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公主的小驸马》 正文 第1章 来到新世界 某小区,某栋楼,某单元,某层,某房,某客厅。 电视正在播放着热播剧《深宫计》的最后一集,然而整个房间已经人去楼空。 既然没人,那谁知道房间没人电视正在放着深宫计? 当然是刚刚看电视的人。 也就是现在在一个全新房间的沈家公子,三少爷,沈三问。 沈三问刚刚起身,一脸懵逼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无法适应突然间的场景变换。任谁一眨眼出现在一个全新的世界,也无法适应。会不会是做梦呢?沈三问掐了掐手臂,很痛。“没错,这不是做梦”。 那么,这是谁在捉弄我吗?看这个房间还是很不错的,宽大的床,床上被褥又轻又软,床下铺着一张巨大的虎皮,再下面铺着一层层地毯,不远处是一个精致的屏风,上面画着一副花鸟图,工笔细腻,花美鸟灵,栩栩如生。 我的乖乖,这房间有够奢侈的。是在做梦?有人恶作剧?还是自己穿越了? 慢慢起身,沈三问决定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景色。绕过屏风,一个精致的圆桌,一套简单的茶具,喝口水压压惊,看着水中帅气的自己笑了笑,三问走出了房间。两个美貌丫鬟从远处迎面走过来,行了个礼,说道:”三少爷好“。 不错啊,我还是个少爷,心里笑开了花。镇定!我现在需要知道自己在哪里,自己是谁,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轻轻颔首,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前行。 观察了一下道路,沈三问选择了一条出口,慢慢摸索着走出了小院,走到了大门。 一个沈府的门牌威武的挂在门房上。 街道上的人,熙熙攘攘,男女老少,十分热闹。看了看自己的钱袋,不管怎么说,先逛逛吧,反正有银子。 沈三问在街道上逛着,仔细观察着这个全新的世界,不知道这是哪里,最好能够听人说说,看看有没有餐馆或者是茶馆吧,总是听热闹的好去处。 走走停停,约莫十五分钟后,沈三问来到一家客栈,客栈门口挂着一个很大的牌子,写着吉祥客栈四个大字,字体大气,气势恢宏,一看就是出自某位名家之手,但是这么霸气的书法,客栈却取名叫吉祥客栈,还是挺有趣的。 心中轻笑两声,三问走进客栈,现在还是上午,人还不是很多,三问找了个位置坐下,马上又小二过来,“客官需要什么,住店吗”,沈三问回答“来一壶茶”。看了下周围的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主要讨论着务工话题,沈三问仔细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希望能找到一点目前所处环境的有用信息。 但是周围人议论的话题却没有他需要的信息,有说最近活儿又多了的搬运工,有讨价还价的商贩,有议论哪家小媳妇善妒的,也有讨论哪家寡妇貌美的,但是却没有讨论时政的。许是现在来的时间不对,看来是听不到什么了。沈三问叫了声结账,小二马上过来了。三问拿出铜钱结了账,随口问道,“小二可知目前国号为何,君主姓氏。” 小二嘻嘻笑了声,“这个自然知道,国号唐,君主姓李,大唐第三位君主。客官不是本地人士吗?” 三问轻笑,“不过是随口一问,我乃本地人士。”然后匆匆离去。 大唐如果是唐宋元明清里面的大唐,第三位君主就应该是李治了,说不准还能见一见千古一帝的武则天,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靠着一路走来记得路,三问很快回到了沈府,门口比出门时多出来两顶轿子,守门的门房见到三少爷回来,立刻迎上去,说道,“少爷与王少爷、李少爷有约,两位少爷已经到了,就等您了。” 沈三问答道,“哦,知道了,他们人在何处到了多久?”门房说,“两位少爷刚到,估计才上茶,不过他们已经等不及了,我已经让人去通传,少爷稍待片刻,然后可以直接与几位少爷一同出去了。” 这时,两个衣冠华美的少年走出来,左边少年穿着一身红衣,精神抖擞,右边少年一身淡蓝,潇洒异常。两人都是皮肤白皙,五官端正的少年郎,红衣少年气质略显顽皮,蓝衣少年稳重雍容,气度非凡。 红衣少年,带着笑意慢慢走近,“沈兄,昨日约好了今日一同前去狩猎,怎地今日你忘了时辰,听说你出去了,我们等了你好久了,这去狩猎误了时辰可不好,今日狩猎完便由沈兄请客了。” 蓝衣少爷也轻轻一笑,“才进庭院,沈兄就回来了,王兄玩笑,切莫当真。” 这二人一个姓王,一个姓李,红衣的是姓王,蓝衣姓李。 王红衣听了只是一笑,沈三问接道“无碍,今日便由我宴请二位兄弟。” “好啊好啊,太好了,沈兄是真兄弟,不像李兄那么小气。沈兄,做我的轿子一同去吧,正好有些趣事要跟你分享呢。” 然后沈三问就被拉上了轿子,一路无事,两人不知不觉攀谈起来。 “沈兄,听说这次狩猎是由吾皇主办,而且皇上还带了女眷前来,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在吾皇面前展示一下,谋个一官半职?” “一切随缘”,沈三问口中淡定,但是心里却不淡定了,“为什么我的穿越这么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会居然就要去见这个世界的皇上了,也不知道我在家里地位怎么样,礼仪背景一概不记得,为什么别人穿越都是带着系统,带着绝学,我什么都没有,谁在坑我?真可怕,我现在下车还来得及吗” “沈兄,听说这次狩猎请了京城有名的十五家望族的公子参加,而且都是弱冠的嫡出公子,吾皇是为了知道各族新一代的公子德行才智?我从小顽皮不爱读书,难保丢了家族颜面,回去少不了又得被一顿训斥。” “王兄,你骑马射箭技艺如何?” “嗯,我的骑术你还不知道,绝对的一流,射箭虽然不是百步穿杨,但是猎几只小鹿兔子还是没问题的,狩猎定在猎场外围必然不会有什么大的野兽出现。不过沈兄你一向不爱骑射,也不知道你能猎得几只兔子。需要到时候我为沈兄射1-2只箭吗” 沈三问想到,这个王兄看来与我十分亲近,不如将不懂的先询问一下,免得到时候殿前失仪,落下祸根。 “待会见到吾皇之后,会不会因为礼仪部周受到责备?” “沈兄说笑了,吾皇仁厚,而且今日来的本就是各族幼子,只要不是刻意冒犯,吾皇必然不会多加苛责。” “如此甚好”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分析这今天这次狩猎到底要考一些什么,如何应对,又各自有些担心。今日狩猎吾皇的目的,还得等到了狩猎场才能知道。 (本章完) 正文 第2章 选马 不多时,三人便到了狩猎场,狩猎场外围被重重重兵把守,围绕猎场的护卫个个精神饱满,体格健硕,神态威仪。李蓝衣自己去选马了,王红衣得帮沈三问先选马,“沈兄,你要什么样的马”, “嗯,性情温顺,合人眼缘的马即可。多谢王兄了。” 在马群中走走停停转了好一会,王红衣选中了一匹黑色,肌肉矫健的马,一看就是万一挑一的好马,马蹄踱步间十分有力。 两个马圈逛完,王红衣给沈三问挑中了一匹纯白马,马体型尚可,十分高大,一尘不染,形态憨厚,此种马应该也是性情温顺的。但是四肢乍一看还算壮硕,走路却是漫不经心,呈软弱无力状。牵出来只看了一眼,沈三问便相中了这匹颜值很高的高头大马。 “此马不错,非常漂亮,非常我合心意” 选马完毕,各自骑马往人堆中踱步前行,李蓝衣见了沈三问的白马,略带疑惑,“沈兄,你为何挑了这样一匹马。” “无事,马与人一样,貌美即可。”听着这样言语,三人嘻哈笑成一团。 众人听到三人一阵嘻哈,上来一问究竟。待弄清原委立刻就有人笑起来,“沈少爷,选马眼光独具一格,佩服佩服。”众人无不以沈兄弟眼光独特,竟以马之外形作为选马依据,哈哈大笑。 却有一薛姓少年好心劝阻,“沈兄,马有三等,上等马日行千里,健步如飞,能通人性,识主识路;二等马四肢短而直,动作灵活,稍加训练便能听从鞭令,进退有据,且四肢有力,速度和耐力尚可。三等马精力充沛,步态流畅,饱食可以短途奔袭,可做货运。“ “此马威严优雅,体型高大,动作灵活优美,华丽有余,其实既无法追捕猎物,负重也有限,待会狩猎怕是要拖累沈兄了” 众人纷纷劝沈三问,另选良马。沈三问只是淡淡一笑,“无事,左右我也不擅长骑马射箭,今日只为一睹众位风采,良马驽马其实无碍。” 这群公子谈吐不凡,举止优雅,雍容华贵,气质沉稳,而且于狩猎一道颇有心得,看来也是常常玩乐的主子,言语中透着懒散,举止从容,与茶馆中所见务工众人截然不同,就算被讥笑选择劣马,也没让沈三问觉得被看轻,反而有种率真在里面,当真是未经世事的公子哥。 听人交流一圈,大致知道各公子姓氏,然而人不知道名字。 沈三问悄悄拉过王红衣,“刚刚劝我另行选马的薛姓公子是谁” “此人薛绍,太宗十六女城阳公主之子,城阳公主乃是吾皇同母妹妹,薛绍父亲卫尉卿薛怀昱,官居从三品,掌器械文物,总领武库、武器、守宫三署。薛绍是家中幼子,排行第三,在家中十分得宠,为人谦和,风评甚好,是长安城有名的风流公子。” (本章完) 正文 第3章 初遇 这时,突然一声高喝声响起,“皇上驾到”。 众人立刻下马,朝着高台双手作揖,俯身下拜,高呼“参见吾皇”。 直到高台传来“平身”,各位公子起身,沈三问往高台看去,高台上面已经坐着三个人,正中间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竖着发,面色带着疲倦,身上穿的真是黄色的龙袍,上面绣着金龙,张牙舞爪,金龙眼睛炯炯有神,仿佛盯着自己一样,大口张开,张牙舞爪,带着一份狰狞。 座位右边是一个中年妇人,带着华丽头饰,一只金凤仿佛排着整个头发,振翅欲飞,衣衫也是极尽华丽,颜色十分艳丽,绣着朵朵小花,金丝金线,一看就价值不菲。 虽然金碧辉煌但是妇人面带微笑,十分慈祥,慈祥中却透漏着自信,坐姿端庄,左手放置在腹前,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印象。观面色就觉得此妇人贵不可言,如此奢华的打扮不但没有让人觉得庸俗,反而觉得这衣衫不足衬此人气息之万一。 几位公子小声议论起来,右边的是那个独宠后宫的武媚娘,此人处事果决,才智过人,后宫无人不服,皇上大事亦多与其相商,虽然是后宫中人,但是能力手腕不输男子,是当朝真正的实权派。 更多的人则是对左侧的少女感叹万分,容貌过人,青春靓丽,世所罕见,倾国倾城。 沈三问仔细观察着皇帝和武则天,记住他们的相貌,然后把头往左边看了看,入目便是一惊! 左边的少女,一脸镇静看着下方诸人,一瞥之间沈三问便觉得此行不虚,少女的眼睛仿佛拥有某种魔力,目光温柔,宛若在轻轻低语。面色很冷,一幅俯瞰众生的眼神,瞧着下方诸人,这种气质应该身份不低,就是不知道是史书中的哪位权贵了。 少女目光在下方扫了一眼,旁边有人在其耳边小声耳语,嘴唇蠕动,应该是在介绍下方诸位公子,少女偶尔回应,回应时却没有了那股蔑视的神态,言谈间给人亲切的感觉,朱唇轻启暴露了少女心性,远没有面色那么冷,不知道是个何种性格的女子。三问对这个女子极有好感,这应该是个面冷心热又身居高位的人,应该是某位皇亲国戚,如此佳人,不知道是否有幸相识相知。 作为一个拥有现代灵魂的人,三问忽略了唐代风俗和古代包办婚姻的历史史实,一心想着,能否追求佳人,怎么追求佳人,谈一场小小的恋爱,然后夫妻双双把家还,一生一世一双人。 慢慢少女的目光看向了沈三问,沈三问也目光炯炯的看着她,目光中透漏着欣喜和希望,更有对女子的爱慕。对视之间,沈三问便觉得周围再没有了任何人,眼中只有眼前的佳人,一种恋爱的感觉充斥着心房,不知不觉傻傻笑起来,少女见他如此,冷笑一声,不再看他,冷笑中分明是鄙夷之色。 只这一瞬间,沈三问觉得心都碎了。少女的笑容毫不掩饰,透漏着轻蔑与不屑,一时间,沈三问都开始怀疑人生了,她看不起我吗? “听闻圣上掌上明珠太平公主,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想必这位佳人就是吧?” 居然是太平公主,这位公主在史书上风评可不怎么样,而且结局也不好,作为一个宅男,而且是一个看《深宫计》的宅男,看电视剧的时候,搜索过史书对这位公主的描述。 太平公主,武则天与李治第二女,十分受武后宠爱,从小就权势滔天,呼风唤雨,不过却有两次失败的婚姻,是一个悲剧人物。武后有三个儿子,但从未给过这三子半分母爱,最后三个儿子都沦为武后夺权路上的牺牲品,这位公主却不同,武后像一个平常的母亲为这位公主筹划了一生,关心着她,宽恕着她,保护着她。 一出生,武后便担心太平公主会被送往匈奴和亲,将其送往道馆,不到十岁正事出家,十六岁时,公主穿上武官服暗示打算择婿,不久嫁给风流少年薛绍,婚礼十分隆重,为了使宽大的婚轿路过,京城的县衙门庭都拆了。后来薛绍被牵连谋反,被打一百大板后饿死狱中。 武则天称帝后,为了保护太平公主不被武氏仇视残害,又从武氏贵族中选择适龄权贵由太平公主挑选,最后决定将其嫁给堂侄武攸暨,并处死武攸暨正妻,保障太平公主的地位,并且为太平公主打破唐朝规定的公主封地限制。 太平公主一直参与政事却被武则天隐瞒下来,后来武氏死亡,他的两个儿子相继继位,皇后韦氏欲效仿武则天称帝,却从不敢动能谋善断、在朝中根基深厚的太平公主。 后来太平公主与李隆基合谋诛杀韦氏,李旦登基,太平公主却想登基称帝,被李隆基赐死。 太平公主第二次婚姻期间,驸马武攸暨为人隐忍谦让,太平公主丝毫不顾及武攸暨,大肆圈养男宠,因此风评不好。 三问十分疑惑,为什么如此佳人会变得如史书所写。 (本章完) 正文 第4章 狩猎趣谈 太平公主的确长得很漂亮,目前看着真的清纯,真是造化弄人,演变成后面的历史。 “狩猎开始“ 都没客套一下,就直接开始狩猎了。怎么说也是名门望族的公子,一点面子也没有。 打个照顾让说句话,让我表现下自己啊! 众人领命,拿好弓箭,朝树林奔去,猎场宽阔,树木浓郁,视线受阻严重,真是个杀人毁尸的好地方,希望我这个宿主没啥仇家。 “沈兄,我们一起吧,有个照应。“ 马很温顺,前面的人慢跑等着他,速度貌似没有落下多少。 动物物种很丰富,时不时就有兔子、鸟、鹿路过,张弓搭箭,沈三问始终没有松开握箭的手,这动物真灵性,和自己见过的喜欢傻傻呆着的宠物完全不一样。 有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王兄,太平公主今年芳龄几何“ “年方十六,平常的公主早就许了人家,但是前番匈奴求娶太平公主,武后不忍太平公主离去直接拒绝了,因为公主也没有中意之人,所以公主一直待嫁。swisen.“ “太平公主前几日寿宴,穿着武官服,喜欢扮男装,看来是个调皮的主。“ 什么,穿着武官服!看来这次狩猎就是为了给公主择婿了,难道就是在这场狩猎中太平公主看上了薛绍。 “那薛绍骑射如何?“ “那薛绍是个文弱书生,还能如何。“ 既然如此,太平公主看中薛绍的啥,沈三问秒变好奇宝宝。 “王兄,这次狩猎八成是为太平公主择婿,也不知道太平公主会相中谁?“ “不会吧!沈兄确定吗?这次来狩猎的都是大家子弟,还是嫡系幼子,看来的确如此啊。这般,我得保留实力了!“ “公主着武官服,必然是为驸马求,必然是有择婿之意。那太平公主如此貌美,又深得武后宠爱,能娶到她,是天大的福气啊,王兄,何故慌张?“ “沈兄说笑了,娶公主并非一般的小事,公主是君,下嫁臣下,在家中地位高贵,可以不事公婆,驸马必须顺从公主,俗语有云,娶妇得公主,无事生官府,便是说无端多了一个管理自己的公主府。驸马不得三妻四妾,公主却可以圈养面首,世家大族因此从不愿与皇家结亲。何况现在下嫁的不是普通公主,而且是太平公主。太平公主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背后又有武后支持,金口一开,翻云覆雨,权势不输于太子。虽然太平公主风评甚好,行事内敛,但是下嫁以后,与处理皇家家事不同,公主如何对待宗族无人能预见。“ “太平公主眼神清澈,举止优雅,性情高傲,必然不屑于圈养面首。为驸马求官,必然不是寡情之人,何忧之有?“ 依第一次婚姻而言,这些推测都是对的,如果没有薛绍出事,太平公主私生活还是很保守的,与薛绍也十分恩爱。 “莫非沈兄欲与皇家结亲?沈兄需再三思虑啊!“ “太平公主如此貌美,见着无不动心,但是太平公主对我十分轻蔑,纵使我欲求,恐怕也不能得。“ 王红衣见此十分意外!居然有王孙公子希望成为驸马,还是自己的好友,简直不敢置信。 “沈兄,你以为太平公主会相中谁?“ “这个不得而知,不过薛绍曾于马场劝我另选马匹,此人心思澄澈,可为良人,马场中的事应该已经为吾皇所知。崔氏兄弟家世显赫,一表人才,亦有可能。“ “崔氏名门世家,恐不愿意为驸马。” “武后爱女心切,恐怕此事皆由太平公主喜好而定。” “沈兄高见,今天一时不查,多谢沈兄提醒。今日狩猎,我得佯装不才了。” “哈哈” (本章完) 正文 第5章 狩猎归来 看来狩猎成绩如何,的确不重要,回来,高台上已经没人了。 唐朝,也是一个看颜值的时代。 “王兄,你的准备白费了,人都走了”,还没走进,沈三问就嘲讽着王红衣,看着他一只兔子都没抓到,自己这里还有一只。 “沈兄,我们去凌云阁吧,今天难得如此热闹,大家一起认识一下。” “好啊。。。头好晕”,沈三问只觉得眼前一片黑,差点栽倒下马,王红衣过来扶了一把,才不至于掉下马去。 附近的薛绍、李蓝衣也过来把他看下马。 诸位公子开始对这次狩猎,皇帝皇后的不辞而别开始讨论了。 也不得不讨论,召集这么多人来狩猎,拖家带口来看比赛,结果见过一面,还没看到结果就走了,是见面对这批子弟不满意,还是对狩猎结果不满意,还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毕竟不是寻常子弟,还是要猜一猜皇帝的心思。 然后就是王兄弟发挥的时间了。 “这次狩猎,必定是为了给太平公主择婿,也不知道哪位有幸能成为美貌如花的太平公主的驸马,嘻嘻。” 然后人群就炸开了锅。 “吓人,我不想当驸马。” “我已娶了妾室,吾皇肯定不会委屈太平公主,肯定不是我。” “太平公主,国色天香,我这等俗人,相貌丑陋,不是良配。” “我自小体弱多病,无法照顾公主,也不是良配。” 当然,这些大家并不是说给自己听,而是说给猎场的守卫听,相信这些话,最后都会传到武后的耳朵。 “王兄高见,公主下嫁多是选择功勋之后,此次除了功勋之后,亦有五姓七望之人,莫非李唐皇室欲与世族联姻?” “也不见得,毕竟是太平公主,只要公主喜欢,恐怕武后都会一一应承。” 王红衣见大家一一推脱,觉得十分有趣,也不打断,看着众人焦急。诸位公子见王红衣,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态,又好奇起来。 “王兄莫非心仪公主,如此神情,还是王兄以为吾皇已有人选?” “王兄,莫非是想成为驸马” 听到这里,王红衣脸都绿了,你才想成为驸马,你们全家都是驸马。 王红衣朝众人摆摆手,“打住,虽然驸马不好当,但是还是有人想成为驸马的,虽然这个人不是我。你们想不想听听理由?” 公子们无不诧异,居然有人想成为驸马,这还是头一遭,纷纷催促王红衣说下去。 “首先,不想成为驸马,无非是三点,第一,恐公主貌丑;第二,恐公主寡情,圈养面首,面上无光;第三,恐仕途无望,驸马徒有虚衔,却无实权。” 话说一半,王红衣却又无意多说了。 “王兄高见,洗耳恭听。” “莫非娶太平公主,无此三者忧虑?” 王红衣继续说道,“太平公主大家已经见过,容貌倾国倾城,此其一,其二,太平公主眼神清澈,必是心灵纯真、心怀坦荡之人,对王孙公子尚且不屑一顾,高傲若此,冷若冰霜,如何会瞧得上面首。” “至于第三嘛”,看着附近的人鄙夷的眼神,王红衣没有卖关子了,“我辈读书十几载,未必可以一朝登天子之堂。太平公主曾经穿着武官服献武,自然是为驸马求官,公主思虑周到,且受武后宠爱,做太平公主的驸马,想必能获得更多的自由,未必不能一展所长。” 听王红衣分析完,诸位公子更加惊讶了,不过是初次见面,王红衣就能分析的有条有理,实在难得。此时,也不再视太平公主如洪水猛兽,毕竟与皇家结亲也是莫大的荣耀,如能获得高傲美人垂青,娶得贤妻,又能成为李唐皇室一员,也是一件好事。 当然,世家大族中也有人对此不屑一顾,毕竟娶了公主,就无法三妻四妾,纵然公主讲理,家事也变成国事,未必不是一种束缚。 诸位公子见到王红衣一脸悠然自得,谈吐不凡,暗自赞叹,此人必成大器,起了结交之意。 王红衣不确定沈三问是否希望此番言论传出,一番卖弄之后,赶忙推脱,“此非吾之意,不过诉他人之衷肠,诸君切莫误会。” 诸位公子记起之前王红衣所说,有人希望成为驸马,一时十分好奇,却都没有多问,毕竟成为驸马,非同小可,前途未卜,还会受到家族质疑,问出来倒是让人难堪了。 沈三问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个很梦幻的梦。嗯,也就是接受本体记忆的一个过程。 梦是真的,人也是真的,只是人已经不是原来的人了。 真的是一个噩梦! 这个三少爷真难当! 我想回家了。 (本章完) 正文 第6章 一个不靠谱的宿主 一个二流家族,既没有功勋,也没有过多的历史。 始于隋朝末年的动乱带动了诸多家族的崛起,比如武氏,也比如沈氏。 武士彟的眼光毒辣,从隋末的众多起义军中看中了李渊这次潜力股,又在李世民和李建成的太子之争中左右逢源,到如今武后掌权,武家成为当今炙手可热的大家。 而沈氏只靠着家族旧业从事多地运输,大发战争财,赚了个盆满钵满。没有参政的背景,虽然迅速成为江西洪安有名的家族,但其实是无根基的浮萍。 沈家目前掌权的有五房,由于家大业大,有三房和诸多旁支在家乡,长房和作为二房的沈三问一族定居在京城,沈家大哥在朝当着五品小官,二哥是经商的好手。 这还是一个世家掌权的时代,世家一定程度上垄断着入仕之路。要保持家族对于政治权力的参与,所有世家大族无论起源于何地,都必须在长安站稳脚跟,从而辐射全国,输送子弟进入仕途,保障家族的利益。 沈家这样的小家族要求得存活,不至于在大是大非时站错方向,也在京城有一席之地。 家族并不显贵并不是最要命的。 沈三问则无需从政,亦无需从商。swisen. 就算想做,也没有位置和资源了。 做个纨绔也挺好。 世家公子也不见得各个父慈子孝,才华横溢,做个纨绔也没事。 然而,做个纨绔的机会也快没了。 事情很简单,二哥看上了嫂嫂,并且被沈三问撞破了,运气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只是去喂喂鱼都能撞见一副活春宫,毫无顾忌的二哥和大嫂没有发现,倒是二哥和沈三问两人离开的时候被人撞见了。 一传十,十传百。 大家都知道,这两个人肯定有个人和大嫂有染,说不定还是两个。 大哥的脸面重要,二哥在外打交道不能动,所以父亲和二儿子就决定好了,这个事情由三儿子背锅,毕竟一个人死好过两个人死。 做个时代做官并不全部凭才学,人品也很重要。 风评不好的人,是没有资格入仕的。 沈三问其实也不想做官。 但是这个事情,可是个要命的事情,一两年的人生自由没了。 说不准一辈子都毁了。 所以三公子一直在房间里面发愁,该怎么办。 然后一个替罪羊就穿越时空而来。 事情完美的解决,从此,三公子在现代过上了舒适的生活,全剧终。 沈三问觉得自己还是得好好活下去。 虽然没有父慈母爱,母亲已经亡故了,父亲懦弱无能,有着几房小妾,心中完全没有这个儿子,只想着保全二哥,也不管真相和正义。 还有个为家族利息大义灭亲的好哥哥。 一个来自于21世纪的灵魂,领先这个世界一千多年的科技和文化,不干一番大事业,怎么也能保全自己,活出一个人样的。 改造这个世界还是不要了,这个世界就这样,太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并不一定能给自己带来财富和荣耀。 现在家庭这个事情迫在眉睫,得好好解决了。说不准哪天被逐出家族,或者被关押一年半载,人都会便傻。 作为一个纨绔,沈三问还是很合格的。 吃喝嫖赌,每一样都能拿得出手。 整个京城,所有的大酒楼的座上宾,只喝最纯的葡萄酒,最甜的米酒;只听最美的曲,赏最美的人。 沈家在吃穿用度上也没有短了这位少爷的。 所来往的人也多是纨绔,这些功勋贵族或者世家公子,一出生便已经来到大多数人追求的终点,每天都在跨马游街,狩猎蹴鞠,偶尔装装文艺,吟诗作画,赏舞听曲。 沈三问也是其中一员。 不过,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的宅男,这些东西毫无吸引力。 远没有moba游戏,篮球,电视剧引人入胜。 一个精神世界匮乏的朝代。 无处可去,只能在家造人,难怪唐朝人口如此之多,一家两口七个葫芦娃,打麻将还能凑两桌。 众人见沈三问已经起身,便相互簇拥着往凌云阁去。 自唐太宗设立凌烟阁怀念二十四位开国功臣,凌云阁便由此而生,成为文人墨客舞文弄墨卖弄风骚的好去处。 李氏出自关陇,鲜卑之后,民风开放,世家公子和闺阁千金都能在凌烟阁畅所欲言,诗词歌赋、时事朝政,也可各抒己见。 凌烟阁中优秀的诗词歌赋会被广为传唱,时事建议也会上达天听,一行人武会完毕,正好去文会,互相了解。 (本章完) 正文 第7章 公主的选婿名单 太平公主很不了解世家是怎么培养子弟的,但是她想给个差评。一群人痴痴傻傻的就算了,还有人直直的看着自己傻笑的。 所以,狩猎是看不下去的。 主角走了,配角也看不上下面的人,回宫了。 让太平公主在这些人里面选婿,的确很为难他。毕竟太平公主作为后宫的二把手,除了母后,其他人都看不在眼里。平时接触的男子大多都是皇帝皇后,皇子亲王,对这些公子的气质多少有些鄙夷。 不过这并不妨碍父皇母后想给他选婿。而且每个人还有自己中意的人。父皇中意的这个人他还是知道的,父皇中意的是自己姊妹的儿子薛绍。 小时候见过一面,虽然长得好看但是傻里傻气的。 现在也是一样。 母后还是很理智的,让他选择几个人,再择优录取。母后中意的是大氏族崔家,宰相之家,而且还是小有才名的幼子,崔玄。 这个小子太平公主也听人介绍了。 擅长作诗,才情出众,而且是名门之后。不过才情在狩猎场上是看不出来的,而且作的诗公主也不喜欢,所以这一切都不妨碍公主看他不顺眼。 其实,太平公主并没有择婿的打算。 唐朝女子大多十三岁就出嫁了,太平公主已经十六了,她自己倒是无所谓,横竖没有看中的。十六岁,从生理角度来说,并没有什么需要。武后也由着她,希望她能遇到自己中意的,但是从小在宫中太平公主都是说一不二的存在,不仅样貌与自己相似,性格也与自己相似,果断而有主见,遇不到良人,不愿下嫁。 武后愿意等,其他人管不着。 可是,皇帝着急了。皇帝不是其他人。 自家女儿如此出众,去那家都是委屈,但是再委屈还是得选一个。毕竟女子的青春只有那些年。 可怜天下父母心,诺大的长安城,非常不容易,凑齐了十五个相貌堂堂的公子。才情要有,品貌俱佳,文武双全,还得是家中嫡子,身份尊贵的。全京城很不容易找来了十五位。 沈三问就是来凑数的,大多数条件他都符合。唯独最后一条,身份尊贵,与他八竿子打不着。沈家无论是财富还是政治影响力都不行。 一个二流世家的嫡子,能在相亲场合,见到公主,作为备胎,真的是一种高攀。 虽然唐朝公主的名声并不咋地。 但是,他还是有了来的机会,多亏了平时一起喝酒吃肉的狐朋狗友。举荐做官的好事肯定是没份的,做驸马,大家肯定能想到他,还有不少人推荐了,沈家公子才学出众,品貌俱佳,博学多才。 死道友不死贫道,多一个备选,自家儿子就多一份生机。 所幸沈家丑事没有曝光,三问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 在自家老父亲的要求之下,太平出席了这次相亲大会,这次必须得做点选择了。 唐朝也有逼婚存在。 拖了三年,终归到了拖不下去的那一天。左右驸马都要选,公主干脆穿上武官服,来表达一下自己选择驸马最少也要文武双全,而且自己要亲自过目。 第一轮淘汰选拔赛拉开帷幕,一共有十五个人参赛者,得从中选出五个。两位裁判官一人选了一个,还有三个名额。 郑家公子已有意中人,不能选。 沈家公子肤浅不能选。 王家公子穿着风骚,不能选。 温家,杜家,李家公子看不顺眼不选。 房家,程家,史家,重武轻文,三公子武道不精不能选。 高家,张家公子体弱多病,面色晦暗不能选。 只剩下于家公子,或许可以接触。 其实以太平公主的挑剔眼光,真的没有一个人能选。毕竟这时候唐朝的国力培养出的权势滔天,财富无数的公主,本身就达到了很高的高度。嫁个身份尊贵的夫家只是可有可无的景上添花。 这时候狩猎场上的谈话传来了,王家公子的一席话不仅传入了皇宫,还传入了公主府。 人都是喜欢听好话的。 美人也不例外。 而且王红衣夸赞的角度很特别,捧人也捧的特别高。太平公主不仅洁身自好,而且全心全意为驸马着想。作为公主,之前并没有敢在这方面评论他,现在有一个人不仅评论了,还是五星好评。 总之这番话,不论别人信不信,公主是信了。 一个青春期的少女,对人还是有些遐想的。能判断出这次见面是选婿已经很不容易了,毕竟大家都不敢往这方面想。太平公主是个聪明人,所以也愿意和聪明人做朋友。 王家公子的印象分原来10分,聪明加10分(满分100分)。 于是选婿名单最终就敲定了。 王彬、于硕、薛绍、崔玄 还有一个名额,空着吧,宁缺毋滥。 迟了50分钟。 (本章完) 正文 第8章 凌云阁 凌云阁,虽然偶尔有几个文人在这里写几首酸诗,但是真正的大儒是没有的。 来这里的,不是玩乐交友的富家公子,就是待价而沽的寒门学子,偶尔有几个愤青,表达一下自己的忧国忧民之心,其实什么也不懂。 所以,公主是不屑于来这里的。 但是不妨碍大家觉得这里好,毕竟地位不一样,头脑就不一样。太平公主等着大家来巴结,嗯,是结交就好了,实在没有必要来这种地方认识一些貌似尊贵,其实进不了家族核心的纨绔,和一辈子可能都无法走上仕途的蝼蚁。 但是,本着对自己的未来负责的态度,公主还是来了。 来凌云阁,不可能就一句话不说就回去的。到底是鼠目寸光,见识短浅,还是腹有诗书,壮志凌云,聪明人还是能看出来的。 如果这群公子智商真的太低,来了解过了,也多了一个回绝父皇的理由。 太平公主稍作打扮,就来到了凌云阁。 一个公子,没有带书童,却带了两个丫鬟,守门的一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新来的。 “楼上最好的包间。” “虽然不知道是哪位,但是气势很足。”守门的小哥心想,不能得罪。“这位公子,凌云阁包间只能提供给当朝三品以上官员及其嫡出公子。能否让小的看下您的令牌。” 旁边的丫鬟带了令牌,太子府的令牌。 “得罪了,您楼上请。公子,几个人?” “一个人。” 已经是第二位太子府的人来了,今天可真奇怪,还都是一个人。 不多时,来了一大群公子,加上一直在这里讨论时事的豪门子弟,场面一下子热闹起来。 除非是朝中大员看重的人,否则一般人不上二楼。这是个单纯讨论知识,比较学识的地方。而且这些公子就是来学习和显摆的。 大家都在一楼。 沈三问不知道他们来干嘛的,但是他不想回家,糟心。 而且还没有想到办法,毕竟对这个世界所知甚少。 如果可以,最好不要回去,肯定会露馅的。突然巨变,这个设定难以让人接受。 凌云阁有时候有考题,有时候没有。所谓的考题,是朝中听取民意的地方,所以世家子弟才会出现在这里。 今天没有题目,所以大家随性讨论的。一群不得志的人,讨论的问题自然就是得志的人如何不好。 所以讨论的话题成了贪污。 其实唐朝已经比较富庶,国家也十分稳定。李治对付贪官也有一套,贪污远没有后世那么严重,中书门下尚书三高官官也没有伤心病狂的卖官致富,以权谋私。 李治的办法就是公开指责,让你不敢再犯。李治的哥哥李恽和叔叔李婴因为贪污曾经被李治羞辱过,下诏赏赐所有的王爷钱财,还特意指出这两个人自己能经营无需赏赐。被人鄙视还可以无视,被皇帝鄙视,以后的日子还是难过的。 大唐做官最重视的就是名声,如果一个人名声不好受到惩罚,不会再有晋升机会,以后子孙做官别人也会念叨,某某某父亲或者祖父是个贪官。此外,家族也会跟着无光。 做了贪官,再受指责,等于毁了自己,子孙,甚至家族。 唐朝,名声就是这么重要。 隋朝才开始的科举制度并不完善,入仕主要途径还是因品德高尚推荐入仕。入仕需要推荐,需要推荐就需要名声。 所以,沈三问不想在家族背这个锅。 所以,这个议题就是要歌功颂德。称赞皇帝治下多好,虽然少数官吏还是仗势欺人,收受贿赂,但是总体治理得当。 所以,公子们没有发言,静静等待下一个话题。 没有不偷腥的猫,只在乎次数多少而已。对一个封建社会来说,不存在清廉,只存在有心无心,主动被动而已,有些好处你必须接受。贪污并不可怕,只要不侵犯到普通民众的生存权,不动不能动的,不引发大事就好。 树欲静而风不止。 崔玄是个有名的才子,既然来了,大家自然得请教一二。 “崔兄,贪腐之事,不绝于史。秦官收一铜钱需脸上刺子,汉官需避讳当地,远赴他乡任官,受十金处决,隋朝密查百官,假行贿,以定罪。贪污定罪甚重,然古往今来,皆有铤而走险之辈,崔兄以为,因何而起?如何终结?“ 这个人是来拆台的,沈三问想。 不过满座都脸色不好看了,你歌功颂德不就完了,还要问为啥和怎么办,这会崔玄说完,我们也免不了发言,问题还这么犀利,虽然不会因言治罪,但是如果被有心人听去,曲解成讽刺朝廷官员,或者有心胸狭隘之人听到对号入座,总归是不好的。 (本章完) 正文 第9章 正确的敷衍方式 崔玄其实对这个问题并不介意。只是谈谈看法。他家里出了很多宰相,已经处在这个食物链的顶端,自然明白有些事情的必然性,至于处理,从古至今这么多名流大家也没处理好,表达一下自己对贪污的痛恨,歌颂一下当今皇上治理得当就好了。 主意拿定,崔玄起身,朗声道。 “贪污之祸,由权力而生,由知耻而止。国策由人制定,需由人执行,国家收赋税,而后赋税用于建设、军队、民生。其中财帛无数,经手之人取之则为贪,以民生之用富己,是为取之无道,然君之爱财取之有道,取无道之才者亦无德。无德者持民生之财,掌建设之权,为贪污之始。“ “故而,杜绝贪污应选贤能有德之人,有德监督无德,使无德之人知耻而不敢贪污。吾皇曾以诏令约束皇室,皇室中人尚且如此,何况朝廷官员,地方小吏。故而,知耻为贪污解决要义,唐律惩戒,殿院察院台院皆为明耻之用。因财帛而受人唾弃,因小益而失大名,非大丈夫所为。“ “幼稚“,沈三问心想。“从古到今,所有人都不知耻,就你知道?” 就连民风淳朴,讲求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的春秋战国,不知法而畏惧法的人都铤而走险,你还指望市场经济高度发达的唐朝人用道德来约束自己,年轻! 不过,这不妨碍所有人在他发言完毕,赞不绝口。 毕竟这是崔家的公子。就算天真了一些,那也是赤子之心。 一定不是因为所处地位反对重罚约束崔家,也不是因为不了解官场。 “适才听王兄猎场分析,佩服之至,不知王兄有个高见?“崔大公子笑眯眯的朝着王红衣摆摆手。 “崔兄之见,胜过吾百倍,珠玉在前,不敢诉瓦石之论。”老规矩,一波商业互吹先吹起来,王红衣同样起身做答,却画风一转,对着沈三问说道,“沈兄常年于各地周游,见识不凡,不知沈兄有何高见?贪污之祸由何而起,由何而终?” 王红衣觉得沈三问今天似乎格外的有主见,决定送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沈三问其实并不热衷于讨论这些,也害怕暴露自己。毕竟领先两千年的思维,说出来怕吓死你们。吓不死就要被当疯子了。 不过,这也是个机会啊,如果见识过人,才华横溢,能够得到认可,家里的事情处理起来就简单一些了。 才名也能保护自己啊。 考虑多说多错,肚里只有一丁点墨水……引经据典简单说一下。 “某之愚见与崔兄有同有不同,贪污始于权力,终于权力。权力乃是滋生**的土壤,手握权力则易于以权力求租于商贾,以权力换取金钱美人等利益,故而权力生贪念,贪念生贪污之行。何为终于权力?隋文帝设三省六部,各司其职,互相监督,唐朝建国以来历经三省合二合一,而后三省继续分权,议事决大事,配合行小事,不仅提高三省六部办事之速,亦使三省各成体系而互相约束,太宗之时渐成格局。无绝对之权,则无绝对可行之事,权利相互制约,使受贿托付之事成偶然可成之事。商者,无利不早起,无利不行贿,以有形之财博无形之利者寡,故而,约束权力,使用权之人慎之又慎,且置于各方监督之下,贪污之行可减。故而,贪污终于权力。” “在下学艺不精,愚见不堪入耳,忘诸君不吝赐教。”说完,沈三问拱手扫遍布阁中之人以示尊重。 一个简单的动作,一个博学且不耻下问的学习形象,初步塑造成功。 大唐里面寒门学子的地位不低,但是相对于大家公子,真的不算什么,因为别人一出生就在你的终点,混的最差的就是你们中过得最好的。当然,也有几个例外,凤毛麟角。 所以真的是下问,你们有什么看法? 不过做人心里还是要有数,你们的看法并不重要。你说说就好,说的天花乱坠也不会改变我的看法。 三言两句,沈三问说了两个要点,一是权力寻租的不可避免,二是分权制衡才是遏制贪污的解决之道。有权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权力被某层官员完全掌控。皇帝不在此列,毕竟是封建社会。 最后还歌功颂德了一下李世民,这就很完美了。 唯一的不足就是说的太简短了,不够详细,毕竟三省分权易于执行,可到了州县,分权只是多了一个寻租部门,监察也没有那么仔细。朝廷是大朝廷,地方有自己的小朝廷。所以,很多人既舍不开京城的繁华,也盼望天高皇帝远,海阔任鸟飞。 楼上,就有人叹息了,“权力不达于地方,执政之难!”一位中年大叔自言自语,“不过,这位小友提出的权力寻租倒是很有趣,以权力作为货品,换取利益。” “来人,请熟知此子信息的伙计上来。” 楼下亦开始热烈起来,有人认为监督权力执行,以外力才可以杜绝贪污,有人认为应该修身养性选贤任能,从自身和选官着手,防范贪污。 不过谁都不服谁。 也没人来找公子桌的晦气了。崔玄本身就是选贤能任官政策的利益获得者,而沈三问更倾向于寻求公平交易的市场参与者,这与沈家在朝堂不得意在商道略有小成有关,打点的花费多了,进口袋的自然少了。 武士彟在隋朝发财起家的时候就是因为没有打点好杨素结果千金散尽,最后孤身从军。而杨素就靠着掌握权柄轻松获得武士彟数年努力的成果,谁愿意这样为他人做嫁衣呢? 不同的立场,不同的利益,这是在场所有的看法。 不过,沈三问可没有想这么多,三权分立互相监督防腐,是个作为现代人的常识,而且是中华五千年,外国五百年,政治文化成果的结晶。至于沈家,我躲还来不及! 两壶茶喝完,大家终于停止了这个话题的讨论,意见相投者有惺惺相惜之意,引为知己,少不得之后你来我往,慢慢成为好友,文人之间的友谊总是这么轻易。 这个话题算是敷衍过了,姿势还算正确。 (本章完) 正文 第10章 书生意气 沈三问的经历很简单,也很复杂。 一个工作就是玩乐的公子。 但是和京城的纨绔又有些不一样。 一是他希望到处走走,不是只待在京城,走遍了大江南北。 这样的人是很显然没什么才华的。 走遍了全国都籍籍无名。 二是他的家族,他在族中的地位。 更加的没前途了。 所以狄仁杰觉得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毕竟刚刚说的也太简洁。 为了怕错过人才,狄仁杰还是决定叫上这个人问一下。 没错,太子府来的另一个人就是狄仁杰,武后的心腹,只是拿着太子府的牌子,跟太子八竿子都打不着。 武后对太平公主的宠爱真不是盖的,选婿还特地叫上自己最信任的人来瞅瞅。 小二请沈三问上楼了。 沈三问很意外,运气很好,来了一个对自己感兴趣的人,说不准就能摆脱目前的困境。 “老夫大理寺寺丞狄仁杰,沈小友刚刚一番话我听到了,不过太过简洁,不知可否详谈。” 看来这凌云阁还真的是藏龙卧虎,这里就有一只。 “不知道大人想问什么” 问啥说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问不说,多说多错。 “贪污如何终于权力,地方朝政被世家大族把持,虽然立法重罚,但是亦有未尽之处。地方官吏多以自身利益为重,背靠家族大树,阳奉阴违,何解?” 这可是个大问题了。 监督的确是可以反腐,但是没有足够的利益支撑,没有专门的人去监督,反而容易被腐蚀。普通民众不了解各种内情,容易被忽悠,就连告示里面承诺的利益,都没办法监督。 而且这是个官本位的世界,你先去监督官,恐怕还没行动,就有人怼你了。 立法,执法,司法,问责。 在大唐目前的环境下立法已经做好了,唐律疏议已经把定罪量刑都搞定了。 但是执法的人不愿意执行,司法机构形同虚设,皇帝主持下的问责反而能直接惩治,和自己的理念格格不入。 权力掌握在世家手中,世家子弟占了全部官吏的80%,剩下的20%所起到的作用有限。 在这个大背景下,反腐更像是一个口号。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小子无才无德,不知何解。”沈三问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这就是个无解的命题。皇帝需要世家治理天下,世家需要借助稳定的皇权更好的维护自己的利益。 如果谁要在这个时候反腐,一定程度上得跟所有世家对着干,如果真被狄仁杰举荐成为反腐先行者,那就成了革命流血流泪的先驱了。 所以还是怂一点,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首先得解决自己的问题,才能妄谈家国天下。 小命要紧。 “莫非沈公子认为,贪污无药可解?”狄仁杰很不开心,看着沈三问思考半天,一个答案也不给。再下面说的好好的,要用权力来终结权力,一上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叫沈小友了。 “虽有药可解,但药不在我手中。吾非良医,无法治家国大患。”还是摊牌吧。不然他真以为我什么也不懂,也不太好,口水就全部浪费了。 狄仁杰算是听明白了。这是个烂摊子,沈三问不想担。 “大丈夫当为国为民,沈公子读圣贤书,不愿学以致用?难道沈公子从来没想过做出一番事业,既如此读书何用?” 狄仁杰怒了。 本来,狄仁杰听到沈三问的叙述还是很欣慰的,还是一定程度认可他的见识的,可是听到他一心脱身,读了圣贤书,却一心做个清闲人,不愿意为国家,为百姓做一分贡献,还一直藏拙。只是在哪里显摆自己的见识,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 沈三问想了想。 这本来就是一个不惧权贵,不徇私枉法,多次直言进谏,为民谋利的清官。 在他的观念中,读书就是为了报效国家,做官就要为百姓谋福祉,辅助明君。 但是自己不是这么想的啊。 而且也没那个能力。 还是让其他人先退下,沈三问还是开口了。 “狄大人,《唐律疏议》对贪污犯罪有六种,分别在职制律、贼盗律、杂律中,虽然规定了严苛的刑罚,但是律法对此并不重视,规定户籍、兵役、斗殴均能单独成章,贪腐却杂陈在三章之中,一笔带过。立法有失。 世家大族把持地方朝政,为家族利益,必然不能凡事公正执行,且各族利益交错,官官相护乃是必然之意。职位不分大小,或肥或瘦,已成定例,到任又需打点四方及长官,无财寸步难行。职缺之利不可不拿,否则前任官吏账簿难以清算;世家多骄纵之徒,犯事送礼不可不收,否则破坏各族交情。中饱私囊者有之,为家族生意大开方便之门有之,因事受财有之。此执法之难,纵使有心为民谋利,也必须坐稳职位,受贿必然之事。 殿院、察院、台院,监察四方,其实人手不足,无法打入各州衙内部,权限不足亦无法监察各项财税执行情形,形同虚设,中央尚有各方监督,无法从中谋利,但长官无需动手,自有孝敬可拿。地方实无司法机构。 如今,朝野歌功颂德,均以为政治清明,君心中亦有所知。立法、执法、司法,大唐全部缺席,我一人之力如何扭转乾坤。 欲要破局,只能消除世家执政之权,广开民智,教化万民,以科举去仕,以寒门学子代之。并以酷刑挖掘世家错综复杂关系,营造职位空缺。这其中岂是一代人之功。纵然能治一州一县,如何能不被世家仇恨,安然立身,又如何保障州县长治久安。 时势不因一人而变。大人欲行改革之事,亦明白如今局势,当择明君,掌权柄。三问一书生,自身尚且不保,如何当得大任?有心杀贼,无能回天,徒留笑柄。若有一日大人有明君相助,且初心不改,三问唯大人马首是瞻,愿助大人创大唐盛世。” 也说的够清楚了,高宗懦弱无能,改革怕是想多了。狄仁杰以后辅佐武则天肯定会成功的,但是现肯定不是现在,先在这里播个种,说不定以后就能收获了。 狄仁杰想了想,这还是个聪明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心想着明哲保身,但是还是有几分才学的,至少看事情看的清楚。如果真的有明君且掌权,到时候你求都求不来,这就给自己后路都铺好了。 真是个小滑头。 “天子有四子,不知沈公子以为哪位是明君。”杀人诛心,你不是说天子不是明君吗,那谁是,你说。 谁是明君,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大人名门之后,进士出身,见识超凡,为国为民。大人一心效忠之人便是明君。” “沈公子意属太子?”毕竟狄仁杰是拿着太子的牌牌进门的。 沈三问压制着眼神,怕一不小心就用鄙视的眼光看过去了。 “狄大人说笑了,太子仁德之名远播,礼贤下士,但绝非知人善任之辈,以圣贤之书治国,不知人情,容易受人摆布,于国于民乃是大患。大人眼光独到,相信大人能够选择明君,明君亦能重用大人,小子不敢多言。” 沈三问觉得自己还是有几分书生意气的,虽然没想着大富大贵,也没想过名留青史,但是如果可以,还是想着能够为这位大人做些什么。毕竟历史上,贪官无限多,清官只有那么几位,而且大多数生活清苦,生前不得意,死后留名作用也没那么大了。不如用自己的知识,自己的见识,自己对未来的预见性,为这些大人做些什么事情。 想着这些,沈三问都有点忘记自己自身难保的处境了。 听完这一席话,狄仁杰逐渐觉得沈三问是个人才了,毕竟人对自己的粉丝都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欣赏,眼光还是很不错的。不过听完这些,狄仁杰更加的忧国忧民起来,虽然大唐不是所有官员都贪污**,毕竟很多衙门是清水衙门,但是时势不会因为一个人改变,除非这个人是皇帝,自上而下改革才是大唐反腐应该走的路。 “沈小友有大才。” (本章完) 正文 第11章 愿得一心人 沈三问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请上二楼的,而且来人还是太子府的人。 不禁让人想入非非。 一下楼梯,就成了众人的焦点。 “三问兄弟,可是要发达了?” 沈三问笑而不语。 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发达,真被举荐,拒绝都来不及。 这群人在这里调侃着。 对于一般人这可真是一个发达的机会。 绝对的肥缺。 当个查反腐的官,不愁没人送礼。 不过对于一个有正义感的人来说,显然并不乐意获得这种收入。 有的钱可以赚,有的钱绝对不可碰。 话说远了,八字还没有一撇。 又几场讨论下来。 几个问题能反应不同人的性格。 狄仁杰也对众人有了初步的了解。 薛绍耿直,有正义感而且有主见;崔玄机变,巧舌如簧,立场端正;王彬内敛,外表不拘小节其实低调而有实力;于硕比较平凡,认为各方均有道理,多少落了下成,人云亦云。 沈三问也很好奇,薛绍是否如他表现的那样是个耿直boy。太平公主,一个像武则天的人,怎么可能喜欢一个耿直的人。 就公主的立场而言,不太可能与薛绍有相同的价值观,薛绍怎么可能讨公主欢心。 难道是郭靖和黄蓉式的关系。 沈三问自认对太平公主这样一个美丽和聪明的人常有好感,便不知不觉注意到了薛绍。 这份关注没有逃开王彬的眼睛。 众人走出凌云阁,王彬就追上来了。 “沈兄,对薛绍多有关注啊,难道沈兄对太平公主一见钟情,把薛绍当情敌了?“王彬一针见血。 ““,沈三问有点无语,“兄弟,你懂得真多啊。人生已经如此艰难,你又何必拆穿?“ 王彬认真严肃的说道,“自古很少有世族愿意娶公主,沈兄不如直接上奏,或许可以得圣上赐婚。“ “古语有云,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如果公主的确是我中意的那一个人,我定然竭尽全力娶她为妻。如果不是,岂不是害了两个人。我绝不娶我不了解的人。我这一辈子只想爱一个人,只想娶一个人,绝不纳妾。“沈三问回答的更加严肃。 “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沈兄为何有此感想。不做驸马,也只娶一人。“王彬小吃了一惊,挺疑惑不解的,这可不是大唐的主流认知。 “我与王兄对于感情的看法不一样。这些年走遍大江南北,看到过形形色色的事情,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听过很多人的一生故事。 我也时常想我的人生会如何,我以后会做个什么样的人,如何过得开心,会遇到怎样一位女子,会发生怎样的故事,我能为她做什么,我们能一起做什么,能否平安相伴携手走到人生的最后一刻。 这些问题都考虑过后,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能为她做什么。我们会携手走过人生的一半时光。 我希望能和她一起游山玩水,吃遍美食,快快乐乐。能在她不开心的时候逗她笑,能在她伤心的时候安慰她,能在她危险的时候护她周全。 也希望她也能懂我,理解我,我们一起克服遇到的问题。这样我的人生才算没有遗憾。 这些事情说起来都很简单,但是做起来都很难。 我听过很多人的故事,他们的一生都有后悔的感情,或许是为了利益另娶了他人,或许是不能和所爱的人长相厮守,或许是禁不住美色的诱惑,重新娶妻纳妾,但是在许多年以后,回忆起一生,他们都清楚最爱的人是谁,都希望能够重新选择一次,做出对的选择。 没有女人愿意和别人分享丈夫,就像男人不愿意女人给自己带绿帽一样。 所以我更愿意遇一人白首,婚姻于我而言是一辈子的大事,我这一辈子只娶一个人,只娶我爱的人。如果真的看错了人,我会选择和离,重新开始新的感情,但是我决不会同时与多个人纠缠不清。“ “也不知道哪位女子能有幸能得到沈兄的青睐。哈哈“,王彬笑的很开心,“沈兄如此重情,不知道有没有青梅竹马,或者红颜知己啊。“ “王兄今天如此关心我?“沈三问十分不解,王彬那根线搭错了,开始对自己刨根问底了。 王彬见沈三问不说,也没有多问,两人一同前行。 沈三问突然不想回家了。 这个家让他感觉很沉重,没有父子亲情,也没有兄弟情深。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面对二哥闯出来的祸。 很委屈。 “王兄,城里有什么清静的地方休息两天的。” 王彬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有家不回,要住外面。,沈三问应该不是想去风花雪月之地,去客栈也太作了。 “风月楼不去的话,就去城郊的寺庙吧。哪里的老和尚说话可有意思了。以前常常去哪里下棋,很久没有去过了,一起去吧。” “寺庙挺好,去拜佛也是好理由,哪里有很厉害的棋手吗?” “以前去游玩后住在庙里,哪里的有个很聪明的小和尚,每次下棋我都输,然后被老和尚讹香火钱。” “那你还去,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吗?” “这次不一样,这次我是跟你一起去的,你打败小和尚,我就不用被讹了。” 。。。。 “你还是准备被讹吧,我不一定能赢。”这就是个坑,带着我去找场子的,为什么对我这么有自信。 “没事,被讹也是好事,都是捐给寺庙,寺庙再布施出来,行善积德。”王彬很客观,作为一个大家公子,也不在乎几毛钱香火钱。 两人各自遣人回家带过消息,一通上了马车向城郊驶去。 此时的王彬还不知道,已经入了公主招婿名单,一场未知的命运等待着他。 京城十分热闹,有人山人海的集市,有喧嚣嘈杂的酒楼,有五颜六色的成衣店,有透着文雅气息的书店,也有打铁铺子的热汗淋漓,也有风月楼的绝代佳人。 每个人都为了生活努力着,为了过得更好努力劳作着,怀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希望。 谢谢清风的推荐票,谢谢幽狼的推荐票,谢谢书友的推荐票,谢谢支持,补728 (本章完) 正文 第12章 那个和尚 天色渐晚了,寺庙终于到了。m4xs. 佛教经历南北朝的低落,在唐朝卷土重来,鼎盛一时。唐太宗曾经以玄奘为义弟,赐杜顺和尚为“帝心”尊者。皇室的支持,配合佛教安定民心的作用,使得佛教传教更为容易。 京郊的义善寺,又名杜光寺,一座西汉以来的古刹,古刹容纳了成百上千来自天南地北的贫苦人士,也容纳着心怀慈悲的诚心礼佛之人。 佛寺布局从里到外,依次是山门殿、天王殿、大雄宝殿、菩萨殿、法堂、藏经楼。佛堂比普通房子房梁高很多,大佛立在那里,显得十分威严肃穆,寺庙长期燃着香烛,四处听到和尚口中的经文,让人频添几分压抑。法堂菩萨殿后面的法堂,是供应僧侣讲经之用,不远便是寺庙提供的住宿所在,接待他们的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表明在佛寺听经的意思后,和尚便安排两人住下,并友情提供晚膳。 饥肠辘辘的两个人决定用一下寺庙的斋饭。 唐朝的和尚还是吃素的,沈三问听说京郊的寺庙十分有钱,素斋不比山珍海味差,是时候好好尝一尝。 王彬看着沈三问满怀期待的等着馒头稀粥,心情都好了不少。 僧人的晚斋以稀饭为主,贵客多加了两个青菜。 吃惯了鱼肉,加上真的饿了,一点稀饭,加上清新爽口的青菜,两人吃的非常开心。王彬渴望看沈三问受不了这种清苦还需要在多两餐。 翌日,寺院里下棋的小和尚带着要账的老和尚来了,有香客来礼佛,还是得积极一点。 老和尚并不老,但是笑容中透漏着猥琐。 看得沈三问一阵恶寒,请不要用盯着金子的眼光看我。 王彬:“小和尚,最近棋艺长进没有?” 小和尚:“贫僧每日诵经念佛,棋艺只是闲时乐趣。” 王彬:“给你带了一个对手来,手谈一局吧。” 小和尚摆好棋盘,两人对弈,两人观棋。 老和尚没有观棋不语的觉悟。 老和尚:“王施主,下午有一堂大师的佛理讲座,不如一起去听吧,王施主很有佛性,与我佛有缘。” 王彬:“寺里宣传的佛法总共有八篇,我都听过了。这次是哪位高僧讲座,讲的是哪一篇?” 老和尚:“每次听有每次的感悟,谁讲,讲的那章并不重要。” 应该是你也不知道是啥内容吧,这就叫我去听了? 王彬:“佛法博大精深,但是自己的理解更重要,佛法我已经听过了,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再听更多,反而影响自己已有的认知。如果有高僧辩法,我再去如何?” 老和尚:“王施主已有自信参加辩法,果然与我佛有缘。” 有缘,所以我得再填一点香火钱。 沈三问围棋并不精通,但是和业余小和尚比起来还是不差的。毕竟小和尚的棋艺好说的只是普通好友切磋,几个陷进布置下来,最后赢下来几目。 王彬显然十分开心,乐呵呵的嘲笑小和尚输了。 沈三问挑了挑眉毛,问道,“大师,有佛性是什么意思?是与佛有缘,适合出家当和尚吗?” 王彬一阵无语,“老和尚,原来你一直撺掇我当和尚啊,来了这么多次,真的多人,你就让我一个人去听完了所有法客,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老和尚呵呵笑着,透漏着一股老奸巨猾的味道,“王施主对佛法领悟深刻,不当和尚浪费了。” 这个没节操的和尚真有意思,看来这几天不会无聊了。 沈三问当然是要落进下石的,“王兄,和尚乃是佛教有大毅力大智慧的修行者,前途广阔,大师的意见值得考虑。” 看到有一位叫風之殤的书友给我投了4张推荐票!虽然作为一个萌新也不知道推荐票有什么用,但是非常感谢你!这章来晚了半个小时。 (本章完) 正文 第13章 薛绍最佳 寺庙待了半天不到,老和尚一直围在王彬周围,三句话不理佛法,俨然一副佛教忠实信徒一心普法的样子。 虽然赢了棋局,该给的香火钱一样没少。 因为王彬入选了驸马名单,所以行程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既然入了两位掌权者的法眼,最终驸马属谁还没有定论,所以王家不能直言拒婚来开罪太平公主。 最后选谁还是由公主决定,大唐开放的风气也允许他们婚前自由见面了解,所以崔王薛于四位青年都接到了为期一周的哄公主开心的任务。 度过了安静祥和的一天,沈三问情绪也恢复了不少,王彬也收到通知要启程回京了。 二人启程反京路上,王彬一脸的慵懒,“沈兄,我最近一周要陪着公主了,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人?” 沈三问表示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又不是我的任务。 自言自语没有意思,王彬就干脆躺马车上了,嘟囔一句,“才到这里,又要回去,还没有玩够啊!”然后闭目休息了。 话说武后心里一直记着公主的事情,等着狄仁杰的回话,了解自己女儿的心气,也跟公主一样并不希望她嫁给一个无能之辈。但是政事繁忙,高宗体弱,多数政令都要经过武后之手,一来二去,一天就过去了。 召见狄仁杰已经是第二天。 二人本是同乡,狄仁杰不仅有才能,也十分有气节,最主要的是与武则天有很多政见相同,武则天因此十分看重狄仁杰,决断许多大事,武后也愿意听狄仁杰的意见。此次太平公主选婿本是私事,但是狄仁杰非常理解做父母的对儿女的感情,一口应下了相驸马的请求。 客套的参拜结束。 武后带着慈祥的笑容,一句话直接进入正题,“狄爱卿,不知诸位公子才学如何?是否均是饱读诗书之士?品性如何?哪位是良配?” 狄仁杰能够遇到一位知己也是很知足的,少不得要给武后提到沈三问,以及他对士族的看法,不过事有轻重缓急,还是先回答关于驸马问题。 狄仁杰严肃简洁的回答武后的问题,“诸位公子均是学富五车,但是才情大有裨益。至于良配,薛绍公子性格敦厚,有担当,一身正气,实为驸马不二人选。” 武后稍微错愕了一下,“爱卿此言何意?那薛绍论才学在长安也是籍籍无名之辈,难道薛绍竟比其他公子强出许多?” 狄仁杰慢慢解释:“薛绍才学并不出众,但是他性格沉稳,为人耿直,绝非奸诈之徒,传闻礼乐骑射均有涉猎,为人风雅,故而选驸马实为上上选。 才学最为出众的应该是崔玄,王彬,沈三问三位公子。 崔玄,博陵崔氏嫡系幼子,才学出众,言行均以世家利益为重,深受家族重视,崔家对此人期望不小,是年轻一代重点栽培之人,而且家族观念极重,如今大唐富者愈富贫者愈贫,欲救民于水火必除世家之祸,此人政见难改,日后恐成大唐富民政策阻碍,与仁义背道而驰,非李氏驸马之选。 王彬,王氏骄纵公子,才情亦出众,见解独到,但性格顽皮,待人接物得当,但都有游戏姿态,恐不愿成驸马,亦无法对公主一心一意,且不易受权力、家族束缚,野性难驯。 至于沈公子,沈公子……” 狄仁杰突然愣了,沈三问不太好评价。 武后紧张女儿,不愿意错过人才,见狄仁杰吞吞吐吐,倒是迫不及待的又来追问了,“这位沈公子有何独到之处?” 狄仁杰不紧不慢的给武后讲述了与沈三问的对话,并给出了评价。“沈家,二流宗族,沈家公子长年奔走各地,对社稷民生都有见地,谈吐不凡,政见与吾不谋合而。但是为人有些许悲观,老成气重,城府较深,利益得失之心极重。贪腐之事也能用权力寻租作解释,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此人必有大才,亦有达则兼济天下之意,但选为驸马祸福难料。” 武后对狄仁杰的回答十分满意。选女婿,不仅要选身体健康,相貌堂堂,才学出众的,还要选择性格好,人品好的。狄仁杰不仅观察这些人的言行,还去了解了很多生平背景,设身处地为公主着想,完全是用挑女婿的眼光看待诸位公子。 崔玄是一定被淘汰了,剩下的王,沈,薛三位公子,虽说有狄仁杰前面的分析,但是肯定还是得让公主自己选择。 武后开心的开口了,“平儿自幼与吾相似,切身大事都喜欢自己做主,不喜被操纵。稍后将爱卿的建议转达,至于平儿作何选择,吾亦不会干涉。本来确定的四位公子没有沈公子,还有一位于公子,不过既然爱卿没有提,想必是平庸之辈,平儿决不会喜欢一个庸才。驸马想必是薛绍或是王彬二中择一了。此二人,吾印象极佳。”。 驸马之事告一段落了,还有一位有才名的沈公子,狄仁杰自然很看好这个人的,才特意说了许多。 略一思索,武后继续道,“至于沈公子,若有才学,考核之后,可以举荐至爱卿处为官。” 另一边,马车踏步如飞,二人不多时已经回到京师,沈三问毅然决定直接到王府蹭饭。 谢谢風之殤大大的推荐票 (本章完) 正文 第14章 石头记 太平公主虽然在长安城有府邸,但是久居宫中,毕竟亲人都在皇宫,而且也无人有权反对。公主府虽然自由,但是多少少了些味道,只能算一处产业,一处休憩的场所,一处不开心时放松心情的宅院。 但是最近一周只能待在公主府了,毕竟马上要有客人了。 对于崔玄,无论是武后还是太平公主,都没有让他离开的意思,借此了解一下世家也是不错的,太平公主对政事中的商事总能有些不错的提议。 这是一个机会。 话说四公子既然要登门拜访了,空手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得选个像样的礼物。只要不成为驸马,交好太平公主都是百利无一害的。无论是否入选的人,都必然会去示好的。 王彬为这个事情很头疼,自己是必须出席的人,该送什么好呢?一人头疼不如两人头疼,有个现成的军师可以用,不用白不用。 “沈兄,我该准备什么礼物好?太平公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皇宫鲜有人议论公主喜好,这份见面礼如何准备呢?” 沈三问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自己想。”然后继续靠在凉亭柱子上,闭目养神。 时值夏秋之交,太阳早已升起,起了一个大早,吃完早饭,来到凉亭的沈三问可不想浪费这美好的时光,正是悠闲享受凉风,思考人生的好时刻,可不能被打扰了。 凉亭在王府前院,坐落在一个小型湖中央,凉亭四角种植着不同的水生植物,有荷叶,也有绿萝,还有叫不出名字的绿叶,边缘还有一颗柳树,这样的庭院也不止得费多少人力物力才能修建,坐在亭中靠水的亭椅上,说不出的惬意。 “据说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在湖面受微风吹拂,水汽就会与人接触,使人精神放松,忘记烦恼,不知不觉笑起来,心情大好,王兄,你为何如此浮躁?” 王彬看沈三问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又不仅好奇起来,很想了解沈三问对太平公主的态度,“沈兄,打算送什么礼物?莫不如作诗一首聊表心迹?你一首诗若打动佳人芳心,我也可以减少许多苦恼了。送书画公主不一定喜欢,锦缎公主不缺,美玉陶瓷或可,手中却无合适出手之物。若只是平常拜见还好,这个特殊时期若是失了礼数,怕是因为怠慢被记下了。沈兄,你还是不与我出个主意?” 沈三问慢慢睁开眼,“我与公主只见过一面,如何给你出这个主意?” 王彬趴在桌子上,无力的说道,“沈兄,虽与公主初见,可我觉得沈兄对太平公主了解甚深。或者说,沈兄见许多事,了解女子,见了一眼公主便分析出许多事情。” 沈三问听到这句话很受用,直接高兴的起身了,“那是当然。不过太平公主可不缺钱,你送礼太普通了难以取得好感,必须送一件足够贵重,让公主喜爱却不动心的礼物。崔家必然不允许崔玄娶公主,所以这次驸马必然是从你和薛绍中选。玉器瓷器公主什么样的没见过,送一件玉器做礼物,公主定然认为你轻视她,还不如不送。” “那我也不能空手去啊”,王彬更加无力了,无声的叹气。 “你看到那边那块假山没有,假山旁边的石头来头不小吧。”沈三问神叨叨的说。 “这块石头岂止是来头不小,石头有如童子骑象,寓意吉祥,古人云,太平有象,取其吉祥如意,出将入相之意。上面的“雅”字是王家先祖汉司徒王允所刻,王家多少辈人都是在这块石头边长大的。我没有权利处置这块石头啊,而且送块石头给公主,她也不一定喜欢吧。” 沈三问摇摇头,历史上太平公主可是一个喜欢排场,热衷于建房的人,这块石头肯定对她的胃口。可是这傻小子不愿意送,现在不送,以后有机会也送不了了。 沈三问端着奇怪的腔调,宛若训斥后辈,不紧不慢道,“王兄弟啊!如果这块石头不是对王家意义这么大,那么送出去也没有什么用。就是因为这块石头外形美观,而且意义重大,才能凸显出你对公主的尊重,王家对公主的尊重。公主久居皇宫,公主府这种奇石必然不多。目前圣上崇尚节俭,也不可能四下求购,劳民伤财,但是这种石头千金难求,十分适合公主府装点门面。公主并不缺什么东西,那么满足她的面子就特别重要了。虽然现在看来送这份大礼没什么作用,但是交好公主是最简单、收益可期的投资,太平公主现在如何受宠无需我多言,日后当皇帝的人也只可能是他的哥哥们,帝后对皇子多有苛责,对公主却有求必应,公主如若不傻,皇子如若不与公主交恶,必然对其三个皇兄多有扶助,今日公主虽然受宠,却仅限于内廷,他日新君即位,公主权力恐怕不下于今日之武后,到时候恐怕十块这样的石头也入不了她的眼了。” 王彬恍然大悟,“沈兄真是高啊!”,边说边起身,“而且送这块石头,交好之意表达清楚,却并没有男女追求之情,只有祝福之情,公主也不至于对我生出过多好感。” 说完就步出凉亭,开始安排石头的事情了。正阳过后,娱乐增多,就要去拜见公主,邀其出游,留给他的时间可不多了。而送出这块石头只能先斩后奏,王家那群老头可能不会同意的。 这石头可不轻,搬运出去恐怕得八到十人之力,还不能惊动族老,真想给他们下一堆**,直接给他们放倒了。 花了足足两个月的月银,王彬找到了十个身强力壮,话不多,任劳任怨的苦工,买到了合适运输石头的担架,石头四周的缓冲物,安排好了运输的马车。 奇石周围道路较窄,借口自己换床怕擦伤石头,给雅石盖了严严实实,然后四周人挨人围得严严实实,手忙脚乱的偷梁换柱。一路搬出了府,运上了马车。为了防止有人发现,还特地安排人守在石头旁边。 马车在道路上艰难行走着,缓慢靠近目的地。王彬没有坐车,跟着马车照看着这份重礼。 这时候,沈三问也开始准备自己的礼物了。 谢谢風之殤朋友的月票,谢谢清风的月票,感谢你们的支持! (本章完) 正文 第15章 简单点 结交上层人士,礼物重在贵重,凸显自己的尊重。 朋友之间,恋人之间,礼物重要的有心,而不在乎多贵重。 沈三问没有一块贵重又有历史意义的石头来讨好公主,只能改走感情路线了。 对于太平公主,沈三问印象非常好,一个正常的男人不可能无缘无故讨厌一个貌美的女人。倒不至于一见钟情,但是也免不了有些动心,颜值、气质,太平公主都十分在线。沈三问是个理智的人,所以他想了解公主,真正认识公主,确认公主是不是她合适的另一半。如果是,不管是否改变历史,也要追求她,如果能做朋友,沈三问也会尽力帮助她避免历史上的结局。 打定了主意,做不成恋人,就做蓝颜知己。如果公主不是什么好人,就敬而远之,早早抱紧狄仁杰的大腿。 毕竟自保才是最重要的,先爱自己,才有能力去爱别人,才值得别人爱。 虽然沈三问做了很多正确的分析,但是这些分析都是建立在他熟知太平公主历史的基础上,并非真正的了解。 自己给她留下的第一印象显然不好。 如果沈三问知道狄仁杰对他的评判已经到了太平公主手中,恐怕就不会这么敬小慎微了。有才学的人,能为皇室创造价值的人,都会是李唐拉拢的对象,只是眼神轻薄,公主还不放在眼里。整个天下也没人敢动她一根手指头,父母除外。 沈三问对于送什么并没有头绪,只知道要送一份能够代表心意的东西。 送花?这招恐怕早就被玩坏了,纵然美丽几分钟,也没办法留下一个好印象。 美食?街上买的未必比御厨做的好吃。自己做或许能做点不错的出来但并不合适,君子远庖厨,做饭会被瞧不起,亲密了可以做,现在绝对不可以。 布娃娃?公主看上去并不像喜欢娃娃的小女生。 仔细考虑过后,沈三问觉得自己的思路出了点问题,送什么并不重要,理解她的想法更加重要。 世间永远不会有无来由的欣赏和亲切,公主不可能无缘无故与自己做朋友。 需要了解公主的需要。 公主需要什么样的朋友呢? 地位差距过大,自己无法和公主相互了解,也无所谓爱与被爱。但是如果想在大唐更好的生存下去,太平公主是最合适的依附对象。 爱情,更多的是情感需要在另一个人身上的投射,比如你爱的那个人有勇气和能力做你没办法做的事情,亦或是在他的身上你能看到更好的明天。在不断交往熟悉的过程中,付出越来越多,越来越习惯,直到再也不愿意退场。 所以,太平公主到底需要什么? 财富虽然重要,但是对于一个掌权者而言,没有吸引力。太平公主如今只需要稳固权力,在物质上并没有特别大的渴求。至于稳固权力,自己无能为力。情感上,她也不存在缺失。父爱母爱,一样不缺,虽然与普通人家有些不同,但是就亲情的本质而言决不会存在差别。其他能够讨好她的事情有机会愿意博她一笑的人也会尽力去做,送诗和赞美是必要的,但是并没有太出彩的作用。 没有丝毫侥幸,也没有捷径可走。 或许,可以了解一下薛绍再分析吧。 收拾了一下自己,沈三问出门了。一边朝着公主府步行而去,一边在街上转圈。 8月初,天气本该有少许炎热,今天却起了阵阵微风,比较凉爽。不少小贩瞅到商机,卖起了风筝。 风筝,汉代韩信发明,最初是作为军事信号之用,在漫长的时期都被叫做纸鸢,后来隋唐时期逐渐成为一项民间活动,受人喜爱。 风筝各式各样,颜色却很单一,没有涂色,都是纸张的原始颜色。很长时期内,人们将在风筝上写字作为传递军情的手段,现在流行在风筝上题诗来抒发自己或喜或悲的情感,白纸黑字的确显眼很多。更重要的原因应是纸张染色的工艺和染料并不便宜,所以也没有人卖五颜六色的风筝。 选了一个接近现在标准样式的燕子风筝,又买了点小点心,礼物算是解决了。 想的太复杂,往往会带着巨大的期望,没有预期的结果,反而会受打击,不如简单一点,当作朋友之见的普通见面。 众人都没有进门,约定的时间没到,人也不齐,互相等待着,打算一起进去。横竖只有四个人,也不存在等多久的问题。 其实是五个人。 沈三问不该在下午来的,普通拜访肯定是趁早,下午到的都是可能成为驸马的人。但是王彬没有说,默默的约了他一个时辰来。 一起到场,给攀比礼物提供了一个大好时机。 王彬首当其冲。 毕竟一架大马车在门前立着。 王彬来的最早,但是丝毫没有进门的意思,一直很耐心等待着其他几个人,送大礼是为了给公主排场和面子,肯定不能悄悄送,得当着大家的面送。 沈三问来了,大家都很惊奇,沈三问很懵。 “我不该来吗?” 王彬没有解释,沈三问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悄悄拉开王彬,怎么就你们三个人!怎么大家看我的眼神不对! 他不是最后一个到的。 王彬笑的很开心,很大声的说,“本来应该就四个人的,不过我有些许怯场,所以特地请沈兄作陪。” 沈三问立刻明白过来了,瞪了王彬一眼。 猪队友啊!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这个时段过来,仿佛在无声的控诉为什么没有点我过来?过来就带着一种追求的味道了!就算我真的想追求公主,也不能在这个时间硬挤过来啊!而且被现代搭讪学证明过得,更重要的一点是,一旦女人一旦意识到有个男人靠近自己是想追求自己的目的,防备心和看人的眼光恐怕都提高了一倍不止,这不是坑我吗! 不过现在也不能走了,今天不来拜见,以后公主府的门槛又变高了。 说不定有活路呢。 人到齐,就被请进了院子。 时间差不多时候,太平公主就已在大厅等着了。 武后早已将狄仁杰的评语送达了。 公主也确实注意到了姓沈的这么个人。 一上午,门厅络绎不绝,却没有那个叫沈三问的人,居然拜见都不来了?上午最初来的人倒是好一些,公主还见了一面,后面累了,直接让下人打发了。不过,公主特意嘱咐过,如果来的是才学之士,还是见一见。 结果,这个不长眼的人,居然下午来了。 谢谢風之殤的推荐票,饿狼老张的推荐票! (本章完) 正文 第16章 走错片场 “欢迎各位,恭候多时了,各位真是守时啊。”太平公主在主座上笑的貌似很开心。 “参见公主。”众人先行礼作揖,礼不可费。 “免礼。上茶”,然后公主就就等看表演了。 崔玄先开口了,他压力最小,他是肯定不可能成为驸马的,即使公主是否相中他,最后崔家也可以拒绝的。 “公主,初次拜见,给公主准备了一份小礼物,不成敬意。”崔玄从袖带取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 “这是从长白山送来的,臻品四盒,有四样特产,参粉,参膏、参片、参油。”,一边说着,崔玄打开盒子展示起来,以便给公主看清楚哪个小盒子装的什么,“此为参粉,涂抹在脸上,或者掺水洗脸可以使皮肤更加洁白光滑,富有弹性。公主国色天香,肌肤若雪,恐怕用不上了。此为参膏,如遇蚊虫叮咬或擦伤涂于伤处可以立刻止血,是疗伤圣品。此为参片,可以补充元气,提神醒脑,改善食欲,比起普通参片效果要好许多。最后是参油,参油提取工艺复杂,一百根十五年柱参也只能提取一小盒,价值比黄金也不逞多让,外服美容养颜,内服调理身心,失眠体虚等小病一滴即可能大好,哮喘胃热等大病十滴可大大缓解。” 太平公主很高兴的亲自接过了礼物,“本宫谢谢崔公子的大礼了。参油如此珍贵,就连贡品中也少有如此功效的圣药,崔公子有心了。” 崔玄见太平公主很开心,送礼的目的也达到了,微笑的走到旁边,就等其他人像见礼了。 沈三问曾经走到过长白山,听说过参油,长达十五年培育成本,使得这东西只在传说中有,却无人见过,可以说是有价无市,大多数世家恐怕闻所未闻。崔玄出手当真大气,能从一代人中脱颖而出的世家公子果然没有目光短浅的,是个思路通达,目光长远之人。 第二个送礼的是王彬。 迈出一步,王彬毕恭毕敬的说:“公主,公主府初建,王彬送上泰山石一块,可装点园林,已送至府门前,公主可愿移步一观?”。 “好啊”公主笑盈盈的与王彬同行出去,后面跟着好奇的四位公子。 马车上的布帘拉开,一块白绿褐相间的奇石展露出来,形似象,背上似有一童子。头部白褐色相交,象身有青绿石纹,亦有褐色石纹,尾部是褐色原石,附带绿色斑点。象与童子浑然一体,格调天成,泰山石独有的层次感使得二者形象更佳。 象形泰山石本就难求,这块石头背后还有名家题字。虽然王允官职不高,但是确是文人忠君爱国的典范,汉代流传至今,也算十分难得了。 可惜在场中没有王氏的人,不然定要感叹一句,王家这个传家宝,就被这个败家子这么送出去了。 公主对这份礼物很满意。 公主府总是少了些什么,可能从今天开始她就要觉醒装点府邸的天赋了。 然后是薛绍了。 薛绍带来的礼物很正常,是一件很精美的瓷器,叫做粉彩绿地锦月生凤**。 一个花**,花**正面绣的是牡丹,背面绣的是菊花和几只小鸡,中间漆成了灰黄,刻着龙凤,**口是弧形的,烧制起来很难,肯定是官窑的,说不准是皇帝或者先皇赏赐给城阳公主的。 薛绍的没有像崔玄和王彬说很多,只是介绍了礼物名字,就直接呈上了。 不过也能看出薛绍的品性,这是一个不屑于阿谀奉承的人,有结交之意,也不会以谄媚讨好的姿态。 公主淡淡的回应,“薛公子有心了。” 沈三问又默默给薛绍做了一个评价,白痴,现实版的“今天爱搭不理,明日高攀不起”。基本可以断言,这是一桩赐婚了,如果没有特殊事故,英雄救美,特别隐情,以公主的骄傲应当不会选择这样一个人。 于公子的礼物是最有心的礼物了。 于硕是燕国公于志宁的孙子,于立政之子。于家在长孙无忌、武后之争中中立,得罪了两边,成了炮灰。燕国公晚年十分不得志,不过他的儿子于立政确是个人才,政绩斐然,而且是当世有名的书法家,于公子耳濡目染,对吟诗作画的兴趣远远大于政治,可以说是最没有心机的人。 与公主见面短短一天,于公子就记下了公主的音容笑貌,并且仔细的画出来了。 画中人的衣服就是那天狩猎所见的衣服,笑容就是公主脸上挂着的那种敷衍的笑容,眼神十分有神。有神的眼往往反映一个人聪慧的心智,画中最传神的也是眼神了。画出了公主的八分相貌,气质也画出来八分,光线明暗、衣服菱角掌握的很好,画工了得,画中的人是一个毫无瑕疵,风华绝代的美人。 要说败笔,就是笑容了。公主自然明白自己的笑容是什么意思,只是一种礼貌,能画出这种笑容来,说明对自己真的是没什么了解啊。 于公子送这一副画像算是表明心迹了。不谈只见过一面,作画本非一朝一夕之功,恐怕这两天全部时间都花在画上了,还不知道丢了多少幅作品,才能有现在这样的作品。可是他还是画好了,还送过来了。就差再题上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或者“天仙下凡”。 我心里有公主,不知道公主心里有没有我?是否愿意与我共结连理? 公主看到画挺开心的,看了小一会儿,是真的喜爱,但是也没有表现的很欣喜,只是淡淡的吩咐,“把画挂起来,挂在我的卧室”。 然后,感谢一下于公子的好意,“公子费心了,本宫感激不尽。” 这就等于是拒绝了。如果公主同样有好感,肯定是表示欣赏他的画作,欣赏他的文采,但是却没有。甚至公主先处理了画,然后非常简洁的表达感激之情,对画的喜爱远远胜过他这个作者,桩桩件件都是无声的拒绝,潜台词说的很清楚----你没戏。 就剩下沈三问还没有展示礼物了。 老实说,他很后悔,为什么要进来?一群官二代和富二代在这里讨好妹子,他进来干什么? 简直就是丢人啊。 我是怎么想到带了一个风筝来。。。 他可没用指望太平公主是喜欢这种小玩意的人,想放风筝,宫人恐怕都争着给她递过来,不用自己在这里献殷勤。 怎么就脑子抽了,带个风筝过来? (本章完) 正文 第17章 真心话 沈三问很尴尬,没有开口。 猪队友也没有过来坑他。 太平公主玩味的看了他一样,率先开口了,“沈公子带着纸鸢,是打算大家一起玩吗?” 可以,很直接。 作为饱受现代厚黑学熏陶的人,虽然有过一瞬间的害羞,亦或是自卑,但是不可能这么轻易认怂。 沈三问:“某家境贫寒,仓促拜见,未曾准备合适礼物,还望公主见谅。今日难得放晴,适宜放纸鸢,故而三问带了纸鸢前来,希望与诸位同乐。”----我穷,我没钱,我给大家准备了玩具,大家一起玩一下忘记这个事情吧。 这脸皮算是有够厚的了。 不过公主却没有为难他,“这个提议很好啊,今日难得天气凉爽,我们一起去放纸鸢吧。” 公主要放风筝,大家肯定得陪着,毕竟她才是主角。 玩耍起来,气氛就会好很多。 公主玩的挺开心,牵着风筝线,看着风筝在空中飞舞,偶尔拉拉线,偶尔跑一跑,也是个经常玩风筝的老手。公主跑的很开心,陪跑的人跟着玩一玩,心情也都好了很多。 没有过多久,风筝线断了。 风筝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王彬开始嘲笑起来,“沈兄看来真的是穷了,我借钱给你,拿去买点好一点的风筝线。” 众人哈哈大笑,沈三问也跟着笑。 太平公主笑的很开怀,没有端公主的架子,大家也没有那么拘谨了。 都是年轻人,很容易玩到一起。 但是,一起说几句话就最容易暴露智商了。 文人在一起都习惯作诗行酒令,或者是弹琴下棋,比拼一下才华,胜了的博一个才智名声。 今天聚在一起,全凭公主一句话,等公主出题。 公主只是与大家一起坐在凉亭休息、煮茶。 一言不发。 公主不想说话,只能大家找话题了。 沈三问:“不如大家来玩真心话吧。” 崔玄:“如何玩法?” 沈三问取出一枚铜钱,“铜钱转一圈,通宝‘通’字左上角对着谁,大家提一个问题,其余人作答,回答必须真实,否则三轮不得喝茶。如何?” 公主:“倒是有些趣味,且看你们玩上几轮。”也不知道这些人会问些什么。 然后大家就开始了。 王彬:“崔兄,做噩梦通常梦到什么?” 崔玄:“我幼时曾与父亲与灾区赈灾,我偶有噩梦便梦到土地干涸,哀鸿遍野,一场大旱灾,我也被热浪侵袭,口渴难耐。” 薛绍:“沈兄常年游历在外,不知是否有幸见过桃花源,亦或常年安居乐业之地?” 沈三问:“桃花源之地未曾见过。但却听说过一处,极东之地,地域广博,人们生而平等,接受教育,每个人都能自由选择职业,各展所长。士农工商地位平等,物质丰富。每个人只要劳作,都有劳作之地,都能吃饱穿暖。男女也平等,自由恋爱,自由嫁娶。” 王彬:“有如此神奇之地吗?” 崔玄:“如此,有利有弊。” 然后下一个问题。 崔玄:“王兄博览群书,先贤教诲,出所出入,不知那本书最能引起王兄共鸣,王兄最长拜读何书?” 王彬:“四书五经读之偶有所得,然吾最爱乃是佛经。佛曰,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净。佛法中世界万千,一花一叶,一思一想,皆有所得,吾长诵经文。” 能说出这段话,无疑是个佛教信徒,偏生个顽皮性子,不了解的人绝对想不到。 沈三问:“薛兄,西方有一国,名为伯庭,伯庭王有两个儿子,长子陵平庸却理应继承王位,次子泽性情残暴却才情过人,杀伐果断,次子兵权在握,登基为王,天下共讨,有一臣下名为羽,羽娶王之女,羽之长兄与长子陵密谋推翻泽之统治,如若你是羽,如何处之,是否劝阻兄长,告发,亦或共同讨伐泽。” 薛绍仔细思索,良久开口,“名不正则言不顺,泽妄求王位,行不忠不义之事,然羽事泽如父,亦不能行不孝之事。若我为羽,既不参与谋逆之事,亦不能阻挠兄长仗义直行。” 王彬:“如此,泽兵败,羽之兄长难以受陵信赖,泽败陵,则羽难以自保。” 崔玄:“泽不杀陵,尚有兄弟之情,既泽能称王,已成定数,陵恐难成事,不如阻止兄长,以免受祸。” 于硕:“薛兄仁义。” 公主:“不知后事如何?” 沈三问:“泽杀陵,羽族尽诛,羽绝食而死。” 于硕:“羽何故如此?” 王彬:“羽为人子,泽如何能容其背叛,自己不吃和别人不供应食物都有可能。” 众人一时唏嘘,一个问题见仁见智。 下午众人你来我往,一个小游戏倒是增进了大家不少认识。 公主始终没有参加,在一旁安静饮茶,偶尔问两个小问题,确实在听。 鉴于今天的两个都游戏不错,最后大家确定了让沈三问明天再准备游戏。 一个下午,让沈三问了解并确认了三件事情。 第一,薛绍智商可以,情商不行,公主双商很高,这两个人在一起就纯粹的是父母之命。 第二,公主对沈三问并没有之前那么轻蔑了。 第三,公主并不可能轻易爱上谁。 还是没有回沈家,去了王家,就两口饭,吃不穷他。 目测王彬马上也要倒霉了,沈三问就等着看戏。 王彬的父亲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两人一进门就见到管家端着一条鞭子,这是要动家法了。就算有个外人在,王老爷子也没手软,鞭子啪啪啪打的王彬叫个不停。 边打边骂败家子,且不说石头是先祖所留,如此价值连城的宝贝,居然被这败家子说送就送,送给太子也就罢了,送给一个公主,却不知道是何道理?你一个小辈如何敢处置家族财务,谁给的权利?还欺上瞒下,简直罪无可恕! 王家是要脸面的家族,送出去的东西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想到这里,王老爷子又一阵肉疼。 王老爷子教训完崽子气喘吁吁的走了,王彬被抬回去。 沈三问幸灾乐祸的看着人给他擦药,确定那老头儿只是让他收点皮肉苦,并不会为难他。 作为一个萌新,非常感谢几位大佬的支持。看到别人日更四千到两万真是惭愧,后面会好好努力的。谢谢風之殤书友,谢谢清风书友,谢谢老张书友。 (本章完) 正文 第18章 狼人杀 第二天的节目,沈三问直接推荐了狼人杀,六人局。swisen.见多识广让他在五人中也有一定发言权,公主直接让他安排节目。 并没有像电视剧中,一群公子围着一个人在街上招摇,到处走走停停,长安城,大家早就玩遍了,太平公主不屑于玩这种把戏,坊市中也难有能入眼之物。 还不如在自己院里轻松自在。 据说太平公主的院落是仿照皇宫建立,整个宫殿富丽堂皇,不失庄严。唐朝对皇子、公主门庭器具都有严格规定。这座府邸制式大概全部用了公主能用的顶级制式,一切无不彰显着主人的高贵,沈三问再次走进这座府邸,少了第一次有的忐忑,心中对公主十分羡慕。 第一次进来,有很多顾虑,也没空细想这些。 想想自己,前世是孤儿,这一世虽有父亲却不如没有。倘若能安稳一世,自己实在不愿思虑这么多,只想做一个清闲的富贵散人。 不需要乘坐十分名贵的马车,也不需特别宏伟的府邸,也不介意只有男仆,只要双亲慈祥,兄弟有爱。 可是这一切都不属于他。 渐渐地,走进府邸,沈三问收了收心神,但眼角流露的那份哀伤却时隐时现。 众人只道他故作深沉,并未多想。 沈三问拿出准备好的是个玉牌,分别是狼人杀身份牌,又唤来婢子作为裁判,开始给众人细说游戏规则。 狼人杀是个智者的游戏。 通过分析对立阵营的心理想法和行为动机,辨识发言真伪,识别敌我双方。条理清楚可能窥视一斑而见全豹,也有可能踏错一步全局覆没。 稍作讲解,并分出玉牌识别身份、记录操作,游戏便开始了。 六人局,两神,一预言家一猎人,两狼,两民。 第一局两狼共同刀了王彬。首轮发言,崔玄跳预言家爆于硕是狼,薛绍对跳,爆沈三问是狼。王彬相信薛绍跳猎人带走崔玄,公主跟票预言家,沈三问被公投出局。 剩下两狼一民,游戏结束。 游戏中无所谓诚实,薛绍发言可信度高,表现亮眼,悍跳狼带领队伍走向胜利。王彬轻信薛绍直接带领全队走向失败,让他第一刀果然是对的,节奏帝。 第一局游戏结束众人喜欢上游戏的快节奏和舒适感,十分满意。 玩罢十局,各自开怀。 太平公主亦引导大家成功屠狼两次。 都年轻公子,贪玩乃是本性,众人对游戏段位明显高一些的沈三问多出些许佩服。 书读得好让人钦佩,球玩得好,游戏玩的溜亦会让人产生敬佩之感。 沈三问明显感到诸位公子的欣赏与公主的好感。 众人继续询问是否有其他游戏。 适合这群公子小姐玩,且能现在设计出来玩的,最适合的只有狼人杀和三国杀两种。 这两个游戏的思辩性强,需要积极参与,也不会轻易让人乏味。 三国杀在大唐这个环境下真的难做。倘若使用纸张制作牌面,区分牌面的绘画麻烦不说,纸张复用起来也不方便,泄漏牌底不说还容易损坏。只有竹子刻画才能玩起来,只是不知道牌面刻完,众人是否还有幸一起玩耍。一主一忠一内两反的身份牌,杀闪桃的基本牌,还有各式各样的距离装备牌,每一样都需要人力雕刻,真是一项庞大的工程。 沈三问简单介绍游戏,一不小心抒发出自己的离愁别绪,仿佛明天就是隔世,引得众人唏嘘。 王彬不解沈三问在抽什么风,“兄弟,我众人筹备明日即可玩得,今日有缘一聚,只求能够尽欢,明日不可期,何苦愁之?” 沈三问轻笑回应,也不答他。 崔玄却是疑惑,“沈兄博闻强记,才思敏捷,何故今日愁浓?” 未待沈三问开口,太平公主却淡淡开了金口:“沈公子若有为难之处,本宫亦可助一臂之力。” 沈三问听到这话心中一暖,公主如此善良。看向公主,目光越发温柔,公主姿态越发迷人。几日相处下来,沈三问虽然知道公主性情淡薄,却十分重感情,对下人虽然不苟言笑,对于体己之人却十分温和,典型的面冷心善。 自己处境之事,实为家丑,抱怨父兄,为此时俗世眼光不能容。 太平公主确实能帮助自己,可是这时候沈三问却难以开口。 即使自己胸无大志,却也不能无端受人恩惠。想到眼前明媚佳人,心中心痛万分,如果有一天,公主热情不在,自甘堕落,自己也是千古罪人,良心难安。 可是自己是后世来者,此言谁人能信,胸中有千言,无人可吐露。 真是越想心越痛。 公主却是果决之人,叫他不言语,草草吩咐“公子他日有难,本宫愿助公子一次”。 近来,公主与沈三问交谈渐多,心中对此人也十分认可,踏遍九州,胸有沟壑,见识当真新奇,亦有怜惜百姓之意,是个有德人才,此时施恩,如若雪中送碳,结个善缘未尝不可。 沈三问前世父母双亡,家境贫寒,见识却不多,或许在古人看来,九州地理景象具有了解,却不算什么。能够对待自己真心实意,不趋炎附势之人实在少见。大学也曾谈过两次恋爱,最后都因为理念不合,或者家贫作罢。少年经历,没有激励他的斗志,却让他格外重情,虽然一举一动都有盘算,凡事三思而行,却独独不愿做对不起他人之事。 见到公主对自己的关心,沈三问十分感动,自己所求的一生伴侣便是能暖心之人。公主识得自己窘境,却仍愿扶助,想到此处,看向公主,觉得眼前的佳人,真的是自己心中不可亵渎的女神。 善良,美丽,聪慧。 能够有幸遇到公主,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想到此处,三问心胸都开阔很多,不知不觉不再有先前的愁苦,只想放声大笑。 深情,就此萌芽。 王彬见他眉眼含笑,又开始取笑了,“沈兄刚才愁苦可是做了噩梦,如今噩梦变美梦,也醒过来了,可惜我们这些人白担心了。” 沈三问十分不好意思,起身对诸位小施一礼,“三问之前有不能明白之事,如今已经通达,劳诸位担忧,实在过意不去。” 王彬却没准备放过他,“那你打算领什么罚呢,这里可没有酒啊” 沈三问脑门边一团黑线。 (本章完) 正文 第19章 去而复返 今日算是宾主尽欢,几个地位不同身份不同的小年轻也算诞生出些许浅薄的友情,却不知何时何地,会因为些许利益,情分烟消云散。 沈三问想问公主几个问题,走至府门,借口欲回去问询明日游戏细节,打算回去单独面见公主,打发王彬在门口等他。 薛绍见他一个人忙过来询问,薛绍本性纯良,见沈三问多有为难之处,上来关心献策,“闻沈兄宿日宿于王兄府邸,若有家族小事,不如求官于京郊,立府独立。若有难处,可至薛府,愚兄为弟解决。” 