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上下皆绿他 NPH》 1暗室 暗室内,空气燥热沉闷,陈设简陋。 只有一张破旧的桌椅,地板虽是木质,但也陈旧积灰,只有一些草垛被堆在墙角。 一个男子倒在墙角的草垛里,他身穿月白色的道袍,黑色的缎带遮去了他的双眼,却丝毫不影响他周身如流霜清雪的气质,面容也生得极好,凤眸清冽,鼻梁高挺,唇形优雅而薄,在暗室之中,也犹如芝兰玉树般不曾蒙尘,像是误坠入这荒芜之地的谪仙。 荀殊渐渐醒来,他睁开眼,视线仍旧昏暗一片。 随即,他反应过来,他的双眼被布条蒙住,双手双脚也被镣铐禁锢住。 若是他没记错,他现在应当是在泑山秘境之中,怎么会忽然来到此地? 心中有些许困惑,他试着引气入体,催动灵气,却发现经脉阻塞,无法用出半点灵气。 不远处,一个少女正坐在长椅上看着他。 少女一身青衣,鹅黄色的披帛逶迤在地,一头乌发及腰,肤如凝脂,面容清秀,发髻却挽的极为简单,及腰处简单用烟水色的缎带束起,杏眸奕奕如秋水盈波,面上未施半点粉黛,却犹如仙灵般娇俏慧敏。 谢锦茵坐在这里等他醒来,已有一刻钟了。 她托着下巴垂眸打量眼前的男人,这凤梧道君面容生得清俊无瑕,教她如何都看不腻。 人是她设计绑来的,不过还得感谢这天时地利,若不是他在秘境中重伤亏损了不少的灵气,她也不能将她顺利的带回来。 她素来有耐心,看他反复挣扎却无法催动灵气的样子实在有趣,又不小心留神观察了半晌,才慢慢悠悠地笑道:“凤梧道君,别费劲了,我封了你的灵脉,你现在就与凡人无异。” 被封灵脉,视线遮覆,五感迟钝,荀殊这才察觉到这里并不止他一人,当即便清楚自己是中了暗算,却还是冷静开口:“你是什么人?” “想睡你的人。” 却不想少女的声音轻灵婉转,玩笑一般说出这荒唐的话来,可想到或许是她将自己绑来此地,又觉这番话不是玩笑。 声音听上去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女……不过修士大多不能从外貌和声音里判断具体的年岁,他斟酌片刻,试着与她商谈道:“道友,在下是玄夜宗修士,你若是能放过在下,待我回到宗门,定有重谢。” 少女没有回答,但他听到渐渐逼近的脚步声。 视线被遮蔽,只能感受到肢体上的触感,光润的指尖挑起男子的下巴,谢锦茵俯身下来,凑至他耳畔,戏谑着压低了声音:“我救了你,现在不就是‘重谢’的好机会?” 生平第一次与女子这般亲近,荀殊不自在的避开脸,身子也跟着往后倒了倒。 强压下心头怒火,回:“你要我如何重谢?” “自然是用道君的身子。”她说道到这里,顿了顿,指尖沿着男人的唇线慢慢往下游移,“方才趁道君昏睡时,给道君喂了点好东西,如今也应当到发作的时候了。” 2张开 “什么……” 荀殊惊诧,话音还未落,丹田处忽然窜起火来。他自入道以来清心寡欲,一心修行,无心男女之事,情欲的感觉于他而言很是陌生,却并非全然不明白。 想来是些撩拨人情欲的阴私药物。 他修的是正心清欲之道,一直不屑于这般肉欲情潮,当即便有些愠恼开口驳斥道:“你!你——竟敢如此!男女之事,讲究两情相悦,怎能逼迫!” 却不想,此言一出,那少女更是欺身上前,直接坐到了他大腿之上,隔着衣物传来的温度娇暖而清晰,还有女儿家身上淡淡的芳香。 虽看不见,但时有时无的肌肤接触间,荀殊能感受到她纤细的手腕与腰肢,略略感受到她应当是偏清瘦些。 “这逼迫二字,用得可委实令我寒心,不过是借道君的身体玩玩罢了。” “先让我玩这里,如何?”虽是问句,手却已经往下游移,甚至连腰带都不解开,直接撩开他月白色的下袍,令根因药物而变得火热硬挺的阳具暴露在空气中。 “住手!”荀殊羞愤不已,手脚却被紧紧束缚着,连推拒都做不到。 男子已是气极,面颊浮起薄红,胸腔震颤,呼吸急促不已,额角渗出细密的汗水。 这令谢锦茵更是觉得他可爱,伸出右手,勉强只能半握住那茎身,一边极慢套弄,一边笑吟吟道:“不想,凤梧道君生了一张光风霁月的面皮,这鸡巴却生得实在伟岸。” “粗俗不堪!”荀殊喘着粗气,肉物被她握在手中带来的快感太过强烈,他本以为自己能够忍耐,只是这般隐隐的快感却已令他犹如万蚁噬心,进退不得。 “你——若要继续,便是与整个玄夜宗为敌,我绝不放过你。”他试着发出极有分量的警告,若是寻常宗门的弟子,光是听到玄夜的名声便已要退避三舍,更何况是与整个玄夜宗为敌。 不过身前的少女却没有丝毫在意,还与他调笑道:“不放过我才好呢,我就是要凤梧道君牢牢记着我,以后呀,一想到我胯下这根东西就会变得粗又硬。” 她俯身吻住荀殊的唇,却被他狼狈侧脸避开。 这举动,自然是令谢锦茵不快,她捏起荀殊的下巴,压低了声音同他警告:“不想亲我的话也可以啊,将你就这样脱光了丢到秘境外头的人堆里如何?大名鼎鼎的凤梧道君,想来应该有很多人想窥探你这身冰肌玉骨吧……” 谢锦茵这话虽是玩笑,她才不要自己用过的东西给别人看去。可荀殊自然不知道她这话是不是玩笑,毕竟她连下药强暴这等阴毒之事都做的出来,也难保不会真将他…… “你!” “乖些,凤梧道君……”谢锦茵温柔亲吻他的唇,轻轻喃道,“难得我会这么喜欢一个男人的脸呢。” 属于少女的柔软唇瓣贴上他的,像是浅尝辄止的轻触,再然后,香软的小舌探了出来,沿着他的唇线描摹,再往后,便要探进他的唇齿间。 淡淡的香气在唇角氲散开,荀殊皱起眉头,紧闭着唇,虽知道抗拒没有好结果,却自尊令他仍旧不甘心被她这般亵玩。 “张开。”声音淡淡的,比方才更显慵懒些,“道君,我真的不想警告你太多次。” 握着男根的手也紧了一分,原本男子肉藕的阴茎涨大通红,马眼处渗出一点透明的液体,被她这般用力一握,荀殊吃痛,整个人都剧烈的颤抖起来,但疼痛之中又夹杂着隐秘的快感,令人难以启齿。 3玩玩罢了(微h) 吃痛时,他的唇张开了些,谢锦茵便顺着将舌头探了进去,男子的口腔温热,带着清雅的香气,她勾住他的舌头,沿着他平滑的舌苔舔砥,将二人的唾液交融,即便对方不回应,谢锦茵一人也玩得很尽兴。 毕竟她还有整整五日时间。 这五日,足够她将凤梧道君从里到外,至上而下,全都玩遍,玩到腻,玩到透彻。 这缠绵的一吻下来,她手中的男根又涨大了几分,上头青筋沿着粗长的茎身隆起,看着格外狰狞。 谢锦茵眯眼欣赏着,讥讽道:“道君看上去清心寡欲,身子却没想到这般放荡,不过是被我吻了下,这孽根却更硬更大了……” 荀殊哪忍得下这般羞辱,愠怒叱责道:“若不是因为你下药,我又怎会……” “真的吗?”谢锦茵笑着问他,指腹按在冠首处,将发烫的阳具往下一按,刺激和快意又立刻涌现上来,荀殊难抑地从嗓中溢出一声沙哑的低喘。 紧接着,她将手掌从他的下摆往上探,越过阴茎,抚上他肌理分明的腹部,上头肌肉紧实,触感极好,令她忍不住发自内心的赞叹了一句:“道君,你的身材真好。” 对方没回声,也不妨碍她继续往上摸索,这时候她才抽开那碍事的腰带,如同拆礼物一般,将荀殊剥了个干净,不过他手脚被绑着,衣物只能被推至手臂。 胸膛因为双手被绑在后头的姿势微微撑起,宽肩窄腰,锁骨分明,分明的线条从胸肌中间延伸至小腹。 与这身体迥异却又日融洽的肿胀的男根挺翘粗长至肚脐之上,正直挺挺立着,上头溢着淫靡的清液。分外诱人。 男子身上的气息也格外干净,犹如幽兰栀香,到底是修士,与凡间男子不同。 谢锦茵低下头来,启唇含住他浅粉的乳首,尖尖的虎牙蹭过他的乳头,又稍许用力压了下去,尖锐之处触到敏感与柔软,像是一直未曾触碰之处被人迟缓的剥开暴露,却又因为药效夹杂着强烈的快意。 “嗯——”荀殊挣扎着侧脸低喘,疼痛令他不由低抽了一口气。 谢锦茵对他的反应视若无睹,站起身来褪下自己的衣物,少女莹白如玉的肌肤随着衣物褪去暴露在空气中,荀殊虽被绸带遮去双眼,但却能听到衣物的摩擦声。 轻微的响动之后,她的身体又覆了上来,柔软的乳房贴在他的胸膛,与男子的身体全然不同。 到底是第一次与女子这般接触,荀殊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面上浮起不自然的薄红,再次试着阻止她:“你、你何必如此,这种事,与两情相悦之人做岂不是更好……” 看来,这凤梧道君还是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两情相悦太麻烦了,更何况,我这人向来喜新厌旧,如今我喜欢凤梧道君,过几日玩腻了便不喜欢了,若是两情相悦,岂不是很麻烦……玩玩罢了。”谢锦茵吻了吻他的唇,说得轻描淡写,“明白我的意思了么?凤梧道君,我只是想,玩、玩、你。” 最后三字咬得极重。 4吸吸乳儿(h) 荀殊第一次见到这般蛮不讲理的女子,羞恼地再说不出半字来。 下一瞬少女的双手又圈住阳具根部,扶着它贴到一个水腻润滑之处,即便看不见,他也能猜到,应是女子的阴阜。 视线被遮蔽,皮肉接触的触感就更加强烈,湿漉漉的爱液沾到茎身上,只有光滑的皮肉触感,没有半点毛发的刺锐感。 肉肉的花蒂时不时蹭过敏感的冠首,他呼吸紧绷,只觉身下和胸膛都要爆炸开。 偏在这时,少女娇柔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凤梧道君,你应该能感觉到你的鸡巴碰到了我什么位置吧?” 荀殊抿唇不语,耳根红到滴血。 谢锦茵轻笑一声,托起右乳,将乳珠送到到他唇边道:“道君帮我吸吸乳儿吧,不过我不许咬,若是敢咬,我便将道君下面这根东西阉掉。” ……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他无法,只能启唇含住,又按照她所说的,试着吸吮了一下,原本绵软的乳珠在他舌尖慢慢变得硬挺,舌尖甚至晕开一点属于少女的甜香。 “呜……” 被他这般舔弄,谢锦茵也很难没有感觉,低低呜咽一声,将左乳也送了上去。 “还有另外一边呢……”她软声催促,荀殊身体一僵,还是顺从地将她左乳含住,舌尖绕着浅粉的乳晕打圈,蓓蕾如雪上红梅般开放。 身下又湿了一些,谢锦茵觉得差不多了,扶着他的肩膀便要往下坐。 男子巨大的阴茎将穴口两边的嫩肉压了进去,几次滑过穴口却不得其路,谢锦茵只好抽回手,抬高了腰肢,雪臀往后移了移,自己用两只手勉强掰开细窄的肉穴,湿滑的爱液淌下,浇在胀红发紫的龟头上,此处皮肉格外敏感,荀殊身体颤抖,呼吸紧绷,更觉腹下欲火灼烧难耐。 这般对准位置,终于勉强入了一个口,狭小的蜜穴仅被这样插入,边缘的肉膜就被撑到变形近乎透明。 谢锦茵有些不适应,搂住他的脖颈再次吻上他的唇后,才慢慢继续坐下去。 虽已足够湿润,但被小臂粗细般的阳物进入,还是有略微的疼痛,她皱着眉慢慢适应,又干脆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这一咬便将荀殊唇上咬出血来,他疼得的倒抽一口气,身下也被窄小湿热之处紧紧箍着,胀痛得厉害。 但快意同样很强烈,强烈到令他羞耻。 甬道中软肉缠了上来,谢锦茵继续往下做,大约入了三、四分,便察觉到隐隐的阻滞感。 进入时有微微的阻滞感,荀殊自也察觉到了,他呼吸一滞,旋即便听到少女有些嘲弄的声音:“可别想多了,凤梧道君,你是我第一个玩的男人,不代表我以后就只玩你一个男人。” 凡事总有第一次,于谢锦茵而言,这男女之事第一次和第几次都没有什么区别。 但她也不是第一次和谁都可以的,总要寻个面皮生得好看又身心干净的男人,例如凤梧道君这样的,否则这事做起来只会令人倒胃口。 她适应了体内阳具的大小与深度,又干脆这样往下坐,随着一点缓慢的钝痛。阻滞感彻底消失,阳物终于插入七分,在她小腹处隐隐显出一个形状。 5舔干净吧(h) “这么大的东西,吃下去可真有费力……” 谢锦茵低喘,看了看剩下还余了三四分的阳具,只觉可怖,小腹被撑得满满的,再往里怕是要被贯穿了,这已是她能够适应的极限深度。 男人这东西,大有大的好处,但若是太过粗大,用起来也有些麻烦。 她搂着荀殊的肩膀,试着小心翼翼摆动腰肢,粗长的巨物上头水液充沛,随着她起伏的动作,与穴中敏感的蜜肉摩擦,被紧箍的快感强烈刺激,荀殊神智渐沉,喘息声也逐渐变得粗重起来。 谢锦茵轻吟,双颊绯红,自也生出强烈的快感,但这物实在太大,她还有些没有习惯,垂眸瞥了眼荀殊,笑道:“道君倒是挺享受的嘛?” “才没有——唔——”荀殊矢口否认,并不想承认自己沉湎于情欲中。 谢锦茵也没指望他会承认,捏着他的乳尖狠狠拧了一把。 荀殊吃痛低叫出声来,声音里夹杂着沉闷的情欲,很是勾人。 她喜欢这样的声音,又低下头含住他的耳珠,亲昵地说出下流话来:“都怪道君的鸡巴生得太大了,感觉都要将人捅坏了,小穴也要被干穿了……” 玄夜宗师名门正派,弟子一心向道,平日同门之间交流,也无非是些道法剑术,再露骨一些的,也不过是偶尔在书中瞥见几眼文字叙述的双修之道。 今日听她这般粗俗露骨,口无遮拦之言,只觉燥热难当,想喝止,却又怕正中她下怀,反而又被变本加厉羞辱一番。 既是阻止不了,不如干脆缄默。 “道君是不打算说话了?” 谢锦茵含笑,放缓了速度,视线盯在交合处,一点一点吞下红肿的巨物,她的动作极为缓慢,甚至比先头更甚,入不到底,快感迟缓,令荀殊生出几分空虚感,恨不得解开手脚束缚,将她抵在身下狠狠抽插。 想到这,硕大的阳具胀痛得更加厉害。 “真可惜不能解开道君的束带,不不然可真想让你看看,道君这根粗长的鸡巴,是如何插人家小穴的……” 又适应了些,欢畅的快意涌上来,谢锦茵也有些受不住,便按照自己的节奏上下起伏。虽只能吞下七分长度的肉茎,谢锦茵却觉得自己快要被他插到底了,龟头挤开狭小的甬道,棱角处碾着里头凹凸不平的媚肉,直接抵到花心处。 一抵到这里谢锦茵浑身就浑身酥软,凭凤梧道君这般尺寸自然是能插开的,但真要插进子宫里,对刚开荤的谢锦茵还有些太刺激了。 还是慢慢玩吧。 她再次沉身下去,湿热的蜜穴再度被粗硕的肉棒填满,严丝合缝,充盈感令二人同时低喘一声。 敏感的花心被不停顶弄,又酥又麻,谢锦茵很快就找到了能令自己舒服的节奏,令棱角分明的龟头在其间轻碾抵弄,曼妙的快感令人神智昏沉,很快颤栗着迎来了自己第一次高潮。 “哈啊!道君!要到了!要到了!”谢锦茵忘情低呼,指甲不经意在他的背上抓住血痕来。 但强烈的快意早已令人忽视这点细微的疼痛,春水涌动,翕动的肉璧紧绞住阳具,射意再也抵挡不住,精关大开,又浓又多的元阳激射而出,全都灌进了少女的稚幼的花宫中。 云消雨散。 乳白的精液顺着她白皙的大腿内侧往下低淌,夹杂了一点血丝,不明显,谢锦茵也不在乎,反倒是看着闷声低喘的荀殊嘲弄:“凤梧道君,第一次射精的感觉如何?” 荀殊面色通红,还从绰绝激昂的快感之中没有回过神,回应她的只有略微粗重的鼻息。 谢锦茵刚刚高潮,双腿有些软,右手在双腿之间抹了把,顺手将沾满精液的食指塞进了他嘴里。 妩媚娇声道:“舔干净吧,是我和道君的爱液呢。” 指节柔软,上头爱液粘稠,入口有些不适,但还未到恶心的程度,不过他早已辟谷,又洁身自好,阳元浓稠了些却并无异味,夹杂着少女的爱液,倒是令人可以勉强下咽。 事已至此,他只能顺从地舔干净了她的手指,却不想头皮一疼,后发被她拽着,只能被迫扬起颈,将上半身送上前去。 男子高挺的鼻梁压进少女柔软的雪阜间,她分开双腿,将腿心柔软压到他的唇上,上头粉嫩无毛,沾满白浊的腿心又湿又滑,像是要化开在他唇间。 “小穴里还有很多道君射进来的精液,也麻烦道君舔干净吧。” 少女甜糯的声音却犹如山精鬼魅,让人一步一步掉进欲望的泥沼里。 而这一切,不过只是个开始。 …… 6这样一碰就硬了(微h) 五日之期,眨眼过去。 这五天,谢锦茵玩得很尽兴。 凤梧道君胯下这物实在好用,即便刚射完,被她撩拨几下,却又能很快硬挺,到后来更是夸张得厉害,被她轻轻一碰到敏感之处,就能立刻挺立起来。 有些像什么呢…… 谢锦茵想着,竟笑了出来:“凤梧道君,你现在被我玩得像一条随时随地都可以发情的公狗诶?” 是了,像一条随时可以发情的公狗。 声音里含着笑,白净纤细的指尖更是轻挑地触碰他剑拔弩张的阳具。 “这样一碰就硬了?” 男子巨大的阴茎勃发抽动着,先头射精数次,如今被她指尖轻轻一触碰,就又溢出乳白色的精液。 她的手套弄着茎身,撸动十几下,又恰好松开手,大量精液喷涌而出,浇在地上,凝成点点精斑。 谢锦茵却没有就这样放过他,秀气的玉足踩着他的小腿慢慢往上移动,最后轻轻踩在他双腿之间,慢慢沿着粗大的根部往上移动。 刚射完依然疲软的性器又勃涨起来,抵在少女的足下,滚烫炙热,分外有存在感。 她嗤笑一声,不急不缓,用脚玩弄着,接连用了几天的东西自是敏感得厉害,再次一柱擎天。 “区区公狗,应当是喜欢被我这样对待吧?” 伴随着谢锦茵的声音落下,荀殊再次射了出来。 暗室内情欲的味道浓重而强烈。 他粗喘着,月白色的道袍脏得不像话,二人干涸的体液留在上头,处处都是湿痕,早已分辨不出原来的样子。 荀殊觉得她说得没错。 他现在就像一条发情的公狗。 这几日下来,他已经数不清自己射了多少次,身体里只有快感、强烈的快感,她的手能给他带来快感,她的体内能给他带来快感,甚至就连她的双乳、她的足尖、她用鞭子抽打时的疼痛,全都能让他无法控制,只想将汹涌的欲望尽情发泄出来。 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被她反复揉碎,踩在脚下狠狠蹂躏践踏,他恼恨,羞愧,对沉沦于欲望的自己感到耻辱。 谢锦茵垂眸看溅到自己手上的精液,指节动了动,便拉出一道粘稠的丝。 她有些奇怪,寻常来说他都泄了这么多次,怎么泻出来的精液还是这般又浓又多,或许是因为他修身自持,一心修行不近女色? “道君这是百年的存货么?这五日,粗略算下来都射了五、六十余次了,射出来的东西却还是这般乳白色,又浓又多,灵气精纯……”谢锦茵喃喃。 这问题荀殊答不上来,毕竟他先前并未与任何女子做过这种事,甚至连自渎都不曾有过,整日只知晓修行打坐,也不知道别的男子在这种事情上是如何表现的。 但看听她这般问……比起普通男子,似乎厉害些? “唤我名字吧,荀殊。” 一时间觉得自己的念头有些歪,荀殊慌忙打断她转移了话题,嗓音已然干哑。毕竟他灵脉被封,除了身体比寻常人好些,其余的地方已和凡人无疑,自然也没有自愈能力。 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也无法挽回了,但到底二人做了这般亲密的事情,若连彼此名姓都不知晓,实在有些可悲。 “荀殊?”谢锦茵随口念了念,不打算将这名字放在心上,“五日之期已过,我也腻了,你身上的封印应该再有一两个时辰就要解开,我要走了。” 她要离开了? 束带仍遮覆他的视线,听到衣物的摩挲声,荀殊心下焦灼,却又被束着手脚动弹不得,只能连忙唤她:“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至少,要知道她的名字。 少女尝够了情欲,一双杏眸清亮,眼角眉梢也如绽放的花枝一般浮起春色。 可惜男子被遮覆双眼,什么都看不见。 谢锦茵看着他笑道:“知道我名字做什么,好往后找到我报复?” “怎么样?和我欢爱的滋味,这辈子都忘不了吧?” 她一边系腰带,一边走上前来,对荀殊道:“大名不能告诉你,不过,可以告诉你小名。” 衣物被她穿戴完好,除了荀殊胯下这东西实在太大,一开始令她有些不习惯,这五日她还算玩得开心,所以颇为满意地低下头,亲了亲他的脸颊。 “我叫茵茵,以后想起我的时候,道君的鸡巴会不会又变得又大又硬?不过,可不许念着我的名字自渎,我不喜欢在我背后自渎的男人,道君要将所有的精液都为我留着,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东西……我说你可以泻的时候,你才可以泻。” 荀殊闻言,喉结微动,胯下之物又精神地挺立起来。 谢锦茵自是瞧见了,却也只是笑吟吟道:“小可怜呀……又硬了,不过我不陪你玩了,要记得我说的,我不喜欢背着我自渎的男人,但更讨厌我用过的东西被别人再用……凤梧道君,你可要为我守身如玉啊。” 她用避水诀简单清理了二人的身体,便潇洒转身离去,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虽是对荀殊叮嘱了一番,可她也没有真的打算再见他,男人的气度最是狭隘……谁知他回到宗门后会不会想着将她捉来报复,谁又能知道他会不会真的为她守身如玉,而且玩了整整五日她也差不多腻了。 最好是再也不见。 反正这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男人。 不过是次寻常的露水姻缘,谢锦茵却没有想到之后…… 她怀孕了。 7十八年后 十八年后。 凡间,烛仙镇,一处寻常的山脚下。 身穿青衣的少女,头戴斗笠,身后背着小药蒌,口中轻哼着歌,正慢慢悠悠地走在青石小路上。 烛仙镇正值初春山花烂漫之时,天气正好,云淡风轻,迎面吹来的风夹杂着田野的花香。 未久,便见小路尽头出现一个寻常普通的农家小院,院外花草繁茂,清新雅致,院中干净整洁,虽是外头瞧起来朴素,从里看却是处处别具匠心。 长檐下坐着一位外表看上去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身上穿着天青色的长衫,一头乌黑的墨发简单用绸带竖起,看起来颇有几分书卷气。 而少女刚进了小院,便将竹篓丢到一旁,倒在院中的藤椅上,开始大声对一旁看书的少年人抱怨道: “小瑾,我好累……” 少年闻言,没有半点迟疑,立即放下手中的书本,上前熟练地帮她锤肩揉腿。 少年郎眉目生得极为俊秀,明眸皓齿,只是年纪尚小,眉宇间还有几分青涩,若是细看,还与一旁的少女有两三分相似。 但更多的,却是像那十八年前,在暗室中被她百般亵玩羞辱的凤梧道君…… 是的,这名少女就是谢锦茵。 十八年前,她在把凤梧道君囚禁在小黑屋里亵玩了五天五夜之后之后,发现自己怀孕了。 修士长生有违天道,体质本就不易受孕,当时她睡凤梧道君,也不过是抱着玩玩的心思,根本没想过有孩子这件事…… 事后时常觉反胃恶心,便去看了大夫,得到的却是她已有身孕的消息。 一开始本想打掉这个孩子,但是想到若是被凤梧寻到踪迹报复,拿这孩子要挟也不错,至少手里有个把柄,荀殊定然不敢报复她。 便强忍着各种孕中反应将孩子生了下来,虽然修士身体强健比起寻常女子分娩时减轻不少痛苦,但她当时还是恨不得将凤梧道君抽筋拔骨…… 女人生孩子这般痛苦,反正这辈她是不想再生第二个了。 孩子生下来了,是个男孩,随她姓,姓谢名瑾。 之所以单名瑾字,是因为她懒得费心想名字,便从自己名字里取了一字,谐了音,充做这孩子的名字。 不过谢锦茵扪心自问,只觉得这孩子,做她儿子,实在倒霉。 她天性淡漠,对亲情更是如此,虽是她亲自生下的孩子,可她对这孩子最初的感情,也只有分娩时对疼痛的强烈憎恶感。 她对这孩子打小不上心,不过这孩子生得聪慧,也极会揣摩人的心思,小小年纪就懂得孝敬人,如何照顾母亲。 “我卖字画的钱不是已经够我们过日子了么?母亲为何还要外出采药。”谢瑾问她。 他三、四岁便启蒙,就连玄文道籍都能通读,凡间寻常字画自然不在话下,时常临摹些画家真迹,在字画店中以假乱真,赚来的银钱兑换成灵石,也全都交到了谢锦茵手里。 按理来说,这些钱早就够二人生活。 可母亲却仍旧时差刚出门采药,时不时还接些散修的任务…… 谢锦茵在藤椅上伸了个懒腰,少女纤密的睫羽微微颤抖,像只猫似得卧在藤椅上,轻飘飘回了一句:“整日在家无所事事胳膊会生锈的。” 十八年过去,谢锦茵的相貌仍与当年一般没有任何改变,看起来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清秀少女。 若只论外表,这二人看起来不像是母子,反而是姐弟,姐姐生得清秀可人,弟弟更是俊美不凡。 她懒懒抬了抬眼皮,看向一旁给她捶肩的少年郎:“说起来,小瑾,你就不好奇你父亲是谁么?” 一提到这个,谢瑾就面无表情,冷淡地回:“生我养我的是母亲,父亲是谁重要么?” 让母亲一人流落在外,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瑾不知当年之事,想当然的以为,母亲这般好,定然不会有什么错处,只能是父亲狼心狗肺,将母亲抛弃,令她流落在外。 谢锦茵看着容貌极盛的儿子,自也不知道他心里已将亲爹打入十八层地狱猪狗不如的位置,只是在想,不亏是她生的孩子,这性格也有几分像她。 这孩子素来乖顺,谢锦茵很难不喜欢,伸手在他头顶摸了摸,顺口问道:“听说镇上有庙会,今夜我们一道去看看?” 母亲亲昵的动作,一时间令谢瑾有些无法适从,耳根微微泛红,却没有避开,只是轻轻回了一声:“好。” 心跳也全然不由自己控制。 他拿起一旁的书卷,即便早已烂熟于心却还是硬着头皮继续看下去,试图用书中的圣贤之道打散自己那点绮旖的心念。 8凤梧道君陨落 入夜。 市集上灯火辉煌。 烛仙镇与修真界接壤,时不时有修士往来,不过有规则之力的限制,修士不敢违背天道,自也不敢在此地动用法术。 所以治安倒是极好。 不过谢锦茵选择在此地落脚,主要是因为消息四通八达,方便她脚底抹油,以及调查与师尊当年死因有关之事。 师尊,她当年究竟是为什么…… “母亲,在想些什么?” 脸颊上忽然传来冰凉的触感,少年人俊朗的眉目点缀着阑珊的灯火一下映入她视线中,谢锦茵一时间有些没回过神,樱唇微启,一双漂亮的杏目睁着,眼底雾蒙蒙的,像是晨曦时江河之间的天青色。 “一些许久以前的事情罢了……” 她在遇见师尊之前,她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师尊死后,她便又再次孤身一人,身边连个人都没有,更何况是一个能说心事的人。 还好她也素来没有同人说心事的习惯,刚生下小瑾那两、三年真的是很不习惯,强忍着要将这孩子找户好人家送的冲动将他养大。 不过,这孩子早慧,启蒙也比寻常的孩子早,就在别的孩子哭闹着同爹娘要糖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帮她分担家务事。 简单地教了他一些字后,就能自己寻着书看。 乖顺懂事,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出现,该在什么时候消失,谢锦茵也逐渐习惯他的存在。 不过有点别扭的是,她好像真的不能像世间寻常的母亲待孩子一般,对他产生出名为一星半点名为‘母爱’的感情? 虽是也算不上虐待,可比起宠他教他,她似乎更喜欢……使唤他。 谢锦茵摸了摸心口,不由在心底感慨道:对不起小瑾,我真是个坏母亲。 少年人自然是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逛到一处摊贩,见上头一个兰花发饰颇为精致,便拾起放在她发间比了比。 “这个很适合你……” 母亲二字还未说出口,一旁的小贩就见风使舵道:“小公子眼光真好,这是三宗的仙子们都爱戴的款式呢,你阿姐生得这般好看,一点都不逊色给那些仙门的仙子。” 谢锦茵闻言,挑了挑眉凑上去前去,很是认真的与小贩争执:“怎么会是阿姐?难道不像妹妹么?” “这……” 其实二人年纪瞧上去差不多,小贩也是胡乱蒙的,这下见似乎猜错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玩笑话圆过去。 还好谢瑾放下几枚灵石,就开口解围道:“好了,这簪子我买下了,她是我阿姐,只是在与你玩笑罢了。” 谢锦茵被搅了乐趣,不满地瞪他一眼,谢瑾无奈一笑,一副无事模样,挽起她的手便离开。 二人未走多远,便听到不远处地茶摊上,两个头戴紫霞冠,身着玄褐色道袍的修士正在闲谈议论。 左边那个抿了一口茶,便开口道:“我听说,玄夜宗的凤梧道君剿灭东海水妖时误入迷障,被那蛟龙一口吞下,死不见尸,就连留在玄夜的魂灯都灭了!” 于修士而言,魂灯寂灭,就说明此人神魂已消散于天地间。 修士长生有违天道,所以一但死去,便无法再入轮回…… 所以可以说,凤梧道君这是死透了死绝了。 “凤梧道君陨落了?”对面的修士也是一副惊诧的样子。 “凤梧道君陨落了!!!” 本还远远站着的谢锦茵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上前去,还大声重复了一遍,因为太过惊讶,甚至有些不厚道地笑了出来,倒让坐在茶摊上闲聊的两位修士吃了一惊,差点撒了手中的茶。 声明一下,她并不是因为凤梧道君陨落而开心,主要是这十八年她一边调查师尊当年之事,一边小心翼翼避开玄夜宗,怕凤梧道君为当年之事报复她,一直过得是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如今听闻凤梧道君陨落。 虽然情理上她知道自己不该笑,但她真的是忍不住。 “道友可也是好奇凤梧道君陨落一事?”那修士见她这般兴冲冲凑上前来,不由问她。 “这凤梧道君声名在外,哪个女修不对他好奇的……”谢锦茵抿唇,忍俊不禁的样子看起来很是俏皮可爱,“能不能与我详细说说?” “道友请坐。” 对方客客气气,谢锦茵自也是顺从坐下,听他继续方才的话题。 “凤梧道君生前名声清清白白,就连女修的衣袂都没沾过,他死后,一堆古怪的风流韵事却都传了出来,许多女修,甚至还有男修,纷纷上玄夜宗认亲,说是与他相好的……” 对面的修士闻言哈哈大笑:“这哪是与他相好的,想来是听闻人陨落,便鱼目混珠,想以此牟利罢了!” 男子笑着应和:“自是自是,我若是凤梧道君,若是知道死后名声被人这般糟践,怕是被钉在棺材里也要爬上来给自己争一口气……不过,凤梧道君这般修为,又是玄夜备受宗门青睐的弟子,想来确也留下了不少天地灵宝,若是招摇撞骗便能继承,难免不会教人动心的。” 天地灵宝啊…… 谢锦茵听着二人交谈,不免也有些动心。这些年她为调查师尊死因,积蓄的灵石已所剩无几。 既是凤梧身死,小瑾是他的孩子,继承他的遗产自然也是天经地义。 小瑾的东西,便是她的东西,她这个做母亲的拿儿子的东西来用用,又有什么关系? 她心想着,睨了眼一旁的谢瑾,却见他神色冷淡,并不太在意此事。 9我会一直陪在您身边 该怎么和他开口,这死的凤梧道君就是你亲爹呢? 回去的路上,谢锦茵一路斟酌着,实在是不好开口。 她当初一眼喜欢上的是凤梧道君的脸,但这个人,接触不多,其实谈不上太过喜欢,也并不讨厌,否则也不会选择与他欢爱一场。 只是她这人离经叛道,世俗的规则并不能束缚她,但小瑾是个好孩子,所以她也无法和小瑾解释,他父亲不过是她一夜春宵之后用完就丢的男人。 所以想了想,还是等到玄夜宗前再告诉他,那时再想想怎么好好与他解释。 随后只是对他道:“小瑾,今晚收拾一下东西,明天白日我们去集仙渡,坐灵舟离开这里。” 谢瑾一怔,问:“是否有些太忽然了?” 毕竟他们在这个镇子住了还不到一年,以前也是这样,母亲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太久,每两三年便要搬家。 只是这次,一年不到,于以往有些不同,是不是与方才凤梧道君陨落一事有关? 少年人本就心思缜密,在谢锦茵身边长大,更是懂得如何揣摩母亲的心思,虽是心下已有揣测,却不敢直接开口问母亲,而是选择缄默。 他短暂的缄默让谢锦茵误以为他是留恋此地,故而道:“你不想离开?” 他不是不想离开,而是在意,是什么让母亲做出了这个决定。 谢瑾微微一笑,笑意温柔如春风,轻声回应道:“并非……母亲去哪,我便去哪。” 母亲在哪,他便在哪。 花灯夜市,影影绰绰。 人世间的烟火与夜色交融,明明晦晦,缠绵得犹如夜半之时情人在烛火之下耳鬓厮磨时的喃喃低语。 而少年的心事则湮灭在这缠绵之中,又或是悄无声息沉入心潮中,许是埋葬,亦或是生根发芽。 …… 谢锦茵记性不好。 例如关于凤梧的,他分明是小瑾的亲生父亲,她却甚至已经忘记他长得具体是什么模样,只是朦胧地记得一个轮廓。 但是关于师尊的事情,她却记得很清楚。 师尊身前并没有留下太多东西。 留给她继承的,只有一柄玉笛和一个乾坤袋,还有一枚通关玉牌。 玉牌上刻着云中二字,这些年,谢锦茵走遍紫微界,找遍了任何与云中二字有关的地名,却仍旧一无所获。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云中之地,并不在紫微界。 师尊活着的时候什么都不告诉她,即便她问起什么,也只是温吞地掩饰过去,为的是让她不必为了与她不相关的仇怨耗费时间。 可谢锦茵忘不了。 她忘不了她堂堂半仙之躯是如何衰败死去,最后竟只能以草席卷住身体,狼狈地被埋葬在荒郊野外的竹林中。 诸多回忆如潮水涌来,谢锦茵轻抚玉笛上的旧痕,又想起师尊对她说过的话来。 师尊再三嘱咐她:“你要记得我说过的,只有自己活下去,活得好才是最重要的。” 谢锦茵冷言冷语讽刺,似乎是想故意激怒她:“那当然,所以即便师尊你死了,我也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 可师尊并未被她激怒,斑白的鬓发更衬得她气质温雅,眉目温柔,随后徐徐道:“茵茵,这样就好。” 忘了我,忘记我,自由而幸福的活下去。 这样活下去就好。 她做到了,她为自己而活,自私自利地活着,行走在这世间…… 可,她曾能忘了您。 谢锦茵眼眶发红,死咬着嘴唇,却没有哭出来,她最后一次哭是在师尊死时,从那之后她再未落泪过,就连生谢瑾时那般疼,她也咬牙忍着没有掉一滴眼泪。 大仇未得报,掉再多眼泪又有什么意义。 她看着手中的玉笛,勾了勾唇角,神情颇为讥讽。 “母亲,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 身后传来谢瑾的声音,谢锦茵低抽一口气,将东西匆匆进乾坤袋里,努力平静地开口:“好,我们这便启程吧。” “母亲……” 似是察觉到谢锦茵的情绪与往日不同,他从后环抱住她的腰,将她嵌进怀中。 少年人的身形虽然略显单薄,却已比她高上一个头有余,常年习剑的手也格外有力,四下极静,静得能听清楚彼此的心跳声。 修士寿命极长,几年十几年不过是弹指一瞬间,很难感受到时间的流动,可小瑾在她身边,她看着他慢慢长大到如今这幅模样……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时间在流动着。 她还活着。 她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我会一直陪在您身边。”声音低缓又轻柔,像是三月的细雨,轻轻拂过耳廓。 分明是这般温柔的声音,谢锦茵不知为何有片刻的局促,轻应了声,便从他怀中抽了出来。 “嗯。” 只是轻轻地回应。 —— 呜呜家人们别潜水了,没有留言珠珠七七要死了 10同窗 集仙渡。 在烛仙镇以北的洛水之上,是紫微界往来枢纽之地,大量修士于此处云集,乘坐灵舟前往各地仙门灵山、秘境大泽。 谢锦茵和谢瑾来到这里时,已是晌午。 前往玄夜宗所在源洲的灵舟傍晚才启程,所以乘坐灵舟前,谢锦茵来到附近的散修市集,想为谢瑾买把趁手的铁剑。 往日她教谢瑾用剑,不过是随意折节竹枝来,随意糊弄他几下,懒得费心神仔细教他什么正儿八经的厉害剑招…… 不过,小瑾这孩子很聪明,就算她没有教,自己对照剑谱练练也都会了。 眼下要前往玄夜宗,总不能能把剑都不给他佩……毕竟她有时也是个好母亲。 念此,谢锦茵脚下步履不停,和谢瑾一前一后走着。 市集中很是热闹,来自五湖四海的散修在此穿行来去,他们衣着打扮修为各不相同,一个市集就仿佛是一个修真界的缩影。 谢锦茵漫无目的地逛来逛去,并没有挑到什么合眼缘的的兵器法器,倒不是她眼光挑剔,只是小瑾他与他父亲一样,单一雷灵根,这种灵根属性,若是手中兵器不趁手,很容易损毁。 至少得是用含有雷属性的陨铁锻造的。 她随手在摊贩前拿起一把还算顺眼的铁剑放在手里比划打量,就听到身后的铺子传来少女的不忿的斥骂声。 “店家,我哥没心眼!可你拿这把破铁剑诓他三百灵石,是不是太过分了?” 谢锦茵回头看去,就看到兵器铺子里站着一男一女,少女看上去大抵十六、七岁面容清秀,男子与她家小瑾一般年纪,也生得眉目清秀,只是不及她家小瑾俊美,略有些普通。 谢瑾自也注意到了那二人,还微微皱起眉头,口中喃喃道:“赵承乾?” 谢锦茵来了兴趣,笑吟吟看向他问:“你认识?” 谢瑾颔首,淡淡回:“以前书院的同窗,有两三年没见了。” “那去凑凑热闹吧。”她放下手中的铁剑,往那兵器铺子走去。 谢锦茵一贯喜欢热闹,有时候甚至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甚至也不怕引火烧身,反正她最后都能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兵器铺里,掌柜看着面前怒气汹汹的姑娘,为难地用袖子擦了擦汗,低声下气道:“姑娘,这真的是我们铺子里最好的剑了。” 姑娘冷笑一声,并不回答。 她可太了解他们这些奸商了,装出一副委屈模样,来诓骗那些不懂行的客人,这幅嘴脸可骗不到他。 她柳眉一横,一拍桌,与掌柜辩驳道:“你真当老娘不懂兵器没见识呢?这锻造的工艺,这铸剑的材质加在一起超过一百灵石我赵琼芝的名字就倒着写!就这破剑三百灵石也就诓我哥这种蠢的,挖了你的狗眼来做添头都不值三百灵石!” “琼芝,算了吧……”一旁的赵承乾讪讪的,想要阻止她,却被赵琼芝瞪了回去。 “赵姑娘说得没错。” 谢锦茵却在此时出声,上前一步。 少女如流莺百啭的声线立刻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那二人听到声音回过头,赵承乾的目光落在谢瑾身上,略有些惊讶:“谢瑾!你怎么会在这?” 谢瑾面上云淡风轻,倒是没有半点与同窗相逢的惊喜,只是平静地回:“有些事情。” 有些事情,简简单单四字,甚至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实在是敷衍。 对方却像是没听懂他话里的敷衍似的,熟络得上前来同他挤眉弄眼道:“哇,谢瑾,这姑娘是谁?是你妹妹吗?怎么以前在书院的时候没有见过?” 11我家小瑾拿得起它 “我是小瑾的姐姐。” 谢锦茵打断他们二人的对话,笑得温温柔柔,言语自然,半点不像是在说谎。 少女本就生得貌美,虽不算特别惊艳的那种,却十分耐看,脸上未施半点粉黛,一双杏眸犹如双瞳剪水,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墨发简单地被两条烟水色的发带束成发髻,余下的发从两旁垂落肩头,衬得她面容白皙透亮,唇瓣水润光泽。 柔情绰态,没有任何侵略性,只是个单纯无瑕、灵动娇俏的少女。 很难让人不对她生出好感。 第一眼没觉得,赵承乾多看了几眼,便觉有些脸热,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只道了句谢姑娘好。 赵琼芝倒是大大方方,感觉遇到了同道中人,惊喜道:“这位姐姐倒是明眼人,我没有说谎,这破铁剑却是不值这价。” 那掌柜却还是不忿被这般指责,还想继续狡辩道:“用都没用过,你们怎知这剑不好用!” “那便试一下。” 谢锦茵扭头给谢瑾使了个眼色,“小瑾,你去试一下。” 掌柜冷哼一声,自是觉得这剑一时半会试不出什么东西,便也默许了。 “……好,姐姐。”他还是有些不习惯这个称呼,虽然倒也不是第一次被母亲这样戏弄了。 前头谢锦茵那样说了,谢瑾也只能无奈地为她圆谎,总不能揭穿她,说她其实是自己母亲。 谢瑾走上去,拿起那柄铁剑。 少年人清湛的神色,在握住剑柄的那一刻,却忽而锐利起来。 随着指尖灵气流转,他周身气势陡然一变,犹如清浅流散的月光忽然化作湍急的长河之水,浩浩汤汤。 随后,手中挽过一个剑花。 一道浅紫色的剑光闪过,谢瑾手中长剑横劈而去,快得几乎令人看不见,直扫过那掌柜的侧脸。 掌柜只感受到面颊上拂过一阵风,但回过神来,那把剑便明晃晃地贴在他眼前。 他大惊失色,连连退开几步,那把剑却瞬间化作齑粉,眼见着那粉末洒落在柜台上,掌柜的也只能瞪大了眼,半天说不出半个字来。 赵琼芝拍手叫好,趁着这机会又催促道:“还不快把我哥的钱退回来!” 谢锦茵也上前一步:“掌柜的,将钱退给这姑娘吧……还有,把你身后墙上的那把剑拿来。” 谢锦茵的视线落在墙上那把乌铁剑上。 剑长大约三尺七,剑格剑鞘都极为朴素,只在末端镀了一层鹤纹,在一堆花里花哨的兵器里头根本不显眼。 掌柜撩起袖子惊魂未定,擦了擦额角冷汗,谢瑾威慑在前,所以对谢锦茵格外客气:“客官,不是我不想把此剑给你,实在是这剑刁钻古怪得很,寻常人根本没法将它从剑鞘里头拔出来。” “没关系,我家小瑾拿得起它。”谢瑾茵从袖子里拿出五块灵石扣在桌上,笑道,“如果小瑾拿不出它,这剑我不要,五块灵石也给你了,但是如果小瑾能拿起它……” 她顿了顿,笑意温软,说出的话也是脆生生的如同小溪般清灵。 “你不仅要将灵石退给赵姑娘,还要将这把剑送给我家小瑾。” “这、这……”掌柜哪里做过这样亏本的生意,闻言还有些犹豫。 一旁的谢瑾不语,指尖掸了掸桌上的灰,随后伸手轻轻拂去,已被捻成齑粉的灰自然是一拂即离。 无声却露骨的威胁。 掌柜吓得面色煞白,顿时语无伦次道:“那、那便依姑娘的意思吧。” …… 12没有我家小瑾好看 出了兵器铺。 谢瑾腰间佩上了方才那把乌铁剑。 赵琼芝则捧着手里一大袋灵石,对一旁的赵承乾兴奋道:“哥,灵石拿回来了,我们有钱乘灵舟去玄夜宗了……哥?哥?” 对方半天没吭声。 赵琼芝不由看向赵承乾,却见他视线落在谢锦茵身上,和丢了魂似得,不免有些嫌弃地开口:“你是看谢姐姐看傻了吗?” 虽是谢姐姐生得好看,他也不能这样直勾勾盯着人家看啊,她到底是你同窗好友的姐姐,总得注意仪态。 旁边那位谢公子可是把不悦都写在脸上了。 赵承乾可没有注意到谢瑾皱起的眉头。 他只知道自己这位妹妹心直口快,见妹妹这样毫不留情地揭穿自己,赵承乾有些尴尬,讪讪轻咳一声,打断她:“琼芝,不要乱说话。” 赵琼芝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转而同一旁的谢锦茵套近乎:“谢姐姐要去哪?我们顺路吗?” “嗯,我和小瑾也要去玄夜宗。”谢锦茵轻应,也没有在意少女忽然地靠近。 赵琼芝对她方才的事情有些好奇,直接问她:“谢姐姐也是炼器师吗?怎么看出那把乌铁剑是一把好剑的?” 她本来也想讹掌柜这把乌铁剑的,但想到她这个不争气的哥哥肯定驾驭不了这把坏脾气的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没想到会被人捷足先登。 谢锦茵摇了摇头,没有多解释:“我不是炼器师,只是对炼器稍许有些了解,碰巧罢了。” 赵琼芝也极为有礼并不追问,同她聊起别的事情来。 晌午刚过去不过半个时辰,日头正好。 几人来到集仙渡时,前往玄夜宗所在地的灵舟上已乘坐了不少修士。 渡头掌舵的是个女子,相貌寻常,左脸上有一道伤疤,却颇有几分侠气,一身麻布红衣,身后背了把大刀,看上去修为不浅,让人不容忽视。 不过修士中最打眼的,还是一位白衣青年。 他面相生得年轻,冶姿清润,瞧着只比谢瑾长上两、三岁,眉间一瓣银色莲花,眉眼清俊,容则秀雅如莲,似覆清皎月色,腰间带下别着一枚墨玉玉佩,上头刻着玄夜宗的纹样。 谢锦茵见过荀殊佩戴的玉佩,所以有些印象。 玄夜宗弟子啊…… 想着想着,不自觉多打量了几眼。 一旁的谢瑾注意到她的视线,忍不住低声询问她:“母亲一直盯着他看,是因为他生得好看?” “嗯,对啊。”谢锦茵抿唇一笑,竟是毫不犹豫的承认了,“他生得的确好看。” 听她这般夸赞旁人,谢瑾眉头微微一皱,心下不知是如何滋味。 他面上不悦的神情自是一一落在了谢锦茵眼中,她盈盈一笑,又踮起脚,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但是,没有我家小瑾好看。” 少女柔软的音色如饴糖甘露,甜得仿佛能在人心底化开。 分明知道这是哄他开心的话。 闻言,谢瑾的眉头却还是顿时舒展开,唇角衔起一抹淡笑,本就俊美清冷的少年郎,这一笑更是犹如春风化雪。 殊不知,二人本都生得郎才女貌,闲谈的样子落在旁人眼中极为惹眼,就连方才被谢锦茵注视的青年,也不由将视线移了过来。 在谢锦茵身上只是轻轻一瞥,却在看清楚谢瑾的相貌时,神色微微一变,不免又多打量了几眼,才移开视线,眼眉低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神色越来越凝重。 待客满,灵舟缓缓驶动,前往玄夜宗。 远天云淡,霞光满天,白雾海色尽点缀日轮,如将日照浸没在天河之中。 13你阿姐可有心仪之人 灵舟穿行在天际,待到玄夜宗,已是第二日。 一路上,赵琼芝与谢锦茵聊起不少炼器的话题,难得遇到有人与她聊得这般投机,更是喜欢谢锦茵喜欢得不行,一口一个茵茵姐姐亲昵地唤着,下了渡口也不松手,挽着她的手臂将谢瑾都挤到一边。 谢瑾总不能与同窗的妹妹计较,只能安静地跟在谢锦茵身后。 赵承乾见他落单,自然而然地走到谢瑾身边,又用只有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询问他:“你阿姐可有心仪之人?” 此言一出,谢瑾就知道他揣的是什么心思。 面对这种难题,自是选择默然,不欲与他多言。 赵承乾却要刨根问底,又抓住他衣袖追问,右手摸了摸自己鼻尖,有些羞赧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我同窗几载,应当知晓我不是那种轻薄之人,只是提前同你问问,也怕唐突了谢姑娘。” 谢瑾睨他一眼,薄唇微启,似乎是在斟酌如何回答。 自他记事以来,只知其母,不知其父。 他对父亲流露出的好奇与关注,也并非自己身上与他相连的血脉,和对于他这个人的好奇。 而是因为,他实在嫉妒。 他嫉妒,如母亲那样自由的人,竟会甘心为那个男人生下孩子。若不是因为母亲爱他,他想不出什么理由,会令她生下自己。 他嫉妒他。 以一个男人的身份。 甚至,他会嫉妒,每一个能光明正大倾慕她的男人。 这世上每一个人都能爱她。 唯有他不可以。 少年人眉目低垂下来,神色间是旁人看不出的怅然,徐徐回道:“……她没有心仪之人。” 赵承乾看不出少年人藏匿的心事,只是听到她没有心仪之人的答复之后,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只可惜他还没高兴太久,胸口就挨了谢瑾一记拳头。 他痛呼出声,脚下不稳连退开几步,却听谢瑾又冷声警告:“但你,离我姐姐远点。” 少年人正值春心萌动之际,当然不会乖乖听从好友的告诫。 心下不忿,却不能大声嚷嚷,冷哼一声,几步跟上前。 紫薇界三大宗门。 玄夜、天星、邀月。 天星、邀月修士大多擅治愈、控制类法术,玄夜则凌睿攻击类的法术见长,而根据灵根属性不同,适宜修行的功法和剑诀也不同。 谢锦茵以为,即使她不为继承荀殊留下的遗产来到玄夜宗,像小瑾这样与他父亲一样的单一雷灵根修士,也最适合玄夜宗这种宗门。 单灵根修士,在修真界极为罕见,即便是玄夜这样首屈一指的大宗门,也不过寥寥二十几人。 她家小瑾,即便作为普通弟子入这玄夜门也是戳戳有余。 至于她么……倒不是很在意去什么宗门,只要能赚到钱,在哪都一样。 念此,她抬眸看向天际。 云翳微渺,晚霞如灼灼烟火般晕散开来。 百岭相纡蔽,千崖共隐天。 沉沉青霭、重山峻岭之间,玄夜门巍峨的殿宇坐落在云雾之上。 流水澹澹而下沿至山脚,山脚下矗立着镌刻着“玄夜宗”三字的石碑旁,站着不少身着玄墨色道袍的弟子。 时值玄夜宗选拔弟子之际,接应的玄夜宗弟子们在山脚下等待,负责初步筛选这些来自五湖四海、心怀登仙之梦的年轻人。 眼见着到了地方,谢锦茵侧过脸,对身旁挽着她手臂的赵琼芝笑道:“好了,赵姑娘,我们便在此告别了。” 赵琼芝愣了愣:“茵茵姐,你们不去参加弟子考核么?” 比起弟子考核,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但谢锦茵不能同她说,她是要让谢瑾去“认祖归宗”的。 只是点了点头道:“要去的,只是在这之前有些事要做,你们先去吧。” “好吧……”赵琼芝依依不舍地松开她,“那我和哥哥先过去了。” “阿瑾、谢姑娘,有缘再见。”赵承乾想着之后还能再见,也与二人告别。 谢锦茵看着她二人的身影混入那些年轻人当中,才收回视线,余光中掠过一片白影。 方才在灵舟上见到的白衣青年也已下了灵舟,正朝玄夜宗弟子们走来。 一名玄衣男弟子见到那白衣青年,立刻朝他迎上前去,还面带笑容道: “许师兄,你历练回来了!” 14我怎么会生你气 谢锦茵方才观察过,与那白衣青年交谈的弟子似乎是负责统筹此次弟子选拔的主管之人。 她可不要混在这群弟子里像是被人挑肥拣瘦待价而沽的货物一样任他们挑选后,才能在一堆弟子里进玄夜宗,还要通通层层考核筛选…… 她这人没什么耐心,既是来了,那就直奔主题。 念此,她一下拉住谢瑾的手,拽着他朝那二人走去,待那二人留意到她,才嫣然一笑直接道明来意: “我要见掌门。” 少女两靥生花、含睇宜笑,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倒是令这玄衣弟子一下没能明白她的意思,有些迟疑困惑道:“你……” 不等对方说完,谢锦茵直接将谢瑾往前一推。 “他是凤梧道君之子。” 话音落下,玄衣弟子和谢瑾面上均是流露出几分惊诧,倒是那白衣青年却神色未变,似乎已然有所料。 “荀师伯?”他惊呼出声,这才将视线落在谢瑾身上反复打量。 的确是有几分相像。 只是过了会,玄衣弟子却叹了一口气,有些为难道:“姑娘,不是我不相信你,这些时日来,有不少骗子上门来,说自己是荀师叔的老相好……但说是荀师叔儿子的,你还是第一个。” “因为我说的是真的啊。” 谢锦茵笑了笑,并不在意对方的质疑,只可惜荀殊死了,不能出来给她整出什么滴血验亲的戏码,不过也多亏他死了,不然她可不敢带小瑾找上门来。 玄衣弟子仍有些犹豫,这段时间来玄夜宗招摇撞骗之人实在太多了。 因为修士改变容貌也是易事,说不定对方先前见过荀师叔,又用了什么手段,将脸变得与师叔有几分相似,也未可知。 一旁的白衣青年倒是开口了,音色好听,如美玉琢珠,泠泠作响。 “让他们进去吧,此人与师父至少有五、六分相似……而且,还是单一雷灵根。” 容貌可以更改,但灵根属性可很难隐藏。 寻常的灵根为金木水火土五种,而从这五种灵根变异而来的,则有冰风雷等等灵根…… 而这其中,单一变异雷灵根。 除了师父之外,这少年是他见到的第一位,相貌可以作假,这点做不了假。 既是身为凤梧道君嫡传弟子的许祯卿都这样发话了,玄衣弟子自然不能说什么,而他也不过是带他们进宗门面见掌门,至于是真是假,还是由掌门判定,不是由他决定的。 随后,他视线落在谢锦茵身上,询问道:“那姑娘你是?” “我是小瑾同母异父的姐姐,谢锦茵。” 谢锦茵面不改色地说谎,丝毫不怕谎言被戳穿。 不过,对方自也看不出他在说谎。 毕竟眼前之人,怎么看都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虽是修真者大多不弄从面相上看出年纪,但眼前的少女水眄兰情,杏腮桃颊,处处娇俏和灵动,这般气质实在很难联想到她会是一个十八岁少年的母亲。 玄衣弟子对她拱手作揖道:“在下是玄夜宗内门弟子,洛白,旁边这位许师兄,是荀师叔的嫡传弟子,许祯卿。” 介绍完了,又道:“姑娘请随我来,我带你们去面见掌门。” “不必。”许祯卿闻言,对洛白叮嘱道,“你还要负责弟子考核事宜,我带他们去面见掌门。” “好。” 洛白抬手施术,招来浮于半空中的云梯。 谢锦茵和谢瑾跟在许祯卿身后,搭乘云梯而上。 越过缥缈的云烟,玄夜宗终于近在眼前。 正殿嵯峨犹如仙宫,四周坐落青峰楼阙,萝木繁盛,廊腰缦回,檐牙入云。 鸟雀扑闪着翅膀叽叽喳喳地落在屋檐上,游廊之下,玄夜宗的弟子们皆着玄墨色道袍,见到许祯卿时,纷纷对他作揖行礼,唤上一句许师兄。 谢锦茵好奇地打量四周,倒是谢瑾,一路都没有说话。 “小瑾生我的气了么?” 谢锦茵见他没说话,扯了扯他的衣角,少女美目媔只,眼波流转,一副可怜兮兮又委屈地样子,倒像是被欺骗被隐瞒的人是她。 谢瑾是有些生气。 先前问起时母亲什么都不与他说,如今却忽然告诉他,他的父亲是凤梧道君。 他听说过凤梧道君的名字。 并非来自谢锦茵之口,而是来自紫微界的各种传言。 长剑横州,玉锋截云,扬清激浊,荡滓去秽,玄夜宗这一代弟子中最为出色的剑修。 这般忽然,他该如何接受这件事情。 ——母亲曾与这样的人相恋过,所以才生下自己这件事。 烦闷,急躁,心烦虑乱,心口像是被什么堵塞,令他呼吸不畅。 倒也不能说是生气,他怎么舍得生她的气,只不过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件事。 他停下步子,回头看向谢瑾茵,双眸如寒星熠熠,却透出几分温柔,嗓音沉淡:“我怎会生你的气。” 15昨梦今非(200珠珠加更) “可小瑾就是不开心啊。”谢瑾茵踮脚亲昵地捏了捏他的脸,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与他致歉,“阿姐不是故意瞒你的,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本就不舍得对她生气,被她这样温言软语一哄,再多的气也都要消了。 “不生你气。” 谢瑾无奈又宠溺地握住她的手腕,往胸口一按。 我永远,都不会对你生气。 虹桥千步,雁齿参差,直趋正殿,待走到尽头,就是正殿大门,殿门之上的花梨木的牌匾,端方的玄真二字直眏入人眼底。 许祯卿俯身与门口守值的道童低语几句,那小道童就立刻进门通报。 等待的片刻,他用神识扫了一眼谢瑾茵,随后状似无意提点道:“谢姑娘,你是水木双灵根,都是属性至柔的灵根,并不适合修习玄夜的功法与剑诀,去天星或者邀月这两个宗门更合适。” 谢锦茵的确是水木双灵根,虽是如今紫微界修士以双灵根、三灵根修士诸多,但恰好两种灵根不相冲,并且互补的修士极少。 水木双灵根至柔至阴,极适合修炼控制与治愈类的功法,即便到了天星邀月这两个宗门,她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修真好苗子。 看似不过是一个小小建议,谢锦茵却觉得他其实另有深意。 是想留下小瑾,然后赶走她这个与凤梧道君“无关之人”? 凤梧留下的天地灵宝灵石法器她都没拿到手呢,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念此,谢锦茵对他柔柔一笑,还顺手挽住了谢瑾的手臂:“因为我想和我家小瑾在一起啊。” 先不论她是小瑾的母亲,就算是如今自己名义上是他同母异父的姐姐,她和自己的弟弟待在一个宗门,又有什么问题? 许祯卿眸色清冷,声色沉静,面上并未流露什么情绪,只是缓缓道:“这要等掌门见过你,再做决定。” 谢锦茵见他这幅拿腔作调地模样,心下更是冷笑,怪不得说什么师父什么徒弟,这自命清高的样子倒是和凤梧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就是不知道…… 到了床上,是不是一样好用。 不自觉舔了舔唇,视线不经意扫过许祯卿的下盘。 隔着衣物只能看到层迭的褶皱,倒是看不清腹下轮廓,可他双腿修长匀称,玉白色的腰带束着更衬托他腰身健瘦,清癯却不瘦弱。 至于其它的地方,看来只能扒了衣服再好好评判一下了。 许祯卿似乎也感受到了她打量的视线,却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以为只是单纯的好奇,没有太过在意。 过了一会,小道童急急忙忙跑了出来,手中拂尘歪了歪,又重新扶好,对着许祯卿恭敬道了四字:“掌门有请。” 玄夜宗掌门,李长源。 除却他玄夜宗掌门这个显赫的身份,谢锦茵知道这个人,主要是因为师尊对他的赞誉。 师尊她半仙之体半步大乘,却立誓,若不渡世人,不除世间苦恶,便决不成仙。 人心之病,莫甚于一私。 而凡人修仙,渴慕长生,往往也是为私欲所驱。 故而师尊她言,这紫微界中诸多修士大多不肯克己,以欲忘道,勿见终生之苦。 其间,唯有一人,秉君子之志,德以怀远,磊磊落落,如日月皎然。 她那时不过十余岁,夏夜沉闷,蝉声阵阵,窗外吹来的风是温热的,她住在师父的破草庐里,躺在竹席上,热得满身是汗,却还是被师尊故事般的描述勾起好奇心,抓着她的衣袖追问她那一个人是谁。 烛火之下,师尊言笑晏晏,目光慈爱,摇着手中的蒲扇替她扇凉,只回了三字。 ——李长源。 往事千端,昨梦今非。 谢锦茵回过神,看向那立于长阶的矜贵之人。 她倒要看看,能得师尊如此赞誉之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16真语者 “掌门。” 随着耳畔许祯卿的声音落下,谢锦茵也抬起头,看到那立于长阶之人。 第一印象。 平凡,朴素。 虽生得还算得上俊秀,但在这人人眉目清秀的修真界还真真算不上出挑的。 在寻常散修身上可见的绀青色麻布道袍更是令他显得有些普通简约,腰间只佩了一个简单玉饰,眉眼清澹,如上善若水般浅淡平和,润物无声。 所谓中庸者,尽头物之理而不过,无善无恶、无是无非。 他恰巧就是这种“中庸”之人。 外在看不出什么特别,但既是师尊曾予他这般高的评价,说明他定然是有所过人之处。 谢锦茵站在许祯卿身后,并不言语,只静静观察,等待着对方下一步的反应。 “祯卿,劳烦你了。”李长源对他抿唇一笑,温润儒雅,“我与他们二人谈谈,劳烦你在殿外等候。” “是。”许祯卿得了吩咐,行礼后立刻退出殿外。 偌大的殿中只余下三人。 李长源从长阶之上朝她二人走来。 腰间玉佩璎珞之下,两颗玉珠随着他的步履轻轻相撞,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愈是靠近,谢锦茵愈是觉得这人生得普通,只是他身上那种居高位而仍旧谦和的气质,令她不自觉想起师尊。 虚怀若谷,抱朴含真。 “我该如何称呼你们?”他看向二人笑道,平易近人,没有半点掌门架子。 谢锦茵有些意外,却也谈吐从容,含笑以应:“他是凤梧道君之子,谢瑾,我是他同母异父的姐姐,谢锦茵。”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四字从头头顶上飘来,有些虚渺,令人听不出远近。 “为何说谎?” 谢锦茵向来从容有余的笑容凝固了一瞬。 下一瞬却又立刻恢复,自如平常,甚至不避开他澹薄的视线。 得先试探一下对方的意思,看看她有没有继续说谎的必要。 “我不懂掌门你的意思。” 不得不说,少女的面容生得极具有欺骗性。 嫮目宜笑,娥眉曼只,雪睫轻颤,眼波流转间含羞带怯,看起来不过是个纤弱而清纯的少女,又怎能让人会想到她是个终日说谎骗人的小骗子。 可李长源青灰色的眼眸,却像是一眼就将她看透。 “你清楚我在说什么。”声音沉肃,听不喜怒。 谢锦茵心下一沉。 这下似乎是遇到对手了。 谢锦茵松开谢瑾的手臂,将他往旁一推,轻声同他叮嘱道:“小瑾,你先出去等我吧,我和李掌门有要事相谈。” “好。” 玄夜宗名门正派,李长源又是何等清正之人,母亲既是让他出去等候,想来已是有所打算,他不该多虑。 他如谢锦茵所说,乖顺地退出殿外。 待他离开,谢锦茵收起那副温顺的表象,把玩自己肩头垂下的落发,挑眉戏谑道:“那么话说回来,李掌门缘何以为我在说谎?我敢以心魔发誓,小瑾是凤梧道君之子不假。” “他是荀殊之子,但你并不是他姐姐。”李长源回。 谢锦茵闻言抿唇一笑:“李掌门何出此言?是我看起来不像么?” 李长源眸色清如许,仍是平静无波:“或许,你听闻过真语者。” 真语者。 谢锦茵听说过。 天生道体的一种,拥有这般道体之人,能够堪破世间妄语虚言,旁人无法在他们面前说谎。 怪不得,先前那些个招摇撞骗的没一个成功过,原来是根本没办法在李长源面前说谎。 对上这种人,既是说不了谎,那她也不坚持干脆摊牌了:“嗯,如您所言,我的确不是小瑾的姐姐。” 至于其他的事情,说不了谎,她可以选择不说。 “所以,您要赶我走吗?” 她双手合十,满是希冀又可怜兮兮地看向对面的人。 李长源神色未改,目光也不在她身上停留一瞬,谢锦茵的卖好装乖对他也没有半点用处。 “你若想留下,可以留下。荀殊的洞府被他师父暂时封印,我不便逾越经手,需得等他返回玄夜再做处置……在此之前,你们暂时先住在祯卿那里。” 对方不追问,也不赶她离开,这自然是谢锦茵求之不得的结果。 她莞尔道:“多谢李掌门。” “谢锦茵。”李长源走到在她身旁,忽然唤她的名字。 “嗯?” 这一声若即若离,唤得她微微一怔,随后她又听李长源道:“荀殊知道他命中有此一劫,离开宗门前他曾嘱咐我,如若他没有回来,有女子上宗门来寻他,让我代为转告这名女子……” “当年她所要求之事,荀殊已全都做到,他从始至终,唯你一人而已。” 嗯?这话什么意思? 是想令她愧疚,感激感慨凤梧对她的专一深情? 谢锦茵步履一顿,目光淡漠,心下亦是毫无波动,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何必对她说这些。 片刻后,她笑意温软,徐徐答李长源:“那这与我,又有何干系?” 她不过是一个凉薄自私的坏女人而已。 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自己。 过去不会,如今不会,今后也不会。 17劫财劫色 随后,二人走出殿门。 许祯卿正在与谢瑾说话,见李长源从门中走出便不再多言,而是恭敬朝他一礼。 “小瑾。”谢锦茵唤了谢瑾一声,他就立刻乖乖走到了谢瑾茵身后。 李长源则抬手招来许祯卿,一番嘱咐。 先是确定了谢瑾茵和谢瑾二人的身份,后命许祯卿为他二人安排落脚之地、好生招待,并没有揭穿谢锦茵的谎言。 谢锦茵虽不知道李长源为何好心替她隐瞒,但想来玄夜宗这种大宗大派,多养她一个弟子也不妨事,他一宗之长,总不会介意多养她一个人。 自然,她身为谢瑾的好姐姐,还是要继续将这戏演下去。 所以她乖顺地同李长源连连道谢后,便和许祯卿离开,前往他所居住的雁青峰。 玄夜宗的居所分配,主要是看师承关系。 例如两名弟子如果是同一位师父,那么他们便会住在同一个山头。 所以雁青峰除了已逝的凤梧道君,还住了凤梧道君的师父顾言非,和他唯一的嫡传弟子许祯卿。 不过顾言非如今不在宗门,他们的落脚之处,自然是要由许祯卿安排。 趁云梯来到雁青峰后,他立刻为谢锦茵他们安排了住处。 一处清幽的小院,离他所住之地不远,并且还顺道带他们走了遍雁青峰。 这般大宗大派,药田自是不可少,经过雁青峰山脚下的药田时,谢锦茵还特意留意了一下收成。 药田有专人看护,草药灵植看起来品相成色都不错,拿来炼一些上品仙药,能赚不少灵石。 雁青峰丛山峻岭,占地辽阔,边上所属地域皆从属于雁青峰。即便乘坐云梯,也差不多花了一个时辰,才仅仅将雁青峰这座山头走遍。 待走完,许祯卿又将二人送回小院。 他虽是气质看起来有些清冷,但待人接物还算和善,对谢瑾也是分外客气有礼,举止没有半点疏漏。 谢锦茵见他离开,将手中乾坤袋往谢瑾的方向一丢,就提着裙子出门,只抛下一句话来。 “小瑾,你整理一下行李,我去送送许道友。” 谢瑾看着她远去的方向,无奈叹息一声,却还是乖乖按她吩咐开始收拾院子。 许祯卿前脚刚走,谢锦茵后脚就跟上。 她跑着穿过来时的青石小径,刚出院门就瞥见男子颀长的背影,立于海棠花树下。 海棠艳艳,桃红满枝,被风吹落。 他微微扬颈,喉结微动,抬眸看花雪落下,神色渺茫,满目灼灼锦绣似将他清冷的容色映衬着,多了几分绯糜春色。 仙骨清隽,风华无双。 一瞬间,令谢锦茵有当年初遇凤梧道君时那惊鸿一瞥之感。 十八年过去,她其实已不大记得他的面容,但初见时的感觉还残留在心头。 到底是她生平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人。 修士死死生生,命途难料,她虽是担忧过他会报复,却未曾料到过他会陨落。 “许道友留步。” 少女唤他一声,也跟着走过来。 她站在海棠花下,面容清丽无瑕,好似出水芙蓉,飘落的花瓣落在她的乌发间,单薄的衣襟透出一点清秀的锁骨,与犹如凝脂的肌肤。 修行数年骨肉皮相于他而言皆是虚妄,许祯卿心如止水,移开视线,淡淡询问:“谢道友可还有什么事情?” 谢锦茵颔首,疏离而有礼地回答:“我和小瑾初来玄夜宗,有些事我想仔细问问你,不会耽误许道君太久时间,也就你回居所这段路程。” 掌门吩咐在前,碍于礼节,许祯卿自是只能答应下来。 和风丽日,桃含红萼,朝日灼烁。 午后的曦照穿过婆娑的枝叶间,洒落在男子与少女的长影上。 二人一道走在清幽的青石小径上,谢锦茵先是问起玄夜宗课业的安排,又问到谢瑾之后会安排到哪位师长门下修行……等等诸如此类,问得虽是详细,但许祯卿极为有耐心,事无巨细都一一回答谢锦茵。 少女美目流盼,音色雨弱云娇,令人闻之心旷神怡。 眼见着到了自己的居所,许祯卿止步道:“便送到此处吧。” 谢锦茵抬眼看他,忽然话锋一转:“许道友可有道侣亦或是有与她合籍意愿之人?” 许祯卿微微一怔,虽不知她此言何意,却还是认真回道:“我入玄夜宗,只为求道登仙,男女之情于修行而言不过负累,并非我顾虑之事。” 中规中矩的回答,倒是在谢锦茵意料之中。 毕竟凤梧道君自己也洁身自好,教出来的徒弟自然也与他一样,更何况玄夜宗这等宗门,清规戒律诸多,修行更为严苛,光是每天打坐悟道,谈经论剑就已忙不过来,哪有时间谈儿女之情。 “啊,那可实在是太好了。”她长舒一口气,语气听起来都轻松了不少。 许祯卿还未领悟对方这句话是何意。 电光火石眨眼一瞬间,谢锦茵从袖中忽地掣出一支玉笛,往他颈后软肋来了一记。 男子没有丝毫准备,当即闭目晕厥过去。 谢锦茵笑意狡黠,垂眸看向男子,朱唇微启喃喃自语:“许道君,你这样回答,会让我很想睡你的。” 她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从许祯卿身上了解,身为玄夜宗嫡传弟子,他身上值钱的物件也应该有不少。 劫财劫色这种事就是要出其不备,攻其不意。 她可比许祯卿长了十几岁,多了十几年阅历,若是不能简单拿下他,她这多的十几年可就白活了。 她扶着许祯卿,看向近在眼前的雅致小院,盈盈一笑。 还有很多时间。 让我们继续慢慢深入了解一下彼此吧…… 许道友。 18比起来谁更大(微h) 方才那一击,谢锦茵没有下重手。 许祯卿不久后便醒来。 天光从青幔下微微透出,室内陈设清简,并无多少家具,雅致而熟悉,桌上典籍离开前被翻开了几页,正是他自己的居所。 他头昏脑涨,颈后酸疼得厉害,下意识想要伸手揉按,却发现手已被坚实的绳索捆缚在身后,双腿也被分开用绳索绑住,紧系在床柱上。 “呀,许道友你醒啦。” 少女俏皮的声音令他陡然清醒,回忆起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情,正欲开口质问谢锦茵。 “你——” 只说出一字,话音都未落,成团的衣物就被塞进了他嘴里。 谢锦茵坐在床沿,怕他大喊大叫引来或许会路过的侍从婢女,就顺道堵了他的嘴。 属于女儿家衣物的香气充盈在他口腔鼻息,许祯卿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只好抬眼怒视面前的少女。 少女双腿赤裸,下半身未着寸缕,一双玉腿修长匀称欺霜赛雪,上半身的衣物襟口敞开,勉强遮住一点大腿,却还是能让人隐隐窥探到光洁的雪阜,和雪阜之下透出的一点娇嫩的软粉色。 生平第一次看到女子婀娜窈窕的胴体,画面实在太过刺激,许祯卿的面色一下子涨得通红,立刻别开脸。 忽的又想起,她上半身衣物完好,裙子又被丢在一边,那她方才塞进他嘴里的这块布料是…… 她的小衣?! 被人用这种东西堵住嘴,他自是又气又恼,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双腿双脚都动弹不得,被喂了药,腹下更是灼热得仿佛火在烧。 谢锦茵见他挣扎白费力气,忍不住笑道:“别挣扎了,这绳索连神仙都能捆住,更何况你一个金丹修士。” 许祯卿见她还在笑,更是羞恼不已,却只能发出一些急躁的闷哼声。 虽是对方说不出话,但谢锦茵大概能猜到他要问什么。 ——无非是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啥么要将绑在这里又给他下了什么药……诸如此类。 这些个禁欲沉稳的修士,大多数是诸如此类的套路。 和当年凤梧道君如出一辙,不过那次她绑住凤梧的眼睛,这次她却是堵住了他徒弟的嘴巴。 谢锦茵分开双腿,腿心明晃晃暴露在他眼下。 就着这样下半身赤裸,上半身只穿着一件单薄外裳的姿势坐到他的身上。 少女柔软的躯体贴近,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她温热体温,衣襟微微敞开,雪峰在衣物之下若隐若现,时不时露出乳尖的淡绯色。 许祯卿见她坐上来,更是激动,眼角眉梢微红,胸膛因为急剧喘息而剧烈颤抖。 谢锦茵却盈盈笑笑,捏住他的下巴,打量他这张俊美清雅的容颜:“都怪许道友你生了这般好容色,若是普通些……” 若再普通些,那她便只劫财不劫色。 她身子前倾,慢慢贴近,唇瓣贴上他的耳廓,启唇低语: “我啊,并不是谢瑾的姐姐,而是他的母亲。” 这一句话,更是令许祯卿瞳孔骤缩,浑身震颤,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对上他惊诧的视线,谢锦茵继续玩味笑道:“是真是假,你可以问问李掌门,不过今日之后,你大概也不好意思同他开口询问了。” “你知道当年你师父是怎么让我怀孕的?” “他是怎么插进我的身体里,又怎么顶到深处的,又如何把精液射进来……你想不想试一下?” 她熟稔轻佻地说着下流的字眼,伸手抽去他的衣带,从言语到行动,一点一滴击溃他的清高自持。 他不敢想象这种女人竟然会是他的师娘。 事已至此,无法反抗,许祯卿绝望地闭上眼。 他已变成砧板上的鱼肉,任她宰割欺辱。 “不、许、闭、眼。” 她捧起他的脸,低声警告。 发带已被她扯开丢到一边,少女云髻披散,墨发散乱,星眸皓齿,随着她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吐出更露骨的字眼来:“不然就拿细绳子吊住你的鸡巴,然后慢慢把绳子绞紧……” 许祯卿额角渗出冷汗,只能缓缓睁开眼,他眼底的震惊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冷淡与不屑。 看来他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恰好谢锦茵已抽去他的腰带,撩开男子的下摆,阳具从衣物之中弹出,打在少女的小腹之上。 他的大腿结实有力,腿心的阳物粗长而挺翘,根部到龟头全都是比他肌肤略深一些的藕荷色,因为药物的作用肿胀发红,马眼处吐出徐徐下流的情液。 她笑着打量了一下,忽而调侃:“要不要猜一下,你和你师父的鸡巴比起来谁更大?” 荒谬! 许祯卿神色一变,嘴巴被她的小衣堵住,哪里回得了话,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谢锦茵是逗他的,事情都过去十八年了,她哪记得凤梧道君的鸡巴是什么样子,只模模糊糊记得又大又长,但若是让她和眼前这根比较,她可比不出来谁大谁长。 随后,抬手用指腹轻扫过他的眉眼,最后停留他眉心的一瓣莲花上,嫣红的唇瓣抿起,笑得娇媚而轻佻。 “啊,当然,你回答不了我,不过你可以在心里猜测一下。” 她双手圈住男根时,大抵是因为被她下了药,贴在她掌心的时候火热坚硬,下意识就让人想抽回手。 “许道友,你这好热好烫啊。” 樱唇微启,声音有些惊讶。 闭嘴!别说这等粗鄙之言…… 许祯卿说不出话,被她握住性器套弄而产生的快感令他实在羞愤难当,往日他所习所守的清规戒律全都成为了枷锁,强烈的羞耻感令他眼眶溢出泪来。 到底是年纪小,比她家小瑾长不了几岁,心理承受能力弱。 谢锦茵一边用双手套弄他的肉棒,一边明知故问道:“哎呀,怎么还哭了?你师父当年可都没哭呢。” 19这是你多久的存货?(微h) 她随手套弄了几下,男子本就挺翘的阳物又涨大了几分,她的手心温热而柔软,仅是这样就能带来为他极大的快感。 只可惜,片刻后,谢锦茵却又停下动作,皱眉思衬道:“不过,我都将许道友看光了,许道友却没能看我的,似乎有些不公平……” 她想做什么? 许祯卿下意识抬眼看她,少女大腿成片白皙的肌肤一下子眏入他眼中。 随后,谢锦茵分开双腿,半跪在他面前,撩开衣摆,竟将下体呈于他眼前。 少女的花阴娇嫩绮丽,被她用二根纤细的手指掰开,粉滟的花瓣暴露在空气中,花蒂表皮水莹光润,再往下是一条细窄几乎看不见的小缝。 每一寸都姝妍诱人。 他喉中顿觉干渴不已,不能闭上眼,只能心虚地移开视线,心脏剧烈跳动快要跳出胸膛。 清规戒律,伦常礼法,全都在告诉他自己不该对这样的画面产生欲望,即便是被她下了药,他还是为自己产生的欲望感到羞耻。 虽非他所愿,师父陨落还未有半年,他却和作为他师娘的女子在榻前行这般龌龊之事…… 实在是罪无可恕。 “漂亮吗?” 谢锦茵可不知道许祯卿现在恨不得自戕在此地,甚至还浅浅笑道: “好了许道友,这下你也看过我的,是不是算扯平了?” 随即,少女坐下来,将方才呈现在他眼前的花户贴上阳具,用私处摩挲他的坚挺,柔软娇嫩的皮肉贴在茎身上,似能恰好贴合他的隆起和形状。 只是磨了会,她秀气的眉头拧了起来,看着男子的性器,似乎有些为难:“你看起来生得清瘦,这东西也生得太粗长……我好久没做了,真怕有点吃不消。” 白净的手指又分开娇艳的粉唇,将那条细缝分开,微微张开的湿润蜜穴轻轻剐蹭过硕大的冠首,不经意间若有若无地撩拨,在他耳畔低声道:“你不想要吗?” 许祯卿无法回答,理智告诉他不能,身体却已诚实地给出答案。 男根不需要任何撩拨就已一柱擎天。 她退开一些,伸手握住阳具撸动起来,快感在这重复机械的动作不断累积,明明只不过是用手套弄而已,他没有自渎过,从来不知道这种时候原来能够这样快乐。 还不够,还要更多,想要她再快一些,再用力一些,继续…… 射精的欲望最为强烈的那一瞬间,她的手却忽然松开了。 这一瞬,许祯卿茫然抬眸。 仿佛悬置在半空,进退不能,只有无尽的空虚和渴望充斥在他的身体中,翘起的阳物之上青筋泵跳,一抽一抽,龟头红肿不堪,欲望得不到满足,马眼又下流地吐出徐徐情液。 男子胸口剧烈震颤,鼻腔中喘着粗气,那副清高自持的模样也荡然无存。 面前的少女眼眸里全都是笑意,如瀑的青丝披散开,容色清秀,却烟视媚行,妖娆得像是一朵荼靡之花。 “这么可怜兮兮的看着我,我都有些不忍心了,先让你射一次吧。” 她的手再次抚上来,少女单手甚至不能将他全然握住,只能两只手圈套住茎身,将阳具对着她小腹的方向套弄。 先前被打断一次,中和的快感又成倍累加,极致销魂蚀骨的快意填满他的感官,剥离他的理智,涌来的射意强烈到再也无法控制。 男子积蓄已久的阳精激射而出,几近喷涌,灼热而持久,大股大股射了好一会,浇得她小腹都是,黏黏嗒嗒地往下流到她的双腿间,像是一壶打翻的乳茶全都浇到她身上。 甚至还有一点溅到了谢锦茵的脸上。 有了凤梧道君的教训,这次她给许祯卿下的药里用了抑孕的药物,怎么玩都不会让她怀孕。 谢锦茵垂眸,平静地看着腹下狼藉,随手施了避水决清理,指腹又贴上他刚射完,极为敏感的龟头。 那处被她轻轻一抚,小孔又翕动着吐出点点白浊,淫靡不已。 忍不住笑道:“这是你多久的存货?可惜了,你嘴堵着不能用,当年你师父可都是帮我舔干净的。” 许祯卿呼吸急促,神情茫然,神智抽离,已听不清楚面前的少女再说些什么,快感的余韵将他全然笼罩。 鸦青色的睫羽颤抖,俊美面容浮上一层薄红,犹如圣洁的雪山洒落朝霞,鼻腔中溢出沉闷地低喘声,汗水沿着鬓角往下低落。 无不昭示着,他已跌落凡俗。 谢锦茵顺势剥开他的衣襟,露出他精壮而结实的胸膛。 “不愧是剑修,这身材和你师父当年比起来丝毫不逊色呢。”她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他肌肤虽比谢锦茵的深一分,但也是犹如白玉凝脂,腹部肌肉紧实分明,就连乳尖也是漂亮的薄红色。 随后,她二指捏住他的乳首轻轻一掐。 许祯卿闷哼一声,声音从鼻息间溢出,低哑沉闷。 谢锦茵双腿在肢体摩挲间也渐渐有了湿意,觉得差不多了,便将最后一件外裳也褪去,跨坐到他腰身上。 随着她身上最后一件遮覆落下,少女雪白的绵乳也暴露在他眼下,饱满匀称,乳尖未挺立,软粉色的乳晕在天光之下也似有了光泽,像是朱果一般诱人。 乳房被撑起的手臂挤压出一个曼妙的弧度,她浅笑低吟,慢慢俯下身来问他。 “祯卿,师娘我好看吗?” 声音又甜又糯。 20射进了师娘身体里(h) 师娘这二字,令他昏聩的神智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是如此美丽,她的身体是这样柔软,身上的香气是如此诱人。 他渴望她,出自本能的渴望,男人对女人的渴望。 “许道友,我要坐下去了哦。”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怒涨的男根挤开蜜穴口被紧致的甬道慢慢吞吐而入,快意从下腹升腾漫延到四肢百骸,像是烟花一般炸开,快感甚至比她方才用手还强烈百倍。 她甚至没有全部坐下去。 谢锦茵皱着眉低喘,下体发涨,慢慢适应着他进入的深度。因为实在太长了……再坐下去,怕是连捅开花宫都轻而易举。 这物生得骇人,她又实在怕疼,只好扶着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控制力道和深度,肉棒只插进一半,却已抵到了最细窄的宫喉,里头紧致娇嫩,顶到肉壁时痉挛收缩,将他紧紧绞住。 “嗯……好大……” 她的声音娇娇弱弱,如今又细声细气地说出这种下流的字眼,轻而易举便能勾起人的邪念。 许祯卿感觉自己要疯了。 他只想挣脱束缚,只想将她压在身下狠狠侵犯,尽根没入狠狠贯穿、鞭挞少女的肉体,听她哭泣求饶又低弱含欲的声音,唯有这样肖想,才能稍许抚平他此刻浑身上下暴虐的躁动。 本就硕大的楞头又在她体内涨大一些,卡在里头,涨得谢锦茵都不敢再动。 许久未做,自是有些不适应,顿了一会,看许祯卿口中还塞着她的小衣,额角滴汗,面色潮红,呼吸急促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可爱。 想了想,插都插进来了,他总不至于在这时候叫人进来看活春宫。 于是发了善心,干脆拿出塞在他嘴里的小衣。 小衣拿出来时,上头已是湿漉漉一片,全是他的唾液,自是没法再穿。 但她回去的时候怎么办?光着下面吗? 想到这里,她颇为委屈地抱怨身下之人:“许道友,你的嘴把人家的小衣弄得这么湿,我等会只能裙子下面空空地回去了……” “闭嘴!” 口中失去堵塞之物,许祯卿低抽一口气,刚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怒叱她。 “生气啦?”谢锦茵却不生气,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更是觉得好笑,身体适应得差不多,就伏在他胸口慢慢摆动腰肢,吞吐他火热的阳具。 随着她缓慢吞吐的动作,许祯卿的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只顾着喘息,再吐不出半个字来。 事已至此,他能说什么。 “你下面这么硬这么烫,明明舒服得很呢……为什么还要对我发脾气?是故作清高,还是恼羞成怒?” 她一边动,一边用言语羞辱他,想看他羞愤难当的神情。 对方却自知胜不过她的巧舌如簧,干脆抿唇不语。 不说也好,专心做就是了。 谢锦茵见他不说话,抿唇在他脸颊亲了一下,又贴着他的耳廓发出甜糯的娇吟声。 虽是修士大多不能凭外表判断年龄,但眼前的少女不仅面相清秀温柔,就连她的声音也是低柔稚嫩的,更何况还……用着这样的声音说着下流粗俗的话。 身体无法抵抗她的诱惑,只想丢开所有自持继续沉沦,快意强烈到令人窒息,强撑着不动一下,已是花光许祯卿所有的耐力。 伴随着她越坐深,冠首频频撞上少女稚幼浅窄宫口,那里头更为狭小紧致,宫喉处咬着龟头棱角挤压碾动,更是令他腹下颤栗不已。 是极致的快乐,也是极致的折磨,只是心底油然而生的渴望,却令他希望能够持续下去,再热烈一些,再深入一些。 适应了一会,花道就被阳物撑开,严丝合缝紧贴着柔软的内壁,龟头频频撞上柔嫩花心,上头凸起的青筋碾压过敏感的花褶,酥酥麻麻的快感持续不断,不停有蜜水流出濡湿二人的交合处。 到后面谢锦茵双腿发软,撑不住身子,只能搂住他的脖颈,将身体重量大部分压在他身上,雪臀慢慢摆动,水润娇嫩的花径只能勉强吞下六、七分阳物,少女的腿心处唯有挺翘的阳物不断没入没出。 她上下起伏,鬓角乌发被汗水濡湿,凌乱地披散在白皙的肩膀与胸口,乳波摇曳,眉眼晕开浓浓春色,沉醉于情欲的姿态娇媚动人。 因为只插入了六、七分,肉体的拍打声极为微弱,倒是温吞的水声与男女的低喘靡靡作响,充斥在暗室内,谢锦茵很快就到达了第一次高潮。 “嗯……祯卿……好大……顶开了……好舒服啊……要……要到了呀!” 攀上高潮的一瞬间,她呼吸紊乱,极致的快乐令她眼角都溢出泪水来,只能搂着他的脖颈低低抽泣。 宫喉被撞得软烂,大量的阴精泻出,浇在堵在甬道的阳物上,滋味曼妙得令人头皮发麻。 许祯卿也在这之后到达了极致,射意强烈不已,涨大的龟头嵌在宫喉处,又浓又多的阳精灌进胞宫,持续了好一会,二人的爱液交融在少女体内,谢锦茵只觉小腹涨得厉害,扶着他的肩膀慢慢站起撑起身来。 阳物被柔软的肉壁轻轻剐蹭,又硬了起来,抽出时仍是一柱擎天,还带出大量的精液,黏黏哒哒沿着谢锦茵的腿根往下滴淌。 高潮后的余韵还有残留,他神智昏昏沉沉,看着少女腿心滴淌下的白浊,几乎不敢置信。 他射了。 他把阳精射进了师娘身体里。 21玄夜宗第一绝色 谢锦茵来来回回骑了他三、四次,直到全身发软没有半点力气,才不紧不慢地抽开身。 药效还有残留,许祯卿的阳具在她抽身后果不其然又硬了起来,不过谢锦茵累了,可没心思陪他再玩下去。 花宫被精液灌满,少女原本平坦的小腹都胀得微微隆起,她只好半跪在他身上,揉了揉酥麻的小腹缓解酸胀,精液就大股大股流出来,全都浇在了他雪白道袍的衣摆之下。 待挤完,谢锦茵抹了一点双腿间残留的精液,用指腹抹在男子好看的薄唇上,笑盈盈道:“祯卿真是淫荡啊……射了这么多在人家的小穴里,连胞宫都被射满了呢,若不是用了药,可能也要怀上你的孩子了,就和你师父当年一样。” 虽是药效还有残留,但从她体内退出后,许祯卿的理智也渐渐恢复。 冷静下来后,他更是自惭形秽。 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他实在无颜面对师尊。 情欲消褪,看出面前的少女兴致缺缺,已不打算继续玩下去,他冷声质问:“你还想如何?” “我想如何?” 自然是劫财劫色。 这色么已经劫完了,之后就是要劫财了。 “你既已清楚我和你师父,和小瑾是什么关系……若是不想你我之间的事情暴露,就把身上的灵石,还有值钱的灵宝都交给我。”分明是索要财物,谢锦茵却说得光明磊落。 仅仅是为了钱财就做出这等龌龊庸猥之事? 许祯卿眉眼低垂,神色已沉静下来:“若只为钱财,你大可用你与师父的关系胁迫我,不必行这等卑劣下作之事。” 谢锦茵闻言一笑,心情不错,所以顺势回道:“不啊,只是好久没做了,有些想了……许道友的阳具的确很好用,一点都不比你师父的逊色呢。” 自打十八年前睡过凤梧之后,尝过男女之事的滋味,她也不是没动过睡睡其他人的心思。 只是凤梧的脸生得太好了,她在凡间实在遇不上第二张这样合意的脸,自然也没有想睡旁人的念头,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大概便是这种感觉。 不过,光论脸的话,她家小瑾虽是年纪尚小,容色也丝毫不输给他父亲,再大些,定然更加俊美无双。 可小瑾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再怎么样,也不能饥不择食把他睡了吧? 罪过罪过。 “灵石我明日会放在乾坤袋中,遣人送上。”许祯卿顿了顿,又催她离开,“既然你已满足,如今可以离开了。” 他闭上眼不愿再看谢锦茵一样,身上雪白的道袍凌乱不已,尤其是双腿和衣摆间,都是浓浓的精斑,室内空气沉闷而湿浊,充斥着淫靡的气息。 谢锦茵看他这幅狼狈模样,实在是觉得有趣,又讥诮问:“要不要再来一次?” “不要欺人太甚!”声音里隐隐有了怒意。 装什么装。 见他又恢复先前那般清冷自持之态,谢锦茵颇感无趣,白了他一眼,就开始系裙子上的绳结,口中讽刺道:“睡都睡了,还这样惺惺作态,真没意思。” 下次要不还是换个办法,总是用这招,事后对着张冷冰冰的臭脸也没什么意思。 更何况,玄夜宗里,生得俊俏的弟子,也不只有一个许祯卿。 她可听说过——玄夜宗第一绝色,大名鼎鼎的梅无雪,梅真人。 来日方长。 想到这里,谢锦茵心情极好,穿戴完衣物之后推门而出,只是小衣已经湿了,被她丢在床上,任那床榻的主人处置。 裙子下面空荡荡的又湿又腻,虽然简单的用避水决清理过,但是射进身体里的东西,却没办法简单用避水决清理。 只能回去泡个澡了。 少女倒是转身潇洒离去,昏暗的室内,药效已过,留下的那人只能平静地整理好自己散乱衣物,下摆全是二人方才交合留下的体液,湿漉漉沉甸甸甚至还未干。 一时间心绪累迭交加,他克制不住体内灵力,令周遭瓷器纷纷碎裂,落在地上,被释放出的无形威压碾成齑粉。 侧目又看到被褥间留下的女子小衣,顷刻耳根发红,唇中低低挤出几字。 “她怎能……” 一句话,有头无尾,末了,几乎没有声息。 不知不觉,屋外天色已沉。 月落柳梢,云雾稀薄,繁星罗列,白玉阶上流影浮动,澄辉碎影如同珠玉乱琼洒落在地。 谢锦茵心情不错,哼着歌沿着来时的小路走回去,不久便看到一道幽幽灯影立在檐下。 是谢瑾站在院门前。 他手中提着灯笼,笼中灯火被风吹得明明灭灭,微弱火光勾勒少年人俊美的轮廓,只衬出他晦暗不明的神色。 见她走近,少年郎原本微皱的眉头松开一些,低声关切询问:“母亲方才去哪了?” 谢锦茵不好说实话,只能笑吟吟地打马虎眼:“方才山脚下见到只小狗,我见可爱,寻它逗弄了一会,不知不觉久了些,没想到回来时已经入夜了。” 总不能告诉小瑾,她去将他父亲的徒弟睡了。 “嗯。” 谢瑾淡淡应她,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自也听不出喜怒,也不知是不是信了她这番说辞。 “行李收拾好了吗?”谢锦茵知他聪慧,也不多言而是转而带过这个话题。 “收拾好了。”谢瑾乖顺,从来不会追问她任何事,这次自然也是,只是打着灯笼上前,走到她身边,为她提灯照路,“顺道还备了热水,母亲若是想沐浴,现在可以去了。” 22母亲的小衣在哪? 浴池内水汽氤氲。 谢锦茵揉了揉腰侧酸麻的软肉,足尖轻点水面探了探水温,见温度适宜就开始褪去身上的衣物。 刚做完的时候神清气爽,回来时腰腿就开始酸了,现在回头想想,那个姿势实在是有些费膝盖。 不过也不算是一无所获,就是不知道许祯卿会不会老老实实地将灵石灵宝都交给她…… 这十八年她打探师尊的消息沿着她的足迹走遍紫微界,走过山川河月,目睹逝水移川,高陵变谷,看到了师尊口中的芸芸众生,世间诸苦,人情炎凉。 她看到这一切,可她仍旧无法理解师尊,堂堂半仙之躯,却为度众生之苦将自己落得个衰败至死、草席裹尸的凄惨下场。 她谢锦茵就是薄情自私,众生与她没有半点关系,她又怎么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唯有师尊在她心中不一样。 她不要师尊度众生之苦,她只要师尊好好活着。 如此想来,真不知道这样的师尊是怎么教出她这个徒弟的。师尊眼中只看得到芸芸众生,可于她而言,师尊她一人就已远胜于众生。 她不由苦笑一声。 眼见着师尊的忌日将至,她却仍旧一无所获。 云中之地,究竟该如何前往? 念此,她眸光一沉,将身子浸没在水池中。酣畅的情事之后,她的头脑反而更加清醒。 得想想办法了。 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随后谢瑾的声音传来:“母亲,更换的衣物我送来了。” 谢瑾茵这才回过神,朝着门外道:“好,你进来吧。” 谢瑾推门而入。 室内温热的水汽拂面而来,有画屏遮挡,他自然瞧不见屏后春色。 画屏之上,几只水墨桃花栩栩如生,点缀在她被烛火映照而来的清影上,女子的曲线柔和而曼妙,只一个浅淡的影子就令他神思恍惚。 他颔首看那道清影,感受到被水雾侵湿的画屏带着细腻的温度,就仿佛他只要微微颔首,就能短暂而真切地吻上她的肌肤。 这般镜花水月般朦胧的妄念,如同这水汽一般消散,只能存在他虚渺的梦境里。 妄念。 只因一妄字,所以只能是妄念。 “衣服挂屏风上吧。” 刚经历完一场酣畅的情事,少女的音色听起来有不太明显的低哑,就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屏外之人却听得清楚。 “好。” 谢瑾轻应,将干净的衣物挂在屏风上,随后弯下腰,熟练地拾起谢锦茵丢在地上的衣物。 二人在凡间的时候,谢瑾一直很孝顺,大大小小的家务全都是谢瑾在做,谢锦茵忙着自己的事从来不做这些事,洗衣服自然也是由他包揽。 他用指尖轻轻摩挲衣物,衣物上倒是没有沾上什么液体,但可能是因为那二人交合数次,又是刚结束不久,还残留着淡淡的情欲味道。 是先褪了衣物才和那人…… 念此,少年眉目微垂,眸光沉暗,不自觉将衣物攥紧了些,指节凸起至发白,青筋从肌肤下透出。 只是片刻后,他平静下来,状似无意地问:“母亲的小衣在哪?” ——自然是因为脏得不能穿,所以丢在许祯卿那里了。 屏风后的谢锦茵一怔,脑海里有了答案,嘴上却不能这么说。 虽是知道小瑾聪明,有些事即便她不说,他也会隐隐察觉到,但要她大大方方将这种事对小瑾说出口,好像也有些奇怪…… 还是糊弄过去吧。 “丢了。” 也没说丢在哪,怎么丢的,答非所问,谢锦茵也知道他不会继续追问,所以随口回答了一句。 丢了。 简简单单二字,听似理直气壮,实际上她说得心里却有些发虚。 虽是她对世俗伦常淡薄,却不代表完全没有顾忌,她的确算不上什么好母亲,但小瑾毕竟是她十月怀胎所生,二人血脉相连,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气氛沉默了一会,只有水波搅动的声音回响。 好在谢瑾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轻应道:“知道了。” 随后,抱着谢锦茵换下的衣物转身离开,又将门扉掩上。 修舍外,风帘翠幕,平林烟色微茫,月色清冷如许。 院中花树被风坠落,如沥沥霡霂,薄瓣堆成一地粉雪。 谢瑾掩上门扉后没有马上离去,他靠在门扉前,手中紧攥着她褪下的衣物,丝绸柔滑的布料似乎还残留余热,就好像他的手指在感受她的体温。 他无法自欺欺人,说自己对母亲没有渴望。 他看她的每一眼都并不纯粹。 他以一个男人看待女人的目光看待她,看待生下自己的母亲。 甚至,他会肖想她的肉体,会渴望与她的触碰,会想亲吻她的唇瓣,抚摸她的肌肤,甚至就连每次梦遗前,梦中所见之人也全都是她,梦中他与她无数次交颈缠绵,耳鬓厮磨,犹如情人一般做着亲密之事。 这份欲望,如此卑贱又丑陋。 他恋慕母亲,以一个男子的身份恋慕着她。 腹下紧张,他面色浮起薄红,闭眼低抽一口冷气,强行压下体内涌起的躁动,迈动步子。 少年人步履匆匆,丝毫不在乎拂面的冷风。 此时初入春,夜风还有几分冬雪残留的微凉。 他却渴盼迎面吹来的夜风再刺骨一些,如严霜冻雪,最好能寒透他的骨髓,吹醒他、冻伤他。 让他警醒,让他自惭,让他忘却这妄念! 只要能够陪在她身边,他就已经知足。 即便心中再酸楚痛苦,也不能表露这份心意一丝一毫,也不该为她带去任何困扰。 谢瑾。 你明明应该做这样才是。 23再仔细看看 谢锦茵沐浴完,换上谢瑾为她准备的衣物。 路过庭院时,发现谢瑾已经洗好她方才换下的衣物,晾在搭好的竹架上。 四下幽寂,唯有一间房内亮着烛火。 谢锦茵没有犹豫,抬手施了个避水决弄干半湿的发,就往那间房的方向走去。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室内烛火摇曳,长影晦明。 少年人坐在塌旁,也已沐浴更衣过,故而未着外裳,只穿了一身素白的单衣,修润的眉眼垂下,手中正捧着书卷。 因为此处本是给外门弟子准备的居所,几张床榻并连着,只睡一人自是宽敞。 谢锦茵随意扫了几眼,屋内陈设整齐,显然是谢瑾已经收拾过一番,还将带来的旧物为她归置摆放好,都是照着以往家中的陈设所置。 小瑾和她不同,记性很好,即便是她无意提起的事情都能牢牢记住,所以悟性也是极高,不用她特地教他什么,剑诀也好,法术也好,想学的东西就会自己去钻研,最后总能学会,倒是让她很省心。 谢锦茵坐到塌上,自然而然地问:“小瑾你睡哪?” 往日她最贫困潦倒的时候,两个人也不是没有狼狈地同挤一榻过,好在小瑾稍微长大一些,便会自己赚钱供养二人生活。 这么看来,小瑾真的和别的孩子不太一样,乖顺听话,从来不会做什么让她担心的事情,与其说是她照顾小瑾,倒好像是她一直被小瑾照顾着。 “这是您的房间,我的房间在旁边。”谢瑾放下手中书卷,朝她望来,又解释道,“我只待一会,一会就走。” “嗯。” 谢锦茵没有太过在意,因为有些困了,软绵绵应了声,便倒在塌上。 因为方才沐浴过,她并未束发,一头柔顺的乌发披散开,秀气的双眉如抹黛,玉颜清丽,纤密的睫羽垂下,半阖的清眸水润似藏蕴流辉,雪颈微曲,罗裙摇晃,未被束紧的襟口处透出一片白腻犹如凝脂的肌肤。 若是触碰到,该有多柔软? 谢瑾神情微微一滞,早已看不下去手中书卷半字。 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紧接着,他手撑着榻,忽而覆身下来问她:“先前,我听那位许师兄说,我与凤梧道君有五、六分相似,故而我想问问母亲……我真的与他相似么?” 这个问题问得令谢锦茵实在有些意外。 她不由抬眸看向他。 往日小瑾从来不会主动问他与父亲有关的事情,在她的印象中,甚至没听小瑾口中提到过“父亲”这个词一次。 相似么? 她其实并不清楚。 说实话,十几年过去,荀殊的样子在她记忆里已经全然模糊了。 虽是初见时被他的面容惊艳,但时间流逝之下,也只残余下惊艳之感,具体的眉目、眼瞳、鼻梁、嘴唇是什么模样……她怎么记得起来。 但总不能和小瑾说,她早就把你父亲忘了,哪里记得他长得什么样子。 不过,既然作为他嫡传弟子的许祯卿都说小瑾和凤梧有五六分相似了,那应该是挺像的。 所以还是敷衍一下。 谢瑾茵甚至没有看他一眼,扯过被子给自己盖上,随口敷衍道:“嗯,是挺相似的。” 少年人哪里会看不出她的敷衍。 见她敷衍,只是又靠近了一些,男子颀长清癯身体遮去光线几乎覆在她上方,投下的阴影将身下少女娇小的身体全然笼罩,身上浅淡的芝兰香气也跟着萦绕而来,那双与她相似的浅淡墨眸清晰倒映出了她的模样。 他薄唇微启,眸底幽暗如蜃阙沉海:“母亲,您再仔细看看?” 嗓音低沉,呼吸近在咫尺,垂下的鬓发轻轻擦过她的脸颊。 少年清冷的容色被温暖的烛光衬托得柔和了一些,羽仪轩姿,修眉远目,如美玉雕琢。 她一直觉得小瑾生得俊逸,如今这般近看更是如玉树琼枝,俊美非常,除了稍许有些少年气,根本找不到半点瑕疵。 ……太完美了。 谢锦茵杏眸圆睁,看着眼前的少年,心头忽而一动,呼吸莫名不畅,面色也微微发红,察觉到自己失控的心跳,立即伸手将他从身上推开。 “好了,我累了,你也快些回房休息吧!” 言辞闪烁,视线闪躲,没了平日里半点从容的模样。 谢瑾也有些意外,难得见母亲慌张失态,不由低笑一声,旋即抽身离开:“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别的意思,母亲不必放在心上。” “我这就离开,您早些休息。”他说着,走到门扉出,正要离开却又顿住步子,回头看向她,“那些事情于我而言都并不重要,我只要能够在您身边就好。” 我只要能够陪在您身边就好。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小瑾说这话时,眼底有些落寞。 谢锦茵看着他离开,看着门扉被掩上,看着他的身影在房门前驻留了片刻。 胸腔中震颤的心跳渐渐平复,呼吸也顺畅起来。 待门前身影消失,她重新倒回塌上,茫然抬眼看屋顶上方的白鹤平棋,过了好一会,才不敢置信地伸手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 方才那一瞬间,虽然只是一瞬…… 她竟将小瑾当做一个男人看待。 24试剑 好在心跳很快就平复下来。 她不过是一时被小瑾的容色蛊惑,还没到那种枉顾人伦想要对他做什么的程度。 只是心下颇有些感慨。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移间小瑾就已经长大成人,再不是那个默默跟着她身后,察言观色,小心地揣度她心思,缄默又安静,不敢将自己的情绪写在脸上,害怕惹她厌烦后被丢弃的小男孩了。 ——我只要能够在您身边就好。 想到少年人眉宇间一闪而过的落寞与寂寥,她心中就有种无法言说的奇怪心绪。 真的会一直留在她身边么? 只要能够在她身边就好? 这个问题,她问自己又怎会有答案。 好在不久后睡意袭来,谢锦茵闭上眼渐渐入眠,辗转就是第二日。 翌日。 星河明淡,春来深浅。 晓日春霞落于沿阶,繁枝红雨簌簌而落,几只鸟雀息于庭柯,敛翮闲上,弄语相和。 谢锦茵挽好发髻,换了身衣物,就伸着懒腰拦推门而出。 日头正好,春风迎面吹来,她一边系着发带将发髻束好,一边走进院子,看见不远处昨日她见过那位弟子洛白正在与谢瑾说些什么。 谢瑾听到了脚步声,侧目看向她。 “姐姐。” 他笑着唤她,玉眸澄清,静若含珠,花树之下万千春色流动如烟,却都只沦做他陪衬。 谢锦茵又不自觉想起昨夜那一幕。 少年的修长的身影覆在她身上,幽暗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星点漆,垂首朝她看来,似要一眼将她镌刻进眼底。 心跳的频率又变得有些奇怪,她讪讪避开谢瑾的视线,转而看向洛白道:“洛道友今日来找小瑾,所为何事?” 洛白对她微微一笑,因为掌门已确定他二人的身份,所以对待他二人也是格外有礼客气。 “谢师妹,虽是你二人身份特殊,但掌门优令,若要入玄夜宗,也需得通过弟子考核。”说着,他看向谢瑾道,“谢师弟和荀师叔一样,都是单一雷灵根,这般资质,我负责宗门弟子考核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 虽是夸赞之词,但这资质二字还是令谢锦茵有些不开心。 紫微界虽是看重天资,但作为小瑾的母亲,他这些年有多努力,有多勤勉,她都看在眼里。 他的优秀也并非因为和荀殊相同的灵根,也并非与荀殊有半点相似,而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 她笑得温温柔柔,音色柔和,语气却不自觉泄露了几分不悦情绪:“小瑾他本就优秀,这和继承了谁的灵根资质有什么关系?” 少女面庞柔美,美目流眄,含笑晏晏,嫣红的唇瓣微微抿起,似是在笑,却不知为何让人觉得她有些愠恼。 为何愠恼? 洛白旋即觉察到自己的失言,连忙拱手道歉:“只是单一雷灵根弟子实在罕见,在下并没有其它意思,抱歉谢师妹,我失言了。” 谢师妹。 好久没听到别人这样称呼她了。 这一声谢师妹倒是唤得令谢锦茵听着顺耳,洛白又认错得这般快,谢锦茵自然不会与她计较,又问:“何时考核?” 洛白颔首回她:“晌午,掌门嘱咐我带你们前往考核地点。” “事不宜迟,这便走吧。”谢锦茵上前一步,正要同拉上小瑾离开,却听洛白叫住她。 “还有一事,许师兄托我将这个乾坤袋交给谢师妹你。” 钱财入手,谢锦茵忍不住莞尔一笑,当即便接过他递来的乾坤袋收进袖中,随口问道:“他有说别的什么事吗?” 洛白回忆了一下,只记得许师兄那时眉头蹙着,表情有些古怪,却并没有同他嘱咐别的事情,故而回道:“没有,只是让我将这个乾坤袋给你送来。” “好,劳烦洛师兄了。” 一旁的谢瑾不着痕迹将二人的交流收于眼底,神色淡淡,不知在思衬些什么。 …… 玄夜宗。 紫微界第一剑宗,以志毋虚邪、风清门正为名。 门下弟子虽都并非全是剑修,但却没有一个不会用剑的。 故而这弟子考核的第一关,便是试剑。 先前在山脚下通过初选的弟子们此时全都聚集到宗门大殿前的擂台之下,谢锦茵随意打量了几眼,昨日山脚下熙熙攘攘一大群人,如今只余下寥寥十几个,颇为冷清。 只是初选便只余下这些人,层层考核下来,也不知道还能余下几个人,实在严苛。 “茵茵姐!” 少女雀跃的声音一下子跃入她耳畔。 谢锦茵循着声看去,就看见赵琼芝站在人群中,袖摆翩迭,朝她拼命挥着手。 藏不住喜悦的样子不免令谢锦茵觉得有些可爱,朝她微微颔首致意。 洛白见这二人似乎相识,便在一旁道:“那位赵姑娘是金火双灵根,是个做铸剑师的好材料。” 谢锦茵也这么觉得,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佯装附和,点头轻应。 玄夜宗是剑宗,自也有铸剑师在此驻守,紫微界第一铸剑师林月夕便是玄夜宗的长老之一。 她一手铸剑之术出神入化,可谓铁精苍玉龙,景潜万丈虹,即使时过千秋,她铸出的宝剑依旧削铁如泥。 她想,赵琼芝此来玄夜,应该就是为了拜入她门下。 25只这一瞬 谢锦茵名义上是谢瑾的姐姐,自也要参加这场入门考核。 不过她一身剑术都是和师父学的,也不知在玄夜弟子中是个什么水平。 虽是想尽力藏拙,不暴露自己的来历,但是若真到了非出手不可的地步,她还是会出手的。 具体看看是何等考核。 她和谢瑾一道走入等待考核的弟子中,赵琼芝就挤开身旁几个弟子,走到她身边。 “茵茵姐昨日你去哪了?我没看到你,还以为你没参加初选。”她一来就挽上谢锦茵的手臂,关切询问道。 谢锦茵笑了笑回:“去处理了一点私事,所以耽搁了一些。” 既说是私事,赵琼芝也不会追问,只是又道:“听说这次考核需要抽签分组,若是能和茵茵姐分到一组就好了。” “那我呢?”一旁的赵承乾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感觉自己完全被冷落在一边。 赵琼芝白了他一眼,脸上是藏不住的嫌弃:“你什么剑术水平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千万别和我分到一组,我怕你拖累我。” 其实能通过初选,说明他天资不算太差。 但听妹妹在自己有好感的女子面前这般数落,赵承乾不免有些窘迫,讪讪将目光移到谢瑾身上,试着转移话题:“若是等会抽签,能与你和谢姑娘一组就好了。” 在书院时,谢瑾无论剑术还是课业,都是同窗之中最为拔尖的,分明都已天资出众,却还勤勉不已,夫子对他盛赞不已,相比之下自己只能自惭形秽。 那时书院里还有的姑娘对他芳心暗许,但凡有些端倪,全都被他立即有礼回绝,半点不拖泥带水。 如今想来,他倒是有些好奇,不知谢瑾可有喜欢的女子?或是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他不免好奇地打量谢瑾几眼,谢瑾却没有理会他,只是对一旁的谢锦茵柔声道:“姐姐,我们该去抽签了。” 谢锦茵点了点头,和他一道往擂台的方向走去。 “哥,我们也去。” 赵琼芝连拉带扯,拖着赵承乾跟上前面那二人。 虽不知是什么考核,但既然搭好了擂台,想来定然是要过招的。 擂台之上空无一人。 擂台下的矮案上摆了一只签筒,是备给弟子们抽签的。 而矮案之后坐了个少女。 她一身浅紫道袍,怀中抱着一把墨玉长剑,杏眸盈盈,面容娇俏可爱,嫣红的唇瓣却略略撅起,满脸写着不耐烦三字。 弟子们见她心情不佳,也都不敢打扰,只敢在一旁等候, 一旁的洛白走上前来,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好声好气哄道:“好了晚杏,别生气了,若下次再有弟子考核,我会禀明掌门,让你来负责。” 少女却还是气恼,抓着他的衣襟摇晃:“我不要下次,我要这一次!为什么还没轮到我!” 洛白无奈扶额,叹息一声,道来原委。 “上次弟子考核的时候,分明说好点到即止。” “你却将那几个男弟子打得鼻青脸肿、齿牙尽碎、肋骨全断,整整三个月下不了床,最后还是宋师叔用了不少灵药,将人治好了才将他们送离玄夜……” 提到那时的事情,面前的少女杏眸一扫,嘴角一歪,仍是一副不屑的模样。 “哼,谁让他们看不起我师父,说什么要学剑还是拜在男子门下比较好这种狗屁话……也不看看他们自己是什么玩意,没打烂他们的狗嘴还是我大发慈悲,几位师叔师伯剑术虽也都不错,但我师尊她也不差!若是以后再让我听到有人这种话,我直接削断他们的手,让他们这辈子再也拿不起剑!” 少女的声音脆生生的,说的话却是狠辣又果断,都让人不由想拍手称快了。 一旁赵琼芝凑到谢锦茵身边,悄悄和她耳语:“那是人送外号小剑痴的陈晚杏,陈师姐,她是林长老门下裴真人的弟子,若是通过考核,我能做她师妹就好了。” 洛白拿她没有办法,考核在即,只得又劝道:“好了小杏,沉师兄马上就要来了,实在不行……我答应你,陪你切磋几招!” “你不许反悔!”闻言,陈晚杏双眸一亮,顿时眉开眼笑。 洛白耸了耸肩,抻开掌心朝向她保证:“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陈晚杏旋即摊开右手,将手掌迎了上去。 二人击掌后,她就很干脆地让开位置。 又仿佛感受到什么,转过身看向浩渺的天际,抿唇一笑:“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沉师兄这不是来了么?” 话音刚落,就见天际外一男子御风而来。 他一身竹月色长袍在风中翩迭摇曳,器宇轩昂,仙骨秀逸,翩然似皓月,皎如玉树临风前。 擂台下一众弟子自也看到了。 若谢锦茵没有记错,他应该就是梅无雪之徒,沉玉书。 他徐徐从半空中降下,落在陈晚杏不远处。 “沉师兄,什么时候有空和我过招!” 见他落地,陈晚杏就迫不及待抱着剑上前,跃跃欲试,颇有现在就要和他打上一场的架势。 还好洛白及时将她拉了回来,转而对沉玉书恭谨道:“事有缓急,沉师兄还是先负责弟子考核的事情。” “自然。” 少年人声音爽朗,仿佛竹林间迎面吹来的清风。 谢锦茵不自觉朝他看去。 他看起来与许祯卿一般年纪,剑眉星目,衣冠磊落,气质却与他不同。 许祯卿清冷疏离,仿佛朝圣神山之上亘古不化的雪,他却似江上清风,青崖松柏,萧然恣意,不令人觉得难以接近,反而格外舒服。 似是察觉到人群中的目光,沉玉书也侧目看来。 分明擂台之下男男女女,站着十几个弟子,他却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谢锦茵。 曦光如被揉碎的琼珠碎玉洒落在她身上。 少女面容清秀,朱唇皓齿,杏眸清澈如秋水盈波,发髻后烟水色的发带被风吹得飘摇,就这么与他对上目光,不躲不避,甚至还对他抿唇一笑。 一瞬。 只这一瞬。 像是落石坠入心湖之中,忽然荡起千万涟漪。 一眼亘古千年,越过春夏秋冬,山红漫漫绿纷纷,迎面春风拂过,又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这一瞬重重撞击上他的心房,却并不疼痛。 ……只是胸腔震颤酥麻,心脏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起来。 这种感觉很奇怪,沉玉书从未经历过,直到洛白在一旁连连唤他名讳,他才找回自己心神。 他耳根泛红,匆匆移开视线,再看向人群时,少女的目光却已不再停留在他身上。 26他怎会在意这种女子 算上谢锦茵二人,参加考核的弟子总共有十六名。 大家各自抽好签后便分成两组。 谢锦茵拿着手上标有红色印记的长签,睨了眼一旁谢瑾的手中的长签,见也是红色的才放下心来。 “哥,你能不能和我换长签,我想和茵茵姐一组。”赵琼芝拿着手中的签,可怜巴巴地看向赵承乾乞求道。 赵承乾早已清楚自家妹妹是个什么性子,有事求她便一口一个哥哥帮帮忙,没事求便一口一个废物蠢货不要拖累我。 到底是自家亲妹妹,平时骂他打他,他也就忍了,这件事他却绝对不想妥协,这可是能和谢姑娘亲近的好机会,他怎么能让给妹妹。 