玉卿身上,再没有旁人。 到得曲终人散,众人乘兴而来,尽兴而去,宿玉卿和靳不忾联袂送完客时,祝君君与蒋灵梧也准备告辞离开,明日要启程回太吾村,今晚得收拾一下行礼。 谁知二人刚把马从马厩牵出来,就见靳不忾忽然从大门方向直冲过来,表情万分凝重,叫两人一阵诧然。 “蒋掌匣!”靳不忾直冲到蒋灵梧跟前才停下,声音因焦急而打着抖,往日里那股天塌不惊的沉着派头去了个干干净净,“阿卿,阿卿她晕倒了!” 此事原不该来找蒋灵梧,毕竟靳不忾身边常年跟着吴素忠这么一个医术高明又了解他们夫妻内情的老大夫。但由于鸣兵大会上靳不忾看出岳星楼身体有异,于是在临走前将吴素忠留给了岳星楼,故而此时那位吴老大夫不在这莲花山的狮相门总舵,而是跟随岳星楼回了梅州分舵。 蒋灵梧一听宿玉卿晕倒,当即就赶了过去,祝君君紧随其后,等到了门口才发现宿玉卿可不仅仅是晕倒那么简单,她口中不断溢出献血,呼吸微弱到近乎消失,简直是命悬一线。 蒋灵梧见状,立刻先给宿玉卿扎了一针,稳住了她心脉,然后让靳不忾将人速速抱回内院。待靳不忾把人放下,蒋灵梧正要为宿玉卿把脉,宿玉卿却陡然醒转过来,一把按住了蒋灵梧的手,竟是不肯让他施为。 “师叔,”蒋灵梧的口气难得严厉,“莫要讳疾忌医!” 宿玉卿还是固执地把他推开,甚至勒令靳不忾把蒋灵梧请出去。 靳不忾哪里肯听宿玉卿这样任性的话,见到她吐血的时候他自己都要差点死去。 “阿卿,你别怕,不会有事的!蒋掌匣是你师侄,医术高明,他能救得了你!” 宿玉卿看着跪在床头言真意切的靳不忾,非但没有感动,甚至还冷笑了起来,这一笑不知牵动了什么,又咳出了两口血,衣襟被褥全都染得通红。 靳不忾看在眼里,痛在心上,眼眶红得好似充血,也不顾有外人在场便冲宿玉卿大声叱喝道:“阿卿,你就是故意折磨我是不是!你要看我难过死才会高兴是不是!” 宿玉卿不答,只是望着靳不忾笑。 祝君君直觉这些话他们不该听,忙拉蒋灵梧要走,蒋灵梧也意识到了什么,但他身为医者,看宿玉卿这副模样又实在无法一走了之。 正当左右为难之际,宿玉卿忽然喊了祝君君的名字,祝君君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走到了宿玉卿床前,半跪下来听她说话。 宿玉卿见她一副如听临终遗言的悲壮模样,不觉好笑,强行咽下了喉间的血:“小丫头,我暂时还死不了呢,别摆出这副模样来,真晦气……” 祝君君这时候已经没有办法查看NPC的寿命了,但她知道人的寿命只会减少,不会无故增加,宿玉卿之前就只剩两年寿命,如今只会更少。 但宿玉卿对此不以为意,她看向祝君君的眼神让祝君君觉得或许她早就知道自己寿数无多,甚至早就在寻找一个解脱了。 “宿师叔,你就让灵梧替你看一看吧,他医术很好的。” 宿玉卿缓缓摇头:“我命薄,非上天苛待,是我自作自受罢了。” 但她不欲多言,因为比起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她有更重要的话对祝君君说——今日一别,恐怕有生之年再没有机会见到她,有些话再不说,便不会再有机会说了。 “君君,”宿玉卿覆上祝君君搭在床沿上的手,那冰凉的温度令祝君君险些瑟缩,“小楼是不是已经和你道过谦了,他是不是一直在挽回你,追求你?” 祝君君为难地点了点头,却不知该接什么话。 然而宿玉卿却说:“那你千万别原谅他……就算你有一天心软了,被他打动了,你也不要救他。” 她挣扎着强撑起身,一双蕴满着复杂情意的凤眸紧紧凝住祝君君的眼睛:“丫头,以你的聪慧想必早就看清了其中因果,所以我也不瞒你,今日我以一个娘的身份求你——别帮他,别救他,就让他带着治不好的病活下去,哪怕他一辈子都将庸庸碌碌,无所成就……! 君君,你答应我好吗?” 祝君君被宿玉卿这样看着,除了答应,其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可是她知道,岳星楼终将要让宿玉卿失望,他那样的人怎会甘愿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 宿玉卿用百彩青髓蛊封死了他练功的出路,他就只好自己去找破解的方法,哪怕找上歧路也誓不回头。这对母子之间隔了一道天堑,终究是无解的,或许只有当他们之间有一人先死去,另一人才会彻底放下吧。 于是祝君君用力点了点头,答应了宿玉卿的请求:“宿师叔,我答应你。” 宿玉卿满意地笑了,祝君君又等了一会儿,确认她再没有什么要说的之后便准备起身离开。 谁知宿玉卿忽然拉住祝君君手腕,把她再度拽到了跟前,然后两指并拢快速点在了祝君君额前。 那一刹,一部艰深至极又强大无匹的武功心法突然涌入了祝君君脑海,祝君君无法挣扎,更无法抵抗,疼得脸色发白冷汗直冒,差点叫出声来。 而这不过发生在一瞬间,等蒋灵梧把祝君君扶起来的时候,传功已经结束,于是那部传承自百花谷的绝二阶指法《百花杀》便自此烙印在了祝君君识海,再也抹不去了。 260、回村! 那日从莲花山回去,祝君君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日,蒋灵梧衣不解带地守着,直到第三天祝君君睁开眼睛才,心里的弦才总算松懈。 祝君君醒来后摸了摸自己额头,非常困惑地问蒋灵梧:“之前温郁也给我传过功,那时候我还一重精纯境界也没修成呢,却一点事也没有,怎么这次反应这么大,竟直接把我给痛晕过去了。” 蒋灵梧替她揉着太阳穴,解释道:“当初温师弟传给你的,只是生死八门的心法,后来你不是还问我借了秘笈埋头钻研了许久才学会么?可前日宿师叔传你的,却不光只有心法,更有连同秘笈在内的所有东西,甚至于她把自己这些年对这门武功的实用经验也一并给了你,这才令你一时间难以承受。” 祝君君明白了,不由惊喜道:“那就是说,我现在不用看秘笈也能使用那武功了?” 蒋灵梧看她马上变得生龙活虎的样子,不由笑道:“确是如此,不过还需实战历练,才能使得得心应手。” 祝君君点头:“那是自然,这可是绝二阶的武功,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用出来了,左右咱们现在不必急着赶路了,不如回太吾村路上蒋掌匣来做我的师父,教教我怎么实战吧!” “若我做你师父的话,可是相当严厉的。” 蒋灵梧自无不可,却故作严肃吓唬祝君君,没想到祝君君反而还期待上了,望着他满眼都是小星星,弄得蒋灵梧神色间颇有几分微妙。 之后祝君君又问了宿玉卿的情况,蒋灵梧说她暂且无事,但祝君君从他欲言又止的态度来看,恐怕宿玉卿的情况已经不太乐观了。 想来也是,她的寿命仅剩最后一点点,若不是突然暴毙的死法,那她死前两年的身体定是会越来越糟糕的。 *** 如此,二人又在广州多休息了两日,直到十二月初才终于动身回太吾村。 祝君君嘴上说着不急,等上了马却跑得比谁都快,所谓归心似箭,大抵就是如此。 而就在三人快抵达漓水时,竟然又遇袭了。 祝君君第一时间就确定这次袭击他们的和之前抵达广州时遇到到那一批是同一拨人,但因为这回没有狮相门弟子一拥而上,对方明显冷静很多,而且设下的陷阱也比上一回有了进步,至少成功把他们的马给骗过去了。 不过要想伤到他们实在还差得远,三人很轻松就挣脱了陷阱,而百花谷御射之法也擅于长距离追击敌人,蒋灵梧平日不显,可他针法技艺奇绝,远胜过所修的其他武学,一出手就将十数名埋伏者统统制住。 而金川虽然身高体壮,但身法竟也好得很,把那些看势不对妄图逃跑的人一个接一个拦了回来,最后统统被蒋灵梧制住。 祝君君在心里猜了很久到底是谁要对他们不利,可当她把那些人脸上的面具一一摘下后,竟是一个也不认得。 倒是蒋灵梧和金川二人,他们常在江湖上走,形形色色的人认识得不少,一下子就认出其中一个是广州一带着名的大盗胡玄铁,而其他人从身手上看,也没有门派弟子的特征。 “难道真就是来打劫的?”祝君君问蒋灵梧。 蒋灵梧摇头:“胡玄铁此人也算是盗亦有道,平素专劫大富,不会对平民百姓出手,更不会主动招惹他打不过的人。而且那些陷阱伪装实在是太过幼稚,绝不可能出自这些老江湖之手。” 可是他们审问这胡玄铁,对方又咬死了就是来劫财劫色的,没有受到任何人的指使。 于是问了半天也没能问出什么来,但总不能严刑逼供——毕竟这胡玄铁也算是个侠盗,且他们若真是受人摆布,那想必幕后黑手两次没有得逞,必然还会有第三次。 祝君君三人便没再为难这群家伙,只掳了他们一身装备,扭送去了官府,然后便继续赶路。 到漓水后,三人换了水路节省时间,从漓水到白鹿泽约莫只用了七八天功夫,期间祝君君问蒋灵梧要不要回百花谷去看看,蒋灵梧却道不必,直接陪祝君君去了太吾村。 到猫儿山的时候已是十二月中旬,但由于岭南一代特殊的地势,因此气温常年偏高且多雨水,如此寒冬腊月居然也不冷,别说下雪,连山上的草都还是绿油油的。 祝君君可没什么近乡情怯的多愁善感,只有想赶快回家的迫不及待,待终于骑着马儿爬上那座猫儿山时,一下就看到了坐落在群山环抱中的惦念已久的太吾村—— 此时正值中午,从山顶望下去,家家户户的屋顶上皆是炊烟袅袅,从前破烂不堪的茅草屋如今全变成了坚实稳固的青砖瓦房,还有那些曾只是废墟的地方,现今也俨然改建成了鱼塘鸡舍,更不说那些重新开垦出来的农田与水渠,就连靠近山林的地方也都建上了护林墙,今后可以为村子源源不断地提供木材与一些药材。 “这也太棒了!”祝君君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在马上直接欢呼出声,“才不过三个月工夫,变化竟已如此之大,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她迫不及待将自己的喜悦和蒋灵梧分享,指给他看这里那里,蒋灵梧也是见过从前破败的太吾村的,见这村子如今变得如此井井有条,也不知背后要花费多少心血,实在叫人叹服。 他被祝君君的快乐感染,正要说什么,转眼却看到祝君君不知何时已策马往山下奔去,马蹄扬起漫天尘土,待散去时,祝君君已只剩了一个小小的背影。 蒋灵梧笑起来,旋即策马跟上。 祝君君没把这次要回太吾村的事写信告诉管笙,因为或许信还没到,她人就已经到了,所以此时并没有人知道她回来了,骑马跑到村口的时候村民们还都在吃饭。 虽说没有人迎接,但祝君君完全不觉失落,下了马兴冲冲地进了村,然后挨家挨户地视看过去,看他们生活得怎么样,桌上都摆了些什么菜。 这时候终于有人发现了祝君君,是个曾给她送过活鱼的年过六旬的老翁,他乍然看到祝君君时还当自己花了眼睛,待揉了揉之后才确定真是他们的村长会来了,顿时喜笑颜开,大声喊着儿子老婆邻居一并出来迎接: “村长!真是村长啊!村长一走好几个月,今天可算平安回来啦!” 祝君君热情地朝他们打着招呼:“回来了回来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啊!但是没想到咱们太吾村建得这么好,看到大家都不用再睡茅草屋、啃窝窝头,我可太高兴了!” 村民听了祝君君这话,都哈哈笑了起来,自然提到了这其中功不可没的管笙。 而一说起管笙为建设太吾村付出的心血,大家更是踊跃,点点滴滴,事无巨细,生怕漏说了什么。 祝君君自然不会忘记这号大功臣,在问清楚管笙现在什么地方后,婉拒了村民邀她吃午饭的好意,立刻又朝着太吾村祠堂赶了过去。 这日恰逢十五,是祠堂每月除了初一之外的又一个祭祀之日,管笙虽说不是土生土长的太吾村人,但如今的村民都把他当成副村长看,把祭祀这一项最庄重的任务也交到了他手上。 管笙不敢推辞,此时正在修葺一新的祠堂中为历代太吾祖先焚香布酒,对村子另一头的热闹完全没有察觉,但他心系祝君君,无时无刻不期盼对方能在年底前回来,和他还有这个焕然一新的太吾村一起过个年。 上一次收到祝君君的信还是一个多月前,信中说她刚到福州,一切都好,还与他描述了一路上的新奇见闻,认识了哪些有趣的人物。他在灯下捏着那薄薄的信纸,既为她高兴,又忍不住心底的酸涩,到底自己只是一介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不能陪她一起闯荡江湖。 然而,当管笙每每看向他所付诸全部心血修筑起来的这片安乐村庄,再想起祝君君将它拜托给自己时那满眼都是信任与期冀的模样,他又不觉得遗憾了—— 他能做其他人所不能做之事,他在她身边,同样是无可替代的。 这时候,祠堂大门外忽然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那声音一直到门口才堪堪停下,管笙只当是哪个有急事找他的村民,正欲回头,却听到一声只有偶尔在梦中才能侥幸觅得的音色: “管笙!” —————————————————————————————— 管兄返场啦!来一波掌声~!! 261、焕然一新的小破村 管笙手中的香烛应声落地,他不可置信地转过身,却同时被冲向他少女扑了个满怀,因为过度震惊而没能站稳,后腰直接撞到了祭案上,差点把一溜的祖宗牌位全给掀倒。 但此时管笙哪还有工夫担心这些,被祝君君抱住的那一刹生怕是自己思念太甚产了幻,两手张着一动也不敢动,怕一动祝君君就没有了。可等了半晌怀里的祝君君也没有消失,她甚至还抬起头来怨怪般的望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问他:你不想我吗?为什么不抱抱我? 管笙这才终于惊醒,于是那满腔的喜悦和感动便好似元日中一整条的爆竹烟火在同一时刻轰然炸响。 他赶紧拢住胳膊把祝君君紧紧抱住,要开口才发现喉间竟已哽咽,出口的句子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君君,我没在做梦,真的是你回来了……!我好欢喜,君君,我真的好欢喜……!” 祝君君被管笙抱得几乎有些喘不过气,心想管兄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难道是因为从事了基建工作,白领变蓝领了? 却又因为能被那个碰一下都想去跳河的管兄这样思念而暗暗得意,心中那头惫懒的小鹿难得睡醒过来,乱撞一气,叫她一时间竟冒出股小别胜新婚的感慨来。 催着管笙匆匆把祭祀的事宜应付过去,祝君君迫不及待要他带自己游一遭太吾村了,她想听他亲自和她汇报村子里的事情,修了什么造了什么,又在准备什么。 管笙也没有令祝君君失望,这三个月的时间他把太吾村以及周边一带全都摸了个透,修缮房屋还只是次要,最主要是弄清楚猫儿山一带都有些什么类型的资源,能在以后的发展中提供怎样的助力——是开采还是保护,是扩张还是维持原状——这才是让太吾村能持久繁衍下去的关键。 管笙说的这些祝君君完全赞同,便是在游戏中也是以这样一个思路去进行太吾村的规划和建设的,而管笙在得到了祝君君的认可和支持后,自然更加喜悦——她不仅是他心爱的人,更是他的知己。 二人边走边说,管笙带着祝君君把整个村子都转了一遍,现有的房屋居舍就不提了,他还有好几桩已经规划得差不多了提案,譬如练功房、书房、药房、食窖、长街等一系列基础建筑,都一一给祝君君讲了一遍,祝君君也提了自己的看法和建议。二人就此聊了许久,越说越有种急切感,恨不得明天就能把这些东西都造出来。 这之后,管笙又带祝君君去看他近几日才发现的一处古怪地方。 二人沿着田埂往村外走,走了老远,直到一处向下的山坳口,管笙上前一步拦住想走近去看的祝君君,对她指了指那坳口最深处遍布藤蔓杂草的隐蔽位置:“就在那儿,但你千万别过去看,这地方是一个孩子不小心摔下来时发现的,他在这儿被毒虫咬了一口,伤得不轻,若不是那位百花谷的储少侠恰好来村上义诊,恐怕一条腿就保不住了。” “竟有此事?” 祝君君听后,动作谨慎了不少,她自己虽不惧毒,但若不小心打草惊蛇,把管笙咬了可就不妙了。 根据她在游戏里的经验,有八成把握可以确定这是个名叫玄蛇窟特殊地理资源,若是开发得当,再派专人打理,每个季度都可以收获不少上等药材,无论是拿去卖钱还是留着自己用,都有着相当可观的收益。 祝君君惊喜极了,转头就想对蒋灵梧说“以后太吾村的药材可以不必劳烦储侠总从百花谷的仓库里搬了”,却发现此时此刻蒋灵梧并不在她身边。 而她竟然一不小心把她的蒋掌匣忘到了脑后整整一个下午!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管笙见祝君君脸色突然变了,担心是不是这地方太过危险,动不得,问了才知道原来祝君君是在找那位百花谷的蒋姓掌匣人。 当初他被祝君君带来太吾村的时候恰好与蒋灵梧错过,因此至今也没有见过对方,可他却常听储侠提起,说他的师父是这世上最好的人,而祝君君曾救过自己的命,所以是他的大恩人,两个人要才有才,要貌有貌,那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再没有比他们更般配的了! 管笙至今都还记得自己听完储侠这段话后是个什么心情——管氏一族虽已不复存在,可到底也曾煊赫过,他生自那样的名门世家,骨子里天生就有一股傲气,若是不能亲眼一见,他绝不相信那个人和祝君君会是最般配的。 但适才祝君君一回来便扑到他怀里,之后又拉着他逛遍了整个村子,期间满心满眼都只有他一个人,他心中那点好胜心便渐渐消失了。 何况在三个月前,当他看到那个总穿着夜行衣的男人夜夜堂而皇之地进出祝君君的屋子时,他就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祝君君不可能只有一个男人,她的身份注定了她需要很多很多的人,爱她也好,帮助她也好,总之……她不会属于任何一个人。 然而,明白这些是一回事,亲身去体会又是另一回事,哪怕管笙已经给自己做了一整套的心理建设,此刻也难免心中酸涩。 再加上之前他并没有在祝君君身边看到有旁的男人,便一心以为她是独身回来的,谁知…… 管笙压下心中那点自私念头,尽量放平语气对祝君君道:“你别着急,这条路荒僻,平时没有人会到这儿来,想必那位蒋掌匣此时正在村中等你。” 祝君君也是突然回过神后有些自责而已,但其实并不担心,因为蒋灵梧给她的安全感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她不会因为一时看不见他就胡思乱想,她的蒋掌匣才不会舍得让她担心呢。 如此想着,便对管笙道:“这个地方我们暂且围护起来,别让村民靠近,再被咬伤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至于怎么开发,我们得再好好斟酌一下,我也要问问灵梧的意见,最好是能有一个懂医术药典的人可以长期管理这里——只是一直问百花谷借人手终归不方便,以后我们村子也要培养一个这方面的人才才好。” 管笙十分赞同祝君君这番话,并非是他对百花谷有什么偏见或忌惮,而是他每回看那储侠在百花谷与太吾村两地东奔西跑,就替他累得慌,为长久计,太吾村的确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医者。 眼看天色渐晚,祝君君已经饿得饥肠辘辘,迫不及待地想回村吃饭,揉肚子的时候忽然忆起从前还是倒霉青年时候的司徒邪——若他现在才来太吾村,也不至于连顿肉都吃不上啊。 不过也多亏了他,为太吾村的建设提供了第一笔资金,村子能有如今这番造化也少不了他一份功劳。 想着,祝君君的嘴角就忍不住翘了起来,回头催促管笙:“管兄,走快一些!我好饿啊!” 少女逆着夕阳在前方欢快前行,笑声如珠玉相击悦耳动听。 管笙听着,看着,脑海中却再度闪过一道见不得光的私念——祝君君是急着回去见那个人才这样高兴,她笑,是否也是因为知道那个人此时正在村中等她回去呢? 可那人才等了多久,而自己又等了多久,难道就不许他多独占她片刻,就这样着急地奔向另一个男人身边吗? 当管笙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将祝君君拽进了怀里,而祝君君望向他的那抹诧异目光令他泛出一丝难言的伤心——他与她之间早就毫无隔阂,他想要拥抱她是理所当然,有何值得意外的呢。 于是他闭上眼睛,低下头覆上了她微张着的柔软的唇,动作虽然生涩,却不容拒绝。 262、你这傻孩子 祝君君在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而短暂僵怔后便主动回应了起来,她攀住管笙的肩膀,踮着脚与他相拥,任由他的舌头闯进来,在她口中笨拙又固执地挑衅。 她忍不住想笑,怎么才分开三个月,这个书生就已经把接吻生疏成这样了,他的脑子是全被基建塞满了吗? 于是更加主动地贴上去,又软又滑的小舌头带着他与自己款款纠缠,有时佯退勾引,有时主动侵略,就像舞蹈一样有进有退,一点点把他忘了的技巧重新教授了回去。 大约是察觉到了祝君君故意“宣之于口”的意图,管笙面色变得越来越红,呼吸的节奏竟比祝君君还快,好似被吻得喘不过气的人是他一样,可即便如此他也舍不得分开,往日只能在梦中捕捉的独属于祝君君的气息此刻在他周围千丝万缕地纠缠,而他心甘情愿堕入其中,作茧自缚。 最后还是祝君君主动推开了管笙,而管笙回过神后以为也祝君君定要生气了,不免有些心虚,他自己也不晓得方才那股醋劲究竟从何处飞来,他原也不是这样小鸡肚肠的人——祝君君这样好,又肩负着太吾这层身份,本就没有人能够独占她,便是那位千好万好的蒋掌匣,也仍只是她的其中之一罢了——既然他们都一样,那他又何需嫉妒对方。 但抬眼时却正好看到祝君君伸出她小小的粉色舌尖,舔去嘴角边那一吻所留下的晶莹水液。 他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心跳变得更快,而再下一秒,祝君君的气息又紧紧贴了上来,耳畔处还传来她暖暖的声音,以及带着鲜明的揶揄意味的暗示—— “之前你带我在村中检看成果的时候,我已经偷偷记下了你现在所住的地方了哦。” *** 管笙一路跟在祝君君身后,脚步虚浮脑袋空空地回了太吾村,一直到祝君君从个正生着病的村民家里拽出来一个身着青壶披挂、身材挺拔、气质温和的年轻男人,然后向他们各自做了介绍,这才缓缓回过神来。 他认真地看向蒋灵梧,不露痕迹地打量着这个男人,放空了太久的脑子不受控制地想着,这位便是储少侠口中世界上最好的师父,也是这段日子常伴祝君君左右的人——原来他长这个模样——唔,至少自己在样貌上,是能略胜他一筹的。 尽管这念头一闪即逝,却令管笙好生尴尬,也不知会冒出这种想法的自己究竟是自卑还是自负,于是在之后和蒋灵梧互相见礼时颇有几分不自然。 蒋灵梧是老江湖了,看人颇有几分心得,管笙这点小心思哪里能逃出他的眼睛。 在今日之前,他对这位管公子的印象还停留在前朝名门之后,以为这样的人物即便答应屈身偏僻贫穷的太吾村,为祝君君做事,但心里也不见得会真的服气,时间久了甚至还可能滋生出怨天尤人的情绪。但今日见了这从头到脚焕然一新的太吾村,再得见此人真容,才发现这位对方竟是这样一个豁达有趣的人物—— 他非但没有怨怼命数不公,还俨然将建设太吾村当成了自己的事业,并做得有声有色,让村民发自内心地喜欢他尊敬他,这一点着实令人钦佩。 因此,即便这位管公子因为祝君君的关系对他抱有几分敌意,蒋灵梧也不觉得不快,他一人能为君君做的终究太过有限,所以君君需要管笙,而管笙也能真心实意对君君,他又有什么可置喙的呢。 祝君君瞥了一眼管笙因为羞惭而深埋着的红扑扑的脸,心中忽然有了计较,竟故意当着他的面与蒋灵梧调侃起来:“蒋掌匣,你都不晓得我家管兄听说你陪我一块儿回来的时候有多紧张,吃醋吃得全村都能闻得见酸味儿了!他这人脸皮忒薄,往后我们得多磨砺磨砺他!” 蒋灵梧一怔,但见祝君君是有意逗弄管笙的,便笑着附和:“嗯,确实。” “什么?!” 二人的对话令管笙颇为惊悚,他倏地抬起头来,俊美的脸上血色瞬间尽褪,可下一秒就被祝君君扑上去抱了个结结实实,圆溜溜的脑袋还在他胸口来回乱蹭,要不是她没有涂脂抹粉的习惯,恐怕管笙的这件衣服就要毁了。 “管笙,你和灵梧都是对我最重要的人,我没了你们谁都不行,所以他不会吃你的醋,你也不要吃他的醋,好不好?”祝君君埋头在管笙胸口,语气难得的认真和恳切。 管笙愣住,前一刻被祝君君戳破自己醋意的窘迫不知怎的忽然就不见了,他有心想说些话来好让祝君君别为他的一时鬼迷心窍而担心,因为就算他再怎么吃醋他也早就认定她了,此生绝不会背弃承诺,更不会离她而去。 但能被祝君君这样在乎,能从她嘴里听到“最重要”这三个字,管笙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好像那些诉说承诺的词句都轻似尘埃,一旦出口便失去了原有的重量。 于是他只好用更大的力气去回应祝君君的这个拥抱,让她听到自己稳健有力的心跳声,他所有不能出口的情绪都藏在了那里头,他相信只要祝君君听到了,就一定能够明白他的决心。 *** 祝君君的晚饭是在一户过于热情村民家里吃的,管笙、蒋灵梧和金川也一并留了下来,更有众多邻里端着饭菜和板凳一并加入了进来。 一众人吃得开怀至极,要不是担心祝君君等人长途跋涉身心俱疲,还预备搬出酒缸来大醉一场。 饭后大家各自散去,管笙也没敢多留,只心里记着祝君君那句似是而非的暗示,低着头快步走回了家中。 正欲去洗漱,迎面看到自家老母亲朝他走过来,肘弯挎着一篮子鸡蛋,神色激动地问他说:“儿啊,娘听说村长大人回来了?你把娘攒了半个多月的鸡蛋都拿去送给她,咱们母子多亏了她才能过上如今这样祥和太平的日子,不必成天操心生计,吃了上顿愁下顿的!” 管笙面对满脸期待的母亲,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接过那篮子鸡蛋后讷讷了半晌,这才答:“……知道了,我,我明天送过去。” 管母十分不喜他这副别扭样子,不由板着脸教训了起来:“你这傻孩子,怎么就不知道上心呢!村长大人一出门就是好几个月,好不容易才回来,你不多去她面前走动走动,人家转眼就能把你忘个干净!娘可是见过那位姑娘的,那模样真是又水灵又标致,你不急有的是人急!” 管母这话又把管笙闹红了脸,管笙抱着那一篮子鸡蛋一路钻进了自己屋,再不肯理会母亲。 管母气得直摇头,可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脾性她当娘的最知道不过,也就只好由得他去,该操心的还得她这个娘去操心。 洗过澡后,管笙从柜子里取出一件近几日母亲新给他缝的里衣,正要往身上穿的时候,他忽然发现镜中的自己肤色似乎比以前黑了些。 ——这段日子他日日都在户外劳作,勘探,丈量,建造,每一道工序都亲自盯着,那些关键节点更是亲力亲为。如此这般,日日曝晒于太阳之下,肤色能不变黑么,便是穿有衣物遮挡的身体也一并变了颜色。 此前他忙于外务,无暇顾镜,今日祝君君回来他才想到要看一眼,谁想这一眼把他看得眉头直皱、自信全无。 于是管笙又将那件雪白的里衣重新迭好放回了柜子,换了件颜色不那么白净的穿上,然后心思沉重地倒进了床铺,甚至暗暗希望今晚祝君君还是不要来了。 但可惜祝君君听不到管笙的心声,她不仅来了,还来得很早,带着一身刚洗完澡后热腾腾的水气,不知从院墙的哪一处翻了进来,在吵醒了几只早睡的母鸡后,趿着鞋悄悄钻进了管笙给她留下的门。 —————————————————————————————— 最近评论区好冷清!这才刚入秋呢! 【H】263、确实不一样了 祝君君摸黑走到管笙床边的时候,管笙还清醒得很,可他竟然半点动静也未察觉,仍是被祝君君吓了一跳。 “我都提前跟你打过招呼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祝君君熟门熟路地往管笙被子里钻,爬过他腰身的时候,手掌自然而然按在了他腹部,左右摸了摸,不由惊叹道,“咦,你这儿的肌肉倒是比以前结实了许多!” 管笙拦也不是,躲也不是,只能任由祝君君如采花大盗般到处轻薄,没一会儿就把他从脖子到小腹摸了个遍,边摸还要边说着自己的想法,等最后她的小手即将要伸进他裤缝才终于忍不住把她拦了下来。 祝君君就是知道管笙脸皮薄所以才故意这样逗他,想看看他能隐忍到什么程度,但等试探出来后,她非但没有满足,反而愈发地想看他失态,便俯下身凑到他耳朵边低低道:“管兄,现在装君子可就没意思了,你要是真不愿意,又何必给我留门呢?你明知道我来找你做什么,还这般故作矜持,就不怕我真的走了?” 管笙被祝君君这番登徒子式的言论调戏得够呛,他读了那么多书,此时竟找不出一句能用的,最后只能咬着牙告诉祝君君:“你小点声,我母亲就睡在隔壁……” 祝君君一听更乐了,快速舔了舔管笙饱满的耳垂,混不吝道:“你放心,我有分寸的,一会儿我动作轻点儿,你别叫那么大声就行。” 管笙无语凝噎,忽然松了手把祝君君一把从身上抱了下来,旋即翻身压住,用力咬住了她胡言乱语喋喋不休的嘴,颇有几分恶狠狠的味道。 祝君君见她终于把老实人给惹急了,心中一阵乐,却忽然转了话锋,故作正经地问管笙:“你怎么一支蜡烛也不给我留,黑灯瞎火的,害我差点儿摸到令堂屋里去。” 管笙哪里好意思说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最近变黑了,不愿给祝君君瞧得那么清楚,但转念一想,他们一整个下午都呆在一起,祝君君肯定早就发现了这一点,此刻熄灯,委实有些欲盖弥彰。 尽管有些不愿面对,但管笙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君君,你……有没有觉得,我哪里……不一样了?” 祝君君蹙起眉——管笙有哪里不一样了吗? 她绞尽脑汁回想了下,只觉得最大的不一样就是他变得比三个月前结实了很多,肌肉更加凝练,整个人看上去也更精神,除此之外,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了。 咦,等等—— 会不会是她思考的方向不对,管笙在这种时候、这种姿势下问自己这样的问题,怎可能会是想要一个正经的答案呢? 想着,祝君君又悄默默把手往下探去,趁着管笙注意力分散一把握住了他那根站得笔直的分身,恍然道:“确实不一样了,管兄,你这儿要硬得比以前快了呢!” 管笙想,如果自己今天死了,那一定是被祝君君给怄死的! 而祝君君毫不知晓自己对管笙究竟造成了怎样的伤害,因此当管笙头一次主动出手撕开她衣服的时候,她好生诧异了一会儿,还以为自己真猜对了——管笙这愣头青终于懂得床帏间的美德是主动了。 于是主动抱住管笙脖子,把人压了下来吻到了一块儿。 湿热的唇舌互相纠缠,在这种时候最能撩拨人的欲望,还没过一会儿祝君君就觉得自己已经湿得不行,水汪汪的小穴里媚肉不断收缩,亟需一根大肉棒插进去杀一杀痒。 可管笙却没遂了祝君君的愿,他将祝君君一双嘴唇吮得红肿后转而去亲吻她的面颊颈项,然后从锁骨吻到她一双乳尖,含住那红红的肉果儿吞进嘴里好一番舔弄,忍着怒气轻轻地咬着,两排齿关迭合起来细细厮磨,同时手掌也托着那两团雪白的乳肉来回揉按,直弄到祝君君肤色泛红,香气一阵阵地从肌肤下透散出来。 这一连番操作叫祝君君胸口泛起一阵接一阵的酥麻快意,却又偏偏得不到一个痛快,恨不得想摁着男人的后脑勺让他弄得再彻底些才好。 然而管笙又在这时候松了口,接着继续往祝君君小腹吻去,那吻落得太密,好似春雨连绵,祝君君越发难耐,不由自主地泄出了呻吟,催着管笙快快进入。 管笙此前被祝君君气得不轻,也晓得祝君君分明就是故意捉弄他,因此难得硬起了心肠,偏不给她一个痛快。 他直起身,拨开祝君君蜷曲着的秀美双腿将它们分别架上了自己两侧肩膀,作势就要入她,可那杆火热的硬物却愣是三过家门而不入,这隔靴搔痒的做派把祝君君弄得哼唧不停。 “你,你故意的吗?!” 祝君君眼神朦胧地望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俊美男人,穴儿痒得噬心,一波波的蜜汁已经锁不住,直接顺着花唇淌了出来,然后沿着股缝一路汇到身下的床单上,肉眼可见的饥渴难耐。 “呜,管兄,你快点进来嘛,它都好久没有吃到管兄的肉棒了,可把它想坏了……” 祝君君故作可怜地卖了个乖,伸手就要去揉唇间的蜜豆,却被管笙握住手腕扯到了一旁:“不许碰。” 祝君君不由睁大眼睛,眼眶里水气都氲出来了:“你——” 谁想下一秒管笙竟忽然俯下身去,埋头凑到了她腿间,一口将她的私处全数舔进了嘴里。 祝君君可没从没料想过管笙这样的人会给自己舔穴,心中震惊更胜肉体欢愉,一时间竟有些呆了。 管笙察觉祝君君突然浑身僵硬,以为是自己动作太莽撞弄疼了她,赶紧抬起头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祝君君这回收敛了,不敢再得了便宜还卖乖,万一把管笙得罪狠了,他撂挑子不干可就太不美了! 于是忙摇头道:“不是不是,很舒服,我只是……只是没想到……唔嗯嗯……!” 话才说了一半,管笙确认祝君君没有不适之后便又埋头啃了上去,挺拔的鼻梁一下子撞上祝君君正硬得不行的小豆豆上,叫祝君君登时又痛又爽,惊呼的同时花径中一大股蜜液就那么直接涌了出来。 管笙一点儿没有浪费,张开嘴准确地接住了少女的汹涌欲望,啧啧有声地吞含了许久,那条平时不怎么聪明的舌头这时候却灵活得要命,在祝君君最敏感的地方又舔又挠,把祝君君弄得再也躺不住,腰肢紧紧蜷了起来,身体在快感中一阵阵的战栗。 “君君,原来你的水这么甜……像蜜一样……” 管笙心中滚烫,爱意不绝,见祝君君在自己的侍弄下能如此得趣,心中好一阵自满,不久前因为肤色改变的缘故而低沉下去的情绪顿时就又高昂了起来。 