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伤系列》 分卷阅读1 情伤系列 by 关雪燕 1~2... 情伤系列之一 情敌 上 1.邂逅 银白色的BMW M5平稳地行驶在山道上。 从车上传出悠扬的音乐飘响在山谷之间。 屈臂支在开启的车窗上撑着头,随着音乐的节奏稍稍摆动身子。另一只手把握着方向盘,惬意地享受着九月阳光直射下来的温柔,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昨天刚刚谈妥一桩生意,搞定了令整个方氏头疼了半月的企划,心情自是格外地爽。也因为此,他获得了半个月的假期,恶毒的老爸总算肯给他一点休息的时间,他要飞往澳大利亚的金色海滩,享受他众多金发碧眼的妖冶女友。 天之骄子,大概就是他这样吧! 从他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注定着不平凡的际遇。 庞大的家族,娇贵的独子,得天独厚的宠爱,金汤玉匙,锦衣华服,他从小就过着令多少人羡慕的生活。 一路顺利地以学年第一的成绩告别学院生活,飞往澳洲进修了三年后,回来后就直接进入早已被铺垫好的生活轨道。一切出奇得顺利,因他的加入为公司带来了空前的盛况。 上天实在是太厚爱这个近乎完美的娇子,连他自己也不禁得意地常将自信的笑容挂在嘴边。 挫折,是什么?在他二十六年的人生,从未体会过的一个堪称怪异的名词。 失败,是什么?谁能告诉他,世界上还有这种事吗?连它的擦边球,都没感受过,是不是有点遗憾呢? 烦恼,是什么?在他的心里,连阴天都没驻足过。 痛苦,是什么?事业、爱情一帆风顺,连亲人过世的经历都没有,何来的痛苦。 总之,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更成功的人吗? 扬头望天,带着花香的春风吹过他的长发,飘扬在脑后无边的山野中。 “啊--” 刚拐上山道的弯处,一辆蓝色单车莽撞地冲上来。躲躲闪闪之间,车上的主人重重地摔了下来,跪坐在地上,吃痛地揉着破皮的膝盖。 煞好车,男人打开车门,缓缓走下来,移步到伤者面前。 “喂,喂,你怎么样?”手插西裤口袋中,慵懒地发问。 宁子凡紧皱着眉,忿恨地抬起头,强光猛地照射下来,她闭过眼,再缓缓睁开以适应这种光线。稍微偏点头,才终于看清害她摔伤的罪魁祸首。 一身浅灰色西装包裹着他修长有型的身体,及肩的微卷长发张扬狂野不羁的个性,架在鼻梁上的超炫彩色眼镜让她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八成也是个见不得人的丑八怪,可恶,竟然这么嚣张! “怎么样?还没死呢!是不是对不起你啊!”宁子凡嘟起粉色双唇,毫不客气地回话。 男人轻笑了一下,“哟,脾气倒是不小。”从西装内口袋中掏出钱包,几张百元钞票从他手中飘飞下来,迎着刺眼的光线,来到她的面前。 “拿去看医生吧!”转过头,男人潇洒地走上车,不急不慢地发动引擎。 宁子凡不可置信地大张着嘴,怎、怎么会有这种男人?天哪!她真是出门遇到鬼。 揉揉发胀的头脑,她简直快被气疯了。 “叭、叭--” 汽车喇叭声传到她脑中,震醒陷入沉思的她。只见车上的男人朝她扬扬下巴,还扬,还扬,还朝一边扬。“叭、叭--” 神哪,你能不能借我一把斧子,我真想砍了那个不断扬来扬去的脑袋。 宁子凡气愤地颤抖着身子,突然她脑袋一转,弯下身去。 男人费解地盯着她消失在自己视线中。这、这是怎么回事?脑袋中打起了无数的问号。 稍许,宁子凡那张娇倩的小脸再次出现。这次,愤怒、狂躁转而不见,反而是得意地扬起了眉毛,双手抱胸,继续着跪坐的姿势,不慌不忙地回视着男人不解的脸庞。 “你怎么回事啊!钱不是给你了吗?快让开!”男人从车窗中探出头,朝着她喊道。 宁子凡仍是视若无睹般继续着她狡黠的笑容,手指有节奏地敲打胳膊,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等待着她要捕猎的主角乖乖走下车。 男人无奈地轻笑一声,如她所愿地再次走到她面前,摘下了掩藏罪恶之眼的茶镜。 宁子凡终于看清了眼前男人的长相,恰到好处的弧度勾勒完美的脸部轮廓,英气逼人的浓黑剑眉,让人深溺其中的深色眼眸里藏着黑色极品钻的吸引。没想到这样一个嚣张跋邑的 男人还有这副好看的皮相,真是白白可惜了这张脸,安在了本世纪最大混蛋的身上。 相对的,男人也将宁子凡的绝佳容貌瞧了个真切。 算得上是个一等一的美人。 小小的鹅蛋脸上红润无比的肤色,赛过最纯正的胭脂,忽闪忽闪的眼帘隐藏着无尽的秘密般倔强的一张一合,柔媚丰润的双唇像艳红的樱桃,让人有种想要一口咬上去的冲动。 想来他是何等的幸运,在上机前还能碰上这段艳遇。不过,遗憾的是,美人,他见得太多了,如果没有一点点吸引人的内涵在里面,再国色的天姿,也难入了他的法眼。他可不愿意为了这小小的艳遇而耽误了美好的澳洲之行。 “美丽的小姐,请问你还有何吩咐?” “英俊的先生,可否请您发挥您所剩无几的绅士风度,扶我起来呢?”她伸出雪白的柔荑展现在他面前,像等待男士行礼的贵族妇人一般。 男人伸出手稍用力一提便扶起了她。小手又软又滑的,触感很好,不知道身上其它部位是否也是如此。勾起邪魅的笑容,电眼如火地抛向拥有良好身段的美女。现在,他有点不介 意耽误少许时间,在野外上演一出激情春宫戏。 宁子凡抽动嘴巴,皱起眉来,“你眼睛怎么了,抽筋了?” 没趣!严重打击他一向骄傲、无往不利的男性魅力,闭了闭眼,收回正常。这女人是在跟他装傻吗? 拍拍身上的尘土,一腐一拐地扶起受伤不严重的单车,宁子凡扬高下巴瞪着他,“一般我是没有兴趣跟一头自大的猪说话的,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是如何把你的无礼和骄傲发 挥得如此淋漓尽致的,敢问这位先生,您尊姓大名啊!小女子实在很想瞻仰一下?” 分卷阅读2 自大的猪?是在说他吗?这个女人--哼!还挺有意思,长这么大,还没人这样对他说过话,。抛出自信非凡的笑容,“尊姓不敢当,四方的方,王、炎琰,方琰。” “噢!”张大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宁子凡一只手半掩着嘴,“原来如此啊,难怪你如此嚣张,因为你的眼是方形的嘛,难怪和别人那么不同。” 稍愣了一下,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方琰笑着伸出手,“你很有趣,愿意交个朋友吗?” “我呢!从来不会跟怪物交朋友的,尤其是--”闪过一抹报复的灵光,宁子凡狠狠用脚踢了一下眼前男人的小腿骨,“目中无人的怪物!” “啊--”方琰痛叫一声,弯下身子不停揉着发痛的腿。 满意地听到他的惨叫,宁子凡得意地“哼!”了一声,“那些钱就留着治你残废的小腿吧!”推着她心爱的小单车往前走去。 真是最毒妇人心,一点也不假。方琰勉强地站起身,朝着她离去的方向喊了一句,“喂,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骑上单车,头也不回的宁子凡戴上耳机,缓缓驶离。空气中送来她强而有力地回答,“告诉你,我就是笨蛋!” 整整裤子,方琰无奈地轻笑一声,真是碰上了一个有趣的美人,可惜他的时间不多,否则他一定会追上去,让她败倒在他的西装裤下。摇摇头,打消这荒唐的想法,坐上车子,重 新发动引擎,算了,不过是人生中一段可爱的小插曲。一切,都结束了。 应该不会再遇见了。 满意地听到发动声,刚刚踩下油门。 “嘭、嘭--” 受到震惊而晃动身子,方琰不可置信地愣了半天。怎么会-- 走下车,来到前方,低下头-- 爆、爆胎? 不会吧,他怎么这么倒楣? 荒郊野外地碰到这种事?噢,该死! 咬动下唇,掏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的他,眼睛不经意地一瞥-- 大大小小几十枚的钉子和图钉,散落的散落,扎在车胎上的扎在车胎上。 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捋起额前长发,他想,他已经找到答案了。 这个,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有趣了,看来这趟澳洲之行,注定是要延迟了。 不过,他并不在意,似乎找到了更为有意义的活动。 好吧,女孩,是你来招惹我的,那就别怪我别有目的地报复了。哈哈......我想这个夏天,应该会比较有意思才对。 难怪你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可是,你以为,那对我来说,会很难吗? 希望这段邂逅会是美丽的开始,希望你真的能为我带来不一样的精彩,别让我对你失望。接下来的日子,你要接受的挑战,一定会非常有趣。 我讨厌枯燥乏味,无趣的平凡人,我想你应该不会是那样。 那么,这场游戏,开始吧-- 2.往事 龚维叶不断的来回走动,紧张的心一刻也无法安定。 在宁子凡所在广告公司的门口,待了将近一个小时了。她应该,就快下班了。好吧!龚维叶,鼓起勇气,不过是一次郊游的邀约,没什么大不了的。小凡也一定会同意的。一个大 男人,拿出点骨气来,别再这扭扭捏捏的。如果让他最宝贝的妹妹看到这副样子,又不知该怎样训他了。唉!挠头想想,自己还真是没用。 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走出大门,龚维叶站在一边看着如蓝色精灵仙子一般和同事说笑着走出来的宁子凡。 子凡,我喜欢你。 这句压在心里整整有二十年的话他从未敢说出口过。只是一直默默、默默地守候在她的身边,凝望着她日月交替、不断更新的美丽,那份心动的渴望也在不停加深。小凡,你愿意 做我今生的新娘吗...... 他们算得上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他比小凡大了五岁。两家人的关系非常好,经常走动。于是,他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扎着两条小辫,忽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不停缠在他身边的宁 子凡。 岁月中一直美好的童年时光,他带着小凡一起去黑乎乎的小泥塘钓虾;捋起裤脚在河边尽情地摸着成千上万的蜗牛;堆起小山高的雪人;捡起一片片可以当作柴火的枯叶;爬 树、挖洞、烤红薯,几乎整个小村庄都被他们跑遍了,留下了两排大大小小的青春脚印。 上了学后,也是形影不离。小凡经常抱着书本,敲开他家院门,“维叶哥,这题我不会,你教我。”两个顽皮的孩子,在学习完后,又疯闹在一起。晚了,就留在他家吃。再晚, 就一同躺在院里的凉席上,数着天上眨眼的星星。慢慢地,慢慢地进入梦乡。 后来,他可爱的小妹妹出生了,小了他整整十一岁。于是他们俩又有了最珍爱的宝贝,逗乐的玩具。 两家大人似乎对这种情况是乐见其成的,在他们小时候就干脆订下了娃娃亲,头脑简单的维叶也一直在心里做着那个甜美无比的梦。 高中时,他去了市里的重点中学,他们才第一次分开。 高考结束后回到家里,他才知道,父亲--一辈子老实巴交的农民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去世了。因为担心他的考试,所以一直瞒着他。他的母亲承受不了这种打击也跟着病倒了。 整个家像一盘散沙一样失去了主心骨。看到这种情况,他毅然决定放弃了梦想中的大学。 在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来时,母亲开心的脸上笑出了花。当他把这个决定告诉大家时,是他病弱的母亲和子凡善良的父母合起来拿着扫帚把他打回学校的。他到现在还记得那压在 身上的疼痛和宁伯伯铿锵有力的话语。“维叶,你不用担心学费,这钱,宁伯伯来出,就是砸锅卖铁我也要把你供出来。你只管放心的去上学,有我们一口吃的,就绝少不了你妈 和维雪的。你只有继续求学才对得起你辛苦了一辈子的爹和你那躺在病床上的妈。你想让他们寄予了一生的期望都落空吗?要走出这个山村是多么困难,你好不容易做到了,难道 你想半途而废吗?熬夜苦读的努力也全扔掉吗?维叶,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还是要回来做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你自己选择吧!小凡的将来能不能寄托在你身上,这就看 你现在的决定了 分卷阅读3 。” 他走了,含着倔强的泪回到了学校,一边发奋苦读,一边开始打工。寒暑假也不常回去,他要努力挣够自己的学费,不想再拖累宁家的伯父、伯母。偶而回去时,听年幼的妹妹说 起,“宁家经常会送来一些吃的、用的,因为还要下地,宁伯母就不能总是待在这里。倒是小凡姐姐天天都来,帮着洗衣、打扫,伺候母亲的一切需要。还经常给我带来新衣服。” 三年,整整三年不嫌脏苦、不辞辛劳的伺候,就算是亲生女儿也只能做到这种份上了。当他大学即将毕业,终于可以用自己的辛劳成果好好孝敬母亲时,她却已经无福消受了。守 在病床边,紧紧抓着他的手,要他好好照顾年幼的妹妹,最重要的是--娶子凡,一定一定不能辜负她。人活着就要讲良心,就算死,也绝不能伤了她的心。直到他郑重地点下头 ,做出一生的承诺。母亲才终于了却心事地闭上了眼睛。从此,他就要和小妹相依为命。 大学毕业后,他放弃了继续求学,在一家制药厂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领到的第一份薪水便拿到了宁家,这些年他母亲和小妹的吃用,以及小妹上学的费用都是宁家父母掏 的钱。 宁伯伯很生气的将他的钱扔出了院外,宁伯母捡回钱塞入他手中,“维叶啊,你还跟我们见外。你宁伯伯早就把你当成自家人了,你这么做不是让他伤心吗?这些钱你拿回去自己 用着,余下的攒起来,将来我们小凡可是要靠你的。”他感激涕零地收回钱,偷偷将母亲留下的房产地契交到了宁伯母手里。推来搡去之后,宁伯母答应帮他保管,这才和气地坐 在一起吃饭。 从母亲去世后,维雪就一直住在宁家。这次他本来打算接维雪到市里,自己照顾。宁伯母却不愿意了,说他一个大男人,又要工作,哪有时间照顾维雪。况且放维雪一个人在租往 屋里,他也实在不放心。于是,龚维雪就继续留在了宁家。 到了秋天,宁子凡考上了他所在城市的大学,两个人又经常聚在了一起。 待到她大学毕业后,又在本市的广告公司找到了一份满意的工作,他们见面的次数就更加频繁了。 “哥,你知道你都多大了吗?2,是2,不是1,你懂不懂。再过两年,你就迈入三十大关,成了标标准准的老男人了。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把小凡姐娶回家做我的嫂子啊 ,你们还真能沉着气!” “我,我--” “是啊,维叶,也别怪伯母说你,这么大一个人了,你到底还害什么羞啊,我们小凡也不小了,你总不想她被别人抢走了吧!快点给我打起精神,加紧追啊!” “这,这个--” “维叶,男子汉大丈夫,你跟伯父交个底,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们家小凡,如果你不喜欢,我们绝不勉强你。” “伯父,我--” 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小凡嘛!都喜欢了二十年了,我也何尝不想把她娶回家。 “哥,你到底怕什么!” “小凡,她这么美,心地又那么善良,她、她怎么可能会看上我--我、我,我能带给她幸福吗?” “哥,你怎么这么看低自己啊,我老哥可是天下第一帅男,你也很善良、很可爱啊。这么多年,买房子的钱也有了,你到底还在自卑什么啊!赶快结婚吧!” “我、我还,还没有--” “什么?天哪,你不会要告诉我,你还没有跟小凡姐表白吧!” “对、对啊!” “我的上帝啊,我怎么会有你这种老哥,天哪!你要是再不表白,就等着小凡姐早晚被别人抢走吧,她都二十三了,到时候我看你连哭都没有眼泪。” 小凡,小凡,我、我真的能配得上你吗?你是这世上最美的女神,我,我这种凡人,真的、真的有那种能够带给你幸福的机会吗? “维叶哥--”宁子凡发现了站在一边发呆的龚维叶,笑着走到他跟前。 “小凡。”不知何时,她已来到身边,一时间,他有点不知所措。 “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吗?” “我、我......也没什么事,一起走吧!晚饭,我请。” “好啊,说定了。”宁子凡开心地挽着他的胳膊,说笑着往前走。 “维叶哥,我今天要吃大餐哟!不许心疼钱,今天,我宰定你了。” “好,你想吃什么尽管点。” “人肉叉烧包。” “什么?” “哈哈......” 在他们前方停着一辆银白色的高级轿车,车边斜靠着一个身着白色西装的男人,潇洒不凡的身姿吸引了无数女性的视线。 当宁子凡他们走到跟前时,一大束鲜红的玫瑰挡在了她的前方。 四目诧异地移向花的主人,方琰带笑地盯着她娇好的容颜,“宁子凡小姐,好久不见了。” “你是?”宁子凡惊奇地在脑中回想眼前这个有点熟悉的男子。 “这么快就把我忘了,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半个月前,你还欠我一个轮胎呢!” 轮胎? 原来,原来是他!“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还有,你怎么会在这?” “要查到你的消息,对我来说,太简单容易不过了。宁子凡,23岁,未婚,大学毕业后,就职于天兰广告公司,与同事租往南山路的一间公寓。你还想听下去吗?” 宁子凡毫不畏惧地回瞪着英俊男人的灼热视线。“调查这么清楚,怎么,来找我要轮胎吗?” 嘴角咧开更大的笑容,“一个轮胎我还买得起,不知你是否肯赏脸和我一起共进晚餐呢?” “很抱歉,我有约了,”她拉过身边男人的胳膊,“与狼共餐,你当我是傻子还是笨蛋。还有,我非常讨厌红玫瑰。怎么,这点,你的调查记录上没写吗?” 给了他一个大白眼,拉着龚维叶绕过他身边,往前方走去。 “我们会再见面的。” 带有磁性的嗓音传过他们的耳畔。龚维叶下意识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存在,绝对不会寻常。他刻意地转回头去-- 一双带着火焰的眸子正紧紧地盯着他。 那应该是蓝色的火焰,不温不燥,却也永不止息。明显的敌意和仇视围在他们共同的视线中,交接 分卷阅读4 之处,似有一种割不断的绳索死死缠绕。 情敌。 看来他们都有了同样的意识,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会是一场持久的耐力赛。 到最后,不管成败,总会有一个结果。 方琰扯出笑容,这场游戏,似乎更有趣了。 3.不会放弃 宁子凡点了一盘大虾,几十根羊肉串,几个素菜,一筐啤酒,美美的大吃了一顿。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满足地直嚷,“好饱,好饱......” 龚维叶倒是没说什么话,一边听宁子凡唠叨工作中的烦恼,一边帮她剥好虾壳,蘸上酱料,放到她碟中;在肉串上洒好调料,不停地翻烤,直到全熟了才送到她面前。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带着浅浅的微笑,做这些“打杂”的工作,宁子凡只要等在一边吃就行了。龚维叶从不会有任何怨言的服侍他心中的公主。只是今天,他嘴边的笑容更加浅淡,有一丝忧心和烦恼藏在心里。 若有所思地爬上山顶,和宁子凡一同欣赏繁华都市的夜景,看着那个振臂高呼的女孩,他强迫自己鼓起勇气,“子凡,我......我--” 宁子凡转过头来,“怎么啦,维叶哥--” “我......我......”加油啊!龚维叶,你不要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啊!就像维雪说的,不过是告白嘛,不会死人也不会少块肉,而且这是身为男人的义务。 不知为何,刚才的那个男人就是给他一种很强的压迫感,不同于以往追求子凡的纨绔子弟,在那双眼睛里似乎有着和他相同的执着和炙热。不会轻易熄灭的火焰灼烧在他的心头,让他有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本想循序渐进的发展他和子凡的关系,可现在--他决心提前告白。 “子凡,你,多大啦!”好白痴的问话。 果然,宁子凡用不满的目光瞪视着他。“维叶哥,我多大你会不知道吗?问这么幼稚的问题,哼,我不理你了。”转过脸,闭上眼睛,噘起小嘴,俨然一副生气的模样。 龚维叶笑着走上前,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维叶哥是逗你玩呢,我们子凡有二十三了吧!长成大姑娘了。”我怎么会不记得你的年龄,在你每年的生日我都会代你向雪天使祈福,保佑你永远美丽、快乐。 “哟哟哟,听你说话的口气,倒真像我爷爷辈的。维叶哥,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老呀!” “我是很老了呀,我都2了,还能不老吗?”龚维叶定定地注视着她。“小凡,你......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宁子凡抓着栏杆,远眺山外。“我才不想要男朋友呢,整天被人管着,不准这不准那的,烦都烦死了。我只要有维叶哥就好了,维叶哥,”她转回头冲他嫣然一笑,“你会永远宠我、疼我的,对吗?” “嗯?嗯!”沉醉在她千娇百媚的回眸一笑中,龚维叶有了半分失神。世界上最美的人就是他的子凡,再也没人比得过她的美,他当然会用一辈子来宠来疼,只要她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会比疼维雪还要疼我噢!” “嗯!” 维雪将来一定会找到疼、宠她一辈子的人,而你,就是我的珍宝。 “我就知道维叶哥最疼我了。” “小凡--” “嗯?” 在她清澈透明、莹莹生光的眼眸里有他坚决的脸庞。 龚维叶,抛开不必要的自尊。这一次,一定要说出来。 “我喜欢你,小凡。” 好像也没有那么困难,好像一张口也就出来了,果然是命中注定的事。小凡,我终于说出来了,二十三年的青梅竹马终于可以变成两心相许了。小凡,你-- 你-- 你为什么低垂着头,眉目紧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小凡,难道,难道你不高兴吗?小凡,是我的突然吓到你了吗,我-- “对不起。”她那有如夜莺般清彻嘹亮的声音响在寂静的夜谷。“维叶哥,我不想再继续假装不知道,一味地接受你对我的宠爱、呵护。虽然我也很喜欢维叶哥,但是、但是......我只能说一句对不起,维叶哥,我一直、一直只把你当做最疼我的大哥。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感情,对不起......” 终究还是一句对不起呀!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从山谷的高处急速坠落,他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落地时冲入四肢百骸的巨烈震痛。 对不起,对不起...... 每一句,每一句都无情地扎入他心上,痛到快要麻木了。 小凡,终究我们是走不到一起的...... 小凡,终究你也不是因为爱我...... 龚维叶,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大傻瓜-- 对不起,妈,小凡还是做不了您的儿媳。对不起,都怪儿子太没用。 无论如何,我还是想祝你幸福,子凡。 “你是笨蛋吗?真是笨到家了哎,什么死脑筋,你真的是我考试总拿第一名的聪明老哥吗?IQ200,EQ0,真是被你气死了。” 蒙头睡了一整天的龚维叶还未从告白被拒的伤心中调整过来,一大早就被亲老妹的电话给疲劳轰炸的不得不从床上爬了起来。有气无力的声音缓缓逸出,“维雪,我好象生病了。” 吹了夜风的龚维叶昏昏沉沉的从山顶回来后,就一直躺在床上,一整天连饭也没吃一口,躲在被窝里越想越难过。小凡,他的小凡,就这样不见了。 “病了你也得给我爬起来。我不管,你必须要把小凡姐给追回来,她当不成我的嫂子,这辈子你也别指望我喊你哥了。”电话那头龚维雪的声音倒是中气十足。 “维雪--”他怎么、怎么可以有这种老妹,亏得自己平时还那么疼她。“小凡她不喜欢我,你叫我能怎么办。” “哥,我跟你说噢,小凡姐她不是不喜欢你,她只是小女生情怀啦!你不是女生你不懂,她是想要享受这种被人追,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浪漫!浪漫你懂吗?小凡姐才刚进社会没多久,不懂人心险恶啦!她只是希望有一个梦中的白马王子能很爱很爱她,不停地追她,把她当做生命中的唯一。她要的就是享受这种被追的感觉,像你这样只懂读书的榆木脑袋,是不会懂的啦!” 榆 分卷阅读5 、榆木脑袋?是指我吗?龚维叶愤愤地擦擦满是汗水的额头。“可是,我也是照那样做的啦。我也很爱很爱她,把她当生命的唯一,把她捧在手心里,我的确是这样想的啊!” “那你有告诉她吗?” “啊?” “你有送过她玫瑰花吗?” “呃......”一滴。 “你有带她去看过海吗?” “这个......”两滴。 “你有送过她玻璃鞋吗?” “我......”三滴。 “你有邀她去看过哪怕一部她喜欢的韩剧吗?” “维雪......”他额头上的汗有汇集成海洋的趋势。 “什么都没为子凡姐做过,还敢说你很爱很爱她。如果我是她,也不会喜欢你。”龚维雪终于下了总结性的语言,却也是刻薄残忍的话。 电话那头久久传不来龚维叶半点声音,看来是受打击不小。如果这样能够点醒她一向一根筋的老哥,那她龚维雪豁出去了,比这难听十万倍的话,也照说不误。 “哥,现在不是爸妈那种你侬我侬、情深藏心的年代了。你对小凡姐是什么样的感觉,有多爱,你一定要亲口告诉她,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听甜言蜜语的。小凡姐还年轻,她不想这么快就被一个老男人套住。所以,哥,你可以说喜欢她,说爱她,但绝对不要给她什么压力。还有,要经常带她出去走走,游乐园、电影院。有空的话,可以到旅游景点,海边啦这些地方,保证她会喜欢的。可以旁敲侧击的问问她的同事,她都喜欢什么,然后再给她一个惊喜,这样也可以增加你的印象分。哥,这不是七八十年代,光是会做家庭煮夫是没有女孩子会喜欢的。要浪漫!浪漫!你懂吗?”语重心长的开导,希望他真的能明白。 “维雪,我也想这么做。可是,她已经明确的拒绝我了,我再去死缠烂打,这样不好吧!或许、或许她是因为有喜欢的人才这么说。” “哥,现在你还在意面子问题吗?难道妈要你一定娶子凡姐的遗言,你都忘了吗?” “我没有忘啊!可是,妈也说一定不能让小凡伤心,如果我这么缠她,她是不是会--” “哥,不是这样子的,你不能这样想。在这个世界上,能带给小凡姐幸福和快乐的,只有你。试问,有谁能够比你更爱她。小凡姐只是还小,她不懂。所以,你一定不能放弃,一定要坚持到底。只有你才能够做到永远不伤她的心。哥,你会永远、永远爱小凡姐吧!” “嗯!”这一点是勿庸置疑的。 “所以你,一定,一定不可以放弃。我等着小凡姐登上我嫂子宝座的那一天,而且那个位子,我相信,只有她一个人,才能坐得上。” 维雪,维雪,你真是哥的好妹妹。你放心,哥一定会追到小凡,哪怕要撕破脸皮,变得厚颜无耻,我也一定、一定会让她成为你的嫂子。 谢谢你,维雪,谢谢...... 只是-- “维雪,你真的,只有十七岁吗?” “喂?” “子凡。” “维叶哥,你......还好吧!” “我很好,子凡。我打电话来是要告诉你,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都会永远、永远爱你。而且,我也绝不放弃让你得到幸福的机会。所以我,不会放弃你。对不起,小凡,我还是选择不做兄妹,再见。” “维叶哥......” “嘟、嘟......” 4.对抗 不顺眼。 无论怎么看,都是不顺眼。 微卷的长发,半眯着眼睛斜靠在车边,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只懂消费的纨绔子弟。龚维叶来回踱步在广告公司门口,时不时地偷瞄几眼和他仅十米之遥的男人。果然不是一个肯轻易放弃的家伙。放心吧!龚维叶,子凡绝对不会看上这种空有一张好皮相的男人。就算是个强劲的对手又怎么样,他也是绝对不会做出让步的。 与此同时,方琰正眯着眼睛光明正大地观察着和他有共同目标的男人。不消十秒,他便得出结论--一个连“敌人”这个名号都配不上的男人。方琰不屑地从鼻中发出一个单音“哼!”便将视线转向远处。 通常在他成功路上总会出现一、两个像这样根本不起眼,连一个回合都撑不下去的“虾兵蟹将”。过于大众化的外表,朴素到极点的装扮,等人时不安的来回走动,很明显一个老实到近乎呆滞的普通人。虽然有着不输于他的身高和体形,但仅凭这些,方琰也根本不会把他放在眼里,更别提视为对手。用不了几日,就会彻底消失的人费不着把他放在心上。 宁子凡走出大楼,一眼便看到了门口两个神态各异的男人。她皱起眉,放缓了前进的脚步。 “子凡。”龚维叶快步上前,还不忘用眼角瞄一下旁边的男人。看到他并没有像自己一样跟上来,仍是老神在在地摆着观望的姿态瞅着自己。不,应该说是宁子凡。 “子凡,你下班了?” “嗯,维叶哥。”宁子凡面有难色地说。有些事既然已经挑明,她就不能再像先前那样无所谓的尽情撒娇。她多么希望维叶哥能尽快放弃,回到先前无欲无求的时光中,做她永远依存的大哥。 “子凡,一起走吧,晚餐想吃什么?”他看到在那明晃晃的丽颜中掩藏的一丝丝为难,但还是坚决地下了下狠心。龚维叶,绝不可以认输。 “对不起,维叶哥,我已经......已经和客户有约了。” “小凡......那,那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宁子凡假装看不见他脸上的失意,大步走到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头也不回地坐上车而去。 对不起维叶哥,这些拒绝也是必要的。请你谅解,也请你对我死心,不要再继续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对不起...... 红色计程车卷着烟尘呼啸而过,连多余的一眼也不留给他。龚维叶缓缓低下头,收拾自己失意的心。转过头,方琰俊朗非常的脸在丢给他一个不屑的冷漠后,也钻进了自己的私家车中。 很奇怪的一个人,不是吗?和他一起在这里等小凡,却一句话也没有和她说。他的目的应该很明确,却又让人疑惑地不采取任何 分卷阅读6 行动,只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注视着他们的表演。这个家伙,真是让人很不爽。 转过身,他可不想再看任何人的车屁股排出嘲弄的尾烟。 龚维叶,这只是开始,以后应该会有更难堪的画面在等待,绝不能就此妥协。子凡,你知道吗?二十八岁的我也只有一个愿望,就是你。 整整一个星期了。这家伙,到底搞什么鬼! 每天都必来这里报到。潇洒地走下车,摆摆衣角,闲适悠然的将双脚交叠靠在车边。龚维叶甚至能感觉到墨镜下那双炯炯有神的目光。 一个和他一样坚持,却从不采取任何行动的男人。静静地等着宁子凡下班,等着看他们千篇一律的表演。小凡总是能编出各种不同的理由拒绝他的邀约和同行,在她急切地逃离两人的视线后,宝马车的银光也在下一秒渲染着尘嚣的离去。 就像今天,同样的戏码再次上演,当龚维叶转回头时,带墨镜的男人已钻入车中,发动引擎。 要去吗? 当他把这个人的存在告诉维雪时,电话那头的聒噪又再次延伸。 哥,没事的,大着胆子去找他聊聊,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哥,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我也很想相信自己。 龚维叶壮士断腕般深呼吸一次,迈步走到车旁,弯下身对着暗色玻璃上自己的影像叩响了手指。 方琰微微扬眉看着车窗外那张较为熟悉的脸,稍做犹豫,还是摇下了车窗,懒懒地展示自己的疑惑。 “我们,谈谈好吗?” 浓香四溢的咖啡馆内,很现代化的装修风格里添加不少时尚的元素,快节奏的音乐急躁的飘扬,刮扯着人的耳膜。圆形小桌上铺着粉色碎花桌布,暖暖的咖啡安静地躺在白色瓷杯中。与这浓重的情人气氛很不符的是对立而坐的两个男人正目不斜视的互拼着眼力,其中闪烁的火花也在较劲般暗暗作响。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龚维叶首先打破僵局。“我叫龚维叶,和子凡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算是她的一个大哥吧!”伸出手,跨过圆桌,直剌剌的来到他面前。 摘下墨镜的方琰有一双漂亮的弯月媚目,撑在椅子扶手的手臂向上弯曲,两指抵住太阳穴,慵懒的支撑着歪斜的头。乏味地看着对面男人伸出的手,轻声叹息后,他保持这个姿势伸出另一只手,礼貌性地与之交握,软软的唇瓣发出低沉的声音。“方琰。” 眉间立时出现两道坚硬的平行线,龚维叶不悦地发现他显而易见的不屑和不耐。可恶的家伙,有够嚣张。“方琰先生是吗?你似乎对我们小凡很中意。” 挑起眉峰呈完美角度。“你们,小凡?” 这个家伙真不简单,一上来就挑出他故意制造的语病。以为在不会被发现的情况下刻意拉近和小凡的关系。看来,他碰上个强劲的对手。“小凡就像是我的小妹妹一样,这样说,也不算过分吧!” “是要跟我强调你们的青梅竹马吗?即使这样的拉拢一些不存在的关系,又能改变什么吗?我一向不是知难而退的人。还有,你现在也许可以这样叫,我不会有任何异议。他日一旦分出结果,希望你可以尊重你自己以及她的身分,掂量掂量该说出话的分量。我劝你,还是少妄自尊大,比较好噢!” 龚维叶不禁怀疑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耐住拍案而起的冲动。眼前这个傲慢无礼的家伙实在是太欠揍了,真该好好教训教训。“结果是什么,方先生似乎很有信心。” “我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也绝不会做没有胜算的无用功。”嘴边扬起自信满满的笑容,阻止笑意加深的直线停留在冷冷的腮边。 “可是你似乎忘了这不是代入任何公式就能解开的习题,也不是随你的主观臆想就能决定结果的战役。这是你永远无法捉摸和掌握的爱情,就算你做了再多准备,花费再多心思,谁又能保证一成不变的定律会不会跟你开个玩笑,它本来就是具有多变性的。” “你玩过股票吗?” “股票?”龚维叶有些纳闷他为什么想起这个八竿子打不着边的话题。 “知道什么叫操盘手吗?就算它瞬息万变、阴晴不定,在我手下的曲线图也会照着我所预定的方向前进。不管是买升还是跌,结果都只有一样,只有赚进,没有亏损。” 皱皱眉,不屑的转过头。“操盘手真有那么神奇的话,有没有算到金融风暴呢?”摆摆头,他无意将话题扯得更远。“算了,我懒得跟你说这些。总之子凡不是傻瓜,她会选择对自己最好的那个人,你就是想再多也没有用,主导权在她手上。” 方琰突然有些兴趣盎然地盯着眼前有着平凡相貌的男人。“龚先生,似乎也很有自信嘛!” “小凡是我一生的梦想,只要她一天不和别的男人结婚,我就绝不会放弃她。”深沉到带有一点点忧郁的眸子里突然出现了不同寻常的闪光点,那样坚决和炙热,如同火焰般。 结婚,想太多了吧!扇扇浓长似羽翼的睫毛,面前男人带点傻气的固执简直就是滑稽透顶的表演。“一生的梦想啊--”故意拉长尾音,挑衅的目光直逼他脸上。“你的梦想,只终结到她结婚的那一天吗?” “如果她真的嫁给了别人,那你余下的人生,该怎么办呢?” “去死吗?多可笑的宣言。哼!能说出这种话,可见你有多幼稚。” “让我告诉你什么是一生!” “就算她结婚,就算她生子,就算她白发苍苍,也绝不放弃得到她的信念。如果连这种话也说不出来,那就收回你短暂可笑的爱情吧!不要再继续说你的大话。” 方琰猛地站起身,猎鹰如炬的目光毫无预警地锁上龚维叶。“龚维叶,你激起了我的兴趣,我接受你的挑战。这场游戏我陪你玩到底,我等着看你终结梦想的那一天。希望你不要让我太失望的半途而废。” 龚维叶被他一句句刚劲有力的话语震憾住,无言以对的他只能呆呆的与他四目相对,暗自涌起的浪潮澎湃在对方眼中。 静窒的空气里,冷冷的寒风划过彼此刚硬的视线。 好,如果你当这是场游戏,我也陪你走下去。结局到底如何,我陪你走着看。无论如何,我坚持我的信念。 好,如 分卷阅读7 果你认为这个世界有爱,你认为你有爱,那我就陪你走下去。就用你那贫瘠、荒唐的脑袋,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改变我早已定下的结局。 这一次/这一次, 我会赢/我绝不会输。 结果不欢而散。 龚维叶重重的叹口气。 什么消息也没得到,还被那个家伙搞一肚子气。 什么嘛!他哪有向他下什么挑战,干嘛自说自话,还一直不停地数落他。狂傲嚣张的家伙,子凡一定不会看上他。 重要的是十一的假期结束了,他以后就不能天天来接小凡了。虽然也是没有什么进展啦!以后见面的机会会更少。 唉! 再想一想,子凡最近对他的态度,胜算真的不大呀! 反倒是那个臭小子,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他到底从哪来那么大的自信,恐怕是有钱人的通病--天下之大,唯我独尊。真搞不懂他到底会采取什么方法来赢得子凡的心。 唉,算了算了,别管了,想破头也想不出所以然。下个月就是小凡的生日了,礼物早就准备好了。但是现在,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要。 小凡,你真的会有喜欢上我的可能吗? 小凡,小凡...... 应景的是一片枯黄的树叶缓缓落下。 这,是什么预兆? 5.公主和王子 宁子凡一路小跑地下了楼梯,来到路口,四处张望,却不见有一辆出租车的影子。 她不时地看往腕上的手表。惨了,这下迟到定了。奖金啊奖金啊,恐怕又要插上一双双恶魔的小翅膀,飞离她的口袋了。 不会吧-- “叭、叭--”汽车喇叭声飘过,宁子凡一回头便看到那张久违了一个星期的笑脸。洁白整齐的牙齿包裹在唇瓣之间,闪着耀眼的光亮。 “上车啊,我送你。应该,快迟到了吧!” 宁子凡不想理睬地转回头,继续心急如焚地瞅着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拜托,来一辆车行不行。 “你等不到出租的,这里根本叫不着。搭地铁或坐公车还得再走一段路,绝对超时的。”方琰提高嗓门故意地提醒。 他说的的确是事实,可是......该死的家伙,才不要让他轻易得逞。 “只剩,十五分钟喽!” 可恶,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 “十四。” 该死,我知道车很难叫,难道今天就不能来个奇迹吗?明天,我一定给菩萨烧很多很多香的,好不好? “十三。” 咬咬牙,宁子凡心有不甘地打开车门,兀自坐了上去。 胜利结束战役的方琰笑着发动引擎。 “宁小姐--” “你不要跟我讲话!” “?” “我警告你,别以为我坐了你的车,就是有什么想法。我不管你是姓方还是姓圆,我对你,永远都不会有兴趣,也请你不要再做这种无聊的事。” “噢......” “你噢什么?” “请问,我做什么无聊的事了吗?” “你--” “别把嘴张这么大,你不是韩国人,这样很破坏形象的。” “你!!!” “不知道我的名字吗,我叫方琰,大方的方,美玉琰。怎么样,这个名字还不错吧!我想,下次你会记住的。” “哼!” “宁小姐--” “不是叫你不要跟我讲话吗,你听不懂人话啊!” “我只是要告诉你,我们到了。” ?????到了? 宁子凡抬头看看,果然车子已经停在她们广告公司楼下。 可是,这才用了几分钟啊! 突然,一阵呕吐的感觉从胃部往上翻涌,她慌忙捂住嘴巴,抓着小包包,在给了他几个无耻的大白眼后,拼命跑下车。 这个家伙--居然、居然给我飙车! 你给我记住,今天的帐,我早晚会讨回来!高跟鞋敲响在大理石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哎,子凡,那个人,今天又出现了啊!”好友李娜四处瞅瞅没有头头的样子,端着咖啡杯快步跑到了宁子凡的格间。 “什么人啊!”双手一边敲打着键盘,一边回答好友的问话。 “你还跟我装傻,我都看到了,你今天是坐他的车来的,对吧!” “你不懂,那是有原因的啦!” “有什么原因啊?告诉我嘛,嘿嘿......” “不要笑得一副花痴模样好不好!” “消失了一个礼拜,我还以为你这个冰山美人把他给吓跑了呢,没想到今天又出现了,原来他还没放弃呀!也难怪,我们小凡那么优秀,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弃呢!” “你在说什么呢!无聊不无聊。” “无聊吗?我不觉得啊!哎,对了,你对他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吗?我倒觉得他很不错,有王子的感觉噢!你不知道我们公司的小女生全都瞅着他呢,每天看他在楼下等你,一个个都眼馋得直在背后吐你口水呢!” “那么说,你也是喽!” “俺哪能干那种事呀,怎么说我们也是十几年的死党了,呃......等你啥时候玩腻了,赏给小的打发打发时间也行啊!” “别再扯淡了,快回你位子上去吧!被经理看到你就死定了。” “喂,他哪点不好啊,人长得那么帅,还开BMW哎,一定很有钱,第一天就送你那么一大束花。喂,你到底哪里不满意啊!” “我最不喜欢他那种富家公子哥了,整天傲慢地挂着一张扑克脸,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哼!” “原谅人家娇生惯养吧!说真的,你该不会喜欢你那个邻家大哥吧。虽然他也不错啦,可是和王子一比,就有点像乞丐了啦!他们不是一个级别的,再说他这个星期也没有出现,放弃了吗?” “维叶哥哪里是乞丐了,你会不会说话啊!现在十一的假期结束了,他得上班,当然不能过来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一直只把他当成大哥哥,我们永远都没有可能的。别瞎说。” “好好好,你是美丽高傲的皇后,我看你还能骄傲几年。那么好的你都不要,你尽管挑吧,挑一个 分卷阅读8 太上皇回来。过几年等你人老珠黄,看还有谁要你。挑花眼的下场就是随便找一个凑和过,哼!不理你了,你就独自做个臭美的企鹅吧!”李娜冲她努努嘴,端着咖啡馆高昂着头走回自己的位子。 宁子凡冲着好友吐吐舌头,“坏心的恶巫婆,我诅咒你嫁不出去。” “你--”刚想回嘴的李娜眼尖得瞅到经理室的门打开了,慌忙缩回头。 “宁子凡,明天要给方氏的资料你准备好了吗?” “是的,经理。” “很好,这次我们一定要拿下这个契约,做好这次的成绩让他们看看,如果能得到方氏的长期合约,我们就什么都不用愁了。好好做,年底的分红就看这一次了。” “经理,我们已经很努力了,别再施加压力了。” “好好好,对了,明天方氏的酒会,你和李娜一起陪我去吧!” “好。” 坐回位子,宁子凡不断给自己打气,加油!展现你成果的时候终于到了。宁子凡,你绝对不会输给别人,你是最棒的。嗯! “小凡,这里,这里。”李娜向宁子凡招招手。 迈着小步,宁子凡一副淑女样一直走到李娜的身边时,才大大地呼出一口气。“累死我了,早知道那么做作,我才不要来这种地方呢!” “哇,小凡,你穿成这样好美啊!我都不敢认了呢!” 一身纯白色丝光面料的晚礼服将宁子凡窈窕修长的身形体现得淋漓尽致,下摆处几道荷叶边又表现出她活泼可爱的一面。天知道,为了这件衣服,可是花掉了她整整一个月的薪水。如果年底没有丰厚的红包,那可就亏大了。 “是啊,小凡,我看你都成为今天的亮点了。没看到有好多人都在往这边看吗?我看你也可以趁机选选未来的夫婿嘛!”就连经理也被她的美丽吸引,加入调侃的行列。 “有没有搞错啊!拜托不要再笑话我了,可以吗?”宁子凡噘嘴、叉腰,一副受宠小公主的凶悍样。 方氏一年一度的纪念酒会,聚集了众多商业人士,在大家你言我语的客套恭维中,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一出场便吸引了在场所有人士的目光。 方琰手持香槟,面带微笑走过人群,径直来到宁子凡的面前。 “你好,宁小姐。”礼貌性的笑容逐渐加深,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暴露在空气中,更添盅惑的魅力。 宁子凡不悦地皱起眉,“受不了哎,怎么到哪都能碰到你。”差点忘了他也是有钱的公子哥,如果出席这种场面也不为过。真是背,什么叫冤家路窄,她终于见识到了。 “是啊,我也觉得我们很有缘呢!” “孽缘,一定是孽缘!” “小凡!”经理斥责地出声。“你在说什么!怎么可以对方经理这么无礼。”转而一副和善、奉承的脸面向方琰。“对不起,方总,我们小凡她太无礼了,刚进公司没多久,您别见怪。” “什么?你说他是--”李娜受到惊吓般询问着经理。 “你、你--”宁子凡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用手指着他。 “没关系,我早就领教过宁小姐的无礼了。”将香槟递给侍者,方琰优雅地一手背后,伸出另一只手,略微弯身,“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可以请宁小姐跳支舞吗?” “我才不--啊--”刚想大言不惭地拒绝,便被经理一掌打在背上,后者不管她哭闹的叫嚷,凑上谄媚的脸,赔笑地说:“当然,她当然愿意了,小女生害羞呢!哈哈......” 空气静冷了十秒,宁子凡噘着嘴脸转向一边,一点也没有伸出手的意思。 经理脸上的黑线蓦然间多出了十条。顾不得礼仪,他一把抓起宁子凡的手臂,硬是将她的手放在方琰手上。“哈哈......方经理,我们小凡就交给你了,她不太会跳舞,麻烦您多教教她了。哈哈......” “喂,怎么可以--”刚一回头,便看到两道杀人的目光直射过来。宁子凡无奈地硬是将到嘴的反抗咽回肚子里。居然要她当牺牲品,哼,你们给我记着。年底的红包,我一定要最大份的。可恶!可恶!可恶! “这么不甘心啊!”方琰笑着将她拉入舞池中。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开始与她跳起第一支舞。 光线在一瞬间暗下来,漆黑的四周只有一束柔和的光打在他们身上,在大家的惊呼和感叹声中,方琰旋开步子,领着他的公主,为舞会打响了第一章旋律。 柔美的音乐缓缓流淌在他们周围,宁子凡可以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们身上梭巡,空荡蒎的舞会中央,只有他们两个领舞者。强烈的不适感让她低下了头。 怎么有种中描写的感觉流动在身体里。 面前男人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味飘到她鼻子里,竟也是安心的抚慰。被当成焦点,让她产生了公主和王子的错觉。闭上眼,随着他的带领,轻柔地挪动步子。一种飘荡在云间的感觉软软地移来,没有舞会,没有人群,只有她、和他...... 指间灼热的接触,掌心的温度在互递着一种莫名的情愫。 就在一切美好得她不愿睁眼的时候,耳边呼呼地传来香如兰的热度。 王子在对她低诉衷肠。 他会,说些什么呢? 不由自主地加快心跳的频率。似乎有种期待缠在她体内。轻靠在害她迷失的肩头,等待浪漫的甜言蜜语钻进她的心中。 “你今天,穿得,好土气。” 6.浪漫 就算是她的客户,宁子凡也发誓这一辈子再也不会理那个叫方琰的自大猪. “小凡,听说你和他跳舞了,还是第一支舞,哇!好浪漫啊,喂,给我们说说嘛!” “就是啊,说来听听嘛!” “好好噢,为什么经理不带我去,真是的。” ...... 自从与那个混蛋共舞后的第二天,她便成了全公司的焦点人物。 啊-- “你们谁再跟我提方琰两个字,我就跟谁急。”凶狠地撂下这句话,主角甩手离场。 只剩下一大堆配角在那儿嘀嘀咕咕着她们幻想的八卦绯闻。 上升了一肚子的火没处消,宁子凡干脆钻入肯德基里点了一大杯的冰 分卷阅读9 冻可乐! 哇! 够冰! 一大口可乐下肚,感觉心里好受多了。 什么嘛!自大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不但破坏她的公主梦,还说什么她穿得太土气。有没有搞错! 他那一身跟幸服没两样的黑色西装,到底又好看、高贵到哪里去!她没有批评他的死板就不错了,他凭什么指责她的穿衣风格。要知道她可是搞广告的耶!居然这么蔑视她的眼光 ,你最好现在就给我滚下地狱!死方琰,死方琰,死方琰...... 把杯中的冰块当成那个人,宁子凡手拿着冰块狠劲地戳个没完。好象只有这样才解恨般。 去死!去死!去死! “小凡。” 宁子凡抬起头,“维叶哥?” 龚维叶微笑着坐到她身边,“好巧啊,在外面看到,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呢!今天这么有时间啊,来这里吃肯德基。” “嗯--”宁子凡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看看她不想理睬的表情,他强悍似铁的心也快被扎得千疮百孔了,可还是硬撑着扯出说服自己的笑容。“对了,小凡,你的生日就快到了,有没有想过怎么庆祝?” 应该是不想和他一起吧! “同事们说要帮我庆祝。” “这样啊--”看吧,现在的小凡估计是躲他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想要和他一起庆祝呢!龚维叶苦笑着牵动嘴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常一点。他到底失去的是什么-- 也许这样真的是错了。一味的强求,到最后连兄妹和朋友都做不成了。再这样下去...... 小凡是不是连见到他,都不想了。 闭上眼,不愿再去想那些会动摇他决心的想法。龚维叶,你真是没用。没用透了!就这种状态,还想和那个家伙比,不用一个回合,就会败在自己手里。 宁子凡不忍心地看着龚维叶失落的表情。再想想这段日子,自己真的是太过份了。于是她笑着扯扯龚维叶的衣袖。“维叶哥也可以一起来啊,一起来帮我庆祝,好吗?” “小凡,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祝我们的小公主生日快乐。” ...... “谢谢,谢谢大家。” 宁子凡甜甜地笑开,圆圆的棉糖般的脸上有着幸福的小酒窝,调皮地摆在两侧。眼角荡漾的快乐随着音乐缓缓流淌出来,明亮动人地幻惑人心。 宁子凡一边接受大家的礼物,一边对着好友悄声地说:“哎,怎么回事啊,居然要到蓝光来庆祝,还是顶楼,肯定贵得吓死人吧!你们太奇怪了,我先说明噢,我可没钱付哟。” 蓝光是一间顶级纯西式餐厅,也是整个城市最高级、奢华的消费场所,尤其是在顶楼,物价的数字简直要让人吓掉眼珠。 李娜在旁边挥挥手,“不用你操心啦,有人付的。” “谁啊?”挑高眉诧异地瞅着好友。 “啊?啊......还能有谁啊,当然是大家平摊啦!哈哈......你想那么多干什么!放心吧,今天你是寿星,不会让你掏钱的。”察觉自己说溜了嘴,李娜慌忙改口打着哈哈,以期能打 消她的疑虑。 “是--吗?”宁子凡皱着眉头想想,还是觉得不太可能。大家都是工薪阶层,就算平摊也得不少钱吧!一向都抠门到死的同事怎么可能花那么大手笔,而且--环顾空无其他人 的四周--这明明是包下了整层嘛!这更不可能会是她的同事会做出的事了。 “来,我们的寿星许愿喽!” “快来,小凡,快许愿。”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嚷开来。一个大大的双层蛋糕摆在桌上,火光通亮地燃烧在二十三根蜡烛上。宁子凡也无心再顾其他,闭上双眼,双手交握,呃......要许什么愿才好呢! “要许个长长的愿噢!” “对,我不说睁开眼,绝对不许睁开哟。” “要把我们都许到你的愿望里哟,一个都不许落。” “就是,就是,慢慢许,许长一点。” ...... “好了,知道了,你们好罗嗦啊!”闭着眼,宁子凡不满地嘀咕。搞什么,到底是谁过生日啊!还要把他们也许到愿望里去。那,就祝大家都幸福吧! 在她闭眼许愿的同时,大家都拉开了板凳,退向一旁。 不知为何的龚维叶也在子凡同事的拉扯下退向了一边。大家在干什么? 突然,在宁子凡所在位置的下方地板居然裂开一个大大的圆形缓缓上移,同时四周升起一道半圆的银色栏杆。 “小--”龚维叶刚要大喊,却被李娜一把捂住了嘴巴,她的另一只手放在唇边,作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龚维叶皱着眉点点头,忧心地看向不断上移的地板。大家,是打算给她什么惊喜吗?可是,这也太-- 李娜升出一只手,拉着他的衣袖,他才回过神发现大家都在往天台的楼梯移去。 跟着上了天台,承载小凡的地板终于在高出他们一个头的地方停顿下来,一个楼梯形状的支架延伸到未被栏杆覆盖的外侧。 “嗡......嗡......”一个莫名奇妙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抬起头,一架直升机在上空盘旋。 这、这是-- 这绝对超出了几个上班族的能力范围。这到底是-- 风? 好像是风在吹哎? 怎么可能嘛!这里虽然是顶楼,可是密封绝对够好的!而且这么冷的天,根本不可能会有人开窗户嘛! 可是,这不断搔痒在脸侧的感觉明明是吹起的长发呀! 奇怪了-- 宁子凡实在禁不住好奇的诱惑,偷偷睁开了一只眼。 这、这是-- 两眼大睁地望着眼前的景况,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柔白的雪花,六角形雪花从天而降,轻轻缓缓地落在她的额头,手旁,脚下,跟雪花一起落下的还有--宁子凡用手接住--浅浅的娇嫩的粉色花瓣。 怎么会有雪花,刚刚明明还是晴天嘛! 冰凉的夹杂着淡淡香味的雪和花,一起围在她的身边,像不断轻盈起舞的蝶儿。 独自立在高 分卷阅读10 处,手扶银色栏杆,她就像一个等待王子来临的公主一般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一切。 美到她无法移开视线。 浪漫到她有种想要哭的冲动。 环顾四周,似乎有一个人在缓缓朝她移动。 王子吗? 一个身着白色燕尾服的男人踏着优雅的步子轻缓地步上楼梯,每一步、每一个阶梯都像敲响在她的心上。王子的脸上有着迷醉的笑容,玫瑰花瓣色泽的双唇慢慢打开,雪白的牙齿 在清凉的空气中熠熠生光。耀眼的及肩长发柔柔地松散开来,随风一吹,轻拂白皙如媚的双颊。 是方琰! 是方琰那张熟悉的面孔。 王子走上楼梯,来到她的面前。“小凡,祝你生日快乐。”低沉浑厚的男音飘荡在耳边,悄悄击打着每个女孩的心灵。 伴着白雪和花瓣的美丽,王子打开了手上包装精美的礼盒。 一顶半月形镶钻的王冠就在浪漫的氛围中以震憾的方式华丽登场。 闪着璀璨光亮的钻石如同星辰一般绽放流光溢彩,眩惑人的双眼。静静躺在雪白绒布上的王冠像一记重锤敲响在宁子凡的心上。 她冷冷地抬眼看着男人英俊的脸庞。“方先生,你这是干什么?” “这是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不屑地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她目光如炬地盯着他。“这个礼物,未免太贵重了吧!” “我觉得只有你,才配得上它。所以,我把它送给你,希望你会喜欢。”男人磁性的嗓音似一把钩子,钩住人心,无法逃离。 “很遗憾,我永远只能当一个公主,而王后,我从来也没有想过。所以,你的王冠,还是另寻他人吧!”说完,宁子凡冷着脸大步走过他身边,移下楼梯。 方琰转过身,没受太多干扰的脸上还是那副冷静自若的表情。嘴角带笑,随性地凝视着宁子凡离去的背影。 好一个有趣的女孩。 有几人能抗拒这种致命的浪漫。宁子凡,你是第一个。看来,我对你的兴趣加深了。 哼!这场游戏应该不会太枯燥了。 宁子凡步履坚定地走到龚维叶身边。大方地伸出手,笑着说:“维叶哥,我的礼物呢?” 龚维叶愣愣地看着这一切。连他,一个经历太多的大男人都不免被这种场面震憾住。再看看寒酸至极的自己,一种可怕的卑怜油然而生。龚维叶,你拿什么和他争。 就在他感怀自己的傻气时,没想到宁子凡居然走下楼梯,来到他身边,还娇笑地展开如花的容颜,对着他要礼物。 犹豫片刻,龚维叶还是掏出了放在口袋里已被手心汗湿的礼盒。 一个手掌大小的木制盒子呈现在宁子凡面前,“是什么?维叶哥。” 低垂下眼,看到那刺目到他无法睁开双眼的王冠,他不忍打开盒子,攥紧的手显得那么那么苍白无力。 “也没什么。”转过头,他不想看到子凡失望的双眼。 宁子凡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接过他手中的盒子,打开来。 “哇,好漂亮,维叶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的是这个款式。”宁子凡一副欢欣雀跃的表情,将盒子中的紫水晶手链戴在她纤细的手腕上。 “子凡......” “维叶哥,谢谢你,我好喜欢呢!” 他差点忘了,他善良可爱的子凡就是这种个性的小女生。龚维叶轻笑自己的幼稚和痴傻,子凡怎么可能会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呢!龚维叶啊龚维叶,亏你还自称喜欢她...... “你喜欢就好。”几个月前经过一家玉器店时,子凡一眼便看上了这个打造精良的紫水晶手链。龚维叶也悄悄记下了她希望的表情。 子凡,子凡...... 他无意中抬起头,对上方琰冰冷如霜的眼眸。 在那里,他可以看到明显的不屑和傲慢。 他无心宣示自己的胜利,只是在用倔傲的眼神告诉他,子凡绝对的与众不同。 别想用你那肤浅、荒唐的爱情游戏来获得她的心,就算是白玉、美钻也不过是冰冷的外物,永远不可能焐暖人的心。 是吗,我倒想看看你那廉价的爱情宣言又能陪她走到多远。 方琰、 龚维叶,是吗? 我们 走着瞧! 7.怒视 “喂,龚先生,我是李娜,还记得吗,小凡的同事。” “噢,我记得你,你好。” “你好,那个,龚先生能麻烦你过来接一下小凡吗?她喝醉了,我们几个女孩子都有点喝多了,也没法送她回去,真不好意思。” “好,我知道了,你们在哪,我这就过去。” 穿上外套,拿上钥匙,龚维叶急慌慌地跑下楼,打了辆车就直奔过去。下了高速路,谁想车子竟然抛锚了,打了好几次火也没点着。没办法,心急如焚的他付了钱,就迈开大步跑 向目的地。 十一月寒夜的冷风刮在人脸上,就像瓢泼的冰水里加了细细的藤条,一种抽痛的冷。拢了拢围巾,顾不得太多的龚维叶加快了脚步。 没想到一路上也没有碰到一辆出租,越来越沉重的双腿渐渐有使不上力的感觉。急速狂跳的心脏仿佛响在耳侧般那么清晰。来回进入口腔的空气被不断加热、冷却。暗夜中的一点 点光亮都像恒星般,指引着他前进。 当他到达地方时,已经只有弯下腰大口喘气的份了。十一月天里他的头皮、衬衣全部汗湿。豆大的汗珠也在争先恐后的下落。如果不是有几个人站在酒吧门口,他想他会毫不犹豫 地瘫倒在地。足足三十分钟,他一秒未歇地快步跑上了三十分钟,已经有多久未做这种剧烈运动了。一直处于休憩状态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这突然来袭的重负,在抗议的叫嚣。 “呼......呼......呼” 随着身体的起伏而不断晃动的水泥路面上突然多出了一双黑色男式皮鞋,擦着锃亮的表面在灯光下反射地晃晕他的双眼。皮鞋上方是一条黑底白纹西裤,上好的料子被熨得平 滑有型,坚挺地立在他面前。视线缓缓上移,搭配的西装上方是一张冷淡、傲慢的俊脸。 是方琰。 一手插入口袋中,半闭双眼,淡如止水的斜瞅着他 分卷阅读11 。良久,才缓缓的从性感的薄唇中逸出慵懒的话,“回去吧!” “回、回去?”两手扶腿,歪着脑袋瞅着高高在上的他,口齿不清地说:“怎、怎么、回、事?” “听说她们其中一个女孩的家人找来了,于是把她们所有人都分别送回了家。也就是说,我们都来晚了,她们已经不在了。所以,你也可以回去了。” 不、不在了?回、回去? 龚维叶努力在脑中消化刚刚得到的讯息。有没有搞错啊!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流了九九八十一滴臭汗才跑来这里的。却没想刚到就听到这个消息,抹煞了他的一切辛苦。 没有被打击得一屁股坐倒在地,真得感谢自己一贯的修养。 方琰懒得管他,径直走向自己的车边。 没、没搞错吧!难道再要跑回去?他很确定自己的身体绝经不起再一次这样的折腾。放眼望去,连半辆出租车的影子都没有。要走回公车站,估计得要一个小时。不,一个小时不 行,他刚才可是拼尽全力跑来的,都花了半个小时,恐怕得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才行。怎么会选这种地方喝酒啊!低头看向仍在不停打颤的双腿,龚维叶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那么接下来就只有-- 转过头望向已打亮车灯的宝马,龚维叶轻叹一声,鼓起勇气,直起腰,走到车边,敲敲车窗。 望着方琰伸出窗外的头颅上挂着不耐的嘴脸,龚维叶就有种想把他狠揍一顿的冲动。这个傲慢到无可救药的家伙!松开紧咬的牙齿,勉强笑容爬上嘴角,“方先生,可以麻烦你送 我一程吗?” 方琰那漂亮的眉毛明显纠结到一起,打着?的表情。 “这个地方好象很不容易打车,要走回去恐怕要很长时间。所以可以麻烦你送我到前面的公车站吗?” 大睁希冀的双眼,任它由满怀期望的闪闪发光过渡到彻底放弃的黯淡无光,足够久的时间,让龚维叶感觉自己的自尊又被这个无礼的家伙狠狠蹂躏了一番,无耐地欲转身。 “上车吧!” ?他没听错吧,让他上车? “让你上车没听到吗?同样的话为什么非要我说两遍!”明显厌恶的语气让龚维叶不爽到了极点,但寄人车下却不得不忍气吞声。打开车门,尽量缓和表情坐在副驾驶位置。 一路上,神情严肃的方琰看上去是没有开口的意思。不想气氛就这样怪的冷下去,龚维叶决定暂时选择性忘却他那讨人厌的个性,主动搭话。“方先生看上去很年轻,有二十五了吗?” 沉默在空气中静溜了半分钟,方琰稍稍转头从后视镜中望见那张等待他回答的脸仍在傻傻地朝着他。被他不会看脸色的执着打败,懒懒地答道,“26” “噢!”自动理解为他那人天生慢半拍,龚维叶脾气良好的再次发问。“那方先生是从事什么行业的?” “很多,跟你说不清。” 这个欠扁的--“很多?噢,真是年轻有为。我比你大两岁,今年2了。现在在一家制药厂工作。虽然挺枯燥、乏味的,但因为是自己喜欢的专业,所以也挺满意。”看他没有 搭话的意思,龚维叶也就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和小凡的家乡是一个叫临县的小山区,你一定没听过那个地方。虽然比较落后,却是个风景很美的地方。我记得小凡曾经说过,等 到将来老了,一定要搬回去住......” “你能想像吗?到了夏天,那条小河里的鱼虾究竟有多少。找根小棍当钓杆,拴上鸡肠子之类的东西,放在水里,一会儿都能扑腾扑腾地钓上好几个小龙虾......” “小凡的父母人都很老实也很淳朴,他们就是我的恩人......” “小凡是一个善良和纯真的好女孩,无论将来她和谁结婚,我都希望她能够永远幸福、永远快乐、永远不会有流泪的时候。” 车子“吱”地一声停在路边,方琰面朝前方,冷冷地说:“到了。” 龚维叶转过头,果然是站台边,解下安全带,一脚跨出车门,“今天非常感谢你,哪天一起出来喝杯酒。” 方琰微微眯了眯眼,转向他。“龚维叶--” “啊!”被他突然的声音吓到,正准备离开的龚维叶慌忙转回头。 “我们不熟吧!怎么听你的语气,好象是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似的。而且,对于你的工作和你的家乡,我有说我想知道吗?你一个劲地在那说个没完,让我有很想睡觉的感觉,你不 知道这对一个开车的人来说有多危险吗?还有,宁子凡将来会选择谁,那都是她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吧!”稍微停顿了一下,观察到他逐渐铁青的脸色,心情舒爽的方琰下 了总结性的结论,“龚维叶先生,这次是个意外,你以为以后我们还会有什么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吗?和你聊天真是乏味透顶,谢谢你给了我这么不愉快的经历,希望以后不会再遇 到这种事。再见。”关上车门、车窗、发动引擎、踩下油门,扬尘而去。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让处于盛怒中的龚维叶还来不及反驳。 狠狠踢了一下路灯柱子。“方琰,你给我记住。” 明明是比他还要小的臭小鬼,说起恶毒的话来倒是溜得紧。自大到目中无人的地步,看来小凡是绝对不会选择他了。 哼! 我也很希望老天开眼,别让我再遇见你!!! “小凡,你看,这是什么?”李娜神秘地扬扬手中的票,笑嘻嘻地说。 “咦,电影票?哇,你怎么弄到的,这部韩剧现在红得很,预售票早都卖光了。”宁子凡一脸兴奋地说。 “这才说明我的本事呢!怎么样,晚上一起去看吧!” “对我这么好啊,你白请啊,我求之不得呢!” “那就这样说定了,晚上点,电影院见,票你拿好。” “好的。”注视好友走远,宁子凡奸笑得点点头,“好你个大头鬼。”我吃一堑还不懂得长一智吗?你们合伙起来耍我,全都被那个该死的家伙收买,让我相信一点人脉都没有的 你会搞到这种千金难求的票。当我傻啊!掏出手机,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 虽然有些对不起,不过这也是个让他们两个都死心的好方法。 “喂?” 分卷阅读12 “维叶哥,是我啦,有没有兴趣一起看电影啊!” 方琰百无聊赖地翻着手里今晚电影的简介。 去-- 揉揉发痛的额头,缓解工作中的疲累。 这是什么无聊的电影,居然会有那么多人喜欢看。现在人的品味,真是搞不懂。 还有那个什么自称宁子凡的朋友的家伙,硬是说她超喜欢这部电影,所以今晚绝对会来,让他放一百个心。 什么烂招,如果不是她一个劲地保证,还硬是把票塞在他手里,他才不屑用这种低俗的方法。 把简介当扇子拿在面前扇来扇去。他环顾四周。 因为不能让宁子凡产生怀疑,所以买的是两张中间位置的票。吵杂的四周,闷热的空气,混浊的味道-- 宁子凡,看来我在你身上牺牲太多了。 不知道你是否能让我有值回票价的感觉。应该不会再用一个月的时间了吧! 龚维叶拿着票一一细数。 啊!在这里。 “对不起,麻烦让一下,对不起......”穿过人群障碍,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子。 == == 上帝啊,你还真是会开玩笑。 四目相对时,龚维叶唯一能感到庆幸的是他终于可以居高临下地俯视那个眼高于顶的家伙。 挑高一边眉,尽量摆出不屑的表情凝视坐在位子上的他。好家伙,这下,你终于要仰视我了吧!哼! 他那是什么表情! 方琰皱眉想不明白,那个家伙-- 努力维持了一整个分钟的臭脸终于在他自身的脆弱下被自己打破。痛恨自己不争气的同时,纳闷那个家伙怎么可以一整天都摆着一副臭脸。当看到他的第一眼,龚维叶就想明白了今天的闹剧。小凡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还诧异得直翻黄历,想看看今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 原来-- 算了,龚维叶拿着票子转过身。和这种家伙一起看电影,他还不如回宿舍去吃泡面比较开心。 “龚维叶先生,这次是个意外,你以为以后我们还会有什么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吗?和你聊天真是乏味透顶,谢谢你给了我这么不愉快的经历,希望以后不会再遇到这种事。再见。” 你以为谁会想和你在一起啊! 鬼才-- ! 等等! 为什么我要走? 刚踏出一步,龚维叶就停住了脚步。 眼珠上下左右转了一圈后,他笑着了然于胸。接下来-- 怒视-- 一边摆出凶狠的眼神不停怒视着方琰那张绝傲的脸,一边双手抱胸大幅度地坐上椅子。 来啊!看你要怎么把我气走,尽管来啊! 扬高下巴,努力靠近他的位置--怒视。 方琰被他的靠近逼得只能将身体歪斜到另一边。不明所以地盯着他怒睁的双眼,他到底、想干什么! 无奈地笑着转回头。这个家伙-- 算了,方琰懒得跟他计较,也懒得理会那种单细胞生物的怪异思想。与其在这里跟他大眼瞪小眼,倒不如回去补充睡眠来得重要。 身体前倾,欲站起。 对啊,就是这样,走吧,走吧,不送啊!龚维叶放松全身靠在椅背上,双腿大张,双手放在扶手上。第一次有了胜利的感觉。得意的笑容正欲爬上嘴角。 方琰猛然转回头。 于是,他那种拽样就尽收他的眼底。 察觉到他的注视,龚维叶痛恨自己居然有种被人逮到现行犯的感觉,硬是将咧开的双唇恢复到原来位置。眼神飘忽地梭寻四周。 原来是这样啊! 方琰笑着重新坐回位子,若有所思地揉着额头。 好啊,有本事和我斗,就来啊!这场游戏,我倒要看看谁先输。哼! 在两个各怀鬼胎的家伙互相偷偷瞪视的时间里,精彩的韩剧就此拉开帷幕。 8.同人女的世界 “哇,好登对噢!” “就是啊,还真是帅呢!” “还是长得帅的看起来比较养眼。” “咦,你不是说你不在意长相的吗?” “拜托,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就算我们是再标准的同人女,可让你看到两个满脸横肉、肠肥脑满、胡子拉碴、头顶秃毛的人在搞GAY,估计你也不会有兴趣多看他们两眼, 连YY的想法都产生不了,好不好!” “也对。” “哎,我好想知道他们谁是攻、谁是受啊!” “当然是这个穿亚曼尼的是受啦,你看他还是长头发,那双眼睛分明是吊起来勾引男人的,不要了啦,太帅了,我最受不了美人受啦!” “那也不一定,香藤也是长头发,人家还不是攻,我还是喜欢美王攻。” “你说他们有多高?” “肯定都超过10公分。” “这个短发的虽然没有他那么帅,不过长得很阳刚啊,很有男子气概,我看啊,他一定是攻。” “对啊,你们看他睡觉的样子,嘴巴没有合拢,微微张着,稍稍有点噘起,哇,粉嘟嘟、水嫩嫩的,好可爱噢!” “哎呀,受不了了,我要把他们拍下来。” “我也是。” “我也要。” “真难得会在现实生活中碰到这么有型的一对,今天真是拣到宝了。” ...... 好、好吵。 烦死了,吵什么。 什么东西啊,在他的头发上爬来爬去的。 手上痒痒的,滑滑的、怎么回事啊! 连衣服好像也被扯来扯去的。到底、到底是-- 龚维叶扇动着长而密的睫毛,不得已般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 什么啊--真是的,一睁眼就看到那个家伙讨厌的脸,晦气! 等等,这好像是电影院。对了,对了,他们不是一起看电影的吗?哎呀,怎么睡着了?都是这两天加班害的。 咦--我什么时候靠到他身上的,沾染那个家伙的气息,不知道会不会变得跟他一样讨厌。 他也真是的,我不小心靠到他身上也就算了,他干嘛也把自己的头给放过来。居然和他一样呼呼大睡,还睡得那么香。 分卷阅读13 龚维叶闭上眼转转有些发酸的脖子,几次开合眼皮后,模糊在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 “啊--” “啊--” “啊--” 一声高过一声的剧烈尖叫顿时淹没整个电影院,吓得龚维叶立时瘫倒在椅子上,大睁惊恐的双眼来回望着眼前如洪水泛滥的少女群。 这、这、这是什么状况! “你、你们、你们要、要干什么!”从没见过这个阵势的男人吓得连话也说不清了。 “啊,他醒了、他醒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们认识一下好吗?” “我是小丽,大叔,能把你们的手机号码给我吗?” “我也要,我也要......” “大叔,你们结婚了吗?看上去好恩爱噢!” “大叔,你好有男人味噢!要好好疼爱你的他噢!” “你们都是怎么做的?”此话一出,所有的女孩全部拿诧异的眼光望着如此大胆的言行者。 一时间,成为众所焦点的女孩望望四周投射过来的眼光,终于也害羞的低下了头。“对不起,我问得......太直接了。” 接下来-- “可以告诉我,你们谁是攻、谁是受吗?” “大叔,你一定是攻,对吧!你这么阳刚。” “你们一定会用润滑剂吧,第一次会不会很痛。” “小受真的会觉得很舒服吗?书上写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大叔,你不会有SM倾向吧,不可以噢,小受会很痛痛的。要好好疼他!” “大叔,你是受吧!我比较喜欢美攻强受哎!” ...... 越来越露骨的问题让一头雾水的龚维叶再也接受不了的脸红起来,她们、她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他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被这些奇怪女生搞得焦头烂额,他低头、皱眉,维雪你在哪里,麻烦能不能帮我解释这些新潮的名词?我实在听不懂和你同样年龄的女孩到底在说些什么外星语言。 不得已的,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就坐在旁边的方琰。 他、已经醒了。 如果被那种震天响的叫声还吵不醒的话,他真怀疑自己睡觉的功力,是否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微眯着眼,冷冷地观察眼前的情况。状似悠闲地以手肘支撑头部,只是这一次却没在他恶毒的嘴角发现自信的笑容。 看来,也是没摸到什么头绪。 龚维叶有些窃喜的对着他偷偷地笑。 却没想这个小小的动作入了女生的法眼,竟有了另一番解释。 “哇,他笑了,他对着小受笑啦!好甜蜜噢。” “就是啊,光是看到他就会觉得幸福,是吗?” “啊,受不了了啦......” 不、不、不是这样子的。 无力解释的龚维叶干脆低下羞愧的头,他清楚的感觉到旁边恶人传来的毒辣的眼光。对、对不起......他非常有自觉的承认,这一次,是他的错。 唉! 怎么回事啊! “可以麻烦你们安静一会吗?”主角之一被当作小受的方琰终于沉不着气,大嚷了一声。倾刻间,像接到圣旨般,整个剧院安静地只能听见蚂蚁搬家的声音。 “请问,可以派个代表出来跟我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吗?”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一会儿便掌握了局势。龚维叶打从心里面佩服,刚想抬起头送出感激的话,却在下一秒接收到 他犀利的目光,传达着他不愿理解的信息--你给我、闭嘴! 低头,反思,挠头,羞于见人。 “我、我”一个染着金黄色头发的十六岁左右的女孩,举起右手,毛遂自荐。“是这样的,大叔,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同人女这个名词。” “同、人、女?”四道眉毛同时扬起,乖乖,这是什么时候发明的新词。他们上学那时候可没有-- “嗯!就是很支持、很赞同、甚至很希望你们发展成现在这种关系,并且祈祷祝福你们幸福的一群人。大叔,在这个世界上,你们是不是觉得很孤独、很无助,不被世人理解的恋 情是不是夹杂着痛苦的感觉。大叔,别隐瞒,都告诉我们吧,我们是绝对会支持你们的。大叔们,加油!一定要幸福,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尽自己的微薄之 力来尽可能的帮助你们。大叔,不要客气。” “对啊,对啊,不要客气,都告诉我们吧!” ...... 龚维叶想,他还是没听懂--什么叫不被世人理解的恋情,现在这种关系?可以白痴的问一句,是什么关系吗? 紧皱眉,方琰不悦地发问,“请再说得明确一点,我、到底怎么了?”他可一点也不想被别人把他和旁边这个莽夫被称作“你们”。 “大叔!别装了,你们,不是GAY吗?” 现在一切都能解释了。 “不、不是这样子的,你们误会了,我们没有--”龚维叶急得乱挥手解释,妈呀,这些女孩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真要命! “哎呀,大叔,你不要害羞了啦,我们是支持你们的。” “是啊,大叔,我们跟那些思想落后的人是不一样的,我们好希望你们能够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呢!” “大叔,请相信我们吧!” “大叔,你和小受受靠近一点,我要帮你们拍照。” “对啊,靠近一点嘛,我也要拍。” ...... 说着,几乎所有的女生都拿出了手机,瞄准,发射。 不要-- 龚维叶慌张地急忙用手抚着脸,到处乱躲。十一月的天里,他却直冒冷汗。这、这该怎么办! 维雪,你该不会也和这些女生一样吧! “别开玩笑啦!”一声怒吼。 龚维叶抬起头,只见方琰铁青着脸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颤抖的双拳紧握在一起,不断起伏的身子表明--他真的、生气了。 “你们闹够了没有,给我适可而止吧!” 威严、可怖的气势一时间制住了这些幼稚的小女生,场面一度冷却下来。拿在面前的手机也安静地闪着微弱的寒光。 三秒钟后-- 分卷阅读14 “啊--” “好讨厌噢!” “好恐怖,好可怕。” “小受是大坏蛋。” “啊--” “啊--” “啊--” 电影院门口,两道身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了出来。 非常不文雅的说,他们是被那些女生的尖叫给送了出来。 一个靠在柱子上,一个俯下身子,大口地喘着气。 相视之间,不知是谁先绽放了释然的微笑,紧接着-- “哈哈......” “哈哈......” 两阵抱着肚子的狂笑交织在云彩之间。 男人之间,最容易建立的便是--友谊。 “去喝酒吗?” “好啊!” “先声明,不能找有女生的地方。” “安啦!” “龚维叶--” 龚维叶转回头,只见方琰一脸怒意地朝他走来。 “你昨天去哪了?” “啊?昨天?”龚维叶一头雾水地想了想,“昨天,和小凡一起买东西去了。”他想问的应该是这件事吧! “是吗?你还理直气壮啊!”斜斜的笑容,摆明的不爽。 他怎么了?“我、有做错什么吗?小凡说,要我陪她一起去选购礼物,所以--” “我们之间是怎么说的,你都忘了吗?”早在和他一起去喝酒的时候,一个恶劣的计划就盘旋在方琰脑中。朋友,是吗?也许和这个家伙成为朋友,倒是不赖的主意。这个单纯的 傻瓜,应该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说、说什么?”他们,有说什么吗? “公平竞争啊!” “是啊,我们是说过要公平竞争,怎么啦,我,违反规定了吗?” “你说呢,你单纯和小凡一起出去,那还叫什么公平啊!” ????这是什么对话。“我不懂,我和小凡一起出去,怎么就不公平了。” 看吧,笨蛋就是笨蛋,永远不要指望他们会学聪明。方琰心里的小魔鬼已经开始恶意地大笑起来,“你们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单独出去,这就是违反公平的原则。懂吗?” 是、是这样吗?“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从现在起,我们订个新规矩吧!不管子凡约谁一块儿出去,都要通知另外一个人。至于他要不要去,那就随他便了,反正尽到通知的原则就行了。这样,你没 意见吧!”有也没关系,凭我这张嘴还说不过你这个单细胞生物吗?哼! 这样也说得过去?“是这样吗?可是--” “你想说什么,当然如果你不想跟我公平竞争,而想耍一些自己的小花招,我也无可奈何。那从今天开始,我们再次进入对立关系,各凭本事吧!” 哼,蠢材,你有选择的余地吗? 龚维叶不爽地看向方琰傲慢的嘴脸,咬咬牙,叹口气,“好,我答应你。可是,相对的你也要一样,如果小凡约了你,你也一样要通知我。” “那是当然。”--不会啦!我白痴啊! 狡猾地咧开得意的笑容。龚维叶,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笨。跟商人讲公平,哈哈......自掘坟墓去吧! 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让你看到你是如何输得一败涂地。你要感谢我,教会了你人生路上很重要的一课。相信你的情敌,那就等于把你的情人拱手相让。 离结束,应该不会太远了。 9.交集 “维叶哥吗,是我,子凡。” “小凡?你怎么了,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慌张。” “维叶哥,怎么办,我的钱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偷了,我回不去了。” “小凡,你别急,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我在度假村的站台,本来是到这里做广告宣传的,大家都走了,只剩我自己做一些善后的工作。正准备回去时,一掏包才发现钱包没有了,都快急死我了。” “没事的小凡,你在那等我,不要乱跑,我很快就到。” 挂上子凡的电话,龚维叶急匆匆的向厂里请了半天假,便赶往车站。刚准备上车时,却突然想到了之前和方琰做的约定,几番斟酌,还是走向了公用电话亭。 下了车,龚维叶四下里寻找宁子凡的身影,几乎把一个不算太大的站台翻了遍,也没找到她。二十分钟后,方琰也开车赶到了这里。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合上手机,方琰面露凝色,“她关机了。” “关机?她怎么会关机,明知道我们在找她。啊--她该不会,不会遇到什么坏人吧!”龚维叶不敢再想下去。 “先别下什么结论,我们还是再找找看,范围扩大点,我再尽量问问她可能会联系的朋友。把你的手机号给我,随时保持联系。”一边冷静的下着判断,一边拨打小凡同事的电话。 “我,我没有手机。”一丝羞腩之色涌上龚维叶的脸颊。 “没见?噢......这样啊......那如果她有跟你联系,麻烦请尽快通知我......谢谢......”挂上电话,抬眼看了一眼龚维叶,“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没有手机。”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什么,没有?这年头还有人没有手机?”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如外星来物的人类。 “因为我用不着啊,我的办公室和宿舍都装有电话,所以,也就没想到要买。” “你--真是麻烦。”方琰不耐地瞥了他一眼。“你先去找吧!一小时以后在这儿集合。公用电话总会用吧!找到了打给我。”几乎是用赶苍蝇的态度挥手示意他离开。 这个--算了,在这个节骨眼上,龚维叶也懒得费力去形容那个男人的狂妄,悻悻地跑开。 什么叫公用电话总会用吧,当他是原始人吗?这个--这个--唉!算了。 一个小时后,还是没有半点宁子凡的音讯,方琰几乎打遍了她所有同事和朋友的电话,也没有一个知道她此时的下落。带着不安的恐惧,他们更加扩大了范围又找了两个多小时, 就在绝望的几乎放弃寻找打算报警时,一直处于关机的提示音终于变成了优美的彩铃,十秒钟后,天籁的 分卷阅读15 女声从电话那头缓缓传来。 “你是想死吗?给我报上名来,不知道别人忙了一天,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好不容易可以早睡一次,补补眠,你这个该死一万次的家伙居然这么大着胆子打过来。你知道扰人清梦 是多么恶劣的罪行,你......”将话筒稍微拿离耳边,龚维叶皱着眉头忍受她长达五分钟的超分贝和非人语速,叽哩呱啦的下床气最后在一句“你到底是谁”的总结性语句后划下了 句点。 “是我,小凡,维叶。”大胆地报上自己的名字,不知道会不会被她撕成十八瓣。 “维叶哥?”女王显然没有消化这个名字所带来的意义。 “喂,小凡,你已经到家了吗?”这就好,龚维叶放心的长舒了一口气。 “对呀!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宁子凡慌张地大叫一声。“对不起,对不起,维叶哥,我把你给忘了,真是对不起。在我给你打过电话后,居然碰到了一个好多年没见的 老同学,是他开车送我回来的。本想打给你的,可我的手机没电了。想回到家边充电边打给你的,可一打岔就给忘了。临睡前开了机,也没想起你的事。对不起,维叶哥,我真是 太糊涂了。你现在在哪?” “没关系的,小凡,只要你没事就好了,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才打给你。你快点休息吧,都累了一天了,知道你到家了我就放心了,我马上就回去。” “对不起维叶哥,这么晚没有回来的车了吧!” “你不用担心我,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快点去睡吧,明天我可不想见到顶着两只熊猫眼的小女孩噢!我要挂了。” 方琰站在旁边静静听着龚维叶近乎宠溺的语气,那种陶醉其中好像他已飞到小凡身边的表情真是可笑得厉害。这个,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爱情是吗?哼,幼稚的思想。他一直搞不 明白人类为什么非要强加在自己身上一种无聊至极的感情。然后用这感情当借口尽做一些傻气荒唐的事来娱乐自己和别人。只是会让人可笑和滑稽的感情到底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他想,他永远都理解不了这可以称作低能的思维。为什么会有爱情,为什么要爱上一个和你完全无关、并无半点相同的人。花费宝贵的时间去每天想着她,和她在一起就觉得幸福 ,无论她做出多么不可原谅的错事都能为她找出上百种合适的理由,更有甚者倾其所有只为博她一笑。这都什么跟什么,白痴一样。 挂上电话,龚维叶将手机递给方琰,以不知所措的眼神望着他。“那个......小凡好像已经到家了。” “我知道了。”接过手机,方琰不再多看他一眼,径直坐上车。 连一句告别的话也不会说,这个不可爱的家伙。龚维叶叹口气,走向这个城市的夜色当中。 什么?让他捎自己一程,算了吧,又不是想再被他损一次。他宁愿花点钱住个旅馆也不想再看那个家伙的脸色。连句人话都不会说,怎么可能会有女人喜欢他。 不会,不会,小凡绝不会选他。嗯! 睡不着,也不知道有什么兴奋的事,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龚维叶干脆坐起身,来到窗前望着外面霓虹闪烁的繁华夜景。这个城市容纳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有方琰那种狂傲的富家公子,他可以整天花花世界、游戏人间,过着与他完全不 同的人生。一身的名牌、开着名贵跑车,人前人后都是尊贵至上的经理或董事。每天可以山珍海味,一掷千金,不高兴了也可以对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而对照镜子里的自己,浅然一笑。 这个城市太大了,当然会有这样平凡的自己存在。一身穿过三年的廉价外套,领口上的老灰已经洗不太干净了。每天食堂里的大锅饭菜,两个人共住的单身宿舍。去掉平常简单的 开销以及付了维雪的学费后,剩下的钱一如既往地存入存折内,做着和一个女人共度一生的梦境。一成不变的发型,一成不变的生活,见到领导要低声下气,也不太敢往工人堆里 扎,以免他们不自在的猜疑。每天化验室--宿舍,两点一线。 也许这就是大多数人的生活吧! 难得一见的是,完全两极化的两个人,居然也有产生交集的一天。小凡,你就是那个纽带。 小凡,如此平凡的我,能带给你的幸福可能也会非常有限。没有那种漫天飞撒的人工雪花和玫瑰,没有镶上无数宝石和钻石的王冠,也不可能带着你开着保时捷或宝马四处兜风, 人前人后也可能只有一句嫂子或弟妹,而绝不可能会是经理或董事夫人。虽算不上粗茶淡饭、青衫布衣,但面对玻璃橱窗里高达四、五位数的名牌,可能就只有望而兴叹的份了。 对不起,小凡,我能带给你的也只是这种廉价和平淡的幸福。 但我爱你的心,却可以维持今生不变,守护着我们相爱的誓言,牵你的手散步在枫叶落满的大道。相互扶持,相互依偎,直到我们白发苍苍,牙齿掉光,满面皱纹,发福臃肿, 仍然可以笑着拥有彼此。 小凡,这样简单的幸福,你愿意要吗? 苦笑一下,甩头挥走胡思乱想,他干脆穿上外套,拿好钥匙,反正也睡不着了。索性出门走走,吹吹这里的冷风,感受一下从未有过的夜生活。 刚刚打开门,隔壁门口一个灰色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怎么、有些眼熟? 那身亚曼尼似乎刚刚在哪见过? 男人关好门,正转过身-- “方、方琰?” “怎么是你?” “你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噢,车子突然抛锚了,送去附近的维修站了。” “还真是巧哎,你也住这家旅馆。” “没办法,谁让车子在这里坏了,不就是睡一夜吗,懒得跑远一点的酒店了。” “噢,”难怪难怪。“你也睡不着吗?” “废话,不然起来干嘛!” “我说你--算了,我懒得跟你计较,去喝一杯吗?”这似乎是男人之间永恒的话题。 “随便。” 酒吧吵杂的环境还是不太适合他,龚维叶想,自己真是老到与这个时代脱节了。反倒是子凡会经常和朋友在这样的地方聚会,而且她似乎乐此不疲。连维雪也嚷嚷着以后要做个像 分卷阅读16 小凡姐一样的都市女性。他笑着感叹自己的落后,快跟不上她们的步伐了。 和方琰在那种吵闹的地方根本也聊不上什么话。于是喝了几杯后,就一同出来了。到了超市又买了几瓶罐装啤酒,几袋可以下酒的零食。他们向着今晚会举行焰火晚会的地方进发。 冬天的海边一向是寂寞的标志,却因今晚的活动而热闹了起来。 好不容易挤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了下来,眼观四周,已经是人山人海了。有来观光的游客,有三两成群的本地人,大家都在兴高采烈地谈论着属于他们的话题。 再看看旁边男人酷似寒冬的脸,得,喝自己的吧!你以为谁多想和你一起来似的。 拉开盖,雪花般的泡沫溢出,灌下一口冰凉的啤酒。啊......爽。 不消一会儿,海平面上升起一道道各色流星,在漆黑的夜空炸开一朵朵火树银花,争相开放的美丽占据了整个天地,映红海面的光芒吸引着每一个人的视线。亮丽过后的点点生命 溶入无垠的蓝海,只为一瞬间的光华,消逝在包容一切的夜色中。 “真是美,如果小凡在,她一定会兴奋的尖叫出声。”仰望涂满颜色的星空,龚维叶不禁感叹起来。 方琰有些受不了地看看他。“你真的那么喜欢她?”用得着一开口都是她吗? 对上他质疑的眼神,龚维叶顿时用严肃回敬。“对。你不是吗?” “如果我说不,你是不是会立刻给我一拳。”干嘛突然变得那么认真,上一秒还感性的笑望着天,这一秒却又僵硬着那张死板的老脸。固执得可怕! “是。”毫不客气地回语。他绝不会允许玩弄小凡的人出现。 盯视他良久,看来所言不假。方琰笑着摇摇头,“我可不想在这丢人现眼。喝酒吧,你。” 龚维叶瞅着满脸不在乎表情的方琰,搞不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对小凡是真的有感情吗?如果是为何会说这种话。难道真是纨绔子弟的一时兴起,想要找个漂亮的女人解解闷。 不可原谅! 拿起啤酒,猛灌了好几口。 小凡,你到底是怎么招惹上这种人的。小凡...... “哎,该回去了。”方琰捣捣旁边抱膝而坐的男人。焰火晚会已经结束有一会了,四周的人也散的差不多了。 “哎......”怎么搞的,没有反应?伸出手推推他的肩膀。 “嗯?”龚维叶迷迷糊糊地抬起头,一副醉眼矇眬的样子。 “有没有搞错,几瓶啤酒就醉了。”这是什么男人啊,这么不能喝。“哎,你能站起来吗?我们该回去了。”拜托,可别让他背他回去啊!哼,长那么大还没干过这种事。而且对 方还是个实打实的男人,更是没有半点兴趣。 “嗯!”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他的话,总之是傻傻地点点头。 “那起来啊!”站起身,方琰拍拍身上的沙子,弯下腰去拉他的胳膊。“喂,你也动一动啊......喂......快起来......你很沉......我叫你起来,你听到没有......喂......龚维叶!” 一听到“龚维叶”三个字,名字的主人立刻抬起低垂的头,猛地将方琰拉坐在沙滩上。脸凑到他面前,微眯着眼说:“方琰,你知道我比你大吗......嗯......你这个臭小子......对比 自己年纪大的人......应该用敬语......”深喘一口气,舒服地打了两个酒嗝,继续道,“臭小子......快点......叫我哥......叫我维叶哥......你听到没有......嗯......还不快叫!” 什么,臭小子?叫他哥?方琰火冒三丈地冲着面前的醉鬼大吼了起来,“喂,龚维叶,我看你是喝太多了,让我叫你哥,你配得起吗?白痴一样的男人,你这个醉鬼,快给我滚起 来!” “哎,小鬼,你懂不懂礼貌啊,要你叫大哥,听不懂人话啊!”刚想站起来的方琰,又被他拉回了原位。手指伸到他面前,不停地晃来晃去。 “你--”唉,方琰,你是怎么了,跟一个醉鬼讲什么理啊!他要发疯就随他去吧!懒得理会他的无赖和说教,干脆转过脸去。 深深夜色,失去了方才的热闹与喧哗,安静的似情人催眠曲的风声、海浪声,依次推进。孤寂的冬海,回复了原来的本色。点着满天繁星的漆夜,落在海洋里的剪影,柔柔的将时 间化为虚无。 身边的喋喋不休不知从何时消失的,取而代之的是肩头一重。 方琰转过头来,龚维叶刚毅硬朗的大头照就贴在他面前。 这个家伙--居然、居然-- “喂--”刚想推醒他-- 男人柔软的寸寸发丝拂到他的脸上,有点搔痒的感觉传来,洗发水的清香就这样不经意地钻入鼻中。因夜的漆黑,他看不清男人的样子。 却不知为何,推拒的手变得无力起来。软软地搭在他的胳膊上,终究还是放了下来。 也许是夜太深,这样的景色迷人得有些不真实。不忍破坏这些美丽的气氛,他将视线缓缓移向海平面。 算了,就让他靠一会吧!何况,自己似乎也没有多反感。却反而有些熟悉的味道填充他的心灵。好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什么时候呢? 远方的海浪轻轻涌向岸边,打湿脚下的沙滩。留下两个相偎的身影,刻在月下...... 深深的轮廓,是我爱你的印记; 我能拥有的不多,你给予的可怜; 在我怀里,在我肩上,请多停留一分,让我记下你的温度; 如果早知道我会爱上你,我一定不放弃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霸占你的所有; 如果早知道我们的结局,我一定......在这一刻抓紧你......嵌进我的怀中,永不放手...... --维叶,前世的我们是否也相爱过-- --不,前世只有我爱你,这一世,你来还我吧-- 10.争吵 从旅馆里出来,晴朗的天空伴有几声清脆的鸟鸣,四处绽放清晨的气息。伸伸懒腰,呼出一口云雾升腾的白气。 又是新的一天开始,又是一次全新的启程。  分卷阅读17 戴好围巾,刚踏出两步,一辆宝蓝色的跑车按着喇叭停在他面前。 龚维叶诧异地低下头盯着坐在车里的主人。方琰?他还没走吗? 打开靠近他一边的车门,方琰手放在方向盘上,极其好心地说:“上车。” “嗯?”什么,他没听错吧! “反正都是要回去,我送你吧!” 龚维叶抬头望望万里无云的天空,好到他睁不开眼的阳光,应该没有下红雨的可能吧!难道是昨天吹海风,着凉了,发烧了,说胡话了?怎么可能会好到邀请他?龚维叶呀龚维叶 ,你一定是出现幻听了,真的老了吗? “喂,快上车,发什么呆啊!”难得他发一次善心。 看来不是幻听,这小子突然良心发现了。龚维叶稍低下头,笑着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难得来一次度假村,我想逛一逛再走,我坐下午的车,你先回去吧!”本来他难得发一 次善心,没给人家面子,觉得挺愧疚的。但一想到上次坐他车时,那番恶劣的言语,实在是认为这是明智的决定。 方琰压下眉,“你不用上班吗?”居然那么好的闲情逸致。 “今天休班。” “随你便。”关好车门,移上车窗,男人发动引擎一溜烟消失在龚维叶的视线中。 转过头,他走向相反的方向。平常两点一线的生活真是没劲透了,休班约一次小凡,还是被拒绝的多,更是没有出门的机会,经常看到蒙在被窜里睡到日上三竿的他。贫瘠的精神 生活,难怪他会跟不太上维雪和小凡的思想。一想到上次电影院的事件,更是心有余悸。看来他的确需要走出屋门,好好看看这个不一样的世界,舒解一下心情。以前就听同事说 起过这个度假村,应该会很有意思。下次可以带维雪一块儿来,算是给她紧张的高中生活放个小假。 在人头攒动的游乐场转悠了一圈,又来到风景优美的观光区。冬天的自然景观虽是少了许多绿意盎然的情趣,稍嫌冷清,但正是这份宁静才更能让人体会和领悟自然的本色和人文 的精神。静静思考石碑上雕刻的英雄事迹,闭上眼去体会战火硝烟弥漫的年代,在他们的精神世界里也许只是会单纯的想着一件事。记得曾经和同事们开过玩笑时说起,如果日本 人再次进犯中国,你是会当汉奸还是英雄,大家调笑着互相嘲弄。想来也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我们真的能禁受住皮鞭和刺刀的苦刑吗?睁开眼,感叹自己的杞人忧天,他迈步走 向和平年代的晴天。 来到繁华的商店街,琳琅满目的饰品和衣物以花哨或精典的包装陈列在吸引人眼球的橱窗内,响声震天的流行音乐各家攀比似的不绝于耳。一向对此感冒的龚维叶远远的望了一眼 ,便加快脚步走向下一个目的地。 来到一条僻静的街道,行人也就那么三、四个还分布在四周。龚维叶抬手看表,已经快两点了,是什么时候走到这接近郊区的地方来的。算了,再转一会就该回去了。 坐在露天咖啡馆的白色圆椅上,点了一杯咖啡后,捶捶有些酸痛的双腿。逛街还真是挺累人的事,不明白子凡和维雪怎么会那么喜欢。女人啊,真是难懂的生物。 靠在圆椅上小憩一会,闭目养神,接受午后暖暖阳光的包围,小小的满足流淌在心灵深处。 “嘭”椅子被拉开的声音,好像有人坐下了。咦?难道人满了,需要搭台。不对呀,刚刚还没有几个人的。龚维叶缓缓睁开眼睛。 金色阳光无限量地泼洒在男人身上,浅浅的如天使的光晕散布在他的周身。高贵如王子的男人托腮而坐,飘忽的视线落在遥远不可及的地方。好美的--画面。 “方琰?”扬起眉,半张着嘴问道。差点被这个家伙给迷惑了。 “嗯,好巧啊!”轻轻的回应如聊着天气般云淡风清。 “啊?”一时没反应过来的龚维叶仍是傻愣着问道,“噢,是很巧。可是,你不是已经回去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车又,抛锚了吗? 压低眉,斜眼瞅瞅他,似乎他问了一个笨到极点的问题。“本来是打算回去的,不过想想你说的也有道理,既然难得来一次,那就顺便逛逛呗!谁知道那么巧会碰到你。”方琰轻 啜了一口咖啡,动作优雅的散发着贵族气息。龚维叶想,他就是喝上一百年的咖啡,也学不来这种高贵的气质。有些人就是天生的王者,而他,只能一生平凡。 这个理由也未免太牵强了吧!可实在,又找不出更有意义的答案来解释他的行为,于是龚维叶只有傻傻地应答一声,下意识的学着他的样子喝起咖啡。 “咕噜......”不合时宜的声音刹时出现在两人之间,龚维叶窘迫的脸颊微微泛起红色。真丢人,一直只知道瞎逛,却把午饭这回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安静的坐下来时,身体的机 能才终于发出抗议的声音。 略带嘲弄的一笑后,方琰叫来服务生,点了两份蛋糕。 “这种草莓蛋糕很有名,你尝尝。” 一颗鲜艳饱满的草莓铺在装点精美的奶油蛋糕之上,精致华丽的让人垂涎欲滴。尤其又是在人特别饿的情况之下,龚维叶拿起叉子,轻轻拨下一小块奶油,含在嘴里。 他能感觉到附着在口腔内壁和舌面上的奶油慢慢溶化,紧接着浓重的奶香一点点扩散,甜而不腻的口感真能使人忘却身边所有烦心事,沉醉在高级西点所带来的诱惑。 小小的一口怎能满足空腹的男人,龚维叶拿起叉子不用两三口使解决了它,舔去嘴角上残留的奶油,心满意足地说:“这里的蛋糕味道真不错,尤其是上面的草莓,又酸又甜的,好 像,好像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我说不上来,不过,很好吃。”加重肯定般的点点头。 “这里的草莓是这家店最大的卖点,是老板自己种的,应该是有什么秘决吧!很多人都会从这里买很多带回去,还有人特别大老远开车来只为了买它,味道自然不一般。”叉上一 小块蛋糕,放入口中,方琰倒是对这些没多大兴趣,一整块蛋糕没动两口,又放下了叉子,还是带有些苦味的咖啡比较适合他。 “噢,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翻眼看他一次。“以前来过。”还不是他的好几任女友都很喜欢这里的草莓,硬嚷着拉他一块儿来。听她们不停说了 分卷阅读18 好几次,他也无奈地记住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和女朋友,龚维叶不再追问。“你没怎么吃啊!” “我对甜的一向没什么兴趣。”如果不是肚子也真的有点饿了,他连一口也不会尝。 “那你还点,真是浪费。”这也是一向俭朴,过过穷苦日子的他所不能接受的。最显眼的是它上面那颗令他回味无穷的草莓,闪着晶亮水嫩的光泽,诱人极了。 方琰挑起眼眉,不悦地看向他,挑衅般叉起蛋糕上的草莓,伸到他面前,“嫌浪费,你吃啊!” 连一秒钟的考虑也没有,龚维叶张口咬掉叉子上的草莓,津津有味地嚼上几口,才满心欢喜地吞下肚子。嗯!很棒。 一瞬间方琰的脸上写满了惊讶,疑惑和不信。他、他--他在干什么! “喂,你--” “怎么了?”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望向他。 算了,方琰放下叉子,跟他计较这些他甚至都不明白的小事,根本就是白费功夫。一想到上面沾有了那个人的口水,更加失去了进食的欲望。 这个奇怪的男人,除了宁子凡外,他到底还对什么事在乎过。 龚维叶坐上副驾驶位置,手里提着一个盛满东西的塑料袋。 “那是什么。”打火,踩油门,方琰发动车子,眼光瞥向那个袋子。 “噢,我买的草莓。你知道它有多贵吗,简直吓死人,这老板还真是敢要价,就那样还有那么多人来买。唉,我就只买了一点。” “自己吃啊?” “不,送人。” ????? 察觉到他警惕的反应,龚维叶顿觉好笑地说:“你放心,不是给小凡的,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她很喜欢吃草莓,像这么顶级的,我当然要送给她了。” 哼!是什么--胃部突然收缩了一下,有什么东西睹住嗓眼般,看他那副神采飞扬的模样,就让他觉得不爽。这样莫名其妙的感觉还是第一次有过。方琰收回视线,尽量使自己专注在 开车这件事上。 “哎,你要不要吃一个。” “不要。” “别那么客气,就当是你送我回去的谢礼。不过,因为不多,所以只能吃一个。”龚维叶拿出牙签,扎上一颗草莓,递到他面前,明朗的笑容晃在方琰眼中,竟让他有微微的不适感。 搞什么,那副傻呵呵的样子。方琰瞥过眼,不去看他,语气不善地说:“说了不要。” “你是觉得不好意思吗,有什么呀,男人就不能吃甜的啦!好吃的东西不管是男是女都会喜欢的,没关系,就我们两个人在,吃吧!”好心的将草莓更往他面前推了推。 “我不吃!” “吃吧,吃吧,别客气。” “烦死了,说了我不吃。”伸出手猛地一挥,放在车架上一整袋的草莓也不幸的遭到鱼池之殃滚落在地上。 “你干什么。”真是可惜了这些草莓,维雪没有口福了。钱哪,钱哪! 猛然听到他带着斥责的话语,方琰踩下了刹车。 身子突然的一晃,龚维叶诧异地望向他。 停好车,方琰转过身子,脸色铁青地朝向他。“干什么?不就是一些草莓吗,我赔给你。”从上衣口袋中掏出钱夹,拿出几张百元钞票扔到他身上。“拿着钱滚出去!”长这么大 还没人敢对他用稍微严厉一点的口气说话,一直都是他高高在上的呼斥别人。而且如果对方是宁子凡那样让他一时感兴趣的女人,还可以适当忍一忍。但是眼前这个老实木讷的男 人--他是绝对不能原谅的。 几张钞票散布在他身体四周。龚维叶低下头看了一眼,便用冰冷如霜的眼眸对视着他的傲慢和狂妄。 方琰轻笑一声。“不是口口声声说有多爱宁子凡吗?怎么,这么快就变了。还是,你找了一个备胎,一旦追不上她,还能给自己留个后路。这就是你廉价的爱情论调吗?真看不出 来你还是这样的人。龚维叶,如果你抱有这种想法,那就趁早给我滚出这场游戏,因为你到最后只能成为可怜的落败者,我可不想看到你泪流满面地抱着她的腿求她选择你的丑样 ,不想输的体无完肤的话,现在就给我滚。” “哼,方琰,别把你自己说得多么高尚,你还不是一样,竟然把对小凡的感情当做一场游戏。口口声声谈着输赢的问题,我想请问你,有真的爱过她吗?我对小凡所做的一切事情 都轮不到你来指责,只有你没有这个资格。而且,我不是你,绝不会做出你想像的那种卑鄙事。你不会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唯一想要的只有她,只有她!我对她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深到你无法想像。这一点,你能了解吗?像你这种花花公子,恐怕到死的那一天,也不会知道什么叫爱情,因为你根本不需要。哼!方琰,我有绝对的信心赢过你这种不懂爱的 家伙,你也休想看到我流下一滴泪的样子。”走下车,重重的关上车门,龚维叶步履坚定地走向来时的方向。 踩着肆意挥霍的阳光,虽会有疲惫的长路要走,但每一步都是踏实的轻快,心情格外自在的迎向天空上的那一抹笑脸。视线不移的大步前行,不去理会身后逐渐扬起的烟尘和渐远 的声音。 维雪,哥这是第一次用这么重的口气跟人说话。可是,哥这次做得很对,是不是?你会以我为傲吧!维雪,相信哥,用我的真心一定会打动小凡,她迟早会成为你的嫂子,让我们 一起期待那一天早点到来。 11.遗落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还真是可怜的点击率.寒哪...... 是不是应该佩服我这样的作者,在这么可悲的情况下还努力更文,敬业精神多伟大呀! 如果还有人想看的话,请留留言吧,支持着我千疮百孔的心努力写下去。这样我才能尽量不把它变成坑。如果点击率低得吓人,还没有留言的话,试问有哪位作者会继续写下去。 唉...... 亏我还想了那么多情节,我哭......5...5...5...5... 这一章感觉有点BG了,嘿嘿......原谅偶吧,总得交待一下经过吧! “在想什么呢,方经理。” 方琰转过身,一位抢眼靓丽拥有曼妙身材的冬衣女郎站 分卷阅读19 在他面前,随风吹起的长发似在撩拨般的勾动人心。 想什么?他在--想什么呢?经此一问,他才忆起自己刚才一直都处于发呆状态。接近荒唐的思绪现在想来连自己都难以理解。最近是怎么了,总是心神不宁。想想上次也是,在 听到那个叫龚维叶的男人说要留下来逛一逛时,他居然鬼使神差的也开着车满大街的乱跑,游走在早已熟悉的街道,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寻找一个目标。虽然连自己也不明白到底 要找些什么,只是在寂寥的露天咖啡馆外见到那个黑点时,心中住着的病恹恹的小鸟着实雀跃了一下。 为什么跟他总是合不来,没聊两句话就闹得不欢而散。虽是赌气的离开,但最终他还是带着一丝愧疚的感情回头去找他,只是没有找到而已。想他一个堂堂方氏的总经理,领导着 遍布全国及延伸到海外的分部共上万余人,高贵如他肯对别人有愧疚之情,那个人是不是该感恩戴德呢!可那个叫龚维叶的男人,竟然敢不出现。这还是他第一次有这么挫败的感 觉。看来是应该早点结束这场游戏了。他倒要看看当他拥着宁子凡走到那个男人面前时,他会是什么表情,还敢不敢说出那些可笑的狂言。还是会假惺惺地握着女人的手说一大堆 祝她幸福的谎话。哼,光是想到就觉得很精彩,值得期待。 “方经理?”没有等到预想中的答案,女郎不死心地再叫一声。 “嗯?噢,没想什么。” “这次的冬游没什么意思吧!” “不会啊,难道你们玩得不尽兴吗?” “我是看您从上游轮以来,就一直一个人站在这里,难道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吗?” 方琰抬眼望她,定定的眼神似乎看穿了女人的心思。原来--是一个适合做一夜情的女人。勾起一抹坏坏的笑在嘴边,“当然会有烦心事,你是不是想听呢?” “如果能为您分忧解难的话,我非常乐意倾听。”开玩笑,她来是干什么的。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公平,凭什么好事全让宁子凡一个人占尽了,一进公司就因为活泼好动的个性赢得 大家的宠爱,现在居然又让方琰那样完美优秀的金龟婿给看上。最可恶的是她居然还摆出清高的样子,根本就不搭理所有女人都向往的男人。即使这样,男人还是毫不退缩的 追上前。这次大家借助最近流行的冬游把宁子凡给骗上了方琰的这艘豪华游轮,怎么,等着看王子和公主怎样发展浪漫的爱情故事是吗?哼,她可一点也看不惯那个死女人那副装 纯情的模样。自己有哪里比宁子凡差了,为什么千挑万选也碰不上那样的男人,本来就极度不平衡的她在看到方琰自从一上游轮,便一直一个人待在船尾,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好像并没有去找宁子凡攀谈的打算。这,是不是代表她也有一个机会。一个钓上好男人的机会。无论如何,绝不可以让这次机会就这样悄悄溜走。 随意地摊开双手搭在船杆上,任海风吹拂他及肩的长发,展开耀眼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的魅力绝对足够吸引任何一个女人。 而现在,有一场香艳的激情戏码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不觉得这里的海风大了点吗,要不然,我们进里面谈吧,我的房间还有一瓶上好的香槟,可以让我们畅饮而谈,你觉得,如何?”没有女人拒绝得了他的性感相约。 请不要在这个时候提宁子凡,她是一个异类。在一点点的追逐战中,他的耐性都快磨光了。这么不解风情的女人,他的兴趣都已大打折扣了。 要不是守着和那个男人固执的赌局,也许他早就-- 该死,怎么又想起那个笨男人。滚开!!! 女郎浅笑吟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她怎会不明白男人所说的意思。其实,这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就算将来得不到经理宝座的位置,应该也会有一笔不小的欢爱费。最主要 的是男人至高无上的魅力早就吸引了她蠢蠢欲动的心。故意在脸上挂上一抹羞涩,略低下头,轻声地说:“好啊!” 方琰笑着迈开步子,走在前面。他知道女人会在身后跟着他。有半个月没碰女人了吧,公司的一件案子相对比较棘手,令企划部的人头疼了好长时间,今天终于完结了!可以放松 的好好玩一次。不管是男人或女人,在对方眼里可以利用的价值也只有这一点。互取所需,互相满足,钱是一个最好的东西,可以摆脱任何一件事。而他,也不在乎。 “啊--” “李娜、李娜--” “快救人哪,救命啊,李娜落水了,快点来人哪!” 船头那边传来了一阵阵的嘈杂声,方琰快步跑过去。只见船杆边围了一群人,女人在你呼我喊地大叫着,男人到处寻找救生圈。 宁子凡--她几近歇斯底里地狂叫着,泪水从她的眼眶不断滑落。 他趴近了一看,曾经平静的水面时不时地有人上下浮沉。显然不谙水性,撑不了多久,就会被完全淹没。 “阿海,你快下去救她。”宁子凡拉着同事的胳膊,哭着说。 “可是,我不会游泳啊!”男同事也一脸不知所措。 “李天,你去啊,去啊,快去救她。” “我......可是,这么冷的天,那水一定......”如果救不上来人,自己也有可能会-- 没有人,没有人愿意救她,宁子凡哭喊着发疯一般抓住栏杆,就要往上爬。“我自己去。” 众人慌忙拉住她,那个柔弱不堪一击的身子,怎么可能救得了人。“小凡,快下来,别闹了......” 方琰向他们的方向瞥了一眼后,脱下厚重的外套,一个翻越,跳入水中。 被落水声惊醒,所有人都惊奇地望向水面。只见方琰慢慢从水下浮上来,游向李娜所在的位置。 不时地潜入水下,寻找人影。几次上下,终于在十分钟后抓住了被他打晕的女人,回到游轮边。 在大家齐心协力下,很快便拉上了他们。 他刚把李娜的身体放在甲板上,宁子凡一个箭步奔上前来。抓住她冰凉的身子,拼命地摇晃,“李娜,李娜,你醒醒,醒醒,我是子凡,我是子凡啊!求求你,快醒过来。看看我,你别吓我好 不好,我不闹你了,再也不闹了,求你,求求你,快醒过来啊!”眼泪止不住地狂泄,她大哭着希 分卷阅读20 望能唤回好友的生命。 “你在干什么,别摇了。”方琰还没喘口气,便急忙跑过来拉住她的手。 “你走开,”甩开他的手,宁子凡不依地继续抱着她的朋友,以期能够摇醒她。 方琰抢过李娜的身体,一把将宁子凡推倒在地,语气凶狠地说:“给我闪一边去,别在这帮倒忙。” 愣坐在地上的宁子凡呆呆地看着方琰湿漉的身体还在不断滴下水来,他却一分不停地对李娜进行急救。 心脏按摩、人工呼吸,整整忙活了十分钟之久,却不见她有任何反应。方琰早已顾不上身体的寒冷,不敢停歇地继续抢救。 怎么还是没有反应。 李娜、李娜,你,你是不是...... 宁子凡痛苦地闭上眼睛,泪水又像狂潮般继续涌出。她颤抖着双唇,不住地自语。“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和你乱着玩的,对不起,李娜,你真的恨我吗,你连一 面都不愿让我见到了吗,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是我......” 方琰抬头看了她一眼,便继续着先前的工作。所以说女人最讨厌,帮不上忙还要在旁边哭哭嚷嚷的惹人心烦。麻烦的生物,他都快冻死了,耳朵还要受这种折磨。 “李娜,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来打我,你来骂我,好不好,别这样,别这样不理我,李娜,我求求你,快醒过来,快醒过来......”双手掩面,她自责地低下头。 “她怎么还是没有反应,她怎么还不醒。方琰,方琰,她是不是,她是不是......” 方琰没有半点理会她的意思。你大小姐要自怨自艾随你去,别扯上我。 “不--是我杀了你,是我,是我杀了你。全都是我的错,李娜,你不会回来了,我知道你不会回来了,你不想见到我,你怎么会想见到杀害自己的凶手呢!我知道,我......我......” “你够了没有,要哭到一边哭去。”实在受不了她的哭哭啼啼,本想不理会她,应该过不了一会就该清静了吧!可谁想,她竟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逼得他不得不出声吼人。 宁子凡被吼声震慑住,她止住声音,望着眼前的男人。 是啊,她是多么的讨厌,不但害死了人,还要在这大哭大闹。宁子凡,你真是一个大笨蛋...... 她无言地站起身,一个人默默走向船杆边,望着冰寒的海面,波光粼粼,闪耀着希望的星光。多美的大海,多美的晴空,而她--却成了最丑陋的人。 不想再破坏这美丽的世间,她翻过栏杆-- “小凡--”同事李天眼尖地瞅到她的异常,慌忙上前紧紧抱住了她。 “小凡--” “你在干什么--” “小凡,别做傻事。” 几乎所有人全都跑上去,终于把她拉回了船上。可她却不依地挥手希望能打开这一双双阻止她的双手。“放开我,你们放开我,让我去死,让我去死!我不要再活了,李娜死了,是 我杀了她,是我--让我去死吧!让我去陪她,她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海底,该有多冷,你们这些坏蛋,放开我,让我去死,让我去--” “啪--”一个巴掌响起在她的脸上。 偏向一边的白皙脸庞上映下了青紫的淤伤,嘴角流下了一串血丝。 她转过脸,静静地盯着眼前用凶狠的眼光瞪视她的男人。 “我再说一遍,给我闭嘴!”毫不客气地下达着命令,鹰隼般尖刻的目光毒辣地射向她。 话语落,他走回躺在甲板上的女人身边,继续一言不发地做着心脏按摩。 安静的空气流淌在天海之间,没有一个人敢大胆地发言,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三分钟后 “咳咳......”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李娜终于被方琰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不断地咳出水来。 “太好了......” “李娜终于醒了......” “太好了,李娜,李娜,天哪,她睁开眼睛了。” ...... 方琰站起身,用手拨了拨额前的长发,冰冻的身体经海风一吹,更加的寒冷。他有点吃不消了。 抬头望见宁子凡呆呆地咬着下唇,含着愧疚地注视着她。 他叹口气,走向她身边。“跟我来。”拉着她的手,不容她拒绝地走向船内。 打开自己的房间门,把她拉到屋内坐下,方琰走向床柜前拿出了医药箱。 走回宁子凡身边,半跪在她面前,拿出棉签,替她擦拭唇边的血迹。 宁子凡本能地后退,躲开他的手。 方琰欺身向前,再次伸手去擦。这一次,她没有再反抗。 “还痛吗?我下手是重了点,可那时的你,已经不理智了。我只能用这种方法,让你清醒下来。”一边拿出药替她涂抹在脸上,一边温柔地低语。 宁子凡半低头看着轻柔做这一切的方琰,她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在心里翻动。 几分钟前还对她凶神恶煞的男人,现在竟变得这么温柔。虽然是不可理解,但她竟然惊奇地发现自己并不讨厌他的温柔。 不知所措的任他摆弄,时间游走得竟是这样慢。不知有什么流动在他们之间,总之,她感觉脸上轻轻地揉弄早已不是冰凉所能描述的。 那个全身湿透的男人半跪在她面前,膜拜一般认真地替她上药。似乎那张早已看遍的脸上又多出了些许不一样的地方。 宁子凡,你是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上好药,方琰收回药箱,“你等一下,我换好衣服就送你回去,洗个澡,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等醒来,就什么都忘了。” 方琰走向衣柜边,拿出衣物,实在无法忍受这一身冰寒的他急躁地脱掉了上身吸足水的毛衣。顿时光裸的胸膛就这样毫无掩饰地暴露在宁子凡面前。 她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 察觉到她的异样,方琰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礼。他拿起换洗的衣物走进了浴室。 几分钟后,他一身轻松地走出来。 “走吧,我送你回房。”他伸出手。 宁子凡腼腆地站起身,并没去拉他的手,小声地说:“我要先去看看李娜。” “这也是应该 分卷阅读21 。你们哪,真该小心点,幸好游轮是停着的,不然,后果真不敢想像。”看着她顿时低落的情绪,方琰立刻转换了话题。“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赶快去看看她吧,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嗯!”她抬起头,正好望见他极力安慰的笑脸,湿漉的头发随意地披散,暖暖的鹅黄色毛衣包裹着他修长结实的身体。一束纯净的光柱打下来,王子的脸庞越发光彩。 一颗掉落的心在海平面上滚滚流动。 她知道,自己再也找不回那份平静。她知道,从今天以后,一切,会有所不同。 12.不想,失去 手指随着音乐的节奏敲打方向盘,嘴角微微上翘,方琰春风满面地驾着爱车行驶在街道上。 什么叫因祸得福他终于明白了。 被冰冷的海水冻个半死,害得他回到家后立即引发严重的感冒。入夜,好久没来的高热度便侵袭了他。他,发烧了。 软趴趴地躺在床上,懒得惊动家人,以免又是一场大惊小怪的混乱。便谁也没告知的窝在自己的公寓,吃了药,出出汗,应该就会好了。 谁想公主这么即时地打来了电话。 聪明如他自是不会放过这个邀功的机会,灵机一动便装出奄奄一息的样子,微弱如蚊的声音,虚火上升的轻咳,娇吟连连的喘息,他十足一个为爱而患重病的痴情男子。连方琰自 己都不得不佩服这绝佳的演技。 接下来的发展,自是不用说,公主心急如焚的照他的述说赶来了公寓。于是,煮粥、喂药、擦汗,顺带收拾他的房间。一切就像浪漫爱情剧里所演的一模一样。老套的他都不愿回 想了。总之--噢,对了,这天好巧不巧的就是圣诞节。哎呀,真是什么气氛都有了。但是,担心吓坏了娇弱的小女生,于是方琰放弃了亲吻她的想法。嗯!欲擒故纵还是应该的嘛! 所以说,总之--哼哼,手到擒来已经近在眼前了。 车子在接近广告公司楼下时,他便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原来还是不死心啊! 好吧,龚维叶,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我的成果。你我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还想跟我斗,今天我就要看到你自夸的胜利到底会站在谁的一边。 打开车门,优雅十足的迈出双腿。一手插在西裤口袋中,一手搭在车顶。方琰兴致盎然地盯着他的对手,确切地说,是他的情敌。 龚维叶也是一眼便发现了身边不远处充满贵气的男子。 搞什么,笑得那么奸诈!那家伙脑袋里又在打什么主意。 龚维叶转过身去干脆盯着自己脚下的地面,也比看到那张邪气鬼魅的脸要强得多。今天的他,可没有兴趣主动和他打招呼。 好吧,他承认,追根究底,他还在生那天的气。自大的不可一世的家伙,居然把他扔在了人迹罕至、连公车都没有的大路上,他花了一个小时才走完他十几分钟的车程,加上本来 就逛了一天,当他回到那家咖啡馆时,已经快累成死狗一般了。 喘了好大会的气,跟老板又买了一份草莓,他勉强赶上了最后一班回来的汽车。回到宿舍,蹬掉鞋,瘫坐在床上,他只来得及咬牙切齿地说一句,“方琰,你给我记着!”便“轰 “的一声,身体大力撞到了床铺。一觉睡死到第二天清晨,被同宿舍的人叫醒。 累归累,气归气,当他接到维雪打来的电话说他托正好出差到家乡的同事带去的草莓好吃极了时,顿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心里甜滋滋的。 维雪,你喜欢就好。 “还不死心啊!”突然而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龚维叶抬起头,方琰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笑望着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到了他身边。 “怎么可能会死心?我说过只要她一天--” “知道知道,只要她一天没结婚嘛,同样的话重复那么多遍,你不嫌烦吗?”方琰有些受不了地闭着眼挥挥手。“你多少也顾忌一下她的心情吧,整天被不喜欢的人缠着,会很累 的,还要想各种理由尽量不伤情面的拒绝你。你不是很爱她吗,忍心让她那么辛苦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觉得挑战他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尤其在看到他不知所措、傻呼呼的 模样时,就会有更想挑衅他的感觉。 “这些话我想你也很受用吧!”昂起头,仰高下巴。毫不示弱地顶回去,无论如何,在气势上也不能输给他。 “噢?是吗,也许子凡她并不是这样想的噢!”扬起斜斜的笑容,他欣喜的发现眼前这个男人真如他所想像的在听到这句话时,露出了慌乱的马脚,却还在极力掩饰。 就是这副傻样,太好笑了,是该说他太老实还是太蠢笨了呢?有趣...... “你、你少自以为是了,子凡她是怎么想的,你永远猜不到。”我瞪,我瞪,我瞪死你...... 还嘴硬啊!“是吗,那么你可以解释一下,她为什么会答应今天和我一起共进晚餐呢?”傻眼了吧!哼哼...... “共进、晚餐?”龚维叶难以置信地注视着他。不像是说假话呀!可是,这、怎么、可能?“你、你说真的?” “我没幼稚到撒这种一下就会戳破的谎。” 龚维叶低下头,一时间上百种猜测和疑惑都涌进大脑。小凡、小凡她,不是一直都很讨厌这个家伙的吗?居然,会答应和他共进晚餐?这-- 宁子凡一走出大门便看到这样一副画面:在落日的余辉下,鼎足而立的两个男人互不相让地注视着彼此,强烈的气流围绕在他们身侧。倨傲的眼神紧缠在对方眼里,似乎再也容不 下第三个人。 她走下台阶,很无奈地喊了一句,“维叶哥--” 龚维叶转过身,“小凡。”敌对的眼神立刻转化成温柔,对上美丽的公主。 “维叶哥,你怎么来了?” “噢,我来接你下班,没有陪你一起过圣诞,所以想要来赔罪。一起去吃饭,好吗?” 宁子凡面露难色地低下头,“可是,我--”她为难地望向方琰。 “没关系,子凡,虽然我们早就有约,但也不介意多一个人。”故意强调有约两个字,方琰转过脸面朝着龚维叶做出邀请的手势。“欢迎龚先生和我们一起用餐。” 小凡没有回答。 分卷阅读22 龚维叶落寞地接受这个事实,他们的确早就约好了。小凡,小凡,你怎么会-- “难道龚先生不愿赏脸吗?”见他没有答话,方琰故意出声提醒。 龚维叶抬起头,迎接他挑战的眼神,坚定不移地诉说他的答案。“好啊,一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龚维叶满腔怒火地盯着方琰亲昵的动作,而小凡居然连半点推拒的反应也没有,甚至连厌恶的表情都没露出过。 他们之间一定有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来,小凡。”方琰将切好的牛排递到她面前,“尝尝这里的牛排,味道很不错。我去过很多家西餐店,就属这里的牛排最地道。你快吃吧,有八成熟了,应该不会太生。” “嗯,好。”拿起叉子,宁子凡有些不自然地进餐。眼光偷偷瞄一瞄坐在一边的龚维叶。 “小凡,尝尝这个龙虾。” “小凡,你嘴巴上沾到酱料了,来,我帮你擦掉。” “小凡......” 看不过去,实在看不过去了。龚维叶扯出笑脸,大声地开口。“小凡,你圣诞节是怎么过的?”总得找点话题了,不能让他们再这样下去。搞什么,不至于短短几天熟悉到这种程 度吧! 一听这话,宁子凡低头轻语,“也没什么,就是我一个--” “我那天生病了,小凡她来照顾我,我们一起过的。”方琰放下刀叉,堆满假意的笑容。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你、你们一起?”龚维叶的头都要大了。这到底是什么状况。“你生病,为什么要小凡照顾,你们又没什么关系。”他真的快要发火了。 “没有吗?我们是朋友啊,朋友之间互相照顾不是应该的吗?” “朋友?”龚给叶看看宁子凡,只见她正紧盯着战况的小头颅刚一接收到他的视线,便慌忙低下瞅着自己盘中的沙拉。 “的确是应该啊!”龚维叶一字一顿地说。“方先生的身体看上去很好啊,怎么会轻易生病了呢?不会是什么不好的病吧!”花花公子,会得什么病?一定是装的。要得也是见不 得人的花柳病!像他这种人,我看也是早晚的事。 “前几天和小凡还有她的同事一块坐游轮,吹了冷风,所以,引发了很严重的感冒。” 宁子凡感激地望他一眼。谢谢他没有将事情真相说出来,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吹了海风。这个小小的温柔更是让她的心稍稍触动了一下。 他的叉子在颤抖,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他的身子。 他已经快无法保持理智了。他们、他们-- 龚维叶猛地站起身,对着诧异的两人不客气地说:“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转身,大步走离他们的范围。 “方琰、方琰?” “嗯?”听到这一声声的呼唤,方琰从沉思中清醒,疑惑地看着宁子凡。“你说什么?” “你在想什么,怎么我说话你都没听到。”宁子凡不解地望向他。 “噢,没什么。”该死,他怎么又在发呆。这个毛病真得改掉。他站起身,“小凡,我也去一下洗手间。”说完,他连多看一眼也没有,便大步走向洗手间。 在过道上,他看到了正走出来的龚维叶。双手抱胸,得意地说:“怎么样,这个结局,你满意吗?” 可恶,又见到这个家伙。“说结局太早了点吧!我可不会就这样认输。” “噢,还要硬撑啊!这样也好,如果这么轻易得到,我就不会太珍惜了吧!有个人来争,才会比较有意思。” “你说什么大话,什么叫得到,你们也不过是刚熟悉,别搞得好像已经是男女朋友似的。小凡她不会承认的。” “我看是你不想承认吧!好啊,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让子凡亲口告诉你,她选择了谁。” 龚维叶气结地瞪了他一眼。“方琰,你们一起去游轮,一起过圣诞,甚至今天约好一起共进晚餐,发生这么多的事你怎么没事先通知我。” “通知你?我又不傻,通知你做什么?” “你--我们不是事先讲好,公平竞争的吗?” “公平竞争啊......哈哈,只有你这种傻瓜才会照做吧!你还真是笨得可以,连这种谎话也相信。” 龚维叶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这个人,他为什么一直都没有看透,甚至还傻到想要和他成为朋友。龚维叶,你真是世上最大的傻瓜,居然去相信自己情敌的话。 一抹受伤的眼神缓缓流露出来。他无奈且自嘲地闭上双眼,叹气。 那是什么--那种忧伤、浓到心里的忧伤,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那个人脸上。方琰感到有一根小小的银针刺了一个自己的肌肤,是--痛吗? 有一种即将失去的错觉笼罩在他心里。淡淡的痛悄悄遍布全身。 龚维叶睁开双眼,不再看他,也不再言语。大步走过他身边。就这样吧,永远只是情敌。做个像陌生人一般的情敌。不要再虚伪的对着对方傻笑,假意地邀请他共饮,他们永远不 可能做朋友,他们永远只是不同世界的人。 一种似有若无的味道划过他身边,方琰知道这是那个人的味道,是属于那个人特有的味道。渐渐远去,渐渐再也闻不到,渐渐-- 不会再有--交集了? 就这样走远,就这样看不清彼此,就这样--做个--陌生人。 他在自己不能理解的情况下便已经拔开腿,跑上前抓住了那个人的手。 龚维叶纳闷地转过头。 “你生气了吗?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以后我通知你,还不行吗?只要小凡给我打电话或同意我的邀约,我就给你打电话,这样总行了吧!”方琰状似无所谓地调笑着说。 一瞬间,龚维叶脸上的决绝就化为了乌有--他简直恨死了自己的这种个性--犹豫不决地缓缓出声。“那,这是你说的,不会再骗我了吧!” “不会,不会,真是的,麻烦。” 他厌恶地抬手撩了撩额前长发。一双晶亮的眼眸偷偷注视着男人脸上慢慢涌起的笑容,虽然很浅,却让他的心完全失去了疼痛的感觉。 方琰无法解释这一切,只能当是他想继续和这个男人斗法。他想继续看到那世上绝无仅有的傻样,呆呆的表情,大笑的表情,沉睡的表情. 分卷阅读23 ..... 那一张张脸总有一天会变成泪流满面地承认自己的失败。而他方琰,是永远的胜利者。 也许,那才是他最想看到的结局...... 13.明天 将脚踏车停在路边,方琰坐在公路下方的草坪上。 看着车前篮框内一整袋的零食。“唉!”居然还要用这种骗小女生的招数。方琰啊方琰,真亏你能想得出来。 几天前,宁子凡偶而说起想去新建的公园赏景,他大少爷就当宝似的记下了。于是今天安排好了一切,买了许多她爱吃的零食,换了一身运动衣,骑上新买的单车,想来个浪漫冬 游,以增进他们的感情。 可谁想--“对不起,我们今天下午有临时会议要开,所以,我恐怕去不了了。” “啊--噢,没关系,那下次好了。” 看看自己一身可笑的打扮,这到底是为了谁呀!她还敢给我缺席!宁子凡,当你成了我女朋友那一天,我会让你加倍偿还。玩你两个月,就把你甩掉。可恶,赏景???破冬天赏 个屁赏,一根毛都没有的公园,有什么好看的!! 大力的出口气,站起身,刚想离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怀好意地笑笑,掏出手机,调出一个号码,按下拨通键。 “喂?” “是我。” “方琰?” “小凡说她要来天兰公园赏景,我已经快到了,要不要来随你便。”话毕,挂上电话。 哼哼,我很遵守约定噢,给你打了电话。只不过忘了告诉你女主角缺席而已。顿时,方琰的心情大好,捉弄那个家伙似乎是很有趣的事情。 “这里。”在天兰公园,方琰朝向推着脚踏车四处张望的男人挥挥手。 龚维叶有些疑惑地走上前,“小凡呢?” “别提了,这个女人,说好了一起来的,谁知道半途又变卦,说什么公司突然有会,不能来了。” “这样啊!”龚维叶一脸失落的表情。 “怎么办,那回去吧!真不好意思噢,害你白跑一趟。”嘿嘿......也只有你这么白痴,才会一遍遍被我耍。 “回去?现在吗?来都来了,还是逛逛再走吧!”龚维叶一向贯彻绝不浪费的方针。 “和你一起啊?”挑起眉,上下打量他一番。 “怎么,我不配吗?哎,我说你也对我客气一起,好歹我也比你大个几岁。你那是什么眼神啊--”虽然比子凡丑点,但也不至于不能看吧!龚维叶不悦地反驳。 “喂,我们是情敌好不好。