面对妹妹这般要求,赵承乾还是死死护住手中的长签,视死如归一般闭上双眼,宣誓主权:“既是都已决定好的,玄夜宗这般大门大派,哪里有朝令夕改的道理!即便我是你大哥,也不能这样纵容你!” 呵,这借口倒是冠冕堂皇。 赵琼芝不甘地啐他一口,知他对谢锦茵有好感,也不再强求干脆成全他,转过身走进人群里。 云蒸霞蔚,春意空阔。 枝头杏花被风吹落,点点零星香瓣落在少女的乌发间,连她自己都并未察觉,却被远处之人尽收眼底。 许祯卿站在长阶之上,垂眸看着第一组考核的弟子走上擂台。 谢锦茵站在其中,眉如月弯,双靥含着浅笑,正和一旁两个男子不知在说些什么,时不时发出轻笑声。 分明、分明昨日刚和他做了那般亲密的事情…… 今日却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还能在这里安然自得的参考弟子考核,甚至还能这般与他人言笑晏晏,实在是轻薄反复,蛮横无理! 他看得是又气又恼,袖下五指紧握成拳,又觉得自己怎会在意这种女子? 对,他并不是在意她。 不过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师娘,好奇她隐瞒身份究竟要留在玄夜宗做什么事罢了,如果只是那样对他也就算了,若是她敢对玄夜宗其他人不利,他势必要…… 洛白将考核规则和弟子们说清楚,便将事情交给沉玉书,打算在一旁观摩。 几步走上长阶,便见许祯卿站在那里,眉眼低垂,不知是在看着什么,想来是在观察这批新进弟子的资质。 “许师兄,你怎么来了?” 听到洛白的声音,许祯卿立刻心虚收回视线,轻咳一声,淡淡回道:“我迟些要与葛长老论道,恰好路过此地。” 葛长老? 葛长老正在自己的洞府闭关修炼,离正殿有百里地,怎么可能是恰好路过? “可是我记得,葛长老的洞府离这里隔着好几座山头……”洛白皱着眉,摸了摸后颈,心中困惑不已,顺势说出了口。 这句话说得可实在不是时候。 气氛骤然沉寂,许祯卿不动声色,侧目淡淡睨他一眼。 虽是对方没有说半个字,只一个眼神就令洛白如坠冰窟,身后寒凉一片,仿佛被雪水从头淋到脚,冻得他立刻不敢再说一句话。 只得在心底悄悄揣测,许师兄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他是不是说错什么话,还是什么时候招惹到许师兄了? 还是沉师兄直率磊落好相处,对他们这些师弟师妹都格外照顾,平时对他们说话也大大方方客客气气的,与此相较之下……许师兄就是块大冰块。 不过他也只敢这么在心里想想,可不敢当着许祯卿的面说出口。 第一场考核的规则洛白已经和在场弟子交代过。 十六名弟子分成两组,第一组八名弟子上场,同时和沉玉书交手,能以剑斩断他手中木剑的即是第一名,至于余下弟子排名,则根据考核时的表现由他判断。 若是一刻钟以内,他手中木剑未折断,则由第二组继续,魁首只能有一人,所以在第一组的弟子也比第二组多些机会。 沉洛书站到他们面前,长袖一拂,脚下剑匣就飞出八把剑来。 “你们自己选。”考核正式开始,沉洛书神色比方才沉肃了些。 八把剑,剑鞘各不相同,有新有旧,有古朴的有华丽的。 谢锦茵扫了一眼,抿唇而笑。 她倒是不在乎这些剑,这不过是个障眼法,这些剑外形虽不一样,但每把剑用起来都一样。 师尊当年曾教过她,剑之一道,在剑更在人,人强则剑强,人弱则剑弱。 如果她足够强,那么用哪把剑都一样。 见身旁弟子都在琢磨着八把剑的玄机,谢锦茵等得不耐烦,上前随便抽了两把,一把丢给谢瑾,一把自己拿着。 赵承乾见她这样干脆,也大着胆子上前,随意拿了一把握在手里。 她果断的举动引起了沉玉书的好奇,好奇她为何没有半点犹豫,不自觉朝她看来。 “这样看着我,是我有什么问题么,沉师兄?” 感受到少年郎的目光,谢锦茵笑着迎上他的视线,声音细细柔柔的,像是朦胧的春雨敲打窗扉,在他心檐下催生开一朵花。 心头又冒出奇怪的感觉,甚至连心跳都不自觉地加快。 沉师兄叁字,怎会被她唤得这般好听。 “没、没有。” 他无法言喻这种心绪,只是不知为何自己不敢看她,只将视线移开,耳根又浮上微红。 谢瑾自也留意到他的视线,上前一步,将谢锦茵挡在身后,似要隔开二人的交流。 少年人眉心一点朱砂痣,一身天青色的长衫,周身气质犹如儒生般谦谨,见周遭之人都已选好武器,他从剑鞘中缓缓抽出长剑,指向沉玉书。 剑锋叁尺余,寒芒如雪流动在冷刃之上,他周身气质一变,书卷气顷刻间消散,平添几分肃杀。 徐徐沉声:“沉师兄,何时开始比试?” —— PS.很少留作话,还是提醒一下,老读者应该都知道我是女主控,我不删评论,但如果评论区有对女主不友好的言论和一些ky言论我会生气,会怼回去,其它时候我真的很好说话 我真的十分清楚知道自己的文狗血玛丽苏写得很烂很烂很烂很烂是垃圾……能够稍微有一点人气全靠大家的喜欢和支持 但是女主是我的珍宝,她就是她,她是女频女主,不是什么男频黄文性转 她有资格被爱,也有资格得到很多很多爱,无论男主是对她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我觉得她都值得,先不论爱情本来就不是配不配的问题,如果非要说配不配,我也觉得她就是好到足够配得上男主们的爱 27他的剑意就是他的獠牙 身为剑修的直觉,让沉玉书察觉到眼前少年的敌意。 他虽不明白他这份敌意从何而来,但既是剑修,对方也已出剑,那他便要以剑相对。 “若你希望,现在就可以。” 他拿起一旁木剑,反负在身后,袖摆一拂,肃声道:“请出招。” “去吧,小瑾。” 谢锦茵在谢瑾耳畔低语一句,便伸手将他往前一推。 这声低语,如同解开了他身上无形的枷锁和镣铐。 他属于她,也从来都甘心做供她驱使的道具。 少年手中长剑卷着劲风朝他面门刺来,出剑的速度和剑意都强得令沉玉书震惊,但这份震惊也只维持了一瞬,他侧身一避,令剑斜斜刺过他身侧,剑风刺骨凌冽,他反手将剑一扫,直击他的剑刃。 既是对方敌意已这般强烈,他也不必客气。 他一个剑花横扫大力回击,震颤动通过剑身传到剑柄,谢瑾手心一麻,却令他更加紧握住手中的剑,电光火石间又与对方过上数招。 谢锦茵笑着看向呆愣在原地的其它弟子,细声细语地挑拨道:“你们站着看什么?不想做魁首么?小瑾都上了,你们也快去和沉师兄交手,说不定能坐收渔翁之利。” 弟子们闻之有理,也持剑纷纷上前。 沉玉书以一敌七,战局很快变得一片混乱。 而谢锦茵却没有任何动静。 她催促旁人上前,自己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只是静静旁观。 她没有打算出手,或者说没打算现在出手,至少要等小瑾将他消耗一会再出手。 考核大抵是个幌子,她总觉得是李长源想要借此试探她。 试探她的来历,还是试探她的修为? 修为其实没有什么好试探的,这些年她忙着寻找云中之地的所在,疏于修炼,修为甚至比许祯卿还低上一些,不过是金丹初期,她相信李长源应当看得出来。 或者,他是想从功法剑术里看出她的来历和目的? 她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她需要很多钱财,也需借玄夜宗之势,找出当年的真相。 师尊她半仙之躯,本与天同寿,当年她之所以衰败而死,是因为中了一种毒。 这些年她在除了追寻师尊的踪迹走遍紫微界,有一点原因也是为了找出她当年所中之毒。 究竟是何种毒?竟能令半仙之躯如日薄西山渐渐丧失灵力,最后枯竭死去。 她至今未在紫微界找到这种毒药。 既然紫微界没有,或许还有一种可能,这种毒来自“云中”之地,也与师尊的来历有关。 ——若她让她找到当年对师尊下毒之人,无论对方是什么人,什么修为,她定然要将他抽筋剥骨、碎尸万段。 至于李长源是个什么意思,要不要想个办法接近沉玉书从他口中试探一下,他看上去那么纯情……会上当吧? 谢锦茵的视线再次落在沉玉书身上。 青年以一敌七却没有丝毫畏缩,周身剑气惊人,似霜霰苍龙,剑意沉冥,转眼间便将三名弟子打晕在地。 而谢瑾也丝毫不甘示弱,天青色的袖袍翩迭,手中剑招凌厉,步步紧逼,二人剑术玄妙,角度更是刁钻,这般精妙激烈的对决,先不论其余人已被沉玉书打落在地,若是剑境没有到这般程度,旁人也没有半点插手的余地。 差不多是时候了。 就在这时,谢锦茵忽然执剑而起,她动作轻盈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她已经出手。 可她已经出手,并且动作凌厉迅疾,几乎是一瞬间,令人没有丝毫防备,眼见着她手中的剑便要侧刺上沉玉书的喉颈。 少女柔顺的乌发与天青色的发带因这一剑擦过他的脸侧,还带着细腻柔软的香气,沁人心脾。 剑光流转。 沉玉书与她擦身而过时微微颔首,她秀美的轮廓就映入他眼中,乌发与吹弹可破的肌肤交错,耳垂小巧,上头并无耳洞,莹润皎白仿佛珍珠。 这令他心神迷惑一瞬,却只是眨眼一瞬。 只要手中握剑,他的心就不会因其它事物动摇。 沉玉书手中剑尖一点,木剑撞上铁剑,发出一声沉闷一声清脆的剑鸣声,反身挣开她的剑招。 而谢锦茵唇角抿起,笑容狡黠,却像是已经料定他会躲开这招。 “小瑾——” 她笑意温软,低唤一声,像是顺口招来一只乖顺的宠物。 只是这在她手下匍匐乖顺的宠物,在面对别人时却亮出可以瞬间咬断人喉颈的锐利獠牙。 他的剑意就是他的獠牙。 谢瑾执剑迎上,两柄剑再次相撞,强大的冲击力将二人各自逼退一步。 沉玉书心下惊叹,实在是少年英才,仅是这般年纪,剑术却已如此精妙,实在不容小觑不知背后是否有高人指点。 而此时,紫电突然游走过谢瑾手中之剑的剑身,他剑上附加了唯有雷灵根才能修习的功法,一道惊雷迅猛而急速在这晴天白日中乍现,缠绕,如寒冰一般锐刺来。 沉玉书凤眸一敛,正欲迎面接下这一招。 “沉师兄,不要忘了还有我啊。” 少女甜美的声线在他背后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青冥剑意。 她这一剑,似暮雪清峭,玉尘飞散,并不凌厉,至柔至刚,而在这飞散的琼尘之后,少女的面庞依然不胜娇美,分明没有流露出半点杀意,笑意盈盈,手中之剑,却又直指他的眉心。 剑乃杀器,天生带煞,所以既为剑修,身上或多或少应该都有一些杀意。 而她身上却没有,剑意柔和绵延,似少女天青色的发带温柔拂过他的脸颊,又像是能在猝然间毫不留情穿透人的胸膛。 这令沉玉书实在好奇,他被谢锦茵吸引,所以抬手挥剑,先去挡下她这一剑,而谢瑾恰好也好也在此时从另一边将长剑劈来。 三股强大的剑意交迭之下,又生出成倍的威力,擂台中央开始碎裂,四周尘烟四起。 烟雾之中,沉玉书手中木剑剑身焦灼断裂,一分为二。 落地,声音清脆。 —— ps.600珠加更在写啦,今晚或者凌晨加更 28等着一辈子做童男吧 远处的赵承乾手中握着剑,不知所措,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 这三人剑术太过惊绝,令他没有半点插手的余地。 在书院时,他一直知道谢瑾天资聪颖,剑术出神入化,可能与身为第一剑宗玄夜宗的首席弟子一战……这也实在太强了。 而谢姑娘虽然只出了寥寥几剑,但看起来似乎更加深不可测。 他不由手心按在胸口,胸腔之中是他的心脏正在疯狂跳动。 这下,他知道自己彻底沦陷了。 他找不到任何不对她动心的理由。 在场弟子回过神来时,这场对决已经结束。 掌声四起,站在擂台下旁观的弟子纷纷拍手叫好,人群中的赵琼芝也一脸倾慕地看向谢锦茵。 她的茵茵姐怎么这么强! 而一旁长阶之上,见识了这样精彩的对决,身为小剑痴的陈晚杏怎么坐得住。 眼见着她抱着怀中的剑就要冲上前去,幸而洛白眼疾手快,将她拉了回来。 看着未曾领教过的剑意就近在咫尺,她自是不甘心,委屈地在洛白怀中扑腾抗议道:“呜!呜!洛白师兄你不要拦着我!我要上去和他们切磋!我要和他们切磋!我要和他们切磋啦!” 身为小剑痴的陈晚杏力道自然不小,洛白压制不住她,眼见着她要从怀里挣开,只能求助于一旁的许祯卿,着急又颇为无奈道: “眼下考核还没结束,许师兄,你帮我劝劝她吧。” 若是陈师妹追着人切磋,想来事情要没完没了。 念此,许祯卿从那擂台上的少女身上收回视线,转而看向陈晚杏冷声告诫道:“陈师妹,你若是这么喜欢和人切磋,改日我禀明叶师祖,让他和你切磋上一个时辰。” 陈晚杏,人送外号玄夜宗小剑痴。 既有小剑痴,那定然也有剑痴。 而这玄夜宗剑痴,便是梅无雪之师,一剑霜寒十四洲的剑痴,叶沧洲,叶真人。 听到叶师祖这三字,陈晚杏的脸霎时间变得惨白,被洛白拉着手腕,也不从他怀里挣出来了,整个人僵硬在原地,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糟糕的事情。 见她不动,洛白笑着松开她。 想来应该是想起了先前被叶师祖拉着练剑,差点练到手臂脱臼那件事…… “能让我们这玄夜宗第一小剑痴害怕的,也只有我们叶师祖了。” 他温柔地摸了摸陈晚杏的头以示安抚。 恐怖的记忆复苏,陈晚杏则害怕得躲在洛白身后,难掩怨恨地偷偷瞄许祯卿,嘴里还小声抱怨: “……许师兄好狠的心,你这样的男人可没有女修会愿意和你合籍双修,等着做一辈子童男吧!” 童男。 这二字一下子似戳中了许祯卿脊梁骨。 可他分明已经…… 想到先前发生的荒唐事,青年本清冷俊美的容色,一下子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眼神更是不自在地游移到一边。 随后,只清了清嗓,板着脸沉肃道:“胡说八道,这双修之事可不在剑修所学。” 又不是一个师父,陈晚杏可不要听许祯卿教导,朝他吐了吐舌头,又躲到洛白身后,继续絮絮叨叨骂他。 “大冰块,性格这么差,脸再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没有女人缘?怎么看沉师兄都比你更讨人喜欢。” 什么叫做沉师兄都比他讨人喜欢? “……” 许祯卿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饶是再清俊秀雅的容色,这般沉下来,立刻便有一种让人如坠冰窟之感。 洛白见状,怕许师兄生气,忙忙护在陈晚杏身前,讪笑着给二人打圆场道:“晚杏她心直口快,许师兄你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她一般计较。” 虽是他觉得晚杏也没说错,怎么看沉师兄的人缘都比许师兄的好。 师弟师妹们平时讨教剑术,也是总喜欢找沉师兄,就连他自己也是…… 哎,他也就想一想,这种话可不能在许师兄面前说。 还好许祯卿只是板着脸,倒也没说什么,转过去扶着石栏,垂目看向擂台之上。 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眉头又是微微一皱。 擂台之上。 木剑已断,尘埃落定。 胜负早已见了分晓。 沉玉书抬眸看眼前的谢锦茵,她方才出招不多,所以并没消耗多少体力,依旧容则秀雅,面色清润,天青色的发带从发髻垂下,贴着她肩头优雅的弧度垂下,与落在肩头的长长墨发缠绕在一起。 不禁令他想起了方才她乌发擦过他颈侧时,嗅到的,如若兰芷一般细腻的香气。 不自觉看愣了半晌,等回过神来,才掩饰一般地问她:“你方才是怎么做到隐藏杀意的?” 谢锦茵将手中长剑收回鞘中,剑身入鞘,发出轻微的金属声。 紧接着,她才眼波流转,望向沉玉书徐徐回道:“这是一位故人教我的剑术,若是师兄好奇,改日我们可以私下切磋探讨。” 能与人讨教精妙的剑意,于剑修而言自是求之不得。 “好。”沉玉书颔首以应。 谢锦茵的目光却忽然停留在她身上。 她的眼眸乍一看是墨色的,但若是再看得仔细些,其实稍许带了青碧色,眼底清澈如湖水,如今正清晰的倒映出他的模样。 “等等,沉师兄。” 少女嫣红的唇瓣微启,忽然唤他。 “嗯?”沉玉书不明。 紧接着,她踮起脚来,秀美的面庞忽然靠近,犹如凝脂般纤细的手腕轻抚过他的脸侧,最后落在他的发间。 “你发间有一片花瓣。”声音低弱,含着轻微的笑意。 像是为了证明似的,还朝他亮出了掌心的小花瓣,白中透绯的琼苞落在她手心,就如她指尖的肌肤一般莹润娇嫩。 察觉到自己这般唐突冒犯的想法,沉玉书几乎是立刻就移开了视线。 “……多谢师妹。” 耳根烫得厉害,他不自觉用手背遮了遮脸,却发现面颊也是热的。 心跳快得像是要跃出他的胸膛,方才激战中他丝毫没有变化的呼吸,如今却变得紧张急促。 他甚至不知道,如果她方才更靠近一些,更接近一些……他是不是会就此变得无法呼吸。 他究竟是怎么了? 29怎样对你都可以? 许祯卿站在长阶之上,距擂台有些远,又加之弟子们声音嘈杂,他只能看到谢锦茵踮起脚,与沉玉书耳语了什么,随后沉玉书还羞赧低下头,二人看似很亲昵的样子。 她对沉师兄说了什么? 他们今日不过是第一次见面,怎么看起来这般亲密,像是熟识已久?是不是她对沉师兄说了什么话,所以沉师兄才那般反应…… 许祯卿越想心里越不舒服,想到她对自己做的那些事,也有对沉玉书做的可能,心里便有些窝火,眉头越蹙越紧,攥着栏杆的手也不自觉加重了力气。 于是待那二人说完话,他就匆匆走下长阶,朝擂台的方向走去。 “诶?下面考核还没结束,许师兄你去做什么?” 他走得急,洛白没能叫住他,余光瞥见他方才站过的地方,竟见那汉白玉雕刻而成的坚硬栏杆已被他生生用手掰成两半。 这得有多生气? 陈晚杏自也看见了,脸色又是煞白,吓得她赶紧抱住了洛白的腰:“许师兄气成这样,是不是我方才的话说得太重了,我只是开个玩笑……” 洛白抱住她,轻顺她的脊背哄着:“别怕别怕,我不会让他伤害你。” …… 虽是剑已折断,魁首已出,考核却还没有结束。 换第二组弟子上前切磋,赵琼芝紧张地握住谢锦茵的手,想从她身上借点运气。 她有些慌乱,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嘴里神神叨叨念叨着:“茵茵姐,茵茵姐,保佑我通过考核,进入玄夜宗,还能拜在林长老门下,做陈师姐的师妹!” 谢锦茵莞尔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鼓励道:“不必担心,你这么优秀,一定能如愿的。” “借茵茵姐吉言。” 赵琼芝倒抽一口气,默默在心底给自己鼓劲,就跑向擂台的方向。 眼见着赵琼芝离开,谢锦茵打算寻了阴凉的角落休息,转身就撞上一堵人墙。 面前男子的胸膛坚实,但毕竟是肉体凡胎,她倒是没有撞得多疼,下意识摸了摸额头,再抬头时,就迎面对上许祯卿阴沉的脸。 昨日分明玩得那么尽兴,还在她身体里射了三、四回,精液多得都要溢出来,今天转眼就摆出这张脸,还真是有够让人扫兴的。 隔着师娘这层身份,她料到对方不敢对她发难,所以还是故作茫然道:“不知许师兄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 许祯卿也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方才也不过是一气之下走到她面前。 如今回过神来,又觉不太理智,这点心思自也不能同她表露,故而沉声道:“你随我来,我有事情要交代你。” 不知许祯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谢锦茵倒也不怕他,转过身对一旁的谢瑾吩咐了一句:“小瑾,等会考核结束你先回雁青峰,我和许师兄有话要说。” “好。” 谢瑾乖顺应她,又抬眸瞥了许祯卿一眼,才转身走开。 兰露低垂,香风猗猗,满庭落花如蹊。 谢瑾茵跟随许祯卿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 此地枝叶蒙络摇缀,参差披拂,错落间坠下的流光落在他清冷的面容上,倒是平添了几分好颜色。 愈是这般看似禁欲自持,谢锦茵就愈会是回想起,他昨日褪去衣物,浑身赤裸,眼底饱含情欲的模样,实在有些勾人。 她当年玩了凤梧五天五夜,如今只玩了他徒弟三、四回,的确还没玩够,但又不想在尽兴之时看到他那张冷冰冰的脸,很是扫兴。 这张脸生得这般好看,若是性子再讨喜一些就好了。 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心甘情愿与自己欢爱? “方才,你和沉师兄说了什么?”二人停下步子,许祯卿出声询问她。 她和沉玉书说了什么? 就为这种事? 虽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谢锦茵偏偏不想告诉他,食指不经意轻擦过嫣红的唇瓣,抬起一双水润无害的杏眸望向他。 “……我与他说什么,与你何干?” 说出口的,却是这般挑衅之言。 许祯卿也觉自己有些僭越,可昨日之事他越想心中越不平,当年师父也是这般被她对待……她甚至还生下了师父的孩子。 从这层关系上看,她的确是自己的师娘,但听她所言,师父当年是被她强迫,二人又并未合籍,她如今应该也算是自由之身。 只是,无论如何,强迫他人总归是不对的。 他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一些,语气淡漠,义正言辞道:“男女之事,讲究你情我愿,昨日之事,你不要再在他人身上重蹈覆辙。” 还真是什么师父什么徒弟,连说教的话也一样。 谢锦茵闻言笑了笑,竟是颔首轻应,半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颇为顺从地回:“嗯,我也如此觉得,昨日回去后我便有些后悔了,在这里同许师兄道个歉,往后我不会再做这种事。” 许祯卿一怔。 什么叫做,昨日回去后我便有些后悔了? 后悔和他做那种事情? 少女眉目秀妍,话音刚落,略微停顿,似是想起了什么,神情游移,右手轻抚过肩头乌发,朱唇轻启,杏眸含怯,不胜娇美。 随后,她道:“但,我见沉师兄似乎没有心仪之人,我是否可以接近他?” “不行!” 许祯卿甚至没有半点思索,下意识就说出了口。 ——大冰块,性格这么差,脸再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没有女人缘?怎么看沉师兄都比你更讨人喜欢。 陈师妹的话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不免想到方才谢锦茵与沉玉书举止亲密的样子。 相貌?剑术?品行?他哪点比不上沉玉书? 谢锦茵不知他在想什么,只故作茫然,抬眸看他,眼底还有几分少女怀春的羞怯与憧憬,怎么看都不过是一副情窦初开的模样。 这令许祯卿更加确信,她对沉玉书动了心思。 “为何?”谢锦茵有些委屈地问他,“我心许沉师兄,自然不打算强迫于他……男女之事,讲究你情我愿,但若是我愿意,沉师兄也愿意,又有什么关系?” 方才见沉师兄对她的态度的确有些不一般,他从未见沉玉书对谁露出那般神情。 若他们以后真的两情相悦,情投意合…… 只是这样想了一想,许祯卿就觉胸口一片沉闷,如鲠在喉。他实在无法接受她和自己做过那种事之后,再看着她和沉师兄二人两情相洽,两心相印。 思虑再三,他心中已有了决定。 青年俊美的脸庞浮起薄红,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你若还想做那种事,可以来找我,但不要接近沉玉书。” “哦?” 谢锦茵闻言,妩媚一笑,贴上前去,未涂蔻脂的莹润指尖轻佻抵着他的胸口,慢慢沿着他腹部坚实的轮廓往下游移…… “怎样对你都可以?” 嗓音轻柔而飘忽。 30这次我可没给你下药呀(微h) 察觉到她指腹在自己小腹撩拨的动作,许祯卿喉结动了动,喉中干哑,不敢与她对上视线。 男子清俊的眉目低垂下,本如雪原般圣洁无瑕不可接近的清冷容颜,却在眼角眉梢晕开一点春色。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 她不过刚对沉师兄动了点心思,以后的事情会怎么样谁都不知道,可若是要眼睁睁看着她当着自己的面接近沉师兄,他实在无法无动于衷。 师父已经故去,就算是为了师父,也不能放任她在玄夜这样肆意妄为,行此等荒唐之事。 左右二人已经发生过关系,若她以后能就此收心,或许…… 他微微颔首,眼睫一颤,沉声道:“若你答应我远离沉玉书的话。” 谢锦茵闻言,玩味一般仔仔细细打量他的神情,直到对方被她的目光惹得不自在地移开后,才慢慢悠悠地回:“好,我答应你,不接近沉玉书。” 她答应他不接近沉玉书。 但若是沉玉书要主动接近她,之后的事情,这可由不得她做主了。 “所以,我们可以开始办正事了么?”她问。 许祯卿神色微变,没想到她要自己立刻兑现,可话都已说出去,事情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已然是默许她进行下一步。 故而,谢锦茵轻提他的衣襟,令他低下头颅,与她对上视线,随后红唇微启,轻吐出几字。 “那……先吻我。” 少女清秀的面庞近在咫尺,看似柔顺无害,仿佛一只温驯的白鹿,实则从头到脚都充满着欺骗性。 鸦青色的睫羽纤密,墨色的眼瞳之中细看下带了些许青碧色,鼻梁秀挺,唇瓣小巧嫣红却又柔软,柔顺如缎的乌发披散在肩膀,与发带纠缠,紧贴着她胸脯曼妙的弧度下坠…… 忽令人觉,神魂颠倒。 心跳狂乱,身体呼吸都不受控制,他颔首下去,慢慢闭上眼吻她的唇。 两唇轻轻一触,只是轻轻碰触,不敢深入,生涩而温吞,只能感受到彼此唇上的温度,甚至比迎面而来的春风更加柔和。 这个吻并不持久,只过了一会,许祯卿就抽身开,耳根红得发烫。 生平第一次这样主动亲吻女子,他很想掩饰自己的局促,可惜没能藏住,本该清冷如月露宵光的容色也因为方才那一吻,染上几分风情。 还真是纯情得可爱。 不过这样的吻可不能令谢锦茵满足。 “吻,可不该仅仅是这样啊。” 话音未落,她踮起脚微微前倾,勾住他的脖颈吻了上去。 她其实也并不熟稔,却远胜他许多,与少女温顺的外表全然相反,这一吻,她贪婪,热烈,恣意妄为,柔软的舌尖勾挑开他的唇线,逗弄他的唇腔,试图诱导他也一道沉醉于这般甜腻的吻中。 心弦像是断了一瞬,这之后的事情,都不像是他会做的。 但他的确做了。 他的手抚上少女纤细的腰肢,将她扣入怀中,即便不擅长接吻,他也开始试着像她那般回应她,唇齿纠缠,分明是那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他却觉如何都不够。 也似乎被她感染,开始变得贪婪,欲壑难填,渴望品尝她所有甘美之处。 她的唇,她的舌,香软柔滑得不可思议,二人的舌头反复纠缠在一起,唾液交换,唇齿迎合。 属于女子的柔软轮廓也贴了上来,她身上的香气在肢体摩挲中散发开来,令他的下腹也越来越火热,柔软抵在他坚硬之处,油然而生愈多愈热烈的渴望。 良久,谢锦茵才缓缓推开她,因方才深入的吻,牵连出一道暧昧的银丝。 “你能不能硬?要不要吃昨天的药?” 她轻笑一声,手心贴上他的双腿间,不经意抚弄那勃涨的轮廓。 又故作惊讶地抬眸望向他:“啊……许道友分明长着这么一张清心寡欲的脸,身体却这么下流啊,衣服都没脱呢,只是吻了吻,鸡巴就硬成这样了,这次我可没给你下药呀。” 她是故意的。 分明清楚这一点,平日素来清冷自持之人,闻言还是羞愤难当,却又无法反驳,只压低了声音告诫她:“别说这种话。” 声音低哑,眸底沉黯,含着几分情欲。 “那该说什么……”谢锦茵还勾着他的脖颈,将他压低了一些,唇贴上他的耳廓轻吻,声音越来越轻,也越来越媚,“那我说,你来脱我的衣服,好不好?” 你来脱我的衣服,好不好? 此地偏僻,平日里鲜少有人往来,四下青树翠蔓、枝叶繁茂,唯有风吹过树叶的梭梭声。 他虽已答应谢锦茵,但要光天化日这种地方行鱼水之欢,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这样不妥。”他矢口拒绝。 “这种地方?” 谢锦茵半遮檀口,斟酌着这四字轻笑一声。 再抬眼看向他时,双眸纯净无暇没有半点欲念,仿佛她们之后要做的事情,并非是男女间肢体纠缠的极致亲密之事。 “这里风景很好,我就要在这里。” 说着,牵过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腰间衣带之上。 只要他指节微动勾住那衣带,轻扯一下,便能褪下她身上所有遮蔽。 又再次抬眸,眼底笑意盈盈,樱唇微启道:“若你不愿意,我也可以去找沉师兄。” 31这算是湿了?(微h) 少女莞尔一笑,又继续说道:“当然,我不会强迫沉师兄,只是来日方长,或许我和他……” 这次,谢锦茵还没将话说完。 “不要去找他。” 许祯卿的声音有些轻,却还是暴露了他的慌乱。 只是光听到她口中提到沉师兄三字,他的心口便有些沉闷、不适,仿佛千万只蛊虫啃咬,令他焦灼不安。 道法教他清静无为,克己制欲,宁神静心。 可对上她,却有不知从何而来的那么多占有欲开始作祟。 他不允许她接近沉玉书。 男子修如梅骨的指节勾上衣带,动作微微有些颤抖,天人交战后,最后还是选择勾扯开她的衣带。 衣带被轻轻抽开,她外裳也随之敞开,露出其下精致的锁骨和肌肤。 他想要继续,谢锦茵却忽然按住他的手:“等等,我还没湿。” 许祯卿不明,垂眸看她,墨玉般的眼瞳似覆上一层朦胧月色,眼底流露出几分茫然。 谢锦茵没有立刻回答,靠在身后的石墙上,不紧不慢撩起裙摆,布料贴着她细腻的肌肤往上游移,露出一双修匀白皙的腿和藕荷色的小衣。 “但,你可以舔湿……就像你师父当年做过的那样。” 她启唇低语,如樱桃红绽,玉粳白露,音色也如吴醴白蘖,甜腻又甘醇。 师父当年也做过这种事? 他迟疑片刻,实在无法想象师父那样圣洁高远之人沾染情欲的模样,更无法想象,他跪伏在少女的腿心,舔砥她的私处…… 卓尔如青松,谦谨如白璧。 仅仅是有这样的念头,就仿佛是对凤梧道君四字的亵渎。 可她没有必要欺骗他。 而如今,她还要他也做相同之事。 “快点呀,你若不做,我便走了。” 轻柔的音色在他跟前响起,她软声催促着,此时倒已没有了半点羞怯,仿佛方才提起沉玉书时她怀春的模样只是他所见的错觉。 他后知后觉,自己是否已落入她的圈套中。 可他……好像并不讨厌被她这样欺骗,心下也没有半点愠恼。 满地是粉瓣琼苞堆迭而成的香雪,许祯卿缓缓跪到她身下,玉白色的道袍下摆垫在他膝下,花瓣被挤压后产生的花汁染上衣摆,似不染尘埃的霜雪,随风下坠,染上人间的烟火色。 他有些紧张,捏着她的小衣慢慢往下拉至膝盖处,将少女的花阜明晃晃地暴露在自己眼下。 舔湿。 他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只是根据字面意思简单理解,于是试着握住她的大腿微微往外分,再跪伏到她双腿间,低下头。 她双腿光裸,再无遮蔽,垂眸看向他的目光也无半点羞涩,反而眼眉间笑意盈盈,如同弯弯的月牙。 许祯卿启唇,用舌尖轻舔上那点粉滟的花瓣,只是轻舔了一下,并没有十分深入,手掌下的肌肤就开始微微发颤。 察觉到她的颤抖,他撤开一些,从下方抬眼看她,却见她方才流露的从容却已消失。 乌发散乱在肩头,睫羽垂下,眼眸半阖,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双颊染上淡绯色,贝齿咬着下唇,显然是一副羞怯的模样。 她似乎也没有看起来那样游刃有余。 也会因为沉湎情欲而流露出这般容色。 这样的认知,不知为何令他有些心动,心头又开始积蓄了莫名的情愫。 他说不出是何种感觉,目光却无法从此刻的她身上移开,直到谢锦茵注意到他的视线。 “……别这样看我。” 少女姿态不胜娇美,嗓音细柔如丝。 似是不想被发现自己的露怯,她用手心按住许祯卿的头,将他压往双腿间,还将一条腿抬高压在他的背上。 这样他无法扬颈看她,腿心的柔软也完全呈现在他眼前,玉润光洁,薄肉粉滟,如娇嫩的粉苞被剥开两瓣,蕊心那点花蒂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微微颤抖。 分明这样美,许祯卿却有些不敢再看,只闭上眼,启唇将那粉苞全然温含在口中。 他舔砥的动作自然不算熟练,但人的舌头却从来都是最灵活的地方,即便没有经验,湿润温热的舌头也能自如地游走在少女的腿心,舌面抬起那点粉肉含在口中反复舔砥轻刮,酥麻的快感从私处漫延到小腹, “嗯……许祯卿……” 体内情欲被点燃,她忍不住想夹紧双腿,大腿却被男子宽大的手掌紧紧摁着,只能毫不保留的对他敞开腿心柔软,被他以唇齿掠夺,唇中难掩娇息,低喘出声,蜜穴也渗出一点晶莹的爱液。 听到她这样的声音,他微微蹙眉,下腹更是火热得厉害,勃起的阳物被衣物紧紧束缚着生疼,于是他加快了舔砥的动作,舌头分开两片花瓣的细缝,沿着细缝至蜜穴,在其间来回舔砥。 本是酥麻的快感因为他加快的动作忽然变得频密、强烈不已。 “你——” 剧烈的快感令她措手不及,失声叫了出来,大腿又被他死死按着,舌尖探进蜜穴中,蹭过那翕动的蜜肉,又抽出,含住花蒂放在唇舌间吮弄吸含。 敏感的私处被他这般舔砥,激昂的快感令她双腿不断颤栗,动情的爱液也随之喷薄而出。 谢锦茵身子软了一半,还好身后是石墙,又有许祯卿按住她的大腿,她才没有差些滑坐在地上。 许祯卿的手撑着她的大腿,白玉冠因为方才的动作微微斜了一点,落下几缕鬓发。 他仍跪在地上,为她舔砥后双唇水润潋滟,偏偏又配上这般清冷的容色,反差强烈却又微妙的融洽。 舔去唇上水渍后,男子的喉结略微一动,显然是吞咽了下去。 “这算是湿了?” 他问,声音有些哑。 少女眼眉微垂,眸中水雾氤氲,两靥浮起薄红的情潮,只低喘着,没有回答。 他只好看向她双腿之间。 视线中,少女的白嫩光润的花阜上都是透明的蜜液,花蒂舔弄得发胀红肿,蕊心处流出的蜜液沿着腿根湿湿黏黏的往下滴淌,分外淫靡。 谢锦茵从高潮中还没完全回过神,过了会才低低应声。 “嗯……湿了……” PS.800珠加更在写啦~ 32这样插不进来(微h) 得到她的回应,许祯卿才站起来。 道袍衣摆被花汁濡湿染上些许零星的粉印。 他身量比她高上几乎一个头,从上方看她和从下方看她,虽然都很美,带来的感觉却还是有些不同。 例如,他如今站立着垂眸看她,就见少女朱唇皓齿,明眸如镜,睫羽上挂着因方才高潮而渗出的泪珠…… 分明这般柔顺又惹人怜爱,却令他顿生出一些暴虐蛮悍至难以启齿的渴望。 可这些年他所习得的清规戒律,礼法伦常不允许他将这种渴望都化为实际。 他压抑着腹下冲动,不敢继续。 过了一会,面前的少女回过神放下裙摆,又将胸口衣物拉下。 腰带并未解开,所以衣物堆迭在腰间,只露出一双曲线优雅曼妙的乳房。 “你可以摸我。” 谢锦茵说着,拉过他的手腕,如诱导般按在自己的胸口,粉嫩的乳珠从男子手掌的指缝间露出,掌下乳肉绵软,恰好能被他一手包裹住。 “你可以做你想做的。” 她轻笑着,又低低哄诱道。 真奇怪,分明她的声音是这样清亮婉转,他却觉自己的神智在慢慢往下沉坠,越落越低暗,似落入一片看不见的深沼之中。 可他却仍旧渴望,渴望能就这样继续沉坠下去。 他手掌收握试着包裹住那团绵乳,指节轻压进乳肉,指腹时不时蹭过粉嫩的乳珠,在他揉弄的动作下,蓓蕾逐渐绽放挺立变成略深的嫣红色。 虽是在树荫之下,疏条交映,枝缝间错落而下的曦光,能令他将少女面上细微的神情尽收眼底。 她面色潮红如着酒,双眸迷离,唇间溢出细碎的低吟,看起来似乎是舒适的。 “这样可以么?”他问。 “嗯……” 谢锦茵轻应,抬眸看他,柔荑却压在了他双腿之间,笑着抚慰那勃涨的轮廓,手心若有若无的触碰,反而更加令他欲火焚身,饥渴难耐。 “都这么硬了。” 在他的视线注视之下,又搭上他的腰带,唇中缓缓吐出暧昧的字眼来。 “你是想要自己解开,还是希望我来解?” 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对他而言都是极为强烈的诱惑。 许祯卿不敢与她对视,抽回手,忙忙移开视线,低道:“我、我自己来。” 分明阳具早已勃涨在衣物中许久硌得生疼,真要当着她的面放出来时,许祯卿还是有些不自在。 若是说先前被她强迫尚且情有可原,如今却要他主动,他清楚这已是对师父的不敬与背叛……可,话已说出口,如今后悔也已来不及。 于是,他缓缓松开衣带,轻微的摩挲声后,他却没有褪下衣物,只是撩起衣摆,释放出性器。 他羞耻于自己对她的欲望,不敢看身下一眼,因为他知道不必看,欲根已然高昂挺立。 谢锦茵看他这样羞赧,忍不住低笑出声,伸出双手握住他的阳具,掌心温度火热,握在手心感觉有些沉甸。 这次没有药效干扰,阳物看起来不过是浅粉色,尺寸和粗细却没有颜色看起来那样温和,反而充满侵略性,想到它完全进入体内的深度,她不免有些迟疑。 先前都是她是自己在上面,可以控制进入的深度,但同一个姿势用多了也腻了。 如今这般姿势要对方插进来,她以前没有试过,只是光是看看就清楚很难把握尺度。 “你能不能把我抱起来?”想了想,她问许祯卿,“你太高了,这样插不进来。” 插不进来? 许祯卿这才低头看自己的下摆,阳物正被少女纤细的十指勉强握住茎身,他的腰身比她高,阳具的位置自也高些,勃起的阳具顶到她的小腹之上,硕大的冠首对着她小腹白皙的肌肤,马眼渗出一点清液。 这般画面不由令他热血上涌,他未动一下,阳物却是又硬了几分,只能倒抽一口凉气,匆匆移开视线。 而且两个人都这样站着,好像的确是没有办法插进去…… 这下了然了她话中含义,许祯卿红着脸,轻应道:“好。” 得到回应,谢锦茵抿唇一笑,踮起脚伸手搂住他的脖颈,令许祯卿顺势抱起她的身体。 青年看上去身形虽是清癯颀长,但到底是剑修,双臂十分有力,更何况怀中少女体型娇小,他托着她的大腿,轻而易举便将她稳当当地抱在怀中。 谢锦茵双腿夹住他的腰,粗长挺翘的阳物就这样蛮横地插入她双腿间,方才她流了好多水,腿间湿润粘滑,挺翘的茎身一下子往臀缝滑去,上头带着突起青筋的皮肉紧贴着少女私处敏感细腻的皮肉,凹凸不平的粗粝感与柔滑灵巧的舌头舔弄的感觉很是不同。 悬置在半空的空虚感和摩擦间产生的酥麻快意又令她腿心湿了一些。 许祯卿将她托得更高,留出一些位置,谢锦茵握着阳具,勉强对准腿心,龟头却几次滑过湿润窄小的穴口,大小悬殊得看起来几乎不可能容纳。 “呜……太大了。”谢锦茵秀气的眉头拧在一起,似乎有些为难。 许祯卿不太懂这是好是坏,只是本能怕她不太喜欢自己,所以问:“你讨厌么?” 讨厌什么? 谢锦茵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又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与其说是讨厌,倒不如说是太大了有些害怕…… 问题有点难回答,但他的纯粹令谢锦茵觉得实在可爱。 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将唇印在他的耳廓上轻轻地说:“嗯,这不太好说……但,不要一下子全都插进来就不会太讨厌……” 声音柔软又甜糯,好像是在撒娇,听得许祯卿心都要化开。 她怎么可以这样磨人。 33你怎么忽然这样(h) “我尽量……” 他将谢锦茵抱紧了些,又托高她的下体,令她的双腿能够更好的夹住他的腰身。 察觉到她扶着阳物终于对准了湿漉漉的穴口,他才将她的身子慢慢放下,借着身体的重量,冠首一点点撑开紧闭的媚肉。 她似乎有些紧张,身体的反应也格外强烈,花径中痉挛收缩,只刚插入一个头,就被绞住,卡在进入的位置。 “等一下……” 谢锦茵娇息不止,柔软的乳房紧贴在许祯卿坚实的胸膛。 白皙犹如凝脂的双腿大开,大腿夹着他健瘦的腰身,只能看见腿心的男根插进一小截,还有大半留在外头。 方才大腿根流下的湿痕还未干,穴口就被宛如手腕粗细的阳具撑开,边缘的肉膜极为勉强的收缩,却根本不可能闭合上,只能严丝合缝地贴着火热的茎身。 只进入了一部分却无法继续深入,比在外头时还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插入的那一部分被柔软湿热的花壁紧紧包裹着舒服得令人头皮发麻,可更令余下的部分也饥渴燥热的厉害,强烈渴望被她的柔软之处吞吐抚慰。 谢锦茵试着继续沉下身体,慢慢习惯他插入后带来的扩张感,上半身则退开一些,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这般近的距离,二人的眼睫似乎也能触上。 越是近看,许祯卿就越觉她的眼眸美得惊心动魄,清湛的眼底似藏着碧青的星河,不自觉间叫人神魂颠倒,渴望能被她镌刻进眼底,哪怕一瞬也好。 谢锦茵自也在看他,她看到他眉宇微皱,额角渗出隐忍的薄汗,耳廓泛着绯红色。 清清冷冷的容色已如薄雪消融,春色流香浮动,令人有些想要吻他。 所以她吻了他。 “许祯卿……” 她低低轻唤他的名字,吻上他眉心的一瓣莲花,如花瓣般漂亮的樱唇沿着他高挺的鼻梁慢慢往下游移,吻轻柔而缓慢,最后落在他的鼻尖。 最后,她垂下眼睫与他对视,薄唇轻启,软声诱惑道:“嗯……你想要我全都吃下去吗?” 脑海中名为理智的弦瞬间崩裂。 吃下去。 全都。 全都吃下去。 他托着少女雪臀的手突然一沉,硕大的阳物因为这个动作压入一半。 甬道中足够湿润所以并不疼痛,但强烈的满胀感还是令谢锦茵足尖蜷缩,双眸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眶还因为这剧烈地刺激盈出热泪,身子不断颤抖着,全身的重量全都被压在交合处与他的手臂上。 阴茎只插进了一半,两片粉肉就被茎身挤压可怜兮兮地外翻,甬道也被塞得满满的,本就浅窄的宫喉在这个姿势下更是轻易被侵犯进深处的冠首抵到,若是继续插进去,便能撞开稚幼的胞宫。 感受到怀中少女娇软的身体颤抖着,这令许祯卿找回一些神智,只稳稳当当抱住她,没有再继续动作。 倏然间就被插得这么深,谢锦茵还没习惯过来,只能埋在他肩头细声细气地呜咽:“你……你怎么忽然这样……” “抱歉,难受么?”许祯卿心下有些愧疚,抱着她抵在墙上,贴着她的额头颔首问。 谢锦茵摇了摇头,眼眶有些泛红,看起来像是啜泣过。 “还好,就是太涨了。” 硬挺的阳具几乎碾平撑开甬道中所有的褶皱,娇嫩的花径也被插得变形,只能一抽一抽地翕动着,紧箍青筋凸起而粗大的茎身。 “……我再慢一些。” 他温声轻哄,眼底饱含欲色,几乎快藏不住对她的渴望。 虽在意料之中,可还是令她有意外之喜。 谢锦茵嗤笑一声,忽而捧起他的脸道:“你其实很想对我做这种事,对不对?” 许祯卿眉眼低垂,顷刻间缄默了。 若说不想,这是谎言。 可若要回答,这就无异于承认他对师娘的亵渎,对师父的背叛。 但他已经做出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谢锦茵见对方抿唇不语,大抵已经猜到他心中所想,明知他心下纠葛,却还是刻意坏心眼地贴近了一些。 夹杂着少女身上细腻香气的细密的吻不断落在他的脸颊,耳鬓厮磨,用甜糯的声音吐出撩拨的字眼来。 “快说呀……告诉我你是如何想的,你希望怎么对我……你就可以继续做你想做的,哪怕全都插进来……” 若她是摄魂夺魄的妖物,他如今只需要斩妖除魔,不必有半点怜悯。 可她明明只是个女子,柔软娇媚,却能一个笑容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摆布操控他的所有情绪。 她到底要他怎样? “你到底要我怎样……” 许祯卿叹息着,眸光越来越沉暗,如雪原之上幽冥的长夜。 也如失控前的信号。 他忽然将她托起抬高,阳具几乎全部抽出,只有龟头还在撑开粉嫩的穴口,又是将她往身下一送,阳物一下子插入六、七分,撞上敏感的宫喉。 “啊……”瞬间强烈而失衡的快感几乎令谢锦茵失控的娇吟出来。 而这不过只是个开始。 许祯卿将她抱在怀中,挺动腰身抽插起来,就着他方才进入的深度,托起又放下次次尽根没入,龟头不停撞击敏感的花心,甬道紧致娇嫩,花液也随之越流越多,随着肉体的拍打声越来越响,交合处发出啪啪的淫靡水声。 紧接着,许祯卿将唇贴在他的耳廓。 “你希望我叫你师娘,还是谢锦茵……你问我如何想,我告诉你……” 落在耳畔的喘息低哑沉暗,就连音色都变得濒临失控。 他含住少女珍珠一般的耳垂,手掌用力握住雪臀,身下又开始用力挺进,一边将她抵在墙上抽插,一边在她耳边含糊不清地说:“我想对你做这种事,我想对你做这种事,我想对你这种事……求你,别再折磨我了……” 她怎么可以这样柔软,这样娇嫩。 他不该这样做,也不该说这种话,可若是不这样他真的要疯了。 男子在这种事情上从来不需要什么经验,只凭本能和天赋就已经足够强悍,更何况他身下的器物丝毫不逊色于他师父,足够粗长挺翘,只是这样不带任何技巧的挺进抽出就已经能够带来强烈的快感。 “许祯卿……啊……嗯……就、就该这样……好舒服……” 谢锦茵眼眸迷离,如氤氲春水,搂着他的脖颈娇喘不止,几乎快使不上力气,身子被他撞得酥软,发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长长的乌发披散在肩头,白嫩绵软的乳房晃动,娇艳的乳珠贴在他的胸口被磨蹭得挺立。 花蒂红肿充血,身下肉刃不断从少女的腿心进出,唯有交合处传来清晰的感觉,快感漫延到四肢百骸,甬道中的蜜液被阳具捣弄出来,全都浇淌在许祯卿的衣摆,将玉白色的道袍濡湿一大片。 34还没有全都插进来(h) 原来男女交欢,水乳交融是这样快乐的事情。 由他主动掌握情事的快感,甚至比昨日她骑在他身上慢慢起伏还更强烈数倍。 他托着少女柔软的大腿,重重往阳具上送,水润的花径在抽出时立刻收缩,又在插入时被紧紧包裹上来,娇嫩湿润的蜜肉仿佛含吮着阳具,带来噬魂销骨的快感。 谢锦茵挂在他身上脊背弓起,身下被顶弄的酸麻不已,蜜水沿着雪臀的弧度流个不停,小腹一抽一抽地被顶弄出一个隐隐的形状。 阳物虽未真的插进少女稚嫩的胞宫,但冠首次次撞上宫喉,棱角挤开凹凸不平的内壁,花房也跟着被顶弄得不断震颤。 早已越过她承受能力极限的快感令她失控抽泣起来:“啊……嗯啊……许祯卿……太快了……不行了……” 她不过一时兴起,想换个姿势而已,却没想过由对方来主动的性事会这样激烈,全然超出她的想象。 “不是说可以做我想做的……不是说哪怕全都插进来都可以……” 许祯卿温柔吻去她面颊上的泪水,嗓音低哑克制,身下却依旧又快又重地挺进,玉囊拍打在她臀部的肌肤发出糜烂下流的撞击声,与他清冷圣洁的容色形成强烈的反差。 说着,他低抽一口气,忽然停下动作,身子退出一些,看向二人的交合处。 肉粉的粗大阳具虽将穴口撑得变形,却还留了三、四分在外头,并没有全部插进来。 他抱着她,肉茎再次缓缓挤开失控痉挛的媚肉,又慢慢沉身进去,吻着她眉心的花钿说:“可我还没有全都插进来。” 谢锦茵失神了一会,茫然地看向他,眼眸湿漉漉的,情潮在他顿停的动作中终于平复了一些,而她也有喘息的时机,恢复了一些心神。 她不由垂眸看向二人下体相连的部分,确认了他并没有全部插进来后,联想到他勃起时的长度和或许全部进入身体后的可怕深度……她甚至有些后悔说了方才那些刻意撩拨他的话。 全都插进来她会坏掉的吧。 “不要全都插进来……”身子没了力气,谢锦茵只能虚搂着他的脖颈,绵软无力地哀求,因为方才哭过,声音里还带着一点低弱的泣音。 她低弱含欲的声线令许祯卿喉中一干,感觉自己胯下又更硬了一些,却又不能就这样将她随心所欲地抵在身下抽插,只能慢慢动作,再吻她的脸颊轻哄着:“我知道,我不会的。” 沉湎于情欲中的少女双眸水润,詹黛青颦,两靥晕开淡粉色,如燕脂匀开,容色娇美诱人。 天知道他要耗费多少定力才能保持做这种时候的理智…… 他不由含住她肩头细腻的皮肉微微一吮,留下一道轻微的红痕。 随后,再次抱着她起起落落,快感在他冲刺挺动的动作中积累迭加,花径紧紧收缩,咬合住坚硬粗硕的阳具,就连上头泵动地青筋形状都能清晰感受到。 “啊……” 瞬间,二人皆是难耐的喘息一声,一起攀上了覆顶的高潮。 许祯卿甚至还有余力单手抱住她的身体,另一只手撑着墙壁,将她抵在墙上令勃涨的性器压到最深。 龟头卡在最为细窄的宫喉处,精液大股大股射出,喷溅到少女幼嫩的宫壁上,烫得她浑身颤抖,不由紧紧抱住他的背,无意识地在他背后抓了几道,还在他颈窝处用力地咬了一口。 他断断续续射了很久,待少女稚幼的膣腔中渐渐被粘稠浓厚的精液灌满后,他也没有立刻抽开,反而刚射完本半软的阳具被甬道温含了一会又再次硬挺起来,将精液满满堵在花宫之中。 “唔……” 谢锦茵低吟一声,感受到他射了进来,双腿下意识在他腰间挣扎了两下,只是大腿被他紧紧摁着,她避不开,也不再动作,只搂着他的脖颈急促地喘息。 射了好多进来。 待喘息声渐渐平复,二人的视线再次对上。 她出了些汗,被濡湿的乌发黏在鬓旁,身上的香气反而更加强烈,明明只是浅淡清雅的香气,却又仿佛极为浓烈的春药,又重新燃起了他的欲火。 不够,这样不够。 还不够,还不够,他还想做。 ……他怎会变得如此贪婪,如何欲壑难填? 心下愧怍,他自然无颜将这个下作的想法道出口,而气氛恰好沉默了一会,他刚想说什么时,却听怀中的少女先开了口:“好了……我累了,你放我下来吧。” 既是对方累了,他也不好意思再过分索求什么。 许祯卿闻言,把她抱高了一些,将整根性器从蜜穴中拔出,他还硬着,沾满水液的阳具挺翘起来,上头都是透明的水液,只有马眼处还在不断溢着白浊。 没了堵塞之物,方才射进她体内的大量乳白色的精液一下子溢了出来,小衣松松垮垮地吊在她的脚踝,上头湿痕隐隐,也跟着沾了不少二人的爱液。 啊…… 这可不能拿给小瑾洗啊…… 谢锦茵秀眉蹙起,不免有些烦恼,想着该如何解决。 过了会,她赤足踩在绣鞋上,单脚点起,脱下那件沾着点点精斑的小衣,将它捏成一团,塞到了许祯卿手里。 许祯卿不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垂眸看她,神情困惑。 餮足后的少女眼眉间尽是慵懒与妩媚,只是眼神冷淡了不少,全然没了方才欢爱时的羞怯与柔情。 最后,她略略抬了抬眼,对眼前之人吩咐道:“这个你拿去烧了吧。” 35会更喜欢沈师兄么?「Рo1⒏red」 二人衣物已穿戴齐整,许祯卿手中捏着她塞来的小衣,耳根子又红得厉害,佯装镇定道:“知道了,我会处理的。” 随后将沾着精斑和爱液的小衣收进了袖子里。 谢锦茵简单地避水决清理了身下,但射进来的太多了,避水决也清不掉,只能回去再泡个澡。 她想着,理了理裙摆,又重新挽好散乱的发髻。 刚经历一场酣畅情事,少女玉眸清亮,杏腮桃颊,两靥如海棠红晕开,娇妍妖娆,却丝毫没有再和面前之人说些什么的打算,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见她要这般干脆地离开,许祯卿唤住了她。 “嗯?”谢锦茵懒懒地应。 许祯卿喉结微动,又恢复了那般清冷的容色:“我恰好也要回雁青峰,我们可以一道。” “哦。” 倒是也没有拒绝,只是语气淡淡的,面上也没有什么情绪。 分明她方才在他怀中动情的姿态那样美那样柔,如今却又对他这样冷淡,不屑一顾……前后割裂得太过厉害,这甚至令许祯卿瞬间有种错觉,就好像与他缠绵欢爱的少女,在他怀中娇吟并不是她。 这种情绪很难形容。 尽情缠绵后的欢愉舒畅消退了大半,反而令夹刺梗在心头的感觉更加强烈,仿佛上一秒是她喂给他饴糖,他如甘露入喉觉甜蜜不已,下一瞬却又是芒刺冰锥直直扎进他心底。 可他不能愠恼,不能动怒,甚至没有开口要求她怎样的立场,只能自己咀嚼这种怪异晦涩的情绪。 这之后,二人再没有说话,只是一道沿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陌上细草柔软,郁郁葱葱,春风徐徐吹来,身侧飘来落蕊暗香,拂过少女的乌发,她清秀的容色一旦没有了笑容,就有几分如淡烟疏雨般的清冷。 许祯卿越想心下越煎熬,急于说些什么打破这凝滞的气氛,却又因为平日里寡言少语,不善言辞,不知道该与她说些什么话是好。 这时,他又不自觉想起陈师妹的话。 ——性格这么差,脸再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没有女人缘?怎么看沉师兄都比你更讨人喜欢。 如果沉师兄的话,是不是就能明白她的心思,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些什么,还能和她有说有笑地走在这条小路上? 是她的话……会更喜欢沉师兄么? 想到这里,他有些在意,不自觉用余光打量她,却只见少女眼眉低垂,鸦青色的睫羽微微翘起,上头错落点缀着光尘,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又开始试着说服自己这并无大碍,来日方长,虽然他或许不能像沉师兄那人招人喜爱,但他一定会待她好。 “谢师妹。” 二人走到半路,远处忽然传来了男子朗润如振玉的声音。 谢锦茵循着声看去,抬目时曦光落进她眼底,令她本就秋波横流的明眸犹如落入流霞中,落在许祯卿眼中,好似云去雾散,碧华上迢,眼眉如弯月,像是仿佛见到心上人时的眼神。 和看他的目光全然不同。 ……她果然,也觉得沉师兄更讨人喜欢? “嗯?沉师兄怎么还未离开?”谢锦茵的声音里是难掩的惊讶。 擂台四下空荡荡的,不见半个身影,显然弟子们都已经散去,唯有沉玉书还站在原地,一身竹月色长衫如松风朗月,眉目疏朗俊逸,风骨清隽,昼色半沉,朱辉勾勒他的侧脸,将青年本就俊朗的眉目更衬出几分风流恣意。 她走了有半个时辰有余,那么沉玉书至少在这里等了最少一刻钟。 谢锦茵步子一顿,许祯卿自也跟着停下。 沉玉书看了眼站在她身旁的许祯卿,稍许有些意外,却没有多想,只是坦荡回答她方才的问题:“是关于方才切磋之事,我有些关于剑意上的心得想与你讨教,不知师妹……” 原是为了论道刻意在这里在等她,不愧是玄夜弟子,真是勤勉好学。 谢锦茵心下盛誉,还没有回答,倒是一旁的许祯卿抢着先开了口。 “沉师兄,此次弟子考核,掌门应有交代过你,关于谢瑾和谢师妹之事。” 声音沉肃,神色清寂,让人觉得有几分冷峭疏离。 两个男子皆身形清癯颀长,许祯卿因为容色生得清冷,略显削瘦一些,此刻二人正对峙着,如冷月霜雪对上青山松柏,虽气质不同,但无论哪一边都令人看起来赏心悦目。 站着的沉玉书一怔,不大明白此时许师弟提及此事是个什么意思。 掌门的确和他叮嘱了一些事情,但也不过是简单的交代了谢瑾乃荀师叔之子,并且嘱咐他稍许留心一下谢师妹的来历,其余的事情,倒是没有怎么嘱咐。 不过倒也不由他深思,下一瞬,许祯卿的话就已为他解答心中困惑。 “谢师妹如今归属雁青峰门下,希望沉师兄身为此次弟子考核的负责人懂得与她保持距离,否则师妹还没进玄夜宗,便传出一些对她的流言蜚语,不大妥当。” 此言何意? 因许祯卿平日里待人接物较为疏离,他和这位师弟算不上亲近,可也是平日里有点头之交,能说上三两句话的同门之谊。 如今为何却忽而对他这般敌意。 因为谢师妹? “走吧,谢师妹。” 说着,许祯卿便挡在谢锦茵面前,要带她离开。 她已经答应了许祯卿不主动接近沉玉书,自然也没有说话。 但经过沉玉书身边时却似笑非笑回头看了他一眼,双眸含情如寒星宝珠,檀口轻启,最后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 沉玉书不傻,他怎么会看不出谢锦茵忽然对他变了态度。 可先前谢师妹分明还对她有说有笑,为何出去一趟换了个模样? 是不是许师弟对她说了什么…… 尒説+影視:ρ○⑧.red「Рo1⒏red」 36我已不是稚童 二人离开擂台之后,便搭乘前殿旁的云梯回到了雁青峰。 谢锦茵向来自由自在惯了,就算许祯卿再怎么摆出一副冷心冷面的模样,她也不会想做那消融冬雪的春风巴巴上去讨好他。 他若不开心便不开心,与她有什么关系? 许祯卿抿唇不语,她也懒得主动与他说话,只是慵懒撩过披在肩头的墨发,令锁骨处的闷热感散去一些。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岔路口,二人的居舍不在一个方向,若要各自回去,从这个地方分开自是最好的。 可眼见身旁的许祯卿没有离开的意思,这不由令谢锦茵挑眉,困惑看向他:“你不走吗?” 她终于开口和他说话,第一句话却是要赶他走。 许祯卿板下脸,本就冷峻的容色像是冰面上再覆了一层霜,出口的嗓音也清清冷冷:“我送你回去。” 谢锦茵听出他话里别扭的情绪,但也懒得哄他,小瑾长到这么大她都没哄过一次,连亲儿子她都不哄,又怎么可能去哄别人。 “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有脚,我会自己走回去。”所以也冷淡回道。 想着,便开始催促他离开,否则二人一道回去,小瑾见了不知道会不会多想些什么…… 如果二人之间清清白白,她自是也不介意小瑾怎么想,可是他们之间到底是发生了那些事情。 凤梧是小瑾的父亲,许祯卿又是凤梧嫡传的弟子……这关系想想就有些乱。 还是尽量给自己少找些麻烦。 更何况先前射进来的精液这一路上又流出来不少,都快流到脚踝处了……她现在就想立刻去泡个澡,于是拧着眉头不准痕迹施了遍避水决,转身就要离开,却又被许祯卿拉住手腕。 “你答应我,不接近沉师兄了。”对方孜孜不倦又叮嘱了一遍。 “嗯。”谢锦茵有些不耐烦,轻描淡写地应声。 许祯卿顿了顿,鬼使神差又补了一句:“也,不能对他动心。” 不能动心? 先不论她不可能动心……这话也有点好笑。 听到他这句话,谢锦茵不由笑出了声,抬眸看他,少女玉眸清澈,笑意却有几分狡黠。 “你这么在意,是因为喜欢我么?” 喜欢? “我才没有……” 许祯卿不假思索,当即就矢口否认,下意识避开了视线。 说完又有些后悔,却不想对方根本不在意。 谢锦茵就在他胸口一推,将他推开三两步,笑意轻佻,满眼不屑道:“你不喜欢我,我喜欢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漫不经心地笑着,嫣红的唇瓣又毫不留情地继续吐出伤人的字眼。 “我答应你不接近他,可我没答应你不喜欢他。说到底,我今日喜欢他,明日喜欢谁,全随我心意,我想喜欢谁就喜欢谁。” 我想喜欢谁就喜欢谁。 闻言,似乎是想象到那般画面,许祯卿薄唇抿成一线,神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你不能……” 谢锦茵却像是早已有所预料,笑着打断了他:“与你开个玩笑罢了,我既答应了你,便不会食言,我不会接近沉玉书,也会不喜欢他。” 但是,沉玉书若要接近她,沉玉书若要喜欢她……可由不得她控制了。 一切事情似乎都无形在眼前少女的掌握之中,他只能跟着她的步调和节奏来走,这不免令他心下有些烦闷。 但后悔好像也已来不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或许……来日方长。 她会稍微为他改变一些? 山光西落,池月渐东。 谢锦茵回到居舍时,已是夕阳坠落之时。 天地间被晕染成流霞之色,云霭散尽,唯有漫天霞色橙红耀眼,熠熠生辉。 许祯卿将她送到院外就转身离开,并未留意到院门前立着的少年。 谢锦茵倒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庭院中的谢瑾,几步走上前去唤他:“小瑾,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是他么?” 谢瑾看了眼远去之人的背影,忽而问她。 谢锦茵愣了愣,没有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少年人没有回答,垂下眼睑,微凉的指尖撩开几许发,指腹轻抚过她颈窝处的红痕,眸色深沉,手下却不舍得用力,摩挲过那处后缓缓抽开手。 “母亲,我已不是稚童,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大可不必瞒我。” 我已不是稚童。 她这下明白了。 谢锦茵面颊一瞬间烫得厉害,仿佛染上了天边红霞。 虽是她没有去看那处,却已猜到他看到了什么。 ……是吻痕吧,方才许祯卿留下的。 她知道小瑾什么都不明白,可将这一切都明明白白摆上台面时,她身为小瑾的母亲,还是令她有种偷情被窥视的窘迫。 她该怎么回答,大大方方的承认? 可她现在甚至不敢对上小瑾的视线。 这并非因为她不够洒脱不够自我,她清楚自己也并非受世俗困厄之人,实在是二人血脉相连这天然而来的亲密感无法割舍,哪怕她天性自私自利,总是忽视小瑾的感受,能给予他的母爱也寥寥无几…… 可小瑾陪了她十余年,于她而言终究是特殊的。 她心乱如麻,檀口微启,却半天吐不出一字。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紧张,谢瑾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不够清楚,随后轻叹着又道: “母亲,我并不在意这些事。” 说着,谢瑾将她鬓旁细碎的发撩至而后,指腹微微嵌进她柔软的面颊,令她抬起脸与他对视。 “您是什么样的人,您想做什么样的事情,全都按照您自己的心意来便好。” 他忽然的靠近令谢锦茵错愕的片刻,但随后少年人温润俊美的面庞倒映进她眼底,凤眸清湛潋滟,如映琉璃月色,看她的目光却又柔和得能化作徐徐春风。 他望着她,眉眼低垂下,笑意温柔,一缕发坠下,落在谢锦茵的脸颊,带来略微酥麻的痒意。 她不知道为何心跳变得有些快。 树影摇晃,落下阴翳,甚至令眼前少年人的眉宇模糊了一些,他近在咫尺的清疏气息却使她的心跳却更加强烈,甚至远胜于当年在漫天飞花之下凤梧朝她看来的那一眼。 “无论您做什么,在我心里对您的感情都不会有丝毫改变……” 他的声音很轻,令人有缥缈不切实际之感,但音色朗润如玉,似能拂去她所有的惊慌与不安。 谢锦茵还未回过神之际,手心就被按在了少年人坚实的胸膛,掌心贴着衣物,胸膛之下,他的心脏正在跳动。 心跳沉稳而有力,似乎在代替他热烈地回应,宣告自己的所属。 “我的一切,都属于母亲。” 他凝视她的双眸,一字一句很是清晰。 我的一切,都属于母亲。 轻缓吐出的字句,如同誓言。 谢锦茵怔怔地望着他,似乎再听不到其它声音。 万籁皆寂。 37小瑾,我是个坏女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锦茵不懂寻常母子是如何相处的,只是觉得小瑾这样乖顺的孩子,说这话大抵是为了宽慰她,缓解她当下的窘迫。 他会不会真以为自己喜欢许祯卿? 但无论他怎么想,作为母亲,她都应该将这件事和小瑾解释清楚。 少女的柔荑拂过他的眉眼,捧住他的脸,明眸皓齿、笑意盈盈,用着细腻温柔的嗓音轻轻道: “小瑾,我是个坏女人。” “嗯?”谢瑾不明她此言何意,微微颔首,坠入她如一泓秋水的眼眸,此时正倒映出他的身影,美得惊人。 何时才能将他放进眼底,放进心底。 谢锦茵不知道眼前的少年已为她沉湎失神,又自顾自说着: “我是你的母亲,但同时我也是个很坏的女人。我天性自私薄凉,以后我还会继续这样,做更多更过分的事情……并且贪心又自私,有想要的东西就要得到,属于我的东西,也不喜欢别人染指,若是脏了便会丢掉。” “我知道这样不对,但你绝对不能成为我这样的人,对待感情要专一、要认真,不能辜负旁人待你的真心……” 见对方没有回应,谢锦茵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仿佛是一个正在认真教育孩子人生道理,对方却没有放在心上,而有些生气的母亲。 虽然事实也的确如此。 随着这些年她当着小瑾的面做了不少坏事,但该认真教导他的时候,还是要认真教导的。 可不能让小瑾也变成她这样的坏人。 “你明白我的意思么?”又捧着他的脸严肃认真地叮嘱了一遍。 谢瑾薄唇微抿,将手心贴在她的手背之下,听了方才那番话,回答却是问官答花:“所以,母亲也可以将我当做自己的东西。” 眼前的少年郎分明以比她高上一个头,握住她手心捧在脸上眉眼低垂的样子,却温驯得像一头小兽。 而谢锦茵也如驯兽之人般,温柔抚摸他的脸颊,目光中甚至流露出几分罕见的慈爱。 ……该怎么和他解释?他好像有些曲解了自己的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又试着再和他说得清楚一些:“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男女之间的……嗯?小瑾你这么聪慧,应当明白吧。” “可我永远不会喜欢别人。” 毫不犹豫地回答,少年人望着她的眼神清润而笃定,就好像他既然这么说了,就会这么做到。 谢锦茵莞尔一笑,觉得他实在是天真得可爱。 他甚至都还没有满十八岁,怎么就敢这样笃定他这一生不会有喜欢上谁的可能? “话不要说得这么早,等真正心动的时候,你会后悔你现在说的话。” “嗯。” 谢瑾唇角扯了扯,似乎想说些什么,眼底凝重之色稍纵即逝,最后低低问她:“那母亲您喜欢凤梧道君么?” 他厌恶他。 甚至不想将那个男人称作父亲。 他只是有些不明白,母亲若是那样喜欢他,又怎会和他的弟子做这种事?但若是不喜欢,那为何如她这样自由的人要生下自己? 他想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哪怕这个答案会令他嫉妒得发疯。 这个问题倒是一下难倒了谢锦茵。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当然喜欢了,不喜欢干嘛睡他? 但她的喜欢,也仅仅只停留在凤梧的脸上,对许祯卿也一样。 只要长得好看的男人她就会动心,只要有价值的男人她就会利用,从他们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再没有半点价值后,又可以毫不留情的抛弃。 ——但她清楚的知道,这种喜欢,和小瑾口中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喜欢过的。” 过了一会,她才缓缓地回。 她的确喜欢过凤梧,虽然只是一瞬。 十八年前,她因偷窃灵宝被人追杀,负伤倒在树下时,是凤梧救了她。 林中桃花如雨落,他挡在她身前,长剑出鞘,替她挡下了致命的那一击。 追杀她的人就这样死在了凤梧剑下。 凤梧转过身来,眼眉清冷,只是淡淡吐出一句关怀之词:“道友可还好?” 碧空如练,漫天浅桃秾李灼灼夭夭,热烈得似要燃尽这方春色。 长影遮盖覆在她身前,她不由抬眼去,男子圣洁无瑕面容映入她眼底,神色淡漠疏离,薄唇抿成一线,清冷得仿佛天边遥不可及的月色。 或许有几分死里逃生的原因,但那的确是她生平第一次觉得心跳这样失控。 她讨厌这种感情。 她讨厌自己会对人动心,她讨厌自己会对人产生心绪,更讨厌这种事情不由自己掌控的感觉。 “……死不了。” 她冷冷回了一句,面对对方的救命之恩,甚至连道谢的意思都没有,干干脆脆扭头离开。 然后,第二次见面,就是在泑山秘境。 她趁凤梧负伤,劫了他,然后强迫了他。 她摘下了这清冷的月色,肆意侮辱玩弄,来发泄自己心底无法对人言说的扭曲情绪,对他初见时心头产生躁动也在这之后消散。 一旦得到,她就不会再眷恋,也没有眷恋的必要。 喜欢这种感情从来不会长久,偏想求得,偏求不得。 例如,她对兄长的感情。 谢锦茵摇了摇头,试图打散此时如云烟飘浮而来的心绪。 她已经离开幽月城,实在不想再回忆起那时候的事情,那个人现在如何,也早已经和她没有关系。 想到那人心下就有些烦闷,她推开谢瑾,转身走进房门。 “……我去沐浴。” 谢瑾看着她转身离开,眸色晦暗不明,却还是恭顺地回:“好,我已备好热汤。” 38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翌日,考核弟子名列已出,谢锦茵和谢瑾自然也在其列。 通过昨日的弟子需全都前往正殿,授予玄夜宗弟子铭牌,再根据下次的考核,决定分配到内门还是外门,具体拜在哪位真人名下。 谢锦茵心里已经有些眉目。 就小瑾的身份而言,即便之后通过第二轮考核,他也应该会被安置下雁青峰顾言非名下。 昨夜入睡前她简单的翻了下许祯卿给她的乾坤袋,虽是被她要挟,他却也老实,交出来的灵石几乎是相当于这种大宗门弟子十年的月俸。 足够她维持一段时间,但也只是一段时间。 她还需要更多的灵石,更多的钱财。 更多的。 谢锦茵和谢瑾前往正殿路上,恰好迎面撞上也要搭乘云梯离开的许祯卿。 二人的目光交汇一瞬,谢锦茵倒是没有什么反应,许祯卿却面颊一红,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自在地避开视线。 他仍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会主动在与人在外野合。 除却惊愕之外,昨日那种沉浸于情欲之中放纵而肆意的快感也还有隐隐残留。 她的身体是那样柔嫩,嗓音是那样娇柔,被情欲晕染的眉眼是那样动人,如云鬓花枝,香腮粉雪摇落。 她的一切都令他沉迷。 分明他自入道以来所习得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不能沉湎于情欲,可他还是再三触犯清规戒律,享受将她抵在墙上抱入怀中侵犯和进入的快感。 他为这种想法羞耻,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份渴望。 昨夜,他辗转难眠,一想到她下腹就火热难忍,肿胀不已,只得在寒池中泡了整整三个时辰,直到天将破晓,才能将那些满是色欲淫靡的念头从脑海中清理出去。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他迟早要被这种欲望逼疯。 而她却很平静,在和他做了那种事情之后,再次见到他时却依然很平静。 许祯卿以为她至少会和自己打一声招呼,哪怕是客套地点一下头。 但她没有,她只是平静地移开视线,朝云梯的方向走去。 “谢师妹。” 话音落下时,他发现自己已经牵住了她的手腕。 “许师兄有何事?”她的声音淡漠而疏离,就像他不过是一个恰好从她眼前经过的路人。 许祯卿觉得自己有点可笑,这几日下来,分明自己已经了解她是什么样的本性,可他心底里还是有一点隐隐的期待,以为二人做了那样亲密的事情,她的态度或许会变得稍许有些不同。 可她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 她甚至不想了解自己。 就像如今,若是他不拉住了她,她甚至不会主动提及询问自己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事情。 既是这般不在意他,为何又要和他发生关系,只是因为喜欢他的脸? 他背叛了师尊,最后却只有他一人沉沦进这段禁断而扭曲的关系中,承担这份愧怍和痛苦。 千言万语哽在喉中,最后他只是沉声道:“师祖玉简传讯于我,之后,我需得外出一趟。” “嗯。”谢锦茵轻描淡写地应,“祝许师兄此行一路顺风。” 他若是离开,谢锦茵自是求之不得。 许祯卿财物应该大多都已经到了她手里,这人再睡上几次她大抵也就腻了,别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可以榨取的价值,她觉得自己是时候换下一个目标了。 ——沉玉书。 既都是嫡传弟子,他辈分又稍许长些许祯卿,灵石灵宝想来也有不少,不过他性子和许祯卿不同,也并非凤梧的弟子,强取豪夺再要挟那一套对他应该也不管用。 不过她自然已有了主意。 谢锦茵想着,想要抽出手,许祯卿却握得更紧了一些,男子的手修匀有力,如梅骨般,贴上她的肌肤时,却有些许如霜雪的冰凉。 可如今分明已是暖春。 谢锦茵自是不会深想这一点,说到底,她根本不在乎许祯卿如何想,左右都是要丢弃的弃子,所以她只是不悦地皱眉看他。 少女红唇微启,音色已有了几分薄愠:“许师兄,我还有要事,若有什么想要说的,劳烦你现在就和我说清楚。” 对上她清秀温柔的面庞,怒火顿时没了大半,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最后只能神色淡漠地叮嘱道:“……记得你答应我的。” “自然。”谢锦茵轻松一笑,表现得极为温顺。 许祯卿这才抽开手。 他又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她身上寻找某些情绪,只可惜他没能找到,确定了在她身上找不到对自己半分在意之后,才转身离开。 一旁的谢瑾见他走远,执起谢锦茵的手,观察她手腕上方才被许祯卿钳制住的位置。 对方和自己都对她抱有同样的感情,他能感受到对方刚陷入其中却求不得回应的痛苦。 但那又如何? 他得到过垂青,就应该感到知足,而不是贪得无厌恬不知耻地同母亲索要更多的恩赐。 若是他的话,他不会对她生气,也不能对她流露一点不好的情绪,更不舍得伤她一丝一毫。 好在他并未真的用力,只留下一一道淡淡的红痕,谢瑾指腹摩挲她手腕上的红痕,状似不经意问:“母亲答应了他什么?” 自然是答应他不主动接近沉玉书。 谢锦茵抿唇轻笑,这种事情她又怎么能让小瑾知道,只是漫不经心地回:“啊,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而且,答应了又怎么样? 要不要遵守,怎么遵守,还不是全随她心意。 反正沉玉书,她是要定了。 39猎物上钩 来到玄夜宗主殿时,殿中已经聚集了一批玄衣弟子。 谢锦茵攥着谢瑾的衣袖混在人群中,与通过考核的八名弟子一道在此等候。 赵琼芝和赵承乾也在其列,只是正殿静悄悄的,气氛这般肃穆,他们自也不好与谢锦茵闲聊,只是朝她微微颔首示意。 谢锦茵也对他们点了点头,再次躲到谢瑾身后。 大殿正中央,身为玄夜宗掌门的李长源正站白玉长阶之上,他手中一柄青木拂尘,一身绀青色麻布道袍,形制与先前略有些不同,但依旧清简朴素。 他身旁还站着一位男子。 那男子似乎是刚从什么地方回来,风尘仆仆,就连头顶的帷帽都未摘去。 帷帽下的灰纱遮去他的面容,谢锦茵只能看到他垂下至腰间的长发。 银白色的发如丝绸般柔顺,仿佛一掬霜雪流泻而下,骨节分明的手从雪青色的衣摆下微微透出,分明是属于男子的手,棱角分明,看上去修匀有力,却又有几分冰肌玉骨之质,如同最为珍稀的白玉经由鬼斧神工雕琢而出的杰作。 ——一双完美漂亮甚至到找不出任何缺点的手。 美好得不禁让人会想,就连手都生得这般好看,那么他的脸又会生得是何等绝色? 谢锦茵好奇地又打量了几眼,帷帽却将他遮挡得严实,只能隐隐看到男子清癯的轮廓,其余的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随后,男子转身对一旁的沉玉书颔首嘱咐了几句,虽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能看见沉玉书眉眼低垂,态度很是恭敬,所以谢锦茵猜测,他应当是比沉玉书长一辈的人物。 ……或许,是沉玉书的师父梅无雪? 只是猜测,也不敢断定,她对玄夜宗并不了解,只是梅无雪的容色实在是盛名在外,玄夜乃紫微界第一剑宗,他却以容色盛名在外,想来定然是倾城绝色之姿,才能有这般艳名。 沉寂过后,殿内忽而响起李长源的声音。 今日是弟子入宗仪式,谢锦茵本以为他身为玄夜宗掌门,定然多多少少会说些冠冕堂皇,一板一眼的漂亮场面话。 结果他不仅没有长篇大论,而是闲谈一般聊起自己修行的心得和趣事,平易近人得过分,没有半点掌门架子,只是他身上那份疏淡的气质却让人不自觉心生尊敬。 随后,他走下白玉长阶,对刚入门的弟子说了些勉励之言。 谢锦茵不大清楚这时他说了些什么。 因为此时她注意力并不在李长源身上,她在留意沉玉书的动静。 那名男子与沉玉书叮嘱几句之后便已离开,沉玉书在长阶上等候了一会,待李长源说完话,就从一旁和陈晚杏一前一后走到这批新晋弟子面前。 陈晚杏手中端着托盘,上头放着几枚弟子玉牌,应是要拿来分发给众人。 她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嘴里哼着小调,一边将手中分发给面前的弟子。 眼见着要轮到自己,赵琼芝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双手摊平,掌心朝上,一脸虔诚地看着分发玉牌的陈晚杏。 陈晚杏将玉牌放在她手心时微微一顿,最后瞥了眼四下,见沉玉书走远,才小声地问她:“你要不要来做我师妹呀?” 赵琼芝闻言微微一怔,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可以吗?” “当然可以。”陈晚杏莞尔一笑,很干脆地回,“我回去和师父说一下,千竹峰很久没来新人了,师父会答应我的,不过……” 她话还没说完,刻意顿了顿,卖了个关子。 “不过什么?”赵琼芝自是压抑不住好奇,当即就追问她。 面前的少女摸了摸鼻子,杏目含着笑意,颇有些得意地开口道:“你来了要经常陪我练剑。” …… 沉玉书接连经过几位弟子身侧,唯独在谢锦茵面前略做停留。 他手中只拿了一枚玉牌,自然是给谢锦茵的。 因为他想借这个时机,同她问清楚昨日之事。 “谢师妹,昨日之事……” 只可惜话还未说话,就被对方冷淡地截去一半。 “多谢沉师兄。” 谢锦茵没有理会他,客气有礼地应了一句直接将他的问题忽略,并没有和他对话的意思。 她和其他人一样接过玉牌,往其间滴上一滴血,玉牌发出一道光之后,就恢复了原状,牌面上赫然浮现出她的名字。 玉牌已认主,之后她便可以用这个玉牌和门中弟子传讯。 因为明日还有一轮弟子考核会决定弟子们的归属,待李长源离开后,长老们只是简单的交代了门中清规戒律,便放弟子们离开准备明日的考核。 谢锦茵没有认真听,左右她也不会遵守,倒是谢瑾听得认真,一字不落地记下。 先前的话没能说出口,沉玉书有些挫败,一直在留意她。 谢锦茵从头到尾没有看他一眼。 这般刻意漠视,已经足够说明问题,故而沉玉书更加确信,是许祯卿与她说了些什么,才导致她今日对他的态度与先前截然不同。 所以仪式结束,弟子散去时,他叫住了谢锦茵。 “谢师妹留步,我有事要和你说。” 谢锦茵刚想开口拒绝,就见面前的沉玉书眸色一暗,如松风朗月般令人易生亲近之心的面容,也顿时笼上几分寒意。 似乎是动怒了。 他极少动怒,即便是动怒表现得也不太明显,只是敛眉垂目,薄唇抿成一线,又沉声道: “就这一次,若是能说清楚,之后我不会再打扰谢师妹。” 猎物上钩,一切事情都如她所料。 虽是沉玉书的行事正中谢锦茵下怀,她面上却没有泄露半点情绪,神色淡淡,只对一旁的谢瑾吩咐道:“小瑾,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和沉师兄有话要说,说完我们便离开。” “……好。” 谢瑾眉眼低垂,顺从地回答她,心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40这样也觉得不算冒犯吗? 沉玉书并未带着她走远,而是随意寻了一处离正殿不远的安静角落。 凉风习习,枝上桃花开得娇艳,乱红摇曳,疏影横斜,风中还能隐约听见门下弟子习剑时的呼喝声。 树梢间穿过的流影落在少女的乌发间,她双眸灵动,肌肤犹如凝脂霜雪,在沉玉书的注视下,她神情未改,只是眉头轻蹙,眼睫微微颤抖,红唇抿起,任谁见了,都会觉得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许师弟昨日与你说了什么?”沉玉书轻声问,尽可能地令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寻常,不令对方有半点压力。 他不是在刻意逼问她,只是希望将事情问清楚。 谢锦茵闻言,流露出片刻的动摇,却也只是片刻,最后她逃避般地躲开了沉玉书的视线,樱唇启合,徐徐吐字道:“我不明白沉师兄的意思。” 三言两语间,她神色流露出的动摇和肢体间细微的变化被沉玉书尽收眼底。 她在刻意隐瞒些什么。 在谢锦茵这般若有若无的刻意引导下,他只能断定是许祯卿从中作梗。 但他深知许师弟清正疏离的秉性,想如他这般性格之人,即便说了什么重话,也定然是没有半分恶意,想来是其中有些误会。 不过即便没有恶意,却令谢师妹对他视若无睹,敬而远之…… 他不喜欢这样。 很不喜欢。 他向来行事直率,从不藏匿心思,略一思索便对谢锦茵道:“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等许师弟回来,我当面找他去问个清楚。” “别去找他!” 少女因为慌乱,手不知觉握在了他的手腕上,看似晶莹剔透如冰雪的肌肤,搭在手腕上时却分外柔软。 柔软得似乎将他心中隐隐积蓄的暗火顷刻间化去。 他不由垂眸看向跟前体型娇小只及他胸膛的少女。 她抬起那双漂亮的杏眸,无辜地望着沉玉书,口中慌乱地辩解道:“不关许师兄的事情,是我和他说了不该说的话,所以许师兄才……” 声音越说越轻,细弱游丝。 见她惊慌至此,沉玉书蹙起的眉眼瞬间温和了下来,又轻问道:“你和他说了什么?” “我……” 少女脸色瞬间变红,羞怯的眉眼间如同晕开俏丽娇美的海棠之色,声音低弱,几乎细不可闻,却又恰好能让眼前之人听到。 “我和他说,我见沉师兄第一眼便有几分倾慕,所以……” 话音到了这里便截然而止,她捂住发烫的脸颊,慢慢羞愧地低下了头。 “抱歉,沉师兄。我不该说这些话的,许师兄也是因为觉得这些话会冒犯了沉师兄,所以开口劝诫我……” 倾慕……他? 青年面色一变,清雅的眉眼浮上一抹惊诧之色。 他未尝情爱,也从未对谁动心过,可他即便再愚钝,也不代表她听不出眼前少女话中的意思。 玄夜宗弟子一心修行,男女情爱不过是负累,他并不喜欢旁人对他抱有这种心思,但发乎情止乎礼,感情一事本就不受自己控制,他能理解旁人,所以即便是有人对他表露真心,他也往往都是客气而有礼地拒绝。 可她说倾慕他,他竟丝毫不觉反感,除却惊愕之外,还有几分无法言说的欢喜。 分明他和谢师妹接触不过这几日减寥寥几面,就连这份心中难以言说的欢喜,他都觉得是对她的轻薄。 可她也对他抱有同样的想法。 “……不冒犯。”他几乎是下意识便做出了回应。 “诶?”少女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事情,眨了眨眼,又讪讪地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沉玉书轻咳一声,又重复了一遍:“我的意思是,我觉得,你这样看待我,我并不觉得冒犯。” “那这样也觉得不算冒犯吗?” 她不明所以地问。 沉玉书还未理解她话中含义。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 她忽而上前,勉强踮起脚来,才能凑到他的脸侧,嫣红柔软之物贴上他的脸颊,又很快抽离开,像是带着细腻温度的羽毛一般拂过他的脸侧。 快得仿佛眨眼一瞬,美好得像是错觉,却并不是错觉。 她吻了他的脸颊。 眼前少女双颊微红,氤氲着秋水的眼瞳明亮透彻得惊人,不自觉令人心生怜爱。 分明是她主动吻了他,可她看起来远比自己更加羞怯,似是也诧异自己方才竟会做出那等的事情,视线闪闪躲躲再不敢看他的脸,口中吐出的话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啊,我、我……对不起……沉师兄,抱歉,我先告辞了……” 她磕磕绊绊抛下一句话来,几乎是落荒而逃。 属于少女的背影婀娜窈窕,乌发与天青色的发带随着她跑开摇曳,纤细的腰身不由引人无限遐想。 沉玉书痴痴望着她离开,还未回过神,不自觉用手轻抚过侧脸,颇有几分怅然若失。 被她吻过的那一处,温热柔软的触感还有所残留,男子唇角微微绽开一点笑意,霎时如松风霁月泯没于柔和耀眼的雾霞当中。 心跳依旧不受控制的在他胸腔震颤。 他也好像,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但他并不讨厌这份改变,反而愿意放纵自己逐渐沉沦,她倾慕于他,她和他抱有相似的心思……仅是这样一想,就令他雀跃不已。 或许,他可以提前问问师尊,玄夜弟子若要结成道侣,是否需要由门中长辈做见证。 恰好,师尊他也已从洛神故城回来。 41此生只爱她一人 少女的身影消失在沉玉书的视线中。 所以他自然不会看到,她面上笑意顷刻间消失,眉宇间的羞怯也不知辗转落到何处,反而眼底清冷寂然,漠然得如同严冬长夜中寒凉的霜月。 谢锦茵纤细的指尖轻抚过唇瓣,却并不是在回味,她方才吻他时心中甚至没有任何感觉。 想到沉玉书面上的神情,她唇角挂上一抹讥讽的笑意。 她又不是真的什么情窦初开的少女,怎么可能真的第一眼就对他对动心了? 即便真的动心了,也不过是喜欢他那张清隽俊美的脸罢了。 方才一切,不过都是她在演戏。 倒是比小瑾长不了多少年岁,还是有些太年轻了,竟这样就上钩了。 不过看来这招对沉玉书还挺有用的,如果继续这样循序渐进哄骗下去,沉玉书的人和钱财,早晚能被她拿到手。 届时,在师尊祭日之前,她就可以抽空回苏家村一趟。 想着之后的事情,谢锦茵不知不觉已走回了来时之处。 不远处,少年人正站在花树下,修眉润目,目视远方,神思缥缈不知在想些什么。 若再仔细看,少年人被曦光映照的瞳底透出一点青碧色,与她的几乎是一样的。 他其它地方大多像凤梧,唯有一双瞳色与她接近,看到小瑾的眼睛她不仅能想到自己,还会想到世上第二个与她拥有一样瞳色的人。 想到那人谢锦茵便兴致缺缺,刚上前几步,谢瑾就听到她的脚步声,侧过脸来对她微微一笑道:“我们回去吧。” 先前几次她离开时,总觉得小瑾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今日似乎没有先前那种感觉,看起来甚至十分平静。 她有些好奇,笑着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道:“这次怎么不问了?” 少年人被她这样孩子气得捏着脸颊也没有丝毫反感,反而温顺地低垂下眉眼,像是已被驯服的幼狼,就连回答她的声音也是温驯而轻柔的。 “嗯,只是觉得自己像那样总是干涉您的私事,不大妥当,怕惹您不快。” 因为是在外,所以谢瑾没有称呼她为母亲。 不快? 谢锦茵仔细想了想,倒是没有。 这些年她和小瑾朝夕相处,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倒是她恣意妄为,整日惹下风流债,还真有点怕小瑾待在她身边和她学坏了。 她不由笑着回:“若是别人干涉的话,我不太喜欢,但小瑾的话没有关系……不过,可千万要记得,别成为我这样的人,对待感情一定要专一认真。” 专一认真啊…… 少年人听到她这句话,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唇角立刻浮起一抹温润的笑意,垂眸看着她轻声应:“嗯,若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专一笃定,矢志不渝,此生只爱她一人。” 第一次听到他对男女之情这般认真的回应,谢锦茵微微一怔,不知为何心头有些许的失落感。 或许她只是习惯了小瑾待在她身边,却从没有想过有哪一日他会不在。 这样……自私的将他留在自己身边,是否正确? 谢锦茵神情恍惚片刻,眼眸中秋水潋滟,如秋月坠水盈波,不知有多么清丽动人。 唯有谢瑾知道,她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偶尔流露这样困惑恍惚的神情,虽是具体原因他不清楚,但他知道这定然与自己有关。 母亲她这样洒脱又自由的人,本该是无拘无束的,可惜多了自己这个负累,令她不得不牵挂。 所以他尽可能的读书、早慧、明理,为得就是能早些照顾她,不去拖累她……他其实曾经一直害怕,母亲会因为他无用,而将他舍弃。 可他低估了母亲的温柔与善良,她没有真的抛弃他。 无论她在他面前说多少次自己有多么自私自利……可于他而言,这世上没有比她更好的女子了。 他垂下眼睑,少年人不知不觉已经长大,甚至比母亲还高出一个头。 他的心魂依然虔诚地伏跪在她脚下,可身量却让他不必再仰视她。 他可以将她的一切尽收眼底。 她的眼眉神情,不自觉流露出的笑意,生气时抿起的唇角,偶尔也会有羞怯和心乱的时候,那时她视线飘忽,时常不敢与眼前之人对上视线,更甚者会狡黠地提起别的话题,以转移自己暴露的心绪,将真实的自己掩藏得更好。 这十八年前,他一直陪伴在母亲身边,却也只是这十八年前。 她有怎样的过去,她有怎样的童年,她爱过谁恨过谁,为何总是要隐藏自己的真心……这些从来都是他不知道,她亦不会同他提及的事情。 可他仍是想要成为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她的心,只要一个笑容就知道她足够开怀,他是为她而生的,他的一切都属于她。 他想要一直看着她。 无论看她多少眼,哪怕再看千遍万遍,他依旧觉得她无处不动人。 谢瑾伸出手,将她被风吹乱的鬓发移回耳畔,指腹轻滑过她白皙如琼的耳廓,多一分都舍不得再用力,多一瞬都像是玷污。 即便她永不会懂,他也仍想告诉她。 他薄唇抿起,注视着她的双目,轻缓道:“我对您的感情,永远不会改变。” 我爱您。 哪怕这一生只能像这样注视着您,不能再逾矩半步。 这份感情,也永远不会改变。 42全裸?! 随后,二人搭乘云梯回到了雁青峰。 刚下云梯,就见几个身着灰袍的小道士守在长阶下等候,谢锦茵知道他们,刚来时许祯卿为他介绍过,是雁青峰属下负责管理药田的弟子。 见谢锦茵从云梯上下来,为首小药童战战兢兢地上前来,对谢锦茵一揖,随后敛眉垂目恭敬道:“谢师姐,种在后山的洛水莲花应到了采摘的时节,此地本归属许师兄管辖,因为许师兄不在,所以特来禀明谢师姐,可否求师姐赐我们打开后山禁制的钥匙,好让我们前去采摘。” 自凤梧陨落之后,雁青峰嫡系只余下顾言非和和许祯卿,那二人不在,药童们思来想去,能说得算上话拿主意的,大抵只有这位谢师姐与谢师兄。 而其中,谢师兄不怎么与人说话,倒是这位谢师姐看起来生得温温柔柔的,应当很好说话。 许师兄先前也同他们吩咐过,若谢师姐有什么要求,便都按照她的吩咐去做。 对方这么一提,谢锦茵倒是想起来了。 许祯卿交给她的那堆东西里确实有把钥匙,只是许祯卿没有和她交代,她自也就顺道收了起来,没有去问。 不过对于这样东西,她很感兴趣,所以对那小药童温温柔柔一笑:“雁青峰有种植洛水莲花?” 雁青峰没有女弟子,眼前少女又生得娇美,明眸皓齿,唇角衔着淡笑,落落大方的模样很容易令人心生亲近。 小药童见谢锦茵同他笑,便有些腼腆低下头,摸了摸后脑勺回道:“是,梅真人十年前特意从洛神古城移植来赠予给顾真人的。” 洛水莲花,黑市上千金难求的灵宝,有修补神魂的功效。 ——也是她常年需要的一昧药材。 谢锦茵自然不能错过这等好事,心下已经有了主意,礼貌回答对方道:“这样吧……此事我也不好贸然做主,待我去看看那莲花是否开了,再与许师兄传讯,看他如何安排?” 她语气亲和,态度平易近人,更是令小药童对她生出几分好感,朝她有礼一揖,便告退离开。 “好,那劳烦谢师姐了。” 谢锦茵笑着看他离开,心下却在道。 不劳烦,不劳烦。 这么便宜的买卖,怎么会麻烦呢? “小瑾,我去后山一趟,你先回去,我很快就回来。”她嘱咐完谢瑾便要离开圆她心里的如意算盘。 “需要我陪您去吗?”谢瑾叫住她。 谢锦茵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到底她是去偷东西的,带着小瑾她都不好意思放开手,所以只是随口回他:“不必了,一点小事,我很快就处理好回来。” “嗯。”谢瑾乖顺地颔首轻应。 谢锦茵本来要走,想了想又回过头,同他提了一句:“我忽然想吃阳春面,你给我煮吧。” “好。”谢瑾笑着回。 雁青峰地幅辽阔,山如泼黛,水如挼蓝,翠色流动相搀,蔚然深秀,青霭如画。 因为往后需要久居,谢锦茵记性不大好,所以前些日子花了些时间留意了一下往来的道路。 后山的路很好找,谢锦茵花了一刻钟就用神识感应到了禁制所在之处。 青萝翳岫,修竹冠岑,峭壁之下,一座巨大而澄澈的湖水被淡蓝色的半透明结界包裹住。 谢锦茵翻出乾坤袋中的钥匙,手中捻来一个术决打开禁制。 淡蓝色的禁制在感受到钥匙的灵力,立刻如同烟尘一般消散而去。 澄波澹澹,绿水晏温,湖面之上,数千万朵墨莲盛放,仿佛已是夏日。 本在黑市千金难求的洛水莲花,却在玄夜宗这般像是寻常的荷花一般肆意生长……还真是令和师尊过惯了穷苦日子的谢锦茵,有种财大气粗、暴殄天物之感。 不过,若是这些东西都被她采摘过去好好利用,也算不得暴殄天物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极佳,只觉得这趟来玄夜宗真是没有来错,认下小瑾这个便宜爹之后,不仅拿到这么多灵石灵宝,连这般稀缺的药材都能毫无顾忌的采摘收入囊中。 少女嘴里哼着不着调的曲子御风而起,步履轻盈,绣鞋踩在荷叶之上,轻巧地伸手采摘下盛开的朵朵莲花。 荷花瓣瓣如墨玉般澄透却柔软,蕊心橙黄,却衬得手捧它的少女清秀灵动,如落于芙蕖的明月,柔脂若腻,冰肌玉骨。 忽得,有风吹来,荷香拂面,水波阵阵激荡,却并非被风吹皱,而是被人以灵气激起。 “……何人?”感受到陌生的灵气波动,谢锦茵下意识唤出声。 循着水波荡漾开的中心看去后,第一眼,就令谢锦茵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实在是容不得她不惊讶。 在诸多墨色莲花的拥簇下,男子赤裸光洁的上半身就毫无遮蔽地眏入她的眼中。 透明的水珠沿着他腹部的线条往下滑落,宽肩窄腰,身材锻炼得极好,八块腹肌分明,且他腰身之下湖水清澈如许,水波荡漾浮起阵阵涟漪,隐隐可见其双腿下蛰伏如雪色苍龙般伟岸的轮廓…… 全裸?! 因为太过惊愕,谢锦茵脚下一空,没能稳稳落在荷叶之上,反而踩进了水池里。 水没过少女纤细的腰肢,单薄的绸裙立刻浸了水,她半身湿透,却还是将手中采摘下的墨莲抱得紧紧的。 她脸有些红,因为眼前这幕实在是太过出乎她意料,半是害羞半是紧张,却还是大着胆子看向对面的男子,揣测他的身份。 能来到这禁制里面的,应该是玄夜宗之人吧…… 对面的男子乌发金瞳,迟疑了一会,才侧过脸来与谢锦茵对上视线,秀眉朗目,神色浅淡无波澜,仿佛是那墨莲化作,还未生出神识的山鬼精怪。 对方修为她感应不出来,说明深不可测,比她高深百倍。 没有敌意,也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分明金色的双眸生得那样好看,此时却看起来颇为凝滞,一动不动,像是在出神地想些什么,久久不回声。 还是谢锦茵耐不住先开口问他:“你是什么人……” 43非礼勿视 男子缓缓将视线移到她身上,眼底依旧平静如幽邃的深谭,泛不起半点涟漪。 虽是他视线中没有半点情绪,可他赤身裸体却又毫不打算遮蔽的样子实在是太具有冲击力,谢锦茵与他面面相觑,终是先一步移开视线。 就这样干瞪眼,他是不打算说话了? 她抱紧手中的墨莲,有些有气无力的开口道:“你……你是打算一直这样和我对峙吗?” 男子眼睫微垂,金色的瞳孔稍许有了几分神采,眉心三瓣莲花更衬得他气质清幽,眼眸深邃。 他薄唇微抿,注视着谢锦茵徐徐吐出三字:“非礼勿视。” 非礼勿视? 看都已经看光了,这种时候说这种话还有什么意义。 谢锦茵一时语塞,只觉眼前之人似乎缺了点什么,实在令人难以沟通,缓了会却听他终于徐徐吐字,又道出三字。 “顾言非。” 凤梧的师父,许祯卿的师祖? ……他这句话不会是在回答她方才的问题吧? ——谢锦茵这下明白这位顾真人是哪里不对劲了。 他的五感似乎很迟滞,她先前问的问题,他需要思虑好一会才能给出回应。 这不由令谢锦茵想起一件事来。 顾言非在紫微界有个名号,曰作“希声”。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他被冠上这个名号,是因为他出剑极快,出手时也绝不说一字,以一个沉默寡言的形象存在于世人的眼中。 先前她并不认识顾言非,只凭影响就理所当然以为他是凤梧师父,自也是他那般清清冷冷的人物。 如今和他方才那般接触下来,她可以确信,他与凤梧截然不同,凤梧的清冷和缄默是因为他本性淡漠疏离不与人近,而顾言非却不是。 加之,梅无雪十年前特意为他移植而来有修补神魂功效的洛水莲花…… 虽不敢下定论,但如今看来,他这般倒像是……神魂有损。 他是何时神魂有损,又是神魂有损多久了? 谢锦茵有略微的好奇,不过此事是玄夜宗秘辛,也与她无关,左右她需要的东西已经拿到手,还是就这样先行告辞。 手里抱着一捧莲花,谢锦茵朝他抿了抿唇角,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又十分轻柔地说道:“我是雁青峰新来的弟子谢锦茵,来此只为摘采些灵植,无意冒犯顾真人,这便告辞……” 话音未落。 倏然间,水波激荡,芙蕖摇曳。 谢锦茵一个不留神,就被他拉住手腕,巨大的力道将她往前拉扯,紧接着整个人被嵌进他怀中。 “为何……” 刚想开口质问,就听远处传来熟悉的男子声音。 “师祖。” ——许祯卿。 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因为过于惊讶,谢锦茵微怔,甚至忘记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她身上衣物都被水浸湿,濡湿的衣料之下透出略微肌肤的颜色,属于女子曼妙而柔和的曲线紧贴在男子坚硬的轮廓上,她又生得娇小,身量只及他胸膛处,轻而易举便被他嵌在胸膛。 属于他的清雅香气,这般近的距离之下,扑盈充斥在少女的鼻息间,但令她羞赧不已的是……男子双腿间那物没有勃起,只是尺寸已让人不容忽视,半软不硬地硌在她的小腹处,让她进退不得。 她双颊发烫,却又不敢大口呼吸,生怕发出什么声音令许祯卿听到,演变成一场尴尬戏码。 但二人实在靠得太近了。 谢锦茵甚至能听到他胸膛传来的心跳声。 她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之处,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也跟着加快。 砰、砰砰、砰砰砰—— 实在受不了。 她试着在他怀中挪了挪,想令他那物避开自己一些,却不想令少女柔软的小腹紧贴着他下腹的摩挲,还为身前的男子带来一点异样的感觉。 说不清道不明,又痒又麻,像是有蚂蚁在啃噬心房。 原本硌在少女小腹处半软不硬地物什涨大了一些,湖水冰冷,他那物却是火热的,隔着湿透的衣物贴在少女细嫩的皮肉上,存在感极为强烈。 “你……”谢锦茵哪里能感觉不到,红着脸抬眼看向他,眸中秋水潋滟,嫣红的唇瓣抿起,想要嗔怪他,却又不知从何而起。 听到少女在自己怀中发出的低吟声,顾言非不由垂眸看向她。 这一垂眸,男子丰神俊朗的面容一下子凑近。 他神情从容,略微有些迟疑和困惑,金色的双瞳拢上薄雾,缥缈得如破晓之际江河之上缭绕的天青色。 二人视线相对,气氛瞬间暧昧得厉害。 还好许祯卿没有走近,远远站在入口之处,否则便要撞见这活色生香的一幕。 谢锦茵躲在顾言非怀中,又有墨莲做遮挡,许祯卿自然瞧不见她。 他甚至没有抬头,只是朝莲池方向一礼,恭敬道:“师祖可有何吩咐?” 他早已知道自己这位师祖待人接物特殊的行事方式,也早已习惯,还特地站在原地等候了一会,等他回答。 片刻后,顾言非迟滞地声音才缓缓响起来:“下去吧,不必打扰。” 44只有对她才会这样 许祯卿的脚步声渐渐走远。 谢锦茵心下松了一口气,男子宽大的手掌却仍然覆在她的腰肢后,那物也逐渐膨胀硬挺,抵在细嫩的皮肉上,即便谢锦茵想要忽视它,也实在无法忽视。 她甚至不必看,就能从肌肤间传来的汹涌热意感受到他勃涨而悍然的形状,尺寸夸张得过分。 那是对她产生的欲望。 “顾师祖,你这也太……”谢锦茵脸颊烫得厉害,在他胸口用力推搡了一下,才终于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出来。 要说开口嗔责他,好像也不能。 对方神魂有缺,此举又并非刻意,而她在他怀中时也并不是没有任何感觉,若说自己对他没有半点欲念,也是她在对自己本能的反应说谎。 所以该怎么办? 她不由抬眸,小心翼翼观察对方的神色。 男子墨发披散,水珠沿着他微动的喉结慢慢往下滑落,这具身体无论如何看都锻炼得恰到好处,腰腹肌肉分明紧实,轮廓清晰,却又不过分夸张突兀,实在诱人。 湿漉漉的乌发贴在他白皙的肌肤上,薄唇微抿,鸦青色的睫羽挂着水珠微颤,凤眸清湛,一言不发,只是平静地望向她。 赤金色的瞳孔纯净却又饱含欲色。 在这种微妙又融洽的违和感中,谢锦茵亦不能免俗,脸颊微微发烫,只能将视线移开。 二人身体这样紧贴着,他有些反应也可以理解,但……他这张脸看上去迷茫迟滞,甚至还有几分似稚童的懵懂。 他对于欲望真的困惑么?真的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但如果他真的全然不明白,她是否可以多少利用这一点……毕竟顾言非这等身份修为,从他身上能够牟取的利益,肯定远胜于凤梧。 谢锦茵再次确认般地抬眸看他。 ……看起来,似乎也挺好骗的。 可转念一想,他的辈分摆在那里,又加之修为高深,若是察觉到她接近的目的不纯,想要除掉她简直轻而易举。 她从来不做这种没有把握的冒险之事,能暗算凤梧是因为他那时身受重伤,许祯卿则是二人修为相差无多,他那时又并未设下防备,这才能成功。 还是徐徐图之为好。 更何况顾言非既已回来,那便能打开凤梧洞府中的禁制,先将他身前留下的宝贝都拿到手,再考虑其它事情也不迟。 “方才冒犯,抱歉。”顾言非终于回声。 他明白这件事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男女授受不亲,只是神魂有损,感觉迟滞,现在才回过神来同她致歉。 分明是凤梧的师父,和他却千差万别,这种强烈地反差感令谢锦茵甚至都觉得他有些可爱了。 少女眼眉弯弯如月牙儿,不由抿唇一笑,嗓音清脆如珠玉泠泠:“师祖并非有意,不算冒犯,不必道歉……但师祖若是觉得抱歉,往后也请继续允我来此采摘墨莲。” 顾言非出神地盯着她,过了一会,他才后知后觉地回:“好。” 得他首允,谢锦茵抱着莲花从水中站起。 水珠滴答,湿透的衣物紧贴在少女纤细的腰身之上,在花影遮覆下翩然离去的背影颇引人遐想。 芙香绕岸,莲叶稠密。 待谢锦茵离开后不久,顾言非也从水中墨莲拥簇之下缓缓站起,赤足走向湖岸。 水珠在这具赤裸无瑕的躯体之上流滑而下,比例完美而匀称,被曦光晕染的每一寸都犹如鬼斧神工,如墨莲般圣洁令人不敢亵渎。 他双腿间的欲望并未消退,反而沉甸甸地垂昂在双腿间,颜色与他肌肤近似,稍许透出一点粉,长度尺寸却没有颜色那般柔和,上头青紫色的血管交错翕动,冠首胀大发红,随着他的步伐晃动。 片刻后,他似也感受到身下的异状,垂眸看身下那昂扬的男根,目光流露出一点迷茫之色。 他明白这是情欲,但不明白自己为何对她产生情欲。 爱欲为业障。 静心忍欲,方才能得道。 他试着伸手覆上将它按下,属于男子宽大的手掌恰好能将阳物圈握住,却也仅仅只能握住,茎身与掌心的皮肉相触,如同平日里寻常的濯沐清洗,不具有半点情欲的意味。 嗯,果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感。 自己碰触自己的身体时,他不仅没有任何感觉,反而是被他圈握住的阳具渐渐疲软下来,又重新垂挂在双腿间。 男子赤金色的凤眸幽深,愈加茫然,俯身拾起落在地上的墨色道袍,重新穿戴整齐,衣料与肌肤间摩挲的触感,令他又想起方才与她接触的感觉。 湖水冰冷,她的身体却温热光滑,隔着湿透的衣物,肢体接触之时,少女慌张又羞怯,半盈雪峰紧贴在他的胸膛,肌肤感觉细腻柔软,只是贴着他轻轻摩挲,就令他腹中燥热难当,孽根迅速肿胀变硬,不由自主地沉沦与渴望汲取更多属于她的柔软与体温。 从未体会过的感觉,陌生却又让人有几分迷恋。 他迟滞地回味起那时的感受,衣物之下又隐隐现出一个勃涨的轮廓。 ……好像只有对她才会这样。 45因为那个人是你 谢锦茵踩上岸后,立刻抬手给自己施了个避水决弄干净了身上的衣物。 不管怎么说,能够拿到洛水莲花就是收获,这花质地脆弱,不能长久保存,最好是先找个炼药师制化成药液。 她捻来一个术法,随手将莲花沥了水冻住安置进乾坤袋。 回去路上,刚好遇上了和他同往一个方向的许祯卿。 不过,谢锦茵猜测,许祯卿会走这条路,本来就是要去找她的。 虽然已经知晓他已经回来,面上还是佯装意外道:“好巧,许师兄,你这么快便回来了。” 许祯卿微微颔首,面上未流露出什么情绪,只是淡淡回:“师父的洞府禁制师祖已经解开,我现在带你过去。” “好。” 谢锦茵来玄夜目的之一就是在此,她自是求之不得。 倒也是顺路,反正之后她也要顺道带着洛水莲花出宗炼化,所以她跟在许祯卿的身后,不久后便到了凤梧的故居。 庭宇幽静,云窗雾阁,青苔深竹相连交错。 凤梧的居所在撤去禁制后焕然如新,庭下草木郁郁青青,富有生机,至凤梧陨落已有三年余,时间却仿佛从未流动过。 谢锦茵推开半掩的门扉,一间清雅素净居室立刻呈现在她眼前。 凤梧那般清冷的性子,所住之地自然也与他差不了多少,陈设之物算不得多,就连书架和多宝阁都是整整齐齐。 谢锦茵一边用视线搜刮着值钱的物件,一边观察有可能藏匿贵重之物的地方…… 还真被她找到了。 室内陈设大多落落大方,唯有书桌下的匣屉落了锁。 谢锦茵思来想去,也唯有里面的东西极为珍贵重要这一条原因可以解释。 锁上留有主人神识印记,若是主人还活着,谢锦茵定然无法这么轻松的撬开这个锁。 但凤梧已然陨落,所以谢锦茵略试术法就抹去了上头的神识印记,将匣子撬开。 ……锁开了。 里头的东西却令谢锦茵大失所望。 满满一匣屉装着的都是寻常可见放置丹药的瓷瓶,而且每一瓶都是空的。 她随手拿起一瓶嗅了嗅,不由微微皱起眉头,里头还残留了一点苦涩的药味,虽不知是什么药,但谢锦茵还是随手顺了一瓶放进乾坤袋里。 她之后倒要找药师问问看,凤梧这么宝贝,还锁在柜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灵丹妙药。 却不想,她这般举动,落在旁人眼里却有一番别的意味。 许祯卿见她四处翻箱倒柜,还以为她在寻二人过去的纪念之物,胸口微微发紧,声音略有些沉闷:“你和师父是如何相识的?” “他救过我。” 谢锦茵动作一顿,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师父救过你,你还……”许祯卿面色沉了下来,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她这种离经叛道的个性。 师父救过她,她却强迫了师父对他做出那种事? 谢锦茵倒也理解他的惊诧,不过,她并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左右她又不是什么好女人,在意男人的尊严、男人的感受做什么? 让他们夸奖自己? 开什么玩笑,男人的看法和夸奖值几个钱? 她将稍许值钱的物件一件不留地收进乾坤袋里,随后转身笑着看向许祯卿。 “有什么关系,反正最后他也挺享受的……你不也一样?” 少女半遮檀口,一双杏眸清皎动人,还朝他眨些眼睛颇为无辜道:“不是有个说法么?女人不坏,男人不爱?” 明明是强词夺理。 许祯卿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站在原地,抿唇不语。 倒是谢锦茵越走越近,指尖熟稔勾挑起男子完美的下颌,朱唇轻启,徐徐吐字道:“嗯?你敢不敢用心魔发誓,你不喜欢我对你做的这些事?” 突然地肢体接触令他霎时间气息有些不稳,回忆起两人经历的情事,许祯卿面色微红,如朝霞眏薄雪,偏偏少女的柔滑的指尖又在他喉结处若即若离地勾挑抚摸……令他有些受不住。 他的矜持早已被她狠狠踩在脚下肆意践踏过,而他避无可避,只能放纵自己在那种美妙而恣意的感觉之中沉沦下去。 可这是师父身前的居所,他已再三对不起师父,又怎能在这种地方对她产生那种不堪的念头。 故而他移开视线,乌睫垂下,本是冷淡的眼角眉梢晕开点浅浅绯意,压低了声音。 “我不明白师父当年是如何想的,但我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你。” “嗯?” 