沈三问心中知他重情,亦十分感动,“薛兄良言,铭感五内,他日弟定当叨扰。” 薛绍身份尊贵,却从未自持身份冷眼看他,愿意与他称兄道弟,为他解决困难,让沈三问下定决心,一定要阻止这场注定悲剧的婚姻。 沈三问去而复返,太平公主只道他却有难言之隐,却不想沈三问并非为难事而来。 沈三问也不客套,“公主,三问唐突,敢问公主可有心仪之人。” 公主听言只有一丝恼怒,“本宫之事,不劳公子费心。” 沈三问见状,知公主对自己虽有好感,但绝无爱意,可却不愿后退,“三问自幼清苦,得公主与诸位公子劳心,三问感激不尽。三问非知恩不报之人,只望为公主分忧。四位公子均非良配,望公主三思而行。” 公主闻言,心中有一丝感触,“往年太宗在位,公主多下嫁功勋贵族之后,太宗欲收买人心,却不知多少公主深受其害,长乐公主嫁长孙冲,二十三岁亡,城阳公主嫁杜荷,杜荷谋逆被诛,多少人皆是权力的牺牲品。平常百姓婚嫁尚由父母包办,出身帝王之家,更难自主。虽有向往自由之心,只能随波逐流,听之任之,何其悲哉?” 沈三问听出公主悲意,心中怅然,“既如此,公主无心仪之人。7k7k001.薛绍心性纯良,朝堂风云变幻,难以自保,吾欲面见皇后求娶公主。” 公主闻言不禁嗤笑,“汝商贾之子,何以面见母后,又有何德何能,求得赐婚。” 沈三问听言,心神更加坚定,“三问心悦公主已久,不忍公主他日受苦。如不能娶得公主,三问终身不娶。” 公主越发怀疑自己的眼光,此人竟是如此自负唐突之人,“博陵崔氏,宰相门第,世人倾慕;薛氏,世代高官,尚书门第;王氏,神农之后,数千年世家;于氏亦来过工程以后。何以沈家,末微之门,竟觉得嫁入此四门为受苦?” 沈三问不以为然,“四门显贵,与四位公子无关。” 太平轻叹一声,“不过联姻,沈公子何故太痴?不若离去吧。” 沈三问只得作别,“三问必求得皇后旨意。” 言罢,退出门去。 一路上心思更重。 沈三问知道太平公主是有权决定的,武后从未把她视为联姻工具。但是如果靠打动公主,时间怕是来不及了,公主已经十六岁了,大唐女子基本十二岁视为成年,十四至十六岁成亲,十二岁就成亲的也不少,如今公主已经十六,如果自己不做努力,圣旨一下,薛绍与公主之事成为定局,再无他法。 薛绍如此懦弱,绝不是公主良配,一定要阻止,绝对不可以让这种事发生! 所幸,这是个包办婚姻的年代。 皇帝偏向薛绍,除了皇后,只有武后能决定公主的婚事,自己面见武后,想办法说服武后,才是唯一的解决之道。 打定注意,沈三问立刻辞别王彬,前往大理寺。卑微的身份让他无法直接面见皇后,只能求见狄仁杰。 此事迫在眉睫,必须尽早处理了,晚一天多一天风险,晚一刻多一刻风险。 大理寺狄仁杰正在复核案件,沈三问来访,便暂且放下手中事务接见。 沈三问十分郑重,一见面就施以大礼,“狄大人,三问欲自荐于皇后,望大人引荐。” 狄仁杰暗自思忖,这不过才短短数日,沈三问居然如此焦急,连忙屏退左右。“小友不是说报效家国时机未到,今日倒是十分匆忙啊?所为何故?若有隐情不妨说来,老夫为小友参谋一二。” 沈三问也不搪塞,直抒胸臆,“皇后掌天下之柄,断天下之事,是当今天下最具实权最具眼光的人,我想报效国家,自然是求见皇后,再求一官半职的。” 狄仁杰:“你有何良策,不如说来听听,知道你的才能,我才好给你引荐。” 沈三问顾左右而言他,“吾擅长相术,能知未来十年大势。如今有要事,不见皇后无法解决。” 狄仁杰:“……”你莫不是在耍我qq小冰哦。 沈三问没有胆怯,自己要做的事情,就算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做完,“我必须面见皇后,阻止发生一些人间悲剧,希望狄大人相助,如果无法说服皇后,三问愿意领罪。” 狄仁杰心知此人见多识广,但是如此信口开河,能知未来十年,着实让他心里一惊,都怀疑自己看走眼了。 这货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那小友便为老夫预测一番?如若他日应验,也好证实小友才华。” 沈三问当即下了判词,“狄大人他日必定位极人臣,封候拜相,受皇帝宠信,但前路并非一路通畅,会几经起伏,甚至遭迁谪,入死狱。狄大人忠君爱国,晚年亦会受君主宠信,百姓爱戴。” 狄仁杰并不在意他说的真假,一个立志做个清官的人,并不在意是否封候拜相,沈三问这不经思考的话只有最后一句“百姓爱戴”能入耳。 狄仁杰犹豫不决。 沈三问只能给他下猛料了,“吾昨日夜观天象,帝星晦暗,两年必坠,大唐江山必然易主。诸皇子才德不显,恐至兵祸,是以欲救万民于水火,求见皇后,早作打算。” 这一堆乱七八糟的说完,沈三问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啥,反正太平公主出嫁两三年,唐高宗就走了,这事肯定是没记错的。狄仁杰对于自己的事情不在意,只能用民众的事情来动摇他了。 狄仁杰听了这番话,十分震惊,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如今皇帝才五十多岁,虽然长年病患在身,但宫中不乏医术卓绝者,不乏神丹妙药。沈三问居然敢说出,帝星晦暗,两年必坠这种话。他的确很难处理这件事情,这个话也不敢乱传。如果是真的,消息断在自己这里,自己会是千古罪人啊。 狄仁杰忙吩咐人准备车马,沈三问心中一颗大石头落地。 路上,狄仁杰又一次询问,“小友,面见皇后非同小可,小友确实有相术?” 沈三问默默点头,心里却想着如何说服武后,来之前沈三问已经想过很多理由,现在仍然竭尽脑力,多一条理由就多一分保障,也好视武后反应随时更换策略。 二更 (本章完) 正文 第20章 请入局 如果可以,沈三问并不想在这位伟大的皇后面前晃荡,尤其是在想让皇后成为丈母娘的时候。m4xs. 自己并没有与之打交道的经验。 来皇宫行的是拜礼,本来十分不习惯,想到后面的亲戚关系,拜一拜也没什么大不了。 狄仁杰首先急冲冲问了高宗的病情,“不知圣上龙体安康否?” 武则天始终带着笑容:“陛下自幼体弱,龙体尚且康健,太医嘱咐好生调理,并无大碍。” 狄仁杰:“皇后,此为沈三问沈公子,沈公子擅长相术,有要事禀报,狄仁杰因此引荐。” 武则天回忆起自己小时候听说的趣事,有个叫袁天罡的道士,说自己有伏羲之姿,若为女子,贵不可言。 转眼过去多年,竟然又有相术术士出现。 武则天:“狄爱卿曾言沈公子有为国为民之心,果然一表人才,不知欲奏何事?” 沈三问:“三问不才,狩猎场有幸得见圣颜,推衍之后,昨夜夜观天象,偶有所得。” 然后不说了。 不是卖关子,而是这里人多,不能说。 武则天屏退左右,再出来一个袁天罡判词,恐怕又多给人一个指责她牝鸡司晨的理由。 武则天:“沈公子有何所得。” 沈三问:“帝王之星,摇摇欲坠,不过两年之数。” 武则天当即恼怒,“大胆,陛下身体康健,汝口出狂言,意欲何为?” 沈三问:“人间之事,自有定数,三问不过据实相告。” 武则天仿佛出现了一阵恍惚,整个人都卸了一口气。自己不知何时对陛下产生了极致的依赖,走到今天这一步,中间有多少艰辛,陛下如果真的活不过两年,自己该如何自处。只有两年时间? “不,人定胜天,事在人为,你如何断定只有两年,你一人之言如何可信?” 沈三问并不意外,“尚有续命之法,然二至三年已是大限。如若三年之期已到,草民之言无果,愿领诛九族之罪。” 武则天愤愤不平,决定考考他,“纵使诛你九族,难抵陛下之万一。小子既有面相之能,不如为本宫判相?” 沈三问抬头装作仔细观察,半响,“皇后有人主之姿,贵不可言。” 武则天闻言冷淡,“本宫六宫之首,朝堂听政与陛下共掌社稷之权,此言何须你说。” 虽然目前自己掌握着大部分权力,但是权力的根源还是陛下。如今太子懦弱善良,又容易受人蛊惑,为了彰显仁义居然插手后宫事务,施恩于敌,绝非明君,难道真的要将权力交给这个无能之子?此人虽是狂人,却惊醒了自己,该早作绸缪,集权于自身,为太子守住这个天下,等到他能够胜任的时候,才能让他接任。 拿定主意,武则天开头问询,“你进宫只为夜观天象之事?如此大事却未见太史局星官来报。” 沈三问:“非也,历来皇后权力来自于皇上,虽是贵不可言但绝非人主。人主之姿乃是天命之人,或有借力,或龙游浅水,但绝非池中之物。至于太史局,星象推衍方法各不相同,星官有无推算无从得知,纵有所得,此乃天机,星官必不敢言。” 狄仁杰闻言大惊,额头上冷汗都要冒出来了,此子说的人主之姿并非皇后之尊,难道皇后该当掌握天下之权?这是何等论断啊! 武则天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但一时无法接受,“你所求为何?” 沈三问不知道此时直接求赐婚,是否合适。 沉默了。 复杂的心理活动又开始了。直接说出目的这位多疑的女皇帝会不会以为我胡言乱语,哗众取宠。如果不说,难道我是做**来了?她更该怀疑了。就算说了,她会同意吗?我又有什么资本与理由让她同意?我一无所有,除了一张嘴啥都没了……现实真是让人尴尬。 武则天见他不说,也不急着追问,反而想起了狩猎,“你出席于狩猎场,也见过太平了?” 沈三问:“是” 武则天:“如此,沈公子再为太平姻缘推衍一二?” 沈三问心中大喜,“公主与薛绍有缘。” 武则天闻言,倒是认可,“不错,陛下有意为二人赐婚。” 武则天一直测试沈三问,但是几个问题他都答的很好。 沈三问又开始乌鸦嘴了,“太平公主富贵之相,气运非常,然薛绍福薄,无法与公主同富贵,不过十年,二人必然生死相隔。” 武则天又怒了,“相术竟然能断生死?沈公子不如断一断自己今天能否踏出皇宫?” 谁给你的胆子,什么话都敢说,这不是说太平克夫吗?岂有此理。 沈三问吓了一跳,不过只能故作镇定,“断人不断己,生死有命,相术确有断生死之能。然天命并非不可改,三问特为公主而来。” 武则天眼神更深邃了,“如何改命?你为公主而来?” 沈三问心想,你问我我问谁,开口却不能这样。“皇后不如听一个故事。从前有个山村,山村中有一小儿出身,有一术士经过,断言小儿日后为盗匪,十六岁以后屠村,众人弃之于山脚,盗匪得之,以盗匪为父,十六岁进村劫资,全村尽亡,无一幸免。” 武则天看了狄仁杰一眼,“爱卿有何看法?” 狄仁杰神情一紧,“众人若不信术士之言,不弃之,不至为匪。弃婴之祸,避天命所成灾。” 沈三问却开口了,“此乃天灾。众人若听术士之言,杀之,可避祸也。不弃之,盗匪亦能至村夺之,此乃天数。” 沈三问确定了以后自己的职业——神棍,不当神棍太可惜了。 武则天微微点头,“故事有趣,术士既有断言,何不杀之。” 沈三问:“得天数,泄之,成祸。逆之,后患无穷。身处天数之人可改,局外之人,不可妄动。术士若杀之,恐起兵祸,山村亦不可免屠村之祸。” 顿了一顿,沈三问又道:“今三问请入局中。” 希望您能让我入局!!! (本章完) 正文 第21章 替人渡劫 emmmmm,狄仁杰无言以对。 武则天算是知道这小伙子来的目的了。 武则天:“你之前断言何为真何为假?”……你是个神棍吧!还是个满口胡言的神棍。 沈三问:“三问断言句句属实,不敢欺瞒皇后。” 狄仁杰怒喝,“沈三问,你巧言令色欺骗老夫,说为了江山社稷,却是为了儿女情长,实在令老夫不耻。”转而又态度温和对皇后说道,“狄仁杰不查,受人蒙蔽,望皇后责罚。” 皇后一时半会倒不生气了,也没有肤浅的认为沈三问只是危言耸听。“你当真有相术,能断生死?” 沈三问一阵无语,“三问此来确是为了公主,然皇上之事,皇后之事,薛绍命相,三问皆据实相告,望皇后早做打算。” 能够在宫斗,朝堂斗,亲情斗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不可能是一个不懂得未雨绸缪的人。 沈三问相信眼前这个女人,一定会仔细的认真的考虑他的话,日后自己也算立了一个大功。 至于狄仁杰,这个顽固,还有许多年的路要走,只能先晾着了。 武则天心想,薛绍太过仁厚,又没有权谋之心,可是陛下十分中意他。 武则天:“沈公子对太平之心,本宫已然了解,此事尚需陛下首肯,若沈公子相术能推测国运,为陛下解忧,此事易耳。” ……… 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陛下同意个鬼啊,你真满意我,陛下能不同意?这是一个借口啊! 沈三问不卑不亢,“皇后以为何事能为陛下解忧?” 武则天:“自北周朝以来,世家与皇家共治天下,皇权更替,世家依旧。世家势大,朝堂十之**皆出身世家,每每摆布皇权,皇权却依赖世家治理天下。先皇痛恨世家,疏远世家,如鲠在喉,陛下为此殚精竭虑,夜不能寐。” 沈三问从容应对,“忧心世家者,非是陛下。昔日太子建成得世家扶持,先皇得军中权贵相助,起兵夺权,世家惧怕先皇报复,先皇依赖世家治理天下故而先皇欲除世家。世家支持皇子大多柔弱良善,如陛下与当今太子,陛下仁厚不愿与世家生祸,至黎明受苦,世家于此盛世,繁荣更胜往昔。然皇后掌权,世家颇有微词,故此皇后之意也。” 沈三问必须指出来这事皇后的意思,自己不是被当枪使了还傻乎乎的逆来顺受的人。这样的人,在皇后心中,恐怕也配不上公主。 沈三问继续道,“先皇以军权制之,若非先皇杀孽过重畏惧世人舆论,先皇必然已除世家。世家虽然势力遍布九州,但从未执掌大唐军权。有财于乱世可招兵买马,图谋大业,于盛世只能安享一世。故而世家亦除。” 武则天见沈三问看的通透,也十分欣赏。“汝商贾之子,竟有如此见识。” 又是商贾之子!哪里不好了? 武则天没觉得这句话打击人,“太平之事,吾需仔细思量。” 沈三问心想,自己这算是失败了吗。都预言家一加三个史实了,丈母娘真的难搞。到底要怎样?得在逐客令之前问清楚。 沈三问:“愿闻皇后择婿标准。” 武则天:“未来之事,三至十年之久,不可立判。况且你曾言天命不可违,避祸之事难为。” 沈三问知道这已经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可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今年发生那些事那些事,自己还真得不了解。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读读唐朝的史书。 心痛。 (修改了前面剧情时间,之前写的是八月改成了四月。就改了一个字也不用回去看了,emmmm,这个时候,太子李弘已经死了,我打算让他多活六年,然后死这里的,还是算了。) 沈三问知道自己最大的问题就是出身了,武后连公主的妯娌都要出身尊贵,何况是自己? 沈三问只能硬着头皮做答,“吾欲求娶太平公主,真心实意,此生不负。三问出身商贾,身份卑微,却愿以微薄之力护公主一生平安,逆天而行。公主金枝玉叶,无论薛王崔家,都是下嫁,并无不同。” 面对这个老狐狸,沈三问就像是个小学生。 武则天有些许犹豫,如果真如他所言,薛绍是个短命鬼,必须另作他选。 武则天:“若你相术之能得证,愿为汝赐婚。” 沈三问:“天机不可算尽,机缘不可道进,愿闻皇后愿知之事,是否能够得证,三问亦无法保证。” 武则天转身拿起一个信封,“太平婚事早已齐备,婚期已定。此处是太平生辰八字,若你能不知生辰推算既定婚期,本宫便认可汝之能。此事只有本宫与陛下知晓,婚期亦是今日定下。” 送分题啊!自己对太平公主还是很了解的。 沈三问强装镇定,眼下心头笑意,形容姿态越发的谦逊,“此事三问已推算,太平公主婚期定于七月,以万年县为婚馆。” 武后大愕。 礼官送来的日期并非只有一个,自己与陛下再三商榷选定了七月。而且婚轿的起始点大明宫位于东北,万年县衙位于城东南,一般公主出嫁都是以距离较近的长安县为婚馆,以万年县为婚馆取意万年好合,并且绕了大办个长安城,能够这场婚礼能够办的更加盛大,更加隆重,让百姓也沾染一些喜气,让女儿更有面子。这是自己的主意,是自己还没有来得及说的主意。 结果居然被人一语道破了。 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武则天不禁再次确认,“汝所言非虚,那薛绍当真无法与平儿共富贵?” 作为一个母亲,肯定不希望女儿守活寡的,虽然公主可以再嫁,但是人无再少年,再嫁未必有年少夫妻的感情,也未必幸福。 沈三问见武后心里眼里都是公主,全然忘记皇帝之事,就知道娶公主的难度真的大。“三问已仔细推算,薛绍福薄,娶了公主,最多不过九年,必有血光之灾。”不娶公主,恐怕全尸都没有,“届时,公主也会性情大变。三问实不忍心见此情形。” 武则天仔细想了想女儿,她自小聪慧,心地善良,如果真的经历这些痛苦,将会变得如何?她实在不忍心看她受苦。 不过,她也看不上沈三问。 “汝可有能为薛绍度过劫难?” …… (本章完) 正文 第22章 完美的人 …… …… …… 沈三问心中已经在骂人了。 如果我能娶太平公主,我就尽力帮他了。 “我与薛绍并无因果,爱莫能助。” 武则天有些犹豫,如此,薛绍定然不能考虑了,是否考虑其他人呢。 沈三问觉得自己还有机会,“皇后是否中意出身高贵,父母双亡之人。” 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也不好这么说出来。 沈三问继续,“大唐尚武,大唐勋贵多以武力为根基,实则粗鄙,不知怜香惜玉。世家公子又好舞文弄墨,文人多以女子为玩物,重乐寡情。皇家与勋贵之家结亲,多早夭,皇家不屑嫁女于世家,世家亦畏惧与皇家结亲。三问虽出身商贾之家,但未曾以商贾为业,自幼勤奋好学,饱读圣人之言以践行。亦未曾流连烟花柳巷,对待感情从未轻浮。三问认可的感情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若得娶公主,必定不离不弃。出身天注定,无法选择,若皇后有要求,三问可以自行建功立业,文治武功均可一试。至于父母之事,三问游历天下,自幼与父亲感情淡薄,愿独立成家,以后少与来往,公主亦无需与沈府亲朋虚与委蛇。” 武则天不说话了。 狄仁杰倒是觉得沈三问十分真诚,“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沈公子对公主一片真心,愿冒生命危险进宫请求皇后赐婚,且精通相术,能趋利避害,见识过人。陛下何必执着门户之见,自行建功立业远非父辈蒙荫可比。距离婚期尚有三月,不如三月内考核?” 武则天:“不用,三月过于仓促,考核见效甚微。太平高贵,谁是他的夫婿,自然高贵,无需自行建功立业。沈家可有人在朝为官?” 沈三问:“一叔父,一兄长。皆为小吏。” 武则天见他口气如此淡薄,想来也无多大联系,“汝叔父可为三品,以高沈氏门楣。待吾考虑一二,你们且退下。” 见武则天已在考虑此事,沈三问不再多言,二人退出。 狄仁杰拜见后,武则天就给他平身了,并未觉得累。可怜沈三问跪着与武后谈了快半小时,腿都软了。 万恶的封建制度。 万恶的跪礼。 沈三问顺路随着狄仁杰回了大理寺,狄仁杰还有公务没处理完,这老实人又要加班了。 意外的是在大理寺门前发现了王府的马车,王彬已经走了,却还派人等着他。来大唐能有这个好兄弟,真棒。 没有着急回去,沈三问先去了叔父任职的礼部,多年在外,也不知道这个叔父做到几品官,担任何职务了。 表明身份,随口问了一声,匆匆回府。 天色已经黑了。 回到王府,吃过膳食,沈三问爬上屋顶,打算看看月亮。虽然没有思乡,但是这几天过得丰富多彩,需要回味一下。 王彬看他在屋顶,也上来静静的凑热闹。 周围没有建筑,视野开阔了不少,心灵也更加放松了。点点星光闪亮,仿佛有了温度,温暖着一颗孤独的心。 两人一起静静的赏月、看星星。 沈三问突然开口:“我爱上公主了。爱她的善良,她冷艳的气质,绝美的容颜,透彻的眼光,不凡的见识,她这样完美的人就应该是我梦中的情人。我要娶她,跟他在一起。” 王彬被这呆子的傻笑唬住了,“情人眼里出西施,你下午的笑容已经出卖你了。这几天的相处,我睿智的眼光,早就发现你对公主的感情了,只有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可是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啊?” 王彬一阵无语,“带个纸鸢去公主府,还是你这么聪明的人,估计尽想着公主如何喜笑颜开了吧?还有绞尽脑汁设计这些游戏,从来都没见人玩过。然后对薛绍提的问题,都特别复杂,全部是暴露他弱点的,就像对待情敌一样。” 沈三问打算解释一下:“送纸鸢是因为想不到合适的礼物,如果我像王公子这样富有,我就把这府里所有的石头都运过去。那些游戏,真的是我听说的。至于问薛绍的问题,那是为了确认他与公主不合适,薛绍太过仁厚,容易间接伤害公主。” “所有的石头?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这些没有思想的死物那有一个有趣的灵魂重要。” 王彬突然有点看不上这家伙,“你解释也没人信,有什么好解释的。我是想问你,你今天去大理寺干嘛了?有啥事直接来找我啊。” 沈三问继续傻乎乎的笑,“找你你也没办法带我进皇宫啊。你也没办法给我和公主赐婚啊。” 王彬惊呆了,“什么!”差点从楼顶掉下去。 “你已经求到圣旨了?” 沈三问:“还没有。” 王彬拍拍他的肩膀,戏虐的说,“驸马爷以后多多关照。” 沈三问收起笑容,严肃说道,“八字还没一撇,你别声张,不然这事怕是不能成了。” 王彬连忙点头,“这样倒也皆大欢喜,到时候大家都会准备一份大礼给你的。不过,皇后对公主十分珍爱,沈府的门第怕是有些问题。” 沈三问突然卸了气,“的确是有些问题,且看明日如何了。” 王彬怕事不能成他伤心,宽慰几句,二人玩笑几句,各自休息。 第二天下午,五人如约来到公主府。 三国杀竹子手牌居然刻完了! 五张身份牌,一百零四张游戏牌,居然刻完了。 桌子上摆的整整齐齐。 晚上制作牌面,一上午熟练的工人一人可以刻出两到三张牌,崔玄请了三五十个工人,一天把这个事情搞定了。 “有缘相识,既然沈兄期望大家一同游戏,崔某也愿成人之美。” 真的是高智商啊。你不说没办法可以解决你的困难,但是一起玩游戏这个事情能用钱解决,就不是问题了。照着沈三问的描述,一副手牌就这么一天被完成了。 我年轻的时候曾以为金钱是世界上非常重要的东西,直到后来才发现,真的是这样。 昨日简单介绍了游戏牌种,基本规则,今日又对照每张牌,介绍它的作用,游戏有些复杂,玩了两局之后,大家也都上手了。 愉快的一天又要过去了。 拜别的时候,三问给公主递上了自己写的情书。 谢谢这位朋友的八张推荐票,你的名字我不会打,,,,谢谢清世独立的推荐票,谢谢風之殤的推荐票,谢谢饿狼老张的推荐票。你们看是我更新的动力,多多支持我!谢谢 (本章完) 正文 第23章 悔婚 我看过山,看过海,看过世界万物,却都不及你。 世间最高的山,最清的水,最美的花,都不及你的笑容。 想想自己上一世,上高中就没人写情书了,这辈子居然又拾起了这老旧的套路。写的还这么普通。 羞死人了。 可能爱上一个人智商就不够用了吧。 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出什么蹩脚的馊主意。 公主仍旧是一副超然世外,万事与我无关,只想静静的美下去。 或许是对前路有些许迷茫。 今天没有收到叔父升官的消息。 明月悄悄挂起,月光照亮着皇宫每一个角落,静谧的夜晚,或许能让人更容易读懂自己,读懂他人。 收到皇宫传讯,太平公主摆驾回宫,心中默默想着,一周才过去一半,母后居然就来问询了。 三日未曾见过,不知道三日公主能有什么了解。 与女儿之见无需拐弯抹角,武后直接发问了,“你与诸位公子相识多日,有何感想?” 公主:“太平从未想过出嫁呢!” 武则天:“傻孩子,女儿家终归是要有个归宿的。皇家的儿女,婚姻大多无法自主,可是母后心疼你,不希望你以后过得不开心,此次选婿已经囊括长安城人品学识家世都不错的青年才俊了,你却没有一个中意之人?母后已经为了看了两年了,从你十三岁至今,一直让人观察着这些公子。你已经快十六岁了,却是不能再拖了。” 太平公主感念着母后的情,却不知如何作答。 武则天:“崔家的公子本是个合适人,智计文采远超其他人,可偏偏崔家却吝啬。王家那位公子虽然聪慧但是不务正业,没个正形。薛绍这娃是圣上看着长大的,圣上也十分放心,但前几日我让人占了一卦,他确是不适合做驸马的。唉……” 太平公主听这意思,十分古怪,把这人选都否了,却是让谁做驸马,“太平愿听母后做主。” 武则天:“不知你对沈家那位公子印象如何?” 太平公主十分好奇,母后看重出身,如何对此人入了眼,“沈公子见识广博,才智过人,但性格优柔,胸无大志,听闻此人游历四方,从未有所建树。” 武则天:“数年前,就有人举荐此人为驸马。本以为此人纨绔不堪,才智拙劣,一事无成,没想看走了眼。凌云阁论道狄仁杰以为此人有大才,昨日,他曾入宫觐见,眼光独到,心思深沉,是个通透之人。更是精通卜算之术,昔日汉东方朔亦精通卜算,游历四方,著书立传,为汉武帝献策无数。沈家小子,愿意为你冒杀头之罪入宫求旨。” 太平公主眉头一蹙:“沈三问何德何能,居然让母后比以东方朔?” 武则天:“你对此人似有不满?你又说他才智见识卓绝?比之薛绍如何?” 太平公主:“薛绍仁厚,此人奸滑。薛绍求义,宁为玉碎,此人求利,往往权衡算计。” 武则天:“宁为玉碎?何出此言?” 太平公主:“可能就是读书读傻了……”这两人也没什么特别。 武则天心中暗下决定,如此,当以沈三问为驸马。 武则天:“沈家公子虽然出身微寒,但见识过人,对你颇有情谊。我父也是出身寒门,却能成为唐朝开国元勋,迎娶前朝宰相之女,凭借的就是见识和能知进退。沈家公子之才不下于人,时移世易,权力,必能护你周全。既然你无法抉择,母后便替你决定了。” 太平公主:“是。” 翌日早朝,沈家叔父迁任刑部侍郎,满朝皆惊。沈家公子沈三问有人对他评价见识过人,五品礼部郎中温责遣媒人至沈家提亲,沈府满天欢喜收下聘礼。 武则天一直关注沈府消息,准备静观沈三问如何处理此事。 沈府丑闻已经逐渐渗透出来,沈家二哥与沈三问觊觎大嫂之事愈传愈烈。 在公主府与沈三问交好的四位公子对沈三问赞赏有加,加上沈三问常年不在京师,与沈府中人并不亲厚,众人心中对此事自有论断。如今礼部郎中愿以嫁女沈家,也算对此事作出判断。 沈父无奈,只得在家族内部予以处罚,再三通知三公子到场,沈三问对其中龌蹉毫无兴趣,不予理睬。不过是二哥帮大哥背锅,或者大嫂帮二哥背锅。 婚姻依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沈府同意结亲也没想过通知沈三问,倒是王家公子终日流连玩乐场所,先得知了消息。 因为公主在皇宫并未出宫,五位公子休息一日,却没想到一日之间发生这么多事。 黄昏时分,王彬听到消息立刻回家,找到了在凉亭喂鱼的兴奋公子。沈三问收到叔父升迁的消息,知道武后的意思,一整天都笑嘻嘻的。 王彬气喘吁吁的说道,“温家向沈府提亲,要将二小姐许配给你,沈府已经回了结亲书,婚约已成。” 沈三问眉头竖起,眼睛都快喷出火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可以不经过我同意就这样呢?” 沈三问怒气冲冲。 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难道天意不可违,历史只能按它的走向来吗? “谁要娶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岂有此理”,沈三问继续竭斯底里。 王彬休息好了,看着眼前的人跟只失去理智的狮子,给他顺了顺毛,“别气了,快点想办法,温家只是看你叔父迁官,想要套个交情,如何退婚你得仔细思量。” 唐护婚律规定了悔婚罪,男方毁约需要向官服说明情况,放弃聘礼,女方悔婚需要仗责六十到一百大板。 沈三问觉得此事十分难办。若让温家悔婚,温家官家势大,多人在朝廷为官,此举只为拉拢新贵,也有看好这段姻缘的意思,不好朝令夕改。沈家工作更加难做,温家愿以嫁女,沈家能在礼部在朝堂多一个朋友,求之不得。如若今日同意结亲,第二日悔婚,无异于戏耍温家,沈府必然不敢冒冒然在长安树敌。 沈三问再三思量,还是得先去温家说明情况。 (本章完) 正文 第24章 做媒 沈三问与王彬前往温府拜见。 温责接见了他,顺便让自己女儿温婷出来跟他见一面。 很标致,是个美人。 一副温婉淑女的样子,规行矩步,一脸娇羞,新奇的目光打量着前面两个人。 可以打九分。 …… 满分是一百。 温责看女婿也越看越满意,“沈公子一表人才,婷儿,为父眼光如何?” …… 我当然一表人才,但是跟你没什么关系。 沈三问轻轻弯腰一拜,“小子无才无德,志在游历五湖山川,居无定所,风餐露宿,不懂风月之情,望大人收回成命。” 温责闻言大怒,“你是前来退婚?” 沈三问:“三问有自知之明,不愿小姐错付良人。” 温责:“你沈府昨日收下婚书,今日就来退婚,莫非认为我温家软弱可欺?故意戏弄?” 沈三问:“此沈某一人之过,请大人责罚。” 温责:“责罚就不必了,你如此羞辱温府,这事没完,让你父亲来给我赔礼道歉吧。无知小儿,滚吧。哼!”外界对这位沈家公子的评价是谦谦公子,温责就想说一句,呸!不知好歹。 到底是温小姐,书香门第出身,虽然自觉受了委屈,却也不愿意被人践踏自尊,出来宽慰。 本来沈三问名声渐好,温小姐与崔家小姐相识已久,崔家小姐又听堂哥多次夸赞,不知不觉透漏给温小姐。swisen.故而,才有了后面结亲之说,温责打算与沈家结亲,选中沈三问,温小姐也一口同意,以为能嫁的风雅郎君,没曾想,居然如此无情无义。 “父亲,也不必生气,我与沈公子既然无缘,何必强人所难。女儿定能嫁的如意郎君,婚约之事权当是个误会。” 温责听女儿这么说,心情好受一些,“如此对你名声不利,沈家欺人太甚。”说完,又瞪向沈三问。 沈三问无奈,此事自己也全不知情,就这么背口黑锅,着实可恨。就此毁约,实非明智之举。 王彬与沈三问一同前来,见此情形,心中为沈三问哀叹,这娃命真苦。 沈三问正欲告退,扫了一眼王彬,突然计上心来。 这位小姐性情奔放,乐观开朗,是个外向之人,而且没有避谈婚事,显然是有思春之心的。不如给他引荐几位公子,如若有中眼之人,权当做一次媒人了。 “温大人,此小人之过,不如小人替小姐引荐京中相熟公子,权当赎罪。” 温责知道最近沈三问可是和几位权贵公子熟识,温家虽然几代都是京官,但是相比五姓七望,实在不值得一提,温公子长年于书院苦读,书生气太重,和这些纨绔也玩不到一起,如若能为女儿取得一段良缘,还能与权贵世家做姻亲,也是极好的。 “但是,退婚之事,于我家婷儿名声不利。” 王彬提出了一个妙计,“温大人,曾于洛阳任职,沈公子亦游历过洛阳。不如称二人曾经结拜兄妹,却不知姓名,今日一见,方知定亲之人乃是义兄妹,故而作废。还可以给沈兄一个引荐令爱的机会。” 温责笑的跟个两百斤的孩子,“秒!此计甚妙!” 二人告退。 沈三问觉得王彬脑袋瓜真好使,挑了挑眉,“这么好的计策你怎么不早说!不仅得罪了温大人,我还给自己揽个差事?” 王彬十分得意,“你太着急了,在家多想一想就能想到。你瞧温老头那样,你不愿娶她女儿,他都想把你生吞活剥了。你是不是要去沈府说明一下,一家人没有隔夜仇。” 沈三问心中郁闷,“如果真是一家人,自然没有隔夜仇的。陪我去一趟沈府吧。” 王彬听他意思,并不愿回家,“你是想在我家蹭吃蹭喝啊,沈府难道虐待小少爷了,你在沈府过得很惨啊,有家归不得,真是凄凉啊。” 沈三问斜了他一眼,“一个王家少爷,整日没个正形,跟我这个落魄少爷混在一起,还为我出谋划策,也不算凄凉。” “哈哈”,王彬放声大笑,“你我多年兄弟,我自然不能不管你。你这次回来,倒是比以前开朗了许多,就是没以前洒脱了。” “往事不可追,我们还是要向前看。”沈三问不想提以前的事情,沈府,更加容易暴露自己。 到了家门口,二人慢步前行,官家突然出现,告知老爷在大堂等他。 “你还知道回来?”沈老爷阴阳怪气的数落这个突然出息不少的儿子。 沈三问真是一个字都不想很这个人说。还不是被你逼的,我去外地游历也是你逼的,“这个家并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声音仿佛都结冰了。 沈老爷看着这个不肖的儿子,“你真的是出息了,如果你不是沈府的少爷,不是我的儿子,就你一个一事无成不务正业的纨绔,早就饿死了。容身之处?少你吃,还是短你穿了?” 沈三问冷冷的看着这个陌生的人,“温家小姐乃我多年前认的义妹,温大人已经同意退婚,我的婚事望父亲大人不要在操心了。” 沈老爷大怒,“逆子!温老爷嫁女给你,也是看了你叔父的面子,你还去把婚退了?谁给你的胆子?我不同意。这事由不得你做主。官家,那家法来,我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逆子。” 沈三问对眼前之人十分厌恶,“我并不愿意出身在沈家,更不愿意做一个被人安排的人偶,婚是退定了。如果你坚持,我们可以堂前三击掌,从此两不相干。” “你,你……”沈老爷已经说不出话来,怒视着他,“反了你了!” 王彬却不忍心看他如此,“父子俩何必如此,沈老爷,温大人已经决议退婚,而且兄妹成亲,有违人伦,不如就此作罢吧。” “我的婚事自己做主,否则沈家也再也没有我这没什么用的三公子了。”考虑到影响,沈三问并没有坚持三击掌,虽然他很想这么做。 “王兄,走吧。”沈三问拉着王彬一起走了。 王彬无奈叹气。 (本章完) 正文 第25章 引荐 马车里。 “你真的要跟你父亲断绝关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王彬有几分忧心。 “一次妥协就会有无数次妥协,我不想以后还得费力处理这些琐事。”沈三问有些头疼,思想观念不一样以后分歧会越来越多,必须乱刀斩乱麻,这样以后自己才能做自己的主。 “既然你已经做好决定了,我也不阻拦你,我们仍然是好兄弟。你莫要难受。”王彬看他心烦意乱,担心他有些失落。 沈三问心中一热,“我并未因此事难受,只是这些人总是破坏我想做的事情,横生许多枝节,令人心烦。所幸还有你这个兄弟。” 锦上添花的人只能是玩伴,雪中送碳的人才是兄弟。许多人富贵可以共享,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共经磨难。 沈家与温家的联姻尚未传的沸沸扬扬,王彬已经授意几位公子讲述二人的爱恨传奇,此事已经解决,没有掀起半分波澜,除了沈府中有人为此叹息不已,抱怨三公子不识时务。 沈三问在王家过得悠闲自在,吃的是山珍海味,睡得是高床软枕。虽然这个味道比不了后世的麻辣小龙虾,西红柿炒蛋,土豆牛肉……但胜在纯天然无污染。 再一日,几位又去陪伴公主。 公主今日穿了一身黄色盛装。两袖绣着白黄相间的繁花,袖口由暗黄过滤到黄白,一双玉手藏于夸张的袖摆,露出五根柔软的玉指。肩饰配合前摆衬衣,完美展现出绣工精美的两只凤凰,张扬霸气,黑色的缎带,增加了威严的气势。颈部倒三角金饰金碧辉煌,头上左右两只金色冠钗,彰显了主人的富贵。眉毛显然精心描绘过,柳叶弯眉,妩媚动人,水灵灵的眼睛,诱人的红唇,白皙的面庞,性感的锁骨,美丽精致的毫无瑕疵。 “好看吗?”公主撇了沈三问一眼。 冷漠的声线反倒让沈三问听出了俏皮的意味,带着致命的诱惑。 “好看。真好看。” “呵”。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就像是当众**,让沈三问心花怒放,也让众人充满惊恐,不知所措。 公主落座,也给众人赐座。 三国杀这个游戏很好玩,公主挺爱玩的。 公主:“这个游戏虽有君反内三个阵营,却只有两个国家好像和三国没有关系,为什么叫三国杀呢?” 声音真好听。 沈三问:“因为我们玩的版本并不完整,完整的三国杀还有身份牌,每个人会有不同的技能,使得基本牌也会出现更多的变化。” 简易版的三国杀已经很有趣味性了,却还有更为复杂的玩法,众人忙一问究竟。 沈三问略一思索,“身份牌也分为三个阵营,君臣民,君阵营可以设置需要人物,拥有相应的技能,比如嬴政,千古一帝,废除分封,中央集权,就可以设定技能为集权,如果被杀,或者被群攻技能所伤,则持有嬴政身份牌的人,可以获得让他受伤的牌。又比如刘邦知人善任,可以设定技能为驭人,每个出牌回合可以选择丢弃一定数量的手牌并从牌堆补充丢弃数量上来。再比如越王勾践,可以给他设定两个技能,第一是隐忍,不出杀也可以一直拿着超过血量的手牌,第二是图强,每出一张闪可以再拿一张牌” 崔玄:“沈兄真是个妙人!” 公主:“这已经横跨战国秦汉,和三国更没有关系了。” 沈三问:“那叫英雄杀吧。” 薛绍:“甚妙。” 如此,又要刻更多的牌了。 下午时间悄然过去,几副牌,一点下午茶,说说话,时间过得很快。 沈三问打算请客,邀请众人一起去喝杯茶,叫上了温婷。 茶馆上。 沈三问率先向众人介绍这个热情大方的义妹。“这是我义妹温婷。”其他人不用介绍了,他们自己来。 崔玄:“在下崔玄,早已听闻沈兄有个义妹,聪慧过人,花容月貌,想必就是这位温小姐了。” 温婷莞尔一笑,“崔公子过奖。” 若不是昨天见过她大胆大方的一面,沈三问也以为这是个淑女。 薛绍:“在下薛绍,见过温小姐。” 于硕:“于硕见过小姐。” 大家也算初步认识了,引荐也引荐了,能不能情投意合,各凭本事了。 沈三问默默喝茶,这个聪明的义妹肯定有办法选择适合自己的人。对爱情理性的人,往往知道自己要什么。 温婷:“小妹最近读乐府诗《孔雀东南飞》,有些不明之处,还望各位不吝赐教。” 沈三问心想,这首诗比白话文还白话文,不明白可能是读书少吧。 不过却不妨碍其他人愿以当好人,大家都没有说话,薛绍站出来了。 “不知有何不解之处?” “刘氏十七岁始出嫁?精通女工十分贤惠为何被婆婆嫌弃?何至于双双赴死?” 薛绍一时语塞。 崔玄出来解围,“汉代十五至三十不嫁,罚款,可以十五至三十嫁娶,并不罕见。” 王彬:“刘氏出身乡野,出嫁,聘礼丰厚,故曰受母钱帛多;刘氏离去精心装扮此为嘲讽;外有美姬甚的焦母之心。” 于硕:“父母之命难为,焦仲卿为追求美好纯洁的爱情与刘氏一同慷慨赴死,实则是对爱情的向往,最后二人也合葬一处,化为双双飞鸟。生则同衾死则同穴,也是求仁得仁。” 温婷:“于公子但是看的通透,义兄,不知你是如何看的?” 用眼睛看的。 沈三问:“二人真心相爱,无奈阻碍重重,奋力抗争难逃劳燕分飞,可歌可叹。” 温婷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若是义兄处于焦仲卿之地,该如何做?” 我又不是他,你这个假设有什么意思。 沈三问:“王兄,你如何做?” 皮球给你了。 “自当遵从父母之命,娶了罗敷女。”王彬十分乐观,“兴许如此,也可接刘兰芝回家。一举两得,既全了孝义,又不负佳人,还得了美人,岂不快哉?”王彬一本正经开始胡说八道。 众人听出其中调侃之意,大笑不止。 崔玄:“王兄果然风流。哈哈” (本章完) 正文 第26章 撮合 王彬如此淘气,温婷无话可说。 好人始终是好人。 薛绍又出来了。 “焦母若知焦仲卿确实已有死志,不然不会为难有情之人。二人本可不必如此。” 少年,千金难买早知道啊。你父母双亡,对比不了解也不怪你。 然后,沈三问就看到温婷双眼发光了,这是爱情的力量吗? 接下来的讨论,温婷选择了少说话,偶尔出来夸夸人。已经认准了猎物,自然不能给他逃跑的机会。 中心人物不说话,沈三问机智的迅速结束了座谈。 “义妹啊,你看中薛绍啦?”沈三问两眼直视着温婷。 温婷倒是大方的承认了,“是啊,薛公子貌若潘安,斯文体贴,定然是个温情之人。义兄,你可要帮我啊?” 沈三问有点于心不忍,自己已经破坏了薛绍的姻缘,还要给他强加一段姻缘吗。 “我已经为你引荐过了,能否把握可是你自己的事情。”沈三问直截了当拒绝了。 可是温婷不甘心,“义兄果然是个薄情之人。真的不帮我吗?” 王彬:“我看薛兄敦厚,温小姐开朗,倒是很般配啊。” 沈三问犹豫了一下。 温婷又问了一遍,“真的不帮吗?”是质问的语气,又几分威胁在里面。 “我好像没有义务。你虽然是我名义上的义妹,但我们并不了解。薛兄是个好人,我希望他能有段美满的姻缘。” 也没见温婷有什么优点啊。 不过马上他就看到了。 她,够狠。 “如果你不帮我,明天长安就会传遍我和你的故事。我与你在洛阳相识,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你说要娶我为妻,结果一走了之,我得知你是沈家公子,求父亲上门提亲,结果你断然拒绝,玩弄我的感情。” ……… “你不是要嫁给薛绍吗?”沈三问好奇这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我对薛公子一见钟情,如果不能嫁给薛公子,还不如死了算了,而且,还能拉你下水。也不亏。” 狠的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沈三问决定认怂,女人有些时候总是很可怕的,也不知道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我帮不了你啊,我怎么帮你?” 温婷脸上笑开了花,完全没有一分钟钱恶狠狠的样子。“你可以帮我多约薛公子见面,告诉我他喜欢什么样的人,他喜欢什么。这样我的机会不是大很多。” 沈三问安慰自己虽然这是一头饿狼,但是她果敢、无耻,说不准以后能保护好薛绍啊,做这个媒人是为了薛绍好。 “好,我尽力。今天就先告辞了?”沈三问打算溜了。 温婷:“……你先跟我说说啊……” 沈三问:“你们聊半天了,你不了解吗?” 温婷:“我与他才认识半天,当然没有沈公子了解他。” 沈三问:“我和他也才认识几天。” 沈三问指向王彬,温婷又转头看向了王彬。 王彬无语。 温婷只能回来瞪沈三问。 喝口茶润润嗓子,沈三问开口分析了,“那你义兄我就教教你。第一,薛绍为人宽厚,你绝不可以在他面前表现出你刚才那种心狠手辣的一面,这是最重要的。 第二,薛绍自幼父母双亡,虽然有家族怜惜,但他对亲情的渴望绝对超过常人,从衣食起居去关心他,让他感受家人般的温暖很重要,比如你就可以给他亲手做一些可口的饭菜点心,会有意想不到的好感提升。 第三,薛绍仁慈,多做善事,比如对下人友善、赈济施粥、去寺庙为家人祈福的同时也为万民祈福,表现你的爱心,这样会让他引为知己。 第四,不要问稀奇古怪的问题,他是直脑筋,分析问题都是就事论事,不会联想很多背景势力,除非你打算立刻说出答案,不然聊天就没办法继续下去,两人也会越来越没有共同话题,如果你要表现你的智慧,请从仁慈着手。 做好这四点,你就成功了一半。 第五,注意一下他的家族关系,他与两位兄长的感情很深,他的长兄据说是一个自负而且擅断的人,这种人很好讨好,这个不用我教你。长兄如父,得到他长兄的认可,你就成功了另一半。注意,千万不要让他长兄以为你对他有意,不然薛绍肯定对你退而远之。”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沈三问需要喝口茶缓一缓,但是被一句话呛到了。 王彬说:“沈兄,莫不是对薛绍有意吧?” 沈三问甩手就往这货后脑勺拍去,可惜被躲开了,又补上一个瞪眼,“我只是随便分析一下”,随后有含情脉脉的看向王彬,手也移过去,“我喜欢谁你不知道吗?” 王彬差点吐了。 温婷从他分析完就一直在认真的理解,看到这一幕,觉得自己眼睛快瞎了。“你们是这种关系?” …… 王彬急了,“他只是恶心我,谁跟他有这种关系,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温婷也不纠结这个问题,秒变小迷妹,“义兄分析的好厉害。人家好佩服。” 沈三问:“别装了,这次算你欠我的人情,要还的。” 温婷:“那人家以后还能请义兄帮忙吗?” 沈三问:“你不自称人家,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茶喝完,最后三个人也走了。 第二天中午王彬就来跟沈三问汇报战果。温家小姐一大早去洪福寺为灾民祈福去了,还给薛绍带了平安符回来,薛绍现在已经被温家小姐的表象迷惑。 王彬:“说起来,咱大唐民风开放,很多女子有中意之人都会直接请父母提亲,很多有情人也能成为眷属,但是像温小姐这样迂回婉转,先俘获情郎心的却不多。” 沈三问:“这位温小姐十分聪明,那些相中了情郎直接提亲的人,大多只听了亲友对他人品评价,其实婚后是否幸福很难评价。若能相处一段期间,确定值得托付,是一件好事,日后结为伴侣,也会有一段美好的回忆。不过,那时温大人去沈府提亲,她好像居然同意了?” 王彬:“他父亲在洛阳为官时,你也在洛阳。” 沈三问:“然后呢?” 王彬:“然后你走了。” 沈三问:“说重点。我与她有没有关系?” 王彬:“她欣赏你的洒脱不羁,你并不知道,洒脱的走了。” 有惊无险。 (本章完) 正文 第27章 球赛 又到了陪公主游戏的时间。7k7k001. 众人开到公主府。 …… 公主没有再盛装。 也没有言语挑逗过任何人。 本来就是试探而已。 确实想不通母后为什么要选此人做驸马。 想不通就不想了。 这个人并不讨厌。 公主虽然有否决的权力,但是看得出来,母后已经认定此人,了解母后的脾性,她认定的大事,以后必然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比如母后希望皇兄外出历练,自己强留下来,过了几天还是一道旨意,把皇兄打发出去了。 整日在院中待得也有些闷了,今天公主打算外出。 外出看蹴鞠。 公主不好动,被人撺掇着去的。 唐朝的蹴鞠已经形成了竞技氛围,有公平公正的比赛精神,也有一些经常一起玩的人自发组成小队,与朋友间打一些对抗赛。许多公子哥都爱玩,比如王公子。 众人还没有到观战台,王公子就已经先行“清道”了。 蹴鞠观赏性的确挺强的,特别是从汉朝以来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程,不是莽夫之间的拳来脚往。 比赛分为两队,红队和白队,每方六个人,分工明确,两人防守对面,两人传球,两人射门。中场跳高开始绝对谁先控球。 沈三问再也不相信那些穿越了,这规则已经相当成熟了,没有很大的改进空间,为什么别来穿过来,什么都没有,随便一个建议就能让人惊为天人。 众人过来的时候第一场还没结束,等了一会儿,第二场开始了,王彬在红队,薛绍也下场了,在白队。沈三问没有去,因为公主显然看球看的很淡定,全然没有球迷的兴奋,虽然偶尔也会有些小紧张,这说明她只是简单观赏,并没有特别钟爱,至少对看球是这样。 沈三问决定自告奋勇充当解说,让气氛热闹一些,果然唐朝还是能有自己发挥的小空间的。 “接下来,让我给大家解说这场比赛吧。比赛马上开始了。” “裁判官开始抛球了,薛绍跳的最高,抢到球了,白队开始控球。” “白队开始向射门区跑,这个距离还不足以保证命中。红队来了两个人拦截。” “一个漂亮的回旋绕球,白队队员甩开了两个人。” “又来了一个,这次能否带球过人,让我们拭目以待。” “红队一个漂亮的断球,球到手了,场下一阵欢呼,红队太棒了。” “红队并没有执着于单人带球,没有了华丽的绕球技术,他们的团队配合做的更好,一直在传球,队员一直变换位置,好了,要射门了,一天完美的弧度,跨过了白队能防守的路线,球进了!” 沈三问高兴的回头,看到桌位已经空了,公主头也不回的走了,还愤愤说了一句,“聒噪”。 …… 自己这么卖力的解说,居然还被嫌弃了? 公主没有让人跟着,所以大家也不好再去公主府,只能待在球场看球。 十球定胜负,日子十分难熬。 特别是眼前还有人秀恩爱的时候。 温婷:“薛哥哥累了吧,擦擦汗,喝口茶。” 薛绍:“有劳,婷儿早上外出回来,要好好休息才是,累坏了可不好。” 温婷:“婷儿不累,薛哥哥加油,一定能赢的。” …… 撒的一手好狗粮。 终于熬完了一局,王彬回来了。 沈三问:“你还玩吗?” 王彬:“公主呢?” 沈三问:“公主又不爱看球。” 王彬很奇怪,早上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转头问崔玄。 崔玄笑着摇摇头,“沈兄对你们球赛进行了解说,公主觉得聒噪走了。” 王彬笑足颜开。 “走,球也打够了,我陪你去散散心。” 崔玄和于硕也起身告辞。他们对吟诗作画更加热衷一些,对这种不太入流的玩乐看的轻。左右同行的人都要走了,也终于不用待这里了。 二人没有坐马车,反而不知不觉步行来到了不远的灞桥。灞桥也叫送别桥,这座桥,古往今来不知送别了多少有情男女,一次送别,此生不见,也由于留下了这许多的记忆,这座桥也成了人们最美好的回忆。 王彬看他垂头丧气,眉头皱的很深,“你不是很擅长分析吗?你就没分析过公主?” 沈三问:“信息太少,无法分析。” 王彬:“这也认识许久了,你是故意不说吧?我又不跟你争。” 沈三问长叹一口气,王彬想拍死他。 “你在这叹什么气呢?有这么严重吗?” 沈三问:“公主对我没有感情啊。可是她却知道我的心思,这样,我就更加没有信心了。” 灞桥上,正有人上演着离别,河边垂柳依依,岸上的人含情脉脉,河水在阳光照射下波光粼粼,宛如一副美丽的画卷。不过王彬赶紧把沈三问拉走了,过会他想到分别想到生离死别,那还了得!坐车回家吧。 王家的凉亭中,沈三问心情也好了不少。 王彬:“沈兄,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若是圣上真的为你赐婚,相处久了,自然能更了解公主,也好产生感情。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 “圣旨到。” 一声尖细的长音打破了宁静。 沈三问也满血复活。 这圣旨也的确是给他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太平公主,年方十六,才貌出众,淑慎性成,适嫁娶之时。沈氏三公子沈三问德才兼备,勤慎肃恭,朕今命尔为驸马都尉,尔当坚守夫道,毋宠,毋慢,毋怠。钦此。沈公子接旨吧。” 沈三问接旨谢恩,给传旨的公公一份大礼。 本来这份旨意应该没有这么快,皇帝还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外甥,可是听到薛绍与温家小姐往来密切,郎情妾意之后,薛绍彻底出局了。 从公主府传来的消息,公主对此人还是有些好感的,皇后提议此人为驸马之前也见过公主了。所以在听到薛绍的消息后,皇帝理所应当的认为此人为驸马最为合适,皇后已经同意了,此人愿意为公主进宫求旨,自然也是对公主十分爱慕,嫁女给他也十分放心,很自然的下了这道旨意,想要成全两位年轻人。 谢谢起点a5524a的推荐票,谢谢饿狼老张的推荐票 (本章完) 正文 第28章 尊贵 做驸马的好处很多。 当然,对沈三问来说,最大的好处是抱得美人归。 以及。 他终于明白了尊贵一词的含义。 他不久之后就不用待在王府了。 皇帝赏赐了一座据说很大的驸马府给他,与公主府相距甚远,在寸土寸金的长安城,在勋贵集中的城西。 再次与王彬出游,每一个认识他的人看他的神情都极为恭敬,唯恐声音大了吓坏他,唯唯诺诺的。 当然,王彬还是与他笑笑闹闹,没有丝毫改变。 其实皇城认识他的人不多,不过认识的人都变了。 五位公子又聚在一起喝茶。 崔玄:“恭喜沈公子成了驸马都尉,是否改称沈大人更为合适呢。” 于硕:“沈公子身为尊贵,与我等一起品茶,于某荣幸之至。” 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薛绍顾着跟温小姐你侬我侬,没有来讨好他这位未来的贵人。 不过于硕这句话让沈三问想了很多。 史书上说薛绍身份尊贵,是书香门第薛氏与李唐皇室后裔,直到当上驸马,沈三问才读懂这句话。 薛氏的确是书香门第,薛绍的确是公主的儿子。但是薛绍和尊贵其实不沾边,真正尊贵的,是太平公主,是太平公主的驸马。薛氏只是一个二流家族,靠着与皇室联姻来巩固地位,门第虽然出过宰相和一二大员,其实从未大权在握。在朝没人把他们当回事,在野,书香门第却没有什么著名的文人,远没有五姓七望对朝野的影响力,亦没有总有汗马功劳的勋贵们手握兵权的底气。身份尊贵,恐怕只有娶了太平公主这样权势滔天的公主,史官和朝臣为了讨好公主和皇后,才能配得上这个词。所以薛绍的长兄也只是娶了萧氏和成氏,一个可能是兰陵萧氏不得志的庶女,另一个更加名不见经传。 只是现在,尚在高宗时代,不知道太平公主的影响力如何,能让人如此忌惮。 马上他就知道了。 太平公主心性很好,简单来说,就是很有修养,是公主,却没有公主病。 武则天是个聪明的女人,一个能从上一任皇帝的才人爬到下一任皇帝身边,然后成为皇后,打倒长孙无忌褚遂良这些开国功臣的女人,然后成为女皇帝的人。非常不简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很少有聪明的女人能生下一个蠢笨的女儿。武则天这么个聪明人,也不可能宠爱一个愚蠢的公主。太平公主一直都很聪慧,这是大家用脚都能想明白的。 太平公主能有这样的性格,这样的权势内里原因却有很多。一来与掌权人没有利益冲突。特别是与武则天。女儿与自己并无竞争关系,皇室斗争血腥残酷,历来公主很少参与,所以武则天将本来不多的母爱给了这个乖巧的儿女。二来公主聪慧。有这个一个能干的母后,耳濡目染,公主自然学到了不少武则天的驭下之术。如何刚柔并济,何时温和有礼、一团和气,何时威严冷酷,审时度势处变不惊,进退有度。三来,未必没有帝后的刻意栽培,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后代不成器。 公主虽然骨子里傲气十足,对人却宽严有度,没有欺压良善之事,也没有闲着没事恃强凌弱。可是,这不妨碍有人来惹她。 这个不长眼的人身份还不低,是刚刚从伊犁打了胜仗回来的大将军,王方翼。并州王家与薛家差不多,与皇室联姻频繁,王方翼也一样,母亲是公主,自己也娶了公主,妹妹还曾是高宗的皇后。武则天之所以当皇后困难重重与此人也有一些关系,长孙无忌等人顾忌王家势力又收了王家的好处,所以拥护王皇后。这人是忠臣,还刚刚有军功,被封了夏州都督,正一品。唐初的都督跟唐末的节度使差不多,是真正的实权派。 他得胜回朝,正好赶上来太平公主赐婚。皇帝十分心疼公主,让户部给了五百户封邑,挑的是最好的地段,仍然觉得少,虽然唐律规定了公主封邑上限是三百五十户。这位公主不仅是武后的心头肉,还受高宗宠爱。众人理智的选择了闭嘴,打算下朝再参一本慢慢来,可是有忠臣就出来了。 王方翼当朝劝诫,“公主封邑早有律法,如此破例,于陛下名声有失。” 高宗无奈,被问的哑口无言,此事作罢。 王方翼一直在外为官,而且是个武将,对朝中势力不了解也很正常。只是随口一句忠心之言,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 本来都督是可以在长安享福的,去地方还得受政绩考核。所以很多都督都是在京城,比如唐初的扬州都督李孝恭、相州都督魏征、扬州都督段志玄、荆州都督柴绍,都是遥领职位。结果第二天,高宗留下了一道圣旨。大意是王方翼不仅勇武,而且治军有方,在地方也政绩斐然,夏州这地方民不聊生,需要你这样贤良有才的大忠臣去,我才放心。于是把他打发走了。 长安城没人敢传这事。 只是大家都说太平公主权势滔天,让自家子弟遇到一定要恭敬有加,想方设法讨好,千万不能得罪。 太平公主可能不需要说一句话,只要表现一下不开心,就能让一个一品大员远离朝政中枢。 其中到底如何,是武后的能量,是公主的能量,还是皇帝想不开,没人知道。 只有一点,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位万万不能得罪的公主。 沈三问听王彬讲这事的时候一脸懵。早知道这些事情,他怕是不敢去面见武后求娶公主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过武后相信了他卜算未来的说法,狄仁杰认可了他的能力,公主对他并不反感,他还成了御笔亲封的驸马,一切都是如此梦幻。 时下四月,距离七月还有三个月,唯恐夜长梦多,沈三问决定请求皇后将婚期提前。三个月的时间太长了,谁也不能保证发生什么。 万一这三个月公主突然爱上了薛绍呢?虽然这个可能性并不大。但是想一想,沈三问都十分恐惧。 毕竟公主现在是没有心上人的。 如今这个驸马都尉还是个虚名,没有实职。所以,他虽然身份尊贵,还是没办法自己进宫。 只能去找狄仁杰了。 又一次开到大理寺,这一次狄仁杰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想想这小子上一次说为了黎明百姓,结果是为了儿女私情,狄仁杰就想把他轰出去。自己还有很多正事没做完,哪有功夫陪他瞎扯。 “赶紧走,忙着呢!” 谢谢起点猩猩狂人的推荐票,第一次收到加更请求,感动,今天再加一章,看十二点前能不能码完 (本章完) 正文 第29章 婚礼 大理寺的人倒是把沈三问放进来了。 但是正主狄仁杰手不释卷,没有抬头看他一眼,面前是厚厚的卷宗,还打算赶他走。 这事沈三问还真不好去找其他人,虽然愿意帮忙的人应该挺多的。但是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万一跟武后的政敌进宫,怕是印象就要大打折扣了。就算进了宫,自己与皇后说的有些话,惊世骇俗,不好让人听到,自己进宫的事情也不好让人知道。 “狄大人,帮人帮到底啊。” “我正忙着。”狄仁杰宁死不屈。 “您忙完了,我们再去也可以。”求人办事得有求人的态度。 “老夫今日要彻夜整理,等整理完宫门就关闭了。驸马爷还是请回吧。” “……三问游历四方,亦有断案之能,不知可否为大人分忧。”想我也是双学位学过法律的。 “这是朝廷机密,你还是请回吧。” 说好的,穿越到古代,就能各种秀呢?到我这里了看都不让看了?我还是个都尉? 简直不能忍。 “三问一心为大人分忧。” “哼,你可知贪污多少文处以杖责,多少处绞刑?盗多少处以流刑?” “……” “不知道吧,不知道就回去吧。” 我得简单给你讲讲现代法治精神。忍了明天我就不叫沈三问。 后天再叫回来。 “狄大人不如听我一言。如果觉得有道理,您就带我进宫面见皇后。”权当我用知识跟你换了。 “用刑律法不同于治国方针,如若你说的有理,老夫便考虑带你去。”想一想他说的权力寻租挺有意思,说不准,能有什么新奇的想法。 “我曾经在做梦的时候游历过一个国家,那个国家的法律十分完备,分为刑法,治理恶劣犯罪;民法商法,处理民众纠纷,商业纠纷;诉讼法,规定争诉程序还有其他法。 今日就简单说一说刑法。 刑法是规定了犯罪,刑事责任,刑事惩罚的法律。刑法的目的是惩治犯罪保护民众的法律。刑法有两个基本原则,罪刑法定原则和罪责刑相适应原则。罪刑法定是说法无明文规定不为罪,法无明文规定不处罚。罪责刑相适应原则是说犯多大的罪,就承担多大的责任,受多大的惩罚,重罪重罚,轻罪轻罚,罚当其罪,罪行相称。 然后再来讨论刑法适用的范围。刑法适用的空间范围,也就是刑法对那些人有效——在该国境内发生的犯罪可以管辖;该国民众犯罪的可以管辖;外国人在外国对该国民众犯罪的可以管辖;该国与其他国家有约可以管辖,且在该国法律也认为是犯罪的事,可以约束他国民众在他国对他国民众犯罪。时间范围,刑法一般不溯及既往,不过新法刑罚轻的依照新法,称之为从旧兼从轻。 然后就是什么是犯罪,认定犯罪有那些构成要件。违反刑法的就是犯罪,犯罪需要有主观客观主体客体四个方面。简言之,如果说张三杀了李四,必须完整推出张三是因为何动机,何时何地使用何种工具杀了李四,李四尸体何在,若要定罪,还需完整证据链条排除不杀人的可能,这是诉讼法的内容,以后再说。主观又分为故意还是过失,客观根据有无造成犯罪结果又分为中止、未遂、既遂、终止,也是定罪量刑的重要条件。 ……” 边讲边喝茶,一杯茶已经见底。 狄仁杰已经惊为天人。 唐朝的法律还是较为笼统,并没有后代人这么详细考究,深钻理论。还没有说道具体定罪量刑,就已经说了大半天了,继续说下去天真的要黑了。 “来人,上茶。”狄仁杰看他喉咙冒烟,很是体贴。 但是沈三问不说了。 “不知道狄大人考虑的如何了?” 这个小狐狸知道我在敷衍他。狄仁杰不想带他去,这次去八成又是为了公主,“你等着与公主完婚便好,何苦一再进宫,老夫倒是像个媒人了。小友不如将刚刚所言整理成册,上陈天听,此乃利国利民之大业。此法比之唐律疏议,有过之而无不及。” “三月漫长,世事多变,望能早日与公主结为连理。” 狄仁杰摇摇头,“圣上不舍。” 沈三问闻言大惊,“圣上早有为公主择婿之意,如何不舍?” 狄仁杰白了他一眼,“如今已然选择,三月之后,公主嫁作人妇,如何能舍。” 可是沈三问仍然没打算放弃,公主又不是嫁去吐蕃了,对皇帝来说随时能见,对自己来说,出了岔子,就万劫不复了。 “请狄大人成人之美。” 狄仁杰不为所动。 “回去后,我将刑法概要整理成册呈上。” 二人坐上了去皇宫的马车。 武后突然很不愿意见到这个乌鸦嘴的,皇帝今天头痛犯了。但是没表现出不喜来,沈三问也没有察觉。 “所为何事?” “七月天干物燥,公主喜事隆重,恐伤天和。五月春风轻柔,阳光明媚,宜嫁娶。” 武则天眉头紧皱。这个人飘了啊,谁给他的胆子来催皇家的婚。“太平已经同意了。婚期已定,不宜更改。七月乃是星官定的时间,大吉。” “七夕牛郎织女天人永隔重会之日,七月十五孟兰姐,阴气过重,七月确实不宜嫁娶。” “婚礼尚需时日筹办。” 你上次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驸马府尚未完工,至少也要月余。这两月权当对你的考核,你且退了吧。” 我今天就白来了? “臣告退。” 然后沈三问就出去等消息了。 武则天:“狄爱卿,大理寺公务轻便否?” 狄仁杰:“沈三问有刑法概要一书,欲上达天听,此法有益官员断案,减少冤假错案。故而臣进宫见驾。” 武则天:“小小年纪,如此有才,便不追究了,速速完成速速上陈,不可拖延。退了吧。” “是,臣告退。” 沈三问在宫门等他,狄仁杰直接转达皇后的吩咐,“皇后有令,速速完成刑法概要上陈,不得有误。” “是”,没功夫写,先晾着吧。 (忍不住写了点刑法,以后有空直接在这把刑法体系这完整,各位读者大大就当被动普法了,不想看吱一声。) 谢谢篮衣笙儿、溪冰极光、branch的推荐票 (本章完) 正文 第30章 良辰美景 事事不能尽如人意。 该是七月发生的事,现在就发生不了。 沈三问还是与往常一样,每天往公主府跑。 公主还是那副冷淡模样。沈三问也拿不准她的心思。 为了避免尴尬的冷场气氛,沈三问后来干脆叫上了王彬一起。 每日玩玩闹闹,沈三问却再也没有像在球场一场,公主喜静,不能太吵。 多相处一刻便多了解一些公主的脾气和喜好,三个月等就等了,自己总在这里,不至于冒出个路人甲来,自己就被红牌出场了。 公主出乎意料的好脾气,却并不好说话。有一日,下人打坏了公主的喜爱的花**,公主只是冷淡的吩咐逐出去。按照长安城的风俗,奴婢都是私产,这些事怕是少不了挨一顿板子,在床上躺上个一月三月还是轻的。显然逐出去并不好过,那婢子直接跑来公主跟前求情,也不知道谁放他过来的。存了公主当着驸马爷会宽容些的心思也说不准,公主不为所动,居然求到沈三问头上了。 沈三问也一言不发。 公主也没着人拖那下人走,反而淡淡的讽刺,“此人如此苦苦哀求,沈公子读万卷圣贤书,又有仁义之心,何不拉他一把?”那人头磕的更欢了。 我拉他一把,谁来拉我一把? “公主已经不计较他的过失,何须我度他。如果轻饶他,恐怕明天公主府便片玉不存,片瓷不存。公主的决定自然是极好的。” 公主仍旧面无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我既已决定,绝无更改,你能看明白,也是一件好事。7k7k001.” 一段小插曲,也能让人看明白很多。 自己这个驸马,公主显然是认可的,公主能顾虑自己的感受,说明自己在公主心中还是有分量的。 二月弹指即过。 七月悄然而至。 驸马府也建好了。 这场婚礼真如史书记载一般盛大。太平公主是一个极喜欢排场的,父母也想让她风光大嫁。 火把绕了大半个长安城,三天三夜如同白昼,熊熊烈火照亮着每个人的心,照出少年炙热的心,照出少女的娇羞,照出大半个长安城的钦羡与赞叹。婚轿路线上的树木、店铺,无一不充着这喜庆的气氛,未来一个月红色都是长安城的主色调。万年县的县衙还是窄了,毕竟婚车是按照皇后的仪仗规程,天底下除了宫门,没有那座县衙能容它通过,这也是既定的计划,凸显公主的尊贵。看得懂规制的人都选择了缄口不言,如今这位圣上可是连托孤重臣都能下手的人物,远没有太宗那么能容人纳谏。耗资巨大,帝后专宠,因私废公,百官讨好,这是必然载入史册的一场婚礼。 婚礼之前,沈三问已经着人支开了家里那个不熟的长辈。自己的亲身父母不能见证自己的婚礼,沈三问也不想见到一些心烦之人,这是原来身份的父母,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公主点头了,皇宫那边也没有意见。 仪式繁琐,跨马游街了大半个时辰,拜天拜地拜帝后,公主终于可以休息会了,沈三问却还有很多事。这场婚礼来的人特别多,虽然是驸马,作为新郎还是得回敬一下,也露一露脸,让人认识一下自己这个新贵。 一来二去,天色是真的晚了,沈三问也真的累了。 休息整理片刻,打起精神,终于走进了洞房。 却见众多礼官在哪里。 这是要干什么?这些碍事的人怎么还不出去。 沈三问怒火中烧,这里是不是还有规矩。 答案是,是的。 礼官先是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套话,然后开始普及性教育,最后再叮嘱要尊重和疼惜公主。 最让人不能忍的是居然要先行君臣大礼,才能过去掀盖头,喝交杯酒,真是墨迹。 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过黄金还是没有老婆重要。就当补给公主的求婚仪式了。 沈三问单膝跪地,向公主发出爱的誓言。 今日黄天在上,厚土为证,我沈三问愿意娶太平公主作为我的妻子,作我唯一的灵魂伴侣。从今时直到永远,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将爱着你、珍惜你,对你忠实,直到永远。 规规矩矩掀了盖头,喝了交杯酒,打发走了可恶的礼官。 终于只剩下两个人了。 公主端坐在哪里,脸色有些潮红,神情似有一些疲倦,绝美的容颜在这一刻更加动人,肌肤雪白粉嫩,光滑晶莹,吹弹可破,仿佛最精美的瓷器。习惯了冷面对人,此刻也没有笑容,无论何时何地她都是那个高冷骄傲的公主。嗅着公主身上淡淡的熏香,沈三问心神更加放松,一身红色嫁衣,玲珑的身段更加惹火,妩媚天成,完美绝伦。沈三问心中热血澎湃,有些情不自禁,上前一步抱住了公主,然而理智尚存,还没有那么禽兽,有些话要问清楚,还有好多情话要慢慢说,有些事要慢慢来。 “我于狩猎场对公主一见钟情,却不知公主对我是否有情,公主可有怪我唐突,直接请旨赐婚。”沈三问握住公主的玉指,小心的询问。 “驸马何必多心”,公主一双明动的眼眸看着沈三问,四目相对,声音柔和,公主总是一开口就让人感觉亲切,暖进心窝里,与她冷冰冰的面容完全不搭。 “狩猎场一见,我只觉得你玉树临风,误以为你是登徒浪子,后来母后说你有经世之才,我也见你温文尔雅博学多才的一面,知你对我的真心实意。你若始终对我一心一意,我必然也不负你。”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我愿意生生世世与公主永不分离。” 公主只是笑一笑,并不回话。 “其实我不止学识极好,床上功夫也是极好的。” 既然已经知道公主心意,沈三问便放下了心中的负罪感。虽然知道公主也是首肯的,但是公主对她的情今日方才确定。 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人生三大喜事。这良辰美景自然不能耽搁。 红烛熄灭,**苦短。 谢谢猩猩狂人的推荐票,谢谢第5小秋的推荐票,非常感谢,本想回复评论,结果app已经提示错误,emmmmm (本章完) 正文 第31章 当人 第二天清晨。 起床了。 驸马地位可真低。 驸马每日给公主请安居然要行跪拜礼。 要侍奉公主可以接受,侍奉公主前居然还要行拜礼?每天跪在老婆面前?这能接受吗?驸马都是这样的吗? “公主,我不想跪。” 沈三问暗自叫苦,如果是薛绍应当就不必如此了,他是公主的表哥,也算李氏宗亲,本就是皇亲国戚了。可叹自己地位如此低,这些下人也欺负自己。 “你昨夜不也跪了。何况我是公主,臣跪君有何不可?”公主坐在梳妆台前,自顾自的照着镜子,格外的调皮,这在她看来应该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沈三问也不管那些奴婢,直接走上前,手臂环绕在她的腰间,把她从凳子上拉起来。感受指尖轻柔的触感,经过昨夜的洗礼,这个女人又更加迷人了,姿态更加妩媚动人。 “我是你的男人,又不是你的玩物。而且这是在公主府,跪不跪还不是你说了算。” “我说了算,我就要你跪,你跪不跪。” 公主果然都是刁蛮公主,再理性也有刁蛮的时候。沈三问理解的是,可能新婚燕尔,公主有些不适应,有些慌张。 沈三问把公主揽进怀里,在公主耳边轻声说道,“我今天晚上可不会轻易放过你了。” 公主俏脸一红。 “那你跪着吧。” 沈三问洒脱的扬起衣服下摆,跪在公主面前,拿起她的手,轻轻吻上去,然后握紧她的双手。 “公主是我的心肝宝贝,我唯一的挚爱,我昨夜跪公主是承诺我对公主的爱,是永远爱你的宣誓,表达的对公主的诚意,对公主的珍视,绝非跪我的主人,或者我的君王。我希望能成为公主的依靠,公主保护伞,而不是公主的奴隶,公主的仆人。我一直这么跪在公主面前,公主不担心我男子汉的自尊受到伤害吗?公主看着这样的我,不觉得我低人一等吗?公主希望自己的夫婿是一个没有脊梁骨的弱者和懦夫吗?公主真的要让我遵守这可笑的礼仪吗?” 沈三问说的声情并茂,笑容也十分真诚十分洒脱,但是怎么看着都让人感觉到可怜兮兮。 公主觉得自己嫁的人的确与众不同,这股傲气,这份口才,自己都是喜欢的。缓缓抽出手,又转身坐在镜子前,“起来吧,以后不准乱说话。以后驸马的跪礼免了,明月,吩咐下去,所有人不得多言。” 沈三问站起来,环抱着公主,注视着镜中之人,“宝贝,你真美。” 又是一阵少儿不宜的早安吻。 唐朝以前,不仅驸马,公婆都要跪拜公主,直到后来李世民做了皇帝。历来开国功臣大多逃不脱“狡兔死走狗烹”的悲剧,可是李世民却留下了一堆开国功臣。李唐公主与这些因功勋富贵的功臣之家的联姻越多,公婆跪拜公主便越难施行,后来逐渐变成公主要跪拜有些公婆,虽然只有成亲和首次敬茶两次。但是驸马的地位还是公主说了算,驸马府公主是最尊贵的,不高兴公主还能直接回自己家,夫妻恩爱驸马便能当人,否则只能当狗。 沈三问显然是当人的。 所以娶什么样的公主,特别重要。 梳洗完毕,二人在府内转悠,听着仆人给他介绍驸马府的家业。公主的嫁妆特别丰厚,虽然全是公主自己的,但是驸马也有一定的权利处置很小的一部分。另外当驸马也是有职位津贴的,只是跟公主差远了。 沈三问也是此刻才了解到,自己娶的真是一等一的白富美。唐朝国库富有,高宗对公主的封赏也就格外大方,老婆又如此温柔可人,自己算是不愁钱花了。 也算体验了一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感觉。 这种好时刻,当然要与人分享,富贵不归乡,如衣锦夜行,所以沈三问摆了一场宴席,请来了自己平日的狐朋狗友,决定显摆一下。 沈三问俨然一副人生赢家的样子,从来没有停止过笑容,可能被人点了笑穴。 众人看的是一阵眼红。 不过,总有那么几个清明的人。沈三问这幅小人得志的样子,与以往表现的纨绔并无不同,让王彬怀疑这才是真正的沈三问,压抑了许久,终于爆发了。 沈三问见王彬盯着他,还神色不善。 “兄弟,怎么了?”沈三问依旧乐呵呵的。 “你的下巴要掉下来了。”王彬显然对这个人十分瞧不上,不就结个婚,能不能有点出息。 沈三问:“我高兴啊。” 王彬:“沈兄,你今日与这次回京之后大有不同,完全没有往日谦谦君子之风。居安思危,不要太高兴了。” 沈三问:“王彬,你是我一辈子的兄弟。我今日是真的开心,一切等今日乐呵过再说。” 王彬见他一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样子,也不再拦他,一同喝酒吟诗,席间嬉戏,一场欢宴也终于散了。 众人离去,两人前行,沈三问叹一口气,“前途迷茫,不知何去何处,今日能欢饮一番,谢过众位兄弟,我心中也好受一些。” “……得了吧,就你那样子,分明就是来显摆自己的得意与富贵,当我是兄弟,就别说这些话来唬我了。”王彬更加鄙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王兄,可有何打算?家中作何安排?” “家中远亲与殷王李轮为姻亲,欲为某在殷王手下谋求一差事,以后日子就不舒坦了。”王彬说不出的惆怅。 “殷王李轮?” “是皇后第四子。初名李旭轮,近来更名。殷王谦恭好学,精通书法,据说殷王还对太平公主有求必应呢,公主府除了名家字画,其他多出自殷王之手。” 第四子?那不就是李旦吗? 他的儿子李隆基以后要杀我老婆啊。 这事回去慢慢想,先把王彬的事情处理了再说,李旦身边可不是好去处。 “殷王是幼子,又爱做学问,你去他手下干什么?” “殷王幼子得宠,而且不好权势,在他手下清闲。” 沈三问:“王兄有凌云之志,不可如此。” 王彬:“我没有,别瞎说,我就想安稳快活度日。” 沈三问对王彬还是有了解的,王彬谋略过人,敢想敢做,殷王身边都是书生,没有实干之才,若是去了,必得殷王重用,后面难免卷入权力纷争。 沈三问:“王兄谦虚了,殷王虽然日后贵不可言,可如今风云变幻,殷王身边绝非容身之所。不如我试着举荐王兄去大理寺丞狄仁杰狄大人处,也好王兄一展拳脚。” 王彬:“狄仁杰出名的刚正不阿,不畏权贵,朝中树敌不少,于他手下恐长年被他人掣肘,难以自保。” 沈三问笑了,“狄仁杰深得帝后重用,纵被掣肘,也可自保。殷王之处,王兄实在去不得。” 王彬不再多言,满脑子都是想的沈三问说殷王日后贵不可言。 沈三问知道他不会去,自然有办法解决家里问题,也不再多言。 二人各回各家。 (本章完) 正文 第32章 二桃杀三士 沈三问想的是居安思危。 不久之后,天下就是一个乱世,有很多事情得先想好,很多路得铺一铺,才能过得顺畅。 不得不居安思危。 太平公主此时虽然风光无限,彼时武周皇朝崛起,武家诸位王爷恐怕容不下一位如此风光的李唐公主,与他们必然有一些硬仗要打。 自己呢? 自己既非李唐姻亲,又与武氏无甚瓜葛,远离这两大家族,狄仁杰这颗大树又需要时日长成,到时怕是会举步维艰。 最好的办法可能是依附于武则天,取的她的信任,在大是大非面前明哲保身,做得好,在武则天做皇帝的这几十年,定然能高枕无忧。 最直接的办法可能是扶持太平公主,取的一定的势力,然后不断争权夸大势力,在朝廷站稳脚跟。凭借权势独立自主。 不过这两个办法都有坏处。 若是自己一心扶持武则天,日后李显李旦或者其他李氏子孙做了皇帝,太平公主与自己如何自处,会不会受到新一轮的清洗。 若是扶持太平公主,自己打心眼里不愿意。如今的公主天真浪漫,自己却为了自保把她拖进泥潭,这样的自己,实在不配得到公主的爱,不配做公主的夫婿。 思索了许久,还没有想到好的解决办法。 沈三问心事重重。 新婚第一天,沈三问出去请了一次客,回来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在哪儿坐着想事情。这不禁让公主想到一句话——得到的都不懂得珍惜。不过公主内心强大,并没有为此苦恼,不过是一个男人,不值得,先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了。 公主温柔如水,“驸马,你这是在外面受了气?” 沈三问心情顿时变得大好,从此以后不再是一个人了,还有个关系自己的老婆,看到公主心情就好了很多。 “谁敢给我气受啊,也不看看我老婆是谁。” 天气有些热,沈三问仍然想搂着公主,公主轻轻推开了,这个男人太腻人了,得保持一点距离。 沈三问自然不会跟老婆生气。 “驸马适才愁眉不展所为何事。” “驸马,哈哈,能够做你的驸马,我真的很开心。” 公主……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 沈三问心里在犹豫,要不要跟公主提这一些。 公主也不想理他了,自顾自的坐下看书。 公主爱学问可能是遗传。武则天通读文史、擅长书法,高宗也擅长书法,他们的大儿子和小儿子也都擅长书法,就连后面很奇葩的绿帽带的很高兴的李显也是个诗人。 公主读的也是文史。古往今来,多少权谋,最后都化为史书薄薄一句,后人只能分析揣测历史原貌。 “公主在看那段史书。” “不过是随便翻翻。” “公主不如和相公我分享一下读书心得,我们多交流交流。” “晏子二桃杀三士的典故你可听过。” 春秋时期,尚武,武人重名兄义,晏子准备二桃,赏赐给三位手握重兵的大将,功劳多的吃桃,两人先说了功劳,吃了桃子,第三人大怒,前面二人羞愧自杀,另一人亦罪已羞愧自杀。 “朝堂之上,波谲云诡,斗智斗勇,纷争不息。晏子棋高一着,兵不血刃,轻松除去了政敌。”沈三问向来只看结果,是晏子赢了。 公主摇摇头,“晏子是周公,还是王莽?” 周公和王莽,这都是圣人啊。只是一个有始有终,一个晚节不保。 晏子应当是周公吧,可是公主这么问的意思明明说晏子是王莽。 “晏子把持朝政,齐景公只能昏庸度日,甚至《晏子春秋》便有齐景公自嘲自己有名无实之句。” “不是齐景公本就昏庸吗?” “真正的忠臣不会留下一部晏子春秋,记录自己从政的每一步,将自己塑造成智慧的化身,将国君做为对照,写成一个不能任贤任能,听信谗言,不仁不义的君王。 任何君王也都不可能容得下如此编排自己的史书。 齐景公作为一个窃国上位的皇帝,如果手握实权,更加不可能任人摆布,事事纳谏,容忍晏子一再挑衅。齐景公果真好色贪杯,能为一匹马杀无辜之人,怎可能每每听晏子谏言点头称颂,愧而纳谏。 再则,孔子学说乃是君臣之道,孔子受各国礼遇,虽因战乱不能施行,却能收弟子三千人,至齐国恐为人迫害逃走,是谁不愿意守君臣之道?只有大臣专权的国家才会驱逐孔子。 至于二桃杀三士。 春秋重名,晏子广受赞许,占据大义。三士许是齐景公欲夺回权柄,为晏子所知,晏子于齐景公面前除之,何等嚣张。或许是齐景公皇位来路不正,三士意欲扶持新君王,晏子恐大权旁落,替景公除之。 诸葛亮柄守礼教君君臣臣之道,赤胆忠臣,却对晏子呲之以鼻。游历三士冢曾作诗,力能排南山,文能绝地理,一朝被谗言,二桃杀三士,谁能为此谋,国相齐晏子。对于晏子的不屑,溢于言表,可见与我所想,应是一致的。” 真的是博学多才,博古通今,引经据典,信手拈来。而且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沈三问是服的,反正他读史只是当读故事,从并没有想这么多。所以,要不自己还是吃软饭吧,这些事情自己好像分析不来,也真的做不来。 地位不同,观察点也不一样,公主显然是带入齐景公来思考和观察晏子的。 自比诸葛亮,这份勇气也难得。 沈三问很想问公主若处于景公地步,该如何行事? 可能是心有灵犀,公主直接说了。 “景公虽然大权不在,名声不显,却不应该自暴自弃,沉迷玩乐,将家国社稷拱手让人。 田成子杀齐君而盗其国,庄子嘲讽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春秋时期,礼乐尚未如此崩溃。民众愚昧、崇拜国君,感恩国主世代治理,景公将晏子之行公布天下、振臂一呼,未必不能使晏子声名受损,处处难为,只要有一线生机,便能海阔天空。” 怪不得史书上说太平公主能谋善断,与武则天类似,确实如此。只是为政艰难,其中多少辛酸这个天之娇女此刻应当不能体会。 “景公苟且偷生,尚能为君,如若失败,必然身首异处,家国顷刻易主,舍生取义,弊大于利啊?” 公主轻轻一笑,“虽为君,奴才尚且不如,如此生不如死。” 她竟是如此骄傲! 她的骄傲,她的坚持,她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日后将会如何? 性格果然不是一朝一日形成的,这一刻沈三问也懂了,公主日后登上历史舞台是必然的。 这份自信与才情,这种地位,红妆时代女子当政的大好时机,她怎会错过? 谢谢五爷的票,谢谢蓝衣笙儿的票,谢谢第5小秋的票,谢谢出来扎刀333的票,谢谢千年后的黄昏的票,谢谢柯小鱼的票,你们的评论我都看到了,点赞了。(回复第5小秋,不会断更和太监的,只是码字慢而已。捂脸哭)以前看文觉得那些作者很矫情,整天说码字多难,说自己多幸苦,直到自己来写,发现真的。。。有想法跟写出来差了好远,半天只能码一章,还词穷,还不如他们。。。。努力二更ing (本章完) 正文 第33章 难受 公主又问了一句话,“你因何让母后赞赏?” 因为我能预知未来。7k7k001. “这……” 沈三问一时语塞。 而且公主这么问,让他有一种被看不起,然后追问源头的感觉,可能是自卑感在作祟。 虽然公主问的是他的优点。 公主并不在意问题的答案,只是随口一问,问完又去翻书了。母后能看中的人必有过人之处,比起那薛绍还是强出不少的,至于强了多少,自己慢慢看着便是。 这本《晏子春秋》看了许多遍,每一次都会有新的感悟。虽然书中将晏子神话,但是晏子言辞苛刻,绝不可取。父皇母后对于大臣宫人,尚且尊重,晏子对待他国本国大使、本国国君,处处嘲讽,不会让人心怀怨恨?朝廷大事,众人齐心尚且难为,如此倒行逆施,故意树敌,更不利于家国大事了。晏子,也只有在春秋崇尚辩才的时代受人推崇了。 天气越来越热了,虽然有冰镇瓜果,也有冰盆,有人掌扇,但是的确干燥了许多。“驸马,我无心读书了,不如去湖上泛舟,清凉许多。” 公主府虽然有湖有亭,但是高大的围墙减弱了风的对流,还是去城西游湖来的自在惬意。 新婚夫妻稍稍整理仪容,便出发向美波湖行去。 美波湖风景优美,四周绿草盈盈,空气湿润,微风送来阵阵花香。二人登上了一艘大船,身边跟着许多仆从,自称威势,湖面泛着的一些小舟见状飞快驶离了,四周越发安静。 公主只是静静的在船头欣赏美景,生机茂盛的荷叶,波光嶙峋的湖面,凉爽清风拂面而来。偶尔倚在驸马的怀中,感受令人心安的心跳。 沈三问知道她喜欢安静,也不吵闹,眼前的景色也确实好,可惜记不得什么清爽的诗词,不然可以好好显摆一番。 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两个人静静的、有美好的回忆,度过美好的时光。心中有爱,心有彼此,处处都是感动。 春困夏乏,一阵疲倦袭来,公主直接睡着了。 沈三问抱着她,心想,若是能一直这么安好,那该多好。 一场安眠,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湖也游过了,风也吹过了,可以回家了。 沈三问在湖风下思路开阔,已经打定注意,告诉公主未来十年的风云变幻,公主虽然有些少女心性,却已注定是那个未来会翻云覆雨的太平公主。 “公主”,沈三问神色凝重。 “怎么了?”公主不以为意。 “我们回家吧,回家,我告诉你我是如何求得圣旨的。” “好啊。”也不是什么大事,“驸马,打算向我显示你的经天纬地之才啦?”这种亲昵的时刻,公主都不会自称本宫,自称我更有夫妻的感觉。 回到家,沈三问先把所有人赶得远远的。 “平儿,你有想过执掌权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 二人约定,私下里用喜欢的称呼就好,公主并不喜欢自己十几年没用过的小名,还不如太平来的亲切。 “时也,势也。曹操颠沛流离之时,肯定不知自己有一日会挟天子以令诸侯,隋炀帝东游之时,也不知难以回头。” 意思就是时势允许,自己便要做那个弄潮儿。 “既然公主已有决定,我便万事以公主为先,祝公主一臂之力。” “你是我的驸马,自然要以我为先,我亦会爱你、敬你,我们要一辈子恩爱。” “嗯,无论时事变幻,我们也要做一对恩爱夫妻,永不分离。” “驸马之前不愿回答,为何游湖又突然要告知我,莫非你还要对我藏拙?”公主也有一份疑惑。 沈三问:“并非是藏拙,是唯恐你不相信。母后并不中意我,如果我不进宫求婚旨,你的驸马必是薛绍。” “薛绍是父皇的外甥,父皇是想让我嫁给他的,可是我一直没同意。薛绍形美德厚,温润如玉,正义果敢,确实极佳,可仁厚太过,必多愁怨,劳体忧心,伤己利人,又易被算计,无趣至极。今年,我已十六了,母后催婚,我也无可奈何。” 原来薛绍这么好? “后来我说我精通相术,薛绍活不过十年,然后你母后就作罢了。哈哈”,笑到最后的人毕竟是我。 “哼”,公主怒斥,“休得唬我,母后虽然信奉神明,却更相信人定胜天,断不可能因为你一句话便放弃薛绍的。” “是啊,母后还考验我了,后来她还希望我救救薛绍。” “薛绍能入选驸马必然身体康健,又为人宽厚,不易与人结仇,兼是皇亲国戚,母后如何能信你寿数之说?” “你后悔吗?” 公主白了他一眼,“驸马如此不自信?” 沈三问苦笑,“我是自信之人,只是面对公主,我却不敢自信了。” 说的谦卑至极,又在煽情了。“此话休要再提。驸马英俊潇洒,足智多谋,温家一事处理妥当,世家之事能知不可为而退,且能得母后赞赏,谦谦君子,又对我爱护有加。一个知进知退,知冷知热之人,才是太平心中的驸马。” “我与薛绍谁形美一些,谁英俊一些?” “驸马长年周游在外,体魄自然不是薛绍这种在家的公子哥能比的。本宫的驸马自然是俊美无双的。” 沈三问:“我继续说吧,薛绍如果不娶你,自然不会有杀身之祸的,日后要杀他的,便是母后了。 我能够知道近十年大势,公主可愿听?” 公主对两件事都有些不可置信,“母后断无杀我夫婿可能。十年大势?如果驸马愿说,我自然愿听。” 沈三问见她对武后如此情深,心中反倒欣慰,她如此情深,母后也不回薄待她。 “二年以后,帝星陨落,母后四子李轮改名李旦,太子李显即位,不足两月,母后改立四子李旦为帝,九年以后,母后称帝,改国号周,以李旦为皇嗣,武姓尽皆封王。 薛绍的长兄参与谋反,所以母后就把他干掉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太平公主大惊,“你当真能知十年大势?母后也知道?” “我以相术取信于母后,便已暗示她有皇帝命格,除帝星陨落时间,其他我未告知母后。我亦能知后事百年,然世易时移,此时言之过早。如今,当早作打算。” 唐朝人还是很迷信的,武则天生子的时候曾经招唐玄奘入宫诵经。 “父皇当真只有两年寿数?父皇如今才当知命之年!”公主十分心痛,既然母后是信的,还是十分可信的。 “公主,父皇自幼体弱,其实已经……”,沈三问不忍再说。 “明日我便进宫看父皇。” “我们一起去。” 公主有些倦了,“如果父皇不在了,母后真想做皇帝,我也是支持的。只是两位皇兄若受如此对待,大起大落,一蹶不振,该如何是好。武氏姻亲出身乡野,举止粗鄙,见识浅薄,张扬跋扈,少有善行,若得封王,更加肆无忌惮,非社稷之幸。母后称帝必然引起其他哥哥不满,恐难有宁日。” “没有不满的机会了,除了你的两位同胞兄长,父皇其他的儿子,掌握实权的番王,母后都会除掉的。” 公主的政治眼光倒是很好。 “我与他们并无感情,如此也好。今日乏了,先行休息吧。” 沈三问其实很想解释一下自己的处境,自己拿不定的主意,不过公主真的累了。 或许自己说太早了。 这一晚上,什么都没发生。 什么,都没有发生。 公主特别哀伤,哭了好几次,这让沈三问很难受,即为公主的心里难受,也为自己的身体难受。 看到小鱼的评论(评论在起点),加了一些内容,emmmm,你懂得—————————分割线———————————解释一下我的行文,一个普通人只能慢慢去跟上公主的思维了,不在哪个位子的人就算有心也难以算计清楚,武攸暨后面也会出场的,另外,武则天的几个子女,都挺谦恭的,可能和母亲太强势有关系吧。我读史书觉得太平公主挺不错的,不然也不可能写这本书,不过历史上她真的也很聪明很秀。所以看起来,越到后面越会发现把她美化了很多。 (本章完) 正文 第34章 责任与温情 第二天一大早,公主眼睛有点肿。 外表越坚强的人,难过的时候更悲伤。 都怪自己多嘴,本来是短痛,现在可好。 只能再休息一天,如果公主这幅神情进宫,自己的小命堪忧。 公主格外的镇静,让人感觉心疼。沈三问知道公主的心封闭着,自己无法走近,无法宽慰,只能默默陪伴。 强者更需要的是自我调节,安慰,永远改变不了事实。 公主慢慢调节好心态,终于让人轻松许多。 第三天,二人盛装去皇宫。 公主抄了孝经给皇帝陛下,字体颇有武后风采,娟秀中透着张扬,内敛中透着霸气,皇帝很开心,对驸马也格外友善。 唐朝贵女表达孝心的方式在沈三问看来很奇特,百寿图、百寿画、抄孝经、抄佛经、祈福、问安敬茶。问安还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送些字画,请求神明,更像是在提醒和安慰自己。 本来作为太平公主的驸马,沈三问应该挺受重视的,可是皇帝中意的不是他,从四月下旨到七月成亲,两月时间,沈三问只见过这个皇帝四次——狩猎场、婚前叮嘱、婚礼,然后就是现在了。沈三问问心无愧,所以对皇帝不卑不亢。 太平公主有八个哥哥,除了太子大多封王在外,只有殷王皇帝特别喜爱长年驻京。公主的婚礼上,来了几位,只见过一面,沈三问谁是谁都分不清。 今天皇帝很高兴,给公主面子顺手给驸马加封了一个官职,右散骑常侍。可以给皇帝提点意见,是个尊贵却没有实权的顾问官。不过,常侍从三品却有进宫的权力,以后狄仁杰的麻烦就少了许多。 拜完皇帝拜皇后,进宫如入无人之地。 武后看到女儿十分开怀,太平也笑的灿烂。