两个大男人一起逛本来就很奇怪了,再加上又是这种身份,你一点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吗?”脑袋少根筋的家伙。 龚维叶愣了一下。“也是噢--” 现在才想到吗!真是佩服他的脑袋。“算了,今天就暂且忘记那些吧!走吧!” “嗯?噢,好。”变得也太快了吧!龚维叶推着车子跟在他身后,眼睛不时瞄向他那辆全新的高档单车。呃......应该不便宜吧!再低下头看看跟了自己好几年的“老爷”车。唉! 人比人气死人。 “那是什么?”冷不丁瞧到他的车前筐塞得满满的,龚维叶不禁皱起了眉头。 “零食而已。” “全都是吗?”一整个车筐呀,天哪!这、这是赏景吗?简直是野餐。 “对。” 龚维叶终于知道自己和他的区别了,也难怪这个家伙会那么有自信。当一接到赏景的电话,他只会慌忙穿好衣服,推出车子,一头热地赶到这里,根本就想不到要买一大堆子凡爱 吃的零食,把气氛搞得有情调一点。唉!笨死了。斜眼瞅瞅那个长得不算赖的家伙--这么有心机的事,我怎么想不到。 冬天的公园里人烟稀少,只有几株梅花绽放在枝头,粉艳娇嫩。四处转了一圈,找了块较干净的草坪,铺下方琰准备好的单子,他们跪坐在上面。 龚维叶有些好笑地盯着他。“你觉不觉得我们这样有点奇怪。” 方琰懒懒得瞅他一眼。“早就跟你说奇怪了,你还不信。” “我是说你也太夸张了吧!需要搞这种花样吗?现在的女孩都喜欢这样吗?”为什么好好的长椅不坐,偏要坐地上? “所以说你是注定的输家,还是早点承认吧!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的男人,能追到宁子凡这样时尚的女孩,那才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呢!” 不悦地白他一眼,龚维叶翻眼瞅瞅他的袋子。“都买的什么啊?” “谁知道,让公司里的女孩买的,应该是些女孩子都爱吃的吧!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我?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可能会喜欢吃这些东西啊!” “一样都没有吗?你不是说男人也会喜欢吃甜的吗,我看你上次吃草莓还吃得挺欢的。这里面应该会有不少甜食吧!” “你别跟我提草莓的事,提到我就有气。”龚维叶打开塑料袋,一一翻看。还真有不少子凡平时爱吃的,他现在真有点庆幸小凡没有来。否则不知道又得给这个家伙多加多少印象 分啦!“平时都是买给小凡吃,我基本上没动过,所以也不知道什么味。咦?有开心果,呃......这个还可以,我还满喜欢。喂!别告诉小凡,我可不想被她取笑。” “知道了。”真好笑。开心果啊...... 方琰拿起一袋他叫不上名字的零食,撕开一个大口子,“既然没吃过,那今天就来尝尝吧!反正我也不想带回去了。” 龚维叶瞅瞅满地的食物,“这么多啊,吃完的话,估计晚饭都吃不下了。” “那不正好省了。” “我没穷到那份上。你说你不揶揄人,就不说话,是不是!” 捏起一片薯片扔进嘴里,下一秒皱起的脸,差点要把它吐出来。“这什么啊,难吃死了,你尝尝。”方琰从盒中捏了一片递到他面前。 龚维叶丝毫考虑也没有,就凑上前将薯片含进了嘴里。“嗯,是有点怪。”打开包装精美上面写着“德芙”的盒子,捏起一块巧克力,“哎,你尝尝这个。子凡很爱吃的,应该不 会太难吃吧!” 方琰一口咬下去,夸张的张张嘴。“太甜了吧!真搞不懂这些女孩子,她们--”突然,他想到什么似的,转回头瞪着 分卷阅读24 正打算听取他说法的男人。“你为什么拿给我吃啊!”拜托 ,上面还有你的指纹,恶! 眯起双眼,龚维叶手抓袋子,恨恨地将脸凑到他面前,故意大幅度地咀嚼着嘴里他刚刚递来的薯片。 自知有些理亏的男人转过脸不去看他,随手扔了个东西到嘴里。呕......居然又是薯片。妈的!!! 四处瞅瞅,没有可以盛垃圾的地方,还算有公德心的男人,硬是挤着眉吞下了他这辈子最后一块薯片。 两辆单车并驾齐驱地行驶在落日的余辉中,冷冷的寒风穿过他们中间,带走浅浅的隔阂。 “哎,方琰,你打过篮球吗?”龚维叶用下巴指指不远处的操场上正在玩球的几个初中生模样的男孩。 方琰转过头,兴致缺缺的瞅了一眼。“我早就不玩那种幼稚的东西了。” “幼稚?那什么对你来说,才不幼稚呢?记得我上大学的时候打过一段时间,好久没碰了。现在看到,还真有点手痒。” “你想打吗?” “嗯。对了,我们去跟他们说说,让我们也加入,打一会,好不好?”龚维叶眼中突然放出了异于平常的光芒,神采奕奕地说。 “少来了。我才不要干这么丢人的事,跟几个孩子一起打?人家会说你以大欺小。”真亏他这种事也能想得出来。 “什么以大欺小啊!我们可以和他们分成两队,打个友谊赛。哎,方琰,有没有兴趣和我较量一把。”他笑着看向方琰,停下了车。 方琰也下了车,转回头看向风中的他。“你没搞错吧!还真要打。” “嗯,输了要请客,就今天晚饭吧!” “你不是已经吃很多了,说什么不要浪费,把那些东西全吃光了,你还能吃得下去什么。” “就因为这样才要运动啊!来嘛,你不会不敢吧!” “不要对我使笨蛋才会上当的激将法。想打就直说,我奉陪就是了。” “走吧,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 “是活动筋骨好不好,不要乱用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打架呢!” “有什么关系。说好了,输的要请客噢!” “你--就知道吃!” ...... 这、这怎么可能! 他居然输了,输给那个只会一脸傻笑的家伙。即使累得一身臭汗,气喘吁吁的快要趴倒在地上,他最后至关重要的那一个三分居然、没中!!! 还败给由傻子和小孩组成的球队面前,看着他们手舞足蹈地互相击掌,兴奋得跟吃了蜜粮一般,方琰心里就非常不是滋味。 这球一定有假! 龚维叶走到他面前,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咧开大嘴,笑着说:“怎么样,是不是很懊恼啊!哈哈......居然输给我了,哈哈......” “你笑够了没有。”那样该死的笑脸真的很碍眼。 “好了,好了,别气了,输一次有什么关系,我以前打球经常输给那些学长的。大男人,别那么小气嘛!笑一个......”扯起他的脸,想要拉出一个夸张的笑脸,却被他一把打开。 龚维叶笑着转过头,对着那一群有欢笑有垂头的男孩们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方少爷说今天他请客,晚上一块儿去吃饭吧!” 顿时一片欢呼声传来,所有人兴奋地直叫好。 “我什么时候说--”方琰猛地上前抓住他的衣领,却碍于身后数十道期待的眼神。只得压低声音说:“我什么时候说要请他们吃饭啦!你少自作主张。” “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几个孩子,吃不穷你的。而且他们又不要求你带他们去高级餐厅,只要路边的大排档,他们就很开心了。怎么说也是陪你玩了好一会球,你过了瘾,不该请 客吗?” “这什么道理,好像是你赢了,而且是你提议要来打的,过瘾的应该是你吧!” “呵呵......我身上没装那么多钱啦!”挠挠头傻笑。 “那你还敢说大话。”无奈地送他几记白眼。 “方琰,今天你请,明天我请你好了。” “明天还要跟你见面啊?”本是无心的一句话。 方琰感到搭在他肩上的手臂缓缓落了下去。那种熟悉的沉重和带着淡淡药味的体温也逐渐消失。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蔓延至周身,他转过头-- 龚维叶低着头,一丝强扯的笑容爬上嘴角。“对啊,明天不会见了。那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心口。方琰忽略后仰高头,大声说:“谁跟你讲以后啊!以后你不认帐怎么办,就明天晚上,少废话。” 慢慢咧开的嘴唇露出珍珠一般光泽的牙齿,龚维叶点点头。“好,就明天。” 14.想念 “铃......” “喂?” “出来吧,她说要和几个同事一起去打网球。” “什么?请问你找谁?” “嗯?龚维叶呢?” “噢,你说龚大哥啊,快过年了,厂里放假,龚大哥回老家了。” “回老家?” “对,今天早上走的。请问你找他有什么急事吗,等他回来我告诉他。” “你是......” “噢,这是他宿舍的电话,我是他的室友,我们俩住一个屋。” “我知道了,也没什么要紧的事。等他回来再说吧,再见。” 挂上手机,方琰靠坐在皮椅上。 回老家啊--昨天还有见面,居然也没事先说一声。已经快过年了啊...... 现在,应该已经到家了吧!应该是和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吧!他那傻傻的笑脸也会展现给他的家人吧! 这个家伙,告诉他一声会怎么样。最近一段时间,他们每隔一两天就会见一次面,很多也都是宁子凡不在的情况下。居然有点依赖上这种感觉,是已经把他当成朋友了吗? 那在他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居然连回老家这种事也不告诉他一声。没想过他会找他吗? 方琰不禁在心里苦笑自己的无聊--你到底在想什么,方琰,他走了不是更好吗?你和宁子凡就会有很多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再也不用担心会被人打扰,不用担心有人夹在中间当 个不愉快的观众 分卷阅读25 。你可以对她情话绵绵,对她摆更多温柔的陷阱,对她...... 愤慨地摔开手中的文件,无论如何,就是有一股闷气堵在胸口,无处发泄。 没有了竞争对手的游戏,早就失去了乐趣。他连争取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龚维叶,你听着,我只是不想耍赖,不想趁虚而入。所以,如果不想自己提前出局的话,就给我早点回来较量。 否则的话,我会-- 我会-- 你、要去几天呢? 第二天 “方琰,在想什么呢?”宁子凡的笑脸凑到他面前。 “没什么,子凡,快过年了,你不用回老家吗?”你和他住在同一个山区,是吧!好像以前有听他提起过。 “你不是不知道,就是在这种时候广告公司才会特别忙,我又是个新人,怎么可以随便回去呢!等我资历老一点再说吧!” “你的家乡很美吗?”虽然比较落后,却是个风景很美的地方。他曾经是这么说的吧! “当然美了。真正的大自然,未被人类加工过的纯天真风景,对了,以后有机会去我家乡看看吧!” “好啊!”记得他在喝酒的时候,也曾经这样邀请过自己。 方琰快被自己搞疯了,干什么呀!怎么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都会想到那个无聊的家伙。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第五天 高尔夫球场 “你今天精神状态不佳啊!”好友手握球杆走到方琰面前,神色暧昧的揶揄。“该不会昨天晚上又大战去了吧!” “少扯。你以为我是你啊!”烦燥地扔下球杆,方琰走到一边的圆桌上坐下,一杯清水下肚,还是解不了心口那无名的火。 “对了,我明天要去度假村一趟,一块去吧!看你最近老是虚火上升,全当散心了。” “你要去度假村。”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方琰猛地停下了喝水的动作。 “对啊,怎么了?”他干嘛这么诧异。 “噢,没什么。”静下心来的方琰也无法理解自己的举动,只能佯装平静的放缓了语气。 顿了顿,低低的声音传出。“帮我带点草莓回来吧!” 第七天 “哈哈......”在万家团聚的除夕夜,整个家族的老老小小全都聚集在一起,显得热闹无比。 方琰自然成了全家人共同攻击的对象。 “我说小琰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正经找个女朋友回来了吧!” “就是啊,别让你爸妈再操心了,家里的事业是要管,可终身大事也不能不问啊!” “小琰啊,收心了吧!让大姑帮你介绍几个好的,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的千金都盯着我们小琰呢!谁让他那么英俊,哈哈......如果我年轻个几岁,我也真想追他呢!” 方琰大笑着调侃。“哈哈......大姑,你也太胖了吧!我只要瘦的--哎哟,别打我啊!我说得是实话。哎哟......哎哟......” “你个死小子,我看你是欠揍。我今天非揍烂你这张嘴不可。”说完,略显臃肿的中年女人,操起一个沙发垫,追着方琰满屋子乱跑。 “哎哟,我不敢了,饶命啊,饶命啊!”方琰也乐此不疲的奔窜在坐满人的客厅。 “好了,好了,你们别闹了。我说阿景,你都四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琰儿,你也别闹了,摔着你大姑怎么办!”当家主人,方琰的老爸终于看不过去的发话了。 “气死人了。”中年女人扔下沙发垫,一屁股坐上去。呼呼的喘着气,眼睛还不解恨地射向总攻击她弱点的侄子。 方琰得意的展露笑容,缓缓将视线从女人身上移向窗外。 下雪了? 漆黑的夜空落下朵朵含苞的雪花,银色的棉糖块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覆住窗外青翠的松枝、假山、小桥。寂静的清冷伴着雪白的容颜,零下的温度更加映衬室内明光通亮,暖气 袭人,热闹非凡。 你那儿有下雪吗? 是不是也在和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满桌的年夜饭,和亲戚、朋友家的兄弟开心的打闹、嬉戏成一片,不时傻傻的露出憨态可掬的笑脸。 零点的时候,从电视里传出万民欢腾的声音,方琰才意识到一件事,他连给那个男人说声“新年好”这样简单的事都办不到。 第十天 “喂,方琰,大过年的居然把人叫出来滑雪,你还真是闲啊,公司快倒了吗?”穿戴好一切装束后,好友艰难地走到他面前。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们来比赛,看谁先到那棵树前。”戴上防风镜,方琰不再理会他的聒噪,脚下一使力便滑了出去。 新年的寒风一点点割过他的脸庞,极度享受这种微痛的刺激,他卖力滑向终点。 以一个优美的旋身来宣布比赛的结束。笑着拿下眼镜,顿时不愉快的感觉写满了整张俊脸。好友放大的面孔登时映在他眼中。 “哈哈......你输了,要请客哟!” 居然会败给他,简直不可思议,方琰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好,今天我请,明天你请我。” 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什么。惊讶的呆立住,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来解释自己的行为。到底是怎么了,他居然、居然又想到-- “什么?明天要我请你,方琰,你没搞错吧!什么时候变那么小气啊!” 是啊,方琰,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小气到连一顿饭都要和那个男人计较。即使他请的都是一般小饭店的家常菜,即使完全可以和妖艳的美女在高级餐厅用餐。方琰,你真是小气 到连自己都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手机铃声响在只有键盘敲打的办公室内,方琰看也没看便按下了通话键。“喂?” “喂,方琰吗?”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急切声。“我是龚维叶,晚上见个面吧!我给你带了东西。” 龚--维叶! 方琰抬起眼皮,静静聆听电话那头略显激动的声音,一字一句他竟不知道是那么铿锵有力,敲响在心头。流窜全身的血液似乎有了奔腾的动力,脸颊紧贴在话筒上,有一种似真似 假的幻觉。他,回来了?刻意掩饰喜悦的冰冷声音,通过电波传回那个男人耳中。“是吗 分卷阅读26 ?有非见不可的必要吗?我很忙。” 龚维叶愣了一下,呆呆的瞅瞅话筒,似乎这样便能看到那个男人突然淡漠的表情。“你怎么了?听声音好像不高兴,有什么不好的事吗?” “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很忙。你既然可以忙得消失半个月,一回来就说要见我,你有没有想过我也很忙,没空见你。”方琰没好气的说道。 龚维叶不解的听完他略带怒气的发言后,恍然大悟,低声下气地说:“原来你是在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一声,抱歉抱歉,一时给忘了。所以,为了赎罪,今天晚上我请,出来吧!” “我说了很忙,你听不懂啊!” “那要不然明天我也请。” “你当我是什么,跟你说了我很忙,谁要跟你每天见面啊!” “那我连请三天,总可以了吧!” “你--” “别生气了,晚上老地方见。” “我说了我--” “嘟嘟......” 挂、挂了?方琰不可置信地瞪着手机屏幕上“通话结束”的字样,这个男人到底把他当什么,谁会稀罕他请的那些垃圾食物啊!可笑至极,扔下手机,方琰继续着手边的工作。只 是稍显混乱的一颗心再也无法恢复平静。 该死!!! 紧闭的包间门阻隔了外面吵杂的喧哗声,紧张的炒菜声,自成一块天地的门内是不同于那一片热闹欣荣的奇妙气氛。一个满脸冰山的男人抱胸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双腿交叠在一起 ,傲气的仰高头瞪视着对面一脸讨好表情的男人。 擦去额头的虚汗,迎接毒辣视线的龚维叶低着头,心虚的端起烫好的酒,恭敬的端到他面前,赔着大大的笑脸,为他斟满。“嘿嘿......过年了嘛,我回了趟老家,听小王说年前有 人打过电话来找我,是你吧!呃......有什么事吗?” 阴郁的脸庞上没有半点反应,龚维叶只好再次以傻笑化解尴尬的气氛。“嘿嘿......那个......方琰,你家是怎么过的,很热闹吧!办置年货还真是够累的,连跑了集市三天,鞭 炮、春联、小食品一样都少不了。又是杀猪又是宰羊的,你一定没见过那种场面。年初一的时候还有唱大戏的,虽然听不懂什么,但就是人多,图的就是个热闹劲。哎,你们家也 是一大家子聚在一起过的吧!都有什么节目啊!” 三角眼!真是的,亏我都已经这么虔诚的认错了,还摆着这副臭脸。敢怒不敢言的龚维叶从旁边的椅子上提起一个大袋子,连眉梢眼角处也透露着和解的笑意。“方琰,这是我从 老家带来的,是子凡她母亲炸的小果子,非要我带来,同事们吃了也都说味道不错,所以我拿点给你。知道你不爱吃甜的,特意带了些咸的。噢,对了,还有--”一个扎着蝴蝶丝 带的包装盒移上桌面。“给你的,新年礼物。” 哈,终于有反应了,看来维雪的柔情攻势还是很有效果的。 方琰挑高一边眉,懒洋洋地说:“是什么?” “拆开看看啊,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瞪圆大眼,龚维叶激动地看着他终于有表情的脸。 “不说就算了。”方琰压低眉,站起身,就要往门边走。 “哎!”龚维叶眼尖的站起抓住他手臂,“别走啊,好,我告诉你,行了吧!是手套,是线织的手套,是一个很可爱很可爱的女孩亲手织的,她也是这个世上除了子凡外,我 最爱的人。颜色是我挑的,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很有意义的礼物噢!”想起这副手套的来历就觉得很可笑。当他提着大包小行回到家乡时,跑到路口迎接他的维雪欢腾雀跃着献 上她宝贵的亲吻并附带一份新年礼物。他热泪盈眶的接下这沉甸甸的心意,并想热情的回拥时,一双稚嫩却邪恶的小手伸到他眼前。“谢谢,一百零八块。” 什、什么?一百零八块。据一向坦诚的维雪交待,圣诞节时买了线亲手织了爱心围巾给她很有好感的男人,并用剩下的线头很感恩戴德的“顺便”帮老哥织了一副手套。所以-- “这一百零八块只是线钱,我可没有收手工费哟!” 就是这样,他为那个夺走他亲亲老妹心思的男生付了一百零八块,才只得到一副用线头织成的手套。 戴上去,一股暖流透入心间。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他想起了方琰。那个经常和他吵架,又是他的情敌,却几乎每天见面的男人。他不是没有朋友,只是多了一重这样的身份,使这 份奇怪的友谊也就有了特殊性。第二天来到集市上购买年货时,他突发奇想买了毛线,回来央求维雪好半天,才终于答应织了现在这副手套。银灰色,很适合他啊!冰冷、傲慢却 又高贵的男人。 除了宁子凡外,最爱的人?!! 他眯起双目,盯着扎眼的粉色丝带,冷冽的声音带着二月的低温,穿过龚维叶的心脏。“那种廉价的东西,你以为我会稀罕吗?” 连桌上的菜也都跟着冷却下来。龚维叶猛灌了一口酒才压制住心底的愤怒。抬起努力维持的平静,无关感情的面孔苍白失色。 方琰故意选择漠视他受伤的表情,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袋。“得到宁子凡我势在必行,我也不想让你有任何借口说我耍赖。所以,公平起见,别再让我找不到你。拿去。”一使力, 纸袋便被推到龚维叶的面前。 “这是什么?” “自己打开看。”相对于他的软言软语,方琰却是底气十足的强硬。 龚维叶不想因这件事又跟他大吵一架,掏出纸袋中的盒子,打开后一款亮黑色男式手机摆在他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送他手机?这份礼物过于贵重了吧! “难道我说的不是中文吗?同样的话,你非要我再重复一遍吗?”他像一个浑身长满毒针的刺猬,毫不留情地极尽刻薄。 龚维叶再也无法容忍自己的好脾气所带来的羞辱,终于也大起了声。盖上盒子,重新装回纸袋中,推回他面前。“如果是你所说的理由,我可以自己去买,用不着你送我。”用金 钱来打压的侮辱,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改不了这个坏毛病。上次对子凡也是这样,难道他就不懂得接受教训吗? “不想要就扔掉,我这儿不是垃圾回收站。”用不着他送 分卷阅读27 ?哼,好大的口气。 “你--”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难道这不是用钱买来的吗?轻易就说扔掉--“你这个人能不能不要这么别扭,这份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接受。” 话音刚落,只见方琰连一秒钟的犹豫也没有,便将整个纸袋扔进了冒着热气的鱼汤中。 “你这个疯子--”龚维叶慌忙捞出已浸入汤水的纸袋,拿出盒子,打开来--还好,汤没有浸到里面。手机安然无恙地躺在盒中,和它的主人一样散发着坚硬、个性的冷光。 眼前眉头也不会皱一下的男人让他产生了深深的折服和挫败感,他永远也摸不清这个时而嘻笑,时而怒骂的男人阴晴转变的理由到底是什么。无力的垂下头。“我知道了,这个 手机我收下了,但不是你送我的,我花钱跟你买。多少钱。”这也是他最后的坚持了。 “无聊。”男人不屑的转过脸。 “多少钱!”加重的语气也表示了他绝不妥协的态度。 那种不容忽视的强硬迫使方琰不得不将脸转向他。沉默了片刻后,他随意吐出了一个数。“一千块。”这应该是一个像他那种笨蛋不太会怀疑的数字。 虽然比预想中低了很多,不过一向对这种事不太在意的男人也没有多想什么。“本市方亚房地产公司总经理方琰,是吗?我明天就会把钱寄给你。” 寄给他?那就意味着不愿再见面。方琰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斜斜的目光如天柱般直射下来。“随便你。” 门被打开的瞬间,一股寒风卷过他的气息扑到龚维叶身上,清香的古龙水夹着干涩的烟草味。 为什么总是和他处不好,总是说不上两句话就要大吵一番。是因为他们的身份吗?搞不清,到底什么样的相处模式才能真正适合他们。 公平竞争是吗?他怎么有时竟快忘了这种约定。反而要那个男人时不时的提醒。是啊,龚维叶,你在想什么呢?这是你们唯一常在一起的理由。只是竞争的对手,注定会有一个输 家的比赛。 轻轻的漾出笑容,怎么快忘了自己的定位。傻瓜一样,承载着一份从不存在的友谊,是被自己虚构的友谊。 他拿起被冷落在一边的手套盒。“维雪,真是可惜,浪费了你的心意。对不起了......” 眼神瞟过桌上的手机,能拉近距离的东西却也真正成就了隔阂的存在。 只是--情敌。 15.特殊 手臂伸出暖和的被窝,摸索着找到嘈杂音乐的来源处--手机,微微探出头颅,将手机移到耳边。“喂?”没好气的声音传出。 “喂,方琰,我是子凡,那个,他们说想要一起去爬相山。你,你要一块去吗?”电话里传出宁子凡微弱、腼腆的声音,显然被他的凶煞吓到。 “噢,是子凡啊!”该死,竟然为这种事一大早吵醒他。连眼睛也懒得睁开,他努力克制着脾气放缓语调。“我昨天开会开到很晚,今天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吧!”如果不是 看在还要追求她的份上,他早就不计形象地大吼完直接挂电话。 “噢,是这样啊!”一种淡淡的失望通过电波传递到方琰的耳中。“那你好好休息吧!我挂了,再见。” “再见。”可惜他大少爷实在没多余的精力去哄人,丢下手机,蒙上被子,继续他的周公之旅。 十分钟后 不甘冷落的手机再次发出恼人的音乐声,持续了整整两分钟后,方琰终于败下阵来,摸到手机,接通后,连礼貌性的“喂”声都不愿发出,直接怒吼起来。“你烦不烦啊,都说了 不去。”就算是女人又怎样,就算在追你又怎样,了不起一拍两散。本少爷早就不乐意奉陪了。 “去哪里?”一道低沉的男音突兀地响起。 方琰猛地睁开双眼,不自觉地念出在脑中形成的名字。“龚维叶?”什么时候开始竟对他的声音那么熟悉。 “对,是我。我打电话来只是要告诉你,小凡约我一起去爬相山,要不要来随你便,我尽到了通知的义务。” “你打算去吗?” “当然,今天我休班。” “好好的休班你就不会选择在家休息吗?非要一大早起来陪她发疯,你的精力还真是旺盛啊!”不明原由地虚火上升。 沉默地盯着话筒,龚维叶挑高眉,不明白他怎么又开始发飙。“不想来你可以不要来啊,我的精力一直都很旺盛,谢谢夸奖噢!” “你--算了,我知道了。几点?在哪里碰面?” 方琰挂上电话,闭上眼又迷糊了好几分钟,才挣扎着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使劲揉揉惺忪的睡眼,望着镜中一脸疲惫的人影,到底是为了什么要一大早这样折磨自己。理不清头 绪的男人只能责怪自己真的疯了。 “方琰?”在接头处碰面后,宁子凡惊奇地发现一个不该存在于队伍之中的人。 “嗨!”一番梳洗后,神清气爽的男子愉悦地和众人打着招呼。 龚维叶撇过头,不去看他。这个耀眼的男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吸引众人的聚集点。反观自己的平凡--他下意识的挪动脚步,站到离他稍远的地方。他们共同追求小凡,是大家都 心知肚明的事,被拿来做一番比较,也是再自然不过。唉!他从里到外也许真的没一样比得上那家伙,但他对小凡的真心却是绝不会输给任何人。可惜这一点,永远没人看到。 简单的寒暄后,大家便启程往山顶走去。一路上一群人说说笑笑,渐渐的也不觉得肩上的行李有多么沉了。 越过一个陡坡,龚维叶转过身很自然地向宁子凡伸出手。 另一只手臂也几乎在同时伸向了她,方琰转过头与龚维叶对望了一眼。 强势的电波在彼此眼中互相流转,宁子凡皱着眉看向同时伸向她的一双手,可惜它们不是同一个主人。 子凡为难的神情落在双方眼中,一次试探性的较劲却使他们谁也没有退缩,伸长的手臂仍是直挺挺地摆在宁子凡面前,等待她的选择。 子凡,会是谁,你会选择谁? 牵起谁的手,走下漫漫长路。 一个是温柔体贴的邻家大哥,一个是浪漫狂放的富家公子。宁子凡缓缓垂下高扬的头,如神邸般高高在上的两人令她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为什么偏要 分卷阅读28 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为 什么非要强迫她做出选择。如果不是爱,就不行吗?如果非要是爱,她的心-- “谢谢。”李娜脸上堆满笑容,将自己的手放在龚维叶伸出的右手上。 龚维叶稍愣了一下,扯出礼貌性的微笑,将她拉下陡坡。 宁子凡心里感激着好友的解围,一边将手伸向方琰。 到达半山坡时,已接近正午。大部队决定暂时停下,解下肩上的背包,取出食材。 “什么?要烧烤?”龚维叶诧异地看向支好的烧烤架子。 “对啊!你不喜欢吗?”李娜拿出自己包中的东西,兴奋地说:“我们表决一致通过的,看来大家都很喜欢。” “噢!没什么不喜欢的,有什么我能帮忙的。”蹲下身子,帮着她准备材料。 “李娜,这边弄好了吗?我也来帮忙。”宁子凡三两步小跑着跟上前,方琰走在她身后。 “哎哎哎,不行。”推开她的身子,李娜忙站起身。“你不可以。” “为什么?” 像赶苍蝇般轰走两人,推推搡搡地大声说道,“你们两个不要和我们一起,去那边,那边,你们自己去烤东西吃。” “怎么可以这样?”宁子凡大睁双眼,难以置信。 “快点走开,别来烦我们。总之,我们大家都不欢迎你们。” “什么嘛!我才不信呢。” “不信你就试试看啊,看有谁会理你们。”李娜继续蹲下身子,整理手边的材料。 宁子凡噘着嘴跑向另一边的同伴处。 方琰目不斜视地望向龚维叶诧异的脸。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堵在心口。 后者在回视中若有所思,稍久后,才了然地露出无奈的表情,缓缓蹲下身子。 待方琰走远后,李娜偷偷瞄了眼龚维叶的脸。“我和小凡一样叫你维叶哥,可以吗?” “嗯?噢,好。” “维叶哥,你是不是生气了。我刚才那样--” “没有。没关系......” 那才是众人理解的童话吧!王子和公主,幸福的在一起,是每个人乐见其成的故事。 而公主和平民--不切实际的神话,根本懒得有人翻阅。 “他们真是太过分了,居然孤立我们。”翻动着手中的烤肉串,宁子凡佯怒地说道,眼神不时偷偷瞄向坐在她身边的方琰。 “噢!”无意识的回答,方琰无趣地拨弄着炭火。烟火缭绕间,远处一个放声大笑的身影时隐时现,吸引着他不自主的眼神。 有什么好笑的,嘴巴还张那么大,也不怕苍蝇飞进去。 用说的还不行啊,手舞足蹈的像什么样子,难看死了。 不是说对小凡死心塌地吗,为什么还跟那个叫什么叫什么娜的女人偎那么近,干什么,嫌宁子凡看不见啊! 吃吧,吃吧,撑死你,撑成个大肥猪,看你心爱的小凡儿还要不要你。恶心死了! 怎么,乐不思蜀啊,连往这边看一眼都不会吗?不是口口声声说爱着宁子凡吗?你心爱的女人正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难道就不会想要看看他们都在做什么吗? 所以我就说穷人嘴里的爱情-- 去! “......于是我们就一起去了。你呢,你喜欢那里吗?方琰。” 宁子凡一个人叨叨了好一会,转过头去望向方琰。 “方琰、方琰......”没有反应。 他的眼神-- 宁子凡顺着他呆滞的目光看过去--一直在嘻笑谈论的大伙,没什么特别的啊! “方琰。” “嗯?”被她的叫唤惊醒,方琰回头看了她一眼,便将脸转回原先的地方。 “你在看什么?” “噢,没什么。”方琰站起身,连头也未回,便肯定地说:“小凡,我过去一下。” 满地的石子,满地的尘埃,步履坚定地朝着一个地方前进。那里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方琰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一味烦躁地等着,等那不可思议的感觉如蜗牛慢爬般消失,那还 不如跟着自己的感觉走,也许能找到一个他想要的答案。 他只知道--如果靠近,他的心就不会那么烦乱,就不会老想着要去靠近。 方琰,你到底想要找什么。 “方琰--”宁子凡在他身后站起,难以理解地盯着他的举动。他是,怎么了,似乎很不太想和自己单独在一起。 这是为什么?他们的关系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点进展。她也试着去接受这个人了,可为什么那种紧追却渐渐消失。每一次在一起的时间都在减少,他的目光总是若有似无地落在别的 地方。而当她好不容易提起勇气,主动去约他时,他竟以开会太晚这个理由拒绝了她。 方琰,这到底,是为什么。 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龚维叶笑着转过头。 那双犀利的眸子带上点愤怒的因子,与他的视线紧紧相缠。 是方琰! 是方琰? 他不是应该-- 龚维叶望向独自站在远处朝这边张望的宁子凡,再低下头来看他时--干嘛要一直盯着他,脸上有脏东西吗?毫不示弱地回瞪过去。怎么,要在这里上演战争吗?谁怕谁啊! “那个,方经理,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和小凡两个人在那边--” “就是啊,难得能单独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怎么,方经理打算上演欲擒故纵的把戏吗?” “哈哈......” 方琰转过脸打趣地说道,“对女人不能太过宠溺,适时的冷落才会让她们有心慌的感觉啊!才能体会到男人的重要性。” “你们这些男人啊,简直坏透了。”女同事不能认可的责骂。 “哎,我倒觉得方经理这招很高,我说小林,你得学着点,别整天追着丽丽的屁股后面跑,学学人家方经理,多潇洒。” “我也想啊,可我哪有方经理那条件啊!唉......” 一阵无聊地吹嘘调笑,龚维叶不免在心里苦笑一下,他们这些人在自己面前毫无拘束地直呼姓名,坦露本性。可是,当方琰一来到,立刻成为大家巴结和吹捧的对象。 这就是王子和平民的区别吗? 分卷阅读29 “维叶哥,给你,鸡翅膀。”李娜殷勤地递上烤得焦黄的鸡翅膀,满面春风地笑逐颜开。 一副花痴样,方琰看不惯地别过脸去。 “谢谢。”龚维叶微笑着刚想接过去。 “鸡翅膀吗?很香啊,其实我也很喜欢吃的。”方琰假意地靠上前。 “啊?那,我再给方经理烤一个好了。”李娜说着就要再拿起一个鸡翅膀。 “可是,我现在有点饿了。”故意挑衅般瞪视着男人的脸。 龚维叶收回自己的目光,和那个人练对眼,实在有够无聊。“那这个就给方经理好了。” 方经理? 哼,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客气的叫过他。从来都是直呼其名的,今天装什么假。“谢谢噢!”带点恨意地接过他手中的食物。不知为何,听到他这么叫,方琰就是有种不舒服的感 觉。无限扩大的郁卒让他立刻在心中升起了怒意。 方经理--哼,好一个方经理!! 饭后,女人们围坐在一起边收拾东西边谈笑打闹。 男人就着一些零食、啤酒侃起了另一个世界的语言。 无意中瞥到白色塑料袋里装着的开心果。方琰眼睛发直地愣了一小会,将它提到身边。寻到一个干净的袋子,一个个将剥好的开心果放入袋子中。 他在干嘛! 袭维叶用眼角余光扫向那个奇怪的男人。 方琰用胳膊肘捣了捣他,低声说:“吃啊!” “嗯?”不能理解。 “我都剥了半天了,你不吃吗?” “噢,吃啊!”龚维叶这才发现那个盛装果仁的袋子一直都是放在自己面前。顺手捏起几个放入口中。 几分钟后终于有人发现了这一奇怪的现象,于是悄悄捣了捣旁边的同伴,并用下巴指指他们的方向。 到最后,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全用着惊诧的眼光望向他们。 一个在低头安静的劳动,一个在垂首沉默的享受。和谐自然的好似他们一直如此。 就算他们的身份不是有着不容逾越的特殊性,光是这幅沉静的画面都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像守护女神般小心翼翼地劳动,毫无怨言不说,就连觉得不合适的想法似乎都没有过。 方琰,他,到底在干嘛!那个男人,不是他的情敌吗? 好安静! 龚维叶察觉到周围古怪的气氛,抬起头来。 十几双眼睛全部盯向他们。 “喂--”手臂凶狠地捣捣旁边的男人,提醒他的注意。 “怎么了?”方琰纳闷地抬起头,这才发现--“你们看什么?”他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吗? “啊......没什么,没什么......哈哈......” “是啊,什么都没有。” “那个......天气好好噢!对吧!” “是啊,我才发现呢,天气好好。” ...... 受不了,龚维叶用手抵往发涨的额头。也不用做那么明显吧! “他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方琰警戒地盯着众人怪异的表情,身子靠近龚维叶以寻求答案。 尽量让自己坐得离他远一点,龚维叶语气平淡地说:“没什么。” 方琰转过头看向刻意拉开距离的男人。“你干什么。” “没什么!” “哎,龚维叶,我早想问你了,你搞什么,一整天阴阳怪气的,发什么神经。打电话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你难道不会用好点的语气吗?谁又惹到你了。” 这个--这个--无耻! 他只能用这两个字来形容眼前轮廓放大的男人。他之前做的那些事他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竟然还想指望自己对他有什么好语气,搞清楚,他又不是子凡的那些同事,需要巴结他 的公司才能够做生意。所以,平民没有理由处处奉承王子。 可是-- 算了,既然他都装作没发生过,如果自己还在斤斤计较,岂不是显得太小气。又不是女孩子家,那么记仇干什么。 “没人惹到我,我自己发神经。” 发神经才会认识你,发神经才会和你一起去酒吧,发神经才会想要给你织手套,发神经才会想把你当成朋友。发神经才会--无聊的想到你。 子凡,你眼中的方琰是什么样的。 风趣?幽默?浪漫?体贴? 一定不会对你用任性当武器,用脾气当盾牌。每一次的甜言蜜语会让你有陶醉的感觉吗?现在众人都已将你们当成了最完美的金童玉女,极力的撮合。 子凡,这样的男人,你真的会,爱上他吗? 如果不是-- 为什么,我会有一种感觉,你--离我,越来越远了。 远到我快看不清你的容颜。远到我维系多年的支柱有了剥皮脱落的细痕。 子凡,接下来,你真的会一步一步走出我的生命吗? 我无力的手还能抓住你多久。 子凡...... 16.归属 “这部电影很好看,谢谢你。” “没什么。”方琰倍感无趣的和宁子凡一同走出电影院。 褪去厚重的冬衣,三月稍冷的空气吹在单薄的外套上,灌进身体的冷风让他不自觉缩了缩身子。乍暖还寒、春寒料峭,真不该不听老妈的唠叨,现在可好了。唉!祈祷明天不要感 冒才好。 “你请我看电影,作为答谢,我请你吃晚餐,好吗?”宁子凡娇羞的小脸忽然晃到他面前,表情可爱的说。 “随便。”反正他也没什么约会,和谁一起吃都是一样。 不知为何,最近似乎越来越提不起劲去追求她。休假时他宁可躲在暖和的被窝或一个人跑去健身房,也懒得打个电话约上宁子凡。明明不是再加把劲,应该就可以搞定的事,却为 何有了想放弃的感觉。明明一直是几月前就相中的姣好面容,此刻在他眼前却成了平淡无奇的画像,激不起他半点兴趣。方琰,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忘了那个赌约了吗?再努力多 约上几次,应该就可以让宁子凡心甘情愿地做他膝下的众女友之一,然后带着骄傲站在那个男人面前,自豪地看他抬不起头的样子,这不一直是你很想做的事吗? 可 分卷阅读30 是-- 很无趣。 跟她在一起,真的很无趣。虽然她的天真和时不时的小脾气会让他有一时的新鲜感,但久了也就乏味到多看一眼也懒得。于是散漫地走在遍布华丽彩灯的大街上,意兴阑珊的与她 随意搭话。 绚彩的灯光照亮漆黑的夜空,此起彼伏的流行乐以夸张的音调响彻整个街道,滑过眼前的车辆不安的躁动,川流不息的人群着急地赶往目的地。 红灯、绿灯-- 清冷的斑马线尽头站着一对男女。 一个十七八岁高中生打扮的少女,一个笑面如星的成熟男人。 心跳瞬时漏掉一拍,方琰鬼使神差地大喊一声,“龚维叶!” 男人条件反射地抬起头,四处张望后才发现对面街道上站着他熟悉的宁子凡和--方琰!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不悦地换下笑脸,自己果然像个白痴一样,傻傻地谨守那个约定,还自豪地以为这是什么狗屁公平。 可看看他呢--狡猾的男人,居然又单独约了小凡。 龚维叶转过头,这一次,他真想装作没看见,就这样走掉。 可是,方琰,他为什么不这样做,反而召唤了他一声,是为了向他炫耀吗? 可恶的家伙! “是子凡姐。”站在他身边的龚维雪诧异地紧盯着宁子凡身边的男人。“哥,子凡姐和谁在一起啊!” “还能有谁!”没好气地回道,这种人,还是不要介绍给维雪认识比较好。恶劣+差劲,不知为什么总有种自己被他当猴耍的感觉。 “难道他就是你那个情敌?”大张着嘴摇摇龚维叶的胳膊,“哇!他好帅啊!哥,这种人喜欢小凡姐啊!天哪,你还有什么希望。” “维雪--”不可置信地瞅着自己最亲爱的老妹,她、她、她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如此打击他。还是那个一直鼓励他不要放弃的龚维雪吗? “龚维叶,你在干嘛!”方琰显然不耐烦地又大吼了一声。 搞什么!居然带个那么小的女孩一起逛街,你有恋童癖啊!也不看看自己都一把年纪了,还去学人家吃嫩草。可恶! “维雪?”宁子凡瞅清了龚维叶身边的女孩,她怎么会来? “什么?你认识她吗?”方琰转过头来。 “嗯,她叫龚维雪,是维叶哥的妹妹。” “妹、妹妹?他有妹妹?是亲妹妹吗?”怎么没听他说过。 “嗯!比维叶哥小了十一岁的妹妹,现在是高二的学生。” 妹妹--他的妹妹。 “你放心,不是给小凡的,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她很喜欢吃草莓,像这么顶级的,我当然要送给她了。” “是一个很可爱很可爱的女孩亲手织的,她也是这个世上除了子凡外,我最爱的人。” 十七岁的女孩,除了宁子凡以外,他最爱的人。 “哈哈......”方琰无意中笑出声来。原来他说的是他的妹妹啊!该死,竟害你-- 什么?想要说出来的是什么?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又是什么? 为什么在知道是他的妹妹后竟会有如此大的兴奋,有一种豁然开朗在心中作怪。 方琰,那到底关你什么事! “你笑什么?” “没什么。”止不住笑意的脸庞微微泛出红色。他抬头望向远处的男人,一张愤愤然的脸上是他早已熟悉的五官。 龚维叶、龚维雪...... 原来啊...... “先就要这些吧!”点过餐,方琰随手将菜单递给了侍者,笑着注视与龚维叶有些许相似的那张脸。“你的名字是叫维雪吧!很好听,自我介绍一下。”他伸出手越过餐桌,“我 叫方琰,在本市的一家房地产公司工作。很高兴认识你,雪儿小姐。” 龚维雪有些受宠若惊地伸手与他相握。“很高兴认识你,方先生。” 受不了,他又想干嘛!龚维叶冷冷地看着方琰,不满他伸出的那只手,直有想打掉它的冲动。 “叫我方大哥就好了,什么方先生太见外了。我也叫你维雪,可以吗?维雪很可爱也很漂亮啊,和你老哥一点都不像。”方琰坏坏地瞟了一眼男人阴沉的脸。 你心疼的宝贝,是吗?哼-- “啊?哈哈......我老哥也是很帅的,在我心目中,他是天下第一大帅哥。噢,当然,不能和你相提并论啦!你就像从日韩偶像剧里面走出来的明星,简直酷毙了。”龚维雪一脸花 痴相地望着方琰那张俊帅无比的脸,心花怒放地直闪电眼。 “是吗?我有那么好看吗?”方琰摸摸下巴,摆出几个超炫的POSE,“呃......有时候照照镜子,还真觉得是这样呢!” 恶!他还没吃呢!没有东西好吐,可以吗?龚维叶不满地转过脸。 他们又笑着互相恭维了好一阵,直到侍者将晚餐端到面前才算终止。 方形的桌子,一边坐着方琰和宁子凡,另一边是龚家兄妹。对这种分座方法虽有意见,却也不便提出来,龚维叶不满地低头进食,说实在的,真不愿看他们坐在一起的画面,公主 配王子。怎么看怎么让他觉得不顺眼,和谐的不顺眼。 “那个,”龚维雪直白地开口,“方大哥,你也喜欢子凡姐吧!” “维雪--”宁子凡羞赧地出声。 看了她一眼,方琰微笑着说:“我和子凡是朋友。” “咦?朋友?可是我哥说你们是情敌啊!” “噗--”一心进食的龚维叶被这句话吓了一跳,“维雪!”这丫头在干嘛啊! “噢?是吗?”方琰冷冷地瞟了他一眼。 “我承认方大哥是很优秀,可是我还是会全力支持我老哥的,在这个世上,他是我最亲的人。所以,方大哥,我在这里替我老哥向你下挑战书,我一定会想方设法让子凡姐变成我 的大嫂。这一辈子,我也只承认她这一个大嫂。” “唉!”宁子凡低头掩面,被她打败。 “别说了,维雪--”龚维叶掩在桌下的手一个劲直扯龚维雪的衣袖,小声地制止。 “怎么了,我一向有话直说的嘛!要不然这样,方大哥,你把子凡姐让给我老哥,那,我允许你来追我好了,我会考虑的哟!你条件这么优秀,年 分卷阅读31 龄我就不在乎了,好吗?” “维雪!”龚维叶已经有了想要吃人的冲动。 “哈哈......”方琰放开怀大笑起来,“维雪真的太可爱了,呃......如果子凡不喜欢我,我可以考虑追你噢!哈哈......” “哥你干嘛老捏我,你就总是这样畏畏缩缩,才会到现在还追不到子凡姐。真是笨死了--”龚维雪转过头,“子凡姐,你真的不喜欢我老哥吗?你看看,虽然他比不上方大哥那 张白脸,可是这样才更有男人味不是吗?子凡姐,我可一直把你当成我嫂子看的。” “维雪--你又欠揍了是不是?”宁子凡双手抱拳,作势要开打。 “子凡姐,有两个帅哥在这儿,你想献丑吗?” “你--看我回去怎么治你。” ...... 方琰笑着将视线移到龚维叶身上,后者正在一言不发地切着面前的食物,早已对她们的相处模式见怪不怪。 这就是青梅竹马的定义吗? 可惜成就不了现实中的爱情。 方琰低下头,拿起叉子,盘中的几块辣椒害他皱起了眉头。用叉子叉上几块,伸到龚维叶面前,“给你。” 龚维叶连头也没抬,就着伸过来的叉子,将辣椒咬到了口中。 方琰接着挑出剩下的几块,再次伸到他面前,“还有。” 龚维叶刚刚张大口,靠近那几片绿色食品,沉寂在空气中的几分异样让他不禁停下了动作。好像有什么灼热的目光围在他身上似的,害他不自在地转过头。 维雪和子凡的表情怎么看起来那么怪。 大睁双眼,微微启口,呆愣着脸望着他们。 他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为什么这样看着他。 偏过头看向方琰,他正一手托腮,一手伸到他面前,等待着他把厌恶的辣椒吃完。 有、哪里不对吗? 好像、好像是有点不对吧! 可是-- 难道-- 龚维叶恼恨地踢了踢方琰的腿,惹来后者的惨叫,“你干什么,踢我做什么?”揉揉发痛的小腿,这家伙还真够狠。 该死,怎么忘了,维雪和子凡她们都在。平时在小饭店时总是有包间,两人共饮早已是习以为常的事了。怎么今天--唉!丢人丢大了。 “哥,”龚维雪有些难为情地开口。“你们经常一起吃饭吗?” “呃......有时候啦......有时候......”冷汗都快流出来了。 “那,你们经常这样吗?”真的假的? “对啊,怎么了。”方琰插嘴说道。“有什么奇怪的吗?”他们不是一直这样的吗?一开始是有点不习惯了,不过久而久之,也被这个男人拖下水了,从什么时候起不在乎,早就 不记得了。 “噢!没什么,没什么。” 龚维雪和宁子凡互相对望了一眼,尴尬的笑笑,便各自低下头若有所思。 “喂,你还吃不吃。”方琰将胳膊伸到他面前,晃晃手上的银叉。 吃、吃你个大头鬼! 龚维叶毒辣的目光狠狠刺穿他。这个家伙,一向不是很聪明的嘛!怎么现在,却像缺了根筋似的。 可恶,看来实在有必要减少和他见面的次数。 晚餐后,一群人晃悠悠来到飚歌城,点了个中包,两个大女孩便抱着话筒,不愿撒手。 “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长大后世界就没童话......” 方琰受不了地挖挖耳朵,这是什么歌啊,怎么可以被这两个聒噪虫嚎得那么大声,幸好隔音设备还算好,不至于被隔壁的人敲墙壁或直接找上门。 龚维雪和宁子凡干脆脱掉鞋站到沙发上,一个人抱着一个话筒,不停摇着脖子,乱蹦乱跳,深情对吼。“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我宁愿,永远都,笨又傻。我不想,我不想, 不想长大。长大后,我就会,失去他。我深爱的他,深爱我的他怎么会,爱上别个她。” 好嘛,我看你们两个也就像没长大的样,什么淑女,什么闺秀,都见鬼去了。 干坐在一边的方琰无聊地转过头,穿过两个女孩的长腿,视线落到静坐在一边的男人身上。 看来他也快受不了这种夸张的气氛,皱着眉紧瞅着两个疯狂的女孩。 昏暗包间里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柔和的肤色紧紧吸引着方琰的目光。 你的眼神在望着谁,那种专注,轻轻浅浅,却也真挚无比。 多停留一秒,多看你一眼,从何时起,我追随你太多,连移去也不容易办到。 只想这样静静看着你,阻隔了音乐,阻隔了人影,我的眼中只有你的身影,你的侧脸。 你感觉到我的异样了吗?你转过头来与我对视,那双深色的瞳孔中有我的影像吗? 你有看清过我的样子吗?你有记住过我的长相吗? 一种稠稠的液体好像化在我们之间,浓得无法去解的情愫在悄然发芽。我不想去灌溉它,不想去滋养它,冷然处之,却发现它还是顽强地生长起来。 已经无法克制了吗? 平凡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是淡淡的与我注视,你能发现我眼底的秘密吗? 龚维叶不自在的转过头,那道灼热的视线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却几乎在同时,一个小小的物体撞击了心灵深处的大门,发出浅浅的回音。 那是什么,听不清,也看不到。 你在想什么,方琰,你的视线只应该落在一个人身上,而那,绝不会是我。 他抬起头看向宁子凡带笑的面孔。 那是你想要的归属吧!一个战胜我的归属。 也是我, 一直追随的归属。 17.陷情海滩 龚维叶踏进位于市中心地段刚落成不久的游乐园大门时,眼花缭乱的童话世界顿时淹没了他。 满山满眼的人群,川流不息;五颜六色、缤纷绚丽的娱乐设施,遍布每个角落;悬挂在上空的汽球、丝带翩翩起舞,挤满每一寸空气的尖叫和快乐,真实的感染着这里的每一个人。 一个城堡、一个乐园、一个供全家人增进感情的地方。 温馨浪漫的旋转木马、奔腾翻滚的云霄飞车、摇摆刺激的海盗船、博 分卷阅读32 击探险的激流勇进、神奇动感的4D影院、阴森恐怖的鬼屋,无一不激起阵阵惊涛骇浪的兴奋尖叫。 现代人心目中的完美国度--童话中的乐园。 比比皆是一家三口的幸福画面,看得龚维叶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唉!子凡,什么时候我们也能组成这一幅温馨,我一定将它装裱起来,珍藏一生。 “龚维叶。”伴着一道男声,方琰从游乐园深处走过来。“你怎么才来!”显然是等得不耐烦了。 “我已经很赶了。哎,这里真是你们家建的吗?你们不是搞房地产的吗?” “方亚集团涉及的范围很广,房产业、餐饮业、服装业、家居业、娱乐业都有我们的领域。怎么,连这你也不知道吗?消息很不灵通啊!还自栩我的情敌,你要靠什么赢我啊!” 不屑地送上两记白眼。 龚维叶撇撇嘴。他的毒舌早就领教过不下千百回了,也早已练成了金钢不坏之身,懒得与之计较。“我知道你很伟大,行了吧!那你又知道我工作的地方在哪里吗?我担任的职位 是什么,我们公司开发的产品又是什么,这些你都知道吗?” “我根本就不屑于了解你的事。”方琰傲慢的一挥手,鄙夷之色溢于言表。 “哼!”龚维叶不满地瞪他一眼,却早已习惯了他的冷嘲热讽。如果有哪一天他不再说这种话,倒反而是件奇闻。方琰的骄傲和他显赫的家世有关,几乎可以说是与生俱来,一时 要他改掉也不太可能。只要是还能接受的范围,龚维叶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忍也就过了。 “给你。”方琰从怀中掏出一张镂空金卡,递到他面前。 “什么?”龚维叶接过来一看,是一张游乐场的金卡。 “全程卡,一般只会给和方亚有生意来往的客户。有了它,你可以不用花一分钱玩遍整个乐园。”很适合你这种穷人。想想,方琰还是没将这句话说出口。 “太好了,谢谢啊!”龚维叶两眼放光地直盯着薄薄的卡片,宝贝似的小心摸摸上面烫金的大字,细心地收入怀中。“以后可以带维雪来玩,她一定会乐疯的。” “你有没有做一件事不想到你老妹的。”斜眼瞅瞅他,方琰看不惯地说:“把手机号给我,都多久了你还不告诉我。如果我不提,你是不是打算永远都不说。”一提到这件事就一 肚子火,语气不自觉加重。 “不是的,那个......那个......因为我实在用不着手机,所以......所以......把它给了维雪。”不是自己花钱向他买的吗?那应该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应该可以任他随意支配吧!为什 么面对方琰的质问时,他竟有些许愧疚之感。搞什么,龚维叶,你也太没用了吧! “什么?!!!”果然,还是发脾气了。 龚维叶自责的低下头,想起他刚把手机送给维雪时,她一下从床上蹦了下来,抱着自己猛亲了好几口,手舞足蹈的小辫在他面前晃了好几圈。“哥,你太好了,你实在太疼我了, 居然给我买这么好的手机,我简直爱死你了,哥~~”甜得发嗲的声音直让二十八岁的老男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很好吗?才一千块而已。” “哥,你疯了,说什么胡说呢!这是诺基亚的新款,网上报价要七千多呢!就算是水货也得五六千呢!哥你实在太大方了,你放心,追小凡姐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一定不辜负 你的期望,哇~~!回去拿给小丽她们看,她们一定会眼红得想杀了我。哈哈......太幸福了......” “维雪,我不是要你拿去炫耀的,是想以后你给我打电话会比较方便。维雪、维雪......” “我有手机了,我有手机了。哈哈......小丽你们死定了,我老哥给我买手机了,看我不得意死你们,哈哈......”不用指望了,一句也没听进去。龚维雪已兀自沉醉在青春期少女编 织的虚荣美梦中。 七千块?这、可能吗?方琰不是跟他说一千吗?难道他骗自己,可似乎也说不通啊!他有什么必要这样做。 本想找他问个明白的,可一看到他那副趾高气扬、盛气凌人的模样,龚维叶不得不打消自己的想法。那段不愉快的经历还是不要重提比较好。否则好不容易维持的和谐表象又会很 快被火冒三丈的口水战给取代,还是--算了吧! “你把它给了维雪!!!龚维叶--”从心底猛然窜起的怒火侵占了他大半的理智,不计形象地冲他低吼。“你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买手机给你,同样的话你非要我再 重复一遍吗!做事不经大脑的家伙,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不是,你一定要--” 看吧,被他猜得很中。不能提手机的。 “我知道我知道--”不等他将飙发到最顶点,龚维叶慌忙截掉。“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不顾他的反对,硬是转过他的身 子,讨好地推着他的背。“我们别提这个了,走吧!带我参观参观你们的主题乐园,给我介绍一些特色。放心,我不会偷偷带子凡来的。哎呀,好了,好了,快走了。” 七下八下,手口并用,硬是将他推离了人潮涌动的路口,终于堵住了他叽哩呱啦个没完的尊口。 渐渐缓和了怒气的男人领着龚维叶来到了本座乐园最大的卖点之一--“海天一色。” 半封闭式的仿真沙滩,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与头顶的天空在远处自然相接,刻意营造的海风和气味以假乱真,让龚维叶有种置身真实海边的错觉。 “天哪!这、这太不可思议了。”真心的发出赞叹,十足的佩服人类的工艺,可以做到这种地步,仿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大自然,那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怎么样?不错吧!”看到他惊讶的表情,方琰自豪的扬高头,想想这还是他提出的方案呢!“这里的沙子全都是从海南三亚运过来的,海水是仿造真实的海水调制而成,连味 道也考虑进去了,完全可以以假乱真。采用镜面处理所以看上去有无边无尽的感觉。说是半封闭却不会让人看出来,因为我们做的不是一个大型的游泳馆。我们要给人的就是这种 完全放松的自然环境。采用中央控暖,所以这里四季如春。当初提这个建议就是要 分卷阅读33 告诉世人,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到海边,领略海风,感受海水,没有任何限制。” “哇!那得花不少钱吧!”有钱人还真是好哎! “嗯,上亿元的投资,不过照现在看来,有望在短期之内收回成本。” 望着海滩上站满的人群,难怪他会说这种大话,有钱人是不会做亏本生意的,一点不假啊!“可是,现在才四月,海水应该会很凉吧!”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敢下去呢!不怕冻 病了吗? “这就是这里的两个优点之一。真正的海水只有到了七八月才可以供人游泳,可是,在这里,采用电脑智能操控,使水温一直保持在二十多度左右。所以,你可以尽情地畅泳。还 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绝没有鲨鱼。噢,对了,唯一的坏处就是--门票很贵啊!” “我能想像到。”龚维叶附和地点点头。他几乎看见幽蓝的海水在不断冲他招手了。 “其实我还从来没有在游乐场好好玩过呢!这次,能有这样的机会。方琰,真是谢谢你。”转过脸,海风吹起他的短发,拂过脸颊,遮住半边严谨,若隐若现的笑容浮在深色海洋上。 方琰有半分钟的迷醉,这种画面,这样的龚维叶,他从未见过,却不想、不能再见。慌忙得转过身,背对着他。“我还有公事要谈,你自己在这玩吧!”说完,急慌慌得迈开步子, 朝背海的方向前进。 “好,你去忙吧!”朝着他的背影喊完话,龚维叶兴奋地奔向他期望已久的海洋。 “大海,我来啦!” 阳光、海滩,那个......还有美女。 毕竟是男人嘛!目光总是会不自觉地追随一件件行走的比基尼。海滩的确是一个好地方,处处可见丰胸翘臀的美女。即使闭上眼睛,只想好好的感受一下日光浴,也会被不绝 于耳的娇笑声牵走了思绪和灵魂。 游了半个小时,龚维叶走上岸,躺在柔软的沙滩上休息。 四月的阳光温和地铺在身上,每一块肌肤都浸透这种微热的爱抚。人生,就该是这样的享受。 一大片黑影盖上他的胸膛,夺走他温暖的同时还用热辣的目光注视着他。 人总是会不明原因地感觉到外界的入侵。龚维叶睁开眼睛-- “方琰?”怎么会是他?龚维叶坐起身来,“你怎么来了?不是要谈公事吗?谈完了吗?”还以为他们有钱人开会一般会很长时间呢! “啊!”敷衍的回答他,方琰坐在他身边。天知道他又发什么疯,公事谈不到十分钟,他就开始走神。满脑子尽是那个男人诱惑的笑容,无论怎么摇头都晃不去。借口去洗手间洗 了把脸后,还是没有什么改变。干脆一气之下,不顾众人的惊诧,坚决地离开了会场。直奔这里,换上泳衣,在人流如潮的海滩一点点寻找他的身影。 “这么快啊!” “真是难得啊!一个人躺在这,居然没去和美女搭讪。” “说什么风凉话,我才不是那种人。”看看就好了嘛! “该不会是怕宁子凡知道吧!没想到你这么胆小,以后就算结了婚,也是怕老婆的料。” “少胡扯,我会怕老婆?我只是不想--” “不想对不起她,是不是?哼,你还真痴情啊!” “我说你能不能少糗我。怎么,你能喜欢宁子凡,我就不能吗?” “那我如果不喜欢她,你可以不喜欢她吗;我不再追求她,你也可以就此放弃吗?”方琰一脸严肃地盯着男人刚毅的脸庞,一个他想要追寻的答案纠缠了他很久。 他在、说什么! 龚维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那么认真地问这种问题。不容忽视的强硬和霸道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这是一个荒谬的问题,不是吗?“你发什么神经。”龚维叶转过脸不再看他,蓝光盈盈的海面减不去他半分心烦。 方琰苦笑着低下头,答案自己早就知道,却还想欺骗和隐瞒什么。他究竟又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呢!得到了又能怎么样,也不过过眼云烟,随风而逝。 “去游泳吧!” 听到他的提议,龚维叶转过脸来。“好啊!” “要比赛吗?看谁先到那个红发美女在的地方,怎么样?输的人要请客噢!” “怎么,不记得上次输给我的教训了吗?比就比,谁怕谁啊!我今天可要吃顿大餐,好好补一补。” “哼,还真有自信啊!到时候别输的哭鼻子就好了。” “说你自己呢吧,少废话,快点开始。” 两个大男人带着自信的笑容奔向了大海,溅起的浪花在脚下成形,触过身体的微凉略带阻力的侵扰,柔光打下海面,金色淋漓,充满活力的奋力游向闪光的终点。 “哎,方琰,你有没有打过水仗。” “什么,水仗?” “就知道你没有,大少爷!”龚维叶狡猾的笑容裸露在凌乱的短发下。伸出右手,大力的往前一推。 涌起的浪潮毫不留情地打向方琰,被泼了一脸水的男人全身冒火地大吼。“你疯了吗!!!发什么神经!” “来这里就是要发疯呀!”龚维叶猛地跑上前,一把推倒他。并按着他的头,深入水下。“哈哈......少爷,这水好喝吗?哈哈......” 几番挣扎,费尽力气才终于冒出水面,方琰大口大口地喘气,怨毒的眼神盯着面前的男人。“龚维叶,我看你是找死!”恶狠狠地吼完,他恼怒地冲向男人。 你浮我沉、你追我逃,你摔我打,在海滩上尽情上演一种被人们称为友情戏的经典剧目。 “喂,很痛哎!” “你也知道痛,你刚才摔得我都喘不过气。” “谁让你那么笨,让我有机可乘。” “你敢说我笨,找死的家伙。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哈哈......你来啊,谁怕谁,好久没动拳脚了。今天找你试试身手。” “狂妄!” “那又如何,哈哈......” ...... 方琰站在刚刚没过腰部的水面上,手指穿过被海水湿透的长发,晶莹的水珠从手面滑下长臂,额头上的水滴顺着脸颊游走向脖颈,在胸膛前划下长长的水痕。成串的反射着阳光的 颜色。片片从天际流下的 分卷阅读34 十字星群围在他身边,映照白皙无暇的肌肤,光滑俊逸的脸庞。 你有太阳神阿波罗的美丽,你知道吗,方琰。 那一种沾染迷幻的光芒让我已经移不开视线,就这样追随着你的动作无力的陷进华丽的泥沼。 你牵动的眉宇,勾动的唇角,闪动的睫毛以及疑惑的眼神,一点点一点点,毫无抗拒之力的进入我身体左侧红色血液聚集的地方。 缓缓的增多压赘的力道,让我有一天想要拔除时也已经没有那个能力。 方琰、方琰、方琰...... “你怎么了?”方琰一步步走向正一瞬不瞬盯着他的男人。 却在要靠近时,龚维叶突然转过身,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什么。”总不能告诉你,我在对身为男人的你的身体发呆,差点被这样的你迷住吧! 方琰停住脚步,望着男人的背,一语不发。 无法接受我的靠近吗?不被允许踏出的一步,使我停在伤痛的中途,爱不了离不开,得不到放不下。 这就是我们的结局吗?无法逾越的鸿沟,我永远踏不到你的前方,正视你的容颜。就这样搁浅在你冷漠的身后。 只是你的背影,我能看到的,只有它-- 如果真是这样,可不可以让时间流回到从前,在那个凉风吹动的秋季,我遇上你的从前...... 不是情敌,我们还能是什么...... 18.同居时刻 龚维叶打开包间门,方琰已经点好菜等在那里了。“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迟到是没有约束力的表现,应该接受什么样的惩罚呢?”方琰双手抱胸,斜斜地瞅着他。 龚维叶拉开椅子坐下,认命地说:“好,我知道了,明天我请客。” “哼!”这就意味着他们明天还会见面,方琰的嘴角挑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 一人开了一瓶啤酒,龚维叶打了个哈欠,端起酒杯,“先干一杯。”一饮而尽。 “待会有什么节目吗?” “没有,可能回宿舍吧!小凡最近很忙的样子,”警戒地抬眼看了一下他。“哎,方琰,你最近有没有约到她。” “没有!”方琰别过脸,愤愤地答。 “别怪我问你啊!谁让你总是犯规,不遵守约定。”替他续上啤酒,顺便夹了口菜送到嘴里。还没嚼上两口,低头又是一个哈欠。 “行了,别说她了。既然没什么事,那待会一起去看电影吧!” “什么?看电影?”龚维叶睁大双眼瞪着他。“没搞错吧!上次的恶梦你忘了,我还记忆犹新呢!你不怕那些女孩啊!”一想起,又是一身的汗毛直竖。他不禁揉揉胳膊。 “别想那么多,不会总遇到那种事的。最近似乎有个很不错的大片,朋友给了两张首映的票,一起去看吧!” “这么好的事,你不会偷偷去约小凡,反而找我?呃......有没有诈。” “你罗嗦什么,爱去不去。”他自己都已经够郁闷的了,想起朋友给他票时那种暧昧的笑容,说这是一部恐怖片,当然也是拉近身体距离的好片子,让他去约想泡的马子。谁知道 反映在他脑子里的第一人便是眼前这个平凡无奇的家伙。那种傻傻的笑容,让他觉得如果约了别人,就会很对不起他似的。可恶!!! 最近连碰女人的兴致都提不起来。到底怎么搞的! “好好好,我去我去,玩笑都开不起。”说完,龚维叶别过脸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 “你怎么搞的,困成那样?” “噢,最近我们宿舍后面的一块地被人买下了,在盖大楼。不知道是不是工期延误的关系,加班加点地干,成夜成夜的--”又打一个,眼眶中堆积着满满的水雾,空灵氤氲。“ 成夜成夜的响个不停,根本就没法入睡。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跟我同寝室的小王可开心死了,借这个理由跑到他女朋友那儿去住了。” “那你呢,为什么不到朋友那儿去借住。” “不想麻烦别人,像我这个年龄都是有家有院的了,最不济也有了女朋友,人家小两口卿卿我我的,我夹在那儿算什么啊!中午的时候趴在办公室桌上也可以小睡一会。”端起酒 杯,与他的相碰。“来,喝。” 将整杯啤酒一饮而尽,方琰说出连自己也很诧异的话。“到我那儿去吧!” “什么?”差点被花生米噎到,龚维叶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 既然说都说了,再反悔也不是个男人的行为。“我说到我那儿去,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 “这、这样不太好意思吧!多麻烦你啊!”龚维叶假惺惺地嘿嘿傻笑。 “嘿嘿”学着他的腔调笑两声,方琰瞥过眼。“假什么,想来就说好。跟我装客气,难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嘛!” “嘿嘿......”被他拆穿了,龚维叶只好更加傻笑个不停。“那你不嫌我烦就好,什么时候可以过去。” 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方琰脱口而出。“今天吧!” 方琰打开房门,对着后面的人说:“进来吧!” 提着简单行李的龚维叶一踏进方琰的家门,便被屋内豪华装修震憾到,“哇,方琰,你一个人住这么好的地方啊!” 超大面积的客厅和餐厅相连,外墙全部采用落地玻璃,一进屋就可以看见窗外高楼林立,蔚蓝天空上的白云以及远处群山相连的美景。完美的采光,不露任何死角。浅色系木地板 搭配纯白的内墙壁。奶白色方正的长沙发配上几个全黑色的靠枕,刻画坚硬的男性线条。63寸等离子电视镶嵌在墙上,四周是摆放一些装饰品的长形光格。 “恐怕我挣一辈子钱也住不上这样的地方。”唉!悬殊太大了,如果小凡来过他的家,恐怕又会增加许多印象分了吧!龚维叶啊!唉! “那你就一直住这儿好了,反正我也不会赶你。”扔下钥匙,方琰走向冰箱。 “一直?哈哈......说得你好像不会结婚似的,唉!真不知道哪个女人那么幸运,成为这里的女主人。”说完才意味到他又挑起了禁忌的话题。糟糕,是不是又要吵架了?可是,他 才刚把行李拉过来,难不成又要拉回去。该死,龚维叶,你怎么老是做错事! “我不去想那么远的事。”拿出一 分卷阅读35 罐啤酒扔到他怀里。方琰自顾自坐上沙发,灌下一大口啤酒,压制被他挑起的怒火。 咦?没发火?太好了,龚维叶放下易拉罐,“哎,带我到房间去看看啊!” “左边第一间,自己去。” 放下行李,龚维叶走向房间。 什么天理啊,一个客房都比他住的宿舍两个还要大。一律浅色调的装饰可以看出来主人应该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光看方琰那张脸他就能感觉出来。哼!一个大男人还那么讲究 。关上房门,刚想走回客厅,他突然转念一想,走向对面的房间,大喊一声,“哎,我顺便看看你的房间。”才不管他的大吼大叫,龚维叶一把拧开房间门。 这、这哪里是卧室啊!简直一个大会堂。 和客厅几乎相同的面积,却只有简单的几样家具,一样给人一种很空荡的感觉。足有两米五多的圆形大床,啊,翻滚都不成问题了。唯一的暖色便是床头的墙壁采用大片的 暗红色肌理,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很庄严的感觉。外墙仍是采用大片的落地玻璃,没有相当的自信应该不会接受这种设计。不过倒很适合他这种狂放的人。 “我说你这人--”方琰气呼呼地冲进来,却被龚维叶的话给截断他的指责。“方琰,你是暴露狂吗?连卧室这种应该是完全隐私的地方,你都搞成这样。你也太有自信了吧!” 从头到脚打量他一番后,不住地点头。“嗯,虽然你的身材是很好啦!嘿嘿......方琰,你还满帅的嘛!” “我爱弄成什么样是我的事,给我滚出去,谁准你进来的。”这个可恶的家伙。 “好好好。我滚。”龚维叶一脸不悦地走出他的房间,到客厅拿好行李,便走向自己的客房。“那个,我先睡了,今天忙了一天,真的很累了。有什么规矩明天再说吧!”掩住自 己深深的哈欠,挥挥手,龚维叶走进客房内。 他和小凡结婚了。 教堂内,宁子凡一身洁白的婚纱,挽着宁叔叔的胳膊走向他。“维叶,我把小凡交给你了。” “是,爸,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龚维叶笑着接过新娘的手。 “龚维叶!”一道男声响在他耳边,他转过头四处张望却没发现任何身影。 “龚维叶先生,你愿意接受宁子凡,作为你合法的妻子,无论贫富贵贱,不论贫穷与疾病,不论困难与挫折,都会陪在她身旁,爱她,保护她吗?” “我愿意。” “龚维叶!”又是同一道男声,龚维叶再次转头。在哪里,谁在叫他,在哪里? “你怎么了?维叶哥”宁子凡担忧的问道。 “噢,没什么。”别想了,龚维叶,是你的错觉,是你在胡思乱想。 戴上戒指,“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当他闭上双眼,即将落下宣誓约定的吻时。 “龚维叶!”是他,是他,他听得很真切,是他的声音。 龚维叶猛地抬起头,丢下新娘,跑向教堂外。你在哪里,你在哪,快出来,别给我躲躲藏藏的,有本事就出来见我。该死的,你他妈不就是想要破坏我的婚礼吗!你给我出来啊, 你出来。别再不见我,你给我出来-- 不,你别出来,你永远永远都别出来,不要再来见我,也不要再来烦我,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你给我滚远一点。 小凡是我的,你永远也别想抢走她。我不会把她让给你,你给我滚-- 别再来找我,别让我再听到你的声音。我不能听,我不想听,我害怕听-- 求你、求你,真的,别再来烦我了,求你。 给我滚--方琰!!! “咚咚!” 龚维叶从睡梦中转醒,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原来是梦啊!一阵慢悠悠的敲门声吸引了他的注意,眨眨疲倦的双眼,懒懒地说:“进来。” 方琰打开门,身子倚靠在门柱上,还是那副傲慢到极点的嘴脸。“都几点了,你还不起啊!” “噢!”挣扎着坐起身,“最近都没睡好,好不容易能有一个好觉,再加上今天是星期天,就睡晚了。不好意思啊!” “觉得不好意思就快起来做早餐,我饿了。”说完,方琰就准备转身离去。 “啊?”做早餐?“可是--我、我不会做饭哎!” “什么?”他不是听到外星语了吧!“你不会做饭?穷人家的孩子不是应该都会做饭的吗?你是另类吗?” 不揶揄人他一定会憋死!晦气,一大早就要听他的冷言冷语。唉,谁叫寄人篱下呢!“虽然是穷人家的孩子,可因为是男孩,所以父母不认为我应该做这些家务事,就一直没学过 。后来到外地上学,上班也都是吃外面的,已经习惯了,再加上条件不允许,所以也没机会学。” “那怎么办,你打算在这儿白吃白住啊!”方琰沉着气地抱胸等着看他的表现。 “你--”忍、忍!为了有个安静的地方,一定要忍。“要不然,在这儿住的期间,我们就在外面吃,我请客,好不好?” “不好,我没兴趣总在那种小饭店吃饭,你不怕生病,我还怕呢!” 可恶!那要怎么办,现在要他学做饭也来不及啊!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绽放了清晨第一朵笑容。“方琰,你这儿有电脑吗?” “喂,两个大男人一起来菜市场很奇怪哎!”方琰板着一张脸,跟在龚维叶身后。 “那没办法哪!谁要你非要吃自己做的。老板,这个鸡翅多少钱一斤?”龚维叶拣起一板鸡翅中,拿到摊贩面前。 “难道不能去超市吗?这里的味道很重。”握手成拳,抵在鼻子边。鱼腥味、鸡屎味,还有许多油炸他说不上名字的东西,全部混在一起,真让人受不了。 “超市多贵啊!你太不会过日子了,我老妈说过,钱不是挣来浪费的,能省就要省。老板,便宜一点啊!”龚维叶笑对着胖胖的大婶,学着以前老妈的样子讨价还价。 “好,看你长得那么帅,给你算便宜点。”胖大婶爽快地称起鸡翅中,“那是你弟弟吗?他也很帅啊!你们还有点像呢!” “是吗?”龚维叶转过头盯着方琰那张俊逸的脸。一把揽过他的肩头,将他搂在怀里。“我们很像啊!老弟,叫一声哥来听听。” 呼吸、近在脸旁的呼吸,轻柔 分卷阅读36 地拂过。他能闻到他呼吸的味道,是一样的空气,穿过那个人的身体,再流回外界,流向他的体内。 他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一股淡淡的药香,不知从何时起,他竟迷恋上这种味道。甚至在路过药房时,总会不经意地停下脚步,寻找着相同的味道。 那张平凡无奇的脸庞,他曾经厌烦轻视的脸庞,咧开的嘴唇,整齐的牙齿,还有那双藏在他瞳孔中的眼睛,如墨的深色,是会让人陷进去的涵洞。 无法自拔、无力自救,就这样如泥沼般越陷越深,越是挣扎、越想逃离,堕落的速度越是加快。 方琰闭上双眼,不敢再去看那双眼睛,他怕自己的邪恶会暴露无遗,会把他逼向疯狂。 龚维叶愣愣地看着他的表情,紧闭的双眼不安地游动,微启的双唇欲语还休,如脂凝肤泛着健康的红润色泽。 他一时竟看呆了。 方琰、方琰...... “滚开--”方琰凶狠地拿开搭在他肩头的手臂,大步走出他身边。 “哎,方琰--”拿好鸡翅,递上钱,龚维叶紧追上去。 “小气,不过是占你一下便宜而已。再说了,我本来也比你大,就算让你喊哥也应该啊!我说你也太没有礼貌了,从来不肯喊我哥,我怎么说也是......” 不理会他的唠叨,方琰急慌慌地走在前面,不再回头看他一眼。 “这要怎么洗啊!”方琰手拿着刀望着水盆里的鱼。下厨?搞错没有,他居然要做这种事。 “呃,应该要开膛破肚吧!”龚维叶一边洗着青菜,一边回头望望。“对了,菜单上说还要去鳞的。” “去鳞?那要怎么去?” “你自己想办法,我也没去过啊!” 方琰一手伸到水下,按住游来游去的鲤鱼,另一只拿刀的手伸向它,拿刀刮掉就行了吧!寒光一闪,对准了上面泛着银光的鳞片-- “啊--”方琰一声尖叫,龚维叶慌忙转过头来,正好赶上跳飞的鲤鱼给了他重重的一巴掌,便不知飞向何处。 打翻装着洗好的青菜篮,并顺带滚落几颗生蛋。 “该死,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望着一地狼籍,方琰慢慢地说。 “你以为我想啊!”捂着半边脸,龚维叶委屈地道。真倒楣,什么事都能让他碰上。 “哎,不是你为了要替代房租,所以从今以后下厨做饭这种事就交给你的吗?为什么我也要做啊!” “如果你不想午餐、晚餐做一顿解决的话,你就最好来帮忙。我一个人得弄到什么时候啊!” “可恶!”方琰走到台面边,抓起那条正拼命呼吸的鱼,继续他未完成的工作。 “啊--”被滚油溅到,龚维叶拼命往后退。“烫死了,烫死了。” “又怎么了!”方琰走到他身边,查看他的伤势。 “糟了,锅冒烟了。” “怎么办?” “不知道啊!” 接过一碗冷水,往锅里一泼。 “啊--” “啊--” 两个狼狈不堪的男人慌忙逃出热油飞溅的厨房。 “嘿嘿......”龚维叶无奈地傻笑一声。 “待会,你要负责清理。”方琰恨恨地瞅他一眼。 “我知道了。”无力地垂下头,寄人篱下、寄人篱下...... “哎哟,又切到手了。可恶......” “该死,为什么这龙虾会咬人啊!龚维叶,菜单上有没有说......” “这什么味道,烧糊了吧!你这个笨蛋......” “方琰,洋葱切好了吗?你怎么流那么多泪啊!哭什么......” “闭嘴!唏......唏......” “天哪,怎么着火了,怎么搞的......” “快救火啊,上帝,你打算把我的厨房给烧了啊......” 终于赶在12点,一盘盘卖相极差的纯手工制作中国菜端上了餐桌。 “哎,你先尝。”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主人啊!” “哼哼,不用跟我那么客气,客人,应该你先。” “嘿嘿......那个......还是你先来吧!” “少废话,叫你先就你先。” “去--”不满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翅放进口中。 嚼了几口,“还行吧!凑合啦,第一次能做成这样也算不错了。你尝尝。” “你没骗我?”方琰怀疑地瞅着他的表情。 “不管我有没有骗你,你都得尝啊,总不能不吃吧!” 方琰半信半疑地夹起鸡翅,送入口中。 一秒钟后,脸色大变地将食物吐了出来。“怎么那么甜啊!” “可乐鸡翅嘛!当然会甜啦!只是--”龚维叶猛灌了一大口清水。“好像糖放多了。” “那你还骗我说还好!” “嘿嘿......有难同当嘛!” “你不是有查电脑吗?难道那上面的菜单有误啊!” “谁知道呢!”龚维叶放下筷子,专注地瞅着对面的男人,一本正经地说:“方琰,不管怎么说,我都谢谢你。肯在这个时候给我帮助,哥们当得没话说。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的,尽管开口好了。” “是吗?那我要你放弃宁子凡呢?”方琰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这件事除外,小凡是我一生的期望。这一辈子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娶她为妻,为了我母亲,为了维雪,为了子凡,为了我自己,我都要娶她。我爱她--” 我爱她。 全身心地爱,倾尽半生的爱,直到有一天她告诉我,她爱上了别人,她一定要嫁给那个人。 子凡,他会比我带给你更多幸福吗?如果是这样,我愿意退出。 我要的不多,只是你能幸福。 想当年紧抓不放,愿意与你一同跌落悬崖的手,也终于能够安心的放开,因为我知道,在那下面,会有个人在接你。 带你奔向他的城堡,过完童话故事的人生。 小凡,我爱你,我的爱停留在你幸福的时刻,结束在你甜蜜的笑容里...... 19.一种心痛 “喂 分卷阅读37 ?” “喂,你小子死哪去了,最近总见不到人影,约你也不出来,搞什么鬼。听你的秘书说,你一下班就立刻走了,去什么好地方了,也不告诉我。” “回家啊,还能去哪!” “回家?你转性了?难不成家里有美娇娘等你啊!” “烦死了,罗嗦什么。哪来的美娇娘,少胡扯,到底什么事!” “真的没有?值得怀疑。总之,今天晚上出来吧!他们几个今天回国,大家聚一聚。” “知道了。” 挂上电话,方琰将视线重新移到电脑上。 渐渐地,紧盯屏幕的眼睛开始呈现呆滞状态,思绪也飘到刚才那通电话上。 美娇娘!怎么可能会有美娇娘。只有一个又丑又笨脾气还很倔的老男人。没事唯一的乐趣就是和自己吵架,说不到两、三句话就是一番唇枪舌战。真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 抬眼看了看表,这几乎已经成了他这两个星期以来养成的习惯。一个班总要看上好几次,总希望那个该死的钟可以转多个圈。一旦下班时间一到,他就会冲在所在员工之前踏进电 梯。留下一整层楼的人大眼瞪小眼地怀疑这真是他们那个平时要求严格,基本上连休息为何物也不太清楚的稍有些工作狂味道的领头上司吗? 其实对于家族企业,身为经理的他完全可以提前回去。但是--那个男人和他的作息时间差不多,所以提前回去了也是-- 见不着他!这么说好像他的这些反常都是为了能提早见到他似的。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特别给长期雇佣的钟点工放了个无限期的大假,工钱照给。什么时候再回来等他通知。 下了班,急慌慌地赶回家。那张傻乎乎的笑脸也会在几分钟后就呈现在他面前。工作日是没有时间去买菜的,于是他们会一同前往超市挑选,再一起回来做晚餐。于是经常能听到 方琰鬼吼鬼叫的抱怨: “喂,为什么我也要做,你自己一个人还搞不定吗?” “那你去看电视好了,我又没有叫你来。” “我是怕你再烧了我的厨房。”牢骚发完,继续埋头苦干。 “你--”苦笑地摇摇头,要干是他,不要干也是他,真是有够难伺候。 不知为什么,虽然菜色和菜味都比不上钟点工的手艺,但这份短暂的温馨竟成了他一整天最期待的时刻。 晚饭后,就是贯彻他龚维叶一直深信不疑的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的至理名言。硬是拉上一脸“不情愿”的方琰在附近转悠上好半天。顺带购买些下酒的小菜,回到家,就着啤 酒,数着繁星,他们能聊上好半天。甚至会在不知不觉中头歪到了一起,听着彼此的呼吸,进入同一个梦乡。到了公休日,除了一起去动物园,马场这些地方外,当然是要身体力 行累得臭死,满身大汗的大扫除。 “可恶,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扔掉手中的抹布,捶捶累弯的腰。长这么大,他还从没干过这么多的家务活。把一个穷男人搞到家里,还真是最失败的决定。干脆甩手不干,把 钟点工叫回来不就OK了。 “喂,这里好像是你的家,你不想它到处结蜘蛛网,那你就不要干。” “你有种!”重新拾回抹布,继续跪在地上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膜拜。该死,这和狗有什么区别! 是可以请回钟点工,但一想到他们之间将要插入多一个每天都会存在的人,一股烦闷的感觉就会从心底升起。所以-- 唉! 我擦,我擦,我擦死你!!! 唇边不自觉流露出一抹笑容,渐渐攀爬上扬,手指在未经大脑过滤的情况下便拨出了那串早已熟透于心的号码。 “小凡。” 宁子凡转过头,冲正在赶来的龚维叶灿然一笑。“维叶哥,你来了。” 龚维叶坐在她身边的草坪上,面带疑惑地注视着她,“怎么了,小凡,,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今天怎么有心情来这里。不会,有点热吗?” 宁子凡摇摇头,失去了往日活泼神采的女孩,像是一个平静、略带忧郁的女神。低低的声音响在绿荫林绕的山间。“不会。维叶哥,以前我们经常来这里的,你总是会给我买一大 包零食,陪我一起慢步爬上山顶,俯看这座城市繁华的夜景。山的那一边有一千种世界在等着我们这些外来人前去发掘,你说每一点光亮处都会是一个希望。所以,在这里,我们 能看到无数的希望。维叶哥,你的这些话真是给刚进公司的我有很大的鼓励呢!好想再听你多说一点......” 当有风吹过来的时候,山顶上的绿草送来阵阵清新,遥远的高楼建筑曾经让人心寒,如今的融入却使自己忘记了那份胆怯和纯粹。我们都在一天一天的改变,连心亦然。 “小凡,今天好像很伤感。有什么事吗?” “维叶哥,如果我喜欢的人是你该有多好。你会每天每天陪着我,听我不停地说话也不会感觉到厌烦;天冷了会记着帮我加衣;下雨了会全身淋湿地跑来给我送伞;我扭伤了脚会 背着我走上好几里路,即使累得满头大汗也绝不说一个字;生病时会数我药瓶里的药;成功时你会不顾加班的辛苦,跑来帮我筹办庆功的事;想吃的东西你会骑上几个小时的车,然后气喘吁吁地站在我面前,掏出放在怀里怕冷掉的食物,永远是那张傻笑的脸。维叶哥,维叶哥,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维叶哥,别再对我好了,好不好?我知道我很自私,很差劲,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很喜欢我,可我就是不敢告诉你,我怕会再也没有人像你这样疼我。维叶哥......”垂下眼帘,遮住流动的眼眸。微微抿起双唇,阻止不该有的情绪 再次破坏和谐的气氛。对不起,维叶哥,别再喜欢我了...... 伸出手,揉揉她顺滑的青丝,龚维叶不安地望着她。勉强自己开口,“小凡,你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 你是在向我告别吗?在向过去的我,过去的我们告别,是吗? 你是要告诉我,已经一点点希望也没有了,因为,你爱上了另外一个人,所以--所以......让我别再对你好,是吗? 宁子凡低头不语,白晳的侧脸染上淡淡悲伤的余韵。他无法替她抹去眉眼处的伤感,无法让她重新做一个快乐的 分卷阅读38 公主,因为能实现她所有愿望的人不是他--从来都不是。 “维叶哥,你--最近,有没有跟方琰联系过?” “方琰?”龚维叶诧异她突然提到的名字。想了想,说:“有、有啊,偶尔会见个面。” 除了公休日以外,都是“偶尔”,所以应该也不算撒谎。 宁子凡抬起头,不解的眼光直直地瞅着他。粉色的唇畔缓慢地开合,“你们,会见面?” 那种紧逼的视线让龚维叶浑身有点不自在,稍嫌尴尬的转过头,随口说道,“嗯,有时候隔一天,有时候每天都会碰到。” 还没搬过去的前阵子的确是这样,好像是有些频繁了。 宁子凡的眼光瞬间黯淡下来,灰蒙蒙的一片,看不清那里面装了什么。“这样啊......” “怎么了,子凡?” 苦涩地一笑,解不开的愁绪加深在心中。“最近,他都不来找我了。打他的手机也从来不接,有次无意中换了同事的手机打过去,他竟敷衍地说他很忙。所以我根本就见不到他。 可你们--为什么会每天见面?” 丢给他一个像炸弹一般的问题,龚维叶只能傻坐在那里,眼前清丽的容颜已进不了他的视线,心中一个巨大的问号打了下来。 为什么,会每天见面? 为什么? 因为,住在一起吗? 方琰,那个傲慢无礼、又总是目中无人,开口闭口就是“穷人怎么怎么样”,从来没有看起过他的少爷,到底为什么会选择勉强自己让他搬去同住。还不甘不愿地干起了平生从没 碰过的家务活。烧饭、洗衣、打扫,再过一段时间,他就已经完全精通了。 已经两个星期了吧!其实宿舍后面的大楼两天前就已完工。但在这里已过惯了这种惬意生活的龚维叶却有种不想搬回去的感觉。 在宿舍里又闷又热,还不时有爱串门子的同事,每天总是吵闹到很晚才能入寝。一台从办公室下放的台式电脑总是被较年轻些的小王霸占,于是稍长的龚维叶也不便说什么。贫瘠 的精神生活让他更加向住这里的享受。 躺在宽大的沙发里,无需抬头,便可一窥超大等离子电视的精彩内容。冰镇的啤酒、西瓜和各种他叫不上名字的水果,摆在茶几上,供君享用。热了,轻轻一个按钮,有冷气超强 的空调缓缓送来他梦寐以求的凉风。打开书房门,各式精彩的藏书映入眼帘,无需费心查找,便可打发一下午的时光。 关上房门,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吵他安眠。一早起来,偶尔会跌破眼镜地看到突发好心的男人准备了一桌的早餐恭候着他。 这样的生活,害他真的不想走了。 那就再晚两天吧,反正方琰也没有赶他;反正他也是一个人住;反正他也没有女朋友。就这样,龚维叶替自己找了无数的借口,还算心安理得地住了下来。 渐渐地,他已依赖上这种似乎是家的感觉。那个男人的样貌也在他心里一点点扎根。 看多了,也觉得他真的很帅,难怪能迷倒那么多女孩子。 一个藐视的眼神,一个扬高的鼻头,一个嘲弄的唇角,一个冷哼的声音,一张傲然的脸庞,一头嚣张的卷发。 方琰,方琰...... 可为什么、为什么不再去约小凡,每天下了班总能在家里见到你。一起买菜,一起做晚餐,一起散步,一起看夏雨,一起数繁星,一起谈过往,一起讲未来,直到两人沉沉睡倒在 纯白的羊绒地毯上。柔软温暖的一夜无梦,笑着迎向天际的曙光洒满一室。 为什么,为什么不接小凡的电话,却一天总会往我的办公室打上两三个无聊的短线,说不到两三句听上去就是废话的语言,然后傲慢的挂掉,好像你根本不屑打来似的。 为什么,为什么告诉小凡你很忙,其实你每天下了班除了在家待着,却从没见你去过别的地方。即使到了公休日,不是打扫就是和我一起逛街,让我不禁怀疑一家大公司的经理可 以闲到这种地步,交际应酬全无,就连手机也安静的从没听响过一次。 方琰,你对小凡的热情已经冷却了吗? 这场游戏还没有结束,怎么,你却已经想要退出了吗? 龚维叶,这对你来说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趁着现在,趁着现在,也许...... 如果我不喜欢她,你可以不喜欢她吗;我不再追求她,你也可以就此放弃吗? 是吗?那我要你放弃宁子凡呢! 一个自负的男人却总是用着严肃的表情问他同样的问题,认真执着的寻一个答案。 脑中突然出现的这张脸使他的愧疚感骤然升起,龌龊的想法也顿然消失。你在想什么,龚维叶-- “维叶哥,你能帮我给他打个电话吗?”宁子凡专注凝望的眼光意味深长,让人不忍拒绝的楚怜之下藏着一颗敏感的心。 他能说什么,垂下的眼帘遮住写满的失落,隐隐察觉出的悲凉在一点点加深,验证。却无力改变这种注定的局面,只能如以往每次一样,强扯起令她满意的笑容,浅浅的一个“好 “字,无限感伤。 小凡,如果你选择永远离开我,我还能再为你做什么呢? 小凡,你知道,我会满足你一切要求。 有一天你要我对你放手,为了你的幸福,我笑着放手,还能祝福得看着你走远。和你以为的王子,一步步走远...... “喂?” “噢,我是--龚维叶。” “维叶?怎么了?” “啊?呃......”转过头看看电话亭外碧波泓水般幽怨的眼神,龚维叶略带苦涩地吞咽了一下口水。“那个,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 “说什么废话呢!” 的确是废话,他们每天都在见面。“不是的,是因为--” “你想到外面吃啊?” “啊?不,不是--” “那就到外面吃好了,偶尔一次也无所谓啊!你想去哪里?” “不是的,方琰--” “不对,这好像不是你公司的号码,你现在在哪?” “我在外面。” “和谁?” “和......子凡。” “你--” 片刻的沉默 分卷阅读39 ,龚维叶闭了闭眼说:“那个,方琰,小凡她现在在我身边,她有些话想和你说。”不给他反驳的机会,龚维叶快速将话筒递给了守在旁边的宁子凡。 心情激动地接起沉甸甸的话筒,靠在耳边,宁子凡的嘴角开合,心中所依的话刚想吐出-- “子凡?是你吗?原来是这样啊!对不起,我现在很忙,以后有时间我会给你打电话。现在,你把话筒给龚维叶,我有话要跟他说。” 胸膛处有一块即将被熔化的坚冰“嘣”的一声急速碎裂,点点寒若星光的碎冰冻伤她的身体。她一言不发的将话筒还给站在身旁正一愁莫展的龚维叶。 “我?”呆若木鸡地接过电话,“喂?” “龚维叶,你竟然单独和她见面!还帮她来约我,哼!你的确很有本事,我是小看了你。” “你在说什么,方琰,我--” “今天的事,待我回去再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晚上你自己吃吧,我有约了。” “嘟嘟......” 什么?这么着急就把电话挂了?龚维叶不可置信地抓着话筒瞅了半天才放下。转回头来看宁子凡无光的脸上布满更多青蓝的忧郁。 “子凡......”他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劝了她的伤心,却也不愿她的伤心只是为了那个男人。 子凡,你真的...... “维叶哥,你送我回去吧!” 柔弱的回音飘过青青草地,悠扬地传上天际。 子凡,我懂了......也许那一天,真的不远了。 我知道,我曾经的梦永远也不可能有实现的一天了。执起你的手,今生只做你的大哥。 只是,那个男人,真的能够给你你想要的幸福吗?子凡...... 徜徉在上方的云黑沉沉的压下,闷热的胸口蓦地一紧,莫名的揪痛瞬间穿过,带走了一些什么,他追不清......也不敢再去追...... [楼主] [3楼] 作者:就爱小白 发表时间: 2009/01/21 13:58 [加为好友][发送消息][个人空间]回复 修改 来源 删除 情伤系列之一 情敌 中 20.替我幸福 带着一身酒气,方琰打开门一眼便看到躺在沙发上睡沉的男人。 上身睡衣扣子全部打开,乳白色棉料松松的垂在沙发外侧。双手扬高搭在扶手边,露出整个胸膛。柔和的白光轻轻打在小麦色肌肤上,粉色玫瑰扩散成浅浅的红晕,娇嫩的突起懒 懒地躺在玫瑰底座上,像沉睡的小虫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惬意的冬眠。结实无赘肉的身体紧绷感十足。视线下移,胯间包裹在睡裤下的鼓起引人遐想。 方琰转过脸,面无表情地走向洗手间。 洗过澡,冲散一身酒气的男人穿着浴袍走了出来。尽量便自己不瞥向他的地方。打开冰箱门,灌下一口冰水,心中那股憋闷之气还是无法消散。 被冰箱关门声惊醒,龚维叶缓缓睁开眼睛,迷茫得四处瞅瞅,坐起身,方琰穿着拖鞋走过他眼前。 “噢,你回来了。”困意未消的招呼过,一个深深的哈欠飘过嘴角。 本不打算理他,在听到这害他郁闷了一整天的声音后,方琰还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很不友善地说:“你很累嘛!居然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噢,本来打算等你的,谁知道躺着躺着就睡着了。”低头看看全开的睡衣。算了,反正马上就要睡了,他也懒得再扣。 “这也难怪,出力了嘛!”方琰抱胸斜倪着他,阴阳怪气的语调。 “出力,出什么力?”龚维叶挠头做思考状。 “精力啊!一个对工作那么负责的人,竟然会在上班时间跑出去约会。还真是很重要的事啊!” 龚维叶低下头,想起了下午小凡脸上失落的表情。“我听小凡的声音,似乎有些难过,所以担心她会不会有什么事。” “哼,你想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温柔呵护的邻家大哥还是体贴周到的情人。” 他生气了吗?为什么,是因为没有提前通知他吗? 龚维叶笑着说:“哎,方琰,你有几次和小凡约会通知过我的。我只不过犯规一次,你就生气。好了好了,我承认,这次是我错了,下次,我一定记着--” “是太抬举你自己了吧!哼,就算你在背后耍些什么小动作,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宁子凡,注定是我的,不管你再怎么想,这次,你输定了。” 一听到他和宁子凡在一起,一整天期待的心情被全部破坏。郁积的怒气还能来得及爆发,这家伙竟然--帮着那个女人来约自己! 哼,真是像傻子一样,方琰,你到底在期待什么! 和他在一起的点滴吗?那些,究竟又能代表什么。 在他的心里,除了宁子凡,又装下过什么。 留着这些点滴做什么,期待一起制造的回忆能有什么见鬼的意义! 方琰,别再傻了,别再傻了...... 笑容收回在唇角,龚维叶低下头。 是啊,输定了。已经,输了。 那张为别人写满忧郁的脸,那句“如果我喜欢的人是你该有多好”,盛装不了太多悲伤的眼睛深深闭下去,这些,还不能代表他的失败吗? 你赢了,难道这样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来践踏我的自尊。我们不是-- 朋友吗? “我先去睡了。”从沙发上站起,龚维叶面无表情地走向房间。 “怎么,无言以对吗?渴望的女人就快被别人抢走了,所以抓紧最后一点时间,看看能不能上一次,好捞到点便宜。这就是穷男人嘴里的爱情吗?” 龚维叶猛地转回头,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你在说什么胡话!你这是在侮辱小凡!” “气成这样啊!被我说中了吗?龚维叶,这下你满意了吗?她的味道如何,有没有让你达到高潮啊!噢,对了,她应该还是处女吧!这下你可是赚到了,你--” “呯--” 一记重拳毫不留情地落在方琰的脸上,歪斜着身子跌倒在地上。 真是够狠的,擦擦唇角被牙齿划出的血痕。他抬起头-- 多久没看到这张满布怒色的脸了。她果然是能够逼出你各色表情的人。她的重要性,恐 分卷阅读40 怕这一生都无人能比。 “方琰,嘴巴放干净点,不管你有没有喜欢过她,我都不准你用这种话来侮辱她。小凡她的纯洁是你这种思想肮脏的人,永远也不会理解的。” 思想肮脏?哼,我的思想的确很肮脏。龚维叶,你还没有见过更肮脏的事呢! “她是不是纯洁轮不到你来说什么废话,你是她什么人,大哥的角色还扮演不够吗?我真是讨厌看到你这副一提到她就心花怒放的样子,恶心透了!”话落的同时,方琰冲上前, 挥下回击的重拳。 踉啮着后退几步,扶到墙边,才算站稳。龚维叶挺直身子,与他怒目相视。 白色冷光强硬地打下,一种剑拔弩张的氛围充斥在两人之间。寒若冰湖的眸子之间突然涌起汹涌澎湃的惊涛骇浪。 压抑许久的怨恨也在一瞬间爆发。 龚维叶干脆脱下敞开的睡衣,重重摔在地上。“你这个混蛋--” 无须更多的语言,男人之间的打斗从来也不用刻意去寻找什么理由。只是在下一个头脑发昏的瞬间,暴躁的拳头,凌厉的腿脚随着高涨的气焰窜了出去。 方琰的腹部挨了一记重拳,不甘示弱地扬起手肘打向他的脸。倒下的男人出腿一扫,连带着方琰跌向了地面。 混战情形持续了有十分钟之久,从客厅一直打到了卧室,两人似乎都已筋疲力尽。身上、脸上都已多处挂彩,青紫的痕迹遍布在视线所及的地方。 一不小心,方琰踩到睡袍的带子,被绊了一下,龚维叶抓住机会,猛扑上去,一把将两人带倒在床上。 抓起他的双手,举高在头顶,不停地喘着气调整呼吸,仇恨的双眼映在对方的瞳孔中。 他恨不得、恨不得-- 汗湿的卷发微微粘结,紧盯着他的视线半闭,怨恨的情绪不断泻出,水雾弥漫中朦胧的薄膜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那琥珀宝石的美丽。 润湿的双唇轻启大口喘气,却发不出声音,半露的贝齿内躲藏着娇艳的红舌,若隐若现,勾动他心中平静的湖面。 湿热的空气,略发灼闷,男人身上的浴袍几乎全开,露出白皙沾染上汗水的胸膛,在灯光下银光泛泛。 摩擦--不经意的碰触,呼吸时带来的身体摩擦,竟让他的身体有了异样的感觉。 灼烫而快乐的触感,使他渴望更多接触。 方琰的呼吸喷到他脸上,就像是催化剂一般,加速血液的奔腾。 方琰......方琰...... 注视着这张脸,他再也移不开视线,被定住的身体,有了压下的冲动。 我想、我想-- 龚维叶无意识的缓缓下落。 十公分,仅仅拉近了十公分的距离-- 他的头脑像被突然降落的响雷炸开,停住了一切动作。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用同样灼热的视线对着他的方琰-- 龚维叶,你在干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你是疯了吗?你居然对-- 他是个男人,和你一样的男人,难道你忘了吗? 一个前一分钟还在为了女人和你打架的男人,你的情敌,你怎么都给忘了! 你到底在干什么! 他猛地起身,逃似的奔向卧室门口。 方琰无言地望着高高的天花板,空洞的眼神找不准焦距。 抬起手臂盖在眼睛处,开启的双唇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方琰,你想要他做什么呢!期盼他做些什么! 那张倔强、愤恨的脸,他在等着它落下。 你是疯了吗?居然真的是想要他吻你,甚至想要出手按下他的身体。 这是--喜欢? 每天一下班就急忙赶回来,是为了他;一进家门就把手机关掉,是为了他;辞掉钟点工,是为了他;和他一起做家务,是为了他。 方琰,原来,是真的爱上他了。 是男人吗?是男人,就不能爱了吗? 揪痛的心却在不停挣扎,在他逃离的一瞬间,巨大的空虚像汹涌的潮水将他淹没。 现在再来克制,还有可能吗?离失的心,真的能够被找回来,再安在同一个位置,不再为他所跳。 维叶,维叶...... 我连叫你的名字都有点心痛的感觉,细细的针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刺过身体,无法不去在意的痛,时时揪着的痛。 维叶,你也有,爱上我的可能吗? “呯--” 猛烈的关门声让方琰从沉思中回神。这是-- 他慌忙跑向客厅,空空的一片没有任何人影。他来不及穿鞋,打开门只见边走下楼梯的龚维叶抬高手臂边穿着衬衫。 “龚维叶!” 没有任何的回应,男人似乎连回头看他一眼也不愿,脚下的步伐没有停止的迹象。 “龚维叶!”出声的同时,方琰急速奔下楼梯,在过道口截住了男人,抓住他的手,一把拉向墙边。伸出双臂,将他圈在里面。 龚维叶没想到他会这样做,先是惊讶地望了他一会,偏过头,不愿再正视他。 “你要干什么!”方琰气愤的斥责,全然不顾开启的浴袍和光着的脚。 龚维叶轻皱着眉,低垂眼帘,语气坚定地说:“我还是回宿舍去睡好了。太晚了,我明天再来收拾东西。” “你在说什么屁话!我有让你搬走吗?”方琰怒不可遏地瞪视着他。 “该走了,已经打扰这么久了。” 让我走吧!方琰,别再拦着我,别再拦着我,一个已经快发疯、变态的我,怎么还能再留在你身边。 当你知道我想对你所做的事,那一瞬间产生的邪恶、肮脏的想法时,你一定会气得大骂着把我赶走。 对不起......方琰,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产生那种卑鄙的念头。我被自己搞糊涂了,也快被自己吓疯了。 我怕如果我再留在这,我不知道我还会再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给我闭嘴。”拉起他的手,走上楼梯,几乎是半拽的才拉回屋子。 将他安置在沙发上,方琰拿来药箱,一点一点的为他上药。 龚维叶静坐着任他摆弄,不敢再看向他一眼,一直低着头默默无语。 时间在你我之间溜走得如此之快,轻 分卷阅读41 触的手指我还来不及感觉它的温度,就被一阵冰凉打醒思绪。方琰......别再对我用你的温柔,那温柔不该属于我,永远都不该...... 你可知道,小凡已经爱上了你,这场游戏,已经注定了你的胜利。 傻傻的我以为能插在中间改变一些什么。到结局,还是只有我的失败和悲哀。 算了,是该放手了,青梅竹马只能代表过去的回忆,不能绘写未来的幸福。长久,已经成了不可能的梦,到了做不下去的时候...... 方琰,你会对她好的吧!你会爱上她的吧!那样一个善良的女孩,你一定会爱上的。 就这样爱上她,别再......对我好。 “对不起......” 他听到什么,那个、那个高傲的男人在跟他说对不起? “我下手重了点,可我绝对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我只是--有点生气,白天的事。” 果然啊,因为我约了小凡,所以你生气了,对吧! 龚维叶,你想什么,当然是这样,为什么在听到这句话时,会有点酸痛的感觉,蔓延的那样迅速,无力阻止。 王子和公主,已经快走向“永远幸福”的结局了吧! 你这个悲凉的配角,早该落幕了。 退出吧,属于他们的舞台,哪里有你容纳的位置。可怜兮兮的还想巴着谁,再得到无止尽的羞辱吗? “以后不会再有那种事发生了。”龚维叶强颜欢笑地开口。“你不用再为这种事生气。我--对不起,其实宿舍后面的大楼早就盖好了,是我太自私,赖在这里不想走。方琰,打 扰了你这么长时间,实在不好意思。明天,我就会离开。” 方琰抬起头注视着他。“我说过,你不用走,我不会赶你走,就住在这里,我--我不会再随便跟你发脾气。” “不用了,谢谢。我真的该走了。” “你--”方琰低下头,任恼怒的情绪游走在身体各处。扔下手中的药棉,“随便你!”一甩手,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龚维叶这才敢抬起头,凝望着被他大力关上的房门。 这样,就对了吧!从此以后,我们之间隔开的大门永远是紧闭的。无法开启的悲哀就让它现在停止。 到达不了彼此的世界,就让我们远离吧!连心也远离。 不会再见,是一种快乐的解脱。搬离你的天地,把你的样子一点点拔除。永远不属于我的钥匙,到了该归还的时候。龚维叶,这里的奢华固然完美,可惜,你永远成不了它的主人。 可耻的感情不会再有滋生的阳光,枯死在阴暗的心田,凄惨的埋葬。 忘了曾经一起走过的时光,一场破碎的梦在醒来后永远连点滴也记不起来。 方琰,对不起,我把小凡还给你。 不再争,不再抢,不属于我的,我应该笑着放手。替我的那份来好好爱她,从今以后帮她挂上笑脸的人,就只有你了。 每天每天陪着她,听她不停的说话也不会感觉到厌烦;天冷了会记着帮她加衣;下雨了会全身淋湿地跑去给她送伞;她扭伤了脚会 背着她走上好几里路,即使累得满头大汗也绝不 说一个字;生病时会数她药瓶里的药;她成功时要不顾加班的辛苦,跑去帮她筹办庆功的事;想吃的东西会骑上几个小时的车,然后气喘吁吁地站在她面前,掏出放在怀里怕冷掉 的食物,送给她。 方琰,替我对她好,请你记着,一定要让她幸福。 方琰,请你,也要幸福。 一大早起来,梳洗完后,跑到外面买了中式早餐摆上桌,又特别煎了两个荷包蛋,方琰才总算坐下来歇一会。 那个家伙,大呼他是中国人,吃不惯牛奶、面包的西式早餐,看他上次吃牛排时那么少的量,细心的方琰就留意到了。 这样,他会满意吗? 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方琰站起身等着他出来。 提着行李走出屋外,龚维叶望着一桌的早点,有了几分失神。 方琰皱眉对着他的行李箱,尽量平和地说:“吃早饭吧!” “噢!不了,我待会到外面买点就可以了,得先赶回宿舍,把东西放好,才能去上班。打扰你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有空的话--我会感谢你的。” 差点就顺口说出有空的话,我请客。 龚维叶,你还想再跟他见面吗?不该再说的话,不要再给自己希望。 方琰努力压下的怒气在一瞬间又冲上头顶,他低首,微眯着双眼,握紧的双拳有些许的颤抖。“还是不行吗?就算我跟你道歉,还是不行吗?你还是要走吗?” 放下自尊,跟他说对不起,丢掉面子,一大早讨好地买来早餐。即使这样,还是不能把你留下来吗? 龚维叶,你还要我做什么。还要我做什么,你才肯留下来。 龚维叶,你难道看不出来,我真的不想让你走。 察觉出他的怒气,却追寻不出原因。龚维叶轻轻地说:“我没有理由再住在这里。打扰了。”微微欠身,他走向门口。 “龚维叶!”方琰死死盯着他的视线找不出温情。“你要走是吗?很好,总算知趣了。我告诉你,别以为这样你就不欠我什么,你就有理由去和你的青梅竹马双宿双栖。哼,别做 梦了,有我在的一天,你想都别想,宁子凡,除了我以外,她谁也不会选。从今天起,我会加快对她的追求,这场游戏,就尽快结束吧!我会让你看到我们有多幸福。” 是吗? 方琰,你终于说出了心里的话。 这样,就是我要的结局了。 龚维叶一言不发地迈出步子,打开门,拉着行李,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再见了,方琰,你不知道,这场游戏早就已经结束了。 在我靠近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是个输家,可耻、悲凉的输家。 替我去获得你们的幸福吧!让我笑着看你们走向城堡,童话故事的结局,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妈,你知道吗?我没法给小凡幸福了,可是,有一个很好很好的男人,会帮她披上白色的婚纱,会一直爱她下去。 所以,加上您的份,一起保佑他们吧! 再见,方琰......再见...... 2 分卷阅读42 1.告别 “维叶哥。”宁子凡走出办公大楼,来到龚维叶身旁。“你来了。” “子凡。”龚维叶伸手抚上她的长发,感受青丝在手下滑过,一去不返。冰凉得让人有些心伤。“陪维叶哥一起吃顿饭,好吗?我有些话想要告诉你。” 不再说请你吃饭,不再给你添任何烦恼,放下想要强加于你的压力,就这样顺其自然吧!子凡,不管是情人还是朋友,我都想要能永远看到你的笑脸,为我灰暗的人生涂上亮丽的 颜色。 “维叶哥......”宁子凡感觉到他今天的反常,凝视他染上忧郁的眼角,却找不出任何解答。“好的,维叶哥,今天我要吃大餐噢!” 浅笑吟吟,她挽着龚维叶的胳膊往前走。 维叶哥,对不起,我一味的拒绝却忘了你的自尊,这段日子,你一定也过得很辛苦。对不起,如果这样能有所补偿,我愿意-- “子凡--” 这个声音-- 好熟悉。 宁子凡循声望去,狂跳不止的心也在瞬间停止。浅浅的呼吸穿过耳畔,停摆的时钟里只有一个男人在缓缓朝她走来。脚步声那样沉重,敲响在心间。 方琰...... 瞟了一眼西装笔挺的男人,龚维叶转过头去,子凡的表情--他了然于心地低下头,不再需要任何解释。 “子凡。”方琰走到他们身边,笑对着宁子凡,一双犀利的眼眸不经意间瞥向站在旁边的男人。 已经一个星期了吧!整整一个星期他没有见到这个男人,这种事有多久没发生过了。刻意冷却的热情竟出乎他意料的变成了思念。习惯的可怕他也第一次领教了。 总是下意识地看向手表;总是在下班时间第一个冲出办公室;回到冷清了多年的家,再也看不到时时出现的笑脸;脱下西装,打开已然空荡的冰箱,朝着冷清的空气大喊,“怎么搞的,冰箱又空了。快换好衣服出来,一起去买菜。”回应他的也是一室冷清;颓丧地煮了面来吃,才发现摆上桌的是两副碗筷和下多的面;躺在他以前从没认为大的床上,蚀入心脏的孤寂和思念会滚滚而来。原来这张 床真的很大。这幢房子实在太大了,大到他走不到有人烟的边界。一个人占据的位置竟使心也不觉得空荡;当清晨的曙光洒到室内时,他睁开双眼,从床上爬起,光着脚快步跑到 客房门口,轻轻推开虚掩的门--没有温度的房间,找不到它的主人。他没有回来。 养成一个习惯很容易,要改变这个习惯却变得难上加难。当初是怎么为了他打破十年来独自一人的习惯,将他溶入自己的世界。 龚维叶,一个曾经毫无意义的名字,如今却被他时时念叨在嘴边。甚至在签文件时,“刷刷刷”几笔,一个个苍劲的大字跃然纸上--龚维叶。 待最后一笔也完美的峻工后,他才发现自己的错误。沉默的对着这个名字发呆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拎起西服,驱车赶到了这里。只要不放弃对宁子凡的追求,应该就能见到他 。只要找到宁子凡,就会见到那个永远只愿待在她身边的男人。 果然,他猜得没有错。老远就看到一男一女状似亲密地站在一起,如今还挽着胳膊。一股无名火又“噌”地窜上。 龚维叶,你以为你的名字是和谁相连,红色大纸上旁边会有她的名字吗? 别做梦了! “子凡,好久不见啊,最近过得好吗?” “嗯,很好。”宁子凡松开放在龚维叶胳膊上的手,低着头,小声询问。“你今天不忙吗?” “啊,前阵子实在太忙了,抽不出身。收留了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流浪狗?”宁子凡好奇地拧起眉。 龚维叶抬起头,正视他刻意投过来的目光。 “对,一只看上去很乖巧、温顺其实是忘恩负义的流浪狗。”方琰用好玩的目光与他对视。眼神交流着思念的情绪。 “忘、忘恩负义?”宁子凡有些听不懂他的火星语言。 “可不就是忘恩负义嘛!看他可怜,好心收留他。供他吃、供他住,时不时还带他出去溜溜。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可他倒好,刚一找到新窝,就立刻拍拍屁股走人,连一点感谢 的意思都没有。噢,临走时还不忘狠狠咬我一口算是报恩。唉!” 像听天书一般,宁子凡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最后才抓住重点。“你,被咬了?那,有没有去打针,咬在哪,还会痛吗?” “已经没事了。都一个星期了。算了,别提那条扫兴的狗了,一起去吃饭吧!算是给我压惊,好吗?”王子的笑容灿烂得让人不忍拒绝。 “好是好,可是让我看看你的伤吧!如果不好好处理的话......” 公主担忧的神色那么明显,明显到站在一旁的龚维叶深感自己的多余。 有些感情一旦发现就像泄洪的湖水,汹涌澎湃,再也关不住。 眼里承载着满满是那个人的身影。艳阳下肆意挥霍的笑容,只为身边的公主展开。卑微的期望那有一点能转身施舍给他。 多可笑、多肮脏的想法。龚维叶,你还要让自己再丢脸多少次才肯甘心。 拼命的阻止、拼命的压抑,那种不该有的想念还是像疯长的野草怎么也除不尽。当他刚搬回宿舍时,同寝室的小王戏谑地说:“龚哥,知道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在女朋友那儿乐不 思蜀了呢!” 他苦笑以对。女朋友?从未在他生命中出现的三个字,在以后的生命中还有可能吗? 小凡,小凡,我曾经多么希望你做我的女朋友,曾经多么希望和你一同走上红地毯的另一端,白色手套牵住誓约,走完余下相依相靠的人生。子凡,遗憾的是你一定从未做过这个 梦吧! 是你一如以往的拒绝,还是打击得太多,自尊有些受创。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感情开始慢慢变质。过了有效期的坚持渐渐褪色、变淡,找不到最初的甜味,如白开水一般。 感觉,溜走在从未抓住的指缝间。 方琰,方琰...... “让我告诉你什么是一生。就算她结婚,就算她生子,就算她白发苍苍,也绝不放弃得到她的信念。如果连这种话也说不出来,那就收回你短暂可笑的爱情吧!” “我们不熟吧!怎么听你的语气,好象是 分卷阅读43 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似的。龚维叶先生,这次是个意外,你以为以后我们还会有什么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吗?和你聊天真是乏味透顶,谢谢你 给了我这么不愉快的经历,希望以后不会再遇到这种事。” “龚维叶,如果你抱有这种想法,那就趁早给我滚出这场游戏,因为你到最后只能成为可怜的落败者,我可不想看到你泪流满面地抱着她的腿求她选择你的丑样,不想输的体无完 肤的话,现在就给我滚。” “你生气了吗?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以后我通知你,还不行吗?只要小凡给我打电话或同意我的邀约,我就给你打电话,这样总行了吧!” “所以说你是注定的输家,还是早点承认吧!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的男人,能追到宁子凡这样时尚的女孩,那才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呢!” “谁跟你讲以后啊!以后你不认帐怎么办,就明天晚上,少废话。” “那种廉价的东西,你以为我会稀罕吗?” “那我不喜欢她,你可以不喜欢她吗;我不再追求她,你也可以就此放弃吗?” “是吗?那我要你放弃宁子凡呢!” “对不起......我下手重了点,可我绝对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我只是--有点生气,白天的事。” “我说过,你不用走,我不会赶你走,就住在这里,我--我不会再随便跟你发脾气。” “从今天起,我会加快对她的追求,这场游戏,就尽快结束吧!我会让你看到我们有多幸福。” 一头及肩、微卷的长发,挑高的眉眼,上扬的唇角,时时展露傲气和不屑。在你心里一定从未想过要对我这个穷人“和颜悦色”吧!极尽所能的侮辱、谩骂,甚至成了流浪狗的代 名词。忘恩负义的流浪狗,好贴切的形容。 可就是这样一个连微笑也不屑给我的你,我从何时起,一点点把你珍藏到心底,一点点增加不可逆反应的好感,一点点堆积心动的感觉。到了一定的极限,一旦找到宣泄口,就如 火山熔岩爆发,焚尽一切理智,毁灭二十几年的信念,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宣嚣着一种声音,吵得我的脑子几乎就要爆炸。 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吗?小凡,我只愿爱着你的从前...... 为什么明明那么讨厌我,厌恶至极的情敌,卑微的从没放在眼里的角色。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给我那么多的温柔。伴随着嘲弄的手机;无意识的剥好的开心果;几乎每天都见的约 会;毫不考虑的邀约。一起买菜,一起做饭,一起打扫,一起散步,一起看电影,一起......晨昏相伴的一起,数过繁星,览过朝阳的一起。睁开双眼,你的容颜就近在眼前,连呼 吸也如清晨的第一道微风拂过我的脸颊。就连挨打过后也会细心的帮我上药,有些讨好意味的阻止我离去。 方琰,是你的温柔将我推向了无法返回的悬崖,跌落的深谷找不到相伴的人影,就这样彻底的沦陷,连呐喊的勇气和力气也没有。 悄然的将喜欢两个字摆上台面,这么沉重的感情,谁又能承受得起。 对你,我却不能说出爱,不能去爱,不能去堂而皇之的像对待小凡那样要求你的-- 龚维叶闭了闭眼,刺眼的阳光、灼伤的温度,化不开的心痛,有哪一样能告诉我,我可以--爱你。 站在阳光底下的永远只是耀眼的你和亮丽的她,像童话,像,那种唯美的画面,炫目得让我睁不开留恋的双眼。 即使你们只是天底下最普通的一对,但只要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那就是一个被人祝福的故事。 而我-- 该退出了不是吗? 可悲的配角,还想再留在故事中待多久,验证他们的爱情需要多少坎坷吗?这个任务,还是早点结束吧! 龚维叶转过身,朝着背光的方向走去。那里是属于我的地方,不再被世人想起的地方,就让你们自己去完美自己的童话吧! “意大利菜怎么样,味道很不错噢!”面对着宁子凡,眼角余光瞥向那个男人-- 方琰转过头,诧异地注视越走越远的男人。 强烈的失落向他袭来,龚维叶...... 一向视为珍宝的女人,竟看也不看的走远。他这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从此放弃,从此远离,从此-- 无形中拉大的距离让方琰无所适从,这距离就好像代表着他们无法跨越的鸿沟,越扯越大,到最后竟是天各一方,到达不了的天国...... 他来不及多想,迈出大步,向前跑去。 如果真要有一个人来拉近这距离,那就让他来吧! 抓起龚维叶的手,把他带向自己,“你去哪!” 手背上是他炙热的温度,几乎要烫伤心里的冰凉。方琰,你--“我,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甩不开,无论他多么用力,竟甩不开这种看上去轻而易举的纠缠。他抬眼与他对视,那个男人眼中装着的是什么--固执和坚持。 你坚持什么,你要坚持的是什么,是在你后方的女人,为什么不去抓住她的手,别再放开。 方琰,够了,别再对我用你带着不屑和讽刺的温柔,承受不了的重量,就让我们分道扬镳,从此走远。 “有事,你有什么事?既然约了小凡,你还能有什么事。”不容许他的狡辩,方琰咄咄逼人的向前紧盯着他。 “我,我是临时想到--” “少跟我胡扯,你以为你骗鬼呢!” “你--”龚维叶用着疑惑的眼光回敬他。“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方琰,我称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这样,还不行吗?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单独在一起,你不是应该放鞭 炮庆祝吗?为什么要拦住我,你这样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谁要你给我机会,你给的机会,我还不屑去要。我会靠我自己的努力得到我想要的,没有竞争对手的游戏会失去想获胜的心情。” “你--” 方琰,松开你的手吧!这温度已经开始让我害怕,我害怕我想得到更多。攀爬上来的欲望,从你接触的那一点扩散到全身。 你知道吗,我已经不敢再迎视你的目光,点燃我心中如死灰的欲念,疯狂的炙热。 龚维叶用劲力气也抽不出自 分卷阅读44 己被他钳制的手。头顶上那道逼人的目光,他没有勇气去看。 你还要把我再推向什么样的绝境才肯甘心。连想躲避的心也逃不开你的逼迫吗?如果你知道我的可怕想法后,你-- 嫌恶的甩开我的手,鄙视的眼神,傲然的唾弃,绝情的离去-- 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怕走到那一步。 “维叶哥,一起去吧!”宁子凡不解的来回望向他们。一丝丝不安在她心中生根、发芽。 感觉到他手中的力道减小,龚维叶猛地抽出手,走向宁子凡。“好。” 既然逃不掉,就让这成为最后的晚餐吧! 忽视背后抹上忧伤的眼神,划下终点的坚决在一点点加深。 龚维叶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来,环顾咖啡馆的四周,到处是情深依依,你侬我侬的情侣在窃窃私语。 叫了杯咖啡,低头等着大学旧友的到来。要不是这里离自己的工厂较近,他才不会选这么个不适合谈事的地方。 室内的空调缓缓送来凉风,吹向他稍嫌躁热的心。 已经是五月底了啊!又到了麦子成熟的季节。现在就开始热得不像话了,强光伴着树荫点点洒在桌上。龚维叶抬头望向窗外。 长裙飘飘,拖过艳阳的炫丽,扯下绿叶的清新,夏日午后,悠然走来,甜美、清纯的女孩散发着耀眼的活力。 那曾是他半生的向往。 浅绿色条纹衬衫配上白色长裤,袖口处略微卷起,手插在裤子口袋中的男人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 那是他无法去想的向往。 走近了,停下了,在与他一窗之隔的地方。 女人在和男人说些什么,如花笑靥随着强光明晃晃的闪动。 男人先是挑起眉,随后将脸转向他。弯下身,目光如矩地直射近在咫尺的他。 漏跳了一拍的心随着冷风拂来渐渐转向平稳。追随着男人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移开过。 龚维叶知道这是单面玻璃,窗外的男人根本看不见他。 所以,他也知道,他可以肆意将这个男人看个透彻,装在心里,弥补余下人生的孤寂。 男人对着窗户抬起手在前额拨了拨。女人边笑边摇头,男人转过去看她。 手,什么时候有了自己的意识,慢慢扬起,停在冰凉的镜面上。 柔柔轻抚,随着它的移动,落下串串指纹,清晰可见。 穿透过玻璃,落在你的脸颊上,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让我感受那里的光滑和柔软。 男人转过头,对着窗子不停地瞅,嘴里不满地嘟囔。 手指抚上你的额头,饱满光润的显露少许,我想为你掀开额前的长发,将它看个真切。 弯月形的指纹是我在轻划你的眉,坚毅的眉峰,还会为谁而挑。 覆上你的眼眶,顺着上下眼敛转过一圈。你看,我记住了你的眼睛,黑矅石的光芒,琥珀色的陪衬。可惜,那里面住不下我的身影。 直直的下落,挺俏的鼻,我该怎么画出它的弧度。总在那里发出的单音,是你给我最多的记忆。 停在你双唇上的指尖轻颤着无法移动。我找不到那里的温度,不该是这份冰凉。 移开手指,龚维叶身体前倾。 托起他的脸颊,闭上双眼,靠近,落吻。 方琰,方琰......我能熔化这玻璃,贴上你的唇,感应你的温度,与我纠缠。 今生的吻只有这一个,我已满足。得不到的一切,感谢上天给了我这个机会,即使这种方式,也是最深的接触。 方琰,我的唇在你的唇上蠕动,告诉你一个声音-- “我、爱、你。” 不在乎周围人的眼光,不在乎你知道后会怎么想,不在乎我是不是一个可耻的同性恋-- 最后一次的放纵,让我进行到底。 让我再吻你--多一秒。 方琰直起身,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镜中的自己,视线缓缓下移到一个不知名的角落。好像在那里,有什么在等着他去追寻...... “走吧!”宁子凡出声打断他的思绪。 “噢!”最后不解地看上一眼,他转过身,随着宁子凡一起离开。 你离开了。 是啊!怎么可能会给我多一点。你选择离开,才是最真实的。 方琰,就在这里告别吧!我不可能的爱,荒诞无稽的爱,刚刚晓得的爱--就在这里结束吧! 我们是在一条公路上的两条平行线,断开一点,延伸的方向永远相反,背道而驰,即使地球多圆,也走不到一起。 曾经悲怜的交集,成为了情敌。而如今,连这一点也要被割开了。 不是情敌,我们还能是什么。 方琰,多少年以后,会再见吗? 会给我送来你和子凡的喜帖吗?我会笑着喝下你敬的酒,为你的幸福祈祷吗? 小凡,维叶哥不会再缠你,把你的幸福送给你。让你在童话故事里找寻你的最终。 会和他一起去买菜,一起做饭,一起打扫,一起散步,一起看电影,一起......晨昏相伴的一起,数过繁星,览过朝阳的一起,睁开双眼,他的容颜就近在你眼前。 这就是幸福,我要告别的幸福。 握不住的回忆,送给你。 然后,从此,不见。 方琰,明天,你还会想起我吗? 想起曾经有一个情敌,和你一起追求过你最爱的人吗? 只能是,情敌啊...... 22.你是我的 “喂?” “是我。上次......上次那些小子中的一个,给我打电话,说还想一起去打球。你......出来吧!”呸!好烂的借口,方琰皱眉抓抓长发,他什么时候变得需要撒这种低级的谎来约人。 “噢!”龚维叶放下手中的衣物,“我不去了,跟我向他们说声抱歉。” “不去?”忍、忍、忍,不要发火,方琰,好好的跟他说话。“为什么不去?” “我还有点事,所以--” “你--”咬牙忍住滚到喉咙的吼叫。“有什么事啊!明天再办不行吗?” “我恐怕--以后都不能去了。”龚维叶略带忧伤地说:“方琰,去找小凡吧,我想,她一定很乐意陪 分卷阅读45 你一起--” “你在说什么胡说。”忍无可忍地截断他的废话,方琰语气不善地说:“我是去打球,喊她做什么,当啦啦队啊!少罗嗦,快点给我出来。” 你还是这个少爷脾气啊! 苦笑一声,龚维叶继续说道,“我真的不能去了,对不起,再见!”说完,欲挂上电话。 “龚维叶!!!”深怕真的听到“嘟、嘟”声,方琰冲着话筒大吼起来。在听到他那边又拿起电话“喂”了一声,激动的心才稍微缓解。 不行,不能再和他吵架了,每一次都是不欢而散,烦都烦透了。“那晚上一起吃饭吧!你上次不是说想吃醉虾吗,我知道有一家做得不错,一块去吧!”丢下自尊,方琰恨恨地说。 皱起眉,不解地瞅了一眼电话。“我说了我不会去。而且,以后都不会再见你,所以,请你不要再打来了。”狠下心,说出连自己都无法接受的话。方琰,这是你要的吧!我替你 说出来...... “你说什么!”男人显然动怒了,提高的音调表示他的怒火在急速上升。“你再说一遍!” “方琰,你喜欢的不是小凡吗?这场游戏就到此结束吧!就算是我输了,我--” “你少给我提她,你在发什么神经,说什么不要再见我,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什么都不是!”龚维叶情绪有些激动,“我的确什么都不是,在你眼里,我能是什么。连路边的一条野狗也不如,连地里的一根杂草也不及,方琰,不要再跟我这种人见面。 有钱人家的少爷连选朋友也要门当户对是不是?很抱歉配不上您。所以,不要再联络了,就当陌生人吧!” “好一句陌生人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迸出这几个字,方琰紧抓话筒的手似要将它捏碎般用力。“龚维叶--如果我没有把你当朋友,我会送你游乐场的金卡?我会让你住到我 家来?甚至和你吃同一个碗里的东西,用同一双筷子!龚维叶,这就是你对陌生人下的定义吗!!” 电话那端沉默了许久。方琰说得句句在理,他无言以对。 放低姿态,聆听遥远彼岸的浅浅呼吸声,低叹,柔缓的音调轻轻释放。“你出来吧,如果对我有什么不满,我们见面谈,好吗?” 别再说以后都不见我,以后都不联络,什么该死的陌生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和你只做陌生人。 龚维叶,你早就已经-- “你似乎忘了吧,因为天天见面,你是不是早就忘了。我提醒你一下,我们是情敌,是情敌!这样天天见面,天天混在一起,你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那就抛弃这个身份,不要再做情敌!难道你还没闹够吗?” “不是情敌,我们还能是什么!”深吸一口气,回头望见床头边摆着的宁子凡的照片,那张笑脸,他想要珍藏一生的笑脸。 子凡,维叶哥是个大混蛋,对吧! “对不起,方琰,我会感激你为我所做的一切,这笔人情债我可能,再也还不清了。如果有一天,你结婚了--”那张笑脸会更加灿烂吧!披着白纱的笑脸,即使旁边站的早已不 是我,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记得通知我一声,我会上礼的,一份厚厚的礼。对不起,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再见!” 快速地挂上电话,他笑坐在床上,凝视那张照片,许久后,轻轻阖上。 配角退场,主角就会过得幸福了吧!这个故事,也会很快走向既定的结局。 维雪,你又要骂哥没用了吧,可是这一次,哥是真的想放弃了。对不起,维雪,没办法让小凡当你的嫂子了,以后,以后...... 以后会有更好的...... 更好的...... 他想不下去了-- 重重地挂上电话,用力靠向椅背,揉揉发痛的额头,方琰双眼紧闭,怒气横生。 还要怎么样,就算低声下气,就算恳求他,也毫无用处吗? 今生第一次做这种事,居然是为了那个一文不值的恶劣男人。他该死的有什么资格冲他发脾气,还说什么不要再见。 不要再见,是吗?好啊,那就不再见,看看是谁比较有损失。对他方琰来说有什么关系,他还过他大少爷的无忧生活,根本就不会有任何影响。 是自己一谓的扩大了他的重要性,其实、其实根本就没那么严重。 很快、很快就会把他忘光的。 也许,他的确是太久没碰女人了,自从和那个家伙熟识以来,他居然--对任何在他面前放电的妖冶美女提不起半点兴趣,对谁也没有多看一眼的冲动。 现在好了,那个如流浪狗一般的男人,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了,他可以-- 他可以-- 混蛋!!! 赌气一整天没有给他打电话,下定再也不会理会他的决心停留在第二天上班时。 跟他有仇般,被恶魔眼睛猛盯着的电话畏缩得不敢发出半点声响。这反而更加速了男人的怒气。 你有种!!! 方琰愤愤地拿起话筒,拨下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这次,就算用威胁的,也要把他揪出来,好好干上一架吧! “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陌生的声音,方琰的礼貌也在一瞬间消失不见。“让龚维叶听电话!” “啊?龚大哥啊,可是他昨天就已经回老家了。” “什么?”回老家?这个可恶的家伙,居然又没告诉他,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不可原谅的第二次。 “龚大哥回老家了,应该是回去收麦子吧!不是又到了这个季节嘛!自从他有年休假开始,每次都是请在这个时候。” 收麦?这么巧?“那你知道他老家的地址或电话吗?” “呃,不知道哎,一般不会留老家的地址的,我也没问过。” “麻烦你了。再见。”挂上电话,他嘴角扯起丝丝笑容。 “以后都不会再见你,所以,请你不要再打来了。” “这场游戏就到此结束吧!就算是我输了。” “所以,不要再联络了,就当陌生人吧!” 龚维叶,原来你早就做好打算,就这样永远逃避我,哼!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就真的那么好欺负,任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吗? 拿起 分卷阅读46 听筒,拨下宁子凡的手机号码。待那边接通后,不给她任何发言的机会,方琰立即开口。“我是方琰,子凡,你知道龚维叶老家的地址吗?告诉我!” 挂上电话,转过头,窗外的天空湛蓝一片。 果然是明媚的好天气,原来这就是收麦的季节。 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看过那种景致,当了将近三十年的天之骄子,如果不是那个人,也许他这辈子都不会对那种事感兴趣。 方琰,意味着成功,方琰,就是想要的从来没有失手过。 想要他吗? 对,想要他,就是想要他。要承认喜欢上他了吗?那又有何不可。 