少女的回应听起来却很是慵懒,显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他觉得对方还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所以拉开谢锦茵的手,又看着她认真强调了一遍:“我的意思是,那种事,只有你可以对我做,因为是你,所以我才并不讨厌。” 一下就这么认真起来,可令谢锦茵一时间无法适从,笑意顿时僵在唇角。 甚至令她有种想要逃离的感觉。 ……可别真对她动心了吧。 怎么说呢,玩玩倒是可以,若是真的动心,事情会变得有些麻烦,她还要在玄夜呆一段时日,总不能和当初丢了凤梧一样将他丢了。 得想想办法。 她乾坤袋里的洛水莲花要赶紧送去炼化,“忽然想起点事,我要出去一趟。” “你要出宗,要去哪?”许祯卿拉住她的手追问。 谢锦茵漫不经心地回过头,语气有些轻佻:“嗯,这是我的私事,和许师兄无关吧?” 想到这几日她忽冷忽热的态度,许祯卿蹙眉又道:“你为何对我忽然这样疏远?” 对方已经察觉到端倪了…… 这令谢锦茵不由开始思考,自己对他的态度是不是表现得太过明显了。 ——喜新厌旧,用腻的东西立刻就要丢掉,也算是她的一个坏习惯。 虽说许祯卿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但好歹也没有到撕破脸的时候,先留着他……往后说不定还有什么可以利用上的地方。 想到这里,她微微颔首,佯装不经意摆弄肩头的发带,乌发与玉润的手指纠缠在一起。 少女肌肤白皙可欺霜赛雪,从鼻尖至下颌优雅清秀的曲线就这样暴露在他眼下,纤密的睫羽低垂,眼里隐隐有泪光,看起来有几分楚楚可怜。 就这样默了一会,她才对许祯卿缓缓开口,嗓音哽咽,带着哭腔:“倒不是疏远,只是想到许师兄先前对我厌恶的言语态度,我就……” 说着说着,竟是强忍泪水,朝他挤出一个笑容:“我知晓许师兄只是因为碍于我与小瑾的身份才这般照拂我,但今日看到凤梧故居我心底实在愧怍难安……先前的事情都是我做的不对,所以,不如忘了之前的事情,我们就维持最开始的关系,好么?” 我们就维持最开始的关系,好么? 他已见过她最恶劣的模样,忽然见她这样啜泣,一时间令许祯卿有些无法适从,胸口抽痛,不免有些怜惜起来。 其实深想一下,她到底是个柔弱的女子,变成那般张扬恣意的性子,背后定然有原因。师父当年与她之事,自己也并未知晓前因后果,只凭自己臆测就给她定罪以为是她一人知错,实属不妥…… 这些年,她孤身一人在外生下师父的儿子,将他拉扯大,还教导得这般好,定然吃了不少苦头。 而他不仅没有体谅她的辛苦,还因先前那般荒唐之事对她发难,她有几分委屈也是自然的。 许祯卿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声音也变得温柔许多:“抱歉,往后我不会再对你说重话了。” 46情愿为你消融 “茵茵,下雪啦——” 北风呼啸,白障压山,云冷天憔。 漫天霜雪漼溰,萦空如雾转,凝阶似花积。 约莫十二、三岁的青裳少女身上披着大红色的斗篷,裹着兜帽,鼻尖被冻得通红,一双墨色的杏眸睁得圆圆的,却还是好奇地伸出手去接空中落下的雪花。 雪花触到掌心肌肤,融化成霜水。 “喜欢雪么?” 头顶传来女子的略有些沙哑的声音,谢锦茵茫然抬眸,待看清楚她的面容之后,露出一个明媚又甜美的笑容。 “喜欢,但更喜欢看它在我掌心融化。” 女子言笑晏晏,蹲到她身旁,轻拂去她肩头薄雪,温柔地系紧她斗篷前的红绳。 “茵茵以为,爱是什么呢?”又忽而问她。 师尊总是这样,总是时不时地问她这些古怪问题。 神神叨叨看似简单又难以回答。 谢锦茵不喜欢这些问题,也答不出答案,连忙从她身边跑开,厚实的牛皮靴子在雪地之上踩出一连串脚印,转身朝她摆了个鬼脸。 “我才不知道!反正我才不会爱别人,我只会爱我自己!” 女子闻之不由抿唇一笑。 她站起身来,两鬓斑白,墨发暗淡干枯,只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一身灰白色的棉麻道袍破破烂烂洗至发白,却并不影响她半点仙姿佚貌,目光却慈爱而温和。 “——你看,爱是雪啊。世间小爱是绵绵细雪,世间大爱是漫天大雪,若他爱你,便情愿落在你掌心,为你消融。” 含着女子爽朗笑声的音色逸散在风中,忽远忽近。 “师尊爱过谁么?” 尚是孩童的谢锦茵恍惚而好奇地问。 “当然爱过。”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牵着她的手走在皑皑白雪之中。 行至路尽头时,她步履一顿,站在山崖之上,大袖被被风吹得飘摇,满身仙风道骨,如悲天悯人慈悲济世的神佛。 山崖之下,太平日久,人物繁阜,红梅白雪,灯宵月夕,花光满路。 她指尖轻点,指向那城中熙熙攘攘的街市。夜禁之中,爆竹喧闹,丝篁鼎沸,其间有男男女女,稚童翁媪往来,诸店皆酿卖新酒,重新结络门面彩楼花头,画竿醉仙锦旆,市人争饮。 她爱的从不是一人。 “茵茵,我爱这世间芸芸众生,百年千年来,从未变过。” 冬雪消融,化作世间春风。 一夕一度,岁岁年年往复。 …… 若他爱你,便情愿为你消融。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忽然想起师尊来了,谢锦茵眼角有些发酸。 或许是因为,她一直觉得许祯卿和凤梧有些相似。 她会喜欢上的男人,也大多是这种类型。 初见时清冷犹如冰雪,消融后却似春风。 见他温柔起来,莫名其妙的愧怍更是堵在谢锦茵心头,都令她有些无所适从,不知该怎么演戏下去。 只能喃喃道:“许师兄不必如此,过去怎么待我,今后就怎么待我,先前的那些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 不想令对方留意到她眼中酸涩,她刻意用袖遮了遮。 只是少女含泪的眼眸潋滟如皱春水,反而看起来更加梨花带雨、似嗔似怨,令人不由顿生怜惜之情,又怎能舍得对她硬下心肠。 许祯卿思来想去,仍是觉得自己不对。 因为先前之事,他对她照顾不周,态度也多有冒犯。 即便她千错万错,她到底也是他师娘,她本可在玄夜衣食无忧,却孤身一人在外将师弟拉扯大,甚至得知师父陨落的消息已是三年后,没来得及见到师父最后一面…… 就算是看在故去的师父面上,他也都好好照拂她。 他清楚自己性子清冷,不善与人交往,不像沉师兄那样善于察言观色,待人大大方方,受到师弟师妹们的喜欢。 可他不在意别人喜不喜欢,他只希望,她能…… 少年人春心懵懂,却不善言辞,实在不知该如何向对方表达自己这一腔恋慕。 随后,他低垂眉目,嗓音轻缓道:“或许是因为我先前说的重话令你难过了,但我不会将我们之间的事情当做没有发生过,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总是对我这样忽冷忽热。” 谢锦茵这才回过头来看他,虽是眼眶微微泛红,却已没有那般伤感之色,反而檀口轻启,笑意莞尔:“我明白了,先前之事我也有错,许师兄可以原谅我吗?” 可以原谅我吗? 少女的音色本就好听,此刻更是细细柔柔的,如三月雨露叩敲窗扉,湿润绮靡。 她这样说话,怎么让人舍得不原谅她。 许祯卿耳根微红,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不敢与她相对:“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本就都消气了。” 打消了许祯卿的疑虑,谢锦茵顿觉松了一口气。 她要在玄夜宗久待,可不能凡事按照她用完就丢的坏习惯来,这人能吊着就先吊着,实在吊不住再丢了也不迟,就当是养了个长期的钱袋饭票。 想到乾坤到里不易长久保存的洛水莲花,谢锦茵又赶忙道:“好了,师兄我真的有急事,不是骗你,我要离宗一趟。” 她不想细说,许祯卿也不逼问,只是提醒她: “马上将要过酉时,你要离宗,先去和洛白师弟报备,否则山门关闭,可没人会为你留门。” “嗯,多谢许师兄。”谢锦茵敷衍一句,就往外跑去。 “……若有什么事,也可以玉牌传讯于我。”许祯卿颇为关切地补充了一句。 可惜少女的身影一下子消失在门扉,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方才的话。 47先生可有想我? 谢锦茵找洛白报备之后,便匆匆往山下赶。 酉时已过,入夜,繁星密布。 山门脚下已无前往市集的灵舟,所以谢锦茵自己御风前往里玄夜宗不远的界市。 每年师尊的忌日之前她都会前往此地。 界市算不得远,但先这般还未入冬时节便前往,还是头一回。 谢锦茵御风极快,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界市。 和寻常散修往来的市集不同,界市的规则要多上许多,白日为青市,夜晚则被称为鬼市。半个时辰未到,眼见着到了地方,谢锦茵撤掉灵力,稳稳落在地面,拿出一个灰色帷帽给自己戴上。 她的前方四周空无一物,唯有一块石碑立在墙头,上头刻着鬼门两个大字。 谢锦茵置若罔闻,直接越过石碑。 移步换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结界,里头却是大有玄机。 一入结界,周遭气息便变得诡异起来,莹紫色的鬼火飘浮在,青色的灯笼高高悬挂在风中,街上行人稀稀寥寥却都穿着怪异。 一道河流将此地一分为二,渡口处残破的旌旗垂挂至水中,河面上只有一条小舟,舟上躺着一位褐袍老人家,正在酣然入睡。 谢锦茵上前,熟练地掏出十块灵石搭在那老人家的箬笠旁,淡淡道:“船家,去药坊。” 灵石落在船板上,身上异常清脆。 那老者睁开一只眼睛,眼角皱纹堆迭,笑呵呵问:“小姑娘,你今年好像比往日来得都早些。” 谢锦茵微微一笑,有礼回:“有急事,劳烦船家行个方便。” “自然,自然。”老人家笑着招呼她上船,开始摆动船桨。 小舟沿着河水一路往下,最终停在一处寻常的药铺前。 铺子前头萧条冷清,落叶堆积已有半指厚,新年时贴的红纸脱落了一半,糊在门上半落不落。 黑衣小童蹲坐在台阶前打着哈欠,见河面上来了人,便双手插进袖中,蹑手蹑脚地上前来。 将谢锦茵送到地方,老人家便撑着舟离开,而谢锦茵下船便直往药铺中去。 小童见状,立刻将她拦下:“还未到时辰,姑娘请在此稍后。” 谢锦茵扫他一眼,直接没好气道:“告诉你们坊主,我没有耐心等他,若是不开门,我便再也不来了。” 谢锦茵年年来此,小童自然识得她这位熟客,听她火气这般大,自也不敢怠慢,忙忙朝她一揖,恭敬回道:“我去禀告坊主,姑娘稍等。” 说完,便往门中跑,他脚下没有影子,半透明的身体直接穿过了掩着的大门。 谢锦茵瞥了眼,倒也不意外。 ……是坊主圈养的小鬼罢了。 在原地没等多久,小童没有回来,风声却忽然泠泠作响,古旧的大门被冷风吹开,发出诡异的吱呀声。 “整日装神弄鬼你这药铺怎么会有生意……”她唇中喃喃自语,却是半点不惧怕,毫不犹豫地走进店铺。 “无妨,只要谢姑娘时常光顾就好。” 似乎是听到她的喃喃自语,男子清朗的声音紧接着就从屏风后传来,音色动听,与这家点诡异阴森的气氛全然格格不入。 屏风之后,白烛凭空燃起,将人影逶迤得极长。 谢锦茵循着声音走过屏风,便见到一身材颀长清癯的男子正坐在轮椅上。 他身着茶白色的长袍,一头墨发简单以发带束起,灰纱覆住他的眼,所以谢锦茵看不清他的双眸,只是男子鼻梁高挺,眉眼俊美,下颌线条完美,薄唇微微抿着,看似温润亲和,颇有几分书卷气,倒像是位私塾里教习的先生。 就连他本人的气质也与此地诡谲的气氛迥异。 “话说得这么好听,还不是照样要收我的灵石。”显然他方才那般言辞没能讨好对方,谢锦茵还是不满地朝他抱怨起来。 “今年姑娘来得比平日里早些。”他也识趣不接话,只是轻笑客套道。 “是早些……先生可有想我?” 谢锦茵渐渐逼近,视线低垂,手掌轻车熟路抚上他的脸颊,声音也很是暧昧,仿佛二人相识许久,还有一段匪浅的关系。 48睡一次倒可以 男子疏离一笑,握住谢锦茵的手腕。 他的皮肤温度比谢锦茵低上许多,刚握住时,冰得谢锦茵想要立即抽开手,只是她实在好奇对方下一步的反应,所以并没有立即抽开。 “说得你我二人这般亲密,年年却只来见我一次,倒是与那牛郎织女如出一辙……” 他将谢锦茵的手往前跟前一带,少女的柔荑随后被他置于鼻息之下,微凉的薄唇轻擦过她肌肤,带来略微酥麻的痒意。 他的动作并无丝毫冒犯之意,只是颔首轻轻嗅她手上清雅的香气。 “姑娘手上的香气……你将洛水莲花采来了?” 男子眉目低垂,谢锦茵微微颔首便可见他姣好的轮廓,这般不经意也不夹杂任何特殊含义的举止反而更令她心下惴惴,幸而对方有眼疾,瞧不见她此刻微微泛红的脸颊。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玄祉先生……”她抽回手,佯装平静地开口,“所以,药草往后我可以自己备了,先生炼药的价格可否再便宜上一些。” 玄祉抿唇一笑,神态云淡风轻,全然不在意谢锦茵同她压价,只是玩笑道:“我给谢姑娘已是最低的价格,姑娘若要继续谈价格,不如考虑做我的道侣,这样在下定当分文不取,并且对姑娘予取予夺,毫无怨言。” 嗯,看似倒是个合算的买卖。 不过谢锦茵自然不可能答应,笑着打趣回去:“做你的道侣不行,和你睡一次倒可以,不过前提是你身子清白,元阳还在,我不喜欢碰别人用过的东西。” 这话说得可实在直白露骨。 玄祉眉头微微一簇,倒是不觉得冒犯,毕竟他早已习惯她这般说话。 他是个废人,这些年来孑然一身,倒也虽算不上被别人用过,方才那番话也不过是他的玩笑话,算不得真。 ……更何况,他这样眼盲残废之人,又怎敢肖想她这样的好姑娘。 “方才是我的戏言罢了,姑娘这般人物,在下怎敢肖想。” 他双目已盲,说得风轻云淡,谢锦茵自也瞧不见他眼底落寞。 “何时可以炼药?”谢锦茵又问他。 对方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以神识驱动身下轮椅,行至一旁的药柜前,拿出一瓶药水。 药瓶瓶身为半透明的蓝灰色琉璃,透过烛火可见其间澄清的药液。 他双目失明,故而其它感觉十分敏锐,听觉嗅觉触感,皆十分清晰。 谢姑娘这二十余年,每年的同一个时间,都会来到这里,要求他定制上百瓶相同功效的药水,这种药水,以洛水莲花为材料,其所用灵植皆为珍宝,件件价格昂贵——其效用为,滋养神魂,使修士尸身不腐不坏。 按理说,他不应该过问买家的私事,但今年她来时比以往更早,想来是有什么变数,并且他也实在好奇,她这二十年如一日,年年往复求此药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故而,他转过身轮椅,缓缓对谢锦茵道:“姑娘连续二十余年在我这里定制相同的药水,一年百余瓶。若是寻常金丹修士的神魂,以在下的炼药水准,只需一年一瓶便足矣……” 他双眸虽被灰纱遮蔽,但在他抬眼朝她望来的瞬间,还是令谢锦茵有种被他看透一切的错觉。 玄祉顿了顿,又继续沉声道:“可姑娘需要百余匹,那么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姑娘需要供养百名修士的神魂,又或者,姑娘供养神魂之人,一人可抵上百名金丹修士。” 他的猜测的确没错。 做生意讲究诚信,玄祉自然是守口如瓶之人,否则她也不会二十余年都选择在他这里炼药,可谢锦茵不喜欢自己的私事被他人窥探,这并非因为她不信任玄祉,而是因为她根本不信任任何人。 她扯了扯唇角,毫不留情地开口道:“我给你报酬,你给我药水,其它的事情与你何干?” “只是好奇,是何等厉害的神魂一年需要耗费这上百瓶苍溟之水。”玄祉回。 看来他已经确定,自己只供养了一人的神魂。 察觉到对方已经知晓她的目的,谢锦茵面色顿时冷了下来,语气也有几分不善:“做你的生意炼你的药,不该管你的事情不要管太多。” 玄祉也知自己触到她软肋,不再逼问,以指腹抹了抹唇瓣,唇与他的体温一般冰凉,那上头似乎还残留着她肌肤的温度,足够令他在这之后回味数次。 “方才还说得那般亲昵,谢姑娘还真是喜怒无常。”他长叹一声,面上笑意依然温润。 不得不说,他生了一张极好的面相,即便坐在轮椅上蒙去双眼,却依然有风仪玉立、玉洁松贞之质,这般好的气质,总是会令人有些惋惜他盲了双目,否则就能看见他举手投足间会有何等风姿,同时又会让人好奇,若是这张脸上流露出什么有趣的神情,会是个什么样子。 “我向来喜怒无常的,玄祉先生。” 谢锦茵戏谑道。 少女话音未落,玄祉就听到她逼近的脚步声,感受到她近在咫尺的体温。 他不明白她为何忽然逼近,也看不见少女唇角浮起的狡黠笑意。 而下一瞬,柔软温热之物就贴在他的唇瓣上。 49不是还能硬吗(微h) 男子冰冷的体温,更衬得这个吻温热濡湿。女儿家的香气钻进他的鼻息间,浓烈、馥郁得令人焦灼得神慌意乱。 他虽看不见,却清楚地知道她做了什么,大脑却还是空白了一瞬。 “你……” 他刚想开口说话,下颌却被她衔住。 “别说话。” 谢锦茵按住他的肩膀,将他僵硬的身体抵在轮椅上,再次把吻落了下来。 这次她捧着他的脸,不仅将唇印上,还用舌头撬开他的唇关。 玄祉太过错愕,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让她嫣红的小舌卷了进来。 少女柔软的小舌卷着他的,唾液黏腻交融,气息甜腻不已,仿佛饴糖在他唇齿间融化,甜腻得要命但同时甘美得想让人继续品尝。 玄祉连话都说不利索,只能支支吾吾地发出细碎地闷哼:“唔……姑、姑娘……别……” 多年来孑然一身,他自是从未经历过这种暧昧之事,更不懂得如何亲吻,对上谢锦茵的熟稔哪里有招架的余力,被她吻得气喘吁吁,只能扶着轮椅发出暧昧的喘息。 在这漫长的一吻结束后,男子如昙花般清冷的容色终于泛起春潮,唇瓣之上水润红滟,鬓发未散,呼吸急促,有种被蹂躏之后的破碎感。 谢锦茵享受着抚摸他漂亮的唇形:“要么杀了我,要么让我继续,你选一个吧?” 玄祉垂下眉目,呼吸尚未平复,只能抽着气开口拒绝:“……在下这般残破之躯,怎能如此玷污姑娘清白。” 谢锦茵轻笑一声,将手覆上他的双腿之间。 虽然他双腿不利于行,可这东西却还能用。 在与她亲吻时那物就已勃发肿胀,被束缚在衣料之间,但只凭轮廓外形,就很难掩其充足的本钱。 而属于男子坚挺之处被她这样一触碰,玄祉就呼吸一滞,连带着身子都颤抖起来, 男子这般不自然的青涩反应,一丝不落地收入谢锦茵眼底,反而更令她觉得有趣,继续调笑着,言语愈加露骨暧昧:“哪里残破了,这里,不是还能硬吗?” 他握住谢锦茵在那处作乱的手,嗓音低哑道:“别与我开这般玩笑。” “我没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声音越说越低,于终日处在暗无天日之中的人来说,就如同那零星的光尘,足以照亮他整个世界。 无声却令人沉湎的蛊惑。 “你不想要我吗……”伴随着少女似嗔似怨的音色,将他的掌心被牵引,贴在了她面颊之上。 少女的面颊白皙柔软,刚一触上,指腹就微微凹陷进去。 他的手指随着她的动作,开始一点点描摹她脸上的轮廓。 秀气的眉眼,纤长的睫毛,小巧的鼻梁,樱唇薄而柔软,他能以触感想象她所有的面貌,仿佛他能亲眼目睹。 少女的面容清秀娇美,唇瓣不点而朱,眼眸清亮如含星泓,这与她的美丑无关,爱屋及乌,他只是本能地将世上最美好的事物都肖想成她的模样。 她的动作却没有就此停下,带着男子的手掌滑过她脖颈优雅的弧线,滑过锁骨,覆在那丰盈的半弧明月之上。 恰好能被男子的手掌一手罩住,隔着一两层单薄的衣物,他虽看不见,但凭借触感就可知有多么白嫩柔软得过分。 玄祉面上一热,想抽回手,手腕却被谢锦茵紧紧扣着,动弹不得。 “姑娘……” 他虽是个残废,几十年间他不涉情事,也觉自渎之事实在淫秽,所以从不主动泄欲,任它在晨起时自然遗泄。 但这不代表他完全没有欲望,而这份欲望也会被撩拨而起……尤其在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子时。 谢锦茵这般刻意撩拨,早已勾挑起他的欲望,他现在下腹肿胀火热不得抒发,满脑子都是虽然看不见,但却能想象出的,属于她的曼妙而又淫靡的轮廓。 他的涵养他的学识,都令他对抱有这种龌龊想法的自己自厌诘问不已,可他清楚自己无法停止这种肖想,也无妨藏匿自己对她的渴望。 “先生,你现在在想什么?” 偏生此时,少女含着笑意的问询声又在他耳畔响了起来。 她问他在想什么? 他怎好恬不知耻地当着她的面说出那些污言秽语。 故而玄祉自嘲一笑:“在下不过是个俗人,我想的,与这世间的男人没有什么不同,说出来,只怕都是对姑娘的冒犯。” 谢锦茵不以为然。 下一瞬,她直接分开双腿坐到他膝盖之上,藕臂勾住他的脖颈,薄唇贴上他性感的喉结一边微含着,一边吐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无妨啊,我现在要你做的事情,就是希望你能冒犯我……先生,我想和你做这种事。” 冒犯她。 他如何不想,又如何奢望。 胸腔之下心跳剧烈,玄祉不知道要如何平复下来,他只知道,若是她要再继续下去,自己一定会被逼疯。 所以,他倒抽一口冷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一些。 “若是为药材的事情大可不必,我方才说的那些都是玩笑话……我会为你免去,这样可以吗?” “我想睡你,和药材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少女依旧笑语盈盈,声音轻佻,“不许拒绝我,今天我要定先生了。” 嗯,她也的确有一段时日未做了。 许祯卿她玩腻了,左右她和玄祉一年只见一次,睡了也不必负责,也不怕他像许祯卿那样赖上自己,只能暂且吊着留下诸多麻烦。 50别这样摸(微h) 玄祉还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谢锦茵的吻又覆了下来,二人再次拥吻上,唇齿纠缠,少女柔软的掌心还趁此机会滑进他的衣襟里,贴上他的肌肤,温热的掌心似点燃他的火,惹得他一阵颤粟。 水色的罗裙在肢体摩挲间掉落在地,一吻结束,谢锦茵顺势跨坐到他的腰身上。 “先生帮我舔舔呀……”她细声细气地同他撒着娇,身体微微前倾,颔首将柔软的乳房贴到他的唇边。 薄唇轻贴上少女的乳房,玄祉顿觉无措,不好立刻下口含住,故而摸索着用手托住她的乳房,再顺势含入口中。 男子的体温略低,宽大的指节嵌进绵软的乳肉,指腹薄茧带来的触感十分清晰,令她不由发出极细的娇吟声。 一声声,令他心弦骤乱。 他启唇含住乳肉,软香顿时充盈在他的鼻息间,舌尖绕着软粉的乳晕舔弄,又含又吮间,男子喉结微动,唇间溢出暧昧的吞咽声,蓓蕾也在刺激之下挺立了起来。 于是他转而吸住那处挺立的乳尖,嫣红的乳尖已然挺立,触感自然更加敏感, 谢锦茵半眯着眼,两靥绯红,眼底湿润一片,只觉被他含在口中的乳尖酥麻不已。 他握着少女白瓷一般的乳肉继续虔诚地舔舐,乳肉满溢在掌心,入口是尝起来像微微甘甜不腻的奶脂。 谢锦茵被他舔得难耐,只能催促道:“先生,可以了。” 吐出来的蓓蕾泛着水光,俏生生的,嫣红如红梅。 “……这里,先生不想碰么?” 他的指节被少女牵引着,抚上她腿心的细缝,肌肤光洁玉润,滑腻又柔软,骨节分明略带粗粝的手指试着插了进去。 指节被晶莹的湿意包裹,紧致得过分,像是要将长指尽数吞下,软肉蠕动的感觉仅凭手指感受就十分曼妙,他不由开始想象,进入她身体时,那极致销魂的快感。 仅是想象就令他面颊发烫,双腿间那物更是硬得厉害,直将衣摆撑起一个夸张的幅度。 谢锦茵扬颈喘息,褪下最后一丝遮蔽,身上未着寸缕,一身雪肌在烛光之下如覆霞光。 “先生,我将衣物都褪了……” 他虽未与女子接触过,但他习医理懂药理,知道触碰她才能如何令她感到快乐。 故而他抽出手指,转而抚弄前面垂下暴露在空气中的小花核。 “呜……先生……” 她这一声声柔弱含欲的先生唤得他实在难耐,他强忍欲望,指腹继续揉搓细嫩粉滟的花核,随着他指节的动作,少女的身体也激烈的颤抖起来,只能搂住他的脖颈,不断发出细碎的低吟声。 最敏感敏感之处被他的手指细致的触碰揉捏,花核被捏得发涨,蜜水源源不断流出,浸润他的指腹。 谢锦茵再撑不住身子,整个人滑了下来,喘息着靠在他的肩膀。 玄祉看不见,却能清楚听到她紊乱的气息,感受到她也有这般失态的时候,他不由低笑着说:“谢姑娘,好多水。” 谢锦茵还在喘息,答不上来,又听他感慨道:“若能亲眼见到,此时的你,该是多么动人又美丽?” 他的右手方才触碰过她的私处,所以转而用左手抚摸她的眼眉,神情恍惚,音色怅然若失:“这赐予我短暂的欣喜,究竟是不是我小憩时的一场梦境?实在令人患得患失。” “要怎样才能令先生觉得真实呢?”谢锦茵回过神,垂眸看向他双腿间,抿唇一笑道,“或许……这样?” 含着戏谑的声音还未落下,玄祉便感觉到她将自己的衣带扯去,身下蓦然一轻,阳具从跳出,粗硕之物直接抵在少女雪白的小腹之上,便听她低呼一声。 “先生这物生得也太下流了。” 男子紧实白皙的腹肌前立着直挺挺一根性器,颜色浅淡,顶端略微上翘,谢锦茵伸手握住却一手握不住,只能从根部慢慢往上抚摸,茎身光滑,上头青筋暴起,在她掌下跳动。 分明他身上肌肤冰凉,却唯有这处是火热的。 玄祉俊眉蹙起,刺激太过强烈,他顿时倒抽一口寒气:“别、别这样摸……” “先生感觉得到吗?它好长啊……”谢锦茵轻笑着,极缓极慢地来回抚摸它,从根部至顶端,最后用指腹堵着马眼,玩弄一般地弹了一下。 粗硕的阳具就连晃动时也是沉甸甸的,谢锦茵坐在他腰身上,手扶着轮椅,那阳具便从她腿心抵在她小腹之上,长度可怖得令人心惊。 谢锦茵也有些意外,虽是知道他这物能用,但他双腿残疾不能行走,这物却似乎没有半点影响,反而和那些勤勉炼体修行的剑修没有半点区别。 她看着男子那物,似笑非笑戏谑道:“先生这样儒雅温润之人,怎么长了这么一根下流东西?” 下流么? 霁月光风之人,哪里听得惯这些荤话。 玄祉不自在地避开脸,眉目低垂,干涩回道:“抱歉,冒犯谢姑娘了。” 实是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强作镇定,人却已羞赧得耳根浮红,紧绷的身体也诚实地给出了反应,冠首发红颤动,马眼处溢出零星情液。 阳具被她握在手中抚摸的感觉实在是太过舒适,他甚至怕稍许不留神,自己的理智就会瞬间荡然无存,将她抵在身下狠狠贯穿侵犯。 他这般反应令谢锦茵颔很是喜欢,故而心情极佳,颔首吻了吻他的脸颊,笑盈盈道:“不冒犯,我很喜欢。” 这种东西,自然是大的用起来才舒服呀。 51只对你有这种欲望(微h) 其实早该这样了。 生下后小瑾的十八年里,即便她依然枉顾世俗伦常纲理,却依旧不得不受困于“母亲”这个身份。 她活得自由,不希望刻意隐藏自己,作为母亲的本能却又不得不令她隐藏真实的自己。 但小瑾那样聪慧,又什么都明白。 这种感觉令她时常觉得割裂,被无形的枷锁束缚着,看不见摸不着……名为血缘的纽带。 或许她以前的确觉得生下小瑾是个错误,但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他的存在…… 她该彻底放下这个束缚,活得自由一些,更自由一些,就像现在这样,无拘无束,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她想和玄祉做这种事,那就去做。 她慢慢坐下,少女光洁娇嫩的雪阜贴上肿胀硬挺的茎身,柔荑半握住男子的阳物,慢慢紧贴夹在腿心滑动。 正是因为他双目失明,所以触觉敏锐得过分,性器被她握在手中,又贴着湿滑的私密之处磨蹭,快感更是成倍累加。 “谢姑娘……”他胸腔震颤,声音含着情绪,听起来格外难抑。 她与玄祉相识已有二十余年,虽是一年只与他见上一次,称不上知交好友,交往间却早已熟络。 “先生觉得我是怎么样的人?”她贴着玄祉的耳廓,含糊不清地问。 玄祉不知她为何忽然问这种问题,却还是压抑着欲望耐心回答她:“谢姑娘很好,至少,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男子声音低沉而温柔,即便知道对方是涵养自持,谦谦有礼的君子,他的回答还是出乎谢锦茵的意料。 “一般来说,不会觉得我举止稍有轻浮,毕竟能和毫无关系之人做这种事……” 谢锦茵喃喃,话音未落,男子略显冰凉的薄唇就贴上了她的锁骨。 他亲吻她的锁骨,低声说:“炼制沧溟之水的药材昂贵,其中洛水莲花更是千金难求,你不惜一切代价筹集灵石,只为得到此药……那人对你来说,一定是非常珍惜珍贵之人。” 被说中心事,又得他赞誉,谢锦茵脸颊顿时红了起来。 她与他这些年交流不过寥寥闲语,并不深入,却不想对方这般七窍玲珑心思缜密,竟将她看得这般透彻。 多少有几分意外之喜……毕竟她并不讨厌玄祉,不如说,她根本不会和不喜欢的人做这种事情,喜欢是喜欢,但也只是些肤浅的好感,腻了也能随时丢弃。 可他,似乎比自己想象中更了解自己。 幸而对方双目失明,没能将她流露的羞怯神情收尽眼底。 她搂住玄祉健瘦的腰身,把脸埋进她怀里,闷着声说:“这种时候说这般好听话,感觉好奇怪……缘何这种时候先生还能这般冷静?” “冷静吗?” 玄祉的声音沉淡,又有灰纱覆眼,唯有唇角的弧度能稍许流露一些情绪。 “嗯……只是感觉……” 他大掌轻而易举托起少女柔软的大腿,看起来远比他清癯的身形有力,硬挺的阳具也顺势紧贴着她腿根滑动,滚烫炙热,顶至她的小腹之上,强硬地宣告它的存在。 “这样,也觉得我冷静吗?”他唇角微勾,似是自嘲。 “先生……”大抵是对方一腔赤诚,谢锦茵难得有这样被惊讶到回答不了半个字的情况。 分明是那样端方雅正的君子,却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失态与无措呈现在她眼下,令谢锦茵有种事态不由自己预料的感觉。 “我对旁人从未未动心起欲,无从比较,更不可能去比较,但……” 玄祉垂首,旋即细密的吻就落在她的耳廓上,吐字轻缓,却字字如珠玉坠地。 “谢姑娘,我只对你有这种欲望。” 昏黄的烛火勾勒他如玉般温润清雅的轮廓,他薄唇启合,诉说着内心对她最为真实的想法。 于终日处在黑暗之中的人来说,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第一年,她冲进药房,用剑指着他,逼问他能不能炼出可以使人尸身不腐的药水。 第二年,她来取药,那天下了雨,她浑身湿漉漉的,取了药便又匆匆闯进雨中,甚至不等他为她取来一把伞。 第三年,她似乎来前与人争执过,嗓音里还带了一点哭腔,他没有问,她自也不会说,只是与他钱货两讫。 第四年,她的步子比以往沉一些,因为他是大夫所以他听得出,她腹中有孕,且已有六七月。 原来她已有夫君……令玄祉有些意外。 第五年,她独身一人前来。 他随口问起她的孩子,她却开始认真烦恼,是不是该将这烦人的孩子送一户人家养着。 心下沉闷不已,他又状似无意般问起孩子的父亲,她却不屑地回,这孩子没有父亲。 不知为何,他忽觉松了一口气,而这个想法,又令他羞愧不已。 第六年,她说她的孩子已经会说话,并且牙牙学语,蹒跚学步,比别的孩童更为聪慧。 第七年,她说这孩子很早慧,明明年纪那么小,却已不会哭闹,整日跟在她身后一声不吭,回过头却能看到他小小的影子。 第八年,二人能聊起的话题太少,所以她又和他提起那个孩子,她没有一开始那么厌烦他,反而随着他逐渐长大,因为能帮上她不少忙而感到开心。 第九年、第十年、第十一年……二人交流仍是不太多,但他喜欢听她说话的声音,生机蓬勃,如三月春来,枝头最艳的那抹新俏。 他不看见,却好像能在她的声音中看见春夏秋冬,人间山河风月。 ……第二十一年。 眼下,他们做着男女之间最为亲密的事情。 52可以自己动吗(h) 对方一腔热忱,倒是令谢锦茵如见珠玉在侧,黯然形秽。 故而她也认真回答:“可我不止对你一个人有这样的欲望,我还有个孩子……嗯,但我说这话的意思,并不是想要让你说,‘我不在乎这些’诸如此类听着似乎会令人感激涕零的话。 那于谢锦茵而言没有意义,反而会让她觉得可笑,她也不会因此对方感恩戴德。 而且她也知道玄祉肯定不在乎,若是在乎,又怎么会明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却又和她做到这一步。 于是她顿了顿,搂着玄祉的脖颈,轻声继续说着: “我想说的是,先生你很好。但如你所见,我可以和心仪之人男欢女爱,却不会交予真心,甚至我对自己生下的孩子,都做不到付出多少感情。我并不觉得自己能给予先生相同的感情……所以,先生不必对我动情。” 其实若是平日里,她不会与人说这些。 想睡什么男人,便睡什么男人,睡了便睡了,找个借口逃之夭夭,之后也就没事了。 只是玄祉有些特殊。她二人相识已久,并且她以后还需要他继续炼制沧溟之水,所以她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和他生出什么间隙。 还是将事情说开了最好。 幸而,玄祉心中早已有预料。 他清楚她从来都是无心之人,所以也并不失落,反而感激她能话与他说得这般清楚。 他不过是个残废,能与她一夕之欢已是奢求,至于她对自己动心……更是他从未肖想过之事。 “姑娘于我,如明月对古井。”他忽而道。 长夜无尽,萤流宿江,古井无波,唯能映月。 他左手覆上谢锦茵的眉眼,以指腹一点点描摹她清秀的轮廓,像是要将她的面貌镌刻进心底。 这二十余年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起对她动心的,只是在日复一日无尽的黑暗中,等待她的出现,已成为他唯一能够触碰的光。 古井映月,流影朝来弥散,镜花水月如大梦一场。 既留不住她,他又如何会希望自己动心? 可情这一字,最难言喻。 心不由己,遇她之后,此心,便如陨星坠落凡尘,即使如飞蛾扑火,燃烧后粉身碎骨,他亦无怨无悔。 玄祉抿唇一笑,声音宠溺又无奈:“我本不想动心也不该动心的……是姑娘太好,教我不得不动心。” 谢锦茵闻言怔怔,檀口微张,实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喜欢温柔的人,也最怕遇到这种温柔的人。 因为她清楚自己有多自私,她只在乎她自己,对于旁人利用后就丢弃,无法回馈给对方等价的感情。而温柔的人,却不会对她有丝毫怨愤,正是这样,她才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反倒是会令她愧疚。 但终究也只是一点愧疚罢了,她不会改变,不会为任何人改变。 “……你这样说,可叫我该说什么啊?” 她笑着叹息一声,再不回答。 只是半跪在他腰身上,抬高腰肢,用右手二指掰开穴口,晶莹的爱液滴淌下来,将硕大的龟头浸润得湿糜,另一只手摁在玄祉的胸膛,慢慢坐了下去。 穴口被她分开到最大,才生涩地吞下龟头,肉茎挤开细窄湿润的内壁,严丝合缝地插入,发出粘腻的水声。 她勉强坐至最深,下身被撑得满涨,粗长的性器抵上宫喉,充实之中又有些许被撑开的细微疼痛,但好在还在她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只是这个姿势有些不方便继续动作,她身下含着他的阳具,转了个身,背对他再次坐下,这下比方才坐得更深,肿大的冠首瞬间挤开细窄的宫颈,直接插进了子宫里。 “啊——”从未被进入过这般深度,她不禁叫出声。 方才阴蒂被他揉弄时高潮过一次,甬道湿润都是蜜水,她顺势一口气坐下,整个人的体重压了下来,令男子的性器进入的十分顺畅。 她也没反应过来这个姿势能插得这样深,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眼眶一下泛红,泪水盈了出来。 玄祉听到她极细的抽噎声,声音里含了一点哭腔,似乎是在隐泣,她坐在他大腿上,所以她身体的颤抖他亦能清晰感受到。 “你怎么样?是疼吗?”他连忙追问。 汗水沿着玄祉的鬓角滑落,他怕她不适,紧握着轮椅的扶手至骨节发白也不敢动作半分。 但勃涨的肉茎被少女湿润紧致的甬道裹挟,蜜肉吮吸紧绞,快感太过强烈,唯有这样,才能克制住他将身上之人抱在怀中狠狠抽插的欲望。 “谢姑娘你怎么样?”听她不回答,他紧张地又追问了一遍。 谢锦茵这时说不出话,只能蹙着眉,拉着他的手按上自己的胸口,男子的手掌沿着曼妙的弧度,将少女丰盈漂亮的乳房全然罩住。 片刻后,她抽了口气,轻声嗫嚅道:“先生,你摸摸我……” 玄祉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手掌托起乳房,指腹衔住那娇俏的红缨拉扯捏弄,他的手指本就灵巧,想减轻她此时的不适,故而格外用心,力道适中,不急不缓地抚摸她的绵乳。 “嗯……”乳尖酥麻的快意很快令谢锦茵发出细碎的娇喘。 被插进子宫的不适感逐渐消失,她渐渐适应这种饱胀感,薄嫩的花壁被阳具撑满,花宫内痉挛收缩,冠首贴在柔软内壁上,被胞宫温含着,又吐出徐徐情液。 “先生,你可以自己动吗?” 她眼底水雾迷离,含含糊糊地说。 她还要留着些体力御风赶回玄夜宗。 缄默之中,爱液沿着二人的交合处流下,在木质的轮椅上留下一大片水痕。 玄祉沉吟片刻,过了会从嗓中挤出一声低哑的回应。 “嗯……” 53先生插得好深(h) 谢锦茵整个人坐在他大腿上,这个姿势不仅能将阳具插到最深,还能令玄祉轻易将她抱起。 他目不能视,腿不能行,故而五感更加清晰敏锐。 所以他能感觉到,阳具插进膣腔后,宫喉挤压得更加厉害,最为细窄之处卡着茎身上端,已插进胞宫的冠首却贴在娇嫩不已的宫壁上。 他微微托起她的大腿根,正打算轻轻动作,结果反而令阳具压得更深。 满涨感又重新溢了上来,少女贝齿咬着下唇,花径失控般的痉挛,特别是宫喉之处紧紧夹着,令他进退不能,紧锢感却又令人销魂不已。 怀中娇躯颤抖得特别厉害,玄祉察觉到她在紧张,颔首吻上她的后颈,留下一个有一个温柔而细密的吻。 他的手掌也再次抚摸上她的乳房,包在手心缓慢揉弄,希望她能舒缓一些,方才吻着她的耳廓轻声道: “别怕,你放松一些。” “我知道……”少女甜美的音色里难掩抽噎。 谢锦茵也尽量想要放松自己,但阳物插得太深,宫房被塞得满涨,她先前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插入过,虽然不疼痛,但身体被侵犯到深处导致的本能反应,就令她不受控制地恐惧起来。 迟疑片刻,她小声道:“先生,你动慢些……” “好。” 玄祉顺从应答,再次托起她的大腿,慢慢将她身体往上抬起,挤进胞宫中的龟头稍许退出一些,棱角处碾蹭过宫口处凹凸不平的褶皱,瞬间带来强烈的刺激。 “啊……别,这样太……” 这种感觉实在很难言喻,就像一瞬间被抛上云端后又顷刻跌下,快感短促却强烈到令她有种溺水得生之感,她不受控制地低呼出声。 大脑空白一片,少女双腿打颤,花径中蜜水如失禁般大量泻出,媚肉更是酥软不已,裹覆着正退出宫房的阳物,带来极强的挽留感。 “我再慢一些。”玄祉含着她的耳垂柔声轻哄着,动作也愈加得轻柔。 他慢慢将她身体抬高,粗长的阳具也随之慢慢从少女光润粉嫩的花穴退出,带出一股蜜水,穴口边缘肉膜被茎身撑得夸张变形几乎透明,两片粉滟的花瓣也随之外翻,可怜兮兮地贴在湿润的茎身上。 听她声音中似乎已没了不适,玄祉又将她放下,硬挺再次深入,撞上敏感的花心,宫口先前被撑开,插进来时又已经几乎闭合,不可能再顺畅地插进去。 所以他没有直接插进宫口,而是微微撤出一些又重新抵上,圆头不断对着闭着的花心研磨抵弄,直到那处小口被磨得酥软不已,她又泻出不少爱液,玄祉才慢慢钻研着角度一口气塞了进去。 阳具再次插进子宫,这次没有方才那般满涨的强烈不适感,不过他也没有接着尽根拔出,而是继续深埋在里头,紧贴着宫房内壁抵弄,茎身上凸起的青筋挤压宫颈,溢出糜烂的水声。 “嗯……先、先生……”谢锦茵眯起眼,莹润白皙的脚趾蜷缩起来,身子在他这般抵弄之下已经完全软了,双臂无力地吹在轮椅扶手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玄祉的手臂上,又啜泣着泄出一大滩阴精。 周围一切都变得虚虚渺渺,身体好像不再属于自己,腿心失禁一般仍在流出爱液,实在是湿得厉害。 谢锦茵恍惚间垂眸看向二人的交合处。 她被身后之人用手掌托着臀,双腿大开,一大片水液将玄祉小腹大腿的肌肤浸润得透亮,火热灼烫的男根直挺挺插在她腿心,两三分露在外头,还能见到他沉甸甸的与他肌肤颜色相近的精囊,情色而淫靡。 随后,她又听玄祉低叹道:“你用这样的声音唤我,实在是太考验我的定力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动情时的声音有多么勾人? 一声声先生似被她含在口中的低弱娇柔,像是能将人的心都唤化了,偏偏听得他身下又这般硬,只恨不得再重些深些,令她在身下不断娇喘抽泣才好。 谢锦茵已经渐渐适应这个深度,所以还有余力轻笑调侃他:“先生可以不必忍耐。” 不必忍耐? 若他不再忍耐,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疯狂到什么程度,会有多么粗暴地侵犯她…… 他的私欲是否能被满足并不重要,他只是不希望她有任何的不适。 他缓缓放下她的身体至大腿上,再次将性器压入最深,轻启薄唇:“我忍耐与否都无关紧要,我希望你能觉得舒服。” 虽是腿不能行,但他的双臂腰身都极为有力,又加之这个体位本就容易插得极深,谢锦茵被他抱起送往阳具上,子宫深处被轻而易举地频频插入撞开,快感陌生却又强烈到令她窒息。 她扬颈,脊背与后颈连成一道曼妙的弧线,神情迷离,檀口中娇吟不止。 “嗯……先生……插得好深……好舒服……” 54里面塞满了,吃不下了(h) 少女的肌肤柔嫩,男子宽大的手掌稍一用力就在她大腿上掐出红痕,雪臀被抬得高高的,被送上最高处又重重放下,腿心蜜穴吞下粗长的阳具,娇艳的花穴不断被强势撑开,视觉上带来的刺感觉极为强烈。 她的肢体也在起落之下颤抖摆动,如雪兔般的绵乳晃荡弹跳,肉体拍打的啪啪水声回响在寂静的室内。 快感在他肆意尽根没入没出后更是翻倍累加,快感刺激得怀中少女泪水不断滴落,巨物次次深入娇嫩的宫房中,顶撞研磨,刺激得甬道不断痉挛收缩,阳具也愈发涨大,将蜜水全堵在宫喉之上。 短短半刻钟,谢锦茵被他插得高潮了叁四次,她双腿无力,小腹沉坠发涨,被顶弄出一个突兀可怖的形状。 身体快乐得令她发疯,这场性事早已超脱了她的掌控,却酣畅到令她沉溺。 交合处接连不断响起肉体拍打的黏腻水声,臀肉撞在精囊上,蜜穴像是失禁般喷出大股透明爱液浸润二人的下体。 覆顶的高潮再一次来临,她受不住,抽噎着哭出声来:“先生……先生……呜……里面塞满了……吃不下了……” 她宫喉本就浅窄,如今被阳具将花径的内壁撑开,绷得不能再紧,连带着宫腔都开始收缩温含住硕大的龟头,舒爽得令人头皮发麻。 她唤的声音太过娇软动听,也令玄祉有些难耐,只能压制射意,吻在她后颈微微凸起的骨节处,嘶哑含糊地问:“谢姑娘,可还舒服?” 听到他的询问声,谢锦茵因反复高潮而迷离的双眸终于寻回一点神采,迷迷糊糊地回:“好舒服……舒服得要坏了……” 她甚至没怎么动作,只由玄祉托起她肆意抽插,身上就都是滑腻的香汗,足以想象这场情事是多么激烈。 “怎么会坏?”玄祉的动作顿下,一连串细密的吻安抚般落在少女弓起的脊背上,轻笑着说:“我怎么舍得。” 就连珍惜都来不及,怎么舍得将她弄坏。 “好香……”他唇瓣摩挲她的耳垂,又掠过她的肌肤,一寸一寸品尝她细腻而柔滑肌肤,“感觉你流了好多水……” 他看不见,看不见身上的少女被汗水濡湿,身下的水更是敏感得积流成了水洼。 谢锦茵在喘息间细声细气地回应他:“嗯……因为喜欢先生对我这样……” 喜欢,这二字实在比任何催情的药物都能令心仪她的男子发狂。 “如此就好。”他释然一笑。 话音刚落,又开始托着她的下体抽插起来,分明谢锦茵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手臂上,他却如同感受不到重量一般,抱着她起落的速度越来越快,插入得越来越深。 二人做了许久,直到谢锦茵哭得嗓音沙哑,再没有半点力气高潮,玄祉才终于不再抑制自己的射意。 他一口气插到膣腔最深处,浓浊的精液大股射在娇嫩的宫壁上,持久而激烈,烫得谢锦茵低低抽泣,她无处着力,只能坐在他身上双腿不停发颤抽搐。 玄祉紧紧将她抱在怀中,低抽一口气,也觉自己快乐得要发疯。 他就此食髓知味,已意识到自己今后将绝对忘不了这般酣畅甘美的情事。 谢锦茵被他抱着,背靠在他胸膛,眼眶湿润泛红,嗓音也因为反复高潮而哭哑。 “先生……” 她休息了一会,恢复了些气力,想扶着轮椅站起身来。 “暂时别动。”玄祉眉头一蹙,按住她的大腿不让她继续动作,沉声肯求道,“就这样让我抱你一会……” 说这话时,他的阳具还没拔出来,方才射过本已疲软的阳物又在她体内再次硬挺,龟头卡在宫喉处,宫房里头又满满都是他射进来的精液没有办法排出去。 二人耳鬓厮磨温存片刻,等体内躁动平复下来,玄祉终于抱起她,将粗长的阳具一口气抽出。 阳具抽出后,一大滩白浊液体随之从被撑开花穴泻出,沿着少女白皙的大腿根往下流淌,被撑开的花穴也立刻闭合,只剩沾满精斑阴蒂暴露在空中,溢出一点蜜水来。 但他方才直接射在了胞宫里头,仅凭这样可流不干净,于是谢锦茵揉了揉酸胀的小腹,腿心又溢出大股大股精液。 地面上已是一片狼藉,二人的体液溅得到处,玄祉的衣摆更是脏乱不堪。 谢锦茵看着这乱象,垂眸又坐下身去。 少女的雪臀压在男子肿胀的阳具上,藕臂圈住他的脖颈,还颇为委屈地开口:“先生射了这么多的精液到里面,可要对我负责呀……” 是要他如何负责? 玄祉喉结微动,嗓音略显低哑沉闷:“你希望我如何?” 少女心满意足,踩着地上的绣鞋站起身,扶着他的肩膀,踮起脚一边将私处送到面前,一边含笑道:“不如先生帮我舔干净吧。” 玄祉有些意外,但回答时却没有犹豫。 “……好。” 这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需要犹豫的事情。 不过他看不见,所以只能先扶着轮椅俯身下来半跪在地,又摸着她的大腿往上,寻到她的腿心间。 手指触碰到腿心时,就感觉指尖湿滑黏腻一片,他找准位置就凑近了些,谢锦茵也分开双腿,以花阜迎合他的唇舌。 55怎么先舔那里(微h) 男子喉结滚动,将体液尽数吞咽下。 第一次这样舔砥女子的私处,感觉有些微妙。 他继续启唇含住,舌面卷起垂下的粉瓣,二人体液交融的味道便漫延在舌面之上。 她的爱液带了点稀薄的甜味,但掺杂了浓浊的精液,味道就有些奇怪,但还不至于反感,恶心更说不上,如果是她希望的,这点小事他自然会为她做到。 因为她说要他舔干净,所以他舔得也格外认真仔细,舌尖扫动分开阴蒂薄肉,他虽看不见,却能以唇舌描绘感受她韶美绮妍之处。 谢锦茵秀眉紧皱,难耐地喘息道:“呜……先生……你怎么先舔那里……” 她只是让他舔干净,若是舔那处,只怕又要高潮了。 方才高潮数次的身体自是敏感得厉害,被他舌尖抵到阴蒂处时谢锦茵就有些受不了,她呼吸急促,只能扬颈喘息,纤细的手指按在玄祉的头顶,将他往双腿间摁。 分明已经再禁不起高潮,可快感依旧足以强烈到冲昏她的神智,她在这种缥缈的快感中几乎失控,只想继续体会那种瞬间攀附上云端的感觉。 玄祉含着她的私处无法回答她,大掌握住她的大腿,又含得更深了些,灵巧的唇舌探进去勾挑着阴唇内侧的皮肉,几乎是将每一寸都舔砥干净,最后舌尖扫回阴蒂之处,抵着最敏感的那块皮肉继续舔弄卷扫。 快感随着他舌尖的频率满溢出来,再次攀上高潮的那瞬间,仿佛眼前绽放开一道强烈的白光。 她被他舔得又高潮一次,混合着精液的蜜水几乎是从花穴中黏黏嗒嗒地喷出来,双腿发软她甚至站不住,幸而玄祉托住她的大腿,才没让她滑坐在地。 “可还舒服?”未有丝毫犹豫,玄祉喉结动了了,吞咽下她方才泄出来的爱液。 高潮后少女的声音含着情欲,又细又娇媚:“总觉得先生是在明知故问……” “嗯,怎会?” 玄祉扶着轮椅边缘撑起身体坐了回去,神态沉静而温柔,微笑道:“我看不见,所以并不知道你是何种感受,若你不亲口告诉我,只凭唇舌,我想我也很难就这样断定你是快乐的。” 谢锦茵垂眸看他俊美清癯的面庞,本以泛着薄粉的面颊更是烫得厉害。 她大抵是第一次这般失控,明明身体已经疲倦,却还是渴望着不停高潮,可对着这般温润敦和,玉洁松贞之人,她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同他具体描述自己的感受。 但她也想来对这种事算不上太过羞怯,所以过了会才坦荡回答他:“和先生做这种事的感觉令我有些难以自控,先前我都是觉得疲倦就戛然而止的,所以……我觉得很舒服。” “嗯。”玄祉嗓音低哑,“这样便好。” 这样便好? 灰纱蒙住他的双眼,很难让谢锦茵感觉到他此刻流露着什么样的神情。 不过她不会去探究,也不必了解,就如同她先前和玄祉说的,她希望玄祉不必对她动情。 因为无论玄祉动心与否,她都不会在意,也不会对他施以相同的感情。 他们的关系……最多之停留在肉体,外加炼药的生意。 谢锦茵想着,简单用避水诀清理了一下身体,恢复了些力气后,又将散落在地的衣物拾起穿戴好,系发带时正好与玄祉提起她来此的目的。 “对了,除了洛水莲花之外,还有一件事要麻烦先生。”她说着,从袖中拿出她在荀殊居处拿到的药瓶,递给玄祉。 “就是……我想问问,这药品里曾经装的是什么药。” 玄祉伸手接过她递来的药瓶,将瓶口置于鼻息前轻轻一嗅,待意识到是什么药,他的神色瞬间变得有些拘束起来。 这药…… “这药是男子……用来压制情欲的。”虽不知为何她手里拿着这种药物,但沉吟片刻,他还是如实回答了谢锦茵。 用来压制情欲的药物? 谢锦茵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种药。 ——可不许念着我的名字自渎,我不喜欢在我背后自渎的男人。 ——道君要将所有的精液都为我留着,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东西……我说你可以泻的时候,你才可以泻。 ——凤梧道君,你可要为我守身如玉啊。 该不会…… 早已被她抛之脑后的记忆再次浮现,想起那时候自己对凤梧说的话,谢锦茵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十分微妙。 若是她没有看错,那满满抽匣里满满都是这种药瓶,瓶瓶见空,若里头装的都是这种药,凤梧这些年来岂不是一直在服用这种药物? 他不会真的乖乖按照那时她说的,不仅守身如玉,甚至就连自渎也不肯,清醒之时若是动了欲念,便吃这药来压制欲望? 她眉头微微蹙起,又想起李长源在大殿之中与她说的话。 荀殊模糊不清的面容浮上心头,她仿佛听到他希望李长源能代为转达时,是以何种神情诉说这番话的。 ——当年你所要求之事,荀殊已全都做到,我从始至终,唯你一人而已。 明明只是她当时随口说的玩笑话而已,他怎么还当真了? 这也……太傻了。 56情人眼里出西施 谢锦茵想起凤梧心下恍然,久久不言语,自是引起了玄祉的注意。 “怎么了?是这药有什么问题么?是谁在服用?”他察觉到这个答案应当对她来说并不是个可以接受的回答。 少女纤密的眼睫微垂,指腹轻抚过手中玄祉递回来的药瓶,怔怔然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说实话,这十八年里她几乎没有想起过凤梧。 一开始的时候偶尔担忧凤梧会报复她,但后来没有什么动静,她也就渐渐忘却了他的事情。 唯有小瑾,因为他是她和凤梧二人的孩子,所以每次看到小瑾的时候,她都会意识到,这世上还有一个与这个孩子血脉相连之人。 她并不觉得小瑾和凤梧相似,可血缘的联系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若凤梧尚在世上,知道自己还有个孩子,那张看似圣洁清远的脸上不知道会流露出什么有趣的神情。 虽说凤梧此举令她有些动容,但她也不可能因此爱上凤梧。 只是想到,她不过一时戏言,他却牢牢记了十八年,并且为那几句戏言不停服用这种药物,心下有少许的愧怍罢了。 但他魂灯寂灭,陨落于世天上地下都再找不到他踪影。 想来,她也永远无法看到他会露出何等惊诧的神情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谢锦茵抿唇,双眸水润,故而其中失落的神色异常明晰。 她心非磐石草木,到底也并非全然无情,只是比起别人,她更在乎她自己。 “先生,洛水莲花我留在这了,果断时日我会过来取药……” 夜已深,她不想久留,吩咐完这些,便和寻常一样打算离开。 “谢姑娘。” 玄祉忽然紧握住她的手腕,用了几分手劲,不让她离开。 在她离开之前,他有必须要传达给她的事情。 谢锦茵感受到手腕上的力道,回过头垂目看他。 回答她的,是对方笃定而真挚的声音:“无论你对于你自己有如何看法,但于我而言,爱上你,我永远不会后悔,也不奢求你回应……同时我也觉得谢姑娘你已经足够好,值得被任何人所爱。” 谢锦茵一愣,倒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 怎么会有这样温柔体贴的人,竟还担心她会自责愧疚,所以说这些话来宽慰她。 谢锦茵闻言莞尔一笑,俯下身去,嫣红的唇瓣贴上他的耳廓,颇为暧昧道:“那,先生,下次我再来时,还可以与您做这种事吗?” 温热的呼吸铺撒在男子颈侧,本已消褪的情欲又被重新点燃,像是他体内生腾起燎原的火。 他仍然渴望她。 他呼吸骤然一乱,耳根泛红,不自在地回:“若谢姑娘希望的话。” 自然是对她的默许。 玄祉其实很困惑,这世上真的有男子能够不对她动心吗? 谢锦茵将洛水莲花交予他炼制后,就转身从原路而返,离开鬼市,返回玄夜宗。 外头早已入夜,谢锦茵御风回到玄夜时,宗门外只有稀稀落落的石灯还亮着。 她隐约可见男子站在山门前,袖袍蹁跹,只被灯火勾勒出一个清癯而颀长的浅淡身影。 “抱歉,劳烦师兄在山门等候了。”谢锦茵匆匆上前,有礼致歉。 男子闻言转过身,容色俊美非常,如松风朗月之姿。 不是洛白,是沉玉书。 见是沉玉书,谢锦茵旋即佯装出一副羞怯模样,半是惊讶半是喜悦道:“沉师兄?怎会是你?今日不是洛白师兄守值么?” 沉玉书执起灯笼,走上前来:“他有些事,我恰好来替他。” 灯笼昏黄的光芒映在少女清秀柔美的面庞,她朱唇微启,嗓音轻缓道:“沉师兄这般温柔体贴,怪不得我瞧师弟师妹们都喜欢与你亲近。” 他倒是平日里没有太过留意,只是他年长,自然是要对师弟师妹们多多照拂些,但也大多数些修行上的指点,亲近但也算不上,只是师弟师妹们喜欢与他讨教剑道罢了。 但,他现在,其实只希望你与他亲近。 沉玉书眸色渐沉,又问:“谢师妹先前说的话,如今可有改变?” 既是他这般问了,谢自也毫不犹豫地开始说谎:“嗯……我如今依旧倾慕沉师兄。” 少女美目流盼,纤密的睫羽低垂下,似乎有些害羞,话音刚落,便随手撩过鬓旁的发,墨发穿过她纤细的五指,神态温软,不经意的举动落在沉玉书眼中,却愈加令他觉得婉转动人。 幸而夜色昏暗,他没有注意到少女餮足后比起平日更不胜娇美的容色,只是觉得她眏着灯火的眼眸美得惊人。 为何她这样美丽…… 这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平心而论,他从未被任何女子的容色惊艳过。 但他也并非觉得她们丑陋,只是于修真之人而言,骨肉皮相不过虚妄,世人所夸耀的美丽,于他而言只是于芸芸众生一般的寻常。 但他觉得她美丽,从第一眼就这么觉得。 这种感觉与她皮相无关,哪怕她生了一张寻常的脸,他依然也会觉得她无处不动人。 她说,她倾慕他。 这几日,他将这句话反复斟酌回味,愈想愈觉得不胜欢喜。 既然他二人拥有相同的心意,那么他若是想更进一步,或许算不上太多唐突。 念此他沉声道:“谢师妹在我心中,也与旁人不同……我怕冒犯,这几日一直在斟酌如何与你开口,但我想,我亦是倾慕谢师妹的。” 57两情相悦 虽已是在谢锦茵的意料之中,但她还是故作惊讶,半遮檀口,少女黑白分明的杏眸望向他,眼里有羞怯,也有惊喜,令人能清楚的感受到她此刻的喜悦。 “沉师兄,也对我……” “是,我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觉,第一眼见到的你的时候,我就对你有特别的感觉……” 被少女澄澈的目光注视着,他心头更是揣揣难安,不自觉抬袖遮脸,颇有些局促道:“抱歉,我没有喜欢过别的女子,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表达这种心情,只是见到你的那瞬间,我觉得,此生非你不可。” 此生非你不可。 真有人能一眼决定一生的吗? 谢锦茵不信,是因为她自己做不到,即便是对于她唯一动心过的兄长,也不是第一眼就注定,而是在相处之间,才逐渐动心。 她顿觉心下晦涩难言,再次抬眸对上青年不掺杂任何虚伪的眼神。 她早已通透人心,所以清楚他并没有说谎。 或许正是因为没有对旁人动心过,所以反而一腔赤诚,无所惧怕,毫不遮掩自己的想法。 故而也,更加容易欺骗。 无论自己说什么,对方大抵都会相信,更何况,她演技本就不错。 “沉师兄……”她无措地唤他,眉目低垂,樱唇微张,两靥如覆朦胧霞光,眼波流转间不胜娇美。 沉玉书凝视她,深棕的眼瞳眏着灯火犹如琥珀,目光更是温柔得如春水匀化开:“既是我们心意相同,你如何想?你希望,我们之后可以是什么样的关系?” 他将决定权交到了谢锦茵的手里。 得到他这番回复,说明谢锦茵的目的几乎已达到了一半。 只是,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所以,她现在不会立即答应他。 唯有让他的心悬置在半空,进退不得,他方才会忐忑不安,愈加渴望。 她别过脸,双手捧着发烫的脸颊,佯装不安地回答:“抱歉,沉师兄,你忽然说这些,令我有些不知所措,我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能不能再让我想想……” 沉玉书也觉自己这番话太多唐突冒犯,也没有要她立刻回答的意思,所以温声应道:“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多久都可以。” 多久都可以? 谢锦茵闻言不由抿唇一笑,打趣他:“如果是一辈子呢?” 修真之人寿命何其漫长,一辈子,千年百年都不过只是个开始。 这样漫长的一辈子,真的会有人愿意等待吗? 她唇角笑意隐没,忽而想起了凤梧。 若他未曾陨落,她也未曾来到玄夜宗,在修士漫长没有尽头的生命里,他还会继续以那样笨拙的方式等待吗? 等待一个,初见时羞辱他玩弄他,还不可能爱上他的女子。 眼下,谢锦茵自是得不到凤梧的答案,但面前的青年却可以毫无犹豫地回答她。 “就算是一辈子,我也可以等。”他坦荡回答,声音诚恳而真挚。 沉玉书不是会轻易许诺之人,但若是他一旦许诺了什么,他就一定会做到。 修士大多不敢随口下诳语,否则会造因果反噬,积下业障。 所以,她不过是随口调侃一句,对方却这样认真回答,远远比他想象中还认真,令谢锦茵实在意外。 不过,心下虽这样想,面上她还是如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含羞带怯地做出了回应:“我只是还需要再想想,不会令沉师兄等待太久的……” 声音越说越轻,沉玉书垂下眼帘,温柔地注视她听她将余下的话说完,却被她趁机抓住衣襟,狡黠地往跟前一带。 他嗅到清雅的花香,少女娇俏的面容迎上他的脸,她嫣红的唇瓣也随之靠近,于沉玉书而言她无处不美,如今这般近看,更是耀眼夺目得令他心惊不已。 与先前几乎如出一辙,那次他尚且有些意外,这次却已经联想到她要做什么,心底却还是止不住的期待,也并不打算拒绝。 她踮起脚,勉强够到他唇角,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吻。 若即若离、浅尝辄止的吻,所以反而更愈加令人难耐,像是在他心口点上一团火,却又没有熄灭的打算。 愈演愈烈,让他开始渴望得到更多。 “沉师兄,明天见。” 谢锦茵从善如流松开他的衣襟,退开几步,朝他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后就转身离开。 沉玉书指腹拂过脸侧被她亲吻的那处,又看着少女在夜色中远去的背影,不自觉抿唇一笑。 原来,这就是两情相悦的感觉。 58她是我的娘亲 她搭乘云梯回到雁青峰时,已过子时。 月落星稀,庭中寂静,灯花揺落。 室内还亮着烛火,谢锦茵推门而入,便见谢瑾正坐在案前看书。 灯火勾勒少年人俊美的轮廓,他听到开门声,便从书页中抬起视线,与进门的谢锦茵对上视线。 谢锦茵这才留意到,他面前的桌案上放着一碗阳春面,只是时间有些久,面已经凉了。 “小瑾……”她想起先前对谢瑾的嘱咐,说会很快回来,让他为自己煮碗阳春面等他,结果却是食言了。 谢瑾并不在意,放下手中书卷淡淡道:“无妨,我再为母亲做一碗。” “不必,我打算休息了。”谢锦茵连忙叫住他,因为食言,她说话有些不利索,随口转移话题,“小瑾,你怎么还没有休息?” “因为您还没有回来。”谢瑾眉目低垂,音色沉淡,听不出喜怒,只是转而道,“您,今年也去见他了是么?” “谁?” “母亲心下清楚,您每年都会去见他。” “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本能令谢锦茵矢口否认。 “母亲以为,我想的是哪种关系?”谢瑾凑近一步,眸色幽沉,似乎早已看穿她的掩饰。 “……或许先前不是,但如今,已经是了。” 谢锦茵闻言一怔,秀头微蹙,杏眸氤氲秋水,无意间流露出无措模样反而看起来更加惹人怜爱。 是啊,她早知道小瑾聪明,即使她什么都不必说小瑾也都会知道。 可她拘束于母亲的身份,总是不愿真的朝他流露她最真实,最恣意妄为的那一面。 但事已至此,谢锦茵不知该说些什么,也只能干脆承认:“是我食言了,没能及时回来。” 她默认了他话中隐喻。 片刻的沉寂之后,谢瑾依然抿唇不语,只垂眸看她。 大抵是因为她肌肤娇嫩,对方虽已温柔至极,脖颈侧还是留下了零星极浅的红痕。 他们是如何做的,又做了多久,仅从这些暧昧痕迹中,便可以猜到几分。 谢瑾微抬视线,目光上移,落在她的耳垂上。 这处没有留下痕迹。 少女的耳垂莹润如玉,像是一直被包裹在柔软贝肉中的珍珠,永远白净,沾染不上半点尘埃。 她永远不会老。 这些年她随母亲走遍紫微界,他渐渐从稚童长大,母亲的样貌却与他儿时无改。 他尚在牙牙学语之时,牵着她的手随她四处游历之时,周遭之人想与他这个孩童攀谈,时常和蔼地问起二人的关系。 那时,他总是会笑着回应说,她是小瑾的娘亲。 后来,他逐渐长大,他的身量逐渐高过她许多,他们的年岁看起来越来越相近,他已不是那个被她牵着走四处游历的孩童,甚至他已有足够的力量,可以轻而易举地抱起她。 而当旁人再问起二人的关系时,他再不能那样自然而理所当然地开口回答。 她是我的母亲。 ——母亲。 不用在别人面前唤她母亲,这既令他解脱,又觉痛苦。 就好像他不用再这样称呼她,他就可以自欺欺人,二人相连的血脉并不存在,他和这世上任何人一样,有能够爱她的资格。 但终究,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永远,没有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爱她的资格。 他伸手轻扶她鬓角散乱的发,轻轻道:“没关系,您不必道歉,反正我会永远会在您身边。” 反正我会永远在您身边。 一句话虚虚渺渺,谢瑾分明离得很近,声音却又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这份落差感,令谢锦茵好奇他如今是何神情。 所以扬起颈想看他的脸。 却没能看清。 灯火在他身后明明灭灭,唯有少年人的影子从上方覆了下来,将她遮蔽在属于他的影子之下,而他清秀的五官隐藏在晦暗的阴翳之中,令她看不分明。 “母亲,我真希望……” 一句话,有头没尾,余下的字音似也被吞噎进这方阴翳之中,悄无声息。 谢锦茵不喜欢这种欲语还休藕断丝连之感,刚想追问,温热柔软之物却在此刻贴上她眉心,代替了回答。 如晴风过竹,夜月当花,少年人这一吻克制而怜惜,如同在这暮色以后,吹进香幔中忽至的梦境。 这一触转瞬即逝,等她回过神来,谢瑾已经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 “夜已深,母亲早些休息。” 落下音色清冷,如檐上霜雪。 他并没有为自己方才的行为多做解释,只是就这样转身离开,就连他此刻流露的神情,都没能令她看到半分。 随着吱呀一声,门扉被掩上。 直到谢瑾离开,谢锦茵才后知后觉的用手按在眉心之处,那处还残留着唇瓣温软的触感,她用手反复摩挲,不敢相信方才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 并且,大抵是因为太过惊愕,胸腔之下心跳剧烈,几乎要不受控制地越出她的胸膛。 这一吻……究竟是什么含义? 她惴惴不安,实在,不敢深想。 59母亲,不要丢下我 或许是因为,她在小瑾儿时对于他过于冷淡厌烦的态度,他从小便开始极为擅长隐藏情绪。 他不会哭闹,不会要求,不会提出任何让她为难的事情,大多数时候,他会像只会怕被抛弃的小狗一样跟在她身后,温顺、缄默,视线却一刻都不愿从她身上离开。 小瑾早慧,或许从那时起,他便已经感觉到,他于自己而言不过是负累。 但孩子对母亲天然的感情,令他本能地爱着她,害怕被她抛弃,所以尽可能隐藏自己的存在,只是为了留在她身边。 这种依恋感随着他逐渐长大而变淡,她以为是因为他已长大成人,所以逐渐消失,却不想,这或许是他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得更擅长隐藏自己的感情。 她或许早该明白。 他偶尔眼底流露出的落寞,时而暧昧的靠近,二人若即若离的联系,如今一捻随时能被风吹散的轻烟,于母子这个身份而言似乎有些过于亲密。 这几年间,她不是没能察觉到这微妙的异常,只是她一直不敢往那处去想。 不敢想,小瑾会对她抱有亲情之外的感情。 这种感情,一旦让人知晓就如百丈玄冰,裂一寸,则如蛛网般,寸寸尽碎,最后粉身碎骨,溺于冰河之中。 她该装作不知道吗? 将这个吻当做,没有任何其它含义的吻。 或许这样才更好一些……小瑾隐藏自己的感情,大抵是不希望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被改变,而她也同样不希望。 她并不害怕血缘禁忌、世间伦理常俗亦或是世人的看法,否则她不会对与她血脉相连的兄长动心。 她只是,不希望这种关系被改变。 小瑾他是特殊的。 她不希望这份特殊有任何改变,过去是,如今也是。 有所决定之后,谢锦茵的心反而渐渐沉寂下来,唯有方才的震颤留有余热,指腹不经意抵在眉心,轻抚过他方才吻过的地方。 ……并不讨厌。 更长露重。 日出雾露馀,青松如膏沐。 枝头流莺婉转,曦光从窗沿洒落。 谢锦茵一夜好眠,待辗转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 她梳洗完,慵懒系着发带走出门外,谢瑾已如往日一般守在门外。 “煮了桂花莲子羹,母亲要尝尝吗?”他自然而然的开口,神情上瞧不出任何端倪。 也难怪,他自幼开始就擅长隐藏情绪,如今更是,他若真的要藏匿自己的心事,没有人能看出来。 昨夜之事二人都默契没有提起,就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好啊。”谢锦茵自也不会提,朝他露出一个温软的笑容来,便坐到一旁的石凳上,等他将甜羹盛来。 汤匙谢瑾为她备好,谢锦茵端着碗尝了一口,入口香甜软糯,很是可口。 “好吃。”她赞许道。 这些年她带着小瑾四海为家,家务基本上都是由小瑾打理,虽而二人都已辟谷,但她喜欢吃东西,小瑾便学着为她做各色美食。 “母亲喜欢便好。” 彼此默契的都不再提起,但又都心知肚明,反倒显得更加不自然。 谢锦茵侧目看他,少年人文质彬彬,薄唇微抿,纤密睫羽之下,瞳色与她近似,在天光之下透出稍许浅青色。 她不由想起十年前,七岁多的小瑾,唯一对她哭泣过的那一天。 那天下着大雨,屋外雷声很大,师尊祭日刚过不久,她从苏家村赶回时二人的居所时,已经将仅有年幼的小瑾一人独自留在家中好几日。 她风尘仆仆出现在门外,心下愧疚,刚想说些什么。 本站在屋中一声不吭的男孩忽然朝她看来,眼眶泛红,顾不得她浑身雨水,跑上前来将她抱住。 除了尚在襁褓时的啼哭,谢锦茵真的是第一次见这个孩子哭泣。 一点,都不像孩子的哭声。 他没有嚎啕大哭,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于是怕她厌烦,他压抑自己的哭声,却无法压抑自己的孤单与害怕,往向她时,已是满脸泪水。 心头柔软之处像是被什么击撞,她来毫无波澜的心底,才骤然泛起一点涟漪。 她十月怀胎生下这个孩子,即便她再厌恶,对他再冷淡,名为血缘的羁绊,无法割舍。 这种血缘带来的宿命感,远比她对兄长的更加强烈。 “母亲,不要丢下我。”他抽噎着,不安地浑身颤抖,个子只及她腰间,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袖,生怕她又一次离开。 不断哀求。 “求求您,不要走,让我永远留在您身边。” 让我永远留在您身边。 她想那时的小瑾,只是出自一个孩子对于母亲的纯粹依恋。 而在这些年二人共度的岁月里,他对她的这份感情,究竟是在何时开始发生变化的? 她无从知晓。 “母亲在想什么?”见她似乎有些走神,谢瑾出声唤她。 谢锦茵托着下巴,回过神后抬眸看他,鬓旁花饰贴在面颊,几缕墨发淌在锁骨欺霜赛雪的肩头上,曦光下,如美玉生晕秀美动人。 她红唇抿起,神态自若,徐徐道:“在想你小时候,明明是那么可爱。” 谢瑾闻言,垂下眼睫,眸色幽沉,似寒更夜永、暗云遮月。 “……可我已不再是稚童。” 60他只要留在她身边 他已不再是稚童。 “是。” 谢锦茵勾了勾唇角,笑意漫不经心,不及眼底。 小瑾渐渐长大成人,她的岁月却在师尊死去之后便已停滞了。 于情于理,小瑾却不该和她一起被困顿在其中。 他还有属于他自己的未来。 所以,还是就这样维持如今的关系,不必改变。 …… 玄夜宗之所以身为紫微界第一剑宗,除了它强大的实力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忘虚剑冢。 上古洪荒之时,天地间灵气充裕,修士繁多,玄夜宗祖师季忘忧偶得一天外陨铁,并以此铸剑,名曰玄夜,自此开山立派,此为玄夜宗之名由来。 但这仅仅是个开端。 随着时间更迭,修士们为争抢天地灵气四处征伐,形成各自的阵营,诸多大能修士也与玄夜宗弟子干戈不止,经过接连不断的战役之后,玄夜宗才在紫微界有了如今第一剑宗的地位。 那时战败于玄夜宗手中的修士,会将作为作为信物的佩剑投入陨铁落下后产生的深坑之中,剑器天生带有煞气,而陨铁则能吸收煞气,淬炼灵气。 久而久之,剑生剑灵,此地便成了剑冢。 而玄夜宗通过初选的弟子,都会来到此地,通过其中剑境试炼,得到与自己灵根属性相符合的本命剑,若能得到其中传承,便能成为玄夜宗嫡传弟子。 而今日,他们要进入忘虚剑冢,取得本命剑。 谢锦茵和谢瑾二人来到雁青峰云梯前的,正打算前往主峰与其他弟子汇合,却见许祯卿站在云梯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许师兄也要搭乘云梯?”谢锦茵眨了眨眼,好奇地问他。 “不是。” 他本以为,这些时日自己已经整理好心绪,但一段时间没有看见她,如今倏然看见她清丽的面容,便觉心跳得厉害。 “……我在等你。”许祯卿耳根微微泛红,幸而被鬓发遮住,没让对方注意到。 “嗯?”谢锦茵不明其意。 “今日你们不是要进忘虚剑冢试炼么?”许祯卿清了清嗓,正色说道,“我陪你们去,顺道和你们说说剑冢里的事情。” 既是于自己有利的事,谢锦茵自然毫不犹疑地答应下来:“那倒是劳烦许师兄了。” 三人一道上了云梯,在前往主峰的路上,许祯卿为他们解释剑冢中可能会遇到的情况。 谢锦茵时不时问他一些问题,倒是谢瑾一直沉默,并不多言,视线平静地望着云梯外的薄雾流烟。 他的平静引起了许祯卿的留意。 相貌上,这孩子与师父有五、六分相似,唯有瞳色与她相同,性子更是与她不同,缄默寡言,情绪也从不流露在脸上,看起来远比他的年纪沉稳。 他虽只年长谢瑾几岁,但他与茵茵之间既已有了那种关系……他也许也能算作他半个长辈。 谢瑾既是茵茵和师父的孩子,那他自然也会承担起作为长辈的责任,好好照拂他,茵茵也会少些牵挂。 对面的谢瑾自也留意到了许祯卿审视的目光。 他想,对方虽是容色姣好,是母亲会喜欢的类型。 看似淡漠清冷,但却是个不擅长隐藏情绪之人,至少在母亲面前,他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 谢瑾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或许旁人看不太出来,但他却不难看出,他对母亲已经动了心思。 分明最初时还是一派清高自持的模样,不沾染红尘俗世的模样,只是再清冷色的月色,最后都能转瞬之间就为她沦落。 不过母亲这般好,有人喜欢她也是难免的,他不可能不在意母亲不反感身边出现的这些男人。 但也仅仅只是在意罢了,只要能够留在她身边,他就已经知足。 至于母亲喜欢什么男人,想要和他们做什么,若能让母亲感到开心……这些,他都可以忍受。 他只要留在她身边。 云梯穿行过山峦迭嶂,不久后便移动到了正殿前。 三人一前一后从云梯上下来,谢锦茵最先走下长阶, 不远处,沉玉书和几个新入门的弟子站在正殿的石碑前 “谢师妹,晨安。”沉玉书见他们下了云梯,就走上前,朝她微微颔首,笑意温和。 “沉师兄好。”谢锦茵也回他,只是客气有礼,不算亲密,也不算疏远。 一旁的许祯卿却敏锐地察觉到二人之间改变的迥异气氛,上前一步挡在谢锦茵面前,不着痕迹令二人拉开一些距离。 看见许祯卿也在,沉玉书有些意外:“许师弟,这次考核掌门应当没有安排你处理要务,你怎会一道前来?” “谢师妹谢师弟第一次入忘虚剑境,我有些不放心,便随他们前来。”许祯卿眉目低垂,容色清冷,似长夜霜月孤傲而幽寂。 在沉玉书的记忆中,许师弟平日不善言辞,他也并未见过他主动与师弟师妹们打交道,更谈不上他会担心师弟师妹们,甚至还特地陪他们前来参加试炼。 如此看来,他对谢师妹似乎有点不同。 或许是他多心……想到谢师妹先前和他说过的话,许师弟与谢师妹那番提点发自真心,并无恶意,但看到他,沉玉书心中仍是有些芥蒂。 就当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许师弟和谢师妹同属雁青峰,在顾师祖名下,比起他和谢师妹的确更近些,可他不喜欢看到他与谢师妹这般亲密。 他也知就这般嫉妒起来有些过于心胸狭隘,但他与谢师妹情投意合,吃味也是理所当然。 故而,他看向许祯卿,尽可能地令自己的声音不带上任何情绪:“我知许师弟心思缜密,但我与谢师妹只是寻常交流,你不必太过忧心,更不必,多此一举。” 多此一举? 这四字落在许祯卿耳中,也令他也有些不舒服起来。 沉师兄平日里为人古道热肠,与师弟师妹们更亲近些,但他对谢锦茵的关心,显然已经超出对旁人的,不免让他觉得有些越俎代庖之嫌。 许祯卿沉声质问,眉目间已有几分不悦之色:“敢问沉师兄,谢师妹所属雁青峰,位份上自是我与她更接近些,怎么谢师妹的事情到了我这里,便成了多此一举?” 61是在因为我吵架吗? “既是掌门未将考核事务交给你,你特地来此地,难道不是多此一举?” 沉玉书回驳的话音落下,言语中虽未有愠恼,嗓音清朗玉润却字字珠玑,气氛一时间略显剑拔弩张。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忽然变得如此心胸狭隘。 只是看许师弟屡次从中作梗,拉开他和谢师妹的关系,即便知对方并无恶意,他心中仍是有一股无名火,并且叁言两语间就被挑拨了起来。 二人身材皆清癯颀长,所差无几,如今对峙,周遭得气氛像是寒冬忽至,天地霜寒,又加之狂风呼啸凌冽不已。 谢锦茵自是察觉到这颇为凝重的氛围。 事情变成这样,也有她刻意引导的原因,唯有他们二人产生分歧,彼此不信任,她的做过的事情才不容易被揭穿,也更方便她趁机牟利。 自然,她面上只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看上去温良无害就好。 她本就生了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不是么? 少女乌鬓如云,朱唇皓齿,颜如渥丹,一双杏目更是纯粹无瑕,指尖半遮檀口看向二人时,眼中微微透出些许茫然。 “你们,是在因为我吵架吗?” 怯生生的嗓音一出,瞬间便化干戈为玉帛,那二人原本逼人的锋芒也顿时收敛,青年又恢复平日里那般容色,一个似玉洁松贞一个如冷月霜雪。 “没有!” “没有!” 许祯卿和沉玉书齐齐看向她,又异口同声地说。 少女闻言这才如释重负,睫羽如覆星落,笑容在曦照之下清丽动人。 “那就好,我还以为是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让你们之间的关系变差了。” 谢锦茵昨夜才答应了他考虑二人今后的关系,所以沉玉书自然不希望因为他和许师弟的争执令她对自己留下不好的印象。 “我和许师弟的关系一贯不错。”他轻咳一声,斜睨一旁许祯卿,以眼神给他示意,“方才,只是一点误会。” 许祯卿虽是不善与人打交道,但再不善察言观色,也能看出对方眼神里的意思。 许祯卿当然也和他揣着一样的心思。 总不能令茵茵觉得他小题大做吹毛求疵,这点小事情都要与师兄争辩计较,显得他是个心胸狭隘的男子。 这便整了整衣襟,轻咳一声道:“是误会。” 事情就此揭过。 说实话,谢锦茵倒是完全不介意这二人背着她打成什么样子,鼻青脸肿断几根肋骨都无所谓,反正又不是疼在她身上。 但是当着她的面,若是起了争执,惹了什么事,最后事情因她而起,李长源许是会查到她头上来……就算李长源不查,闹出什么事情也不利于她今后在玄夜宗久居。 于是,她自是做出一副温柔无又善解人意的样子,手心不经意抚过鬓旁墨发花饰,芳容窈窕,绰约秀丽,看得面前之人皆是一怔。 随后她抬眸看向二人,朱唇微启,细声细气道:“我初来玄夜许多事情不懂,还请两位师兄多多指教,如果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可以直接同我说,不必为我这般争执。” 听她这般说话,两个青年目光温柔了几分,心中更是暗自决定,在她面前时要收敛住情绪,至少不能令她因为他二人有半点为难。 看他们不再争执,谢锦茵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 “茵茵姐!” 少女轻快雀跃的嗓音一下子传到谢锦茵耳中,紧接着手臂就被人熟悉地挽起,她抬眸一看,见是赵琼芝。 “几日不见,你可还好?”她抿唇问候,并不反感她的亲近。 “挺好的。”赵琼芝也笑吟吟地回他,这才注意到面前两樽正暗自较劲剑拔弩张的雕像,连忙顺道打了招呼: “见过沉师兄,见过许师兄。” 沉玉书客套有礼地朝她一笑,许祯卿则更为冷淡,只是略微颌首示意,容色一如往昔清冷。 不过赵琼芝也不在乎这两位师兄是什么态度,她拜在林长老门下,与他们平日里几乎没有照面,也没什么交集,而且她是来找谢锦茵的。 “茵茵姐,这次进剑冢试炼可以组队,我可不可以和你一组?”她凑上前,挽着谢锦茵的手臂热络地说道。 “当然可以。”谢锦茵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既是要组队,自然是和自己认识的人一道自在些。 “那我呢?” 赵承乾先前一直跟在跟赵琼芝身后,躲在一旁一言不发,出了声才有了一点存在感。 谢锦茵这时才注意到他,因为赵承乾生得普通,她对他的印象不太深,但看在谢瑾的份上,还是对他温柔一笑道: “你是小瑾的同窗,也与我们一起好了。” “阿姐不必理会他。”谢瑾倒是很干脆利落地拒绝。 只是他拒绝也没什么用处,反正最后还是谢锦茵说了算。 少女肤质白皙,眸中如眏春水,虽生得不算惊艳至极,却如寂月梨花,纯净无暇,愈看愈令人心动。 赵承乾看她对自己微笑,又不争气地红了脸,讷讷地回:“多谢姑娘。” 自那日看她在擂台之上的身姿之后,他对她的倾慕就更加强烈,看到她心跳就不受控制跳动得厉害,也不敢与她对视,只是腼腆地摸了摸后脑勺。 她这般好的姑娘,不知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 我很土,爱看男主为女主争风吃醋 简单的玛丽苏,极致的快乐! 如若世上无人爱玛丽苏,我便是玛丽苏最后的信徒! 62小小的玩笑罢了 四人结成一组,和余下弟子一道跟随沉玉书前往忘虚剑冢,许祯卿不便一道前往,只能眼睁睁看着谢锦茵随沉玉书离开。 忘虚剑冢位于玄夜宗中央,似阵眼一般,被几大主峰环绕簇拥,隐无云雾间。 众人下了云梯,便见天光水色入眼,美景如画卷般铺成而开。 山秀芙蓉,溪明罨画。 泓澄千顷,流汞凝玄阴。 水雾弥漫,空光碧天合而为一,青山沉于湖面倒影之中。 而水面之下,则为忘虚剑冢。 眼前之景并非真实,这方水面自然也是虚假,是玄夜宗掌门李长源以幻术构筑出的防御结界,若无掌门手谕,这个结界是无法被打开,旁人自也无法进入忘虚剑冢当中。 看到这个结界,谢锦茵不由想起一些以往听到有关李长源的传闻。 玄夜剑境第一人。 传闻说,此人剑境深不可测,已至无我之境,不需要兵刃在手,就可剑气化实,万剑朝宗。 不过,这也只是传闻,她未曾亲眼见证过,自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境界,但她相信师尊,既是师尊对他这般盛誉,李长源自然也当得起师尊这般盛誉。 只是,不知李长源是否与师尊相识,或许,她可以从玄夜宗得到一些与师尊来历有关的蛛丝马迹。 玄夜宗的书阁中,似乎储存了很多上古时的典籍…… 若能通过剑冢的试炼,她便能以嫡传弟子的身份进入书阁,能获得的权限自也更多些。 沉玉书领着众人踩在湖面之上,脚下未有半点涟漪。 待到了尽头,他对象众人道: “下方就是剑冢,各位师弟师妹稍作等候,待禁制开启,玉牌会指引你们进入剑冢。” 弟子们闻言纷纷转身离开,前往传送的阵眼。 沉玉书趁此机会,悄悄唤住了本要一道离开的谢锦茵。 “若有什么事,玉牌传讯于我。”随后小声同她叮嘱。 谢锦茵柔柔一笑,没有回答,而是忽而牵过他的手,开始在他掌心写字。 少女白皙透粉的手指轻抚过他的掌心,柔软的指腹在上头一笔一划写下字来。 沉玉书温柔地注视着她写完,待那二字写完之后,他微微一怔,耳根浮起薄红,心跳又倏然间加快。 喜欢。 她写的是,喜欢。 他垂眸看向谢锦茵,对方恰好也抬眸看她,少女朱唇玉齿,一双明眸眏着曦光似藏春枝花野,天真浪漫,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珍惜与怜爱,想要守护她这份纯粹。 胸口顿时萌生出一股想要回应她的强烈冲动:“谢师妹,我对你……” 沉玉书的话没能说完。 谢锦茵朝他微微一笑,退开一步道:“不必担心我,沉师兄有什么事,等我从剑冢出来再说吧。” “……好。”沉玉书略有迟疑,却还是点头应下。 谢锦茵几步跟上前,很快回到赵琼芝身边。 方才谢锦茵与沉玉书说话时背对着旁人,赵琼芝也不知道二人做了什么,只是单纯好奇地追问:“茵茵姐,方才是沉师兄与你说了什么么?” 谢锦茵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看起来有些稚气道:“嗯,只是和沉师兄开了个小小的玩笑罢了。” 什么玩笑能让沉师兄看起来魂不守舍的? 赵琼芝看着站在原地望着谢锦茵背影久久没能回过神的沉师兄,好奇心愈加旺盛,不过眼下试炼一事要紧,她也没有追问。 传送的禁制被解开,眼前白光乍过,众人再次睁眼时,已进入忘虚剑冢。 剑冢中并无光照,却通明一片。 冰柱雪宫,玉楼珠殿,眼前所见一切如海市蜃楼般缥缈,如临丹丘之境。 谢锦茵刚踏进此地,便觉周身寒意缠绕。 剑身自带的冰冷煞气扑面而来,她能感受无数剑灵正长眠于此地,这个剑境就如同一座巨大的坟冢,栖息着数千柄剑的尸首。 “感受到了吗?”一旁的谢瑾神色凝重,侧过脸问她。 谢锦茵点了点头。 小瑾能感受到的,她自然也能感受到 毕竟她修行的时间比小瑾长,虽然小瑾和凤梧一样于剑道上是个天才,可他毕竟习剑的时间尚浅,加之谢锦茵修为也比他高一些,所以感受比他更加清楚。 剑修天然与剑有一种感应,这种感应会随着修行而增进,从而达到与剑交流的目的。 感应越强烈就能与剑交流,就好像现在,她能听到耳边有数千万把剑在和她说话。 声音一声迭着一声,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声音实在是太多,多到她和小瑾都感觉聒噪得实在难以忍受。 赵琼芝和赵承乾感应没有他们那般强烈,只是听到耳畔有模糊不清的声音,但也说不上聒噪,不会难以忍受。 这便是剑境的不同了。 63我的茵茵,只要幸福快乐就足矣 片刻后,喧闹声渐息,剑灵们的声音小了下来直至消失不见。 谢锦茵腰间所佩弟子铭牌散发出幽冷的光芒,四周零碎的光尘似乎感受到召唤一般,凝成一线,从玉牌的一端延伸到对面。 她顺着光线的方向看去,光线在半空中便消失了一半。 所以她走上前去,止步在一处透明悬空的峭壁之前,才看到那细若游丝的光线,正顺着峭壁往下漫延。 峭壁之下空旷一片,只有被强大的剑意劈砍而出的深壑,横纵交错,只看一眼就为元神带来强大的压迫感,乍一眼看去犹如以天地为局的广阔棋盘。 她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继续观察周遭环境,除了棋盘之外,四周地面零散地插着一些剑,这些剑中并无剑灵,只是寻常可见的破旧古剑。 扫视了一圈,其它地方并无异状,最后她抬头,看向棋盘之上的半空中。 这一眼,倒是令谢锦茵发现了些东西。 半空中悬浮着一座白玉浮岛,上头翠绿的玉质苍松点缀在浮岛四周,仿佛一个精美华贵的玉雕被放大百倍。 那是什么? 她虽还不清楚,但大抵也能猜到或许是破解此局的线索。 “小瑾,我们上去看看。” 谢锦茵随口一句吩咐,谢瑾便已明白她的意思,祭出腰间乌铁剑带着她御剑而起。 眨眼间,二人来到白玉浮岛上,此岛全部由白玉所雕琢,其间灵气充沛,若能砸下来换成灵石,想来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不过,她也仅敢想想罢了,若是真动了这忘虚剑冢的东西,李长源以此为由将她逐出玄夜宗,……就是因小失大,毕竟玄夜宗待宰的肥鱼不少,她若是不赚个盆满钵满的,怎么对得起她远道而来这一趟。 白玉浮岛并不算大,所有目及之处便能将一切收入眼底,她继续往前深入,看见岛中心悬浮着一面白玉棋盘,棋面正正对着二人。 这棋盘虽也为白玉,玉质却为半透明,横纵之上点缀流光明明灭灭,寥寥几颗透明如琉璃的黑白子摆在上头,无不显示这是一盘残局。 谢锦茵抬眸扫了几眼,便觉这残局实在高深,她参悟不透,干脆放弃。 说起,她对围棋其实只是略懂皮毛。 师尊教她的东西,除了剑术之外,她没有一样是学得认真的,而师尊也从不强迫她,每次总是无奈而温柔地道了句随你,之后就一笑了之。 还时常说…… 我的茵茵,只要过得幸福快乐就已足矣。 她分明爱着世间芸芸众生,却又给予她所有偏爱,将她视如亲生女儿看待。 如今想来,她稍许有些后悔。 后悔没能在在师尊所剩无几的生命中,将她所传授的知识一一牢记于心。 她对于没有兴趣的事情便不想深学,幸而小瑾与她不同,小瑾勤勉好学,凡事都要学至深入透彻,无论他是否敢兴趣,只要是不懂的便一定要学会。 她多少还有点羡慕小瑾这份刻苦劲,换做是她可做不到这样。 所以……她将破解这盘棋局的任务丢给了谢瑾。 “小瑾,你在这破解棋局,下头棋子交给我们来处理。” 谢锦茵转头对谢瑾吩咐一句,话音还未落下,便就着这高度转身跳入棋阵之中。 少女衣袖墨发翩迭,如流月清辉坠落入深谷。 在她落地之后,圆本空旷的地面顿时浮现出黑白棋子,与她方才所见那残局之上的摆布一样。 随着咻咻二声风声乍过,那些棋子有幻化做黑白二色的影子,影子又逐渐变化,化作男女莫辨,手中执剑的人影来。 对上跃到她面前的黑色棋影,她毫无犹豫,随后抄起插在一旁的旧剑,一剑刺出,动作矫健行云流水,剑光一闪后,那道黑影就被她迅疾的剑势一分为二,化作黑烟消散而去。 赵琼芝和赵承乾也跟着下来,自也看见了这一幕。 接连解决完几个棋影之后,谢锦茵喘了口气,对身后兄妹二人叮嘱道:“你们随意出手解决几个出现的棋影就好,棋局小瑾会完成,不必担心。” “好的茵茵姐!”赵琼芝自是对她深信不疑,立刻拔剑出鞘,对付起身旁的棋影。 一旁的赵承乾被她凌厉的气势所感染,立刻跟着抄起地上的铁剑,迎上棋子所化作的人影。 …… 墨玉石台之上,少年敛眉垂目,薄唇抿成一线,抬首注视着面前的白玉棋盘。 棋盘之上,纵横十九道线。 一天,二地,三才,四时,五行,六宫,七斗,八方,九州,十日,十一冬,十二月,十三闰,十四雉,十五望,十六相,十七星,十八松,十九客。 解开眼下棋阵有两种方法,一是只凭蛮力摧毁掉所有棋阵上的棋子,不过这种方法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并且只是破解此局,还不代表此次试炼结束,在这里耗费大量精力,并不值当。 第二种方法,自然是按照围棋的规则解开此局。 棋盘上已摆好一些黑白子,这是一盘对方执白,他执黑的残局。 谢瑾执起一枚黑子,感受到棋子之中流淌的灵力,并不急于落子,而是斟酌这个残局的含义。 此局与下方棋阵相连,若能解开此局,便能解开下方棋阵。 不得贪胜,却不可不胜。 而棋局无非三种结果,胜败平。 他必须要尽快解开此局才能帮上她。 念此,谢瑾眉头微蹙,修匀的指尖夹起那枚黑子,落于棋盘之上。 落子声清脆,如珠玉琅琅坠地。 64珠玉在前 谢锦茵挥剑迅疾而轻巧,手起剑落之间,已接连清理掉好几道棋影。 刀光剑影交错间,棋影也逐渐越来越强,从最开始地盲目挥剑,到现在已逐渐熟悉他们的剑招,并且开始模仿,兀自不停地挥动手中的剑刃,越舞越快,威力倍增,斩断空气时发出咻咻的声音。 两剑相撞,铁器撞在棋影之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谢锦茵虎口被这巨大的力道震得发麻,一个不留神,后背撞上恰好也在退后一步的赵承乾。 二人的脊背撞上,赵承乾慌忙回头,瞬间与她挨得极近,少女身上温软的香气如流烟一般萦绕过他的鼻息间,他心跳不已,匆匆低下头,道了句:“抱歉,谢姑娘,我不是有意的。” 大敌当前谢锦茵没有在意,只是轻巧道:“没事,你小心些。” 说着,眼见赵承乾背后晃过一道棋影,便飞快地伸出手,拽着他的袖子将他往身后一带。 冷如冰锥的剑刃从赵承乾冷侧一晃而过,他心惊肉跳,却见谢锦茵面色冰冷如霜,手中长剑笔直往前刺去,发丝摇曳穿,她眼底闪烁淡青色的流光,一道剑意就这样凭空出现在她背后,瞬间刺出。 那是什么,剑意化实? 赵承乾心中惊骇,已无法用言语心中惊骇。 剑意化实虽然并不罕见,但大多是元婴以上的剑修才能做到的,可他观谢姑娘骨龄不过十几余岁,怎能有这般高深的剑境……即便骨龄作假,但修为也做不了假。 谢姑娘如今应当是金丹初期的修为,却已能越级使出这般剑境,实在是太过厉害。 相较之下,自己这般平庸,毫无出彩的地方,分明谢瑾与他一般年纪,却已剑术高超,甚至能和玄夜宗弟子一较高下。 这般一想,如他这样的人……哪里配得上谢姑娘半根头发。 只是,即便这样想着,赵承乾目光却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半分。 谢锦茵已经感觉到谢瑾的棋局将近尾声,故而周遭的棋影越来越多,她袖摆扬起,反手利落地挽过一个剑花,转眼之间又化出三道剑意,那剑意十分清晰,犹如三把白色琉璃雕琢而成的古剑。 “去!”她低喝一声,手中掐着剑诀,那剑意便如离弦之箭般势如破竹朝前飞去,带起一阵罡风,犹如风刃一口气劈斩开那些大量袭来的棋影。 待收拾了这些棋影,她回头过去看身后的赵承乾。 少年人相貌清秀,此刻脸颊微红,一双俊眸此时分外有神,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分外出神。 至于怀揣了什么心思……除了小瑾这般擅长隐藏自己心思的,其他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最是容易看透了,即便没将那二字挂在嘴上,眉间眼底可都将那二字写得清清楚楚。 可惜了,若是他相貌再好看几分,她或许能睡他一次。可惜这赵承乾相貌虽是凡人里算是颇为俊逸的,但在修士里头,实在略显普通,不是她喜欢的那种男人的面相。 不过他与小瑾一般年纪,却比小瑾多了几分这个年纪的少年才有的朝气,逗起来倒也挺有趣的。 睡倒是不会睡,逗逗总可以吧? 她抿唇一笑,一双秋水明眸望向他,故作茫然戏谑道:“赵道友,你的脸好红啊。” “因为谢姑娘太令人惊艳……”他下意识回答,待话语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唐突冒犯之言,立刻抿起唇,脸颊更是通红一片。 “嗯?”少女轻应,声音略有些茫然。 “没、没什么。”赵承乾低下头,唤一旁的赵琼芝来转移话题,“琼芝,你那里收拾完了吗?” 赵琼芝甩了甩手中的剑,轻快地迈着步子跑到谢锦茵身后,看起来很是轻松: “当然了,我可不像哥哥你这么废物,还要茵茵姐帮忙。” 她对于赵承乾的嫌弃,从来是毫不遮掩的。 若是平日里,赵承乾根本不会在意妹妹的直白,甚至已经习惯,但看她在心上人面前这样数落自己,心下便有些晦涩难言。 这番直白露骨的话,更是令赵承乾自惭形秽,窘迫不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忙低着头对谢锦茵道:“抱歉谢姑娘,是在下拖累你了。” 谢锦茵倒是没有太大感觉,或许是因为小瑾很快便解开棋局,所以这一关并不算难以对付,若是棋影这样无休无止的产生和学习,只怕会更加难以对付,那时候赵承乾才算得上是拖累。 如今还算不上,所以她只是对着赵承乾疏离有礼一笑道:“不必道歉,还好,算不上拖累。” 但赵承乾自然清楚这不过是客气话,先前的比试加上这次试炼,他以前清楚的了解到谢姑娘的剑术是如何高深莫测,不过也难怪,毕竟她有谢瑾这样优秀的弟弟,自身的实力自当也是不俗。 他虽一直在旁观,但也能瞧出沉师兄和许师兄对她的态度也很不一般,同为男子,他能感受到他们对谢姑娘的好感。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谢姑娘这般优秀,倒不如说,不喜欢她才令人奇怪。 而且,既有他们这些琳琅珠玉在前,他这颗凡石,又有什么资格能入谢姑娘的眼? ……不该自己肖想的人,是不是就此收心还来得及? 他紧握着手中的剑,至骨节发白,久久不言语。 65不是故意的 浮岛之上的棋局破解完后,地面上的棋影也不再动作。 谢瑾从浮岛之上御剑而下,稳稳落地。 落地之后,他立刻疾步走到谢锦茵面前,将她从头到脚一番打量,口中关切道:“你可还好?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她虽是感动小瑾对她的关心,但这份关心眼下有些多余,毕竟她连根头发丝都没伤到,比起师尊的教导,这些棋影的剑术可实在不够看的。 谢锦茵抿唇一笑,理所当然地回:“当然,小瑾破局破得这般快,我怎么会有事?” 说着,她伸出手顺势想要摸他的头,只是谢瑾这两年长高了不少,她有些不好够到他头顶。 正打算垫脚,还好谢瑾察觉到她的意图,温驯颔首,颀长的身形俯下,令她能够触及到他的头顶。 少年人颔首的动作有些不自然,身体略微坚硬,谢锦茵抬眸就能看见他喉结凸起的弧度,他的肌肤偏白,喉颈处更是白皙,喉结随着他的呼吸略略滚动,莫名让人觉得有几分禁欲和克制。 这样的想法,令谢锦茵的动作忽而一滞,手掌悬置在半空中。 其实,谢锦茵大多数时候并没有留意他的成长,所以一晃眼之后发现他已长成一个男子后,反而更令她愕然。 小瑾是何时身量高于她的,又是何时生出喉结的,变了声音的?又或者,何时开始对她抱有那种感情的……这些,她一概不知,或是并没在意,所以早就忘记。 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但当真意识到这件事之后,她也很难再以单纯的目光去审视小瑾。 毕竟她本就是个不在乎伦常血缘的荒谬之人。 可小瑾和她不一样。 或许应该说,她不希望小瑾和她成为一样的人。 兄长那时拒绝她时,是否也和她如今是一样的心情。 ——自己已枉顾血缘十恶不赦在孽海中翻腾一遭,却不希望对方和自己犯下一样的错误,成为枉顾血缘伦常的背德之人。 想到这,谢锦茵微微勾起唇角,手掌抚上他柔顺的发,一遍一遍的用手抚摸着他的头顶。 不要改变,不必改变。 谢瑾看上去极为平静,眸光幽邃,视线却一直躲闪,不敢与谢锦茵对上视线。 母亲那样聪慧,只要他稍许露出些许端倪,她便能立刻明白自己的心思,他有些后悔那冲动的一吻,但当时,他实在无法克制自己。 爱她的人那么多,为何唯独他没有资格? 他抿唇不语,幸而一旁的赵琼芝的声音打破了这凝滞的气氛。 赵琼芝看见谢锦茵在摸谢瑾的头,一双杏目顿时睁得圆圆的,仿佛在发光,满眼都是羡慕,忍不住也嚷嚷道:“诶!我方才表现得那么好!我也要茵茵姐摸摸我的头!” 闻言,谢锦茵抽回手,有些意外地看向她,只是片刻后还是微笑道:“好啊,你过来吧。” 她还觉得这小姑娘挺可爱的,说话有趣性子又活泼,可比小瑾有趣多了。 赵琼芝笑吟吟的,刚要上去,就被身侧的赵承乾拦下了。 “琼芝,别闹。”赵承乾拉住她的衣袖将她带回身后,没令她凑到谢锦茵跟前。 赵琼芝不满地撇了撇嘴,但也觉得自己方才有些孩子气,瞪了赵承乾一眼后就没再说什么。 …… 周遭所有的黑白棋子化作一滩沙砾,犹如风化一般逐渐消失,再无半点痕迹。 只是,短暂的沉寂之后,地面开始沉降下坠。 脚下颠簸不稳,谢瑾下意识牵住了谢锦茵的手,将她往自己身侧一带。 她的手,分明握剑时出招那般凌厉,可被他握在掌心时,却略显小巧,肌肤柔软细腻,被他的手掌轻握住,就能全然包裹,令他舍不得松开。 他分明知道自己不该这样。 可自与她有过肌肤接触之后,他的渴望就愈加强烈,愈加难以忍耐,唯有像这样短暂接触,才能缓解这份干渴。 还好谢锦茵也担心前方有什么危险,并没有松开手。 随着地面沉降,四周光线也越来越暗,本已零落的光尘被蚕食殆尽,众人一言不发,静静等待何时能到达剑冢底层。 静默之中,谢锦茵感觉到谢瑾似乎靠得更近了些,他坚实的胸膛近在咫尺,她还能嗅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 “小瑾?”谢锦茵下意识轻轻唤他。 “嗯,我在。” 似乎是怕她听不清声音,他特意凑近了些,只是周遭晦暗不明,他这般凑近,唇不经意就蹭过她的耳廓。 温热的触感却仿佛灼烫她的肌肤,感觉到那不属于自己的温度,谢锦茵身子一颤,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又想到赵承乾和赵琼芝在不远处,只能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谢瑾也感受到她方才的颤抖。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再次颔首下来,贴着她的耳廓说。 声音含糊不清,也极低。 只有二人能听到。 道歉这般坦荡,小瑾又素来乖顺,大抵也并非刻意,可饶是如此,谢锦茵还是面颊微微发烫,贝齿咬着下唇,试图用这点细微的疼痛让自己转移开注意力。 该怎么说……分明知道对方并无它意,可这种若有若无的接触,远比她经历的任何一场性事都更加磨人。 这种,女人对于男人的欲望。 66他怎会不知 她的心跳得很快,静谧的环境令她更清楚感受到自己激烈的心跳。 这种,女人对于男人的欲望,她再清楚不过了。 而她从来忠实于自己的欲望。 所以无论是对凤梧亦或是许祯卿,她想要得到,便不择手段的得到了。 她不会在乎他们的意愿。说到底,他们的意愿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左右是喜欢就多用几次,不喜欢,那就用完就丢的东西。 但不可否认,她不可能像不在意他们一样,全然不在意小瑾。 这十八年来,除了为了寻找师尊留下的踪迹与来历之外,她收敛许多的原因,也有部分是因为小瑾在她身边。 她虽做不了一个好母亲,但总也不能在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面前表现得太过随意,所以她也收敛许多,忙于师尊的事情,压抑着自己的欲望,直到小瑾长大,她来到玄夜宗,才短暂的舒缓了一下这段时间积攒的欲望。 小瑾于她而言,和兄长不同。 她与兄长自幼分离,虽然彼此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却从未在一起朝夕相处过,即便后来师尊逝世之后,她为取得冰棺来到幽月城,与兄长相遇,相处过一段时间…… 但抵不上她和小瑾的十八年。 这十八年来她们朝夕相处,岁月流逝,她牵着他的手走过山川江海,听他一声声唤母亲,从牙牙学语时稚气的童音,到如清朗低沉的音色,也见他逐渐长大,从不及她腰身的稚童成长为一个高挑颀长的男人。 她早习惯将他当做一个孩子看待。 所以,她该怎么面对,如今的自己会对小瑾产生男女间的欲望这种事? 心下忐忑难安,谢瑾牵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相贴的肌肤,不经意触到的指节分明温热,却令人觉灼热难当,她能感受他掌心的剑茧,分明他习剑不过几年,不想生了这么多的剑茧。 她不否认自己的欲望,却又不想因为这份欲望,破坏她和小瑾的这份特殊。 黑暗,令这咫尺的距离更加暧昧。 谢瑾不知晓她是如何想的,只是私心希望这一刻长长久久的持续下去。 可世间所有美梦,终有醒来的一刻。 就在这,脚下地面似乎停止了沉降。 “好像到底了。”赵琼芝和赵承乾站稳之后,就就地摸索着自己身侧的石壁,左右张望,打量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条狭窄的石道,几颗夜明珠嵌在墙上散发出微弱的幽光,光芒不算太强,勉强能够照明这方空间。 有了光后,谢锦茵下意识就看向二人相牵的手,她的手被他修匀的手指包裹在手掌之中,想要抽开,却被他握得更紧。 只是一瞬,一瞬之后,他又果断地松开。 “姐姐。” 少年人虚虚渺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嗯?” 这声唤得谢锦茵有些茫然,下意识抬头,便猝然撞进他清湛的瞳孔,这双与她颜色相近的瞳孔里,却夹杂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映着幽蓝的灯火与她的倒影,不像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人会流露出的眼神。 他轻笑一声,伸手拂过她的鬓发,指节不经意轻蹭过少女耳廓肌肤,最后落在她鬓发旁的花饰上,自然而然地一扶。 “你的发饰歪了。” “……嗯。” 谢锦茵轻应,视线却立即别开,想到方才他的唇轻擦过耳廓,脸颊便有些发烫,纤密的睫羽低垂,神色恍惚。 这瞬间,四人的玉牌皆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光线射出,指向的是不同的方向。 既是玉牌如此指引,那他们四人之后势必要分散开。 虽是不清楚具体是什么试炼,但先前听许祯卿说过剑冢里的情况,谢锦茵倒是并不太慌张,观察了一下脚下道路,便摸着墙,要往玉牌指引的方向走去。 “谢姑娘……” “姐姐……” 见她要离开,赵承乾和谢瑾同时担忧地叫住他。 因为这不合时宜的默契,二人对视一眼,谢瑾神色不悦,故而赵承乾心里发虚摸了摸后脑勺,有些讪讪地移开视线,所以还是谢瑾先与她开口: “路上小心。” “当然。”谢锦茵微微一笑,回。 “茵茵姐,我们迟些再见!” 赵琼芝忙着通关试炼,当即便脚底抹油跑开了。 谢锦茵后脚离开之后,余下谢瑾和赵承乾站在原地。 谢瑾自然也要离开,只是一旁的赵承乾不知为何开口道:“谢瑾,你阿姐她太好了。” “……”谢瑾不明白他忽然说这话是何意,冷淡地扫了他一样。 “我配不上。”赵承乾续道。 倒是有自知之明。 闻言,谢瑾更是开口毫不留情的讥讽,神色冰冷,全然没有在谢锦茵面前那般乖顺的模样:“既是知道配不上,那便不要再肖想,她不是你配肖想的人。” 虽是知道他所言非虚,但闻之仍是字字诛心,赵承乾不由叹了一口气:“你说话还是这般毫不留情。” 和他同窗的那三两年,赵承乾一直以为谢瑾性子清冷淡漠不苟言笑,直到见到他在谢锦茵面前流露出的笑容与温柔,他才发现这家伙也是会对人笑的。 不过,毕竟她是这般美好,若他有这样一个姐姐,大抵也很难不对她露出笑容吧。 “你可有那时时候……” 谢瑾的讥讽没能令他住口,反而更加令他想要直抒胸臆: “就是觉得痛苦想要放弃之时,明知道自己不该继续,却仍旧不受控制的被吸引……因为你知道,放弃反而比坚持更痛苦……” 谢瑾神情一滞,但又不想在赵承乾面前流露半点情绪,转身甩下一句话,便疾步走开。 “与你无关。” 他怎会不知。 不爱她,比爱她更令他痛苦。 67剃了胡子 石洞深处,却是别有洞天。 青溪几度方至到云林,桃林中落英缤纷,满天花雨,一轮清月悬挂在夜色间,倒是颇有几分花前月下的氛围。 虽是月光明澈,眼前道路清晰可见,谢锦茵仍是警惕地用神识扫了一圈周围,不消片刻,识海中便映入一道淡淡的虚影。 只是虚影…… 她心下虽有几分猜测,但并未亲眼见到,所以也不好立刻下结论,故而顺着小路,朝感觉到异常的方向继续走去。 丛丛花影掠过她瞳中,她分花拂柳,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终于见到了神识中所见的朦胧虚影。 是个男子。 那青衣男子斜靠在在树下磐石上,手中握着白玉葫芦,正仰颈大口大口的往喉中灌酒,酒液沿着他的唇角往下流,滑过他的喉结,滴落在他微微敞开的衣襟上。 月色在身上渡上一层银辉,也可令人隐约窥见他山岚色衣襟之下坚实的胸肌。 不得不说,他身材极好,宽肩窄腰,各处比例恰到好处,一看就是勤勉修行的剑修。 并且比起许祯卿沉玉书这类青年人,他的身材更加健硕宽阔些,加之又已是分神期修士,年纪应当比他们长上不少。 不过也只能大概猜测,毕竟修真之人,实在很难能从外貌上看出具体年龄。 他饮完酒后随手擦了擦唇角水渍,凤眸斜睨,慢悠悠地朝谢锦茵看来。 男子容色俊美,气质犹如萧风霞辉,浩渺而博大,但看到他下颌的胡渣,谢锦茵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剃了胡子大抵更清逸爽朗些,不剃虽也有几分恣意潇洒的气质,不过谢锦茵不大喜欢留有胡子的男人,所以实在欣赏不来这种美感。 更何况,她眼前所见之人,并不是真实的人,而是一缕神识,亦或者是一道剑影。 若是她没有猜错,此人的本体正在剑冢之外遥远的某处,并且与这具分身有着一定的联系与感应。 至少得是分神期的修士,才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身外化身。 而分神期的修士……按照她这些时日在玄夜宗的了解,大抵屈指可数,加之又为男子,按照外貌体型猜测,答案几乎快要呼之欲出。 不过,她还是故作不知,对着眼前之人恭敬一礼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小友又该如何称呼?”