只是看着沈三问的目光有些复杂,悲喜莫辨,沈三问十分忐忑。 武后:“平儿近来可好,母后看着是憔悴了,可是驸马对你不好?” 沈三问心里一紧,吓坏了,这个丈母娘难对付啊,一来就是下马威。 太平公主倒是笑的很开心,糯糯的撒娇,“驸马若是敢对我不好,父皇母后定然饶不了他。” 武后笑容中满是爱怜,“平儿长大了,驸马对你的情义母后自然是晓得的。母后只期望你能太平一生,开开心心。”又转过来对沈三问好言好语,“平儿小时候,侍奉菩萨,性子寡淡,爱好清静,驸马务必理解忍让,莫要让她受委屈。” 沈三问:“是,姻缘是我自己求得,自然不会辜负。” 武后:“驸马且先退下吧,我与平儿许久未见,自有许多嘱咐。” 沈三问在殿外候着,也不知道武则天会说些什么,是与自己相关的事,皇帝的事。 武后:“平儿,驸马可将陛下的事与你说了。” 公主:“是。” “哭过了。” “是。” “平儿最是孝顺,向来进宫都是先看我,今日却去了你父皇哪里,唉,驸马何苦跟你说这些。” “驸马对平儿坦陈相待,平儿以为并无不妥。” “你倒是向着他。” “驸马是儿臣的夫婿,儿臣自然……” “我知道了,如今你父皇托政于我,诸事尚在掌握,可你皇兄李显为太子一年,毫无长进,你性格类我,处事果断,日后得多为你皇兄费心。 人定胜天,驸马之言,不可尽信。驸马才情洒脱,不拘束礼法,却无甚大志,儿女情长,你为大唐公主,母后从小细心栽培,你万不可如此,手中无权,万事难以做主,切勿天真。” “是。” “传驸马进来。” 沈三问:“母后有何吩咐?” 武则天看着他笑容满面,只是不知道有几分真情。“此处尚有几份奏折,驸马领了散骑常侍的官,今日便规谏一番。” 沈三问现在特别有自知之明,“三问才疏学浅,不敢妄议朝政。” 武后却不管他。 “吐蕃犯境,黑齿常之率三千兵将夜袭破敌三万,缴获羊马数万。被参放走吐蕃贵族论赞婆、素和贵,常侍以为如何?” 是常侍不是驸马,上下级,不是家人,所以你得答。 沈三问:“黑齿常之骁勇有谋,能征善战,所向披靡,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据闻,有官兵伤其马,官兵欲罚之,黑齿常之却答不愿为私人之马伤大唐之兵,可见其忠心耿耿,重情重义。” 武后:“谨小慎微兼有治军之才,不错。” “如今永隆二年,永隆二字,陛下厌之,驸马可有建议?” “如今国泰民安,又有边疆盛世,不如叫开耀,取意继往开来,光耀九州。” 哥的历史可不是白学的,这么多年的深宫剧也不是白看的。 武后并未觉得不妥,也没当回事,年号本就是皇帝突发奇想起的,随时想改就改。 不多时,二人见武后政务繁忙,知趣退出。 出宫看了一下她最小的亲哥哥李轮。 李轮本来正在写字,听到公主来了,十分欢喜,立刻就放下笔出来等着,想来这两位的感情非同一般。 沈三问这次认清了这位极为幸运的王爷,下次见面应该能认出来。不过,沈三问想到自己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事——王彬的差事。 本来王彬是打算来李轮这里做个谋臣的,可是自己偏要给他另找个差事,还不幸的忘记了。 很想直接回宫请示一下武后。 李轮相貌英俊,声音磁性十足,书生气也重,气质温和,不像是个皇子,倒像是个读书人。 这个哥哥是真的好,太平在他的府邸,不是公主,是皇帝。近日新得的玩具、珍宝全部搬出来了!公主也不客气,沈三问也没有拘束,这里真是个好去处。 一场宾主尽欢,三人尽皆安心。李轮见妹夫知情礼貌,驸马见公主心情大号,公主见皇兄温情淡薄。 这段日子,沈三问给自己点亮了一些技能,比如麻辣小龙虾。七月,正是吃龙虾的好时候,香料也不缺,府中的虾球吃了好多,终归没有麻辣小龙虾有滋味。 整点好吃开胃的,安抚一下公主的胃,这两天公主寡言少语,食不甘味,看着心疼。 折腾了厨子两天,配料和成分改了又改,勉强吃到自己想吃的味道。麻辣小龙虾摆上桌子的时候,公主满眼的不可置信。 谢谢猩猩狂人、小秋、黄昏、老张的推荐票。封面过些天签约了,看一下再决定改成啥样,新人还不懂流程。昨天的文感觉写快了,略崩,谢谢小鱼和猩猩狂人的建议。另外征求一下意见:是写两章一起发好,还是写一章发一章好?今天的二更应该会来的很晚 (本章完) 正文 第35章 这个龙虾有点甜 能摆在公主桌上的向来都是色香味俱全的精食细脍,今天见到的这是什么? 小个头的龙虾只有尾部的虾仁可吃,所有富贵人家向来都是吃虾球的,也有蒸煮半虾,将巨虾切成两半,肉质鲜嫩,食用方便。可是这带壳的龙虾,如何下口?还得一个个开虾取仁?实在是费事。 公主有些愣。 麻小有一股鲜香,摆盘也讲究,龙虾在盘中红扑扑的蜷起,围着中心,特别好看,驸马推荐想来味道是不差。 沈三问已经开始徒手剥虾了,手上剥的油腻腻的,公主十分嫌弃。不过虾尾喂过来的时候,公主从善如流。“嗯,好吃!”然后某位驸马就开始了剥虾,喂老婆,舔手指的开心历程。一大盘虾,大部分进了公主的肚子,很香很满足。 这顿晚餐吃了很久。 晚上,一番**,一阵情话,两人更加腻歪了。 接下来,每隔三天餐桌上就有虾,沈三问剥了大半个月的虾,公主终于吃腻了。 麻辣小龙虾也从公主府传到了殷王府,传到了皇宫,传遍了整个大唐,还有了个别名——三品驸马虾。龙虾价格也翻了好多倍,沈三问特别后悔没有收购点龙虾来卖,虽然他不差钱。 沈三问向公主表达了他的遗憾,公主却不以为意,“驸马若需要钱,从府中取便是。若想赚钱,不露配方出去便是。如今外头的麻小绝没有驸马做的好吃。” 沈三问得意洋洋,“那是,这配方还得我来改。” 古语有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狄仁杰是个有远虑的人,所以沈三问有了近忧。距离沈三问承诺《刑法概要》一书,已三月有余,半点回声没有,狄仁杰很不满。 “驸马逍遥快活,每日饮酒品虾,好不潇洒。”狄仁杰怒气冲冲。 公主自然也在,所以公主悄悄皱了下眉。 沈三问不急不躁,“狄大人,许久未见,更加精神了。” 回答他的是一声冷哼。 “驸马莫非半字未写?” 是的,我早就不记得这事了。 “驸马莫非欲以美姿为生?” 是的,我就是想吃软饭,谁让我老婆是太平公主,我又长得帅呢。 公主怒了,这个老顽固,“狄大人,请注意言辞。”说的很客气了,狄仁杰广有才名,受父皇母后信任,又出名的不畏权贵,公主虽不愿为难这么个忠臣,但倘若继续指责驸马,自己也决然忍不了了。 “驸马,何以对答?”狄仁杰还是有些咄咄逼人。 “近日繁忙,还请狄大人见谅。自明日起,三问每三天前往大理寺汇报进度。” 你忙的事是剥虾吗?狄仁杰不屑一顾。“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驸马如若诚心,当自今日起。” 今天得去骑马得去登山啊,特地起个大早! 公主:“驸马当以国事为重,勿要让人看轻。登山之事,来日方长。” 既然老婆大人发话了,那就写吧。 狄仁杰:“不知驸马预计何时完成?” ……欺人太甚。 “少则三日,多则十五日,注释阐明,待狄大人观后再议。”沈三问十分不耐烦。 “十五日后,老夫再来拜会驸马。公主,臣告退。” 错过了美景和温暖的时光,难受。 公主已经吩咐准备纸笔。 一连三日,沈三问都在奋笔疾书,公主在一旁陪伴。公主听说过刑法概要,可是见到之时才觉得不简单。自古以来,法律都只规定了具体行为的具体处罚,却未有一书一法如此分析立法精神,分析法律构成,从而推及刑罚。有了判定标准,将大大减少冤假错案,怪不得狄仁杰那厮如此耍泼。 夫君果然是才华横溢。 看着满园等待晾干的纸墨,奋笔疾书的英俊少年,公主笑的很开心。 沈三问只想快点写完,不然秋天到了,夏末美丽的日出就错过了。 写了整整三天。 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除了吃饭睡觉,全部时间都在写字,有时候掌握知识也是如此累人的事情。 不过每日休息时间喝着公主煮的茶,听着公主的夸赞,沈三问还是很满足的。 整理好《刑法概要》,沈三问打算去大理寺,今日还要向狄仁杰推荐王大公子。 才过去三天,狄仁杰听到沈三问来访,十分欣慰。 沈三问递上手抄版刑法,狄仁杰略微扫视一遍,居然是写完了。 “小友果然守诺”,狄仁杰摸着胡子,看着眼前的小年轻,一副对面那个谁谁谁真是孺子可教的模样。 沈三问却没有领情,翻脸就叫驸马,合好就叫小友,哼,谁还没有三分脾气了,我不写你是不是要去皇后哪里告状?“三问生为劳碌之命,岂敢不守诺。待狄大人看过,未尽之处,再行补充。” 狄仁杰越发觉得他真性情了。 沈三问坐好,喝茶,等他读完。 狄仁杰又有了新困惑,“老夫曾听驸马口述,自然能懂,却不知他人能读懂多少。”打算叫人来读。 沈三问赶紧接过话,“吾有一好友,姓王名彬,学识渊博,特推荐给大人,如若他能读懂,可以谴他在您手下办差,为此书做注。” 狄仁杰一阵无语,如此懒散,真的是无可奈何!若非太平公主驸马,定要将他下狱,写完注释配以具体案例说明方能放出。 “那王彬可是太原王氏之后?现在何处?” 沈三问赶紧催人去请,王府、诗馆、酒楼,总是这三个地方。 片刻,一身骚包红衣的王公子来了,春风满面。 “拜见狄大人,拜见驸马。” “此处有一书,沈小友所著,你且一观。” 喝了几盏茶,王彬看完了,夸写的不错啊! 狄仁杰考问了。 王彬真的看懂了。 狄仁杰准备写奏章禀明此事。 沈三问告辞了。 王彬懵了。 后事有王彬了,可以好好休息了。 太平公主心疼驸马累了三天,不过看着他今儿一直躺着无病呻吟,累啊累啊的叫唤,准是期待着自己的安慰,也是无奈加无语的。这个男人,真的是…… 当然,公主也不会吝啬自己的柔情。 沈三问觉得自己真是最幸福的人了。不过一想到这里,又突然害怕失去。 自己要珍惜这二三年时间与公主好好过日子。 谢谢五爷,黄昏,小鱼的推荐票。 好想吃龙虾 (本章完) 正文 第36章 后顾之忧 “驸马有没有想做的事情?” “最想一直与你一起。swisen.” “驸马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我在你心里,那也不想去。” ……我在说正事。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甜蜜的时光总是走得最急。 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又有麻烦上门。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次问题出在沈家。 沈家老爷子一直都是个普通本分的商人,一个商人,做了皇亲国戚,飘了。沈家门楣本来不高,勉强抬举了一个从三品起来,也算是圣上的荣宠了。 这时候,就该心里有数。 沈老爷偏偏是个没数的。 本来与儿子就不甚亲近,新婚都被支开了,心里还能没数,也是越活越年轻了。 也许应了世族传出的那句话,当穷人拥有财富,会比富人更加骄奢淫逸,当一个贫贱之人有了权,会比世族更加恣意妄为。沈家老爷子人已在洛阳,虽无实权,却有个不一般的公主做儿媳妇,一朝得势,真的目中无人了。 洛阳,九朝古都,是一个不简单的城市。前隋都城便在此处,不少不得志的皇亲国戚、前朝贵胄也在这里,沈老爷初到,还是战战兢兢,客客气气,保持着谨慎,可是这些人知道这是太平公主的公公,哪里能怠慢?几日下来,沈老爷算是体会到了权力的美妙,开始行事跋扈,唯我独尊。早年丧偶,本就一直流连青楼,到了洛阳自然要一睹名花风采,为了争一头牌,沈老爷直接摆出了驸马的名义,“在下不才,犬子却颇为出众,乃是当今右散骑常侍沈三问。”此言一出,大家却不敢再争,不看僧面看佛面,太平公主可惹不起。可是心底却不会服气,不过一商贾,如此神气,目中无人。 所以,长安虽远,三日,这事便从洛阳传回了。 驸马之父为争青楼花魁,高呼“太平公主乃我儿媳”之事不胫而走,轰动长安,成为长安权贵茶余饭后的谈资。 其他人不敢向公主和驸马提此事,只有王彬知道沈三问与其父素来不和,立刻来告知沈三问此事。 沈三问本就有些患得患失,如今更加的焦虑。 如此鱼唇,真是让人无法安生。给自己抹黑,使公主的名声受损,对于自己,可能是灭顶之灾啊! 沈三问不得不慎之又慎。 太平公主可以无需顾虑这些小事,但是自己决不能成为第二个薛绍,沈家必须好好处理。 沈家四脉人丁众多,沈三问打算一一了解,早做处理。 沈三问把这事告诉了公主,虽不知具体情形,她这个公公,真的是没救了。 公主觉得是小事,这位素未谋面的公公在洛阳闹得再欢也与她无关。 左右,权势就是拿来用的。 好吧,这是武则天的亲女儿。 沈三问:“决不能再让这些事情发生了,如果母后觉得你嫁给我是错了,那我便万劫不复了。” 公主觉得他忧心过甚,不过驸马注重名声,是好事,这事也好处理。 于是,沈三问写了长长的书信,指责洛阳的人不知收殓,跋扈无知,树敌众多,要不了多久自己就将服丧守孝三年,又告诫家中子弟与人为善。 沈老爷为保小命收殓不少。 自此,沈老爷、两个兄长、还有手中有权的沈氏子弟,沈三问都派了专人盯着,每月汇报,特别与三品大员有交集者,立刻汇报。 又于长安和江西两地沈府办学,请有名望的先生授课,定了族规,沈氏子孙无论嫡庶,年龄五岁至十二岁者必须于书院学文习武直到十六岁。 公主府钱多,随便花;沈家又无人敢质疑他的决定。办学、雇人监督十分轻松。 办学,从长远来说,必然能够促进家族的繁荣昌盛。读书明理,学武强身,以后沈家能有更多的人才。 沈三问做的特别起劲。亲自监督,制定了课程安排。 不同于世家一名夫子长期授课,沈府是五位名流轮流上阵。 分了启蒙和童子两科,童子又分经史、文学等科目,启蒙过后,再逐一学习具体门类。 具体时间安排是,上午由夫子授课,下午一半时间温习交流相互解疑,另一半时间锻炼身体,每周交流评比,然后休息两日。交流需选出大家心目中的优胜者,周复一周,月复一月,提高学识,温养谈吐。 教授内容,主要还是传统儒学。 此举应能有利整个沈家,也为自己选几个帮手。 长安执行的很顺利,毕竟有他时不时来监督,可是江西就难了,阳奉阴违,嫡庶区别对待。 沈三问心里可不高兴了。 不过是两房小势力,跟我这个驸马对着干?那好,分家吧,我这两房做皇亲国戚,以后当长安沈家了,同祖不同祭,两条路,任你选。高压之下,情况乐观不少。 嫡庶的观念在唐朝真重。大老婆生的才是儿子,小老婆生的备受歧视。唐朝是一夫一妻多妾制,也没办法,但是小孩子受教育的权力,沈三问还是想要维护一下。 每个人生来虽然有地位的差距,但是都有通过自身努力改变处境的机会和权利,沈三问不介意提供更多的机会给族中子弟。如果他们愿意自力更生,发愤图强,即使没有继承家族财富的权力,也能用自己的双手打造不一样的人生。 嫡庶子弟的教育还是分开为宜,于是,上下午错开教学,内容没有区别,不过是多雇了一倍人力而已。 此举虽然是沈府小事,还是慢慢传开了。 嫡庶同等对待也是挑战了社会秩序。可这沈府家事乃是驸马促成,于是无人干涉。 有远见之人预知,沈府若是如此培养子弟,后代将会越来越出众,不过嫡庶子的斗争也难以避免。 如何规避嫡庶子的斗争呢? 通过洗脑教育啊! 庶子庶女又加了励志课程。这些人从小开始听励志故事,刘备织席贩履成为一代帝王,武士彟白手起家成为开国功臣,匡衡凿壁偷光学有所成,陈平苦读苦思终成汉初三杰。出身并不能决定你们的终点,继承父辈的家业反而备受束缚,自己用智慧打出天下更加可贵,是要成为富家翁,还是考科举,为政一方,为军一方,为国效力,争一个前途无量? 听多了这些洗脑,还会寄希望于与自己无缘的家产? 都不用沈三问设法督促,这些庶子自然会在看到母亲的处境,家族的凉薄时做出正确的选择,一遍遍逼迫自己认真学习。 或许这些庶子没有退路,可以更好的为己所用? 至于庶女,先学着吧,还没有找到适合他们的路,以后做个老师也是不错的。 家族安排好,算是没有后顾之忧了。只要不谋反叛乱,还是无大错可挑。是不是应该给这些小孩加课,进行更多的忠君教育呢? emmmmm,今天不知道有没有二更 (本章完) 正文 第37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本来是个悠闲驸马,却有许多事情。 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日子。 “公主,我不想努力了,你养我好不好。” “……”难不成现在不是这样。 公主不想理这个没皮的人。 公主也很忙。 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歌舞曲艺,都是不学不练,会生疏的。嫁为人妇,并不是抛弃这些爱好,只是观舞对弈的人变了。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公主从未放弃进步。 因为有个厉害的老婆,所以沈三问可以放弃进步。不过作为先知,注定不会让人看轻了。 陪着公主读书,下棋,弹琴,偶尔看看球,玩玩游戏,骑马爬山,日子优哉游哉,十分舒适。 沈三问觉得公主的少年生活肯定类似现代被报各种兴趣班,带上神童帽子私下哭的撕心裂肺的苦童,看着十分幸苦。 公主却甘之如饴。 皇家的教育都是精英教育,多个老师负责一个学生,这种情况下,却也教出了不少傻子,确实令人费解,可能那些妃嫔与皇帝选出的老师并不合格吧。 公主的老师必然是几位博学才女。 “公主,你从小每天都要练习这些吗?” 公主刚刚弹完琴,正吩咐完奴婢收拾好琴,直接扑进沈三问怀里,沈三问把她一把抱住。 宝贝真辛苦。 “是啊,母后说,读史明智,琴棋书画,修身养性,不可不学,作为公主,绝不可放纵任性,不学无术,丢了皇家的体面,让人看轻。学习这些,久了也十分有趣,总比整日痴迷杯中之物,无所事事,浑浑噩噩要好。” “你博览群书,可有读过女则女诫?”沈三问突然想逗逗她。 “翻过。不过是些女子自缚所作,不值得读。莫非驸马希望妾谨守三从四德,好好侍奉夫婿?”公主眼神真挚的看着他,整个人都变得乖巧了许多。 这个称呼可不太妙,公主可不是什么会甘心居于人下乖巧侍奉人的人。“不不不,还是为夫来遵守新三从四德吧。公主出行要跟从,公主命令要服从,公主挑逗要顺从。公主喜好要记得,公主生气要哄得,公主才能要夸得,公主心意要懂得。” 公主见他说的有趣,也不与他计较。“驸马整日就知道花言巧语。”虽然如此说,但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关心呵护,公主都能看得懂。 公主从不懈怠,也让沈三问格外有危机感。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另眼相看,更没有无缘无故的宠爱。公主得宠便是凭借自己的智慧与坚韧,那么自己有何屏障呢?虽然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未卜先知之能,占得一些先机,但放任时局变幻,随波逐流,迟早有山穷水尽,穷途末路的一天。 所以自己也该有所努力了,虽然极不情愿。 沈三问仔细分析局势。如今公主虽然影响力很大,却并没有实权,皇帝眼看也只有一年半载了,还是得走动走动,交好一下以后的权臣,如果不能交好,趁早杀了,图个安稳。 沈三问与公主商议此事:“我打算交好武氏贵族与日后权贵,无论忠臣佞臣,这样,应该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公主很支持,“驸马这么做能少些不安就好。不过,从未见驸马学习八卦周易,夜观星象总是单纯赏月,却能卜算前程,算知人间祸福,预知后事,真是神奇。” “或许我与生俱来,便能欲知后事。我出生在大唐就是为了能陪伴公主共度一生,上天给予我这个机会,我便想事事趋利避害,保护好公主。”沈三问句句出自肺腑。 “驸马的心意我已知晓,但是世事多变,天道无情,驸马也无需事事强求,常怀悲凄。我一生富贵,定然能保驸马一世无忧。”公主也很真诚。 沈三问:“龙有游浅滩之时,虎有落平阳之日。如今的确是富贵,可是手中无权,他日若有人觊觎公主的富贵,我必然是首当其冲,要被排挤打压,甚至性命难保,洛阳一事就是个警醒。” 公主换个姿势,继续抱紧驸马,“那你打算如何做?” 沈三问:“武氏子弟武三思、武承嗣与母后关系最亲,以后也会最为得宠。我打算投其所好,与之交好,他日不至于相互仇视,兵戎相见。” 公主:“武氏远在并州,山高路远,不如等待除夕,武氏众人至京,再做打算。” 历朝外戚专权,被帝王深深忌讳,当今天子亲身经历了与长孙无忌的搏斗,才真正执掌大权,忌惮外戚之心更重。武则天对此事心知肚明,也知道自家兄弟的浅薄才干,自然不会在此事上跌跟头,成为皇后伊始,两位兄弟与两位堂兄便因小事被发配远流,大多死于途中,不得善终,武氏中人,从不在朝廷担任高官要职。高宗有感于武则天的深明大义,对皇后更加信任,对武氏多有财帛封赏,武氏族人受此恩宠成为并州显贵。武家最尊贵的皇后在长安,所以每年除夕,武将新一辈人每年都赶来京师,讨好皇后,以求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 如今秋高气爽,月余寒冬便至,等上数月也未尝不可。 公主每隔数日便回宫请安,沈三问时有陪同,这一日二人携手进宫。 沈三问突然发现了,一个一直被自己忽略的能人,也是一个能翻云覆雨的女子。 此次拜见武后,武后照例与太平公主议论军国大事,却有一人服侍在侧。 后宫向来不得干预议论朝政,所以武后每次与公主商议都屏退左右,此人能处于此处,让沈三问不得不高看一眼。 沈三问稍作打量,此人与公主年纪相仿,面目清秀,举止神态有些许谦恭也有些许自得,目光炯炯有神,不似宫人唯唯诺诺,低眉顺目,自有一番神采,手如柔荑,应该也是知礼之人。在皇宫没有宫人的谦卑姿态,反而有一种细微的张扬姿态,必然不是长久被深宫压迫之人,此人如何能在武后身旁随侍? 沈三问当下十分好奇,趁二人商议空隙,问道,“不知这位是?” 太平公主应声而答,“此为宫中有名的才女,上官婉儿,文采斐然,博古通今。” “原来是个才女。”若非有才之人,也不能立于武后身侧了。 上官婉儿,自己居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人物! 武后:“驸马觉得婉儿面相如何?” 沈三问又打量几眼,“是个聪慧有福之人。” 如果说这是武周的巾帼宰相,自己与之交好便落了下成。今日议政,武后已经让上官婉儿随侍,有心刻意栽培,此人大势已成,自己却未得武后信任,两相对比也是凄凉。 上官婉儿也注意到这位驸马,与传闻一致的温文尔雅,相貌俊朗,对太平公主关怀备至,事事以太平公主为先,全然不在乎外界议论,我行我素,在皇宫之中也是如此,当真是洒脱随性。于皇后此处,也能说上话,发言三思而行,沉稳持重,却不似外界所言的纨绔。 上官婉儿对此人十分好奇。 待二人离去,便迫不及待询问武后,“这位驸马未有实职实权,亦从未参政,却言语自信,建议多有新奇之处,又有慈悲之心,皇后以为此人如何?” 武则天大笑,递给她一本《刑法概论》。“沈三问行万里路,自然与读万卷书的书呆子不同,此书此人所著,你可读一读。狄仁杰曾言此人有大才,本宫见到此书方才全信。可惜此人却无心政事,处处规避责任,只图安乐,刑法概要亦称梦中所见,拒绝署名,以此拒绝朝廷征用。至于此人见识,出身二流士族,对于实务颇有见解,对于政治却偶有不清明。为学有余,为政不足。” 上官婉儿不再多言,皇后口中说的是此人不堪重用,却夸赞有加,必然对此人十分满意,她看得明白。这位驸马当真是幸运,武后分明说他忠心耿耿,又无政治威胁,还是公主之夫。日后有机会,当多亲近亲近,交流文学,自己于深宫之中,多一个朋友便多一份希望。 二人出宫,沈三问便向太平公主坦白。“那个上官婉儿,日后会是个巾帼宰相。” 公主见识了驸马的预见年号之能,对此只能惊叹。“上官婉儿,颇有诗才,却只是内廷小婢,如今得母后看重,随侍献计,日后能影响朝局,也在情理之中。历来没有女子做宰相,驸马能说他是巾帼宰相,却不知道她能做到如何?” 沈三问也不再多言,历史总有自己的轨迹,也不知道自己这只蝴蝶能带来怎样的飓风。 遇见了上官婉儿,又言明此事,公主又对此人颇有好感,交往之时,注意一二,略施恩德,就是一个绝佳的盟友了。此人不傻,自然也会与公主交好。 上官婉儿,随侍武后身侧,所见越多,越发恭敬。这位皇后,慢慢成了婉儿的榜样,不只有男子能掌天下权柄,定万人生死,眼前的这人也是一位霸主。那么自己能否也拥有这样辉煌的人生呢?婉儿突然想到母亲给自己讲的故事,母亲生下自己的前一天,有巨人送称,可以此物称量天下士。以往只望肌白貌美之年可以嫁得如意郎君的上官婉儿突然对权力产生了渴望,他日若能为官做宰,丈量天下之士,方不负此生。野心的种子逐渐萌芽,再无法浇灭。 权力,永远是这皇庭无法磨灭的欲火,任何人都无法逃脱,只能愈加沉沦,难以自拔。 时间不过一月,上官婉儿更加了解了这位皇后的才学,又揣摩透了武后的性格。天纵之姿便是为这位皇后量身定制的词汇,遇事冷静,才智卓绝,远胜皇帝。待人谦和,却有杀伐决断的气概,又能据理力争,不择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真的是天生的皇者,自己与这位皇后相差甚远,还有许多要学习的地方,不知何年何月,自己能如皇后这般决定自己的命运,决定天下苍生的命运。 这一日,公主驸马又双双来到皇宫,这也算公主的特权了,既有皇帝的允许,又有夫君的纵容,天下之大,没有一处去不得。 太平公主已经被全天下权贵之妇妒忌,生来金枝玉叶,沉鱼落雁之容,惊才绝艳之智,帝后荣宠无双,夫君千依百顺,所有的幸福集于一生,仿佛这个世界只为称托这一人的高贵。 这一月上官婉儿见到了这个多情的驸马三次,可是这个人眼中只有他的公主。《刑法概要》堪称古今法典之最,没有人有过如此深刻系统的研究,没有人整理的如此详尽,此人该是刑法的集大成者了。 十七岁,本是少女最好的年华,可是深宫之中,只有一个老迈的皇帝,才能不如女子,英俊更谈不上,有些事发生的很自然。 若不是沈三问每次都是陪伴公主前来,恐怕早已被皇帝忌惮。 想起昨夜梦中,对面的人对自己嘘寒问暖,上官婉儿的头又低了几分。以太平公主今日所受的荣宠,这个人绝不是自己所能染指的,想想也不行。上官婉儿小心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与神态,以免一不小心身首异处,自己还有远大的志向,这些不现实的思想还是早点摒弃为好。 终于慢慢镇定下来。 时间过去了一天又一天过去。 腊月已至。 又转瞬。 将至除夕,武氏众人也终于提前到达京城。 沈三问与王彬时常聚首,表达了交好武家兄弟的意愿,王彬心领神会,一系列意外偶遇,便与武家最为文雅的武攸暨相熟起来。 这一日沈三问与王彬在茶楼喝茶。 武三思到京城便闭门读书,武承嗣只是在家听曲饮酒作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唯恐惹祸上身。不知是得了武后的嘱咐,还是担忧武后的政敌,毕竟这个姑母对亲哥哥都不曾手软,二人倒是有自知之明。 反倒是早年迁居京郊的两个少年,武则天的堂侄武攸暨、武攸宁,由于早年对武后的母亲杨氏有恩,在热闹的除夕氛围中活跃在各个娱乐场所。 其实沈三问也十分好奇武攸暨这个人。 谢谢猩猩狂人第五小秋五爷溪冰极光千年后的黄昏小鱼蓝衣笙儿a5244a的推荐票 谢谢诸位的支持七夕快乐长更送上第二更码字中 (本章完) 正文 第38章 柏拉图之恋 王彬受邀参加了武家的宴席,打算带着沈三问一起去。不过沈三问对武攸暨的好奇,让王彬十分疑惑。 武攸暨与他妻子恩爱与否?他的妻子何许人?他与他妻子爱吃什么?这个,他也没说啊,只是听说二人感情和睦,相敬如宾,武攸暨此人也与他诸位风流成性的兄长迥异。 王彬心想,沈三问问的全部是武攸暨和他的妻子,他到底要干嘛?“莫非沈兄认识那个妇人?” “并不认识,姓谁名谁都不曾知道,更加未曾见过。” 那你一直问个不停。 有病。 王彬觉得这是个机会,“沈兄居然会对一个女子如此感兴趣,关心到她爱吃什么,而且还是个已出嫁之人,不知道太平公主若知此事,做何感想?” 还好这是个隔音不错的包间,沈三问虽然对别人称他吃软饭之事并不介意,但是却不能容忍,这类破坏二人感情的风言风语传出去。毕竟前者是事实,后者是留言。 我也不想靠公主呀,这位也很绝望啊。 沈三问怒道:“休要胡说,不过是武攸暨此人有些诡异,所以,我多问几句。” “那你也应该是问武攸暨啊,你问他妻室干嘛?”王彬不依不饶。 “你到底要如何?何必执着于此事?”沈三问认怂。 “你一声不响把我拐去大理寺,我被狄仁杰那厮当苦力,用了整整两月,废寝忘食,日夜劳心。此事我怀恨在心,你且想个法子,慰藉我心,否则……”王彬一脸奸笑。 沈三问挑一挑眉,压下自己内心的愧疚。“我们是兄弟,此事利国利民,若非你我亲如兄弟,我万万不能把这个功劳让与你。狄仁杰,社稷之重臣,被他看中,能使你声名鹊起,一鸣惊人,为朝野共知。王兄才华横溢,远超陈平张良、郭嘉诸葛之流,又英雄年少,正是一飞冲天之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王兄岂可辜负吾之心意,曲解至此?” 王彬十分不屑,“我自知貌比潘安,才高八斗,无需多言。只是,照你说,此等差事天上有地下无,你却让于我,我是否应该对你感恩戴德,多谢再造之恩?” 沈三问:“说吧,你想干嘛?” 王彬鬼头鬼脑,“回头再说。” 是夜,沈三问孤身前往武府,王彬在门口等他,两人一同进去。武后侄子辈的青年才俊都在,目标只有三个人,也都在。 这三个人各有特色。 武攸暨是三个人,或者是武家这一代最出众的美男子了,斯斯文文,彬彬有礼,而且极爱干净,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面如傅粉,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武三思则是这三人中最为出众的,因为其他两个人太差劲了。听到武三思闭门读书,沈三问原以为这是个文人,原来却不是。武三思面容也十分英俊,看来武家的遗传是极好的。不过举止确透着一股军旅气息,动静都散发着力量,神情却没有军人的傲气。军旅中人大多性格刚毅,又有傲骨,可是此人刚毅不减却收殓了傲气,这个人不简单,是个沉稳有城府的人。可能,也是个做大事的人。 至于武承嗣,这人是真的恐怖,面容滑稽,打扮成暴发户模样,言谈间,情绪起伏不定,喜怒哀乐全在脸上。一家人差别居然如此之大,这个人日后是如何有底气想做太子的。 王彬给沈三问指明这三人,便丢下沈三问,走到远处熟络的与武攸暨攀谈起来。不多时,让人有这两人相谈甚欢、惺惺相惜之感。这武攸暨应该也是个风流人物。 王彬带了驸马爷前来,诸武不敢怠慢,一一见过。久居长安,未见过外地公子的沈三问,初见武氏家族这群人,心里十分不适应,除了武三思还算持重,其他人皆是市井小民之状。少了世家公子的清贵气,多了曲意讨好的意味。 沈三问也没将其他人看在眼里,只对三武十分客气。武三思已有交好之意,武承嗣谄媚的像个小丑。 至于武攸暨,看到沈三问之后两眼放光,似有千言万语,又悲喜交加,时而有知己重逢时的喜不自胜,时而有名落孙山的凄情愁苦。这双会说话的眼睛让沈三问也不禁恐惧,一个人的眼睛居然能如此富含深情与表现力。 可是,自己可以确定,与他从未见过。 一场宴席结束,沈三问逮住了王彬,“武攸暨这个人怎么样?” 王彬一脸疑惑,不是问过了吗,“不错啊?” “此人文质彬彬,我看你们一见如故,应该也十分有感情!” “初时还好,性格也算沉稳,只是后来,他有时看我的眼神十分不正常,我心中甚是恐惧”,王彬也觉得可怖。 “他还能把你吃咯?你王大公子还能怕什么。” “我觉得他就想把我吃了,所以才恐惧啊!”王彬想给他头顶一个栗子。 沈三问紧紧盯着王彬。 王彬为人洒脱,是个阳光少年。此时一袭红衣,黑发明眸,剑眉星目,唇角带笑,十分帅气。 王彬:“你看什么?” 沈三问:“武攸暨只有一个正妻?” 王彬:“对,从未纳妾,有个女儿,从未流连青楼赌馆,据说是个痴情之人。” 沈三问:“他成亲该有三年了吧?” 王彬:“对。” 沈三问思绪纷飞,武攸暨明显不好女色。 按照唐朝人多子多福的观念,自然不会有避孕一说,武攸暨之妻三年未有男丁,家族中人自然为其张罗娶妻纳妾,除非他自己不愿。如果说他只是对妻子情深,这可解释不通,柏拉图之恋吗?一个有精神洁癖的人,更加不可能容忍背叛。 所以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结合他看自己的眼神,王彬的叙述,emmmmmmm,这人明显是有龙阳之好,喜欢的是男人呀。 有时候男人的直觉也很准。 沈三问相信自己的判断。 那么正史所说,他与公主婚后,公主行事放纵,外出追求爱情,他却谦恭退让,事事隐忍?如今看来,只能是两人各玩各的,互不干涉。可是为何史书对武攸暨此事毫无记载? 还有一事,沈三问也有些想法。史书记载李隆基赐死了太平公主之后,对这位有谋反之罪的姑姑欲以厚葬,却毁了武攸暨这个谦退驸马的坟墓? 总感觉武攸暨与李隆基之见有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故事啊。 七夕快乐啊,争取再码一章,惊天历史大揭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本章完) 正文 第39章 灯会 此事也无暇再查,目前与武三思交好才是正事。 叮嘱王彬切勿与武攸暨提到任何自己的信息,二人告别,各回各家。 “公主宝贝,为夫回来了。来,亲一口。”沈三问抱着就啃上了。公主也十分无奈。 公主终于得空了,“驸马,那武家的几个人如何?” “那武三思好像出身军旅,又城府极深,不是个好相与之人,也不知如何才能交好。武承嗣是个趋炎附势之徒,一朝得势肯定目中无人,敬而远之为好,不可结交。” 公主:“武承嗣这样的人反倒好用,只要我在一日,便无后顾之忧。一个城府深沉的人,必然不甘于人下,处理不好,便是麻烦。先试探一下武三思吧。” 沈三问也不在乎这些,“马上就是除夕了,不如我们好好准备一下,乐呵一番。” 翌日,王彬宴请公主夫妇与武三思,算起来武三思与公主还算远亲。 宴席上,武三思说起了自己的经历。自幼痴迷习武,少年从军,从底层当兵一步步晋身,从未丢过武家的脸,甚至都没透漏过自己的身份。活生生一部富二代追求上进的军旅大戏。虽然现在官职也不高,在军中过得也不好。 …… 只能感叹一句:真能折腾。岁月磨平人的菱角,所以,武三思如此沉稳,饱尝人间冷暖,没有傲气。 沈三问只能出言恭维一番,“武兄少年英雄,虽然是皇亲国戚,却能放弃优渥的生活,舍身从戎,以家国为重,真是大唐之福。” 一时让武三思引为知己,只是不知几分真几分假。 皇宫中,不过数月,武后与公主议事,上官婉儿居然已经可以置喙了,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所以,上官婉儿与公主也熟络起来。 长安除夕夜,晚上有一场旷世灯会。 二人邀请了朋友一起,沈三问叫上了王彬、薛绍、崔玄、武三思,薛绍带了家属,公主带了上官婉儿。就目前的情形来看,上官婉儿日后必然是不能老死宫中,能嫁给权贵的,所以公主也没担心会给她父皇带帽子。 夜晚来临,灯会开始,城中人流浮动,昏暗的灯光,嘈杂的吆喝,无数才子佳人,一张张笑脸,像极了现代的酒吧、霓虹灯和迷醉的男女。 也许正是这种气氛,才使无数男男女女,放下身心戒备,一见钟情,一往而深。 这一日,上官婉儿献诗数首,辞藻华丽,意境优美,成为皇帝庭席熟知的才女,不日,定会誉满全城。 这使得公主带她出宫更为顺理成章。 几人带着维护秩序的随从,从灯会一侧出发,灯谜、对联、对诗、放灯,十分热闹。武三思说了弃文从武,可是除了作诗毫不逊色。 一路风平浪静。 直到遇到一个不走寻常路的卖灯小伙。他的灯,新颖别致,细节考究,一下子就吸引了三位美女。他这里有个规矩,必须作诗送给同行异性人,才能猜灯谜,拿到灯。 大唐民风开放,又是在最大的相亲节,也没人认为这是挑衅刁难。 每个人都得作两句,无论男女,做不出来,背两句也行。 公主送给三问他常念叨的“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沈三问回了“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周围的单身狗吃了一大把狗粮。 当着驸马的面,大家肯定不能给公主送诗,所以除了薛绍都送给上官婉儿了。 都是夸她蕙质兰心,肌白貌美,除了武三思。武三思的诗很简单,建功立业成名时,娶卿归家慰相思。 也没管别人愿不愿意。而且第一次见面,那来的相思啊? 然后就剩上官婉儿一个人了。 上官婉儿唯恐不抓住这个机会,表明一下心迹,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爱情真的使人疯狂。 “势如连璧友,心似臭xiu兰人。” 意思是姿态优美,比并蒂牡丹还美,心性高洁,比兰花更有谦和君子之风。 送给沈三问的。 在场没有傻子,什么意思大家都懂。 公主脸上有一瞬间的错愕。什么!这个人,居然想跟自己抢东西? 心中有些怒火。 平静不下来。 公主瞪了沈三问一眼,黄牌警告,小心一点。 沈三问很无辜,我太优秀,怪我咯? 小贩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位小姐真是博学多才,诗句优美,这位相公不如作诗回应一二?” 我背的也挺好的,也没见你夸我啊…… 这事还是得快点回应了,不然公主真生气了。 沈三问慢慢开口。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与公主四目相对说的,正眼都没看上官婉儿一眼。 小贩:“这位相公也太不解风情了,男人三妻四妾……” “闭嘴。”沈三问不想再多听他说一个字。做生意最忌讳多嘴多舌,做**从口出,这道理你不懂吗?我教教你,你再说,你再说,小心我揍你。 公主火气小一些了,也不再看上官婉儿。 有那么一瞬间,突然觉得怒气攻心,还有一丝丝不能名状的感情。 人虽然是她带出来的,但是还是自己回去吧,慢走不送了。 一场欢声笑语,渐渐不欢而散。武三思自告奋勇送上官婉儿回宫,上官婉儿也不多言,言多必失,早溜为妙。 武三思是个军人,并不是好色之徒。可是遇到了真爱,还是遇到了爱上别人的真爱,所以他虽然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心里却没想忍耐。 他带上官婉儿到了一个客栈。 上官婉儿也没有拒绝。 唐朝贞节观念淡薄,离婚易嫁比较常见,而且唐朝的女人追求爱情。未婚女子私结情好,已婚女子另觅情郎其实很常见,并不是皇室独有的。读书越多越有才的,便越向往自由,遇到不满意的包办婚姻,就不会委屈自己。 所以,武三思与上官婉儿第一次走到一起,第一次耳鬓厮磨,上官婉儿第一次体验鱼水之欢。 不过是个男人,自己万不可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 本就没有感情基础,所以上官婉儿放弃的很快,而且还觉得沈三问不解风情,远没有身边这个男人贴心。 此人还是武后的侄子。 武三思给自己加了很多戏,有霸道总裁爱上我,也有,等我功成名就娶你为妻。当然,大家都知道,等你功成名就,新娘早就嫁出去了,这肯定是个悲剧啊。 如果遇到真爱,肯定要留在身边,怎么能放弃眼前,追求可望不可即的将来呢? 快乐总是短暂的,今夜肯定是要早点回宫的,来不及细细品味初恋,上官婉儿与武三思在宫门惜惜作别。 谢谢猩猩狂人,第5小秋,老张,篮衣笙儿的推荐票 (本章完) 正文 第40章 曲高和寡 如果一个人过得太幸福了,不仅周围的人会嫉妒,老天也会嫉妒。 太平公主一向深居简出,灯会算是难得的抛头露面了。 这一次吸引的凤蝶,可多了! 这一点沈三问真的始料未及,自己与公主恩恩爱爱,会有人来挖墙脚? 大多数人都理智,可总有人疯狂。 比如,司礼丞高戬。 这是一个真正的高段位玩家。 高戬,家中虽无显贵,却都是读书人,从小就熟读诗书,处事得体,年少为官,政绩斐然,今年刚刚调入京城,担任司礼丞。司礼丞在唐朝并不是掌管宫廷礼仪的,而是监督社会礼法的机构,不是熟读诗书品德高尚的有才之士不能担任,高戬少年成名,又能韬光养晦,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个前途无量的人才。此人不仅有才,还貌美。常年一袭水墨青山,儒雅从容,治地人言一见高戬误终身,形容当地女子对他的爱慕。 可是高戬却从未动心过。 直到遇到容貌绝世的太平公主轻吐“在天愿为比翼鸟”。 本是个才子佳人的绝佳邂逅,却成了痴情才子遥望佳人的愁苦烦闷。 高戬借酒消愁了三天,就差吟出恨不相逢未嫁时的千古佳句。 高戬有两个小伙伴,一起长大,感情很好。站在好友的角度,众人觉得高戬简直是个完人,驸马?差远了。 所以轮流开导了这位痴情男子三天三夜。 最后这位风流才子,终于相信,公主其实并不爱驸马,而且就算爱,公主也值得更好的人,那就是自己。 没有拆不散的婚姻,只有不努力的懦夫。 所以,高戬鼓起勇气,来公主府拜访。m4xs. 沈三问与公主接见了他。 高戬是来看公主的,所以这很尴尬。 沈三问感觉到了威胁,毕竟高戬也是个名人,连忙让人去查。 高戬初次拜访,表达了对公主的仰慕之情,眉眼含情,声音似水,举止高雅。 公主对此人印象不错,只是驸马很不开心。 “公主,我不喜欢他,以后让他离我们远一些吧。”沈三问开始提要求。 “此人应该也是个才华横溢之人,我挺欣赏他,驸马因何疏远此人?” “……你,欣赏他什么?”沈三问心中警铃乍响。 “此人博古通今,如此年轻,就已是司礼丞,必是饱学之士,又干净优雅,我为什么讨厌他呢?” 沈三问不敢问了,他觉得高戬和公主很像,二人很谈得来。高戬只是见过公主一面,选的礼物是一把古琴、一本曲谱,居然都是公主喜欢的,身上的熏香也是公主喜欢的。 现实版的心有灵犀啊。知道公主爱琴的人很少,而且此人还十分有心。 高戬走的时候还说了,想下次听公主弹琴并合奏一曲,如果自己不在这里,会怎么样?他们二人怕是会引为知己,心心相惜,相见恨晚? 沈三问定定心神,今日且好好休息,明日让他好看。 第二日,沈三问叫来了狐朋狗友王彬,给他讲了高戬的生平,商议,如何打击他,如何对付他,才能让他身败名裂、一蹶不振、不得翻身。 王彬出了很多馊主意。 沈三问觉得自己找错人了,论官场谋略、阴谋诡计还是得去找崔玄武承嗣之流合计啊。 所以,沈三问还是先回家了。 回家。 就看到这人又来了。 而且正在谈情。 不,是弹琴。 公主夸他谈的好。 沈三问头都要炸了。 忙忙过去宣誓主权加秀恩爱。 “公主,你今天好美。” “驸马今天也很俊朗。”公主笑的很开心。 “那美丽的公主亲亲俊朗的驸马”,沈三问指了指侧脸。 “吧唧”,公主也没有避讳外人,不过是个小吏,这时候该小吏避讳。抱完,公主开始介绍,“驸马,高大人的琴谈的不错。” “今日我不想听琴,让他改日再来弹吧。”沈三问想眼不见为净。 高戬感觉收到了一万点伤害,心里拔凉拔凉的,单身狗真的伤不起。我又不是戏子,我又不是弹给你听。 “沈驸马此言差矣,高某与公主曲高和寡,驸马不能欣赏,与人无忧,何以羞辱于我?”高戬不平则鸣。 公主虽然颇为欣赏此人才学,听到这里,也不想再听了,言辞冷淡,“高大人请问吧,本宫累了。” 高戬心中一动,不好,情绪太过激动了,公主定然认为我度量浅薄,持才傲物,这可如何是好。 当下,只得告退。 沈三问见他二人相谈甚欢,格外恼怒。“公主,这个高戬不怀好意啊。” 公主:“高戬此人言语过了,但单论音律,他确是我的知音。” “知音?能不能换一个知音?”沈三问语气都重了一分。 “莫非驸马要限制我的交友?”公主也听懂了,驸马就是要求自己不见这个人,可是,这真的让她无法接受。 “此人不怀好意,觊觎公主美貌,想要破坏我们的感情。”沈三问痛心疾首,居然让他得逞了,这厮定然不能放过。 至于公主,她问心无愧,不过是交个朋友,驸马这个样子是想干嘛?什么时候驸马可以管到自己的事情,命令自己不可以与谁交往了? “驸马,我不过是与他交流曲艺,却无半分逾矩,你竟然这般怀疑我。本宫还想问,你与上官婉儿何时眉目传情,她竟爱慕你至深。” …… 真的是比窦娥还冤。高戬对你是不怀好意,我与上官婉儿毫无交集,这如何能一样。 沈三问冷静下来,站在公主的角度,她与高戬初识,并未想这许多,而且高戬向来洁身自好,自己也没有抓到把柄。如果自己不是知道这段历史,怕也被骗了。史书上说,此人甚得公主之心,自己得小心一些。 “公主,君子之交,我自然无话可说,若高戬却有此心,又该当如何?若无公主相伴,人生都无趣了。” 公主见他深情,也不多想,安慰道,“驸马勿要多心了。” 今日皇宫中,设置了晚宴,公主是必然要去的,高戬此时真在精心准备,那时或许可以在公主面前表现一二。 谢谢小鱼,黄昏的推荐票。上一章构思好久了,中间的确没有写清楚,居然给人破罐子破摔之感,捂脸哭。等下一章写完,再回头修补。 (本章完) 正文 第41章 命运 宴席上,公主与驸马在太子席位之下落座,太子席位上面是皇帝和皇后。swisen. 这是个尊贵而瞩目的位置。 此刻,有人离席过来敬酒。 此人便是高戬了。 你这么能蹦跶,你爸妈知道吗? 不过是一场晚宴,高戬居然特地换了身行头,衣服时不时传来淡雅的香味。 这人就是来自己面前刷存在感加来公主面前刷好感的。 “今日听公主一曲,还未来得及感谢,特来敬公主一杯。公主琴音曼妙,意境深远,让人陶醉,高戬有幸得闻,此生足矣。” …… 公主倒是很开心,“高大人过奖”,然后二人举杯饮酒。 敬完酒,高戬还没打算走。 “舍妹亦好琴之人,不如明日醉仙楼一聚……”高戬准备发出盛情邀请。 话没说完,一杯酒泼到他的脸上,头发上、脸上一滴滴水珠,十分狼狈。 “你,”高戬瞪着沈三问说不出话来。 “高大人且回吧,明日若有闲暇,醉仙楼再见。”公主应约了。 高戬兴高采烈,应声告退。 这一幕,被不少人看见了。 武皇后厉声询问,“驸马何故殿前失仪?” 沈三问无话可说,公主都应约了,他还能说什么。 公主忙出言解围,“一场误会。” 武后不再询问,可是周围众人,却议论纷纷。驸马向来和颜悦色,洒脱大度,却独与司礼丞如此,必然有些龌蹉,高戬也是个有才之人,居然能把驸马得罪至此。 沈三问心中一直持的人人平等思想,无论对待下人、同僚,从未端架子,与人为善,和睦非常,众人看着高戬,越发佩服。 一场大宴会,不可能因为这些小事耽误,仍旧依序进行。 以往二人坐席,总要仔细品尝一番,好吃的,驸马也要给公主夹一些,可是今日,一席菜上来,二人都在生闷气,未曾动筷。 公主本就不是多话之人,沈三问此刻也不想说话。 旁边晚到的李轮见状,连忙来询问,“可是今日菜不合皇妹胃口?” 李显见皇妹如此,也十分不是滋味,“今日这宴席是皇兄未曾安排好,皇兄这就吩咐御膳房为皇妹另行备菜,皇妹多少吃一些。” 公主仍旧一言不发,偶尔喝口酒。 “高戬不过是个小吏,公主何至于为了他如此生气?”沈三问尽量让自己冷静一些,略带忿忿不平开口。 “你真是不可理喻。” 沈三问无话可说。 宴席结束。 二人此次也没有像以往结伴同行。 沈三问在后面追,公主并没有停下脚步。 二人边追边小声争吵。 “莫非公主觉得我不能欣赏公主的琴音,也不理解公主。” “你的确不理解我。” “那高戬不过与公主几面之缘,公主就能引为知己?” “你也知我与他只是几面之缘?” …… 这事,被宫人报告到了皇后哪里。 皇后怒不可遏,“来人,传太平公主觐见,驸马直接打入天牢,驸马今日饱食,无需供应。” 皇帝也劝不住。 二人冷静许多,只是一前一后而行,可是,不多久,皇后的旨意便到了。 沈三问被抓走了,太平公主未曾回头注意此事。 不多时,公主回宫觐见父皇母后。 皇帝心疼开口,“皇儿与驸马之见,可有误会?” 皇后愤怒开口,“何来误会,不过新婚半年,便如此对待太平,与皇宫之中拉拉扯扯,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可有半点把我皇室放在眼里?目中无人,胆大妄为,吾双目尽瞎竟以为此人可为太平夫婿。” 这话也太严重了。 公主连忙开口解释,“驸马绝无此意。” “那你为他解释,殿前失仪蔑视君王,而后对公主不敬。”武则天见此更加愤怒,“身为公主,半点威仪全无,莫非嫁与寒门匹夫,你也失了心智?” 公主不敢多言,此时母后正在气头上,言语相激只能适得其反。 一旁的上官婉儿十分好奇,不过数日,二人竟至于此,男女之情都是如此脆弱吗? 三日后。 驸马仍旧没有回府。 公主早将高戬之约抛到脑后。 此刻高戬登门拜访。 公主只觉得心烦意乱,对于此事的灾祸源头,更不想理,直接着人吩咐他以后都不要来了。 这几日,府内格外冷清。 以往觉得清静,今日只觉得孤独。 每一处都应有的人影,却从未出现。 想到越来越多的,便是以往与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这,就是思念吗? 他这是什么意思? 公主着人宣王彬,王彬也三日未见他了。 王彬劝慰公主,“沈兄对男女之情,分析的格外透彻,既然他说高戬对你心有爱慕,那必然是不会错的,高戬是个卑鄙小人,公主切记小心。” 公主欲着人去沈府查问,王彬连忙阻止,“沈兄与沈府并不亲厚,必然不会至沈府。” “既然他从宴会消失,我便从宴会查起。” 于是公主前往东宫见皇兄。 离别数日,公主才发现有些人、有些习惯已经占据了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思想。却不知他到底想如何,一声不响就消失了,不知道自己会担心吗?还是他故意躲着自己?此番一定要问清楚。 李显,是个不合格的太子,是个政治不甚清明之人,所以他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着人一问,沈三问居然是被押解出宫门去? 何人有如此权力! 公主急忙前去求见父皇,得知沈三问已被压入大牢。 “什么?”此刻,她终于明白驸马一直以来的不安与恐惧,原来杀身之祸并非危言耸听,母后并非在气头上,而是真的存了诛杀之心。 “父皇,您可一定要救救驸马。”公主语气已经带了几分焦急,几分委屈。 “你又不知道你母后的脾气,驸马又如此桀骜,此次当给他一个教训,不然日后恐皇儿受委屈。”皇帝看公主如此紧张,也绝了换驸马的心思,立刻招人带驸马前来。 沈三问在狱中三天三夜未曾进食,形容枯槁,看管的狱卒看他可怜,偶尔给他一口酒喝。昨日威风八面的驸马,今日便身陷囹圄。狱卒见惯聚散离合,也忍不住叹息,唉! 莫非我还是要死在这里,这就是天意吗?只是昙花一现,改变不了历史?也改变不了她的命运吗? (本章完) 正文 第42章 投机 面圣自然不能一副憔悴的样子,也不能邋邋遢遢,脏了圣上的眼睛。 三天没洗澡,沈三问有些接受不了,破旧的牢房,有老鼠爬来爬去,还有一股前人留下的汗臭味,一切都让人恶心。 有机会面圣一次,终于可以洗个澡、吃饱饭。三天没吃饭,吃了许多,肚里饱了,心上仍旧觉得饿极了。 此次,沈三问抱了必死之心,打算死的体面一些。 侍卫带着沈三问觐见帝后。 武后沉声问道,“你可知罪?” “三问何罪之有?” 皇帝适时接过话,“你与公主如何了?为何宫门喧哗?” “我与公主恩爱非常,我对公主矢志不渝,公主对我关爱有加。宫门喧哗只因司礼丞高戬挑拨。高戬熟知礼仪,却欲坏我姻缘,染指公主,我心中恼怒,故而与殿前羞辱于他。” “冥顽不灵,高戬觊觎太平美貌,你却刁难于太平,这里就是你的矢志不渝?简直可笑。蔑视皇权,欺凌主上,当诛。” “不过是一死,我上读两千年历史,下知一千五百年变化,虽不能亲自经历,已全然知晓世事变迁,生与死于我而言,有何区别?我虽不是什么大英雄,却也不是什么胆小鬼,要杀便杀,我绝无二话。”沈三问破罐子破摔。 武后神情一震,今日倒是硬气,“本宫有眼无珠,真后悔当初将太平下降与你,虽然你一心求死,毫无悔改,看在太平面上,我愿给你一个机会。此处有一份和离书,你早早签了,我饶你一命。” “我不签,此乃我二人之事,不容他人干涉。” “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求婚之时,知道请旨赐婚,今日便成了你二人之事?”武后不可置否。 “哼,如此,不知太宗与长孙皇后悔也不悔。”沈三问神情桀骜。 “放肆”,皇帝龙目一竖。 “夫妻之间的关系,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公主与我一起,逍遥快活,若是公主心中无我,让我签了,我就签,陛下当初也未曾因长孙大人之言便放弃立您为后,今日您却也要来做这样的事吗?如果您认为公主嫁错了郎,杀了三问,再立驸马即可,这书我不签。” “那高戬不过初入京城,略通音律,值得你如此大做文章,你扪心自问,此事错在何人?” “此事我确实不该迁怒于公主,可是高戬居心叵测,工于心计,我提醒再三,公主置若罔闻,难道我应该等他们引为知己、两情相悦之时,再出来哭诉公主无情吗?” “高戬如何,与太平合干,你一再胡搅蛮缠,非要推责他人不可吗?” “我是公主夫婿,自然不能容忍他人觊觎公主,出言阻止,何错之有?” “且不说太平与高戬清清白白,就算太平心悦于他,你有何权阻止?本宫的女儿,岂容你诋毁。” “若是如此,便早早和离,三问自当乱刀斩乱麻,挥剑斩情丝,免得天长日久,情根深种,不可自拔。我从未诋毁公主,只是防微杜渐,我没错。” “好一个你没错,如此说来,是本宫错了,是太平错了,本宫错在信错了你,太平错在嫁与了你。” “……”真的是蛮不讲理。 “皇后息怒,此事且听听太平的看法。” “母后,您怎么可以如此对驸马,他是儿臣的夫婿啊!”公主在屏风后面坐不住了。 抚摸着驸马的面庞,看到一脸憔悴的驸马,一阵心疼,吃不饱,穿不暖,胡渣子都出来了,也没有往日有精神了。 “我是为了你好。今日这和离书他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武后不为所动。 “皇后真是威风。”沈三问继续破罐子破摔。 “太平,此人便是你的夫婿?”武后反问。 “父皇,您要帮帮儿臣。”公主也不与母后多言。 “太平休要急躁,”皇帝也有些无语,一边是固执己见的老婆,一边是心急如焚的女儿,“皇后,她二人自有福缘,我们岂能多加干涉,驸马为人如何,待太平如何,人所共知,也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怀疑驸马的用心,此事还是让他二人自行解决吧。” 皇后不为所动。 太平公主身边叫明月的奴婢悄然跪下进言,“皇上,皇后,公主近日茶不思饭不想,心烦意乱,神情哀伤,如果驸马真的出事,公主必然会伤痛万分。难道您真的忍心看到您的亲女儿痛苦的如同行尸走肉一样活着吗?奴婢伺候公主多年,驸马爷对公主的好,奴婢都看在眼里,驸马对公主真心实意,公主对驸马也情深似海。还请皇上皇后成全公主与驸马。” “大胆,何人许你发言了。”皇帝身边的近侍待她发言完毕,切合时机的训斥。 “奴婢该死。” 皇帝只是叫她平身,并未处罚。 沈三问听得十分动情,原来公主心中也是有我的,当下抱住公主,轻声说道,“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想与你分开了。”。 上官婉儿看出皇帝并未打算处罚沈三问,皇后也有些犹豫了。准备做个顺水人情,“皇后,驸马如此也是因为爱公主至深啊,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啊。您前几日还夸赞驸马大才,公主千金之躯,自然也不能嫁给莽夫,再找如沈驸马这样的高士也不易啊。今日之事主要是因为那高戬,驸马如此忌惮此人,想必也是有些道理的,处理了也便无事了。” “三问自知鲁莽,希望皇后能留着三问有用之躯,侍奉公主,为大唐尽一份心力,此事,决不会再发生了。”沈三问赶紧服软,今时皇帝尚在,武后还不能一人独断,公主想留住自己性命,不算太难。 皇后也冷静许多,便卖与皇帝一个面子,“此事全凭陛下做主。” 皇帝笑逐颜开,突然想到沈三问说他,能知未来一千五百年。 “驸马精通卜算之术?” “略懂皮毛。”沈三问知道自己安全了,也客气了许多。 “不知我李唐国运如何?” …… 真是要命。 谢谢第5小秋、五爷、冬的残血的推荐票。昨晚想了好多对话,今天连不起来了,真是要命。。。 (本章完) 正文 第43章 国运 唐朝啊,如果交给李显就玩完了。 如果交给武则天,还能多延续一些年。 到你的孙子辈李隆基那里,唐朝就会逐渐走向末路,各地佣兵自重,唐朝名存实亡。 这话能说吗? 不能。 不过,这是个时机,是个向武后投诚的时机,是一个消除芥蒂使自己变得有用的机会。 接下来的数十年,天下都是武则天的舞台,若是不想让今日的闹剧重演,早早站队才是最为明智的。 沈三问决定放手一搏。 “国运大事,不能为众人所知,请吾皇屏退左右。三问将向陛下与皇后言明,在下的推算结果。” “退下”,皇帝也有些兴趣。 武则天一直记得他说的人主之姿,却不知他想说什么。如果敢乱说,呵呵。 众人告退,只留下三人,公主忧心离去。 “驸马但说无妨,一家人无需如此。”皇帝还在调停矛盾。 “李唐国运波折,后世国运,即使知道也没办法改变,眼下就有些祸患,如果可以解决,便是造福苍生,延长国运了。 太子仁慈,他日恐怕会大权旁落,落入韦氏外戚之手,韦氏女,红颜祸国之命,陛下万不可将朝政尽数托付太子。” 皇帝大惊。确实如此,本来没有想过立此子为太子,可惜原来的太子忧劳过重因病去世,自己对李显疏于教导,他,的确不是帝王之才,可是小子李轮也没有超过李显许多,其他儿子更加难当大任,“莫非李唐江山将倾?” 这个一辈子与命运抗争的帝王,心中多了许多哀愁。想起李显新婚后的欣喜,政治目光短缺,毫无戒心的耿直,这个儿子最大的优点是孝顺,善良,可是作为帝王,没有强硬的政治手腕这些却是缺点了。7k7k001. 皇帝显然没有询问自己的意思,所以沈三问只能继续谏言了,“不如皇上便予皇后一道旨意,如若李显有拖军国大事于韦氏之意,则更立李轮为君。” 一道先皇的旨意,如何能约束得了当政的帝王,特别是更立帝王的旨意,谁愿意放弃这个主宰天下的机会?如果留下这道旨意,便要予以更多的权力,军权、政权。那时李显不再是一个皇帝,没办法自己做主,只是一个傀儡,就如自己初登帝位一样。可是若他得势,不会有自己当年的谨小慎微、也不会有自己当年的助力,难道看着李唐江山拱手送人?自己也不是没有想过托政务于皇后,皇后之才比自己有过之而不不及,可是大臣当时的谏言也有道理,我不将江山留给自己的儿子,却交于武氏,这样,日后倘生变故,如何有面目见列祖列宗。 “纵使皇后执政掌权,百年之后,李氏子孙仍旧稳坐龙椅,如若韦氏当权,李唐江山必然不复存在。臣妄论百年之事罪该万死,但臣之所言句句出自肺腑,不敢妄言,也不得不言。”沈三问契而不舍。 武后心中十分欢喜,自从宰相郝处俊谏言以来,自己逐渐淡出权力中心,虽然建议陛下多有听取,可始终保留着戒心,朝中支持者寸步难行,反对者如鱼得水,这次驸马的提议倒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天不绝我。 饱尝权力滋味的人,没有人会甘愿放弃权力。 武后出言安慰,“陛下不必忧心,显儿孝顺,必不至此。”虽然想安慰,也说不出李显才智堪当大任的假话。 高宗听得十分好笑,若是孝顺便可治国,那皇帝哪里轮得到自己来做。想想驸马所言,不无道理,皇后即使专权,百年之后,自然会将朝政传与自己的两个儿子,武氏待皇后甚薄,自己何须忧心。 只是自己有些看不懂驸马此人了。 今日被皇后如此训斥,他居然能为皇后说话,是真的宽容大度,为了太平,打算化解恩怨,还是看重皇后的政治潜力?即使如此,也无需这般着急。 那么,此言是有意讨好皇后,还是确实如此?有几分可信? 这个驸马,倒是有几分意思。若他与韦氏素无恩怨,下此论断,开罪显儿,也不怕惹来祸端?的确有些本事。 既然儿子不成器,托政于皇后是个方法。 “既然如此,若我诛杀韦氏,为太子广纳妃嫔,择忠厚之家为外戚,此局可解?”皇帝打算试探一下。 “韦氏尚未有所动作,无故制造杀孽乃是取祸之道,只能使灾祸速至,不如早做准备,以两年为期,如若太子能独当一面,撤销旨意即可。” 武后心中一动,两年,怕是等不及了。 皇帝思虑再三,“驸马不记恨皇后今日所为吗?” 我不敢啊。 沈三问:“母后一心为了公主,慈母之心,劬劳恩深,罪臣感激不尽,不敢有言,臣今日有愧公主,只求母后原谅臣的鲁莽。” 武后很开心,这个沈三问给自己带来了很多惊喜。“此事切不可再发生,不可再生事端。” “是”。 皇帝今日心情压抑,沈三问随公主早早告退回到府邸。 一场闹剧也终于完结了。 跨过火盆,沈三问庆幸自己活了下来。 公主已着人准备好饮食。 “公主,我有些饿,有些饱。”沈三问吃了好多。 “驸马受苦了。” “怪我太过鲁莽,不该误会公主,又顶撞母后。”沈三问还是那个委屈宝宝。 “驸马早就知道有今日之祸?”公主眼神更加明亮。 “算是知道吧,只是不该是今年,我也不该能出狱,若不是父皇愿意成全,公主心中又有我,我会饿死在牢狱之中,与公主阴阳相隔。”沈三问很乏。 “你知道还要来做我的驸马?”公主笑的很开心。 “我不想公主以后过得不开心,来渡劫我一万个情愿啊。这个劫难我们能携手渡过,也让我明白了公主的心意。”沈三问十分欣慰,“今日无事,自然说明我们的命运都有改变,从今以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沈三问觉得自己心头的大石都放下了,这件事促使自己做出了选择。从今日起,自己不会坐以待毙,如果知道这段历史,居然还死在唐朝了,真的太可笑了。 公主能保护自己一时,却不能保护自己一世。武则天称帝之后,谁能改变她的决定?还有李隆基,自己绝不能放任他做大,然后伤害公主。 从今日起,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与公主分开。 “驸马,今日有些不同了。” “是啊,以前得过且过,以后不能如此了。” 公主略有忧思,“如驸马所言,我虽是公主,却只能任由驸马落入天牢,受尽苦楚,皆是没有实权之因。母后虽宠爱我,难免被他人构陷之日难以自保,必须早作绸缪。父皇曾允诺我,我的夫婿会是以后大唐权贵,明日我便入宫请父皇兑现,你切不可再像以往懒散推脱。我亦会积极参与朝政,举荐贤能,借此掌控朝局。” 谢谢蓝衣笙儿、千年后的黄昏的推荐票。看过此书觉得不错的朋友请多多投票支持我。谢谢 (本章完) 正文 第44章 好外甥 命运的确是变了。m4xs. 所有的一切都提前了。 驸马提前入狱。 公主提前参与朝政。 却不知,还会有怎样的变化。 翌日,公主为驸马求官。 皇帝应允。 公主向皇帝推荐贤才。 皇后拒绝。 公主收到训斥,不可干政。 回到家,公主仍有几分气愤,十分不能理解,“母后掌握朝政大权,又细心培养我,却不让我参与朝政,觉得这样是在保护我?” 不过,公主并不敢再举荐人了。 说到底,对于这位母后的手段,公主还是了解的。因为了解,所以畏惧。虽然自己不会收到多大的惩罚,但是母后总有办法让自己退步,惩罚会落在自己在意的人身上,比如驸马。 沈三问只得宽慰她,“如今朝局不稳,反对皇后干政的声音十分强烈,你此时出头,会更让皇后为难,如果你成为众矢之的,皇后心里,我心里也会难受的。” 昨日便没有劝动公主,今日,公主显然也没有听进去。 “我绝不是任人鱼肉之人,驸马应当知晓。” “我知道,可是和母后对着干并没有好处。还是应该先得到母后的信任。” “我有些不甘心,也有些担心。” “公主不用担心,一切都有我呢,只要我们两人在一起,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后面也必不会如此。” “对了,你那个婢女明月,十分见机,是个人才,可以栽培一二。swisen.” 公主轻笑,“现在她是公主府的管事了,她能如此忠心机敏也是我始料未及的。” 沈三问也着人照顾那名给自己喂酒的牢头,每一个帮助过自己的人,自己都不会亏待。不过这名牢头看管自己的同时放水,虽然救了自己,但是违背了职责,这人,他也不敢用。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当初无忧无虑玩乐的时候,公主照旧珍惜着为数不多的父女时光。 沈三问做了京城东门的指挥官,掌管着城中除了禁军之外四分之一的兵马。虽然权力不大,但是一小支武装在特殊时候可以发挥极大的作用,特别是在这个宫乱频发的唐朝。 皇帝给沈三问这个官职,只为了给公主多一道保身的筹码。了解太子的各项举动,沈三问所说的十分可信,这两年,越发不能松懈了。可惜啊,每天都被这个逆子气的不轻,所幸有个乖巧的女儿,时不时来宽慰自己,如果太平是男儿身,这个皇位哪里轮的到那个糊涂儿子。 除夕一过,武氏诸人便迫不及待赶回封地。沈三问宴请了武三思多次,也给他解决了许多问题,仍旧无法拉进二人的关系。 这一日,武三思前来辞行,并带来一封书信,委托带至上官婉儿处。 沈三问有些不敢置信,武三思这是对上官婉儿情根深种?武三思又不似自己,不可能知道上官婉儿的潜力,而且上官婉儿真的会将此时的武三思放在眼里吗? 武三思简单表明来意,礼数特别周全,还承诺报恩,俨然这份信对他来讲十分重要。 公主只是摇摇头,这对夫妻是理解不了武三思功成名就回来娶你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的。 信,公主还是带去了。 公主仔细观察者上官婉儿的表情,她见到信时,也并未十分欣喜。武三思看来也算一个枭雄,能对一个对自己无动于衷的女人托付真心吗?二人是互相利用?此时的武三思结交上官婉儿又能做什么?又或者上官婉儿隐藏的太好了。 这些都不得而知。 沈三问能推测的,也仅限于上官婉儿与武三思现在是一种合作关系,能互利。 这一日,武则天仍在忙碌。权力带来的除了为所欲为的快感,还有处理不完的政务,可是为了维护这份快感,无数人杰前赴后继投身到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的伟业,不惜弑父夺位、骨肉相残,获得至尊之位,并慢慢习惯这个位置的责任,担负起天下之重。 武则天选中上官婉儿便是看她聪慧,经过数年的苦读,数月的洗礼,现在已经十分满意。 “婉儿,你觉得驸马此人如何?”武则天只是突然想讨论一下沈三问这个人,想知道其他人是个什么看法。 “婉儿记得,您曾经说过此人有大才,不拘一格,不过见识却差了些。”上官婉儿不敢多说。 “你自己怎么看呢?” “奴婢不敢说。” “但说无妨,没有外人。” “驸马对公主一往情深,只是驸马此人,过于极端散漫,观念又与众不同,婉儿也不知道对也不对。奴婢拙知浅见,驸马对自由与爱情的追求,远远超过了对皇族的忠诚。” 武后大笑,“驸马是个深不可测的人。他虽然看起来不受忠义观念束缚,却有为民谋利之心,又能熟知国事,洞悉天下大势。” “是奴婢看走眼了。”居然能用到深不可测来形容,他何德何能?其中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呢? “这次我也看错他了,本以为他贪生怕死,肆意妄为,却峰回路转。不仅能够临危不惧,还能支言片语化解困境,扭转颓势,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 “听说驸马时常宴请您的外甥武三思。” “哦,武三思?他是个不甘久居于人下的,文武全才,可惜他信武。” “他是皇后的亲外甥,忠心自然毋庸置疑,为何要避而不用呢?”上官婉儿已经在为武三思争取利益。 “你对他格外上心,可是花灯节见过了?” 上官婉儿不敢隐瞒,只将花灯会,武三思送诗给自己的事情和盘托出。 “你可曾动了心?” “未曾,”上官婉儿心中忐忑。 武后看着上官婉儿口不对心,心中一阵厌恶,“如此甚好,不是每个人都能如同平儿嫁给一个爱她疼她超过一切的夫君的。多少女子嫁错郎一生尽毁,悔之不及。武三思一介武夫,不过是一时兴起,他若真心娶你,早已求我将你许给他。我苦心栽培你,你切莫因小失大,自毁前程。” 这个外甥居然把手都伸进皇宫里了,倒是要看看他的能耐。 这些第五小秋、恶狼老张、五爷、蓝衣笙儿、小鱼的推荐票。今天事情太多,所以更晚了。稍后会返回去修订前面的,打算做些改动,会出个说明说清楚,也不用回头看了 (本章完) 正文 第45章 人性 东门将领,管辖着五百人,每一百五十人一班,轮换三班,负责维护城门秩序与安全,大多数人都是站岗,小统领负责检查出入人群。 这是个难得的肥差。 朝廷规定了,来来往往所有行李都需要仔细检查,以免歹人混入京师,图谋不轨。 可是京城权贵众多,这项政策并没有得到太好的执行。 对于权贵网开一面,对于普通人却不能。 特别是,商人。 京城作为唐朝最繁华的帝都,消费能力十分惊人,各地商贾源源不绝的送来奇珍异宝,虽然皇帝崇尚节俭,但是并不妨碍家底很厚的朝臣挥霍。 京城还有很多世家,很多纨绔呢。 于是,来来往往的商贾,变成了守门统领最大的收入来源。 东门原守军主将是一个战功赫赫的百战老将,如今年事已高,赚了个盆满钵满,也到了退隐的时候,离任的时候,据说都哭了,也不知道是心疼这个小官当得还舒坦,还是心疼大把的钱没了。 沈三问休息了几天,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十分震惊! 天子脚下,居然如此猖狂。 第一个车队,商人给了一小块金子,车里都是玉器,所以不得不大方一些,于是守城将领吩咐小心翼翼的检查,动作要轻,千万不要弄坏了。 第二个车队,商人给了一腚银子,也应当是普通七品官吏两个月的收入了,可是守城将十分不屑,认真仔细点检查,如果有刀枪弓弩,你们担待不起。所幸第二个商人,带的都是些轻软之物,那些士兵也没有故意毁坏,虽然手重了一些,损失也没有多少。 想来,这些商人对于给多少入门费,也是有所了解的。 接着,来了第三个车队,当先是一辆华贵的马车,一位白衣公子,递出一份书信,守城将看过,一下子由老虎变成了猫 小心翼翼的诉说着,公子尊贵,臣冒犯,检查马车一眼,马车就可以通过,但是后面的货物,必须检查验视,请公子海涵。 哪位公子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并没有为难。 守门将小心掀开马车看了一眼,马车上并无其他人,后面的货物也亲自检查,唯恐手下没个轻重。 货物多是字画、锦帛,一目了然,然而守城将还是一车一车,一箱一箱的查看完了。 早年陛下初登帝位,高阳公主谋反之时,不敢直接在长安城购买军械,便于外地打造和购买了一批武器,据说是从西门运送进来的,当时的守门将领被斩首,守门军士一一下狱彻查。 从这事以后,长安城的守卫便不敢在此事上松懈,除了高官的马车这些人不敢冲撞,其他人一律得彻查。 谋反之人,也不是些平民小吏,他们却因此遭了殃。 太平公主的车架,从来无人敢查。 所以今日沈三问才知道这事。 知道了,更加不可思议。 既然错了,肯定要改。 沈三问表明了身份,问这些商人是怎么回事。 守城将笑嘻嘻的解释,这个是商人孝敬兄弟们日晒雨淋的辛苦费,我们也会给驸马被准备一份的。 守门将凶神恶煞,颇有几分屠夫的感觉,一脸笑嘻嘻的反倒有些狰狞。 想到他的所作所为,沈三问心里十分反感。 “如此,是否会被视为贪污受贿?“ 守城将也有些惊奇,“驸马何故如此胆小,不过是收一些商人的财帛,那些权贵我们可不敢收一文,多年以来,相安无事。“ 沈三问觉得此举特别不妥,这种获取不义之财的行径,有悖于自己的价值观,而且自己接受了这些财帛,或者纵容手下接受这些财帛,都会背上贪污之名,以后是个隐患。 当下下令,“以后绝不可如此,如果让我知道,必定重重惩罚。” 守城将的脸一下就黑了。 十分气愤的回应是。 然后真的没有收一文钱。 不过这些人检查的时候,再也没有手脚放轻了,商人们的瓷器、陶器、玉器、字画,多有损坏。 有人当场就哭了。 辛辛苦苦千里陆运,直接毁于一旦,一下子就没了许多收成,说不准还亏本了。 看着这些边哭边进城的人,沈三问气笑了。 这群人也没怎么把他当回事啊。 如果他不在此地,恐怕此地的情况还是得回到以前。 这些兵将也知道,这个尊贵的驸马,是不会长期留宿于此地管事的,不过是挂个名字,真要来管事,也得给我们这些人面子啊,初来乍到,就取消了大家的福利?还是省省吧。 大家更认真了。 沈三问直接挥挥袖子走了,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真是欺人太甚啊。 不说驸马的身份,自己怎么说也是守将头子啊。 还是回去与老婆大人商议一下。 公主刚刚从宫内回来,看到驸马已经在家了,“驸马今日去东门巡视如何?“ “总体而言,检查的秩序尚可。也有些麻烦,守门将收受贿赂,长此以往,必然破坏我的名声啊。我吩咐不准收钱,他们检查的时候,毁坏了许多珍贵器物,那些商人都慌了,一个个愁眉不展,小厮许多直接哭出来了。朝廷律法不是很重吗,他们怎敢知法犯法。“ 公主轻笑,“驸马没有为官的经验。若要他们真心为你办事,必然要予以利益,官场向来都是如此。“ “可是这份利益,以后可能是架在脖子上的利刃,予人口实,难免受制于人。“沈三问没有放松。 “这些不可避免,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为了安心,为了行事方便,都不会去触碰这份利益。“ “莫非陛下不知道吗?“ “父皇想必是知道的。能在城门担任一方守将的,不是忠心耿耿,战功赫赫,便是于国有功,得到父皇器重的。就连你手下的查验将领,也是有战功之人,累计战功后,方可留于京师任职。他们上过战场,为大唐流过血,父子兄弟可能长埋于黄土,整个大唐都亏欠他们的。只要他们能够一丝不苟、保证皇城的安危,父皇也会留一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居然是从战场回来的,难怪凶神恶煞了。可是功劳也不能这么用啊,有功便能贪污受贿了?那大唐的律法还能被尊重、被执行吗?“沈三问有些无语。 “这是个特例,父皇对贪官可是从不手软的。就连父皇的两个叔叔,父皇也予以严惩了。如果他们跟着驸马,过的反而没有以前好,他们如何甘心为你卖命。“ “照这么说,现在全城都是如此,我对他们进行约束,他们跟着我利益受损,就更加不愿意为我办事了。“ “其他几门的情况我并不了解,只是东门西门,是财货集散地,必然是最为受人瞩目的。驸马知道了如何笼络下属,还得躲着一些明枪暗箭。“ “我居然要维护他们的这种利益。既然如此,我为他们想个万全之策吧。“ “驸马想到了什么妙计?”公主笑呵呵的问到。 “我想在进城处,设置一个烈士点,如果这些商贾有心去填写烈士扶助金,那就发一个爱国的牌子。有了这个牌子,守城的人,自然会轻手轻脚,小心客气。 如果没有,对这个烈士点视若罔闻,那也不用客气了。虽然有强迫人的嫌疑,但是这么做,既可以收受这些财务,然后下发给这些军人,又能规避受贿的嫌疑。“ “此计甚妙。驸马越来越厉害了。” “哪有什么奖励吗?” “就奖励你一顿好吃的。” “我不想吃好吃的,我就想吃你。” “此时才是中午,驸” 三日后,东门建起了一个烈士亭,为进城人供应茶水,供应老将排位,细数大唐近些年来的战争历程,对这些烈士予以表彰,建立了类似收取香火钱的捐赠处,若是有心为烈士及其家属尽一份力,便可以放下捐赠金,然后将名字和金额书写在功德簿上。 不过金额是固定的三挡,也算是一个标准了。 书写在功德簿上,便可以得到一个牌子。 手持牌子过城门,向这些老兵致敬。 过城门,再把牌子收回来。 其实就是为了方便统计金额,还能顺带着进城人数和行李类型。 然后按照功劳大小、家中赡养人数、战亡人每月抚恤,确定金额,予以发放。 每个月再统计捐赠人、受赠人,公布在功德簿上。 开始,这些守城将领和士兵,并不愿意这么做,这些人是不会主动去捐赠的,事情变复杂了,其中的财务又经过了捐赠处一层,自然是会少许多的。 沈三问直接带着公主府的人来到城门处,把这群人赶到旁边站岗,代替他们接触、检查货物。 自己坐在一旁,监督指导着没一个流程。 论心机自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论计谋,五千年的历史学下来,秒杀你们全部加起来。 很快你们就会知道,这样能带来多大的利润了。 第一天,这些人会刻意引导别人去烈士处,聪明的商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那些思维僵化的,沈三问便直接让原来的士兵给他检查。 到第三天的时候,大家都知道这个牌子有什么用了。 大商人都很自觉。 一些文人,特别是世家公子,见到这个地方,也会去捐一点。 大唐尚武,当兵保家卫国是一件值得光荣的事情,许多诗人都描述过希望佩剑从军,杀敌立功。 所以这么个烈士处,来的文人特别多,一群出游的人里面有一个爱国愤青,一群人也会被带动起来,多少捐一些,表达一下对这些人尊敬,对国家的忠诚。 这些人中,世家公子出手还特别阔绰。 三天下来,统计得到的收入比收受这些商贾的好处多了不少。 商贾都是正常缴纳过路费,所以变成烈士处只赚不亏。 而且,收入的分配是透明的。 将领拿多少,军士拿多少,守门的只要有军功,都能分钱,没有军功,也能拿到一笔全勤费。 之前,是将领拿大头,分点残渣出来,每个人只能偶尔打打牙祭,可是分配办法出来了,可以预见的,生活会好不少。 至于那些守城将,当了许久的军官,一下子最重要的财权被架空,十分不适应,可是分到钱时,这份不满也少了一些。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老将走了,也有了新的政策。本以为老将走了,新来的驸马爷看不上这份钱,自己可以大赚特赚,没想到只是较以往高出了两倍。 遗憾虽然免不了,但是没谁和钱过不去,至少比以前强许多,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这项政策顺利得到了施行,这群士兵拿着驸马给的好处,比以前恭敬了许多,沈三问在这个职位上算是站稳了脚跟。 武后收到这个消息时,也十分欣慰,首次沈三问对属下下达强令时没以为他能做好,结果他想出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这份才智谋略果真是不能小觑。 此时,朝廷局势也开始慢慢波动,格局更加复杂。 皇帝为了儿子,真是费劲了心思。 一边是韦氏诸人被排挤出了权力中心。 另一边将宰相的权力进一步削弱,减少皇帝收到的限制。 以往,尚书门下中书三省首长议事如果意见一致,会极大的影响皇帝的决定,高宗如果继续做这个皇帝,自然可以无视这些压制,可是如果换成自己的儿子,高宗实在担心朝政被奸臣把控,毕竟宰相大多党羽遍布,还权钱不缺,是极大的政治隐患。 这一年,高宗在原来三省议事之会上,增加了新的席位,给四品及五品小官,并削弱了三高官官的议政之权。若想真正对议事决定作出影响,只能担任四品、五品官吏,这份议事之权虽然重要,却远没有以前宰相统领百官那么高贵。 寒门子弟也因此又多了一个新的出头机会。庶民子弟升迁收到极大阻碍,四品基本已经到顶,高宗此举,为后世科举取仕、寒门宰相的出现铺平了道路。 谢谢老张、小黑、蓝衣笙儿、千年后的黄昏的推荐票。签约合同已经寄出,接下来更认真。 这章,好有好多感想没写完 (本章完) 正文 第46章 人性二 公主暂时隐忍着不去参与朝政,现在驸马也挺安全,韬光养晦,等待合适的时机。 驸马不会的还有很多,公主打算帮助驸马先站稳脚跟,自己也能无后顾之忧。 此时,正是东门诸人看好眼前的利益的时候,也是稳定好控制权的良机。 沈三问的朋友里面,很难找到人,能安插进东门这个系统。 大多是一些公子,不会去做这些掉价的事情。 所以,公主建议驸马从沈家选人。 一来,有族中众人监督,这些人很难违背驸马的命令。 二来,与驸马沾亲带故,那么只能依附于驸马存在,如果驸马无法在东门立足,他们的日子也到头了。 聪明的亲戚永远是最好的帮手。 沈家学堂开办已经有些时候,可是培养的都是小年轻,还不足以胜任这个岗位,从堂兄弟里面选个年长一些、办事稳重一些的人会更容易。 沈三问向沈家的几位长辈表达了这个想找个帮手的观点。 所有人迫不及待的推荐自己的儿子,几位叔伯就差打起来了。 也是够了。 你们肯推荐,我还不一定看得上,吵有什么意义呢。 最后确定几房每一支推荐三位,再择优推荐,能否上任由皇上定夺。 几天之后,沈家诸位青年才俊齐聚京城,轮流前往公主府拜见。 公主听说这些人,大多都是些读书人,不然就是空有一些武力的。 还特地去看了。 “驸马,为什么你也从沈家来,跟这些人截然不同。这些不是书呆子,就是莽夫,你们沈家没人了吗?” “这已经是我那几位伯伯推荐的人了,他们脑子都不好使吗?” 公主叹一口气,“要不就是手无缚鸡之力,只知道书里说了什么,要不就是只有力气,一个问题半天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明月考核过之后只说了一句话,他们的智慧加起来都比不上驸马的万分之一,不给驸马添麻烦就不错了。” “不会吧,我这几个伯伯这么坑我?推荐几个不中用的人过来,有什么好处。” “你得跟他们讲清楚,守城系统不是聪明人不能进,守城将就算沈家最优秀的人也不一定能胜任,若下次推荐的人还是如此,不如直接招收门客,万不能在此事上有失。” 公主又特意提醒,千万不可选过于忠厚迂腐之辈,也不能选狡猾奸恶之徒。 沈三问也懒得与这些叔伯废话,直接叫人传话,可推荐家中得到重用的嫡子,或者识字、稳重、聪慧、忠厚的庶子,下次人选还是如此,便不用再推荐了。 也不知道这群人怎么想的,难道一国京师之重,能容得下这些废物混饭吃,心疼族中子弟,应该还是予以培养,不是给他找个自以为富贵的饭碗。 真的是愚不可及。 沈家一群老头子,聚在一起来讨论这个驸马。 老三:“二哥,你这个儿子,仗着他是驸马,连我们这些叔伯都不尊重了,也未免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老四:“如今他再东门当了城将,不让几位堂兄前去协助,吃了亏可如何是好,还把他们贬得一文不值,天下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老五比较胆小:“到底是驸马爷,这事我们只能推荐,还是得驸马做主。” 老大一脸的厌烦:“好了,这事以后就不要讨论了。你们常年不在京城,太平公主可不是我们得罪的起的。我能做上现在这个官位,都是驸马的功劳,三问聪慧,自有主张,你们要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不推荐也可以。” 老二不做声,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个儿子了,自然也管不了他,现在多少在几位兄弟面前还有些抬头挺胸的资格,说穿了,只是自取其辱。 老大看着大家都不想丢这个肥缺,只得吩咐,“挑选精明能干的人,三问不是好糊弄的人,最好是庶子,你们几位的嫡子没有那个是能吃得起苦的,不要给自己找难堪,就这么说定了,以后谁敢做非议驸马,给沈家摸黑的事情,在族谱中除名,终身不得进祠堂。” 不知道因为驸马的关系,现在沈家已经比以前过的好了数倍了吗? 这群人的议论,沈三问一点也不在乎,不听正好分家独立了。 第二次送来的人还行,经过手下、驸马、公主的层层选拔,算是确定了两个人,一个人叫沈河,人品比较好的负责处理文书,另一个叫沈平,为人圆滑,负责领导一些小将。 曾经沈三问也是讨厌家族官僚主义的,可是如今自己却这么做了。 心中感慨万千。 人,终究是会变的。 这一切,可以说是为了利益,也可以说是为了保护自己。 维护下属的利益,是为维护自己的利益。 安插自己的亲信,也是维护自己的利益。 即使,城门的烈士处,并不合乎自己公平正义的理念。 自己仍旧把进门的费用改头换面,使它合法合理。 不管这些商人是为富不仁,还是造福一方,也不管他们的财富是历尽千辛万苦取来的,还是满手血腥剥夺着奴隶得来的,他们的私有财产本应该受保护,也确实受保护,可是自己却只能看着他们被无理的剥夺,甚至促成这种剥夺。 即使,沈家的那两位堂兄,并不一定是最合适的人选。 自己人仍旧把他们放入守军当中,凭借着与自己的亲属关系,他们轻松得到了其他人十年二十年的奋斗都不一定得到的成果。 这些,都格外的不公平。 可是,自己无能为力,别无选择。 每个人心中或许都曾有个完美的梦,梦中有着完美的自己,精准的眼光,无暇的道德。 可是,现实中,真正做到公平正义却格外不容易。 在这片土地上生存,自己首要保护的人是公主和自己,是自己的家。为了素不相识的人,放弃自己的亲人,自己的良心更加过意不去。 对这些人的怜悯,可能就是来日斩下自己头颅的利刃。 不这么做,无法维持好自己的领导对位,自己可能就会失去仅有的军权。 或许,以前的自己犹如一个孩童,现在,才算真正成长起来,初步懂得什么是政治,什么是人性。 谢谢小鱼、小黑、蓝衣笙儿的推荐票。 感觉这章写的好普通,,,心态爆炸,,,留个坑,以后补。。。二更码字中 (本章完) 正文 第47章 人性三 沈三问给公主讲述了自己的所想所感。 公主只是很好奇,“驸马怎么有如此观念,正义与公平便是,人人平等?” “人人平等只是一个理想状态,人与人之间的智力差异,能力差异,导致不同的人永远不会受到同等的对待。可是,后来人们组成了国家,每个人为了保护好自己的利益,让渡出部分权益,交给特定的人行事,这些人保护国民的利益。国家维护强者的利益,也保护弱者。强者的利益在强大的国家的保护中不至于轻易受损,弱者也能得以存活。” “这种说法很新奇。大唐子民自然受大唐庇护,旱涝皆有国家扶持,国家的确保护着一些弱者。”公主觉得这个驸马,总是能有些奇怪的想法和总结,总有些可取之处,又总有一些不对的地方。 “有时候,处于弱势地位,便难免收到不公平的对待,那些如此对待他们的人也不回在意他们的看法。懦弱无能的人自然会怨天尤人,逆来顺受,所以这些人也注定是失败者,一次次循环往复的收不公正待遇,一次次积累苦闷”,公主继续说道,“想要真正的公平,便只能自己去争取,别人给的,可能不那么及时,不是全部的公平。只有动用聪明的头脑,去改变自己的处境,冷静的分析时局,改变自身,影响时局,改变处境。就像驸马这样,才能获取想要的公平。如果他们放弃了挣扎,放弃了抵抗,自己都未曾努力,又有何权力要求公平。” “可是这些商人,他们真的有改变的办法吗?” “有很多,只是他们不敢。损失一些财帛,于这些富户是并不紧要的,若是抗争,可能就会因此送命。m4xs.如此以大博小,他们不会这样做。或许他们也希望有驸马这样的人来进行变革,可是他们永远不会主动去追求公平。” “他们应该也害怕改变,现在的守城将只需些许财帛,后来的人,可能胃口更大。改变意味着未知,安于现状说不定可以活的更好。人呐,还是应该把希望放在自己身上。” “驸马能理解就好,你的观念太过与众不同,我不希望你卷入这些利益抗争中,被人利用。” “有公主开导我,我自然会事事小心。公主说的话句句都是真理。” 狗腿子一顿吹捧。 …… 东门领军,算是自己了解大唐、了解政治的起点。 这五百个人中有三个守将,六个副将,每十个人一个小组,各有个组长。 空降了一个守将,替代了对自己最为不满的那个。 不能与自己一条心的,无论功劳多大,都不能留下。 整顿守军,然后牢牢把这些人拧成一股绳,训练好,下达的命令必须得到执行。 皇城有一支听话的小部队,以后可以横着在大京城走了。 这一日,沈三问又与王彬喝茶,东城门烈士处出手最阔绰的文人,便是王大少带去的,这也算是答谢了。 “王少爷,最近在大理寺还好吗?”沈三问丝毫不认为忽悠他去大理寺做注是个坏事。 碰到这么个无赖,王彬也无语。“狄大人举荐我在大理寺任职,整天就是看一些谋杀凶杀斗殴,千篇一律,我都已经厌烦了。” “复核卷宗,这是要事啊,王兄得到狄大人如此信任,可喜可贺,来,喝杯茶庆祝一下。” “我生性懒散,可是狄仁杰最喜欢强人所难,我最近睡梦中都经常听到他的声音,又在与我商议案情,然后被吓醒。”王彬害怕了。 “王兄也太夸张了,不过是些纸面卷宗,不至于吓得你如此吧。” “……我是说狄仁杰整天与我商议,使我受到了惊吓,并非案卷!”王彬十分愤慨。 “你居然怕这个?”沈三问就要笑喷了。 “每次放松一口气,觉得终于可以休息一下,狄仁杰就会神出鬼没的突然出现,然后拿出一卷新卷宗来,跟一道催命符似得,我已经心力交瘁了,你赶紧想办法把我给弄出来。狄仁杰是个工作狂,每天伏案阅卷,经久不动,累计小疾。诸葛武侯也是如此,事必躬亲,手不释卷,所以食不下咽,早早病逝。你劝劝这位狄大人,顺便救下你兄弟的命,立个大功德吧。” “王兄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下次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有入仕得到重用的机会了。” “我想多活几年!”王彬说的真心实意。 狄仁杰,他貌似活的挺久的啊,虽然比武后短一些。 不过王彬也不会骗自己。 “你真的做好决定了,绝不更改?”沈三问再确认一遍? “绝不更改。”王彬立场坚定。 送出去容易,收回来难。 一个人才,狄仁杰怎么可能放手? “你想做什么?”沈三问尊重王彬的意见。 “如果可以,我想每周只去三天。”王彬的愿望很美好。 “可惜朝廷不是王兄开的,不然全天天下的官吏都有福了。” 宰相都得每日去参加朝政议事,你是怎么想出这个馊主意的,只去三天,你咋不上天呢。 “你没与那个老匹夫商量过吗?”