这一次,放开心里的包袱,爱就爱了,管他什么男人不男人的,他方琰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龚维叶,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躲到天涯海角又怎么样,我还是一样会把你找出来。 一个宁子凡而已,我早晚会把她从你心里完全拔除,除了我以外,你谁也不能想。 自信的笑容扬起在嘴角。 等着吧,我不会让你再有逃开我的机会。 真想看你见到我时,会有何种惊讶的表情。 龚维叶啊-- 你是我的! 23.追逐 “哥,在想什么呢?” 龚维叶转过头,妹妹维雪就站在不远处,双手背在身后,冲他甜美的微笑。月色映照下的女孩,娇丽容颜,维雪,你何时已长到这么大了。不知不觉间,你已是一个会让男孩产生 心跳感觉的仙子。 清冷的月光,寒白透心,围上女孩浅色碎花长裙,轻移摆动,散落一地银光,璀璨耀眼。 “维雪。” “哥。”龚维雪捋过身后裙子,坐在龚维叶身边,一只手穿过他的手臂,将头靠在他肩上,极尽撒娇地说:“我最喜欢哥了。” “怎么突然这样说?”爱怜的抚下她的长发,温柔凝望自己最疼爱的小妹。 “怕你忘了啊!” “啊?”这是什么没头没尾的话。 “怕你忘了你还有个这么可爱又这么爱你的小妹啊1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可以向这个小妹倾诉,就把她当成垃圾筒,使劲的吐苦水也没有关系。什么烦恼,什么怨恨,通通都发 泄出来,这样才不会闷坏本来就不怎么聪明的头脑。小妹是不会发脾气的,要知道小妹永远是小妹,小妹最喜欢的人永远都是我的大哥。这一点很重要,一定要记住噢!” “维雪......”女孩的嘴角向两边延伸,圆圆的腮邦被迫鼓起,像两朵临时绽放的雪莲,清新纯净。弯成月弦的眉眼,夺去了天上的光辉。维雪,你真的长大了,知道来安慰哥哥了 。伸手摸摸女孩圆乎乎的小脸。“嗯,哥最喜欢,最喜欢的人也是维雪,永远都是维雪。维雪希望的,哥一定努力去做。哥没有烦恼,有了维雪,永远都不会有烦恼。而且--” 他抬起头,仰望墨黑绒布上缀满遥不可及的星辰,夜夜相随后的心动,好像近在咫尺,却无论他怎么伸出手去,无论多么渴望,也永远、永远触不到、得不到。原来相隔的竟是天 地。“而且,不会再有烦恼了。再也,不会有了。”划上句点的感情,不会再有烦恼的机会。 “哥......” 哥,你很累吧! 你累到迈下站台的步伐都是那么沉重,提着行李的双手无力地摆动,摇摇欲坠的身子,哥,有什么事让你撑不下去了吗?有什么事偷走了你一贯的笑脸。哥,难道不能告诉我吗? 还是因为--小凡姐?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小凡姐又跟你说了什么吗?哥...... “如果你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一定要告诉我噢!” “嗯。”伸出小指,勾住维雪的尾指。相约的指扣,绕住弯月。维雪,我不会再让你为我担心了。 吃过早饭,龚维雪正忙着收拾饭桌,挂在胸前的手机响起了最新流行的音乐声。 咦?陌生的号码。歪了歪头,按下接听键。“喂?” “维雪,我是方琰。” “方大哥?”挑高眉,不可置信的大叫了一声。“真的是,方大哥?” “是我,小公主,你能不能别那么大声,耳朵快聋了。” “噢,可是,方大哥,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手机号。是我哥告诉你的吗?” “不是,我是从子凡那里知道的。维雪,你哥--他回家了,是吗?” “对啊,前天下午到的。” “维雪,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以答应我不告诉别人吗?” “秘密啊!好啊,你说。” “我现在就在临县,大概再过两个小时就会到你面前了。” “啊--”搞什么嘛!他在临县,这是为什么?“方大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有必要骗你吗?待会不就知道了。” “可是,可是--你和小凡姐,一块儿来的吗?” “没有。我没告诉她我要来。” “方大哥,你和子凡姐,是不是--是不是已经确定关系了?” “确定关系?维雪,你放心,我和子凡没有任何关系,而且,绝对不会有关系的。” “那我哥他为什么那么难过的样子?我还以为,他已经彻底输给你了呢!” “难过吗......这样啊......” “嗯,他这样子回来,心事重重的,以前从来没有过。只要我在他面前,只要他一看到我,就会笑得很开心。可是,可是这一次,不管我怎么逗他,都没什么用,只会对我敷 衍的笑。方大哥,其实我哥他真的很喜欢小凡姐的,你能不能,不要和他争了。” “维雪,我们不要再提小凡了,好吗?别告诉你哥我来了,我想给他个惊喜。” “可是--” “维雪,我从子凡那里听到一些关于你们的事。你们现在--住在她家,是吗?” “嗯,有好几年了。” “可不可以把你们的事都告诉我,我想知道的详细点。” 了解,才能拉近距离,不再给你逃脱的机会,我就站在你面前。如果你不想靠近,那就让我迈出一大步。到达你心里的那一步。 维叶,不管你逃到多远,维系我们的纽 分卷阅读47 带始终没有断掉。即使几年后是形同陌路,擦肩而过时,拴紧心脏的细线轻轻一颤,疼痛得心几乎就要撕裂。却从不后悔,今天踏出的这一 步,将你拉向我的这一步。 “这是--” “这是送给伯父、伯母的礼物,是保健仪,对颈椎很有好处......”方琰坐在宁子凡父母对面的沙发上,礼貌性地微笑解说。 午餐时分,不速之客提着大包小行踏进宁家小院。一时间,惊呆了所有人。龚维叶更是大睁双眼,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 害方琰直后悔怎么没把这一幕给拍下来以做留念。 得知这个人就是最近一直在追子凡的男人,宁家父母也不好说什么,仍是客气的将他请进了屋。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移到了龚维叶身上。 唉! 的确是个尴尬的身份,龚维叶苦笑一声坐到了窗边的椅子上。 现任男友已经找上门来讨好他未来老婆的父母了,那他这个落败的情敌还呆在这里做什么。同情、嘲讽,都请放过他吧!已经够悲哀的了,难道不能再给他留点自尊吗? “这怎么好意思,你来就好了,还买什么东西啊!”宁伯母为难的将礼品往他面前推了推,眼角余光不时瞥向窗边的男人。难怪维叶这孩子这次回来,一直提不起劲的样子,原来 --子凡喜欢的是这个人。 “伯母,我是子凡的朋友,既然来她家里做客,怎么能空着手呢!这只是小小的心意,您就收下吧!”良好的涵养是他攻无不克的法宝,自信的笑容往往更加让人胜情难却。 “可是--” 穿透窗棂的光温柔地照到他脸上,龚维叶懒懒地闭上了眼睛。院中的月季在艳阳的滋润下开出绚烂的花,芳香也偷偷袭入他的鼻间,金光四射的清水静静躺在古老的水缸中,时有 微风吹过,打破了它的平静,于是浅浅的波纹晃悠在水面上,赶走了它的金色外衣。 这里是他住了十几年的家乡,他和小凡有同一个梦想,等到将来老了,牙齿掉光,白发披肩的时候,相约搬回这里,比邻而居,惬意地度此余生。 他是爱这里的,他的父母都永远的留在了这里,将来,他也希望可以葬在此处,相伴守护着这片不被喧嚣染过的净土。 “我是专门来看望你们二老,顺便在这里住上几天,希望可以帮到你们的忙。” 住上几天?龚维叶装作无意地听到他们的对话,不自觉挑高一边眉。 “噢,那你就住叶儿的房间吧!我去跟小雪挤一个屋,叶儿,你就跟你宁伯父一块儿睡,可以吗?”宁伯母是个急性子,说着便站起身想要收拾房间。 “可--”刚想说可以,便被方琰抢过话头。“不用那么麻烦,伯母,我跟维叶挤一个房间就可以了。” “啊?”这、这--宁伯母为难地瞅向龚维叶。他会怎么想?这个人也太奇怪了,居然说要和维叶挤一块,他们的身份也-- “我还是跟叔叔一块儿睡吧!正好,我好久没有跟叔叔一块儿聊过了,这次可以聊个痛快。”龚维叶站起身,客气地说。眼光不经意碰触到方琰带点怨恨和责备的眼神时,他匆忙 避过。 “这样也好,只要你不嫌我打呼就行。”宁伯父刻满痕迹的脸孔轻轻扯出一个笑脸。 “哈哈......” “都怪小凡这丫头,说什么也不让别人睡她的床,唉!女孩家的洁癖,真是说也说不得!”宁伯母笑着解释一下。 方琰转过身,掏出一个礼盒递到龚维雪面前。“小公主,这是给你的礼物。” “啊?我也有啊?”维雪开心地接过礼盒,闪动慧黠的大眼。“是什么啊!” “自己打开看看。” 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打开盒盖。一款时尚、轻薄的粉色新型iPod nano呈现在她放大的瞳孔中。“天哪!好漂亮,方大哥,你真是太好了。”活泼、开朗的维雪一下搂住方琰的手脖子,吊在他身上欢呼雀跃地蹦腾个好一阵。 “你喜欢就好。”捏捏她粉嫩的小脸蛋,果然,跟那个人有几分相似呢! 趁着方琰跟宁伯父在聊今年的收成以及子凡姐的近况,好动的维雪无意中瞅到他提来的大礼品袋。应该装的是水果之类的吧,那么大,是什么呢! 好奇地掀开一角。“啊,是草莓啊,是哥上次带的那种草莓吗?现在也会有草莓啊!还有开心果,好多好吃的啊!” 糟糕!方琰慌忙转过身,一把捂住袋子口。稍嫌尴尬地笑说:“这个,是要给维叶的,小雪喜欢的话,下次去城里,我给你买很多,好不好?”那个男人给他买什么他都不会要,一想起上次手机事件,就让他憋一肚子火。他寄来的一千块钱也一把消失在他的怒火之下。 “啊?噢......”傻傻地点点头,移过自己刚想伸出的馋爪,愣愣地看看自己的大哥,再看看方琰。 这个家伙-- 龚维叶气愤的将头转向窗外,扑香的蝴蝶飞过花丛,展翅在明媚通亮的蓝空上。 这么好的天气,今年会有个好收成! “给你。”将袋子扔向他面前,方琰一屁股坐在他的床上。这个地方还真是不好找,害他走了好长时间,才搞清这又是栋、又是巷、又是村的,庆幸没迷路的情况总算摸到了这里 。腿都快累断了,还得给这个家伙提这些重得要死的东西。 打开袋子,一个透明软盒里装着清洗过的新鲜滴水的草莓,诱人的红色嫩果被一个个整齐地排列在盒上的小方格内,一层一层,绝不挤压。也只有高级品也会被如此对待吧!捏起 一个放入口中,还是那种熟悉的甜味。回忆又带点酸涩涌回心中。 拖起疲惫的身子,坐到他身边,方琰扒开袋子,掏出盛装开心果的袋子,随手剥起来,细心的将核肉收好在一边。就那样默默地服务着,无言无语。 “不用了,这也不难剥,我自己来就可以。”龚维叶开口劝阻。 “我已经习惯了。”连头也没抬,继续着他的动作。 的确,是习惯了。在他们同居的那段时间,他也经常买回一大包的开心果,他一边剥着一边递到男人面前。似乎看他一边看电视一边开心地吃,就是一种幸福。 人,真是犯贱的动物! 在龚维叶的 分卷阅读48 房间,沉默维持在两个男人之间很长一段时间。 “小凡怎么没跟你一起来。”不想就这样默不作声下去,龚维叶强迫自己找出个话题。 “我为什么要跟她一起来?”抬头与他对视,方琰心情极度不好。 他有说错什么吗?方琰干嘛一副与他为仇的样子,龚维叶只好低头继续保持沉默。他们一定生来就是相生相克的,才会总说不到两句话就会吵起来。 “你到底在想什么?” “嗯?”被他的声音吓到,龚维叶疑惑地抬头。 “说什么不要再跟我见面,不再联系,龚维叶,我做错什么了吗?”嚣张的质问。 “没有,我只是觉得--” “别说什么情敌不情敌的。我不想听那些,给我一个确定的理由。你还在因为那天打架的事生气吗?我不是已经跟你道过歉了吗?连对不起都说了,你还要我怎么样!给你下跪吗?” “我没有因为那件事生过你的气,你不要瞎想。” “那到底是为什么!” 你要我告诉你什么,告诉你我对你有了感觉,告诉你和你分开的这每一天我都在想你,告诉你我有多想回到你的家,就那样、就那样只做朋友也好,只要能再重新回到那一起住过 的日子,就那样和你一起生活下去。方琰,这些是你想要听的吗? 我无法启口-- 曾以为可以和你再走上好一段,曾以为只要小凡一直不选择,我们、我们就可以-- 别再对我用你的温柔,别再做些让我产生误会的事,我只是想躲开,也不行吗? 为什么要给我深陷的机会,永远不再见,这样不行吗?不能爱、不能想、连思念也是犯罪,方琰,你的名字连叫出来都有疼痛的感觉。 我没有小凡那样靓丽的外表;我没有她活泼、可爱的个性;我做不到像她那样挽着你的胳膊,尽情的和你撒娇;我不可能每天早上泡上温热的牛奶端到你床边,一句亲爱的,将你 唤醒;我没法在人多的大街上光明正大的与你牵手,走过人行道,原来站在阳光底下的爱情也是一种幸福;如果你生了病,我可能连好好照顾你都做不到,应该吃些什么药,煮些 什么粥,我都搞不清;如果你生了气,我可能连好好哄你都做不到,只会大声地和你吵,甚至和你大打出手。 我连最起码、最简单的女人都做不到,我又能奢望什么! “不为什么!忘了那些话吧!”找不出解释,龚维叶站起身,走向门边,“你好好洗个澡,先睡吧,晚饭时我再叫醒你。” “维叶--” 你不该省了我的姓,那种凶凶的叫唤才比较适合我。“什么事?” “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难道多陪我一会就让你这么厌烦吗?急着离开,又是为了什么! “再过十天吧!等年休假结束就回去!” 难道不能留点时间给我吗?“十天,你都打算在这里度过吗?你不想到别的地方逛逛?我、我有很多朋友,可以在多个度假村都拿到招待券,不用花什么钱就可以--” “不用了。”截断他的话,龚维叶转过身向门外走去。拧开门把,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他转回头,望着男人。“方琰,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因为你在这。”连一秒的犹豫都没有,脱口而出。 “因为,我在?”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太过暧昧的话请不要对我-- “维叶,你知道什么叫追逐吗?”深深凝望着面前的男人,将他的身影刻进瞳孔中,方琰缓缓开口。“有一个既定的目标,不管花上多久的时间,不管要付出怎样的努力,都会追 着这个目标一直不停地跑。就算这目标曾经是自己多么讨厌的,就算这目标只会和你吵架、惹你生气,就算目标得到了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就算这目标一直在躲、一直在逃,也 会不顾一切地追着它的脚步,跑到天涯海角也好,跑到筋疲力竭也好,只要它还在那里,就停不下来。一直到、一直到与他站在同一条线上,抓紧他的手,再也不放开。” 方琰! 你的眼睛在看着谁,映在那里面的是谁的倒影,你到底在跟我说些什么! 我听不懂你的语言,我也不敢让自己去搞懂,你犯了什么糊涂,说这些语无伦次的话。 追逐,是啊,你是在追逐,可那个主角不应该是我,你的目标就在你的身后,等着你转身走向她。 方琰,去理理小凡的心吧,她早就倾向你了,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扮演着无聊的配角,帮助你们拉近剧情的发展。 方琰,别再望着我,你的视线让我承受不住,我不敢再看你。 方琰、方琰...... 龚维叶大步走向屋外,天空是万里无云的蓝色。 为什么那也同样是忧郁的颜色,画下你的容颜,组成一张桀骜不驯、嚣张跋扈的脸。 其实藏在心里就好了,永远说不出的爱,就是蓝色的天空,一生的追逐。 每一个晴天,就是我想你的日子,瞟一眼天空,把那些回忆都当成你爱我的印记,就可以笑着走下去。 你的温柔、你的脾气、你的细心、你的大吼、你的体贴、你的别扭......全都想成你曾经爱过我...... 偷偷的把它们做了这种注解,没人知道的注解,以这种方式爱着你,以这种方式忘了你...... 方琰,总有一天,我会笑着看你幸福的吧!也许再过二十八年的人生,我就会失去这一段感情,可笑的感情...... 提前对你说一声--再见! 24.和你在一起(上) 悠悠转醒之际,已是日上三竿。方琰迷迷糊糊拿来手表,10:10分。 揉揉半长的卷发,抬头看看窗外高升的太阳,居然能睡那么久,看来昨天的确是累坏了。 再次倒下,赖在枕头上汲取那个人的香味。 他睡得很香的一夜,淡淡的药味徘徊在鼻间一直不肯散去。手指顺着凉席的纹路慢慢游走,这上面是不是浸入了那个人的汗水,和自己的能不能溶进同一块地方。 龚维叶...... 用手指写下他的名字,笔划还真多。就像他这个人一样,繁琐和啰嗦。 可是,怎么就喜欢上了这 分卷阅读49 样的人。没有特别的优点,没有不凡的身姿。好像什么都欠缺的人,不完美到可以用普通来形容。 闭上眼,那个男人就冲着他傻笑,笑到他的心里去。 “方琰......” 那张只会和他吵架的嘴巴,不停叫着他的名字。 “烦死了。”把毛巾被盖过头顶。闷热的空气里,他的味道更加重了。 猛地掀开,方琰从床上跳下来。 “咚咚......” “谁呀!” “是我,维雪,方大哥,你起来了吗?” “噢,”穿上外衣,方琰打开房门。 龚维雪像夏日的绿色精灵,闪进屋内。“方大哥,睡得好吗?”甜甜的笑在方琰不太清醒的大脑里晃来晃去。 还是维叶好看一点...... 该死! 甩甩脑袋,你在想什么! “维雪,你哥呢!” “他和叔叔阿姨去地里了。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也好。” “那方大哥,你先去冲个澡吧,这里没有冷气,只有一个小吊扇,昨天晚上是不是热坏了。”不知道像他这样的大少爷干嘛要自找苦吃,在小凡姐不在的情况下还跑来这里。真的 是像哥说的那样,来讨好未来的岳父母吗? “是啊,是有点热。”说完,拿着仅带一套的换洗衣服就要走出门。 “方大哥,你要穿那个下地啊。”龚维雪有些好笑地指指他手里的衬衫、西裤。 “啊?”方琰低下头,不妥吗?那要穿什么样的衣服。“可是我没有带别的衣服来。” 笑着摇摇头,维雪打开老哥的衣柜。“我哥的‘家居服’都在这里,要不然给你找一件吧,我看你们身材也差不多。” “会吗?”方琰低头审视自己完美比例的黄金身材,“我比你哥身材好太多了,你是怎么看的!” 刻意将胳膊搁在及肩的书架上,右脚踝搭在左脚背上,摆出潇洒的悠闲姿态。有些人就是受上天的眷顾,即使只是简单的几个动作,也能将他浑身散发的气质尽现无遗。 龚维雪轻笑了一声,从叠得整齐的衣柜里拿出一件背心递给他,“可是,我哥的胸膛才是最温暖的。” 最、温暖? 方琰呆呆得看着她,扯不出笑容的脸失去了几分神采。微微泛酸的心口让他有些不痛快。 那个家伙的胸膛-- 会温暖吗?他居然都不知道...... “快拿着啊!”维雪的出声打断了他不该有的思绪,接过背心,抖开一看-- “什么啊!你就让我穿这个。”这和不穿有什么区别。 “我们这儿的男人夏天最多就穿这样了,基本上都是打赤膊,如果你穿得太正式,反而会让人笑话的。”背心怎么了,她哥不就是这样穿。 “可是--” “别扭扭捏捏的了,洗完澡还能吃早饭呢,你打算几点下地去找他们啊!别等到他们都回来了。” “我知道了。”轻叹口气,方琰拿着他要穿的衣物走向卫生间。 25.和你在一起(中) 吃过简单的农家早饭,方琰随龚维雪一同来到属于宁家的一亩三分地。 总觉得这样的地方有些不可思议。 高大的白杨挺立公路两旁,不断向上延伸的树枝上密布巴掌形的叶子,形成一大片的阴凉地。拖拉机卷着路面的土尘,从他们身边轰轰而过。穿过树干的间距,一眼望去金灿灿的 麦田映入眼帘,无边的麦浪迎风舒展,成熟的麦香压倒性地闯入人的鼻间。远处分散的两三台联合收割机在骄阳之下奋力工作,一排排的麦穗被卷进它张牙舞爪的口中,只留下被 压倒的麦杆狼狈地躺在金色土地上。 “哥--”维雪跳下公路,走向田野里。 与宁叔比邻而坐的龚维叶应声回头,一眼就看到走在维雪身后,简单背心、短裤套身的方琰。 硬是被憋住的笑容不小心跑出一点弧度后,他慌忙转过头,背对着他,那一身行头实在太搞笑了。高傲、自负的男人穿起平民百姓的衣服来,竟显得那么滑稽不称,太过完美的气 质果然只适合穿上量身订做的高档衣服。唉,一样是人,相差无几的身材,为什么自己穿起这样的衣服就显得那么自然,好像天生就该如此。不免自卑地摇摇头,命啊! 龚维雪挤到他们中间坐下,“哥,都割好了吗?” 方琰蹙紧眉头,看看转过头去的龚维叶,视线移到毫无遮拦的草地上。这、能坐吗? “嗯,就是点边边角角,很快就好了。只等后天王叔家的收割机了。”话落同时,他转头,方琰竟然还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影挡过强光,为他带来一片阴凉。“你怎么不坐?” 蹲下身子,怀疑的用手拂拂绿草地,再搓搓手指上可能存在的灰尘和细菌。方琰总算勉强自己坐了下来。 被他打败!龚维叶无声地笑。 “你笑什么?”从他一来,就开始偷笑,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 “到底笑什么!” 忘了他是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龚维叶看看他说:“你穿这样,有点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最多难看了点。这也不是他的错啊!“你们这儿的人审美观还真差,穿成这样叫正常,我的衣服就会被人笑话。搞什么!” “是维雪拿给你的?” “嗯。” 想也是,龚维叶无意义的轻笑。 “你笑什么!”方琰扯起他胸前的背心,故意抖一抖,“你还不是穿成这样,还敢说我奇怪!” 指间有电流通过肌肤传到心脏,急速跳动。 方琰的手贴在他胸膛,在那不大的一块地方,却似有烙铁印刻着,灼烫得让人窒息。他的喘息变得急促,而那手掌却随着他身体的起伏,不停追随。 方琰紧盯着他的脸,微微泛着草莓的颜色,让他产生更多的遐想。掌间的灼热--维叶,是你真实的温度,早已通到我身体里。 白杨树下的青草,长长的一排,随风向着同一个方向,舞动扎人的翅膀,紧紧相依。 佝偻的老人手持长木棍,赶着羊群走过身后的公路。不时有“咩咩”的叫声打断夏日秋蝉 分卷阅读50 的歌唱。 “你,吃过了吗?”龚维叶状似无意地拨开他的手,飘忽的视线尽量移往远处。 “哈哈......”龚维雪吃吃地笑起来。“哥,你是没见过方大哥吃早餐的样子,他盯着那些咸菜足足有十秒钟,硬是把它看成毒药一样。还说这种黑不隆咚的东西能吃吗。哈哈......” “我只是没见过,再说,味道也不怎么样。”反感的别过头,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那你还饿吗?再忍一会就该吃午饭了。我让维雪做些你爱吃的。”怎么忘了这家伙肯定吃不惯大馍夹咸菜或酱之类的东西,明天还是早点起来帮他买点油条、豆浆,虽然他一直 强调他只吃面包、牛奶等有营养的早餐,但和他同居的这些日子,也不知怎么搞的,竟经常和自己吃一样的东西。 “随便。” “香菇鸡可以吗,太复杂的材料,这里买不到。” “都说了随便,你以为我是你啊,就只知道吃。” 这个人--永远都没有好听的话。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 龚维叶望向远处的地头,三三两两的人们在喜笑颜开地谈论自家地里的收成。 背着书包的几个小孩喳喳呼呼地跑过公路,忠心的家犬跑出几里地来迎接自己的主人,欢叫着随同他们的脚步。 “哎,你小时候都玩些什么?”方琰的突然出声倒是让龚维叶吓了一跳。 “啊?”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些什么。 “什么啊,你是反应慢半拍吗,为什么我说话你总要我再重复一遍。” 唉,没大没小。看来自己在他面前永远没有做大哥的一天。“小时候家里很穷啊,没钱买玩具,都是和小伙伴一起找乐子。那时候很调皮,干过不少坏事,也被我妈打过很多回。” “噢?你也会挨打,我还以为你一直是个乖宝宝呢!” 白他一眼,龚维叶继续说道,“下河里逮螃蟹,放到水桶里吐吐沙,串到木棍上烤来吃。熟了以后,把壳剥开,洒上方便面调料,很香呢!”想想二十年前的时光,无忧无虑得让 他不自觉笑开来。 “看吧,我没说错,果然只知道吃!” “你--”笨蛋!干嘛又提到吃。龚维叶气得真想甩自己两巴掌。“那时候的小孩,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六七个人一起,整天在村里窜来窜去。后来无聊到你猜我们能去干什么,掏马蜂窝啊!现在想想还真是有些后怕。哈哈......” “嗯?” 26.和你在一起(下) 看方琰似乎提起了兴趣,龚维叶便欣喜的继续说下去。“瞅准一家人的房檐,大家正讨论着该怎样进攻时,不知道谁往那个马蜂窝扔了个石头。接下来就只听到‘嗡嗡’的声音从 头顶罩下,你看我们跑吧!那时候就看谁跑得快了。被叮了的人不服气,集结大家说什么也要把它搞下来。听说用马铃菜抹抹伤口很快就好了,于是第二天每个人腰间绑着两大袋 马铃菜,手里拿着棍子,大模大样的向马蜂窝下挺进。虽然是被捅了下来,可是--唉,‘嗡嗡’的声音一起来,接下来就是我们棍子也不要了,开始没命地跑。几天以后,大家 又聚在一起时,发现少了一个人。后来等他一来到我们才发现他的头皮上空了好一块。就问他你的头怎么了,他还满不在乎地挥挥手说那天被马蜂蛰了,也没在意可过了两天 包肿起来了,疼得厉害,他妈借了奶水抹了两天才好的,还说什么再也不让他跟我们玩了。哈哈......可小孩不就是那样吗,好了伤疤忘了疼,没两天又混在一起了。” 方琰嘴角扯起笑容,一副不屑的神情瞪了他一眼。 龚维叶才不去理会他的扑克脸,自顾自地说下去。“夏天逮知了,噢,就是树上一直在叫的东西,需要一种用青编成的网子。还需要一种最重要的工具,就是马尾。” “马尾?” “嗯,你想得没错。几个人瞅着一匹马,就是没人敢上前。他们让我去,嘿嘿......我才不傻呢,被踢到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不去。后来让一个刚加入我们队伍没多久的小个子去, 他跑到马屁股后面,左瞄瞄,不合适,右瞄瞄,不行。后来我们喊着让他站到马的侧面去,这样他就有了安全感。大着胆子猛地扯下一根马尾。马反射性地往后一踢,当然是踢不 到了。可是马蹄落下的时候,好巧不巧正落到他脚上。接下来可想而知--哭死了。过了几天去他家玩,那脚上包得好大,他妈还恶狠狠地说不让他再跟我们玩了。” “哈哈......” “好笑吗?”不知为什么,方琰的笑脸竟让他那么舒心,跟着他的笑一起咧开嘴巴。 “哥......”龚维雪不可思议地看着如此融洽的他们。一般情敌不会这样的吧!这次回来,基本上都没见哥笑过,可为什么在方大哥面前,他会开心成这样。一个生生夺走他爱的女 人的男人,不是应该恨之入骨,眼红到想要杀人的地步吗? “什么事?”龚维叶转过头,笑容也来不及收回的绽放在维雪面前。 摇摇头,龚维雪说:“小宇他们打电话来约我去打羽毛球,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羽毛球?好久没打了。”转向方琰,“你要打吗?” “好啊!”方琰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向他伸出了手。 微风流过你的指间,吹起的卷发贴近脸颊。有一秒钟,我竟看呆了这样的你。方琰,我还能这样奢侈的将手伸向你吗? 龚维叶挥掉他的手,靠自己站起来,打趣地说:“我又不是女人,别把我想那么弱。” 收回手,方琰狠狠看了他一眼,调转头,走向公路。 跟宁叔说一声,他们几个人一起来到了维雪学校的操场上。龚维叶也终于认识了那个令他妹妹很有好感的男孩,小宇。 一个很有阳光气息的大男孩,拿着球拍,一口一个“龚大哥”,喊得他有点心花怒放的感觉。欣赏地拍拍他的肩时,却被不知吃错什么药的方琰给撞开。 “不是说要打球吗?磨蹭什么,到底打不打。”没好气的声音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深知他脾气的龚维叶赔笑着圆场,“噢,那我们来打球好了。你们平时都怎么打的。” “ 分卷阅读51 我看分成两组好了。”小宇转转球拍显示自己熟练的技艺。“龚大哥,我跟你一组吧!小胖、二子和我们一起,维雪,你和方大哥、小山、林子一起,可以吗?” “这样也好--”还未说完,接下来的话便被方琰截走。 “好什么好!”撂下一句话,方琰烦闷地走向一边,拿起球拍。 “别理他,我们开始吧!”龚维叶接过小宇递来的球拍。转过身,拉开架势。 哼,方琰,放马过来吧!从来也不会对我说一句好话的家伙,今天,我要杀杀你的锐气,让你输得惨不忍睹。 高傲的扬头看他。哼!撇撇嘴,方琰扔高手中的羽毛球,银色网线挥过,怨恨、不满、微酸随着凌厉的球峰飞向远方的--你。 龚维叶,今天就让我们来好好厮杀一场,我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呼、呼、呼......”喘着粗气,龚维叶跑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头凑上去。 冰凉从头浇下,解了满身的热气。六月初的天,已似蒸笼,热得人眼前模糊,感觉总有烟薰过晃晃悠悠的画面。再加上剧烈的运动,他快热得有点站不稳了。 方琰赶上来,坐在水池边的台子上,静静地看他。 龚维叶抬起头,甩甩湿漉的头发,抹掉脸上的水痕,方琰的脸就近在眼前。“你也要洗吗?过来。” 让开位,方琰凑到水龙头下,冲去一脸的汗渍。 一时玩心突起,龚维叶按住他的头,一手开大了水龙头。 喷出的水花溅到他身上,手下人的挣扎加剧。他慌忙放开了手。 方琰缩回身子,气愤难当地大吼起来,“你疯了你!” “哈哈......”龚维叶笑着跑开,让你那头鸡毛卷好好淋淋水。看看还有没有人喜欢你。 想起走来这里的一路上,不时有村里的年轻女孩对他们投来注目礼,凑在一起的几个还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在看谁。这家伙--真有那么大魅力吗,穿着滑稽 的背心也能引来那么多人的视线。可惜却没人知道,他是实实在在的表里不一。脾气臭得像一头牛,真不知道他这二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会有人想和这样的家伙做朋友吗? 不待他多想,方琰已经追了上来。两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在不大的水池边追追赶赶,最后还是龚维叶主动停下脚步,乖乖受罚。 他可不想引来更多的视线,毕竟这不是他们这个年龄人的运动了。 “好了,好了,我认错,我认错,哈哈......” 方琰可不会那么好说话,追上来上下其手的与他纠缠。 本是无心的玩笑,不知从何时起演变成四目相对的无语。 近在咫尺的呼吸,双手交缠的体温,紧挨的接触,炙热的空气,似乎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情绪就要爆发。 加重的呼吸,方琰眼中明显的欲望都让龚维叶不敢相信自己的幻觉。 龚维叶,你到底在干什么。 挣开他的禁锢,走出两步,低低地说:“回去吧!” 强光下,男人平静的侧脸让方琰一时看呆了,无法移动双脚,奔腾的心难以平复。 维叶,你不是对我没有感觉,为什么要挣脱,为什么止步。 我踏出这一大步还是拉不来你的心吗? 放不开的情绪愈演愈烈,可你的习惯中还没有我的影子吗? 可是,我绝不会放弃你。二十六年的人生中,唯一发自内心想要的-- 和你在一起,只要每天和你在一起,你就会爱上我-- 我要让你习惯我的存在,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根本就离不开我。 维叶,别再毫无意义的阻止,打开你的门,让我走进,你的世界--和你在一起。 27.陌生人(上) “好吧,我们出发。”手持网棍,一身长衣长裤装扮的龚维叶对站在身边同样打扮的龚维雪说。 “嗯!”重重地点头,抬起穿着雨靴的脚,威严无比地踏上泥泞的土路。 “啊啊啊--”差点滑倒。 “你没事吧!” “没事啦!” 来到池塘边,龚维叶拿出专为维雪做的钓棍,拴上鸡肠子,甩到水中,“给你,维雪,好好钓,看能不能比老哥用网网的多。” “好啊,哥,你输了要请我吃冰淇淋噢!”龚维雪笑着跑上前,放下小板凳,一屁股坐上去。 龚维叶站起来,“那你慢慢钓,我到那边去网了。” “好--”故意拉长尾音,龚维雪冲他挥挥手,便专心地盯着水面。 龚维叶将两根长竹竿中间拴着的大网慢慢放入水中,竹棍捣捣河底的淤泥,稍许,收起。总能逮到两、三个。 “哥--” “嗯?” 一边收着网上的大虾,一边答道。 半天没见回音,龚维叶摇摇头,许是自己听错,继续放网。 “哥--” “什么?” 风吹过水面,漾起波纹。 又是听错?不会吧! 放下第五网的时候,捶捶有些发酸的胳膊,好久没做这种事了。今天维雪突然心血来潮,非要拉着他去河边逮虾。他当然很乐意了,只要是维雪的心愿,他都愿意满足。失去了母 亲,对这个唯一的亲人,他甚至想宠上天也没关系。不管什么样的困难,他都会压下来,他不要维雪脸上有一点不快乐。这就是他疼爱妹妹的方式,也许有些过火,但他不管别人 怎么说,只要是能给维雪的,他一丁点也不会保留。毕竟和他身上流着同样血的人,也只有这一个了。 “哥--” “嗯?” 收起网,他转过头,又是半天等不来回音。“维雪,你叫我了吗?”今天的错觉太多了吧! “哥--”托着腮邦,龚维雪盯着水面,慢悠悠地说:“我只有你一个哥哥了,哥,我好希望、好希望你能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真的哟!” “你怎么了?”怎么又像小大人一样,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龚维叶无奈地苦笑,他的维雪还真是长大了。 “哥,你现在快乐吗?” “当然快乐,有维雪陪着哥哥,哪能不快乐啊!” 青色的大虾缓缓游来,闻到香气,一点点靠近,咬食。 分卷阅读52 小竿的主人眼盯着这一切,却忘记了起钩,只是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哥,你和方大哥是好朋友吗?” 低下头,想一想,应该算是吧!“嗯,关系,还不错吧!偶尔也会吵架。” “好奇怪噢!你们是情敌呢!居然会成为一起打闹的好朋友,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是啊!”他何尝不这样觉得,到底是什么让他们走到那么近。近到心动的时候都没来得及阻止,就已恶化。 酸涩的心痛蔓延开来,无望的感情,比他对小凡的爱更加不可捉摸。放弃,又要等到何年月。 再一个二十八年吗? 叹气,收心,他不愿再细想下去。 “哥,昨天在水池边,我都看到了,你和方大哥在一起的时候,竟然能笑得那么开心。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了,我想,方大哥应该是个很好的朋友,值得你去交的朋友。哥,只要 你开心就好,真的,我希望可以永远看到哥哥的笑脸。” “维雪......” 在不自觉中,他对方琰放开了那么多的笑容吗?他竟毫无感觉。就像条件反射一样,成为了很自然的事情。所以,才会没有察觉的吧!可是细心的维雪却注意到了。 方琰,你不该来的,不应该再给我机会让我遐想。 陷得还不够深吗?一定要让我无法自拔才肯松开逗弄我的手吗? 维雪,对不起......我这辈子,可能都无法和他成为朋友了。 “哥,我们抓了好多啊!今天是个大丰收。”看着篓筐里装满的大虾,龚维雪又蹦又跳地笑起来。“哥,你好棒!”跳到哥哥脸上,大大的亲了一口。 “嗯!维雪今天有口福了,回去让阿姨做来吃,哇,个儿还真大。哎,你钓得也不少嘛!” “嘿嘿,早就有经验了,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妹妹。” “对对对,你厉害,都快成这一带的女王了。”小妹的“花”名十里八村的同龄人,倒是很少有人不知道。 本就天生丽质,再加上活泼好动的个性。追求的男生被宁阿姨打跑了一个排,居然还有一个连在等着。唉!女大十八变,想当初,还帮着做家务的妈妈抱着她,有时候一抱就是一 整天,手都酸死了也放不掉,只要一放下,她就会哇哇大哭起来。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粘着自己了呀!哈哈...... “哼,谁让你老妹生得这么如花似玉,貌比天仙呢!”挺起胸,昂起头,叉起腰,手指撩过下巴。“怎么样,被我迷倒了吗?哥......” 搓搓起满鸡皮疙瘩的肩膀,被她这么嗲嗲的一叫,还真是没人受得了。“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我的维雪最漂亮,最可爱,行了吗?” 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自恋的呀! 龚维雪放下手臂,“哼,这还差不多。”转过头。 “维雪,收一收,我们该回去了。”龚维叶绑好网,收起小板凳,装在三轮车上。 “维雪?”怎么不理他。刚一抬头-- “哥--” “什么?” 龚维雪背对着他,长长地吐了口气。“哥,我不要小凡姐当我的嫂子了。” 维雪...... 没过膝盖的长草在他身侧轻拂,夏日蝉鸣不知停歇地引吭高歌,小河泛起的涟漪也悄悄袭向他的脚下。 维雪,你...... “哥,小凡姐很好很好啊,可是,她不适合我老哥。我老哥虽然比较笨、比较慢一点,可是,他在我心里是最好最棒的哥哥。我觉得,应该会有更好更好的女孩来配他,连小凡姐都 比不上的女孩噢!哥,你替我找到那样的嫂子,好吗?” 维雪,我...... “哥,即使等上一两年也没有关系。我相信一定有一个世上第一的女孩在等着我哥去把她找到呢!我们不要小凡姐了,她有属于她的幸福,我会祝福她。我哥,也有属于我哥的幸 福,一个能让我哥每天都露出开心笑容的女孩,哥,加油噢!”踩过青草,维雪的脚步延伸到更远的地方。 谢谢你,维雪...... 我知道你不想再给我压力,才会这样说。维雪,你一定是世上最善良最可爱的女孩。 谢谢你,小凡有属于她的幸福,我已得不到那一份。牵不住的手,只能选择放开。 你一定要幸福啊,子凡,虽然那个男人脾气很坏、嘴巴很毒、可能会天天同你吵架、不懂得说好听的话来哄你,可是,可是...... 他会唠叨着帮你买来早餐;他会嘟囔着和你一起做家务;他会剥好开心果让你在专心看电视的时候随手就可以拿到,他会每天准时下班,在你进门的时候,站在玄关懒懒地同你打 招呼;他会在和你吵架后恶狠狠的对你说着“对不起”;他会、他会...... 搁下心酸,龚维叶转过头。 别人的幸福,他又凭什么来臆测。有太多属于他们的浪漫,他并不知道而已。小凡需要的,也许就是那些...... 回去吧,方琰,回到她身边,我不再和你做情敌,却也做不了朋友。 就当一个会在心里笑着祝福你的陌生人吧! 回到不相识的最初,回到不相识的日子,彻底忘记你...... 28.陌生人(下) “龚维叶!” 穿过小院的吼声在他刚踏进院门的脚还没放下时响起。不待反应的时间,一道人影以风速闪到他面前。皱起的五官写满怨恨和责怪。“你跑哪去了!” “我、我--”终于搞清眼前对他鬼吼鬼叫的人正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情敌,龚维叶堆起笑脸。“我去网虾了,和维雪一起。” “网虾?需要网到现在!你为什么不叫我!我等了你一早上!” “我们起得很早啊,我怕你起不来,就没叫你。”我是为你好,像你这种养尊处优的少爷,哪里走得惯满是泥泞的小路,拿得起沾满腥气的篓筐。 “找什么借口,你是故意要避开我吧!”方琰不满地抱怨,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找寻撒谎的痕迹。 “我,为什么要避开你啊!”明明是光明磊落,却为何心虚地避过他的盯视。那双黑色夜空中闪耀着星辰般的眼睛,有太多他不敢去正视的诱惑。注意到手中的篓筐,龚维叶慌忙 抬高,讨好地说: 分卷阅读53 “噢,你看,我们网了好多虾,还都挺肥的。”放在地上,打开盖子。“你来看啊!” 瞪了他一眼,妥协地蹲下身子,视线移往篓筐中努力挣扎的小龙虾,用手捣捣青壳。“这全是你网的吗?” “维雪也钓了一些,应该是被人药走不少,不然能网到更多。” 方琰抬起头,留心到他身上的长衣裤、靴子。“去把衣服换了吧!”这么热的天,也不怕起痱子。 “嗯!”点点头,龚维叶抓起一只虾,“中午让阿姨做给你吃,我正好有带龙虾料回来。其实小凡也最喜欢吃这种虾,以前小时候每年夏天我都会带她去钓,当有第一只咬食的时 候,她竟然高兴地拍手叫好,结果小棍掉到河里,她呜呜哭了好一会儿呢!方琰,以后--记得常做给她吃,她很喜欢。”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缓缓道出这样一句来。 “你说什么!”从他刚提到宁子凡的第一句,方琰的眉头就皱了起来。隐忍着听他说了这么久,在听到最后一句时,终于发起火来。 忽略他的怒气,男人继续不疾不徐地说:“这种虾一定要处理干净才可以吃。还有,小凡她最讨厌剥壳,一手油腻,还弄得指甲生疼。所以,要耐心地帮她一个个剥好,沾上汁, 送到她碟子里。虽然不挑食,但小凡也有一样最不爱吃的,香菜。她甚至连那个味道都不能闻。所以,以后做菜、烧汤时绝不能放。猪肉她吃得很少,可以适当买些羊肉、牛肉也 行。如果她吃饭时摆上一双筷子、一个勺子,千万不要说她,这是她二十几年养成的习惯,改不掉了。如果她大呼着米饭吃不完了,要在第一时间奉上自己的碗,让她拨给你。并 且感恩戴德地说声谢谢,如果她要--” 方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拽起来,吃人的目光中迸射出仇视的火花,憋足气咬牙切齿地嚷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跟我讲这些干什么。怎么,舍得放弃宁子凡,舍得放弃 你的公主了。不是爱的至深吗,不是她一天不结婚就绝不放弃吗?哼,你廉价的爱情果然只能走到这里。然后,接下来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要的东西就要推给我吗?我告诉你,龚维 叶,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想把她抛给我,你一走了之吗?别做梦了,我不会放弃你,你永远都别想。” 你在、说些什么! 龚维叶使劲拉开他勒在衣领处的手,气愤难当地说:“什么叫我不要的东西,方琰,你把小凡当成什么!” “当成什么?哼,我没把她当成什么,她在我心里根本就是个毫无意义的人,我从没在乎过她的想法。我只要知道,你把我当成什么!在你眼里,我方琰算是个什么!” 你要逼我说什么,方琰! 这一点点的暖昧加起来都能压死我,别再让我误会你了,放过我吧! 侧过脸,不愿正视他,冷冷地说:“以前我们是情敌,现在,我不知道我们还能算什么!” “你不知道?”方琰上前扳过他的肩头,“什么叫你不知道!我做了那么多,难道就只换来一句你不知道吗!既然你愿意放弃宁子凡,那我们永远不会成为情敌。龚维叶,我--” “以后,不是情敌的以后,我们就只能是陌生人。” 我没办法再出现在你们面前,笑着继续当子凡温柔的大哥,你出气的朋友。不是情敌,联系我们之间交点的纽带也被狠狠扯断。不同世界的两个人,到底还有什么见面的意义。我 做不了你的朋友,就让我躲在自己的壳里,一生与你擦肩而过。 即使相遇在路上,也别再跟我打招呼。你有精彩的人生、潇洒的生活、同等的朋友,别再来招惹我这个平凡。两点一线的生活,只能单调枯燥地独自走下去。 放开我的手,走回相识小凡的从前。 这个世界太大了,背道相驰,一生也到达不了你的国度。 别再给我误会的机会,别让我更加悲哀,放手吧,方琰...... “陌、陌生人?”他无法咀嚼这个词的含义,只能任他绝情的走开。 陌生人。 哈哈,原来我方琰在你心里永远只有这个词可以来形容。 你再次对我说出陌生人,却不愿去看我受伤的表情。 龚维叶,招惹了我这么久,在我像个傻瓜一样,对你放下心的时候,你才告诉我,我们只能是陌生人! 别开玩笑了!见鬼的陌生人,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和你做陌生人。 我不会让你第三次对我说这个词。我方琰想要得到的,从来没有失手过。这一次,也绝不会例外。 你最好给我做好心理准备!不能来爱我的话,就要负起受到伤害的责任!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玩弄我的感情! 龚维叶-- 我要定你了! 29.共眠(上) 终于到了收割的日子。 酷热的天气,似要将人蒸掉一层皮,不管站在哪里,不消几分钟都是汗流浃背。 开进地里的联合轰隆隆冒着青烟,收麦脱粒一次完成,省了农民很多时间和功夫。用蛇皮袋子装好麦粒,拉到离家较近的公路边,铺展开半边路。四周用酒瓶、砖头块围起,以免 汽车碾到。晒麦、扬麦,忙活了一半天,总算安歇下来的时候,就只剩龚维叶一人守在路边。 因为是集体作业,他始终没找到机会和方琰搭上半句话,那句抱歉也如刺梗在喉咙里总也吐不出来。 应该是真的生气了吧!从昨天吵过架以后,他就没再搭理自己。亏他还在那自责个半天,那人倒好,和宁叔、宁婶、维雪热络地打成一片。又是打牌、又是下棋的,欢声笑语不曾停 歇地响起在宁家小院中。 方琰,我已变得多余了吗?那些融洽的气氛本就该属于你,对吗? 这样也好,一切归位,也才有死心的可能。 错误的感情,结束在陌生人的终点站。明天,再也不会有你的明天,我应该可以、应该可以-- 心痛地垂下头,龚维叶闭紧双目。任绞伤的疼痛在身体里加剧、蔓延,最终麻痹,忍过了这一时,就是结束。 走出这最初的难过,不再相见的悲哀也算不了什么了。久而久之,我也会忘记你的样子,方琰...... 你的名字,我还能记多久。 再也写不下 分卷阅读54 “我们”两个字,一人一门,关闭深锁,我在我的世界--忘记你。 方琰...... “维叶。” 龚维叶慌忙转回头,有一张高昂的侧脸躲在宁叔身后,高大的身体让他根本藏不住,突兀地杵在那里,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中,一副不屑看他的样子。 笑,浅浅的笑,割舍了半天的心溶解在这一瞬间的笑脸里。原来,我还是忘不了你啊,方琰。原来,只是见到你,我的心就-- 再为你跳最后一次吧! 快速地吃过晚饭,冲了个澡,抱起薄被,龚维叶小跑着赶往麦场。 公路的一边,长长的一片麦道,各家的麦子都铺展开来,只留下车辆能够通行的距离。 直到见到在麦场和宁叔谈笑风声的方琰,龚维叶才明白自己急着赶来的原因。 想早点见到他,那张刻在他脑海却怎么也无法勾勒出的脸庞。可见到又怎么样,只是加速分别而已。等不来一句他的再见,苦涩的一人承受结束。只有我傻傻地想着与你告别吧, 方琰...... 龚维叶大步走到他们身前,“宁叔。” “维叶?这么快吃好饭了。”宁叔从凉席上站起来,“你怎么不多休息会,来那么早干嘛!” “在这儿休息也一样啊!又没什么事做。宁叔,您快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将棉被铺在席子上,龚维叶转身笑着说道。 “好,维叶,辛苦你了。”宁叔呵呵笑着,拍拍他的胳膊。“这人老了不服老是不行啊!要是在地上睡一夜,明儿早又得这疼那疼的犯老毛病了,还得让你婶念叨个半天。唉!维 叶,多亏了有你啊!” “宁叔,您还说这种话干什么。这也是我应该做的,而且只是守夜,您别担心我了。” “好、好......还是有个男孩好啊!”宁叔转过头,“那个......方琰,我们走吧!” 方琰抬起头,视线纠缠在对面男人的身上。 一天,一天的时间竟然漫长到让他快发疯的地步。 没有语言的交流,他的世界竟苍白的有些不真实。 “嗯。”点点头,方琰转过身随着宁叔的脚步,走向白杨道。 龚维叶收回视线,躺在棉被上,欣赏满天星辰。 “维叶哥,你帮我数天上的星星,好吗?” “好啊,一颗、两颗、三颗......” “维叶哥,有多少啊!” “嘘,小凡,我还没数好,七百三十一,七百三十二......” “维叶哥,你能把星星都送给我吗?” “嗯,子凡你看,这天上的星星都是我送给你的,你就是星星下最美丽的公主。” 子凡...... 现在的你,还希罕这些一成不变的星星吗? 可惜,我不能成为一直陪你看星星的那个人了。 那个人会给你讲我找不准方位的北极星在哪里,那个人会送给你星星一般耀眼的宝石,那个人会握着你的手,陪你一同数天空剩下的繁星。 除却在那个屋檐下他送给我的那一片,其余的,都给你...... “方琰。” “嗯?”若有所思的方琰突然听到宁叔的声音,转过头。 背过手,脚步并未停顿,宁叔缓缓开口。“我不知道你和小凡是什么关系,但既然你会来到这里,对小凡来说,你应该是个有一定影响力的人。” 方琰低头不语,任丝丝微风吹过背心。 “维叶是我们从小看大的孩子,我和你宁婶一直都希望他们能够顺理成章的在一起。我想这一点,你应该能看出来。” 夏蝉断断续续的鸣声响在乡间小道上,不时有顽皮的孩子从他们身边打闹着穿过。 “我也不是说不喜欢你,小凡的心事我们也猜不到。女儿大了,早就不由父母了。不过维叶这孩子,我真的很希望他能做我的儿子。” 维叶......维叶......你的名字在我心里已刻得那么深了吗? “你这次来,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和你宁婶也能猜到些。可是,你的出现对维叶来说,是造成不小的伤害。他和子凡从小就玩在一起,他们的感情不是一般人能够取代的。我想你--” 方琰停住脚步,抬起头,“宁叔。” 宁叔转过身,不解地望向他。 虽是面带笑容,却郑重无比地说:“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放心,我对小凡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我和她只是朋友,一辈子也只能是朋友。对不起,让你们费心了。您先回去吧,我 还有点事。”微微欠身后,他转过头。走了两步,迫于急切的心情,他开始奔跑起来,沿着来时的方向...... 有一个人在等着他,等着他去抓紧--他的手。 30.共眠(中) “方琰......”梦中呓语般叫着这个名字。多不真实的梦境,你怎么能跑到我的梦里来,那张总带着怒意的脸就出现在我面前,遮住一大片星空。虽因夜的黑而有些模糊,但我确定 那就是你。我好想伸出手去触摸一番。偶而也对我笑一笑啊! 别总叫我笨蛋、傻瓜,我的名字很难听吗,为什么要找那么多我的代名词。 别总对我板着脸,你对小凡却有太多的耐心和爱意,我奢想不到一点,是吗? 别总跟我吵架,既然到我的梦里,就由我做主吧,首先,笑一个啊...... “干嘛!” 连语气都和现实中的你一样,就不能和蔼一点跟我说话吗? 语气??? 龚维叶猛地坐起身,不可置信地摇摇头,这、这是-- 他转过头,方琰的脸并没有消失,连带他的身体也一并存在。 “方琰?”他、他怎么来了。 “一个劲的叫什么。”自顾自地脱下鞋子,坐到棉被上。一双眼再也不愿离开的盯上他。 “你、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会--” “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啊,万一被人骗走了怎么办。” “哪有那种可能啊!” “去,你这种什么话都会信的笨蛋,很难说噢!” “你--”忍住、忍住。“那你要,睡在这里吗?” “废话,不然要我睡 分卷阅读55 地下啊!” “可是,这是单人席。薄被也很小。” “挤一挤不就好了。” “你还是回去吧,睡在床上总比挤在这里好吧!” “你是在赶我吗?” “我不是--我是为你好,睡在这里你不嫌难受啊!晚上车过来过去的,很吵。而且如果你冻着了--” “你不是也睡在这儿吗?”方琰干脆躺了下来。 “随便你好了。”龚维叶坐在一边,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 “哎,你不嫌有蚊子吗?” “没关系,外面有风,蚊子叮不住。” “你不躺下啊!” 只不过是躺在一起而已,如果自己再坚持,就会显得很奇怪吧!以前也有一起躺在客厅的地板上共眠的经历。龚维叶,不要想太多。 劝服自己移过身子,与他肩挨肩躺在一块。 沉默在漆黑加重的深夜持续着,较为僻静的小道,偶尔会有一两辆车呼啸而过。大半时间只有夏夜的蛙声和蝉鸣陪伴耳侧。 “喂,你睡了吗?” “没有。” “麦子割完了,你--要回去吗?” “再过几天吧!” “真的要在这里把年休假休完吗?” “嗯,也没地方可去。” “你可以......搬回来住,我一个人......也挺无聊的。” “......” “不想吗?” “搬来搬去的也挺麻烦,我住宿舍就好,现在已经不吵了,谢谢你。” 方琰重重吐了口气。“麦子割完了,那地要怎么办,还要种什么吗?” “等附近的都收完,就是大面积地烧麦秸秆,麦灰也可以当养分,接下来种黄豆。” “用烧的?太污染了吧!” “没办法,为了省钱,很多地方还都是这样做。” 将薄被拉高,盖住他。方琰枕着手臂,闭目轻语,“上次没说完,继续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 “你还想听吗?” “嗯。” “那我给你讲讲我第一次带小凡去上学的事吧!她惹了不少笑话呢,我--” “换一个!” “啊?噢,那,讲讲带她去逮知了的过程好了,也很--” “再换!” “再换?还有、还有......噢,对了,有一次我骑自行车带着她,在路边弯道的时候--” “龚维叶!” “怎、怎么了?突然那么大声。” “你非要说和她在一起的事吗?” “可是我和小凡一起长大的,我的回忆里当然都有她。” “你--” “方琰......”睁开双眼,星星在遥远的天空忽闪,瞬间的明亮来不及照清夜的黑沉,便随着它一起黯淡下去。“小凡是个很善良的女孩。你没有参与过她的人生,所以你不知道。 从小我们就玩在一起,我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一样看待。那个整天粘着我,叫我带她一起去爬树、摸鱼的小女孩,总是会甜甜地叫着‘维叶哥,维叶哥’。也许她会有些任性 ,有些调皮,有时候可能还会无缘无故的发发脾气。但是,哪个小女孩不这样呢。直到我去了另外一个城市上大学,直到我母亲病重躺在床上,我才知道小凡真的长大了。三年, 整整三年,她每天每天都会来我家,伺候我无法行动的母亲和只比她小了六岁的维雪。做饭、洗衣、打扫、甚至还帮我妈洗澡、擦身、端便盆。她那时仅仅是个初中没毕业的孩子, 每天还有自己的功课要做,可她却毫无怨言。懂事的维雪经常围在她身边,帮她干些简单的事。她永远看到的都是小凡灿烂无比的笑脸。方琰,小凡就是这样一个女孩,是一个让 人无法不去疼惜,去爱护的女孩。我一直都认为,她的心也许真是金子做的。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希望她能幸福。” 如果这样的人都得不到她想的幸福,那么谁还有权利享受这个名词。爱你,是想你幸福。放手,也是希望你能幸福。小凡,今生欠你的,就用这种方式来还。这也是你要的方式, 小凡,我会永远做你的维叶哥,守护你身边。 “龚维叶,你那不是爱!”暗夜中斩钉截铁的声音是那么有力,划过他的心脏。 “你说什么!” “你根本不是爱她。你只是感激,感激她为你们家所做的一切,感激她在你母亲病重时细心的照顾。可这,根本就不是爱。” “你胡说什么!”龚维叶猛地坐起来,愤怒地盯着他看不清表情的脸。 “感恩不能等同于爱。你只是以为你爱她,其实并不是这样。是你自己刻意把它搞混了,龚维叶!”方琰也掀开薄被,坐起来。 “你懂什么是爱!你这个只会玩弄别人感情的大少爷!” “我不懂?我不懂我干嘛要发疯地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不懂我怎么会有好好的床不睡,跑到这里来陪你喂蚊子,我不懂--” “你以为你的又是爱了!像你这种动不动只会发脾气,动拳头,一天到晚说不完刻薄话的家伙,有谁会爱上你。被你爱上的人,也只会觉得不幸而已。小凡她、小凡她--” 方琰凝视着在黑暗中不断起伏的身子,一言不发。 “我不准你侮辱我对她的感情。什么是感激,什么是爱情,我分得清。我曾经、曾经很深很深地爱过她。我以为,她就是我的一切,我以为,她就是我的一生,我以为,只有我能 带给她幸福,我以为--过去的二十八年,我从没怀疑过这种想法。虽然、虽然现在--可我真的爱过她,不能被任何人怀疑的爱。” 牵着你的手,听你嘴里唱出的儿歌,看着蹦蹦跳跳的你,走过山间小溪,我曾经、曾经只想维持这种画面。 小凡,我真的以为,能牵住你手的人,只有我、只有我...... 是上天注定的这种缘分,让我们变成青梅竹马,却为何不让这种缘分持续下去...... 如果我没有去市里上学,如果我没有离开这个小村庄,是不是能和你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携手并肩,共度夕阳。 小凡,我一直以为我永远都不会变,想着和你的婚礼,了却所有人的心愿..... 分卷阅读56 . “十五岁那年,小凡跑到山崖边玩,差点掉下去。我当时紧紧抓着她的手,心里就有一个念头。绝不、绝不能放手,就是死也不能放手。放手,就再也见不到小凡了;放手,就再 也听不到她喊我‘维叶哥’了。不能放手,哪怕和小凡一起掉下去,也绝不能放手。我本着这个信念,支撑了一个小时。当大人们赶到抓住小凡的胳膊时,他们要我松手,可我办 不到,那双手就像长到一起一样,我怎么也不肯放。不管是不是会给他们的营救带来麻烦,不管爸妈怎么打我、骂我、求我,我就是不放手。死死抓住,胳膊疼得快要断掉,也绝 不放手。当他们终于把小凡救上来时,我的胳膊也脱臼了。我知道,我这一生和小凡都牵扯不清了。我爱她,用我的生命来爱她,绝不掺假。她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她,最终她选择 了要我放开对她的执着,我也答应她。这就是我爱她的方式。” 微风吹动白杨叶的舞动,带来丝丝凉意。长长的麦道,送来熟麦的清香,久久无法离去。 小凡,你爱上了另一个人,我已经不能再随意地守候你,却可以祝福。哪怕那个人、那个人是-- 龚维叶颓丧地躺下,闭上眼睛。 他爱的悲哀,从没有人属于过他。做一个傻傻的梦,傻傻地希望他爱的两个人能永远幸福。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方琰躺在他身边,替他盖上薄被。 “维叶,有机会,带我去见见你的父母吧!” 夜,持久的深沉,握不住的手,在心里牵绊...... 一生,好长,我这一生,和你,也牵扯不清了。 31.共眠(下) 听着轰隆隆的车轮滚动声,窗外熟悉的景色映入她的眼帘,却一闪而逝,留不下半点印象。 宁子凡坐在归家的火车上,脑中全是方琰几天前留下的话。 那种急切的声音,不给她半点追问的机会,在知道维叶哥就住在她家的情况后,一句简单的谢谢,毫不留情地挂上了电话。 第二天,她打到方琰所在的公司,却得知他请了假。打他的手机,总是关机。就好像一个断线的风筝般,失去了联系,她找不到半点线索。 方琰,你是怎么了-- 隐隐有一种答案浮出水面,她未加思考,就跑到火车站,买了车票,登上归家的火车。 她不敢细想,不愿细想,却又不得不想。 有什么隔离了他们。模糊的镜面中,有一张看不清的脸停在那头。 她不敢去追寻什么答案,一切都那么荒唐可笑。不过是她多余感情的胡思乱想,她劝自己不要下什么定论。 也许,也许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场巧合。 方琰和维叶哥成为朋友是巧合,方琰不接自己电话却三天两头和维叶哥见面也是巧合,方琰急着想知道维叶哥的情况更是一种-- 也许,事出有因吧! 男人一向把友谊、兄弟看得比爱情重要,不是吗? 只是没想到他们两个本该是敌人的人,却能成为至交好友。 算了,男人之间的友谊她永远也搞不懂。有时候仅仅是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成为一生不离不弃的挚友。 别想了,宁子凡,就快到家了。 维叶哥和维雪该有多惊讶会见到她,爸妈又该有多高兴女儿的到来。她该喜悦的不是吗? 宁子凡强扯出一个笑脸,听着耳边到站的广播,迈下火车。 只要那个人、那个人-- 笑着张开双臂,告诉她,这是一个惊喜...... 提着大包小行来到家门口,预想的局面一一上演,维雪大叫着喊来年迈的父母。哭哭啼啼之间,她抹去母亲眼角的泪水,捋过父亲耳鬓的白发。一番关切的问候之后,她问起一 直未出现的维叶哥。 “我哥在路边守夜呢!和方大哥一起。”维雪挨近子凡身边,搂着她的胳膊。 “方、方大哥?”宁子凡的心漏跳了一拍,他还是来了。 “我说小凡,你这孩子到底怎么想的,那个姓方的,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母亲担忧地问道。 “我们,只是朋友。”真的只是朋友,快要连朋友都做不下去的朋友。 “只是朋友?只是朋友他怎么会大老远的跑到这种乡下地方来。看他的穿着,就不像一般人家的孩子。小凡啊,不管你和他怎么样,也不该不知会我们一声,就让他来我们家。你 这让维叶这孩子该有多难过。你明知道他......” 母亲的絮絮叨叨,她一句也未听见。满脑子只有一件事-- 她抓起维雪的手,“维雪,我们去找维叶哥,好吗?” “好啊!”维雪笑着拉她一块儿向麦场走去。 一路上的说说笑笑,她也只是敷衍应对。只是了解到一件事,在她告诉方琰地址后的第二天,他就来了她的家。甚至没告诉她一声。 “真没想到,方大哥和我哥处得很好呢!嘻嘻,他们应该是情敌啊!可是我哥在他来之前,连一点笑脸都没有呢。哼,子凡姐,你可让我哥伤心了好一阵呢!后来,方大哥来了, 你不知道他们在一起的相处有多融洽,虽然常会拌嘴,可是我看得出,他们两个人都有点乐在其中的感觉,我哥也会经常笑逐颜开呢!方大哥也是,表面上酷酷的,谁也不愿理的 样子,可是知道我哥带我去钓虾,没有喊上他一起,他发了好大的火呢!真是小孩子脾气。昨天方大哥一晚上没有回来,应该和我哥谈开了吧。唉,男孩子就是好,一场架,一顿 酒,什么仇都消了。不像我们小女生,总是爱记仇。哈哈......” 宁子凡再也听不下去了,加快脚步,她现在只想早点见到-- 天际的曙光穿透白杨的缝隙,温柔地洒在相偎共眠的两人身上,金光闪闪地刻画安详的睡颜,就像一幅天使着手的画卷,美到让人屏息,不愿清扰。 枕在男人手臂上的龚维叶,侧身而卧,贴近他胸膛的面庞上有着微微的笑容止在嘴角,舒适、满足的恰似得到上天的眷顾一般,不愿离梦。 方琰身子稍稍斜向他。一臂伸长任他相枕,另一只手搭在他脑后,似要将他抱住般的珍惜。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金灿灿的麦子,绿意盎然的杨叶,都在悄悄 分卷阅读57 维持着这画卷的和谐。 宁子凡转过头,她不愿再看下去。 握紧的拳头,颤抖的身体,极力压抑的心情。 是啊,多美的画面,美到连她也认为,这样才是最合适、最应该、最完美的。 可是谁又能告诉她,那曾经对她深深表白的两个男人为什么会在一起制造那么完美的画面。 美到扎到她心脏的疼痛,一点点延伸,无法抑制。 有什么是她误会的,有什么又是她必须认清的。她已经,再也搞不清了...... 方琰,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小凡姐......” 维雪不忍地看看宁子凡转身离去的背影。她蹲下身子,再次将视线移向相偎的两人...... 以前怎么都没发觉,原来他们两个人真的都很帅,帅到有些相配的地步。这种和谐、自然的画面,居然不会让人产生厌恶感。 哥......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只让我想到两个字--幸福。 方大哥......你那搂紧的姿态,又意味着什么呢? 不辞辛苦、大老远的跑来这里,不许我动、只留给我哥的草莓,水池边尽情地欢笑嬉戏,自然地将叉着青椒的叉子递到我哥的唇边-- “啊--” 她猛地站起来。 该不会、该不会-- 方大哥,这是,真的吗...... 32.折磨(上) “吃饭了,吃饭了。”龚维叶从麦地回来,刚踏进院门,就听见维雪清脆的嗓音响起。 “哥。”龚维雪小跑到他跟前,“你回来得正好,快吃饭吧!” “嗯!”宁叔到麦场守地,换他先来吃饭,吃完还得尽快过去。这么热的天,总不想让他老人家在外面待太久。 “维叶哥。”宁子凡从里屋出来,后面跟着方琰。 龚维叶冲宁子凡点点头,“小凡,你回来了。”眼神尽量不瞟到她身后高大的男人。 “有什么待会再聊,赶快坐下来吃饭。”宁婶摆好筷子,接过维雪盛来的米饭,放到桌上。 “妈,这么多好吃的,全是我最爱的。”宁子凡笑着捏起一块米粉肉,刚想递到嘴边。 “啪!”宁婶一掌打向她的馋爪,“你这孩子,也不怕人家笑话。” “哼!”嘟着嘴,揉揉白嫩的手背,愤愤地坐下。 “没关系的,宁婶,都不是外人。”龚维叶笑着说道。 方琰绕过方桌,踱步到龚维叶位子边,刚想坐下。 “哎--”龚维雪眼尖地拉起他,笑着将他推到宁子凡旁边的坐位,按下他的身子。“你的位子在这里。”说完,跑到老哥身边坐下。“这是我的位子,别人不许抢!” “维雪!”宁子凡瞅瞅她,“你又在想什么呢!” “本来就是嘛!男女主角都登场了,当然是要坐一块啊!”龚维雪理直气壮地扬起头。 “我说你--”宁子凡羞赧的声音未落,便被摆着一张臭脸的方琰截断,“你在说什么。” “我有说错什么吗,方大哥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拜见小凡姐的父母吗?现在大家都认可你了,小凡姐也来了,是不是好事近了呢?打算订什么日子呢,今年还是明年?” “维雪--” “好了,维雪,别闹了。快吃饭吧你,小丫头,这么多好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宁婶埋怨地瞪瞪她,随后担忧地瞅瞅一旁沉默不言的维叶。维雪这丫头是怎么回事,竟然在维叶 面前提这个。明知道她大哥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这鬼灵精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嘻嘻......这么多好吃的还不是为了给子凡姐接风的。哎,方大哥,噢,不对,未来姐夫,快帮子凡姐夹菜啊,没关系,随便夹,这些她全都爱吃呢!”龚维雪继续在一边煽风点火。 “维雪!” “哎呀,子凡姐,你干嘛老叫我啊!真是的,不过,这样看你们,还真是好配呢,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哇!我最抵抗不了这种俊男靓女配了,好像演韩剧噢!子凡姐,未来姐夫 ,你们谁要跟我讲讲你们的浪漫爱情史啊!” “你说完了吗?”方琰冷到极点的声音突然响起,令一屋子的人全都瞪大了眼瞅着他。“维雪,我什么时候有跟你说,我是为了子凡来的。未来姐夫?你在叫谁呢?我--” “呯--”龚维叶猛地起身,带动桌子微晃了一下,碗碟发出轻微的声音,引来所有人的注意。 感觉到大家的视线投来,龚维叶慌忙说道,“那个,宁婶,我想我还是先去麦场好了,大叔年龄那么大了,应该按点吃饭。否则,对他的胃不好。”说完,拉开板凳。 “维叶,别慌,再怎么说也把饭吃了。”宁婶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她极力劝着想要离去的龚维叶。 “没关系,我不饿。”强扯出一个笑脸,连他自己都能感觉这笑脸有多么苦涩。 “龚维叶!”方琰蹙眉紧瞅着他。 “再不饿也得吃东西啊,你都看了一上午了。” 连多呆一秒的力气都没有,连看对面那个男人一眼都不敢,龚维叶抓起一个馒头,扬扬手,“有这个就行了。宁婶,我先走了。”话音落间,人已拔腿跑出。 “维叶--”方琰急忙站起,还是没来得及抓住他,自己也差一点就要迈步紧追上去。稳稳激动的心神,转过头,“宁伯母,我跟去看看好了。”说完,不理会宁子凡和维雪的喊 声,头也不回的随着那人的脚步,跑向麦场。 “维叶?”宁叔惊讶地望着龚维叶气喘吁吁地跑来,“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你没吃饭吧!” “噢,宁叔,我不饿,我拿了个馒头,这就够了。您快回去吃吧,宁婶等着您呢!”傻傻的笑脸,微微的薄汗,荡在艳阳光下。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光吃个馒头怎么行,去去去,赶紧给我回去。”宁叔挥着手推他的背,“你最近是怎么搞的,老是用跑的,着急什么啊,这么热的天,出一身汗,待会风 一吹,不又得着凉了。” “我没事。”龚维叶转过身拉着他,“宁叔,我还年轻呢,倒是您,身体大不如前了。最好还是按点吃饭,您忘了,我是制药的。听我的吧,宁 分卷阅读58 叔,天太热了,您赶紧回去,这里 有我就行。” “我说你这孩子--”本想再多说什么的宁叔,一想到家里有子凡和方琰在,也大致明了了这孩子跑出来的原因。叹口气,拍拍他的肩,“唉,维叶,宁叔可是看着你长大的,我 比谁都要喜欢你这个女婿。我也不多说什么,只要你记住,不管小凡有没有嫁给你,你都是我宁成虎的儿子,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嗯!”宁叔,我记住了,今生当不了您的女婿,就做您的儿子吧,我会将您和宁婶当作生身父母,孝敬伺候,直至百年。 “你呀,又是这种傻笑,除了傻笑,你就不会别的。” “嘿嘿,宁叔,这里有我--” “有你就行,有你就行,老是这句话。你的个性就是太老实,太木讷,才会不讨女孩子欢心,哪像我当年,追你宁婶的时候......” “宁叔,呃......听宁婶说,你们是媒婆说亲,连面也没见就结婚了。” “啊?呃......噢,对,对,我是说结过婚以后追她。哎,女人嘛......” 送走宁叔后,龚维叶一个人踱步在长长的麦道。 远处冒着青烟的收割机还在忙碌地工作着。大片只剩麦秆的田地,显得那么寂寥、苍凉。因为是午饭时分,田野里的农民大多已赶回家中,间或有一两个像他一样守着自家地里的 麦子,时不时扬扬灰。金色的碎屑飞舞在白杨下,一阵风飘过,带向田野间。 一米、两米、三米......小凡,这条路有多长,我们一起数过,你还记得吗? 那时的你牵着我的手,小小的身子极力迈出大步,“一步、两步、三步......维叶哥,我数不过来了。” “那维叶哥帮你数,七十八步,七十九步、八十步......” 这条路我们来来去去走了多久,你还有印象吗? 脖子上挂着黄书包,背着耍赖不肯再往前走的你,耳边响起你刚学会的儿歌,暖暖的手指将采下的花挂在我耳边,小腿不安地蹬啊蹬...... “维叶哥,我不要走路啦,你每天每天这样背着我,好吗?” “好,子凡,我会每天背着你。” “背到什么时候。” “背到小河里的水都干了,地里的庄稼都荒了,我再也走不动的时候。” “那我一定不能让小河水干,也不让庄稼荒,明天我偷偷从家里的井里带一壶水来,我每天倒一点,小河就不会干的。每天在地里洒下一粒麦子,埋上,它就不会荒了,对吗,维 叶哥。我还会每天给维叶哥捶腿,那样,维叶哥就不会走不动了。” “好。小凡好乖。” “那维叶哥,拉勾勾,不许黄牛哟!” “维叶哥永远都不会骗子凡的。” “噢,太好了,维叶哥天天都背我上学。可是,不可以告诉妈妈噢,她会打我屁屁。” 金灿灿的麦粒洒满长长的公路,一望无边。小凡,麦子都黄了,你却再不会让我背你了。 33.折磨(中) 一步、两步、三步......数着他的脚步,踩着他走过的地方,这样,就能和你合而为一吗?维叶...... 方琰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前方略显悲凉的身影。 好想将你装在我眼睛里,谁也夺不去。维叶,你的心还在为不属于你的人而痛吗,为什么不愿意回头一次。只要你回头,你就可以看到...... 我永远,待在你身边。维叶...... 第几百步了?早就被他悲伤的情绪打扰到忘记了,反正也没人会在乎。 小凡,这段路,每一个脚印都留有一个故事、一个回忆。我和你一起制造的回忆...... 你在这里跌倒,我扶起哭着的你......“呜呜......维叶哥,抱抱,好痛,好痛痛......” 你在这里逮到蟋蟀,献宝地拿到我面前......“维叶哥,快看,快看,是蟋蟀噢,我终于逮到一个了。” 你在这里学会写我的名字,高兴地欢呼半天......“维叶哥,我会写你的名字了,小凡是不是好棒,维叶哥,你夸夸我啊......” 你在这里第一次吻我的脸颊,擦着我脸上不存在的泪水。......“维叶哥,不哭,不哭,大伯好坏,为什么要打维叶哥,呜呜呜......维叶哥,你别哭噢,子凡亲亲你,你就不痛了, 维叶哥,呜呜......” 扬起头望向蓝到刺眼的天空。不时飘过的白云遮不住四射的阳光,任它肆意地照在他脸上。 小凡,如果你是那个太阳,到处散发着活力的太阳,维叶哥就做你的蓝天,包容你,守护你,永远,陪着你...... 维叶哥会默默地陪着你,不出现,不打扰,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永远,陪着你...... 你还在想着她吗?你的脚步迟缓,低垂着头,凝望脚下的路面。维叶,不忍结束吗? 无法回到的过去,纵然有再多甜蜜的故事,也抵挡不了现在的改变。 青梅竹马只是一个名词,不能代表任何意义的名词。甩下这个包袱,等在你身后的人,会让你永远幸福。 从何时起,这种喜欢加深到我想用永远来锁住你高大的身影。永远,维叶,如果是你,我愿用这个词来锁住我自己...... 是不可自拔,是不能放弃,隐隐的心酸也升级到点点的绞痛,维叶,我真的,爱上你了...... 小凡,这段路再长,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吧! 你走出这段路很久了,而我却在这里逗留了那么长时间,蓦然回首时,已抓不住你的手...... 看着你和方琰坐在一起,公主王子太过炫目的配对,听着维雪的话语,撕扯的心痛到我承受不住,我也终于明白,我要向你告别了...... 二十八年的爱恋,终有放手的一天,曾经深深的爱过,虽得不到梦想的结局,我也绝不后悔,我真的爱过你,子凡...... 再见了,我的小妹,我的新娘,我的子凡...... 再见...... 落下一片杨叶,青翠怡人,我拾起捡在手心,笑着划下青涩爱恋的休止符。 维叶 分卷阅读59 ,寻着你的脚印,陪你走到这段路的尽头。 将你爱过的,恨过的都抛洒在这片土地,这个乡村,这条小道......明天,我陪你一起走到的明天,你只要想着我,念着我就行了。 维叶,你会爱上我,像我爱你那般...... 只要你回过头来,我就抓着你的手,再也不放了,维叶...... “方琰,再见......”用着几不可闻的声音微弱地说给自己听。 当我离开这里时,我们就不会再见了吧!你没有再追逐我的理由,我也不能再为自己去找借口了,太多的温柔,也只是一场我以为的误会。不会再对我说那样的话,不会再像清晨 醒来时--躺在你怀里。我记住你胸膛心跳的声音,我记住你身上混合着沐浴乳、麦香的体味,我枕着你的手臂,记住你将我搂在怀里的温馨。这就够了。真的够了,方琰,真的 ......真的......够了...... 压下泛起的心酸,脑中浮现他们坐在一起的画面。这样,就完美了吧...... 我忘了,一向呆板固执的你,怎么会回头等待我呢!维叶,我爱上的也就是这样的你吧! 好吧,既然你不愿回头。那我-- “维叶!”受到伤害又怎么样,被你拒绝又怎么样,我绝不会放弃。 龚维叶转过头,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刚刚说完再见,却在这一秒站在他面前的人。“方琰,你、你......” 十步之遥,方琰冲他轻轻的微笑,烈日下的身躯高大、挺拔、伟岸,像极了童话世界中走出的王子。 “你怎么会,来?”眼神慌乱地四下梭寻可以定住他心神的东西。 “来找你啊!” 又是这种话,又是这些莫名其妙的举动,方琰,这样逗我真的很有趣吗?看我不知所措,越陷越深,真的很有趣吗?“为什么?” “我想来找你。” 够了吧!我不要再当一个被你耍弄的白痴。龚维叶挺直身子,一脸怒火地遥望着他。“来找我做什么,看看我这个小丑是不是如你所想的躲在哪个角落里哭呢!方琰,我说我绝不 会让你看到我流一滴泪的样子。” “你在胡说些什么!”方琰不悦地皱起眉。 “我胡说?不然那又是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得意吗?小凡已经回来了,你们去继续你们的浪漫、你们的幸福,给我这个落败的情敌留一个空间,真的就那么难吗?方琰,你放过 我,放过我吧......我承认我输了,我彻彻底底的输给你了。这样,你满意吗?为什么还要来缠着我,为什么还是追着我不放,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不去陪你的小凡,为什 么要追出来,为什么来这里,你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之后,才知道我不能爱。 你明明不会爱我,却一次次给我错觉,给我希望。方琰,你放过我吧,让我一个人走回去,不再出现......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方琰上前一步,坚定地说:“那我告诉你,龚维叶,我--” “够了,不要再说了。”转过身不去看他,“我不想听。” 无论是哪种答案,我都承受不起。我已经不想再知道了,不会再见面的两个人,我没有听你诉说的义务。 长时间的沉默后,方琰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腕,“维叶,我们不要再彼此折磨了,好吗?”略微用劲,将他带入怀中。 惊诧地靠在他的肩头,龚维叶却提不起半点挣扎、逃脱的力气。 我们不要再彼此折磨了,这是什么意思?方琰...... 为什么还要残忍的给我一句让我去猜想、去揣测、去怀疑、去误会的话,可是,我连张口问你答案的勇气也没有了。 这是离别的礼物吗? 最后一次的温柔,希望时间可以停住,让我抓久一点,你的温度。 任你的手臂箍紧我的双肩,贴近的身体再也不愿分开。 谢谢你,方琰,爱我这一秒,这一分,这一刻,谢谢你...... 收起心痛,在这个空白的脚印上,我留下了与你的记忆,谢谢...... 闭紧双眼,我将唇贴向你的肩头,隔着薄薄的衬衣,留下浅浅的印记...... 再见,方琰...... 34.折磨(下) “哥。” 龚维叶转过头,“维雪,你怎么来了?” “我来陪你说说话啊!”龚维雪坐在凉席上,面带微笑地凝视自己的老哥。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龚维叶摸摸脸庞,是不是刚才被扬起的麦灰弄脏了。 “有啊,老哥的脸上写着好帅两个字呢!”笑着摘下一朵路边的喇叭花吹来玩。 “你哟--” “哥,你会怪我吗?” “怪你?怪你什么?” “今天中午的事啊,我说的那些话,惹你伤心了吧!” 一辆中巴车卷着烟尘呼啸而过,不时按响的喇叭在夏天的傍晚格外吵杂。 “不会,维雪。” “我想哥是明白的,我那么说也是希望哥你能死心,小凡姐已经不是以前我们熟悉的那个女孩了。哥,不管多难过,你都得接受。我还等着你重新站起来,帮我找个好嫂子呢!” “嗯,我明白。维雪,谢谢你,我不会再对小凡抱任何空想。” “这就好。”龚维雪偎近他的身边,忽闪着滴溜圆的大眼睛。“哥,方大哥呢?” “他?可能......回去洗澡了吧!” “那他待会会过来吗?” “应该不会吧,这里又脏又热的,来干嘛!” “难得啊!我还以为他是寸步不离的呢!” “你说什么?” “哥,我觉得方大哥好奇怪噢!他说不是为了子凡姐而来,那他为谁而来呢!反正不会是我。哥,难道是因为你吗?” “维雪--你说什么呢!” “哥,从来到这里,方大哥就一直粘着你不放哎!昨天还跟你一起挤在这里喂蚊子,今天又丢下子凡姐,突然跑出来追你。你们不是情敌吗,就算做了朋友,也不至于这样吧!哥 ,你不会觉得他很奇怪吗?” 分卷阅读60 “我、我不知道。”龚维叶转过头,不愿正视维雪逼视的目光。 “哥,方大哥和子凡姐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有确定男女朋友吗?我问过子凡姐,她一直只说是朋友,没有别的。看方大哥对子凡姐的态度,总是爱理不理的。我很怀疑是子凡姐 的单相思啦!而且最重要的一点--”维雪凑到他脸前。“哥,我怀疑,方大哥是不是喜欢你啊!” “维雪!”一句话惊得龚维叶差点跳起来,“你、你、你在说什么!” “哥,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抚抚小心脏,还是第一次被老哥的吼声吓到呢! “对不起,可是,维雪,你别胡扯了。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啊,你不知道有这种事吗?而且我们班有好多耽美狼呢,你知道什么是耽美狼吗?哎呀,反正就是喜欢看两男的在一起的人啦!” “啊?”这种小地方也有这样的人啊!“怎么哪里都有啊!” “嗯?”警觉的维雪立即竖起耳朵,盯着老哥的脸。“‘哪里都有’,哥,你曾经有遇到这样的人吗?” “不、不是的,我只是、只是听别人提起过。”擦擦虚汗,哪里瞒得过这个十七岁鬼灵精的眼睛啊!龚维叶,你真是大舌头! “反正我就是有这种感觉啦!”维雪难得的不再追问,坐正身子,“可是想想也不对啊,方大哥一开始不是你的情敌吗?那说明他是想追子凡姐的,那他应该不是个同性恋啊!怎 么会喜欢老哥呢?” “维雪--” “难不成他一开始就相中你了,追子凡姐只是个幌子,只是借机靠近你,嗯!”满意地点点头,“嫌疑很大啊!” “你还真会幻想啊!”怎么可能,就方琰刚见时对他的那种态度,估计在那人眼里,他根本连个“人”都不能算。 “呃......也不对啊,我老哥?”转过头瞅瞅他,不满地摇摇头,“虽然我一直说你帅啦,可是其实你只能算一般啦!你这种大叔型的,吸引吸引大龄未婚女还可以,像方琰那种有 型又挑剔的男人,怎么想也不可能会看上你这张呆呆傻傻的脸啦!不对,不对,一定不可能......” “维、维雪--我有那么差吗?最起码身材还不错吧,个子也挺高啊!”对的,对的,他也是有优点的。 “哥--”懒懒的送上一个白眼。“兰草和草是有区别的,你知道吗?” “我--”一道黑线。 “不知道吗,那王子和乞丐,总懂了吧!” “维雪--”两道黑线。 “死心吧,他不可能会看上你的。” “......”三道黑线外加低垂着头。 咦? 不对-- “维雪,我没有说想让他看上我啊,是你--” 站起身,拍拍衣裙,龚维雪叹口气。“算了,再观察观察好了,怎么想也不可能啊!方大哥那么有钱,还那么帅,家世又那么好,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他啦......”一边说一边朝着 来时的方向慢悠悠地走去。 唉! 龚维叶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小丫头,真不知道她天天都在研究这些东西,将来怎么考上大学啊! 躺在凉席上,随手抓起晒了一整天的麦子,还有点暖烘烘的余温在手上。 一年一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二十八年了啊!还有几个月就是他的生日,即将迈入二十九岁的--老男人了。 连个女朋友也没有,还真是挺悲哀的呢! 嫂子?维雪,真不知道你还得等多少年才能等来一个你唤她嫂子的人。 真对不起,连这样一个简单的愿望我都不能帮你实现。哥还真是没用。 你说的没错,过于平凡的我,也不过是路边的一株野草,和乞丐没有两样的人,又怎么能得到王子的垂青。 方琰,也许我真的不正常了,我不能再想你了...... 35.假面的告白(上) 在离回去还有两天的时间时,宁叔和宁婶硬是打发他们四个年轻人去市里玩一玩,说是带方琰去参观参观,其实龚维叶知道他们是不想让自己老守着那片麦地,不懂休息。 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到达市里,虽比不上他们工作所在城市的繁华,倒也有几分小地方的特色。 东西线一条主路坐车花不到半个小时就能走完。林立在路两边的商店攀比似的放着震天响的音乐,成片的巨幅海报架在装饰夸张的店面上,各大超市门口的彩带上全是打折、优惠 的标语。来往的车辆还算井然有序,过路的行人倒不会太把人行道当一回事。见怪不怪的交警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平安过去得了。 没有游乐场、游泳馆之类的大型娱乐场所,宁子凡与龚维雪于是发挥她们女人的特长--逛街,大肆采购一番。名品店、小吃街、美容院,通通不放过。穿梭于相近的几大超市之 间,比较哪家的哪件更为实惠后,再返程去买。折腾的提着大包小行的两个男人苦不堪言、怨气冲天。 龚维叶一屁股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就不愿再起来。抓着挂在肩上、手臂上、手上,摊满膝前的手提袋,大口大口地喘气。 毫不绅士的将装满各式商品的袋子猛地扔在长椅上,腾出一个空,方琰双脚发软地瘫坐在上面,边喘气的同时边不停地抱怨,“可恶,我到底为什么要来受这种罪。” 疲惫地稍转过头,龚维叶有气无力地说:“方琰,你陪她们逛吧......我......我实在走不动了......我待会......待会去找你们。” “说什么废话呢,难道我会有力气啊!我拒绝。”这么热的天,不能在冷气室里待着,跑来做这种折磨自己的无用功,真是吃饱了撑的。烦死了! “真不知道她们哪来那么大精神,都不会累吗?”不大的城市里,来来回回逛了好几遍,搞不明白她们是怎么想的。 “女人,真是麻烦!”虽然以前也曾陪好几个短期女友逛过街,不过基本上都是车行,所以从没觉得累过。现在倒好--有时候真想干脆把这个男人直接绑回去就得了,什么宁子 凡,什么龚维雪,统统见鬼去吧!他再也不想奉陪了。 当两个女孩有说有笑 分卷阅读61 的朝这边行进时,他们难得如此有默契的异口同声发出“唉!”的感叹声。 临近傍晚,在路经一家婚纱店时,宁子凡和龚维雪不约而同的被店里举行的活动吸引,硬是拉着一张臭脸、一张无奈匆匆报了名。 为了吸引年轻的情侣,这家在本市档次最高的婚纱店策划了一次以“假面的告白”为主题的宣传活动。参加的必须是情侣,由统一抽签的方式来决定自己的装扮。在华丽的大厅与 所有人共舞一支由工作人员临时教授的英国乡村舞后,排成一排。依次出列的人要从其余十九人的背影中寻找自己的伴侣,并向他(她)告白。告白结束后,他(她)转过头,摘 下面具,猜得最准、表白最深情、最能打动人心的一对可以获得由本店倾情提供的价值五千元婚纱照一套,并发放会员卡,凭此卡在本店终生免费拍照。 其实拍照是其次,吸引女孩们的是那难得的深情告白以及心有灵犀的感觉。 活动海报上蒙着白色蝉羽薄纱的女子妩媚万千,旁边一行小字:你能猜到我吗?假面的爱人,让我倾听你心灵最深处的声音。最右边一位王子打扮的男人,手持面具,酷酷的眼神 ,吸引不少少女的心。 方琰气冲冲的扔掉递给他的公主服。“别开玩笑了,我退出。”他的运气还真衰,好死不死竟然能抽到“公主”,当看到这两个字出现在纸条上时,脸上立刻有了抽筋的反应。 旁边的化妆师劝了好半天,说这种反串也是为了提升娱乐的效果,请他配合。按照报名时说好的规定,如果中途退出,就要赔偿本店的形象损失,与此配对的女生也不得继续参加 活动。 去,那关他什么事。 反正他们也不过是一时兴起,什么假面的告白,什么-- 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形成,跑到他脑子里。 一分钟后,他欣然接受了这种安排。 音乐声响起,装修奢华的一楼大厅内,二十位穿着奇装异服的男女鱼贯而入,每人手持一副化妆舞会用面具罩在脸上,只留下精心修饰的眼睛搜寻着对方的身影。 随着乐声欢腾起舞,简单随兴的舞步没有什么拘束,跳得好坏也根本没人在意,主旨在于经过接触试探哪位是自己的真命天子(女)。 大厅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像这样有趣的活动在小城并不多见。不时有闪光灯聚焦,纪念这罕见的一幕。年轻的女孩、年长的大婶各自扎堆,议论纷纷,猜测谁和谁是一 对。甚至出动本市电视台的一队人马,解说这具娱乐性的一刻。 欢快的舞曲结束,二十个男女排成长长的一排,主持人热火朝天的宣布“假面的告白”游戏开始。 灯光在一瞬间暗下来,站在最右边的人最先出场,打在他身上的光束随着他的脚步移动,直至寻找到他认为的女孩,深情告白。惹来一片赞叹声,女孩转身,摘下面具,两道光束 重叠交错在一起,幸福的一对相拥着退下。 龚维叶认命地叹口气,看来真如维雪所说,他注定只能是个乞丐一般的人,连抽签也能抽到乞丐,衰到家了。一身打着数个补丁的表演服,连化妆都省了。看看别人--王子、骑 士、巫师、大臣、魔法师、将军......华丽的服装,炫彩的造型,一个个像骄傲的孔雀般展示自己的装扮,来回穿梭。好吧!乞丐就乞丐般,他乐天知命,仍是玩得不亦乐乎。 牵起一双嫩白柔荑,任她娇小的身子在自己掌下优雅旋转。相视露齿,低头示意之间又被另一双青葱玉手拉去随她来回踱步......每一个人唇角都升起了晴天的太阳,忘却了自身的 烦恼,投入这令人欣喜的游戏和舞曲中。有多久没这样开怀了,今天还真是来对了。 当随机抽选的光束打在他身上时,他知道轮到自己的告白了。昂起头,退出队伍,摘下面具,遥望眼前大同小异的背影,找寻他等待了二十八年的身影。 小凡,我来向你告白,我来向你告别...... 上天真是注定好了,这一场持久的恋情选在这个聚集了所有人的夏季,第二十八个收麦天,第一次向你倾吐我长久的思恋,最后一次向你告别我艰涩的单恋。爱如果不是双向,只 能变成伤害。爱如果不能成全,我选择祝福。 止步在骑士装身后,静静等待柔光打在她身上,深吸一口气--龚维叶,结束的夏季也是美丽的回忆,明年的麦香时节,他还是会回来这片熟悉的土地。会带着笑容、带着释然、 带着真心,再次挥洒他的汗水。晴空下,一张张忙碌的笑脸,我可能会偶尔想起你,想起我们十年前约下的誓言。响在风中的回音,刻在掌心的名字,小凡,守护你的幸福,我永 远,只做你的大哥...... “维叶哥,你会忘了小凡吗?” “不会,永远都不会。” “那永远做小凡的大哥,不许变噢!” “嗯,永不改变......” 火红的灿阳中,一双弯月儿永远、永远留在了他心中...... 36.假面的告白(中) 一阵哄堂大笑惊醒了表白后等待她转身,正陷入沉思的龚维叶,抬起头,眨眨眼,面前骑士装的主人怨怪地瞪着他,气鼓鼓的脸颊通红一片,提高嗓门对他吼道,“你这个人发什 么呆啊!都跟你说两遍认错人了,真是的。” “啊?噢,对不起,对不起......”龚维叶尴尬地抓抓后脑勺。“真不好意思。”唉!为什么他总是要做丢人的事,出糗的次数还越来越频繁。难怪那个人总要指着他大骂笨蛋,他 果然--干嘛又想起他啊!龚维叶,你-- 主持人也忍住笑意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象征性地安慰两句,并请他回位,换下一个人出场。 轮到宁子凡时,一身精灵仙子装扮的女孩,缓步走向认定在她心中的王子。 对不起,维叶哥,我想我还是无法回应你的感情。我很高兴你终于想开了,我也会和维雪一样,希望你找到一个世上最好的嫂子,我永远、永远做你贴心的小妹...... 玫瑰红色的公主服在柔光照射下更显华贵,飞舞的彩蝶涌进夏夜的“宫廷”,跟随着香气围绕在精灵女孩的身边。抒情的音符缓缓流进心田,宁子凡抬起头注视面前的背影, 分卷阅读62 垂直 披散在身后的长发镶上闪光的装饰,挺直的脊梁,出众的身高,凭着记忆中的感觉,她就这样停留在骄傲公主的身后,轻启朱唇,“我喜欢你......” 假面告白的初始句,接下来就看个人的发挥。 “我喜欢你,好奇怪的感觉,一个骄傲自负、嚣张跋扈的富家公子,曾经像这样的你是我最最讨厌的类型,并且下定决心,将来绝不会找个像你一样的男人。” “在每个女孩心中都住着一个王子,像太阳光一样会带给自己温暖的王子。那个人一定是高高大大,有着宽阔的肩膀,有着能包容一切的最灿烂的笑容。终于有一天,我找到 了那样一个人。” “跌跌撞撞了好久,才看清自己的心。当我想要靠近你,你的逃脱让我明白我已经--喜欢你,深深的,喜欢上你了。不想和你只做朋友,不想再见不到你的面,不想再听不到你 的声音,不想我们总是错过彼此。这些日子的疏远让我有了一种害怕的感觉,害怕你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消失掉。所以,我要告诉你,鼓起勇气告诉你,我喜欢你。如果你还愿 意接受这个有些倔强,有些调皮的女孩。我希望,可以戴上那顶皇冠,和你一起走下舞台。” 到终点,一起谢幕,方琰,方琰...... 龚维叶轻扯唇角,释然的一笑。小凡,你终于要寻到你的幸福了吗?我祝福你,今晚最登对的男女主角,最深情的告白。 维雪深叹口气,摇摇头,小凡姐,我注定要失去你这个嫂子了。今晚是怎么了,这闷热的空气让大家的胆子都变大了,勇气还真是一瞬间就能累积起来的东西。好吧!我承认,你 们绝对会是今晚最亮丽,最抢眼的一对。只是可惜了我老哥,这么呆呆笨笨,又腼腆的要死的男人,要到哪讨到老婆啊!唉! 听完她的陈述,方琰平静地转过身,摘下面具,一张冰冷到不带一丝温度的脸。没有丝毫的愧疚,面对着眼前宁子凡那张寄予希望的笑脸,说着极为残忍的谎言。“很抱歉,你认 错人了。” 亦真亦假,认错了人,爱错了人,我从来就不是你该选择的王子。 笑在一瞬间僵住,来不及扯回的嘴角冻伤在夏夜的空气里。宁子凡充满雾气的水眸里满载着那张绝情、冷酷的面容--淡淡的妆,阴骛的眼,薄情的唇。 认错--人了。 苦笑地垂下头,她缓缓道出一句,“对不起”,静静退回原位。 再重不过的拒绝,却用这样轻描淡写的方式,写下了结束。 其实从来没有开始过,又何来结束。 总是在错过彼此的花季里开出绚烂的花,却无人欣赏。 对不起,她早该明白的,早在那个人不再接她电话,不再主动约她时就该明白的,只是不愿明白而已。 就这样结束吗,就这样不甘的结束吗?她还能再为自己找什么牵强的理由来解释他的冷漠。傻傻的在错的时候爱上了对的人,原来,只剩她一人了。 “接下来是137号出场。”主持人拿起抽出的号码牌,对着话筒高喊道。 公主的裙摆沙沙作响,退后两步,方琰垂下拿着面具的手。这可笑幼稚的游戏,终于有了他期待的结果。 他笔直地朝着一个方向前进,不在乎围观人群的注视,有一个吸引着他的味道,引领着他不断前进。 夏蝉的叫声在一瞬间悄然而止,人们的哄堂大笑在主持人的制止下渐渐止息。平稳的呼吸里有一种浓到化不开的愁绪,坚定的脚步不曾有离去的迹象,这里有人们的不可思议,却 也有他的熟悉。 那个人身上独有的,淡淡的药味。维叶,我就在你身后,你知道吗...... 一片漆黑下我寻到了你的身影,等待命定的金光照在你身上。熟悉到我一直记在心里的背影,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掉你...... “我喜欢你......” 人们屏住呼吸,见证在他们眼中早已错位的告白。 “我喜欢你......” 这应该是方琰的声音吧!你在向谁告白,小凡?龚维叶不禁苦笑自己的无聊,还能有谁啊!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而我,还要听到你的声音,确实有些残酷呢! 算了,也是最后一次了啊!闭上双眼,也许那声音就会变得极轻、极轻,轻到进不了他的心中...... “我喜欢你,”一字一句是那么铿锵有力,长这么大,第一次投入的感情,他已不想收回,哪怕那是个和他一样的男人,哪怕有多么的不容于世,爱,便是爱了。不能退回给上帝的感情,那就欣然接受好了。我爱你......维叶...... 37.假面的告白(下) “我喜欢你,喜欢上你的平凡,放在人群中,也不会有人想看第二眼;喜欢上你的倔强,有时候跟我道个歉又能怎么样,可你却永远学不会;喜欢上你的坚持,认定的事情就要一 无返顾的去做,不在乎会不会受到伤害;喜欢上你的温柔,只想要照顾别人的温柔,却不愿留点给自己。” 龚维叶忍不住叹口气,这么近的声音对他来说还真是一种折磨。原来小凡就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他居然不知道,还闹出那样的笑话。一句句“我喜欢你”让身为局外人的他情何 以堪。一段是结束,一段是开始,小凡,这都是你要的吧! 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天际,方琰抬起眼-- “喜欢你身上怎么洗也洗不掉的淡淡的药味。” 这是--什么?药味?龚维叶不免皱起了眉头。 在夜幕下绽放的花朵静悄悄,从不惹人注意,却有一种蓄势待发的力量隐藏在花蕊之间。 “我喜欢你,喜欢和你一起看电演的奇遇,被那么多烦人的女生团团围住,是我一生从未有过的经历;我喜欢你,喜欢和你在夜间一起看过的焰火晚会,喜欢你靠在我的肩头,听 一夜冬海的歌声;我喜欢你,喜欢你大口吃蛋糕的样子,喜欢你毫无顾忌的吃掉我盘子里的青椒。” 眉锁到深处,连身体也不住地颤抖。方琰,你到底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方琰! “我喜欢你,喜欢和你一起打篮球的日子,喜欢那个每天见面的你,即使只是菜色简单的小饭店,我也每天期待着和 分卷阅读63 你相约的那个时间;我喜欢你,喜欢到在你不辞而别的新年里 ,整天魂不守舍,满脑子都是你的影子,我喜欢你......” 够了,方琰,别再说了!龚维叶握紧双拳,这已经超出他能接受的范围了。 千种情绪,万种不该统统涌进他的脑中,快要挤爆的复杂找不到半点宣泄的出口。 方琰,方琰,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你,你不可能,不可能会爱上-- “我喜欢你,喜欢和你同居的那段日子,喜欢每天守着秒针的走动,只等下了班能立刻冲回家见到你;喜欢明明期待得要死,却仍故作潇洒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机上的雪花, 听着你转动门锁的声音;喜欢听你每天必备的‘我回来了’,好像那里就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喜欢和你一起去买菜;喜欢和你一起在厨房摆弄;喜欢吃你总也做不好、难以下 咽的食物;喜欢你用沾满泡沫的手将碗递给我冲洗;喜欢你强迫的拉起我的胳膊,要我陪你一起去散步;喜欢和你一起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听你叽叽喳喳地说着工作上的事; 喜欢不知不觉地躺在你身边,沉入梦里;喜欢这种生活化的感觉,喜欢我的生活里有你的影子,那么自然地溶进来,好像不曾分开过。我们在一起有多久,多久了呢?久到我已经 不能再习惯没有你的生活。那种寂寞,任何人也替代不了、填不满的寂寞,只有你,只有你......喜欢坐在你身边,剥好果壳递到你伸手就能触到的地方,喜欢看着耍赖窝在沙发里 ,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电视的你,自然地拾起,扔到嘴里。就只是这样看着你,看着这样的你,我就拥有装下整个心脏的满足,我就不会再觉得孤单......” 方琰,不该是我,根本就不该是我啊......为什么还要再说下去,有多少震惊就有多少悲痛。在他选择结束,选择告别的时候却丢来这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他每说一句话都有相应的回忆闪过他的脑海,那么清晰,那么直接,那么--真实。里面全都装着方琰的感情,他从没发现的感情。一次次的温柔不是错觉,不是误会,只是他最 真实的反应。只是不想孤单,只是顺从心意,只是不想放弃,只是--爱上了...... 陷进这入夏深夜的柔情告白中,缓缓流淌的音乐加重了这静谧略带悲伤的氛围,屏息以待的人们没有注意到有两张面具在慢慢垂下,悲伤、绝望和难以置信的眼眸正深深锁上他们。 一阵热风冲进室内,微微撩起公主服上最外层的裙摆,一朵朵蕾丝花肆意绽放,长长的延伸成一圈波浪,无需抚平,片刻之后,花瓣轻轻落下,服帖地回归原位。 方琰看得到那颤抖的肩膀,明显加快的身体起伏,更加坚定了他志在必得的决心。 维叶,我不会再给你逃脱的机会,这一次,我要你清清楚楚地看到假面下我最真实的脸庞。 “我喜欢你,喜欢和你一起在麦场守麦;喜欢听你说小时候的故事;喜欢将你搂在我怀里,枕在我肩上,我想将你抱得更紧更紧,紧到你能看清我的心,看清你的心。我喜欢你,倔强的你、和我吵架的你、笨蛋一样傻笑的你、温柔的你、与我大打出手的你、眼里只有别人的你、忍让着我的你。喜欢在一点点加深,撑过极限就是爱。即使一次次把我往外推,即使所有人都说不可以,不适合,可我还是爱上了你。已经变成了这样的结果,跑到你身上的心无法收回。我该怎么办?怎么要自己忘记你呢?我们都没有错,只是不小心爱上了,不小心让自己陷进去了。想要退出的时候已经太晚太晚。如果我伸出手,你愿不愿意来到我身边。” 早想对你说,维叶,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连心也会笑起来,真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维叶,让我带你走,不做情敌,不做朋友,我们还可以有另外一个身份,永远的身份...... 方琰伸出手臂,拢起的掌心包着期许,能让他握住不放的期许。 “我爱你。” 周围寂静一片,除了似流水歌吟的音乐轻抚人心,却没有人再发出一声议论。一具具表情呆滞的木偶般,目不转睛地等待乞丐王子的转身,上演华丽的爱情童话。 这一瞬间,早已忘却站在对面的是个真真正正的男人,和“公主”一样的男人。也或许是怀着美好的祝愿,刻意地忘记。 愣了有十秒钟的主持人终于清醒过来,自嘲一番后,高扬话筒,活动继续。 “维叶,你知道什么叫追逐吗......” “龚维叶,你激起了我的兴趣,我接受你的挑战。这场游戏我陪你玩到底,我等着看你终结梦想的那一天。希望你不要让我太失望的半途而废。” “有一个既定的目标,不管花上多久的时间,不管要付出怎样的努力,都会追着这个目标一直不停地跑......” “我们不熟吧!怎么听你的语气,好象是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似的。这次是个意外,你以为以后我们还会有什么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吗?和你聊天真是乏味透顶,谢谢你给了我这么不 愉快的经历,希望以后不会再遇 到这种事。再见。” “就算这目标曾经是自己多么讨厌的......” “龚维叶,趁早给我滚出这场游戏,因为你到最后只能成为可怜的落败者,我可不想看到你泪流满面地抱着她的腿求她选择你的丑样 ,不想输的体无完肤的话,现在就给我滚。” “就算这目标只会和你吵架、惹你生气......” “你生气了吗?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以后我通知你,还不行吗?只要小凡给我打电话或同意我的邀约,我就给你打电话,这样总行了吧!” “就算目标得到了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谁跟你讲以后啊!以后你不认帐怎么办,就明天晚上,少废话。” “就算这目标一直在躲、一直在逃......” “那我如果不喜欢她,你可以不喜欢她吗;我不再追求她,你也可以就此放弃吗?” “也会不顾一切地追着它的脚步,跑到天涯海角也好,跑到筋疲力竭也好,只要它还在那里,就停不下来......” “我说过,你不用走,我不会赶你走, 分卷阅读64 就住在这里,我--我不会再随便跟你发脾气。” “一直到、一直到与他站在同一条线上......” “龚维叶--如果我没有把你当朋友,我会送你游乐场的金卡?我会让你住到我 家来?甚至和你吃同一个碗里的东西,用同一双筷子!龚维叶,这就是你对陌生人下的定义吗!!” “抓紧他的手,再也不放开。” “我爱你” 方琰,我好傻,好傻...... 龚维叶转过身,摘下面具,眼望面前一动不动的男人,一脸伤感和无奈。 从什么时候,你的眼里装下了我,我却从未发觉。痴痴守着自己的绝望,推你向我认为的幸福彼岸。那里住着你该有的幸福,为何不去停泊,为何驻足在我身边。我错了,错得那 么离谱,连带着伤害到你。 对不起,方琰,对不起...... 只是不小心爱上了,不小心让自己陷进去了-- 你好傻,好傻......傻到我只能选择心痛,迈不出的脚步无法随你同行,停留的手臂漠然视之,对不起...... 强扯出一个颤抖的笑容,移开双目,躲避那灼人的逼视,“哈、哈哈,你、认、认错人了。” 方琰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还是只能有这样的结果啊!垂下手,眷恋的目光仍不愿离开。 惊醒的人们不免发出惋惜之声,主持人也调笑着说,如果不是认错了人,这绝对会是今晚假面告白的最佳男、女主角,太可惜了。 宁子凡收回目光之时,却意外的与龚维雪的视线相交。 维雪垂首低眸,没有料想到的结果,怎是大哥一句“认错了人”可以隐瞒过的。哥,方大哥他真的...... 怎么会这样,她无法厘清,明明是情敌啊,明明是水火不容的两人,怎么会-- 小凡姐不是傻子,她脸上那份伤心她看得清清楚楚,却想不出该找什么词来安慰她。语言只是多余。 今晚太混乱了,人们都疯狂了。度过这夜不寻常,明天,明天一切是不是能恢复原样。 哥,这只是一场玩笑,只是方大哥开的一个玩笑,对吧!明天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了,对不对,哥-- 无力的面具从手中滑落,一地碎片。 38.王子爱上王子 第二天,龚维叶一大早匆匆向宁家两老告别,坐上了回程的火车。 待方琰起床后,找遍小院和麦场也寻不到他的身影,询问后才得知他已离开。皱起眉头,连一分钟也没耽搁,回屋收拾了东西,向宁叔打了招呼,便慌忙赶往火车站。 宁子凡倚在窗口望着他离开的身影良久,一言未发。 灰色的云盖过村庄的尽头,踩过忧伤的步调,迎向蔚蓝的天空。一片片压过来,不紧不慢。 雨,一滴滴落下,营造声势的雷鸣过后,瓢泼过的路面只剩下“霹叭”的声音。 龚维叶一出厂门便看到停靠在不远处的银白色宝马,车边倚着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单手插西裤口袋中,执着的双眼 透过墨镜紧追向他。 五天了,这种情况还在维持。 同事小张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龚维叶回过头。 “哎,维叶,那人是谁啊,怎么一连几天在厂门口等你。” 银白色的BMW太过招眼,连他们厂长都开不起的进口车在烈阳下泛着让人嫉妒的强光。每天临下班出现在厂门口,全厂的工人早就议论纷纷了。尤其车边又站着个养眼 的人物--胜过名模的标准身材,高价代名词的亚曼尼,特意打造的搭肩卷发,虽戴着墨镜,看不清长相,但光是这些噱头,就足以让那些处在含羞期的“花朵”娇艳欲放, 脉脉含情,芳心暗许,互相猜测着谁是那个好运的十二点灰姑娘。 直到龚维叶一次次坐上宝马车,满载着大家恨妒交加的目光扬尘而去时,更大的疑惑留在了他们心中。 因为是技术员的身份,虽平时很和善,但毕竟和工人们是隔了一层,因此没人敢多问,各种各样版本的传闻也随之冒出。 今天被同一办公室的小张撞个正着,大学四年的同窗早已熟得无话不说了,再说他也好奇的紧呢! 一眼便可知的富家少爷,怎会和一向老实木讷、不善交际的龚维叶扯上关系呢! “一个,朋友而已。”龚维叶转过头,思索着要不要再走上前。 “朋友?你什么时候交的这样有钱的朋友啊,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啊!”说不定可以搭上什么有用的关系呢,小张得意地想。 “啊?噢,他,他就是前阵子在追小凡的那个人。”这样应该不会想认识了吧! “什么?就是他?”小张不相信地瞪大眼瞅瞅方琰,再瞅瞅龚维叶。“那不就是你的情敌!”前阵子看他总是愁眉苦脸的,有假期也总是窝在宿舍,哪也不去,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有 个竞争力很强的情敌在追小凡。后来好长一段时间,总往外跑,还以为这家伙的爱情长跑终于开花结果了呢!这会怎么又冒出个情敌呢!难怪这小子从搬回宿舍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敢情是有人在从中作梗啊!借着这一层关系,小张愤愤地盯着方琰,拍拍龚维叶的胸脯,大义凛然地说:“哥们,说,他是什么来头,让我会会他,我说越看这家伙越不顺眼呢 !”要知道他们这些大学里出来的技术员在厂子里可吃香呢!这两年结婚的结婚,死会的死会,单身的小龚又是个心有所属的痴情种,好不容易剩下他这颗金灿灿的独苗苗,这下 全厂的女孩子那不是让他可劲地挑嘛!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勾走小龚的青梅竹马不说,还敢跑来他们厂子抢他“饭碗”,没门!捋起袖子,小张摆好架式,准备解气地大 干一场。 “好像方亚集团是他家的。”龚维叶抬头看看天,似乎要下雨的样子。 “什么?方、方亚?”垂下手,小张睁着比铜铃大的双眼直瞅向他,“真的假的,那可是跨国企业,乖乖,那你还有什么胜算啊!” 龚维叶苦笑一下,沉默不语。 小张烦躁地抓抓头,“唉,愁死,这种事,你还是想开点吧!也不是就那一个女人了,对吧......”不懂怎么劝人,偏又摊上这种场面。唉!怎么会碰上这种强悍的对手呢,太衰了吧! 分卷阅读65 “我想开了。”冲他安心笑笑,龚维叶无奈地望着前方等待已久的男人。 “哎,那他还来找你干嘛!可恶,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维叶,只要你说一声,哥几个一定帮你出气,管他什么方亚、圆亚、扁亚的,照揍!” “行了,你快回去吧,别说笑了。”从背后推他一把,这家伙,还真是个爱幻想的热心肠。 “你真的不要紧?” “罗嗦,明天见。”龚维叶迈开步子,走向车边。 该来的总是要来,躲闪、逃避看来是无法解决,方琰,我们到底是谁欠了谁。 “方琰--” “上车。”不待他多说什么,方琰转头走向驾驶座,打开车门。 “我--”龚维叶为难地看他一眼,别过脸。“我今天,还有点事--” “什么事?”不悦地蹙起眉,等着看他拙劣的表演。 “那个--”不是中午就编好的台词吗,为什么现在说出来还是会紧张。“今天,有、有同学来,他是外地的,好容易来一次,我要--” “龚维叶!”方琰用力关上车门,双手抱胸站在对面,“别说了。” 明知道这是谎言,对吧!你总是这么坚决的拆穿,能不能给我们都留有一个避风透气的空间。再和你在一起,我-- 每天,每天,不提情,不提我们的关系,只是下了班一起去吃饭,虽相对无言,却仍固执的天天来此报到。方琰,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强烈的压迫和存在感,让我想忘记你都做不到。 我已经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龚维叶抬起头,鼓起勇气对上那双执着不改的黑瞳,语气强硬地说:“很抱歉,我今天还有点事,不能陪你,再见。” 绕过车子,大步走向厂外宿舍楼。 方琰阔步追上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维叶--” “方琰!”用劲收回手,龚维叶泄恨地冲他大吼,“你还要怎么样,别耍我了行不行,我只是不想见你,不想和你做朋友,有那么难吗!别再来找我,别再来找我!”别过怒视的 眼神,愤然转身离去。 “龚维叶!”方琰不放弃的追上已加快脚步走出几十米远的男人,堵到他前面,“你以为我是那么轻易就放弃的人吗,我告诉你,招惹上我,你就别想再逃开,我一向是不达目的 绝不罢休的人,你最好认清这一点。” “你够了吧!”没完没了的折磨你要施行到什么时候。“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样恨我!只是和你爱上了同一个女人吗?只是因为和你争,和你抢,让你有这么不爽吗!你已经赢 了,这场游戏你彻彻底底的赢了,这还不够让你骄傲,让你解气的吗?一个输了的情敌,被你打败的情敌,真的就不能放过他吗?给他一点做人最起码的尊严行不行,放过我!放 过我!” 一定要把我逼疯吗?走到绝望的尽头了,还不够吗?被爱了二十几年的女孩抛弃,爱上同样身为男人的情敌,这些打击还不够惩罚我的吗?你真的还要再来踹一脚,踢我到万劫不复 的地狱,才甘心吗? 方琰,孤独的活着就已经很累了,还努力装着坚强,你为什么非要撕下我的面具,看我血淋淋的伤口,真能让你得到满足吗? 方琰,放过我,求你,放过我吧...... 平静无波的脸上找不出丝毫的牵动,方琰冷然注视着濒临疯狂的男人。 “哈哈......”无心的大笑,凄凉无比,却总也止不住。“方少爷,我只是一个平民百姓,对您这种有头有脸的人造成不了什么影响吧!就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小凡她,小凡 她--” “不要再提她!”为什么我们之间总要扯到她!维叶,你还是不肯去听我的声音,你自己的声音吗?什么该死的情敌,我们早就不是了--早在我爱上你的那一秒,就注定了情人 的身份,我不会让你逃掉,绝不会。 “为什么不能提她!能牵连住你和我的,只有她!”我们是情敌,是情敌,你都忘了吗?“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是,小凡她,她的确是爱上了你,选择了你。我这个多余的情敌早 该退出的,很抱歉,一直纠缠到现在。方琰,是我太自不量力了,扮演一个很傻的配角,却一直不肯承认,不肯接受。我--是我错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呢!我选择避开你们,永 远都不再出现,这样可以吗?这样可以吗?” “维叶--” “难道还要我向你下跪吗,这样才能满足您大少爷的自傲心吗?”龚维叶低下头,掩过一脸的伤心。卑微又难看的平凡,不想再让你看到。方琰,越是和你在一起,我就越不想放 弃了啊,你为什么不懂,为什么还要纠缠,我的心已经和泥潭里的污水一样肮脏,就让我独自沦陷吧! 一滴、两滴,阴沉的天经不住乌云的拥挤,拧下雨来。落在发间,落在衣上,浇湿高涨的气焰,冲刷自卑的灵魂。 “和我在一起,真的那么为难你吗?”只是爱上了,所以想要和你在一起,就真的那么不可相信吗?维叶-- 方琰上前一步,想要握住他哆嗦个不停的手-- “滚开!”龚维叶退后一步,“别再耍我了,行不行!你不是王子吗,众人眼里的王子,去找你的公主啊!去演你们的童话,去完成你们的爱情喜剧!走啊,走啊,走啊--”吼 出来才知有多伤心,可是我只能这样做了。“去找子凡吧,她爱你,她是真的爱你,给她想要的幸福,王子就应该和公主在一起,这才是每个人都想看到的结局吧!王子应该和--” “如果王子爱上了王子呢!”犀利的双眸缠上他的无助,一刻不离。龚维叶,你这个笨蛋-- 痛苦的表情一瞬间转间惊讶、不信和悲哀,慌乱的眼神四处飘离,不自主地喃喃念语,“王子、王子怎么可能会爱上王子,王子绝不可能会爱上王子,王子喜欢的人,只是公主, 只会喜欢公主--唔--” 放大的面孔硬生生闯入他的眼帘,软软的物体沾上雨水的冰凉贴上他的温润,一时间大脑停摆,拒绝接受任何信息。 是什么,缠住他的双唇,摩挲触动,突然钻出来的活物,撬开他的牙齿,滑进口腔,吸吮上他的舌,挑起、打圈,舔尝...... 分卷阅读66 吻? 体会到这一点,龚维叶更是瞪大了双眼,熟悉的面孔贴在脸侧,那个人的气息全数喷进他口中。 方琰,方琰,我-- 不顾一切,忘情地索取更多更多,方琰不明白,自己的心竟会激动到颤抖个不停,像初恋的小毛孩一样,只为心仪女生的一个初吻,紧张到不愿放开。 爱一个人,就是这么强烈的感觉。维叶,我想要你,想要,想要...... 清醒、挣扎,推拒,无论怎样都无法捍动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的人,迷失的心快要坚持不住了。 缠绕的唇舌连半点空隙也没有,龚维叶渐渐瘫软下来,身体撑不住这份渴望,分秒的流失后,不自觉地攀上那人的后颈...... “维叶,我爱你......” 让你痛苦我也爱上了你,而且,不打算让你溜走。 如果我是王子,那就到我的城堡里来。那里没有公主,没有悲伤,没有绝望,只有--我爱你。 这场雨,会是我们生命里最后的阴暗,从今以后,我会让你笑着欣赏每一个晴天的骄阳。在我怀中,十指交缠,永不松开...... 39.接受 拆开袋装方便面,放进碗里,续上热水,找本厚书盖在上面,龚维叶坐等它泡软。 一个人住太久了,总是怎么方便怎么过。 在办公室忙到太晚,早已过了午饭时间,赶到食堂时,工人都已开始收拾冷汤剩菜了。 算了,回宿舍吧,偶尔吃一次泡面,味道--应该也不错吧! 五分钟后,拿开书,一手捧着碗,一手持筷挑起泡软的面条,吹上两口,张大嘴,刚想将面塞进去-- “请问,龚维叶住哪一间。”一个好听的男中音在门外的走廊上响起。 “噢,就在前面,三号屋,有牌子的。”这应该是隔壁小王的声音。 “谢谢。”还是个有礼貌的人啊!只是,这声音很熟。 脚步移近,停在他门口。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没等他回话,木门把手被拧了一圈,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从门外阳光里走进来。 方琰皱起眉,“你在吃什么!” “啊?”龚维叶愣了愣,显然不能接受他会出现在这里的事实,待反应过来后才意识到自己还呈现抱着泡面,张大嘴的丑态,羞赧地低下头。“噢,泡面。” 推开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书籍,方琰将包裹提上桌,解开,是一个保温饭盒。 “我说你能不能爱惜自己一点。”边唠叨着,边打开饭盒,一层层卸下,诱人香气扑面而来,害龚维叶的肚子很不文雅的发出“咕噜”声。 头垂得更低,龇着牙痛恨自己的丢脸。真没出息,不过是一些糖醋排骨和看上去像鱼翅羹的东西,就让他肚子里的馋虫忍不住的大声抗议起来。 “你、你怎么会来?”还是找点话题转移注意力,希望他没听到。 “我刚刚打到你办公室,是你同事接的吧,说你回宿舍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吃饭,就拎着我妈准备的东西过来了。不过,正好。把那东西倒掉,闻着就恶心!”可恶,居然躲在屋 里吃泡面,难道不会想到给他打个电话吗?方琰恨恨地将餐盒摆到他面前,递上筷子。“吃吧!我妈的手艺很不错,她一般也不太下厨的。可能是我太长时间没回家了,她今天到公 司来看我,顺便带点好吃的。这下你有口福了。” 接过他递上的筷子,龚维叶连看也不敢看他一眼,“谢、谢谢......” “你怎么不抬头,我会吃了你吗?”不满他的视而不见,方琰没好气地问。 “啊?不、不是的。”挑起一口米饭,含到嘴里。龚维叶用眼角余光瞄瞄他有些发青的脸,“我、我......” 还是不行啊! 那天接吻的画面又涌上大脑,他羞愧的只知道不停往嘴里扒着米饭。拜托,别再看他了!已经无地自容了。尤其在想到自己后来的热情回应-- 想死的心都有了! “吃菜。” “噢!”一个命令,一个行动。龚维叶慌忙夹了些茄块放进嘴里。 “别吃那么快!没人跟你抢。”方琰好笑的看着他的动作,决定放弃逗他。就这样静静欣赏也不错。一个和自己不相干的人,为什么会那么想要待在那个人身边,只是看着就觉 得心里满满的,有什么东西像要溢出来一样。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一定会觉得这些行为很可笑吧!方琰,太多的取笑别人和不可一世终于得到了报应,你也有这一天啊!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爱就爱了吧,更何况,原来爱一个人竟然真的是那么舒服的感觉。 龚维叶,你到底有什么魅力啊,竟能让我这么着迷,沦陷在你可笑的爱情观里。 “你吃过了吗?” “嗯。” “噢。” 方琰笑着叹气,“没话说了吗?” “你下午还要上班吧,早点回去吧!” “这句倒完整。” 龚维叶一抬头便看到那张明显不满的脸,匆匆低下头继续吃饭。 额前短发轻轻晃动,纤长的睫毛上下移动,因咀嚼食物而鼓起的腮邦,沾上油星而闪闪发亮的双唇--那个男人竟也有这么好看的时候,方琰心头一热,并未深思,便凑上脸去。 一个蜻蜓点水的轻吻。 龚维叶手里的碗差点没拿住,浑身轻颤着望向他。 “怎么了?”满意于他瞬间羞红的双颊,方琰笑问道。 “你、你--这、这里是宿舍,有人,很可能会有人进来的。”不是这样的,他想说的应该是--你干什么!怎么话到嘴边就变成了-- “有什么关系,我们是情人啊!” “什么?”情人?他什么时候变成他的情人了?龚维叶不禁瞪大了眼,惊讶于他的发言。 “你干嘛那种表情啊!”好笑地摇摇头,“连吻都接过了,不是情侣是什么?” “那个是--是意外!” “意外?”方琰微眯起眼,“你说意外?” 龚维叶羞愧地低下头,选择沉默。他,生气了吧! “哎,龚维叶,你该不会想赖帐吧!” 什么?诧异地抬起头,“赖帐?” 方琰双手抱胸,好整以 分卷阅读67 暇地说:“我呢,虽算不上什么好男人,但对自己所做过的事还是会负责的。既然我吻了你,我当然就要负责到底。所以,我们要交往。而你呢,你也吻了 我,怎么,你打算吃干抹净,就以这样一句意外,推卸责任吗?哼,我一向也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你有本事跟我耍赖的话,就试试看。我会让你用十倍的代价来偿还!” 方琰不得不佩服自己,连这种烂到极点的话也说得出来。哈哈,负责,只是一个吻就要负责的话,他得有多少个老婆了。唉,为了这个男人,当一回蹩脚的小男生也只有认了。 “这、这,不是这样说的吧!”龚维叶挠挠头,一副苦恼的样子。这种理由,真的成立吗? “少废话,这就是我的逻辑,你必须接受。”严重的霸权主义。 “可是--” “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正好顺水推舟,省得他再多想理由。 “搬、搬过去?” “嗯!简单收拾一下好了,晚上下班,我来接你。”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我在这里挺好的,不用了,谢谢你。” “龚维叶!” 方琰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筷子,咬牙切齿道,“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们是情侣,可我连和你接吻这种平常到极点的事都做不到,有一点亲密的举动你都大呼小叫的。大马路上不行, 在这里也要防着随时可能闯进来的你同事。好,我忍,那搬到我家去,总行了吧!这你也不愿意!你看过哪对情人不接吻,不牵手的,难道要我和你谈精神恋爱吗!我没那么伟大 ,我告诉你,我要定你了。现在就给我回个话,搬还是不搬!别逼我来强的!” 听完他铿锵有力的怒吼,龚维叶再次垂下头,一个小小的“搬”字溜出口中。 笑容隐在他看不见的嘴角,方琰,谢谢你......爱我...... 40.爱的初体验 “进来。”方琰打开门,换上拖鞋。 拉着简单的行李箱,龚维叶换过鞋后,走进客厅。 “还是很干净啊,是你打扫的吗?”走向沙发边,他仔细打量着离开没多久的房子。熟悉和甜蜜的感觉涌进心里,暖暖的。 “我哪有那个时间,是钟点工。”不动声色地走向玄关,方琰一边注视着男人的举动,一边背对门,上锁。 当落锁的“喀达”声响起时,他嘴边扬起得意、狡猾的笑容。在他放大的瞳孔中,炙热燃烧的火焰里只有一块上乘的“肥肉”,待他品尝。 “这里还是没什么改变啊!”刚想转过头,环顾四周的龚维叶被突然来袭的重物撞倒在沙发上,一个庞然大物也随之一起倒在他身上。 还没来得及反应出了什么事,双唇便被急切地封住,连惊叫声也不及吐出,就被人饥渴地钻进口中,拼命掠夺,好似要将他一并吞下去一般。 “方......唔......”好容易看清眼前近似疯狂的人,龚维叶努力推拒,想要从他身下逃脱出来。 不给他任何机会,方琰将他的手臂抬高,压在臂膀下,另一只手抱住他不断乱动的头,滚烫的双唇覆在那张让他想念了太久太久的口上,不算温柔地碾过,伸长舌粗鲁地撬开那一 排贝齿,急躁地卷起他躲避的小舌与之纠缠,紧紧吸吮。 口腔内特有的炽热更加速了他的欲望,有一股子冲劲直顶向他的下身。 该死,他再也不能等了。满脑子就是想将这个啃噬他心好几个月的男人迅速剥光,发狂地冲进他体内驰骋。 “唔......啊......”被他固定住后脑,没法转头,龚维叶只得无奈的承载他热烈的狂吻,带着急切的激情,永远不嫌够似的,一遍遍来回在他口中翻搅。虽有些疼痛,但那种被人迫 切需要的感觉还是让他有些许的甜蜜和幸福。 方琰,我们真的,在一起了吗...... 直吻到身下人加剧的反抗,方琰才不舍地放开他。 星眸半闭,水雾矇矇,龚维叶大张着口拼命呼吸难得的空气,从嘴角缓缓流下的汁液蜿蜒到脖颈,红舌在他不断开合的口中若隐若现,这一切看在方琰眼里竟比最激烈的A片更让 他欲火难耐,全身血液加速流动,他喘着气来到龚维叶耳边,含住厚厚的耳垂,厮磨低语:“维叶......给我......给我......我要你......” 早已被他热情如火的深吻搞到不知天昏地暗,现在耳畔又夹杂着他呼出的热气,全身一阵酥软,龚维叶根本无力思考他的话,刚刚吐出一个“我”字,双唇便再次被他封住。 狂风暴雨似的急吻紧紧粘在他的双唇上,方琰手不停歇地解开他的衬衫,大掌爬上结实平坦的胸膛,来回抚触着这块缺了女性特有的柔软但却平滑有致的肌肤,强烈的刺激令两人 均发出忘情的低呼。 手指揉捏着他胸前的凸起,灵舌顺着颈项一路向下,坚硬性感的锁骨,温热汗湿的肌肤,最后停留在红樱点缀的娇嫩上,含住,轻轻一舔。 “啊......啊......”满意地听着耳边传来的呻吟声。方琰加快了蹂躏的动作。 “啊......方......方琰......啊......不......唔......”生平第一次遭到这种对待,他总算明白了那些A片里的女主角为什么总会娇喘连连。一种令人颤栗的舒服传遍全身,似乎只有发出 声音才能得到片刻的解脱。 灵活的手指不受干扰的来到他的下腹处摩擦,眼角余光瞥到男人禁受不住刺激而高高支起的帐蓬,如同自己一样。 “方......琰......唔......唔......”龚维叶愉悦地享受这高热度的爱抚,眼睛不自主地闭上。 当耳边不和谐的传来解皮带扣的声音时,他的大脑像被人重重的敲响,猛地惊醒后,紧紧抓住方琰放在他皮带上的双手,对上那双蓄满欲火和不解的双眸,低声喘气说:“方、方 琰,你,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我,我可是,和你一样的男人。” 他在害怕,真的很害怕,害怕见到深爱的人在看到和自己一样的身体器官时所表现出来的后怯、嫌恶、悔意,那深深刺伤他自尊的表情... 分卷阅读68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再去承受这种 抛弃。于其走到那一步,不如现在-- 情事被打断,对于箭在弦上的方琰来说绝对是不可原谅的事,他用带强高压电的眼神狠狠射向龚维叶,怒火中烧地大吼道,“该死,你知道我有多久没做了吗!这全都是因为你, 还敢在这跟我说什么屁话。妈的,我在梦里都干了你几百回了。”野蛮地拉开他的手,硬是扯下皮带,拉开拉链,当巨大的硬物弹起在眼前时,方琰毫不犹豫地低下头去...... “啊!方琰,不要......啊......”来不及阻止的龚维叶只能抓紧沙发垫,放弃地仰躺在沙发上,任无边的快感和情欲将他拉向另一个世界...... 41.我也爱你 激烈的情事落幕后,方琰满足地喘息着压在龚维叶身上,脸靠近他耳边,温柔无限地说:“还痛吗,抱歉,我实在是忍不住了。维叶,我太爱你了。”手指轻柔地抚在他双股 之间,借着稍微的凉意希望能帮他缓解一些痛苦。 龚维叶闭紧双眼,皱眉,不时发出浅浅的呜咽声,此时的他一点也不想去理会身边带给他痛不欲生感觉的男人。 “维叶,”方琰不放弃的在他耳边轻轻吹着气,“别生气了,放心,下次我一定会很温柔的,绝不再弄痛你。”要知道,为了这个家伙,他可是整整两个月没有过性事了。对于 自十六岁初尝过情事,此后从没间断过女人的他来说,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不是他没有需要,只是在两个月前最后一次跟女人上床时,他竟然满脑子都是这个傻乎乎男人的 笑脸,甚至干脆闭上眼,将女人想成了他,发狂的在她体内冲刺。睁开眼那一瞬间的幻灭,简直让他有无法承受的懊恼。从此,他再也不去找女人了。隐忍到现在,渴望到发狂的 男人就在面前,他自然无法再做谦谦君子,也才会像一头发情的野兽一般,扑上去狠命地嘶咬一番。 不管他怎样哀求,龚维叶仍旧赌气闭眼不理他。 在他脸颊印下一个宠溺的吻,方琰笑着起身,赶到浴室放好水,又跑到厨房端来一杯加了蜂蜜的热水,放在浴室台面上。 折回到沙发边时,发现龚维叶已经转过身,留给他一片光滑的后背,腰际用衬衫遮住。 蹲在他身前,手掌讨好地搓搓他的胳膊,低下头,凑近他耳边,“宝贝,还生气呢,来,我抱你去洗澡。”十足腻死人的口吻,如果被他那些爱损人的好友听到,不吓得跌掉下巴 才怪。可面对这个男人,他就是禁不住想说,还很得意于这些甜言蜜语出自他口中。 一听到他的声音,龚维叶身子微微一颤,咬牙切齿地说:“我......我后悔了......我......我要搬......搬回去......我不要......住在这里......不住......再也不住了。”说着,便挣扎起身 ,可刚一挪动,从下身传来的疼痛,便惹得他龇牙咧嘴起来。 痛、痛、痛、痛、痛、痛、痛!!! 颓丧地倒在沙发上,他根本下不了。 稍愣了一秒钟,方琰狂妄的大笑起来。直到接收男人射来的毒辣目光,才略有所止。憋住笑意,手伸到他身子下方,将他打横抱起。“好了,别生气了,宝贝,我会补偿你的。” 身子突然悬空,龚维叶惊得大叫了一声,“喂,你放下我,方琰!快点把我放下来,我很重!” “你--才知道啊!”方琰咬牙坚持着走了几步,便被他的挣扎搞得差点摔在地上。没好气地嚷道,“别动!不想我把你扔出去,就给我安分点!” 该死,这下终于知道找同性当恋人有什么坏处了。换成以前那些女人,他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咦,不对,哼,那些花痴一样的女人,他哪有兴趣劳累自己。只有怀中的这一个 --不但想抱,还因为抱得吃力而觉得难堪,可恶,以后一定要加强锻炼臂力。 “方琰......”龚维叶静静凝视着眼前这张英俊得过了头的脸庞,一缕温馨和几许感伤同时涌进心头。 艰难地行进到浴室,方琰将他放在调好水温的豪华浴池里,深呼吸一口气,甩去额头的汗。 因为急着想得到他,把开冷气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过程太过激烈,出了一身的汗。本来跑来跑去,都快蒸干了。却又因为抱他,累出一头的汗。浑身燥热的方琰随后走进浴池 ,将他抱在自己怀里,让他喝了几口温热的蜂蜜水后,拿起毛巾从身后帮他擦澡。 温水滑过肌肤,背靠在舒适的胸膛,看着那不断在自己身前忙碌的双手,龚维叶垂下眼。 暖到心田,有时候真会让人感到害怕,这一切,是不是错觉,是不是一睁眼就会消失。方琰......我真的能得到你,得到你的爱吗? 在他脖颈、脸颊、耳垂落下深深浅浅的亲吻,方琰心满意足地说:“宝贝,还疼吗,待会我帮你上点药。别担心,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多做几次就不会觉得痛了。以后我不会 再像今天这样猴急,一定会做足了前戏,让我的宝贝只会觉得舒服,再也不喊疼和不要了......” 细碎的温言软语,似梦似幻。 方琰,你的手指太过温柔,拂过我身体的触感,我怕我会太过依赖,总有一天离不开-- 方琰,我们真的可以走到一起吗...... “在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有我这个大帅哥服侍你,还敢给我分心!”挤过洗发露揉在他发上,以指腹轻轻按压,“快说!” 闭上眼享受这从没有过的尊贵待遇,龚维叶吞吞吐吐地开口,“方琰,你,有没有想过,小凡,小凡她喜欢你,如果,如果我们在一起,她要怎么办?” 在这个世上,他最不想伤害也最不能伤害的人就是小凡。可他真的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不该有的爱情发生在错误的人身上,他连阻止的能力都没有。对不起,子凡,曾经 深爱你的男人竟变成了一个可笑的掠夺者。我、我-- “又是她!我说你能不能少想她一会!不对,我命令你,从今天起,不准再想她!昂头。”用毛巾蘸上水,冲洗掉他发上的泡沫,男人刚毅的面孔就呈现在眼前,忍不住在他额前 偷来一记香吻,“宝贝,实话告诉你,我和 分卷阅读69 你不同,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宁子凡。对她,充其量也就是一时的好奇,她那种个性的确会吸引不少男人。可我并没想过要和她怎么样 。就算没有你,我追到她以后最多玩两、三个月就会分手。你也别说我有多坏,这种事,你情我愿,谁也没有资格指责谁,因为我绝不会强迫她和我交往。庆幸的是,我并没有追 到她就选择放手了,我更不会对她有什么愧疚感。至于她爱上我,那是她的事,我不会再见她,也不会再接她的电话,再加上上次假面舞会我那么直接的拒绝。我想,她应该很明 白了,也许会难过一阵子,但很快就会忘掉我的。你就不用操心了,她那么漂亮又可爱,会很快遇到属于她的白马王子的。”恶,要不是为了劝这个死脑筋的情人,他才不会说出 这么酸溜溜的话。别人的幸或不幸,从来不是他会关心的范畴。 希望是这样,小凡,你一直都不是一个会过度沉迷某件事物,会过度悲伤的女孩。乐天派的个性使你总能很快忘记不愉快的事,这一次,也会一样吗? “宝贝,还疼得很吗,怎么不说话?” 龚维叶伸出手抓紧他拿着毛巾的手,两手包容,抵在唇边,轻轻吻上,一遍遍低诉他的名字。“方琰,方琰......” “怎么了?”方琰担忧地凑到他脸边。 “方琰,你真的,真的还想要我吗?在、在那样以后,真的还想要我吗?