他反问。 “谢锦茵。”她淡淡报上名字后,就小心观察起他的神色。 可惜对方好像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摸着自己发僵的后颈,缓缓从巨石上站了起来。 他的个子很高,沉玉书和许祯卿二人身量相仿,姑且已高上她一个头有余,而眼前之人,她却要踮起脚来,才能勉强及到他胸膛的位置。 这身量,实在给谢锦茵带来一些压迫感。 长影遮去月光,覆落在她身上,仿佛侵略般压下,她不自觉往后一退,紧握住手中剑柄。 对方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紧张,又道:“小友莫怕,我不过是来考验一下你的剑境,若是通过考验,我便放你离开。” “若是不通过呢?”她试探性地问。 男子神色有些为难,片刻后回:“我不知道,这是长源该考虑的事情,我要会的,只有剑。” 谢锦茵抬眸,从容不迫举起手中的剑,缓缓应声道:“那还烦请叶师祖对我多多手下留情了。” 她应当没有猜错,眼前之人就是玄夜宗剑痴,梅无雪之师,叶沧洲,叶真人。 话音刚落,谢锦茵就已长剑出鞘,直往他眉心刺去。 对方仅用二指就夹住剑刃,不悦皱眉道:“小友,偷袭并非君子所为。” “真人这般剑境,我何时出剑,又有何区别?”谢锦茵勾了勾唇角,想要抽回剑,剑刃却被他夹在指尖纹丝不动。 “倒也是。” 他弹开谢锦茵手中长剑,随手折下树上花枝,当做兵器,对上谢锦茵再次迎面刺来的这一剑。 剑影惊鸿翩迭,比这月色还冷冽孤峭,对上这般高手,谢锦茵不敢怠慢,开始往剑身中输入灵气,每一剑都用上她十分心神。 漫天花雨摇曳,花影婆娑,电光火石之间,谢锦茵已与他过上三两招,周身锐利的剑气将空气中飘动的花瓣都一分为二。 谢锦茵不敢放松片刻,将手中剑柄握得更紧,手中剑招更急更快,没有丝毫保留,毕竟对方是如此境界,她区区这般剑境在他面前不过班门弄斧,故而她也不必保留。 少女脖颈白皙纤长,青色的发带飘摇,与柔顺的墨发一起轻蹭过他的脸颊,带着一缕淡淡的芳香。 随着而来响起的,还有叮的一声,剑刃撞在竹条之上,却如撞击利器,发出清脆的剑鸣声。 他虽是虚影,但他的五感与本体相连,少女的体香与花香一道灌入他的鼻息间。 令正在千里之外盘腿打坐的叶沧州眼睫微微一颤,呼吸乱了半分。 叶沧州这般修为剑境,试探谢锦茵这么一个小辈,其实不必试太多招,但与她过招,久违的令他有一种新鲜感,这与修为无关,单纯是她的剑术令他觉得很新奇。 他压低修为,仅凭筑基修为与她过招,来来去去间二人过上几十招,最后察觉到时间已过,他恋恋不舍地停手。 有趣,实在有趣。 他许久未见过这么有趣的剑术了,如游云般漂浮不定,但实则抽丝剥茧后,有一种他无法琢磨透的规律。 或许和教导她剑术之人有关。 他这些年自以为已钻研透紫微界各宗各派的剑术,至少能看出她的剑术流派和路数,可这几十招下来,他仍然看不出她的剑术属那一路。 “你的剑术是谁教的?”他垂眸看向只及自己胸膛的少女问。 少女揉了揉自己发涨的虎口,抿唇一笑,还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等叶师祖剃了胡子,我就告诉你。” 剃了胡子? 闻言,远在千里之外天地秘境中的叶沧州睁开眼,和在剑冢中的虚影同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67-68剃了胡子 石洞深处,却是别有洞天。 青溪几度方至到云林,桃林中落英缤纷,满天花雨,一轮清月悬挂在夜色间,倒是颇有几分花前月下的氛围。 虽是月光明澈,眼前道路清晰可见,谢锦茵仍是警惕地用神识扫了一圈周围,不消片刻,识海中便映入一道淡淡的虚影。 只是虚影…… 她心下虽有几分猜测,但并未亲眼见到,所以也不好立刻下结论,故而顺着小路,朝感觉到异常的方向继续走去。 丛丛花影掠过她瞳中,她分花拂柳,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终于见到了神识中所见的朦胧虚影。 是个男子。 那青衣男子斜靠在在树下磐石上,手中握着白玉葫芦,正仰颈大口大口的往喉中灌酒,酒液沿着他的唇角往下流,滑过他的喉结,滴落在他微微敞开的衣襟上。 月色在身上渡上一层银辉,也可令人隐约窥见他山岚色衣襟之下坚实的胸肌。 不得不说,他身材极好,宽肩窄腰,各处比例恰到好处,一看就是勤勉修行的剑修。 并且比起许祯卿沉玉书这类青年人,他的身材更加健硕宽阔些,加之又已是分神期修士,年纪应当比他们长上不少。 不过也只能大概猜测,毕竟修真之人,实在很难能从外貌上看出具体年龄。 他饮完酒后随手擦了擦唇角水渍,凤眸斜睨,慢悠悠地朝谢锦茵看来。 男子容色俊美,气质犹如萧风霞辉,浩渺而博大,但看到他下颌的胡渣,谢锦茵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剃了胡子大抵更清逸爽朗些,不剃虽也有几分恣意潇洒的气质,不过谢锦茵不大喜欢留有胡子的男人,所以实在欣赏不来这种美感。 更何况,她眼前所见之人,并不是真实的人,而是一缕神识,亦或者是一道剑影。 若是她没有猜错,此人的本体正在剑冢之外遥远的某处,并且与这具分身有着一定的联系与感应。 至少得是分神期的修士,才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身外化身。 而分神期的修士……按照她这些时日在玄夜宗的了解,大抵屈指可数,加之又为男子,按照外貌体型猜测,答案几乎快要呼之欲出。 不过,她还是故作不知,对着眼前之人恭敬一礼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小友又该如何称呼?”他反问。 “谢锦茵。”她淡淡报上名字后,就小心观察起他的神色。 可惜对方好像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摸着自己发僵的后颈,缓缓从巨石上站了起来。 他的个子很高,沉玉书和许祯卿二人身量相仿,姑且已高上她一个头有余,而眼前之人,她却要踮起脚来,才能勉强及到他胸膛的位置。 这身量,实在给谢锦茵带来一些压迫感。 长影遮去月光,覆落在她身上,仿佛侵略般压下,她不自觉往后一退,紧握住手中剑柄。 对方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紧张,又道:“小友莫怕,我不过是来考验一下你的剑境,若是通过考验,我便放你离开。” “若是不通过呢?”她试探性地问。 男子神色有些为难,片刻后回:“我不知道,这是长源该考虑的事情,我要会的,只有剑。” 谢锦茵抬眸,从容不迫举起手中的剑,缓缓应声道:“那还烦请叶师祖对我多多手下留情了。” 她应当没有猜错,眼前之人就是玄夜宗剑痴,梅无雪之师,叶沧洲,叶真人。 话音刚落,谢锦茵就已长剑出鞘,直往他眉心刺去。 对方仅用二指就夹住剑刃,不悦皱眉道:“小友,偷袭并非君子所为。” “真人这般剑境,我何时出剑,又有何区别?”谢锦茵勾了勾唇角,想要抽回剑,剑刃却被他夹在指尖纹丝不动。 “倒也是。” 他弹开谢锦茵手中长剑,随手折下树上花枝,当做兵器,对上谢锦茵再次迎面刺来的这一剑。 剑影惊鸿翩迭,比这月色还冷冽孤峭,对上这般高手,谢锦茵不敢怠慢,开始往剑身中输入灵气,每一剑都用上她十分心神。 漫天花雨摇曳,花影婆娑,电光火石之间,谢锦茵已与他过上三两招,周身锐利的剑气将空气中飘动的花瓣都一分为二。 谢锦茵不敢放松片刻,将手中剑柄握得更紧,手中剑招更急更快,没有丝毫保留,毕竟对方是如此境界,她区区这般剑境在他面前不过班门弄斧,故而她也不必保留。 少女脖颈白皙纤长,青色的发带飘摇,与柔顺的墨发一起轻蹭过他的脸颊,带着一缕淡淡的芳香。 随着而来响起的,还有叮的一声,剑刃撞在竹条之上,却如撞击利器,发出清脆的剑鸣声。 他虽是虚影,但他的五感与本体相连,少女的体香与花香一道灌入他的鼻息间。 令正在千里之外盘腿打坐的叶沧州眼睫微微一颤,呼吸乱了半分。 叶沧州这般修为剑境,试探谢锦茵这么一个小辈,其实不必试太多招,但与她过招,久违的令他有一种新鲜感,这与修为无关,单纯是她的剑术令他觉得很新奇。 他压低修为,仅凭筑基修为与她过招,来来去去间二人过上几十招,最后察觉到时间已过,他恋恋不舍地停手。 有趣,实在有趣。 他许久未见过这么有趣的剑术了,如游云般漂浮不定,但实则抽丝剥茧后,有一种他无法琢磨透的规律。 或许和教导她剑术之人有关。 他这些年自以为已钻研透紫微界各宗各派的剑术,至少能看出她的剑术流派和路数,可这几十招下来,他仍然看不出她的剑术属那一路。 “你的剑术是谁教的?”他垂眸看向只及自己胸膛的少女问。 少女揉了揉自己发涨的虎口,抿唇一笑,还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等叶师祖剃了胡子,我就告诉你。” 剃了胡子? 闻言,远在千里之外天地秘境中的叶沧州睁开眼,和在剑冢中的虚影同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69还要继续打吗 几十招下来,见对方停手,谢锦茵故而也顺口问了句:“还要继续打吗?” 叶沧洲薄唇微抿,收起手中桃枝负于身后,轻应道:“不必,我已经清楚你的实力,你有资格前往下一轮试炼。” 虽不知其它人第二轮的试炼是什么,叶祖师处处手下留情,这一轮对她来说还算过得轻松。 她轻舒一口气,对叶沧州笑道:“多谢叶祖师,不过,我还有件事情要劳烦您。” “何事,你但说无妨。” 叶沧洲背对月色看向她,俊美的五官藏进了晦暗的影子中,就连胡渣也几乎看不见,只能看见他朦胧清癯的轮廓。 不得不说,若是忽略他的胡子,他对于谢锦茵而言,实际上是个很有吸引力的男人。 这样的身材,褪去衣物之后又是什么样子,实在是很令人期待。不过,眼下二人修为差距这般明显,她动不了他,只能暂且先搁置…… 念此,她垂眸,转而道:“我这一身剑术虽承自我师尊,但我却不知师尊她真名,也不知她是如何来历,若有一日叶祖师遇到与我剑术流派相似之人,请务必要告诉我。” 这么多年她都未曾在紫微界找到与师尊来历有关的线索,其实她心下已差不多有答案,师尊或许来自名为“云中”的另一界面。 但叶沧洲既是剑痴,集百家剑术为长,或许也有人和师父一样从“云中”来此地,而叶沧洲和他们交手时,或许也能稍许替她留意几分。 不过对这样无异于大海捞针之事,她其实也并不抱期望,姑且只是这样一提。 叶沧洲对她这番话并没有深想,以为对方只是不明白她师尊的来历。 眼前这个小姑娘骨龄不过三十余岁,却已有这般超越骨龄和修为的剑境,实在是后生可畏,从她的剑术来看,她的师尊也定然并非泛泛之辈。 若能与这般高手切磋剑术,定然是一桩乐事。 念此,他开口询问道:“你师尊她如今在何处?” “她陨落了。”少女的声音清清冷冷,听起来很平静。 叶沧洲一滞:“……抱歉。” “祸福旦夕之间,生死悬于一线,修士不都是如此?” 月色清皎,覆在少女柔美的面庞,肌肤光润如玉,略偏青蓝色的眼瞳里像是笼罩着湿润的雨雾,令人看不分明。 分明说着这样释然的话,眼神却看起来这般忧伤。 叶沧洲整日于剑为伍,痴迷于剑术,实际上不善言辞,也不知该如何宽慰眼前的少女。 “我弟弟谢瑾,他的父亲凤梧道君,不亦是陨落了?”少女朱唇微启,却又徐徐道。 听她提及凤梧,叶沧洲眉宇间也流露出几分黯然之色。 “……是。”他叹息着回。 对于自己这位师侄的陨落,他一直感觉十分惋惜,同门中虽都不流露于言语,但心中悲恸谁也不比谁少上半点。 不过长源告诉他,他还有个孩子。 虽是有些意外,荀师侄这般清冷淡漠之人竟会有孩子……但长源不会同他说谎,也无人能对长源说谎。 那孩子天赋出众,不逊于当年的凤梧半分。 叶沧洲心中暗忖。 殊不知,谢锦茵已从他的神色和言语间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看来叶沧洲已经知道小瑾的身份,却不知道她就是小瑾的母亲,和旁人一样,以为她是小瑾同母异父的姐姐。 ——李长源并未将自己真实的身份告与旁人,就目前来说,至少叶沧洲并不知道。 她有些不明白李长源是什么意思,竟连叶沧洲这般辈分的人都隐瞒,是因为对凤梧的惋惜,故而爱屋及乌,默许她在玄夜宗“招摇撞骗”? 若有机会,她得去试探一下李长源的意思。 70有缘再会 谢锦茵不经意摸了摸唇,抬眼打量近在咫尺的叶沧洲。 男子剑眉星目,气宇轩昂,默然不语时,更是有种积石如玉、列松如翠的气质。 不过正因为如此,更是令人觉他下颌的胡渣分外违和。 大抵是心里终日只有剑道,对自己的外貌并不在意,只是若不打理,倒是浪费了这张好看的脸。 果然还是剃了胡子好看些。 谢锦茵打量着他,出神地想。 要不要干脆逗逗他? “叶祖师,我曾听人言……” “什么?”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因为她已挥出了一剑。 她这一剑,虽极快极准,但奈何二人修为剑境还是相差太多,叶沧洲侧身一避,剑芒就与他擦肩而过。 但他并没有想到眼前之人仍是选择继续刺出了这一剑,二人对上视线,少女浅墨色的眼瞳里如有翠玉琼珠摇曳,如清澈而明亮的宝石。 他微微滞了片刻,对方却反手挽了个剑花,并未将剑抽回去。 叶沧洲虽未转身,却也知道她的剑刃已从他背后重新刺来,他岿然不懂,以负在背后桃枝挡下这一剑,随后毫不留情地将她手中的剑一挑,卡在桃花的枝丫之间。 单薄的树枝卡住了剑刃,枝上桃花翩然落地,似少女轻柔的发带拂过人脸侧。 胜负已分。 谢锦茵虽是落败,却没有流露出半点意外,缓缓收回剑,叹息一声后继续笑吟吟道:“哎呀,叶祖师反应也太快了。” 叶沧洲眉头一皱,脑海中回忆起她方才的剑招,沉肃道:“我在你这般修为之时,剑境还不到你如今的七分,若你以后能到我如今的修为,想来剑境能远胜于我。” 很认真的夸赞。 没有半点夸张或者褒美。 很平静地同她阐述了自己的想法,不过正是因为如此真实,更是令谢锦茵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还真是个剑痴。 她本想着只是戏弄他一下,却没有想叶沧洲却说得这般诚恳认真,没有半点长辈架子。 不过,他的心里大抵只有剑道,没有半分心神留在她身上。 看来是个对风花雪月男女之事没有半点开窍的男人。 ……她喜欢。 叶沧洲似也沉浸在分析她剑术,也没有注意到二人之间骤然缩短的继续,待他话音落下,垂下眼睫,少女已踮起脚尖,在与他咫尺抬眸注视他。 眉眼清秀盈盈,如月牙一般。 只是少女清秀的容颜在他心中似乎引不起什么波澜,他眸色沉寂,如悬于今日长夜的清冷月辉。 “你还有何事?”他淡淡问。 谢锦茵莞尔,没有立刻回答,抬手轻轻触碰了下他的下颌,胡渣有些坚硬刺手,她轻触了一下,便皱着眉抽回了手。 她果然还是不喜欢有胡子的男人。 “叶师祖,有缘再会。” 最后,她红唇轻启,吐出悦耳动听的字眼。 少女莲步轻移,从他身边跑开,轻巧得像是一阵风。 叶沧洲注视着她的背影远远离去。 脑海中却蓦然浮现出方才他映入瞳孔的双眸。 他似乎,曾在哪里见过那样的眼睛。 离开的谢锦茵此时心里却在想…… 可惜了,那么一张好看的脸的,却长了这么多胡子。 心中仍是有些惋惜。 从桃林离开之后,眼前的道路便开始变得狭窄,周围的环境越来越冷,修士虽是不畏严寒,但还是感受到环境明显的变化。 左右光线昏暗,墙壁也从普通的岩壁变成冰面,最后她走到尽头时,眼前只剩下一条冰桥,百丈之高,桥下黑暗一片,没有半点光线。 她没有犹豫,直接踩上桥梁。 就在这一瞬间,桥下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冒出无数微弱的灯火。 谢锦茵神色一变,感受到桥下无数流动的灵气,从高处朝下看去,洁白的灯火相连成点,层层迭迭光芒累加成环,逐渐往上萦绕,随着光芒照亮这一切,视线中的事物也越来越清晰。 上千把剑姿态各异的剑插在冰层之中,寒雾缭绕在这些剑旁,幽寂的环境如同一座坟冢。 这里是剑冢的最深处? 奇异的是,分明离得这么近,谢锦茵却没有和来时那样听到剑灵们嘈杂的声音。 难道因为剑身都被冰封,所以剑灵都沉睡了? 她手中铁剑只是凡剑,并不能载人御剑而起,故而她环顾一圈,发现桥下有一条与桥梁相连的冰柱,一路延伸到地面。 她思衬片刻,便有了决定,将剑插在石桥侧面,将全身的力道压在那柄剑上,顺势滑到桥梁下的冰柱上。 待双脚踩上冰柱的瞬间,她捻来一个法决,用灵气将身体包裹,踩着斜向的冰柱往下滑。 她滑行得极快,迎面的寒雾像是冰芒刺入她瞳孔,她微微眯起眼,眼中淡青色的流光更甚,如同碧翠色的琉璃。 眨眼间,她已沉降到底。 巨大的剑墓呈现在他眼前,而她方才桥梁上所见,远只是一部分。 一道敞开而巨大的门呈现在她的视线中,门外风雪霏霏,上万把剑淹没于风雪之中,像是无声将它们的岁月冰封在此处。 忘虚剑冢的剑数量远远超过她的想象。上古之时玄夜到底和多少宗门交战过? “这么多的剑……”谢锦茵口中喃喃,将手中的旧剑收回鞘中,揉了揉发涨的后颈,便缓步走上前。 脚下白雪厚实,她在雪地上走了几步,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 耳畔忽而略过一声轻微的剑鸣。 谢锦茵警惕回过头,漫天飞雪,视线中洁白一片,唯有风雪的呼啸声回应她。 可那道剑鸣声并非她的错觉。 她打量着雪堆中成千上万把剑,忽而了然,抿唇一笑。 随后蹲下身,凑到离她最近的一柄玄铁旧剑前,檀口半启,徐徐吐字道: “我说,你们还要装睡吗?” “……不回答?” “我知道你们都能说话,再不回答,我呀……就背着李长源,悄悄把你们全都丢进铸、剑、炉、里!” 少女的声音虽然悦耳动听,最后几字却被她咬得极重。 71太炁剑骨 只可惜,即便她这样放了狠话,周围还是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只是风雪的呼啸声在耳畔不断回响。 谢锦茵抱着手臂又等了片刻,便随手抄起离她最近的那把剑,在剑身上敲了敲。 剑身坚硬而清脆,被敲击时发出响亮的撞击声。 “嗯?还是不说话?”她问。 仍是没有回答。 谢锦茵笑笑,道:“好吧,既然只是没有剑灵的凡剑,那我现在毁了也没有关系吧?” 她调动灵气,眼见着就要将这柄撞到大腿上,生生用蛮力将它折断。 “呜呜,大姐姐,你放过我哥哥吧!不要折断他!” 男孩的声音带着哭腔,一下就窜进了谢锦茵的耳朵里。 谢锦茵好奇地打量四周,寻找声音是从哪把剑身上传来的,远处又有少女的声音传来: “哎呀,小曲,你怎么发出声音了,这样魏爷爷可是会生气的!” “可是,小语你也发出声音了……” “……” 剑灵们默契地都不再说话,但是谢锦茵已经听得清楚,她狡黠抿唇一笑,晃了晃手中那把剑,又道:“你们既然都会说话,干嘛不开口说话?” “因为魏爷爷说你心术不正!”少女愤愤地说。 “你是坏人,明明什么都知道,还故意挑拨许师兄和沉师兄的关系!”那男孩紧接着也道。 “你还骗了沉师兄!” “说够了吗?” 谢瑾茵讥笑一声,拿着手中的剑敲击离她最近的另一柄剑,发出金属清脆的撞击声。 剑心不正、私欲太甚、目无尊长…… 每当那些道貌岸然的修士对她的剑意指指点点时,他们挂在嘴边的就是这些话。 可他们最后都死在她手下。 若论慈悲、若论胸怀、若论对众生之爱,他们其实远远及不上师尊。 可他们偏偏能捋着那花白的胡须,皱巴巴的嘴里说着满口仁义道德,却又能将自己的私欲和众生捆绑的,虚伪至极,自私自利的恶心老男人。 若不是他们,师尊她半仙之躯,也不会这么快油尽灯枯。 说实话,修士谋求长生,以剑证道,也不过是出自一己私欲,而拿她几件牟私之事,来评判她的剑心,实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狗屁。 分明这两件事毫无关系。 “我骗几个男人和我剑心正不正有什么关系?我骗几个男人,就影响他们拔剑的速度了?” 剑灵们一直注视着玄夜宗历代弟子成长,闻言也更加愤怒。 “玄夜宗的修士个个都是品行高洁,剑心方正之人,我们才不承认你这样的人是玄夜宗的弟子!” “就是!”“就是!” 年轻的剑灵们纷纷附和,全然不惧怕眼前的少女。 谢锦茵面上依然挂着笑容,徐徐吐出一句话来:“你们……敢不敢把刚才说的再对我说一遍?” 四周本就凌冽的风雪在这时忽而更加猛烈,地面的积雪都被吹卷起,满目霜白,纷纷扬扬干扰人的视线。 少女仍然站立于风雪之中,青色的发带飘摇,风雪却对她丝毫没有影响,银白色的剑气缭绕在她周围,似一道屏障将她身畔的风雪阻隔。 犹如上千万道剑意在这瞬间降落,气势磅礴,浩浩荡荡,令人根本无法想象到,这般剑境会出现在一个金丹修士的身上。 她微微抬头,目光淡泊而随意地落在一处。 而这瞬间,躁动的剑灵们平息下来,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才有剑灵惊呼出声:“太炁剑骨!她是那位前辈的传人!” “苏前辈怎么会有……这样的传人。” 也不知是哪个剑灵,忽然道了句。 谢锦茵眉头一皱,眼神中终于流露出一分不悦,启唇只吐出二字。 “——跪下。” 少女的声音浅淡清冷,不怒自威。 与此同时,她的神念笼罩了这片剑冢。 几千里地的上空,无形而强大的威压笼罩覆盖而下,剑冢中的上千万把剑在这一瞬全都臣服跪拜,被这份千钧之力深压入白雪之中。 一寸、两寸、叁寸……强压之下,剑身几乎被深埋入白雪之中,唯有一点剑鞘还露在外头。 而始作俑者谢锦茵一路笑着,踩着皑皑白雪走至方才发声的剑灵面前,轻松调侃道:“还有很多时间,我觉得或许,我们可以聊聊你们口中那位前辈的事情。” 少女的眼睛像笼在云雾里似得,微微发亮,眼底淡青色流光明亮而耀眼,犹如嵌缀珠玉。 她的示威并未结束。 年轻的剑灵们抵挡不住她身上太炁剑骨的力量,灵体瑟缩在剑身之内,像是被强壮的手臂力量推搡挤压,虽是要被拉拽出剑身之外,他们虽没有实体,但也能感受到这几近真实的疼痛。 有些灵识稚弱的小剑灵受不住了,便哀哀叫出声来:“呜呜,好痛!姐姐,姐姐,我知错了,不要这样对我们……” 她定睛含笑,手指摆弄肩头的发带,却没有放开半点威压,睫羽动了动,只是慵懒地回:“那么,谁来和我聊聊你们口中那位前辈的事情?” “不要为难这些孩子,我来与你说。” 男子年迈而苍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谢锦茵循着声抬眸,便见最高的雪峰之上,一柄古旧而苍白的乌铁剑正立在那里,银白色的剑珞在风中摇晃飘动。 谢锦茵沿着被雪覆没的石阶走向那柄剑。 在头顶强大的威压之下,就连这柄最为年长的剑也沉降进雪中,不过他的意念强大,所以看起来没有其它剑灵那么痛苦。 她懒懒抬了眼皮,笑着问道:“前辈如何称呼?” 因为她现在心情不好,所以面对这种上了年纪的剑灵,这时也没有表现出半点郑重。 72慈悲 “我的铸剑师姓魏。”过了会,那剑灵才道。 一些剑灵和剑主亲近些,一些剑灵则和铸剑师亲近些,所以它们跟随铸剑师的姓氏也并不奇怪。 “哦,魏老,您好。”她唇角挂着笑,态度轻慢地回。 魏老心里骂骂咧咧,暗暗思衬,这丫头嘴里说得客气,威压却半点没松开,这眦睚必报的劲还真的让人完全想不到她会是那位前辈的传人。 可这,太炁剑骨……不会错。 “那位前辈名叫苏心珞。”他告诉谢锦茵。 听到苏心珞这三字,空中的威压瞬间小了下来。 谢锦茵攒眉道:“她来过这?” “是,六十年前她来过这,在沉剑池中沉下了一把剑。”魏老沉声答。 她有未曾见过的,师尊的模样。 她初见师尊时,她已两鬓生霜,随后与她相处的岁月里,师尊的面容飞速地老去,她的手指渐渐变得枯瘪而干瘦,面容渐渐变得苍老而凹陷,最后她死时,满头白发,身形干枯瘦削如百岁老妪,她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看着她衰败死去,却无能力。 而她半仙之躯,本该与天地同寿。 谢锦茵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她身体颤抖着,几乎是被心中涌出的喜悦淹没,她强忍下这纷至沓来的情绪,声音哽咽地问:“那时的她怎么样?是不是很年轻?她的头发是不是黑的,脸上还没有皱纹,看上去温柔慈悲,像是菩萨……” “是。” 随着魏老肯定的声音传来,谢锦茵仿佛卸下了一切重担,瘫坐在地上。 她等这一刻,太久、太久了。 这十八年,她带着小瑾几乎走遍了紫微界。 她踏过师尊曾经涉足的土壤之上,去过所有留有她痕迹的地方,但得到的答案仅仅是师尊她曾来到过这个地方,救助过这些地方的百姓,百姓们感谢她的仁慈和善良,除此之外,什么消息都得不到。 她像是活在传颂中只知济世为怀,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却不是她记忆中那个会对她温柔微笑,慈爱而宽容地包容她所以稚气和任性的师尊。 她想知道她的消息,她想要知道她留下了什么,哪怕一点点也好,一点点也好,再多一些能够让她怀念她的东西也好……为此她可以不断找寻下去。 ——茵茵,你要记得我说过的,只有自己活下去,活得好才是最重要的。 可她忘不了,她怎能忘了您啊。 她本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唯有在师尊的事情上,她实在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不过大仇尚未得报,谢锦茵决定过不再哭泣,她手背挨在脸颊上,随意擦了擦泛红的眼眶,又继续坚定追问:“除此之外,她还来这里做了什么?” 魏老仔细回忆了一番,缓缓道:“她身负太炁剑骨,我们这些剑灵见她如万剑朝宗,自然不敢阻拦,她便进了沉剑池中,将一柄剑沉了进去……不过那柄剑的剑灵,不知是还未生出,还是陷入沉睡,我们无法和他说上话。” “沉剑池在哪?”谢锦茵问。 “在冰面之下。” 谢锦茵望向剑冢中心,唯一一处冰湖之上,水面结冰,没有覆雪。 她手中掐出剑诀,方才被她撤去的,无形而强大的威压再次笼罩整个剑冢。 同时,太炁剑骨的力量令她瞬间操控了剑冢中上千万把剑,她手中指决一变,所有被深埋在白雪的剑全都如树木一般被强大的神念掌控连根拔起。 数千万剑齐齐浮空而起,强劲而密集的剑气席卷而下,带着寒冷的幽芒,化作万千银光,垂坠而下。 千万把剑如流星直直刺入冰面,巨响之后,冰面瞬间碎裂,澄澈透亮的碎片四散开来,顷刻被强大的剑气碾压成粉尘。 “你这样……”魏老惊愕出声,可惜他只是剑灵,若有实体的话,一定能看到这位苍老长者面上震撼的神情。 他记得苏心珞,记得太炁剑骨。 他记得那女子只是走进剑冢,就引得剑冢震荡,剑灵齐鸣,千万把飞剑争抢认她为主,臣服于她的强大,想要成为她手中的利刃,为她所用。 只可惜,苏心珞无意于此,她并没有带走剑冢中的任何一把剑,只是将那柄剑沉入间池中便离开此地。 当初苏心珞来玄夜宗时已是半仙之躯,以太炁剑骨剑骨操纵上万剑灵并不是难事,但如今这个小姑娘不过是金丹修为,操纵千万个剑灵的灵识会给她的神识带来巨大的压力,犹如千万颗琉璃珠被同时塞进瓷瓶之中…… 若是寻常人,这个瓷瓶定然会因为承受不住庞大的琉璃珠而碎裂。 “不会有事。”谢锦茵轻应道,又用神识操控那些剑灵,然后他们的剑身回到原地。 太炁剑骨虽是师尊给她的传承,这也并不代表,这样的神物是可以随意认人为主的。 她神识足够强大,远超她如今的修为,有让太炁剑骨认主的资格。 …… 随着冰面被凿碎,千万柄飞剑也退避开,重新被插入白雪中。 谢锦茵走向,清湛的眼眸中又开始浮现淡青色的流光 冰湖中央忽而卷起风浪,风浪将湖面撕扯开一个大洞,一柄剑在湖水拥簇之下被送到谢锦茵面前。 她眉眼低垂,伸手接过那柄剑,剑身皎白如月凝光,沉浸在冰湖中的剑身也冰霜一般寒凉,冰冷的触感似穿透她的肌肤冷到了骨髓中。 谢锦茵轻扫一眼,缓缓握住剑鞘将剑出鞘,露出的那段剑刃之处刻着二字。 慧寂。 “我师尊可还有留下什么其它话?”她深吸一口气,没有回头,只是沙哑地问。 魏老见她拿到剑,也遵守当初那人嘱托,不再隐瞒:“她说,谨记慈悲。” 谢锦茵释怀一笑,说话的声音抑制不住的哽咽: “这是她,为我留下的慈悲。” 她将手中冰冷的剑紧抱在怀中,却如同被师尊温暖的身躯与手臂再次拥抱,她的目光,她的声音,她的一切,至她死去之后似乎都还在她的身边留有残影,所以她的时间才不曾流逝过。 ——我的茵茵,只要过得幸福快乐就已足矣。 师尊,因为有您,茵茵那段时光真的过得很幸福。 幸福到,这一生都不会再有那样的时光了。 73目光 剑冢之中再次归于沉寂。 谢锦茵长舒一口气,视线又重新变得坚定清澈,没有半点茫然。 “小姑娘,外头有人来了。” “嗯,多谢魏老。”谢锦茵回。 这句谢谢倒是出自真心实意,魏老清了清嗓,拿腔作调道:“先前之事是我们对你有些误解,但我相信苏前辈的选择……你既然她的传人……”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立刻被谢锦茵冷硬的语气打断。 “我不需要得到你们认可。” ——她所作所为,并不需要任何人来认可。 谢锦茵将慧寂剑别在腰间,回头看矗立在风雪中的魏老轻佻笑一笑:“说到底,师尊她是那样的人,也不代表我能成为那样的人……我只能和你保证,我所做之事,皆无愧于我本心。” 她自始至终都明白,师尊教导她,养育她,传授给她知识和道理,从来都不是为了让她成为与她一样的人。 师尊让她成为她自己。 所以,她要成为她自己。 当着这么剑灵的面,魏老被这么说了一通,面子有些挂不住,一时间下不来台,还好先前那个叫小曲的剑灵出来打岔: “魏爷爷,我喜欢这个姐姐,我想和她离开剑冢。” 魏老被这孩子气得无言,谢锦茵却在一旁笑吟吟道:“不怕我又把你哥哥折断了?” “姐姐你这么厉害,肯定不是坏人。”小曲从雪堆里窜出来,飞到谢锦茵身边绕啊绕地,“姐姐你带我走吧,我喜欢你。” 小孩子的喜欢,没有缘由又来得很快。 谢锦茵倒不是讨厌这孩子,只是觉得自己已有师尊留给她的剑,不想再拿第二把剑出剑冢,故而道:“可惜我已经有师尊留给我的剑了,不需要第二把。” “茵茵姐!” 这时,不远处忽然响起少女的声音。 紧接着,空中落下两个模糊的人影。 先落下来的赵琼芝稳稳当当站在雪堆上,她身后的赵承乾则缘糜行├潜罚整个人爬伏在雪地里,摔了个狗啃泥? 滑稽的模样令谢锦茵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听到少女的笑声,赵承乾又羞又窘,连滚带爬地从雪堆里站直身体,拍了拍身上的落雪, “小瑾呢?”谢锦茵往他二人身后看去,没看到谢瑾的身影。 “我出来就撞见我哥了,没有看到谢师兄。”赵琼芝左顾右望了几眼便走上前,没留意到自己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 下一瞬,脚下就传来少女哀哀的叫声。 “呜呜,你踩到我的剑柄了,好疼!” “啊……对不起。”赵琼芝第一次这么清晰地听见剑灵说话的声音,几乎是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不行,你踩疼我了,你要负责将我带出去。” “这……” 赵琼芝没想到这是自己被剑灵喜欢并且认同了,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又慌张地说,“你没事吧?踩疼你了吗?我是铸剑师,我可以修好你。” “你还是铸剑师呀,那更好了,我喜欢你,方才是在逗你玩呢,我叫解语,你可以叫我小语”解语剑从雪堆里悬浮而起,凑到赵琼芝面前道,“你带我出去吧,我在这里闷了好久了!” 小曲见状,也顺势缠上赵琼芝身后的赵承乾: “哥哥,你带我走吧,我喜欢那个青色发带的姐姐,我喜欢她,想经常看到她,可他她不肯带我走……” 赵承乾有些为难,下意识看向谢锦茵,谢锦茵朝他点了点头肯定道:“长歌吟松风,曲尽河星稀,此剑名为松曲,是把好剑,你带他走吧。” “好。”赵承乾这才答应下来。 过了会,风雪渐渐平息。 谢瑾出现在几尺外的雪丘之上,身上的衣物似乎是被雨水浸透,湿哒哒的,不过他并未在意,而是直接朝谢锦茵走来。 待看清他颓唐的模样,谢锦茵才忍不住挑眉道: “怎么浑身湿漉漉的?嗯?也不自己施个避水决清理一下?” 谢锦茵伸手,就像他刚蹒跚学步时时常摔倒的时候,习惯性地撵起袖子擦他的脸上滴落的水珠。 只是还未擦干,她的手腕就被谢瑾握住,肌肤相触之处传来微凉的冷意,却不知为何像是隐隐的灼痛,令她迫切地想要抽回手。 “来得匆忙,忘了。” 他像是只被雨淋湿的墨灰色大狗,毛茸茸,湿漉漉,几缕鬓发贴在他脸颊,睫羽低垂,墨瞳似笼了薄雾,分明这样狼狈,却因为这张出落得极为清俊的脸反而有几分诱人的破碎感。 “你没事吧?” 他的目光直勾勾的,视线中看不到别人,唯有她的身影清晰地倒映出来。 被他这样注视,谢锦茵心惊不已,她明白这种眼神其间更深沉的含义,于是慌忙抽开手,移开视线不敢与他对视。 “……我没事。” 魏老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他在这忘虚剑冢中已待上百年,对其间自然了解,看这少年人浑身湿透的狼藉模样,便猜到他大抵是从哪条路来的:“看这架势,他应当是从生死道的弱水来的。” “那是什么地方?”谢锦茵抬眸问。 “剑冢中最难的的试炼,需以……” 魏老的话这次也没能说完,就被谢瑾的声音打断了。 “你是从哪条路来的?”他担忧地问谢锦茵。 谢锦茵顺手指了指她来时的方向:“那座桥上。” “你没有御剑是直接从柱子上跑下来?” “嗯……” 这头那二人说着话,三番两次被无视,魏老面子挂不住,又睨了谢瑾几眼,越看越觉得他的面容似曾相识,越想越纳闷忍不住道:“这位小友看着似乎有些眼熟。” 自然是眼熟的。 谢锦茵倒是不奇怪他为何觉得谢瑾眼熟,毕竟凤梧是玄夜宗这一代最为出挑的弟子“眼熟也难怪,他父亲是凤梧道君。” “凤梧?荀殊?那孩子……”魏老惊讶。 凤梧改昵霸陕涞南息,玄夜宗上下早已清楚,他们这些剑灵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听说荀殊有孩子,却还是头一回? 这消息令剑冢里头一下就热闹起来,剑灵们七嘴八舌地交流着这件事情。 “是呀……”谢锦茵笑意盈盈,捏着谢瑾的下巴左右摆弄,像是在赏玩精致漂亮的人偶,“怎么样,是不是很像凤梧?” “的确是有五、六分相似。”魏老肯定道。 “别这样。”谢瑾有些不习惯被人,或者说被剑灵们这样打量,只是因为谢锦茵,所以才强忍着这些视线,没将她的手拨开。 赵承乾在这喧闹声中也不由看向那二人。 他其实有些羡慕,她二人并肩站在一起时,总是那样令人觉得般配。 他看到了谢瑾泛红的耳根,和落在少女身影上温柔如春水的目光。 耳畔分明是剑灵们嘈杂的声音窸窣作响。 可这瞬间,却似有寒凉的雪水从他头顶一路灌至脚底。 冰冷刺骨。 那绝不是,绝不是,弟弟看待姐姐的目光。 74凡石 三年前。 凡间,松岳书院。 晨钟声声,叶上初阳乾宿雨,水面清澄,一一风荷举。 书院的学生纷纷散学,赵承乾双手抱肘,百无聊赖地倚在门扉,等谢瑾从后院出来,等了会没见到人,他便朝书院里探去往了几眼。 少年人一身天青色长衫,斑驳的花影从树梢间落下,将他清癯的身形衬托得温润而岑贵。 在同龄的少年间,他总是格外显眼,如雪莲绽放于荷池,霜白落入凡俗嫣红之中,唯他皎洁幽寂,不属于这方天地之间。 “谢……”赵承乾刚想开口唤他,余光却瞥见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女站在谢瑾面前。 所以他立即识趣地闭上了嘴。 随后,他听到谢瑾开口对那少女道: “我已心有所属,你不必再对我留存半点心思,不必浪费自己的感情。” “好,我明白了。” 对面少女的声音也干脆利落,立刻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毕竟她和谢瑾从未有过交集,只是自己单方面仰慕他。 这样的干脆拒绝她,反而令她更痛快些,无意便无意,她自有更好的人来与她相配。 少女转身离开,答复完的谢瑾也没有再看那少女一眼,分过花枝正欲离开,就看见不远处站着探头探脑四处张望的赵承乾,微微皱起眉头。 谢瑾素来不苟言笑,也与同窗们并不亲近,与周围之人也不过点头之交,倒是这赵承乾,同每个人都往来得极好,性子温良老实,逢人便能说上几句话,就连对他也不例外。 ……这样的人实在不好应付。 谢瑾自以为已将自己的厌恶写在脸色,对方却像是没看到他流露出的反感,凑上来道:“谢瑾,方才那个姑娘同你说了什么?” 谢瑾看都不看他一眼,冷淡地回:“与你无关。” 赵承乾跟上去,走在他身旁,摸着下巴道:“其实也不难猜,应当是她有意于你,却被你立刻拒绝?为何拒绝得这般毫不留情?” 谢瑾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加快了步子,蹙着眉说:“既对对方无意,干脆拒绝才是最尊重对方的方式,不要给对方任何幻想,所谓不忍心亦或是怜香惜玉,不过是男人为了满足自己花心和私欲的借口,这并非君子所为,而是彻头彻尾的卑劣小人猥琐行径。” “你说得对……” 这一番话听得赵承乾如振聋发聩,醍醐灌顶,怪不得他总觉得谢瑾和那些富贵人家的书生公子不一样,原是因为他这般守礼自持,颇有文人风骨。 父亲和他说过,出门在外总要与人为善,多交些朋友,这样以后的道路才会顺些,更何况谢瑾这般厉害,若能和他做朋友,想来他也能添几分光彩,学到不少事情。 谢瑾这个朋友,他是交定了! 赵承乾爽朗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会和我说这么多话还真是少见……难道说你真的早已心有所属?” 心有所属。 谢瑾闻言缄默了一瞬,眼底惆怅一瞬而逝,薄唇抿成一线,面色又平静如常。 “没有。” 那人,他不敢想,也不能想。 分明与她朝夕相处,却仍旧魂牵梦萦,念念不忘,所思所想皆为痴怨,求不得,求不得。 穿着同样的学子服,二人却因为面容气质不同,看起来也全然不同,一个珠玉,一个凡石。 只是这凡石丝毫不在乎自己被这珠玉映照得黯淡无光,还兴致勃勃地自顾自开始谈天说地。 一刻钟后,二人来到街上最大的一家书铺,谢瑾进门后,与店家打了个照面,便开始自行取书。 赵承乾本就是跟着他来的,自然也无事可做,扫过他手中的书册,顿时惊掉了下巴:“《玉清隐书》《阴阳五要奇书》都是修行的书,你要修仙?” 谢瑾眉目低垂,核对自己手中的书册,半句话都没有回答他,扭头就要离开,赵承乾却又不死心地跟上来。 “别跟着我。”他实在忍不住,出言警告。 赵承乾再一次无视他的警告:“谢瑾,你住在哪,你一个人住?” “与你无关。” “整天这样对人摆着个冷脸,真想看看,你喜欢上哪个姑娘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闭嘴。” …… 过去的记忆再次涌来,更令他意识到,他方才所见并不是错觉,而是冥冥中在更早的时候已经有所注定。 赵承乾回过神时,他们已经了离开剑冢。 他神思恍惚,回想起谢瑾方才看她的眼神仍觉心有余悸惴惴不安。 谢瑾是从何时开始喜欢她的? 三年前就已经开始了?对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姐姐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即便是同母异父的姐弟,可他二人仍是姐弟,怎可生男女之情? 一旁的赵琼芝终于发现哥哥有些不对劲,忙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哥,你怎么了?拿到剑开心傻了?” 他定下心神,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谢锦茵身上,眼底是掩盖不住的失魂落魄。 只是怕妹妹担心,随口回了句:“我没事。” “哦,没事就好。” 赵琼芝其实看得出来,她这个哥哥平日里没有什么烦恼,整天面上挂着笑,温柔又老实,又笨又容易上当受骗,也很少有能让他挂心担忧的事情。 是因为喜欢茵茵姐么? 虽然她觉得她这个傻哥哥配不上茵茵姐半根头发,可要是这样直接说出来,实在是有些伤人,还是等他彻底被拒绝死心了,她再说些挖苦他的话好了。 “试炼已经结束,你早些休息。”她颇为贴心地嘱咐赵承乾,自己则抱着解语剑转身就离开。 毕竟说到底,感情的事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她才懒得插手。 赵承乾看着赵琼芝离开,视线又再次落在谢锦茵和谢瑾身上。 谢瑾的神色也已恢复如常,将那份感情也隐藏得极好,就仿佛那瞬间的流露,只是赵承乾所见的错觉。 可他知道那并不是错觉。 所以趁谢锦茵转身去和沉玉书说话的间隙,他叫住了谢瑾: “谢瑾,我有事要和你说。” 75沈玉书喜欢谢锦茵 赵承乾站在原地面色沉肃,似乎真的是有要紧的事情要与他说。 虽不知对方要说什么,但他难得见到赵承乾这般认真的神情…… 或许,是与母亲有关之事。 故而他凑近谢锦茵,压低了声音道: “姐姐,我有事离开一下。” 谢锦茵微微颔首,任谢瑾离开,并未太过留意。 她现下满脑子想的都是师尊留下的这把剑,所以,她打算先弄清楚这把剑的来历。 谢锦茵虽称不上铸剑师,但师尊也曾教导过她有关于铸剑的皮毛。 她手上这把剑材质特殊,并非寻常材质所铸,至少不是她见过的任何一种铸剑的材料,或许……这把剑和师尊的来历有关。 “沉师兄。”她唤了等候在旁的沉玉书一声,“你知道哪里可以了解到剑冢中每把剑的来历?我想玄夜应当有专人登记此类信息。” 沉玉书早知道她有多优秀,见她这么快从剑冢出来,也并不感意外,笑着恭贺道:“看来你已得到剑灵的认可,藏经阁中登记了剑冢中每一把剑的来历,我想或许那里能查到这把剑的来历。” 谢锦茵攥着他的衣袖,眼巴巴地抬眸看他:“那沉师兄能与我一道去吗?” 少女纤细的手指勾着他的衣袖,捏在手里晃了几下,怎么看都是在刻意撒娇,却不会让人有丝毫反感,反而令人觉娇怯可爱。 “好。” 沉玉书一笑,弯下腰凑到她脸侧应了下来。 林荫参差斑驳,晚风推动暮云雾色流淌,微风摇庭树,如细雪下帘隙,四下寂静无声,唯有婆娑的风声拂过耳廓。 “对了沉师兄,先前进剑冢前,你想对我说什么?” 前往藏经阁的路上,少女朝他转过身来,乌发在风中摇动,浅青色的发带与乌发纠缠,明眸皓齿,两靥生花,如同冰玉雕琢而成的仙灵。 沉玉书看得微微一怔,片刻后抿唇笑道:“我想说什么,师妹这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 谢锦茵没有立刻回答,反而轻巧地几步上前,一下子凑到他跟前。 沉玉书垂眸看她,二人身高相差之下,她锁骨与肩头白皙的肌肤一下就映入他眼底,少女的鼻梁秀气小巧,嫣红的唇瓣此时正抿起,一字一顿道: “可我想要沉师兄亲口告诉我……” 沉玉书无法,只好宠溺笑着,压低了声音回: “我喜欢……” 这一句话还未说完,柔软的唇就覆了上来。 沉玉书眼睫微颤,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却并没有拒绝这个吻,反而闭上眼就此沉沦。 少女的唇齿比荔枝更加柔软诱人,轻触上来时温温热热柔软细腻,像是落花轻拂过唇瓣,待舌尖探进来时,又尝到一点甜。 分明只是轻微的一点甜,却让人的心都要化开。 她含住他的上唇,轻轻舔砥着,又慢慢往下唇游移。 再然后,比唇更加湿润的东西探了进来。 ……是舌头。 沉玉书没有想到她会将舌头伸进来,他没有与人接吻的经验,先前两次和她的亲吻,也不过是浅尝辄止,实是不知该如何回应,却又不想在心上人暴露自己的紧张,故而学着她探出舌头,试着触上她的舌。 只是轻轻一触。 “嗯……” 怀中少女唇齿间溢出一声轻哼,身躯更是一下子软了下来。 她却没有就此认输,反而因为这样轻轻一触,就踮起脚尖,用藕臂缠上他的脖颈,扣住他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少女柔软湿滑的舌头缠绕着他的,动作熟稔而灵活,纠缠间时不时发出啾啾的水声,光是这样就令人觉酥麻不已,二人的肢体也紧密贴合,亲密的距离更是令气氛愈加暧昧。 这一吻太过缠绵而热烈,强烈的情欲涌来,唇齿间的快意漫延到四肢百骸,沉玉书不自觉搂紧了她的腰身,腹下紧张难耐,衣摆之下更是隆起一个勃涨的弧度。 他渴望她,出自情欲的渴望。 这瞬间,诸多暴虐且疯狂的想法浮现而来,令他迫不及待地想占有她的一切。 他为自己这种失态而羞耻,欲望令他失控,但理智却告诉他,应当与她分开一些,若是再持续这个吻,他真的会失控。 幸而对方也已缓缓结束这一吻,抽离开身去。 当着他的面,谢锦茵像是意犹未尽一般舔了舔唇角,沉玉书更是耳根微红,不自觉用手挡了脸,来掩饰自己此刻的失神。 谢锦茵却等呼吸平复后立刻凑到他跟前,踮起脚,搂着他的脖颈问:“沉师兄,讨厌我这样吻你吗?” 沉玉书侧开脸,谢锦茵却凑得更近,双唇贴在他的耳廓,随后轻轻咬住。 不知为何,他觉得谢师妹今日似乎变了一个人,更直率,也……更大胆。 他托着她的腰身,不敢动作,拼命压抑着自己腹下的躁动与坚硬,也不敢与她对视,只能哑着声回:“是有些意外,但并不讨厌。” “沉师兄……” 耳畔响起少女甜糯嗓音含着戏谑的笑意,似乎早已料到了他会如此失态。 “沉师兄,把你方才想说的话,再说一遍呀,我方才没有听清楚。” “……我喜欢你。”沉玉书温声答。 “再说一遍。”谢锦茵咬着他的耳廓道。 “我喜欢你。”沉玉书耐着性子又回了一遍。 “嗯?” 少女浅墨色的瞳孔映出斑驳的树荫,如点缀浮玉翠珠,美好得仿佛不属于这世间之物,令人只想倍加珍惜。 沉玉书顿时情不自禁,再次颔首下来,以唇覆上她的唇,厮磨间缓慢而清晰地说: “沉玉书,喜欢谢锦茵。” 沉玉书喜欢谢锦茵。 少年人直接坦荡的告白像是掠动的飞鸟,一下子撞上她的心房,若说她没有丝毫动心,那一定是她在自欺欺人。 但,也只是动心而已。 谢锦茵满意地抿唇一笑,用指腹轻抚上他的清俊的面庞,缓缓道: “沉师兄,今夜我会去丹霄峰,给你先前的答复。” 事已至此,自然是已经可以收网了。 就是不知道,这次会有什么收获。 76今晚见 “好。”沉玉书回答,视线落在她嫣红的唇瓣上,方才亲吻过的唇,上头还覆着薄薄的水光,诱人想再次亲吻。 “茵茵。”他爱怜地唤他,轻抚过她的唇,眸光愈加低暗, “嗯?”谢锦茵不明他忽然唤她是何意,眨了眨眼,茫然地抬眼看他。 “可以这么唤你么?”沉玉书的视线依然没有离开她的唇瓣,待谢锦茵回应之后,才抽开指节。 “可以啊。”她盈盈一笑,眼眸如氤氲秋水,像是湖面之上泛起粼粼微波,清亮动人。 美丽。 他心下只浮出这浅薄的二字。 无论如何看她,他都觉得美丽。 这种感觉并非来自她的外貌,而是先来自他对她的感情,他喜欢她,所以觉得她的一切都是美丽的。 他无比确信自己对她的感情,喜欢、喜欢到无以复加,他不明白这种感情为何如此强烈,又或者他早已知道答案。 她的一切都值得他喜欢。 哪怕只是一个笑容,一个眼神,一个不经意的回眸都令他无比心动,心跳快得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也从未有过这种失控的感觉。 他找不到这种心动的缘由。 可心动,需要理由吗? 回味起方才唇上的触感,他又失神了片刻,直到谢锦茵牵起他的手,他才回过神来。 “就这样牵着走一段路吧。” 他没有想过,仅仅是这样被她牵着手,走一段路,就让他觉得这一段时光美好得不可思议。 少女的手比他小一些,恰好能被他的掌心包裹,她纤细指节插进他的指缝中,二人十指紧握,仿佛是一对亲密的恋人一般。 他的一切都与她这般契合,让他瞬间有希望将这一刻永久持续下去的冲动。 只可惜这条路太短,未久,二人就走到尽头。 尽头就是藏经阁。 藏经阁外,左右生苍木,攒植森拱,楼阁栉比,栋宇相连,林叶茂盛,繁荫斑驳,几乎将这方天地包裹在阴翳中。 唯有一点零星的光斑落在青石板的路面上。 谢锦茵抽回手后,沉玉书手掌中似还残留有她的体温,他不由下意识握紧了手,却发现手心空荡一片,这时候才意识到她已经将手抽开。 “要我陪你进去吗?”他迟疑片刻后看向谢锦茵问。 谢锦茵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没事,沉师兄不必陪我,阁中不是有守值的弟子吗?我自己去查阅一些古籍就好。” “好,那我先离开。” “沉师兄……” 谢锦茵却忽然唤他,还故作神秘地朝他微微一笑。 “还有何事?” 沉玉书好奇回眸问,衣襟却又被她握住,被她往跟前一带。 少女鸦青的睫羽低垂,像是半弧鸿月,悄然而至,倒映于他心湖的涟漪之上。 却令人,心潮涌动。 她的唇再次覆了上来,如羽毛轻拂而过,轻轻一触便离开。 随后她缓缓推开沉玉书,零落的光斑映入她的淡青色瞳孔之中,她站在从林梢投映而来的曦光下,清澄,皎洁,如同盛开在朝阳之下的琉璃之花。 “今晚见。”她笑着说。 “……今晚见。” 沉玉书回过神来,方才痴痴地回,少女的身影却已消失在书阁之前。 几缕流光落在他掌心,掌心余热似还其间游走,如一根无形的丝线,将他的心也一道牵引走。 回味起方才那两个吻,他才发现,和心上之人亲吻,原来是如此甜蜜的事情。 他不由紧攥住心口的衣物,越攥越紧,直将衣物攥得发皱,却依旧压抑不住胸膛之下激越强烈的心跳。 沉玉书喜欢谢锦茵。 深陷,沉沦,已无可自拔。 “果然,道侣一事,还是应该提前与师父知会一声……” 他站在原地久久未离去,指腹轻刮过唇瓣,自顾自的喃喃道。 天色渐晚,黄昏悄然而至。 因还未至黄昏,书阁之中尚且还有守值的弟子,故而谢锦茵推门而入之后,先是四处打量一圈,寻找守值的弟子。 书阁一层,上百个书架层层行行整齐排列着,谢锦茵一行一列的穿行而过,没见到半个人影。 终于,走到最后一列书架时,终于见到了人影。 翳翳桑榆,日影下帘,余晖落在那人绀青色的道袍上,只能大致看清他被勾勒出的颀长清癯轮廓。 谢锦茵抬手遮了遮有些惹眼的光晕,有礼开口道:“请问……” 话音还未落下,对方就已转过身来。 男子温润儒雅的眉目映入她眼底,虽是算不上极为出挑俊美的相貌,却因为周身淡泊如水的气质,反倒让人看起来格外舒服,加之他今日衣饰比起前几日在大殿之上,更是清简,也愈加清逸出尘。 李长源看向她,眉目疏朗,笑得温柔且平易近人。 “是你。” 因为在他面前无法说谎,只是这样简单地与他对视,谢锦茵就顿时觉不自在起来。最擅长的甜言蜜语骗人的谎话,在他面前也不管用,对方又是这样的身份,要挟制服更是不可能…… 她只能选择回答实话,或者不回答,转移话题。 “好巧,李掌门也在啊。” 片刻间,谢锦茵已经想通,从容有余地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更何况有小瑾这层关系在,李长源定然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她倒要看看,李长源打算怎么对待她。 77说谎 李长源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被夕照映衬的眸色略显浅淡几分,如同清透的墨玉。 “看来,你已得到忘虚剑冢中剑灵的认可。” “是。”谢锦茵笑着应他,慢慢走上前,“是正如掌门所料,还是令掌门失望了?” 李长源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转身掩上翻开的书页,才又看向谢锦茵道:“你很聪明,也足够有天赋,剑冢的试炼于你而言,并非难事。” 他平静的语气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全然不像夸赞,令人听了并不能高兴起来,故而谢锦茵也只是微微抿了抿唇才回道: “多谢掌门夸奖。”顿了顿,她方才迟缓道,“我有一事,一直想请教掌门。” “但说无妨。” 谢锦茵在他面前无法说谎,自然也立刻单刀直入:“你明知我不是小瑾的姐姐,而是他的母亲,也知道我在欺骗旁人,为何还要帮我隐瞒?不怕我对你门中弟子不利,做出一些有损玄夜声誉之事?” “观万物而不为,明心镜而少言。”李长源答。 这算是什么回答? 谢锦茵挑了挑眉头,流露出些许地不耐烦。 李长源却又忽而沉静道:“凤梧他,虽是嘴上未曾提过,但他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 真是好笑。 “李掌门,你既是真语者,那我也无法对你说谎……” 虽不知他为何提起凤梧,谢锦茵却是实在忍不住想笑,干脆顺手将肩头坠发撩至而耳后,露出白皙的耳廓,颇有几分不装了,干脆撕破脸破罐破摔的架势。 “实话告诉你吧,我从来没有爱过凤梧,我当初只是将他关在小黑屋里玩上了几天几夜,至于生下这个孩子,更是我倒霉,以为修士不会有孕,便没有留意,这才不幸中招……” 她虽笑着,眸色却冰冷如霜,又徐徐讥讽道:“你说他对我念念不忘,那是他自己犯贱,不过是被睡了几天而已,却牢牢念着我十八年,贱不贱啊……” 她越说越激动,加之今日师尊一事,各种心绪堆积在她心中,因她无法对李长源说谎,不知不觉已开始宣泄起来。 十八年。 凤梧记着她临别时的玩笑话,整整十八年。 若是凤梧没死,她大概根本不会在意这件事,他记着她的玩笑话也好,为了这个玩笑做了什么也好,全都和她没有关系,是他自己一厢情愿,与她谢锦茵无关。 可他死了。 死前他还惦念着她,想对她说:当年你所要求之事,荀殊已全都做到,我从始至终,唯你一人而已。 唯她一人。 他对李长源说这话时,面上又流露出的是什么神情? ——茵茵以为,爱是什么呢? ——你看,爱是雪啊。 ——世间小爱是绵绵细雪,世间大爱是漫天大雪,若他爱你,便情愿落在你掌心,为你消融。 师尊的话语再次浮现在脑海,谢锦茵眼眶微微泛红,几乎要将下唇咬破:“是他自己犯贱,我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 “你在说谎。” 这时,李长源终于平静地打断了她,他依旧淡漠沉静,浅墨色的眼瞳像是未有半点星澜,幽寂深邃的长夜,至清,至静。 与之对比,谢锦茵脆弱的情绪几乎是毫无保留地暴露了出来。 “或许,就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在说谎。” “你的确不爱凤梧,但并不代表,你对他的感情无动于衷。” 说谎? 当然,她最擅长说谎了。 在没有遇到师尊之前,她几乎是活在谎言中的。 自记事起,她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没人教她如何为人处世,但她想要一个人活下去。 所以她偷蒙拐骗,不停地说谎,也足够自私自利,从不在意别人的死活,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的生存下去。 她只需知道,她要活着,她要更好的活着。 遇到师尊之后,师尊传授她知识教导她做人的道理,她或许也已改变很多,但有些习惯却早已刻在了她的骨子里,她习惯说谎,她必须不停说谎,以谎言来隐藏自己真实的心情。 不能说谎,于她而言,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她的人生是由谎言构成的,李长源是却撕开了没有谎言的缺口,让她进入这个缺口,在一片沉寂的黑暗中必须直面自己的真心。 可她的真心又是什么模样? 她恐惧,她不想看到,她不想看到自己的软弱,也不想看到因旁人感情而产生动摇的自己。 情绪交迭之下,谢锦茵身体颤抖,几乎说不出话,五指紧握至骨节发白。 随后,她才低抽一口气,看向李长源讥诮呵斥道:“李长源,你到底想怎么样!” 没有再恭敬客套地称呼他李掌门,而是直呼他的名字。 李长源清澹的眉目低垂,神色也终于有了变化,愈加温和如水,像是疏雨池塘之上泛起的涟漪。 他低俯下身来,因他修为高出她数倍,周身无形带来的压力令谢锦茵下意识想要退开。 但她不肯服输,倔强地站在原地,死死盯着李长源,眼眶泛红,却没有流出半滴泪水,不让自己的情绪更加失控。 谢锦茵原以为他要说些什么责难的话,却不想他只是伸手轻拭她泛红的眼眶,柔声道:“为何怕我?是因为在我面前无法说谎么?” 此举,并没有夹杂太多其它感情。 只是一个慈爱温和的长辈在安抚她失控的情绪,这种不掺杂其它感情只是安抚和宽慰的感觉,与师尊相似,令谢锦茵有些怀念。 可即便师尊曾在她面前盛誉过李长源,他终究和师尊不同,也及不上师尊半点的好。 她才没有怕你。 谢锦茵下意识再次想要说谎,可因为对方是李长源,她无法说谎,只能继续抿唇一言不发。 这般沉默间,李长源却已明了她的心思,退开一步,负手而立,不再与她有任何接触。 “抱歉,我的存在令让你感到不适了,若你希望,往后我也可以不再你眼前出现。”他尽可能地放缓音色,试图令谢锦茵的情绪平复下来,“但你不必对我感到惧怕,既已过了考核,你便是玄夜的弟子,从今往后,玄夜便是你的栖身之所。” 说的倒是好听…… 谢锦茵的情绪很快平复,耐心地听他说完这番话后自嘲地笑了笑:“即便我做出有害玄夜宗弟子之事?” 李长源闻言毫不在意,只是淡淡道:“他们修行不够,多些磨砺,总不是坏事……” 说完,便转身离开,不再逗留。 看着男子清癯的身影远去,谢锦茵犹豫片刻,还是叫住了他。 “李掌门。” “何事?” “……我方才,真的说谎了?” 少女的声音略有些飘忽迟疑,像是风中垂挂似断未断的蛛丝。 李长源的心依然未有波澜,这世上并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干扰他的心绪,步履顿下,没有回头,只答了一字: “是。” 78兔子 谢锦茵的手下意识按在腰间所配的慧寂剑之上。 冰凉的触感顿时令她的心也沉寂下来。 无论她对凤梧抱有什么样的感情,他终究已经死了,这些感情于她而言实在多余,而她现在唯一所想做的,就是追查到师尊当年之事的真相。 师尊是半仙之躯,究竟是何种毒药能令她枯竭至死,又是何人下了这种毒药……一切,都得层慧寂的来历开始查起。 她走上书阁二层,想看看守值的弟子究竟在何处。 刚上木梯,便见几个书柜被挪开,空出一大片地方。 而那块空出的地方,一大堆书本散落在地,几十本书堆迭成摞,围成了一个圈。 谢锦茵略略垂眸,就看到一个雪白的脑袋埋在书堆里,是个男子,身高与谢锦茵相仿,体型看上去不过是个十三、四岁少年。 少年也听到了动静,慢慢从书堆中撑起身体看向她。 他身上的雪白衣袍的略显宽大,透出了清瘦的锁骨和肩膀,满头白色如雪缎一般光滑柔顺,肌肤也白皙清透,像是冰雪雕琢而成的人。 还有,一双如宝石一般的红色眼睛。 特征这般明显,在谢锦茵的记忆里,在玄夜宗唯有一人符合这个要求,她初来玄夜那天,许祯卿为她介绍玄夜宗门关系时,也提到过此人。 宋绐霜。 顾言非的师弟,洛白师兄的师祖。 “可是……宋师祖?”谢锦茵微皱眉头,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他看上去实在是太过年轻,宋师祖三字,谢锦茵说得很勉强,几乎是从唇中挤出来的。 宋绐霜捧着书,目露茫然之色,面庞稚气而年轻,看起来不过是个清俊的少年。 即便修士的年龄无法从面容上看出来,但也很难令人将这个像是茕兔一般的小少年和师祖这个辈分相联系。 “……你找我有什么事么?”几缕发从他额角垂下,略微挡住那红色的眼瞳,鼻梁秀挺,如樱的薄唇微微抿起,这张面庞无论怎么看都精致得不像话。 但因为外表看起来比她还小上两三岁,所以谢锦茵也无法用她看待男人的目光来看待他,光是想一想都觉得犯罪,只是纯粹觉得他生得好看,所以多看了一两眼。 不过最后,她还是移开视线,目光随意落在一处地板上,淡淡回道:“抱歉,打扰宋师祖看书了,只是想问问师祖,您可知道,书阁中哪本书中记载着剑冢中历把剑的来历。” 宋绐霜闻言默然了一会,回:“哦,我知道。” 他抬了抬手,不着痕迹地施了个术,远处的书柜中便飞出来一本书,直接落在谢锦茵手心。 待书被谢锦茵拿在手里,他方才道:“这本书中有记载,具体自己查吧,你也可以将书带走,不要叨扰我看书。” “劳烦师祖。” 谢锦茵刚道完谢,就见他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是有些不悦,随后便开始抱怨她:“你身上的气味太香了……如果你要留在这里看书,能不能离我远些,到一层去。” 哪里香了? 谢锦茵带着困惑嗅了嗅自己的袖子,虽然的确有淡淡的香气,但是需要凑得极近才能闻到,她怀疑宋师祖身上大概有灵兽的血统,所以嗅觉也和灵兽一样灵敏。 ……看这外表,大概也不用猜了,是兔子吧? 不过面上,谢锦茵还是佯装什么都不知道,随后回答:“有吗?我倒是觉得还好,那我将书带走了,叨扰师祖了。” 她不想惹这位师祖不快,徒添麻烦,所以一瞬都未逗留,拿了书转身离开。 谢锦茵离开后,一双雪白的兔耳朵从宋绐霜的白发中露了出来,毛茸茸的,在空气中微微颤抖。 紧接着,少年人双颊垂耳垂浮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渐渐撑不住身体,胸腔震颤,整个人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强撑着从袖中拿出了白瓷瓶,极快地倒出几颗丹药,就这样直接干咽下。 待丹药入喉,过了一会他的面色才缓解许多,口中喃喃自语道: “好热……这个季节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他躺在书堆之中,长舒一口气,方才被拉扯的衣襟微微敞开,不经意透出一点少年人健瘦的胸膛和淡粉色的乳尖,双腿间的衣物隆起一个勃涨的形状,待片刻后,才慢慢消了下去。 心烦意乱,他再看不进书页,倒在原地呆呆看着平棋上的光晕出声,几缕风从方才谢锦茵离开的方向吹来,又带来几许香气。 宋绐霜的面颊再次微微泛红,眸底氤氲春水,又开始自顾自地喃喃: “还留有一些香气……好甜,为何她的气息和别人的不太一样……” “她是新入门的弟子么?” “方才长源和她对话时还特地开了结界,是不是有什么我不能听的事情……”他说着说着,又坐直了身子,“不行,这世上还没有我不能知道的事情,越不让我知道,我就越要知道。” 78不喜欢自渎的男人(微h) 烟水茫茫,千里斜阳已暮。 夕照弥散在万壑千峰之间,待谢锦茵搭上云梯时,落日已隐没于天际之处,唯有橙红霞色如岩彩一般晕开。 她没有直接回雁青峰,而是先去往丹霄峰。 待云梯至丹霄峰时,天色已暗,疏星缀于天河间,累累如白石。 山脚下,溜流青嶂泻于溪湾间,则似白虹饮涧,玉龙下山,晴雪飞滩。 谢锦茵并不着急,只是沿着流水上游的方向如闲庭信步一般走着,虽方才入夜,蔓草山花见却已传来幽微的虫鸣声。 叶沧洲是梅无雪之师,梅无雪又为沉玉书之师…… 叶沧洲她在剑境里见过,梅无雪她虽还未见,但这玄夜第一绝色的名声,她倒是慕名已久,只是这二人修为与她相差太多,骗起来似乎也没有那么容易,还得从沉玉书身上先下手。 她心下念着此事,缓缓行至与沉玉书约定的大致地点,分明还未至盛夏,抬眼已是满天流萤。 “茵茵。”身后传来男子玲玲如振玉的声音。 谢锦茵闻声,在春枝花野中回眸看他,惊起诸多流萤,她站在花海之中,山岚月影如琼碎朝她奔赴而来。 沉玉书看得怔然,这瞬间,心魂皆不由他自己控制,这漫天风月都为她沦落,更何况在风月遮覆之下的他。 “沉师兄。”谢锦茵朝他伸出手,“不过来么?” 听到她的声音,沉玉书才回过神来,将握着的捧花往身后藏了一藏,才缓步朝她走来。 谢锦茵嫌他走得太慢,直接三两步上前,搂住他的脖颈,像是爱侣般亲昵地与他耳鬓厮磨,悄声道:“几个时辰不见,沉师兄可有想我?” 少女的声音又甜又糯,顿时令他的心也跟着化开。 “想。”沉玉书的心顿时柔软得不行,随即颔首下来,在她耳畔沉声道:“见不到你的时候总是会想起你,不停地想起你,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沉师兄原来这么喜欢我啊?”谢锦茵则朝他眨了眨眼睛,抿唇一笑。 沉玉书从身后拿出一束捧花,送到她面前,郑重而珍惜道:“茵茵,我喜欢你,我生平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人,我想也会是最后一次,你是否愿意……做我的道侣。” 直白,不掺杂任何花哨的字眼,还真是像情窦初开的少年人会说出的话。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好骗。 上钩得太容易没有挑战性,甚至令谢锦茵有些不满足。 不过,这部分,到时用他的身体填补就好。 “我也喜欢沉师兄。”谢锦茵接过他的捧花,抬眸看他时,又欲言又止,“但……道侣一事,对来说尚且太早了,我们能不能就先维持这样的关系,你喜欢我,我喜欢你,私下里就像如今这样相处,只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让别人知道好么?” 她眉眼低垂,故作出一副委屈为难惹人怜爱的模样:“毕竟我初来玄夜,就与沉师兄……若是传出去,总是不好的。” 沉玉书看她为难的神色,想到二人相识还不算久,自己要与她结为道侣,实在是操之过急,又加之谢锦茵说的这个谎言实在完美无缺,导致他并没有任何怀疑,反而立刻颔首答应下来。 “好,若你如此希望的话,那也可以。” 见对方答应,谢锦茵顿时露出笑容。 她才不在这件事传不传出去,会不会影响她的名声,不过是因为若是知道的人太多,她若要骗其他人,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沉玉书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如今满心满眼都是谢锦茵,又从袖中拿出一个精巧的青玉手镯,戴在谢锦茵的手腕上。 “这是储物的手镯,里面我放了一些灵石和法器,你若有需要,随时取出来用就好,若是还有什么别的需要,也尽管可以找我。” 谢锦茵摸着手上的玉镯,暗暗思衬,光是这个镯子,就已经值上两三千灵石了,等回去她要仔仔细细翻翻这镯子里头的东西,究竟有多值钱。 不过眼下,自是要好好享受这送上门来的猎物。 “沉师兄有多喜欢我?”她眉目盈盈,笑着问。 有多喜欢? 这个问题,一时间令沉玉书答不上来,若说自己什么都能为她做,又怕听起来有些虚作,所以他回:“你希望我如何证明?” “嗯……该怎么证明呢……” 谢锦茵的声音越来越低,夜色中勾人心弦,紧接着,她忽将沉玉书推倒在地,骑到了他身上。 少女跨坐在他身上,清秀的五官被澄皎的月色勾勒得愈加娇美动人,墨发与青色的发带纠缠垂落在她颈旁,更衬出肌肤细腻匀称的轮廓。 待回过神来,他听到她略带戏谑的声音:“用你的身体证明,怎么样?” 初见时,她分明那样羞怯又纯粹,虽不知她为何会有这样的变化,沉玉书却并不讨厌她展现的大胆而直白的这一面,只是实在忽然,令他猝不及防。 沉玉书握住她四下点火的手,难得沉了脸色告诫道:“这种事情,是要结为道侣才能做的。” 谢锦茵微微抿唇,红唇启阖,细声细气道:“我相信沉师兄,不是始乱终弃的人……” ——可她谢锦茵是这样始乱终弃的人。 总要先尝一尝,好不好用,再看看要不要丢吧? 她身上温软的香气令沉玉书脸颊发烫,却又舍不得推开怀中少女,只能再次哄劝道:“茵茵,这样不好,还是等以后我们结成道侣再做。” “沉师兄,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谢锦茵坐在他大腿上,慢慢抽开衣带,抿唇一笑,“还是……你不想对我做这种事?” 欲望和理智唯有遇到她之后,才会纠葛拉扯,将他的身体与心撕裂成两半。 不想,是谎言。 他的学识他的教养他所学到的一切,都告诉他,这种欲望并非正确之事,而是对她的冒犯和不尊重。 可他的身体却比他的想法更加坦诚,下腹因为过度紧张,紧绷而坚硬,偏偏双腿之间火热不已,早已撑起一个夸张的轮廓。 好想要她。 想得发疯。 少女的衣服已经褪去了一半,大片肌肤裸露在外,绵软的乳房被鹅黄色的抹胸遮覆着,微微透出一个圆润饱满的轮廓,裙摆被拉至她大腿之上,匀称的双腿没有半点遮蔽,月色下她的肌肤略显冰冷,却更为清透。 他越看越觉得难耐,为脑海中冒出的各种亵渎她的想法而觉羞耻不已, “还想继续看么?”少女带着诱惑的声音又再次传来。 沉玉书天人交战间,只好闭上眼,叹息着说:“茵茵,我们不该这样。” “可是,你不是想着我,这里才变得这样又大又硬么?”谢锦茵伏在他身上,暧昧地以大腿摩挲他双腿间的硬物,手也未曾停下,隔着衣物抚摸他腹部胸膛紧实的肌肉。 “都这么硬了……” 沉玉书毕竟也是剑修,虽不及叶沧州那般结实健硕,却也棱块分明,摸起来手感极好。 接下来,她的动作也慢慢变化,从一开始以掌心抚摸,到后来用指腹沿着他的腰线慢慢游移,最后落在他勃涨的双腿之间打着圈轻点,朱唇微启,笑着问:“沉师兄,自渎过么?” 沉玉书不敢与她对视,喉结滚动,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起来,只含糊不清地说: “修真之人,应该断念戒欲,此等事本就不该……” 谢锦茵却从他闪躲的神色中了然一切。 “哦,那就是没有做过。” 因为很满意这个回答,所以她亲了亲生沉玉书的脸颊,将手伸进他的衣襟之中,少女微凉的掌心抚过他的肌肤,惹得他一阵颤栗。 “正好,我也不喜欢自渎的男人,沉师兄这样,很好。” 79已经湿了(h) “沉师兄,你怎么不说话……” 少女慵懒的音色刺激着他的神经,他觉得自己已十恶不赦,却又情不自禁沉沦于这种理智深陷不可自拔的禁忌之中。 “真的可以吗?” 沉玉书仍是犹豫,伸手触碰她的脸颊,因为汹涌的情欲他的体温也随之升高,倒是指尖触碰到的少女的显得更为冰凉。 他的理智告诉他,就这样与她发生关系并不是君子所为,但是若是茵茵如此希望,他能为她做任何事情……更何况,他心中已有打算。 故而,他看向谢锦茵,一字一句郑重道:“谢师妹,我以心魔立誓,无论过去还是眼下,亦或者今后,我此身此心,都唯你一人,若违此誓,则叫我万箭穿心而死。” “沉师兄……” 谢锦茵声音颤抖,面上虽一副感动不已的神情,心下却不知道笑得有多大声。 这再三保证的样子还真是纯情,心魔誓何等重要,一个修士,这种事情竟还能随随便便以心魔立誓了,还真是万分珍惜她……就是不知道若是他知道自己被欺骗,这张俊俏的脸上又会流露出什么狼狈的神情。 想想,还真是有些期待。 谢锦茵那双无辜清亮的眼眸望向他,缓缓回道:“嗯,我相信沉师兄,那我们……继续吧。” 眼看着谢锦茵最后一件遮覆就要褪去,沉玉书却忽然扣住了她的手腕: “让我来。” 谢锦茵倒是无所谓,从他腰肢上退下,又看着他的身形覆了下来,面对男子如画的眉目,忽而笑着调侃道:“你会么?需要教吗?” 沉玉书无法立刻回答她会或者不会,只是想起了世俗间那些陈规陋习,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种事还需要旁人教导的男子,和废物有何区别?” 谢锦茵被他这回答惹得发笑,不过正如沉玉书所说,这样的男子的确是废物。 什么暖床丫鬟,通房啊,不过是男人纵欲享乐的借口,美其名曰教导房事,真是可笑,这种事若还要人亲自教,那和蠢物有什么区别, 这个回答,愈加令谢锦茵觉得他可爱了,故而她没有动作,静静看着,等待沉玉书接下来的动作。 他上去有些紧张,喉结动了动,身子继续压了下来,朗润的眉眼低垂,沾染了情欲的眸底幽邃,最后将视线落在了谢锦茵的唇上。 嗯……果不其然。 他颔首下来,吻住了她的唇。 唇齿交融,从浅尝辄止至激烈缠绵,谢锦茵的注意力被分散去一些,本就已经扯开的衣带在紧贴摩挲之间松散开,衣裙也随之落下,少女的肌肤白皙柔软,被男子带着剑茧的手指轻轻一触,就敏感地颤抖起来。 紧接着,宽大的手掌罩住了她的乳房,他的动作很是生涩,只是尽可能的轻柔抚摸,但正是因为这样轻柔反而更令人欲壑难填,指腹间带着剑茧的位置蹭过嫣红蓓蕾,带来如电流般酥麻的快意。 “沉师兄,已经湿了,你可以进来了……” 感受到双腿间的湿润,谢锦茵细声催促,清丽的眼眸笼罩上薄雾,发带早已被解开,散乱的青丝披散在她如雪的肌肤上,分明这样圣洁无瑕,却又说着这样撩拨人的话,令他更加想要侵犯与亵渎。 沉玉书羞恼于自己这般荒唐的想法,可这样看着她,他只觉喉中干咳,耐力也快到了极限。 他沉下身子,打开她的双腿,少女的腿心毫无遮覆地呈于他眼下,饱满光润,如剥开的粉苞上头还沾着晶莹的露水。 这画面令他呼吸一沉,随后他解开腰带,释放出粗长硬挺的阳物,龟头撑开娇嫩的蜜唇,慢慢抵了进去。 虽已有爱液流出湿润,里头还是紧箍得厉害,肿胀深红的茎身上青筋凸起,紧贴着内壁层迭的褶皱重重碾压挤入时极为困难。 “嗯……” 方才插入一半的阳具被甬道中黏滑的蜜肉浸润包裹,舒服得不像话,腹下更是火热难耐,沉玉书低抽一口气,试着压抑一入到底的冲动,哑声问她:“可有不适?” “好涨……” 谢锦茵蛾眉轻蹙,面色潮红一片,只是在唇中呢喃算不上回应,随后藕臂勾住他的脖颈,略微撑起身体,将双腿夹在他的腰身上,以迎合他插入的动作。 每次做这事,最开始被插入时都略微有些不适应,不过自然不是她不够湿的问题,而是她找的这几个男人器物生得实在骇人。 甚至不必看她都能猜到他的性器是如何尺寸。 ……应当和许祯卿差不多。 他们玄夜宗的剑修都是这样天赋异禀的么? 谢锦茵恍惚想着,又觉有些不甘心,报复般地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这一口咬得可不轻,皮开肉绽立刻见了血,沉玉书吃痛,溢出一声性感低哑的闷哼,唇边却还挂着笑。 肩上的疼痛反而令他感觉到这一切更加真实,他如今正和茵茵做着男女间最为亲密的事情。 “继续……”过了会,谢锦茵适应了插入体内的巨物,才轻哼了一声。 听到回答,他才略略沉下身体,还未全部插入就已经抵到少女浅窄的宫喉,他没有继续插入,而是就着这个姿势紧紧将她拥入怀中。 强烈的感情不断从他心中涌出,甚至这瞬间让他死去,他也心甘情愿。 “茵茵,我喜欢你。”他亲吻他脸颊,不停温柔地说,“茵茵,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谢锦茵被他满腔真心惹得有些不耐烦,捧着他俊美的面容,也跟着温柔地回应道:“嗯……我也喜欢沉师兄……好喜欢好喜欢……” 自然是说谎。 沉玉书不是李长源,不会知道她在说谎,只是听她用甜糯的声音说着这种话,心更是软得一塌糊涂,身下却更粗长坚硬,抽动时带出一股黏腻的汁水,发出轻微淫靡的声响。 80这里,不碰么?(h) 他的动作虽算不上快,但却极为有力,本就天赋异禀的阳物更是轻易地将娇嫩的肉壁撑开,在她体内又深又沉地挺动。 谢锦茵被插得迷迷糊糊,只觉得自己快要泄了,便推了推沉玉书的肩膀,呜咽着说:“慢一些……” “不舒服?” 沉玉书停下动作,温声询问。 “不是……”谢锦茵摇了摇头,右手捧起绵软的乳房,往他面前一送,“只是……这里,不碰么?” 见她这般毫不羞赧的姿态,沉玉书面颊顿时浮起一片红,犹如华枝春满时最盛的那抹春色,眸色也愈加幽邃,身体快慰得甚至令他有些飘飘然。 他低抽一口气,撤出身来,粗挺的茎身上都是满溢出来的爱液,几乎与少女的手腕一般粗细,将穴口撑得极为勉强,边缘的肉膜被撑得变形,却依旧翕动着吞纳他的性器。 理智被置于紧绷的弦上,随时都会因她断裂。 沉玉书爱怜得抚过她的被露水沾湿的发,轻柔的动作有些痒意,令谢锦茵不由抬眸看他,唇瓣嫣红如山茶一瓣,檀口微启,露出其间莹白的皓齿,美得令沉玉书怔然。 谢锦茵被他的目光惹得有些无措,睫羽颤了颤,随后问:“沉师兄为何这样看着我?” 为何? 沉玉书喉中干哑,下腹火热,似乎又更硬了些。 那些唯独对她有过的,汹涌强烈近乎暴虐的欲望。 他说不出口。 最后只是低抽一口气,俯身下来,宽大的手中捏住她饱满的乳房,无奈地说:“茵茵,你这样,我真的会疯掉。” 他的手掌能将他的乳房全然罩住,灵活的指节捏住乳肉,在掌心轻轻揉搓,而身下依旧缓慢而有力地挺进,谢锦茵娇声喘息,却还是慵懒地抬眸睨他: “那沉师兄疯起来又是什么样?” 他启唇含住雪丘之上的蓓蕾,低低道:“若你想要知道,那很快就能知道。” 谢锦茵很快高潮了一次,还没缓过神来,身子又被掰过,腰肢被握住,粗硕的阳具再次从后方就着湿润的蜜穴抵开蜜唇插了进来。 男子清俊的眉目低垂,玉冠歪斜,落下的墨发垂散,玉洁松贞之人也沦落入这无边的欲沼当中,分明的腹肌随着他的呼吸起伏,清癯而有力。 而那鸦青的眼底已是满是浓重的欲色。 后入的姿势又加之一下子被撑得满涨,她不由短促地低呼出声。 “啊……” 少女胸前绵乳晃动,雪臀被撞得摇晃,纤细的腰肢被他的手掌紧握着,又被这样忽然插至深处,整个人都剧烈颤抖起来,花径也禁脔收缩,紧得像是要要将它绞断。 谢锦茵细声呜咽,身子软得早已没了力气,不停娇声喘息。 “嗯……嗯啊……别这么激烈……又、又要泄了……” “茵茵,我好喜欢你。” 沉玉书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低哑,一边在她体内挺动着,从后伸出的手将捏着她的乳肉揉搓。 肉体怕打的声音越来越快,水声亦是靡靡不堪,身下的少女却已没有力气回答他,唇齿间只能溢出一些细碎的低吟。 他不间断得做了许久,平日的勤勉修行令沉玉书有用不完的体力,快感层层累加,令他忘乎所以,沉溺进这场酣畅淋漓的性事当中。 最后一瞬,他几乎失控一般是尽根没入,宫喉被撞得酥软,就这么凶悍地插进少女稚幼的胞宫,冠首撞上娇嫩的宫腔,大股阳精直射在宫壁。 “呜……插进去了……” 谢锦茵睁大了眼睛,精液直接射在宫腔里,刺激得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疼么?”沉玉书察觉到自己的失控,紧张地问。 谢锦茵摇了摇头,先前和玄祉做的时候已经插进过一次,加之今夜她泻身几次,虽然觉得腹中发涨,但并不算疼痛。 更何况,若是情事上有什么不适,不等沉玉书开口,她便立刻将他踹了,毕竟她享用男人是为了自己舒服,可不是要给自己找罪受。 见她否认,沉玉书顿觉松了一口气,将她抱进怀里,二人的私处仍然相连,男子宽肩窄腰,轮廓完美,观音坐莲的姿势令少女的身体看起来更显娇小。 只是他没有想到,本是只想这样抱着她,但刚射过半软的欲茎插在她体内,冠首被被温含在宫腔中,瞬间又硬了起来。 欲壑难填。 少女埋在他颈窝处,两颊桃粉莹润,不胜娇美,垂眸就看见挺立的乳尖被他捏在手中,椒乳被男子的手掌包覆住的感觉极为舒适,她轻喘着,身下蜜水更是湿湿嗒嗒流个不停。 第一剑宗,还真是名不虚传,门下弟子个个皆是这般好用。 既能骗财,也能骗色,她现在可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地方了。 虽是沉玉书失控的反应早已在她意料之中,不过她还是慵懒地调侃: “唔……继续在这里做没事吗……会不会有人来……” 沉玉书斟酌回:“叶师祖在外秘境闭关,师父他应当在自己的洞府中修行,平日里这里不会有人。” “嗯。” 谢锦茵淡淡回了一字,沉玉书却以为她为此事不悦,慌忙致歉:“是我考虑不周,在这种地方唐突了师妹,要不就到此为止,我将你送回雁青峰,或是今夜你在我这里留宿……” “不用。” 谢锦茵唇角抿起,扶着他的肩膀撑起身子,男子的阳具也随之从她修长白皙的双腿间慢慢撤出。 阳具颜色浅淡,上头都是水光,抵在少女平坦的小腹之上,长度却可怖得近乎到了她脐眼。 看着沉玉书如美玉般的面庞,她又扶着他的肩膀慢慢往下坐。 紧致的甬道慢慢吞下男根,令沉玉书眉头微蹙,情不自禁地溢出一声闷哼,又听少女含着笑意的声音落在耳畔。 “我喜欢在这种地方,你……还可以继续么?” 81能帮我舔干净吗?(h) 他自然还可以继续。 他的欲望从未有过的强烈,或者说,他从未有过这种欲望。 清规戒律修行悟道所习得的一切全都被他抛之脑后,他只想要她,这份欲望被短暂的满足之后反而更加强烈。 谢锦茵没有一下子全部坐下去,留了一部分在外,扶着沉玉书的肩膀小心翼翼地撑起身子,适应那性器进去的可怖深度。 她在自己身上起伏的动作看得沉玉书眸色沉暗,伸手去抚她的侧脸,指节触碰到她雪白的肌肤,少女的乌发被汗水濡湿,黏嗒嗒地贴在脸颊,嫣红的唇瓣,诱人不已。 先前泄了几次身,谢锦茵已没有什么力气,手掌撑在他大腿上,懒懒地摆动腰肢,含纳他的欲根。 腹下被紧箍的快感太过强烈,偏偏她的动作却那么温吞而缓慢,肉物极缓得碾过甬道中的媚肉,炙热被包缠住,却令欲望更加浓烈不得纾解。 他想要更多,更加激烈的快意。 “若是不方便,我来动也可以……”他忍不住伸手握住谢锦茵腰肢,男子宽大的手掌有力地拖住了她身体的重量,少女微俯的酮体也完整呈于他眼下,线条优美,乳房被手臂挤压如半弧盈月,无论从何处看都美得惊人。 “啊……” 谢锦茵坐在他身上扬颈喘息,激烈的动作间墨发早已披散开,面颊潮红,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很舒服,继续……” 得她首肯,沉玉书才加重了力道,分明是这样玉洁松贞之人,身下的阳具却强悍有力,将她稚幼的甬道塞得满涨 冠首挤开紧闭的花心,又重新插入温暖的花宫中,这个姿势他插得极深,花蒂也时不时被磨蹭到,快意强烈到极致,顷刻间谢锦茵就不敢置信地泄了身,黏腻湿热的花液从二人的交合处淌出来,将他的腰腹与他大腿浸润一大片。 她睫羽低垂,娇小的身体缩成一团,靠在他肩膀难耐的喘息着。 见她这般情动,沉玉书了然一笑,颔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低问:“这样也很舒服吗?” 这种事情上她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感受,怎么想就怎么说。 沉玉书他确实很会做。 “嗯。”待谢锦茵应了,他却就这样就着下体相连的姿势,将她抱了起来。 “沉师兄……”谢锦茵被这忽如其来的失衡感吓了一跳,慌忙搂住了他的脖颈,硕长的性器一口气插进宫房,令她无意识喃喃,“呜……好大好涨……” 身体也因为这失衡反应得更加剧烈,花径痉挛收缩,将阳具绞得更紧。 沉玉书将她抱在怀中一边身下狠狠挺进,一边说着最温柔亲昵的爱语。 “茵茵,我喜欢你……” 二人又做了半个时辰,待谢锦茵累了,这场情事才落下尾声。 “夜深了,今夜宿在这里吗?”云歇雨散后,沉玉书一边替她将发束回去一边问。 谢锦茵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反而朝他分开双腿。 香腮粉鬓,她眼底春色还并未散去,少女的私处就这样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沉玉书眼下,软粉的蜜唇上头湿湿黏黏都是清清白白的浊液。 她没有半点羞怯,反而将纤细的指节放在腿心之间,用二指翻开那如蝶翼般的粉瓣,花缝已经闭合,中指就着他方才插入的位置探进,压出不少他方才射进去的浓稠精液。 沉玉书看得面颊发烫,又觉自己的欲望有了抬头的趋势,却又听面前的少女盈盈笑道,目光纯洁无瑕,仿佛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射了这么多进来,好涨啊……沉师兄能帮我舔干净吗?” 当然。 不过是这点小事,他自然能为她做到。 …… 夜已深,东方未白,残月凝滞在空中,淡如天阶水色。 事后二人简单地用避水决清理了身体,谢锦茵有些疲倦,沉玉书帮她穿好衣物之后,她便睡在他怀里,一路上被他抱着回了雁青峰。 下了云梯,沉玉书送她到了写着雁青峰三字的石碑前,虽是时辰已晚,但偶尔会有守夜的弟子巡逻,若是撞上只怕不大好解释,他不想给谢锦茵带来麻烦,放下她之后,这便要打算离开。 “沉师兄,等下。”谢锦茵忽然叫住他。 夜风徐徐,夜色柔和,今夜的一切都仿佛美好而短暂的梦境。 衣袖被勾住,少女踮起脚,将一个柔软而甜蜜的吻落在他脸侧。 他的心跳短暂地失了节拍。 分明已不是第一次这样亲吻,可他仍是觉得美好的过分,他唇角抿起,笑意如沐春风,心也是从未过的甜蜜。 虽然和谢师妹的关系需要暂时保密,不能令旁人知晓,但他只要知晓谢师妹心里有他就好,至于其余的事情并不重要,反正来日方长,道侣一事,他也可以和师父慢慢商议。 “你们在做什么?” 男子低沉的声音就这样凭空在夜色中响起。 二人不由侧目看去,只见身着白衣的清癯男子站在花树下,而花树正是盛开的时候,皎白的花瓣片片落下,衬得他容色清冷,修眉远目如今夜寂月化作的仙像。 “许师兄……”谢锦茵有些意外。 许祯卿就这样忽然出现,倒是令谢锦茵没有料想到,不过她倒也不怕许祯卿如何,大不了撕破脸皮,反正许祯卿对她来说也没剩下多少价值…… 但更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还在后头。 只见许祯卿眉头紧锁,几步上前,拎起沉玉书的衣襟,照着他的右脸就是重重一拳。 这一拳极快极重,对方没有任何防备结结实实挨了一记,蛮横气恼的姿态,与他身上沉静疏离的气质全然不符。 沉玉书没有站稳,被一拳打得连连后退几步,俊俏的脸立刻红肿了起来,唇角也被磕碰出血。 而许祯卿的拳头,恰好打在谢锦茵方才吻过的位置。 82可是我好嫉妒啊 虽是许祯卿没有道明原因,沉玉书却已知了然,到底是同门师兄弟,彼此心知肚明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又如何看不出对方对自己心仪的女子存有好感。 “你果然也对她……”沉玉书擦了擦唇角的血迹,也毫不留情地朝对方挥出一拳。 气氛剑拔弩张,许祯卿自也不甘示弱,就这样与他缠斗了起来,半点不留情,两个风骨玉质的弟子,竟也似街头莽撞的少年郎一般打架斗殴,若是玄夜宗的其他弟子见了,只怕是要呆若木鸡,扼腕叹息。 若只论剑术,沉玉书比许祯卿年长,入玄夜宗也更早一些,自然是沉玉书略胜一筹。 但像这样的肉搏,纯粹的肢体冲突,自然分不出谁高谁下,你来我往之间,两张俊美的脸上立刻挂了彩。 谢锦茵站在一旁,根本插不进手,虽然她不在乎两个人打得头破血流,反正也不是她受伤……不过,这么晚闹出什么大动静引起旁人的注意总不太好。 “你们不要打了,都是我不好!”少女眼眶泛红,长翘的睫毛垂下如月牙,眼底笼罩薄薄水雾,一副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模样,脆弱而易碎。 听到她的泣声,二人才停下手,只是彼此视线对上时,仍是如看待仇敌一般,仿佛随时都能再打上一场。 虽是停了手,可这战火还没结束。 沉玉书丝毫不在意脸上的疼痛,冷笑一声:“我与谢师妹情投意合,许师弟这样大动肝火,是为何意?” 情投意合? 这四字实在叫人妒忌。 思及先前谢锦茵对他说的话,许祯卿只觉心下酸涩,她也曾提及过对沉师兄有意,却没有想到不过半月二人就已这般亲密。 谢师妹也曾提过要与他恢复先前那般关系,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她都和自己做过那样亲密的事情,转眼过后却喜欢上别的男人。 为何她喜欢的人不能是他? 他哪里不如沉师兄?样貌?剑术?抑或性格? 是了,他不善言辞,而沉师兄长袖善舞与人为善,终归是他讨人喜欢些。 许祯卿闻言眉目紧蹙,又不能将和谢锦茵之间发生的事情说出口,只是抿唇不甘心道:“分明是我先对她……” 话到这里这里,他自觉理亏。 是啊,他算什么?一夕春情之后,她随手丢弃掉的男人? “你先对她什么?”沉玉书继续追问。 没完没了!她可要休息了。 谢锦茵实在不耐烦,故而上前一步,捂着脸假装啜泣起来。 “许师兄,沉师兄,不是你们的错,是我不好,让你们起了争执,往后我会离你们远一些,再不会接近你们……” 她一边假意哭泣,一边暗暗思衬,许祯卿那里她应该是差不多骗光了,沉玉书这里,她没来得及细看,不过反正左右也已骗了,同时抛弃这两个人,开始寻找找下一个目标也可以。 嗯,就这么决定了。 不得不说,天生生了一张清秀无害的脸,骗起人来也十分容易。 少女双目潋滟,眼角处泛红,我见犹怜的模样,看一眼就叫人心软了一半,哪里舍得再这样争执不休徒教她烦恼。 “茵茵……” “茵茵……” 沉玉书与许祯卿异口同声,想为方才的事情辩解几句,赶到此地的谢瑾却已出声,大声喝止住二人。 “你们闹够了吗?” 他几步上前,挡在谢锦茵神身前,将她与那二人隔开一些距离。 “若是还要继续打,你们自便,夜已深,我送我姐姐回去。” 说着,也没管那二人是如何反应,就将谢锦茵带离此地。 路上,谢瑾握着她的手腕,脚下步履极快,手上也没控制好力道,握得有些紧,谢锦茵被紧攥着不舒服,连忙叫住他。 “小瑾,有些疼,你松开些。” 谢瑾停下步子,回过头看她,眉头蹙了蹙,甚至有些失措惊慌,像是自己做了什么不可被原谅的事情。 “抱歉。” 他落下这二字,就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脸上挥了一巴掌。 夜色静谧,倒显得这一巴掌的声音格外响亮。 他用了不少力气,少年人白皙的脸颊上都是他自己的指印,印子红得骇人,若不擦药,只怕几日都消不了肿。 谢锦茵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伸手去触碰他被扇红的侧脸,皱着眉问:“你做什么……为什么这样?我又没有怪你……” 您的确没有怪我。 可我快疯了。 谢瑾微微抿唇,讥讽似得勾了勾唇角。 带着哭腔,几乎是嘶哑地喊了出来: “可我好嫉妒啊!我好嫉妒这世上每一个拥有爱你资格的人!” 他嫉妒! 嫉妒得发疯! 从未有过的失控。 在谢锦茵的印象中,谢瑾他太善于掩藏自己的感情,谢锦茵虽是他的目前,却极少能从他面上流露的情绪来了解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今夜月色清明,她能看明白,这也意味着,他并未掩藏情绪,彻彻底底将这些情绪暴露在她眼下。 他分明在笑,清湛的眼底含着热泪,凄迷而悲凉,似是他的心早已在这份感情煎熬中破碎不堪。 为何忽然这样,是赵承乾与他说了什么? 而她又……该如何回应? 谢锦茵皱着眉,心下震颤得无法立刻说出话,甚至,她也能感受到她的心也随着他此刻的情绪一道起伏。 她几乎忘却了,她也能够为旁人悲恸。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不要这样为她感到痛苦……不要、不要这样爱着她。 因为,她也会动摇的。 谢锦茵深吸一口气,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五指紧攥着他的衣襟,不敢去看他此刻的神情,隔着衣物传来他的体温,她听到少年人激越的心跳声,如同予她最深沉的回应。 这不是迷恋,不是错觉,他远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动情。 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更加的,对她动情。 她曾不在乎血缘禁忌喜欢过兄长,所以对她抱有同样感情的小瑾,她无法给这份感情下定义,无法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他分明是那样聪慧的孩子。 若他什么都不知道也就罢了,分明他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也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为何还会动情? “非要将话说得这么清楚么?你我之间,明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才是最好的。” 她说得极轻极轻,因为埋在他胸口,声音有些闷闷的。 故作不知,相安无事。 她比谁都清楚自己喜新厌旧的劣根性,无论她对谁过动心,这份心意都不会长久,像是朝雾,去去来来,转眼间弥散。 她永远不会爱着谁,这并不是一个可能,而是结果。 她可以抛弃凤梧,也可以抛弃沉玉书、抛弃许祯卿,她可以抛弃出现在他生命中的每一个男人,即便稍许有些愧疚,那也只是暂时的,她会快忘记,她的人生不会在这些无意义的愧疚上浪费太多时间。 ——唯有小瑾不同,她无法抛弃他。 这或许源于二人彼此相连的血脉,又或是因为这十八年来与他相处的岁月,她早已习惯小瑾这样待在她身边,无论何时,她回过头,就能看到小瑾在她身后等待。 小瑾不会离开她,她几乎是潜意识这么以为了。 “小瑾,你是特别的,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任何改变。” 不改变,那便是拒绝。 此言落下,良久良久,她才听到谢瑾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知道。” “抱歉,令您为难了。” 他的情绪似乎已经平复下来,音色沉静,就与平日那般无差,淡薄稳重,从他眼底看不到任何情绪的波澜,全然不似这个年纪的少年会流露出的神情。 只是须臾,他又道:“但,可以让我最后再任性一次么?” 最后一次。 他没有给谢锦茵回答的机会。 男子骨节分明的手捧起她的脸,二人视线相对,他的眼眸与她相似,眸低薄青,如点缀了被揉碎成乱琼的珠翠,正缱绻映出她的模样。 他略微俯身下来,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却只是稍作停留,最后将吻坚定地落在她的眉心。 这一吻,柔软,温柔,郑重,像是对待这世上他最珍惜的事物。 更胜于,此时漫天风花雪月的吻。 月雾朦胧,浓情蜜意皆似流星摇落于这天河之间,谢锦茵却觉心中痛楚,酸涩难忍,恍惚间竟有落泪的冲动。 而谢瑾以手心轻柔抚过她的面庞,终于流露出笑意。 “若是您如此希望,我会永远乖顺的,母亲。” …… 因为,我比这世界上任何人,都还要,深爱着您。 83上药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烛影摇红,夜阑人静。 “是不是赵承乾和你说了什么?” 谢瑾茵将冰凉的药脂抹在他脸上,轻声问。 感受到她细腻的指尖在自己发烫的面颊游移,虽有疼痛,但还是令谢瑾心中几番波澜,眸色却依然沉寂,如同窗外幽邃的长夜。 赵承乾的确与他说了一些话,但,他无法将那些话对母亲开口。 故而少年人微垂眉眼,只是轻描淡写地将这个话题带过:“没说什么,我没事,母亲早些回去休息吧。” “嗯……” 谢锦茵想要说些什么,但启唇道不出一字,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觉得有什么好说的。 这样就好。 上完药后,她放下手中药品正要转身离开,却忽觉腰肢一沉,整个人被谢瑾的手臂揽进怀里。 他的手臂比她想象得更加有力,将她的腰肢牢牢禁锢着,甚至一时半会没法令她立刻挣脱。 “你……”谢锦茵刚想开口呵斥,肩头却忽然传来了他的体温,谢瑾埋在她的颈窝,只是闭上眼,哀哀道了一句。 “求您,别丢下我。” 如酩酊大醉,音色极低,又有隐隐的哽咽,似乎是怕极了她真的会将自己丢弃,只想迫切而短暂地拥抱住这一瞬间的美梦。 谢锦茵也觉得自己的心摇摇欲坠,悬置在半空中,她能够对世间一切视若无睹,唯独对这个在她身边逐渐长大的孩子狠不下心来。 可她恐惧改变,可她恐惧她因这段关系的改变,而对小瑾产生更加特殊的感情。 小瑾于她而言,本就是特殊的。 “……若是,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改变的话。” 她落下这句话,狠心抽开谢瑾圈住她腰肢的手,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门扉被掩上,碰撞的声音在长夜里犹如一声短促哀鸣,之后便是寂寂然了无生息。 影影绰绰,唯有死寂。 谢瑾站在原地,眸底沉暗,自嘲般勾了勾唇角。 “果真如他所说啊。” …… 槐树下,两个少年相对站着。 是赵承乾先开的口:“谢瑾,先前我与你说过,我喜欢谢姑娘,是认真的。” 谢瑾抬眸看了他一眼,不以为然:“所以,你同我说这种话,有什么用处?” “你喜欢她?不是吗?”赵承乾喉结动了动,似乎是想迫切证明些什么,又抬高了声音,“谢瑾,她是你亲姐姐,你这样不对。” “那你觉得如何才是正确的。” 疏条交映,光影斑驳,落在少年人清俊的眉目之间,谢瑾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 自进入学堂以来,他就一直很讨厌赵承乾。 他讨厌赵承乾这种何事都不经大脑思考的样子,他讨厌总以为这世上之事都是他想得那般容易,愚不可及,天真得令人觉得可笑愚昧,像是从未经历过什么求而不得的苦痛。 这种人,令他感到反胃恶心到作呕。 他五指紧握成拳,继续朝赵承乾讥讽道:“我不看她我不想她,我就可以自欺欺人说我不爱她了吗?你当真爱她吗?你当真明白我的感受吗?” 赵承乾这种人怎么可能明白。 他也曾无数次的想要放弃这份无果的感情,他早知道这是徒劳……可是不爱她,比死亡还令他恐惧和痛苦。 他爱她,哪怕腐朽哪怕消亡,哪怕他化作累累白骨,这份爱意他也绝不要忘记。 赵承乾被他激烈的情绪惊得面白如纸,僵在原地进退不得,看着谢瑾几近失控的情绪,他才觉自己这番话说得自以为是,实在有些难堪。 他一直以为谢瑾沉稳,却不想只是因为那些事情太过寻常,不能动摇他一丝一毫的心绪,不足矣令他变得疯狂。 唯有她,唯有对她的感情,才会令谢瑾疯狂。 赵承乾慢慢低下头,心虚的声音低到连自己都听不见:“若你开口表白心意,她定然会拒绝你。” “我不会与她开口。”谢瑾冷笑一声,面色如凝冰霜,甚至流露出几分森冷的杀意,“……还是说,你要替我将这龌龊的心思告诉她?” 告诉她,她生下的儿子,却以男女之情的目光看待着她,爱着她? 赵承乾摇了摇头,看向他,目光坚定而真诚:“我不会说,但你就这样留在她身边一辈子吗?就这样看着她?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改变?” “这样又有什么不好?”谢瑾讥诮地回。 赵承乾默然了一会,才缓缓道:“抱歉,我自知配不上谢姑娘,只是希望,她能够幸福。” 他走近一步,又看着谢瑾,似乎是真心想与他说开此事:“即便你不说,谢姑娘那样聪慧,迟早会察觉,或早或晚罢了……而那时,你总要与她开口的。” 惺惺作态。 “即便真有那时,那也与你无关。”他转身前对赵承乾道。 ——若你开口表白心意,她定然会拒绝你。 谢瑾不在意赵承乾怎么看他,却一直记着他说的这句话。 今夜,其实早在沉玉书和许祯卿二人动手时,他就已经站在那里了。 或许更早,他站在石碑前等了两个时辰,尔后他看到今夜负责守值的许祯卿经过,本想避让,却恰巧看见他撞上母亲与那位沉师兄举止亲密。 他看着他们大打出手,只觉沉溺于情爱中的男人,如稚童一般幼稚,喧哗吵闹,哪里还有点修士的样子? 可至少,他们的爱意可以光明正大的流露。 而他又算什么呢? 阴沟里的老鼠,肮脏黯败,只能艳羡地看着他们围绕在她身边嬉戏打闹,而他只能瑟缩在角落,等待她目光偶尔的垂怜。 您何时才能看到我,何时才能注意到我。 母亲。 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他牵着谢锦茵的手已然麻木,像是逃一般的离开那个地方。 他甚至察觉不到脸上的疼痛,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只觉得心口疼得像是快要炸开,好想将这颗心剖到她眼前,好像让她亲眼看看,好让她能明白他的爱意。 念此,谢瑾不由垂眸看她。 夜雾萦绕,她纤密的睫羽上似沾了薄薄的露水,柳眉星眼,杏腮桃颊,一眸春水照人,娇嫩的肌肤上还留有红痕,都象征着她方才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情事。 来到玄夜宗后,这是第几次了? 真是受够了。 这一刻,他心中的丑陋妒意似海潮一般涌出,将他所有的理智都吞噬,他看不清自己的模样,但若能照一照镜子,他一定能看到自己已变成这世间最丑陋最恶心的怪物,竟用低劣龌龊的目光来肖想窥伺她的一切。 他厌恶自己,厌恶得抑制不住,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 “可我好嫉妒啊!我好嫉妒这世上每一个拥有爱你资格的人!” 这世上每一个人都能爱着您。 唯有我不行。 唯有,我不行。 84想不想和我做? 谢锦茵走出修舍,迎面夜风吹来,却更令她觉燥热难耐。 被小瑾手臂揽住的小腹处还留有余热,与余热蔓延开来的,还有难以言喻的情欲。 她不禁以指节抚过唇瓣,试图用指腹的冰凉来缓解发烫的面颊,贝齿微阖,心跳快得厉害像是要越出胸膛。 分明今夜和沉玉书做了这么多次,可她方才竟然也对小瑾产生了那样的欲望。 ……倒也并不奇怪。 也许从爱上兄长的那刻开始,就注定了她是个漠视和践踏血缘的叛逆者,小瑾他也是男人,继承了凤梧那般好样貌,从皮相上来说几乎是完美无缺的,而她被这般皮相吸引,也在所难免。 她也难以否认,这份产生的欲望,或许是她对小瑾的。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腰间所佩慧寂剑震颤令她猛然惊醒。 她将手搭在慧寂剑上查看,却发现剑身酌烫,烫得她下意识松开手,而待她松手后,慧寂剑则猛地从剑鞘中挣脱,化作一道剑光冲了出去,消失在长夜中。 谢锦茵追逐着慧寂飞去的方向,不知不觉来到后山。 青天如水月如空,云光暂隐,隔花如缀。 月色之下,湖面澄澄镜明,洛水莲花千株万株齐齐盛开,莲香拂动,叶影披拂,翠浪翩跹。 湖上有一小舟,顾言非坐在小舟之上。 他未着外裳,墨色的外袍被放在一旁,身上只余下一件白色的单衣,月辉澄明,他赤足泡在水面中,墨发披散开,金色的眼瞳如宝珠雕琢,与神佛一般慈悲。 而慧寂剑悬滞在他面前的半空中,被淡蓝色的辉光包裹,显然是已平静下来。 “顾祖师。” 四下幽寂,谢锦茵犹豫片刻,还是出言唤了他。 顾言非闻声看向她,指了指浮在空中的慧寂剑为她解释道:“让它暂且留在这里吧,这个时辰洛水莲花的灵气最充裕,它需要洛水莲花的灵气来修补剑魄。” 谢锦茵颔首应下来,慧寂剑在这,她自也不打算离开,从一旁的渡口轻身跃起,踏上顾言非的小舟。 舟身晃动,溅起一片水花,顾言非下意识抬手接了她,这便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 既然这个时辰洛水莲花的灵气最为浓郁,想来顾言非应是在修养神魂,不过他看起来比白日里头说话流畅些,应当也是洛水莲花的功效。 谢锦茵想着,抽回手时,发现他身旁还摆了酒壶酒杯。 “这是什么酒?”她好奇问了一句。 “不醉。”顾言非答。 见他回答这般痛快,谢锦茵也不客气,直接用他的酒杯跟着酌了几口酒,酒有些后劲,没几口她便觉了面颊发烫,却还不至于夸张得醉了。 大抵是知道顾言非神魂有缺,她待他也不像另几位祖师那样有礼拘谨,反而抱着膝盖坐在一旁,肆意大胆地用目光上下打量他。 顾言非被她的打量惹得有些茫然,那眼似睁非睁濛濛地朝她看来,分明是这样一张仙风道骨丰神俊朗的脸,却不知纯洁污垢得仿佛不谙世事困锁在琼台中的美人。 让人想剥开这层仙衣,看看他这身墨袍之下又藏了怎样一具鬼斧神工的完美躯体。 想着想着谢锦茵噗哧笑出声来,不免心血来潮,眨了眨眼,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同顾言非道:“……我说,顾祖师,你想不想和我做?” 顾言非略有迟疑,但并不惊诧,缓缓回了一句:“可以。” 可以? 对方的目光仍是很纯粹,甚至令谢锦茵觉得,他不明白自己口中的做,究竟是何含义。 “顾祖师当真明白我的意思?”她红唇启合,徐徐将身子贴了上去,“我说的做,是……” 声音也越来越低,目光低垂,落在他微微敞开的衣襟处,紧接着将手掌覆在那露出肌肤之处。 “这种事啊。” 语气轻微飘忽,含着戏谑的笑意。 顾言非衣裳单薄,里头未着寸缕,体温比寻常人低些,抚摸他紧实分明的腹肌如抚摸细腻的玉像,恰好介于沉玉书许祯卿那种少年人的清癯和叶沧洲那般挺拔坚实充满力量之间。 她的动作还未停下,手掌紧贴着他的小腹一直往下游移,将要探进衣物间时却被顾言非扣住了手腕。 男子的手骨节分明宽大,轻而易举地便扣住了她的手腕。 “我不是稚童,我知道。”还分外认真地与她强调了一遍。 “诶?”谢锦茵故作惊讶纳罕了一声,又问他,“若是别人这样问你,你会答应吗?” 她只是好奇,她与顾祖师不过一面之缘,即便他神魂有损,也不应该这样轻易地答应她这般荒唐的要求,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吗?还是当真醉了酒,想与她一夜春宵? 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顾言非微愣,徐徐朝她看来。 男子眼眸清寒,狭长而深邃,却又因为目光太过纯粹,反而显得像只温驯的狼,温驯与狼这两个词本是无关的,在他身上倒显得融洽了。 他看着她,只是轻道:“不会……我只是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你。” 在哪里见过? 谢锦茵抿唇一笑,故作娇羞道:“没想到,顾祖师也会说这么老套的甜言蜜语。” 被对方误会成甜言蜜语,顾言非有些不悦,微微皱起眉头:“我不说谎……” 是不是谎言,都已经不重要了。 谢锦茵其实并不在乎这是不是谎言,她只想要一场激烈,足以令她忘记一切的欢爱,而顾言非看起来似乎能满足她这个愿望。 那就这样吧,不要再想有关小瑾的事情,徒添烦恼。 她抬手衔住男子优雅的下颌,闭眼,扬颈吻了上去。 以唇封缄。 85先前射在里头的(h) 顾言非怔怔然片刻,只感觉柔软覆了上来,双唇贴在一起,甘甜情冽酒意在舌尖化开,令人想要尝到更多。 可他分明已经辟谷并无口腹之欲才是,却觉得她的舌头美味诱人得不可思议。 下腹又与先前那般有了反应,直将宽大的白色衣衫顶出一个隆起的轮廓,这种,独独对她强烈而汹涌的欲望更令他困惑不已。 而在这缠绵的一吻间,谢瑾茵叁两下就已经熟练抽走他的衣带。 月色之下,顾言非全身赤裸,肤色白皙,肌肉紧实分明每一寸都恰到好处,却依旧完美圣洁,让人更加有亵渎的渴望。 她满意地笑了笑,半跪着在他健瘦腰身上撑起身体,褪下衣裙,少女匀称而饱满的雪乳从衣襟之下透出,全然暴露在顾言非眼下,肌肤莹白如玉,乳尖蓓蕾嫣红,晕开如花苞般的软红色。 顾言非纹丝未动,大腿肌肉有力地紧绷着,渤涨发烫的男根随着衣物褪去跳了出来,直抵在少女粉滟的蜜唇上,形状饱满而挺翘,冠首虽是浅粉色,但却粗大得骇人,铃口处吐出一点点清液,被她轻轻一碰就抖动得厉害。 虽是先前在池子里就隐隐感觉到,但真亲眼看到,尺寸依然超乎谢锦茵的预料。 还真是……圣洁无瑕的面容,却又淫荡下流的身体啊。 她看着那根粗硕的东西有些为难,试着用两只手勉强圈住,入手时触感又硬又烫,握在掌心感觉沉甸甸的,上头的青筋泵动充满力量感,以可以令人想象出他进入体内时的满涨感。 顾言非垂眸看她的动作,以及被她那双纤细漂亮的手握在手中的阳具,略挑起眉,嗓音低沉地评价道:“这个东西,很丑。” 若是寻常男子的,的确丑陋不堪,可修士大多修身养性,断情绝欲,这东西不怎么用,倒也不算太难看,更何况,他生了这么一张好面皮,这东西看起来也不算太丑。 “但是顾祖师的不算太难看。”谢锦茵抬眸看着他微微一笑,握着手中愈加充血肿胀的阳具,玩乐一般套弄了几下,又问,“顾祖师是因为我变成这样的么?” “我想或许,的确如此。”即便是面对这种欢爱时调情的字眼,顾言非依旧不假思索地回答。 他从不说谎,当真是在认真在考虑此事。 