祝君君这样喜欢,他便更加努力地去取悦她,把舌头当作性器般往她的深处探入,敏感的舌尖一层层舔过她媚肉的褶皱,勾出她更加丰沛的淫汁蜜液,再在它们溢出的瞬间全部卷进嘴里,一滴都不漏过。 “啊……哈啊啊……!管笙,管笙……!” 祝君君快要被他折磨死了,不得不抓住一只被角咬进嘴里,可还是泄出了一连串讨饶般的呻吟,两只手不知该放去哪里,胡乱地在半空抓着,最后落到了管笙头顶,手指插进他致密的发丝中,又想把他推开,又想把他按得更深。 最后祝君君再也承受不住,终是在管笙的嘴里去了今晚的第一次,被添上顶端的那一霎,大股大股的蜜水好似泉涌般从她穴里喷了出来,淋得男人满脸都是。 这张属于读书人特有的清贵容颜,此刻已在欲望的浸染下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模样,一副足以让天底下所有妖女都忍不住食指大动,想要采撷的模样。 【H】264、你今天真棒sёxiaòshuc ò м 管笙将高潮中失神的祝君君放了下来,又欺身压上,同时将自己的勃胀的欲望也一并抵了上去。 他亵裤还未脱下,但这层布料瞬间便湿透了,少女的战栗和温度一并传了过来,控诉着他之前不计后果的所作所为,令他头皮都微微发麻。 “君君,”他紧紧拥住她,口中轻吐少女的名字,欲望在她腿间来回蹭拭,“说来好笑,我从前竟曾为了这种事跳过河,也多亏了你能将捞起来,还背着我走了那么远,一直到把我送回家……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女孩分明身量纤瘦,身材窈窕,可怎的力气竟会这样大,我若是落到了她手上,怕是要被追着打的。” 祝君君才缓过来,又被管笙这番话逗得忍不住要笑:“好端端的你提这个做什么,太吾村可没有河给你跳!” “我往后可再也不会做那种事了。” 管笙一声低叹,拉着祝君君的手去到腰间,要她亲手替他解开系带。 祝君君的手还有些抖,解了半天才好,但往下扯的时候忽然停住了动作,抬起头问管笙:“阿笙,你为什么突然想通了?” 管笙怔了怔:“……你喊我什么?” 祝君君笑着重复了一遍:“阿笙。” 只两个字,牙关轻轻一碰,可管笙却从祝君君口中听出了一缕难以言喻的温柔。 这是祝君君第一次没有喊他的全名,也没有用那个戏谑般的称呼“管兄”,所以这也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离祝君君这样近,仿佛终于走进到了她的心里。 “其实也不算是突然想通,但我也没有想很久……想要和你在一起的这个念头是何时来的,又是何时扎根的,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只知道往后我都没法离开你了,”管笙将自己缓缓埋进祝君君柔软的身体,感受着被她彻底包围后的无边快意,心脏中的血液炙热到好似要把他的魂都燃尽,“君君,你只要知道,无论你在哪儿,无论你身边都有谁,在我有生之年,我都一定是在这里等着你的,我永远都会在太吾村等你回来。” 明明不想把这样浅薄的言语诉之于口,生怕被心上人笑话他一个读书人临到表白之际竟也只能说些平日里瞧不上的俗不可耐的承诺。 可同时管笙也庆幸自己真的说出来了,因为即便这些话再俗再平庸,也是他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意,他渴望把自己的心意告诉给祝君君—— 他们注定聚少离多,每见一次就会少一次,所以早说一刻她便能更信他一刻。 祝君君眼眶微湿,她承认自己被管笙那句“永远在太吾村等你回来”给感动到了,试问天底下有几个人能心甘情愿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等一个不完全属于自己的爱人。 但管笙说他愿意,祝君君没法不相信。 他渐渐抽送起来,起初是很慢的,和方才用口舌侍弄她时的急切截然不同,祝君君知道他是在害怕,怕她不愿意收下他的心意。 但她怎会不愿意呢? 她活得这样离经叛道,世俗的条条框框全被她全部踩在了脚下,她想要得到她喜欢的每个男人的真心,甚至全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而管笙愿将自己双手奉上,她又岂有不受之理。 祝君君果断将管笙抱紧了,两条腿顺势盘到他精瘦的腰上,像蛇一样缠住,叫他的东西牢牢地插进自己身体里,再没有一丝空隙。 她说:“阿笙,我记下你的承诺了,我也答应你,只要你还在等着我,我就一定会回来……!” 得了祝君君这句话,管笙只觉整个人仿佛又重新活了一遍,他顾不上再说话,深深稳住了祝君君,舌头顶进去放肆地搅,吻得她喘不过气也不停下来,直将沾染了她芬芳香气的口津全数吞进肚子。 下边也用力顶弄起来,硕大的蟒首一遍遍开拓她又紧又温软的娇床,把自己埋进去再抽出来,周而复始,却一次撞得比一次撞,一次凿得比一次深。 他听到她倾泻在他耳畔的嗯嗯呀呀的婉转呻吟,比什么丝竹管弦都来得美妙动听,他冲撞她的身体,得到她最真挚直白的反馈,再没有比这个更令他喜悦亢奋的了。 “君君,君君……!”管笙扣着祝君君的腰发狠般得弄她,额上的汗从脸颊流到了脖颈,再与胸前的汗珠汇聚成线,滴答滴答地落到祝君君遍布吻痕的胸膛,“我真喜欢这样……!原是我道貌岸然,做伪君子做了那么多年……遇到你我才晓得,我竟是这样的喜欢!” 祝君君是最受不了管笙的骚话的,偏偏他说得那么情真意切,发自肺腑,甚至还箍住了她两只手腕,由不得她捂住耳朵不听他的情话: “君君,你也喜欢我这样弄你是不是?……你怎么不看我,你脸好红,抖得也好厉害……” “君君你听,你的水都被我肏出来了,淋得满床都是,今晚恐怕都睡不了了……嗯……!” “明明是这么柔软的身体,却能将我绞得那样紧,叫我抽也抽不出来,只好再往深处去,一直插到,你最最深的地方……!” 祝君君被管笙说得受不了了,身体本就已经在密不透风的快感里爽得恨不得上天去,偏还要听他一遍遍的描述,把他的痛快也从耳朵灌进来一并给她,直到被送上了顶端她都不晓得自己究竟是怎么去的。 而管笙也在祝君君的高潮中彻底释放了自己,太久没有与她亲密,他根本克制不住自己汹涌的欲望,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竟然又做过了火。 正想道歉,谁知祝君君却抱他抱得更紧,还一边喘着一边赞道:“阿笙,你今天真棒……我喜欢你这个样子,你不主动的时候,我真怕是我在强迫你……不过即便是强迫,我也是不会放过你的……嘿嘿……” 管笙失笑,心中默默想着,其实他还挺喜欢看祝君君骑在他身上“强迫他”的旖旎画面的—— 那对小巧的乳儿像兔子般活泼,水蛇似的腰肢款款摆动,可撑不了多久就嚷嚷着喊累,浸透了水光的眼睛埋怨地瞪着他,像在发出无声的质问,问他什么时候才愿意配合她。 如此想着,还未完全软下的性器又迅速鼓胀了起来,管笙心念一动,干脆翻身睡倒下去,然后把祝君君抱到了自己身上,扶着她的腰让她把自己重新吞了下去。 “君君,你再强迫我一回……好不好?” 他说出了一句连他自己都羞于听到的话。 祝君君一愣,旋即笑了起来,越笑越停不下来,把管笙弄得险些恼羞成怒。 祝君君连忙伏下身安抚般亲了亲他眼睛:“你别生气呀,我就是,就是……”本文首发站:qцyцshцwц.Ⅹ yΖ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 说着竟又要笑起来。 管笙这回是气极了,不顾祝君君准备好了没有,干脆掐着她的腰自己动了起来,自上而下地将她狠狠贯穿。 “啊啊——!” 祝君君差点惊呼出声,幸好及时咬住了唇,把未出口的声音咽了回去。 管笙吃准了祝君君不敢出声,于是动作越发凶狠,把祝君君干得左摇右晃,一头青丝如瀑布般倾泄,有那么几缕正好虚掩在她胸前,然后随着那对跳个不停的白兔渐渐散开,化作成一层半遮半掩的黑色薄纱。 “君君,君君……!” 他不停喃着心爱姑娘的名字,像是要把它烙进自己的灵魂,祝君君敞开身体接纳他的一切,让他把积攒下来的所有的欲望一次次射到最深处。 如此缠绵,直至窗外天际泛出一层鱼白,二人才总算餍足停歇,相拥而眠,这一觉沉到连梦也无法打搅。 265、第二枚玉珏 第二天祝君君一觉睡到自然醒,醒后发现身底下早就换了干净的床铺,身上也被细心擦拭过,留了些淡淡的皂角香。 管笙还睡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替她清理的,祝君君往他怀里又钻了钻,打算再睡一个回笼觉,管笙却被她的动静给弄醒了过来,睁着惺忪的眼睛看了看祝君君,又转头看了看窗外,喃喃道:“君君,你醒了……?现在死什么时辰了……唔,天好亮!不行,不能再睡了,今天还有事要做……!君君你不用起来,你可以再多躺会儿,我娘她上午要去田里做活,不会回来……” 祝君君还是头一次见这样迷糊的管笙,胡言乱语说了一堆废话,真是可爱极了。 “我已经睡饱了,所以突然回想起昨天晚上你问我的那句话来。”祝君君将一缕青丝绕在指间,那是管笙的头发,他被她拽住,便动不了了。 “什么……?”管笙迷茫。 祝君君逗他:“你到底哪里不一样了呀?” 于是男人倏地醒了过来,结结巴巴地掩饰着:“哪,哪有什么不一样,没有的事,我昨天只是太思念你了,随便问问……” 说完就想从床上下去,祝君君不依不饶地把他困在了床上,两条腿夹住他腰身,让他哪儿都去不了:“我可不信你是随便问问,快说,不然我去令堂那儿控诉你始乱终弃!” 管笙最怕祝君君这一招,身体很快就起了反应,而祝君君发现后却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腿,故意冷落不理会他的欲望。 最后管笙实在受不住胁迫,只能实话实说,说昨天照镜子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变黑了,有些担心会不会被嫌弃。 祝君君听完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笑了好久都没停下,整个人趴在管笙身上直抽抽。 这一刻,管笙忽然意识到祝君君与他就在咫尺间,他甚至不需要伸长手臂便能轻易拥住她—— 再也不是那段望不到头的鞭长莫及的日子了,她此刻就在这儿,哪里都不去。 于是管笙也忍不住牵起了嘴角,什么黑不黑的,根本就不值得在意,只要有祝君君在,一切都很好。 *** 洗漱之后,祝君君陪管笙用了早饭,管母一早就做了小米粥和花卷,还有咸炒的花生与腌小鱼干,都是祝君君爱吃的。 吃过饭后,祝君君回了自己住处一趟,蒋灵梧正在教金川为村中几个常年有腰伤毛病的农户调配膏药,见祝君君回来,便起身走了上去,问她昨晚睡得怎么样。 祝君君一脸的神清气爽:“睡得可香了!” 蒋灵梧放了心,又问她今天有什么打算,祝君君说准备和管笙去看一看他这两日正盯着的一桩在建工程,做点村长该做的事。 蒋灵梧赞同道:“的确该去了解一下,昨日走马观花想必只看了个大概,往后几天可以沉下心来好好跟着管公子学些东西。” 祝君君才没有蒋灵梧以为的那么好学,不得不辜负他的“厚望”了,她不过是找些事做打发时间而已,因为等她休息几天养精蓄锐后,便准备要去挑战剑冢了—— 这才是太吾要干的正事! 傍晚,祝君君和管笙完成任务,收工回家,路过祠堂的时候忽然有两个垂髫孩童从侧门鬼鬼祟祟地跑了出来,还当没人发现他们,互相间悄悄说着话: “真是奇怪,我明明是亲眼看着的,管先生就是把东西藏在老祖宗牌位下边的地砖缝里。” “你还说!定是你术数没有学好,记错了位置!不然我们找了半天怎么什么都没有找到?” “怎、怎么可能!我能从一数到一百呢!” “哼,你就吹吧!竟编这种瞎话来唬我,幸好管先生今日和村长出去幽会了,万一被他发现告诉了我爹,非把我腿打断不可……总之以后我不和你玩了!” 两个小毛孩吵吵嚷嚷地跑走了,留下祝君君与管笙二人面面相觑。 祝君君不由问:“你在老祖宗牌位下边的地砖缝里藏了什么?” 管笙说不出来的尴尬,苦笑着摇头:“真是冤枉,我怎会将东西藏在那种地方……” 然后将这件乌龙详详细细地与祝君君说了。 原来就是那件贰壹最后一次来太吾村时托付给祝君君的物件,具管笙推测,那东西的来历十分不凡,并非是一件简单的玉器,但为避免信笺落入旁人手中,这才没有明说,具体如何需等祝君君回来他再当面解释。 祝君君这会儿也想起来了,心说贰壹能有什么重要东西留给她,难道是他做任务的时候从某个达官显贵家里偷出来的宝贝? 管笙不答,转身把祝君君带进了祠堂,接着祝君君就看到他从随身带着的香囊中摸出来一把小小的钥匙,再用那钥匙打开了用榫卯结构藏在大门闩中的一个小铁盒子。 祝君君诧异道:“居然藏得这么好,这究竟是个什……” 话还没有说完,管笙已将手中的东西递到了祝君君眼前,祝君君突然就噤声了,难以置信地盯着管笙的手心看了又看,最后震惊道:“这……这真的是贰壹留下的吗!” 只见管笙掌心中贰壹留下的物件,正是一枚和从冯金娘的遗体里找到的一模一样的白玉珏。 管笙此时还没有察觉到祝君君的震惊,只颔首到:“正是。他是在你出发后的第五天夜里突然来的,见你已经走了,便将此物交给了我,并嘱咐我等你回来转赠与你做个纪念。但我听他口气,他似乎……不会再来了。” 祝君君接过这枚玉珏的时候手控制不住的有些抖,大半个月前冯三娘的遗言好似还句句留在耳边,她说如果足够幸运能找到另一枚玉珏,那便还有机会触及到当年的真相。 而另一枚玉珏,此刻竟已然握在她手中。 “拿他,就是那个人,就是贰壹——贰壹走前还说了什么没有?” 祝君君急切又激动,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说得支离破碎。 管笙见她这样,便猜到事情可能比他以为的还要复杂,于是仔细回忆了一番,将那晚贰壹说的每一句话一字不漏告诉了祝君君,但可惜的是祝君君听过后并没有从中获得任何发现。 于是祝君君问管笙:“那你又从这玉珏中发现了什么不对,为何要将它藏得如此谨慎?” 管笙正要作答,忽然听到祠堂外有人靠近,祝君君扭头望去,原来是蒋灵梧来找她了。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蒋灵梧久等不到祝君君回来用晚饭,于是向村民打听了一下,得知她与管笙进了祠堂,便过来找一找。 祝君君见了蒋灵梧,仍然难掩心中那股激动,忙把他一并拉进了祠堂中,又连忙关上门,再不让任何人进来。 祠堂里常年点着香烛,甚是明亮,祝君君将手中的白玉珏递给蒋灵梧看,蒋灵梧疑惑:“它怎么了?” 祝君君反应过来,蒋灵梧大约还没有意识到这枚玉珏并非是之前的那一枚,于是又连忙从伏虞剑柄的随身空间里取出了之前就放置在里头的冯家姐妹的那一枚。 待这两枚一模一样的玉珏同时出现在祝君君手里,蒋灵梧这才恍然,旋即也震惊非常:“这,这枚玉珏……君君,你从何处得来?!” 祝君君道:“是贰壹留给我的。” 接着又和蒋灵梧说了贰壹的身份以及他们的关系。 “原来就是他……” 蒋灵梧立刻把贰壹和从前那个曾试图毒杀窦菲的那个界青门杀手对上了号——对方是与他和温郁一样的、被祝君君用太元欲女功烙下过痕迹的男人。 266、向剑冢进发 见面前两人一个赛一个的震惊,管笙也有些慌了,不禁问:“此物究竟是什么来头,你们为何都如此……” 话说一半,门外却忽然又有一连串孩童的笑声飘过。 看来祠堂终究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三人还是回了祝君君的住处,由金川在屋顶守着,任何人走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并提前警示。 几盏烛光中,管笙拿出其中一枚玉珏问祝君君和蒋灵梧:“你们仔细看过这玉珏上的花纹没有?” “看着像是兰花,不过我不懂玉器,不敢乱说。”祝君君谨慎发言。 蒋灵梧微微颔首:“我也认为是兰花,但在表层的兰花纹样之下,似乎还隐隐藏有暗纹。” “蒋掌匣眼力过人,”管笙点头,隐有赞赏之意,接着便详细解释了起来,“这两枚玉珏的做工极为精巧,以空谷幽兰为表层纹样,而下方还迭着一层暗蟒纹,民间的寻常制玉人根本没有这种手艺,且蟒纹也不是寻常百姓有资格使用的,所以我断定此物来历很不一般。我之所以会晓得这些,是因我小的时候曾在家中几件玉器上见过这一类工艺,听我叔父说——” 管笙顿了顿,然后将本就已经很低的声音压得更低:“那几样东西,都是天家御赐的。” 祝君君登时睁大眼睛:“你是说这两枚玉珏也是天家之物?!” 管笙赶紧摆手否认:“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这对玉珏的原主身份可能不一般,不是平民百姓能够招惹的,所以之前我将它藏得死死的,也是不愿意让太吾村惹上麻烦。” 说到这,管笙又叹出口气,十分愧疚地和祝君君道了个歉:“对不起,君君,我……说起来,我其实也是一个麻烦。之前因为害怕你想太多,所以我从未同你提起过我的家世,我其实——” 祝君君打断了他:“我知道的。你出身自岭南管氏,前朝的名门望族,祖父还曾是先帝太傅,对不对?这算不得什么麻烦,你带给我的好处比麻烦多太多了!再说了,这里天高皇帝远的,连地方官都懒得搭理咱们,七十多岁的老皇帝就更不会来搭理啦!” 管笙怔怔望了祝君君好一会儿,眼眶有些泛红,许久才答了句:“……先帝太傅管济,其实是我的曾祖父。” 祝君君:……哦。 蒋灵梧不自禁地笑了声,他没想到祝君君会将他随口提过的一句话记得这样清楚——虽然有些记岔了——但还是忍不住高兴。不过涉及管笙不欲摆在人前的家世,蒋灵梧还是立刻敛了笑,然后重新转回到正题上,将他与祝君君这里的有关于冯氏姐妹的情报与管笙细说了一番。 管笙听完不免又是一阵欷歔,颇有物伤其类之感。 冯、管两大氏族昔年何其风光,门下更是弟子无数,说是在朝堂一呼百应都不为过,但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这样的家族自然会成为帝王的眼中钉肉中刺,最后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也是早就在史书上演过无数遍的了。 管笙将事情前后串起来想了想,大致有了个思路,便对祝君君与蒋灵梧道:“原先我只当这玉珏来历不凡,如今看,它们背后恐怕大有文章。界青门的那位杀手既然能拥有其中一枚,那去找他问一问是最简单的办法,只是不知他从何处得来,若只是随手盗取,那他这里便是一条死路了。除他之外,璇女派的那位大师姐对这枚玉珏执念颇深,从她身上入手,虽然危险,但收获绝对不小,而且我有九成的把握可以肯定,这位大师姐极有可能是知晓内情最多的人。” 蒋灵梧赞同管笙的总结,若是祝君君坚持要将此事追查到底,那么贰壹和狄小芸便是当前绝不能越过去的两个人:“君君,既然你本就打算要去界青门,那便趁此机会问一问贰壹,若是无果,我们再去璇女派。” “嗯,我也是这样打算的!” 祝君君点点头,似是已经胸有成竹。 草蛇灰线总胜过于无,比起那天在冯金娘墓前断了一切线索后只能听凭运气的她,此时的她不仅轻松得到了第二枚玉珏,甚至还多了贰壹这么一个可靠的情报来源,这可以说得上是天大的进步了。 想到此,祝君君一拍桌子,掷地有声地宣布道:“我决定了——灵梧,过完年咱们就出发,先去界青门,再去璇女派!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整件事的真相还原出来!” *** 这之后,祝君君愈发精神抖擞,每日上午作为太吾村的村长跟着管笙四处查看,和村民沟通交流感情;下午在自己的院落中专心练功,时而还与蒋灵梧相互切磋,提高自己的实战能力;到了晚上便放松身心和男人睡觉,借此补充精神,生活安排得相当充实。 如此休整了三日,到第四日的时候,祝君君自觉已经准备完全,可以去挑战剑冢了。 蒋灵梧无法阻止她去做这件事,因为这是太吾毕生的职责,任何人都替代不了。 他只能将自己提前制备好的各种丹药全都塞给她,解毒的、疗伤的、提高身体素质的,瓶瓶罐罐装了一大包,好在祝君君有剑柄这个随身空间,往里塞就完事了。 倒是金川有些出乎祝君君的意料,他这么一个身高体壮的汉子,竟十分懂得刺绣之法,这几日间给祝君君的衣服、鞋子做了不少改动,外观虽毫无变化,但实际上增加了许多数值和附魔,大大提高了祝君君的生存能力。 “好家伙,真看不出来啊金川,你竟是这样心灵手巧的一个人!” 祝君君捧着金川递给她的衣服和鞋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管笙在这方面帮不了祝君君什么,却将自己前段时间画出的猫儿山的地图交给了祝君君。 七座剑冢零散分布在太吾村周遭,除太吾以外任何人靠近都将死于非命,因此在系统地图越来越模糊的现在,管笙的这份礼物真是帮了祝君君大忙,上面不仅清晰标注了七座剑冢的具体位置,还对其外观进行了详细的描述,凭借祝君君的游戏经验,一眼就能断定它们所属BOSS的具体身份,从而方便她进行作战顺序的规划,逐个击破。 最重要的是,这是管笙和几位村民冒着生命危险进行勘查后绘制而成的,分量重逾性命,祝君君感动极了,抱住管笙狠狠亲了一口:“谢谢你,阿笙!你放心,我肯定能回来,说不定还能赶上吃晚饭呢!” 她现在可是有六层精纯境界的人,对付区区三层精纯境界的BOSS还不是手到擒来?要这都打不过,那干脆在剑冢门口自刎退游算了! 一切准备就绪后,蒋灵梧和管笙陪着祝君君一路走到猫儿山脚下,祝君君怎么也不肯让他们再送。 虽说心中无比担忧,恨不得一直送到剑冢门口,但祝君君坚持不让,蒋灵梧和管笙也只得作罢。祝君君怕他们两个在等的时候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便随口报了几个烹饪程序很棘手的菜名,给他们找点事情做。 二人苦笑着应了,与祝君君一一拥抱后便就此作别。 待到祝君君的身影渐渐消失于苍郁山林中,蒋灵梧忽然问管笙:“她唤你‘阿笙’?” 管笙一怔,面上浮起几分赧然,同时也生出了一分警惕。 不想蒋灵梧却是叹息道:“我只是有些羡慕罢了……” “什么?”管笙不解。 “我的名字,好像没办法这样亲昵地叫呢,好可惜……” 说完,蒋灵梧便返身走了,留下管笙一人愣在原地百思不解。 ———————————————————————————————————— 接下来就要去打BOSS了!打戏真难写,床上床下都难写! 267、大玄凝 祝君君把游戏玩过很多遍,对剑冢的挑战顺序自然是熟稔于心,进了猫儿山后很快就从管笙绘制的地图上择定了目标—— 大玄凝。 剑冢大玄凝的BOSS名叫九寒,乃是洪荒时代居于后泽的角民。他生来便能驱使奇寒灵气,却又无法自控,因此一出生便冻死了双亲,于是被恐惧他的族人赶到了雪山上独自生活。后来好不容易与雪女结成良缘,但雪女寿短,冬季一过便融化成水,消失不见了。再后来,九寒的家乡洪灾泛滥,他不忍见族人受难,以一已之力将千万顷洪水尽数凝成冰雪,而他自己也被深埋冰山之下,如此一生,短暂却悲壮,可歌可泣。 祝君君之所以最开始要从这个BOSS开刀,绝非是对他的背景故事有什么意见,而是此人身负一门绝顶奇功,名九色玉蝉法,这个功法乃是游戏中所有保命绝技里除血童不死身外最顶级的一门。 当修行九色玉蝉法至大成,每当自身血条被打空,只需消耗九点奇窍真气便可瞬间治愈身上九处伤势,放在实战中相当于是瞬间满血,遇到这样的对手,可想而知有多难缠。 前期的九寒实力还比较孱弱,奇窍真气顶多十五六点,只消打空他两次血条便能战胜。但若是玩家不晓得这门奇功的存在,把九寒放到了最后,那他的奇窍真气简直可以破百——这可不是多打空几遍血条这么简单的事,期间玩家更要同时承受来自九寒的无情攻击——总结起来就俩字,绝望! 祝君君不是没有成功挑战过后期的九寒,但现在可不是在打游戏,而是在搏自己的命,更何况这个世界是极难等级的难度,所以她当机立断把九寒放在了挑战的首位,以求稳为第一。 确定好目标后,祝君君便朝着剑冢大玄凝出发了,路程并不算远,骑马跑上两个时辰左右也就到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算是真实的太吾世界和游戏之间难得出现的很大一处不同,因为在游戏里剑冢距离太吾村很远,几乎每一座都有着十天以上的路程,没想到在现实里却这么近,近到好似已经把村子团团围了起来,给人的压迫感更甚。 到达剑冢附近,祝君君提前下了马,这里的景象正如管笙在地图上所标注的那样,与周围的林子有着明显的差别,植被枯萎倒伏,树木片叶不生,气温也的格外的低,地面上的枯草结了一层厚厚白霜。 不过比起游戏中的大玄凝那冰天雪地的画面,还有着相当大的差距。 祝君君想,或许是因为自己还未深入剑冢腹地,这才没有见到它真正的模样。 于是不再犹疑,抬步朝前方走了过去。 越往前走,气温越来越低,空气中似有细小的雪花飘过。 祝君君驻足观察了一会儿,忽见一只雪白的灵蝶从身侧蹁跹而过,等她再一回头,前方景色已生剧变,方才还是枯草遍地的猫儿山,一个眨眼竟成了茫茫雪地,满眼都是无垠白色,万丈雪原,千仞冰山,大雪纷飞,寒风就如刮骨钢刀。 祝君君一阵悚然,调头就跑,可跑了几十步周围也没有任何变化,她止住身形再往反方向跑,仍旧如此,这时她终于明白过来,她此刻已然身在剑冢大玄凝之中,再无退路了。 不过祝君君也清楚,这场景是不可能真实存在的,想来应该是由剑冢散溢出的灵力幻化出来的幻境,就如同囚魔木的那片赤红枫林。然而,只要人陷入其中,即便是幻境也成了真实,只要在这里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 而且由于衣衫单薄,祝君君冷得不行,抱紧了胳膊不停哆嗦,她在膝盖深的积雪中艰难前行,心里不知骂了多少句,直叹自己千算万算,没算到还有这么一茬。 万幸的是,随着她越来越深入,怀中的伏虞剑柄渐渐滚烫起来,有些像暖手宝,祝君君赶紧捂住,以之取暖,勉强抵御着无边无际的严寒。 又怕自己的意识迷失在这片纯白中,于是边走边和剑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她忽然想起个事,便问: “我现在有了太元欲女功,可以靠男人的元阳提升精纯境界,那在我击败剑冢BOSS之后还能获得奖励的三层精纯吗?如果是这样,那我的精纯境界岂不是可以无限提高?” 剑柄嗤笑一声,回答道: 【太吾的精纯境界最高只有二十一层,】 【无论你用什么方式提高,】 【都绝无可能超过这个数。】 祝君君不禁失望:“我还以为只要我多努努力,睡上一百个处男,我就能有一百层精纯境界呢……” 【那你岂不是能原地飞升。】 剑柄毫不留情地嘲讽。 祝君君无视剑柄,默默盘算了起来,按照剑柄话里的意思,她的精纯境界无法超过二十一层,那也就是说只要她多打败一个BOSS就可以少睡三个处男——当然,这是在理想情况下。 之所以祝君君会这样算,并非她没有“事业心”,而是最近她忽然觉得自己睡的处男越多,结下的因果也越多,既然她的精纯境界不是无上限的,那便没必要给自己惹那么多桃花债,否则终有一日要被反噬。 不过想归想,但她的太元欲女功毕竟只有五成概率能从处男身上获取精纯,碰上脸黑的时候,可能连睡七八个都未必能提高一层,因此具体要睡几个真由不得她说了算。 想到这儿,祝君君自嘲一笑,在游戏外她得到这个MOD时为能走捷径而欢喜不已,殊不知所谓捷径也有其相应的代价,这世间从来救没有一条路是真的通天大道,端看人怎么选择罢了。 *** 雪下个不停,天地间一片茫然,时而有相枢之气凝聚成的相枢爪牙冒出来,都被祝君君轻易斩杀。 从前要靠放风筝磨好久的怪如今都成了可以用手指碾碎的蝼蚁,这感觉真是棒。 但随着继续深入,祝君君隐约又察觉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是她曾在血枫侵袭太吾村时在山林间的漫天红雾里感受到的被窥视感—— 分不清是在天穹还是在地底,仿佛有一颗巨大的眼珠一直在暗中凝视着她,她所有的情绪、思考、过往和未来,都在它的监视之中,这种感觉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祝君君加快脚步,可是那只眼睛如影随形,怎么都摆脱不了,让她不由想起了《魔戒》中的索隆之眼,心说难道这是相枢在看着她吗?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被窥视的感觉竟倏地消失了,祝君君顿时觉得浑身都轻松了很多,可她还没放松两秒,天地忽然开始剧震,前方高耸入云的冰川一层层崩落下来,茫茫大地白雪奔腾,犹如海啸浪涛。 祝君君只惊慌了须臾就冷静了下来,心知这是BOSS九寒终于要现身了,于是赶紧摆好架势、提足真气,不让对方有机可乘。 待到那冰川崩裂到三分之一,大地的震颤终于渐渐停息,接着,一阵空灵悠扬的笛声从漫天乱舞的雪花后缓缓吹响。 祝君君拨开面前乱舞的飞雪朝前方望去,朦胧中就见一个身着麻衣,肤色白得发青、且有着一头银灰色长发的年轻男子边吹奏冰笛边朝自己走来—— 那正是九寒,且是具备了完全实力的真正的剑冢BOSS。 268、百炼千人斩 祝君君虽然高了九寒叁层精纯境界,也对着蒋灵梧和管笙放过大话,但这时候真见到了BOSS本人,半点小觑之心也不敢有。 这九寒其实并非是几千年前真正的九寒,而是九寒死后有一奇人将他的心念炼制成剑,剑名大玄凝,后在这奇人与相枢的斗争中剑身断裂,其中执念便化为了剑冢,为相枢所控。 因此,眼前的九寒——或者说所有的剑冢BOSS——都只是他们生前心中执念的一个缩影,因此并不具备完整的意志,唯有愤恨、怨怼、憎恶和欲望。 九寒停在祝君君十步开外的地方,披散着的长发在风中肆意舞着,他身材高挑,却瘦骨嶙峋,容貌虽英俊,却委实不像一个活人,双眸更是无波无澜,看似蓄满悲愁,实则冰封千里。 他似是在看祝君君,又似是在透过祝君君看自己的生平,枯寂的声音喃喃自语着:“洪水将至,你们却不去避祸,我欲救你们性命,你们反倒怕我多过于怕洪水,连我的面也不想看到……唉……” 这一声叹息不知包含了多少失望与痛楚,连同祝君君都被他的情绪所影响,心境动摇,内息不稳。 而周遭环境更是在这时突然变得更冷,漫天的飞雪凝结成冰,从半空簌簌砸落下来,这片雪原上的一切全部都化作成了肃杀与死亡—— 九寒出手了。 他悲天悯人般的眼中透出无边无际的寒意,以冰笛吹奏出携有扰乱内息之能的乐声—— 这种攻击手段无孔不入,无可抵挡,只能依靠自身内力的深厚程度来消减,所幸祝君君现在已经有着远超同等精纯境界的内力值,因此寻常乐声拿她没有办法。 “哈哈,太好了,伤不到我!” 祝君君为自己在九寒的笛声中毫发无伤感到无比欣喜,同时也信心大增,脚下微微后撤,预备用她最拿手的御射之术和九寒周旋几个回合,看自己的招数又能对他有多少伤害。 九寒也立刻察觉到自己的笛声无法对祝君君造成伤害,不由微微蹙眉,旋即放下冰笛,再度朝祝君君走近。 祝君君可不想和他近身接战,当即使出身法飞针穿梭术往后急退了两步,同时将早就夹在指缝中的长针以内力操纵射向九寒。 长针在半空中折射出些微金属的光泽,九寒目力极佳,侧身欲躲,然御射之术相比暗器之术,不同之处在于能在射出物体之后仍可凭借内力掌控它的方向与速度,因此光凭躲是躲不了。 祝君君操控长针环绕于九寒身侧,从各个角度寻找着机会,九寒不得不以手中冰笛防御,只是他动作虽快,但那些针却好比雨丝,又细又密,一把笛子如何能防住所有。 而祝君君亦是精通此道,很快便从他的严防死守中找到了破绽,几根细如牛毛的长针忽然转了方向,趁机往他双臂几处穴位狠狠扎去。 九寒目色一凛,已然躲避不了,被祝君君扎了个正着,紧接着祝君君惊讶又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小招数对九寒的伤害居然非常有效,他的血条十分明显地下去了一小截。 这就是精纯境界碾压的效果吗,祝君君乐坏了,要不是脚下积雪太厚,差点一蹦叁尺高。 不过九寒被祝君君所伤,环绕在身旁的奇寒灵气瞬间躁动起来,使得天地间的温度又冷下了几分,把祝君君的喜悦一下子压了下去—— 现在高兴还为时过早,剑冢BOSS到底是有牌面的大BOSS,手段层出不穷,尤其是半血之后还会狂暴,不可以常理论之。 果不其然,祝君君的御射之术很快就失去了效用,九寒将自身内力外放,再配合他的天赋奇寒灵气,竟能无视二人间的境界差距,将那些进入他的攻击范围的长针以细密的冰珠包裹并冻结,随即斩断它们与祝君君间的内力连接,从而令它们彻底失去威胁。 祝君君不满地“啧”了一声,远程攻击无效的话,那就只能近战了,可九寒身边实在太冷,对她来说非常不利。 九寒却没有给祝君君选择的余地,手中冰笛忽然一变,竟化成一把薄而锋利的坚冰长剑,剑尖指向祝君君心脏位置,下一秒,他足下白雪如拍岸惊涛,而身形已骤然跃至祝君君跟前。 祝君君赶紧一个下腰,险险避开了那一剑的冰霜锋芒,一股刺骨寒意从她身上一寸处破空划过,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祝君君不敢大意,起身后直接两步绕到九寒后侧,并趁这个档口戴上了指套水玲珑,借着轻灵真气远胜对方,直接一指冲他后心点了过去。 可惜九寒早有所觉,同样险之又险地避过,且他所修身法中有一逆练百尺桩——对手距离自己越近,他的移动距离就越大——祝君君一击不中,很快就被九寒拉开身位,任她紧追不舍,九寒却能始终保持与她不近不远的距离,刚好他的剑能够到祝君君,祝君君的手却够不到他。 “我靠!你别跑啊!” 