也许你对我的错觉,只是一时的迷恋,我的身体、我的身体一定没有女人的舒适,对吧!没关系,你告诉 我,不用怕伤害到我,也不要同情我,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就直接告诉我。我、我会立刻离开。我、我会--”颤抖的双唇还来不及说完,便被方琰掳获住,吞下他来不及说完的话,嚼烂在肚子里。 一个缠绵悱恻的法式长吻结束后,方琰不怀好意地逼近他,精锐的目光中闪着危险的光芒,“宝贝,你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喜欢,是吗?那就证明给你看好了。本来还担心是第一 次你的身体会受不了。不过,既然你还有力气担心这种事。我想,再做个三、四次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像为验证说法一般,灵活的手指顺着他光滑的脊背伸向股间。 刚一贴上那滚烫的穴口,龚维叶惊吓得在水里扑腾了好一会才挣脱开他的钳制,抓紧他不安分的双手,讨饶地叫嚷,“我错了,我错了,不用证明了,真的,我相信了。方琰,是 真的,我相信,相信,相信你......” 那种糗态惹得方琰又是狂笑了好一阵才收起玩心,“宝贝,你真是太可爱了。” 一直被幸福和悲伤的氛围包裹着,让龚维叶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现在猛然醒悟,皱起眉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宝贝啊,有什么问题吗?啊--干什么,你谋杀啊--” 对着刚刚“亲吻”过他肚子的拳头吹吹气,龚维叶恨恨地转过身,“再敢那样叫,我非打烂你的嘴!混蛋,把我当女人啊!” 揉揉承受他毫不客气一拳的小肚肚,方琰一脸不服气,“那要叫你什么!” “叫我龚--”唉,什么人啊,自卑到认为从他嘴里听到完整的“龚维叶”三个字才算正常,连省了姓都会觉得怪怪的。 白他一眼,方琰接下话茬,“行,叫你维叶总行了吧!维叶,维叶,哎,我现在才觉得,你名字还挺好听的。叫起来还满顺嘴的。” “方琰。” “嗯?”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什么?” “我也爱你。” 方琰愣愣地看着背对着他,耳根稍有些红红的男人。 温温的热流滚到心脏,这就是甜蜜吧! 展颜一笑,扳过他的身子。“维叶--” 不需窥探也深知你心意,如果是爱便是爱了,我不后悔,哪怕将来不能厮守一生,我也要抓住这短暂的时光,深爱你一回。 这一秒,我们相爱。 龚维叶抬头第一次主动送上温软的唇畔,水下相缠的十指紧密无缝。 方琰,我爱你,爱得很早,爱到结束。这已不太清澈的流水能否传达我的心意,到你心间。 谢谢你,爱我这一回,这一刻。守不住的幸福,我们一起努力,延长多一秒,离生命的漫长就少一秒...... 方琰,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为什么没多告诉你几遍,哪怕再多一遍,心也会跟着少受一分煎熬吧! 有一天,伤害太重太重,我们失去了相守的资格,我不能再爱你。 “宝贝,你味道真棒--哎哟,好好好,维叶,维叶,维叶总行了吧!你真下得了手啊!” “对了,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你从沙发茶几顺手摸出来的上面标着‘润滑剂’的东西,是怎么回事吗?难道你有把这种东西放在随手可用的地方的习惯吗?” “咦?被你发现了,哈哈......还不是因为心疼你才会--哎哟!龚维叶,我警告你--” “原来你早就预谋好的,对不对?果然把我当傻子啊!见鬼,我怎么会想到要搬来跟你一起住!” “哎,维叶,别走别走,好好,我错了,我错了,你打吧,我绝不发脾气了......” “你这个家伙......” 我不能爱你,不代表我不爱你。亲爱的,请你记住这句话,永远记住...... 明天,我们依然幸福。 42.幸福生活(一) 临近七月的酷暑,热浪在大地上蒸腾,三十三、四度的高温,让人总是力不从心。放眼望去,皆是烟薰火燎般晃动的画面。 大街上形形色色的洋伞匆匆移动,龟速前进的车子排出泄火的尾汽,增添烦躁感的音乐勤勤恳恳地从各家店铺抢出,刮骚人的耳膜。 时尚的宠儿演绎夸张和流行,青灰色的西装追求细节和品牌。都市男女在快节奏的生活所迫下,马不停蹄地追求各自的目标。 打开房门,甩掉恼人的西装,调低室内温度,方琰捋起袖子,打开冰柜门,拿出西瓜、哈密瓜、奇异果、菠萝、草莓等切成块放在容器里,浇上酸奶,洒上碎冰,再放进冷冻室 里,调好温度。大步走向浴室,放上一池温水,再转回厨房,慌忙洗把脸系上围裙,便开始准备晚餐。 分卷阅读70 五分钟后龚维叶以手当扇,苦着脸回到家。 对着厨房大叫一声,“我回来了,”接下来是叫苦连天的抱怨,“热死了,热死了,这什么鬼天,真是热,摊上倒楣的公车,空调坏了,人还多,挤得要命。我浑身都湿透了。” 方琰从厨房探出头,手不停活地说道,“你回来了,冰箱里冻好水果了,先吃两口。水放好了,快去洗吧!等你出来,差不多就能吃饭了。” “噢,”无意义的答上一句,扒了两口冰镇水果,缓缓热气,张着塞满寒气的嘴巴,“真爽。” 将水果转移到冷藏室内,边解衣服边走向浴室。 十五分钟后,换上家居服,一身清爽的龚维叶揉揉未干的短发从浴室走出来。蹑手蹑脚地走到厨房,偷笑着从背后抱住方琰。 “干嘛!”满手鱼血的男人闷闷地嚷道。 学着他的动作,从耳垂吻到脖颈,龚维叶深情款款地说:“亲爱的,有没有想我?” “走开,别来烦我!”被他这么一闹腾,想不起来汤里有没有放盐了。拿起汤勺,盛出一些,尝尝。嗯,味道不错。 硬赖着不走的男人像小狗一样用脸颊轻轻磨蹭他的,双手捣乱地在他围裙下的胸膛四处游移,嬉皮笑脸地说:“太冷酷了吧!亏我还一直想你。”一脸馋样地抽抽鼻子“这什么味道,真香!” 连两秒钟的柔情都维持不到,就现出原形。方琰窝火地用胳膊肘顶他,“快滚,就知道吃!一点忙也不帮的家伙,滚一边去。” “嘿嘿......”傻笑两声,坚持不松手。讨好的用身子碰碰他,“谁要你那么霸道,绝对不让我碰你,所以,相对的,在家事上你就要辛苦一点喽!这很公平啊!” “你还不快出去,找骂呢!”憋了一肚子火却无处发泄的男人,咬牙恨恨地说。 龚维叶这次倒乖乖松开了手,站到一旁,静静看着不停忙碌的男人。虽有强力冷气,却不敌油烟和蒸气的威力,汗浸透男人的发,顺着额头下滴,一身包裹严实的衬衫、西裤说 明他一回到家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便开始准备晚餐,只因自己无心的一句--“每天下午都会饿得很早,总希望一回到家就可以吃到热腾腾的饭菜。” 卷高的袖子,露出炸东西时常被热油溅到的手臂,曾经的白皙柔滑被一个个微小的暗黄斑点掩盖,虽过一两天会自动消失却总赶不及新增的速度。 切肉、煲汤、烧菜,一刻不停,因不太熟练虽有些手忙脚乱,倒也乱中有序,面面俱到。 没吃过一顿烧糊的米饭,没喝过一口放错材料的汤,坏脾气的男人记住了他的口味,以后每一顿都有他爱吃的端上桌。一向口味重的男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道菜都随了他的心 愿--偏淡。 而就在一两个月以前,他还是个和自己一样什么家务都不会做、也不屑去做的阔少,在这个差点被他们烧了的厨房,他竟可以每天变换不同的菜色,手艺也日益精进。 奇怪的是,他之前所说的负责收拾屋子的钟点工再也没有出现过。却在每天早上都能从衣柜里找到干净的衣服。地板,桌子明明许久没有擦过,竟奇迹般的一尘不染、光亮如新。 慢慢的,他发现家里的洗衣机有潮湿的痕迹,吸尘器上沾有没清除干净的少量碎纸屑,抹布也在悄然无息的玩着失踪游戏,只有阳台上多出了几件随风飘扬的内、外衣接受阳光的 沐浴,而身边人的指腹竟常常是皱皱的...... 方琰,你真会把我宠上天去,少了喋喋不休的你,总在一两句恶言相向中悄悄付出,我该怎么回报你这些潜藏深处的爱,方琰...... 转过身,龚维叶拿起洗过的青菜,“算了算了,我来帮你吧,告诉我这要怎么弄。” 方琰夺过他手里的东西,嫌弃地挥着手,“行了吧你,就你那种让人吃了直犯呕的手艺,我可没兴趣再去尝。别在这帮倒忙了,再过五分钟就可以吃了,把碗筷摆好。我可不想待 会闻到你满身油烟味。”, 去--搞什么!成心帮忙还被人嫌,一脚刚踏出厨房门的龚维叶想了想又折回来,再次欺身搂上这个坚实的后背。 “又干嘛!” 暧昧的手指从男人腰际下滑,来到臀部,刻意缓慢地画着圈,挑逗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宣染情色的味道。轻柔的语速夹着瘙痒的热气直喷方琰耳膜中。“哎,亲爱的,我也是个男 人。偶尔,偶尔也让我做一次吧!我也很想要--” 不理会的闭上眼,毫无感情波动地吐出“没门,想都别想”几个字,硬是将龚维叶未完的话再塞回肚子里。 “哼,自私!”感情瞬间冷却,他猛然松开手,端着碗筷牙痒痒地离开厨房。 晚餐后散步回来,待方琰洗完澡,龚维叶躺在沙发上,头枕着他双腿,聚精会神地观看租来的影碟。 方琰将葡萄去好皮,送到他嘴边,待他咀嚼后,手伸着接住他吐出的籽,清到垃圾袋中。“这么喜欢看,那买下来好了。” 龚维叶摇摇头,“这种好莱坞片子,的确够新颖、刺激,但看看就好了,调剂一下神经,没有收藏的价值,用租的就行了。”钱,要花在有意义的地方,这是他老爸教的。嗯! “明天我送你上下班吧!省得你每次回来都热得跟水猴似的。” “不用,我坐公车就好。” “我停在远一点的地方。” “真的不用,这个话题不是讨论过了嘛!别再说了。” “你这家伙--”方琰恨不得低头咬上他一口。就不会可爱一点,总坚持什么狗屁原则。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热死你算了。 龚维叶转过身,抱着他的腰,抬头与他对视。“知道你关心我,谢了,亲爱的,可我还是,不想太依赖你。我又不是娇弱的女生,这点热算什么!倒是你,车里的冷气别开那么足,小心空调病。” “你尽管乌鸦嘴吧,”想一想,不对,挑起眉问道,“喂,为什么你可以喊我亲爱的,我却不能喊你宝贝?” “很简单啊,你的名字不好听。” “什么?”怒火一瞬间冲上睁大的眼睛中,“你说谁的名字不好听!!!” “嘿嘿......”咧开大嘴,龚维叶昂头笑道,“你看,我如果叫你方琰, 分卷阅读71 感觉太不亲切了。叫你琰吧,好奇怪。总让我想到眼睛的眼,有点恐怖。喊你小琰?去--我还瞪大眼呢!叫你琰儿?有点女性化吧!难道要叫你小方?哎,有首歌你听没听过--唔......” “给我闭嘴!”不待他说完,方琰双手捂住他聒躁的嘴巴!低低地冲他吼道,“随便你要叫什么,随便你好了!” 叉上浸足酸奶味的水果,放在小碟中,移到他嘴边,“真受不了你,还整天标榜自己是男人,吃个水果还那么麻烦,你不嫌甜啊!” 享受地吞咽下冰镇酸奶味水果,龚维叶不自觉地脱口而出,“那是小凡喜欢的吃--法......”该死!后知后觉的说到了最后一个字才想起自己又提到小凡了。眼角余光不安地瞄到 男人泛青的脸庞。懊恼地皱紧眉头将脸埋进他膝盖中。 每年夏天小凡都会自制这种水果沙拉,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这种味道。刚开始会觉得有些甜,慢慢的倒有了些家乡的味道。 红砖绿瓦,开满月季花的小院,遮阳的老槐树下,零星飞落的花瓣,漾起甜美笑容的大女孩,舀起一大勺用冰在深井里的西瓜加上酸奶制成的甜品塞到他口中,满怀期待的问他 ,好不好吃。他至今忘不了那种凉到心里、甜到心里的味道,带着一丝丝微酸,那就是他的少年时光。爱情虽已淡去,习惯了的味道就像扎了根,难以戒掉了。 “那个,我去下洗手间。”弹跳力极佳的从沙发上蹿起,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逃离可能会被眼神射杀的现场。 龚维叶,你真是个笨蛋!死一万次不知道能不能改掉。不提,不提,再也不提了......想来,好象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小凡了,从老家回来就没顾得联系,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没听 方琰提起过,应该是放弃了吧! 纵然你将来过得幸福,仍有愧疚在我心底。小凡,对不起...... 方琰斜眼瞅着狼狈逃离的背影,无意识的叉起一块水果,恼火地送入口中,一咬牙-- 该死,这什么鬼东西,又甜又酸的,慌忙搜寻垃圾袋,吐过以后还得用清水漱漱口。 43.幸福生活(二) 入夜,在充满纯男性气息的房间内却传来一声声不和谐的呻吟。 几番爱抚,龚维叶不经调教的身子已是欲火难耐,小麦色的肌肤上遍布青红色的吻痕,虽有冷气送风,却仍难以抑制体内的燥热渗出微微薄汗,粗重的喘息声响在淫靡气息十足的房间。 方琰停下爱抚的动作,这让浑身紧绷、轻颤、一触即发的龚维叶发出抗议的呜咽声。有一种迫切的需要在喉头滚动,空虚无限膨胀,渴望着被填满。“方......方......方琰......方琰 ......” “维叶。”注视着他沉沦在情欲中的表情,压抑住冲动的男人缓缓将唇移向他耳边。“维叶,维叶,你,是不是真的想要?” 耳边不停搔痒的热气更加速着体内千万条小虫的啃噬,濒临爆发状态的龚维叶早已听不清他的所言为何,只是毫无意义的发出“嗯啊啊啊”的声音,欲望驱使下,伸出手抓着方琰 的肩头,就差没发泄地喊出,“为什么要停,快点,快点......” “维叶,”方琰凑上前轻吻了一下明显欲求不满的男人,长腿迈下床,拿回一支小小的管子。 冷风吹过,理智渐渐回笼,蹙眉望向男人折返的身影,“怎么了?” 方琰深吸一口气,“就这一次啊,下不为例。你最好给我轻一点。”极不情愿地将细管的小孔对着自己身后,皱紧眉挤出。厌恶地随手一扔。攀坐在他腰际,闭紧双眼,手抚上他 的分身,抬高身子。 这画面太熟悉了,只不过角色有些颠倒。“什么?”他不太明白男人的做法。 “你不是想要吗?那就满足你好了。”该死,还真是下不去身啊。 综合他的话语和此时的行为,恍然大悟的男人嗤笑出声。 “给我闭嘴,不许笑。” “看你那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好像我会砍了你的头一样。” “少废话,赶快做。” 龚维叶坐起身,吻上他的双唇。 方琰,高高在上的你,不可一世的你,为我屈服的还不够多吗?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才使你心甘情愿躺在另一个男人身下。 修长的十指开始写下粗糙,冰冷孤傲的心日渐温暖,你嘴里曾经可笑的爱情论调,却成了导演这些细致的剧本。 方琰,我爱你...... “算了吧,你那种表情,让我连半点兴趣也没有了。” “让你做你还敢嫌!” “搞得我好像要强暴你似的。” “你真的不要?” “不要。” “真那么好。” 龚维叶将他扑倒在床沿,轻啄他已略有红肿的双唇,贴近耳边,细语绵绵。“你知道第一次有多疼吗?我当时真有要把你杀了的冲动。可恶的家伙!既然现在已经习惯了,那种痛还是我一 个人尝试过就好了,我不想你也那么痛苦。” “维叶----”方琰得意地笑起来,将他紧紧搂住,“我真是爱死你了,放心,我会让你得到更多的‘性福’。对了,明天想吃什么,我做给你。” “喂,你这样说好像我这么做就是为了要吃似的,你把我当成什么?” “酱烤牛小排,好不好?” “好,我还要啤酒鸭,麻辣豆腐也好久没吃了。” 方琰一脸“看吧,你就是这样”的表情,龚维叶懊恼得低头撞向床板。 为什么总是这么没出息啊!老天,你饿死我算了! 这什么人啊! “什么?房租?”方琰放下筷子,“问这干什么?” 穷人穷命,烧饼、油条和豆浆永远是他最爱的早餐,龚维叶抬眼看看墙上的钟,喝了一大口豆浆,“嗯,这房子应该是你租的吧!我现在也在这里住了,分担一半房租也是应该的 。一个月要多少?地势这么好,面积又这么大,一定不便宜。”狠咬一口油条,这下薪水又得去掉不少。算了,豁出去了。 “谁要你交房租了?”方琰轻啜一口豆浆,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那个男人说算是很有营养的东西,多喝几次倒也惯了。 分卷阅读72 “就是你没说我才要提啊,我来这也快一个月了,交房租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你干嘛那么大反应。” “不用你交,就你那点薪水,留着养活你自己吧!” “你少瞧不起我,虽然不能和你比,但付你这房租还绰绰有余吧!” “哼!”视线斜过他,勾起唇角,“绰绰有余?你以为你一个月拿多少钱?” “方琰!”横眉怒对,这家伙总改不了嘲讽人的毛病。 “五千三,”轻描淡写地脱口而出,好笑地观察他的表情。“一个月。” “五-一 “差点将豆浆直接喷在他脸上,龚维叶尴尬地硬吞回肚子里。妈呀!五千多,吃人啊,住那么贵的房子。有钱人也太会烧钱了。一半就是两千七了,乖乖,这就赶上他薪水的大半了,估计吃喝都得仰赖这家伙了。不自然地扯扯嘴角,尽力装作平静的样子,”噢,这样啊!我知道了,明天我会把一半的房钱给你。“我也只能给你一半,男子汉果然不是好当的。骨气这玩意,还真是代价惨重啊! “龚维叶!”男人大怒。 “方琰,”他也严肃起来,“这是我该付的,我不想太过依赖你,我们是因为相爱才在一起,我不想给自己一种错觉,好像是为了过舒适的生活把自己卖了一样。” “龚-维-叶!” “我想得很傻吧!也许你会笑我,可这也是我的原则。方琰,在这种事情上你就不要跟我争了。” “你在说什么屁话,你以前不是也在这住过,那时候怎么不提给房租的事。” “那时是借住,心想着很快就会离开,可现在--”现在又怎么样呢,他不愿深想,收回未完的话,拾起碗筷,“在这待一天,我就要付一天的房租。”转身大步走向厨房。 “我说不用你付,你听不懂我的话是不是!”方琰火大地冲厨房吼道,“你脑袋瓜里能不能少想些没用的东西,什么狗屁原则,你这是哪门子无聊的原则。什么叫把自己卖了,我--” “方琰。”龚维叶快步走向玄关,穿上鞋。“请你顾虑下我的自尊吧!我也是个男人,却不得不依附于你的男人。我能坚持的也只有这种事了。”提上鞋,打开门,回过头来。“我 会尽快把钱给你。这件事,就到此结束。” 44.幸福生活(三) 一进家门,冷风蓦地吹来,龚维叶舒服地深吸一口气,赶走房门外的燥热。 方琰仍在厨房忙忙碌碌,他招呼过一声“我回来了”便径直走向冰箱。 塞下一大口驱走口腔内热气的冰镇水果,并直接把它们抱到了浴室。 十几分钟后,一身清爽的出来,用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向厨房。 “把头发擦干,过来吃饭。”方琰的声音从半敞开式的厨房飘扬而出。 “噢。”咦?这么快,他还想去帮帮忙呢。 一转身,脑袋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歪着头转回去,茶几上一份文件样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是方琰公司的文件吧,奇怪了,他一般不把公事带回家来做的。 随手拿起来,是一份房屋买卖合同。 翻开来,眼睛瞄到之处,使一直平展的眉头渐渐紧蹙,慌乱地眨眨眼睛,闭目沉思几秒钟,紧张地转过头,对着正端菜出来的方琰喊道,“这、这是什么?”扬高手中的文件,声 音,颤颤巍巍。 瞟他一眼,方琰将热气腾腾的菜放在餐桌上,耷拉着眼皮,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噢,那个啊,你不识字吗,就是买卖合同啊,我把这房子买下了。” “为什么?”虽已猜到原因,但他就是忍不住问出来。擂鼓般狂跳的心快要蹦出它的小房子。方琰,你...... 玩世不恭地耸耸肩,眸中闪着戏谑地光芒。“不为什么,我想买就买了。那个房主还真是可恶,看我急着买,狠狠敲了我一笔。切,搞房地产的人还被别人宰,传出去真会被同行 笑死。办完手续到交易过户,恐怕还得再过一两个月这房子才能属于我。”刚想转身离开,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噢,对了,你不是说要跟我平分吗?我是一次性付款,我想想, 一半就是两百五十多万,就收你两百五十万好了,记着,这几天打到我帐户里。”说完,转过身,踩着胜利的步调,眼角浮上得意的喜悦,悠哉悠哉地走向厨房。 小样,跟我玩,看我不整死你! “两......”百五十万??!!! 眉呈八字形,提到嗓眼的心在绝望中浮沉,你把我剁巴剁巴当猪肉卖,我也拿不出两百五十万。 两秒钟后,一股温热、甜蜜的暖流直涌进心脏。他禁不住轻唤那个男人的名字,“方琰......” 男人停下脚却未转身,只是懒懒的一句,“干什么?” 走向你宽阔的背,轻轻拥住,这里始终有我的位子。脸颊贴在你肩膀上,我能靠在这里有多久多久...... “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笨蛋,谁对你好了,少自作多情。” “方琰......” “我只是,不喜欢听到你说什么卖的,我从来也没有这样想过你,以后不准你再说那种话,听到没有!” “方琰......别再对我好下去了,我真的有点怕。” “你怕什么?” “怕我有一天会离不开你,怕你的宠溺真会让我忘不了你。带着这么多幸福的回忆,我怕我走不了一个人的路,我怕我会越来越想赖在这里,我怕有一天我会缠着你,死也不放手 。不管是你的家人还是谁来抢夺,我都不放你走该怎么办?我怕......我怕,我再也,再也回不到以前......” 男人静静立在他身前,任他依靠,默然不语。 “方琰,你真应该对我坏一点,还像以前那么凶,不要把我放在眼里,动不动对我大吼,甚至,我这样的人,连做你的对手都不配。方琰,还像以前那样对我,把我当成暂住在这 里的一条流浪狗,偶尔给点吃的,不高兴的时候踹上两脚也可以。只有这样,只有这样,也许,我还能忘了你。是啊,那个人,那个人那么差劲,我还想他干嘛呢。就是这样的, 方琰,我会很快忘记你。我还 分卷阅读73 可以去过另外一种人生。” “就是......就是......别再对我好,方琰,别再对我好啊......” 方琰抓起缠在他身前的手,移到唇边,十指交缠,烙下眷恋的吻,“维叶......” “你把我惯坏了,有一天,再也吃不到你做的菜,再也没有人下了班连衣服也不换就忙着给我做饭,再也没有人给我放洗澡水,再也没有人给我捶背、按摩,再也没有人听我发工 作上的牢骚,再也没有人会半夜起床为口渴的我倒水,再也没有人给懒惰的我洗衣服,再也没有人会每天如一地早早起床,买来早餐,再唤醒沉睡的我,再也没有人会每天开上半 小时的车,只为了要和我一起吃午餐。再也没有人即使每天都见面,还是会不停地说想我、想我......再也没有人会一边骂我笨蛋,一边把最好的都给我......方琰,方琰......你到底 累不累,和我一样每天工作八小时,下了班为什么还要为我做那么多,你真的不会累吗,方琰......为什么从来不要求我做任何事,为什么要一味地对我好,像个傻瓜一样 不停地付出,却从不让我回报你什么。方琰......方琰......你这样......你这样要我怎么忘了你......怎么忘了你......” “维叶,为什么要忘了我?” “是要忘了你啊,一定要忘的......我们都是男人,不可能一辈子都在一起,将来一定要分开的时候,只有忘了你,才能过得好一点。让我轻松一点忘记你吧......方琰......” 唇瓣在他指间滑动,方琰闭着眼睛尝尽他掌间的温热,留下手心的爱语...... “维叶,你还不明白吗?我这么做就是要你永远、永远不许忘了我。用一个你不能辜负我的枷锁套牢你,设一个最甜蜜的陷井让你再也逃不掉。分开,真的会有那一天吗?我不知道,我该怎样才能放掉你的手。二十七的人生,第一次爱上一个人,我才了解原来爱情就是这种感觉,没有理由地想一直对他好,想要把一切都给他,不要他受到任何伤害,不管做多少都嫌不够,一分钟、一秒钟都不想跟他分开。维叶,你告诉我,这样的我,真的有一天会和你分开吗,这双手,我真的有勇气放开它吗?也许,会有一些些累,可是听到他一句‘我回来了’一句‘亲爱的’,哪怕是一句‘我饿了’,只要是他的声音,我就会觉得心里好热好热,热到要把我熔化。每天给他捶背、按摩,是因为我想看到那个人满足、舒服的笑脸,就会有很多很甜、很甜的清泉流进心里。即使来回要花上一个小时的时间,我还是要和他 一起吃午餐,因为我知道我根本没办法撑到下午四、五点才能见到那个人,在我脑海里晃来晃去的那张笑脸,我只有抓紧他、抱紧他,我才能有真实感,这个人是属于我的,是我的,是我方琰的,我爱他,我得到了他,而他也爱着我......维叶,你告诉我,我真的能让这个人从我生命里消失吗?真的会有那一天吗?” 方琰......方琰...... 眼眶里有温温的溶液,龚维叶硬是将它们关在了那里。手心不时传来的酥麻,是男人每一分、每一分的情意,关不住也挡不了,只能无声地接受,也许这才是他想要的...... 方琰,我不想忘了你,也请你不要忘了我,将来--没有未来的将来,走不下去的将来,我记着,有你深深的爱过我。 不是我一个人的相思,是互许的爱情,这会让我有多大的欣慰...... 方琰,如果有一天你不再爱我了,我好怕自己会像个无理的恋人,生生缠着你,不愿分手,你会生气的吧...... 方琰,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了别人,请对她不要像对我那么好,我怕我真的会嫉妒,会心酸。少一分温柔,让我保留一分你曾爱过的痕迹,我会骄傲的对自己说,你最爱的人永远是我...... 方琰,今天我有没有告诉你,我仍然爱你...... 连明天的份一起,告诉你: “我爱你。” “我也,爱你。” 45.幸福生活(四) “维叶。” 身后传来悉悉琐琐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爬上的小虫不停骚扰着沉睡的身体。耳边、脖颈处有湿湿、痒痒的感觉侵袭混沌的大脑,龚维叶不加 思索,一把逮住不停攀爬的“小虫”,慵懒地道,“别闹了,明天还要上班。” 深色凉被下一具滚烫、火热的身子紧贴着他,做友好的肢体接触,一个劲磨蹭,企图挑起他最原始的欲望,魅惑的声音悠扬地响起,“维叶, 再给我一次,维叶,维叶......” “不是才做过吗?” “一次不够啊,我这么年轻,怎么说一晚上也得三、四次吧!你看,你不也是很享受,互利互惠嘛!” 你当这做买卖啊!“我没觉得。” “要不然我让你多出来几次再做。” 要命,那他还能活吗?不停移向床边,躲避他炽热的诱惑,却在半秒后就被他欺身贴近。龚维叶睁不开沉重的眼皮,只用一只手推拒着身后不 规矩的靠近,“不行,明天得上班,你让我睡吧!”他已能感觉有什么胀大的硬物抵在他股间,有一下没一下焦急地律动。 “你真的,很累吗?”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黯然。 “嗯!” 方琰发出一声浅浅的叹息,随即在他额头印下一记晚安吻,“睡吧,宝贝。”宠溺的将他搂在怀里,手臂伸到他枕头下,努力克制着高涨的欲 望,大睁着眼睛望向乳白色的天花板。 又是,难熬的一夜。 有什么在悄悄改变。 蓄满阳光味道的衬衫依然板板正正地挂在漆黑发亮的衣柜里,每天准时摆上桌的饭菜基本上都是他爱吃的,男人展开有些疲惫的笑颜,时不时 跟他斗斗嘴。他仍可以尽情偎在那个温暖的怀里,他仍可以在假日和他一起买买菜、爬爬山,收拾收拾家里。一切好象还是那么平常无波,就 连桌布上一朵朵素雅洁白的茉莉花也一如既往地张着怒放的笑脸,从未更换。 但他知道,还是有些事情,已经改变了。 分卷阅读74 身边的床铺有了轻微的动静,压下去再轻轻地回复。 龚维叶背对着男人睁开眼,视线专注在眼前床头柜上的数字钟上面,不爱老式闹钟的“滴答”声,在寂静的夜里总像在提醒人生命的流逝一般 ,所以选了不出声的数字显示钟,清晰的红光映着3:43。即使无声,该溜走的还是会溜走,一去不复返。 就如同那个起身的男人,悄无声息地去了浴室。一切,是有不同了吧! 确定他已离去,龚维叶坐起身。 这种情况,持续有多久了,他也说不清。只在有一次午夜梦回时,他没有习惯性地抓到温热的身体,没有纠缠着将自己紧箍的臂膀,承载重量 的半边床铺被冷气吹散仅有的一点热度,连同他身体内的热情也渐渐消溶。 浴室内微弱的光在这漆黑的房间里显得那么明亮,就好象是一丝曙光照亮黑暗的灵魂,压抑到极低的声音从里面隐隐传出,无法听清。 已经,变了吧! 好短,短到他还没有做好回味的准备,就要让认定的幸福变成泡影,一瞬消失吗? 两个月,应该还不到,怎么就走到今天了呢?明明不能放手的宣言还响在耳边,明明温存的画面还一遍遍上演,明明身体上还留有手掌的温度 和触感,怎么就-- 龚维叶披上睡袍走下床,一步步靠近光亮之源。 你已经得到解脱了吗,不愿陪我堕落了,连自己都嫌弃的肮脏灵魂,我们已分隔两个世界了吗? 爱上的是男人,我可耻地乞求你的回应,我想将你也拖入这潭泥水中。方琰,你已经觉醒了吗? 我悲哀地靠近你的光明,偷窥你的救赎,这光亮,曾经有过无限温馨回忆的光亮,竟觉得刺眼起来。 电视上演烂的肥皂剧里,他扮演着善妒的妻子,半夜惊醒,凄凉地逮到外遇丈夫在洗手间打给情人的热线。 哈哈......多可笑呢! 我只想知道,方琰,骄傲如你,既然不爱了,为何不正大光明地提出-- 提出、提出-- 分手...... 心脏的刺痛加深,他站在浴室门口,闭紧双眼。 你的爱如此短暂,也让我感到了幸福。方琰,无论如何,我还是感谢你,圆了我一个不可能的梦。 他握住把手,扯下心痛的烦忧,揭晓一切,不要你再背着枷锁,我爱你,替你,放开我...... 门无声地闪开一道缝,龚维叶平静地抬起眼皮。 方琰仰靠在无水的浴池里,冰凉的浴砖贴着后背,只露出肩部以上。 “维叶......维叶......维叶......”沉浸在折磨人的痛苦和无边尽的快感中,方琰的面孔扭曲,嘴里发出夹杂着粗重喘息的呼喊。 一遍一遍,通过门缝穿透龚维叶的心脏。 男人的右手臂加快摆动的频率,破碎的呻吟无法抑制地从喉咙溢出,似怕惊醒了谁似的,左手慌忙成拳,抵在唇间。 “维叶......唔......维叶......维叶......啊......” 眯起的眼眶自虐地紧瞅着方琰陷入欲望深渊的表情,唇边不自觉地嚅动,终未成声。 身子微颤,到达极限的男人在一声沉闷的低喝声中结束了一切动作。力竭的身子瘫软在浴池里,头靠向台面,虚弱地喘着气,失神的目光中含 着迷蒙雾气,轻启双唇,满足地低语,“维叶。”嘴角弯起一轮弦月。 龚维叶轻轻将门带上,转过身,走向床边。 坐在床上,他双手交叉撑着沉重的头颅。等被人揪走的心慢慢回笼。 就那么爱我吗? 一个自私到极点的男人,一个永远只会怀疑你的男人,方琰,就真的那么值得你爱吗? 我爱过小凡,为了小凡,就算付出生命,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对她有恩有情,终不能放。 方琰,我爱上了你,可我、可我、我到底为你做了什么...... 对你的爱视而不见,对你的爱一味推拒,对你的爱只懂享爱,对你的爱无尽猜嫌...... 方琰,我只会陷在自己的痛苦里,要求别人对我付出,却从没站在你的立场,为你想过一分一毫...... 爱上我这样的人很倒霉吧,从不考虑你的感受,一次次将你推给小凡,方琰,你也很难过吧,对不起...... 不弃不舍地追着我这样的人,听我一次次刻薄的语言,你的心,你的心--我忘了你也有受伤的资格,也许我没忘,只是选择忽视。 方琰,不计辛苦的付出,我回报了你什么...... 你怕吵醒我,一个人躲到浴室,连声音也不敢放大,我有多差劲,即使身体不行,可也从没想过要用别的方式帮你解决,我竟然还怀疑你-- 方琰,那些瓷砖有多冰凉呢,没有冻伤你的心吗...... 方琰,这样的我,连我自己都厌恶......方琰......方琰...... 浴室门被轻声打开,龚维叶慌忙躺回床上。 方琰简单冲洗过,轻手轻脚走回床铺,挨近他身边,手臂伸到他枕头下面,从背后抱住他,用着自己能听到的音量,温言耳语,“晚安,维叶 。” 晚安,方琰,晚安...... 我只想告诉你,即使我这么差劲,这么恶劣,可我爱你,却真实无比,我爱你,爱你,方琰...... “方琰,明天是星期六。” “噢,怎么了,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不,就在家好了。” “什么??又要大扫除啊,唉!真是的。” “亲爱的......” “什么?” “整整两天,我把自己交给你,你要是敢让我下了这张床,就等着被我上吧!我说到做到!” “维、维叶......” 你的爱,让我更加爱你,亲爱的,我们守过了今天,明天,请你继续爱我...... 46.幸福生活(五) 人的这一生,如果连一个自己爱的人都没有找到,该是很无趣吧! 人的这一生,如果找到了所爱,却奈何有缘无份,终不能走到一起,该 分卷阅读75 是多凄凉吧! 人的这一生,如果找到了所爱,又相依相偎,还有什么遗憾呢! 墨羽堆叠成勾起弧度的坚毅眉峰,孤傲的挺立,你用它述写王者的高贵和不屑尘世。凸起的眼帘盖住融融日光般的温柔,曾经被那清冷月光伤到的心,也渐渐暖意横生,终被你包 围,逃不出界限。高挺的鼻梁,含着若无似无笑意的嘴角,方琰,如此俊美的人,真的属于我了吗? 坐在边角,欣赏夏日午后躲在沙发小憩男人的睡颜。龚维叶咧开笑脸,趴近了瞅他。 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自己何德何能,会被这样的男人爱上。 方琰,如果没有我,你会拥多少女人在怀里。不管走到哪都是惊声尖叫和频繁回眸的焦点。 嗯?转念一想,那岂不是和怪物同等。摇摇头,算了算了,那些过往和遥远的未来,还是少费点自己的脑子。 突然想起电影院那些女孩,应该也是冲着他这张脸来的吧!说什么支持同性相恋,可如果他们是七老八十的两个男人靠在一起看电影,真能引来那么多关注吗? 七老八十? 七老八十啊,那一天,我还能佝偻着身子和你一起坐在电影院里,握紧双手,戴上老花镜,看一部哪怕平淡似流水的电影。真的,能有那一天吗?方琰,我暗暗期待一下,可以吗...... 藏进心里的期待,不敢奢想的期待...... 龚维叶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对着他的脸拍下几张照片,满意地点点头后,眼珠一转,他低下头,印上一个点水式的轻吻。 “咔嚓。” 正得意地欣赏着,男人眼睛微弱地眨动,一副睡意朦胧的样子。“你在干什么?” 将照片拿到他眼前,狡黠地威胁,“喂,看到没有,哼哼,这张照片要是传到报社,你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吗?不想被公开,明天给我准备好五百万存到我指定的帐户里,否则, 就等着欣赏明天晨报的最新消息吧!哈哈......”笑得歹毒。 揉揉眼,看清手机中照片,方琰非常配合地作出害怕的样子,“别别,我给我给,可是,狗仔先生,你不觉得五百万太少了吗?难道我堂堂方大经理的隐私只值这么点,喂,你怎 么可以擅自贬低我的身价。不行,最少给我涨到五千万,否则不付。” “嘿,来劲啊,你心还怪黑,就你这小身板,还大言不惭什么五千万。哪有卖破烂的,我跳楼大甩卖,五十块我半卖半送。什么,不要?唉,算我倒楣,倒找你十块好了,赶紧的 ,把这赖死狗给我拖走。这身子骨还算硬朗,帮着犁犁地、推推磨盘什么的,还能凑合着使两年呢,要不然,您看着把他--哎,你干嘛干嘛,别过来--啊--我错了我错了, 哈哈......好好,我道歉我道歉......亲爱的,亲爱的......哎呀......救命啊......杀人了......哈哈......” 加长沙发上,你追我赶的两个大男人玩得不亦乐乎,临了终被方琰用蛮力压到身上,龚维叶笑着讨饶。稍一张嘴,就被一个温热的唇瓣填充,滑湿的小虫也趁机溜进装了暖气的天堂。 “唔......方......方琰......”龚维叶费了好大劲才将他推开,喘口气,眼眸深情相对,“方琰,你,会爱我多久?” “很久很久。”一点点不够回味,方琰着急敷衍过后双眼放光地搜寻他的双唇。 龚维叶双手撑在他胸前,笑意盎然,“很久是多久,一辈子?”一辈子,很不现实的词,却动听得让人选择相信。哪怕只是听听也好,听听也好。 “好,一辈子,一辈子。”渴望的东西近在眼前,就算让他相信“母猪会上树”他也会频频点头说是。 “喂,你认真点!”没分量的一拳打过去,龚维叶佯怒地盯着他。 “唉!”没劲地躺到他身边的沙发上,方琰抬起双臂枕在脑后。 龚维叶攀到他身上,脸颊贴近他的鼻尖,“方琰,你会爱我一辈子吗,五十年,五十年不变的爱着一个人。” 七老八十,方琰,你知道我有多想和你一起走到那一天吗?用满是褶皱的手掌抚摸你刻上一道道深纹,布满老人斑的脸庞;用装上假牙的嘴巴亲吻你;用瘦骨嶙峋的身子拥抱你; 用苍老、沙哑的声音告诉你,亲爱的,在我们一起走过的人生中,我一直爱你,也感谢你如此长久的爱着我......方琰,你也变成一个顽固的老头了吧!却仍一脸不屑地高昂着风霜 染白的头颅,一如既往地骂上一句,笨蛋,别说那么肉麻的话!方琰,那种向往,其实没有可能实现的,可是,给我一句动听的谎言也好,我只想膨胀一下现在的幸福感,我只想 听到-- “五十年?怎么可能?五十年不变的爱一个人,又不是傻子,何必说这种自欺欺人的话呢,不现实的事,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做得到。” 是这样啊!的确呢,龚维叶不死心地继续追问,“那,三十年呢?三十年好了,可以吗?”三十年后无欲无求,不再想你。 “太长太长,三十年一过,我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不可能。”闭着眼挥挥手,好像他说的都是天方夜谭。 “二十年总行了吧!不是,太贪心吧!” “这还不叫贪心啊,二十年呢,人的一生有几个二十年,太久太久。” 咧开的笑容敛去一分,眼角的黯然增添一分,龚维叶尽量平心静气地问道,“十年,还不行吗?已经很短了。” “太难太难,整整十年面对同一张脸,你不嫌烦啊!” 虽然明知他的话不能当真却连心都有缩紧的感觉,眼眸不自觉垂移在他胸前,“五年,也不行吗?不能,不能再少了吧!” “不行不行,我交往过的女人最长也不过两个月,你还想奢望五年?” 掩去笑容,失去神采的目光悲哀地乞寻着他,“三年吧!” “三年?能不能再短些?” “一年,这是底限,绝不能再少了。” “一年啊......” “一年就一年!”龚维叶突然像一头发狠的野兽攥紧他的衣领,凶恶、绝望的眼神迸射向他的眼中,颤抖的身子藏不住被割伤的心,喘着气朝他吼道,“一年,说什么也不能少了 ,从我们相 分卷阅读76 识到结束,只要一年!我只奢求你这短短的时间,相爱的一年,就这一年!一年以后,我们分道扬镖,从此后恋爱、结婚、生子,忘记这荒唐的一年。我不能和你做回 朋友,我办不到,我也不会再见你,这辈子绝不出现在你面前,到死的那一天,我不会再说爱你,我们永不相见!” 这样总行了吧,这样总可以给我一年了吧!还剩几个月的一年,我只能等来这样的结果。方琰,方琰,别再说长,以为不会在意,不会想念的心还是被一句句刺伤,我能感受你温 度的日子已经走入倒计时了吗,连一秒的流逝我都想抓住,永不相风了,真的能够忘记你吗? 我的颊边没有你的呼吸,我的额头没有你的亲吻,我的眼中没有你的影像。方琰,这样你不会觉得烦了吧!再也不会辛苦了,为我这种男人辛苦。艳阳日下,牵手相偎,谈一场正 常的恋爱。原来,我们都不过是平凡的男人啊! 方琰瞪大的眼眸将他悲愤的面孔装得满满,粗鲁地翻身压在他身上,大掌捏住他双颊,直到深深陷入,阴冷的目光流连在男人脸上,额上青筋暴露出来,涨红的脸写满难以置信 的狂怒,用着震耳欲聋的音量吼道,“你他妈的再给我说一遍!一年?一年你就想滚蛋是吗,我整天装孙子把你伺候得人模狗样的,你居然跟我说什么一年!怎么,得尽便宜,一 年后就想拍拍屁股走人,是吗!!!有种你就给我试试看!谁跟你讲什么一年!只为了一年,我有必要做那么多事吗!十年又怎么样,二十年,三十年算得了什么,五十年,一辈 子我都不要!龚维叶你给我听着,不管你变成什么,你永生永世,永远只能属于我方琰一个人!不管你爱我也好,不爱我也好,我都要定你了。你这个笨蛋,这一辈子怎么够,这 一辈子过完了,我还是不想放手,怎么办!所以,我要的是生生世世,生生世世,你懂吗,白痴!!!” 永不相见、永不相见...... 砸响在他脑中的四个字,快要将心脏撕成一片片,连血也滴不出,便被生生啃蚀殆尽。全身上下每一寸都在叫嚣着难以承受的剧痛,蚀空的肢体微微一动便颤抖个不停。 永不相见! 他不敢想像那是什么样的地狱,他绝不能再从那个男人嘴里听到这种话,绝不能! “方琰......”龚维叶激动地搂紧他的脖子,将他拉下,四唇贴近,闭目深吮。 “虽然明知是谎言,可我还是想听到,听到你亲口告诉我,方琰,方琰......” 像誓言一样宣告我们可悲的未来,把它无限期的延伸,这个梦就做到结束的那一天...... “维叶,是我告诉你我爱你的次数太少了吗?我现在补齐。维叶,我从不知道我会这样爱你,想到你这个笨蛋要永远离开我,心脏、心脏都像要停止一样,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堵在 喉咙,你知道那种感觉吗,你这个笨蛋真的会懂吗?” “方琰,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知道我们究竟会走到哪里,走到哪一天,但我们唯一能做的不应该是共同努力,努力走得更远吗,如果真正相爱,不应该是这样吗?不要再说会分开的话,什么永不相见 ,什么只有一年,什么该死的陌生人!我不能再听到那种话,我宁可你把我的心挖出来也不想再听到。我们之间绝不会只是一年,绝不会!想要把我的心,我的身体,我的生命都给你,那么强烈的爱,只剩短短几个月,真的能消失吗?维叶......” “我不会再说了,再也不提,十年,二十年也好,就算只有三年、五年、我也会每一天都和你一起努力,对不起......” “维叶,我爱你,我爱你......”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女人喜欢你了,你就是用那种甜蜜的谎言才骗到她们的吧,用那样的话让小凡爱上你!” “那种话我这一生只对一个笨蛋说过,而且只会对他一个人说。” “那个笨蛋也很爱你吧,那个笨蛋也想和你有生生世世,哪怕明知不可能,可是--” 方琰,和你一样,这一辈子过完了,我还是不想放手,不想放手啊...... 却无奈-- 一句赌气的戏言,竟成了我们命定的限期...... 一年 从相识到结束, 奢求的一年,只能成为停留在脑中的画面 没有上帝,没有怜悯,没有仁慈,没有祝福...... 落叶相识的秋季,只是一次回眸,我记住了你;落叶诀别的秋季,凝视你的笑容,我选择忘记...... 对不起,亲爱的,我-- 不想放手,不想放手,不想放手...... 这一辈子过完了,如果有下辈子,我再来牵你的手吧...... 47.幸福生活(六) 难得啊,这家伙居然会晚回来。龚维叶心中一喜,不免想露两手。洗个清凉澡,换过睡衣,卷起袖子,踱步到厨房,打开冰箱--嗯,不错,材料挺丰富,只要给他充足的时间, 做个四菜一汤应该没问题。不过,当然质量他就不能保证啦! 真是奇了怪了,同样是人,同样一起学下厨,为什么他脑子就那么笨。做的菜不是盐放多了,就是淡而无味。鱼有腥,羊有膻,猪有生,鸡有柴,鸭有肥,算了,荤菜咱整不好, 素的总可以了吧!炒鸡蛋应该很简单吧,可为什么出锅的不是油光四溢就是黑糊糊的一摊;明明豆腐下锅前还是一块一块的,水灵极了,为什么出锅后就变成豆腐渣了;咦,这鱼 汤怎么黑乎乎的,记得方琰做的时候不是这颜色吧,难道是因为我放了酱油?难道烧鱼汤不需要放酱油吗? 一想到那些个被他臭骂了好几顿的糗事,龚维叶不禁苦笑一声。 不过偶尔也想为那个家伙做点什么的想法还是占了上风,不知道他会不会感动得痛哭流涕! 从冰箱刚拿出晚餐食材,就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 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明明打电话说要开会,可能得过一两个小时的。害他准备大显身手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皱着眉喊道,“你回来了?” “叮咚......叮咚......”门铃声急切地响起。 分卷阅读77 搞什么!龚维叶放下手中的菜,快速洗个手,跑去开门。“你不是有钥--” 门外俨然一个贵妇装扮的中年女人,提着皮包,拎着大袋。一身的珠光宝气让人眼花,最主要是她脸上莫名而来的怒气。 “请问您--” “你是谁?”女人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番,语气中含着轻蔑。 “我?我是--”奇怪了,他为什么要回答这个问题,轻咳一声,大声问道,“请问您找谁?” “你为什么住在我儿子的家里,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什么,儿、儿子??? 龚维叶傻眼地愣了足有十秒钟,才像反应过来似的慌忙将她请进屋,端茶倒水,恭敬地坐在沙发一角,像足了受气的小媳妇。“是这样的,伯母,我是方琰的朋友,因为......因为 我住的地方暂时要搬迁,所以......所以才在这里借住一段时间。”有钱人真是不一样,保养得这么好,真看不出来是方琰的妈。想想乡下的宁婶,唉,真是天攘之别,下次回去还 是给她老人家带点保养品之类的吧! “琰儿他同意了?”挑剔地瞅瞅茶杯周围有无水印,茶几上是否有灰尘。嗯,还算干净,这次的钟点工应该还可以再用一段时间。 “啊?噢,噢......”偷偷瞥了两眼,龚维叶频频点头。 “你打算在这住多久?”斜眼剜他两眼,方母慢条斯理地将袋子中层层叠叠的保鲜盒取出。 “也,不会太久了。”明明冷气有开着啊,这也九月天了,不该那么热的,为什么汗却不断。 “把这些放到冰箱里去。告诉钟点工,这要用微波炉热透了才可以,翻炒的时候别放太多辣椒,对琰儿的胃不好。”下过命令后,方母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双眉立即倒竖,“这 就是你泡的茶啊,能给人喝吗?”丢给他两个卫生眼后,气愤地将茶杯放回杯碟中。“喂,你怎么还愣着不动!” “啊?是,是......”龚维叶慌忙将保鲜盒抱在怀里,小跑到厨房。受不了,母子俩怎么都一个样啊!看谁都不顺眼,他是不是就长着一张欠人钱的脸啊! “你是琰儿什么朋友,我怎么没听他提起过?”一脸的寒酸相,我们琰儿怎么可能会认识这样的人。 “嘿嘿......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不长。”边傻笑边挠头思考着合适的说法。 “问你是什么朋友,听不懂中国话啊!” “嘿嘿......这个,这个--” “算了算了,我也懒得知道!”挥挥手不耐烦地打断支支吾吾的他,“我告诉你,找到地方的话尽快搬出去,我们琰儿一个人住惯了,不喜欢有人打扰。真是搞不懂,他那么讲究,爱干净的人,怎么 会让人搬进来跟他一起住。”想想去年让他从美国回来的表哥来住两天,他竟一声不吭的在五星级饭店订了一个月的房间,满脸笑容的将表哥迎到那里,还说什么“怎么可以让表哥 住那么普通的房子,只有这样的地方才敢拿出来让你勉强住住,表哥,你别嫌弃啊,小弟准备得不周到,有机会一定补偿你。对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我,我一定会挑来全市 最好的给你。”还把人家乐个半死,其实是不想让别人用他任何东西,也不喜欢房子里有别人的味道。这下倒好,从哪找来这么土气的人,还让他搬进来。真是搞不懂,他脑子里 到底在想什么! “噢,我,我知道了......”垂下头,看来他注定是不会受欢迎了。 “你那穿的什么,一点礼貌都不懂,去换掉!我看着碍眼。有人进门都这么久了,还穿着睡衣。在哪学的教养啊!” “我--”我忍!龚维叶低着头愤愤走回房间。 教养! 哼,真是有好教养的一家! 换过衣服刚打开房间门,方母的突然出现吓了他一大跳。“伯、伯母,您--” 方母瞪大眼狐疑地盯着他的脸,“你为什么跑到我儿子的房间换衣服?” 啊?完了完了,他给忘掉了,这是方琰的房间。汗哪,你别再出了,我的澡算白洗了。“是......是这样的......嘿嘿......嘿嘿......那个......伯母啊......噢......对了对了......客房的衣 柜坏了......所以所以我......我就把衣服暂时搬到这里来了。” 汗,滑过脸颊,流到下巴时,方母总算放过他,收回紧盯的视线。“把门打开,让我进去看看。” “噢,噢,好。”门把转动半圈时,大脑触电般被一道电流滑过,他急忙将半开的门关紧,颤颤巍巍地说:“伯母......伯母......那个......下次再看吧......里面......有点乱。” “你在说什么呢!”方母上前一步,“让开。” “不,不行,那个,真,真的很乱。” “你--”难以置信地斜眼瞅瞅他,方母怒气冲冲的将手伸向门把。 龚维叶眼尖地一把上前攥住门把,“对不起......伯母......您还是......还是......” “你干什么!我叫你快把门打开,我进我儿子的房间,你凭什么阻挡。”边说边上前推门。 “对不起......”龚维叶双手攥紧门把,咬牙低头挡在她面前。 “你、你、你......”方母风度全失的用皮包不停打向他的背,“你这个疯子,给我滚开,滚开......” “对不起......对不起......”身子狼狈的乱摆还是逃不掉加注在背上的疼痛,双手却仍死死抓住门把,坚决不放。 “快给我放手,滚开--” “对不起......伯母......”除了道歉,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让你不放,我让你不放,我打死你!!!” “对、对不起......伯母......”疼、疼、疼,那个金属链子可真不是闹着玩的,咬紧牙关,龚维叶五官紧缩到一起,拼命地道歉。 两分钟后,方母累到气喘吁吁,才终于停了手,双目仍是恶狠狠地瞪着面前宁死不屈的男人。“你、你、你给我等着,等琰儿回来,我要你马上搬出去。”话落转身,刚行进 分卷阅读78 半步 ,又折回头在他小腿肚上用力踢了一脚,才重走向沙发。 揉揉发颤的小腿,龚维叶委屈地松开手,吸吸鼻子,忧心地瞅她一眼,偷偷走到镜子前,转过身-- 白色衬衫下一道道红印清晰可见。伸手一按,火辣辣地疼,他不免发出吸溜的声音。 呜......这一家什么人啊,全是暴力分子!!! “喂,琰儿,我是你妈!!!你马上给我回来......对,是你的家......我管你有没有在开会,马上取消,给我立刻回来......你回来就知道了......再不回来,就等着给你妈收尸吧!” 女人的声音在此消失,龚维叶估计她已挂了电话。他走进卧室,反锁上门。 面对一屋可怕的罪证,他苦着脸找出一个大塑料袋,以媲美超级保姆的速度将不该存在的东西收拾掉。牙刷、毛巾、照片、内衣、润滑剂,妈的,连枕头都得收!统统塞好以后, 因放松而呼出的气被面前超大的一幕哽在喉咙中。 这、这、这、这是...... 上帝啊,你真不爱我...... 占满整面墙的巨幅海报上两个英挺、高大的男人在冲他----得意的笑...... 一掌拍上额头,谁来救救我啊...... [楼主] [4楼] 作者:就爱小白 发表时间: 2009/01/21 15:05 [加为好友][发送消息][个人空间]回复 修改 来源 删除 情伤系列之一 情敌 下 48.幸福生活(七) 门闪开一道缝,探出脑袋不安地四处瞅瞅,确定方母不在外面,龚维叶抱着一大袋杂物蹑手蹑脚逃进客房,统统塞好后,才终于松口气,擦掉头上虚汗。一想到还要出去面对方琰那个如 母老虎一般的妈,一颗心又悬得老高。 找了件外套穿在身上,他不甘不愿地踱进客厅,唯唯诺诺地启口,“那个......伯......伯母......你要不要......喝点东西。” 方母一直在闭目运气,看来是没有理他的打算。 龚维叶也只有自讨没趣地坐在离她老远的地方,眼角瞥到她手中金光闪闪的凶器,不禁又是一个寒战。 要不然先出去好了,这种场面是不是让方琰自己面对好一点呢? 斟酌了好一番,他终于站起身走向门口。“伯母,我还有点事,我先出去一下啊......” 不理他?嗯,这样也好。 龚维叶扫兴地打开门,“方、方琰?” “原来你在啊!”方琰收回手中的钥匙,走向屋内,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运气的母亲。 “喂,我妈怎么了?”靠近龚维叶耳边,悄悄地问。 “我、我好象惹她生气了。”愧疚地垂下头,“很抱歉。” “嘻嘻,你怎么惹到她了?”方琰调笑着挨近他,真难得能在他脸上看到点点红晕。嗯,甜美得让人好想咬上一口。 “我--” “琰儿!”方母陈乐云狮吼般的声音急急传来。一看到儿子和那个男人挨那么近,怒火蹭地上扬。他怎么可以---- 方琰转过头,优雅不减地单手插在西裤口袋中,缓慢走向她,“妈,你怎么想起来我这了?” “我问你,为什么把门锁换了,我本来想给你送点吃的,居然打不开门,要不是他在里面说话,我还打算走了呢!你说,你为什么把这样的人搞到家里来,一个没教养的野孩子, 叫他马上滚蛋!”方母指着龚维叶,气喘吁吁地高声指责。 “妈,”方琰不悦地扬起眉,“别把话说那么难听,他怎么惹到你了?” “怎么惹到我?你问他,你自己问他!”不行,根本就不能看到那个人,一看到他,高血压都要犯了。 方琰诧异地转过头,“维叶,到底怎么回事?” 龚维叶挠挠头,“那个......就是......就是......那个......卧室......” “行了行了,连话都不会说!”方母抓着方琰的手腕,拉向卧室,“这个家伙居然不让我进你的房间,他安的什么心啊!你来看看,是不是少了什么,我看他鬼鬼崇崇的样子就不 像什么好人,琰儿,你赶紧把他撵出去......”一面絮絮叨叨一面加快脚步,深怕再被阻拦,她一把抓住门把手,急忙打开。 方琰意兴阑珊地随后走进屋,大致瞥了一眼,“妈,有少什么吗?” 有什么在他眼角晃来晃去,方琰疑惑地转过头,只见龚维叶正努力朝他挥着手,嘴巴一张一合,煞是诱人。如果不是老妈在这,他早就扑上去大开“吃”戒了。方琰露出了然的色 欲目光,闭上眼轻轻点着头,磨磨一口馋牙,心中默语----明白明白,亲爱的,我知道你很想要,可是,咱们得先等一等,等我老妈走了,我一定好好满足你。 临了,附上勾引的舌划过上唇。 什么? 一直手舞足蹈的龚维叶被他最后一个动作吓到猛地煞住晃来晃去的手,瞪大眼,任由血液冲上脸颊和头顶,只差没冒白烟。这家伙该不会---- 可恶!!! 抡起左拳,刚想挥上去,方母一转身---- “咳咳咳......”抬头,伸展左臂,右手时而捶捶,时而按压,做出一副手很酸的样子,在前额发梢的遮掩下窥视方母的动作。 给他一个懒得理会的白眼,方母迅速转过头巡视----“啊?” 方琰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啊?” 他两步上前扑到画报上,摸着本该是属于龚维叶腼腆笑容的那一半,竟变成了透着白墙的大窟窿,止不住地高声厉喝,“这是谁干的!” 这还是上个月他们去游乐场时,方琰手搭在他肩上,两人很随性地走在人潮涌动的路道,完全没注意被一个以帮人照相谋生的男人拍了照片,并拦住他们,问他们是否喜欢,只要 十块钱。这是方琰见过最真实,最完美的照片,也许是因为自然、不做作的关系,使整个画面看起来那么和谐。拍出了一对真正的情侣沉浸幸福的样子,方琰大方的给了他一百块 ,捧住照片爱不释手,回来后就立刻将它放大到整面墙的尺寸,做成画报 分卷阅读79 ,贴在卧室,每天都要对着欣赏一会。 现在画报上只剩下孤零零的他在对着那个窟窿用尽温柔的笑。维叶,你在哪...... 四只眼睛同时望向站在门口,等待受罚的龚维叶,他颓丧地低下头。 “维叶,你知道这是我最喜欢的照片----” “真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这人还真是怪,没偷什么东西,只是把照片毁了,该不会是脑子有什么毛病吧!还是得叫琰儿少跟他接触。 来吧,骂吧,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所以我---- 咦?不对,怎么都是我的错呢?龚维叶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头,目光移向方琰,这家伙该不会还没反应过来吧! 看看那澄澈如水的碧湖深眸,一种挫败感深深涌来,龚维叶就差没咬牙切齿了。 看他学做菜倒挺快的,这会儿怎么变成白痴了。EQ为零,绝对为零...... 陈乐云轻啜一口红茶,缓缓心中怒意,一抬头就对上那个叫什么龚什么的。哼,一扭脸,反正也没兴趣知道。“琰儿,那照片上有什么?” 右腿搭在左膝上,方琰随口便答,“那是上个月我和他----” “啊----伯母----”龚维叶惊慌得大喊一声,引来视线的同时,傻傻地笑上两声,“嘿嘿......伯母,茶的味道怎么样?” 这是什么人啊!陈乐云嫌弃地白他几眼,继续将视线移向方琰。 “其实伯母,那个,那个是,是方琰和他喜欢的女孩的照片。”深怕他说错什么,龚维叶急忙插嘴道。 “喜欢的女孩?琰儿,你有喜欢的女孩吗?” “呃......是有个喜欢的人。”方琰笑着答道,眼光飘向在一边坐立不安的男人。看他急成这个样子,倒很有趣啊! “嗯?是真的?那你为什么不带来给妈看看,你这个臭小子,害我和你爸还总操心的急着给你安排相亲,今天吧,把她叫到家里来,让我和你爸见见。” “他胆子很小,不敢去见你们。” “不敢?说什么呢,我和你爸是多开通的人啊,也没想一定要让你找什么门当户对,只要你喜欢,小家碧玉我们也可以接受的,最主要是个正经女孩家。不过就是见个面嘛,又不 会吃了她。” “他就怕啊,你说是吧,维叶?”方琰将话题丢向他。 “啊?”冷汗顺着额头,一滴一滴。方、琰!我要你好看!!! “问他干什么,难道他也认识?对了,龚什么的,我还没问你呢,你为什么不让我进琰儿的卧室,为什么把那照片给毁了,你存心捣乱是不是!” “我......”龚维叶抬手擦擦汗,苦着脸说:“伯母,不是的,我,我......” “我什么我,你不会说话啊!” 眼睛焦急地四下搜寻可以让他找到灵感的东西,突然脑中灯泡一亮,又傻笑起来,“哈哈,其实是这样的,伯母,因为因为,我也喜欢那个女孩!” “什么,你也喜欢她?”陈乐云瞪大了眼,“你们是情敌啊!” “是是是,就是这样,哈哈......”这样说应该就能解释他奇怪的行为了吧! “是什么是,我怎么不知道,原来我们还是情敌啊!”方琰没安好心地斜眼瞥向他。 行了吧,你就别给我添乱了!龚维叶的眼神都快能射出箭来了。 “荒唐,琰儿,你怎么把自己的情敌搞到家里来住,那岂不是什么都让他知道了,你还怎么追到人家女孩。” “就是啊,我也说他很荒唐,那女孩太漂亮了,我怕您见了都忍不住喜欢她,所以才毁了那照片的,嘿嘿......而且心地还很善良,绝对是正经女孩,也是现在这个社会根本难找的好女孩。”偷瞄他一 眼,龚维叶得意地笑开颜。哼! “你媒婆说媒呢?”方琰冷然翻脸。 “真像他说的那么好?”陈乐云满怀期待地拉拉儿子的手,“那一定带来让我们看看。”随后一想,不太对。“喂,龚什么的,既然她那么好,你怎么还没追到。” “嘿嘿......人家不喜欢我,也没办法啊!”尴尬地挠挠头,又忆起那些陈年旧事。唉! “那就是说你还喜欢她喽!”男人拉长脸,明显的不善语气。 “啊?”还是不开玩笑了,这家伙好象当真了。“不、不,嘿嘿......已经死心了,死心了,嘿嘿......” 不理他,陈乐云唤回方琰的注意力。“琰儿......” “妈,你别听他胡说,我从来没喜欢过他说的那个人,我爱的另有其人。” “另、另有其人?”怎么又多出来一个?陈乐云被搞糊涂了,“那又是谁啊?” “一个白痴,一个笨蛋,一个连饭也不会做的混蛋!拖地拖不干净,洗衣服有洗衣粉味,连垃圾都分不好类的家伙,一天到晚没事就会瞎想,遵循一大堆狗屁原则,动不动怀疑我 有外遇,怀疑我不再爱他的呆瓜。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想着法折磨我,就是这样一个可恶至极的傻瓜,就是这样一个让人恨到牙痒痒的自卑狂,我居然还那么爱他,居然还想和 他一起努力到老。即使世界上的人都不愿意接受我们,就算到火星,到月球,我也还想拉着他的手,到死都不松开。” 笨蛋,你真的明白,我有多爱你吗? 傻瓜,你认为这种心动,真的还会有第二次吗? 除了你以外的第二次,我再也不愿意尝试。 不,我根本没法尝试,因为心在你睡着的夜晚,偷偷放进你身体里面,再也拿不出来了。所以,维叶,我只能爱你啊...... 龚维叶像驼鸟一般将头垂得很低很低,自责愧疚中有一点点糖水般的甜意慢慢化开。 方琰,对不起,我是个傻瓜,是个笨蛋,可有你在我身边,我愿意做一个永远只爱你的笨蛋,有你依护,我再无担忧...... 方琰,不,亲爱的,对不起,我不再惹你生气了。什么事都不要管,我们只要相爱就好,只要一直相信,你爱着我,你爱着我,不再怀疑,我们就抓到了幸福,支撑我们走到终点 的幸福...... 49.幸福生活(八) 方琰毫无顾忌的一番高谈阔论唬得陈乐云女士一愣一愣的,细 分卷阅读80 想一番后,眯起眼,一掌拍上他手臂,“你个死小子,寻你妈开心是不是!” “我哪有!”揉揉发痛的胳膊,这全部可都是他的真情实意。 “噢,是吗?真像你说得那么差,那样的女人要来有何用,趁早分了吧!正好舞遥快回国了,他父母也有这个意思,尽快让你们见个面。” “什么,谁?” “你这臭小子还真没良心,小时候嚷嚷着非要她做你新娘子的舞遥啊!哪,你不记得了吗,头发长长的,扎着两个小马尾,圆圆的脸,可爱得就像洋娃娃的那个女孩呀!小时候, 你林叔叔他们经常带她来我们家玩的,你们几个小孩一起扮家家酒,每次她当妈妈时,你说什么也不让别人扮爸爸,还一个劲的抱着她喊,”老婆,老婆的“,把人家小女孩还吓 哭了呢!我们大人倒是乐坏了,说来你们还真挺有缘呢,她下个月就要从美国回来了。噢,忘了告诉你,人家现在是心理学硕士呢,怎么样,配得上你吧!” “妈,哪年幼稚园的事了,你也要拿出来提一提。不见,不见。”烦闷的转过头,一眼瞥到龚维叶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喂,你热不热啊,穿什么外套的,脱掉。”又不是 傻子,也不看看这什么天。 “啊?”龚维叶愣愣地抬起头,怎么又提到他了。“噢,不热不热。没事,我这样挺好。”开什么玩笑,整个背红通通的,怎么能见人。他又没那个勇气撕下粘在皮上的白衬衫, 只好套上外套,幸亏冷气开得够足,倒不至于太热。 “琰儿,今天晚上回家来,我拿她的照片给你看看。”方母兴致勃勃地说。 “今晚?不行,我还有事,改天吧!” “改天?你----你说,你有多久没回家了。整整两个月,我连你的鬼影子都没见着,只会打电话来问这道菜怎么做,那道菜怎么做,就是不肯回家来。想吃的话妈给你做多好啊! 你一遍一遍的再转述给钟点工听不嫌麻烦啊!每次问你都说忙忙忙,你眼里还有你爹妈没有。我不管,今天说什么都得给我回家去。”陈乐云威严地下达最后通碟。 “妈,你都把我说成不孝子了。”方琰撑膝站起身,“行了,您先回去,我过两个小时就到。” “怎么还要过两个小时?” 脱下西装,卷起袖子,方琰边走向厨房边说道,“我把晚饭做出来再过去。”打开冰箱门,一排排堆砌好的保鲜盒跃入眼帘,“这都是些什么啊!”一个个拿出来打开看,欣喜地 喊道,“有酱小排啊,维叶,这下你有口福了,馋猫,有没有偷吃一块啊!” 接收到方母投来的质疑目光,龚维叶心死地低下头。 有、有没有地缝可以让我钻进去。混蛋方琰,我非把你宰了不可!!! 看到儿子竟真的在厨房忙碌起来,陈乐云一肚子的疑问全化成了怒火,她几乎是从沙发上跳起来,“方琰!你到底在干什么!” “做饭啊!妈,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就到。” “为什么要你做,钟点工呢?” “噢,我早把她辞了。” “那也用不着你来做啊,那个家伙----”她指着龚维叶。 瞟过一眼,方琰不紧不慢地说:“他笨得很,学不会做饭。” “可你也不会啊,你什么时候下过厨房了。” “这您就小瞧我了,我现在手艺棒得很,早晚超过您。”方琰边说边继续着洗米的活。和这个家伙在一起,要养成一个习惯还真容易。 “你给我出来!王嫂应该已经煮上饭了,饿的话我现在打电话催催,等我们到家就可以吃了。”方母从皮包里掏出手机,刚想拨号。 “我只做他一个人的饭,马上就好。” 按键上的手指已颤抖到按不下去的地步,陈乐云皱着眉抬起头,视线缓缓移向正在水池边洗菜的儿子身上,“你说,你在给他做饭?” 龚维叶在心里大喊一声不妙,立即奔到厨房去。 “对啊,没办法,谁让他不会做呢,您是没吃过他做的饭,简直比猪食还猪食。” 龚维叶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青菜,龇着牙小声说道,“少啰嗦,你快走吧!我不要紧。” “难道,你每天打电话问我怎么烧菜,都是你自己在做?” “对啊!”手指顽皮地抓紧龚维叶的手掌在水池里嬉戏,任他怎么挣扎也不放开。 “你干什么----”龚维叶偷瞄瞄身后气焰高涨的伯母,小声地斥责玩心大起的男人。越是挣扎,他抓得越紧,小小的水池涌起阵阵浪花,怕吵闹声惊动方母,反正也有身体挡着, 干脆就放弃地任他摆弄。 十指被他抓紧,用凉透的清水写下指间的温柔。个个爱抚一番后又移师掌心,轻轻划着圈。平滑无痕的手背,软如绵,硬为骨,沿着淡青的筋脉,寻找通往“你爱我”的道路。翻 过手心,或轻或重的纹路一一细分,每一条代表你的一件心事。抛开那些烦恼,在爱情线断裂的路口,我帮你延伸再延伸。 柔软的指腹穿过他的指间,从掌心传来微痒的感觉,龚维叶反手抓过他的手指,十指相缠...... 指为唇,掌为心,与你深吻。 不要忘了这仪式,我们相爱的仪式...... 不知为何,这两个身形相差无几的大男人站在一起,竟让陈乐云感觉非常的刺眼,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从胃部涌来----“你这样做,都是为了他吗?” 龚维叶心中一个咯噔,抬眼望向身旁正笑得无恙的男人。 “对啊!”毫不隐藏的心意从口中溢出,抹不去的笑颜是我执着的证明。 “琰儿!”受到惊吓的方母立刻奔到厨房中,拉过方琰还浸在清水中的手,“你跟我回家!现在、马上回去!” “妈,要不要这么急啊!”方琰笑任母亲拉出厨房,无奈地一步三回头。 “就是这么急!”陈乐云拿起沙发上的皮包,头也不回地拉着方琰走向门口。 “好好好,我走我走,你等我拿好钥匙啊!”挣脱开母亲的篏制,方琰走向茶几,却将头转向仍在厨房的龚维叶身上,“维叶,你今天自己弄点吃的吧,不行的话,就叫外卖好了 。我要回家受刑了,保护不了你啊!你----” “琰儿!!!” “知道了知道 分卷阅读81 了,来了,妈你什么时候变成啰嗦的老太婆了。我爸受得了吗......” “你还敢给我说,你多久没回家了......” 母子俩调笑的声音越离越远,直到再也听不清,龚维叶才转回水池边。 手指间的温度犹在,却不见掌握那手心的人...... 有一种姻缘注定了就不能更改,有一种相守需要我们一起去约定。 方琰,这条路有多崎岖呢,太多的荆棘,太子的石子,我们真能避得了吗。小心翼翼地呵护,尽心尽力的维持,深怕触到一丁点分裂彼此的伤害。这样,就真的能够看到光明吗? 或者说,真的有光明等在前方吗? 我们一起去相信吧!如果不试着走走看,永远也不会知道。 轻言的放弃,一定会悔恨终生的,对吧!到了白发斑驳的时候,会不会站在阳光下,反问自己,如果再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秒,是不是真的会有结果。 沿着他指腹画过的爱情线走上一圈,龚维叶微笑着收起烦恼。 今天没有,明天没有,后天没有,大后天......也许是一年、两年,甚至十年以后,真的会有一起站在阳光下的那一天。 亲爱的,我们一起,等等看吧! 方琰轻轻打开门,一室的漆黑,有些冷清。他捏捏发酸的眉头,走向卧室,打开灯,却未见到预期的那个人。疑惑地歪头想想,带着不确定打开客房门,月光下隆起的被子让他心 生怜惜。走上前,将疲惫的身子交给那个人,隔着薄被抱住他。 被重量压迫,龚维叶睁开惺松的睡眼,转过头,“你回来了?”虽没抱什么期望,可见到时还是难耐欣喜,撑住双臂想要坐起---- 方琰压下他的身子,“你睡着吧,不用起来了。为什么不到卧室去睡?” “以为你今天不会回来了呢!” “就算我不回来,你也可以在那睡啊,这屋有多久没住了,怎么会想到跑到这儿来。”一分的指责,却有九分的心疼。方琰手指抚上他脸颊。 “不知道,”低眉微笑,脸庞在他手心磨蹭,“你不在,我不想一个人待在那屋。” “傻瓜。” “今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挨骂?” “还好,只是说了我两句,我妈才舍不得骂我呢,何况还有我奶奶在,谁敢动我一根汗毛啊!” “你怎么说的?” “能说什么,就说你是一个很投缘的朋友,很可怜也很笨,忍不住就想照顾你呗!” “我看你是一天不贬低我,你都难受!我看你就是自找的,今天下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你妈面前那样做,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是人都会怀疑的。” 方琰但笑不语,将答案再次留给他。 看他那种表情,龚维叶不解地低下头...... 这家伙---- 该不会---- “你是故意的吧!” 方琰温柔专注地凝视着他,刚正的脸上全是坚硬的线条,手指轻抚之处,微微的浅红流露出柔和的一面,近身上前,贴上那温润的唇瓣,扫过一个浅浅的吻。 “维叶,早晚有一天我会告诉他们,这是我的爱人,是我这一生唯一的爱人。除了他,我谁也不要。” 所以呢---- 方琰,你是在给他们提前打预防针,是吗? 一点点接受有我这个人的存在,一点点接受一些不可思议的事实,等到有一天真相大白时,也许幸福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的,对吗...... 方琰,我该说你是用心良苦还是斥责你的胆大妄为,你的确是在冒险啊! 一场赌注,我们有胜利的筹码吗? 至少我知道,我们不会输。 “就是这样一个可恶至极的傻瓜,就是这样一个让人恨到牙痒痒的自卑狂,我居然还那么爱他,居然还想和他一起努力到老。即使世界上的人都不愿意接受我们,就算到火星,到 月球,我也还想拉着他的手,到死都不松开。” 我们,永远,不会输。 “傻笑什么呢?” “没什么,今天,有见到美女的照片吗?怎么样?” “嗯,一个绝世美女,的确够格做方家的媳妇。” “是吗?” “嗯,所以,我跟我爸说,我不介意多一个小妈,只要我亲妈愿意。结果,我被揍得很惨。你说这女人多可怕啊,动不动就使用武力。她到底是靠什么才把我爸迷得神魂颠倒,嫁进方家的?我还真是搞不懂。” “嘻嘻......” “你还笑呢,还不都是为了你。” “方琰,你知道吗,我第一次来到你的家,我就有一种想法,谁要是能成为这里的女主人,该有多幸运、多幸福。” “现在呢,你变成这里的主人,又有什么想法了?” “一开始不相信,好像做梦一样,过几天就会离开了吧!这里怎么也不可能会属于我。等这个优秀的男人腻了,不想陪我玩这场爱情游戏,我就要搬走了。有点凄凉,还是有些悲 伤的。但是慢慢的,慢慢的,我发现,你已经离不开我了。所以,我又得意起来。如果我们能在一起十年,我就会告诉别人,这是我的家,我龚维叶的家;如果我们能在一起二十 年,我就每天喊你老婆;如果我们能在一起三十年,我就每天和你一起散步,一起去公园打太极拳,一起下棋,别人问我这是谁,我会告诉他,这是我老伴;如果我们能在一起四 十年,我会带你回老家,亲口告诉我父母,这是他们盼望已久的儿媳妇,尽管不能给他们一个可爱的孙子,一个调皮的曾孙,可我爱这个人,除了他,我谁也不要;如果我们能在 一起五十年,方琰......我就将我们的手绑在一起,我怕老年痴呆的你,找不到我的手该怎么办......那个时候你想逃也逃不掉了。” 方琰眉头微皱,嘴角笑意不减,“这样啊......那如果我们在一起十年,我就带你去美国注册结婚,这个家就有你一半了;如果我们在一起二十年,我就去领养一个孩子,再丢给我 妈,告诉他们维叶生了,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如果我们在一起三十年,我就带你游遍全世界,再把我们的故事告诉一个写同性恋的,应该会像童话一 分卷阅读82 样美丽吧;如果我们在一 起四十年,我就和你一起搬到你的老家去住,每天见见你父母,给他们送点好吃的,我这个女婿做得不够周到,以后会好好服侍他们二老;如果我们在一起五十年......”他突然一 把抱住了龚维叶,鼻息相近,唯一的空气循环在两人的身体内,合而为一,紧盯他眼中的自己,“我就每天喊你‘老龚’,‘老公’。” 龚维叶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肩膀,紧紧的紧紧的,不留一丝缝隙。 “方琰,你并不是一个同性恋,为什么会爱上我?” “维叶,如果你是一个男人,我就是一个同性恋,如果你是女人,我就是异性恋,如果你不存在,我就是自恋。” “嘻......” “你笑什么,我说真的!” “你的确是一个自恋狂,自大狂!!” “那也总比白痴、笨蛋要强吧!” “那你这自恋狂为什么要爱上一个笨蛋呢?” “物极必反啊!我这绝顶聪明的人只有找笨蛋才能互补,我怕找个和我一样聪明的人,生出来的后代会制造出什么可怕的先进武器把这个世界给毁了怎么办,所以为了世界的和平 ,还是找个笨蛋好了,我是很有牺牲精神的----哎哟,你干嘛拿枕头砸我啊,欠扁了是不是,哪儿痒告诉我,我替你‘挠挠’......哎哟,你还打......找死......” 幸福降临到头上,我们尽情挥霍,不为明天保留一点,只因我太爱你,太爱你,找不到多余的空间去保存回忆...... 50.幸福生活(九) 龚维叶在候车室里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终于接到宁叔他们乘坐的火车。 拉下跳到他身上的小妹,从宁叔手里接过行李,龚维叶边走边说:“坐了几个小时的火车,都累了吧,先到我宿舍去休息一下,明天我再带你们好好逛一逛。宁叔,你们早该来看看的。” 宁叔点点头,露出笑脸,“这下要给你们小孩添麻烦了。” “瞧您说的,您就是我爸啊,哪有嫌父母麻烦的。”龚维叶一脸温和的笑容安抚稍有些紧张和不安的宁叔、宁婶。 “嗯,是啊!”宁叔不住地点点低垂的头,前几年还算黑亮的短发如今已有些发灰,白茬渐渐冒出头,一身青条衬衫板板正正地贴在身上,还是去年他特意在专卖店买了带回去的,应该是一直没穿过。当时嘴上是训斥他乱花钱,但他看得出来,闪烁在老人目光中的东西叫欣慰。 宁婶在维雪的身边时不时四处张望着人潮如流的火车站,扯扯宁叔的袖子,发福的脸上满是兴奋,“哎,老头子,你说这大城市咋就是不一样呢,人咋那么多,一个火车站嘛,比咱家地还大好几倍,真是不会过。” “哎呀宁婶,你知道这城市多少人口吗?一千多万呢。”维雪挽着宁婶的胳膊,“来来往往的重要枢扭,怎么可以寒酸。” “一千多万?那得多少人哪!” “呃......就是比从村前排到村后还要多的人。” “那么多啊......” 龚维叶回头望了一眼,继续和宁叔聊着,“这次来就多住几天吧,家里也没什么担心的事了,您和婶好好玩一玩,一直都没有机会把你们接来,我真是没用。” “维叶。”宁叔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瘦削的脸紧绷着,“我和你婶从没指望你们要大富大贵,平平安安就好。将来有各自的家庭,相互之间也一定要多走动走动。维雪这两年还需要你们照顾,都不容易啊。等工作闲下来的时候,常回老家看看,我和你婶也就满足了。” “嗯,叔,您放心。”沉甸甸的行李,沉甸甸的心。 “哎呀婶,你以为和乡下比啊!”维雪喳喳呼呼的声音再次响起,“每家还能划上几亩地,这里可是一寸土地一寸金啊!光凭哥那点工资,想买上一套普通的房子都得好几十年。所以,如果我是小凡姐,也一定会选方大哥。” 宁婶慌张地瞅了一眼提着行李箱走在前面的龚维叶,然后一掌落在维雪肩上,“你个死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 揉揉肩膀,扁扁嘴,龚维雪不甚在意地道,“有什么关系,小凡姐又不在,再说我说得也是实话。等我以后上大学也要考这里的学校,这样就能永远和我哥、小凡姐在一起了。婶,等我挣到钱,把你和叔也接来,加上未来姐夫、嫂子,我们组成一个大家庭,再也不分开。” “你这张嘴哟!”宁婶脸上笑开了花,心里美滋滋的。 “哥,小凡姐怎么没来?” “我早上给她打了电话,她说今天有重要会议,一时走不开。” “那她和方大哥还在一起吗?” “......” “哥?” 长久的沉默后,“他们,没有,没在一起。”坚定无比的语气,也是对那个男人起码的尊重。 龚维雪压下疑惑的双眼,她猜得没错,果然,还是不行。那些在麦地的日子,那些假面的告白的确不是一句玩笑和误会可以解释和一笔带过的。哥,方大哥真的对你...... 衣着华丽的都市男女踩在时间轴上匆匆而过,扛着大包小行的外地务工人员或期待或疲惫地坐在候车室的长椅上,茫然地望着这方天地所包裹的紧张的城市。一来一去,停靠的车站,单调的奢华。 “小雪,你看,这楼可真高啊!” 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钢筋水泥架构的繁华世界,五彩缤纷的外层装饰,千奇百怪的理念设计,从天而降的巨幅海报,高挂街头的电视墙,在在让人眼花缭乱,一个她永远无法冥想的另类空间。原来赖以生存的空间也可以变成这样。 “小雪,你看这街道多干净。” 整齐排立两旁的艺术街灯闭目休养,成群的广告牌,清一色的占据主导地位。主干道上的拥挤倒让坐在出租车上的他们多了几分观赏的时间。 纪念馆、主题乐园,大型高场、超市,宏伟的建筑群晃过眼前,被包围在这一圈世界里,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升降梯、高架桥、地铁站,抢占人眼球的新鲜事物混淆大脑。来不及消化的事物一瞬即逝,宁婶抓紧龚维雪的手,激动地说:“小雪,这大城市就是好啊, 分卷阅读83 和电视上看到的一模一样呢!” “婶,您放心,等我以后把你们接来住,让你们看一辈子。”柔嫩白皙的小手覆上那双操劳一生,长满老茧,刻满剌人深纹只剩皮包骨的手掌。 宁婶,他们兄妹的第二个母亲,要让你幸福安度晚年,再无烦忧......是我们必须要做的事啊! 龚维叶在心里落下心愿--微微弓着腰的宁叔,一脸惊喜的宁婶,他就是他们的儿子,到这辈子结束的那一刻,一直都是...... 在大排档吃过晚餐,龚维叶直接将他们带去了厂里宿舍。 放下行李,随手拍拍在他们来之前特意铺得板正的床铺,“叔,婶,你们坐歇歇,累坏了吧!”倒上两杯水,递到他们手上,安抚略显局促不安的两老,“厕所在最左边一间,澡 堂下了楼右拐。叔,我带你去洗吧!维雪,你和婶也去冲一冲。这么热的天,都出了一身汗,怪难受的。”说着便站起来去拿毛巾和洗漱用具。 “不忙不忙,维叶,你也坐下歇歇,待会再去洗。” “哎!”龚维叶一脸憨态地坐在两老面前。 “哥,你同事呢?”龚维雪好奇地东蹿西跑,就是定不下来。 “他去女朋友那儿住了,本来我还觉得不好意思。没想到他倒高兴得直要请我吃饭呢!终于找到理由又可以去他女朋友那儿蹭了,还要你们多住些日子呢!小王这个人挺豪爽的 ,很好相处。” “哈哈,我还以为男人的宿舍一定是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没想到哥你这儿挺干净的嘛!” “这个......嘿嘿......”龚维叶尴尬地挠挠头,总不能说这是他大战了一整天,累得躺在地上直喘气的战果吧!有几个月没住了,他的空床铺都落下厚厚一层灰,被单、床罩都重新 拆洗、晒过,一股阳光的味道充斥鼻间。让宁叔、宁婶可以好好睡个暖阳觉。 “这次主要赶上十一,维雪她们放假,正好又是中秋,小凡工作太忙,回不来。我和你婶就琢磨干脆到你们这儿来过个热热闹闹的团圆节。”宁叔搓着手说道。 “是啊,这几年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倒是没怎么聚在一起过年过节了。”龚维叶低垂下头,这样的机会以后还能有几次。光是告诉他今年不能在一起过中秋了,那个男人就 已经气得直跺脚了。并放出话来,过年说什么也不准他回去了。的确是有些歉意,于是心虚的应承。和方琰一起迎接新年啊,总感觉有那么点神圣的味道。不可,思议啊...... “小凡姐。” 维雪的喊声唤起他的注意,一抬头便瞧见宁子凡一身套装站在门口,淡妆轻点的脸上仍是活力四溢,找不出忧愁的影子。撒着娇扑到宁婶怀里,搂着她的脖子,委屈地诉说着思念。 还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小凡,龚维叶放心地展开笑颜。带着愧疚几月未敢联系,想来也是他多心了呀!活泼善良的子凡,一直都该是快乐的代名词。释然走上前,低声轻语,“小凡 ,你来了。” 宁子凡抬起头,红红的眼睛怨怪地瞪着他,噘嘴娇喃,“维叶哥,你是怎么回事,也不来找我了。害人家一整个夏天都没怎么见到你,到底在忙什么啊!” “没,也没什么......” “哥,这只有两张床,要怎么睡啊!”龚维雪即时发挥他聒噪的本性,化解了他的为难。 “维雪,”宁子凡揉揉鼻头,“你到我那儿睡吧,和我挤一张床好了。” “咦?子凡姐,你不是有洁癖吗?” “那没办法,总不能让你这只雪狐狸睡大马路吧!不把你热化了才怪!” “哼!又说人家是狐狸。”维雪不满地嘀咕。 “鬼灵鬼精的,大大的狡猾,不是狐狸是什么。” 龚维叶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视线转向宁家两老,“那就让维雪跟子凡去住好了,叔、婶,洗好澡你们就睡下吧!明早我买好早点再过来。” “嗯?”宁婶疑惑地望他,“维叶,你不在这儿睡吗?” “噢,那个,我跟朋友说好了,到他那儿去睡。” “别麻烦了,维叶,晚上跟我挤一块儿,我们爷两个都瘦,你婶太胖了,让她一个人睡一张床。” “死老头子,”宁婶恨恨地瞪他一眼便转向龚维叶,“就照你叔说的办吧!别去麻烦你朋友了。” “不,不麻烦的,他家有两张床----”龚维叶急忙出声解释。夜不归宿啊,不知道会不会被他骂惨啊! “什么朋友啊,哥?”龚维雪抬眼发问。 “就是......一般的......朋友......”含糊不清的回答中夹杂了几声咳嗽,希望能蒙混过去。 “那就更不要去麻烦别人了,再说我们爷两也很久没聊聊了。”宁叔边说边收拾起行李包。 “我,我已经跟他,说,说好了。”四处飘忽的眼神找不准可以定位的东西,脑子里就只有方琰一脸怒容、拿着菜刀的样子。生吞活剥啊生吞活剥......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宁婶站起来拍拍他的背,“怎么,嫌我们脏啊,不愿和我们睡。” “不是不是,婶,我不是这意思。”皱眉、苦脸,着急的解释,他知道酷刑离他不远了。 “看你那一副快急出汗的样子,就是太好欺负了。”宁婶大笑起来,“行了,就这样说了,跟你朋友说一声,你晚上不过去了,快去洗澡吧!我都热坏了,这真是南方的天气啊! 都九月底了还这么热。”扯扯领口,宁婶从行李中掏出毛巾擦了一把脸便搭在肩上继续扒着要用的东西。 “好......好......”龚维叶垂头丧气地点点头。看来只能寄希望于那个一向坏脾气的男人能够理解他的难处,别跟他计较才好。 虽然这个希望很可能是负数。但,人总要往好的一面来想,对吧,也许......也许......也许...... 也许,他不会死得很难看......唉...... 51.幸福生活(十) “什么?!!!” 几乎震破耳膜的音量让龚维叶不得不将听筒拿离耳边。片刻后,估计他该消消气了,才又为难地放回,低声下气地说:“对不起,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是,可是我是 分卷阅读84 真的没办法, 真的走不掉----” “什么叫走不掉!我看你是不想走吧!告诉他们你谈恋爱了,要空出时间陪女朋友,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有多难!”中气十足的吼声夹杂着满腔的怒气从听筒那端传来。 皱眉苦笑一下,龚维叶继续赔笑着解释,“真那么说,他们一定会问东问西,然后又搞到不得安宁。我看还是算了吧!” “算了?你就是摆明了不想回来是不是,这都两天一夜了,两天一夜!你有没有自觉!怎么,连今晚也不回来,你有没有想过我,龚维叶!” “我,我当然有,有啊!” “有你个大头鬼!噢,照你这么说,到他们走的这七、八天里,你都打算住在那里了,是不是!” “应该,不会的吧!” “什么叫应该!” “对不起啊,方琰,明天,明天,最迟明天,我一定回去!” “少罗嗦,你今晚说什么也要给我回来。” “这----” “在你心里,他们永远都比我重要是不是,难得能有个长假,我都订好了马尔代夫的酒店,整整七天,我们可以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眼光,牵手、拥抱、接吻,并肩走在沙滩上,尽情享受透明的爱情,你知道我有多期待这七天吗?好,你说宁子凡的家人要来,对,他们是你的恩人,你当然不能不理。ok,我放弃,让你去陪他们,不用管独自一人待在家里的 我,这样还不行吗?做的牺牲还不够多吗?你现在又来跟我说什么,让我这七天连你的面也见不着!龚维叶,你他妈心里面到底有没有一丁点的我----我方琰这个人!” “方琰......”龚维叶垂下头,无力地望着脚上的皮鞋。方琰的心情他懂,却不能分担一点。如果是男女,他可以大大方方地说去陪女朋友;如果是男女,大街上的牵手、拥抱、甚 至是接吻,从不是奢望,根本没人会在意;如果是男女,他可以将最爱的人带给宁叔、宁婶,带给维雪,带给子凡看,并不费力的得到所有人的祝福。他也可以在心里偷偷奢想一下 永远...... “如果你还知道愧疚两个字怎么写,现在、马上给我回来。” “方琰,你听我说,不是我不想回去,实在是----” “龚、维、叶!!!” 察觉他更加高涨的气焰,龚维叶急慌慌地插嘴,“对不起,亲爱的,我明天一定回去,对不起,对不起,就这样说定了。他们在叫我,我先挂了,再见。”手忙脚乱的在话落 的第一时间挂上电话,不去理会电话那头快气到爆炸的吼声。 长出一口气,龚维叶走出电话亭,暗灰色的云压得天地黑沉沉的。 唉!明天说什么也要回去了,他实在不敢想像方琰一向白皙的脸会黑成什么样。 这条路有多长,多长,方琰,你会陪我走下去的吧...... 雨过天晴,一大早的空气香甜怡人,路面已半干,挂在东方的艳阳活力四射。 宁家二老和维雪等在宿舍楼下,龚维叶锁好门匆匆赶下楼,宁子凡一身白色短袖运动装出现在他眼前。 “小凡,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嗯,我请假。昨天都没陪爸妈了,今天说什么也要陪他们好好逛一逛。难得来一次,我这个女儿当得太不合格了。维叶哥,多亏有你。”宁子凡洋溢着青春活力的靓颜浅浅一笑 ,精神十足。 “小凡,你还跟我客气啊!”龚维叶微笑着别过脸,“叔、婶,东西都带齐了吗?” “嗯,走吧走吧!”宁婶戴上子凡买来的遮阳帽,催促地摆着手。她等不及要将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装进脑海,回去说给村里的七大婶、八大姑听,一定羡慕死她们。 “好,我们走吧!”刚转过身,走在前面的龚维叶还来不及抬头,一道不可思议的男高音传入耳中----“维叶。” 这、这是---- 反射性地抬起头,不远处缓缓走来的男人着实吓了他一跳。 方、方琰? 他怎么会---- 方琰停在龚维叶面前,一脸无害地拍拍他的肩,“维叶,你也真是的,伯父、伯母来了,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选择性忽视他瞪大的双眼,将脸转向宁家二老,“伯父,不好意 思,我来迟了,作为赔罪,今天就让我当导游,带你们参观一下本市好了。噢,顺便也可以到我公司坐一坐。维雪,想不想去游乐场,今天全程为你开放。”最后视线停留在宁 子凡黯淡无光的脸上,“小凡,好久不见啊!” 垂下眼,宁子凡微动双唇,清浅的声音听不出悲喜,“好久不见。” 宁家二老面面相觑,好似他是个不受欢迎的人,却硬是加进了这个有着欢快气氛的队伍。 龚维叶尴尬的一笑,“你、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手臂搭在他肩上,方琰故意笑对着他。 “当然,不是。”额头泛出薄薄的汗,龚维叶连拨开他手臂的勇气都没有,只能为难地低着头,希望这家伙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才好。 “方大哥,你今天不用上班吗?”维雪走到他面前。 “嗯,我给自己放了大假。说好让你哥到我那儿去住的,谁知他忽然说不来了,我就在纳闷怎么回事呢?所以想来看看,原来是伯父伯母来了,我当然要好好陪陪你们了。”方琰 伸手拍拍龚维雪弹性极好的小脸。维叶的妹妹啊,那就是他的小妹了。乖啊...... “你们,一直有联系吗?”宁子凡的声音低到几不可闻。 “对啊,我们关系很好的,是吧,维叶。”方琰一把搂过龚维叶的肩头,一副好兄弟的样子。 “哥,你说要去住的朋友原来就是方大哥啊!” “啊?噢,是......是......”龚维叶将头垂得更低更低,好像一抬头,一双眼睛就会露出太多秘密一般。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子凡投过来的诧异眼光,心,有点隐隐做痛。 “维叶,你的宿舍那么小,怎么睡啊,能挤得过来吗?” “可、可以的......”这家伙想干嘛啊! “哎,我看晚上你还是过来吧,这么热的天,几个人挤一个屋,伯父伯母也睡不好啊!就 分卷阅读85 这样说了。”不容任何人拒绝,他语气坚定地下了结语。之后,眼光梭巡一圈,笑意盎然 ,“那么,我们走吧!” 一行六人各怀心思的上了方琰开来的车,前往早已计划好的目的地。 虽有个比较尴尬的不速之客,倒并没有破坏大家的心情,宁婶还是一样对什么都很好奇,维雪挨在她身边一一解释;宁子凡挎着父亲的肩膀,有说有笑的前行,只是目光会偶尔飘 向走在后面的两人。 方琰心情愉悦地高昂着头,时不时哼上两句。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龚维叶一路走来,一直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游乐场、海底世界、美术馆、大剧院,几个相邻的地方,到处都留下了他们的脚印。 临近中午,方琰请他们到五星级餐厅用餐。 龚维叶借口不太舒服,没有跟去,独自坐在车里。 匆匆点了餐,让侍者记上帐,方琰一句不放心龚维叶一人待在车里,打过招呼后便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餐厅。 他一离开,宁家二老才总算松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 宁婶拉过维雪的胳膊,将头贴近她,“小雪,你说这姓方的到底搞什么鬼,前两天才听维叶那孩子说他可能有女朋友了,所以不会和小凡在一起了。今天怎么又突然冒出来,还对 俺们那么热情。你说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啊!” “我不知道,”龚维雪摇摇头,“婶,你为什么自己不问他?” “你这丫头,能问我早问了。”宁婶不满地拍了一下她的后背,“我看他跟维叶倒挺好的样子,一路上一直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这年头啊,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我们是搞不懂啦 ,去,他们俩还能成朋友,真是搞不懂。想当年那些追我的人啊,个个见面都跟得了红眼病似的,恨不得干上一架。唉,你们哪......” 龚维雪挥挥手,“好了好了,婶,那些陈年旧事你都说八百遍了。我耳朵痛!不想听!我要去洗手。”说完,从椅子上跳起来,噔噔噔地跑向洗手间。 “真受不了婶哎!”烘干手上的水珠,龚维雪挎上手机包包,对着镜子整理一番后刚想出去时-- 似乎有些画面从眼前闪过,她停下脚步,走向装了纱窗的窗户前。 因为餐厅是在二楼,视野更加开阔,能将不远处的二人看得清晰透彻。 车旁伫立的两人几乎贴在一起,那种相依偎的画面让龚维雪感觉非常不舒服。 方琰似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大哥笑着点点头。两人稍稍分开,方琰用鞋跟在地上画了一条线,他们踩在线底,拉开架势,应该是要赛跑。 不知是谁发的号令,两道高大的身影几乎同时蹿出去,奔跑在淡蓝无风的天空下。 烈日将拉长的影子粘在他们狂奔的身上,扬起的些许灰尘被扔在脚后,静待落定。 一片半黄的树叶被他们造成的风势震下树枝,缓缓飘向地面中,再无返回的可能...... 方琰先一步来到看似是他们定下的目的地,大哥刚一刹住车便双手撑在膝盖上不停喘着气,体力明显不支。 方琰笑着走回他身边,扶起仍在喘息的他,移近双唇,送上一个蜻蜓点水的浅吻。 “啊!”龚维雪惊叫一声,慌忙捂住嘴巴。 身子贴在冰凉的壁砖上,她不可置信的回想刚才的那一幕。 她不停摇着头,想将它们甩出脑海。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这绝不是真的,哥他怎么会......哥他怎么会...... 痛苦地闭上双眼。哥......哥......你......你不是的...... 一直深爱小凡姐的大哥,一直拉着她小手的大哥,一直......一直...... 不是的,是她看错,是她看错了,哥他不会...... 手捂上心口,平息激动不安的心跳,她转过头,想印证自己的想法---- 方琰扳回他左右察看的头颅,欣喜地将他搂进怀里。似要将他嵌进身体里一般,紧紧、紧紧地抱住...... 龚维雪快速转过头,任身子不停地颤抖,眼泪在一瞬间滑下眼眶。 有些事,已注定,有些事,已发生,还拿什么来欺骗...... 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她止不住地抽泣。 此时门外的走道里,一道白色身影离开窗前,神色恍惚地走回餐厅。 一切都有了解释,一切都有了结果。这结果,却是让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心甘情愿的接受和承认的。 维叶哥...... 维叶哥...... 爱,悄无声息的展开,结束时,却是那样迅速。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我连你的手在哪儿,都找不到了...... 52.心酸(上) 疲惫地靠在办公椅上,龚维叶揉揉发酸的眉头,半边脸庞掩在手掌下,心酸泛滥。 自从十一长假结束,宁叔他们回去后,维雪就开始不对劲了。他打去的电话她从来不接。听宁婶说,她的导师曾经来做过家访,反映她最近一段时间的情况很让人担心。迟到、早 退现象变得频繁,有时甚至还旷课,上课走神,学习成绩也是直线下降。已经是高三的学生了,高考近在眼前,这样下去简直是自毁前程。 龚维叶一听,吓得急忙请了假,连夜坐火车赶回去。 到了她的学校时,才知道她又旷课了。 几乎跑遍整个村庄,才在他们经常钓小鱼、小虾的河边找到了她。刚想上前询问,维雪却在转身见到他后,眼泪似断线的珠子一般扑簌簌地往下落。 “哥,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哥你回来好不好,变回以前的哥哥,求你了,哥,我不要,我不要你去喜欢方大哥,我不要你去做同性恋啊,哥......” 龚维叶的大脑顿时“轰”的一声炸响,他眼神恐惧地闪烁,嗫嚅着双唇,吭吭哧哧地辩解,“我......我没有......你在......说什么......” “哥......到现在你还瞒着我吗......我看到了......我看到你跟方大哥接吻......哥......” “维雪......”他皱紧眉,低下沉重的头颅。维雪,原谅 分卷阅读86 哥,原谅我,我---- “哥......”龚维雪泪眼朦胧,望着近在咫尺的亲大哥。高大伟岸的身影一时间变得模糊不清,好像她从没认清过。“哥......不要跟方大哥走......哥......你还是我的大哥吗......哥...... 我不要啊......” “维雪......”她的哭声每一次都像利刃扎在他的心上,那样尖锐的疼痛,他甚至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 “哥......你回来吧......哥......” 维雪......对不起...... 他现在一闭眼就是龚维雪不停哭泣的样子,瘦弱的身体抽搐着,悲伤不止的望着他。有一瞬间他竟觉得藏在那双黑色瞳孔里的自己好脏好脏,即使再多的泪水也无法洗涤。午夜 梦回,凝视身边熟睡的人,好几次他伸出手偷偷抚摸早已刻在脑海里的容颜。安详,带着幸福的浅笑。方琰,和我在一起真的那么开心吗?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 会忘记我吗? 会用多长时间忘记我,会恨我吗? 对不起,如果连我也觉得自己是肮脏的,就太对不起我们这段感情了,也对不起你。 方琰,我好想撑下去的,好想和你一起努力到我们曾经说过的五十年,去看看那一天是不是真如我们所说的那般光景。去看看枯叶下相偎而坐的我们眼中对方的老态...... 方琰,告诉我我能撑下去,我能撑下去...... 方琰...... 他移下脸庞,轻轻落吻在男人温热的双唇上,他想汲取更多温暖,更多支撑他走下去的力量。 再多爱我一点吧,再深爱我一点吧,让我根本没办法离开你。方琰,我真的想和你走到老啊,你知道吗...... 为什么,时间,竟在无人知晓的时刻,变得那么残忍...... 龚维雪已经逃课三天了,甚至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 接到电话的龚维叶不顾主任有些发青的脸色,慌忙请了假便火急火燎地赶往火车站。 这段时间来回奔波于两个城市之间,身体上的重负和精神上的压力均让他感到吃不消,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竟掉了十几斤肉。不足的睡眠使眼窝深陷、发黑,腹部好不容易被方琰 精心烹制的小牛排养出的几两肥膘也迅速消失不见了。害得大厨不满地唠叨他最近总是加班、出差,连饭也不能好好吃。 坐在火车的硬座上,手按太阳穴缓解紧张的情绪。一会儿找到维雪,他该说什么,怎么样才能劝她回家。这些打着问号的烦恼像一条条不停蠕动的小虫钻进他脑中。 他不能再想了,凡是动摇他意志的想法都不应该存留多一秒。他睁开双眼,环顾窗外涌动的人潮,借此分散注意力。 一袭米色身影进入他的眼帘,他惊恐地瞪大双眼,愣怔了两三秒,大叫一声后冲下火车。 东顾西盼追了好长时间才从检票口拦住那个长发披肩的女孩,猛然扯过她的胳膊,生气地大吼一声,“维雪,你到底在干什么!” 受到惊吓的女孩在看清面前凶神恶煞的男人后,双唇抖动,眼眸含泪,扔下手中行李,一把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颤着声喊道,“哥......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哥。” “维雪,”看到她这副样子,龚维叶再说不得半句重话,只能搂紧怀里穿着单薄的人儿,轻声细语地安慰,“傻丫头,你在说什么胡说,哥怎么会不要你。” “我往你的办公室打电话,你总是不在,我打到你宿舍,他们说你已经好久不在那里住了,哥......为什么我找不到你,哥......你是不要维雪了吗......哥......” “维雪,”龚维叶推开她瘦弱的身子,手掌抚过她脑后的长发,“哥不会不要你,永远都不会,别想那种事了,好吗?”抬头望望朝这边行注目礼的人流,龚维叶拉起她的手,“ 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吧,有什么事,我们待会再说。” 就是这样---- 好像永远永远能望见的背影,好像一直不曾离去的背影,明明是遥远的意义,却由一双牵着的手拉近距离。不管走到多远,相距,都不会扩大。 从意气风发的少年到成熟稳重的青年,蹿高的个子,挺拔的身形,一直都是她赖以依靠的大哥。她可以喊一声“哥哥”,他一定会停下脚步转过身询问,她怎么了;她可以毫无顾忌 的扑到他怀里,跳到他身上,尽情撒娇,不管长到多大,哥只能是她哥,不会被任何人代替。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那个最亲近的人似乎变得模糊,水雾聚积的眼眶内,他越离越远,远到最终看不清...... 哥......哥......这双手什么时候会松掉。 晴天依旧的日子,我为什么找不清你的方向。无人的前方,望不到相依的终点...... 53.心酸(下) “维雪,我送你回家吧!”在快餐店吃过午餐,龚维叶拿起她的旅行包,拉着她的胳膊往外走。 “哥----”龚维雪在踏出店门后,扯住他的袖子,“哥,哪里是我家啊!” “维雪----”龚维叶转过头,轻声斥责。 “哥,你告诉我,我只是想知道哪里才是我家,我真的还有家吗?”如同树上耐不住冷寒侵袭而掉落的枯叶一般,真的还有归途吗? “你这样说,宁叔和宁婶会怎么想,他们----” “那里不是我的家。”撩过额前长发,黯然的眼神飘向远方,“那是子凡姐的家,不管我在那里住多久,那都不会变成我家。我没有家,从妈去世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有家了。” “维雪,”他愧疚地注视她脸上失去光彩的表情,无法言语。 “哥,我曾经以为你会给我一个家,一个让我重新感受到温暖的家。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让子凡姐成为我的嫂子吗?”遗风独立,扬起的长发带起忧愁,写遍伤心。 “维雪----”他突然很不想知道原因,因为那原因很可能是他承受不起,也永远给不了,不想给的。 “哥,”龚维雪的脸庞过 分卷阅读87 于惨白,十一月的晚风拂在脸上也添不了半点红晕,“那个家是我向往了好久好久的。有哥,有子凡姐,有宁叔,宁婶,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宝宝。我好想 盖一栋房子,不用太大,小房子也很温馨。有一个能照到阳光的庭院,青草蔓蔓,花香萦绕。紫藤缠绕的秋千上坐着有如白衣仙女的子凡姐,一脸幸福地回身望着站在她身后轻 轻推动秋千的哥;白色的摇篮里躺着哥和子凡姐的小宝宝,他的眉毛像哥,眼睛像子凡姐。我坐在他身边,哼着催眠曲,手指轻触他如羽般柔嫩的小脸;宁叔和宁嫂欣慰地坐在小 圆桌旁,品着茶,吃着刚刚烤出来的小饼干。哥,你知道这有多温暖吗?我不想,不想和你分开啊!不管是你,子凡姐,宁叔,还是宁婶,我都不想和你们分开。哥,我真的不想 再失去任何人了,哥----”一行清泪流过她的脸颊,流向龚维叶的心坎,他不言不语。紧闭双眼,关住一切忧心。维雪,我不能啊---- “爸和妈他们还好吗?哥,我还有他们的记忆呢!小时候的我曾想,是不是我不听话,不乖,老惹他们生气,所以他们才不要我,才一个个离开我。那我学着听话,学乖一点,爸 妈就会醒过来了吧!就会把我接走。有好长时间我都这样想呢,哥。可是,可是,他们不给我这样的机会了啊!他们躺在哪里呢?天国里面有棉衣吗,天国里面有妈爱吃的绿豆糕 吗,天国里面会不会不许爸吸烟呢?哥,还记得妈刚去世,你把我送到子凡姐家里,然后你就要回城的事吗?哥,那时候你夸我好勇敢,都没有哭呢!其实哥你知道吗,我不勇敢 ,我一点都不勇敢呢!我当时怕得要死,你牵着我的小手,难道没有感觉出来我抖得很厉害吗?哥为什么要把我送到别人家,哥也不要我了吗?我怕得好想哭,好想哭,可是我不 敢哭,我把眼泪一粒粒憋回肚子里,我告诉自己,不能哭,绝对不能哭。哭得丑丑的,就不乖了,哥哥就会像爸、像妈一样丢下维雪一个人走掉了。” “维雪,别再说了----”龚维叶握紧双拳,努力压抑着情绪。维雪,别把我推向我到达不了的地方。好吗?维雪---- 方琰,方琰---- 他在心里无数次叫着这个名字,他需要用这种方法来给自己打气。 他欠这个人的,他不能丢下他一个人逃掉,这个人,这个人会---- “如果维雪不哭,哥就会回来的。对吗?所以,我强忍着不哭,我一滴眼泪也没有掉。哥,你回来啊----” “维雪,我不会离开你。”这是一生都不会变的事实,她永远是他最疼爱的小妹。 “你已经离开了啊!”龚维雪将脸转向他,梨花带雨,凄楚可怜。“你选择了方大哥,难道不是放弃我们吗?” “维雪----” “哥,我们回家吧,回我们自己的家,你不要再工作,不要再见方大哥,我也不考什么大学了,我们离开这儿,我们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哥----”伸出手扯扯龚维叶的袖子, 她无论如何也要拉回哥的心,无论如何! “维雪,你别这样,我----” “方大哥会对你真心吗?哥,你别傻了,像他那样有钱的花花公子,只是图一时新鲜而已。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腻了、厌了,只会把你一个人扔在那个世界,再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哥。” “不,不是的。”苍白的解释越发低沉。“方琰,方琰他----” 他对我,是绝对的真心啊,维雪,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他深爱着,深爱着平庸至极,如乞丐一般的我。 “哥,我求你离开那个世界吧!哥,我不要你变成一个同性恋,我绝对不要。宁叔不会答应,宁婶也不会接受。还有爸、妈,如果他们知道你是一个遭人唾弃的同性恋,他们在地 下也永远过不好的,哥......” 维雪,你一定要拿爸妈来说吗?难道我的心在滴血,你也看不到吗?多少的痛碾过身体,每一道每一道都那么清晰。 “维雪,你先,先回去好吗?这件事等你高考结束再说好不好。”他极力劝诫着激动不已的妹妹。 “我不要!”甩开拉扯他的手,龚维雪铁了心吼道,“我不要再念什么书,我考上大学又怎么样,我哥都已经变成同性恋了,我还上大学有什么意义。” “维雪!” “难道你要让同学们笑话我有一个同性恋的哥哥吗?” 如遭一记响亮的耳光,龚维叶脸色难堪地垂下头。 “哥,我不要看到你被人骂,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同性恋是什么,你知道吗?是肮脏、是变态、是恶心的代名词,我不想把这些都放在哥的身上呀,你以为我会忍心见到你过那 种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的生活吗,哥----” “哥,你能踏出来的,是不是,你以前喜欢的是小凡姐,所以你不是同性恋的。哥,只要你离开方大哥,只要你离开他,你就会踏出来的。哥,我不要你陷进那个世界,哥----” 一升的眼泪能换回他的心吗?龚维叶不用去看她满是泪痕的脸也能读懂那份伤心,长袖下的手掌握紧、松开、再握紧、再松开,他知道有一种坚持在手心一点点流失,即使他多努力 去抓也不可能再抓住了。 如果真的要有一颗心被剥开,碎裂在阳光下,他凄然一笑,那个选择再明白不过。 龚维雪摇晃他的胳膊。“哥,子凡姐,子凡姐她还是很喜欢方大哥的,所以,你把方大哥还给她好不好。子凡姐对我们家有恩啊,你也不想她过得不幸福对不对。所以,哥,你把 方大哥还给她,还给她吧!哥----” 还给她,还给她,还给她...... 子凡...... 从指间开始微微发颤,血液流通的地方都写满疼痛。 一直放在心底不敢提起,刻意的不去想真的就不存在了吗?原来子凡她---- 子凡姐还是很喜欢方大哥...... 子凡姐对我们家有恩...... 你把方大哥还给她吧...... 子凡,我、我...... 痛苦地抱紧发涨的头,却阻止不了思绪的翻涌。 悸动在心灵深处的某种感觉,某种温暖了他一整个夏天的感觉在 分卷阅读88 悄然消失。 秋风凉意,搁浅的心,还有被找回的一天吗? 方琰,对不起,方琰,我,我可能,可能...... 撑不下去了。 54.毒爱 “先生,请问几位?” 方琰环顾餐厅四周,并未出现龚维叶的身影,对身旁的侍者交代两位后,随他走向靠窗的位置。 “方琰。”一道算是熟悉的女声响起,方琰随声转过头。 眉头不悦地纠结,虽不太情愿,基于礼物他还是走上前,不冷不热地打声招呼,“真巧啊,宁小姐,你也在这用餐。” 一声宁小姐让满怀期待的宁子凡当场愣在那里,刻意疏远的称呼让经过精心装扮的面部呈现失望的表情。羽帘轻遮,双目半闭,无声无语。 “很抱歉,我约了人,就不打扰你了,祝你用餐愉快。”微微欠身,方琰优雅地转身,扯下礼貌的伪装,恨恨地想这个城市还真是够小,居然还能碰到她。还是趁维叶未到,先 换个地方好了,以免遇到些不必要的麻烦,耽误他们的时间。虽然清楚的明白那个傻瓜对自己的感情,但毕竟这个女人是他单恋了二十年之久的,见面时总会有那么些说不清的牵 动和暧昧,光是这些他无法参与的该死的往事,就够他在心里呕上几百回的了。如今还让他们见面----方琰即刻掐断了这有丁点意外可能的导火索。 “方琰。”宁子凡慌忙叫住了欲离去的男人,“是,是我让维叶哥帮我约的你。” 星眸微眯,收回抬起的脚,方琰的唇角露出了危险的微笑,慢慢转过身,“你说,什么?” “你先坐下,我们聊聊好吗?”宁子凡率先坐在椅子上,视线轻抬移至他身上,带着几分恳求。 虽有一肚子火,方琰还是强迫自己坐在了椅子上。点了一杯咖啡,身子慵懒地靠向椅背,抬起右腿搭在左腿上,双手交叉置于膝上,用着极其傲慢的态度缓缓开口,“宁小姐约我 ,是有什么事吗?” 舒缓的音乐流泄在餐厅四周,充斥在每一个角落,感染落寞和伤感的情绪,却无论如何也入不了人心处,“方琰,我们,很久没见了,你,真的很忙吗?” 真要他把一切做绝吗?方琰不屑地轻扯笑容,“不算太忙,只不过每段时间都有安排,实在抽不出空去见不需要见的人。” 眼尾下垂,平添黯淡,宁子凡幽幽开口,“难道,我也是不需要见的人吗?” 方琰轻笑一声,不置予否。 最后一次的坚持,她放下自尊。“方琰,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不再见我,为什么一次次让秘书推说很忙,为什么再不打一个电话,方琰,是我们,都改变了吗?”在我 决定爱你的时刻,为什么无声无息的撤离,留我一人在空想的国度,才开始做的梦却是在你梦醒之后。我再也找不到王子。 “子凡,”无奈地叹口气,方琰放下搭起的腿,一脸严肃地说:“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直,有些事做到这种地步,大家心知肚明就可以了。再执着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如果你需要 一句道歉,我可以跟你说一声对不起,除此之外,很遗憾,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如果心动只有一点点多好,如果没有想在心里给他留个位置多好,空缺的地方还能有什么来填补。 她不是没有想过放弃,她不是不懂自重。生平第一次放下的恋情,却只能以她所不能理解的方式做为结束。她......心有不甘。 “子凡,我们从来就没有可能过。” “难道,连朋友也做不成吗?”宁子凡悲哀地轻声问道,热泪从眼眶滑落,手指却冰凉得发颤。 方琰站起身,单手插西裤口袋中,“子凡,你还不明白吗,所有的人都有可能做回朋友,唯独你不行。” 你是那个人放在心里珍藏了二十八年的女孩,我永远不会让你们再有死灰复燃的可能。 方琰欲转身,即使他在心里恨地牙痒痒,却仍不失礼仪地保持平静的表情,回去会好好和那个人算算今天这笔帐。 他到底想干嘛! 宁子凡突然站起身,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目光,激动地朝他大喊一句,“你们是不可能的,你们不能在一起啊!你们,你们不会有未来的,方琰。” 方琰停住脚步,身体里面蕴含的怒火一瞬间被冰寒所冻僵,阴鸷的双眸对上满面含泪,楚楚可怜的女孩,“你、说、什、么!”每一个字如浸透冰水般含着怒霜,冷到人心坎 里。 “方琰,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会爱上他,你们、你们----”手指不自觉抓紧餐桌边缘,宁子凡惭愧地低下头,不忍再说什么。 “字子凡!”锐利的眼神再找不出半点温情。如果说他还有丁点仁慈和怜悯,也在她那一句不会有未来中被彻底打散。他从不是一个会对别人讲客气的人,碍于龚维叶的关系,他 已经保持了十足的绅士,却没想---- 他慢慢坐回椅子上,把玩起桌上的水杯,“我以为你是一个够聪明的女人,原来是我想错了。我和他的未来,用不着你多费心。如果你想看,我就让你看看,我会和他走到多远,那是一个你永远也想不到的地方。” “可是,可是,你们都是男人,你们这样是不可以的......” “为什么不可以?因为同是男人就不可以了吗?你的爱也是如此廉价吗?” “同性恋会遭到社会的唾弃,你不知道吗?那样,那样有多脏,有多变态,没有人会接受这种事的,方琰。维叶哥,维叶哥能承受住这些吗?” 嘴角不自觉上扬,划出刀锋一般寒气逼人的弧度,方琰邪气的双眸紧盯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宁子凡,如果嫌脏、嫌变态,就滚出我的视线。离我们远一点,别让我再见到你。我 告诉你,没有人会接受的路,我方琰是走定了。就算是变态又怎样,就算被世人唾弃又怎样,我只知道一点,我爱他,龚维叶,这个男人我要定了。说实话,别人要怎么骂,我根 本就不在乎。如果他承受不了,我就帮他捂着耳朵,我就带他离开。不管他将来会变成什么样,他这一辈子能相连的人,只有我方琰一个。” 宁子凡闭上双眼,任绝望的泪水布满眼角,顺势而流。不可自抑地捂住双唇,阻止颤抖的心声泄漏太多。 分卷阅读89 好冰,心脏是不是也如同这手指一般冰凉到无药可救。 再也无法绘写的未来停留在今天,这一刻,这一秒......坍塌的世界,一片银色碎屑,封住过往...... ----“美丽的小姐,请问你还有何吩咐?”---- 帅气的面容,傲慢的态度,是我认识你的最初...... ----“你很有趣,愿意交个朋友吗?”---- 伸不出的手,只能缩回自己怀里,抱紧双臂,兀自取暖...... ----“要查到你的消息,对我来说,太简单容易不过了。宁子凡,23岁,未婚,大学毕业后,就职于天兰广告公司,与同事租往南山路的一间公寓。你还想听下去吗?”---- 相约,却留不住相交的心,回忆,短暂到我找不出细节来...... ----“你今天,穿得,好土气。”---- 王子、公主,不是每个人都爱的童话吗,为何那城堡好遥远,好遥远,遥远到我在空旷的舞池遍寻不着,最后,将王子也搞丢了...... ----“小凡,祝你生日快乐。”---- 落雪的花瓣,贴近脸庞,空气中的清香,却不是一种纯粹。我沉醉的遗忘了,那终究只是一场人造的美,换不来真实...... ----“还痛吗?我下手是重了点,可那时的你,已经不理智了。我只能用这种方法,让你清醒下来。”---- 指间轻抚的触感还停留在心里,为何,为何...... 海平面上随海流走的心,能否慢慢游回她身体里。 痛,蔓延的痛,也能,一点点消失吧! “方琰,”柔声细语,悲凄地寻求一丝绝决的安慰。“那么我呢?你对我,对我,真的,曾经有过喜欢吗?” 她不敢用“爱”字,沉重的连言语也不敢付出。 多说无益,方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对面缈小、卑怜的女人。他的世界,她永远也走不进。她的世界,他从来没想去过。不会再有的交集,注定只能成陌路。故意提高的音量 ,响彻在餐厅每个角落。 “宁子凡,你以为你是谁,所有的男人都该跟在你屁股后面转吗?龚维叶也许是个傻瓜,是个笨蛋,不代表我方琰亦会和他一样。哼,收起你那些小女人的心眼,你想听实话吗? 今天我一并告诉你。是,我的确追求过你,不过,在我眼里,你和我往昔的那些女友没什么区别。追上了,顶多玩两个月,给点钱,照样打发了。想登上方家女主人的位置吗? 哼,你还不够格。你唯一吸引男人的也不过一副好皮相,仅供消遣而已。喜欢?哈哈,对你这样的女人,很抱歉,我从来没有想过。” 咖啡浓郁的芳香飘在鼻间,方琰略带微笑的接受众人投来的目光,或许指责,或许赞赏,他昂首阔步走在毫无阻碍的道路上,将身后孤单、战栗的身影甩到老远。 宁子凡,我本不想这样对你,一次次的暗示,为什么不默默接受这种结局。就连刚才,他也只是想就那样走开。却未料她一句“没有未来”竟将他逼上了愤怒的悬崖。 说不得,任谁也说不得,就连上天要恶意的拆散,他也绝不接受、轻饶...... 已经刻在骨髓里的名字,深到他无法找寻,既然避不了,抹不去,他欣然接受这个爱人,他用尽一生的爱人。 龚维叶啊...... 带上笑容,大步离开的同时忽略了远处仇视的目光,一寸,一步,一指,拉近的距离,刻近眼瞳中...... “方、琰----” 记下这个名字,抹去刻骨铭心的毒爱。苍白的脸庞上有一种深意从嘴角延伸,延伸...... 55.我走了 很好! 那个男人竟敢给他不在家! 方琰愤恨地甩下西装,扯松领带,踱进卧室后锁上门,将自己抛向柔软的床铺。 一闭眼,满室的星星随着晕眩感淡去后,熟悉到长了几道纹,几根眉毛都一清二楚的男人的脸又悄悄钻进了脑子里。 维叶...... 妈的,下了决心今天不理他的,竟才过几秒钟,大脑就这么不争气的冒出点点叫做思念的小气泡,酸酸的,有点苦味。每一个晶亮无比的泡泡里都是那张让他百看不厌的笑脸。狠 心一戳破,竟泛着疼痛的心酸。 “混蛋!”咒骂一声,他走进浴室,放出满室的蒸汽,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方琰?你回来了吗?” 扔掉毛巾,方琰坐在床边,任一团团火焰在胸中不停燃烧,等待爆发的出口。 “方琰?”龚维叶又敲了几声,还是无人做答,想一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刚想做罢的一转身---- “嘭!”有什么东西撞在门板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龚维叶纳闷地盯着门板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苦笑着再次敲响门,“方琰?你在里面吧!把门打开好吗?我......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掀开罩有深色花纹图案的羽绒被,将枕头垫在身后,方琰靠坐在床上,双手抱胸,眼光时不时飘向紧闭的房门。 怎么,来认错了吗? 可惜他方大少爷很不喜欢这一套,明知道会惹他生气,他真不明白龚维叶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的爱就如此浅薄吗,可以轻易让来让去。 以前没有在一起时,他还可以原谅那种做法。可是现在---- 无力在靠在床头,对面墙壁上重新贴上的满纸幸福的人似乎正在嘲讽他的无知。 是有点可笑呢!不知不觉中,放下那么多感情,好像他是一切,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 放在心上,放在心上,一个微笑,一次呼吸,一顿饭,一个吻,每一秒沉下一点,累积到现在,已经多到快覆盖了自己。 想像一个初陷爱河的大男孩一样,索取他一遍遍“我爱你”;想他和自己一样,放下那么多那么多带有自己画像的气泡,在身体里;想是唯一;想是绝对。 维叶,这种心情,你真的懂吗? “方琰,我......”龚新叶垂下头,愧疚的声音低若蚊蝇,“我 分卷阅读90 惹你生气了吧!对不起......我......我......” 方琰头抵在墙上,缓缓闭眼。 对你,我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对不起。 你究竟到哪一天才能明白,笨蛋。 “方琰,你先开门好吗?”半晌等不来回应的龚维叶放弃地垂下手,“你......你还没有吃晚饭吧,我去做点好了。”最后望一眼紧闭的门扉,他黯然走向厨房。 半个小时后,躺在床上生闷气的方琰再次听到敲门声,不急不徐,很像男人温吞的个性。 “方琰,我煮了点粥,炒了两个小菜,出来吃一点好吗?” “你也知道的,我手艺不好,你有闻到糊味吗?那个......青豆好像被我炒黑了,香菇也......有点硬硬的,但是粥还是很不错的,除了米稍微生点,水稍微多点,但其实味道还是很 好的,出来尝尝吧,方琰。” “我今天做得口味重点,你应该会喜欢的,方琰。” “不行的话,我们上街吃点好吗?就去上次那家西餐厅,再喝点红酒,方琰?” ...... “方琰......对不起......” 由一开始的自信满满,好言相劝,龚维叶发挥他不擅长的幽默努力不懈到最后的垂头丧气、哀声乞求。他滑倒在门边,背贴着隔绝的木门,心里的漏洞,渐渐扩大。 方琰,对不起......我似乎只能对你说这句话了。 家,你和我的家,大概也是最后一次看到了吧! 熟悉的白色墙壁,熟悉的柔轻沙发,熟悉的摆设,用惯了的餐具水杯,这里,曾经有很短的时间成为了我的家。 维雪说她好想有一个家,有一个能让她感受到温暖的家。其实,我已经找到了那个家,可她却不想进来啊! 方琰,我...... 转过头望着纹丝不动的门锁...... 方琰,连你也选择将我关在你的世界外了吗...... 喜欢一个人,只是喜欢一个人,真的那么难吗?一定要拉扯到心脏痛死过一回,才肯罢休吗...... 对不起...... 我放弃了我们的约定,放弃了爱你的誓言,提前将那个结局拉近,无法改变的结局。 “方琰......一个人......一个人也不会......也不会太痛的吧......时间久了......也就感觉不到痛了吧......” “方琰......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 “从什么时候隐隐期待着你那张骄傲无比的脸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刻薄的嘴里永远说不出动听的话;从什么时候起有点喜欢你那些时不时突发的脾气,近乎可爱的小聪明;从什么 时候起,当你握着我的手,就会感到心跳的频率在渐渐加快;从什么时候起,当你盯着我的眼睛,我竟然不敢再看下去;从什么时候起,看到你和子凡走在一起的和谐,心会一直 一直抽痛着。方琰......我爱你......” 十一月的夜晚,寒气加重,贴在地板上的身体感受着冰冷的侵袭。 方琰,我有点冷了呢!不愿,不愿再给我温暖了吗...... 一直抱着我、替我取暖的胸膛,一直抚摸我,轻柔舒适的双手,也随冰冷的心一起消失了吗...... ----“你生气了吗?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以后我通知你,还不行吗?只要小凡给我打电话或同意我的邀约,我就给你打电话,这样总行了吧!”---- 为什么想到那一天了? 龚维叶轻笑着摇摇头,就是这句话吧,将我们差点割断的联系重新系紧,带着点别扭的话,竟然深深刻在了脑海里 ----“谁跟你讲以后啊!以后你不认帐怎么办,就明天晚上,少废话。”---- 一点点爱上总会耍赖的你,一点点偷偷将感情放进那些蔑视的眼神里,如果你不流泪,我可能就永远收不回来了。 ----“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很忙。你既然可以忙得消失半个月,一回来就说要见我,你有没有想过我也很忙,没空见你。”---- 方琰,我......我......不想失去......真的不想失去......为什么不再来拉我一把呢......方琰......求你了......出来拉我一把吧......方琰...... ----“哎,龚维叶,我早想问你了,你搞什么,一整天阴阳怪气的,发什么神经。打电话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你难道不会用好点的语气吗?谁又惹到你了。”---- 方琰,让我再见你一面吧,让我再见你一面,我想将一切都告诉你......告诉你我有多爱你......告诉你我不想离开你......告诉你维雪要我放手......告诉你子凡还爱着你......告诉你... ...告诉你......不许......不许让我走......不许爱上......爱上别人...... ----“还是不行吗?就算我跟你道歉,还是不行吗?你还是要走吗?”---- 方琰,打开这扇门,只要你打开这扇门,我就将一切都告诉你,然后由你决定,我们该怎么办......方琰......求你......给我这样的机会...... ----“龚维叶--如果我没有把你当朋友,我会送你游乐场的金卡?我会让你住到我 家来?甚至和你吃同一个碗里的东西,用同一双筷子!龚维叶,这就是你对陌生人下的定义吗!!”---- 方琰,我们做不成陌生人......做不成陌生人啊......我连再见你的勇气都没有......我连在大街上遇见你的勇气都没有......我好怕我会冲上去......冲上去狠狠揍你一顿......责问你为什 么放弃我...... 方琰......方琰......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如果我们在一起十年,我就带你去美国注册结婚,这个家就有你一半了;如果我们在一起二十年,我 分卷阅读91 就去领养一个孩子,再丢给我 妈,告诉他们维叶生了,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如果我们在一起三十年,我就带你游遍全世界,再把我们的故事告诉一个写同性恋的,应该会像童话一样美丽吧;如果我们在一 起四十年,我就和你一起搬到你的老家去住, 每天见见你父母,给他们送点好吃的,我这个女婿做得不够周到,以后会好好服侍他们二老;如果我们在一起五十年......我就每天喊你‘老龚’,‘老公’。” 抹去眼角似有若无的水渍,龚维叶站起身,对着那扇隔开他们世界的大门,缓缓说道,“晚安,方琰。” 好短暂吧! 才只有四个月。 好讽刺的五十年。 无力地踱回客房,冰凉的温度让他无法就寝,静坐在桌前。 没有一夜不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没有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吵架。上天真会选择时间,他连想再见他一面的机会,也不给了吗? 再拥抱他一夜,将那些相爱尽数收进心脏,再看他一眼,音容笑貌学着描绘...... 残忍的不近人情,残忍地摧毁一切。 感情的天平上,谁是放得下,谁是放不下,他有选择的余地吗? 一目了然。 阳光,透过大面积的落地窗洒进室内,蒸腾得空气中的细小颗粒悬浮漂移,纱质窗帘挡不住光影的重叠,落下一串串水晶光芒,耀人视线。 龚维叶一脸疲倦地打开客房门,拢紧身上外套,望一眼仍无半点开启迹象的木门,无奈地垂下头,拉出行李箱。 是沉重吗?每一步都变得艰难,一夜的伤感也换不来半丝怜悯,他走向卧室门口,轻叩雕花木门。 “方琰,你醒了吗,我----” 餐桌上昨夜的冷菜残汤还纹丝不动地摆放在那里,龚维叶苦笑一声放下手,“方琰,我走了,别一直赌气不吃早饭,今天的太阳很好,但是打开窗户时还是很冷,出门的时候多穿 件毛衣。别老是为了耍帅,穿那么少,自己的身体还是要爱惜一点的......” 话梗在喉咙里,再也说不下去。 虽然有那么多那么多都想要告诉他,想过不负责任的和他一起过老下去,想过霸占着他,谁来抢也不放手,想过厚脸皮的用他的钱继续过奢侈的生活,想过要求他带自己到能接受 他们的国家去生活...... 只要是和他在一起,怎样,都好...... “方琰,对不起......” 原来一千句、一万句真的都可以化成这一句来说,原来这段路真的很短,他越是不想走到尽头,尽头却偏偏苦涩的摆在眼前,掏出腰上别好的钥匙,放在茶几上,清脆的响声他竟 奢想着把那男人惊醒,慌忙跑出来夺去自己手中行李,再狠狠给上一拳...... 这样都好...... 生疼生疼的感觉也好过不愿推开的注定之门。 这就是上天替他选好的路吧! 找不到幻觉,得不来幻听,绝望的接受现实,慢步走向大门。 “龚维叶!” 笑容停留在嘴角,身后大门紧闭的一瞬,他似乎又听到了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一级...... 男人急速奔下楼梯,在过道口截住了他。 两级...... 抓住他的手,一把拉向墙边。 三级...... 伸出双臂,将他圈在里面。 四级...... “你要干什么!”男人气愤的斥责,全然不顾开启的浴袍和光着的脚。 五级...... “我还是回宿舍去睡好了。太晚了,我明天再来收拾东西。” “你在说什么屁话!我有让你搬走吗?” 六级...... “该走了,已经打扰这么久了。” “给我闭嘴。”男人拉起他的手,走上楼梯,走向----属于他们的家。 七级---- 冷笑,伤感。 龚维叶攥紧双拳,认命的闭了闭眼,快速走下楼梯。 我走了,方琰...... 56.消失 直到钥匙插在孔里时,他还带着愤恨的希望。却在门开的一瞬,一室清冷打破了他的幻想,却将怒火提升到顶点。 用力将钥匙扔在地上,大力甩上门,方琰坐在沙发上,肺里急需爆发的一团气停在那里上下左右翻腾。 该死! 早上一醒来,从昨夜就粒米未进的胃里大唱空城计,还要听那个不知悔改的男人在门外叽叽咕咕一些有的没的。待他走后,拉开门,一眼便看到昨夜剩在那里没有动过的晚餐。 原来他也没有吃。 这样一想,心情大好,算他还有点良心,没有自己一个人躲在这大快朵颐。 不过,以他那种手艺,想大快朵颐着实也难。 拿起筷子尝上一口早已冷掉的菜。 恶! 就算是爱的表现方式吧,也实在没有必要在某人不在的情况下,还得牺牲自己本就遭了一夜殃的胃。方琰当机立断将剩下的菜悉数交给了垃圾筒。 梳洗一番后,换上衣服,直接上了班。 手机开机,办公室电话也被他找秘书打进来试过好几次,确认一点问题也没有。 手指不自觉地敲击桌面,烦恼地思索着种种他不打来电话道歉的原因。 不太情愿地替他找了一千一万个理由,在下班时间一到,他急忙走出公司,开出车直奔家而去。 塞车,烦! 红灯,烦! 交警,烦! 心急火燎地赶到公寓楼下时,一个急刹车,脑袋才算有了些清醒。 就这么回去,好像真是为了等他一般...... 怎么说也是他的错,惯也不是这么个惯法,再这样下去,若再跑出几个他七大姑八大姨家的女儿看上了自己,是不是还要再上演几遍这种戏码。 对自己魅力深信不疑的方琰,抬头望一眼自己家所在的楼层。 深吸一口气,打着车,开往来时的方向。 结果撑不到两个小时就因为这即将淘汰的不会发出半点声音的手机破坏了 分卷阅读92 所有心情,他丢下一堆被他唤出来喝酒的朋友,独自开车回去。 他都已经想好质问的台词了,却因着主角还未到场,浑身血液已煮沸到爆管的临界点。 龚、维、叶!!! 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轻易原谅他了。 天暗沉得如此之快,给墙壁染上暗灰的悲凉之色,方琰不知道自己呆坐在沙发上等了多久,转过头,窗外已是彩灯辉煌,夜的世界。 苦笑一声,深深叹气,终是敌不过思念,这场战争,他输得很惨。 掏出手机,拨打熟悉的号码,他期待着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期待着自己骄傲的对他说一句----我决定原谅你了,回来吧! 值班室没有人。 也是,这都几点了,怎么可能会有人接。 那他会在哪? 和自己一样,叫上朋友去喝闷酒了吗? 原来,他还有朋友啊! 肇事者在外面花天酒地,他这个受害者却还要留在家里为他担心牵怪。 这都叫什么事。 冷哼一声,甩下手机,走进卧室,打开衣柜,拿出换洗的衣物,刚想拉上抽屉。 不对---- 怀着一丝忐忑,他缓缓拉开盛放内衣的抽屉。 空出来一半的地方,露出凄然的白色。 方琰抬起头,在衣架边寻找着龚维叶的衣物。他给他买的衣服都还在,却独独少了几件,他原先带过来的俭朴到好几次他都想帮他扔掉的旧衣。 这是、怎么回事? 方琰寻到床头柜前----他的记事本、身份证和一些平时会用到的证件、书籍全都不翼而飞。 微微眯起眼,不敢相信地瘫倒在地,维叶、维叶...... 跌跌撞撞地跑回客厅,打开灯,玄关处连他平时摆放的几双鞋子也已不在,消失得彻底。 揉揉额头,他劝服自己先冷静下来,跑到沙发处,摸起手机---- 茶几上一个银色冷金属静悄悄躺在那里,宣告一个无法磨灭的事实。 钥匙。 龚维叶,你是在用这种方式向我宣战吗? 顾不得多想,他拨通了龚维叶宿舍的电话。 “龚大哥?没有啊,他没有回来住,早上在厂里见到他提着行李,他也只说他向厂里请了长假,没说要去哪......喂......你还在吗......喂......” 手机掉在地上,他颓然地倒向沙发,手指止不住的轻颤。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维叶,维叶连一点消息也未透露就这样从他眼前消失了。 带走属于他的东西和气息,好似他从没来过。 不,绝不可能仅仅是因为昨天的生气,他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那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就这样走掉,龚维叶,方琰这个人,真的无足轻重吗? 长假? 请了长假? 可笑的是,他根本无从找起。 衣服是什么时候收拾的,昨天他一回来就霸占着卧室,直到早上他离开。 这就表明在昨天他回来之前,就已经决定要离开了,是吗? 不是一时的赌气,而是早就做好的决定,连一句再见,也不跟他说吗? “方琰,我走了......” “方琰,对不起......” 哈哈,龚维叶,龚维叶,就这么短短两句吗?宣告我们的结束? 你少做梦了! 拾起手机,一边拨打着龚维雪的电话,一边抓起车钥匙,跑向屋外。 57.寻觅 三天了。 整整三天,龚维叶一点消息也没有。 