沈三问又问。 “开口闭口就是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努力看卷宗,就是不爱国,不忠心,白读书,我不敢不读啊。”王彬神色带上了疲倦。 狄仁杰的愤青有多严重,沈三问是领教过得。 狄仁杰虽有宰相之才,但是发迹也是在多年以后,恐怕也与他这个性格有关,严于律己可以,严于律人,自然不受人待见,高宗知道他有才,值得信任,却没有重用他。 有些事得一步步慢慢理解,谁也无法插手。狄仁杰若是有一天改变了这种强求人的观念,应该也不会改变严于律己,只会感叹一句,人世多艰,那时候,应该也是他一飞冲天的时候。 记得有一位政治家说过,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政治,或许就是利他,于人有利,便能扶摇直上,若是有损他人的利益,便会万劫不复。 自己现在做着太平公主的驸马,便是无边的利益。 谢谢猩猩狂人、蓝衣笙儿的推荐票。 昨天码字码着睡着了,,,我书城的票呢,现在全部是起点的了,都是真爱啊 (本章完) 正文 第48章 厚积薄发 这一年,公主仍旧每日勤勉,也关注着可为己用的青年才俊,只等一个放权的时机。 大唐也发生了许多事情,有小事,比如直臣谏言、忠良故去,也有大事,比如平叛突厥吐蕃、关中饥荒。 作为一个看客,目睹了武后的决策,公主的谋略,这些事情,沈三问觉得政治离自己越发遥远了,让人充满了有心无力的感觉。 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亲身体验过饥荒,也没有见过饥荒如何治理。 这一次算是长见识了。 关中地区爆发了一场空前天灾。长安附近郡县未能幸免,农田禾苗枯死,今年即将颗粒无收,商人囤积居奇,开始拒不供货,后面一斗米直接卖到了三百文高价。 高宗开国库放粮救济附近郡县灾民,然而杯水车薪,恐发生兵祸,高宗携家眷前往东都洛阳,留下太子监国。 沈三问与公主坐上马车,前往洛阳。一路见到无精打采的灾民,柔弱的身体,空洞的眼神,毫无生气,沈三问不自觉叹几口气。 可是,这一切他都无能为力。 天灾便是天灾,没有后世南水北调、人工降雨的手段,单凭人力和简单的器具没办法汲取足够的河流与地下水。水位下降,多处的地下水也渐渐干涸。黄河水流湍急,地势险峻,也不是唐朝的器具能随意取到水的。 到达洛阳不久,洛阳又发生了百年一遇的水灾,洛阳城地势低洼,普通民众建房没有考虑大水隐患,数千民居毁于一旦,百姓流离失所。 再不久,蝗灾施虐,洛阳与长安周边无异,一斗米四百文,路边时不时有人倒下,再也没有起来。 贵族家中尚有余粮,可是谁也不敢轻易拿出来,不知道这场灾祸持续多久,再大的家族也省吃俭用小心仔细的保护自家安危。 不过两月,灾祸已然摧毁了这些民众生存的信心,尚由余力的,便会趁夜结伴前往富户偷粮,偶有得手,洛阳人人自危。 两月时间,粮食仍未运至。朝廷赈灾款石沉大海,所得米甚少难以解燃眉之急。 高宗不愿意向大族强行征调,以免引发恐慌。沈三问不得不向高宗进言,改购米为购糠。 “陛下,糠关中之外价格一斗十文,可以缓解燃眉之急,能让更多的人吃饱。如今国库空虚,百姓流离失所,只要能活下来,便是希望。如果继续购米,赈灾之时,只有少数人能够得食,难免哄抢,饿死者众多,百姓锐减,来年无人耕种,更易生变。” 高宗有些犹豫,纵使购糠,一时间也会价格飞涨,难以为继,而且,还会失德于民。 沈三问直接举荐了狄仁杰去做此事。“狄仁杰忧国忧民之人,让他前去收糠决不会引起怀疑,事后,还可以以此除去灾祸中发饥荒财的社稷蛀虫。” 高宗纳谏。 此前,从未有购糠赈灾之事,所以进行的还算顺利。狄仁杰只道为了应对兵祸,为牲畜存储食粮,商户也不疑有他。灾祸频发,外族入侵,这些都会是军需,皇帝早备无患。 前后约十二日,狄仁杰奉旨星夜兼程赶路,赈灾物质运达。大灾缓解,人人都能有一口吃的,能够活着,已经很不容易。 狄仁杰知此事后,多次辞官,高宗均未许可。 又两月后,长久沿岸地区粮食运至,旱灾得以缓解,高宗发布罪己诏,奸臣篡改诏令,以糠换米,使百姓受苦,朕不能明辨,有负社稷所托,大罪。 在灾荒中暴富的几个小家族,五品以上朝臣全部斩首,五品以下全部流放,终身不用。 沈三问上奏狄仁杰之事,狄仁杰被判定听信矫诏,贬为夏州县令。 此时,夏州都督王方翼积极改革耕种之法,希望改善民众生活。王方翼素来敬重狄仁杰这类忠心直臣,狄仁杰于夏州行事便捷,再未提辞官之事。 公主知道以糠换米是驸马的主意,这本是好事,可是驸马一直心事重重。 旱灾解决,又收获许多财帛补充国库,高宗心情大好,设宴款待群臣,公主驸马也在席。 众人对此事心知肚明,长安洛阳两都重地,又是狄仁杰亲往收资,绝不可能有人能随意矫诏,高宗灭了这几大世族,尽收其财富,也是给所有人提个醒。若是想制造大唐的动乱,后果就是身死族灭。 酒意正酣之时,高宗朗声宣布,“太平公主于灾祸之中,多献财帛,赈济灾民,忧国忧民,朕心甚慰,特封为卫国太平公主,赐封户一千。” 高宗对沈三问的提议很满意,不过这份赏赐没有落在他头上,沈三问听得一脸懵。 那以后还会有镇国太平公主吗?卫国没有镇国身份高啊。 朝臣无不恭贺,反对是没有前途的。 不过是寻个由头,给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多些好处,不过卫国这封号也太重了吧! 沈三问不知道这是高宗为了保护自己,如果封赏落在他身上,那么难免有心之人,能猜到赈灾计策是这位驸马献上的。驸马的富贵本就与公主息息相关,封赏公主比封赏他来的意义更大。 太平公主欣然接受。 沈三问也很开心。 卫国公主,必然能够更广泛的参与政事了,这是公主维护她皇室尊严、施展所学、一展抱负的起点。 公主开心,他便开心。 沈三问举杯敬公主,“恭喜公主,希望公主以后顺风顺水,事事如意。” 公主开心的与之对饮,“驸马以后定要好好与我一起守护李唐江山,我与驸马一同守护好天下百姓。” 沈三问的心思,她一直都懂。他与薛绍的耿直迂腐不同,不会强求天下都按照自己的正义,但是本质上,也是一个不忍心看到人间悲剧的充满正义感的善良人。 沈三问微笑着喝一小口酒,“能够娶公主为妻,三问此生都无憾了。” 公主的确是那个能懂他理解他的人,也是他认定的那个女人。 武后于高台之上,看这这对璧人,心中十分欣慰,当初选驸马没有选错。 欣慰之余,又有些失落,这个女儿也长大了。太平多年来受自己的政治熏陶,才能比他两个皇兄有过之而无不及,此番加封,不知会成怎么样的光景。想起太平推荐的几个人,的确都是万中无一的人才,这份眼光,于国也是一大助力。 回京之后,公主却越发内敛。 此时,虽有影响朝局的势力,却不是出手的好时机。父皇母后尚有对立,太子又全然不管事,此时卷入这些风波,没有半分益处。 沈三问于灾荒之中,收下十个有缘孩童,仔细照料,并让他们读书识字。沈家那些人总是有所求的,这些孩童,让沈三问更放心。 公主害羞的问他,“驸马喜欢小孩吗?” 沈三问哈哈大笑,“公主想给我生宝宝了?” 公主更加好奇,“驸马不是不想这两年有孩子负累吗?公主府的孩子怎么会是负累呢?” 沈三问深情的看着她,“你还太小了,而且你还有好多想做的事情没有做完,我不希望你多个孩子,影响你的初心。这十个孩童我不过是看他们与我有缘便留下来,以后说不定可以辅助好公主。” 这十个孩童中,有一个康顺的,特别聪明。 谢谢冬的残血的推荐票 (本章完) 正文 第49章 庸医误人 武后干政本就为朝臣不容,如今公主封了卫国公主,使得干政更加合情合理。7k7k001.公主都能为朝廷尽力、分忧解难,皇后自然也可以,公主可以被皇帝承认,皇帝承认皇后的权力更加无可厚非。 好在,公主回京之后,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一些武后的政敌,放下心来。 如今朝局还十分混乱,有针对武后的,有支持武后的,也有中立的。太子在京中建国理政,却对这些暗流视而不见。这样的太子很让人放心,至少不会出现逼宫谋逆之事,这也是高宗唯一的欣慰了。 这一日,高宗又在考核太子,武后,公主和驸马也在一旁。 洛阳和长安附近,灾后需要安抚,高宗问太子,此事应该如何处理。 太子李显应答,“朝廷应该供给衣食,引导他们恢复房屋建设,尽快安定下来。” 高宗又问,“国库空虚,房屋建设、衣食耗费甚巨,灾民以何为生,赈灾持续多久。” 太子答,“持续一两个月便可,待房屋恢复,安定下来,民众即可自立,或为富贵之家务工,或借官府之良田,亦可开放皇家狩猎之所,官府粮仓适时开放,使民众度过灾荒。再辅助减免赋税之策,今年就可安然度过。” 高宗点点头,赈灾历来就是如此,太子对灾民有仁爱之心,社稷也不容易动荡不安。 高宗又问,“吐蕃年年侵犯边境,苦边疆百姓,误耕种之时,夺我大唐财富,汝以为应当如何处置,从实说来。” 李显并不喜欢打仗,但是父亲却是个好战的,东征高丽,西平突厥,南攻吐蕃,如今大唐虽然幅员辽阔,但是民众渴望和平久矣。 “父皇,如今大唐强盛,吐蕃贫弱,虽然屡屡犯边,但是屡战屡败,吐蕃寒苦,只为生计,所以与我大唐性命相搏。吐蕃若是军事强大一些,大唐百姓恐受其掠夺,可吐蕃不足以成祸。吐蕃困苦,边境百姓不得安眠,不如与吐蕃进行友好和谈,吐蕃若归附于大唐,以父皇为可汗,休战,纳贡,大唐就予以粮食等物质,吐蕃国内无饥荒,民众能够生存,必然不会与我大唐为敌。” 高宗心里摇摇头,“先皇便是如此,我大唐年年给予大量粮食,可是吐蕃人,仍旧时时掠夺边境,贪心不足,故而朕少时就厌恶这些夷人,大唐以礼待之,他们却以怨报德,难道你也要如此,牺牲我大唐利益,装填他们不会满足的贪心?” 太子大惊,“父皇,若是继续征战,也难免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能使百姓安居乐业,多些财帛粮食支出可以接受。人心思定,儿臣只愿与各族和睦,少些战事,安定下啦,百姓才能更加富足。” 好吧,太子是打算把这个仁君的形象维持到底了。 高宗又问向武后,“皇后以为如何?” 武后深谋远虑,又深知这位帝王的心思,“大唐国力强盛,人口众多,吐蕃其实不足为惧,有黑齿常之、娄师德等名将,百战百胜,举国尚武,大唐百姓皆以军功、杀敌为傲。吐蕃愿战,大唐岂有退缩之理。” 高宗高兴点头,又回头教训太子,“太子差皇后远矣,大唐有此三敌,故而举国一心。如若安定,一则军权容易受现今大将左右,无变动之机,晋身之道,极易造成各方军阀割据,拥兵自重,朝廷无调兵之权,二则,世家尚文,大唐需要靠他们治理国家,若无功勋贵族与之博弈,世家把控朝廷,言论合一,一言蔽天下之事,皇帝收蒙蔽,皇权危矣。三则,吐蕃虎狼之心,欲求不满,屡败屡战,从未间断,今日大唐国力强盛,如不制之,吐蕃渐强,有一日大唐无暇南顾,将成心腹之患,实在不智。若无文成公主入吐蕃,吐蕃人还不会淬火打造武器,如今从大唐学来的技艺,用在了我大唐子民身上,莫非太子还希望保障吐蕃休养生息?即使仅仅是物质援助,也绝不可。我大唐尚由百姓缺衣少食,如何能为蛮夷耗损国力。太子,当多读汉史,引以为戒。你且去处理公务。” 李显应声,“是,儿臣谨记,儿臣告退。” 李显走后,高宗又问策于公主、驸马。 公主与母亲的思路高度一致。 吐蕃曾经还遣人求亲,指名要娶太平公主,与大唐交战,从未胜过,公主深深厌恶,就差想派兵灭了吐蕃王庭。 沈三问觉得公主时而深沉,时而率真,也是十分有趣。 高宗问策,沈三问只得做答,“吐蕃高原地势,气候特殊,大唐士兵无法适应,故而只能应战,若想解决吐蕃大祸,只能勤练士兵,适应气候,以李唐宗室为吐蕃王,使吐蕃中原一家。” 这个回答很有问题。 武后直接开口,“若要灭吐蕃,需十万乃至数十万兵力,大唐诸王能掌管如此兵力者谁愿意至吐蕃为王。” 沈三问不说话了,让异性人更加不靠谱。 好吧,这就是个馊主意。 九月,天气渐寒,突厥犯边,高宗启用薛仁贵为将,突厥不敢应战,应声而逃,薛仁贵追击杀敌二万有余。 太宗大喜,武后建议嵩山封禅,太宗已然下令,却偶感风寒,多年忧劳旧疾加之洛阳迁徙劳累,突然病倒,头痛欲裂。 公主忧心万分,进宫见驾。 “父皇如何了,父皇。”公主看着父皇神情痛苦,脸色苍白,十分忧心。 高宗头疼偶尔发作,十分严重,强行安慰女儿,“父皇没事,你切勿忧心。” 公主越发的心疼。 太子守在床边伺候,朝廷之事都以武后的意见为主,不如在宫中尽孝。 高宗当即下令,“太子当以国家大事为重,今命太子监国,以三高官官为太子辅政。” 于是,太子悲痛离去。 武后处理大事劳心劳力,抽空前来探望。 高宗感觉力不从心,一心交代后世,声音也充满了悲苦,“显儿年幼,无法处理大事,皇后定当努力佐政,使其能保祖宗基业。若显儿无能,吾已立重福为皇太孙,可以多加培养,勿使江山毁于一旦,朕亦是千古罪人。” 皇后听到这些话当下泪流不止,“吾与陛下多年夫妻,陛下万不可舍吾离去。” 高宗听着逐渐有了笑容,“当年,长孙无忌把持朝政,朕也觉得这般力不从心。可是当时年轻,又有皇后辅佐,长孙无忌倒行逆施,杀害皇兄皇叔,朝臣敢怒不敢言,皇后与我细心谋划,终于能够将他驱逐出朝廷,朕许多心愿也已达成,只是太子,确实朕如今唯一心忧之事,又得劳烦皇后了。” 武后泣不成声,“陛下当年若不执意立吾为后,也不会与长孙无忌过早冲突,陛下对吾的恩情,吾自不会忘记的。显儿,是我们的儿子,我也不能看他犯错。” 太医诊治后,讨论许久,终于出了结果,进言的御医颤抖着说。“陛下头痛之症乃是体虚所致,双目受阴晦之气压迫,不能视物,若是用针刺入头顶百会穴出血,或许可以缓解气虚,能够视物。” 武后大怒,“什么叫或许,百会穴岂是可以乱动的。” 御医也没个把握,只能在哪里磕头认错,“皇后饶命,臣等商议一上午,只有这么一个对策,可以缓解陛下病情,学艺不精还请皇后赎罪。” 高宗想给御医这个机会,“不如让他试一试,如今身虚体乏,若能缓解,亦是大功。” 沈三问虽然不懂中医,但是知道百会穴是人体大穴,用针刺激或许有意想不到的后果,但是刺脑出血,恐怕命不久矣。高宗体虚尚能调养,如果用针刺入头顶,虽然可以缓解一时之急,但是埋下祸根,甚至皇后劝阻也会背上不欲皇帝病愈的名声,于是出身阻止。 “陛下,绝不可以此法救治。臣游历四方时,曾遇神医以此法救人,百会穴神奇至极,故而臣详细问询。神医救治的不过都是些行将就木之人,针刺入百会穴,会有短暂几日清醒,但也会造成永久损伤,几日之后能活下来的凤毛麟角,甚至口不能言,状若呆傻。此法万不可用,提议此法的御医为一时之效欲谋害陛下当诛九族。陛下身体慢慢调养,自然能痊愈。” 太医当即就心急如焚,“臣忧心陛下身体,故而查阅典籍,寻到此法,古法未有言如驸马所述之后果,于缓解头痛症有奇效。昔日曹操忌讳华佗而杀良医,陛下切不可信驸马道听途说之言。” 高宗心急,“驸马并非良医,朕自觉此次经久难愈,头痛欲裂,御医也不敢害朕,可以一试。” 沈三问紧张谏言,“陛下不如耐心调理一月再行决定。若陛下执意一试,三问也不多言,若陛下果真能视物,四十日之后无碍,公主愿代臣送千金与良医,以全孝意。”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恐怕四十日之后,大唐江山就要改朝换代了,庸医误人,那时,我定要严惩此人。 高宗当下决定一试。 御医小心扎针,直至出血,高宗张开眼睛,果然能够看见了! “不错,此穴神奇,朕既能视物,头疼亦不存在,重赏。” 御医松了一口气,当即叩谢。 皇帝命人取来百匹贡品布绢,亲手递给他,那御医受此殊荣,感激之余,趾高气昂,得意无比。 沈三问心中恼怒,仍旧请公主兑现自己的承诺。公主命人取千金赠与他。 高宗经历一病如山倒的日子,比以前爱惜身体许多,小事交给太子处理,大事交于皇后,这一月过得轻松自在,早睡晚起,精神抖擞。 这一月,只觉得神清气爽。 公主听闻驸马担忧,每日拉着皇兄一起来请安,每日为父皇祈福,书琴棋技艺也不练习了,每日就是抄佛经、孝经。 但是沈三问知道,高宗已经时日无多了,历史上也应该是这次治疗,造成高宗脑部重疾,以至于不足一月便一命呜呼。 沈三问想再次感叹一句,庸医误人。高宗英明一世,偏偏在医生这里翻了船,自己提醒再三,他还是执迷不悟。 十月末,高宗想要驾马出行却不能上马,焦急之间,头痛复发,很快便卧床不起。这次御医们真的束手无策,因为脉象是死脉,时间就在这两日。 武后、公主、太子、殷王再次齐聚床榻前。 高宗有些后悔,这次怕是真的不行了,这次是真的交代后事了。 “传令三高官官觐见。” 不多时,几位在宫门外等候的实权人物到来。 高宗慢慢开口,“今日太子李显即位,太子执政日短,若有不能决断之事,或者国运大事,均以皇后武氏意见为准,不得有误。太子即位以后,应当爱护兄弟姊妹,尊重皇后,有所长进,切不可以社稷为儿戏,用奸佞之臣,厚待几位托孤之臣。” 高宗有命令三位大臣仔细辅助李显,不要使他德行有失。 交代完这些,又拉着最疼爱的女儿的手,“父皇此去,你切莫忧心,有皇后、驸马、显儿的照顾我也放心了,几个子女中最孝顺的是你,朕最疼爱的也是你。以后你也得帮着皇后分忧,照看好这片江山。驸马为朕分忧多时,若当时听从驸马之言,不至于如此。” 交代完军国大事、子女前途,这位皇帝便放下了双手。 “朕好像看到父皇来接朕了。” 一代帝王就此薨逝。 武后在塌前泣不成声,公主也靠在沈三问的胸膛哭的稀里哗啦。太子和殷王虽没有哭泣,可是脸上也满是哀荣,一声声叫着父皇。 接着的几日,太子殷王公主都与夫婿妻子在灵前守灵,公主虽为女子,却未松懈半分。 为人子女,除了生前尽孝,此时,也应该一丝不苟。 公主淡淡的一句,“父皇生前最疼的就是我了。” 把沈三问忧心的不轻。 昨天欠的明天补上。谢谢小鱼,蓝衣笙儿的推荐票。 (本章完) 正文 第50章 取医书 一周之后,太子登基,公主也平复许多。 驸马领的是虚衔,可以不上朝,所以沈三问自然不会去上朝。不过也没闲着,沈府和公主府多了学堂,他得照看着,东城门哪里也得时不时去一趟。 听说名医孙思邈留下了数本医药典籍,沈三问打算得到这些书。 不是任何人穿越都能记着化学公式,也不是任何人都了解火枪火药的制作,就算记得,二十一世纪很多东西也与唐朝叫法不同,更不用说很多东西唐朝压根没有。以唐朝的造钢工艺,造出火枪和几发子弹恐怕得工匠数十年的时间,所以沈三问了解过后,再没打这个主意。 再者,如果真有现在这些武器,根本就不存在唐宫反反复复的政治斗争了,一枪倒一个,刺杀都能决定宫廷斗争胜负了。 要想得到一些武器还是凭借现有人的成果,不能与社会整体生产力脱离太远。 孙思邈不仅是个名医,开创悬丝诊脉先河,还是个炼丹家,也是全世界最早记录火药成分的人。这个人活了一百四十二岁,西魏时期就被独孤信看重,誉为圣童,历经唐朝三帝,受皇帝器重,可惜高宗病重之时他也病重,不然也不至于如此。 如果能根据孙思邈的记载,将火药研制出来,还是不错的。 有这个可能,就必须得一试。 如果每个医生都能如孙思邈一样悬壶济世,慈悲为怀,大唐江山也不会这么快就发生变化,那个庸医也不至于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沈三问拉着王彬一起去孙思邈家里拜访。 孙思邈的长子在外地为官,只有他的次子孙志在家,沈三问准备了千金,客气的求见。 听说他登门,孙志急切的亲自前来迎接,“驸马爷请进,光临寒舍,不知所谓何事。” 三人进客厅坐下,沈三问道明来意,“据闻孙老先生曾经留下关于炼丹的书籍,在下想借阅一二,不知可否。” 孙志对他的来意也没有感到意外,来求书的人向来很多,“莫非驸马爷也精通医术?” 沈三问坦诚相见,“我不懂医术,只是对令尊炼丹的技艺十分感兴趣。” 孙志轻笑,“家父曾经说过,这三年,医术只传于悬壶济世的名医,炼丹术只传于德行良好的炼丹师,不过,家父病故前,有一重托,如果驸马能促成此事,那这炼丹术,也可传于驸马。” 沈三问不解道,“孙大人并非迂腐之人,一心著书立说传于后世,却为何有此规定。” 孙志连忙解释,“医术借于有德之士只因为卷宗尚未摘录整理完毕,需要时日,于孙府存稿,可以避免家父心血失传。至于家父临终命令,是命令我等务必销毁改良的五石散配方,以免祸害国民,此乃大事,孙氏微弱,恐需要数代之力完成,所以请驸马相助。” 王彬无法沉默了,“新五石散是由孙先生研制?” 本来魏晋时期,五石散就广泛流传于贵族之间,后来又经过改良,唐朝纨绔多有吸食,耗费甚巨,沈三问不了解这些内情,沈家也断不能容忍得了这样的瘾君子。可是王彬无法淡定了,王家不知多少青年才俊毁在了这药的身上。 孙志见王彬如此,自然知道他反应这么大是为何,“家父乃是改良麻沸散之时,无意研制此药,做麻醉之用,没想到后来被滥用,祸害不小,故而下令,孙氏不得留存此方,凡是孙氏子孙应该竭力消除此方。” “却不知现在如何了?”沈三问问道。五石散相当于后代的鸦片病毒,不仅损害吸食人的智力,还会成为重要的经济负担,使得普通百姓家破人亡,自己既然在唐朝,肯定得协助孙家把这个事情处理好。 王彬开口,“五石散本来伤害明显,使人数日昏沉,可是改良的秘方,会使时间缩短至两个时辰,故而,近五年越来越多世家公子也开始放纵自己,也不易于被家中知晓,只知道追求虚幻极乐,全然不顾后果。” “那消灭这个配方也势在必行了。” 沈三问当即应下,孙志拿出了记载炼丹术的《丹经内伏硫黄法》。 最早的火药应该是在唐末至宋朝研制出来的,如今一心在这个丹方的基础上研究,应该能更早研制出来。 沈三问对五石散一无所知,这些世族公子只会与自己朝夕相伴的人一起寻欢作乐,他这种常年在外的公子,虽然参加他们的玩闹,但远远没有到冒险一起吸食这个东西的交情。 所以,他得跟王彬合计合计。 沈三问:“那个五石散要怎么解决,是查着原料,然后处决那些制作的人,还是从购买入手,一步步揪出来源头。” 王彬想了想,学着狄仁杰思考时摸胡子的动作,“直接从知道配方的人开始逐一调查,一层层关系牵引出来,这个方子等于财富,必然不会路人皆知,如果像你那么查,反倒容易让这些人直接把方子透漏出去,他们通过方子赚到钱已经不少了,肯定不想冒这个风险。” 沈三问又问:“那些世家公子有权有势,会不会他们早已拿到了方子,甚至以此盈利,那些最初得到方子的医生,会不会是有势力的人得到消息后,安插在孙先生身边的棋子,借此来控制一些权贵。” 王彬点点头,“是有这个可能,还是得从医生着手,如果仅仅是一些黑心商贩,还好说一些,世族也不足为惧,但是若有朝中势力牵扯其中,此事就远非我们可以控制的了。对了,你要那个炼丹书有什么用,你想长生不老啊?” 沈三问看着他不正经的样子,无语极了,“这世上哪有长生不老,人活一世,无愧天地,无愧亲友,就无憾了,活得越久,越难有真挚的感情,看着周围最心爱的人一个个离去,剩下的只有孤独,总有一日会无聊至极,生不如死的。” 王彬也是个洒脱之人,“可惜从古至今,从未有人放弃过追求长生。若是秦皇汉武有沈兄这番见识,不知有多少人可以少流许多泪。” 谢谢青年后的黄昏的推荐票,谢谢蓝衣笙儿的推荐票 (本章完) 正文 第51章 除痼疾 为了避免此事牵连甚大,沈三问回府之后,立刻详细告知公主此事。 公主看了沈三问从孙府带回来的医生名录,都是一些名医,并不像是能为了钱财售卖药方的人。 “孙思邈这个人,父皇曾与我提过,品德高尚,为人圆滑,历经三朝八帝,从未失宠,又不争名夺利,他能认可的医生,都是圆活机变,不拘小节,有担当之人,除非是受人胁迫,立刻着人去查,明日去通报母后此事,恐怕不是小事。” “那个孙思邈真的活了一百四十岁吗,他还是怎么养生的,太厉害了。” “驸马也想活这么久吗?” “不想,我就想与公主一起,公主活多久,我就活多久。一百四十岁太老了,牙齿吃不动东西,眼睛看不清,行动也不方便,多累啊,如果患个病,更加痛苦了。” 翌日,二人前去宫中。 太平公主开门见山禀告了五石散的事情,若五石散功效真如驸马所说,这是有可能坏大唐根基之事,公主不能容忍,武后也不能容忍。 武后思虑再三,请来皇帝议事。 皇帝听完不以为然,“驸马,五石散当真如你所说,会削弱大唐国力?五石散价格高昂,常人必然不能接触,若只是世家公子沉迷此物,并非举国如此,尚可谅解。” 沈三问强忍着皱眉的**,“陛下,五石散接触就会上瘾,若是普通民众,无钱购买,他们会去抢,造成社会恐慌与不安,世家大量的财富会涌入一人或者数人手中,到时候他们掌控着这些公子的性命,朝廷也无法撼动。吸食五石散会使人日渐瘦弱,毫无力气,这是为大唐树敌,弱大唐国力。” 皇帝还是不想管,“可五石散可以戒除,为了性命,这些人断不可能继续吸食。若是五石散有麻醉功效,岂不是大唐又少了一味良药,边境战士伤亡时,此药有大用。” 真的是竖子不足与谋。 沈三问也不给他面子了,“太后,此物非除不可,否则数十数百年之后,我大唐恐无力抵抗吐蕃、突厥、高丽等蛮夷,数千里河山沦陷,沦为他人傀儡。” 鉴于沈三问之前的乌鸦嘴都一一应验了,武后肯定得给他面子。 武后:“陛下,驸马此言言之有理,此事今早解决为妥。此药坑害大唐百姓,控制大唐财富流向,必须除去。” 皇帝只得照办,“不如命夏州县令狄仁杰处理此事。” 那是最好不过了。 沈三问附议,“狄大人才智卓绝,忠心耿耿,解决此事最为稳妥。” 皇帝告退,不过是些小事,却被强迫处理,有些不爽。 武后只是叹口气,皇帝的不满她看在眼中,短视也看在眼中。也无暇管他,继续询问驸马,“听闻驸马前往孙府求取炼丹之术,便是如此得知此事吧。” 沈三问见武后对求取炼丹术有兴趣,连忙回复,“孙大夫,医术炼丹绝学,当今世上恐怕无人能及。臣求此书,绝非为了炼丹服用,而是研制一项武器。” 武后静静看着他,不像是说谎。“那炼丹之法,可以制作何武器?” 沈三问:“臣也不敢保证能研制成功,只是其中有硫磺硝石运用之法,按照记录配方,可以制作大型炮仗,以投石车投之,可以飞溅,造成更大的伤害。” 武后再问,“那你如何得知孙卿书籍有此记录?” 沈三问:“只是曾经听闻孙大夫炼丹有剧烈响动,炸裂开丹炉,所以有此设想。” 武后也不疑有他,“驸马是我大唐福将,希望驸马能研制成功,早日献上配方。” 沈三问:“是。” 还没压力就成功就被截胡了,真是压力山大。 沈三问退出武后寝宫就变得垂头丧气,公主知道他是因为丹方之事。 “驸马何故如此,那丹方果真那么重要,能武装大唐军队自然是最好的?” 沈三问长叹一声,“唉”。 公主哭笑不得。 “公主啊,那个丹方八字还没一撇,母后就先行预定了,而且那个丹方如果出世,大唐虽然可以所向无敌,但是丹方一单泄露,连京城的安危都无法保证。我并不希望泄露此丹方,只想以此自保,如果他日大唐无法战胜强敌,再拿出来。” “一个丹方,居然能所向无敌?那孙思邈到底研制的是炼丹,还是武器?还真是小巧了他。若是驸马研制成功,定要第一个告知我。” “那是肯定的,如果研制出来,第一时间,与公主分享喜悦。” 沈三问与公主一直久居公主府,驸马府一直空置,此时,却能派上用场。 驸马府也有前厅后院,厢房,杂役。 沈三问将带回来的十个孩童安置在主院,又请了一些炼丹异士,将他们安置在厢房,一边教这些孩童知识,一边研究孙思邈的配方。 以后过来看孩子们的同时,也能看一下研究进展,方便了许多。 改日挑选沈府学的好的孩童过来,便可以不再多地奔波了。 购置好器具,材料,人员也已经齐备,沈三问下达了命令。 “按照此书记载,研制出经过高温可以炸裂丹炉的配方比例,所有实验都要详细记录。研究出具体配方之后,通知我,我会论功行赏。一切衣食,均有驸马府负担,每月工银,研究出成果之后,赏金十两。每日必须实验三十次,若有懈怠,必定严惩。” 众人听从他的命令,一日三十次实验,并不繁重,而且都有固定成分,修改配比即可。 更类似于做一个穷举题。 只是不知何年何月,可以有结果。 公主对这些事情全力支持,只耐心等待着结果。 谢谢黄昏、小鱼、蓝衣笙儿的推荐票。今天写了5所以欠的移到明天吧。这章还会修,。 (本章完) 正文 第52章 行事不易 五石散这事比想象中复杂。 查了这些医生许久,都没有找出合适的人。 狄仁杰也苦恼了许久。 王彬此时已经受邀参与调查此时。 三人正坐在圆桌前议论此事。 狄仁杰又翻阅了一遍这些人的资料和公主提供的,以及属下调查的资料,开头综述成果。 “这些医生有一些已经病故,但是子孙并不富裕,应该不是通过药方致富之人,本官遣人问过,这些名医子孙徒弟都表示,并没有药方留下,孙思邈病故前曾经写过书信与这些人,切勿传播,所以这些人也信守承诺。身死之后,子孙也没有突然富贵之人,应该可以排除。 剩下活下的名医,有一些本就十分富贵,有一些多年过的清苦。 此事毫无头绪。” 王彬接过话头,“这些人里面只有这个崔知悌,十分富贵,不过他出生名门,是崔玄的叔父,官位已经累进至户部尚书,这五石散对于他而言,作用不大,崔尚书为官清廉,深受敬仰,此事应该与他无关。 然后还有两处长安洛阳富户,灾患期间曾经开仓放粮,也不是为富不仁之辈,都是做的正当生意。 另外还有许多外地的,怎么也看着不可能。” 沈三问听说过崔知悌,“我只知道崔知悌是个名医,没想到还是户部尚书。” 王彬古怪的看他一眼,“你居然户部尚书是谁都不知道,你这个驸马做的真不合格。” 沈三问无语了,“。。。我需要了解谁是户部尚书干嘛?” 狄仁杰见着两个人都跑题了,赶紧把他们拉回来,“这些人都不像是为了财富能出卖人性的人,这份线索算是断了,不如从购买源头着手调查吧。” 沈三问直接反对,“不行,风险太大,如果药方传出去,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我们先分别拜访京城这三户名医吧,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或许是配药过程被人盗取也不一定。” 王彬灵机一动,“许多医生都是亲自配药的,如果可能被盗取,那应该是崔尚书哪里可能性最大,他可能不会亲自配药的。这些卷宗有人事记载,基本可以排除其他人,只留下长安这一户、洛阳一户、崔家一户。” 狄仁杰点头称是,“再往各地询问调查一遍,以防有失。然后重点调查这三户,我前往洛阳,王彬辅助长安这户,沈驸马负责崔尚书处。” 沈三问当即前往崔府。 此时崔知悌已经下了早朝。 驸马爷求见,崔知悌也很给面子,着人泡了上好的茶叶。 可是沈三问注定不是来喝茶的。 “崔大人,晚辈前来拜见,是为了孙思邈大夫的一味方子。” 崔知悌显然有那么一丢丢意外,“此事狄大人已经来过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吾绝非贪财忘义之辈。” 沈三问见崔知悌正气凛然,也觉得他所言非虚,“崔大人严重了,只是,制药过程,可能被人偷窥,所以,三问前来问询,是否有此可能,此事事关重大,所以狄大人与我决定亲自前往每一处问询,别无他意。请大人勿要多想。” 崔知悌思索一二,“吾与孙神医有协议,此药方绝不传于其他人,多年来都是亲自配药。改良药方,吾从未交付任何人,只是驸马如此一说,吾想起一事。几年前我随宰相裴行俭出征突厥时,由于携带药物用完,供药紧张,曾经派一军医取药材,或许他曾经偷窥一二。” 沈三问觉得这应该就是突破点了,“那军医您可还记得?或许便是此人以此牟取暴利。” 崔知悌立刻起身,“我们且往兵部走一趟,查查此人姓谁名谁。此事本官也责无旁贷,与驸马一同前去吧。” 沈三问赶紧喝了一口茶,一天到晚的奔波,一口水都顾不上,累死几个人了。 二人到了兵部。 查阅典籍。 此人还真是不一般,军队日志记载,此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是个忠义之士。 此人一心报国,战场上多次冲锋在前线,可是对圣上年年征战却颇有微词,所以多年未得升迁。 谁也不敢升此人,大家也没举报他。 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疑的是,平叛匈奴回京不久,他就退伍了。 这时间这么巧合,若是与他无关,真的是有鬼了。 案情有了进展,可是狄仁杰却不在京城。 王彬一无所获。 沈三问心力交瘁。 只是狄仁杰以为洛阳的人才是最大的嫌弃人,看错人了,所以担子落在自己身上了。 生来就是劳碌命,注定难有清福享。 沈三问赶紧着人调查,并且表示要把这个功劳与王彬分享。 一个武夫,背景很简单,却也有些传奇。 姑且叫他忠一。 此人曾经是梁州都督李恪手下的将领。 所以,他对高宗没什么好感。 李恪当年在夺嫡之战中退出,结果还是被长孙无忌弄死了。作为他的副将,忠一的不满估计全部是对李恪这位英勇果敢的王爷的怀念。 李恪可是出名的好将军,十分体恤下属。 忠一的下落查了一些时日,终于查到了。 现在在广都郡王李畴手下。 广都郡王,只是一个虚衔,不过李畴却有些手段,有些家财,所有有几分势力。 沈三问感觉这里面案情重大。 李恪死后有一个亲弟弟李愔还在世,只是被流放。 李愔的几个儿子,又被封了郡王。 李畴就是长子。 李恪有四个儿子,都与父亲相去甚远。不是投靠了高宗,不再提父亲惨死的事情,就是安稳享乐。 李畴算是李恪一脉比较出众的。 分析完这一切,沈三问觉得十分可笑,他们是想造反吗? 这都已经到李显登基了。 李畴就在洛阳。 沈三问打算与公主合计此事,然后告知狄仁杰,以防他在洛阳出事。 回府,守门的人告诉他,崔玄前来拜访。 可以省一番口舌了,崔玄必然已经得知此事了。 崔知悌居然连这种事情,也可以告知崔家下一辈,这事在他看来不是小事,或许已经有一番家族会议了。 (本章完) 正文 第53章 查案 崔玄已经跟公主聊上了。 崔玄想沈三问解释一下自己的来意。“叔父崔知悌听闻崔某与驸马公主有几分交情,所以命崔某来解释一二,若是有用得到我崔家的地方,驸马尽管开口,崔家定当竭尽全力。” 用得到崔家的地方,这是代表崔家来的,崔家应该是没有牵连到此事中的,却如此谨慎,不愧是千年的世家。 既然有能用上的人,自然不能客气。 沈三问缓缓开口,仿佛思虑再三,“莫非此事与崔尚书真有关系?” 崔玄:“……驸马此为何意?若是叔父与此事有关,自然不会告知配方可能泄露之事。” 沈三问继续调侃,“此事崔兄何不置身事外,免受牵连?此事从何处泄露可以从购买途径查起,相信找出哪位郡王也不是难事。崔尚书坦白一切,便是意图置身事外,我可能不愿多想,不多狄大人一日前已经远赴洛阳调查,你也知道狄仁杰此人,不查个水落石出,不会罢休。我只是为了崔兄前途着想,希望崔兄不要介意。” 崔玄有些不敢相信,“狄大人已经一日前前往洛阳?莫非已经查出广都郡王之事?” 沈三问点点头。 崔玄继续分析,“如此,狄大人已经查出郡王,纵使不知道忠一之事,恐怕也难免会查到叔父头上,叔父此举确实难以避嫌。只是崔某熟知叔父为人,向来与人为善,除非贼人有心为难我崔家,不然此事,定与我崔家无碍。” 沈三问连忙打断他的一厢情愿,“崔尚书为人自然无可挑剔,但是崔家并非铁板一块,崔家子孙众多,恐怕不乏吸食五石散之徒,广都郡王于洛阳,未必没有与崔家结怨呢。” 崔玄不做声了。 公主觉得沈三问解释的真是牵强,崔玄此次前来便是为了保证崔家安危,不至于卷入祸端,驸马这番话都是诛心之言,每句都列举了最坏的情况,真是想的通透。 崔玄思虑再三,“不如崔某前去协助狄大人查清此事,也好还叔父一个清白。若是叔父真与此事有关,崔家也好给狄大人,给朝廷一个交代。崔玄此举只为公义,还请公主驸马成全。” 很棒,沈三问心中暗喜,“我自然是相信崔兄的,希望崔兄能秉公办理此事。那我修书一份,你直接前往洛阳狄大人处,狄大人看完书信便知此事。” 皆大欢喜。 聪明的头脑,与美丽的外貌都是稀缺资源。能利用头脑这种资源,达成自己的目的有时候,比自己去达成目的,省事很多。 一个人的头脑再厉害,也比不上一群人的头脑。总是过度开发自己的大脑,会使身心疲惫,沈三问绝不是这样的人。崔玄的智慧比自己只多不少,能用得着,还是不用亲自跑这一趟了。 崔玄开心的前往洛阳,自己开心的待在长安,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 至于崔玄所说为了公义,还真是没人信,若是杀十万百姓可以乱世中保崔家十年不收侵害,他绝不会留情。 沈三问当即写信,然后封好交给崔玄,崔玄也不做耽搁,让人回家禀告此事,立刻前往洛阳。 崔玄走了,沈三问十分开心,“一件大事又被我轻松解决了。” 公主看着这个懒到家的人,“驸马又送了一个给人。” 沈三问哈哈大笑,“这两天跑来跑去累死我了。崔玄早晚要入仕的,我给他提供的这个机会时机很好啊。” 王彬若在此处,恐怕又得瞪他几眼。 第二日,王彬收到沈三问的消息,此事崔玄介入,所以他不去洛阳了,王彬愿去就一个人去。 崔玄日夜兼程赶到洛阳,递上了书信,狄仁杰看到崔玄第一眼就知道,沈三问又给自己找了个替身。在信中,沈三问把崔玄吹的天上有地上无,另外嘱咐狄仁杰不要拆穿自己。 狄仁杰看的哭笑不得。 崔玄很认真的表态,愿意给予助力,协助狄仁杰查清此事,并询问了广都郡王之事。 狄仁杰解释,“出来若是直接查那广都郡王,恐引起他疑心,故而这几日只是与洛阳游历、听一些风闻。那广都郡王是个翩翩公子,好武,有谋略。” 崔玄:“不如崔某与哪位郡王结识一下,看看能否找出蛛丝马迹。” 公主从不勉强沈三问做不喜欢做的事情,看他甩手掌柜做的开心,也不多言,只是笑笑。 崔玄与狄仁杰忙碌三日,王彬赶到。 三人组调查、推理,手段用尽,两位公子还差点被人喂了神仙药,总算是弄清了大致的脉络。 李恪是忠一的大恩人,忠一的哥哥忠二在洛阳有军权,两人都是誓死效忠李畴的,李畴此人也是狼子野心,对父亲和伯伯的死怀恨在心,意图谋反。 忠一偶然得到五石散配方后,李畴先将做成的五石散传递到好友手中,然后一步步借此物控制一些洛阳权贵的子孙,同时也赚取了大量的钱财,在洛阳招兵买马,渐渐培植出了一些势力。 上一次灾荒本是一个好的时机,却很快平息了,高宗身边的军力又十分强大,李畴为人谨慎,不敢随意动用兵力。 结果孙思邈突然故去,五石散的事情被朝廷知晓,彻查此事,反倒把他暴露出来。 重要的是,这个方子只有三个人知道。 所以,还算易于销毁的。 至于李畴的造反,筹划了多年,就组了一个贩毒组织,基本没戏,大家关心的都不是这个。 崔玄在此案中,也摘清了叔父。 崔知悌每次配药都不让外人到场,帐篷也把守森严,终于有一日,忠一为崔知悌取药后,人手紧张,忠一于帐篷外偷窥,留心记下了配方,然后献给了李畴。崔知悌感觉有人探视,却着急配药,顾不上这些,没想到真有人偷学会了秘方。 这三人都被斩首,为了防止配方外泄,或者还有五石散留存,崔玄请旨一把火烧了李畴的府邸,洛阳最富裕的人之一,广都郡王身首异处,广都郡王府被夷为平地。 众人无不唏嘘。 此事结局也差强人意。 (本章完) 正文 第54章 无赖 优哉游哉是一种生活状态,一般人学习不来。 许多人工作的时候,会觉得有压力,然后引发负面情绪,但是一旦无所事事,又觉得更加乏味,仿佛失去了人生的意义。 当然这是缺钱的人。 不过,沈三问显然不是这样的。 曾经有个问题问的是,如果你足够有钱,不再有生活的压力,你会去做什么。 许多人可能会回答想去旅行,想去学一门感兴趣的知识,想去做慈善,等等。 但是大部分都不会选择立刻去行动。 因为他们还不够有钱。 人的**是无穷的,我相信马老板和王帅哥也一样,认为自己不够有钱。 但是人生就是要边行动,边创造的,想到了什么,就去做什么,更加重要。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公主是真的很有钱,所以沈三问因此也失去了一切东西。 他失去了烦恼。 一个乐观的人获得财务自由,比一个悲观的人获得财务自由,要好上许多倍。 比如,一个高官会担心子孙后代没钱,就开始贪污,担心他们没权,就会早早将他们安置在朝中。 世家,便是如此,活的比大多数人好,也比大多数人操心。 沈三问也会担心自己的公主。 但是不能总用未来发生的事情,来折磨现在的自己。 珍惜现在的每一刻。 远比担心未来之事要重要许多。 游湖是公主的一大爱好。 一周总有那么两天,公主喜欢对着一汪寂静的湖水,享受湖边的微风。 这已经成了一个习惯。 沈三问庆幸公主有这么一个习惯。 这是个好习惯。 长期伏案、或者长久的与人相处,会慢慢失去一份纯真。 人与人之间虚伪的面具,波动的情绪,复杂的琐事,这一切累积成骆驼身上的稻草。 如果懂得释放缓解,能更好的开怀,否则迟早会如火山爆发。 沈三问前世也有这么一个习惯,每个月去登山,每天吃完饭,绕着办公楼前的湖泊走走。 这次在外面游湖回来,遇到了一段卖身葬父。 一个姿色一般的女人,凄惨的跪在路边抽泣。 行商周游各地可能会遇到这样的骗局。 但是天子脚下,没有如此大胆的骗子。 所以,这肯定是个可怜的女人。 不过,由于姿色一般,所以有钱的人,没有伸出援手。 就连围观的人都寥寥无几。 一副棺材,两个人工半天的劳力,带回一个普通的骨瘦如柴的女子,许多人在旁边盘算,这笔买卖划算不划算。 可能有些亏。 这个人明显不能干活的。 据说,已经一个时辰了,所以这女子都没有力气哭了。 沈三问听到了这件事情,不过他不可能管。 公主府不是善堂,如果你是个有用的人,证明自己的价值,那么可以凭借你自己的本事换来需要的财物,如果没有,这种滥好人做不得。一旦开了帮助可怜之人的例子,以后便会有无数的可怜之人来找你,他们甚至会觉得,你既然能帮助这个人,为什么不帮助我?我也很可怜啊,你不帮我是不是因为你没有慈悲之心了,上次只是作秀而已,然后把你的善心糟蹋的一塌糊涂。 更重要的是,以后有真才实学的人也不会随便前来求助了,越是有才的人,越看重名声,越不愿意欠人人情。谁知道你是去乞讨的,还是去卖才的。至于人情,钱财好还,人情不好还,今日欠下公主府的人情,他日便要为公主府说句好话,做件好事。 人情,就是累赘。 对人才来说,就是绊脚石。一有不慎,就会担上忘恩负义的名声,被扣上“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的帽子。 就算是一些自命不凡的人来求助也好,总比来的都是一些一无所知、一无所用的人。 更何况,在大唐这个开放的社会,许多可怜,是自己可以改变的。 自己不努力造成的可怜,并不值得同情。 不过有个人却站出来了,出来的是一个流民,走进,一双手就拖上了这个女子的下巴,“小娘子,我尚未娶妻,若你跟了我,我就帮你把你父亲埋了。我们今晚就成亲”。 附近已经有人在骂了“无赖至极”。 好在此人也不在意这些言语。 这女子显然是想要一副上好的棺木,好让父亲入土为安,立刻挣脱了他的手,“若是郎君能为我父亲好好安葬,柔儿便做牛做马服侍好您。” 这时候,旁边也有认识此人的人说话了,“小娘子,这来俊臣就是个游民,一副上好的棺木可需要不少钱,他可拿不出来,你莫要被骗了。” 所以沈三问没有走,静静的在旁边停下马车,拉开马车车帘,注视着。 这个人是来俊臣。 自己是要与他交好,还是趁早除掉他。 他是武后执政时期重要的人。 可以说,他是巩固武则天通知,十分重要的人。 如果真的动他,应该是会有更残暴的人出现? 公主就坐在旁边,她知道沈三问不会是因为这个女子停下来的。 “驸马,那个流民,有什么特殊之处?” 沈三问点点头,小声说道“此人将来必然能位高权重,一言断事,掌控生杀大权,制造许多杀戮。可是,我却不能动他,想交好他,却也不方便。” 主要是不敢改变他的运势,若是突然得来富贵,说不准他就不告密了,不告密,也没有后来被胖揍一顿,然后因祸得福,被武则天选中,得势起来。 “如今我也是皇亲国戚,若是突然交好一个地痞无赖,容易引人起疑,而且我若是与他有交情,有了公主府这个后台,没有了生存的压力,他便不会再努力向上爬,必然会阻碍他的富贵。这将会改变许多人的人生轨迹。另一方面,如果我与他交好,少不得满足他的许多要求,升米养恩人,斗米养仇人,等到以后,我拒绝他请求的次数越来越多,恐怕就会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驸马说的对,哪你打算此事怎么处理?” “额,公主有什么建议吗?”沈三问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五爷的打赏,谢谢小鱼和蓝衣笙儿的推荐票。这章内容可能有些偏激,欢迎大家各抒己见。 (本章完) 正文 第55章 交好 公主随意道,“此事不难,驸马不是收养了几个幼童吗?” 对了。 自己若是去刻意接近,不仅显得突兀,而且还可能引发蝴蝶效应。 沈三问立刻着人去传几个幼童中最机灵的康顺。 康顺高兴的跑过来,“师父好” “小顺,有件事情,交给你去办。” 康顺更加开心了,“师父尽管吩咐。” 沈三问指了指不远处的人,“认清这个人,他叫来俊臣。” 来俊臣不想放弃这个女子,可能是真的穷疯了。 这个女子也不想跟他走。 围观的人很多,来俊臣也不敢轻举妄动,怕引来麻烦,京城巡逻的治安队可不是闹着玩的,上次被打进去,难受了好多天。 也没有其他人出价。 康顺有足够的时间观察。 沈三问直接下达了命令,“你需要接近他,与他建立感情,以后为师可能需要此人的帮助,你如果有困难,我会暗中帮助你,但是从现在起,你绝对不可以透漏你跟我之间的关系。此人思路新颖,有许多可取之处,他能够教你的,与你从私塾中学到的不同。你切记,不可沾染恶习,若有要事,可以前往城东烈士处中寻找我记账先生,他会为你转达你的要求。”略加思忖,沈三问又加了一句,“你若不愿去或者不能做到,我可另行差其他人前去。” 康顺毫不犹豫的回答,“弟子去。师父有命,弟子自然遵从。可是弟子舍不得师父,除了母亲,从来没有人像师父对顺儿这么好,顺儿这条命都是师父的,只是,顺儿不能时常见到师父了。” 这些孩子,这几个月沈三问都是亲自照看,着人照料,也时常在一旁看着。7k7k001. 又都是在饥饿至极的时候,被自己鬼门关拿回来的,早已把自己看成了亲人和依靠。 康顺算是里面比较乖巧懂事的。 也是个重情义的孩子。 所以,沈三问选择了他,人活着重要做些什么,能者多劳,有时候是必须肩负的使命。 这些人总要在这乱世中过活,早点经历一些事情,也能够成长的更快一些,温室,并不一定是最适合的地方。 “顺儿,这是一个机会,虽然你会少学习很多诗词歌赋,但是却能更好的明白社会、明白人性,他日更好的明白官场,希望你不要让为师失望,好好办好为师交代的事情。”沈三问想了一些之后,也没有丝毫犹豫。 然后着人简单介绍了一下来俊臣。 康顺脱下了身上的华服,在街边换上了普普通通的粗衫麻布,然后拐了个弯,跑过去。 “大叔,上次的洪水之后,我就是个孤儿了,你能不能做我的父亲。” 康顺儿可怜兮兮的在来俊臣身边扯着他的衣角。 来俊臣有些烦,哪来的钱养你这小娃子,眉头都皱起来了。 “大叔,我看到你,好像看到我父亲一样,你就收下我吧,我以后会孝敬你的。” 来俊臣直接把袖子扯开,可能那句像我父亲一样触动了他,“我自己都没个着落,你还是找个好人家吧。” 来俊臣想一想,自己父亲从小就只知道赌,自己小时候过的胆颤心惊,常年东躲西藏,这小娃子也是可怜,上次的洪水死了不少人。 “我就想跟着大叔,大叔是个好人。” 来俊臣无语了,自己哪里看起来像个好人了。 围观的人都忍不住笑起来,“小娃子,你不如找个好人家吧,跟着他,指不定哪天把你给卖了。” 来俊臣一直都是以偷鸡摸狗为业,虽然性格狡诈,但是却没有做过大恶之事,这时听了这话也不能忍,“你胡说什么,我何时做过这些勾当,小心我告你诬陷”,这可是要坐牢的大事,可不能让人冤枉了。 康顺继续死缠烂打,眼泪都快出来了,“我刚刚看到您的时候,跟看到了我父亲一样。” 来俊臣也无赖了,“跟着我也行,不过我可不养闲人,你看你这么小,能干嘛?” 康顺摸一摸眼泪,“我会砍柴、挑水,会做饭,以后只要有一口吃的,绝对不会饿着父亲。” 来俊臣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收下了这个素未谋面的孩子。 也许是觉得这小子跟自己小时候有些像,一样的可怜,一样的渴望父爱。 可是自己这么穷,这小子跟着自己也是受苦啊?还不如像旁观的人说的,卖个好地方,他能吃饱,自己也能吃一顿饱。 当下,来俊臣也顾不得这小娘子了。 “不如我给你介绍个好人家,你做点活,也能吃饱饭?” “父亲不要赶我走,我就跟着父亲。”康顺儿说着,还拿出来一小块银子,“这是刚才有贵人赏的,如果父亲喜欢这个小娘子,便娶了吧。父亲不要赶顺儿走。” 周围的人都不敢相信,“这来俊臣是撞上大运了,居然能捡着这么一个便宜儿子?” 那个小娘子看到银子,便着急了,“这位相公,求求您帮我安置好我父亲吧,我必定当牛做马报答您。” “好吧,看在这腚银子的份上,我就收下你这小子了。走,我们去给买一副棺木。”来俊臣说着,牵着顺儿的小手走开了。 走开后,来俊臣问道,“你这小子跟着我干嘛?为什么要认我做父亲?你是哪里来的小娃子?” 康顺的身世干净,也不怕被查,当下做了一番介绍,来俊臣带着他走了一圈,发现他说的居然都是真的。 这小子居然是误打误撞来到自己身边,还带着一小腚银子。 难道自己真的时来运转了? 选了一副普通的棺木,父子两个挖了半天,才挖好坑,把那个女子的父亲安顿好。 来俊臣已经累到不行了,康顺赶紧不顾辛苦的给他递上水。 那个女子自顾自的在哪儿哭。 来俊臣突然有些火了,“人都死了,哭什么哭,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赶紧跟我回家,以后好好伺候我,否则有你受的。” 这几日,康顺算是回到以前的清苦的生活了,而且还没有母亲的爱,没有师父的好,心中有些悲凉。 来俊臣正好相反,有了这个儿子,算是轻松多了,在家活有人干,还知冷知热。 不过这并不妨碍来俊臣无所事事,然后继续穷困潦倒。 几日后,那个女子已经被来俊臣卖给了朋友,那个女子死活不愿意去青楼,也让他吃亏不少。 虽然他也想过让康顺出去,但是康顺一定要跟着他,加上相处许多日的感情,康顺一直宁愿自己饿着,也孝顺着他,他也不愿意这个儿子走了。 我来俊臣能有这么个孝顺儿子,也不错了。 (本章完) 正文 第56章 废帝 如果时光能一直悠闲该多好。 可惜这只是个美好的愿望。 李显登基之后,无法决断大事,所以韦家也无法得到重用,韦后的父亲韦玄贞很着急凭什么自己的女儿这么得宠,自己还是只能当个刺史。 这一日,韦玄贞又来挑拨李显和武则天。 “陛下,如今您是九五之尊,怎么能受制于人,太后不过是一介女流,如何能掌控朝政大事?这天下难道姓武吗?臣作为皇后的父亲,此言不吐不快,请陛下赐臣死罪。” 李显听到这话就很不满,“您是想逼朕吗?太后是朕的母亲,太后之才是先帝认可的,您觉得您才能已经超过先帝了吗?太后受累辅政,朕觉得无不可。” 韦玄贞知道李显疼爱皇后,不会拿自己怎么样,更加肆无忌惮,“陛下啊,您现在已经是皇帝了,可是皇权却不在您的手中,这是耻辱啊,您见过有成年的皇帝被太后如此羞辱的吗?而且您还有个兄弟,一直在京城,如果太后多次与您政见不合,对您不满,预备改立殷王该如何是好,您必须要掌权,才能保护自己啊。臣也是为了您和皇后啊!” 李显心中有些恼怒,“您究竟想如何啊?这已经是您多少次向我谏言朕该亲政了?朕都已经听累了。” 韦玄贞不敢多说了。 不过,他还有个女儿,自己想说的话可以由女儿来说。 李显对唐宫的控制权肯定是不比武则天的,所以这番对话,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已经摆到了武后的桌子上。 武则天看着这个老匹夫的话,以她的修养,心里也有些气急了,老匹夫,若是如此不安分,便留不得你了。我武则天在此一日,朝廷便轮不到你来插手。 李显在其中很为难。 一边是不肯让权的母后,一边是倔强如牛的岳父。 晚上,还有妻子的旁敲侧击。 这是当皇帝吗? 李显来到皇后的寝宫,韦后收到父亲的信,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一番**过后。 韦后开始出招了。 “陛下,臣妾的父亲,多年在外地,臣妾好想念他。这次能不能让父亲待在京师。” 李显色令智昏,“爱妃啊,父皇在位的时候,最忌讳外戚了,不是朕不相信韦卿,而是,朕不能违反先帝的命令啊。现在朕才登基多少天,所有人都看着朕,此事放缓可好。” 韦后瞬间就哭了,这情绪也不知道蕴量了多久,直接哭的梨花带雨。 “陛下,父亲绝不是那种人,您留下父亲好不好。” “朕怕了你了,留下就留下吧,皇后不要哭坏了身子,朕心疼。”李显肉疼不已,韦后哭的样子真让人疼惜。 “陛下,那父亲留下来任何官职呢?如果只是闲职,京中的人必然看轻了父亲,也看轻了臣妾。” 李显不说话了。 韦后继续攻心,“父亲在豫州担任刺史期间,爱民如子,政绩斐然,上行下效,豫州官民富足,都爱戴父亲。” “可是,若是此时酌升,便是因皇后之故,会是韦卿的污点。”李显心知肚明,若不是与自己结亲,韦玄贞的政绩下辈子也做不到刺史了。 可是韦后不放弃,“只要能为陛下效力,父亲定然不会推辞,父亲是一心为陛下着想,言语可能莽撞了,希望陛下不要怪罪。” 李显也无奈了。 耳根子软,近些天一直有人说韦玄贞在豫州说的都是些忠君之言,行的是忠君之事,就算没有大才,有忠心便也足够了。 “明日我便下旨让韦卿留任长安。” 韦后闻言大喜,“陛下真是太好了,臣妾有幸服侍陛下,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你我二人何须如此?”李显也笑的开怀,父皇和母后也是相互扶持,如今皇后也只是希望韦卿能够更好的辅佐朕。只是给韦玄贞一个官职,无碍的,母后必然可以理解。 第二日,李显早早起床早朝。 早朝十分仓促,因为皇帝并不想进行下去,所以大臣们也很见机。 李显有自己的考虑,如果在朝堂上议论此事,必然反对者很多。如果自己直接下圣旨了,可没有人能让自己收回旨意。 “来人,拟旨,什豫州刺史韦玄贞韦为门下省侍中。” 门下省的老大裴炎已经升任中书令,所以这个侍中职位算是空缺出来了,正好给韦卿一个好职位。 旨意传到了裴炎手中,皇帝拟完旨会有相应的旨意封存入库,所以裴炎很快就看到了消息。 看着这个新任侍中的旨意,裴炎气的晕倒了。 醒来就破口大骂,“这是要干什么?这是当朝三大宰相之一,是他一个靠姻亲关系坐上刺史的蠢货能担任的吗?陛下是被蒙蔽了吗?气煞老夫!” 当下,裴炎也顾不得手下许多事,直冲御书房。 他是先帝的托孤大臣,皇帝也让他三分。 没有等通传,裴炎就冲进去了,“陛下,那韦玄贞何德何能,可以居宰相之职,若是陛下想要彰显对他的恩宠,直接等他做国公便是了,侍中一职万万不能如此而儿戏。” 李显本来心情不错,被这糟老头子一顿批评当下火烧三分,这种反差让他压抑不住怒火。“裴卿虽然是托孤重臣,可直闯御书房,有无将朕放在眼里?天底下可有这样的臣子?不要说区区侍中之位,就算我要把天下送给韦玄贞,又如何?这是我李家天下,还轮不到你来管,朕才是皇帝。” 裴炎看着这个不成器的玩意,心里十分无语,怎么高宗雄才伟略,会有这么个儿子。 “陛下,这是祖宗江山之社稷,先帝曾嘱咐臣要为陛下多加考虑,万不可以让江山落入奸臣之手,如果今日韦玄贞做了这侍中,不多久,朝中便全是韦氏的人了,那时,臣有何面目于九泉之下见先帝?先帝曾经著有外戚、内训之书,就是为了告诫子孙防备外戚,防止大权旁落,您切不可如此?” “裴卿是母后一手提拔的,如今朝政打算皆落入母后之手,裴卿怎么不提外戚内训之说?母后能助先帝打理基业,朕则会让大唐江山衰落吗?裴卿是在欺朕年少可欺?”李显这回是真火了。 裴炎对李显算是不抱希望了,“太后雄才大略,韦玄贞只知敛财,不懂朝政,若是此人掌权,大唐江山危在旦夕。” “朕还有公务处理,裴卿先去吧。” 裴炎胸口起伏不定,有一腔怒火要喷出来。 (本章完) 正文 第57章 废帝2 “臣告退。”裴炎走出御书房。 径直往武后处前行。 武后已经收到了消息,包括这二人的对话。一个人掌权久了,会有许多人自愿为她办事,掌管宫廷多年,所有人都知道宫里的主人是谁,也知道有消息往哪里报能换取最大的利润。 裴炎见到武后就开始痛哭流涕。“太后,皇上打算封韦玄贞为侍中,臣知道后前往谏言,可是皇上全然不听,还说了许多大逆不道之言。如今皇上竟然重用韦玄贞此等无能之人,臣却只能旁观,皇上也听不进去,是臣无能,愧对先帝。” 此等事,武后肯定要去与皇帝对质的。 “裴卿,与我一同去见皇上吧?”武后什么也不想说。 皇帝此时心情平复许多,不过他仍然不认为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所以,他继续心安理得的批阅奏章,批阅完后许多都要送至武后处。 “太后驾到。” 李显忙起身,这是他长期养成的习惯,这放在那个年代都绝对是个孝子。 “母后,可是为了儿臣命韦玄贞担任侍中一事前来。” 武后看他的一副孝子的样子,心情本来好了不少,这一出口,又让人无可奈何。“皇上,如今家国系于你一身,你重用韦玄贞是何道理?他本是是一小吏,使他为豫州刺史已然赏重,侍中却不能予以此种毫无治理国家经验的小人。” “母后,韦刺史对朕忠心耿耿,而且深受地方百姓爱戴,豫州百姓对其歌功颂德,以他为侍中朕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李显不想退让。 “哦,何以见得他的忠心啊?”武后饶有兴致的看着儿子。 李显正欲回话,武后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离间我们母子,企图窃取朝政大权,前后七次进宫进言,着使韦后像皇上吹风,又逼迫豫州官吏为他表功,他是如此表达忠心的,对吗?”武后声色具严。 “如今朕身为皇帝,难道任免一个侍中的权力都没有吗?”李显不想听这些。 “来人,呈上来,陛下,且看看这些再说。”武后是带着证据前来的。 李显看着武后着人送来的册子,上面记载着韦玄贞到豫州之后的所作所为。飞扬跋扈,与土皇帝类似,自比王法,无人敢管,加重赋税,强抢民女,收刮民脂民膏,还有几宗灭门惨案在身,豫州之人恨不能生啖其肉。 “这一定是诬告,朕定要命人彻查此事。”李显有些接受不了,这罪要是坐实了,必然是要严惩的,这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结局。 “皇上,连自己的母后都信不过了吗?”武后看似轻松地一句话。 李显感觉压力山大,“儿臣不敢,只是这奏折儿臣为所未闻,一时不敢相信。” “韦玄贞之罪,其四子之罪,当全部处斩。”武后说的更加轻松,仿佛掐死几只蚂蚁。 “不可啊,就算此奏折属实,韦玄贞身为皇亲国戚,符合八议,也可以减免。”李显肯定得保下韦玄贞。 “那就流三千里。”武后说的斩钉截铁。 李显还是想争取一下,“母后,朕初登帝位,需要忠心耿耿的人来稳固朝局,那韦玄贞纵有过错,毕竟是皇后之父,也是为数不多的朕能信任的人。如果因为尚未定论的罪行流放,别人如何看待朕这个皇帝,难道朕连一个亲眷都无法庇护?” 武后仍然耐着性子,“陛下可知道外戚之祸?还记得长孙无忌否?” 李显回应,“那长孙无忌乃是开国元老,根基深厚,又是托孤重臣。韦玄贞不过依附于儿臣,如何能相提并论。侍中不过是三省之一,如今朝臣多有欺朕执政之日尚浅,枉顾君臣之道者,朕欲借韦玄贞之力。” 裴炎在旁边吹胡子瞪眼。 武则天更加认真的问他,“陛下当真以为韦玄贞能坐稳侍中一职?他不过一个地方小吏,一无官场经验,二无从政智慧,为人利用尚且不自知,陛下若是为了稳定朝局,何不选用有才之士,何必非韦玄贞不可?再者,韦玄贞及其四子得宠于陛下,在地方,毫无建树,恃宠生娇,贪赃枉法。若在朝廷,必然祸乱朝政,更兼有外戚篡权之祸,如何能用?先帝才去一月,皇上就忘记先帝嘱咐了?” 李显无言以对。 武则天继续他的决定,“来人,拟旨。” 李显无法淡定了,“母后,韦玄贞是皇后之父,此举万万不可。请母后将此事交于儿臣处理。” “你打算如何处理。” “儿臣拟旨训诫韦玄贞守法,罚俸三年,官降一级。” 武后冷笑一声。“然后不久之后再官复原职,甚至升迁,再赏赐诸多财物,对吗?” 李显不做声。 “若是本宫执意将他流放呢?”武后也不跟他废话。 “那朕这个皇帝便不做了。”李显也上来火气了。 “大胆。”武后怒斥。 “母后,朕再怎么说也是皇帝,就因为朕要命他为侍中,他就被流放,那以后朕还如何统领文武百官?”李显气急了。 “你若不命他为侍中,不重用韦家,本宫也不提这些事。可是你偏偏做了,你还记得先帝的叮嘱吗?本宫活着一天,便不会让这大唐江山落入韦氏之手。”武则天痛心疾首,怎么这个儿子就这么不中用。 李显声泪俱下,“您改立殷王为帝吧。朕这个皇帝,却连岳丈都保护不了,实在有愧。” “你可知道失了这个皇位意味着什么?”真的是废物! “朕只求母后能绕得岳丈一命。”李显哭了。 “岂有此理!你真的是本宫的好儿子。” “太后息怒”,裴炎赶紧劝解,“陛下只是一时气恼,过些时日自然会想明白的。” “做这个皇帝真是委屈你的,今日本宫便成全你。来人,请先帝遗旨。” 不多时,李治之前的圣旨就被捧过来。 圣旨写的清清楚楚,若是太子李显登基之后不能明辨忠奸,重用韦氏,那么改立李轮为帝。 现在,李显真的如先帝所料,武后奉旨行事。 不过一个月,李显被废,韦玄贞被流放三千里,韦后的四个兄弟全部被杀。 李轮正式登基。 谢谢小鱼的推荐票 (本章完) 正文 第58章 早朝 武则天给李显上了一课,什么叫政治。 皇帝不是非你不可,不想当就滚吧。 不过李显并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他没有想过去动弟弟,杀了弟弟,这个皇位还是只能自己做。就像李轮也没想过要杀了哥哥,自己做皇帝一样。 李治和武则天虽然没有把这两个儿子培养成人才,但是并不妨碍他们成长为孝子。 李显被贬为庐陵王,带着妻子远赴房州。韦氏已经吓傻了,这个本就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除了姿色,一无是处,所以李显才能在武则天面前护下她。 “王爷,我们真的要离开京城了?”上车前一刻,这个女人还在确认这个已成定局的问题。 李显本就悲伤的心情更加悲伤,“唉,走吧。” 你要问他甘心吗? 肯定也不甘心,能当皇帝谁愿意当王爷,还是跑去山高路远的地方当王爷。 可是这个他说了不算。 出了城,他看到了他的弟弟。 李轮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了,身影在寒门的吹拂中,十分萧瑟。 李显下车与他相见,满脸的沮丧。 “大哥,臣弟绝无此意。”李轮说的十分诚恳。 “贤弟之心我自然知晓,父皇早已留下遗诏,母后已经再三给我机会,是愚兄执迷不悟。贤弟即将位临九五,切记父皇母后对外戚的忌惮,重贤任能,不要辜负母后的期望。”此去作为废帝,定然不好过。好在这个弟弟绝对不会为难自己,不然真的危险了,所以李显之言句句出自肺腑,希望亲弟弟能做好。 “贤弟无需再送了,此去一别,不知何时能相见,贤弟保重。” “大哥保重!” 二人就此分离。 李治对几个儿子的教育区别很大。对长子寄予厚望,所以他的老师都是大儒,而且才朝中地位显赫,这不仅是他日后登基的助力,还能潜移默化的影响他的思维和行为方式。给其他几个儿子的教育则不同,政治教育没有那么多,老师虽然也是学识出众的人,却未必有从政经验。有经验和没经验的人教出来的弟子区别很大,现实也摆在哪里。 倒不是李治不想让几个儿子成才,而是幼时的经历让他恐惧这种一母同胞的争斗。李治想的是,若是自己没有学那么多计谋,若是二哥没有想除掉自己和大哥,也许承乾大哥不会死,自己也不会来争这个皇位。 可惜,他精心培养的长子没了,一个优秀的继承人,积劳成疾,死在了太子位上。 三天之后,李轮盛装出现在大明宫,今天是他的登基大典,李轮意气风发,有一种天下尽在我手的豪迈之感。 他从没有奢望过这个位置,父皇从小便对他说,他以后会是尊贵的王爷,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可是他是天命所归啊,兜兜转转,还是坐上了这个位置。 这,是一个能让人膨胀,让人失去理智的位置。 这是一个让全天下人都疯狂、梦寐以求的位置,任何人只要就机会能坐上这个位置,都会置生死于度外,尽力一博。 李轮正在经历这种疯狂,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笑意,虽然背后有着兄长的失落。 所有人都能看到李轮脸上的欣喜若狂。 三步,两步,一步。 李轮走进了金銮殿。 与之前见过的一样,皇位在最受瞩目的位置,带着诱惑人心的力量。 李轮没有高兴太久。 突然发现皇位旁边有长长的垂帘,设有座位。 这是什么意思? 李轮强装镇定,一步步踏进殿。 “新皇登基!”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来。 李轮坐上皇位,接受群臣朝拜。 “平身。”李轮有些惊喜交加。 这时候先帝的托孤大臣裴炎出列。“陛下,先帝对臣予以厚望,臣无法劝诫庐陵王,险些铸成大错。如今,臣与三高官官请太后出山,垂帘听政,以保陛下决策不至于有失。” 李轮僵硬的笑笑,“爱卿所言有理,朕初登帝位,不谙政事,有劳太后与众位爱卿了。” 这一天的早朝分外的刺耳。 李轮真的不熟悉这些事,更加没有太后处理的好。这些臣子最后都不问他了,直接禀告太后,听凭太后的决议处理。 第一天,李轮就明白了庐陵王的处境,脸色与庐陵王离去时相差无几。 武后对这个儿子增加许多不满。 下朝后,李轮去拜见武后,路上遇到妹妹太平公主和她的驸马。 公主看着哥哥的脸色,心中有几丝不忍。“皇帝哥哥,不要如此悲伤。” 李轮心地有许多委屈,“皇妹,与我一起去拜见母后吧,为兄现在已经是一国之君,哪里会有悲伤。” 太平公主也不忍心揭穿他,只是拉一下他的胳膊,叫一声,“皇帝哥哥”。 公主也曾去送别庐陵王,在李轮送别的下一站。公主不忍心打扰他这几天的兴奋,开心是短暂的,有一日便多一日。 武后并不意外皇帝的到来。 几人先行见礼。 今日母子之间格外的生疏,李轮有些坐立不安,纵使他已经是帝王。 太平公主与沈三问没有这种拘束。二人早知事情会如此,太平公主只是心疼哥哥。 武后开始询问,“皇帝今天第一次上朝感觉如何?” 李轮恭谨回答,“尚有许多不明之处,政事幸有母后处理得当。” 武后点点头,“我儿需要学习的还有许多,在其位,谋其政,当勤勉处事,切勿怠慢。”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李轮心里终于有些轻松了。 “皇帝不可再自称儿臣了。”武后没有与往常一样打发他走,然后与公主等人议事,而是几人开始讨论些问题。 “侍中之位空缺,不知诸位可有人选推荐?” 李轮感觉额头冷汗淋漓。 这个职位非同小可,举荐成功意味着一份天大的人情,若是自己人还能对朝政产生极大的影响,是一份不可小觑的势力。 太平公主不知道如何开口,这个问题不像是为她设置的。 “皇帝,可有人选?” 可把李轮吓坏了,李显就是因为举荐不当被罢官的,虽说韦玄贞是外戚。 李轮周围也没什么可用之人,一些只知书法作诗的文人,跑来做宰相,怕是会把朝政弄得一塌糊涂。 “母后,朕身边并无可以担任宰相之人啊!儿臣交往的多是些书法大家,以文相交,为政之才儿臣一概不知,此事但凭母后定夺。” 谢谢五爷,第五小秋,汪涵的推荐票。终于又看到小秋了,感动 (本章完) 正文 第59章 谁为侍中 武后并不喜欢他的唯唯诺诺。 “无须如此,皇上觉得那些人能够胜任,直言就是。” 李轮有些手足无措。“太子太傅刘仁轨文武全才,太宗时功臣,屡有战功,先帝时侍中,去年致仕,却心怀社稷忧思,誉满天下,可以起任侍中。” 武则天颔首,“刘仁轨乃是忠义大士,若有心报国,侍中之职绰绰有余。太平,你可有合适人选?” 公主心中确实有几个人选,可是此时绝非谏言的时机,侍中之位,母后必然是要留给自己信任的人,不可多言。 “侍中之位,非同小可,太平不敢妄言。” 太后果然忽视了公主,没有再追问。“刘仁轨致仕三次,未必肯复出,沈常侍你可有谏言?” 沈三问识相的避而不言,“臣对朝廷中人不慎熟悉,于五石散一案方知崔大人竟官拜尚书,无人可谏。若是太后已有人选,臣可为太后断言一二。” 武后大喜,道出她认为可以为侍中的最佳人选,“平吐蕃功臣娄师德文治武功皆为上上之选,兼有爱民如子之美称,可为一人选。蓝田县令崔察为政谨慎,百姓爱戴,蓝田赋税不减,充盈国库,而蓝田百姓人人足衣饱食,三年未曾有变,此人亦可。夏州县令狄仁杰刚正不阿,克己奉公,直言敢谏,亦可选。不知沈卿以为如何?” 娄师德沈三问倒是了解,是个聪明人。不过公主轻轻碰了沈三问一下,暗示第二个人合适,也就是第二个人才是武后真正属意的心腹。 沈三问当即有了决断,“娄大人平乱剿匪之功已久,封赏已毕,不必再行封赏。狄大人久居大理寺断案如神,却并无执掌一地一省经验,此番夏州县令任期过短,不足以历练,也不合适。若是蓝田县令当真有治民之功,富民之策,以他为相,将蓝田富裕之策推而广之,于大唐乃是无上之功。” 蓝田乃是薛绍的故乡啊,这个崔察背后的势力可能不简单,应该与崔薛两家有莫大的渊源。 武后象征性的问了一下皇帝的意见,“皇上认为驸马之言可取否?” 如果不可取,您直接回了便是,哪里用得着问我?李轮脑子并没有不好使,“朕以为,若为侍中,领宰相之权,便应该使民富国强,崔察当为侍中。” 武后立刻让人拟诏书,“下旨,任崔察为侍中,着人立刻前往宣旨。” 李显还有下诏用印的权力,等待李轮为君,已经沦为傀儡。好在他及时醒悟,也有自知之明。 武后又下令,“先帝曾立皇太孙李重照,如今李显已为庐陵王,特废除李重照太孙封号,改立嫡长子李成器为太子。” 连番几道旨意,既有专权之意,也不忘给李轮一个希望。 几人议事完毕告退。 沈三问觉得此时必须让李轮心里有数,莫要做太多空想与希望,免得日后落差太大,受不了打击。 沈三问与公主一个短暂的眼神交流,是时候与你皇兄说清楚一些了。 公主正有此意,“皇兄,不如我们去莲花池走走吧,皇妹出宫许久,甚是想念那里的莲花。” 李轮当即应下,“也是许久未与妹妹一同游湖了,走,今日我们三人便好好畅饮一番。” 李轮着人备了酒席,三人落座,屏退左右。 沈三问直接问他,“陛下可知太后之意?” 李轮哀叹一声,一言不发,如今自己只是个空壳皇帝。 沈三问直说了,“太后执掌后宫数十年,又与先帝谋士数十年,掌天下之权,如今庐陵王与陛下不谙朝政,朝中毫无根基,更兼不习政务,难以胜任。纵使有皇帝之尊,难有实权。陛下如今位居九五,若陛下有掌权之意,他日有谗言之人,陛下与太后母子离心,恐陛下大祸临头矣。三问直言,还请陛下勿要怪罪。” 李轮见这个妹夫说话有条有理,似乎看透全局,颇有一份惊讶,没想到太平的夫婿居然是如此了得之人,往日还是小瞧了他。今日他能置喙侍中之位,在母后哪里话语也是极有分量。他说这些又是何意呢? 李轮看了一眼妹妹。 太平公主看了一眼沈三问。 沈三问握一下她的手,假装没有意会她的意思,惊讶一声,“啊?” 公主瞪他一眼,“你直言便是,皇兄非是贪权之人。” 沈三问:“陛下如今便不要想着执掌朝政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太后雄才伟略,当世之人杰,定然能予大唐一个盛世。” 李轮心中惊愕,“此是母后之意?” 沈三问摇摇头,“只是三问的揣测。” 李轮更加惊愕,“莫非驸马以为太后当政乃是好事?”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李轮又问,“可是母后执掌朝政,名不正言不顺,恐怕引发儒士声讨,而且,母后已行废立之事,日后难逃史官口诛笔伐,为人子,便一言不发,袖手旁观?” 这想的是不是有点多啊? 公主反问,“你可知道那崔察是何人?” 李轮倒是有几分知晓,“听闻也是崔氏之后,不过却迁居蓝田。” “不错,那崔察文治武功,皆是人中翘楚,又是崔氏、薛氏重要人物,崔氏族长之孙,他的母亲是薛氏有名的才女。母后属意此人,并非全部因他政绩,也有平息世家之意。”公主对其中缘故娓娓道来。 没在史书和野史见过这个名字,沈三问原以为此人是籍籍无名之辈,只是武后一名心腹,没想到却是一个很有才名的人。不过不能留名于青史,想来武后的算盘打错了,此人是读儒家的圣贤书长大,一心支持皇上的。 沈三问轻轻喝一口茶,“如果是这样,那崔察必然也是个迂腐之辈,若此人官居侍中,上奏太后还政于陛下,陛下恐受其祸啊。” 太平公主不解,“可是崔察从来少言寡语,未有议论朝政支言片语传出,他对母后掌权之事,也无诽谤之言啊。” “如果那崔察当真如此能耐,必然如我所言,陛下早做准备把,若能劝服此人,便好。” 谢谢小鱼,蓝衣笙儿,千年后的黄昏的推荐票 (本章完) 正文 第60章 被参 李轮没了主意,这些士大夫,平时过得好好的,不知何时就会蹦一句自以为是的爱国出来,他自己一时兴起,于自己却十分为难。 沈三问在一旁吃饭吃的很认真,给公主夹菜、盛饭、盛汤,在他心里,这就是一场普通宴席,该怎么吃就怎么吃。 李轮却觉得吃到了满满的狗粮。“皇妹也觉得朕应该远离政事?” 太平公主很平静,“皇兄心中自有决断,顺流而行,明哲保身乃是上策。” 听到这句话,李轮算是有些醒悟了,自己的确不是这块料,明显母后也不会放手了,难道皇兄被贬只是因为母后贪权? 一顿饭吃的李轮心事重重,不过他算是想清楚了一些事,这个皇帝就当挂名而已。虽然没办法随心所欲,但是能够少许多烦恼,也是好事。可是…… 沈三问也不管他,这事一时半会他是想不明白的,不过看着李轮一会儿轻松一会儿复杂的表情,莫名有一股喜感。那个崔察也并不重要,只是一个小角色。 二人回府的马车上,公主靠在沈三问怀里,此时的酒度数虽低,却有些酒劲,公主有些迷糊了。“驸马,皇兄以后会如何?” “皇兄自然有皇兄的路要走,公主,不要担忧那么多,他是个有福的人。”沈三问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公主笑一笑,“驸马今日对皇兄冷淡严肃了许多,皇兄有何处惹恼了驸马?” 沈三问只得否认,“没有。” “他是我至亲的哥哥,小时候,在宫中,他对我最为谦让,除了父皇母后,皇兄是我最亲近的人。他虽然大度,若你不是我的驸马,今日如此直言,他就要下逐客令了。”公主依然平静。 沈三问只是又把她抱紧了一些。今天听到武则天册封李成器为太子,沈三问就想到了后面的唐玄宗,心中的戾气便难以平复,不知不觉在言语中就暴露出来。 公主啊,我决不会再让你受伤害了。 回府之后,公主早早沐浴歇息了,她今日是真的疲惫了。一个人心中若是有些烦闷,精神也会有些萎靡,更容易疲倦。 静谧的夜晚,洁白的月光,复杂的沈三问。遥望星空,却无心欣赏这美景。 第二天,公主又与沈三问进宫了,沈三问这是准备去看太子,再了解一下李轮打算让谁来教太子。 沈三问是想做他的老师的,可是这么做,武则天该怎么想? 李成器的老师已经确定了。是李旦曾经的老师,新皇登基没有得到应有的重用,倒是成了太子的老师,不知道又要多等多少年才能出头了。 此时李隆基还没有出生。 这个人选真的是大大的不妥,能教出李轮这个书法家,无怪乎能把李成器教成音乐家。 此时姚崇宋璟还没有被武则天从沧海之中甄别出来,这期间到底有那些贤才,沈三问也不甚了解。看着三岁的李成器,沈三问只想转头离去。 武则天倒是听说了沈三问特地去见太子这件事,立刻单独传他觐见。一个三岁的孩子有什么好瞧的?应该是去看相了。面相据说一岁以后越小看的越准,这个太子不知道是何等情况。 武则天一如往常面容慈祥,语气温和,“你见过太子了?” 沈三问没有想那么多,“是,昨日听太子之名觉得亲切,所以今日得空便来见一见。” “若不知驸马喜好,本宫还真以为驸马是忙碌之人了。”狄仁杰早就来谴责过沈三问这个甩手掌柜,真不知他是如何能说出得空二字的。 …… 看沈三问无法意会他的意思,武后只能直接问了,“太子面相如何?” 沈三问心中五味杂陈,“太子是个长寿之人,与您无害。”其他的,也不知从何说起,古往今来,嫡长子能够主动把帝位让给弟弟,还能善终的这是独一份了。 “他是否有明君之相?驸马若是不愿多说也可。”武后继续追问。 沈三问长叹一声,“只怕他无心帝位啊。” 武后看着沈三问这股看透人世的苍凉,心中闪过一丝不快。 沈三问却又开口了,“三问十分担心公主。这李成器若是有精明强干的幼弟,于李成器是一生富贵,于公主却是杀身之祸。我不安久矣,昨日彻夜未眠,未有解决之法,还望太后恕罪无怪。” 武则天微微皱一下眉,“驸马如此优柔寡断?若真有此子,除去即可,不能除去,弃之不用即可。何须伤神。” 那李隆基如果不是多经磨耐,恐怕也不会有步步为营,机关算尽的本事。若让公主激流勇进,也无异于痴人说梦。除去又不知道世事会如何变化。每个选择都是为难。 看来武后是帮不到我了。 武后已经知道了沈三问对李成器的预判,她相信沈三问说的无害。至于太平,如今李轮尚且只有一个儿子,若是年长十七还有个未卜先知的军师在,自己再为她安排一二,如何能败。杀身之祸?谁执刀还不一定呢。 李轮这些天以来一步步完全置身于朝局之外,哪位新晋的宰相也走马上任。 新官上任三把火,沈三问万万没想到,这个宰相第一把火烧的就是自己。 崔察上朝三天,了解了朝局势力分布,确认了自己的处境,皇帝的处境,世家的处境。 第四日,崔察当先踏出朝臣队列,“臣有本奏,太平公主驸马、散骑常侍沈三问兼管长安东门安危,在任期间,设置烈士处强取豪夺,压迫富商,敛财无数,所得财帛散与部下,收买人心,居心叵测。富商不行贿则将货物尽数砸毁,行贿则查验宽松,此乃玩忽职守,收买人心,东门守军中人人只知道有驸马不知道有陛下,实乃大逆不道。臣请求严惩此人,以儆效尤。” 李轮握着他的奏折,愤怒的盯着他,只想把奏折砸他脸上。“崔卿所言过甚,烈士处文人墨客自愿捐赠,所得每笔记录清晰,分发有功之士,何错之有。此等风闻,崔卿查实再奏。” 谢谢第五小秋,慕辰推荐票 (本章完) 正文 第61章 缘由 朝堂之上,皇帝已经表达了他的愤怒,如是奏折被认定,驸马会很不好过,皇妹与驸马感情深厚,皇帝不想看这些事,上一次的事情历历在目。可是崔察不依不饶,铁了心要与皇帝作对到底。 二人僵持不下。 武后听了一会儿,直接下令再议,毕竟朝堂还有许多事情处理。 公主收到了宫内传来的消息。崔察既然上奏,必然是有备而来,只是不知道何处得罪他了。 沈三问已经外出找王彬去了。 王彬,说他不学无术把,他还挺有才,说他有才吧,他又回复到整日无所事事的状态。办正事的时候靠谱,一起游乐也爽快,这样的朋友也十分难得。 沈三问今天鬼使神差的问了个问题,“我以前怎么样?”没道理以前的铁兄弟,换了个人,他居然没什么察觉,就算多年在外,自己的变化也太大了。 王彬看着他,笑的很神秘,“你这次回来拘束了许多,没有以前洒脱了。不过见识和胆量都不是以前能比的,以前撒谎都圆不起来,现在弥天大谎都说的有板有眼。” “什么弥天大谎?” “那狄老头说,你为了去见武后,把自己都吹成神了。可有此事?” “额…” “你此次外出不过三年,如何能去你平时所说的那些地方?了解那些地方的人文历史?就连那本刑法概论,没有一年半载恐怕也无法读懂,更不用说写下来了。你也是时候跟我坦白了,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博学了?还是以前就是装的?” 沈三问继续回应“额…”。 王彬脸色立刻就变了,微笑中透漏着阴谋的味道,“这样吧,我用一个秘密,与你交换。” “我尊重别人的**,既然是你的秘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沈三问淡定的喝口茶。 “谁说是我自己的秘密。是与你有关的,现在有人要对付你,我能告诉你前因后果,了解一下,有备无患,需不需要?” 沈三问心中闪过黑人问号。 谁要对付我?王彬能特意提醒自己,此人不简单啊。 “王大少爷,你与我自相识已经十余年了,我不过是误打误撞,了解几分别国的历史,听圣贤之言了解几分前人的法律,绝无欺瞒之意。如今有人意图害你兄弟,我相信你也不会袖手旁观。”沈三问一如既往淡定,跟着公主久了,别的心思没学会,这份淡定从容倒是快出师了。 王彬也十分镇定,“世上哪有如此国家,前人的法律就已经如此完备了。狄老头说你还有其他的没给他介绍完,给你写了许多书信,你一封未回,所以他来信激我。我已经夸下海口,你且回应一封,如此,你诓我做注之事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沈三问想了想,好像是收到不少书信,自己还想过怎么回复,难道只是心里回复了? “回信之事我应下了,我以为我已经回复他了,结果忘了。那你这个与我相关的秘密说与我听吗?”沈三问颇有些小心翼翼的问。 王彬痛饮一倍,这是他要滔滔不绝的前兆,沈三问越发认真的听他说。 新任侍中崔察,是高戬的师父,这段秘辛知道的人可少了。长安传言高戬因为倾慕公主,被驸马暗算,贬谪出京,这一生的前途算是毁了,崔高二人一直书信往来。因庐陵王之事,侍中之位空悬,崔家发动在朝势力,多人联名举荐了此人。如今崔察走马上任,几日便在朝中站稳脚跟。此人十分护短,那高戬又是他最得意的门生,听闻崔察已多次亲自去过东门,有派人调查沈三问,王彬估摸着此人应该是要对沈三问不利的。 “他们有书信往来,你如何知晓?”沈三问有些好奇。 王彬紧张起来,“此事不可宣扬,我说有便有。” “那你知道内容吗?”沈三问又问。 “不知道,不过猜得到。”王彬平复了下来。 沈三问也猜得到。“信中应该是他与公主如何情投意合,我如何不分青红皂白羞辱于他,最后他无辜受累。”沈三问很了解这些套路,不就是告状吗? 不过这世家的势力真是超出想象。既能扶持崔察上位,还能不让武则天心生不满,又能得知此二人书信往来。 难怪千年以来屹立不倒。 “王兄可知道我这三年去了哪里。”沈三问无意怀疑王彬,这份兄弟情不可能是假的。 “自然是知道的,王家产业遍布全国,沈兄又是去我推荐之地落脚,我必然知晓。”王彬这个也不用骗沈三问。 “多蒙王兄照顾了,敬王兄一杯。”沈三问直接干了。 “说的真酸,你有财磅身,也无需我照顾。你今日怎么说的如此生分,你我之间何时如此了?”王彬觉得十分别扭。 沈三问今天不知怎么了,又是想到李隆基,又是想到武后扶持寒门打击士族的,崔家首当其冲,再然后就是王家了。自己在新世界拥有的最重要的爱情友情都会受到挑战。 沈三问出身提醒,“王兄,如今时局不定,武后与高宗皆是独断之人,其才与高宗云泥之别,世家若不能收敛锋芒,必将至祸。” 世家信奉的那套君君臣臣,显然是没有武后这么一个女人的容身之处的,若是武后初心不改,想要登基称帝,必然重用寒门或者小户才子,排挤世家,借此掌控舆论。世家也不太可能坐以待毙,放弃千百年不变的地位。这不仅是观念的碰撞,也是利益的较量,输的哪一方会跌落凡尘,甚至会受尽冷遇,家破人亡。 “到时沈兄要与王某划清界限吗?”王彬被沈三问今天的态度气的够呛,先是怀疑质问,又是此番告诫。 “王兄多虑了,我只是希望王兄能早做准备。”沈三问意识到不能这么直白。 王彬从小失落中走出,又是翩翩少年,“你才多大年纪,已经如此多感慨论断,公主如何能受得了,若是真老了,岂不会与杞人一样,每日忧天。” 沈三问继续淡定,“我平日又不如此,只是这两日烦闷罢了。” (本章完) 正文 第62章 无良之争 一场聚会徒增不快。 到底不能坦陈相见,带着这一层伪装,便有不能忽视的隔阂,如果是与自己来自同一世界的朋友,那该有多好。 回到家见到公主已经在等他了。 “公主大人这是在等待为夫回来?” 时辰尚早,往常这时候,公主不是在练习技艺、读书,就是了解一些朝中事务,今日罕见的枯坐。 沈三问感觉武后对儿子有些矛盾,既是政敌,有着防备,又是至亲,有着望子成龙之心,恨铁不成钢之意。 这个太后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得。 太平公主逐渐开始参与政事,她是武后最亲近最信任的女儿,而且他的夫婿也是武后的拥护者,所以,掌权顺理成章。 也是如此,早朝朝堂讯息,才能火速传到公主府。 “你举荐的宰相早朝参了你一本,自己看吧。”公主递给他记录参奏的具体信息簿。 “我举荐他不过是顺水推舟,不过也能算他恩将仇报,传出去,他既有忘恩负义之名,也有公正无私之名,他初至长安,也没有把柄。对了,那个高戬是他的爱徒。”沈三问也考虑了许多,不过他也算有持无恐,皇上和太后应该都会袒护自己,烈士处是先皇时就定下的,现在拿出来奏事,也不知道长安诸官会怎么想。 “不管他是何人,都必须让他知道天高地厚,这长安城是我李家的天下,没有他崔家胡编乱造的份。母后未有定论,但他敢公然动我的驸马,他这个侍中也算到头了。如何处置他,还需仔细思量。我既已开始掌权,谁欺负驸马,我便不会让他好过。”公主颇有气势的回答,听得沈三问一愣一愣的。 这也算是有后台了。 “嗯,谁欺负我,公主就为我欺负回去。”沈三问心里倒是挺乐的。 如果谁欺负公主他也会欺负回去,不过一来他不愿意公主受委屈,二来也没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所以这句话也没有机会出口。 既然崔察已经有所行动,自己也应该回应一下,沈三问立刻传信到东门,“以后烈士处姓崔的人捐赠,一概不收。除了王氏商行的玉器,其他一概严查。崔家二品以下官吏,必须下马车接受检查,所带行礼,无论轻重,必须仔细查验。” 此举公然叫板崔家,玉器严查必然损毁无数,官员下马也给他们增加许多麻烦。至于玉器,除了少数胡商,就是崔王两家的天下,一些无辜受灾的人也只能感叹他们时运不济了。 公主这时参政主要是决议方面,宫中政务繁多,一些小事便交于公主处理,军政大事,公主也能从旁建议。看着不是实权,却能对国家运转程序了熟于心,大事也能直接左右武后的决定。卫国太平公主参政,也不会有不长眼的人来评论干政与否。 不过此举,确实有人颇有微词,高宗托军政大事于武后,虎符便没有落在李显李轮手中,这些群臣不知内情,又受儒家观念影响,认为武后牝鸡司晨,是不可取的。 早朝没讨论完的事情,下午公主和正主到了,便可以开始议了。自裴炎拥立新帝,武则天对他更加信赖有加,这次裴炎也很懂武后的心意,太平公主在场,难道让他支持崔察不成。 裴炎不复早朝时的沉默,“抚恤烈士是先帝旨意,至于砸毁货物,其他三门亦不可避免,驸马严令将士小心监察,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崔察知道裴炎的能量,也不敢轻易反驳。 武后再问,“崔爱卿可还有本奏?” 崔察心中更是无语,这就开始问还有没有其他事情上奏?这就打算把此事揭过去了?此事就如此不了了之了?他一个新晋侍中,虽然了解公主的权势,却没想到裴炎一个托孤重臣,能为一个小小的驸马说话,当下只得放弃纠缠。“臣以为守将当尽忠职守,不可为小利坏我大唐军威,盘剥商旅。烈士处既然是先皇支持,又是自愿捐赠,臣无话可说。” 沈三问当即出列,“崔大人所言极是,对于崔大人所奏东门守将查实不严之事,臣已经勒令整改。至于盘剥商贾,更是绝无此事。臣犹记洛阳长安受灾之时,斗米四百文,若是真有人盘剥商贾当真是大快人心,可惜大唐律法严明,圣上与太后睿智,也无人以身试法。上次灾祸来临,烈士处提取百金救灾,上下一心,绝非一心贪图富贵。比之那些国难当前尚且一毛不拔的社稷蛀虫,这些财帛东门有军功之士,受尽日晒雨淋劳苦之人还是受得起的。” 崔察第一次见传闻中温润善良的驸马,没想到是个绵里藏针不依不饶的主,可惜一时三刻拿他毫无办法,只能找他语言错误。“驸马此言差矣,为官者当廉洁奉公,何为盘剥商贾大快人心。若是人人以暴制暴,以恶惩恶,致大唐律法于何地?若是利用职权强压百姓,与那些不仁不义之徒有何区别?再者,那些门将受大唐俸禄,劳苦自有抚恤,巧立名目,反受污名,驸马之见恕本官无法苟同。” 这番话说的沈三问都不好反驳,不过是言语讥讽一下此人,却教他挑错贬得体无完肤。 武后听到崔察如此善辩,倒是有几分欣赏。 公主见状更加不乐意了,“大胆崔察,烈士处受父皇颁奖,且卫国有功之士,得此抚恤金有何不可。崔大人可曾上阵杀敌,可有叔伯兄弟为大唐征战第一线,若没有这些将士的牺牲,吐蕃、突厥早已长驱直入,坏我大唐民生,崔大人如何能立于庙堂之上侃侃而谈?若是行商无力捐赠,可从东门北门西门而入,烈士处月入百金,足见大唐军民一心,有良商贾自愿为烈士尽一份心力。崔大人如此贬低这些有功之士,当真愧对身上蟒袍,知者只道崔大人墨守陈规,固执已见,不知者恐以为,无良行商便有崔大人一份。” 谢谢小鱼,蓝衣笙儿的推荐票。对了,这个封面,,,,emmmm,,, (本章完) 正文 第63章 孤独与忙碌 太平公主且顿一顿,喝口茶润润嗓子。 崔察正欲反驳,公主又开口。“驸马不过是指责一下商贾,却有不当之处,也不至于以暴制暴如此严重。崔大人如此针对驸马,是欺驸马为人谦恭,意欲借此扬名立万?” 武后见公主要说的说完了,直接来和稀泥。“此事作罢,崔爱卿国之重臣,切勿再拘泥小事。希望诸位能放下芥蒂,好好为国效力。” 话是这么说,谁都不能这么做,仇结下了,以后总有人得吃亏的。崔察还严重怀疑徒弟的眼光,这哪里是徒弟说的乖巧可人,温婉风雅的人。 话说,崔察算是崔家这一辈的佼佼者了,崔知悌也不过是个尚书,崔察却能入从众人举荐中脱颖而出担任侍中。所以,崔家是万万不能放弃此人的。 可惜,这几天,崔家在东门受尽冷遇,遭受无妄之灾的人数不胜数。崔家家大业大,无数从商族人,东门又是要道,几番折腾下来,损失数以万计。偏偏前几日崔察吃了亏,崔家一面严令禁止从东门入,另一面开始组织反击,不敢随意轻举妄动。 崔玄与狄仁杰破案之后,便跟随他一路前往夏州,感情深厚之际,又悬崖勒马回京复命,在他看来,这既是投资,又是锻炼。 这一日他带着一马车的精美器物和土特产回京。 路过东门他照例前往烈士处,却发现门前的榜单居然没有一个崔氏族人,这,有些不可思议。 然后他看到一个嚣张的门牌,上面黑色大字写着,本处不收崔氏捐赠。 崔玄悻悻而出,进城。 表明自己的身份,“在下崔玄,博陵人士,是沈驸马的故交。” 守门的门将撇了他一眼,虽然这是个贵公子,可是他丝毫不虚,这些名门公子,最好面子,而且驸马不会让他们受委屈的。“从来没听说过驸马有崔姓的朋友,来人,仔仔细细,认认真真检查,一定要小心谨慎,切勿放贼子赃物进城。”