祝君君气得直咬牙,仗着执念所化的九寒听不懂人言,直接骂出了声,心道,自己无论是四大真气值还是精纯境界都要远胜于此人,却居然被他当猫逗着玩,这不是开玩笑吗?! 九寒自然不会给出回应,只是执剑继续朝祝君君发动攻击,他的剑招承界青门流派,至阴至寒,杀意连绵,稍一不慎就会被他剑气缠上,追杀至死方休。 “啧!这可是你逼我的!” 祝君君近不得他身,干脆脱了指套,说完竟从伏虞剑柄的空间中抽出一柄金铁长刀。 ——这把刀还是之前祝君君在抓住伏击她的胡玄铁等人时从他们身上搜刮来的,品阶不低,且颇有名头,也不知道胡玄铁是从哪里搞来的,只晓得他颇为宝贝,见刀被祝君君夺走时,眼眶都差点红了。 刀重约有十七斤,刀色银白、纹如流水,锋芒不可直视,但祝君君身怀金蚕蛊,膂力过人,挥动起来毫不费力,就见她猛一下扬起刀身指向九寒面门,口中一声清喝:“此刀名百炼千人斩,刀成之初,锋芒不显,但如今它已饮过千人之血,锋芒毕露,你怕是不怕!” 九寒当然是不怕的,作为怨念化身的BOSS他压根就没有正常的感情,所以祝君君高声喊话也只是给自己壮状胆罢了,毕竟在刀法一途她是真的毫无建树,可远程攻击失效,近战又摸不到人,她除了用刀应对还能怎么办呢? 所以说无论事先千算万算,临到头总有疏漏,而祝君君打了这么多回BOSS,也每次都会遇到新的坎。 好在祝君君之前与岳星楼、司徒邪和诸葛家的那对双胞胎厮混过不少回,他们叁家的刀法祝君君一个人全学了——但碍于世界进度,只学到了上七阶而已——祝君君分析了一下此刻的情形,觉得伏龙坛的刀法或许最有效。 不过要将伏龙坛刀法发挥到极致,必须要有另一个BUFF配合的,那就是“醉酒”。 于是祝君君又从伏虞剑柄中掏出了样东西——一坛子烈酒,当着九寒的面咕咚咕咚灌进了肚子。 九寒的剑当然不会停,可祝君君碰不到九寒,九寒也没那么容易碰到祝君君,她踩着自己那一招鲜的飞针穿梭术边躲边喝,边喝边躲,喝一半漏一半,等坛子空时,周围也已被酒香充斥。 随意扔了酒坛,祝君君小脸通红,眼神很快就迷糊起来,她嘿然一笑,打了个酒嗝,晃晃悠悠地冲九寒道: “老寒啊,这下你可要完了……!嗝!” 269、奇寒灵气 九寒不动声色,祝君君则提刀便上,酩酊大醉的她非但没有手软脚软,反而觉得浑身使不完的劲儿,手中那把百炼千人斩更是愈发轻盈起来,如臂使指。 她使的是伏龙坛的九宫醉刀,此刀法首重走转步法,步醉心步醉,每一步踏出皆在九宫阵法之间,行刀形醉意不醉,截断对手攻击,取其攻势化为己用,虚实相守,逢击而避,乘隙而入,指东打西,在低阶刀法中可谓相当不凡。 祝君君虽没有真实操练过,但在与人交合、习得功法的同时,脑海中也会印刻下对方对这套功法最深的见解与演练,于是自己也仿佛早已熟稔于心,握住刀柄的时候就知道该如何行动。 九寒很快就被祝君君这套似醉非醉的刀法扰乱了节奏,每每出手都能被祝君君突然截住,然后再紧接一招,他各项数值均不如祝君君高,不多时血条竟已下了叁分之一。 祝君君乘胜追击,百炼千人斩舞得虎虎生风,眼前漫天的雪花都在盘旋打转,天地倾倒、冰川横生,可不知怎的,偏偏九寒的一举一动一招一式她却能看得清清楚楚,而身体无需头脑调动,自发就能做出应对,甚至有几次直接挡在九寒行动之前就把出招的路给封死了。 九寒见势不妙,又将冰剑化成了冰掌套,不过风水轮流转,之前是他拿祝君君当猫逗,现在却是祝君君拿他当猫逗,无论如何也近不了祝君君身,反而耳边都是她“咯咯”的笑音,更兼刀锋猝然劈开寒风之声。 如此这般,祝君君又一刀挥出,强悍的刀风将九寒直接震退了数十步,等他再站起身时,头顶血条已然只剩了一半。 祝君君倏地清醒了一瞬,竭力回想九寒半血狂暴是个什么技能,但迟钝的思维还没来得及得出答案,九寒便已经用现实亲自告诉了她。 ——半血的九寒奇寒灵气暴走,他每朝祝君君走近一步,祝君君的身体就迟缓一分,好似整个人都被那股凛冽寒意冻住,无论是肢体行动还是内力流转,全都越来越慢,越来越僵硬,等到最后九寒步至祝君君跟前时,祝君君甚至感觉自己已经动不了了。 酷寒驱散了酒气,祝君君猛地从醉酒状态惊醒过来,面前那个有着青白色肌肤的俊美男子就定定站在了她咫尺之处,他抬起手掌,似暧昧地覆到了祝君君心口上,祝君君想起此人的武器都是以冰雪幻化而来,当即一凛。 而下一秒,九寒掌心便生出一把坚冰利剑,预备直接刺穿祝君君心房,然而祝君君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使出了狮相门的刀枪不入法,硬生生把九寒的冰剑挡在了身体之外,只叫他刺穿她的衣裳,再无法入体一寸。 清醒后的祝君君受九寒奇寒灵气的影响明显降低了一截,虽然速度不如之前,但至少已经能动了。 她猛一把将九寒推开:“我这一路吃了那么多苦,费了那么大力,这才将精纯境界提升到了六层,拥有了同境界的人不可能拥有的海量内力!——若是如此仍被你轻易穿了心,那我可真是太失败了!” 说罢,趁着九寒还没远遁,祝君君一步跨出紧紧黏在了他冰棍似的身体上,竟朝他丹田处使出一招界青门的玉井化脉手。 此招虽只有上七阶的品级,但实战之中却有奇效,尤其是对付九寒这种BOSS——它能引对方真气入体,自带脉穿过,期间以自身的纯阴之力化去对方真气并归于己身。 最重要的是,它从对方身上吸走的真气是由自己最低的那一项所决定的,祝君君的摧破、轻灵、护体和奇窍四项真气值中,她着重提高的是摧破和轻灵,而奇窍一项是为最低,偏偏九寒最强的九色玉蝉法需要以奇窍真气发动——于是祝君君便可凭借玉井化脉手吸走九寒的奇窍真气,让他跌破九这个临界值,便再无可能发动九色玉蝉法,血条也就只有那唯一的一条了。 九寒立时察觉到了祝君君这一釜底抽薪的谋划,抽身欲退,不再和她接战,毕竟玉井化脉手是指法,不可能进行远程攻击。 但意识到机不可失的祝君君这次没让九寒轻易得逞,她暂时舍了飞针穿梭术,凭借正练的百尺桩牢牢黏住了他——九寒逃得越快,离她越远,她的行动便也越快、越远,就像牛皮糖一样紧紧盯着。 再加上她指法造诣不凡,玉井化脉手虽是初次使用,却很快便掌握了精髓,连连从九寒身上盗取奇窍真气,最后竟真封死了他的“第二条命”。 眼看九寒的血条直线下降,同时他的奇寒灵气却愈发暴烈,当他仅剩最后一层血线时,整个幻境里每一寸冰天雪地都听从他的号令,从四面八方朝祝君君奔袭而来。 断裂的冰川,疯狂的雪崩,还有无数刀尖般的碎冰,祝君君的身上不停出现新的伤口,割伤,划伤,裂伤,滚烫的鲜血一流出来就冻成了赤色的冰晶。 但她咬紧牙关,凭借生死八门这一绝技和蒋灵梧塞给她的各种高阶伤药让自己的伤势始终维持在不至于要了性命的程度,就连金蚕蛊苏醒所带来的情欲反噬也被她暂且抛到了脑后,无知无觉了。 “我不曾有心害人,族人却舍我而去……我避世独活,却连唯一的爱人也被剥夺……!” 濒死的九寒的双眸中迸射出了无边恨意,周身寒意凝成一把把冰剑,朝着祝君君乱射而去,而他本人却再度化出冰笛,抿至没有血色的唇间,以毕生之痛化作一曲广寒歌。 刹那间,天地彻底被白色所包裹,每一片雪花都变成了利器。 祝君君见势不妙,立刻运转起各种护体功法,将九寒这堪称暴虐的最后一击强行挡下,而那些实在挡不住的细小如刀片的冰屑便只好咬牙硬抗。 当又一把冰剑朝祝君君直刺而来的时候,她撤了部分防御,用最后的力气死死握住了那冰剑,竖掌斩下,将剑身一劈两段,剑锋割破手掌,流出鲜红的热血,而祝君君却仿佛察觉不到痛一样,握紧那截断剑朝九寒胸口直插了下去—— 一瞬间,九寒的血条彻底清零,同一刻整个世界突然全部静止了下来,袭向祝君君的所有冰雪都停滞在了原处,白色的世界永远留在了这一刻。 祝君君僵在了原地,好似也被定住了一样,她看见九寒仍在吹着冰笛,那曲声朦胧苍凉,寂寂清清,悠远无限,恍如自时间的源头缓缓飘来。 九寒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无数冰雪从他身体中飞散出来,轻盈地盘旋、飞舞。祝君君看得失了神,身上的伤口好像突然都不痛了,只觉自己身在广寒,困在那碧海青天,心中寂寥无边无际。 待这一曲终了,九寒终于放下了冰笛,眼神中那冰封千里的冷漠不知何时已融化不见,就连祝君君亲手插入他胸膛的冰剑也消失了。 白色的世界重新活了过来,却在不停崩塌溃散,满天的雪将祝君君团团围绕其中。 九寒便在这时朝祝君君走了过来,之前犹如一潭死水的脸上竟升起了温暖如春的笑意,并在祝君君不解的注视下朝她伸出了手。 祝君君在茫然中下意识地回应了九寒,而就在她将自己的手递到九寒掌心的那一刹,眼前的一切便轰然消散了。 九寒在飞雪中化为虚无,而留在她手中的,只有那大玄凝残存于世的剑柄。 【H】270、冰火两重天 祝君君心下一阵悲凉,不过这种感觉随风而逝,很快就不见了。 又原地了等了一会儿,发现打败BOSS后应有的精纯境界奖励始终没有落到她身上,不由在脑中问她的伏虞剑柄怎么回事。 剑柄没有回答,但祝君君手中的大玄凝剑柄却忽然泛出一层冰蓝色的光,紧接着,在祝君君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化身而出,竟赫然变作了不久前才消失了的九寒的模样。 再度出现的九寒仿若新生,他先是茫然了一瞬,随后转头看到了正用诡异表情盯着自己的祝君君,那一刻,他眼底顷时绽出了无边笑意,开口时声音好似初融的冰泉一般动听: “我是在做梦吗?” 他说:“雪君,我竟还能再见你一面……” 祝君君惊到合不拢嘴,脑海里又传出剑柄又戏谑又愉悦的声音: 【剑冢瓦解,九寒执念已散】 【往后他便能借大玄凝以半人半魂的姿态重现人间】 【你既然要他的精纯】 【那便自己去取吧。】 祝君君:啊啊啊??? 她完全懵了,这是怎么回事,被打死的剑冢BOSS还能再活过来?这算什么,一莲托生?而且还是托了剑柄的生? 还有,为什么九寒要喊她作“雪君”,“雪君”是个什么鬼?他老婆雪女吗? 她祝君君什么时候还拿了雪女的剧本,穿越的时候完全没有人和她提过这事儿啊! 祝君君的吐槽开关一旦开启,一时半刻根本停不下来,大脑就和宕机了一样,除了吐槽之外其他判断都变得异常迟钝。 她浑身是伤地站在雪地里,呆呆看着九寒朝她走过来,那人穿着一身远早于这个时代的粗布麻衣,银灰色的长发温顺地披在脑后,白色的天幕在他背后变得斑驳。 幻境在慢慢瓦解,雪也一直在下,但再没有凛冽的寒风,这片冰雪的世界美轮美奂。 她感觉到九寒用手触了触她面颊,这才被那异于常人的冰冷温度刺激得瑟缩了一下,回过神来,犹豫着开口道:“九寒……你,认得我是谁吗?” 九寒的笑容与他的体温截然不同,既柔和又温暖,能让人联想到秋日里最和煦的光:“你是我的妻子啊……” 这话祝君君吓得不轻,连忙否认:“才不是,我是祝君君!我是太吾!我是刚刚才把你杀过一遍的太吾!” 也不晓得九寒到底听没听懂祝君君的话,脸上的笑意甚至连半分改变都没有,一双灰蓝色的澄澈眼睛就那样脉脉地凝着祝君君,满眼都是对自己失而复得的妻子的浓烈爱意,恨不得让人在里头沉溺至死。 他抬手轻抚过祝君君身上每一处伤,虽不具备治愈的能力,却让血都止住了,疼痛也因寒冷而麻痹。 祝君君越来越不敢看他了,生怕看久了自己会忍不住心旌摇曳,真着了他的道。 只是他的精纯…… 祝君君只好再把脑海中的剑柄叫醒,要它想个办法把九寒的精纯弄出来,剑柄很是不解: 【睡一觉就完了,你还想要什么办法?】 祝君君额头跳出青筋:不是,你有没有搞错?你以为我在和你矫情吗?不,我是怕死!就他那冰棍似的体温……我如果是雪女就好了,但我不是,我让他插进来下一秒我立刻冻死! 伏虞剑柄无语了数秒,最后吐出一句【好吧】,然后祝君君便看到九寒忽地一下又凭空消失了,雪地上只剩下了大玄凝的剑柄。 她犹豫着捡起了剑柄,随即脑海中传来极不耐烦的声音: 【就和上回我救你命时候一样】 【这回你把他放进你的身体里。】 “什么?!”祝君君一阵窘然,羞耻得大骂,“怎么又来这招,你们到底是剑柄还是淫棍!” 剑柄同样也不理会祝君君的嘲讽,说完就不吭声了,意思仿佛是——你说再多也没用,我只有这两个选项,你自己选一个吧! 祝君君挣扎良久,最后还是选了第二个方案,脸皮这种东西值几个钱,把那叁层精纯搞到手才是真的! 眼下这剑冢大玄凝的幻境一时半会儿还崩不完,祝君君也没法出去,唯一庆幸的是这地方只有她一个人,便认命般地宽衣解带,就地仰倒,接着分腿给自己揉了一会儿,确认足够湿滑之后把剑柄凑了过去。 要说她的身体和剑柄这种东西也不是第一回亲密了,管它是伏虞剑柄还是大玄凝剑柄,习惯了都一样。只是这回的剑柄剑镡部位凹凸不平的花纹比伏虞剑柄有过之而无不及,着实是有些磕得慌,进入时让祝君君十分折磨。 “嘶……你们这群剑柄……简直是变态……!” 没有耐心的蒋掌匣帮她扩张,也没有骚包的司徒邪分散她的注意力,祝君君只好咬着牙硬塞,边塞还要边骂。 好在熬过最初的痛楚后,插入便顺畅了许多,整根剑柄在不断泌出的蜜液的滋润下就势而入,最后整根都没入进去,只余下最后方的剑格卡在花缝外头,无法进入。 “嗯哈……” 祝君君一下子瘫软下来,在雪地里长长舒了口气,身体莫名的躁动,想来是因为自己失血太多,而金蚕蛊没吃到想吃的,便蠢蠢欲动了起来。不过祝君君暂时不打算理它,要吃男人怎么也得等出了剑冢才行啊。 本以为这样就完了,可等了几秒,身体仍旧没有获取到那叁层精纯。 祝君君疑心是伏虞剑柄在故意捉弄她,正要开口质问,谁料下一秒忽然被个十分沉重的东西压倒了下去,祝君君一惊,再定睛一看,那压在她身上的不是九寒又是谁?! 而且……而且更离谱的是—— 九寒此刻,正插在她的小穴里! 一时间祝君君快被刺激疯了,她可算明白了剑柄打的如意算盘——既然她不肯就范,那它就推波助澜,一步到位! 但眼下祝君君已经无暇去咒骂坑爹的剑柄了,她只想赶紧把九寒推开,他的身体实在太冷,比周围的冰雪更冷好几倍! 这时候九寒已将她紧紧拥住,冰冷却柔软嘴唇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她的脸颊,在她耳边一遍遍唤着“雪君”二字,情真意切,消骨蚀髓,叫人忍不住心生缠绵之意。而下边插在她身体里的那根不容忽视的硕大器物也缓缓抽动起来,且不知为何,竟不似她以为的冰冷,反而灼热如烙铁一般。 于是祝君君深陷这冰火两重天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真真是毫无办法可想。但那跟要命的是,没过一会儿,她竟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开始习惯这种冷热交替的滋味了,甚至她的身体在九寒温柔的动作中升起了一丝难言的快慰。 “雪君,你开始咬我了……” 就在祝君君天人交战之际,九寒再次开口说话了,说的还是甜死人不偿命的情话:“……我已经记不得有多少年不曾与你这样亲近,你在大雪纷飞中来,在初春花开时走,短得近乎只有一个须臾……可我仍清晰记得你的身体,记得你给过我的温度。雪君,无论过去多久,无论你变成了谁,你永远都是我的雪君,我的妻子,我唯一的爱人……” 祝君君一面忍着不发出软得不像样的呻吟,一面又很想告诉九寒——如果你知道自己前前后后被我打死过多少回,你就不会再说这种话了! 但是……但是此刻这种身上冷肚子烫的感觉,竟然还挺爽的。 祝君君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或许人骨子里就是热爱追逐非同一般的快乐吧,于是安心享受了起来,并试着去抱一抱九寒,在连续瑟缩了好几次、惹得九寒满脸愧疚和难过后,祝君君终于咬咬牙把他给抱紧了,心说就坚持十秒,十秒过了就撒手。 可不知怎的,抱了十秒后,祝君君却觉得身体似乎没那么冷了,九寒的奇寒灵气奇迹般的安静了下来。 祝君君正纳闷,九寒却感激地望着她,忍不住亲吻她的唇,又不敢深入,只轻轻地触碰:“谢谢你,雪君,只有你能让它平息下来!从前你也是这样安抚我的,虽然你不记得了,可我们的身体都还记得……!” 他看起来特别高兴,祝君君从没想过自己能在九寒脸上看到这样生动的表情,像个第一次吃到糖的孩子,又满足又欢喜。 祝君君甚至有种莫名的感觉,觉得能见到九寒这样高兴,自己也好高兴,还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于是那些深隐在肌肤下的青蓝色经络因为她的触碰而渐渐染上了温暖的色彩。 “雪君,我,我忍不住了……我用点力好不好?” 九寒痴迷地望着祝君君,眼睛里的爱似要把冰川都融化,祝君君不得不抬手捂上他的眼睛,却同时点了点头:“……好。” 得到祝君君的应允后九寒从雪地里把她抱了起来,看着消瘦的双臂实则力量极大,托住祝君君饱满的臀毫不费力,就这样抱在身前用力抽插,往自己的高高翘起的欲望上重重掼下。 粗长滚烫的性器将女孩温暖柔软的身体开拓到底,凿透了花心直插到胞宫里,肏得祝君君痉挛不停、欲仙欲死,再也察觉不到寒冷,也再忍不住喘息,充满了媚意的嗓音咿咿呀呀地叫起来,大股大股的淫液从肚子里涌出,然后被硕大的蕈首刮出身体,滴入雪中,融出一片晶莹。 “哈啊……慢些,啊……!你,你这人怎么……” 祝君君爽得一阵阵战栗,整个人犹如沉浮在颠簸的浪涛里,眼前不断崩塌的世界光怪陆离,比幻境还要梦幻。 “九寒,你要把我撞散架了……!唔嗯嗯……太深了……啊啊!” 和剑冢BOSS做爱实在太过刺激,大约就像做了一辈子生死对头的两个人突然迷了心窍滚上了床单,个中滋味无法与外人道。所以即便九寒没有血枫那样的体魄和块头,也仍然让祝君君一遍遍去到云端,魂飞天外。 等最后祝君君快被做晕时,九寒才恋恋不舍地在她身体里释放出来,而他射出的并非是凡人男子的阳精,却是一股极阴极寒的强大的内息,那正是祝君君垂涎了许久的精纯。 271、信念 叁层精纯甫一入体,祝君君便感觉自己四肢百骸重新充满了力量,身上的那些伤口更是一瞬间全部愈合。 不仅如此,从前碍于世界进度,无论她和那些高品阶的男人交合了多少次,能够从他们身上学到的武功最高也只有上七阶,可是现在不同了,因为打败了第一个剑冢,世界进度往前进了一步,她此时已经可以学会奇六阶的武功,且这些武功竟然早就已经在她的身体里,只待此刻解锁。 这种突然变得强大的感觉令本就飘在空中落不到地的祝君君愈发难以自持,所谓无边极乐也不过如此,而九寒就这样抱着祝君君,任由她蜷缩在他怀里颤抖痉挛,流泪又欢笑。 许久过去,祝君君终于平静下来,此时,天穹已经变回了她最熟悉的样子,再没有冰川和飞雪,大地只在他们身下残存了一片纯白。 大玄凝的幻境终于消散,祝君君高兴的同时忽然又有些心慌,她问九寒:“你是不是……也要消失了?” 九寒不舍地点头,又因为祝君君骤然蹙起的眉而忍不住微笑:“我无法长时间地维持这副模样,但只要你需要我,我便会出现在你身边。” 他从祝君君的身体里离开,细心地替她清理那片红肿不堪的娇软,又为她穿好衣裳,重新疏弄了散乱的头发,然后在祝君君不舍的目光中缓缓化成了最后一抔雪。 祝君君怔怔望了一会儿,并没有难过太久,她拾起大玄凝的剑柄,和自己的伏虞剑柄放在一块儿,然后顺着来时留下的记号原路返回,不多时便在枯败的林子外看到了自己马。 可站在她的马儿旁边的,却还有蒋灵梧和管笙,两个人见了她,顿时绽出满脸的惊喜,连眼眶都泛红了。 这种如释重负般的表情让祝君君疑惑,她抬头看了看天,觉得和自己进入剑冢之前没多大改变,怎么他们却像是很久没见她了一样。 祝君君快步跑过去,和两个男人重重抱在了一起,便听到蒋灵梧声音哽咽道:“君君,我们等了你叁天!” 祝君君愕然,又看向管笙,管笙快速抹掉眼中氲出的湿意,对祝君君道:“你说你会回来吃晚饭的,可我们等你到半夜也没回来……这两天真是,真是度日如年!” 祝君君这才确信自己竟在剑冢里呆了叁天,但这应该是幻境内外的时间差,她自己不觉得很久,却害得这两个人差点没一夜白了头。 祝君君有心想安慰他们,可话到嘴边,不知怎的就笑了起来,大约是因为觉得自己好幸福,所以快乐犹胜心疼。 蒋灵梧最了解祝君君不过,见她这会儿忽然把头埋下,眼角眉梢却忍不住浮起笑意,就知道这个小没良心的心里乐坏了。但他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跟着祝君君一并笑了起来——她能完好无损地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叁人回了太吾村,祝君君好好休息了一晚上,谁也没去打搅她。到了次日,祝君君修整完毕,管笙趁着蒋灵梧正在村上给人看诊,原本打算和祝君君一起去武进关买点年货,准备过年,可他话还没说出口,就听祝君君说道,她竟打算马不停蹄去打第二个剑冢。 “这,这……” 管笙脸色白了一半,才提心吊胆过了叁天,难道紧接着就要再来一回?! “君君,剑冢的事何必急在这个时候,反正它们就在那儿,不会突然生出腿跑了,我们先安安心心把年过了不好吗?”管笙心中害怕,又不敢劝得太过,只觉一股煎熬如藤蔓般缠上四肢百骸。 蒋灵梧这时候也回来了,见管笙这副要哭不哭的神情,不由纳罕,便问是怎么了。 “我打算明天去挑战第二个剑冢……” 于是祝君君小声把自己的决定又说了一遍。 蒋灵梧也是怔住,身体好似有一刹那完全僵硬了。 “你已经……决定了吗?”蒋灵梧艰难地问。 同管笙一般,只有真正焦急等待过才明白这是种什么滋味,如履薄冰、如坐针毡,甚至于每一口呼吸都令人难以忍受——如果可以,他真不想再体会第二遍。 但这不是他不想就能避开的,决定权在祝君君手上,而他早就发过誓绝不因为自己的私心去干涉她的任何决定。况且,如今的君君已经有九层精纯境界,完全有实力去挑战第二个剑冢,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并非是一时冲动。 祝君君点头:“是的,我已经决定了。” 尽管祝君君看到管笙和蒋灵梧一个个都这样紧张,很有些过意不去,但她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决定。 ——往后她会一直奔波在外,或许一年里只能回村一次,如果她不抓紧这个时间去打掉剑冢,难道留在那里等着它们开启侵袭,在她置身千里之外、来不及赶回的时候摧毁她的太吾村吗? “灵梧,阿笙,”祝君君敛了表情,用难得郑重的口气对他们说道,“你们既然选择了我,就默认选择了这样的生活,与其恐惧总会到来的分别和等待,不如试着习惯它。这样的话,当我独自面对强大的敌人时,我的背后便不再是担忧与焦虑,而是你们给予我的强大的信念—— 对于我一定会赢这件事毫不怀疑的信念。” 祝君君一番话叫在场两个男人同时怔住,随后,好似醍醐灌顶般醒悟过来。 蒋灵梧神色顿时坚定起来,他对着祝君君重重点了点头,眸中满是钦佩:“我明白了,君君。” 是啊,这才是他的君君,他的爱人,这才是能与相枢对抗到底的太吾。 她就像一轮初升的太阳,光芒万丈,不可直视。 管笙更因祝君君的这一席话而为自己的短时羞愧不已。他也曾度过圣人先贤的书,也曾有过憧憬和抱负,但随着生活日趋安逸,他开始习惯田园牧歌的小日子,不愿再冒险,不愿再离开。 可祝君君不一样,她是太吾,是黎民苍生的希望,他怎能将自己对平淡生活的渴望投射到她的身上,不仅不能给予支持,还要让自己不安的情绪去影响她。 “对不起,君君,对不起……”想到此,管笙心中万分愧疚,不禁又红了眼,倒是比女孩子还要容易掉眼泪了。 但这回祝君君没再笑话他,她把两个男人的手都牵了起来,扣住他们的手指,紧紧握在一起:“你们为我担心也是人之常情,我没有怪你们,只是希望你们可以对我多一点信心——要知道,本太吾可是很强的!” 而且以后还会越来越强。 说完,祝君君又掰起手指数了数日子:“今天是腊月二十叁了,等我把第二个剑冢打完,若不出意外,回来便是腊月二十七,刚好准备准备一起过年。对了,我的生日是腊月叁十,过完年我就整十七了!你们两个可别忘了给我封红包!” —————————————————————————— 明天继续打BOSS!打个痛快! 272、乘胜追击 ?asнцщц??м 祝君君选择的第二个剑冢名为溶尘隐,单说BOSS的技能难度,要比九寒更难对付,而祝君君之所以选择把他列在第二位,是因为能够对这个BOSS产生克制作用的几个技能有奇六阶的品级,需要解锁第一阶段的世界进度后才能习得,因此不得不把九寒列在首位。 这一次祝君君做了比前一次更充足的准备,甚至为此重新洗点了自己的四项真气值,舍了摧破,却点高了奇窍,旨在“借刀杀人”。 蒋灵梧和管笙照旧把祝君君送到了猫儿山脚下,由于提前知道了会有叁天空白时间,于是祝君君便嘱咐管笙回去路上带蒋灵梧去看一看他们之前寻到的玄蛇窟,争取用这叁天时间拟一个开发方案出来,等她回来商议过后,来年就能动工了。 管笙一扫前一次送别时依依不舍的情态,整个人都振作了起来,闻言点头道:“好,一定让你满意!” 蒋灵梧则道:“明日储侠也要过来,给村子送些年货,我这徒弟点子极多,让他也一并加入进来。” “那可太好了!”祝君君一拍手,说,“说起来我好久没见储侠了,你让他别急着走,等我出来……唔,干脆和我们一起过年,反正你这个当师父的都留在我们太吾村过年呢!” 蒋灵梧自然应好。 祝君君十分高兴,又与二人一一拥抱,随后便纵马而去,头也不回地扎进了山中。本文首发站:③0???.?????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 再次掏出管笙的那份地图,祝君君很轻易就找到了溶尘隐所在的方位,不过这一回她在路上碰上了头猛兽,把马儿吓得不轻,竟直接甩了祝君君独自跑了。解决完那头野兽后,祝君君再去追马已经来不及了,便只好徒步往剑冢走,耗了不少时间,颇有些出师不利的意思。 好在祝君君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叁层精纯境界的压制真不是盖的,之前和九寒的那一战,九寒打她掉血极少,而她却可以实打实的给九寒造成伤害——要不怎么说太元欲女功天下无敌呢,正体现在这里了! 一路走到溶尘隐剑冢前,祝君君观察了一番,见此地草木并不荒芜,气温也正常,唯独一些裸露的地表处半埋半藏了许多玉石,莹莹剔透,质地上乘。 乍看不觉什么,可若是拉远视线去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这些玉石的分布明显是从稀到密,以前方某一个点为圆心呈放射状散布开来——显而易见,那个圆心自然就是剑冢溶尘隐所在之处了。 祝君君不由为管笙的谨慎感到庆幸,他并未被价值连城的玉石迷了眼睛而贸然深入,于是保住了性命——所有剑冢无论从表象上看是多么无害,实则都是生命禁区,一旦踏足除太吾以外之人都会暴毙。 祝君君整了整身上的装备,又清点了一番瓶瓶罐罐,终于舒出一口气,走进了养玉人以向的世界。 剑冢溶尘隐的BOSS以向,身份有些特殊,他曾与天上的玉神同为一体,却又是被玉神剔出身体的那一点瑕疵。记忆不全、懵懵懂懂的以向对玉神有着天然的亲近,四处寻找美玉渴望得到玉神的关注,后来终于以一块巨大的白玉引起了玉神的注意。 玉神不怀好意地教以向去往弱水河畔的建木,埋白玉于树下,以息壤养玉,再用自身鲜血日日浇灌,可将死玉养成活玉。以向听进了心里,果真去做了,如此过了十年,那白玉之中竟真的生出了血脉,还有了不凡的灵智与神力。 以向高兴地抱着活玉去找玉神,却被玉神好一通嘲弄,这才知晓了自己的真实来历,原来他竟是早已被玉神所摈弃了一块瑕疵。得知真相的以向怒不可遏,取活玉为剑,终是刺向了玉神…… 祝君君意识到自己再度陷入剑冢的幻境,是因为她的前方出现了一株如通天之梯一般的巨树,正是传说中天帝以息壤所植的建木。 此木远观似牛,叶同网罗,遮天蔽日,根处却有个少年背对着祝君君站立,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肤色却洁白如美玉。 他听到祝君君的脚步声便回过头来,缺少打理的零乱发丝下是一张俊美无俦的少年脸孔,只是他的眼神似天真似怨毒,令人还未走近便已毛骨悚然。 “我的玉不见啦,”以向歪了歪脖子,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祝君君,并用少年清朗的音色问她,“可是你偷走了我的活玉?” 祝君君当然没有说“不是”的机会,当她踏入剑冢溶尘隐的那一刻,她就与这个可怜的玉神瑕疵势必有一场生死之战。 而以向也不需要祝君君回答,话音刚落,他人便已朝祝君君直冲而来,脚下兴云起雾、如仙似幻。 祝君君早就做好了迎战准备,此时同样使出了她众多身法中最精湛不过的飞针穿梭术,试图与以向拉开距离,可随即她就发现自己能挪动的距离被缩得极小,换句话说就是,她的飞针被定住了。 尽管早就对以向的技能有了心理准备,但亲身体会又是另一回事,不过祝君君马上就调整了心态,既然不能走,那她干脆就不走了,于是抓起一把金针便朝以向射了出去。 以向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把玉针,莫名眨了一下眼睛,却也没有疑虑很久,同样使出了御射之术。那些细长的玉针甫一出手,便好似无数小银鱼在漫天游着,然后又如生了灵智一样围着朝祝君君刺了过去。 祝君君不敢托大,当即运转起护体功法防身,倒不是怕被以向的针所伤,毕竟叁层精纯境界隔在那儿,再伤也伤不到哪儿去。她怕的是这些针所附带的点穴效果,一旦她的穴位多处被点到,那将非常影响内力的流转,接下来无论是出招还是走位威力和效果都会大打折扣,在战斗初期绝不能让自己落入那种被动的境地。 但祝君君此刻所实战的护体功法也并非单纯的护体,而是一门名叫“寒冰八脉”的界青门奇六阶绝技,祝君君从贰壹身上获得的时候,这门功法便是逆练的,完美应对了与以向的对决—— 这门逆练的功法在提供防御的同时,若对手施展的技能会带有点穴的效果,那么则会反过来被使用者的玄阴内力施加大量的寒毒,而毒素的多少,则由使用者的奇窍真气多寡来决定。 这也是祝君君之前为什么要洗了把自己的摧破真气该去点奇窍真气的缘故。 身中寒毒者,一旦毒素超过了自身的承受上限,那之后每一次运功都会对身体造成巨大损伤,同时还会衍生出干扰神智的幻毒,而以向此人在寒毒的抵抗力上尤其贫弱,所以用这种办法对付他最巧妙不过。 果不其然,当以向射出的漫天小银鱼前赴后继地扎上祝君君的护体真气时,他的脸色很快就出现了不对劲,旋即立刻收手后退。可由于祝君君的奇窍真气极高,运功的动作又快,他堂堂一个BOSS居然真的着了祝君君的道,身上寒毒一下子就突破了承受的极限。 祝君君在心里欢呼,而以向眼中的怨恨则更加浓烈,他痛苦地喊着“玉活,玉活”,随后收起玉针抽出一柄通体无瑕的玉剑来。 用剑的以向同样不容小觑,但总比用针来得好对付,而祝君君早就为此做好了准备,从伏虞剑柄中将百炼千人斩再度抽出,这一回,她用的可不再是伏龙坛的醉刀了,而是狮相门专攻对手下盘双腿的狮相地趟刀。 273、硬战 这狮相地趟刀虽只是门不起眼的下九阶刀法,但和寒冰八脉一样,对付以向同样有着奇效。 祝君君之所以在以向的领域中寸步难行,盖因他所施展的身法——兴云起雾法。这身法以心为将,以气为神,结化成形,与道合真。寻常人使用效果未必有多明显,但以向不同,以向曾与玉神为一体,先天便拥有道法,因此能将这门身法的特殊效果发挥到最大,脚下云雾既是云雾又非是云雾,祝君君在这其中受以向道术牵制,难以腾挪。 而狮相地趟刀则是一门专攻对手下路的刀法,讲究行必翻滚,走必扑跌,缠裹圈抹,刀身相连,最能克制身法奇绝之人,一旦以向施展不出兴云起雾法,那祝君君的行动便能恢复自如。 不过这都是理想状态,要知道以向的剑法承的是武当一脉,至纯至真,至阳至强,祝君君要顶着这样的攻势寻找机会,委实不是个容易差事。 但打BOSS嘛,哪有容易的,便是排在首位的九寒都能顶着叁层精纯境界的压制把她折腾得够呛,以向这里也绝对是场硬战。 好在祝君君已占尽先机,用寒冰八脉给了以向一个下马威,叫他轻易不能施展功法,而若他选择在战斗中解毒,那又会露出无数破绽,陷入两难之境。 以向收了玉针执剑攻来,他年纪尚轻,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正适合那门先天少阳剑气,道道剑风内劲无穷,刚正威猛,轻易闪避不得,祝君君只能举刀硬接。 然而祝君君也不是吃素的,她的刀法虽称不上不精妙,但胜在势大力沉,那把百炼千人斩一经挥出便有破空之声,威势赫赫,相当惊人。 起初以向没把祝君君尚且稚嫩的刀法当回事,可直到短兵相接的那刻他才发现祝君君居然是“一力降十会”那一挂的,这个看上去身量和自己差不多的女孩竟能直接将他手掌震得发麻。 祝君君便趁他分神之际一个下蹲将刀贴着地面向前斜挑而出:“吃我一招地趟刀!” 以向来不及使出护体功法,又不敢以身试险,只好连忙闪躲,祝君君却是不依不饶,贴地翻滚,连着扫出了好几刀,每一刀都险险擦过以向脚脖子。 虽说没有实打实地击中,却大大搅乱了以向的步法,也由此打断了他运行中的身法,地面上的云雾顿时变得稀薄,祝君君的行动也随之开始恢复,虽没有达到平常水准,但已不会再被困于方寸之间。 祝君君抓住这个机会与以向拉开了一段距离,同时收刀换回金针,准备以百花谷的御射之术寒冰刺骨法继续朝以向施加寒毒。 而以向这时已重新站稳,见祝君君用御射之法向他进攻,便同样以护体功法回敬了祝君君。只是他的护体功法比祝君君讨巧的寒冰八脉强上太多,乃是绝二阶的混元一气功,主打一个内外伤的反震,并且是以九成威力反震回去。 “我靠!”祝君君脱口骂道。 本是想试试自己的招式打以向会掉他多少血,这下可好,混元一气功的反伤转瞬即至,祝君君还来不及运转真气护体,体内便有好几处筋脉因内力震荡而受了损伤。 只庆幸她对以向还是有精纯压制的,原本九成威力的反伤落到她身上只剩了不到叁成,不至于叫她受伤太过,自己把自己害死。 