报了警,托了朋友,剩下的,他还能再做什么。 曾经说过要给他买个手机,可是他坚持不要。而现在,连想听听他的声音,质问他为什么离开,都做不到。 方琰没有办法待在这里,坐等消息,开着车满大街地乱转,期待奇迹的发生。 给维雪打过电话,得到的也只是不知道三个字。 他不知道到底还能再去哪里找他。 深秋落叶,金灿盖地。 撩过枯叶的帷幕,是一张张于他而言陌生无比的面孔。 “维叶......” “维叶......” 城市的天桥、机场、地铁站、火车站他已经翻了个遍。不死心的他又跑到度假村,游乐场这些他们一起走过的地方查看一遍,心里想着也许他会想来看一看,也许真能在这里碰到他。 顶着熬红的双眼、颤拌的双唇、传遍整个城市的呼喊渐渐沙哑、低沉...... 直至发不出声。 不管他跑到多远,路有多难走,到了晚上,他一定赶回家来。 他幻想着一打开门,有那个男人站在玄关的笑脸来迎接他,桌上是他刚刚做好的难以下咽却又美味无比的饭菜。 维叶,如果你回来,我愿意天天吃你做的饭,再也不说一句难吃...... 失望,是这两天他得到的最多的感受。 打开屋子的最后一扇门,接受他仍是不在的事实,不容许有太多时间的难过,方琰抓起车钥匙再次启程。 也许他住在哪个宾馆,于是一家家打听、询问。 也许他肚子饿了,正赶着出来买东西呢,于是顾不上自己多吃一口干硬的面包,他奔波于各家超市、饭馆。 也许他换洗的衣服不够了,需要买件新的,于是放下喝不了几次的水杯,急忙流连在商场、衣店、市场之间。 没有...... 没有...... 没有...... 维叶,如果你回来,我再也不会骂一句“笨蛋”,再也不会给你脸色看,再也不会,再也不会...... 好友再看不下去他这副样子,一拳打上他暗黄、憔悴的脸,气急地大吼,“方琰!你闹够了没有,你看看你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公司也不去,满大街找一个男人,你是不是疯了,我不是告诉你让你在家等消息吗?我们会帮你找到的,你马上给我滚回家去!” 什么样? 什么样有什么关系,只要那个男人肯回来,他什么都不在乎。 分卷阅读93 撑起跌倒的身体,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他哪有倒下的时间,他还要去找龚维叶,去找和他约定了五十年的男人,去找他要回剩下的四十九年...... 他怎么能待在家里? 那个家,到处都是那个男人的影子,却找不到实体。 餐桌边,大口吃着他做的饭,仍不忘狠狠咽下一口后,夸张的称赞; 沙发上,躺在他膝上,眼盯着电视的同时,不忘张大嘴等待他剥好的开心果; 书桌前,毫无顾忌地使唤在厨房忙碌的他,“亲爱的,倒杯水过来,我渴了。别太烫啊,要温的。快点。” 床塌边,闭上眼睛享受他拿捏好分寸的全身按摩。 这样的家,这样到处充满他音容笑貌的家,怎么能回去。 连在那里多躺上一分一秒都不敢。 没有他的习惯已经再也养不成。 所以一定要找到,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我太累了,累到连一步都没法多走,所以......维叶......不想我晕倒......就快回来啊......回来吧......维叶...... 维叶,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是我对你发的脾气太多了吗,维叶,回来好吗,回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跟你道歉...... 别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傻傻地找你,这个世界,大到我根本走不到尽头,维叶...... 我不会再把你关在门外,我会好好听你说的每一句话,维叶...... 你真的狠心就这样一走了之吗,明知道我连每天见你都会想你,明知道我连撑到每天下班才见你都做不到,明知道我会一天打上五六个询问天气、日期的电话给你,就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这样的我,你竟真能放得掉。 维叶......你不是跟我说你也爱我......每天都要跟我说一遍你爱我......维叶......我为什么找不到你的爱了呢...... 求你......回来吧......维叶...... 吃过晚饭,龚维雪关紧门窗,坐回书桌前温习课本。 今天的天气糟透了,一整天都阴雨绵绵的,乡下的小路总是泥泞多过平坦,湿寒的空气吹在身上,冻得她小脸通红通红,又被宁婶骂了一回,明天一定记得多穿点。 雨点打在窗户上,“噼哩叭啦”像一串串音符一样,有节奏地响个不停。窗外的月季多数凋零,只剩几朵还在做着顽强的抵抗。从房顶引下的排水管接到小菜圃,哗哗作响。 龚维雪闭目背起英语单词,在这一片秋雨制造的吵杂声中,她隐约听到些不寻常的声音。 是错觉吗? 她睁开眼抬头望望一片漆黑的小院,旧物依然,茫茫夜色中,只有风动落雨。 刚坐回椅子中,先前听到的声音再次响起,明显急促了几分。 她匆匆跑出去,都这会了,会是谁来敲门? 院子铁门打开的一瞬,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大步迈了进来,龚维雪吓得几乎尖叫出声。 “是我,维雪----” 嘶哑的声音让人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龚维雪却从那稍嫌熟悉的眉眼中认出了来人。 心脏猛地狂跳起来,犹如压下一块大石般憋闷和不安。 “方、大哥,你、你怎么会、会变成这样......” 一身被泥水浸染得狼狈,湿透的卷发贴着头皮,布满血丝的双眼透出悲哀和无奈,嘴唇翕动,急欲说着什么,却又说不出的样子。 “维、维雪......咳......咳......” 方琰猛咳了好一阵,紧接着大口大口地喘气。龚维雪慌忙倒了杯水端过来,拍拍他的背,“方大哥,喝口水,坐下来再说,方大哥......” 推开水杯,用袖管擦擦干裂的唇边因咳嗽而喷出的唾液,抓紧龚维雪的胳膊,哑着声音喊道,“维雪,我想过了,你哥他、你哥他不可能不跟你联系的......咳......在这个世上,他谁都可以不管不问,唯独你......你是他的亲妹妹,他绝对......绝对不可能不跟你联系的,维雪,你告诉我,告诉我,他有没有跟你联络。” 手臂被他拉扯得疼痛难忍,龚维雪却咬着牙别开双眼,冷冷的一句,“没有。” 方琰愣怔地看了她很久很久,久到龚维雪都能感觉到针扎在心里的痛,一下一下,陷进皮肤。 她不敢转过头回视那双眼睛,满含着期待急切的眼神,却因她的一句没有,跌进受伤的深谷,那恐怕会把她心里的秘密全部冻伤。她闭紧双眼,准备承受他疑惑的指责---- “是吗?” 龚维雪感到手臂上的力量在一点点减轻,低低的叹息声伴着他失望的语句,方琰垂下头。 “方大哥,你、你还好吗?”心不在蔫地揉着胳膊,龚维雪小心翼翼地发问。 方琰点点头,苦笑一声,却不知他是否有力气牵动唇角,“维雪,你哥他,不会不跟你联络的,如果,如果哪天他给你打电话,请你,请你一定劝他回来,你告诉他,我在找他,告诉他一声----对不起。” “你跟他说,全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会对他乱发脾气,再也不会对他大吼大叫,再也不会不听他说话,只要他回来,只要他回来,他说什么我都会听,只要他回来......维雪,你一定要告诉他,一定要告诉他啊!” 龚维雪不可置信地望着一脸激动的男人,在那双眼里她找不出半点伪装。 “嗯。”她不知所措地点点头,深怕晚了一秒这个男人眼中的悲痛都会跑出来将她淹没。 方琰笑了,疲惫至极的笑,却让龚维雪湿了眼眶。 “谢谢你,维雪......” “方大哥,你这一个星期,一直都在找我哥吗?”骗人,怎么可能,他不是一般的花花公子吗?当初也是很热烈地追过小凡姐的,却很快就放弃了,不是吗? 她怎么也没有办法将一直意气风发的男人与眼前这个似乎历经沧桑,走到绝望尽头的人联系在一起。 “维雪,”方琰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扶着门框转过身,“我一定会找到他,一定。” “方大哥,”眼见他又要冲回雨中,龚维雪慌忙 分卷阅读94 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方大哥,你今天就留在这儿吧。雨太大了,明天再走吧!” 拿开她放在他胳膊上的手,有气无力地摇摇头,“不了,我还要再去找一遍。” “什么?”龚维雪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确认般发问,“你说什么,方大哥,你现在,要去找我哥?” “嗯,也许,也许再多找一次,就真的找到了呢!也许再多找一秒,他就会出现了。总有一个可能吧!” “可是,外面那么大的雨----”龚维雪的话梗在喉咙中,她看到在那张困倦得几乎睁不开眼睛的面庞上,一抹寒夜开放的希望之花缓缓流露。 伤到椎心刺骨,却仍不放弃丁点的希望...... 方大哥...... “一直想着,也许他就在哪个地方等着我,赌气一般,等着我去找到他......我想快一点找到他,跟他说对不起,好好哄他,他就会跟我回家了吧!” 龚维雪捂住双唇,模糊的视线中,有方琰艰难挪动的身影。 她错了吗?她真的错了吗,不,不会的,她只是为了她哥好,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绝不会给她哥幸福,绝不会,不......不会...... 她愤恨地冲进雨帘中,对着不远处孤单的背影吼道,“方大哥,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找我哥......为什么要找到他......为什么不放过他......你们......你们不会幸福......不会......才不会呢......” 泪水哽咽住声音,她止不住地抽泣。 方琰转过身,望进雨雾深处他已看不清的人,“维雪,对你而言,龚维叶是什么。” 未等到她答话,方琰径直说下去,“是你的大哥,是你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是你无论怎样也割不断的联系。” 轻叹一声,装进世间哀愁,“而我呢,维雪,我爱他,很可笑的用尽生命去爱他,我不知该怎么做才能把他变成不是我的唯一,不去想他,可以轻轻松松的放手。” “维雪,其实我很羡慕你,不管你怎么惹他生气,不管你和他会有多大的仇恨,你们,你们始终有改变不了的命运在联系着,你还能再见到他......” “可是我呢,如果有一天我和他分手了,有一天,他不再爱我了,就是什么都没有了啊!” “只要他想,他可以躲到天边,让我永远永远都见不到他。维雪......” “我只能拼命拼命地去找,去把他找回来,我只有不停地努力把我和他之间断掉的那根线重新连上。我只能那么做啊......” “对我而言,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很重要,我只知道,没有他,我没法去公司,我没法回家睡觉,我没法好好吃一顿饭,我没法痛快的呼吸,我没法缝合快要裂开的心,我没法......我没法......我没法不去找他。” “方大哥......”龚维雪咬紧下唇,不敢凝望地低下头,从头至脚的冰凉让她轻颤不止。哥,我没有做错吧,我真的只是想为你好,怕你受到伤害,怕你被世人唾弃,怕你被这个人遗弃在一个人的世界。 哥,我真的、真的只是想,把你拉出来,让你能有笑容,能有晒在阳光下的笑容。 哥,我真的...... 可是,哥,我好象忘了如果把你拉出来,就会留方大哥一个人在那里了。我忘了,原来,他也会悲伤...... 没有了你的悲伤,无可替代的悲伤,分手了也想紧紧抓住的悲伤,哥,我,我真的......做错了吗...... “方大哥会对你真心吗?哥,你别傻了,像他那样有钱的花花公子,只是图一时新鲜而已。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腻了、厌了,只会把你一个人扔在那个世界,再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哥。” 那些曾经说过的话,如同雨夜凋零的月季花一般,残破而不堪。 寒雾深处,倦怠的身影毅然迈起了步子,一步一步,艰难却坚定...... 每一步都是一个希望,不可磨灭的希望...... 下一步,也许,会看到迷雾深处等待我的你...... 也许...... 总有一个也许...... 也许,我们还能相爱......、 “方大哥----” 旋转的天空有不断砸向他眼睛的利刃,疼得他只能选择闭紧双眸。 可是...... 这样就看不到维叶了,这样就找不到维叶了,他怎么可以倒下---- 再撑一秒,再撑一步,再睁一次---- “维叶......” 男人的笑脸清晰如常...... 58.晴天(上) 在宁叔和村里人的帮忙下,将晕倒的方琰送到了就近的医院。 持续高烧、咳嗽,整整一天方琰都处在昏迷中。严重的睡眠不足,加上过于劳累,先前的病未得到治疗又淋了雨,差一点就转成了肺炎。 龚维雪守在病床前一整夜,第二天出来时红着眼睛拨通了龚维叶的电话。 “维雪,”龚维叶急匆匆赶到医院,扔下手中行李,跑到她面前。 “哥----”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龚维雪扑到大哥怀里,放声大哭。 “维雪,维雪......”将她紧拥在怀里,安抚地轻拍着背,龚维叶小心翼翼地询问,“怎么了,维雪,到底出了什么事,维雪......” “哥......哥......对不起......哥......对不起。”不时的抽泣,女孩如风中树叶的身子轻颤不止,悲伤加愧疚,泣不成声。 “维雪,”推开她的身子,轻拭她眼角泪水,“维雪,别哭了,看你的眼睛,都肿起来了,这样就不漂亮了噢!”尽量用着轻松的语气来掩饰他内心的纷乱,尤其是维雪在电话中 那一句句急切的“方大哥他----”更让他有置身在十层高楼之上的感觉。他甚至不敢问一声“方琰怎么了”。他怕一个如电视剧中常演的事实摆在眼前,那会让他脚下的高楼瞬间 坍塌,不复存在。 方琰......让心血流不止的名字......他想见到这个人...... 分卷阅读95 “哥......我错了......真的对不起......哥......我以为......我以为我这样是为了你好......我以为方大哥他才不会在乎你......我真的......真的是这样以为的......哥......我不想让你呆呆的 陷入这种无望的感情里......到最后还要......还要被人抛弃......我不想......我真的不想见到那么可怜的哥......真的不想见到再也走不出那个世界的哥啊......” 无果无望,他何尝不知,却想赌一把那人的真诚,用他生命里所有筹码。 却没想,最先放弃的竟是自己。 原来,这个所有里不包括不了他的亲情,唯一的亲情...... “哥,”龚维雪哆嗦着双唇,手背拂去满脸湿凉,“我没想到......没想到方大哥他会找过来......我没想到会把方大哥害到那么惨......哥......方大哥......方大哥是真的爱你......对不 起......哥......” “方琰......方琰......他......” 他还好,他很好,他一定要好。 龚维叶不敢将置身的环境与她口中的害惨联系到一起,只能绞着心去祈祷一个还好。 “刚才......刚才方大哥的朋友有来过,他打方大哥的手机,是我接的,我告诉他方大哥在这里的医院,他就急慌慌地跑来了。 他一来到看到方大哥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顿时像气疯了一样大喊哥的名字,他一个劲的说要找哥你算帐。直到我告诉他我是你的妹妹后,他抓着我,非要我把你交出来不可。 待他终于平息下来,我才从他口中得知方大哥这几天都是怎么过的----” “说他痴情,他也没有那么伟大。说白了,就是一个死心眼。他所认定的事情,就是谁劝也改不了,真不该让他遇见你哥,认识这么多年,我从没见他对谁认真过,从他嘴里我只 能听到‘爱情只是人们为了游戏人生而编造出的哄骗女人的美丽借口’这一类的话。多少女人为他疯狂,也只换来他不屑的眼光和一夜露水,唯独遇到你哥,他算是认栽了。当他 托我动用关系找人时,我曾问他找的是谁。这个傻小子,也不怕把人吓到,直愣愣来一句‘我爱人’,我那时都快懵了,在我印象里,从没和男人有过任何牵扯的他怎么可能会突然 就变成了一个同性恋,还是一个像傻瓜一样爱惨了的同性恋。见他态度那么坚决,我也没有立场劝他,只是答应一定帮他找到人。本以为他会好好待在家里等消息。没想到----他 的父母打来电话,我才知道,自从你哥失踪,他就再也没有去过公司。直到我在大街上找到像疯子一样乱吼乱叫的他,看到他那模样,谁也想不到那就是一直注重形象,傲睨万物 的方琰。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他还是不死心的继续在大街上奔波,只为了一个可能,昼夜不分的找你哥。一个星期,整整一个星期,他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他说那样太耽误 时间。饿了就是面包,渴了就是矿泉水,累极了,睏极了,就趴在车上睡一两个小时,醒了再下车四处寻找。这样不断的恶性循环,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维雪,你是叫维雪 吧,你有听过他的声音吗?是不是很吓人,他是生生被喊哑的----‘维叶,维叶’就这样重复叫着一个名字,整个城市似乎都被这个名字笼罩着,就是那种沙哑的声音还是我强迫 着已经发不出声的他打了两针才得来的。维雪,你听着那声音不会觉得害怕吗,不会觉得他很可怜吗?如果你还有一点点愧疚,你都应该告诉那个躺在病床上,像死人一样不会动 的方琰,那个叫龚维叶的男人到底在哪......维雪,不是因为我是方琰的兄弟才这样说,但凡是见过那样的他的人,都会对你说一句----他的确是深爱深爱着你哥的呀!到了今天你 还怀疑这一点吗?一个男人,只为了确认马路对面相似的背影是不是你哥,便不顾绿灯已经亮起,大叫着横冲马路,结果被车撞倒在地,司机和路人都纷纷过来想帮他时,却没想 他自己站起来了,嘴角流着血,跌跌撞撞的往一个方向走去,最后那人回过身,他死了心,失望地闭上眼,晕倒在地。这样的男人,你能说他不爱你哥吗?见不到那个人,连死也 办不到的他,你哥真能狠得下心连一面也不给他吗?维雪,你把话传给他,如果他龚维叶还是个大老爷们,就给我站出来,把话说清楚。要分就分,谁也不会拦着他,这样一声不 吭的玩失踪算怎么回事。就算要人死,也总得给个理由吧......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你们如果够聪明,就好好想想我所说的话。方琰,他能在这样尔虞我诈、陷井丛生的商场混 出今天的成绩,你们就不要把他小瞧了去。温顺的时候,他可以变成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若是把他惹急了,哼,人可以残忍到什么程度,有生之年他会带你领教一次。” 那个人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浑身散发的邪恶和阴狠之气,着实令她吓得不轻。绝望之后的悲愤,真的能够彻底改变一个人吗? 她无从体会,光是先前的那些话就够她震憾上好久好久,不能言语。 眼皮沉重地垂下,遮盖隐瞒的心伤,当疼和痛加在一起时,才知心已穿出无数个逐渐扩大的小孔,被那个人装得满满,却也伤得满满。眼眶、鼻头处的酸涩一起涌上时,龚维叶强忍着将它们咽回身体里,抓着维雪手臂的双手不自觉加紧,扯出弧度恰好的笑容。 对一个一心为他着想,又是他从小宠爱到大的女孩,他拿不出指责的利刃,那也无济于事。现下他能做的只是安慰,浅薄却聊胜于无的安慰。“维雪,没事的,别哭了,方琰、方 琰他不是没事吗,别哭了,维雪,维雪都是为了哥好,哥明白的。” “哥,”抽抽鼻子,龚维雪低下头,俯望着龚维叶泥泞满布的鞋面,“哥,你,你生我的气吗,你会怪我吗?维雪,维雪是个笨蛋对不对。哥,你还会原谅我吗?” “维雪,我从来也没有怪过你啊!从来没有,不要再想这种傻事了,好吗?” “哥----”龚维雪不顾一切地扑进他怀里 分卷阅读96 ,“哥......哥......” 不需要再多的语言,只是由一句句“哥”所组成的含义全都能传进他的心里。以前是,现在亦然,龚维雪,你真的好傻,贪婪自私地享受这一份呵护和关爱,如此任性,用所谓的认定去伤害会一直一直爱 你的人。 好愚蠢的行为...... 搂紧怀中娇弱身躯,龚维叶抬起头望向离近的病房。 他有资格说忧心两个字吗...... 相遇,以最不可能的方式,擦出的是如钻孔而生的火苗,一点一点,烧到旺盛。刻在心里,是燃烧透彻的木炭,每一寸每一寸,占满。 方琰,是不该相爱的吧,如果回到最初,你是否还愿踏上这条没有结局的道路。荆棘地,我不想再与你同行。 “哥......” “什么?” “如果,如果你也是爱着方大哥的话,哥......你就去吧!” “维雪......” “我真傻,爸妈在天上也会笑话我的吧,执着一些不知道对与错的问题,却忽略你的感受。” “......” “哥,只要你能幸福就是最重要的吧!爸妈会笑着在天上祝福你的,哥......所以,你去吧!” “维雪......谢谢你!” 59.晴天(下) 推开病房门,白墙绿底的房间内充斥着浓重的消毒水味,摆了六张床的大通铺里只住了一个病人。房门一关,隔绝的空间里安静的听得到点滴流动的“叭嗒”声,龚维叶慢步走向 靠近门边的一张床。 乡村医院设施较为简陋,厚重的白色棉被微微泛黄,鲜艳的“十”形图案总感觉和这人格格不入。如果他醒着,恐怕会跳起来大叫“这什么破地方,是人住的 吗?这被子有没有洗干净,脏兮兮的,能盖吗?” 一定是这样的吧!有点期待看到这种画面呢!可惜眼前惨白着脸的主人没有打算给他欣赏的机会,倔强的不肯醒来。 抬手触上微热的面孔,从指心通过紧绷的线将痛的知觉传到心脏。滑过眉峰,一根一根是疲倦的皱纹。游过眼睑,能否为你抹去印在那里的暗青色烦忧。方琰,你很累吧!为什么 不肯留给自己休息的时间。累垮了,累倒了,就真的能寻到你要的答案吗? 过了送暖气的时间,空气渐凉。龚维叶掀开棉被一角,盖上方琰打着点滴的冰凉的手掌,指间相缠,温暖至心。 干裂的唇瓣泛出点点血丝,龚维叶拿起水杯,用棉签轻沾上水,点在他唇上。 值得吗? 这样找寻一个放弃了你的人,方琰,真的值得吗? 一天到晚的骂我傻瓜,我们两,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傻瓜啊! 执着,还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我却非常感谢你的执着,也轻言放弃的我也能走向幸福。 方琰,你会相信我们真的走到晴天了吗? 跨过了太多的沟坎,现在回想起来,都快记不起你对我的好了,记忆中的你总是一副盛气凌人、轻藐漠视的态度,那种邪邪的笑容,竟该死的让人醉溺其中。如果我回到相识的初 期,告诉你,“你这个臭小子别那么跩,对我一点礼貌也没有,早晚有一天你会爱惨我,到时候我一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给你很多苦吃......” 不知道你会不会冲上来给我一拳,打歪我胡说八道的嘴。 哈哈......我们都无法预想未来啊! 方琰,好想跟你说一声感谢,感谢你这么爱我,让我想放弃的心,只能为你停留。 方琰,好想狠狠揍你一顿,打醒你发昏的头脑,这么爱我干什么,非我不可有什么用,一向聪明绝顶的商人,竟会笨到做这种亏本的生意。 方琰,好想痛痛快快地爱你一回,让我也陷进你的世界,没有你,连呼吸也办不到。 龚维叶俯身贴着他的脸颊,唇边是他温热的呼吸。 这个人还活着,这个人可以再多爱他一点,这个人会每天做他爱吃的东西,这个人会像仆人一样伺候他到老,这个人会守着他的笑容,不再奢求。 有这种感觉真好...... 方琰缓缓睁开眼睛,一瞬间的茫然过后是渐渐的湿润,扯出虚弱的笑容,用着平常的语气轻轻一句,“你回来了。” 只是这样一句不带指责的话,竟让龚维叶的心一下揪了起来,心疼的痛。 点点头,凝眸深望,等待他的继续发言。 总该骂上他两句,才像方琰吧! 可是,没有---- 男人伸出未打点滴的手停在空中,等他将自己的手掌放上去后,便紧抓不再放,手心有慢慢渗出的汗,握得他有点泛疼。 男人的眼睛似乎很干涩,不断睁睁合合,想睡去,却又怕睡去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却一直未收敛。 龚维叶捧住他脸颊,轻轻送上一个吻,唇间厮磨,仅是一句句男人的名字。 没有指责吗,没有怒斥吗,方琰,这样淡淡的一句问候,好似我只是出了趟远门,回到家,你站在玄关处,等着我...... 可你知道吗,这样会让我的心更疼更疼,疼惜你所做的一切,那也可以一笔抹去吗? 方琰,如果你还想爱我,抓紧的手还是不想放开,我就和你一起走下去吧...... 走到如窗外艳阳一般灿烂的晴天...... 走到再也不下雨的心里...... 反握紧那双微颤的手,阳光也照不进的缝隙,是我们的距离。 方琰,我爱你...... 后悔! 极度后悔!!! 龚维叶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完全推翻他在那人病床前立下的誓言。 早知道他不是什么善主,自己还傻乎乎的去相信。 “啊----” 发了疯一般的大叫,他只想尽快逃出这场噩梦...... 马尔代夫,印度洋上人间最后的乐园,由一千一百多个大大小小的珊瑚岛组成。 难以想像的深蓝色海水,相较于天空更胜一筹的颜色,一望无际的海平面,衔接处的白色波浪将天地分割成不可回归的两派;细如棉糖般柔软的白色沙滩,将整个岛屿层层环抱; 分卷阅读97 无数高大的椰树和棕榈树及浓密的热带植被,迎风伸展,争夺海洋的美丽。, 方琰动用家族势力帮他延长了假期,两个人甜甜蜜蜜地坐上了飞往马尔代夫的飞机。 从马累国际机场乘水上飞机30分钟到达位于北巴群岛东北部边缘的皇家岛,龚维叶的惊叹声只发到一半,便被方琰拖进了由上等木材修建的沙滩别墅里,工作人员刚将行李放在地 毯上,抬起头正打算微笑着和他们聊上几句时,只见一张预备好的钞票外加客人的手掌猛地撞上他的胸膛,一句“谢谢”、一扇大力关紧的木门,便将他置身于外。 “我想参观......唔......方......方琰......不......不要......方琰......” 从刚来到这里的那一天,不,不对,是从刚进屋就被他强制地压倒在沙发上狠狠“强暴”了一回起,到今天算起来整整三天了吧! 为什么他的命运没有半点改善呢? “啊----”身后一个大力的挺进拉回了他的思绪,他难以自制地发出沙哑的呻吟声,反射性地抬起头,正对窗外的湛蓝海水让他有无限感慨。 他好想能飞出去,徜徉在那一片魅惑人心的海水中,任灼人的阳光在他身上洒下火焰的痕迹,也总好过---- “啊----” 趴跪在床上,以最为羞耻的姿势接受身后男人的疼爱。 整整三天,除了睡觉和吃饭的时间,他们不停地做着难以启齿的事。带着赎罪的心情,将此当成对自己的惩罚,龚维叶只能咬紧牙关不断承受着,却也已到达了极限。 下床似乎已成了奢望,更别提投身窗外的风景。 明明在飞机上还对他温柔有加,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男人,为何在一进屋即兽性大发,如同变了一个人般默默施行着对他的惩罚。 不管他怎样求饶、男人丝毫不为所动,毫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正在做着令他同样产生快感的事。 送餐人员会准时将食物送至门外,男人披上外袍下楼去取,不需要用绳绑,也确信龚维叶不会趁此时逃跑。 当然,除非他天生神力,不在乎腰间和双腿的酸软,思及此,方琰的脸上再次挂起了邪恶的笑容。 夜晚,他会抱起心爱的人来到阳台上的露天浴池,数着无边际的繁星,将爱的洗液洒在彼此身上。 换上新的床单,展开新一轮的攻掠,龚维叶露出水汪汪的小猫小狗样乞求的眼神,却换不来他半点同情和怜悯。 这招怎么失效了呢,以前很管用的啊! “方......方琰......亲......亲爱的......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我知道错了......放过我啊......” 在冲上欲望顶端的时刻,将生命的精华尽数洒在他体内。 方琰累趴在他背上,微微喘息,却不回答他的话。唇舌并用的在他背后勾勒一幅幅活色生香的春宫图。 得到片刻的休息,龚维叶非常珍惜地大口喘着气。可惜男人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一般,长物留在他体内,迟迟不肯拔出来。 “方......方琰......那个......那个......还留在里面呢......我想......咦......什么......不......不会吧......啊......唔......” 上帝,谁来救救他。 这个男人真会把他玩死。 不会这一个星期的休假,他都要待在这张床上,哪儿也去不了吧! 天哪,他真的知道错了,放过他吧...... 方琰!!! 60.幸福泡影 赤脚走在柔软的沙滩上,暖洋洋的,一粒粒如雪细沙跑进趾间,龚维叶仰头望向高挂在天空之上的火热,眯起眼睛。 侧耳倾听海浪的声音,由远及近,有张扬的狂啸,有温柔的细语。中间夹杂着人们的欢呼雀跃声,他不免也跟着兴奋起来。 马尔代夫,比拟天堂的国家,乘坐水上飞机远处观察,一个个被月光银沙或深或浅包围的岛屿,像极了女人脖上精致的钻石项链,散发璀璨的光芒。稍近一些,可以看到沙地上 开出的一朵朵伞状的绿色“小花”,惹人怜爱。长长的栈桥通往港口,乘坐游艇亲自证实马尔代夫一岛一景之说。 满月岛,一年两季,是一个可以体验当地人生活方式的好地方。马尔代夫的饮食具备印度菜的特色,却偏甜淡。午后缅怀儿时时光的他拎上渔具,开始了他的垂钓生活。 悦椿岛,有着神奇海底乐园的岛屿,欣喜地穿上脚蹼,带上目镜和呼吸器,完成他梦寐以求的潜水游。奇异的海底世界,有各色巨大的珊瑚礁,有如沉寂火山口的岩洞,有五彩 缤纷的海鱼与你共同徜徉,伸出手,任它从掌心滑过,几乎透明的鱼身,奇妙不可言。当然,也有那不时挨近的“性骚扰”一次一次破坏他的好兴致,不知道海底世界有没有投诉 科。这儿有一只有同性癖好的巨大人鱼,麻烦把它抓去国家研究机构,应该会有人感谢他所做的贡献吧! 四季岛,来到屋顶盖着棕榈树叶的海上别墅,体验无人打扰的漂流生活。坐在客厅的地板上,透过脚下的玻璃可以看到海底的热带鱼缓缓游过,五彩斑斓的珊瑚礁随波摆动。夜晚 ,坐在露台,借由星光,烛光,香槟酒杯后是他一脸幸福的笑容。带着兴致,走下楼梯,便是浮上黑色光泽的大海。数以万计的繁星照耀之下是两颗年轻的心,靠近再靠近...... 法鲁岛,最热情好客的岛屿。英俊的小伙,美丽的女士争抢着做他们的GO,带着他们浮潜、划船、冲浪、购物,甚至夜间的餐厅里,会强拉着时常挂着笑脸的龚维叶登台表演。惹 来方琰一阵乱瞪,发誓今生再也不带他来这个小岛。 蓝天、白云、大海、沙滩、美人----美人?呃......还是算了,如果敢瞟过去,不知道会不会被身边亦步亦趋紧跟着的男人把眼珠给挖出来祭奠马尔代夫的海神。总之这难得的景致 ,就应该出来走走逛逛,喝喝海水,尝尝椰子,晒晒阳光,待在床上能有什么意思! 可惜这话他只能放在心里发泄发泄 分卷阅读98 ,说什么也不敢拿出来挑拨对面男人敏感易爆的神经。 一想到前几天的噩梦,至今仍心有余悸。 昏迷前一句毫无意义的我再也不跑、再也不离开你了,竟奇迹般的解救自己脱离了这场折磨。男人在他醒过来后帮他洗了个澡,彻底洗去一身的汗渍和某些不合理东西所散发 出的味道,神清气爽地拉着他迈出了神圣的一步。 天哪,他终于出门了!!! 龚维叶禁不住仰天长啸,妈的,早知道这句管用,应该一进门就说的。 可后来一想,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他求了他一万句话,可万一他一直想不起来说这句,是不是意味着整整七天,都---- 邪恶的男人,连惩罚人的方式都那么龌龊、下流,却也可怕到极点---- 一双手从背后绕过腰间,来到他身前,龚维叶反射性地转过身,温热的双唇瞬间攻占他的领域,挑开坚硬的齿门,到达口腔内吮吸、舔舐,勾引粉嫩小舌出墙来。 激吻过后,方琰留恋不舍的在他唇边磨蹭,不肯离去。 “维叶......维叶......”呓语般一遍遍低唤这个名字,好像这样就能把它记牢、记牢。 “嗯......”不厌其烦的一次次答应着,他喜欢方琰喊他的名字,一遍一遍,深情的声音。 转牵起他的手,方琰和他并肩走在晒暖的沙滩上。 这份宁静,这份安祥,这份----幸福,就是他们一直在追寻的吧! 方琰的背影一直都是高大、倔傲的,何时,竟多添了一分寂寥,孤单的寂寥。 好像这无边的海水也冲不散心底的忧愁,有种感觉,深深烙在心底,难以磨灭。 他想去补偿的,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正欲开口时,方琰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维叶,你知道这个海岛有多大吗?” “多大?呃......”龚维叶四处望望,“得有几平方公里吧!” “还不到两平方公里呢!” “真的?这么小?看不出来呢!”惊叹一声,再次梭巡一遍,光是走路还真看不出来。 “马尔代夫很多岛屿面积都不会超过两平方公里,就算是首都马累,面积也只有2.5平方公里,环岛散步用不了一个小时就能走完。” “噢!”还真是长了见识。 “维叶......” “嗯?”龚维叶抬起头,男人及肩的卷发在他眼前一跳一跳,闪着耀眼的金光,他笑着伸出手,想要压平那些不服贴的卷发。 “如果我想走到你心里......需要多久的时间。” 男人的脚步未停,拉着的手也没有想要放开的迹象,龚维叶抬起的手臂却未落在他发上。 “其实,这个地球,也是圆的呢,我怎么给忘了。可我想,我们的距离总不至于有整个地球这么大吧!就用这个小鸟做比喻,你停留在某个地方,任我拼命的去寻找,也总有一 天会找到的吧!” 龚维叶低下头,沙滩上的光线怎么在一瞬间刺眼起来,他不得不闭上眼睛。 方琰,对不起...... “也许一个小时不行,两个小时也不够吧,一天呢,一个月,一年?又或是需要十年,二十年?只要我们都存在,我总有走到的一天吧!” “有时候我在想,是我下的功夫不够多吧,是我找的不够仔细吧,你躲在我这个发光体照不到的地方,过得怎么样呢?没有我为你做小牛排,你是不是又要一个人啃方便面来吃了 ;没有我为你洗好衣服,你是不是又会把汗臭的衣服再多穿一天,两天;没有我为你买来早餐,你是不是又要空着肚子忙一上午;没有我为你捶背、按摩,你是不是就带着腰酸背 痛凑合上一晚又一晚。维叶......所以我一定要尽快把你找到,拼尽一切也要把你找到,我不想看到我好不容易喂胖的小猪,变成一个邋遢的瘦猪仔了,那会让我很心疼,很心疼 。抱在怀里都是骨头,扎得我好疼,我得再花多少功夫再把你喂回去啊!所以,维叶,让我早点走到你心里去吧,为了我们都能过得幸福,别让我走太久。每一天,加一个方琰进 去,进到你心里去,你知道那都会让我乐上好久好久。等你加满一百个方琰,我想,马尔代夫的小岛,我就终于走完了。” 方琰,我把你的心忽视太多次,好像从我们偷偷爱上对方起,就没有让你好受过。 这样的我,你为什么还要执着的喂胖,不在乎自己有多苦有多累吗? 一句心疼,却让他的心好疼好疼...... 方琰......对不起......我哪里也不去......就待在原地......等着你......对不起...... 龚维叶拉扯了一下被他牵着的手臂,大力冲到他背上,紧紧抱着,“亲爱的,你想知道需要多久吗?我告诉你,连一秒钟都用不到。” “因为我就在你身后,我的心紧贴着你的,你能感觉到它的跳动吗?”抬起手按在他的胸膛,“它在这里,在你的心上。” 方琰伸手覆上他的手掌,含在嘴角的笑容带着欣慰。 “你决定把它放在这儿,那就不能再跑了。如果找不到它,存在这里的那颗心也会随之枯死,懂吗?” 烈日照在马尔代夫的海平面上,一簇簇名叫幸福的浪花见证他们的爱情,涌向沙滩。干涸的沙子吸收了水分,海浪退去,一圈圈的泡沫全都无声裂开,无影无踪。 下了飞机,龚维叶坚持说要先去厂里消假,耽误这么久,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方琰拗不过他,只好选在机场分手。 “只是去消假,今天应该能早回来吧!” “嗯,跟主任说一声就行了,明天正常上班。” “那我做一个香煎鸭胸,一个黑胡椒小牛排,汤你想喝什么?” “随便,你做主就好了,别把我说得那么爱吃行不行!” “行,我的馋小猪。” 不便亲吻,方琰在他鼻子上点了一下,便笑着坐上计程车离开。 龚维叶无奈地摇摇头,搭上另一辆车。 刚一来到厂门口,却见宁子凡带着冬日绝美的笑容站在他面前。 “子凡?你、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一直在这等着吗?你等多久了?” 分卷阅读99 龚维叶站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凝望穿着带有雪花图案大衣的宁子凡,双手垂在身后,拎着白色毛绒绒的小包,像天使一样对他绽放清澈如水的笑容。“维叶哥----” “啊?” 一阵冷风吹过,穿着略显单薄的龚维叶才意识到马尔代夫常年湿热的气候让他产生了错误的想法,原来这里已经是---- 女孩嘴角的笑意加深得那么明显,通透如玉的肌肤染上一抹粉梅的清浅色,空灵出尘。樱唇轻启,吐气如兰,“我们,结婚吧!” 他才知---- 冬天,真的来了。 幸福,有幸能得福,或许一瞬间,或许一辈子; 幸福,在天堂,离得太高,摔下来时,会觉得更痛。 为何我和你的幸福,只能选择变成泡影,阳光下,无以成形...... 61.放弃 打开宿舍门,宁子凡一进屋便四处瞅瞅,转过身夸张的对跟在身后的龚维叶说:“维叶哥,这可真是男生宿舍呢,名副其实的三原则----脏、乱、臭。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挺干净 的啊!” 无心的一笑,龚维叶将行李放在一角,寻找到纸杯,倒上一杯水递到她面前,“子凡,外面很冷吧,你等了多久?” 宁子凡转动眼珠略微思索一番,“也没多久,我今天来不过是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竟遇到你了呢,我们还真是有缘啊,维叶哥。可是,维叶哥,这么久的时间你去哪里了,请了 半个月的假,到哪闲逛去了,竟不通知我,太过分了。”红唇不依地噘起并附赠一个卫生眼。 坐在床边,龚维叶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却没有听清她在说些什么。脑子里全是她刚才在门外那句“结婚吧”,像一个咒语一般箍紧他的脑袋,让他再无所想。“子凡,你,你是 在跟我开玩笑吧!” “什么,什么开玩笑?噢,你是说结婚的事吧!没有啊,维叶哥。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是说真的,我想和你,结婚。” 他几乎坐不稳,总感觉这张床在不停地晃动,晃得他有些头晕眼花,嘴角止不住的抽搐,挤出一个不能称之为笑容的表情,颤颤巍巍地问道,“为......为什么......突然想结婚?” 宁子凡眼中闪过一秒的冰冷,却很快的将它们藏好,一脸羡慕地开口,“我的好多同学、朋友都结婚了呢!看着她们一个个穿上洁白的婚纱,走过红毯的阶梯,一脸幸福的将手交 给新郎,在上帝面前庄严的宣誓,维叶哥,你都不知道那有多美。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时刻不就是那时候吗,我也好想好想穿上天命羽翼一般的婚纱,维叶哥,你说,我会不会是最 美的新娘。” 会,你永远永远是最美丽的新娘,子凡。可是,我却已经不想成为牵起那双手的人了...... 为何要到不可挽回的今天,才说出这些话。子凡,我---- “既然要结婚,当然是要跟维叶哥结了。最疼我、最宠我、最爱我的人,不嫁给你要嫁给谁啊!而且维叶哥很老实、善良。不爱吸烟、喝酒,绝不会打我和搞外遇,维叶哥是爸妈 钦点的准女婿,所以也不会有父母的问题。将来也一定是一个最疼宝宝的好爸爸,这样十全十美的男人我才不会让他被别人抢走呢!” 宁子凡坐到他身边,身子贴向他,胳膊自然地挎起他的,眨巴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好似在说“我说得不对吗?” 手握成拳,掐得掌心泛疼,龚维叶抬头直视着对面摆满杂物的床铺。那曾经是属于他的床铺,却好久好久没来住过了,“子凡,结婚不是儿戏呀,你考虑清楚了吗?不要一时冲动 就说出这种话,将来----” “当然是深思熟虑过以后才会来找你的啊!我都跟同事说好了,下个月喝我的喜酒。” “下个月?”龚维叶猛地转过头看她,眼中存满不可置信的恐惧,“子凡,你,你不是在逗我玩?你是,你是真的打算----” “维叶哥。”宁子凡不满地嘟起嘴,“我说了这半天,你心都跑哪去了,你还当我小啊,拿这种事开玩笑。” “可是,你----” “维叶哥----” 龚维叶低下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有苍凉的声音幽幽传出,“为什么要结婚?” “维叶哥,我不是说了我----” “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维叶哥----” “为什么这么突然?” “维叶哥----” “为什么要选在这种时候?” “维叶哥----” “为什么这么快就要举行婚礼?” “维叶哥!”宁子凡甩开他的胳膊,从床铺边站起来,阴冷眼神狠狠盯着仍坐在那一动不动的龚维叶,不断起伏的身子伴着加快的呼吸,“维叶哥,你想说什么。” 不是一个问句,她很清楚他不会轻意答应,有些话还是要挑明了来说,一两句撒娇掩饰不了一切。 “子凡,”龚维叶不想去看她戴上面具,不是自己熟悉的脸庞,于是脸背向她瞅到窗外。马尔代夫灼人的阳光照不进这里,这里一片冷清。“你恨我吗?” “恨你?”挑高一边眉,脸上尽现漠然,“我为什么要恨你?” “子凡,如果我的作法可以让你得到幸福,那么我愿意答应你的要求。可是这样,真的能让你幸福吗?” “维叶哥!”宁子凡再也挂不住脸上的平静,火烧一般通红通红,一股被羞辱的感觉蹿上心头,“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结婚。” “......” “维叶哥,那个说会一直爱我,说会给我一辈子幸福的你跑哪去了,难道那一切只是谎言吗?只是必不可少的花言巧语,对吗?” “如果你不想娶我,我不会强迫你。我只想告诉你一句,我的幸福只系在你身上,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如果你决定拒绝让我幸福,我也会随你所愿。这句 ‘维叶哥’我还给你。” “子凡,”龚维叶收回视线,藏起眼中的情绪,无波冷颜缓缓转向她,“我确实对不起你。这句‘维叶哥’你叫了二十多年,我很希望你能永远这样叫下去。可我,真的不配当你 的维叶哥。我太自私、太无耻,我 分卷阅读100 想给你全世界的幸福,发誓一辈子不让你受到伤害。如果你确认你真的会幸福,我会答应你所有要求,我只想再问你一句,维叶哥,是十全十美 ,是值得嫁的人,如果要结婚,当然是选维叶哥。可是,你,真的有爱过这个最应该嫁的人吗?” 四目相对,尴尬难耐的沉默与空气并存,龚维叶坚定地寻求一个答案,一个也许不用嘴说,只需要用眼睛来回答的答案。 黑色瞳孔里闪动的流光在她一个微微眯眼的动作下消失殆尽,宁子凡动了动嘴,描绘出僵硬至极的弧度,“我,我当然----” “子凡,”打断她的话,龚维叶转过头,闭上双眼,“我们结婚。” 宁子凡一时间做不出任反应,僵立在那儿。 这样也好,就这样结束吧! 什么誓言,什么距离,哄小孩的把戏,没人会当真。 好可笑的短暂,余温未了,就被迅速冻结了,摔在地上,碎成一块、一块,再拼凑不回。 果然浪漫和爱情都是易碎的玻璃杯,海水再美,也终究是苦咸的味道。 放弃,彻底放弃掉就不会有所谓的伤心了吧!他已经失去伤心的资格了,干脆丢弃这种奢侈的东西。 连自己也一并放弃掉,是不是就不会觉得痛了。 对子凡,他说不出一个“不”字,他不能说一个“不”字。如果那是她要的幸福,以伤害为目的的幸福,他也会帮她实现。因为唯独对她,他是一个失去所有权利的人,唯独对她 他是一个不能让她掉半滴泪的人。 是该恨他的,他不怪她。 好像遭到了背叛一样,一个宠她疼她二十年的大哥奇奇怪怪地得到了她心仪已久的男人。 是不能接受的吧......是什么造就了他们今天这种局面。 他明白子凡想和他结婚的原因和心情,一种对他残忍无比的报复,他却只能选择带着笑容跳进这个深坑。 他唯一希望的是那个男人----诚如他所愿,心灰、放弃、忘记。 好像轻轻一个按钮,一扇启动的门,可以关住过往的种种。 方琰,方琰,方琰...... 如果你恨我,就一块块拿走我身上的肉,让我也去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痛不欲生,让我可以安心地留在你身边。 如果你做不到,请你,放我走...... 只要我活着,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必须、必须、必须放弃你---- 哈哈哈哈......笑到肚子痛死,眼泪流出,指甲深深陷进皮肉...... “娶子凡,一定一定不能辜负她。人活着就要讲良心,就算死,也绝不能伤了她的心。” 一把锁,丢了钥匙的一把锁,没有打开的一天。 多讽刺,因为是个人,因为人活着就要有良心,他要对得起躺在病床上三年的母亲,他要对得起年幼需要照顾的小妹,他要对得起不辞辛苦负担这一切毫无怨言、不求回报的子凡 ,却唯独----不需要对得起可能会爱他一生的男人。 良心也是可以放在天平上来称称孰轻孰重的啊! 人情债太多太多,堆积在一起,只有两个字摆在他眼前----牺牲。 牺牲掉自己,牺牲掉方琰...... 这笔债,没有还清的一天。 方琰,欠你的,我下辈子,一定还---- 方琰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又悄悄走了半圈,餐桌上早已准备好的晚餐已冒不出温馨的热气。他叹口气,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正欲拨号。 一串陌生的号码伴着铃声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思索一下,按下接听键,“喂?” “是我。” “维叶?你在哪,这都几点了,你还不回来。晚餐早都做好了,你不饿啊!还有,你赶快打车回来吧,别省那几个钱,刚从马尔代夫回来,你穿得太少了,我看外面起风了,我可不想见到一个流着鼻涕的小猪噢!” “方琰----” “什么啊?” “方琰----” “嗯?” “我们分手。” “什么?!”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告诉你一个决定。我们分手,我很快就要结婚了,这段关系是必须要了结的。你恨我也好,你骂我也好,你找人打我一顿也无所谓,如果这样能让你的心里好受一些。方琰,我不会跟你在一起了,希望你能接受这一点,也希望你能很快忘记----” “维叶----” “你不要插嘴!也不要打断我!你听我说,不要再找我,不要像个傻子一样满世界乱跑,不要喊我的名字,不要来我厂里,不要去乡下,凡是我去过的地方,和我有半点关系的地方,都不要再去。不要不吃饭,不要不去公司,不要再病倒,不要再撞车,不要把自己搞得那么悲惨,因为没有人会再同情你。我也不会再出现。你听清楚了吗,我们分手,是真的分手,再也没有回转余地的分手。你说你的心会枯死,那我就赔你一颗心,如果你想要可以拿走,丢到马尔代夫的海里喂鲨鱼。因为它一文不值。我不会再跟你说对不起,毫无意义的话重复再多遍也没用,因为我根本不打算再回到你身边。你说我做得对也好,错也好,我不想辩解,也不想听到你的指责。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忘了这样该死的我,给你带来太多不愉快的我,留着回忆也没有用,统统忘干净。我就是一个自私到底的人,只想到我自己。你也不是那么伟大,过不了几个月也许你就会搂着新欢环游世界了。迟早要分的,同性恋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能跟谁说去。那些互相安慰的甜言蜜语还是留给下一个人吧!我最近就会结婚,和一个女人结婚。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有那个时间,还是去谈场正常的恋爱吧!我能放弃掉的东西,你也......尽快放弃吧!” 要么杀了我,要么放弃我,这是我只能给你的选择。 只要我活着,只要我活着...... 求你了,方琰,来拿吧,我的心,我的命统统都给你。 别放过我! 别放过我!! 别放过我!!! 62.痛 龚维叶请了事假,尽管主任因他最近的表现而颇有微词,却仍无奈地准了假。 说是事假,只因 分卷阅读101 暂时未打结婚证,不能称之为婚假,大家却都知道怎么回事,纷纷向他表示恭喜。 同学兼同事的小张还戏谑地称他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一脸好奇地审问他如何从堂堂方氏企业少主手中抢得美人归的? 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能做什么,他从不知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可以筹办一场一生一次的婚礼。 将喜讯告诉宁叔和宁婶,却出乎意料的从他们脸上看到惊讶和担忧。他们在烦恼什么,他没有多问。倒是维雪----像突然间长大了好几岁一样,淡淡一笑便走开了。他没有从他们 那里得到恭喜和祝福,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接下来是印喜帖,订酒席,买家具,他和子凡去看了一处房子,八十多平方,三室一厅,离市中心稍远,不过交通方便又挨近超市和菜场,倒也较为满意。宁婶帮他把乡下那块地卖 了出去,再加上这几年他工作存的钱,付了首付还有余款。子凡不是爱慕虚荣的女孩,简单买了几件算不上太贵的衣服,一个很小的钻戒,便心满意足的对龚维叶说够了,想要的 东西可以等到他们结婚后一起挣钱购买。 因为赶得及,所以决定先租一套房子,简单收拾一下,等新房下来装修好以后再搬过去。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像是刻意回避什么,龚维叶并未住在宿舍,也没去过一次厂里。他找了一个很小的旅馆,便宜也很干净,他住得满意。 时间久了,旅馆老板娘也热情起来,“小叶,你怎么每天都无精打采的啊,不是快结婚的人了吗,有什么烦心事跟大妈说说,大妈帮你出出主意。” 龚维叶礼貌性的一笑,“没事,没什么事。” “哎小叶啊,你看你笑起来多帅,多笑笑啊,看你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快结婚的人。” 笑?没有笑吗?也许是吧,他很想努力挤出笑容给宁叔、宁婶、维雪、子凡,可是----真的很难。面部肌肉是被这寒冷的冬季冻僵了吧!是缺少了笑的神经吗?同事们也曾笑着打 趣他----乐得连笑都不会了。 “大妈,您说,这有恩就得报的吧!” “那是当然,大妈书读得不多,可也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 “是啊!”他呵呵傻笑起来。 “小叶,新娘子漂亮吗?” “漂亮,很漂亮,天使一样。” “哟,你还洋呢!那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啊!” “什么样?”龚维叶歪头想了一下,“很可爱,很善良,很孝顺。脸上,总是挂着甜甜的笑。像我们村里田野上常开的小白花,素雅、纯洁。我从小就想着将来长大能娶她当媳妇。 我妈病在床上三年,是她一直守在身边伺候,老人家直到临终,也没受过一点罪。是啊,多好的姑娘,我妈总想着让我把她娶进门呢!这么好的女孩,是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的吧 !我当然要娶她,我当然想娶她,我怎么能让她伤心难过呢,我怎么能让她掉眼泪呢?她的幸福系在我身上,我当然要给她幸福。您说是吧,大妈......” “嗯,是啊!”大妈点着头说,却发现他并未在听她说话,仍旧自顾自地说下去,好像陷入自己的世界一般,眼神迷茫地望着前方。 “那么好的姑娘,还到哪去找啊!所有人,所有人都等着喝我们的喜酒,他们都会说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多般配啊!又是青梅竹马,注定了三生姻缘的。是啊,那么好的姑娘, 我真是赚到了,我真开心啊!虽然她曾经一见我就有气,天天摆着高傲的姿态,瞅我的眼神一直都是斜的。您猜她对我说过最多的话是什么,哈哈......您肯定猜不到,是‘哼’, 就是从鼻子孔里发出的那个音,您看她多骄傲啊!不是骂我笨蛋就是白痴,好像我没有手机也会惹到她似的。我试着跟她套近乎,人家却不甩我,说什么跟我不熟,和我聊天乏味 透顶。您都不知道,她有多恶劣,她还耍我呢,说什么公平竞争,可从来只有我像一个傻瓜一样跟她讲公平,她却从来不遵守游戏规则。是很坏的家伙吧,哈哈......我好心好意拿 草莓给她吃,她都不知道突然发什么火,把我臭骂一顿,赶下车去。您知道我走了多远才走到车站吗?我快累憨了。我能不气吗,我于是讨厌她,开始恨她,决定不再理她。可这 家伙倒好,说什么‘你生气了吗?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以后我不这样了’,大妈,您听这话多可笑啊!可我就是那么不争气,人家一对我软一点,我就恨不起来了。我就又 傻傻地信了她。我跟您说噢,她还嫌我脏呢,她可以喂我吃东西,我却不可以喂她,您说,这有理吗?三天两头的骗我请她吃饭,都不知道她哪找来那么多理由。可是,大妈,您 知道吗,我居然、居然有点开心,开心能每天见到她。直到那家伙将我妹妹亲手织的手套说成是廉价的东西,她不稀罕,我才真的生了气。可您能想到吗,她简直就是一无赖,问 我发什么神经,为什么对她说话的语气不好,老是阴阳怪气的,还问哪里惹到我了?跟这样的人,简直没法说。唉!我算是真的败给她了。动不动骂我,还跟我打架。您说,这样的 人有什么好,有什么好啊......” “哎,不对,小叶啊,你等等,大妈没太听懂,小......” “您也觉得她不好吧,哈哈......真是差劲透了的一个人。我有时候老想,没曾遇到过她该多好,该多好啊......大妈,可她,可她又真的对我很好,她最习惯做的事就是在我身边剥 好我爱吃的开心果;她怕找不到我,买了手机送我;她知道我没地方去,好心收留我,她还每天早早下班,做生平从未做过的家事;她送我游乐场的金卡;她对我说她人生中第一 句‘对不起’,大妈,您知道吗,她很喜欢我,很喜欢我的,我那么坏,一直把她往外推,可她就是不死心,追到乡下又追回来,说什么也要追到我。大妈,她挺傻的吧!大妈, 我让她吃了好多苦呢,那么好的人,那么好的人......每天下班热得一身汗,连澡也来不及洗,衣服也来不及换,就慌忙跑到厨房给我做饭;说什么讨厌闻到我身上有油烟味,从不让 我帮她的忙;每天累得再很,都坚持给我捶背、按摩,说什么怕我老得太快,她会嫌弃我;我说要跟她分担房租,她居然把 分卷阅读102 整个房子买下来了;她说要爱我五十年,她说要叫我一 辈子‘老龚,老公’,她说想和我一起努力到老,即使世界上的人都不愿意接受我们,就算到火星,到月球,她也想拉着我的手,到死都不松开。大妈,我对不起她,真的对不起 她啊......我要和她分手,她就满世界找我,满世界喊我的名字,嗓子哑了,被车撞了,烧成肺炎了,还是不停地找我,找到我,连一句,连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轻轻的对我说‘ 你回来了’,大妈,您说哪有人这样子的,她为什么不再骂我,不再打我了。大妈,您说她对我那么好干嘛啊,没有人爱过的我,她干嘛那么傻傻的执着啊!大妈,大妈,我真的 欠她,欠她好多好多,大妈,大妈您说,我该怎么还她,我该怎么还她呀......” 方琰,方琰......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方琰...... 我的心已经被你丢到海里喂鲨鱼了吗,难怪那个缺口处好疼好疼,疼到我揪紧心口也无法缓解半分...... 方琰,我还能再说爱你吗,我还配爱你吗,我们一起走过的那些路,会让两个人都疼得无法呼吸...... 所以,请你忘了我......忘了我...... 那个世界如果必须要有一个人悲伤,就留我自己吧......我不能再把你丢弃在那个幻想的世界里,所以,请你,放弃我,恨我也好,恨我也好...... 旅馆老板娘挠挠头,刚想问问他,你怎么说得前言不搭后语的,是不是把什么人搞混了,一抬头,“小叶,我说你----” 话梗在见到他仰高的面容上一行清泪时。 她不免惊得张大嘴,再说不出一个字。 什么是悲痛欲绝的表情,她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孩子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在说到他爱的人时她几乎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他的世界。可现在,那眼睛里只有伤心,只有绝望,眼角滑落的泪水,好像能淌到人的心里去,和他一 并痛着。 直到他离开很久以后,她也无法忘记那张刻进人骨髓的脸----她搞不懂在那孩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却非常清楚,他,很爱很爱那个人,而那个人,不是新娘。 63.不能延续的爱 宁子凡走出广告公司大楼,一脸幸福的同每个熟识的人打招呼。 “子凡,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这丫头,从下午接到一个电话后就变成这样了,问她什么原因,也不说。”好友李娜没好气地替她回答。 “谁打来的啊!” “还用说,肯定是准新郎呗!” “真是的,不就是快结婚了吗,至于乐成这样吗?”一票未婚姐妹齐声讨伐。 宁子凡甜甜一笑,拉着李娜飞快逃开。 刚一出大门,李娜猛地惊呼一声,“天哪,那,那是----” 随着她的眼光望过去,宁子凡看到了下午给她打来电话的人。收敛笑颜,转头对着身旁大呼小叫的李娜,“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难道,他是来找你的?” “应该是吧!”该来的总是会来,逃也逃不开。再说,她也没想逃,她要等的就是今天。为了今天,她付出了一生的代价。 “喂,死丫头,你不是快结婚了吗,他还来找你干嘛,我可警告你,不准你对不起维叶哥噢!” “你少瞎操那么多心。而且----”被冬日暖阳包围的男人显然已经发现了她,站直了靠在车边的身子。“我们,再也不可能了。” 宁子凡一步步走下楼梯,倒数回忆的阶梯,原来心,还有痛的感觉。 “子凡,”方琰面无表情地轻唤一声已来到他身边的宁子凡。 “怎么,不是宁小姐了?”勾起唇角,邪邪一笑,漠然的眼光里却有掩藏不住的悲伤和愤怒。 方琰很清楚今天来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况。可除此之外,他别无他法。 他找了龚维叶好几天,却无半点踪影。他这次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要和他分手。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从爱上龚维叶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很可怜。不停地追逐他的脚步,真可以算得上快要筋疲力竭了,这样,真的能把他追回来吗? 靠在没有他的房间角落,连攀爬到床上的勇气都没有,望着一纸幸福的笑容,他好想将自己和维叶封在那张照片里,让时间停留在那一刻。 他就可以永远抓着他的手,永远看着他的笑容了吧! 有液体滑过眼角,拭在掌心,温热的水痕中,似乎又看到了那人傻呼呼的表情。 维叶,回来吧...... 你舍不得全世界的人难过,那么我呢,我也学会了伤心,你来看看啊,别再让我那么难过了,好吗...... “子凡,放过他吧!”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子凡,你从来没有爱过他,为什么要和他结婚。如果你只是想要报复我,就冲着我来好了。”是辱骂也好,是痛揍也好,只要他的维叶可以回到他身边,他什么都无所谓。 “哈哈哈哈......方少爷,您在说什么啊,我一个弱女子拿什么资本谈报复,您可真会开玩笑。” “子凡,你真的要拿自己的人生做赌注吗?这样做你能得到什么,一生的不幸吗?” “我怎么会不幸呢?您都不知道维叶哥有多喜欢我,他可是爱了我二十年呢,我会让您看着我一生都幸福、快乐,您可要一直看下去啊!” “宁子凡!” “怎么,又要骂我吗?”宁子凡双手抱胸,“正好,这里是我公司大楼,现在是下班时间,人够多,您尽管骂好了,再像上次一样羞辱我好了,来啊!” 方琰深吸一口气,“如果你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我向你道歉,子凡,请你放过他吧!” “哼!” “我知道我的确伤到了你,我为我以前所做的一切诚心向你道歉。对不起,子凡,对不起,你要我说多少遍都可以,子凡,请你----” “放过他是吗?”宁子凡一脸凶狠地打断他的话,“你还敢说你诚心,哼,你的诚心也是有目的的,你不配说诚心两个字。”挎起背包,瞥过一眼,她向前 分卷阅读103 走去。 “子凡,”方琰抓住她胳膊,“你要我怎么做才可以原谅我,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肯放过他。” “放过他,放过他,哈哈......你对我永远只有这三个字可以说吗?” “我很抱歉。” “哈哈哈哈......抱歉......抱歉......”她的天空里早已没有晴天,被眼前男人所给予的惊雷打醒,从此阴雨绵绵。心,变成灰暗的颜色。“除了抱歉,你还能给我什么?” 卑怜地乞求什么,她不知道,可是抱歉,是她永远都不需要的,也不想要的。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放弃他,这一辈子都不要再来找他,不准爱他,不准想他,你可以做到吗?” “如果我能,我今天就不会来找你。” “果然啊!”吸吸鼻子,嘲笑自己的无聊。“方琰,你不是一向高高在上吗,你不是一直看不起任何人,把所有人都当成小丑、玩笑,你生活的解闷品吗?哼,我现在,我现在就 要你跪在这里,跪在我面前,求我啊,大声的求我啊,求我原谅你,也许,我会考虑放过他。” 方琰定定地注视着她的目光,宁子凡无所畏惧地回视。 三秒的沉寂后,方琰松开她,视线下垂,“如果这样能让你解气----” 膝盖弯曲----维叶,我想你...... 单膝着地----维叶,回来吧...... 双膝跪地----维叶,我永远爱你...... 宁子凡惊地倒退一步,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她隐约在男人低垂的脸上看到丝丝浅笑---- 雾气弥漫了双眼,胸口传出的刺痛侵袭着全身。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方琰! 你的爱真的值千斤吗,真的值得你这样做吗? 即使跪在人来人往的路口,听着身边“那不是方氏的公子吗”这样的窃窃私语,你也甘愿吗? 爱到没有尊严,爱到抛弃一切原则,你真的,不累吗...... 她摇头,她悲泣,她禁不住让泪水决堤。 曾经不可一世,桀骜不驯的男人,曾经不懂道歉为何物,轻视爱情的男人---- 方琰,你的膝下有什么,竟能如此轻易---- 为了一个男人,一个把你抛弃的男人,一个要娶别的女人的男人,真的值得你这样为他? “方琰......”她情不自禁轻唤着他的名字,一遍一遍,爱不能延续,真的,不能再延续了...... 方琰抬起头,一脸从容,“子凡,请你放手,对他放手。” 好像从天际下落的一道雷再次炸响在她脑中,她无法抑制地冲着他大吼,“你这个笨蛋,混蛋,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什么爱啊,什么狗屁爱啊,他对你有爱吗,你要为他这样,方 琰,我恨你,我恨你......” 方琰轻轻一笑,无视越来越多的围观者对他们的指指点点,“给我时间,我会让他再爱上我。” 以前不爱没关系,现在爱的少了也没关系,只要给他时间,可以与他相拥的时间,他会让维叶再爱上他,哪怕用半生,用一生,只要能拥着他,他就去赌那个相爱。 宁子凡别过脸去,擦去盈满的泪水,仰头憋回多余的同情。“方琰,你们,你们曾经是情敌,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对我,真的,真的曾经,曾经有过那个情敌的‘情’字吗?” 哪怕一点点,哪怕一秒钟,求你了,哪怕你骗我,方琰...... “对不起!” 铿锵有力的三个字断了她所有念想,紧闭双眼,任汹涌的泪溢出眼眶。 “小凡,你这是干什么啊,你,你不是不喜欢维叶那孩子吗,为什么突然要和他结婚!” “不准你胡闹,我不同意你们的婚事,维叶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不允许你糟贱他。” 突然想起一向疼她的父母在听到他们的婚讯时,竟然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对,她倒是太出乎意料了,一直以为他们会很高兴看到今天这一幕的。 “你们都别管,不要管,我的人生,我的人生就只剩下嫁给维叶哥这一条路可以走,我一定要和他结婚,我一定要。” “小凡!” “妈,妈,你知道我有多痛吗,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我的心,我的心好像被撕成一瓣一瓣的了。我只能,我只能嫁给维叶哥了。你们都不要管,不要管,维叶哥,维叶哥他必须 娶我,我不能,我不能让他们----” 我不能让他们幸福!!! 在我痛苦绝望的人生里,看着他们幸福,我做不到! 一个爱了我二十年的大哥,明知,明知我早就爱上了方琰,他怎么可以! 宁子凡转过头,痛快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方琰,真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你让我所受过的苦,你真的能体会吗?你以为你是谁,有钱人家的少爷又怎么样!高高在上又怎么样!集团未来的接班人又怎么样!难道,只有你是人,别人就都不是人了吗, 你凭什么这样耍我,不喜欢我,不曾爱过我,哪怕一点点都没有,为什么要追我!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为什么要毁了我的一生!人和人不是平等的吗,难道只有你的爱是爱,别 人的都不是了吗?一句云淡风清的抱歉真的可以抹掉一切吗?方少爷,今天我给你一个教训,我要让你知道,少耍人,那对你没有好处。希望你真的能记住。” 宁子凡挺起胸膛,踩着高跟鞋从他身边走过。 方琰一把抓住她手臂,急切地说:“子凡,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求你原谅我吧,我不该那样对你,子凡,你原谅我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还要我怎么样 ,你说,只要你说我一定照办,子凡,求你了,求你了,原谅我吧!维叶、维叶没有错,都是我的错,子凡,求你放过他吧,你们不相爱啊,子凡,子凡......” 冷冷凝视着紧抓她手腕,青筋暴露的手掌,宁子凡抬起手---- “方琰,你这一辈子都别想再得到他,到死的那一天,我都不会把他还给你!” 分卷阅读104 拨开他因惊讶而松懈的手,宁子凡转身走离他身边。 爱,不能延续,就让它毁灭吧,如果要一直心痛,她也能找到相陪之人了...... 64.为你不走 将院里的鸡散放出户,宁婶转回厨房洗手做早饭。 一大锅热气腾腾的面条摆上桌,宁婶将手在围裙上擦擦,扯着嗓子喊起来,“老头子,吃饭。维雪,你还不快点,要迟到了。” 龚维雪抓着书包、外套慌慌张张地赶到饭桌前,接过宁婶递来的面条,就着咸菜大口吃起来。 “你这丫头,就不肯早起来几分钟,每天都这么急慌慌的。”宁婶又盛出两碗,摆好筷子,等着宁叔出来一起吃。 “人家困嘛,再说这样时间刚刚好,干嘛要浪费呢!”大口咬下一块用葱花摊成的鸡蛋饼,龚维雪眼瞅着墙上的钟,呼哧呼哧几口吃完。擦过手,套上外套,抓起书包,“婶,我走了啊!” “哎小雪,多吃点,待会又饿得早。” “不要,我减肥。”推出脚踏车来到院外,刚想骑上去,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她一跳,“方、方大哥?” “维雪,你哥在吗?”方琰走上前,一脸憔悴,眼底的忧郁比上次见到时似乎又加深了。龚维雪愧疚地低下头,“他不在。” “是吗?”眼神更加黯淡,低沉的声音透露着悲凉和伤感,“伯父、伯母在家吧,我想和他们谈一谈。”说完,他转向院内。 “方大哥----”龚维雪叫住他,“你、你已经知道了我哥的事,对不对,方大哥----” “维雪,”方琰并未回头,“你想让小凡成为你的嫂子吧,比起我这个男人,你更喜欢你的小凡姐吧!” “不是的,方大哥,我----”她不知道自己想要解释什么。也许,她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感动,只能维持在一时,被人歧视的幸福,她实在不愿她唯一的大哥走上这条路。如果他 肯选择离开,选择小凡姐,也许正是她乐于见到的。更何况,他们都欠小凡姐、欠宁叔、宁婶的。这一生,恐怕都还不清。 “维雪,可是我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在乎你是不是会喜欢我,我不会让他们结婚,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不允许他们结婚。我能给维叶的幸福,没有人能办得到。我不能放弃他。” 话落之时,方琰大步走向屋内。 正吃着早饭的宁叔一眼便看到走向屋来的方琰,招呼老伴倒来茶水,匆匆吃完早饭,收拾过桌子后,宁叔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打量着他,想不透他今天来的目的。 免去寒暄,方琰开门见山地提出阻止婚礼的请求。 “阻止?”宁叔紧锁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 “我想你们应该能看得出来,他们根本就不相爱,子凡从来只是把维叶当成大哥来看待,这种婚礼只会给所有人都带来痛苦。”方琰略显激动地说。 宁叔瞥他一眼,低头思索一番,“感情这种事也不好说,也许他们将来----” “将来也不会爱上对方,子凡这么做,只是想惩罚我而已。” “惩罚你?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曾经在言语上伤害过她,她可能有些接受不了,所以才----”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宁叔点起一根烟,“我家丫头小孩子脾气还是改不了,但我想结婚这种大事她应该是经过慎重考虑的。不瞒你说,我们也曾经劝过她,吵过她,但这孩子 说什么也不听,坚持要嫁给维叶。我想,她应该也是喜欢维叶这孩子的。只是两个人处得时间太长,走得太近了,才会以为只是兄妹,其实----” “没有什么其实,”方琰难以控制情绪,大声吼出来,“他们根本就是一个错误,勉强在一起只会带来不幸。而我,我绝不能让这种不幸发生在我身上,请您一定要阻止他们,一 定要!” 宁叔被他突然的举动搞愣了,盯了他好一会,“你、你为什么......” “我现在,只有来求你们了。宁子凡,不管我怎么求她,她也不肯放弃维叶。而维叶,他躲着我,不愿见我,我现在只有来求你们,不要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在漆黑的夜空里 看到一丝光明,他也要紧紧抓住,不管这光明要不要他,不管要付出多艰辛的努力,只要能把维叶找回来,只要能把他找回来,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了。 一个人的日子他过不了,没有他的日子他过不了,枯萎的心梗在喉咙里,怎么也下不去,连呼吸都有疼痛的血腥味。 “悲剧?你、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他们是不是相爱,要不要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就算以前你和我们小凡有过什么关系,可是后来,你们不是已经不在一起了吗,现在又来捣什么 乱。别再说些不中听的话,你回去吧!”宁叔不悦地站起身准备送客。 “伯父,那请你告诉我,维叶在哪儿,他在哪儿,我要见到他,伯父----” “你----”宁叔疑惑地瞅着他,“你找维叶干什么,你要跟他说什么,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爱他!” “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一定要找到他,我要跟他说,我不许他和别人结婚,他是属于我,属于我方琰的,他能牵手一辈子的人必须是我!” 宁叔震惊地倒退一步,直到身后传来瓷器落地发出的清脆声,他才稍稍缓过劲,反射性地回头----宁婶一脸呆呆地张大嘴望着方琰,杯盘摔了一地。茶香静静飘散在紧窒气氛的屋内。 “你、你、你胡说什么!”宁叔大力喘着气,一双怒目直瞪向方琰。 “我没有胡说,我和维叶已经同居快五个月了,我们说好要一直努力下去的,就算所有人都不能接受我们,也一定要努力下去。我求你们,求你们让子凡放手,维叶早就不爱她了 ,我相信,他之所以会和子凡结婚,完全是出于愧疚和报答的心理。子凡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来做到对我最残酷的惩罚。伯父、伯母,难道你们真的要看到这样两个人结为夫妻吗, 一辈子同床异梦的夫妻,一辈子感受不到幸福的夫妻!” “够了!”宁叔全身发抖,气急败坏地冲着他大吼,“你给我滚!给我滚!别把我们维叶说得跟你一样肮脏、可耻,他才不会和你是一路人,给我滚远点,永远别再踏进我家的门!”  分卷阅读105 在他一生的岁月里,男人和男人这种事是他连想也没有想过的。如今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而且还是自己一直看着长大的维叶,他绝对不相信眼前这个男人所说的话。 “老头子!”宁婶上前拍拍他的背,想缓解几分他的怒气。 “我不会走的,我没觉得我有什么肮脏、可耻的,我只是爱他,只是爱上了他,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方琰直挺挺立在那里,面向院外朝阳。 “你给我闭嘴!我叫你马上滚,听到没有!像你这种人,换在过去,早就被拉去游街了,下十八层地狱都不够你受的。你这个不要脸的,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说什么爱不爱的,你 丢不丢人,你父母把你生出来,就是为了让你搞这个的吗。你马上滚,滚出我的房子,你这个脏东西。”宁叔激动的冲上前推他,却无法捍动他半分。 方琰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任由他推搡,“我不会走的,请你们答应我,取消他们的婚礼,否则,我绝不走。” “你、你----”宁叔仰高头指着他的鼻子,气得浑身哆嗦。 “如果只是我一厢情愿,我今天不会站在这里。如果维叶没有爱过我,我一定不会来缠他。可是,他爱的人是我,是我,我就绝对不要他过那种日子,我一定要把他带走,用尽我 一切力量,我也要他回到我身边。”这是他给自己立的誓言,他必须遵守的誓言,他不知道除了这个誓言,自己还有什么坚持的力量。 “好、好,你不走是不是,你不走----”宁叔四处张望,从门边抓起一把笤帚往他身上打去,“我让你不走,我让你不走......” “老头子,你这是干嘛呀!”宁婶想要上前夺下笤帚,却被他一把推开。 方琰背对着他们,任由扎人的笤帚打在身上,划过脸颊。院外的阳光一点点照进屋内,洒在他身上。他想,有这点温暖就够了,有这点温暖他就能坚持下去,坚持到找回他的维叶 ...... 看他不动不摇的仍站在那里,屹立不倒的样子让宁叔更加气愤,扔下手中笤帚,跑向院中,拿来一把铁锹。 手握长长的木柄,宁叔站在他背后,“你走不走?” “不走!”方琰大声吼出来。 “老头子,你疯了。”宁婶吓得急忙跑上前。 “你走开。”一手推开宁婶,宁叔握紧木柄,“我让你不走!”坚硬无比的铁锹用力打在方琰身上。 一个踉跄,方琰冲上前几步,背上传来火辣辣的痛,他咬紧牙,硬是挺直了背。 “你走不走!” “不走!”音量再次提高。 “好,你不走,我非把你打走不可!”第二下,第三下,宁叔被怒火烧红的眼已看不清眼前的人,下意识的挥动着手中的铁锹。 硬铁一次一次打在背上,冷汗爬上他的额头,再大滴滚落,他痛得脸都皱到一块,每一次重重的击打都使他向前挪动一小步,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 “你走不走!” “不走!” “你走不走!” “不走!” “......” 宁婶捂着嘴不忍再看,别过脸去。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执着的人。 维叶,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人来啊! “你走不走!”宁叔狠命挥下一锹。 方琰跌倒在地上,手掌擦破了皮,他皱紧眉望着灰灰的水泥地。他大口喘着气,心里却在不停的给自己喊着加油,加油,再努力,再努力一下,也许,也许就能见到维叶了...... 维叶,对不起,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我绝不放弃你......绝不...... “不、走!” 宁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点点撑起身子,一点点艰难地站起来,一点点将拔高的身影立在他面前...... 他咬牙,怒不可遏地伸脚踹向方琰的小腿,“你还不走,还不走!” 膝盖一次次弯曲,一次次跌倒,却一次次爬起来,带着那震天响的吼声----“不走!” 到最后,他适应了宁叔的踢打,双腿虽有弯曲,却不会再跌倒,任他无数次的踢踹推打,他顽强的不让自己摔在院前。 他怕自己再摔倒,会没有爬起来的力气,他告诫自己,绝不可以跌倒。 他要站着见到维叶...... 站在和他一样的高度,拥抱他...... 宁叔见踢打无效,一怒之下铁锹再次挥过去,却一下砸到了他的后脑。 “啊!”宁婶双手捂住惊呼的嘴巴,过度的惊吓使她眼中不禁聚积了太多的水气,雾矇矇中,她见到那个男孩直直地趴倒在地上,鲜血流过后颈,染上灰色大衣。 “疯了,都疯了。”她尖叫着跑上前,却不知该不该扶起方琰,扶在哪儿,深怕弄疼了满身伤痕的他。 “老头子,你想杀了他吗!” 宁婶的怒吼终于让他恢复了神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到底、干了些什么! 铁锹上沾到了那个人的血,滴滴落在地上。 方琰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动动手指,还好,他还活着,他还醒着,他还能动,他就有力气抓住维叶的手了。 颤抖着撑起到处叫嚣着疼痛的身子,也只能勉强坐在地上,他实在站不起来了。 嘴角扯起一抹坚定的笑,对着刺到眼里的阳光大喊着,“不走!” “不走!” “不走!” “死都不走!” 维叶,我不走,绝对不走出你的生命...... 宁婶不知从何时已经泪流满面,望着那孩子摇摇晃晃的身子,她扯起围裙擦了擦湿润的眼睛。转过身走到老伴身边。 “你、你----”宁叔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抚着心口,急速地喘气。 “老头子,你怎么了,老头子。”宁婶急忙抚着他的背,看着他憋到通红的脸庞,她转过头大呼,“求你了,你快走吧,你难道真想把他气死不可啊,他有心脏病,禁不起你这样 的折腾,求你了,快点走吧!” 方琰悲哀地转过头,老人恶狠狠的目光仍在瞪着他,倔强的不肯放松。宁婶端来水杯,递上药,待他服下后,将视线移向方琰,眼中尽是恳求。 分卷阅读106 方琰苦涩地垂下眼眸,一手撑地,一手扶着椅子,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再次站起来。全身散架和撕裂的疼痛再次逼出他一头的汗,侧过脸,语调哀凄地说:“伯父,您别再生气了。 我就在外面等着,如果您想通了,就帮帮我吧,我现在能求的,只有你们了。” 拖着快要断掉的身子,用力抬起肿胀不堪的腿,方琰困难地挪出院子。 乡下的空气急速涌进肺里,他闭上双眼,深深呼吸,兴许能闻到一丝淡淡的药味。 冷风吹上面颊,撩动伤口的刺痛,他眯起双眼,仰望无污染的天空一片蔚蓝,棉花一般柔软的白云飘过眼前...... 维叶,维叶...... 真好,我看到你的笑脸了,真好...... 还是那个傻呼呼的样子,傻呼呼的你,维叶......我可能走不动了,追不上你的脚步了,这次,换你来到我身边,好不好...... 维叶,回来吧...... 院门在他身后大力关上,落锁的响声扎进心脏,很深、很深...... 65.爱已搁浅 车子刚一骑过路口,远远的看见自家门前跪着一个人,龚维雪的心猛一喀噔,身子稍斜,差点从脚踏车上摔下来。她把住车头,推着车子,小跑步来到门前。 果然----“方大哥!” 龚维雪感觉自己心里突然沉了一块大石,一直堵在那里,闷得人喘不过气。 方琰缓缓转头看了她一眼,有气无力地说:“维雪,你回来了。” “方大哥,你这是干什么,你----”眼睛瞅到他脸上的青紫和划痕以及大衣背上的血迹,她惊慌地嚷起来,“方大哥,你、你是怎么了。你流血了,方大哥,你哪里受伤了。方----”伸手抓住他手臂时却被猛地挣开,伴着他一声闷哼。方琰皱紧了眉,苦着脸说:“维雪,你先别碰我,哪里都别碰,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方大哥,你到底......到底伤在哪里。”龚维雪摊开双手,在她眼前的好像只是一个勉强拼凑在一起的水晶器具,一碰就碎,怜惜地想要伸出双手抚摸,每一处伤痕都让她无从下手 。“方大哥,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方大哥......”声音逐渐哽咽,龚维雪撇撇嘴,咬紧下唇。 方琰闭目不语,他实在没有力气去和她解释什么。浑身的疼痛夺去了他大半的注意力,从早上一直跪到现在,他的双膝先是被石子硌得生疼,而后麻木,现在已经失去知觉。 龚维雪扑到门前,大力敲响院门。 宁婶赶来开了门,看到一脸泪水的龚维雪,旁边是跪地不起的方琰,一时间惊呆在那里。 “婶,怎么回事,方大哥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婶----”龚维雪哭着质问。 “维雪,你,你先进来......”宁婶把她拉进了屋,不忍地瞥了一眼跪在那里,连头也抬不起来的方琰,狠狠心关上了院门。 冬天的夜晚来得特别早,不到六点,太阳就基本落山了。 几只毛色不同的流浪狗曾在他身边蹿过,闻一闻便走开了。 起风了,温度下降了许多,再御寒的大衣也抵不住长时间的寒冷侵袭,那些曾经疼得令他龇牙的伤口似乎被冷空气冻住了一般,倒不会有太多痛的感觉了。 院子里有一段时间传来了不大不小的争吵声吸引了方琰的注意。有男人,有女人,有骂声,有哭声,没有多久时间便归于平静。 方琰抬起头,乡下的道路没有电灯,到处一片漆黑,他有种跌入黑色海底的感觉,漂漂浮浮,无虚无实。上天可能也觉得他太龌龊、肮脏了吧,连照亮的星星都吝于给予。 维叶,十二月天真的好冷,你每年都是这样度过的吗? 朦胧中,他看到一群穿着棉衣,棉裤的男孩揉着雪团,大笑着互相追赶、打雪仗,一个个堆起的雪人身上印下劳动者见证的手印。 用一根一根胡萝卜般的手指揉揉冻得通红的鼻头,一排雪白的牙齿,一双弯起的小眼睛,方琰竟看呆了。慢慢的,从远处走来一个头发微卷、穿着羽绒服,手插口袋中,板着一张 脸的小男孩。不屑地撇撇嘴,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棉衣男孩的额头,一脸厌恶地说:“笨蛋,脏死了,把鼻涕擦干净。” “噢!”棉衣男孩抬高袖子在鼻子前蹭了蹭。 “真恶心!” “你谁啊!” “听着傻瓜,我叫方琰,从今天起我们做朋友。等我们都长大了,我就是你老公。等我们都老了,我就是你老伴,明白吗?” 棉衣男孩挠挠后脑勺,“不明白,可是----”招牌的傻笑一如他的个性,“我们可以先做朋友,我叫龚维叶,嘿嘿......” 方琰笑了,笑得很开心,为他参于了一回维叶的世界,为他又见到那个令他心伤的人...... 白白的薄片落在眼睫上,轻轻扇动,冰凉溶入眼中化成温热。 原来,真的下雪了...... 大把的雪花轻扬飞舞,似一粒粒碎钻洒落在一大片黑色汪洋中,轻盈飘逸、或缓或急,随着“呼呼”的风声,款款移落人间。 大地铺上雪白外衣,一层一层,直至覆盖住原本的外貌。 初冬第一场雪,很冷,很冷...... 龚维雪打开院门,鼻头一酸,上前两步跪在已变成雪人的方琰面前,拍掉他头上落雪,撑起伞,轻轻唤他,“方大哥,方大哥......” 不知是昏迷,还是沉睡,方琰幽幽转醒,“维、维雪......”夜风中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飘扬。 “方大哥----” “维雪......你哥......他回来了吗......” “方大哥----”龚维雪抽抽鼻子,“方大哥你回去吧,我哥他不会回来的。你走吧,方大哥......” 方琰闭上眼睛,缓缓摇了摇头。 “方大哥,你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我哥他不会来见你,也不会改变主意。求你了,方大哥,别再坚持了。有这么多的好女孩,你放弃我哥吧!” 方琰毫无反应,似乎听不见她在说些什么。 “方大哥,你别这样了,你会冻坏的,你身上还有伤,方大哥......” 分卷阅读107 “方大哥,你先去医院看看伤口好不好,明天再过来,方大哥......” “方大哥,你这样是没有用的,宁叔他是绝对不会接受你和我哥在一起的,方大哥,你放弃好不好,我哥,我哥他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任凭她怎么劝,怎么求,方琰丝毫不为所动。安静、平和的好似睡着了一般。 “方大哥......方大哥......”有大滴滚动的圆珠子晃在眼眶里,龚维雪拍拍他身上的雪花,执起他几乎冻僵的手,将伞放在他手中,“方大哥,你拿着,拿着啊......” 她一松手,方琰无力的手臂立刻垂下,白色洋伞掉在旁边。 “方大哥----”龚维雪再次拿起伞放在他手中。 一松手,白色蒲公英图案的洋伞转个圈留在雪地里。 一次次,她不死心地拾起,不死心地放在他手上,不死心地看它滚落一边。 “方大哥,你别这样,多少挡一点啊!雪这么大,方大哥......” 无数次的尝试失败后,龚维雪凝视他毫无血色的苍白脸庞,沉寂无音的样子让她感到害怕。她突然折回屋中。 几分钟后,端来了热腾腾的米饭和少许青菜,一杯水,几片药。 挑起一口米饭,移到他嘴边,“方大哥,吃点东西吧,我听婶说,你是早上来的,你一定什么东西都没吃。方大哥,吃一点吧......” “方大哥,你不吃东西怎么会有力气呢,多少吃一点吧!” “方大哥,你别这样对你自己啊,如果我哥来了,如果我哥来了,你晕倒了怎么办,你怎么留住他呢,方大哥......” 翩然而至的雪花夺走米饭的温度,冰凉沁入碗中。 龚维雪放弃地放下碗筷,端起水杯,“如果你不想吃东西,那就喝点药吧,你浑身的伤都没有包扎,吃一片消炎药吧,方大哥......” “方大哥,你别这样好吗,你以为我哥的心里会好受吗,他难道会想看到你这样吗,他的心,他的心已经冻死了,你就别让他更难过了......” “我哥他,我哥他就是那种傻瓜,把所有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的傻瓜,你以为和你分手,他心里就不难过吗?放弃你的同时,他也放弃了自己啊......他之所以不想见你,不就是为了 让你早点忘记他吗?我哥他是个笨蛋,是个只会牺牲自己的笨蛋。方大哥,你和他一样笨,你们都是最大的笨蛋!” 龚维雪擦擦脸颊上几乎被风干的泪水,放下冰凉的水杯,抱来被子披在他身上。 “方大哥,你这样一点都不好看,不是我喜欢的那个帅帅的方大哥,丑死了,真丑,我真讨厌......真讨厌你这样......”声音渐渐低沉,她抓着被角垂下头,肩膀不停抽动。 “我真恨你们俩,真的好恨你们!” 再次抬起头时,方琰的双目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微弱地发出两个音,“维雪......” “方大哥,你要什么,你想要什么,你说,我给你拿去,方大哥----” 希冀,在眼中。浅浅低音回荡在飘雪的深夜---- “你能......告诉我......你哥......在哪吗?” 银色的泪滴在雪地上,消失在一秒之间。 方大哥,即使你变成现在这样,在你的脑中还是只有三个字----“龚维叶”。 刻得那样深,抹不去,熔不掉,盖不住,挖不走,深到每一滴血,每一寸肤,每一根骨,每一片肉中。 龚维叶就是你生命的载体,抽走了它,生命就会一点点枯萎,失血、掉肉、断骨、烂肤,直至死亡。 这样深刻到可怕的爱,她这一生从没见过。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不论生死离别,我与你说定,牵过彼此的手,一起白头。 她无法面对方琰含着哀伤和希望的眼神,她不知道是怎样提起勇气摇头的,她只看到一个浅浅的笑停在他嘴角半分,渐渐逝去时他闭目不再言。 肩上的棉被骤然滑下,好像反应着他的控诉和嘲笑。 哈哈......连龚维雪自己也觉得很好笑,她的怜悯,她的照顾也终究是含了条件。 止在这一个问题上的怜悯,方琰不需要。 她拾起被子再次盖在他身上,慢慢起身。只是这短短的十几分钟,她便感觉双膝冰冻得麻木,湿意透过棉衣到达肌肤,骨髓。 方大哥,你---- 他的膝盖处已经被落雪整个覆盖住,平静的面庞上却找不出半点寒意的痛苦。 龚维雪转过身子,走回屋中。 他不需要她有条件的关怀。他需要的人,永远,不会来...... 清晨,纷纷扬扬下了一夜的雪终于放缓了脚步,几片雪花优雅、慵懒地从天而降,宣告一地银白杰作的创造者。 龚维雪打开院门,方琰仍跪在那里,一头“白发”刺伤人心。棉被半搭在身上,雪水浸透,再无暖意。 龚维雪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再也忍不住,劈头朝他骂去,“方大哥,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还是个男人吗!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为了一个男人跪在这里,你对得起谁啊!你不要再在这 里装可怜了,你以为谁会同情你啊!宁叔?他恨不得打断你的腿,恨不得把你抓去蹲苦牢;宁婶吗?也许她会有半分可怜你,可是想起你对小凡姐所做的事,你以为她还会想让你 幸福吗!我吗?我、我......我也不会同情你,我才不要我哥和你去过见不得人的日子,我才不要我哥被你变成同性恋!你听到没有,快点滚,滚出这里,滚回你的家去,我哥他不 会见你,永远都不会见你。他会过得很幸福、很幸福,小凡姐会爱上他,他也会渐渐爱上小凡姐,他们会有一个很可爱的宝宝。我哥......用不了多久,我哥就会完全忘记你这个人 的。你听懂了吗?走吧,走吧,去找你的幸福,去过你的日子,没有我哥,没有我哥,你也能过得很好。滚啊,快滚!” 方琰缓慢地睁开眼,三三两两的雪块从头顶掉落。 原来,天已经亮了。 维叶,维叶该来了吧...... “方大哥!” 分卷阅读108 为什么听不到他的声音呢?维叶,你还是不想来见我吗?我真的做错那么多吗? 如果早知道会那么爱你,我一定不说那些惹你生气的话,你是不是还在记恨相识初期我的恶劣,维叶,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吧,别那么快把我否定,维叶...... 宁婶走到门前,看着跪在那里一天一夜的方琰,嘴巴张张合合,最终她别过脸说:“你还是走吧,你跪在这里再久也没有用,他们的婚礼会如期举行,你所说的那种事,我们帮不 了你。快走吧......” 这句话方琰听到了,心酸强烈地涌上大脑,他抬起头,望着曾经慈祥、和蔼的宁婶。 努力张开冻僵的双唇,语不成调,“伯母......伯母......你们......你们真的......那么狠心吗......我找不到维叶......我只能......只能求你们了......为什么......不肯帮帮我......我真的 ......真的没有办法了......为什么......还是不肯帮我......我只是......只是爱上了他......只是想和他......和他在一起......不妨碍任何人......想和他在一起......如果你们......不想见到... ...我......我带他到国外......不让你们烦心......可不可以......求你们......求求你们......把他还给我......还给我......” 他是属于我的,从他来到这个世上的那一天,就注定是属于我方琰的。 所以,我绝不放手,绝不放手...... 维叶,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走那么难走的路,为什么选择那么坎坷的路,如今我想牵着你的手,你也不允许了吗...... “方琰,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每天一句的爱语,如一个个加深的咒语,让我陷进去,离出口,越来越远...... 我不想走,不想到你找不到的地方,不想和你再呼吸不到同一种空气,标上你我名字的空气...... 维叶,回来吧,维叶...... “方大哥!” 灰色身影重重倒在地上,溅起大片雪花,半空中,破碎零乱,星星点点,如梅似樱,簌簌垂落。 维叶,我停不下追逐你的脚步,可为何,还是赶不上你的离去。 一双手,想要握紧,竟变得那么困难。 我的爱,靠岸;你的爱,却已搁浅。相近的距离,怎知已找不到,牵手的绳索...... 66.不想放弃 将方琰送往医院后,龚维雪给他上次那个朋友打去了电话。好友匆匆赶到,只在一开始看了他们一眼后,便去忙登记、转院的事,不再理会宁家人的询问。 将方琰转回市医院,及时通知了他的父母。 陈乐云泪眼涟涟地赶到医院,一看到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方琰,心疼难过得几乎晕倒。方父唉声叹气地站在一边,向好友了解方琰会变成这样的原因。 医生强调他的双膝冻伤严重,如果不好好调理、保护,很有可能会落下病根。高烧不退加上不久前的大病,他的身子虚弱到再禁不起一点折腾,方琰整整昏迷了三天才清醒过来。 两眼一睁开,他抓过方母的手,费力地喘息着说:“今天......是几号?” 收拾好必要的一些证件,和同事打过招呼,龚维叶走出厂门。 后天就是婚期,他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小凡今早已经回了老家,他也打算坐明天一早的火车赶回去。 多咬几次牙,没有撑不过的坎,这话还真一点不假。 拉高外套领子,双手插在口袋中,大步向前走。 经过第一个路口----“维叶!” 龚维叶停住脚步,却不敢转回头去探究从身后传来声音的主人。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维叶。”微弱中带着兴奋的声音靠近,一双在路灯下越显苍白的手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温热的胸膛贴近,伴着熟悉的味道,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闭紧双眼感受这最 后一刻的温暖。 “维叶......”方琰欣喜若狂地抓紧怀中的身躯,头贴在他颈边,压制粗重的喘息。手臂不安地收紧、收紧。 龚维叶轻皱起眉,却咬着牙不发出半点声音。为什么不行,平时不是就靠这方法来挺过一天又一天的吗?为什么今天牙都快咬碎了,心痛还是狂野的泛滥。恶性的毒发酵、膨胀、 贯穿全身。找不到解药的无奈,让人绝望。 方琰,方琰,再多的坚持也撑不过你一句话,两个字...... 沙哑、沧桑、悲凉的声音一次次捶击他头痛欲裂的大脑,单单的两个字----“维叶”,胜过千言万语,刺痛脆弱到不堪一击的神经。 他的名字是那个人思念的源头,他却一直以为能轻易抹掉。 “维叶,维叶......”方琰不敢扳过他的身子,不敢松手。他怕他有一秒的松懈,这个男人就会再次像泡沫一样消失掉。 在医院躺了整整三天才醒过来,不顾医生的劝阻、母亲的恳求、父亲的斥责,他坚持拖着缠着纱布的双膝,一瘸一拐走出了病房。 他至今还记得老妈泪眼婆娑地抓着他衣袖,说什么也不让他出门,哽咽的声音让人不忍,“你就算不为我和你爸想,也要为你自己的腿想想吧!琰儿,你以后还想不想走路啊 ,妈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变成残废啊,琰儿,算妈求你,算妈求你,好不好,别走,别走啊......留下来养养伤,等你好了,等你好了再走行不行......琰儿......琰儿......” 他知道,他记得,他都懂,他留给母亲一个舒心的笑,一句“请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艰难而决绝的踏出第一步。 掩藏在父亲疾言厉色下的是一颗爱子心切的决心,“你要是再这么执迷不悟,我就让你永远都见不到他。为了一个男人,你至于要毁了自己吗?你看看你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你要 是不想再做我方盛天的儿子,就给我滚,马上滚!” 分卷阅读109 “不用您动手,”他撑着羸弱的身子,焦急加愤怒,使他第一次对他的父亲怒吼回去,“用不着您的一兵一卒,我就已经快永远见不到他了!” “他选择了抛弃我,不管我怎么对他,他都不愿再和我在一起。这个结局您满意吗,满意吗?!!!” 一通发泄之后,他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般,脆弱地自怨自艾,“如果我现在不去找他,很可能,很可能就是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扶着墙壁,每走一步膝盖骨处都会传来钻心的疼痛,揪着他的神经,不肯放松。 只有十几步的距离,他走在泪水和骂声交织成的亲情网上。一步坚定、一步愧疚、一步伤感、一步无奈、一步自责、一步期盼...... 对不起,这是他唯一能对他们说的,却选择了放在心底...... 他想永远做他们的儿子,带着那个男人一起做他们的儿子...... 十天,他执着着一份信念,守在他工厂外,意识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他一定会出现的,一定会。 除了这里,他实在想不出该到哪找他。 他不再轻易下车,他一直坐在车上,从稍远的地方观望着厂门口,每次一有人走过,他都会伸长脖子,再失望地靠向椅背。 他找了块厚毯子盖住双腿,暖炉贴着膝盖,车里的暖气开到最大。他当然要保护好他的腿,他还要站起来,他还要挺拔地站在那人面前,笑着拥抱他。 整整十天,他吃睡都在车上,就在他快放弃地以为只能在他结婚那天才能见到面时,那张熟悉到蛰痛全身的面庞突兀地出现在他眼前。 看着他进了厂里,方琰揉揉干涩的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眼花后,立刻从车上跳下来,奔到厂门口,脚步止在理智回笼的那一刻。思索后,他回到车边,站在拐角处定定望着那扇铁 门,在心里种下一个希望,只等收获。 三个小时后,月亮高挂在几颗寂寥星辰点缀的天空上,膝盖冻得发疼的方琰终于等到了龚维叶从里面出来。按捺住狂跳的心,等他走近了,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一声呼唤、一个紧 拥,他抓住了,他永远都不要放开。 “维叶,维叶......”音调渐渐有了变化,搭在他肩膀上的眼睛缓缓睁开,凝视男人一头健康的黑发,鼻间的味道一直骚扰着他。他收紧手,将怀里男人勒得更紧,“维叶,我们回 家吧!” 明明是温如泉的低语,对他来说却更像是心都要裂开的声音。龚维叶攥紧双拳,颤抖加剧,方琰,你怎么能---- “维叶,你很冷吧!看你抖成这样,走,我们赶快回家。先泡个热水澡,我给你做排骨汤好吗?多喝一点就不会冷了,维叶,维叶,我们回家吧,跟我回家啊......” 心脏骤然收紧,疼得他几乎喊出声来。龚维叶一把扯开他紧箍的手臂,逃出那个让他眷恋的怀抱,转过身对着方琰吼道,“你够了吧!方琰!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连一句骂我 的话也不说,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说什么跟你回家,你这样,你这样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痛痛快快地骂我一顿,为什么不狠狠地给我一拳,指着我鼻子,问我为什么离开你,为什么要背叛你,骂我这个混蛋为什么不知廉耻地辜负你!为什么不这样,为什么不骂我!!!” 方琰,这才是你的个性,不要再掩饰,不要再对我用你的温柔,让我感觉到身体上的痛才可以减轻一点心灵上的罪。 “我不在乎!”清冷的夜,凄凉的声音,将绝望加深。“我不在乎原因,我不需要知道原因。只要你能回来,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对我来说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一辈子不告诉为什么,我也不会在乎的,维叶----我只想要你,只想要你,回来吧,维叶,维叶......我想你,维叶,真的很想你,维叶......” 被忧伤覆盖而无法睁大的眼睛,令龚维叶不敢再看,他怕在那人眼里读出太多的伤心,会让他无法下定决心。 “方琰,我们、我们结束吧,不是说了要结束吗......反正,迟早也是会分开,就趁、就趁这一次彻底了结吧!” “维叶----”方琰奔上前,抓住他肩膀,“不行的,维叶,不能结束,我不能结束。维叶,你给我点信心啊,你相信我一次啊,维叶,我会爱你,会永远爱你,不会 抛弃你。所以,所以我们不会分开。维叶,如果我妈不喜欢你,我就带你到国外去。维叶,我跟你说过了啊,我们可以一直在能接受我们的地方生活,住多久都行,我会努力,真 的会努力让我妈能接受你。维叶,如果你担心宁家两老,我也会努力让他们喜欢上我,真的,维叶,我什么都可以做,别离开我,别跟我说分手,我没办法接受,维叶......” “方琰,你别这样,这不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变回以前的你不行吗,不值得你爱的人,你放手吧!” “我放不掉!都快感觉不到空气了,维叶,我都快没法呼吸了,我怎么能放掉你,你就是我可以生存下去的一切,我怎么能放得掉。我不放,说死也不放!维叶,求求你,跟我回 家吧,跟我回家吧,维叶......” “方琰......” “维叶,你都忘了吗,我说过我会永远爱你,你都忘光了吗?维叶,你知道我有多怕吗?我好怕每天回到家里,再也听不到你说一句‘回来了’;我好怕,每天做好晚餐,却再也 等不到你回来;我好怕,一觉醒来,再也抓不到熟悉的身子;我好怕,那张笑脸,让我维持一整天力量的笑脸,我再也、再也看不到。维叶,我还能再给你打询问时间的电话 吗,我太想听到你的声音了,一句‘亲爱的’,一句‘我饿了’,维叶,我能撑到好久、好久;我还能再每天来找你一起吃午餐吗,你一个表情我可以温习一整个见不到你的下午 。我可以再买你爱吃的草莓吗,我可以再剥好开心果等你回来吗,维叶,你还愿意回来吗?那个家,说好了,那是我们两个人的家,它不能少一个主人啊,维叶,少了一个人,另 一个人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会对着墙壁发呆,好像他爱人的脸就画在那上面。他会对着大门发呆,也许下一秒,维叶就会打开门,问他发什么呆,为什么不做饭。维叶,我放 分卷阅读110 不掉,真的放不掉啊,维叶,跟我回家吧,我们回家啊,回家啊......” 声声心碎,龚维叶好想抱紧自己的身子,他不能听,不能再听他的声音,他会把一切都毁了。 “你不要再说、不要再说了!方琰,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也以为我不会忘掉你,永远都不会忘掉你。可我错了,你看我,你看看我,我现在过得挺好,没有你的一个月,我过 得挺好,和子凡结婚,我会过得更好,真的,更好,更好......” 断续的声音出卖了他的心情,他低头将含糊的话咽回肚子里。 “维叶,我们不要再彼此折磨了,好吗?”扯开大衣,将他裹在怀中。“如果,如果你是觉得对小凡有所亏欠,我帮你还,维叶,我帮你还,要我怎么补偿都行。就是别拿离开我 当筹码,我输不起,输不起......” “维叶,我不贪心了,我不求生生世世,就这一辈子,把你这一辈子给我行不行,我只要你这一辈子,到老,到死,我们都牵着手,好不好。我会给你最好的生活,绝不再骂你, 不跟你打架,会做更多好吃的给你,维叶,我什么都不要你做,只用陪着我就好,只用一直陪在我身边就好。即使离得远一点,但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 转个头,只要开个门,我就能看到你。维叶,我只求这样的生活,可以吗?维叶......” “维叶,外面好冷,真的,我觉得好冷,我的膝盖很疼。维叶,我们回家吧,回家就会暖和了,我给你焐身子,我给你捶背,维叶,跟我回家吧,维叶......” 回家,回家,回家---- 我们还能有家吗?方琰,为什么走到这一步,还是想把那个家给我,我已经不要了,已经选择放弃了,我们、我们---- ----“维叶啊,妈要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小雪,她还小,她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妈知道,你会非常疼她的,妈对你放心。记着,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让子凡进我们方家 的门,一定一定不能辜负她。人活着就要讲良心啊,就算死,也绝不能伤了她的心。妈等着,等着你们一起来给我、给我敬茶......”---- ----“如果你不想娶我,我不会强迫你。我只想告诉你一句,我的幸福只系在你身上,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如果你决定拒绝让我幸福,我也会随你所愿。 这句 ‘维叶哥’我还给你。”---- 子凡,如果我辜负了你,会不会遭天谴。 良心,良心,人的良心,真会那么痛吗?良心,凉心,方琰,我的心不要了,给你,给你,可我的身体,只能永远跟你说----别离。 一个伺候了母亲整整三年的女孩,一个照顾了小妹整整三年的女孩,这笔债,我还不清,方琰,我还不清...... 我不要你帮我补偿,我决定要走的路,就让我一个人痛苦地走下去。 我抛弃了幸福,请你代我幸福,找一个你能爱的人,永远幸福...... 对不起,方琰...... “方琰,我不想、我不想再做同性恋了!” “维叶......” “不想再爱一个男人,不想不能站在阳光底下,不想连牵你的手都得偷偷摸摸,不想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维叶......” “不想当别人问我你是谁时,只能尴尬地说你是情敌;不想明明有爱的人,却还得装作单身一人,被人说三道四;不想看你妈的脸色,不想再被她打,被她骂;不想连一张照片, 只是站在一起的照片都不敢拿给别人看;不想连大声喊出来,我爱你的勇气都没有......” “维叶......” “方琰,我----”他闭了闭眼,睁开时已找不到男人的身影,“我不想再爱你了。” 就这样吧,从我的眼里把你抹去,抹得一干二净,我们能走到的尽头只有这里了,下一次狠心,放弃这条崎岖的路,前面就会是康庄。 方琰,我送你走...... “维叶......” “其实我们都在说笑话,哪有生生世生呢,哈哈......五十年,五十年不变的爱一个人,又不是傻子,何必说这种自欺欺人的话呢,不现实的事,没有一个人能做得到;三十年,三 十年一过,人生还有什么乐趣;二十年,人的一生有几个二十年;十年呢,十年不变的面对同一张脸,会嫌烦的啊!我们连五年也撑不到,三年就是极致了吧,一年,哈哈......好 一个一年,方琰,我们就爱这一年吧,走过这一年,忘记我吧......” 想起曾经的戏言,如今成了现实,好凄凉。 男人的爱能维持多久,谢谢你给的一年,今年的五十年,我一个人走,再见,方琰...... “维叶,我说过,我不要一年,我----” “方琰,我只想过正常的生活,你永远也给不了的正常人的生活。我不会再爱你,不会再见你,死心吧,我们没有路可走了,永别吧!”龚维叶一把扯开他紧抓的手,推开他的身 子,跑向路边。 “维叶----”被他猛力一推,方琰扶着墙壁才算站稳,眼看着他跑向路口,拦下一辆计程车。 “维叶----”他拼了命地嘶喊,拼了命地追赶,僵硬的膝盖不听使唤,他摔在水泥地上。 “维叶,维叶......你回来......回来......维叶......”破皮的双手撑着地,想要站起来,却一次次摔倒。他不知道自己的膝盖是怎么了,他只知道他拼尽了全力也站不起来。眼看着计 程车越驶越远,一个转弯,他再也看不见。 “维叶!”他哑着嗓子在寂静的黑夜狂喊出声,凄厉划破星空。 他抓不住了,他找不到了,他丢了他的爱人,回不来了。 “维叶......维叶......回来......你回来啊......维叶......”他靠着双臂使力,一点点往前爬,泪水浸满脸庞,看不清往日的俊秀。 这条路怎么那么长,他怎么总也爬不到尽头,沿着那人离去的方向,爬过曾经有他的道路 分卷阅读111 。维叶,你会在那头等我吗? 维叶,我追赶得好累,膝盖疼得快要断掉似的,为什么你不肯停下你的脚步看我一眼,哪怕一眼,让我还有站起来的力量。 “维叶......维叶......” 每爬一步,他叫一次男人的名字,支撑着他忘记疼痛。 在转角路口,他能否找回自己的爱情。 擦过灰尘,磨破衣服,无人的街道留下串串皮鞋划过的痕迹,深深的白色,悚目惊心。 跑到天涯海角也好,跑到筋疲力竭也好,只要它还在那里,就停不下来。一直到、一直到与他站在同一条线上,抓紧他的手,再也不放开。 方琰嘴角扯起笑容,维叶,我不会放弃的,我会爬到你身边,我会再次握紧你的手,我一定不放开,砍断也不放开。 半个小时后,全身流满虚汗的男人终于爬到拐角处,终于看清远方的路,终于死心地靠在墙壁上。 他一直以为,只要他再努力一点,维叶一定会回到他身边的,只要他找到他,只要他抓着他不放,维叶......维叶是爱他的! 连星星也在嘲笑他的无能吗,颓废地坐在地上,流着泪的男人,很可笑吧! 他从怀中拿出手机,掌心的血染上黑色荧屏,他拨下一串熟悉的号码,笑容扬起---- “喂......维叶吗......笨蛋......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下班......嗯......放心......我做了你爱吃的香酥鸡......好好好......有虾......有虾......我马上给你做......等你回来......等你回 来就可以吃了......嗯......快点回来吧......我等着你......等着你......等着你......” 他从不知自己会像女人那样,有这么多眼泪,一串串顺着眼眶滑下来。 “维叶......我想你......想你......想你......真的好想你......真的......我太想你了......维叶......” 手机悄悄滑下肩膀,摔在地上,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响彻耳膜。 闭上双眼,任泪无边滑落。 他还有时间吗,有时间找回他的爱人吗。 二十七年一直健康的心脏,像是被人生生割去了一般,疼得他无以复加。 维叶,我们是相爱的,对不对,别告诉我你不爱我,我不想连最后一点支持自己继续走下去的希望都被你剥夺、扼杀。 兜兜转转了这么久,他已经找不清是在哪个地点,哪个时段陷到如此深的地步。 即使到了再无可能的最后,他还是不想放手,他还想再拼一次,再拼一次也许、也许就会成功。 他一直这么告诫自己。 希望,总在心死的下一秒,他不想错过。 爱,既然不能顺着这泪淌出身体,他只能向前走,走到有他的尽头。 即使全世界的人都骂他傻,骂他笨,骂他活该,骂他自找,他还是---- 不想放弃。 67.完结篇(上) 吃过晚饭,送走一拨一拨道喜、顺便上礼钱的乡亲,在门外搭起台子,请了戏班,一首首高亢的流行曲打破乡间小道的宁静,引来无数老乡津津有味地驻足观赏。听说要唱到天亮才 散,龚维叶拒绝了宁婶的邀请,一个人走回宁家小院。 宁子凡和龚维雪早早洗漱好,上了床。四点天不亮的时候就要爬起来,坐车赶往城里去化新娘妆,排好是六点的钟,化好妆再赶回来也得八、九点了。龚维雪理所当然要做迎娘, 新房也给他们准备好了。就先用子凡原来的房间,简单装修收拾一下,倒也俐亮。 不知是不是他多心,龚维叶总觉得饭间宁叔、宁婶和维雪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烦乱的当口,他也不想过问,一切,顺其自然吧! 乡下的夜间寒气很重,龚维叶一个人坐在菜园边。绿油油的小青菜在黑夜里被染成天空的颜色,黑漆漆的,让人看着不舒服。倒是那时有时无的清新起到点抚慰人心的作用。 这就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一个将来要回到的地方。 完成了往日的心愿,所有人的心愿,明天,会是让大家都开心的日子吧! 就这样走下去,过着平淡的日子,生活,本就是如此。 如果可以忽略心底隐隐的痛,一切,就完美了吧! 封住那个名字,他必须忘记。 是对自己,对子凡,也是对他的负责。 抬起头,天空中那张倔傲的脸如此清晰,却是他永远也抓不住的了。 亲自放开的手,他没有写下后悔的条件。 闭上眼,任伤在身体里流窜,他只想对那个人说一句---- 喂,骄傲,你要是恨我的话,就比我,过得幸福好了。你越是幸福,我越是嫉妒,越是难过,所以,千万、千万要比我幸福...... “维叶。” 龚维叶睁开双眼,忙转过头,站起身,“叔。” “嗯。”宁叔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怎么在这儿坐着,为什么不去外面看热闹。” “有点吵,不想听了。” 宁叔双手背在身后,踱到他身旁的矮凳上坐下。“维叶啊,咱爷俩好久没喝上一口了,要不要来点。” 龚维叶浅笑摇头,“叔,您别喝了,身体本来就不好,明天,肯定少不了得喝多。” “哈哈......比你婶还唠叨。好,不喝,不喝。”长叹一口气,搓搓冰凉的手,“哎呀,这天还真有点冷了。维叶,你们打结婚证了吗?” “还没有。” “为什么还不打?”宁叔似乎有点气,声调明显提高。 “今年快过完了,如果现在打,只有今年才能请婚假,明年就过期了。所以,我们决定等过了年再打,攒点钱,请了假,出去玩一玩。”他不明白宁叔为何对这件事大惊小怪,一 副有火不便发的样子。 “噢,是这样啊,这样,也好,嗯......”自言自语般,连连点了几个头。“维叶啊,叔有些话想要问你,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家丫头。” 龚维 分卷阅读112 叶低下头,“有。” “有就好。”宁叔语气异常坚定。“只要你喜欢过我家丫头,这就够了。我会把你们的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维叶,子凡是我女儿,从明天起你就是我儿子,名副其实的儿子。” “叔----” “记得叔在听到你们的喜讯时,曾经告诉过你,如果你不喜欢子凡那丫头,就跟叔说,叔绝对不让她这么胡闹。可是现在,叔改变主意了,不管你现在喜欢的是谁,不管你还想不 想娶我们子凡,你都必须和她结婚。我一定要让你们结婚,什么感情不感情的,感情可以在婚后培养。那丫头心眼不坏,她若是敢有外心,我打断她的腿。你也是,维叶,叔不会 心软。” “叔,我----” “有些路,走弯了,叔帮你撇直;有些事,做错了,叔帮你改过来。维叶,你父母死得早,叔帮他们教育你。这做人的道理,叔懂得比你多。有些诱惑,咱是不能碰的,一旦碰 了,图一时快活,将来后悔也没人帮你擦眼泪。维叶啊,叔相信你,你那么懂事,不会做让父母丢脸的事,对不?”看他没有任何反应,宁叔拍拍他的肩,“早点睡吧,明天一早 就得起,得忙活一天呢,结了婚。好好对我们小凡,叔就把她交给你了。别让叔和你婶----对你失望啊!” 龚维叶缓缓站起身,不自然的笑好久才想起要扬起,“叔,我会的。” 会好好对她,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还清这笔债,下辈子,他要守在那个人身边,还他的情,他的爱,他的幸福...... 方琰,你的下辈子,谁都不许和我抢...... 凌晨三点钟,一家人便早早起了床,宁婶和几个亲戚家的女人张罗着流水席要用到的菜,龚维叶和几个朋友安排花车接送、待客、酒席方面的事宜。 睡意朦胧中,宁子凡被家人吵醒,揉揉眼,不满地嘀咕,“干什么啊,让人家多睡会啊!” “起来了,不是赶着去化妆嘛,车都在外面等了。”宁婶笑着拉扯她死抓不放的被子。 “化什么妆啊!” “睡糊涂了?真是的,你该不会忘了今天要结婚吧!” “结婚?”宁子凡慢慢坐起身,回忆一点点涌回大脑,弯起嘴角,“对啊,今天,我要结婚呢!我要,结婚......” 面包车四点二十准时出发,龚维雪陪着一块去了城里。一路上,看着子凡的小姐妹围在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将头转向了车外,车窗上自己清秀的脸庞写不出一分开心的影子。 化好妆回到村里已经是上午快到九点了,亲戚朋友几乎都赶来了,宁子凡坐在新房接受大家的恭喜,笑容挂在脸上,银色皇冠闪耀公主的光辉。 “维雪,你来帮我补补妆好吗,”宁子凡对镜拍拍脸颊,检查自己的妆容。 龚维雪拿起小包里的粉饼,轻轻扑在宁子凡脸上,完美到没有一点瑕疵的脸庞,是每个女孩羡慕的肌肤。精雕玉琢的美丽,配上天使羽衣的婚纱,天生尤物,指的也不过是如此吧 !龚维雪盯着这张脸足足有一分钟。 “维雪,怎么了?”宁子凡晃晃她的胳膊。 “子凡姐----” “怎么,是不是我太美了,把你迷住了,哈哈......”倾城一笑,洁白的牙齿闪现迷人风采。 “子凡姐,”龚维雪轻轻皱起眉,“请你,请你好好对我哥,一定,一定要好好对我哥,他太可怜了,请你,请你让他再次笑出来,好吗?” “他是这个世上最大的傻瓜,却也是最可怜的傻瓜。我哥他不会做饭,这么多年一直吃泡面和外面的东西,结了婚以后,小凡姐,你可以每天做好晚餐在家等着他吗?他洗的衣服 ,我每次去,都要帮他重洗一遍,小凡姐,你会帮他洗好每一件衣服,挂在衣柜,叠在床头吗?你知道吗,我哥他从不挑食,可却有两样东西,是他最爱吃的。小凡姐,你能每天 洗好草莓、剥好开心果端到他面前吗?如果,如果将来你们为了一点小事生气,请你,请你好好哄哄我哥,只要你肯哄他,他就再也不会生你的气了。” 察觉出她的异样,宁子凡遮在化妆品下的面容有些僵硬,尴尬地挤出一个笑容,“维雪,好像我才是女孩子吧,这种事,不是应该----” “你做不到吧!”打断她的话,龚维雪紧紧盯住她躲避的眼眸,“可是有个人,他就能做到,他心甘情愿、义无反顾的对我哥好。每一天,每一天,他从不抱怨,从不责怪。只想 着怎样能对我哥更好,再好......可是,我哥他好傻、好笨,他搞丢了这个人,他不要这个人为他所做的一切了。他为了你,为了子凡姐,他抛弃了那个人,所以,子凡姐,你一定、 一定要对我哥好,一定不能再伤害他了。就为这,我----祝福你们。” 鞭炮在屋外震天响起,亲戚家的大哥背起宁子凡,坐进车里。她哭哭啼啼地拉着宁婶的手,不肯放开。 在亲友的祝福声中,龚维叶坐上另一辆车。 六辆花车先后沿着整个村子慢悠悠地开上一圈,路遇拦路的小孩,总要给些糖果和烟之类的才能打发。好友捣捣他的胳膊,调侃地说:“怎么,乐傻了,笑一个啊,新郎倌,你看 你,结婚的日子还板个脸,让新娘看到了,还以为你多不乐意娶她呢!哈哈......” 笑不出来,不管他多努力,嘴巴粘住了一般,就是弯不上去。 回到宁家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门外围了一大帮人,鞭炮开路,新郎倌先下车,在大家的注视下打开新娘车车门,龚维雪撑起红伞,由龚维叶将宁子凡抱下车。 屋外方桌两边摆着两张椅子,宁叔和宁婶被亲戚安排坐在上面,接受新人的行礼。大红烛喜庆地燃起,司仪大声宣布行礼开始。 “一拜天地。” 有人按着他们的头,身子弯到极点,喷洒的彩带挂在发梢、西装上。 ----“好好好,我对天发誓,我方琰这一辈子只爱龚维叶一个人,绝不变心,宝贝,这样行吗?哎哟,别打了,很痛的......”---- “二拜高堂。” 宁叔宁婶笑得合不拢嘴,子凡也满脸羞怯地低垂着头。 ----“如果我们在一起四十年, 分卷阅读113 我就和你一起搬到你的老家去住,每天见见你父母,给他们送点好吃的,我这个女婿做得不够周到,以后会好好服侍他们二老......”---- “夫妻对拜。” 从天到地的视野变换中,站在对面的人让他闭紧了双眼。 ----“如果我们在一起十年,我就带你去美国注册结婚,如果我们在一起五十年,我就每天喊你‘老龚’,‘老公’。”---- 方琰,我结婚了。 赶走闹新娘的一群恶狼,宁子凡和小姐妹挨在房里换上大红旗袍后,家人、朋友涌进屋争相和新娘照相。 宁家人缘太好,院子实在不够大,只得将流水席摆在院外空旷的大道上。龚维叶同一个个前来的人握手招呼,朋友帮着清点酒水、烟、糖之类。 “哥”龚维雪把他拉到一边,“我、我有些话要告诉你。” “什么事?”龚维叶好奇地盯着她犹豫的脸庞。 “哥,我----” “维雪,要不然晚点再说吧,我得去招呼客人。” “不行!”龚维雪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我现在就要告诉你,我必须告诉你,哥----”深吸一口气,“哥,方大哥来找过你。” 他先是一惊,尔后缓缓调整好心态,轻叹口气,“是吗,我知道了......” “哥,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龚维雪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方大哥去求过小凡姐,跪在地上求她放弃你;方大哥来找过宁叔、宁婶,跪在雪地里一天一夜,求他们阻止婚 礼,成全你们;方大哥、方大哥问我你在哪里,可是、可是我没办法告诉他。哥,我是不是很坏。哥,我们龚家人怎么那么笨,怎么老是欠别人的情。哥,我们要到什么时候才能 还清啊!还清子凡姐,还清方大哥,哥,我真不想你那么累啊!哥----” 龚维雪说不下去,呜咽着扑到他怀里。 一手抱着她的头,一手搂在她背后,龚维叶还未从她的话中回过神来。机械地拍着她的背,连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 方大哥去求过小凡姐,跪在地上求她放弃你;方大哥来找过宁叔、宁婶,跪在雪地里一天一夜,求他们阻止婚礼,成全你们。 方琰、方琰...... 心突然抽痛起来,一下一下,没有停歇。 方琰,你要做多少才肯罢休,你要受多少伤才肯放手。 将我造血的心脏一块块割下来,是吗,对不起,我承受不了那么多的痛,对不起,方琰...... 我不想爱你了,不想再爱你,给我个死心的理由,真的那么难吗? 我的愧疚已经太多太多了,你还要一项一项往上加吗?别那么残忍的对我,求你了,方琰,别让我们都痛到无法生存下去。 十一点的时候,鞭炮响起,开宴。 将要持续到晚上的流水席是当地人婚宴的主要形式。龚维叶忙着敬酒、递烟,招呼大家别客气,尽量吃。 新娘桌坐满了宁子凡的姐妹、同事,年轻人聚在一起,笑声连天。 从远处开来两辆白色面包车, 停在宁家门前。 车门被人从里面猛地拉开,黑色皮鞋重重地踩在地上,方琰一脸仇恨地出现在车前。 二十几个小混混模样的人在他之后从车上下来,每人手持一根棍子,摇头晃脑、舒展筋骨,一副急欲开打的样子等在他身后。 搜寻到那人同样注视的目光,得意、阴邪的笑容展露在方琰嘴角。 “方大哥----” “方琰----” 你想结婚是吗,很好,我就送你一份大礼。 手臂抬起搭在车边,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在喜庆的天空下。 “给我砸!” 68.完结篇(下) “给我砸!” 一声令下,跃跃欲试的小混混叫嚣着一拥而上。 随着棍棒落在餐桌上以及杯盘碎裂所发出的响声,人们尖叫着惊慌而逃。 “滚!” “都他妈的滚!” 推倒餐桌,踹倒椅子的同时不忘挥棒撵人。丰盛的菜肴一瞬间变成黄土的祭品,一地狼籍。 小混混们仍不死心,吹着口哨冲进屋内,撕下贴在门上、墙上的大红“喜”字,见样就砸。 窗户被打碎发出的剧烈响声,让人们的心不禁猛地一缩。 宁婶哪受过这等惊吓,哭着靠在宁叔的怀里。 宁子凡的一群小姐妹早吓傻了,围在一起发抖。 龚维雪站在大哥身后,心痛地瞅着这一切。也许她早预料到会有这一幕,才会在真正发生时并不觉得惊讶。 一个爱到如此深刻地步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轻易允许他的背叛。 注定无法成形的婚礼,在这一刻走到终结。 方琰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对面男人的身上,从没有移开。冷冷的眼眸,传递质问的讯息。 龚维叶不再选择逃避,正面直视他逼人的视线。他有一千一万种思绪全都化成抛下一切,和那人一起逃走的想法。 方琰,方琰...... 我不能---- 攥紧双拳,让理智回笼,他不能再沉醉下去。那人的眼睛就是一个深潭,让他跌下去很难再爬上来的深潭。 这一切,还不够吗,还不能让你选择放弃吗,方琰...... “嗷嗷......哦也......” 小混混们叫嚷着跑出来,手里抱着战利品。 十几床棉被,绣着鸳鸯、绣着百子、绣着山水,全部一古脑儿地扔在黄土地上。白被里染上泥土,灰不溜啾地让人不忍再看。 带着衣架的西装、未开封的衬衫被当做垃圾一般丢在被面上。 一个小混混左手抱着一堆带着蕾丝花边的新内衣、睡裙,右手手指上套着一个胸罩带,甩啦甩啦地走到宁子凡面前,满脸猥亵地说:“嘿,新娘子,你就穿这种罩杯啊,哈哈...... 人家都说奶子小的女人,性欲特别强。怎么样,我们的新郎大哥能不能满足你啊,不行的话说一声,兄弟几个帮帮忙啊!哈哈......” 调笑着走到棉被边,一脸“惋惜”的将手中衣物扔上去。 一副四十寸大小的水晶照扔在方琰脚边,他低下头,脸色瞬间 分卷阅读114 发青。抬起头,眼神凶狠地对着龚维叶。抬起脚,重重地踩下。 照片中新人的笑容碎在他脚底。狠狠碾过,踢到一边。 哼,原来对着那个女人,他也可以笑到如此幸福。欺骗众人,也欺骗了他。 心上扎下一把锥子,除了无法言喻的痛,他到底还剩下什么。 小混混将照片拾起,扔到棉被堆上,浇上汽油。 “大哥。” 方琰转过头,一个小弟手持打火机,正等待他的命令。 “烧。” 一个简短的字,终结那人假象的幸福。 哼,幸福?别他妈让我恶心了! “好咧!” “呯!”清脆的响声带起一小撮火焰,主人手轻轻一抖,金属机身翻转下落,亲密接触的空气感染到它的气息,带起一团火红的颜色,熊熊燃烧。 小弟“哎哟”叫着一下跳开,差点烧到自己。 火光将方琰的侧脸印得通红,摇曳的光影重重叠叠,蒸腾的热气隔在两人之间。 薰黑的浓烟升起,燃烧后的碎屑纷飞,如雨飘零,将天空染上悲凉的颜色。 这就是,你想要的婚礼吗?美丽至极的婚礼...... 也是我唯一能送给你的祝福,你愿意,接受吗? 龚维叶迈出步子,在火光冲天的背景里走向方琰---- 牙齿紧咬住抽搐的下唇,尝到血腥的滋味后才缓缓松开,移动的双脚停在他身前。 “方琰,我们,谈一谈。” “谈什么?” “我们,谈一谈!” 龚维叶坚持的态度让方琰垂下了眼眸,转过身,跟随他的脚步。 宁子凡安慰着小姐妹,劝了她们先回去,便匆匆跟上他们。 “子凡姐。”龚维雪想要拉住她,却被她一把挣开,只得跟随其后。 “子凡,别去。”宁婶和宁叔担忧着追上去。 前面也许是火坑,也许是崖顶,总之,绝不是可以容纳她的地方。 空旷的草地一片枯黄,几棵老树弯垂着身子,没有绿叶的遮挡,伸长孤零零的树枝,乞求、哀叹着什么。 龚维叶突然停下脚步,立在那里。方琰不解地抬起头,熟悉的背影仍是那样挺拔,触手可及。 他好想、好想---- 没有离开过吧!就像没有离开过,牵起他的手,一同回去。 维叶,这是我永远摆脱不了的梦,即使你逃离,我还是想爱你,我还是,只能爱你...... “方琰----” “什么?”方琰绕到他身前,直视着他的面孔,“你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龚维叶突然觉得鼻头一酸,按捺不住的心疼就要宣泄而出。想说什么,他想紧紧抱住这个男人,告诉他放弃,告诉他别对他这么好,告诉他别再虐待自己。 方琰,你怎么、怎么变成了这样...... 曾经光洁的额头变得晦暗,曾经装满神采的双目深深凹陷,曾经润泽如玉的脸颊却只剩枯皮瘦骨,方琰...... 他好想伸出手去抚摸他这张憔悴不堪的脸庞,他好想吻上那干裂的双唇,一句句爱语环绕着他,方琰......方琰...... 不能回到不相识的最初了吗?已经,不能一个人生活下去了...... “方琰,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问出口的总是伤人的话,连他自己也无法原谅了,就请你放手吧,彻底的放手。 “你知道我想怎么样!” “那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有没有意义我自己知道!你如果坚持走你自己选择的路,我也会走我要走的路。” “方琰!” “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法。你告诉我,龚维叶,我还有什么路?能让这颗心不再为你跳的路,在哪里!” 龚维叶深吸一口气,满满的都是他的味道。 我们也走到,绝路了吧! 袖子轻轻被扯动,龚维叶低下头不解地睁开双眼,方琰细长的手指抓住他袖口,想借着这微弱的动作拉走他。抬起眼眸,一双满含水雾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维叶......我们回家吧......跟我回家吧......维叶......这里......这里不属于我们......维叶......我们回家去啊......维叶......跟我回家吧......维叶......” 心被狠狠地砸响,方琰,你---- “维叶......真对不起......二十七年了......我从没有爱过一个人......如果......如果我以前有爱过谁......也许我会做得更好一点......我不会对你那么坏......不会总对你发脾气......一个 劲地骂你笨蛋......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以前对你太差劲了......你才不想和我在一起的......对吗......维叶......可是......可是你该给我个机会的啊......我会改的... ...你告诉我......我有多少缺点......我统统改......我不骂你笨蛋......不冲你发火......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再天天给你打电话......也不经常去找你了......可以吗......我等......我会 等到你回来再说想你......好吗......你要是想交房租......好啊......那你交......你交......我再也不反对了......维叶......你要是想见他们......你可以经常回来......回来见他们......住多久 都没关系......我再也不对你发火......也不缠着你了......好吗......维叶......