叫你冒充驸马的朋友。 崔玄自然不能跟他忍,自己的叔伯有多少要员,自己何等身份,“这位兄弟请慎言。” 结果他带回来的东西全毁了,即使他后面拿出了尚书府的信物。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崔玄委屈的回到府邸,得知了崔察与沈三问的过节。 出于大局考虑,他还是决定去拜访一下沈三问。不过,族里的情绪要是劝不住,这注定是徒劳。 崔玄请了薛绍,王彬,然后递上了拜贴,故友相聚。 结果公主也来了。 崔玄还不知高戬之事,只当崔察性格刚直。“沈兄,伯父久居乡野,不知内情,无意冒犯,沈兄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 王彬是个了解实情的,可是崔玄并不知道,王彬也只能看他演独角戏。薛绍正要劝一句,沈三问连忙开口,“今日我们故友相聚,就不提这些扫兴的事了。” 沈三问可不是带公主来听这些的,崔玄在看到公主时,也只打算提一句,所以这顿饭还算吃的愉快。 聚会散了,王彬很好心的提醒,“崔兄啊,你那个远伯,不是刚直,是公报私仇啊,这事无解。”然后扬长而去。 崔玄这边算是无语了,武后既然掌权,那公主就是她的一层屏障,卫国公主干政她护着,她这个太后干政更加顺理成章,所以沈三问此时是十分安全的。若是为了私事,与这对夫妻对上,何止是自己找不痛快。 是夜,二人又一起看星星看月亮。 公主:“驸马,有人说每一颗星星就是活着的一个人,若是暗了淡了没了,那这个人就不存在了。也有人说,每个人死后都会变成一颗星星,在天空中守护着他心爱的人。你说,父皇是变成一颗星星在天上看着我,还是已经不在了。” 沈三问仔细想了想,回答,“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一颗星星的,有许多人一生碌碌无为,他们隐藏在诸天星河中无法甄别,只有那些重要的人才有一颗星星。我与公主便是两颗永远在一起的星星。” “那父皇呢?” “父皇会在天上看着他最疼爱的公主,期待她这一生都过得幸福。” “嗯,我会一直幸福。”公主抱紧沈三问,仿佛抱着幸福。 沈三问小心的询问公主,“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公主轻轻一笑,“多子多福,莫不成驸马更喜欢女儿?” “对啊,女儿没有那么调皮,懂得心疼母亲,还能继承公主的美貌与智慧。” “我有些心疼母后一个人,父皇走了,她一定特别孤独。” “母后有上官婉儿陪着,有许多事情处理,事情多了,便没那么多时间孤独了。” 公主仔细思考着他的话,“有趣。” “公主今晚很漂亮。”沈三问在公主耳边轻轻低语,耳边痒痒的感觉让人心猿意马,沈三问凑上去,吻住公主,公主也热切的回应。 下方众人赶紧低头回避。 这二人兴起,也不看月亮了,速速回房办正事了。 …… 崔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沈三问乐见其成,崔家在六部中的三部占了重要席位,没有一个由头,腾出些职位,武后也不好安插自己的亲信进去。崔家对李唐江山还是十分维护的,明面上的忠君一直是崔家的立身之本。只是在有成年皇子,李轮还对世家十分友好的情况下,武则天这个为了政治目的能重用寒门学子的人,却不是他们的效忠对象,此等保皇派,武则天必然除之后快。 李轮是武则天的亲儿子,又年纪不轻,效忠新帝,在崔家看来便是取悦武则天了。 所以,沈三问知道,物极必反,盛极必衰,崔家必然会是最先倒下的那一个。武则天志向远大,若要创太平盛世,成千古第一女帝,排除异己、巩固权力,重用贤能是不可避免的两步。 此时崔察当选,只是武后短暂向崔家妥协,但这背后存在骄兵的心思。有裴炎在,这个侍中也没办法在一省一家独大。 只是不知道,她后续又会如何出招。 谢谢第五小秋,小鱼的推荐票 (本章完) 正文 第64章 扫清障碍1 李轮登基不过才两个月,武后强硬的做派引起了许多人的忧思。说的是让皇帝多多处理政务,了解国家大事,但是皇帝不愿管事,武后一句话不多说,从不主动督促他上进。奏章从来都是抬进太后在的书房,然后直达三省,除了朝堂议事,皇帝丁点儿作用也没起,明面上的天子而已。 沈三问开始学习政事,虽然知道三省六部的大致之权,可是具体运作,官员体系,一窍不通。所幸公主在武后的影响下从小接触这些。 唐朝三省,分了决议、审议、执行权,大致的流程是中书省根据皇帝旨意,负责起草诏令,然后门下省来审议是否可以,不可行就驳回,可行交于统领六部的尚书省执行。现在沈三问就需要记下来这些部门有那些实权职位,具体各个重要职位有那些职能,由何人担任,属于哪一方的势力,有何显赫背景。 朝中总体分了两派。皇帝虽然有意退让,仍有许多臣子抱着终有一日皇帝亲政的想法,一心拥护皇帝掌权。还有一些武后提拔的势力赞成太后掌权,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的荣辱与太后是紧密联系的。随着武后执政日长,这些朝臣的分化也加深了。 出人意料的是裴炎这个武后的心腹,逐渐有了亲近皇帝的意思。作为一个辅政大臣,有个好拿捏的皇帝真是个万幸,偏偏上面有个太后把持着朝政,他这个权臣当的真不舒心。而崔察这个门下省的老大,与家族本就多年不甚亲近,出了驸马这档子事,与崔家貌合神离,反而投向支持武后的阵营。 这个风雨欲来的时刻,武三思被调回京师,担任兵部侍郎。swisen.有上官婉儿的耳边风助力,加上武后子侄辈确实没什么人才的现实,敢作敢为的武三思意料之中的得到了武后的青睐。 武三思回京之后,立刻与上官婉儿勾搭在一起,因而对太后希望巩固自己的权力的心思十分清楚。为了保持对武后心思的了解,武三思并没有向武后求亲。上官婉儿,对此更加支字未提,自己熟读诗书,学习处理政务,书写诏令,可不是为了去武三思府邸做个妇人的。 此日早朝,武三思上奏,武后母仪天下,泽被苍生,劳苦功高,武家祖先有功社稷,请求追封武家先祖为王。 当下朝廷就分为了两派,一目了然。 裴炎率先谏言,“汉朝吕后便是纵容吕氏封王,虽然显赫一时,而后李吕两家纷争不断,吕后亡故后,吕氏诸王被诛殆尽,无一幸免。自古便无异性无功封王的道理,如此封王有损太后威名。” 裴炎出声后,许多门下省旧部官员站出来附议,尚书省六部都有人站出来声援,或是尚书,或是尚书次一等的长官。 武后撇一眼这些人,记在心里,转而询问没有表态的人。“崔侍中,以为如何。” 崔察自知武后心意,“臣以为兵部侍郎所言不无道理,太后威震宇内,劳苦功高,封王亦无不可。” 来听政没几天的沈三问看着一个个反对的,心里一阵怜悯,这朝堂五分之三的人都附议裴炎,不换血怕是不行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怕得罪这些马上要遭殃的官吏,沈三问当下出列,“臣附议。吕后封生者为王,故而至祸,追封死者,有何畏惧。太后为天下鞠躬尽瘁,先帝泉下有知也当支持。” 经过沈三问这一指点,诸多四品及部分亲武大员,也出列附议。 朝中仍有一些人保持中立的墙头草,既不敢反对武后,又不敢与裴炎对立。站在这朝堂之上,便应该摒弃优柔寡断的性子,勇敢说出心声表态,中立既不得武后看重,也遭裴炎白眼,永远与富贵无缘。 武后当即拍板,“崔侍中与驸马所言极是,追尊死者无错,令武三思执行。” 说罢,也不再理会裴炎。 早朝结束,沈三问慢悠悠踏出宫门,见到了愤怒的裴炎。 裴炎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瞪着他,沈三问自然不会去触他霉头,脚步轻快的不少。 裴炎眉头皱的老高,出声叫住他,“沈驸马留步。” 沈三问回头毕恭毕敬朝他作揖,“老大人有何差遣。” 裴炎义正言辞的质问,“驸马乃是大唐驸马,李家姻亲,如今太后执迷不悟,你不加劝阻,反而居心叵测,为其言语开脱。如今死者封王,离生者封王不远矣。 太平公主食邑千户,我朝太子也不过食邑两千户,驸马已然地位尊崇,富可敌国,如此谄媚君王,意欲何为,就不怕青史留名,遗臭万年?昔日狄大人曾言驸马忧国忧民,何忍心见外戚专权,大权旁落,君王受辱?君王已然成年,女子专权有违三纲五常,驸马何不归劝太后,早日还政?” 沈三问对他要说什么了然于胸,与老顽固也无话可说。“裴大人,皇上政事不熟,太后是还政于陛下,还是还政于裴大人? 不过是封死者为王,先帝曾追封太子为帝,立重孙为皇太孙,也不合礼法,也未听闻裴大人如此危言耸听? 至于女子专权,古已有之,汉朝窦太后协助文景帝创文景之治,冯太后促成孝文帝改革,就连吕氏也是汉朝开国功臣,而后以黄老学说,延续汉朝百年统治,功不可没。当今太后,才盖古今,得先帝认可,专权有何不可? 您先废庐陵王,后以三纲五常陈词滥调逼迫太后,裴大人这是欲权倾天下,行曹孟德之事?” 这口舌之争,裴炎也懒得与他争,丢下一句,“无耻小儿,”,然后甩袖而去。 沈三问回府与公主商议此事。认为武后应该只是试探一下朝中势力的态度,毕竟只有开国大帝才会追封先祖。上朝的五位宰相有三位保持沉默,裴炎与崔察对立,也算势均力敌。可是武后手中握着禁军和兵符,裴炎无法撼动,若是武后有心扶持崔察,也可以在朝中与裴炎分庭抗礼。崔察此举与支持裴炎的兵部、礼部、户部的崔家势力决裂,可见崔家内部也有些分化。 可怜才记下这些职位官吏背景不久,马上就要换人,做了许多无用功。 谢谢微笑的心,慕辰,蓝衣笙儿,少年后的黄昏,衔觞亿梦的推荐票。 明天上pc推荐,希望大家能投票支持一下。 (本章完) 正文 第65章 扫清障碍2 说实话,沈三问是瞧不上裴炎这种权臣的,都能请求废帝了,还在哪里装忠臣给谁看。高宗时期你把持朝政也够久了,才华也得到肯定了,现在有个**oss在,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霸着这个位置也做不出更好的成绩,为什么不把机会让给别人?反倒掺和别人的家事? 几天以后,武后借皇帝的名义重赏裴炎,大大出乎一些人意料。 听到了裴炎受封赏的消息,许多人乐观起来。 可是裴炎本人却并不高兴,他与武后公事多年,了解这个女人。 思谋深远啊,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这是让自己放松警惕,好一举拿下啊,越是赏赐,越是说明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裴炎也没打算坐以待毙。 武后掌握着宫中禁军,裴炎不是对手,所以他千方百计的引武后出宫。 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威逼利诱,总算说服了几个对李氏死忠的将军跟他一起干。 唐朝算得上逼宫最为紧凑的朝代了。 但是臣子杀主算是头一回,武后一日没有称帝,都是君阵营的,这种行为都能算弑君了。 裴炎三番五次,旁敲侧击,邀请武后出游龙门。龙门风景优美,有一段必经之路地势险要,少数兵卒立于高出,即可凭借弓箭之利射杀武氏。 武则天仔细考量,决定与裴炎缓和关系,去龙门一游向上天祈福。 沈三问在东门的心腹有人与裴炎下属乃是故交,知道兵卒异动,便前来汇报。 这真是天大的机会。 天下着大雨,武后毅然决然出行。沈三问忙进宫阻止,“如今连日下雨,龙能兴云吐雾,呼风唤雨,这说明上天已经收到了您诚挚的祈祷,不宜在去龙门打扰。7k7k001.” 裴炎也在侧,“下雨不过是在考验您的诚意,还未祈祷,何来响应?” “太后心怀天下,上苍必然有所感应,雨中出行劳民伤财,怎会顺应天心?” “既上天有应,更应当去还愿。不然,来年上天如何会保佑我大唐。” 沈三问与裴炎为了天意到底如何争执不下,也没有证据说裴炎是准备对武后不利。 到最后,两人跪在雨中,为了到底去不去龙门,就差打起来。 武后呵斥一句,“不过出游小事,你二人就如此争执?成何体统。” 沈三问只能暗示一下,“出行不利,恐有血光之灾。” 裴炎知道计策被识破,当下心里就凉了半截,看着沈三问就像看着杀父仇人一样。 这下算是结死仇了。 武后心领神会,对裴炎这段时间的举止也有了疑惑,当下回宫,着人彻查。 结果一无所获。 但是从裴炎一直劝出游,以及驸马的反应来看,这次出游是有很大的问题的。 这一闹,武则天心里更加没有包袱。 她本就是有心掌权,放不下的人。 每读汉史都要说一句,吕雉,有千古之功,当为天下女子楷模。 吕雉也曾经临朝称制,是司马迁皇帝本纪中的人物。 她的效仿之心更甚。 对裴炎这个以前的心腹失望的同时,对这些对李唐表忠心的臣子,更加厌恶,天下能者居之,每日诵读君君臣臣,剥夺黎民的时候可没有手软,在朝堂上政权夺利的时候也没有口软。 说的道理自己都不信,还妄图干预她的决定? 追封先祖为王,武后之心天下皆知。 李家尚有不少地方王手握军权,不甘心汉朝时期异性封王的事情重演,这些人相聚谋议,然后顺理成章起兵造反。 英国公李敬业揭竿而起,骆宾王写了《讨武檄文》,昭告天下。李敬业兵法如神,几日之间,攻下两郡之地。 这篇檄文称得上是用词工整,朗朗上口,而且十分恶毒,捏造事实,攻击武后,檄文第一天传到长安,武则天气的吃不下饭。 都六十岁了,依旧很大的火气,古人说的六十而耳顺,看来只是对现实无奈。 武则天创造了另一种耳顺,凡是不顺耳的贼子都该杀。 “诸位以为李敬业造反一事该如何处置?”武后询问众臣意见。 沈三问向来装低调,开罪裴炎以后更加谨慎,也不出列回答。 武三思当即请旨出征,“臣愿领兵前往,剿灭叛贼。” 朝中素知武三思名过其实,如果武三思去剿匪怕是有去无回。 裴炎乐见其成,当即附和,“兵部侍郎为将久矣,领兵出征必定能大破贼寇。请允许武三思挂帅出征。” 武后冷眼瞧着他,“不妥。” 裴炎当即改口,“李敬业只为勤王,如果太后还政于陛下,此危不战而解。” 崔察当下怒吼,“放肆,贼子只为勤王何故连下多城,增加战火,荼毒百姓。如若李敬业号称勤王顺其意,则帝王废立,朝廷权柄落于他手。到时,国将不国。听闻裴炎外甥在李敬业手下为将,恐怕早已与叛军有所勾结,居心叵测,意图里应外合,实乃贼子,不献破敌之策,却思着投降。” 沈三问虽与崔察有些过节,但决不会错过这个扳倒裴炎的机会。“裴大人三朝元老,托孤重臣,意欲辱君王,全其富贵,其心可诛。太后皇上之生母,得先帝授权处理军国大政,李敬业,不过一徐姓贼子,裴大人不顾事实只求还政,与叛军无勾结,恐怕也已无报国之心。” 二人一唱一和直指裴炎谋反,其他几位托孤重臣大惊,唇亡齿寒,若是裴炎出事,恐怕接下来就是他们。一一出列,说明裴炎绝无私心,一心为国。 若裴炎被治罪,以后门下省崔察一家独大。可除了沈三问竟无人敢出列附和崔察。 武后直接下令将裴炎打入天牢,仔细追查,又召集心腹讨论李敬业之事。 一众旧臣前往天牢探望裴炎,大家都知道武后心意已决,裴炎应该是凶多吉少。 裴炎心里悲凉,与同僚们对饮一口清酒,“今日一别,难在相见,同朝为官数十年,希望大家照顾家中幼子。” 众人一口应下。 裴炎又长长叹气,“若非沈驸马,吾早已在龙门除去乱政贼子,诸君切记小心此奸诈小人。如今武后追封宗庙,离称制不远,可怜吾皇只能屈居人下。” 众人只能宽慰他,或许能劝武后回心转意,或许武后将其下狱只为警告并无惩罚之意,然后悄然退去。 谢谢寷琞,小鱼,微笑的心,蓝衣笙儿,a5244a的推荐票。求收藏,求推荐票 (本章完) 正文 第66章 扫清障碍3 武后召开众人,询问谁可以为将,讨伐逆贼。m4xs. 前去讨伐必定得是个有实战经验的忠臣,若是倒戈,大唐危矣。本来黑齿常之是不二人选,突厥平定不久,可是黑齿常之是前仁宰相李敬玄举荐而来,李敬玄在朝中与五姓七望关系密切,武则天不敢用他。 沈三问知道黑齿常之此人忠义,后面却被酷吏杀害,有心让他在此时出征,表明忠心。 可惜满朝都举荐两次大败吐蕃的李氏宗亲,距离叛军地较近的李孝逸。 李敬业虽然是将门之后,但是经验浅薄,数倍于敌军的大军压境,是一份易得的功劳。 眼见大将已经确定,沈三问当即举荐武三思和王彬为参将。 王彬之父时任工部尚书,对此不发一言,此功劳也不知是好是坏。 武则天准奏。 下了朝会,沈三问急忙寻来王彬,“此次,讨伐李敬业,是个立功之机,切记注意安全,月余即可回来。武三思此人心机深沉,勿要与他争功。” 王彬对此也是无语,“若我战场受伤,你如何心安。胜了便好,若是李孝逸兵败,我尚不知能否回来。” 沈三问不以为意,“上次做注,劳累你了,此次送你这个真正的大功劳,作为弥补。” 王彬回府,王父招他询问。“你与那沈驸马如何亲近,为父不管,可切勿做有辱门楣之事,万事以忠君为先。” 王彬:“孩儿谨记父亲教诲,忠君爱国。” 王父又问,“此次讨伐李敬业,可有准备?驸马如何与你说?” 王彬:“驸马认为李敬业必然兵败,这是个大功劳,平定叛军月余即可。” 王父:“沈驸马今日与崔察参奏裴炎,裴大人凶多吉少。你若有机会,定要劝他,切勿助纣为虐。” 王彬:“他不是与崔察素来不合吗?” 王父:“可二人政见相合,都视裴炎如眼中钉。” 王彬:“裴炎不是托孤重臣,太后如何能轻易就动得了此人?” 王父:“你且好好准备,战场不比家中,安全第一。” 王彬收拾行囊,第二日,与武三思一道踏上前往征程。 太后旨意以下,附近州县征粮火速开运,各地兵将跋涉至润州边境,听从李孝逸调遣。 三十万大军抵达,李孝逸观察半月,与之交战半月,李敬业不敌败走,欲东渡高丽之事被擒。 捷报传来,裴炎被斩首示众。 一代权臣就此终了。 李孝逸被加封国公,武三思被什任兵部尚书,王彬选择回家待着。 以前的兵部尚书,自觉为武三思让路。 朝中自裴炎死后,仿佛回到了高宗时一人独断朝政的时候。 不是仿佛,是事实。 可是这次李敬业造反让武则天格外不安,朝野都有反对她专权之声。 又是一天新的早朝。 武后率先反难,“本宫欲还政于陛下,诸卿以为如何?”并示意皇帝先不要表态。 肯定不怎么样啊。 还是有诸多臣子出来附和,歌颂太后明理仁德。 也不知道他们这许多年朝堂是怎么待的。 皇帝听得冷汗直冒,待这些臣子声音平复,武后又询问他。 李轮:“朕不知朝政,不敢受政,母后临朝断事,朕悉心培养太子即可。” 太后当下同意,“既然皇帝固不受,那今日起,本宫便自行决断朝政,皇帝且安心。” 这一举措让众人措手不及,千百年来,没有出过女子如此做过,后宫干政也是培育年幼皇子,从未有武后如此,让皇帝安心,自己决断朝政的。当初吕雉虽然临朝,也没有将皇帝丢弃一边,这是要做什么? 可是武则天军权在握,朝中也有极大的根基,众多追随者,禁军也对她誓死效忠。朝中人人能说出效忠李唐的话语,但是真正能死谏死忠的有几人?自今日起,武后正式宣布决断大事,又有几个人敢用乌纱帽来博这份名声? 不过是随波族流。此时许敬宗虽已致仕亡故,但是许敬宗效忠于当时的皇后取得的富贵权势,仍然让每个人不能忘怀。 武则天判断形势厉害,如今距离称帝还差一些舆论,需要在朝中换一批既听话又有用的新人。 下朝后,武则天招了心腹以及公主二人议事,上官婉儿被准许奏言。崔察居然也名列其中。 “如今朝臣有许多迂腐的人,学的是陈旧的学问,不足以用来使天下兴旺,崔卿以为应该怎么办才好?” 崔察:“官吏治理地方往往与富商勾结,坑害百姓,让百姓无力缴税沦为奴仆,必须以能够管理好户籍,提高民众收入,带动赋税收入作为晋升之道,否则,国家难以真正的富商。” 论治理国家这话答的还行,不过武则天并不满意,又问了其他人。 众人也并非不明白她的意思,就是对世家不满了,想换些听话而不是只知道喊忠君口号的人。可是做这个出头之人,显得忘本,被同僚看不起,还容易失信于武后。 几个出身寒庶的人终于反应过来,这是要换人的意思,大家无一例外想到了科举。 科举面前,嫡庶出都不那么重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知家国天下事,有治世之能,这才是科举需要的人才,科举能选出的人才。而不是身份显赫,儒学精深,势力盘根错节的门阀世家的嫡子。 沈三问此时出列,“隋文帝创科举取仕,选中的人便是天子门生。兴科举,以时政为题,以糊名试卷公正裁判,可以选出有才能的人。” 其实一纸试卷也没有那么多大的作用,只能看出一个人的眼界和处事的态度。 不过,换血才是此时最重要的,也是武后最需要的。 三省六部的人,虽然也能有这份忠心,却比不过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经年累月的处世,能让人学会不一样的官场哲学。 沈三问又提了许多完善的建议,乡试、州试、殿试组成常科,临时选拔组成恩科,层层选拔,最后有皇帝亲自主持考核,合格者直接授官。 武后闻言大喜。 谢谢蓝衣笙儿的推荐票。 求今天开始一周的推荐票。 (本章完) 正文 第67章 科举1 武后留下沈三问详谈,二人分析利弊。 科举,是一项利国的措施,一度被誉为隋唐时最大的社会进步,影响了中国一千多年。 官本位的时候,选出利君的人,民本位的时候,选出利民的人,打破社会壁垒,创造机会,这就是科举。 巨大的回报引得无数人前赴后继。 隋朝虽有科举,但还是在举贤的基础上,从官吏中选每年所取之仕,能通过科举晋身的人屈指可数。高宗时,更是以科举取高官,而非取普通仕子。 武后想成千古之功,必然要革旧出新,创万世之始。若定下科举取仕之基调,天下仕子出朝堂,便对皇权带着希冀和畏惧,更能对官吏体系的顶端有深刻的认识,不但朝中关系可以纯洁许多,这些仕子也不再亏欠举荐者重恩,没有拉帮结派,朝廷局势也不至于如此紧张,祸患也会少许多。有一层层明确官职体系的约束,有志之士,想往上爬,也能懂得如何行事,才最妥当。 既然没有打算小打小闹,这第一次科举自然得大办特办,认真办。 重担落在了最有想法的沈三问头上。 第一届科举虽然劳累,但这一届人中能脱颖而出的机会也肯定是最大的,这些人以后都会是天子门生。但首先,得从主考官面前走一遭。 第一届大科举许多人不看好,等着看笑话,主考官更不好做,过几届,这一差事会成为许多人梦寐以求的。 恩科定在三月后举行。三月的时间,足够科举的消息传遍大唐,以及大唐多数地方的学子长途爬涉赶到京城。 为了应付络绎不绝的人流,每天的计划都在改变着。长安没办法容纳如此多学子,所以预先将人流按照州县一份为五。洛阳和长安负责大多数,临近州县负责剩下一部分。 考核分为三层。 第一层考核,筛选出认真苦读的人,是否熟读儒家经典,对四书五经中的典故是否有了解。题目也就是填空和释义。虽说读书读得好并不一定就适合做官,但是能够持之以恒的做一件事,注意力和毅力远胜常人,坚定了做官的信念之后,遇到各种问题时,不容易轻易退缩。读书并不要求一个人对儒家经典有多深的理解,需要的是培养一个人坚韧的品性,吃苦耐劳的精神。所以初试,只是踢除一些在读书上下功夫少些的人。 赴科举考核百万之众,第一轮便十去**。 先前等着看沈三问无法处理这百万人流的人,无话可说。 第二层考核考时政。长安出两到三个选题,考生择一做答,然后多为考官从考卷中选择十分之一不拆糊民送往京师,由京中从三万试卷选择最优的三千份。 第三层考核还未举行,京中却起了哗变。 第二层考核结果尚未公布,滞留京师等地的仕子众多。仕子中流传除了数首唐诗,表达对武后专政的不满。 显然是有人在背后特意挑拨教唆。 如果此言兴起,科举就真是一个笑话了。还没当上官呢,就来议论老大了,谁还敢让你们这些人当官。 王彬也应父亲之邀参加了这次科举。沈三问连忙来找他了解情况,也不知道谁要对付自己,还是对付太后。 “兄弟,这些谣言是怎么起来的。” 王彬:“为什么突然要科举取仕?来了这么多考生,你打算如何收场?第二轮成绩没有公布人心惶惶,公布了也会有些人不满,很容易被煽动。” 那么,应该是世家下的手。 沈三问连忙进宫禀报此事,说明看法了,得让领导拿主意。 宫门处,沈三问见到了一个自己许久未见过的人,康顺。 明显他是在等来俊臣。 沈三问没有走过去跟他打招呼,康顺见沈三问的神情倒是有几分激动。 来俊臣这就发达了? 是的。 沈三问觐见武后的时候,来俊臣已经被打发走了。 武后:“考生之间的事情本宫已听说了。” 沈三问:“世家对此已经做出了强烈了反应,这群仕子也容易被煽动,太后觉得是严查好,还是引导他们建立正确的观点。” “自然是严查,杀鸡儆猴,这天下可不是谁都能议论的。” “那,臣这就去查?” “不用了,你负责选拔这次的仕子就好,风闻之事,已经交代下去了。如果有讽刺时政的人,绝不能姑息,有议论本宫干政的试卷交于我亲自过目,严惩不贷。”武后沉声命令。 来俊臣算是发迹了。 出宫召来人问事,来俊臣这几个月的故事已经可以写成一本了…… 人生总是特别奇妙,特别是孔子说的那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来俊臣就属于这种人。 先是偷盗被人打半死,然后告密被人打半死,最后没钱被人抢被人打半死,无数次死里逃生。好在身边多了个儿子,儿子的孝心每次都能“感动”来一个大夫。 来俊臣也特别欣慰,有这么一个天赐的儿子,不离不弃,所以康顺现在已经改名叫来天赐…… 武则天这么早就动用酷吏出人意料,不过尚在情理之中。她想要的是快刀斩乱麻,最短时间达到效果,来俊臣有这个能力,所以这一切顺理成章。 沈三问这几月都是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家,参政并不是简单的吃吃喝喝,东奔西走也十分劳累,还有用脑过度,每天的心事沉沉。 公主这几月也没有闲着,所有优秀的试卷她都亲自过目,一天上百份试卷划过,练习技艺的时间也变少了。 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任务,公主既然开始掌权,也成功由一个表演者过渡到欣赏者,技艺提高审美,却并不需要再亲力亲为。就像社会中大多数人,前半身学习技艺,以技艺换资本,后半生以资本来奴役技艺。 选拔人才,尤其是自己的核心政治团队,对其人的了解必然至关重要,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同的领导能利用不一样的下属。 而区分这些人,科举试卷和考生的生平经历,便是重要的依据。 本次科举便是最好的时机,来构建自身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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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三问同样挂着笑容亲手扶他,“来大人客气了,听闻来大人查案已有进展,所以特地来恭喜。” 再见来俊臣他已经没有初见的窘迫,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来俊臣并不糊涂,这是有进展要安排进来,“如今进展颇为顺利,不知沈大人听说的是什么进展?” “听说少数世家在背后煽动仕子谋逆,引起仕子对朝廷不满,谣言四起,民心惶惶,不知查的如何了?” 只有第一句是重点。 来俊臣当下就跪了,一副委屈的样子,真不敢让人相信这是处理了数百仕子的酷吏。“驸马爷,下官人微言轻,可不敢编排各位大老爷。” 不能轻易得罪富贵的人,这是来俊臣的处事哲学,世家,这种庞然大物,不是自己能下手的。 看来他初入官场,有些事还不懂。沈三问格外的客气,“来大人的权力来自于何人?” 来俊臣心想,自己是给太后办事的,如果这是太后的意思,那么世家也并不是不可以动。如果不遵从太后旨意,丢了官,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能够偷生,也只能回到以前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来俊臣确认一遍,“是太后的意思?” 沈三问有些感慨,这个来俊臣懂得真多,谁能踩,谁要捧着,心里跟明镜似得。当了一段时间的官,沈三问也开始懂官场的派系斗争,不过作为驸马起点比较高,没有考虑这么多,跟来俊臣这一接触,发现这真是个聪明人。听得懂话,能明白困难,找好靠山。 这句话如果应了,便是给了他一道护身符。 跟聪明人说话就比较舒服了,“科举取仕三百,如今下层的空缺已经够了,可是恩科名列前茅者应该在何处安放?这些仕子只为报效国家,是受何人牵引?” “这些仕子想必是受了贼子的蛊惑,只是贼子作案隐秘,少了些头绪。” “少了头绪慢慢查便是,只要科举一日没有结束,就能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话说完了,沈三问告辞。 康顺听得一头雾水。 来俊臣只得跟他解释,“太后要对世家动手,驸马这是给我下令来了,要在殿试之前解决。做臣子的自然要完成自己的主子交代的事情,否则失宠事小,丢命事大。” “可是您不是说大世家在朝中相互勾结,不容易动吗?” “只要不动那些大员,太后定然保得住我,这些日子也查清了不少案子,如果不按照太后说的做,之前得罪的人必然报复我,不动也得动。” 来俊臣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从他被武则天接见并册封御史那一刻起。 他能给武则天解决问题,用他的手段轻松处理那些让武则天头疼的人。 沈驸马来给他传达的意思很清楚。不需要动那些大佬,只需要动次一级的,相对而言不那么重要的人,比如四品的宰相备选人,五品的办事干练的行动派。如果朝堂之上这些大佬的意见得不到附和,如果他们的命令,下属不再无原则的服从,而是先思量法令与帝王心思,还是有趣的。 管理必须是一层一层的,而世家渗透在所有的层次,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帝王统治的千年便是与世家博弈的千年,平衡这些势力的千年。动荡的岁月,显赫的世族还能有机会角逐皇权,执掌皇权。 现在来俊臣的任务,便是架空一些高官,同时限制一些小吏。这是一场硬仗,世家不会坐以待毙,等着他们培养、历练的人,被一一铲除。 沈三问见了他一面,更加佩服武则天看人的眼光,用人的智慧。来俊臣,是个聪明的能人。 谢谢小鱼的推荐票。这本书前期大概还是跟历史差不多,后面才会架空,算是写的比较快了。 (本章完) 正文 第69章 科举3 科举如火如荼的举行。 一份试卷,三千人取仕三百。 三百人取高士十五,包括状元、榜眼、探花三名。 这次试题是沈三问请示过武则天后亲自出的,第一次恩科,题目很大气。 考生任选时政问题,再书写应对之策。 武后还承诺所有试卷都将亲自过目。一个国家的许多问题,在其中生活的考生心中是明白的,这是一次直接面呈帝国掌权人的机会。 写什么,直接关系到未来的前途。 里面有一篇文章特别出彩。 写的是府兵制的弊端,考生应该是用尽全力,呕心沥血,怀着对朝廷的无限期望和对前途的渴望写的。 沈三问注意到了。 这篇文章也落到了武后手里。 唐朝,是武力极为强大的国度,特别是汉朝以来,少有能够将游牧民族打趴下的政权。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改进了府兵制,做到了北方较大范围的兵民合一,军队战力特别强。高宗开疆拓土,都依赖于这一制度。 府兵自备武器马匹,战事打仗,闲时务农,能被选为府兵,便能分得一小块田耕种,参战后五年免除赋税。 由于选拔出的本就是体格强健的人,又在农闲进行大量训练,所以府兵战力强劲,是各处战场的中坚力量。 可是,唐朝与吐蕃、西域诸国、突厥,三线常年开战,高丽百济也偶尔来凑热闹。所以,府兵得不到休息,常年驻边。 唐朝在中原地区,北方尚武,所以人们对府兵十分敬重。最初府兵在外,家眷也受到优待。 可是常年在外,人来人往,熟悉府兵的小吏更替,一家之主的府兵不在家。不知道是战死了,还是任务繁重,家中的田地,孤儿寡母无力耕种,旁人也不能让田地荒废。 注重政绩的地方官,必然想提高本地的粮食产量,毕竟,社会现实是温饱都没有解决。 府兵回来,这部分被他人耕种的田地自然要归还。能活着回乡的田地归还,那些死在战场的,田地自然就被新的人拿到手了。 分配不均,被剥夺田地的人,自然很不满,分配还要等下一次农时。就算得到部分田地产物,也难以过得舒适。 因此发生的口角、斗殴、甚至仇杀,成为笼罩府兵制度的阴影。 除了府兵之争的内耗,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 府兵的归属问题。 府兵们一起作战,一起吃喝,共度艰辛和患难,会形成极强的凝聚力和战友情。而统领他们,屡战屡胜的人,是他们心中不败的军神。 不会收买人心的人,不能做将领。能够统兵打胜仗的,少有不能管理好这些小兵的。特殊环境下,小恩小惠就能让小兵献出忠诚。 府兵对将领,对他长期所属的那只军队,会有特殊的感情。 李敬业谋反的时候,手下将领带着辖地的府兵,轻而易举拿下了江南的数座城池。 一支对各自将领忠诚的军队,可能会分散在各地,只忠于他们的将军。 对一个王朝来说,这是何等恐怖的事情?这是一颗不定时的地雷。 文中先是总结了一下问题,然后还给出了解决之道。 其一,府兵制制度没有问题,但是执行出了问题。地方官吏实权过大,军政不分。 其二,长年征战,人心思定,继续打仗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轮换制度,也得不到施行。 其三,府兵制度,与其他兵将制度存在冲突,需要调和。这类精兵不似征兵可以随着兵符调遣东奔西走,调去容易,调回来很麻烦。造成了府兵一旦派出,便长期直接隶属于一军,不利于皇帝对军权的控制,不利于长治久安。 这些问题真的是骇人听闻。 写这份答卷的人是崔玄。 出人意料。 朝臣不妄议军队,以免引起怀疑,崔玄理应避嫌。 可是他没有。来俊臣查科举的态度,明显就是太后对世家出手了,如果这份答卷不兵行险招,写得再好,太后也不会认可自己的。 崔玄给的解决之道是,府兵制与禁军相互融合。禁军直接隶属于皇帝,是维护皇权最有利的力量,最优秀的将才都应该入禁军,掌握在皇帝手中。征战也应由禁军派员随军,既能最快得知军权,又能预知军队动乱。 至于田产,地方官吏,绝不敢动用禁军的权益,融入禁军能够最大程度保全府兵家属的利益,让府兵无后顾之忧。 皇家卫队的东西,就算是朝廷大员也不敢随意处置。这些保家卫国的将士,应该得到应有的权益。 这一次科举后世的名相姚崇也来了。 不过他被崔玄比下去了。 姚崇,是功臣之后,姚崇的父亲,是高祖时提倡科举的重臣,所以姚崇对科举准备充分,从小被培养的务实机敏,又不失文采。 崔玄是状元之才,可是他的出身不好。科举状元,十有**都能左右时政,所以他还是失去了状元之位。 王彬就更惨了,进了前十五。进了授官之列,便不能再参加科举,这便是他一生最后的成绩了。 科举,戏剧而又完美的结束。 姚崇成了状元。 崔玄,估计已经心碎无痕了。 状元,榜眼,看似不远,其实相聚十万八千里。此生,都被压了一头。 宛如世家被皇家压了一头,又被功勋贵族压了一头。 沈三问也无可奈何,这不是他所能决定的。 没有标准答案,没有绝对的公平。 科举最大的收益人是武则天,其次,应该是主持科举的驸马。 可是这个应该,不能实现了。 一场科举,来俊臣办案勤恳,废寝忘食,给武则天铲除异己无数,成了武则天的心腹。 沈三问虽然受益,却没有那么直接。 帝王的信任,能带来无尽的权力,来俊臣取得了这份果实。 不过,沈三问并没有受打击。 枪打出头鸟,来俊臣的酷吏行为使世家人心惶惶,一时间大家疲于应付。 也让沈三问避免了很多明枪暗箭。 抵制科举的顺位自然而然落后了一个位次,这也是科举能顺利举行的一个原因吧。 谢谢小鱼,慕辰的推荐票。今天很惨淡啊。 (本章完) 正文 第70章 声明 写一段感慨—————————————————————————— 这几天看了几本写的很好的书,又看了徐克新出的狄仁杰。觉得最近这些天的更新,既没有那种大气,也没有趣味性。 所以下定决心好好修稿。 后面这几章已经打算好重写了。 前面的我再斟酌一下。 额,也不知道会修成什么样子。 ———————————————————————————— 写这本书本来只是心中有些想法,对历史有些感慨。就像读三国演义时看到吕布死了心里很难受,弃书一次,后来想到没有看到诸葛亮,又捡回来,然后读到诸葛亮没了,又弃书一次。这本书是从我看了深宫计开始想写的,受电视剧影响挺深的。对历史上的太平公主,其实我觉得她也挺好的。 韩愈说的不平则鸣,算是道尽了我写文的初衷了。 我对唐史的研究并不是特别深,故事虽然读过不少,但是时间线和大局并不是特别清晰,只能一边学一边写了,不像跳出那个时代太远。写文的时候,对照了时间线,然后参照历史来写的,加了许多自己的理解,并且把时间线加快了。 我想写一本像样的文,跟大家分享。 (本章完) 正文 第71章 提点 朋友们,章节从科举一开始,重新更新了。情节没有变化,直接改的原文,改了三章,写了这一张,然后崔玄那章还没有重写完。再前面的章节,小修小补了一下。有兴趣的可以重新看一下,科举2一章比较重要,不看可能连不上后面的剧情。 ----------- 来俊臣这办案办着办着就偏了。 虽说肃清一下读书人的风气很重要。 可是武后的意思肯定不是让他仅仅怼这些富贵之家的人啊。 科举,可是冲着世家去的。 严查,还要查清背后的势力啊。 可是太后说,让自己不要插手这些事? 公主给拿了一个主意,“这是一个施恩的时机。母后能看中此人,直接提拔到五品,这人以后的前途应该不逊于许敬宗。驸马直接去与他道明厉害即可。” 嗯,这是个前途光明的人,许敬宗最厉害的时候,也只能和宰相平起平坐,来俊臣可是个可以把宰相干趴下的主。 “那我这就去。” 沈三问可是个行动派。 公主又补充一句,“驸马言辞切记注意”。 沈三问前去来俊臣下塌的官署拜访。 来俊臣不敢怠慢,亲自迎接,“沈驸马,那日在皇宫一见,便觉得驸马相貌堂堂,今日一见,果然是貌比潘安啊。” 沈三问笑的很真诚,“久仰来大人大名,今日一见,来大人果然如传言中一样诚实啊。说真的,长安城我认第二帅,没人敢认第一。” 来俊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驸马爷来次可有公干,不知下官可有能效力的地方。”要是能抱上这只大腿,向上爬都容易多了。 沈三问对来俊臣格外亲切,就像是多年未见的朋友。 “听闻来大人查案已有进展,所以特地来道喜。” 来俊臣听得懂这话,这是有进展要安排进来,“借驸马吉言,如今进展颇为顺利,不知沈大人听说的是哪方面的进展?” “听说啊,有些世家在背后煽动考生谋逆,引起考生对朝廷不满,谣言四起,民心惶惶,不知查的如何了?” “颇有进展啊,不知道驸马听说的这少数的世家,是?” “比如崔家啊,李家啊,卢家啊,郑家啊。”沈三问说的特别轻松。 来俊臣当即跪下了,眼泪好像也出来了,声音十分哽咽,“驸马爷啊,小的只是个五品小官,可不敢查这些大家族啊。” 沈三问还是理解的,拍拍他的后背,宛如真的是好兄弟。 “来大人,我们都是为太后办事的。太后的难处就是我们的难处,给太后解决了难处,太后自然会护着我们。如果办不好,太后哪里失了恩宠?” 这些事情不好明说,如果被曲解成了威胁,真的是好心办坏事了。 沈三问相信他想的明白。 来俊臣确认一遍,“是太后的意思?” 沈三问便直说了,“太后让我不要插手这些事,相信来大人能处理好。可是目前的进展,恐怕很难让太后满意。所以我这才过来,给来大人分析一二。” 来俊臣略一思索,这段时间办案得罪这么多人,太后如果不满意,这些人肯定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下官多谢驸马爷提点了。驸马的恩德,臣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你这辈子不能报答吗? 下辈子啊,下辈子能不能投胎投一起还是一回事了。 当我傻啊。 沈三问觉得今天真是来错了,怎么就摊上一条白眼狼了。 “这,我也不求来大人的报答,只是见来大人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好生敬仰,希望与来大人结个友谊。”沈三问说的自己也不信。 “这是下官高攀了,驸马爷之命,来某定当相从,驸马爷是来某的恩人啊。” 可我就怕你是个恩将仇报的狼崽子。 “来大人,若是查案少了头绪慢慢查便是,只要科举一日没有结束,就还有机会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是是是,下官晓得。” 沈三问有点担心,他直接去动朝中的大佬了,那样可能造成政局不稳,若是碰到硬石头,武后可能也不会保他。 “来大人,不知道你以为那些人最易犯案?” 来俊臣是个有处事原则的人,不能轻易得罪的人便不得罪。谁能踩,谁要捧着,心里跟明镜似得。 “下官以为太后知人善任,朝中那些位极人臣的高官,必然都是对朝廷忠心耿耿的。若说挑拨学子的,必然是朝中那些世族中的败类。 未得重用,所以诽谤太后,或者虽然官阶也不低,却怨恨家族没有支持,不能担任要职的。再或者那些在朝中墨守成规,对经义理解不透彻的。” 聪明啊! 一点就透。 太后这眼光算是没谁能比上了。 沈三问都有些想去问问太后,当初自己是有什么优点让太后看中,肯把公主许配给自己。 提点完了,不便久留,沈三问早早回去了,还有科举要安排。 来俊臣更加得意了。 “天赐,看到没有,咋爷俩算是时来运转了。” 康顺许久未见沈三问,这几日匆匆见了两面,心里也是十分欣喜。 “嗯,这位驸马爷,真是风度翩翩,而且一点架子也没有,还十分欣赏义父呢。” “天赐,这段时间切记谨言慎行,许多权贵我们还招惹不起。不过总有一日,为父要让这全长安城都知道为父这号人物。” 康顺开心的点头称是,好日子来了,驸马爷真是料事如神。 来俊臣笑的很开心。 ----------- 今天看到一个说法,看完本和看连载是不一样的。看完本的只是一口气读完了一个故事。看连载的却是与作者一同完成了一本。既有作者的努力,也有读者的监督和焐热,每天都有所期待,然后陪着主配角经历了全过程。 嗯,我以后会加倍努力的。 谢谢小鱼、千年后的黄昏、第五小秋、蓝衣笙儿、出来了、待定、霖、时间等于回忆、。的推荐票。 (本章完) 正文 第72章 状元郎 来俊臣的确很有本事。swisen. 他折腾完,参加第三轮考试的考生还有八千人。 整整两三千人,参与了诽谤太后执政。 然而太后还稳稳的坐在朝堂上,想想,都让人觉得可笑。 只能为他们默哀一下,谁让他们运气爆表,先是武后想要杀鸡儆猴,然后老天爷又赐了大唐一个能臣。 这次开卷之前,便向考生传达了“太后要一一过目所有的试卷”的信息。 八千份试卷,认真看,一天不吃不喝看十八个小时,大概要看二十五天。 有这份承诺在,想必这些考生都会更加认真的写。 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机会。 就看谁能把握住了。 试卷是糊名的,所以考生可以大胆写。 只要不自己作,写什么还政。 这次科举有两份试卷脱颖而出。 两个才子的作品。 两人的议题都是加强集权。 一个是姚崇。 他的文章更注重民生。建议从吏治入手,裁剪冗官,限制诸王、功勋贵族和世族的权势,对他们举荐的人择才适用。 清查田制,严惩滥用权力迫害民生的不法之徒。 鼓励百姓从事生产,自给自足,朝廷予以一定的支持。 第二个是崔玄。 写的是府兵制的弊端。 历史上总结府兵制,对此十分肯定,府兵制度加强了唐军的战斗力,为大唐的繁荣奠定了军事基础。 但是最后因为贵族兼并土地,府兵无法维持生存,沦落为贵族的附庸。 府兵制的瓦解,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唐朝的战斗力,降低了武人的地位。 后来,中原大地无力对抗胡人,武则天统治时期丧失了西域大片土地,都与此有关。 崔玄的分析更为透彻,贴合现实。 行文也很流畅。 首先肯定了府兵制的作用。 大唐通过府兵制做到了北方较大范围的兵民合一,军队战力特别强。 与吐蕃、西域诸国、突厥,三线常年开战,高丽百济也偶尔来凑热闹,大唐也未落下风,反而屡战屡胜。 高宗开疆拓土,得益于这一制度。 其次,写了府兵由于年年征战,产生的许多问题。 府兵常年在外,家中的土地却被亲友、辖地长官瓜分了。 等到回来时,已经许多了过去年。 若是府兵出行前托付的人仗义,回来还能见到自己的妻儿。 若是所托非人,便是一出出人间惨剧。 因为府兵的报复引发的斗殴、甚至仇杀,引发了许多恐慌。 这只是其中一个问题。 还有更大的问题是,府兵对长官的依附。 府兵们一起作战,一起吃喝,共度艰辛和患难,会形成极强的凝聚力和战友情。 统领他们,屡战屡胜的将军,是他们心中不败的军神。 能够统兵打胜仗的合格将军,无一不会收买人心,所以府兵对这些将军特别忠诚。 愿意为了将军的荣誉,触犯大唐法律。 娄师德、黑齿常之这些大将,他们手底下的人对将军的忠心远远超过了对国家的忠心。 李敬业谋反的时候,若不是手下将领带着一些依附的百战老府兵,也不能轻而易举拿下了数座城池。 谋反,在所有人心中都是重罪,可是这些人依旧护卫李敬业到最后一刻。 已经有了这个先例,便难保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再次,分析了这些问题的成因。 一是地方官吏实权过大,军政不分,干预了府兵田制。 二是长年征战,原有的轮换制度,得不到施行。 三是府兵不能随意调动。府兵的战力太强,加上多年镇守,对某一地区与特定人群作战最为熟悉,已经是守卫边疆的核心力量,不能随意调动。那些临时招募来的士兵可以走,但是他们却要留下来。 最后,崔玄给出了解决之道。 府兵应当归入禁军,将领应该由皇帝直接任命,将领应定时更换。 府兵将领,战时带领军队赶赴边境,但不得常年驻边,不得担任主将。 禁军的权益是没人敢动的,这样一来,府兵能够自给自足,能够保持自身的独立性。 牢牢的掌控在皇帝的手中的禁军也能拥有更强的战斗力。 这份答卷分析的是大事,观点新颖,分析务实,预见性很强,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佳作。 崔玄不知见过多少惨剧,思考了多少个日夜,才有这样的认识,见解。 说是一个爱国青年呕心沥血之作也不为过。 武则天很认真的看了这两份试卷,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两份试卷是八位考官,联合举荐的八千份试卷中的最优之作。 一定程度上,也是迎合武后的胃口选出来的。 若是没有拆糊名,这状元是非崔玄莫属。 可是武后看完他的答卷,就立刻稳妥的三下五除二拆了他的糊名,看看到底是谁写的。 然后又慢慢的拆了姚崇的糊名。 崔家,再出一位状元?这便又多了一位未来的宰相了。 武后看向面前的八位阅卷考官,“众位爱卿,这两份答卷你们如何看?” 沈三问想给崔玄争一份公平,虽说这状元是由太后来定的,并不是一定要写的好,还得太后爱看。 但这两份文章明显不是一个档次的,这两个人也不是一个档次的,崔玄若是写民生,能列出的国策,也必然不会比此时的姚崇差。 武后喜欢那份答卷大家也不是瞎子,看的一清二楚。 若是二人名字互换,恐怕现在姚崇已经是状元了吧? “臣以为崔玄的文章,针砭时弊,字字珠玑。崔玄此人忧国忧民,乃是栋梁之才,状元之名当之无愧。” 自从裴炎死后,崔察也算在朝中站稳了脚跟,发言也有一定的分量,此时他也在考官之列。 对于崔家的小子,他自然也是很满意的。 但是听沈三问说完,再考虑武后的态度,如果自己再支持崔玄,这让武后心中作何感想? 所以,他做出了决定。 “臣以为姚崇的文章更加切合民生,治国当以民为先。玄儿一介布衣,妄议军政,过于托大,还应该多加琢磨。臣请以姚崇为榜首。” 沈三问对崔察厌恶至极,陌生人夸你一百句好话建立起的形象,可以被你亲朋好友对你的一句贬低轻松摧毁,为你谋取的利益,也能被你亲戚一句话打发了。 这就是所谓的为别人好。 这是一个叔叔对后辈,怀着善意的压制,武后当然乐意成全。 沈三问设想过许多结识或者了解姚崇宋璟的场景,没想到姚崇在这么个环境下杀进来了。 这么的突兀,让自己措手不及。 姚崇比之崔玄,最大的优点便是他身家“清白”。 他的父亲姚懿,是高祖时就提倡科举的重臣,对姚崇从小的功课考察,也与科举形似,这也算题海战术里挣扎出来的孩子吧。 姚懿为政一方便将姚崇带在身边。姚崇得以了解社会百态,从小接触民生疾苦,对百姓有十分真挚的同情。 这可能就是天定的状元吧,遇上了最适合的时代。 有英明的君主,及时的科举,还有一个才子被他踩在脚下。 谢谢皮一下很开心,慕辰,种田,北凉深海的推荐票。 (本章完) 正文 第73章 学霸的世界 状元的确是独一份的,但是榜眼也不差啊。 大多数人看来这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偏偏崔玄并不这么想,他参与科举只有一个目的。 听说,收到消息的时候,崔玄当场变成了秋日枯萎的花朵。 而且放弃了治疗。 也许是对这次科举的不公心存芥蒂,也许是对崔玄境遇的于心不忍,沈三问特地来探望崔玄。 确认他是否如传闻那样自暴自弃。 再见时,他已经不复原来的风度。 身上还有轻微的酒气。 以前的崔玄是个何等从容的公子,怎么会允许这样的瑕疵。 就算东门被守将羞辱时,就算家族卷入五石散案时,也维持着他千年不变的镇定与修养。 沈三问想起以前的同桌。每次数学考试都是第一,且考试完都会用浮夸的演技告诉他,这次没考好。 后来,真的有一次。 试卷很简单,满分一百二十,他错了一题扣了五分,班上却有三个满分。 然后同桌悲痛欲绝,仿佛这个世界都为了他的遗憾黯然失色,说不准最后还哭了。 学霸的世界,沈三问不懂。 崔玄,沈三问也不太懂。 但还是能够理解他的悲伤的。 有天下文学我独占八斗的狂傲。 也有不甘人下的忿忿不平。 所以,他出言安慰,“崔兄的才学是所以人都认可的,那些虚名无须太在意,都过去了。” 可是崔玄却不领情,看他的眼神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那眼神中还有看尽人间沧桑的忧郁。 “我没有沈兄这样的豁达,这虚名对我而言却是极为重要的。沈兄贵为考官,自然不明白这份荣誉对考生来说何等重要。我一直以为与沈兄是朋友,原来却不是。” 然后崔玄下了逐客令。 沈三问一头雾水,就算我不了解你,也是一番好意,当不至于如此啊。 或许自己不懂的如何安慰他,言辞太过轻巧,可是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任何人都无能为力。 后来通过多方渠道的了解,沈三问知道了原因。 好吧,沈三问最快最有效率的渠道,永远是王家少爷。 王彬已经想明白很多,与皇权对着干是鱼唇的,还是得根据时势变化作出应对之策。走一步看一步。 若真的有一天,二人真的针锋相对、势成水火,在这之前,他还想珍惜一下与这位好友的情分,握紧这段友谊。 言归正传。 姚崇的文章已经传出来了,崔玄认真的读了,抬举他一句,伯仲之间。 武后对两篇文章的态度,他也知道了。 他的长辈还说了,若不是驸马进言,这状元非玄儿莫属。 这话有很大的歧义。 所以崔玄对沈三问怀恨在心。 毕竟状元不仅称为文曲星下凡,还意味着官场的平步青云。 崔察的意思可能是,若不是沈三问将这次科举办的如此盛大,太后又有意打压世家,状元是轮不到姚崇的。 人呐,有些时候,总是忽略了自己的作用。 所以,崔玄心中有一个误会,沈三问在太后抉择状元的时候发挥了不一般的作用。 可沈三问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这个误会必须得解开。 若是不知道有这等人才,只知道姚崇宋璟,那这个误会可以慢慢等,时间可以抚平一切,让很多事情外表看起来完美如初。 可是,崔玄明明比姚崇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有当初的一段情谊在。 他说什么崔玄应该也不会信了,毕竟另一个人是他的亲人。 公主先是给他解释,“状元日后是必然主政一方的,文人都有这样的理想,一展平生抱负,不负一生所学,状元之位是一个捷径,前路分功的人更少,阻力也小。崔玄要走的路还长。” 难道榜眼就不能一展所学了? 公主宴请了一些王、崔二人来赴宴化解这段误会,崔玄不敢不来。 公主给崔玄敬酒。 “今日崔公子际遇不佳,乃是时势。 世事无常,计较一时得失不是智者所为。 本宫素来仰慕有才之士,若大唐有本宫当权的一日,崔公子便有执宰天下之时。 本宫金口一诺,公子且韬光养晦,静待时局。” 崔玄十分感动,这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天不负我。 太平公主的确有这样的底气,太后已经把不少权力过度给她。 还有王彬的见证。 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崔玄与王彬不一样,他更有野心,更重名,不甘心泯然众人,所以此事对他的打击才会这么大。 他追求的是了却天下事,名留青史。 为了百姓,也为了自己。 公主自然是懂的,而且还愿意扶他一把。 在看透人心方面,沈三问还差了很远。 这事,本来就不需要解释。 也不存在误会。 就算真的有人阻止他做状元,这事最后也是武后自己做的决定。 武后或许也曾因为这个人才叹息,毕竟崔玄已经表明目前不会入朝为官,考了榜眼,却急流勇退。 君子一怒,有礼有节。 公主算是拿下了自己的第一个谋臣。 笼络人才,永远是必要的,人才之争,也是权力之争不可缺少的一环,无论是打江山,还是治江山。 科举已经落下帷幕,武后得到姚崇,公主得到崔玄,大家都很满意。 来俊臣成了这样博弈中最大的赢家,不到半年,一介平民,身价百倍。 他办案勤恳,废寝忘食,给武则天铲除异己无数,武则天视他为心腹。 太后的信任,给他带来了无尽的权力。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御史,却出尽了风头。 除了极少数不耻与他为伍的几朝元老,所有人都对他礼让有加。 世家在这场严查中,犹如惊弓之鸟,也如拉满弦的强弓,无力而敏感。 再受打击可能就会奋起抵抗,拼个鱼死网破。 来俊臣巧立名目,编造罪状,对世家在朝堂上的力量造成了不大不小的打击。 武后理智的选择停手。 她已经不是原来一味以武力驯服狮子骢的才人了。 强压并不是最佳的驭人之道,一面怀仁,给予高官厚禄、恩赏,一面杀鸡儆猴,让他们心怀敬畏。恩威并施,才能更快更好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世家已经敲打的差不多了,武后很快开始了第二次试探。 谢谢蓝衣笙儿,无聊,我被禁言了,每一天都是开始,安然,哎呦,允石,咱凭实力单身的推荐票。对老读者说句抱歉,今天总算是把前面的坑填完了。感谢大家的支持。 (本章完) 正文 第74章 观音 武后崇尚佛学,世人皆知。 宫中不仅有太平公主的道观,还有武后建立的佛堂。 每周武后都会百忙中抽空前往礼佛。 最近,听说佛像重塑了。 这次还邀请了百官前去观礼。 看到这佛像,很多人就纳闷了。 真的是城会玩。 那个哪里是普通的观音像,不过是武后的金身。 众臣开始议论纷纷,“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自比神祇,这野心已经比吕氏更甚。” 朝臣敢怒不敢言。 可没人再愿意卷入这些政治血案了。 只要一天坐在龙椅上的是皇帝,这些忠臣就能多忍一天,自欺欺人的对自己说,太后终有一日会还政给陛下的。 沈三问默不作声,静静叩拜观音。 这就是太后的信念,人定胜天。 科举结束,朝廷新的血液还没有就位,太后这是在为他们找合适的岗位。 礼佛结束,太后召见沈三问。 二人心照不宣。 沈三问:“太后登基还差一些舆论。” “不错。” 这是一份天大的功劳,可是沈三问不能接,毕竟要为后半生考虑。 “武承嗣可以为之。” 武后:“驸马何不亲自行之,武承嗣难当大任。” “太后,臣之忠心,天地可鉴,我必然监督辅佐武承嗣做好这些事。” “多久” “三月。” “来人,拟旨册封武承嗣为礼部尚书,驸马前去传旨。” 沈三问拿着圣旨,前去武府。 武承嗣这厮这实权官来的真是容易,沈三问也是十分羡慕。 而且他来为武后造势名正言顺。 “武兄,这是太后任命您为礼部尚书的圣旨。太后有要事交代。” 武承嗣笑的眉飞色舞,不枉自己千里迢迢赶来京城,直接从没有实权的世袭爵位晋升到了三品大员,以后承欢御前,前途一片光明。 “驸马,太后可有吩咐。” “太后梦中偶然有得,有些事交代武兄去办,武兄为太后办事无需瞻前顾后,但万事武兄先与我商议。” 武承嗣初入官场,不懂这些,但是沈三问说的明白,以后凡是听他的吩咐就好。“那是以驸马的名义还是我的名义?” 问名义,就是问功劳。 还没办上事想这么远,真的是眼高手低。 “武兄记得凡事脚踏实地,你办多少事,领多少功,与沈某无关,沈某只是传达太后之意,从未参与过。” 武承嗣笑的更开心了。 “我知道了,沈兄尽管吩咐,太后交代的事我必定全力以赴。” “昨日先帝托梦,太后当得天下。” 沈三问这句话说完,武承嗣已经惊的目瞪口呆,“什么!!!太后是要做皇帝了吗?”。 “是。” “那我要如何做,这事如果成了,可是从龙之功,驸马爷真是我的贵人。” 沈三问撇一眼他,十分的不屑。 “你去为太后造势。 太宗的时候,就有传言,帝传三世,武代李兴,太宗对此事亦是知道、认可的。天命不可违,所以太后明理持重,性格刚烈,才盖古今,太宗却只是封太后为才人,从未临幸,只是将太后困在深宫,施以仁德。 佛教中分为过去佛,今日佛,未来佛,未来佛弥勒佛最为祥和,君权神授最能使百姓信服,太后是弥勒佛降生拯救世人,务必使人尽皆知。 听闻圣人出世,必有陨石石刻、青龙现身、凤凰降世的传说,仔细寻访创造。 三个月之内办妥,若有不决之处,务必先与我商议。” “这些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不过这些神迹还需要人来传播,不然知道的人有限。” 小学生啊? 武承嗣有这么头脑简单吗? 不管他。 传播谣言都不会,这个官还是别做了。 如果让沈三问去传这个,便是通过民谣、说书先生和书卷,其他的,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做。 武承嗣他是亲自上阵了。 从梦中弥勒佛对他爷爷莞尔一笑,到他全家主仆上下那一天晚上都做了一个梦。 然后武后降生的时候,喜鹊临门,家里许多人的旧疾都不药而愈。 一出生不是啼哭不止,而是笑容满面,当时有几个算命先生路过,都说这是有圣人要出世了,其实,是弥勒佛转生。 弥勒佛心怀世人,就是为了解救人世间的疾苦而来。 大唐如今百姓穷苦,天灾**不断,都是因为弥勒佛没有当上人间的主宰。 也亏了武承嗣交往的多是市井之徒。 许多人家也对佛教深信不疑,口口相传,这舆论传起来的非常快。 民谣童谣、说书先生这些人的传播一样没少。 三人言成虎,说的多了,信得人也就多了。 但是许多文化人,是分得清的。 百姓愚昧,如此造势,从黄口小儿到七十老翁,都知道大唐出了真正的神佛,不久之后,天下人便只知有武后,不知道有皇帝了。 所以针对武后的第二次谋反席卷而来。 这一次谋反的是李唐皇室越王李贞,太宗的庶子,其子琅琊王李冲与之起兵呼应,济州刺史薛顗是李冲旧交,积极为他招兵买马。 薛家与李家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对武则天的做法,薛顗格外仇视,与李唐宗室一拍即合。 武则天完全没有将李贞放在眼里,太宗最有能力的儿子李泰和李恪早已被除去,剩下的都是些歪瓜裂枣。 而且这个庶子,不仅不受人认可,显然还是没什么本事的。 武则天随意选了一个平叛官,平叛军还没到李冲已经被百姓杀死,李贞听说儿子死讯,无力面对大军压境的现实,服毒自杀。 李唐皇室兵败如山倒。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此事又交于来俊臣处理。 若是交于一个耿直的人,自然会慎之又慎,仔细求证。 可是皇权斗争向来是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人。 来俊臣了解太后的心思,所以这个大案成了大功。 此事牵连甚广,来俊臣罗织罪名,制造证据,高宗的儿子除了李显全部收到株连,竟无一幸免,太宗之子,凡是手握实权的,遭到罢黜。 薛顗参与了谋反,谋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向来都株连九族。 沈三问觉得自己与薛绍有所亏欠,决定从中斡旋,为他挣一份生机。 感谢慕辰、纠缠着的曲线、人生坎坷万里路的推荐票。 额,你们喜欢上一章那样的吗。 (本章完) 正文 第75章 嘱托 这事可不好办,人不好救。 不过如果能让来俊臣出手,给薛绍包装成一个大忠臣,这是还是有转机的。 沈三问赶紧来拜访新贵来俊臣。 这次来俊臣没有了之前的低姿态。 他已经被加封御史中丞,半只脚踏进了宰相门槛。 “恭喜来大人加官进爵。” 来俊臣看到他带来的礼物,很开心。 “驸马爷有何贵干?” “听闻大人审理薛顗谋反一案,他的弟弟薛绍是我的故交,不过一介书生,为人忠义,对太后极为钦佩,绝不可能谋逆,三问前来,只是想问询下案情。” 来俊臣点点头,“驸马爷放心,这事来某必定小心处理。如果薛绍果真无辜,本官必然不会让他蒙受不白之冤。” 没想到此事还是极为容易的。 沈三问再三道谢,从来府离去。 他一走,康顺就坐不住了。 “薛绍犯的是谋逆罪,义父打算如何为他脱罪?” 来俊臣冷笑一声,“为什么要为他脱罪。” “这,您不是答应驸马爷了。” “我只是答应他小心处理,他无罪吗?他作为反贼的弟弟这就是罪,这事不好办,没办成也不奇怪。” “这样不是得罪驸马了?” “得罪也不是坏事。我为太后办事,如果因为收了他这么些银两,就为薛绍脱罪,太后还会信任我吗?做臣子的,越是与朝中权贵交好,太后更是要堤防。” “若是驸马报复怎么办?” “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事他不敢让太后知道。如果是太平公主前来,为父倒是得斟酌一下,不过是一个驸马,他还能翻出花来。” 康顺也无言以对。 赶紧把这消息传给沈三问。 沈三问收到消息,怒不可遏。 这个白眼狼,恩将仇报,还有把我作为他的踏脚石的意思。 公主只是淡淡的安慰他,“驸马对此早有预断,薛绍罪无可赦,何必强求。” “可是,我还想救他一救。”沈三问听得出来公主的意思,她不想救薛绍,谋逆如果可以脱罪,让人们对谋反心存侥幸,那麻烦可大了,此例不可开。 公主有些无语,“为什么一定要救他?” “他对我多有善意,如果能救他一救,我自然不能放弃。” 公主显然没有出谋划策的意思,“那你得好好想想了。” 哇。 这就不管我了。 我娶的是个有原则的公主! 康顺侍奉来俊臣左右,来俊臣的手下对他倒是有几分敬畏,他前往关押薛绍的天牢,一路畅行无阻。 康顺只是来给薛绍送些食物,毕竟这样的贵公子,到天牢来,吃喝也是有些问题的。 “薛公子,这里有些食物,还望您不要嫌弃。”康顺递上小鸡腿和一点肉食浊酒。 “你是来俊臣的义子吧,为什么给我送来食物?”薛绍看着小伙子还是挺亲切的。 “只是听过薛公子正直大名,为公子尽一份力罢了。” “想不到我薛绍沦落为阶下囚,还能有人惦记,哈哈。”薛绍苦笑。 “薛公子何出此言,为您担忧的人可不少,您在天牢尚有人惦记,为您劳碌,您何苦这么悲观。” “不知是何人为我奔走?”薛绍有几分疑惑。 “这个不能说。” “好吧,你年纪轻轻,又分得清善恶,为什么要助纣为虐,你义父科举之时,定罪结案毫无章法,肆意残害忠良,你可知晓?” “义父,也只是个可怜之人,他也曾受尽人间苦楚,被权贵压迫,不想回到从前。”康顺与来俊臣一直相依为命,相处久了也是有感情的。 “他受过苦,便能如此对待那些良善之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没想到你如此是非不分。食物拿走吧,你的东西我不要,你以后也不必来了。”薛绍怒斥。 “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这人就是一块硬石头。 薛绍冷脸不回应。 “有人为了你能够活命,四处奔走,你却如此不爱惜自己,恐怕还不等人救你,你就饿死了。若你一心求死,我这就给你一把刀,你自刎便是,免得害人害己。”康顺不想给他这人面子。 “哼,你义父贪污受贿贪赃枉法,若是我如此出狱,还不如死在牢中。我宁可就义。” “这你大可放心,你犯的事,义父决不会救你。你就在这里等死把。” 康顺说完便走,很不了解,这种人,驸马救他干什么。 不过出狱前,还是不忘叮嘱一下牢头,如果没有义父的吩咐,对里面的薛公子好好照料。 薛绍的性格,也很难交到一些趋炎附势的朋友。 一众旧友聚在一处,都是想着如何救他。 不过主力永远是那么几个人,后来沈三问干脆与王彬、崔玄两人商议。 沈三问无奈道,“来俊臣明着答应了我,却并没有打算搭救薛兄。从公主的态度来看,太后哪里应该也无法求得恩旨。” 王彬:“这该如何是好?” 就不能给点有建树的提议。 崔玄:“昔日房遗爱谋逆,房遗直因为告密有功,倒是幸免于难。” 王彬:“可是,如今伪造证据十分不易,而且薛绍的性子,也不见得领情。” 沈三问:“我也这么想过,只是担心来俊臣从中阻挠。” 王彬:“这么做不妥,且不说太后信与不信,若是顶着这个名声,比杀了他还难受。” 崔玄:“脱罪太难,不如认罪。太后此事只为立威,若是薛绍能有所贡献,或许可以先流三千里,然后免予处罚。” 沈三问:“这事也不易。” 众人最后也只商量出这么个注意。 薛绍上表认罪,不查兄长谋反之行,未能劝阻,万死。太后仁德,天下俯首,如今万事革新,万望太后能行王道,以仁治国,以德治民。 武则天收到这认罪书,有些想法。 薛绍居然还能如此诚恳的上表,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即使不杀头,也得流放三千里,谋反就该死。 沈三问便谏言;“臣恭喜太后。” “何喜之有?” “薛绍的认罪书是个好兆头,说明天下臣服于您的人越来越多了。臣斗胆为薛绍求情,若是有心劝阻谋反之人能够得到宽恕,那么谋反的人变会原来越少。许多谋反的恶行,便能扼杀在摇篮里。” 武后觉得可笑至极,“真是荒谬,若因为一张认罪书便宽大处理,那天下人皆反,而后做这一纸降书了。” 沈三问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若是劝阻谋反还是被杀头流三千里,那还有何人会劝阻。一人谋反,全家只能相随。” 武后暗自思量。 沈三问又谏言:“来俊臣一日可以审理不下十宗谋反案件,如此草率,如何能使人信服。若是得以免死,许多人必然愿意免受皮肉之苦,坦然承认,也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可是这薛绍并未劝阻。” “这份手书只有臣与陛下读过。薛绍早年对此情此景有过答复,他是个宁为玉碎的人,断然不会谋反的。” 手下有太多想法可不好,武后得好好敲打一下这个驸马,“你为了他如此尽心尽力,莫非你也想谋反不成。” 沈三问只是轻轻一笑,若是自己想谋反,那这天下还有忠心之人吗?“非也,臣只是完成太后的嘱托而已。” 武后仰天长笑,倒是忘记这事了,早年曾经让沈三问救一救薛绍,此人果然不是有福之人。 “便依你所言。薛绍劝阻有功,流一千里。对谋反具体处理,再行商讨。” 谢谢我让你依靠,风雪飘凌落凡尘,神诛,每一天都是开始,楼兰笑笑生,醉戏红尘的推荐票。 多来点票吧。 (本章完) 正文 第76章 定策 算是给薛绍救下来了。 一千里,还算不上穷乡僻壤,沿途打点一下,再派人照顾着,至少能活下来。 不知道公主知道这事会不会生气。 回家,公主在处理政事,不时在面前的文案上写写画画。 沈三问小心试探一下,“母后改判薛绍流放一千里。” “哦”。 “公主,我这次擅作主张,你生气了吗?” “不生气。” 那沈三问就放心了。 如此说话终归是无趣很多,沈三问走进,抱紧她。 “公主,你冷吗?” “不冷。” “你累吗?这些事明天再处理吧。” 公主横他一眼,“走开。” “哎呀,这里是我家,你要我走去哪里。” “此间还有许多事处理。” “陪一陪我好不好,今天感觉好寂寞啊。” 公主**气来。 “待我处理完这些事,再来陪你。” “这些事与我商议一下吧,这样也好早些处理完。” 公主又笑一笑,“那一天的活要三天才能干完了。” 沈三问有点受打击,“那今天就先放一边吧,还能休息一天。” 公主:“” “宝贝,都辛苦一整天了,我们去汤池放松一下吧。” 沈三问轻轻吻了一下公主的额头,轻轻划过她敏感的耳垂,封住她的唇,空气中弥漫着香甜的味道,两舌贪婪的吸吮,尽力的撩拨,公主脸上浮现一丝红晕,沈三问也起了反应。 公主吩咐人收了书案,沈三问狡黠的浅笑。 沐浴过后,嗅着她发间的清香,整个人已经沦陷,再也忍耐不住,将佳人抱上床,抚摸着娇躯,感受绝佳的触感,更加无法自持,意乱神迷。 …… “公主,我们如果有个孩儿,该取什么名。” 公主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你决定就好。” “慢慢想,不着急。” “公主,你有想过当皇帝吗?” “想过,只是母后身体康健,此事太过长远。” “皇位之上,本来伴随的是的孤独和寂寞。可是有我在,我们互相扶持,便不会如此了。” 公主微微点头,把他抱得更紧。“驸马本来无意为官,已经为我做了许多。” “母后至少可以做十五年皇帝。”沈三问对这些事记得很清楚。 “如今朝野肃清,李敬业李贞相继兵败,无人再有能力阻止母后了,母后筹备一二,明年开春便可以称帝了。”公主乐见其成。 “公主陛下,你当皇帝以后,会不会选三千美男,充斥后宫?” 公主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居高临下的看下他,玩味的说道,“可以考虑一下,你能不能宠冠后宫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那我是得好好表现一下。” 沈三问轻轻的抚摸,又在公主的敏感处细细的轻吻啃咬,二人又是一阵欢愉,尝尽鱼水之欢的甘甜滋味。 休息良久,沈三问开口说起了正事,“还有很长的时间培养自己的人,在朝中安插我们的人手。” 两人都很累了,没有多说,沉沉睡去。 清晨的阳光格外明媚,二人在亭中谈心。 “宝贝,为什么想做皇帝啊?”沈三问问出了一个他认为十分重要的问题。 “因为这是我李家的江山,这是我从小养成的观念,皇兄他们都过于软弱了,我自然要扛起这个担子。” 沈三问笑了笑,真是可爱。 “若是后面能够有一个果敢的皇子呢。” “驸马以为我们还能置身事外吗?我断然不会放弃手中的一切,我会尽力保护好我们,也保护好这片江山,让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创造一个大唐盛世。” “好吧,公主保护百姓的目的,只是为了守护这片祖宗基业。” “这有何不同。” “公主还想保护我。”沈三问颇为感动。 “我只是不想任人摆布。” “那我们就先立个小目标,掌控朝局。” 掌控朝局,直系下属的确很重要,若是没有这些人的忠心累积起来,很难一层层掌控朝局。武后凭借立后之事拉拢了第一批死忠,又用了数十年经营才在朝中掌控着如今的势力,仍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清除世家和李家的障碍,兴科举,提拔武氏子侄。公主的根基哪怕比起李轮还要薄弱不少,想要达到目的,还需要走很长的路。 “我要学习的有许多。你收那十个义子便是早已料到此事?” “是啊。” “你早已知道薛顗之事,所以先行试探薛绍?” 沈三问点点头。 我才不管什么薛绍,我只在乎你。 冬日降临。 京城银装素裹。 却喜气洋洋。 太后已经等不及春日了。 十二月十二日,也算是个良辰吉日了。 除夕未至,却变天了。 李轮心一横,直接请求去帝号,让位给皇太后,还请求改姓武。 真是孝子啊。 沈三问觉得这人好像不那么简单了,忍辱负重,不可小觑。 登基大典庄严肃穆。 礼制规程严苛。 诺大的宫殿,容纳着上千京官与前来瞻仰的地方重臣,众人无不放低姿态,匍匐在高台之下,台下人山人海,太后在高台上望不见这些人的神态是否恭谨,这些人也望不见太后的喜悦。但是想来,无人敢哭诉李唐的百年河山一照换了主人,来俊臣不仅有罗织罪名的本事,还从刑部大牢、天牢学到了刑讯逼供的高招,没人愿意尝试。 太后在肃杀的气氛中,鞠躬三拜天,礼官高声朗诵华丽的辞藻,宣告着太后登基是如何的上顺天意,下顺民心。 此时此刻,武则天正式丢掉了李唐后宫的烙印。 皇帝宝座,触手可及。 武则天似乎留下了些泪水,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怀念起曾经与高宗肩并肩走过类似的祭天封禅之礼。 群臣再跪高呼,“臣等恭迎新帝登基。” 声山声海,澎湃高昂,这声音穿透了整个京师,穿透了每个人的心。 武则天缓慢的踏步走进皇帝宝座,与往常并无二致。 武则天心想,这一天终于来了,朕终于登临九五,成了天下至尊,从此天下人皆臣服于朕。 武则天缓缓开口,“平身。” “朕受命于天,今日初登大宝,尔等即日起,尽心辅佐,勤勉为政,匡扶君王,不负万民之望。有功则赏,有过必罚,勿生事,勿扰民,凡事以社稷百姓为先,使百姓安居乐业,与朕共创盛世。” 还是不开车了,大半夜的。 征名。 另外,心疼我大半夜码字,有安慰吗? (本章完) 正文 第六十五章 风云将起 新帝继位,改名武瞾,改国号为周,临时迁往东都洛阳,大封武姓子侄为王,武氏姑姊为公主,武后的统治从幕后走到台前。7k7k001. 但是儒家的正统思想,却对这个女皇帝心存芥蒂,虽然没有放在明面上声讨,但天下士子偶有言语不逊者,特别是世家,由于政治接连失势,已经颇有微词。 武则天对世家更加厌恶,欲处之而后快。 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应该说,一场屠杀正在酝酿。 迁都洛阳,表面看着是个小事,其实熟知历史的人都知道,不会回长安了。 有一个知晓未来的人,自然会早做准备,不会太狼狈。 在一座府邸生活了两年,公主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极有感情,舍不得丢弃。 长安和洛阳,不是东市和西市,搬过去还是颇费周折的。 可这些困难总抵不过一个没有原则的驸马能想出来的办法。 虽说人与物不一样,但是沈三问总觉得公主对这座府邸的感情,比对这座府邸除了相公以外的任何人都要深。 她喜欢的,爱屋及乌,维护一二,也不是什么问题。 这次武皇只说前往洛阳小休。 不过公主府的大动静还是令人侧目。 王大公子少不了要来奚落一番,“这是打算把公主府掘地三尺,一并抬到洛阳吗?” 沈三问:“有何不可。” 王彬:“这一个梨花床,虽然珍贵,但是再洛阳另行购置也不是难事。以后回到长安再带回来?” 沈三问:“这些用惯了的器物,肯定还是带着为好,突然换了反而生疏。倒是一些仆人和损友,可以在洛阳交新的。” 王彬:“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沈三问:“你记错了。” 王彬:“你是不打算回来了?” 沈三问:“长安冬冷夏热,没粮食、没粮仓、没漕运,又太过于靠近大唐领土西部,东边的政令到达,比洛阳晚了整整一天,以洛阳为都可以居中而摄天下。陛下深谋远虑,必然不会还想着回来。陛下与公主在洛阳,我回长安干嘛。” 王彬:“可是洛阳前朝权贵众多,关系比长安复杂。这一去,便放弃了在长安多年的经营,一切又得重来。” 沈三问:“王家可能是要重来了,不过我就不必了。你看这些拜帖,全部是些名流世族送来的。弘农杨氏也能算得上公主的母家,有杨家的帮衬,这一去,不知有多如鱼得水呢。而且,公主新的府邸已经修建完成,广都郡王府又划给了我,田园建筑大差不差,洛阳和长安,于我二人而言,没有区别。” 王彬颇有些复杂,“你这是早就做好了去洛阳的打算。” 沈三问:“有备无患。” 王彬佯怒,“你没义气啊,都不通知我。” 沈三问:“我在府中为你常备一处客房,你看可好。” 王彬:“看来我也是要去过几天寄人篱下的生活了。” 沈三问:“若是这么勉强,我为你寻一处幽静的客栈也可”。 王家在洛阳的产业也不小,王彬若是做了定居洛阳的打算,还是能在家族权益之争中占得先机的。 这就要搬离这个有着最初和最浓郁的感情和记忆的地方了。 武皇出行,浩浩荡荡。 沿途居然听过路的夏州百姓赞扬起了狄仁杰。 虽然是个夏州县令官不大,但是素有才名,又有地方都督做后台,夏州刺史也不得不给他几分薄面。 不知道是误打误撞,还是心思城府深了,狄仁杰在夏州居然如鱼得水。 惩治贪官污吏,施行国策,安抚百姓,断案公正,一时间为人称道,政绩在夏州秒杀一众庸才。 俨然一个绝世好官。 好吧,也的确如此。 真的是声名远播,还能让武皇知道了。 狄仁杰本就是武皇的心腹,不过是下乡历练,历练着历练着,武皇慢慢忘记这号人物了。 百姓的称赞也让武皇想起这个人了。 武皇当即命令狄仁杰赶赴洛阳,这必是要委以重任,大家心照不宣。 高宗临终前设置的四个同宰相职位,加上三省尚书,总有狄仁杰落脚的地方。 到了洛阳,武皇却突然想起了前朝旧臣刘仁轨。 朝廷之中,多是趋炎附势之人。 似狄仁杰这种刚直的其实少之又少。 这刘仁轨便是其中之一,忠心耿耿,又能保守本心。 说到底,武皇记得此人,也是因为立后一事上,刘仁轨是难得的未阻挠高宗的重臣,因为这份好感,刘仁轨也没少受许敬宗的排挤。 如今致仕,看起来是在享清福,也有些晚景凄凉。 如今长安空虚,武皇又想到让刘仁轨回去镇守京师,一方面全了他的报国之心,另一方面也能表示一下自己爱戴下属之意。 于是,武则天三次下令,希望刘仁轨出山匡扶社稷。 可这刘仁轨偏偏是个死脑筋,认为自己是大唐的臣子,不能去给武周效力。不仅称病拒绝,还说吕后的侄子给汉朝带来祸患,希望武皇能够吸取教训。 武则天看得哭笑不得,如今难道还能去了帝号,还政给李轮? 不过看着这小老头的固执,武则天也生气不起来。 毕竟明说女皇当权是一回事,说汉朝的事实另一回事。 这拐弯抹角也只是劝诫武则天不要重用无能的武家子弟。 武皇又命令得意侄子武三思前去慰问,武三思不仅传达了皇帝对他的气节的钦佩,还对他一阵猛夸,把他吹的天上有地上无,刘仁轨不知道哪根线搭错了,这次居然出山了。 原本,武皇都不抱希望,却没想到峰回路转。 然而,宰相职位,却只剩一个了。 狄仁杰晚到一步,又没能成功晋级。 人生的际遇,总是千变万化。 只是,刘仁轨这次出山却不一般。 与武三思同一时间到达长安的,还有李轮的一封亲笔书信。 这些人里面,还真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刘仁轨这次出山,必然是为了给李轮集聚政治资本。 沈三问默默品着茶,若是真的让着刘仁轨得逞了,李轮羽翼丰满,再行剪除就是难事了。 一面顶着高风亮节的牌坊,另一面还有忍辱负重的名声,却不顾天下百姓的死活,这种伪君子,留着能有什么用?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均田制 武皇本来属意刘仁轨统领长安的,可是刘仁轨出山之时,长安已经安排妥当,再空降一个领导也是不妥。 于是,他也随王伴驾到了洛阳,以三朝元老的资格轻松拿下来宰相之职。 狄仁杰虽然也有刚直的名声,但是她与皇帝的关系太密切,又与权贵不对付,朝堂许多人对刘仁轨出山,狄仁杰吃瘪喜闻乐见。 狄仁杰也算对武后登基为帝有些心理准备,夏州做个县令与百姓接触多了,没有京城的浮躁,倒是对武后做皇帝有几分希望。一则天下人都期盼一个能让他们安居乐业的皇帝。二则百年之后,还是会还政于李唐,闹腾这些年,也是无碍的。 刘仁轨与狄仁杰的这些不同的想法,自然而然在平时的奏对中表现出来,所以,武皇自然对狄仁杰比较满意,其他人对刘仁轨更加敬重。 沈三问一心想着除去刘仁轨,却没有什么好的时机,三朝元老,玩转朝廷比他这毛头小子容易许多。还因为沈三问在武后登基这些事上,一直予以明里暗里的支持,刘仁轨对这个驸马十分不满意。 刘仁轨时常对沈三问冷嘲热讽,可是沈三问却只得受着。若是此时报复,也许还会落个小肚鸡肠、不尊前辈忠贤,仗势欺人的恶名。 不过,沈三问却也没打算在大事上让着他。 狄仁杰到洛阳以后,便将多年为政经验整理成册,上呈武皇。 狄仁杰向众人解释目前田制的弊端。 “目前的田制,每个大唐子民都能分得一份永业田,如果勤奋耕种,便能自给自足,即使是尼姑和寡妇也可以自在生存。 可是近些年,天灾兵祸,赋税加重,百姓便要借贷维持生存,如果来年继续如此,年复一年,百姓便难以生存,只能沦为官家或者富家的奴隶。 虽然永业田不能转让,但一旦无法生存,百姓情愿为奴,交付田产依附他人生存或者干脆变卖田产。 如此,富户争相兼并田产,百姓流离失所。 夏州,臣赴任之初,便是如此。 所幸夏州都督王方翼,治下严明,臣道明厉害,王都督便亲自监督田制施行,所有不法出售均田或者恶意收购兼并均田者,严惩不贷。 另外,部分瘦田不足以支付赋税及无法维持生存者,王都督与臣号召夏州诸官自掏腰包,布施百姓,与夏州百姓同甘共苦。 大唐幅员辽阔,田制这等关乎百姓存亡之策却越来越难以为继。 臣恳请陛下重新核算土地,分配均田,加重破坏田制处罚,保障我大唐百姓人人丰衣足食,不受恶富迫害。” 朝中多为权贵,难以感同身受。但是类似崔察、刘仁轨这类曾经与乡野生存过一段时间的,自然明白狄仁杰所说的情况,于黎民乃是生死存亡之事。 可是,田产自古以来,便是富贵之家的立身之本,有土地,才能有粮食,有粮食,才能更好的生存下来。 田产越多,粮食越多,能养活的人也越多,便能掌控更多的人,有更多的权力。 高祖时,法度严明,又虚怀纳谏,世家勋贵虽然也敛财和购置田产,却无人敢动百姓生存之根本,若是被御史风闻奏事,难以承受高祖之怒。 高宗以来,连年征战,虽不说十室九空,但是根据人口分配的均田,慢慢还是产生了些许贫富差距。国战之初,还能考虑到征战,进行赋税减免,后面田多人少,军费开支增加,对许多人家来说,赋税压力不大,便没有赋税减免政策了。 初期的田多人少,确实带来了些收入,可是后面军备增加,赋税恢复,有些人无力耕种,有些户无人耕种,田制便难以为继。 富户有此时机,自然会疯狂兼并土地,所以,武周,此时,确可以说许多人生活在水深火热。 虽然长安城洛阳城,人人歌功颂德,坚信国泰民安,但是地方,许多人忍受着难言的苦楚。 狄仁杰此次夏州之行,对其执政观念影响极为深远。 甚至,奏折的最后,狄仁杰提出了与边疆诸国和平共处,减少纷争。 这是狄仁杰回京以后第一次上奏章。 朝堂引起了轩然大波。 户部侍郎:“陛下,均田制度却有变更,却并非如狄大人所说,动摇百姓之根本,不过是少数小民趋炎附势,贪图富贵,不愿再行耕种,至于买卖之事,每年各地上交赋税有增无减,足以证明此事绝非如此。” 工部尚书:“均田乃是根据人口划分,不同年份自然不同,若有生老病死,自然重新规划。一家一族之土地,划归一处,并无不可。普天之下,皆为陛下国土,何人敢将公田占为己有,兼并土地之说,乃是危言耸听,子虚乌有。” 狄仁杰不畏权贵的性子还没改。 狄仁杰怒斥两位尚书,“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你们不思报国,反而隐瞒国之重疾,听之任之,是何居心? 百姓无法生存并入大家为奴,当牛做马,这也算贪图富贵?知道普天之下莫非黄土,还妄图欺君,欺上瞒下,你们该当何罪?” 户部侍郎:“狄大人可知核算均田,重新分配,需要多大的人力财力?重新分配又会出多少变故? 既给了贪赃枉法之辈借机侵占良田,又给了觊觎田产之人划分均田的时机。 这是加大执政难度,坑害百姓。 狄大人可以治理好夏州一处,如何保证全天下都能如夏州一般?” 工部尚书接着怼,“划分均田,如何保证公平?均田各户耕种已久,冒然划分,如何安民心?此举非但不能改善民众生存环境,反而会激怒民怨。” 狄仁杰怒视着他们,“明知有错而不改,大祸若成,悔之晚矣。若有天灾,一州之地,轻者饿殍遍野,百姓易子而食,重则落草为寇,烧杀抢掠,揭竿而起。那时,你们便是千古罪人。 陛下圣明,自然不会受人蒙蔽。如今陛下初登帝位,正当选贤任能,革新旧制,维护黎民生计。若能惩奸除恶,清查地方不法之人,保障人有所衣,必能成千古之圣君,后事之楷模。” 刘仁轨、崔察、沈三问率先附议。 于是众人不再言语。 武皇:“狄爱卿言之有理,如何革新,尚需再议,希望众卿以社稷为重,勿要因私废公,耽误的国事。” (不要忘记沈小宝宝的征名啊,取个啥名好呢?) 正文 第79章 空缺 早朝议论完了。 刘仁轨又例行公事的挡在沈三问前面,大家都是一条路出宫,抬头不见低头见。 刘仁轨不屑的开口,“不要以为阿谀奉承附议,老夫便会对你有所改观。” 真的是有病啊。 我反对你说我不知所谓,我赞同你说我阿谀奉承。 感情世界就围着你转。 沈三问保持着稳定的情绪开口,“作为陛下的臣子,自然应该附和正确的政策。遇到利国利民的政策一言不发是不仁,遇到不切实际的政策不反对是不忠。您觉得我应该如何是好?还请前辈教我。” 刘仁轨不依不饶,“黄口小儿,还是少妄议朝政为好,朝堂不是什么人都能于中左右时局的,莫要嚣一时,留下一世污名。” 沈三问:“受教了,刘大人所言极是。” 我才是熟知历史走向的那个,妄议?呵呵哒。 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纪,我非喷的你生活不能自理不可。自古英雄出少年没听过,前浪死在沙滩上知道不? 也就在唐朝,不能崩人设,忍了。 刘仁轨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也不知道李显要做什么,居然请了这么个老顽固出来,刘仁轨这些作为,没有让李轮怀疑人生? 可惜自己也没在李显身边安排人手。 学了这几年,那些孩子也有一定长进了,是时候给他们安排活干了。 长安城里,驸马府的研究项目和学堂,搬到了之前的广都郡王府。由于没住人居住,这座新府也没人探视,这些孩童也能在相对隐蔽和安静的环境下成长,派他们出去不至于会使人起疑。 特别是收养的孩子,京城没几个人认识,洛阳更加没人认识。 还有九个人,可以分派到五到七处。 现在李轮显然是恋权的,刘仁轨虽然不一定能给他拉拢多少有识之士,但是肯定可以给他拉拢一批十分忠城的人。 到那些人附近放些人手比较合适呢? 不过目前的当务之急,是除掉刘仁轨,限制李轮的发展。 公主对哥哥的长进倒是有些欣慰,逆来顺受的表象下面,隐藏着一颗不屈服的心,这样的人做他的哥哥,她更看得上眼。 不过政敌不可不防,既然母后已经做出了女子为政的表率,争一争是必然的。 公主:“刘仁轨团结旧臣,贬低新贵,来俊臣、武三思之流必然会寻机报复,除之后快,我们坐山观虎斗即可。只是双方如今的冲突还差一个时机,若是能有这个时机,到时再推波助澜比亲自动手好出百倍。” 沈三问:“对啊,来俊臣做的事情,武三思升官之快,远远超过我,可刘仁轨却偏偏逮着我不放。” 公主:“你与他们并无不同啊。” 沈三问:“怎么会,我忠君爱国,体恤百姓,比他们二人还是强上一些的吧。” 公主:“你与武三思入仕背景相同,与来俊臣发迹之快类似。” 沈三问委屈道;“哦。” 公主:“而且,你在朝中除了与崔察有些不对付,与其他人没有利益之争,便没有敌人,刘仁轨不过是有些忌惮你。而且你在母后称帝的过程中,起的作用,是无人可以替代的。” 沈三问;“是吗?只是无论我存不存在,母后称帝都是必然的,大势所趋,无人可以阻挡。” 公主:“来俊臣如今已是御史中丞,待李贞谋反案尘埃落定,便是一个好的时机。此举为母后除去政敌无数,这份功劳,宰相也是做得的。” 沈三问:“那便再等等吧。” 公主轻轻一笑,“父皇在的时候,若是刘仁轨如此行事,必然已被逐出朝廷。” 沈三问:“母后如此容忍刘仁轨,应该也只是拉拢人心,稳定朝局。这已经不是刘仁轨最初做宰相的朝廷了,他也不容易对付我。对了,当时王方翼败贬去夏州做都督,是怎么回事。” 公主也不应答,只是笑笑,“不告诉你。” 这等调皮,却是让人极为心动的。 且说,李贞案其实已经差不多完结,只是来俊臣心思细腻了许多,考虑着武皇的政治需要,所以此案还未终了。 来俊臣与武皇商议未尽之事。 由一介平民,成为半个宰相,来俊臣自诩为千里马,武皇为伯乐,故而对武皇的这些事分外用心。不仅办的条理清晰,而且有了一次驸马的提示,他便懂得了揣度圣心,如今的当务之急是稳定统治。 所以,才有了李贞案的雷霆之势,把李氏王爷劈走了许多人。 来俊臣谨慎恭敬的开口,“陛下,李贞案已经差不多完结,查出与李贞有勾结的地方王约三十人,证据确凿,下狱问斩流放,皆已处理妥当,臣惶恐,不知是否有遗漏之处,特来请教。” 武皇对自己选出的人才肯定是满意的,来俊臣处理过后,李氏,再也没有人有从地方起兵谋反的能力,“武周有爱卿是江山之幸。” 武皇对来俊臣赏赐黄金百两,美婢十人。 如今来俊臣已经位极人臣,可身边只有一个义子相伴,武皇也十分体恤他。 来俊臣心里口水都流出来了,可是面上感激涕零。“陛下恩典,臣无以为报,只能此生尽忠陛下,以报君恩。” 好听的话,来俊臣从到大,看惯了人心,什么人喜欢听什么话都一清二楚。 虽然来俊臣也想做宰相,但是皇帝没有这个意思,他便明智的闭嘴。 人呐,有自知之明便能端正立场,有知人之明,便能处事得当。 来俊臣已经活成人精了。 不过,人总是有野心的。