到底是极难难度的BOSS,这应对力毫不逊色于活人,想要凭借投机取巧无伤赢下战斗根本不可能。 好在祝君君也不是个怂的,她熟知以向所使用的叁种武器分别是针、剑和拂尘,这也就是说,他的擅长领域在于中远程,而对真正的贴身肉搏非常不在行。 巧在祝君君却对此十分在行,无论是指法还是掌法,都是祝君君的看家绝技,从不弱于人,只要让她得了机会黏上以向,保管能把他揍到鼻青脸肿。 于是祝君君暗暗有了个计划—— 如今以向忌讳她的寒冰八脉,轻易不会再使用远程的御射之术,因此不得不主动与她靠近,所以她尽可以利用这一点,趁以向主动近身的时候以一招伏龙奋跃瞬间到他跟前,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祝君君想的倒是挺好,可她没料到以向这回不用兴云起雾法了,他一招上天梯,两步便到了自家跟前,玉剑冲她眉心霍然刺出,反倒是把自己杀了个兵荒马乱。 祝君君再要抽刀格挡已经来不及,只得狼狈扭身徒手迎击,不料以向剑锋一转,那白玉制的剑身倏然抽回,接着猛一下拍在了祝君君前臂上,而祝君君只觉手臂中某两条经脉突地一颤,接着真气竟流通不得了。 但以向毫无迟疑,在击溃了祝君君的格挡架势后又出一剑,而这一剑才挥到一半,那剑身竟骤然看不见了,祝君君心一沉,暗道一声“糟了”,随即整个身体便好似被千道剑意穿透而过,切肉割骨,痛如凌迟。 “噗——” 祝君君被无极剑式正面命中,当即跪倒在了地上,口中吐出一大滩血,周身经脉更是处处损伤,若她头顶有血条的话,那起码一下子少了叁分之一。 她难以置信,要知道她对以向可是有精纯压制的啊,怎会被他一招伤成这样?! 反观以向,他在身中寒毒后强行提气,使出剑招,但损伤却并不明显,比起祝君君而言实在好看了太多。 “怎么会这样……”祝君君越比越是心惊,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谁料以向自己竟也有些吃惊的模样,他望着被自己一剑重伤的祝君君,又望了望自己手中的剑,然后突兀地笑了起来,分明是那样漂亮俊美的一张脸,可脸上的笑意得让人不寒而栗,口中还似欢快又似绝望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溶去息壤凝作魂,如是孩童初见人,羞与人望常常隐……活玉,你可是我的活玉?” 祝君君顿时明白过来——难道以向所用的武器正是他养成的那块活玉吗?活玉有灵,主人化而为剑,它便伴其身侧数千年,哪怕对方记忆紊乱,误以为丢失了它,它也始终不离不弃。 而以向的活玉可不是个吉祥物,其武力值甚至比以向本人还要高,当年甚至将那位奇人都给杀死了。 祝君君顿时惊悚,心道原来自己不是在和以向一个人战斗,她的对手还有他的宝贝活玉呢! 这下祝君君是真的身处险境了,原本的优势荡然无存不说,整个局势都反了过来,有活玉在手的以向战斗力直线上升,根本不在意那区区叁层精纯境界的压制,而祝君君失去了最大的依仗,彻底陷入苦战之中。 但她也很快找到了办法——打下第一个剑冢后她得到的大玄凝剑柄。 在游戏中,这些剑冢BOSS被击败后所留下的剑柄是能够提供各自BOSS对应的特性的,譬如九寒的大玄凝剑柄就有奇寒灵气的特性,血枫的囚魔木剑柄则有八肱八趾的特性。这些特性能且只能使用一次,但可以在战斗中给予玩家巨大的帮助。 祝君君没有犹豫,果断将大玄凝剑柄取出,但和九寒本身一样,要想使这个拥有“奇寒灵气”特性的剑柄发挥作用,自身的受创程度必须到达半血。 不过祝君君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赢! 274、我花开后百花杀 祝君君将内力灌注入大玄凝剑柄之中,而这剑柄仿佛是个无底洞,足足吃了祝君君此时一半的内力才被激活,周身散发出一层淡淡的蓝光,透着奇寒灵气可怖的冰寒。 以向不晓得祝君君又在搞什么鬼,但攻击却是不停,而祝君君已经豁出去了,不顾伤势直往以向近身处冲——想那活玉再如何了得,此时也只能当以向的武器罢了,变不成一个真正的活人,她之前的计划仍然有效——只要能和以向近身肉搏,必然是她占优势。 以向看祝君君这般不要命地横冲过来,眉头一皱,举剑便要劈,祝君君抬手以剑柄挡住,旋即紧接一招六转天潢,把以向的剑上的劲道反打了出去,同时脚下走出一牵牛环身步,拦住以向退路,在近距离猛地推出一掌打开门八式,直击以向门户。 以向反应也是不慢,立刻撤剑回档,但祝君君好似完全不觉身上疼痛,又靠着蛮力连轰出了叁记大力开碑掌,其中两掌打在以向的混元一气功上,造成了不小的反震伤害,只有最后一掌终于正中以向前胸,将他的血条明明白白砍掉了一截。 “唔……!” 祝君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身上伤势越来越重,距离半血只有一步之遥,虽有生死八门替她反复治愈一部分伤势,但疼痛却却同样反复交替,无休无止。 她咽下口血,咬紧了牙关,随手摸出两瓶蒋灵梧给的伤药往嘴里灌,一面躲着怒不可遏的以向朝她挥来的密集剑雨,并调动真气用出了伏龙坛的神火罩功。 以向受伤之后变得愈发暴躁,此时也不肯收手,顶着神火罩的真气反震不停攻击,虽然这神火罩的效果远低于混元一气功,但也不断在给以向造成小的伤势,一点一点减着他的血条。 但这神火罩终究不能完全挡下以向的无极剑式,只撑了须臾便彻底崩碎了,那剑气无声无色无始无终,似剑非剑却初初皆是剑,祝君君根本挡不下来,连生死八门都来不及救,被剑气击中时,只觉自己身体几乎要被劈碎了。 而就在这一刹,大玄凝剑柄上的蓝光变得无比强盛,一股可冻江海的极寒冷意从剑柄中爆发了出来。 祝君君本人毫无所觉,可咫尺间的以向却是倏地变了脸色,因为他的行动完全被这股奇寒灵气给限制住了,无论是身法还是攻击,包括体内的真气流转,所有的速度竟瞬间跌落了五成。 祝君君又将一把治疗内伤的丹丸吞进口中,勉强借那精纯的药力修复一下身体上的伤。 但此刻她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每动一下都好似在受车裂之苦,额上背上大颗大颗的冷汗渗出来,把衣服都浸湿了。 可即便如此祝君君也不能停下,她知道自己绝不能止步于此,否则便是死路一条,剑冢BOSS是她身为太吾必须击败的对手,从来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于是祝君君趁以向还未适应奇寒灵气的紧锢,强提真气,脚下猛一发力朝他直扑而上,凭着过人的力道使出了二十四式狮相铁担手,以双手手背反复砸向以向肉躯,旋腰甩臂,力上加力。 以向结结实实吃了一十二式才终于回过神来,立刻施展出无极劲硬生生拦下了她愈战愈勇的拳法,同时脚下走出凌云飞渡之术,往后倏地退出近两丈距离。 祝君君不肯错过这机会,舍命追上,狮相门各路拳术掌法一应使出,拼着两败俱伤也要给予以向重创,打出他全身的破绽。 可就在以向的血线无限逼近一半的时候,祝君君却猛然收回了手,止住了那仿佛不要命似的换血攻击。 见祝君君突然后撤,以向也卸去了护身的无极劲,看向祝君君的神色仿佛是恨毒了她。祝君君浑不在意,随手用袖子擦了擦唇边的血,庆幸自己没有沉浸在暴揍以向的快乐中无法自拔,及时停手保住了以向的血线,否则若是让他掉到半血以下,将“溶尘化玉”的特性激发出来,那之后可就休想再碰到他一根汗毛了。 溶尘化玉能让以向的闪避、拆招、卸力成数倍增加,即便有奇寒灵气的相助,祝君君也不敢冒这个险,更不用提以向还有活玉护身——到时候她打以向打不中,以向一剑砍她半管血,那不就必死无疑了! 所以要击败以向,只有在他掉到半血之前将他一招毙命这么一个法子,最保险,也最利落。 这就是祝君君最开始便设定好的那个唯一的计划。 在祝君君击败九寒后,世界进度往前挪了一格,如今她已经可以习得奇六阶的武学,但要凭借这种等级的武学秒掉半血的以向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一点祝君君一早就想到了,而她之所以有一招秒掉半血以向的底气,则是因为她身上的确有着一门能够秒天秒地秒空气的武学,那便是之前在广州宿玉卿亲自传授给她的百花谷绝二阶指法—— 百花杀。 所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可若是没有“百花”,又何来“百花杀”?因此祝君君之前不要命似的贴住以向发狠出招,正是为了在以向的身体上开出“百花”来。 宿玉卿传授给祝君君的百花杀乃是逆练,想要将它发挥出最强大的威力,就必须用外功武学在对手身上制造出足够多的破绽,届时一个破绽便能开出一朵大血花。 而祝君君恰好会使狮相门的纯外功武学,因此不惜以血换血和以向贴身肉搏,以向虽不擅长近身战,却有着混元一气功和无极劲这两大护体功法,险些用反震伤害把祝君君弹死。 好在有惊无险,一切都是值得的。 祝君君这时候甚至已经翘起了嘴角,身上的疼痛因为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而渐渐消弭。在运转内力、将她所剩的最后力量全部集中在双手中指中冲穴时,她忽然想起了宿玉卿这朵已开至荼蘼的绝代之花,她想,或许自己此生再见不到那样的女子了。 奇寒灵气封住了以向的行动,祝君君一指点出,他甚至没有运行护体功法—— 或许是为了让自己的特性及早生效,这样他的实力便能更上一层楼了。 可祝君君这一招却不再是费了大力气却只能挠痒痒的招式了,而是剧毒无比、凌厉无俦的百花杀,是指到身残、无所不杀的百花谷绝无仅有的霸道杀招。自负如以向,甚至都没有能够反应过来,待到祝君君那快密如狂的指法最后一式落下,他全身上下事先被打出的所有破绽齐齐爆红,头顶血条一落千丈,瞬间清零。 望着力竭不支倒地的祝君君,以向怔愣在了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变得透明,手中的白玉剑也消散化作了尘烟。 “玉死,玉死,息壤作魂不是魂, 玉死,玉死,孩童终要见大人……” 他喃喃唱着,眼神从怨毒慢慢归于茫然,最后终于清明一片。 支撑着整个幻境的建木摇摇欲坠,无数叶片从高天纷纷扬扬落下来,而埋在地里的玉石也闪烁起莹莹的光,仿佛朝圣般为以向之死默默垂泪。 以向在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忽然抬起头来,问祝君君:“……那后来呢,后来的我,怎么样了?” 祝君君撑起半边身体,艰难回答:“你战胜了玉神,最后,重新与他合二为一了……” 听了这句话,以向释然一笑,彻底消失在了落叶之中。 遍体鳞伤的祝君君再度瘫倒,筋脉受损的痛楚卷土重来,她甚至连起身去拾以向所化的那截溶尘隐剑柄都做不到。 一直歇了好一会儿祝君君才终于恢复了些力气,又喝了几瓶药,这才慢慢挪到剑柄溶尘隐跟前,把它握在了手中。 想着前一回获取剑柄精纯的淫乱方式,祝君君又要解衣裳,谁知这回那剑柄溶尘隐上头竟主动飘出了一枚白玉似的发着光的珠子,绕她盘旋了两圈后便直接钻进了她的肚子。 感受着体力快速恢复,伤势快速治愈的祝君君:……??? “我那么大一个以向呢?” 剑柄冷笑: 【你最后一招直接把人家打掉了叁管血】 【你还指望人家和你双修?】 【他可算怕了你了,暂时是不会现身啦。】 275、功法又进化啦! 建木巨大,遮天蔽日,满树的落叶纷飞不止,直到它落下最后一片叶子整座幻境才算彻底崩塌。 祝君君从剑冢中走出来的时候,又看到了蒋灵梧和管笙二人正等在林子边缘,脸上表情虽仍是担忧的,却有意地压制了不少。 不过出乎预料的是,这回却是祝君君先一步朝两个男人狂奔了过去,扑进他们怀中“呜哇”一声哭了出来。 两人瞬间慌乱,蒋灵梧连忙握住祝君君手腕并检查她的身体,但发现祝君君虽然衣服破损处不少,人却是毫发无伤。而管笙也是忙不迭问祝君君怎么了,他头一次见祝君君在床以外的地方掉眼泪,真是胆战心惊,又心疼不已。 “没事,我没事……” 祝君君用力摇着脑袋,毫无顾忌地释放自己大战结束后过剩的情绪,然后把泪水和鼻涕全擦在两个男人的肩膀上。 她其实就是有些后怕,以向的难缠远超她的想像,本以为只要花一小点代价就能拿下的BOSS居然差点把整条命都搭了进去。虽然最后是她赢了,可现在回想起来,对决的过程中只要稍有差池,甚至只要产生一点点动摇,她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宣泄过后,祝君君很快又绽放出笑容,她怕自己露出的脆弱太多,往后就收不回去了,毕竟男人再好也只是她避风的港湾,在人生这条航线上,真正的依仗永远是自己的龙骨。 更何况,她也不希望蒋灵梧和管笙把她与剑冢BOSS的战斗知道得太清楚,血肉模糊的画面一点儿都不好看,她只要他们相信她一定能赢,也一定会赢就可以了。 *** 回到村子时,储侠已经兴冲冲地等在村口了,见到祝君君忙迎了上来,抱着拳鞠了个大躬: “恩人!我,我是储侠,恩人可还记得我吗!” 祝君君笑着说:“我当然记得你!要不是有你,我与你师父还认识不了呢!” 储侠红着脸挠了挠后脑,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又听祝君君竟和他道了句谢,为这叁个月来他对太吾村尽心尽力的关照与帮助,口吻真挚、言辞恳切,不由愈加腼腆起来。 蒋灵梧便问祝君君要不要先回屋睡个觉休息一下。 祝君君摆摆手,满脸的神采奕奕:“不用不用,我打完剑冢后吸取了剑冢之主的精力,现在精神头正旺着呢,怎么可能睡得着!对了——”说着,祝君君又望向叁人,眼神中充满期待,“叁天前我交给你们的任务完成得如何了,想必肯定不会叫我失望的吧!不如我们现在就探讨一下玄蛇窟的开发方案好了,早一天定下,我便早一天安心!” 见祝君君如此精神饱满,身上也没有任何伤势,蒋灵梧放下心来,没有再坚持。 几人一并去了祝君君所住的院子,一聊便是一个下午,待到太阳快要落山才算告终。 散会时,祝君君拍了拍管笙亲手誊写的开发方案,十分满意这份汇聚了众人心血的劳动成果,并决定过完年就照这份计划动工。 等到了晚间,已有好几日不曾与祝君君亲近过的蒋灵梧望着她出浴时那软乎乎湿漉漉的娇憨样子,颇有几分意动,却没想在替她绞干头发后,祝君君竟借口说要专心练功然后将他拒之门外。 蒋灵梧颇有几分困惑,又想起上午在剑冢外君君见到他们时哭得那样激烈,心中便愈发不安,决定明日找个机会好好问一问她。 而房间里,祝君君却并不晓得蒋灵梧此时有多担心她,她神色自若,两腿一盘坐到了床上,准备好好看一看这段时间随着自身精纯境界的飞速提升,她的太元欲女功都给她整出了点什么新花样。 在战胜了两个剑冢BOSS后,祝君君的精纯境界已经达到了十二层,系统通知翻过去了一大摞,祝君君懒得回头去找,便直接在脑海中唤出了太元欲女功的武学界面,直接点开查看。 就见那武学功能的描述上清清楚楚列地着好几排文字,在精纯境界前叁层的位置上,分别是开启双修后技艺资质的提升与相关技艺的获取;远程检索同步于世界进度品阶的NPC或与太吾好感度达到“不渝”的NPC;以及双修直接习得功法。 这其中关于远程检索NPC的功能一向为祝君君所诟病,碍于系统封死了她太多权限,如今只能用来查验某个人如今是死是活。 接着是四至六层,效果依次为:开启伏虞剑柄随身空间;双修后武学资质提升;双修获取获取内力加速。 ——中规中矩,没有亮点。 继而是七至九层:双修习得武学功法+1;双修习得对方资质最高的技艺+1;再往下看,祝君君眼前忽然一亮,这第九层倒是个新鲜东西,竟是可以在双修过程中为好感度不渝且是太吾入幕之宾者调整部分人物特性。 人物特性这种东西,和膂力、根骨、体质、灵敏、定力、悟性这些角色的基础属性不一样,它属于对人本身的一种描述,与生俱来,伴随终身,直至入土,除了璇女派的玉镜沉思技能可以稍许调整外,其余任何手段都无法改变。 祝君君曾看过的蒋灵梧的面板,他的特性便有: 【灵心慧性——悟性+10,聪颖+20】 【琨玉秋霜——定力+15,冷静+30】 【八面玲珑——魅力+100】 【忠贞不渝——坚毅+15,好感变化+3000】等。 以上这些都是蒋灵梧所拥有的正面特性,但同时他也有反面特性,比如“背禄逐马”这一条,效果是福缘-35,仅次于祝君君上一回受系统惩罚时被迫增加的“丧门灾星”,这便导致了蒋灵梧的运气天生就不怎么好,后天无论如何也难以改变。 说起来,蒋灵梧的气运再怎么不好总归是要比司徒邪好上很多的,真不晓得司徒邪身上是背了个怎样的离谱特性,才会倒霉成那个样子。 除蒋灵梧外,祝君君也看过袁少谏的特性,这小鬼可厉害了,什么龙神马壮、诡辩无踪、听风辩位、夭矫如龙,尽是些好词儿,甚至还是个不世奇才,光凭这些特性所加的基础数值便能让他的实力远超同龄人,日后前途更是难以估量。 不过人无完人,袁少谏身上同样有着一项十分极端的负面特性—— 【桃花七煞——定力-15,冷静-30】 而且就字面意思上看…… 也是相当的不妙。 祝君君之前就对蒋灵梧的“背禄逐马”特性耿耿于怀,想着日后若有机会,定要带他去璇女派洗一洗这个词条,无论要花多大的代价都行。 但现在可好了,她的太元欲女功竟直接自带了这一项功能,祝君君只要抓着她的蒋掌匣多双修几次,他的走背运词条不就可以改变了吗? 祝君君很是兴奋,恨不得现在就去找蒋灵梧试上一试,看看能改变到什么程度,但最后还是强行按捺了下来,继续查看太元欲女功在精纯境界提升至十到十二层后所开启的新功能: 第十层——全毒素抵抗翻倍。 唔,略有些鸡肋。 第十一层——太吾的入幕之宾在双修过程中获得伤势恢复的效果显着提高。 这个倒是不错。 第十二层——太吾的入幕之宾且与太吾本人好感度为不渝者,可进行远程心灵对话,一人一月仅限一次。 祝君君:!!! ———————————————————————— 文章许多角色的性格和特质都和他们身上自带的特性有关,比如某个快要发疯的狗男人(嘻嘻嘻 276、过年 这下祝君君是真坐不住了,远程心灵对话,那不就等于是打电话吗? 就算一人一月只有一次,那也是相当了不得的功能了,试想一下,在她四处奔波无法收寄信件的时候,若是每个月都能和管笙通一个电话,既能安抚他的思念,也能及时沟通村中的问题,建设太吾村的效率便会随之提高。 祝君君越想越觉得这条功能实用,必须现在就试一试,看看过程中会不会出现什么自己没有预料到的情况,可选谁做对象却有些犯难。 目前与她好感度达到不渝的入幕之宾人并不多,蒋灵梧是一个,管笙是一个,司徒邪也是一个——不过他现在接不了电话;温郁虽然也是不渝,可打电话给他…… 啧,不妥不妥。 那就只好在蒋灵梧和管笙之间选一个了,祝君君想到自己过完年就要再出发,期间已经没几天日子能在太吾村逗留,若用在管笙身上,不免白白浪费这一月一次的机会。于是最后祝君君还是选了蒋灵梧,毕竟之后他们仍会一路同行,暂时用不上这功能。 决定之后,祝君君便让自己沉静下来,开始尝试在心里边暗暗呼唤蒋灵梧的名字。 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卧房中,蒋灵梧原已躺下,却因祝君君的异常而辗转难眠,正细细回忆这一日来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试图寻找些蛛丝马迹。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不由一怔,接着快速从床上坐起来,可此刻夜深人静,屋外只有山风微微吹拂,哪有什么人在喊他。 蒋灵梧疑心是自己思虑过重,强迫自己闭上眼睛速速睡去,却不想这时候又听到了一声呼唤: “……灵梧?……蒋灵梧?” 那声音纤细,带着股小心翼翼的试探,仔细分辨还有几分熟悉。 蒋灵梧这下是彻底清醒了,静下心来又等了须臾,然后第叁次听到这个唤他名字的声音。 ——这声音并非来源于耳朵,而是直接来源于脑海。 他不由惊异,难以置信地在心里回应对方: “……君君,是你吗?” 旋即便听到一阵欢快的笑声,不仅响在脑海,还响在了耳边。 蒋灵梧醒悟过来,既诧异又无奈,他在心里问:“这是怎么回事?我们……难道是在用心对话么?” “猜对啦!”君君裹着薄被在床上翻了个身,兴奋地回应他,“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这是我的太元欲女功最新进化来的心灵对话功能——无论我们距离多远,就算分隔在天涯海角,只要我在心里喊你,你就能听到我的声音!是不是很厉害!” 蒋灵梧望着头顶床幔,整颗心都沉浸在祝君君的快乐中:“的确厉害,能叫天涯变作咫尺,可称神迹。” 祝君君嘿嘿的笑,又拉着蒋灵梧要他和她多说说话,她得测验一下这个能力会不会有时间限制,亦或是有对话回合限制。 蒋灵梧此时已是睡意全无,欣然陪着一墙之隔的祝君君在心里聊起天来,听她从诗词歌赋说到天文地理,又从人情冷暖说到家国大义,最后她竟这样直接睡了过去,绵长的呼吸仿佛能透过墙壁直达他的心房。 蒋灵梧在心里轻轻吐出一句“好梦”,接着也阖上眼睛,陷入了好睡之中。 *** 村子里年味愈来愈浓,家家户户都贴上了红窗花,挂上了红灯笼,整个太吾村最有文化的管笙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挨家挨户的都来找他写春联。祝君君原本十分热情,却在帮过一次倒忙后彻底失去了村民的信任,不肯让她再碰笔了。 最后还是蒋灵梧全了祝君君的面子,让她用那横不平竖不直的毛笔字给他写了一副“有天皆丽日,无地不春风”,祝君君得意无比,顺手又写了两个“福”,一张贴前门,一张贴后门。那些来给百花谷的客人送年节礼的村民见了这字,无不皱紧眉头,生怕自家村长的丑字挡了百花谷神医的运道。 等人都走了,储侠也乐颠颠地拿了红纸来求祝君君的墨宝,却被蒋灵梧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还顺手将管笙赠他的春联塞到了对方手里。 储侠不明就里,却也不减欣喜,又乐颠颠地去找了金川,炫耀自己新得的好东西。 到了除夕那日,祝君君与管笙在太吾祠堂忙活了一整天,被香烛熏得眼睛都红了。年终的祭祀隆重而繁琐,祝君君一个现代人实在有些受不了,可看着一个个进祠堂来参拜祖宗的村民虔诚又庄肃的模样,她又没法开口说以后再也不办这个。 ——罢了,就当是入乡随俗吧。 年夜饭是全村人在祠堂门口一片开阔的空地上一块儿吃的,岭南一带气候温暖,猫儿山尤其如此,即便是寒冬腊月也不觉得冷,围着架成圆形的篝火堆再摆上十张大圆桌,每家每户都做了菜一起分享,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更有人直接围着篝火跳起舞来。 管笙小年夜那天从武进关带回来一车烟花,据说是那位武进关的二当家非要他转送给祝君君的,管笙本来不想要,可想到以祝君君的性子说不定根本不在意这回事,便又给带了回来—— 祝君君果然把他狠狠夸了一顿。 于是这会儿便在村子外头一处还未开垦过的荒地上排排点燃,漆黑的天幕顿时百花盛放,开出一团团明艳的花火,把这个隐世的小村庄照得红红绿绿,喜气洋洋。 一顿年宴吃得全村人都很尽兴,一直闹到过了亥时才各回各家守岁去。 祝君君被村民的热情感染,一个没控制住喝了不少酒,散席的时候已有些东倒西歪,看什么都是晕乎的。偏偏心情好得要命,左手拉着管笙,右手挽着蒋灵梧,一路走还要一路唱着歌,唱的是李老师的难忘今宵,两个男人都未曾听过这样的调子,却不妨碍他们欣赏祝君君醉酒后傻憨憨的可爱模样。 等回到住处,蒋灵梧去开门,祝君君歪着脖子赖在管笙身上,指着自家的大门问:“这好丑的字……谁写的!快,管兄,快给它换了……真不吉利!” 扶着祝君君的管笙忍不住想笑,想起昨日祝君君婉拒他的好意,非要把她自己的“大作”糊大门上的场景,那时候祝君君就站在此刻同样的位置,叉着腰、仰着头,那模样别提多骄傲了。 怕祝君君醒了后悔,二人干脆装聋作哑,没应她的要求,直接开门把人搀了进去,刚把她放到床上,祝君君不知怎的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下来,然后左脚拌右脚地往隔间跑。 蒋灵梧怕她摔了,在一旁寸步不离地护着,就听到祝君君嘴里不停念叨着“糟了糟了”。 蒋灵梧便问她什么糟了,祝君君答:“我忘了给袁小鬼准备压岁钱了!” 蒋灵梧失笑,祝君君说完后也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袁少谏此时人在福州,距猫儿山千里之远,明天绝无可能来找她讨要压岁钱。 她晃晃脑袋,转眼忘了这茬,又预备回床上睡觉去,半醒半晕间却看到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站在她床边,虽然身形晃晃悠悠,却一个赛一个的丰神俊朗,一个赛一个的含情脉脉。 祝君君心口一热,忍不住弯了眼睛、翘起嘴角,邪恶的念头在脑袋里滋滋作响:“你们两个,今晚是不走了吗……?” 277、你要拒绝吗? г????s????????к 说完,祝君君也不等那二人给出回应,拉起蒋灵梧叁步并作两步走回到了床前,又拽住那正傻站着的管笙,一个用力将这二人与自己一并摔进了床里。 床铺是早就新换了的,还多垫了一床柔软的棉絮,祝君君躺在两个人中间得逞般地嘿嘿笑个不停,因酒劲上头而通红的脸蛋映着屋子里柔柔的烛光,像颗熟透的苹果一样诱人采撷。 蒋灵梧被扑的时候灵活地转了个身,此时倒得正正好好,和祝君君肩并肩地躺在一起,可另一侧的管笙却是被祝君君扑了一个踉跄,姿势颇有些狼狈。 他正想转个身,谁料被祝君君一下压了回去,对方还直接跨开腿坐到了他腰上:“……你不许跑!” 虽说管笙是早就从了祝君君的,但在外仍是克己复礼的君子做派,平生还是头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 他忍不住朝另一边的蒋灵梧瞥去一眼,面皮红得跟要烧起来一样,哑着声嗫嚅道:“我,我没有跑……” “没有就最好!”淫虫上脑的祝君君可不在意管笙羞不羞,仍不依不饶地压着他,还不停扭动那对饱满的小屁股,试图在他身上找一个最舒服的坐姿,“你给我老实一点,本太吾今天要,要……” 祝君君顿了顿,朗声高喊道:“——要夜驭二夫!” 都说酒壮怂人胆,这话半点没错,把蒋灵梧和管笙两个一并睡了这种事往日祝君君只敢在心里偷偷想一想,毕竟这两人都是老实巴交的正经人,与入了邪的司徒邪和白切黑的诸葛靖恩不能相提并论。但此刻她将这念头脱口而出,还说得这般慷慨激昂,哪有半点不好意思在里头,分明是一副如若不从便霸王硬上弓的派头,把管笙与蒋灵梧都给弄怔了。看圕請到首發?詀:г??г??щ????.сǒ?? 管笙回过神后简直无地自容,既不敢看祝君君,也不敢看蒋灵梧,干脆捂了脸把头偏到了一旁,颇有几分鸵鸟之态,但很快就被祝君君用蛮力给掰了回来,还恶声恶气地质问他:“你躲什么?你不愿意吗!” 管笙说不出话。 他今晚的确不想走,但他也知道与祝君君关系更加亲密的蒋灵梧定然也不会愿意退让,所以……所以他想到的最荒唐的主意也不过是他们二人各退一步、各守半夜罢了,哪里会想到祝君君竟…… 他不知该如何作答,既不想拒绝得太生硬惹祝君君不快,又丢不下读书人的风骨陪她荒唐到底,正左右为难之际,却见蒋灵梧不知何时绕到了祝君君身后,从后方伸出双臂将少女搂进了怀里,温声细气地在她耳边哄道:“君君,管公子的手腕快被你拗折了。” 管笙这才意识到疼痛。 祝君君怔愣了下,迷乱的视线在半空转了半天才落到被自己攥在手中的那截清瘦如竹的腕上,果不其然已经红了一片,看着好生可怜。 她连忙松了手,旋即却又捞起来贴到嘴边呼呼吹了吹,最后还在那片红痕上亲了一口,这才小心翼翼地给管笙放了回去:“管兄,我错了,不疼了吧?” 管笙知道祝君君是被酒糊了脑子,彻底不清醒了,他和一个不清醒的人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呢?便干脆对蒋灵梧道:“蒋掌匣,君君她是喝糊涂了,说话不过脑子,我们还是让她——” 然他话未说完,就看见蒋灵梧一只手够到了祝君君的腰带结上,轻轻一扯,女孩的衣裳就松了。 管笙微愕:“蒋掌匣……?” 蒋灵梧没有做声,灵活的手指在祝君君腰侧的几枚衣结上拨动不停,直到管笙忍不住伸手去拦才停了动作,并终于抬眼望向对方:“你怎知她是喝糊涂了才乱说的?” “难道不是?” 蒋灵梧一笑:“君君是喝多了,但她可不是胡说,”男人清亮的眼眸转向怀中面色靡丽的女孩,“她是‘预谋已久’。” “什么……?!”管笙被本就局促不安,眼下被蒋灵梧“预谋已久”这四个字弄得更疑惑了。 而这时祝君君身上的外衣已被完全解开,头上戴的钗子珠花也正被一朵朵的拆下,丝绸般的青丝倾泻而下,在滑过管笙手腕时将那片微小的疼痛也一并带走了。 管笙望着这样的祝君君连眼睛都舍不得眨,这是他的心上人,聪颖大方,又娇蛮可爱,更何况她还是他的知己,他的伙伴,他人生路上的同行者,无论何时只要她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他的心尖都会为她开出一朵花。 管笙不自觉地抬起手来,修长的手指带着细微的颤,前方是祝君君雪白的颈项,他轻轻触碰,心跳如擂鼓,一个晃神手指已滑落到她腰间,不受控制地将那截半散开的腰带往旁一扯,大红色的外衣滑落下来,月白色的里衣半敞半阖,还有两根藕色的肚兜带子正系在颈后。 管笙用力吞咽了下,小腹处的火热已再也掩饰不住。 反观蒋灵梧,他眉清目朗,眼光沉静,手上分明在做着旖旎之事,神色间却带着股端肃之态。 他对管笙道:“君君一直很尊重她喜欢的人,所以这样荒唐的要求她在醒着的时候无论如何也不会与我们开口,更不会强求。不过我自诩还算了解她,所以我想,她今日醉酒一是因为今日既是除夕亦是她的生辰,所以她开心,二是想借此壮壮胆色,叁是……给她自己找个台阶下——因为即便我们不答应,之后也怨不得她,毕竟她,喝醉了。” 说完,蒋灵梧偏头在祝君君脸颊边轻轻啄了一口,故意问:“我说得对不对?” 祝君君赖在他怀里晃着脑袋眨巴着眼睛,一副有听没有动的样子,蒋灵梧并不在意,只是似自语般喃道:“相识至今,你从未向我提过什么要求,我想,也许有没有我你都能开开心心地走下去。我没有法子可以留住你,亦或许,任何人都留不住你……” 男人音色沉沉,言辞间似有深意,停顿半晌,复又看向被祝君君压在身下的管笙,问道: “所以,如果君君的愿望是要我与你一起爱她,我必当遵守,如她所愿,而管公子你—— 你要拒绝吗?” 278、愈合的伤 管笙被蒋灵梧深不见底的目光震住,大脑空白了一瞬,待回神时,一个“不”字已脱口而出。 事实上,管笙知道如果祝君君和蒋灵梧都要强求,那他这个文弱书生是怎么都逃不掉的,可“逃”这个字用在这里委实可笑—— 他真的想要逃么? 并不想,他不过是还有着一丝丝的逃避现实的念头的罢了。 他下意识认为,哪怕祝君君的入幕之宾远不止一手之数,可至少在太吾村,他是她最亲近的人,至少在某一方面,他是她不可或缺的人。 然而现实是,他永远也不会是她最重要的人。 至于那个最重要人——既不是他管笙,也不是蒋灵梧,更不是那些随时可以抛诸脑后的人,而是祝君君自己。 在祝君君独自去迎战剑冢的这些天里,管笙静下心来思考过,然后一点点挖掘出了这个真相,可出乎意料的是他在得知这个真相时丝毫没有感觉到不甘,反而觉得开怀与如释重负—— 如果说无论怎么与其他男人竞争他都不可能成为祝君君的“最重要”,那么所有的嫉妒与妄想都是无意义的,祝君君最爱的人永远是她自己,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他只需要做一个对祝君君而言“最有用”的人便好,而这一点,没有人比他管笙更自信。 蒋灵梧的这番话似邀请似威胁,管笙却并不意外,甚至对蒋灵梧也多了份敬佩,因为对方必然是比他更早看懂这一点的人,他不仅看得透彻,并且能贯彻执行,没有丝毫犹豫。 管笙想,或许这位蒋掌匣给自己的定位是要做祝君君身边“最包容”的那个人吧。 真是狡猾。 做出了决定的管笙支起身来,面色虽仍酡红着,可已不复方才羞惭,他正声说道:“我不会拒绝。若君君真是这样希望的,我也定当尽心竭力。” 此言一出,蒋灵梧便知道管笙是完全想通了,心中一口气松懈下来,却也多出几分酸涩滋味,同时还有些庆幸自己认识君君足够早,在她心中占了一隅位置。 祝君君心有灵犀般回头瞪了蒋灵梧一眼,却正正好好被对方攫住了唇,男人贪恋她的气息,借着醋意在那花瓣似的唇肉上轻轻咬了一口,惹得祝君君发出一声娇嗔般的呜咽。 但蒋灵梧到底稳重,很快便收起了自己的情绪,故作好问地眨了眨眼睛,征求祝君君的意见:“……那君君想要我与管公子怎么做呢?” 祝君君陷进他漆黑的眸子里,醉意愈发浓重,闻言摇头晃脑了一番,最后斩钉截铁道:“我想要蒋掌匣舔舔!” 蒋灵梧一笑,没有迟疑,爽快应了女孩的要求,却旋身下床并往外走。 “咦,你去哪……?” 祝君君忙拉住蒋灵梧衣角,里衣顺着纤长的手臂滑下来,雪白的肩膀裸在外头,在烛光里泛着细碎的光。 “……我去漱一漱口。”蒋灵梧答。 祝君君不解,不过蒋灵梧还没傻到在这种时候给她讲解偏门知识,便不露痕迹地朝管笙瞥去一眼。 管笙福至心灵,从后方把祝君君捞了回去,祝君君一个没稳住扑倒在管笙胸前,管笙便就势抬臂将她环住。祝君君挣扎了两下,但很快便沉浸在了另一个男人浓郁深情的气息中,再也无暇去管蒋灵梧为什么要去漱口这件事了。 