只要......只要你肯跟我回家......要我等我久都行......维叶......维叶......还有什么......还有什么要我做的... ...你说啊......没关系的......我一定办到......维叶......” “维叶......你是不是还在气我不让你抱我..... 分卷阅读115 .维叶......对不起......我再也不会那样了......跟我回家吧......从今以后......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碰你......永远永远都是你来抱我好不好... ...我再也不碰你......真的......真的......我其实不怕疼的......一点都不怕......以后都是你上我......维叶......你相信我啊......” 宁子凡颤抖地捂住半边脸,羞愧加酸楚齐齐涌向她的大脑。 她认识的方琰,她爱上的方琰,她痛恨的方琰,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含着泪、卑微地扯动龚维叶的衣袖,乞求的语气,这,绝不是以前那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方琰! 这就是她要的目的,不是吗? 为何没有半点欣喜,生生的痛苦撕扯那两人的同时,也牵进了她。 她真的,做错了吗? “方大哥----”温热的泪爬满龚维雪脸颊,她只能轻轻低吟着那个为情痴狂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爱得那么痛苦,为什么爱到那么痛苦却还是不肯放手。 不过是不能相见、不能再爱,真的,有那么难吗? “维叶......跟我回家吧......维叶......你要怎么骂我......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就是你不想再爱我也行......我......我会努力......我真的会努力让你再爱上我的......维叶......维叶...... 我们回家啊......” “维叶......你想结婚是吗......维叶......我可以给你一场最盛大最风光的婚礼......真的......维叶......你相信我啊......我们在全市最大的教堂最大的饭店举行婚礼......我帮你从米兰订 做西服......我给你买最大的钻戒......我会每天每天叫你老公......你想喊我老婆也行......我不介意......我不介意......维叶......” “跟我回家吧......维叶......求求你......维叶......跟我回家吧......” “够了,够了!方琰,够了!不要再说了,我求你,不要再说了!”紧闭双眼,却堵不住他一句句折磨人的语言灌进脑中,全身禁不住的颤抖,他有种想死在这里的念头。 “维叶......” “我跟你说过了,你为什么总是听不懂。我不能爱你!我不会爱你!!我不要爱你!!!方琰,如果你是个人,就该听懂我的话,滚出我的生命,我求求你!” “维叶----” “你想知道原因吗?我告诉你,我今天统统告诉你。方琰,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看到今天这个结局,你还不懂吗?我爱的是小凡,从我认识她的那天起 ,我心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从没有改变过。我只是骗你,知道小凡爱上你以后,我就开始骗你,我的演技好不好,把你骗得团团转。你这个傻子、白痴,到现在还以为我会真的爱 你,哈哈......我告诉你......我他妈的从来就不是个同性恋!我也不想做同性恋!你懂不懂!懂不懂!” 这样可以吗,可以心死吗?说一万句谎话又怎么样,我这个傀儡,不值得你爱,在别人操纵下的一生,我只要这样过完。 方琰,你该配上一个好女孩,而不是我这样的混蛋,我只是想让你放手,对我放手,别让一切成为不可能。 倾泄而出的泪映在男人眼里,方琰伸手替他抹去,“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你明知道我不会相信,为什么说这种连你自己也骗不了的谎话,维叶,我们只是相爱,我们到底有什么错 ,为什么你就不能和我在一起,为什么不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不懂啊,维叶......” “方琰,你走吧......”龚维叶几近哀求,“方琰,走吧,我们不行的,真的不行了,你走吧,走吧,别再见我,走吧,走吧......” “我走不掉啊,维叶,你在这里,我怎么走,怎么走......维叶......跟我走吧......跟我走不行吗......跟我一起回家啊......维叶......” “方琰!我不会跟你走,永远、永远都不会跟你走,永远都不会再跟你在一起,这样够不够!” 方琰咬紧牙,痛恨地看着眼前的人,撕心裂肺地喊出来,“你非要这样不可吗?龚维叶,我告诉你,我不会放弃你。就算用强的,我今天也要把你带回去,就算一辈子只能用枷锁 ,我也要锁着你,你别想和任何人结婚,你别想离开我,别想,别想,别想!!!” 攥紧他的衣领,龚维叶像一头发怒的野兽,对着他狂吼出声,“那你就来啊!尽管让我看一看。我告诉你,方琰,就算你把我锁回去,带回去,我就是用爬的,也会爬回这里来。 你关住我的身子又怎么样,我的心永远都不会在你那里。除非你杀了我,只要我活着,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和你在一起,到我死的那一天,我也不会,再爱你!” 有什么喷到他脸上,惹得他闭上了双眼。 好像有一根绳,拴住了他们两,向着相反的方向,他越是拉紧,他越是挣扎,走不到一块的路,找不到解脱。 上帝很厚爱他了,至少二十七年的人生,他都没有尝过痛苦。他怨不了上帝。 风吹过,带动发丝,根根扎进心里。 不对,他已经没有心了,心跑到那人的身体里,心已经枯死了,心恐怕早被他不屑一顾地踩碎了。 他还是不忍,他还是想看见他,他慌忙睁开双眼。这张脸,这个身体,他那么熟悉,他怎么能放啊!“维叶......我是方琰啊......我是你说过......要和我在一起五十年的方琰啊...... 我们说好一起努力的......你怎么那么快就忘了......维叶......我这么求你也不行吗......我都这么低声下气了......还是不行吗......我都为你放弃一切了......父母和自尊我都不要了......这也不行吗......维叶......维叶.. 分卷阅读116 ....我连一天都忍不了......你让我怎么忍没有你的五十年......维叶......你为什么不肯可怜可怜我......维叶......我是方琰啊......你天天说爱我的方琰......怎么能一下子就不爱了呢......可是我还爱你怎么办......你活着就不能和我在一起......可我要活着就只能和你在一起啊......维叶......我该怎么办......” “哈哈......”龚维叶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有那么几分凄惨,听得人心惊。“我告诉你怎么办,方琰,你来杀了我啊,你来杀了我,我死了,就能和你在一起了。我的尸体,你尽 管拿去,哈哈......只要我活着,只要我活着,”他拼命地摇起头,想摇掉那份绝望。“你、休、想!” 三个有力的重音刻在他脑海里,声声响得刺骨。 方琰低下头,他四处寻找,他不知道他要找些什么,却好像不得不找。 方法,对了,是方法,有什么方法,有什么方法才能找回他的维叶,那个每天都说爱他的维叶! 没有方法了,已经再也没有方法了,除了死,除了死,否则他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他再也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了。 到死都不愿意! 他有点晕晕乎乎的,他快站不稳了,他想抓住他的手臂,他想靠一靠,不至于跌倒。 龚维叶躲开了,挥手一甩,摆脱他。 他踉跄了一步,双眼无注地望着黄土地。其实,他想过和维叶一起落叶在这儿的。几十年以后,一把黄土,埋下我们的相爱。 可是,现在...... 那双手在哪里,可以和他十指交缠的那双手,他已经找不到了...... 他不找了,他找不到了,深重的绝望压住身体,好像被重型机车碾过一遍,疼得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他把维叶搞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十二月了吧,天好冷呢,冷得他浑身直打哆嗦,他抬起头,男人身后站了好些人,他全都认识----宁叔、宁婶、宁子凡、龚维雪---- 眼中有了杀意,熊熊的火焰穿透这些人的身体。他张开嘴,咬牙切齿,一字一字的用着所有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你们,满意了吗?看到这个结局,很满意吧!这就是,你们想要 的,对吗?哈哈......哈哈......今天在这里的所有人,我方琰,一个都不会放过!”眼神转向对面的男人,他留下三个字,无法挽回的三个字,“包、括、你!” 方琰走了---- 几乎是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龚维叶再也站不住,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撑不住的伪装终于破碎在他的仇恨里。是什么样的恨让他说出那番话,那个一直爱他不休的方琰...... 他的眼睛追逐着那人的背影,他连一秒也不想放过。泪水布满脸庞,他咧开嘴巴,却不能放声大哭。 已经死心了吧,带着那样的伤、那样的恨,对他死心。 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吧,再也不会回头了吧! 龚维叶啊龚维叶,祝贺你,你终于成功了。 那种眼神,几乎要将他撕碎的眼神,太好了,方琰,这样,你就能找到你的幸福了吧! 方琰、方琰...... 他张开嘴,他好想喊出来,那个挂在嘴边的名字,那句挂在嘴边的话。 方琰---- “子凡!” 他不可抑制地狂吼一声,模糊的水雾中,他感觉那个人向他走近了,方琰,你回来吧...... “我欠你的,可不可以用别的方式来还!” 方琰,方琰,方琰......他的指甲陷在土地里,深深的挖出几个坑。 不、不、已经快看不清了,看不清他的背影,方琰,别走啊,方琰,求你了,方琰...... “可不可以!” 喊声震动心肺,他疼得抓紧心口。 你来打我吧,你来骂我吧,方琰,你来杀了我,也可以,求你,我不想受这种折磨了,真的不想了,方琰...... 他想,那个人如果回头看他一眼,他一定奔到他怀里、他一定...... 宁子凡猛地一吸鼻子,捂住咬伤的嘴巴,声音从指缝里期期艾艾地透出,“对不起,维叶哥,对不起,对不起,维叶哥,对不起......” 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知道方琰的爱如此可怕,我不知道我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伤害一个一直疼我爱我、像亲大哥一样的人,我不知道会把你们俩伤成这样,我不 知道我...... 她大步跑向来时的方向,扯下头顶公主的皇冠,对不起,维叶哥,这一切,都结束了,对不起...... “哥......”龚维雪瞅着那个跪倒在地的身影,她不敢上前扶起他,她只有陪着他一起落泪。 他等不到了,那个落寞的黑点已经渐渐消失了,从他的生命中彻底消失。 心脏痛得快要跳出来了,撑裂身体,他想看看那些血液还是不是鲜红的。 曾经有人说过,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命定的另一半。 他想他也曾找到过那命定的那一半,有一个美妙的等号划在他们中间。 不可改变,不想改变。 方琰=龚维叶 <全文完> ※※※※※※ 白首已是前世约,须知眼下是来生 [楼主] [5楼] 作者:就爱小白 发表时间: 2009/01/21 15:31 [加为好友][发送消息][个人空间]回复 修改 来源 删除 情伤系列之二 情人 上 重逢 1. 走出火车站,转乘一个小时的汽车,龚维叶终于赶在午饭点到达了宁家。 “哥,”推开院门,龚维雪甜美的笑脸呈现眼前,“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算准了点的吧!”接过哥手中的行李,她提高嗓门唤着宁叔、宁婶。 宁婶从厨房探出头,撩起围裙擦擦手,满脸慈爱、心疼的笑容,“维叶啊,赶快来洗手,马上就开饭了。我看看,哎哟,你这孩子到底有没有在吃饭啊,怎么比上次来更瘦 分卷阅读117 了,只 剩一把骨头了。”捏捏他细瘦的胳膊,抬手抚上明显凹陷的脸颊,揪心的酸楚涌上心头。“你这孩子----” “婶,”龚维叶扯出一个令他放心的笑容,却没想牵出更多脸部的褶皱,“看您说的,我不吃饭,哪能到现在还站在您面前啊!” “可是,这----” “维叶哥。” 龚维叶闻声抬头,一身阳光做外衣,宁子凡款款而来,还是那张充满朝气和活力的容颜,时间留给她淡淡的忧愁,一笔一笔如浅妆画在脸上,无法细寻。“子凡。” “维叶哥,”宁子凡在他身前稍做停留,茉莉花般的笑容清新、灿烂,眼睛弯成小小的月牙,她挽起龚维叶的胳膊。“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呀,维叶哥有没有想我呢!” “嗯,子凡,这两年你过得好吗?” “当然,我是谁呀,哈哈……维叶哥,我想给你介绍一个人认识。” 厅堂的木椅上坐着一个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男人,经宁子凡介绍,他了解到此人叫沐豫谦,是子凡一年前在外地求学时认识的。结合维雪在电话中所说的见面事宜,应该就是子 凡的未婚夫了吧! “我应该和子凡一样叫你大哥的,”男人很客气,热情却不谦卑,礼貌地招呼过,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好的盒子递到面前,“小小心意,请大哥收下。” “不用不用,你太客气了,用不着破费的。” “应该的,只是一个电动剃须刀,谈不上破费。子凡说,买东西就应该讲求实际,那些个花里胡哨,不实用的东西买了才是浪费呢!我心想大哥用得着,你就收下吧,作为回礼,你就多多的祝福我们。家人的祝福,才是子凡最想要的礼物。”男人宠溺地望着子凡,眼底柔情一寸寸向外扩散,将她整个笼罩。 龚维叶收下礼物,侧过脸,欣慰一笑。 子凡,你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当然会祝福你,给你全部的祝福,将我的一并带走,我会是最希望你幸福的人。 不能帮你守住的快乐,有另一个一生爱你的人帮我完成。我唯一剩下的只有祈祷和祝福。 子凡,维叶哥永远、永远都会喜欢你,一生不变…… “你们在聊什么呢,赶快过来坐下。”宁叔低沉的声音响起,一众人说说笑笑坐在了餐桌边。 “维叶,你这孩子----怎么瘦成这样。”宁叔黑着脸,斥责之外还有几分疼惜。“又不好好吃饭,是不是。赶明个让你婶跟你一块回去,让她给你做几个月的饭好好看着你吃,把你身上的肉都给补回来,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我没关系的,叔。” “什么叫没关系,再瘦下去就变成小老头了。反正你婶在家也没什么事,又不是不方便。对了,说到这我又得讲你,你说说你,好好的宿舍为什么不住,偏偏在外面租房子,还租那么远的地方,每天光坐车就得一个小时,你这孩子傻啊你----” 叶叔的唠叨没完没了,龚维叶一笑置之,沐豫谦却笑着打趣,“大哥是在减肥吧,女孩都喜欢瘦瘦高高的男人,肯定是想讨女孩的欢心,早日找个媳妇吧!嗯,我能理解。” 本是一句无心的玩笑话,却没想所有人的表情一瞬间凝重起来,压抑、沉重的气氛搞得他不知所措的东张西望,喃喃地说:“我有讲错什么吗?” 龚维叶端起酒杯,面带微笑,“豫谦是吧,以后就直接称呼你妹夫了。来,我敬你。” 流过舌尖、滑过喉咙,徘徊一圈留在胃里的烈酒给龚维叶的脸颊上了层淡淡的酡红,他享受这种微辣的痛感,正如他享受着自己送给自己的惩罚。 家人,家人,现在这种幸福他已经很满足了,还能再奢求什么。 他该给自己一些惩罚的,这样,他的心会好受些。 “好了,快吃吧,饭都要凉了。”宁婶出声招呼,龚维雪也在一旁大声附和,“就是嘛,你们不要吃我可要好好大吃一顿呢,学校食堂的饭真是难吃死了,要是能把婶给接去给我做饭就好了,我好想念婶的手艺呢!” “小丫头,这几天还没把你喂够呢!” “怎么会够呢,婶做的饭,吃一辈子都吃不腻呢!” “甜嘴……” 这就是他用尽一切守住的朴实的幸福。有宁叔、宁婶、维雪、子凡的一家人,是他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财富。 人真是贪心的动物啊,为何还是有总也淡不去的心痛,为着一段无法挽回的过去。还是,不肯知足吗? 深夜,仍旧无法入睡的龚维叶从床上爬起来,想到厨房找杯水喝。 院中月季静静开放,撑开层层花瓣,露出馨香娇蕊。 晚风轻扯女孩裙摆,点点招摇在朦胧月光下。 是子凡。 龚维叶欲走上前,却听一声低唤从对面传来,“子凡。” 沐豫谦拿了件披风,搭在宁子凡肩上,温柔地拢过她肩头,“这么晚还出来,睡不着吗?” 宁子凡轻轻点头,略带几分羞涩,靠在他怀中,“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肯爱上我,谢谢你肯接受我,谢谢你不在乎我的任性、我的脾气,义无返顾的要和我在一起。” “你在说什么!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美丽的公主,谢谢你肯下嫁于我啊!” “豫谦,真的,我对你,有很多很多的愧疚,这一年多,你一定被我伤害得很深。” “你还说呢,我追你追得都快跳进黄河以表决心了。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碰这么大的钉子,结果却一不小心就陷进去了。子凡,我知道,即使你现在接受了我,也并不代表你就爱上我。可是,我希望你给自己一个机会,忘了所有不愉快的事情,让你受伤的事情,让我用一生来爱护你、珍惜你。子凡,我会让你永远快乐。” “嗯,豫谦,给我时间,我一定、一定会让自己爱上你,对不起。” “没关系。子凡,我爱你。” 皎洁的月光印照圣洁的浅吻,龚维叶悄悄退回自己的房间。 拧亮床前台灯,他呆呆坐在书桌边,双手撑住沉重的头颅,任思绪如蚕茧爬满大脑,纠缠成一团。 子凡,对不起…… 我忘了从前的你有多善良,我忘了你永远都有一颗水晶般透明、清澈的心,对不起…… 不是因为爱情,只是怕再伤了宁叔、宁婶和我,你选择嫁给一个你还没有爱上的人,子凡,我该对你说些什么。 抱歉,我自私得无药可救了,在不知不觉中伤害你,已经到了极限 分卷阅读118 吧! 两年,整整两年,我们都在痛苦的瓶子里苦苦挣扎,逃脱不掉封闭的命运,连大喘一口气都觉得困难。 无意识的拿出外套口袋中的皮夹,小小的空间里锁着一张保存良好的照片,飞扬的卷发,桃花星眸,皓齿笑露---- 他将脸埋在皮夹中,隐隐的抽泣声伴随两个永恒不变的字一遍遍回荡在室内。 方琰、方琰、方琰、方琰、方琰、方琰…… 方琰,维雪考上大学了,离我住的地方不远,她每个周末都会在我那儿过。 方琰,子凡请调去了外地学习两年,现在才回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她要结婚了,就在下个月,一个很不错的男人,一个很爱她的男人。我祝福她,真心的祝福。 方琰,我、我过得挺好的,真的,我已经不住宿舍了,我租了一个房子,离你父母家不算太远。这样,我每天一大早都可以偷偷去看看你,看着你依然不变的容貌,冷漠淡然的表 情,身边的位置换了别人代替,我还是、还是…… 方琰,对不起,我做不到祝福你,我做不到、做不到…… 方琰,我们还会有机会吗,你还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方琰…… 第2章 宁子凡的婚礼在一个月后如期举行。 因为沐豫谦从小是在孤儿院长大,也没什么亲戚,在排位上自然没什么讲究,只邀请了一些朋友担当伴郎,负责招呼女方家的亲戚朋友。 古典音乐的序曲响起时,宁子凡一身长裙婚纱被小姐妹们围在中间。 轻扯裙身,她站在穿衣镜前,半月皇冠压着长长的头纱,耳边、颈前均是璀璨的祝福。回眸巧笑,纤眉弯月,盈水双瞳,羡煞众人。 “子凡,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新娘子呢!” “讨厌,小凡,我要是男人,我一定追你。” 宁子凡浅笑盈盈,一边回应着朋友的赞美,一边不停抚摸无名指上的钻戒,却仍是无法消除莫名而来的紧张感。 龚维叶轻轻扣响门,和维雪一起走进新娘化妆间。 “子凡姐,你好美噢!记得一定要把礼花抛给我哟!”龚维雪调皮的笑脸凑近宁子凡,“让我早日找到我的白马王子。” “去去去,”李娜一把推开她,“小丫头来这凑什么热闹,小凡,别听她的,一定要抛给我噢,不然我跟你绝交。”想她辛辛苦苦独身了这么多年,终于在今年完成既定目标,找到一个还算称心的男友,说什么也要把自己嫁出去。就算使上吃奶的劲,她今天也一定要抢到礼花。 “什么嘛,娜姐真过份,我不要理你了。” 趁着维雪吸引了她们一众人的注意,龚维叶走到宁子凡身边,“子凡,今天很漂亮。” “谢谢你,维叶哥。” 子凡,对不起,我让你的幸福迟来了这么久。 维叶哥,是我应该跟你说这句话才对,对不起,对不起,剥夺了你可能唯一幸福的机会,却就这么不负责任地逃掉两年,维叶哥,你愿意,原谅我吗…… 相对无言,却默默传递着彼此才懂的情意。从那双濡湿的眼中,他找到了释然,歉意的释然。 子凡,我从来不怪你…… 从来,从来只是我一个人的执着,执着一些我认为对的事情。傻傻的一次次抛弃那个和自己一样执着的人。那个本该有着完美人生的男人,如今也已经生活归位了吧! 只有自己,只有自己还活在暗无天日的地洞,妄想有一双熟悉的手把自己带离这里,却不愿独自去寻找那毫无意义的光明。 明天,明天还有希望的,对吗?只要和他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和他呼吸一样的空气,和他走过相同的道路,总有一天会找到希望。 填补那不完整的一块,拉他进入天堂和地狱共存的深渊。 方琰,无法拆开的两个字,让心如针扎却不能拔出的疼痛,永久的疼痛。 单单的两个字,却也伤人至深---- 婚礼在九点整举行,钢琴奏出优美、不变的旋律,人们纷纷起身,戒童和花童走在前方,玫瑰花瓣洒满红毯。宁子凡挽着宁叔的手臂,捧着礼花,含羞带怯地低垂头数着步子。坠地头纱拖着可爱的“公主”和“王子”,庄严神圣的画面,龚维叶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 宁叔一身西装不自在地走在红毯上,宁子凡冲他一笑,小声道,“没关系的,爸,别紧张,权当小时候你送我上学好了。” “这能一样吗!”宁叔清清嗓子,仍是摆着严肃的表情,僵直身子,步步有劲地走向前方。 幸福就在眼前,红毯的那一端,会有一个一生爱她的男人牵起她的手,许下誓言。她等待许久的童话故事,也许开端不算太完美,但结局她有信心去创造完美。 她走过太多坎坷、崎岖,在通往城堡的道路上,满布荆棘、碎石、屈辱、泪水,找不到平坦的大道,抓不住开启的钥匙。淹没自己的悲哀使她绝望的想要毁掉一切。清醒之后的痛苦她只能自己去品尝。 幸好上天没有完全抛弃她,送来一个肯帮她疗伤的人。过程有多漫长,她也不在乎了。她想要看到被她伤害、毁掉的所有人都能恢复起来。 和她一样治愈心灵的创伤,维叶哥,我把你的幸福还给你…… 宁叔战战兢兢的将新娘的手交给等候多时的新郎。在上帝、神父的见证和在座亲友的祝福下,他们做出承诺。 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故事本该这样发展下去,如果不是---- “沐豫谦”从教堂外传来的呼喊穿过长长的红毯落在一对新人耳中,沐豫谦在替新娘戴戒指的手指轻轻一抖,圈住幸福的圆环顺势滑落,轻微的声响一遍遍回荡,似有不甘地替一场梦幻的未来画上休止符。 沐豫谦受到惊吓一般蓦地转过头,一个短发男人表情悲愤地站在教堂外的阳光下。他不可置信地嗫嚅着双唇,“小凯,你,你怎么----” “为什么要骗我!”男人似乎受到很大伤害,打断他的问话,冲着他吼道。 “我不是,我----”沐豫谦抛□边的新娘,朝着男人的地方向前一步,急切、慌乱的不知该如何解释。 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心中却有强烈的不详预感,宁子凡担忧地抓紧他手臂,“豫谦,怎么回事,他是----” “哈哈……”男人突然放声狂笑,“我真应该恭喜你啊,有一个这么美的新娘,你这一生真该是别无所求了。”笑声中有那么几分悲凄、无奈,听得人心伤。 “不是的,小凯,我,”沐豫谦拼命解 分卷阅读119 释,深怕他误会,急得额头冒出了汗。“我以为你不会喜欢上我,我以为,以为我们永远都没有可能。所以,我,我----” “所以你就选择了逃避,选择了和一个女人结婚,对吗?”男人接下了他的话,缓缓垂下头,教堂的十字太神圣,神圣得他无法剖开自己阴暗深埋的感情,摊在阳光下,连神也无法容纳的感情,他连迈入教堂的勇气都没有。 “小凯”沐豫谦悲伤地呼喊着男人的名字,不停收放的双拳无奈地垂在两侧。 宁子凡有些晕眩,头似要裂开般,身子稍稍不稳,龚维雪及时扶住她,“子凡姐。” “我没事。”她强做镇定站直身子,上过妆的脸色益加苍白,她伸出手抓紧他的白手套,想给他安慰,给他提醒。 她其实分不清自己有几分难过,她只知道自己要守住这个男人,这个宣誓要和她走完一生的男人。第二次在亲朋好友面前,她不能再丢了新郎。为了父母,为了维叶哥,为了自己,她绝不能。 “算了,我早该知道的,你终究也是个男人,平凡的男人。”男人凄然一笑,望见他们相握的双手,“好好照顾你妻子,我不会再来打扰你。”男人转过身---- “小凯,”沐豫谦慌忙甩开宁子凡的手,“不,我是爱你的,我是爱你的,我爱你, ” 一句话如平地落下的响雷,炸醒如置身云雾之中,搞不清楚状况的人们,议论声骤然响起,宁子凡感觉自己像个小丑般呆呆站在那里,接受人们审视、同情、嘲弄的目光。 肇事的男人似乎不打算再多说下去,停留了几秒后跑向来时的方向 更为戏剧的是新郎推开身边拦阻的人们,大嚷着男人的名字快步追出去。 “豫谦”宁子凡瞬间跌倒在地。 “沐大哥”龚维雪急急地喊出声,又是这样可怕的一幕,类似的场景她实在不想再看到,她真怕小凡姐会撑不下去。 教堂内顿时乱做一团,宁婶苦着脸将宁子凡扶在旁边的椅子上,宁叔气得双眼瞪得老大,拉着那些伴郎要他们把新郎追回来。 “安静、安静。”见惯太多突发状况的神父高声制止室内的喧哗,“请大家听我说,鉴于新娘身体抱恙,今日的婚礼暂且取消,烦请各位----” “啪啪----”不合时宜的拍掌声打断神父的话,人们不约而同将视线集中在教堂外气定神闲的男人身上。 心脏猛地收紧,几乎窒息的痛感让龚维叶抓紧了椅子才不至于跌倒在地上,他数着心跳的频率来感受眼前这个男人对他的重要性。 他从没想过会在这种场合再次遇见他---- 龚维雪颤抖着双唇,结结巴巴地说:“方、方大哥----” 宁子凡缓缓站起身,倔强的双眸再也强忍不住,落下泪来。 飞扬的卷发,俊俏的眉目,玩世不恭的神态,方琰一身黑色Armani,步履从容地走向礼堂内,两排训练有素的保镖,紧随身后。 清冷的眼神停留在宁子凡身上,舒展和善的笑容,充满磁性的声音响在两年之后,“好久不见,宁子凡。” 第3章 “方琰。”下意识叫出这个名字,宁子凡咬紧下唇,默默流泪。 “怎么,这是你婚礼特备的娱兴节目吗,”方琰夸张地瞅瞅四周,“很精彩的演出啊!本打算来祝贺你新婚快乐的,但现在看来,似乎这句‘恭喜’有些不合时宜了。” “你来干什么,给我滚!”宁叔气得浑身发抖,颤颤巍巍地说。 “伯父的脾气两年了还是没有改变啊!”方琰不屑地瞥过一眼,伸手接过身后递上的礼盒,“这份礼物,想必是你也用不着了。”手指一松,礼盒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呀!”宁婶揽过女儿身子,轻抚哀叹。 方琰凑近宁子凡身前,用着在座所有人均能听见的音量说道,“真是可惜了这场婚礼,宁子凡小姐,你的命还真是不好,两次要嫁的男人居然都是同性恋,真可谓是眼光独特啊!” “你给我闭嘴!”刚想冲上前的宁叔被保镖一把推开,跌倒在地。 “老头子!” “爸!” “叔!” 宁家人急慌慌上前扶起倒地的宁叔,带着些许畏惧,愤怒地望向一脸骄傲的男人。 方琰双手插裤袋中,昂头俯视面前一群可笑的人,嘴角邪侫一笑,“怎么,还想动手吗?两年前没有把我打死,是不是后悔至极呢?” “方大哥----”龚维雪紧抿双唇,眉头纠结,眼前的方琰对她来说太过陌生,那种冷酷、嘲讽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两年前发了疯深爱她哥的男人,竟会变成如今这种刻薄的样子,她甚至不敢相信。 “龚、维、雪,是吗?很好,所有人都到齐了。两年不见,各位过得很开心吧!遗憾的是,我实在不喜欢现在这种皆大欢喜的局面。我方琰说过的话,你们应该都还记得吧!两年前的债,我会一一向各位讨回来。今天的事,只是个开端,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让你们过得非常精彩、充实,敬请、期待吧!哈哈……” 笑声飘过,方琰转身走向教堂外。 一步步靠近,一点点揪紧心脏,龚维叶一瞬不瞬盯着前方一脸平静的男人。 “龚维叶,你激起了我的兴趣,我接受你的挑战。这场游戏我陪你玩到底,我等着看你终结梦想的那一天。希望你不要让我太失望的半途而废。” 一场闹剧的开端,一个悲凄的结局,那时候的我们,有没有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公平竞争啊……哈哈,只有你这种傻瓜才会照做吧!你还真是笨得可以,连这种谎话也相信。” 我笨到无药可救,笨到抓不住你的手,笨到亲手抛弃幸福,笨到没勇气去寻回。方琰,方琰,方琰…… “那我如果不喜欢她,你可以不喜欢她吗;我不再追求她,你也可以就此放弃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将感情移向我这边,即使跌入万丈悬崖,也痛苦挣扎着一次次靠近,方琰,我究竟从何时起便开始伤你…… “维叶,你知道什么叫追逐吗?有一个既定的目标,不管花上多久的时间,不管要付出怎样的努力,都会追着这个目标一直不停地跑。就算这目标曾经是自己多么讨厌的,就算这目标只会和你吵架、惹你生气,就算目标得到了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就算这目标一直在躲、一直在逃,也 会不顾一切地追着它的脚步,跑到天涯海角也好,跑到筋疲力竭也好,只要它 分卷阅读120 还在那里,就停不下来。一直到、一直到与他站在同一条线上,抓紧他的手,再也不放开。” 方琰,你终于停下了追逐的脚步,不再望着那个伤你最深的人,追逐是多可笑的一场游戏,如今换我去寻找你的影子,你半点怜悯的微笑。方琰,我的执着来得太晚了,对吗?方琰,给我一次追逐你的机会。方琰,你告诉我有希望,有希望的,那么哪怕十年、二十年我都会一直等下去。 “维叶,你还不明白吗?我这么做就是要你永远、永远不许忘了我。用一个你不能辜负我的枷锁套牢你,设一个最甜蜜的陷井让你再也逃不掉。分开,真的会有那一天吗?我不知道,我该怎样才能放掉你的手。二十七的人生,第一次爱上一个人,我才了解原来爱情就是这种感觉……我只有抓紧他、抱紧他,我才能有真实感,这个人是属于我的,是我的,是我方琰的,我爱他,我得到了他,而他也爱着我……维叶,你告诉我,我真的能让这个人从我生命里消失吗?真的会有那一天吗?” 记住了你所有的好,于是每一天活在你给的回忆里----亲爱的,给我倒杯水----亲爱的,我好想吃你做的牛小排----亲爱的,我每天都好饿好饿,你也不心疼了吗----方琰,我的白衬衣在哪----方琰,今天累死了,过来给我捶背、按摩----久久无人回应的空屋,我每天上演悲哀的独角戏,为什么总也记不起你的离开,你的伤尽。 “维叶,如果我想走到你心里……需要多久的时间。维叶,让我早点走到你心里去吧,为了我们都能过得幸福,别让我走太久。每一天,加一个方琰进 去,进到你心里去,你知道那都会让我乐上好久好久。等你加满一百个方琰,我想,马尔代夫的小岛,我就终于走完了。” 走进心里的时间连一秒也用不了,我已经放满一百、一千个方琰了,可惜你已经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去听我说这些话,再也不会选择相信。 “跟我回家吧……维叶……求求你……维叶……跟我回家吧……” “维叶,跟我回家吧,我们回家啊,回家啊……” “维叶……我是方琰啊……我是你说过……要和我在一起五十年的方琰啊…… 我们说好一起努力的……你怎么那么快就忘了……维叶……我这么求你也不行吗……我都这么低声下气了……还是不行吗……我都为你放弃一切了……父母和自尊我都不要了……这也不行吗……维叶……维叶……我连一天都忍不了……你让我怎么忍没有你的五十年……维叶……你为什么不肯可怜可怜我……维叶……我是方琰啊……你天天说爱我的方琰……怎么能一下子就不爱了呢……维叶……” 方琰,方琰……我守着一个心底的愿望,有那一天,我们一起回家,回到属于我们的家…… 方琰,再看我一眼,再爱我一次,方琰,我和你一起走五十年…… 擦过身边的轻风,带走他心底的泪。 没有久别重逢的惊喜,没有痛彻心骨的咒骂,没有爱恨交织的眼神,在方琰的瞳孔里,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他甚至连肩膀的碰触也感受不到。 冷到他直打颤。 心碎的闭上双眼,他明白,什么都明白,却在接受时还是有伤透的感觉。 不会原谅、不再想念、放弃执着,龚维叶三个字在两年前就已退出方琰的生命。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无法后悔的选择。 可是,方琰,我不想再等待了,不想再浪费彼此的生命,也许短暂到我们始料不及,这一次,换我上前,去抓紧你的手,给你永远的温暖。 既然你再次走进我的生活,方琰…… 龚维叶抬起头,笑着仰望十字架上的神圣,终有一天,我要和你一起站在这里,宣誓。 宁子凡坚决要回到她和沐豫谦新买的房子,赶走所有家人,穿着婚纱,独自坐在角落,抱膝等待。 她好像在等待沐豫谦回来,又好像在等待他永远不会回来的事实,她需要一个结果,一个让她死心承受的结果。 十个小时后,乌漆抹黑的天空洒上粒粒晶晶亮的糖果,讽刺的圆月高高挂起,她维持着同一姿势,僵硬麻木到失去知觉。门上的把手拧开一圈,一团看不清眼口鼻耳的黑影直直站在门口。 “子凡,”沐豫谦打开灯,惊诧于她一身怵目的白,空洞的眼神,缓缓流淌的泪水。 “我回来了。” 第4章 凌晨五点,闹钟准时响起在简陋的平房里,龚维叶睁开困乏的双眼,摸索着打开电灯,机械地进行刷牙、洗脸的动作,换好衣服,拿起钥匙,锁上门,他匆匆奔向路口。 出租车司机小王最近碰到一个很奇怪的客人。 那是有一次载客回程途中突然车子出了点小毛病,停车南湖住宅区。由于地势的原因,这一带一直未被开发,保留着砖瓦平房的模式,以老人、小孩和一些外地打工的租房者为主 ,属低收入人群的聚集地。小王下车简便处理下便发动车子,他从没想过会在这种地方拉到客人,尤其又是这个时间。所以当一个黑瘦、高大的男人敲响车窗时,正常一点的人都 不会责怪他紧接着叫妈的小女人行为,抓着矿泉水瓶的手一紧,浇了一身。 “我靠!”平稳心神后,一边咒骂着一边打开车窗,小王没好气地吼一声,“有事吗,哥们。” “你这车拉人吗?麻烦带我去帝景。”男人闪着熠熠有神的眸子,一口白牙时隐时现。 靠!这不废话吗,不拉人难道拉驴啊!小王借着车灯的光稍稍打量了他一番。妈的,真是人不可貌相,穿着市场上二三十一件的廉价衬衫还要去帝景,要知道那可是全市有名的富 豪区,独门独院的复式结构,桑塔纳开进去连被狗洒了泡尿都要认为是光荣。真够贱的! 唉,怎么好说呢,这人也许生性节俭,不是说越有越算吗,也许误打误撞,奔驰正巧坏在这路上了。妈的,有钱赚就好,管他是龙是虫。 “上车吧,哥们。” 打开计价表,撤下空车牌,车子缓缓启动,狂野的音乐开得很低声,却能让人振奋精神。 小王打着拍子聊起天来。 一直到车子驶进帝景,男人始终没有张开紧闭的嘴,下车,付钱,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清晨薄雾中。 “一个选择性失语者。”小王给自己絮叨了半天的无聊找了个台阶,努努嘴,塞好钱,一溜烟开出帝景。 八点二十,铁门打开,黑色加长车从 分卷阅读121 院中驶出,拐过弯,向大道急弛而去。 苦笑,叹气,龚维叶继续靠坐在巷道的墙壁边。 他今天运气不太好,没有见到他。 运气好时,男人会和一个高贵、迷人的女性牵手走过院门,一同坐进车里。 那时,他就将男人的容貌看得清清楚楚,撑过孤独的一天。 男人的皮肤很白,好像总也晒不黑,站在太阳下一整天,也是全身通透的白。 男人很酷,不管在公司还是家里口,一张脸总也板成追债者。 男人眼里有温柔的水,对着一如既往的女人,一年多了,他们的感情很好。 男人从没发现过他,他隐藏得很好,他只想这样偷偷望着男人,好似望着自己的世界。 他今天运气还是不错的,男人直接坐车出门,说明女人今天没住在这里,男人父母的家。 龚维叶尽量缓慢地站起身,坐得太久,还是有些晕眩感。 他知道自己很瘦,身体不好,他却无力改变这种现况,有一个缈茫的希望在心中,支撑着他努力下去。 八点三十分,他坐上来时的出租车,他和那个司机已经很熟了。每天每天听他唠叨一些笑话、琐事,倒也有趣。 “小王,麻烦开快点,我赶着上班。” “知道知道。我说你这人真怪,起个大早赶个晚集,每天非得来这里待上几个小时,然后赶着点去上班。也就我了解你,不然非当你在这包了小秘。” 龚维叶没有答话,他知道小司机仍会继续不停地说下去,一直到他下车。 “你说你这个人吧,黑瘦的整一营养不良,看你打扮,也不像有钱的主,干嘛非上赶着学人摆谱坐出租车,不省那几个钱了?连饭也吃不好的家伙,每次收你钱,都搞得我怪不好 意思的。这我要是个女的吧,还能理解,你看上我了呗!可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也说不过去啊!” 他是要省钱啊,省钱为那个梦,可出租车的钱省不了,多一分钟,也许他就能赶上个奇迹,多看到那人一眼。 不够,不够,好像永远不够似的。 青柳弯了几弯,垂到河面,搅动平静的湖面。 他等了太久,一天两天,一月两月,一年两年,他等到子凡要结婚的消息,他等到男人出现在婚礼上。 他知道男人没有忘了过去,他知道他要追求的幸福就快到了。 只要他有勇气踏进这座高楼。 只要他有勇气说出对不起,请原谅。 只要他有勇气向他下跪,有勇气厚着脸皮说爱他,说没有他就活不下去, 有勇气抢夺了他正常的幸福,拉进到处是荆棘和利刃的黑暗。 他就能重拾原来的幸福。 因为,方琰,就在里面。 “总经理,有位龚维叶先生自称是您的朋友,在楼下大厅,他没有预约,请问您愿意见他吗?” 龚、维、叶! 方琰闭上双眼靠向椅背,这个名字该是咬烂了嚼碎了吞进肚子里了,为什么,为什么还会再蹦出来! 果然还是来了,这不是他要的结果吗? 每一天每一天,都忘不了的名字,每一天每一天,都撕不碎的想念。 想念他给的痛,想念他给的耻辱,想念他给的仇恨。 忘不掉,扎根在心上的刺,怎能遮盖那痛,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舞遥可以帮他走出迷雾,却无法做到让他忘记。 所以---- “请他进来。” 第5章 直到听到秘书亲切的声音龚维叶悬着的心才算稍稍放松。方琰,肯见他。 他整整衣摆,他不知道自己穿成这样算不算滑稽,熨得平整如书的衬衫,没有一丝褶皱的长裤,他只想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些。 说起来,方琰工作的地方,他居然一次也没有来过。而那男人,在交往期间,却每天开上半小时的车到他厂子里找人,愧疚和甜蜜,涌上心头。 他真的对不起那个男人啊,希望还有偿还和弥补的机会。 秘书将他带进办公室,方琰正低着头伏案工作,“Aida,你先出去,不用准备咖啡了,龚先生很快就回去了。” 龚维叶心头一震。秘书转过身带上门,他突然心跳加速起来,有些兴奋,有些紧张,怯怯的一声,“方琰……” 方琰抬起头,“龚先生,好久不见啊!” “方琰……”他的声音很低,他再次见到了这张熟悉的脸,明明有一百句,一千句抱歉要说给他听,为什么到最后只会无意识地喊他的名字,好像这样他就会懂,就会懂。 方琰低笑一声,转动手中笔杆,“想必龚先生不是来这里叙旧的吧,如果有事找我,是不是该叫一声方总会比较合适。” “方琰……”他已经听不清方琰究竟在说些什么,他的眼中只有男人越来越模糊的脸庞,深深浅浅与往昔的温柔重叠。 ----“维叶,晚上想吃什么。”---- ----“行了吧你,就你那种让人吃了直犯呕的手艺,我可没兴趣再去尝。别在这帮倒忙了,再过五分钟就可以吃了,把碗筷摆好。我可不想待会闻到你满身油烟味。”---- ----“噢,对了,你不是说要跟我平分吗?我是一次性付款,我想想, 一半就是两百五十多万,就收你两百五十万好了,记着,这几天打到我帐户里。”---- 方琰,方琰,回来,把一切都带回来,真的,求你回来…… 他感觉自己多长出一双手臂,长在他身上,长到男人身上,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将他拉进怀里,什么都阻隔不了,一辈子身躯相粘,眼泪相粘,快乐相粘,方琰,我不想再孤独两年。两个人的孤独,请成全一对的幸福。 方琰瞅他一会,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身子靠向办公桌,双手抱胸,“叙旧是吗?我们的确是有些旧需要好好来叙一叙。那么,从哪里先开始呢?” 龚维叶一下扑上前,紧紧抓着他肩膀,紧紧贴着他胸膛,紧紧蹭着他脸颊。这个人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有淡淡的烟草味,他割舍了太久的味道突然蹿进鼻中,激动得人快要流下泪来。他努力将男人按进怀中,他想贴得没有一丝缝隙,方琰=龚维叶。 “方琰,方琰……我想你……想你……方琰……方琰……我要你……方琰……我要你……” 想你,想你每一天的爱,每一分的好;要你,要你和我一起回家,要你一直爱我。 “龚先生,你的旧叙完了吗?” 方琰的声音很冰冷,却已经冻不伤他的心。他不 分卷阅读122 在乎什么尊严,什么羞耻,就算方琰已不再爱他,不再要他,他也会贴上自己的身子乞求他原谅,“方琰……方琰……我爱你……我爱你……方琰……你想骂我吗……想打我吗……没关系……对我不理不睬也行……让我跟你在一起……方琰……这一次……这一次我绝不放你走……你不爱我了也没关系……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方琰……我太想你了……方琰……” 不知不觉中闭上双眼,方琰任他激动的揉压,熟悉的药味带着回忆冲进大脑,他才知道他该清醒了。 “龚先生,要我叫保安吗?” 龚维叶浑浑噩噩地拉开一点距离,“方琰……我……” “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出去!唔……” 嘴唇迎上火热的软物,深深的饥渴,深深的欲望,一探到底。 他想睁着双眼,他想看清那人的丑陋,他想摆脱这曾经的诱惑,他想---- 却不得不陷入其中。 回应,连自己也觉得羞耻,却是他无法抗拒的伤。 从在教堂看到他的第一眼,方琰就知道自己还是会败给他,伪装的坚强全在他消瘦的脸庞呈现那一刻,彻底瓦解。他漠视,他走开,他拼命地逃远---- 为何在伤到如此深的今天,还会对他只有两个字----心疼。 怎么可以变成这种模样,没有了自己的纠缠,他不应该过得开心、幸福吗! 为什么瘦得只剩包着骨头的一层皮,他都害怕如果戳破了这层皮,他所揪心的那个人是不是就化成一副白骨,与他永隔。 龚维叶! 身体还是太过熟悉这个人,立刻就起了反应。 真是悲哀,即使被他伤透的今天,还是忘不了那种激情的味道。 忘不了,什么都忘不了! ----“我告诉你怎么办,方琰,你来杀了我啊,你来杀了我,我死了,就能和你在一起了。我的尸体,你尽管拿去,哈哈……只要我活着,只要我活着,你、休、想!”---- 猛然惊醒,这场面他每天过在脑里十遍,百遍。 拉起龚维叶的头发,满意地听到他痛呼,“龚维叶,你真让我恶心!” “方琰……方琰……” “你他妈给我闭嘴!”方琰不可抑制地吼道,“这个名字已不是你能叫的了。” “你要我怎么样,才肯原谅,方琰,对不起,方琰……” 皱紧眉,方琰给他肚子送上结结实实的一拳,顺带一脚踢倒在地。“原谅?哼,龚维叶,你把我当什么,我方琰从不是个善人,别人惹我一分,我会要他用一百分来补偿,搞清楚这一点,就马上给我滚出去!” “方琰,”龚维叶捂着肚子半跪在地,“我错了,方琰,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吧,方琰,我撑不下去了。你要打我、骂我都行,只要你肯原谅我,方琰,方琰,求你,求你,和我一起,要我做什么都行,方琰……” “给我滚!” 过了有效期的爱情逐渐腐烂,希望一天天走向憎恨,终有一天,绝望的清醒,等不来你的回头。那么,故事只能终结。 “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求我原谅,龚维叶,你手里还有什么筹码,来跟我谈条件。哈哈……和你在一起?我疯了我!以为我还是两年前那个任你耍弄的笨蛋吗?哼,如果还要脸,就马上给我滚出去,对我来说,你已经一文不值,毫无意义!” “方琰……” 龚维叶颤颤巍巍地爬到他身前,抱着他双腿,他用两年的时间明白了撕扯的心有多痛,当年的方琰是不是比他更痛,当年的心是不是全在那一天死光了,那他就要更拼命更拼命的去把它给拉回来,拉回那个男人身上,拉回自己身上。 “方琰,我没有一天不想你,没有一天可以忘掉你,我想过给你幸福,我也想过放手,我这样的人不配,我不配。我知道你有个配得上你的女孩,我真的想过要放手让你去幸福,正常的幸福。方琰……可是,可是,我做不到了。方琰,如果你再出现在我眼前,我就真的做不到了。我不能让别人夺走你,方琰,方琰,你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我在存钱,你知道吗,我努力存钱,我想把你卖掉的我们的房子重新买回来。方琰,那个时候,等到那个时候,你就跟我回家吧,方琰……” “半辈子也好,一辈子也好,我会买下它,方琰,那是属于我们的家啊!” 心一阵一阵地抽痛,方琰抓紧红木方桌,听他傻气地诉说,“笨蛋,你以为凭你的能力,一辈子就能买得到吗?哼!笑话!” “笑话也好,这一生,有一个念想,有一个希望,我就能撑到你回心转意的时候,方琰……” 方琰闭了闭眼,伸手抚弄他的短发,“维叶,可是,我已经不再爱你了。” “没关系,没关系,以后,以后会爱上,会爱上的。” “你还真是有自信啊!”方琰睁开眼,突然加重手上力度,“既然你这么想要,那我们,就来做吧!” 龚维叶迷蒙着双眼注视他,似乎不明白他刚才究竟说了什么。 “不是说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吗?怎么,后悔了?”方琰的表情和语气都带了明显的嘲弄。 龚维叶愣了三秒,慢慢露出笑脸,一行泪滑下脸庞,他站起身,解开了身上衣扣。 “不用那么麻烦,直接用嘴帮我弄出来。”他说得轻巧至极,身子斜倚在木桌边,一派潇洒。熠熠闪烁的目光一瞬不瞬盯着眼前的人。 男人低下头,一步步走上前,半跪在地,拉开他裤子的拉链。 他知道什么是羞辱,他知道什么是怨恨,他知道他所做的解不了方琰心中百万分之一的气,可他,乐于这么做。 不管是憎恶还是厌弃,总之,他和方琰拉近了一步。 他奢望多一步,再多一步…… 如果心灵真的有共鸣,方琰,你能听到吗…… 当双手隔着□碰触到他的分身时,方琰猛地抬脚将他踢倒在一旁,喘着气恶狠狠地瞪视着他,“两年不见,你变得肮脏不少啊。可惜,我对下贱的人没什么兴趣,穿好衣服给我滚出去,别让我派人请你出去。”整好衣裤,他大步走向门边,临出门时撂下一句话,“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们,龚维叶,我说过,我失去的我一定会夺回来。除非,是我不要的。” 第6章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方琰的办公室。 好像有一根绳在拴着自己,拉着自己一步步走出屋内,走出电梯,走出大厅。 车水马龙的大街,行行色色的 分卷阅读123 路人,街边酒店外喧哗声起,他下意识地转过头。 一对新人和家人、朋友围在一起照相,那种温馨的场面让人嫉妒得想落泪。 想一想,很悲哀,他永远没有那一天,没有家人,连爱人也丢了,更别说朋友的祝福。 他想下贱一回,下贱的求那个男人,只要能把他追回来。 可他还是失败了,换不回什么。 温情是上个世纪的事,爱情其实也溜走了,只有他在死死紧抓不放。 男人的爱情一向短暂,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不愿意放手,不愿意再回到一个人的孤单,一个人想着他的孤单。 机场有流泪的恋人,车站有相拥的一对,街道有牵手的际遇,就连拥挤的地铁站也有因缘的开始。 曾经,他也有一个人,陪他走遍大街小巷的一个人,口口声声骂他笨蛋的同时伸出手,要与他相握一生。 人的贪心可以毁掉一个世界,他贪的不多,可还是毁掉了两个人的世界。 有一天,如果连回忆也记不住了,那就是真正幸福了吧! 方琰,我们都是傻瓜,两个傻气透顶的人,围着一份虚无转换角色地追逐,不停地彼此伤害,伤到筋疲力竭,才知道,根本就没有回头路。 从来,就没有,相守的可能…… “哥……”龚维雪抱着一大堆食材,气喘吁吁地追上魂不守舍的男人,“哥,你在想什么啊!” “维雪,”龚维叶扯出笑容,“没什么。你又买东西了,哥都说你多少次了,想吃什么哥来买,你怎么不听啊!” 龚维雪噘噘嘴,将装满食物的大纸袋扔到他哥身上,“指望你啊,我非饿成非洲难民不可!” 龚维叶笑着摇摇头,微笑轻轻吹散忧郁的心情,阳光种下一地梧桐树荫,他默不作声陪着维雪走在回家的道路上。 回到不足二十平方米有着袖珍厨房袖珍卫生间,卧室兼客厅的租住屋,龚维雪不满地嘟囔,“哥,你好歹也收拾一下啊,屋子里乱死了啦,脏袜子乱扔一气,臭死了,真搞不懂你是怎么独立生活这么多年的。” “噢,对,对不起。”尴尬地笑笑,他慌忙收起扔在床上的脏衣服,捡起散落地上的袜子,尽量腾出空,“维雪,你先坐。” “坐哪啊,哪有可以坐的地方啊!”龚维雪白他一眼,便自顾自走进厨房。 龚维叶关紧卫生间的门,站在只能容下一人的厨房门口,“维雪,我来弄吧!” “你做的能吃吗?” 熟悉的话语让他扎心的痛,曾经也有人毫不客气地如此批评,毫不客气地如此宠溺,让他再也学不会做饭这种事。 洗米、煮饭、剥葱、洗青菜、打鸡蛋,贫家出身的女孩样样做的熟练,“哥,你帮忙擦桌子,摆碗吧,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吃了。” “好。”接过维雪递来的碗筷,龚维叶摆到桌上后,顺便从冰箱里拿出冰镇的果汁,维雪忙活半天,一定热坏了,可怜他这里除了一台只会吱吱作响的老式摇头扇,什么都没有。 “端菜啊,哥。” “好。” 蒜苗鸡蛋,香菇青菜,两碗白米饭,龚维雪吃得喷香,倒是龚维叶只扒拉了几口。 “哥,你多吃点啊,我做得很难吃吗?” “不是,维雪,以后别给我盛那么多,我吃不完。” 龚维雪低下头,“哥,我一个星期只能来一次,只能给你盛几次饭。哥,周末的两天,你就算为了我,别再虐待你自己好不好。” “维雪……”如玉额头有几丝凌乱的额发,微风吹过,飘飘扬扬。他不知道细心的女孩几时发现了他的秘密,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 “哥,”女孩的声音温婉动听,深深悲哀扣响心脏。“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选择用这种方法来惩罚你自己。可是,哥,你知道吗,你这样做是最笨最笨的方法了。哥,你拖垮了自己,你所伤害的人就能回来吗?你失去了那个人,你也要失去我吗?哥,我对你来说,真的一点都不重要吗?” “不是的,维雪……” “哥,”女孩抬起头,聚在眼眶中的片片水雾模糊了琥珀眼瞳。“方大哥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会很爱很爱你的方大哥了。他的出现你还不明白吗,哥,他恨你,他恨透你了。哥……” “维雪,”坚定的信心不愿再动摇,龚维叶仰高了头,“我知道,我都知道。他就算恨我一辈子,我也要追他一辈子。再放一次手,我就真的不是人了。维雪……” “哥……方大哥,他也许,也许已经----” “就算他结婚,就算他生子,就算他白发苍苍,也绝不放弃得到他的信念。维雪,哥不想再做一个只懂享受的人,哥应该勇敢一次了,是不是。” 莹莹泪光闪烁,龚维雪微笑着说:“哥,我为你骄傲。哥,你要加油,你一定要加油,帮我把方大哥追回来。他还欠我好多好多的草莓。有一个有钱的大哥,哇,我是不是可以出国留学了呢!还可以坐飞机,我也要方大哥送我一辆宝马,有没有红色的啊……” 凝望妹妹满脸笑容和泪水地叨念个不停,龚维叶感染着她的喜悦,欣慰、感激地笑出声来。 谢谢你,维雪,给了我最大的支持和理解。 每一处贴心、每一点护心,尽量不伤到他,整整两年她都没有提起过方琰。高中毕业后考上了他所在的城市,每个周末必定跑来他的小屋,问也不问他为什么要出来租房住,只是买上一大堆要喂饱他的食物,添上满满一大碗饭,喜笑颜开地哄着他吃完。 细心的女孩用着自己的方法来照顾他,一次次,一月、一年,直撑到了今天。 “所以,哥,”女孩停住无限的幻想,“你才要多多的吃饭,把自己喂到壮壮的,才有力气追到方大哥啊!你瘦成这样,别说方大哥,我这个亲妹子,都看不上你了。所以,今天的饭,给我吃光光,听到没有!” 晚霞透过窗棂照进餐桌,两盘朴实的小菜,一碗堆高的米饭,女孩染红的长发配上红扑扑的脸蛋,他轻轻,点了点头。 “哥,”二十岁女孩扬起胜利的笑容,青春气息挥洒一路。“明天带我去游乐场吧!” 晚饭后散步时,他从维雪口中得知宁子凡的消息。 自那次婚礼后,宁家二老坚决反对子凡再和沐豫谦来往,并命他们近日解除夫妻关系。可是子凡这次不知为了什么原因,倔得吃了秤砣一般,说什么也不同意,还和宁叔、宁婶大吵了一番。说什么同性恋没什么丢脸的,而且沐豫谦已经和那个男人断了关系, 分卷阅读124 所以,她一定要和他过下去。 “子凡姐是和家里闹僵了出来的。其实子凡姐的想法我也能理解。和哥的第一次婚礼闹了那么大一出,亲戚朋友都知道了。她可能觉得很没面子了吧,如果第二次的婚礼还是结不成,子凡姐一定受不了的。哥,我们帮着劝劝叔和婶吧,有时间的话,我也会去多陪陪子凡姐。” 维雪的话犹在耳边,他决定等下了班去子凡家里一趟,如果有可能,应该和沐豫谦单独聊一聊。 不管如何,他都要为子凡做点事才行。 第7章 宁子凡和沐豫谦的新家在离市区不到十公里的地方,八十多平方的新房,他也只在他们结婚那一天送子凡回来时来过,现在能记出个大概方位。 和子凡通过电话,下了公车,他很容易找到那栋桔黄色的大楼,小区里有老人牵着孩子的手,暮颜和蔼,童颜趣逗,一派安祥。 龚维叶会心一笑,该是找了个温馨的住所。他匆匆走上楼梯,宁子凡准备了解暑的西瓜和饮料招待。 “维叶哥,你能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子凡笑脸依旧,纯净的眼神让他稍稍放下心。 “妹夫还没下班吗?”放下水杯,他四处看看,三室一厅的房子,温馨的格局应是子凡的用心。 “他工作忙,有应酬。” 龚维叶点点头,“子凡,他对你,好吗?” “嗯,挺好的。” 无力的声音,躲避的眼神,龚维叶再傻也多少明白了点。 “子凡,叔和婶他们----” “维叶哥,”宁子凡打断他的话,“我明白,我都明白,他们是我的父母,我怎么可能不懂。可是,维叶哥,我的路,就让我按照自己的意思走下去吧!” 两年的折磨,磨去了每个人尖锐的棱角,她早过了稚气的年代,却一直学不会长大,才会一次次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 “子凡,”龚维叶拉起她的手,握在手心,“有什么过不去的,一定要告诉维叶哥,好吗?记得我答应过你什么吗,会比疼维雪更加疼你的。” “哈哈……对啊,维叶哥要一辈子、一辈子疼我,维雪都抢不走的,哈哈……”宁子凡拉起他的手,“来,维叶哥,来参观我的房子,全是我自己设计的噢!这里是卧室,这里是 将来宝宝的房间,维叶哥,我想要一个男孩子,和维叶哥一样傻里傻气的男孩……” 宁子凡的笑容里有几分隐忍,他说不清楚。他只知道她尽力活在自己建构的世界里,尽力让自己活得开心。 他不知道他真正能帮她做点什么,只是不能拆穿她的欢乐,有一些禁忌的话题在所有人之间,他找得到源头,却无法解决。 已经成痛,就无法再去割舍。 所有人都会痛,他还是不能割舍。 埋藏心底的故事,终有浮上水面的一天。 沐豫谦面色酡红,脚步踉跄回到家中,甩掉鞋子,倒在沙发上。 “你回来了。”宁子凡拿来拧干的毛巾,“擦把脸吧,你又喝多了。” 沐豫谦将热毛巾贴在脸上,含糊的声音随着热气一同蒸出。“谁来了?” “啊?” “茶几上的水果和礼品盒,谁来过了?” “维叶哥下午来了,你去洗澡吧,我帮你拿换洗衣服。”宁子凡刚走出一步,手腕便被他紧紧抓住。 “他来干什么!”毛巾滑下,沐豫谦面色不善地坐起。 “他来看看我,有什么不对吗?”宁子凡有些恼火,却无法挣脱他钳制的手掌。 “哼!”甩开她的手,他脱下外套,走向浴室。 宁子凡揉揉发红的手腕,走向卧室拿了衣服,来到浴室。 沐豫谦已经坐在浴缸里,昂头舒服地躺着,“他来了,你很高兴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宁子凡很不喜欢他那种口气,恨恨地盯着他。 他还是闭着眼,嘴角斜扬,发出不屑地低音。“老情人啦,不是吗?还差一点就嫁给他了。我没说错吧!” 宁子凡没有太多惊讶,想来这种事他早晚会知道,抿抿唇,“那又怎么样,都是过去的事了。” “过去的事?你过去可没告诉过我有这种事!还□让我叫他一声哥。” “你也没告诉过我你以前的事啊!比起你的事来说,我算是小巫见大巫了吧!” 沐豫谦显然很恼火,一扬手,泼出大滩水。“我再胡闹,也没和人结过婚!怎么,我娶的是个别人不要的□吗!” 咬紧下唇,她极力堵住眼眶中的多余物,“我不想再和你吵下去。随你要怎么想。”她快步走出浴室,颤抖着双手替自己倒了杯水。 仰头喝下,洒了大半,她咬住手指,硬是将悲痛憋回肚子里。 待他洗完澡,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当儿她默默走回浴室,洗完澡后早早睡下。 一个小时后沐豫谦□,她留了大半的空,一个人缩在床沿背对着她。 她以为他好歹会哄哄她,道个歉什么的,可直到身边人打起浅浅的鼾声时,她等到了自己潮湿的眼泪。 过了好久才算沉沉睡去,朦胧中,有个低声在耳边骚扰。 “还喜欢他吗……我……知道……他是……哈哈……大哥啊……你们……干了多少苟且的事……” 断断续续的,她听不真切。猛然惊醒,转过头时,沐豫谦睡得正香,连姿势都没换过。 她疑惑着躺□,那种声音很熟悉,熟悉的她能分辨,却搞不清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 自那以后的每一晚,她都在这种梦境中徘徊。 越来越难听的词藻用在她身上,她在梦里挣扎、抗议、尖叫,却堵不住那张不断向她吐脏水的嘴。 “给我住口,住口,混蛋!” “子凡,子凡,子凡,你醒醒……” 沐豫谦抱起她的身子,轻拍她的脸颊,“子凡,醒醒……” 宁子凡睁开双眼时,沐豫谦就近在眼前,她怔怔地看了他好半天,才嚎啕大哭起来。 “你为什么要骂我,为什么要骂我,我和维叶哥什么也没有啊,什么,什么都没有……”宁子凡委屈地抓着他睡衣领,抹上眼泪。 “子凡,我没有骂你啊,你又做恶梦了!” 沐豫谦哄着她,劝着她,像宠溺宝贝一样,轻抚她的背。 “我以为你不会理我了,我以为你恨死我了,豫谦,别这样对我啊……” “对不起,子凡,我不会了。我只是太爱你,我……我有点吃醋,对不起……”他将她紧抱在怀里,脸颊蹭着她柔顺的黑发,温柔无限。 “豫谦,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分卷阅读125 ” “对不起,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 沐豫谦的保证对她很有作用,她的心放松下来。因为是个女人,心软的女人,他很容易被原谅。一个眼神,一句话,一点耐心,女人是幼稚的傻瓜。 她于是再次燃起希望,于是再次憧憬未来。 却从那以后,她不敢做梦,不敢睡觉。每天的休息时间只有短短两个小时。 她的精神越来越不好。 沐豫谦劝她去看看医生,并帮她买了帮助睡眠的一些保健药。 晚上打来一大盆洗脚水,在宁子凡手上放上一杯热牛奶,便将她按在沙发上。 “你干什么!”宁子凡笑容满面地开口。 “帮娘子洗脚啊!我在网上查的,泡脚能帮助睡眠。来。”他拉过她的脚放在水里。 “哎呀,烫啦!” “就是要烫才有效果,忍着点。”沐豫谦一边□着她的脚面,一边扯过别的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 喝下一大杯热牛奶,男人额上微微薄汗令她有了小小的感动。 “谢谢。”这是躺在床上后, 她小小的低语。 “两口子说什么谢啊!”沐豫谦在她耳朵里塞上耳机,将轻柔、抒情曲的音量开到最小。“赶快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取下来。” “嗯。”她想,她的坚持是对的,她又找回了那种幸福的感觉。 被人呵护,这是每个女人最想要的。 爱上一个人,不会太困难。 只要肯用心,多一点付出,多一点耐心,每个人都会得到专属。 她也不例外。 她在梦中走过一座桥,她抬起头时,艳阳高照,百花齐放,她在梦中寻找一个人的身影。远方的花丛中,素白衣杉随风飘动。 她奔上前,她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停住脚步---- “你有够下贱的……你以为你的维叶哥会喜欢你啊……够可耻吧……你都做了什么……他有这样碰过你吗……碰过你哪里……你们这对……□□妇!” “啊……啊……啊……不……” 她一身冷汗的惊醒,每一天,每一天,无法入睡。 第8章 林舞遥就是个实实在在的海归,名门望族的身份让她不用担心工作的问题。她没有什么小姐脾气,对已既定安排的工作也挺满意。 从小到大就是个不用人操心的女孩,恬静的外表,温和的个性,高学历的知识女孩一回国便成了各名门争相预购的待售品。 前脚刚踏进方家大门,就听见方母陈乐云热情的招呼,“舞遥啊,昨天怎么没来,伯母很想你啊!” “陪家母去了趟维也纳。伯母,这是礼物。”林舞遥脸上挂着讨人喜的笑容,双手奉上包装精美的礼物。 “你看你,马上都一家人了,还那么客气。王嫂,把点心端上来。”陈乐云满心欢喜地拉着林舞遥细致修长的双手,“你不知道啊,你昨天一整天不在,琰儿那个傻小子,走了一天的神呢!就差把菜夹到鼻孔里了。” “哈哈……伯母,您也太夸张了。” “我说真的。你是没见,他那失魂落魄的样,我和他爸一个劲地笑话他呢!不就是一天没见嘛,至于他那样吗?” 林舞遥继续保持着脸上的笑容,陪方母聊了好一会,终于等到方琰下班回来。 “你来了。”不咸不淡的一句问候,方琰招呼过后径自上了楼。 “这孩子。”陈乐云不满地指责,“舞遥,你也知道,我们家小琰就这个性,明明心里喜欢得要死,嘴上呢,非得装得满不在乎样。唉,不知道随了谁了。” 林舞遥明白,能走进他心里的那个人,绝对不是自己。 那个伟岸的身影,从来不肯停下休息一分,也许因为陪他的人总不是他想要的。所以,他只能让自己更累、更累…… 晚饭后,她提议去KTV唱歌,方母喜极,一开始还假意推辞说你们年轻人去就好,她一个老太婆就不凑那份热闹了。 架不住林舞遥的坚持,陈乐云换过衣服,随他们一同出门。 点了中包,陈乐云一抓起麦克风就不想松手。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啊,在梦里……” “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你的错,忘不了你的好,忘不了雨中的散步,也忘不了那风里的拥抱,忘不了忘不了……” 他们那个年代的名人----邓丽君,经典的歌,经典的人,陈乐云要唱她的歌唱一辈子。 “伯母,你唱得真好。”林舞遥适时鼓掌、递水、夸赞,完美的准儿媳妇。 “是吗?舞遥啊,你来陪伯母一起唱。” “我不行的。” “没关系,没关系,快过来啊!” 方琰意兴阑珊地听了好一会,刚点着一根烟,便被方母拿着话筒吼到了门外。“要抽到外面抽去!” 有那么点河东狮吼的味道,搞得他烟兴全没了。 掐灭烟,他走向洗手间。 路经一个包间,就那么一眼,他捕捉到一点模糊的影子。 他退回包间门口,玻璃窗口让他将里面的场面看得清清楚楚,自是不会错过那个人脸上精彩的表情。 男人在和同事聚会,一大票人有说有笑的。 男人紧绷着身子,笨拙的在给坐在身边的女孩倒酒,深怕洒出来似的,小心翼翼。 男人显然很不适应这种场合,有点坐立不安。 方琰抬高头,吸吸鼻子,他有点厌烦这种场面,大步走开。 拧开水龙头,清水浇过面庞,他抬起头,镜中的自己越发冷酷,这是他给自己戴的面具,一定要戴好了,不小心碎掉的话,他没有勇气可以再承受一次。 走回去时,龚维叶突然从包间出来,四目相接,他有一瞬的动摇。 “方琰……”龚维叶的自制力显然没有他那么好,几秒钟的时间,感伤就蹿到眼中,定定凝视着他。 方琰偏过头,攥紧双拳,迈开步子。 “方琰……”错身而过,龚维叶从背后一把抱住他,不可抑制地抖动双唇,“方琰……你真的可以……可以对我视而不见吗……方琰……” “松手!” “方琰……” “我叫你松手!” “方琰……” 龚维叶贴紧他僵硬的背,双手搂得死紧,好像害怕会被他挣开一般。他却没有在意到方琰不管语气多恶劣,却不肯自己伸出手去摆脱他的钳制。 也许该说他不想,他做不到。 维叶的双唇贴上 分卷阅读126 他后颈,温热的气息,熟悉的碰触,软软的,在他后颈烙下痛彻全身的回忆。 所有的,所有的,全都回到他脑中。 ----“方琰,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也爱你。”---- ----“你知道第一次有多疼吗?我当时真有要把你杀了的冲动。可恶的家伙!既然现在已经习惯了,那种痛还是我一 个人尝试过就好了,我不想你也那么痛苦。”---- ----“整整两天,我把自己交给你,你要是敢让我下了这张床,就等着被我上吧!我说到做到!”---- 离不开的味道,把一切带回他身体。 那些快乐的、痛苦的、悲哀的、绝望的画面,一遍遍在脑中翻腾、转换,撕扯着脆弱、不堪一击的神经。 “维叶,维叶,我们回家吧,跟我回家啊……” “维叶吗……笨蛋……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下班……嗯……放心……我做了你爱吃的香酥鸡……好好好……有虾……有虾……我马上给你做……等你回来……等你回 来就可以吃了……嗯……快点回来吧……我等着你……” “维叶……我是方琰啊……我是你说过……要和我在一起五十年的方琰啊…… 我们说好一起努力的……你怎么那么快就忘了……维叶……我这么求你也不行吗……我都这么低声下气了……还是不行吗……我都为你放弃一切了……父母和自尊我都不要了……这也不行吗……维叶……维叶……我连一天都忍不了……你让我怎么忍没有你的五十年……维叶……你为什么不肯可怜可怜我……维叶……我是方琰啊……你天天说爱我的方琰……怎么能一下子就不爱了呢……可是我还爱你怎么办……你活着就不能和我在一起……可我要活着就只能和你在一起啊……维叶……我该怎么办……” “不,他不要我,他不要我了,不,不,你告诉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怎么才能让他回家来,你告诉我啊……” “维叶,维叶,是维叶回来了,是他回来了。你怎么没有听见呢,他刚才真的有回来,我听见开门声了。维叶他----” “对不起舞遥,我是个同性恋。这辈子我只爱过一个人,他是个男人。” 他跌在回忆的漩涡,闭着眼倾听身后男人的软言诉语。 谁能帮他赶走那些曾经的痛苦,仅仅是这简单的三个字----对不起吗? 对不起可以换回两年的悲伤,对不起可以抹杀曾经相爱的事实,对不起可以让一切重来,不在乎、不计较,谁得谁失吗? “方琰……你恨我,对,你恨我,可我还是要求你,求你原谅,从今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求你,原谅我,原谅我,方琰,对不起……” 他不想松手,死都不想松手,这个男人,是他要用一辈子去珍惜的。 恶劣的他,温柔的他,差劲的他,痴情的他…… 方琰,每一寸骨都刻上这个名字;方琰,每一滴血都流过这个名字。 就算一百次的践踏他也要夺过这个人,关进心里。 “琰儿!” 方琰猛地睁开双眼,陈乐云铁青着脸瞪视相偎的他们,林舞遥一脸莫名地站在身旁。 龚维叶抬起头,从方琰背后望过去,方母和他高贵的女朋友一副看怪物的眼神凝望着他。于是,搭在男人身前紧紧交叉的双臂慢慢放松力道,最终垂在身侧。 怅然若失的感觉让方揪紧了心脏,也让他瞬间清醒。 “琰儿,我们回去!”方母气得不轻,浑身轻颤着抓紧手中提包,迈步走过方琰身边。 “伯母----”龚维叶不敢抬眼看她,低垂着头,轻轻招呼一声。 长久悲愤的压抑使陈乐云再也无法克制情绪,双眉紧蹙,呼吸急促,她恼恨地转过身,扑向龚维叶。 “你这个坏蛋!”她抓起手中提包一下下往龚维叶脸上、身上招呼。“你这个坏家伙,你把我们琰儿害得还不够惨吗?嗯?你这个坏蛋,为什么还要来缠着他,你给我滚!混蛋,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她永远忘不了那段时间的方琰,她几乎认不出来的亲生儿子…… 是这个家伙,就是眼前这个恶魔,差点夺走她唯一儿子的生命。她到死都忘不了这张脸---- “你这个该杀千刀的,为什么还要来缠着他,为什么,你还要再来害他一次吗,不看到他死掉不甘心是吗……”皮包掉了,她就用手,一道道抓痕留在龚维叶脸上,他不躲不闪,甚至不曾移动,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个巴掌,他一一承受,那些是他欠的,他活该。 他只是不能忍受方母嘴里那些伤心欲绝的话。 方琰,方琰究竟受了多少的苦才让她有如此发疯一般的仇恨。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多可怕的事,在那个男人心中留下了怎样不可磨灭的伤痕。 他恨自己的软弱,没有在当时出现在方琰面前,帮他摆脱一切,只是爱他,爱他,爱他…… 他开始觉得自己很可笑,可笑至极。妄想用对不起三个字抹灭一切他所受的苦,他甚至都不知道那苦伴随着那个男人度过什么样的岁月,没有他参与的岁月。 方琰…… “伯母……”林舞遥上前抱住陈乐云的身子,“伯母,别这样,伯母,伯母……”她无力拉住几近歇斯底里的女人,转过头对着仍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方琰喊道,“方琰,你快来帮帮我啊,方琰……” 方琰烦燥地撑住额头,眼前的一切乱透了,他看不清龚维叶的脸,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被一道道血痕掩盖,他甩甩头,他不知道想甩掉什么,总之,他不想,不想再看到这一切,这一切…… 他上前拉住陈乐云胡乱挥舞的手臂,“妈,够了,够了。舞遥,你去拿衣服,我们回去。” “好。”林舞遥点点头,看一眼满脸是血的男人后,跑向原来的包间。 方琰拉着陈乐云出了KTV,将她安抚在车后座,待林舞遥拿回衣服后,开着车远去。 龚维叶追到门口,却只敢躲在一边偷偷窥探,待车子走远后,他才从门后走到大街上。 随着那车子,他一步步往前走,口中一句句“方琰……”是他生命中最美的声音。 额头、嘴角处鲜红的血流在一起,滴在衬衣上,开出朵朵绚烂、凄迷的午夜花。 霓虹闪烁的街道,他脚步蹒跚,目光追随着尾灯上那点点红光,是他前行的导航。 渐行渐远的光点,他看得模糊,他摇摇头,想摇掉眼前那层阻挡视线的薄膜,行人撞过他,他听不见那一声声的对不起,只是站 分卷阅读127 直身继续往前走。 不行,车子拐了弯,他找不到那点红光,他好笨好笨,还是跟丢了。 喇叭声响在耳边,紧接着煞车、咒骂,他搞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意识中只有一个声音在牵引他前行。 “维叶,我爱你……” 方琰,是方琰的声音,是方琰…… 方琰,我也爱你,真的,再信我一次,我真的爱你,这一次,换我去追你…… 只是请你,别忘了我,别忘了我,好吗? 别把我抛弃,我只能爱你了,方琰…… 没关系,我记得找回你的路,你的点点滴滴,我全都记得…… 一个小时后,他撑到了方家大门外,扶着墙靠坐在老地方,抬起头,方琰房间的灯亮着。 他嘴角添上笑容,和着血液的泪水滑进嘴里,腥甜,苦涩,他努力含在口中。 有一道人影打在白色窗帘前,他慌忙伸长脖子仰望---- 另一道人影随后出现,线条婀娜,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捞走了---- 两道人影重叠在一起,渐渐离开窗边,不久,灯灭了。 好了,好了,方琰休息了,好了,好了,一切都结束了。 他转过脸贴着墙壁,让泪水滑向红砖灰泥。 嘿,别太贪心了,龚维叶,他不过是有了一个会比你更疼他爱他的女人,这有什么不对吗? 你不能给他的,那个人统统都能,所以,她比你更爱、更爱…… 所以,你不能像一个傻瓜一样在这指责别人。 是自己丢掉不要的,现在没有资格再去要回。 可是…… 黑云遮住弯月,繁星若隐若现,没有愿为他指路的座标。 可是…… 我放不下,扯不掉,方琰,我爱你,还是爱你…… 心疼你所受过的伤,可我还是要爱你。 了解你只拥有的恨,可我还是要爱你。 清楚你身边已有的她,可我还是要爱你。 我该死一万遍,可我,还是爱你,还是爱你。 是地狱,我也要拉过你,在身边,方琰,我爱你,谁也不能,再让我,放手! 第9章 “子凡姐。”龚维雪笑着跑出校门,“你怎么会来找我。” “小丫头,”一身正装的宁子凡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怎么,我不能来看你吗?” “当然不是啊!”揉揉鼻头,龚维雪挎着她的胳膊,“正好,到周末了,我要去哥那儿,陪我一块去买菜吧!” “好……” 人声鼎沸的菜市场,龚维雪有模有样地拎着鸡膀子研究面前的大公鸡身体健康的问题,抓起粘滑的鱼身闻一闻有没有药味,挑一些个大的变蛋在手里掂量掂量。 “老板,蕃茄怎么卖啊!” “一块五。” “哟,前面还一块三呢,怎么到这就一块五了。” “那你怎么不买那一块三的去。” “不是看你这的个大又红,人长得也挺帅,不像会坑人的,要不然你以为我愿意走那么远啊!不卖算了。” “好好好,一块三一块三,小丫头,买个菜嘴都那么甜。” “嘿嘿,谢了,哎,称准点,我会看秤哟!” “哟,这年头会看这种秤的不多呀,小丫头,你蛮厉害的嘛!” “哼,穷家孩子早当家。给你钱。” 拎着满满两大袋的食材,龚维雪呼哧呼哧跑出菜场。 “看你累的,买那么多干嘛!”宁子凡拿出手帕,替她擦擦额头的汗。用手当扇给她扇扇。 “给我老哥补补啊!看他瘦那样,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把一大袋能压的食材放在子凡姐的脚踏车上,接过她递上的冷饮,仰脖喝上一大口。 “还真沉啊!”宁子凡眼中闪过一丝愧疚,“维叶哥,还是没有好好吃饭啊!” “嗯。我那老哥啊,减肥减过头了,快得厌食症了。”察觉出她的愧意,龚维雪不动声色地转换话题。“子凡姐,我进学生会了哟!” “真的吗,恭喜恭喜,维雪,你真棒!好好做,将来找工作很有帮助的哟!” “嗯,我也这样想,我一定要留在这个城市,将来再把叔和婶也接过来,子凡姐,你再给我们添个小宝宝,我们这个大家庭就完整了。” “你呀!”推着车子,宁子凡无奈地摇摇头。“维雪,你说,如果我们能回到从前该有多好。爸、妈、你、我和维叶哥,只有我们几个人的时候该有多好。” “子凡姐……”龚维雪定睛看着她,“沐大哥对你不好吗?” 吸吸鼻子,甩掉伤感,宁子凡扯出笑容,“小丫头家的,眼那么尖干什么,把男孩子都吓跑了,看你以后怎么办!” “我才不怕呢,将来,我是要让我哥来养我的,要养一辈子……”龚维雪大大咧咧地憧憬一个不可能的未来,梧桐小道上留下长长的足迹。 走过的路回不去,未来,也终究成为一眨眼的回忆。 “嗞……” 鱼身下油锅,发出尖锐的声音,龚维雪切好葱、姜,待鱼稍煎一会后放进去,加水放调料,盖上锅盖慢慢炖。 一边手不停歇地打蛋,洗菜,一边和站在门外的宁子凡聊天。 “维雪,我看你比我适合做主妇,买菜做饭这些事,你做得倒比我行。唉,我还真得跟你学学了。” “唉,没办法,有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老哥,我不做谁做呢!指望他那双笨手,鸡蛋都能给我煎成两面糊。” “你也太夸张了吧!哎,对了,忘了告诉你,我们公司想找一些年轻女孩代言一个服饰品牌,你这两天来试镜吧!” “我、我行吗?”对这种事不太上心的女孩洗好苹果,交给宁子凡,“子凡姐,你来削皮。” “噢,好。”接过苹果,端到小桌上,宁子凡拿起刀子,“怎么不行啊,你长得那么漂亮,又阳光又可爱,还有大学生的气质,挺符合我们那个形象的。没事,来试试吧!” “呃……有钱挣吧!不是免费的吧!”这才是她关心的问题。 “你呀!选上了当然有啊,还不少呢!” “好,我去试试。”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只待鱼汤炖好放鸡蛋、香菜就可以了。龚维雪洗洗手,走出厨房。 “妈呀,子凡姐,你这、这是在削皮还是在剔骨啊!”盘子里一个削好的苹果成功减肥一半,桌上连皮带肉的横尸遍野,惨不忍睹。 “我、我、我以前没削过皮嘛!”吐吐舌头,唉,看来她这个主妇又失败了。 “你都不吃苹果的吗?” “以前有维叶哥帮我削啊- 分卷阅读128 ---”话一出口,才发觉,深深的凝重又涌回心中。 以前有维叶哥,有维叶哥不计回报地陪在她身边。 每天每天陪着她,听她不停地说话也不会感觉到厌烦;天冷了会记着帮她加衣;下雨了会全身淋湿地跑来给她送伞;她扭伤了脚会背着她走上好几里路,即使累得满头大汗也绝不 说一个字;生病时会数她药瓶里的药;成功时会不顾加班的辛苦,跑来帮她筹办庆功的事;想吃的东西他会骑上几个小时的车,然后气喘吁吁地站在她面前,掏出放在怀里怕冷掉 的食物,永远是那张傻笑的脸。 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会一辈子对她对的人,她却做了多么伤他心的事。 自己是什么时候起变成了一个可恶至极的人,被自己的感情蒙敝了双眼,摧毁那个人的同时,也彻底伤了所有人的心。 对不起,维叶哥,她说一万遍这句话又能改变什么…… “哼,现在才知道我哥的好啊,唉,晚喽!你已经有沐大哥了。算了,当不成我嫂子,但多给一个姐夫也不错啊!”龚维雪嘴里啃着苹果,笑得阳光灿烂。 “维雪,今晚我可以住在这里吗?” “什么?”龚维雪张大嘴巴,苹果差点掉在地上。“住在这?沐大哥不会生气吗?你们是新婚啊!” “他----他出差了,今晚不回来。”别过脸,宁子凡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 “噢!那也行,不过,你得跟我挤了。你看这跟鸽子笼似的……” 如果没有当初那些事,也许这就是他们三个人的生活。 方琰……直到现在她还是不想再提起的名字,心,无法平静的名字。 如果没有,没有三年前的那场相遇,维叶哥,也许我们都会过得很好。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能让一切回去,连弥补也不能为你做,维叶哥,真的,对不起…… 第10章 凌晨五点,龚维叶准时起床,看看床上熟睡的两个女孩,他笑着收好地铺,悄悄到卫生间梳洗好以后,换上外套,准备出门。 宁子凡睡了一个很踏实的觉,梦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再没有出现。但养成浅眠习惯的她,在听到一点动静后还是睁开了惺松的睡眼,抬起头,龚维叶正拉开门。 “维叶哥,这么早你要去哪!”怕惊动维雪,她小声问道。 “啊?噢,去散步。子凡,你多睡会。”龚维叶给她一抹放心的笑,轻轻带上门。 散步? 她重新躺回床上,无味地咀嚼这两个字。 灰蒙蒙的天花板,简单的床和书桌就占据了这卧室兼客厅的三分之二,空气中有股潮湿的霉味。一扇小窗,连接外面的阳光。 维叶哥就在这样的地方住了两年。 以前他们差点结婚而买的新房他一次也没去过,听说没多久就给卖了。手里应该也有不小的一笔钱,可为什么坚持住在这离工作地点不近的小平房里。 维叶哥的身形越发消瘦,昨天的晚餐他吃的还没有自己和维雪多。 这明摆糟蹋自己的行径又是为了什么。 她想不明白的事太多太多,她干脆起身披了件外衣,穿好鞋子拉开门,看一眼仍沉睡未醒的维雪,她放心带上门。 “跟着前面的出租车。”上了一辆桑塔纳,宁子凡的视线紧跟前面的车子。 十几分钟后,前面的车上下来一个瘦弱的男人,有些疲累地迈步向前走。 宁子凡付了车钱,下了车,在他身后稍远的地方跟着。 从什么时候起,伟岸高大的身影竟变得有些佝偻,黑条衬衣,黑色长裤,微微抬起头,步履坚定地往前走。 帝景,宁子凡对这地方并不陌生,只是不明白,维叶哥怎么会执意在凌晨来到这里。 夏日的天亮得很早,五点半,大地已显现它的所有面貌,五彩世界的繁华带着点清新的味道。 她迈着小步悄悄跟在他身后,直到他疲惫的身影停在一棵大树后,仰高头对着一栋独门独院的房子发呆。 随着他的目光,她看到一扇紧闭的窗户,白色的窗帘遮挡屋内的一切。她不明所以地望回龚维叶。 树下的男人一脸希冀,迎着晨风,撩起的短发追随心中的方向,找到那个人。 两个多小时后,连宁子凡也觉得实在找不出继续下去的理由,叹口气,刚想转身默默离开。 “当……”古典风味的电动大门缓缓开启,加长凯迪拉克闪着耀眼光芒驶出。 一激动,龚维叶向前迈出一步---- 不行,还是不行,站出去也没有用,方琰还是不会理他,甚至会觉得他现在这种样子很可笑吧! 正犹豫的当口,刚开出几十米的车子突然停下,方琰一派潇洒地走下车,走向龚维叶。 宁子凡惊吓中慌忙捂住嘴----方、方琰! 维叶哥,维叶哥凌晨起床,等了两个多小时的人竟然是----方琰! 不变的卷发,失了嚣张的表情却添上冷若冰霜,一身散发的寒意足以冻伤靠近他的任何人。 是恨吧,是两年前痛彻心扉的恨。 思及此,自责的利刃再次划过心脏。一次次,痛到让人麻木。 方琰,方琰…… 方琰停在龚维叶面前,一手插裤子口袋中,一手揉揉额头,叹口气,正视眼前一脸期望的男人,“你想干什么?” “我……”男人抖着声,“我……没有……没想……干什么……” 方琰笑着低下头,“很好,既然这样,以后别再出现在这里。”话音落的同时,转过身---- “方琰----”出声叫他的名字也需要勇气吧,“方琰,一直忘了问一句,你,过得好吗?” 过得好吗? 咬紧牙,他抬起头仰望无云的天空,晴朗得还真是让人不爽! 过得好吗? 哼,好像很久不见的老朋友重逢时会说的话。可惜,他们是吗? 过得好吗? 他过得很好,很好,没有了龚维叶的日子,好得他全身血液冰凉,再找不到一点温度。 忿忿转过头,他痛恨着揪起男人的领子,“少跟我来这一套,我过得好不好,用不着你操心。还是花点心思担心担心自己吧!龚维叶,我明白的告诉你,不管你做什么下贱、可耻的事都毫无意义。我方琰说过的话,就绝对忘不了。”一把甩开他,丢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方琰走向车子。 “方琰……”男人不死心地喊出声,“我只是……只是想再看看你……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看你……就 分卷阅读129 走……” “少在我面前装可怜。马上给我滚!”连头也未回,他径直走向打开的车门。 “方琰……唔……”刚往前一步,腹部挨上狠狠一拳,痛得他只能弯腰低哼。 方琰急忙转过头,下意识就要冲上前。 理智急速回笼,他抓紧车门,不发一言。 龚维叶挣扎着想要上前扶住车身,口中仍是永远改不掉的“方琰……” “咚!”保镖毫不留情的将拳头招呼到他脸上,刚想抬腿去踢倒在地上的男人。 “够了!”方琰冷冷的声音传来,“上车!不想再受到这种对待的话,以后,不准再出现在这里。” 痛,好痛!腹部收缩在一起,深深钻心的痛!满头是汗地抬起头,车子已扬长而去。 还是不行啊,连最后一点权力也要剥夺吗? 只是想,只是想远远地望着他,这样也不行吗? 不被允许,还只能傻傻地爱着,龚维叶,你的确可怜到自己都同情的地步了。 宁子凡靠着冰冷的墙壁,泪水悄无声息滑下脸庞。 她无法上前去搀扶他一把,只能帮他守住心伤的秘密,很久很久。 对那个人,还是无法忘却吗?两年了,把自己折磨成现在这样,就是为了能够和他继续在一起。 明明爱得要死,明明痛得要死,对她的无理要求还是说不出一个“不”字的维叶哥,她究竟做了什么! 把他推向悬崖,推向深渊,看他无望的挣扎,连同着拉下那个骄傲的男人,一并撕毁。 维叶哥,即使这样,从没怪过她一句的维叶哥…… 汹涌滚落的热泪又能改变什么。 她呆呆望向远处努力想爬起来的男人…… 她好想回到两年前,如果知道会有今天,即使受到再多的委屈和伤痛,她也绝对不会再做出那种事! 绝对、绝对…… 跌坐地上,她搂紧双臂,全身冰冷地抽搐。 无法原谅,却又深深爱着,虽然早已明知那是无望的爱,却仍是,无法迈开,离去的脚步。 无法,划清与你的界限,永不相见。 第11章 “好的,就这样。”合上手机,宁子凡转转有些酸痛的脖子,走出电梯。 真是累惨了,加班到凌晨一点,才放他们回去,明天八点整就得到公司。典型的资本□剥削。打开门,换上拖鞋,怕吵醒已睡熟的丈夫,她蹑手蹑脚地脱下外套,走向卧室。 沐豫谦裹着毯子背朝着她,没敢开灯,她拿出换洗衣服就走了出来。 拢拢头发,她走向厨房,也许喝点啤酒能让她一觉睡到天明。 打开冰箱门,拿出罐装啤酒,灌上一口,眼光瞥到一个方形的包装盒。 她不记得有放什么东西在冰箱里,难道是豫谦买的? 她拿出盒子,打开看。 “啊----”随着一声尖叫,盒子掉在地上,一个血淋淋的断手从盒子里掉落出来。 “啊----”宁子凡抱着头放声尖叫,跌跌撞撞跑向卧室,“豫谦,豫谦----” 沐豫谦仍躺在漆黑的卧室没有反应,宁子凡一把掀开凉被。 一个无头的尸体散发着血腥味,躺在乳白色床单上。 “啊----”凄厉、恐惧的尖叫自她口中传出,划破自己耳膜的同时,她腾地从床上坐起。 大滴大滴的冷汗从额头滚落,一室明亮照在眼里,她喘息着四处张望。 “子凡----”沐豫谦担忧地抱住她,“是不是又做恶梦了。乖,没事的,没事的……”下巴抵着她冰凉的额头,轻抚她的背。 “豫谦,豫谦,我,我……”她紧紧抓住沐豫谦的睡衣,像抓住她的救命草,埋在有着烟草气息的怀里,惊恐的泪宣泄而出。“我做了一个,一个好可怕的梦,豫谦,我,我真的 受不了了,豫谦,豫谦……” “没事的,没事的,不过是一个梦而已,别想了。”沐豫谦拉开她紧抓的手,“我去给你倒杯牛奶,定定神。” 宁子凡不敢独自回忆那个梦,那个太过真实的梦,那双血淋淋的断手,那具还带着温度的无头尸,她胆颤心惊地看向手掌,皱着脸,拿手在凉被上蹭了蹭,想要抚去那种触感。 一抬头,墙上的壁钟已指向凌晨四点。 不一会的功夫,沐豫谦端来了冒着热气的牛奶,掀开被角,一手抚上她额头,一手将牛奶递到她身前,“子凡,喝点牛奶吧!看你吓得,到底做了什么梦啊!真不知道你最近是怎么 回事,是不是白天想太多了。” 沐豫谦关怀的唠叨还响在耳侧,她偏过头在他颈项处磨蹭了一会,“ 豫谦,我也不知道,也许这阵子工作压力太大了吧,等过些时候,你带我出去旅游散散心吧!”说完,她端起牛奶。 鲜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晃荡,梦中熟悉的刺鼻味再次飘过来。 宁子凡瞪大了双眼,一连串的吼叫伴随着杯子撞在墙壁上发出的清脆响声为新的一天拉开了序幕。 “啊----” 似乎一切都上了轨道,运行正常。 龚维叶定期和宁叔、宁婶通电话,知道他们差不多气消了,又劝了几句。宁婶说他们那儿的地估计是保不住了,村主任和书记挨家挨户地找,好像是被人买了去要盖工厂,并以给 村里的男同志工作为由,半哄骗半威胁他们出售手里的那几亩地。宁叔两口子商量过了,他们家也没什么男劳动力,不需要工作,能多补助点钱就好。拿着钱,老两口打算到维叶 他们三人都在的城市定居。拿出一辈子的积蓄看看能不能买一套二手房,让维叶搬过来一起住,再让他给留意着找一些看大门之类的工作,等子凡以后有了孩子,就一心一意在家带孙,颐养天年。 维雪在学校顺利进入学生会,在子凡的帮助下接拍了几支广告,颇受业内人青睐。 子凡计划明年添一个宝宝,工作压力太大的关系,她的精神虽有些恍惚,但人前仍保持一贯微笑,她打算有了宝宝,就辞掉这份工,做专职太太。 其实龚维叶知道,大家嘴上没说,可心里都在惦记着他。 只有他的生活仍是一盘散沙,找不到奋斗的目标一般。 宁婶几次在电话中尽量不那么刻意地提到村东谁家的姑娘长得小巧玲珑,讨人喜欢。邻村谁家丫头乖巧懂事,孝顺长辈。龚维叶只是“呵呵”两句,也不接茬。电话那头就传来 长长的叹息声,听在他耳里竟是那么沧桑。 他明白这些好意,他只是不能接受。 每天惯例五点起床,每天惯例到 分卷阅读130 方琰家楼下,每天惯例看着他和她出双入对,每天惯例一个人回去。 这样的坚持无意义,这样的坚持他满足。 直到---- 主任笑嘻嘻地通知他要出差。 出差,两个礼拜。 和他一起的小王乐得找不着北,这种出差说是办公,其实也就拿着公费吃喝玩乐,半旅游性质。搁谁头上都能乐出花来。 龚维叶婉拒不掉,主任瞪大眼用看怪物的眼神愣是瞅了他三分钟,瞅得他不得不收回了坚决的心。 出差有什么不好? 出差可以看风景,可以看美女,可以透口气,缓解长期工作的压力,这也是主任特意为他们争取来的福利,你拒了他的意,不是蹬鼻子上脸,搞他难看嘛! 小王意味深长地教训了他好一顿,到最后连他也觉得自己是够怪的。 是啊,出差什么都好。 可是,出差,出差就看不到方琰了! 就连偷偷地窥视也是奢望,只有几张聊表安慰的照片,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拿出来翻一翻。 出差就出差吧! 临走的前一天,他向维雪要来手机想要远距离□几张男人的照片,两个星期,没有活生生的他,想念想念想念…… 念着咒语,他等到方琰走出方家大门---- 选择连拍模式,手机屏幕中的男人牵着女人的手,直到坐上车也没松开。 换了一位公主,王子还是王子。 养眼的画面,他却有心酸的感觉。 连一张单照也没有,十五天,看着心爱人和别人的幸福,过完他看风景,看美女,透口气,缓解压力的十五天。 合上手机盖,他将那一幕幕锁在心里,却不想拿出来翻阅。 有时候人真的很矛盾,虽然一遍遍强硬地说着不放开方琰,想要给他幸福,让自己和他一起幸福。 也不过是刻意忽略已经存在的女人,林舞遥。 她一定也是很爱方琰,也许不比自己的少。 方琰对他的爱在两年前死光,那么现在所做的事,是不是再一次把他推向地狱。 有时候他会想,他是不是坏透了,像方母所说的,害了他一次不够还要再来第二次。 那种和谐、完美的画面---- 他狠狠拍向自己的脑袋,一次次的动摇,还能做成什么事。 既然下定了决心,就不要再管对错,努力朝着那个目标奋斗。 不管是谁,都会有所伤害,太多的顾忌就会像两年前那样,让所有人都痛苦。 可悲的发现自己从没做对过一件事,不想伤害别人,只想自己承受,结果总是事与愿违,而且更糟。 方琰,我们都在呼吸,我们都活着,认定这一个事实,就永远有机会。 只要活着,我们永远有可能,再相爱。 第12章 “这样走走路,有什么不好。”林舞遥牵着方琰的手,走过大片林荫地。 夏日蝴蝶,蜻蜓起得很早,在花丛中飞舞嬉戏,高高挂起的太阳吸走花草的水分,仍嫌不够的将毒辣留给大地。 “方琰,你说我把小姐妹介绍给成浩好不好,不知道他有没有喜欢的女孩。” 男人不语,若有所思地向前走。 “方琰,方琰?” “嗯?”惊觉林舞遥在叫他,“什么?”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林舞遥叹口气,和他正式交往有一年半的时间了,可她还是无法了解这个男人。知道他心里挂着一个男人,但也知道那是两年前的事了。 如今---- 如今会不会有改变,她却无法知晓。 走不进那个男人的心里,不知道曾经被占据的那里是不是已经给她腾出一个空位。 谈这种恋爱会很辛苦吧,她不是一个傻女人,她曾经对有些女人的这种做法很不能理解。甚至打从心底里鄙视。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走到这一步。 方琰其实对她是不错的,彬彬有礼,适时的浪漫一下。不会太纠缠,但也不冷淡。 可是女人大多贪心,久而久之,她不能满足这些表面上的功夫,她想要的是占据他的心。 说白了,就是她嫉妒,嫉妒那个不知道有没有走出他心里的人。 一个男人,一个平凡无奇的男人,一个高大黑瘦的男人。 方母那晚的失控让她明白了一切,也将那男人的模样刻进脑海。 他们之间的过往她大致都听方琰说过,她也怪上帝爱捉弄人,为什么要让他们两年后再相遇。 她还没有来得及夺完方琰的心,还没来得及…… 没来得及实现曾经许诺过的誓言。 走出院门,方琰放缓了脚步。眼光笔直向前,盯着停在院外的车子。余光下意识搜寻一个人的身影。 已经几天了,那个畏畏缩缩,躲在一旁窥探的,在他出门时,总会站直身子,灼热的目光一直放到他的车子开得老远的身影,似乎已经失去了踪迹。 是的,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一年前的一个偶然,他便养成了用余光观察那个男人的习惯。 不知道是谁让谁更安心,守着这个秘密,他的心有了可怜的安慰。 每一天,那个男人待在以为安心的角落等着他; 每一天,他算准时间等着那个男人。 只为了一瞬间的见面。 短暂到看不清彼此的面容,匆匆而过。 满足,是一整天的。期待,是第二天的。 而如今,已经厌了吗?已经累了吗?三天了,整整三天,可悲的三天。 他的眼光搜寻不到,他干脆光明正大地转过头,他甚至压下自尊,抬脚走到那个固定的位置。 空荡,是巷子的那头,也是他的心灵写照。 曾经风雨无阻,曾经警告无用,而现在,艳阳高照,风和日丽,却无人光顾。 方琰又开始嘲笑自己了,原来真的还对他抱着期望,被伤透的期望。人,果然真是最学不会死心的动物。 他养成的习惯一旦被打破,他的脾气又开始变坏。 却还是学不到教训,再次为那个男人养成新的习惯。 悲哀到他都要可怜自己的习惯。 戴上墨镜,他走回车边。 林舞遥的聪明让她什么也没过问,只是笑着去挽他的手臂,“我觉得成浩这个人挺好的,要不是有了你,我还真想把自己介绍给他呢!” 方琰偏过头,“他只是看上去是好人而已,让多少女人流过眼泪,恐怕他自己都数不过来。” “你也真是的,就这样说你的死党啊!” 分卷阅读131 “我实话实说而已!” “那我要不要把小千介绍给他啊!” “随你高兴好了。” 林舞遥垂下头,默不作声,松开双手。 车子开到公司楼下,方琰只说一句“我上去了。”便连多看一眼也没有,迈步走进公司。 林舞遥叹口气,吩咐司机将车子开到林家。 还要怎么做,还要再做些什么。已经做尽一切能引起他注意的事了。可是,徒劳不说,他似乎没有半点意识到---- 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她。 原来,已经到了多余的地步。 方琰快步走向办公室,秘书站起身通报,“总经理,有一位于先生在等您。”纤手一摊,指向坐在一旁等候的男人。 方琰转头瞥他一眼,淡淡一句,“进来吧!”便径自走向屋内。 男人关好办公室的门,儒雅外貌上挂着邪气笑容,诡异万分。 方琰将外套搭在办公椅上,“以后不要到公司来找我,有什么事在外面谈,我似乎很早就说过这样的话。” 男人耸耸肩,不太在意自己犯的错误,“很抱歉,一时给忘了。” “有什么事?” “我找您还能有什么事啊,这个月的雇佣费呗!顺便向您汇报情况。” 方琰双手合拢,冰冷无波的目光望向对面的男人,“于先生,你是觉得你拿的钱太多了吗?如果这样的话,我可以适当减少一点。” “别呀!”男人慌忙趴到桌前,“我只是觉得好奇你不会好奇而已,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想知道?” “不想。” “你可真是与众不同。” 方琰捏捏额头,“于先生,容我提醒你一下,我给你钱,却不过问你要采取何种方法来达到我要的效果。半年的时间,结我一个理想的结果。否则,你应该知道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你认为,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吗?” 男人挑起眉,坐回椅子上,“你还真是冷血哎!我开始同情那个女人了。可以问一句,她是如何得罪你的吗?” 方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友善的目光。 男人伸手挡在脸前,不正经的调笑,“别呀,你这样可真吓人。我就是想学习学习,别哪天老板你生了气,也找人这样对我,那我可真吃不消了。” “那就管好你的嘴,别让你半年后只能同情你自己。”方琰低下头,拿出笔,“刷刷”几笔,撕下支票,递到男人面前。“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到公司来找我。” “OK!明白了!”男人接过钞票,印上贪恋的吻,向方琰挥挥手,“那方总,不打扰您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哈!” 男人打开门,方琰却没听到预期的脚步声,于是抬起头,疑惑地望向停在门口的男人。 “还有什么事?” 男人背对着他,说话的声音有点沉闷,“方总,死人、植物人、瘫痪、疯子,您觉得,哪个最惨?” “你希望变成哪一个?”方琰清冷的声音透着寒意。 男人回过头,送给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笑,转身离去。 第13章 城市的街头吵杂繁华,主干道堵车千里,男人看不惯,啐一口,有钱的垃圾。 赶到公园的时候,一个清瘦男子立在长椅边,男人止不住笑意,招呼他的名字。 男子闻声回头,扬扬头算是示意。“怎么才来,于谦,我等半天了。” 被唤做于谦的男人一把搂过他肩头,“我看看,你小子终于又生龙活虎啦!我就说过,你小子福大命大,死不掉的。” 男子摇摇头,给他肩膀一拳,“是不是想我夸你呢!直说嘛!” 于谦表情夸张地勒住他脖子,“说什么呢,又欠揍了吧!” 男子因无法正常喘息,一张脸憋得通红,却仍笑个不停。 两人又胡闹了好一会才肯乖乖坐在长椅上。 “哎,你去哪了,为什么来晚了。” “去拿生活费。” 男子垂首低颜,略带愧疚地说:“你说,咱两这样做以后会不会下地狱。” 于谦揉乱他短发,“想什么呢!要下地狱也是我下,跟你无关。” “才不是!”男子显然有些激动,“如果不是为了我的病,你才不会----” “最主要是现在你的病好了,行了吗?”于谦盯着他眼中的不安,抓紧他肩膀,“我只要这一个结果,就够了。” 男子收回目光,靠向长椅,叹口气,“那个女人她特无辜。” “是不是无辜,跟咱们都无关。半年一到,就各走各的路。”于谦突然来了精神,“对了,小凯,你不是喜欢画画吗,等我们拿到最后一笔钱,咱们就去你想去的地方。北京、上 海,杭州、大理,还是你想出国?” “你这地选的,可够跳跃的。”小凯拢拢额发,阳光刺进眼中,一闭眼,一个个金色的小光圈晃在脑中。“要不,咱跑吧,我特不想做到最后。” “你找死啊,你以为那人是好骗的。你想看我被人剁成一块一块的吗?有钱人狠着呢,别较劲,这事你不用出面。好好在家养你的病。”于谦将他拉在怀里,按着他头放在自己肩膀上。 换做以前,他一定会挣扎,这会儿,他却觉得有些累,可能是刚手术过的原因,他静静靠在于谦怀里,享受被阳光和他身上的烟草味包围的温暖。 “她挺美的。”小凯伸出手挡住刺眼的阳光,“有一天,你还给我找一个那样的嫂子。”光从指缝间溜过,“你儿子,要叫我干爹。”他微微闭上眼,他的世界太阴暗,容不得一点纯净的阳光。 “嗯。”于谦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你最好也要个儿子。你说两个小家伙会不会像咱们这样好。” 小凯咧开嘴笑,鼻头有些酸,“谁跟你好啊,咱也就孤儿院打大的两宿敌,我得跟我儿子讲,千万别招惹你家那野孩子,跟他爸一德行,不是什么好人!” “找死啊!” 阳光洒遍额顶的黑发,一道道火红的印记,于谦转过头,垂下。 吻,留在晒暖的发上。 就这样,也好。 一辈子的照顾,一辈子的朋友,什么也不说,挺好。 这样,就能永远留住了吧! 永远,不分开。 偶尔出来散散心真的挺不错。 登上山顶的一瞬间,龚维叶忘记了压在心中沉到快将人拖到地狱的大石。有一种豁然开朗,舒通筋骨。看阳光从上到下把他照个通透,不留一点阴影可以让人郁闷。 远处群山层叠相连,奇峰耸立。裹上苍绿青翠的外 分卷阅读132 衣,云盖其上,气势磅礴。 瞩目四望,绵延不绝。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撞进心灵的感触,让他深深领会了一件事。 没有踏上三万步的忧愁。 登高点,俯瞰万物,皆渺小。散尽千愁,他只记住一句话----龚维叶爱方琰,龚维叶很爱方琰,龚维叶非常非常爱方琰。 那一刻他明白,他只需要考虑这一件事就行了。 放下不该再去思考的东西,人生,也许就在一个瞬间,泯灭。 他还能有多久的时间去爱方琰,去和他在一起。 所以,抓紧他,不管他是不是还在恨着,还在痛着,都要不顾一切地抓紧他。 多留一秒相爱的时间。 出差回来,下了车已是夜间十点。小王直接回了宿舍,他却一点累的感觉也没有,只想看一看那个人的窗口。 也许,上天会怜悯地赐于他一个影子。 没有坐出租车,他走了一个小时来到常坐的地方。他对着冰冷的墙壁说上一句,“好久不见,老朋友。” 他靠坐在地上,柔和的灯光从窗口透出。 就是那一方小小的天地,他希冀了一年多的时间。 如果他有一架梯子,是不是就可以像罗密欧一样,爬上茱丽叶的窗口。敲敲窗,“美丽的人儿,我的爱人,爱情怂恿我探听出这一个地方;他替我出主意,我不会操舟驾舵,可是 倘使你在遥远遥远的海滨,我也会冒着风波寻访你这颗珍宝。” 哈哈……连他也要轻笑自己的无聊。 一抬头---- 大开的窗子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挺拔屹立,他隐隐从那一片漆黑中看到些微光亮在闪烁。 方琰!是方琰! 他情不自禁地扶着墙站起身,向前一步。 虽然看不清,但他知道那个人就是方琰,他看到他了。 他也和自己一样,深深凝视,他也和自己一样,无法割舍。 是这样的,方琰,还有爱吧,方琰,我们还能,再走到一起。 整整十分钟,感觉不到隔开的距离,感觉不到穿插的凉风,他将那黑影深深深深刻进瞳中。于此同时,路灯下的自己也被男人刻进眸中。 目光的纠缠,心灵的悸动。 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方琰,我爱你。 龚维叶,我不想再爱你。 方琰,对不起,我爱你。 龚维叶,我无法原谅,我不想,不想,不想,不想,再爱你。 方琰,我爱你。 龚维叶,我…… 方琰转过目光,真是悲哀,他甚至连那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也说不出。 再次见到他的欣喜和冲动,令他差点就奔下楼去。 原来他还没有放弃,想到这一点,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笑了。 原来自己也放弃不了,意识到这一点,他彻底绝望了。 要伤到多重,才能学会忘记。 他从不知,那个看上去傻呼呼一脸无害笑容的男人,可以做到那么狠。即使活生生把心掏出来递给他,他也不屑一顿。即使跪下来不管怎么求,他也无动于衷。 即使这样,即使这样,方琰,你还要去爱他吗?还想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一定要让他把你再禁不起半点创伤的心蚀穿、撕碎吗? 像个笨蛋一样,每天每天望着窗外,等待那个人的出现。 方琰,你有几颗心,能供一个人消遣。消遣完了,不满意,再来一个退货吗?可是,已经不是原模原样的,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心如止水。怎么办? 傻过一回、疯过一回、伤过一回就够了吧!如果连续两次被同一个人耍,那就真的是自己的问题了。 真的,还想再从地狱里走一回吗? 方琰撑起瘫倒在地上的身子,倔强地站直,目空一切,闭上窗户,拉过窗帘。 对一个向你说过“从没爱过你”“到死的那一天,也绝不会爱上你”“只要我活着,你、休、想!”这些话的人抱有期待,他只想对自己说两个字----找死! 哈哈哈哈…… 他不甘心地放声狂笑,他笑倒在柔软的被面上。 断了吧,断了吧,方琰,你还想什么,还想那个男人会每天每天在你耳边说一句“我爱你”,还想那个男人能辗转在你身下羞涩呻吟,还想那个男人再悄无声息的失踪,还想那个 男人决绝地斩断你所有希望。 两年了,两年不够就用五年、十年、三十年、五十年,总有一天会忘了他。 龚维叶,你送给我的痛,我全部还给你。 不,我会加倍还给你,撕心裂肺算什么,痛不欲生算什么,走到那一天,我会让你明白两年前的你,真是蠢到家了。 一如我当初,蠢到连你也不认清了。 第14章 宁子凡晕倒在办公大楼里。 同事慌慌张张地把她扶到休息室,关切地询问,“子凡,你怎么了?” 宁子凡抓着扶手坐起来,揉揉太阳穴,有气无力地说:“没什么,没事,就是太累了。” “你该不会是有宝宝了吧!” “宝宝?”她倒是没想过这个可能,而且,她现在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适合有宝宝。 “对啊,有宝宝的人就会感觉特别累,身子沉嘛!你是不是每天都很乏,很想睡觉呢!对了,你有没有想吃酸的,有没有呕吐现象呢?” 累和乏她都有,但只有她知道这是因为她成夜成夜的无法安睡,不敢睡熟,她怕一睡熟,那些太过真实的梦境又来混淆她的大脑。可怕的刺激,她实在不敢去回想。 但也许,是不是真的因为有了宝宝才有这一系列反常的现象。 还是找一天去检查检查吧! 家在很长一段时间成了她异常恐惧的地方。 这似乎很反常,但她就是打从心底不想回到这里。三室一厅的房子,明亮简洁的装潢,却处处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踌蹰着打开门,宁子凡闪身进屋。 进了卧室脱下外套,找出换洗衣物,刚一踏出卧室门,几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啊----”宁子凡惊恐地尖叫出声。 其中一个男人上前一把捂住她口鼻,将她揽入怀中,瞪圆凸眼,沉声说道,“给我闭嘴,□,再叫一声,我就割断你喉咙。”一把明晃晃的刀呈现她眼前。 宁子凡的双手扒着男人捂住她口鼻的大掌,脸色苍白,嘴里发出“呜呜”的哀鸣,一双眼极度恐惧地四处张望。 有五个男人,像一群要将她生吞活剥的 分卷阅读133 魔鬼,她不敢抬头去看,她只想躲在自己用身体构筑的堡垒里。无法言喻的恐惧蚀占满她的心脏,她咬紧下唇。 捂住她嘴巴的男人贴近她的脸庞,声音沙哑得令人心惊。“乖,宝贝,我们不想伤害你。乖乖的,把钱和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 宁子凡颤抖着身子,急点头。 另几个男人已经开始翻箱倒柜,她的皮包被抓走,里面仅余的现金被抢夺一空。 “就这么点?”男人很不满意,皱着眉嗓门也提高了。 宁子凡偷望一眼她脸上的疤,胆战心惊地说:“还有,还有……”她哆嗦着移步到化妆台前,拿出钥匙打开小柜,一把将抽屉拉出来。“这里……这里有钱和一些我的首饰……你们……都拿去吧……都拿去……” 走上前的一个男人将首饰搜刮干净,骂骂咧咧地嚷道,“妈的,这一趟白忙活,找了个穷鬼。” 宁子凡抱着膀子缩在角落,她只希望这群人能赶快离开,她的头很痛,神经很脆弱,禁不起再一点点打击。 “算了,走吧!”刀疤男一挥手,其余几人鱼贯而出。宁子凡偷偷观察他们的离开,走在最后的一个男人却突然转过头。不怀好意地朝她一笑。 “既然来都来了,哼哼……”男人撇撇嘴,一步步朝她靠近。“也别白费我们一番功夫啊!哥几个,今儿开开荤怎么样。” 宁子凡终于意识到她有多危险,睁大惊恐的双眼,退到无处之地,嘴里不停尖叫着,一手抓到个东西就朝男人扔过去。 烟灰缸砸到男人额角,激起了男人的愤怒,他一把上前抓住她,一个巴掌将她扇到了床上。 宁子凡不住的大叫,躲闪,眼看着男人除去了外套扑上来。 撕开她的外衣,那双肮脏的粗手朝她袭来。 她惶恐地看见其余几人猥琐肮脏的笑,以及眼中急欲的期待。更有甚者,已有人开始脱起了衣服,低叫着,“快点,快点,下一个轮到我了。” “不……不……不……” 有什么断在脑中,绷的一声,响亮清脆。 “不----”她尖叫着从床上坐起。一个男人刚想靠近,她紧张地挥舞起双手,“滚开,滚开,滚……” “子凡,是我,子凡。” “不……走开……都走开……你们这些畜生……不……”她紧闭着双眼,手脚并用,胡乱朝着空中拍打。 “子凡!” 几分钟后,宁子凡累倒在床边。 “子凡,子凡,你好点吗?”看她不再挣扎,只是紧抓床头,急促地喘着气,沐豫谦才敢稍稍靠近一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吓成这样。” “子凡,子凡,你说话啊!” “子凡,你是不是又做恶梦了。乖,告诉我,你都梦见了什么,告诉我就好了。” “子凡,子凡……” 是谁?是谁在跟她不停地讲话。这声音,很熟悉,很熟悉。 很久以前,也有人这样叫过她。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她以为一切都已成为过去。原来---- 多久以前呢?这么温柔的语调,情人般的呢喃,一股香气伴着甜蜜闯进从未开垦的心中,一遍,一遍,轻唤她的名字。 她的名字?对,对,那是她的名字,宁子凡---- 她抬起头,豫谦,豫谦,是豫谦,她禁不住热泪直涌,伸出颤抖的手,语不成调。“豫谦……豫……豫谦……救……救我……救我……豫谦。” 沐豫谦赶忙上前,一把搂住她战栗不止的身子,“没事,没事,子凡,子凡,不过是一场梦,一场梦而已。你又做了一场梦,已经没事了。” 宁子凡推开他,“不,不,那不是梦,那绝对不是梦。豫谦,有人,有人闯进我们家,他们,他们手里拿着刀,他们抢钱,他们还要----” “子凡,那是梦。” “不是的,绝不是,我记得清清楚楚,他们有五个人,我记得他们每个人的样子,豫谦,是真的。” “子凡,没有什么人,我一进门,你就好好躺在床上睡觉,根本没有什么人啊!是你的梦而已。” “不----”宁子凡跳下床,“你不信,我找给你看。”她跑到梳妆台前,一拉抽屉----锁上的? 她皱皱眉,绝不相信这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她打开包拿出钥匙,打开抽屉一看,摆放整齐的纸币和存折,甚至连折痕都没有。 她摇摇头,打开首饰盒,戒指、项链、耳环,一样不缺。 她迷惑了,抚住额头,不肯相信这一切。“不,不会的,怎么会,不可能,我明明……” “子凡,”沐豫谦上前强硬地抱住她,“不许你再胡思乱想。什么也没发生。你实在是太累了,请假吧,在家好好休息休息。我不许你再上班了。你这样太危险了。” 靠在男人怀里,闻着那熟悉的味道,她觉得那些画面太过真实,真实到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可是,整洁、干净的屋子再加上自己的身体也的确没有被侵犯过 的感觉。她,已经糊涂了。 “豫谦,豫谦,我到底是怎么了,我,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场场恶梦,一次次惊醒,她真的快走到崩溃边缘。 长久的失眠,无法休息的大脑,难道她真的,离疯狂,不远了。 第15章 林舞遥约了小姐妹和成浩,拉上方琰,四人在菲亚丽餐厅见面。 成浩和方琰是从小玩到大的死党,也是一种因缘际会,小学、初中、高中,甚至后来的留学,他们像被系紧了命运一样,一直形影不离。 林舞遥曾戏谑地说道,“听说过你们的历史,就让人很怀疑,你们该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成浩一口水喷出来,“我跟他?my God,你难道以为我会跟一只骄傲的企鹅去搞Gay?就算要搞,我也不能找他啊,自我虐待啊!我疯了不成!” 成浩很开朗,也很有绅士风度,且不管他是否对林舞遥介绍的小姐妹有感觉,但是该有的礼数他一一做尽。 待两个女孩去了洗手间,成浩满脸堆笑的面具才稍稍放下来,瞪着方琰的眼睛不很友善。“喂,你也对舞遥好一点。” “我对她不好吗?”没有抬头,方琰沉着切着面前的牛排。 “噢,不理不睬叫好啊?那真谢谢您大爷啊,几十年了对我那是好得没话说了。是不是人人都要供您做神了。不知道你这冷面阎王的外号怎么得来的吗,没一点自觉的家伙。” “……” 成浩叹口气,靠向椅背,“你要是还放不下, 分卷阅读134 就给我去找那个人得了!” 方琰抬起头,淡漠的表情,犀利的眼神。 “他不是还没结婚吗?你不用这样瞪我,我知道我多事,可谁让我跟你做了二十几年的朋友。当然会关注那个人。虽然我一点也不喜欢他,可是……我不想再看到你成天阴阳着脸。如果有机会,就去把握住吧!也许会伤害到舞遥,但现在的伤害总比一辈子的伤害要好。我会帮你跟她说清楚。” “尹成浩!” “什么?” “你是不是对舞遥有意思。”句号,肯定句。 “什么???” “如果不是,就不要多管闲事。” “你、你……”尹成浩丢下叉子,“我真是吃饱了撑的,管你的闲事。你这样折腾自己,早晚有一天后悔。” 饭后,四人相约去了隶属于方氏企业旗下的游乐园。 满山满眼的人群,川流不息;五颜六色、缤纷绚丽的娱乐设施,遍布每个角落;悬挂在上空的汽球、丝带翩翩起舞,挤满每一寸空气的尖叫和快乐,太过熟悉的感觉让方琰禁不住皱起眉头。 尹成浩建议分开去玩,拉了舞遥的小姐妹,一转眼就消失在人群中,有心给他们两人制造增进感情的机会。 林舞遥挽着他的胳膊,“方琰,我们去玩什么呢!” 方琰语气平淡,“随便,我不感兴趣。” 林舞遥略感失望,轻轻一叹气,强打精神,随着他的脚步,并肩前行。 广场上响起了一首老歌,陌生的面孔,同一种快乐。不管走到哪,耳边、眼前永远是不变的欢声笑语。每个人都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在这里,他们统统能找到。 只有他,他---- 一个孩子没攥紧线,丢失了他的卡通汽球,大嚷着“妈妈、妈妈,汽球……” 方琰偏过头,大大的皮卡丘摆动它胖嘟嘟的身子飞上天,视线下移,一张挂满愁容的面孔正深情款款望着他。 关上房门才知道心不忍 一个转身脚步挣扎万分 你用眼神送我一程 送不回往事前尘 我不求证我相信你一生 是假是真只要你亲口一声 我一定信任 比任何人更甚 别人都说 我们迟早会分开 我还一心一意的找你回来 别人都说 你的心早已不在 原来未来 你已经有了安排 方琰闭不上眼,他不知道自己的目光为何会像长在那人身上一样,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收不回来。不想再看到他,不想再想念他,不想那个人再有机会来伤他一次,不想,不想,不想……太多的不想,也只是自欺欺人的不能想。 如果心能劝得回来,也不会被伤到那么重,那么重…… 林舞遥见他停住脚步,疑惑地转过头来,“方琰,方琰……” 他听若未闻,仍是怔怔地站在原地望向前方。 随着他的目光,林舞遥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不消几秒钟,她便想起了眼前那人。 是他! 似乎比上次见面时更显消瘦,凹陷的双眼渐渐失去光芒,却执着地追寻她身边那个有如太阳一般耀眼的男人。 她有种错觉,惺惺相吸的两人,再差一步就可以走到一起。 她苦笑着低下头,自己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直到今天,她还是没有机会走进那人心里。曾经的希望,也在那个男人出现以后,完全地破灭了。 方琰,她从一开始便深知不能爱,不能碰,一度以为自己绝不会爱上的人,却在不知不觉的接触间扎根在她心底深处。怎能放? 手间传来热度,熟悉的碰触,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方琰仍是目视着前方,却拉起了她的手,迈出坚定的步子向前走。 音乐总是神奇的事物,一种轻轻的旋律,却能深深拨动人的心弦,久难忘怀。 王子牵起了公主的手,向他走来,一个早已被自我放逐如乞丐的人,还有什么指望再得青睐。 傻傻的幻想,傻傻的做梦,梦里他仍在自己身边,一遍遍叫他“维叶,维叶……”,那声音甜蜜得让他一次次从浸湿的枕头中醒来。 尖叫声,是云霄飞车上的人们在忘我的欢乐;不知何时起,这一切吵杂的笑语,竟渐渐消失,他如同进入了另类空间一般,这个空间安静地仅能听见他和他的心跳,这个空间里只有方琰和龚维叶。 他想如果自己再有力气一点,他好想夺过王子的手,像童话故事里演的一样,奔跑,欢呼,去寻找曾经丢失掉的美好。 空虚、孤独的两年,可以再补回来吗? 哪怕厚颜无耻也好,哪怕自私卑鄙也好,这一次,谁也不能让他放手。 方琰,方琰,方琰…… 他的眼眶不争气地聚积起水气,他急忙眨眨眼睛,让泪水快点滚落,他怕那些液体堆积成的屏障会让他看不清那人的面貌。 毕竟这样真切地看到他的机会,太少,太少了。 别人都说 我们迟早会分开 我还一心一意的找你回来 别人都说 你的心早已不在 原来未来 你已经有了安排 定格的视线,既然改变不了,那就让身体前行,离开他。 走过他身边,淡淡的药味可怜地钻进他鼻尖,想忘也忘不掉的熟悉,奢望一生的味道。 擦肩而过,今生无望。 只是现在我受更多伤害 犹豫着应该重来 还是让你离开 第16章 林舞遥不忍地回过头,龚维叶像慢了半拍似的,等到察觉方琰真的离开以后,急急地转过头,追随他们的脚步。 偌大的广场,人头攒动。方琰有几次加快了脚步,却在隔不了两三分钟后放缓,他的目光落不到实处,眼珠子不停转动。那种想回头却又不敢回头去望的心态全落在林舞遥眼里。 她握紧他的手,“方琰……” 方琰默不作声再次加快脚步。 前方有奈何桥,前方有孟婆茶,都可以让他彻底忘了他。 如果,心,不是走向相反的方向…… 龚维叶加紧脚步跟上去,相隔数米,咫尺天涯。 宽阔的肩,结实的背,修长的身形,这一切他都真实的拥有过,如今却只能远远相望。 他停不下脚步,方琰,方琰就在眼前,那个曾经在他生命驻足很短时间,却停留在他心底最久最久的人。 “方琰……方琰……”他小声低唤着这个名字, 分卷阅读135 每一步,每一句。 两种执着,他们在各自的世界越走越远。 走到双脚发痛,林舞遥偏过头看向不肯停歇的方琰。 如果他坚持要走下去,她会一直陪着他,哪怕走到天涯海角,哪怕明知这是一条不归路。 她其实不想他停下来,甚至会害怕他停下来。如果停下来,停下来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会回头。即使不回头,也迟早被那人追上来,那么方琰……应该属于她的方琰是不是就会…… 绕着游乐场转了一圈,直到尹成浩叫住了他们,方琰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他好象一个失败者,只知道躲避,不敢见他,不能见他,却控制不住地想他。 滑稽地像个小丑,白痴一样,矛盾挣扎的心情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 “你们要去哪?我和小星正打算去找你们呢!”尹成浩兴致勃勃地开口,旁边的女孩也一起附和,“是啊,舞遥,你和方琰也一起玩嘛,真的很有意思,我都快吓死了,哈哈……” “不了,”林舞遥摇摇头,一脸疲惫,微喘,“你们去玩吧!我陪方琰走走就好了。” “舞遥,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累啊?你们刚才玩什么了。” “没什么。” 尹成浩还想继续发问,眼光一瞥,后方走动的人群中有一个较为熟悉的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定睛望去,心中怒火一点点蹿升,回过头来才注意到方琰一脸伤感地别过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大力扔下手中喝了一半的饮料,尹成浩迈步气势汹汹地走向龚维叶。 停在他面前时,尹成浩很有礼貌地发问,“请问,你是龚维叶吗?” 龚维叶怔怔地点点头,下一秒,就有拳头挥上来,脸颊一痛,他被打得后退了好几步。 “啊!”小星尖叫起来,方琰和林舞遥同时转过头。 尹成浩转转手腕,凶神恶煞地盯着龚维叶那张黑瘦的脸。 “你……”他抚住伤处,诧异地注视眼前那张气愤无比的脸,质问的话哽在喉间。 “成浩!”林舞遥大喊一声,“你在干什么!” 尹成浩露出恶质的笑,上前揪住龚维叶衣领,一拳捶向他腹部。 在他弯身倒地时,膝盖顶上他下巴,用力一磕,男人最后只能痛哼一声,仰倒在地上。 鲜血顺着他鼻子、嘴角流出来,他颤颤巍巍地捂住嘴巴,轻咳几声。手掌扶着地面,想要撑起颤抖的身子。 “啊……”几声尖叫,路人纷纷站远,围成一片,观看热闹。 “尹成浩!你疯了吗?”林舞遥拉开尹成浩的身子,挡在龚维叶面前。 “舞遥,这事你别管!”指着倒下的男人,尹成浩怒不可遏,“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家伙。他欠揍,我早看他不顺眼了。” “成浩!” “干什么干什么!”几名保安闻讯赶来,林舞遥吩咐他们驱散人群,折腾了好一阵,才回过头来质问尹成浩。 “你懂什么!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他欠方琰,欠方伯父,方伯母的,我今天不过是代替他们教训一下他。舞遥,你走开!” “成浩!他欠方家的,用不着你来出气。”林舞遥不能认同地反驳。 “你说用不着?哼!”尹成浩深吸一口气,背朝方琰,喊道,“方琰!我这样做,你不会反对吧!” 方琰身子微微一震,看一眼倒在地上仍用乞怜的目光望着他的龚维叶,心下一咬牙,别过脸去。 “方琰!”林舞遥不可置信地唤他。 “你让开!”尹成浩一把推开她,抬脚踩上龚维叶的小腿,“你以为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就会招人同情了吗?呸!你他妈就是死一万次也弥补不了你对别人造成的伤害。你还有什 么脸再出现!”话落,抬脚踢向他羸弱的身子。 “唔……”龚维叶忍住声,蜷缩在地。背上传来阵阵疼痛,他闭紧眼逼自己再忍忍,再忍忍就好。 尹成浩看不惯他的孬种,越发下狠劲踢他,“怎么?现在没人要了,你的小情人看不上你,把你甩了,跟别人结婚去。你倒又惦记起方家的财产了,是吗?哼,给我照照镜子去,看看你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还以为你能耍得出什么花招来。我警告你姓龚的,再敢来一次,我打断你的腿。不信你就试一试。方琰下不了手,我替他来。就是要让你从人间蒸发,也不过几个钱的事……” “成浩,成浩,你够了,成浩,你住手……”林舞遥看不下去,龚维叶弓着身子护住头,任打任踹的模样让她都着实不忍。她不明白,方琰怎么还能纹丝不动地站在那,不发一语地旁观。 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究竟装下了什么。 只能有,仇恨了吗? “你这种人,活着也是白费。”尹成浩从背后抓住他衣领,把他拽起来,鲜血糊满的脸,有些骇人。一双黑亮亮的眼睛,失了生气。“不想再挨揍,就给我离方琰远一点。你、不、配!滚!” 手上稍一使力,龚维叶再次跌在地上。 尹成浩拍拍手,站直身子,不屑地瞥他一眼,转过身朝向三人,“我们走吧!” “……” 微弱,几不可闻的声音仍是传到了离他较近的尹成浩耳里。听不清内容,他只得转回头---- 那个,那个男人,居然---- 沾灰的袖子擦擦满脸血,狼狈的模样遮住了面容,却从眼底透出一股子坚决,刻骨铭心的坚决,硬生生扎进方琰眼中,酸涩的痛。 “我、不、走!再、也、不、走、了!” 方琰,有你在的地方,我会一直待在那;方琰,不管你到哪,我都会跟着你。 谁能再赶走我呢,即使死亡摆在面前,我也绝不和你分开。 如果这些话我能早两年告诉你,该有多好,多好…… 所以这一次,我更不能放开你,方琰,不管我配不配,该不该,我都,绝不放! 第17章 龚维叶一夜都睡得不踏实。 断断续续的梦,断断续续的全是方琰眼里燃烧的怒火,拳头如雨点般落在身上,钻心的疼痛让他一次次惊醒。 下午去看了医生,拿了些药,拒绝了他住院的建议,回到家,饭也没吃,就躺到床上。 睡一觉,就会好了吧! 在梦中,他也会弯起嘴角笑出来。 龚维叶第一次觉得自已是个男人了,顶天立地的男人,他终于也能说出憋在心里许久的话。 他要方琰,他爱方琰,没人能赶走他,尽管为此那个男人再次扬起了拳头,就在他闭眼等待之时 分卷阅读136 ,欣喜的是,方琰抓住了那人的手臂。 只是这样,就够了。 就算接下来,他的话更加伤人,可对龚维叶来说,真的已经够了。 在方琰的心里留下一块小小的地方,这就是希望。 可以燎原的希望,让自己重生的希望。 清晨,病魔没有如他预期的退去,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罢工,他无奈只得给厂里打了电话,请假。 再睡一天,就会好了吧! 中午的时候,维雪来了电话,头句就是问他吃饭了没有。 摸摸瘪瘪的肚子,“吃了,吃得很饱。” “你又骗我!哥,不管多少,一定要吃一点噢!这个星期回去,我要给你加营养。嘿嘿,我又接到工作了。我很棒吧,哥,等着吃大餐吧!” “嗯!好!” 挂了电话,龚维叶蒙起被子,轻轻哼了几声,缓解疼痛。 药也提不起劲去吃了,他只想闭上眼,能再多睡一会也好。梦里永远都是那个人,有满桌他爱吃的菜,有柔软的手指在他滚烫的肌肤上游走,冰冰凉凉,舒服的他好想一次次靠近。 桀骜的笑脸,温柔的笑脸,悲伤的笑脸…… 方琰,方琰,方琰…… 回忆,是让心更痛的利刃。 我到底,伤了你多深…… “咚咚……” 隐约中有听到敲门声,隔断了不知是回忆还是梦境,龚维叶睁开眼时,太阳已经拉起长长的影子沉到窗子的中央,一摸额头,些许的汗。 是好迹象,出出汗,病也会好得快一些。 “咚咚……” 原来不是幻觉。 从床上坐起时,头还是有些晕。 穿好衣服,迷迷糊糊的去开了门。 “你好,龚维叶先生。” 林舞遥的声音很好听,珠落玉盘,清脆宛柔。 龚维叶这才睁大双眼,看清了来人,慌忙让进屋来。却找不出个可以让她坐的地方。 一身名牌,温婉端庄,高雅清丽,不管是马扎还是矮凳都会损了她的气质。 “很、很抱歉,我这里……”龚维叶站在他身边,自觉矮了好一截,连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 林舞遥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弯腰拿过一个矮凳,“我坐这里就可以。” “好好……”龚维叶搓着手坐到床边才想起来该给客人倒杯水的,又猛地站起来,“你、你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客气生疏,却仍是一副笑模样。 “噢,好。” “你的伤,要紧吗?” “没、没什么了,已经不会疼了。” “真的不会疼了?” 龚维叶挠挠头,傻笑,“还有一点痛。” “看过医生了吗?” “对,昨天去看过了,没什么大碍。” 林舞遥拿起桌上的药袋,“没有按时吃药吧!” “啊?噢,睡过头,就给忘了。” 林舞遥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端起杯子,走向看上去应该是厨房的地方。 “啊?你要----”龚维叶站起,追上去。 林舞遥拿起空瓶在他面前晃了晃,“连口热水都没有啊,你要请我喝什么呢?原来,刚才真的只是一句客套话呢!” “啊?对、对不起……”龚维叶尴尬地拿起水壶接上水,放在煤气灶上,打着火。 “哈哈……”林舞遥笑着摇摇头,“你果然是个很不会照顾自己的人呢!” “你等一下,马上就好了。” 林舞遥点点头,退出厨房。高跟鞋响在水泥地上,发出低音量的“咚咚”声。 “龚先生,你,知道我是谁吧?” 龚维叶点点头,“你是,方琰的女朋友。”这种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好困难,嗓子眼堵住了,每个字吐出来都像小尖刀在他发炎红肿的扁桃体上划一下。 “没错。”林舞遥走到矮凳边,转过身,“今天,我是方琰的女朋友,将来,我会是他合格的妻子。” 龚维叶抬起眼皮,这宣战一般的台词毋庸置疑是因他而来。林舞遥,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 这样的人,不是明星,明星和上流社会的人有着本质的区别。 他们不屑于抛头露脸,不需要镁光灯的装饰,不需要招摇他们的貂皮大衣、钻石项链也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气势,是旁人压不倒的。 这一点,他从方琰身上体会太深。才会在一开始,便输给了林舞遥,他的寒酸在那女人面前展露无遗。 至此,他输了第二盘。 可有一样,他不会输,不能输,输不起。 “林小姐,我不知道你今天来的目的。我只想告诉你一点,我不会放弃方琰。今天,你是他的女朋友,可将来,站在他身边的人未必会是你。与他,我们都有一段过去。你不肯放 掉你的,我,也绝不会再退缩。没有人能再阻止我和他在一起。” 林舞遥有些诧异,昨天那个畏缩在地上,任打任骂的男人,会是站在她面前被夕阳染红了身影,用认真的神情,坚定的口吻告诉她这一番话的人吗? 水壶里的水发出“咕嘟嘟”的响声,寂静的室内格外明显。 林舞遥浅浅一笑,叹口气,“你想,知道我和他的过去吗?” “不想。”龚维叶转过身,态度坚决。 “我换种说法吧,你想知道他是怎么走出那半年的吗?” 龚维叶脚下一迟疑,心头稍紧。 “不是走出忘记你的半年,而是,”抬起眼皮,犀利的目光穿透他单薄的背,字字刺在男人心口。“走出,一个疯子的半年。” 第18章 林舞遥一回国,林家父母就在她面前提起了方琰的事。 两家人殷切期盼着他们能成就一桩对两家互利的“交易”。在她眼里,那就是交易。 她的人生,就要交给两家的事业,交给那两幢高耸的大楼,以期从她的身上再飞出几座新的大楼,折合成存储单上的数字,可以多冒出的好几个零。 不忍心太过忤逆父母,她答应了见面的事。 至于将来,她能交的就交,不能交的,她留给自己。她有太漫长的人生,背负不起太多。 父母的欣喜没有维持几天,方家那边打来了道歉的电话,说是要取消见面,原因没有详说,好象那位玉树临风的方公子身体抱恙,不宜外出。 很明显的拒绝,林父摔了电话,冲着下人发了通火,也算了结了此事。 至此,她该是和方琰划清了界限。庆幸的同时,她想就算是出于礼貌,也该上门去探探病。 买了礼物,登门拜访。方家给 分卷阅读137 她的第一感觉是----清冷。 浮华的外表之下,人人脸上愁云惨雾。 方母是个热情的女人,林舞遥对她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似乎是曾经有一位漂亮的阿姨总会拿出各式各样味美的蛋糕摆在她面前。有一个大眼睛,长得像洋娃娃的小男孩总围在她身边。 方母拉着她的手聊了好一会儿,直夸她乖巧懂事,儿时常来家里玩,和他们琰儿扮家家酒时,常是扮作夫妻呢! 可如今---- 一提到方琰,方母的表情瞬时转变,前一秒的热情缅怀消退,悲从中来。 “听家母说方琰病了,我想应该看看他的。” 方母捂住嘴巴,背过身去,抽动的肩膀打消了林舞遥的怀疑。 想来是真的病了,并非借口。 “伯母,方琰的病,不太乐观,是吗?” 方母擦去眼角泪,拉起她的手,“舞遥啊,我们琰儿没那福气,你这么好的女孩,我是一直想着让你们----唉!这就是命吧!” 察觉出方母不愿详谈,林舞遥也没再逼问,当下转移了话题。 在那之后,她又陪母亲去过几次方家。 多次来往,渐渐熟悉起来。 有一天,方琰的大姑在场,随意问她一句是干什么的。 “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哎,嫂子,正好让她看看我们琰儿----” 方母瞪了她一眼,截断她接下去的话。 大姑笑呵呵地打岔,“你看我这张嘴,胡说什么呢!” 林舞遥感觉她们话里有话,长了个心眼,趁四下没人时,坐到方母身边,“伯母,方琰,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没什么,就是,就是很普通的感冒。” “伯母----我想,见见方琰。” “舞遥,你----” “伯母,我有分寸,哪些话,可以说,哪些话,不能说,我都明白。我只是希望,如果能做到的话,我想帮帮他。” 方母眼眶中泪雾矇矇,犹豫再三,终于带她去见了方琰。 林舞遥第一次见到方琰时,根本不能把眼前的他和照片中那个英气勃发,骄傲帅气的男人相联系。 脏兮兮的单衣,蓬乱长发,看不清面目的男人佝偻着瘦削的身子缩在墙角,一地的酒瓶。 这个人是,方琰?! 方母走上前两步,试探地喊两句,“琰儿,琰儿。”转过头来,“他可能睡着了。舞遥,你在这看一下,我进去拿条毯子。” “伯母,不然我们把他架到床上吧,在这里睡着,会冻着的。” 方母苦笑一声,“那样就会把他吵醒了,有时候,我宁愿他是睡着的。” 