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在十个美婢身上消耗了几天,放松够了,来俊臣还是选择了出手,给自己谋一个更高的官位。 办了一系列谋反案下来,其他的不能保证,造一条完整的谋反证据链出来,让人相信一个没有谋反的人谋反了,对来俊臣来说,易如反掌。 刘仁轨此时得宠,而且还有三朝元老的地位,诬陷他显然不好办,其他三位宰相两个是先帝托孤重臣,另一个阴毒又有军功,都不好惹。 所以来俊臣将目光放在了崔察身上。 收到大家的推荐票了,非常感谢大家的认可。 谢谢恶狼老张,慕辰,每一天都是开始,kamijou,人生坎坷万里路,风雪飘凌落凡尘,楼兰笑笑生,我的路过成为我的罪过呵呵,一碗饭,一帆风顺,扯一抹忧伤浅唱,历史地理达人,我让你依靠,风一样的少年,的推荐票。 这几天状态不好,一更了,稍后补回来。 (本章完) 正文 第80章 赌术 崔察,很干净,从里到外,洁身自好,找不到错。m4xs. 不过,崔察的儿子崔升,是个纨绔。 所以,崔察对高戬是当儿子来养的,想想自己一生高洁,收的弟子都出类拔萃,偏偏就有个败家子,他也是很心塞。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来俊臣有意寻他的破绽,还是知晓了他的儿子。 崔察也知道儿子不成器,所以对他管得甚严。 来俊臣开始动歪脑筋,也不一定要是谋反罪,简单的受贿案,操作的好就能让他万劫不复了,他的儿子就是突破口。 问题是如何让他把儿子放出来,让大家知道这个人物,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然后把事情炮制成崔察利用儿子行事。 小崔现在在学堂读书,既然崔察教不好,那来俊臣打算帮他教一下。 小崔是个纨绔,说是在读书,不过是崔察怕他惹是生非给他寻的去处。 来俊臣此时权力已经很大了,查到小崔的喜好并不是难事。他常年流连的地方就是妓院、赌馆。崔家家底厚,父亲管得严,小崔倒也明白几分事理,没惹出大事。 来俊臣也是赌徒出身,自然明白赌徒的心理。只要有一丝机会,能反败为胜,都不会放弃。 如果跟小崔说,有机会让他超越他的父亲,这种心里没有杆称的,很好忽悠。 来俊臣穿上了旧日的衣服,来到了小崔常年玩乐的吉祥赌坊。 等了许久等到了小崔。 门房熟络的跟他打照顾,“这位爷,您来了。” 衣着光鲜,举止懒散,常年只输不赢,是赌坊的财神,当值久的都认识了,面上都恭维着这次您要多赢点。 小崔进楼,门房就开始议论了。 “这位爷这衣裳恐怕我们一年的月钱也难得买一件,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贵公子。” “不过他每次就玩一个时辰,据说家里有老爷子管着。都让他来赌坊了,还限制着时辰,也是可笑。” “这人啊,赌起来,哪里还能管的住,慢慢的,就管不了了。” 门房头子适时打断了议论,“听说这位公子可是姓崔,别得罪了,警醒着点。” 大家连忙称是,不再议论。 小崔进赌坊便走到了骰子处,最简单的是压大小豹子,买定离手。小崔进来后,每次压的钱都是一锭银子,引得众人侧目,真的是一掷千金。 所以深谙赌场规则的人都知道,此时应该压另一边。 来俊臣如此压了十场,不禁感叹一阵,好久没赢得这么畅快了。 小崔输的已经冒烟了,这骰子今天又跟自己杠上了,他偏偏不信邪。 来俊臣赢够了,也没了兴致,于是办起了正事,与小崔搭话。“这位公子真是好爽,来某也是好赌之人,不如我二人开一局对赌如何。” 来俊臣心想,小样,论赌计,我可是在京城大大小小的赌坊学艺过得,你就等着认栽吧。 小崔看着他的寒酸样,“呵,你堵的起吗?公子可不做这冤大头,以大博小。” 来俊臣着人拿出本钱,“一百两定胜负如何。” 小崔顿时有点傻眼,一百两虽然不多,但眼前这个一身衣服加起来不超过二十个铜板的人拿出来,他还是有些吃惊的。“看先生对赌具赌规如此熟悉,也是此中之人。莫非先生是借此发家,竟然能聚得百两,小生佩服。” 来俊臣笑一笑,呵呵,十赌九输,指望靠这个发家,除非每次都能遇到你这样的冤大头啊。 “我只是见公子豪爽,赌的起,所以邀您对赌,切磋一下,还请公子不要拒绝。” 小崔年轻的同意了。 来俊臣已经有些疑惑了,连输了十局还赌,鬼都知道有问题了,再不济也会觉得自己运气不济,居然还没有动摇他的赌心,这是崔察亲生的吗? 二人上了楼上包间,玩遍了项目,堵了骰子牌九,来俊臣又准备了酒,甚至猜拳都玩上了,小崔从头到尾没赢过,输的都怀疑人生了。 小崔由衷的佩服来俊臣,“先生当真是厉害啊,先生可还收徒?” 收徒?叫你出老千?看牌?藏牌? 省省吧。你这傻子这么玩不被人发现就有鬼了。 来俊臣摸摸胡子,世外高人的架势摆得很足。“公子如此年轻,却只沉迷赌术,来某却是靠此中的道理,平步青云,官至三品了。” 小崔不敢相信,“三品?莫非你是来俊臣来大人?” “不错。”来俊臣很满意小崔的反应,现在他也是个名人了,心中一阵窃喜。 小崔十分惊讶,“赌术如何能使人平步青云呢?父亲大人一直以为我不学无术,只是我赌钱已成习惯,实在改不过来。” 来俊臣走进一步,仿佛拉近了二人心里的距离。“公子何必如此自卑,每一行有每一行的道理,这些道理却是互通的。比如赌术,赌馆便是利用每个人不同的心机攫取暴利,日入百金。有些人只是为了寻求刺激,体验输赢的乐趣,有些人只是为了博取钱财。了解了不同人的想法,自然能够对症下药,提供不同的服务,不同的项目,使越来越多的人满意。赌徒爽了,自然会继续来赌,那么,这个生意也就成了。” 小崔更加糊涂了,“这……” 来俊臣又解释,“比如只压单双,便有很大的几率猜中。多了豹子,豹子通杀赔六倍,渴望赚钱的人会觊觎这六倍的赔率,渴望刺激的人,也觊觎小概率通吃的爽快。虽然豹子开的几率很小,可是压豹子的人一直不少。官场的道理也是一样。” 小崔:“先生是说,若是明白了这赌的道理,做官也能做好?” 来俊臣点头,“孺子可教啊。” 小崔很开心:“难得今日有大人称赞我,可我有自知之明,我却没有先生的能耐。” 来俊臣摇摇头,“错了错了,豪爽的人,能够交更多的朋友。精于算计的人,没多少交心之人。公子豪爽所以才会吸引来某,坦陈也是优点。” 小崔又开心了,“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能在这里买乐已经是物尽其用,这么说来我还是有几分豪爽。” 来俊臣见到鱼已经上钩,直接进入正题,“我见你是个可造之材,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可有兴趣做我的弟子,跟我学习为官之道?” 小崔:“我自然是愿意的,不过父亲大人必然不会同意。多谢先生厚爱。” 来俊臣嫌弃的哼一声,“婆婆妈妈,像个女人。我既然收你为弟子,自然能教好你。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若是做了我的弟子,我便是办个父亲,此事,不用知会你父亲,我自然让他同意,如今来某在京城倒是有几分薄面,宰相以下,我便为你做主了。不知你父亲是哪位?” 谢谢五爷的打赏,谢谢清风的打赏。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本章完) 正文 第81章 拜师了 小崔内心其实很激动,那些父亲形容高戬、崔玄的词,从来没用到他的身上。不过来俊臣虽然是新皇帝眼前的红人,父亲却未必给他面子,若是父亲哪里不高兴,又让来大人落了面子,可不是好事。 “来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 来俊臣眼珠子一转,“你只管告诉我你是哪家的公子,你不说我也能命人查到。” 小崔愣了一瞬,“待出了赌坊,再告知大人吧。” 二人进上了酒楼,小崔直接坦白自己的身份。 来俊臣对此丝毫不惊讶,面上也懒得摆表情,“无事,待你做出成绩,无人可以阻挡你的道路”。 教出个人才,少不了得三年五载,但是让一个有才名,只需要三五天啊,来俊臣显然对教徒弟成才不感兴趣。 “你只需要做你自己的本分便可,拥有赤子之心的人一举一动都能成文章,为师为你好好分析前程。为官做宰最需要的是忠诚,你记得这一点便不负为师的教诲。” 最终,小崔还是上了来俊臣的贼船,认了这个师父。 三日之后,长安城都知道了这个公子,盛名之下,是一个老父亲支离破碎的心。 崔小公子早年资助了一个武夫,后来保家卫国,为国捐躯,却托着寡妻前来当面道谢,当年一饭之恩,没齿难忘。 事情是有的,不过寡妇就是来俊臣请的托。 崔小公子曾经在赌坊感叹赌博害人,家破人亡,劝有志青年戒赌后来此人成了富甲一方的大善人,心心念念崔公子当年的醍醐灌顶,令浪子回头。 能与崔公子出来赌坊的大多家事不俗,富甲一方实在出身就注定了,善人也不过是为了名声,崔公子确实说过几句玩笑劝阻,其实当不得真。 可是这人心里已经被来俊臣描述的宏伟大业洗脑了。 他可以从赌徒一跃成为大唐重臣,我比他家世好过许多,风度好上几分,做官的亲戚也多多了,确实有机会平步青云的,父亲误我。 对这事,崔察心知蹊跷,询问之下,小崔死活不说,动用了家法他也不愿意供出来俊臣。 傻的人固执起来其实也挺可怕的,所以才有了匹夫一怒,血溅五步。聪明一些的人,大多都懂得猥琐的保护自己,就算是报仇,敌人阵亡,自己能活得好好的,更加的快意,免了许多慷慨赴死的自欺欺人,多了敌人的恼怒无奈,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 崔察对儿子的评判还真是没有屈了他。 很快有人举荐了小崔,声名鹊起,又是宰相之子,受些恭维是难免的。 虽然武皇希望以后取仕的手段是科举,但对于人才,她还是愿意招揽一下,错过了崔玄也多少有些遗憾。 也不能因为识人之明和明白一些大义便给个大官,小崔被安排了一个小县令的活。此举,可能也有敲打崔察的意思。 一个早朝,崔察额头上的冷汗就没停过,袖口已经湿了一片,好在最后的结局可以接受。 心里虽然气,却不可能撒手不管,子不教父子过,还是去给他搬救兵吧。 崔察找到了他引以为傲的侄子,左右无事可做,不如帮帮他的堂弟。“苍天啊,这是要做什么?这个逆子是要气死我不成。” 崔察捶胸顿足,崔玄十分担心他交代在自己的地方,自己没处说理。他来的目的,崔玄也是知道的,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堂弟,你都拿他没办法,却让我赶鸭子上架,这要是被鸭子粘上了,我怎么脱身? “玄儿啊,我就这么一个幼子啊,他不懂事,不然我一个长辈也不好意思劳烦你。” 原来还有一个幼子这个说法,我还知道你就一个长子呢,世上没有幼子的人也多了去了。 不过话说道这个份上,却不好推辞了,崔玄只好应下。 小崔带着榜眼走马上任,一个小小的琼台县令,不大,初闻他还一阵失落,不过师父说了,升迁只是时日问题,不过是个考验,自己以后可是要做宰相的,大丈夫能屈能伸。 县衙虽小,五脏俱全。 地方就是一个小朝廷,他这个领袖统领一方事务,自然得压得住人。 来俊臣有些担心傻徒弟处理不来,了解到他有个军师,立刻改教了他一些深奥的道理。领导不需要事必躬亲,只需要知道一些,然后交给合适的人代劳即可,做高官需要的是运筹帷幄,不是事必躬亲。 琼台也不大,就一些泥腿子和几个乡绅。事务也少,农事、赋税、官司。 三天之后,小崔厌烦了处理这些事,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堂哥了。 就是读些账簿,对些账单,然后处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农事他实在是不懂,如此,能坚持三天已经是极限了。 这破地方,没有青楼,赌馆也不好,还不如自己在长安逍遥自在。 倒是崔玄对这些事特别上心,琼台虽小,确实武周的缩影,了解一县的民生,是极重要的。 一个月后,琼台的陈年旧账终于算完了,对于小官司,崔玄为人细腻,处理的极公道,农事请了妥帖的人指导。一个小县衙,清明了许多。 崔玄隐瞒了身份,大家只道是新县令,所以观望的人顺理成章的以为此人还是颇有才干的。 三月后的早朝,小崔被众星拱月般地举荐起来,一如他的父亲。 崔察此时惊觉,请这个侄子照看真的是个大错,忙向武皇请旨。 “陛下,犬子志在山水,为官之道一窍不通,不过是一番侥幸,重臣不愿驳了臣的面子,还望陛下明查。” 狄仁杰率先出列了,他也举荐了这小伙子。“崔大人此言过了,下官绝无奉承之意,令公子处事得当,民众信服,狄某真心赞赏。陛下,此子稍加培养,便是栋梁之材啊。” 武皇也听不过去了,“崔卿不用避嫌了,狄卿不是曲意奉承之人,满朝文武,皆有明目。科举之时,判了崔玄一个榜眼,他便再不入官场。如今崔什是可造之材,不可错失了。” 崔察此时察觉到了阴谋的意味,这必是有人设局,却不知想达成什么目的,该如何是好。武皇已经下了旨意,召小崔回京。还有些时日,或许还能操作一下,崔察心怀侥幸的想。 下朝之后,崔察拦住了狄仁杰。“狄大人,我知你与玄儿素有交情,实不相瞒,犬子不肖,绝没有这分才学,琼台之事必是他懒散不务正业,玄儿捉刀啊。” 狄仁杰:“……” 崔察:“不知大人可否让陛下收回成命。” 狄仁杰:“-_-#”。 谢谢五爷,老张,慕辰,风一样的少年,蓝衣笙儿,风雪飘凌落凡尘,事在人为,太阳还暖,人生坎坷万里路的推荐票。 (本章完) 正文 第82章 争官 以他人之名处事,劳累自己担着,名声别人拿了去,狄仁杰觉得崔玄肯定是很委屈的。 而且以狄仁杰的了解,哪位恐怕也不是能收回成命的主。 狄仁杰:“就算您为令公子考虑,也不能让人代理衙门事务啊。” 崔察:“我只想让玄儿看着他,不要酿成大错,谁知会如此啊。” 找狄仁杰说这些,他显然找错了人,狄仁杰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在夏州缓和不少,回京城又捡起来了这番爱好,又有公正的本心作祟。 狄仁杰:“你好自为之吧。” 欺君之罪如何好自为之? 不过多说无益,而且狄仁杰已经走了,也没人说理了。 崔察又一阵捶胸顿足,这个逆子就是来讨债的。 小崔很快回家了。 崔察迎头就是一顿呼喝,“你还要当官?胸无点墨,你是出来贻笑大方,败坏我崔家的门楣了?” 小崔在外面做官做惯了,突然很反感父亲的强硬,鄙视以前的自己。“我如何就做不得官了?” 崔察:“你还学会顶嘴了?你凭什么做官?赌还是嫖?做了一个县令就如此神气了?别人夸的是你堂哥,你神气什么?” 小崔:“哪位来大人不也是赌徒出身,如今地位已经不在父亲之下,他能做的,我如何做不得?知人善任也是一项本领,我虽没有亲手处理县衙事务,可是我能安排合适的人处理,也是一项本事。” 一个中二的人,拜了个故意表现的中二的师父,终于成了中二中的极品,二出了新高度。7k7k001. 崔察感觉这儿子已经教不好了。 这番阴谋不是针对崔家,就是针对自己。 千年的狐狸,道行还是很深的。 可是让他放弃如今的富贵,还着实舍不得,由奢入俭难,自己半生打拼,难道真的只为了一方百姓安居乐业。 事情还有转机,若是针对自己而来,大不了寻个由头罢了这小子的官。 若是针对崔家,那只能见招拆招了。 第二天,便有许多人弹劾起小崔来。 回京之后,不理政事,行为不检、花天酒地、聚众赌博,将前来击鼓鸣冤的母女置于一旁,实在是京官之耻。 崔察心里清楚,若是武皇不仅处置了小崔,还处置了自己,此时退出朝局实在是明智之举,富贵再重也重不过性命。若是只处置小崔,那么毕是有人针对自己而来,这仇家,就得好好琢磨了。可惜儿子与自己不同心,不通气,还藏得深,防贼一样防着他老子。 武皇询问崔察,“何以崔升才至京城,便已如此。”一朝龙变虫,你喂你儿子吃了什么**药,也真下得去手。 崔察发挥这他良好的表演天赋,一边维持着泪珠子要掉不掉的状态,一边保持着哀痛的声音,“老臣教子无方,还请陛下罢了他的官,再严惩老臣吧。他在地方多亏了他几位兄弟的帮衬,如今赴京匆忙,只身前来,本性暴露无疑,老臣惭愧。” 沈三问看的很汗颜,单就这颗泪珠子,自己就不知道要练多少年。 来俊臣揣摩武皇之意,有顺水推舟罢免崔升的意思,忙为小崔圆谎,“陛下,崔公子能处理好地方事务,纵然有他人助力,也说明他知人善任,可以赢得才士赞赏,能够服众。” 崔察,这话听着真耳熟啊。“陛下,情不立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今他玩忽职守,犯下重罪,能全身而退,老臣已是万幸,感念陛下活命之恩。若是继续为官,恐失了法度。” 沈三问忙出列反对,“陛下,崔公子玩忽职守一事,尚未查清,如此便罢官,难以服众。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崔公子有宰相之父,又有经世之才,崔大人不欲使之效忠陛下吗?” 崔察听着众人的意思,至少懂了,扶持小崔之事,不是冲着崔家来的。 武皇还未发言,便听下方交手几个回合了,只是这有才无才却不好听一些流言判断。 “朕欲馕括天下有才之士,崔升之事便交给来卿、狄卿去考核。另外,自今日起,设置自荐处,凡才学、政绩过人者,皆可向各自中意的朝臣自荐,合格者推举进官。何人可以主持此间之事?” 科举三年一届,武皇还是不甚满意的,效率还是差了一些,设置了这个自荐处,那就不同了,臣下便会举荐许多人才上来,民间那些人名声好,那些人名声差也可见一斑。 沈三问当即出来争这个职位,“臣自荐为此处长官,必当尽心尽力,公正处事。” 刘仁轨对崔家的事不感兴趣,但此事关系重大,必须要争一争,“老臣以为,选拔人才当由官场阅历丰富者做主,识人之明可不是一朝一夕可成的。老臣这把老骨头还想为武周王朝尽一份心力。” 沈三问:“此言差矣,举荐之处,只是为官民做通讯之事,绝无选拔人才之意。若位高权重者主事选官,只是门罗党羽,选何意之人。陛下已经言明,向各自仰慕之人自荐,刘大人如此,颇有垄断取仕之道嫌疑。” 刘仁轨:“非也,若仅仅凭一面之词,天下人必然投荐官所好,重臣考量乃是为陛下分忧,驸马何故曲解老夫?” 来俊臣直接举荐他徒弟,“臣以为此事不应劳烦朝中重臣,不如以此测试崔公子应变之机。” 来俊臣心里有小算盘,驸马居然能支持小崔为官,便有为自己圆谎的可能。这自荐处怕是早就参与其中,适逢其会,所以武皇今日便提出来了。 沈三问当即反对,“人才,乃是国家兴亡重中之重,不可儿戏。” 崔察也反对:“崔什性情散漫,姿态骄纵,不可为此官。” 刘仁轨被来俊臣和沈三问两个小子怼了,又被崔察的儿子落了面子,十分不喜。真的有毒,前一秒还在讨论他与沈三问,现在又讨论回崔小公子了。 刘仁轨:“陛下,此二人年少气盛,心浮气躁,不可任职此处啊。” 这是我为王爷选班底的关键之地,不容忍搅和了。 (本章完) 正文 第83章 为国分忧 崔察觉得来俊臣贼心不死,干脆也出来抢这个位置。“臣不才,愿为属官,选贤任能,以报陛下。” 武三思:“臣亦由此意,为陛下分忧万死不辞。” 武皇:“众爱卿愿为此事尽一份心,朕心甚慰。” 沈三问心想,武皇也不会让谁长期任职此职位啊,那样难免会有些优先选拔人才的特权,这可是大患。如果自己不能任职,不如举荐武后的心腹担任此职算了。 武皇:“狄卿,你以为谁能担当此任?” 这满朝文武,说道皇帝真正信任的,便只有这个相识已久的狄仁杰了。来俊臣屠杀李唐皇族与世家子弟,自断后路,应该也受武后信任了。 狄仁杰也拿不定主意,武三思代表的是武家势力,刘仁轨代表的皇子李轮一系,驸马代表的是公主,也是李家势力。但就这么一分析,狄仁杰就觉得这差事不简单,若是值守官先行查阅个人的自荐,然后更改几行词句,暗地里招揽,便是防不胜防。 武皇是怎么打算的,这个岗位能拿出来讨论吗?一不小心就成了一言堂。 狄仁杰:“老臣离京日久,尚需斟酌,不如此事容后再议?” 武皇其实还想听他们争一争,这才到个人的优点,还没讨论到其他人的缺点呢。 武皇:“可还有人自荐?” 又有来俊臣出列,“臣以为,不如公开考生自荐,若有三位三品以上选官联名赞赏,受陛下认可,民便可以为官,官则可考察政绩擢升。” 这建议看起来不差,但所有人都反对,联名表彰,其实一直存在的,现在专立制度,那朝政可以控制在皇帝手中,也可能控制在某些大臣手中,风险也是极大的。 刘仁轨:“陛下,臣以为若是如此,官员各成体系,极易形成党争,不可。” 崔察知道,这官若是世家子弟恐怕不易通过,要是升职,没这么多位置,八成还是要从世家里面寻空位的,当下也反对。“大臣联名赞赏,自当重用,若是频繁了,人员更迭,朝局不稳,臣以为不妥。” 沈三问越来越看不懂了,这事不简单,武皇绝不是真心想交给其他人处理,是探探大家的口风? 不过大家的矛盾容易解决,朝堂之争还是要求同存异的。 沈三问:“不如由陛下挑选官员轮值,互不隶属。由于个人风格迥异,不会使明珠遗于沧海,若与朝廷有缘,必然能被遴选出来。” 武皇点头称是,“不错,朕正有此意。既然你们有心,那便轮值,依次各负责一天。” 皇帝心意已决,众人也不在争执,当然,争也没什么用。 此事规程制定下来已经是五日之后,首届任官初步确定六人,由狄仁杰、刘仁轨、崔察、武三思、沈三问、来俊臣轮值。 再推而广之,加上各地信使往来,一月之后,才是真正的人才汇聚之时。 沈三问现在最重点关注的便是宋璟了。 姚崇已经入了皇帝法眼,一步登天,听说与刘仁轨极为亲近,若是让其转投公主,没多大可能了。 除了宋璟,还有张柬之也需格外注意,这个潜伏极深的反武分子。 按照宋璟的发迹史,他是高宗看中的人,会一直在外为官,神龙政变后,担任洛阳长史,然后被排挤出长安,睿宗继位后,他很快就成为备选宰相,姚崇去相位后成为宰相。 姚崇是武皇时期直到开元的重臣,以善变,谋事多成著称,宋璟以公正不争,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著称。 所以沈三问,更看好的是宋璟,这样的人是公正办实事的人,爱惜名声,也更好掌控。 宋璟如今在越州为官。 不知道会不会上贴求名。 公主听了沈三问的描述,又了解到宋璟于治地一系列行径,干脆给宋璟写了一封信,“欲邀君一展所学,成万古之贤名,卫国太平公主亲笔。” 宋璟回信称是,“愿效犬马之劳,绝不忘伯乐之恩。” 真是上道。 翌日,公主为宋璟求官,宋璟被调任洛阳长史。 天下哗然。 吏部负责考核、任免四品以下官员,而京师长安长史、东都洛阳长史不仅仅是吏部重要的官职,还是吏部尚书备选,除了空降来的吏部尚书以外,一般会从此二人中选一人为吏部尚书。 宋璟不过在南方担任一小官,岳州路远,堪称流放之地,赴岳州任官,一生不迁者不在少数。 而且,公主做了此事后,不仅不低调,反而宣传的满城风雨。 可以说,天下人都知道,太平公主便是宋璟的后台、伯乐。 如此也好,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能避免他因为出生寒门,被众人排挤。 沈三问相信,宋璟做不出姚崇那等卖主求荣,一边参与政变,一边泣辞旧主的事。不过也需要适时敲打,让他明白,上了这条船,便没有下船的机会了。 宋璟不多日便赶赴京城。 有了公主的庇护,朝中也少有人敢为难他。虽然太平公主只是暗中决策,但是有心人还是心知肚明。高宗时候,事无巨细,皇帝见不得这位公主受委屈。现在皇帝换了武皇,面上没有千依百顺,但是太平公主真有事求起来,只要不是皇帝、宰相、大将军之位,其他的,还是能应一时的。 而且这位公主也不是稀里糊涂之人,这宋璟怕是有几分本事。 朝中众人拭目以待。 自荐处尚未举荐人来,倒是公主先举荐了这么一个副尚书。 刘仁轨对此事却没有反对,公主姓李,对李氏的荣誉自有一份看重,而且若是此人不通政事,少不得几份弹劾上去,就得下台。别人畏惧公主的权势,作为宰相,又是一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有几年活头,自当直言不讳,吏部可不是谁都能任职的。 狄仁杰则是暗中找到了沈三问先行询问,“如此举荐过于草率,陛下为了巩固江山任命武三思、武承嗣倒是可取,这宋璟,你与他一面之缘都没有,便能施如此大恩,若是不成器的,公主之名毁矣。” 沈三问淡然处之,“若是宋璟当真不肖,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天命不可违。” 狄仁杰:“你与公主二人如此拉拢此人,意欲何为?” 沈三问:“为国分忧。” 狄仁杰无言以对。 emmm,小鱼还在不在 (本章完) 正文 第84章 宋璟 狄仁杰是不信的,沈三问怎么看都不是什么无私为公的人。只能等宋璟来京之后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宋璟日夜兼程,为了发达,也是拼了,到洛阳,就大病一场,半个月没能上任,左赶右赶,还是和普通人脚程差不多,这就叫上天注定。太过渴求,反而适得其反。 好在任命书下达之后便不会有改动,宋璟一边生病,一边期待着在洛阳有所作为。生病期间,公主也没少着人看望,送些珍贵的补品,给这个乡野之人。今日大病初愈,驸马又亲自拜访,宋璟十分欣慰。 早听过别人说这宋璟相貌平平,一见之下,却是平平。 不过礼仪却没落下,大抵就是读书读的好,所以有些穷讲究。 沈三问:“不知宋大人,可否好些?” 宋璟受宠若惊,含笑施礼,“有劳沈大人挂念,下官身体已经好多了。不知沈大人前来有什么吩咐。” 讲道理沈三问的官职的确挺高的,但是大多数人都会称呼一声沈驸马,宋璟也许是经过复杂的心理活动,然后出于尊重的考虑,这么称呼,也能让人了解到他有心了,毕竟他不同于来俊臣这等靠着察言观色过日子的人。 沈三问只是来敲打一下他,“我只是来看望一下宋大人,恭喜一下宋大人迁官之喜。” 宋璟:“大人有心了,宋某感激不尽。” 沈三问:“宋大人是只身来京?家中可还有人照顾?” 宋璟:“家中还有母亲,宋某尚未娶妻,待宋某在洛阳安定下来,再去接母亲来团聚。” 沈三问:“不用等待了,我已在城东为宋大人购买了宅院,若不嫌弃,病愈后即可前往,我立刻着人去接你母亲。7k7k001.” 宋璟:“不敢有劳大人。” 沈三问:“你若是记得你能做好这个洛阳长史,便可。公主举荐你为官,不过是看中你的才学,莫要使人看轻了公主。”、 宋璟清楚他没说完的话,你要记得你有今日,是因为公主举荐了你。 沈三问此来是给他提醒,不要忘记他是谁的人,可是看着面前这个还算憨厚的人,说的太直白,突然不好意思。 所以他打算举例。 沈三问:“宋兄弟,对天下正统如何看待?” 问的是对武皇统治的看法,如今天下儒生,最多的也是诟病武皇的皇位来路不正,乃是篡唐自立,这个观念摆不正,他这官也算到头了,说不准还能连累公主。 宋璟:“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陛下既能够坐上皇位,便是如今天下正统。” 沈三问:“若是有一天,有人叫嚣恢复李唐正统,宋兄如何看待?此处只有你我二人,绝无外人,宋兄可以坦诚相告。” 他曾经与姚崇讨论过篡位的一些历史,而后引入当今武周,姚崇的回答是武皇不过是如今天下的主宰,他日这天下还是会回到李唐的手中,旧主之情不敢忘,李唐正统也不敢不维护。 不过是看在太平公主也是姓李的份上,不然姚崇这个狐狸,怕不会说这么多。 宋璟:“商汤灭夏,武王伐纣,天下更替,不过是民心所向。善待万民,自然可以稳坐万年江山。天下从未姓李,或者姓武。儒家经义,教授的是君臣之道,而非何以为君,何以为臣。宋某不过以身求名,绝无判定人主是非之意。宋某永远记得太平公主大恩,陛下是公主之母,自当忠心侍奉,以报举荐之恩。” 沈三问:“若是公主与陛下意见相佐,如何?与皇嗣意见相佐,又如何?” 宋璟:“当以天下公义为先,亦不能失今日之恩。” 沈三问有些失望,宋璟的意思是说如果与天下公义相合,那么公主的命令,就是宋璟执行的准则。若是与天下公义相违背,那么他就会置身事外。 后面的话,却不能再问了。 能够保持中立,已经实属难得了。 沈三问:“沈某自当尊重宋大人的选择,若是宋大人记得今日之事,他日绝不可为难公主,若有灾祸,必先告知,可否?” 宋璟:“此乃宋璟之本分,绝不敢违背。” 沈三问当下作别,“宋大人不用拜谢公主,若非要事,也不用前往公主府,保持距离乃是保身之道。今日见宋大人已经痊愈,便祝宋大人官运亨通,沈某告辞了。” 他此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少一个敌人即可,至于能不能做朋友,还是只能慢慢观察了。 沈三问走后,宋璟仔细思考着他的话,太平公主好像是个极有主见,而且极有魄力的人,与自己素未谋面便愿意举荐自己担任要职,而且真的做到了。公主将此事宣扬的天下皆知,自己自然能获得一份好处,但是,又言明自己不可交往过密,也称得上心思缜密。当下又有些遗憾,也不知是哪位朋友向公主举荐的自己,如此大恩,也该好好感谢。 武皇对此事其实有些恼怒,太平公主之事,必然是公主自己宣扬的,这与武皇的初衷相违背。子女锋芒过盛,作为皇帝,自然要考虑其背后的心思,少不得揣测出几份恶意来。赴洛阳以来,武轮、武三思、武承嗣,各自拉拢派系,明争暗斗,朝堂本就不安宁了,没想到最放心的女儿也在这个时机掺和进来。武皇暗下决心,决定扶持深得己心的上官婉儿参政,在决策之事上分权。这丫头处事有方,又长期在眼前,料想也不敢背叛,由她参与,反而能够放心,做出于自己有利的决策。武皇也希望借此给他这四个子女子侄一个教训,权力给你们,你们才有,绝不是可以随意强求的。 所幸,公主举荐的是清白的宋璟,不然武皇不知道要想多少。 宋璟新官上任,由于寒门出生,任官偏远,在京城毫无根基,又不熟悉政务,颇为艰难。好在他总是一副笑脸迎人,纵使有同僚轻视,也不放在心上,只道分不清人。加之他背靠大树,实在无人敢为难他,所以他不仅能把自己的政务处理的井井有条,还能积极帮助同僚处事,天长日久,京城都知道这号人物,他也得了个谦谦君子的美名。 能在青史留名的人物,果真都有相应的智慧和手腕,沈三问倒是想向他讨教一下办公室政治,可惜公主早已叮嘱过,只能忍住冲动。公主深知此时参与权力之争,会带来严重的后果,可是听完沈三问的论断,后面姚崇宋璟将会成为与房谋杜断齐名的人物,不得不冒险一搏。真正能在朝廷斗争中起作用的,总是那么几个核心人物,既能理解政事运转,又能安排好人事,凝聚人心,目前看来,宋璟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现在才发现章节错误,干脆重新标注了第二圈的章节序号。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本章完) 正文 第85章 小崔丢官 宋璟长期维持着圣人般的言行,武皇也高看了此人几眼,但是他进京之后便住在驸马安排的宅院,武皇心中对此人还是存在几分芥蒂。安排宋璟的活一样没少,可是宋璟干的再好,这官却一直没有升,赏赐也稍少一些。 大抵,他现在还处于考核期,能否重用,还是得看朝中众人愿不愿意为他说话了。当然,这个官不小,是不可能那么容易升的。 却说,小崔进入洛阳做县令,不多日,崔玄便赶到了。洛阳不同于穷乡僻壤,认识崔玄的人不在少数,所以他不敢随意代小崔处理政事,崔察也有意让崔玄回避,只是崔玄想做些事情,所以偶尔处理一些文书。狄仁杰已经来县衙拜访过两次,并未见到崔玄,只见到两位崔察为小崔安排的师爷,是以狄仁杰想劝说或者参小崔一本,都找不到实证。崔玄有意躲避,若是让狄仁杰看到,恐怕又要劝他为官,知道他的个性,只能敬而远之。 崔玄作用有限,两位师爷多少有些不能理解重要的厉害关系,所以,小崔处理政事远不如在穷乡僻壤。比如简单的民众争讼,两位师爷便想着和稀泥,若是崔玄便能很快理清是非对错。结果由双方心服口服或者清楚分析出错误方理亏,从而化解矛盾,变成两方觉得受辱。这满意度下降了可不是一点半点。 可是小崔神经大条,并不能理解其中的厉害。来俊臣还在衡量,要不要舍弃了这颗棋子,若是现在弃了能影响到崔察多少。若是再放任他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会把之前积累的名声消耗殆尽,洛阳天子脚下,自己能为他隐瞒多少。 来俊臣还在犹豫,可是小崔自己却做出了选择。 富家公子一个,不学无术,好赌成性,在外为官,没有方便行乐之所尚且不务正业,回到京城之后变本加厉。他为官之后,有了俸禄,崔察便不再给他派发钱粮。可是赌输了,崔公子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还得拿着的本钱去搏一搏运气啊。特别是,今时不同往日,崔公子还是颇为拮据的。 不过不要紧,县衙有钱,钥匙在他兜里。 趁着崔玄和两位师爷都下班不在,崔公子带着几个老板,和他们的几个伙计,搬出了县衙里面民众上缴的赋税,有钱有粮。不过是挪用一下,等到下次回家的时候,拿些银子再还上即可。 洛阳,墙很薄,堵不住贪婪的人心。 知道这事的人,举报给了刘仁轨。崔察代表的世家,不敢与武皇争锋,自然被皇子一派的刘仁轨仇视。刘仁轨立刻派姚崇去办好此事。 姚崇当晚直接带人查封了府库,捉拿崔公子以及一众商人。县衙也算是国库,都是民脂民膏,做买卖都做到国库里来了?还有什么事情你们不敢做? 早朝,武皇了解到崔公子欠赌资,以国库冲抵之事,“这就是你们举荐的栋梁之才?天子脚下尚且如此,这天下不知道有多少食民之官。从今日起,严查各州长官,严惩贪墨,查出后永不录用,此事由来爱卿去办,各地长官予以协助。若有官官相护者,严惩不贷。” 来俊臣喜滋滋的应答,又有功劳要来了。 武皇的眼睛若有若无的撇了崔察几眼,崔察吓得魂不附体。 崔察:“陛下,老臣愚钝,此子无法无天,都是臣教子不善,还请陛下处罚老臣。” 武皇:“崔卿教子报效国家何罪之有,此子不长进,怪不得谁。如今洛阳发生此等事件,自当依律严惩,崔卿切勿依法犯法。” 崔察哭的老泪纵横,拿出一封信,“陛下,此子年幼,不过是想借用国库物资,老臣已收到其索求财物书信,绝无贪污之意啊。” 武皇:“若是没有举报之事,却不知道国库亏空如何填平。是做账?以次充好?还是如何?刘爱卿,如今天下税务账目,朕以为应该重新查过,你且总领吏部,严查三年税务,清查国库。” 刘仁轨出列,“老臣遵旨。新科状元姚崇思维敏捷,善算术,可以协助老臣。” 姚崇心中暗喜,这可是个好时机。 武皇:“准奏。” 沈三问也当即出列,“陛下,南北账目繁多,若是由刘大人、姚大人严查,恐耗时繁多。北方土地肥沃,粮食物产丰富,账目复杂,查验非刘大人不可。然南方物产多锦帛,丈量核对费时,账目相对简单。如今我朝幅员辽阔,南方州县众多,臣以为可以将账目一分为二。北方的由刘大人审理,南方的可以另外委派狄大人处理。一则可以快速清查完毕,二则也能更好的了解南方政务情况,提拔一些南方士子。洛阳长史宋璟为人忠厚,有君子之名,长期任职南方,臣举荐其协助狄大人负责南方诸州巡查。” 看着武皇认真听完的样子,沈三问就觉得这个献策十拿九稳。 刘仁轨的眼珠子已经瞪了他几秒了,沈三问视而不见。 刘仁轨:“陛下,如此重要的政务,怎可以随意分割,南北皆是我朝国土,有何区别。驸马此言,莫非信不过老夫?” 沈三问:“绝无此意,不过是替陛下、替老大人分忧,狄大人刚正不阿,刘大人想必是信得过的,南方之事必不会让您失望。” 刘仁轨:“国事当前,臣自然是鞠躬尽瘁,狄大人政务繁重、于巡查账目之事缺些经验,此事,还是由臣负责较为稳妥。” 沈三问:“狄大人在夏州清查账目,在大理寺断定是非,经验还是不缺的。刘大人高居宰相之位,政务繁重,此举正好能为您分忧啊。” 江山代有才有出都不懂?你一直查一直查,你有一天不在了,没人会查好些吗?老顽固,沈三问肆无忌惮的腹诽。 武皇听他们争完缓缓开口,“朕也想早日见到账目结果,就依沈卿所言,以黄河为界,北方事务由刘卿负责,南方由狄卿负责。” 众人继续无言,倒是狄仁杰处于风暴中间,十分淡然,此举不过是刘仁轨为姚崇铺路,沈三问居然如此有信心推荐这个宋璟,要知道姚崇已经奔三了,社会阅历远远不是宋璟这个小年轻可比的,这也符合他想了解一下这个洛阳长史的心,所以狄仁杰坦然接受这桩飞来的横差事。 沈三问心中明白,姚崇受了刘仁轨大恩,以后必然会是李轮与李隆基那边的得力助手,自己自然不能让宋璟埋没了,不能与姚崇分庭抗礼,至少也不能落后太多。再不济,宋璟如今官职比姚崇高了不少,树立这么一个有道德的对手恶心一下姚崇和刘仁轨,也不错。 感谢五爷,事在人为,蓝衣笙儿,每一天都是开始,咋凭实力单身,夜雨修魂,恶狼老张,风雪飘凌落凡尘,ice浅梦,daling的推荐票。重装了写作助手,只能看到这些人的推荐票了。感谢大家的支持。 (本章完) 正文 第86章 发小出场(这是书友的角色) 来俊臣对这个徒弟还算仁义。 罢了,以后摆正态度,仰慕不能当饭吃,名声几个钱一斤?还是实打实的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要紧。 这些自荐信啊,真的是奇葩到家了。 李某某:我擅长治理水患,安置灾民。 治你妹啊,水患是怎么造成的,还不是没有做好防洪?你让人把房子建高一点,排水沟流出来。然后不要随意砍树,防止水土流失不就完了?治理水患,你是在诅咒如今水患不够多吗。又不是洛阳这种建了几百年的古董建筑,地方小居,带领人稍微整秀的合理一点不可以吗? 杜某某:如今百姓困苦,冬天有人冻死,乞丐多,也有人饿死,我多希望能够有钱筑房供人居住,能有粮食供给他们吃穿。边疆多战事,吐蕃突厥蠢蠢欲动,希望有一天我能带兵杀敌,保家卫国。 你上阵杀敌没人拦着你,麻烦你去从军啊。你想救济百姓,也没人拦着,你想怎么救,能拿出点有用的方案可以吗?如今百姓虽然困苦,但是朝廷一直在降低赋税,保障民生,武皇也在重修均田制,已经在尽力了。耕者有其田,劳者有其食,若是这些人不做乞丐,愿意打份工,学份手艺,说不准便能养活自己,这也怨不得国家吧。什么都是你想你希望,我还想写我想做宰相呢。 王某某:县令贪赃枉法,强卖民众田宅,希望予以严惩。 兄弟,你发错地方了。来人,这封信给监察院的御史们送去吧,关注一下是否得到处理。 “大人,这里有写给你的一封自荐信。不过言辞颇为风趣,是否需要誊抄备案。” 沈三问:“什么叫是否需要?哪位大人的自荐信没经过誊抄备案吗?” “不是的,大人,诸位大人都曾经吩咐过,所有自荐必须誊抄备案,但是言辞古怪糊涂,不能明意的除外。” 这,好不容易是一份给我的信,居然还是一个不能明白意思的 沈三问欲哭无泪,打开这封信。 “曾经有一盘美味的麻辣小龙虾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直到吃完之后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会对那个厨子说六个字,太少了多做点,如果非要给我吃龙虾的时间加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这大话西游乱入唐朝啊。 沈三问看了一下落款,简体版的“张扬”。 哇,居然有故人来了。 “这封信是哪里送来的?”信中没有地址。 “送信来的人还在门外等候。” 沈三问赶紧跑出去。 然后看到门外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略有些黝黑的皮肤,在阳光之下,有种特别朝气蓬勃的感觉。 来人见到沈三问也是一愣。 继而,二人都笑起来,张扬一拳打在沈三问右胸,“好久不见了。” 旁边的随从惊了一下,“保护大人。” 沈三问拨开挡在他前面的人,“这是我兄弟,让开。” 沈三问:“你这拳头可够重的,打伤我可要赔偿医药费的。没想到这里都能见到你。” 张扬:“我也好奇了,我去看你的时候,莫名其妙来了这里。” 沈三问:“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吃过没有,马上午膳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张扬:“好啊,好久没吃过肉了。” 沈三问:“你混的比我还惨吗?” 沈三问带他回到公主府,餐桌已经摆好了。面前是盘盘珍馐,张扬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军校毕业的,格外的看中时间,不可能细嚼慢咽。沈三问不饿,看着他吃,等他吃饱了,再问一下。 沈三问:“慢点吃,喝点汤。” 张扬:“做事要急切一点,这样能有更多的功夫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沈三问:“我喜欢的事情就是慢慢品味美食。” 张扬:“” 二人是发小,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读小学、初中、高中,一起爬树掏鸟窝,一起罚站,一起抄作业。直到高考过后,沈三问去了大学,张扬去了军校。不过二人一直保持着联系,特别是三年后,张扬从军校归来,二人在一起耍了三天三夜,又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沈三问从小是孤儿,监护人舅舅常年不在家,所以沈三问与他的感情也不亲厚,反而与张扬这个邻居,特别投缘,张扬的父母也格外照顾他。 酒足饭饱,沈三问开启十万个为什么模式。 “你知道怎么回去吗?你爸妈怎么办?” “你来多久了,过的怎么样?” “你有与人透漏你未来人的身份吗?” “如果不能回去,你打算怎么办?” 张扬:“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来。 不能回去还能怎么办,凉拌。 来几个月了,吃不饱穿不暖,你说好不好。 没有透漏过,怕被切片研究。 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我这不是来投靠你了。” 沈三问:“那可以啊,我这里吃穿不愁。我娶的可是太平公主。” 张扬:“若不是你娶了太平公主,我还不敢确定是你,说不准还在外面飘着。” 沈三问:“给我讲讲你的经历。” 张扬:“没啥可讲的,我被传到战场边镇,跑了好远,才跑到长安,结果武则天登基,你又到洛阳了,我一路都是步行来的,差点没给累死。” 你,可真够可怜的。 不过沈三问没忘记提醒,“以后别这么称呼皇帝了,会被咔嚓的。” 张扬缩了缩头,贼恐怖。 这时候公主回来了,沈三问:“我老婆回来了,介绍你认识下,就说我们是出外游玩时结识的兄弟吧,不然说出来可能被人当异端烧了。” 沈三问很少带外人回来,特别是能同桌吃饭的,公主也有几分好奇,沈三问向公主简单介绍一下张扬,是他的好兄弟。 张扬见到公主的时候眼睛亮了亮,真漂亮。 沈三问忙警告他:“不要对你弟妹有非分之想。” 公主瞪了沈三问一眼。 沈三问讪讪的笑一笑。 张扬:“你也得给我介绍个美女做老婆。” 沈三问:“没问题。” (本章完) 正文 第87章 姚崇升职 二人一场叙旧下来,算了述尽了衷肠,能有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朋友,这感觉比一个人心里放着很多事情爽快多了。 张扬在公主府活的也美滋滋,不过军校出生的他,倒是闲不住了。 却说税务账目查了两个月,居然就出结果了,那可是三年的账目,两个月看完都难,结果这群牛马,为了比较,一分高低,居然活生生把三四个月的活做完了。 真的是当牛做马的命,如果安排到某位驸马头上,妥妥的需要半年啊。 万恶的封建社会,不把人累的半死,心里难受。 狄仁杰加班很久很久了,宋璟也累的要死,不过这两个人倒是意气相投,你不休息我不休息,你加班我跟着,看谁时间长。 最后二人除了十日一次的大早朝,全部时间投身在查账事业中。 刘仁轨要好一些,他早朝可不能缺席。 姚崇给手下工作安排的满满当当的,下属被迫加班被姚崇美其名曰能者多劳。 一边是两个领导通宵达旦,一边是上司带领着下属加班加点,显然是姚崇的手段更加高明些。 不过就质量来讲,肯定是狄仁杰这边要好。 账目看起来是小事,却是国家的根基。今年能收到多少赋税,明年便能使用多少财物,量入为出,不至于增加赋税涸泽而渔,一个国家才能安定,百姓也才能活下来。这些账目,能详细的了解到每个州县的收支,了解到各州长官是否尽心,是否有能力。 所以,查账其实是位高权重的长官一项必修的功课,越是富庶的州,说话便约有分量,朝廷也会优先考虑他们的建议。查账,便能了解这些势力分布。 有功便会有相应的权力,这是必然的,也是统治者维护秩序的重要手段。 宋璟被沈三问抬高至此,还是心怀感激的,目前看此事累到人仰马翻,好日子肯定在后面等着他。 沈三问第二次拜访宋璟。 因为这个账目不可能过他手,这是朝廷机密,狄仁杰哪里肯定不可能通融的,他便来宋璟这里碰碰运气。 沈三问:“宋大人,辛苦了。” 宋璟:“多谢驸马爷的举荐之恩。” 沈三问:“客气客气。只是沈某有几个疑问,还希望您能解答一番。” 宋璟:“驸马爷请问。” 沈三问:“南方各州,可有能人?是否有名不副实,明明富庶赋税却少,或者明明贫瘠赋税却多的州?” 宋璟犹豫了一下:“能人倒是有几个,名不副实之州也有两处。” 两处,这些州便是最易发生动乱的,一种是聚财佣兵自重,另一种是压迫百姓,民不聊生的。 沈三问:“这两州是?” 宋璟直言相告。 早朝,今日要议论的便是如今查证的结果。 来俊臣手里拿着厚厚的册子,居然只是份名单,沈三问惊呆了。 今日的主题必然是褒奖四位重臣,然后与来俊臣的查证结果一一对应。 武皇:“如今账目清查,国库核对已毕,诸位爱卿可有奏折?” 刘仁轨当先出列,“臣已与姚崇查实北方诸州,账目核对结果,有较大出入的名单,已在此。” 刘仁轨递上了他准备的死亡名单。 狄仁杰也出列,“臣已与宋璟查实北方诸州,有政绩良好士子三人,有账目需要澄清者三十一人,名单在此。” 狄仁杰递上他的小本本。 来俊臣不慌不忙:“臣率领下属一百二十人,查处各州贪墨官吏七十人,有所关联者一百二十人。罪状证据,均已上书。” 满朝文武都惊了,这快两百人了,两个月能查清吗?有这么多人吗?简直恐怖。 武皇不慌不忙看着三人的名单,狄仁杰所给的三十一人,还有刘仁轨的名单,多在来俊臣册子上,就连他推荐的三人,也有一人上榜,这个人肯定是不会被录用的,其他两人,留着观察。 武皇首先褒奖了来俊臣,“来爱卿真是我朝栋梁,国之振兴,有赖来爱卿之功,赐予白银三千两。” 银子是小钱,这份面子可是挣不来的。 来俊臣的册子上,嗯,算是把世家进一步得罪了,也算是给不缺小才的武皇提供一个换血的机会,此等功劳绝非刘仁轨、狄仁杰能比的。 武皇:“狄爱卿、刘爱卿,辛苦了,特赏休假三天,姚崇、宋璟,均有大功,姚崇升兵部侍郎,宋璟赏白银三百两,赐宅院一座。” 宋璟倒是没有受宠若惊,不过这赐宅院,针对性也太强了,沈三问的小心脏暗暗惶恐的加速跳了一下,以示尊敬。 姚崇这升官速度,算是没谁了,直接与宋璟平级了,而且刚刚处理完吏部的事,就到兵部,这是历任六部,轮值统领朝廷的节奏啊。 沈三问除了无语,还是无语。这个对手太强,他想换个简单点的,现在武三思是兵部尚书,压得住手下这个能臣吗? 答案是,压的住。 武三思可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主,绝对的武力面前,智慧鬼用没有,武三思碰巧不是什么喜欢讲道理的主。 姚崇满心欢喜的上任,当天就哭着回家了。 武三思带兵已经是老手了,把军队那一套学的很在行,特别是培养新兵的那一套。 为了让姚崇安分点,他特意新增了规定,兵部新任长官必须经过新兵的训练才能走马上任。兵部统领全国兵籍、武将、军令和兵械,若是不了解士兵的辛劳,怠慢军务会造成皇朝的损失,故而,增加此项训练。 合情合理,姚崇只得忍着,毕竟兵部,武三思是老大,而且这个规矩,武皇也通过了。 经过了两个月的辛劳,姚崇身体略有下降,毕竟长期伏案,可不像某位驸马整日游山玩水那么轻松。训了一天,他就再也不想去兵部了,再这么下去,怕是命都没了。 姚崇先是到刘仁轨哪里哭诉,然后拿着刘仁轨一起到武皇哪里哭诉,此举要命啊。 武皇不动声色的笑笑,“爱卿言重了,三思也是一番好意,不过是希望你们能够多多锻炼,维持体魄,绝无不敬之意。” 姚崇一脸的生无可恋,那也得人自愿吧,强扭的瓜不甜啊,陛下。 武皇倒是看刘仁轨的面子,特准了姚崇一天休假。 (本章完) 正文 第88章 新相 第二天姚崇也没去上朝。 姚崇一向有早起的习惯,虽然昨日针灸、按压一系列减压活动下来,已经折腾到很晚了,他还是卯时就起来了,大致就是早上六点。 爬起来很快,然后就发现腰直不起来,“哎哟,我的腰啊。” 不过是跑步、挥舞兵器,挥了一个上午,对他这个娇弱的身体,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伤。于是,他安分的趴在床上休息,一趴就是一天。 无论是大唐还是武周,对官员还是有些优待的,有病假这么个说法。 刘仁轨还特意带的名医前来为他诊治,“你这还好吧?” 姚崇心里很苦,三十岁的人了,还要被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折腾,“大人登门拜访,姚崇感激不尽,不能起身还礼,还望见谅,姚崇有负大人所托,有愧大人。” 刘仁轨满意的点点头。 那大夫给他看了半响,只道,“姚大人,只是一时劳累过度伤了形体,休息几天便不碍事的。” 刘仁轨叮嘱几句为官经验:“元之,虽然这武三思是在折腾,给你个下马威,但是这制度还是不错的。大唐尚武,老夫在朝为官多年,可早年在外领兵的经历,获得的军功,也是得几朝陛下倚重、朝臣敬重的重要原因。元之当多锻炼身体才是,若是他日能得陛下信任,小有军功,便能有所建树,那时候这身子骨可更要经得起熬磨了。” 姚崇:“谨遵大人教诲。” 这得了病姚崇自然是想着好好休息,可是京城这些人,却没有一个省油的,这是一个向新贵表达善意的好机会,官职与姚崇相仿的,自然要拜会一番。比他略高的,自然要探视一番,姚府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姚崇心里叫苦,却无能为力。 朝廷当中,病假可是一个大事,来探望一下,左右心里有个数,若是重病,一个空缺落下来,还是得看谁眼疾手快的。机会青睐有准备的人,空缺青睐有准备的官。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姚崇的领导武三思,也来探望他了。武三思眉眼笑而不漏,只维持着姚崇的基本的脸面,并没有在乎他怎么想。 两人心里清楚,是敌非友。若不是此人是新科状元,武皇又有意培养此人,武三思怕是早就将此人除去了。 武三思:“姚侍郎,不知身体可好一些了。” 姚崇:“多谢武大人挂念,下官已经好不少了。” 武三思:“不知何时可以再回兵部啊?” 姚崇:“大夫吩咐少则三日,多则七日。” 武三思:“可要与你减轻些训练。” 姚崇:“不可不可。朝廷自有法度,姚崇不敢因私废公。”如果我连这个也坚持不下来,那日后不是让人看轻了,还如何服众。 武三思:“也可,元之可要好好修养,兵部真缺少你这样的人才。”哼,如果这新兵训练不给我做完了,我必定参你一本,当兵部是闹着玩的? 武三思是武将出身,可不习惯与这些文人文绉绉的,若是军队问候,恐怕早就一巴掌拍姚崇腰上、背上了。武人的这一拍,还是挺讲究的,既可以表示关怀、兄弟情深,还能报些私怨,轻重全凭自己心情。病者,还不能立刻起来还手,只能等待下一次时机,礼尚往来。 武三思到底是忍住了,这人身子骨太差了,这真拍出问题来,指不定刘仁轨得怎么编排自己。提起刘仁轨,他就来气,当初请他出山的时候,一口一个吕后,这么快便臣服陛下了,当真是个伪君子。 姚崇此处算是没什么意思了,武三思兴致阑珊的走了,顾忌着许多,没有拍到人,心里有些不爽。 武三思这一路官运亨通,却比武承嗣的从龙之功,差了些许,好在后宫有个还算可靠的伙伴,朝廷站队,他从未出错,倒是比一言不发的武承嗣强上了些许,也算春风得意。 如今这朝局,他也越来越看不懂了,个人有着个人的心思。 武承嗣在一年多,也学会了许多东西,不过更多的是对驸马的佩服。虽然从龙之功是自己拿了,但是武皇信任的人,可不是自己,他一直很忧心该怎么办。武三思与沈三问总是能看懂武皇的意思,他的榆木脑袋可想不明白。特别是武三思,一下子就开窍了,让他有种挫败感。武承嗣一直觉得他应该还是这些人中处境最艰难的,看起来能抱的大腿很多,但是他却不敢有所动作,失了皇帝的面子,怕是活命都难,武皇对武家的子孙,要求还是甚高的,他也不想被瞧不起。 看着朝廷上,每日这些人争权夺利,他也想迈出那一步。 除了这一对难兄难弟,还有一个身为皇嗣的武轮。从一朝拥有天下,到被贬谪失去天下,他心里极为不痛快,以前从没想过这些,何苦给自己希望。 这天下,如今都不姓李了,自己有何面目去见父皇。可是他还得回避朝政,不敢漏出一丝一毫的恋权,虽然这一丝贪欲,已经蚀骨噬心。两旁的书架上,以前的诗词歌赋已经沾上了一层薄薄且细密灰尘,倒是一些治国篇章,他都快翻烂了,书法下笔也总是一个字,忍。然而,这一些都见效甚微,那些朝臣、地方官不好相与,可不是经史子集里面,一声令下便能政令通达的,实践才能出真知,才能知道治世之难。 年月当真是难熬至极。虽然请出了刘仁轨这个忠心老臣,朝堂格局,其实早已变化。特别是来俊臣的横空出道,将自己的复业大计攻击的粉碎,没有兵,支持者也少,非长子的一个孤家寡人,没有动人心魄的权势做诱饵,他只能偏安一隅。 朝堂,却复又传来一个坏消息。 自从小崔被流放以后,崔察每日如坐针毡,唯恐惹得武皇不满。每个帝王都爱惜人才,可也同样无法容忍弄权之事,更何况崔察背后还站着一个与武皇有些过节的世家。随着崔知悌病危,崔家在朝堂上失势更加明显,崔察更加填了一份兔死狐悲之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这宰相之位,惦记的人不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是不是该与人让路了呢? 崔察想了许久,终究是放不下。 适逢崔玄来拜访,崔察决定与这个侄儿一述衷肠。 崔察:“玄儿,崔家如今有些困窘,你一向分得清轻重,可愿?” 话说一半就好,说太死徒增人烦恼。 崔玄:“如今朝局不明,崔家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白白动摇千年基业。韬光养晦才是明智之举。” 崔察:“玄儿,你且告诉我,你是如何打算的?” 崔玄面色镇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玄儿才疏学浅,为官之道浅薄,绝无出仕之意。” 崔察轻笑几声,“若不是从小见你长大,瞧你说的如此中肯,必然上当。” 崔玄继续维持他的中肯,一言不发,此来不过是宽慰崔什之事,有人一路看护,已经平安抵达,想来应该是无碍的。 崔察心下感慨,伴君之后,他的心性变化了许多。 崔察:“原来在京郊为官,只想着扬名立万,能在族谱中占得一角,至了长安的名利场,又想了许多。如今,知悌要走了,倒是有了几分迷茫。” 崔玄作为晚辈,也不好编排长辈的去处,听着他的哀叹,心中也随着沉重不少。 崔察:“玄儿,如今武氏兄弟专权,两位皇子隐而不发,你却更看好谁?”若是没打算现在入仕,便是找好了去处,是哪里呢。 崔玄本不想说这些,讨论这些可是大忌。“武氏兄弟不过是无根之木,根基浅薄,朝中相交着不过看在其一时显贵不愿得罪,没有世家盘根错节的交情,其富贵必然不能长久。 两位皇子,庐陵王昏庸无能,武轮懦弱,都绝非明主。 如今天下尚且安定,陛下又能任用能臣,清查吏治,百姓尚能安定。只是来俊臣、武三思之流,掌握重权,排除异己,刘仁轨年事已高,朝中敢言之人却只有狄仁杰、沈三问,均未官居要职。新贵中当属姚崇宋璟最有实才,虽有重用,却不被陛下所喜。玄儿也看不懂朝局将会如何变化。” 崔察:“那沈三问不过是阿谀奉承之徒,玄儿还是当远离些好,免得近墨,被人讽刺。” 崔玄:“侄儿倒是觉得太平公主以后能成为崔家的依仗。” 崔察:“我崔家何须仪仗一介女流。” 崔玄腹诽,你现在效忠的皇帝不是女子吗? 崔察自觉失言,“公主便只是公主,就算举荐了宋璟,却也不敢交往过密。陛下能坐稳江山,有二十年处政之功,太平公主万万没有这个底蕴的。”莫非太平公主居然动了与武后一样的心思? 崔玄:“庐陵王与殷王若为帝,太平公主便能太平,无需与陛下一般。” 崔察思考片刻,“可庐陵王与公主相距千里,难免疏离?” 崔玄:“无碍的。” 崔察:“玄儿既有决定,吾心甚慰。” 崔玄:“玄儿还有一言,那来俊臣狼子野心,编织罪证,贪得无厌,深得陛下信任,如今官职却无法寸进…” 崔察:“可如今崔家只有我一人身居高位。” 崔玄一阵无语,崔家又不是靠那一个人撑起来的脸面,就算崔家如今没有宰相,以后也会有。如今明眼人都能瞧见的事,局中人倒是魔怔了。 崔玄还是忍不住劝上一句,“帝心如海,叔父如今的处境却是不佳,不如辞官试探,陛下准了,多少能得一分体面。”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不懂吗? 崔察觉得此言有理,陛下说不准能体谅我的苦劳,不准呢? 第二日下了早朝。 武则天对崔察能辞官倒是十分惊讶,这老匹夫,居然能放下。“如今天下初定,还得有劳崔卿呢。” 崔察心里凉了一截,若是武皇有意想留,自然得明确表明个态度,举他几件功劳,然后送他一个荣耀豪华大礼包带回家。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违心之言,算什么?心里拔凉拔凉的。 罢了罢了,崔察叩首到底,掩盖着自己面上的辛酸,“老臣如今旧疾复发,无力处理国政,不敢忝居高位,还望陛下恩准。” 武皇又问了一句扎心之言:“崔卿以为谁可以为相?” 崔察略一思考,小崔之事必然是沈三问、来俊臣之流的阴谋,刘仁轨冷嘲热讽,跟个刺猬似的,当下就否决了诸多人物。 崔察:“老臣以为武三思英勇果决,于政事颇有见解,又有平叛之功,文武全才可以为相。” 崔察相信武皇既然问了自己,便还是有几分在意答案了,走也要恶心一下这群人。 武皇微微一愣,这两人什么时候有了瓜葛? 武皇:“可还有人举荐?” 崔察:“娄师德可以为相。” 娄师德,战功赫赫,只是长期远离政治中心,在朝堂之上,并无结党营私。若是有机会,的确可以提拔。 武皇点点头,“依卿所言,拟旨,武三思承崔卿之位。” 武轮知道此事,一愣一愣的。 昨晚看书到凌晨4:30,起来就腰疼,还是要早点休息。友情提示:早睡对身体好。 (本章完) 正文 第89章 说亲 崔察去了乌纱,一步步迈出皇宫,仿佛又老了十岁。 虽然心里知道这是好事,但是他还是十分不甘心,协助武皇处理政事这么久,这段情谊居然能说放下,就放下。 崔察决定回到故地颐养天年,洛阳、长安都不是他的家园所在,感情多少淡了许多,他为之奋斗了许多年的地方,才是人人记得他的好,感念他的恩的地方,在哪里,可以过的更加舒适。 在洛阳第一名楼,逍遥楼中,崔察办了辞别宴,洛阳的官吏得知了这个消息,都有些感慨,所以来参加的人不少。 崔察怀着归隐的心思,不过是作别一番,全一下同僚之情,到底没有为难过这些同僚,日后说不准托人办事还有一份薄面。 能在洛阳为官的人,也没有傻子,与人为善,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一来也全了上司下属的情谊,做好自己的门面,二来不过到场宽慰一番,便能换一份来往人情。崔察今日虽然志短,说不准武皇几年后会想起他来,就像刘仁轨一样,有复用的时刻。 洛阳的众人维持着崔察的体面,他这份远离倒也没有那么颓唐。 武三思、来俊臣、沈三问都很知趣的没来。 一个新晋宰相,还是私下拜访谢一谢举荐之恩就行,赴宴只能给人留下个显摆的名头。 来俊臣颇有些气愤,不过与武三思亲疏有别,倒也很快放下了。他相信有会有自己拜相的哪一天。 沈三问没来,原因更加的简单。他心里可得意了,以后又少了一个只知道攻击他的“队友”,就跟玩英雄联盟一样,虽说一队五个人有一致的利益,但是没人喜欢一个总喜欢喷你走位不好、漏刀、意识差的队友,团战打不好全是自己的锅,打得好全是他的功劳。崔察打心眼里看不起沈三问,沈三问自然也不会像圣人一样,以德报怨。走的好,耳根可以亲近不少,就想点首歌,无敌是多么寂寞。 武三思拜相,多有上官婉儿之功,也应了武皇换个称心的宰相之意。 武三思难免沾沾自喜,他的宰相任命书还是长官婉儿拟的,十分合他的心意,用词讲究,都是夸赞他做事谨慎,凡事亲力亲为。 这一日,他又来与上官婉儿私会,虽说是私会,不过能聊聊天而已,宫中耳目众多,他可不敢在此处动手动脚。 武三思:“如今我也算功成名就了,不如我向陛下请旨,娶你为妻。” 上官婉儿笑一笑,不过是个受制于人的宰相而已,若是嫁与你,一生便都平淡了。“三思太心急了,如今你的宰相之位尚不稳固,还需多多经营。儿女私情,先放一边吧。” 武三思也觉得有些冲动了,“婉儿提点的极是。” 上官婉儿:“可有武轮的动向。” 武三思:“他不敢有所动作,大多是刘仁轨在走动,朝中还是有一批拥护李氏的死忠的。” 上官婉儿:“陛下昨日知道了刘仁轨出山的内情,有些恼怒,武轮如今的处境还不如庐陵王。” 武三思:“刘仁轨出山有什么内情?” 上官婉儿:“刘仁轨并非是受陛下之请,入朝为相,而是受了庐陵王之托。来俊臣查处的人中,有人知晓武轮曾遣人送信,与三思差不多时日到达,如今陛下恐怕已经连刘仁轨一并恼了。” 武三思:“这老东西,居然如此不识抬举。陛下可有换相的打算。” 上官婉儿:“应是不会。崔察才走,你接手尚需时日,连番换相,于国不利。那沈驸马可有动作?” 武三思:“沈三问自从崔察走后,十分得意,惊喜之情溢于言表,朝中多有不忿者,认为他有辱斯文。最近听说他有个叫张扬的至交好友来投奔,忙着打听是否有可人儿,与他说亲呢。” 上官婉儿:“那个张家?” 武三思:“查不到此人,也不好质问。” 上官婉儿:“倒是有趣,他竟然忙着与人说亲?” 武三思:“一个皇亲,做媒人之事,当真是荒唐。” 上官婉儿:“这个张扬,可以多关注一番,想必是有过人之处的。” 武三思应一声好,又拿出给上官婉儿准备的玉簪。每次前来,武三思都要准备一件像样的钗饰,或是金钗,或是玉簪,或是手镯,虽然不敢送武家之物,但是表明一下心意,于长居宫中的上官婉儿却是极受用的。 武皇虽然让她草拟诏书,决断小事,她却没有出宫之权,听武三思说起宫外的繁华,有时觉得无趣,有时觉得欣羡,对武三思的表现还是颇为满意的。 却说张扬对唐朝的历史不甚了解,却知道上官婉儿这个名人,正值妙龄,沈三问也夸张她貌美如花,还是想见一见。 沈三问问遍了京中好友,或有不愿嫁女于无名氏的,或有自认达不到沈三问才貌双全、性格温婉的要求的。总之,能达到要求者寥寥无几,张扬相来相去,一个都没看中。沈三问想来想去,他还是打算安排张扬与上官婉儿见一面。 洛阳的无聊日子,张扬已经颇为厌烦,只等见过这等人物,他便想着离开洛阳了。 上官婉儿却是不好见的,张扬没有合适的入宫身份,上官婉儿没有合适的出宫机会。 公主对此事大大的不同意。“上官婉儿与武三思恐怕早已情投意合,你安排他与张扬见面做什么?” 沈三问:“我已经答应他了,整个大唐,我只有这么一个兄弟,若是他能相中上官婉儿,就为他安排一下?” 公主心不在焉的说了句真理,“上官婉儿现在虽只代母皇决断七品小事,却心高气傲,你也曾言她是巾帼宰相。如今张扬一无官身,二无军功,纵然她能相中张扬,也没有下嫁之理。” 沈三问笑嘻嘻的,“我也没有啊,可是娶了你,不就不一样了。” 公主瞪他一眼,然后平静的说,“身为公主,能嫁与普通人是难得的福气。我是公主,上官婉儿却只是母皇的心腹,不一样。”若是上官婉儿嫁与你兄弟,那便是彻底失了信任。 沈三问:“先见一面再说吧。” 公主:“下月祭天之时,礼仪繁重,正是母皇松懈之时,上官婉儿必然会参加,你也可以给他安排京城权贵的身份,参与祭祀。你与上官婉儿说明,然后让他在偏殿等候片刻即可。” 求推荐票 (本章完) 正文 第90章 祭天 祭天大典如期而至,至高宗起,武则天要求同祭,开创了帝后共同祭天的先例。不过目前武则天还念着往日的情分,并未于后宫另设尊位,所以,今天还是由武则天主祭。 祭祀,特别是祭天格外讲究。高宗也只有多次开疆拓土和打胜仗之后,才进行祭天、封禅。武则天登基之后的主要功绩便是评定吏治,但是朝中诸多大臣撺掇,科举之制,利在千秋,又吏治清明,可以祭天,所以这场大典便至了。 祭祀礼仪繁重,主要是表达皇帝上顺天命,下顺人心之意,诰文繁多,献祭之礼、祭拜秩序无不讲究。还需分为三祭,由不同的人送上三等祭品,代表天子、百官、黎明之意。 高宗时,便是由高宗首祭,武后亚献,太子终献。 只是武轮的一系列动作让武则天深深厌恶,本应由皇嗣充当的亚献,换成了宰相武三思,终献也没落到武轮头上,变成了武承嗣。 算了受尽了冷落。 武轮在祭天大典如坐针毡,深恐武皇不念母子之情,自己姓名危矣。 狄仁杰、刘仁轨等人再三劝阻,也无法动摇武皇的决心。 朝堂上下议论纷纷,武皇是否有改立武氏为皇嗣的意思,句句扎心,敲打着这位前任皇帝。 正是武则天的鼓励,让武承嗣心中燃起了希望之火。武三思还算沉稳,又有上官婉儿的提点,心中倒是没有许多想法。 上官婉儿应了沈三问偏殿引荐一位朋友的邀约,悄然退场,她心中多少明白,这次见面是何意思,出于好奇,却还是打算见上一面。 张扬已经等候多时,见到来人,还是惊艳不减,面容姣好,顾盼生姿,步履稳重。 张扬见此人面容坚毅,星眉剑目,别有一番锐气。 张扬:“你就是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是,不知阁下是哪位?” 张扬:“在下张扬,是沈驸马的至交。” 上官婉儿:“你约见我,所为何事?”当真是至交了,与皇宫重地,也愿为他安排一番。 张扬:“听闻上官姑娘才名,十分仰慕,所以特来一见。” 上官婉儿掩口轻笑,“不过是些虚名,不知张公子何处人士?” 张扬:“家居偏远。不知道上官姑娘择婿有何要求?” 这么直接的吗?这话上官婉儿倒是不好接下去了。 上官婉儿:“我与公子是第一次见面吗?” 张扬:“不是有诗句说,人生若只如初见吗?第一面反而是两个人最美好的一次相见,不是吗?我对上官姑娘的印象是极好的。” 上官婉儿:“身在宫门,身不由己,无所谓择婿,若是陛下看中谁,我不过是被指派过去,作为一件权贵的玩物而已。” 张扬:“上官姑娘不要妄自菲薄了。若是无意,张扬也绝不强求,或者我们可以试着先了解。” 上官婉儿:“不知道张公子常读那些书,有何才干?又与沈驸马如何结识?” 张扬:“我与他有一段同窗情谊,不过我志在军旅,所以我二人也许久未见了。你看我这脸,以前可比他白多了,都是去军营训练后晒黑的。至于读书,我读的却并非名家之作。” 上官婉儿:“不知是何处的军旅?”沈驸马必然在族学中长大,如何能与其同窗? 张扬笑笑,“不过是一处能安心练习武艺,学习兵法的地方。也算不得军营,就是一处严苛一些的书院罢了。” 上官婉儿:“长安或者各地有名的书院我知道不少,却不知道张公子出自哪处。” 张扬:“我待得书院可不一般。早起晚睡,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可苦了。你想听吗?” 上官婉儿:“张公子便说说吧。” 张扬:“一天只睡四个时辰。早起便训练军纪、跑步各半个时辰。训练军纪,半天只能维持一个姿势不动,直到两腿发软,汗流浃背,也不敢动分毫。然后是半个时辰的授课,半个时辰的温习,接着是半个时辰的武器训练,半个时辰的武器技巧训练,还有一个时辰的格斗讲解与实训。用过晚膳后再是一个时辰的体悟与学习兵法。每日夜间有一个时辰的自由时间,可以涉猎声乐舞蹈棋艺。还剩两个时辰便是每半个时辰的休息以及用膳时间。除了不用做饭,其他全部得自己亲力亲为,院中全是学子,三年,只身一人远离故土,谢绝一切亲朋探视。” 上官婉儿:“倒是没听过这等训练之法。” 张扬:“上官姑娘知道的书院又是如何培养学子的?” 上官婉儿:“不过是早起做些体力活,挑水砍柴,打些拳,便是读书习字了。想来,是没有张公子的训练严明的。” 张扬:“训练强度低了些,不过可以做些有益书院之事,是培养读书人的地方,却不是培养将士之地。” 上官婉儿觉得,张公子却是极为健谈的,“张公子志在军旅?” 张扬:“以前觉得,碌碌无为也是一生,奋勇争先也是一生。所以,便立了从军之志。男人,还是得有家国的担当,护卫祖国,保卫人民。” 上官婉儿觉得他倒是有几分气概,“张公子觉得女子又该如何?” 张扬:“若是普通的女子,便守着一个小家,相夫教子了。似上官姑娘这样的,恐怕得以文采引领一时文风,以智计在朝中谋断大事了,这也是我极为钦佩姑娘的原因。” 上官婉儿心里听着很高兴,此人眼界不俗,却还是谦虚道,“公子所言,不过是道听途说,我一介女流,万不敢有此奢望。” 张扬:“时势造英雄,上官姑娘却又有何志向?” 上官婉儿:“只愿能辅佐陛下。” 张扬见她如此说道,知道她是无意出宫了,“若是上官姑娘无意,张某这就告辞,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也希望姑娘此志不改,能造福苍生,后会有期。” 上官婉儿微微一福,“多谢张公子理解,后会有期。” 倒是一个妙人。 谢谢老张,蓝衣笙儿,每一天都是开始,事在人为,风雪飘凌落凡尘,夜雨修魂,程成的推荐票。求推荐票啊。特别是接下来三天的。求推荐票啊。看的朋友支持一下谢谢。 (本章完) 正文 第91章 张扬从军 张扬此去,多少有些遗憾。襄阳王有梦,神女无心,若不是两情相悦,没有在一起的道理。 沈三问见他面容依旧,便知道此事没成。 沈三问:“我再带你去见些人吧。” 张扬:“我还是觉着上官婉儿最好。” 沈三问:“这洛阳能作诗的美人可多了。” 张扬:“没心情,我这几个月玩也玩够了,不想这么鬼混下去了,富贵巢,安乐窝,最是消磨意志,不如安排我去从军吧。” 沈三问:“这几年朝廷怕是没几场胜仗了。你若是去了,有个好歹,我如何安心。” 张扬:“你也太小瞧小爷我了。武周有了我,必然能够重整军威,所向披靡。” 沈三问:“我记得你才毕业,没什么实战经验吧?” 张扬:“可以学啊,谁是出生便会的。” 沈三问:“我看看。你去哪里不好,偏要上战场。” 张扬:“你不知道,战场杀敌,能让人热血澎湃,我喜欢这种感觉。” 嗜血无情的感觉吗? 如今大唐的最厉害的将领便是黑齿常之了,可是他是李唐的驸马,结局不好。娄师德又年迈了,也不知道还能在外戍守多少年。剩下一些姓李的将军,名气小多了,沈三问觉着也不是好去处。问了张扬的意见,最终还是敲定送他去娄师德处。 待在聪明人身边,可以变得聪明些。 现在的问题,便是弄到一封足够含金量的举荐信,能够让娄师德提点和照看一二。 沈三问遍访京师诸友,王家、崔家与之淡水之交,许多显贵也对其不甚了解,当真是聪明,高宗时期的重臣,与现在的京官、洛阳的旧故断的真的干净。 沈驸马求问于公主。 公主轻笑,“以我之名便可,娄师德此人狡猾如狐,断不会因为惜才有失公允,直接下令,令他不得不从便可。m4xs.” 沈三问:“若是他心有不甘,会不会给小鞋穿。张扬在军中收到优待,会否收到排挤?” 公主:“断然不会。我听父皇提过此人,用兵果断,于朝政却谦卑,李靖公之徒,善决军事,不善政事,必不敢辞。” 沈三问:“我们这算不算是欺负老实人啊。” 公主:“若是张扬却是可造之材,娄师德必然重之,起点高一些,也要有些真才实学,才能更快脱颖而出。” 沈三问:“但愿他在军中能好一些。” 公主当下书信一封,交于沈三问。 张扬拿到书信,便打算立刻出发,当即与沈三问约定一些密语,若是他日有要事联系,自当相互扶持。 与沈三问道一声珍重,带着细软以及三五随从,便启程了。保家卫国,就从现在开始。 这个震惊洛阳一时的少年,在羡慕的声音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一天,便没有踪影,只给洛阳权贵们留下一份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人说他与驸马交情破裂,已经被暗中处理的。有人说驸马有要事交于他办,故而消失的。有人说,他瞧中了名门淑女,已经入赘去了。还有人说,他必定是看中了哪家的小娘子,已经携人私奔的。 沈三问听到这些哭笑不得,脑洞还是可以的,于是把这些全部写在信中寄往丰州娄师德处。 来唐朝许久,终于有个自己可以写信的人了,也是十分不易。 偌大的唐朝,百万人口,自己能真正视为兄弟的只有王彬、张扬二人。 何其有幸,又何其不幸。 张扬日夜兼程赶往丰州暂且不表。 娄师德看到太平公主的信,一时摸不着头脑。 信中写道,“张扬,志在军旅,为人勤奋好学,性格刚毅,可以担当大任,望娄公好生培养,勿要使明珠蒙尘,本朝少一良将。本宫此荐只为娄公招揽人才,勿要辜负。” 强加的明珠,还勿要辜负,这个世道啊!已经如此艰难了吗? 娄师德倒没有想着这真是什么明珠,不过一二十岁上下的少年,却能有如此背景,姓张,不知道何许人也。 娄师德:“你可读过孙子兵法?” 张扬:“略知一二。” 娄师德:“可有惯使的兵器?” 张扬:“没有。” 娄师德心里已经无语了,不通武艺的将才? 张扬继续:“兵法之道在于活学活用,兵器,若是体魄强健,训练得当,巧妙运用就能杀敌致胜,张扬还是有信心能有一样趁手的兵器的。” 娄思德:“灵活不过是取巧手段,若是膂力足够,便能一力降十会。今日你远道而来,且好好休息,明日便随军训练,莫要辜负了公主的期望。” 张扬:“如今天色尚早,今日便可以开始。” 娄思德对此还是极为满意的,没有将军喜欢懒惰的士兵,张扬虽然没有经过军伍训练,但是说话的气度还是令他颇为满意的,也不懈怠,应当是可造之才。 军伍训练,相比于前世的训练并不繁重,又经过了两个月的颠簸,两个月的修养,于张扬来说,极为轻松。 娄师德特意瞧了一番,不到五天,张扬就把娄军战拳挥舞的有模有样,勉强够得着人才二字了。 张扬来军营没有任何优待,与士兵同吃同住,加上性格开朗,在军中也与人相处的挺融洽的。所以,他的努力很快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也得到了娄师德的认可。 张扬对训练想的透彻些,挥下一滴泪,少留一滴血,自然勤勉,而且唐朝军队这些挥舞重物的强度和难度,比起新世纪的立正、百米冲刺、蛙跳、攀岩越野、搏击,差上许多。 军中每月,都会对新兵进行考核,还会有对战,张扬轻松拿下了连续三个月的训练和对战冠军。之后,张扬结合自己以前的训练方式,以及唐军的训练方式,诚恳的向娄师德提出了建议。改变以前单调的走马、挥舞、射击训练,加强攀岩、跳跃、闪躲、射击等应变能力、爆发能力和配合能力,训出一支精兵。 一支能够在攻城时率先杀入城头,能够于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能够在突袭中武定乾坤,能够身先士卒以一当百,配合默契的勇武之师。 娄师德考虑再三没有同意,一则是训练制度是自古传下来的,张扬不过入军三月,就妄谈改良军制,颇为自大,令娄师德不喜。二则,改变军制还需要层层上报,这番功夫,可能实属折腾。若是这小子真有能力,最多择一小队,交由其训练。 此事没有得到准许,张扬颇为恼火,入军尚浅,还需要时日费一番功夫啊。 娄师德主持屯田,带领士兵和无地农民开垦荒地,种植庄稼。张扬就建言献策如何改良农具,如何因地制宜,水田配合种上蛙、鸭、虾和刺鱼,旱田种植枇杷、荔枝、龙眼。 娄师德终于相信了公主所说的人才之语,不仅博闻强记,并且能够运用,颇有治国治军之才,这半年下来,他何止轻松了一倍? 半年之后,他重新开始考虑张扬的强军训练之法,最后慎重的交了三百新兵给张扬,“这三百将士,若是训练的好,重重有赏。” 张扬:真不容易啊,以后这三百将士,都是我的。 这就是见识的作用啊! 作者君一脸的不屑:这只是新世纪对旧世纪知识的碾压。 ****老张,总算把你安顿好了,这江山守不守得住以后就交给你了。等你回来,就能娶个娇妻了。**** 求推荐票。如果有二更会在23:30左右。努力码字ing (本章完) 正文 第92章 检阅族学 至洛阳以来,一直想检验族学,却不得空。 近期刘仁轨失势,崔察辞官,沈三问终于乐呵完了,放下手中的玩乐,抽出空来。 若是这帮小东西敢在自己办的学堂里瞎来,玩物丧志,就让他们知道花儿为啥这样红。 棍棒底下出英才,沈三问是绝不会手软的。 族学之初是三字经、增广贤文,然后是孝经、论语,礼、乐、射、御、书、数。 先考察的是嫡子。 学子们坐好,便发现讲台上站着的不是以往的夫子,而是能够决定他们命运的权贵——驸马爷。家中长辈已经说过了,族学,全是驸马爷的恩赐,耗费万金,只为沈家能改变目前的颓势,这是一位巴结好能带你飞上天的主。 沈三问直接开口了,“今日我来考察大家的学习成果,希望你们能够有自己的思想,各抒己见,不要人云亦云。” 堂下整齐的答道,“是。” 沈三问:“圣人有云,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也。何解。” “每次温习知识,都能有新的领悟,不同的心境,不同的态度,不同的立场,能有不同的见解。” “回顾旧知,学习旧史,可以预见未来之事,解决问题,学以致用。” “温习旧知,可以得到新知,则万变出于己心,每每温习,每每知新,若只是接受教诲,记住圣人言辞,所知有限,难以明白内中深意,尚有不足之处。故而,能以旧知新方能为人师表。” 沈三问点点头,学的还可以啊,讲的头头是道。 沈三问继续考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何使水载舟?” “百姓如水,用之得当,则受尽其利,用之不当,舟毁人亡。应当因势利导,使人爱其国,进而忠于君。年幼稚童,可以受官家庇护,壮年之人,可以自力更生,年老后,老有所养,则百姓爱君若父,爱国如家。” “水利万物而不争,百姓若水,安抚得当,则安居乐业。保障百姓生存,自然可以得民心。不横征暴敛,轻徭薄赋,自然可以使水动静相宜。” “人心需要人才使之慢慢凝聚。贤明的君主,任用合适的人来治理国家。君王引导,臣下决断,君王爱民如子,上行下效,则国富民强。育才、聚才、用才,是一国强盛的开始。如今之科举便是选才之道,治国良方。” 沈三问:“后宫参政,你们以为如何?” “后宫参政,说明皇帝昏庸,后宫贤德则天下安,恶毒则百姓困苦。” 难道君王治政不是如此吗? “后宫参政,往往外戚专权,西汉王莽、东汉曹操、北周杨坚,均为后宫之乱,外戚之祸。” “女子重亲疏轻道理,处事多顺从个人意愿与直觉,而非天下大义,参政弊大于利。” “后宫干政,外戚掌权,皇帝形若傀儡,万万不可。” “女子参政,比宦官参政要强上许多,宗室执政也鲜有盛世,倒是长孙皇后、武后、冯太后、吕后、萧后,都才能显著,能为江山绵延百年太平。” 就这最后一条还能听听,不过沈三问倒也不屑于与这群孩童争辩。 而后考察了庶子,一样十分长进。 今天的考察,让沈三问颇为满意。 不过,也提醒了沈三问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儒家思想传递的君臣思想里面,是反对女子干政的。 女子参政都是走着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的路子。 所以,武皇成功的上位了。高宗的认可、长久的经营、千锤百炼的能力、坚毅的性格、无尽的权欲,缺一不可。 这让沈三问有些奇怪,也有些忧虑。 如今陛下不愿意放权,也防着下一辈人,自然不会心甘情愿的立皇太女。 传统的舆论,也没有将权力、爵位传给女子的道理。 武皇的皇位,是儿子让的,是转世的神佛来解救苍生的,武皇的能力,是先帝和许多朝臣认可的。 公主的势与她差了许多。 就算能一时掌控朝政,又如何能够长久? 这一切问题的核心,便是男女一直都不是平等的。 如果拥立李显或者李轮,大多数人都会认可,这也与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家产、爵位都是传于子孙的。若是拥立太平公主,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女儿也能继承家产,并将他带到夫家,传给外姓儿子?若是夫家势大,那原来的家族,利益如何保障? 这是一个无解的局面,除了用脚投票的无业游民,所有人都不会认可。 拥有权力,不同于权力的行使和传承。武皇能做皇帝,行使皇帝的权力,却未必能顺利的将她传到中意的人手上。而且武皇也不是一个追求男女平等的人,否则上官婉儿不会只是内廷的宰相。她只是成了这千古一帝,选用自己趁手的人,设立了些内廷女官,却没有开女子科举、选女子在外为官。 单凭掌控朝政,任用心腹,这些朝臣会不会像张柬之、姚崇那样,转身便投靠了他们心中的正统? 给公主造像武皇那样佛祖转世的声势却很容易引起武皇的反感。 十年时间,实现男女平等,实现继承皇权的合法化显然是不可能的。指望武皇传位给公主,更是不可能,沈三问觉得公主也不会让武皇背这个锅。 只有武力夺权,血腥镇压的一条路 沈三问相信他想到的这些,公主自然是心中有数的。只是他一直沉浸在公主的权势编制的幻像中,算计着新朝庭的文武应该有哪些人,目前的朝堂那些人能够为己所用,那些人能发挥作用,朝堂公主能占得多少话语权。 却忽视了这权力背后的社会因果,女子从政的艰难。 沈三问将这番感悟据实与公主说了。 公主没有丝毫的惊讶,“你明白便好,有些事是急不来的。那个学堂的确有些用处。这些士子见识不凡,假以时日便能成为我们的助力。” 沈三问:“那你呢?你既然知道,却为何不劝我,不与我说明白?” 公主:“你能自己想明白,是最好的。” 是啊,若是事事我都落在你后面,这样显得我多么无用,至少现在我想明白了。 沈三问:“那你作何打算?” 公主:“驸马也不用忧心这么多。你为我准备的这些都能用的上,有些事情,是不能争的,只能等。” 二更,需要推荐票中,谢谢大家。 (本章完) 正文 第93章 孰为太子 来俊臣也在等,等刘仁轨下台。 不过没有机会了,几番朝堂政辩下来,刘仁轨均落了下风,情绪失落,连带着身体也被气坏了不少。 这天晚上刘仁轨回到家,想着朝堂总总,太宗在时,朝堂是何等的激昂,吐沫横飞,魏征又是如何咄咄逼人,把皇帝也训斥的下不来台,面红耳赤。可是如今呢?宰相都要看一个女人的面色,还是个姓武的女人,先帝的皇后,苍天与李唐开了多大的玩笑? 越想越心急,越想越想不通。刘仁轨高呼,江山如此,吾等李唐老臣,有何面目见先帝?然后倒地不起。 刘仁轨病重,武则天就算再不满,也不至于这时候落井下石,一个没有底蕴的家族少了最重要的支柱,必然会树倒猢狲散,一落千丈。武氏便是如此,武则天亲自经历过,武士彠死的时候,武家是何等的艰难。 武则天特意遣御医前去照看,但刘宰相的确是回天乏术了。 武则天例行差人去问,谁可以继任宰相,是否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君王问才于重臣,乃是历代形成的惯例,特别是刘仁轨这样的四朝元老。人生阅历越丰富,越能见微知著,一个人是否有坚韧不拔的毅力,决定了一个人能否成才,一个人能否保持本心,决定了一个人在一条路上能走多远,一个人的修养,决定了一个人能否拥有良好的人际关系。身居高位的人,能够见得更多,看得更广,所以,历朝皇帝都会让臣子举荐合适的人。史册,也证明了其正确性。 走到人生的尽头,对无能为力有了最深刻的认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刘仁轨举荐了满朝文武中,品德最受他敬重的一个人,狄仁杰。论才能,狄仁杰能安抚一州百姓,论品德,狄仁杰直言敢谏,颇有魏征的风骨。只是,为何狄仁杰却不能与自己一同辅佐李唐血脉?天意弄人啊。 武则天对刘仁轨的答复,颇有些奇怪。崔察能举荐武三思是人性,刘仁轨却为何举荐了狄仁杰?他一心想着复辟李唐,入朝为官,也抱着为武轮守护江山的性质,却举荐了朕的心腹?莫非狄仁杰也受到了刘仁轨的拉拢,愿意尊武轮为君?还是这二人之间,有什么交易?狄仁杰,为朕办成了多少大事,又在朕做皇后时颇多助力,却也抱着朕不该称帝的心思? 自刘仁轨答复一来,这君臣之间,便有一丝裂痕诞生。武则天不害怕臣下的背叛,却不愿意容忍多年的战友,忤逆自己的意愿,生出了异心。 刘仁轨七日后病逝,相位空悬。许多人都想着能填补这个空缺,可是却没有谁在这个节骨眼自荐。一是名声不好,刘仁轨刚刚去世,便急着争名夺利,不是君子所为。二是,武则天器重谁,大家都有目共睹,自荐没有批准贻笑大方并不可怕,可是得罪了如今的权臣却不是好受的。 一连三日,朝中对此闭口不谈,武则天也没决定下来这个位置给谁。 早朝后,武皇单独召见了狄仁杰。 武皇:“如今,朕有两个儿子,谁做储君合适?” 狄仁杰:“自然是庐陵王。” 武皇倒是有些疑惑了,“为何?” 狄仁杰:“庐陵王虽然昏庸,但是至孝、柔弱,您若是给他留下一班老臣辅佐,未必不能成才,守住社稷。可是殷王,没有谋略,却刚愎自用,落得亚献都失去的田地。孰强孰弱,可见分晓。” 武皇只能回应他一句呵呵,若是问他先帝也曾留下一干重臣,他必然要回复陛下自然能胜过他们许多。 武皇:“庐陵王远在天边,如何知道他是否有长进?” 狄仁杰:“未经苦难难成才,是福非祸。如今的苦难能让他体会民间疾苦,也能让他懂些道理,能否学会些查人用人之术就看他的造化了。” 这样倒也说的过去,若是狄仁杰愿意扶持庐陵王,刘仁轨扶持殷王,二人没有许多交集,却也有一致的利益。 武皇听完这些心中的愤懑一扫而空,却不再能全盘信任狄仁杰,她挥退了狄仁杰,招来了沈三问。 武皇:“刘仁轨举荐了狄仁杰为相,你如何看待?狄仁杰是否忠义?” 沈三问现在是了解武皇的心思的,不愿相信也不能接受狄仁杰的背叛,所以来问他,等于为狄仁杰算一卦。 沈三问:“背叛,也没有背叛。忠,也不忠。王莽若是早故,自当名垂青史,三问相信狄大人是真正的忠义之士。可是他未必不会做有损于陛下的事情。” 武皇来了兴致,“若是做了有损于朕的事,就是背叛。这样也能称作忠义?” 沈三问心想,狄仁杰虽然忠心,却给自己留了后手,举荐了城府极深的李家拥护者张柬之。张柬之能有复辟李唐的能力,便是拜狄仁杰所赐。对于张柬之的心思,狄仁杰自然是了解的,否则,后来清算这段历史,狄仁杰凭借什么,能够与张柬之一起供奉太庙,享受李唐君臣世世代代的朝拜? 沈三问:“狄大人虽然忠心于陛下,可是他以为的忠义,却未必和陛下相同。” 武皇:“既然他忠心,那此事就能放下。李显与李轮,谁能做太子?” 沈三问:“庐陵王和殷王都有皇帝命格,庐陵王不善权术,无法掌控权力。殷王虽然有些手段,也能笼络人心,却过于仁慈,也无法长久。” 武皇:“那这江山又会如何?” 沈三问:“殷王府,月前出生了二公子,名字已经取好了,叫李隆基。不知陛下可有耳闻?” 武皇:“是殷王的庶子,而且非长子。” 沈三问:“嫡子庶子可以随着殷王妃的变化变化,太宗、先帝都不是长子。此人,将来会成为未来大唐真正的主人,创造不亚于太宗的盛世。” 武皇:“李隆基?朕记住了。” 沈三问:“不过他也会使生灵涂炭,江山倾倒,礼乐崩坏,他会尊殷王为太上皇,也难逃被取代,成为太上皇的命运。” 武皇:“有时候,朕却不相信这么多。天机,当真能窥探的如此深远?” 沈三问:“天命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出于我口,入于君耳,便能改变。陛下是不相信,他能颠覆江山?” 武皇笑而不言。 周末愉快,记得投票啊。 (本章完) 正文 第94章 君臣之辩 沈三问开始了他的谏言,“比如太宗,前期能励精图治,任用贤能,断事公允,可是晚年却将国事交给了长孙无忌这样的权臣,算不算是近小人而放权过甚呢?比如汉武帝,文治武功,超出了多少代帝王,可是最后不一样宠幸江充,冤杀了自己的儿子。swisen.若是帝王能将江山权力牢固的掌控在自己手中,而不是信任德不配位的人,那天下,皇室,都能很少许多祸事。” 武则天:“你是指武氏兄弟吗?” 沈三问的确没这个意思,他只是说李隆基会如此,严格来说,武氏兄弟真的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沈三问:“武承嗣贪慕富贵,却任性妄为,没有人会真正的拥护他。武三思谁有翻云覆雨的能力,却谨慎畏缩,不是任性妄为之人。他们的权势都是来自于陛下,一念生,一念灭,陛下自然有驯服他们的办法。” 武则天:“不错。” 沈三问:“古往今来,从来没有缺过阿谀奉承的人,再明智的君王,见到社会安定,功业有cd会放松警惕,然后近小人,远君子,变得只能听假话、空话、谎话。” 武则天点点头,“的确如此,商纣开疆拓土,却任用费仲尤浑之徒,秦始皇开创千古帝制,晚年却被李斯诓骗,民怨四起,苦不堪言,仍然相信天下太平。这些都是前期励精图治,晚年却没有善始善终的例子。” 沈三问:“人性,本就只愿意看到自己的优点,听顺耳之言,常人如此,圣人如此,君王自然也不能免俗,此乃无可奈何之处。7k7k001.多少贤明君主,最终都化作亡国之君。李隆基也能创造一个盛世,却不能善始善终。希望陛下勿忘今日之言,臣相信陛下,能创一个盛世武周。” 武则天:“朕自然有此信心,否则做皇后,做太后,做皇帝,于朕有什么区别?若没有连年战火,休养生息,盛世指日可待,只是不知道朕否能超越了太宗。” 沈三问:“自然是可以的,太宗不过是纳谏尊儒,为文人们称颂。不过陛下的功绩,在史册中,却未必能如贞观之治,为世人所知。” 武则天冷哼一声,“朕为天下儒生创造这入仕之机,使得有才学之士能参与治理天下,却抵不过文人的面皮,抵不过儒家对男女的歧视。” 沈三问叩首请罪,“臣万死。” 武则天:“无罪,朕亦不在乎这些文人说了些什么,公道自在人心。” 沈三问暗叹女皇帝真不愧是千古一帝,胸襟豁达,不逊于太宗。 