要说样貌,那管笙在祝君君吃到过的一干男人里绝对能排到第一梯队,精雕细琢的俊美五官兼具文人清高不屈的松竹风骨,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她会在武进关拥挤的集市中一眼便能捕捉到他的身影。 而更特殊的是,管笙同样是她众多男人里唯一一个不会武功的,连十二岁的袁少谏都能轻易将他制服,但不得不说,这既是他的扣分项,同样也是他独一无二的加分项。 试想,在一群贪图她身子的豺狼虎豹间,一只没有攻击性的小白兔是有多讨人怜爱啊—— 何况还是一只能替她生财的小白兔。 因此祝君君对管笙一向是十分“疼惜”的,就比如最初的时候,她既怕他梗直了脖子不肯从,又怕自己强上弄伤了他,但好在后来管笙总算开了窍,心甘情愿跟了她,二人在床笫间也是十分的默契,十分的亲密。 晕晕乎乎想着,祝君君越看管笙这张脸蛋越欢喜,色迷迷地趴在人家身上,两手捧着他脑袋,像个女流氓似的亲个没完。管笙也不抗拒,任祝君君作祟,然后待她亲到唇角时趁机把她逮个正着。 “唔嗯……?!” 一瞬间的天旋地转,再睁眼时人已经被管笙反压了下去。 男人再怎么“不堪一击”身量总归是重的,祝君君被压住后一时起不来,嘴巴还被人给牢牢占了,小舌头落到了对方的掌控下,舔吮含弄,勾缠不休,湿热的口腔温度几乎要把她融化。 衣衫已在动作间散得更开,白洁细嫩的肌肤大片大片露出来,男人的宽阔的手掌毫无犹豫地覆了上去,在啧啧的吻声里带着力道肆意抚弄,最后终于落到系在颈后的花结上,指尖轻轻一勾,仅剩的那一层束缚也终被解除。 祝君君只觉胸口一凉,那条绣着白山茶的藕色肚兜便已被管笙扯了开去,一对玲珑如雪兔的乳儿软软地弹了出来,顶端两颗嫩红的奶尖在甜美的体香中颤巍巍地立着,勾得连管笙这样的正直老实的人都连续吞咽了好几下。 正在他忍不住要埋头一亲芳泽之际,一道颜色略浅的疤痕却突兀地撞进了他眼中,那位置正好在祝君君的心口。 管笙动作一顿,皱着眉撑起半身仔细查看,待看清时心口倏然一悸,浑身的血冷了大半。 ——那正是祝君君在铸剑山庄被杀手所刺的伤口,里外虽已经长好,可这道疤不知怎的竟一直难以消去,好似是在提醒她曾经死过一次。 管笙想起这段时间自己虽和祝君君有过好几次亲密,可每一回都先灭了灯,祝君君动情的模样实在勾人心魄,他怕自己久未操戈、撑不了太久丢人现眼,却不想竟错过了她心口多出来的这样重的一道伤。 管笙心中五味杂陈,很想问祝君君这一趟出行究竟遭遇了什么,然而此时气氛这样好,若他贸然开口唤醒了祝君君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痛,那岂不是罪过? 可不弄清楚这件事他又实在无法专心做下去,因为只要一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祝君君遇到过致命的凶险,他就无比恼恨自己只是一介孱弱无用的读书人,他的双肩根本承担不起心上人性命的重量。 祝君君久等不到管笙的抚慰,被撩拨起来的欲火却在体内到处乱窜,终于忍不住掀开眼皮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管笙不知为何正傻傻望着她胸口发愣。 “怎么了……?”祝君君嗫嚅出声,“别光看着呀,快亲亲它,别偷懒!” 女孩的嗓音被情欲浸透,勾人得要命,把管笙一下子从自怨自艾的深渊中拽了出来。 他抬头对上祝君君朦胧的眼睛,盖在那双黑曜石般的瞳仁上的眼睫像两排羽扇般轻轻打着颤,也不晓得她此时究竟是清醒还是糊涂,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细碎的眸光里全是对他的渴望。 管笙抬起手,用略带薄茧的指腹碰了碰那道狭长的疤,问祝君君“还疼不疼”。 祝君君笑着摇起头,小手覆上管笙手背,带着他用力按了下去:“太轻了,好痒啊哈哈!……阿笙,你多摸摸我,用点力好不好?” 【H】279、业余人士的舔舔 管笙的自制力在遇到祝君君后从来都是纸糊的,一溃千里已是常态,此刻自是没有例外。在掌心被那团柔软又饱满的乳肉紧紧贴住的一霎,他脑袋里的有东西便彻底清空了,什么愧疚、什么懊恼,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再也不能强作理智,未出口的话全部化为炙热的呼吸,然后像野兽循着猎物的血迹一样在祝君君丰盈的双乳间疯狂汲取她甜美的气息,两只手将这对乳儿揉得几乎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哈啊……好舒服……!” 祝君君享受地呻吟起来,雪白的肌肤浮起一层暧昧的蜜色,不多时又要求管笙用嘴来满足她。 管笙也是十分配合,轮流含着那两颗敏感的乳尖舔弄咂吮,如啃噬般又咬又嘬,不一会儿便将它们玩弄得嫣红一片,原本粉色的乳晕由深至浅扩散开来,像两朵盛放在雪山顶上的花。 祝君君被弄得哼哼唧唧,喘息不止,情火从小腹处燎原般席卷全身。她不自禁弓起了腰,将私密处紧贴上管笙的小腹,与那根蓄势待发的粗长硬物隔着衣衫来回磨蹭,把藏在花唇间的小豆豆磨得像石头一样硬,淫穴里的汁液更是争先恐后地往外淌着,已然是动情到了极致。 管笙私心里真想直接把祝君君给办了,插进她柔软的身体里纵情驰骋,双双登仙,可他到底记着祝君君的心愿,生生将这股冲动压了下来,只在嘴上酸溜溜地问她:“为何你不要我伺候你,是不是我……舔得你不舒服……?” 被酒精与性欲冲昏了头的祝君君根本听不出管笙话里的醋意,反而趁着他分神的这个档口又翻身将他压了下去,然后骑在男人胯间更加放纵地扭动起来,胸前布满了淫靡指痕的双乳如水滴般摇晃不停: “既然是愿望,那当然要许一个从来没有过的呀!……还说你是读书人呢,怎么这么笨,这点常识都不懂!” 边磨蹭还边撕扯男人的衣物,并因为控制不住力道而直接撕出了一个大口子。 就听那裂帛声在安静的屋子里呲啦响起,管笙要去解盘扣的手呆呆滞在了半空,然后眼睁睁看祝君君两眼放光地俯下身来,圆溜溜的脑门正正撞上他的胸口。 来不及缓解这股疼痛,管笙便觉胸口一阵湿热,他仰起脖子一看,竟是祝君君也在舔着他的胸。 少女张着红唇,吐出一截湿漉漉的粉色舌头,像猫儿取水似的在他胸前一口一口地舔,每一处被她舔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一滩薄薄的水痕,却同时像燃起火苗般滚烫,烫得管笙瞬间绷紧了全身肌肉,连骨头都开始打颤。 “君君……”男人的声音好似被情欲熏哑,“别舔了,我——唔!” 祝君君根本不理会管笙的逃避,在舔到男人浅褐色的乳晕时直接一口咬住了那微微凹陷的小奶头,含进嘴里猛一个吸,然后像哺乳期的婴儿一样肆无忌惮地吮了起来。 “君,君君……!” 又一次被祝君君“吃奶”,管笙羞得要死,古怪却强烈地快感却直钻脑门,他甚至能够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此时祝君君是怎样用舌尖撩拨戏弄他的,那颗小小的东西平时根本察觉不到它的存在,可此时此刻它的存在感简直比他自己还要强,让他从背脊一路麻到了尾椎。 于是蒋灵梧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个闭着眼睛吃奶吃得不亦乐乎的祝君君,以及另一个咬牙望着房梁一脸羞愤欲死的管笙—— 他眉头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听到动静,管笙朝蒋灵梧望过去,眼神里闪过一抹见到救兵的欣喜,蒋灵梧轻叹一声,如他所愿地把祝君君抱了起来,管笙连忙自后方将祝君君钳住,拢了拢被撕坏的衣襟,再不肯让她胡作非为。 好在祝君君的注意力也瞬间转到了蒋灵梧身上,并不与管笙计较,干干脆脆地赖在了他怀里,然后朝蒋灵梧两腿一伸,眼神期待,好不无赖道:“灵梧,你帮我脱裤子嘛!脱了还要手指揉揉,揉揉之后再舔舔!” 蒋灵梧再冷静的人这时候两靥也红了,他素来知晓祝君君在男女之事上极为放得开,不受半点教条所限,却不想她在醉酒之后还能更上一层楼,颐指气使、理所当然,简直是个活宝。 可是,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可爱的活宝。 他心里的爱意不减反增,巴不得祝君君能再多说些,把她想要的、渴望的全都说出来,他一定一一履行,绝不叫她有半点失望。 祝君君的裤底已经有些湿了,水痕透过布料显出来,带着一缕她特有的销魂香,蒋灵梧手掌贴上去轻轻揉了揉,再撤回时掌心亮晶晶一片,可见这裤子底下的花谷早已泛滥成灾。 他不疾不徐将祝君君亵裤褪下,两条修长白皙的腿便露了出来,条线娉婷又不失肉感,更难能可贵的是祝君君因练武而肌肉紧实,不似寻常闺中女子那样体态绵软,反而很有力量感。 而醉酒的祝君君是个不害臊的,她见蒋灵梧盯着她两条腿看,便骄傲得哼了一声,说:“怎么样,本太吾的腿生得不错吧!就是现在还短了点儿,等……等明年,我十八岁生日,我定要长到一米八!” 两个男人都忍不住笑,蒋灵梧颔首承诺:“那这一年里,我定寻良方为君君调理身体,争取实现这一宏愿!” 祝君君不太清醒的脑子听不出男人语气中的玩笑意味,更加得意起来,在管笙的怀里直扭,管笙胯下那根硬物被她蹭地越来越胀,不得不咬紧牙关把祝君君紧紧搂住,还在她耳朵边威胁般低喝道:“不准再动了!再动就没有舔舔了!” 祝君君马上就不敢动了。 蒋灵梧便是在这时分开了祝君君的腿。 他屈身跪在床沿,正面对向少女最娇嫩的秘地,而那里早已水光一片,无毛的粉色耻丘像馒头一样微微鼓起,下方凸起的花蒂鲜艳如朱砂,而那翕张的花唇则因被情欲浸染而呈现出一种嫣红色,只用眼睛看都仿佛能偿出甜蜜的滋味,从深谷里溢出的露珠汇聚成流,打湿了花丛后又流向臀缝,最后隐没在两瓣雪峰之间。 蒋灵梧呼吸微乱,在俯身凑近的同时心跳越来越快,而祝君君已有些等不急了,身体在极度的忍耐下战栗了起来,一滴挂在枝头的晶莹蜜液终于结束了它要落不落的状态,无声地从蝶翅尖尖坠落下来。 男人倏地凑近,舌尖正正好好接住了那滴蜜液,卷进口中细细一抿,真是甜到了骨子里。 他再也克制不住身体里翻涌奔腾的欲望,张开口将祝君君的私处全部含进了口中。 【H】280、专业人士的舔舔(2200珠加更) “唔嗯——!” 一瞬间整片腿心都被炙热的口腔吻住了,祝君君猛地战栗了一下,两条腿不受控地想合起来,差点把蒋灵梧夹在里边。 然而两个男人一个扣住她膝盖,一个压着她脚踝,根本不给她动弹的余地。 蒋灵梧像是已经把祝君君提的要先揉揉再舔舔这件事给忘干净了,亦或是他根本不想再浪费时间。他嫉妒自己的手指已经很久了,比起用手,用唇舌才能显得更加亲密无间,之前之所以没有这样做,只是怕君君觉得这种事太过唐突,且人的口要比其他地方脏得多,他也不想君君因此受到伤害。 而此时他终于得以一亲芳泽,自是再没有了顾虑,在那扑面的馨香间以一种恨不能将女孩拆吃入腹的劲头肆意侵略起来。 他鼻梁生得挺拔,正顶在祝君君娇嫩又敏感的阴蒂上,动作间一遍遍地来回辗着,把祝君君弄得惊叫连连,断续却强烈的快感好似触电般,微显粗糙的舌头反复舔过她软嫩的花唇,将上头的汁水全数吮尽嘴里,一滴都不肯错过。 “唔!灵梧……好刺激……啊,太舒服了……唔啊啊!” 祝君君爽得直哆嗦,深藏在小腹中的那条花径收缩不停,吐出了更多更甜蜜的淫液,蒋灵梧便又倾身压上一寸,舌头舔得更重,找准了那细小的入口贪婪吮吸,不一会儿便将这股蜜汁喝了个干净。 在听到头顶传来少女急促的喘息声后,男人的进攻愈发凶猛,在舔弄花缝的同时故意用鼻尖抵撞祝君君的花核,等她被刺激得快要去到顶点时又突然退开,然后再用舌尖来回撩拨那颗硬邦邦的小肉珠,牙齿阖上轻轻地咬,最后含进口中用力吸吮,将小小的花核玩弄到肿胀不堪,逼得祝君君几乎溢出了哭声,这才总算给了她一个痛快,让她舒舒服服地泄了一回。 腥甜淋漓汁水急涌而出,蒋灵梧张着嘴严严实实地堵在那洞口,一滴都没有浪费,而这次他不再满足于舔,干脆将舌头钻进了祝君君翕开的秘径,并在她的惊叫声中一下插到了最深。 幽深的甬道火热缠绵,越往深处越是湿腻,充满着弹性且软得不可思议。层层迭迭的媚肉一碰到异物便激烈地蠕动起来,绞紧、收缩,亢奋不已,和祝君君急促的呻吟声一样勾人心魄。 蒋灵梧本想根据祝君君的声音来调整自己的节奏,可没一会儿他便发现祝君君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呜呜咽咽的哼唧声。 他抬眸一看,却是管笙正捏着祝君君下巴于她相吻在了一起,二人的唇舌纠缠着,你来我往难分难舍,不知有多亲密,祝君君的嘴角不停有涎水流出来,挂在她漂亮的下颌线上闪着晶莹的光。 再往下去,两只瘦长清癯的手在抚弄祝君君越来越饱满的胸乳,殷红的奶头已被吮得发肿,俏生生地立在雪峰顶上,靡艳得不忍直视。 蒋灵梧眼眸微眯,心口既有难掩的酸楚,亦有一股汹涌的欲望。 他抽出深抵入祝君君花穴的舌头,只在紧窄的边缘处不轻不重地舔,祝君君很快就察觉到了这种不安的空虚感,身体因得不到充满而难耐地扭动起来,终于挣开管笙的吻唤出蒋灵梧的名字,灵梧,灵梧,一声声,一遍遍,像融化了一样酥糖一样甜。 蒋灵梧那抹短暂的醋意瞬间消失,他怎会舍得让祝君君难受太久,既然选择接纳她的一切,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正如管笙所猜测的那样,蒋灵梧想要的便是成为祝君君身边最包容的那个人。 长而厚的舌头再度钻入少女嫩滑的下体,这一次蒋灵梧没再折腾祝君君,用尽解数插弄起来,女孩的花径虽然曲折幽深,可其中每一处脆弱每一处敏感他都深谙于心,纵然换了个器物也不会找错位置。 而祝君君也很快就体会到了什么叫精准、什么叫效率,蒋灵梧此人真不愧是针法绝世的神医,他舌尖所到之处每一次都能准确碾过她最需要抚慰的地方,那炙热又柔软、软中还带着巧劲的触感和粗鲁莽撞的阴茎真是天差地别,如果说其他男人的舔舔就只是舔舔,那蒋灵梧的舔舔简直是用在舌头给她的阴道做马杀鸡。 “唔嗯……嗯!再,再给我一点,哈啊啊……!灵梧,灵梧……!” 祝君君的第二次高潮来得猝不及防,整个人有种里里外外都被蒋灵梧舔了一遍的错觉,两腿抽搐着想要并拢,阴精失控地从花心里喷出来,整个腿心就像一个坏了的泉眼,满身都是香汗的祝君君在晕厥过去的前一秒脑子里蹦出来的唯一一个念头是—— 她以后再也不要蒋灵梧舔舔了……! *** 半夜时候,祝君君因为喝了太多酒口干舌燥醒了过来,此时她就睡在自己床上,头还有些晕乎,但身体轻盈了很多,想必是在睡着的时候被人伺候着洗了个澡。 迷糊间她准备去倒点茶喝,两只手一动,却发觉左右两侧都睡了个人。祝君君精神一凛,完全醒了过来,眼睛朝着两边依次瞄了瞄——是管笙和蒋灵梧。 两个男人都向着她侧躺着,睡得还挺沉,一个手臂垫在她脖子下,一个手臂环在她腰上,把她牢牢锁在了当中,连翻身的余地都很勉强。 祝君君舒出口气,然后渐渐想起了自己昏过去之前这张床上都发生了什么—— 天,她居然被蒋灵梧给舔晕了! 一想到晕厥前的那个画面,祝君君身体里的小火苗就又蹿了起来,由于之前她晕得不是时候,筹谋已久的叁人行半途而废,两个男人又都非常君子,没有趁着她失去意识就胡作非为,替她洗了个澡后就抱着一起睡了。但祝君君和他们不同,她非但不是君子,她是个贪财好色的淫邪小人,放着这大好的春宵不折腾却睡大觉岂不暴殄天物? 祝君君越想越觉得渴,但这时候她需要的已经不是解渴的水,而是男人的身体了。眼下蒋灵梧和管笙都沉沉睡着,她却从醉酒状态恢复了清醒,很多平时想做但又不能做的事便有了可以尝试的机会,比如—— 祝君君忍下笑意,放缓呼吸,努力调整因为激动而开始加速的心跳,然后指挥着身体两侧的手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摸到了两个男人的腰上…… 哇哦! 一个腰平臀直,线条坚毅,一个窄腰狭臀,婉约勾人。 祝君君闭上眼睛在一片黑暗中仔细感受着他们的差别,灵活的手掌又从两人腰身渐渐滑动到臀尖。这一次,一个是坚实挺翘,一个是圆润饱满,无论哪一个手感都十分的美妙。 祝君君连续吞咽着口水,在脑海里将二人的腰臀勾画了个一清二楚,像等身建模一样把他们一比一的还原了出来。但这还不够,两人背面的形状是具体了,却还缺少着最重要的正面部分,祝君君做事有头有尾,当然不会漏掉那么重要的部件,于是那两只作恶多端的手又从后边渐渐摸到了前边。 两个男人洗漱过后都只着了一层单薄的里衣,祝君君轻易便找到了他们裤缝的位置,然后小心地将手探了进去,某个瞬间她忽然有种自己在盲人摸象的错觉。 但祝君君是个有明确目标的“盲人”,她想要摸的仅且是这两头象的“象鼻子”,而在靠近象鼻子之前,她先经过了一片有些扎手的毳毛草原,它们长在坚实的腹肌底端,一边是舒朗卷曲的,一边是柔软细密的。祝君君眼皮底下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努力在脑海里还原这两种不同的触感,两人的形象也越来越清晰,而先脑子一步的手实在有些迫不及待,还不等祝君君下令,便已经触碰到了她的最终目标—— 那两条尚还安详躺胯间睡觉的柔软的“象鼻子”。 【H】281、我们轻轻的 嘶! 祝君君倏地收住动作,但饥渴的身体已经因为亢奋而微微战栗起来,她马上压制住这股冲动,将从丹田涌上的火热气血重新压了回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 平静了两秒,确认两边的男人都还安然睡着,没有要醒的迹象,祝君君放下心来,调整好呼吸后继续深入她的“勘探”。 越过那两片毛茸茸地带后,男人蛰伏的性器逐渐露出全貌,尚未充血的海绵体乖巧而安静,手感微凉,细腻光滑,摸上去柔软得不可思议,叫人忍不住想摸摸再摸摸——这种停不下来的感觉大约就和男人迷恋她胸一样。 祝君君放空思绪,全神贯注地感受着他们细微的差别,唔……一个中间比较肥,一个整体偏瘦却粗细均匀,一个顶端圆圆的,能摸到那颗小小的孔,一个顶端略窄,铃口也藏得比较深。 祝君君享受似的来回摸了好几下,但细节处还是有些模棱两可,可不等她再去细品,这两个东西便快速变了模样——温度直线上升,硬度和长度也快速增长,等她回过神的时候,两条软趴趴的象鼻子已然变成了两根她单手握不住的热铁棒。 祝君君:…… 你们为什么硬得这么快! 有一瞬间祝君君还以为蒋灵梧和管笙都醒了,故意装睡逗她玩儿呢,可她想,即便蒋灵梧有这个本事瞒天过海,但不懂武功的管笙却绝对办不到,他的呼吸和心跳一定会乱。 事实也是这两个男人除了性器硬了以外都再没有其他任何反应。 于是的祝君君胆子更肥——软着的时候已经比较过,现在该比较比较硬着的时候。 此前她疏于观察,觉得她睡过的这几个男人胯下之物都大差不差,不过是谁更长一点谁更粗一点,但在眼睛退居二线的漆黑夜里、她两只手同时握住两个男人性器的时候,才终于发现原来它们的差别其实还挺大的—— 就譬如左手边蒋灵梧的这一根,硬起来后便高高翘着,茎身粗壮且平滑,龟头圆润饱满,马眼怒张着,不断有前液溢出来,且龟头形状比下方茎身明显大出一圈,所以那凸起的冠状沟在穴里刮楞的时候便异常刺激,很轻易就能将前回射入的精液刮出体外,并且在插入子宫后也更难抽离。 右手边管笙的这一根在长度和粗细上与蒋灵梧的差别并不明显,但他的茎身并不光滑,反而布满了凹凸虬结的青筋,这与他漂亮的容貌截然相反,显得格外凶狠狰狞。而顶端的龟头形状微尖,向上翘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尽管并不算明显,却能在进出间更容易撞击到她角度刁钻的敏感区——当然,比起司徒邪的那根逆天孽物还是要温柔许多的。 祝君君一面对比一面握着圈撸动,从上到下细细地感受,每一次都能体味出新的不同,于是不知不觉间竟替他们做起了手活儿。 这活儿虽非祝君君本意,但她却乐在其中,甚至因为白占了男人便宜而心情妙极,不由自主就加重了些力气,以至于连某个男人早已经被她撸醒都没有察觉。 直到—— “唔——?!” 祝君君整个人被蒋灵梧从侧方揽进了怀里,后背撞上一堵宽厚又温暖的血肉之墙。下方握着男人炙热性器的手被对方用手包住,继续套弄的同时顶端戳到了她腿心,隔着柔软的布料不轻不重地顶弄了两下,顶得祝君君瞬间软了身子。 “灵梧?你怎么醒了……!”祝君君低呼,脸上烫得简直能煎荷包蛋。 “君君难得替我抚慰,我怎么舍得睡下去。” 蒋灵梧哑声回答,喷洒在祝君君后颈的呼吸粗重无比。 他握着祝君君的手继续着祝君君未竟的事业,但那动作节奏与之前完全不同,祝君君从来不知道原来男人的自慰竟这样野蛮,就像是和自己的老二有仇一样。 她忍不住问:“你这样用力不会痛吗?” 蒋灵梧无声地笑,不见五指的黑暗似乎将他隐藏极深的那一面撕开了一个小角,他试探着往外迈出一步,再迈出一步,在祝君君能够接受的范围里肆意展示自己过于浓烈的爱意——浓烈到只有疼痛才能让他保持理智。 “想要吗?”他问祝君君,并含住她滚烫的耳垂,“管公子还睡着,我们轻轻的,不吵醒他……” 祝君君被蒋灵梧这句性感又出格的低语撩得心尖直颤,一向正经的男人向她发出这样不正经的邀请,还有比这更刺激的事情吗?! 她回头去看蒋灵梧,稀薄的月色只能让她看清一个轮廓,可不知怎的她就是知道此刻蒋灵梧的眼睛里全是对她的纵容和宠溺,他清楚地知道她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所以不等她开口便先一步提出来,给她十足十的惊喜与安全感。 ——她一定是上半辈子的运气全赌在太吾绘卷里了,所以才会遇到这样好的男人! 这时候祝君君手里还握着管笙直挺挺的分身,她往下瞄了一眼,虽然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但一想到可以在这张小床上在管笙的正对面和蒋灵梧小心翼翼却又肆无忌惮的做爱,穴里的汁水就跟泛滥一样涌出来。 于是祝君君果断回答:“要!” 蒋灵梧满足她,扯下亵裤,手指拨开女孩湿答答的花唇,硬得发痛阴茎迅速抵了上去,找准入口后没有半点迟疑直接长驱而入,连着几下深挺重重贯穿到底,过程中半点拖沓也无。 “唔唔……!” 祝君君简直要被他这套利落果断的动作给爽死了,捂着嘴蜷缩着身体直哼哼,空虚的身体被粗长的大肉棒狠狠填满,滚烫的温度从小腹一路传遍全身,那滋味痛快得恨不得死过去。 “舒服吗?”蒋灵梧明知祝君君爽得不行,还故意在她耳畔问她,“小肚子填满了没有?” 祝君君混乱地点头,穴里的媚肉痉挛般夹了两下,耳边瞬间就传来男人的一声闷哼,性格到骨头都要酥掉,她忍不住小声催促身后之人: “快,快动啊……插着不动最磨人了!小屄都要痒死了……!” 蒋灵梧被祝君君直白的骚话烧红了脸,他一手抚弄少女娇俏的乳房,一手扣住她不安分的小腰,下身抽出一小截后深深撞了进去,硕大的龟头挤开纠缠不清的媚肉,准确无误地撞击在她最敏感的位置,就这还不够,那颗浑圆坚硬的龟头还要抵着那地方用力碾,直把女孩最骚最痒的地方彻底弄爽。 几次下来怀里的小人儿果然疯狂颤抖起来,裹住他分身的层层迭迭的媚肉仿佛化作成了无数小嘴,拼命地咬他,吮他,埋在最深处的龟头更是像被无数柔软的小手按摩抚慰,爽得他后腰发麻发酸。 蒋灵梧深深的喘息,又连着给了祝君君好几下又深又重却异常缓慢的挺刺,少女弹性十足的屁股不断撞在他紧实的腹肌上,蒋灵梧只觉触感又软又弹,美妙至极。而祝君君更是被折磨得抖个不停,并且因为不想出声所以紧紧憋着身体里的快意,导致她的花径收缩得异常激烈,紧到叫人寸步难行。 但忍耐真的有用么? 蒋灵梧朝管笙的位置撇去一眼,这张床上的另一个男人此时似乎还在酣睡,只是呼吸平缓得有些过头。 心中有数,收回目光后紧锁精关,加重力气抽插不停,怕祝君君还不够爽,又腾出只手摸到她石榴籽般的花核上,揉按打圈,用尽一切手段来疼爱它。 祝君君“唔唔”地发出了更加难耐的呻吟,整个人好似钻进了快感织成的盘丝洞里,天罗地网,无处可逃,最后忍到极限实在是忍不住了,终于在又一个直捣花心的深挺中去到了天上,带着馥郁浓香的阴精一泻千里,将身下一大片床单淋了个透湿。 “哈啊……哈……!” 高潮来得又凶又急,祝君君大口喘息,眼前就像下起了流星雨,可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的蒋灵梧忽然开口问: “管公子,既已醒了,何必一直装着没有醒?” 祝君君一下惊住,同样忍到极限的管笙终于无奈地睁开了眼睛,紧握成拳的两个掌心里已全是汗水。 他没有回答蒋灵梧的问题,只是哑着嗓子地对还在高潮中的祝君君道: “君君,你先松个手……!我……快射了……” 【H】282、前后同入 管笙话音落下,祝君君这才发现自己手里居然自始至终都握着他的老二。 “对,对不起!”祝君君赶紧松了手,一个劲向管笙道歉,语气肉眼可见的紧张,“我弄疼你了没有?会不会受伤啊?天呐……我刚才太忘我了……对不起!” 管笙真庆幸此刻屋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否则在听到祝君君问他“会不会受伤”的那刻他就已经钻到床底下去了。 要说疼不疼,那是真的有点疼,可真正令他感到无颜的却是在方才那个环境下他竟在疼痛中越发感受到了欲望的膨胀—— 祝君君的手柔弱无骨,掌心肌肤更是软嫩至极,完全都不像一个练武之人该有的手,说句违背圣贤的话,能被这样一双手抚摸抚慰简直是人生一大幸事,因此管笙即便早已醒了也舍不得打断,怕这场美梦结束后便再也享受不到这样的美事。 但没想到那蒋灵梧也有如此荒唐的一面,会在这种情况下诱惑祝君君,而祝君君一面承受着疼爱,一面却忘记了手里还握着他,于是在云雨之中被动地将他一遍遍套弄,最后终于…… 管笙忍耐着自己胀到发痛的欲望,试图用淡定的语气宽慰祝君君:“不碍事,你别紧张……”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啵”的一声,那是男人的性器从女孩体内离开时发出的声音,而再下一秒,祝君君忽然就钻进了他怀里,被肏得湿漉漉的闭都闭不上的小穴一下子贴到了他腹下,管笙骤然一僵,单薄却精实的肌肉的瞬间紧绷起来。 就听祝君君无比坦然道:“既然你没事,那我们把之前没做完的事做完吧!” “什么……?” “3P呀!”祝君君说,“你可是亲口答应的,不能因为我中途晕过去了就反悔!” 祝君君边说便往管笙身上蹭着,并把人牢牢摁在身下,而蒋灵梧从她背后贴了过来,两只手将她圈进怀里,似有些不满她说走就走。 管笙顿时察觉到身边紧挨着两个人,心脏砰砰砰的跳:“你,你们……” 蒋灵梧手滑倒祝君君腿心,见她正在用湿腻的花缝磨着管笙的性器,便问她:“我进后面么?” 祝君君“嗯”了声,赞美道:“你技术最好了,从来不会弄疼我。” 蒋灵梧含笑在祝君君面颊上亲了一口,沾满淫液的手指滑过女孩的股缝摸到了她的后穴入口,细密的褶子因为他的触摸而一缩一缩的,蒋灵梧按了两圈,待祝君君放松后便温柔地戳了进去。 躺在最下方的管笙惊了一跳,他从身上两人只言片语中得知祝君君竟是要让那蒋灵梧入她的谷道,这种事对他而言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但祝君君热情的撩拨很快便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被磨得湿淋淋的阳具已经快要忍到极限了。 管笙不再说话,只是调整着角度往祝君君的腿心入口凑,微微上翘的龟头一次次碾过她敏感的花核,带起一连串快意。 祝君君察觉到了管笙的小动作,知晓这个愣头书生虽然嘴上不肯承认,可身体早却实诚极了,她既高兴又感叹—— 之所以让这间屋子保持黑暗,不开窗不点灯,并非她不想看到这两个男人为她痴狂的模样,而是她想给他们保留最后一点底线。人与人之间是要相互尊重的,小小地退让一步又有何妨,她要的不是臣服,而是心甘情愿。 祝君君伸手去抚管笙的脸,从他的眉眼一路摸到嘴唇,管笙覆手盖在她手背上,恍惚间忽然觉察到了什么,心中震动,对祝君君的爱意瞬间到达了顶峰,正要开口,祝君君却已将食指按在了他唇上,低笑一声命令道: “别说废话,操我。” 尖挺的龟头对准娇软的入口,管笙扣住祝君君腰身往下用力一按,硕大的肉棒瞬间抵进了少女的腔室,密密匝匝的媚肉被挤到两侧,粗长滚烫的坚硬势如破竹,只听噗哧一声,两具身体便已牢牢嵌合在了一起,紧密到不剩一丝空隙。 “嗯啊……!” 祝君君舒服得叹息,她爱死了这种被填满的快感了,小腹激烈地收缩起来,裹着男人的阳根狠狠绞动,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他茎身上那粗楞不平的青筋在如何跳动。 管笙闷哼了声,正欲挺动腰身,忽然察觉到祝君君的身体里、紧裹着他分身的软肉外,竟还有一硬物在缓缓拨动。 他先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那正是蒋灵梧先他一步深入祝君君体内的手指——他正在为祝君君的菊穴做着扩张。 管笙心里有几分微妙的尴尬和不适,但祝君君销魂的花径很快就让他无暇他顾,层层迭迭蠕动不停的媚肉就跟无数小嘴一样吸着他,来自另一侧的异样触感根本抵挡不住被吮吸的快意。而祝君君也很快就自顾自扭动起来,小小的肉洞贪婪地吞吃着男人的粗长,抽出一截再整根没入,让裹满了汁水的挺翘龟头一次次撞上她渴望得到抚慰的区域。 “嗯,哈啊……好深!唔嗯……嗯!” 祝君君边动边发出勾人的呻吟,每一次上下都快活得无以复加,管笙不再耽搁,配合着祝君君的节奏抽动起来,股间发力,将自己的欲望深深插进女孩的肚子,丰沛的汁水在交合处噗叽噗叽响个不停,他甚至能感觉到有水在进出间淋洒出来,打在他小腹上湿腻一片。 祝君君前穴动情,后穴也跟着发浪,蒋灵梧很快就察觉到手指被泌出的水液打湿了,紧窒无比的肉腔不断收缩着,在前穴剧烈的快慰中饥渴地吞吃着他的手指。 祝君君被蒋灵梧按摩得十分放松,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回头哼哼了一声,示意蒋灵梧别磨蹭。 “这么急?” 蒋灵梧嘴上调侃祝君君,可其实他自己早已忍到极限,顶端溢出的前液甚至已经顺着茎身汩汩流下。 他将祝君君往下压了压,让她伏在管笙身上,小屁股却高高翘了起来,水光莹莹的股缝被掰开,正吞吃着他两根手指的后庭翕张出了一个小小的深不见底的口。 他抽出手指,用湿滑的粘液将自己的分身重新湿润,接着龟头抵上菊口,没有任何停顿地用力将自己送了进去。 “唔嗯嗯——!” 祝君君亢奋得惊呼出声,堆积了半宿的紧张和期待终于在这一刻被彻底宣泄。 蒋灵梧经验丰富,游刃有余,不仅没有弄疼祝君君,反而在最艰难的进入过程中将她安抚得极为舒适,他双手揉着祝君君的挺翘的屁股,硕大而圆润的龟头一寸寸挤入,将内里紧致的肠壁一寸寸扩开,湿腻的汁液源源不断地分泌出来,又热又滑,让男人的入侵毫无滞涩感。 而管笙也没有在这时候和蒋灵梧争抢,他乖乖停了动作,表情比祝君君还要紧张,生怕弄疼了她,直到祝君君在蒋灵梧完全进入后满足地叹息时才放松下来。 但这时候他已经明显感觉到原本只属于他一个人地方多了另一个男人的性器,对方的存在感极强,远不是手指可以比拟,虽然它插在里头一动不动,却充满攻击性,好似下一秒就要和他开战。 “好了,别这么紧绷着,快点动!” 祝君君的催促打断了管笙的胡思乱想,他羞耻地“嗯”了一声,尽量忽视那种异样的被挑衅的感觉,下身重新律动起来。 祝君君咿咿呀呀地叫,小小的身体一口气吃进了两个男人的肉棒,前后交迭,又满又胀,小肚子像要被撑到鼓起来:“啊……啊啊!肚子里好满……!哈啊……舒服死了……!” 她的呼吸正打在管笙颈间,男人鼻腔里全是她的香味,正欲扣住她后脑与她深吻,谁料下一秒祝君君就被蒋灵梧从后方捞了起来。 管笙胸口一空,而蒋灵梧则捏住祝君君下巴让她侧过头来,下一秒深深吻上,同时深入她股间的阴茎抽出一截然后重重顶了进去,辗着管笙的器物一下撞到了女孩的胞宫外壁,祝君君整个人猛一个哆嗦,花心里溅出一大波阴精。 【H】283、共赴极乐 蒋灵梧突如其来的深顶让祝君君瞬间小死了一回,连带着插在她花径里的管笙也被刺激得不轻。 他明显能感觉到隔着一层肉壁另一个男人凶狠的进攻,而祝君君也因此浑身战栗,小穴痉挛般抽搐,本就紧窒的甬道愈发难以通行。 他咬紧牙关挺过了这一波,见祝君君很是喜欢这种滋味,便也不再收敛,用了力道快速抽插起来,蕈头转着角度不断顶弄她娇嫩有敏感的地带,充满弹性的媚肉被插得连连瑟缩,大量的淫水从花心淌出来,进出间噗嗤噗嗤响个不停,水声里还有祝君君激烈又婉转的呻吟,叫得他骨头都要化了。 “唔唔……嗯!管笙,你怎么突然这么快……!哈啊!插得好棒啊……!” 蒋灵梧听在耳中,心口火烧火燎,情欲和理智交错并进,但他强忍住没有放纵,因为他进入的是祝君君不堪淫弄的后穴,比起力道这个地方更需要技巧,而且祝君君对他这样信任,他怎么忍心辜负。 故而蒋灵梧仍保持着自己的节奏,不断调整角度侍弄祝君君喜欢的地方,前后配合着带给她更激烈更销魂的快意。 祝君君察觉到蒋灵梧的克制,心中甜蜜无比,侧过身主动送上香吻,灵活地舌头在男人嘴里撩拨挑逗,勾得蒋灵梧神魂颠倒,火热的阴茎越发粗硬。 管笙虽看不到黑暗中两人接吻的画面,但唇舌交织的声音他却不会错过,他心里吃味都很,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加大力气肏弄身上的女孩,粗长又滚烫的性器每一次几乎全部抽出,然后再重重插到最深处,将那层层迭迭的媚肉碾得服服帖帖,娇软的花心被插到直接凹陷进去。 