他修行已有千年,叁百年前因故神魂有损,但男女情欲一事,他却可以笃定,他从未对任何人动心起欲过,所以他才更加困惑,为何独独对她有次欲望。 怀中少女柔软馨香如淡月梨花,欺身上前,笑侃道:“既然这样,我就当顾祖师默许我对你为所欲为了。” 她并未留意到顾言非愈来愈沉暗的眸色,左手握着男子里的性器,对准细窄的穴口,硕大的冠首次次滑过蜜唇,若有若无的快意令顾言非的胸膛加快起伏,呼吸愈加沉闷。 轻微的快意衬托这欲望得不到填满,就连顾言非这般淡泊之人都变得有些焦躁,直接衔住她的下颌将唇印了上去,少女未来得及反应,檀口微张,他的舌头就这么缠了上来,在她口腔中每一处软肉厮磨舔吮,像是要汲取她唇间每一丝甜酿。 修匀的手掌也更着覆在绵乳上,温柔而肆意的揉弄,绵软的乳肉从他宽大的指节间溢出,酥麻的快意让谢锦茵娇吟不止。 “唔……嗯……顾祖师……” 激烈缠绵的吻令谢锦茵浑身发颤,腰肢就这么直接沉下,一口气在肿胀的男茎上坐了下去,粗大的性器一下子插到花心,涨得她眼眶泛红噙出泪来,只能低低抽气。 直到她呼吸不过来推搡了顾言非几下,他缓缓离开她,二人唇齿分开,牵连出一道银丝。 顾言非的眼神流露出茫然与渴望,少女唇瓣柔软湿润的触感令他欲罢不能,他不理禁想要再那般激烈地亲吻她的唇,可见她似乎有些不习惯这样,只能就此作罢。 “顾祖师……” 趁这喘息的间隙,谢锦茵垂眸看了看,阳具只插进了一半就已经顶到宫口,剩下一半还在外头,双腿已经分到最开,穴口被撑得变形,就连两片花瓣都被艰涩得分开至最大,看起来有些骇人,她不敢动身子,只能扶着他的肩膀,拧起秀眉,小声抱怨: “太大了有点撑……” 她试着动了动身子,性器又挤进去一些,肿大的龟头被最窄小的宫喉挤压着,里头残留的精液浓稠,略微抽动翻搅就响起黏黏哒哒的沉闷水声。 先前射在里头的…… 谢锦茵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这件事,只能睁着眼睛无辜地看着他说:“唔,抱歉顾祖师,先前刚和师兄做过,还没沐浴。” ——先前刚和师兄做过,还没沐浴。 少女面庞娇美,眼眸澄澈清亮,看一眼就让人怜爱,舍不得责怪。 嘴里倒是讨巧地说了道歉的话,可这话说得这般直接,半点余地都不留,与其说是道歉,不如说是摊牌,那神情也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眼眸清亮,眉眼盈盈如新月,像是同他说起一件趣事。 “我不喜欢这样。” 顾言非没有嗔怪,只是微微蹙起眉头,似乎是有些不悦道。 见他不悦谢锦茵倒也不奇怪,毕竟她前头刚和沉师兄做完,转头就来找他欢好,如顾祖师这般地位的修士,即使有再好的脾气,说没有半点情绪,好像也不太可能。 不过做都做了,他又能拿她怎么样? 总不能就这么停下来。 她忍得住,顾师祖大概也忍不住,不过,看他虽然不悦却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倒也挺有趣的。 她唇角微弯,正想着该如何戏弄他,顾言非却捧起少女清秀柔美的面庞,令她与自己对视。 男子赤金色的眼瞳妖冶,像是山鬼精怪,顷刻间就能夺魂摄魄。 他抿了抿唇,认真看着她一字一字徐徐道:“……我希望,现在,你只想着我。” 闻言,谢锦茵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诶?只是因为这点事不悦么? 并不是因为她先前和别的男人做了所以不悦,而是因为和他做的时候,随口提到了别的男人,所以才觉得不悦? 这重点偏离得,甚至都令谢锦茵觉得他过于可爱了。 她强忍笑意,将柔软的乳房贴在他的胸膛,微微支起身体,蜜穴花道紧含着粗长的阳具,随着她抬高腰肢,凹凸不平的蜜肉收缩挤压着,晶莹的花液沿着茎身滴淌下来,带来噬魂销骨的快意。 散乱的乌发披散在她的雪峰玉肩上,衬得她酮体雪白,她半跪在顾原非身上,纤密的睫羽垂下,如妖物般低低与他耳语蛊惑: “那顾祖师就想办法让我现在只想着你吧……” 86顾师祖再插进来吧(h) 怎样,才能令她只想着自己? 他困惑不已,眉眼低垂,复又抬起,伸手抚上她犹如凝脂的肌肤。 神魂有缺令他的思维迟缓而钝拙,在思虑中他得不到答案,而身下被蜜肉紧箍的快意令他难耐不已,他几乎要被这快意吞没,开始凭借本能律动起来。 男人在这种简单的事上几乎不需要什么经验,只凭天赋和本能就足够强悍,他握着少女柔软的大腿沉下腰身,甬道足够湿滑,令他很容易挤开凹凸不平的蜜肉一沉到底。 身体被贯穿填满地那一瞬,谢锦茵整个人缩在他怀里,小腿绷得直直的,莹润的脚趾痉挛蜷曲,就这么被他插入深处。 紧窄的花径被撑开碾平,稚幼的宫喉也被阳具彻底打开,胞宫中温热的蜜液浸润悍然侵入深处的巨物,膣腔痉挛,冠首撞上娇嫩的花壁,带来电流般的震颤感,令谢锦茵顿时软了身子。 肉物在体内深处抽插带来强烈的快感和刺激教她一下低低啜泣起来,指甲嵌进顾言非的脊背,甚至在他背上抓出血痕,整个人都在不断发抖。 “啊…啊……顾祖师……太满了……” 少女秀眉蹙起,肌肤发烫,两靥如晕开红霞,不胜娇美,只这样看,教不通此事的顾言非无法分辨,她究竟是欢愉,还是痛苦。 故而顾言非眼眸半阖,微微顿下动作,吻着她的耳廓低低问她:“不喜欢吗?” 他的动作虽已停下,但性器却已经几乎插进去八、九分,龟头抵着宫壁摩擦,磨得谢锦茵直接泄了身,爱液失禁了一般沿着她的大腿根滴淌,在小舟上黏黏哒哒地淌出一片水渍。 谢锦茵没注意到自己眼眶里已噙满泪水,她搂着顾言非的肩膀急促喘息,仿佛从在这激烈的如将人溺毙的快感中溺水得生。 这种时候问喜不喜欢,顾祖师也还真是……笨拙得可爱。 待缓了口气,谢锦茵红着眼眶有些委屈得看着他,檀口张了张,想说些什么,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也不是不喜欢。 平日里她对情事的坦然大方,却在对着顾言非这双纯粹的眼眸,就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双眼,像是什么都明白,又像是什么都不明白,分明清澈见底,却又仿佛百丈深潭,深不可测。 少女两靥微红如春透海棠,不敢一直与他对视,总觉得心虚,故而眼睫垂下,轻声说:“若是讨厌的话,我会让你停下来的,既是我没说,顾祖师就继续吧。” “嗯。” 顾言非应下,阳具继续温柔有力地插入深处,在她小腹处顶弄出一个形状。 他继续凭借本能挺动身体,没多久,谢锦茵就受不住,抽泣着直唤他名字:“不行了……插得太深了……顾言非……你、你慢一些……” ——顾言非。 在汹涌的欲望里,这叁字却令他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一瞬。 那青衣乌发的少女朝他回眸看来,浅青色的发带飘摇,她鬓旁花饰如雪般柔和,随后红唇微启,同他盈盈笑着唤他的名字。 “顾言非。” 如沤珠槿艳般一场错落的梦境,只在他脑海中出现一瞬,他甚至来不及留住这闪烁的记忆,让它在虚渺间消逝。 而在这虚渺间,他却觉心中莫名悸动,颔首吻住谢锦茵的唇。 这究竟是什么感情? 他无法言说,但又觉只要在她身边,他便能明白。 月色逐渐隐于浓云之中。 这场欢爱太过激烈,谢锦茵甚至没有力气坐着支撑身体,只能躺在小舟上,双腿无力的挂在他腰间,二人的下体相连着,大腿被顾言非托起,顾言非也已如她所愿放缓了速度,抽插的动作却依旧温柔而有力。 花阜间两片粉滟的薄肉外翻爱液混合在一起被捣成黏黏腻腻的细沫,插入少女腿心间阳具极长,连根没入时,轻而易举地贯穿花颈,抵在膣腔中细嫩的内壁上。 “啊啊……要坏了……” 少女哀哀低叫出声,微微扬颈,粉脖香腮,靡颜腻理,雪乳因撞击不停摇晃,因强烈快感而流下的流水如花凝晓露,睫羽上也都是细密的水珠。 顾言非看得痴迷,目光一瞬也不想从她身上离开。 原来,这种事竟是会快乐到哭泣的么? 在经历连连高潮之后,花径中的蜜肉几乎失控般收缩绞紧,顾言非闷哼一声,左手抬着她的大腿沉下身体,将性器压至最深。 赤金色的眼瞳半阖,注视着她高潮时娇美失神的面庞,紧握着她的大腿,不压抑射意,将精液满满当当射在了最深处。 浓浊的阳精伴随着灵气大股大股的射进宫腔中。 顾言非这般修为的修士,射进来的元阳灵气精纯,令谢锦茵的修为几乎涨了一整阶,不过她来不及查看自己的修为,就因为极致高潮后的疲倦感闭上了眼睛。 “有点累了,可以劳烦顾祖师抱我沐浴吗?”也不管顾言非名分上算作她的师祖,就这么毫不顾忌地使唤起他来。 顾言非撤出身,精液顺着他抽出的动作溢了出来,黏黏哒哒,多得在光润的腿心都是,还在不停往外溢。 谢锦茵连抬手都没有力气,所以顾言非抱起她,二人一道进了池水中,池水只及到顾言非的腰身,谢锦茵还被他抱在怀中,没舍得将她放下。 她的身体在他怀中,柔软得不可思议,就着这姿势二人肌肤紧贴,方才射过的阳具又再次勃起,不断在阴蒂上摩挲,酥酥麻麻的感觉又令谢锦茵感觉到有几分未被填满的空虚。 但她整个人都被顾言非抱在怀里,又没有什么力气,只能捧起他的脸,吻着他那张完美的唇细细柔柔地嘤咛:“顾祖师再插进来吧……” 少女低弱含欲的声音刺激得他头皮发麻,身下更是又硬了几分,他托着谢锦茵柔软的臀,冠首紧贴着细缝轻刮,想再次缓缓插入她的体内。 不过她腿缝间湿滑得厉害,粗硕的男茎几次滑过穴口,顾言非本想将她抱得再高些,却又听她盈盈笑道:“不过我累了,这次只许插进来,但不许动哦。” 只许插进来,但不许动。 顾言非琢磨着这句话,俊美的眉眼微微蹙了起来。 似乎,有些困难。 87你现在,不喜欢我么?(h) 怀中娇躯已软成一滩春水,甬道里都是先前射进来的精液,阳具再次插进来的时候,二人的爱液混合在一起又黏黏糊糊地挤进胞宫里。 顾言非当真如她所说,并没有动作,但本就粗长的阳物将细窄的蜜穴塞得满满当当,谢锦茵小腹发涨,只觉充盈餮足得不行,但因为他没有动作,所以并不感觉疲倦。 舒服得像是猫一样弓起背蹭了蹭他的脸颊。 待休息了一会,又一边把玩着他湿漉漉的墨发,一边状似无意地问:“我说,顾祖师,你有多少积蓄呀?” “什么意思?” 顾言非不太理解她这个问题的含义,他没有专门的法器,平日里所用武器也唯有一柄故剑,所以也不确定,谢锦茵口中的积蓄,具体到底指得是什么。 “嗯……灵石法器之类的……” 谢锦茵大致举例了些,反正修士身上,也就这些东西最值钱。 “没有算过。” 顾言非思衬片刻后答,所谓灵石法器诸如此类的东西都被他随手丢进了库房里,之后自是再也没看过一眼,也不清楚具体有多少数量。 “那分我一些好不好?”反正顾言非神魂有缺,看起来比其它几位祖师好骗多了,所以谢锦茵也就直接问他。 若是寻常人,听到这么直接伸手讨要,多少会有些想法,可顾言非并没有深想,他本就是不会思虑这些小事的人,当即就答应下来, “那些东西,于我无用,你若要,便都给你。” 答应得这么快,甚至都令谢锦茵有几分意外之喜,她双臂搂住顾言非的脖颈,又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顾祖师你这么好,我可要喜欢上你了。” 我可要喜欢上你了。 她不过随口说起的话,像是水珠悄然滴落,在他心湖上泛起点点涟漪。 顾言非侧过脸来,金色的双眸直勾勾地看着她,像是这池子里的洛水莲花化成的山鬼精怪,修士的年纪本就不会写在容色上,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眉目俊逸,容色好看得不像话。 偏偏他还用这么纯洁无瑕,却又满含欲色的双眸看着她问:“你现在,不喜欢我么?” 不免心动了一下。 对着这样圣洁无瑕的面容,不喜欢这三个字,谢锦茵还真是说不出口。 “嗯……应该是喜欢的吧。”她心虚地说着,又伶俐地转移过话题,“顾祖师,不如我们再做一次?” 不等谢锦茵的话语落下,她便觉身子一轻,整个人被顾言非的手托住腰背往后仰倒下,放在了渡口的竹筏上。 少女的乌发在竹筏上披散开,赤裸的肌肤映着月色,如迭云积雪,在他眼中,已是这世间最美丽之物。 星梦落于清河之间,迎面拂来的荷香熏得人沉醉,而被情欲笼罩的她风情万种,玉足贴上他的腹肌,一点点暧昧往下游移。 顾言非并未继续动作,只是垂眸看她,似乎半点都未曾留意到她撩拨的动作。 他专注而痴迷的目光倒令谢锦茵有些不自然起来,直接抬起小腿勾上他的腰肢,令那翘起的阳物贴上腿心间湿漉漉的花缝,毫不羞涩地开口催促: “顾祖师,我说了,你可以继续。” “可以吻你吗?” 顾言非颔首看她,忽然问了一句。 其实气氛到了这一步,她甚至说了可以继续,至于亲吻,自然也算在这继续之事中,可以不必问她。 可他这样单纯的问法,倒令谢锦茵有些脸热,也只支支吾吾应了一声。 回答是,可以。 他注视着她泛着水光的双唇,将唇轻柔的覆上,舌头探了进来,撬开她的贝齿,他分明亲吻得并不熟稔,态度却十分从容谦谨,像是认真地对待和研究一件从未尝试过的事物。 紧接着,早已勃起的阳具在这瞬间压了进来,因忽而进入而带来的饱胀感,谢锦茵下意识呜咽出声,而呜咽声全都被他含这个吻中,挣扎的双腿也被他宽大的手掌扣住,骨节压进少女白皙柔软的大腿,压出指痕,直到将性器压入最深,严丝合缝,没有半点余地。 顾言非比她高许多,先前在他怀中抱着时谢锦茵没有感觉,如今他这般俯视她,身高带来的压迫感更加强烈,长影覆了下来,几乎将她全然罩住。 她下意识想要遮住脸,男子修长而有力的手臂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紧压在竹筏之上,不给她任何闪躲的机会,捏住她的下巴,再次吻了上去。 为何会觉得如何吻她都不够?为何会觉得如何要她都不够? ——应该是喜欢的吧。 应该是什么意思,究竟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 她是喜欢他吗? 顾言非无法给这种心情下什么定义,故而这双潋滟而纯净的眼眸也透露出几分困惑。 “我不明白。”他离开她的唇,转而吻去她面颊上的泪水,低沉而沙哑地喃喃重复着,“我不明白。” 自神魂缺失之后,他的记忆与认知就好像空白了一片,虽在剑道上于他无碍,却令他有了许多不明之事。 就如眼下,他说不清,道不明,却觉这颗心脏跳动得都要跃出胸膛。 是欢喜,亦或是激动,又或者是什么别的他并不知道的感情。 他不明白。 热楔已压入最深,湿润的花径紧致无比却被满满当当地撑开,宫房收缩,被冠首抵弄的细嫩花壁也跟着颤抖起来,将阳物裹含住,带来极致销魂的快感。 池水激荡,随着顾言非有力的动作,不断发出啪啪的水声,水声回荡在莲花池中,荡漾的水波令四周的洛水莲花都跟着摇曳起来。 快感激烈得令谢锦茵说不出话,只能甜腻地喘息,紧紧抱着他健瘦的腰身,迎合他的动作,而顾言非的力道越来越大,进入得越来越深,双手握着少女的腰肢,次次尽根没入,持久不断地冲撞着。 “呜……顾祖师……又要去了呀……” 在这样频繁的情事下,谢锦茵早已双目迷离失神,高潮接连不断到来,身体也全然不受自己控制,小腹深处被捣弄得厉害,蜜水花汁像是失禁般喷泻出来。 顾言非低哑得闷哼一声,扣住她的五指,抵着她被汗濡湿的额头,又沉又重的撞击至最深处,冠首紧贴娇嫩的宫房,将炙烫的阳精激射在花壁上,令方才高潮后的余韵又延长了一些。 谢锦茵没有看,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又射进来很多,精液多得溢了出来,顺着她的大腿根往下滴淌,轻摁小腹甚至都能再压出来一些。 倒也不奇怪,毕竟前半夜刚和沉玉书做过,后半夜又和顾祖师做了…… 这下谢锦茵是彻底疲倦,再没有半点力气了,迷迷糊糊被顾言非抱着轻柔地濯洗了身体,就这么在他怀里睡着了。 …… 一夜过去,天将初晓。 清香晨风远,溽彩寒露浓。 池面微波盈盈,波底红妆影影浮浮。 “顾师叔,有关洛神故地一事我想同您……” 随着男子的声音传来,岸上紧接着响起一阵脚步声。 谢锦茵听到男子清润好听的嗓音,半梦半醒间从舟上坐起身子,揉了揉眼睛,轻薄的衣物就这么从她胸口滑落,她赤身裸体,身上满是昨夜留下的微红爱痕。 而岸上的男子恰好垂眸朝这个方向看来,又恰好与她对上视线。 他戴着帷帽,谢锦茵只能朦朦胧胧看见他的脸,而他却将谢锦茵看得一清二楚。 少女雪白的肌肤上留有的痕迹那样明显,只一眼就能令人肖想到她经历了如何激烈的情事。 谢锦茵眨了眨眼,愣愣地看着岸上的人,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唔,眼下这事,可该怎么解释…… 岸上那人是。 梅无雪。 88抱歉,叨扰师叔了 梅无雪自是守礼,匆匆移开视线,可方才那一眼却是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 少女那满是爱痕的白皙酮体,越是刻意想要忘记,却又愈加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加之他本就记性极好,凡事过目不忘,宗门大殿那日他也在场,因为玉书对她格外留心之故,所以他对谢锦茵其实有些印象。 一个身着青衣,眉清目秀,根骨极佳的小姑娘。 可……怎么会和顾祖师有这般关系…… 他有些面热,这种事一旦撞上了,即便他不深想,可事实这么摆在眼前,他无法不深想。 虽不知二人是如何有了首尾,但事关师长,他却是无法置喙什么,只能微俯下身拱手一揖,对着顾言非恭敬致歉道: “抱歉,叨扰师叔了,我暂且先在外等候……” 顾言非抬手披好谢锦茵身上的衣服,朝他颔首示意他离开。 待梅无雪走后,谢锦茵顿觉松了一口气,她匆匆忙忙穿上衣服,又看向一旁的顾言非道:“方才的事情,我可以去和梅师叔解释一下吗?” 顾言非略抬眉眼,赤金色眼眸雾蒙蒙的,有些困惑地看向她:“为什么需要解释?” 谢锦茵自是无法和他细细解释,当然也不能告诉他,她对任何一个她看得上的男人,都一样有这样骗财骗色、玩完就丢的心思。 骗完他这家,自是要找下家,而梅无雪自然也可以成为这下家之一。 “不需要吗?”谢锦茵睁着一双清澈无辜的眼眸回问他,搂住他的脖颈,将柔软的身子贴了上去,开始毫不犹豫地说谎,“顾师祖何等身份地位,自是不需要解释,我一个新来的小弟子,无依无靠的,又被梅师伯撞见这种事……若是一句都不解释,就这么将事情揭过去,也太不知礼数了。” 她说这话时贴得极近,少女温软的体香充斥在顾言非鼻息间,令他的下腹不自觉紧张起来,昨晚的快意还隐隐有所残留,可他的确做了,并且还沉沦其间。 他习剑以来,讲究快、缓与静,那般失控又放纵,全然不似他会做出的事情。 她在他心中,与这世上任何人都不同,这便算作喜欢吗? 他仍是无法理解这种感情,却知道她于自己而言足够特别,并且不会再有人和她一样特别。 “随你。”顾言非答,垂眸时,视线落在她如花苞般薄红的唇瓣。 ——他仍觉得如何吻她都不够,即便是现在,他也仍是想要亲吻她。 这般毫不躲避,坦荡直白的视线,自是令谢锦茵立刻就注意到了。 顾祖师这人,想法很纯粹,也从不隐藏,倒是让她还挺喜欢的。 所以谢锦茵捧起他的脸,直接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双唇触上,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令顾言非觉得自己像是亲吻上芬芳柔软的蕊心。 她灵巧的小舌撬开他的唇探了进来,像是不满意他的迟疑,主动缠上了他的舌尖,甜津在口中化开,被含口中的每一寸都柔滑湿热,教人欲壑难填。 顾言非呼吸一滞,手掌忍不住扣住她的腰肢,情不自禁地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这长久的一吻结束,谢锦茵没有急着退开,而是含着他的唇含糊不清地问: “顾祖师,什么时候带我去你的洞府?” 欲望又被她重新点燃,一时半会难以平息,顾言非迟疑片刻后松开她道:“待我听无雪报告完洛神故地一事,还需去寻长源,不过,这之后便可以。” 玄夜宗的祖师,洞府里肯定有不少宝贝,反正顾祖师也不在意这些东西,她顺手那几件走大抵也没有什么关系。 “好呀。”她站起身拍了拍发皱的裙子,便轻身跳到岸上,转头看向顾言非莞尔道,“那我先去和梅师叔解释一下,之后等顾祖师有空,再来寻我……反正我身上有弟子玉牌,只要人在玄夜宗,顾师祖便能找到我吧?” 顾言非眉目低垂,宠溺一般地微微顿首。 天方见晓。 露花倒影,烟芜蘸碧,灵沼波暖。 迎面香风拂来,谢锦茵走出莲池外,就见梅无雪正站在不远处的花树下,满树梨花如白雪纷扬,在庭中铺成千堆霜白,似与他那一头银发相得益彰。 他虽戴着帷帽,但身姿清癯挺拔,修如梅骨的手从长袖下微微透出,每一丝棱角都几近完美无缺,只是随便地站在那里,天光云影,碧树繁荫,就好像能被他衬成一幅画。 只凭轮廓便让人觉得他有这般气质,实在是令谢锦茵好奇,既被称上“玄夜宗第一绝色”的男子,究竟有怎样一张脸…… 以及,若是在床上他又会是什么模样,那张绝色的脸会流露出什么神情。 实在是令人期待不已。 不过她虽是心下好奇,面上却没有半点表露,而是几步上前,朝他盈盈一笑道: “抱歉,梅师伯,方才的事情,令你见笑了。” 89觉得我好看吗? 看见少女清秀的面容,方才在岸上所见那幕又浮现在脑海,梅无雪不免耳根发烫,视线也不好与她对上,幸而帷帽遮住了他的容色,没能流露出他此时的拘谨。 沉吟片刻后,他道:“这是你二人的私事,我自是不便过问,自然,也请相信,我会守口如瓶。” 谢锦茵抿唇一笑。 “我相信梅师伯绝不是多嘴多舌之人。” 她神情从容沉静,就连笑意也淡淡的,像是路旁随处可见的不知名的纯白花朵,分明本不出挑显眼,却在晨光的沐浴之下,显得那样娇美与灵动。 待她说完,二人半晌无话,对方不言语,梅无雪自也是有几分讪讪然,只能清了清嗓,作出一副师长模样,正色提点道:“今日叶真人要在前殿指导新入门的弟子,你不要在此久留,早些去参加。” “好。”谢锦茵很干脆地回答,往前走了几步,正要离开,与他擦肩而过时,却又顿住步子。 她回过头来,风中夹杂着花香,乌发从梅无雪浅紫色的眼瞳中晃过,他竟不知,这香气是来自她的发,还是院中满庭春芳。 “梅师伯,是平日里都戴着帷帽吗?” 话音刚落,少女那双略带浅青的清湛眼眸朝他望来,嗓音甜美,声音里毫不遮掩的好奇。 梅无雪没有太意外。 到底还是这般年纪的小姑娘,对凡事总有些好奇,虽因这幅容色,他平日里时常会遇到些麻烦之事,但梅无雪倒是不反感她这般纯粹的好奇。 她既是玄夜弟子,总是要见的,遮遮掩掩,倒像是他在故弄玄虚,刻意拿乔。 “……倒也不是。”梅无雪轻描淡写应道。 他抬手,修如梅骨的指节从长袖之下露出,扣在帷帽边缘,就这么将帷帽摘下,朝她看来。 酴釄尽,树荫婆娑摇曳,漫天梨花簌簌落落,晴光催雪降。 日月无光,天地失色,碧叶繁花都在这瞬间沦为陪衬,哪怕这皎白如雪的梨花,也不及他半分倾城艳色。 男子修眉远目,鼻梁高挺,凤眸潋滟,瞳色雪青,眉心朱红色花钿将这清雅至极的面庞衬得活色生香,那一头银发束在玉冠之中后,仍及至腰间仿佛银川流泻,又像是霜雪雕琢而出,无论从任何角度看都完美得没有半点瑕疵。 瑶池素蘤,冰山雪莲,甚至远比那些花更加美丽,即便千朵万朵绽放,都不及他望来的这一眼,令人惊心动魄。 这世上任何美丽的事物与他相比,都会黯然失色,如同他袖摆上的尘埃,一拂即离。 玄夜宗第一绝色。 果然,名不虚传。 这一眼谢锦茵惊艳了片刻,待回过神来,她下意识以食指抚过唇瓣,勾唇一笑。 既都来了玄夜宗,这样绝色的男人,若是不睡上一次,实在是有些可惜。 “师伯原来生得这般好看。”她发自内心地称赞了一句,收回目光低下头时,眼底惊艳之色已淡去几分,“今日之事,唐突梅师伯了。” 若说唐突,分明唐突的是他才对。 梅无雪没想到谢锦茵会这样说,立刻为先前的事歉疚道:“是我冒犯你了,抱歉。” 冒犯? 谢锦茵觉得这个词用得实在有些微妙好笑,轻笑一声后,又走上前去。 “既是觉得冒犯,我可否问梅师伯一个问题?” 她稍微靠近了一些,纤细的手指拨弄着鬓旁乌发,檀口微启,眯着眼笑意盈盈注视着梅无雪说:“梅师伯……觉得,我好看吗?” 声音压得很低,吐字极缓,故而听起来有几分暧昧,引人遐想。 好看,是什么好看?是脸,还是…… 梅无雪面色微热,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并非这般轻薄之人,可她的眼神戏谑,语气轻佻,意思早已不言而喻,是教人刻意去往那方面想。 这种时候,他便有些恼恨起自己这过目不忘的本事,少女白皙无瑕的酮体与那些激烈的爱痕,全都被他收入眼底,虽只是一眼,但他眼下一时半刻,他没有办法立即忘记。 反而被她这样刻意一提,又瞬间回想了起来。 分明看起来这般温柔纯粹的小姑娘,怎么会随口说起这般荒唐戏谑之语。 心下一时间有几分被弟子戏谑的不悦,故而沉了脸色冷声道:“谢师侄是在刻意戏弄我?” 谢锦茵看他微蹙的眉头,倒是没有半点惹怒师长的担忧,只是在想,美人就算是生气,也是这般好看。 “是不是呢?” 她朝他抿唇一笑,也不在意梅无雪现在心下如何想,轻飘飘落下一句话来就转身离开。 “随师伯怎么想都可以,戏弄也好,或者别的什么也罢,师伯如何想都可以……我先告辞了。” 声音渐渐远去,少女的身影消失在花雨中。 梅无雪注视着少女离开的背影,蹙起的眉头没有半点松开。 虽是三言两语,梅无雪已察觉到她身上那种离经叛道的秉性,远非外表看起来那样单纯无害。 玉书似乎很在意她,先前也有和他有意无意间提及过道侣之事,应当指得便是她,可她和顾师伯又这般极尽亲密…… 这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 既然她和顾师叔木已成舟,玉书那里,趁他陷得不深,是否该劝断了和她结为道侣这个念头比较好? ——梅师伯,觉得我好看吗? 少女方才戏谑的话语又回响在他脑海。 他不自觉用手遮了遮脸,眼角晕开一点春色,如圣洁的雪山于落日时染上烟霞之色。 ……实在荒唐。 90叶师祖,你怎么把胡子剃了? 谢瑾站在门前等候,远远见到她出现,少年人清俊的面容上凝滞的神情终于有了几分变化。 他面色比起寻常苍白些,眼窝有不易察觉青灰色,想来是昨夜没有休息好,谢锦茵佯装没有发现,故作轻松道:“小瑾是在等我么?” “嗯。”谢瑾恭顺,未对她流露一丝半点的情绪,“今日有需修行的课业,母亲换身衣裳,随我一道去吧。” 他没有问她去哪里了,又做了什么,只是和以往一样的态度,温顺恭敬,小心翼翼维持二人的距离,不越雷池半步。 但谢锦茵知道,他那么聪慧,怎会不知道自己去做了什么,又是从什么地方回来的。 她的小瑾这样聪慧,怎么会不知道。 但这样就好,再更清楚的明白她是什么样的人,打消那些荒谬的念头,维持他们现在的关系,不必有任何改变。 这样再好不过了。 “好。”她也如以往笑着轻应,几步走进院中,“我进门换身衣裳,我们便离开。” 她转身进门,未能留意,谢瑾愈加沉黯的眸色。 谢瑾抬眸,满目斑驳的流光晃人眼,稀碎的光斑落在他的肩膀,细看时,才能隐约可见他脖领口处残留的伤痕,他按住隐隐作痛的肩头,嘴角勾起几个讥讽的弧度,喃喃自语道:“若是,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改变的话……么?” 既已揭开的伤疤,裸露出其间淋淋血肉,又怎能指望它恢复如初?最后,大抵也只生出新的血肉,伤痕却永远存在。 就如同他身上那些伤痕一样。 他早已习惯为这份感情经受痛楚,哪怕再痛苦,只要能留在她身边就已足够,而这些痛楚只为提醒他,他对的她爱意是多么肮脏与卑劣。 痛楚能够稍许令他释然,暂时忘记这份感情,可每一道留下的伤口都在不断提醒他,这份爱意并非虚幻。 至死,也不会改变。 他望向朝他走来的谢锦茵,袖下五指紧攥至骨节发白,却还是压抑着心中激越的情绪,对她露出一个温顺的笑意: “母亲,我们之间关系不会改变。” 少年人的面容在花枝春影下,眼底却没有映进半点流光,幽寂沉暗如若深潭。 谢锦茵微微一怔,心口却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晦涩沉闷得厉害,却也只是垂下眼睑,轻轻应道: “嗯,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 谢锦茵和谢瑾来到前殿时,新入门的弟子大多已经在场,二人姗姗来迟,倒是引起了不小的注意。 先前弟子试炼时二人出了不少风头,尤其是谢瑾身上和凤梧道君相同的雷灵根,更是给其他弟子留下不少的印象,加之他与凤梧有几分相似的面容,李长源虽未公开他的身份,弟子间但是已有不少传闻。 自然,与他唯有一双眼睛相似的谢锦茵也受到不少人的留意。 面对弟子们打量的目光,谢锦茵倒也并没有多在意,只是朝人群中的赵承乾点头示意。 赵承乾自也看到了她,目光游离了一瞬,礼貌地颔首与她致意。 他今日是跟随同门师兄前来,赵琼芝并不在他身边,毕竟赵琼芝现在隶属千竹峰裴缨裴真人名下,二人不在一个山头,平日里自是少了些交集。 至于他前头站的那位师兄,好像是宋绐霜的徒孙,韩行一之徒,纪寒云纪师兄……所以她猜测,赵承乾应当是被记在了韩行一名下。 谢锦茵好奇打量了几眼,便移开了视线,虽然面容生得不错,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给人的感觉却不太好接近,故而没有多看。 “新弟子多了就是热闹!” 殿外忽传来少女脆若银铃的笑声。 殿中弟子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看见身着浅紫道袍的娇俏少女抱着怀里的墨玉剑,兴冲冲走进门来,像是发现什么新的猎物一样四处打量:“这么多新弟子,真好!” 说着说着,唇角就抿起笑意:“……所以,你们谁来和我切磋剑术?” 身后的赵琼芝赶忙拉住她的衣袖,凑近与她小声耳语道:“师姐,今日师尊唤我们来此,是叶师祖为新晋弟子指导剑术,让我们跟着观摩几眼。” “师尊怎么没同我说?”陈晚杏不敢置信,面色顿时煞白,想起她来时师尊面上轻浅的笑意,就知道自己大抵是被师尊卖了,结结巴巴道,“我现在回去千竹峰还来得及么……” “既都已经来了,哪有回去的道理。” 听到沉玉书的声音,陈晚杏望了过去。 却见沉玉书与许祯卿一左一右站着,一个左脸肿,一个右脸肿,这青紫的痕迹虽未不影响二人的俊朗,可凭白在脸上挂了这两道彩,不可谓不引人注目。 别的弟子碍于二人的身份不敢说出口,陈晚杏却没有这么客气了。 她捧腹大笑,指着那二人的脸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沉师兄,许师兄,你们二人这是怎么了?” 洛白虽是不清楚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和事佬的本性,还是令他笑着打哈哈,将事情遮掩过去:“好了好了,两位师兄想来路上遇到些事情,晚杏你便不要追根问底了。” 陈晚杏可没理他,遮了遮唇,噗嗤一笑道:“你们该不是为了什么事情打了一架吧。” 什么事情? 沉玉书和许祯卿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自也不会多言,只是都默契地睨了眼站在弟子中间的谢锦茵,见她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 “肃静。” 男子沉稳的音色在大殿中回响。 这一声落下后,青衣男子从踏进殿门内,他宽腰窄肩,衣襟高至喉结之下,一身长袍虽将他全身遮盖得严实,却还是能令人看出他完美健瘦的身材。 于谢锦茵而言,倒不如说,正是因为这样包裹得严实,才更让人想看一看,这长袍之下赤裸之时,又会是什么模样。 而待看清他的正脸……谢锦茵不由抿唇一笑。 殿中弟子瞠目结舌,一片哗然,哗然之后,却没有半个人敢再说一句话。 还是胆大辈分高的陈晚杏先出的声。 她看着眼前的叶沧洲,惊讶地瞪大了圆圆的杏眼:“叶师祖,你怎么把胡子剃了啊?” 叶沧洲被他这么一问,神色顿时有些不自然起来,狭长的凤目移开,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就这么开始扯开话题:“正好,今日你在,与我过几招给刚入门的弟子们看看。” “啊……” 想到先前手臂练到脱臼,陈晚杏不满的撅了撅嘴,即便她是小剑痴,和叶师祖这般修为的剑痴对上,她有几条命可否不够用的,她是喜欢剑术,可不代表她能像叶师祖这样疯到可以没日没夜的练剑。 “这次,点到为止。”见她犹豫,叶沧洲又补充了一句。 “好吧……” 虽然陈晚杏面上流露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她怀中墨玉剑却已做好准备,冷光一闪后瞬间出鞘。 少女将剑鞘随手丢进一旁洛白的怀里,单脚踩着长阶足尖一点,就提剑轻身而起迎了上去。 “嘿嘿,叶师祖,我近来新学了一招,你可瞧好了!” —— 晚杏:今天这一个个的是怎么回事? 琼芝: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茵茵:(了然微笑) 91再过十年,定能胜你 陈晚杏长剑劈砍而来,叶沧洲抬手就接下了这一剑。 “有些长进。” 叶沧洲神情中虽有几分赞许,却并无先前在剑冢中与谢锦茵过招时那般惊艳新奇的神色,但这并非因为陈晚杏与上一次交手相比没有长进。 而是因为,他研究百家剑术已久,紫微界各宗各派剑术早已被他研究通透。 谢锦茵的剑术对他来说实在太过新奇,对于一个剑痴而言,这种从未曾知晓,不知是何流派的剑术,就犹如一个在荒漠迷失数日的旅人,面前恍然出现的新奇绿洲一般,虚渺却又令人如饥似渴。 若能了解到她剑术中的零星玄妙,这胡子剃了便剃了。 说起……那个小姑娘,今日应当也在场。 想到这,他的目光游移了一瞬,只这一瞬,便看到站在人群中的谢锦茵。 因是青天白日里,少女的面庞比起剑冢中所见更为清晰,青色的发带与她鬓旁墨发一旦垂下,而那纯白的花饰更衬得她明眸皓齿,宜笑含情。 分明看起来这样天真清透又不谙世事,却为何能有这样玄妙而深远的剑意,仿佛执剑已有百年……是与教导她剑术的人有关,还是与她的经历有关? 叶沧洲惦念着此时,有一两分分神。 “叶师祖,你分心了。” 面前的陈晚杏虽不知他为何分心,却还是抓住了这瞬间的破绽,她抬手挥出一剑犹如有千钧之势,剑气化实,气势如虹,犹如强大的威压与从容的笑意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却又并不违和,就如同她天生就是这般强大。 叶沧洲微挑眉头,竟也不想相信自己会就此分心,收回注意力迎上她这一剑。 当—— 声响过后,他虽是接下这一剑,虎口也被震得酸麻。 不过是月余未曾交手,她竟又强了一些,但叶沧洲并不意外,晚杏的天赋已是这一代弟子中最初出挑的,放眼整个玄夜宗,与她年纪相仿的弟子,无人能与她一般勤勉,又一般天资聪颖。 即便眼下,叶沧洲压制修为,仅以剑术和她比拼,也只稍许领先两三分。 “真是厉害的小姑娘。” 看她这般利落的身手,谢锦茵不由对身旁的谢瑾感慨了一句。 一旁的谢瑾没有回应,谢瑾茵下意识朝他看去,却见他的目光就这么落在自己身上,似乎一点都未曾留意那二人是如何交手的。 “嗯?”见她看向自己,谢瑾似梦呓般轻应一声。 他虽是与她许诺二人之间的关系并不会改变,但他这般注视终究是太过认真,要她故作不知也实在是有些难。 谢锦茵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启唇缓了会,才道:“我说,那个小姑娘真厉害……你没有看他们交手么?” “我并未留意。” 话虽只说了一半,意思却已表达得很清楚。 ——我并未留意他们,我眼中只看得到你。 周遭人这般多,谢锦茵又不好斥责他什么,只好避开他的视线,轻描淡写回:“你留意一些。” “好。” 谢瑾应声,虽是留意了些,余光却依旧落在她身上。 大殿之中,二人的剑招越来越快,刚入门的弟子几乎看不清二人究竟是如何过招的,只看到剑光交错萦绕,犹如电光火石般迅疾,以及那铿锵的剑鸣声不绝于耳,转眼间便是十几招过去。 谢锦茵有剑术在身,又继承了苏心珞的太炁剑骨,这般精彩的过招她自然是能看得清楚,不过也只是能理清楚思路而已,不得不说,她像陈晚杏这般年纪的时候,可不能这样从善如流的使用剑气化形。 加之她这些年忙于寻找师尊的踪迹,疏于修行,若无太炁剑骨,她与她对上,定然也胜不了她。 风灵根的加持也随之附加在叶沧洲的剑意之上,犹如江上清风吹拂而来,清光泠泠,却犹如惊鸿翩迭而起,剑势逼人。 铮的一声后,陈晚杏虽是接下这一剑,但也被这强劲的剑意震得连连后退,手中墨玉剑差点从手中脱落。 尘埃落定,胜负已分。 此次点到为止,不必继续交手,陈晚杏也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她利落收剑入鞘,心下虽有几分不甘,却还是大大方方地对叶沧洲恭敬一揖,一双墨眸里是掩盖不住的光芒:“虽是现下赢不了叶祖师,但再过十年,我一定能胜过你!” 叶沧洲已修行三百余年,若是寻常弟子,即便再修炼个十年,想来也难以夸下这样的海口,但陈晚杏却不同,她有这个天赋,同时也足够勤勉。 就连叶沧洲自己也觉得,十年后他许是会输给她也未可知。 他爽朗一笑,拱了拱手,将手中木剑负于背后,颔首肯定道:“还真是后生可畏,我拭目以待。” 92切磋剑术 这场精彩的切磋令殿中叫好声此起彼伏,赵琼芝也站在一旁笑着鼓掌道:“陈师姐,好厉害的身手!” 虽是知道叶师祖压制了修为,也并没有使出全力,让了陈师姐不少,可能与这第一剑宗的剑痴过上这么多招,游刃有余,最后也只是堪堪险败,更让赵琼芝佩服起自己这位师姐来。 陈晚杏听到她的话,抱着墨玉剑从擂台走下,抬了抬下巴,颇有些悠然自得道: “这有什么的!若是林师祖出手,定然能与叶师祖打个不分伯仲!” 林月夕,陈晚杏的师祖,玄夜宗长老之一,隶属千竹峰。 虽为铸剑师,但既是身为玄夜宗的长老,其剑术也不遑多让,略逊于专攻剑术的叶沧洲几分,但数招之内,也不会丝毫落于对方下风。 自然,她一手铸剑之术则更为精妙,颇有盛名,为世人所熟知。 赵琼芝拜在玄夜宗门下,就是为了学习铸剑术,所以她一直期待能够见到这位林师祖。 “林师祖外出云游什么时候回来?”她问陈晚杏。 “应当快了。”陈晚杏掐算了一下日子,“大抵半月后。” 待叶沧洲和陈晚杏切磋完,隶属于不同真人门下的弟子便结成一组,互相研讨方才观战的心得,交流剑术。 谢锦茵和谢瑾隶属雁青峰,自然与许祯卿一道,而沉玉书还得照料门下师弟师妹,也不便逗留在谢锦茵身边,就此离开。 “伤口还疼吗?” 眼见着沉玉书离开,谢锦茵转眼看许祯卿脸上的淤痕,似笑非笑问了句。 听到她关切的话语,许祯卿心中一紧,随后就见她的手伸了出来,像是要颇为亲昵地触碰他的面颊。 甚至,谢锦茵的手还没碰上,许祯卿那被鬓发半遮半掩的耳廓就微微泛红。 他不大适应这般忽而的关心,甚至轻轻挡住谢锦茵的手,板着脸道: “不必担心。” 谢锦茵抿抿唇,视线略过他的耳垂,心下了然不再言语。 倒也……不是担心,心血来潮,故而有此一问罢了。 比起小瑾那样总是将事情藏在心里,许祯卿这种虽是面上装作冷淡,但心思却都藏在细微之处,这般容易看透,都令谢锦茵觉得他有几分可爱了。 不如,再逗逗他?反正她也正好有事情需要找他。 许祯卿也不知道自己现下到底是怎么了。 遇到和她有关的事情,就沉不下心来。 昨夜,看她与沉师兄那般亲密之举,即使他心中早已清楚她对沉师兄的确不太一般,但真当亲眼看到她吻上沉玉书的侧脸时,他的心就像是瞬间变成了沸腾的油锅。 醋意、酸涩、酌烫、顷刻间将他刺痛得体无完肤,他的理智他的自持在那一瞬间荡然无存,溃烂通红,这种情绪无处可以发泄,全都变成了对她身边站着的那人无休止的恼恨和嫉妒。 他无法控制自己那瞬间的行动,汹涌的情绪令他挥出了那一拳,暴虐令他痛快,待回味过来却又更加痛苦。 像是个,因为得不到她垂怜,所以发疯失控的小丑。 一点都不像他自己。 如若师父还在世,又会如何看他? 圣洁高远,谦谨无瑕的凤梧道君,会如何看待他这个自甘堕落,因求不得而生嫉恨与苦闷的弟子? 若师父活着,也许会为他解惑,指出一条明路,可他却又卑劣而阴暗的庆幸,师父他已陨落,哪怕坠落这般情爱的泥沼中,他分明觉纠葛痛苦,但又沉沦其间。 与身为师娘的她有了这般不堪的关系,又让他以何面目面对师父…… “许师兄,你怎么了?是在想什么事情么?” 少女略带关切的声音忽然在他耳畔响起,他侧过脸,却发现谢锦茵不知何时已凑上前来,温热的呼吸铺洒在他的耳垂上,触感如同那嫣红柔软的唇瓣若有若无地亲吻他的肌肤,撩人不已。 随后,她徐徐道: “那,晚上要来做吗?我去你那?” 这声音太过低弱,许祯卿疑心是自己听错。 颔首看她时,却又见少女那双如琉璃般清澈的眸子望过来,眼底尽是无辜。 她戏弄旁人的时候就会是这样的表情。 他没听错。 想到先前与她做过的事情,心跳快了几拍,一拂袖子侧开身低嗔她道: “不要胡闹。” 沉湎于情欲,非玄夜宗弟子该有的行止,而他也一直以为,自己心如止水,虽不及师父那般清心寡欲,笃心守道,但男女之欢一事,于他而言也不过是无趣之事。 自入玄夜宗之时他已然明白,若要求道,就必须清虚静泰,少私寡欲。 这一点,他也从师父身上学得极好。 他可以克制一切欲望,贪欲、私欲、嗔欲,他几乎没有任何欲望,只知修行,只知剑术,仿佛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扰乱他的心弦。 可唯独,他对她的欲望,无法克制。 不仅无法克制,反而愈加高涨和汹涌、澎湃,虽为她强迫,但师父那样清高自持之人,若是没有半点动心,又怎会容许自己和女子发生这种事情…… 而他似乎,也能理解师父动心的缘由。 他垂眸看向面前的少女,目光缱绻,少女那略带浅青色的眼眸如波光潋滟动人,他的心也仿佛坠入春水之中,长眠不起。 对她,如何才能不动心? 谢锦茵没有留意到他此刻的出神,笑吟吟地接着打趣他:“若你不想,那我去找沉师兄了。” “你……” 怎么又提沉师兄? 许祯卿心下无奈,只好拉住她的手腕,但四下都是同门弟子,若是举止太过亲密惹眼,只怕会遭人闲言碎语,犹豫着要松手,身后又响起旁人的声音。 “怎么了祯卿?” 叶沧洲在弟子中巡视了一圈,恰好走到了谢锦茵这里,便见许祯卿拉着她的手腕,神色紧张,似乎是要说些什么。 不过他并未深想,毕竟许祯卿辈分上是谢锦茵的师兄,又一同住在雁青峰,比起寻常弟子多了些交流,关系也自然深厚些。 谢锦茵看向身形比她高出许多的叶沧洲,眨了眨眼睛,低下头佯装无辜,自然而然地开始说谎: “我在同许师兄请教剑术,可他似乎不大愿意教我,所以我想,只能去请教沉师兄了。” “是这样吗,祯卿?”叶沧洲看向许祯卿确认。 “……是。” 许祯卿当然不会揭穿谢锦茵的谎言,更何况她方才那些话,他也对叶师祖说不出口,只得颔首应下这件事:“弟子学艺不精,谢师妹天资聪颖,怕是指点不了师妹几招。” 刚剃了胡子,叶沧洲不大习惯,下意识摸着下颌看向谢锦茵,视线中流露出几分赞许:“小姑娘剑术不知师从何人,的确有趣,虽谈不上指点,但你们既都在雁青峰,平日里有空可以互相切磋剑术。” “好啊,今日我恰好有空,可以去寻许师兄切磋几招。”谢锦茵点头答应下来。 待话音刚落,她站在叶沧洲身后,檀口微启,又用唇形和许祯卿徐徐道了三字。 今、夜、见。 今夜…… 又要做那种事么? 先前与她敦伦亲密的画面又浮现在许祯卿脑海,忆及她娇软的喘息声与沉溺于情欲时的脸庞,他面颊浮红,当即移开了视线,强作镇定答复面前的叶沧洲。 “我知道了,若是有空,我会与谢师妹切磋剑术的。” 93你硬了诶 谢瑾一直在旁看着他们言语,神色淡泊,像是虽是都能抽离开去的风。 他的心却无法平静。 他分明是这世上与她血脉相连最为紧密之人,在她身边时,却有如与她相隔千尺之遥。 母亲的意思他已明白。 若她不希望改变,那便不必改变,可他仍觉痛苦,仍觉嫉妒,但这些情绪……他的心早已是深不见底的泥沼,这些情绪都埋葬在这泥沼中,即便腐烂发臭,也不会有任何一丝半点回音。 “小瑾,过来,我们切磋几招。” 叶沧洲在场指点,弟子们纷纷四散开,各自切磋起剑术。 谢锦茵这时才想起谢瑾还在她身边,忙忙朝他招了招手。 “好。”谢瑾听到她唤,立刻走上前去。方才眼底略过的痛苦神色荡然无存,只朝她微微一笑。 肩头处留下的新伤隐隐作痛,他面上却未流露出一点异样,少年郎的眉眼和煦而温柔,只从容道:“阿姐先出手吧。” 我明白的,母亲。 因我爱着您。 哪怕苦痛,也觉快乐。 …… 暮色渐浓,夕阳坠落,皓月方来。 烟中列岫青无数,雁背夕阳红欲暮,余晖穿过林梢,尽数洒落在青石小径之上。 待今日课业结束,谢锦茵便与谢瑾、许祯卿一道搭乘云梯回了雁青峰。 云梯落地,三人走下山前长阶,她就对身旁的谢瑾吩咐: “小瑾,你先回去吧,我和许师兄有些事情要处理。” 她和谢瑾的关系早已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他既是已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她也不必再遮遮掩掩,让他看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也好不要再继续徒生那些念想。 谢瑾眉目低垂,乖顺地点了点头。 “好。”他应下,转身离开,没有再逗留。 许祯卿看着那少年人远去地背影,不自觉想到他与师父肖似的眉眼,故而垂眸看向谢锦茵问:“师父知道你们之间有孩子吗?” “他当然不知道。”谢锦茵嗤笑一声,眉眼微展,颇有几分戏谑,低低道,“否则……” 后半句话未说完,许祯卿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不爱师父,却也不希望他就这么死去,若他知道自己有个孩子,能够改变他陨落的命途,对她来说或许也不是坏事。 她究竟是怎样的人? 许祯卿神思游离了片刻,少女柔软的手就已牵住他的手指,她的手放在他掌心时略显娇小,他手指微微收拢,就能包裹在掌心。 “在想什么?”少女音色甜美,还含了几分笑意,“走吧,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好。” 二人牵着手走了一段路,不就便到了许祯卿的居所。 谢锦茵来先前过一次,如今倒比身为主人的许祯卿还轻车熟路。 她推开门扉,像是来到自己家一样,几步上前坐到靠近屋外的矮塌上,褪下的绣鞋被她随手丢到一旁,露出一双莹白如玉的雪足,笑盈盈地看向许祯卿。 这画面太容易令他生出妄念,许祯卿不敢与她对视,也不敢看她半寸肌肤,只好当即移开视线看着窗沿盛放的花枝,令自己分神一些。 “你有什么事情要问我?”他的声音平静,似乎并无他意。 神色也依旧淡漠,如凛冬雪川,檐上霜雪,清冷不已,这似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倒与凤梧如出一辙。 只是看起来这样而已。 谢锦茵早已领教过他在情事上的热情,也不在意他此刻的漠然,踩在塌上,便开始自顾自解开腰带问: “你说,我们是先做,还是先问?” 听到衣物摩挲声,许祯卿面上一热,知道她想做什么,二人又即将发生些什么。 心下却又实在不甘,她待他的态度如此轻浮而随意,像是一个随时可以用,也可以丢弃的物件。 “……我对你而言是什么?”他垂眸,徐徐沉声道。 这一句话,问得不太是时候。 谢锦茵已褪了裙子,白皙修匀的双腿没有丝毫遮蔽,她赤足踩在地上,几步走至许祯卿面前,踮起脚,搂住他的脖颈说:“你希望是什么?道侣?夫君?恋人?” “……你希望我们是什么样的关系?” 许祯卿不语,她却又嗤笑一声道:“难不成,你还想做小瑾的继父?” “我做你的道侣?若你师父泉下有知,又会如何想?” “就这样不好吗?这样禁忌的关系,岂不是更刺激?” 这连连反问,令许祯卿答不出半个字。 而且她靠得实在太近,柔软的身体贴上他的坚硬,属于她身体的热度也隔着衣物传来,充盈在鼻息间的温软香气已让他无法分神到别的事情上,只得复抬眉眼看向怀中清秀的少女。 “你总是这样……” 总是,不敢直面旁人的真心,说着这样戏谑的话,像是要将一切都掩饰过去。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可以不令她隐藏真心的人么? 谢瑾……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谢瑾来,她和这孩子血脉相连,她待他的态度,自然也是与旁人不同的。 她对自己的孩子,也会隐藏真心么? “说这么多……你不想对我做这样的事情么?” 恍惚之间,谢锦茵的唇已贴上他的下颌,少女独有的声线细细柔柔的,像是三月靡靡春雨,绵热温软,叫人沉沦。 被她按着的掌心处微微收紧,便触上一捧柔软,敞开的衣襟间,他握在手心的雪丘弧度如半泓明月,又是这样俯瞰着,视觉上更带来强烈的刺激。 他下腹紧绷,喉结滚动,即便不想承认,他的身体唯独对她的欲望,汹涌到他自己都无法遏制。 而衣摆之下的性物也跟着勃涨发硬,抵在少女的小腹之上。 谢锦茵自然也已感觉到,贴着他的胸膛,踮起脚来,吻上男子的下颌,嗓音轻柔含笑: “祯卿,你硬了诶。” 94我一个人不够吗(h) 许祯卿眸色沉暗,如长夜被浓云遮蔽的霜月幽沉低暗。 “因为是对你……” 话未说完,室内却已没有了声响,谢锦茵的呼吸被掠去,是许祯卿以唇封缄,气氛瞬间旖旎暧昧起来。 紧接着她身子一轻,许祯卿将她轻松打横抱起,置在软榻上。 她没来得及反应,吻复又落了下来。 看起来分明是那样清清冷冷的性子,这时候吻起人来却格外强势热烈,少女的两行贝齿被他舌头撬开后,二人的舌头就严丝合缝地纠缠在一起。 “唔……” 谢锦茵喘不过气,下意识在他怀中挣扎了一下,却抵不过他的力气,被扣住手腕更深地压进塌中,男子腿心昂扬隔着衣物抵住她的腿心,他似乎情绪有些激动,力道也比先前重了几分。 唯有在她面前,他会这样失控。 这一吻,深入再深入,他勾着她香软的舌,汲取她口中甜津,犹如枯槁干渴之人遇见甘霖,只想畅快痛饮一场。 待谢锦茵软了身子不再挣扎,许祯卿的右手就顺着她纤细的腰肢抚了上来,握住丰盈的雪丘揉捏,绵软的乳肉像是在他掌心融化,被轻易捏成各种形状。 随后,略带剑茧的指节夹住蓓蕾,不断拨弄,酥酥麻麻的电流便隔着敏感的肌肤带来绵长的刺激感,更激得谢锦茵低低喘息。 许祯卿不清楚怎么样的力道合适,附耳问她,嗓音低沉:“你感觉如何?” “继续……”回答的声音很轻。 身下的少女双眸水润朦胧,眼角眉梢晕开春色,甚至有些恍惚出神的想,男子在情事上其实根本完全不需要人教导,不过是和他做了几次,现下就已经能这样熟练地取悦她了。 想起上次她提及的还未湿,这次便多留心了一些,探出一指,拨开那柔粉的蚌肉,指腹触感细腻光滑,他顺势插进一指,指节抽动,随后就响起靡靡的水声。 湿哒哒的。 许祯卿一身白衣也在肢体纠缠间褪了一半,勉强披挂在身上,白袍之下男子身材清癯,但并不显瘦弱,腹部肌肉结实分明,耻丘处没有半点毛发,粉白粗硕的性器挺立,在衣摆之下若隐若现。 她睨了眼,便抬脚勾上他的腰肢,示意他继续。 许祯卿明白她的意思,扶着她的腰,冠首挤开细缝般的花口,就将性器压了进来。 插进一个头后,甬道里面蜜肉痉挛裹挟像是要将他挤出体外,就再难进入。 只好继续捏着少女的雪乳揉捏,一边低哄道:“再放松些。” “啊……” 这才徐徐又插进一些,可那物粗长挺翘,谢锦茵虽然湿得差不多了,也还是有些受不住就这般被撑开,皱眉嘤咛着,“你、你慢一点……” 听到她这样说,许祯卿立刻就停下动作,并未继续深入,阳具只入了一半,就被紧致的甬道温含吞吐,肉褶挤压着茎身,快意强烈到令人头皮发麻。 而身下少女面色潮红,墨发散开,玉眸含珠如秋水盈月,遮覆皆已褪去,青丝错落在雪白的肌肤上,胸口弧度曼妙,随着她的的呼吸起伏。 好美。 他喉结上下滚动,实是情不自禁,撩起她鬓旁的发,放于唇边轻嗅。 发间香气清雅,却不足矣令他平静下来,他现在进退不得,满腔欲望,被蜜穴禁锢的快意,只想狠狠将她摁在身下侵犯,可理智和自持又令他压抑这种欲望,心下挣扎之间,竟不自觉又想起了她昨夜落于沉师兄脸颊的那一吻。 她那时应是刚回雁青峰,而之前她又待在何处?他们之间…… “你和沉师兄是否也做了这种事?”分明已经猜到事实,他却实在忍不住问出了口。 谢锦茵闻言低笑一声。 既是昨夜被他看见了,也没有打算继续隐瞒,反正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许祯卿与她一刀了断,为护凤梧声誉,他自然不会将二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张扬出去。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无论是真话还是假话,她言下之意确是很清楚。 许祯卿缄默片刻,叹息道:“不必回答了。” 他心中已有了答案,听她亲口说出来反而更加残忍。 他继续沉入身子,腹部因为他挺动的姿势肌理更加明显,上头隐隐出了层薄汗,却更令这具男子完美的身躯增添了几分无声诱惑。 “我一个人不够吗?”他又问。 男子宽大的身形覆了下来,谢锦茵被他罩在影子之下,喘息着摇了摇头,断断续续地回答:“嗯……与……与这种事情无关,只是我向来喜新厌旧……我就是这样的人,也没有为谁改变的可能……你若是……不能接受,以后也可以拒绝我……” 她说的每一字,都像针一样扎在许祯卿心上,分明二人正做着世上男女间最亲密的事情,她却能这样毫不留情的吐出这样残酷的字句。 她当真,当真,对他没有一点动心,所以才能这样毫不保留,将自己的心思告诉她。 这些事情上,她倒是毫不隐藏真心。 不过他又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责怪她?他对她做这种事,对她产生的感情,不也同样是对师父的背叛? 可他仍是觉得痛苦。 许祯卿再听不下去,颔首复吻上她的唇,打断了她的话,男根压至更深,轻而易举地碾开敏感的蕊心,压了进去。 虽然昨夜一连和沉玉书顾言非二人做过,谢锦茵却依旧不大适应这般深度,被插开宫喉的瞬间她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腰肢酥软,抽噎着将他的脖颈搂得更紧,双腿夹着他健瘦有力的腰身。 许祯卿这才离开她的唇,如他所愿,谢锦茵也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 “好深……”只是眼眶泛红,腰肢弓着,埋在他肩头声音含糊不清。 许祯卿不敢贸然动作,抽开身一些,垂眸看向二人的交合处。 少女的花户光洁玉嫩,弧度曼妙,唯独被插入的那处被粗硕的阳具撑得变形,穴口发红,泄出的蜜水濡湿一大片肌肤,两片粉瓣也也因吞吐粗硕的阳具而可怜兮兮的外翻。 “可有不适?”声音从上方响起,却因为格外低哑,虚虚渺渺,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谢锦茵摇了摇头,只是有些不大习惯,但并没有不适。 得到回应,他低抽一口气,将她的大腿压至胸前,再次挺动腰身,这个姿势令二人贴合得更加紧密,轻易地插入最深处。 95没有含义(h) 顶入深处之后,许祯卿压抑着不继续动作,吻着她的眉眼低问:“你方才想问我什么?” 谢锦茵在他怀中扭了扭,没能立即回答。 许祯卿几乎是整根插了进来。 柔软的宫口被茎身撑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顶进宫腔后,胞宫被插得满当,冠首碾上尚在痉挛抽搐的内壁,酸慰又快意,被他顶撞几下又敏感地泻出不少水。 她缓了口气,抬起湿漉漉的杏眸看向许祯卿:“洛神古城,你可有耳闻?” 洛神古城。 许祯卿不仅有耳闻,而且还曾听梅无雪提及,只是他不知谢锦茵为何问起,故而询问道:“梅师伯取洛水莲花之地?” “嗯……”她动了动身子,想寻个更舒服的姿势,但他插得太深,只得将腿挂在他腰身上,搂着他的脖颈,将重量都放在他身上,“你可有了解?” 谢锦茵在藏书阁中拿到的那本书,记载了慧寂剑的由来。 ——师尊她当年取道玄夜宗,为的就是将她从洛神故地取来的慧寂剑保存在忘虚剑冢。 虽不知是不是巧合,但至少有了与师尊有关的线索,无论如何,就算只是一点蛛丝马迹,她都要前往洛神古城一探究竟。 许祯卿缄默片刻后道:“上古之时,天柱崩塌,弱水降世,紫微界皆泯没于弱水之中,万物凋零,众生涂炭,洛神见之于心不忍,取出神格化作莲花以治弱水,而洛神降世治水之地,世人称其为洛神古城……” 听他开始念叨起这个故事,谢锦茵直接捂住了他的嘴,摇了摇头:“这些我自然知道,我想要知道的是,如何才能进入此地。” 十年前梅无雪既能从洛神古城取来洛水莲花,说明他有进入此地的办法,而许祯卿负责管辖雁青峰栽种洛水莲花的禁地,梅无雪说不定和他说过什么,他也许会知道其间之事。 许祯卿听得认真,并未动作,阳具深埋在蜜穴中却不动作,进退不得欲壑难填,倒让谢锦茵有几分难耐。 她受不了这种不能尽兴的感觉,只得抵着他的额头,亲吻着他的唇含糊不清地说:“呜……算了,等做完再告诉我吧。” 许祯卿微蹙眉头,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这种事情,是她能想停就停,想做就做的么? 虽是这么说,也只抿了抿唇,实是拿她没有办法。 只是,见惯了她在情事上游刃有余的神情,竟开始有些希望能看到她因自己而失控的模样。 他眸光幽深,忽而整根抽出,在还未反应过来时,谢锦茵的身子便换了个方向,被他从后方插了进来。 花径中被蜜水浸润,又加之她身子放松了许多,一口气插入最深处,深度可怖,就连那平坦的小腹都被不停顶撞出一个隐隐的弧度。 谢锦茵说不出话,雪臀被他捏在手里,玲珑的腰身被撞击得摇晃,只能发出甜腻的鼻息“啊……嗯……许祯卿……你怎么忽然……” 后入带来的强烈的快意也令许帧卿渗出薄汗,他以往从未经历过情事,和她的亲密与欢爱,全都是他生平第一次经历。 而喜新厌旧,是否也意味着,他于她而言,也是总有一天会腻味的物件? 谁先动情,谁就是输家,他无法接受她和别人做这种事情,可他也无法割舍对她的感情,何其不公。 便没有一点点动心,一点点喜欢么? “我对你而言,究竟是什么?” 他温柔而有力地往前沉下身体,似乎是想清楚地从她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谢锦茵微微皱眉,有些不满这种时候他还在纠结这种事,有些不耐烦道:“许祯卿,我是喜欢好看的男人,但也不是每个好看的男人我都会想和他们做这种事的……” 比喜欢更多一点,也并非对他全无感情,只是这份感情不足以改变她,也不会令她为自己停留。 许祯卿心中酸涩,低低叹息一声,将吻落在她颈后细腻的肌肤上。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这一下又沉又深的抵入,令谢锦茵低呼一声,视线像是落入一片白光中,身体颤动得厉害,交合处也止不住地流出水。 谢锦茵正因剧烈的高潮恍惚失神,没能听到他这句无奈而宠溺的低语。 即使听到了,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嗯……” 谢锦茵好一会才平息下来,许祯卿抽出身,阳具依然硬挺,粗硕的茎身青筋泵张,体液黏黏哒哒往下滴淌,耻骨处是一大片暧昧的水痕。 又将她抱进怀里,托着她的臀往性器上送,湿滑的蜜唇一下子被挤开,里面湿热紧致,含咬着那灼烫的阳具不放。 “啊啊……许祯卿……” 她晕晕乎乎的,刚刚高潮过的身体被再次进入,脚趾蜷曲,舒畅得已无法思考。 “唤我祯卿。”他贴上谢锦茵的耳廓,低低耳语道。 他的声线本就好听,落在她耳畔时更是犹如珠玉清脆。 谢锦茵身子早已软成一摊水,含着情绪的声线也甜糯得不像话,细细柔柔得唤他:“祯卿……” “这可真是……” 许祯卿眉目低垂,只觉腹下欲望更是强烈,用这样的声音唤他的名字,方才还余下一两分的理智,这瞬间顷刻便燃烧殆尽。 他托着她的大腿起起落落,肢体的拍打声在幽寂的室内格外清晰,少女的喘息声越来越响,到最后受不住接二连三的高潮,竟是哀哀哭出声来。 谢锦茵。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许祯卿低噎一口气,眉头紧锁,清冷的眉眼间是化不开的浓厚欲色,差不多做了半个时辰,他也已差不多到了极致,当下也不再抑制射意,一口气顶开酥软的花心沉入深处。 手掌还握着白腻的雪脂揉捏,冠首抵着娇嫩的宫房停住不动,精液大股大股喷射进来,热意强烈,小腹沉甸酸胀,激得怀中少女浑身颤抖脊椎发麻。 谢锦茵眼角还挂着泪痕,也在这同时又到了高潮。 待平复了一会,她被许祯卿抱着放在榻上,视线对上时,都看到彼此眼中倒映出对方的影子。 云雨初歇,二人皆是缄默不语,许祯卿的薄唇微微抿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鬼使神差间,她稍许凑上前去,吻了一下。 许祯卿一愣,似乎是没想到她会情事结束之后,主动亲吻他。 “这一吻,可有什么含义?”他哑声问。 眼前的少女笑意盈盈,琉璃般的眼瞳明媚灵动,清澈见底,透露稍许浅青色。 世间最美丽之物。 “没有含义呀,只是想这样做而已。”她漫不经心地回,这种事情上,她也没必要说谎。 没有含义啊…… 他与她亲吻,与她欢爱,全都是唯独对她才有的欲望和冲动,这世间除了她以外,他不会再对任何一人动心起欲。 可她却不是如此,她能这样亲吻她,也能这样亲吻沉师兄,也能这样与师父亦或是旁人在榻上缠绵欢爱…… 她无法爱上任何人。 这个认知令许祯卿心中怅然,垂眸看着怀中慵懒娇俏的少女,眼角泪痕还未干,肌肤浮起一层淡绯色,看起来餮足不已。 鬼使神差,捏住她的下颌,吻了上去。 二唇相贴,并未深入,谢锦茵也是一愣,眨眼的片刻许祯卿却已退开身,就仿佛刚才的那一吻,只是瞬息间的错觉。 但又,并非错觉。 “可有什么含义?”她回问许祯卿。 “没有含义。” 许祯卿眼眉低敛,似想与她一般轻松地道出那句话来,笑意却不及眼底。 他年纪尚小,只比小瑾虚长几岁,却不如小瑾擅长隐藏情绪。 谢锦茵对感情之事向来敏锐,看他这般神情,心下已经了然。 他的确,不大擅长说谎啊。 96自渎给我看(微h) 谢锦茵也不知道自己该是如何心情,又该如何回应。 动情的是许祯卿,至于她的态度,她自始至终都已经表现得很清楚,若对她动情,势必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可面对许祯卿这份的感情,若说她心中毫无波澜,那也是谎话,但若说愧疚,倒也不会。 思忖片刻,她靠近了些,伸手抱住了许祯卿的腰身,整个人埋在他怀里,手心沿着他的脊线若有若无的游移,却只是撩拨,却不多做什么。 就这样耳鬓厮磨一会,许祯卿便又硬了。 那物硬邦邦地抵在少女的小腹上,谢锦茵还没说什么,他却已经面色通红,嗓音低沉地说:“若不想再来一次,就别碰我……” 谢锦茵嗤笑一声,将他推开,频频高潮虽是很畅快,可昨夜到今日,她接连睡了三个男人,再做下去她的体力可真有些吃不消。 不过…… 她垂眸看向许祯卿腿间昂扬的性器。 方才刚射过的阳具上还残留着二人的体温,铃口处还徐徐溢出一点白浊,冠首涨大红肿,仅是看着就让人觉得热意非常。 谢锦茵目光扫视一眼,随后伸出手触碰。 少女的柔荑握着那物缓缓上移轻触,许祯卿呼吸一紧,眼眶泛红,强忍着腹下汹涌的欲望没有动作。 许祯卿隐忍的神色被谢锦茵尽收眼底,她红唇微抿,戏谑一笑问: “你只会对我这样吗?” 男子盘腿坐着,勃涨的性器被她握在手中,下腹肌肉精瘦白皙,因为他此刻紊乱的呼吸起伏着,方才激烈情事产生的汗水也沿着腹肌下滑,俊逸的眉头蹙起,隐忍不发。 眼底清明早已不复,满腹情欲汹涌,他却像是不愿承认,只是闭上眼哑声道: “……明知故问。” 本清清冷冷的容色,此时眼睫低垂,眉梢眼角晕开一点春意,像是满庭霜雪之上坠落几朵桃花,绯霞映雪。 虽都是清冷的性子,但他比起凤梧还是有些许不同,许是因为年纪尚小,不及凤梧那般沉稳,却学他自持淡漠,又很难完全隐藏住心下真实的情绪。 她看着这样的许祯卿,不免玩心大起,手中沿着那肉茎上凸起经络轻抚的动作未停,还倾身低贴着他的耳廓嗔道: “许祯卿,不如你自渎给我看吧。” ——自渎给我看。 这几字落在许祯卿耳畔,他顷刻一怔,几乎是不敢置信地抬眸看她。 眼前的少女容色娇美,眼神清澈无辜,就好像方才说着那句戏谑之言的并不是她。 这样的神情……许祯顿时明白,她说这话是认真的。 俊秀的眉目蹙了起来,虽然知道她在这类事上百无禁忌,但真当提出这种要求,还是听得他又羞又恼。 “谢锦茵,你不要太过分!”他低喝一声,又怕自己的语气太重,抬眸打量她的神色,见她眸色浅淡,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气恼。 这便又压低了声:“这等污秽之事……” “许祯卿……” 谢锦茵将柔软的吻落在他的脸颊,心中低笑,这些玄夜宗的男弟子们道心笃定,不仅不近女色,清心寡欲,就连自渎之事都视作污秽,实在是有些可爱。 她就是喜欢这样干净的男人,别人用过的男人她不要,那种用过的男人也没有玩的价值。 想了想,她道:“虽然……我不喜欢男人自渎,但是若我在场,可以例外。” 又贴着他的耳廓撒娇:“自渎给我看好不好,我想看……要不要我先帮你?” 不等许祯卿回答,她就两手握住根部,柔软纤细的掌心套弄起茎身来,借着残留的爱液所以套弄起来格外顺利,触感湿湿黏黏,快意强烈刺激,连带着许祯卿的理智都被揉碎。 来回间,许祯卿已控制不住呼吸,唇齿间溢出轻哼声,谢锦茵也觉得差不多了,便拉过他的手,让他用自己的手心包住那物。 男子的手掌比她宽大,包裹起那粗硕的阳具也更为容易,待意识到她要做什么,那双俊逸的墨眸就朝她看来。 少女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在上方。 “许祯卿,你看着我……来……你自己动……” 她将本盖在自己身上遮覆的衣服再次丢下,光洁酮体这下再无半点遮蔽,肌肤皎白透出些薄粉色,像是剥了壳的荔枝,每一寸都诱人不已。 “自、渎、给、我、看。”她命令道。 许祯卿也如同被蛊惑一般开始套弄手中的阳具。 在这般行径中,羞耻与快意同时占据了他的身心,可看着她的身体,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她似乎是以享受他的沉沦与狼狈为乐。 既然如此,不如顺遂她的意,看看他自己究竟能狼狈到什么地步。 他能为她,狼狈到什么程度。 许祯卿看着她赤裸的身体自渎,竟不知不觉到达了高潮。 他射了。 精液从马眼喷薄而出,白浊的液体射得床榻到处都是,谢锦茵玩味地看着,反正这烂摊子最后还是许祯卿收拾。 室内霎时间沉寂下来,充斥着欢爱后的淫靡气息。 眼前剑眉星目的男子气息不稳眸中含欲的样子,倒是又让她想起了那些与凤梧有关的零碎记忆。 自十几年前囚禁凤梧后,这般画面倒是久违了。 “你满意了么?”他的声音沉了下来,呼吸尚未平复,射过的肉器虽已疲软,尺寸看起来却依旧十分可观。 “满意,当然满意。”谢锦茵简单地用术法清理了身体,一边答复她笑着去拾四散的衣物,一边抚唇颇为回味道,“方才你的表情真下流……凤梧可真是教出了个好徒弟。” 听她直白露骨的话许祯卿又羞又恼,面上却愈加严肃了些,“这种时候,不要提起师父。” “我要离宗半月,我不在的时候,麻烦你帮我稍许照看一下小瑾。”谢锦茵顿了顿,又看向他莞尔道:“当然,我不在的时候,可不许想我自渎,我不喜欢自渎的男人……” 听她提及自渎二字,许祯卿面颊复又开始发烫,若不是她要他自渎,他宁可泡在冷泉里几个时辰,也绝不会做此等污秽之事。 “这种荒谬之事我怎会……” “还有,不要对我动心。”谢锦茵补了一句。 许祯卿知晓他与凤梧的关系,也清楚她的本性和目的,所以她才难得好意提醒一下,不想让二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太难看。 可这句话,许祯卿却仿佛没有听见。 他沉吟片刻后侧过身,去拾方才散乱在地的衣物,理好身上衣物之后,才复抬眉眼,恢复那般清冷自持的样子,状似不经意问:“你要去哪?” “处理一些旧事。”谢锦茵模糊搪塞,并不打算告诉他自己此行去处。 97我不明白你 许祯卿知她不想多说,也不再问,只是回答了她方才的问题: “进入洛神故城的方法,唯有梅师伯知晓,许是不大简单,具体的你可以去问问梅师伯。” “梅师伯啊……”谢锦想到初见他面容时的惊艳之感,唇角衔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可真有一张漂亮的脸呢。” 听闻她提及梅无雪,许祯卿倒是一怔,不知道她是何时与梅无雪照面,颇有些意外:“你是何时见到的梅师伯?” “去见顾师祖时,顺道见了一面。”说着,她垂眸看着眼下已经穿好衣物,看似禁欲清冷的男子,又抓着他的衣襟附耳道,“你担心我对他们做和你一样的事情?” 一样的事情?是指强迫…… 许祯卿面色一凝,修为摆在那,他倒是不担心她霸王硬上弓,但知晓她见到梅无雪的容色,多少有些在意。 梅师伯那般容色,想来她应是会喜欢的。 不过也只是垂下眼睫,淡淡道:“宗门有清规戒律,所只对我任性妄为也就罢了……他们毕竟是师长,你还是不要太过放肆为好。” 放肆啊…… 这么一说,谢锦茵倒是回想起来,她昨夜对顾师祖说的那些话,的确是有些放肆了,被酒意感染了几分,说话也没轻没重。 想不想和我做? 虽是她本性如此,但在师长面前这般行事,还是有些过于大胆了。 不过顾言非那般坦然接受的态度也很奇怪,他虽然神魂有缺,却又不是不能思考判断,对她的态度……也令谢锦茵觉得有几分奇怪。 “说起来,顾祖师神魂有缺,是谓何故?”谢锦茵好奇问了一句。 修士修行不易,途中生生死死,舛途诸多,也有伤元神的,却极少见到伤至神魂缺失的,更何况顾言非这般修为,又有什么人能轻易伤他? 此关宗门之秘,许祯卿犹豫片刻后,还是答道:“三百年前,违抗天道,触犯禁忌,被天道剜除了一魄。” 违抗天道,触犯禁忌,这几字犹如芒刺般扎进谢锦茵的心头,她不自觉微微蹙起眉头,又问道:“什么样的禁忌?” “我不知。” 许祯卿却只是摇了摇头。 既是他不知晓,谢锦茵也不追问,待系好衣带,扭头便要离开:“嗯,那我走了。” 她的动作坦然如行云流水,抽身时没有半点羁绊,许祯卿虽已有所预料,心下却仍觉钝痛,只能看着她转身离去。 室内淫靡的气息仍有残留,他却有种释放后久旷的幽寂与安逸,他闭上眼,似乎是想将她遗留下的一切抽离,愈是如此想,她的模样在脑海中就愈加清晰。 明知这份感情并不会有结果,他却沉沦于这样的关系之中不可自拔,入玄夜宗的那一日,他曾立誓不会为世间七情六欲所扰,笃心于道,淡薄守心,就如同师父那般。 却没想到会在情爱一事上失守。 师父或许如此,他亦是。 他垂眸,几缕窗隙间的浮光落在他手心,分明触感温热,却不能留于手中。 此心此念,不过空花阳焰,梦幻浮沤。 屋外已是晌午,日头高照,雁青峰上涓流渟膏湛碧,莹洁如玉。 谢锦茵拍了拍发皱的裙摆,便要往院外去。 既是顾言非已经回来,她如今要暂离玄夜一段时间,需得通他这位祖师报备,眼下时间也差不多了,他同李长源要说什么,现在也应该说完了。 心下正这样想时,谢锦茵腰间佩挂的玉牌忽然一震,她捞起腰间玉牌,几字便浮于她眼前。 ——洛水莲花之地。 言简意赅,半个多余的字都没有,倒是挺符合顾祖师的风格。 想到要入手的灵石法器,笑意就浮上谢锦茵的唇角,虽不知顾言非为何待她这般特殊,但这份特殊于她而言,总归是百利而无一害。 她沿着青石小路,没到一刻钟便走到了后山的莲花池畔。 洛水莲花逶迤,犹如水佩风裳,池面流影浮光斑驳,潋滟娆娆。 “顾祖师。” 谢锦茵含着笑意的声音刚落,岸旁驻足的男子就回过身来。 男子乌发金瞳,丰神俊朗,一身玄墨色的衣袍宽大整洁,却不能掩盖他修匀颀长的身形,池上如凝新碧,薄雾虚虚渺渺,如莲上谪仙。 他看向谢锦茵,赤金色的眼眸中神采更甚,启唇似乎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朝谢锦茵伸出了手。 “顾祖师等很久了吗?”谢锦茵几步上前,就自然而然地亲昵牵住他的手。 顾言非微微摇头,谢锦茵又继续道:“有件事我要同顾祖师你知会一声,我有件私事要处理,需要离宗月余,顺道与顾祖师您报备一声。” 闻言,顾言非步履一顿,眉目低垂,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一路小心,记得时刻将弟子铭牌带在身上。” 嗓音清冷,似乎并未夹杂太多情绪,只是视线落在她的唇上时,又不经意抬手,以指腹轻轻抚过。 唇上温凉的触感令谢锦茵心跳漏了一拍,她眨了眨眼,顾言非就蓦然凑近,俊美的容颜瞬间在她眼前放大,眉宇鼻梁薄唇无不完美。 “可以吻你吗?”他问得坦荡。 他这样一问,方才许祯卿与她亲吻时的画面又浮上谢锦茵的脑海,分明是那般清冷之人,吻却是那样热烈又强势,小瑾虽与凤梧面容有几分肖似,可论性情还是许祯卿更与凤梧近似些。 还有顾祖师,他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还是明知道她方才和别人做过这种事,所以才这样问她? 谢锦茵抬眸看他,眉心朱砂钿纹将那双清丽的双眸衬托得极为明艳,抿了抿唇,故作出一副茫然无辜的模样:“顾祖师,希望我如何回答?” 这瞬间,顾言非无法形容自己心中情绪,像是乱麻,愈是拉扯,就愈是徒添纠葛。 突然,他拉过谢锦茵的手,按向自己的心口,隔着衣物,心脏泵跳得格外强劲有力,一下下撞向少女柔软的掌心。 枝叶间婆娑的碎光映进顾言非的眼瞳,昭昭如日月,离离如星辰,神情郁怫,流露出几分困惑痛苦之色。 他紧按着谢锦茵的手,动作更沉了一分,嗓音低暗。 “我不明白你,就像我不明白我的心。” 98心甘情愿 “见到你的时候,它就会跳得很厉害。” 掌心之下的心跳热烈激昂,像是在予面前的少女回应。 谢锦茵默默抽回手,唇角挂着温柔的笑意,眼底却没有丝毫波澜,顾祖师的纯粹令她觉得好奇,但也仅仅只是好奇。 她对他并无任何男女间的感情,也并不相信,这世间任何男子的感情能够长久。 与其去渴望拥有一颗不知何时会改变的心,不如还是做个利己之人比较痛快,不必对他人怀有期待,因为能够回应期待的唯有自己。 故而,她红唇微启,徐徐道:“人心不同,各如其面,人心易变,亦如寻常……顾祖师,你得道多年,应当比我更清楚,情爱不过羁绊,与长生大道相比,追求一颗不知何时会改变的心,又有何意义?” “你是在说我,还是在说你自己?”顾言非抬眸看她,并未对她这般绝情之言流露出半点失落。 谢锦茵微抬头,仍含笑回:“又有何不同?” 顾言非眉头深锁,薄唇抿成一线,就这么动也不动的注视谢锦茵。 片刻后,他道:“你说得对,长生之道上变数诸多,修行之人唯一的倚仗便是自己,不能、也不该相信旁人。” “你保持这样就好,而我……”男子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睫低垂,手掌按在自己的心口,几近笃定道:“我不明白我的心,但它不会说谎。” 面对他清澈的眼眸,谢锦茵不知如何回答,下一瞬,视线一暗,移步换景,顷刻间置身在一处玄妙的空间。 顾言非袖摆一拂,这方空间瞬间明亮起来,无数灵石堆砌成山,各种千金难求的天地灵宝摆放在四周,犹如琼楼玉宇,贝阙珠宫,华美得一时令人难以移开眼。 她虽知如顾言非这般在紫微界在玄夜宗的地位,积累的财富定然不少,但粗略一看,这个空间方圆百丈之大,几乎等于一座小仙洲。 而能将一座仙洲堆满的财富,若是按凡间界的朝代来计算,起码也要六七个朝代以此累积。 岂止是富可敌国…… 如果这么来看,玄夜宗另外几位师祖,也应当有相当的财富,若能全都骗到手,那她岂不是再不用担心生计,四处奔走了? 还真是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谢锦茵往前走了几步,好奇地四处打量,顾言非则站在她身后,目光没有半点游移,一直注视着她。 直到她停下脚步,顾言非宽大的手掌才覆过她的掌心,不知将什么东西置在了她的掌心间。 掌心泛起一点微凉,令谢锦茵蓦然垂眸看去,一颗简洁剔透的琉璃珠正静静卧在他掌心。 少女皱起眉头,白皙清秀的面容上终于流露出一丝惊骇。 “这是……魂珠?” 顾言非看着她,目光坚定炽热: “我所有的,都给你。” 谢锦茵闻言神色淡淡,捻着那琉璃珠状似不经意地在手心把玩,微凉温度在她手心化开,看起来是这样脆弱而易碎。 如顾言非这般境界的修士,都可炼出一颗魂珠,魂珠以他们的心魂炼成,是修士元神化作实体的存在方式,但若是将元神化作实体,势必意味着也可以随时被人摧毁,极为危险,所以一般修士绝不会选择这么做。 顾祖师此举,是想向她证明或者许诺什么? 谢锦茵轻佻一笑,漫不经心道:“……可,若我将它毁了,顾祖师,你会死的。” “既是属于你的东西,那怎么处理,都可以。”男子的声音里依然没有半点犹豫。 四周幽寂,而在这瞬间,面对这汹涌热烈,不掺杂任何虚伪的爱意,谢锦茵的心也依旧淡漠而平静。 所以她问顾言非:“顾祖师,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顾言非还未回答,她却自顾自又讥笑着说: “回报你同样热烈的感情?亦或是尝试爱上你?又或者,你喜欢和我在一起的感觉,希望能增加与我相伴的时间?” 少女晧腕凝霜,乌发明眸似一泓清水,澄澈清透,眼底空无一物,分明生了一张温柔面庞,目光冷得却像一块冰,徐徐寒声道:“其实,你对我再好,给予我再多,我也无法回应你的感情。” “不必回应。” 因为神魂有缺,顾言非说得很慢,但一字一句,格外清晰而有力。 “不必,回应我同样热烈的感情。” “不必,尝试爱上我。” “不必,增加与我相伴的时间。” “我只是希望你知道,你于我而言,很特别,虽然目前我还无法找到原因。”顾言非顿了顿,眼睫垂下,在清冷的面容上投下淡淡的阴翳,随后紧握她的手,再次按在心口。 “但……我心甘情愿,为你付出一切。” 99重要的是你 对方话说到这里,谢锦茵愣了愣,却也再说不出半字。 良久,她才微笑着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顾言非看着她,目光笃定,没有丝毫改变:“重要的是你,而不是,你是什么样的人。” 说实话,被这样一个几近完美找不出任何缺点的男子表露心迹,她的确是感到欣喜。 但除了自己以外,她在这世上并不相信任何人,所以,即便顾言非所言非虚,字字句句出自肺腑,她也不会相信他口中的半个字。 不过,既是他送上门来任她利用,任她索取,那她又有什么可犹豫的? “那便如此吧。”谢锦茵踮起脚,白皙的手轻抚上他的脸侧,指腹慢慢沿着下颌游移,最后抬首吻了上去。 顾言非呼吸一滞,却乐于接受这个吻,手掌箍住少女纤细的腰身,谢锦茵也顺势将双臂缠上他的脖颈。 双唇紧贴,呼吸交融,柔滑的小舌沿着男子弧度优雅的唇线探了进来,顾言非并不熟稔,但仅凭本能就已学会了其中诀窍,他勾住谢锦茵的舌头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二人身体紧贴着感受到彼此的体温,这一吻太过缠绵,顾言非很快有了反应,硬物抵着她的身体,谢锦茵自也察觉到了,所以缓缓将他推开,轻喘一口气。 方才结束一个吻,少女薄唇微启,星眸水润,含着情欲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慵懒:“顾祖师,我收下你的一切。” 不过,除了眼下这成堆的财富,谢锦茵还有一事十分好奇。 她抬手指了指这方天地,问道:“这是顾祖师你的术法吗?隔空取物,移步换景?” “是。”顾言非轻应,对她毫不隐瞒,抬手就捻来一个剑诀。 这方天地在他捻来剑诀的瞬间四分五裂,像是被工整割裂开的空间块,随着他指尖动了动,又眨眼间完好无损地拼合在一起。 “这是我的剑境。”他道。 空间……倒是让谢锦茵联想到云中界一事,这或许也是一种前往云中界的办法。 故而她试探着问顾言非:“若顾祖师的剑境修炼到极致,是否有切开界面空间,到达另一界的可能?” 顾言非虽不知她为何有这样的猜测,却还是答道:“若你希望,我可以做到。” 四下景物再次如走马灯般交错变换。 广袤的空间被凝成一粒光尘,落入谢锦茵手中的琉璃珠中,即便是她亲眼所见,也仍是觉得这实在叫人惊骇。 ……这小小芥子之中竟能藏下须弥天地。 这东西太过贵重,又与顾祖师性命相连,她自也不会转手就将它卖了,并且,光是里头的灵石就已经足够她挥霍上好一阵了。 她将那琉璃珠收进袖中,对顾言非莞尔道:“珠子我收下了,但顾祖师,我还有要事,暂时要先行离开,之后有缘再见。” 顾言非颔首,并不拦她,只是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 直到谢锦茵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霞光之中,他才复又按向自己的心口。 手掌之下,心跳已然平复,再没有面对她时那般激越而失控。 他闭上眼,如梦呓般喃喃自语:“为何,唯有对你,才会这种感觉。” …… 100绝世美人 夕阳西下,明霞漫天。 待离了玄夜宗,谢锦茵就匆匆前往山下渡口,轻车熟路地乘坐灵舟离开。 师尊忌日将至,她此行的目的地是苏家村。 路上恰好经过集仙渡,打算将先前从许祯卿和沉玉书手上拿到的法器当了换成灵石以便积蓄,供她日后开销。 自玄夜宗到集仙渡,只用了一日。 作为紫微界往来枢纽之地,集仙渡依然热闹非凡。 谢锦茵下了灵舟后,便将身形隐匿至人群之中。 玄夜宗嫡传弟子的道袍太过惹眼,谢锦茵在下灵舟前便换上了自己的衣物。 来往的修士摩肩接踵,集市中吆喝叫卖声不断,人潮中,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女戴着兜帽穿梭其间。 慧寂剑被她别在腰间,墨发挽成两个发髻,青色的发带垂在肩上,加之面庞生得清秀温柔,一双墨眸如缀琉璃,看起来倒像是个初出茅庐的剑修小师妹。 待进了市集,绕过几个巷子,可见黛瓦朱门,屋舍林立,她转进第三家店铺,余光瞥见门角摆了几盆小景,轻车熟路穿堂而过掀起幕帘进了大堂。 这是她平日里时常光顾的当铺,老板人很机敏,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和聪明人做生意打交道,自然比较轻松。 “谢仙子。” 待她踏进大堂,身着青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就迎了上来,这老板识得她,见她进了门,含着笑与她打招呼。 “王掌柜,许久不见,我这有些法器需要典当。” 谢锦茵说着,在柜面上放下沉玉书予她的玉镯,耳畔却忽然响起一阵珠帘的晃声。 珠帘声泠泠清脆,她循着声看去,珠帘后走出一个红衣男子。 那男子生得妖冶,一头银发被红色的绸带简单束至腰间,左眼之下有一颗小痣,襟口大开,露出胸口白皙紧实的肌肤,身形颀长却并不瘦弱,宽肩窄腰,四肢修匀有力,是个丝毫不输梅无雪的稀世罕见的绝世美人。 但既是见过梅无雪这般珠玉在前,倒也令谢锦茵没有太过惊艳。 与梅无雪那种不染纤尘的冰雪绝色之姿不同,此人美则美矣,却处处透着妖娆魅惑,犹如一朵艳艳盛开的红牡丹。若光论美,他其实也丝毫不逊于梅无雪,可从单喜好上来说,谢锦茵更喜欢梅无雪那种气质。 毕竟,那种看上去清冷如雪的绝色美人,若沾染上情欲会是什么模样……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很是好奇。 所以,她惊艳了一瞬,却只是一瞬,随后轻描淡写地扫了那男子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丝毫没有贪恋。 谢锦茵淡漠的态度却似乎引起了男子的注意,他笑着走上前来,打量她放下的储物镯,目光忽然一变。 过了会,他言笑晏晏道:“这手镯可真是漂亮,姑娘既是要典当,可否让爱于我?” 谢锦茵好奇这人葫芦里买的到底是什么药,笑盈盈地望了回去:“可以啊,你能出多少?” “姑娘要多少?”对方淡笑着答。 “既然如此……那就五万上品灵石。” 谢锦茵毫不犹豫狮子大开口,她知道这个镯子根本不值这个价,只是在试探对方的态度。 闻言,男子的笑容明显僵了一下。 没等对方说什么,谢锦茵挑着眉,又笑着问他:“怎么样?这个价钱你要不要?” 少女娇俏的语调和清秀温柔的面容让人心生好感,但男子却似乎没有将她看在眼里,仿佛是透过她,在思索着另外一件事。 他额角青筋跳了跳,显然是知道这镯子并不值这个价,却不知为何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好。” 随后,他从袖中拿出一枚五瓣花纹样的玉牌,扣在柜面上,沉声道: “这个是可抵五十万灵石的信物,你可以凭它去翎云商会兑换。” 谢锦茵猜测,眼前之人兴许和沉玉书有什么关系,甚至可能是玄夜宗之人。 不过眼下她有要事,不想揭露自己的身份,即便他真是玄夜宗之人,她也不在意他拿到玉镯之后,跑到沉玉书面前说三道四。 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有现成的钱财为什么不赚? “多谢这位道友的惠顾。”她大大方方收下信物,含笑看向王掌柜道,“王掌柜,我下次再来。” 王掌柜和蔼一笑,朝她一礼:“那小人恭送仙子。” 话音刚落,谢锦茵转身潇洒地离开。 而待谢锦茵离开,那男子的脸色却越来越沉,印堂发黑,就连眉心妖娆的花钿都暗淡了几分。 “那个小姑娘是什么来历?”他隐忍着怒火,几乎是将玉镯拍在柜面上,冷喝道:“这是我师侄的东西!” 见对方这般恼怒,王老板却也只是拱了拱手作揖致歉:“花仙师,做我们这行的有规矩,客人的事情我们绝不会泄露半字,若您实在好奇那位仙子的来历,不如亲自去问问,兴许她会告诉你?” 这位美人正是玄夜宗,花珏。 宋绐霜之徒,辈分上,谢锦茵应唤他一声师叔。 因他时常在外云游,加之性子离经叛道,与玄夜宗诸多长老关系势同水火,所以许祯卿并未同谢锦茵提及过此人,谢锦茵自也不识得他。 王老板毕竟在集仙渡呆了这么久,在这般鱼龙混杂之地做生意,为人处世自然圆滑懂得进退,也知道哪边都开罪不得,只能守口如瓶,再三作揖致歉。 既是撬不开他的嘴,花珏也不再为难他,妖冶的凤眸眼波流转,唇角又浮起浅浅笑意,仿佛恶鬼修罗瞬间化作美人。 “既是如此,那我便去找那位姑娘问个清楚。” 101先生这是在欲拒还迎?(微h) 集仙渡人来人往,若只凭肉眼,花珏很难找到她的踪迹。 但他方才在那信物之上留了一抹神念,追寻那抹神识,他便能找到那个少女的踪迹。 跟着神念的方向,花珏不急不缓跟了她几条街,直到走到一面青石老墙前,才发现顿时没了去路。 鬼市入口? 鬼市所在之地变换莫测,紫微界中不少地方都有通往鬼市的入口,集仙渡自然也是。 虽不知道那少女来鬼市有什么事情,但花珏抬步跟上,他与神识的联系却在这一瞬消失了。 他抬眸一看,便见到一间冷清萧条的铺子,门前挂着两只白色灯笼,虽是青天白日,灯笼里的火烛却燃着诡异的幽幽绿光,如猫儿的瞳孔。 铺子前头萧条冷清,满地落叶被风卷起,随着一阵阴风刮来,那破旧的木门也随之大开,发出干哑刺耳的咯吱声。 倏然间出现的黑衣小童提着宽大的衣摆垫着脚摇摇晃晃走下台阶,朝花珏一礼道:“花仙师,光临鬼市可有要事?主人已在屋内等候。” 那小童话音未落,他口中那被称作主人的男子便推着轮椅走了出来。 男子灰纱覆眼,一身茶白色的长袍,一头墨发简单以发带束起,分明看起来温润无害,如花珏这般修为对上他,却也只是含笑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可有见到一个身着青衣的小姑娘?”片刻后,花珏狭长地凤眸一挑,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玄祉已推着轮椅至门前,面不改色,轻描淡写应道:“的确来过,但方才已离开。” 鬼市真正的主人,幽都百鬼的司掌者。 ——玄祉先生。 花珏虽未亲眼见过,但早已有所耳闻。 没想到看起来这般舒朗如玉的谦谦君子,却是游离于三界之外,能随时含笑杀人取命,令诸多大能修士闻风丧胆的酆都冥官。 ……可不是能轻易招惹之人。 “哦,原是如此。” 花珏眼波流转似笑非笑,面庞美艳得犹如牡丹着露,风情无限,也不知是不是信了玄祉这话,也不追根刨底,干脆拂袖离开。 宽大飘逸的红色大袖一晃便没了踪影。 …… 待看着花珏离开,玄祉收回目光,朝着屏风的方向柔声道: “人已经走了,你不必再藏。” 少女的身影被烛火朦朦胧胧地映在屏风上。 “先生……”谢锦茵唤着,从屏风后绕到他身后,张开双臂,环抱住他的腰身,脸贴着他的后背像是小猫一样蹭了几下。 玄祉拉开她的手臂,回过身去将她推开一些,却是无奈又宠溺道:“你呀,怎么总是唯恐天下不乱,整天招惹别人。” “先生不是会保护我么?” 少女黛眉舒展,含笑的眼眸如映星泓,玄祉双眼虽看不见,但却早已在脑海中描摹她的脸庞无数次。 玄祉摇了摇头,清秀的容颜令他看起来不过是个弱不禁风的书生。 “我一个又瞎又瘸的药师,该如何保护你?” 对方揣着明白装糊涂,谢锦茵也不揭穿,踮起脚吻了吻他的耳垂,轻哼一声:“先生心中清楚。” 二人虽已经发生过关系,但这般亲密的举止,还是叫玄祉有些不习惯。 被她吻过的耳垂处微微发烫,慌忙颔首避开,掩饰仓皇:“那些药都已炼好,你可以取走了。” “先生这么着急赶我走?”谢锦茵笑着,自是不急着离开,反而伸手搭上他的衣襟,将身子压了上去,“一段时日未见了,先生可有想我?” 想。 如何不想? 玄祉说不出口,但他知道谢锦茵明白。 “你分明心中清楚。”他叹息一声,指腹点了点她秀气的鼻尖,“你这样冰雪聪明,又怎会不懂我的心意。” “所以啊……大可以不必急着赶我走呀……” 少女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绒球一样轻刮过玄祉的耳廓,他的心也跟着跳动起来,分明知道是这般再显眼不过的引诱,可他却无法拒绝。 案上烛火幽幽跳了两下,不知何处刮来的风将门带上。 谢锦茵的手探进他的衣襟,隔着单薄的衣物抚摸他的胸口紧实的肌肉撩拨和挑逗。 分明目不能视,腿不能行,看似文弱,身材却丝毫不逊色于那些剑修。 “谢姑娘……”玄祉面庞微热,身子绷得紧紧的,不知该往何处动作。 “先生这是在欲拒还迎?”谢锦茵笑出了声,左手往他双腿间抚去,那处早已渤涨,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灼烫的热度。 故而她的指腹刻意往下压,引得玄祉闷哼一声。 男子声音本就清越好听,此时隐忍低哑含着情欲更是撩人。 谢锦茵愈发有了兴致,吻上他的下颌,盈盈笑道:“哎呀,这玩意都这么硬了,先生的身体还真是老实啊。” 欲望被这般露骨揭穿,玄祉叹息一声,却也任由她身上点火动作:“对你,实在是没有办法。” “先生话说得这般好听,可真是令我开心……”谢锦茵扶着轮椅直接坐到了他身上,抽去腰带,落于玄祉耳畔,便是一阵衣物的摩挲声。 视线中一片黑暗,听觉反而更加清晰,衣物的摩擦声,二人肢体接触时传来的热度,少女肌肤柔软温凉的触感,甚至就连她微弱的呼吸声…… 都令他热血沸腾。 102先别插进那里(h) 他自幼时起就已双目失明,双腿不能于行,世间任何事于他而言,都不过是随时能抽离开去的烟云。 他并不在意,也对所有事物没有丝毫强烈的欲望。 杀人,抑或救人,对他而言也并无区别,都只是应该去做的事情。 但唯独对她,这种感觉很难以形容。 眼下,他迫切地,想占有或者侵犯她…… 分明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卑劣的念头。 可侵犯的欲望是从未有过的强烈,想让她,在这一瞬完全属于自己。 “谢姑娘……”玄祉嗓音渐渐低沉,理智仿佛落入一片深沼中。 “嗯?”谢锦茵迷迷糊糊应声,已几乎将衣物褪去,一身欺霜赛雪的肌肤在烛火映照下如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我或许,并没有你想得那般好。” 话音刚落,少女窈窕的腰肢被大掌扣住,双手手腕也被男子手掌反剪在身后,谢锦茵还未反应过来,娇小的身体便被他强势嵌进怀里。 “先生……”她低呼一声,余音却都被吞咽进吻中,玄祉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颔首吻了下去。 少女的唇柔软香滑得像是花瓣,含在口中,满是清雅芬芳。 唇齿纠缠间,娇软的身子也被压得越来越近,硬挺热物隔着衣料磨蹭敏感的腿心,没几下就湿透了玄祉的衣摆。 玄祉徐徐退开结束这一吻,手沿着她的腰肢滑下,轻抚上那再无遮蔽的光洁腿心,雪阜柔软,带着薄茧的中指拨开蜜肉,沾上了蜜穴间的晶莹湿意。 他探进一指,并不深入,只是微微抽动,又带出湿淋淋的透明爱液,屈指捻着花核慢慢揉弄起来。 那处被这样揉弄,谢锦茵身子顿时软了下来,将脸埋在他颈窝处,只能发出些细碎的娇吟声。 “谢姑娘,好敏感。”他含着笑亲吻谢锦茵的侧脸,本就散开在衣物在肢体摩挲间掉落在地,涨大的阳物跳了出来,抵在大腿内侧的软肉间,因敏感而肿大发红的花蒂贴着青筋凸起的阳具厮磨,酥麻感就如同电流攀爬而上,将二人如同藤般紧密地缠绕在一起。 涌起的情潮令谢锦茵双目迷离,面色潮红,声音也低了几分:“因为先生碰我,感觉很舒服……” 又用藕臂勾住玄祉的脖颈,撑起身体,刻意用湿漉漉腿心去蹭那早已勃起硬挺的粗硕阳具,吻着他俊秀的侧脸,含糊不清地说:“先生不舒服么?不喜欢碰我么?” 说着说着,谢锦茵的身体又略微高了些,男子本扶在她腰肢的右手被她拉着,覆在了小巧而丰盈的乳房上。 柔软的蓓蕾被手心抚摸触碰,俏生生地硬挺起来,而余下的雪丘恰好能被他宽大的掌心全然包裹。 “不喜欢这样对我么?” 分明已沦落于情潮中,少女语调含欲慵懒,却处处透露这游刃有余。 就连玄祉这般自持之人,此时也忍不住要感慨:“……真是快要被你逼疯。” 男子修匀干净的手指分开两瓣花唇,就这么慢慢将龟头挤了进去,冠首本就是性器最大的位置,细窄的花口承受不了这般巨物,稍许挤进一些,又被艰涩地吐了出来。 “嗯……慢、慢些……太大了……” 谢锦茵按着他的肩膀跪坐在他腰身上,低低哀求。 玄祉隐忍得厉害,喉结滚动,双手撑住少女的雪臀,再次试着插入,借着湿滑的爱液加之用指节拓开了些,这次终于艰难地进入。 下半身被他的手掌托着悬空,唯有交合处相连,加之被进入的饱胀感令花径绞得更加厉害,少女的眼角噙出泪水,努力适应着填满体内的硬物。 “啊……进来了……” 压抑着满腔蹂躏侵犯她的欲望,玄祉低声问询:“可有不适?” 怀中少女的身体还在轻轻发着颤,纤密的睫羽之上悬挂着泪珠,略含泣音:“还好……嗯……先生动慢些……” “好。”玄祉轻应,进入的动作温柔而有力,紧窒柔滑的甬道慢慢被粗硕的硬物剖开,刚进入一半,便已抵到了娇嫩的宫喉,凹凸不平的蜜肉如同舔咬般挤压他的阳物,深处更是稚幼不已,冠首抵着那处碾磨,快慰便强烈不已,激得谢锦茵忽然泄了身。 爱液在交合处的细缝中大股溢出,浸润得那半截未插入的玉粉男根上下都是,大片水渍流在了玄祉的衣摆上。 “啊……先别插进那里……” 她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似乎是没想到自己这样就泄了,双腿夹着玄祉的腰,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玄祉唇角微抿,并未回答,有力的手臂托着她的下身,将她抱在怀里慢慢抽插起来。 分明看上去这般文弱,四肢却极为有力,能轻而易举地将怀中少女抱起,而她只需搂着他的脖颈,支撑住因快感而不停发颤的身体。 肉器严丝合缝嵌在凹凸不平的甬道里,随着进出的动作发出咕叽咕叽的糜烂水声,花心被磨得软烂,白嫩饱满的乳房上下晃动,肉体也因为不断撞击发出啪啪的声音。 终于,再撞击百来下后,阳具终于抵开了娇嫩的花心,插进了膣腔最深处。 “呜嗯……”谢锦茵忍不住抽泣出声,却并不疼痛,因为刺激太过强烈她浑身都在颤栗,只能发出低弱含欲的闷哼声,“先生插进那里面了……” 冠首整个都插了进去。 稚幼的胞宫被阳具塞满,性器的长度却尚有盈余,似乎还能被插进更深的地方,少女平坦的小腹也被顶弄出一个隐隐的形状。 玄祉双腿不能行,但也恰恰正是因为如此,全身的力气都仿佛集中在了腰腹处。 体内深处像是被男根撑至最深最开,甬道也跟着失控般痉挛,紧绞住阳具,充盈覆顶的快感几乎吞没了谢锦茵的理智,只觉得身下将是要失禁般地整个人颤抖起来。 “呜……先生我不行了……要、要泄了……不要了……”白皙的小腿在轮椅上不断摇晃,唯一的着力之处正被阳具狠狠贯穿,更令她难以自控。 “泄吧。”玄祉怜爱地吻去她面颊上滚落的泪珠,身下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留,精壮的腰身被少女含着的春情娇吟刺激得更加有力,将棱口次次顶到娇嫩的宫壁上。 粉滟的花唇不断被粗大阳具撑开至变形,蜜穴也被入得开开合合,爱液四溢。 虽看不见,但肢体交融的快意已足矣令玄祉疯狂,他抿着唇,身子几乎不受理智控制,顶撞得越来越快,肉器屡屡肏撞开花口深入宫胞,快感像是骤雨般愈加频密,令二人如赴极乐。 失禁感太过强烈,谢锦茵再受不住,哭着泻出了大股阴精。 103射满了(h) “泄得真厉害。” 玄祉将她抱到大腿上,他还未射,硬挺的阳具还插在花径里头,大量热液抵在深处,也有不少泄了出来。 他的手掌沿着二人的交合处摸索,便感觉到满手的湿意。 嗯,的确湿得厉害,将他的衣摆都湿透了。 “谢姑娘,可还好?”玄祉轻声问她。 谢锦茵啜泣不止,还未从强烈的刺激中回过神来,杏眸迷离,含着薄薄的水雾。 不由想,她看上的这些个男人怎么在这种事情上个个天赋异禀。 但她也并不讨厌就是了。 若是男人光生了一张不错的面皮,还是别人用过的二手货脏东西,却自视甚高,以为自己是什么稀罕货色,女人还必须要为他争抢大打出手,这样的男人她也不想用,不屑用,光是想到就觉得恶心。 索性也不去想。 既能寻得合意又好用的男人,为何不用? 她在玄祉怀里蹭了蹭,颇为享受地将脸埋在他颈窝:“先生……好舒服啊……” 在这种事情上,她似乎从不隐藏自己的感受,而自己能够取悦到她令玄祉颇为满足,笑了笑问:“还可以继续么?” 谢锦茵点了点头,玄祉就抱着她换了个方向,又从背后抱起她插了进去,泄了几次的花穴异常柔滑,加之阳物挺翘,后入的姿势倒是彻底插了个通透。 “啊……嗯啊……” 这一入深得厉害,少女扬起秀颈甜腻地喘息,光裸的身躯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腿心间皆是莹润的湿意,粉户生涩得被插性器撑至最开,能隐隐窥见其间蜜肉,花唇外翻,爱液湿湿嗒嗒地往下溢。 小腿哆嗦不停,大腿被玄祉握着托起又落下,柔软的腿根被指节压出一个深深的红痕,阳物尽根没入没出,随着抽插的动作,结实的轮椅不断发出木器摇摆的声音。 他掌心的温度比谢锦茵低些,指腹在少女平滑的肌肤上显得微有粗粝,抽插的动作慢了下来,不急不缓摩挲,终于寻到了那处隆起的形状。 水乳交融,这世间男女最亲密的姿态。 “嗯……先生……”谢锦茵难耐地低喘,“先生在我身体里面……” 玄祉轻轻一按,她便感觉到了,那物抵在小腹深处,无论是热度深度亦或形状都分外有存在感,将她里头撑得满满的。 观音坐莲的姿势令玄祉手臂的力道更有了施用的余地,谢锦茵娇小的身子被他捧着起起落落,连入了百来下,渐渐有了射意。 直到谢锦茵又泄了一次,玄祉沉身挺动,眉头微蹙,才差不多到了极致。 干脆一沉到底,娇嫩的蕊心被插开,精液跟着射了进来。 这一射射了许久,精量十足,灼烫的白浊抵着宫壁射了出来,激得花径剧烈收缩,媚肉咬着青筋盘踞的茎身,令欢愉更强烈上百来倍。 谢锦茵打颤的大腿被玄祉紧紧摁在身上,身子动弹不得,只能感觉到热液不断灌进身体里。 “呜……射满了……” 这声音娇软勾人,听得玄祉下腹紧张发硬,刚射完的阳具再次胀大,堵着方才射进去的精液,没能再漏出一滴。 小腹中又热又烫,黏黏糊糊的,腿心都是方才流出来的白浆,衣摆上尽是二人的体液,大量精斑印在上头,犹如点点白梅。 他低抽一口气,微微撤出来些,只觉欲望还远远没能到尽头。 虽然如此,他没有急着动作继续纾解欲望,而是抱着怀中早已软成春水的少女,手掌轻顺她的脊背柔声道:“若是未遇见你,我甚至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般欲壑难填。” 二十一年。 这二十一年。 年年岁岁,情愫暗生,不知不觉就已变成这般深沉的欲壑,他从无欲望,也不清楚对她思慕是否是一件幸事。 他是鬼市的主人,是游离于三界之外的酆都冥官,于情于理,不应有私,他应该公正严明,冷眼看待这世间一切。 但,唯独对她,一再纵容,一再徇私。 理智上,他清楚自己不该有这般软肋。 可情感上,他知道自己已然动心,沉溺于此,不可自拔,万劫不复。 谢锦茵没了力气,只能趴在他肩膀盈盈笑道:“我也不知,先生看上去这般温文尔雅,这种事情上,却是会这般放肆。” 玄祉抿唇,吻去她眼角泪水:“谢姑娘不喜欢在下这般行事?” “嗯……”尾音很轻,也不知是肯定还是否定,只是微微侧过脸,将吻落在他耳廓上,又轻轻道了声:“很喜欢。” 和玄祉露水姻缘的关系令谢锦茵感到轻松,没有半点愧怍。 她也知道玄祉身份不简单,即便是对她有情,却又碍于这个身份,无法放下手中的一切,沉湎于情爱当中,适当的时候却又能予她庇护。 但是谢锦茵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他:“若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人也罢,先生你这般清醒之人,为何会对我动心呢?” 玄祉轻笑,吻她眉心,与她耳鬓厮磨道:“谢姑娘是觉得自己不足矣令在下动心?” 的确是有些意外。 因为玄祉足够了解她,也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更知道,她天性自私自利,绝不会为情爱滞留,所以爱上她这样的人,注定没有结果,唯有苦楚。 今日一事,他其实大可不必亲自出手,派个小童前去敷衍对方就好,却不想他不仅护下自己,还默许自己利用他鬼市主人的身份牟利。 又或者说,先生明知没有结果,却还是止不住对她动心了? 谢锦茵不回答他的反问,搂着他的脖颈闷闷道:“先生不说,我不知道答案。” 这是非得听他亲口说不可了。 “我说过的,姑娘于我,如明月对古井。”玄祉叹息了声,娓娓道来,“我活了千百年,见惯了生死,知道这世间一切都是如此无趣,也觉世间之事并非都有因果,若是姑娘非要问一个动心的原因……” 玄祉顿了顿,认真回忆道:“或许是初见时你狠厉的态度,或是见你用太炁剑骨催动鬼市所有剑器与我对峙,又或者,是你明知擅闯鬼市者死,却还是用着筑基的修为不顾一切的闯到我面前,要我为你炼出那沧溟之水……” 想到二人的往事,玄祉莞尔一笑,灰纱覆眼,神情温柔得好似春风。 “那时我问你,那个人,于你而言,很重要吗?” “你说,是,她很重要,很重要。” “那时我折服于你这般为旁人舍生忘死的气度……谢姑娘,世间满口天下大义之人大多是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善者,而你口口声声说着自己自私自利,可若真是如此,你断不会有为旁人舍生忘死的勇气。” 也许是个很充足的理由,但对谢锦茵来说,还欠缺了什么。 “但你活了千百年,我也不是你唯一见过这般……” 谢锦茵还未反驳完,玄祉忽然颔首下来,吻住了她的唇。 这一吻毕,他清秀俊美的面庞退开些距离,徐徐吐字道: “可我,唯独只对你动了心。” 104露水姻缘算什么关系? “先生你说这种话,我可要爱上你了。”少女双眸清澈灵动,倒还真是有几分情窦初开的模样。 “若真如此,我倒是求之不得……”玄祉唇角笑意未减,神情却忽而落寞,“可我清楚,谢姑娘你不会爱上任何人。” 说得没错。 谢锦茵眨了眨眼,自是无法反驳,反而轻笑着吻了上去:“先生可真了解我……” 她并不觉男女间的情爱有何意义,不过是图一时之欢,享一时之乐,即便她真的哪一天爱上谁,这份感情也定然无法长久,反而会成为一种束缚。 因为,她本就是个喜新厌旧的人。 谢锦茵缓和了些,骑坐在他腰身上,性器还慢慢插在花径里头,溢出来的精液沿着少女柔白的大腿根滴滴答答往下淌,看起来昳丽又淫靡。 她腰肢动了动,塞满宫胞的肉器退出来一些,又卡在了细幼的宫喉,棱角磨着细腻敏感的软肉,激得她低吟一声。 玄祉也有所感觉,呼吸一沉。 谢锦茵本是觉得差不多了,但磨着磨着,又被勾出了欲火,便勾着玄祉的脖子吻了上去,含糊不清地说:“再做一会,不过要慢些,我受不住……” “好。” 玄祉自然顺着她,托着她的大腿,将性器往里一沉。 满院春情,娇吟喘息不止,二人又做了半个时辰,屋外已是黄昏。 室内气息浓烈,充斥着情欲的味道。 谢锦茵简单的施了个避水决,清理了身上的体液,刚从玄祉腰上下来,精液又沿着腿根往下溢,又浓又多,只好又悻悻施了一次避水决。 折腾了会,她忍不住看了眼玄祉,虽是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情事,除却呼吸略微沉了些,他面上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灰纱之下的双眸清冽却无神。 若这双眼能够看见…… 鬼使神差,谢锦茵隔着灰纱伸手轻触他的眉眼,神色复杂道:“若是先生看得见,真是想让先生你看看,你都将我折腾成什么样了。” 玄祉理好衣物,闻言朝她抿唇一笑:“我虽是看不见,却也知道你施了两次避水决……若你不喜欢,下次我会尽量克制。” “下次……” 谢锦茵的声音有些犹豫,因为她也不知道有没有下次。 慧寂剑来自洛神故地,若是之后去寻梅师伯,此行顺利,能找到前往云中界的方法,她或许也不必再找玄祉炼制沧溟之水。 不过,届时的事,届时再说。 “先生,我还有要事,先行离开了。”她垂眸看了眼从轮椅延伸到桌案的满地狼藉,有些抱歉道,“劳烦先生收拾了。” “这本就是我该做的。”玄祉并不怎么在意。 既是对方都这么说了,谢锦茵自然乐意将烂摊子丢给他,转身推门而出,大步离开。 待谢锦茵离开,玄祉长袖一拂,本狼藉的室内顿时崭新如初。 过了会,门外守值的小童才慢慢悠悠进门来,朝着帘内的玄祉一揖:“主人,谢姑娘已经走远了。” 玄祉指节在轮椅上轻叩两下,似是思虑片刻后有了决定:“让伶鬼们跟着保护她。” “是。” …… 谢锦茵穿过青石墙壁离开鬼市,回到集仙渡时天色已晚。 她懒懒打了个哈欠,打算寻个客栈在集仙渡住上一夜再启程。 几瓣花影摇摇坠落。 忽而香风拂面,残阳之间赤红色的花瓣瞬间犹如雨般落下,令人晃神迷眼。 花雨渐息,余晖勾勒出男子颀长的轮廓,红衣男子斜坐在墙头,面如桃花,似笑非笑,凤眸狭长邪魅妖冶,衣襟敞开,白发飘摇,美艳不可方物。 看来是恭候多时了。 谢锦茵笑了笑,也并不感意外,只是大大方方先开口:“我说,这位道君,特意等了我几个时辰,不累么?” 花珏还未说话,刚靠近一步,几道黑色的暗影就从地面浮出化作人影,挡在谢锦茵身前,显然是在保护她。 那几个人影漆黑一片,犹如鬼魅,只能大致瞧清楚他们手中抱着琵琶、古筝、箜篌各个不同的乐器。 谢锦茵不识得,花珏却是清楚的,鬼市主人手下的伶鬼,一人就可敌三个金丹修士还尚有余力,如今为了这个小姑娘,一下子就派出了四个…… 都说这酆都冥官不近人情,铁石心肠,如今怎么却能人做到这个地步? 想来,还是输在情字一事上。 花珏秀眉一挑,倒是立刻有了揣测:“鬼市主人这般护你,看来你们关系不一般?” 露水姻缘,算什么关系? 谢锦茵不卑不亢,戏谑以应:“若是道君希望,也可以和我有这样不一般的关系。” 她这般轻慢的态度,更令花珏来了兴趣,勾唇一笑,还朝谢锦茵抛了个媚眼: “……我倒是想与道友亲近,可这些东西挡在前头,我可不敢靠近,若是不小心毁了我的美貌,我可没地哭去。” 若是常人说话这般矫揉造作,谢锦茵只怕要反胃,可花珏偏偏生了一张美人脸,一娉一笑皆是风情,即便说这矫揉造作的话,只是让人觉得有几分好笑,却也不至于反感。 