可是,武则天继续道,“若谁敢提此言,朕便杀了他,天下士子如此说,朕便杀尽天下士子。朕能比太宗做得好,只需要这一世天下的臣服。不管后世如何评论,至于史册,人死之后,又有何用?” 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 好吧,这女皇帝真的是霸气,颇有神挡杀神佛挡弑佛的决绝。 只是武皇的晚年,与李隆基却有几分相似。 沈三问想了想便直接开口了,“陛下,狄大人虽然是忠耿之辈,却没有识人之能。” 武皇点点头,直接让他退下了。 沈三问觉得这话压根没说清楚,却没有机会说了,皇帝不愿意听啊。 武皇并没有立太子的念头,此问不过打消对狄仁杰的顾虑,如今看来,狄仁杰却还不能做这个相位,宰相毕竟不是普通人,他在夏州年久,还需要观察一番。 次日,武则天升了前御使大夫之子,鸿胪寺卿崔神基为相。 此举让来俊臣彻底明白了武皇的意图。宰相不可能是自己,不过他十分庆幸,武皇从来没有放弃他,崔神基为相,不过是堵住悠悠众口,一个负责与蛮夷外交的人,能有多大的能量?只要自己实权在握,愿意为武皇扫平障碍,宰相又何须放在眼里。不过是一个虚名,还被皇帝防范,远不如御使大夫自在逍遥。 至此,来俊臣开始了他的真正的酷吏之旅。谋反罪、贪污罪,既然皇帝要惩治,那么他便要为作为皇帝的刀,荡平这些小人。来俊臣培养了许多手下教他们查证,如果不能查证便制造证据,疑罪变有罪,有罪变死罪。 一次次实践和总结,来俊臣确定了自己的处事之道,如何辨人,如何事君,如何对待下属,如何控权,并将这些人生经验整理好,交给了他最信任的义子。能得来俊臣信任的,也只有这个义子了,未曾同历苦难,如何能与他同享荣华? 通过康顺的路子,沈三问轻而易举的拿到后世的名著,罗织经。 公主看到罗织经,也十分惊奇,一个赌徒,能对人性有如此深刻的认识,当真可怖。 这一部经文便是来俊臣的把柄。 “自愿处于下属的人很少。上级对下级的管理如果没有计谋,不是下级抵触上级,就是下级夺取上级的权力。” 的确是经世哲学,却毫无忠心与感恩,单凭此句的夺取权力,与后面的“君主的命令不要违抗,这是显达的根本,有智能的人宁肯牺牲自己也要让显达延续下去。人有贤明和愚蠢之别,任用人不要要求他们的才能高过自己”一句,相信,来俊臣就很难走过武后的刀口。 只希望来俊臣能聪明一点,不要选错了下手的对象,让这一天来的太快。 酷吏政治拉开了帷幕,久久没有谢幕。来俊臣不是宰相,胜似宰相,他扶持的酷吏,满朝文武见之无不头痛。于是武皇的御书房,攻击来俊臣与酷吏的奏折,像雪花一样,堆积如山,只是武皇却从未处理来俊臣和他手底下的酷吏。 非常手段,往往能带来最为行之有效的结果,来俊臣是武皇掌控天下重要的一步,也是武皇治世的重要一步。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没有今日的血洗,震慑天下不法之徒,来日如何能保证将来自己的命令行之有效。 难道与高宗一样,政令出于长安,置于县衙书架,百年无人问津? 二更晚安 (本章完) 正文 第95章 天下大治 来俊臣这么一闹,大家都知道了武皇的厉害,明白今时不同往日,得过且过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至于造反?更加没有人敢提。 现在的武周,没有高宗的宽厚,只有严刑峻法。习惯是很难改变的,习惯了奴役百姓,却有一天,突然不能奴役了,这些人上人该有多难受? 朝野上下百官怨声载道,天杀的来俊臣,为什么这么凶? 但也没有人敢顶风作案,前车之鉴一大堆。放贷?有后台吗?没有,那么你玩完了。有?你和后台一起玩完。强取田宅?你玩完了。 来俊臣可不会姑息这些以前欺负过、羡慕过的豪门。 武皇这种高压政策,大家慢慢都看懂了,只要打着了律法的擦边球,来俊臣一律疑罪从有。 向皇帝申诉?抱歉,武皇是他最大的支持者。 就连来俊臣因为一个女子,逼迫王家,王家无奈嫁女,武皇都忍了。一个聪明、好用,矛头指向豪强而非百姓的人,可不好找。 不过来俊臣的酷刑,也有很多潜在的弊病,昨日同僚旦夕成为阶下囚,造成了人人自危的局面,长久来说是不稳定的。纵使清者自清,也难免飞来横祸啊。 虽然,在清除前朝弊病方面,有着无与伦比的作用。 高宗时期,官吏松懈,只要大方向能跟着高宗的旨意、顺着高宗的心意,不是十恶之罪,大多情况高宗都会网开一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贤明,需要靠这些人口书相传。而且高宗确实过的恣意,他要打仗,四方征兵从来顺顺利利,他要开疆拓土,吐蕃高丽突厥,捷报频传。高宗的底线,便在于黎明能维持最基本的生存,能够维护大唐的太平,所以君臣和睦,各取所需。就连洛阳灾荒,没有引发大的社会问题,高宗也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惩治一些执行者,没有深究。一个不愿意暴露自己软肋与缺点的君王,自然不愿意冒政治风险。 可是,武皇却并非如此。 她要的是真正的天下大治,天下太平。 目前这种得过且过的官僚思想,无疑是她实现抱负的重要阻碍。不能再将抗旱抗涝、保障生存,作为政绩的考察之要,百姓必须沐浴到富庶的武周的皇恩,雨露均沾。 阻碍,自然不能姑息。 虽然人心永远不能知足,但是她还是将所有人一步步代入她的方向,她的理想。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有了更多的含义,顺从皇帝,才能获得想要的权力和利益,不顺从便失去一切。 女皇也并不苛刻的对待手下,上任之后,官吏的薪资涨了两倍有余,比之黎民百姓的生存滋润了不少。当然,这肯定比不上高宗在位时,在朝为官的油水。 好只好在这是合法收入的增长,所以,也只能算是那些清白官吏的福利吧。 一心获取非法收入的,自有来俊臣等着他。来俊臣的办案效率很高,因为证据是可以被制造的,风闻,能成就一个人的名声,也能让人瞬间死无葬身之地。 一时之间,大唐官场的风气空前的肃正,这些人也没有一丝把握能推翻女皇帝的统治,百姓生活提高了,都念着女皇帝的好。 或许武皇登基之初,许多人对她心存偏见,认为女子难以主事。可是如今,生活确实变好了,不再仅仅是能够生存而已。比高宗做的好,据说,太宗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过的舒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但对于那些官吏来说,生命与财产的选择题面前,没有人会选择财产。 沈三问想了想,武则天时候,忠臣良臣的确是非常多的,但是,许多都没能为后世所用,除了自然病逝的,能沿用到开元的,只有姚崇和宋璟。大抵许多人都是被迫做这个清官、贤臣的吧。所以,这群人一面不舍权力,一面又希望看到武皇的倒台,迎来一个容易摆布的新君。 光阴平淡如水。 太平公主与沈三问二人,迎来了第一个爱情结晶。武皇听到此消息,便扩充了公主的封邑,直接加到了四千户。 逾制,对一个女皇帝本就十分普通,若是严格依照制度,她如何能坐上皇位。所以,她必然也不会遵守一些在她看来古老可笑的规则。 公主有些担心如此重的封赏会引来嫉妒者的疯狂针对。受宠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背后眼红的人会用何等歹毒的心机来对付你。 武家、李家从来没有那个人能有如此殊荣。四千户,大唐太子的封邑也只是三千户而已。 何况现在还没有太子。 一时之间舆论直转,难道武皇有意让太平公主继承大统? 这个低调奢华的公主,除了宋璟之事,没有参政表现,没有人知道她的政治作为。 若不是没有皇太女的先例,恐怕公主已经被如此看待了。 许多人在想,太平公主举荐宋璟,二人有怎么样的关系,怎么样的联系。如何能借力,像宋璟一样一飞冲天。 还有一些人羡慕并嫉妒着公主,希望武皇对公主的恩宠能落在自己头上。 还有一个人,十分恐慌。就是如今名义上的皇嗣,武轮。 不知道是担心日后有个妹妹把持朝政,还是担心他帝位不保。目前看来,武皇还是大概率会传位给亲身儿子的,皇兄远在天涯,武轮却能留守京师,赢面自然是最大的,可是而今却出现了一匹黑马。 一向深居简出,唯恐落入谣言的殷王,在妹妹大喜的时候,带着厚重的贺礼,亲自登门拜访了。 武轮笑的十分自在,“皇妹大喜。” 或许这便是帝王之家的必修课,无论喜怒哀乐,都能慢慢学会,放在心中。 太平公主殷切的回应,“多日不见皇兄了,皇兄可好?” 武轮显得十分拘束,“甚好甚好。” 武轮来拜访,自然是有要事与他的亲妹妹商议,沈三问知趣的退出。 武轮声泪齐下,“皇妹,如今皇兄的处境,你也知道,母皇宠信武三思,武承嗣又是积极辅助母皇上位的功臣,如今李氏单薄,为兄日日忧心,唯恐行差踏错,万劫不复。如今洛阳中能信赖的只有皇妹,母皇对你宠爱依旧,你定不能抛弃为兄。” 太平公主叹气一声,“自当与皇兄守望相助,只是如今我的处境却也艰难,若有不及之处,皇兄切勿见怪。” 二更可能要晚些发了。 (本章完) 正文 第96章 文化传承 武轮听言,却不知该不该信。 “皇妹,有何为难之处,若是皇兄力所能及,必当全力相助。” 公主:“无碍。”你尚且自身难保,若是能有令我为难之事,也不是你能解决的。 二人又好一会惺惺相惜,武轮确认公主对自己的情谊依旧,心中警惕降低不少。 二人密谈完毕,沈三问来提他的正事。 “皇兄,你的次子,可有确定夫子?” 武轮十分轻松的回应:“尚未确定,他还不能言语呢。”好在不是什么重大的事情。 沈三问:“皇兄可还记得薛绍?” 武轮:“自然记得,他已被流放千里。有何事,突然提起?” 沈三问:“薛绍不过是受牵连,却满门忠义,三问想举荐他做你次子李隆基的夫子。薛绍为人忠义,又是皇兄姻亲,自家人,皇兄可信得过?” 武轮有些犹豫,“如今薛绍远在千里之遥,又是戴罪之身,若是聘他为夫子,母皇那边,如何是好?” 沈三问:“皇兄若是相信薛绍能将你的孩儿教好,那我便着手安排了。不过薛绍却未必能来洛阳。” 武轮:“有劳驸马费心了,这是隆基的造化。薛绍忠义,又有了不少人生阅历,若是能让隆基长进些,也是值得欣慰之事。” 若是不知道武轮的心机,沈三问绝对想不到这幅面孔下真实的感情。 打探完,武轮便走了,公主亲自送他出门。 送走武轮,公主便来问询了。 公主:“你为何举荐薛绍做李隆基的夫子?” 沈三问:“我也不知道为何,只是冥冥中有一种力量指引我这么做。” 公主:“故弄玄虚,你不说,我便再也不问了。” 沈三问:“生气了?” 公主:“不值得。” 沈三问抱一抱老婆,然后摸一摸还没出生的小宝宝,“我只是希望薛绍能把他教成一个真正重情义的人,而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公主:“薛绍兄弟惨死,未必心中没有怨恨母后,李隆基若是在他身边,说不准能成为他的复仇工具。” 沈三问表示惊恐,“薛兄不是这样的人吧。” 公主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了,他信得过薛绍,不过,教育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 沈三问也不认为有什么好纠结的,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顺势而为。 却说新任宰相崔神基,最近却让沈三问刮目相看。 崔神基见过吐蕃人,见过突厥人,也见过倭人。 自太宗以来,倭国遣唐使络绎不绝。 女皇临朝,倭人也没有落下,继续遣使,学习武周先进的先进文化,种植技术、医术、茶道等等。 这一日,新的倭人使臣来到了长安。 外邦来朝,自古便被视为一国繁荣富强的象征,武皇对此,也并不反感。 不过,大唐鄙视一切夷人,所以特设鸿胪寺招待这些人。鸿胪寺的老大虽然官品不低,可没人把这个官位放在眼里,从这里选出宰相也是头一遭。 鸿胪寺在早朝只是简单提到有倭国使节前来,崔神基却谏言,应该限制倭人学习中原文化的范围和权力。 崔神基:“陛下,臣与外邦交际十年之久,吐蕃突厥人性格豪爽,擅长掠夺,难成大器,纵然学得种植茶道建筑,因地势气候也难以运用。高丽人多懒惰成性,战力薄弱,不足为惧。却唯独倭人性格坚毅,擅长模仿,残忍桀骜,不知感恩,野性难驯。据说倭人首领称为天皇,中原皇帝都自称天子,我以友人之心待之,彼以父君之位待我,可见自大之心。倭人建筑、秩序皆仿效大唐,甚至名字也如此。四字复姓之名乃是中原长久流传的,倭人仿效孝文帝改名字之革,国内贵胄均改四字之名,仰慕中原文化可见一斑。 可是,倭人却从无感恩之心。倭国特产,倭国文化,从未有仰慕大唐词句,只有大唐富庶,臣闻之,只有倭国强大,必然可取而代之之意。臣请断绝倭国往来,不再接受倭国使臣。以免他日倭国强大,成为中原心腹之患。” 武皇:“爱卿时候危言耸听了一些,不过是弹丸之地,如何能成大器。” 崔神基继续谏言,如果能说出子丑寅卯,这位主必然能够采纳。“陛下,倭人性格坚毅,遣使远渡重洋,百不存一,从无怨言,百年来从不断绝。且鸿胪寺观察倭人,日出而起,经夜不息,勤奋毅力,绝非易与之国。” 武皇略一沉思,国不在大,有人杰则不惧天下,如果倭人真的如崔神基所言,也不得不防。 沈三问出列附议,“陛下,倭人残暴臣也有所耳闻。倭人有一种剖腹刑罚,若是有负皇恩,或者有负家族重任,都是切腹自尽谢罪,切腹之痛,有违人道,其痛常人难以忍受,故而倭人武士也称为忍者,意为忍人之所不能忍。按照武功、功绩、地位,分为不同级别的忍者,都是三五岁便开始培养,灌输忠君思想、武士道精神,忍者从小受非人对待长大,更加难以有健全的人性。 昔日春秋战国,以青铜为剑,而后以精铁为剑。倭国四面环海,天险护卫,岛内矿藏丰富,并不缺少矿石,若是有一日,能有超越精铁锋利之器,倭人能以一当百,所向披靡。倭人,必然不会放弃中原的富庶,举兵来犯。” 朝中顿时议论纷纷,武周百姓是倭人万倍之数,这一日,并不可能啊? 武皇却能听出其中的意味,一支精锐远比一群乌合之众有用。奴役一国,也并不需要十分充足的人口,只要令其自相残杀,然后选择合适的势力扶持即可。 只是,若是断绝倭人学习之途,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而且,如此断绝文化的传承,有失大国的体面。 崔神基又谏言,“若是倭人皇帝能去除天皇封号,倭人若是得以教化,学会尊儒、仁慈、感恩、宽恕,仔细研习儒家精义,也可以网开一面。” 武皇对此十分满意,“传令沿边州县,设置倭国遣使考核,不能学得儒家文化精髓者,不得靠岸。自此以后倭国使臣,至武周五年之内,不得儒家学说以外之书。何时可以习得其他文化,再议。至于天皇封号,不过是一个蝼蚁之国的皇帝梦而已,闲言碎语不必计较。”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继续求票。二更到了,晚安。 (本章完) 正文 第97章 一段空想 沈三问虽然对倭国近代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却不会用什么亡国灭种的办法起去对付它,也没有想过去坑害如今的倭国子民。若是有一天沈三问可以主导唐朝的政治,也不会有侵略之心。 说到底,都只是一些最底层的被利用的机器。 倭国统治者,为了满足自己权力的野心和对财富的**,世世代代训练着这些只知道屠杀与服从的机器,还形成了制度。教会了这些机器军队的军礼、条例、服从,却没有教会他们,何为人,何为人性,何为种族敬畏。 欧洲大陆上的文化,以及延伸而出的美洲大陆上的文化,远远不及这个小岛国的血腥。 沈三问更想从根源上化解这场灾难。虽然他也记得马克思所说的,如果有三倍的利润,那么许多人会抛弃一切道义与责任,投身获取利益。但他愿意一试,将中国优秀的思想文化传递到倭国,以及周边与倭国思想水平差不多的新罗,若是未来真的走到哪一天,或许可以避免许多悲剧。 他与崔神基、倭国使节仔细交流,了解到现在的倭国情况。 倭国对大唐的学习分了三代人。 第一代是天智天皇,学习大唐的政治制度,初步废除了倭国的土地私有和奴隶制度,采用了封建土地制度,完成了奴隶制向封建制的转化。 第二代是天武天皇,学习大唐的皇权制度,加强了中央集权,巩固了封建土地制度。也正是这位天武天皇将倭国的大王称呼改为天皇,确定了天皇中心主义统治秩序与嫡长子继承制,并运用占星祈福等手段,将天皇权力神化,增加了倭人对天皇的思想敬畏。 第三代便是如今的持统天皇,这是倭国第一位自行行使皇权的女帝,与武皇差不多同时继位。高宗时期,因为与新罗开战,倭国为了新罗,与大唐断交。而后新罗战败,倭国重新遣使遭到高宗的冷对。新帝继位后,见武周成立,便又遣使来学习文化艺术。 倭国模仿大唐,却只得到了皮毛,缺乏了对内里的精神的感悟,对唐朝人的风骨,对壮士的尊重,对好汉的敬重,不滥杀无辜的道义,还有深深的民族自豪,一无所知。 他们只学到了尚武的精神,秩序的妙用,学到了大唐的军队训练之法,服从的纲纪,并将它演变成对生命的毫无敬畏、对生命毫不怜惜的残酷忍者训练制度,并形成了畸形的武士道精神。 这当是与倭人的学习方向有关。沿海的地理位置,缺少食物,灾害频发,让这个国家的人更加珍惜生命,也更加努力抗争。对于唐朝能改善他们生活的技巧知识趋之若鹜,却对真正的文化精髓嗤之以鼻。 活的足够野蛮。 可是这样的倭国,凭什么来学习大唐此时领先世界的科技技术? 野人头子带领着一群无法教化的兽人并不可怕,可怕的他们个个拿着利器,血腥的对待同族、对待同类,离着人性的道路越走越远。 从接纳第一批遣唐使开始便是错了,一是教错了方向,二是叫教错了对象。当然,这并不能怪罪当时的人们,毕竟倭国远在天边,无从考证,唐朝人只是怀着传播文化的喜悦以及对愿来朝贺的友邦的爱护。 不过,这些却无从纠正了。 至于,为何不愿意武力对待这些人? 曾经读过这样一段话,“地球不存在一种全能文化,中国在封闭的环境中埋头耕作,自给自足,既没有必要,也没有可能对外远征掳掠。但是对内,却需要对广阔的黄河、长江流域进行统一治理,以免不同河段间在灌溉和防灾上互戕。这种农耕生态沉淀成了一种文化心理,追求稳定、统一、保守、集权,即使拥有了郑和这样的航海技术,也无心海洋战略。” 纵然唐太宗、高宗有着领先全球的军队,也没有将四方打服,而是允许各族繁衍,尊大唐一声君位。并非是因为追求稳定与保守,而是因为,彼时的中国,是最辉煌的时刻,也是民族认同感最强的时刻,不需要来进行这种消耗战争,欺负弱小来彰显强大。 就算高宗的开疆拓土,也更多的是与周边国家的被动应战,以及为历史遗留问题讨回一个公道。高丽扩张,隋炀帝三征高丽留下的累累白骨,吐蕃突厥扣关造成的家破人亡,一桩桩一件件,这个民族几代人都未曾忘记。 中国人,是不允许被欺辱,被践踏的,所有的血债都会一一讨回来,这就是这个民族古往今来给所有侵犯者的答卷。 只是,这个民族却有着仁义之心,从未有侵略想法。 骨子里,从春秋开始,便有对生命的敬畏,对同类的怜悯,对道义的坚守。 这个民族,从来不缺愿意为国家献身的人,不缺为天下大义献身的人。有忠君爱国者的士为知己者死,有团结和睦的爱护友邦之举,有勤恳的鞠躬尽瘁,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仁慈,有依法断案的公正,还有一诺千金的诚信。 教化对于这个民族的影响深远。 长久的历史发展形成的人性思想,也是这个民族能有别于其他民族的特性。 所以,虽然发生过饥荒时易子而食的惨剧,发生过破城后屠城的惨剧,发生过军纪不严的军队掠夺残害百姓的惨剧,却从未影响过这个民族的正确的观念,对人性真善美的追求。 或许人们对许多历史留名的人物有褒贬不同的评价,但对于造成上述惨剧的祸首,每一个明白事理的人都口诛笔伐,他们离心离德,当时受到冷遇,后来又遭到历史的清洗。 教化的确是有些作用,然而,沈三问不知道仅仅通过文化传播,需要多久才能在其他国家建立真正的文化信仰,纠正许多不合理的制度。 若是封建土地制度,在倭国执行的足够顺利,哪里的百姓经济足够自给自足,改造倭国的社会舆论自然相对容易,若是百姓生存都成问题,谈及人性,也十分可笑。 而且,唐朝也有许多社会问题,自己居然忧心于他国的改造? 还是改造唐朝也更加迫切一些。 谢谢滚犊子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推荐票,等空一些再列名字出来。感觉23:30很难完成第二章。我在南京待过一段时间,这章算是当时和现在的思考吧。本文目前定位不会写成争霸文,东打西打的。 (本章完) 正文 第98章 农事 如今女皇锐气满满,正好是沈三问与公主可以学习一二的时候。 公主是她自小培养的,比较之下,沈三问需要补的功课可多了。 如今对朝廷的控制基本完成,能力欠缺者被罢官的数不胜数,有政绩善于为官者提升迅速,世族在官场黯然失色,为官的潜力远远落在庶族寒门之后。武皇赏罚分明,有知人之明,又广开言路,众臣积极建言献策,共建富强社会。朝廷内部也相对和睦。来俊臣对良臣的出手,总是被武皇拦下来。 若是有能力的朝臣即使冲撞武皇,她也并不计较,沈三问自忖,这一点就差了许多。崔察走的时候,他心里可是乐呵了好久。 朝政已经尽在掌握,武皇便开始实现自己的治国理念。 政绩考核之前多是以赋税作为考核标准,此时已经真真切切换成了农业生产发展,若是家中田地没有好好耕种,并入地主之家,统一缴纳赋税,即使有增产,一律不能纳入政绩。治内百姓自有田地好好耕种,家有余粮的户数较多,便是大优。若是为政严苛,百姓生存不下去,甚至背井离乡,人口锐减的,一顶乌纱都不足以平息武皇的怒火。 考虑到百姓没有文化知识,只是遵循着一辈辈人传下来的耕种技巧,不一定能达到最优常量,朝中众人一致谏言应该编订农书,教百姓耕种。 百姓种植的五谷是麻、黍、稷、麦、菽。麻用来制衣、造纸,麦最适合食用,也是主要食物,其他几种,富贵之家用来做些糕点羹粥,只有少数贫苦之家用来食用。所以第一阶段的目标,只定在了上保证温饱有余。 为了编撰一本农业巨著,各地县衙举荐农事人才,狄仁杰还亲自上阵书写,一本推广农业生产经验和技术的书两月便成了。 书名《兆人本业记》,一经完成便下发到各个州县,成为劝农事的重要文本。 沈三问这时候做了一件为人称颂的事情,这本书下发州县,能看懂的人应当是寥寥无几,等着州官派人见解,效率过于低下。 所以,沈三问招人对此书进行了图像化。好在文本已成,不是从无到有进行绘画,不至于太难。 虽然狄仁杰反复读过念过,确认里面的内容通俗易懂,百姓能够理解其中的意思,可是每日读书听书,许多人并不见得能听进去,而且坚持听下去。 可是绘画就不同了,生动形象,许多农户可以结合实际,一看就懂。图形版的农事书,自然能够让武皇的良苦用心更好的贯彻。 沈三问觉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既然公主府收入是来自武皇赏赐的税收,而税收的来源是百姓,为百姓做些事情也是应该的,所以便拓印了大量的绘画农书。 好在公主如今真的是财大气粗,国家财政百分之四的纯利进入口袋,不然庞大的书费开支,真的承受不住。一州之力,也应得三年之力才能慢慢完成。 公主对此事也十分赞成。这些图画若是至地方县衙张贴,每日展示部分内容,那么这些农民能真真切切的学到农业技巧。 沈三问已与公主商议,待到书籍全部印好,将书籍全部交于武皇。 武皇见此,也十分欣慰。这才是能为自己分忧的人,还懂得毫不居功。无论谁拿到这批画册都是一份天大的功劳,于百姓,也是天大的恩典,让百姓得以存活,是收买民心、制造名声绝佳的机会。 武皇:“你取巧的心思倒是十分有用。” 沈三问:“陛下谬赞了。” 武皇:“既然是公主府的花费,便以太平的名义发出去吧。只是切记注意书籍的张贴保护,莫要沦为私人争夺之物,若是分配不均,反而不美了。” 沈三问:“是”。 武皇其实还有个心事,便是均田遭到破坏,许多田户由民变奴,有些户逃逸,无法清算。 只是如今农事在即,却没有好的应对之法,奴与富贵之家感情深厚,不宜强行拆分,黑户更加随意作恶,逍遥法外,自成江湖。 一年之后。 县衙有先进的农具可供使用,农户又学习了不少先进经验和技巧,干农活轻松不少,产量也上涨了。一年农收结算出来,农户手里也有了一些闲钱,算是富裕不少。 唐朝有多子多福的观念,有粮食养活,家里多一个人,便多了一个劳动力,所以人口也蹭蹭蹭的长起来。 一片歌舞升平中,太平公主的第一个孩儿也出生了。 自己开支,为天下印农事画卷,使得公主在百姓中声名远播。 淳朴的百姓对此心怀感恩。 这个孩儿,也格外的有福气。 不仅承着天下人的祝福,有父母的疼爱,还有个宠爱他的皇帝祖母。 征名啊!!!!征名啊!!!! 征名啊!!!! (本章完) 正文 第99章 怀义入宫 武皇其实是个重情的人。 所以,知道刘仁轨出山的初衷,念着原来的情谊,也未曾为难刘仁轨,反而全了他的体面。 每个人都会有少年时代的回忆。 在武皇为太宗出家的那段时间,曾经有个僧人觊觎武皇的美貌,在那个冰冷的感业寺,给予了她许多帮助,若是没有那个僧人,可能等不到高宗,武皇便被那些可怕的尼姑毁了。 如今,武皇坐拥天下,待她友好的长辈,约定同富贵的下属逐渐去世,亲近的人也越来越少,如今前来攀附的人虽多,却总也抵不过患难时的真情。 也不知道哪个小宝是否活着。 既然武皇有此一问,自然有人会为他觅得旧友。 感业寺也不远,附近的寺院也只有一家,不到一月,就有人带着冯小宝来到洛阳。 一个很普通的僧人,却有个不普通的旧友。 千金公主的马车反常的不受巡检,带着皇帝的令牌直入内宫。 冯小宝有些恍惚,居然有朝一日能够进入洛阳宫,虽然不能露头看一眼外面的景色,却能通过道路和马车条件,侍卫的对答,判断出自己真的已经靠近女皇所在。 千金公主带人进入殿内,然后知趣的退出,留下冯小宝一人对着精美的雕栏画栋发愣。 不多时。 “小宝,还记得朕吗?”武皇面带笑意的来到偏殿。 冯小宝不敢相认,“你是?你是感业寺的那个媚娘?” 武皇很纵容的点点头。 冯小宝可没有学过宫廷礼仪,直接跑过来,围着武皇走了一圈,“你穿的是龙袍,你做了皇帝?真威风啊。” 武皇:“是啊,我做了皇帝,你呢?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 冯小宝:“你还记得我。我当时还想过还俗之后娶你,可是后来,你被人带走了。” 武皇:“自然记得,只是一直忙着政务,这才想起来。你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朕说过,你给予朕的,终有一日要回报于你的。” 冯小宝:“你封我做大将军吧。” 武皇摇摇头,“大将军可不好玩。” 冯小宝:“听说皇帝都是很寂寞的,你让我陪着你吧?” 武皇笑一笑,“小宝,朕的确时常想念一些旧友,却不寂寞,如今朕已经拥有整个天下,哪里会寂寞?” 冯小宝:“可是我寂寞啊,我想陪着你。” 武皇:“朕让你来洛阳,便是让你一同享受着荣华富贵,以后,你也不会寂寞的。” 冯小宝点点头。境遇真是个神奇的东西,佛祖说凡事都有定数,想来自己的命数是极好的。 这天晚上,冯小宝被安排在皇宫中豪华的寝殿。被子是他从没用过的蚕丝被,轻暖透气,伺候他的是美貌的小娘子,还有许多让他喜欢的,他是真的不想离开这个地方了。 武皇留宿一个和尚的事,第二日不胫而走。 朝臣都出言劝诫。 武皇勃然大怒,“皇帝都能三妻四妾,朕就算选三四个年轻貌美的男子入宫服侍,有何不可?” 狄仁杰:“自古便没有多夫公侍一女的先例,陛下身份尊贵,岂容这等不三不四的人玷污,此人留宿宫中本就于理不合,还望陛下为全天下人做出表率。” 姚崇:“陛下与先帝感情深厚,此等行径于声名有损。” 沈三问心想,昔日高宗立武皇为后,便提出了后宫乃是帝王私事,无法约束高宗的事,如今却想要约束武皇,实在是异想天开。只是没想到薛绍的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武皇一意孤行,打算满足冯小宝的心愿。并且,给他一个足够分量的身份,合理的入宫,受人尊敬。 沈三问招来了朝堂上不知道如何为皇帝分忧的武承嗣。 沈三问:“尚书可愿为陛下分忧?” 武承嗣:“愿闻其详。” 沈三问:“那个冯小宝是个和尚,如今他与陛下曾共患难的事情,众人皆知。陛下有意留他,你可知道?” 武承嗣:“正是因为众人都知道,所以难办。驸马若有计策,速速教我,感激不尽。” 沈三问:“你可以劝陛下在宫中修建佛寺,然后任命冯小宝为主持,常住宫中。” 武承嗣:“可是,这样也堵不住朝臣之口,他们奈何不了陛下,恐怕得非议我了。” 沈三问:“还没讲完,你让冯小宝改姓薛,入蓝田薛氏的族谱。若是让薛家的人出面,承认有一个出家的子弟并不难,薛氏算得上是李唐的旧故,那些李唐旧臣不会为难薛氏族人,这样他入宫之事便少了许多阻碍,冯小宝有了这层身份也会感激你。” 武承嗣:“也并不一定得薛氏啊?” 沈三问:“最好是薛氏,这些年能排上号的家族中,薛氏最显赫的一脉被拔除,最好拿捏。而且薛氏,不仅是李唐姻亲,还与许多大族有旧,许多人会乐意看着他入宫,至少殷王那边,就不会有什么阻力。” 武承嗣:“驸马你想得到什么?” 沈三问:“这份功劳我不与你争,只希望武兄能让冯小宝提他的侄儿薛绍美言几句,免了他的流刑。” 若是不知道沈三问的目的,武承嗣有些拿不准该不该照办,不过看他如此坦诚,倒是放下了几分心。 武承嗣:“我去献策,多谢驸马了。” 二人作别,武承嗣飞快的觐见。 武皇听到他的主意还是挺开心的,是个好办法,如今朝政还需要君臣上下合力,犯不着为了此等小事,与这些人争的不可开交。全了他们的面子,也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一举两得。 武皇:“承嗣,做的不错。” 武承嗣听到这句夸耀,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不过是传个话,就能刷好存在感和印象分,此行不虚。 冯小宝之事进行的很顺利,武皇给他改名薛怀义,一方面是告诉他,自己记得他当初的义行,另一方面也有提醒他,让他心存义念。薛氏族人欣喜若狂的接受武皇的橄榄枝,薛怀义先入族谱,后入宫为大唐国运祈福,为宫人讲经。 朝臣没有见过冯小宝,只知道有个薛氏的族人进宫,对此,还是喜闻乐见的。 不久,薛绍因为朝中众人的劝诫,在流放地又安分,薛氏族人有功,免除流刑。 薛家兄弟经营半载,又为李家付出了生命,薛绍作为他们的弟弟,收到了不少庇荫。 好困。求票。今天一更吧,会补上的。 (本章完) 正文 第100章 暴打一顿 冯小宝在宫内的生活过的很惬意。后台硬,总是能过得好的。 在宫中呆久了,他还能时不时出宫一趟。 他是游手好闲惯了,又不讲道理的人,游了两回长安,整的鸡飞狗跳,行为不检也逐渐为人所知。 不过终究是小打小闹,又有皇帝给他收拾残局,也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他与武皇的关系也开始受众人非议,大多数人都把他当作武皇的情人。 武皇也没有解释什么,有何不可?这可不就是她养的小情人吗? 武三思、武承嗣见武皇态度暧昧,愈加认定了薛怀义的身份,待之以长辈之礼。 一日,薛怀义出游,行至宫门,见到了武三思与武承嗣,武承嗣欣然起来为他顺马,武三思在旁边木讷的站着。 薛怀义没想着放过他,命令他过来牵马,武三思二话不说,立刻去牵了马。 枕边风的力量可恐怖了。 满朝文武,这等待遇,薛怀义算是头一份了。 武轮听到这事十分不屑,一国尚书,做这等事情,实在是有辱国体。 薛怀义在长安城,还是没什么敌人的,不过老喜欢没事找事,不知何时起,他有意调戏一下太平公主和武轮。 其他人调戏起来没什么意思。 沈三问觉得这八成是武三思给他出的主意,想要借刀杀人。 武轮有参加诗会的习惯,薛怀义拖拖拉拉错过了武轮出发,在他回来路上等了一会。 武轮的马车行至路口,走了一半,薛怀义命令车夫撞过去,武轮的马车被迫停车。swisen. 薛怀义开始无理取闹,“这不是殷王吗?” 武轮只是朝他行个礼,示意车夫后退让路。 薛怀义觉得一拳打到棉花上,“你冲撞了我的马车,怎么说?” 武轮:“惊扰了圣僧,实在抱歉。” 薛怀义知道武皇不喜欢他,瞧他与武家两兄弟也没什么区别,“过来为我驾车,此事便作罢。” 武轮十分鄙视此人,自然不可以依言行事,“本王不会驾车,还请圣僧见谅。” 薛怀义也来劲了,“你可知道我的身份?” 武轮一脸正色,“恕本王不能从命,圣僧心怀天下,想必不会计较此事,本王先行一步。” 然后命令车夫飞快的驶离,回到府邸。 薛怀义望着离去的马车怒不可遏,自从来到洛阳,还没遇到敢不给他面子的,武轮,走着瞧。 回到皇宫,薛怀义唯恐有人前来告状,立刻向武皇说明此事。 “那个武轮让人撞我,还不与我道歉,难怪你不喜欢他。” 可是武皇耳目众多,早就知晓此事,反而很欣慰,这个儿子虽然没什么能耐,却还有几分骨气,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他做的还不错,至少比那两个侄子强。 于是告诫薛怀义,“武轮性格宽容,你得罪了他,也不一定会与你计较,收收你的小性子吧,这洛阳城许多人不是你能得罪的。” 薛怀义见她反常的不给自己撑腰,有几分气恼,“有你在,我有什么好怕的。” 武皇也无话可说,薛怀义倒是挺会逗她开心的,加上又是他的恩人,自然格外的纵容。 武皇还有政事处理,薛怀义识趣的退出。 不过,这事并没有完。 薛怀义在皇宫中基本哪里都去得,不过皇宫不让骑马,也不能坐轿,大部分路还是得步行。 几处好玩的地方经过早朝所在的南门可以省不少脚程。 他的行迹自然逃不过有心人的观察。 第二日,已经有一个人在这个地方等着他了。 薛怀义逼殷王驾车的事情已经传开了,许多人忿忿不平,殷王何等尊贵,岂是可以被践踏的。 不过,大家也知道薛怀义有皇帝撑腰,武皇不可能处理他。 所以,有一个人打算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为殷王寻回颜面。 薛怀义走过来,他立刻拦上去了,薛怀义急着走,没想着与他计较,可是他一直拦着。 薛怀义被拦两三次,性子燥了起来,皱眉看着他,“老匹夫,滚开。” 然后他就遭到了一顿暴打,没有打脸,但是武将的几拳头打身上,还是有些不好受的。 “大胆,老夫官居三品,你是什么东西,不仅挡住老夫去路,还出言侮辱,老夫今天就要教训你。” 道理讲完,拂袖而去。 薛怀义从地上爬起来,立刻咆哮起来,“来人,扶我去见陛下。” 早朝结束,他终于见到了皇帝。 于是薛怀义声泪俱下把这事添油加醋讲了一番。 打人的是苏良嗣。 苏良嗣是功臣之后,素有贤名,武皇若是因为薛怀义处罚他,便容易寒了这些忠臣的心。 武皇心中好笑,“叫你不要招惹他们,他是在为殷王教训你。他是国家栋梁,朕是一国之君,不能为了个人私事处罚他。此事还是不要闹大了,于你的名声不好。以后,你便不要出入南门了。”苏良嗣既没有打脸,还留着性命,便是考虑了武皇的脸面。 薛怀义这回是真的傻眼了,名声几毛钱一斤,这口气憋在心里,他不服。 这事也算是薛怀义失宠的开始了。 不过,薛怀义之事,却让千金公主看到了机会。 千金公主因为薛怀义受了不少赏赐,只觉得这是一条光明大道,进献男宠,获得皇帝的欢心,也能给自己谋一些好处。是以,她以前养面首还畏畏缩缩,如今彻底放开了手脚。如果能有貌美体贴又的善解人意的面首投来,能够为自己的生活和前途带来希望。 也有人对薛怀义一事无动于衷,便是公主了,这让沈三问有些不解。 公主:“此人只是有些持宠生骄,也并非大奸大恶,所以母后并没有处罚他。只是这人游手好闲,惹是生非,以母后的性格,他若是继续如此,失宠是迟早的事情,没有什么可忧心的。” 沈三问:“陛下如今尚且分得清公事私事,只怕有一天,会被小人蒙蔽。” 公主:“会有那么一天吗?” 沈三问:“人都会老的。” 公主:“若是有那么一天,江山危矣。” 等我30号考完驾照吧,现在是早中晚练车,00。 会补上的,相信我! (本章完) 正文 第101章 小风波 沈三问:“若是有那么一天,你要如何做。” 公主:“自然是扶大厦之将倾,还天下太平。” 刘仁轨死后,殷王的活动都转到了幕后,甚至还改了名字,武旦,与公主的名字李月,暗含日月当空之意。武周朝中,所有人都以武皇马首是瞻,没有哪一方做大,看着也比较和睦。武皇数十年积累起来的威望和资源,目前当真还是无人可撼动的。 自从父系氏族确定以来,一直以父亲血缘建立起亲缘关系,然后再逐步壮大,一族人聚在一起。族人相互团结,又相互斗争,唇齿相依,又有许多利益之争。内部斗的不可开交,若有外敌却能一致对外。女子在其中处事,格外的艰难,大多沦为附庸。一辈子以外姓人之名生活在丈夫家族,断了与原族十几年的恩情,在新的地方从零开始打拼。做的不好,难以生存,为两家厌弃的大有人在。做的好的,也鲜有能在一族主事,不过是尊着丈夫或者公婆的命令行事。 皇家算是一个例外了。以前李家掌控着天下,能给女方家里带来格外多的荣耀以及利益。 武皇以李氏媳妇的身份攫取到李家江山,对于众人的观念实际是一种打击,一种足以将他们的秩序与自信,打击的体无完肤,可偏偏众人都认可了这么件事。 沈三问分析武皇做到这一切,其实格外的不容易。一来,自从武皇当上皇后,便有源源不断的人来投奔。这么多年,朝中大臣对她其实心服口服,让来俊臣来这么一出,不过是表明一下打破旧秩序决心。无论是高宗重用的人如何变化,其中总有武皇的影子,既没有妨碍她收到消息,也没有妨碍她做出应对。二来,武皇做事从不手软。不仅是对别人,对自己也是如此。单就薛怀义和朝中这些所谓的忠臣每日的唠叨,便让人无可忍受了。可是武皇一直耐着性子,日复一日的与他们磨蹭,试探着各自的底线。一边隐忍让步,一边威逼利诱,也没有完全靠大刀。 武皇对于武旦到底有几分不满,薛怀义每日谗言久了,最终武皇还是处罚了相王,斥责一句,令他切莫生事。这事让众人恐惧,陛下对相王居然真的半点情面也没有了,反而处处提防。 相王见机的让人传出谣言,如今皇帝姓武,皇嗣也应该本姓武,希望以此遏制武家势大,混淆武皇的视听。 武三思当即把自己摘干净,拥立武承嗣为太子的人反而多起来。 武皇心知武承嗣难当大任,不以为意。偏偏武承嗣反应慢,知道后对此惊惧不已。拥立武承嗣的人,被众臣视为眼中钉,反对者又受到武家仇视打压,高宗托孤宰相岑长倩因此被罢相,武承嗣的拥护者多被降职,有平民王庆之妄图挑动民心拥立武承嗣,直接被杖毙。 至此,大家明白虽然以武旦为皇嗣,但是却没有立他为太子的意思。皇侄武承嗣,说到底比不上亲儿子,与武皇还没那么亲近,改立皇嗣的人便没人再提。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武旦不知道是自暴自弃,还是装模作样。将精力大部分投入到培养下一代身上,一并将懦弱的性格传到了李成器的身上。李成器小小年纪就知道爱护兄弟,勤学苦读,还特别有正义感。 公主与三问也在精心育儿,给小孩取了小名叫小问,只待他五岁,再取个表字。 二人第一次养育孩儿,颇多乐趣,也颇多忧心。有两个乳母,却早晚抽空亲自照料,小家伙也耽误了许多二人世界的时间。 周岁抓阄的时候,小问抓了一把小剑,这是要当将军的意思啊。沈三问不信邪,反复试了三次,小问的手都没离开刀剑。好端端的,国泰民安,等他长大,也没仗要打啊,这是几个意思? 儿孙自有儿孙福,沈三问不会对此多加干涉,只要他能做一个不愧天地,也不受人欺负的人就好。也不要有那些迂腐的观念,像上一世的薛崇简一样,最后背叛公主投入李隆基的怀抱。 儿子的教育问题,也让沈三问想到了学堂的教育。传统的教育,便对女子专权不看好,若是要培养一批可用的心腹,自然得从小灌输正确的想法,第一批人算是失败了,也没留下多少人可用。 沈三问整理了思路,决定办起公共教育,不求男女平等,只求能够多些人认可女子的能力。 第二日,驸马府便贴出了两则通告,一是免费教习字,二是招募学子。 洛阳适龄儿童,智力正常,愿意送入学中,便可免费学字,教师大多由沈家学堂出来的女子担任。 再从这些人中选些聪明伶俐的重点培养。 此次沈三问严格筛选了教材内容,讲解文作,凡是经义中涉及到女子从政的批判,便改为一例无德无才的女子祸国殃民,附带三例讲述女子重用贤能,保卫江山,利国利民。 并亲自撰写了君王失德,穷奢极欲,导致国破家亡,而非女子之祸的文章。 只能先行培养一部分人看看效果,然后再进行推广了。 洛阳城,作为如今的政治中心,洛阳百姓以及贵族的想法,远远比其他地区的舆论重要,控制好这一地,才好影响其他地区。 如今女皇在位,驸马爷鼎力支持,诸位夫子也不敢再多说,只得照办。 却说洛阳城一直活跃,小动作不断的还有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虽在宫闱,却一直有佳作传出,武皇又是一个爱好文笔的,对她格外看重,一时间,洛阳无人不知上官婉儿才女之名,早年上官仪之事,被众人抛诸脑后。上官婉儿尚有母亲未曾入宫,武皇怜悯他母女二人,特赦了婉儿之母,允许她每月出宫探望一次。 上官婉儿也越发不满足继续只呆在宫廷之中,不少士子也得知了婉儿内廷决策之权,圣眷之浓,不可想象。一时间仿照上官婉儿文风的诗词层出不穷,洛阳再无诗人能受赞誉超过上官婉儿者。 (本章完) 正文 第102章 权力 普通人,大多数人都渴望无拘无束的。 一贯在权力顶端的人,往往是那些最受不了拘束的人。只是到了无拘无束那一天,却又予以自己诸多枷锁。 如今做了皇帝,武皇也自然能够看到拘束的好处了。 若是没人能管着自己,一不小心,便会摔得够惨。 只是已经是皇帝,还平白被人管着,不甘心也有许多,岑长倩下台了,狄仁杰终于出人头地,成功上位。 不过这狄仁杰,沈三问看着就头大,什么都说,一天唧唧歪歪个没完。 特别是,最近听说了驸马的学堂,狄仁杰本来很开心,可是了解到内容后,三天两头上奏,驸马的学堂教授内容惊世骇俗,违背礼法,应当勒令改正。 这事自然是瞒不过皇帝的,沈三问也没想着瞒过谁,这等小打小闹,武皇还看不在眼里,就是狄仁杰看不过此举,跑出来指责,大概意思是让武皇管管,现在大家都支持您的亲儿子,不要让公主有什么想法。 狄仁杰话没有挑明,而且官当到狄仁杰这个地步,也知道公主参政也是事实。武皇左右是用得到公主与沈三问的,并不至于为了一个小学堂为难二人。 不过今日阳光明媚,武皇倒是有心情敲打一下沈三问。 在御花园传召了他。 武皇:“人活一生,所求为何?” 沈三问:“人生短暂,不过是及时行乐,臣无甚所求。” 武皇:“你所求不过一个情字。情之一字,许多人痴迷一生,都不曾懂得。你太执着,太平是我的女儿,我懂她,你却未必。” 沈三问:“请陛下赐教。” 武皇:“朕自踏足长安,便立下誓言,一定要主宰天下,对江山是志在必得。7k7k001.而太平虽有此心,却不坚定,是以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态度处事,这便不会成功,而你,更是她的负累。” 沈三问自然有些不满,我如何就成了负累? 武皇:“畏手畏脚是成不了大事的,太平一直心有诸多顾虑,你就是她最大的顾虑。朝中那些职位紧要,那些事情重要,她自然懂。她若是真愿大干一场,朕也会作陪。” 沈三问:“自古君王才高,子女便难以有所作为,扶苏、刘据、李承乾皆是如此。一是政见不同容易引发反感,二是君主集权甚重。您虽然如此说,却并不见得能忍受有子女名望势力超过您,挑战您的权威。所以武旦只愿表明孝心自保,现在已经被排挤出了朝堂。” 武皇哈哈大笑,“难道这些明君反倒不如你了?你没有进过权利的染缸,不明白他们需要什么样的继承人。作为一国之主,谁不希望下属能够轻松处理事务,谁不希望儿子有所长进,能够托付江山。这些人连一场政变都谋划不来,愚不可及,朕也无暇论及这些人。你且说说,如何才能坐上帝位,掌控朝堂?如何才能成功政变?” 沈三问:“最简单的办法便是从军队入手,掌控一只军队,控制国都,刀架脖子上,所有官吏降就生,反抗就杀了,一国之都是禁军所在,国君便是以一城为根基掌控天下。 若是不用武力,必须先占一个正名,拥有让天下人信服的正统地位,然后笼络或者派遣心腹占据三省六部实权职位,使政令有人支持,有条不紊执行,若是能够一呼百应,便可以尝试武力夺权。 政变,无论是以铲除奸臣,杀害对手,还是弑君为目的,都必须周密部署,保证能以最快的速度接触目标,充分考虑各种情况,杜绝目标逃窜可能。” 武皇慢悠悠喝了一口茶,“你这是想了多少遍了?” 沈三问:“不过是此时所想的。” 武皇:“你可知道太宗于玄武门发动政变用了多少人?” 沈三问摇头不知。 武皇:“政变大多是被迫而行,若不是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此举便是糊涂。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周密部署未必能够成事,不如突然发难。 你想的太少,朕与你分析一二。 亲朋道义因财失,父子情怀为利休。为何朕之追随者络绎不绝?不过是他们能办好朕的事,能在朕这里求名得名,求财得财,这些年为朕办过事的人,便能在朕这里留一份情,以武党自居,朕有荣耀,他们若有所求,也能以此作为一份依仗。 控制朝堂,需要分而治之,既要用忠臣,也要用奸臣,使其相互对立。其所求愈加艰难,不能自给,只能乞求。若是想更进一步,只有朕能给予。 天下士子,读书只为明道义者几何?为做官,为致富者数不胜数。若是明日官吏只从农民中选,能教所有人都放下圣人教诲,下田犁地。 你与长安城便做的很好,也有五百真心相随之士。” 沈三问:“这三问却不能同意,若是如此,这洛阳城岂不是风云四起,人人拥立殷王,谋求功勋?” 武皇:“殷王如今给不了他们想要的,纵然拥立殷王,不过是拥立者各自混战夺权,殷王与大员相交甚浅,如何能信任他们,首先要冒着族诛的风险打败朕的诸多支持者,然后还得与殷王亲信斗智斗勇,他们为何要冒此风险。若非他是我的儿子,谁将他放在眼里?殷王就是看明白了,所以避出朝堂。” 沈三问:“也不是所有人都如此,比如刘仁轨、狄仁杰,他们也只是为了利益吗?” 武皇:“他们不一样,只是这样的人,太少,万中无一。就连你举荐的宋璟,也不是完全正直无私,只求公理忠诚的人。大多数人,都需要利益作为动力,财物,名声都是极好的养料。” 沈三问:“那来俊臣呢?” 武皇:“来俊臣不过是求势力,他有才,朕有权。他能平衡各方势力,更是聪明人,如今也只有朕能容他,有朕一日,他便能高枕无忧。” 沈三问:“陛下今日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武皇:“因为朕对太平寄予厚望,她性格能力都类朕。” 沈三问一时无语,若是如此,最后为何还是册李显为太子?这话是万万信不得的。 武皇:“太平少经磨难,所以行事尚不够果决,心肠不够狠,特别是你出现之后,朕对她也有几分失望。” 沈三问:“陛下孤独吗?” 武皇:“这世间,父母子女,丈夫兄弟,都是靠不住的,人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并非是帝王才孤独,每个人都孤独。” 沈三问:“臣有妻子,有朋友,有儿子,有这些感情牵绊并不孤独。” 武皇:“终有一日,夫妻会离心,朋友会决裂,儿子会反对你,投入的感情越多,他日的孤独会更加强烈。” 沈三问:“臣会努力避免那一天的到来,一生守护公主。” 武皇:“有时候权力也能够约束感情,殷王、卢陵王并非不想做这个皇帝,依然只能敬爱朕,若是朕是个普通妇人,自然不能如此。” 沈三问汗颜,每个人保护自己的手段不同,不可否认,武皇做的很成功。 (本章完) 正文 第103章 征战前夕 沈三问与公主说起武皇对她寄予厚望,公主深信不疑。 可能这就是默契吧。 只是沈三问不知道她二人是如何相似的。 不过自从了解到武皇的期望,公主用在儿子身上的时间明显少了,对朝政更加用心。 公元六八五年,天下大治,又是一番太平盛世,各地产粮大增,人有其地,新增人口也不少,生活祥和。 武皇提出封禅泰山,朝臣却出来劝诫。 “封禅历来都是开疆拓土,方能如此,望陛下收回成命。” 若是武皇封禅成功,所有朝臣都无言面对后世的嘲讽。 武皇冷笑。 武承嗣见机出来表现,“开疆拓土不过是有新地,能够容纳更多百姓休养生息,如今武周国民富裕远超历代,路不拾遗,道无乞儿,天下无人不感叹如今世道好,如何不能封禅?” 然后朝堂又变成一群迂腐老臣与拍马新臣的唇枪舌战,谁也没办法说服谁。 反对的人挺多,所以武皇便打算打一场大胜仗再重提此事。 武周采取和平政策,尽量调和与边境民族的矛盾,朝廷不主战,士兵也乐得能修养,几年大战几无。大唐历来征战少有败绩,此事也不难。 特别如今的将领,变动不大,而原先大唐的将领历来都是身经百战,逐步晋升,作战实在不怕谁。唯一大败绩便是战神薛仁贵于吐蕃交战于大非川,五万唐军对战三十万吐蕃军,又有前锋不听军令冒进,军队辎重粮食短缺战败,士兵折损过半。 此后,吐蕃虽然八次战败,但见到大唐繁荣,还是忍不住出兵骚扰掠夺,特别是西域通商要道和吐蕃西部与大唐交接的粮食产地。如今武周粮食又多了,武皇又有意打一次胜仗,下一次开战恐怕也不远。 此时名将黑齿常之、王方翼、娄师德皆戍边,外族还是有几分敬畏的。王方翼教人新的耕种,娄师德开垦荒地,黑齿常之在突厥边境,一片广漠的沙漠,只能记录当地日志特产,保护商旅,军饷全部依赖武周百姓供给。 武皇下令娄师德征战吐蕃并有所建树,雪大非川之耻。 娄师德率领二十万大军兵发鄯州,亲点张扬为先锋随军出征。 此时禄东赞之子钦陵掌控吐蕃大政,听闻武周发兵意欲再起边疆战火,立刻遣使带着两车贵重玩物,前往突厥,望突厥可汗出兵,共同对抗强周。 一周后吐蕃使臣到达突厥,突厥可汗当即兵发漠北,占领阴山北部广袤荒漠绿洲,并蚕食贺兰山脉西部、鄯州北部边境土地,意图与吐蕃联合占领甘州,使武周西南领土与安西都护府分割,从而瓜分西域权益。 甘州,是安西都护府与大唐联通的纽带,不容有失。 朝堂就此事争论不休,分了战和两派。狄仁杰为首的主和派上奏,安西都护府多国共存,民族复杂,大唐驻兵得不偿失,战乱多发,不如放弃此部领土,使吐蕃、突厥、西域诸国混战。以武三思为首的主战派,认为武周经营西域多年,绝不可轻言放弃,西域沟通联往外夷之路,若为突厥所断,必然使突厥坐拥武周、西域产物利润,逐步发展,养虎为患。 还有一些其他意见,来俊臣以为这些武将未必忠心,支持狄仁杰主和,以免武将拥兵自重,发生兵祸。 沈三问此时也提起心来,若是以后王方翼、黑齿常之被来俊臣所害,边疆缺乏大将,必然造成祸患。只是如何让武皇相信这些臣子的忠心,留住他们呢。若是黑齿常之讨伐徐敬业之时,能立下大功,就无今日之忧了。 武皇力排众议,令黑齿常之驰援甘州,防范突厥,夺回领土,又启用新将王孝杰,率军五万,直入安西都护府,防范吐蕃侵略。 娄师德有意栽培检阅张扬训练的新军,所以他混了个先锋官。 鄯州,已经地处四千米高原,空气稀薄,许多人呼吸困难,娄师德也不得不停兵检阅,并进行了第一次整军,筛选能够较好适应高原气候的士兵重新编队,组成前锋。令他颇为震惊的是,张扬率领的三百甲兵,完全能够适应高原气候。 帅帐里面进行了第一次作战计划讨论。 娄师德先是询问张扬,“为何你的三百士兵,可以适应高原气候。” 张扬:“练兵法不同之故。挥舞武器,主要是练力量、爆发力,而非整体身体协调性。我的训练,包括让他们长期坚持长跑,不仅腿部力量提升,而且在长跑过后,呼吸困难时,能够自行调解,心肺供给适应能力增强。如今在高原之上,空气稀薄,吸入空气变少,与长跑之后需要空气量大,吸入过少,有相似之处。所以这些士兵可以适应。” 娄师德若有所思,“倒是让你误打误撞解决了一大问题。” 张扬不服气了,“将军,这绝非是误打误撞,合理的训练方法,可以增强士兵的战斗力。士兵若是能够应对不同的环境,就能更灵活。传统的训练方法,骑兵是骑兵,步兵是步兵,一旦离开作战环境、工具,便不能变通,若是采用新式训练方法,士兵不依赖辎重,能够适应多个兵种角色,战力必然能成倍提升。” 娄师德摆摆手,“此战好好表现,若是你能立大功,本帅为你表功,你若是做了将军,自己的兵,你爱怎么训练怎么训练。祖宗之法不可废,本帅惯用的训练办法,能更好的配合调拨,无需多言。开战在即,本帅再与你七百甲兵,你好好训练,不可让本帅失望。” 张扬又一次进言失败,心中已经暗下决心,要好好表现一番。不过他本就不是朝廷任命的将军,而是娄帅本地征用,没有经过朝廷授予印信,只能管辖千人之数,娄师德已经尽其所能为他创造条件了,张扬心里还是感激的。 钦陵于大非川大败薛仁贵后,便不再领兵出征,提拔新将,可惜吐蕃年年兵败,也是令他头痛不已。如今他好几次想亲往前线,奈何吐蕃国内事务繁重,四大家族争权夺利,他也不敢轻易出征,如若战胜,威望已达顶峰,进无可进,如若战败,必然受到其他家族的攻击,他若是失势,会极大的损害部落权益。 从明天开始尽量三更。谢谢大家的推荐票。继续求票。如果有建议多多留言。 (本章完) 正文 第104章 按兵不动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饿着肚子很难打一场胜仗。所以周军第一要务,是解决粮草问题。 高原地势崎岖,土壤贫瘠,纵然大唐经营此处许久,此地粮食仍然入不敷出。物资又运输困难,特别是身处高原地区,士兵还得多吃青菜多喝水,来平衡膳食,对抗干燥气候,提高抵抗力。 娄师德今日召集众将,便是商讨良策,解决异地作战问题。 娄师德:“大唐、大周与吐蕃常年交战,但是真正在高原作战,只有薛仁贵为救吐谷浑,使用围魏救赵之计,绕至大非川,与钦陵那一次。如今陛下有令,我们为雪耻而来,自然得让吐蕃付出代价。只是才至此地,便平白损失一万可战之兵,诸位至此亦有一周,可有良策。” 副将张玄迂向大家通报详情,“我军在高原作战有三大问题。 其一,地势不利。高原山地林立,视线受阻,弓箭、床弩在许多场地无法发挥作用,吐蕃人对此十分熟悉,我军却无法轻易辨别方向,只有本地哨兵可以仔细探查。若是遭遇小规模吐蕃军,进行追击,极易因为队伍拖拉,战线过长,被小股势力逐个击破。以往的军阵,难以排列,作战手法需要改变。 其二,天气不利。本地四季多雨雪,夜晚天气更加阴冷,棉服容易受潮,麻服不够保暖,我军对山地地形适应性本就差,不够灵活,加上天寒地冻,物资尚未齐全,行动力不足,战力大损。 其三,吐蕃自从松赞干布执政以来,军民一心,政令通达。自禄东赞之子钦陵掌权以来,热衷扩张、掠夺,大周及属国百姓,不胜其烦,娄帅八次讨伐,吐蕃军队损伤惨重,吐蕃人信奉以牙还牙,仇视周兵,所以此次前来讨伐,吐蕃国内必然战意高涨,甚至可能出现大非川全民出动之举。” 这话说出来,大家都沉默了,也就是说天时地利都不占优,若是钦陵随意挑拨一下,人和也处于下下等。 张扬听完这番话,敏锐的抓住了重点,立刻出来表现,“属下以为与吐蕃之战,不是一日之功,士兵稍加训练,地势、天气都是能够适应的,只要不操之过急求速胜,稳扎稳打。可以按兵不动,将战局拖延至二十五日之后,本地四季温差不大,这段时间足以使士兵适应时节。” 张玄迂:“若是这样,战局经久不定,加大了粮草消耗,却没有捷报,恐怕朝廷不满。” 娄师德:“此次陛下希望能给吐蕃人一番教训,自然能等得,二十五日,吐蕃必然首先宣战,我军被动应战尚可。张扬,你继续。” 张扬:“是。吐蕃虽然桀骜不驯,但内心畏惧我军,薛仁贵出兵五万,吐蕃出兵三十万,可见其胆怯,欲使用人海战术,不惜代价,战胜我军。若是能够诱出吐蕃大量青壮男子,将其击溃斩杀,吐蕃二十年内,再也无法犯我边境。” 娄师德大笑,“好,男儿自当如此。一味畏畏缩缩,只能见敌之长,不利士气,更难有所成就。我军驻扎已久,吐蕃不日必来挑战,张扬听令,吐蕃士兵好匹夫之勇,率领你的一千甲兵应战吐蕃,为我大周取一场首捷。张玄迂率大军为其压阵。” 作为军人,张扬最向往的其实是像霍去病那样,三千铁骑,追敌三千里,斩首三万,破王师,擒王首,封狼居胥。不过吐蕃这地,跑不到三百里,就需要休息,手里只有一千人,在这天寒地冻的环境下很难杀人取首级,至于王首,吐蕃赞普零存在感,钦陵又不是易与之辈,手握重兵,吐蕃士兵勇武,更加没戏。 也不知道霍去病当初是如何练兵的,对手是强悍的匈奴,竟能以少胜多,如入无人之境,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 由于应战之期拖到了二十五日之后,娄师德便主要对粮草问题进行了安排。一边命人看护好粮草,确定了几名信得过的老将负责照应粮道运输、交接,一边征用本地粮仓,收购周边粮草。 议事结束,张扬去而复返,“王孝杰即将领兵进入安西都护府,吐蕃两线作战,若是派奇兵进入吐蕃内地,内外夹击,此战就易胜了。我军如今处于四千米高原,吐蕃内陆处于六千米,若是吐蕃由上至下俯冲,我军恐难以招架。若是能寻到进入内陆的小道,或者能从吐蕃内部找寻机会,里应外合,也可以降低我军损耗。” 娄师德轻叹一句,“本帅年轻之时,也经常有此种念头,不过多年从军,都督一军一事,力求稳妥,带出二十万大军,自然想全数带回去。分兵本就是大忌,若是轻易挺进吐蕃内部,一旦有失,本帅如何对得起大周百姓。” 或许这就是老年人和青年人的区别,若是娄师德早年,恐怕自己就能领兵,像霍去病一样,杀到吐蕃王庭,张扬也不知如何劝说,说多了,娄大帅恐怕会以为自己轻视于他。 娄师德又安慰他,“你练兵、治军之才都有,又能识得战局,已经极为难得。只是,切记冒进,爱惜士兵,急行军的法子,并不适合如今的士兵。你回去了解一下士兵的想法,慢慢来,若是你仍旧坚持己见,又能有具体的行军路线,我也不拦着你。” 张扬告退。 娄师德这个主帅也当得不容易,吐蕃对对外关卡把守严密,若是要偷偷进入吐蕃内廷,最少也得五万大军才能在经过小规模遭遇战后,冲破阻碍全身而退,而现在交战很难给他们找到能带路的人。张扬手里也没有吐蕃的地图,带着大军横冲直撞,若是引得吐蕃主力前来清缴,很难避免全军覆没的结局,不但不能为战立功,还能成千古罪人。 可是如今,一直驻扎此地,让吐蕃占尽先机,也不是个事。 一夜几乎未曾合眼,睡着了梦里张扬还在想着这事。 天亮之后,吐蕃果然前来骂阵,张扬出列与对面的吐蕃将领索托约定十五日后对战,一千人对一千人,不死不休。对面的吐蕃将领,见张扬是个爽快人,当即应下,并提出杀敌五百即取胜,剩下战败的五百人需要每走三步,一边呐喊大唐威武或者吐蕃无敌,一边回军营。 当日开始,张扬率领以前的三百甲兵,如今的七百新兵,开始了为期半月的特训,老兵很快搭建好越障、攀岩、跑步场地,马上就是生死对决,士兵内心都有些恐慌。 一更 (本章完) 正文 第105章 新兵训练 娄师德没想到张扬起步就玩这么大,那可是一千人的性命,而且还带的新兵,只是已经应下,没有再食言的道理。 大营对张扬的态度开始分化,大多数将领认为他这是逞一时之勇,没有将士兵的生死看在眼里,不堪重任,一改以前对这位新秀的赞赏。也有张扬的铁杆粉认为,他必然抱着必胜的把握,不过是一千吐蕃兵,正好让他们瞧瞧大周士兵的厉害。 这一千甲兵,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内心十分不甘,凭什么还没正式开战,便要与吐蕃进行这番决斗,为什么偏偏有我。 张扬对这一切心知肚明,可是,要培养一支强兵出来,必须要让他们尽可能多的获得经历生死搏杀的机会,不然只是训练,上战场之后,折损之大,是可以想象的。 千人训练之前,张扬想给他们讲明白此战的厉害关系,一些将领带头围观,所以围观训练的人,里三排,外三排,都在等他说出个子丑寅卯, “十五天后的这一战,不仅仅是是一场周人与吐蕃人的简单较量,还是大周与吐蕃的第一战,最少五百士兵的伤亡,不是吐蕃人,就是我们。我知道许多人对这一战并不看好,甚至有些人抗拒出战,我想问问你们这些人几个问题。 你们从军是为了什么?有的人是为了家里老父兄弟免受兵役,有人是走投无路从军赚钱,养活家里人,也有人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故乡,保护故乡的百姓,还有人是为了维护大周武士的尊严,建功立业,保家卫国,成为一方名将。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你们能够站在这里,为了个人的小家,为了大周这个大家站出来,对抗年年侵犯边境的吐蕃,你们都是值得尊敬的大周军人。 既然你们选择了上这个战场,保卫大周,我,张扬,作为你们的将领,自然有责任、有义务,教会你们在战场上活命的本事,带你们上战场,然后平安的活下来,平安的回家。两军对上,没有道义情理,有的只是刀光剑影,你死我活。谁先将手中的兵刃刺入对方的胸膛,杀死对方,打败对方大军,谁就能活下来。 这一次,看起来你们比其他人多了一次死亡的机会,但是你们无论参战与否,改变不了你们以后的命运,你们依然要面对与吐蕃的开战,依然要面对死亡的威胁。若是千人对战你们都应付不来,如何应对今后的万人对战,数万人对战。所以,正好相反,这一次对战,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是让你们提前适应战场的绝佳的机会,分得清谁是敌谁是友,敌人在哪里,他会从哪里攻击你,攻击你的战友,如何保护自己,保护战友。你们全是新军,没有见过血腥,没有见过肢体横飞,队友倒下,没有经历过尸山血海,这一次便抓住机会好好体验一次。 我说过,要带你们取得胜利,带你们回家,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开始为期半月的魔鬼训练。除了吃饭、睡觉,大家全部得狠狠的练,熟悉各自选用的武器,熟悉地形、光线,熟悉队友的行动,锻炼体魄,打倒吐蕃人。我给你们安排的训练项目,需要锻炼手部、腿部、腰部力量,还需要积蓄爆发力,持久作战力,非常辛苦,但是今日多流汗,以后就能少流血,多一份生存的希望。 现在,如果有人要退出,今天午时之前提出来,我会选择新人替换你们,你们是想逃避此次战斗,还是珍惜这次机会,全靠你们选择。这支部队,老兵我已经训练了半年之久,我相信他们的战斗力,不输于任何一支吐蕃军队,新兵,十五天,确实不多,但是,只要你们肯努力,肯用功,认真学,我相信你们也不会差。 我希望你们能够留下来,燃烧热血,并肩战斗,击败强敌,扬我大周军威。” 台下陷入了沉默,张扬有些尴尬,剧本不是都说这时候,台下会跟着念,击败强敌,扬我大周军威吗? 之前训练过的老兵对此还是充满信心的,半年的训练下来,确实有不同于其他军伍的反应力、持久力和爆发力,但是这毕竟是第一次上战场,很多人都有些忐忑。新兵更是充满了恐慌,战场,对他们而言,还是十分遥远的,可是半月后,他们就要参与其中,用血肉之躯与敌人搏击。 慢慢的台下开始讨论起来,事关生死,没有人比他们有发言权。 老兵甲:“迟早都要杀敌的,今日多杀一个吐蕃番子,就多一份功劳,老子才不怕他们呢,跟着张将军训练这么久,大周军中,老子也是佼佼者,说不准这仗打完,我也能混个将军衣锦还乡。” 老兵乙:“娄帅大败了吐蕃军八次,我老乡在他亲卫军,我摔跤打败了他八次,我相信张将军。” 新兵丙:“我还没有娶媳妇,我好怕” 新兵丁:“迟早要上战场的,听说战场上,人都分不清楚,时不时就有人从开不见的地方一刀过来,这次上战场,就当做准备了,我们是代表大周出战的,赢了以后看那群上过战场的谁还敢小瞧我们。” 台下议论纷纷,不过大家都是看开了,觉得张扬说的很对,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这还是个立军功的好机会。 一千人,倒也真没人退出,也不敢退出。大唐尚武,虽然张扬说给他们机会选择,但是如果退出了,恐怕还有无尽的耻笑和军罚等着,没人愿意冒这个大风险。 众人先是分组,十人一组,十组一排,围着军营慢跑,直到精疲力尽,然后休息十五分钟,进行武器训练和越障、攀岩训练。 晚上还有长跑等着,一天下来,新兵已经累到不行,许多人趴床上,就直接睡着了。可是没人喊苦,今日不努力,以后说不得再也没有努力的机会了。 第二天起来,许多人腿部胀痛,不得降低强度,休息半天。张扬开始给大家讲授人体知识,那些地方一击必杀,如何判断敌人的下一步动作,那些地方能够遏制敌人的行动,并监督指导士兵在木桩上训练。 二更 (本章完) 正文 第106章 首战告捷 张扬考虑的很清楚,要在高原进行千人混战,光有力气是不行的,必须要学会对战的技巧,学会配合,还要在这十五天,将一些动作训练成习惯。swisen. 不过他很自信,吐蕃人还停留在角力、摔跤的阶段,崇尚个人勇武,明天索托肯定会带领一群力大的斗士出来。力大往往意味着更高的体重,更加臃肿的身体,肯定没有眼前这群体格偏瘦的新兵灵活。只要能够打好配合,利用地形拉扯,破坏他们进攻的步伐,十人相互保护,步调一致,就能变成十人打四个人、五个人,这样还打不赢? 那就只能回去造枪造炮了,用热武器了。 输,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输。 中间训练的艰辛暂且不表,这一千人都是拿命再拼,虽然内心苦闷,却都咬牙坚持下来,尽力达到长官的要求,尽力做到最好。 张扬绞尽脑汁给这支千人军队起了个勇武军一队的名字,鼓舞士气。 第十日,为了考验效果,张扬应了娄师德的校验请求,娄师德也不想干涉张扬的训练,实在是如果输了,周军丢不起这个人。 张扬随机抽取了一组进行搏斗考验,娄帅账下军官也贡献了各自最优的十名步兵。 十名勇士各自高举武器,向张军冲过来。勇武军一队的十人,往左后方退出几步,十名勇士有先有后,但也十分机警,立刻调整队形,步伐,十人虽有先后,但还是以差不多的速度压过来,可是勇武军已经完成扇形布阵,每三人之间有人负责防御,有人负责进攻,有人负责应对队友疏忽不测和骚扰。力大的人拿着狼牙棒负责防御敌人手中的武器,硬碰硬,灵活的人使用尖枪进行掩护,另一人这是使用大刀突砍。武器都用布匹包裹,避免对士兵造成损伤,却也都是实打实的拼力气。 训练时日尚短,配合不是特别默契,但是总好过其他各个兵营组成的杂兵,各自作战,都是一味地拿着刀枪剑戟砍过来,十击之后气力大减,还未必能击中目标。 混战结束,只有三个人由于对战经验欠缺,没有撑过第一次攻势,被淘汰出局,后面其他七人打败剩下的人,张扬随机选出的新兵队取得了胜利。 娄师德全程观战,十分满意的点头,先前还以为张扬过于理想化,如今看来,他的办法真的管用。周军一伍士兵,多是来自同一个地区,也是有希望士兵相互配合作战,互相保护的意思,只是上了战场,眼中只有敌人,便顾忌不了周围的情况,没有经验的人,甚至压根不会躲避攻击,都是你插我一刀,我砸你一棒,更不用说保护同乡。如今张扬的这个阵型和训练办法,的确是十分有益的,可以说是布阵的一次重要进步。能否真正发挥作用,只能由这次对战检验了。 十五日转瞬即至,前一晚,娄师德准了张扬的请求,命人准备了丰盛的伙食,“你说的不错,今晚大家吃饱喝足,明日好有力气杀敌。” 张扬吩咐所有人吃到七分饱,不要饿伤了,影响气力,也不要太饱,无法灵活行动。 天亮后,吐蕃将领索托带着一千勇士前来,张扬立即带了一千勇武军出来。这一千人,果然都是面目狰狞,臀宽体阔,必定都是力士。 索托:“张将军身后还带着大军,莫不是输了便要留我等在此,不认此约了。” 张扬:“我大周礼仪之邦,愿赌服输,绝无食言可能,大军不过是来观战助威。倒是索托将军就带一千人前来,待张扬战胜后,恐怕回到大营十分困难啊。” 索托:“我吐蕃勇士,绝不会输给任何人,多说无益,张将军也是个痛快人,现在开战吧。吐蕃儿郎们,准备好了吗?” 吐蕃一千勇士齐呼,“杀,杀,杀。” 张扬冷声道,“列阵,迎敌。” 然后一百个扇形在还算平坦的高原地区上列出来,准备迎接吐蕃人第一轮攻势。 大战一触即发,双方武器交错,铁器相交之声不绝于耳,不断有吐蕃士兵将武器插进勇武军的胸膛,也不断有勇武军的刀枪砍进吐蕃士兵的腰部、腿部、颈部。双方人数都在减少,血流满地,不少第一次上战场的勇武军人都嘶吼出来,往日一同吃住的战友躺在地上,再也不可能起来了。 双方缠斗越十五分钟,吐蕃不敌,索托为了保存战力,着人扬起了白旗,张扬见状也吩咐收兵。又过了片刻,双方终于分离,只是眼里都带着浓浓的恨意,今日双方为了各自的荣誉,打响第一战,在这片土地,留下了首日的血泪。 各自清点战损,吐蕃军还有六百七十二名战士,其中两百二十一人受重伤,其他人尽皆战死。勇武军死亡一百二十人,受伤暂未统计,重伤的人都尽量不倒下,在能够发挥作用的地方,尽责掩护战友。 索托命人运送吐蕃将士尸体回去,张扬出言阻止。 张扬:“吐蕃勇士魂归故土,张扬可以放行,可是地上这些兵甲铁器,都是我周朝的战利品,自然得留下。” 索托:“今日张将军麾下士兵勇武,索托佩服,下次再战,必然要雪今日之耻。” 当下令人清理好尸体,就地掩埋,进行祭拜。 拖拖拉拉一个时辰之后,索托带领剩余士兵,每走三步,高呼一声“大周威武”,直到返回吐蕃大营。因为应下此次对战,带领一千勇士出征并且战败,使吐蕃士气受损,索托被打了三十鞭,十分懊恼轻敌。 却说勇武军战胜之后,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毕竟训练了半个月,在这半个月中相互扶助,有了一些感情,可是这些战友再也回不来了。而且,这次进入战场,参与了刀枪入肉的斗争,见识了以往未曾见识的血腥,对这些士兵的心理,还是有很大的刺激。 大帐中的其他人,对此十分开心,毕竟是打了胜仗。 娄师德高兴的称赞张扬:“首战告捷,练兵有道,本帅立刻为你请功,待到圣旨下来,以后你就是我大周的正式将领,希望你能成为一员猛将,牢记作为将军的职责,爱护士兵,保卫疆土。” 一更,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本章完) 正文 第107章 小霸王 吐蕃的战利品并不重要,只是张扬想了解一下他们的冶炼水平,所以留下来,知己知彼,才好有应对之策。7k7k001.可是事与愿违,吐蕃的铁器,与大唐的水平差不多,吐蕃已故士兵留下的盔甲和武器,只能是战利品。 张扬受权贵举荐,能够入伍管辖一千士兵,却并没有为人所知的出身和背景,所以帅帐里面,肯定不是所有人都服他,名不正则言不顺。但若是娄师德为其请功,正式受封,那大家也只能认可。 等到册封将领的旨意下了之后,张扬便能进入大唐军伍编制,得到众将领的认可,若是能立下战功,甚至能在战时受封中将,管辖四千人。娄师德收到太平公主的举荐信,自然得给她把事情办妥,或许此人能像薛仁贵一样,脱颖而出成为一代名将。 待众人告退,娄师德招来张扬,“本帅今日为你请功,便是看好你,锐意进取、能够为将的意思,希望你不要辜负本帅的期望。太平公主,是当今圣上的女儿,权势滔天,却并非大周之主。大周将领受命于陛下,只听王令,希望你能够分清厉害,切勿偏颇。听闻你只有名,未取字,本帅便赠你字,仁志。希望你为将之后,能够造福一方,保卫大周百姓。” 张扬当即承诺,“张扬必然记得娄师今日的教诲与栽培。” 娄师德未将数十年,军政均无差错,是个妥帖之人,武皇是放心的。看到他的举荐信,当即准了。千人对战虽是小事,但吐蕃世代居于高原,生活困苦,与大自然长期斗争,武力高于大周水平,能够带领新兵取得胜利,此人应该是个将才。 战马一来一回,又是十日过去。大唐士兵对于吐蕃气候更加适应,张扬的任命书也如期而至。 张扬在风风火火的练兵,沈三问也没闲着。老婆是女强人,还被丈母娘嫌弃,他干脆休息一阵,左右朝廷的事他也有些腻了,干脆休息一下,处理一下家里的事,把老婆儿子照看好。 特别是儿子。 学会说话了,不仅是升级版的十万个为什么,还是府里的小霸王。 头疼,并着快乐,大抵就是小霸王给沈三问的体验了。 是的,已经没人叫他小问了,都叫他小霸王。 小家伙对许多事情都保持着好奇心,尤其爱疯跑打闹。王家送来的那块石头,当初还特意从长安运到洛阳,可小霸王在上面爬了半个月之久,也不曾腻味,大抵是此事危险,有人拦着的事,他偏偏要做,所以也很让人头疼。崔玄有一日来府邸探望,看到石头被小霸王踢来踢去,毁伤了许多痕迹,当下就十分震惊。这两人都不管的吗? 后来一问才知道,小霸王能折腾一块石头许多人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府里的玉器、字画,玩完他不高兴,都能直接给摔了撕了。 公主花了大价钱装点的府邸,能被这三四岁小孩折腾的,大多已经尸骨无存,好在王家那块象形石还算坚硬,能够给其他物件挡许多灾祸。 府里下人看到小霸王,都想绕道走,可叹主仆有别,只能任由折腾。偏偏这小霸王在公主面前乖巧的判若两人,完全没有独霸府中时,睥睨天下的气势。 开始下人都只报告一句,少爷又失手打碎了几件玩物,或者气哭了多少下人,公主与沈三问还不以为意,只道是真的失手。可是后来,小霸王见到府里一份账簿,看不懂随手扔进池塘,二人突然意识到了这事的不寻常。 这诺大的府邸,都挺和善的,小问虽然爱闹,也不至于变得这么暴躁啊? 寻根探源,这就是儿童故事惹的祸。小问本就是爱闹的脾气,听了丫鬟婆婆讲的将军故事,便自以为将军都是义气干云不拘小节的,特别是故事中的某个场景,喝口酒,碗得摔碎才够霸气。 可别人喝的是酒,你喝的是水啊?别人甩的是破碗不心疼,你甩的可是上好的瓷器,放到后世,都可以买一座北京的四合院了。 虽然不心疼,可是这坏毛病可不能惯着,武周真正吃香的可是儒将,听一些前朝的故事,可不能保证在大周过的好。 自从沈三问在家待着的时间变多,与小霸王亲近起来,众人脸上的喜色溢于言表,真是喜大普奔,这小霸王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沈三问找来下人上茶,小霸王果然一口喝完,然后开始摔杯子。 你当着你母亲的面,不是很乖吗? 小霸王许是怕他误会,还解释了两句,“男人就该大口喝水,爹爹,我这样霸气不?” 嗯,霸气,今天我就让你看看真正的爸气,让你看看爸爸生气是什么样子。 沈三问当即捉过小霸王,放在腿上,一巴掌就要拍到裤子上。转念想想,还是个孩子,没有明白这不拘小节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能使用家庭暴力,忍一忍。 小霸王可不乐意了,“你弄疼我了。” 我还没用力呢!!! “小问,霸气不是这样的。真正的大将军,喝水都是一小口、一小口的,谁要是把杯子摔坏了,把碗打破了,说明他握个杯子的体力都没有,摔杯子都是打仗行军的信号,平时这样,你看着杯子的碎屑割伤了多少人的手,谁喜欢这样的大将军?” 小问疑惑的小眼睛转一转,“可是” 小丫鬟应景的割破个手指,沈三问暗道一声机智,得赏。 小霸王许是有些明白了,“那我把杯子扔出去,不就不用收拾了?” 沈三问很感谢小霸王,想的真周全啊! 这熊孩子。 “你在你母亲面前怎么不摔?” 小霸王骄傲的笑了一笑,“母亲大人是女子,又不用打仗。” “那这些丫鬟呢?” 小霸王:“哦,只有他们在眼前,我也不摔。” 沈三问无语,就是绕不明白了。“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从前有个将军,他行军前甩了碗,士兵也都跟着学,然后摔破了几千个碗。喝完酒,准备与敌军决战,后来两军僵持,需要去找救兵的时候,每次求救的士兵都需要经过甩碗的地方,马蹄踏过碎碗,马蹄割伤,把这些士兵摔下马去,这些士兵没有一个送出求救信的,最后这个将军便战败了。从此以后,甩碗都成了兵家大忌。” 小霸王可能惊呆了,眼睛瞪着圆圆的,原来是不让摔碗了吗?那该摔什么好。 二更。 (本章完) 正文 第108章 得胜 对于小问的举动,公主起初是不以为意的,毕竟仆人都很“忠心”,公主也不会为了些许器物,生儿子的气,最多嘱咐仆人几句,小心照看。 可见,一个母亲在面对子女教育问题的时候眼睛是有多么不敞亮,当然父亲也是一样。 子不教父之过,沈三问必须得好好管管,这是他的责任。 公主如此知书达理,小时候肯定很乖。自己小时候也没这爱好,虽然生气了也什么都能摔,小问这是像谁? 看着一众人眼里的喜色,小问是有多么惹人嫌弃? 罢了。有自己这个天底下最棒的爹爹在,肯定能教好小问的。 虽然沈三问心里也再想,要是个小公主多好。 静谧的夜晚。 公主与驸马二人在低语。 沈三问:“你的宝贝儿子,有点皮啊。” 公主捏捏沈三问的鼻梁,“你小时候皮不皮?” 沈三问:“我小时候可是三好儿童,身体倍棒,热爱学习,品德优良,声名远播。” 公主轻笑一声,但是不戳穿他,“你小时候都学了些什么?”就能声名远播了? 沈三问:“嗯,小时候学了一些强身健体之术,所以现在身体倍棒,还能大战三百回合。” 待到二人都乏力了,相拥着沉沉睡去。 商议事情,还是的白天正规正矩坐下来谈。 沈三问:“你放心以后他做将军吗?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 公主:“如今小问还太小了,讨论这些没有意义。若是他长大了还是这般想法,我也支持,可不是所有士兵都要亲自上阵杀敌的。” 沈三问作为一个爱好和平的人,对战争还是有一份敬畏的,大家都好好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兵戎相见。“只要他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一回,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 公主不再多言,这与她受到的教育倒是有许多差异,李氏从来教导的都是为国尽忠,大多数人的志向也是屈从于国家的意志,只能在自己的想法和喜欢的事情,与国家的政策、君王的意志中寻求交叉点,然后达到目的。不过小问是自己的儿子,他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 沈三问又有些动摇了,“公主,闲云野鹤的悠闲生活,与庙堂之上的风起云涌,你喜欢那个?” 公主:“庙堂之上,虽然勾心斗角,却掌控着祖宗基业和千万人的生死,所以我不愿意离开。” 好吧,到了今日,恐怕也不能离开了。 这时,突然收到了张扬的来信,让他在京中注意军粮运送,吐蕃已经增军,有一战定胜负之意,若是粮草、辎重不能连续供给,远道攻伐很难取胜。 本来二人约定的是以英文联系,可惜应景的英文单词,以张扬的四级水平实在是写不出来,只得以拼音代替。沈三问严重怀疑自己回一封英文信他未必看得懂,回信完毕,又老老实实在下面加注了拼音。 此战负责军粮的宰相武三思,他是分得清厉害的人吧?应当不出有错。 不过,沈三问却记得,大周与吐蕃征战的一次大败,好像就是这时候,大概全军覆没了十万人,朝臣从此谗言不断,败局过大,武皇对武将也不复之前的信任,自此,才有了大周武将相继被来俊臣陷害的惨剧。若是张扬与娄师德应了此劫,娄师德贬官是一定的,张扬怕是难回来了,回来也难以出头。 只是,这军粮是武三思的事情,自己如何才能管得着。 自从孙子提出用间计,各朝各代都在培养着消息渠道。大周的权贵,也没在这上面省花费,各州各府,朝廷大官府邸,都充斥着不同的线人,不到要紧关头,许多人一生都不会暴露,可谓是拿钱不办事的好差事。之前收养的十个人都已经派出安插在重要人物的身边,只是武三思府邸严格,实在寻不得空,连武三思的信息都无法获取,更别谈兵部的信息了? 若是武三思没有动心思还好,若是他真的打军粮的注意,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沈三问令人传话与康顺,此事还是得来俊臣出面,若是军粮出了纰漏,这可是大功一件。 猫儿嗅到了腥味,行动都特别快。康顺说这次粮草兹事体大,经手官吏难免生出心思,若是查出,陛下恩宠必定更甚。来俊臣当夜就捉拿户部经手属官以及武三思心腹若干。来俊臣善用酷刑,又能挑拨众人心理,上了刑,又有第一个如实相告不杀的承诺,很快就水落石出。 武三思此次可算动了大脑筋。 历朝历代的粮食运输都比较复杂,并不是从产地运往战地,而是由两京的粮仓出发。年年各州收税,截留小部分,其他的一年两次千里迢迢运送到京师,然后等到灾荒征战,再由京师调拨。这样,财政大权才算真正掌控在中央,皇帝也才放心。高宗年年征战,粮仓粮草十不存一,又几番饥荒,贞观的家底败了个干净,武皇励精图治,几年时间,好不容易塞满了洛阳、长安的部分粮仓,可算是又要耗尽去了。 二十万人士兵的吃喝,可不同于平时的消耗,平时一个人只有两碗的口粮,到了战时,可以吃上四五碗,是个填不满的窟窿。武三思虽然是个主战派,但是见不得这群半月未动的蛀虫这么消耗,说是准备的半月的口粮,一半落入了武三思的口袋,按照娄军的实际消耗,恐怕只能吃七天。若是开战,便有一周是饿着肚子的。 二十万人的口粮,稍微动一动,每袋少装一些,填补一些重物,其实很难发现,所以武三思做的十分顺手。 沈三问大惊,武三思胆肥了。 来俊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收到消息之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上报武皇,而是拜访了武三思。这是要分赃啊? 沈三问顾不得那么多,也没想过要将此事闹到武皇跟前论个是非对错,急急忙忙拉着宰相狄仁杰就往武三思的府邸跑。 彼时,来俊臣才坐下,与武三思商议自己的房屋需要修缮,就有人来报,有两个不速之客。 来俊臣也懒得回避,狄仁杰?他能拿我怎么样。 狄仁杰见此二人,心中颇有几分不满,武皇可是最讨厌朝臣结党营私的,这二人在一起,也不知道有什么龌龊。而且沈三问既然拉着他过来,肯定是有鬼的,再联想一下武三思最近的大任。 狄仁杰厉声道,“武大人,老夫奉陛下之命,前来问询粮草辎重准备事宜,此战关乎重大,不容有失,大人既已主战,务必保证充足供给,切勿有失。前线将士,为了大周荣誉而战,希望武大人供应好军需,不要让士兵寒心,若有需要之处,老夫可以协助。娄帅是三朝元老,对陛下也曾有维护之意,还望武大人谨慎行事。我等同朝为官,自当效忠陛下,不敢有失。但若是有人贪赃枉法,为了一己私利,置将士生死于不顾,置国家社稷安危于不顾,老夫也必定不会轻绕。” 也没人知道他说的娄师德这个维护之意,到底指的是多大的恩情,是不是真的存在。不过狄仁杰的意思很明白了,你如果敢动粮草,娄师德不会放过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沈三问很明智的在旁边装鸵鸟,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武三思大怒,“狄大人,你我同朝为官,只是同僚,并不是上下级,还轮不到你来命令我,若是本官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你大可去陛下哪里参我一本,不用如此讥讽。天下人都知道您狄大人廉洁奉公,您还是在陛下面前好好表现,在本官这里表演可没有赏钱。不过本官却要说一句,这天下也并不是只有狄大人一个清官,本官被陛下委以重任,自然看重这江山社稷,不会有负所托。狄大人如此咄咄逼人,置本官于不忠不义之地,本官在您眼里也只是奸诈小人,便无甚可说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寒舍也容不下您这尊大佛,狄大人慢走,本官不送了。来人,送客。” 武三思很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沈三问赶紧跟着走了。 只是武三思心下却十分不甘,此事做的十分隐蔽,来俊臣抓了好些人,才拷问出来,狄仁杰如何得知的?都怪这来俊臣,好端端的,查什么军饷。 可是他得罪不起来俊臣,只能把自己撇清,叹一口气,“来大人,此事陛下已经过问,本官也无法做主了。”真的是肉疼。 来俊臣将茶杯重重的摔倒桌上,脸色铁青,早知如此,还不如去参他一本,如今已经过府拜访,在武皇面前无法解释,算武三思走运。“下官身受皇恩,此来与狄大人一样,为了督促粮草,武大人务必约束自己,谨防下属中饱私囊,若是有人犯事,本官决不轻饶。”言外之意就是,这笔钱我拿不到,你若是敢动,我让你好看。 好处没有拿到,一下子把狄仁杰和来俊臣都得罪光了,武三思眸子冷了几分,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狄仁杰既然声称是奉了皇命,武三思还是谨慎的先进宫复命。 武三思:“陛下着狄仁杰来问的西征粮饷之事,已经齐备,三思特来复命。只是娄师德率二十万大军,半月未曾动军,不知道意欲何为,军饷开支甚大,虚耗空响,臣以为不妥。” 武皇点点头,狄仁杰虽有逾越之处,倒是有心了,对他之前主和目光短浅的成见都轻了几分。 “娄卿与吐蕃交战多年,经验丰富,何时出战只有主张,三思不用忧虑。娄卿率领将士在外奋战,朕自当于国中为其排除谣言,此言休要再提。吐蕃天寒路远,军需乃是重中之重,三思负责后勤,切勿掉以轻心。” 武三思应声,恭敬退出。 受了此番警告,必然是不敢有所动作了。 沈三问一颗悬着的心却放不下,又去撺掇狄仁杰,“狄大人,这军需您放心吗?” 狄仁杰:“驸马能为前线将士考虑,老夫在此谢过了。只是老夫也不能僭越职位,监督武三思,驸马手中可有真凭实据,证明武三思确实有不臣之心?”此事,他也是有心无力的,军饷实在不是刻意随意插手的,不然耽误运输,反而不好。除非事后得到娄师德那边的证词佐证,没办法防患于未然。 沈三问只得安插忍人手,保证信息通畅,如果粮食供给出现问题,第一时间上报。 与狄仁杰商议并着安插人手必然被武三思所知,得到沈三问参与的消息,武三思更加笃定武皇派人监督。 粮饷倒是一分不差的运达,比以往缺斤短两的军饷,更让人满意。娄师德认定武皇的决心,一番演说,士气大振,朝廷等着他们凯旋。 两军经过半年厮杀,夜袭、明枪暗箭、包围与反包围,列阵对战与游击作战等等,最终周军取胜。张扬带领甲兵游击作战骚扰,奔袭于高原各处,对吐蕃军队造成了极大的破坏,也立下许多功劳,此战结束,顺利在军中拥有了自己的一群拥护者,娄师德也提拔他到了中将。 此战过后,吐蕃青壮年战力损失惨重,娄师德带着吐蕃的降表,班师回朝,吐蕃承诺二十年不侵犯大周,不骚扰西域。在外多年,征战屯田,终于回到了繁华的政治中心,娄师德心中有喜有悲。喜的是与吐蕃打了十几年,终于大获全胜,悲的是打了十几年才结束,从壮年打到老年,人生难再有十几年。 娄师德回京之际,朝廷正好空出了两个相位。 一是崔神基因为诸多政事过于保守,被武皇不喜,被罢黜。 二是狄仁杰陷入来俊臣精心策划的阴谋,被捕入狱,承认谋反。而后其子狄光远向武则天鸣冤,这桩明显的冤案以狄仁杰被贬彭泽县令告终。此后武承嗣以狄仁杰影响深广为由,三天两头请旨诛杀反贼狄仁杰,武皇每次拒绝。来俊臣自从狄仁杰被贬后,再也不轻易提有人谋反之事。 娄师德率领众将进入洛阳,武皇亲自出城迎接,当场册封娄师德宰相之位。 吐蕃之事已毕,封禅之事便无人反对。 这段战争还是略过去吧。这章有点长,两章的量,一更二更。今天零点之前一定把三更和四更写好。对了,投个票吗? (本章完) 正文 第109章 亚献 封禅历来都是大事,特别这是武皇的第一次封禅。历史上,封禅的虽然并不一定是明君,却无一例外都是能当世称颂的。代表天下前往泰山祭祀天地,取得受命于天的美称,一直是历来君王的心愿。 或许是被高宗封禅时的开怀一笑打动,或许是为祭祀天地的肃穆礼仪与百官敬仰感动,或许是为天下百姓得以安居乐业的自豪,或许是为了自己能够站在这舞台,成为天下第一任激动,或许都有,总之,等待这一天许久的武则天特别开心。 行程不多时便定下来,毕竟已经准备了大半年。 封禅的亚献不知道花落谁家,武承嗣心中忐忑。 可是这一次,祭祀前,武皇却没有指定这些任何人献礼,亚献代表的是帝国尊贵的身份,一般都是皇太子,如今未指定任何人,众臣心中不定,最终还是礼官为定下规程,请示于武皇。 武皇在思索,若是定下武旦,朝臣必然投向殷王,若是再次定下武承嗣,只怕朝中的风向真的要变一变,也不合适。 可是这三献礼敬酒,也是必须得有人的。 以往祭祀,从未有女性参加,自从高宗携着皇后祭祀便开了有德女子参与的先河。此次祭祀,朝中权贵全部到达,对女子参与祭祀朝臣不敢多言,特别是对于有权有势的女子参与,比如上官婉儿和太平公主。 朝臣立刻分为两派,一派以多年老臣为首,拥护武旦亚献,一派以武氏权贵为首,拥护武承嗣亚献。看起来是亚献之争,却暗含着陛下对各自势力的扶持,此时,武皇也不太可能抑制武家势力。没有想太多的武家族人,只是争一份荣耀,想多的武承嗣,则是期待着武皇托付重任。 仿佛以往请求立武承嗣为太子的声音复燃,武承嗣也不在谦恭退让。武三思谨小慎微,不愿意卷入这些纷争,武承嗣在武家也成了一言九鼎的人物,越发不会收敛,参加完这次祭祀,必然能让更多人了解到武皇对他的“期望”,能使他的地位更稳固。 可惜事与愿违,武皇犹豫不决,令武旦和武承嗣都十分不安。 武皇晚间传见了沈三问。 武皇:“你认为何人亚献合适?” 这个问题显然不适合回答,如果回答武旦,武皇心中的怒火不会少,如果回答武承嗣,也必然不合她的心意。 沈三问给出了一个自以为巧妙的答案,“不如,不如传庐陵王?” 这个答案倒是出乎武皇的意料,“这个逆子啊,守业都难的人,呵。朕有意以太平为亚献,昭告天下。” 沈三问心中叫苦,公主此次参与封禅,也不过是与群臣地位等同,若是再进一步,武旦和武承嗣如何能接受?他们甚至都有可能放下成见,联手来打压公主。“此事臣不能做主,不如陛下与公主商议?” 武皇:“此事与太平无碍,只是你,能否躲得过他二人的明枪暗箭。” 沈三问义正言辞的说道,“若是公主愿意为献,儿臣自然是无碍的。”他二人好像也确实奈何不了公主,而且若要是对付公主,自己必然是必须迈过的坎,自己自我保护能力还是有的吧。 