祝君君爽得一阵阵地抖,小肚子就跟要被肏穿了一样酸麻一片,花心在男人坚持不懈的顶弄下被凿开了口子,小小的胞宫就这样被龟头整个插满,最后连小腹都不断隆起淫乱的弧度。 “太深了……管笙,啊啊……慢点,呀啊啊……!” 管笙扣在祝君君腰上的手渐渐向上抚到了她水滴状的胸乳,十指并拢用力揉搓,指缝还夹着她的奶尖反复磋磨,祝君君被蹂躏得舒爽不已,魂都要飞了,松开了蒋灵梧的脖子直往管笙胸前倒。 管笙便趁势揽住了她,衔住她已有些红肿的唇含进嘴里,吮着狠狠舔弄,抵入口腔的舌头把她嘴里每个角落都扫荡了一遍,恨不得将女孩的每一滴香唾都汲取殆尽。 祝君君被管笙吻得几欲窒息,而下身那两根粗大的阴茎更是肏得她神志不清,进进出出间不知溅出多少淫水汁液,整个屋子都充满了交媾的淫靡味道。 “爽死了,嗯啊……要爽死了!要被两根大鸡巴肏飞了……!” 祝君君越叫越肆无忌惮,什么荤话都往外说,蒋灵梧和管笙被她刺激得愈发控制不住,胯下动作一下比一下激烈,两条紧窒的肉道被奸得烂软驯服,完全成了他们阴茎的形状。 祝君君在这前后夹击的炽烈快感里迅速去到了顶峰,下身如失禁般喷出大量水液,眼前炸开比烟花还要瑰丽绝伦的光,她在这一刻仿佛要死去,又仿佛在死亡里重新活了一回。 而此时埋在她身体深处的两个男人同时感觉到了一股难以抵抗的吸力在祝君君的丹田位置爆发开来,他们无法克制精意,直接射了出来,大股大股的浓精就这样在少女的肚子里喷发而出,滚烫而强劲的激流把祝君君直接送上了更加遥不可及的巅峰。 当祝君君的魂儿终于从生与死的罅隙中挣脱时,只觉小腹里鼓鼓囊囊,竟已被男人的阳精彻底填满,她失神地向后倒在了蒋灵梧怀里,口中喃喃呓语着:“肚子好撑啊……唔……已经被你们射满了……” 蒋灵梧与管笙面红耳赤,浑身是汗,一个从背后搂住她腰肢,一个直起身从正面将她拥住,熨帖的肌肤间湿漉漉、汗涔涔,却让祝君君在高潮后的余韵中无比惬意,神魂俱安。 好一会儿后,祝君君终于喘匀了气,她感受到身体里两根性器不同程度地变软了,却又没有完全软下,好似是在等着疼爱她下轮。 她难耐地动了动,抬起翘臀将那两根东西挪了出来,这一下原本被堵在她身体深处的精液倒涌而出,浓白浑浊的液体混在大量阴精中糊满了祝君君腿心,流得她双腿间全是。 祝君君喟叹一声,只觉自己的两个穴都被肏到合不拢了,一股空虚感骤然来袭。 而这时感到空虚的不止祝君君一个,两个男人都不愿意就此离开她温暖的身体,蒋灵梧拉过祝君君一只手放到自己半软的阳具上抚了抚,没消片刻便硬了起来,再度雄赳赳地挺立在了祝君君臀缝间。 管笙也不甘落后,拉过祝君君的另一只手替自己来回套弄,喉间粗喘一刻不停,那模样真是离经叛道,性感至极。 祝君君两只手握着他们,掌心里糊满了粘腻潮湿,可她非但不觉得脏,还因此更加动情,才被疼爱过的身体再次掀起了欲潮,亟待被插满填实,狠狠鞭挞。 蒋灵梧觉察到祝君君的迫切,贴在她耳边哑声问:“这么快又想要了?” 祝君君毫不迟疑地点头:“想要,想要你们都插进来……!” 管笙重重吸了口气,腹下那物瞬间硬到极致,而就在这时,祝君君忽然扭腰转了个身,正面对向蒋灵梧,背面给了管笙——不用她开口两人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但比起淡定从容的蒋灵梧,管笙明显有些紧张,他问祝君君:“我,我从未弄过后面,会不会伤到你?” 祝君君得意地朝他摇摇雪臀:“不会的,你别紧张呀!方才蒋掌匣已将我后边操得十分松软,水都淌出来了,只要你别故意折腾我便不会有事。” 管笙听了这话耳尖直发烫,两只手却不受控地揉到了女孩充满弹性的臀尖,接着一点点摸到了她菊穴处,发觉果然如她所言,这地方不仅湿滑一片,且正翕张着一个小小的洞口,闭都闭不拢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试探着插了进去,瞬间就被一截湿热的肠穴裹住,祝君君察觉到管笙的僵硬,便伏在蒋灵梧肩头缓缓摆动腰臀套弄起来,于是管笙感觉到自己的手指正在被贪婪地吞吃着,深处仿佛有一股吸力在勾引他。 “好软,也好紧……!” 他轻叹一声,手指跟着抽动起来,由慢到快,渐渐觉出了两个穴不一样的地方。 祝君君被他弄得越发瘙痒,只能往蒋灵梧身上蹭,舌尖舔过他挂上了汗珠的喉结,两只手抚摸他紧绷着的坚实胸肌,蒋灵梧被她撩得喘息粗重,探手下去揉弄祝君君的花心,待她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时,直接往她牝穴里插进了叁根手指。 祝君君惊叫一声,却被蒋灵梧悉数吞进口中,他肆意亲吻她,带着茧子的指腹在她软嫩的甬道里来回摸索,好似要把她的身体里外都摸个遍。 祝君君淫水四溢,小腹热得仿佛火烧,终于忍不住讨饶道:“别摸了,你们两个都别用手指了……!哈啊……我要,我要鸡巴进来,要你们用大肉棒把我插满,把我插坏……!” 话音刚落,两个男人同时收回手,下一秒两根滚烫硬物便悍然抵了上来,祝君君睁大眼睛,只来得及深吸口气,前后两个湿透的穴眼便被双双捅开,粗硬如鞭的性器长驱直入,瞬间将她填得满满当当。 “唔嗯嗯嗯——!” 女孩头颅高高仰起,爽得眼角渗出了泪,咬紧了牙关才没有放肆地大叫出来,这一回管笙快了蒋灵梧一步,捏住她秀气的下巴深深吻下,同时下身重重一顶,龟头直入腹地,将祝君君小腹直接顶出了一个弧度。 蒋灵梧则亦没有再控制,扣紧了女孩的纤腰往自己腹下用力掼了好几下,深处花心早在之前就已经被管笙肏到酥软,此刻那圆硕的龟头轻易就凿开了宫颈,小半截阴茎爽利地插进了小小的子宫中,将那肥厚的宫壁顶的几乎变了形。 “好重……太深了!肚子要被肏穿了……!啊,啊啊——!!” 祝君君求仁得仁,叫得销魂不已,两个男人便都没有留手,开足马力大开大合,狂插猛干,不消片刻便把她送上了顶峰。叁人紧贴在一处的地方喷溅出了大量淫液,肉体拍打声更是连绵不绝,一前一后或是同进同出,把祝君君肏得全然失了神智,只能在快感的巨浪中沉浮,再没有了清醒的时候。 而这一夜,才将将过半…… —————————————————————————— 这辆车终于到站了! 284、夜袭Р?18вr???м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祝君君爽了一夜,在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里沉沉睡到了自然醒。 蒋灵梧和管笙替她准备的压岁钱早早压在了她枕头下,祝君君起床发现时感动得不行,然后仔细收进了伏虞剑柄的空间中,发誓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用这笔钱。 太吾村虽环境闭塞,但新年氛围十分浓厚,祝君君很是留恋,便没舍得马上收拾出发,在村子里一直赖到了年初叁。管笙本着多见一面便少一面的心态,成天黏在祝君君身旁,哪里还有半点清冷读书人该有的矜持。捯しíán載渞蕟蛧站閱dú卟迷路:????8??τ.c?? 不过自那一晚叁人行后,祝君君发现管笙和蒋灵梧的关系似乎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尴尬中,二人会面时虽然依旧有礼有节,但眼神总是会不自觉地避开对方一瞬,继而才恢复正常。 她看破不说破,全然没有作为始作俑者的自觉,权当是多了个乐子。 临到出发前夜,管笙给祝君君送来了一身鲜红的衣裙,用料扎实、做工考究,竟是他母亲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祝君君受宠若惊,准备亲自去给管母道谢,却被管笙拦了下来,压在身下折腾了整整一夜才罢休。 初四早上,祝君君、蒋灵梧与金川叁人挥别村民策马离去,管笙并未相送,直到好些天后祝君君才发现他在和红裙一同送来的香囊里藏了一缕发。 祝君君更不晓得的是,就在她离开太吾村的同一天,一个名叫染尘子的古怪道士忽然出现在了太吾村村口,而他的出现将给整个江湖带来又一场浩大风波。 *** 此行的目的地明确,蒋灵梧一早就做好了行程规划,从猫儿山出发一路朝东北方向行进,取道九嶷山,过后再绕至衡山北,界青门所在的界青崖便在此处。 祝君君此去界青门目的有叁,其中两个是之前就定了的——一是找到贰壹问明玉珏的来由,二是亲自拜见一下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暗主大人,并说服对方不要被血犼教所笼络。 至于第叁点,却是和佛光舍利丹有关。 年前储侠从百花谷来太吾村时,不仅捎来了一车药材,还带来一份温郁誊写的手札,上面记着前几任百花谷谷主生前游历的见闻,制作佛光舍利丹所需要的叁神花叁神草也被记录了下来。虽然过了这许多年,当年的位置如今未必还准确,但用作参考实是再好不过,而这其中便有一味青花龙葵就生长在界青崖附近。 这份手札分量极重,说是镇谷之宝也不为过,温郁能这样大方地拿出来着实令祝君君感念,她在心里默默记了一笔,等来日再报他这份恩情。 五日后,祝君君一行顺利抵达了九嶷山。 时值正午,叁人在山下找了个茶水铺子歇了一会儿,就着清茶吃了点儿干粮和点心。点心是在前头一个小镇里买的,虽不及那些名店卖的美味可口,但在山野间赶路能吃口甜食已属不易,祝君君一点儿不挑,和蒋灵梧分着津津有味地吃了个干净,半块碎屑也不留下。 填饱了肚子,祝君君和蒋灵梧聊起了一月多前漳州城外的那个茶摊,也不晓得那妇人和她孩子现在过得如何,有没有被人欺负。 唏嘘了一番后,祝君君又想起了下落不明的宋鸾羽,虽说她已拜托狮相门的弟子帮忙寻找,不过至今仍是音讯全无。回想起宋鸾羽那双天生多情的眼睛,祝君君心里一阵叹,只希望他能早日醒悟,不要被上一辈的仇怨蒙蔽了心眼,走向一条无法回头的错路。 等想完这些事,祝君君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她哪有那么多精力去担心那么多人,于是连忙反省,决定从此刻开始学会放下。 待休息得差不多后,叁人继续赶路。九嶷山九峰耸立,巍峨壮丽,古迹景点数不胜数,因着舜帝陵寝埋于此山,山中碑碣林立,古往今来无数文人墨客在此题词赋文,祝君君虽不是个多有文化的人,但一路行去还是深受感染,仿佛被这里深厚的人文底蕴从里到外熏陶了一遍。 傍晚时候,叁人紧赶慢赶终于达了舜源峰下大阳溪附近。 这地方有座被废弃后年久失修的舜庙,虽然内设破败,但遮风避雨不成问题。 金川去溪边料理下午抓到的野味,蒋灵梧和祝君君二人则在庙里打扫出了一个宽敞的角落,铺上干净的枯草当被窝,又在附近捡了枯枝在门口生起火,再挂上铁釜煮上水,就等食材来下锅了。 蒋灵梧知道之前祝君君贪图省事大多时候是直接烤着吃的,虽然美味,但长期食用对身体不好,于是这回他特意制了许多调味香包,烹煮的时候放进去,不费多大力就能整出一锅鲜美至极的汤来。 祝君君尝过一次后直说好,再也没有强迫他做烤肉了,事后还偷偷将香包拆开来看过,可惜里头的东西大多都磨碎了,她这个五谷不分的现代人啥也认不出来。偏偏蒋灵梧在这件事上居然守口如瓶,不肯将配料表交出,于是祝君君这张贪吃的嘴就只能挂在他身上了。 一顿晚饭祝君君吃得心满意足,晚上在枯草上打滚也很惬意,两个男人交替守夜,祝君君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一觉睡到了叁更天,谁料因为晚饭喝了太多汤,好端端的美梦里一股尿意从小腹霸道窜出,祝君君左忍右忍实在忍不住,终于迷迷瞪瞪睁开了眼睛。 可就在这一霎那,她忽然看到头顶上方有暗光一闪而过,锻炼有素的身体自发地往边上躲去,但暗器没有落下,只看到一缕烟沙从瓦片缝隙中袅袅落下,旋即手腕上的毒铃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这是有人在投毒? 祝君君瞬间清醒,正欲大声警示,脑子里忽地灵光一闪,息了声蹑手蹑脚地从枯草上爬了起来。 这时倚在门边守夜的蒋灵梧也察觉到了不对,忙屏住呼吸,但回身的瞬间却看到祝君君朝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自己却悄摸摸地从破庙的另一个侧门溜了出去。 蒋灵梧想要阻止却无法,只能做好随时配合祝君君行动的准备。 黎明前的天最是黑暗,祝君君无声地潜到了不远处的树丛里,遥遥朝庙顶方向望去,果然有一个灰扑扑的身影正蹲在上头,她两眼一眯,从剑柄里摸出了针匣,不会反光的木制长针从她指间直射而出,在内力精准的引导下悄无声息地射向了那个叵测的身影。 自从融合了剑冢BOSS以向的叁层精纯,祝君君的御射之术直线上升,再有蒋灵梧不间断的实战指导,如今的祝君君已非先前可比,这摸黑一击竟是准确无误,就听叁秒之后一声“哇啊”的痛叫撕破长夜,而蒋灵梧几乎是在同时破顶而出,在屋脊上与那投毒之人过起招来。 睡在另一个的角落的金川被这动静惊醒,跑到屋外才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可就在他准备上房去帮把手的时候,瞳孔骤然紧缩,旋即冲不远处树丛里的祝君君直奔过去。 但已经晚了,而祝君君也过于自信,她竟没有察觉到自己藏身的地方周围一圈都是埋伏着的黑衣人,而等她看清金川的动作时,人已经落入了另一个陷阱中。 285、你说谁蠢?! 蒋灵梧虽然擒住了投毒的人,可这人与祝君君相比根本无足轻重,而祝君君身陷土坑,又被十几把明晃晃的大刀前后左右地指着,真是插翅也难飞。 事到如今她再傻也反应过来了,这帮人和早前她回太吾村时伏击过她的是同一路人,只是前两次来的已经被他们拿下送去了官府,这一次虽不是同一拨人,但手法却如出一辙——背后的主谋是铁了心要把她摔进土坑里才肯罢休! 祝君君又气又觉得好笑,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么一个幼稚且无聊的家伙,不过对付这种人并不难,激将法足矣—— “到底是哪个小兔崽子一路穷追不舍非要看姑奶奶我吃瘪?!现在就给我直接站出来,我敬你是条汉子!否则你就是一头只会刨坑的猪!” 祝君君这一吼音量不小,连几十步开外的蒋灵梧和金川都听得一清二楚,他们和祝君君一样,很快就将这拨人与之前两次伏击联系了起来,对方这一路屡次叁番偷袭,所用手段却幼稚不堪,恐怕不为钱财而是另有目的,这回终于得了手,倒是能借机查清因果,祝君君故意激怒对方想必也是为了这个缘故。 蒋灵梧停下身形,并拦住了想要往前的金川:“别急,我们等一等。” 幼稚的人果然经不起激,祝君君喊出最后一句没一会儿就有个穿着考究的紫衣少年人从包围圈后方快步走出,趾高气昂地站定在坑边,附近一个黑衣人忙为他点起火把,暖黄色的火光登时照亮一片。 “咦?怎么是你?!” 祝君君看清对方容貌后愕然又震惊,因为这人竟是之前与何长欢一同大闹鸣兵大会的姜凤巢。当时祝君君为了分散何长欢注意力曾与这小子对过几招,没想到他居然记恨至今,一路给她使绊子,甚至追到了九嶷山。 姜凤巢和祝君君差不多年纪,模样有种少年特有的雌雄模辨的漂亮,尤其是一双眉眼,生得极为精致,浓密的眼睫在火光里投下大片阴影。 他抬高下巴睥睨坑底的祝君君,嘴角挂着冷笑,鼻腔发出重重一哼:“怎么是我?太吾传人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你忘了不要紧,我记得就行,今日总算叫你落到我手里,定要你尝尝我血犼教的手段!” 祝君君眉毛一挑,嗤笑一声道:“手段?你有什么手段?被我敲出满头包的手段吗?” 姜凤巢白生生的一张脸被祝君君气得通红,胸膛快速起伏,指着坑地下的祝君君怒道:“你还真是不知死活!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信不信我现在就命令他们把你活埋了!” 祝君君耸肩加摊手,心说这小孩虽然一肚子的坏水,实力也不差,可脑子实在不怎么样,有种顾头不顾腚的蠢——他之所以能站在这里大放厥词不就是因为他的手下全都举刀对着她么?一旦他们干起别的活,那蒋灵梧和金川第一时间就能找到机会把她救出来。 而祝君君这副有恃无恐、目中无人的样子让姜凤巢愈发怒不可遏。 前两次偷袭他故意卖出破绽,借机弄明白这叁个人分别是什么性格路数,于是这一回他明知祝君君对毒素有抵抗,仍选择愚笨的投毒,正是为了把她从那两个男人身边单独引出来。百花谷的两个人实力都不差,其中一个已经快要十七层精纯境界,他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能正面硬拼,可祝君君却只有六层精纯境界,一旦落到他手里,想怎么拿捏还不都是他一句话的事。 而他的计划也的确奏效了,只是没想到这个太吾这样气人,都被他扔坑里了还能嘴硬。 少年左右环顾了一圈,然后蹲下身就地摸出枚小石子突然就往祝君君脑门上砸过去。 “喂,你干嘛?!” 祝君君不敢相信姜凤巢居然会做这种事,她本能地想躲,可周围一圈刀尖几乎直戳面门,害她一动也动不了,只能硬生生用脑袋瓜接下了这一击,但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居然还有第二枚第叁枚第四枚…… 祝君君又不是傻的,当即便运转起了狮相门的护体绝技狮相铁头功,但考虑到对方恶劣幼稚的本性,中途故意露了个破绽,让额头被砸出了一个大包,姜凤巢果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至于吗?”祝君君无语至极,“我是太吾传人,你是相枢信徒,我们本就水火不容,我不过敲了一下你脑门你就记仇记到现在,你家相枢大神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姜凤巢抬着下巴冷笑,表情不知有多得意:“你也知道我是血犼教的人,睚眦必报以牙还牙正是我们血犼教人的风格!” 说完,居然抬脚用力踹了一下坑边,于是一大团尘泥直扑祝君君脸门。 祝君君震惊了,这东西可没法靠护体绝技来防御,所谓的“杀伤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不就是指这个吗? 祝君君无法可想,两眼一闭默默挨了一脸泥,可那姜凤巢居然起了兴致,连踢了好几脚,甚至还让围着祝君君的手下都散开些,准备前后左右都来几脚。 这下可好,熊孩子直接玩脱,原本毫无破绽的包围圈瞬间漏洞百出,早已等候多时的蒋灵梧抓住机会,指下十二枚飞针齐齐射出,姜凤巢甚至还没来得及从折腾祝君君的愉快中回过神他十二个手下就已齐齐倒地,当场毙命。 趁着少年呆住的那一刹,祝君君伺机跃起,一把捞住他脚腕,一个使力把人拽下了坑。 姜凤巢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脚下还没站稳就被祝君君用匕首抵住了咽喉,蒋灵梧迅速赶到坑前,指下银针稳稳对准了少年命门,金川则在守在一丈开外,为防姜凤巢还有后手,严阵以待。 如此一来,两方形势瞬间倒了个个儿。 姜凤巢脸色难看,却也不想轻易认栽,运足了内力使劲挣扎,可没想到擒住他的少女力气大得离谱,根本不像区区六层精纯境界该有的力量,单手就将他两条手臂折在背后,压得他背都挺不起来。 “别乱动!” 祝君君抹了一把脸上的泥灰,恶狠狠地朝姜凤巢膝盖窝踹了一脚,少年单膝跪倒,龇牙咧嘴地回过头誓要和祝君君拼死一搏。但他不晓得如今的祝君君早已不是鸣兵大会那时候的祝君君了,在击败两个剑冢后她的精纯境界已达到十二层,如今是超叁阶黄名级别的实力,他根本威胁不到祝君君分毫。 “君君,你可有受伤!” 确定对方再没有援手后蒋灵梧略松口气,马上检查起祝君君的情况,却见她满脸都是泥巴,额上还顶了个大包,好在身上毫发无损,眼神里也没有痛楚流露。 祝君君轻松道:“放心,我没事!这家伙虽然一肚子坏水,不过脑袋却蠢得要命,还没来得及对我做什么呢!” “你说谁蠢?!” “谁掉进了自己挖的坑就是谁蠢!” 蒋灵梧默默闭了闭眼,恍惚有种看小孩吵架的错觉。 好在祝君君到底没有忘记自己成年人的身份,争了两句后便不再理会小屁孩的骂骂咧咧,只抬头望向蹲在坑边的蒋灵梧,无比认真地问:“灵梧,此人是血犼教的,还姓姜,肯定和那姜朔脱不了干系,说不定就是他儿子!你要不要……亲手杀了他?” 金川执着火把站在蒋灵梧身旁,火光把男人英俊的脸分割成了一明一暗。 蒋灵梧神色平静地望了姜凤巢一会儿,复又将目光转回到祝君君灰扑扑的脸上:“君君,我要报仇,只杀姜朔一人。” 祝君君微微睁大眼睛,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而自祝君君提及姜朔这个名字后,姜凤巢的身体便突然僵硬起来,直至此刻也没有缓解多少,连祝君君喊他名字也没反应。 祝君君以为这个嚣张的二世祖是怕了,便将人从地上提了起来扳过身子压到了坑壁上,匕首在他五官精致却面色苍白的脸庞边来回滑动。姜凤巢没再骂人,也强忍着没有躲,但那两排浓密的睫毛却不断打着颤,颇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模样。 见他这样,祝君君坏心顿起,忽然倾身压上,用恶毒中带着轻佻的语气恐吓道:“我家灵梧好说话,但我不一样,你知道的,我可是太吾传人,怎能放过你们这些血犼教的歹人?恰好我练功需要童子襄助,不如我把你……先奸后杀了吧!” 话音未落,姜凤巢倏地瞪大眼睛,用一种极度惊疑极度恐惧的语气大叫道:“你疯了吗?!你休想!!!” 286、隔世门 姜凤巢反应过激,勾起了祝君君的好奇心,心说难道这人是刚正立场的、和曾经的管兄一样失了身会选择跳河求死的那种吗? 于是继续恐吓:“这么怕死?之前在鸣兵大会上你不是挺能耐的,对上龙缺与诸葛兄弟也没落下风,怎么现在怂得跟条小狗儿似的?既然如此,那我大发慈悲留你一命,只将你手筋脚筋全挑断了,然后囚起来当性奴使,你觉得怎么样?” 姜凤巢难以置信地望着祝君君,面色白如纸:“你,你可是太吾传人!怎么能,怎么能干这种事……!” 祝君君阴恻恻地笑:“你对太吾传人的误解太深了,睚眦必报以牙还牙才是我的风格!” 姜凤巢无言以对,一双漂亮的眼睛水汽氤氲,眼眶也是通红一片,见祝君君是铁了心要凌辱虐待他,干脆仰起头把脖子送到了开了锋的匕首边,视死如归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姜凤巢绝不会让你碰我半根头发!” 说完就要撞上去。 祝君君一愣,赶紧收回了匕首,但那削铁如泥的刀刃还是在少年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眼看自裁不成,姜凤巢又起了自绝经脉的念头,所幸一直注意着他的蒋灵梧及时出手点了他周身要穴,这才没叫他直接死在自己挖的坑里。 祝君君抱着姜凤巢从坑里跳出来,把除了眼珠子其他部位都不能动弹的少年平放在了地上,心里好生莫名—— 这个相枢信徒守节守到这个地步,难道是女扮男装不成? 于是盯着姜凤巢裤裆看了一会儿,发现瞧不出什么名堂,便干脆伸手摸了一把,姜凤巢被祝君君这大胆妄为的动作刺激得眦目欲裂:“你干什么——!” 祝君君随意道:“啊,我以为你是女孩子呢,这不长了小鸡鸡呢么?” “滚啊——!” 蒋灵梧再度闭眼。 闹腾了这么久,祝君君都倦了,想趁天没亮再补会儿觉,便问蒋灵梧该怎么处置这个家伙。蒋灵梧虽不想杀他,但对方毕竟是血犼教的人,而且身份不低,若是放了等同于纵虎归山。可不杀也不放的话就只能拘禁起来,一路带着,岂不是给自己多添一个大麻烦? 二人当着姜凤巢的面商量了一会儿,完全没把对方放在眼里,少年有一种自己从人变成了物件的错觉。等听到祝君君说“要不我们把他绑起来,丢在坑里自生自灭”的时候,姜凤巢再也忍不住了,高傲的头颅终于低了下来: “你不能这样!我……大不了我发誓,从现在起我们之间恩怨一笔勾销,我再也不找你麻烦!” 祝君君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谁稀罕你发誓,你们血犼教的人我杀起来是不嫌多的。” 姜凤巢咬着牙槽似求饶又似威胁道:“……我与何姑姑约定一月十叁在九嶷山舜庙前会合,她要是发现我被人杀了肯定会为我报仇的!你们都见识过她的厉害,应该不想惹上那么大的麻烦吧?” 提起何长欢,祝君君的确心有余悸,当日在湛卢山顶若不是那岑悬峰来得及时,恐怕最后没人能活着下山。 她与蒋灵梧对视一眼,有了计较后又问姜凤巢:“你说得不错,我们的确惹不起你姑姑,不过你要怎么证明你没有撒谎呢?” 姜凤巢面色一喜,忙道:“我身上有封信,你给我把穴道解开,我找给你看!” 祝君君嘿嘿一笑:“是吗?我自己找就行,不劳姜公子亲自动手。” 说完便要伸手去摸。 姜凤巢急道:“不准碰我,你这个色女!” 祝君君才不理他,故意把他从头到脚到屁股都摸了一遍,把人摸得简直怀疑人生,最后还是蒋灵梧大发慈悲让祝君君停了手,然后从姜凤巢的袖口里找到了那封字迹凌厉的信。 信的内容很简短,先是把姜凤巢的自作主张骂了一顿,随后便约定了会合的时间与地点,但具体要去哪里要做什么却只字未提。不过从他们约定会合的地方是九嶷山这一点来看,祝君君用脚趾也能推测出他们的目的地必然与她相同,是界青门无疑。 今日已是初九,再过四天便是他们会合的日子,祝君君暗道一句幸好,自己抢在了他们前头。不过最后祝君君还是决定把姜凤巢捆着扔在这个坑里,但给他留些食物果腹,不至于在这四天里饿死。 蒋灵梧想了想,同意了祝君君的损招:“九嶷山游人不少,野兽罕见,倒也不是不可以,”末了又在姜凤巢愤怒又恐惧的眼神下加了一句,“我们再给这个坑加一层盖。” 于是在祝君君洗完脸去补觉的间隙,蒋灵梧和金川将一堆黑衣尸身处置妥当后便用树枝和草皮给姜凤巢呆的土坑做了个自然色的“盖”,呼吸不成问题,声音也勉强可以透出来。 被盖在坑里的姜凤巢肺都要气炸了,可谁让他先招惹了祝君君却又技不如人呢,那就只能乖乖受着了。 次日,祝君君在看到蒋灵梧和金川的劳动成果后,不由感叹了一句“这下可真成‘凤巢’了”,然后将坑里少年的叫骂声抛诸脑后,一行人再度向着界青门出发。 *** 此后一路顺风顺水,顺得祝君君有种游山玩水的感觉,而一路上蒋灵梧无微不至的照顾也令她十分享受,虽不至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着实没叫她在生活琐事上费半点心思。 祝君君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早晚要退化成一个废物,以后没了蒋灵梧再也不能单独出门。 一月下旬,一行人终于抵达界青崖。 ——这么说或许不太准确,其实早在叁日前他们就已经到了界青崖附近,但这界青崖不是什么风景旅游区,是个人就可以随意进出,这可是武林第一的杀手组织界青门的老巢。所以叁人在山里寻了整整叁日才总算找到了界青崖的具体位置,这其中温郁送来的那本手札提供了巨大的帮助。 界青崖从地理位置上将已靠近庐山附近,周围奇峰峻岭、山势险要,有一大一小两座瀑布从天而下,而唯一能通向界青崖的路正藏在那道小瀑布的后方。 在通过一条狭窄逼仄又幽深的曲径后,叁人走出了洞口,但眼前并非之前预料的豁然开朗,竟是一派幽暗。 这个地方的天光似乎被隔绝了,瀑布之外分明还是白昼,此地却已幽暗如黑夜,头顶更是群星密布,遥远处一座藏在云雾中的千仞断崖似隐似现,峭壁交迭,山石嶙峋,雄奇中更带一抹死亡般的冷。 连接洞口与断崖的只有一座看不到头的索桥,此桥非金铁打造,而是以一根根小腿粗细的藤蔓编织而成,制成桥身的木板多已腐烂,却不见修缮,崖底的云雾便透过桥身蔓延上来,走在上头仿佛有种走在云端的感觉,可其实底下毫无依托,一旦失足落下,便死无葬身之地。 蒋灵梧在江湖多年,这界青崖却还是头一次来,心中不免震动,将祝君君的手紧紧握住,生怕一不当心她就会从他身边掉下去。 祝君君也是大受震撼,她虽没有恐高症,可在面对如此奇绝的景色时还是感到了深深的敬畏,而这时,索桥对面忽然传来个悠远冷寂的女声。 那声音裹挟着深厚的内力,但却无波无澜,平静好深一池深水,她问: “擅入隔世门者,可是太吾传人?” 287、忘情路 祝君君一愣,与蒋灵梧对视一眼,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眼神后才谨慎地出声应答:“在下祝君君,正是太吾传人。” 少女的声音清脆明朗,在山谷深壑间折迭回荡,经久不散,直到彻底没了余音对面的女声才再度响起:“太吾传人可上忘情路,同行者退出隔世门。” 蒋灵梧和金川不能过去? 祝君君讶异,忙问为什么,但这回对方没再回答。 祝君君皱起眉,心中莫名忐忑——她被界青门的杀手暗杀过叁次,这地方对她而言不啻龙潭虎穴,如果没有蒋灵梧陪同她一个人岂不凶险? 可这里到底是别人的主场,她若执意要蒋灵梧同行,万一桥走到一半就被偷袭了怎么办? 弄不好他们叁个都会死在这里。 祝君君再次望向蒋灵梧,男人眼中也是和她同样的担忧,此地乃绝境天堑,人要去到对面只能通过这条忘情路,且这桥深入云海之中,前后左右没有任何依仗,强闯是绝不可能的。 二人陷入两难之境,本以为对方不会再开口,但那飘渺的女声却又忽然响起:“太吾传人之名已不在我派生死簿上,请百花谷来客放心。” “生死簿?” “听闻界青门中有一写不尽的神奇书册,门中弟子接到委托后会将被买杀之人姓名书写其上,若事成,书册上的人名便会消失,反之则会一直存留。想来这书册便是‘生死簿’了。”蒋灵梧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么我的名字既然已经不在生死簿上,就代表着界青门的人不会再对我不利了吧?”祝君君回想这一路过来除了姜凤巢那个笨蛋屡次捣乱,再也没有感觉到过被窥视、跟踪的感觉,所以这话应该还是有些可信度的。 但蒋灵梧却没有放松下来。 界青门是武林邪道,行事古怪叛逆,诡异莫测,所言如何能叫人尽信?行走江湖多年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事,先是引君入彀,再围起杀之,实是防不胜防。 他本想劝服祝君君不要轻信冒进,然而祝君君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有些事情是容不得迟疑退缩的。 “灵梧,你和金川留下吧,我过去之后你们可以先在附近找找青花龙葵的踪迹,”祝君君对蒋灵梧郑重地点了点头,她心意已决,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主意,“再说了,界青门里我也是有朋友的,不会有事的。” 蒋灵梧熟知祝君君性情,劝阻的话在舌尖盘桓几圈后还是咽回了肚子,只用力握了握她略有些凉的手,谆谆告诫:“好,那你自己千万要当心,不要轻信任何一个人。” 二人相拥作别,松开时,祝君君在男人唇角啄了一下:“别绷着脸,笑一下嘛!” 蒋灵梧抿了抿唇,轻叹一声,最后还是攒出了一个祝君君爱看的笑。 于是,蒋灵梧与金川留在了原地,祝君君独自踏上了那条云海上的忘情路。 藤蔓柔韧,不怕断,但稳定性着实离谱,祝君君往前走了没几步整座桥便微微摇晃起来。 要说完全不紧张那是骗人的,不过这种时候越紧张越容易行差踏错,祝君君干脆停下步子,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确保自己心跳平稳后才再度迈开步伐。 蒋灵梧望着祝君君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云雾中,两只手紧紧攥成了拳,手心后背直冒冷汗,但他一丁点声也不敢出,生怕祝君君因为他分了心,而一旁的金川也目不转睛盯着祝君君越来越模糊的红色背影,一口唾沫用力咽下,心跳得比任何时候都快。 祝君君慢步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感觉应该到桥中央了,此时她全身都进入了云雾里,视野一片茫然,正想回头看看蒋灵梧他们,前方的女声忽然提醒道:“上了忘情路,前尘往事皆作古,回头路难寻,一步错,身堕落。” 祝君君起了个激灵,隐约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走上这条路后便不能回头看,否则就会掉下去。 祝君君心里并不相信,但规则怪谈自有其恐怖之处,她咬牙忍了忍,终是没有回头。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藤蔓索桥忽然到了头,可距离那座峭壁却还有相当一段距离。祝君君在桥头的平地上左右张望了一番,还没看清楚后路该怎么走,忽然一群鸟雀从云雾中嘎嘎而来,从她身畔疾掠而过。 浓密的白色被交错的气流掀开了一隅面纱,祝君君朝前方定睛一看,心中一阵猝愕——从她此刻所站之地到峭壁间竟是以一排天然石桩相连,那石桩深入渊底,平均间隔一丈有余,比她从前玩过的任何一项极限运动还要极限。 这要怎么过去?立定跳远吗? 祝君君马上掐死了这个滑稽的想法,略微思索后灵光一闪,她不是会界青门的下九阶身法百尺桩么? 游戏中对百尺桩的介绍是这样的,说这门身法是界青门弟子于百尺木柱之上跳跃、技击时所运用步法,修习时凶险异常,只有摒弃杂念、不顾生死之人才能运用自如,放在此时看,真是再恰当不过。 