不过眼下谢锦茵却也清楚,花珏对她并无敌意,也不打算将她如何。 既然如此,她也没有防备的必要。 所以她招了招手,挥退身边的伶鬼们道:“你们回去吧,替我谢谢先生的好意,但我可以自己保护我自己。” 105谁好看 伶鬼们似乎能听懂谢锦茵的话,面面相觑一番,又见对面的花珏似乎没有杀意,这便又如流水一般溺入黑影之中。 花珏从墙头越下,大袖翩迭,如优雅的红蝶般稳稳当当落在地面上。 只是他刚落地,一道赤红色的剑意就朝谢锦茵迎面刺来。 剑影一闪,凛冽如风,却带着如火一般滚烫的温度。 原来是火灵根修士。 谢锦茵未用慧寂剑抵挡,眼瞳映出一道青色流光,太炁剑骨在神念中催动,那道赤红色剑意在她视线当中顿时缓慢了下来。 而这瞬间,她右手捻来一个诀,水属性功法附加在她手心,二指微微一夹,夹住那道剑意,剑意在穿过她指尖缝隙的片刻,上头火焰也如被水浇息一般,化做一缕轻烟消散。 剑意消失,谢锦茵收回手,动作行云流水,对剑意的熟稔全然不像是个金丹初期的修士。 这精彩的一招令花珏眼神中流露出几分赞许:“不过金丹初期的小姑娘,竟能接下我这一剑,不错不错。” 不过这赞许倒是没令谢锦茵有什么喜悦,只是客套道:“不过是道君手下留情。” 以花珏的修为,若是真想杀她,没必要这么客气,方才那招软绵绵的不痛不痒,不过是试探罢了。 “所以,玉书的镯子为何在你手上?” 问题绕道到这里,又绕了回来,谢锦茵掩唇一笑道:“仙师不如用玉简传讯去问问他本人,也比在这等我几个时辰只为一个答案快些?” 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一番花珏后,又道:“更何况我看前辈这身穿着气度风姿,也不像是缺那五十万灵石的人。” 似乎是谢锦茵这番恭维令花珏很是满意,精致美艳的面庞流露出几分惊喜,唇角也浮起淡淡笑意。 他状似无意般提及:“你可见过玄夜宗梅无雪?” “见过一面。”谢锦茵虽不知为何他有此一问,这件事上却是不打算隐瞒。 “那你觉得,是他生得好看,还是我生得好看?”他却又问。 谢锦茵顿时无话,过了好一会才皱着眉道:“……你该不是就为了问我这个问题,才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吧?” 想到这人对自己容貌处处透出的得意和自满,她倒是瞬间想通了,沉玉书的镯子是一回事,她见没见过梅无雪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因为见过梅无雪,所以自己才对他这般容色毫不惊艳? ……还真是自恋到极致啊。 谢锦茵面上没流露什么情绪,花珏却把玩着自己那头柔顺的银发,娇笑道:“这又如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要我说啊,这紫微界的男修士若是没有一张好看的脸,不如去死了。” 男修士若是没有一张好看的脸,不如去死了。 这话一出,实在令谢锦茵忍俊不禁,戏谑调侃他:“你比他风骚。” 风骚?这词虽可贬可褒,但花珏哪里能听不出来,眼前这个小姑娘是在讥讽他。 额角青筋跳了跳,听对方自己不及梅无雪,面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你倒还真敢说。” 见对方沉了脸色,谢锦茵只好卖乖,按着自己的心口,故作为难:“难道我若昧着良心说,你比梅道君好看,道君便可以开怀了?” “当然,我自是比他好看的。”花珏以袖袍掩唇一笑,玉手芊芊,风情媚意十足,无论从任何角度看,都是个绝世无双的美人。 还真是对自己的美貌绝顶自信。 但不知是不是已领教过梅无雪的绝色,谢锦茵难得对这般美貌的男人提不起兴趣,只想尽快离开此地,寻个客栈休息:“天色已晚,既是道君想问的也问了,晚辈这便告辞了……至于晚辈的身份,道君自是可以问问这镯子的主人。” 花珏倒是已不大在乎这件事的样子,而是衔着下巴看向个字只及胸口的谢锦茵问:“你很缺钱?” “是,很缺。”谢锦茵懒得敷衍,干脆承认。 却不想这话正中花珏下怀,他大袖一挥,给谢锦茵丢来一块玉牌:“那便再送你五十万灵石,谁让我人美又心善呢。” 这世上会有这种平白无故的好事? 她一路招摇撞骗,还是头一次见到她还没骗人,自己就已经主动送钱的,谢锦茵觉可不相信平白无故给她的,多问了一句:“有什么条件?” 花珏袖袍一拂,顿时没有踪影,只余下漫天纷飞的落花,和含着笑意的声音。 “下次见到梅无雪时,告诉他,我觉得花珏花道君生得比你更美。” 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花香,谢锦茵看着手里可抵五十万灵石的信物,不自觉莞尔。 能白拿这么多钱,她自然是开怀的,这位前辈虽然性格有些奇怪,但还挺好看透,对于自己的美貌这般执念,也是个有趣之人。 花珏花道君?看这修为或许是玄夜宗哪位师叔师伯,只是许祯卿似乎没有同她提及过,也未曾听闻玄夜宗还有一位能与那第一绝色一较高下的大美人,看来似乎是她孤陋寡闻了。 而且,她也很好奇,若是和梅师伯说,花道君生得比你更美,他的脸上又会流露出什么神情。 但是转念一想,梅师伯这种性子,大抵也不是会在意这些话的人。不过她谢锦茵是个讲究诚信的人,既是收了花道君的灵石,这话她可要替他带到。 想到这里,谢锦茵抬眼看了看渐沉的天色。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白景归西山,碧华上迢迢,天际浓青之间万点星芒。 她心中已有了打算,今日便早些休息,明日前往苏家村,这一路来她冥冥中有种预感……或许,她已经离她所渴求的真相越来越近。 106绝不后悔 集仙渡,渡口。 流霞晕散在天际,山河笼罩在云雾间广袤无垠。 人潮往来如流水,渡口这头倒是清净些,谢锦茵扶着帷帽正欲乘仙舟,不远处却传来男子打招呼的声音。 “小谢!” 听到这久违的称呼,谢锦茵愣了愣,随即回头看去。 小谢……这个称呼倒是久违了,上一次听到,大抵还是在生下小瑾之前,如今算来已有十几年没有人这般称呼他了。 男子穿着一身玄墨道袍,约莫叁十出头,只是因为修真的缘故,看起来比凡人年轻些,面容勉强可算清秀,却比不上玄夜宗男子的风华绝色,自也入不了谢锦茵的眼。 不过她还是有礼微笑,因为这个人,她是识得的。 “重五。”她眯着眼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男子,莞尔道:“看来你这段时日过得不错,修为也精进不少。” “得了些机缘。”重五得了回应,腼腆地摸了摸后脑勺,转而道,“不过比不上小谢你厉害,能有被苏仙师收为弟子的运气……你此行是要会苏家村?” 谢锦茵点了点头,知道他此行也是相同目的,所以并不隐瞒,“是,师尊忌日在即,我回去为她扫墓。” “若当初没有苏仙师,就没有今日的我,她仙陨之日,我自然是要去祭拜的。”提及苏心珞,重五的面色沉重了不少,“今日倒是赶巧,我们可以一道同行。” “也好。”谢锦茵略微颔首,并不介意此行多一个人。 二人一道上了灵舟,寻了个较为空旷的位置落脚,周围的修士并不算多,大都是些散修,此趟灵舟的目的地是溯洲,若要往苏家村需得从溯洲下灵舟,再取道凡间路,行至苏家村。 看着面前样貌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女,重五虽清楚她有仙缘,且又拜在苏仙师门下,但她的样貌竟和当初比起没有丝毫改变,还是令重五万分意外。 想起当年青涩的心事,重五的面色又是一红。 谢锦茵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善于说谎的本性令她故作懵懂,清澈的双眸看向对方道:“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啊,没有。”重五慌张的移开视线,忙忙拱手道,“只是觉得你生得实在好看,免不了多看了几眼。” 谢锦茵掩唇一笑,这夸赞虽是动听,但她又不是花珏,一听人夸她貌美投其所好,就欣喜得眉飞色舞。 所以她也只是淡淡微笑道:“这话倒是讨人开心,不过你既有机缘也算是修士了,这修真界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识过?我可算不上其间惹眼的。” “这不一样。”男子的声音忽而认真起来,“我的意思是……小谢你很特别,在我看来。” 这话说得隐晦,他似乎没有表露心迹的打算,似是而非,谢锦茵虽明白他对自己抱有几分男女意义上的好感,不过对方不说明白,她也揣着明白当糊涂,左右他也并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她也不想揭开这层关系,为自己徒添情债。 她勾了勾唇,移开视线没有再多说什么。 少女眉梢温婉,浅墨的瞳仁带着若隐若现淡青色,如琉璃般澄澈透明,看着他静静含笑的模样一如当年。 当年,他们是一群无家可归的孤儿,他和几个孤儿靠着四处做劳力为生,偶尔结识了孤身一人的小谢,她没有名字,只是出生时留在她身上的绣帕上,绣着一个谢字。 所以称呼她为小谢。 小谢和他们这些孩子不同,她很聪明,总是会说些好听话的讨人喜欢,市集里的商贩们都喜欢她,时常会送他们一些粮食,时常还会带来一些不知来处的财物。 日子已经过成这样,大家也并不不会过问这些钱财是从哪来的,但其实他们也都心知肚明,小谢擅长说谎,她时常坑蒙拐骗,欺骗一些富庶之人,虽不知道她是如何做的,但最后的确改善了他们的生活,因为小谢她很善良,若有多余的钱财粮食,也会分给大家。 几个孩子在草舍中相依为命,直到后来他们被一名邪修抓到,打算将他们全都当做炉鼎圈养。 ……其间波折诸多,幸得苏仙师相助,他们才最终幸免于难,从那邪修手中被解救出来,与他们一道被解救出来的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后来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忽然离开了,就再没有什么交集。 “说起,自苏家村之后我就再未见过周鹤和方珂,他二人如今是在一处么?”想到这,重五又道。 对这二人谢锦茵只有模糊的印象,稍许思衬后便答:“这我不知,我也未见过他们。” 重五叹息一声:“当初若没有苏仙师,我们就凄惨葬身在那邪修手下,无论如何,此等救命之恩,他们多少应当来祭奠一下苏仙师。” 灵舟开始驶动,迎面有风徐徐吹来,谢锦茵望着天际浩渺烟雨,回忆及和师尊的过往,檀口轻启道:“无妨,师尊她并不在意这些,黎明苍生于师尊而言,都是可渡可救之人,这是我师尊的道,至于旁人如何看待她,亦或是如何回报她,于师尊而言,都是不足挂齿之事。” 您说要渡这世间之人,可最后,就连自己都不曾救得了。 若当初知道会是这般结局,您的道心,可会有丝毫动摇? 她其实知道答案。 师尊就是那样的人,所以她,永远,永远都不会后悔。 若能救这方寸众生,哪怕被剜心抽骨,永堕无边地狱,师尊她也,绝不会后悔。 107银发仙师 “二位道友可是要前往溯洲?听说那里正有祸妖作乱,还是小心为上。”谢锦茵和重五正说着,左后方的修士似乎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凑上来。 谢锦茵余光瞥了一眼,此人一身玉色长袍,仪表堂堂,衣着打扮光鲜,按理来说应当比较引人注目,谢锦茵却不知为何方才没有注意到他。 不过方才渡口往来之人繁多,她没有留意也是理所应当。 “多谢道友提点,不知道友是?”重五见对方很是客套,也拱了拱手有礼回答。 对方闻言爽朗一笑,亮出了自己腰间所佩玉笛下悬挂的银珞,最下方刻着金属纹样七星连珠,好似星盘。 若是谢锦茵没有记错,这是天星宗的纹样。 果不其然,男子随后就道:“在下是天星宗弟子燕熙,奉宗门之命来此地祛除祸妖。” 紫微界叁大宗门,负责维持此界平稳安宁,故而时常有门下弟子受命除妖,维护一方苍生安泰之事,也是寻常。 这令谢锦茵倒是想起来,沉玉书和她提及过,他师父负责宗门事务繁多,先前梅无雪在授业大典上那般行色匆匆,似乎也是因为要同李长源禀报祸妖之事。 不过她来玄夜宗是收敛财物的,这些事情她可懒得顾及,但听说宗门任务丰厚,若是有闲暇,让小瑾顺道出去接些任务补贴家用倒也不错。 想到谢瑾,谢锦茵唇角的笑意渐收。 此次她回苏家村并未与小瑾知会一声,不过小瑾向来聪明,应当也知晓她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去哪,也不会再同儿时一样,还会因为她消失几日就哭得那般哀恸。 而小瑾对她抱有的那份特殊的感情,希望也能随着这段时间消逝几分。 ——毕竟,不忌惮世俗血缘禁忌离经叛道之人,有她一个就够了。 “哦,若是二位道友不介意,到溯洲后我们可以同行一程,因那些祸妖喜欢化作美人接近修士,吞食灵根,掠夺他们身上的精气,” 燕熙面上带笑,看似在和重五说话,余光却时不时落在谢锦茵身上,谢锦茵自然也注意到了,朝他回望回去。 对方这才开口道:“这位姑娘好生面熟,可是去过玄夜?” 语气听起来并不是十分肯定,所以谢锦茵留了几分防备,也不打算说实话,只故作惊诧道:“先前因为好友的一些琐事,造访过玄夜一趟,道友是在何时见过我的?” “许是在授业大典上?”燕熙托着下巴略作思衬,桃花眼斜睨,唇角含笑,倒是有几分风流倜傥。 谢锦茵既是见过了玄夜第一绝色的风华,这般容色于他而言也不过索然无味,她兴致缺缺避开目光,毫不犹豫说谎道:“哦,那想来应是那次吧。” 一旁的重五也插进话来:“既是见过,也有几分缘分,我来时也听闻了祸妖作乱一事,既是顺路,那便一道同行吧。” 重五是散修,对这些名声显赫的宗门的弟子存了几分敬仰与信任,更何况,叁人一道走,路上遇到妖物也能互相照应。 谢锦茵不想掺和这些斩妖除魔的麻烦事,同行倒是无妨,若是真遇到祸妖,那她顶多带着有几分儿时情谊的重五拔腿就跑,至于这个天星宗的燕熙,她才懒得插手对方除妖之事。 但面上还是客套了一下,礼貌点了点头以示同意他的提议。 云海翻涌,晕散开的霞光犹如迷障。 溯洲地广人稀,唯有与渡口接壤的城市热闹些,灵舟到达时,与渡口相邻的城市已沉浸在黄昏之中。 落日余晖犹犹如碎金洒落在长街之上,市集上行人叁叁两两往来,四散的摊贩中升起徐徐炊烟,处处都散逸着凡间的烟火气。 “还不算太晚,要去吃些什么吗?我记得小谢你以前喜欢吃盛锦记的馄饨。”重五道。 谢锦茵倒是有些意外,因为她记性不大好,又加之喜新厌旧,早就忘了自己十几年前喜欢吃什么,惊讶之余,还是微微一笑道:“难为你还记得。” “因为小谢你从以前起就总是令人印象深刻。”重五看向她,目光立刻变得温柔,唇角立刻挂上笑意:“我的意思是,好的那方面的印象深刻。” 该说是少年心性么?心思这么明显表露在脸上,她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都有些心虚了,可对方的长相太平凡了些,实在不是她的口味。 她只喜欢好看又好用的男人。 不过毕竟是旧识,看他也没有表露心迹的打算,还是暂且维持这样就好。 少女容色秀丽,笑意一如既往娇美动人,足尖一点,率先走进客栈,回头对重五莞尔道:“嗯好,我们一道去吃些东西吧,不过你来结账,我可不付钱。” “这是自然。”重五点头轻应。 燕熙在一旁笑眯眯的,倒也不插话,只是跟着二人走进客栈。 几人在就近的客栈入座,店里小二嘴里吆喝着店中菜色,甩了甩肩上的抹布,热络上前同他们介绍。 就在这时,客栈里有两位修士道:“方才你见到了吗,那位银发仙师,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 “我听他身边跟的那两位修士说,他们是玄夜宗的修士,应厥灵城城主之邀,前去清除祸妖。” “祸妖盘踞已久,就连城主也拿它没有办法……” 听到那二人的交谈声,谢锦茵立刻就想到了梅无雪。 银发,绝色,玄夜宗修士,除了梅无雪也再无旁人。 梅无雪也来溯洲了? 想听到这里,谢锦茵脸色微微有了变化。 来前她只知道梅无雪为洛神故地一事方才顾言非禀报过,如今怎么又来了溯洲,还是说洛神故地一事,与他眼下处理的祸妖之乱有所牵连? 无论如何,听到他前脚离开客栈的消息,谢锦茵还是松了一口气,幸而没能与他打照面,否则又要多出一些麻烦事。 108都无妨 “看来我和二位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燕熙伸手拍了拍重五的肩膀,“本是想同行一段路,但既是玄夜宗的道友也来到此地,想来应是有了祸妖的消息,我与他们一道前往,也算是能多几分助力。” “也好……” 重五的话还未说完,谢锦茵便接过话,指了指门外道:“燕道友既是有任务在身,我们便不留了,想来玄夜宗修士还未走远,现在去追应当还来得及。” 虽从言语中察觉到了谢锦茵的赶客之意,燕熙倒是未点破,拱了拱手,这就告辞。 “小谢,你似乎有些讨厌那个人?”眼见着燕熙消失在门前,重五这才困惑地问她。 与其说是讨厌…… 不如说是不舒服。 谢锦茵说不上来这种模棱两可的感觉,只是本能令她不喜欢那人的靠近,而她素来相信自己的直觉,讨厌的人便不会主动去接近。 “有些不好的感觉,不过他既是离开了,也无所谓。”恰好店小二已将热腾腾的馄饨端上来,她将饭碗推到重五面前,淡淡道:“吃馄饨吧。” 重五瞥了她一眼,也不多说什么,他相信谢锦茵的直觉。 匆匆用完膳,二人便取路凡间道,往苏家村的方向前去。 月晦星明,噀天以白,凡间道上,林中有蝉鸣阵阵。 河面澄澈,四下漆寂,从树梢间错落漏下的月光落在湖面,疏疏如残雪。 时间流逝,距她到玄夜宗已过去两月余,这期间,凡间不知不觉已然入夏。 有规则之力限制,凡间路无法御剑或是乘坐飞行法器,只能乘坐马车慢慢前行,谢锦茵坐在上头百无聊赖,懒懒打了个哈欠。 前头驾车的重五听到声响,回过头,稍作犹豫道:“要休息一会吗?” “不必。”谢锦茵立刻摇了摇头,她到底是修士,即便不吃不睡,身体也不会有什么异常,自然也不会耽误赶路。 待到月上叁更,马车终于到了苏家村。 苏心珞的墓地便在村西边的小树林中。 坟前蓬蒿藜藿离离丛生几近叁尺,似乎是许久未曾清理过的样子。 时隔一年,谢锦茵看向墓碑上用生涩的字体刻着苏心珞叁字,上头落满了灰尘。 这字是她当年离开苏家村时刻的。 按理来说,当年那些与她一道被师尊救出来的故友们便住在苏家村,她不在时,他们几人便会代替谢锦茵打扫师尊的墓地,十几年来,皆是如此。 这事实在蹊跷。 重五和谢锦茵一道清理了坟前杂草,点燃祭香,各自对着石碑拜了叁拜。 拜祭完之后,谢锦茵就对身边的重五果断道:“感觉有些不对,我们去村子里看看。” 二人赶往村中,果然,如谢锦茵所料,村子里一片萧条死寂,没有半个人影走动,虽是已然入夜,却不见哪家还点着灯笼和烛火。 她率先来到儿时那几位故友居住的院落。 院中清冷,外网的篱笆破漏却无人修理,门前盆景也长久并未打理,生出许多杂草来,看起来已是许久无人居住,故而谢锦茵不再犹豫,慧寂剑出鞘,直接推门而入。 月光惨白,照映在满是血迹早已干涸的古旧地板上。 室内,几具尸体零落倒在地面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精气被吸干,尸身枯槁干涸好似枯木,已经死了有月余,魂魄早已重入轮回。 “祸妖……”谢锦茵蹲下身去查看尸首死状,眉头紧皱,心中有了答案。 这里并不安全,她太炁剑骨在身,一个人尚且可以应对,重五这点修为怕是没这么好的运气,若是对上祸妖能不能保住性命都尚未可知。 “此地不宜久留,等他们入葬后,你快些离开吧,我还有事要处理。”她将慧寂剑收入鞘中,同重五催促。 “不,我怎能留你一人在此,要走一起走。”重五虽知道谢锦茵修为胜于他许多,却还是忍不住担忧,毕竟祸妖在此作乱许多,就连一城之主都没有办法应对,要请玄夜天星的修士前来处理,应是十分棘手的情况。 谢锦茵懒得与他解释太多,只是轻描淡写带过:“我是苏心珞的弟子,如今又是玄夜宗修士,你不必担心我,我留在这是还有有非做不可的事情。” 玄夜宗修士?她是何时加入的玄夜宗? 先前小谢没有告诉他,应当是并不信任他。 他虽是心下因此有些失落,但也明白修真界人心险恶,无论对谁都要留个心眼,小谢此举并没有错。 “那我在这里等你回来。”重五看着地上的尸首,声音低了些,毕竟是曾经的好友,见他们惨死心中还是有几分难过,“顺道……替他们收尸。。” 谢锦茵站了起来,“随你。” 话音落下,她就朝着院门的方向转身离开,对方这般固执,她也没有办法,加之那些尸体死去有一段时日,说明祸妖早已离开,重五在这里暂时等她,应当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虽是如此想着,犹豫了片刻,谢锦茵还是在院门之处停下步子,拿出弟子铭牌,注入灵力。 玄夜宗弟子铭牌传讯的范围有限,她自是不能将讯息传回千万里之遥的玄夜,但是梅无雪和她同在溯洲,或许可以留讯给他。 她对着玉牌,试着给梅无雪传讯:“大概月余前,苏家村有妖物作乱,现下妖物早已离开,应该暂时是安全的,梅师伯可否来查探一下周遭是否有妖物留下的踪迹。” 谢锦茵刚说完不久,玉牌中就传来对方的声音,“好,我很快就赶来。” 男子的声音清冷疏淡,教人安心,甚至没有问她是谁,为何在溯洲。 谢锦茵有些意外,也没想到梅无雪会立刻回复她。 不过想到她接下来要前往的地方,她没有继续回答,而是直接将玉牌悬挂在篱笆上,不希望梅无雪根据玉牌找到她的踪迹,有规则之力限制,梅无雪应该也无法很快赶来这里。 …… 抛下玉牌,她沿着原路返回,又到了苏心珞的墓前。 只是这次,她并未在坟前祭拜,而是抬手结印,似乎是要开启什么机关。 一旦淡蓝色的屏障在她施法之后出现,她穿过那道屏障,脚下就出现一条石阶。 沿着石阶往下走,地宫中空旷无边,幽冷的烛火随着谢锦茵的步伐一盏盏亮起逐渐点亮整个地室,四面墙壁上镶嵌着灵气充沛的玉石,唯有一个透明华美的水晶棺置于中央,分外显眼。 谢锦茵缓缓走上前去,推开了冰棺沉重的封盖。 棺中躺着一名女子。 随后,她从乾坤袋中取出玄祉为她炼制的百来瓶沧溟之水。 沧溟之水的确能够滋养神魂,但谢锦茵所需要的不仅仅是这样。 师尊她半仙之躯,这具躯体若无千金难求的灵宝药物供养,恶毒就会侵蚀她的血肉,腐败坏死,而紫微界并不存在可以容纳她神魂的躯壳。 所以她必须留住师尊的肉身。 这些年所得的财物,也几乎都用在购置这些珍贵的药材和灵宝这件事上。 玄祉以为她需要供养的仅仅只有神魂。 其实不然。 她贪婪又吝啬,她要与师尊有关的一切,都完好地留存于这世间。 千金难求的沧溟之水的药瓶就这么被谢锦茵一瓶一瓶倒进冰棺之中,而少女眼睫低垂,明眸若朝露流珠,面上没有什么神情,手中动作分外熟稔,只是平静而从容地注视着冰棺之中的那具时间就此停滞的尸首。 清透的药水逐渐没过棺中尸首,鹤发苍颜的女子安详的躺在冰棺之中,仿佛并未逝去,只是睡着了。 面容衰老,鬓发霜白,却依稀可见年轻时神采飞扬的模样。 ——半仙,苏心珞。 不渡世人,不除世间苦恶,便决不成仙的半仙苏心珞。 谢锦茵唇角微勾,将最后一瓶沧溟之水倒进冰棺中,就扶着棺沿倚在一旁小憩,分明冰棺寒意刺骨,但就这么留在她身旁,已令谢锦茵的心温暖不已。 唯有在师尊面前,她才能彻底放下一切,流露出自己的疲惫。 她从始至终只为自己而活,甚至不敢说自己对师尊抱有什么极深的感情,这么多年她为师尊做的这些,也不过出于她一己之私,想将逝世的亲人羁留于世的一己之私。 她闭上眼,口中喃喃自语:“师尊,茵茵是,非常非常非常自私的人……” “因为茵茵很自私,我不甘心大仇未得报您就这么死去,所以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将您羁留在这世上,至少等我将那人的头颅带到您面前,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但是没关系,很快、很快、很快茵茵就会找到将你害成的凶手,到那时,茵茵便还师尊真正的自由。” 是啊,她自私自利至极,不顾师尊是如何感受,将她以这种方式弥留在世间,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报应。 但有报应又如何? 若是大仇不能得报,她谢锦茵,死不瞑目。 她站起身,重新将冰棺掩上,眼眶中隐隐有泪光却并未落下泪,而是目光坚定,唇角微微上扬,回荡在空旷地宫内的声音含着笑意: “若您要怪我、恨我,都无妨——待大仇得报,到那时,茵茵会再好好为您痛哭一场!” 109欲毒 谢锦茵从地宫中出来,外头已是五更天,既然事情已经完成,她就顺道折返回去,取回了悬挂在篱笆上的弟子玉牌。 她取回玉牌时,院中静悄悄的,余光扫了周围一圈,一旁的小树林已多了几个坟冢,应当是重五挖的。 不知他是否已经离开,为了确认,谢锦茵走回院中,查看重五的踪迹。 刚踏进们,脚下就有诡异的粘稠感。 她脊背生寒,垂眸看去,大股大股的鲜血已汇到了她的脚下,继续顺着血流的方向往上看去,先前在客栈时与她谈笑风生的重五已经躺在地上,胸口被挖了一个大窟窿,嘴唇翕动,呼吸艰难。 内脏残破不全,血肉模糊,露出其间森森白骨,若是凡人怕是早已咽气了,他却还强撑着一口气,似乎坚持着并不想就这样死去。 “祸妖……危险……” 谢锦茵立刻上前查看情况 重五的额头上因为过度的疼痛不停冒出虚汗,他动了动唇,使劲地想要发出什么声音,想与她传达什么。 “我……一直……”话语支离破碎。 他长袖下的手也在颤抖着,却已再无力触碰她,谢锦茵察觉到了,所以伸手握住他的手,眼睫垂下,轻声而温柔地重复:“我知道了,我也你的心意,我知道的,别担心我,安心去吧。” 儿时,师尊说她太过早慧,小小年纪已有了成人的思量,她想或许是因为从小的经历,导致她太过明白人心,她对重五没有男女之情,所以无法回应他的感情,但却感谢他这份纯粹而真挚的感情。 “那样……就好。” 他唇角浮起笑意,眼中光芒渐渐涣散,最后,声音和呼吸一同消失了。 修行数年,亲眼所见,谢锦茵这下,才有人原来真的会死的实感。 许是修士早已看淡轮回,亦或是她为人凉薄,对重五说不上有什么太深的情谊,除却在意之人,面对人的死亡也并无过多悲恸,凤梧是,重五亦是。 但,修士之死,意味着再无重入轮回的可能,意味着她怀中之人再没有轮回转世的机会,想到这里,她也难以对人之死生无动于衷。 门外响起一阵窸窣的脚步声。 谢锦茵跪坐在地,单手抱着重五的尸身冷冷抬眼。 “谢姑娘,我方才在这附近查探到妖气……” 来人面上的神情与其说是过于逼真的惊骇,在她看来不过像是一种嘲笑和愚弄。 燕熙。 谢锦茵用手掩上重五并未瞑目的眼,缓缓站起身来,腰间慧寂剑出鞘,冷刃上的剑光折射在地面,像是淬了寒冰。 太炁剑骨在神念中被催动,她浅墨色的眼瞳已全然化作琉璃般的浅青色。 ——她没空和这人演戏,现下只想杀了他。 “你,一路尾随我们来这里,目的就是杀了我们?”她说话的声音素来是温柔的,不含怒意,却满是杀意。 燕熙托着下巴,如蛇一般的竖瞳看起来怨毒而邪狞,似乎并不忌惮谢锦茵身上的这份杀意,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看来你倒比你身边那个死掉的修士聪明得多。” 据谢锦茵猜测,天星宗的确有个叫燕熙的修士,身份是真的,而这具肉身也是真的,只是里头已被祸妖挖空吞食得干净,沦为他为祸人间的躯壳。 她继续不急不缓提剑上前:“先前只是觉得有些可疑,如今却可以确定了……为什么要杀他?” 祸妖吸食凡人是为生魄,吸食修士则是为灵气或是躯壳,可他只是纯粹虐杀了重五,是时间来不及,还是单纯以玩弄人的生命为乐趣?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 “那也不必再和你废话了。” 几乎是眨眼一瞬,谢锦茵已经提剑攻上前去,她的动作很快,青色发带飘动如同残影,若不是燕熙有防备,根本接不住她这一剑。 铿锵一声,两道剑刃之间火花迸射,对方分明看上去不过是个柔弱的少女,剑术造诣却不低,这一剑如有千钧之力,震得他虎口发麻。 他险些握不住剑,而手中那本属于燕熙的剑受到太炁剑骨的吸引,不断发出微微的嗡鸣声,要从他中挣脱。 天星宗修士都是名门正道,所持之剑自然也剑格清正,有太炁剑骨在场,又怎甘心供妖邪驱使。 “真是把没用的剑!”燕熙朝肩上淬了一口,直接将剑捏碎,手中凝出一团黑气朝谢锦茵飞去,谢锦茵手中结印使用水系法术去挡,一道化出的水幕就将那黑气挡下。 黑气被打散落在地面,却并没有就此消散,而是想种子一样落在地上,生出了数根藤蔓。谢锦茵反手挥剑去砍,藤蔓却疯狂生长,恰好有一根缠上了谢锦茵的左手腕。 荆棘扎进谢锦茵的手臂,上头满的毒液也随之进入了谢锦茵的身体。 “不愧是半仙苏心珞的弟子。”燕熙见目的达到,鼓掌上前,似乎是在对她的坚持褒奖,“苏心珞在哪?或者说,她的尸首在哪?” 不知对方是从哪里得知师尊肉身尚在,谢锦茵只是讥笑以应:“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这是欲毒,可没有解药……”燕熙的视线放荡而肆意的扫过谢锦茵的全身,眯着眼舔了舔唇,“找不到苏心珞的半仙之躯,你也够用,骨龄不过叁十余岁,太炁剑骨加月灵根,这样的肉身我可要好好享用。” 用人的方式将她彻头彻尾的享用,似乎也颇有乐趣。 少女还想再次出剑,却已无法抵抗体内毒素瘫软在原地,只能勉强用剑支撑住身体,毒液渐渐在她体内发作,她面色潮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另一只手捂着小腹,像是一只失去爪牙,只能哀哀被狩猎的小兽。 看来,毒已经发作了。 燕熙又在原地等待了一会,直到确认毒已完全发作,这才渐渐逼近她,挑起少女的清秀的下颌,仔仔细细赏玩道:“虽不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脸蛋,但这双眼睛倒是格外有味道。” 谢锦茵闻言,抬头看着他,美目清澈动人,唇角忽然勾了勾。 “呵……”轻蔑而飘忽的低微笑声。 对方瞬间察觉到不对,想要躲开却已慢了一步,白光乍过,剑势逼人,谢锦茵手中的那柄剑已在这瞬间刺入他的胸膛。 他垂下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刺进他胸口的那一剑,他握着剑刃,鲜血从他掌中流下浸透了衣料。 慢了一步,还是慢了一步。 “……你没中毒?!” “中了如何,不中又如何?”谢锦茵慢慢站起身,青色的眼眸里满是戏谑和嘲弄,“若我不示弱,你怎会放松警惕?怎么样?还想享用我么?” 她的确中了毒不假,但她月灵根体质特殊,毒素并不会这么快在她体内发作,看来此人对这个毒物及其自信,所以才会这样轻而易举的中了她的计。 不过结果都一样。 只要杀了他,解毒的办法有得是。 她加重手腕上的力道,慧寂剑冰冷的剑刃贯穿了对方的胸膛刺入深处,紧接着又扭动剑柄,狠狠用剑尖碾碎了他丹田中的金丹。 那剑刃虽是刺进血肉,但搅碎金丹时,却还是发出咔咔的诡异声响。 男子的双眼逐渐涣散,唇角冒出绿色的血液,头顶冒出一阵黑烟,顷刻间就消散。 “你不该杀他们的。” 剑越刺越深,腐朽的绿血淌在地上,侵蚀了木质的地板,慧寂剑的剑身却并未有什么影响,已经如黑曜石般坚硬冰冷。 感受到对方彻底湿透,她才从对方体内抽出慧寂剑,又带出大量腐血,看着剑下男子死状凄惨的尸首,谢锦茵勾了勾唇,讥讽一笑:“区区下贱肮脏的祸妖,怎配惦记我师尊的肉身。” 少女墨发垂下,昏暗的室内,那双琉璃眼眸却如映华光。 她为重五报仇了。 其实她天性自私,并非是会过于在意旁人生死的人,可要看儿时的同伴都这样活生生死在她面前,她心中还是有说不出的闷钝。 这种感觉难以言说,只是她讨厌这样。 她非常、非常、非常讨厌蔑视生命,践踏良知的人。 110别这样唤他(h) 黑暗中,玉牌忽而散发出来的光芒令谢锦茵回过神来。 是梅无雪传给她的简讯,她心下烦闷,便把玉牌丢到一旁,没有回应。 重五已彻底死去,尸身冷冰冰的。 没过多久尸体便开始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淡淡的光尘消散在黑夜之中。 紫微界的修士即是如此,若不成大道,则灰飞烟灭,再无入轮回的可能。若她不用那些灵宝留住师尊的肉身,师尊也会像这样,彻底化作人世间的浮尘。 “抱歉,我来晚了。” 门外梅无雪已经赶到,他匆匆赶来,呼吸都还尚未平稳,月光洒落在他身上,寒淡如孤梅冷月,含冰傲霜,似坠尘世之仙。 谢锦茵摇了摇头,其实心中明白,在凡间道不能动用术法飞行,他能这般快赶来,已是尽力。 看到室内狼藉的一幕,梅无雪自是能猜到大致发生了什么,他扫了眼地上燕熙的尸首,又道: “你杀了祸妖的分身,令他元气大伤,应当一时半会不能作乱……不过祸妖不死不灭,需得找到他的本源方才能将他根除。” “嗯……”她回应,出口的声音却有些甜腻。 想要慧寂剑支撑起身子站起来,却面色潮红,胸脯因为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 梅无雪察觉到她异常的脸色,伸手虚扶了她一记。 关切询问:“你怎么了?” 男子的掌心微凉,只这样肌肤相触,就让谢锦茵觉得燥热少了几分,本能令她贴近上前,还得寸进尺,抓住他的手臂,“梅师伯,我中了欲毒……” 眼下情况不一般,梅无雪清楚要同她保持距离,却怕自己抽开手,她连身形都站不稳,只能虚虚扶着,却又不敢靠她太近。 “解药在哪?”他问。 谢锦茵朝他抿唇一笑:“没有解药,但你可以当我的解药。” 话已这般明显,梅无雪不会不懂她的意思。 趁还残留着理智,她攥着梅无雪的衣襟撑起身体:“先带我走……至少不能在这种地方……” 这平日里都是她给别人下药,这次轮到她自己了,算不算因果轮回报应? 梅无雪将她打横抱起,飞快走出院外,低头道,“我带你回玄夜?” “你觉得来得及么?”谢锦茵抓着他的衣襟在他怀里扑腾了几下,“更何况,即便是能回玄夜,你希望谁来帮我?是你的徒弟沉玉书还是你的师叔顾言非……或者让他们一起?嗯?” 这话惊世骇俗的一番话倒是令梅无雪没来得及反应,又加之谢锦茵要从他双臂挣脱,二人双双栽倒在树林中,梅无雪顾及她,率先反应过来,将自己垫在身下,手臂倒是将她牢牢护住。 “没事吧?”分明是他被压在身上,却先关心起身上的谢锦茵。 “这种时候还要关心我?”谢锦茵失笑。 月光洒落在梅无雪身上,完美无瑕的面庞,如覆薄雪,美艳不可方物,无愧于玄夜第一绝色之名。 谢锦茵垂下眼眸,圈住他的脖领软声撒娇道:“梅师伯,你长得那么好看。不如,为我献身一次吧……你忍心看我这样死在你面前吗?” 梅无雪身子一僵,将她从身上拉开,“你说的,可是真的?” 少女眼眸弯起,“骗你干什么?” 他负责祸妖一事,祸妖行事诡谲阴毒他自是清楚,也知道当下谢锦茵没有骗他的必要,但他微蹙起眉头,仍是有些犹豫。 玉书喜欢她,她又与顾祖师关系匪浅,若真和她做了这种事,他该以何面目面对弟子和师叔。 可真要这般见死不救么? 谢锦茵见他犹豫,也懒得再要求什么,“算了,梅师伯,你不愿我也不强迫你,再走几里地便是城中,我再忍一会,到时候去城里抓个俊俏干净的男子来……” 她也不是非梅无雪不可。 毕竟她之后要前往洛神故地还要依仗梅无雪,这种时候把关系弄僵了也有些麻烦,随便找个干净好看的男人解药,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她等待梅无雪回答,过了一会,对方才出声:“……不必,我来吧。” 他覆身上来的的动作虽有些拘谨,但心下已做好了打算。 无论如何她也是玄夜宗弟子,就这样放任她随手在街上抓个男子来解毒,也不大妥当。今日之事,只当二人间的秘密便好,她看上去,也似乎是对这种事情较为洒脱的性子。 但梅无雪对这种事,并没有任何经验。 勉强能算作经验的,也唯有往日遍览藏经阁中书籍时那几本双修典籍,虽在男女之事上没有任何经验,但肢体接触,水乳交融,这种事无论男女都可凭本能摸索。 事情忽然,他还未动情,只好先将外衫垫在她身下,随后伸手去褪她的衣物,刚触到她腰间衣带,先前在洛水莲花间所见画面,又浮上脑海。 秋水明瑟,少女毫无遮蔽的胴体与身上紫红交错的爱痕映入他眼中,不难想象她先前经历过怎样的情事。 现下,梅无雪烦闷自己这过目不忘的习惯,只好摒去杂念不敢深想,将她裙摆撩起至腰间,并未脱去她身上衣物。 因为欲毒的关系,身下的娇躯烫得厉害,手掌分开她的双腿之后,饱满多汁的阴阜上下都溢着蜜水,晦暗的月色之下瞧不太分明,却已足够令人浮想联翩。 月色迷离,林间花枝缠绕如璎珞。 ……为何这样靡丽不已。 他克制守礼,不敢多看,解下自己的衣带。 阳具已略略发硬发涨,虽还未完全勃起,尺寸却已很可观,形状饱满,色泽与他肌肤一般,是皎洁无瑕的玉白色,只是上头青筋凸起泵跳,冠首硕大,茎身粗长,倒显得丑陋了些,却仍旧比寻常男子的器物好看了许多,衬得上他这张绝色的面容。 谢锦茵听到他解衣的声音,所以好奇投来视线,不过还未看到什么,就被梅无雪的大掌覆住双眼,随后听到他低低叹息:“……孽物丑陋,有碍观瞻。” 若是解毒,这样应该足矣,他克制着自己的动作,尽量不与她有其它不必要的接触,只是握着她的大腿,将阳物对上花穴口。 贴上的那一瞬间,穴口蜜肉微微翕动,肉物相贴的感觉新奇又微妙,阴茎又涨大了几分。 感觉应当差不多了,他缓慢进入,阳具顶开粉瓣膣肉,娇小的花径被撑开,分明已经足够湿润,梅无雪却仍旧进入得极为艰难。 里头太过生涩稚幼,被包裹的酥麻感强烈不已如同被啃噬,他想一入到底,里头却紧得厉害,只挤进一个头,就寸步难行。 “嗯……”梅无雪轻吟,嗓音低沉含蓄,银发垂落而下,雪睫低垂,反而更禁欲撩人。 “呜……好大……”谢锦茵小腿绷得紧紧的,也忍不住喘息起来。 他估摸不准这样的深度是否已经足够,又再抬高她的腿,再次进入时更深更沉,阳具顶进温暖窄小的宫腔,里头内壁痉挛收缩,蜜肉紧紧将硬挺的茎身裹含住,热潮汹涌,顷刻覆顶。 好紧。 梅无雪额角渗出薄汗,没有继续动作,因为解开腰带,衣襟微微敞开,腹部的肌肉随着他的呼吸起伏,如瀑的银发逶迤落在少女娇润如玉的肌肤上,画面美好得如同碎玉流珠交相辉映。 但若要解毒,可不能这样一直停着,只好托着她的大腿继续挺进,胞宫承受不了硬挺进入的深度,酸胀得厉害,逼得谢锦茵眼角溢出泪,急促摇头喘息,小腿在他腰身上乱晃,“啊……啊……梅师伯不要……太深了……感觉要坏了……” 他也感觉顶弄得太深,低抽了一口凉气,退出身少许,慢慢抽动起来。 她现在浑身绵软无力,想勾上梅无雪的脖颈也没有力气,因为欲毒意识也稍许模糊了一些,只能躺在地上发出细碎软糯的啜泣声。 “嗯、嗯、嗯啊……梅师伯……” “别出声。”上方响起的嗓音略有些沙哑。 梅无雪俊秀的眉眼蹙起,雪青色的瞳底是难以掩盖的欲色,这一声声唤得他难以自持,只想又快又狠地贯穿她进入她占有她。 别这样唤他。 111又要去了(h) 谢锦茵被他插得气息不稳,听他这般说,还刻意喘息,“那我偏要出声……” 少女的嗓音温婉娇柔,尾音格外软软绵绵,“嗯……梅师伯插得好深……好舒服……” “……唔。” 谢锦茵的话还没说完,双唇就被柔软之物堵上。 天地间霎时寂静无声。 呼吸被夺去,梅无雪毫无瑕疵的五官近在咫尺,就连他纤密的睫羽也能看得一清二楚,眉弓眼睑鼻梁,他的每一丝轮廓都好像被上苍偏爱,完美,挑不出半点疏漏之处。 她想从唇齿间挤出些声音,却被梅无雪察觉到,微退开一些,垂眸睨她一眼,复又吻了下来,似是打定了主意不让她再出声。 “我、偏要……” 少女嫣红的唇瓣刚得了点空,不甘心吐出几字,又再次被吻住。 这次他的舌头抵了进来,舌尖灵活,触到她的小舌之后立刻就卷缠了上去,翻转搅弄,唾液交融,黏糊得不像话。 生平第一次亲吻女子,比起谢锦茵在这方面的经验,他的经验单薄的几乎就是张白纸,可却在这一吻中牢牢掌握住了主动权,深入的吻叫谢锦茵说不出话来,只能在暧昧的吐息间寄出几个模糊的字音。 “嗯……你……唔……” 谢锦茵想要推开他,却被他反扣住手腕,紧摁在地面,如蜉蝣撼树微不足道,无法挣扎。 夜静水寒,月如颔珠,扶疏蓊翳,枝叶溟濛。 直至漏下的月光映出少女潮红迷离的面容,他才顷刻间察觉到自己的失控,缓缓离开她的唇,垂眸再看时,眼底暗潮已平复许多。 “别出声。” 指腹掠过她因接二连叁的吻而略微发肿的唇,声音比刚才更低哑了几分。 神智昏昏,堕入天壑,如弦惊断。 他的腰肢依然在挺动,耻骨顶在她的阴阜处将阳具压至最深,膣腔幼窄,性器却足够粗长,宫口轻易被不断被冠首顶弄到,男子勃涨的性器远比他的面容更强势狰狞,青筋盘络,快意强烈令他头皮发麻。 巨物将两瓣莲唇分得极开,撑出一个变形迥异的弧度,里头柔软的花腔含住阴茎,抽动几下就捣出黏黏腻腻的花汁。 梅无雪腰身耸动的速度算不上快,动作却极为有力,花径受到这般又深又沉的刺激,一张一合痉挛个没完,性器严丝合缝贴着娇嫩的蜜肉,带来覆顶的快慰。 接二连叁的吻令谢锦茵惊诧得说不出反驳的话,而在这覆顶快感之下,她几乎要哭出声:“呜……梅师伯……啊……不行……又要去了……” 眼前白光笼罩,魂魄仿佛被抛出体外,爱液从交合处失禁般泄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他的外表,谢锦茵一直以为他是超然淡薄,如雪一般清冷之人。 但眼下,她明白了事情并非如此。 外覆薄雪,内里却是盛开灼灼烈烈的红梅,将她融化殆尽。他一点都不惧怕她的戏弄,反而已更加强烈的方式回馈到她的身上。 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啊…… 梅无雪眸色幽深,略做停顿后忽而问她:“是否与你想象的不同?” “什么?”谢锦茵从高潮的余韵中还未回过神,愣了愣。 “我。”梅无雪答。 却不等谢锦茵回答,又开始挺动身体,进入的频率和他的吐字一般极深极沉,混杂着肉体拍打的水声。 “你,看到喜欢的合意的男人,便会这样去招惹是吗?” 基于他所见的实际和了解,梅无雪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梅无雪抬高她的右腿再次挺进,阳具顶进膣颈深处,顶弄撞击,他高高在上,衣着完好的身躯如覆华光,眼底情欲翻涌,却并未流露出太多情绪。 这样的梅无雪令谢锦茵感到陌生。 又或者,她其实本就不了解他,她好像眼中从来只有梅无雪这张完美无瑕的脸,却从未想过他是什么样的性格,这躯壳之下又藏着什么样的灵魂。 “招惹、玩弄、再丢弃,这样便能令你感到满足?” 他平静地说着,言语里没有一丝苛责或者埋怨的情绪,只是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你也希望,我和他们一样,如你所愿变成温顺的猎物?” 就算在这种时候他也依旧克制有礼,他不触碰她任何地方,除了解毒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完美的躯壳之下似乎藏了一个深邃的灵魂,他的心沉寂得好似冰川无边无际。 顾师叔是否也是这样触碰她的,玉书是否也与她做过这般亲密的事情?他们……都见过她这般绮糜的模样么? 他愈不想去想,这种感觉就愈加强烈,这大抵是男人的劣根性,即便是他也不能免俗,不可置否地对第一次亲密接触的女子怀有这种占有欲。 而这占有欲勾连着他阴暗的那一面,在此刻尽数暴露出来。 只能不断在心下告诫自己,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越动越快,谢锦茵甚至已没有回答他的余力,情欲中飘摇沉浮。 恍惚间,她听到耳畔低哑性感的低吟。 几缕银发擦过她的面颊,她下意识抬头,恰好对上梅无雪那双暗沉的眸子,如琉璃,如冰雪,却又是这世上任何玉石珠宝无可企及的美丽。 在她高潮数次之后,梅无雪终于也差不多到了极致,热物撞开饱满多汁的蕊心,熨烫的精液全都抵着宫壁射了进来,精量十足,令怀中少女只觉小腹沉坠发涨,架在他腰上的小腿也跟着颤栗不已。 112落子 月上中天,星梦清河。 二人稍作喘息,梅无雪就抽出身。 半软的性器带出大量精液,身上衣着完好,除却尚还残留几分情欲的眼眸,全然看不出是刚经历情事的样子。 方才做得狠了,谢锦茵双腿无力,只能用手臂撑着地支起身来,腿心粉滟的蜜肉外翻,花蒂红肿,白浊沿着大腿根滴淌,看起来分外淫靡。 她草草用避水决清理完,拍了拍衣摆,抬眸看向梅无雪。 “为何不碰我?” “只是解毒。”梅无雪复抬眉眼,淡然以应。 谢锦茵眼眸弯起,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盈盈笑道:“……那又为何吻我?” 这一问,梅无雪没有回答。 他抿唇不语,整理好身上衣物,方才站起身道:“先回客栈吧,等祸妖一事了,我带你回玄夜。” 谢锦茵却不依不饶,抓着他的袖子,整个人俯身上前。 凑近了看,面前男子的面庞精致,无论从何处看都美到没有半点瑕疵。 可想起花珏的交待,她还是伸手覆上他的脸,轻慢道:“梅师伯,我觉得花珏花道君生得比你更美。” 收了花珏的钱财,这话她可替他带到了,至于梅无雪如何想,可与她无关了。 闻言,梅无雪微微一怔,拉开她手时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却依旧不影响这张容颜的绝色。 “是他让你说的?” “梅师伯真聪明。” 少女唇角微微抿起的弧度很是好看,不由让梅无雪回想起二人方才情动之时的吻,而这瞬间,他竟生出想要亲吻她的贪念。 衣物下的性器再次微微勃涨,分明他并未中药,欲望却无穷无尽。 他压下腹中欲望,也深知自己并不是在意外貌之人,众生百相对他来说并无不同,但若论美…… 不自觉想起方才她在他身下动情含欲的双眸。 绮靡不已。 他捏住谢锦茵的下颌,令她与自己对上视线,好看的薄唇微微抿起,轻道:“那在你心里,觉得谁更好看?” 还真是棋逢对手。 对着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实在是难以说谎,更何况比起花珏那种类型,她还是更偏好梅无雪这种类型的男子,所以也便没有说谎。 “……你。” 梅无雪闻言,唇角勾起,不经意的一笑却风华万千,仿佛能令天地失色,他不准痕迹理了理衣摆:“我们回去吧。” “那今日之事,梅师伯就当做没发生过,我也会守口如瓶。”既是尝过鲜了,谢锦茵先以退为进,不想和梅无雪之间相处起来太过尴尬,毕竟他撞破过她和顾祖师的事情,又清楚沉玉书对她的感情…… 总而言之,梅无雪清楚她的本性,那她也懒得在梅无雪面前伪装,顺其自然就好。 “好。”梅无雪轻应。 村口停着一匹白马,方才梅无雪便是骑着这匹马匆匆从凡间道赶来。 谢锦茵不会骑马,与他同乘一骑。 她身材娇小,上马有些费劲,梅无雪在一旁等了一会,见她还没上马,便将她抱了上去。 梅无雪紧接着也翻身上马,坐在谢锦茵前头。 “梅师伯……”谢锦茵搂着他的腰,将脸贴在他宽阔的脊背上。 “别贴得这么近。”梅无雪显然是不习惯与人这般亲密接触,身体明显僵了僵。 “嗯?”谢锦茵笑着问,手却往下他身下探去,打算戏弄他一番,“为什么?” 很快,谢锦茵的笑容顿住了。 因为梅无雪施了个术法,银线束缚住了她的手腕,她维持这靠在梅无雪身上的动作,手却不能再动。 “就这样回客栈。”他音色浅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虽是手不能动,但二人身体贴得极近,她双手环抱着梅无雪的腰,还能嗅到他身上传来的冷梅幽香。 心跳不知为何蓦然加快,谢锦茵脸颊泛红,尽管知晓是自己无礼在先,却像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一般不满地抱怨:“梅师伯,你这样对我也太过分了吧。” “安静。” 梅无雪低嗔一句,再没有回声。 策马而行,二人来到厥灵城,已是深夜。 城中幽寂,因进来祸妖作乱之故,守卫及其严格,经过城门时,梅无雪亮出玄夜宗的铭牌,侍卫方才允行。 客栈离入城口不远,不消片刻,梅无雪就驾马到了地方。 谢锦茵被梅无雪抱下马,才发现洛白正守在客栈外。 “洛师兄。”谢锦茵朝他有礼一揖。 洛白拱了拱手,示意不必用这些虚礼。 “玉书还没回来吗?”梅无雪将马拴在客栈门前的大树旁,询问洛白。 洛白点点头,回道:“嗯,沉师兄去追查祸妖留下的踪迹,要传讯给他让他回来吗?” 梅无雪摇摇头:“不必,你们各自先休息吧。” 陈晚杏恰好从一旁的侧门走出,她打着哈欠,见到谢锦茵便顿时双眼放光,整个人精神起来:“哎,谢师妹你也来啦!” 经过梅无雪身边时,她步履一滞,好奇地在他身上四处张望,“梅师伯,你身上有和谢师妹一样的香味诶?” 洛白最是擅长察言观色,虽是梅师伯脸上并未流露出什么情绪,却还是隐隐察觉到了事情不对,连忙拉住了陈晚杏,笑着将事情圆过去,“梅师伯和谢师妹回来时同乘一骑,身上味道相似,也是难免的。” 陈晚杏嗅觉灵敏,可她却是一心修行满脑子只有练剑的玄夜宗小剑痴,无心男女之事,听洛白这样解释,自然立即就信了。 “哦哦,原是如此。” 洛白松了一口气,连忙拉她一道退下。 众人各自散开,谢锦茵因为洛神故地一事,还有话要与梅无雪说,并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跟着他到了后院。 “还有何事?”梅无雪停下步子,回头看向跟在他身后的谢锦茵。 “梅师伯,关于洛神故地,我有些话要与你说。” 院中自然不是适合谈及这种话题的地方,梅无雪推开门扉,转头对她道:“此事,进来再说吧。” 谢锦茵跟着进了门。 客房整洁,虽是盛夏,角落香几之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枝用冰雪冻住的红梅,一旁的软榻上,摆着一盘未下完的棋局。 “随便坐吧。”梅无雪进门后,随意坐在了一旁的塌上,低头继续研究那盘棋局。 谢锦茵几步跟了进来,关上门,拉了张椅子来就坐下。 在这件事上她不想拐弯抹角,直接对梅无雪开口道:“听闻梅师伯十年前曾去过洛神古城,那么梅师伯应当清楚,如何进入古城的方法。” 听她提及洛神古城,梅无雪落子的动作一顿,面上仍是未流露丝毫情绪:“你为何要去哪里?” 谢锦茵拿出腰间所佩慧寂剑,看着他字字句句据实以答:“家师苏心珞,曾从洛神古城取出此剑,存封于玄夜的忘虚剑冢,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找有关师尊来历的踪迹,我想,也许洛神古城中会有答案。” 思忖片刻后,梅无雪道:“好,待我处理完祸妖一事,会秉明掌门,若他首肯,我会带你同行。。” “劳烦梅师伯。” 谢锦茵表达完谢意,正欲推门离开,梅无雪却又忽然叫住了她。 “等等,先别出去。” 梅无雪覆在她身上,按住了她刚要开门的手。 他的手宽大修匀,犹如梅骨,指尖轻薄透亮仿佛冰雪雕琢,能将她的手背全然包裹住。 落在耳畔的声音低哑,撩人心痒。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师父,我听洛白师弟说,谢师妹也来了?” 屋外是沉玉书的声音。 闻声,谢锦茵下意识回头看向梅无雪,而他恰好也垂下眉眼。 视线相对,窗间错落的月光勾勒出他清癯的轮廓,雪青色的明眸如清泉,像是藏了万千流光。 鬼使神差,她踮起脚,在这一瞬吻上了梅无雪的唇。 唇上柔软的触感令梅无雪一怔,失手打翻了一旁的棋奁。 满地落子。 113偏要招惹(h) “师父?” 听到屋内有动静,沉玉书心下疑虑,走上前询问。 “无妨,只是不小心打落了棋奁。” 门里传来梅无雪的声音,音色沉静,听不出有什么异样,沉玉书这才继续问道:“谢师妹为何来此?” “她并非为祸妖一事前来,若有什么想问的,你明日当面问她便是……”说到这里,梅无雪顿了顿,又强调道,“不过她有些困乏,已经睡下,你不要去叨扰她。” “好……师父,还有关于先前同你说过的,我与谢师妹结为道侣一事……” 谢锦茵看着眼前梅无雪强作镇定的模样,抿着唇一笑,玩心大起,勾住他的脖颈,作势要去吻他的脸颊。 梅无雪微微侧脸,抵着门避开她这一吻。 “你,偏要招惹我是么?”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二人才能听见。 “不过是,礼尚往来……”戏谑的音调很难不能让人听出其中幸灾乐祸的意味。 礼尚往来。 梅无雪眸光一黯,捏住她的下颌,垂下眼帘吻了上去。 少女微启的唇瓣被撬开,唾液纠缠,巧舌勾弄,二人都在喘息中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梅无雪单手环住了她的腰身,将她困于怀中,令二人贴合得更加紧密,身体越来越热,这一吻热烈而强势,幽寂的室内顿时充斥满情欲的气息。 硬物抵在谢锦茵小腹之上,正不断提醒她即使是这样如仙般出尘倾城绝色的男子,亦有这般凡俗的欲望。 一吻毕,谢锦茵睁着水雾迷离的双眸看向他,不敢发出声音,只动了动唇用口型问:“梅师伯,要做吗?” 日月无光。 天昏地暗。 没有回答,却已有答案。 垂眸时,男子宽大的手掌已捏住她的大腿,将她抵在门前,略带剑茧的指腹沿着少女细腻的肌肤往上游移,将裙摆撂至她腰间,另一只手褪下小衣至她膝盖。 身下蓦然一凉,紧接着属于男子的指节探了进来,拨开两片粉瓣时触到微微的湿意,借着这湿意润滑,他继续往里探入,指节在穴肉中的摩擦感令谢锦茵下意识夹紧了双腿,蜜肉翕动包裹挤压着男子的食指,抽动时带出黏腻的爱液。 “谢锦茵。”梅无雪颔首,贴着她的耳廓道,“我并非良善敦和之辈。” “嗯,所以呢?”谢锦茵不以为意,她并不在乎,也不想了解梅无雪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是图个新鲜,鱼水之欢几场,再美的事物也终有看腻的一天,男人也一样。 可她的认知,似乎和梅无雪说这话的意思有些偏差。 ——我并非良善敦和之辈,所以不要轻易招惹。 男子修匀的指尖轻抚过少女软粉的乳晕,轻轻抚摸,未久,乳尖挺立好似粉珠,他夹于指尖衔弄,几缕雪色青丝垂在她玉润的肩膀,带来细微的痒意。 布料摩挲声稀疏,衣带被解下,热烫的男茎抵上尚还湿漉漉的穴口,从臀缝间压了进来,花径瞬间被填满的充盈感令谢锦茵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啊……嗯……” 沉玉书站在屋外,她不敢发出声音,一口咬住了梅无雪点在她唇上的手指,留下红红的咬痕,鼻息间溢出些低微的闷哼声。 她咬得极重,梅无雪面色不改,托住少女柔软的大腿,令她下身抬高,雪臀迎合上自己的耻骨,狠命撞击,肉体声响细微,却沉闷。 细密的吻落在少女的肩头,阳物抽出时极缓,涨大的冠首碾磨花径入口处细嫩的肉褶,插入时却又极深极重,尽根没入,挤开紧致的甬道,撞上稚幼的宫胞,带出的爱液很快浸润了他雪青色的衣摆。 后入的姿势插得极深,谢锦茵抵着门扉不能发出声音,只能咬着下唇,强忍下喘息声,纤密的睫羽上泪珠隐隐,如牡丹着露,纤细的腰肢摇晃,承受着来自身后的强势侵犯。 “师父?” 屋外的沉玉书许久得不到回应,又唤了一声。 “抱歉,我方才在思索棋局,没听清楚,玉书你再说一遍。”梅无雪一边将谢锦茵抵在门上撞击,一边又用极为平静的语调回应屋外的沉玉书。 谢锦茵说不出话,沉玉书的声音她分明能听得一清二楚,那么梅无雪自然也能…… 他是刻意的。 “我方才说,先前与谢师妹结为道侣一事。” “嗯,如何?”他吻着少女白净小巧的耳垂,一口气将性器压入最深,花心被频频撞击,快感瞬间从小腹深处如电流般窜了上来,谢锦茵死死咬着他的手指,花径也收缩得更加厉害,将阳具紧紧裹挟住。 “这件事是我有些心急了,谢师妹刚来玄夜不久,许多事物还不熟悉,也有很多课业需要修习,若是贸然结为道侣,只怕耽误谢师妹修行。” “这样的确周全些,你做的没错。”梅无雪声音依旧平稳,只光听声音,全然猜不到他竟在对方口中之人做这般亲密之事,“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明日还要去与城主会面。” “是,师父。”沉玉书恭敬答。 屋外沉玉书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待声音消失,谢锦茵才恍若溺水得深大口喘息,“梅师伯,别……插太深了……受不了……” 梅无雪动作一顿,抽出身来,又将她翻了个身。 二人视线对上,他单手插进谢锦茵腿间,将她双腿打开,托起她的臀令她靠着门扉撑住身体,少女腿心敞开黏腻一片,花唇微微红肿外翻,先前残留在体内的精液正淅淅沥沥溢出来。 随后,他抵着她的额头,低哑道: “那么,还敢再招惹我吗?” 略含嗔怒声音在上方响起,似近似远。 这是生气了? 为什么? 谢锦茵心下困惑,却也不追问。 今夜做得实在太厉害,她没有什么力气,眼下只得搂着对方的脖颈,气息不稳,同他赌气道:“梅师伯觉得,我像是会认输的人?” 少女清秀的面容上情红未褪,睫毛闪动,浅墨色的双眸明亮冷艳,即便是这种时候也处处透露着游刃有余。 梅无雪睫羽颤了颤,没有说话。 是了,她狡黠又冷情,喜欢娴熟地玩弄人心,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认输。 是故,他复又吻了下来,烦闷、焦灼多种情绪在他心头交织,阳具次次尽根没入没出,毫不费力地将她在抱在怀中起落顶弄。 室内水声靡靡作响,激烈不已。 谢锦茵扬颈娇喘,眼底清风湿雾,虚飘飘的,雪乳随着梅无雪抱着他抽插的动作摇晃摆动,神智魂魄仿佛游离在外,在欲海中沉浮起落。 114究竟还能再做多少回(h) 梅无雪将她抵在门扉,十指紧扣间,炙烫浓浊的阳液尽数灌进花宫中。 耳畔传来低微而沙哑的闷哼声。 谢锦茵以为差不多结束了,疲软的性器却在她体内迅速勃涨起来,涨到她小腹发酸,像是热杵抵在深处,却又能感受到他具体清晰的形状,冠首的棱角碾过宫喉的蜜褶,宫胞稚嫩,因他抽动挤缩时带来难以言喻的快慰。 紧箍感强烈不已,少女高潮数次的身体反而更加敏感,只要他稍许撤出身,就仿佛含吮一般咬着他的性器不放。 他微微皱眉,垂眸看向被他压在身下的少女。 她单手撑在门扉,光裸的脊背窈窕曼妙,蝴蝶骨微凸,脖颈修长,曲线动人,纯洁又妩媚,他却蓦然产生了一种亵渎的渴望。 究竟有多少人见过她这般动情的模样,她又和谁一起共享过这般欢愉? 只是这样想一想,就令他不悦地皱起眉头。 强烈的占有欲在他心底隐晦的角落隐隐作祟,渴望将她,从头到脚都染上自己的气息。 他竟不知,自己也会有这般强烈的欲念。 性器被蜜肉紧绞,这份快意令他难以忽略,白皙的双颊于月色映照下浮出一点春色,如冬雪遇春风消融。 “梅师伯……”谢锦茵唤他,声音怯怯含欲,令他的理智瞬间崩裂。 他将她的手腕禁锢在手掌中,身躯再次压了下去。 方才高潮时啜泣的厉害,谢锦茵的声音已有些沙哑了,话音未落下,却又被他压倒在一旁的软榻上,重重一入。 “啊——” 棱角分明的冠首剖开宫口,插进胞宫,强烈的刺激感令谢锦茵仰起头低呼出声,被瞬间覆顶的快感逼出泪来。 梅无雪的手握着她的腰,身下继续挺动,耻骨拍打在软绵的雪臀上,发出啪啪的肉体拍打声。 “啊……梅师伯,不要——太快了——”她啜泣得梨花带雨,腰身被梅无雪牢牢握住,无处可逃,“呜……梅师伯……” 身体再次到达了高潮,爱液涌泄而出,谢锦茵双腿发颤,只能十指攥着身前的锦被,瘫软在榻上。 梅无雪没有理会她因承受不了频频高潮而啜泣的声音,失控般地继续抽插深入,少女滟红的蜜唇被抽出的阳具撑得极开,露出里头水润的肉膜。 与男子绝美面庞不符的硕大性器将二人交合处的爱液捣成白色细沫,整根抽出,又重重地抵进去。 小腹又酸又麻,爱液如失禁般涌出将软榻濡湿,溅出的精液落得到处都是,就连原本室内你弥漫的清雅梅香也被交欢淫靡的情欲味道所掩盖。 “嗯……梅师伯……” 直到谢锦茵又高潮了三次,梅无雪才再次射进了她体内。 她昏昏沉沉,高潮的余韵蔓延许久,她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梅无雪覆在她身上未动,一头如丝绸般的银发垂下,即便眼底满是欲色,却依旧气质清雅,圣洁如雪莲。 “你真美啊。” 谢锦茵抬手覆上他的面庞,月色之下,男子修眉远目犹如远山眉黛,凤眼光华流转,鼻梁高挺完美,肤质如玉岫一般清透。 虽说再美的容貌也有看腻的一天,但这张脸,她应该能受用许久。 其实溢美之词梅无雪听过无数,但在这种时候,从她口中说出来,感觉就有些不同。 美。 他垂下眼睑,纤密的羽睫落下阴影,目光落在了身下的少女上。 青色发带在方才的纠缠之下早已散乱开,花枝云鬓,笑靥生花,他自以为对众生百相皆已看穿,不过是皮囊一副。 可他竟觉眼下的她…… 是世间任何之物都难以企及的美丽。 梅无雪眉头舒展开,目光也温柔了许多,以指腹轻划过她柔软的粉唇,低声告诫道:“若下次再招惹我,可不会这样简单结束了。” 像是为了证明他所言非虚,正抽出的阳具又慢慢涨大,堵住了正溢出白浊的蜜穴,坚硬挺实,在腿心间分外有存在感,就连穴口边缘的肉膜也被极为勉强地撑开。 谢锦茵早已精疲力尽,一时间不敢置信,讷讷抬眼看向上方梅无雪清冷的面庞。 分明已经做了那么久……他究竟还能再做多少回…… “你——”诧异之下她说不出来话来,顿时口不择言,“我们这样,你就不怕我们的关系暴露给沉师兄吗?” “随你。”梅无雪抽出身,为她用避水决清理了身体,又整理了二人身上散皱的衣物,似乎当真不在意她口中之事。 “我并不是一个好师父。” 神色也异常淡漠,全然没有她当初强迫许祯卿时,对方脸上因知晓她是小瑾的母亲后,突破伦常而流露出的那般痛苦神情。 与其说他并不是个在乎伦常的人,倒不如说,这世间之事,都不能令他放在心上。 顿了顿,他又缓缓道:“也并非是什么良善之人,我对玉书并无太多师徒情谊,之所以会收他为徒,也不过是因为天谶血脉告诉我,他有此命数。” “天谶?”谢锦茵好奇地眨了眨眼。 梅无雪将她耳畔散落的碎发撂到耳后,“你想知道?” “嗯,有些好奇。”谢锦茵点点头。 梅无雪复抬眉眼,为她解释:“我的家族世代卜谶,其中,每一代的天谶者仅用肉眼就可见众人往来之事,这一代的天谶者是我。” 谢锦茵立即就明白了:“嗯?所以你会收沉玉书为徒,是因为看到了他会成为你的弟子的未来。” “冰雪聪明。”他难得夸赞道。 既是能看见未来,那么谢锦茵也有些好奇自己的未来,她捧着梅无雪的脸,凑近了问,“那我呢?你能看到我的未来吗?” 二人面面相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 梅无雪也因此更加更清晰的看到她眼底流动的湛青色,她的唇嫣红小巧,吻上去的时候异常柔软,甜腻像是花枝蜜饯,分明修真之人并无口腹之欲,却还是令他意犹未尽。 情欲的燥热褪去,心下又生出几分古怪的烦闷感。 他眉目低垂,轻声说:“我看不见你的。” “为什么?”谢锦茵又问。 “……”对方的视线不着痕迹移开,似乎是为了掩饰什么,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提及,淡淡道,“不知。” 谢锦茵困得眼皮打架,也懒得追问:“我累了,我今晚睡这。” 这将他人的居所当做可以自由来去的地方,却还是理所当然的态度,令梅无雪唇角微微抿起,不过也已是拿她没有办法。 美人一笑,如霁月流光春花烂漫,动人心弦,就连窗外满天星辰也为之黯然失色。 谢锦茵也有瞬间失神,待回过神来,把头闷在他怀里,嗅着他身上淡雅的梅香,迷迷糊糊地说:“梅师伯,你笑起来也很好看……” 实在累极,不过片刻后,怀中少女就沉沉睡去。 梅无雪动了动唇,眸色幽深,差些要将方才心下浮出的那几字说出口。 不及你动人。 115忽远忽近 窗外花枝正俏,鸟雀叽叽喳喳,曦光透过窗隙斑驳地落在少女熟睡的面容上。 梅无雪已然醒来。 他昨夜并未安睡,故而清晨也轻易醒来。 理好衣襟后,银发还未束起,如瀑至腰际,随即盘腿坐起,侧目看向睡在一旁的少女。 她的睡颜很安静,琼鼻秀面,柔顺的青丝贴在唇瓣,唇薄而小巧,甜美得诱人想要亲吻。 他出神片刻,伸手轻抚过她的脸颊,心下想的却是昨夜种种亲密纠缠。 回忆起昨夜种种,只觉他也当真是疯了,竟真与她…… “梅师伯?” 谢锦茵也辗转醒来,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身上的锦被滑落,白皙的胴体就这般暴露在梅无雪眼下。 肌肤光洁玉润,如出水芙蓉,似玉莹辉,脖颈一路往下至大腿内侧都留下了浅浅爱痕,她却浑然不自知自己如今在他眼中是多么动人,一双浅青色的眼瞳朦朦胧胧望向他。 欲望和邪念油然而生。 梅无雪腹下紧张,不准痕迹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容色一如既往清冷淡漠,似是这世间没有任何事能够影响他的心绪。 可,当真如此吗? 谢锦茵见他移开目光,不由抿唇一笑,身子贴上他的脊背,还用手臂圈住了他的腰,在他耳畔呵气,笑吟吟问:“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辰时。”感觉到身后少女的柔软,梅无雪身子一僵,当即抽身离去,站起身来背对她道:“可以起身了,今日你与我们一道,去和城主一叙。” “好。”谢锦茵也不再逗他,去拾一旁散落的衣物穿。 梅无雪留了几分心,待她穿得七七八八,就蹲下身去为她穿鞋。 谢锦茵从上方俯看梅无雪,只觉他眉眼间的轮廓愈加孤峭完美,纤尘不染,是世间任何笔墨都无法描绘出的美丽。 而拥有这般倾城之姿的男子,正半跪在她身下,卑躬屈膝,只为为她穿一只绣鞋…… 神思恍然间,谢锦茵眼睫轻颤,调皮地踩在他胸口,又慢慢将足尖踩着他的胸膛往上游移,以足背去触他的侧脸。 少女的足小巧白皙,脚趾莹润可爱,每一处都仿佛美好到极致。 梅无雪捏住少女那不老实的足弓,颔首吻了上去。 轻飘飘的一吻落在她脚背上,谢锦茵却觉被他吻过的位置灼烫不已,慌乱想要抽回脚,却没能抽回去,反而被梅无雪牢牢紧握在手里。 霎时间心慌加快,谢锦茵下意识看向他。 男子俊美无俦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神情波动。 哪里想到他会这样做,一贯情事上落落大方的她难得羞赧一次,脸颊上浮起薄红,本婉转的音色也很难再保持平静:“你……” 梅无雪却连眉眼未抬,继续低头为她穿好另一只绣鞋。 “好了,走吧。”声音淡淡的,就仿佛方才亲吻她足背之人并不是他。 忽远忽近,真教人捉摸不透。 谢锦茵咬着唇,耳根红得滴血,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但也很快平静下来,随他走了出去。 …… 厥灵城。 城门前急湍洄溪,水落如雪,小径之上筠篁遍生,奇石林立,堂前娑罗郁郁葱葱。 一行人走在城中水路之上,梅无雪走在最前头,谢锦茵跟在他身后,洛白和陈晚杏则在最后头。 “谢师妹,昨晚休息得可还好?”沉玉书几步上前,走在她身边。 这个问题倒是问得巧。 休息得可还好? 谢锦茵目光落在前头的梅无雪身上。 梅无雪似乎听到了二人的对话,薄唇抿成一线,面上并无太多情绪。 她微微一笑后收回目光,对沉玉书回道:“嗯,多谢沉师兄关心,还算不错。” “玉书。”此时,梅无雪忽然止步,出声唤他,“你走在前头,一会迎接城主。” “是。”沉玉书恭敬应下,遵从嘱咐上前。 梅无雪面上仍是没有什么情绪,却放缓了步伐,直到谢锦茵与他并肩而行。 谢锦茵倒是不以为梅无雪此举有什么深意,二人不过欢爱了一场,他看起来也不想是会与弟子争风吃醋的性子,只当是自己多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消片刻,就到了城主为他们举办的接风宴上。 厥灵城城主陈观骨龄已有八百岁,但因为修仙之故,面相看上去颇为年轻,大约三十出头,生得还算丰神俊朗。 不过,在梅无雪面前,除了玄夜宗几个修士还尚且有可相较的资本,紫微界其他男修不过都是些庸脂俗粉,他自然亦是。 梅无雪的容貌引得四下注目,他本人似乎已经习惯这般场面,举止神态如常,并未在意旁人的目光。 迎接的侍从引几人入座,又奉上几杯茶,陈观便与他们提起祸妖一事。 大抵说得便是近来祸妖害人无数,希望梅无雪能够尽快出手。 梅无雪简单为他复述了昨夜之事,将其中有关苏心珞的部分隐瞒下后道:“……祸妖元气大伤,一段时间里,应当不会再次作乱。” “那么依梅真人所见,祸妖会逃亡何处?”虽然现下城中百姓处境暂时安全,陈观仍是有几分担忧。 “祸妖元气大伤,需要寻得修补神魂之物,而能够修补神魂之物,唯有洛水莲花,世间拥有洛水莲花,不过两处。”梅无雪顿了顿,又道,“一处是玄夜,但诸位祖师在门中坐镇,祸妖自不敢前来,而另外一处……就是洛神古城。” “此事若玄夜能有把握了结,我可以付任何酬劳……”陈观眉头紧锁,想要尽快解决此事。 近日来祸妖作乱,城中百姓亦受到波及,只是祸妖行踪诡谲,他寝食难安却查不到任何踪迹,唯有请身负天谶一族血脉的梅无雪出手,或许此事方能了结。 只是,话题还未结束,就被一阵脚步声打断。 门外侍从匆匆走到陈观面前,通传道: “大人,幽月城城主已到。” 幽月城城主。 谢锦茵浅缀一口茶,听到这几字面色一变,甚至没来得及尝一口,就放下手中的茶盏,扭头就要离开。 “怎么了?”沉玉书拉住她的手腕连忙问。 “……我,我还有些事要处理。”难得流露出这般慌乱的神色,说完也不顾沉玉书如何回应,像是受惊的小鹿提着裙摆慌忙逃窜。 “谢师妹……” 眼见着沉玉书就要离席。 “玉书。”梅无雪叫住了正要提步跟上的沉玉书,吩咐道,“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 “好。”沉玉书虽然也担忧谢锦茵的情况,但师命难违,心下虽记挂着谢锦茵,却也只能坐回去。 不过师父他行事想来有分寸,谢师妹的事情交给师父,他自然也能放心。 116你和他,有几分相似 梅无雪跟着谢锦茵离开的方向,待她走远之后,方才大步跟上。 谢锦茵走到一处幽静的小亭前便停下步子,她按住自己胸口,胸口之下,心跳惴惴不安像是虽是要跃出胸膛。 她花了好一会时间才平复下紊乱的心绪,深呼一口气,坐在一旁的栏杆上。 “你和幽月城城主有何关系?” 梅无雪停步于谢锦茵,开门见山,直言道。 有何关系? 谢锦茵没有立即回答,盯着绣鞋出神了好一会,才缓缓抬头看向梅无雪,自嘲失笑:“我这么容易看透?” 她自以为已全然放下对兄长的感情,却未曾想过,再次相遇时,自己会这般落荒而逃。 说到底,她对兄长的感情是什么,她自己也不明白。 男女之情?或许有几分,但她本就是个喜新厌旧的人,也难以保证这份爱能长久,或许她的确喜欢兄长,但这份喜欢也会随着时间流逝。 反正到最后,她只爱她自己。 不过她并未对梅无雪提及幽月城之事,梅无雪又是如何知晓的?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疑惑,梅无雪解释道:“我曾与谢云渊有过一面之缘,你和他,有几分相似,尤其是这双眼。” “相似么?”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或许是吧。” 血脉至亲,骨血相连,怎么会没有半点相似。 她扶着亭沿,视线落在城门之下。 城门之外,一行人风尘仆仆而来,而站在最前头的男子身材高挑清癯,一身云水色长袍,气质如兰花般温雅。 谢锦茵记得他,也忘不了。 或许,她喜欢的男人,或多或少其实都和兄长有几分相似,初见时清冷犹如冰雪,消融后却似春风。 兄长他是如此,凤梧亦是。 分明已是十几年未见,分明离他这般远,她仍是可以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他。 “他是我兄长,同母同父的兄长。”谢锦茵笑得落落大方,甚至还特意强调了同母同父四字。 “你,为何要躲着他?”梅无雪隐隐察觉到他们之间或许有什么微妙的关系,没有点破,只是转而问谢锦茵躲避他的缘由。 “嗯……因为我是从幽月城逃出来的,不辞而别,没和兄长他打过招呼,我想兄长大抵很生气吧,不过我的魂灯还在幽月城中,至少他能知道我这些年来安然无恙。”谢锦茵侧脸挑眉看他,试探地说,“怎么?梅师伯难道要将我交出去么?” “不会,你是玄夜宗弟子。” 谢锦茵舒了一口气,从长阶上跳下,站到梅无雪跟前:“梅师伯,是如何看我的?” 少女抬眼看他,睫羽卷翘像是羽扇,双眸清湛,看似温柔无害,实际以玩弄旁人心为乐。 梅无雪眉眼垂下,雪青色的眼瞳未有笑意,似乎极为擅长隐藏情绪,让人根本猜不透他心底所想。 “我想,我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 想起昨夜二人缠绵时的点点细节,谢锦茵眯眼看了他一会,忽而释然一笑:“看到合意的男人就去招惹,随后玩弄、再丢弃,这样便能令我感到满足?” 她渐渐逼近,直到与梅无雪的呼吸近在咫尺,伸手覆上他清冷至完美的面庞,红唇微启道:“那你,愿不愿做我温驯的猎物?” 下一瞬,梅无雪就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抵在亭柱前。 他欺身而上,将谢锦茵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身形之下,面对他这般强势的行径,就连谢锦茵都有露怯,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梅无雪的确是个不好招惹的对象……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反而更让她觉得有几分新鲜感。 生了这么一张美丽动人的脸,骨子里却是个极致冷漠,到对世俗之事毫无欲望,却又专横与强势之人。 真有趣。 梅无雪又贴近了些,握着她手腕的力道没有松下半分,按在她头顶之上,让少女挣脱不开这禁锢不了半分。 他启唇,仿佛是最后一次告诫道:“世间珍禽百兽诸多,天性各有不同,即便最终成为猎物,也不会个个温驯……谢师侄,你若选择招惹我,便断不会有摆脱的可能。” 耳畔呼吸温热,谢锦茵微微侧目,笑容依然游刃有余:“这是警告?” “这是答案。”梅无雪答。 谢锦茵轻轻一笑,垫脚吻上他的唇。 对方没有拒绝,颔首回吻她。 身为天谶者,他自幼过目不忘,这世间没有他记不住学不会的事情,与人亲吻这种小事,虽是在昨夜以前他从未经历过,却也很快学会,甚至可以说是熟稔。 他含住少女娇嫩的唇瓣,先是含吮,最后再以舌尖温柔地撬开她的齿关,不过是男女间肉欲相触,为何会带来这般曼妙的感受,因修行一故,他素来不屑于男女之事,虽因这具皮相也得到不少青眼与示好,但他始终不觉得,自己有一天会沉湎此事之中。 柔软,甜蜜,难以用言语具体描述,只是他清楚这欲望无穷无尽,淡漠隐忍在触碰到她之后,便全然都与他无关。热血沸腾,想要侵犯她的念头几乎快燃尽他的理智。 他紧贴着她的身体,将她困锁在怀中,继续加深了这个吻,舌面扫过皓齿,与少女灵巧的小舌纠缠,情欲汹涌沸腾,身体都越来越热,谢锦茵不自觉将腿挂在他的腰肢上,以柔软之处抵上那处硬挺,渴望被他填满的感觉。 鼻尖气息馥郁,二人的呼吸几乎纠缠在一起,许久才结束了这淫靡的吻。 “做吗?” 一吻结束,谢锦茵的喘息颇为暧昧,含着情欲的双眸望向他,指腹在他胸口打着圈,“设一个结界吧,不过你可要小心些,别像昨晚那样在我身上留下痕迹,若是沉师兄见到那些痕迹,我一个人可很难解释清楚。” “你还真是性格恶劣。””梅无雪眉头微蹙,撩过她鬓旁因方才一吻而散乱的墨发。 谢锦茵勾唇一笑:“梅师伯,我们彼此彼此。” 听到这般回答,梅无雪不气反笑,指腹点了点她艳美的唇瓣,另一只手沿着她玲珑有致的弧度往下游移,压低了嗓音。 “嘘,别说话。” 117吃醋(h) 已至盛夏,却如华枝春满,绯意靡靡。 男子的手掌沿着她大腿的肌肤往上游移,并未褪下她的衣物,却能毫无阻隔地抚摸她的肌肤。 他俯身下去,含住在雪峰之上的粉樱,柔软的绵乳被他捏在掌心揉捏。 随后,他折起一只少女柔软白皙的腿至腰间往旁打开,令那柔粉光润的腿心毫无遮蔽地暴露在他眼下,两片薄薄的花瓣贴在一起,被爱液莹润得湿意水润。 梅无雪眸色低沉,屈进一指,指尖发出黏腻的水声,随即垂眸观察她的反应。 怀中少女睫毛颤了颤,身子像是触电般痉挛了一下,如玉的肌肤透出粉色,像是朝霞晕染于白雪之上。 “呜……”本是婉转如莺的声线,像是浸了糖霜一样又软又糯。 指节继续插了进去,就被柔滑细嫩蜜肉紧紧包裹,待内壁逐渐放松,他才开始绕着内壁抽动食指,抽动间带出淋漓水渍,黏黏哒哒沿着少女的大腿根往下滴淌。 梅无雪指尖一顿,柔声问她:“这样,会讨厌吗?” 他的声线很轻,嗓音如惠乐和风般悦耳,尾音勾人,像是在说极为暧昧的情话。 长得这么好看,声音又这么好听,即便她看待男人的眼光严格又挑剔,也实在找不到梅无雪身上半点可以让人挑剔的地方。 谢锦茵面色潮红,把脸埋在他肩头含糊不清地说:“梅师伯,问我这样的问题,你可真是坏心眼……” 欢爱时那些更粗俗的字眼她分明都能毫不忌讳的说出口,但听到对方这般含蓄的言语,她却不知为何有些羞赧起来。 梅无雪低笑一声,抽出手指,单手托起她的右腿,阳具贴上少女腿心的细缝,腿心湿热不已,两片柔粉花瓣被徐徐挤开,露出其间春水泥泞的穴口。 他并不急于进入,青筋凸起的茎身在细缝间缓慢抽动,沾上琼浆蜜液,穴口因为他的触碰难耐地翕动,又徐徐溢出汁水来。 “那,可以继续吗?”耳鬓厮磨间,他问。 谢锦茵搂着他的脖颈忍不住笑:“你昨晚可没这样问我。” 阳具抵上穴口,带来一阵麻痒炽热,谢锦茵面颊更红,偏生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又是那样沉静无澜:“那你希望我问,还是不问?” “都、喜、欢。”谢锦茵眨了眨眼,伸出小舌舔了一下他的唇。 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触。 梅无雪眸光一黯,腾出二指剥开两片柔粉的瓣肉,令那细小的的花穴暴露在空气中。 挺翘粗长的阳具顺势顶上,穴口边缘的肉膜被圆头压得内凹,他挺身,硬物挺入,少女稚幼的甬道又热又紧,他需要花极大的定力,才能忍下以孽物狠狠鞭挞她的这份掺杂暴虐与狠厉的肉欲。 虽屡次三番在情事中被插开胞宫,但谢锦茵仍是难以适应欢爱时被进去到这般深度。 花穴口肉膜撑开至最大,艰难吞纳着粗长的男根,内里更是裹挟痉挛,收缩的甬道紧得像是要将他绞断,销魂快意如海潮覆顶。 她难以抑制喘息,迷离间,看向眼前梅无雪沾染上情欲后的动情面庞。 明明长了这么一张漂亮的脸…… 谢锦茵以指腹轻描摹过他的眉眼,即便是这样近的距离,她依旧找不到这张脸有丝毫瑕疵,不由让人怀疑上天是否将所有的偏爱都独予了梅无雪一人。 她在他那张同样完美的薄唇上轻啄一口,由衷感慨了一句:“这世上怎会有这样漂亮的一张脸。” 梅无雪不知她为何忽然有这般感慨,俯身下来,自她眉心至鼻梁、唇瓣,细密的吻一路往下游移:“只属于你。” 多好听的情话。 谢锦茵恍惚片刻,心跳不由自主地漏了两拍,难得有像现在这样片刻沉迷于情爱之感。 但也只是片刻,她捧起梅无雪的脸与他对视,眉眼弯弯:“哎呀,这种时候被梅师伯说这种话,我可要心动了。” 阳具仍埋在她体内,他抱起谢锦茵,被花宫包裹的男根几乎将软嫩的甬道和宫房撑满碾平。 “你不是那种会轻易动心的人。”梅无雪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却已是肯定,“若这世上能有什么人能令你心动片刻,为这片刻,他或许,要以生命相换。” “你看到了我的未来?”谢锦茵好奇问。 梅无雪神色不改,否认了她的猜测:“不,只是直觉。” 少女眼眉弯弯,双眸秋水盈波潋滟,虽是面上红潮,这么一双如琉璃般的明眸,世间万物却不能有分毫被她收入眼底。 “玉书也曾这样触碰过你吗?”梅无雪忽然道。 仿佛是已想象另一个人是如何触碰她的,他的手掌开始至上而下游移,握住半泓圆月,以指腹若有若无爱抚着顶端朱果,直到它俏生生硬挺绽放起来。 “他是如何碰的?” 谢锦茵咬着唇,身下的充盈感和乳房被抚摸的快意令她昏昏沉沉,嘴上却不服输,笑着同他说:“嗯,他全都碰过的,从上到下,从里至外……” 分明少女的声音是这样是娇媚动人。 可每一个字,他都觉刺耳。 梅无雪眸色幽沉,面上没有流露丝毫情绪,捧起她的大腿将她往昂扬的性器上一送,花心被瞬间撞击开,肉茎顶到最深,蜜褶被碾平展开,像是被入了个通透。 “啊——”覆顶的刺激感令谢锦茵瞬间红了眼眶,克制不住低呼一声。 她觉得梅无雪似乎有些生气,但又觉得,他这样的人,其实并不会为这种事生气,他本不是这么快就会对她上心的人。 大抵还是占有欲作祟的成分更多些。 不过这样也很有趣。 原来这般清冷如白雪红梅之人,也会有这般寻常人的情绪,若他更加失控,也不知是什么模样。 “在想什么?”察觉到了怀中之人有些走神,梅无雪掰过她的脸,令她与自己对上视线。 “在想……”谢锦茵眼波流转,睫羽颤了颤,轻笑道:“在想你是不是吃醋了?不会吧,玄夜宗第一绝色也会吃醋?” 对方没有回答。 只吻上她的颈窝,轻吮,留下一道红痕又轻轻舔舐,身下大力顶撞,随着抽插的次数越来越多,动作也越来越激烈,谢锦茵在他怀里面色通红呼吸急促,全然无法抵抗,只能搂住他的脖颈颤抖低泣。 118是我做的不够多吗(h) 接连做了几次,她的身体越来越容易高潮,最后几乎是哭着告诉梅无雪她受不住了。 梅无雪低抽一口气,托住少女的雪臀抬至最高又落下,将性器送入最深,将要迸发的阳具又涨大了几分,浓浊的元精悉数内射进来,稚嫩的宫壁被烙烫得不断痉挛收缩,一抽一抽地紧贴着冠首,令禁锢感更加强烈。 热意交融,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不分彼此。 “呜……梅,梅师伯……不行了……我要去了……好深……啊!” 谢锦茵扬啜泣惊呼,爱液失禁般泄出,混合着精液滴滴答答从交合处的缝隙溢出,小腹处涨得不行,像是被灌满了热浆。 偏偏她还坐在他身上,半软的肉棒还插在里头,满涨感充盈小腹,身体也还没从方才的快感中缓过神来,一颤一颤地抖动着。 她喘了口气后才跪坐起身来,阳具从她体内被抽出,没了堵塞的穴口顷刻间流出大量精液。 “受不了……舒服得感觉快要死了……”神智飘飘忽忽,高潮的快意令她仿佛置身在仙境中,眼眶泛红,欢情中已不知因为这强烈的快感落了多少泪。 却不想梅无雪再次覆上来,将她抵在亭柱前,分开她的双腿,视线落在她腿心毫无遮蔽的私处。 “痛吗?”他柔声问。 指腹轻抚过她腿心红肿的花蒂,又惹得少女一阵战栗,紧接着食指插进光润无毛的穴口处徐徐抚摸探查。 穴口泥泞不堪,交合的体液经过指节挤压从缝隙处溢了出来,粉穴被插进一指后就微微翕动起来,边缘的肉膜仅探入一指就被艰涩得撑开。 这般细小之处,他先前又是如何进入的。 “嗯……别……”刚高潮后的身体还敏感得厉害,连带着声音也低弱而颤抖,“有点涨,但不痛……” 谢锦茵自己的身体她自己自是清楚,身下只是酸麻,倒是脖颈处有微微刺痛。 待确定后,梅无雪就抽出指节,施了个避水决,清理了二人满是痕迹的衣物。 但谢锦茵后知后觉,这才察觉到脖颈间的灼意。 他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了?! 没想到梅无雪这样的人会在她身上留下痕迹,惊诧之余,顿时来了情绪,按着脖颈处的红痕,拧着秀眉朝他发难。 “不是说不要留下痕迹吗?若沉师兄看到……” 梅无雪神色平静无澜,只是轻描淡写回:“若玉书问起,你便照实说。” 照实说?那还不是要闹翻天了? 他是故意留下的? “你……”闻言,谢锦茵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梅无雪的心思一时间忍俊不禁,那点不悦顿时消散了。 她不是不多想,只是确信梅无雪心性沉稳淡漠,不会似那几个人少年人般将情绪表露在面上,为她争风吃醋。 故而她调侃道:“你这样,我都要以为,你有多在意我了。” “为何,会认为我不在意?”梅无雪淡淡回。 他理好她的裙摆,转而蹲下身拾起绣鞋,为她穿好,动作细致温柔到了极致。 谢锦茵则将散乱的发挽起,斜眼睨他:“那你在意吗?” 曦光明媚,青色发带贴着少女的雪颈,往下看去还能看到他方才留下的爱痕,她未有半点拘束,还颇有几分慵懒,餮足后的神情却令人觉含羞带怯,眼角眉梢晕开春色,美艳万分。 梅无雪本以为,世间容色都早已无法令他动心起意,却还是为她此时颜色惊艳了片刻。 他知道。 在意,或者不在意,其实于她而言并不重要。 可她偏要问,偏要窥探他的心思,偏要扰乱他的心曲,看他的心弦在她撩拨之下溃不成军。 他垂下眼睑没有回答,只是转而道:“你若不想与他照面,我会替你掩饰过去,待此事了结,我们就回玄夜。” 巧妙的将方才之事带过,是笃定了不打算认真答复她。 见梅无雪侧过脸,谢锦茵凑上前去,干脆坐到他怀里,揽住他的脖颈,让他又与自己对视:“可你还没有回答我方才的问题。” 梅无雪垂眸看她:“答案,对你而言并不重要,不是么?” 分明才相处这么短短时日,对方却像是已经摸透了她的本性。 “嗯,也是。”谢锦茵唇角笑意收敛,轻慢抽身离开,“梅师伯,你看待人心这般通透,和你相处起来好生无趣。” 这张脸美则美矣,只是热烈之后,却又如百丈玄冰,冻寒刺骨,看来要见到他流露真性情怕是没那么容易。 她忽然想起了花珏,他那般讨厌梅师伯,若是他在场,想来能说些令梅师伯面上,流露出有趣神情的话来。 “不走吗?”梅无雪回过头,见她还坐在亭沿,双腿晃来晃去,盯着绣鞋不知想在什么。 “我累了,你抱我一会。”谢锦茵笑盈盈地朝他伸出双臂,俨然是一副要他抱自己的模样。 梅无雪本不予理会,见她那双浅青色的明眸望着自己,心下便又软了几分。 只得默然上前,将她打横抱起在怀里。 怀中少女个子娇小,抱起她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力气,梅无雪刚抱起她往前走了两步,怀中之人便又不老实起来,柔若无骨的小手探进他的衣襟摸了几下不说,还又把脸埋进他怀里。 就不能,安分些? “梅师伯,你身上好香。”谢锦茵埋在他怀里嗅了两口,冷梅馥郁的香气令她神清气爽许多,她闭上眼,又如梦呓般道:“待会若是遇到幽月城的那位客人,你可要把我藏好,不能让他瞧见。” 梅无雪浅笑:“还有心思惦记着旁人,是我做的不够多吗?” 做这个字,真的挺耐人寻味的。 想到这两日和他的疯狂,纵是谢锦茵,也很难维持游刃有余的态度。 绯意晕开在少女的脸颊,她不敢看梅无雪的脸,腿心湿湿黏黏,方才用过避水决,射进去的精液却还在沿着大腿内滑腻的肌肤滴淌。 她夹紧双腿,不甘示弱地挑衅他:“不够多,你和沉师兄或者顾师祖一起来怎么样?三个我也不介意……” 话音还未落下,唇就又被堵住了。 口腔中的呼吸被掠去,梅无雪含住她的唇,舌头探进去,几乎如翻搅一般在她唇间齿关,他越吻越深,似是要不给她留下半点反抗的余地。 “你……呜……”谢锦茵使劲推搡他的胸膛,却挣脱不开,就连指甲在他胸口掐出红痕,梅无雪也不肯松开她半点。 直到谢锦茵快喘不过气,他才抽身离开。 少女漂亮的樱唇被吻得红肿,无论旁人怎么看,都是一副被激烈亲吻过的模样,一时半会恢复不过来。 而始作俑者眉目清湛如许,雪青色的瞳孔里并无太多情绪。 “你对这种事,太过散漫,也低估了男子的独占欲。” 谢锦茵气极反笑:“什么独占欲?梅无雪,你明明没那么在意我。” 若是先前还只是占有欲作祟,现下谢锦茵已经确定他就是故意的。 是想在沉玉书面前揭穿她的本性,还是单纯觉得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很有趣? 盛怒之下谢锦茵也再懒得伪装,直呼其名,连梅师伯这般客套的称呼都懒得说了。 119我是你的谁 即便见她这般没有礼数,梅无雪也不气恼,倒像是已经知悉她所有秉性,故而不断地在纵容她。 “既想我在意,又希望我不必在意?”梅无雪颔首下来,将吻落在她的眉心,嗓音低微而飘忽,“你,究竟还要多贪心?” 眉间的吻轻飘飘的,像是一片羽毛落在她眉心,连带着谢锦茵的态度都缓和了下来。 她只是看不懂梅无雪。 “既是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又并不是那种能忍受与他人分享之人,又何必勉强自己。” 梅无雪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继续轻声说:“不想付出,只想得到,坐享其成旁人待你毫无缘由的好,看旁人因你苦痛,因你纠葛,而你却心安理得享受着这一切。” 听他这般揭穿自己,谢锦茵半点也不惭愧,反而一副坦然接受的样子,讥笑着说:“是啊,半点没错,你既是这般清楚,那晚又为何与我发生关系?” 梅无雪没有回答,雪睫半垂,掌心轻抚过她的侧脸,忽而问:“……你可还记得,你在幽月城的第一年,所见的落雪?” “什么意思?” 不知他为何忽然提起幽月城,谢锦茵蹙起了眉头,困惑地看向他。 梅无雪却像是已经得到了答案,轻描淡写回:“无事。” 他抽回手,眼底瞬间似乎掠过几分情绪,但也如缥缈的云烟般顷刻散去。 “不必在意我如何想,你……”话只说了一半,有头无尾,又不打算继续说下去。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既没得到想要的回答,反而还像是被对方隐瞒了什么。 或许是因为今日得知谢云渊也来到此地,谢锦茵流露的情绪比往日更多,心里憋着一口气也懒得再问,转身就往回走。 不过既是知道谢云渊来此,谢锦茵自然不想与她撞见,回去时还悄悄躲在一旁扫了几眼主殿的情况。 无论她过去和兄长之间发生了什么,从兄长拒绝她感情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结束了。 她赌着一口气,不想再见到他。 待回到前殿,沉玉书仍在在和城主探讨祸妖一事,陈晚杏洛白在旁陪同,还有几个侍从守在一旁,却不见谢云渊的踪影,想来已经离开。 梅无雪跟在她身后,紧接着走了进来。 沉玉书见梅无雪回来,立刻走到他面前,恭敬一揖道:“事情我已大致和城主交代过,余下的事情,还得劳烦师父您告与城主。” “好。” 梅无雪点头允下,便入座与陈观继续商讨方才之事。 事情了结,众人便打算告辞,返回玄夜,谢锦茵处理完师尊之事,自然也与他们一道返回。 * 红轮西坠,残霞照万顷银波。 城外已是傍晚,陈观礼节周至,亲自送一行人出阙灵城。 待城门大开,却已有一行车队等候在此。 马车前,为首之人一身月桂色长袍被几名侍者拥簇着,衣带当风,身形修长,眉目慈和,温雅清和谦谦君子,如月溶溶,皎洁不染尘埃。 与二十年前她在幽月城与他初见时一般无改。 男子颜如冠玉,丰神俊朗,即便现在玄夜宗第一绝色的梅无雪面前,也未有半点逊色,反而与对方清冷的气质相比,多了几分温润淡泊。 而那双凤眸,正是与谢锦茵相似的浅青色。 幽月城城主,谢云渊,紫微七城中最为年轻的城主。 亦是她同父同母的兄长。 谢锦茵心跳如鼓,与他对上视线的瞬间,面上顿时就没了笑意。 分明她已经先一步躲藏,为何知道她在此? 还特意在城外等候了几个时辰,是怕打草惊蛇,她提前离开,所以在此守株待兔? 谢锦茵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看向眼前之人,因为太过诧异,僵直在原地没有动作。 而男子已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 谢云渊薄唇抿成一线,神情冷峻,眸色幽深,握住她手腕的五指颇有些力道,不肯松开半分。 “茵茵。”他唤她。 肌肤相触,手掌颤抖,听到这二字时,谢锦茵大脑空白了一瞬。 “谢城主应当是认错人了。”待回过神来,她用力地将手从他掌中抽开,淡笑着说,“在下是玄夜宗弟子,也并未去过幽月城……更不要说与谢城主你,有过什么交集。” 谢云渊清楚她的性子,一旦下了决定,她的心便能冷硬如刀,断不会再回头。 “我知你还在恼我,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至少不要这般将我视为陌路。” 嗓音温和如水,眉眼神色也如冬雪消融,她曾最喜欢他这份温柔,如今却只剩下反感。 闻言,谢锦茵咬着唇,缄默许久。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她早已放下,可那时他决绝的话语似乎还在她耳畔回响,尘封在心底的记忆也随之跃然于眼前。 ——茵茵,你我之间,断无可能。 分明当初是他说的,他们之间,断无可能,明明是他不能接受她的感情,明明是他不敢触碰世俗禁忌,现在却做出一副自己被抛弃的样子,可不可笑? 果然还是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她喜新厌旧,感情来得快也去得快,但喜欢谢云渊的时候,她的心热烈而真切,也如怀春的少女般曾在梦境中编织过甜蜜的未来。 只是她自幼在外孤身一人长大,离经叛道惯了,忽略了二人身上血缘的羁绊,兄长与她不同,恪忌守礼,做不出乱伦禁忌,违逆世俗的不肖之事。 她最爱的还是她自己,不过一段无果的感情罢了,她也自然能轻巧放下。 于是她笑着抬高了音量,声音隐隐带了几分哭腔,几乎是颤抖地说:“谢云渊——你回答我!我是你的谁?你又是我的谁!” “茵茵……”这一问,令谢云渊如鲠在喉,却无法解释,怕她离去,再次伸手想要拉住她。 梅无雪已上前一步,用身形将他与谢锦茵隔开,谢锦茵自然也乐意接受,躲到他身后冷漠地别开脸,再不看谢云渊一眼。 因二人身量相仿,梅无雪恰好能与谢云渊对上视线。 虽明显察觉到对方的不悦,他却还是视若无睹,开口道:“谢城主,师侄她似乎不想见到你。” “我与我小妹说话,与你何干?”谢云渊面色一沉,眸若寒冰,方才那温柔的气质一扫而空,显然有几分动怒。 120该拿你如何是好 “谢城主应当比在下更清楚她的性子,若她不愿意见你,你苦苦相逼也没有任何用处。” 听到这话从旁人口中说出来,虽不想承认,但他心中清楚,茵茵是何等固执。 她既已决定离开他,那么便再也不会回来,即便他强留下她,她也会想尽一切办法离开。 “茵茵,十八年了,还在恼我么?” 一旁的沉玉书虽不清楚具体情况,但叁言两语间,也大抵了解了一番。 幽月城。 没想到她竟是幽月城城主的妹妹。 虽也觉得她气质谈吐不凡,并非寻常人家的姑娘,但却未想到,她竟来自幽月城,还是前任城主之女…… 紫微界叁宗七城,七城之中,以幽月城地域最为辽阔广袤,物产丰饶,河清海晏,物殷俗阜。 各大宗门中几乎都有弟子出身于幽月城,其人脉不可谓不广阔。 “谢师妹,别担心,你若不想回去,没有人能带走你。”他走到谢锦茵身边宽慰。 谢锦茵愣愣的,过了一会才回过神,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即就牵住了他的手。 沉玉书不明白她这一动作有何用意,就听谢锦茵大声道:“我已有道侣,如今恨与不恨,恼与不恼,又与哥哥你有什么关系?我在玄夜宗过得很好,哥哥不必挂心我。” 此言一出,梅无雪和谢云渊同时朝沉玉书看来,梅无雪尚且看不出有什么情绪,谢云渊看向他的眼神却已锐利如刀。 沉玉书先前本想隐瞒二人的关系,如今见她主动提出,心中自然欢喜,也不避讳,虽未言语,却也朝着谢云渊颔首一礼,以示尊敬。 不过这般举措,落在旁人眼里,却成了挑衅。 谢云渊眼底瞬间没了温度,像是看待死物一般看着沉玉书。 “你又算什么东西?”温雅的嗓音中压抑着隐隐怒意,毫不含蓄地讥讽道,“你师父这般绝色之姿,连为我家茵茵做配都没有资格,你一个日铸城的庶子,是谁了给你这般倨傲的资本?” 庶子? 谢锦茵只在乎他的脸好不好看,身子干净不干净,自然不会去关心沉玉书的身份和有什么过去。 但庶子二字似乎对沉玉书的含义不一般,他似是被戳中了软肋,唇色顿时发白,垂下眼睑一言不发,只握着谢锦茵的手,眼底也黯然无光。 外表分明是君子做派,说起话来却这般咄咄逼人,就连几个随行侍从也有些意外,看来今日城主实在是气急,往日从未见他对人这般。 谢锦茵知道,兄长他是真的动怒了。 可那又如何?无论他说什么,现下,她都是不可能随他回到幽月城的。 她回握沉玉书,小声说:“不必在意。” 沉玉书没有回答。 梅无雪扫了眼沉玉书,将他二人拦在身后,又对眼前的谢云渊肃声道:“时辰已晚,我们不便再耽搁。下月是玄夜的拂尘大典,届时紫薇七城城主都会来到玄夜,不如那时谢城主再来,看她是否愿意与你好好叙旧一番。” “茵茵。”谢云渊的视线落在谢锦茵身上。 事已至此,谢锦茵叹了口气,又往沉玉书身后一躲:“反正,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谢云渊启唇,想要再说些什么,想起二人过往,却又只能自嘲一笑。 是他当初拒绝的她,如今又怎能轻易奢求她的原谅。 “那,我下月去玄夜宗找你。” 谢锦茵没有回应,却也被他当做默许。 他还想再看她几眼,一旁的侍者却已开始催促:“城主,时辰不早了。” 谢云渊闭上眼,眉头紧蹙,良久才长叹道:“启程回幽月吧。” 见众人离开,梅无雪吩咐一旁的沉玉书道:“玉书你去驾车吧,洛白和晚杏还有杂事要处理,我们先行回玄夜。” “是,师父。”沉玉书遵循梅无雪的嘱咐,转身上了停在城外草棚中的马车。 谢锦茵紧接着也和梅无雪一道进了车厢。 * 车厢内,二人静默许久。 谢锦茵心下忐忑不定,还在想梅无雪会先开口问她什么,面上却故作轻松,佯装方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过的样子。 不过,也的确是梅无雪先坐不住。 “喜欢他?” 梅无雪靠在窗沿,将她抵在角落颔首问。 谢锦茵有些心虚,别过脸:“年少情窦初开时动过心,如今已没那么喜欢了。” “当真?” 男子温热的呼吸铺撒在她的颈窝处,手掌也不知何时放在了她的腰际,正沿着那曼妙玲珑的曲线往上游移。 “真也好假也好,反正我的感情对谁都难以长久……”脸颊烫得厉害,谢锦茵越说越心虚,声音也跟着小了下来,“更何况他是我同父同母的兄长,你不觉得,我与他不合适吗?” 话音未落,耳廓贴上一片温热的触感。 “要做吗?”梅无雪唇贴着她的耳廓,柔声问。 有些忽然,她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这两日他们都做了这么多次,他竟还能做,都不知道是谁欲壑难填。 两靥染上绯意,谢锦茵的神色游移不定,身体却因为熟稔情事,在他的触碰下已有了反应,腿心湿湿黏黏的,她感觉有热流涌了出来,应当是先前留在里头的精液又溢了出来。 她迟疑片刻推了他一下:“沉师兄在前面。” 梅无雪不以为意,手掌已探进她的裙摆,抚摸她大腿柔滑的肌肤,修如梅骨的指节间带着薄薄的剑茧,看着时不明显,触碰少女细嫩的肌肤时却带来阵阵酥麻的快意。 “他终有一日会知道。”他压低了声音,唇吻上她的,嗓音暗哑:“我只问你想不想,若你不想,那便不做。” 谢锦茵脸红红的,动了动唇,好一会才极轻极轻地回了一字:“做。” 分明冷心冷情像是块冰,这种时候,却又会流露出娇俏一面,让人禁不住动心。 梅无雪觉得,她方才,有句话说的的确没错。 他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他也并不是那种能忍受与他人分享之人。 他所碰触的东西,若是遭他人染指,便不会再碰,又怎能容忍和他人分享。 可她不同。 她并不是物件,并不是东西,她自由又洒脱,像是风一样,怎能成为谁的槛花笼鹤,她本就该属于她自己,不该被任何事物困厄。 “我该拿你,如何是好?嗯?”男子修长的身形覆了上来,覆下的阴影甚至能将她全然罩住。 她躲在阴翳下,看着面前男子俊美如画的面庞,不由出神地想,无论何种时候看梅无雪,他都依然是完美无缺的。 即便是在这狭窄的空间里,他们靠得这般近,谢锦茵依然在他脸上找不到任何瑕疵,反而昏暗的光线将他衬托得更加形貌昳丽,俊美无俦。 恍然间,梅无雪的手已将她的裙摆推至腰际上。 她里头未着小衣,双腿间空无一物,露出的蜜肉粉艳雪腴,点点精斑如露,更加衬得那处蜜意撩人。 他神色一黯,垂颈而下,以唇舌吻上那处。 121为她而落(h) “啊……”私处被舔吮的酥麻感像是电流一般从小腹处窜上来,谢瑾茵唇角溢出娇吟,却又因为沉玉书在外头,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发出多余的声音。 梅无雪却半点不忌惮有人在外,将她双腿分得更开,蜜蕊被他的指尖拨挑开,残留的精液没了出来,他细致地含住那脆弱的嫩芽,以舌尖在蜜肉间勾画,将那粘稠的体液一一舔舐干净,紧接着柔滑而粗粝的舌面,又沿着幽穴边沿的黏膜打转,时不时挤进穴口里。 少女白皙的大腿被他握在手里,止不住的发颤,垂眸时就能看见他银白色的发拂过大腿内侧,带来细微的痒意。 心跳不知为何加快了几拍,她承认自己对梅无雪稍许有些动心,但也仅是动心,毕竟她睡过的男人,大抵都是因为有些喜欢,方才下手的。 只是动心之后又该如何呢? 和他结为道侣,生子,一道寻求长生之道,恩爱不已,随后登仙? 她的自我,她的人生,她的未来,全都泯没在这场名为爱情的甜蜜陷阱中。 她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沦落至这种悲惨境地。 兄长不能,凤梧不能,梅无雪自然也不能让她变成这样。 “梅师伯……”贝齿分明咬着下唇,却依然控制不了唇齿间溢出的娇吟,喘息止不住,快意沿着她的每一寸神经往上攀爬,如至云端,“嗯……嗯……那里……不要……” 他舔得极为细致,混着精液与花液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浓稠黏滑,味道稀薄,不至于令他难以忍受。 转眼间,梅无雪已将溢出的精液全都舔砥干净,二指将雪阜压下,将那粉滟的蜜肉挤压得更为突出,另一只手握着她的大腿,看向上方的少女。 “你这里,很美。”他凑得很近,又怜爱地将一吻落在私处,好看的薄唇上都是水光,银发散在他耳廓,气韵高洁,却又因为做着这般之事,而显得有几分淫靡。 像是雪峰之上至纯至美之花,落进红尘泥淖里,万劫不复。 而他,只为她而落。 男子清癯的身形紧接着覆了上来,未褪衣物,只是撩起衣摆,将耻骨抵上她的私处。 烙烫硬挺的阳具贴在了她小腹,虽被她的裙摆遮挡,只凭肌肤接触就不难想象其粗长硕大,与他清冷潋滟的容颜半点不衬。 少女秀面红艳,藕臂搂上他的脖颈,白皙双腿大开,身子紧绷成一张弓。 虽是还有精液残留足以润滑,方才又被他含出不少爱液,但以防万一他还是先插进一指。 整个指节顺着湿润的内壁一下子插进深处,抽动时响起咕叽咕叽的水声,中指的尺寸恰好能将柔软的内壁撑开却又不涨得难受,修长的指尖恰好能插至浅窄的宫喉处,里头嫩肉好似细鳞,被触碰时极为敏感,就连外头的花蒂也随之肿胀充血起来。 “呜……梅师伯……嗯……感觉好奇怪……” 发带松开,满头青丝散开在少女白皙圆润的肩头,她浑身都在颤抖,红唇微微长着,无法具体描述这种感觉,只觉得既被填满又有些空虚,整个人都飘飘然的,指节抽动时带出的精液濡湿了她的裙摆。 梅无雪托着她的腿窝将她的膝盖按至肩头,花穴口泥泞湿漉,还插着一节指节看着好进入了许多,他以单手将花穴口掰开,将男茎插入,只是冠首硕大,在穴口剐蹭了好一会,才慢慢插了进去。 “啊……” 少女的睫羽垂下,分明眼叫眉梢都晕开欲色,眼底却尚且还留有一丝清明。 她该有怎样的一颗心,才能在这般情事中清醒又沉沦。 窗沿悬挂的铃铛之下,穗子一晃一晃地摇,铃声泠冷,像是风在低低与人耳语着什么。 晚霞越过窗扉,如同流珠碎玉匀散在二人相触的肌肤之上,点点荧光于暗室中。 他在她深处,甚至贴着娇嫩的宫房,在她小腹顶出一个隆起的形状。 玲珑翘挺的小乳被他捏在手中,肆意揉捏成各种形状,指腹沿着乳尖打转,沿着软粉娇挺轻轻抚弄,看那乳尖的颜色越来越深,又俯身以唇齿轻轻含咬住。 梅无雪在情事上并没有什么经验,与她初尝男欢女爱也不过是这几日之事,但他在这方面的学习能力强得几乎让人觉得可怕,器物所负资本不必再说,除了第一场情事稍许欠缺几分熟稔之外,往后的每一场,他都自如似行云流水。 谢锦茵自是不知道,他过目不忘,能记下经书叁万万卷,男女情事这等小事,于他不过儿戏。 “喜欢吗?”他柔声问她。 “嗯……喜欢……”回应的声音很低很轻,像是羽毛轻轻刮过梅无雪耳廓。 他想听到她并无压抑的声音,含住少女圆润洁白的耳垂,哑声道:你可以出声,不必顾忌,我设了结界,玉书听不到里头的声音。 谢锦茵眨了眨眼,愣了一瞬:“那你方才为什么不说?” 梅无雪轻笑,声音听起来很是悦耳,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谢锦茵却立刻明白了,他就是故意的。 抬手就去推搡他的胸口,不满抱怨:“梅无雪你混蛋……” 梅无雪单手禁锢住她在自己胸口推搡的手,制在她头顶之上,将性器一口气挺入最深:“早与你说过,我并非良善敦和之辈。” 敏感娇嫩的花心被这样一撞,少女的身子立刻就软了下来。 梅无雪衔住她的下巴,额头抵着她额头,轻声说:“如今……可是后悔了?” 她这般不服输的性子,怎会将后悔二字说出口,抬头就去寻他的唇吻上,却又用虎牙在他唇瓣上狠狠一咬。 牙尖咬开皮肉,血腥味在二人的唇齿间溢开,谢锦茵撤开一些,抓着他领口像是炫耀般抿唇笑了笑。 梅无血舔去唇下被她咬出的血痕,清冷的容色因那点血红而变得妖冶魅惑,“这样留下痕迹,不怕玉书看见吗?” 谢锦茵莞尔,浅青色的眸子明亮如星,动人不已:“你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果然。 他可实在是,拿她没有半点办法。 122更喜欢和谁做(h) 粗长饱满的阳具将柔软细窄的花径撑开,凹凸不平的蜜肉褶皱也被坚实的茎身碾平。 梅无雪将她抵在车厢内侧,把她双腿分至最开,顶入至最深,不停抽插,本就窒窄的宫腔被这般插入,里头再无半点余地,肉物相贴的饱胀感惹得花壁一阵一阵的收缩。 狭窄的车厢令身材颀长的梅无雪只能微微俯下身,方才不至于碰到车顶,不过这也令二人距离贴得更近。 梅无雪垂眸就看见少女近在咫尺的面庞,鸦青色的睫羽湿漉漉的,眼睫半垂,眼眶微红,他心猿意马,吻去她眼角盈下的泪水,沿着她的泪痕一路落下细密的吻。 轻柔的吻带来痒意,谢锦茵不禁从贝齿间溢出的轻哼声,细细柔柔,像是拨片般勾动他的心弦。 他含住她如珍珠般洁白圆润的耳垂,哑声喟叹:“这种时候,又这般老实了……” 少女神情恍惚,不知该如何回答。 所有思绪被这迷离覆顶的快意占据,柔软的身子像是弓一般紧绷着,双腿已分至最开,腰身向上迎合,足尖挂着的绣鞋也不知道被她蹬到何处,足弓曲成弧,脚趾蜷缩着,承受着身上一轮轮的侵犯。 男子神态言语虽是温柔怜惜至极,下半身的律动却没有半点停下,蛮横的男茎次次毫无节制地撞进宫房,轻而易举捣出黏腻的花汁。 蜜径娇软紧致,腹下快意逐渐累加,令他难以自持,只能更深更狠的挺动腰身,将少女撞击得颤抖不止。 “呜……梅师伯……感觉、感觉又要泄了……”她几乎要哭出来。 雪乳摇晃,软粉的乳尖被他一吮,舌尖绕着粉樱打转舔舐,身下的花穴也跟着敏感的收缩,蜜肉更加紧紧裹含住阳具。 “真敏感。”他轻声叹息,略略抽出腰身,令谢锦茵稍许有了喘息的时间,却又在片刻后更加用力的往上一顶,轻易撞上最深处。 “啊——” 少女青丝散乱黏在白皙的肌肤上,面色潮红,梨花带雨模样看起来清纯动人,檀口间娇喘不止:“太、太深了……啊啊、好涨……” 花心在这几日频频交欢之下早已软烂,湿滑的爱液令阳具轻而易举侵犯至宫壁的各个角落,只是宫交到底是过于刺激,一抽一插间,交合处的细缝因热楔顶入挤压的巨大压力溅出泛白的水沫来。 狭窄的暗室内顿时充斥着淫靡的交合气息。 朦胧的视线中,谢锦茵看见梅无雪沉湎于情欲的面庞依然倾城绝色,眼角眉梢似抹上云烟流霞,美得仿佛一轴传世千古的画卷。 这是唯有她才能见到的模样。 何等美丽。 上方的梅无雪却仿佛已透过她的眼神猜到了她在想些什么,吻了吻她沾着泪珠的睫羽,温声道:“尚不及你,半分美丽。” 他的吻再次覆上她的唇,大掌握着柔软的臀肉将她娇小的身体往阳具上送,加快了律动的速度。 