林舞遥不太能明白方母的话,刚上前一步,就有一股刺鼻的味道传过来。 她不敢相信,方琰都变成什么样了,为什么方家的人就这样不管不问,任由他在这自生自灭。 方母拿了毯子出来,“舞遥,你别介意,琰儿他又是好久没有洗澡了。味道很不好闻吧!要不然,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在这待着就好。” “伯母,您别这样说。”她接过毯子,盖在方琰身上。 很轻的动静,却仍是惊动了睡梦中的方琰,他身子微颤,慢慢抬起头。 一张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脸,这是方琰给林舞遥的第一印象。 胡子拉茬,黯淡无光的眼神,瘦削的脸像被刀子割去了所有的肉一般,只剩几块骨头拼起来的轮廓,线条坚硬。油油的长发粘在头皮,街边的流浪汉也不过如此。 “方、方琰……”林舞遥小声唤他。 男人将视线集中在她精心装扮过的脸庞上,渐渐地,他像认清了来人一般,蹙起眉头,嘴唇微张,颤抖的声音,凄凉悲切,“维……维雪……维雪……你哥……你哥是不是来了…… ……你哥他是不是也来了……维雪……他在哪……维雪……我要见他……他在哪……维叶在哪……” 林舞遥诧异的将目光转向方母,后者伤心地弯□,“琰儿,琰儿,她不是维雪,你看清楚,她是舞遥,林舞遥啊!” 方琰的眉头皱得更紧,“不……不是维雪……不是……那……”他凑近林舞遥,看个仔细,“子凡……你是子凡……你是子凡……”他一把抓紧林舞遥手臂,力气之大让林舞遥吃 痛地皱起眉,“你是子凡对不对……子凡……子凡我错了……我不该伤害你……我不该……子凡……你把维叶还给我……还给我吧……我给你下跪……我向你道歉……子凡…… ”他松开林舞遥,双手撑地,朝着她不停磕头,“子凡……求你了……我求你……把维叶还给我吧……子凡……维叶是爱我的……我不能没有他……子凡……我求你了……把维叶 还给我……他是我的……是我的呀……” 方母捂起嘴巴,别过头,呜咽的声音掩不住,声声传进林舞遥耳中。 不知为何,心突然好酸好酸,林舞遥虽然不太清楚方琰在说些什么,却仍是受到了不小的震动。 在回来的路上,林舞遥问方母,方琰怎么会变成这样。 方母长叹一声,打开了话匣,将她所知道的方琰的事一一告诉了林舞遥。 同性恋这种事对久居国外的林舞遥来说并不新鲜,她只是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边。一次感情上的受挫,怎么会让他变成如此模样。 “琰儿这孩子,也怪我们把他惯坏了,从小到大,什么事都顺着他。不管他想要什么,喜欢什么,我们都买给他,满足他。方家的独子,金贵之身,他爷爷,奶奶,叔伯姑姨,无 一不宠着他,护着他。他说对,没人说那是错的。虽然我也知道这种教育方法不好,可我若是说上一句,就有一大家子的指责等着我。琰儿成了家里的小皇帝,他爷爷奶奶的掌中 宝,心头肉。二十几年的人生,一直都是顺顺当当,从没有受过什么挫折。就是出国留学那几年,我们一大家子也就跟集体移了民似的,在他那儿一待就是大半年,没让他受过一 点屈。他爸有时候还怪我,冷落了他呢!哈哈……那个时候的他啊,就是要星星、月亮,我们全家也要摘来给他的。如果早知道会变成今天这样,真应该当初让他吃点苦头才好。唉!” “伯母,为什么不带他去看医生呢!” “我们也想带他去,可他死活不肯走,说破了天也不离开那房子。嘴里一直嚷着‘维叶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他走了,维叶就找不到他了’。我一听,火就上来了,找了几个 人,硬是要把他拉走。可是舞遥,你没见过他那副样子,他扒着门,指甲都翻了,也不肯 分卷阅读138 松手,两只手都流着血,死命地挣扎,还不停地喊他的维叶会回来,一定会回来的。舞遥 啊,我该拿他怎么办,怎么办啊!”方母倚在林舞遥肩头,放声哭泣。她隐忍得太久太久,无处发泄。 林舞遥轻拍着她的背,“伯母,伯母,您别伤心了。” “我也想过,他不愿意去,那就让医生上门,可他还是不配合。好几次打伤了医生,没办法,我们就把他捆起来。可他抵抗得更厉害了,一分钟都不肯停下来,活活要把他自己累 死不可的决心,绳子都能被他磨出血来,好几次昏了过去。舞遥啊,我实在,实在看不下去了。我就把医生赶走了,所有人都赶走,我抱着他哭了一整夜。可是舞遥,他醒过来, 居然问我是谁,你说,听到这种话,我的心该有多痛。他已经连我也认不清了,他爸、他爷爷、奶奶,家里的亲戚都叫来,他却一个都认不得了。对着男人他就喊维叶、宁叔,对 着女人他就喊维雪、子凡、宁婶。我不知道这都是些天杀的什么人,能把他折磨成这种样子。他爸都快气疯了,说是要把那个叫龚维叶的男人绑来在琰儿面前亲手杀了他。我哭着求他 ,求他不要,如果他真这么做了,我怕我们琰儿连一秒都活不下去,不能再刺激他了,会把他逼得更快死去。他爸的气我能理解,谁都不甘心琰儿被那个人害成这样,他却可以舒 舒服服的去过他的好日子。可是我跟他爸说,我们琰儿会好的,一定会好的,等琰儿治好了,再处置那个人也不迟。舞遥,这几个月,我们全家过得都不像人过的日子啊!他爷爷 、奶奶都相继病倒了。我和他爸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可我们不能倒啊,我们倒了,谁来照顾琰儿,谁来照顾他啊!舞遥,我不忍心,真的不忍心把他送去那种地方,我宁愿他在 家里,在家里----疯,也不想他去那种地方,做一个真正的----不行,我做不到啊!” 方母的哭声震撼着林舞遥的心灵,她也说不清到底哪个地方出了问题,可就是做不到听而不闻。她的心好像也跟着这悲伤绝望的哭声一起一落,终于使她做了一个连自己也感到诧 异的决定----“我来照顾他!” 第19章 林舞遥没想过照顾一个病人会有多辛苦。 她一直是坐在加利福尼亚大学宽敞明亮的大教室,研究着弗洛伊德、艾里克森和马斯洛,午后浓郁芬芳的玫瑰红茶,华丽和优雅的生活。 她一直是穿着整洁的白大褂,在摆满薰衣草盆栽和爱慕者送来的香水百合的办公室里,泡上两杯茶,和病人轻轻松松聊上一下午。 她很满意这种生活。 终于有一天打破时,她居然研究不出自己的所作所为出自哪条理论。 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下这种决定,让自己掉入万劫不复深渊的决定。 她对父母撒了谎,说是要出国旅游。搬到了方琰的隔壁,不能太过于接近他,他会出现躁狂的现象。 方母一开始也反对,拗不过她的坚持,于是说要配上两个有能力保护她的保镖,她怕万一方琰情绪突然高涨,会伤害到她。 林舞遥一一拒绝了,轻易以会刺激到方琰的理由说服了方母并微笑着向她保证,不会有事。 第二次面对方琰,她还是紧张。 根据方母所说,方琰三个月前膝盖曾经受过很严重的伤,方家将他带到医院住了将近一个月才算治好。谁知出院的第二天,他就回到了现在这所房子。成天关在屋里,除了喝酒以外什么也不做。 方琰仍然认不清她,一会儿维雪,一会儿子凡的,她一一答应,并一点一点地降低酒精的浓度,哄骗着他吃下掺了药的食物。“方琰,我哥很快就会来的,你不多吃点东西,怎么 有力气留住他呢!多吃一点,你现在太瘦了,我哥他不喜欢你这种样子……方琰,洗干净一点,我哥才会喜欢你啊,你身上那么臭,会把我哥熏跑的……方琰,你还记得维叶的 样子吗,你能,把他画出来吗……方琰,那个太高了,我拿不到,你能帮我一下吗……方琰,你做得很好,嗯,加油噢……” 有时候对待像他这样的病人就像对待小孩子一样,给予他们关心爱护的同时,也要尊重他们的人格。尽量安排一些日常活动,避免“精神刺激”。 鼓励、支持、批评、拒绝同在,引导他正确对待压力,增强抗“刺激”能力,促进症状消退,巩固疗效。 书本上的知识,她懂是懂。可是做起来,并不那么简单。 首先,方琰的配合度很低。 他很排斥家里突然多了个外人,在他的精神世界里,这是属于他和维叶两个人的家,很早以前就定下的模式,如今被人打破,他无法接受。 他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一会是维雪,一会是宁子凡待在他的家里,可维叶,从未露过面。 一想到这个名字,他就又钻进那个牛角尖,好半天出不来。 维叶哪去了呢,在跟他捉迷藏吗?卧室、客房、厨房、储藏间、卫生间、阳台,他找了几遍也没有。 维叶还没有下班吧,维叶会肚子饿吗,维叶要洗澡的,维叶、维叶、维叶…… 维叶不会回来了,维叶要结婚了,他得求他呀,求他他会回来的,维叶…… 不是,他求过了,维叶不回来了,维叶说只要他活着,就不会和他在一起,不---- “啊!!!”凄厉的尖叫一次次响彻一百多平的大房子。 林舞遥走不进他的世界,只能在外围不厌其烦的开解。 方琰接受不了外人的进入,就连她,有时也会被突然发疯的他赶走。 林舞遥学着做家务,方母常会来搭把手。 引导方琰回忆他和龚维叶的甜蜜往事时,她可以趁机帮他洗个脸,教他用漱口水,洗洗他的头,剪剪他的指甲。 不顺利的时候也有,多少次男人突然来的坏情绪使她被打翻的热茶烫伤,被满屋子乱丢的东西绊倒,被他无心的推倒,有心地骂跑。 她想过放弃,想过自己这样做的目的,付出和回报的意义。 这个时候,有一种兴奋就会跑出来作怪。使命感,三个滑稽的字,苍劲有力。无防备地跑进脑子。 她觉得自己伟大起来了,她是一个医生,无论如何,她不能丢下她的病人,治疗了一半的病人。 再想想,就能解释得通她当初做这个决定的原因。 还是咬牙撑下来了。 时间,永远是治愈伤口的良药。 她的付出,也没有白费。 方琰的情况在一点点好转。  分卷阅读139 她渐渐给他灌输她的名字,林舞遥,娟秀灵巧的三个字跃然纸上,摆在他眼前。 她给方琰刮了胡子,整了发型,才发现,他原来很帅,比照片上还要帅气,是那种可以让女孩子一见倾心的类型。 她陪方琰看报、看电视、她很少提起龚维叶这个名字,她希望可以让他尽快忘记,尽快走出那个人为他建立起来的禁锢城堡。 方琰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时,林舞遥三个浅浅的发音,让她感动得哭了一场。 她拉着方琰下楼散步,去超市,去动物园,让他用眼睛、耳朵、手,最后是大脑来感知这个世界。 走出来吧,方琰,我们都在等着你。 她抱来了一条小狗,要他学着照料,喂食,洗澡,打扫她一点点教给方琰。 用另一种快乐和成就来代替他用来悲伤、沉浸的时间。 一点点让他的城堡瓦解,一点点让他的心灵释放。 方琰露出了笑容,林舞遥抱着他大跳大叫了好一阵,她太激动了,一时有些无法控制。 吻,在一瞬间产生,消失。 她迷茫了。 她吻了方琰。 她……为什么…… 在心理学的眼中主要对爱情的研究可以分成两类,一是社会心理学范畴,有关爱情的理论;另一个是人格心理学范畴。 Rubin假设爱情是可以被测量的独立概念,可视为一个人对特定他人的多面性态度,经过项目分析、信度、效度考验而建立爱情量表和喜欢量表,他发现爱情与喜欢有质的差别,而 其爱情量表中包含三种成份∶亲和和依赖需求、欲帮助对方的倾向、排他性与独占性。 掰着手指仔细想想,有点可怕的事实是她对方琰已经占了前两项。 那么危险指数岂不是已经高达百分之七十了。 这不是一个好的开端,深深一叹。 就这样放弃? 怎么可以!先不说什么爱不爱的,作为一个医生,她真这样做了,就太没有职业道德和操守了。 不行不行,那些不该想的,不可以想的还是先放到脑后。现在,最重要的是完全治愈方琰,给方家人,给自己也算有一个交待。 她买了大包食材,晚上做火锅,可以让伯母一块儿来,和家人多亲近有助于他的康复。 刚一打开门,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方琰满头是汗地跑到客厅,看清面前的人时,脸上写满了失望。 “方琰?” “舞遥,你看到维叶没有?维叶呢?”方琰推开林舞遥,跑到门外。 “方琰。” “维叶,维叶,我听到脚步声了,维叶来了,是维叶来了,舞遥,你没有看到他吗?” “方琰,没有什么维叶,方琰,你清醒一点。” “不是的,我真的有听到他的脚步声,”方琰不死心的再次跑回屋内,“维叶,维叶,你在哪,维叶……”他打开所有的房门,“维叶,你出来,我知道你来了,维叶,维叶,我 没有忘了你,维叶,我爱你,你出来……” “方琰。”林舞遥站在客厅,装食材的袋子掉在地上,她心痛地看着男人奔跑于各个房间,一次一次,直至绝望。 他颓然地倒在卫生间门口,双唇颤抖,眼泪扑簌簌地落下。 “维叶,维叶,维叶……” “方琰。”林舞遥跑上前将他抱在怀里,紧紧地,深怕他再回到那个封闭的世界里。她还有力气再拉他回来一次吗? “舞遥,我听到维叶的声音了,我真的有听到,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出来,他不想来见我吗?为什么,我对他那么好,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求他回来,回到我身边。舞遥,我真 的,真的做了一切了,我不知道我还能再做什么。为什么,他还是不肯回来,不肯跟我回家。我们的家,我和他的家,我把这里布置得那么好,我每天每天等在这,我就是想让他 有一天回来第一眼就能看到我。舞遥,他为什么就是不肯回来。为什么死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舞遥,我真傻,我以前对他太坏、太坏了,他气我,他气我总骂他笨蛋,他气我老 是在耍他。他气我,他一定是太气我了,他才不愿意回来。可是舞遥,我知道错了,我求他原谅了,我保证以后不那样对他了,他要什么我都给他。舞遥,我真的什么都尝试了, 他为什么还不肯回来。舞遥,我好想他,好想他,好想他……” “方琰,方琰……”林舞遥的泪落在他发顶,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他,才能,安慰自己。 有一天开始,她的心痛因他而起,她的心痛不止于他。 方琰靠在她怀里,哭得伤心至极。 那是他记忆中,最后一次落泪。为他,为自己,留完最后一滴泪。 那天之后,方琰接受林舞遥的建议,去了医院,做检查,配合医生的治疗。 一个月之后,他搬出那所关了他半年多的房子。走时,没有回头。 方琰不是傻瓜,方家人在欢欣鼓舞他的康复同时,总是用一些暧昧的目光穿梭在他和林舞遥之间。 林舞遥的回应,是羞怯地低头,浅浅一笑。 方琰找了一天,对她说:“对不起舞遥,我是个同性恋。这辈子我只爱过一个人,他是个男人。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很抱歉。” 林舞遥想了一天,也给了他肯定的答复,“方琰,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将来的事情谁也无法预知,我只希望你给我,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我会让你爱上我,就像我爱上你一样, 在某一天。我相信,它一定会到来。” 林舞遥成了方琰名副其实的女朋友,方家认定的准儿媳妇人选。 一切,走上了正轨。 如果,没有那个人的出现,她的幸福天堂,应该就快要到达了吧! 某一天,她仍在期待。 第20章 水壶尖锐的鸣音响在寂静的室内,打破龚维叶的沉思。 心下一震,他扶住门框,仍然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沸水滚出,些许泼洒在灶上,林舞遥走上前,关了火,有条不紊地拿起杯子,倒了水递到他面前。“记得喝药。” 龚维叶接过水杯,微微点头,“谢谢。” “龚先生,你太不会照顾自己了。如果你坚持要和方琰在一起,那么,你能找出一个让我退出的理由吗?告诉我,你会好好照顾方琰?你会不顾一切的不让他再受到伤害?” 句句刺心,句句真诚。 龚维叶抬不起头,闭上眼选择沉默。 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如何能给方琰半 分卷阅读140 生的舒适?不顾一切,这个女人很厉害,一语点中他的弱点。不顾一切,不顾一切就是抛弃家人,亲友,无所畏惧地站在他面前,可以大声的向全世界呼喊,他爱方琰,他爱方琰,什么也不能阻隔,改变。如果他说他能,两年前的一切就是一个讽刺。可以让她冷冷一笑的讽刺。 他的坚持,他的爱情,到头来只是一句空话。 写在一张纸上的爱情,轻易地随风飘走。 “龚先生,如果你做不到这些,我也请你退出。不要再选择一条会再次伤害他的路,好吗?” 退出?不行,龚维叶不甘心,他走到今天的坚持,就只为了方琰两个字。失去了,他找不到存活的意义。“不,我做不到。林小姐,我知道,你爱方琰,你对他可以做到无微不至的照顾,方琰的重生,我很感激你。可是,就因为这样,你就有权利让我退出吗?我和他走到今天,有多辛苦,你知道吗?那些事,那些事没有发生在你身上,你当然可以轻轻松松的一句不顾一切来嘲笑我的做法。如果是你,如果是你----” “我也许会和你一样。龚先生,如果我遇到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我也许也会采取同样的做法。可是,我不是你,我不用像你一样想要和他在一起就必须走那么辛苦的路,那些会伤害到他的事,不会发生在我和他之间。我们不同,你明白吗?” 我们不同,不同…… 龚维叶颓丧地垂首,这个不争的事实,他永远也改变不了。 林舞遥说得很对,他们不同,只因为她是一个女人,一个和王子在一起会受到众人祝福的女人。而他,永远改变不了的男人身。 我不是你,我不用像你一样想要和他在一起就必须走那么辛苦的路…… 刻意的忽略,被摆在面前,□裸的伦理、道德,是他一生卸不掉的精神包袱。 那些会伤害到他的事,不会发生在我和他之间…… 林舞遥,也许她才是真的注定会和方琰划上等号的人。 意识到他听见了自己的话,林舞遥放松了语气,“所以,我要和方琰在一起,我要给他第二次的幸福,那些伤害,总有一天会走出他的脑海。龚先生,我希望,它也能从此走出你的脑海。” 林舞遥转身往门外走去。 她是个心细、聪明的女人,她不会为了得到一件她喜欢的东西而去刻意伤到某些人和事。她承认了方琰和那个男人曾经有过的幸福,所以,她选择了她能给方琰的是第二次幸福。她也希望,那个已经很可怜的男人能够彻底忘了方琰,也许该有属于他的幸福在等着他临近的脚步…… 故事,总有完结的一天。 悲剧,有了感动人心的力量,这就是终结。 他和他,化成了曾经和过去。放手,亦解脱。 龚维叶起身,站定在夕阳圈起的柔光中,浓浓的桔雾将他的眼睛染红,悲伤,一点点化开。 “林小姐,我知道,我可能没办法像你那样去照顾他。不是我不想,我从以前就一直很笨,笨到每一天都需要他好好照顾。也许将来,我会再一次或者更多次的伤害到他,就算是无心,可伤害还是会造成。就像你所说的,我和他的路要走下去只有辛苦。这些,我都明白。我想过很多次,梦里,醒着,都在想。我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真的有意义吗?那个人,要被我害到什么程度我才肯罢休。” “可是,林小姐,你有试过深到血液里的绝望吗?你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除了一件事,你甚至都找不出活下去的意义。生命里,只剩那一件事可做的绝望。如果,如果连这件事也做不成了。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丢开了方琰,我还能再做些什么。呼吸,存在,心跳,希望,全是为了他。那个人已经化成了我身上的血、骨、肉。我抛不掉。我不能。” “我的说法在你看来很自私吧!的确,这一次,我还是为了自己而选择纠缠他。对不起,林小姐,我的坚持只因在方琰眼里我还能再看到一丝丝的情意。我会守着那微不足道的一丁点直至那道光完全消失。有一天,方琰的眼中再也找不出半点我的影子,我……” “我会放弃。” 让我们之间无奈的故事,就此写下完结的篇章。 放手,亦解脱。 林舞遥顿了顿,缓缓开口,“你,见过方琰的笑容吗?” “笑容?” “对。” 方琰的笑,由最初的冷傲、嘲弄变成温柔,如朝阳,温暖人心的笑,他一一能记得起,却没想过要去珍惜。 “有一段时间,方琰,的确很爱笑,好像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他从来没有失败过,他想要的一切都得到了。” 如今,还能再记得起你弯起嘴角的样子吗? 林舞遥握住门把的手不自觉收紧,“我很羡慕你,你见过方琰的笑。应该很美,我光是用想像的都会觉得那一定是世上最美的笑容。” “林小姐。” “我没有见他笑过。从我认识他到现在,一次也没有。龚先生,有一天,我会从你手中夺回你抢走的笑容。再见。”她的心酸泛起,骄傲不容许她承认更多的低头,她快步走出房门。 方琰,这个她用整颗心来爱的男人,却连一次也不肯施舍他的笑容给她。 只是一个牵动嘴角的动作,在他来说,太难。 她不忍心强求,他便自动选择了忽视。 到最后形成今天的模式,她开始怀疑在他的心中,是否有像那男人所说的一丝丝的她。 还是,已经被那男人占得满满,塞不下一星半点的别人。 莫名怀念起两年前的那段日子,她细心的照顾总能换来他毫无意义的笑。她满足,她欣然,可她清楚,那不是方琰。 真正的方琰,早已锁起自己的心,两年了,她没走进一步。 第21章 第二次登上这座高楼,龚维叶没有信心方琰会肯再见他。 接待小姐机械地说着惯用句,总经理在开会,礼貌地请他在休息处等待,便没了下文。 他坐在沙发里等了一个小时,不曾抬头看过表。 他不急,下了班的时间,他从来也不知道该怎么打发,如果能等来见一面方琰,就算十个小时也是值得。 尹成浩悠然自得地走进大厅,一眼便看见那个窝在沙发里,不起眼的龚维叶。 他笑笑,走向他,“龚维叶?” 龚维叶抬起头,仅需一秒,他便认清了面前的人,立时皱起眉头。 尹成浩笑着坐到他对面,“你不用这样防着我,放心, 分卷阅读141 大庭广众的,我不会打你,我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和你们市井百姓不一样。” 大庭广众?亏他说得出这种词,龚维叶忿忿地扭过脸。 “怎么,你还没被打够,还敢来找他?” “……” “难道你以为,方琰出手救了你,就是对你还有旧情喽?哈哈……别那么天真行不行?” “我没这样想。” “没有最好,那你今天为何要来自取其辱呢?” 龚维叶仰高头,“我说过,我不会放弃,不管是你,还是林小姐,没人可以让我放弃。” “林小姐?”尹成浩抓起他手腕,“你们见过面了?她和你说了什么?” “……” 尹成浩松开手,搭在沙发背上,“其实我挺佩服你的,被我打成那样,还敢坚持下去,龚维叶,你带种。可惜,我实在没办法喜欢上你,你做的那些事,只让人恨不得立刻拆了你的骨头。对,拆了你的骨头才解恨!就算方琰现在对你还有一些无法释怀的感情在里面,我也不打算帮助你们。林舞遥,她的确是个好女人,看看你自己的模样,你拿什么和她比,你有什么赢过她!龚、维、叶!” 龚维叶嘴角渐渐浮起一抹笑,若有所思地低垂眼眸。 “你笑什么!” “有一样,有一样是方琰答应了我的,只给了我,只属于我,没人夺得走。” “是、是什么?” 龚维叶但笑不语。 “你这家伙,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 “你若是肯帮我见到他,我就告诉你。” 尹成浩睁大眼,灿然一笑,“你小子不笨嘛,居然会想到利用我,哈哈……我还小看了你啊!” “你也可以选择不帮我,没关系,我可以等。”说完,龚维叶低下头,几缕银白的发丝散布在失去光泽的发顶。 尹成浩背靠向沙发,叹气,“行了,跟我来吧!” 轻而易举地通过秘书,打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阳光透过大片的落地窗洒在伏案工作的方琰身上,镀金的光芒让龚维叶眼眶发涩。 方琰抬起头,眼光接触到跟随尹成浩而来的龚维叶时,不禁蹙起眉头。“尹成浩!” 尹成浩抬手挡在胸前,“你别瞪我。这小子死活缠着要我带他上来。我也不想啊,我跟他说方琰你不会见他的,你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了。嘿,可他不信哪,非缠着我,你看,我的西服都被他扯皱了,差点要上演美男计,我----” “行了,你走吧!”懒得再听他胡扯八道,方琰一挥手,闭眼不去看他。 尹成浩笑笑,“我说他不笨哪,你怎么以前老说自己喜欢上一个笨蛋。这小子,还挺精明的啊!知道利用我好奇的弱点。”勾头凑到龚维叶面前,“哎,可以告诉我了吧!” 龚维叶闭闭眼,“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你、你说什么?” “你没有在意,其实,答案早就已经告诉你了。” “你这家伙!欠揍是不是!”尹成浩扬起拳头。 “尹成浩!” “行行,我走我走。懒得管你们,打得头破血流才好呢!我负责打120啊!”带上门,尹成浩勾起唇角。 答案是什么一点也不重要。 方琰啊,你们两个,到底谁才是笨蛋啊! “有什么事吗?” 冷冷的声音响在稍嫌安静的房间,龚维叶收回注视的目光,“方琰,我想和你谈一谈,好好谈一谈。” “给你五分钟。” “方琰!” “三分钟!” 叹口气,龚维叶上前两步,“方琰,我知道我做错了太多事,对你造成的伤害,我可能永远都没办法弥补。方琰,可我还是不想放弃你。我每天每天都会去想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日子,想你对我所有的好。我有时候觉得其实不过都是一场梦,又何必像傻子一样那么执着。我们一开始就是情敌,怎么有人会爱上情敌呢?只是一场梦吧,一场醒来就什么都没有的梦。我还是一个人。这样安慰自己就会好过一些。可是,我有时候又会想,你是真实存在的,我们真的相爱过,相守过。分开的这两年多才是一场梦,一场恶梦。醒过来。你还在我身边,我没有失去你。方琰,你会不会有这些感觉。” 方琰瞥一眼手表,“你还有一分钟。” 苦笑盈心,他握紧双拳,“方琰,给我一个机会吧!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把你的仇恨都放在我身上,像我对你所做的一样,你也可以把我的心伤透。方琰, 伤透以后,就原谅我,可以吗?给我一个机会。我真的想和你,重新来过。” 我要对你说,不顾一切,四个字。 方琰冷笑,抬起眼皮,“龚维叶,你在说笑话吗?重新来过,我为什么要和你重新来过?” “我爱你。”充分却卑微的理由,只是他能坚持的理由。 “很好笑,你的时间已经到了,请你马上出去。” “方琰,给我一个机会。” 方琰愤然起身,绕过桌子,来到他身前,四目相对,再找不出温情。“龚维叶,你想听实话吗?我给过你机会,三年以前的我,每一次都在给你找机会,我告诉自己,你只是一时 糊涂,只要我多求你一次,你就会回来。龚维雪、宁叔、宁婶、宁子凡,他们对我来说,连路边的□都不如,可只要你能回来,让我给他们每个人下跪,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地照做。龚维 叶,我给了你多少次机会,你数过吗?你的机会,在三年前就用光了。你现在还问我要机会,我到哪里去给你找机会。今天的我,这条命,不是你给的,这颗心,你以为,还会有你吗?” 龚维叶猛地抱住了他,双臂箍起那个身子,抓得那么紧,害怕被掰开一样。 “方琰,方琰,结束这一切好吗,全部都结束。方琰,我们离开这里,去美国,去加拿大,去澳大利亚,去你喜欢的任何地方。方琰,我们不要再互相折磨。我知道我错得离谱, 将来你用什么方法惩罚我都行。让我做一辈子你的奴隶也行。方琰,我太懦弱了,太没用了。可我一直都在爱着你。请你,请你带我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宁家人和维雪在的地方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求你了,我不想再过现在这种日子了。方琰,方琰,方琰……” 人情债,他一生也还不了。过多的枷锁让他只能选择逃避,他太想和方琰在一起了,终有一天,他还是会选择伤了宁叔和宁婶、维雪的心,如果是那样,还是和方琰一起离开。他 会把一生积蓄都送给宁叔、宁 分卷阅读142 婶养老,从今以后,他无法再孝敬。 不要恩,不要债,这一次,他只选择方琰。 “放手。” “方琰,”泪滑过脸颊的同时,他的身子慢慢下滑,他跪倒在地,抱着方琰的腰,“方琰,别再恨我了,我已经得到惩罚了。时间在伤害你的同时,也在对我做着同样的惩罚。方 琰,方琰,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能有多少。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就已经很困难了吧!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就这样突然消失掉,方琰,我们就真的再也没有可能了。我很怕,很 怕会有那样的一天。为什么我们还要再浪费仅有的一点点时间呢,也许,没有人知道的也许,明天,后天,方琰,我很怕很怕,当你有一天想要原谅我的时候,也许,我们再也找不到那个时间了。方琰……” 方琰的心在一瞬间收紧,“你在……说什么……” 这些话像锥子一样触到了他心灵深处。那扇紧闭的门因他带着些预示的话语,摇摇欲坠。 第22章 “方琰,我……我见过林舞遥。” “你----” “方琰,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浪费了那两年多的时间。顾忌着我对你的伤害,顾忌着你不会原谅我,顾忌着我不配再和你在一起,顾忌着希望给你真正的幸福。我错失了那两年。 我就这样把机会让给了林舞遥,让她走进了你心里。我真是个笨蛋,世界上最大的笨蛋。方琰,我再也不想,再也不想浪费任何时间。就算,就算你心里已经有了她,我也不想再 放开你了,方琰……如果我们把时间都用在互相憎恨上,又要再错失多少年啊……” 方琰任他紧紧抱着,心中翻腾,“她,都告诉你了……” 龚维叶点点头。 方琰轻笑两声,“原来,你已经知道了。知道我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过了半年多。哈哈,龚维叶,你今天来是要展现你的魅力吗,你能对我造成那么大的影响,很得意吧! 怎么,因为这样,以为我对你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感情的,对吗?” 方琰不能接受他已经知道了,那半年疯疯癫癫的生活,是他人生最黑暗的一段时间。一段被他尘封,甚至不敢去挖掘的记忆。已经全部剖析在始作俑者的面前。该是个笑话吧!该 是个能让那个人更加得意的笑话吧! 他陷在一张巨大的黑网中,毫无意识地过了多久,他不清楚。他只知道,他每天守着他和龚维叶的照片,一遍遍抚摸那些定格的笑容。在他眼里,那就是他的维叶,任何人也夺不 走的维叶。卧室里放大的身影,他努力想要抱住那个挂在白墙上浅浅低笑的影子。他试了好久好久,无法圈起的手,找不到曾有的温度。 这就是他的记忆。 唯一的记忆。 清醒后才知道自己的可笑。 一桶漆,泼上墙面,冻结了笑容,掩藏了感情。 他的世界只剩下仇恨。 “龚维叶,我告诉你,你现在还有什么可以从我这里得到的。羞辱、嘲弄、无奈、绝望。” 我曾经从你身上感受到的,如今通通还给你。 “给我滚!” 龚维叶下意识抓紧双手,“不,方琰,我们可以的,你试一试,试一试,我们可以回到过去的。方琰,我爱你……”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爱。”用劲掰开他的双手,方琰一脚踢开他,“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这个字。龚维叶,你说过的话,我句句记在心里,永远,也不敢忘啊!” “你说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我就休想和你在一起,龚维叶,这些,难道不是从你嘴里亲口说出来的吗?!!!” 他顾不上腹部传来的疼痛,匍匐前行,抓到方琰的裤脚,双手攀上他的腿,喃喃重复着一句句的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方琰……方琰……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方琰仰高头吸吸鼻子,下狠心抬起另一条腿踢上他,“放手!给我滚!” “唔……”龚维叶抱得死紧,好象那是救命稻草一般,松开了就活不了了。 “我叫你放手!”方琰一次次踢向他的肋骨,腰际,男人却毫无知觉一般纹丝不动。 “龚维叶!你还要不要脸!我叫你滚开!我告诉你,男人我玩够了,早腻了,你再来求我也没用。看看你现在这副德行,扔到牛郎店里,也没人会点你一次。怎么,还想让我抱你吗?你他妈让我恶心!给我滚!滚!” 坚硬的鞋头一次次踢向他的骨头,没有几两肉的身子,疼痛分外明显。冷汗从泛白的额头滑下,龚维叶咬紧牙,双手抱得更紧,骨节似要冲出薄薄的一层皮肉,爆裂开来。 就这样也好,让他发泄,让他解恨,让他,能原谅自己。 再多的疼,又如何。 不敢哼出一声,方琰会不高兴的。的确,他还有什么资格叫痛,和那个人所受的创伤相比,这点皮肉的痛到底算得了什么。 心,会有一点点靠近吗? 感受比这痛上千百倍的撕裂、绝望,就会走到心灵重逢的那一天吗。 他爱着方琰,无论如何都爱着他,从沦陷的那一天开始,便没有逃出过这个诅咒。 他不知道为何会遭遇这一切一切,多么的不真实,就像梦一般,也会有醒来的一天吧! 他愿意等,等待方琰苏醒的那一天。 渐凉的天气,血浸过衬衫,沾上了龚维叶的浅色外套,那一抹红像一个紧急的启动器,将几乎歇斯底里的方琰震醒了。他大口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一小滩血 迹。心口缩紧,痛得他皱起脸,别过头去。 他停下了,方琰停下了,龚维叶反倒害怕起来了。 为什么不再打他了,是不是反悔了?是不是又要赶他走了? 身子稍动一下,便牵到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可他哪管得了这些。他闭上眼,用尽全力将方琰的大腿抱得更紧更紧,紧得找不出一丝缝隙。 不,不,不可以,他不放,不放,无论怎样也不可以放走方琰。 放手了,下一次,再抓到他会是什么时候。 真的还会有,机会吗? 感觉到他抱得更紧,方琰身子一晃,不知是心痛还是欣慰,他闭上眼,怅然一叹。 抬手抚摸他不再顺滑如初的发丝。几缕刺眼的银丝蛰伤了他的眼。方琰大掌一收,抓起他头发往外拉,逼着男人抬高头。 瘦到找不到肉的脸颊,一层皮绷在骨头外,让人担心会不会一戳便破了。因为太过瘦,便突 分卷阅读143 出了颧骨,高高的撑着脸面。一双黯淡无神的眼睛略显凸起,苍白的脸毫无血色,就 连嘴唇也被咬得泛紧。这就是龚维叶?他用尽一生来爱的男人? 曾经,他甚至舍不得他干一点家务。一颗心,无缘无故的长在他身上。只要看着他就好,只要看着,就算自己再累再苦,心,也能笑着飞起来。 所以他宠他,宠到天上。 让他再也学不会,照顾自己。 只因坚信,他会待在他身边,永远的呵护。 那些像梦一般的日子,他常常不自觉的回忆起。有时候,他会在空荡的房间听到男人对他说,亲爱的,我饿死了,快点做排骨。欣喜着答应的下一秒,是幻灭。 靠在浴缸里,水雾氤氲里,男人光滑的背隐约可见。诧异地皱紧眉时,男人带着恼怒的表情回过头,你在干什么,还不给我搓背。闪着泪的笑容下,他抬起手,是幻灭。 让心再钉上一颗钉子的幻灭,他吞回眼泪,他发誓他会讨回这一切。 如今,男人就在他面前,任他宰割,却,再也下不去手。 方琰,你还要再被伤几次,才能学会让心放手。 “方……方琰……” 方琰的笑容很美,美到他不自觉抬起手,想要抚摸那朵娇艳欲滴的盛放玫瑰,却不料它尖锐的刺狠狠扎向了龚维叶已千疮百孔的心中。 “龚维叶,你有时间跟我扯这些无聊的话,还是多想想怎么来保护你那些所谓的家人吧!”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龚维叶瞪大了眼。 “方……你……” 方琰知道自己找到了他的弱点,滴血的心亦有了□,催促他更加残忍的撕裂男人悲伤的伪装。 “我说过,他们这些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现在我要你来选,你希望下一个会是谁?宁子凡?龚维雪?宁叔?还是,宁婶?嗯?” 摊开的手握在拳,垂在身侧,伤感的心在下沉。“方琰!” “怎么,心痛了?哈哈,龚维叶,当初你为了这些人甩了我,现在你却又要来求我。怎么,不打算再管他们了吗?既然这样,我帮你一把。是你逼我加快脚步,我会让你睁大眼,好好看着你不惜伤害我也 要保护的家人一个个毁在你面前。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方琰的眼眸里射出一道光,邪气横生,直勾勾望进龚维叶眼中,阴阴寒冽的笑声回荡在他耳畔。 “哈哈……哈哈……” “方琰!!!” 23章 龚维雪失踪了。 在最后给他的电话中说和广告公司一同前去日本拍广告片后,她就突然人间蒸发了。 广告公司那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找不见人,便给宁子凡打去了电话。宁子凡吓得出了一头冷汗,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通知了龚维叶。 四十八小时后,他们在日本报了警。 接下来是等待。 龚维叶等不了,打了车就要往机场冲,宁子凡好容易才拦下激动中的他,“维叶哥,你没有护照根本去不了。我已经帮你办理了,最少也要一个星期,维叶哥,你先等一等好吗, 维雪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子凡,维雪怎么会----” “那边的同事说她和几个女孩刚到了日本对什么都很好奇,就相约着一起去玩。结果她们什么时候走散的也没人知道,到了晚上大家都回来了,只有维雪----” 龚维叶不住摇头,“子凡,你了解她,维雪她不是一个不懂事的女孩,她怎么会在那种陌生的地方和人走散呢!子凡,我一定要找到她!” “嗯!维叶哥,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她,我们,我们一定会找到她的。” 宁子凡的话并没给龚维叶多大安慰,他仍是不停拨打龚维雪已关机的电话,数着日子期待日本警方能给他带来什么消息。 校方收到了一封未署名的信,信中夹杂的关于龚维雪的照片让所有领导震惊。及时通知了她唯一的家人,并勒令她在限期内回校解释。 龚维叶浑身发抖地望着那一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龚维雪在一间看似夜总会的地方满面春风地陪客人喝酒、跳舞,甚至做出更大胆的举动。 不,不,这绝不是他的维雪,绝不可能。 一定是有人逼着她这么做,不然,不然便是被强迫服了药。 双手颤抖地收好照片,刚要出门,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喂?” “哥……哥……是我……” “维雪!”龚维叶大吼一声,双手抓紧电话,深怕掉了这致命的线索。“维雪,你在哪,维雪!” “哥……我……我没事……哥……你……不……不用担心……”电话那头的龚维雪声音微微发颤,似乎正惊受着什么可怕的事情。 “维雪!你怎么样,你在哪,哥去接你,维雪,快告诉哥,你在哪!” “哥……我……我真的没事……你……你不用来……我……我很快……就可以回来了……哥……我……我打电话……就是希望你别担心……没关系的……我挺好的……真的……” “维雪!”龚维叶咬紧牙关,嘴唇抽动,终不成言,泪不受控制地滑落。 “哥……他们……他们对我……挺好的……哥……我想……我想再过几天……再过几天就可以回去了……哥……”像经受不住了一般,电话那头带着压抑的哭腔让龚维叶的心顿时 抽紧,“哥……我想你……” 电话被切断。 “维雪!”龚维叶抓着话筒跌在地上,“维雪……维雪……维雪……” 他一遍遍叫着龚维雪的名字,好象这样就能把她叫回来一般。 他将手背抵在唇边,深深的咬下去,直到尝到血腥味才能唤回他的神智。他低声抽噎着,无奈地品尝着撕心裂肺的感觉。 龚维雪的声音犹在耳边,那最后一句“我想你”快把他逼入了地狱。 他的维雪,他的维雪,到底在惊受着什么样的事情,他不敢想像。 擦干泪,他重新拿起照片,打开门,飞奔出屋。 一路跑到当地派出所,他将情况告诉了民警,可他们的答复对他来说却像另一个晴天霹雳。 “一般这种事情,你可以联系中国驻当地使、领馆请求他们协助。不过,这种工作费时费力,常常无功而返。根据你提供的情况,她最后一次和你通话就在一个小时前,而且并没 有提出她遭受危险,反而是她自己不愿意回来。一般这种情况,领事馆的人会尊重她本人的意愿,所以他们未必会受理。” “ 分卷阅读144 可她有可能被人绑架,被人强迫这样说啊!” “她失踪几天了?” “五天。” “五天,那么,你有接到勒索赎金的电话吗?” “这……没有。” 民警合上卷宗,一副公事化的口吻,“龚先生是吗?你们已经通知了日本警方,我想,你现在能做的只是等待。也许,她只是小孩子心性,玩累了,过不了几天就会回来的。她 自己在电话里不也是这么说的吗?好了,你先回去吧!” 走出派出所,龚维叶一脸茫然,他能做的,只有等待了吗? 车水马龙的路口,熙攘的人群从他身边经过,心,还是空落落的,没着没边。 他的维雪,到底在哪里! 他该去哪里找,那一句句伤透人心的“哥,我想你……”回荡在脑海,他跌坐在路边,揪紧头发。 维雪……维雪…… 她才只有20岁,她还那么年轻,调皮的小精灵却在一晃间悄然消失了。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 不是纯粹的失踪,打过电话确认安全。不是绑架,从没有勒索过赎金。 那么,维雪她---- 从她闪烁、断断续续的话中可以感觉到她的确是处在恐惧中,不能说地点的原因,应该是有人在旁边。 为什么,那些人为什么要把她关起来,不要赎金,却还让她打一个报平安的电话。这一切,太不同寻常了。 只是为了要造成她很安全的假象,让警方没有介入其中的理由? 这、这、这到底是---- “我说过,他们这些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现在我要你来选,你希望下一个会是谁?宁子凡?龚维雪?宁叔?还是,宁婶?嗯?” “我会让你睁大眼,看着你不惜伤害我也要保护的家人一个个毁在你面前,那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方琰! 龚维叶惊跳起来,清晰呈现在他脑中的答案让他全身止不住地颤抖,呼吸急促。 他不敢承认,这个可怕的想法会是事实。 不、不、不,不会的,方琰,不会是方琰,不可能,不可以,绝对不行!!! 心脏被人狠狠揪紧,他痛苦于自己矛盾至极的想法。 下一秒,他迈开大步,飞快地跑向方亚集团的摩天大厦。 24章 龚维叶一头热的奔进大楼,不顾保安的询问,坐电梯直达方琰所在的楼层。 秘书站出来拦他,被他一把推开,打开办公室的门,方琰却不在里面。 “方琰呢,他在哪!他在哪!”龚维叶歇斯底里地吼道,焦燥的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他跑出门外,挨个房间的寻找,嘴里仍不停歇地嚷道,“方琰,你出来,你出来,方琰……” 两分钟后,几名保安匆匆赶来,架着他往外拖。 “放开我,方琰,你给我出来,方琰,你们放开我!”龚维叶两只胳膊被人抬着往外拉,他只得不停地踢腿以发泄愤怒。 方琰一派潇洒的从会议室走出来,瞥了仍在大吼大叫的他一眼,冷冷道:“把他扔出去。” “是。” “方琰!方琰!放开我!你站住!方琰!我有话要问你!方琰!”龚维叶使出全力也挣不开,任人拉入电梯,眼睁睁看着方琰从容地走进办公室。 保安将他扔出大楼,气鼓鼓地威胁,“再敢来捣乱,我打断你的腿。妈的,我饭碗要是保不住,第一个找你开涮!” 龚维叶迅速地爬起来,跑到路边的电话亭,按下几个熟悉的号码,待那边一接起,他立刻像放连珠炮似的,“方琰,你出来,你出来!我有话要问你,你给我出来,方琰,方琰!方琰!!!” 日本料理店,宽敞明亮的VIP包间内,龚维叶靠坐在墙角,焦急地等待方琰的到来。 一个小时后,包间门被拉来,龚维叶猛地跳起来,奔到刚走进屋的方琰面前。 方琰瞥他一眼,吩咐手下在门外等着,径自走到矮桌边坐下。 “方琰!是不是你。” “没头没尾的,你在说什么!”方琰拿起茶壶,为自己斟上一杯清香四溢的绿茶。浅浅品茗。 龚维叶半蹲在他身旁,尽量压低声音,“我问你,维雪,维雪的事,是不是你让人干的!” “维雪怎么了?”方琰随意问道。 “是你让人抓了她,对不对,你到底想干什么!”龚维叶抑制不住地冲他吼道。 方琰慢慢将目光移向他,“对。” 龚维叶瞪大眼,满满的不可置信和痛恨,“方琰!” “你既然已经在心里确定了,还有问我的必要吗?没错,是我让人抓了她。接下来,你要拿什么来和我谈判。”方琰转过头,眼神与他的对视,带着质疑和蔑视。 龚维叶双唇翕动,却无法吐出一个清晰的字来。 面前的男人仍然是方琰,同样的一张脸,却分不清还是不是他一直在追寻的那个人。 “你怎么能----” “心痛吗?很好,龚维叶,失去最重要人的那份痛,我总算让你也尝到了,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啊!”优雅地端起茶杯,贴近唇边。 龚维叶放下双膝,跪在他面前,抓住他的肩,几近哀求,“方琰,我知道,我知道是我错了。方琰,你来惩罚我吧,你要怎么对我都行。维雪,维雪她还是个孩子啊,她只有二十 岁,方琰,你放过她吧!方琰……” 抬手拨开他的手,方琰微微仰头,喝完茶,叹一口气,站起身。“龚维叶,我浪费在你身上的时间太多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话落,他迈步向外走去。 “方琰!”龚维叶跌爬着冲上前挡住他的去路。“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她,你说,你说我一定照做。方琰,求你了,她是我唯一的妹妹,唯一的亲人了。方琰,你不能这么对 她。方琰,我犯的错你来惩罚我好了,你怎么对我都行。方琰,求你放过她,求求你……” 来惩罚我,即使在我心中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我也无所谓,我还可以用微弱的心跳来爱你…… 可是,维雪不行,她是我的亲人,唯一的亲人…… 我不想,不想将我们的机会一点点剥除,不想我们最后一点牵系也被割断,不想,连用呼吸去感受你也是奢望…… 方琰,你不能,不能…… “求我?”方琰深吸一口气,嘴角扯出夸张的笑容,“哈哈……龚维叶,这个词,真是美妙。原来被人恳求,被人需要的感觉是这么好。难怪你会一次次拒绝我,那种满足感一定 让你上了瘾,让你不 分卷阅读145 顾我的感受,快乐地享受着我匍匐在你脚步。不管我怎么求你,都不肯回头。有时候我真想剖开你的心来看一看,到底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哈哈……龚维叶 ,龚维叶,你也有今天吗?求我,求我,好,你来求,你来求,给我跪在这儿,磕一百,一千,一万个响头。等我大少爷哪天心情好了,我会怜悯的来看你一眼的。就像你对我所 做的一样,等着吧!”方琰带点狠劲地拉开格子门。 “不!”龚维叶尖叫着扑到他的脚边,紧紧抱着他的腿,“不,不,方琰,你别走,别走,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方琰,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我……” 他不知道该有什么语言才能再打动方琰的心。 可他不是,真的不是方琰所说的那么坏。他没有什么满足感,那一句句“跟我回家吧”“我们回家吧”真的把他的心也割成了碎片。有多少次,他都想回头抱住那个颤抖的身躯, 说一句“我也爱你”,可他…… 他不能啊,不能…… “方琰,你别那样说。你真的认为我会开心吗,在你痛不欲生的时候,我真的还能笑得出来吗?方琰,我也是个人,是个人啊,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不是瞎子,不是聋子,不是 白痴,我有感觉,有感情的啊!方琰,我的心,我的心不会比你少痛一分,我唯一不能做的就是代你受那些痛。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法选择,没法选啊,方琰,方琰……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没有任何的家人,没有必须要报的恩,没有必须要守护,不能让她受一点伤害的人。方琰,我也想和你在一起,永远永远在一起,绝不分开啊!方琰 ,我爱着你,真的一直都爱着你,方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方琰闭上双眼,男人潸然泪下的画面却仍停在脑海,心在同一时间被他揪紧,深疼深疼。 他慢慢弯下腰,抓住男人的肩,把他推离开自己,注视着他苍白落泪的脸庞,“爱着我?龚维叶,我还能再相信你所说的话吗?你的爱太可怜了,没有任何冲突的时候,你可以轻 易的说一句爱我,当我和你要重视的人放在一起时,我就是你脚下的抹布,可以随意踢开!龚维叶,你能给我的只是这么卑微的爱,你认为,我还敢要吗?我还能要吗?再有一天 ,你的子凡,你的维雪,你的宁叔,你的宁嫂下死命令要你必须离开我,你是不是又打算再拿出一把刀子,往我身上连刺几十下。这样,他们会开心吧!这就是你的爱吗?龚维叶 ,如果三年前,我就那样死了。你是不是会松一口气,是不是即使我死了,你也不会回头看我一眼。这就是你的爱,这就是你每天每天放在嘴边的爱!”他使劲摇晃着男人瘦弱的 身子,嫌恶地一把推开,站起身。 有些问题,会在夜半时分钻进脑中,一头冷汗地惊醒,一根烟,他仍旧找不到解答。 时间越久,积压在心里的沉淀便越多。待发现时,硕大的硬碱,无法再撬动。 他到底爱上了一个什么人呀! 龚维叶抽泣着攀回他身上,他的泪越滚越多,心痛因他的话一次次增多。愈合的表面被尖利的刀锋划开,黑黄的液体流出,才发现里面早已溃烂。 如果能回到从前,不认识他的从前,他只希望从没爱过方琰。 没有爱,就不会有痛,不会带给那个人伤彻全身的痛。 不,他该爱,他必须爱,就让他一个人偷偷的爱上方琰,永远得不到回应的爱,惩罚他自私的灵魂,让他一生活在痛苦中。 如果……该有多好…… 没有可能的如果,没有可能挽回的爱,没有可能消弥的恨。 一切,皆注定。 他放低了声音,浅浅的飘浮在空气中,无奈、悲伤、绝望,以轻柔的方式展现,“方琰,你恨我吧,你尽管恨我好了,我不敢再求你的原谅。没关系,你永远也不要原谅我。我不 再去打扰你,不再去烦你,不再去求你来爱我。方琰,我知道我有多自私,我有多可怕。方琰,放了维雪吧,她没有错,从今以后,我不和你再有任何牵扯,好吗,放了维雪,今 生今世,我放弃你……” 最难的抉择,最痛的遗憾,说出放弃,随你心死…… 不再有爱的余生,我守着回忆,踏进梦里,有你爱我…… 对不起…… 25章 放弃! 无情的两个字,像生生塞进他脑中的铅块,挤压得方琰再也坚持不住。 放弃,放弃,放弃…… “哈哈……”悲哀地仰天狂笑,方琰感觉自己的灵魂再一次被抽进了无边的黑洞,一次又一次,被眼前这个不起眼的男人拖去了死亡的深渊。永远学不到教训。他是该悲哀的,他 的人生居然要再次被他放在手里耍弄。 原来,原来,最不肯放弃的那个人,是自己。 “龚维叶,这就是你的爱,哈哈……多么可笑的爱,仅仅几天的时间,那个口口声声说着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改变你,再也没有谁能赶走你的人,就这样,就这样,说了放弃两个 字。哈哈……”他笑得凄厉,绝望,笑出两行清泪滑下眼角。“好短暂的爱,这一次,维持了几天?哈哈……哈哈……” 龚维叶抱头靠在门边,他堵紧耳朵,方琰的笑声像无数把锋利的尖刀割在他的耳膜上,那样的清晰,那样的无望。 他咬紧下唇,血,沾上齿边,流过唇角。 “方琰……方琰……对不起……对不起……随便你要怎样对我,怎样想我,我只有一句对不起,对不起。方琰,你放了维雪吧,你放了她吧,你要怎么样对我,怎样恨我,都行。 方琰,方琰,你放了维雪,方琰……” 他只有这一个愿望了。 让他下地狱也可以,只要维雪能安全回来。爱情在亲情面前,永远只能是薄薄的一张纸,不具任何力量。 他果然不配拥有那样的人,和他在一起,方琰永远,永远也得不到幸福,永远…… 伤害,永远,无休止……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能用这条命来偿还欠他的,他义无反顾。 可如今,他能对那个男人所说的,只有对不起三个字。 “你能说的只有这三个字了吗?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道歉。” “方琰!我什么都不要了,方琰,我什么都不再执着了,我只求你,把维雪还给我,方琰,维雪,维雪她没有错。求你,求你,把她还给我吧!我只要维雪。” 只要维雪……哈哈,好冷的话,好狠的话! 方琰一把 分卷阅读146 抓住他衣领,布满血丝的眼中流露出受伤野兽的狠毒、残忍,毁灭、撕碎一切的光芒让龚维叶不寒而栗,“第二次的选择,仍然是你的家人。很好,很好,龚维叶,你给 我听着,听清楚了。你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龚维雪了。不,不只龚维雪,很快的就是宁子凡,宁家所有人,你一个、一个都休想再见到。” “方琰!” “你不是要保护他们吗,我倒要看看这次你要怎么保护他们!用你那不堪一击的力量吗?哈哈……龚维叶,你要是想给他们陪葬,我不反对,尽管来好了。” “方琰!” “你说维雪今年二十岁,对吗?这个年纪,很值钱哪!在银座那样的地方,她的□保证可以卖个好价钱!她是个大学生对吧,清纯可爱,包她的男人肯定会有大把大把的,不愁 接不到生意。哈哈,还有还有,她的裸照放在网上,点击一定也很高。我要让一百个男人毁了她!最后,你希望她是毁容还是断胳膊少条腿,决定权在你。我要让你这辈子只能守 着个破烂妹妹痛哭去吧!宁家的每一个人,我方琰绝不会放过,他们的下场不会比龚维雪强----” “够了,方琰!”龚维叶嘶叫着一拳挥过去,打偏方琰的脸。 方琰毫不客气地抬腿踹向扑过来的龚维叶,“滚!” 跌倒、爬起、挥拳、踢腿、再跌倒、再爬起,龚维叶机械地重复这一系列动作。他的心跌入了冰窖,凝结成块,无温。 他摔倒在矮桌上,杯盘落了一地,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清脆响亮。桌子经不住他的重量,很快宣告寿终。翻飞的木屑在空中舞动,随着迷眼的强光,他恍惚中又看到了飘着 落叶的秋季,在蓝色火焰中,王子骄傲地抬起头,交织的视线中印下了模糊的对方。 悲剧的开始,无法擦去的源头。 一道白光晃过,些许木屑扎进肉中,却没有半点疼痛的感觉。 就这样,忘记一切,失去知觉,该有多好。 没有亏欠,没有感恩,甚至,没有爱过。 方琰擦去嘴角的血渍,扶着墙壁,站稳身子,整整西装,“真那么有种,就给我滚远点,这辈子,别让我再见到你。” 转身,走到门口,遗落的心却使他再也迈不出一步。到了今天,到了伤尽的现在,却还牢牢牵着那个倒地不起的人。 回过头,龚维叶仍倒在破碎的桌面上,抬起的手遮住双眼,嘴唇一开一合,似在低语些什么。 方琰眯起眼,染霜的眸子寒意森森地锁紧男人瘦弱的身子。 下一秒,他拉严门,扯松领带,脱下西装,走到龚维叶面前。 男人甚至还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什么,挡眼的手臂被人拉下,温热的唇随之欺上。 “唔……方……方琰……唔……” 龚维叶用劲全力挣扎、躲避,这不是吻,不是,不是! 没有感情的触碰,恨意像无数的毒刺长在方琰身上,将他扎得鲜血直流。他痛苦地偏过头,却被男人强行扳回来,手掌固定在他脑后,让他只能悲凄地承受。 身子被翻过去,龚维叶声嘶力竭地怒吼,“放开我,放开我,方琰,不,不,你放开我,方琰,不可以,不行,方琰……” 他不要这种羞辱,在维雪下落不明的时候,还要被主导者狠狠凌辱。 一只手被扭到身后,牢牢压在背上,男人扯下他长裤,拉高他身子。 “不!不!不!!!” 撕心裂肺的吼叫,撕心裂肺的伤痛。 未做任何前戏和润滑,男人硬生生闯进他久未被碰过的身子。 “啊----” 血,滴在木地板上,绚烂凄迷,冰艳焚心。 爱,有时候很坚强,任风霜雨雪,百蚀不侵。 爱,有时候很脆弱,一句话,一个眼神,灰飞烟灭。 他想守住的那点希望火苗,只要给一些稀薄的空气,便能茁壮燎原。 可惜,他没找到,他的世界只剩下了缺氧的黑暗。 终究,是窒息。 方琰退出他的身体,坐在地板上稍稍喘气后,便找出些面纸整理好自己,站起身,拾起掉在地上的西服,套在身上。 他没有回过头,现在的龚维叶,是他不愿再见到的。 他硬声,冷冷道,“给你半个小时,收拾好自己滚出去。不想给龚维雪收尸,就不要再来惹我。” 拉开门,渐秋的冷风吹向脸庞。他垂目,缓缓拉严了门。 脚步声渐行渐远。 龚维叶感觉自己被抽空了一般,□的疼痛使他无法挪动一步。 有什么慢慢从身体里滑出来,滑过大腿内侧,掺入血水中。 心,好似也被戳了个大窟窿,呼呼的往里面灌着风。 好冷,好冷,好冷…… 方琰,我好冷,好冷,方琰,方琰…… 不,不行了,已经不能再念这个名字了。没有方琰了,他把方琰丢了,丢在三年前的深夜里,一场雪,一层冰,覆住了所有。 他动动手指,还好,还能动,他垂下手,手腕处大片的淤青,他将手放在胸口,那里有一颗急速跳动的心脏。 在动,没有停止。 没有停止,他就只能像失去了水的鱼一般,垂死扑腾。 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在这期期艾艾,维雪,他的维雪…… 身子刚一抬,撕裂的痛又传到大脑中。 他颤抖着手费了好久的时间,才将裤子拉上,顾不上血迹和**,他皱紧眉挪到墙边,借着墙壁,他硬是站了起来。 刚走几步,他就快要支撑不住倒下去。 不知道牵到了哪里的伤口,血顺着裤管流下来。他靠着墙,休息一会。 他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些什么,又丢掉了一些什么。总之,再也找不回来。 片刻后,他扶着墙再次站起来,拉来门。 娇阳猛地刺进眼中,他闭眼适应后再缓缓睁开,金黄的梧桐树叶在空中打着圈,绽放最后一次美丽,终究精疲力竭地落在地上。 一院深秋,一地凉。 执着,止在相识季。 ※※※※※※ 白首已是前世约,须知眼下是来生 [楼主] [6楼] 作者:就爱小白 发表时间: 2009/01/21 15:49 [加为好友][发送消息][个人空间]回复 修改 来源 删除 情伤系列之二 情人 下 26章 等到护照办好,签证下来,他急忙坐上了飞往日本的飞机。 到达他们曾经下塌的旅馆,他拿着龚维雪的 分卷阅读147 照片问遍所有的工作人员,未果。 夜晚,繁华奢靡的银座街头,有一个身形瘦弱的中国男人,奔波于各家PUB和夜店。 他不会日文,一开始像个傻瓜一样和人比划,指着照片中的女孩,客气点的会向他摇摇头,不客气的自有拳头招呼上。 打手模样的男人将他扔出店外,嘴里叽哩呱啦地说着他听不懂的日文。 鼻子下面热乎乎的,触手一片湿热。 行人匆匆,调笑嬉戏,他不想像个小丑一般任人观赏,挪到巷道边,靠坐着,歇上一会。 子凡打来电话,维雪的学校在限期内没有等到她的解释,准备按退学处理。子凡在和他们□,最多再能宽限一个星期,她本人必须回去给个合理的解释。 维雪隔个三两天会打来一个电话,同样无实质意义的内容,龚维叶却欣慰那一句句“哥,我很好。” 他不再逼问她在哪,只是笑着回答,“哥也很好,维雪,等你回来,哥带你去旅游好吗,我们的小维雪,想去哪里?海边还是有山有水的地方,维雪,哥都带你去好吗?小丫头, 现在每个假日都没人再给我做饭吃了。我真想念你的手艺了。维雪,哥等着你,每天、每天都在家等着你。哥相信,你一定会回来。” 维雪的抽泣声传来时,电话便断了。 手机落地,他早已泪流满面。 狭窄的巷道,孤寂的身影,男人收回目光,摇上车窗,“开车。” 不管受多少刁难,龚维叶并不气馁,他到药房买点药擦擦,厚着脸皮再一次次踏入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他将想问的话写在纸上给别人看。 可这并没产生多大效果,并没使他少受多少皮肉之苦。 拖着满身伤痕,艰难地回到旅馆,他最好的疗伤方法,就是睡觉。 咬着牙冲个澡,冲去一身的血水,他可以睡上一整天。 睡一觉醒了,伤口就长好了。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他没有多余的钱给自己看病,他数着存折上越来越少的数字,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撑到什么时候。 子凡一直没有打来电话,龚维叶便已了然。 难过了一阵子,想想这也没什么,只要他可以找到维雪,什么,都不重要。 雨后的银座,减去几分喧嚣,光彩照人的外表蒙上浅浅薄雾,神秘高雅。 龚维叶再次来到熟悉的地段,与人擦肩而过,女孩的一句“对不起”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回过头,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孩、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一群看似保镖的西装男。 龚维叶不能确定什么,但他不愿放弃任何机会,于是追上前,想看清女孩的模样。 他的手还没搭上女孩的肩膀,便有保镖抓住了他的手腕,拧向一边,嘴里凶恶地说着他听不清的话。 他痛的弯下了身子,男人放开了他,戴上墨镜,转身走开。 揉揉差点脱臼的肩膀,龚维叶不死心地朝女孩喊,维雪,维雪,女孩一直没有回头。 眼看他们就要坐上车子,他再顾不了一切,冲上前去。 这一次他被揍得很惨,中年男人似乎是有些来头的人,保镖全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心狠手辣。 不消两三下,他被打倒在地,有人抓住他头发,往墙上撞了好几下,血印在红砖墙上,滑向潮湿的地面。 硬质鞋底踢断了他的肋骨,腹部挨了结实的几下 ,一口鲜血喷向男人的裤脚,招来更野蛮的对待。 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那么强烈,渐重的呼吸也遮盖了尘世的噪音,高耸的彩色大楼越发模糊,人影重叠。 维雪,维雪,他的维雪…… 女孩回过头时,他已看不清了。 女孩的高跟鞋一步步来到他面前,浓重的彩妆让他认不出面具后的那张脸,直到女孩的声音传进他耳中,他才彻底死心。 女孩的声音很好听,银铃清脆,奔腾的乐符般透着欢快,像极了那个总是不停喊着“哥”的人。 他舒了一口气,疲惫地躺在冰冷的水泥路上。 他好累,好累,就歇这一会吧! 等他醒来,等他醒来,再……找…… 熟悉的香味,总是在梦里相伴,他一次次抱紧这味道的主人,深怕放手就会失去。 有谁在他耳边低语,熟悉的声音,他想听上一辈子。 眼皮好重,好重,他努力抬起一道缝。 他,笑了---- 醒来时,他躺在一家医院。 主治医生是个会说中文的和善的老人,告诉他,他已经昏迷了两天。 两天! 龚维叶刚一起身,全身的伤压着他倒回床上,痛,蔓延到每一处。 有人把他送来,并付了医药费,有人守在他病床前两天两夜,未曾合眼。 “是你弟弟吗?” 医生的问题让他只能苦笑着摇头。那个让他心痛的名字,他怎么还能念得出口。 我们都无法对彼此放手,却又无法走进对方的生活。 爱,继续僵持。 他要求出院,维雪还没有找到,他已经浪费了两天,他不能再躺在这里。 “胡闹!”医生制止了他,告诉他,他的身体绝对再禁不起一丁点的伤害。长期的营养不良已经让他如一个只剩空壳的架子,最近又遭受了多次伤害,却没有好好治疗过。如果再拖下去,他的病情就不是住院能解决的了。 他勉强答应了医生,想趁夜逃走时,才发现,门被反锁了。 他觉得好笑,一个医生有这么大权利限制病人的自由? 他坐回床上,望着被自己拔掉的点滴…… 方琰,你要我活着是吗,要我好好活着是吗?我答应你,我会活下去,我会找到维雪好好活下去。 对不起,我给不了你更多的希望。有些事,发生了,一辈子也抹不去,正如你所受到的伤害,扎根于心,难以拔除。 产生的距离,不管我们多么渴求,也无法缩减。你走岔了路,我迷失了方向。错过,难以弥补。 从今以后,按你所想,依你所愿,不再出现,好吗…… 对你,对我,我都无法,再给出承诺。 对不起…… 第二天醒来时,手机响个不停。他放在耳边,宁子凡的声音透着焦急,“维叶哥吗,我是子凡,维叶哥,你快回来吧,维雪,维雪她回来了,是真的,她真的回来了,维叶哥,维雪回来了,回来了……” 我看到一抹光照在眼前,可我却不知道这光芒,终是渐远,还是靠近…… 27章 龚维叶提着行李走出机场入境口 , 分卷阅读148 宁子凡和维雪朝他招手。 龚维叶加快脚步,一把将龚维雪抱在怀里,“维雪,维雪……” 眼泪在瞬间流下,龚维雪将脸埋在哥哥的胸膛,“哥……哥……哥……” “维雪……”龚维叶抚摸着她的头发,将她抱得更紧,“哥对不起你,哥让你受苦了,维雪,哥对不起你,对不起……” 龚维雪拼命摇头,搂紧哥哥宽厚的胸膛,“没有……哥……我没事……真的没事……哥……我……我就是……太想你了……哥……” 他拉开维雪,捧起她梨花带雨的脸庞,“维雪,哥会好好补偿你,不让你再受一丁点伤害,维雪,别恨哥,好吗?” 龚维雪哭得更凶,“哥……我没事……真的……我很好……一切都好……你永远……永远是我哥……哥……” 宁子凡眼角带泪,扯出笑容,拉拉龚维叶衣袖,“好了,知道你们兄妹情深,有什么要诉的苦等回家再诉吧!我们走吧!” “嗯。”龚维叶搂着维雪,三人并肩走出机场。 坐在计程车里,他一直握着维雪的手不肯放开。 龚维雪轻拍他稍有些颤抖的手背,笑着说:“哥,你不用那么紧张。我就在你身边啊!我不会再跑丢。” 龚维叶点点头,“维雪,哥真没用,没能好好保护你。还害你----维雪,从今以后,我们,我们两个人好好生活,不管你要哥做什么,哥都听你的。” “哥,”维雪看出他的心事,“这不是你的错,我,我谁也不恨。真的,我挺好的,没有,没有失去什么啊!” 龚维叶转过头,看出她勉强的笑容,“维雪,学校----” “没关系的,”她低下头,笑得更加牵强,“我,我可以再重考嘛!哥,我成绩很好的,我可以再重新考大学,考一所更好的大学。” 龚维叶看不下去,抱紧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维雪,维雪,维雪……” 龚维雪的泪滑下眼眶,落在他肩上,轻快的话语传进男人耳中,“哥,没有人伤害我,那些照片,只是照片很吓人而已,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哥,我希望,我还是希望你能幸福。哥,我才不要跟你两个人一起生活呢!我要考上大学,我要交到最好的男朋友,哥,到时候我就管不了你了。所以,所以,你必须找到属于你的幸福。哥,哥,你不要放弃,不可以放弃……” “维雪!” “哥,我不要,不要你为我背起什么负担。哥,你一定要继续下去噢!你已经过得够苦了,哥,如果你为了我再把自己逼上绝路,我一定,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哥,我已经伤过 你一次了,我不要,不要再做这种坏人,不要看你再过几年这种日子!哥,就按照你定的目标,继续努力下去。哥,答应我好吗……” 龚维叶闭上双眼,在心里默许。 他明白维雪的话,这个善良纯朴的女孩,从头至尾,一直在为他着想。 阻止,是为了他;放弃,是为了他;鼓励,还是为了他; 维雪,即使心里受到那么大的创伤,你还要为了我笑着撑下去。 维雪,我连你的坚强都及不上,我真是个没用的哥哥,要你一遍遍忍着痛苦安慰我。 维雪,谢谢你,哥,谢谢你,代方琰,对你说声抱歉…… “维雪,你长大了,哥为有你这样的妹妹而自豪。” “因为我有一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哥哥,谁也抢不走的哥哥。”女孩脸上漾起甜甜的笑容,扫去泪水的悲伤,在温柔的秋阳中,肆意绽放。 宁子凡帮助维雪办好了退学手续,暂时先将她的东西放在维叶租住的房子里。她要维雪搬过去和她一起住,却被婉言谢绝了。 龚维雪窝在老哥不足二十平方的租住房里,她想先打一段时间工,再准备重新考试的事,于是在一家商场找到一份站柜台的工作,两班倒。 她的时间变得多起来,每天准备好热腾腾的饭菜,却总也等不到龚维叶回来。 从那以后,龚维叶没有再去找过方琰。 但他却变得更加忙碌了。 他拜托同事小张在一家餐厅找了份夜里的兼差,同时接了两个家教。忙得团团转,几乎不怎么沾家。 出租车司机小王照常每天拉他去帝景,只是这一次,他躲得更远,待的时间稍短些,并不一定每次都能见到那个人。 回来的时候,他抱歉的对小王说,以后回程的路他就不坐车了,走着去,他需要省些钱。 “哎,哥们,我发觉你最近好像更憔悴了。以前吧,你瘦得没人形,现在是瘦得没鬼形了。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以后想拉你也拉不着了。哎,你别嫌我说话损,我只是搞不明白 ,你没穷到连饭都吃不起的份上吧!你这样,到底折腾谁呢!”小王从后视镜里望他,有些愤愤地说。 龚维叶笑笑,“最近兼了几份差,所以,有些累。” “兼差?你那么缺钱啊!” “嗯,前阵子出了些事,花了不少钱,所以,我想努力挣回来。” “你挣那么多钱干嘛呀!” 龚维叶将目光调向窗外,帝景一排排的高级别墅、绿化园林赏心悦目。“我想,把以前的房子买回来。” “买房子?哎,哥们,我觉得你这人特神秘。要不我猜猜,你看我猜得对不对。”小王来了精神。 龚维叶不置可否,小王便继续侃下去。“你每天来帝景,是不是偷偷见一个人哪!” “……” “你不说话我就当是了,是以前的女朋友吧,她嫁给别人了?” “算,是吧!” “嘿,我就猜到。唉,这年头,像你这么痴情的人,真不多见了。你呀,也别想不开,她抛弃你,嫁给了有钱人,这种人,有什么值得怀念的。改天哥们给你介绍几个好的,咱 都是平头百姓,也别想着高攀,能过日子就行,你说是吧!” 龚维叶笑着点点头,“嗯”一声。 “你要买什么房子啊!” “以前,和他一起住过的房子,我想买回来。”他不知道,除了这件事以外,他还能再做些什么。他的人生只剩下了这一个目标,他傻傻地安慰自己,买回了房子就买回了方琰的感情,他一定,会回来。 好傻,却无法改变。 他不愿让自己去想这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他于是需要更加忙碌,让大脑无从休息。 多拿到一份钱,他就多看到一个希望。 当那个希望越积越多的时候,他就看到了方琰。 这是他唯一可以选择爱他的方式。不再伤害任何人的方式。 “ 分卷阅读149 你----”小王叹口气,“唉,你这样的,我还真是头一次见。说你傻吧,我都不忍心。算了算了,以后我还是拉你回来,给我一趟的车钱就行了。” “那怎么可以,你也要生活的。” “哎哎哎,别把我说得跟你一样可怜。白拉一回活死不了人。再说了,你照顾我生意那么久,我交你这个朋友,给你点折扣也是应该的。省下来的钱,你好歹给你的胃赈赈灾。我 知道,你最近在帝景待的时间短了,就是想省车钱吧!得,以后你还是多看你那梦中情人几眼吧!说不准看着看着就清醒了,想开了,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喝酒啊!” “嗯!”龚维叶点点头。“谢了,小王。” “行了。” 28章 龚维叶兼职的餐厅位于市中心的繁华路段,是一间格调高雅的西餐厅,在多份兼职中,他偏爱于这里的工作。虽然它是最辛苦的,可却最能让他学到很多东西。 餐厅有两位主厨,稍年轻些的和他差不多大,很容易混熟。龚维叶跟他学了几样简单的菜式,心里想着,将来他一定要做给那个人吃,看他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能笑到流下眼泪。 似乎是遥不可及的梦,却带给他很多动力。 一个月,他学会了四五道菜,色香味虽还有些欠缺,但厨师朋友却给了他很大鼓励。龚维叶叹口气,无限伤感地想,只要用心,其实明明是很简单的事,为什么以前的自己总也学 不会,那个人给了他太多的依赖,把他变成一个受宠的生活白痴,永远依附于他。可惜,榆木脑袋的自己终没有能体会他的用心…… 龚维叶的生活渐渐走上遇见方琰之前的轨迹。忙忙碌碌的工作,只是现在更加充实。隔几天往老家打一次电话。宁婶最近心情很好,土地移交手续已经办妥,分到了不小的数目,村主任提议先将钱投资到大家集资创办的工厂里,解决村里劳动力的问题,为本村做出贡献。按照比银行高出几个百分点的利息还款,五年后偿还本金。这是一桩造福本村的大喜事,宁婶的语气中透着乐呵呵的满意。 龚维叶不太放心,劝告他们还是先将钱存入银行保险,但凡投资都具有一定的风险,还是等他回去商量商量再做决定。 宁婶笑说,这件事村主任是打了包票的,大伙都投了资,干劲十足的就等新工厂建成呢!他们怎么可以不参与,让别人戳脊梁骨呢!她劝维叶放心,并说已经和宁叔商量过了。签 了合同后,他们就打算搬到维叶的城市,先租一段时间房子,等本金拿回来后,配上利息和多年的存款购买一套二手房,这一直是他们二老的心愿。 龚维叶无法再说什么,只是笑着答应,祈盼他们早些过来。 临挂电话前,宁婶忧心地提起子凡,她说最近听子凡打来的电话,总感觉她的语气不太对劲,说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让维叶抽空去看看她。 子凡?他最近的确是忽略了她。前阵子因为维雪的事,和子凡常常见面,那时候因为他情绪低落,没太在意。现在想想,子凡是比以前憔悴许多,肤色暗沉,毫无光泽,即使化了 妆,也遮不住较重的黑眼圈和疲惫感,她最近都没有好好休息吗? 龚维叶拨通了宁子凡的手机,响了五声后才有人接,“子凡?” “噢,维叶哥。”电话那头的声音有气无力。 “你怎么了,子凡,很没有精神的样子。” “没什么,刚刚手机突然响,吓了一跳而已。” 龚维叶笑语,“手机响也会吓一跳啊!是不是在专注地想事情?” “也没有。我也不知道最近怎么搞的,不能听到一点动静,不管做什么都会心慌,老是做恶梦,老是想梦里那些可怕的事,我没办法制止自己不去想。维叶哥,我到底是怎么了?” 龚维叶蹙起眉,“子凡,是不是工作太忙,压力太大了,你还是请段时间假,出去散散心吧!不行的话,就去看看医生。” “嗯,我也是这样想,最近工作时也是心不在焉,频频出错,我想我真应该----啊----” 宁子凡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坏了龚维叶,电话那头紧接着传来一阵吵杂声,他急切地喊道,“子凡,子凡,子凡你怎么了,子凡……” 过了整整有一分钟,龚维叶正要挂断电话,打车去她公司时,宁子凡惊魂未定的声音才缓缓传过来,“维叶哥,我没事。” “子凡,刚才发生什么事?”他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兆正在应验,悄悄滋生在空气中的危险因子聚合在一起,酝酿着他无力改变的事实。 “没有,没什么事,一个同事拍了我肩膀一下,我吓坏了。哈哈……维叶哥,我真没用对不对!再这样下去,大家都会讨厌我了,对不对?我会被孤立,被排挤,对不对?可是维 叶哥,我也不想这样啊,我,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 “子凡。”他的刻意打断并没能缓解宁子凡逐渐激动的情绪,她像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地说下去,“我老是想,拼命地想,那些梦,那些梦好真实的,维叶哥。我一点,一点也不 想要再做那种梦,我不想老是怀疑身边的人,好象他们每人都长了一双鹰的眼睛。他们盯着我,盯着我的样子好可怕。我,我好怕他们会伤害我。维叶哥,我真的不想让自己变得 奇怪。可是,可是----维叶哥,我该怎么办!” “子凡。” “哈哈……与其变成那样,变成人人讨厌的人,不如我现在辞职好了。对,我现在就辞职,现在就辞职,没有人,没有人会再讨厌我了。我,我会好起来的,对吗?维叶哥,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龚维叶忧心忡忡地挂断电话,子凡的情况的确变得很糟糕,比他预想的要严重,顾不得考虑太多,他套上外衣打了车直奔宁子凡所在的广告公司。 帮她请了假,龚维叶带着精神恍惚的她去了一趟市场。鱼、虾、肉、蛋、水果,采购了满满两大袋。一路上,他不停说着小时候的趣事,渐渐将宁子凡的注意力从一个未知的世界拉回现实。 回到家时,龚维雪也已下班,瞪着老哥手里提的两大袋食材,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老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对啊!你没看它正往东边落吗?”龚维叶走到厨房,放下塑料袋,将食材一样样拿出来。 “卟哧!”宁子凡忍不住笑出声。 “老哥,你也会开玩笑的啊?”龚维雪摇摇头,今天不是世界末日吧! “你呀,别发呆了,快来帮我洗菜,今天我要亲自下厨 分卷阅读150 ,让我的两位公主大开眼戒,重新认识我;大开胃戒,通通吃光,不许剩下。”说话间,他已将两三个蛋打进碗中。 “哥,你会做菜?”这无疑是龚维雪有史以来听到最惊爆的消息,“你确定你是做给人吃的?不是做给隔壁家阿猫阿狗吃的?” “维雪!” “好好,我不发表言论了,我来洗菜。”还是不要打消老哥的积极性比较好。两年多了,她难得能看到今天这样有活力的大哥,仿佛又回到了只有他们三人的时代,火红的娇阳下, 一望无际的金灿灿的麦田。他们的童年、少年、青年,带着一份懵懂无知,快乐、无虑。 “我也来帮忙。”宁子凡喜笑颜开,一头冲进厨房。在不到三个平方的小房间里,转不开身的三人相互调笑,打闹,抛开烦恼的笑声阵阵传出,点亮桔红色夕阳精心包装的客厅,温情无限。 这一顿饭宁子凡吃得很开心,欠了火候、味道的菜却添上了更为重要的辅料----真心,诚意。宁子凡头一次吃了两碗米饭,吃得直打饱嗝,还不停抱怨维叶哥菜烧得那么好吃干嘛,害 她的减肥计划又一次以失败告终,拖至明日的明日,何其多。 “好吃的话,以后每天都来,维叶哥做给你吃。”看着宁子凡脸上的满足表情,龚维叶终于舒了一口气。 “每天?那我非得吃成大胖子不可。”宁子凡揉揉肚子,难过的叹气。 “我是不反对啦!”龚维雪啃着苹果,含糊地说:“不过子凡姐要付伙食费哟!每天这样又是鱼又是肉的,我们要破产喽!” “小气鬼!”宁子凡冲她皱皱鼻子,身子瘫软在床沿边。“不行啦,我动不了了,吃太多了。” “晚上睡在这里吧!” “不了,豫谦今天出差回来。”宁子凡表情复杂地说道。 “那,我送你。” 临出门时,龚维叶拿了件外套披在宁子凡肩上,“子凡,夜凉,披件衣服。” “谢谢你,维叶哥。”披上外套,两人踩着月光洒下的影子,漫步长街。 深邃的夜空挂着几颗忽明忽暗的繁星,闪着灿灿银辉。披纱隐月,幽幽高挂,安眠在黑色的无边海洋。静得只听见彼此浅浅呼吸的深夜,这条路,走不到尽头,该有多好。 宁子凡轻轻一叹,“维叶哥,你,还是那么细心。” 龚维叶走在她身后,微微一笑。“子凡,这地方很偏,没有路灯,你小心点。” “我不怕。”宁子凡仰望天空,放慢脚步,“有维叶哥的地方,我就不怕。” 伤感悄悄蔓延,冲到心口,再被压下。她还有伤心的资格吗? 维叶哥,一直那么疼她的维叶哥,一直把她放在手心里的维叶哥,只有待在他身边,她才觉得自己是正常的。 没有恶梦,没有痛苦,她的心也能欢欣雀跃起来。 时间,永远不能倒退着走。他们再怎么努力,这条路永远不通年幼时种满白杨树的麦田道。 每一个脚印都留有一个故事、一个回忆。我们一起制造的回忆…… “维叶哥,我不要走路啦,你每天每天这样背着我,好吗?” “好,子凡,我会每天背着你。” “背到什么时候。” “背到小河里的水都干了,地里的庄稼都荒了,我再也走不动的时候。” 维叶哥…… 如果……如果……如果…… 如果,我能遵守和你的约定,让你一直背着我,在物转星移的岁月里和你一起,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对不起,维叶哥,我们,回不去了…… 我知道今天的一切是上天的惩罚,惩罚我对你造成的伤害,像你这么好的人,我居然…… 对不起,维叶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子凡,你怎么了,傻丫头,怎么哭了?”龚维叶抬手轻柔地抹去她的泪,那张写满委屈的脸,让他心疼。 “维叶哥,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我变成现在这样,是我活该,是我太坏,太坏了,维叶哥,你恨我吧,维叶哥……” 龚维叶抓住她的肩膀,将她带往自己怀里,温柔地轻拍她的背,“子凡,你和维雪一样,是我的亲妹妹。妹妹做了错事,当哥的会恨她吗?小傻瓜,维叶哥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 只想,只想看到你们的笑容。子凡,我要你好好的,永远健康,快乐。你们,是我这一生,舍不下的。” “维叶哥……” “子凡,我也,也痛苦过,也彷徨过。可是,这一切都会过去的。那种心痛,时间长了,总会淡去的。不记得心痛的感觉,不记得为什么心痛,不记得应该心痛。我想,总会有那 一天。你们的快乐,是我疗伤的最佳药方。子凡,如果再有什么恶梦,难过的事,就来找维叶哥,好吗?每天每天来都可以,我帮你赶走一切不痛快。我说过,我会永远保护你, 子凡,那个大声喊着要我比疼维雪还要疼她的女孩到哪去了呢?子凡,你,永远,是我的公主噢!” 宁子凡抬起头,维叶哥的笑容和年少时的重叠在一起,刻在她脑海,她将心释放。 重重地点头,“嗯。” 维叶哥,谢谢你,这条路很长,谢谢你陪我走完。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到了楼下,宁子凡脱下外衣,递给龚维叶,“维叶哥,我到了,谢谢你。” 龚维叶看看表,“已经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上去,妹夫会不会怪你玩太晚。不然,我送你上去,和他解释一下,你和我在一起。” 宁子凡显得有些慌张,摇摇头,“不----” 龚维叶疑惑地望向她。 宁子凡神色复杂,低下头,“对不起,维叶哥,豫谦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我们以前订过婚的事,他……他有点介意的样子,所以----” 龚维叶了然地接道,“没关系的,子凡,是我想的不周到。你快上去吧,外面很冷。那,我就先回去了。” “维叶哥,要不然叫辆车吧!” “不,不用了,我想走走,你上去吧!”龚维叶拍拍她的手臂,催促道。 “维叶哥。” “傻丫头,我可是大男人,你还怕有人打劫我吗?” 宁子凡浅浅一笑,“那,我先上去了。” “嗯。” 目送宁子凡上了楼,龚维叶转身独自走向来时路。 宁子凡站在楼道口,远远望着路灯下孤寂的身影,月光洒了他一身银霜,落寞、沧桑,又有些卑怜似的微微弓着身。 一个人…… 宁子凡捂紧嘴巴,微颤的手堵住悲 分卷阅读151 伤决堤。 她该有多坏啊,一次次将那个最疼她的人置于孤单的境地。 一个人,一个人,多凄凉的词…… 如果不是她,他和那个人一定会很幸福,那个人不会让他一个人走在清冷的大街,那个人不会让他有现在这般苍老的感觉。 并肩双行,满地落叶,一片呵护,一片温暖,一片拥吻,一片甜蜜。 那样的路,被她生生切断。 再回不到,原点。 29章 梦里,故乡,油菜花海。 漫山遍野的黄色花朵,迎风招展,延伸到天边,与尉蓝相连。 她站在花海中,遥望这张金色的地毯,远方矇矇,从天而降的阳光洒在花海上,金色尘屑蒸腾飞舞,像被召唤回天国的精灵,努力挥动金色的翅膀,将无尽的芳香落在人间。 她伸出手轻轻摘下花瓣,贴在脸颊处,金色的花粉沾在她脸上。 风吹过,长发飞扬,四瓣花挣脱束缚,追逐天空下。 高大,宽阔的背影,挺立在花海中。 她想看得仔细点,挪动一步,朝着那背影喊道。“你好。” 背影听到了她的声音,渐渐转过身---- 一瞬间,泪涌上眼眶,她知道,这是梦…… 多久没有的美丽的梦,她回到了故乡,回到了生命中最美的时刻,与那人相遇。 泪落一滴,穿过花瓣,砸在养育她的土地上。那人走近她身边…… “你好。” 她莞尔一笑,一泓碧波锁眸间。轻启双唇,欲选豕。 那人有俊逸的容颜,眉眼间神采飞扬,一如当初。 “你……好吗?” 她看到了藏在心里许久的笑容,那么熟悉,那么陌生。 那人抬起头,轻抚她的脸颊,轻柔如水,滑向脖颈处。 她伸出手,即使知道这是梦,她也好想能抓住他,一生一次的珍贵,她不想再放手,再错过。 那人手下加重了力道,她拧紧眉,抬眼间,男人的笑容掩去,一脸狰狞。 她张大嘴深深呼吸,抓住男人的手腕,却扳不开一丝。 她痛苦地反抗着,她感觉自己的力气在一点点流失。 死亡的魔影在眼前晃动,她泪流满面地祈求…… 他的原谅。 下一秒,男人消失了,禁锢她脖颈的双手也不见了,她跌在花海中,不住地轻咳。 不要走……不要……不要……走……求你了……不要……走…… “咳咳……咳咳……” 宁子凡在无止尽的咳嗽中醒来,双眼模糊地望着浓烟滚滚的家。 这是---- 着火了?! 她第一反映就是跳下床,打开卧室门,走道已经被浓烟吞噬,看不清前方路。她捂住嘴,趴□子,摸着墙壁,一点点爬向客厅。 怎么会失火,怎么会---- 不,不,这是梦,这不是真的,她还在梦里。对,她一定还在---- “啊!” 手上不知摸到了什么,烫得她缩回了手。 不,不,这不是梦,她会痛,她有感觉,这绝不是梦。 意识到这一点,她更加慌乱,快爬两步,靠着记忆,冲向门口去拧把手。 打不开! 门被反锁了。 她不可置信地一遍遍拧把手,晃门。无论她怎样弄,就是打不开。她拼命地拍门板,大嚷道,“救命,谁来救救我,救命啊,我家失火了,救命啊……咳咳……”浓烟通过鼻息涌 进她的身体,她被呛得难受,身子瘫软下来。 不,不,她怎么可以在这等死,不行,她不要就这样死掉。 强烈的求生意识让她再原路返回,她尽可能的避开火焰,爬到卫生间,她想拿块湿毛巾来。她扶着门把手,困难地站起身。一拧。 同样打不开。 她的意识陷入了混乱中。 她被困死在失火的屋里,为什么,会这样…… 豫谦,豫谦,你在哪里,为什么,为什么…… 她想爬回卧室,那里有阳台,她可以……求……救…… 身体好沉,空气好少,她努力努力地呼吸,还是不够,她不想就这样死在这里,她还有好多话没有说,那句梗在喉头的“对不起”,她还没来得及…… 烧着了的椅子倒在地上,燃着了她的裤脚,她吓得慌忙掸灭。 打开卧室门,冲天的大火扑向她,她条件反射向后跌去。 她极度恐惧地瞅着逼近她的大火,她双手抱头,将自己缩在最小的范围内。 她心惊胆战的向四处瞅,没有一处生路。 她抱紧颤抖的身子,使劲地摇头,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不会的,不会的,她不会就这样死掉。 维叶哥,维叶哥,对,维叶哥,她要找维叶哥来救她,维叶哥一定会来救她的,维叶哥说会永远保护她的。对---- 攸地睁开眼,走道的吊灯迎面砸下。 “啊----” 宁子凡大汗淋漓的从梦里醒来,沐豫谦担忧的面孔近在眼前。 “子凡,子凡……” 她大口地吸气,抓紧沐豫谦的胳膊,“豫……豫谦……我们……我们家……着……着火了……真……真的……真的着火了……火……好大……好大……我……我找不到你……豫谦 ……我……我好怕……豫谦……”她睁大惊恐的双目,四处瞅着,她努力挤进沐豫谦怀里。 “子凡,是梦,是恶梦,没有什么火,子凡,你又做恶梦了。” “梦?不,不是的,那不是梦,我会疼,你看,我真的会疼。”她抬起被烫伤的手伸到他面前,“你看,你看,我被烧到了,你看,我----” 苍白的手毫无血色和瑕疵。 宁子凡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的,我明明被----” “子凡,我说过了,那是梦,你别胡思乱想了。” “梦?” 沐豫谦将她拉进怀里,催眠般呓语,“对,那不过是梦,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都是假的,别去相信它,好吗,子凡?” “梦……” 梦,梦,一场梦,一场什么都没有的梦。 她还好好的,她不会被烧死,她还来得及…… 梦? 不!!! 她一把推开沐豫谦,撕扯着嗓子喊,“不,那不是梦,不是,绝不是!” 她披头散发,光着脚奔向无人的深夜。嘴里还不停喊着,“那不是梦,不是,不是,不是……” 沐豫谦带她去看了医生。 宁子凡得到了一 分卷阅读152 个惊人的消息,让她纷乱的心得到安慰:她怀孕了。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龚维叶,她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子凡,恭喜你,太好了,你有宝宝了,那我岂不是要当舅舅了,哈哈……哈哈……哈哈……我要当舅舅了,我有小外甥了。太好了。”龚维叶在电话里兴奋地欢呼,他的情绪感 染着宁子凡,她欣喜地笑起来,“维叶哥,看你高兴的,好像是你有了宝宝一样。哈哈……维叶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为我高兴的。” “子凡,你通知叔和婶了吗,他们要来吗?” “还没有,他们不是下个月就要过来了吗?我打算等那个时候再给他们一个惊喜。” “是吗,这样也好。子凡,你有几个月了?” “三个月了,连我都不敢相信呢!这几个月一直在忙维雪和公司的事,加上心情又不好,没来例假,我都没在意呢!” “三个月?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呢!” “对啊,人都说瞒三不瞒四,这话还真不假,我也一点都没有感觉啊,不过我想,下个月妈他们来的时候,应该就能看出来了,会吓他们一跳的。哈哈……” 龚维叶挂断电话时还在高兴的不知做什么好。 这个孩子来得太是时候了,子凡这阵子的憔悴,情绪反常大概也跟这个小东西有关系吧。可真是害苦他妈妈了,将来他要替子凡好好教训教训他呢! 太好了,孩子的到来给了子凡莫大的鼓励和精神,这样下去,她一定会渐渐好起来的。 想着想着,嘴角慢慢弯起。一抬头,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糟糕!” 他惊的跳起来,抓起外套就往外奔,他快要迟到了,一通电话让他魂都丢了,差点把打工的事给忘了。 勉强赶上公车,在最后一分钟冲进餐厅后门。 30章 在最后一分钟冲进餐厅后门,龚维叶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同事小张打趣地说道,“就你这小身板,还练百米冲刺哪!” 龚维叶笑笑,来到更衣室换上制服,今天没有家教的课,他可以在这里多待上一会,年轻的厨师答应再教他一道新菜。 “嗨,下了班喝酒去。”小张搭上他肩膀,“和他们几个都说好了,一起去吧!” “我不去了,你们去吧!”龚维叶礼貌地回绝,整理好仪装,走向负责的餐位前。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重遇那个人。 他的目光停在方琰身上,难以移开。他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 每天匆匆的一瞥,他不敢靠近,很多时候都是模糊的影子,他只能从手机的照片里去细细描绘他的一颦一笑。 龚维叶心中百感交集,却选择了低眉垂目,他没有逃避的资格,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会纵容他的人。递上菜单,平静地问道,“请问,需要点什么?” 方琰抬起头,毫无意外的表情,接过菜单,递给林舞遥,“你来点吧!” 林舞遥接过菜单,不安地瞥过龚维叶。他怎么,会在这里? 方琰自然地靠向椅背,双手交叉置于搭起的腿上,讥讽的一笑,“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到哪里都能遇见。” 龚维叶低头未答,挂不住标准笑容的脸上写满失落。 “话说回来,你居然会在这种餐厅做侍应生,可见这餐厅的水准原来并不怎么样啊!” “……” “怎么,找到你的公主了?代我向她问个好。”方琰很满意地看到因这句话龚维叶抬起的双目中夹杂的些许愤怒。还是这样啊,只有提到他的家人才能让他有一点点反应。而这反 应却以拉远他们的距离为代价。有时候,越是苦涩的东西,味道也越让人怀念。 “对了,我前阵子去日本出差,遇到拥有十三家珠宝店的大和先生,他向我打听一个叫雪奈的中国女人,当他拿出照片时,我才知道原来是你宝贝的维雪啊!那身露骨的装扮 的确很适合她,难怪会让大和先生念念不忘。转告维雪一声,请她好好抓住这个机会,灰姑娘不是每个人都能当成的。她很幸运。” 方琰瞥到龚维叶捏紧的拳头微微发颤,满意地叹声气。 林舞遥点完菜,将菜单交给方琰,“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方琰随手接过菜单,却“不小心”将它掉在了地上。 龚维叶慌忙拾起菜单,递向方琰。 “你打算让我碰弄掉在地上的菜单吗?这是这家店的待客之道吗?”方琰挑眉,略带愠色地望向他。 “很抱歉,我去换。”龚维叶拿着菜单走出他们视线时,林舞遥喝了口水,尽量心平气和的开口,“方琰,你这是做什么?” “我有什么问题吗?” “你的样子很难看,你知道吗?这根本不是我所认识的方琰。” “舞遥。” “你是故意的,对吗?你知道他在这家店工作,所以故意带我来羞辱他。”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方琰,我不相信这世上有那么多巧合,店是你选的,我很难不往那方面想。” 在他们的争执未深化到一定程度时,龚维叶拿过新的菜单,走到方琰身边。 方琰手一抬,“行了,就刚才点的那些,已经通知厨师了吧!” 龚维叶愣愣地保持着递上菜单的姿势,“呃……” 方琰不悦地眯起眼,“你该不会跑一趟只是去拿了新的菜单而已?哈,这家店的效率可真高。你打算让我们等多久?” 龚维叶连连道歉,转身快步走进厨房。 林舞遥深吸一口气,苦笑一声,“方琰,如果我请你,当作他这个人不存在,恐怕,你永远也做不到吧!” “……” 林舞遥收回笑容,“方琰,你这样做,有想过我的感受吗?我不知道你是在羞辱他,还是在羞辱我。”她猛地站起身,拿起包,“很抱歉,这顿饭我吃不下,你独自品味吧!” 方琰没有起身追上去,他静静地望着面前的空椅子。 两年,他们相敬如宾,唯一的一次争吵,只是因为,他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那个人。 他很想再对舞遥说一声对不起,可他知道如果他真那么做了,就等于是彻底毁掉他们的关系。伤害,他不忍,也不能。 接下来的几天,他频繁出现在这家餐厅,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待应,同样的羞辱,同样的自我摧残。 终于有一天,店长注意到龚维叶的情况,找他详谈了一次。 方琰再次出现,点了一份套餐。 龚维叶若有所思地回到厨房,在报上菜名时,他鼓起勇气,向厨师深深一鞠 分卷阅读153 躬,“请让我来做主菜。” 整个厨房立即安静下来,站在他旁边的侍应捣捣他,“你疯了?” 龚维叶坚定信心,更加大声地拜托,“请让我来做,我一定会努力做好。” 外面在等待的人是方琰,是他每天晚上都会梦到的方琰,凌晨笑着醒来,想想梦里那人的温柔,再想想原来这不是事实,睁开眼时,心痛难抑。 他每天躲在很远的地方窥视,想着那人会不会猜到,会不会走到他面前,会不会再叫他一声“维叶”。 短暂几天的相处,他细数着那人苛责的话语,珍藏着他每一个不屑、厌烦的表情,于是带着这些美好,进入梦里。 他甚至开始等待方琰的到来,每一天,每一天,眼光不经意地瞟向店门口,每一声“欢迎光临”都能将他的心提到最高。 他带着珍惜的心,去制造多一点和他的回忆。 再难听的话又怎么样,再刁难的事又怎么样,那个人是方琰,是他每天花上几个小时都只能匆匆一瞥身影的方琰。 那些曾经共有的时光似乎又回到他身边了。 那个人曾经用生命来爱过他,那种刻骨铭心的爱,连他也不敢相信。 每每回忆起来,总不认为一切,真的会过去。 方琰的恨,他都自发地理解为爱。只有在乎,才会有更深的恨,深到无法放手的恨。 他想,他们总会有走到重新开始的那一天。 厨师拍拍他的肩,理解地点点头,“维叶,我明白你的心情。那个人最近老是刁难你,你对他有怨恨,我们都明白,可是----” “不是这样的。”龚维叶急忙解释,“我没有那种想法。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想完成可能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梦。“只是想在临走前,亲手,亲手做一道菜----”为他。 “临走前?”厨师不解,“什么意思?” 龚维叶释然一笑,“我,我只做到今天。” “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走?是不是那个店长,MD,他瞎了眼吗,明明是那个人找碴,他反而要开了你?”要好的厨师朋友愤然扯下帽子。 “没关系的。我真的无所谓。我只是想,在临走前,能亲手做一道菜,我学了那么久。那个人对我,有很重要的意义,我真的很想,亲手为他做一道菜。这个愿望,可能,可能永 远都没办法实现了。请你答应我,你可以在一旁监督我,我不会使坏,不会放什么奇怪的东西,只要能用我的能力为他做一点事,我什么都愿意做。” 他态度诚恳的请求,让整个厨房的人都放软了心,最后厨师大手一挥,“行了,我准了。有什么责任我来扛,开始做吧!” “谢谢。”龚维叶心怀感激的深深一鞠躬。 31章 龙虾浓汤配黑鱼子酱,□伏特加作为前菜推上桌时,龚维叶已经做好准备奋战他的煎红酒丁骨牛排。 在厨师朋友的指导下,他先将丁骨牛排进行调味并煎至七分熟,取出置于主菜盘内 。 厨师朋友看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比他当年考厨师资格证时还要紧张。 “维叶,我帮你切洋葱好了。” “不用了,我想自己来。”龚维叶手不落闲,切好洋葱和培根,入锅炒,软化后倒红酒。 额头渐渐沁出了汗,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锅子。加奶油,调成肉汁,最后盛于银器中时,他才终于长舒一口气,忙不迭声地笑着对站在一旁鼓励他的厨师朋友说谢谢。 他终于,做到了。 龚维叶亲自将主菜端上桌,同时搭配的还有蔬菜沙拉和玛姆香槟。他将酱汁淋在牛排上,退向一边,忐忑不安地等待宣判。 方琰看了他一眼,便拿起刀叉,“你刚才去哪了?” “啊?”一直盯着他面前的盘子,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龚维叶一时无法理解。 “工作时间可以撤离职守的吗?这是你的习惯?果然很像你的风格,无论做什么事,都是有始无终。”方琰切下一小块牛排,放入口中。 龚维叶无言以对,低头立在他身边。有始,无终…… “这是什么?” 听到他隐含怒意的声音,龚维叶慌忙抬起头,方琰的脸色泛青,刀叉直接扔在了桌上。 “……” 店长正好走过来,低声问,“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什么东西?我花上千块就是为了来吃这种连地摊都不如的食物吗?”方琰站起身,“这就是你们店里的水准?” 店长不想引起注意,急忙道歉,“很抱歉,我们立刻帮您换掉。”说完,用眼色向愣在原地的龚维叶示意。 龚维叶颤抖着伸出瞬间冰凉的双手。 “不用了。”方琰端起盘子,直直瞅着龚维叶惨白的脸庞,邪侫的笑挂在嘴角,“这种东西,是你做的吧!那么,请你好好享受。”一甩手,一盘热菜全洒在龚维叶端整的制服上。 在一片唏嘘声中,方琰迈步走出餐厅。 龚维叶默默收拾餐盘,店长铁青着脸,“他说的是真的吗?” “对不起。” “行了,收拾好这里,你就回去吧!” 店长带着怒气离开,龚维叶将刚刚端上来没多久的餐点退回厨房,一直在厨房内观察事态的朋友搂过他的肩,“妈的,那男人是谁啊,那么嚣张,没关系的,维叶,我替你去向店长求情。他保准听我的。” “谢了,张哥。不用了。” 龚维叶拿出抹布擦干净地板后,便来到更衣室,换下制服。 还是,不行吗…… “你做的这是什么啊,黑乎乎的,难吃死了。” “你这家伙,拿来,我去倒掉,行了吧!” “哎哎哎,我又没说要倒掉。你不是最怕浪费的吗,我吃,我吃,我吃总行了吧!什么啊,这是人吃的吗,有人会做得出这种东西吗?我还真是佩服你啊……” 一边抱怨着一边吃光他所做的难以下咽的饭菜,只为了他一个欣慰的笑容,那样的时光,果然一去不复返了。 他还真是没用,学了那么久,也没有什么长进,只消一口,就能让人评判出顶级和垃圾的区别。 用心又如何,再多的努力能换得回什么。 梦想被打碎的时候,才知道它有多可笑。 还是逞能了啊! 换好衣服,龚维叶将脏掉的制服叠好,收拾了自己衣柜里的东西,走进店长室。 “不然,这衣服我洗洗再还回来吧!” “不用了。”店长不耐地一摆手,拿出一 分卷阅读154 个信封扔到他面前,“这是你做到今天的薪水,明天你就不用来了。” 拿起信封,收进上衣口袋,龚维叶低低一声,“麻烦您了”便打开办公室的门。 有些不舍,他回头再望一眼摆放在椅子上叠得板正的制服。 他很喜欢这里的工作,很喜欢那身黑白相间的制服,很喜欢每天能够站在那个人的身边,近距离地望着他,有一种甜蜜的错觉,在心头泛开。 这个梦破碎得太快,他还没来得及珍藏更多,便被迫清醒。 没有资格的爱,卑怜的希望越发缈茫,踏出这一步,他又要何时才能再找回。 关上这扇门,他要再绕多少圈,才能找到通向他的阶梯。 第二天是周末,方琰选择了中午时分光临这家餐厅。 店长认出了他的身份,极热情的接待,挑选了最佳的位置,回过头时却发现他又坐回每次来的老位置。 方琰四处张望,却没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店长笑呵呵的迎上前,“方总,我为您介绍今天的特色菜----” “不用了。”方琰冷淡地打断他的话,“让昨天那个侍应过来。” 店长怕惹怒了他,急忙解释,“那个人已经不在这里做了,还是由我来----” 方琰突然站起身,“不,做了?” “啊,对,对,他昨天,在您走后就离开了。” 店长接下来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进去,失魂落魄地走出餐厅,司机下车打开后车门,他摇摇头,“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十月清冷的雨淅淅沥沥,打在人身上,不会痛,却有深到极致的冷蹿进心肺。 他想起林舞遥说过的话,要他当作那个人已经不存在。 他何尝不在一遍遍这样劝自己。 结束吧,忘记吧,放弃吧…… 坚定的下一秒是心痛,是无以复加的心痛。 他终究做不到。 于是,他扮演了一个可笑的角色,做些连自己也觉得荒唐、幼稚的事。 他在干什么,他想干什么。 清晨,他学会了每日散步到大门外,却没有一次发现那个人的踪影。 他知道他没有放弃,他知道他就在远处,静静地凝望着他,却没有一次再会站出来。 他伏案工作的时间,会无意识地盯住办公室的那扇门,也许下一秒,那个人会再次突然闯进来,一句句“方琰,我爱你,我们重新开始……”会让他情不自禁的从椅子里站起。幻想,消失。 他知道那个人在这里兼职,他带了林舞遥过来,展示他的幸福。 是恨吗,是恨吧,他能拥有的,也只有恨了。 他像个傻瓜一样用恨的表现方式来对待那个毫无反应的人。 他觉得自己可怜的都想哭。 最终坚持的人,还是只有自己。 不管爱和恨,逃不出那个圈子的人,只有自己。 每一次都陷得那么深,痛苦得无法自拔。 那么卑微的爱,他却还是想要抓住,即使那个人已经对他毫无感觉,他也,他也…… 无法,放手……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熟悉的大街,这个城市,留给他太多回忆。 他能想到的只有---- “龚维叶,你激起了我的兴趣,我接受你的挑战。 “龚维叶先生,你以为以后我们还会有什么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吗?和你聊天真是乏味透顶,希望以后不会再遇 到这种事。再见。” “你生气了吗?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以后只要小凡给我打电话,我就给你打电话,这样总行了吧!” “谁跟你讲以后啊!以后你不认帐怎么办,就明天晚上,少废话。” “如果王子爱上了王子呢!维叶,我爱你……” 心酸涌上头脑,他闭上眼,靠坐在路边的石凳上。 三年了,还要多久,多久,他的执着才会松懈,他的悲伤才会……松懈。 雨珠,从发顶轻盈滑下,落在脚边,他抬起头---- 苦笑,远目高耸的建筑,原来脚不随心,心不随愿,他还是走回了这里。 他和那个男人的家。 被他贱价卖掉的家。 冰冷的水泥,红砖,白漆,他只能拥有这些,又有何意义。 “方琰,方琰,你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我在存钱,你知道吗,我努力存钱,我想把你卖掉的我们的房子重新买回来。方琰,那个时候,等到那个时候,你就跟我回家吧,方琰……” 那个傻瓜,傻瓜,傻瓜…… 大滴的雨珠砸向地面,温热,响亮。 他双手抱头,痛哭失声。 说好不再为他流一滴泪,不再为他痛上一分。 最后只能不争气的发现说好这个词,太滑稽了。 “方琰,我爱你……” “我爱你,这一次,没有人能再阻止我。” “我不走,方琰,再也不走了,方琰,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那些没有失温的话还烫在他心口,却再也找不到起誓的人了。 那个人的爱论斤称,论两算,究竟值多少? 哈哈,即使那么廉价的爱,他也还在抱着期待。 如果,他放下一切再去求他一次,结局,会和三年前一样吗? 伤口被撕开,剜心裂肺的痛。 雨,越下越大,洗涤城市的喧嚣和浮华。清冷依旧。 32章 宁子凡请了一个月的假,在家养胎。 沐豫谦更加尽心的对她,深怕她再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每天下了班第一时间赶回来,手里端着福记酒楼的各种煲汤,并看着她通通喝光。家里的活他几乎全包了,就是倒杯水也 不让她走动一步。厨房滑,还是小心点好。 宁子凡上秤一称,胖了五斤。 她吵嚷着再也不要喝什么汤,沐豫谦却仍是坚持每天买,每天哄。到最后,她为了宝宝还是闭着眼,噘着嘴喝光。 她每天下楼,和小区的妇女一起聊天,请教孕育宝宝的相关事宜。 “不准喝咖啡,不准喝酒,不准吃油条,少吃菠菜,少吃桂园,少喝饮料,酸甜苦辣咸,太过刺激的都最好少吃。绝对绝对不能吃狗肉噢!多运动运动将来好生,以后你每天傍晚 都来这,我们带你一起散步。噢,对了,我家媳妇生之前买的光盘,都是些古典音乐,回头拿给你,多听听好,这叫胎教。” 热心肠的王大妈结合一票老朋友,给宁子凡一一讲解怀孕注意事项。 原来生个孩子,那么麻烦。 从此以后,傍晚时分,她在一帮 分卷阅读155 忘年之交的教导下,扶着腰,挺着平平的肚子,大摇大摆的在小区附近晃荡来晃荡去。 宝宝啊,妈妈很辛苦噢,将来,一定要孝顺妈妈噢! 宁子凡感觉这样的自己好傻气噢,可是想起王大妈的话,要跟宝宝多说话,才能培养感情,她又硬着头皮对着肚子自言自语起来。 小区对面街道有一家品牌婴幼店,宁子凡想起要给宝宝选购些小衣服,奶瓶,尿布之类的。 提着大包小行从专卖店里出来时,一个稍有些面熟的身影从眼前晃过。 她歪头想了一会,还是决定跟在那人后面。 一米八的身高,短发,窄肩,偏瘦,会是合作过的模特吗? 她紧跟了两步,男人半转过身,站在一个橱窗前愣了一会儿。 宁子凡也停下脚步,悄悄观察那个男人。 与其说是个男人,不如说是个大男孩,未褪稚嫩的脸庞,略添愁绪的眉宇,就像一个忧伤的小王子。 不该认识这样的人啊,可为何那份熟悉感,怎么也抹不去。 男人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嘴角弯起,一抹悲伤的笑。 这笑容---- 是他! 宁子凡蓦地转过身,是他,没错,是他,那个在婚礼上一脸凄然笑容的男人---- 他,他怎么会在这附近出现。 难道…… 心中形成的假设让她的情绪变得糟糕,攥着购物袋的双手也无法克制地颤抖起来。 不会的,不会的,豫谦说过,已经和他结束了。豫谦答应过她,不会再和那个人见面,豫谦不会骗她的。 不会的,不会的…… 为什么,为什么在她有了孩子以后,还是要…… 也许,他们一直没有断,一直还有来往,只是瞒着她…… 宁子凡告诫自己不可以再想下去,为了宝宝,她不能再有太多的负面情绪。她吸吸发酸的鼻子,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男人已经收回注视橱窗的目光,正准备迈步前行。 “请问----” 男人听到叫唤,停下脚步,转过身。 咖啡厅内飘扬着轻柔抒情的音乐,宁子凡点了一杯橙汁,笑着对坐在对面的男人说:“我现在不能喝咖啡。” 男人极力躲闪的目光落在宁子凡眼中,她了然地低下头,脱去外套,尽量表现的随和,“正式介绍一下吧,我是宁子凡。我想我们不是太熟,所以,你可以称呼我宁小姐或是----沐太太。” 沐太太……男人在听到这个词时,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我叫,我叫,你叫我小凯好了。” “是吗,小凯,你,和我丈夫,以前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对吗?” 宁子凡的直接让男人白皙的脸上泛起了羞愧的红晕,“对,对。” “小凯,你不用紧张,我们就只是聊聊天而已,好吗?” “……” “小凯,你,最近有跟豫谦见面吗?” 于谦……“没,没怎么见过。” “这样啊!”宁子凡明白了几分,扯出温柔的笑,拿起椅子上的袋子,掏出小衣服亮在男人面前,“小凯,你看,这衣服好看吗?” 男人困惑地抬起头,“这是……” “宝宝的衣服啊!”说着,她摸摸自己平平的肚子,“我忘了告诉你,我有宝宝了,已经三个月了。” “宝……宝。”男人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样说,震惊地瞪大双眼,不可置信。 “嗯,豫谦陪我去做的检查,他一定没机会告诉你。哈哈……豫谦很疼这个宝宝,什么活都不敢让我干,深怕有个闪失。我都搞不懂他,怎么会那么喜欢小孩子啊!还有,他每天都会帮我做按摩,一遍遍问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最可笑的是,他只要一回到家,就抱着我的肚子,对里面的宝宝说话呢!他很幼稚吧!我怎么说他都不听……”宁子凡一脸幸福地诉说,对面男人的脸色却愈加苍白。 他端起咖啡,佯装无事地喝了一口,放回碟子里时,一个不稳,杯子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像受到惊吓一般,猛地站起身,频频对走上前的服务员说对不起。 宁子凡将他的表情和反应尽收眼底,深深叹口气。 “很抱歉。”男人像是终于平静下来,不似刚才那么激动,“我,我还有些事,我,我该回去了。很抱歉。”男人转身便要走,宁子凡忙站来,“小凯。” 男人停下脚步,背对着她,顿了顿,终是叹声气,“沐太太,我,祝福你们。于谦,他,他的确很喜欢小孩子。他将来,一定会是一个好父亲。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受一点苦。我想,你们会是最幸福的一家。你放心,我……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们。再见!” 男人迈开大步,急匆匆走向前台,递了钱,连找钱都没拿,便慌忙推门而去。 透明的玻璃窗映着窗外温暖的艳阳,一道急速飞过的影子,留在宁子凡不安的心中。 一切,都会结束了吧! 她会有一个完整的家,一个爱她的丈夫,一个可爱、健康的孩子,她要的不多,她的贪心,只这一次。 不管对与错,她都要,守住这最后的幸福。 “你回来了。” 宁子凡端着泡好的茶走到玄关,迎接回家的丈夫。 沐豫谦没有像往常一样提着装满汤的保温盒,远远叫一声,“老婆,宝贝,我回来了”。他阴沉着脸,低头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换上,视若无睹地走过宁子凡身边,扔下公文包,脱去外套。 宁子凡感觉到事态有些不对,她伸手欲接过他的外套,却被他一把扔远。 “你,怎么了?”宁子凡小心翼翼地发问。 沐豫谦没有搭理她,扯松领带,径直走向厨房。 空气中的紧张因子让她的心绪再次不稳,她能猜出一些原因,这么多天的安宁,似乎就是一个预兆,将会有一场狂风暴雨的预兆。 她一直很想将自己见过小凯的事告诉沐豫谦,她想坦白说出来,会比将来他自己知道要有效果的多。女人不该将自己放在男人的敌对面,那是不成熟的表现。可若是让她真的主动开口,她又很舍不得这段时间的宁静、温馨。她一次次劝服自己,再多一天,再过一天,找到合适的时机就告诉他。 现在看来,她还没找到时机,他便已知道了大概。 沐豫谦从厨房出来时,脸上、胸前湿了一大片。宁子凡从卫生间扯下毛巾,递给他。 沐豫谦转过头,阴狠、犀利的目光看得宁子凡心里一阵发慌,几次欲选豕。 “去洗个澡吧,我把水放好了。”宁子凡有 分卷阅读156 些赌气的说完,低下头转身欲走向卧室。她不想在他气头上和他争辨什么,现在绝不是解释的好时机。 “站住!”寒意逼人的声音冷冷响在宽敞的客厅,宁子凡停下脚步。 沐豫谦扳过她的肩,捏住她双颊,强迫她抬起头与他对视,“宁、子、凡!” “唔……豫……谦……”宁子凡痛苦的挣扎,双手不管如何使劲,也掰不开他有力的钳制。 沐豫谦低下头,靠近她皎好的脸庞,白晳素颜,因他的用力,添上几丝红润,“多美的女人啊,哈哈……多美的妻子,可惜,真是可惜了……” “唔……”宁子凡的恐惧逐渐加深,面前男人的眼中闪出几道不可思议的凶光,这让她害怕极了。长久的梦魇,她已无法分清现实与梦境。只是这让人心惊的一幕幕,再次涌现到 她头脑中。她不想看见这一刻的沐豫谦,她不想将他,和那一切联系在一起。 沐豫谦手下一使劲,在听到宁子凡疼痛的呻吟时,眯起双眼,双唇抵在她眼前,缓缓低语,“宁子凡,是你将自己逼上了绝路,别怪我。” 33章 沐豫谦一把将她扔在沙发上,毫无怜惜之意。他高昂着头,玩味地斜睨着正睁大惊恐的双眼望着他的宁子凡。抬起修长的双腿,缓慢、优雅地靠近她。 “豫谦……豫谦……”宁子凡撑着身子一点点后退,她不敢相信正要发生的事。沐豫谦竟在一夕之间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顾忌会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用一张她从未见过的陌生、凶暴的面孔对着她。她惊惧地摇头,“豫谦,你怎么了,豫谦,我是子凡啊,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豫谦,出了什么事,你别这样,别这样……” “怎么了?”沐豫谦十分不满意地扬扬眉,“你不知道吗?宁子凡,你可真会装啊!我是小瞧了你,才会这么大意。宁子凡,你果然有那种让人想你将碎尸万段的潜质。我还一直对你心存不忍和愧疚,现在看来,我是自食其果了……” 宁子凡无法理解他话中的意思,但隐隐感觉出他的怒气该是来自哪里。“豫谦,你是,你是在生我的气吗?你知道我见过那个叫小凯的人了,对不对?豫谦----” “你给我闭嘴!”沐豫谦的情绪在宁子凡说出小凯这个名字时,一下子激窜到暴怒的顶点。他无法容忍从那个女人嘴里说出小凯,那个将他生生赶离他生命的女人,罪该万死。 一通简短的电话留言,他甚至来不及解释上一句,陪伴了他二十三年的男人悄然走出他的生命。 一个孩子,只因一个孩子,善良的小凯便以为他假戏真做,爱上了眼前恬不知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笑着祝福他的同时选择了不再拖累的离去。这就是他像对亲弟弟一样疼爱、守护了二十三年的大男孩。 至今他也忘不了,在那个有着暖暖阳光的冬日,躲在孤儿院的树丛后,用两个小拳头堵住眼睛,低声抽泣着喊“妈妈”的男孩。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男孩绿色的小袄上开出金黄的花朵。圆的是孤儿院麽麽做的小馒头;扁的是园长姐姐的针线盒;星状的是上星期来慰问的“天使”姐姐的手仗;三角的是做祷告后分到的掺了少量肉末的大饼。有一朵最美丽、最耀眼金子一般的小花开在男孩粉嫩的脸上。五岁的于谦迈着小小的步子踱到男孩身边,他想摘下这朵奇异、绚烂的花,于是,他伸出了化名友谊的手…… 从此,他成了小凯的大哥,男孩一天天长大,也一天天在他心中生根、发芽。直到二十岁生日第一次病发,昏厥在他怀里时,他终于意识到一种不该有的情愫伴随着小凯病情的恶化愈加强烈。他日以继夜的工作,想尽各种挣钱的办法。倒票、卖血,可不管他有多辛苦,几次累趴在工地,挣来的钱也只是杯水车薪。如果不是小凯跪在地上哭着哀求他,他已经走上了一条犯罪的不归路。小凯的病情不容再拖,就在他陷入绝望谷底之时,他遇上了一位贵人。彻底改变了他和小凯的命运。 一个简单的任务换来天价的医药费,他连一秒钟的犹豫也没有,深怕那人反悔似的即刻答应。 对他来说,小凯的得救及得上世间一切。什么道德、良心,一分钱也给不了他的东西,他再也不需要了。他甚至想好了结束任务后用剩余的钱带小凯要去的地方,一个陌生、遥远的城市,一个依山临水的地方,这世界,只有他们俩。 于谦没想到事态的发展会超出他的预想,他忽略了他们会相见的可能。一句孩子,让孤儿院长大的小凯再也承受不住良心的谴责,他用一种快哭出来的“轻松”腔调,要他好好照顾宁子凡和孩子。他说他们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吃尽没有父母的苦,绝不能让孩子再遭受同样的罪。他走了,最后一声“哥”悲哀凄切,萦绕在他脑海。于谦像发了疯一样,不停地拨打他已关机的手机,打车奔去他租住的小公寓时,已是人去楼空。问遍他认识的所有人,得到的都是同一个答案。他绝望了,想通了,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在见到宁子凡陶醉幸福中的表情时,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豫谦,”宁子凡看着陷入沉思中的他,上前抱住了他的腰,抽泣着说:“豫谦,我知道你是怪我对小凯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可是豫谦,我是为了我们好啊,为了我们的宝宝能有一个健全的家。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见他了吗?豫谦,你是我的丈夫啊!我只是想要守住我的家,我做错了什么呀!” 沐豫谦一脸阴沉地站在她面前,“做错什么?我告诉你,你做错了什么!”他一把抓起她脑后的长发,强迫她抬起头面对他,“宁子凡,你以为你真的有什么家吗?哈哈……你错了,那只是你的梦而已。你没有家,没有丈夫,没有孩子,你什么也没有。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一场你用来安慰自己的梦!我早在跟你结婚的那一天就已经消失了。你懂吗,亲、爱、的!” “不,不,”她抓着被他攥紧的长发,痛苦地皱起脸,却仍是不肯妥协地大声喊道,“这不是梦,不是,不是,你是我的丈夫,这是我的家。我有的,我有的,你不要骗我,这不是梦,不是!”宁子凡最怕他提到梦。这个字,大半年的光景,她被这个字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多少次,她大叫着惊醒,麻痹着告诉不肯相信的自己,那是梦,是梦。只是一场恶梦,醒来便不复存在的恶梦。她受够了这种精神上的惩罚,她的神经脆弱到再禁不起一丁点刺激。她怕时时拉紧的那根弦会轻轻一碰便崩裂,将她拉向一个无法预知的世界。 分卷阅读157 “这就是梦,”像是故意要刺激她,沐豫谦更加残忍地道,“你一直不肯醒的梦。子凡,来,乖一点,别再闹了,赶快醒醒,醒醒,等你醒来,一切,都会消失,你还是三年前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还是被你亲爱的龚大哥抛弃的----残、花、败、柳!” “不!不!不!你胡说!”顾不得疼,她张牙舞爪地挥打着男人的手臂、大腿,歇斯底里地哭喊着,“你胡说!我不是!我不是!维叶哥是爱我的,维叶哥不会不要我,维叶哥说他不恨我,他不会恨我的,你骗我,维叶哥已经原谅我了。维叶哥给我做饭,维叶哥送我回家,维叶哥要我快快乐乐地活着,他说我是他的小公主,他会永远保护我的。你骗人,骗人!” “哈哈,是吗,你倒是和他很亲热啊,你这个□。”沐豫谦重重的一巴掌甩过去,宁子凡惨叫着倒向地板。 她怎么也不愿相信,昨日还对她温存有加的男人今天怎么会像对待仇敌一般,红了眼的下狠手。这是梦,是梦,不是真的。不,这不是梦,她很疼,很怕,这不是梦。 “宁子凡!”男人不放弃对她的折磨,一手扣住她肩膀,将她抓起来,“你继续说啊,说啊,你还和他干了什么,□了吗,几次,他是不是干得你很爽,你这个□!”反手一巴掌,再次将她打倒在地。 男人站起身,在她身体四周转着圈,他要她全方位地听清他每一个字,每一个将她推向地狱,罪孽深重的字。“你有够下贱的,你以为你的维叶哥会喜欢你啊,会爱你啊,一厢情愿,够可耻吧,你都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他要把你扔了。他有这样碰过你吗,碰过你哪里,你们在一起多少次。你们这对,□□妇!” 这是什么? 这些熟悉的谩骂,梦中的话语一句句飞出她脑袋,清晰地剖白在她面前。豫谦,豫谦,豫谦怎么会知道这些。难道,他---- “不!不!不!不要再说了!你住口!住口!”她使劲捂住耳朵,她不想听,一个字也不想再听到。今天的打击太大,太多,她不能再承受下去。她会崩溃。她不要知道什么事实,就这样被蒙在鼓里,活在她设想的美好世界里也行,让她做一个蠢女人吧,她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受不了了?只是这样就受不了?我还有很多很多,要一一讲给你听呢,我亲爱的老婆大人。” “不----”宁子凡堵住耳朵,起身飞奔向玄关,她要离开这里,窒闷的空气让她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 “你给我回来。”沐豫谦一下子抓住她手臂,用力甩向地板。 “啊----” “今天你哪也别想去,老老实实给我待着,我让你少受点罪。” “豫谦,”宁子凡揉着碰伤的地方,凄凄哀哀,“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是你的妻子啊!我是子凡,你不是说过会用一生来爱护我、珍惜我,让我永远快乐的吗?你都 忘了吗?豫谦,你已经,已经不再爱我了吗?” “爱?”好象这是个很滑稽的词,沐豫谦放声狂笑,“哈哈……宁子凡,你真以为我会爱上你?一个□无耻的贱女人,我会爱你?你别做梦了,哈哈……” 宁子凡咬紧下唇,伤心欲绝,“沐豫谦,你实在太过分了!你既然不爱我,从来没有爱过我,那你为什么要娶我,为什么要和我结婚。你这个骗子,骗子!” “为什么?很简单,我就是要折磨你,折磨得你生不如死,让你一生都活在痛苦中。你说我什么,骗子?宁子凡,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的说谎技术不比我差啊!我们彼此彼此!” “你说什么?” “你还要跟我演戏吗?” “我不懂,沐豫谦,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哼,子凡,你又糊涂了,这只是梦啊,你怎么还不醒呢!” “你够了!” “快醒过来吧!你什么都没有!” “闭嘴!” “只是梦,只是梦,哈哈……” “不是!不是!不是!!!”宁子凡撕扯嗓子吼道,手心抚上腹部时,她猛地惊醒,“这不是梦,我有孩子,我有孩子啊!豫谦,求求你,看在我们孩子的份上,不要这样对我。孩子,孩子不能没有母亲啊,求你了豫谦,别再伤害我。” “孩子?”沐豫谦顿了顿,恍然大悟样,“对了,还有个孩子。这是谁的野种呢?哈哈,我已经不在乎了。子凡,如果这个孩子消失掉,你就会相信这是一场梦了吧!” “什、什……么?”像被千斤巨石击中,宁子凡震惊地睁大双眼,双唇失色,难以相信她刚刚究竟听到了什么! 沐豫谦一脸阴沉的笑,下一秒便以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话。 “啊----”宁子凡凄厉地尖叫,抱住肚子瘫倒在地上。 沐豫谦眯起双眼,阴鸷的目光射向不断哀鸣的女人。他抬起脚,发疯一般,一次次踢向女人的肚子。他嘴角噙着噬血的笑,脚下留劲,他可没打算将她伤到医生能检查出的地步。他的计划,还没有结束。 宁子凡捂着肚子,躲无可躲,只能带着撕裂的心一声声哀求,哀求他的良知,他的清醒。 几分钟后,男人停下脚,宁子凡贴着地板,困难地喘息。 “看来你的命挺硬的,好吧!”男人转身走向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一支针管,一支药剂。 宁子凡喘息着费力抬起头,被汗浸湿的额发挡住她的视线。她看不清沐豫谦在干什么。直觉却让她感到危险,她颤抖着双手用力撑起身子,惊惧地节节后退。 沐豫谦将药剂抽入针管,回过身,走向宁子凡。 “亲爱的,不用怕,有了它,你很快就不会再有什么孩子了。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我是在帮你,帮你早日苏醒。” 日光灯打在沐豫谦白皙的脸上,煞白如鬼魅,阴冷邪笑缓缓逼近,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一般。 “不,你别过来,别过来……”宁子凡恐惧地闭起双眼,手脚并用地踢打他。这个男人是谁?谁要对她怎么样?是闯进她家的强盗?是爱她如宝的沐豫谦?不!不!不! 男人扯起她左手,用领带绑在红木的沙发座上。身子压住她乱踢乱蹬的双腿,抓紧她右手---- “不要,不要,放开我,不要,我的孩子,不,不,不----”宁子凡撕心裂肺的哭喊,强大的母爱让她一时间清醒过来,巨大的恐惧快将她淹没。她的孩子,她生命中唯一的慰藉,不可以!不可以!绝不能消失! 银色针头越靠近一分,她的抵 分卷阅读158 抗越是顽强,她咬紧牙拼命地挣扎,却奈何四肢被他固定,无法动弹。 她双颊憋得通红,豆大的汗珠滚落额头,睁着满含泪水的双目,清楚地看到男人将夺走她孩子的针管扎进她手臂,药液缓缓推进…… 她感觉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失…… 人生如梦! “不----” 34章 五天后,沐豫谦电话召来了宁家二老。 三人带着精神恍惚的宁子凡来到安定医院。 她大吵大嚷着不肯配合医生的检查和治疗,沐豫谦想尽办法安抚躁狂的她。 宁叔一夜间白发染头,宁婶在旁边不停地抹眼泪。 “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宁子凡发狂地冲向屋外,逢人便问,“你见过我的孩子吗,见过没有?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见了,他刚刚还在我肚子里呢,一眨眼,一眨眼就不见了。” “子凡……”宁婶泪流满面地拉住宁子凡,“你别这样,我们回屋去。” “婶。”龚维叶接到消息和维雪火急火燎的赶到医院。 “维叶,你来了。”宁婶背过脸,抹去眼泪。 “婶,子凡姐怎么了?” “维叶哥,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见了。”宁子凡一脸着急的表情,抓住龚维叶的双手,“维叶哥,你帮我找孩子好不好,我的孩子,不见了。” “子凡……”龚维叶不敢相信地望着宁子凡,“子凡,你怎么了?子凡,你清醒一点啊!” “够了,子凡。”沐豫谦板起脸拉过宁子凡,“快回来做检查。” 宁子凡惊惧地甩开他的手,躲进龚维叶怀里,“你是坏人,是他,是他,维叶哥,是他杀了我的孩子,他杀了我的孩子,维叶哥,我的孩子没有了,他把我的孩子杀了,维叶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沐豫谦叹口气,“她又来了。我真是受够了。成天地逢人便说自己有了孩子,现在更离谱,说我杀了她的孩子。我看她是真的疯了。” “豫谦,你别生气,子凡她,也许是太想要一个孩子了。”宁婶委屈地小声解释。 “妹夫!”龚维叶一脸怒气,单手搂住宁子凡,“孩子出了什么事?” “哪来的孩子!医生刚刚做过检查,她肚子里什么也没有!你别听她的疯话!” “没有?可是----”龚维叶思索片刻,拉过宁子凡,“子凡,来,我们先回屋,让医生看看,好不好。” 做完检查,一行人忧心忡忡地回到沐家,宁婶在里屋哄着宁子凡,其他人围坐在客厅商量接下来的事。 医生的建议是住院治疗,待病情稍稳定些后再考虑回家休养,做为父母的却于心不忍。 沐豫谦提议还是先让她住院治疗一段时间,他需要工作,维叶哥也有工作,维雪还要准备重考的事,无法抽出时间在家照看生病的她。不如等爸妈尽快处理好乡下的事,搬来这里 和他们一起住,到时再将子凡接回来照看。 到最后,他们不得不接受这似乎是对宁子凡最好的办法。 到了晚饭时间,沐豫谦进屋去唤子凡,大家希望能在一起吃顿饭。 龚维叶帮着宁婶摆碗筷,注意到她的手抖的愈发厉害,于是上前握住,“婶,你别担心,子凡一定会好起来的。” 宁婶嘴巴抽动,眼眶含着泪,“维叶啊,你说子凡这孩子是咋的了,好好的一个人,咋就----咋就变成那样了。” 龚维叶将她搂进怀里,安抚着她的背,“婶,没事的,子凡,子凡只是一时不清醒,治疗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没事的,婶。” “啊----”卧室里传来宁子凡的失声尖叫,大伙急忙冲进屋内,只见惊惶失措的宁子凡双手紧握着一把带血的剪刀,全身抖个不停,恐惧地望着站在一旁的沐豫谦。 他抱着流血的右臂,衬衫被划破,一道长长的划痕暴露在空气中。 “子凡!”宁婶吓坏了,赶忙上前夺过宁子凡手里的剪刀,扔向一边。 宁叔扶着沐豫谦,紧张地问:“你怎么样?” “我没事。”沐豫谦拧紧眉,“幸好进来的是我,我反应够快,才能躲过。如果是爸妈进来,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龚维雪跑到宁子凡身前,“子凡姐,你怎么了啊!子凡姐!” 宁子凡激动地抓着宁婶的手,嘶吼着说:“妈,妈,他是坏人,他真的是坏人,是他杀了我的孩子,是他!是他!我恨他!妈,你们相信我,我没疯!我没疯啊!他杀了我的孩子 ,他亲手杀了我的孩子!妈,求求你们,相信我!” “子凡,我的孩子!”宁婶凄叫一声,将宁子凡紧紧拥进怀里。 龚维叶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焰,愤恨地开口问道,“豫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子凡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问我?” “你是他的丈夫,她变成今天这样,难道你没有责任吗?!” “哈哈……”沐豫谦轻笑两声,语带嘲弄,“维叶哥,看在子凡的面子上,我尊称你一声大哥!你们两做了什么事,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有脸来问我!” “你!” “龚先生,我才是她的丈夫,可她天天对我怎么样?在我面前一口一个维叶哥,不论我做什么事都要拿来和你比较。是,我也许是没有你对她那么好。可她也没有必要急着在我面 前表现你们的感情有多好吧!既然你们那么喜欢彼此,当初为什么不直接结婚!闹了一大圈子,回头还要在一起勾勾搭搭,你们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你血口喷人,我哥才没有!”龚维雪怒火中烧,跳起来反驳。 “是不是血口喷人,他们两心里最清楚!” 龚维叶恼羞成怒,顾忌着两位老人在前,他压着怒火,语气平和地说:“妹夫,你误会了!我和子凡只是兄妹之情,我把她当作维雪一样对待,我们没有你想像的那些关系。” “没有是吗?哼,她连家都不愿回了。成天就是维叶哥给她做饭,维叶哥送她回家,她对不起维叶哥,维叶哥喜欢她,这些从她嘴里亲口说出来的话,也是我的胡编乱造吗?!” “你----”面对着他的咄咄逼人,龚维叶一时语塞。 “你们两干了什么,我也不想管了,她已经变成这样了,我还要去指责谁。总之,等她的病治好,我们就离婚!” “离婚?”宁婶被他的话震到,急慌慌地摆手,“豫谦哪,可不能随便说这话。这要刺激到子凡的。” 宁叔怒气填胸,“胡闹, 分卷阅读159 离婚是可以随便说着玩的吗!” “我不是说着玩,我已经想好了,既然她的心也不在我身上,我也没有必要再为她浪费时间。” “沐豫谦!”龚维叶怒不可遏地嚷道,“你还是人吗,在这种时候说离婚,她是你的妻子啊,你不能因为她生了病,就要抛弃她!法律上也不会允许!” “无所谓!”沐豫谦耸耸肩,“法律上不支持,我大不了一走了之,你们无非是想要些钱罢了。好啊,这房子留给你们,留给她看病好了。家里的财产也给你们,我一分不要,你 们慢慢在这陪着她耗死吧!” 龚维叶一拳挥上他的脸,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简直没有人性!我们真是瞎了眼,让子凡嫁给你这种混蛋!” 宁婶抱着恍惚中的子凡放声大哭,嘴里不停嚷着造孽,造孽。 宁叔气得手直哆嗦,指着倒地的沐豫谦言不成声。 