祝君君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没有给自己灌输什么“必须要成功”“机会只有一次”这种高压念头,而是催眠自己“云雾是实心的”“桩子只有半尺高”“放心踩,稳得很”,随后双眼一睁,提气便上。 少女一身红裙,身量纤秾合度,跃起轻盈如鸟雀,落地沉稳如磐石,尽管这门百尺桩不是她最常用的身法,但所谓触类旁通、一通百通,祝君君从不怀疑自己的能力,她在这一刻真如忘情一般抛却了心中所有杂念,只专注脚下,每一步迈出都精准踩过每一根石桩,不偏不倚,不疾不徐。 待这条忘情路只剩最后一根石柱时,遮蔽在祝君君眼前的白雾骤然消散,一方巨大的界碑突兀的斜插在峭壁之上,上刻“界青崖”叁字,铁画银钩、凌厉无双。 祝君君迎着山石稳稳落地,但对她的考验仍未结束,脚下可供立足的山石仅有这么一块,再往上需走栈道,但那栈道又窄又陡,一眼望不到头,仿佛直通云霄。 祝君君收回目光,重新转身面向来路,双手放在嘴边朝对面喊:“灵梧——我已顺利到岸——很安全——!” 而听到祝君君报平安的蒋灵梧却没有用喊话来回答,他松一口气的同时拿出了别在腰间的素月璃骨,一曲琼花叹携着深厚内力穿透千重云幕悠悠响起,情深意切,绵绵不尽。 祝君君听在耳边,心境颇受鼓舞,嘴角止不住的翘起来,随后在笛声中紧贴崖壁拾级而上,再无忐忑畏惧之意。 288、此地无人? 栈道难行,但比起深渊上的藤桥和石桩还是容易许多,且越往上走越开阔,但到了某一处拐角时,祝君君突然顿住脚步,整个人都惊呆了—— 原来她的考验还远没有结束,因为从现在开始,栈道靠崖壁的一侧被人为凿出了一条叁尺深的空间,里头竖着连排的T字架,每个架子上都钉有一具腐朽成枯骸的人骨,有的已经被飞禽吃得只剩白骨,有的却完整保存了下来,干枯的皮包骨上衣物烂成棉絮,还有的是刚死不久,腐烂的气息飘荡在山风里,时淡时浓,恶臭难闻。 祝君君嘴角抽搐,感觉自己这一路好似漫游在各种恐怖片里面,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世人要称界青门为人鬼同途之地——她现在走的这条路可真真是人鬼同途,半点不掺水分。 祝君君取了条帕子出来系在脑后,掩住口鼻,然后迎着群星的光继续向上攀登,终于在半个时辰后抵达了界青崖崖顶。经历了这一路,她算是大大涨了见识,往后无论遇到什么险境都能心平气和地面对了。 正如此想着,祝君君的目光忽然扫到最后一个T字架上,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被钉在这个架子上的干尸保存完好,唯独右臂缺失,这本没什么特别,一路过来她已经见过各种各样缺胳膊少腿的人,真正令她诧异的是这具干尸身上破旧的衣物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烂得那么彻底,从前的颜色和花纹依稀可见,想必用料考究,生前颇有些身家。而这褴褛的碎布上花纹也是十分眼熟,祝君君想了又想,终于记了起来,这正是峨眉派的海天云霞。 这是祝君君从这么多尸体中唯一能辨别出生前身份的一具,但可惜知道这件事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于是只多看了两眼便不再关注。 界青崖的崖顶是一块笼罩在漆黑夜幕下的巨大平原,叁面都是悬崖绝壁,植被荒凉,怪石耸立,更有阴风呼号不绝。坐落在中心的建筑依托山体本身而存在,与其说是建筑,倒不如说是连成片的巨型洞穴更为恰当,祝君君远远望去,还有许多火星摇曳,想来应是架起的照明火盆。 除此之外,她还发现这座建筑周围负责警戒的界青门弟子十分之少,一眼望去偌大的地方统共只有七个守卫,并且还是东站一个西站一个,毫无队形可言,至于那位曾与她隔着云海对话的女性,祝君君也是完全没找到。 即便如此,祝君君也不敢掉以轻心,可直到她走到那建筑巨大的洞口前仍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拦她。 于是满头问号的祝君君故意在大门口停了停,朝着那个距离她最近的界青门弟子故意咳了两声,抱拳道:“咳,在下是本代太吾传人,特来贵派拜访,不只可否请小哥通传一下?” 山风拂过,火盆里的炭发出清脆的断裂声,对方毫无反应,安静得和栈道旁的干尸没什么两样。 祝君君愈发摸不着头脑,之前在山下又是这个又是那个,折腾得她以为界青门的守卫森严堪比秘密军事基地,可等她爬上了山却发现这里竟连个像样的守卫也没有,简直就是来去自如嘛! “喂,你不说话我可直接进去了啊!”祝君君放弃思考,选择摆烂,“我真进去了啊?你可别在背后偷袭我啊!” 她一边说一边抬脚往大门里迈,等最后一个字说完,一溜烟地蹿了进去,再不管其他。 在走过一条狭长的通道后,终于到了大殿的所在,不出意料,这地方仍是空无一人,但其布置风格却很有邪派老巢气质,地上铺着像被浓血层层浸染的深色地毯,头上是书写着天书般古怪符文的悬挂长幡,四周还有火光透过骷髅纹样的镂空装饰照射出来,将整个空间照得光怪陆离。 而大殿的正前方是个阶梯向上的平台,平台上一座由整块黑色巨石雕成的穷奇宝座,造型狰狞,气势森冷,透出的威压令人不敢直视。 祝君君东看看西瞅瞅,将这大殿好好参观了一番,由于久等不到人来,于是再度高声喊出求见。 这次总算是被她喊出来了一个人来,先是一阵由远及近的“咯嗒咯嗒”声,祝君君循声望去,一阵诧异,因为来人居然是个连背都驼了的花发老妪。 佝偻着身躯老妪穿了一身黑衣,从一处透着火光的通道走了出来,拄着拐杖迈着小步,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腐朽的气息,磨蹭许久才踱到祝君君身前:“老身,见过太吾传人……” 她脸上没有戴面具,但纵横的沟壑和沧桑的老人斑几乎把她整个五官都淹没了,和戴了面具没什么差别。 祝君君大为困惑,不明白界青门里怎么会有个这么老的老人,但也不敢轻慢,万一这人是个绝世高手呢?于是客客气气地行了个晚辈礼,惭愧道:“见过老人家。在下初来贵派,本是想请贵派弟子通传一声的,只是他们……于是在下便擅闯而入,实在是有失礼数,还望莫要怪罪。” 老妪却摆了摆手:“诶,无妨,无妨,太吾传人驾临,何须费事通报,大家都看着呢。” 祝君君:??? 又听对方问:“太吾这一路来山高水远,舟车劳顿,想必是十分疲累了,不如老身先带太吾去别殿休息,用些餐饭可好?” 祝君君忙摇头:“不不不,这就不必了,”又道,“在下此番拜访并非是为游玩,而是有要事想与贵派暗主相商,不知老人家能否替在下请暗主大人一见?” 老妪侧着半张脸支棱着耳朵,也不晓得她究竟听没听清,祝君君说完好一会儿才“哦哦”点头:“原来太吾是要见暗主大人啊,大人他常年闭关练功,也不晓得能不能出来……唔,老身替太吾去看一看吧……” “如此真是多谢了!”祝君君心中一喜,又行了一礼,暗道总算是有进展了。 那老妪说完便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了,待走到来时的那个通道口前时却又回过头对祝君君道:“太吾不必在这里等,不知要等多久,自去游玩便是,界青门没有客人不能去的地方……” 祝君君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过,说是可以随意游玩,但祝君君还是有分寸的,没真的大胆到在别人家的地盘上胡作非为。但随着等候的时间越来越长,洞外天空斗转星移,怕是已经过了两个时辰,祝君君实在有些等不下去,终于起身走动起来。 她观察到这个大殿有两个通道口,一个是那老妪来去之处,有火光照明,而另一个则黑漆漆的,不知通往何处。 祝君君好奇心重,便走过去查看了一番,发觉那通道口比另一侧阴凉许多,有幽风扑面,往里头走了几步,深处好似还隐隐传来女子幽婉空灵的歌声。 祝君君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想起那老妪说的“界青门没有客人不能去的地方”,一面不想去冒这个险,一面又实在想去一探究竟,最后还是好奇占了上风,硬着头皮向深处走了下去。 而祝君君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离开大厅的那一刹,悬挂着无数长幡的漆黑洞顶便陆陆续续跳下了二十来个戴着面具的黑衣死士,正是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的界青门弟子。 他们的身法动作轻盈如风,呼吸悄然无声,隐在黑暗中犹如一只只蝙蝠,再加上早已知晓来客的身份,对她毫无恶意,所以祝君君完全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被二十多双眼睛窥视了整整两个时辰,还真当界青门里一个人也没有。 289、深渊上的女人 祝君君在幽深静谧通道里走了一会儿,发现人为开凿的痕迹越来越少,最后完全成了一个天然的洞穴,虽没有火盆照明,但石壁上偶尔嵌有泛着荧光的石头,勉强照亮前进的路线。 这洞应该是山体内天然裂开的,中途没有岔道,笔直向前,祝君君越走越感觉到一股寒意,而那缕幽幽的女声也越来越清晰,之前她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但此刻她相信在这条山洞的尽头是真的有个女人在唱歌。 祝君君莫名有股悚然感,心说怎么会有一个女人在界青门的老巢深处唱歌?难不成是被强抓来服苦役的歌女? 可那歌声与她一路上听到的风雅乐曲完全不同,曲不成调,倒更像是随意哼出,而且调子里一丝感情也没有,在这种阴暗幽寒的环境里显得空灵至极。 祝君君被这歌声引导,脚步不自觉地变快了,没过多久前方路口便出现了火光。她快步走到头,旋即猛然顿住身形,出现在她眼前的不是什么歌舞升平的靡靡之地,而是个藏在山体内部的巨大空间,大到仿佛把整座山都掏空了。 祝君君睁大了眼睛连连惊叹,这界青门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怎能有如此多的奇险天堑—— 先是瀑布后的幽洞,再是长在裂谷间的藤蔓长桥,然后是深渊上的石桩、峭壁旁的栈道,最后在山里居然还藏了个宽近五十米的无底深渊。 幽冷的风从深不可测的黑渊底下吹拂而来,祝君君一个哆嗦,终于回了神,仔细打量起这个不可以常理来揣度的空间。 她此时所站的地方是一块凸出于悬崖的人造平台,两丈见方的大小,叁面都砌有栏杆扶手,最前方两侧竖着两个敦实的桩子,桩子上各盘着两根极粗的铁链。这四条铁链紧绷着,一直延伸到深渊的中心位置,与山体另一侧一座一模一样的平台上延伸出来的四条铁链共同锁住了一个两米见方的铁笼子,而祝君君这一路所听到的歌声正源自于此—— 这个悬于深渊中央的铁笼里竟锁着一个白衣女子,女子倚坐在铁笼的一个角落,披发赤足,面目模糊,在祝君君那个位置根本看不清她的容貌,只有她缥缈空灵的歌声在这个巨大的空间中不断回荡,悠悠不绝。 祝君君震惊了,自来到界青门她已经震惊过好几次,而这一次是最令她震惊的一次。 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会被锁在笼子里,还要悬在深渊上?她一直在唱歌,是因为她已经疯了吗?她究竟是犯下了怎样的罪孽才落得这样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场? 太多问题涌上来,而祝君君毫无头绪,只觉匪夷所思,有一个瞬间她甚至觉得这个女人所受的惩罚比钉在T字架渴死饿死窒息死上还要残酷上好几十倍。 她走到盘着铁链的石桩边,这是她能抵达的距离铁笼最近的位置,可即便探出身去那女子的面容仍旧无法看清。 这时候终于有人来了,来的仍是那位路都快走不动的花发老妪,她见祝君君正困惑又震惊地望着那个悬在深渊上的铁笼,不由叹息,说道:“……她是犯下了深重罪孽的人,没有人能为她求情,她不能死,却要一辈子都活在死亡里。” 祝君君回过头,见来的只有老妪一人,她所求见的界青门暗主并未前来,心里不由失望,但眼下她身处被动,不好勉强,于是按捺下这股情绪,顺着老妪的话回到了那个女人身上:“……不知这女子究竟做了什么?” 老妪道:“很多年前,她为向上一代暗主表忠心,曾亲手将自己的胞弟推下了这座无赦渊。” 祝君君微微诧异,可转念一想,很快便察觉到了其中隐藏的关联:“所以……她的亲弟弟正是这一代的暗主?” 老妪眸光一闪,赞道:“太吾聪慧。” 果然如此。 这样说来,这女子所做之事对那位暗主而言还真是一桩不可饶恕之罪,被血亲背叛之痛痛彻心扉,再爬上来,早已不是当初的人。 只是没想到那暗主小时候还有这样的经历,能当界青门老大的人果然非同凡响。 不过祝君君还是有些疑惑,那女子所做之事虽然恶毒却算不上折磨,弟弟爬上来反杀就完了,不至于还要做出如今这种布置,说不定这里头还有更深一层不为人知的原因。不过祝君君识趣地没有多问,老妪与她说这些已经算是交浅言深。 “老身听闻,太吾也有一个弟弟?”见祝君君不再开口,老妪主动发问。 祝君君不明所以,起了警惕之心,点头含糊道:“是有一个,但并非血亲。” 老妪嘿嘿笑了声,苍老的声音愈发深沉:“如若太吾也遇到了关乎己身性命之危,可否会做同样的选择呢?” 祝君君诧异,想也不想便回答“不会”。 “我要是为了自己能活却去害死别人,不论害死谁,我活下来都和死了没两样。这是我绝对不会做的选择。” 老妪又是一笑,并未表态,祝君君就见她手中拐杖轻轻点了点地,再开口时,说的话却是对着身后的暗处: “暗主,老身已将能问的都问了,你该现身了吧?” 暗主?! 祝君君一惊,就见老妪身后那黑漆漆的通道内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人,此人身形高瘦,裹着一袭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玄色长袍,漆黑的面具遮覆了整张脸,摇曳的火光仅仅只能照亮他垂下的一隅衣角。 老妪说完往一侧让开两步,那高瘦的身影便从洞口迈步而出,缓缓现身在火光下。 这一霎,祝君君对面前这个人恍惚有股强烈的熟悉感,可回忆细想,自己认识的人里没有一个能对得上号。 老妪朝来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便退后再不发一言,祝君君紧张起来,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第一回单独面对一个邪派头子,压力实在是有点大。 可这时候不说话不行,因为对方明显比她更不想说话,她要是不主动开口,难道两个人要永远地沉默下去? 于是祝君君重新罗列了一下自己此趟来界青门拜会的目的,做了一个深呼吸后终于开了口:“在下太吾传人祝君君,见过界青门暗主阁下。” 对方没有应声,祝君君便继续说道:“前不久的鸣兵大会,血犼教重出江湖,在福州城掀起了惊涛骇浪。关于此事,贵派的情报网络遍布中原天下,个中细节想必阁下了解得比我更清楚。我也不绕弯子,此次拜访贵派正是想以太吾的身份希望贵派能持身中立,不要受血犼教蛊惑,更不要为私利受血犼教驱使,因为那帮人并非寻常恶徒,而是一群妄图毁灭整个天下的疯子,一旦相枢得势,太吾败亡,天下所有人都会成为其傀儡,这世间便再无天日,界青门也将不复存在。” 祝君君承认自己这番话并不动听,甚至还有说教的嫌疑,不过她的目的并不是和这位暗主打好交道,而是将整件事的利弊彻底说清楚,她相信能坐到暗主这个位置的人应该有自己的判断,不会将话好不好听放在头一位去审视。 “所以,太吾是为天下苍生而来?” 暗主终于出声回应,可他面具之下传出的声音却呕哑破碎,仿佛声带被恶意毁去一般。 祝君君听在耳中,心脏骤然一紧——这个声音她曾听过! 然而不及她细想到底是何时听过,对方下一句话已接踵而来,语义浅显冷酷,咄咄逼人:“既是为苍生,那敢问太吾,若本座要你杀死你的弟弟才肯答应你的请求,你又会否愿意呢?” 290、你是阿青 祝君君一阵愕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拿这两件事来逼她做取舍,她和这个暗主应该没仇吧?还是说把袁少谏杀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阁下所提条件,恕我不能明白其用意,更不可能接受。”于是祝君君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但对方却道:“若太吾舍不得弟弟,不若就将那位此刻正站在隔世门外的心上人来交换,”见女孩陡然睁圆了眼睛,又循循道,“也舍不得么?那么那位身在武当的伏龙坛子弟如何?铸剑山庄的两位小公子如何?亦或是,管氏一族最后的血脉如何?” “够了——!” 祝君君再好的脾气也被他这番话点燃了,这暗主对她了解得这么清楚并不奇怪,可他对她的恶意这么大却委实离奇,她抱着大义来谈判结盟,却被对方用她的私事来威胁针对,实在是可笑! 再顾不得礼节,祝君君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严声呛了回去:“阁下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与我公报私仇不成?的确,我在贵派弟子手下死里逃生了叁次,但这不是我天生命大,而是你们自己没本事,就算因此坏了贵派在业界的声誉也与我祝君君没关系,你如此针对,未免有失一派之主的风度!” 那暗主却没有生气,只是沉声一笑:“成大事哪有不牺牲,太吾想要天下,舍弃一两个男人却办不到?” 祝君君也学着他冷冷一笑,反唇相讥:“对不起,我没觉得现在有舍弃任何一个人的必要,我只觉得你是你看上我了,在吃他们的醋!” “噗哧——” 退在角落的老妪没能忍住,掩嘴笑出了声,可那声音却不复方才老态,反而十分年轻。 但此刻祝君君却并未注意到这个细节,因为那暗主忽然掠至她身前,一把握住了她手腕。 “你干什么?!” 祝君君吓了一跳,用力想把他甩开,可那人的手冰冰凉凉,力气却极大,她一时甩不开,反被对方扯进怀里,另只手骨节嶙峋的捏住她精巧的下颌强迫她抬起头来,在咫尺间用粗哑可怖的嗓音给出了最后一个选择: “弟弟的命不肯给,男人的命舍不得,那本座便只能把你留下了,你愿意么?” 祝君君惊住,这是什么发展?正要开口骂一句“神经病”,可这个瞬间她突然福至心灵,终于想起来这个熟悉的声音究竟是在何时听到过—— 是在铸剑山庄! 若她记得不错,这声音正是在她败于宋鸾羽剑下时那个突然出现并救了她的黑衣人,嘴上说不希望她死得太痛快,可最后还是还多此一举治愈了她的内伤,而事后她又从袁少谏口中所得到的几条情报推测出了这人就是与他们同行了一月有余的画师阿青! 所以阿青就是界青门的暗主? 如果是阿青的话,祝君君怎么也不会相信他会对她说这种话,毕竟阿青十分厌恶男女之事,惟恐避之不及,还是说这是他出于某种目的的试探? 祝君君想不明白,目光在那张遮住了整张脸的漆黑面具上逡巡不定。不过不论这个人是不是阿青,是不是真的心口不一,唯有一件事她是绝对可以确定的—— 他恨铁笼里的那个女人。 于是祝君君决定顺势而为,她没再挣扎,反而伸手向他胸膛摸去,男人倏地怔住,身体僵硬了一瞬,虽只有仅仅一瞬,可祝君君还是在这一瞬间快速从她胸口一路摸到腰间,最后在他腰带上扯下了一枚金铁铸成的形状怪异的机关钥匙。 “祝君君!” 男人在意识到祝君君的真正意图后震怒,但祝君君得手之后没有半分犹豫,用最大的力气猛地将他推开,不等他出手阻拦便立刻使出一招天河游步,不往别处,正往那悬在深渊之上的铁笼而去。 祝君君轻灵真气不是一般的高,加上她的实力大幅度提升,动作之快寻常人已难以企及,而她的选择也足够果断,脚踩铁链,步如星转,犹如天星归于河汉,眨眼便身至铁笼之上,男人和他身后的老妪都被她的魄力所震慑,一时惊在了原地。 祝君君这回算是豁出去了,走在深渊上的那几秒心脏险些没停下来,直到最后平稳落地才总算松了口气。 她手持机关钥匙立在铁笼上,扯起嘴角笑了笑,虽然付出的代价大了点,但重新掌握主动权的感觉还挺不错:“阿青,是你吗?我猜应该就是你,你方才说的那些我听不明白,但我知道你恨透了你姐姐,你要折磨她,却又不容许她死,对不对?” 付青冥没做声,但他藏在阔袖下紧握的拳头却昭示着他此刻并不平静。 诚然,祝君君说对了他的身份,也猜对了他的心事,然而有些事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用那个可怕的女人做要挟无异于玩火自焚。 但祝君君并不知晓付青冥心中所想,自顾自地继续道:“你可以威胁我,我也可以威胁你——现在你给我听好了,要么你乖乖听我的话和太吾结盟,别说那么多有的没的,要么我现在就打开这个牢笼然后把你姐姐扔下去!我知道你武功高,但界青门的暗器再强,距离这么远也会失去准头吧?” 说完便蹲下身把钥匙凑到了锁口。 近距离看这女子,祝君君终于看清了她的容貌,不得不说,长得和阿青还真挺像,尤其是那双斜挑的狐狸眼,简直一模一样。可她此刻双目无神,嘴里的歌声自始至终就没停过,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她都已经不知道也不在意了。 看来是真的疯了。 平台上,老妪匆匆走到付青冥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祝君君听不清,但付青冥把她拦住,似乎是不想她插手。 祝君君没这么多功夫等他们商量,她这个计划经不起推敲,只能拿捏对方一时,要的就是个速战速决。 于是她动作再进一步,插入钥匙解开半锁,同时高声道:“阿青,你根本就不喜欢女人,何必一次次试探我?当时我说出‘弟弟还在等我’那句话后你便出手救了我,可见你对我印象不算差,我也不是你憎恶的那种人,我们联手合作不成吗?” “你先给本座回来!”付青冥沉声喝道。 “不,你方才的话伤了我的感情,所以我要你先答应我!” 祝君君不肯就范,她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松动,觉得只要再犟一会儿就能把他拿下。 付青冥面具之下脸色黑沉,堂堂界青门暗主竟被个小丫头威胁,这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他喜欢祝君君吗,不,一点都不喜欢,男女间那种事光是想想都恶心得让人反胃。 可方才他为何会对祝君君说出那样一番话? 付青冥说不清,只是在见到祝君君的那一刻忍不住就说了,毕竟她这个人总有让人失掉方寸的本事。 甚至在更早前,在他得知祝君君即将前来的时候,他便第一时间撤去了界青崖大半的防御机关,任由她踏进隔世门,还特意让雁留痕引她走过忘情路,唯独那个和她一同前来的男人被他拒之于门外。 他是在“吃醋”? 当然不是,他只是不想让百花谷的人进到界青门的领地罢了。 至于祝君君所说之事—— 血犼教重出江湖意指中原他当然清楚,身为太吾的她会来拜访界青门他也能预料,他知道自己作为暗主应该怎么选择,也早就作出了选择,只是真当这一刻到来、当祝君君站在他跟前同他说着那些天下存亡的大事时,他计较的东西却突兀地偏离了轨道。 他在意自己会不会遭到背叛,在意在真正的危难面前她会如何抉择,在意她心里最看重的东西,甚至在意那些男人与他的应允究竟孰轻孰重。 想到此,付青冥突然领悟过来,是了,他并非是因为喜欢祝君君所以才这样失态,他是在为自己挑选合格的盟友——对盟友的要求苛刻一些并不过分吧? 于是付青冥深吸口气,将方才过激的情绪重新压抑下来,呕哑的声音威严不容拒绝:“本座再说一遍,你现在就给本座过来。否则,本座可以立刻命人去杀了你那个百花谷姓蒋的男人!” 291、坠落 付青冥话音落下,祝君君被他那句“百花谷姓蒋的男人”气得不起,正要再威逼他一番,身下的歌声却在这时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尖锐到刺痛耳膜的笑。 “哈哈哈,哈哈哈——!” 壮阔的深渊将这个笑声折迭再扩散,形成一圈圈磅礴的音波,祝君君在最近处被震地头晕眼花,险些从铁笼上掉下去。 “弟弟,你果真动心了,真没想到你竟还会有对女子动心的一天,你将我囚在这里已近十年,终于叫我等到了这一天!” 事情发生得太快,不及祝君君回神她手中的机关锁就已经被人从下方解开,铁笼顶盖发出一声巨响,那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从笼中一跃而出,一手扼住她咽喉,一手将她当做肉盾禁锢在自己与付青冥之间。 祝君君心中骇然——这个女人她竟然没疯?不,也可能是疯过了头,反而终于清醒了! “付、青、瑶!” 最不想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一身玄色不见面目的男人咬牙切齿,捏在指尖的极乐神针泛出汹涌寒光,但他投鼠忌器,这么远的距离连他也不能保证能绝对命中那个躲在祝君君身后的女人。 白衣的付青瑶对男人的憎怒视而不见,反而笑得愈发恣意:“你若不说那一句,我还当你是在戏弄她,可你欲盖弥彰,实则情根深种,有趣,真是有趣……!姐姐死前能见到你这副模样,也不枉多活了十年!” 付青冥不欲理会她的胡言乱语,脚下微动,欲伺机将祝君君救回,但付青瑶死意已决,根本没给他留下半点可乘之机,脚尖一点,直接挟祝君君从铁笼顶上跃下,宽大的衣袂在冷风中飒飒翻飞,如一只扑向黑火的蛾,一去再不回头。 付青冥骤然僵住,仿佛一块血肉被从心上生生剜下,灼烈的憎恨与痛楚在顷刻间爆发出来,他一把扯下脸上面具半个身体就快跃出平台,谁料却被易容成老妪的雁留痕死死拽住:“暗主莫要冲动——!” “付青瑶被囚十年,就算她现在跳下去,底下的秦长生也早就烂成了一幅骸骨,暗主何必执意与自己过不去!” “放开!” 付青冥双手撑在扶栏上,玉石阑干被他失控的内劲震到粉碎,被憎恨填满的眸中在不经意间流出了难以掩饰的痛意。 雁留痕看在眼中,触目惊心,旋即心思一转,终于恍然过来——难道真被付青瑶说中,她的暗主是对那位太吾动了真心?难怪之前那么匆忙要撤去界青崖的守卫和机关,还暗示她将旧事说与对方听。 于是雁留痕又道:“无赦渊下有潭深千尺,暗主当年不是也好好活下来了?太吾吉人天相,必不会轻易死在这里,暗主该对她有点信心才是。况且暗主应知晓,无赦渊不赦回头人,一生只能一来一回,暗主这回若再跳下去,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番话说完,付青冥眼底果然起了波动。 雁留痕易错不错望着他,将他此时神情尽收眼下,不禁想,既然是真的喜欢那太吾,方才又为何要对她说出那样刻薄无情的话?若非他强势逼人事情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她真想啐这人一句“活该”,但考虑到自己不是此人对手故还是默默咽了回去。 付青冥终于冷静下来,立在崖边静默了很久,面上表情逐一敛去,唯有一双黑眸直望深渊,也成为了深渊。 很多年前,他从无赦渊下爬上来,亲手杀了上一任暗主秦长生后将其尸身投下无赦渊,然后囚禁了自己的姐姐,戴上纯黑的面具,矫饰原本的声音,成为新一任铁面无情的界青门暗主——可这一切的背后,在他灵魂最深处,却仍藏着那个怯懦天真又恋旧的自己。 他杀不死那个自己,便只能以另一种方式将他释放。 之后,他用“阿青”这个身份浑浑噩噩活了许多年,曾一度动过与窦菲一同走下去的心思,可对方意外得知他身份后毫不迟疑地舍弃了他。尽管两次背叛不可相提并论,但于他付青冥而言,这一次与当年被亲姐推下悬崖并无二致。 再后来,他又遇到了祝君君,这个裙下之臣无数的小姑娘,他目睹过她的两次重伤垂死,救过她,亦嫌恶过她,不懂她为何那般沉迷于男女之事,每每撞见都令他如坐针毡,甚至避犹不及。 他本可以直接杀死她,写上了生死簿的名字没有活过三更天的道理。但他记得她与她弟弟间争吵打闹却永远不可分割的相处,那是他上半辈子求而不得的东西,也是他恨不得剔骨割肉从身体里挖出并毁弃的东西,所以他迟疑了,这一迟疑便再也下不去手。 他的人生从他在无赦渊下爬上来的那一日就被永远紧锢在了这个地方,一侧是他割舍不了的妄想,一侧是付青瑶挂着泪水的扭曲的笑脸,她在无数个夜里一遍遍对他说,姐姐只是想活下去,阿青,你帮帮姐姐好不好,代姐姐去死好不好?只要你死了,姐姐以后就能幸福了。 于是他无数次地在相似的梦魇中醒来,无数次想将自己的心从胸腔里剜出来,可他就是阿青,属于阿青的天真和懦弱他永远都割不掉,直到方才那刻。 那个一次次背叛他的亲生姐姐终于亲手剜去了他心脏上那块属于“阿青”的血淋淋的烂肉,于是从今往后他再不是谁的弟弟,他只是付青冥。 付青冥松开碎裂的阑干直起身来,恢复了沉着的声音已听不出半点情绪:“留痕,你说得不错。无赦渊并非十死无生之地,将人投下是为叫其困于深渊、无望而死,但有大毅力大决心者却能收获非凡,是谓置之死地而后生。祝君君是太吾,她若连这点本事也没有,那本座也不必与她结盟了,不若投了相枢,搅一个天翻地覆、举世同亡。 不过,本座愿意相信她。” 付青冥说完未再停留,转身而去,只是在离开的那一刹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心口,那个地方,似乎已经有崭新的肉芽长出来了。 *** 祝君君与付青瑶一同坠下无赦渊,中途对方就松了手,二人几乎同时砸进了渊底的深潭,潭水冰冷刺骨,深不可测,祝君君咬紧牙关没让自己昏过去,并用最快的速度浮上了水面。 来不及气恼自己决策失误还遭了池鱼之祸,祝君君快速抹去脸上的水,睁开眼睛打量起了这个地方,就见自己身处一条长不见首尾的深潭之中,水面大约数十米宽,两岸堆满了白骨,幽冷的骨火影影绰绰,食腐而生的萤虫带着闪烁的光四处飞舞。 水实在太冷,祝君君看清这里的基本情况后便赶紧往岸上游,快到岸边时忽然发现这地方还大量生长着一种草本植物,叶片互生,花为水青色,且同样泛着荧光,形状小而下垂,如临水自照,正是她此趟前来界青门所要寻觅之物,青花龙葵。 祝君君惊讶又惊喜,心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古人诚不欺我,便更卖力地朝岸边游去。 而在这时,不远处的水底又浮起一人。 付青瑶的水性不如祝君君,浮起来颇费了一番力气,但她对祝君君的动向毫不在意,捋了捋遮在眼前的湿法后便亟亟往岸上游去,口中含糊不清念着一个人的名字,祝君君并未听清,只看到她从另一侧上了岸,赤着雪白的双足踩在无数碎骨之上。 “长生,长生!我是瑶瑶,我来找你了……!” 付青瑶状若痴狂,在山崖底部连绵的骨山里徒手拨开一具具尸骸,拼命寻找着自己的爱人。 祝君君远远地望着她,忽然意识到到那个悬挂在深渊之上的铁笼正是她与她心爱的人相距最近却永远也无法触及的地方,付青冥把她囚在那里,是既要她生不如死,也要她可望不可即。 292、渊底探险 He??sщцc??m 意识到这一点的祝君君心中升起了一丝难言的怜悯,她不禁想,这个惩罚是否过重了? 但她毕竟只是个外人,并不清楚这对姐弟间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矛盾,所以她也只能自己想想,不能慷他人之慨。 祝君君没再理会对岸的付青瑶,边走边采集水边的青花龙葵——这东西不光是佛光舍利丹的药引,同样也是有价无市的珍稀草药,现在多采点,以后无论是送人还是卖钱都能用得上。 而付青瑶也是边走边找,哪怕脚掌被碎骨割得血肉淋漓也没停下,祝君君私以为在这累累白骨中不可能找到一个特定的人,但付青瑶却用行动告诉她这是办得到的。 那具背靠在石缝角落的骸骨没有半缕衣片包裹,对祝君君而言毫无特别之处,可付青瑶一眼就认准了它的身份: “长生,长生……!我知道是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也能认出你!” 她欣喜若狂,仿佛没有痛觉般紧紧拥住那具断骨支离、随时都会散架的白骨,头枕在对方的锁骨处,唇瓣上下翕动,像在倾诉多年相思之苦。楍妏鮜χú鱂在??????se8.??o??鯁噺 綪到??????se8.??o??繼續閱dμ 祝君君停住了脚步,这离奇、诡异却又无比深情的画面令她莫名动容,但动容之后又有股窒息感。 她想,这是付青瑶的爱,但这绝不是一份正常的爱。 祝君君无意为一个陌生人感怀太多,何况还是个害她跌落深渊的陌生人,可就在她准备抬脚离开时,一声尖锐的叫声忽然在对岸响起。 祝君君连忙转过头去,愕然看到荧火中的付青瑶竟将那具本就布满了裂痕的尸骨高高举起然后重重砸下,一遍,一遍,再一遍,直到那具骸骨彻底摔碎不具原形才终于停下。 祝君君惊呆在了当场,而付青瑶却望着这堆碎骨仰头笑了起来。 她嘶声喊出一句“这都是报应”,接着捏起一块锋利的骨片毫不犹豫地割开了自己的喉咙。 浓烈的血从女人白皙的颈间迸射出来,雪白的衣和满地的骨都被染成了灼目的红,付青瑶就在这堪称壮丽的色彩中挥霍尽了她仅剩的生命,当她闭上眼睛倒下时,传荡在深谷间的笑声甚至还没有完全平息。 转折一波接一波,祝君君久久没回过神,一个混乱的念头在她脑海里盘旋不停——她想,是不是今天她没有来界青门,付青瑶就不会死了? 亦或是唯有她的到来,才终于让付青瑶有了解脱的机会。 她无法说清自己此刻的感受,只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过了好久才终于缓过来。