缠绵至极,快感如潮水奔涌而来,覆顶的极乐瞬间精关松动,射入少女宫房的阳液令高潮再上一层,小腹深处被粘稠的热物灌满,却被尚未疲软的阴茎堵着蜜径,无法痛快地泄出来。 小腹被射至痉挛,快意太过强烈,谢锦茵不能言语,只能埋在他肩头低低抽噎。 梅无雪用手轻顺她光滑的脊背,安抚她颤栗的身体,低问:“我,不能令你满足吗?” 虽是问句,却不知为何听起来像是肯定。 满足不满足的,他心里分明清楚,却还这般刻意问。 故意的…… 可谢锦茵甚至没有反驳的力气,只能不甘心地仰头,再去咬他唇上方才留下的尚未结痂的血痕。 梅无雪被咬得疼了,嘶了声,肌肉坚实平坦的小腹收了收,尚未完全疲软的男根瞬间勃涨硬挺,让那粉滟的蜜肉外翻,又将穴口撑至变形。 “啊,你……”惊诧之下,谢锦茵一下子红了脸,不敢置信地朝他眨了眨眼。 硬邦邦一根肉物在腿心,感觉小腹里头的东西都要满溢出来,她受不了,忙用脚蹬他,身子往后退去,白浆大股泄出,阳具自然也跟着滑了出来。 男子性器直挺粗长,略有弧度,上头混杂着二人的爱液,茎身玉白,看起来下流又淫靡,不得不说物随主人,实在是根漂亮的器物。 幸而她睡的几个男人面庞生得好看,这物也大多生得不太丑,男子这物若是生得不好看,做起来……也实在倒胃口。 先前谢锦茵没有细看过梅无雪的,一时间好奇,便多瞥了几眼。 男子干净修匀的手指却一下遮在她眼前,挡去她视线,嗓音低压,告诫的意味已十分明显:“若不想再继续,便不要盯着看。” 耳廓旁是他温热的呼吸,谢锦茵微微侧脸想要避开,却对上梅无雪暗沉的眸色,雪青色的瞳孔,眉心红莲妖娆,周身气质虽清雅如白莲,却不知为何让人有堕仙般妖冶之感。 “今日就先……算了。”她也只好示弱。 这几日实在纵欲,现在腰上酸痛,腹下酸胀,她难得没了底气,整个人都蔫了。 方才做得狠了,眼眶还红着,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 梅无雪伸手将她搂进怀里,硬物滑过她腿心柔软,吓得谢锦茵连忙要从他怀里挣脱,又用脚去蹬他:“我,我不要再做了……” “不做了,让我抱会。”梅无雪将她挣扎的双臂制住抱进怀里,吻她香汗濡湿的鬓角道:“我还得想想,若玉书问起,我该怎么同他解释唇上这道伤痕。” 谢锦茵忍不住笑他:“你可以不解释啊,反正你是他师父,也没有回答他的义务。” 梅无雪又吻她脸颊,耳鬓厮磨间问:“那我和他,你更喜欢和谁……做?” 更喜欢和谁做? 谢锦茵坐在他大腿上,还没反应过来,身下性器被他雪青色的衣摆遮挡,但仍是硬挺着,顶着她腿根的软肉,热烫得厉害,令人难以忽视。 怀中得少女被硌得难受,想要扭动腰肢挪位,却又被他摁住了大腿不能动弹。 “别动,一会就好。”音色低哑,与他平日里说话的声音半点不似。 谢锦茵心下困惑,不由抬眸看他,明明他讨厌极了她与旁人的牵扯,为什么还会问这种问题。 123枉为人师 用了避水决清理了一遍身子,二人都清爽了不少。 绣鞋不知道被她落在何处,谢锦茵只好光着脚坐在梅无雪大腿上,勾住他的脖颈,眼眉弯弯,回答他方才的问题:“你很在意?” “若我说是他,你会如何?” “嗯……”梅无雪眉头微蹙,似乎还认真地思索起来,“许是回玄夜后,罚他抄玄夜三百卷。” 谢锦茵指着他胸口,一字一字调侃:“假公济私,滥用私权,德不配位……实在是,枉为人师。” 闻言,梅无雪低笑,音色悦耳,如珠玉落银瓯,泠泠而响。 “说谎。”谢锦茵却仿佛看穿般眯了眯眼,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伪装出的从容,“你明明很讨厌这种事。” 是,他讨厌。 不仅讨厌,他憎恶至极,憎恶到,希望同她有过接触的每一个男人都化作齑粉。 “是,我厌恶你风流的本性。”梅无雪唇角笑意消失,眉眼低垂,神色瞬间冷了下来,“想到你对别的男人也曾做过和我一样的事情,我就憎恶到无以复加,即便那人是玉书亦是。” “可我不会改变。”分明二人刚刚缠绵,谢锦茵毫不犹豫开口,就仿佛方才沉沦于情欲的模样都不过是假象,“你既已经明白,也大可不必为难自己。” 她虽喜欢梅无雪这张绝色倾城的脸,但也不是没他不可,比起见他心有芥蒂,不如立刻抽身离去。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久久地注视着她。 最后,梅无雪用手掌罩住她的发,又去轻抚她的面庞,几缕青丝从他指缝间漏下,少女眼波流转,如琉璃般清澈的瞳仁映出他的容颜,两靥因方才的情潮透出些柔粉,衬得少女柔美的面庞昳丽绮糜不已。 记忆和当下,过去与未来交迭,赠春石中所见一幕幕应验,梅无雪早已不明白自己的心。 是动心,还是因知他命中注定要沦陷于此,故而放任自己再三失守。 他目光下敛,良久才轻轻叹道:“无非是……饮鸩止渴。” 光烁从窗缝中漏了进来,寂静之下,谢锦茵想再说些什么,刚启唇时,梅无雪却俯下身,以唇堵住她的。 “唔。” 手腕被他的手掌扣住,紧箍在胸膛,挣脱不开半点。 她的唇本就张着,梅无雪的舌头一下子就顺畅地伸了进来,灵活的舌肉挤开她的贝齿,直接缠上少女的小舌。 他舌头抵着她的,时吮时吸,卷绕纠缠,似要尝遍她唇间舌上每一丝甜意,唾液不受控制地从唇角流下,想要躲避却被梅无雪压得更深,贪婪又淫秽的吻,本已平复的情潮又再次汹涌起来。 双腿间很快就有了湿意,分明已经疲惫不堪,她却疯狂地想,或许还能再和他做上一次。 出乎谢锦茵的意料。 梅无雪这般举止实在是……强硬到和他这张清冷绝尘的脸半点不相衬。 待谢锦茵快要不能喘息了,他才缓缓抽开身。 他呼吸粗重,唇上水光莹润,被她咬出的伤口因为方才激烈的红肿得更加厉害,刺疼感令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 “我……” 异口同声,似乎都有想说的话。 “师父,到集仙渡了。” 马车外沉玉书的声音陡然打破了此间靡靡的气息。 二人对视一眼,谢锦茵别开眼,下意识以指腹轻触被他吻过的唇,笑靥泛红,像是绽开了的海棠。 梅无雪低垂眉眼并未说什么,只是蹲下身,拾起角落的绣鞋,单膝跪地,替她重新穿好。 “你和玉书先回玄夜吧,我还有些事。”甚至没有抬头看她,只是淡淡道了句。 谢锦茵其实已猜到他几分心绪,却还是佯装无事调侃道:“哎呀,玄夜宗第一绝色竟是个负心汉,吃干抹净又不想见到我了?” “你那么擅于玩弄人心,又怎会不知我是如何想的?”梅无雪站起身,拇指在她唇上轻扫过,眼底神色晦暗不明,如被夜雾笼罩的冷月色,“让我……再想想。” 谢锦茵也不再说话,看着梅无雪颔首系好她腰上的裙带,又帮她重新挽好发髻,一切都收拾得刚好,好像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除了唇上被她咬出的伤口。 “我走了。” 想再说些什么,又觉并不必要,她转身离开,手腕处却觉一紧。 梅无雪将她拉了回来,捧起她的脸复又吻了下来。 吻没落在唇上,落在眉心。 转瞬即逝,轻柔得像是一片羽毛拂过她眉心,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谢锦茵心中微动,但是她心下清楚自己终究不会为任何人改变,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走吧。”梅无雪挑起车帘一角,推着她的肩将她送了出去。 车帘落下的那一瞬,室内最后一点余芒也仿佛落入黑泽中,昏昏沉沉。 天地寂寥。 梅无雪垂眸,拂了拂发皱的衣摆,腹下的紧张感令他颇感煎熬。却又因矜持不敢触碰释放,只能自嘲般勾了勾唇角: “怎会如此,欲壑难填。” 124不要离开我 谢锦茵下马车时,沉玉书已在旁等候,伸手上前搀扶她。 “沉师兄。”谢锦茵握住他的手,跳了下来。 待她落地,沉玉书想抽回手,谢锦茵却一下子跃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脖颈柔柔笑道: “我哥哥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看着怀里中少女娇俏灵动的面容,沉玉书的身子却不自然地僵硬了一下,随后移开视线,不敢与她对视。 “嗯,我明白的。” 少年郎浅墨色的眼眸黯淡无光,完全没有谢锦茵初次见他时那般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模样。 她不了解沉玉书的过去,甚至她并不了解沉玉书这个人,也从没打算了解过。 这些男人于她而言,不过是心血来潮时的消遣,这个腻了换另外一个,他们只需要有漂亮的脸,匀称的身体,感情上干干净净像白纸,床上功夫能令她满意,最好性格乖巧,事事能顺她心意,任她予取予夺…… 至于他们有什么样的过去,这于她而言并不重要。 所以她也并不关心沉玉书如今是什么心情,只要不影响以后她能从他身上获得利益,其余的,她全然不在意。 “先回玄夜吧。”所以她道。 沉玉书没有回答,谢锦茵牵着他的手想往灵舟的方向走,身后之人却似脚底生根,谢锦茵没能拉动她,所以下意识回头看他。 “谢师妹,你……” 他的手掌覆了上来,和梅无雪方才触碰她的动作有些相似,令谢锦茵微微一怔。 他的眼神也有些复杂,隐藏的情绪太多太多,欲语还休,谢锦茵或许能明白一些,却不想拆穿。 话说了一半,藏了一半。 少年刻苦勤勉,因时常习剑手指上带着薄薄的剑茧,触碰少女柔滑的面颊时微微显得有些粗粝,视线扫过她犹如染了丹朱的唇瓣,眸色渐沉。 谢锦茵静静看着他,等待他将余下的话说完。 可他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 月落乌啼,霜雪漫天,朱栏绮疏,竹帘纱幔摇曳。 前往玄夜宗的灵舟穿行在夜晚的乌云间,如被烟云笼上一层黛衣。 沉玉书并未入眠。许多事情堆积在他心口,他无法安然入眠,只能坐在一旁守着谢锦茵入睡。 白日里疲乏,倒令谢锦茵前夜睡得很是安然,后半夜倒是不大困了,迷迷糊糊醒过来,见沉玉书在她身侧,便趴在他大腿上,仰头问:“沉师兄不休息么?” 沉玉书将她额前那缕散发拨到耳后,柔声道:“马上就到玄夜了,我先送你回雁青峰。” 他的笑意令谢锦茵觉得十分勉强。 本如江上清风,青崖松柏,萧然恣意之人,却如被困于尘网中。 谢锦茵蹙起眉,伸手去抚他的眉心,他的眉眼因她的触碰微微舒展开,眉心那抹郁色如何都化不开。 “你究竟是在为我兄长的话耿耿于怀,还是为别的什么?”她忍不住问。 沉玉书勾唇一笑,目光温柔,眼底深沼之下却似藏了一头囚龙,就连唇角淡淡的笑意都令人觉得有几分阴鹜。 “谢师妹,你太聪明了……” 聪明得,令他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眸色渐深,指腹沿着少女面颊清秀的弧度一路往下覆去,最后落在颈窝处。 那处有一道红痕,颜色已经黯淡下来,若不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沉玉书却不断以指腹轻抚那处红痕,他的动作并不重,只是反反复复,想要抹掉她身上旁人留下的痕迹。 谢锦茵被他的动作惹得不耐,伸手去打开他的手,五指却被扣住,被他用了几分力道按在头顶。 “你想如何?”对方用的力道并不大,所以谢锦茵神色淡淡的,全然没有因为对方流露的阴暗一面而感到慌乱和害怕。 也许冥冥间,她早已感受到了他和许祯卿的不同。 世上之人,若顺遂自己的心意而活,是无法成为一个对谁都温柔,一个能令谁都喜欢的人,若他能成为这样的人,他势必会为此殚精竭虑,谨言慎行。 直至,将自己活成一个躯壳。 真是可怜。 “我还有什么你可以利用的?”沉玉书低下头来,声音很轻,如同夜半无人时呢喃的爱语,“我的脸,身体,或者别的什么……” 他的姿态低到了极致,像是只要谢锦茵多看他一眼,他连自己的心都能为她剖出来。 谢锦茵不答,反而莞尔回问:“那你希望我如何做?” “不要离开我。”他哑声道。 “竟都不敢奢求我爱你?”谢锦茵觉得有些想笑,抬手就挥了他一个巴掌,“沉玉书,你活得还真是下贱。” 这一记,沉玉书其实可以躲开,但却还是结结实实挨下了她这一巴掌。 “听好了,我不关心你是不是庶子,也不在乎你过去有什么凄惨或者痛苦的经历,哪怕你一直压抑本性,讨好、或者说尽力博得所有人的喜欢,这也与我没关系。” “我,只喜欢你漂亮的脸,只喜欢你这具用起来感觉还不错的身体,只喜欢你干干净净没有和别的女人有过关系,只喜欢你乖巧听话好骗会将值钱的物件送到我手上。不然你以为,你对我来说,还有什么用处?” “我是幽月城的帝姬,若论尊贵,这世上没有我不能肖想的男人,你也好,梅无雪也好,在我眼里都一样,不过是我无聊时的消遣。” “你不必觉得自己比旁人低贱,也不必觉得与我不般配,因为你本就与我不般配,若说得难听些,你不过是我的一条狗……” 少女灿然一笑,昏暗的夜色中,月光稍许勾勒出她温婉明秀的轮廓,娇俏的音色却徐徐吐出刻薄至极的字眼。 “不过是一条,我想用就用,想丢就丢的公狗。” 若是寻常人,听了这番话,势必会觉得屈辱难当。 可沉玉书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 甚至听她一字不落的说完,方才缓缓睁开眼,唇角轻挑,讥讽道: “就这些?” 眨眼间,清癯颀长的身影覆下来,将那点稀薄的月光全然遮覆住,与她十指紧扣,吻上她颈窝处那道红痕,似以唇代替他的指腹,反复擦去那道痕迹。 “……幽月城的帝姬大人,再与我多说一些心里话吧。” 125喜欢好用的(微h) 颈窝处被他以唇触碰的肌肤灼热难当,令谢锦茵不由侧目看他。 少年面容清俊,剑眉星目,几缕发从鬓角垂下,玉洁松贞的气质与他眼底的阴鹜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又令谢锦茵觉得,这就是他原本的模样。 还真是个性格恶劣的男人。 “我其实一直知道师父他待你特别。”从鬓角至颈窝,沉玉书一路落下细密的吻来,若有若无,谢锦茵倒也不太抗拒,任他亲吻。 “你说得对,我太善于讨好别人,太善于察言观色,即便是师父那样善于隐藏情绪,我也能察觉到他待你的不同,但我不明白,你们分明未曾有过什么交集,他这样高傲的人,究竟是如何喜欢上你的……” 谢锦茵其实也不大理解梅无雪的感情,但眼前的沉玉书却更令她不解:“那你呢,你又是如何喜欢上我的?” 她依然神色从容,不急不缓问:“是喜欢谢师妹那个和你一样伪装出来的躯壳,还是你面前这个,幽月城的帝姬大人。” “是,一见钟情。” 沉玉书吻在她耳廓,含糊不清地说着,手掌沿着少女玲珑的曲线往下游移,直至握住她的腰。 “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对你动心了,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是对你动心,无论你这个躯壳之下是什么样的灵魂。” 在频密的亲吻下,她的衣襟敞开不少,莹白如玉的肌肤之上处处都是浅粉的爱痕,沿着乳峰的曲线往下看去,还有不少藏匿在衣服之下的阴翳中。 沉玉书的唇沿着她精致的锁骨描摹,嗓音低哑:“你们这几日,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做了多少次?” “今日累了,我没兴致。”谢锦茵懒懒抬眼,直接打开他的手,“而且,若非要吃醋,你可不能只吃你师父的……你的许师弟,顾师祖,还有凤梧师叔,他们的醋,你可要全都一个不落的吃过去。” “原来如此。”沉玉书了然,勾起唇角,“谢瑾……他是你和凤梧师叔的儿子?” 他本就觉得谢瑾和凤梧师叔相似,本以为他和谢师妹不过是姐弟。如今看来,既是知道了她与凤梧的关系,那她和谢瑾之间的关系自是不难猜测。 谢锦茵,谢瑾。 倒真像是她会取的名字。 “为何会生下凤梧师叔的孩子?”沉玉书问。 言外之意,他清楚谢锦茵并不是会给自己徒添无端烦恼之人。 这个问题谢锦茵真是一回想就头疼,皱着眉回:“本是想将孩子拿了,但一念之差,怕被报复,所以生下来想用来要挟凤梧罢了。” “凤梧师叔高风亮节,报复一事,你倒是实在多虑。” 既是对方没有兴致,沉玉书自然不会如何,干脆坐正了身子,将她抱在自己的大腿上。 谢锦茵在他怀里嗤笑,也不做反驳。 不过是因为,沉玉书没有亲眼见到凤梧被她折辱的样子。 那般禁欲纯白无垢之人,短短五日内,被她玩弄得像是一条发情的公狗。 世人眼中如高岭之花般圣洁清远的凤梧道君啊,竟会变得那般下流又淫荡。 都不禁令她有几分怀念了。 “可他对你的感情,可并不仅仅是母子之情。”沉玉书却又续道。 听他提及谢瑾,谢锦茵心中一动,面上却没有流露半点声色:“小瑾他那么容易被看透?” “我本就擅长察言观色,更何况,男人若爱上同一个女人,他们的想法就容易看透多了,什么都藏在眼里。” “真有趣啊,若凤梧师叔还活着,看到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爱上了他爱的女人……”沉玉书说着竟还笑了起来,“还是该说,真不愧是亲父子呢,连喜欢的女人都一样。” “你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谢锦茵拿手肘戳了一下他的小腹,用了不少力道,令沉玉书痛得低抽一口凉气。 他捂着小腹朝谢锦茵颇为委屈道:“我这身子还要留着给你多用几次,可别玩坏了。” 谢锦茵抬头捏住他的下巴,将他这张俊美的脸仔仔细细打量一番,最后展颜一笑:“你这恶劣的本性,倒是比原来有趣很多。” “谢师妹喜欢坏的?”沉玉书似笑非笑。 “喜欢好用的。” 耳畔话音刚落,双腿间忽然传来一阵钝痛,不知何时少女的掌心已按在他腿心间,往那勃涨的硬物上重重一摁。 “嘶……” 那物是男子软肋,沉玉书自是痛得只抽气,只是胯下那物却还十分争气,疼成这样,竟是没有半点疲软下来。 谢锦茵利落抽去他的腰带,扯下他的衣摆,令那被布料束缚的阴茎跳了出来,粉白的茎身粗硕,铃口处溢出一点清液,她一手根本无法握住。 沉玉书轻喘,朝她看去,眸色幽深:“不是说没有兴致吗?” “忽然有了……”少女笑盈盈地去咬他耳垂,“你求我呀。” 属于少女的光滑肌肤若有若无的贴着那处撩拨游移,令他腹下如火在烧,神智几乎快要崩塌。 “求你。”他如她所愿回答。 “沉玉书,你真可怜。”分明在温柔地轻吻他的侧脸,少女口中却还是说着轻慢的言辞。 只是这般折辱轻慢,沉玉书却极为受用,笑着颔首下去与她接吻:“嗯,那还要劳烦帝姬大人,多可怜可怜在下了。” 谢锦茵手上的动作也并未停下。 干净修匀的指腹沿着青筋起伏的茎身慢慢往上抚摸,最后指腹触上冠首处敏感的皮肉时,马眼处更是兴奋得溢出更多清液。 她以指腹轻刮,看着黏黏腻腻的液体沾上她的手指手心,抿唇一笑,将手掌送到沉玉书唇边: “舔干净。” 126你真的好像一只公狗(h) 沉玉书如她所愿,握住她的手腕,颔首下去舔舐。 男子鸦青的睫羽扫过她的肌肤,眼睑之下浅棕色的瞳仁之中像是藏蕴了碎玉流珠。 湿润光滑略带粗粝的舌面沿着她掌心细纹扫过,舔去她掌心点点湿意后,又去舔她每一根白净的手指。 谢锦茵觉得痒,想抽回手,又被沉玉书握住手腕,去舔她腕处的青筋。 舔舐的动作细致缓慢,她垂眸看着,忍不住讥讽道:“你真的好像一只公狗……” “能做帝姬大人的狗,在下荣幸之至。”沉玉书不再舔她的手腕,转而吻了上去,举止优雅从容,唇角翘起,生了一张好看的面相,就连做只奴颜媚骨的狗都讨人喜欢。 紧接着,他的身子微覆下来,吻沿着锁骨一路下滑,吻至胸口时,却不急于褪去她的衣物,乳珠隔着衣物被他温暖的口腔含住,又以牙关极轻极轻的咬噬,但因为有布料阻隔,传递于肌肤之上的只有细微的痒意。 “啊……你……”少女贝齿咬着下唇,乳尖被隔着衣物舔弄的感觉让她情不自禁低呼出声。 沉玉书的手沿着下弧托起少女柔软的乳房,几乎是将顶端的乳肉全都含在口中,舌尖绕着乳晕打转,清薄的衣物被津液濡湿,透出一点淡粉。 他这才剥开鹅黄色的抹胸,如半泓明月的雪峰露了出来,上头粉樱挺立,柔软如脂。 捧于掌心,启唇含住,叹了声:“真美。” 少女眼眸半眯,分明未施粉黛,清秀白皙的面容却如晕开了薄薄的胭脂,胸口酥麻的快意令她喘息急促了些,她的手仍半握在男子昂扬的性器上,本就握不住的茎身此时更是涨大到要脱手。 她握不住,只好用手若有若无地去触那根东西,口中不忘嘲弄一句:“沉师兄真下流啊,变得更硬了。” “对你,我情难自禁。”沉玉书答。 “算是一条好狗。”谢锦茵扶着他的肩膀,凑至他耳畔道,“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发挥你的价值吧。” 她身子撤开些,分开双腿,搂着他的脖颈半跪着贴近,鬓角被汗水濡湿,穴口也跟着湿润的一塌糊涂,两片粉滟的花瓣贴上时,晶莹的爱液也跟着滴了下来。 茎身蹭了两下,花蒂顶端的小珍珠微微红肿,粉缝间都是莹润的水光,有了浸润,她才慢慢往那物上坐了下去。 冠首撑开细窄的穴口,肉器强悍地挤开甬道中的密褶,每进一寸都像是硬生生塞进来的。 她咬着唇,继续一点点往下坐。 好硬好涨…… 她搂着沉玉书脖颈小口喘息,余光看向二人交合处,还有部分茎身留在外头,吞下七分已十分吃力,以至于被撑开的内壁酸胀不已,令她有些难适应。 “帝姬大人,需不需要在下帮忙?”沉玉书低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谢锦茵懒得多说什么,只慵懒抬了抬眼皮,从唇中吐出一字:“动。” “荣幸之至。” 她上半身的重量都压在沉玉书的胸前,他的大掌沿着她的曲线往下,顺势托住少女柔软的臀,臀肉被捏得凹陷,两团绵乳在他胸口被压得扁圆。 身子摇晃起落,谢锦茵檀口微启,唇中不经意溢出娇息:“嗯……嗯啊……” “师妹你里面,好热。”他含着谢锦茵的耳垂,声线低哑又磁性,“也很敏感。” 男根顶到宫喉时,细窄的花心就会敏感地翕动起来,棱角分明的冠首在内壁剐蹭,甬道中绷得紧紧的,抽插几下,带出的爱液也就将整根性器浸润得湿滑不已。 “这样插进来会痛吗?”沉玉书流露的温柔令谢锦茵恍惚了片刻。 雪乳被对方时轻时重的玩弄,电流般的快意自乳尖蔓延开,谢锦茵说不出话,只是摇了摇头以示否定。 得到回答,沉玉书托着她的臀,放下她娇小的身子又令性器压入了一些,随之宫颈瞬间被撑开,令最粗硕的冠首部分一口气全都插进了子宫里。 “呜……”虽已逐渐习惯了激烈的交媾,但稚幼的宫胞仍是承受不了被这般侵犯的快感,蜷缩着将性器紧紧含纳住,谢锦茵皱眉,眼角噙出泪来。 宫房娇嫩的内壁被阴茎不轻不重顶弄,肉体拍打的水声也极为有规律,插入花宫深处时,囊袋撞上臀肉啪啪作响。 感官全都集中于身下,快感像潮水一般覆没了上来,将她全然浸没。 见少女神情已然恍惚,沉玉书唇角衔着笑,将她大腿分开成一字,抵在船舱狠狠插入:“师父,他又是如何做的?” 强势的撞击之下,乳波摇晃,腿心两片蜜肉外翻,穴口的肉膜泛红,花蒂也红肿充血,汁水四溅,雪白的酮体之上香汗淋漓,肌肤也浮上一层薄粉。 ——该说是男人的劣根性么?到了床上却总是在意同一件事。 虽是如此想,但少女两靥潮红,呼吸急促,显然已没有心思回答对方,只抬了眼睫,眸中神色清冷,意味已不言而喻。 “不必回答我。”沉玉书看她那轻蔑的眼神自然也立即猜到了她的心思,“这样反而更加有趣。” “师父那样薄凉的人竟也会爱上谁?”强烈的快意勾挑着他的神经,既然无法伪装下去,谢师妹也不在乎他是如何秉性,他倒也乐于同她展露自己真实的想法。 “你说,下一个又是谁?” 他单手托高了少女的大腿,一边挺进春潮涌动的蜜穴中,一边戏谑与她打趣。 “或许,李长源?”含着笑意的嗓音低微而飘忽。 ……竟直呼掌门其名,还真是性格恶劣。 所以,先前那幅大师兄温和有礼的模样,全都是装出来的吧。 沉玉书顿下动作,倒是令谢锦茵缓了口气,墨发被汗水黏在脸庞,媚眼如丝,瞥了他一眼,懒懒回:“若真到了那时,只怕你在床上比之你那几位师长要逊色不少。” “哦?看来师父让你非常满意。” 沉玉书指腹拨开她鬓角的湿发,去抚她汗涔涔而又不胜娇美的面庞,唇角笑意愈深。 “……那我自然也不能认输,毕竟青出于蓝,可要胜于蓝。” 话音刚落,娇嫩的内壁再次被狠狠撑开,膝盖几乎被压在肩膀之上,光润的雪阜一览无余,花穴中男子硕大的性器进进出出,尽根没入,视觉上仿佛要将那粉滟的穴口撑裂开。 “啊……啊你……”少女雪颈微仰,面色潮红,瞬间又到了高潮。 天边霞色已出,日光烨烨,霏霏霭霭,仙舟外角铃声作响,如仙乐清泠悦耳。 二人已做了许久,沉玉书的眸色渐沉,腹下快意非常,令他难以自控,卸下了那层温柔的假面,更是无节制地索取她的甜蜜和柔软。 他素来善于伪装,懂得操纵情绪,唯有在她身上,他才会感受到这种,濒临失控的疯狂与急切。 这种感觉很新奇,令他欲罢不能。 在绵长的高潮之中,频频高潮的花径如失禁一般不断痉挛绞,让他最后一丝理智也崩断,再控制不住射意,将她柔软的身体压在角落重重顶弄了十几下后,插入宫胞最深处激射。 唇被吻上的瞬间,热烫的阳精也灌入深处,怀中少女颤栗不已,大腿上糜湿一片,射入的精液满溢出来,顺着她幼嫩的肌肤往下的滴淌,因为太过浓浊流得极慢。 待从高潮中缓过神来,谢锦茵已经有些乏了。 她扫了眼双腿间的狼藉,随即抬脚踩在沉玉书胸口推搡他,居高临下地命令:“我累了,要休息,你把我身上弄干净。” 沉玉书眼底含笑,颔首吻在她大腿内侧,恭顺轻应。 “是,帝姬大人。” 127我是属于母亲的 天水相连,一碧如黛。 雁青峰下,溪回山合,木石森丽,琪花玉树,玲珑弥望。 沉玉书下了仙舟,抱着谢锦茵回雁青峰,一路上引得不少门中弟子侧目观瞻。 此般昭告天下的行事不大符合沉玉书平日里的风格,不过看着怀中安然入睡的少女,他却觉得十分满足。 待至山脚石阶前,远远便见一少年长身玉立于青松之下,似是等候已久。 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只怕他这位谢师弟如今是如坐针毡,沉玉书虽然大抵猜到会是这种情况,但还是勾唇讥诮一笑,将怀中之人抱得更紧了些。 “谢师弟早早等候在此……”他缓缓走上去,用着极为轻描淡写的语气道,“可是为了一位可想不可求之人?” 这番刻意挑衅,谢瑾自是听得出来,只是他不想为谢锦茵增添麻烦,故而冷淡应道:“与你无关。” 沉玉书眼底笑意更浓,刻意抬高了声调。 “我只是同情你,分明你与她相处的时间最长,体内流着和她相似的血,拥有和他最亲密的关系,却,止步于此,再……不能进一步。” 他吐字极缓,却字字诛心。 而最后一字落下的瞬间,如雷霆般的剑意如剑矢一般凭空射出,直朝沉玉书面门而去。 剑意带来的寒芒擦过沉玉书身侧,削断了他的一缕头发。 只是立在他身后的石柱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生生被削去半截,尘土飞扬间轰然倒地。 谢瑾眸寒如冰,眉眼低压,音色里已有隐隐的怒意:“我说了……与你无关。” 血痕这时才从沉玉书的右脸渗出来,殷红之色给他玉洁松贞的气质平添几分妖冶。 他颇为遗憾地以指拭那道血痕,口中长叹:“你可不能伤了我这张脸,若是伤了,我又该拿什么讨谢师妹喜欢?” 谢瑾不欲与他多言,只道:“人留下,沉师兄可以离开了。” “好,人我已送到,之后的事情便麻烦你了。”沉玉书点到即止,也不再说什么,将谢锦茵送到他怀中。 谢瑾伸手接过,见到她的睡颜,感受到她温暖的体温,一直蹙起的眉头才倏然松开。 这些日子她不在玄夜,他一直心绪不宁,今日听闻其它弟子说起沉师兄返程一事,他便隐隐有些期待,她或许也会一道回来,便一直在这里等候。 途中,谢锦茵迷迷糊糊醒来,见抱着她的人是谢瑾,倒也没有太意外,懒懒打了个哈欠。 “母亲,是我吵醒你了吗?” 他温声道,眸光盛情,似春水脉脉。 谢锦茵揉着眼睛回:“没有,也差不多是时候醒了。” “您,是在怪我吗?”谢瑾却又道。 谢锦茵以为他指的是从沉玉书手中将她接来一事,便摇了摇头。 “无妨,不过是件无关紧要之事……唔!” 话还未说完,余音却被咽回喉中。 少年人俊美无俦的面庞在视线中瞬间放大,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谢锦茵还没回过神来,柔软湿热之物探了进来,她想躲开,却被谢瑾抱得更紧。 吻也愈加得深。 思念渴慕亦或者疯狂,那些在隐晦角落滋生的东西,在这瞬间生根发芽破土而出,想要与她倾诉与她宣泄。 “嗯……小、瑾……你、唔……别……” 舌头纠缠在一起,柔软之物贴合碰触,谢锦茵费力地挤出几字,手掌抵在他胸口使劲推搡,却如蚍蜉撼树,根本抵不过少年的力气,被他牢牢禁锢在怀中。 她隐隐之间或许也已明白,他早已不是那个跟在她身后蹒跚学步一声声唤她母亲的稚童了。 他是男人,一个渴慕她的男人。 是她自欺欺人,将自己困锢的在静止的时间中,奢求着二人的关系不会有丝毫改变。 可已经改变了,早已回不去了。 而她,至今也不清楚,小瑾对她来说究竟是什么? 她的孩子?趁手可用的工具?还是在这十八年中,被她饲养在身边的,陪伴她,令她不再孤身一人的宠物? 她认为自己并不算一个好母亲,也无法像对待别的男人一样,对小瑾用之即弃,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可她也不可能真正成为世俗意义上的母亲,她无法像一个母亲那样爱着小瑾。 说到底,她无法爱任何人,即便生下小瑾这件事令她成为一个母亲,她也依旧只爱她自己,不会因为母亲的这个身份有任何改变。 “我说的是这件事。” 谢瑾缓缓离开她的唇,直视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毫无动摇。 对上这样的目光,谢锦茵的眼神却渐渐黯淡下来,紧接着,抬手挥了他一个耳光。 她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我生下你,不是为了让你成为我这样的……” 成为和她一样的,连血缘禁忌也随意践踏,视人伦纲常如若无物的离经叛道的怪物。 谢瑾垂下眉眼,并不在意面颊上的疼痛。 明知道是挑衅,沉玉书的话却已让他无法再自欺欺人。 母亲也一样,她没有办法当做二人什么都没发生过,所以才会毫不知会他从玄夜宗离开这些时日,希望能让二人的关系回到从前。 怎么可能回得去。 他早就以最卑劣下作的想法肖想过她,在午夜梦回之际与她交颈缠绵,他的每一次春梦,每一次旖旎的幻想,每次胀痛而不得的抒发的欲望…… 全都是她。 母亲。 他一直在,渴望你的一切。 “母亲为什么不能像对待他们一样对待我?” 他上前一步捉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掌心按向自己的胸口,急切地想与她表达自己的感受:“我是母亲生下的,属于母亲的,是母亲可以随意使用的物件,只要是母亲的愿望我都可以为您去实现……” 掌心下,心跳快得厉害,像是要从胸膛跃出狠狠撞向她。 如面前的少年人满腔真心,只想以最清楚热烈的方式予她回应。 谢瑾垂眸看她,笑意苦涩,嗓音略微有些哽咽:“为什么,为什么唯独,不能将我当做一个男人?” 为什么不能将他当做一个男人? 是啊,为什么呢? 她扪心自问,自己分明也没将小瑾正儿八经地当做自己的孩子,她懒得教导他,待他到了能够自理的年岁,便时不时将他一人丢在家中,仅留些食物给他,至少让他不会被饿死,从未尽过什么身为母亲的责任。 她不是一个好母亲,也并不是什么好女人。 明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值得爱的? “要我将你当男人?”谢锦茵勾了勾唇角,眼波流转,身子逐渐贴近,莹白的手臂搭上他的肩膀,在他耳畔压低了声音,“要做我的男人?” 下一瞬,她圈住谢瑾的脖子,垫脚吻了上去。 若即若离的一吻。 在谢瑾错愕的目光之下,她退开一步结束了这一吻,又抬手扇了他一耳光。 “还不明白吗?” 少女媚态横生,眼底却满是讥诮,抓住他的衣襟,再次垫脚吻了上去,分明唇上触感这般柔软,她却没有丝毫心软,直接咬在他唇上。 狠狠一咬,皮开肉绽。 128再多施舍他一些爱意吧 疼痛令谢瑾微皱了一下眉头,可他岿然不动,任谢锦茵在他唇上咬出血痕来。 血腥味弥漫在二人的唇齿间,铁锈般又苦又涩,正如二人间扭曲的关系,荒谬又疯狂。 理智上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并不正确,但在这段关系中她压抑得太久太久了,当年她对兄长无法宣泄的情感似乎已有了替代,她在小瑾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那个对兄长求而不得的自己。 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她: 谢锦茵,你在压抑克制什么呢? 只在这种禁忌的关系中安心享受沉沦就是,动心的又不是你,你又有什么可愧疚的。 是啊,她既早已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又何必因为这种事就对小瑾心怀愧疚。 不过是一个吻。 她有什么可怕的。 心房失守,谢锦茵再不去想任何事情,闭上眼,熟练得搂住他,与他拥吻。 她和不同男人亲吻次的数多到她自己都数不清,浅吻也好,深吻也好,她全都得心应手,自然也早就懂得,该如何与人熟稔地亲吻才算得上舒服。 她舌尖挑开他的齿关,先是轻挑一下,最后直接缠上他的舌尖,在他唇关间勾卷,与他的舌头戏逐,血液的味道在吻中逐渐淡去,只留下他口中芝兰般的香气。 或许是因为他方才的冒犯之举,谢瑾一直僵直在原地,任由她动作。 她一定疯了吧。 竟然与自己生下的、亲手养大的孩子这般亲吻。 可这一吻却无法结束,也再不能回头了。 谢瑾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迟疑,手掌锢住她的腰加深了这一吻,不舍得这场美梦就此结束。 方才是他生平第一次与人亲吻,他不太会亲吻,故而学着她方才的方式挑逗她的舌尖,口腔中香软的小舌异常甘美,他无法浅尝辄止,不断在她唇舌间翻搅,想要多汲取一丝一缕。 但终究还是生涩了些。 谢锦茵反客为主,将他的舌头压了回去,唇舌交融,身体也越贴越紧,再无半点缝隙,像是要将对方融进骨血中。 这一吻纵情肆意,浑然忘我,直到二人都难以呼吸,方才渐渐离开对方,对视时皆小口喘息,还没从这漫长一吻中回过味来。 少女双眸水润一片,回忆起方才的吻,她甚至觉得小瑾的吻太过青涩了。 也是,毕竟他是她生下来的,纯白无垢的,经她孕育,从她手中诞生的完美造物。 他各种含义上的所有初次都属于她,甚至若是她愿意,从今以后的每一次都是,只属于她。 ——这世上独属于她的东西。 可,这样真的对吗? 若小瑾也变得和她一样无视血缘伦常,这样真的对吗? 谢锦茵茫然地看向他,看着少年唇上被她咬出的伤口,不由蹙起眉头,抬手挥了他一个耳光。 她并没留情,手上力道用得极重,令少年人清俊面庞上都是红痕。 她按住自己袖下颤抖的右手,抬眸看他,面上故作轻松,盈盈一笑问:“喜欢吗?” 看着自己在他面上留下的杰作,以手指轻抚他残留着发红指印的肌肤,继续问他:“喜欢……被我这样对待吗?” “母亲,我……” 谢瑾知道今日的冲动已惹得母亲不快,刚想开口致歉,腹下却忽然传来电流般的快意。 是谢锦茵的手心贴着他的腹部往下游移,直到隔着衣物碰到少年人双腿间的硬挺,手心隔着衣物大致抚摸了一下形状。 “嗯。” 勃涨那处被她触碰,谢瑾难以抑制,从嗓中溢出不自然的闷哼声。 “这样也喜欢吗?”谢锦茵的身体很热,眼底却是寒凉一片,指腹沿着那处轮廓不断勾画描摹,感受到他充盈的形状。 谢瑾敛下眉目,自是无法说出口,他有更多更卑劣更下流的念头,仅是被她这样触碰便觉有些压抑不住,开始渴望更多更多。 想亲吻她的唇,触碰她的肌肤,看她动情时的眼眸,还有……更多更多的,仅是肖想一下都令他觉羞耻的念头。 再多触碰他一些吧,母亲。 他没有说出口,眼神却已暴露了所有的情绪。 谢锦茵看到他的眼神就已明白,人的欲望还真是无法说谎。 她无法否认,对小瑾亦怀有男女欲望的自己,也已是十恶不赦,可若真跨越了禁忌的一步……那时,才是弥天大罪,罪不容诛。 小瑾不该这样。 小瑾他,不该这样。 “硬了?” 含着笑意的声音。 少女的唇轻触上他的耳廓,若即若离,如三月春雨潮潮润润,带来细微的痒意。 谢瑾耳根红得更加厉害,为自己的欲望羞耻,为对她的亵渎感到羞耻,而对方是他的母亲,也是他爱的女子。 身子紧绷,睫羽垂下,绯意从眼角眉梢晕到耳廓,一副青涩懵懂的模样,不由令谢锦茵轻笑起来,将他推开,就连抽身时都显得游刃有余。 “回去不许自渎,抄三百遍清心咒。” 墨发扬起,掠过面前时,带来一阵馥郁的香意,转身前又同他压低声音叮嘱了一句: “今日之事,我就当做没有发生过,你最好也忘了。” “是,母亲。” 谢瑾眉眼垂下,温顺地回答,待谢锦茵背过身,他以指腹抚过唇上被她咬出的血痕,眸色暗沉如秋夜暝暝,深不见底。 其实…… 他知道母亲讨厌污秽,所以他亦从不曾自渎过,即便动欲,也从不释放,只是午夜偶有梦回,绮梦之间窥见她靡丽的模样,梦中他情难自已,辗转悱恻,清晨醒来时常有梦遗。 因为他一直在母亲身边,母亲会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其实很容易明白。 ——干净,听话,乖顺,好用,任她予取予求。 在这一点上,他分明比那些男人更讨母亲的喜欢,他们能给母亲的,他也同样能给,而母亲却从不曾以对待他们的方式对待他。 因为自己于母亲而言是特别的。 可这份特别,也成为二人之间无法逾越的高墙,他不敢跨越,即便鼓起勇气翻越过去,母亲也会毫不犹疑地笑着将他从墙上推落,让他跌入深渊,再在三言两语间重新筑起一道更高的墙。 若母亲不肯施舍他半点恩惠与怜悯,他将永远被隔绝在高墙之外。 何时……才能愿意正视他的心意呢? 再多施舍他一些爱意吧。 母亲。 为此,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129多怜爱我一些 sёxiaòshucò м 晚霞落下,山际间仍有余热,流动的云霞被染作橙红色。 夜风吹不散余热,唇上触感仍有残留,少女眸中秋水氤氲,纤密的睫羽落下一层阴翳,身体发烫,方才的画面不断在她眼前重复,小瑾的气息还萦绕在唇齿间。 明明她已和不同的人亲吻过这么多次,却唯有这个吻,她似乎能记清所有细节,二人的舌尖是如何纠缠的,他是如何回吻她的,他的气息,眼神,体温,动情的声音…… 她全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太荒谬了。 她竟然能对小瑾产生情欲,真是太荒谬了。 一时间,她无法形容这种感情,像是有什么鲠在喉中,令她胃中作痛,几欲作呕。 心绪不宁间,她已走至云梯前,想搭乘它去山脚散散心。 只是还未上云梯,门却已经被打开。 身着竹月色长袍的男子从云梯上走下,与她打了个照面。 原是沉玉书去而复返,见了她便笑道:“正好,我恰好有事要找你。”本文首发站:qцyцshцwц.χ yΖ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 “什么事?”谢锦茵心情不大好,自然没给对方好脸色。 沉玉书却不大在意,牵起她的手腕,从袖中掏出一只青玉手镯,为她戴了上去。 “方才遇到花珏师叔,他给我的。”沉玉书为她戴好,抿唇一笑,“以后,若是需要灵石可以直接找我,不要再随意将它典当了。” 看着手上的青玉镯,谢锦茵神色晦暗难明。 她猜测或许这是沉玉书的珍视之物,既已知道落到她手里的东西会是什么下场,又何必再赠予一次? 所以她道:“若是很珍贵的东西,便不要赠予我了,你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不必执意将它赠予我。” 沉玉书敛眉垂目,温声回:“世上再珍贵之物,物终究是物,及不上人。” 于我而言,它及不上你万分之一珍贵。 “做吗?” 谢锦茵沉默片刻,忽然看着他道。 沉玉书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眉头半皱着,嘴角流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我昨夜没有满足你?” 谢锦茵睫羽颤了颤,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只是轻描淡写道:“做不做?” 原因她没有必要对沉玉书说出口,左右也不过是发泄罢了,至于原因是什么,并不重要。 沉玉书善于察言观色,自是很快就察觉到她的心思,携起她一缕发绕于指尖,戏谑道:“若你愿意,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丹霄峰上,层崖古木森森,高于山林之上,坡下繁花如海,香风拂面,卷起层层香雪。 花间小径上,二人一前一后走着。 “我的居所便在前头……”沉玉书走在前头,为她领路。 谢锦茵扫了周围几眼,见四下寂静无人,倒觉不必如此麻烦,拉住了沉玉书的衣摆:“不必了,就在这里做吧。” 沉玉书耸了耸肩:“随你。” “那脱吧。”谢锦茵吩咐。 沉玉书顺从地将手放在了腰带,只是动作顿了顿后,又抿唇一笑道:“嗯,还有些时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在某个家族中,有一个庶子,他的母亲貌美,得了父亲几年宠爱,而后色衰爱驰,母亲渐渐被冷落之后,她开始和家中的管家偷情,最后二人决定私奔那晚,被姬妾告发。” “父亲大发雷霆,当场杀了那管家,又当着庶子的面将那母亲沉塘。” “这件事很快就被揭过,这个父亲依旧美婢环绕,而庶子在冷落与苛待中长大,下人们让他干最苦最累的活,又时常让他挨饿挨冻,让他在饥寒交迫中成长。” “庶子,最终学会了笑脸迎人,察言观色。” “但他时常想起,也永远忘不了那一晚,被放在猪笼中沉塘的母亲绝望的眼神。为何父亲可以左拥右抱,年年旧人换新人,而母亲不过是选择了一个更爱她的人,却要沦落成这种结局?” “所以后来他长大了,在父亲将新的小妾迎进门的那一晚,庶子在他们入洞房前,杀了父亲。” 沉玉书慢条斯理地解着衣带,唇角始终挂着笑意,说到这他还略略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 “嗯,是一剑砍下,父亲整个头落到地上,满地鲜血,面前的小妾吓得面色苍白,躲到了她丫鬟怀里。” “……故事讲完了,帝姬大人会因此多怜爱我一些吗?” 话音落下,沉玉书松了一口气,半跪下来,伸手去触面前少女清秀的眉眼,温驯的模样像是一条祈求着主人宠爱的狗。 可他心底却又很清楚,面前的少女绝不是绝不会因为这些事对他产生一星半点的同情和怜悯,倒不如说,他喜欢的就是她这种本质。 他不需要同情和怜悯,也不需要丝毫的救赎,他只是享受在她面前无需任何伪装的快意,这世上有个人知道他卑劣的本质,这就已经足够了。 “沉玉书,我并不同情,也并不关心你。” 即使听完这些话,谢锦茵也如他所想,神色也并无变化,只是顿了顿,像是奖赏一般,指腹轻抚过沉玉书的脸颊,微微一笑。 “但……杀得好呀。” 三眼两语间,沉玉书身上的衣物已褪无几,只着一件单衣,衣襟敞开,肌肤白皙,露出单衣之下精壮结实的胸膛。 谢锦茵懒懒抬眼看了眼,撩起裙摆踩在他肩膀上。 裙下小衣已被她自己褪到脚踝处,腿心光裸,并无遮蔽,粉瓣被雪阜包裹,露出一点点嫣红的蕊心。 “舔。”谢锦茵用膝盖内侧碰了碰他的脸,催促道。 沉玉书颔首在她腿心,启唇含住,察觉到蕊心的湿意,他撤开身子,舔去唇角残留的水痕。 “湿了,真奇怪,在仙舟上,我分明将你从里到外都一丝不落得‘清理’干净了,你和他究竟……” “闭嘴。”谢锦茵不耐烦,用脚碰他的脸,“做你该做的事情。” 沉玉书趁机捉住少女纤细的脚踝,亲吻她的足尖,含着笑意的凤眸微抬,望向上方。 “若不真正解决你的心病,哪怕你能因此暂时忘记疼痛,那块疙瘩依然会在原处,反反复复……除掉,才是最为根本的办法。” 谢锦茵眉头不准痕迹地一蹙:“沉玉书,你的话真的很多。” “……嗯。” 私处再次被温暖的口腔含住,谢锦茵身子一颤,唇间不由溢出娇吟来。 “嗯……啊……” 沉玉书身子俯得更低,大掌握着她柔软的腿根,几乎将她大腿分至最开,舌尖挑开蜜蕊,贪婪地卷扫过她细腻柔软之处。 “哈啊……沉玉书……你……”谢锦茵控制不住声音,眼眶因为强烈的快意微微泛红,下意识想要夹住双腿,却因为抵不过沉玉书的力道,只能将手摁在他头顶,来转移这份强烈的快感。 “啊……”又是一声高亢短促的低呼声。 沉玉书的舌头实在太过灵活,待一丝不落地舔去少女腿心细缝的每一寸角落,舌尖又往窄小的蜜穴中挤,穴口内壁的细褶被光滑舌面扫过时,略有些粗粝,带来电流一般的快慰。 片刻后倏然抽出,沿着细缝慢慢往上舔舐,用二指将两片柔软的粉瓣往外压实,令内侧湿滑的内壁暴露在空气中,舌尖勾挑花蒂顶端敏感的花珠,又以唇含住,以舌拨弄吮吸。 这瞬间,所有的感官都集中于腿心,瞬间就令少女攀附上高潮,泄出大股的阴精来。 他将泄出的爱液一一舔舐干净,温热的气息铺撒在少女的小腹,按住她发颤的大腿,亲吻她的肌肤,时不时发出啾啾的水声。 甚至还有闲心一边亲吻,一边戏谑看向那已至高潮的少女道:“帝姬大人,能否再多怜爱我一些?” 因高潮来得太过忽然,谢锦茵喘息剧烈,只能睨他一眼,气息不稳地回:“沉玉书,你真是个疯子。” 沉玉书神色未改,笑意挂在他唇角,身子覆了上来,投下的阴影几乎将身下的少女全然笼罩。 “嗯,多谢帝姬大人赞誉。” 清湛的声线略显低哑,像是情人浓情蜜意时的爱语。 130还好你不爱任何人(h) 他握住她的大腿,另一只手将她腰肢抬高,硬烫的男茎贴上少女雪白的阴阜,越过平坦的小腹,视觉上带来极大的反差感。 青筋勃动的茎身贴着蜜唇滑动,时不时将两片蜜肉挤压开,似在抚慰高潮后还未平息的快意。 余韵从腹下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谢锦茵难以抑制,发出低吟声。 “唔……” “都湿透了。”沉玉书指节将蕊心剥开,压低了声音问,“你现在想着的是谁?是我,还是……谢师弟?” 谢锦茵抬眼看他,分明身体火热,眸色却寒凉如冰:“想的是谁重要吗?现在和我做的人是你,不就已经足够了?” “帝姬大人似乎并不喜欢和我袒露心思,也罢……”分明自己和她展现了自己心底最阴暗的一面,对方却不肯对他流露半点真实的想法,还真是不公平。 只是,他又能怎么办? 叹息声落下,阳具挤了进来。 身下那物强烈的存在感令谢锦茵垂下眼睑,看到腿心间窄小的穴口被强行分至最开,不断吞粉白色的粗硕男根,两片花唇因为他健瘦的腰身挺动抽插而不断外翻。 沉玉书自也察觉到她在看,动作放缓下来,垂下的青丝落在她脸侧,唇角抿起道:“明明都做了这么多次,为何每次插进来,身子还是这般敏感?” 他进入得极为缓慢,像是在用性器感受她每一寸柔软的内里,待圆端顶至宫颈最深处,他没有贸然插入宫口,而是抵着娇嫩的花心耸动,内壁严丝合缝紧贴着他硕大的性器,交合处溢出白色的细沫。 “感觉到了吗……嗯,咬得好紧。” 谢锦茵懒得说话,侧脸在他的手腕处咬了一口,疼得沉玉书抽回了手,垂眸一看已渗出大片血色,看来咬的时候是半点没留情。 “这可是练剑的手,茵茵好狠的心。”沉玉书说得委屈,却没半点动怒,仍挂着游刃有余的笑意。 谢锦茵被情欲笼罩,眼神迷离,却还有余力讥讽他:“怎么不唤帝姬了?” “你希望我怎么唤你?”沉玉书讨好地问。 “……在人前,别唤我帝姬。”算是默许了他可以这样称呼她的特权。 她其实,并不喜欢那个身份。 若是可以选择,她想一辈子都留在师尊身边,将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持续下去。 可这世上有些事,正是因为短暂,方才令人留恋。 沉玉书察觉到她走神,加快了速度,阳具用力地插进最深处又重重抽出,长度可怖的性器像是要将娇嫩的花穴插坏。 在激烈的肉体撞击之下,花心渐渐被插得酥软,沉玉书折起她的大腿,将她的膝盖压至肩膀,令少女的雪阜全然在他的注视下,一口气将余下的三分阳具也插了进去。 冠首圆头实打实地全都插进了子宫里,将整个子宫塞满,柔滑的内壁全都撑开,就连小腹都隆起一个形状。 “啊——”谢锦茵低呼出声,被这瞬间失控的快感压得喘不过气,泪花溢了出来,胸脯剧烈起伏,而沉玉书的手也在此时覆了上来,握住右边的雪乳仿佛安抚一般。 他的手掌宽大,一手就能将其罩住,修如梅骨的手直接并拢时乳肉从指节溢出,他以下半弧托起,又以指腹爱抚淡粉色的乳缨,敏感的乳尖充血挺立,变成了漂亮的蔷薇色。 “你好美。” 沉玉书毫不吝啬褒美,启唇含住那枚蓓蕾。 “嗯……” 乳尖被他含住,舌头画着圈似得挑弄,注意力被分散去一些,少女两靥浮起薄粉,红唇微启,透出一点皓齿,看起来娇慵无比。 沉玉书看着她,只觉她动情时的这幅模样,即便如师尊那般绝色也守不住心房,更何况是他。 他一边揉弄雪白的乳肉,一边舔弄那乳尖,健腰挺动,阳具顶着胞宫娇嫩的内壁深捣,又酸又涨,还有强烈的快慰满溢出来,花心被撑开,刺激着花径也不断收缩绞动着。 穴中不断溢出水来,汁液声越来越粘稠,谢锦茵高潮了两次,沉玉书却似乎还有余力,将她抱在怀中插了一会,又将她背过身去抱着,从后面插了进来。 他吻上她白皙的后颈,手掌从后方握住两团绵乳,乳肉被男子灵活的指节酥酥麻麻地肆意揉成各种形状,交合处黏糊糊的,让谢锦茵有种会从他身上滑下来的错觉。 器物本就足够粗长,如今已全部插了进来,又是这般姿势,小腹被塞满,内里像是有什么在被往上顶。 越顶越深,可怖的深度带来濒临覆顶的强烈快感。 “呜,好深……” 情和欲不可分割,爱欲似乎也随着结合到达极致,沉玉书觉得自己快无法自控,想要以最暴虐凶残的方式占有她的全部。 他用最后一分理智吻在她颈窝处,含糊不清地说:“帝姬大人,我爱你,爱得不可自拔,该如何是好?” “那你去死。” 谢锦茵听不得这种肉麻话,挑了眉头,紧闭双目,轻飘飘回了一句。 沉玉书并不气恼,只是失笑。 分明先前还一口一个沉师兄,说仰慕他喜欢他,如今二人都卸下伪装,她甚至连演都不愿同他演了。 可他就是喜欢她这样的本性。 他不再需要伪装自己,不用去做那个别人期望看到的沉师兄,那个需要被人喜欢,可以迎合所有人期待的沉师兄。 “还好你不爱任何人,否则我……” 后半句却似乎是被他咽下了。 否则什么呢? 谢锦茵其实并不感兴趣,但气氛使然,她还是问了:“否则什么?” 沉玉书嗤笑一声,没有回答,像是疯了一般加快了速度,腰力好得过分,直插得少女乳波晃动,身子失控颤抖。 在腿心进出的粉白阳具此刻也因激烈的交媾而充血红肿,胀大得骇人。 “啊,啊啊!不要——沉玉书——” 花径被快速抽插的茎身磨得好热好烫,快感从腹下阵阵扩开,强烈到如同溺水一般。她想要挣脱开却已没有了机会,只能被迫溺死在这片汹涌的情潮中。 沉玉书将她抱在怀里,闭上眼,死死摁住她的大腿,抵着宫胞激射出了粘稠的精液。 射得太多了。 少女原本平坦的小腹瞬间鼓了起来,大腿内侧都是汗水,几片落下的蓝紫色花瓣黏在上头,珍珠色的精液从腿心溢淌出来,衬得肌肤皓白如凝霜,淫靡不已。 精液大股大股射了进来,小腹饱胀,余韵仍然强烈,她神思恍惚,还未从高潮中缓回神,靠在沉玉书胸膛低低喘息。 虽已如她所愿将小瑾之事抛诸脑后,但汹涌的高潮过去,身体被满足得甚至有些疲倦,心却仍是空的。 爱这种感情,对她说太虚渺了。 她不会爱人,所以无法也理解沉玉书对她的感情。 “够了吗?”沉玉书颔首吻在她发间,“不够我还可以再来几次。” 半软的性器本已抽出一些,只堵着穴口,可他话音刚落,似要证明他所言非虚似的,阳具再次硬挺,堵住穴口,没让内里的精液流出一滴。 谢锦茵自然已是浑身无力,抬了抬眼皮,吩咐身后的沉玉书:“够了,抱我去沐浴。” 131你好香 Lashuщu???M 丹霄峰后有处温泉,离沉玉书的居所极近,他便将谢锦茵抱到了那里。 身子虽是疲乏,脑子却还清醒着,谢锦茵靠在池边休息,还不忘使唤沉玉书替她擦洗沐浴。 沉玉书自是唯她马首是瞻,谢锦茵如何吩咐,他就如何做,为她仔仔细细沐浴了一番。 掌下肌肤细腻柔软,修匀的大掌从脖颈滑到胸口,又至大腿内侧,清理他方才留下的爱痕,擦洗间沉玉书难以自控,很快身体就有了反应。 硬邦邦的阳具贴在她腿缝之间,热烫非常,存在感极其强烈。 “茵茵,还做吗?”他吻她的耳廓,声线低哑。 方才他一番失控,倒是让谢锦茵发泄得彻底,再难被撩拨出什么情欲,斜睨身旁的男人一眼道:“我不想做,也不喜欢男人私下自渎,但你若实在忍不住,就在这自渎也可以。” “我可以忍。”沉玉书闻言笑了笑,“若面对心爱女子,连这种事都忍不住,那男人和路边对谁都可以发情的公狗又有什么区别。” 他起身上岸,给自己施了个避水决,就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一边为自己套上,一边同她说:“我去外头等你,迟些,送你回雁青峰。”本文首发站:30??c.c???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 “不必送了,我等会自己回去,祸妖一事你不是还要去向掌门禀告?” 谢锦茵嫌他多此一举,顺道便推拒了。 更何况,她也不知想让小瑾知道她和沉玉书方才发生的事情。 “那好,若有什么事,用玉牌联系我……”说到这里,沉玉书顿了顿,虽是嘴角仍挂着笑,眼底里却看不到半封笑意,“不过我想,玄夜宗里头乐意为你解决麻烦的男人那么多,大抵也轮不上我。” 明明什么都明白,又何必自讨苦吃,当真有那么喜欢她? 谢锦茵不再与他对视,垂下眼来,轻道: “沉玉书,爱这一字,太虚渺了。” 这些男人对她而言,其实并无区别,虽多少有些喜欢,但也仅仅只是有几分喜欢,这份喜欢既影响不了她的情绪,也不会令她有任何做些什么来回报对方感情的冲动。 即便小瑾于她而言是特殊的,这种特殊的情感,她甚至也不能称作为爱。她或许永远学不会,也不想学会,爱一个人是何种感情。 但是这又如何? 她只爱她自己。 “我明白。”听到这句回答时,沉玉书心中早已有答案,也并不意外,自顾自转身离开。 他分明没有回头,却又顿下步子道:“所以,我们也好,你也好,这样就好。” 就这样吧,不要爱上任何人。 沉玉书离开后,石室内顿时安静下来,唯有哗哗的水声作响。 谢锦茵赤着脚踩上岸,她未着寸缕,身上随处可见浅粉色的爱痕,一头墨发湿哒哒的,水珠沿着少女的肌肤滴淌在地上。 角落的草丛里似乎有什么动静,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谢锦茵拾起衣物,敏锐地斜眼看去,一个雪白的绒球从草丛里滚了出来。 毛绒绒一团,看上去像是成团的云朵,雪白的绒毛之间,小动物的一双眼睛晶莹剔透,如同石榴色的宝石。 ——是只兔子。 丹霄峰灵兽繁多,谢锦茵在山脚下的花海里便见过几只兔子,她倒是不奇怪为什么会有兔子出现在后山。 只是乍看之下,这只兔子似乎不大有精神,蜷缩成一团,不断地发着抖。 生病了? 谢锦茵蹲下身来,将兔子抱进怀里。 兔子本是病恹恹的样子,被她一碰瞬间炸了毛,片刻后却又像是喝醉了,乖乖躺在她的怀里,一动也不动的模样倒是十分惹人怜爱。 兔子……难道,宋师祖? 她瞬间想起宋绐霜,但随即又觉自己是异想天开,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你总不会是宋师祖吧?” 谢锦茵想了想,实在觉得不太可能。 先不论宋师祖已有千年道行,化形自是随心所欲,更何况若是宋师祖真成了兔子,凭他先前那般灵敏的嗅觉,既是觉得她身上香气熏人,只怕见了她也要躲得她远远的,绝不可能就这样像个普通兔子一样,乖乖躺在她怀里。 不过宋师祖擅医术,这只生了病的小兔子可以带去给他看看。 恰好,身上还留着这么多痕迹,她也不想这么快回去面对小瑾。 霜天月满,星辉如渠流照人间。 谢锦茵记得来时的路,抱着那兔子离开丹霄峰,便直奔藏经阁。 先前,她曾听其他弟子提及过,说宋师祖不理外事,终日待在藏经阁看书,虽是已经入夜,但时辰还不算太晚,她可以去藏经阁碰碰运气。 搭乘云梯到了藏经阁前,谢锦茵随手在云梯下拿了盏常备给弟子们的提灯,便往书阁的方向走去。 她推门而入,室内幽暗,并无灯火,十分安静,看不来像是有人待在这里的样子。 谢锦茵放下提灯,单手抱着兔子,掏出腰间的弟子玉牌想给给宋绐霜传讯。 消息发了过去的瞬间,角落中忽然有光芒明明灭灭。 她循着光,走上前查看,案上书籍散乱,一枚白色的玉牌被当做镇纸压在翻开的书页上。 “没带?”谢锦茵口中喃喃自语,朝着窗外看去。 庭外月满中天,银辉洒落在树梢间,层层晕染,如琼花玉树立于仙宫。 月光透过窗栊映照而来,接触到月光的瞬间,怀中的兔子突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怎么了?”谢锦茵轻顺它的毛,试着安抚它。 只是眨眼间,还在发抖的兔子却忽然变了模样。 眼前一道影子虚晃而过,谢锦茵没有反应过来,被一股强大的力道压倒在地上。 但她随即抬眼往上方看去,一缕月银色的发轻划过她的脸颊,略带凉意。 最先出现在视线中的,是男子石榴色的眼眸。 月光洒落在男子白皙的胴体上,他浑身赤裸,宽肩窄腰,身形清癯颀长,面容不是她先前所见的十叁、四岁少年模样,而是成年男子的样子。 凤眸含春,眼角眉梢间的媚意似乎都要化作春水滴淌出来。 但最为惹眼的,是他双腿间勃涨充血的阳具,虽是视线昏暗,只是模糊看到大致的形状,但沉甸甸的垂落下来,恰好抵在她小腹,隔着衣物都能令她感受到那份热度。 “宋、宋师祖?” 眼前这幅下流的画面实在让谢锦茵太过意外,声音明显绊了一下。 宋绐霜却似乎听不见她在说什么,眼神迷离,像是被什么吸引住,情不自禁俯身下来,埋在她颈窝处轻嗅:“你好香……” 男子灼热的呼吸扑撒在她肌肤上,谢锦茵也似乎受了感染,面颊开始发烫,却还是以手撑住他胸口,令二人保持了一些距离,不那么过分亲密。 她深呼一口气,问对方:“宋师祖,你是不是应当该和我解释一下,眼下是什么情况?”。 宋绐霜皱着眉,因为在压抑着什么,呼吸看起来有些困难。 “你是月灵根,对吗?”他问。 “是。”谢锦茵承认。 既是被对方一眼看出来,她也不打算隐瞒和说谎。 月灵根是谢氏一族的传承,兄长是月灵根,她亦是,小瑾或许会有,只是现下他习的是雷灵根流派的法术,暂时没有需要用到月灵根的地方,她自也没有留心观察过他是否能使用月灵根。 “难怪啊……”宋绐霜勾了勾唇,唇角流露出一丝苦笑。 132这种事,太污秽了(h) 他看着谢锦茵,如红宝石般漂亮的眼眸湿漉漉,水光潋滟,仿佛刚才经历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事。 “我的发情期变长了,在那天……嗅到你身上的气味之后。” 因为血脉特殊,宋绐霜每年都有一段时间处于发情期,寻常妖族大多遵从本性,通过交媾来缓解发情。 他不大喜欢这样。 他们分明有灵智,若是发情时和那些牲畜一样随时随地不分对象地交媾,那他们和牲畜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每次发情,宋绐霜都需要依靠药物来抑制本能。 似乎是怕对方误会,他又慌张解释:“我,我没有料到会这样,每次发情的时候我都需要特殊的药物来压制,但炼制此药的药材极为稀有,因为发情期延长已经所剩无几,所以打算泡冷泉暂时压制……” “自渎不行吗?”事不关己,谢锦茵轻飘飘道了一句。 自渎。 听见这二字,宋绐霜瞬间红了脸,手足无措,结结巴巴道:“这、这种事,太污秽了!” 即使是发情最厉害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光是想象就觉得下流污秽。 明明身形看起来宽阔颀长,投下的阴影全然包覆住身下的少女,却又因为他一身雪白带粉的肌肤,整个人看起来青涩圣洁。 半点情事都未经历过,却处处透着欲和诱来。 这两种气质本是矛盾违和的,在他身上却是恰到好处。 “你真可爱……” 谢锦茵眯眼,唇角微勾,指尖点着他光裸的胸口,一点点往下游移,细微的痒意和无法言说的渴求令宋绐霜更加难耐,从唇中溢出诱人的低吟。 “嗯……” “想和我做吗?” 少女低弱的音色在他耳畔靡靡作响。 月灵根对他这一种族的吸引力实在太过致命。 犹如,犹如甘霖之于干渴的旅人,能汲取一两滴已足以令他疯狂,更何况他的面前是千顷碧波。 他变得好奇怪。 不知是不是因为发情的原因,心脏跳动得很快,像是随时要越出他的胸膛,去向面前之人奉送鲜活赤裸的爱意。 宋绐霜迟疑了一会。 雪睫垂下,试探着问:“这样真的可以吗?你有什么条件?” 少女含笑的眼眸注视着他,并未立刻回答,而是挑起男子清秀的下巴,如赏玩般打量他精致俊美的眉眼:“宋师祖,你的脸很漂亮,我很喜欢。” “……至于条件么,我还没想好,就当你先欠我的,这样可以吗?” 琉璃剔透的青色眼眸倒映月光,是以任何笔墨丹青难以描绘的美丽。 宋绐霜看着,只脸烫得更加厉害,隐隐有想去亲吻她眉眼的冲动。 谢锦茵的手不知何时抽开,随即她坐起来一些,面对宋绐霜打开双腿。 少女的双腿白皙修匀,渡上月光之后,更是如白瓷般光莹剔透。 “还不大湿,你先舔吧。” 说着,腿心两片粉色蚌肉被她二指分开,露出一条细窄的小缝,穴口微微开着,月色下,隐隐可窥见内里嫣红的蜜肉。 宋绐霜喉结动了动,忽然觉得喉中干渴。 他不知道这种事是不是理所当然的步骤,但对方的经验看起来比他多些,故而自然顺从的颔首下去。 男子伸出软粉的舌头,像是猫儿一样舔了一下,银白的发微微濡湿黏在他脸侧,红石榴色的眼眸波光莹莹,雪睫时不时扫过少女大腿内侧细腻的肌肤,带来细微的痒意。 他将阴蒂含入口中,一边小心地用舌头舔着,一边用余光打脸谢锦茵的神色。 两靥娇红,贝齿微阖,媚态横生,美得令人只觉惊心动魄。 谢锦茵很快被他舔湿了,她咬唇没让喘息溢出来,晶莹的蜜水沿着宋绐霜的唇角不停往下流,他只好不停地舔,然后吞咽下去。 宋绐霜的身下却似乎没那么好受。 身体好热,他的发情期持续了太久,没有药物压制也不能释放,阳具硬烫得像是要随时炸开,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渴望触碰她的身体。 这种感觉,和纯粹的发情很是不同,他并不是对交媾产生渴望,而是对她产生渴望。 是因为她身上的月灵根吗? “好烫呀。” 少女白净的手指忽然抚了上来,令宋绐霜身子一颤。 勃涨的阳具无法被她一手握住,冰凉的肌肤却使热意更加强烈。 宋绐霜面颊烫得厉害,甚至不敢与她对视,只能看着她的手若有若无的触碰那昂扬的男根,铃口处吐出的徐徐清液像是在替他表露那无法言喻的渴望。 被她触碰过的地方很是快慰,可还远不到能够缓解欲望的程度,反而像烈酒遇火,愈燃愈烈,令欲壑深不见底。 他的忍耐快要到极限了。 “嗯,唔……你,你这样碰……好奇怪……” 看着半握着的阳具在手心又涨大一圈,谢锦茵忍不住惊讶道:“诶?它原来还可以更大吗?” 宋绐霜羞赧不已,喘息着回答:“这种事,我不知道。” 如雪的面容染上一层薄红,腹部紧实分明的肌肉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起伏,有一种难言的性感。 谢锦茵也觉得差不多了,背靠在身后书柜上,用脚踩着他肩膀说: “你可以插进来了。” 宋绐霜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但这并非难事,他扶着阴茎,看着硕大的冠首将粉穴压得内凹。 触碰到的那一瞬间,脑海中像是有弦崩断,他一口气挺了进去。 “好大……”一下全插了进来,谢锦茵难耐地仰头。 “嗯……”宋绐霜也发出难抑的低吟声来。 白日里刚和沉玉书做过,虽是有些涨,但还不至于让谢锦茵难以忍受,不过似乎是因为对方发情得很厉害,插进腹中的阳具灼烫非常,令她有种小腹都被捅开的错觉。 上方的宋绐霜喘息得比她还厉害。 隐忍的汗水从他额角滴落,注视她的目光热烈而温柔,眼底凝成的欲色浓重,像是随时都要盛绽的情欲之花。 “我可不可以吻你?”他问。 “可……” 谢锦茵回他,甚至话音还未落下,他就急切地吻了上来。 他于情事上干净得仿佛白纸,吻技自然不娴熟,温吞地含着少女的唇舔吮了一会,才将舌头伸进来,舌尖如耳鬓厮磨般缱绻纠缠,吻得谢锦茵很舒服。 133全都舔干净(h) 阳具继续深入进来,谢锦茵有些受不住,连忙叫住他:“慢一些,你插得太深了,我还不习惯。” “啊,对、对不起,我第一次做这种事。”宋绐霜红着脸,下意识看向二人的交合处。 花穴被粉白色的粗硕茎身蛮横地撑开,两片粉唇外翻,难以并拢,露出内壁光滑的内膜,被撑开的边缘掺杂着白色的细沫。 他的脸更红了,身体却像是不听使唤,右手托住谢锦茵散发着如珍珠般玉润光泽的大腿,片刻抽出之后又重重抵入。 “嗯啊……”少女被他入得身子耸动,柔软的乳房摇晃,整个人化作一滩春水。 随着阳具规律地抽插,频密的快感从小腹蔓延而上,谢锦茵娇息不止,眼眶溢出泪来。 身体分明变成了成年男子的模样,眼神却依旧是她在书阁之上所见的十叁、四岁的少年,干净澄澈。 但他修行至此,少说也已有千年修为,活了千年,谢锦茵刚想问他究竟年岁几何,乳房却被他一手握住,不由敏感得低哼一声。 掌下的乳房并不算丰盈,形状如水滴,乳尖被指尖轻轻一拨弄,就绽开成漂亮的嫣红色。 他想吻上去,但觉太过唐突,一双红色的眼眸朝谢锦茵望来,想开口说些什么,又觉得难以启齿。 谢锦茵猜到他的心思,不由莞尔:“你含吧。” 柔软的乳肉从他指缝间溢出,他启唇含住,因为身材高挑整个脊背都弓了起来,男根还插在蜜穴,谢锦茵的身子被压得极低,膝盖几乎贴着肩膀,背后是书柜,只能搂着宋绐霜的优雅的颈,才能令他将乳尖含得更深。 “嗯,你这样舔……好舒服……” 听到她满足的喟叹声,宋绐霜放松了许多,动作也愈加大胆起来。 他后撤一些,将含住的乳晕吐了出来,又用灵活地舌头打着圈去舔挺立的乳缨,一边用余光留意她的神色。 沉溺情欲时的她依旧是美丽的。 美得不近情理。 但是,面对她的时候,他无法抑制自己渴望交媾的本能。 唯独是对她的本能。 想要更激烈更疯狂更……肆无忌惮触碰她,占有她。 宋绐霜为亵渎她的想法羞耻不已,皱眉闭眼不敢再看她,但因为视觉闭塞,身下相连的快感反而更加强烈。 摸索着又扶上她的腿根,将她抵在书柜狠狠顶弄起来,抽出又没入,捣出汩汩黏腻的细沫。 “啊……好深,轻些……” 他插得已经很深了,但似乎还是没有全部插进去,棱口顶端卡在宫喉处,被内壁的肉鳞咬含着,进退不得。 巨物将细窄的甬道撑得满满的,少女回过神来,眼眸水波盈盈,樱唇微启,喘息着抬头看她:“你可以,一点点插进来。” “嗯……” 他不敢太用力,入得极缓,冠首挤开宫喉的瞬间,因为力道一口气挤进了宫房中。 又硬又涨的东西,满当当地塞了进来。 甬道充盈饱胀,因为比方才更湿,也软滑了许多,只是宫喉紧箍得厉害,他需要极大的毅力才能保持当下那点微弱的理智。 花宫几乎被撑满,他扶着她的大腿开始抽动身体,肉物撞击到最深处,快意强烈,内壁被撞击得收缩,带来如溺水般覆顶的快感。 谢锦茵不由在他背上用力抓出几道血痕。 虽是视线昏暗,她方才没有看到宋绐霜阳具的尺寸,但肉物在身体里撞击,次次轻易顶弄到深处,不难猜测出具体的形状。 太大了。 随着他次次抽动,宫腔被性器刮碾,不断痉挛收缩,酸软的花心被次次撞开。 谢锦茵终于承受不住,低呼出声: “啊、啊……宋师祖,我要去了……” 宋绐霜神智昏沉,并未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沉溺于情欲的海潮中,将她抱了起来,令她贴着背后的书柜,双腿架在他腰身上将性器压得更深,严丝合缝。 “抱紧我。”低哑含欲的声线,令谢锦茵觉得他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 闻声后,将他抱紧了些,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唯有交合处相连,汁水不断往下滴淌,在地台之上渗出一片水痕。 “啊啊……不行……又要去了……” 待做了半刻钟,她的双腿已无力架在宋绐霜的腰上,只靠他的手掌托着,耻骨上全都是因为肉体拍打沾上的黏腻细沫。 “再等一下。” 宋绐霜也差不多要到极致,将她的大腿托得更高,二人耻骨间没有半点毛发,肌肤紧密地贴着肌肤,没有遮覆,故而清晰可见腿心间男子粉白的性器进进出出,带出嫣红的蜜瓣。 他平日里从不自渎,每至发情也只靠药物抑制,像这样正常地随情欲而倾泻欲望,是第一次。 快感达到顶峰的瞬间,精关松动,无法抑制,精液大股大股射进了宫胞。 宋绐霜回神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立刻抽出阳具,带出一大片黏腻水泽。 他愣在原地,还未从快慰中回神,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做出了这等冒犯之事。 被他放下后,谢锦茵身子就没了力气,用手倚着书柜,小口喘息平复自己紊乱的呼吸。 身下,花唇外翻,双腿间被撑开的甬道里几乎被灌满了精液,乳白色粘稠液体不断从幽穴中溢出来,在衣摆之下留下了大片的水渍。 谢锦茵瞥了眼腿心狼藉,佯装气恼,秀眉拧起朝他抱怨:“啊——好过分,宋师祖射了这么多进来!” 宋绐霜红着脸,心下愧疚,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过这种事这么舒服,没有忍住。” 他心虚地看向谢锦茵,红琉璃般的眼中春水脉脉,酮体白皙,银白色的长发垂下,挡在胸前,遮挡住那两点粉缨,又欲又圣洁。 纯洁无瑕的眼眸惹人怜爱,又哪里让人舍得怪罪。 反正做到最后都是这个步骤,和他开玩笑罢了。 真是,纯情又好骗。 谢锦茵也没有真的怪罪他的意思,抿唇一笑,以足踩在他的肩膀,搂着宋绐霜的脖颈压低了声音。 “那宋师祖,帮我,好好地,全都舔干净吧……” 134那若,对方是神呢 二人缠绵许久,结束时,宋绐霜清理完书柜的狼藉,就与谢锦茵一道躺在矮榻上休息。 月光流照,如天在水,勾勒出男子清隽的轮廓,银白色长发柔顺垂下,与那流照的月光一般如流水潺潺。 “为什么一直看着我?”谢锦茵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令他有些面热,只是这目光虚虚渺渺,分明是在看着他,却又像是在透过他,注视着别的什么。 “……你让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她没有很清楚地回答宋绐霜,只是自顾自又道: “宋师祖,你既为医者善药理,你说,人可以死而复生吗?” “自然不能。”宋绐霜立刻回答。 他身为医者,自然比寻常人都更加清楚。 人死不能复生,天道伦常如此,没有任何人可以违背。 少女的声音沉寂了一会,又陡然在幽冥之中响起。 “那若,对方是神呢?” …… “茵茵喜欢这只兔子吗?” 女子温柔的声音忽而在耳畔响起。 满城中绣幕风帘,人群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的闹市中,身着青衣的女孩驻步在小贩跟前,目光落在他身后不远处,粗糙的竹笼里关着一只洁白如雪的小兔子,绵软一团蜷缩成小小绒球。 女孩的希冀的视线落在小兔子身上,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似乎是很想伸手摸摸它。 只是想到二人生活的拮据与困窘,视线黯淡下来,瞬间收回了目光。 “才不喜欢!养兔子太麻烦了!”她将手藏在袖子里,噘着嘴,回答的话确是心口不一。 小孩子的心思自是容易看透的。 喜欢与不喜欢,看眼神就清楚了。 苏心珞看破不说破,只是伸出手抚摸她的头。 “这样啊。”她目光慈爱,又指向不远处的客栈对她说:“前头就是客栈了,茵茵肚子饿了吗?想吃什么?” “吃清水面就好。”女孩小声回。 二人进了客栈,苏心珞叫了一碗牛肉面,店小二端上来后,她直接推到了女孩面前,又将筷子递到她手里。 “师尊不吃吗?”女孩看着热腾腾的汤面问面前的人。 汤面上氤氲的雾气将她的面容衬托得有几分模糊,但她的声音落在女孩耳畔时,却又那样的清晰而坚定: “师尊不饿,茵茵吃吧。” “哦。”女孩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分明肚子饿得扁扁的,吃的时候却还是细嚼慢咽,似乎是舍不得就这么将难得的美味全部吃完。 “对了,先前买的药材不够了,我去前头的铺子买一些,茵茵待在这里等我,千万不要走开好吗?”苏心珞托着下巴,软语温言地叮嘱她。 女孩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继续埋头吃面。 苏心珞离开客栈,未久便回来了。 回来时,她将一个布包放在女孩面前,笑盈盈道:“来,这个送给我们茵茵。” “这是什么?”女孩眨了眨眼,好奇问。 “打开就知道了。”苏心珞的眉眼舒展开,眼角有几道细纹,看待她的目光,永远是那样慈爱而温和。 虽不知道师尊卖了什么关子,好奇心驱使下,女孩还是立即拆开了布包。 布包被拆开,一只白绒绒的小兔子呆在竹笼里,睁着那双圆圆的红宝石眼好奇地看着她。 小女孩本就柔软的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顿时酸涩起来,酸涩感从心口蔓延到眼眶,她无所适从,瞬间热泪盈眶。 “明明,明明都说了不喜欢了……”女孩一下子红了眼眶,豆大的眼泪像是下雨一样啪嗒啪嗒落在热腾腾的汤面里。 苏心珞没有肯定或否定她的话,只是温柔地继续说道:“嗯,我知道我们茵茵是非常温柔的孩子,你一定会好好照顾它的,对吗?” 她咬着唇用力点头,把只吃了几口的牛肉面推到苏心珞面前。 “我吃饱了,师尊也吃些。” 眼眶鼻子红红的,眼泪还在不停往外冒。 苏心珞以指腹温柔地擦去她面颊上的泪水,笑着哄她:“哎呀,我们茵茵都哭成小花猫了,面里头都是咸咸的眼泪,师尊可吃不来。” “而且,师尊可是神仙,可不用吃这些填饱肚子。” “慢慢吃,不用着急,吃完了我们可以一起想想,给小兔子取什么名字。” “茵茵……” 茵茵,我的茵茵。 …… 她早已不是孩童,回忆起这些,也没有当时那般热泪盈眶的冲动。 只是,她仍旧眷恋,眷恋那时的岁月。 分明对于修士的生命而言,那不过是弹指一挥就逝去的寥寥岁月,她却似乎能用这一生,长长久久地,不断回忆这一切。 师尊时常和她说,人的寿命是有限的,任何生命都有尽头,但这过程并非毫无意义。 而她行走于人世间,见过太多众生疾苦,以世人的苦痛为苦痛,以世人的喜乐为喜乐,众生有恶,众生有善,但不能不爱,不能不救。 她学不会师尊的大爱,她无法爱世人,甚至连她自己亲生的孩子,都吝啬得,无法给予一点爱意。 她的心狭隘至此,只能容纳下她自己。 可若是有一点能够让她回到过去岁月的可能,她愿意为此,舍弃现在的一切。 “你在为谁悲伤?” 指腹抚过谢锦茵的脸颊,面颊处温凉的触感令她瞬间回过神来。 宋绐霜清俊的面容与她挨得很近,白发红眸,目秀眉清,楚楚可怜的模样,令她想起记忆中师尊赠与她的那只小兔子。 洁白的一团绒球,抱在怀中时却那样温暖。 “一个于我而言,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她笑了笑,不打算与他交心,自然也没有直接回答,而且转念间又道:“宋师祖,你能再变成兔子吗?” “哦,好。” 宋绐霜虽是有些困惑,却知晓她心事,没有询问原因,如她所愿变回了兔子。 谢锦茵满意地抿起唇角,将他抱进怀里,兔子小巧而柔软,温暖的体温令她想起了师尊那仿佛母亲一般的怀抱。 她如今也想念着您,非常非常。 “宋师祖,今夜就这样陪我回去吧。” 宋绐霜变成兔子,不能回答她,只是动了动绒绒的耳朵当做回答。 135想见你 玄夜宗拂尘大典在即,门中事务一下子繁琐了起来。 接连诓骗了同门师长一大笔钱财,谢锦茵如今金库充盈,短时间内不必担心今后的开销。 近来各峰都有各自的任务,千竹峰需要铸造一批新剑,丹霄峰需要炼制丹药,雁青峰则负责整理古籍。谢锦茵自然也分到了一些事务,虽明里暗里将手头的事情丢给了许祯卿和小瑾做,明面上却还要装一装,假意揽了一些活在手里。 天边浮云悠然。 大殿外的长廊上,两个穿着形制相似的弟子道袍的少女一前一后走着,二人身形相仿,影子被曦光映在大理石地面,留下两道浅影。 “茵茵姐,你听说了吗,这次拂尘大殿,紫微七城的城主也要来参加。”赵琼芝手里抱着一大堆古剑,几步跑上前,和谢锦茵肩并肩走着。 “和往日有什么不同?”谢锦茵手里捧着一迭典籍,好奇回问。 “原本只是叁大宗之间的道法交流,不知为何今年七城也跟着掺和进来了。”因为她刚入门,陈师姐格外照顾她,所以从师姐哪里得知了不少便利消息。 赵琼芝顿了顿,又道,“不过,这种事和我们这些弟子没有关系,我只是好奇,今年洛神故地一行,梅师伯会带上哪些弟子前往。” “名单是掌门根据入门考核时的成绩拟定的,我和茵茵姐你应该都没有问题,就是不知道哥哥能不能来。”虽有些担忧兄长,但想到能和谢锦茵一道前往洛神故地,赵琼芝心情极佳,笑得眉眼弯弯,“不过,具体的情况等到时候就知道了。” 谢锦茵笑着回:“好啊,我很期待与你一同去洛神故地。” 随后,她与赵琼芝分道而行,将书搬到藏经阁。 她到藏经阁时几个雁青峰的弟子已在那里整理旧籍,不一会,有人从藏经阁中下来,几个弟弟纷纷朝他恭敬作揖。 “宋师祖好。” “宋师祖好。” “嗯,你们都去忙吧。”宋绐霜轻咳一声,分明是十四、五岁的少年面庞,却绷着脸,拿腔作调做出一副师长模样,朝弟子们颔首示意。 谢锦茵见到他,也停下步子,笑着道了声:“宋师祖好。” “茵茵,快帮我藏起来。”宋绐霜脸色一变,按着谢锦茵的肩膀,神色慌张地说。 谢锦茵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宋绐霜已变成小兔子躲进了她怀里。 幸而弟子道袍的衣袖算得上宽大,她将宋绐霜往袖子里严严实实一藏,心下正对他此举感到奇怪时,不远处的长廊尽头迎面走来一红衣男子。 男子容貌妖冶,唇红若涂脂,肌肤更是吹弹可破,从眉毛到指甲从上至下无处不细腻精致,指尖涂了一层浅浅的蔻丹,更为他添了几分旖丽之色。 是花珏,这时候她应该唤他一句花师叔。 花珏归还玉镯时已从沉玉书那里知晓了她的身份,二人也算是认识,谢锦茵面上还是礼貌唤了他一声。 花珏见是她,目光在四下扫了一圈,确认无处可以藏人,便问她:“小姑娘,可有看到我师父?” “宋师祖?”谢锦茵眼眸一弯,面不改色说谎,“哦,他呀,方才急急朝前头跑去了。” 她心下好笑,原来宋师祖这么急急忙忙的,是为了躲他这骚包徒弟。 花珏得到答案,却不急着离开,自在地与她聊了起来:“先前那话,你同梅无雪说了?” “说了。”谢锦茵恭顺答。 “他是什么表情?”他勾唇一笑,凤眸秋水脉脉,风情无限。 谢锦茵抿了抿唇:“他似乎猜到了是您让我说的……您与梅师伯可是有什么梁子?” “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喜欢看他不自在。”花珏说着,狭长的凤目直勾勾盯着她看,“真漂亮的眼睛,我很喜欢。” 他的眼神很纯粹,就是像是欣赏美丽的事物一般,伸手想要抚谢锦茵的眉眼,涂着蔻丹的指尖剔透,又因手指骨节分明而显得修长有力,曦光在他指尖晕开,美得不像话。 “啊,花师叔,不去找宋师祖吗?” 谢锦茵不想被他碰到,退开一步,极为巧妙地避开了他的手,朝他温婉一笑,“若是迟了,只怕追不上宋师祖了。” “你说的是。”花珏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后就转身离开。 待花珏离开,白绒绒的小兔子从谢锦茵的袖子里探出头来,跳到地上,眨眼的功夫就化成了人形。 “他为何追着你?”谢锦茵看宋绐霜这般匆忙便觉得好笑。 宋绐霜拍了拍衣摆上的灰,舒了一口气:“呼……终于走了,拂尘大典在即,宗门里事务太多了,阿珏他自己不想干,总想法子推给我。” “看来你这个师父做得,有名无实啊。”谢锦茵毫不客气地嘲弄他。 宋绐霜绒绒的耳朵动了动,羞愧地低下了头,对方的话他无法反驳,但若什么都不说,又好像失了为人师长的面子,颇为委屈地小声说道:“我本就不擅长做这些事,我只是喜欢看书。” 谢锦茵指着桌上那成堆的书籍:“那正好,我这里有些古籍要整理,你帮我顺道理了吧。” “哦,好。”宋绐霜埋头整理书籍,谢锦茵无事可干,打了个哈欠在院中懒懒晒太阳。 拂尘大典在即,届时兄长也会前来,虽然她可以避而不见,但真要一辈子躲着不见他吗?洛神故地一行将至,十八年前她匆匆离开幽月城,谢氏月灵根的传承她也还未得到,为了保证此行无虞,是否还是要从兄长手中那到全部传承为好? 她恍惚想着事,没注意到上方出现的男子。 男子身上投下的阴翳遮去半片曦光,她眯着眼,直到炫目的光消失,才看清男子近在咫尺的面容。 眉目温柔,赤金色的眼瞳倒映出少女惊讶的神色。 “顾祖师您怎么来了?”她不由惊讶道。 “想见你。” 顾言非一段时日未曾见她,自然极为想见她,可是千言万语到嘴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也只能道出想见你叁字。 他伸出双臂,将谢锦茵搂在怀里。这忽如其来的怀抱令谢锦茵身子一抖,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宋绐霜。他看向顾言非,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顾师兄,你在做什么?”他声音不由响了几分。 他为什么这样抱着茵茵? “怎么?”顾言非看过来,眼神有几分茫然,仿佛他不知道为何宋绐霜有此一问。 谢锦茵不想在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上浪费时间,忙从顾言非怀里挣脱出来,扯了他的衣袖问:“顾祖师也会出席拂尘大典吗?” 136若能再次见到她 “我会去。”顾言非回答完谢锦茵的问题。 恰好,整理完古籍的谢瑾与许祯卿也从书阁中下来,谢锦茵瞧见他,连忙使唤道: “哎呀,小瑾你来得正好,给二位师祖还有许师兄沏壶茶来。” “是。”谢瑾敛眉垂目,听从谢锦茵的吩咐去沏了茶。 沏好的茶很快端了上来,谢锦茵和三个男人坐在一张桌子上,他们个个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谢锦茵自己最自在。她喝了口茶,看向面前几个风姿各异的男人,如同赏花。 “怎么都不说话?”她秀眉弯弯,嫣然一笑,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宋绐霜见气氛凝重,轻咳一声道:“我,我想起还有事,这便先告辞了。” “宋师祖,我送你?”谢锦茵还想着看好戏,见他离开不免有了扫兴,刚起身唤住他,手腕上却传来一阵力道。 力道不轻不重,恰好令她挣脱不开。 “别走。”顾言非牵住了她的手,眼睑低垂,赤金色的眼瞳中泛起波澜,沉静的神色这时才开始有了松动。 他无法言喻这种感情,只觉离了她心中就好像缺了一块,那空缺的地方,只有在她身边才能够被填满。 宋绐霜看着二人相牵的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刻红了脸,盯着顾言非紧张兮兮道: “顾师兄,虽然你神魂有缺,但,但也要知晓分寸!她是雁青峰名下弟子,是你的徒孙,你怎可和她如此亲密……这般,于理不合。” 顾言非默然片刻后道:“我喜欢她。” 虽是顾言非此话并无它意,但话音刚落,在场的几个男人纷纷变了脸色。 谢瑾最为冷静,只是微微蹙了眉头便再无异色。 许祯卿虽不知他们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谢锦茵的性子他早已清楚,想来这二位师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和她生了什么纠葛,如今只觉头疼万分。 宋绐霜愣住了,待反应过来,一种奇怪的胜负欲在心中作祟,牵住了谢锦茵的另外一只手,也仿佛宣示主权一般道: “那,那我也喜欢她。” 谢瑾见惯了这种画面,倒是见怪不怪,许祯卿已隐隐有些坐不住,当即站起身来,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忽然响起的声音打断。 “拂尘大典在即,师父您竟还有闲心在这里和顾师伯赏花喝茶?” 花树下,红衣男子掩唇一笑,闲庭信步而来,绝色之姿风华无双。 花珏朝众人走来,而他身后的男子一身绀青色麻布道袍寻常朴素,眉眼清澹,笑意温和,与花珏一对比虽是没有那么盛的容色,但气质清雅如溪水,令人见之似觉琼枝玉树,暖日明霞光烂。 李长源怎么也来了? 谢锦茵心下疑惑,两只手都正被人牵着,见到李长源走至跟前,用力将手抽了回去,朝着他行了个弟子礼:“参见掌门。” 她微抬眉眼打量李长源的神色,试探着问:“掌门也是为寻宋师祖而来?” “不,我来找你。”李长源神色静泊,并未流露什么情绪,视线越过她,落在后头的顾言非和宋绐霜身上,又道,“有关拂尘大典之事,我迟些要与你们商议,先去前殿等候吧。” 李长源先前答应过不出现在她面前,如今又特意来找她,想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至于是什么事,谢锦茵思来想去,也只觉或许与洛神故地有关。 顾言非和宋绐霜对视一眼,只能遵从掌门吩咐抬步离开。 “你二人,随花珏一道去吧,他会告诉你们该做什么。”他又吩咐在一旁的谢瑾与许祯卿。 花珏见那两人站着原地,不点而红的丹唇抿起,“还不离开么?还是怕掌门和这个小姑娘单独相处,会发生什么?” 他的容色鲜艳而张扬,眉黛如远山横,眉心花钿艳红欲燃,分明说着扇风点火的挑衅话,谢锦茵听着,却觉得十分有趣,忍不住再一旁掩唇一笑。 待人都离开,只留她和李长源在原地,谢锦茵才开口问他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所以,掌门特意登门拜访,所为何事?” 李长源知晓谢锦茵不大喜欢与他相处,也没有半点多余的话,开门见山道:“先前祸妖被你重伤,失去了寄存的躯壳,但祸妖之所以能不断更换肉身,是因为没有任何一具修士的肉身可以承载他的力量。”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眉头蹙了起来“唯有半仙之体,才能为他所用而永不腐坏。” 即便对方是玄夜宗掌门,但谢锦茵在师尊的事情上格外谨慎,并没有立即将事情全盘托出,而是淡淡道:“若是掌门要询问我师尊肉身所在,那便免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李长源颔首,肯定了她的做法,他自也然并非为同她打听苏心珞所在而来,只是担心她的安危,目色凝重地朝她看去:“仅仅找到半仙之体是无用的,若祸妖想要占据苏心珞的肉身,还需要两个条件……” “太炁剑骨,和苏心珞的神格。” “神格?” 太炁剑骨在她身上,谢锦茵自然不担心,但师尊她明明是以凡人之躯修得半仙,为何会有神格?她虽已隐隐有过猜测,但感觉到这件事与师尊的来历有关,便不再说话,耐心等李长源继续说下去。 “她当初从洛神故地中取剑,存于太虚剑冢时,曾与我提及过,她三百年前从云中来此,取出神格,以凡人之躯行走在这世间,救苦厄,修功德,方才成就她半仙之体。” 所以,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明明知道和师尊有关的一切,却佯装没事一般冷眼旁观,看她为追求师尊留下的点点痕迹而不断狼狈奔走? 袖下五指不由紧握成拳,谢锦茵的面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为何不早告诉我?” “苏心珞她知道。”李长源对上她冰冷如霜的视线,继续平静道:“因为她知道,若她死去,你会不惜一切代价复活她。” 不惜一切代价复活她。 这一点,谢锦茵无法反驳。 是,她其实还留有一丝侥幸。 师尊半仙之躯神魂强大,只要留着肉身就还有一线复活的可能。若只是为了复仇,她只需要找到仇人然后杀了他,何必苦苦以灵药滋养师尊的躯体,只为让她在这世上多稽留一瞬。 想到她将要面临的处境,李长源正色道:“在弟子中你足够出色,我无法剥夺你此行的资格,但在这之前,我必须要告诉你,你若执意要复活苏心珞,你可知代价是……” “最坏也无非是,以命换命。” 谢锦茵打断了他。 声音很轻。 她的手心按在胸口,面对着李长源,容色秀美,看上去瘦弱清秀的少女,那双浅青色的瞳孔中流露的目光却是坚定而炽热,像是一团热烈不熄的火焰。 此心如石,秉志不回。 她早已有为她舍身忘死的勇气,若没有这份决心,她是无法在这紫微界跋山涉水,苦苦寻觅十八年,只为寻找她留下的踪迹。 如今得知师尊当真尚有复活的可能,谢锦茵不由红了眼眶,抑制着自己激动的嗓音,却还是不由带了几分哭腔:“李长源——若能再次见到她,我愿意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 世间所有的谎言都能被他轻易看穿。 所以李长源知道,她眼下说的每一个字都发自内心,并非虚假。 眼前的少女,愿意为了苏心珞,粉身碎骨。 137拂尘大典 李长源叹息一声:“苏心珞她了解你,也正因为如此,她希望我能保守这个秘密。若你仍未放下过往,万不得已之时再将这些事告诉你。” “但她或许,低估了你对她的执着。” 是啊,她很清楚师尊是什么样的人,她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死去,所以希望自己能够放下二人过往,过属于自己的人生。 她寻求多年之事如今有了希望,虽令她热泪盈眶,但还不到哭的时候。 谢锦茵扯了扯嘴角,努力令自己的声音镇定下来:“明知道她有复活的可能,却不尽力一试,我这一生都会活在自责中……李长源,你要阻止我吗?” “我并不会阻止你,因为我知道这不会令你真的放下一切。” 李长源自然不会阻止她,但他和苏心珞一样,身为长辈,只希望她能够幸福便足矣。 “只是,无论发生什么,苏心珞也好,我亦然,都希望你能够珍视你自己,不为任何人、任何事所羁绊。” 说起容易,放下又是如何困难。 这世上,会有人分明知道自己珍视之人有可以复生的机会,却眼睁睁放任这个机会离开吗? ——你要记得我说过的,只有自己活下去,活得好才是最重要的。 我明白您的心意,可是师尊啊,若要茵茵放弃您,谈何容易。 谢锦茵闭上眼,唇动了动,声音很轻,不只是将这话说与李长源还是自己听。 “我明白。” 我明白的,我只是,放不下。 * 一月后,拂尘大典如期而至。 云烟缭绕,缥缈仙音清入耳,仙宫庙宇,蓬壶阆苑,玉坛之上,烟水色的巨大结界笼罩在四周。 天星宗和邀月宗的修士结队而来,紫微七城的城主皆也在场,正环坐在玉坛中央设立的几个席位上。 谢云渊本也坐着,待看到站在弟子之间的谢锦茵,便打算起身走到她那里。 只是刚起身,便被一柄未出鞘的雪白长剑拦住了去路。 身着雪青色长袍的绝色男子叫住了他:“谢城主,传送阵不久就要开启,你最好不要在这种时候下去打扰她。” 谢云渊侧目看他,想通了其间门道,眉头一蹙。 “先前,原来不过是你的缓兵之计?”他讥诮道。 梅无雪睫羽垂下,容色清冷,淡淡回:“我不明白谢城主你的意思。” 他心里分明清楚。 谢云渊冷睨他一眼,重新坐下,不打算与他计较,他已等了十多年,有足够的耐心等到她回来。 而此时的谢锦茵正与赵琼芝说话,身后却忽然传来男子的声音。 “谢锦茵?” 她循着声回过头去,男子神色略微惊讶,正颇为紧张地看着她。 男子气质文弱,略微清瘦,一身玉色长袍令他看起来仪表堂堂,气宇轩昂。 腰间佩着剑,最下方刻着金属纹样七星连珠的银珞配在他腰间,里面银珠流动,好似星盘。 天星宗弟子。 周鹤? 虽是二十余年未见,谢锦茵对这个人还是有些许印象。那时她和一群孩子被邪修抓走,要被当做炉鼎献祭时,这位周鹤和一名叫方珂的小姑娘也在其中。 二人算不上熟络,如今对方忽然唤她,谢锦茵自然也不想多客套,只是颇为冷淡地颔首示意。 “茵茵?” 周鹤身边的清秀少女站了出来,待看清她的面容,立即眉开眼笑起来:“真的是你啊,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方珂。” “好久不见。”谢锦茵朝她有礼一笑。 “许久未见了,没想到你成了玄夜宗的弟子,能在这里遇到也是有缘,希望借这次机会能与你多多切磋剑术。”方珂热情地说。 “却之不恭。”谢锦茵面上带着笑意,但也只是笑意,言语间有几分疏离。 所谓拂尘大典,即新入门的弟子随同宗门师长一道参与试炼,即谓拂尘之意。 谢锦茵和赵琼芝并肩站着,谢瑾和赵承乾则和几个男弟子站在一处,等候着被指派的师长来此引路。 不久,红衣的美艳男子如闲庭信步款款而来,腰间佩着一柄朱红色长剑,剑格上金纹牡丹,格外精巧。 她原以为会是梅无雪。 毕竟十年前从洛神古城取来洛水莲花的是梅无雪,他对那里应当比较熟悉。 察觉到谢锦茵迟疑的神色,花珏面上带着笑,语气却不大好:“怎么,不喜欢领路的人是我?还是说,你比较喜欢梅无雪?” 三句不忘带上梅无雪。 说二人没有什么梁子,谢锦茵可不信。不过看梅师伯的态度似乎并没有将他当回事,想来是他一个人小肚鸡肠,对以前的事情念念不忘。 谢锦茵眨了眨眼,模样颇为无辜,话里却阴阳怪气道:“的确是更喜欢梅师伯一些。” “哼。” 花珏轻嗤一声,似乎没把她这话放在心上。 他走上去,忽然与她挨得及近,伸手去抚她鬓旁花饰,呼吸近在咫尺,视线却落在坐在祭坛高处的梅无雪身上,唇角勾出一个挑衅的笑意。 梅无雪听不到那二人说了什么,只看到这般亲密举止,神色微动,晦暗不明,搭在扶手箱上的骨节透着白。 “小姑娘,他为何那么在意你?” 花珏将梅无雪的神色一丝不露的收入眼底,又垂眸看向跟前的谢锦茵。 谢锦茵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却还是故作不知回:“我不明白花师叔的意思。” “洛神故地中迷障重重,我是火灵根修士,比较适合为你们领路。”花珏轻笑着拂过她鬓前碎发,别至耳后,“梅无雪能做得,我自然也能做得。” 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微微颔首下来,薄唇轻启。 “——任何事情都可以。” 语气暧昧,似乎意有所指,谢锦茵抬眸看他,恰好对上他那双含着笑意的凤目。 梅无雪虽是美貌,但花珏也并不差,只是二人气质不同,一如霜白的昙花与艳红的牡丹相比,各有各的风华。虽说他因玄夜宗第一绝色的名号落在梅无雪身上而暗中与梅无雪较劲,但做到这种地步,当真只是如此吗? 她还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茵茵姐,传送阵要打开了。”一旁赵琼芝见她分神,小心提醒她。 “好。” 少女的目光瞬间锋利起来。 洛神故地是上古遗留之地,封印重重,传送法阵的灵力有限,只能将一部分人带进去。并且要进入城中,她们还得越过上古战场,此处修士埋骨之地,魔气滋生,若无师长带路,极为危险。 而师尊的神格,就在洛神古城中。 138到底谁好看 铁锈味拂面而来,谢锦茵睁开眼,满目黄沙与尘土飞扬,剐蹭得她面颊生疼。 残阳猩红的血色如同祭坛,被风化的石块形状仿佛手持武器的尸首一般。矗立在风中,像是上古时期战斗至最后一秒以死明志的修士。 几只黑鸦扑闪着翅膀掠过天际,只余下几道残影。 花珏往她面前一站,挡去风沙,不知从哪拿出一个帷帽为她戴上。 “风沙大。” 谢锦茵睨了他一眼。 倒还挺贴心。 有了帷帽遮挡,谢锦茵的视线开阔了许多,她站在沙丘上眺望而去,四下苍茫无垠,随处可见枯槁的沙草,极远之处浩渺的云烟之下隐隐可见一座古城的影子。 花珏看了眼身后跟随的弟子,大声叮嘱道:“得从这里穿过去,你们跟好我。” 传送地点有好几处,赵琼芝和谢瑾都并未在她身边。谢锦茵环顾了一圈,弟子中,唯有赵承乾算得上是认识的。 “谢,谢姑娘,好巧。”他走上前来,在离谢锦茵还有几步的地方站定,并没有打算接近的意思。 “好巧。”谢锦茵朝他笑了笑,“能传送到一个地方也算是有缘,我们一道走吧。” “啊,好。”赵承乾脸一红,可想起谢瑾,他心中那点窃喜却又瞬间荡然无存。 谢瑾对她的心意,她是否知晓呢? “怎么了?”谢锦茵见他神色有异,随口问道。 赵承乾佯装无事,摇了摇头:“没事,只是在想被传送到别的地方的同门如何了。” “你在担心琼芝她们吗?”谢锦茵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有其他师长跟着,加上琼芝她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 众人徒步行走在沙丘中,风沙迷人眼,未有多久,就感到地面一阵晃动。 谢锦茵反应过来,及时拉住身边的赵承乾,蹲下身,单手飞速在脚下画了个阵法,阵法周围生出的光环挡去风沙,暂时稳住了二人的身形。 飞沙四散,一只巨大的沙虫腾空爆起,百尺之高,血口大张着,里头有千百个如锥一般尖锐的牙齿,紫黑色的唾液从它口腔中滴落,滴在风化的石块上,瞬间将石块腐蚀。 花珏给自己单独罩了个结界,便抱着肘在一旁看戏,吩咐不远处手足无措的弟子们:“这是试炼,若非关键时刻,我不会出手。” 若是平常,谢锦茵大抵只会在旁冷眼旁观,并不想出手耗费自己的力气,但是眼下洛神古城近在眼前,她没时间和这些弟子们一起磨磨蹭蹭对付魔兽。 必须,尽快拿到师尊的神格。 “拿着。” 她将剑鞘丢到赵承乾手里,自己拿着慧寂剑御风而起。 太炁剑骨启动,少女的眼瞳化作琉璃色,她身后瞬间化出百来道剑意,她裙摆飞扬,身姿利落,周身的百道剑意如流光逐月,像是箭矢一般随着她飞射而出。 一道、两道……几十道剑意齐齐朝沙虫的后颈,银芒贯穿它的血肉,带出一大摊污血, 谢锦茵将剑负于背后,手中又凝出几道剑意,左手拈来剑诀,剑意化实,咻咻两声又如同利刃般将沙虫粗糙的皮肉贯穿。 污血像是流水般泄出,内里还掺杂着猩红跳动的脏器,散发出腐臭的味道。 在这瞬间,少女琉璃色的眼瞳中杀意更加分明。 沙虫蛰伏下来,身体不停蠕动,似乎还未死透,朝着谢锦茵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口浊黑的血。 黑血在空中瞬间风干,化作一个茧的形状,收缩之后又急剧膨胀,炸开,变成数千只飞蛾朝谢锦茵飞来。 她神色未变,举起慧寂剑挥出一道剑弧,另一只手捻来法决,一道青色的火焰出现在她指尖,随着她指尖在面前画了一个圆,那火焰也如复制般环绕成圈。 换了个手势结印,火焰就如流星般落下,每一道都恰好撞上飞蛾,碰撞、燃烧,青色的火光照亮半片天际,光尘四散,耀眼夺目。 赵承乾抱着剑鞘站在原地看着她,已忘记自己该如何呼吸。 她从来都不是纤弱易折的花朵,而是带着寒芒的刀刃,虽不知她所寻求之物是什么,但她意志坚定,不由令人觉得,无论她寻求什么,最后都能得到自己渴望之物。 谢锦茵缓了口气,侧目看向周围无从下手的弟子们,低喝一声:“愣着干什么?砍光它的脚!” 弟子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以剑瓜分沙虫的尸首,防止它再生。 一旁看着的花珏摸着下颌,凤眸眯起,目露欣赏之色,唇中喃喃道:“真是厉害啊。” 骨龄不过三十余岁的小姑娘,却已有这种剑境,这一代弟子中,怕是没有哪个人能拥有这样的实力。 不过,他清楚,梅无雪待她这般特别,自然不会单单是因为这点。 那样冷冰冰的人,竟然会对这个小姑娘有那般温柔缱绻的眼神,光是想想就令他觉得头痛得发笑。 梅无雪啊梅无雪,你也会有今天。 他还真是越来越喜欢这小姑娘了。 沙虫彻底倒下的时候,夕阳也顷刻间沉入天际,靡星寂寂,风声唳唳犹如鬼泣。 解决完在场的魔兽,谢锦茵将慧寂剑收回鞘,看这古怪的天色,问一旁的花珏:“天怎么黑了?” 花珏收回结界,理了理自己的衣摆回:“此地时间流转速度和外界不同,一天之内会有八个时辰是黑夜,而黑夜魔气滋生,出来游荡的魔物也会更多。” 分明近在眼前了,却暂时不能继续前进吗? 谢锦茵咬住下唇,颇有些不甘心,想要继续前进,却被花珏拉住手腕,对方虽生得美艳清癯但力道极大,她一时间竟挣脱不开,只得拧眉怒瞪他一眼。 暗淡月色落在少女清秀的脸颊上,衬得她那双琉璃色的眼眸如清尘收露般清澈明亮,动人非常。 花珏见她这般使性子,反而笑意愈深:“我知你心急,但此地毕竟是上古战场,魔气浓重,你虽有太炁剑骨傍身,但也不过是个金丹修士,若乱了此地的平衡,你想要的东西,反而更加难以入手。” 权衡之下,谢锦茵这才作罢。 悄然入夜,夜幕低垂。 花珏在避风之处起了结界,修士们从乾坤袋中拿出行李,各自扎了帐篷,同宗的几人聚在篝火前絮絮叨叨说着话。 谢锦茵打算返回自己的帐篷时,忽然被个天星宗的弟子叫住。 她站在原地一声不吭,静静等着对面的男人开口。 男子腼腆地摸了摸后脑勺,鼓起勇气道:“谢姑娘,在下天星宗李常明,今日见姑娘英姿,心驰神往,可否与姑娘互换庚帖?” 谢锦茵还未来得及回答,就被男子含着笑意的声音忽而打断:哎呀,竟敢打我们玄夜弟子的主意,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花珏手中提着灯笼,似乎刚刚沐浴过,如绸般的银发散开至腰间,微微敞开的衣襟布料被被濡湿,透出其间坚实白皙的胸膛,谢锦茵离他近,甚至还能嗅到他身上带着浅淡的花香。 灵机一动,谢锦茵顺手揽住花珏的手臂,朝面前的男子嫣然笑道:“这位道友,实在抱歉,虽感谢道友的倾慕,但我喜欢的,是像花师叔那样好看的男人。” 言外之意,是说对方生得不够好看,她不喜欢,不要念想。 花珏顺势对男子使了个眼色,声音也沉了下来:“听到了吗?还不快走?” 有玄夜宗的师长施压,那弟子再不敢说什么,只得悻悻离开。 谢锦茵松了口气,甩开花珏的手要离开,却又被他握住了手腕。 “当真觉得我好看?”花珏唇角微微弯起,似乎心情不错。 这时候她倒是懒得说谎了,避开视线只讥诮道:“是好看啊,只是和梅师伯比起,差了一些。” “哼,没眼力的小姑娘。”说他不及梅无雪,花珏很是不满,衔起她的下巴,又凑上前去,与她挨得极近,温热的呼吸铺洒在她眉心,“到底谁好看,再仔细看看?” 139是我,还是梅无雪?(微h) 花珏的确是好看的。 不知是精心保养,还是天生丽质,这样倾国倾城的容色近在咫尺,她几乎找不到他肌肤之上有任何一点瑕疵,细腻如白瓷,鸦青色的睫羽垂下,半掩着浅绯色的眼瞳,眉目精致,容色昳丽,色转皎然,犹如正值花季而热烈盛放的大红芍药。 离得太近了,香气散逸在鼻息间,熏得人昏昏欲睡。 谢锦茵拍开他的手,问:“这满天沙漠里,花师叔是哪来沐浴的地方?” 他唇角弧度渐深,似笑非笑道:“我帐篷里,你想来么?” 八个时辰,这下有时间打发了。 “好呀。” 她答应下来,笑意明媚,眼眸弯弯如同月牙。 送上门来的猎物,不要白不要。 来到花珏的帐篷,谢瑾茵发现里头极为宽敞,虽只是暂住一夜,可他似乎不打算让自己将就,里头陈设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张极为舒适的矮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将自己半个洞府天地都搬来了。 花珏见她四处打量,指了指纱帘后的浴桶:“就在那,我去帐外等你,你若好了唤我一声。” 说话间,抬手施了个水系功法,又将手掌在水面一拂,本是温凉的水瞬间冒出水汽,谢锦茵看出其间门道,忍不住笑:“本命灵火拿来烧热水,真不愧是花师叔你能做出来的事情。” “左右都是要用的,图个方便罢了。”他挑起纱帘往外走,“好了,我去外头了。” “等等。”谢锦茵上前一步,伸手将他抱住。 她做事向来随心所欲,既来了兴致,想做便做。 “你想做什么?”花珏身子一僵,。 “花师叔是在明知故问?”谢锦茵从后环抱住他健瘦的腰身,手掌从他紧实的小腹往上游移,到底是剑修,身上没有一寸多余的赘肉,摸起来手感还不错,“我想对你做,我对梅师伯做过的,同样的事情。” “你和梅无雪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侧过身,垂下眼睑,眸色渐渐深邃。 她和梅无雪的关系? 这个问题可一下子问住了谢锦茵,不过是,欢好了几次,好像也谈不上有什么关系。 “或许,露水姻缘的关系?” 谢锦茵眯起眼,没有深想就轻佻地回,脸贴在他的背上,手指已熟稔地挑开他的衣襟,往他单衣里探去。 指腹在他胸口挑逗得打着圈,嗓音低微而飘忽:“花师叔你,愿不愿意来和我证明,你比梅师伯更好……” 她压低了声音:“任何事情都。” 于花珏而言,无论女人还是男人,只要容色不及他的,都无法令他放在眼里。男女情欲一事,自也令他没有丝毫兴趣,也从未将任何女子放在心上。 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姑娘时格外留意,是因为玉书的镯子,尔后知晓她的身份,又察觉到梅无雪待她微妙的态度,令他更多了几分好奇。 嗯……她的眼睛很漂亮,他也很喜欢。 对男女情欲不感兴趣,不代表他完全没有欲望,实际上被她这般若有若无的触碰,他腹下已隐隐有了反应。 他退后一步,转身将谢锦茵抵在浴桶边缘,贴着她的耳廓警告:“撩拨我,你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明知故问。 谢锦茵面不改色,直迎上他的视线:“什么后果?难道花师叔认为自己在床上会逊色于梅师伯?” 他怎么可能会比梅无雪差? 花珏低笑:“总拿他来膈应我,是知道我讨厌他?” “师叔觉得呢?”谢锦茵只是反问,藕臂勾住了他的脖颈,将自己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 花珏颔首下来,怀中少女明眸清湛如映皎月,眉翠含颦,唇红如榴实,玲珑有致的弧度隐藏在衣襟之下,半弧雪峰随着呼吸起伏着。 他看得心旌摇曳,不受控制抬起她的下颌吻了下去,将那片红唇含在口中。 即便没有梅无雪,他或许也…… 闭上眼,双唇相触的感觉,远比他想象中的感觉更加美好。 他握住谢锦茵的腰肢,加深了这个吻,舌尖挑开齿关,去尝她舌上甘美气息。谢锦茵自然不会甘于被他亲吻,手已经去伸进他的衣襟里,一边摸他胸口的肌肉,一边用手背剥开他的外衫。 谢锦茵动作游刃有余,花珏自然也不想在小辈面前露怯,大掌滑了下来,自她裙摆之下沿着大腿光腻的肌肤将衣物推至她腰间。 “当真想做?” 他犹豫了。 虽知道梅无雪待她特别,他也有争抢之意,不过若是她不愿意,他自然也能做那柳下君子,不会再进一步。 刚结束这缠绵的吻,谢锦茵喘息不止,两靥泛着红潮,浅青的眼瞳中春色流动,用着低弱含欲地声音回:“嗯……想……” 答案出口的瞬间,花珏再次吻了上来,将她抵在墙上热烈拥吻,他的外衫已落在地上,里头单衣散乱,露出大片轮廓分明的胸膛。 他的手很漂亮,叁两下挑开她的衣带,屈膝跪下,捧住她的大腿往上抬高,露出少女饱满光润的雪阜,艳红的两片花瓣因暴露在空气中而微微颤抖。 男子如玉长指紧接着探入穴口,慢慢搅动了两下,内壁湿润柔滑,蜜穴溢出的水液濡湿了他的长指,花珏抽出长指又以二指剥开,颔首吻了上去。 “呜……”少女唇角溢出甜腻的泣音。 两瓣花肉被他含在了温暖的口腔中,他的舌头贴着细腻的肉膜不断舔砥,从谢锦茵的角度,能看到他从眉眼至鼻梁,几近完美的轮廓。 神魂飘忽如临云端,她眼眸半阖难抑娇喘,不适时宜地想起了梅无雪。 狭窄昏暗的马车里头,他匍匐在她腿心,那般圣洁绝色的面容,却以唇舌细致描摹舔舐她的私处,吞咽下二人交合后残留的体液,令她有种亵渎与摧折的快意。 “花……师叔……这样……我快要……”她的手按在花珏的头顶上,白净的双腿不停颤抖,爱液顺着腿根不停往下流至脚踝,热意像是潮水般从身下被舔弄的位置奔涌而来,一阵比一阵强烈,很快令她攀赴上高潮。 她胸口起伏,快要站不稳身子,雾蒙蒙的眸子抬起看向眼前的花珏,透明的汁液正从他唇角流下,薄薄的水光令他的红唇更添几分艳色,妖冶得仿佛是彼岸绮糜的忘川之花。 