沐豫谦抬起手背擦掉嘴角的血迹,冷笑两声,“我是混蛋!没错,你骂得好!龚维叶,你他妈装什么好人,如果不是你当年抛弃她,在她心里造成阴影,她会变成今天这样?”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哼,她成夜成夜的做恶梦,睡不好觉,梦话连篇都是她对不起你。龚维叶,是你给她带来了那么大的精神包袱,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你!” 一道惊雷炸响在龚维叶脑中,他颓然倒向墙边。 子凡,子凡是因为他? 是他害了子凡? “我也不知道最近怎么搞的,不能听到一点动静,不管做什么都会心慌,老是做恶梦,老是想梦里那些可怕的事,我没办法制止自己不去想。维叶哥,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老是想,拼命地想,那些梦,那些梦好真实的,维叶哥。我一点,一点也不想要再做那种梦……” 梦? 子凡的梦到底是什么?把她害成现在这样的梦,到底是什么? 是三年前,那一段对所有人来说都痛苦不堪的往事…… 沐豫谦冷哼一声,丢下失魂落魄的众人,独自去了洗手间,简单的包扎了伤口,换件衣服,走出来时,对着呆立卧室的众人说道,“今晚我不适合留在这里,我去住朋友家,等你们想好了将她送到医院时,再给我打电话。” “沐大哥。”龚维雪追到门口时,沐豫谦已愤然摔门离去。 一桌冷菜,一室凄凉,宁婶的哭声寒心伤人,叹息不止的夜漫长无尽。 一个家,一场梦,梦醒,人散。 35章 两天后,宁家人含着泪将宁子凡送往医院。 消毒水味强烈刺激了宁子凡的神经,她猛然惊醒,大叫着要回去。 宁婶抱着子凡,声泪俱下,“乖孩子,妈很快就回来,很快就来接你,乖,这几天你好好待在这,听医生的话,我们把病治好。治好病,妈就带你回家。孩子……” “不,妈,我没病,我要回家,我不要待在这,妈,我没病,我真的没病……”宁子凡死死抓住宁婶的胳膊,不肯松手。 “子凡,子凡,你别这样……”龚维叶上前劝慰,“我会天天来看你,天天做好吃的给你,子凡,等叔和婶回来,我们就带你回家,好吗?” “不,不,你们不会来接我了,你们不要我了,你们要把我扔在这儿,我不是一个疯子,我不是啊……”宁子凡又惊又怕,她努力向每一个人解释,却收不到任何效果。 “子凡!” “子凡姐!” “妈,爸,我很正常,我真的有过孩子,是真的,为什么你们不相信我呢!我是你们的女儿啊,为什么要把我当成个疯子关起来,妈,求求你,别把我丢下,求求你……” 龚维叶不忍见她这样,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子凡,维叶哥跟你保证,我一定一定会来接你,一定会把你带出去,你相信我好吗?你现在情绪不稳定,一会清醒,一会失控的,有 时候,做出些伤害人的举动,可你并不清楚啊!子凡,我们先治病,让医生给你治好你的病,维叶哥一定把你带出去,相信我,相信我……” “维叶哥……”她靠在龚维叶肩头,暖暖的毛衣刺伤她的眼睛,泪水不断。“我相信你,维叶哥,你会来接我的,对吧,我相信你,你从来不骗我的,维叶哥……我答应你,我会等着你,你一定要来接我噢!” “嗯!”郑重地做出许诺,龚维叶痛心地松开她的手。 子凡的笑容在眼前消失的一瞬间,他再也撑不住,闭紧双眼,手抵着医院的墙壁,痛哭流涕。 为什么,为什么他那么努力还是会变成今天这样。 他的牺牲不就是为了让大家都能过得幸福吗?否则这三年来的悲苦又有什么意义? 子凡,他像珍宝一样爱护的女孩,即使抛下幸福也不能辜负的女孩,上天怎么可以如此折磨她。昔日开朗活泼的大女孩,今日形容枯槁。而他却,找不出一点可以帮助她的办法。 痛恨地挥拳向墙壁,丝丝微红渗出,龚维雪急忙拉下他的胳膊,凄凄哀哀,“哥,你别这样,哥……” 他单手掩面,隐声落泪。 宁叔上前拍拍他抖动的肩膀,“维叶,这不是你的错,你对子凡好,我们都知道。走吧!” 龚维叶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大错。他的悲伤不但不能化解他的过错,还会使宁叔宁婶更添伤感。 他像一个任性的孩子一样,只考虑他的喜怒哀乐,却没有在意到该忍受更大痛苦的两位老人,在他们心里又是何等的悲痛欲绝。 他们唯一的女儿,曾经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女孩,如果,如果不是他爱上了方琰,不是他使方琰爱上了自己,现在会是一种怎样的局面。 公主和王子找到幸福,而他---- 对他来说,那也是幸福吧,另一种幸福。只要子凡开心,他就是幸福的。 黯然闭上双眼,龚维叶强迫自己抬起头,现在他该做的不是在这怨天尤人,他肩上的担子一下子又加重了许多。他必须站起来,像个男子汉一样扛下该尽的责任。 他们是他的家人,永远的家人。 午后,和煦阳光赶走秋日的凉意。方琰手持一束香水百合,步履轻快地来到安定医院,看望久未见的老朋友。 宁子凡的病房是个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的单间,白色的墙壁,阳光穿过带有消毒水味的纱窗照进来,暖暖的晒在她身上。 她双手抱膝,坐在床上,头抵着冰凉的墙壁,眼光直直落在太阳光下飞舞的尘屑上,它们轻盈、飘动,无休无止的生命,无忧无虑 分卷阅读160 的生活。 方琰站在门外,靠着门上的玻璃窗往里看,他满意地牵动唇角,轻唤,“子凡。” 宁子凡愣愣地转过头,看见方琰后,怔了会才光着脚跑到小窗口边,抚摸着透明玻璃上那人的肖像,眉毛、眼睛、鼻子,似乎是一个午后的梦,难以清醒。 方琰眼角微弯,轻声细语,“子凡,你好吗?还记得,我是谁吗?” 宁子凡歪头细想了一会,眼光一动,试探着叫出一个名字,“方……方……琰?” “没错,我是方琰。” 慢慢地,宁子凡眼眶中有了湿意,嗫嚅双唇,“方琰,你来带我出去吗?方琰,我想离开这。求求你,带我出去吧!” 方琰唇角笑意加深,“子凡,你真会开玩笑呢!我好不容易才将你弄进来,怎么会带你出去呢,哈哈……” 字子凡不解,沉默地盯了他良久。 方琰恶意地挑起敏感的话题,并期待她意料中的表情,“子凡,你的孩子呢?孩子在哪里?” “孩子?”宁子凡黯淡的目光中有了神采,喃喃呓语,“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里,我的孩子,孩子……” “没错,你的孩子,我想想,他去了哪里。”方琰转动眼珠,一副深思的模样,“噢,对了,他被你丈夫抱走了,抱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你的丈夫是谁呢?你还记得吗,我提醒你 ,他姓沐,叫沐豫谦,你想起来没有?” 沐豫谦,沐豫谦…… 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个轻轻浅浅的声音,“子凡,我希望你给自己一个机会,忘了所有不愉快的事情,让你受伤的事情,让我用一生来爱护你、珍惜你。子凡,我会让你永远 快乐。”这声音动听得让人想落泪,却在下一秒切换成了冰冷的魔音,“宁子凡,你真以为我会爱上你?一个□无耻的贱女人,我会爱你?你别做梦了,哈哈……” “我就是要折磨你,折磨得你生不如死,让你一生都活在痛苦中。” “亲爱的,不用怕,有了它,你很快就不会再有什么孩子了。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我是在帮你,帮你早日苏醒。” 孩子!她的孩子! 宁子凡猛烈地摇头,有什么砸中她的大脑。她像触电般突然清醒,扒着小窗喊道,“是沐豫谦,是他,是他杀了我的孩子!我没有疯!是他,真的是他杀了我的孩子。我有孩子的 ,我没疯!方琰,你帮帮我,方琰……” 方琰想这女人不是极度的疯狂就是极度的聪明,居然会来央求一个该恨她入骨的人,他不动声色地眨眨眼,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歪着头问她,“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方琰!” “帮一个曾经夺走我的爱人,并要我给她下跪求她,却仍是不肯将那人还给我的女人?宁子凡,是你把我想得太善良还是你认为我会是一个可以任你玩弄鼓掌中的白痴!” “方琰!”宁子凡着急地叫起来,“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方琰,我已经知道错了,求你,求你带我出去,我不要待在这里,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你要怎么对我都行。求求你,带我出去!” 方琰给了她一个怜悯的眼神,随即放声大笑,“哈哈……宁子凡,你真是个可怜虫,可惜再也拿不出当年对我放肆无礼的气势,这让我的报复变得很无趣,真扫兴!” “你……” 方琰舒展笑容,俊朗非凡的外表下掩藏着难以言喻的快意,以玩味的目光对上她的眼神。“宁子凡,这一天,我等了三年,看着你现在这副模样,我有说不出的开心。” 在成功捕捉到她带着疑虑和惶惑的眼神时,方琰弯起唇角继续说道,“宁子凡,你以为这一切都是巧合吗?你以为你会无缘无故的疯掉吗?你以为我会纵容你对我所做过的事,而不需要付出代价吗?” “方琰!”宁子凡失控的尖叫,她贴近小窗,双手抓着冰冷无温的玻璃,却无论如何碰不到那人一分一毫。她不愿相信,不能相信,有些事一目了然,她却仍是选择了将自己逼疯这条路。守着最后一点信念,她就有不为人知的寄托。她不愿这仅有的唯一也灰飞烟灭,把她逼向崩溃。 “很简单,宁子凡,你怎么会想不明白呢?还是想,你不愿意让自己往那方面去想。” “不要再说了,方琰,我求你,不要再说了!” “你的人生不过是一场实实在在的骗局,沐豫谦是最大的骗子,仅此而已!你所幻想的那一切,全都不存在!” “够了!方琰!” 百合花执于她面前,方琰凑上前闻闻它的香味,“你看,这花有多香,开得正娇艳的时候,被人摘下来,它也会有不甘吧!其实,结果都是一样,不论是自然的凋零,还是人为的 干枯,最终它只有一个下场。噢,很可惜,我忘了,你也只能再看到它的美丽,闻不到它的香味了。那么,就让它来祭奠你剩余的人生吧!” “方琰!”宁子凡冲着他大吼,“你住口!闭嘴,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宁子凡!”清冷眼眸射出让人浑身战栗的寒光,“游戏已经结束!”方琰盯住她清澈、含泪的眼眸,表情狰狞,一字一句笑说,“我能把你弄进来,我就能让你一辈子也别想再出去!哈哈……哈哈……” “不----”撕心裂肺的吼声后是歇斯底里的疯狂,她不停拍打着玻璃,拽门,拿身体去撞,“不!不!不!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有一根神经在她脑中绷断,叫嚣着让她冲出这高大的围墙。她一次一次踢、打、撞,坚硬如铁的门却是纹丝不动。 方琰邪魅的笑脸一点点倒退,远去,穿透水泥冰墙,悠然传来的声音一寸寸撕碎她的心,“好好享受你的余生吧,这将是你永久的栖息地。哈哈……” “啊----” 她一头撞上了玻璃窗。 温热的鲜血喷在室内白墙,妖冶的红花开得凄凉,裂开的玻璃上支棱着几道长长的银边,四处蔓延。 医生、护士慌忙打开门,他们抱住她的腰,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向床边。 她更加凄厉的喊叫,“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放我出去,我不要一辈子待在这。我不要!不要!我不是疯子!不是!不是!爸、妈、维叶哥……救我……救我……我不是疯子!我不是疯子!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她的世界轰然坍塌。 悲疮无力的嚎叫远远传出高楼外,天边翻滚着几朵暗云,遮去烈日。 久久的一场雨,秋尽,迎冬。 36章 回到老家,还 分卷阅读161 未来得及卸下一身疲惫,便得知另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宁叔被震惊得当场晕倒,宁婶抱着老伴哀声恸哭。 村长卷着全村人的补偿金跑了。 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一片萧索,麦苗在田地里青气依旧,入冬冷风略扫,瑟瑟轻扬。该是晌午时分,却处处不见炊烟。悲鸣一声连过一声,家家哀怨。 宁婶哀叹着出门,想到村头的小饭店买些熟食,再无力,饭总该要吃的。 店家的灶台灭了火,男人抽着烟,耷拉脑袋坐在自家台阶上。女人满院子追着调皮的孩子打,嘴里骂骂咧咧,“你个不学好的东西,饭都要吃不上了,还尽知道玩。将来,像你爹 一样没出息的货,让人骗光了钱,赔着一起要饭去。” 宁婶收了敲门的手,这种时候,谁家还有心思做生意。 转回头,幽幽长叹,折返路上爱在自家小店前搬了椅子打一天麻将的王婆,也收了店门,屋内皆是低低的咒骂和啼哭。 满村冷清。 宁叔躺在床上,家里的老钟表“嗒嗒”响个不停,院里的鸡从隔壁家接回来,还没来得及喂食,一个个“咕咕”叫累了,趴在土堆里无精打采。 他劳累了一辈子,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老实敦厚,大家共同选出来的村长会卷着大家伙的钱就这样跑了。 此时此刻的脑海里还想着他站在石墩上,拍着□慷慨陈辞,会带领大家伙走上致富的道路。 怎么一转眼间,天地都变了个样。 一时伤感,老泪悲泣。 拉高被子,抽动不止,“呜呜”声闷闷地传出。 有谁敲了门,他懒得去应。 那人却似不死心,“咚咚”声大得吓人。 “谁啊!”一把掀开被子,宁叔朝院外大吼一声,低骂几句穿了鞋蹒跚着去开门。 方琰斜身站在门外,黑色HUGO BOSS长款大衣包裹着修长的身躯,贵气、冷硬。扬眉斜睨,清冷的眼神淡表不屑。 身前抬手敲门的男人,一脸斯文,礼貌地问道,“请问,你就是这家的主人宁守全吗?” 宁叔先是一怒,在被问起身份后,微有疑虑,没好气地答道,“我就是!” 男人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我是方亚集团负责此次购地事项的法律顾问,宁守全先生您于两个月前签定的合同明确表示您名下的土地已经全数归方亚集团所有。请您按照规定,于一星期内搬离。” “什么!一个星期?”宁叔不可置信,抬高了嗓门。 “是。这是在签约前就已经事先说好的。请问,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我们的钱都被村长卷走了,你让我们拿什么来搬!” 男人推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似笑非笑,“这似乎不是我们所该关心的问题。” “可是----”宁叔转过头瞪着明显来意不善的方琰,指指他,“那他来干什么!” 男人毕恭毕敬地站在方琰身边。“这位是方亚集团的总经理。” “什么?”宁叔一股火涌上胸前,背过身猛咳了一阵。他怎么也没想到买下他洒尽热血为之劳累一生的土地的人居然就是方琰! 懊悔间,方琰和那男人以及几个同样西装革履的人已慢步走进院内。 “你们干什么!给我出去!”宁叔冲上前,刚想止住方琰的脚步,却被一人推离他身边,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 方琰轻瞟一眼,转身面朝他,“宁叔脾气还是没改啊,人老了,火气那么大,可是要伤身的。” “用不着你假好心!” “没错,我是假好心。对你们,我需要有什么好心吗?”方琰四处观望一阵,再将视线移向他,“这里,还是和三年前一样,没什么改变。” 蓝盈盈的天,干燥的空气里有净化心灵的清新,落叶深秋迎冬时,那份无望的心酸再次涌向心头。 熟悉,亦心痛。 还有什么留在了这里,带不走的一滴泪,在雪夜无踪。 不该眷恋了。 宁叔压下眉,胸膛起伏不断,“你们要干什么!” 方琰揉揉眉心,瞥他一眼,徐徐道来,“宁叔,好久不见,倒是想起,该来叙叙旧的。” “叙旧?!” “对了,宁婶呢?怎么没见她?” “你用不着见,没人想见你。给我滚出去!” “你似乎搞不清楚吧!”方琰一个旋身,站定在他三米远外,冷冷道,“该说这句话的人,是我,而不是您!” 宁叔满脸褶子微微抖动,大掌一挥,“只要我住在这里一天,这就是我的地方,你们给我滚!” “哼!”方琰轻笑一声,“从你签定合同的那一刻起,这里就不属于你,两个月,你们的时间已经到了。念在你是子凡的父亲,再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宁叔,惹到了我,我可以让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你----”宁叔手指哆哆嗦嗦,说不出理,气火攻心,他抚着心口喘上好大一口气,怒视着一脸平静的方琰,“我……我偏不走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要把我这把老骨头怎么办!” 方琰眼皮一眨,不屑神态尽现,“宁叔,上岁数的人了,倒是学起孩子耍赖来了。没关系,您不走,我就让人把您抬出去,要死要活,您请自便!” “你、你……” “气大伤身,我劝您还是保重点!”方琰拍拍身上飞絮扬尘,一派悠闲地跨槛落坐在厅堂木椅上,偶然想起什么,笑脸堆上,“宁叔,子凡该有多时没回来了吧!” 见他不予搭理,方琰倒也不气,一拍额头,笑言,“看我这记性,子凡怕是没什么机会回来了。她现在,过得还好吧!” “你……你知道些什么!”宁叔大喘气,走到他身前。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方琰潇洒起身,“这安定医院的费用定是不少吧!要不要我帮帮忙啊!” “不用你费心!你想说什么!” “说什么?我不过是关心关心,宁叔何以这么不待见!钱的方面,我能帮的倒是不少,宁叔若肯求我,子凡的医药费我全包了,包它一辈子。” “你----你放屁!” “哈哈……宁叔,豫谦,还好吧!” 宁叔心下一惊,“你认识姓沐的?” “何止认识呢!”方琰勾动唇角,“他可是我的得力助手。” “你说什么?”宁叔大惊失色,隐隐不安在胸口慢慢扩大。 “字面上的意思,不难理解吧!说白了,就是----”方琰微欠身,贴近他面前,“沐豫谦就是我的人,是我安在宁子凡身边的人,是我让他 分卷阅读162 一天天在子凡的茶水里下药;是我命人闯 进她的家,吓破她的胆;是我将她一步步逼向疯狂,一步步将她,彻底变成了个疯子。听明白了吗?” 响雷炸裂在头顶,宁叔瞪大眼,生生退出几步。 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挂着无害笑容的方琰,心脏急速收紧,他痛苦地扶着桌椅,双唇抖抖索索,“你、你这个畜生!” 方琰收起笑脸,一步步走近他,“畜生?宁叔,我为什么会变成畜生,这都要拜你们所赐啊!在你们眼里,宁子凡是人,龚维叶是人,而我,一个外人,就变成畜生,我活该被你 们耍着玩,活该跪在雪地一整夜,死了,也无妨。是不是?哈哈……我不过是把同样的苦还给你们。让你们也来尝尝这挖心撕肺的滋味。我方琰做不成人,你们,一个也别想再做人!” 他的恨连到天,怒焰烧心时,伤人的回忆在烈火中焚尽。 他变成了无知无觉的疯子,又有谁会为他自责的落一滴泪,道一句歉。他的家人也活该承受他的疯狂,无尤无怨,是吗? 他不是善良的百姓,卧床不起的家人,流泪不止的家人,悲痛晕倒的家人,一幕幕呈现在眼前,只因他的疯,他的痴,他的傻,他的爱。 终究清醒,终究将一切化作了恨。 他要让当初毁了他的人一并尝尝这些滋味,伤心蚀骨,不该是只有他的专利。 “你……咳咳……”宁叔气得说不出话,捂着心口剧烈咳起来。 方琰定定注视着他那张涨得通红的脸,“宁叔,你也会痛吗?你也会有难过的时候吗?别人的感情对你来说一文不值,可以随意践踏,随意侮辱。我当初如何求你,你还记得吗? 我真是没想到,一个看上去朴实善良的老人会把事做得那么绝。宁叔,子凡有今天,要怪就只能怪你们当初心太狠,是你们自己断送了该有的幸福美满,亲手将宁子凡送往她的极乐世界。” “我……我……我打死你这个畜生……”宁叔颤着身,恶狠狠地扬高手。 方琰轻而易举拦下他的手腕,用劲抓在手里,目光凶狠,“怎么,还想像三年前那样,将我打出这屋吗?你以为,我还是原来那个可以让你任意打骂的方琰吗?”一挥手,将他推 倒在椅子上。方琰快速弯□,“宁守全,我方琰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今日的这些惩罚是你们该得的。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会让宁子凡一辈子做个见不得人的疯子, 一辈子疯死在精神病院,永远别想出来!还有你,一个星期内,最好给我滚出这里,别让我再见到。否则,我不会因为你是什么老人家就放过你。什么是真正的心狠手辣,别逼我做给你看!” 宁叔一腔怨冲到头顶,他刚想起身,却颤巍巍跌向椅边,大口大口喘着气,张着手,想抓住什么。 方琰瞥他一眼,在老人挨到他脚边时,迈开步,走向天井。 宁婶在此时回到家,望见傲气睨人的方琰时稍有一愣,却从人缝中瞧见自家老头子跌在地上,痛苦地喘息。她惊叫一声,“老头子。”拔开人群,冲向宁叔身边。 扶起他,宁婶从他怀中掏出药,慌忙想塞进他嘴里。 却见宁叔死死挣扎两下,扬高头,一口大气没出来,软软瘫在她怀里。 宁婶慌了神,抓紧他手臂,猛晃几下,“老头子,老头子,你别吓我。老头子----” 方琰带着众人头也不回地出了院门,入冬天寒,他拢高衣领,一张白皙容颜挂上冰雪寒霜,远远透着冷清。 “老头子----”一声凄厉、嘶哑的尖叫冲破小院的束缚,划破苍苍青天。 一抹冷艳攸然在唇角漾开。 他深深体会着两个字所带来的快意和痛苦---- 解脱。 37章 凌晨五点,缓缓睁开眼睛,黑蒙蒙一片,误似深夜。 撑起身子,靠坐在床上,点燃一根烟,看白雾升腾,更觉孤寂。 三年,重重压在心口的大石被敲碎,分块卸下,当沉甸甸的重量消失后,心里便落下了好大一块空档,无法填满。 是该结束了啊,他的恨。 为何却无法抬起脚,重新出发。 林舞遥给了他一个机会,乐声悠扬的餐厅,烛影摇曳间,轻声慢语,“方琰,我们结婚吧!” 他一惊,抬眼相望,林舞遥盈盈目光中有着难以忽视的认真。“舞遥……” “方琰,已经两年多了,你还打算让我等多久?” “舞遥,”方琰轻晃酒杯,淡黄透亮的香槟在杯壁来来回回画下深深浅浅的弧度。“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会做到。可是,舞遥,你该明白,我可能一辈子都没法爱上你。我不想用这种方式来伤害你。” “我知道。”林舞遥低下头,浅浅叹息滚到嘴边又勉强地咽回肚里去,“你想说的,我都明白,就当是我的生日礼物,给我一个婚礼,好吗?” “舞遥……” “方琰,一切都结束了,对吗?我不想让你再痛苦下去。”她伸出手,握住他放在桌子上的手背,“如果有什么是一时忘不了的,没关系,那就用一辈子来忘记好了。我等你。” 方琰轻笑,她的确是个聪明的女人,很多事情她都知道、明白,却不说破,等他回头。适时的给他一句安慰,一句了然于心的暗示,如果,如果没有那个人,他想,他应该会爱上林舞遥。 “你……想清楚了吗?要一个不爱你的丈夫,一段毫无感情的婚姻,这些,真是你想要的吗?”他的话很残忍,却只想用这仅有的利器来打消她的念头。为了她将来的幸福,为了他……小小的贪念。 他是该娶舞遥的,不管是为了谁,他都必须答应她的要求。他欠了面前这个心思细腻、善良聪慧的女孩。那条命,如今的方琰,全是她一手所造。 如果她坚持,他会娶她。 却无法,欺骗自己,欺骗她,来谈一个“爱”字。 所以,他要她在这一刻清醒,哪怕这方法太残忍。 苦涩的笑容攀爬上嘴角,林舞遥坚定信念。“是。” 半点火星烫到手指,方琰掐灭烟,掀被走下床,拉开窗帘,几盏路灯亮出微弱的黄光朦胧一片。百米外那条漆黑的小巷掩在夜色中,看不真切。 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从宁子凡出事那天起,空荡荡的小巷再也没有那个孤单的身影。 从此,他变得更加孤单。 两个人站在线的两头,一直不停朝相反的方向走。手里牵着线,线绷的越紧,越是渴望,渴望有一天,绷到极限 分卷阅读163 ,能弹到一起,贴紧,再不分开。 可如今,有一个人放开了线,背道而驰。 他的仇恨、任性就失去了任何意义。 原来,恨的尽头还是爱。 原来,只是爱。 想起舞遥对他提的唯一要求,“一个笑容。” 给我一个笑容,在订婚宴上,我只要求这么多。 他才惊觉,相识长久,却吝于一个简单的微笑。 原来,全部给了那个人。 没了他,连怎么去笑也忘记了。 窗子开了道缝,夜风钻了空,扑到他怀里。冷的揪紧心脏,仍是无温。 再也找不回有那个人的温暖了。长久的未来,心,会更觉得冷吧…… 宁叔的突然病倒给了龚维叶又一个沉重的打击。 中风! 昏迷了三天的宁叔一醒来就变成了另一个人般,口歪、半身不遂,典型中风的症状。 宁婶带着他来到了龚维叶所在的城市治疗。年过半百的老妇人一天天用那双小脚来回往返于丈夫和女儿所在的医院。 她究竟隐忍了多大的悲痛,才能挑起这沉重的担子。 生命中两个至亲的人全都躺在了医院,治愈无望。 龚维叶曾经问过宁婶,宁叔为什么会中风。宁婶只说是村长卷了全村的钱跑了,他一时受不住打击才会变成这样。 背过他去抹掉的泪水,让他心生疑惑。 宁叔张着嘴,努力地说着他听不太清的话时,宁婶一个打岔,“你老糊涂了,别说了。”便一语带过。 他于是心里有了底,明白老人是心疼,不愿他再将责任揽在身上,选择了沉默,便没有再问。 可那又怎么样,再去跑到那男人面前质问。 他没有勇气,也没有力气。结果,终是一样。 他不忍心再看宁婶劳累下去,从家里带来的积蓄也因两个病人的开销所剩无多。 龚维叶拿出自己这些年积攒下来,准备买房子的钱,交到宁婶手上。 宁婶先是推辞,终是敌不过他的劝说,“婶,你们就像我亲生爹妈。爹妈病了,做儿子的哪有置身事外的理。婶,钱的方面你别担心。咱们一定要治好叔和子凡的病,这才是最重要的。” 至此,他的希望,他的梦,他不停嘲笑自己的念想,被现实压倒,碾碎,一去无踪。 没有多余的时间缅怀,朝九晚五的工作,忙碌到凌晨的打工,一样不能停。每天还要抽出仅有的一些睡眠时间,跑到医院换下宁婶,看护着病床上的宁叔。久而久之,身体像一座破旧的老钟,渐渐停摆。 “龚师傅。” 龚维叶抬起头,阳光无征兆地打进眼里,晃得他有些头晕。 闭上眼,缓合了好一会,耳边那一声声急切的“龚师傅”让他不得不睁开眼睛,强打精神。 “我没事。”对身边的人回以一个浅浅的微笑,使人放心。他仰脖对站在三层楼高的铁梯上看不清面貌的人喊道,“什么事?” “这有几张工作票要让你签字,你来检查一下措施。” “好,我知道了。”点点头,龚维叶抓着扶手,上了铁梯。 呼吸随着他所上阶梯的高度,变得越来越困难。心跳突然加快,他抓着扶手,想停下稳一会。一抬眼,冬日阳光随心所欲地照在他身上。 很温暖。 让他想到那个人的怀抱,那个人的笑容。 也该是这般让人安心。 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丝笑,脚下失滑,手渐渐松开,有一种轻松,在心底滋长。 “龚师傅!” “龚师傅!” 耳边吵杂声逐渐变小,头上一瞬间传来钝痛。 无意识的超脱,怅然一叹,如释重负。 回转半生,最后一刻,想到的又是谁? 没了恨,没了怨,没了亏欠,没了愧疚,如果上天再给他的灵魂一刻钟时间,他只想,飞到那人身边,说一句“爱”,无痛无痒的爱,却再不能,让你知道…… 方琰…… 38章 枯坐在会场看台上那人口沫横飞,方琰不时抬手,腕上的帝舵准确指明他来到这里仅仅十分钟。 那就意味着他还要再待上十分钟。 方亚集团旗下的商场元旦庆典,做为总经理,怎么说也得来说上几句慷慨激昂的话。再无趣他也要等到这打扮似小丑的主持人将冗长的开场白结束,再来聊表一下慰问,就算完成任务。 一直站在后台的助手神色匆匆走上前,靠近他耳边说了句话。 方琰“噌”地一下站起来,瞪着眼缓慢回身质询地望向助手。 助手点点头,证实所言非虚。 主持人以为是他等急了,慌忙高声道,“现在有请我们方亚集团的总经理来为大家说两句。” 手臂向后伸去,却见一道身影急急飞奔过他身边,万人会场,在惊诧的目光下,方琰似一阵风般从过道一路直上,打开门,跑出场外。 维叶……维叶……维叶…… 一路狂奔至停车场,颤抖的手拿不住钥匙,掉在地上。他快速的抓起,好容易打开车门,点火,踩油门,风驰电掣地赶往医院。 不会有事,不可以有事,维叶……维叶…… 往事突然像放电影般一幕幕涌上头脑。 那些快乐的、悲伤的、愤怒的、痛苦的回忆历历在目。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龚维叶。” “方琰,我们是情敌啊!去找小凡吧,这场游戏至此结束,我输了。” “方琰,我爱你。” “我告诉你怎么办,方琰,你来杀了我啊,你来杀了我,我死了,就能和你在一起了。我的尸体,你尽管拿去,哈哈……只要我活着,只要我活着,你、休、想!” 心酸,模糊了视线。 不堪回首的,为何却要一遍遍跑进脑子,无法管束。 如果不曾相识,该有多好。 如果不曾相识,没有爱,没有伤,没有绝望。 如果不曾相识,龚维叶,不过擦肩而过的一缕空气,对面无视。 无人的红灯路口,他车速不减;拥堵的塞车道,他打开车门,连钥匙也忘记拔,奔向路口。 欢庆元旦的大街,到处是喜洋洋的氛围。 大红灯笼高挂路灯下,鲜艳的棉衣、皮靴来回行走,张张写着“恭喜”的笑脸从他眼前飞过。 视若无睹。 他的眼里仿佛看见了那座画着“十”字的医院楼,刷得惨白的墙勾起人的心,一抽一抽得疼。 他加快脚步,冷风灌进喉咙,呛得人眼泪直流。 冲进医 分卷阅读164 院大楼,喘息着问清龚维叶的病房。他等不及徐徐下降的电梯,拐进楼梯道,一口气跑上五楼。 小窗内,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静静躺在床上,头上包了纱布,一只脚上被硬板固定,高高吊起,睡得十分安详。 龚维雪趴在他床铺边的小桌上,不知在写些什么。 释然一叹,奔到嗓子眼的心,缓缓放下。 脚步止在这一刻,始终没有迈进去。 他活着,还活着,这就够了。 不知如何下的楼,兜兜转转找到龚维叶的主治医生,问明了情况。 已无大碍,脑部轻微震荡,偏偏右脚落地时碰了硬物,怕是日后行走有些不利索。 真含蓄的说法,直接一点,就是个跛子。 方琰面色平静,走回五楼,从灰蒙蒙的小窗望进去,龚维雪已经不在了。 男人毫无知觉地躺在那里,脸色略显苍白,瘦到剔不出一点肉的脸,根根白骨撑着那张薄薄的皮,几分骇人,几分心疼。 青筋毕现的手背上摘着针,说不上名的药水缓缓流进那副清瘦的身躯,维持着生命。 方琰移不开视线,他多想能伸出手紧紧搂住这副身体,让那浑身硌人的白骨扎着他的身,从疼痛中找寻幸福和满足。 他不敢想像如果他失去了这个人,他的生命会如何走下去。 他恨他,很恨他,恨他怎能在给了他天堂的错觉后再让他摔下地狱。 他恨自己,恨自己已经搞不清他究竟是否爱过他,如果爱,又怎能做到那分绝情。 声声哀求满眼泪,无论如何,打不动眼前看似无心无欲的人。 有吗?同居时的甜蜜回忆,是他一个人的胡思乱想吗?不存在的幻觉,他把梦做得太美。 抑或是,男人的伪装太绝佳,他分不清真假。 想当年,在宁叔面前义正严辞,把男人的爱说得和自己一样,真诚毫不掺假。 如果维叶没有爱过我,我一定不会来缠他。 当年的那份认定,在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后,已经模糊不清。 他甚至怀疑那时的自己为何会如此坚定地认为男人爱着他,如同自己一样,很深,很深的爱着。 也许是爱的吧,不然他不会来求自己。 瘦骨嶙峋,凌晨的小巷,执着的不走,声泪俱下的“我爱你”“重新开始”,那,就是爱吧! 只是他永远无法做到自己这般无怨无悔,坚定不移的爱。 他的心里装着宁家人,装着维雪,装着能阻碍他们在一起的一切,一切…… 他无力改变,只有摧毁,这样,是否能抓住他的心? 还是,更远…… 惨然一笑,方琰跌坐在地,背靠墙壁,一行泪无声无息。 为何走的那么辛苦,为何走的那么辛苦还是无法成行。 两个人,他要的,只是两个人…… 终难圆。 还活着,是啊,都还活着,活着就只有恨,只能恨,维系着他们的,只剩下恨。 扭曲的恨,丑陋的恨,借着这理由,他还能再见到---- 偏过头,一扇门,隔绝两人。 他们之间,永远有距离,有形,无形,一生,只能如此了吗? 撑起身,行尸走肉般挪动脚步,大理石地面,响声回荡于耳。 龚维雪提着盒饭转过拐角,一抬眼,是方琰失魂落魄的背影。 忧伤和心酸让她止住了脚步,待他慢行至阶下,才急急追上,高楼俯视,那个悲怆的身影目视前方,眼中无物,脚下失格,好几次差点跌下楼去。 龚维雪含泪转头,朦胧间大哥的病房便在眼前,一道水雾,晃晃悠悠。 哥……哥……我们究竟把这个人……逼到了什么地步…… 那么……那么……沉重的情……哥…… 哥……对不起……对不起…… 39章 龚维叶在妹妹的照顾□体渐渐康复。 厂里给他付了医药费,同事们结伴前来探望,热闹了好一阵才算离去,病床前鲜花、牛奶、各式滋补品摆了半屋。 龚维雪拿了大部分贱价卖给医院外的超市,笑着说:“哥,你人缘真好。一个厂几百号人,来了一大半呢!” 龚维叶但笑不语,转身望向窗外正午斜阳。 刺刺的,却很暖和,照在身上,人便懒懒的,不想动,他闭上眼小憩。 “哥……” 龚维雪边轻轻唤他,边打开保温杯,倒出一碗排骨汤。 龚维叶缓缓睁开眼,天边斜阳已日渐西沉,透过窗户照进六人间的大病房,到处一片火红。 “维雪,你来了,我睡了多久?”双手撑着床,慢慢挪起身。 “睡了一下午了,起来吧,喝点汤,吃些饭,待会还要吃药呢!” “婶呢,在叔那儿吗?叔今天好些吗?” “还是那样。婶下午来的时候你还在睡,没吵醒你。把汤搁下坐了一会才走的。” “该叫我的。”龚维叶瞟过桌上泛着油光的鲜汤,眉头不自觉皱起。 小碗端到他面前,龚维雪俏皮地笑,“哥,我喂你好不好,我好像从来没有喂过你噢!这次让我喂。” 龚维叶笑着揉她的发,“你呀!维雪,你喝吧,哥不想喝。” “哥……”龚维雪撒起娇,“不管,哥,你一定要喝完。每次都说不想喝,每次都进了我肚子,你是不是想肥死你老妹啊!这次,你说什么也要喝光光。多喝点骨头汤,脚才能快点好起来。” 龚维叶身子往后退,别过脸,“维雪,我真的闻不了这味,我喝不下去。” “哥……”龚维雪叹口气,“要不然,我把它倒在米饭上,泡着吃,好不好?” “维雪,我不饿,你放着吧,我待会吃。” “你不会吃对不对。”龚维雪低下头,端着碗的手有些微抖动。 “维雪……” “你根本就不会吃,你只会趁我不注意,通通倒掉。” “维雪……” “你不要骗我了,哥----”龚维雪抬起头,满眼泪,不小心撑破眼眶的束缚,行行落。“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你还要惩罚自己到什么时候,哥……” 龚维叶抬起头,想擦掉她脸上的泪。 “哥,我不想,我不想,连你也失去啊,哥……你知道吗,宁婶听到你出事的消息,当场就晕了。哥,我们这个大家庭,到底还剩下谁。哥,如果连你也倒了,你认为,我还 能撑得下去吗?宁叔病了,子凡姐疯了,你又出了事,哥,我和婶,我和婶真的快承受不了了。哥……你别这样了,别再这样了,我求你,哥 分卷阅读165 ,我不想,真的不想失去你。 我没有爸,没有妈,连哥也没有了吗?我不要,不要变成一个人。哥,你真的忍心吗?” 龚维叶鼻头犯酸,抬起的手缓缓放下,闭上眼。 “哥……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很苦,那段感情,你始终放不下。哥,你想骂我就骂好了,不是你的错,哥,真的不是你的错,都是我们,是我们害了你,是我们不肯给你幸福, 是我们把你推你这种绝境。哥,我错了,哥,你惩罚我好不好,哥,别再虐待自己。不要再把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揽,你没有错,没有错啊!哥,你只是爱我们,只是太爱我们了,你放不下……” 龚维雪的话像根根细针扎进他努力包裹好的心脏里,以为不会再痛,以为已经麻痹,却牵起千万种心绪,伤到全身无法动弹。 “哥,为了维雪,为了维雪,请你活着。哥,一定要活着,我不想看你再出事,丢下我,你真的能快乐吗?哥……哥,你已经撑到了今天,为了维雪,再努力一点好不好,维雪不 能没有哥,维雪,维雪……维雪只有一个哥了……” 龚维叶睁开眼,妹妹梨花带雨的面庞惹人怜,握住她手臂,轻轻一拉,将她带入怀中。 肩头重量很沉,却十足的安心。他轻拍着妹妹的背,语出怜惜。“傻丫头,你在说什么呢,哥怎么会丢下你。” 无法爱,无法解脱,他有千斤担,压在身上,难卸。 他一直等,一直等,等到窗外湖面上了冰,呵出口的气渐渐飘散,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 原来见他一面,也是奢望了吗?原来情到终时,他却不知了吗? 方琰,方琰…… 轻轻一声叹息,他抚上小妹的脸颊,沾湿手心的泪,冰凉刺骨。 他多自私啊,只想着自己,却忽略了身边还有爱着他,疼着他的人。 伤害和惊吓,一次就够了,他怎么忍心再去伤到她们已经很脆弱的神经。 维雪说得对,这个大家庭,还剩下了谁? 宁叔,子凡,再加上自己,这个家,真正就散了。 宁婶承受不了,维雪承受不了,她们的肩膀太弱,他又何其残忍。 晚霞披在龚维雪的头顶,一轮耀眼的红光,他伸手盖住,柔软、顺滑。 “别哭了,我吃,好不好,以后,我一定好好吃饭,听我们小公主的话,绝对不再让我们小公主操心,来,笑一个,嗯?” 龚维雪破涕为笑,手背抹去多余的泪。“哥最讨厌了,那你要乖乖吃饭啊,我去洗个脸,回来时,你最好给我吃光,不然,看我怎么欺负你!” 年轻很好。 龚维叶笑着看她一脸愁云散尽,欢喜着去了洗手间。 铁勺舀起一勺汤,靠近唇边,排骨汤的鲜香涌进鼻中,一声无奈的长叹,嘴角不免勾起笑容。 “就是他,方亚集团的总经理,看看人家,器宇轩昂,多帅啊!这下又娶到了林氏的大小姐,听说还是个名校的硕士呢!高学历,还长得那么美!郎才女貌啊!” “报纸上说的订婚宴,就是今天吧!” “听说婚期就定在三个月后,真是对金童玉女,越看越顺眼。我啊,是瞎了眼,才嫁给你……” 龚维叶手没抓住碗,全洒在了棉被上。 订、订婚? 一对小夫妻正说得热闹,冷不防一道人影冲上前,夺过妻子手里的报纸---- “哎,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女人站起身指责一脸激动和惊惶的龚维叶。 结婚,他要结婚了? 和林舞遥,他们要结婚? 不,不,他不相信。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龚维叶扔下报纸,顾不得未痊愈的脚,一瘸一拐地冲出病房。 40章 “吱----”一道刹车声蓦然响起,龚维叶惊慌地转过头。 车上的司机探出头,冲着他骂骂咧咧。 他急忙道声歉,拖着伤腿,艰辛地挪在拥挤的街头。 六点钟,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一长串的彩灯贯穿整条马路,平日里响声震天的音乐在这时也稍减锐势,换成些许柔和的音律飘在大街小巷。 路上裹着羊绒围巾,一身羽绒服的行人纷纷侧目,这从哪里跑出来的傻子,大冬天的一身病号服,单薄得吓人。 伤脚上的鞋子不知何时掉的,他无心去找,只盼能加快脚步,赶到报纸上登的订婚宴场。 方琰……方琰…… 你还在怪我吗?还在生我的气吗?还是不能原谅吗? 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要娶林舞遥,你真的已经爱上她了吗,真的已经,把我忘记了吗? 对不起,方琰,我伤了你那么多,那么多,在你即将得到众人祝福的幸福时,我却只想摧毁这一切。 你要骂我什么,自私、残忍、卑鄙,没关系,我通通接受,只要,我只要你回来,回到我身边…… 冷空气毫不留情地钻进他的单衣中,他一只手扶着伤腿,连蹦带跑地往前赶。 方琰,方琰,你会等我吗,还会再等我一回吗…… 一直无法磨灭的爱,纠缠着两人,苦得心拼命缩紧,还是不想放手…… 他不知道见了方琰,要说些什么,他也来不及去想这个问题,他只知道,他必须阻止,必须,必须…… 他不能见到方琰挽着另一个人的手,一同走上婚姻的殿堂,宣誓着本该属于他们的承诺,五十年,你要对谁诉说…… “十年又怎么样,二十年,三十年算得了什么,五十年,一辈 子我都不要!龚维叶你给我听着,不管你变成什么,你永生永世,永远只能属于我方琰一个人!不管你爱我也好,不 爱我也好,我都要定你了。你这个笨蛋,这一辈子怎么够,这 一辈子过完了,我还是不想放手,怎么办!所以,我要的是生生世世,生生世世,你懂吗,白痴!!!” 我懂,我懂,已经懂了,方琰,懂了,求你,回来…… “维叶,我爱你,我爱你……那种话我这一生只对一个笨蛋说过,而且只会对他一个人说。” 方琰,你的誓言还在耳边,你怎么可以忘记,我一一都记着,方琰…… “即使世界上的人都不愿意接受我们,就算到火星,到月球,我也还想拉着他的手,到死都不松开。” 方琰,我伸出手,你还愿意再握住吗,我缈茫的期盼,可笑而无知…… 伤了宁叔、子凡、维雪,他甚至已经找不出能和方琰在一起的半点理由,可就是不能放手,不能看他自此走出他的生命。 维持了四年的爱,真的要在 分卷阅读166 今晚划上终点吗? 再也不能相见,再也不能相爱,再也……再也不能……想念…… 不,不可以,他承受不住,所有的希望统统落空,他怕自己真的接受不了…… 是啊,他有多自私,他从来只能想到自己,从来不肯站在方琰的立场去想一想,三年前的悲痛调换了角色,他才深深体会了那人当时无以复加的绝望。 一方是幸福的彼端,而另一方就只能生活在地狱深崖。 绝情的划清界限,对当时的他,到底造成多大的伤害。 龚维叶重重摔在地上,冰凉的地面贴着身体,脚上传来钻心蚀骨的疼。 豆大的冷汗冒出额头,他咬紧牙拖着身体挪到一家店前的台阶上坐下。 寒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吐气成冰,他缩起身子揉揉快冻僵的脚,疼得他半闭起眼龇牙咧嘴。 方琰……方琰……再等等我……再等一会儿……求求你……再等我……一会…… 他扶着墙壁痛苦地站起身子,几个善心的行人围到他身边,“先生,你没事吧!” “我们送你去医院吧!” 龚维叶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不……不用了……谢谢……” 顾不得行人好心的劝说,他咬牙拖着伤腿一点点往前挪。 方琰……方琰……方琰…… “维叶,外面好冷,真的,我觉得好冷,我的膝盖很疼。维叶,我们回家吧,回家就会暖和了,我给你焐身子,我给你捶背,维叶,跟我回家吧,维叶……” 泪,滑过面颊,他低声地呼唤那个名字,一遍,一遍…… “维叶……我们回家吧……跟我回家吧……维叶……这里……这里不属于我们……维叶……我们回家去啊……维叶……跟我回家吧……维叶……” 对不起……对不起……抽泣声渐起,回荡耳边的话语将他逼入悲恸的深渊。 “维叶……我是方琰啊……你天天说爱我的方琰……怎么能一下子就不爱了呢……可是我还爱你怎么办……你活着就不能和我在一起……可我要活着就只能和你在一起啊……维叶……我该怎么办……” 心在一寸寸被撕裂,悔恨像野草疯长在全身,无法摆脱的痛顺着血液流遍身体的每一处。 他怎么能……怎么能那样伤害曾经深爱过他的男人,再去追悔,爱,还会回来吗? 方琰……方琰…… 光着的脚被路面磨破,留下一串浅浅的血迹。 还有多远,还要多久,他伸长手撑着店面的玻璃,气喘吁吁。 一抬头,光彩夺目的酒店大楼映入眼中。 大片的彩灯像从天而降的七彩瀑布,绚烂华光照得人睁不开眼。 一辆辆高档轿车停在酒店门前,门僮几步上前,打开后车门,一身严谨西装的男人携带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女人,笑着奔赴酒店内。 就是这儿了…… 龚维叶微笑着舒口气,他终于要到了,他就要---- 眼角有晃动的白光,他微微转过头。 店内橱窗里摆着好几台液晶电视,调到同一个频道。 大屏幕里的男人英俊潇洒,飞扬的卷发,挑高的眉眼,唇角微掀,优雅从容。 大屏幕里的女人明艳照人,如缎的长发,倾城的眉目,粲然一笑,高贵典雅。 男人握住女人的手,一柄扎着玫瑰系着蝴蝶结的长刀缓缓在精心制作的蛋糕上划下一道。 闪光灯此起彼伏,盈盈蓝光记录两个相偎的身影,牢牢锁在记忆的底片里。 心下狠狠一抽,龚维叶双手撑着玻璃窗,目光死死盯住电视里的主角。 身后是川流不息的人潮,呼啸而过的车子掩盖了电视的声音,下面一行小字快速的变换,龚维叶甚至来不及看清。 “方亚集团总经理与林氏千金的订婚宴……金童玉女的都市爱情故事究竟是真心实意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呢还是时下人们纷纷猜测的政治联姻……不管如何,我们从男女主角脸上找 出的完美笑容都让我们有理由祝福这对即将迈入婚姻礼堂的准新人能幸福美满……” 完美……笑容…… 男人执起女人的柔荑,一枚闪着耀眼寒光的钻戒缓缓套住女人纤细的无名指,女人脸上洋溢幸福的笑容。 男人低垂的眼眸下,柔和的弯月渐渐成形。 龚维叶睁大眼,一行泪从眼眶中悄悄滑落。 方琰,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了别人,请对她不要像对我那么好,我怕我真的会嫉妒,会心酸。少一分温柔,让我保留一分你曾爱过的痕迹,我会骄傲的对自己说,你最爱的人永远是我…… “我很羡慕你,你见过方琰的笑。应该很美,我光是用想像的都会觉得那一定是世上最美的笑容。” “我没有见他笑过。从我认识他到现在,一次也没有。龚先生,有一天,我会从你手中夺回你抢走的笑容。再见。” 握在手心里的爱就像风筝一样,没有抓牢,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远走。没有追回,没有重温,没有一切不现实的幻想,它,再不可回…… 望着屏幕里该被好好珍藏的笑容,龚维叶泪如雨下。 最后一点希望,经不起寒风的打击,轻轻一吹,如雾飞散。 他失却了最后的筹码,方琰的笑容,也不再留住。 是爱上了吧,忘记了对他的承诺,守不住的笑容终是给了别人。 四年一生,一场烟云,如雾似幻,无以成形。 他抬起头,高耸的酒店大楼,他像长上翅膀,飞到奢华的酒宴现场,停留在男人身边,他能用冻伤的手紧紧握住方琰,再不松开吗? 龚维叶,还他自由吧! 既已忘却,何苦执着;既已情冷,何苦怨念; 纠纠缠缠,再过几个痛苦的四年。他方琰,终究不能为你再诉一个“情”字。 电视里仍热烈上演着男女主角订婚现场的一幕幕,穿梭在人群中的身影被摄像机紧紧跟随…… 一笑,吐气凝结,白晃晃的牙齿沾上流落至此的清泪,他收回手,缓慢地转过身…… 林舞遥是个好女人,她会很爱很爱方琰,甚至比他更爱;林舞遥是个好女人,方琰会爱上她,一点也不稀奇,换作是他,也许早就动了心;林舞遥是个好女人,她终于守得云开见 日,该是说一句祝福的;林舞遥是个好女人,比他龚维叶好上千倍,万倍…… 脚步蹒跚,失去痛觉的伤脚一点点蹭回曾经走过的路线。 那道血印,重新染遍。 依稀记得的路,却只能独行,原来我走得太远,回到了不曾相识的地界。 太好了,没 分卷阅读167 人会再伤害宁叔,伤害子凡,伤害维雪;太好了,他终于解脱了;太好了,他可以过回正常的日子; 太好了,方琰终于不再爱他; 太好了,他可以不再笑着落泪; 太好了,属于他的人生,已经走完了。 茫茫夜色,白雪飘零,又一个深冬,又一个冷季。 那么,就让心,也冻结吧! “维叶,你不用这么做。子凡她现在这样,我们----” “婶,我想得很清楚,我要照顾子凡,照顾她一辈子,请你们答应,把她嫁给我。” 一生的恩,一生的欠,一句承诺,一句守候,三年前未完的婚礼,子凡,我将幸福还给你。 41章 龚维叶回到医院的当晚,赤目青脸的老医生明明白白地告诉他,由于他的任性妄为,他的右脚将很难再有恢复的可能。 难怪会痛到骨子里,生生折断,不属于自己一般。 龚维叶淡淡一笑,想想也没什么,若无法挽回,一切看开就好。 第二天,宁婶哭丧着脸来找他商量,沐豫谦找上门提出要同宁子凡离婚的事。 宁婶微微急喘气,说到痛处,低下头,一把泪抹在手心。 “你说,子凡现在这种情况,那个该杀千刀的居然要提出离婚,他到底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龚维叶抚着宁婶的背,“他怎么说?” “他说他已经向法院起诉离婚,我们当父母的可以做为代理人,如果我们同意,他愿意把房子留给子凡,并做为补偿,给一部分钱留作子凡看病用。” “如果不同意呢?” “他----”宁婶哆嗦着嘴唇,伤心欲泣,“他说不离婚,他就再也不管子凡,也不会拿半毛钱出来。他还说,他不怕我们去告他,他有的是时间,慢慢耗好了,怕是子凡没了钱,拖不起,病情更加恶化。” 龚维叶捏紧双拳,愤恨的目光似要将墙壁烧出个洞来。 “造孽啊,我可怜的子凡,怎么会碰上这种人!”宁婶趴在病床边,呜呜哭起来。 龚维叶在一旁轻声安慰,“婶,要不这样,你告诉他,我们同意离婚,但是请在子凡病情稳定后,等她有一定承受能力再……” “没用的,”宁婶摇头,“那个畜生说了,他就是要现在离婚,我们两老同意的话,官司打得就快一点。很多程序就可以省掉。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他、他就是吃定,我们一定会同意啊!” 龚维叶气得浑身颤抖,揪紧的眉头写满无奈。 “维叶啊,我们该怎么办啊……”年老的妇人一辈子没拿过主意,接连的打击已经快让她站不稳脚。这一生,平平凡凡,只求三餐温饱,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她想不通为什 么会遭遇这一切。她的丈夫、女儿,她的家,一夕全无。生命支撑点倾斜,她的心已不堪重负。 龚维叶压着怒气,深深叹口气。 再望向宁婶时,他紧紧抓着她的手,“婶,答应他吧,同意离婚的事。” “维叶……” 一段名存实亡的婚姻,一笔救命钱,哪个更重? 龚维叶选择了后者。 闭上眼,满心伤痕,抓不住的回忆,搁浅心海深处。 这世界,情摆在天平一端,满满的血红大钞却能压碎拖盘,砸向地面。 他为宁子凡做了选择,一个摆脱痛苦的选择,也可能将她拖向地狱的选择。 责任,他来担。 一个月后,龚维叶出了院。 在家没躺多长时间,他便拄着拐出了门。 右脚已无大碍,落地时只有微微的疼,他到厂里取消了病假,一脸镇定自若的笑容告诉领导他可以继续上班。 他不能再丢了这份工作。 在一个晴朗的午后,宁婶忧心忡忡地来到医院,在宁子凡尚且清醒的片刻,询问她离婚的意愿。 一瞬间,宁子凡晴朗的笑脸变了样,歇斯底里地嚎哭起来,她挥动手臂,打伤了宁婶,短短的指甲在墙上留下几道血痕。她拼命地撞上墙,尖叫着一句句撕碎人心的“不----”, 直到医护人员赶来制止她,为她套上了缚身衣,凌乱的长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前,她挣扎扭动着,医生正要为她打上一针镇定剂。 龚维叶推开医生,冲上前抱住了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不停喊着她的名字,“子凡……”,潸然落泪。 女人扯着嗓子嚎叫,尖锐的喊声冲破楼顶,响在艳阳下。 一朵寒梅在怒放时节凋落,粉色花瓣带有不甘混入泥土。 他感到自己的心被人狠狠剜去,看着那不停跳动的鲜红,锥心刺骨的痛。 “子凡,我会照顾你,维叶哥会永远永远照顾你,维叶哥不会抛下你,你是维叶哥的子凡,是维叶哥的小公主,是维叶哥的……新娘……” 女人渐渐止住了叫声,含着泪静静凝望他。 龚维叶望进那澄澈的双瞳,慢慢懂了。 女人低低的抽泣,翕动的双唇带点质疑。 他将子凡搂进怀中,给她一个安心的温暖。 子凡一生的梦想,一生的伤痛,不过一场书写幸福的美丽婚礼。 白纱挽头,轻烟柳眉,腮畔桃花,熠熠光彩…… 如雪婚纱长长拖曳,灰姑娘的玻璃鞋踏上幸福彼岸的红毯,抬眸莞尔,三个字的誓言锁定一生。 一次又一次的摧毁,撕裂,满目疮痍,伤痕累累的心只想守着点点希望的火苗。如今一场冬雨,轻烟飘扬,幽幽梦尽。 她陷入了绝望的世界,黑暗、潮湿,闪现无数双不安的眼睛,窥探她的心。 她想逃离那个世界,却没人肯再拉她一把。 宁子凡的离婚证拿到手的那天,龚维叶来到宁叔的病房,握着老人的手,诚心恳求。“请叔和婶把子凡嫁给我。” “维叶,你----”宁婶皱起眉,宁叔歪着嘴晃动身子。 “叔,婶,我想好了,我要娶子凡,这辈子,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维叶,你别胡闹了。子凡她现在这样----”宁婶别过脸,抚着嘴吸吸鼻子,“子凡她……你收回刚才的话,别再惹你叔和我生气了。” “婶,”龚维叶笑着凝望她,“我想名正言顺地叫你们一声爸、妈,我想名正言顺地照顾子凡一辈子,我不要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你----” “我要把她从医院接出来,我不想她再待在那里。婶,这样你也可以专心伺候叔,子凡就交给我吧!” “维叶----” “我想得很清楚,不是一时同情,一时兴起,婶,你忍 分卷阅读168 心让她在那里待一辈子吗?如果接她出来,你能同时照顾得了两个病人吗?我可以不计一切地照顾她,但我不能在照顾她的 同时,再让身边的人对她指指点点,质疑我和她的关系,反而再次伤害了她。我必须娶她,我要娶她,我的人生和子凡连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宁婶凝视他再认真不过的眼神,倔强、坚定、真诚溶进黑色瞳孔。 她从没认为过维叶会伤害子凡,却不知这善良的孩子,会做到如此细心的地步。 她见过自己女儿的发狂,见过维叶搂着她时的温顺,那一瞬间,她的心中想到了什么。 自私地期望,这一副画面会永存,她的子凡,被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温柔地保护。 几十年不变的期望,在经历过这么多风雨之后,她没想到还能成真。 宁婶反握住维叶宽大的手掌,“孩子,你也是我的孩子,我们,我们不想误了你一生啊……” “子凡她没这个福气,你们,你们……” 院外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银妆天地里插入一株梅树。 寒梅怒放,雪封苍枝。 片片粉瓣明黄蕊,平空画下数笔颜色,清冽柔美却不娇艳。倒是那含苞未醒的几朵,亮丽超过正值当时。 “婶,我想和子凡,重新来过。” 无怨,无仇,无恨,无爱,此一生,相携百年。 子凡,我为你,守护幸福。 42章 龚维雪哭了。 矮了龚维叶半个头的女孩靠在他肩头,双手搂住他的腰,伤心啜泣。 “哥,为什么,为什么……” “维雪,傻丫头,你不为哥高兴吗?” 龚维雪一个劲摇头,却不肯抬起哭花的脸展现在大哥面前。“不高兴,有什么好高兴的。哥,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会帮你,我会帮你好好照顾子凡姐,她也是我姐啊,我 们一起照顾她好不好,不要说娶,不要再说结婚的事。我不想,不想看你……哥,你别再让自己更痛苦了好不好?” “维雪……” “三年前,三年前你就做了一个好傻好傻的选择,哥,我们不要再错一次了好不好。哥,我们和子凡姐是亲人,是亲人啊!” “维雪,”龚维叶将她搂在怀中,小女孩长大了,比他都分得清对错。他无奈地苦笑一次,“维雪,我不想,再伤害子凡了。她是我们的亲人,我却一直没有好好保护她。一次一 次带给她伤害。虽是无心,却真正将她变成了今天这样。我只想从今以后,能够用我的双臂,真正保护她一次。这一次,就是一生。维雪……” 他捧起女孩红苹果一般的脸庞,抹去她脸上泪痕,“你不是想让哥重新站起来吗?哥找到了重新站起来的动力,那就是用我仅剩的力量去保护、照顾子凡。我们所欠的恩和情,用 一辈子来还吧!我想,总有还清的一天。” 龚维雪慢慢抬起头,大哥微微仰起的脸上有一分淡然,一分坚定。 恩和情,长长久久,一生,总能还清的吧! 哥,这就是你要选择的人生吗? 这条路,再没有你深爱过的那个人,再没有痛和怨。 纠缠每个人的仇恨生硬地分开那双相牵的手,从此,分隔一生。 他选择了他的般配,你选择了你的责任,这样走完一生,或许没有幸福,却有长久吧! 爱,也不过就是这样,终能因各种原因来结束。 慢慢地,便不成爱。 慢慢地,遗忘…… 林舞遥一身雪白的婚纱,站在镜子前。 凝脂玉肤,颜如舜华,羡煞众人。 方母和林母看得满心欢喜,拉着双方的手直夸儿子、女儿生得优秀,天上人间,绝无仅有。 方琰闭着眼倚靠在一边,听不得这些虚伪的恭维,却不得离开。 婚纱店的工作人员帮她拉扯裙摆的时候,免不了夸上两句,“小姐,你真是太漂亮了,你先生真有福气。” “谢谢。”林舞遥淡淡一笑,抚上胸前镶着无数碎钻的项链。 镜子里的人,美艳照人,却失了生气。 三天前,她得知了龚维叶要结婚的消息。 支票一扬,她做了一个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决定。 堵住了方琰助理的嘴,好像这样就能截断阻碍,通向幸福。 林舞遥对镜叹息,她真的已经变成了一个平凡的女人。 平凡的,傻女人。 她挽住方琰的手臂,以为那就是她的彼岸,笑容绽放,一身高贵华丽的礼服陪他出席各种宴会。 众人艳羡的目光,祝福的话语,她抚住心口,沉醉在这一刻的快乐。 她可以快乐下去的吧! 她很快就可以成为名正言顺的方太太,她有一个深爱的丈夫,一生富贵,无忧无愁,这就是人生啊! 她亲自选择的人生。 男人回她一个淡淡的笑,一脸平静。 于是,她发现,那已经不能称之为笑。 男人发呆的时间越来越多,饭桌上,午后茶,夜半时分,她眼睁睁看着男人陷入一个她无法进入的世界。 泪,一滴滴流往心里。 携手出院门,男人的目光停在远处的小巷很久很久,久到需要她亲自站在男人面前,一个笑容,生生割断他的期望。 佣人间的谈话她听得真切,男人变得烟不离手,一夜间,透明的烟灰缸装上满满的烟头,多得让人担心主人的健康。 男人几次欲选豕,她笑着将男人搂进怀中,将伤人的剑刺向自己心口。 疼。 每天多上一分,疼得她蒙着头,躲在被窝里冷汗、眼泪直流。 第二天,林母见她迟迟不肯起床,开了门,一巴掌拍上棉被,都快嫁人的姑娘了,还赖床啊,你害不害臊啊! 见她没反应,林母掀开被,林舞遥惨白的脸吓得她差点从床上跌下来。 方琰赶到医院的时候,林舞遥已经打了点滴,一身病号服乖乖躺在贵宾病房。 方琰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关切的语气让她心酸,“你怎么样?还痛不痛?” 女人清秀的素颜惹人怜爱,她轻轻摇头,“不痛了,我很好。” 方琰将她额前的发搭到耳后,抚住她后脑,“怎么会晕倒啊!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医生说,我焦虑过度。” “焦虑过度?” “嗯。”女人点点头,撒娇般指指心口,“心绞痛。” “心绞痛?”男人剑眉倒竖,不可置信。 “对。”女人脸上有浅浅的笑,眼神忧伤。“就是心绞痛,好痛好痛,方 分卷阅读169 琰,你知道吗,我痛了好长时间,一直都不敢告诉你。我怕你会笑我。哈哈……林舞遥该是个大女人啊,坚强、自信、完美,嗯,我一直想在你心里树立这样的形象。所以,我好累,好累……” “舞遥……” “方琰,我爱你,我说过很多次,对不对。林舞遥,也是个傻女人,原来爱情真能把人变得好笨好笨。知道你没有爱过我,却像个傻瓜一样期待你会爱上我,于是一遍遍告诉自己,你一定会爱上我。因为我是林舞遥啊,我们有那么那么多缘分,从小时候就开始注定的缘分,就应该像上苍叙写好的剧情一样,走到结尾,大团圆。我一直是这样期待着。有时候,骗骗自己,像老套的电影里一样,其实男主早就爱上了女主,只是男主自己没有发现。等到失去女主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已经爱得很深很深。然后,笨笨的男主追回痴情的女主,又是一个happy ending。” 眼泪滑过嘴角,滴在方琰手背。 他不自觉握紧女人的手,低下头,自责和愧疚让他无法正视女人悲伤的眼眸。 有一瞬间,他发觉自己明白了一些龚维叶的想法。 恩与情,难两容,皆是伤人。 思及此,他更加痛恨自己,在今时今日,想到的,仍然只有那个男人。 “方琰,”林舞遥的声音打断他的遐想,“我还能等到那个时候吗?只是现在,我就已经得了很严重的心绞痛,无法治愈的心绞痛。我怕我等到那个时候,是不是一把白骨葬在冷清的墓园。” “舞遥,”方琰坐到床边,将她搂进怀中,“别说傻话了。” “方琰,”女人咬紧下唇,低低啜泣。泪,浸在男人外套上。她靠向男人颈间,寻求温暖。 她在等,一直在等,从遇见方琰的那一刻…… 等他清醒,等他康复,等他爱上她,等他---- 等他们完婚,一切,就会美满了吧! 那个震撼人心的消息,也会变得无足轻重了吧! 爱是自私,亦是无休止的心痛。 她伸出手,搂住男人的腰,将哭声放大。 林舞遥,此生最后一次毫无形象的放声大哭。明天,她要攒足精神,为最美丽的新娘做好准备。 三天后,方琰的办公桌上放置一个白色的信封,封面上写着端秀清新的三个字“林舞遥”。 机场内,身着黑色修身Gucci大衣的女人,望一眼机场外湛蓝的天空,戴上彩色墨镜,拉着行李,大步迈向出境口。 嘴角噙一抹自信的微笑,她还是决定做一个----最完美的女性。 43章 方琰: 我用了很久的时间,才有勇气提笔给你写这封信。 其实,你一定在期待这一天,我能亲口说一句解除婚约。 我很抱歉,曾经,想用我对你的恩惠央求一个无果的婚姻。因为我将爱细心放在里面,所以,我并不后悔自己这么做过。 我很努力试过,如果我们能在一起,将会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对我,对双方的家人,但我们,都忽略了你。 方琰,知道我为什么提出结婚的请求。 我很不甘心啊,午夜梦回时分,我耳边清晰地响着一个难以磨灭的名字,“维叶……” 我睁大眼望着你沉睡的面容,嘴唇微动,永远只有这两个字。 那样一个瘦骨嶙峋,面黄肌瘦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吸引力,你忘不了的是一段记忆,还是----他这个人。 我不甘心,输给他我很难说服自己。 我于是用尽心力来努力,我们也能制造出一段令你心动的记忆。 可,我还是输了。 你的心不在焉,你的欲选豕,你的沉默寡言,就是在等我选择一个放弃。 我真的很想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会不会在婚礼当天,做一个落跑的新郎,那样,我就亏大了。 所以,我提前结束这场闹剧。 方琰,我帮你承认,你只能爱他一个人。 我不知道你们过去有多大的仇恨,方琰,你可以怨,可以气,可以骂,可以打,就是,别让人真的伤了心。 有些结局不是你能预料到的。 你是真的想抓住,还是想放手,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去寻找你的幸福吧,我也会在国外的天空下为你祝福。 ----------林舞遥 噢,我差点忘了告诉你。 龚维叶先生于今日上午十点整举行婚礼。 地点:XXXXX 新娘:宁子凡。 飞机斜斜冲上云霄,林舞遥透过舷窗望着越来越远的城市,笑容爬上嘴角。 她甚至可以想像那个她深爱的男人瞪大不可置信的双眼,跌跌撞撞地飞奔出办公室的样子。 龚维叶,你很聪明,这一仗我彻底输了,你轻轻松松的一个决定,不费吹灰之力打破了我毕生的梦想。 让我,输得一塌糊涂。 只是,走到今天的你们,又能选择,如何收场。 乘8路公交车三十几分钟,在终点站下车,最明显的标志物,便是前方百米处一个高高挂在屋顶的“十”字。 这是郊区一间很小的教堂。 红瓦白墙,小巧玲珑。沿着土路小道走近了你会发现,教堂外一圈是一个小小的花园。 银妆素裹的冬日恋恋不舍地挪动脚步,院里的迎春花含羞带怯、悄悄露头。 小教堂的窗户打开,轻缓、悠扬的音乐声飘出窗外。 一个过份消瘦的男人站在教堂外的阶梯前,伸出手与来此祝福的人们一一相握,脸上有着欣喜的笑容。 白色西装,打理过的短发,人显得精神许多。 几个老太太满脸慈爱的笑,提着一个水果篮,满满一篮子的苹果、香蕉、石榴等,篮子边细心地放上水果刀、纸巾、牙签、几个纸碟。 “哎呀,新郎官,恭喜你。我们刚才在小屋看到新娘子了,好漂亮的。你真是有福气。” 龚维叶张大嘴,笑得开怀。亲自将老人们迎进屋。 这是附近养老院里信主的老人,每个星期天都会来这里祷告,遇到小教堂里有喜事,总会提来一大篮水果,齐来凑个热闹。 朴实的人,龚维叶心怀感激地接受她们的祝福。 本来只请了厂里几个要好的同事,再加上宁叔宁婶,冷清的婚礼现场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小教堂外迎来了最后一位客人。 龚维叶的笑容僵在嘴角。 客人微微喘气,额头冒着汗,一脸怒容。 龚维叶垂下头,不该出现在 分卷阅读170 今天的人影,却偏偏倒映在他瞳中。 他小心走下台阶,沿着石板路迈向客人身旁。一脚轻一脚重,走得缓慢。 客人盯着他的腿,蹙起眉头。 龚维叶伸出手,唇边拂风微笑,“方琰,欢迎你。” 欢迎你来参加我的婚礼,谢谢你最后送我一程,恳请你让我有机会面对你,说一声“结束”。 秋风凉爽的季节你我相遇,纠纠缠缠,有过欢笑,有过泪水,有过伤痛。最终,我愿意放下一切爱恨。 小教堂里就是我的天地,我要守护一生的天地。 方琰咬牙挥开他的手,怨毒的目光缠上他一脸幸福的表情。“龚维叶,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再次走上这条路。那个女人,你要娶她第二次,是不是!” 龚维叶收回手,目光黯淡,“是。” “是?”三年前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再次回到身体里,方琰垂下头,石板路上有两个重叠的影子,更添伤感。 以为会忘记的,以为可以忘记的,竟不过,是自欺欺人。 舞遥说得对,是真的想抓住,还是想放手,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他要为自己的痛苦找一个解脱,他要为重新接受男人找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结果没等到他能趾高气扬地站在男人面前说一句怜悯的“回来吧”,男人便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不在他掌控中的路,将他第二次推向地狱的路。 “龚、维、叶,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他的吼声掩不住心中的卑微,三年了,他扮演的还是同一个角色。 换种方式,就能换一个结局吗? “方琰,让我们,都能找到幸福吧!”鼻头泛起酸涩的感觉,龚维叶能感觉到自己的笑容一定很难看。 他转过身,他怕撑不住就会在方琰面前落下泪来。 他有多久没有见到这个男人了,久到他以为男人已经彻底把他忘了。 男人有美丽的未婚妻,男人有温馨的家庭,男人有如日中天的事业,男人不会记起一个跛脚的丑陋的自己。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必须忘了他。他们、他们已经----走到终点…… 谁欠谁更多,已经不重要了。 男人选择的和他选择的同样是一条不归路。 再无交点。 方琰狠狠在下唇咬下一道血印,蔓延全身的疼痛一点也未减轻。他几步上前,拉起龚维叶的手往外走。 “跟我走,现在立刻跟我走,我就原谅你!” 方琰怒吼的同时,加快脚下的步伐。 我原谅你,再不生你的气;我原谅你,再不伤害你;我原谅你,允许你回到我身边;我原谅你,不准你再放弃我;我原谅你,我原谅你,我原谅你,别再离开…… 我还能再低声下气地求你一次吗,那些乞求三年前打不动你的心,如今,如今还能有什么用? 龚维叶任他拉着走,跛脚走不了那么快,几次差点摔倒。 拐过院外,人烟稀少的小道上,他狠心甩开了方琰的手。 “够了,方琰,就到此结束吧!” “结束?” “方琰,你的脾气到了今天还是没有改变啊,可是,我想,我已经不需要你的原谅了。” “龚维叶!” 龚维叶叹息着望向公路上急驰而过的公车,眼眶含着的泪水倔强的不肯落下。“你真的觉得我们还有可能在一起吗,这一切,你觉得我可以承受吗。子凡,维雪,宁叔、宁婶,他 们对我来说是什么意义的人,你不知道吗?方琰,我不怪你所做的这些事,是我伤你在先,我很抱歉。可是,我们,不,应该是我和你,已经再也没有可能了。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最无力的三个字,我已经连说起的力气也没有了…… “龚维叶!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方琰深吸口气,“在你的心里……永远只看得到他们所受的伤害……那么我呢……我呢……我方琰算什么东西……在你眼里……我真的一文不值……什么都不如吗?你从来都看不见我的心……不……是你不肯看……不愿看……一次次伤害我……逼疯了我也无所谓……反正……反正我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我永远比不上他们在你心里的地位……龚维叶……我为什么会爱上你……为什么会无可救药的爱上你……一个从来也没有真正爱过我的人……为什么到了今天我还看不透……到了今天……我还是放不下……” 有什么蛰伤了他的眼睛,眼泪止不住地流下。龚维叶侧过身,不愿正视他受伤的眼神。 没有爱过?方琰,你给我定了多重的罪,你知道这有多残忍吗? 不爱你,我早在三年前便能快快乐乐的同子凡结婚,这一切悲剧也不会发生。 不爱你,我不会让自己变成今天这副模样,一天天的惩罚,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不爱你,我不会在看到你的伤心绝望时,痛苦得无以复加。 方琰,也许我们真的不该相爱。 我看不到你的心,而你也同样,望不见我的心,和你一样跳动,和你一样陷在沼泽里,再无苏醒的可能。 我们都在卑微的爱着对方,卑微的质疑对方,卑微的将心藏得很深很深,等到撑不住的那一天,才发现,已经没有回头的路可走。 “维叶,”有多久没有叫过这个名字,方琰上前一步,如果这呼唤能挽回他的心,如果低头能抓住他的手,他什么也不在乎了。“维叶……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吗……不是说 要和我重新开始吗……不是说要我给你一个机会吗……不是说要买回我们的房子吗……不是说再也不放手吗……维叶……”眼角抑制不住,有泪滑动。“我爱你……” 三个份量十足的字让龚维叶的心被砸得生疼,我爱你…… 现在还怎么再能说出这三个字…… 这份爱,已经再也没有希望了,方琰,你看不清吗,方琰…… “我爱你……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想你……暗巷边……你知道我去坐过多少次吗……我想着你曾经待在那里……我就在那里找寻一点你的温度……我们的房子……我已经买回来 了……我经常去看一看……摆设已经不一样了……连你的味道都已经散光了……我却一遍遍走在熟悉的地方……那里有太甜蜜的回忆……太痛苦的回忆……我想着……你会不会有 一天突然出现……傻傻地拿一大笔钱说要做买回房子的首期……我甚至不停地幻想当你见到给你开门的人是我时……你该有什么样的表情……我烧光了所有和你的照片……却独留 一张锁在办公室的抽屉 分卷阅读171 里……我怕我有一天会发了疯的想你……会忍不住把你抓来身边……最近我总是把它拿出来……我一次次抚摸照片中的你……我有多想回到那段时光……你 知道吗……我抽烟抽得很凶……因为在烟雾里我好像能看到你的模样……越发消瘦了……维叶……我想你……我想你……我连在梦里也叫着你的名字……维叶……维叶……不要再 一次对我残忍……好吗……我不想……不想再承受一次我无力承受的痛……维叶……维叶……” 心被绞碎一般,疼得龚维叶揪紧心口,男人的脸逐渐模糊。 他冲上前,双臂紧紧抱住男人,嘴唇贴上他同样滚烫的温度。粗鲁地撬开他的唇瓣,最后一个吻,狂乱、急切。 男人很快地回应,抱紧他的腰,箍在怀中,一分分加重力道。让他再也逃不开。 这是他的维叶,他爱了四年的维叶,他为之发过疯的维叶,他想用一生来珍爱的维叶…… 他再也不想松手,不能松手…… 舌尖抵着舌尖,唇瓣压着唇瓣,抢夺着彼此的呼吸,枯竭的爱寻求最后一次解放…… 小教堂里飘出钢琴声,轻柔、优雅,犹如泉水一般缓缓流淌进心灵深处。 吻到无法呼吸,龚维叶稍稍用力推开方琰的钳制。额头相抵,道一句再见,道一句珍重…… “方琰……忘了我吧……我们……还有在一起的可能吗……我不能爱你……不能爱你了……” 他的身边有太多责任,太多他到生命的结束也无法放下的感情,现在全部摧毁在方琰手中,他就更没有办法再走进男人怀中,找寻自己的幸福。 他多么希望男人把一切都归绺到他身上,受到伤害的永远只有他一个人,那么他还可以用残破的心,残破的身体努力说爱…… 如今,无法挽回…… 子凡在小教堂里等着他,等着他将她带往梦想的天堂。 龚维叶挣开他的手掌,转身朝院中走去。 “龚维叶!”方琰的吼声嘶哑,凄厉,一字字都是悲伤的语调,“你真的要让我第二次面对这种场景吗!你就那么肯定我不会再疯一次!” 龚维叶脚步停顿,教堂内已有人在往外张望,有好友匆匆跑出,催促他快点进来,婚礼即将开始。 “方琰,”龚维叶一步步往前走,前方有亲人舒心的笑颜,有朋友释然的表情,有责任、有重担、有永远还不完的恩情。坚定的步伐,重重向前迈去。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冬至春近 的风中,送到身后。身后有必须割舍的爱人,不能爱你,不代表不爱你,亲爱的,你能明白吗……“你要疯,我就陪你疯;你要死,我就陪你死;你如果活着,就替我好好活下去 。我的这一生配不上你,下一世,我一定用心爱你。下一世,我还你。” 下一世,我的今生,只为了等待一个下一世。 和你相约好的下一世。 请让我们再次相爱。 44章 不足百平方的小教堂。木质桌椅光亮整洁,人们坐开两排,脸上挂着祝福的笑容。正前方一个银色十字架,神圣而庄严。 牧师站在宣讲台上,手执圣经,一身白袍和蔼的笑。 大朵的百合和白色康乃馨配着绿叶做成花环挂在门边、讲台上,早晨十点的阳光斜着打进小教堂内,温柔的圣母瓷像被晕染上金色的光芒。 龚维叶随着伴郎一起站到牧师对面。 婚礼进行曲响起,众人起立,厂里一起共事的长辈挽着宁子凡的手迈步走向教堂内。 It's gonna be another day with the sunshine 阳光温温暖暖照在我窗前 让我慢慢睁开模糊的双眼 见到你的笑脸 梦中的一天有你在身边 悄悄对我说蜜语甜言 浪漫的夜空星光闪闪 我们相依相偎坐在秋千上 长辈将宁子凡的手交到龚维叶手上,颔首微笑。 It's gonna be another day with the sunshine 阳光温温暖暖照在我窗前 让我慢慢睁开模糊的双眼 见到你的笑脸 牧师宣读圣经,从天际打下的金光将男人和女人包围,爱与幸福在主面前降临。 让我们低头祷告:全能的上帝,当这一对新人将要进行婚约的誓词之时,我们祈求您赐福新郎和新娘。引领他们与您更亲近,更祈求帮助他们在婚姻的爱及承诺中得以成长,从今 时直到永远。奉我主耶稣基督的名祷告。阿们。 When we get together I feel paradise 拥有你的爱一生都不变 好像拥抱你一遍又一遍 爱我直到永远 心灵的相通穿越时空 心中的故事你最能懂 我们肩并肩手牵着手 请祝福我们幸福永远 新人将右手按在圣经上,龚维叶深深凝望着白纱下的宁子凡,娇羞、无措的一张脸,他要给她安心,永远。 我龚维叶愿意娶你宁子凡作为我的妻子。我内心知道,你将成为我终生的朋友、伴侣、我唯一的真爱。 When we get together I feel paradise 拥有你的爱一生都不变 好像拥抱你一遍又一遍 在这特别的日子里,在上帝面前,我将我的承诺给你,我承诺,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将永远在你身旁做你的丈夫。 爱我直到永远 即使明天是世界末日 也要和你牵着手到未来 相信奇迹会出现 我承诺,我将毫无保留的爱你、以你为荣、尊敬你,尽我所能供应你的需要,在危难中,保护你,在忧伤中安慰你,与你在身心灵上共同成长,我承诺将对你永远忠实,疼惜你,直到永永远远。 Don't break it 我不愿意醒来 子凡,让我们忘记悲惨的半生,剩下的日子,相依相伴,相携永远。 “别做梦了!” 一声大吼从教堂外传来。 所有人同时望向教堂外伟岸的身影,宁子凡心中猛地一震,似乎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 一身白色西装的方琰大步朝教堂内走进,“在耶稣基督的面前,你要对谁的主撒这可笑的谎。” 脚步坚定,决心不改。深秋时节,我认识了一 分卷阅读172 个男人,他叫龚维叶,“你的爱反反复复,你的心要给几个人,你要将所有人伤透才肯罢休吗?” 你从不会靠近我,我却想一直挨着你。炎炎夏日,我爱上了一个男人,他叫龚维叶,“你的承诺一文不值,你的承诺从来不会兑现,你的承诺毁了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你还要再给谁承诺。” 你给了我最重的伤,我报复了全天下,却唯独伤不了你。寒冬落雪,我被一个男人抛弃,他叫龚维叶,“你的永远,你的保护,你的忠实,你的疼惜,只给了你的亲人,只能给他们。有一个深爱你的人,你却从不肯怜惜一丁点。” 你以为,我还能第二次放手吗?万物迎春,我要找回一个男人,他叫龚维叶,“可即使这样,即使不爱,即使怜悯,即使只能留住你的人,却再也得不到你的心,我也绝不会再放手。即使把你打晕,即使只能用锁的,用强的,我也要把你带走。你不能爱我,我却只能爱你。我比你可怜,卑微,但我不会再乞求。” 我的爱复苏,我要带走我的爱人,他叫----龚维叶…… “今天,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止我。我一定要带你离开。” 方琰上前抓住龚维叶的手,转身,大步走向教堂外。 同事慌忙上前拦阻,方琰拳头一挥,打趴一个。 “你这个疯子,你怎么可以打人!”又有一人上前,方琰抬脚踢过去。 众人怒,齐上前,拳脚相斗,顿时乱作一团,老太太们吓得丢下水果篮,慌忙逃窜。 “方琰,方琰,你住手!你要我说几遍才会懂。方琰,你快住手,我说过我----”龚维叶急切的话被正处在盛怒中与人拳脚相向的方琰截断,他一个转身,上前揪住龚维叶的衣领,将他拉到眼前,鼻尖顶着鼻尖,眼中满满的愤恨全数倾泄。“你给我闭嘴!我不准你再说一句不爱,一句死也不跟我走。你想死,我就成全你。我告诉你,龚维叶,我今天要不把你带走,我就和你一起葬身在这十字架下。我们谁也别想周全了。你要跟我比狠,这一次,我们就比比看!” 狂风暴雨一般的怒吼,震得龚维叶呆立原地,无法动弹。 男人眼中有隐隐的泪,伤尽后是绝望,绝望后是置之死地的醒悟。 男人倔强的眉目宣誓着他的决心,拿命来赌一次的决心。 没有路可退,没有道可行,他们在僵死的棋盘上,苦苦支撑,这一次,必要寻一个结局。 生或死,都只有相守二字。 谁也别想,再分开。 龚维叶悲伤地望着男人再次冲进人群,十几个同事一起扑向他,拳打脚踢,方琰支撑不住,全身挨了好几下。 打红眼的男人,却死不退缩。一次次挥动手臂,以一己之力,战斗到底。 为了这个结局,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龚维叶紧握双拳,心狠狠抽痛,他很羡慕男人的勇敢,男人的执着,男人的不顾一切。而他,一生也学不来。 心伤透了也要他,再次受伤也不怕,方琰,龚维叶于你而言,是什么? 命、挚爱、永生。 不得同生共黄泉。 方琰……方琰……方琰…… 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冷落在一边的新娘,宁子凡掀开白纱,斗殴的画面让她惊恐得频频后退,眼角银光一闪。 偏过头,水果篮里静静放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 鬼使神差地,她走上前拿起刀,藏在背后。 “住手,都住手,别打了……”龚维雪在外围极力劝阻,扒着人群,直想往里面挤。 宁婶忧心地望着乱作一团的众人,“都不要再打了,别打了……” 龚维叶刚想上前劝开人们,袖子被扯住,他转过头。 “子凡?” 宁子凡低垂着头,一只手背在身后,低低地说,“维叶哥,我的婚礼是不是又没有了。” “子凡……” “维叶哥,你是不是要跟他一起走了。” 龚维叶无法回答,静静凝视着她。 “维叶哥,这是我第三次婚礼,对吗?” “子凡……”龚维叶察觉她的神色不对,担心她会不会出什么事。一手握住她肩膀,“子凡,你----” “维叶哥,你知道----”宁子凡抬起头,幽幽目光里含着强烈的恨意,冰冷的声音泄出唇边,“我有多恨你吗!” 话毕,抬手,一把银光闪闪的水果刀瞬间插进龚维叶的心口。 “啊----” 45章 十二岁时,她梦想着王子骑着白马而来,吻醒白雪公主,一同回到城堡。 十八岁时,她懂得了最疼她的维叶哥做不了她的王子。 二十三岁时,她结识了王子候选人。 二十四岁时,她爱上了王子,却也狠狠伤了王子。 二十六岁时,她决定忘记王子,寻找幸福的生活。 二十七岁时,她疯了。 “啊----”龚维雪尖厉的叫声响起,乱作一团的人们停下打斗,向她望去。 龚维雪睁大双眼,惊恐地望着---- 龚维叶背对着他们的身子缓缓倒下,新娘脸色惨白,雪白的婚纱上片片刺目的血迹。 一把匕首深深插在他的胸口。 “维叶!”一身伤的方琰瞪大双眼,伴着声嘶力竭的呼唤,他冲到龚维叶面前,抱住他肩膀,“维叶……维叶……” 血,从匕首下方缓缓流出,在浅色西服上筑一条红色的河流。 龚维叶半闭着眼,目光迷离,唇边开开合合,呼吸不稳。 “维叶……维叶……”方琰抓住他的手,冲着众人嘶吼,“快叫救护车!叫救护车!” 惊呆的众人这才慌忙掏出手机,拔打120. “维叶……维叶……”方琰靠近他身边,一遍遍唤着他的名字,泪水滴落男人的脸颊,他才惊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维叶……你没事……不会有事的……撑着点…… 维叶……救护车马上就到……维叶……” 龚维叶慢慢睁开眼睛,靠在方琰怀里,视线透过他,落在身后的宁子凡身上。 “子……子……凡……” “宁、子、凡!”方琰抬起头,眼望宁子凡,目光犀利如剑,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字唤她。 宁婶扑上前抱住自己的女儿,哭哭啼啼,“子凡,你这是怎么了,子凡啊,你干了什么啊,子凡……” 宁子凡面无表情地推开宁婶,上前一步,眼睛直直望着倒在地上的龚维叶。“维叶哥,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宁子凡!”方琰恨不得 分卷阅读173 将眼前的女人一块块撕裂,饮血噬骨。 宁子凡不为所动,仍是目光幽怨地注视着一直疼她宠她的大哥。“维叶哥,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毁了我,毁了我的一生,维叶哥……” “子凡姐!”龚维雪不敢相信她一直视为家人的大姐姐竟会说出这种话。“我哥,我哥是怎么对你的,你不记得了吗?他什么都依你,什么都宠你。就连你让他放弃方大哥,和你 结婚,他也都照做了。他为了你,为了你彻底毁掉自己的人生,为了你,什么事都可以去做!子凡姐,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哥。你还有没有人性!”她的泪决堤,恨意 冲垮所有恩情。她真的受够了! 为了一句恩,为了一句欠,她善良的大哥将一切压在自己身上,被痛苦折磨了整整三年。 守着心里的苦,将笑容呈现在每一个亲人面前,即使心疼得不停滴血,他也只会说一句“没事”。 没有人看得到他的痛,宁叔、宁婶、子凡姐、方大哥,甚至自己。 每个人都用自己的理由在他身上加诸各种各样的伤痕,温情的、残忍的,一道又一道,直到将他伤得体无完肤。 她不明白为什么最不该说恨的人偏偏会插上一把致命的刀子在大哥的心口。子凡姐,他们大家,不该是彼此最亲的人吗? 宁子凡听若未闻,带血的手掌无力地垂在身侧,“维叶哥,你不是一直一直都很疼我的吗?你不是曾经对我说过喜欢,说会一辈子宠我,比疼维雪还要疼我的吗?维叶哥,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人……我……我已经爱上了方琰,为什么你还要把他抢走,为什么要让他爱上你,维叶哥,为什么,我不懂,维叶哥,我这一生,只爱过一个人啊,为什么你明明都知道,都知道……” 龚维叶心痛得闭上双眼,他受不了这种指责,深深的愧疚让他无颜面对眼前受尽折磨的女人。 “我喜欢他……我只是喜欢上了他……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为什么前一分钟还在用尽心思追求我的男人……一下子变得冷淡了……开始对我不理不睬……维叶哥……我的 心好痛……好痛……你都知道啊……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固执得把他抢走……为什么还要让他爱上你……你是个男人啊……你们不可以在一起的……你知道当我看到你们……你 们……你能明白我的心有多难过吗……我最爱的人……最疼我的大哥……这一切不应该发生的……我恨……我恨……我恨你们……我恨透你们了……你们两个人不该这样耍我…… 是你们都对不起我……难道我的报复错了吗……我只是想让你们尝一尝这种心痛的滋味……我也做错了吗……为什么你们就可以皆大欢喜……为什么要让我扮演小丑的角色……为 什么……为什么明明不能给我幸福……还偏偏……偏偏让我陷了进去……你们……太过份了……” 龚维叶微微喘气,双唇翕动,颤颤地说一句,“对……对……不……起……子……凡……” 宁子凡含着泪,仰高头,深吸一口气,透过天窗望见外面晴朗无云的天空,美丽而遥远。“维叶哥,我好恨,真的好恨,我不停不停地做着同一个梦,梦里我的王子会骑着白马, 带我到他的城堡去,梦里我是最美的新娘。梦里的他,一脸温柔,我忘不了,永远,忘不了。”闭上眼,往事一幕幕浮现。 “尊姓不敢当,四方的方,王、炎琰,方琰。你很有趣,愿意交个朋友吗?” “不知道我的名字吗,我叫方琰,大方的方,美玉琰。怎么样,这个名字还不错吧!我想,下次你会记住的。” “你今天,穿得,好土气。” “小凡,祝你生日快乐。” “还痛吗?我下手是重了点,可那时的你,已经不理智了。我只能用这种方法,让你清醒下来。” 那些时时拿出来温习的回忆,那些温馨到每每让她泪流不止的回忆,却终究只成为了回忆。 从什么时候起,王子变了样,感情,一点点消失。 “方琰,你在想什么,怎么我说话你都没听到。” “最近,他都不来找我了。打他的手机也从来不接,所以我根本就见不到他。 可你们——为什么会每天见面?” “很抱歉,你认 错人了。” “宁子凡,你以为你是谁,所有的男人都该跟在你□后面转吗?龚维叶也许是个傻瓜,是个笨蛋,不代表我方琰亦会和他一样。哼,收起你那些小女人的心眼,你想听实话吗? 今天我一并告诉你。是,我的确追求过你,不过,在我眼里,你和我往昔的那些女友没什么区别。追上了,顶多玩两个月,给点钱,照样打发了。想登上方家女主人的位置吗? 哼 ,你还不够格。你唯一吸引男人的也不过一副好皮相,仅供消遣而已。喜欢?哈哈,对你这样的女人,很抱歉,我从来没有想过。” 她捂住耳朵,那些恶毒的谩骂让她难以承受,那些揪心的痛苦剥开虚伪的掩饰,血淋淋地呈现在眼前。 她恨,她恨,恨那个夺走方琰的人,恨那会是她最可以信赖的大哥。 “维叶哥,我为什么要遭受这一切,维叶哥,如果不是你,如果没有你,方琰也许,也许就会爱上我。我就能走进我一直在梦想的城堡,走进那个我最爱的人身边。维叶哥,你不 是说要给我永远的幸福吗?可你,可你,生生毁了我幸福的人,就是你!就是你!我恨你!” 她恨,她恨,恨这个没用的自己,恨伤到了绝望的谷底,却仍抹不去对那人无边无尽的爱意。 四年,原来,自己才是陷在这场感情故事里,最深最傻的那个人。 方琰的爱执着不悔,他再痛苦,也曾经拥有过。 可她呢,她一无所有,还是用长长的布裹覆住了自己。 挣不脱,剪不断。 越陷越深。 原来,不曾忘记。 方琰浑身颤抖,深色眼眸中露出危险的光,盯着宁子凡那张悲凄落泪的脸,他抱紧怀里奄奄一息的男人,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字道,“宁、子、凡,你听着,我这一生只会爱一个人 ,龚维叶是我的男人。如果他死了,我会要你们全家人来陪葬。就让你到阴曹地府去爱我吧!” 宁子凡身子一颤,后退一步。她伤心地摇头、垂泪,乞怜的目光放在一脸阴冷的方琰身上。 龚维叶深吸一口气,唇边竟带出了笑意。“子……子凡……对不起……维叶哥……将你……伤得很深……很深……所以……上天惩……惩罚了我……让我……到死的这一刻……也 得不到 分卷阅读174 ……我最爱的人……子凡……一直好想……好想对你说……说一声……对不起的……对不起……维叶哥……对不起你……” 他的爱注定伤了他疼宠了半生的女孩,一直的回避,这一句对不起迟来了四年。 母亲的遗言似又响起在耳边,他如果到了母亲的世界,能无愧的说一句他做到了吗? 从一开始,就不该爱上的呀!事后的弥补,只会将过错越拉越大,最终伤了太多太多的人。 他笑自己的无知,错一次,错百次,步步错,他的一生,再走不回正道。 他抬起手,想要抓住他的公主,眼神温柔,“子……子凡……我们……终于……结婚了……” 他二十几年的梦想,母亲的愿望,在上帝见证下,他许下誓言,礼成。 “维……维叶哥……”宁子凡不可置信地望着龚维叶抬起的手,他在说什么,什么结婚了,他在…… 婚礼,她和维叶哥的婚礼,他们正在举行婚礼…… 宁子凡捂住嘴巴,泪眼婆娑。 为什么,为什么他还要说那种话,在她举起刀子,狠狠向他刺上一刀之后,他心里惦记得,还是只有她吗…… “子凡,我会每天背着你。背到小河里的水都干了,地里的庄稼都荒了,我再也走不动的时候。” “我确实对不起你。这句‘维叶哥’你叫了二十多年,我很希望你能永远这样叫下去。可我,真的不配当你的维叶哥。我太自私、太无耻,我想给你全世界的幸福,发誓一辈子不 让你受到伤害。如果你确认你真的会幸福,我会答应你所有要求。” “子凡,我要你好好的,永远健康,快乐。你们,是我这一生,舍不下的。我说过,我会永远保护你,子凡,你,永远,是我的公主噢!” 这场感情里,究竟谁伤谁更多,谁更对不起谁…… “维叶哥,你会忘了小凡吗?” “不会,永远都不会。” “那永远做小凡的大哥,不许变噢!” “嗯,永不改变……” 宁子凡掩面哭泣,血顺着指间滑落,一身白纱带不来幸福,缀满心伤…… 方琰抓住龚维叶伸出的手,将他握在掌心,“维叶……维叶……你看看我好不好……我是方琰……方琰……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你的心里……还是没有我……你的眼睛里…… 还是没办法装下我……维叶……维叶……我求你看看我……维叶……维叶……我不怪你了……不再生你的气了……维叶……我什么都不要了……你要去哪里……我都陪着你……好 不好……你别再抛下我……这一次……别再抛下我……维叶……我爱你……” 胸前一阵阵抽痛,他还有心吗,他的心还会跳吗,他……龚维叶抬手抚摸上男人的脸,还是一样的俊秀清朗,却带了满面的泪。 方琰……方琰……对不起……我没办法……再陪你……走下去…… 我一生错……惩罚却全部……留给了你……你不该……不该爱上我……我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值得你来爱……如此执着不放的爱……方琰……对不起……对不起…… 真有下一世……我愿化作你身边贴身之物……默默爱你……永远爱你…… 千言万语抵在喉头,却没有多余的力气将它化成语言。 龚维叶双唇颤动,凝聚最后一口气,做下与他的约定,最后的约定,不可毁灭的约定。 “方琰……如果……如果我能……活下去……我一定……一定……和你……在……一起。” 人情债,就停留在这一世。 命尽,恩断。 下一世,做我自己,与你,永不分离。 手臂无力垂下。 一滴泪,滑落眼角。 “不做情敌,不做朋友,如果我伸出手,你愿不愿意来到我身边。” “我愿意。” 方琰,谢谢你爱我,一生。 46章 维叶,维叶…… 这是,方琰的声音,方琰---- 维叶,今天天气很好,我推你出去散散步好不好。 方琰,我还记得你,还记得你,原来我没有喝孟婆汤,方琰,方琰…… 维叶,你变得越来越轻了呢,我可以很轻易就把你抱起来。不过,抱着你一点也不舒服,一身硬梆梆的,我还是喜欢以前被我喂得肉肉的维叶,摸起来很舒服。 方琰!你在说些什么! 哈哈……我可以想像出你瞪大双眼,眉头打结的样子。你就是太害羞,总是听不惯我说这些情话。如果我一天说一点,会不会刺激得你立刻从床上蹦起来。哈哈……维叶……我好想你…… 方琰,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方琰,这是哪里,为什么我能听见你的声音,却无法看到你。方琰,你在哪里,方琰…… 维叶,天气开始变热了,我只给你套了件薄毛衣,不会冷吧,不然我们来晒晒太阳。 太阳,为什么我看不见太阳,什么也看不见,我的世界一片漆黑,方琰…… 维叶,你的脸太瘦了,一点肉也没有。等你醒过来,我每天做很多你爱吃的东西,再把我的维叶喂回来,好吗…… 醒过来?我睡着了吗?不,我没有睡,方琰,我是醒着的啊…… 维叶,我想吻你,可以吗……维叶,我要吻你了噢……维叶,我爱你…… 维叶,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谁能想到我们竟是以情敌的方式开始,结果……结果……我竟然会……疯狂地爱上自己的情敌……难以自拔……维叶,如果能让我们回到那时,或者,或者让我们早一点相识。没有宁子凡,没有宁家人,没有维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该有多好。维叶,我好想把你带走,带离这里,去澳洲,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去履行那个五十年的约定,好吗……维叶…… 维叶,你醒过来吧!快点醒过来吧!你已经睡了两个多月了,夏天马上就要到了,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维叶,我说过,这一次不管你要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陪着你,让你不要再抛下我。维叶,我不怕你停止呼吸、停止心跳。你生,我生;你死,我亡。不管在哪个世界,我都可 以和你相守永远。可是,维叶,你还是这么绝情,这一次,你还是选择抛弃我,还是选择不让我进到你的世界。维叶,我要到哪里才能找到你,我要怎么做,才能把你拉回来。维 叶,你起来告诉我,好不好,告诉我怎样走进你的世界,告诉我以后你再睡,我陪你一起睡,好不好?维叶,对我方琰,你难道不能仁慈一 分卷阅读175 回吗?维叶…… 起风了,方琰抬头望望天,将搭在龚维叶膝上的毛毯稍稍拉高一些。 高挂枝头的粉色花瓣徐徐落下,风起樱舞,漫天星雨。 方琰抬手,将落在男人头顶的一片花瓣轻轻摘下,指过脸颊处,一滴泪从男人眼角滑落。 “维叶……” 方琰将男人紧紧抱入怀中,心痛欲裂,浅浅低喃,“维叶……醒过来吧……我是你的方琰……是你说要爱一辈子的方琰……维叶……我等着你……别再睡了……我在这儿等着你呢……快点醒过来吧……维叶……” 醒过来,给我一个答案,是天涯,是海角,是地狱,是天堂,我伴你永生…… 龚维叶=方琰 “方琰!” 一个浑身□的男人红着眼揪着床单蹬着腿守着□恶狠狠地冲手里拿着一条毛巾笑得邪恶的男人吼道。“你快住手……不许你再弄了……住手……” 名唤方琰的男人开怀大笑,扬扬手里的毛巾,“维叶,我是在帮你擦身啊,怎么搞得我好像要□你似的。呃……虽然我也很想那么做了,不过你身体还太弱,禁不起我强烈的爱啊!” “擦身?!”惊觉自己声音太大,龚维叶红着脸降了降音量,“在洗手间不是擦过一次了吗,怎么还要擦!你要擦就认真擦,光逮着一个地方擦,谁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噢?”方琰凑近,舌头轻舔一下男人的嘴唇,“我安的什么心,你说啊!” 男人的脸更红了。 “方琰,你给我出去!” “这是我家。” “那我出去!” “我会打断你的腿。” “方琰!” “宝贝,我在呢!” “你无耻!” “满嘴牙,你看看。”龇牙咧嘴状。 “你----” 方琰不给他任何唠叨的机会,扑上去抱住男人嘴巴啃起来。 “唔……” 维叶,谢谢你,回到我身边。 方琰,谢谢你,仍然爱着我。 龚维叶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醒过来的。 方琰记得他先是眼皮微微一动,他一度以为自己是看得太久,花眼了。没想到过了几秒,眼皮缓缓掀开,醉人的星眸在梭巡到方琰时,静住不动。 方琰嘴角一点点上扬,轻轻一句,“你醒了,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 “方……方……” 方琰身子往前探,脸庞贴着他的,将男人消瘦的脸捧在手心。 “我在,维叶,我一直都在。” 将脸埋进他颈间,身子微微抽动。 龚维叶很□觉到他的颈间有了湿意。 好想告诉他,爱他,爱他,不想就这样离开,不想再见不到他,因为爱他,所以,要回来。 方琰,让我们,重新开始。 没有秋季的相识,没有深冬的分离。重生的我,和你初见在今日。 “你好,我是龚维叶。” “方琰。” 龚维叶最不能面对的便是----方琰的家人。 昔日的方母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他不怪她曾经对他所做的事,那是他活该,他应得的。只是打从心底的退却,他无法面对。 他搞不明白方琰为什么会把他带来这里养伤。于是,在一个晴朗的午后,他提出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是我妈让我把你带回来的。” 龚维叶嘴巴张得正好让方琰将剥好的核桃仁塞进他嘴里。 “为、为、为什么呀?” “因为她不想再看见自己的儿子死守在医院,哪里也不去。饭也不好好吃,觉也不好好睡,一整天守在病房,连衣服都没换过。” “方、方琰……” “感动吧!再给你说更感动的,让你更加离不开我。我爸打了我,往死里打。在医院走廊上,聚集了很多看笑话的人,我还是被他打得鼻青脸肿,血流了一地。我妈一个劲拦他也拦不住。我实在太让他失望了,不跟他走,不听他的话,甚至他威胁说要让你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时,你猜我说了什么。” “……” “我说我谢谢他,我自己下不了手,如果他能帮我这样做,我真的很感激。维叶,不管你在哪个世界,我都会陪着你。可我不能接受,我们分隔两个世界,无论我怎么做,都走不到你的世界。那段日子,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了。我只想解脱。他是一个给了我生命的老人,我不想再拿更多的话刺激他。我闭上眼睛跪在他面前,我请求他动手,只要将罪名安在我身上,维叶,我就能到你身边了。我就是这样想的。” “方琰……” “我妈拦下了他,哭着把我爸拉走。第二天,我妈让我把你带回来,带回家照顾。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家里人多,也可以照应一下,我就答应了。爷爷、奶奶应该是有了心理准备,在我把你抱回来的当天,也没说什么,冲着我点点头,说一声‘回来就好’。维叶,我想,我的家人应该已经能接受你了。你不想试着和他们相处一番吗?” “方琰……”龚维叶一把将方琰抱在怀里。“你这个傻瓜,笨蛋,为什么一直说我是笨蛋,其实你才是这个世上最笨的人。认死理,死脑筋,就是不肯放手,把自己搞得那么累。你有必要吗?为我这样一个人!白痴!白痴!” 方琰靠在他怀里,伸出手,搂住他的腰,“维叶,我是白痴是笨蛋是傻瓜,是什么都好,只要你肯回来,你肯和我在一起,把我变成什么都好。维叶……这一次……别再放手了……好吗……维叶……别再放手了……方琰太傻了……方琰太笨了……方琰没有龚维叶……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维叶……” “不放手,不放手,永远,永远,不放手!”龚维叶颤抖着将男人抱得更紧,更紧,没有一丝缝隙隔开他们,没有一丝距离阻挡他们。 他已经将眼前这个男人伤得太狠太重,他还怎能忍心---- “方琰……如果……如果我能……活下去……我一定……一定……和你……在……一起。” 给出去的承诺,这一次,他绝不收回。 对不起,方琰,再信我一次,让我们真正找回幸福。 五十年后,依然牵手…… 47章 有些事,有些人,始终需面对。 龚维叶对方琰说,等着我,我会回来。 方琰脸上扯一个云淡风清的笑,抬手看腕上表,你去吧,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龚维叶深深望他一眼,转身出门。 方琰回 分卷阅读176 身上楼,遮起的窗帘内,偷偷寻那人的身影,数他远去的步伐。 男人出了院,小小的身影走向巷口。很快消失在围墙尽头。 方琰站在窗前,他总是无法克制地想,也许,也许维叶会在下一秒走回来,会笑着告诉他,一切,都结束了。 他要做第一个迎接他的人,于是无法离开窗边。 夕阳西下,那抹身影,终未再现。 龚维叶在医院走廊上遇见了拎着饭盒的龚维雪,一声轻轻的呼唤,笑意涌现,“维雪。” 龚维雪湿了眼眶,饭盒掉在地上,她飞奔进龚维叶的怀里,一遍遍叫着“哥”,泪如泉涌。 “维雪……”龚维叶加重手中力道,将女孩紧紧搂进怀里。 他的维雪,他要照顾好一辈子的妹妹。却让她承受了太多伤痛,自己学着慢慢长大。 “哥……哥……”龚维雪抽噎着说:“哥,太好了,你终于好起来了。哥,我好想你,好想你,方大哥把你带走以后,我以为,我以为这辈子我都见不到你了,哥……” 方琰强行把她大哥自医院带出去,不管她去方家求过多少次,却始终进不去那扇对她和宁家人紧闭的大门。 她那一直昏睡,不肯起来的大哥,她曾经以为…… “哥……”泪模糊双眼,浸透男人衣裳。 “维雪,哥回来了,回来了,维雪,别担心,哥很好,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龚维叶宠怜地拍拍女孩的背,温柔拭去她脸颊边的泪,“傻丫头,只会哭鼻子,永远长不大。” “我不要长大,我要哥一直疼我。”龚维雪吸吸鼻子,扯起大哥衣襟,眼泪鼻涕往上抹。 炙阳花开得妖艳,一寸寸绽放,一寸寸驱逐愁云,放晴的天,寻找到美丽的结局。 龚维叶轻轻推开宁叔的房门,虽尽量不发出声音,然还是惊醒了浅眠的宁婶。 宁婶眨眨困乏的双眼,一个模糊的人影越走越近,耳边一声疑似叹息的“婶”低低传来,她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高大的身影。 她的----维叶---- “维叶……”宁婶激动地抓住龚维叶伸出的双手,巍巍站起身,一双枯瘦的手颤颤伸到男人面前,“维叶,维叶……你回来了吗?维叶……” “我回来了,回来了,婶,我真的回来了。”龚维叶心疼地搂住憔悴不堪的老人,几月不见,白霜染遍了她的发,一根一丝全是愁。这个他看做母亲的老人,到底承受了多少伤痛、担忧。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宁婶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泪止不住滚落,她抬起袖子怎么擦也擦不完。她的维叶,她的儿子,终于活着回来了…… “婶……” 龚维雪站在门口抹去脸上的泪,这就像一场梦,一个奇迹,梦醒了,她的大哥还会在身边吗?哥…… 窗外艳阳高照,照亮晴天下的笑颜,久违了的笑颜。 而梦,终究,只能是梦。 撕碎了的幻想,□裸展现在面前时,情愿从未醒来。 龚维叶守在病床前照看了四个小时,宁婶好好睡了一觉,她累得太久太久了,这一场觉她睡得安心。她最信任的孩子守在身边,守着她的老伴,守着她,守着她支撑下去的信念。 “维叶。”宁婶唤来正削着苹果的龚维叶,伸出手摸摸他消瘦的脸颊,“维叶啊,太好了,婶还以为刚才见到的你只是一个梦。没想到,婶一睁开眼,你还在。维叶啊,婶再也没有别的奢求了,你能回来,就是老天爷给婶的最好的礼物。” 苍老的声音,悲伤的音调,让龚维叶歉疚地低下了头。 “维叶啊,从今以后,你、我、还有维雪,我们三个一起努力,相信你叔和子凡一定会尽快好起来的。” “嗯。”龚维叶认同地点点头。 一提到子凡,宁婶忍不住的伤感起来,她捊过维叶的短发,“维叶啊,跟婶说实话,你恨子凡吗?” 龚维叶摇摇头,用最真诚的语气说道,“婶,我永远永远也不会恨子凡,不管她对我说什么,做什么,她永远都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和维雪一样,是我一生的妹妹。我到死,都不会对她有一分的恨。” 泪落,宁婶点点头,“好孩子,婶相信你,傻孩子啊……” “咳……”宁叔的咳嗽声响起,龚维叶慌忙上前查看,宁婶帮老伴掖好被角,抬起头来,“维叶啊,以后你有什么打算,该去厂里解释下的。我看那个厂长人挺好的,你去求求他,让你再回去上班。维叶啊,有一份工作不容易,咱不能丢了这个饭碗啊!别怕低头,不行的话,婶去求他们,反正婶这张老脸不怕丢人,就这样说定了。” “婶,”龚维叶握住宁婶的双手,“你听我说,有一件事,我,我一定要告诉你和叔。” “什么事?” “婶,”龚维叶抬高头,不错眼珠地凝视着一直慈祥地爱护他和维雪的宁婶,“我,我想和方琰在一起。” 是奢望,是痴想,是痛苦,是灾难,这一次,他都不想再放手。 大声地,勇敢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浪费了三年的时间,他伤害了太多太多的人,他的怯懦不会得到他所希望的皆大欢喜,只是将矛盾和痛苦分散到每个人身上。 因为他的错,他和方琰才走到今天。 因为他的错,宁叔和子凡落到了这种下场。 因为他的错,宁婶和维雪都要压抑的苦苦活着。 龚维叶,你真是太笨太笨了,直到今天,直到失去,直到伤透才能悟出这个道理。 难怪那个人总是要骂你笨蛋,笨蛋…… 你真是蠢到家了…… 龚维叶笑着迎上窗外的斜阳,金色余辉映照一种叫做幸福的光彩,从他眸间,从他颊边。 方琰,这一次,我要告诉全世界,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方琰……我爱你……再不改变…… 48章 宁婶似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急切地问道,“维叶,你,说什么?” “我想,和方琰在一起,婶。” “谁?是谁?” “方琰,方琰,方琰……” “够了!”宁婶摔开他的手,蓦地站起身,困惑地望着他,“维叶,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婶。”龚维叶跟着站起来,“我知道,对你来说,我是说了大逆不道的话。可是婶,我真的,真的很想和他在一起,三年前,三年前我就想把这句话告诉你和叔,可是……可是我没有那个勇气,婶,这一次,我不想再错过。” “维叶啊…… 分卷阅读177 ”宁婶上前拥住他的身子,“你是糊涂了吗,你的病还没好,你还没清醒吗?你怎么能说这种话。那个人,那个人是魔鬼,你怎么能说你要和他在一起,他是一个男人啊!维叶……” “婶,我知道,我比谁都清楚。婶,我爱他,用生命来爱他。我不想再负他,不想再伤他,只想用剩余的时间来爱他,和他在一起。婶,请您,成全我。” 成全,接受,祝福,是他最希望从宁叔、宁婶、子凡、维雪身上得到的。 他的爱很苦,他的爱是不应该,他的爱却也最真诚,他要坚守下去,不再做个负信的傻瓜。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 龚维叶半边脸颊上清晰地留下指印,红彤彤一片。 “你,你这个不孝子!”宁婶浑身战栗,痛心地指着他,“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你要和谁在一起,你要和那个把你叔和子凡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把我们一大家子逼到绝路上的人在一起。这就是你计划好的未来,你这个畜生!” “婶!” “不要叫我婶!你怎么还有脸叫我婶!你要和那个魔鬼在一起,你就去好了,你去吧!我们这一家子用不着你再来管,你滚,滚!” “婶!”龚维叶双膝跪地,“婶,你别这样,婶,我不会不管你和叔,不管子凡和维雪,婶,我只是想,只是想和他在一起,和他在一起一起照顾你们。婶,我知道方琰有错,可他的错都是因为我,是我负他在先,是我毁了他。婶,求您,求您答应,答应我和他在一起,求您,求您……” “维叶!”宁婶满含泪水跪在他面前,“维叶……你别傻了,维叶啊,那个人不会真的对你好,那个人害了我们一家子,你怎么还能要和他在一起。维叶啊,婶是为了你好,真是为了你好,我不想再看你也被他折磨得不成人形啊!维叶,婶一直把你当成儿子,当做亲生儿子来看的啊!维叶,你清醒一点,清醒一点,回到我们身边,好不好,维叶啊……” “婶,婶,你起来。”龚维叶拉着宁婶将她拖到病床上。“婶,我永远是你们的儿子,永远都不会变。婶。” “那就答应婶,”宁婶握住他的双手,涕泪纵横,“答应婶,不要再见那个人,不要再见他。不要再说什么胡话,维叶,”她转过身,拉着他的手到宁叔病床前,“你来看,看看你叔,看看他变成什么样了,每天只能躺在床上,什么也做不了,连话也说不完整。还有子凡,成天疯疯颠颠,连我也认不清。维叶啊,你想过没有,他们为什么要变成这样。维叶啊,我的心,我的心有多苦,你都知道吗?我一直瞒着你,就是怕你知道了自责,伤心。可是,你现在怎么还能说这种话来伤我的心,维叶,婶现在,婶现在能依靠的人只有你了。你怎么能忍心让婶连你也失去啊!维叶……” 龚维叶咬紧下唇,泪落满面地望着身上插着管子的宁叔。 “婶,你不会失去我,你永远也不会失去我。婶,我,我会和方琰一起,照顾你们到百年。婶!” 不可以,有再多的痛他也不可以再动摇了,方琰在等着他,等着他回去,对他说一句永远,他答应了的…… 五十年的约定,他要履行那个诺言…… “你----”宁婶难以置信地摇头,“你还是要----” “婶!”龚维叶重重跪在她脚边,“我不可以再放弃了。婶,我已经错了一次了,我不能再错下去。婶,是我害了宁叔,是我害了子凡,这一切,真的都是我的错。婶,你原谅方琰,求您求您,我求求您。” 一叩头,谢恩。 二叩头,赎罪。 三叩头,成全。 “你----”宁婶猛地站起身,绝望地等着他叩完三个响头,闭眸深深一伤心。 她的儿子,她视作唯一,视作精神依靠的儿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铁了心的爱,铁了心的情,那份坚决,她还能再做些什么才能挽回。 哈哈…… 她抹一把老泪,静静走到宁叔身边,弯□,喃喃低语,凄楚哀婉。“老伴啊,你怎么还躺着呢!你起来看看啊,看看咱们的女儿,咱们的女儿疯了,她谁都不认识了。老伴啊,你起来看看,咱们的儿子,咱们的儿子要和那个凶手在一起,咱们的儿子是不是也疯了。老伴啊,你还要躺到什么时候,你倒是轻松了,什么也不管了。可我呢,可我还要活着照顾你,照顾子凡,我还要活着面对这个可怕、荒唐的世界。这个世界太乱了,老伴啊,我好累,好累,我真的坚持下去了啊!老伴,我不想再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老伴啊,我去陪你好不好,啊?你说好不好----” 话音未落,宁婶双眸一凝,一把拔掉宁叔的输液管。 锋利的针头猛地划向自己手腕。 “婶!”龚维叶惊叫着冲向宁婶,刚走到门口便看到这一幕的维雪也慌忙冲上前,抱住宁婶。 龚维叶夺过针头,眼见着红色的血从宁婶腕间的伤痕处溢出。 “给我!”宁婶撕心裂肺地嚎哭,从维雪怀里挣脱,便上前要去夺龚维叶手里的针头。“给我,你这个畜生,你让我死,让我死!!!” “婶!” “婶,婶,你别这样,婶……”龚维雪哭着再次上前欲抱住悲痛欲绝的宁婶。 “让我死,让我死好了。你不是要和那个凶手在一起吗,你就去好了,我管不了你,你就去和那个人过你们的好日子去吧!你叔,子凡,维雪你都不要管了。你去啊,你去啊!!!我拦不了你,你也不要求我答应,我告诉你,我不会答应,我死也不会答应,死也不会答应。” 宁婶嘶哑的声音听在龚维叶心里像是有无数把尖锥狠狠刺着他,痛彻全身,止不了血的痛。 他做了什么,他又一次错了吗? 为什么不论他做什么选择都是在伤害所有爱他的人。 他只是想,想和方琰,想和一个他很爱也很爱他的人在一起,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一个逼迫,横在双方之间。 只有痛。 方琰逼他在爱情和亲情之间选择,他逼亲人接受她所不能接受的感情,宁婶逼着他放弃。 这样的选择,真的太累了。 他不愿,也不想,更不能再对那个人说一个“不”字。 真的,不能了呀! 宁婶的泪水换不来龚维叶的回头,她死心地推开龚维雪,用力冲到墙边。 “婶----”龚维雪的尖叫凄厉地划破病房上空。 龚维叶心有余悸地从背后死死抱住宁婶的身子。 差一点,差 分卷阅读178 一点,只差那么一点,他就---- “放开我,放开我……”宁婶的哭声沧桑悲恸,让人忍不住落泪。“让我去死,让我去死吧,放开我----” 绝望的尖叫后,龚维叶感觉到怀中的身子渐渐软下去,他急忙翻过宁婶的身子,“婶,婶,你怎么了,婶,维雪,快按铃,叫医生。” “噢!”龚维雪点点头,按过铃,跑到宁婶身边,哭着唤她,“婶,婶,你醒一醒。婶,婶……” 龚维叶将他搂在怀里,掐她的人中。 不消一会儿,宁婶从昏迷中渐渐醒来,脸上的泪痕未干,她的视线对上龚维叶那张焦急担心的脸,气若游丝,“维叶……” “婶,我在,我在……”龚维叶握住她枯瘦的手。 “维叶……婶不想……不想失去……你这个孩子……维叶啊……你这是把婶……往绝路上逼啊……” “婶……”他垂下头,伤痛的泪滴在老人满是皱褶的手上。 “维叶……维叶……你爹妈……也不会……不会想看到……你现在这种样子……他们……他们一辈子都是……老实人……他们怎么能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去……搞那个……维叶啊……回来吧……婶……和你叔……还有维雪……子凡……我们……我们都等着你……维叶……婶求你……别做……那种傻事啊……” 医生护士赶到,将宁婶扶到病床上检查。 龚维叶最后看一眼老人满含忧伤和希冀的眼眸,不忍心地退出病房外。 靠在墙壁上,任身子缓缓瘫倒在地。 无声的泪,落在掌心。 他还能再做什么,他还能再说什么。 无边的痛,难以复合的伤痕,他的错,永无止尽。 他不想伤人,可偏偏所有人都被他伤个遍。 原来,他真的不管怎么做,都只有错。 也许,他的存在就是个悲哀。 伤人,伤己。 如果心,不再跳动,该有多好。 为什么好疼,好疼。 心疼得像被人狠狠揪住,撕扯,扭绞,挤压…… 谁来救救他,谁来帮他止住这份痛彻心扉的伤,谁来帮他治疗无望的心---- 方、方琰? 方琰! 龚维叶猛地睁开眼,转过头,窗外一片漆黑。 方琰! 方琰还在等他! “等着我,我会回来。” 他的承诺,他在干什么! 龚维叶立刻跳起来,望一眼墙上电子钟,20:20. 他不加思索地奔出医院,打了辆车,驶往方家宅邸。 进了门,方家长辈全在,他简单打声招呼便要往楼上冲。 “等一下。”方母叫住他,跟上楼梯。 “伯母。”龚维叶忧心忡忡地望她一眼,便匆匆低下头。 “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虽话语上带着斥责的意味,但语气却少了平日的强硬。 “我……”龚维叶不知该如何解释好,正犹疑着只听方父低沉的声音响起,“行了,乐云,让他上去吧!” 陈乐云无奈地低叹一声,抬起手整整龚维叶的衣领,“上去吧!琰儿他等了你一天,午饭、晚饭时间不管我们怎么敲门,他都不肯出来。你,上去劝劝他。劝好了,一起下来吃饭吧,我让王嫂把饭热上,你们,快点下来。” 龚维叶愣怔地点点头,无意识地转过身,往前走。 方琰,等了他一天…… 午饭,晚饭都没有吃…… 这个,笨蛋…… 心绪纷繁地打开卧室门,一室的漆黑,让他好不容易才在窗边找到那抹伫立的身影。 “方琰。”浅浅的呼唤,连自己的心也跟着痛起来。 他,就这样,站在那里守了一天? 方琰身子一顿,缓缓转过身,在黑暗中绽开一抹他看不见的笑容。 “你回来了。” 他的维叶,还是回来了。 太好了。 心,可以不用再痛了吧…… “方琰,你……” 方琰刚想迈出一步,却觉脚下像坠铅了一般,难以移动。他靠着窗边墙壁,“维叶,晚饭吃了吗,饿不饿,要不要再做点你爱吃的牛小排?” “方琰!” 龚维叶听不下去,他迈步上前,漆黑的屋子内,只有靠近窗边的地方有一点月光照在男人身上,他借着这清冷的月光将男人的憔悴看进眼内。 方琰,方琰…… 这样一个爱他比生命还要重要的男人,他怎么还能再---- “维叶。”方琰低下头,走到他身边,自信的笑容留在嘴角。“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是。” “好。”方琰点点头,眸光一敛,笑容滞在嘴角,“你说吧!” 龚维叶握住他一只手,感受他身子的轻颤。 方琰,你到底忍了多少伤痛,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方琰,你的爱是否真的没有终结的一天。 方琰,我该对你说什么。 宁婶的决诀,病榻上的宁叔,疯颠的子凡,退学的维雪,我是否真的能视而不见。 方琰……方琰…… 我还能怎么做…… 难两全的爱,难两全的情,方琰,我从来没有找对答案过。 而这一次,我---- “方琰,”龚维叶深深凝视着他,清澈的双眸间有他的坚决,他的不悔。“我们----” 有泪,滑过谁的眼角。 砸在羊绒地毯上,连回音也听不见。 ——维叶,前世的我们是否也相爱过—— ——不,前世只有我爱你,这一世,你来还我吧—— 维叶,这是,我们的结局吗…… 49章 第二天,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宁叔病房,自称是受了龚维叶先生委托将一把钥匙和一笔钱交给宁婶。 钱是他们乡下房子的补偿金,卷款潜逃的村长已经自首,钱也已经退还给各位乡亲。 至于钥匙,男人解释是位于XX路上的一套房子,希望宁婶和维雪能够搬到那里去住。也请宁婶答应将宁叔转到他安排好的医院就诊,在那里有特别看护使她不用再像现在这般操劳,一切诊金由龚先生负责。 还有宁子凡的病情,他也会请最好的精神科医生来为她医治。 男人的话还未说完,宁婶已经激动得站起来,将钥匙砸到他身上并大喊着让他滚出去。 宁婶这辈子没读过什么书,认识的字不多,可是有些事,有些道理,她心里明白得很。 维叶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维叶不会有 分卷阅读179 那么多钱,维叶最终还是选择了那个男人…… 过于激动的情绪加之长期的劳累,使她在短暂的歇斯底里后便晕了过去。 醒来时,她躺在一间单人病房内,维雪守在旁边静静地削着苹果。 “小雪。” “婶,”龚维雪放下手中苹果,扶宁婶坐起来,在她后背垫上枕头。 “你叔他----” “婶,你放心,叔睡着呢!别担心了。” “嗯。”宁婶有气无力地点点头,靠着墙,深深叹息。 “婶,”龚维雪用牙签叉了一块苹果递给她,“吃苹果吧!” “好。”宁婶虚弱地说,接过苹果摸摸维雪的头,“还是我们小雪最乖,婶现在能指望的人只有小雪了。” 龚维雪勾起唇角,“婶,你怎么这么说呢,还有我哥啊!哥不是找人来治疗叔的病了吗,还有小凡姐,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别提你哥!”宁婶怒气上心,别过脸。“我只当没他这个人了。” “婶……他总是我哥啊!” “他不是你哥,他不配你叫一声哥。” “婶,”龚维雪拉拉她身上滑落的被子,坐□,“你恨我哥吗?” “怎么能不恨!”宁婶责怪地面对她,“我没想到,我一直看着长大的孩子,我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他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种伤我心的事。” “婶,我哥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他?” “做了什么?维雪,你也糊涂了吗?他和那个男人,那个害了我们一家子的凶手在一起,维雪,你叫我,叫我死了怎么到地下去见你爹妈,我没有替他们俊醅叶,我恨啊,维雪。” “婶,”龚维雪低下头,渐渐有雾蒙了双眼。“是不是我哥不和他在一起,就是对得起我们大家了。” “维雪,你----” “婶,”龚维雪抬起头,两行泪滑落脸庞。“我们放了哥好不好,我们放哥自由吧,婶。他太累了,太累了,婶……哥没有错,哥只是想和方大哥在一起,哥他有什么错,方大哥也喜欢他,比任何人都喜欢他,方大哥……” “闭嘴,你叫他方大哥,维雪,你让婶听了心里是什么滋味!” “婶,我不想,不想再看到哥继续折磨自己,三年了,婶,哥过得是什么日子您看不见吗?” “维雪!”宁婶不可置信地望着泪流满面的龚维雪,“你这是……” “婶,如果可以,我真的,真的好希望能回到三年前,三年前我一定不拦着方大哥。婶,他们爱得太辛苦,太辛苦了,婶,我们别再用亲情来束缚哥了,好不好,让他也为自己活一次啊……” 整整三年,她将大哥的惩罚看在眼里,凌晨五点的追忆,日渐消瘦的折磨,她不知道这份绝望还要持续多久。数不清的夜晚,有多少次她听见低低的梦语,揪心揪肺的只是那两个字,“方琰。” 这样的爱,谁还要去指责,怪罪。 她痛恨极了自己曾经扮演过的角色,不能回头的错,只把苦和罪加诸在她大哥身上,她有多想赎罪,看着那形消影瘦,却总是把宽心的笑容露给她的大哥,自责和悔恨就铺天盖地而来。 她们到底干了什么!干了什么! 如果这一切还不算晚,如果这一切还能挽回、补偿,她愿用尽一切方法。 把幸福,还给大哥。 “你说什么,维雪,怎么连你也说这种话,我是为了维叶好,我不希望他再继续错下去。那条路----” “婶,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您还没看清吗?三年前,哥就爱上了方大哥,他们曾经有过很短暂的幸福,您知道为什么我哥要和子凡姐结婚吗?” 宁婶别过脸,无言以对。 “您知道对不对,您也知道,是子凡姐要求我哥娶她。可是,子凡姐,她有爱过我哥吗,她有哪怕一丁点爱过我哥吗?如果她有,她不会恨到想要杀了我哥的地步,婶。” 宁婶目光闪烁,“那是,子凡她,她不清醒了才会----” “婶,我哥他太善良了,他不忍心拒绝子凡姐,才会答应这场婚礼。这场无爱的婚礼,最终把所有人都拖向了地狱,您还没看清吗?三年前的那一幕,我这一辈子也忘不了。方大哥的绝望,我哥撕心裂肺的呼喊,婶,您都亲眼所见啊!” “就算,就算他是,他是真的喜欢你哥,可----他对你叔,对子凡,甚至对你所做的事,维雪,你都忘了吗?你不恨他吗?” “婶。”龚维雪擦干脸上泪,握住宁婶的手,“你知道吗,方大哥,曾经因为我哥对他造成的伤害,而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疯子。” “啊?”宁婶深吸口气,难以接受这样的讯息。“你说的,是真的?” “嗯。”龚维雪点点头,“整整一年,方大哥谁也认不清。他只记得我哥,只记得和我哥在一起的日子。他死死守着和我哥一起住过的房子,哪里也不去。他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方伯母、方伯父去看他,你知道他说什么吗?婶,他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认不清,他抓着方伯母的手说‘宁叔、宁婶,求您,求您阻止他们,宁叔,求您,告诉我维叶在哪,宁婶,求求您’;如果是年轻的女人,他就当成是子凡姐和我,不停说着把维叶还给他,告诉他维叶在哪!婶,你知道我听到这些话时。我有多恨自己吗?婶,是我们,是我们大家一起把方大哥变成那样的。方大哥对我们所做的事的确很过份,可是,婶,难道,我们就有权利去伤害他,而不允许他心里产生一点点恨吗?婶,将心比心,方大哥的家人,该有多恨我们啊!” 在宁婶昏迷期间,不知道为什么方大哥的朋友突然来到医院,找到她说起这件事。 初听时的震憾和再次叙述时的无奈同样让她的心愧疚不止。 方大哥,那样一个用骄傲书写半生的人,为了她的大哥,竟然会---- 宁婶凝眉低头,静静消化她所听到的事。 “婶,你不能接受子凡姐和叔所受到的伤害。其实,都是一样的,方伯父,方伯母他们又何尝能原谅我们所做的事。方爷爷、方奶奶都已经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了,他们在看到方大哥变成那副样子后,伤心得相继病倒了。婶,我经常会想,我们是不是太残忍了。方大哥,他到底有多爱我哥。这样的方大哥,我们还要去怀疑他的真心吗?这样辛苦的两个人,婶,你真的忍心再拆散他们吗?” 宁婶的眼眶湿润了,她抬起手捂住嘴巴。 “维雪,你……别说了……” “婶,我知道,要您现在接 分卷阅读180 受我哥和方大哥,实在太困难了。毕竟,叔还躺着病床上,子凡姐又那样----可是,婶,我只希望,您能够不要再恨我哥。婶,他太不容易了,他为我们大家牺牲得还不够多吗?我们就让他自私一回,就让他幸福一次吧。婶,我哥不是不管我们,如果他真是那种人,他又何必来求得您的原谅,又何必明知您一定会生气,也要求得您的原谅。婶,如果您能平心静气地听他好好解释,哥他一定愿意带着方大哥来向您赎罪,就算让他们磕一百个头哥和方大哥也不会说一句话的。婶,不管是一年还是十年,只希望终有一天您能给他们这个机会。婶,您就是我们的母亲,做儿子的真的很希望能够得到您的祝福。婶,”龚维雪跪在地上,“女儿也求您,求您原谅哥,求您给哥一次幸福的机会。不管是谁对谁错,这一场恩怨,就此了结,好吗?” 宁婶的心在滴血,痛,一次多过一次,她已经分不清是为谁了。 这个世界改变得太快,快到她跟不上脚步,这个世界是非太多,谁对谁错,找不到源头。 她不忍心再看跪在地上请求她的维雪,别过脸去,窗外是一片湛蓝的天空,无边无际。 维叶,她的维叶已经长大了,大到已经不需要她再扎一双翅膀守护着他。 维叶,一直懂事、稳重的维叶,整整三年隐忍的痛苦,她不是看不见,只是一直选择无视,以为自己给他的是最好,安一座亲情的牢笼狠心套住他。 那个人,那个人…… “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一定要找到他,我要跟他说,我不许他和别人结婚,他是属于我,属于我方琰的,他能牵手一辈子的人必须是我!” “我不会走的,我没觉得我有什么肮脏、可耻的,我只是爱他,只是爱上了他,我没有做错任何事。” “不走!” “不、走!” “死都不走!” “伯父,您别再生气了。我就在外面等着,如果您想通了,就帮帮我吧,我现在能求的,只有你们了。” “伯母……伯母……你们……你们真的……那么狠心吗……我找不到维叶……我只能……只能求你们了……为什么……不肯帮帮我……我真的……真的没有办法了……为什么……还是不肯帮我……我只是……只是爱上了他……只是想和他……和他在一起……不妨碍任何人……想和他在一起……如果你们……不想见到……我……我带他到国外……不让你们烦心……可不可以……求你们……求求你们……把他还给我……还给我……” 无止尽的哀伤,宁婶心碎地闭上了双眼。 窗外天空一道白雾划过,长长的,长长的,带着轰鸣声,飞往远方。 完结篇 一年后 瑞典?斯德哥尔摩 亲爱的老哥: 抱歉抱歉,一个星期没有给你发邮件,你一定急坏了吧! 嘿嘿,人家功课忙嘛,再加上还要应付同寝室几个女孩的联谊,烦都烦死了。不知道她们哪来那么大功夫,隔个两三天就要联谊一次,还说什么联谊是大学生的必备功课。 唉!你知道啦,你亲亲老妹那么可爱,难免会被那些男孩给缠上哟!不过,你放心,我才看不上他们呢! 我的目标,可是像方大哥那样多金的美男子,呵呵。 好吧,回归正题。 前几天,我去看望叔,他的身体好多了,说话还很利索,还因为吃什么馅的饺子和婶拌嘴呢! 唉,是不是人年龄大了就会越来越像小孩子啊!我可不要将来像他们那样啊! 子凡姐的情况也很好,婶决定下个星期就接她回家。话说回来,哥,那间全是窗户的屋子到底是谁的啊!是暴露狂吗?怎么设计成那样!不过没关系,婶已经拿了一年份的报纸把它糊得严严实实的,这下,不怕被人看到了。呵呵……方大哥,你不要满头黑线哟! 哥,等我放假,我要去看你们噢,记得给我报销飞机票。 哥,告诉你个好消息,婶说要我寄一些她亲手做的辣椒酱给你们。注意,是你们噢! 嘿嘿,哥,看来,你和方大哥一起回家的日子不远喽。 好了,我要去温书了,下次再聊吧! Ps:最后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噢,下次,我打算叫方大哥为大嫂,可以吧?! 哥再见,大嫂再见! ----------------------爱你们的维雪 方琰满头黑线、青筋尽爆、嘴角抽搐地看完这封电邮,瞥过眼来,旁边一个掩嘴偷笑的家伙,好不得意。 “笑够了没?” 龚维叶轻咳两声,清清嗓子,转过头来,“那个,我去看看饭好了没有。” 哼,还知道溜。 方琰随着他的脚步一同走向厨房。 什么?大嫂?很好! 龚维雪,敢叫我大嫂,很好! 看来,实在有必要管管这只成天给他找麻烦的小野猫了。嗯,大和那小子前阵子和他联系时,还会时不时提起雪奈。一年多了,还是没忘记啊!风流成性的家伙,也会有遇到克星的时候。他当时可没想到,一场只有恫吓意味的惩罚,会牵扯出一段异国之缘。要不要联系一下呢?哼哼,看来,这场假期之旅有得她忙喽! 谁说男人不可以有报复心的!敢叫我大嫂!龚维雪,没人教过你,逞口舌之快是要付出代价的吗! 天空纯净蔚蓝,棉絮一般的云彩缓缓流动,散步在靠近海港的大道,一股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 龚维叶伫足路边欣赏远处的海景,湛蓝的海面平铺上一层碎银,风吹水动,银光灼灼,绚烂华丽。几艘游艇不疾不徐地航行海上,白鸽悠闲地散步港口。几个金发碧眼的孩子在比赛吹泡泡,海边咖啡馆里零星坐着谈笑风生的人们。 温暖的手掌挨上来,紧握住他的手。 龚维叶转过头,依然是那张含笑的容颜。 不知疲倦的追逐,不厌其烦的诉说,他们的路,终于走到了可以画上完美句号的今天。 “想什么呢?” “方琰,我,很喜欢这里。” “噢?有多喜欢?” “如果可以,我们一直----” “说下去。” “一直定居在这里,好吗?我们两个人,谁都不要改变。” 方琰笑着将他拥在怀里,“维叶,我答应你。我们两个人,一直住在这里,谁都不许改变。维叶……维叶……” 龚维叶闭上眼睛,任他的温度覆住自己,那么暖那么暖,一直一直暖到心里去。海风吹不凉的温度,是你 分卷阅读181 执着的爱,方琰……我爱你…… 睁开眼,金灿灿的阳光照进眸子,他偏过头微眯起眼。 远方一点绯红的身影,入得眼来。 龚维叶轻拍拍方琰的手背,“方琰,那个人……是不是林小姐……” 方琰抬起头,前方绯红色的身影随着一个高大的金发男人正朝这边走来。 “好象是吧!”方琰不肯松开紧箍住他腰间的手臂,下巴干脆放在男人肩上。 “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方琰摇摇头,“不用了,这样不是也挺好吗,在各自的世界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我们,在心里祝福她就好。” 龚维叶轻笑一声,“怎么突然那么酸啊!” “嘿,我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 “对啊,我这么帅,万一人家盯着我多看两眼,你又自卑得找地缝钻去了,斯德哥尔摩那么大,我可到哪去寻你啊!” “方琰!” “哈哈……” …… 林舞遥远远就看见那两个高大的身影,伴着银海相拥在灿阳下的画面实在抢眼,让人移不开目光。 偶尔和方母的电话联系中知道他们两人定居在了允许同性婚姻的瑞典,那一场本想简单置办的婚礼在方母的插手下,硬是办得空前盛大和……滑稽,幸好有个完美的结局,否则会场就要多出两个落跑新郎了。 这一趟瑞典之行,工作之余她也抱着也许会见到的想法,散步在斯德哥尔摩的大街上。 见到了,死心了,完美了,她选择用真心来祝福这两个走过太多坎坷的人。 “林,你看前面,真恶心。所以,我讨厌这个国家,居然会允许同性结婚,这种病态的现象就应该完全根除才对。”林舞遥身边的男人望着前方相拥的两个男人,不屑地道。 “凯尔,你讨厌同性恋?”林舞遥反问道。 “当然,这种肮脏的事,我绝不会允许它发生在我身边。林,我们去别的地方吧!” 林舞遥止住脚步,转过头,艳阳下,长发飘在洒满碎银的海面上。 “凯尔,我不觉得同性恋有什么肮脏的,他们和我们一样,同样的五官同样的身体,同样有一颗会爱人的心。不同的是,他们不会歧视男女性向的人,而你会。”撩过长发至耳后,林舞遥淡淡的开口,“我曾经很深很深的爱过一个有着同性恋倾向的男人,可我,从没后悔过。再见,凯尔。” 转过身,大踏步走向来时的方向。 “林,林,等等我,林,你听我解释……”男人急忙追上去,慌张的解释飘往远方。 这样就好了。 只是看到就好,祝福留在心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幸福,用力抓在手上,不要轻言放弃。 终有一天,晴空下的泡影也会逐渐在形。 “维叶,下个月去马尔代夫吧!” “不行,维雪下个月要来。” “放心,她没有时间来缠你的。” “为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方琰!你又有什么鬼点子了!!!我警告你,不许你动维雪!” “去!那种小毛孩子,我还看不上眼呢!” “那是你眼拙!” “是啊,眼拙的只喜欢一个又笨又丑,只会跟我吵架的老男人。还喜欢到要跟他牵手五十年,临死那一刻也不放手的地步。” 牵起他的手,十指□,方琰垂首印下深深的吻。 相约五十年,我们一起走吧! 方琰=龚维叶 龚维叶=方琰。 这样,人生,就完整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