自来到太吾世界她见过的生生死死也算不少,可付青瑶之死却是如此的独特,如此的摄人心魄,也不晓得她身上还有多少不为外人知的疯狂故事。 祝君君没有去给付青瑶收尸,毕竟这地方白骨成山,多她一具尸体一点都不突兀。她整理好自己的纷乱的情绪,从伏虞剑柄里取了身干净的衣物,将身上湿透的衣物换了下来,又擦了擦头发——虽然擦不干,但好过湿淋淋的。 等这一切做完,祝君君便继续采集起那如杂草般遍布丛生的青花龙葵。 不过采着采着,她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手边这几株青花龙葵竟有事先被人采摘过的痕迹,且这种痕迹还是新的。 此刻渊底静谧至极,除她以外再无第二个活人,所以这青花龙葵究竟是谁采的? 祝君君一阵恶寒,之前哪怕尸骸堆积成山她都不觉得害怕,因为死人没什么可怕的,但一想到这地方可能还藏着第二个活人,且不声不响地正在某处角落悄悄窥视她,她就忍不住一阵哆嗦。 “谁,还有谁在这里?!” “快出来,别装神弄鬼!” 祝君君取出她的百炼千人斩,要是有谁敢跳出来吓她她一刀就把那人头剁掉。但喊了几声也不见有人回应,只有潭水深处淙淙的暗流声,以及食腐的萤虫从身侧飞过时扑簌簌拍打翅膀的声音。 于是祝君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想既然她和付青瑶摔下来能活,那其他人应该也能活,当年阿青不光活了下来甚至还能爬上去,说明这个地方定然有机缘,说不定还有一份武学传承。祝君君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有同样的幸运,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过好在她现在有了给人“打电话”这一作弊的能力,如果她实在找不到办法,那申请场外援助也是可以的。 继续往前走,水边的青花龙葵被采摘的迹象越明显,她就着食腐萤虫的微光在这段路上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遍,最后终于叫她发现了一处不对劲的地方—— 这是一堆看似无甚特别的白骨,但和周围比起来这堆白骨的骨架与碎骨区分得太明显了,所有碎骨全部掉落在最下方,这说明有人曾将它们搬起并重新堆放过。 但是为什么要将这堆白骨搬起来再放回去,是因为地上藏着什么东西? 她设身处地地想了想,觉得应该不是,在这种地方,如果只是单纯为了捡一样东西,那在捡起之后就没必要将杂乱的骨架物归原处,而之所以要放回去,或许是为了隐藏。 隐藏什么? 祝君君蹙起眉,又走近一步,但萤虫的照明已经不够她看清楚最黑暗的那个角落,她咬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这堆白骨重新搬到了一旁。 等搬到最后一具,祝君君眼皮一跳,就见眼前山壁上竟出现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石缝,但这石缝被人用石头堵住了,缝隙后头隐约可见荧光闪烁,像是后边关着许多萤虫。 祝君君退后几步举起大刀对准那洞口,但里头并没有传出什么动静,她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见无异样,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堵在缝隙处的石头一块块搬了出来。 一大群食腐萤虫扑面飞出,祝君君连忙侧身避过,待虫群散尽才重新探头去看,心里想着这里边该不会藏着一具刚被虫子啃干净的尸体吧,那可比白骨恶心多了。 但她凑近闻了闻,却发现并无腐臭味道,只有一股带着微弱血腥的冰凉气息。 所谓好奇心害死猫,祝君君抱着她的百炼千人斩左忍右忍,最后还是没忍住,猫着身子钻了进去。 石洞狭长曲折,两边和头顶都有零星的萤石遍布,虽无岔道,但两侧石壁却越来越窄,祝君君走了一会儿后忽然有种自己在洞穴探险的既视感,心里闪过无数不作死就不会死倒霉鬼事迹。 但她很快又想,这地方既然被人有心藏起来,说明里头肯定别有洞天,所谓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不就是这回事么?那么多武侠文、玄幻文中主角掉落深渊找到遗迹传承,不也都在犄角旮旯的地方么? 于是祝君君给自己鼓了鼓气,心说等走到实在不能走就折回去,毕竟以她的身量都过不去的地方,那肯定也没几人能强行钻进去。 事情果然如祝君君所料,在经过一段仅能侧身挤过去的狭窄石缝后,再往前竟是越发宽敞,最后居然通到了一处巨大的石洞。 这洞窟深藏于山腹,却有近四米的高度,最宽的地方甚至有七八米,虽然有些萤石和萤虫照明,但大部分区域仍处在漆黑中。 祝君君嗅到了明显的血腥味,但在洞里走了一圈也没发现尸体之类的东西,反而是洞壁上刻满了深深浅浅的痕迹,大约是某种字符,它们按着一定的规律排列成行,密密麻麻,如天书一般。 祝君君驻足研究了一会儿,有九成把握确定这天书正是传说中的武功传承,只是这传承被加了密,恐怕只有掌握了这种密文的人才能看得懂。 她正想是死记硬背下来还是把它们拓印下来,身后忽然有道冷风掠过。 不及脑子给出反应,身体率先一步做出了应对,祝君君脚下发力一跃而出,擦着石壁险之又险地避过了那道来自身后的暗器偷袭。 293、一定是我太想她了 听声音,射来的暗器应该就是一枚普通的石子,却直直扎进了她原先站的地方,钉入石头不知多深,可见其内力之深厚。祝君君心道一句该来的终于来了,快速挥动大刀挡在身前,又连着挡下了好几击。 这石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祝君君顾及刻在洞壁上的武学传承不敢放开手脚,但藏身于黑暗中的人却因熟悉地形而无所顾忌,十指连珠,间不容息,看路数正是她从前遇过一回的乱飞蝗。 祝君君吃过一次亏,不过现在的她已是今非昔比,其深厚的内力足以支撑护体功法,无论射来多少暗器都能被密不透风的真气阻挡在外,再不必费事去一一格挡。 对方见招数失效,立刻变了招式,须臾间只觉一丝透骨寒意从黑暗中蔓延出来。 祝君君敏锐地察觉到不妙,撤了护体功法脚下一个伏龙奋跃猛地蹿了出去,一跳跃至半空,耳后紧接一道炸裂之声,就见方才站的地方一块山石在瞬间被击成了碎灰。 祝君君心下一紧,对方的暗器之术非同凡响,比她见识过的任何一人都要强,她上蹿下跳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想办法近他身才行。 便在同一时间扔掉了那百炼千人斩,掏出长针以内力操控朝对方飞射而去,同时脚下身法跟着一变,使出了百花谷与用针之法相辅相成的御针行。 这门身法形意衔合,心随意动,随针而起,随针而行,可谓变化万千,十分难防。那人果然有一瞬的怔愣,捏在指尖的石子没能第一时间射出去,恰好一只萤虫从二人间掠过,被石子一击命中。 幽光熄灭的瞬间,祝君君抓住机会一个俯冲向那人面门袭去,谁知对方却好似被点了穴一样突然傻呆呆站那儿不动了。 祝君君虽诧异但并不打算收手,于是那人在回神后立刻撤步闪避,速度快得与她不相上下,祝君君的掌风堪堪只擦到了他一丝皮毛,手臂却被人从侧面抓住,力道极大,居然挣脱不得。 祝君君一惊,欲调动内劲震开对方,却听耳边传来一声极度不可置信的“君君”二字,那音色极为熟悉,祝君君一怔,不是贰壹又是谁?! 孤零零几只萤虫在浓郁的黑暗里慢悠悠地飞舞,稀薄的幽光如水中波纹缓缓漾开,其中一只小虫扑扇着翅膀落到女孩紧绷的肩头,冷蓝的光终于拨开了浓黑。 贰壹像看幻觉一样盯着祝君君,神情震惊、兴奋却又充满恐惧。 他不发一语,只嘴唇不停抖着,目光在祝君君染了灰尘的脸上身上一遍遍扫过,如有实质。 祝君君心下愕然,暗想贰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是犯了什么大错被人扔下来的?还是因为他没能完成暗杀自己的任务反而去暗杀了委托人,这才受了界青门最残酷的惩罚? 她微微蹙眉——怪不得管笙说贰壹临走前的状态好像是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回来的样子,原来他早就清楚会有什么下场。 不过贰壹是个心智完整的成年人,所做决定都经过思虑与权衡,因此祝君君并不感到愧疚,只是颇有些唏嘘他们会在此地重逢。 “贰壹……”祝君君叹了口气。 但贰壹没答,他仍沉浸在不可思议的情绪中——他嗅到了祝君君的香气,触碰到了祝君君的身体,甚至还看到了那种他张朝思暮想的祝君君的脸,若不是因为他此刻身在无赦渊下,这本该是令人欣喜的场景,所以现在他只觉得惊疑——祝君君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自那日他的请求被驳回随后被投下无赦渊,迄今已三月有余,本以为是必死无疑,却没想到活了下来,甚至还意外得到了一份惊人的传承,于是原本存的死志也化为了求生的意念。 为了能早一天从这个鬼地方爬上去,这三个月来他一刻不停地照着刻在石壁上的功法修炼,直到近日方有所成。为了试验自己的能力,他堵了洞穴外出寻找一个最适合向上攀爬的地方,中途却听到来路传来了奇异的声响。 在这种地方,多一个活人就多一份危险,为防万一他立刻赶了回来,可赶到时那个他隐藏起来的洞口已经被人发现了,于是他毫不犹豫出了手,但谁曾想对方居然会是祝君君。 怎么可能会是祝君君?! “不,不可能,她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是幻觉,一定是我太想她,想出幻觉来了!”贰壹松开祝君君手臂慌乱地摇头,眼神迷茫,语序错乱,“她在外头活得好好的,不可能到这里来……” 说着转身欲走。 祝君君眼疾手快地把人拽了回来,心说人在黑暗中待久了脑子果然会不正常,连贰壹这种奸佞歹人都变成了白痴:“喂,你是傻了吗?你给我再好好看清楚一点,我到底是不是幻觉!” 说完,祝君君抬起两只手“啪”的一声同时打在了贰壹两边脸颊上,把那张削瘦了许多的俊俏脸蛋拍得通红。 贰壹被拍懵了,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做出了一个祝君君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滑稽表情。 祝君君没忍住,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山洞里生出了百转千回的回响,让那些原本安静蛰伏着的萤虫胡乱飞舞起来。 贰壹就这么呆呆望着祝君君,半晌后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个少女并不是他的幻觉,是货真价实、独一无二的祝君君。他心头骤然发热,砰砰跳动不停,却没像祝君君以为的那样扑上去抱她吻她,反而抬起手慢慢覆在她还贴着他脸颊的手背上,然后静静地落下了一颗泪来。 祝君君的笑停住了。 她听见贰壹对她说了句“对不起”,声音很低,比萤虫掠过的微光还要轻。 ——贰壹怎么会和她说对不起? 祝君君不解,想从男人那双眼睛里看出些什么,但山洞里光线太暗,看了半晌也只能看到他脸上那道反着冷光的泪痕。 而贰壹埋头靠近,久别重逢的吻姗姗来迟,宽大的手掌扣住后脑,柔软的唇轻轻压上来,然后就这么静静停着,再没有其他动作。 祝君君愈发觉得惊讶,印象中这个人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温柔地吻过她,所以是在这里呆久了生病了吗? 祝君君困惑的眼神像一只柔软的手撩动着贰壹的神经,他终于忍不住在她水润的唇瓣上咬了一口,然后掌下用力,不给祝君君抗拒的机会把她牢牢按在胸前,含住那对香甜的唇用力吸吮,湿热却有力的舌头撬开她的齿关蛮横地抵进去,翻搅、扫荡,然后疯狂地占有,在顷刻间汲取她全部的气息。 祝君君被吻得动情,呼吸间全是男人欲望的味道,还混杂着青花龙葵淡淡的药香。 她的身体在快速热起来,腿心溢出粘腻的水液,而贰壹在嗅到她越来越浓郁的香气后吻得愈加忘情,深切地啃着她的唇舌,两只手在她后背到腰间来回摩挲,最后落到她两瓣圆润挺翘的臀上重重揉搓。 “嗯……不行,贰壹……哪有一见面就——唔!” 祝君君想说哪有一见面就做爱的,不分时间地点,每次见他都是一副色中饿鬼的模样。 贰壹却是不管不顾,两条有力的胳膊把祝君君紧紧抱着,不容许她退却分毫,湿滑的舌像性器一样在她口中搅动翻弄,卷着她的柔软肆意纠缠,吮吸间水声啧啧,像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一般。 祝君君很快就酥了腰软了腿,几乎要站不住,贰壹抱她坐到一块还算平整的岩石上,狡猾的手从衣裙下钻了进去,轻易便触到了女孩潮湿的花谷。 【H】294、细嚼慢咽 祝君君立即并拢双腿,却阻挡不住贰壹手指的入侵,他动作太快也太果决,没有半点迟疑,直接插进去两根手指,搅动着将她紧闭的肉缝撑开一条淫乱的间隙。 “别怕,别怕……” 贰壹低声轻语,俯下身再度亲吻祝君君,少女的唇软得像要化开,亲上去就和上瘾一样停不下来,而另只手也不闲着,解着女孩腰带后顺着松开的衣襟滑进她胸口,捏住一侧饱满的乳儿用力揉捏,连乳尖也反复磋磨至挺立。 祝君君上下失守,浓烈的快意席卷全身,抵抗的意志越来越弱,几乎要就此沉沦,她只好在男人最脆弱的舌尖用力咬下一口。 贰壹吃痛,暂且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抵着祝君君的额头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你,你先等等……”祝君君退后些许,慌忙喘了口气,“你这人怎么总这样,一见面就发情。” 贰壹听闻“发情”二字,牵起嘴角笑了笑,眼神却是无比认真,埋在祝君君身体里的手指往上一屈,紧紧包裹着他的湿软媚肉被勾出了一阵战栗。 “说我发情?那你又为何湿得这样快?” 祝君君瞪着他不说话,贰壹停了动作,在她蹙起的眉心落下一吻:“别怕……” 祝君君微愣,不明白贰壹为何总与她说“别怕”,但不及深想对方已说了下去:“君君,我能带你上去,带你离开这个地方,离开界青门。他们杀不了你,谁都别想杀你。” 贰壹说得极为认真,漆黑的眸中透着坚毅凛然之色,祝君君头次在他眼睛里看到这样的神采,忽然福至心灵——她好像明白为何这人会和她说“对不起”“别怕”了—— 这家伙一定以为她是被界青门其他杀手抓住然后丢下来自生自灭的! 这误会可就大了。 但不容她开口解释,贰壹炙热的吻再度封住了她,同时手指抽出,倾身压下,发硬发烫的性器取而代之顶了上来,圆硕的蕈首吐出晶莹的前液,与她湿润的肉缝紧贴在一块,又滑又热,稍一用力便挤入了半个脑袋。 “哈啊……!” 祝君君的身体在太元欲女功的作用下已然化为了情欲本身,对性器贴合带来的酥麻快意毫无抵御力,理智顷刻化作了灰飞,喉间溢出一声难耐的嘤咛,不由自主便张开双腿环在男人腰上,湿答答的花唇间又吐出一大波透明的淫汁,艳红的花蒂硬得像石榴籽一样。 也罢,此事解释起来颇费一番口舌,眼下欲望来得汹涌,挡也挡不住,倒不如配合这色胚先把事儿办了,等他到了贤者时间再告知“真相”,想必他也能从容几分。 这样想着,祝君君彻底收了抗拒之意,忍不住催促道:“要做就别磨蹭,快点进来。” 贰壹自是不会拖沓,精瘦的腰身朝着少女柔嫩的密地寸寸挺进,将那根火一样炽热的阳具一点点没入了祝君君温暖的身体。 暌违多时的结合令两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祝君君吃满了小腹,热胀的充实感令身体愈发亢奋,双臂攀着贰壹肩膀,亟亟等待那即将到来的凶狠挞伐。 岂知那贰壹却一改往日野劲,只拥着她缓缓抽送,粗长的肉棒在重峦迭嶂的媚肉包裹下层层推进,就着淫液的润滑插到最深处,硕大的龟头碾住穹窿那团软肉画圈般的捣弄,在祝君君最敏感娇弱的地方来回研磨,逼得祝君君难耐地呻吟,音调婉转如丝。 “唔嗯……你……别这么弄我……” 祝君君浑身发热,身体止不住战栗,这种过慢的节奏令她体会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折磨与快意——男人阴茎的形状变得无比清晰,每一个动作都精确到极致,她仿佛能亲眼看到他的龟头是怎么挤开她紧窒甬道的,那一圈粗楞的冠状沟又是怎么勾着她的媚肉一点点往外撤出,每一次进入好像插到了她心肝,每一次退出又仿佛连着她的魂都要被抽离。 “太慢了……贰壹,你快点,快点!我受不了了……!好想要……你快点给我……!” 祝君君难受得眼睛都湿了,喉咙里呜咽不止,白皙修长的腿把贰壹的腰紧紧夹着,撑到浑圆的穴口水光粼粼,全是被男人用性器刮出来的汁水,正顺着臀缝往后淌去。 “别急,崖底无岁月,咱们有的是时间,要将从前荒废的都补回来。你好好感受我,我也好好感受你,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尝一尝活着的滋味么?” 贰壹口上说得冠冕堂皇,实则浑身肌肉紧绷,这样缓慢的动作他比祝君君还要难受,可他却舍不得插太快。 从前他独来独往,散漫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不过是多活一天算一天,没必要太认真、太较劲。命这种东西是生来就定下的,是蝼蚁还是鸿雁非人力所能改,所以当他在祝君君身上发掘到前所未有的乐趣时便一味向她索取,不止餍足,恰如人生得意须尽欢。 然而祝君君和他不一样,不仅因为她是太吾,还因为他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股执着向上的力量。她每一天都在努力地活,尽管活着会遇到数不尽的挫折与危机——譬如他——但祝君君好似骨子里就有一股不服一切的叛逆和韧性,这种韧性深深吸引了他,不,不仅是他,连同她周遭所有人都受其感染。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喜欢,所谓的爱。 但贰壹不屑这种世人冠以的定义,他对祝君君的感情要更纯粹,他喜欢看她鲜活灿烂的样子,在他身边也好,在海角之外也罢,他总希望她能一直这样活下去,哪怕用他的命来换。 反正,他的命也不值钱。 于是他义无反顾回到了这里,向那位主宰着界青门的暗主提出了违逆这个黑暗世界一切规则的荒唐请求。 后果自是不堪一提,但所幸未到结局,还有转圜余地。 此时祝君君就在他身下,这一回他不肯再学豺狼狼吞虎咽,祝君君是他失而复得的宝物,他要细细感受、慢慢品尝,吃尽她每一寸皮肉每一根手指,将她里里外外抚遍吻遍。 湿热的吻从额头落下,一路流连,一路啃噬,舌尖卷走女孩眼角的泪水,再送入她口中与她一同品尝咸涩的滋味。祝君君身体好似火烧,汹涌的欲望不断迭加,得不到彻底安抚的小穴贪婪收缩着,将男人的器物绞得发疼。 贰壹强忍着冲动,抽出半截然后深而重地挺进去,龟头在层层迭迭的软肉中寻到了祝君君致命的弱点,辗着那处地方来回捣弄,逼出了一波波的腥甜淫液,还有那不堪承受的破碎呻吟:“贰壹你……你真是要了我的命了!……唔嗯……嗯!” 贰壹不停吻着她,在她雪白的颈项与胸脯吮出一朵朵粉色的海棠,两手拢着乳儿用劲揉捏,将浑圆的形状玩弄得难辨模样,又低头亲上去,舌头反复舔过那对颤巍巍的乳尖,留下泛着荧光的晶莹痕迹。 “吃进去啊……用点一力……” 祝君君难受得厉害,捧起乳儿往贰壹嘴里送,身体从未受过这样的撩拨,饥渴却又得不到满足,连魂都要烧起来。 贰壹乐见其成,张口将女孩送到他嘴边的乳儿含进嘴里,柔软细腻的口感软得像要化掉,浓郁的香气散溢在鼻底,好似整个人都被祝君君包裹了。 “君君,你好软,好香……我中了你的瘾,就算是死了也戒不掉了……” 他纵情吮吻,粗糙的舌苔抵在祝君君白嫩的乳肉上用力地舔,来来回回将两颗乳头咬的红肿不堪。 祝君君嘤咛不断,舒服得紧紧抱住了贰壹脑袋,五指插进他发间,底下的小穴在他迟缓却深重的律动中湿得泛滥成灾,花心被磨开了一个小口子,汁水从中湍流而出,又吮着男人那强硬的顶端不肯放松,几番过去竟就这样小死了一回。 【H】295、食髓知味 贰壹紧锁精关从祝君君身体里退了出来,大量汁水没了阻碍一股脑儿从红肿的肉缝里涌出,而这时贰壹竟掰开祝君君双腿埋头吻了上去,大口大口承接着少女淋漓的蜜汁,腥甜、甘冽,好似玉露琼浆。 祝君君惊讶地看着埋头在她腿心里的男人,但注意力很快就被那条湿滑灵活的舌头给带走了,她受不了这般激烈的舔弄,两条腿一味地想合拢,却被贰壹抓住脚踝定在了臀瓣两侧。 “唔唔……贰壹,你别……!哈啊……!” 贰壹整张脸都贴到了祝君君光洁的阴阜上,舔弄,吮吸,疯狂有如饕餮。他甚至不顾祝君君的挣扎用牙齿咬住那阴核细细地磋磨,将这颗凸起的小肉珠玩弄得色泽鲜红。 祝君君不停战栗,快感像过电一样游走全身,整条脊椎都爽到发麻,小穴里的媚肉被男人用舌头一遍遍舔舐,吮着她的汁水啧啧有声,还像性器一样插进去弄她,舌尖用力地挠着那处敏感,却怎么都到不了她所渴望的极限。 祝君君眼前一阵阵晕眩,头顶乱舞的萤虫好像天上的星子一样闪闪烁烁,喉间溢出的呻吟不知何时带了一丝哭腔:“贰壹……我好难受啊……求你了,快点插进来吧!……唔嗯!” 贰壹轻笑,好似是故意要逼祝君君于他一样“发情”似的,终于抬起了头翻身压下,尚未释放过的阳物再度抵到了那条红嫩的肉缝口。祝君君难受得紧抱着他,他便扣住她的下巴吻上去,把她的味道从他口中渡回给她,下身用力一挺,胀到发疼阴茎再度全根没入,将祝君君彻底贯穿。 “嗯啊啊……!” 身体再一次被填满,巨大的快感决堤而来,而这会贰壹终于不再收敛,提腰放纵地抽插了起来。 精实的腰胯蕴满了力量,带动粗长滚烫的性器在女孩柔软的身体里肆意驰骋开拓,一层层媚肉被反复挤压碾过,尽头的花心更是饱受龟头的冲撞,祝君君在激烈的撞击声中爽得大叫,身体好似被犁过一样完全舒张了。 “再快些,贰壹……再快些!嗯啊啊……好棒,好喜欢……哈啊!” 沉甸甸的囊袋啪啪啪不断捶打在少女白嫩的臀尖,没一会儿便打出了一片粉红痕迹。贰壹架起祝君君膝弯压到她肩膀,整个人都覆了上去,从上方直上直下地狠狠肏着,湿淋淋的阴茎上青筋遍布,每一次都重重的捣到最深,再抽出时龟头几乎要把里边的嫩肉都勾出来。 交合的水声越来越响,淫靡得让人神魂欲醉,祝君君快要透不过气了,身体被掰折到了极限,浑身上下每一处都被在被快感侵蚀着,而理智和思维则被撕成一片片飞絮飘去了九天云外。男人的性器疯狂鞭挞着她最娇嫩的私处,刁钻的蟒首不知何时已顶开了她的宫口,铆足了劲一下下往里边捅,祝君君又痛又爽,小腹酸麻一片,哭叫着要贰壹停下来: “别进去了……太深了!好酸……啊,啊啊……!” 贰壹却抱紧了她,两手用力揉她摇晃不停的胸乳,低头在她耳边耐心却执着地哄:“君君,把身体打开好不好,让我肏进去,我要一直插到你的淫荡的花宫里……” 实在是太粗了,祝君君感觉肚子都要被贰壹插坏了,软弱的宫颈早就承受不住这般力道的奸淫,于是男人的顶端终于挤入了小口,再猛一个发力,整个龟头都进入了更深一层的花心之中。 巨大的快感在身体深处炸裂开来,祝君君一声惊叫,再度攀至高峰,宫腔中淫水冲刷而下,兜头淋到了深埋其中的贰壹的性器上,更有一缕直直冲进了他铃口中。 “唔嗯——” 贰壹咬紧了牙关,却终是抵挡不住祝君君高潮中剧烈的痉挛,整根阴茎都被死死绞住,逼得他精关大开,白浊的腥物喷泄而出,一股接着一股,强有力地冲击着女孩稚嫩的宫壁,足足射了十多股才停息。 祝君君被贰壹的浓精烫得直哆嗦,小腹深处温热一片,但沉浸在高潮中的她爱极了这个滋味,双臂紧紧环住贰壹肩膀,叫他射完了也不许退出去。 贰壹亦是沉醉难以自拔,干脆将祝君君抱起来坐到了腿上,埋头在她胸前轮流咂吮那两只被蹂躏得发红的乳儿,才有些疲软的性器顷刻就又苏醒,撑得女孩原本平坦的肚子微微隆起,甚至隐约能看到一个被龟头顶出的弧度。 “唔……好胀,你怎么射了这么多……” 好一会儿后,从余韵中醒过来的祝君君终于有些受不了了,她推开在吃奶的贰壹,扭着身子想将他弄出去,至少让她把肚子里过多的液体排掉一些。 但贰壹却不肯放,箍着祝君君的腰越插越深,小半根肉棒都捅进了那小小的胞宫里,粗楞的龟头将精液完完全全堵在里头,竟是一滴也没有漏出来。 “你算算我都多久没见你了,这期间我可一次也没浪费过,能不多么?” 听听这不要脸的话,祝君君往贰壹肩膀上用力咬了一口,但贰壹却没喊痛,反而按住祝君君后脑往自己身上压了压:“你再咬重一点,留个退不掉的印子给我,我身上这么多疤,却没有一个是你给的。” 见祝君君动作停住,贰壹又催了一声:“快。” 于是祝君君也不和他客气,硬是咬到出了血才松口。 贰壹捏住她精巧的下巴舔掉她唇上沾染的血迹,两条舌头很快就又交缠在了一起,湿软的唇瓣相互碾过,情欲在唇齿间快速蒸腾,两具才彼此满足过的身体又一次渴求起对方来。 祝君君抱住贰壹汗涔涔的脖子,目光在他俊逸的脸孔上盘桓不定,声音更是软得像融了蜜的春水:“我想要,你行不行?” 贰壹用鼻尖去碰祝君君,火热的硬物愈发坚挺:“你说我行不行?再来十回都行。” 祝君君哼唧了一声,快速收缩起来的甬道替她无声地催促着。 于是贰壹抱起祝君君,托着她两瓣饱满的臀让她挂在自己身上,精腰后撤再重重顶入,自下而上将祝君君贯穿。 “啊……!这样好深!” 祝君君一惊,将贰壹搂得更紧,但浑身重量还是都压在了小腹上,稍一松懈肚子就像要被顶穿一样。 “深了才好,射进去的东西就不会流出来了……” 贰壹没有缓下来等祝君君适应,肉红色的阴茎狠狠捣着她烂软的穴,速度比前一次更快。而这一动,大量淫水混着精液全被挤了出来,在抽插间噗嗤噗嗤响彻了整个山洞,交合处满是浓白的沫子,狼藉不堪直视。 祝君君挂在男人身上咿咿呀呀地叫,两团雪白的娇乳像玉兔一样弹跳不停,贰壹叼住她红粉色的奶头用力地吮,下身抽插重若捣杵,将那小小的胞宫插得全成了他的形状,丰满的肉壁紧紧裹着他,进出间被反复拉扯,似有无数小嘴咂吮他的命根,酣畅快感澎湃如潮。 “要死了,要被你操死了……我不要了,贰壹,贰壹!……呀啊啊!” 祝君君骨头都快要被颠散,没捱多久就又去了一回,被奸到烂软小穴深处激流涌出,急切好似失禁。 贰壹深深吻住她,吮着她的舌尖吞掉她所有的呻吟,只有那水声与撞击声不断回响在石洞里,层层迭迭,绵延无尽,恰如那快感来临的潮水一波盖过一波,永无停歇。 295、解释 山中果真是无岁月,祝君君记不清到底和贰壹做了多少次,大约是半天,亦可能是整整一天,到最后山洞里已满是腥麝之气,小穴更是红肿狼藉,里头被灌得满满当当,就算淌着不动也一刻不停地往外淌着浓精。 贰壹用自己的衣服给祝君君擦了擦,却怎么都擦不完,白色的浊物将玄黑的布料染得一片斑驳。 “你就要精尽人亡了……” 祝君君靠在贰壹肩窝里,眼睛微闭着,一副随时要睡过去的疲惫模样。贰壹抱她倚在石壁上,借着萤虫的微光垂眸看祝君君的睡颜,心中一片平宁。 精尽人亡不可怕,精还满着人就亡了才可怕。 两人都是练武之人,身体在内功运行的作用下恢复得极快,没休息多久就又生龙活虎。祝君君没再由着贰壹耍赖放肆,说什么都不肯再做了,况且她还有事瞒着贰壹,错过了他的贤者时间,再开口着实有些为难。 不过再为难也要说:“贰壹,我得跟你说个事。” 贰壹正在给祝君君系衣带,闻言应了声“嗯”,动作不停。 于是祝君君道:“我这次之所以来界青门不是被人所害,我是自己要来的,只是掉下这无赦渊实属意外,你别误会了。” 贰壹听后反应不如祝君君预想的大,只是挑了挑眉,既没有追问也没有发表什么看法,还真是一副吃饱喝足万事不愁的模样。 祝君君心里轻松了些,继续道:“不过说起来也是巧,我来界青门主要有两桩事,一桩是为了血犼教,另一桩则是为了青花龙葵。这种草药很是罕见,据传只在界青崖附近生长,我本以为要找个天荒地老,却没想到它就长在无赦渊下,而且茂盛得像野草一样,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贰壹知道青花龙葵是什么,这段时间他就靠吃那个过活,只是药性太强不能多吃,三天一株足矣。 不过祝君君要那草做什么,她身边不是有两个百花谷的男人么?没病没伤的,挖了出去卖银子?想到祝君君那座破败的太吾村,贰壹心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哦对了,还有,”祝君君想起了生死簿的事,也一并说了出来,“我的名字已经从生死簿上消失了,所以以后再也不会有界青门的人杀我了。” “怎会?” 贰壹终于出了声,他知道生死簿的神奇,被写上了名字的人但凡还活着,那字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消失,就算是太吾也一样。 祝君君耸耸肩:“我也不晓得为什么,反正就是没有了,也可能是因为前一次我伤得太重,垂死却未死,反而骗过了它吧!” “前次?哪一次?你伤在了哪,为何我全无察觉!” 贰壹越听越觉得不对,垂死却未死,说得可真轻巧,但连生死簿都能骗过,实际情况该有多凶险?!他紧张地箍住祝君君双臂,回想之前她赤裸的身体,光洁、白皙,分明没有任何伤痕。 不能怪贰壹眼神不佳,界青门的杀手哪有眼神不好的,眼神不好还怎么做杀人的勾当,之前偷袭祝君君纯粹是因为他想先下手为强,所以尚未看清就出了手,但倘若只有咫尺距离,那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看漏了的。 而贰壹之所以未能发现祝君君胸口的疤,是因为祝君君在太吾村的时候让蒋灵梧特意为她做了修饰,除非是在太阳底下用力盯着看,否则绝不会露出破绽。 她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因为不想和每个看到这伤疤的男人都解释一遍,累得慌。 祝君君潦草地把事情囫囵了过去,贰壹不好追问太深,怕让祝君君回想起那时的痛苦,心里却暗暗有了计较。 这件事吸引了贰壹全部的注意,倒是连问一问祝君君是因为什么意外才掉到了这里都给忘了。祝君君暗自庆幸贰壹没有多问,穿戴齐整后便拉他去看石壁上的刻痕。 “这些是只有界青门弟子才识得的密文,是谁创造的已不可考,而且因为难学难记,所以也不是每个弟子都会。”贰壹如是解释,话里话外颇有几分自得。 祝君君摸摸下巴,思考是让贰壹教会自己密文容易,还是和他双修获取他已经习得的功法容易——显而易见是后者。 不过她还是想学一学,以后和界青门要打交道的地方不少,她不想在交流或通信的时候被人蒙在鼓里,而且技多不压身嘛。 贰壹听祝君君说想学,扯起嘴角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原本当然是不能外传的,但你是太吾,什么学不得。只不过……若要我教你,我可是要向你讨束脩的。” 祝君君双眉一横,抱着胸连退了两步:“你这人真是够了……!之前都做那么久了,就算是铁杵也要磨成针了!” 贰壹扶着额笑起来:“喂,我可什么也没说,是你自己想歪的。” 学密文非一朝一夕之事,不急于一时,此刻他们身处崖底,还是先学逃命的法子要紧。不过在此之前得先去外头抓些萤虫回来当照明,原先贰壹抓了放在这里的虫子都被祝君君放跑了。 祝君君以为这事就和抓萤火虫一样简单,贰壹兜头给她浇了一盆冷水:“这虫子精着呢,没点血腥味轻易不过来,但见了血腥就会化身饕餮,之前我能抓那么多,全亏了当时有具新鲜的尸体。” 祝君君听着这描述有些反胃:“……你该不会把那具尸体放在了这洞里吧?” “那倒没有,”贰壹道,“就是取了他的血抹在了洞顶,那些虫子嗜血,便会吸附在顶上,等吸满了就跟星空一样,还挺漂亮。” 祝君君:……哕! 再一想到自己居然在这种地方和贰壹做了那么久…… 哕!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山缝的入口,贰壹谨慎,不知何时又把这洞口给堵住了,这时候猫着腰熟练地将石头挪开,又把堆在外头的累累白骨推出,正欲带祝君君出去,动作却突然顿住。 “怎么了?”祝君君在后面问。 贰壹只探出一个头,左右张望了一番后狐疑道:“外面好黑,但西边却亮着,看来这些虫子都被吸引走了,这地方又来了一具新鲜的尸体。” 祝君君一下就想到了付青瑶。 只是她刚找到这个洞的时候虫子并没有被吸引过去,难道是因为那时候她才刚死,还没有散发出腐败的气味,而现在尸体终于开始腐坏,这才吸引了虫子? “君君,还有人与你一起掉下来吗?”贰壹回过头问祝君君。 祝君君默了默,说:“有的,就是那个被锁在铁笼里的女人。” 贰壹表情微变。 无怪他这样惊讶,所有界青门弟子都晓得付青瑶的身份,也都晓得她活着才是对他们最大的震慑,如今她却突然死了,任谁知道了都要惊讶一番。 贰壹也终于想起问祝君君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才导致她和那个女人一并掉下这无赦渊。 “……我来界青门也是为结盟,却不小心得罪了你们暗主,”祝君君斟酌着说道,考虑到阿青隐姓埋名的经历便隐瞒了自己与这位暗主过往的交集,“本是想借那女子寻一条活命的生机,但事不遂人愿,反而被她拖下了水。” 贰壹略点了点头,也不晓得听懂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