他挑起谢锦茵的下巴,颇有深意地问:“你现在想到的是谁?是我,还是……梅无雪?” 140真是下流(h) “师叔心里有答案,又何必问我?”谢锦茵歪着头,神情看起来颇为无辜,却说着平日里随时都能让对方火冒叁丈的话,“这么一张漂亮的脸,我实在是难以不将你和他比较。” “坏心眼的小姑娘。”花珏敛了笑意嗔责,却好像并未生气,“若你是我弟子,只怕我要好生教导你,省得你整日想着这些膈应人的事。” 她腿心湿的厉害,水液不断从腿根往下流,花珏很是满意自己能够令她这般快乐,伸手将她抱起放在浴桶边缘,将她散乱的鬓发别至耳后,吻了吻少女的莹白的耳廓。 谢锦茵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忽然抬脚,踩在花珏的胸口将他推开,足尖慢慢沿着他的胸膛往下游戏,踩着那紧实的肌肉,最后到了他双腿间。 足尖隔着布料感受到勃涨的形状,坚硬发烫,不难令人猜想到布料之下会是什么光景。 谢锦茵一边若有若无地以足尖撩拨,一边含笑看向他:“这里,和梅师伯比起来,又怎么样呢?” 花珏颔首,睫羽掩下眼底汹涌情欲:“我自然比他更好。” 真的吗? 少女嗤笑一声,眨眼将他推倒在地。 “那就让我来试一试吧……” 她很好奇,花珏和梅无雪的身体,谁更能令他满意。 身下男子胸膛白皙,此处肌肤也依然与他的面容一样细腻如白瓷,肌肉的每一寸轮廓都像是鬼斧神工的造物,加之妖娆魅惑的面庞,是与梅无雪全然不同的美丽。 二人的衣裳都已所剩无几,谢锦茵将手贴在他的腹肌上,热度从掌心传来,她慢慢抚上去,最后捏住他的乳尖,加重了些力气掐了上去。 “嗯……”乳尖忽而的疼痛花珏难抑低吟,而在这疼痛中,又夹杂了难以言喻的快慰,他以往未曾体验过,所以也难以用言语描述这份感觉,只是下腹更加饱胀灼热。 紧接着,谢锦茵坐到他身上,解开系发的绸带,将他两只手腕绑了起来。 花珏微蹙了眉头,看向自己被她绑起的手腕颇为无奈道:“你喜欢这种调调?” “这得看对谁。”谢锦茵慢慢系紧绸带,打了个死结,朝他眨了眨眼,“对花师叔,我倒是挺喜欢这样的。” 不一样的男人,有不一样的玩法,像梅无雪那样的,她还是更喜欢看他那张清冷的脸,最后因情欲而变得难以自持直至失控的模样。 少女的墨发垂下与雪白的肌肤纠缠,曲线姣好,双乳被手臂挤压因为重力垂下,乳尖粉樱微微翘起,落下的华光覆在她身上,微弱的光晕令她看起来柔美又圣洁。 在花珏眼中,她无疑是美丽的,但这份美丽,他已经无法用单纯欣赏的眼光来看待。 欲望。 属于男人的欲望。 他生平第一次对人有这样的欲望。 花珏喉结动了动,垂下眼睑,心跳竟在这瞬间快得不受控制,生平第一次,竟觉得这世间有事物美好到,令他觉直视都是亵渎和侵犯。 “花师叔,我要继续了。” 谢锦茵抽开他的腰带,阳具从里头弹了出来。现下的姿势令花珏有些不自在,略微撑起身子,手被束着,腰上还坐着个人,竟还有力气撑起上半身,想来腰力也是极好。 双腿间的热意令谢锦茵无法忽视,她垂眸看向腿心那根属于花珏的阳具。 或许……用漂亮形容这种男子丑陋的东西有些奇怪,但好像比之寻常男子的器物,又不能说是不漂亮。 浅粉色的,比肌肤颜色略微深些,形状饱满挺翘,粗长的茎身远比它的颜色充满侵略性,冠首的颜色比茎身深一些,但依然是干净剔透的粉红色,长长一根,甚至高于她小腹之上。 “如何?”面对她,花珏又流露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他自恃身上无处不美,那处虽是比之其余地方丑陋些,但也比寻常男子好看上不少。 谢锦茵坐在他大腿上,闻言抿唇,睨他一眼后嘲弄道:“花珏师叔,真是下流。” 她和梅无雪做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那时她想去看,梅无雪却遮了他的眼,低低叹息了一句,孽物丑陋,有碍观瞻。 分明生了那么漂亮的脸,这种地方,虽然男人的都不大好看,但也应当比寻常人好看些。 谢锦茵一手根本握不住花珏的阳具,只能双手套弄着,慢慢撑起身体调整着位置,令那饱满的圆头对准花唇下的细缝。细缝间湿漉漉的,爱液还在往外滴淌,情事上丰富的经验告诉她已经足够湿润。 但谢锦茵的动作仍是迟疑了。 因为……有些大。 虽然没有具体比较过,先前的男人也都个个粗长,但花珏这根,似乎还比他们的略略大些,生了这么张妖媚的脸,这根东西却又生得这般沉坠,倒还真让她有些意外。 “怎么不试了?”花珏轻笑,眉眼扬起,似乎很期待对方继续,“不试,你怎么知道,我比梅无雪更好?” 阳具被谢锦茵握在手里,血液在青筋中流动,与掌心肌肤紧密摩挲,泵跳不停。 她自然不会在花珏面前露怯,身子低了下去,青筋起伏的茎身擦过敏感的阴蒂,又激出春水潺潺。 直至蜜水浸润了整根阳具,她才试着对着穴口坐下去,但硕大的冠首几次蹭过花缝,不得其道。 花珏虽未说什么,呼吸也渐渐粗重起来。 “嗯……” “呜……” 怎么都不能顺畅插进去,她不想认输,二指将穴口掰至最开,朝着顶端坐了下去,内里的褶皱瞬间被破开,终于顺畅地插了进来。 小腹被顶出形状,谢锦茵慢慢抬高身体,又往下坐。 感受到阳具被湿润紧致的蜜穴紧箍,快意瞬间强烈到几乎要令他失态,花珏低抽一口凉气,强做镇定道: “谁更好?” 低哑飘忽的嗓音含着欲,暴露了他眼下亦沉溺于这场情事中的境况。 身下虽不疼痛,但过于粗大的阴茎撑得谢锦茵小腹发涨,她用手撑在花珏的腹部肌肉上,试着抬动腰肢,找到让自己更加舒服的进出频率。 少女的含着情欲的眼,肌肤像是朝霞映雪,阳具顶端撞上宫喉,那种敏感点被频密撞击的感觉刺激得她身体微微发抖,只能含糊不清地回答对方的问题:“嗯……不知道……也许……差不多?” “当真?” 花珏唇角笑意敛了下来。 谢锦茵没有留意对方的神情,找到了令自己舒适的角度,已经顾不上回答他的问题 雪臀起起落落撞在他耻骨上,掺杂着黏腻的水声不断发出啪啪的声音,她很难控制住声音,享受着饱胀的性器填满内里每一寸的快意,令人惊骇的长度,她甚至还没坐到底,细嫩的宫喉被冠首抵着,像是随时都能被插开。 膣肉痉挛,她全身紧绷,快意如潮水般覆顶而来,令谢锦茵很快就高潮了一次,坐在他身上低低喘息。 花珏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束缚,凑上前来。 不过谢锦茵也不认为那个东西能真的绑住他,只是高潮后没了力气,也不阻止,任对方抬高了她的双腿,将性器压至最深。 “……当真觉得我与他差不多?”喑哑的声线,听起来像是在说情话。 快感仍然强烈,少女双腿大开,两片花唇被男茎硕大的根部撑得外翻,粗硕的性器在穴肉中挤压,蜜水就大股从粉滟的蜜肉间溢了出来。 男子修匀手掌握住绵乳,食指指腹沿着乳晕的位置轻轻打转,又揉弄那枚硬挺的粉珠,直到它充血红肿兴奋地变成朱红色。 “唔……”高潮的余韵仍有残留,加之他如今抚弄的动作,谢锦茵身体颤栗,面颊发烫像是匀了胭脂,“我不明白,你为何这般讨厌他?” 花珏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问题,温柔地吻在了她的侧脸。 “嗯,没关系,我会让你改变想法的。”他只是喃喃自语着。 141吃干抹净不认账(h) 腿心勉强吞纳着男子的巨物,少女面色潮红,眼神迷离,欢愉感像是迎面扑来的海潮将她浸没。 宫喉被嵌进的冠首撑开至变形,在润滑的爱液中,一点点挤进了娇嫩的宫房里头。 缓慢却强烈的快感类似钝痛般却又并不疼痛,强烈到令她溢出眼泪。 内壁和穴口一阵一阵收缩,小腹凸起的形状也随着她腰肢扭动而更加明显,她扬颈喘息,伸手推了下眼前的男人:“花师叔……插得太深了……” 花珏闻言轻笑,慢慢抽出身体,只是茎身方才抽出一半,又毫不犹豫地挺进到底。 “谁更好?” 对方这般偏执,也无非是想听到她说一句,他比梅无雪更好。可想到梅无雪沉沦情欲的眼,谢锦茵莫名有些不想松口。 玄夜宗的第一绝色。 这世间,唯有她能摘下的绝尘之花。 挺进深处的肉物撑开胞宫娇嫩的内壁,谢锦茵被他抵在角落,双腿分得更开,小腿架在他肩膀,腰身绷成弓,骇人的阳具几乎整根插了去,只余了一两分在外头,紧窒的蜜穴被充盈快意填满,抽动两下就捣出靡靡的水汁。 花珏俯下身来,手捧着乳肉抬高揉弄,启唇含住了挺立的红梅,舌尖在乳珠上反复打着转,湿润柔软又略显粗粝的舌面刺激着乳尖敏感的皮肉,男人在情事上无师自通,熟稔地爱抚令她难以招架。 少女满脸红潮,微喘着气,手心无力地贴在他胸口:“你和他并不相同,何必争一个谁更好的答案。” “或许别人我并不在意,但我在意你如何想。”他将乳尖含在口中舔吮,余光打量她含欲的脸,“在你心里,觉得谁更好?嗯?” 谢锦茵沿着下唇,过了好一会才回:“说出口的,也未必是真心话。” 其实都一样。 她对谁都没有过真心,也不可能有。 这些男人,不过都是她闲暇无趣时打发时间的乐子,睡了也就睡了,谁更能令她舒服,没有一起做过,一时半会也不能比较出来。 像是为了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似得,谢锦茵捧起他的下巴,轻飘飘夸赞了一句:“但你生得很美,这是真心话。” “你也……” 话未说完,男子的声音顿住了。 花珏对世间美丽之物偏执,亦见过紫微界不少风姿各异的美人,只是看看罢了,那些人的容色不及自己,他食髓无味,见了几眼便抛之脑后。 眼下的少女,若论容色其实不过中庸之姿,但这并不妨碍,花珏觉得她很美。 这种美似乎与容色无关。 该如何形容?也许,出自他对她的偏爱。 是了,偏爱。 他喜欢这个有趣的小姑娘,令梅无雪在意成那个样子,令沉师侄为她掏心掏肺,将那师徒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为她神魂颠倒黯然神伤,将男人的自尊狠狠踩在脚下。 有趣的小姑娘,他喜欢。 花珏吐出满是湿痕的乳缨,猛的托起她的臀将她抱在腰身上,少女泛起潮红的胴体身子悬挂在半空中,唯有私处与男子的性器紧密相连。 “啊……啊啊……” 腿心间男子粉色的硕物不断进出,捣出细沫,两片花唇贴着茎身不断摩擦。 “身体好敏感,你喘息得好厉害,声音真好听……”花珏抱着她,腰身不断挺进发力,阳具浅而频密地抽插,情欲高涨,声音兴奋得发颤,“这么好听的声音,想到梅无雪也曾听过,都令我嫉妒得想要杀了他了。” 谢锦茵没有心思回答他,丝毫不在意他会不会真的去杀了梅无雪,反而挑衅道:“那你就……去……杀了他啊……啊……” “你以为我不想杀了他?” 在猛烈抽插的同时,精液灌了进来,花珏瞬间抽出稍许软下的性器,乳白色的液体从穴口不断流刻出来,落在地上印出点点精斑。 谢锦茵还没回过神,身体就被调转了个方向,热烫的阳具贴着她的臀肉,又从后方插进了腿心间,内壁肉褶瞬间被填平,带来覆顶般的高潮。 “嗯……”谢锦茵瞬间泄了身子,唇间也溢出难耐的轻哼声,“啊……哈啊,好深……” 大概是忽然换了个体位,少女狭窄的花径收绞得更加厉害,加之她动情不已,先前射入的浓精还在里头,抽动翻搅时就响起咕叽咕叽的水声,水声轻微但是细腻粘稠,搅得谢锦茵晕晕乎乎,雪臀随着身子起落不断撞在耻骨上,响起啪啪啪的拍打声。 花珏皱着眉,射意涌上来,他极力不让自己失控,但因深插而涌上头皮的快感令他浑身发麻,不由低哑地感慨道:“嘶……真是要命……” 他吻着她的秀颈,手掌在她大腿上捏出红痕,加快了律动的速度,终于过了半刻钟,他才控制不住射意,热烫的精液激射在胞宫内壁。 室内静悄悄的,烛火零星,明明晦晦,唯有二人的喘息声交织在一处。 花珏吐出一口长气,抱起她抽出身,阳具一抽出,未闭合的嫣红穴口就不断流出精液,白浊沿着少女光腻的腿心滴淌,在地面染上一滩白。 片刻后,他平复下来,捏着她的下巴,将吻落在她眉心:“师叔守了几百年的元阳都献给你了,你可不能吃干抹净不认账啊。” 感觉到在体内游走的灵力,似乎又要进阶了,谢锦茵懒懒瞥了他一眼:“不过是点元阳,虽对我修行有裨益,对花师叔来说却没有损伤,你我都舒服畅快了,犯不着要我认账的程度吧?” 她抬手就推开花珏,花珏被她推开,只能拾起衣服简单披上,衣襟敞开,胸口还有不少被谢锦茵抓出的血痕,他指着胸口的痕迹,可怜兮兮看向她道:“难道你是想对师叔始乱终弃?” 这番举动似乎没有激起谢锦茵的半点怜惜,她不理会花珏,转身去拾自己的衣服。 “始乱终弃又如何?你大可以去掌门面前发牢骚。”说着就要赶他离开,“我要沐浴了,花师叔你可以走了。” 花珏并不着急,理了理衣襟,坐在一旁挑眉看她:“你对梅无雪也这样用完就抛?” “嗯,是。”谢锦茵将衣服往屏风上一挂,随后泡进浴桶里,温水令她浑身舒畅,她趴在浴桶旁舒服地阖了眼,笑吟吟地应他。 想到那不可一世的梅无雪也在她这造了冷遇,花珏这下心情平衡了许多,整理好衣襟后就走上前去,撩起纱帘走到了她身边。 “我来帮你洗。” 男子的手伸进浴桶里,捞起雪白的乳肉在掌心揉捏,略带薄茧的指腹擦过肌肤时带来细微的痒意和刺激。 少女秀眉蹙起,神色欢愉又难抑“嗯……你别这样摸……” “不舒服?”花珏故意问她。 “你分明知道……”谢锦茵可不会和他玩欲情故纵的把戏,干脆从水中站起来,掰开腿心花缝,花缝间浓浊的精液还在往外溢,香艳非常。 她半点不羞怯,而是抬头看向对方,神色大大方方:“既然花师叔盛情难当,不妨,直接帮我舔干净?” 142三尸虫 长夜之间,明月清澄,月霜犹若积雪将黄沙映作雪原。 “好了,这下可舒服了?” 花珏抬首缓缓离开她双腿间,唇上带着薄薄水光,喉结微动,吞咽下二人的体液。 谢锦茵被他抱进水里,温热的水没过少女纤细的腰身,她拘起一捧清水,看着晶莹的水珠从指缝间漏下,淡淡问身后的花珏: “何时才能启程?” “至少还要三个时辰,天才见晓。”花珏抬头看了眼蓬顶天色。 “哦。”谢锦茵淡淡应了一声,看不出喜怒。 “可要再留会?”花珏问她。 “不了,我回去休息,待见晓之时,便动身前往洛神古城。” 谢锦茵濯洗一番,从水中站起身,赤裸着身子踩在地上。 花珏很有眼力,抬手拿来细布为她擦拭,谢锦茵自然乐于不用自己动手。她坐到榻上,花珏便跪伏下来,擦拭她白净的足。 谢锦茵心里想着事,心不在焉的模样被花珏瞧了出来,他捏住少女的脚心,颔首吻在了她的脚背上,姿态虔诚,犹如诚服于君王。 “唔……你做什么?” 被这忽然的举动惊讶到,她连忙抽回脚来,惊讶低呼出声来。 “在想,梅无雪会不会也做过这种事。”花珏戏谑的眼底尽是讥诮。 谢锦茵垂下眼帘,没有回答,但是游移的视线和泛起红的面颊很容易暴露了她真实的情绪。若说梅无雪那般绝色之姿,对她做这种事,她心中没有半点波澜,那定然是在说谎。 花珏了然:“哎呀,那可真是了不得……他那样的人,竟能为你这般神魂颠倒。” “与你无关。” 先前她还觉得花珏给梅无雪使绊子一定很有趣,现在却只想堵住花珏的嘴,他讨厌梅无雪,更了解梅无雪,更是不忌惮揣测梅无雪的心思……竟连这种事情都能被他揣测出来。 虽然她没问出口,但是花珏知道她在想什么,颇有兴致地为她解释道:“男人在喜欢上同一个女人的时候,即便先前他们各有心思,在这之后,却反而能看透。” “花师叔,你我并无太多交集,何谈喜欢?”谢锦茵不屑地笑了笑,她并不觉得花珏当真会对自己上心。 “不喜欢的女人,我不会对她做这种事。”花珏拈起她一缕发,放在唇边轻吻,“我行事百无禁忌,不代表我在这种事情上也放浪形骸,我只想和你,也只会和你如此。” 待将她衣物穿戴完好,花珏便觉下腹紧张发涨。 那物竟是又硬了。 他修行以来自诩并非是个重欲的人,却不知道自己的欲望能够这样强烈。 不过,这种欲望是唯独对于她的。 这些年,他目睹了不少劣迹斑斑的男人,那些男人就像随处都可以发情的公畜,像是配种的马和猪,对于任何女人都可以发情,和他们同为男人,只令他感到恶心。 他讨厌肮脏的公畜,那些男人的存在只会让这个世界变得臭不可闻、令人作呕。 他可不要变成那种脏男人,多看一眼感觉都要得病,只会脏了他的眼睛。 不过对方似乎累了,他自然也不会不识趣地再三索要,有些事,浅尝辄止就好。 谢锦茵拢了拢衣襟,拿起慧寂剑便往外走,花珏换好衣物后自也跟上,打算送她一段路。 二人还未走多远,便见着晦暗的夜色里,一玄夜宗弟子手执灯笼,急匆匆来报:“花师叔,天星宗,似乎有弟子消失了。” “何时不见的?”花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有结界笼罩,结界内部自然是安全的,但若人出了结界,花珏可难以保障他们的安全,加之如今正值黑夜,魔气最重,邪祟丛生,若是贸然离开只怕会有性命之虞。 弟子连忙回:“不知具体是什么时辰,但他们四下寻找,也未曾见到那弟子踪迹。” “带我去看看。”花珏抬步刚要离开,就回过头看向身后的谢锦茵,“你先回帐里好好休息,祸妖一事尚未了解,此行定然不会安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明白。”谢锦茵点了点头,心下却又想起了祸妖之事。 区区祸妖也敢觊觎师尊的神格和仙体,若是这次能够再遇到他,她势必要将他斩草除根。 她按照花珏的叮嘱回到自己的住处,待到帐篷附近,谢锦茵看到一道长影立在外头。 走近了些细看,原来是赵承乾。 夜幕之下,少年郎怀里抱着剑,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凝成白雾,脸颊被寒风冻得微红,虽不过是勉强算得上俊秀的相貌,一双眼却格外有神,看见她时,这双眼便藏不住心思,满是少年人热烈的情思。 “赵师兄,你怎么守在这?”她略微惊讶。 “谢师妹……”赵承乾有些窘迫地低下头,“因为你帐中一直没点灯,便想或许是你还未回来,有些担忧,便在这里,没有丝毫冒犯谢师妹的意思。” 赵承乾让她想起了重五。 不善于表露爱意,也不敢同她表露心迹,却将爱意明晃晃藏在眼里。 她并不喜欢他们,若是表露心迹,她定会拒绝,只是她仍是不解,仍是不解为何他们会对自己动心。 “赵承乾,你喜欢我什么?”她冷不丁道出了这个问题,倒是令赵承乾猝不及防,一双眼瞪得大大的,看着谢锦茵道不出半字来。 大抵是因为重五的死,面对赵承乾的爱意,她有些不想故作无知,于是明明白白揭开二人之间的这层薄纱。 爱这字对她而言太过虚缈,男人廉价的爱意对她来说并不值钱,有价值的,是这些男人在爱意上附加的钱物,唯有给予她这些,她才会觉得这些男人的爱意稍许有那么一些价值。 但也只是那么一些。 谢锦茵笑了笑:“我并不是觉得自己不值得被人喜欢,只是你从来不了解真实的我,你不知晓我的本性,那么你喜欢的人,究竟是不是我本身?” 少女清秀的面容称不上令人惊艳,但流露出的温柔笑意却令人心神摇曳。 “我也不知道……” 赵承乾心口发紧,下意识紧紧攥着胸口,他深呼一口气抬起头,少年人澄澈的眼眸如一泓春水,就连倒影中的爱意也都清清澈澈。 “但,当我回过神来时,眼里就只看到谢姑娘你了。” 当我回过神来时。 眼里就只看到谢姑娘你了。 夜风拂面而来,谢锦茵并未散开的长发被风吹起,她撩起鬓旁散乱的发,神色平静,对对方的告白无动于衷。 只是低垂下眉眼,冷淡道:“我无法回应你的感情,说到底,这世间的感情都是一厢情愿之事,不是付出就一定会得到回应的。” “你是小瑾的同窗,所以我明明白白地将我的想法告诉你,至于如何想如何做,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明明白白,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拒绝。 赵承乾自知与她并不相配,被拒绝也不敢意外,垂下眼帘喃喃自语道: “若对你表露心迹的是他……” 谢锦茵安安静静地听他说完,可赵承乾的话只说了一半,二人就陡然听到一阵尖叫声划破夜空。 “我去看看。”谢锦茵感觉到不对劲,立刻朝声音的方向赶去。 “我也去!” 赵承乾匆匆跟上来。 * 赶到时,气氛诡谲,弟子们四散在周围,没有人敢接近中心那一圈。 谢锦茵推来几人走到中心,只看见一具天星宗弟子的尸首倒在地上,面色苍白,唇色发紫,裸露出的肌肤上有深深浅浅的紫色斑点,看起来很是骇人。 她又扫了一眼,确认了此人正是自己几个时辰前见到的那名天星宗弟子,李常明。 “三尸虫。”记忆浮上心头,谢锦茵眉头一皱。 求仙者必去三尸。 三尸虫是上古之时以修士肉体为寄生,在修士体内放纵游荡的怪物,但洛神降世之后,这种恐怖之物就已于紫微界绝迹。若不是师尊当年同她提及过,她或许也不知道眼下她面对的是什么东西。 不消片刻,那具尸首就有了变化。 各种奇形怪状的虫子从那死去的弟子胸口血淋淋黑黝黝的窟窿里爬了出来,落在沙漠里,像是一团湿漉漉的泥淖逐渐膨胀成球。 虽想知道这东西是怎么进入结界的,但眼下是没有时间调查前因后果了。 师尊曾和她讲述过这种东西繁殖的速度,谢锦茵知道其中危害,不能再拖,立刻反应过来在地面上画出阵法,在结界之中重新筑起一个新的结界,并且拿出顾言非给她的魂珠当做阵基。 有顾言非魂珠的灵力做基石,这个阵法应当能够护住他们一阵。 眼下这些弟子大多数是筑基修为,哪里能应付这些上古时留下的尸虫?若她没有太炁剑骨在身,只怕也没有什么胜算,但她也是第一次见识这些东西,不能够保证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至少要争取一些时间,坚持到师长们赶来。 “赵承乾,快给花师叔和其他几位师长传讯!”她将身后的赵承乾推进结界里,抽出腰间慧寂剑,脊背挺直,面对眼前发生异变的怪物。 冷光反射在少女的脸颊,衬出她眼底青色潋滟缥缈,下一瞬,她抬高了声音吩咐四散的弟子,声音平稳而有力:“你们待在结界里不要出去,暂时由我来应付。” 二指捻过起剑诀,抚过慧寂的剑身,原本暗淡的剑身在她指尖灵力的加持下逐渐散发光芒。 光尘逸散在空中,她当即挥出一剑,拦腰斩断了三尸虫膨胀的肉身。 肉身像是一滩烂泥被削切开后四处飞溅,泥点落在结界屏障上,攀爬游走,努力吞食着结界。 但有顾言非魂珠的加持,结界纹丝不动。 谢锦茵不用担心身后,放下心来,打算继续对付眼前的三尸虫。 “道友,我们来助你!” 几个修士见状拿剑走出结界,纷纷冲上前来。 “别过来!”谢锦茵立刻叫住他们。 那几人一出结界,打散的三尸虫像是嗅到了什么美味佳肴的气息,立刻扑了上去。 他们被三尸虫沾到的肌肤瞬间就如同被腐蚀一般生出了紫色的斑块。 修士们痛得哀嚎阵阵,谢锦茵侧目看去,干脆利落地连骨带肉削断了最近的那修士的手,将他一脚踢回了结界里头。 带血的手掌落在地上,三尸虫一拥而上吞噬得干净,连骨头都不曾留下。 “这个东西你们对付不了,别出来!若想活命,沾了这东西的地方,就自己用剑砍了!” 她的眼神冷峭如冰,急气攻心,局势已容不得她再多顾虑这些人。 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竟能这样毫不犹豫砍断同门的手,杀伐果断,她的心亦是冷硬如刀,令在场与她同龄的修士们只觉胆寒。 断肢处还在汩汩往外满血,几个天星宗刚入门的弟子没见过这种阵仗,被谢锦茵的冷血吓得怔住,好一会才围住那受伤的修士,施放治疗的法术为他止血。 “茵茵,周鹤他不见了!” 方珂从人堆里走出来,神色慌张,看着结界外游走的泥虫,袖下的手还在不停发抖。 她隐隐觉得这事或许和周鹤有关系,但她不敢对茵茵开口。 若周鹤真与这一切有关…… 茵茵一定会杀了他。 143脏东西 谢锦茵挡在结界前,捻来一个剑诀,以剑气护体,才得空回她:“你先清点人数,看看可还有其他不见的弟子。” “好。”方珂应下,急忙转身去清点宗门弟子人数,事情轻重缓急她还是能分得清楚。 眼前三尸虫逐渐分化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不死心继续蚕食结界,渴望着里头修士的血肉,另一部分像是数万条弯曲的蚯蚓扭曲着身体逐渐融为一体。 巨大的暗影压了下来,谢锦茵眉头拧起,点地而起,身姿轻盈。 就在她御风而起的瞬间,周身锐利的剑意刺破三尸虫黑黝黝的皮肉,像是泥淖般飞溅到四周,因有剑气护身,没有半点落在谢锦茵身上。 她右手举起慧寂剑,左手紧接着扣住剑柄横劈而去,剑身上附着的强大剑意化作一道巨大的白光将三尸虫的肉身拦腰砍断。 血肉迸射出来,腐蚀着谢锦茵周身环绕的剑气,发出滋滋的声音。 太炁剑骨撑不了太久,她该怎么办? 分神的一瞬间,被拦腰斩断的那处就如喷泉般迸射出黑紫色的血污,这些血污比先前腐蚀性更强,剑气瞬间变成白雾化去。 肩头处不慎溅到三尸虫血污的肌肤立刻化作了紫黑色,瞬间强烈的刺痛感令谢锦茵的下唇被咬出了血。 知道这种时候不该犹豫,她瞬间用慧寂剑削去那块皮肉,腐肉落在地上被三尸虫蚕食干净,伤口处渗出大片鲜血沿着她的衣袖滴淌。 她冷汗直冒,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退后一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将满是鲜血的手掌抚上慧寂剑的剑身。 染上血的剑身颜色猩红刺目,像是妖娆盛开的大红芍药。 “去!” 她死死咬唇,将手中之剑一口气送入三尸虫体内,扭动剑柄,飞快地在最后三寸贴上一张符纸。 在贴上符纸的瞬间,慧寂剑的剑身燃烧起来,火焰燃烧不止,攀爬上三尸虫的躯体,愈燃愈烈,最终变成一场火海在它身上熊熊起舞。 火焰燃烧了许久,待最后一点也化成灰烬,附着在结界上的三尸虫也随之消失,谢锦茵才松了口气,用剑撑着身体半跪在地上喘息。 结束了吗? 夜幕中,一道人影缓缓出现。 他摘下兜帽,露出男子文弱清秀的面容,但仅仅是半张,另外半边脸被黑气包裹着,仅露出一只赤红色犹如蛇一般的竖瞳。 周鹤。 他看着眼前的残局,忽而嗤笑一声。 “谢锦茵,真没想到你竟能除掉三尸虫,不过有苏心珞留给你的太炁剑骨,我也能猜到你能活下来。” 谢锦茵立刻明了。 为何苏家村的那些人分明并不是祸妖适合寄宿的躯壳,却无一例外全被灭口。 他们的肉身对于祸妖来说并无意义。 是周鹤,是周鹤要将他们置之死地! 至于原因,他们间唯一的联系,只有当年一事。当年他们这些孩子被邪修抓到,打算将他们全都当做炉鼎圈养。 而那时,周鹤与方珂比他们更早被抓到那里。 他是为了灭口彻底堵住他们的嘴,所以杀了他们。 “苏家村的那些人,是你杀的?”她冷冷盯着周鹤,眼里已有了杀意。 “是又如何?”周鹤笑意扭曲,缓缓抽出剑来,又飞快地朝谢锦茵劈砍来。 谢锦茵反手接过这力道极大的一剑,虎口瞬间破裂渗血,她咬牙忍痛,紧紧握住慧寂剑不肯松开,眨眼间接下数招。 祸妖的本体在周鹤身上,加之与三尸虫一战消耗了不少灵力,谢锦茵逐渐落于下风,被逼退至结界前。 她只好以退为进,重新回到结界之中,让自己留有喘息的余地。 周鹤也似乎并不急着立刻杀了她,看着少女浑身是伤的狼狈姿态,他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的身体已逐渐和祸妖同化,用沉暗嘶哑的声音开口:“若没有苏心珞救你,你当初也会和我一个下场。” “什么下场?和你一样变成娈童被那老东西玩后面的下场?”谢锦茵不屑勾了勾唇,讥诮睨他一眼。 这就是,周鹤要将他们全都灭口的原因。 她心中冷笑,周鹤筹谋许久,杀了那么多人,却不过是为了掩盖当年他被那老畜生玩弄一事。 自己不敢反抗,却以为所有人都合该轮到他一般境地,和他一样沦陷于软弱的泥淖,做那畜生的娈童奴隶。 ——却不敢尝试一次,哪怕一次反抗。 “你真觉得是师尊救了我吗?” 她笑着,红唇一启一合继续说着,字字诛心。 “周鹤,我实话告诉你,师尊赶到的时候……那个老畜生已经被我杀了!” 她的神魂足够强大到可以令她使用太炁剑骨,却不代表没有代价。 过度使用剑骨,她胸口钝痛,像是被巨石狠狠撞碎了肋骨,神魂强大的负荷令她被反噬,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她擦了擦唇角血迹,脊背挺直,眼神坚毅,并不打算和对方休战,反而继续大声嘲弄: “不是师尊杀了他!是当年的我,和你一般年岁的稚童,在他碰到我之前,亲手用刀捅碎了那个老畜生的金丹!是我,谢锦茵,杀了他!你这个软弱的废物!” 谢锦茵觉得实在好笑。 好笑什么呢? 像周鹤这种人,爱惜自己的性命不敢反抗那个老畜生,沦为他的玩物与炉鼎,可以说他不幸,可以说他值得同情,是可悲的是受害者。 但他视这件事为耻辱,渴望强大的力量,沦为祸妖寄宿的肉身,第一件事却是杀了当年那些知晓此事的无辜孩子,从此封口。 重九……以及当年苏家村的那些孩子们,全都死在他手里。 他无力反抗比自己更强大的人,于是没有反抗的意识任他们磋磨,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可怜的人,结果转头得到力量,却将刀刃对向那些更无辜,更可怜的人。 这种人,是懦夫。 是连身到心都肮脏的胆小鬼。 这种人,她发自内心的鄙夷,鄙夷至极。 手臂被削去血肉的伤口鲜血直流,她不畏惧疼痛放声大笑:“你脏的不是身体,你脏的是心,周鹤,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脏东西!” “贱人!贱人!闭嘴!闭嘴!闭嘴!” 周鹤被她惹恼,红着眼,发疯似得大吼咒骂。 她当年不过也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杀了那个老畜生!一定是苏心珞救了她!若是没有苏心珞,若是没有苏心珞,她也会变得和他一样! 变得和他一样脏。 “杀了她!” 他本想取到太炁剑骨再动手,但对方踩着他为耻的软肋反复践踏,已将他彻底激怒。 他要谢锦茵死!立刻就死! 周鹤话音刚落,方珂就感觉自己的手不受控制,拔出手中的剑直直朝谢锦茵刺去。 ——她被周鹤控制了。 昨日的记忆犹如走马灯一般,瞬间浮现在方珂眼前。 最先记起的,是男子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谢锦茵必须死。方珂,你去接近她然后杀了她,这样当年之事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听到对方的命令,她抓住男人的袖子,立刻跪下哀求他:“你不能杀她,茵茵她救过我们,唯独茵茵,唯独茵茵……你不能杀她!” “没用的贱人!”周鹤抬手挥了她一个巴掌,“若不是当年有我,你能干干净净活到现在?知道当年那件事的人都死了,谢锦茵也必须死!” 方珂止不住抽泣:“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不会杀她,求求你周鹤……” 似乎是她的泣声真的令对方动容,周鹤缄默片刻,俯下身来,轻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方珂,既然如此,我不勉强你,你只需要不插手此事就好。” 对方温软的笑意令她心下松动,就连面颊的疼痛都忘记了,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隔着花枝朝她眺望来的少年郎。 她爱着周鹤。 她是他,十恶不赦,罪恶滔天的共犯。 “这把新剑是师祖来时吩咐我带给你的,明日一行,你就带上它吧。”他笑着,为她递上一柄新剑。 方珂愣愣接过剑来,道了声好。 * 几乎是眨眼之间,谢锦茵重伤在身,没有想到周鹤会使出这种下作手段,要躲闪也已来不及。 但她意外地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 回过身时,一堵人墙挡在她面前。 剑贯穿了少年的胸膛,鲜血沿着捅穿背部的剑尖滴淌下来。 一滴、两滴、三滴,在地面上,逐渐汇成血泊。 “赵承乾……” 谢锦茵哽着声,不敢置信的叫出了这个名字。 而方珂也在这瞬间抽出剑,唇角缓缓流出血,整个人瘫软在地。 她其实一直都明白,眼睁睁看着周鹤杀了这么多人,天道轮回,而她早晚也会活该遭到报应。 报应来得太快了。 被情爱迷了眼,她总觉得周鹤的心终有一天会为他感化。 可惜她高估了自己的情爱,她的爱对周鹤来说根本没有意义,或者说,情爱这种东西本身就没有任何价值,只会令人一叶障目,甚至出卖自己的良知,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 周鹤是何时对她下手的? 或许很早吧。 她知道当年的事情,周鹤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也活着,体内被周鹤埋入的祸妖吞食了她的灵气与精魄,她很快,就要死在这里。 感觉到生命在不断流逝,她颤抖着握住了谢锦茵的手。 “茵茵,对不起,当年我不是故意不辞而别的,我其实一直很想和你做朋友。” “周鹤他,吃了很多苦,虽然错了就是错了,这些事无法和他犯下的罪抵消……” 她吃力地说着,在这弥留之际。 谢锦茵不会给周鹤下任何定义,她只是回握方珂的手淡淡地说:“他的账,等他下了阴曹地府之后,那些因他而死的人,会和他好好清算。” 方珂唇色越来越白,又不断地和谢瑾茵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茵茵,我对不起你们……” “你不必和我道歉,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那些因周鹤而死的人,我会杀了周鹤。” 方珂闭上眼:“好啊,给他个痛快吧。” “痴心女子。”谢锦茵无力动了动唇,情爱令人盲目,她无法理解周鹤这种人为何都有人为他奋不顾身至此。 不过她自己也并非纯善之人,方珂或许尚有一分良知,痴愚执迷做了无形的刽子手,而罪魁祸首却唯有周鹤。 所以她轻声道:“如你所愿。” “对不起。” 落下这三字,方珂的眼神彻底涣散,祸妖的一部分从方珂的身体离开,化作一缕黑烟回到了周鹤的身体,缺失的部分回归,祸妖的力量也更为强大。 “治好他。” 她将重伤的赵承乾交给几个天星宗弟子,再次提剑站了起来。 少女左臂仍在流血,鲜血将青衣染成深黑色,伤口刺痛不已,单手执剑的姿态却像是即便负伤,战意却愈加汹涌的野兽,只剩下最天然的,杀戮的渴望。 谢瑾茵咬破下唇将自己的意识从肩膀的疼痛中拉扯回来。 她必须要杀了周鹤。 她一定会杀了周鹤。 144胆小鬼 她二指抚过剑身,将灵气注入,脚下一踏,借着御风的力道如箭矢般射出,朝周鹤的面门直接劈出一剑。 周鹤出手接下这一剑,强韧的剑劲震得他虎口发麻,手臂发力,蹙眉将这一剑挡了回去。 碰撞产生的剑鸣令两人皆被逼退几步。 周鹤眼神阴狠,心中暗忖,受了这么重的伤,竟还有力气挥剑,真是个难缠的女人。 “不是要杀了我吗?”谢锦茵又举起了慧寂剑,飞快挥出一剑,剑刃相接,刃面倒映出少女嘲弄的眼,“你就这点能耐?” 她的剑招很快,剑光霍霍,眨眼间已和周鹤过了几个来回,分明已受了重伤,出手却是不要命了一样,招招狠厉,像是要与对方玉石俱焚。 “贱人。”周鹤口中咒骂一句,黑气瞬间缠绕在他手中之剑,魔气和剑气相撞,迸发出强大力量。 瞬间的冲击力将谢锦茵撞飞在结界上,被魔气划过白皙的脸颊上瞬间出现几道血痕。 她吐出一口血沫,以慧寂剑撑在地面,摇摇晃晃站直了身体。 还没有输。 她用袖子随手擦去脸上的血,高举慧寂剑,催动体内的剑骨,夜空中剑意一道连着一道浮现在她身后,光芒大盛,将长夜映照如白昼。 “去!” 伴随着低喝一声,剑意气势如虹,数千万道似星落,看不清虚实。 周鹤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周身迸发出阵阵黑气,银白色的剑意在接触到他瞬间被吞噬。 而半空中的谢锦茵已不知何时不见了人影。 仅是一瞬。 森寒的剑意刺破虚空,眼前的空间被割裂开来。 本在远处的谢锦茵在这瞬间从那道裂痕中出现在周鹤面前,将剑刺入他的胸膛,而周鹤反应过来,手中的剑也贯穿了她的左肩。 见识过顾言非的剑境之后,她也顺道学了点皮毛。 如果只是短暂以剑意斩断空间,对她而言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希声。 这是第一剑宗祖师,顾言非的成名绝技。 周鹤也没能料到她的剑境可以达到这般宗师之境,要避开也已来不及。 谢锦茵勾了勾唇角:“你可真是个,胆小鬼。” 在这场生死对决里,他过于自负,又优柔寡断,甚至没有想到过自己也留有后手,不敢与她赌上性命。 他输在,太爱惜自己的性命。 她神色冰冷,继续将手中的剑一寸一寸送进周鹤的胸膛,同时周鹤的剑也不断刺进她的肩膀,肩上的疼痛并没有令谢锦茵迟疑,反而令她像是不要命一般,冷笑着将对方刺了个通透。 剑刃贯穿周鹤心头血肉,剑骨清正的灵力与他体内祸妖的魔气相撞相冲,令他四肢百骸都犹如经历蚀骨之痛。 “咳……咳、咳……贱人……” 他吐字不清,额头都是虚汗,死死盯着面前的谢锦茵,眼珠瞪得极大,怨毒的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面容却已是死灰之色。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输。 一定是因为苏心珞的太炁剑骨,若没有剑骨,他一定能杀了这个贱人。 不理会他说什么,谢锦茵干脆利落地拔出剑,瞬间,对方就浑身瘫软般坐在地上。 她深吸一口气,发已被冷汗浸透,忍痛点住肩头大穴,以剑骨逼出刺穿肩头的剑身,剑刃哐当落地,身上青色的衣裙已被鲜血浸透,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一脚把周鹤踩在地上。 察觉到死期将至,祸妖控制了周鹤的身体,用着诡异的声音试图蛊惑谢锦茵:“你不好奇苏心珞是怎么死的,苏心珞身上的毒从何而来,她的仇人到底是谁?你若放过我,我就告诉你……” 她这些年来走遍紫微界,就是为了寻求这些答案,也不得不说,这个条件于她而言,的确是极大的诱惑。 真是擅长揣摩人心思的妖物,周鹤也是因为如此方才会被蛊惑吧。 可惜,谢锦茵神色未变。 紧接着提剑,没有半点犹豫,又一口气穿透了周鹤的胸腔。 她面无表情,手上却狠狠地不停将剑拔出再刺入,拔出再刺入,拔出再刺入,拔出再刺入,重复这样的动作后,又将剑刃插至最深,扭动剑柄,绞烂他的脏器。 剑刃捣烂了内脏,因为呼吸困难,周鹤大张着嘴喘息,眼神一点一点涣散。直至他流血枯槁至死,谢锦茵手中的剑都未曾停下。 胸口没有一片完好的皮肉,全是被剑捅坏的烂肉。 她缓缓抽出剑刃来,将血迹甩在地面上。 “脏东西。” 她轻蔑地勾了勾唇。 “我不需要。” 拖着一身的伤走回结界之中,她想要查看赵承乾的伤势,一旁的天星宗弟子却流露出为难之色。 “谢道友,你快来看看,他的伤势很奇怪。”他面色凝重,连忙唤来谢锦茵,指着赵承乾胸口的剑伤。 他们已在赵承乾身上接连施放了几个治愈的术法,但都似石沉大海,起不到一点作用。 赵承乾的伤口不仅没有愈合,面容还肉眼可见的苍老,皮肤干枯,俊朗的少年人瞬间变成垂垂暮年的老叟。 谢锦茵收剑入鞘,上前几步查看,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和师尊一样,毫无原因的迅速衰老枯槁。 ——他中了和师尊一样的毒。 若不是赵承乾为她挡下这一剑,如今中毒枯竭而死的就是她。 她当时救不了师尊,如今也救不了眼前的赵承乾,这种面对生死的无力感令她万分自责,她握住赵承乾的手,尽可能试着让自己平静地开口: “赵承乾,若你不死,我可以和你……” 可以什么? 可以回应他的感情,可以施舍他一点爱意么? 若她不是发自内心,这一切有什么意义。 “我,百无一用,能为谢姑娘你而死,死得其所。” 赵承乾吃力地打断了她的话。 赵承乾和苏心珞不同,他一介凡人的血肉之躯,自然承受不了这蛇蝎之毒,头发迅速化白,皮肤枯槁犹如树皮,生命力很快流逝而去。 苏心珞半仙之躯也不过只活了寥寥数年,他只怕,连半个时辰都撑不过。 可现下,赵承乾想的却是别的事。 他清楚,自己生得虽勉强算作俊秀,她也不放在眼中,眼下这般苍老模样,她应当更加厌恶自己了才是。 他有些不舍。 他喜欢她,即便她无法理解,这份心意却是真实的。无论她真实的那面是怎么样的,他都有,爱着她的自信。 赵承乾费力抬手,指尖轻拂过她鬓旁的发,朝她笑道:“不要勉强自己做不想做的事。” 他舍不得她难过。 “谢姑娘,我喜欢你,唯独这份心意……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证明……” 声音越来越轻,少年的眼神渐渐涣散,触碰她墨发的手无力垂下,没了半点生机。 无力回天。 谢锦茵红了眼眶,五指紧攥,骨节发白,看着眼前的赵承乾,仿佛回到了眼睁睁看着师尊在自己面前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那时。 “赵承乾……” 怀中赵承乾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和重九一样化作光尘随风散去,再没有轮回的机会。 她该怎么面对琼芝,该怎么告诉她,她的哥哥因她而死。 呼吸越来越困难,血腥味溢满喉管,谢锦茵猛地咳出一口鲜血。 大喜大悲,身负重伤失血过多,再加之过度使用剑骨已透支了她的神魂,她再支撑不住,视线一黑,昏死过去。 145我是,属于母亲的东西(h) 最先入眼的,是一片渺茫的雾霭烟波。 曦光透过竹篱,映照在昏暗清幽的室内,落在纱幔上的光晕被揉碎开,化作星点七彩色。 一节的皓腕露在单薄的衣裳外,犹如凝了霜雪,少女身子扭动,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入眼是少年人未着寸缕的胸口。 少年常年勤勉习剑未曾有半点懈怠,胸口肌肉的线条有致,却不过分夸张,清雅秀气又带着略微的力量感。 颇为诱人。 待看清少年的面容后,谢锦茵不敢置信。 小瑾? 她怎么会和小瑾睡在一起? 意识逐渐回拢,她打量四周熟悉的环境,知晓这里是她和小瑾在烛仙镇的居所,却想不起自己为何忽然在此。 动静似乎引起了谢瑾的注意,他伸出手臂从后方将她圈进怀里,轻嗅她的发,动作自然流畅,仿佛二人本就是如此亲密。 “母亲醒了?” 理智告诉谢锦茵这并不正确,可身体却像是无法抗拒一般,本能地诉说着自己的渴望。 “母亲……” 谢瑾吻了下来,温热的吻落在肌肤,却刺激得她浑身颤抖,少年人宽大的手掌探进里衣里,包裹住柔软的浑圆。 “嗯……” 谢锦茵咬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胸口的动作却愈加放肆,乳肉溢出他的指缝,指腹摩挲敏感的乳尖,在他的爱抚下乳珠很快硬挺起来。 他的指节若有若无的打着圈,发硬的乳珠对爱抚的反应也更加清晰,他的指节是如何触碰她肌肤的,节奏,频率,力道,怀中之人全都能一清二楚地感受到。 “母亲……”唤她时,嗓音低哑,是她往日从未听过的沉暗音色,呼出的热气铺撒在谢锦茵的耳廓,烫得她面颊绯红。 “小瑾,别这样……”理智还在抗拒和他的亲密,身体的感觉却出乎自己意料的诚实,腿心间已隐隐有了湿意。 她和那么多男人经历过这么多情事,太清楚情欲的滋味,很快已有了反应。 谢瑾吻在她后颈,声音含糊不清,但可以隐隐听出笑意:“不是都做过那么多了吗?母亲还是这般不习惯?” 他的动作如他所言般熟稔,单手伸进她腿间,沿着大腿细腻的肌肤一路往上,中指微曲,插进了蜜穴中。 “啊……”谢锦茵忍不住低喘了出来,被他指尖搅弄的地方黏黏糊糊,汁液被指节抽动带出,弄湿了身下的榻。 什么时候,又做了多少次…… 意识像是被浸泡在水里,她能感觉到一切在游走流逝,却无法真实地把握这一切。 但与她近在咫尺的少年的面容却是那么清晰,睫羽垂下,眉眼的弧度与他父亲有几分相似,看起来清冷如霜雪,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感。 可他的眼神却又深情而热烈,似在荒原之上独为她燃起烈烈的火。 “我的一切都属于母亲。” 他拉着谢锦茵的手,按在他胸口之处。 胸口之下,心跳,在有力回应。 “即便是我的身体,只要母亲希望,怎样使用它,都没有关系。” “我是,属于母亲的东西。” 手被谢瑾的动作牵引着一路往下,掌心经过他腰身,紧实的腹部肌肉随着他的呼吸起伏,没有一丝线条垂赘多余。 很快他的动作停下了。 谢锦茵的手停在勃涨那处,热意强烈,仅隔着薄薄的单衣,就能触碰到他最真实的欲望。 这瞬间,她眼帘阖下,脸颊通红,想要抽回手,手腕却被谢瑾紧紧扣着,不让她有半点退开的机会。 “我一直想着母亲。”他说,“母亲可也有过,哪怕一瞬,想着我?” 步步紧逼,咫尺之间谢锦茵没有半点后退的余地,那些她一直回避的问题,如今全都剥开了表皮,赤裸裸地摆在她眼前。 她只要多涉足半步,就能跨越血缘的桎梏与鸿沟。 “母亲……” “永远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察觉到她的迟疑,谢瑾抬高她的右腿,热烫的阳具顺势挤进股缝间,借着湿意抵在穴口。 谢锦茵不敢往下看,却能感觉到他已用二指撑开穴口,一丝凉意滑了进来,他指间沾了点爱液,便剥开两片花瓣去揉弄顶端的肉核。 阴蒂被抚慰,瞬间的刺激感像是一窜而上的电流,她下意识夹紧双腿,却忘记谢瑾的手还在她腿间,他的手被夹得更紧,指尖更是拨弄不止,爱液汩汩而流。 “母亲为何不敢面对我?” 他腰身略挺,冠首撑开蜜唇将热楔压了进来,穴口过于细窄,刚被插入就痉挛起来,几乎要将刚压入的阳具挤出来。 当真插进来了。 谢瑾的性器在她身体里,撑开内壁,满满当当插了进来,却还未尽根没入,顶端卡在宫喉,身体震颤,厮磨间覆顶的快意令她眼眶一下子溢出泪来。 “母亲……” “我爱您。” 他在她背上不断落下吻来,一遍遍重复着,吐露的每一丝爱意都像是蛊惑,令她心神摇曳,惶惶不安,明知天理不容,却又甘愿于沉沦在此刻。 她清楚这是梦境。 谢锦茵回头,和他视线相接,随后吻上他的唇。 她更清楚的是,她并不爱小瑾。 没有基于血缘关系的亲子之爱,也并非男女间痴缠哀怨的情爱,她对小瑾的感情,是更为复杂的东西。 是一种对所有物的独占欲,是漫长岁月中积累的习惯,是对世俗眼中禁忌的挑衅和嘲弄,是她对兄长求而不得的替代……太多的东西的糅杂在一起,令这份感情已可见地成为扭曲畸形之物。 若是回应小瑾的感情,她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变得如何。 也许,会挑断他的手筋脚筋,为他戴上锁链,关在暗室中,将他彻底变成独属于自己的东西。 小瑾是独属于她的东西。 在心底的某个角落,她已有了这样扭曲阴暗的想法。 察觉到她的回应,谢瑾胸膛一颤,握住她纤细的腰肢更为热烈地回吻她。 如怒潮奔涌而来的情感,如烈火般似要将一切都烧灼。 天旋地转,浑然忘我。 “小瑾……”谢锦茵喘息急促,将腿架在他腰身尽可能的迎合,却还是适应不了他进入的深度,“好深……” 谢瑾的动作放缓,亲吻她的眉心,爱怜而虔诚的吻沿着她的眉眼不断往下游走,口中一遍遍说着: “母亲,我爱您。” “母亲,我爱您。” “母亲……”激动得,连触碰她面颊的手指都在颤抖,“我爱您。” 他肆无忌惮地诉说着自己的爱意,当吻落在颈窝处,谢锦茵却感觉到一点湿热。 是眼泪。 谢瑾喃喃自语,声音里含着泣音:“该要我如何证明,若是要用生命才能证明,我也可以随时为您死去……” 146母亲,是我做的不好么?(h) 谢锦茵无法回答。 她一直都明白小瑾的心意,也从不怀疑他心意的真假,她只是害怕自己跨越那条线,沉沦于血缘禁忌的苦海,罪不容诛。 捧起谢瑾带着泪痕的脸,她毫不犹豫吻了上去,唇舌缠绕在一起,余光里,眸中倒映出与她瞳色相似的眼。 对方的唇也压了下来,更深更缠绵,他贪婪地索吻,含着小巧的舌,汲取她唇舌间甘甜。 一吻结束,谢瑾在她上方,宽阔的胸膛覆下一片长影,指腹描摹少女清秀的眉眼,若有若无,反而更加令人难耐,被触碰的地方像是被绒羽亲吻过。 “母亲,您好美……” “母亲……” 他似乎格外珍惜,多用一分力都不忍心,这份温柔绵软得似针,扎在她心口,反而令谢锦茵更加如鲠在喉。 再清楚不过自己在做什么,所以谢锦茵有种作呕的冲动。 和自己生下的孩子做着世间男女最亲密之事。 这种事,怎能不令她作呕。 难以言说的反胃感几乎要溢出来,嘴里却说着和心思全然相反的话:“小瑾,继续插进来。” 谢瑾垂眸看她,本就难以压抑的情欲更是如潮般翻涌而来。 身下之人咬着下唇,两靥薄红,神情欢愉而难耐,手反抓着身下的薄被,腰身弓起,平坦雪白的小腹隆起一个形状。 他继续挺入,待抵上耻骨,阳具也已破开稚幼的宫喉,插入了宫房深处。 “嗯……” 宫房被侵犯,甬道更是痉挛得厉害,摩挲间爱液溢出将交合处浸润得滑腻不堪。 “会疼吗?”谢瑾感受得到进入的深度,冠首紧贴着温热的内壁,宫腔内里绵软窄小,略微动作都引得身下的少女一阵颤栗。 她喘息着搂住谢瑾的脖颈,和他欢爱时身体的反应比想象中的更加强烈,从未想过自己竟会这般渴求,止不住地娇吟。 “啊……不疼……嗯……小瑾……你可以……再用力些……” 更深更沉地进入她,将她的羞耻和仁慈统统碾碎。 然后在这之下,她终于能看见自己的心。 她闭上眼,沉溺于此刻肉欲之中,同时也向自己宣判。 ——承认吧谢锦茵,小瑾对你而言是特殊的,是任何男人都无可替代的东西。 “小瑾,我会万劫不复的……”她似乎认命了,埋在他肩膀,声音细不可闻。 谢瑾却已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该死的是我,母亲您没有任何错处,是我贪恋您,倾慕您,对您生出来不该有的妄念和心思,该下十八层地狱受极刑的是我,您没有任何错。” 粗长的阳具深深直捣进来,狠狠撞向内壁,激烈地交媾,她被谢瑾送上高潮,膣腔中爱液泄了出来,却又被硕物顶弄回去,将小腹塞得满涨发酸。 她难耐得扬颈喘息,谢瑾拉住她纤细的脚踝再次将阳具顶进了尚在痉挛的甬道里,身子反应得更加厉害,内壁收缩,凹凸不平蜜肉挤压着茎身,令他隐隐有了射意。 所以他忽然尽根抽出,将谢锦茵抱在怀里,藕荷色的阳具水光淫靡,茎身在花缝间剐蹭几下,托着她的臀再次从后方一口气插入。 “啊……小瑾……这样插……我又要到了……”快意占据了她所有感官,她能做的唯有不断唤他的名字,“小瑾……小瑾……” 双腿大开,她背靠在谢瑾胸膛,臀被有力的手掌托着,两片粉瓣被肉茎撑开外翻,湿湿黏黏,汁水滴答濡湿了他脚下的木板,精液也在抽插间从细缝中溢出来,黏黏嗒嗒沿着腿根往下流。 悬空的感觉令下身被进入的触感更为敏感清晰,他的性器勃涨硬挺,跳动的青筋剐蹭着肉壁,次次插入最深,最后在宫房中激射而出,将阳液灌满膣腔。 云雨初歇。 谢锦茵回过神,慵懒躺在榻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忽而感慨: “不知何时,你已经这么大了。” 用这样可以亲吻的距离打量他,以审视男人的眼光审视他,还是第一次。 谢瑾眉眼顿时柔和下来,按着她的手背,令她继续用掌心描摹自己面容的轮廓:“唯有这样,母亲才能将我当做一个男人看待。” “方才母亲可还舒服?” 谢瑾问着,身子低了下来,掰开她的腿,伏在她腿心细细打量,两片花瓣如粉苞外翻略有红肿,穴口微微溢出些清白二色的浊液。 他神色沉静,柔声又问:“疼吗?有些红。” “不大疼……” 谢锦茵的声音还未落下,下身的刺激感就令她低叫出声。 “呜……” 红肿的花瓣就这样被谢瑾含在口中,细致地以舌尖舔过,不仅没放过任何细微之处,就连上头残留的精液和蜜水都被他含入口中,一如他吻她的唇那般贪婪无度。 “小瑾……别……” 谢锦茵五指紧攥着被褥,身体难耐的扭动,刚刚高潮过,阴蒂又被他这般舔弄,整个人像是触电般发抖,呼吸再次急促起来。 舔舐的舌头灵活而熟稔,挑开蜜肉,不断拨弄刺激顶端的花核,轻而易举令她泄了身,就好像他早已为她这般做过无数次。 若是和别的男人,她定然不会觉得羞耻,但在这种事情上她将小瑾教导得这般娴熟,光是想一想,就令她羞耻难当。 竟在情事上,将小瑾调教得这般娴熟。 谢瑾茵沿着下唇,不令自己发出甜腻的喘息声,却不这让谢瑾以为,自己做的还远远不够。 “母亲,是我做的不好么?” 谢瑾抽开身,喉结滚动,就这么吞咽下二人的体液。 不如说是太好了…… 小瑾天资聪颖,却不想在这种事情上亦是。 绯绯春色至少女皎白如珍珠的耳廓一路绽放至雪颈。 她檀口微启,却没有回答谢瑾的问题,而是心虚地移开视线,落在了谢瑾的肩膀上。 自他肩膀一路往下,处处是肉眼可见的青紫淤伤。谢锦茵是剑修,所以大致能看出来,应当是被剑柄击打留下的。 “你父亲又打你了?”她立即猜到是凤梧的手笔。 指尖抚过谢瑾满是淤青的脊背,若有若无的力道按在伤处,分明是疼痛的,这痛楚中却又夹杂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快意。 少年本压抑下的情欲顿时如火焰般一窜而起,对她给予的一切,哪怕是痛楚都甘之如饴。 几缕墨发垂下遮去眉眼精致的轮廓,他眼睑半阖,按捺下腹下汹涌的欲望回她:“他心有芥蒂,总归是不能坦然接受你我之事。” 他顿了顿,神色有几分怅然:“我能明白,若我是他,或许也一样。” 这时,忽然有人推门而入。 听到响动声,谢锦茵逆着光看去,只看到曦光朦胧勾勒出男子清癯的轮廓,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面容。 “你倒是精明,昨日刚与我切磋完剑术,转眼就来你母亲这里,惹她怜爱。” 音色清冷,不怒自威。 男子熟悉的声音却瞬间贯穿谢锦茵的心扉,似一盆冷水从她头顶浇下,淋了个通透。 凤梧道君。 147不必为此愧疚 凤梧道君。 他不是陨落了? 瞬间涌上来的真实记忆,犹如碎片一般割裂开当下视线,令谢锦茵顿时从梦中惊醒。 “母亲,您终于醒了……” 耳畔传来谢瑾颤抖的声音,她头疼欲裂,肩膀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视线一阵模糊,好一会儿才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现在这是在哪?”她问谢瑾,又打量了一圈周围,似乎是在帐篷里头。 “还在洛神故地。”谢瑾答。 “自我昏迷过去多久了?”谢锦茵掀开薄毯便要下来从榻上来,脚还未沾地就是一阵头晕目眩,剑骨对她神魂的损耗太大,短时间内无法恢复。 谢瑾伸手扶住她,她还未站稳,便这样栽倒进他怀里。 这一瞬,肢体纠缠,耳鬓厮磨,梦境中的画面朦胧不清的浮现在她眼前,想到这些,她耳根烫得像是被泼了热油,受到了惊吓一般,用了全身力气将谢瑾推开。 眼下不该是想这些事的时候。 记性逐渐清晰起来,想到昏迷之前发生的一切,她又问谢瑾:“过去多久了,赵承乾呢?” “过去了三个时辰。”他顿了顿,“赵承乾他……” 话音未落,只余下叹息。 谢瑾闭上眼,摇了摇头,一切已在不言中。 人死不能复生,事已至此,谢锦茵也无回天之力,只是觉得愧对琼芝,便又问谢瑾:“琼芝如何了?” “她在一旁的帐篷里。”谢瑾注视她,眉眼间是藏不住的担忧。 肩膀钻心的疼痛让谢锦茵低抽一口凉气,她不管不顾,推开便往帐篷外走去:“我去看看她。” 外头天色已经大亮,看来八个时辰已经过去,等见过琼芝,她便要前往古城,取回师尊的神格。 她走向一旁的帐篷,谢瑾不放心,后脚跟在她身后。 谢锦茵挑开帘子进去时,已有几人坐在里头。 “茵茵姐……” 赵琼芝朝她看了过来。 此时她被两名女弟子围着,唇色发白,眼窝青紫,显然并没有休息好,赵承乾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她浑浑噩噩了一上午,还是没能回过神来。 “抱歉,我……”谢锦茵难辞其咎,自知无颜面对琼芝,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不是你的错,不必和我道歉。”赵琼芝立刻打断了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拼命用袖子拭去泪水。 她知道这不是茵茵姐的错。 害死哥哥的又不是茵茵姐,杀人的又不是茵茵姐,她为什么要因别人的过错而背负愧疚? 她明白哥哥的选择,如果是她在场,她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看着谢锦茵,哽咽地说:“哥哥只是做了他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若他那时没有选择保护你,如今即便他还活着,也一定会后悔。” 紧接着走上去抱住了谢锦茵:“踏上修士这条路,便要清楚死生是常事,只是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我还没来得及接受。但是,茵茵姐你不必为此愧疚。” 茵茵姐,你不必为此愧疚。 情绪糅杂在一起,晦涩得让人难以下咽,谢锦茵反手抱住她,想要再次道歉,却又觉得若是继续道歉,只是辜负了琼芝的心意。 她久久不再言语。 过了会,赵琼芝拍了拍她的背,将她放开:“茵茵姐,别担心我,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回去休息吧,有师姐们陪着我呢。” “好。” 谢锦茵答应下来,心中却已决定,这就要动身前往古城取走师尊的神格。 刚走出帐篷,就撞上一旁走来的花珏。 “你要去哪?”他拉住谢锦茵并未受伤的右手。 谢锦茵想要挣开他的手,却被他更用力地握住,一拉一扯间,后头的谢瑾也走了上来。 “放开。”在旁的谢瑾神色一凛,这一幕令他心头不快,正要上前阻止。 “小瑾,无妨。”谢锦茵立刻叫住他,不想他因此和花珏起了冲突。 花珏担忧非常,不自觉加重了手腕的力道,生怕她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只身一人跑进古城,开口道:“伤还未痊愈就这样一意孤行,若出了什么事,我如何与掌门交代。” “我不是一意孤行。”谢锦茵冷静打断他,素来平静的容色,此刻却流露出分外鲜明的情绪。 说得倒是轻巧,他知道她为了这一刻等了多久么? 她恨不得,恨不得现在就取到师尊的神格。 这些年跋山涉水,走过紫微界每一处留有师尊痕迹的地方,就是为了找到有关她的过去。 如今知晓复活她的机会就在眼前。 她怎能再犹豫,她怎能再犹豫。 按住隐隐作痛的肩头,谢锦茵望了眼天际间澄明的天色,随后收回视线,尽可能令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我清楚自己的情况,也比谁都爱惜我自己的性命,我绝不会出事。” 她知晓花珏是在担心她的安危,但在亲眼看到师尊复活之前,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出事。 “一切事情,皆因我而起。”花珏神态柔软了几分,眼底皆是歉疚的神色“若不是我不在场,你也不会受这样重的伤。” 谢锦茵虽然没有问,但也能猜出来,花珏定然是被什么事情拖住了脚步,否则绝不会离开这么久。 待彻底平复下来,她问对方:“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花珏回忆一番道:“昨夜失踪的那名弟子化身妖兽,袭击了另一处营地,待我除掉成群的妖兽匆匆赶回来时,便见你昏倒在地。如今想来,应当是祸妖为了声东击西,设了此计。” 知晓始末,谢锦茵长舒一口气:“我现在就要前往洛神古城,与你知会一声。” “你一人去,太冒险了。”她如今受了伤,花珏自然不放心她一人前行,刚想说要与她一道前去,却又被对方打断。 “有小瑾陪着我,更何况,即便李长源没有告诉你,你也应该能隐隐猜到,我来此地的目的是什么,此事之密,注定是要与你们分道而行的。” 见花珏还欲阻拦,她又打断他: “若有什么意外,我会用玉牌通知你们。既然李长源清楚我要做什么,你也不应该拦我。” “小瑾,我们走。” 最后叫上小瑾,扭头就走,连头也没回。 148茵茵 v sc om 走过漫漫黄沙,及目之处天盖田野如穹庐,蓬断草枯,凛若霜晨。 洛神古城就坐落于沙漠中央。 四下皆为漠漠平沙,唯有此地却被残垣包围,一面巨大的湖泊几乎浸没了半座荒凉古城,年湮世远的建筑被淹没在湖面之下,唯有低头去看时,才能窥见零星旧迹。 洛神,司掌百水千川之神。 上古之时,天柱崩塌,弱水降世,紫微界皆泯没于弱水之中,万物凋零,众生涂炭。洛神见之于心不忍,取出神格化作莲花以治弱水,而洛神降世治水之地,世人称其为洛神古城。 刚走进城门,谢锦茵和谢瑾就在身上施了个避水的术法,行走在水面之上如履平地。 城中幽寂,几乎连风声都没有,冷峭得诡异。 虽然一切风平浪静,但谢锦茵还是谨慎地拔出了拔出慧寂剑,警惕地打量周遭的环境,提醒身后的谢瑾:“小瑾,跟好我。” 洛水莲花被风吹拂摇曳,暗香浮动,湖面水波粼粼。 腰间激烈的剑鸣声陡然打破了这片沉寂。 慧寂剑忽然散发出强烈的光芒,从鞘中脱离而开,在半空中忽然划开一道豁口。夲伩首髮站:haitangwo.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 奇妙的入口出现在谢锦茵眼前。 从外往里窥探,只能看见七彩流光四溢,却无法瞧个真切。 静止的灵气流转起来,平静的湖面也在这一刻卷起大风,水波渐渐凝聚,逐渐凝成一具人形。 不,不对,人形不止一具。 顷刻间,数百名士兵出现在水面上,面对入侵者的杀意扑面而来,他们是洛神的信徒与卫兵,负责守护古城。 此地,瞬间化作战场。 慧寂是师尊为她留下的剑,冥冥之中引导着她,故而未曾思虑太久,她心一横,就转身吩咐谢瑾:“小瑾,这里交给你对付。” 她不能在这里耽搁时间,只能将小瑾留在这里断后。 谢瑾闻言,伸手欲触碰她的脸,念及什么,又猛然抽回手,郑重道:“母亲,千万小心。” 随后目送她离开,背负长剑,面对那些执剑而来的士兵,而指拂过剑刃,在剑身上附着了一个雷系术法,抬手,挥出了一剑。 他是母亲手中的剑。 他会为母亲清除所有的后患。 交代完,谢锦茵纵身跃进那道入口中。 炫目的光芒将她吞没,视线还未恢复,迎面就有海潮声呼啸而来。 谢锦茵双脚甚至还未在水面站稳,十丈之高的滚滚巨浪就朝她迎面打来。 在这危机时刻,本漫无目的飞行的慧寂剑在空中划出一道流光,飞回了谢锦茵手中。 她接过慧寂,挽过一个剑花,犹如雷霆般的剑意劈斩而出,仅一剑就劈开面前那道巨浪。 浪墙一分为二,水花四溅,混杂着哗哗的水流声中,耳畔响起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茵茵?” 谢锦茵愣了愣,顺着那声看去。 潮水褪去,男子广袖翩迭,鹤骨松姿,立于水面之上,一身仙风道骨似积雪封霜,占断世间清绝之色。 天地静止,恍如隔世。 绝不可能活在世上的那人。 此刻,却出现在她眼前。 149若你吻我 凤梧道君。 谢锦茵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差些就要将这四字喊出口。 但最后还是忍下震撼,将这四字从口中强咽下。 就算他真是凤梧,当年他被她强迫之时蒙上了眼,并未见过她的样貌,加上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即便她如今在他眼前,对方应该也认不出她就是茵茵。 虽已从李长源口中得知凤梧从未记恨过她,反而对她情根深种,但是时过境迁,谁也无法保证凤梧的心一如当初那般。 如果他要阻止她取神格,即便对方是凤梧…… 她也会毫不犹豫杀了他。 “你是何人?”悄悄握紧了手中慧寂剑,谢锦茵蓄势待发,等待对方的反应。 “不必对我有敌意,我不会拦你。” 凤梧眉头微蹙,她身上的杀意实在太过明显,想来已做好了与他一战的准备,不免令他有稍许寒心。 谢锦茵仍是防备。 除了自己一手养大的小瑾以外,她对于任何男人都并不信任,即便是曾让李长源代为转达过心意的凤梧,她也难以相信,他的心与那时一般,毫无改变。 于是又扫视他几眼,却并无杀气,确认对方没有动手的意思她才收剑入鞘,想将此事掩饰过去: “我不清楚你说的茵茵是谁,阁下或许是认错人了,但既然不打算拦我,还劳烦阁下为我让开路来。” “茵茵,我记得你的声音。” 凤梧上前一步,谢锦茵还想继续装傻,他却已步步逼近,在谢锦茵拔剑的那一瞬,按住了她的手。 肌肤相贴,谢锦茵感觉到他的体温低得异于常人,像是冰凉的玉,挨得这么近,谢锦茵随之发现他的瞳色也有些异常,不是浅墨色,而是诡异的幽蓝。 “你是……妖?” 气氛霎时沉寂下来,少女的声音轻得像是在飘。 玄夜宗属于凤梧的魂灯已经熄灭,按理来说他的确是死了。 而如今种种异状都表明,作为人的荀殊的确已死。 他化妖了。 ——凤梧道君剿灭东海水妖时误入迷障,被那蛟龙一口吞下,死不见尸。 若作为人,他的确没有再活着的可能。 “你那时,吞了蛟龙的妖丹?”谢锦茵诧异的声音在发着抖。 可寻常人怎么可能忍受化妖的痛苦? 在化妖的过程里,他的肉体会撕裂重新生长,化作蛟龙,然后又再一次被尖锐的妖骨剥开血肉化身成人。其间痛苦,谢锦茵只看过古籍中的寥寥记载,实在难以想象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她只清楚,这个过程近乎于将人凌迟。 “是。”荀殊没有对她隐瞒,幽蓝如深冰的眼眸在看向她时,却化开成小意春风缱绻,“我一直想要去找你,但除了你的名字和声音,我不知道与你有关的任何事,我不知道去哪里才能找到你的踪迹。” “为何不回玄夜?”谢锦茵问,眼神仍依然淡漠非常,虽是有几分诧异,但却并未生出丝毫缠绵的情愫。 “我已化妖,无颜面对师长宗门。”他顿了顿,又肯定了一遍自己的答案,“茵茵,我知道是你,不必装作与我素昧平生。” 谢锦茵深吸一口气。 对方既已认定她,这种时候继续说谎就没意思了,所以她干脆承认:“我承认,我是茵茵,但你我之间的事可否暂且放下,先让我取到神格。” “好,我放你过去。” 凤梧的声音顿了一下。 “若你吻我,我就放你过去。” 150别亲了 少女吃惊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这种露骨的话竟会从那个清冷禁欲的凤梧道君的口中说出来。 荀殊见谢锦茵盯着他,他似乎有些动摇,片刻后却还是坚定下来: “或者,我吻你。” 谁吻谁,结果不都是一样? 权衡了利弊,虽是不明白他为何提出这样的条件,若是吻他一下能避免耗费时间,好像也不是太过麻烦。 不疑有它,谢锦茵垫脚吻上他的唇。 轻轻触碰,唇刚被吻上的时候微有些凉意,但随即便有了热度。 唇上的温软令荀殊有片刻的失神,他手掌锢住了谢锦茵的腰,迫切地想要汲取与她有关的任何真实感。 二人的唇很快勾缠在一起。 当初被她在暗室中亵玩了五天五夜,荀殊早已没有最初修行时那般克制自持、对于情欲懵懂无知单薄如纸。 那几日疯狂的欢爱像是梦靥一般困扰着他十几年,每夜每夜,他几乎是疯狂地,不断回忆起那时的一切。 午夜梦回,情欲席卷他的身体,腹下胀痛难忍,他却不得释放疏解,唯有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吞咽下那些药物,以此来遏制这份欲望。 但情欲之事,越压抑,越渴望。 察觉到怀中少女的动情,被他手掌紧贴的腰身软了下来,他也乘机以舌翘开两片薄唇,手臂越箍越紧,舌尖也越来越放肆,一丝不落地品尝她柔软的唇舌。 怎会如此甘美,令人上瘾。 如饮鸩止渴,他愈吻愈深入,甚至没能留意少女愈发急促地喘息,只是用手掌扣住了她的后颈,继续加深了这个吻。 谢锦茵想避开,却又被凤梧将唇压了回来,换了角度再次亲吻她,往来间,流出的唾液浸润了嘴唇,凤梧含住她的唇吮吸一会,又再次将舌头挤了进来。 灵活的舌留连过皓齿带来锐利的尖刺感,酥麻得令人颤栗,心惊肉跳。 这样的吻,根本让人招架不了。 就连在这种事上熟稔不已的谢锦茵都略微落了下风。 “呜……嗯……凤梧……你……”刚费力地挤出字眼,却又被他的吻堵了回去,不给她的舌头留半点别的余地。 早已化妖如寒石般冰冷的心脏此刻却滚烫得想要爆炸,那些多年来积压的爱意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只想在这一吻中尽数和她倾诉。 谢锦茵被他吻得快要不能呼吸,用力在他胸口猛推了一记,才将他瞬间推开。 “别亲了……”喘息还未平复,少女声线里还残余几分甜腻。 缓过呼吸,谢锦茵用袖子擦拭了一下唇,被吻过的唇晶莹如榴实,两靥薄绯像是初初绽开的海棠。 实在没想到他死而复生,见到她就想着这种事,心下别扭,不想与他对上视线:“亲太久了。” 真实的心情,远没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她对凤梧并非毫无感情,只是这感情时有时无,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是茶余饭后的消遣,不值得她搭上自己的真心。 凤梧却还有些意犹未尽。 身体隐隐有了反应,只能强行按捺下,用手遮了脸,鬓旁绽开春色,无不流露他此刻对她怀有怎样的心绪。 待掩下紊乱的呼吸后,他道:“我陪你进去,四海龙君在此守卫城中密宝,我可以帮你拖住他们。” “好。”谢锦茵答应下来,凤梧显然比自己更了解这个地方,她的目的是拿到师尊的神格,具体用什么手段她并不在意。 虽知晓前因后果,但谢锦茵心中仍有疑问,所以又问他:“吞食妖丹之后,你又为何来此?” 荀殊看起来似乎心情极好,唇角勾起一道弧度,缓缓回道:“洛神是司掌百水之神,此地留有神泽,在此修行能够助我化蛟成龙,尽快褪去妖身。” 男子站在她身侧,一身月白色长袍逶迤于水面,银簪束起他的发,长发垂坠下,有薄纱做缀饰,如月光流照在身,泠然出尘,清俊无瑕,美得令人恍然。 凤梧的样貌其实并没有太大变化,瞳色略有些不同,但气质依旧清许如霜,只是因为化妖的关系,多了一分妖冶。 十八年前她对这张脸动过心,十八年后亦不能免俗。 若是凤梧知晓,自己和他有个孩子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但眼下这个情况,谢锦茵也不好与他坦白,等取到师尊神格离开的时候,再想想该怎么和他开口吧。 151怎么变得这么无赖了 二人沿着水面走了一段路,凤梧的视线一直落在谢锦茵身上。分明是清清冷冷的一张脸,眼神却那么炽热。 被这样的眼神盯得不自在,谢锦茵忍不住道:“盯着我做什么?” 凤梧眸色幽深,忽然凑近颔首下来,敛眉垂目,在她唇角吻了一下。 很温柔的吻,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被他亲吻这事说不上生气,只是给谢锦茵的感觉实在和当初落差太大,一时间难以消化,究竟是她变了,还是凤梧变了? 谢锦茵按着唇角被他吻过的位置,心跳变得乱七八糟:“凤梧道君,你怎么变得这么无赖了……” 荀殊也觉自己此番颇为孟浪,歉疚道:“抱歉,我只是想确认,眼前的一切,并非在下的梦境。” 不过这件事上,别说荀殊,就连谢锦茵也觉得,本来死透了的凤梧道君如今这样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简直是在做梦。 可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人就这么站在她眼前,她只能接受凤梧道君他的确还活在世上这个事实。 见谢锦茵仍有些不自在,他带过了话题:“茵茵,你的全名是什么?” “谢锦茵。”反正他总归是要知道的,谢锦茵干脆回答了他。 “谢锦茵。”荀殊将这三字含在口中,反复斟酌,“很好听的名字。” “是,师尊为我取的名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谢锦茵的目光柔和下来,唇角也有了笑意,“她希望我如野草一般,寒风不能令我摧折,野火不能令我消亡,坚韧地活在世间每一寸土地之上。” 儿时她的襁褓里只有一块手帕,手帕上绣着谢字,她没有名字,大家都称呼她小谢。 是师尊为她取了名字。 锦茵,谢锦茵,是她的名字。 悬空的右手忽被什么力道牵过,谢锦茵余光看去,是凤梧牵住了她的手,修如梅骨的指节插进她的指缝间,与她十指紧扣,不留缝隙。 “你又要做什……” “谢锦茵,我一直很想见你。”男子鸦青的睫羽垂下,眼底柔情缱绻,像是融融春风,像是春山苍苍,春水漾漾,那原本巍峨的冰雪,洗雨吹风,独独为她一人消融开,“只是忽然想告诉你。” 这种话,对于谢锦茵而言并无意义,她并不相信男人口中的情爱,真心也好假意也好,都不能令她有半点动容。 她实在是忍不住讥诮得笑出了声:“说这些好听话也没有用,在十八年前我就对你说得够清楚了,我对你没有真心,和你欢爱也不过是因为你这张脸生得好看,只想玩玩。” “我知道。” 谢锦茵眼里的嘲弄也几乎藏不住:“所以,不过是睡了你几天,我并不觉得我和你有什么关系,明白么?凤梧道君。” “我知道。” 他看向她的目光仍是温柔的,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这三字。 分明她说了那么伤人的话,凤梧神色依然平静,令谢锦茵不由得想,他或许还对自己留有幻想,可若是知晓她和他的师长弟子那么多人都曾欢爱过,他还能平静地说出这些话么? 他知道什么?明明根本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到底为什么能那么轻易地将爱这一字说出口。 不过眼下,也没有时间供她分神再想这件事。 这条路,已走到了尽头。 荀殊停下脚步,谢锦茵跟着抬头,此地空旷,却没有多余的去路,四尊大理石石柱依次位列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石柱雕梁画栋有七丈之高,浮雕栩栩如生,灵鳌驼负其下,螭龙盘围其上。 一双赤金色的眼睛浮现在石柱周围的黑暗中。 轰隆隆—— 瞬间,惊雷落下,响彻云霄,大雨倾盆而至。 云雾散去,千万道雷霆激绕在石柱上的龙身周围,被雷光映衬得青色鳞甲犹如琉璃一般,散发出七彩光芒。 四海龙君。 浑朴厚重的声音在半空中响了起来。 “太炁剑骨的传人啊,你为何来此?” 雨水淋湿了少女的发,豆大的水珠从她面颊滑落,她不疾不徐抬头,与龙君对上视线,没有半点露怯:“自然,是来取走我师尊的神格。” “洛神有命,任何人不得擅取此间之物。”那声音渐渐沉了下来。 这回答倒是并不令她意外,这里有这里的规矩,可以理解,却不代表她会乖乖遵守。 谢锦茵轻巧地勾了勾唇,缓缓抽出腰间慧寂剑,指尖掸去剑上雨水,长叹了一口气。 “那真可惜,看来我只能硬闯了。” 她要取走师尊的神格,不惜一切代价。 152双修吗 荀殊眉心妖纹浮现,手中以灵力化出一把长剑,出手的意思已不言而喻。 谢锦茵反手挽过一个剑花的功夫,荀殊已冲在她前头,冰蓝色的长剑挥出,带起一阵霜花,剑锋气势汹汹,横扫而去。 青龙甩出尾巴来阻挡,坚硬的鳞片在撞上剑刃时蓦然出现出一道裂痕。 鳞片碎裂带来钻心的疼痛,青龙愤怒地朝荀殊咆哮嘶吼:“不过区区化蛟!” 面对青龙的愤怒,荀殊依然显得很沉静,经历过化妖的痛苦令他的心性更上一层,此刻凝视青龙的眼淡漠非常,像是看待一件死物。 谢锦茵乘机在四周寻找可有进入的通道,只是环顾一圈,并无它路。 唯有青龙身后,有一面画壁。 她只好抬头打量画壁,试图寻找线索。 上头以岩彩绘制出的,是上古时期洛神降世的画卷,画面依次是洛神诞生,来到尘世间,见众生受洪水侵扰,苦不堪言,洛神见之不忍,取出神格化作莲花以治弱水……谢锦茵一路看去,终于在最后,看到了些许她往日未曾从口口相传的神话里听闻到的故事。 最后一幅画,是在洛神陨落之后,她余下的莲花神座之上,出现了两位神子。 神子并未画有面容,只能从轮廓大致可以看出为一男一女。 师尊她与洛神…… 谢锦茵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却还需要一些具体的证据来证实。 不过眼下有件事可以确定,此处确实没有出路,看来只有除掉青龙,她才能够离开这个地方。 她回过身,荀殊已和青龙厮打在一起。 荀殊的剑术丝毫不逊色当年,反而因他化妖,本就迅疾如风的剑术更添了几分诡谲。 谢锦茵看准时机加入战局,脚下御风,踩在龙身上飞快地奔跑,手中剑刃随着她的一路奔跑利落削开鳞甲,鳞片带着血落下,溅出的龙血滚烫,但溅射在肌肤上时却像一块极寒的冰,冻得谢锦茵瞬间麻了手腕。 青龙趁机卷扫龙尾,将她的身子打飞到一旁的石墙上。 身子被击飞数十丈,谢锦茵反应过来,猛地将剑扎入石壁中想要避免这一撞来的冲击,额头还是擦过陡峭的岩石,磕出一道血痕。 “嘶……” 额头钻心的疼痛令谢锦茵的视线模糊起来,身体摇摇欲坠,但本能令她握紧了手中的慧寂剑,才勉强稳住了自己身形,激烈的撞击也牵动了她肩膀处的伤口,渗出的血泅红了白色的衣袖。 她强撑着一口气催动神魂中的太炁剑骨,深青色的瞳孔如翠石一般发光,敏锐捕捉到了青龙流露出的破绽。 “凤梧!”她嘶喊出声,鲜血顿时溢满了她的喉腔。 强忍身上的疼痛,她高举慧寂剑注入灵气,道道剑意随之出现在她周身,她知道胜负在此一举,不要命地将全身灵气注入慧寂剑中,尽可能的增加剑意的数量。 荀殊朝她望来,对视间,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二指在剑刃上施加灵气,朝着谢锦茵所在的方向挥出一剑。 二人的剑意碰撞到一起,迸射出火花,在这暴雨中,千万道剑光如流星降下,伴随着咻咻的声音,凌厉的剑意仿佛锐利的刃刺入青龙鳞片下柔软的血肉。 万箭穿心。 烟雾散去,暴雨也停了下来,青龙被十几道剑意死死钉在地上,吐出浑浊的喘息。 谢锦茵走上前冷冷看着,略做思索,拿剑抵着它问:“若我不杀你,可会继续阻拦我?” 青龙沉肃以回:“守护此地,是我职责所在,若我活着,就绝不会让你去到洛神大人的神格所在。” 言下之意,若要它让路,那便杀了它。 谢锦茵额头滴血,雨水混和血迹沿着她的侧脸滴落,她浑然不在意,唇角还挂着张扬的笑:“那抱歉了,我们虽无冤仇,但为了顺利拿到师尊的神格,我必须杀了你。” 青龙缓缓闭上浑浊的双目,长叹一声:“洛心还真是,教出了个,好弟子……” 听到洛心这个名字,谢锦茵一怔。 原来如此。 您真正的名字,是洛心。 但她并无犹豫,眸色冰冷如霜,将慧寂剑一点点送入青龙的心脏,直到它的心脏停止跳动。 干净利落,甚至可以说是狠辣。 她并非心善之人,杀的人不算多,但该动手时也绝不会手软。 随着青龙断气,结界崩塌,整个空间开始剧烈地震荡,地面被震裂出一道巨大的断层,其下深不见底,谢锦茵却能隐隐感觉到师尊留下的气息。 虽知道前路危机重重,但她不愿意放弃眼前的机会,立刻拉住凤梧的衣袖命令道:“是那里,快带我下去。” 荀殊抱起她跳入那道断层之中。 未久,便到了底。 四下昏暗不堪,一片晦暗中,只能看出是一处岩洞。 淡蓝色的妖力包裹在二人身边,照明了这一小方空间。 凤梧缓缓抱着她降下,见她没有动作,便也不放下,一直将她抱在怀里。 谢锦茵身子在他怀里蜷缩成一团,唇色苍白,手臂被龙血冻得发僵,几乎快握不住剑,灵气将近枯竭,身体也变得越来越冷,失温的结果,就连凤梧的怀抱都令她觉得温暖不已。 这样下去,她的身体是没有办法支撑到她拿到师尊的神格的。 她看着凤梧近在咫尺的面庞,忽然动了心念。 “双修吗?”她问凤梧。 153只对你有欲望(h) wuyezhenc o m 鲜血沿着少女的手臂一路往下滴。 感受到她异常冰冷的体温,凤梧盘腿坐下,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又施了个术,在一旁的草垛燃了火取暖,便开始处理她肩膀上的伤势。 “你来之前便已受了伤?” 他撕开谢锦茵被血染红的衣袖,二指搭上她的手腕注入灵气,可惜她灵力损耗太多,现下这点灵力不过杯水车薪,只能勉强止住血,最后用细布为她暂时包扎上,简单处理了伤势。 额头的血也因为雨水晕开,血污几乎布满她半张脸。 荀殊细细用帕子擦去血痕,怕她疼痛,多一分气力都舍不得用,直到将血迹都擦干净,露出她原本清秀的面庞。 “为何要这样不管不顾,只为取到神格?”他柔声问。 凤梧清楚她素来自我,只在乎自己,也只爱自己,和她眼下不顾一切甚至不惜伤害自己也要尽快取到神格的行为,实在矛盾。 谢锦茵自然不可能与他交心,只是冷漠回应道:“我自有我的打算,与你无关。”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海棠搜书]b t. 知道她不愿与自己吐露真心,但来日方才,荀殊不急于这一时。 他颔首下来,缓缓凑近,眼见着要吻上谢锦茵的唇,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 谢锦茵知晓他打算,立即用手挡住他的唇:“别做多余的事情。” 她要尽快恢复灵力。 “可你……” 不等对方的话说完,她撩起裙摆,朝着凤梧打开双腿,用眼神示意。 只道出了一字:“舔。” 火光明灭,光线勾勒出少女双腿白皙修匀的曲线,凤梧默然不语,已明白她的意思,如她所吩咐的,褪下她的小衣。 紧接着少女光洁的腿心暴露在他眼下,因还未动欲念,花蒂尚无充血呈淡粉色,像是还未绽开的花苞。 荀殊握住她柔软的大腿根,五指嵌进肌肤,俯身至她腿心去舔。 十八年前他被束缚住双眼,对她身体的记忆只停留在模糊的感官上,如今能亲眼所见,对他的定力更是考验。 只好先闭上眼,将她的大腿压至腰间,试着以唇舌轻触。 男子睫羽垂下,高挺的鼻梁压在雪阜,湿润的舌尖挑开蜜肉间的缝隙,以舌肉强硬撑开,不过上下舔砥了一会,便有爱液流出,他吞咽下这点爱液,将唇舌压得愈深。 舌头在蜜肉间翻搅戳刺,又将两片粉瓣含在口中吮吸,舌尖去挑动花核发出温吞的水声,刺激得谢锦茵大腿不停发抖。 他记得那时的一切,身体似乎也记得她的喜好,如何舔弄能更令她兴奋、更令她容易高潮,全都被他记得一清二楚。 若能带给她欢愉……矜持也好,自尊也好,只要在她面前,这些东西都变得无足轻重。 阴阜严丝合缝压在他唇上,如触电般高昂的快意令少女脚趾蜷缩,覆顶的高潮瞬间降临,她欢愉又失控地叫出声:“啊……凤梧……泄了……要泄了啊!” 爱液如失禁般大股大股泄了出来。 刚刚高潮过的身体十分敏感,在他的舔砥下爱液也越流越多,直到湿润到已沿着荀殊的唇角往下滴淌,他才微微撤开身,柔声问:“可以了吗?” 朦胧的春意晕开在少女潋滟的眸里,她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继续。 凤梧将她身子平放下,抽开腰带的动作略有些拘谨,勃涨的阳物弹了出来,贴在雪阜下的细缝间。 指头撑开细缝,露出少女嫣红的蕊心,穴肉湿润却还是太过窄小,他略微用了一分力道,二指压实,令那穴口撑得更开,可以隐隐窥见甬道内里凹凸不平的蜜肉。 穴口被指扩开,腿心间细微的凉意令谢锦茵从唇中溢出细细的嗫嚅声:“呜……” 荀殊连忙问她:“可有不适?” 谢锦茵摇了摇头:“只是有些冷……” 凤梧俯身下来,身子与她贴得更紧,粗长挺翘的阳具贴上来时,谢锦茵察觉到那处灼烫的热意,唇角弯了弯: “还好你这种地方不是冰的……” 凤梧提着她的腿窝,抵上阳具,冠首压在穴缝前蹭了几下,沾湿了些,身子往前送。 穴口被一点点撑开,异物入体,谢锦茵用手抵着他胸口,难耐地扬颈喘息。 阳具一点点被吞纳进入,只插进来一部分,却能感觉到谢锦茵不大适应,荀殊的动作便停下了。 阳具进入的部分被蜜穴箍搅,进退不得,快意却不断累加,他无法形容这种曼妙的感觉,但妖物的本能却都在此刻暴露出来,眉心妖纹现显,瞳色更是变成了带紫的幽蓝。 妖化后他愈加难以控制身体本能的反应,就连充血的阳具都不受控制地涨大了几分。 他压抑着冲动,盯着少女如珍珠般莹白的耳垂,有些出神的问:“……可还好?” 粗大的阳具才入了一半就撑得谢锦茵小腹痉挛,连连吸气时腹下都能现出隐隐的形状。 她涨得难受,推了推荀殊胸口。 “等等,先别都插进来。” 荀殊眸底情动万分,身体却不动,单手撑在她身侧,薄唇抿成一线,就这么隐忍着。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谢锦茵的心跳也不自在起来。 她避开他的眼,伸手轻拂过他鬓旁坠下的发,状似无意问:“你这十几年,一直是这样过来的吗?” 想到她当年临走时不过小小与他开了个玩笑,他竟还真就当真了,那装满匣屉的白色瓷瓶,以及从玄祉口中得到的答案,无不令她感到惊愕。 最初得知凤梧的死讯,她心中也并无太多悲恸,不过死了个无关之人,甚至就连一滴眼泪都没有为他所流。 她的心注定如刀剑般冷硬,不会为任何人的情爱所消融。 可如今见凤梧活着回来,她竟一时间无法形容自己对他抱有的心情。 不知道该如何和凤梧提起她知道那些药的事情,又只能含糊地问:“你当真觉得这样值得吗?” 明知她永远无法回应他一腔真心,却仍一厢情愿跟随在她身后,这样真的值得吗? 凤梧不知为何她竟会有这样的困惑。 华光覆在他身上,他垂眸朝她看来,比起当年初见时满漫天浅桃秾李更为浓烈。 他的眼与那时不同。 那时淡薄无物的眼,此时却倒映出她的模样,如深潭幽邃沉寂,可叁千尺下,又是如烈火般翻涌而出的情愫。 他能感觉到她想要说什么,注视着她,启唇缓缓道: “可谢锦茵,在这世间,我只对你有欲望。” 154情不知所起(h) 他先退出身去,冠首随着动作剐蹭细腻绵软的内壁,最后卡在穴口处,然后沉下腰又一口气挺身,性器挤开层层蜜软的褶皱,直抵上宫喉。 茎身严丝合缝贴着甬道厮磨,冠首则贴着娇嫩的宫壁顶撞,他缓慢地动着,健瘦的腰身却极为有力,次次顶弄到花径深处,令敏感的蕊心溢出汁水来。 谢锦茵的手臂受了伤,不便用力,只能用腿夹在对方腰身来支撑这个体位。 凤梧覆在她身上,长影落下,挡住大片光,神色隐忍却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欢愉。 她的神智似乎也变得昏昏沉沉起来,分明二人已做着世间男女最亲密之事,却难以对他生出一丝名为爱意的情愫。 耳鬓厮磨间,谢锦茵唇擦过他肩膀时,蓦然感觉到一阵凉意。 “好冰。”免不了小声抱怨了一句。 “抱歉,令你不适了吗?”荀殊立即回应道。 他的肩膀方才也溅到了龙血,皮肉被冻伤,体温本就低于常人,此处皮肉更是冻得像块坚冰。 若不是这样感觉到,她甚至察觉不到凤梧也受伤了,但他似乎并未流露出什么痛苦的神色,就好像已经习惯这一切。 但深切而浓重的爱意,即便没有开口言说,谢锦茵也能知晓。 “为何爱我?”她把脸埋在荀殊肩膀,问出了就连自己也未曾预料的问题。 而这个问题,就连凤梧自己也难以回答。 这十八年间,他也一直回忆起当年之事,寻找能够说服自己,为何这般彻骨地爱着她的缘由。 但他一无所获,唯有爱意随着时间增长而愈加浓烈。 最后,他只是叹息一声:“茵茵,情爱一事,难以深究缘由。我曾经在书中看到一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错落的火光映进他眼底,像是破碎的琼华,如星如月般柔和,荡漾开半泓柔情,低哑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情欲。 “谢锦茵,我对你,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情动之时,他想吻她的唇,想到她先前的抗拒,也只能忍了下来。 “你在意我爱你,这样就足够了。”像是说与她听,又像是在说服他自己。 托住少女柔软的大腿,他试着加快了挺动的速度,深入胞宫的冠棱不断剐蹭在娇嫩的内壁上,蜜穴不断收缩,紧致得荀殊倒抽一口冷气。 抽出的茎身与她的手腕一般粗细,将穴口边缘的肉膜极为勉强撑开,爱液在抽插间全然捣成细沫,沿着腿缝下流。 “啊啊,太快了,你、你还没好吗?”声音里含着泣音,频频高潮令谢锦茵有些受不住了。 凤梧无法立刻回答她。 身体的亢奋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强烈,令他几乎是要溺毙于这强烈的快感中。 虽以隐隐有了射意,却还未强烈到能够结束这场情事的程度,他只能吻她的脸颊,低哄道:“……抱歉,可能还要一会。” 眼下拥抱着的一切的都仿佛梦境。 新生的妖骨曾贯穿他的脊髓,扎透他的内脏,胸腔中的血肉被碎裂的骨刺搅烂,每一次生长他都痛得跪俯在地,身体一阵阵发着冷汗,就连手中的剑都握不住。 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念头,就是再次见到她。 如今他心愿了结,就连那份痛楚于他而言,都是为了能够与她再次相遇,上天给予他的恩赐。 凤梧垂下的发擦过她的面颊,痒意略过肌肤,她不敢看那双幽蓝的眼瞳,只能紧闭双目,强忍喘息。 和小瑾相似的面容,给她的感觉却又全然不同,想起先前缠绵悱恻的梦境,绯意从两靥晕到耳根,她细声催促他:“你快些。” 右手顺势搂上凤梧的脖颈,动作越来越剧烈,再也压抑不住喘息:“嗯……凤梧……” “茵茵。” 荀殊闭上眼,想要如她所愿尽快结束这一切。 随着男子腹部分明的肌肉绷得越来越紧,身体不断被贯穿,快感随着积累愈加频密,胞宫剧烈抽搐紧缩,阳精抵着穴心灌了进来,热烫非常。 这十八年他不间断的服用压制欲望的药物,从未主动纾解过欲望,这一射,自然射了许多。 他垂下眼睑,将阳具一口气抽出来,抽出时滑腻触感又令他心猿意马。两片蜜肉贴着茎身外翻,黏糊糊的精液都溢了出来。 不仅稚幼的宫腔被灌满,就连他抽出身时,花径都满是糜白的精液,聆口处射出大股浓精喷溅在雪阜上,却似乎还没停止的势头,直至浊白多得流满少女腰身下垫的外裳,射意才渐渐息止了下去。 阳物色泽浅淡,此时沉甸甸的半垂在他腿间,长度却依旧看起来十分可观,甚至隐隐还有再次硬挺的趋势。 荀殊自己不该再继续,抵着她的额头,眉头微微蹙起,粗重地喘息道:“抱歉,没想到竟会这般失态,我许久未做了。” 上一次,还是十八年以前,与她在那暗室之中。 他的所有初次都与她有关,分明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对他来说却好似昨天。 万幸,万幸,他与她再次相遇了。 谢锦茵没往身下看,自然不知道凤梧口中的失态究竟是什么模样,只觉得腿间黏黏糊糊,小腹也涨得不行,稍许动了身子,便感觉有什么湿滑的东西沿着腿心流下来。 “好涨……”小腹像是被塞满了什么东西撑得有些难受,她搂着对方的脖颈小口喘息,令自己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幸而灵气总算恢复了一些,身子也没有那么冷了,但她还想再休息一会,立刻使唤荀殊道:“你抱我起来。” 二人衣物都未怎么褪去,荀殊简单整理了下衣物就将她抱在怀里。 刚抱起她,黏腻的爱液还在腿心往下流,滴落在地上时发出黏黏哒哒的声音。 谢锦茵倒是感觉到了,垂眸云淡风轻睨了眼,等着荀殊施术清理干净这滩狼藉。 荀殊却难有她这般从容。 虽是未说什么,但本清冷的眉眼间,瞬间像是晕开了胭脂。 他立刻施了个避水决为她稍作清理,又拿了一件外裳为她披上,抱着她往前走去。 155洛心 体力恢复了一些,谢锦茵便从凤梧怀里钻了出来,她双脚沾地,看着这条隧道的尽头。 四下广袤无垠,萤火虫在空中飞舞,巨大的湖泽仿佛一面圆镜,倒映出碧空如练。 她能隐隐感觉到,湖的彼岸,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她。 腰间的慧寂剑似乎也有所感应,剑身轻震,不断响起清脆的剑鸣声。 追寻着那道呼唤,谢锦茵一脚踩进池水里,荀殊刚要跟上,却被谢锦茵叫住。 “你留在这里,之后的路,我要自己一个人走。” 她的声音听上去格外温柔,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这是我与师尊的约定。” 神格就在前头,这之后的路,她要一个人走。 荀殊虽是担忧,但知晓她心意已决,也不再做阻拦,就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 池水并不深,甚至并不寒冷。 她涉足在水面上,像是踩在叁月融融暖春的风中,澄澈的湖面反射出泠泠波光,看上去比天空本身更为湛蓝。 她想起这些年跋山涉水走来的年岁,为寻找与她有关的痕迹走过的道路,她从未有一瞬是后悔的。 谢锦茵涉过湖水,爬上湖中央的小岛时,已浑身湿漉漉,刚要站起身,头顶却忽然传来女子温柔的声音。 “洛心,你认为神为何存在?” 她困惑地抬起头。 面前的女人面容柔美,眉心一点朱砂痣,是有如神佛般的慈悲之像,淡淡的光晕围绕着她,令谢锦茵无法看清她具体的五官。 紧接着她环顾四周,却已不是她先前所在。 四周纯白一片,烟波浩渺,犹如白玉雕琢而成的仙宫,脚下是十六瓣莲花座,而自己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变小,甚至连双唇都不受自己控制,回答起对方的问题。 “我不知道。” 她将手按向自己的胸口,胸口之下,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心跳在不断回应,那一颗心如同凡人一般,正在鲜活地跳动。 “我们与他们拥有一样的肉体和灵魂,我们与他们又有什么区别?神和人又有什么区别?” “我想去弄明白这件事。” 她看向水面倒映出的少女面庞,那温柔清秀的眉目再熟悉不过,却并不属于自己,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这是,师尊的记忆。 而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是洛神。 苏心珞,她的师尊,就是洛心。 身后传来隐隐传来脚步声,谢锦茵回过头,就看见一位与她面容肖似的少年。 准确的说,是与洛心肖似。 只是他的眉眼看起来没有师尊那般慈爱温和,甚至可以说有几分不近人情。 或许是出于直觉,在他的身上,谢锦茵感受不到任何作为人的感情。 那少年瞥了她一眼,目光复杂,匆匆经过她身边伏跪于洛神面前,却是一副虔诚模样。 冷漠却又虔诚,矛盾的两个词语在他身上却又极为融洽。 谢锦茵看着洛神伸出手,抚摸他的头顶,语重心长道:“你们的身上都有我留下的神格,但待我消亡之后,你们之中唯有一人,才可以成为洛神。” 画面一瞬而过,她的神魂瞬间被无形但巨大的力道从师尊的肉体中抽离开,只能悬浮于半空中。 眼前的场景也再次变换。 156母亲 雾在山色浅黛间缓缓流动,大雪卷扫而来,及目之处是皑皑白雪,时浅时淡。 圣洁的雪山之下,一男一女皆身着白衣,赤足站立在雪中,相对而立。 “走下圣山,你就不再是神子。”男子冰冷的声音在空旷中响了起来,“洛心,不要怜悯凡人,他们所尝恶果也是因为他们自己种下的恶因。” 他眸光一凝,看着眼前与他面容肖似的女子,眉宇间流露出鄙夷憎恶之色: “而你……抛弃神格妄想能够普度众生!实在愚蠢!” “凡人丑陋愚昧贪婪,他们带给自身的苦难无穷无尽,你凭什么救他们!你拿什么救他们!” “洛灵,我与你不同。”男子的一番训斥,却动摇不了洛心,她缓缓抬头冷静地反驳对方,“我不是作为神而存活,也不是作为人而活,我作为我自己而活。”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渐渐压低:“是你给我下的毒?” 洛灵并没有隐瞒的打算,毫不犹豫承认下来:“是,你若一意孤行,只是自寻死路。若你选择留下来,我自会为你解毒。” 证实了心中答案,洛心朝他讥诮地勾了勾唇:“凡人丑恶,神便美好么?若存一己之私,神也好,凡人也好,不都是一样丑陋的?” “神佛度化众生却不苛求众生,他们早知人心之恶,也早知人心之善,度与不度,一念之间。” 擦去唇角血迹,她以慧寂剑强撑身体,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我知道此毒无解,洛灵,你休想骗我。” 男子闻言抿唇一笑。 那与她相似的,温柔而慈悲的眉目,此刻却阴恻恻得骇人。 “确实无解,但是你若不执意救世,兴许可以多活几年……你的肉身会死,但你的神格会仍然存在,神不会真正死去,而凡人会。” 他朝洛心张开双臂,想要看她如他所希望的,低头雌伏于自己面前。 “选择吧,洛心,你是继续做神明,还是奢望着凭借这般残破的躯体去救那些自食恶果的凡人。” 洛心绝不会低头。 从她决心抛却神格的那一刻,她的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她拒绝了对方的提议,冷冷回讽:“我不会按照你设想而活,从今以后,洛心也不再是我的名字。” 她站直了身体,如同她一身清正的魂格绝不会满天风雪摧折。 “洛神不希望看到你我二人争斗,所以我不会杀你,但总有一日,你定会悔恨你如今所做之事,即便我抛弃神格,即便你拥有神格,但洛灵你这种货色——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洛神!” 随着她毫无犹豫地转身离开,神格也一点一点从她体内剥离。 女子踩在雪地上的赤足被冰雪冻得通红,呼吸也瞬间化作白茫茫的水汽,鬓角迅速催生出白发,毒已在她体内发作,她开始迅速苍老。 她真实感受到了作为人的苦痛。 分明她应该因为此时的痛苦而面容扭曲,但她却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因为,她看到了圣山之外。 她看到那城中熙熙攘攘的街市。 她看到爆竹喧闹,丝篁鼎沸,‍‌‍男‎‍男‎‎‌‌‎‎女‌‎‍女‍‌,稚童翁媪往来,诸店皆酿卖新酒,重新结络门面彩楼花头,画竿醉仙锦旆,市人争饮。 她看到天地间,芸芸众生碌碌奔走在这红尘里。 她也如她所爱着的众生一般,鲜活地活在这世上。 她不后悔。 从不后悔。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茵茵,你已知晓了一切,别再往前走了。” 这道声音,一如谢锦茵记忆中的那样慈爱。 “我自愿抛弃神格,以凡人之躯入世,即便你取走神格,将我复活,也并非我本愿,所以,到此为止就已足够,别再往前。” “茵茵,我的孩子,到此为止吧。” 身后的女子张开双臂将她抱在怀里。 怀抱熟悉而温暖,正如她无数次期望过的一样,在世间不断地奔走追寻,只是为了再次回到的怀抱。 谢锦茵闭上眼,深呼一口气,将手按在慧寂剑的剑柄上。 过去她曾无数次地想象有关师尊的过去,也在隐约之间有所猜测,而事实,却远超乎她的预料。 “您还真是,与我一点都不相似啊。” 她不由得自嘲地勾起了唇角。 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她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利己自私,只为自己而活,做的每一桩、每一件事都只对自己有利,并不在意旁人是否因此受到伤害,她只需要自己活得好、活下去,这就足够了。 师尊她却不一样。 洛神的继承人,却为渡众生苦厄而抛却神格,舍弃长生,日日承受着毒发的煎熬行走于世间。 为什么不能活得再自私一些? 这样自私自利的世人根本不值得您去拯救,人心之恶无穷无尽,你能救一人,救十人百人,却救不了千千万万人。 若是我,这天底下千千万万人与我有何干系? 我只想救您一人。 不过短短一瞬,她却觉得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 久到她觉得不能再犹豫,拔出了慧寂剑,出剑的动作毫无迟疑,剑刃贯穿面前之人的血肉时,她却已泪流满面。 她想要再次见到她。 这份心意是无法作伪的。 所以这十几年来她不断寻找,宁可痛苦地继续走在这条没有尽头的路上,也不愿意活在眼下这短暂而美好的梦境里。 “可你,不是我的师尊。” 强忍着泣音,尽可能地令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她无法具体地描述这种情感,因为她与师尊的感情早已超越了血脉的羁绊,无法用言语言说。 但她知道师尊明白她的心意。 对着面前苏心珞的幻影,她哽咽道:“她知晓我的一切,知晓我在心愿达成之前绝不罢休,她知晓我决心已定,便不会再不会阻拦我……你不是我真正的师尊,她还在等着我。” “苏心珞也好,洛心也好,她是我的师尊,是我在这世间的第二位母亲,而一位母亲,若是真正了解她孩子的决心……” “她是绝不会阻拦的啊——” 那么多生死关头都没能令她动摇过,但挥出这一剑,却好像已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眼泪不停地落下来,她在师尊的墓前立下过誓言,大仇得报前不会再哭泣,她知道自己绝不能在这种时候落泪。 强忍泣声,呼吸也因此变得艰难而刺激,上气不接下气,作呕的冲动在喉管与腹中翻搅,令她痛苦得跪坐在地不停干呕。 我该怎样才能救您? 我该怎么做才能令您活过来? 她悲痛万分,却唯有一件事她是明白的。 师尊仁慈,故而不杀那人。 但她可以。 她记住了那个男人的模样,她会杀了那个男人,替师尊报仇。 157我和你的孩子 谢锦茵红着眼眶,看着苏心珞的幻影面含微笑,化作光芒消失,握住剑柄的手不停颤抖,神情里却未流露半点动摇之色。 她清楚,这是神格为了迷惑她而造出的幻象,她要的是真实的答案,而并非沉沦于眼前片刻的温暖幻境。 身旁的慧寂剑忽而震动起来。 谢锦茵伸手想要安抚它的瞬间,它却不受控制一跃而起,飞向半空中,以剑身击穿了一道透明的屏障。 屏障碎裂之后,化作千万点光尘,星芒四处散落,天地飘雪,千万道光丝凝聚在一起,最后凝聚成一个光球,落在她手中。 师尊的神格。 所寻求之物就在眼前,令她有种恍然如梦之感,谢锦茵颤抖着接过,掌心中,是一片小小的雪花。 “——你看,爱是雪啊。世间小爱是绵绵细雪,世间大爱是漫天大雪,若他爱你,便情愿落在你掌心,为你消融。” 若她爱你,便情愿为你消融。 师尊的声音回荡在她耳畔。 而她也早已明白的。 世间之爱,又岂止男女之爱,双亲之爱,亲友之爱,友谊之爱,知己之爱…… 她已得到过,世间最珍贵最无私之爱。 五指并拢,她握着那片雪花按在心口,雪花冰凉,却似乎能感受到她存在过的气息,往事一幕幕浮现在她眼前。 还未有时间令她感伤,瞬间地动山摇,无数碎石从她头顶落下砸在地上,卷起碎尘,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谢锦茵将苏心珞的神格紧紧护在掌心,抽出慧寂剑想要劈开一条路,慧寂剑却变得黯淡无光,她注入灵气也于事无补,仿佛已经彻底损毁。 现下没有时间深究慧寂剑为何如此,她屏息凝神,打算用汇聚灵气御风而走。 危急关头,耳畔响起了荀殊的呼唤声。 “茵茵!” 还未等她御风而起,腰身被男子手臂的力道束箍住,紧接着谢锦茵便觉得脚下一轻,整个人悬空而起。 凤梧将她单手抱在怀中,极为担心,像是对待珍视的失而复得之物。 虽然她方才能凭自己的本事逃脱,但凤梧帮了忙,她还是道了一声:“多谢。” 男子眉目低垂,清湛的眼眸犹如雪融于春江。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他轻道。 一道巨大的豁口自谢锦茵方才落足之地往四周延伸,碎石不断落下,浮岛也逐渐碎裂,原本古朴的洛神古城在撞击中化作废墟。 凤梧没有回头,怀中抱着她,脚下御风而起,便往头顶上方的空旷之处飞速前行。 剑骨凭借本能流转,天穹之上,巨大的屏障拦住了二人。 但这并不能阻挡谢锦茵。 她抬手结印,化出几道剑意,以千钧之力打碎那道屏障。 二人打破结界而出,又出现在她来时的水面之上。 “好了,将我放下来吧。”见已安全,谢锦茵便对荀殊吩咐道。 荀殊刚将她放下,就感受到身后传来尖锐刺骨的寒意。 侧目回身时,只看到一片冷光掠过。 剑刃停悬在半空中,离荀殊的喉结只有半指之距,而他正二指捏着剑尖,以恰到好处的力道拦下了这一剑。 再迟一分,再迟一分,此剑便能砍下他的头颅。 这是带着赤裸裸杀意的一剑,虽不知缘由,但荀殊清楚地感觉到,对方想将他置于死地。 他蹙着眉看去,却在看见那张与他有六七分相似的面庞时微微一怔,少年的眉眼也几乎和他如出一辙,瞳色却是和她一般的湛青色。 为何会这般相似? “你……”他的唇动了动,说不出多余的字。 谢瑾站在几尺之外,单手执剑,脚下是无数铠甲残骸,谢锦茵看了一眼便明白,看来他很出色的完成了自己交代的事情。 看着悬置在空中的乌铁剑,谢锦茵伸手,轻轻以指尖拨过,柔声问他:“小瑾,为何动手?” 她也是剑修,自然清楚,小瑾这一剑是存了杀心的。 谢瑾缓缓抽回剑,神色淡漠看不出喜怒,只是冷冷道:“他是妖,我怕他伤到你。” 气氛像是寒冬凝结成的冰霜,三人都再无言语,谢锦茵看向荀殊,而荀殊也恰好低垂下眉眼,虽是未开口问什么,但眼神却在希冀着谢锦茵给他一个答案。 事情最终还是发展到这一步。 知道当下瞒不住了,谢锦茵便干脆道:“他是……我和你的孩子。” 似乎是因为太过错愕,荀殊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只是动了动唇,重复着那二字:“孩子?” 他和她的……孩子? 孩子? 素来从容的神色间,流露出一丝惘然和惊诧。 即便这十八年来他一直惦念和眷恋着她,与她有一个孩子,这也是他从未肖想过之事。 倒不如说,女子生育是谓痛苦之事,仅仅是为了满足男子留存血脉的私欲,而要让女子经历这种事,已实在令人觉得恶心作呕。 他爱着她,爱的是她的本身,所以他不希望茵茵经历这种痛苦。 但他仍然免不了为与她有一个血脉相连的骨肉而欣喜,因为,这是她和他的孩子。 是他和她在如风一吹就散去的游雾般的关系里,唯一真切的事物。 这个消息实在是来得过于突然,这么一算,她这些年在外,带着她和他的孩子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而他身为孩子的父亲又在做着什么? 只是这样一想,荀殊便顿觉愧怍。 “若是我早知道……”他喃喃低语,眼神中是难掩的愧疚。 谢瑾的杀意仍未消退,看着面前男人看向母亲时充满爱意的眼神,他只感觉到作呕与反感。 他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隔开二人,对荀殊视而不见,只注视谢锦茵:“母亲,我们回去吧。” 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然而然地牵上了谢锦茵的。 这般亲昵的举止,落在荀殊眼中有几分说不出的违和,但他生平第一次为人父,自然也不知晓这种违和感从何而来。 谢锦茵知晓现下小瑾的心情自然也十分复杂,她没有抽开手,而是默许他的行为。 掌心的温暖与柔软令少年的心中不免有一分隐隐的欢喜,不自觉握得更紧了些。 比起眼下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男人,母亲更在乎他的情绪,这就足够了。 面对眼前分明是亲父子,却更胜仇人的两个男人,她顿觉一阵无力,只好道:“事情说来复杂,总之……我要返回玄夜,你有什么打算?” “你在哪,我就在哪。”荀殊回答。 二人相牵的手刺激着荀殊的神经,明知对方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荀殊仍是对面前俊美的少年生出了名为“碍眼”的情绪。 只是他并未流露出来,自己才刚和茵茵重逢,不能做多余的事情惹她不快。 谢锦茵自然明白当下是什么境况。 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伤脑筋,她可不想掺和进去男人间弯弯绕绕的心思,徒添烦恼。 神格既已在手,那么复活师尊之事,就迫在眉睫。 不过具体的方法,或许只有三百年就已与师尊萍水相逢的李长源知晓了。 师尊她,早就明白自己会为她做到这一步么? 她现在仍不明白,但她终究会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