武皇翌日便宣布了此事,武旦身为皇嗣,不思进取,武承嗣为相期间,毫无建树,二人于国无功,顾念皇亲身份,特许参与祭祀。太平公主以天下苍生为念,举荐贤臣,赈济灾民,鼓励农事,功在千秋,指令为亚献。宰相娄师德本为文臣,于吐蕃侵犯边境之时,投笔从戎,为将数十载,保卫疆土,开垦荒地,使无数百姓得以存活,特令为终献。 武承嗣和武旦听完就傻眼了。这是不满二人争权夺利,结党营私?还是有意抬高公主? 庭下的表情更加丰富多彩。这武皇是有意传位于一位公主?这让台阶底下的一众八尺男儿如何能够接受?今生有一位女皇帝还不够,还来第二位,以后,是否朝政事务也要换成女子处理?女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不过是靠男子耕作生存产出生存的附庸,如何能够凌驾于男子之上?纵然武皇天纵英才,成了这千古一帝,也不代表,其他的女人可以让这一世之人服气。众人义愤填膺,眉眼含怒,正待谏言。 姚崇一如往常第一个出列反对,“陛下,自古便无女子参与祭祀的道理,陛下为皇后时,功在社稷,先帝特携陛下祭祀。如今,公主之功尚未有定论,此言难以服众,臣以为殷王修德修身,又身份贵重,才能担此大任。” 其他人还未来得及开口,武皇摆摆手,“姚崇以下犯上,不尊君王,不能明辨朝政,庭杖二十。若再有异心者,心存偏见,不能正视劝农赈灾之功,革职查办。” 庭下顿时鸦雀无声。姚崇平时谏言深的武皇之心,比之狄仁杰也不逞多让,加上武皇一向对有才之士都十分宽容,那个捏造事实,恶意中伤武皇的骆宾王都能得到武皇的赞许,姚崇更加是被所有人看好的相才,武皇也对他多次委以重任。 仅仅是因为反对公主亚献,便被庭杖二十。这武皇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许是武皇一向的宽容让他们忘记了这是个帝王,今日下的是命令,而不是议事。帝王已然决定的事情,怎么会因为姚崇的一句反对而更改? 二十大板打完,姚崇哼哼唧唧的上来请罪,“姚崇,德行有失,望陛下恕罪。” 姚崇心里叫苦,这个公主当真是不能得罪的,今日怎么就一时口快?今日负伤,恐怕祭祀也没办法参加了,这就是皇帝陛下的意思吧? 果然,武皇对他的识趣十分满意,“无碍,姚爱卿知错能改,朕心甚慰。爱卿有伤在身,便好好养伤吧,祭祀便不用参加了。” 此事便这么定下了。 公主当然是知情的。 祭祀大典如期举行,公主盛装出席,继武皇献酒之后,举杯高歌,“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护国太平公主诚心祭祀天地,祈求神明护佑我大周,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礼毕。这个红妆时代好像更久了。 历史,已经被改的不成样子,沈三问心想,自己应该再也没有预见未来的能力了。 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大家的推荐票,祝大家国庆快乐! 稍后还有一更。 (本章完) 正文 第110章 伺候 沈三问倒是有一分好奇,难道历史上武则天心中便是在公主与儿子谁继承大统的问题上纠结,而非是武承嗣与李旦李显这些人?武承嗣说到底,不是武则天的亲儿子,他的父亲也并不得武则天看中,加上他也没有太高的贤才,武则天绝不会传位给他。swisen. 可是最后为何是最不得宠的卢陵王被立为太子。 现在看来,武则天对太平公主的期望真的不小。她本不是什么迂腐的文人,为政任人唯贤,儿子不中用,考虑女儿,有何不可? 不然,按照历史上记载,为何会予以公主胜过太子的财力,令她参与朝政决断,还给他换个驸马美其名曰保护他。到了今天,李显做个穷困潦倒的王爷都没人迫害,李旦也活的好好的,沈三问不信这个鬼话了。这天下还有这样的人,有实力并且敢去害公主吗? 今日指定亚献,还特意考虑作为驸马的自己? 这宠爱,是真真的顶天了。 就差立公主为皇太女了。 不过,这可能吗? 封禅回来,公主府热闹非凡,每天前来拜谒的人络绎不绝。所谓的信念与男子汉的自信,在现实面前实在苍白无力。 沈三问不想去嘲笑任何人,这本就是人性,趋利避害,是千百年来传下来的思想。 沈三问在想,为什么这一世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是史书记载有误,还是自己这只蝴蝶引发的风暴? 公主预知后世,提前展露抱负,武皇侧目? 不,不对。只是想法不可能有如此动人的能量,特别是被打动的人还是武则天。 公主真的有了周密的布置,使得武皇认为她才是最合适的继承人? 公主有事瞒着我吗?她到底做了些什么呢? 既然有问题,直接开口问就好了。两个最亲密的人想出,若是什么事都放在心中,你瞒我一次,我瞒你一次,到最后谁也不信谁,日子就没办法过了。多少情侣因为这一次次不坦诚,最终误会再也解不开,分道扬镳。 沈三问求生欲很强,不会犯这些小错。 “公主,你夫君心好痛。”沈三问摸着心,微微皱眉,表达着自己并没有的心痛。 公主听这撒娇的语气就有几分疑惑,这又是什么举动触碰到他那颗敏感多情的真心了? “你要怎么才不痛?” 沈三问:“我想知道公主都做了些什么,打动了陛下。” 公主:“想知道啊?” 沈三问:????,“有,有条件?” 公主:“今天把本公主伺候高兴了,就教教你。” 沈三问心中一阵狂喜,“遵命,公主殿下。” 公主瞧着他得意的样和脸上止不住的笑容,突然有种浪费机会的感觉,这条件他好像还挺受用的? 公主:“我渴了。” 沈三问:“公主殿下想喝什么,我这就去准备。” 公主:“这个我字不妥。” 沈三问:“…奴才也不妥。” 公主冷哼一声。 沈三问:“小的听公主的。” 这还差不多。 “去备茶。” 沈三问着人备好茶具,选好茶叶,开始耐心仔细的烹茶,公主在一旁手不释卷。 “清茶备好,请公主点评。” 公主端起小茶杯,轻嗅茶香,抿了一小口,“茶汤色正,味甘,香浓,中等。” 沈三问:“品相俱佳,为何不是上等。” 公主:“烹煮时间不够,火候不行,徒有其表,甘中带涩。” 沈三问喝了一口,貌似与平时喝的没什么区别? 公主:“勉强算你合格。” 真的这么勉强吗? 沈三问:“小的一定好好学习烹茶,公主饿了吗,小的去准备膳食。” 公主:“去吧,勿要油腻,晚上还要进宫拜见。” 沈三问照着公主爱吃的,准备了鱼虾、素菜,又亲自做了蛋汤,弥补没有煮好茶的遗憾。 沈三问:“公主今日没有喝到好茶,受委屈了。” 公主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多谢驸马。” 应该的。 午膳完毕,公主照例绕湖一周,消食静心。二人手拉着手,在亭中坐下,犹如一副优美的画卷。 如果没有某个小不点过来捣乱就更好了。 小霸王沈小问看到母亲就飞奔过来,“娘亲,我也要进宫。” 公主:“你进宫有何要事?” 小霸王挠挠头,“皇奶奶说小霸王不好听,要给小问取名字。” 沈三问:我觉得挺好的。 公主松开沈三问紧握的手,抱起小不点,“那你可要乖乖的,不能惹母皇生气。” 小霸王颇为郑重的点点头,“小问最乖了。” 沈三问后知后觉的过来关心儿子,“小问困不困,要不要休息一会?” 小霸王点点头,“是有些困了。” 沈三问:“小问先去休息,晚些时候进宫。” 小霸王不肯走,在凉亭皮了一会,终于有几分困倦,被人带下去休息,公主也休息够了。 二人整理仪容,进宫面圣,距离小问五岁还有一年,也不着急取名字。公主与武皇小话家长,而后又有上官婉儿加入四人大话政事,下午悄然过去。 武皇犹记得起名之事,嘱咐下次带小问一起来。 回家已经不早,用罢晚饭,崔玄又来拜访一次,商议许多杂事,沈三问也没细听,总之,时间过的很慢。 待天色已晚,也是时候伺候公主沐浴更衣了。 沈三问:“小的伺候公主沐浴。” 虽然已经坦诚相见过,但是还是有许多情调,是没有体悟过的。 自从小问出生以来,公主反而有几分禁欲之意,偏偏驸马多情又花样多,花言巧语,一旦有了机会,禁欲许多时候不得不屈从于**,流于表面。 如今这次,公主主动要求的伺候也算头一回了,沈三问算是如意了,心中想的全是务必小心仔细的侍奉好了。 众奴婢知趣的退出,只留下二人。 沈三问抱起公主,在浴房的屏风前将她轻放下来,一只手不舍的环绕在腰间,一只手已经伸到了腰间的系带,温热的唇更是先行一步,轻咬她敏感的耳垂,“公主还是美的动人心魄。” 公主似乎有些担心他的蠢蠢欲动,轻轻的阻止他继续靠近,“别动,洗澡。” 四更。哇! (本章完) 正文 第111章 玩物 沈三问为公主宽衣解带,又拉着她共赴汤池。 虽然难免触碰,但沈三问已经控制好自己的心神,压抑了欲火,任凭公主再三挑逗,也没有进一步行动,只是有板有眼的为她擦洗身子。 “公主,这样好玩吗?” 公主当然是没有理会他,洗完双手环抱着他,沈三问又给她裹好浴巾。 待到二人清洗干净,步入卧室,沈三问再也不愿意控制自己,扯开浴袍,二人先是拥吻,而后一上一下躺倒在柔软的床上,沈三问一寸寸抚摸她细腻柔软的肌肤,炙热的吻从脖颈一路吻下去 直到爱意化成滴滴汗水,床上布满爱的痕迹,简单收拾,然后簇拥而眠。 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却总要体会过合为一体的快感,共同体验登临顶峰的舒适,然后称得上真正拥有,放心的将对方深深的刻在心里,慢慢去习惯和适应两个人的生活。更加了解她的脾气,包容她的任性,欣赏她的才智。 翌日。 沈三问也不着急问,左右公主已经把事情安排妥当,若是没有变故,是否了解详情并不重要。 而公主,正十分有兴致的给儿子选名字。主要原因是瞧见沈三问确实没有给儿子起名字的意思,她不得不自己来。 沈三问:“不是有陛下赐名吗?” 公主:“母皇只是赐字,这名还是得自己取的。礼、简、克、逸,那个名好?” 沈三问默默把这几个字都念了一遍,“都好”。 公主:“”这个父亲当得当真是轻松。 早朝过后,公主带着儿子进宫探望,名也请武皇定夺以示尊重了。 武皇默默小霸王的头,“你喜欢那个名?” 小霸王:“我也不知道。那个名霸气就用哪个吧,小问以后是要当将军的。” 武皇慈祥的笑笑,“打打杀杀可不好,就叫沈逸吧,朕给你取的字,平之。” 沈三问觉得还不错。 公主带着小霸王谢恩。 天气渐寒,皇宫中更加热闹。薛怀义虽然不似先前得宠,但仍旧还能在宫中横行无忌,昔日的恩主千金公主不仅没能从薛怀义处得到益处,反而被知晓内情的人所痛恨。加之千金公主出生并不好,在权贵圈子并不受欢迎,若不是有武皇义女的身份,恐怕早已被逐出洛阳城。千金公主今日却又带来一个小生,说是进献给武皇的玩物。 这次带来的便是张昌宗。 千金公主只图日子逍遥,并没有参与朝政的野心,可是他带来的人却不一般。张昌宗出生名门,熟悉礼仪,又会揣摩人心,再加上肤白貌美,声线动听,侍奉千金公主两月,便被视为知心人,千金公主不惜为他斥责遣走众多男宠。 两月的相处,张昌宗从千金公主之处,获得了不少武皇、公主、皇子、还有武氏王爷的消息,他本就是贪慕富贵、不择手段、一心往上爬之人,听了两个月,自然知道如今千金公主在洛阳,也不过是个普通公主,所以,他早已生了换主的心思。可恨最得宠的公主身边,已经没有位置,只能待在千金公主身边。 然而,薛怀义在宫中闹出的动静太大,今**道为僧,明日殴打大臣。张昌宗与千金公主讨论起此人,知道了薛怀义便是千金公主为武则天寻到的恩人。张昌宗便动了心思,武皇一个人独居在宫中,选美貌男子进宫的提议又被大臣否决了,薛怀义又不会讨人欢心,简直是天赐良机啊。 于是主动请缨,请求千金公主送自己进宫,保证进宫后必定在武皇面前多多提起公主的孝心,让千金公主能在洛阳过的更好。 千金公主听了张昌宗准备好的说辞,当下同意,与武皇打过招呼,便带进宫了。 正好撞上了公主与沈三问二人。 沈三问心里喊一声不妙,这张昌宗出现的也太快了吧,薛怀义还没有火烧明堂完全失宠呢?自己是坐山观虎斗,还是早点处理了这张昌宗?如果武皇有心堕落,把持朝政,屏蔽视听的人就算不是张昌宗,也会是其他人啊。 武皇倒是对千金公主此来毫不避讳,公主已遣人带沈逸去玩耍。 张昌宗上前拜见武皇,听得武皇让他抬起头来,才敢直视面前的女皇帝。 武皇点点头,“唇红齿白,是个柔弱文人的扮相,生的也当真是貌美”。 千金公主笑呵呵的给武皇介绍,“母皇,他叫张昌宗,知礼又风趣,特送来与母皇解闷。” 沈三问察觉到公主眼神中的不悦,当下握紧她的手,公主虽然不至于将此事表现出来,但是安慰一下也是极好的,至少面对事情的是两个人,二人心里都会舒坦一些。 武皇:“有心了,便留下吧。” 张昌宗欣喜若狂,迈出了第一步,留在皇宫,后面便容易许多了。 武皇命人带他下去,又赏赐千金公主许多金银,此事才完结。 按理,公主二人早该告退,他二人既不肯走,必然是有要事,千金公主走后,武皇便开口询问,“你二人可还有事”。 沈三问还是决定阻拦一二,毕竟薛怀义比起张昌宗还是好上不少的。“陛下,薛怀义为人耿直,虽然有些任性妄为,但却并没有心机,他在陛下身边,也都念着陛下的好。然而张昌宗此人,臣早有了解,不学无术,贪财忘义,并非善类。刚才所见,笑容不达眼底,擅长掩饰情绪,城府极深,又有口舌之利,若放于陛下身边,一时不察,终有一日会扰乱朝廷纲纪,酿成大祸。” 武皇大笑,笑声中透漏着不以为意,“不过是个玩物,朕又非昏君,绝不会让无德之人占据朝纲,把持朝政。” 高宗以前也是这么想的 沈三问自然知道是这个结果,张昌宗若是迟些来,武皇治国已有所成,警惕性自然会大减,有享乐之心。可是如今,必然稳稳掌控大权,绝不让分毫。 只是增加了几年的相处机会,这感情也会水涨船高,到那时候,再来提此事,恐怕遭殃的就是自己了,确实不好办。 ---- 假装下面的也是正文。 有觉得这几章过于夸张的,请安静的弃书吧,我也不想为难你。言论侮辱性过重的评论我会直接删除,有不满的骂就骂了,我写的也却是不够好。 老实说,现在在卡文,在想后面的,现在的情节有点接不上,有点不知道何去何从,但是有些事情却必须要交代清楚的。然后,我还是要每天坚持写的。一旦断起来,人就会越来越懒。如果有作者朋友能坚持看到这章,我也想对你说一句,写的多了读的多了,慢慢的就写的更好了。虽然下意识我也知道并不存在这样的读者。 如果有好的建议,欢迎留个言,我都会认真考虑。如果没有用到,那可能是 有票的捧个票场吧。一更 (本章完) 正文 第112章 劲敌 武皇既然决议留下张昌宗,再多的谏言也是无用的。 搬出以前那种天意断命的说辞,用久了,到了真需要用的哪一天,只能变成叫狼来了的孩子,没人信。对于没成气候的张昌宗,沈三问自然不会运用此道。 薛怀义在宫中待了这几年,已经极为乏味,时不时往洛阳城边的白马寺跑,还经常与武皇回忆,还是原来在感业寺好,事事都难办,事事都能好好商议,也不感觉他是个没用的人,还是白马寺让他心里舒坦。 在皇帝身边许久,薛怀义还是学会了许多东西,他不是八面玲珑的人,若是惹的皇帝不高兴了,多提以往的事情准没错。 武皇应当是真的对这个旧人有几分情分,纵容他犯了许多过错,从未真正处罚过他。 如今宫里来了个新人,薛怀义也不知道收到消息没有,沈三问觉得有必要帮一帮他。于是立刻着人前往白马寺,这地位受到了威胁,想必是不会无动于衷的。 是夜,薛怀义火急火燎的赶回皇宫,赶到御书房外,求见武皇。 才一见面,“陛下,怀义想您了。” 这时,风姿柔美的张昌宗端着果盘缓缓步入。 薛怀义看了看张昌宗,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你是谁?书房重地,是你能来的?” 张昌宗客气的行礼,“在下张昌宗,是忧心陛下处理国事劳心劳力,前来侍奉的。” 薛怀义:“陛下,此人好生俊美,想必有如此佳人陪伴,陛下用不了多久,就会忘记臣这个故人了。” 武皇轻笑,“怀义不必如此,朕与你相识已久,绝不是他人可以替代的。” 张昌宗心领神会,做出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张昌宗打扰陛下与薛大人叙旧了,这就告退。” 武皇点头,张昌宗立刻退出。 才进宫便遇到了拦路虎,武皇却并不信任他,如今最好还是能与薛怀义搞好关系,好好站稳脚跟,不然那一日被薛怀义坑害了,恐怕也无人给自己鸣冤。 薛怀义与武皇说了许久的话,讲述他在洛阳的见闻,白马寺中僧人的生活,还有他对道士的不满,他浪费了多少唇舌,讲了好多道理才“说服”让他们转投佛门,剃度出家。 武皇哭笑不得,薛怀义还是当初的薛怀义,从来没停止过胡闹。这么多年,许多人变了,却还有这么个人,能够让人放心。 薛怀义见张昌宗再也没有进来,主动提起此事,“那个小白脸,年纪轻轻,却是一肚子坏水,陛下可不能太过信任他了。如今陛下身边只有怀义一个贴心的人,臣可不能看着那个小白脸在陛下身边进谗言。” 武皇被他逗乐了,“如今朕身边除了你编排那些贤臣的不是,还有谁来进谗言。” 薛怀义当下哑口无言,却不依不饶,“陛下,那些人整日像苍蝇一样,哪里是贤臣了。” 武皇也不理会他,政事向来也不会和他讨论。 不多时,薛怀义告辞退出。 行了几步,看到站的挺拔的张昌宗,薛怀义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薛怀义:“小白脸,你心倒是不小,都蹦跶到陛下身边来了,千金公主的金山不够你挥霍了?”在洛阳久了,对千金公主的事,他也是有耳闻的,千金公主将府里事务全部交给他打理,张昌宗挥霍无度,却还是这山望着那山高,来陛下身边,可见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张昌宗故作严肃,“在下早就听过薛师大名,所以在此等候多时,今日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薛怀义一脸的不屑,“得了,不用演了,你什么德行,想干嘛,我一清二楚。注意打到陛下头上,你还是第一个。我告诉你,有我一天,这洛阳,这皇宫,便没有你出头之日。我劝你,打哪里来,回哪里去。” 张昌宗也不再表演了,“薛大人与陛下是旧故,又于陛下有恩,张某不过是混口饭吃,绝无争宠之意,无论张某能否得陛下青眼,必定不会冒犯薛大人的。” 薛怀义:“一山不能容二虎,你站在这里,便是冒犯我了。” 张昌宗只得告退,这薛怀义并不傻。不过他并不担心,武皇虽然当面说了他不如薛怀义的话,但是愿意留下他,便也是让薛怀义放心,不要动他的意思。今后只是各凭本事,博得君王信任与笑颜。 薛怀义并没有把他当回事,哼,一个玩物。 公主回府后,对千金公主十分不满,“薛怀义是僧人,进宫祈福师出有名,这张昌宗是何意,进献给母皇的男宠?” 沈三问心中暗喜,却不好表现出来,爱抚一下她,“陛下不也说了,只不过是一件玩物。如今还无需担心,只是在陛下身边待久了,很难有人能不被权势动心,还是得让他有个分寸好。只是去干预陛下的私事,陛下肯定不喜,张昌宗进了这宫闱,便不好动了。” 公主:“此事交给上官婉儿去办吧。” 沈三问:“也可。” 上官婉儿今日正在做诗会,错过了千金公主进宫献礼的精彩一幕。武皇爱好诗词书法,对上官婉儿用词华丽的诗句十分喜爱,上官婉儿也投其所好,举行诗会,选择武皇喜欢的诗词进献。 诗会才结束,就有人来报,太平公主求见。 上官婉儿忙着人请进来。 太平公主长话短说,“千金公主进献了一个叫张昌宗的人,此人心术不正,还望婉儿能够提醒一二。” 上官婉儿何等聪明,自然心领神会,“婉儿必定尽力。” 沈三问又补充一句:“上官姑娘务必小心,此人是个有无度量之人,在陛下面前稍稍提醒即可,若是他不生旁的心思便罢了,若是不好处理,我与公主再向陛下劝诫也可。” 上官婉儿:“多谢驸马。” 实在是不宜多言,公主与上官婉儿匆匆作别。 张昌宗此进宫闱,得到了千金公主的全力相助,加上武皇对张昌宗的赏赐,在宫中手头也十分宽裕。有钱能办成许多事情,多年游走于权贵之间,张昌宗深谙运用财物,结交上下,博得一个好人缘之道,也明白此事的重要性。 他要结交的第一个人,便是宫中最得圣心的上官婉儿。 。。。居然轻微违规。二更 (本章完) 正文 第113章 李裹儿 上官婉儿,乃是宫廷名人,自然有许多人能够得知他的行踪。 听闻她最喜欢兰花香,张昌宗很郑重的熏了淡雅的花香,在宫门等候许久。 上官婉儿受了公主托付,回来的比以往要早,张昌宗却并未错过。 看到宫门的那俊俏的人,自然知道是谁。 上官婉儿:“张公子,可是在等婉儿?” 张昌宗也有几分愕然,她竟然已经得知了消息,“婉儿姑娘,在下是千金公主进献于陛下,侍奉陛下的张昌宗。” 上官婉儿:“张公子请自重,婉儿,可不是谁都能叫的。” 张昌宗保持着君子的风度,“遵命,上官姑娘。” 上官婉儿:“张公子既然来了,我有一言不得不说。” 张昌宗:“上官姑娘请讲,张某初来,不懂规矩,还望不吝赐教。” 上官婉儿:“张公子若是只为富贵而来,婉儿愿意祝公子一臂之力。若是公子所图非小,意欲染指朝政,指点江山,宫闱并不是合适的途径。张公子还是谨守本分为好,否则恐有一天,这洛阳乃至天下,难有公子的容身之所。” 这皇宫当真不是什么好地方,可是张昌宗却并不气馁。上官婉儿和薛怀义可以凭借武皇的信任,获得如今的地位权势,为何他就不可以了?终有一日,要让你为今日的轻视付出代价。 张昌宗心里冷笑,面上却仍旧保持着笑容,“上官姑娘不必多心,张某只是感念千金公主的恩情,希望能够为主分忧,进宫博得陛下欢心,给自己寻个容身之处,也给千金公主一份安心。swisen.” 上官婉儿点点头,“如此甚好。”对这个待人温和的白面书生,上官婉儿倒也并不反感。不过长期处于宫闱,笑面虎见多了,她也并没有将此人看做心思简单的人,单单这份镇静从容便不是常人能有的,公主也不会特意寻她办此事。 上官婉儿进宫向武皇复命,报告今日诗会的盛况。文化也是政治的一部分,一个才子辈出,诗句富丽堂皇的时代,大抵也是盛世不可缺少的一环吧。武皇对诗句的喜爱,或许也源于她的政治理想? 末了,上官婉儿却提了一句,“这张昌宗今日熏了兰花香,在宫门等候我几个时辰,却只道了一声初到,请我教规矩,甚是奇怪。” 武皇冷哼一声,上官婉儿知趣的闭嘴。 这并不奇怪,太过急于表现,在宫中行这些手段,拉拢人心,可并不是什么好事,武皇心里自然是不满的。 武皇:“如他所愿。” 于是上官婉儿听从武皇的命令特意请了人,教他规矩。宫廷里的老嬷嬷,对这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可不会怜惜,虽然休息时刻,也会上下其手,但学规矩就是学规矩,行礼喝茶的仪态,还是得符合皇宫的礼仪,都得想学会了。 把张昌宗折腾的够呛。 被薛怀义和上官婉儿这两大巨头排斥,即使偶有亲近武皇的机会,张昌宗仍旧一丝不苟小心伺候,不敢多言。有苦难言啊! 却说公主府内,公主收到了庐陵王差人送来的信件。 庐陵王在房州生活简朴,对皇位已经不抱奢望。韦后在途中诊出喜脉,到达不久生了一女,取名李裹儿,十分喜爱,却体弱多病,写信给公主诉说此事,希望能够接李裹儿回洛阳,让名医诊治,早日康复。先前他也曾写信给武旦,可惜武旦并不敢管这事。 虽然韦氏与李显都舍不得这个女儿,可是都不愿意女儿跟着他们在房州受罪,特别是李裹儿还有病痛在身。一个还不满五岁的小女孩,本应该是这个帝国受宠的公主,可是李显却什么也给不了她,甚至不能陪伴在他身边长大,只能将他托付给自己的妹妹照顾。 李显对这个女儿充满了愧疚。 沈三问看到这封书信有些傻眼,这可是李裹儿啊。 读完信,并没有征求沈三问的意见,公主已经同意了,当场回复送信人,派人跟去房州,护送李裹儿进京。 做完这一切,又写了一封奏折,祈求武皇的怜悯,稚子无辜,皇室血脉,应该接入京师好生教养。 沈三问不解,“此事事关庐陵王,会不会激怒陛下。” 公主:“不会,皇兄是母皇的亲子,我念着皇兄,母皇反而会高兴。她若是不同意,我再派名医前往房州即可。若是母皇准了,反而不美,李裹儿在外长大,进了洛阳,与我们并不亲近。皇兄言辞对这个女儿视若珍宝,必定不忍分隔两地。” 沈三问:“你不是已经派人去接她了,你料定母后不会同意吗?” 公主:“还是得看母皇的意思。李裹儿能来洛阳,享受她应得的,也是极好的。” 此事武皇并没有同意,李显是要将江山拱手让人的逆子,在房州是他应得的下场,要怪就怪她命不好。 公主收到回复,急忙修书道明此事,母皇不忍皇兄父女分离,特赐名医为裹儿诊治,虽在乡野,母皇对此女也关注着,望皇兄好生培养此女,长大之后能够孝顺皇兄皇嫂,敬重母皇。 迎接的马车先到,看到韦氏哭成泪人,李显果然反悔,不愿意李裹儿进京。第二日,又收到皇妹来信,得知母皇的期望,名医将至,他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下了。家人和睦,远比皇权富贵更加重要。 李裹儿的事方才处理妥当,朝堂又有了新的波动。 娄师德赴洛阳为相以来,戍边任务主要落在王方翼、黑齿常之肩上。张玄迂、李孝杰也成为镇守一方的大将,张扬回京一趟,又得了娄师德的推荐前往黑齿常之处。 武皇对王方翼本就不放心,来俊臣知晓其中利害,便一心为武皇除掉王方翼这个眼中钉。只是王方翼与黑齿常之不久前在平突厥吐蕃之事中立功,朝臣也与他多有往来,来俊臣要诬告他,更要收集些真凭实据才好进行。 只是事情却出乎意料的不顺利。王方翼在夏州发明农具,又与狄仁杰一同造桥修路,发展当地农耕经济,农民感念他的恩情,当地人对他风评甚好,来俊臣派了许多人去,皆徒劳无功返回,决定亲往调查。 三更 (本章完) 正文 第114章 折腾与反折腾 沈三问收到这消息,一阵胆寒,大兄弟,你就不能少折腾一会吗? 来俊臣的思路很清晰,要拿下王方翼,必须是证据十分充足的谋反才行。最好是能有王方翼有缅怀旧朝,与叛国之人通谋的真凭实据。若是难办,便从突厥方下手,制造他与突厥通谋,假造战功的证据也可。对于手下人来说难办,对他来说可不难,毕竟查处谋反罪,他是专业的。 当然,他把他的福星义子也带着。 夏州处处都是歌颂之声。王都督带领周兵守卫疆土,浴血奋战,身上满是剑伤刀伤。王都督为了制造农具,废寝忘食,查阅古籍,发明新法,赋予当地百姓新生。王都督亲自带兵耕地,知民间疾苦,治下严厉,税务分明,人人得食。王都督 来俊臣走了这一遭,对属下的无力深有体会。这是个擅长收买人心,又严于律己的人。 康顺忍不住劝他:“义父,王都督是个好官,必然不会与义父为难的。他作为一州父母官尽职尽责,深受百姓爱戴,若是义父动了他,这夏州百姓恐怕会传出对义父不利的名声。” 来俊臣:“住口。王方翼是前朝王皇后的近亲,与裴炎案有莫大的牵连,在夏州如此作为,必是为了他日起兵反抗陛下,我身为大周臣子,自当忠于陛下,处理这乱臣贼子。” 康顺:“可是如今他并没有任何动作,义父是否是误会了。” 来俊臣:“若是等到他已成气候,便来不及了。若是他真的有情有义,怎么会在堂妹身死之时无动于衷,偏安一隅。若他真的忠于大周,为何此地不见宣传陛下仁德之语,一切政令出于京师,执行于州官。百姓却只闻州官,不知感激天子,你就没有怀疑这其中到底有何差错?” 康顺:“儿子不知,还请义父明言。” 来俊臣:“狄仁杰,是陛下的心腹。昔日狄仁杰在此处,他一州长官,辅佐一个小小的县令,便是存了让陛下放松警惕的心思。狄仁杰少年时期就声名远播,天下皆知。他借狄仁杰为自己扬名,在夏州站稳脚跟。如今狄仁杰走了,百姓就只记得他了。若是有一天,他在夏州揭竿而起,夏州百姓,绝对会拥护他,存的这等心思,是什么忠臣。再说,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你想一想为何一州之人,会只念着他的好?” 康顺:“可是,如今天下安定,百姓也不可能拥护他做皇帝啊。” 来俊臣:“如今庐陵王失势,他若是手握军权,拥庐陵王为帝,以夏州为基地,攻陷周围城池,便能与陛下划地而治。还能挟持庐陵王,把持朝政。” 康顺无言以对。 沈三问听到这番说辞也无言以对,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如果王方翼真的是有这种心思,自然是留不得的,但沈三问也不可能只是听来俊臣一面之词。 他打算亲往夏州一趟,会一会这个王方翼。 还未出发,却有一个意外的人到访。 娄师德。 这老头做了这宰相,当了一个极棒的复读机,武皇说什么,他应什么,除了有道理,就是陛下圣明。 沈三问是在不知道他来干嘛。 娄师德:“驸马是打算前往夏州?” 沈三问点点头。 娄师德:“王都督爱惜名声,却并无不臣之心。” 沈三问:“何以见得?” 娄师德:“王方翼身份尴尬,只能处处小心,先前他纡尊降贵扶持狄仁杰,便是对陛下执政表示支持,向陛下投诚,若他有意谋反,当年驰援李敬业即可,何须等到现在。来俊臣、周兴等人打击世家,又陷害忠臣,朝中早已人人自危。狄仁杰罢相之后,来俊臣才有所收敛,情况有所缓和。如今他将目光对向军方,王方翼若是被诛,陛下必然大加赞赏,接下来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沈三问皱皱眉,你也能预知未来了? 娄师德却朝他鞠了一个躬,也不怕折他的寿。 沈三问自然扶着他,不然他拜下去,真的是老戏精了,做戏一套一套的。 娄师德:“王方翼镇守边关多年,若有变故,吐蕃恐怕会立刻撕毁合约,卷土重来。虽然吐蕃此次兵力损失极大,但钦陵不是迂腐之人,绝不会错失这次良机。如今大唐能独当一面的只有他与黑齿常之,突厥那边离不开黑齿常之。我是为了大周百姓而来,希望驸马能够予以阻拦。” 沈三问:“你是如何得知这些?如何得知我的行程?” 娄师德:“来俊臣此去夏州,存的何心,大家都心知肚明。至于驸马的行程,这是我根据信使往来推测的。” 沈三问意有所指,“原来娄大人并非像表面那样凡事应承陛下。至于大人所说,沈某不敢苟同,王方翼未必没有不臣之心。王家家大业大,他若是参与,京师王氏满门,难有幸存。至于李敬业谋反之时,黑齿常之后大军驰援,他若是引兵相助,胜负尚无五五之数。李敬业又被武三思王彬等人围攻,兵败如山倒。所以,王方翼是否有不臣之心还待考察。” 娄师德:“驸马可有怀疑狄仁杰也有不臣之心?” 沈三问:“王方翼是王方翼,狄仁杰是狄仁杰。并不能说狄仁杰是冤枉的,王方翼就是冤枉的。狄仁杰以君子之行约束自己,忠于陛下,也忠于李唐皇室。” 娄师德:“驸马倒是看得通透。” 沈三问:“王方翼即使有不臣之心,也难成大器,沈某却不知道娄大人是如何想的。” 这老戏骨,都不自称老夫了,沈三问心中十分警惕。 娄师德:“娄某二十为官,官运亨通,却并不喜官场黑暗。至壮年投身从戎,更得先帝赏识,屡屡提拔,成为一方名将。当年,我初入军营,杀过数不清的吐蕃人,为将一方之时,也曾立下不平吐蕃,何以为家的誓言。如今时过境迁,不复少年,但求安稳。只是感念先帝恩德,不愿意这江山再受异族凌辱。陛下英才圣断,如今国泰民安,既然驸马断言王方翼难成气候,增加杀孽,于国何益” 沈三问见他说的倒是真诚,只是道理却不是这么个理。 四更。呼呼呼,写完了。听说四更和推荐票很配,你们觉得呢? (本章完) 正文 第115章 宰相度量唾面自干 忠耿之臣再入朝堂 “娄公忧心国事,今日亲自前来,本宫甚为感激,如今国泰民安,王都督功不可没,当然不该为难。swisen.驸马以为如何?” 沈三问肯定觉得不好啊,不过在外人面前也不必说实话。 “公主所言有理。” 公主:“娄公可以放心了?” 娄师德略微拜了一拜,“多谢公主殿下。” 公主:“娄公请回吧。” 沈三问却是不解,“莫非王方翼真有异心?” 公主:“无论他是否有异心,此次都保他。” 娄师德回家之后,儿子见他面容沮丧,连忙前来问询,“父亲大人,可是事情没办成。” 娄师德:“办成了。只是沈三问并未松口,此事是由太平公主做主。如此,为父便欠了公主一个人情,不好再与她为难。” “父亲与王都督情同手足,公主深明大义,如今既然事情办成了,父亲何必介怀。” 娄师德:“若是驸马首肯,我们同殿为臣,这是他为官之责。可若是公主,她与王方翼也有些不对付的地方,只是看在为父的薄面罢了,如何能一样。驸马开办的学堂,你可去过了。” “孩儿已经去过了,学堂乃是沈家女子授课,教授的都是一些基础文字,教人看懂一些布告、招牌、数字,颇得百姓敬重。适龄儿童,又好学勤奋的,可以进入进阶学堂,关于女子参政的众多说辞文章,也十分有理。孩儿此去,并无人阻拦盘问,听说任何人都可以去得。” 娄师德:“文人重视师道传承,官场重视引荐之恩。如今上官婉儿招揽人才,引领文风。驸马以女子为师,为后宫参政辩白。圣意又偏向太平公主,这天下真的要变了。我娄氏不可卷入皇家是非,你传为父的命令,约束族人,凡事三思而行,切勿祸从口出,冲撞权贵,得罪不能之人。” 另一边,沈三问与公主讨论为王方翼脱罪之事。 来俊臣攻讦王方翼的最重要一点,便是他得民心,所以有威胁,只要解决这一点,就好说了。 次日,沈三问参了王方翼一本。王方翼为夏州都督之时,清贵盛名之下,实则贪财好利,独断专行,多次抱怨自己功高却在外镇守多年,朝廷却少有封赏。夏州困难,耕地困难,夏州世代打铁的百姓做了新农具,王方翼据为己有,强行占功,还不许百姓非议。有抱怨日子困苦的,一律以非议朝政论罪,一顿毒打。因此,有百姓不远千里来京城告状。狄仁杰为县令期间,为了维持声名,更是胆大妄为,不守尊卑秩序,强迫官吏变更诏令执行,屈从狄仁杰,实在是个谄媚小人。 朝中不少人复议,王方翼此人沽名钓誉,不知是娄师德暗中操作,还是公主下了命令。 武皇听了此言,并未有所表示,此事只能容后再议。 下朝后,娄师德得武皇传见。 武皇:“王方翼是个人才,于社稷有功,只是他固执己见,对朕有诸多不满,娄卿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娄师德:“王方翼是个俗人,哪里敢对陛下不满。陛下自有决断,臣洗耳恭听。” 武皇:“朕赐他白银千两,锦缎千匹,聊表慰问,你着人给他送去吧。” 娄师德潸然泪下,“陛下圣明,犒劳边将,边疆将士必将感念陛下的恩德,人人奋勇。” 武皇:“朕只望着他少生事,不要挑战朕的容忍限度。” 武皇写了手谕,念他守卫边疆有功,予他些许财帛,又责备王方翼,不能坚守本心,不该苛责百姓,不该贪财奉承失了风骨。王方翼见到信使,才敢确定武皇对他并无杀心了。 来俊臣奔波于两地,不愿近日劳苦毁于一旦,仍旧精心准备证据,面呈武皇。武皇念他忠心为主,予以奖赏,却并未处罚王方翼。 此事算是平安度过。 沈三问又与公主议论起此事,“娄师德此人不简单啊,公主也格外看中此人。” 公主:“镇守边关的这些大将,只有他最能让母后安心。” 沈三问:“今日早朝的时候,有大臣骂他走路滑稽、乡巴佬,他也不在意。” 公主笑一笑,“他是文臣出身,这些年沾了军旅之气,与洛阳城这些贵族总有些不同的。不过却是不容易得罪人的好性子,真正考究起来,这洛阳在官场能够左右逢源的人也只有他了。” 沈三问:“宰相肚里能撑船,换个人,估计也没人敢说这样的话。听闻陛下早年已经看中此人,识人的眼光,真是不可小觑。” 公主:“千里马需要有伯乐赏识,伯乐之名也需要千里马来成全。母皇能够稳坐江山,自然得有识人用人的真本事。” 对,陛下眼光好,尤其表现在择婿方面。 沈三问:“公主,学堂之事,我打算换个法子。” 公主:“愿闻其详。” 沈三问:“如今的宣传范围太小,只是暴露了我们的想法,反而引人非议。若要真正的起作用,还是得宣传的广一些,深入一些。” 公主:“你是想在全国进行?” 沈三问:“也不用如此,在士子中进行便可。 上官婉儿的诗会给了我许多启发,他们参加诗会,无非是想引起上官婉儿的注意,得到陛下的青睐。 如今的科举,也是学而优则仕,选取学问做的好的人做官。 如果选择拥有新的正确观念的人做官,那么天下的文人都会改变以往的想法。” 公主:“此事母皇不会同意。” 沈三问:“如果只是支持后宫参政,陛下肯定不会同意。如果换个说法,寻找陛下称帝的合理性和必然性,对天下的贡献,陛下的治国理念,那又如何? 陛下本就恼怒有些老臣抱着陛下窃国江山应该归庐陵王的想法,只是惜才,不愿引发动荡恐慌,所以不提此事。加考这一科,陛下一定会同意的。 如今是周国,这些士子,自然应该抱着效忠陛下的想法,若是在这一事情上,尚且想不明白,因循守旧,如何能堪当大任。 公主觉得此事可行否?如果可行,明日我就向陛下谏言加强集权,选择有合理政治思想的士子,加考政论。” 公主深思片刻,“三问,你不仅是母后信任的人,还是我的驸马,只要与母后有利的事情,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做。” 沈三问:“如此有什么不妥吗” 公主:“并不是所有文人都有风骨,若是这些人做一些口是心非、哗众取宠之词,引发朝野不满,难免贻笑大方。另外,也有坚守本心之人,这样会失去许多人才。” 沈三问:“不过是摆正心态,忠诚事君。若是觉得为难,何必来考科举。迂腐固执之人,不堪大用。” 公主提醒一下他,“本宫毕竟是李唐的公主。” 沈三问:“公主不用忧心此事,以后光复李唐,陛下必然会同意。难道公主想看到,陛下在位这些年,这天下人心里没点感恩,还心心念念的觉得她居心叵测窃国不成?” 公主:“本宫希望天下人感念母皇恩德,也希望这天下人不忘着李唐皇室的好。” 沈三问立马改口,“也对,若是因为今人的好,便忘记了旧人的好,那也是狼心狗肺之徒。那就定义的更明确一些,对比先帝执政可以改进的地方,对陛下的治国理念进行剖析,陛下登基之后是否更加繁华了。” 哪有更加繁华的问法公主倒是被他逗笑了,“以后参加科举还得多写一篇赞美母后的诗文,这些士子当作何感想。” 沈三问:“等这些士子的诗文一出,再印刷成册,运往全国,供天下人品读。士农工商,士子在世人眼中,是最上等的人,他们的想法,自然能够影响更多的人。有了文册,他们日后也不好改口。” 科举中加入这些的想法虽然在唐朝看起来离经叛道,也有限制之意,不过这就是政治的一部分啊,集权除了军权,中央决断,必然也包含思想控制啊,今日不包含,以后也会包含的。 沈三问回府洋洋洒洒写了一篇科举内容分析。 科举,大周选官之制,施行以来,熟读经史,以古启今之才尽出。然大周初立,万民眷恋前朝之心未改,民心淳朴,本为幸事。却有不明事理,不知天下大势之庸人诽谤圣明。先帝圣明,传政于陛下,前有李淳风慧眼识珠,道明陛下当为天下之主,后有大云经及众多圣僧得我佛示意,冒天下之大不韪,为陛下正名,乃未来佛降世,下入凡尘,庇护世人。大周建立以来,祥瑞尽出,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陛下登基数载,勤奋亲政,任用贤臣,朝中先后有刘仁轨、娄师德、狄仁杰、姚崇、宋璟、武三思之流,明辨是非,可为万世之楷模,武有黑齿常之、李孝杰、王方翼之辈,令吐蕃降服,突厥俯首,功德不输秦皇汉武,仁心不亚文景。然儒家经义,博大精深,晦涩乏味,非聪慧务实之人难以理解。另孔圣人未必能知今日之盛世,士子空学理论,未必能切合实际,若此,科举之士也有鱼目混珠之嫌,未必能堪当大任。 臣请加论周政,若能体悟天心,明圣上治世之道,知时政多艰,盛世之难者,方能入仕。 武皇看到这奏折,心情愉悦,妙笔朱批,写下准字。若是天下人能有这般想法,少一些非议,多一些理解和赞美,她又何须担心谋反之事,任用酷吏,防范重臣,严惩贼子,动用酷罚。 上官婉儿见到这奏折时,也是惊呆了,这脑洞得有多大,才能想出这么个折腾文人的馊主意,还说的冠冕堂皇,一套一套的。 不久,皇榜贴满了天下,公布科举加试。 这等于出了一道送分题,读书人忧喜交加,肯定不可能把它给忽略了。 虽然人人都知道题目,但是写的好的人还是占优的,所以许多文字开始奋笔疾书。 一时间,歌颂武皇之声,不绝于天下学馆。文人作诗作文,都会品读一番,互相点评,到底是千古佳作,还是东拼西凑不成章法,一听便知。做的不好的,也能听听众人意见,修正言辞,是在作的不行的,也好抓紧时机重新来过。 做的好些的文,自然会受推崇,在当地流传。 这样做的效果比单纯在驸马府开个小学馆好上许多。 待到一月之后,沈三问再临沈氏学堂,问及女子参政之事,答案已经截然不同。 于是,沈三问开始向公主邀功。 沈三问:“怎么样?” 公主:“尚可。” 哇,这么高冷。 却说狄仁杰因为大罪被贬官,知晓了此事,又上奏武皇,此例一开,文人更难保持本心,万万不可。 只能说声迂腐了,若不是早年拼出来的名声,他这是很难官运亨通的。 朝中三月时间,已经换了两位宰相,娄师德又向武皇举荐了狄仁杰。 武皇:“狄仁杰往日劝诫朕撤出西域,今日对科举之事又横加阻拦,眼界有限,为相不甚合适。” 娄师德:“陛下,人无完人,狄仁杰虽有不足,却能十年如一日,保持本心。如今科举之事,的确会令谄媚之风兴起,若朝中没有忠耿之臣,盛世之下,不知有多少腐朽蛀虫,不知会有多少无辜百姓蒙冤受难。太宗与魏征,正如陛下与狄仁杰,臣欲全陛下之圣名,故而有此谏言,还望陛下准许。” 武皇:“你可知狄仁杰对你的评价。” 娄师德:“臣知晓,狄仁杰并非背后妄议是非之人,他坦坦荡荡,并未瞒着臣。他认为臣过于恪守君臣之道,唯唯诺诺,不称职。” 武皇点点头,“娄爱卿还是一如往昔,唾面能自干,宰相肚里能撑船,果真没有说错。” 娄师德笑容猥琐,“陛下谬赞了,臣不及陛下远矣。” 自沈三问说了宰相肚里能撑船,在洛阳流传广泛,娄师德的名声受狄仁杰的影响小了许多,好上了许多。 人与人之间的际遇,总是千差万别的。狄仁杰这官运,一直有人保驾护航,难怪他能两度拜相,数十年稳坐朝堂。沈三问一阵唏嘘。 四千字大更。 (本章完) 正文 第116章 感愧狄公 狄仁杰此次进京为相,却并没有向以往一样安分,武皇常年求才,令众人举荐,狄仁杰一反常态,举荐了许多人。比如荆州长史张柬之、监察御史桓彦范、太州刺史敬晖,还对姚崇赞赏有加。 这个意思十分明显,这张柬之、桓彦范都是神龙政变的重要人物,狄仁杰是已经在举荐顾念旧主的人臣了。 沈三问对这些人都有些了解,属于愚忠的类型,对名分看的十分重要,却没有实际才能。李旦退让,不愿意当太子又避开政变,神龙政变之后,张柬之等人扶持李显登基,李显无力执政,政务落在权臣之手。张柬之等五人安享太平,不通政务,与武三思之争落入下风,多数死于流放途中。 既然得知这几人居心叵测,特别是对张柬之没什么好印象,沈三问自然得阻止,张柬之是狄仁杰力荐的,以后也能爬上宰相之位,不容小觑,这也算是大事了,沈三问决定用他的玄学说法。 不能解释又格外坚持的事务,便用玄学来解释。 沈三问前往拜见武皇。 沈三问:“陛下,张柬之此人,不可大用,留京于陛下有害。” 武皇:“你许久没有与朕说这国运、天命了,今日如何想起来。” 沈三问:“狄仁杰终究过于恪守礼教,陛下也是知道的。此次举荐之人,虽是能为国家尽心尽力的,却也是一心拥护李唐皇室的。张柬之此人脑有反骨,并不能对陛下忠义。” 武皇似乎在听一个笑话,“纵有此心,能一心为社稷,朕也能容他一时。” 武皇仍旧升张柬之为洛州司马,并未留京。张柬之听到消息,以年迈为由,磨磨蹭蹭,蹒跚赴任。 十日之后,武皇又问,是否有能安社稷之才。 狄仁杰:“张柬之文章切中时弊,为官资历不浅,又能针对时政提出好的建议,有报国之心,必然为大周尽心尽力,陛下为何不用。” 武皇再次查阅张柬之的文章、资历,留张柬之在洛阳,升张柬之为刑部尚书。 沈三问又入宫。 “陛下,这张柬之,实在是个用不得的人物。没有狄仁杰的忠君风骨,偏偏有他的口才,没有治国的方略,荆州事务尚且处理不好,只知空谈,六十尚且未得举荐,只有狄仁杰此人,单凭文章断事,信了这小人,是否有真才可想而知。陛下,此人务必用不得。” 武皇:“既然狄爱卿举荐,朕便予张柬之此机会,若是他有新的理念,真的切合时弊,刑部自然能做好。” 沈三问彻底没脾气。武皇一心觉得能掌控局势,自己这算是与狄仁杰之争之中落了下风,没办法。 刑部有姚崇协助,狄仁杰又一心举荐他为相,姚崇必然不会放过这根金大腿,张柬之的短处,恐怕很难得到证实。 这如果让张柬之政变成功,李显登上帝位,那日后难道再与李旦相争?可是李显与公主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难道再与公主小心仔细的躲韦后的明枪暗箭? 不,绝不屈服历史。 如今时年尚早,武皇还没有重新张氏兄弟,不理朝政,朝中忠心于武皇的人也不在少数,不是今日,便有许多准备时间。 张柬之顺利留在洛阳。 沈三问前往拜见娄师德。 沈三问:“娄师是朝廷重臣,三问素来敬仰。您举荐狄仁杰,他的确实至名归。只是狄仁杰举荐的张柬之之流,三问知之甚少,不知娄师可能予以分析一二。” 娄师德:“狄仁杰既为宰相,答陛下问策,合情合理。狄公识人与否并不重要,人心日久可被感化。陛下一国之君,为天下表率,自然有自信能够收纳人才,留为己用。纵使进洛阳时初衷不同,终有一日也能摆正心态。陛下不惧任何人,何况张柬之言行和善,从未有对陛下不敬之语,来俊臣清查天下,也未能有所察觉。单凭驸马好恶,断了人才上进之心,岂不令天下人寒心。” 沈三问:“三问受教。” 狄仁杰此次进京之后,还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对朝中的“佞臣”动辄弹劾,其中不仅有来俊臣之流,还有娄师德。 早朝结束,沈三问有些无语的找到了狄仁杰。 沈三问:“狄公,许久不见,却不知道您经历了哪些事情?” 狄仁杰对沈三问影响也还算可以,他还是有正义感的。“此去山河秀丽,民生富足,但仍有不法之徒,逞凶作恶,盛世之下,难有安康。” 沈三问:“狄公觉得娄师如何?” 狄仁杰:“身为宰相,唯唯诺诺,不知劝诫陛下,为将谨慎守职尚可,至京师毫无建树,老夫已多次劝诫陛下,放任娄师德在外,希望他能展开手脚,造福地方,不愧陛下信任。” 沈三问:“可是娄师却以狄公为魏征,直言敢谏,又能严于律己,多次向陛下举荐狄公为宰相。” 狄仁杰:“这不可能,此人从未有举荐贤能之说。” 沈三问:“娄师仁厚,京中少有仇敌,娄氏子弟,从不居功妄为,身为宰相,严律己身,不下于狄公。娄师多年征战,身子骨已经大不如前,陛下体谅,召他回京修养,若再出征,影响寿数,狄公心何能安。” 狄仁杰闻言,立刻面圣,委婉的询问此事。 狄仁杰:“陛下,狄仁杰此前被奸臣所害,贬官日久,得蒙陛下重新启用,感激不尽。只是,今日闻人之言,有人多次举荐臣,若真有此事,臣当当面致谢,表示感激之情。” 武皇有些惊奇:“娄公举荐,只是此事并不为人所知,爱卿竟然能知晓。” 狄仁杰:“今日臣弹劾娄大人,便有人告诫,只是臣却不能信。” 武皇着人取来娄师德的三份奏折,句句言辞恳切,言明狄仁杰对政事的益处,为人如何正直,是难得的清流。 狄仁杰看完感叹,“臣自以为恪守礼德,尽了为臣之道,娄公盛德,我被他宽容相待却不自知,我不及他太远了!” 这章稍后要修00 (本章完) 正文 第117章 立储 娄师德这一次没有像以往一样被排挤出朝廷,沈三问也感叹自己做了件好事。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娄师德言辞恳切,对人有礼,对沈三问也仔细提点,所以能够维护、帮助一二,沈三问肯定会效劳的。 经过此事,狄仁杰果然对娄师德敬重许多,娄师德在狄仁杰心中的形象,也不再是一个唯唯诺诺之人,而是心中有数,对江山有责任的忠臣。 狄仁杰前往拜谢,娄师德也只是说一句为臣的本分,让狄仁杰更加汗颜。 为臣的本分?狄仁杰自认无愧于心了,可是如今的举动,对信任他的武皇,确实有几分不公平。不过这一丝心思来的快,去的也快。狄仁杰自问对武皇也是忠心不二的,只是这一丝忠心,却有包含着对先帝的愧疚。他更想做的是一个不愧于二帝的臣子。 狄仁杰:“娄公说道为臣的本分,狄仁杰却有几分不解。昔日,狄仁杰受先帝提拔,为李唐臣子,忠心不二。自从陛下登基一来,狄仁杰心中也从未变动过身为李唐臣子之心。陛下登基乃是迫于形势,二位皇子才智浅薄,难以守护江山,武周可以延续李唐江山,如今武氏众人却觊觎江山,妄谋太子之位,狄仁杰无力尽这为臣的本分,所以举荐了许多人,助长李唐威势。只是此举,多少有愧陛下,请娄公解惑。” 娄师德叹一声,“狄大人的忠耿,本官自然是知晓的。只是如今圣心难测,李唐江山也必不至于狄大人担忧的地步,此举,陛下也并未反对,反倒令狄大人心中有恙了。” 狄仁杰:“武氏众人封王,恐怕又是不亚于汉初的祸事,娄公如何能放心?” 娄师德:“与陛下亲近的四人,武三思心性沉稳,武承嗣不足为患,武攸暨退让知礼,武攸宁不为圣上所喜,狄公忧虑则何人?” 狄仁杰:“可武氏专权,终归不利于社稷。” 娄师德:“如今陛下励精图治,狄大人不需要如此多的忧虑。若是哪一天陛下真的任用小人,那才是狄大人忧心之事。无论江山传于何人,都是李唐子孙,狄大人且心安吧,此事也不是我们该议论的。” 狄仁杰:“国之储君,乃是一国重要政务,狄某认为,必当考虑周全,规劝君王。” 娄师德心里苦笑,你去直言,陛下只当你耿直,其他人去直言,肯定会被怀疑结党营私,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狄仁杰又道,“武旦出让帝位,行为荒唐,无心政事,不堪为君,庐陵王乃是江山正统,狄仁杰自当规劝君王恢复庐陵王之地位,立为太子。” 娄师德:“如今陛下身体康健,恐无心立储,若陛下不纳谏,狄大人此举只是为庐陵王找不痛快,离间母子情分,万万不可。” 狄仁杰:“纵然为陛下不喜,也要尽力一试。” 待狄仁杰走后,娄师德传书与公主,“狄仁杰欲为李显请命,再三恐动摇君心,往公主好自珍重,早做打算。”又在心里念了一句,今日权当报恩,他日只能两部想帮,忘公主勿怪。 超短更。。。我也是醉了。还是求个票吧 (本章完) 正文 第118章 炮制民心 只有风骨必然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宰相,狄仁杰能做到这个地步,与他长于思,敏于行有莫大关系。他是个行动派,(作者是个脑动派。) 待到与娄师德稍加商议,狄仁杰已经下定决心,回家写好了奏折。 这头倔驴决定的事必然也没人能够阻止。 早朝,群臣都有些安逸,所奏的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官职考核,哪里的县令得人心,哪里出了恶差需要严办,大理寺又上报了几宗案件,该为天下警醒。一众官员,充分运用了夸张假设的手法,将小事讲清,稍加引申,从社会经济文化等各个角度进行剖析,然后引发出对家国的感慨,对人民的热爱,表明自己的忠心。 没有来俊臣的大告,也没有国之大礼,朝廷是祥和而无聊的。 本以为早朝该散了,众人也做好了准备,狄仁杰请出了他的奏折。 “陛下,臣有本奏,如今天下安定,当立储君安天下民心,自古争储之事,轻则造成朝廷百官震动,重则同室操戈,当早立太子,明确宗室继承,也好让太子能有所准备,学习处理政务。” 武皇听了这话,一上午的烦闷心情立刻变成气愤,这我还活的好好的呢?不过却赖着性子问,“狄爱卿,以为当立谁为储君。” 狄仁杰义正言辞的道,“庐陵王李显,是陛下嫡子,当为太子。” 武皇扫视一周,“你们以为呢?今日你们便说说吧,当立谁为太子。” 朝中分了三派,以狄仁杰、张柬之为首的人,拥立庐陵王,以工部尚书王谦、刑部侍郎姚崇为首的人,拥立武旦,剩下的娄师德、武三思、宋璟等人不说话,中立图个安稳。武皇难得主动问其此事,此事表个态,也好在新君面前博个彩头。 武皇冷哼一声,朝堂下面立刻黑压压的跪倒了一片,可是请立太子的声音丝毫未减,这请立然后再变卦,真的成小人了,把两人都得罪了,以后可没好果子吃。 武皇强制退朝,大伙都散了,只狄仁杰还心心念念的跟进宫来,武皇听他啰嗦完,还是没有立这个太子。 狄仁杰走了,沈三问来了。 沈三问心中忐忑,今日没有去早朝,不知朝堂是不是如消息中说的那样,朝堂半数请立太子,如果过半数,这哪里是请,这都快成逼迫了。 武皇瞥他一眼,见他毫无敬畏的行礼,总觉得有些不满意,“朝堂请立太子,朕却是不满意这两个儿子,你便与朕把此事办好,堵住这悠悠众口。” 沈三问惊讶的眼珠子都要蹦出来啊,“啊?这事我来办吗?” 武皇语速快了几分,显得有几分不耐烦,“此事并非与你无关,不要整日无所事事,你回去多多想想,不要如此懒散,浪费了一副好头脑。这些老臣,顽固不化,朕也颇为厌烦,尽早解决了来复命。” 沈三问觉得自己应该是凉了,十分为难的应了声,“哦。” 武皇手里的笔都写不下去了,直接砸过去,“滚。” 大清早的,就来听了这么一句话,就被赶走了。沈三问打个哈欠,摇摇头,清醒了一下,然后赶回家。 沈三问:“公主啊,王谦那老头怎么突然支持起武旦来了。” 公主一如往常的云淡风轻,“他的儿子、你的好兄弟王彬,本月回京,已经成为皇兄的左膀右臂了,你还不知道吧。” 沈三问的确不知道,“难怪了,许久没有与他相聚,只道他是回乡应酬、结婚生子,没想到居然已经回来了。那此人倒是好搞定,姚崇没转头跟着他的上官张柬之倒是让我意外。” 公主一边认真的看着早朝的消息,一边回复,“张柬之才来多久,姚崇能在刑部站稳,还承着刘仁轨的情,必然会支持四皇兄。这些人中,只有姚崇需要费一番功夫,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沈三问打个哈欠,继续回去睡觉,休息好了好做事。今天事情很多,又要完成皇帝陛下交代的任务,又要陪儿子去玩耍选师父,还要接待远道而来的贵客。 还没等他起来,皇宫又起了一阵小风波。 武旦的两个儿子,李成器得父亲多年培养,性情温和,李隆基出生较晚,性格受诸多贤臣影响,对洒脱文士更加倾慕。这一日服侍武皇多年的内宦范云仙,在御花园碰到了前来拜见的李隆基。范云仙见李隆基生的模样俊俏,又笑的天真淳朴,便夸赞几句,心中不免升起几分同情,今日只怕众人对这位小王爷不会那么客气。 李隆基进宫一向畅行无阻,可如今却偏偏来了个拦路虎,守卫将军武懿宗看到李隆基,含沙射影的指责旁边的李姓将军,“这是未来太子的儿子,进宫怎么不速速禀报,枉你姓李,怎么如此没有眼力劲。” 李隆基虽然是个几岁的少年,也知道此人阴阳怪气、不怀好意,立刻反击,“这是我李家的朝廷,李家的护卫,你是何人,敢如此呵斥我李家护卫。” 武懿宗听这话十分气愤,如今的天子可是姓武,立刻着人捉拿李隆基。 范云仙见此,忙出来拦着,“武将军消消气,不过是小孩子的戏言,何必当真。” 武懿宗也不想驳了这位皇帝近侍的面子,毕竟范云仙从武皇入宫就开始在身边伺候了,不好得罪,可他却并没有放过李隆基的打算。 李隆基虽然安稳的进宫拜见了皇祖母,却并没能安稳的出宫,武懿宗在出宫的路上截住了他。 他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不过是个失宠皇子的庶子,这朝堂早就姓武了,耀武耀威给谁看,换身衣服,给武攸暨送去。” 李隆基久出未归,不久武旦便得知,担忧不已。自从朝堂变故以来,武旦一直深居简出,不理世事,事关亲子,再也坐不住,亲赴皇宫问讯。范云仙心中料定此举会令武皇不满,如实告知二人之争,武懿宗也不敢谋害皇家子,想来不会有性命之忧,不过受些苦头。 不多时,李隆基果真平安归来。 只是纸里包不住火,武旦进宫与范云仙秘谋之事,为有心人得知,添油加醋告到了武皇跟前。范云仙居然知而不报,为武旦掩盖行迹,这已经是实打实的背叛,武皇责问之下,范云仙道明实情,只是如今在立储风波的当口,范云仙又一向拥立武旦,武皇对此全然不信,改令来俊臣彻查此事。 范云仙被来俊臣一阵责打,不久一命呜呼。人死了就好办,来俊臣最终还是让武皇相信了武旦居心叵测,勾结宫人,图谋不轨。 武皇责备武旦监视宫廷,不忠不孝,武旦有苦难言。 不久,武懿宗使人诬陷武旦两个皇妃使用巫术诅咒武皇,二人被处死,李成器和李隆基年少经受丧母之痛,武旦为保护李隆基又升李隆基之母为正妻,李隆基由此取得嫡子身份。 当然,许多事情都发生在沈三问醒来之后。 沈三问一觉醒来,首先带着儿子去酒楼见王彬。 王彬一如以往红衣飘飘,却增加了几分凝重沉稳的气质。 沈三问见面就与他打趣,“小问,这是你王叔叔,记好,穿这种鲜艳红衣的人都热情似火,嘻嘻哈哈,少了当将军杀伐果断的气质,以后不准学你王叔叔。” 王彬额头冷汗狂瀑,人生最遗憾的事情不是错过了真挚的爱情,而是交友不慎,“告辞”。 沈三问拦住他,“许久未见,见面就走?我儿子还在这呢,也不给你兄弟留一分颜面?来,小问,叫王叔叔抱抱你。” 沈小问很听话,“王叔叔抱抱,小问想买一把剑,王叔叔给小问买好不好。” 王彬点点头,还是很开心的抱起他,一阵感慨,“许久未见,你儿子都这么大了。” 沈三问:“小问要不要去王叔叔家做客?” 沈小问很乖的睁着大眼睛,充满了期待,“王叔叔可以不?” 王彬摸摸小家伙的头,“真乖,吃完饭,跟王叔叔回家去。”又望着沈三问询问,“今日叫我出来,何事?” 沈三问:“你这三年一点音信全无,近日才知你回京,关心一下。” 王彬叹一口气,“父亲让我去历练,为了族中之事奔波,才忙完回京。” 沈三问:“你这可是忙了三年,成果呢?” 王彬:“只不过依着命令行事,成果与我无关。” 沈三问觉得这肯定是大事啊,布置了三年,还不能与外人道。“你想好要扶持武旦了?” 王彬沉默了一会,“我们能不谈政事吗?叙叙旧可好。” 沈三问:“我此乃是奉陛下之命,不可以。” 王彬:“陛下有何命令?” 沈三问:“你先告诉我,王家真的在全力支持武旦?” 王彬:“不如你先告诉我,谁能当这个储君,你又支持谁。” 沈三问觉得听到这里自己本来应该有些生气的,可是却生气不起来。多年至交,今日真的各为其主了,在这里问着明明都知道的问题。 “你若是信得过我,那就让你父亲约束好王家,武旦不是嫡子,也不是贤君,陛下的帝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交由他继承。” 王彬摇摇头,“此事已经远非我能控制,若是可以,我也不愿意王家卷入这场纷争。” 沈三问振作了一分,“你这么想也好。” 王彬:“如今庐陵王远在房州,与庶人无异,为何武旦不可以被立为太子?你之前所说,无不应验,是陛下之意,还是你自己思考所得。今日便分析一番?” 沈三问:“哎,武旦运气不好啊。” 王彬:“有你这样分析的?” 沈三问喝了一口酒,“如今朝局如何?” 王彬:“如今六成官吏,支持立储。武旦有意让步,李唐嫡系臣子支持李庐陵王,只是姚崇等朝臣与庐陵王无深交,并不应允。掌控财税军的实权职位,武氏和李氏、崔氏占了三分之一。崔家自从崔察罢相之后,逐渐分裂成三系,一系拉拢李氏,一系投靠公主,还一系坚持中立。狄仁杰着急立储,不过是武氏族人残暴,担忧武氏擅权,危害百姓。公主,借宋璟、上官婉儿之手,考察官吏,安插心腹,对朝局了如指掌,势力早已不下于武旦。” 沈三问:“娄师呢?” 王彬:“娄师德坚持中立,但是他手下有些人支持李显。” 沈三问:“李显是否并无此心?” 王彬:“我并未接触庐陵王,不过听闻庐陵王重情,应当是一位仁君。” 沈三问:“庐陵王若是重情,怎么会初登帝位就胡来。就算他仁慈,如何能保证他手下人也仁慈,这样武旦和公主只能委曲求全,还难免危险。” 不过王彬说这话,可见武旦已经说服众人支持李显,六成人拥立李显,这是什么概念?他不过在外地当个庶人,就有人给他把路铺好了,怎么会如何顺利? 王彬默默喝酒。 沈三问有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人物,“武氏呢?武三思与庐陵王可有联系?” 王彬:“你傻了吧,武承嗣还想着做太子,武三思怎么会抛弃他亲堂兄,支持李显?” 这说不通,如果只有这些这些李唐老臣,武氏反对,李显坐不了这个太子。毕竟朝堂之上,武皇很重视均衡,武氏的话语权不低。除非两方达成一致,拥立李显,他才能坐上这个太子之位。李显做了太子,一心享乐,然后到武则天晚年,顺利上位。他回京期间,这些拥立大臣,便能与他建立信任。 武三思一定是投靠了庐陵王。 天下人,朝廷中人,在乎利益的人多,在乎皇帝是谁的少。只有朝堂上下,口径一致,才能让武皇误以为天下思唐,迫于民心,立下李显这个太子,这布局的人心思和掌控力,倒也不俗了。参考后世的历史,武氏能有这份魄力和执行力的,也只有武三思了。他早与李显达成协议,拥立新君,甚至已经为儿子与李裹儿定亲。 朝廷中两派一致、后宫又有上官婉儿,如此一来,才是一个完整的计划。 沈三问叮嘱王彬,“此事保密,小问交于你照顾几日,下面这十个人跟着前去保护,我先回府了。” 公主正在午休,沈三问不忍打扰,来到书房,打算再次翻看朝臣名录,却看到旁边的臣子资料,主要记录的京郊官吏、各州大员的相互关系,部分还圈了出来。 内中夹着一张公主所书名录。 名录左右两列,泾渭分明,初看便知道,左边是支持李显的,右边是支持公主的,圈出来的是保持中立的。 名录下方,也抄录了部分中立的。 只是不知道这些人是否有问题,这武氏势力方面是否真的出了问题。 沈三问看了许久,知道公主到来,“你今日不是很忙吗?” 沈三问:“我突然想到了重要的事情,所以回来了。武三思,可能已经与李显有所勾结。” 公主表现的很平静,“原来如此。” 沈三问:“朝中可是发生何事了?” 公主:“我只是也有些奇怪,朝中有些原本拥护武承嗣的人,都闭了口风。不然两成人中立,支持反对者应该各占四成。” 沈三问:“那公主的支持者有多少?” 公主:“也是四成。” 沈三问:“武三思怎么处理?” 公主:“武三思想要的,我给不了他。” 沈三问:“应该是这李裹儿出世对李显的影响不小,你打算如何应对。” 公主:“没想到。” 沈三问:“难得有你没办法解决的事情。” 其实有个两人都知道的,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杀了李显。可是公主不会这么做,沈三问也不能这么做。如今看来,武旦并不得臣下之心,威胁倒是小一些。 来回折腾一番,时间已经不早,沈三问又赶去驿站,迎接远道而来的贵客。 薛绍自流放地返回京师,并无多少人知晓。如今李隆基也到了该读书的年纪,时机刚好。 沈三问为薛绍摆了酒席接风洗尘,慰问他多年劳苦。此时的薛绍已经不再是那个翩翩少年,家里的离去、生活的挫折却不改他的正义之气。李隆基若是能有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师父长期陪伴在身边,沈三问也放心不少。 吃饱喝足,谈天说地,沈三问带着薛绍前往武旦府邸。 正好李隆基回家梳洗完毕,阴郁的在屋子里生闷气。 武旦对薛绍很客气,在家中等候多时,待到二人到来亲自出门迎接。薛绍少有才名,是长安年轻一代的翘楚,薛家和李家是长久的姻亲,薛绍的大哥是为李家牺牲的,薛绍这个为李隆基选定的夫子,在李旦心中自然有许多不同。 此时,沈三问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李隆基之母也健在。只当个引荐人,人已经护送到,起身告辞。 李隆基罕见的不肯出门,于是武旦带着薛绍进门。 武旦:“隆基一向知礼,今日刚刚在外面受了委屈,薛公子莫要介怀。” 薛绍连忙表示自己不介意,“能为公子之师,是薛绍的荣幸,公子还小,也初见薛某,不够亲近也是理所当然。自然得慢慢教,不可操之过急。” 因为沈小问去了王家宅院,选师的事情,正好顺延,这些天,王府鸡飞狗跳,小问每日爬假山玩池水,捉金鱼掰荷花,后面还跟着十条尾巴。王彬忍无可忍,受了长辈许多责备,才知道自己是闯了多大祸,带回了京城了不得的人物。可是小霸王在王府作威作福,完全不想回家,王府中人也不好强行撵走。 另一边,薛绍耐心的与李隆基拉近关系,也与李隆基亲近不少。 得知薛绍来京,王彬约了旧友崔玄,找来沈三问,打算办一场旧友聚会,当然,最要紧的是能趁着聚会送走小霸王。 得知又有两位叔叔,小霸王愉快的赴宴。 薛绍带着李隆基,王彬带着小霸王,沈三问带着钱,崔玄带着折扇,几人共同在酒楼欢聚。 赴宴之上,自然谈到了李隆基,就凭他冷漠早熟的不像话的脸,在热闹的聚会上,宛如夏日飞雪,也是不容忽视的主角。 崔玄便问起来:“李公子这是怎么了?” 薛绍轻描淡写的介绍:“与武懿宗起了争执,小公子说朝堂姓李,与他无干,不让他训斥护卫,被羞辱了一番,如今还年轻,每每想起来,自然有些介怀。” 在座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是何意,小小年纪能够如此认识,自然跟他的见识没什么关系,必然是有大人的意思在里面。无论是武旦的意思还是属臣的意思,小公子这话都将武旦推到了武家的对立面。 沈三问看他一眼,“隆基,陛下姓什么。” 李隆基糯糯道,“姓武,但这还是李氏的江山,以前是,以后还是。” 沈三问认真看着他的眼睛,“如今这江山姓武,是陛下凭本事得来的。这江山以前姓李,是李家先祖和父辈们的本事,是他们的荣耀。作为李家的子孙,不可以仗着前辈的本事,看不起任何人。李家如今能够成为高高在上的皇族,靠的是天下千千万万百姓的支持,他们或许并不高贵,并不聪明,可却是江山的基石。武懿宗身为朝廷命官,作为守卫将军,自然能够管的下属。他的德行对错自有同僚评判、史书评判,如今你尚且年幼,无需卷入这些大人的纷争,谨言慎行,不要给自己和父亲惹祸。以后你能够凭借自己的本事,守护先祖的荣耀了,再来说今日的话,知道吗?” 这一大段话下来,李隆基一时半会理解不了,挠挠头,点点头。 薛绍见此,倍感欣慰,“沈兄之言有理。” 崔玄也应了一声,“小公子,沈兄的意思是没什么人出生便是注定高贵的,人要靠自己,才能过的好,只有自己打拼得来的才是自己的。知道吗?” 李隆基点点头,还是这位叔叔说的简短有理,听得懂。 王彬却无语了,“你教别人的儿子头头是道,你教教自己儿子可好?” 沈三问招招手,小问放下手中的大虾,跑到沈三问怀里。 沈三问:“小问,在王叔叔府里乖不乖。” 小问神态憨厚的看了眼王彬,“嗯,我可乖了,王叔叔,是不是?” 王彬:“” 崔玄也是一阵的无语,乖你妹啊乖。 薛绍也将眼光放到沈小问身上,“听说小问以后要做将军啊?” 沈小问点头如捣蒜,“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小问一定可以的。” 薛绍:“你给小问选的那个人做夫子?文师还是武师?” 沈三问:“还没选好,正好你来了,不如一起教吧。” 王彬:“你这父亲当得十分不靠谱。他二人性格不合,不适合一起教。” 沈三问心想,我也真没这个意思。 崔玄:“这洛阳城,也难得找个敢教沈小公子的文师。” 王彬:“不错。” 沈三问:“你们。。。” 薛绍扬起手,“不如”。 崔玄和王彬赶紧把他的手握下来,生怕他做这个好人,可不能祸害老实人了。 讲真的,沈三问也没想着现在给他找个老师,教坏了可不好。 唐朝的启蒙读物是千字文、百家姓,然后继续各种背背背,读读读,虽然的确比现代教育多了许多内容,拓宽了知识面,但书中的思想在沈三问看来还是有许多陈旧腐朽的地方,并不被沈三问认可。如今儿子出生了,沈三问更想亲自教,也好编撰一套能够符合现代人思想,又与唐朝国情相结合的教材。等他长大一些了,再送到军营交给张扬。 这四人老大不小,居然想起来玩过的英雄杀与狼人杀,几个人在酒桌上直接玩起来,权当回顾一下时光了。明明都还很年轻,却经历了不少事,有了各自的成长,连带着心境也成熟了许多。 一群大年轻,追忆往昔。 到了快要散场的时候,沈三问举起酒杯,“没想到我四人还有能在洛阳重新聚首的一日,希望以后无论境遇,我们都能不忘初心,不忘兄弟情谊。” 王彬举杯想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能够与三位同路而行,王彬深感荣幸,以茶代酒,敬诸位一杯。” 崔玄也举杯叫好,“祝愿三位兄弟前途似锦,一生安康。” 薛绍只是举杯,眼中却已有泪花,这四人只有他经历的伤痛最多,只有他真正的感受了阴阳陌路,穷困潦倒时的兄弟情谊,于是哽咽出声,“薛绍永远不忘诸位兄弟的恩德,薛绍在狱中之时,在流放之地,都幸得各位兄弟照料,他日必报此恩。” 一场欢聚落幕,沈三问带着儿子回家。送走瘟神,王彬觉得自己还应该多庆祝两次。 不多日,便发生了来俊臣查范云仙,武懿宗陷害武旦二妃之事。范云仙直接被打死了,武氏二妃当天被查出,不久便被带走处死,时间紧迫,公主二人实在是无能为力。李隆基在府里哭成了泪人,武旦却不敢有丝毫作为。 李隆基于是问师父,“娘亲还会回来吗?父亲不是陛下的儿子吗,父亲去求一求,就可以接母亲回来了啊。” 薛绍摸摸他的头,安慰一声,“隆基不要怪你的父亲,他也是身不由己。有许多事,你长大就会明白了。” 武则天而后召李隆基进宫询问与武懿宗之争,孩子的话还是很可信的。 李隆基坦然承认,又说了许多,“隆基错了,陛下不要怪父亲。父亲常常教我李家有今日,都是善待天下人,被天下人善待的结果,隆基那日所说的不过是气话,气不过武懿宗侮辱父亲。” 此番对答还算得体,武则天不仅没有怪他,还夸他有骨气,给他封了王位虚衔,临淄王。 虽说是个没有实封的李姓王爷,不过这天下已经许久没有李姓的王爷了,得到陛下如此夸赞,也算是给李氏长脸了,武旦脸上十分有光。 后宫这一番变故,知晓的人都心如明镜,比如上官婉儿,也比如张昌宗。 张昌宗进宫,可不是真的为了做一个玩物,来俊臣的果断凶残,武皇杀母封王的举动,也让他有几分畏惧。只是不甘人下的心,始终驱使着他去尝试,去进步。 能够冒着生命危险,求得大富大贵的人,自然有常人难有的毅力。 可是引起武皇的注意并不简单,仅仅凭借殷勤、谦卑、谨慎还是不够的,还是需要一个让武皇成功注意到的契机。 他决定放手一搏。 人生就是一场豪赌,赌对了未必不能赢回来失去的一切。 上官婉儿与武三思的见面频率、时机、地点,各种眉目传情,欢声笑语,久历情场的张昌宗自然看在眼里,若是能够踩着上官婉儿上位,警醒陛下,能够取代上官婉儿的地位也未可知。张昌宗知道武三思的目的,上官婉儿为武皇起草诏令已久,借助上官婉儿之手,可以掌控许多朝政内务。 上官婉儿代武皇处理事务,一向以武皇利益为先,再次之,安插自己的势力,维护那些能为己用的文人,再次,维护武三思的利益。而有些利益是武皇不屑管理,她不屑于争取,武三思却愿意的。 比如房州县令之位。 现任房州县令对李显不好,他也不敢对李显好,上有皇帝的命令,一应规程,如有逾矩,他这个县令都得脑袋搬家,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是,李显的妻子脾气还不好,他自然怕被记恨上。 好不容易熬到任期满,可以升迁调任,他终于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此职可大可小,武皇没有过问,上官婉儿便可以操作。武三思提了几次,希望与庐陵王交好,这既然是个有益的机会,上官婉儿也没打算错过。 于是她便同意由武三思的亲信担任这个县令之职。 八千字,这章有点长 (本章完) 正文 第119章 黥面 上官婉儿做事谨慎,原本不会留下什么把柄,可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张昌宗,年幼袭爵,对官场上的黑暗,夺储的斗争,还是有些了解。若非出身好,也不可能养的白白胖胖,懂礼数,能在皇宫生存。 虽然上官婉儿对他有戒心,但架不住宫中男少女多,张昌宗这种英俊的公子哥,早已牺牲色相策反了上官婉儿的心腹。 然后通过上官婉儿的婢女听得的与武三思的对话以及上官婉儿的动向,很轻松推知上官婉儿要在房州县令上做文章。 这个县令人选必定是有问题的。 张昌宗左右衡量,在头脑中模拟将会发生的情形,武皇心理的想法,可能的反应,对上官婉儿会如何处置,对会如何看待自己,最终下定决心、整理好说辞,打算伺机行动。 上官婉儿今日值勤,伴在武皇身侧,张昌宗照例为武皇送来茶水,然后立的很远,毕竟他还不受信任,政务之事不是他能听的,他每每敬茶都目不斜视,然后离得远远的,在光线背景好的地方做个安静的花**。 武皇看到手中的奏折,有几分不悦,“婉儿,立储之事,你如何看?” 上官婉儿细声细语的说,“陛下如今耳清目明,百姓生活富足安乐,哪用得着这么着急立储。” 武皇点点头,婉儿的回答总是这么顺心,“如此多的朝臣拥立庐陵王,这个名分就如此重要吗?” 上官婉儿:“陛下,不过是些不中用的人罢了,不知变通,他们那里懂那么多,皇家的事情,哪里容得下他们置喙。”武皇一边赐予公主堪比太子的实封,一边开始重用宋璟,上官婉儿怎么可能不明白这意思。 武皇只是见多了奏折心情稍有些郁闷,听过之后,很快释怀了。 张昌宗在犹豫,要不要与上官婉儿当面对质,天知道为什么他的轮值,每次都是与上官婉儿一道。看上官婉儿的一颦一笑,都合武皇心意,他也担心打蛇不死反被蛇咬。 无巧不巧,今天薛怀义也进宫了。 “陛下,听说突厥来犯,怀义想要领军前往,上阵杀敌,替陛下保卫疆土。” 武皇顿时笑出了声,“你那里懂打仗。” 薛怀义不依,“陛下,怀义也想像婉儿姑娘,与您分忧,她一个女子都能为陛下解难,可是怀义不中用,让陛下看不起。” 武皇叹一口气,“战场可不是好玩的地方,休要胡闹。” 薛怀义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陛下若是不依,怀义便学那娄师德,脱下这身僧服,前往征兵处报名从军去了。” 武皇:“你是铁了心要去?” 薛怀义:“怀义要向天下人证明,怀义并不是一个无能的人,省的有些人嚼舌根,说陛下宠幸小人。” 武皇似有一些欣慰,说薛怀义真的想要去战场,他是不信的,不过是照顾自己的名声,也不知道谁出的馊主意,“那你便率一万军前往吧,朕还不需要靠你来打胜仗,去混个军功,好好的回来,不可伤着分毫。” 薛怀义当下就止不住的笑意,“谢谢陛下。怀义这一走,至少月余,还望陛下保重龙体,不要太操劳。” 武皇拜拜手示意他退下,“去准备一下,尽早出发,尽早回来。” 薛怀义兴高采烈的走了。 张昌宗计上心来,立刻着人联系千金公主。 薛怀义连夜走了,却有一封书信送到了武皇面前。 下了早朝,武皇处理些许时间政务,便打开了这份书信。此时,上官婉儿正在宫外主持诗会。 看完书信,武皇勃然大怒,“传上官婉儿来见朕”。 禁军统领,携着大队人马,闯入凌云阁,上官婉儿见人,镇定的问统领,“何事?” 统领局促的回答:“下官不知,还请上官大人速速回宫。” 上官婉儿随人走了几步,待到没人靠近,继续问道,“到底何事,连我也不能说?” 统领:“属下也不知道,不过陛下很生气。” 上官婉儿有几分疑惑,赶紧着人去请武三思还有公主进宫,毕竟武皇的愤怒明显是针对自己而来的。统领在宫中也受过上官婉儿的小恩,如今皇帝虽然生气,也未明确上官婉儿会失势,自然得予一份薄面,未曾阻拦去的人。 待到她进宫,武皇本平静了一些的怒气又高涨起来,声音尖利的质问,“如今的房州县令是何人?” 上官婉儿扑通跪倒在地,“是荆州县令宋彦。” 武皇又提高了声音,“这宋彦是何人?是武三思多年的军旅战友,在朝做个五品官,轻而易举,还有宰相庇护,他为何要千里迢迢去房州做这小小的县令?” 上官婉儿泄了气,“陛下,婉儿知错。是梁王武三思以为陛下思子,特意遣宋彦去慰问,善待庐陵王。” 武皇:“哼,所以你就代朕同意了?” 上官婉儿有些慌乱,这可是大罪了,武皇最忌讳朝臣结党,何况是庐陵王和梁王,武李二王,“并非如此,只是如今的房州县令待庐陵王不好,所以婉儿一时糊涂。陛下,婉儿绝非拥立庐陵王啊。” 武皇:“你可知道背叛朕的后果?” 上官婉儿冷汗如雨,却有使臣来报,太平公主请见,待公主二人进殿,梁王也来了。 武皇心中越发厌恶,“如今你翅膀硬了?救兵搬的很快啊?” 上官婉儿心中稍定,“奴婢万死。” 公主忙问询,“母皇,这是发生了何事,如此生气?万事当以龙体为先,切勿气坏了身体。” 武三思跟着附和。 武皇瞪了一眼武三思,“听闻梁王与庐陵王交好,特地派心腹前往房州照料,可有此事?” 武三思闻言也站不住了,“陛下,如今朝臣都拥护庐陵王,三思只不过是担心庐陵王受奸人挑拨对武氏产生嫌隙,前往交好,别无他意。” 武皇:“哦,那交好上官婉儿,私通宫闱,撺掇庐陵王,也是好意?” 武三思焦急的否认,“不,陛下,绝对没有,臣对您忠心耿耿,武氏能够有今天,全都有赖陛下,三思怎么可能拥立庐陵王,自掘坟墓,毁武氏根基。” 武皇:“你还知道什么叫自掘坟墓?你是非不分,妄为武氏子孙。” 武三思听到此言,方觉得心安,陛下既然念着他是武氏子孙,性命便是保住了,又连忙表忠心,“陛下,臣错了,立刻让宋彦回来。” 武皇:“不必了,既已下任命诏令,不可更改,从今天开始,庐陵王每月用度减半,由宋彦执行。” 公主连忙劝阻:“母皇,皇兄如今已经没了实封,生活困苦,再如此,如何约束手底下那些人。而且,那李裹儿体弱多病,万万受不得苦。” 武皇:“不经苦难难成人,他就是在皇宫太荒唐了,朕才让他去见一见人情冷暖,知道天下人的不易。” 沈三问慢慢站出来支持,“陛下一片慈母之心,希望庐陵王能够体会,了解民间疾苦。” 武皇又回头看向上官婉儿,“上官婉儿罪当处死。” 上官婉儿看着武皇的冷漠,心中大惊,“陛下开恩。” 武三思也为他求情,“陛下,此事乃是三思的过错,还请陛下饶恕婉儿。” 武皇冷笑一声,这二人还直接在御前郎情妾意起来了? 沈三问觉得自己得帮武三思一把,“难得梁王有情有义,臣向陛下请旨成全他们。不过上官昭容乃是内吏,梁王乃是宰相,若娶她,难免有朝臣非议梁王私通宫闱,把持朝政,于梁王的名声极为有损。正巧梁王有意辅助庐陵王,不如梁王自去相位,改任房州都督,如此天下人都能知道梁王的忠君之心,梁王以为如何?” 武三思不说话了,我要不是这个宰相,在上官婉儿眼里算什么?我谢谢你啊。 考虑片刻,武三思终于还是开口,“此事是臣考虑不周,没有顾得体面,三思得陛下信任封为梁王,自当鞠躬尽瘁,报效陛下,不敢有儿女私情。” 虽然明知道是这个结果,可是看在眼中,婉儿还是觉得十分悲凉,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涉及到利益,哪里有什么真感情。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如今揭开是另一回事。 沈三问已然与上官婉儿道明是非,武皇也无意杀上官婉儿,否则根本等不到这些人来。公主便出来做这个顺水人情,“婉儿在母皇身边已有六年,文采胜过诸多才子,如今她已知错,大错也未铸成,不如给她一次机会,她日后定然不敢再因私废公。” 上官婉儿见机也请罪,“婉儿罪无可赦,可实在舍不得陛下,放心不下陛下,求陛下给婉儿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留婉儿在身边好好侍奉。” 武皇冷声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便处以黥面之刑,刻业,因果业报,不忠之人,当收此罚,即刻行刑。” 上官婉儿大惊,这黥面可是要在脸上刺字,一个女子受此刑罚,以后如何见人,“陛下,婉儿知错了。” 公主再次求情:“这刑是否也太重了?” 武皇:“行刑。” 沈三问道一声,我去监督行刑,便跟着出去了。 求推荐票。一更 (本章完) 正文 第120章 回京 这黥面之刑是必定要受的,虽然怜悯,但是帮人帮到底。 沈三问跟出来,就是确保这字得刻在额头,刻的小一些,然后好让上官婉儿将之变更为花黄,多少也能起到拉拢上官婉儿的作用。 果然,行刑的士兵已经用黥面的小针对准了上官婉儿漂亮的脸蛋。 沈三问一边大声呵斥“住手”,一边拦住士兵的手。 上官婉儿早已吓得花容失色,仿佛看到了救星,紧紧的拽着沈三问的衣袖,“驸马救我。” 士兵怯弱的跪下,为什么偏偏是他来行刑?“驸马爷,这是陛下的命令,奴才也不敢违抗,请您给奴才一条活路。” 沈三问:“此字刻在额头正中吧,勿要伤了昭容容貌。” 士兵心下稍安。 上官婉儿略带绝望的松手,呵。 沈三问又叮嘱:“你手别抖。” 士兵抹去头上的汗渍,深深呼吸两口,然后在上官婉儿痛苦的呻吟中,仔细的移动针脚,全神贯注的刻字,确保刻在正中。 刻字溢出一条条血痕,沈三问听到上官婉儿一阵阵惨叫,背过身去,心里十分不忍,毁容这样的刑罚,对一个女子来说真不人道,有一日定要废除。 一个小小的业字很快刻完,上官婉儿已经瘫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只是低声的抽泣。 沈三问上前检查一下,刻的的确还算工整,“走,回去复命。婉儿姑娘振作起来,有办法解决的。” 沈三问与上官婉儿回来,武三思已经不见踪影。 武皇看着上官婉儿额头的字,沉声问道,“记得你今日所受之辱。” 上官婉儿强行打起精神,“婉儿谨记。” 武皇又让她退下,沈三问继续跟着她出去。 上官婉儿遮着额头,哭哭啼啼的,在大殿上步履蹒跚,不一会儿就倒在一方圆柱之下。 沈三问赶紧说出准备好的主意,“别哭了,黥刑深入肌肤纹理,一生难以去除。你叫手工精巧的人,将业字改刻成梅花,再以红色颜料填涂保证不褪色,权当做花黄装饰了。” 上官婉儿听言,忙教人拿来镜子,仔细端详,却有相识之处。被毁容的心态也好受了些许,擦干眼泪,恭敬的对沈三问行了一礼,“多谢驸马怜惜指教,婉儿感激不尽。” 沈三问此来可不是单纯做好人的,还是得与上官婉儿说明来意,“武三思并非良人,你以后切记忠心对待陛下,此刑虽重,相对你做点事,陛下已经手下留情。日后若有能相助公主的地方,三问还请婉儿姑娘行个方便。” 上官婉儿郑重的点头,“婉儿谨记。” 却说武皇与公主讨论的又是另一番事情。 武皇:“你如今保这上官婉儿,也与武三思一样的心思?” 公主笑一声,不以为意,越是云淡风轻的坦然越是可信,越是郑重越说明心里有鬼。“母皇何出此言。太平不过是担心母后杀了上官婉儿,日后又怀念这人的好,这宫里忠心的人多,懂母皇可不多。” 武皇:“李显在房州毫无长进,武旦更是一点挫折都受不起,朕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生出这两个混账东西。” 公主:“不是还有儿臣吗,儿臣定当为母后分忧。” 武皇:“赏罚分明,恩威并重,你都能做到。只是,有些时候还是过于心慈手软了,必须用非常手段才能震慑胆大妄为之人,若是狠不下心,失了威严,更加难以控制局势。如今你权势无两,洛阳城人人觊觎,若想自保,只能更进一步,如今有朕,以后便只能靠你自己,切勿将慈悲之心施于不该得的人,对别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公主低着头,“儿臣让母皇失望了。” 武皇叹口气,“罢了,朕给你选了这位驸马,原本是希望他能让你趋吉避害,却没想到你二人互相影响,到了如今还如此心宽。” 公主:“母后,驸马已经多次告诫儿臣,儿臣定会小心妥善处理。” 武皇举起手中的玉玺,盖在最上面的奏折上,“但愿如此。” 待到这些人都散了,又从暗中走出来一人,“陛下,已经查明。” 而后,武皇召见了张昌宗。 张昌宗急忙前往,英俊的面庞强行维持着镇定,整个人的举止失仪,额头冒出的冷汗却出卖了他。 武皇声音柔和,一改今日的严峻,“不要紧张,你做的很好。” 张昌宗长舒一口气,“臣万死。” 武皇:“以后你便在殿内伺候吧,不必假借别人的名义,做得好,朕自然有赏,不必担心他人的报复,有朕护着你。” 张昌宗:“臣谢陛下隆恩。” 武皇也不与他多言,吩咐他下去,用此人应当可以上官婉儿收敛一些了,的确是习惯了许多事情交于她处理,可如今她居然过了界限,自然得收回些权力。 在宫中待的这段时间,张昌宗已经十分努力的学习了,特别是学习上官婉儿,她知道武皇喜欢什么茶水点心,喜欢什么词曲花卉,喜欢听什么话,皇帝喜欢听什么,他便做什么就是了。 可是武皇却生了一场小病。 生病的人,自然脾气不太好。张昌宗递上的食物有些令人反胃,由此,他又一次失去了得宠的机会。倒是紧接着跟来的御医,尽职尽责,照顾着皇帝陛下,成为了继薛怀义之后,第二个宠臣。 张昌宗心力交瘁,命苦真的伤不起。 好在武皇替他处理了背叛薛怀义的人,上官婉儿查来查去,也没查出来这背后暗害她的人,直到最后也不敢再查。 薛怀义带着一万雄兵,奔赴大唐与突厥的边境,打探清楚又再三确认一条人迹罕至的道路,带着士兵狂奔百里,放下了早以刻好的大周界碑,而后马不停蹄的退回大军驻地。立个军功真不容易,这一来一回冒着生命危险,好不容易给大周扩充了领土,薛怀义自觉是个大忠臣。 做完这些,薛怀义立刻向朝廷请功,武皇听到他未见突厥兵,放下界碑就走的陈述,是真的被逗乐了,小宝啊小宝,真是个活宝。于是,册封他为鄂国公,赐帛两千段,让他早日回京。 薛怀义对这些封赏有些不满,立刻飞奔会京,“我要做大将军。” 武周本就有许多虚衔,只有俸禄没有实权,国公便大多如此,将军也有许多,武皇又加封他为辅国大将军。 薛怀义受封将军后,开始在洛阳城伤害百姓,武皇偏袒薛怀义,此举让许多人心寒,狄仁杰对此多次劝诫,可是武皇以报恩为由拒绝处罚。 另一边,庐陵王在房州生活更加艰苦,每日韦氏的抱怨,女儿的哭声,让这个男人心力交瘁。 他不禁想了许多,为什么?他明明应该是这个天下的帝王,结果却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每天吃着粗茶淡饭,穿的粗衣麻布,女儿生病都没有好医生看。他绝望而痛苦,自责又无力,脾气也越来越差。 终于,他开始抱怨,这天下还有对李唐忠心的臣子吗,母皇要把持朝政,本王能忍,为什么要将本王逼到这种地步,为什么皇弟能够在洛阳享受荣华富贵,他的儿子已经被封王,我的女儿,却要受此大罪,为什么皇妹可以呼风唤雨,本王却要在这里收一个小小县令的欺侮,每月的俸银都被克扣一半?不是说现在是太平治世,王法呢?王法呢? 当然,李显的身份决定了他受许多人关注,有乐意见他颓废的,有乐意见他上进的,有希望他振作反抗的,也有希望他永远不要离开房州的。 既然他有意反抗,许多他口中的忠心臣子,自然得扶他一把。 庐陵王的抱怨很快传到京师,拥护他的臣子,又开始不畏艰难试探皇帝的心思。 狄仁杰决定先让庐陵王回京,“陛下,庐陵王是皇子,就算他有过错,这些年也反省过了。臣相信陛下这些年来,也思念过庐陵王,如今先帝血脉凋零,还请陛下保全庐陵王。” 武皇不厌其烦,这李显回京,事情又得多不少,“此事容后再议。” 轻轻一句话,便让此事又夭折。 狄仁杰见武皇这里没有门路,又求到了公主府邸,“还请公主救救庐陵王。” 公主很平淡,“皇兄自有皇兄的路要走,有本宫在一日,必定保全皇兄。” 狄仁杰又义正言辞的请求,“庐陵王乃是您的亲哥哥,如今他在房州受苦,您在洛阳锦衣玉食,人人都道公主心善,还请公主将善心赐予您的兄长。” 狄仁杰又是各种心理攻势,沈三问感觉公主要松口了,沈三问就想把他赶出门去。 沈三问:“公主希望看到庐陵王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吗?陛下有意栽培庐陵王,若是庐陵王没有长进,就算进京,以后做了皇帝,也只是个傀儡,如果你今日帮了庐陵王,才是大唐的千古罪人,狄仁杰则是愚忠,公主别被他迷惑了。” 狄仁杰大怒,“敢问沈公子多少年没有看望你的父亲了?你可知孝道为何物?可知亲情的可贵?” 沈三问不想受这气,“孝道便是看着他让沈家万劫不复?孝道便是看着他毫无遮拦,仗势欺人?孝道便是一味迎合每日问候,却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死亡?若是狄大人的儿子犯了杀人之罪,狄大人要用孝道来为他脱罪吗?” 狄仁杰正色道:“老夫必然不会如此,只是沈驸马之父,从无听闻有何过错,沈驸马没有这人伦之情,也不可拦着公主为兄长做些事情。” 沈三问:“三问佩服狄大人的口才人品,却不敢苟同狄大人的愚忠思想,如今支持庐陵王的人,有多少是为了庐陵王得势的荣华富贵?若是陛下今日立武旦或者武承嗣为太子,又有多少人还会在乎庐陵王是谁?您如今拥立庐陵王,看似为李唐赢回了江山,却只不过是让这江山落入奸臣之手。我绝不会坐视有人利用公主的不忍,来达到他肮脏的目的。” 狄仁杰却不肯在正义之词上落了下风,“这天下人哪有驸马说的如此不堪。大周百姓,何时缺了知恩图报的人,又何时缺了忠君爱国的人,又何时缺了明是非辩黑白的人,我狄仁杰竟是利用他人的仁慈达到肮脏目的的人?” 沈三问正欲反驳,公主忙出言打断他二人的争论,“此事容我考虑一二。” 狄仁杰:“庐陵王身在水深火热,公主有那些疑虑不妨与狄仁杰道个清楚明了。” 公主冷漠的出声,“驸马说的有理,皇兄不同于一般人,他是嫡子,若得回京,必然诸多人拥立,若是他仍旧是以前的性子,如何能使江山安稳。本宫从不怀疑狄大人的忠心,只是希望狄大人能够想远一些。皇兄若是能想明白母皇让他去房州的目的,能够以大局为重,务实进取,那时,狄大人再来不迟。” 狄仁杰见无法说动这二人,只得告退。 狄仁杰走后,沈三问又坚定的表明态度,“就算李显能够做一个合格的太子了,他与韦氏这些年休戚与共,他最信任的人,也不会再是你们两兄妹,韦氏说不得以后也想做皇帝,此事我绝不同意。” 公主抱住他,头靠在他宽阔的胸膛,感觉一阵心安,轻轻一笑,“好了,别担心。” 沈三问也揽住她,“你如何想的,此事我决不答应,李显绝不可回京。” 公主闭上眼睛,“我有些累了,我答应你,在大局已定之前,皇兄绝不会回京。” 沈三问抱得更紧一些,“我知道你心疼你哥哥,但是他回来,洛阳就完全不一样了,务必不能让他回京,我们可以送些财帛过去。” 公主觉得有些头晕,不多时,直接昏迷过去。 沈三问赶紧招来御医,听到熟悉的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沈三问心里高兴不少,居然又是喜脉! 沈三问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轻轻的保证,“公主,就算是为了我们的孩儿能够平安的成大,也不可以再放弃了。我也会努力,帮你分担。” 公主只来得及一笑,又沉沉睡去。 求推荐票,还码一章,码完就发,可能要0点过后。 求推荐票。 求推荐。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后面这段争论自己写的比较满意。还想在加一点,会直接在评论中发。不过qq的手机端评论才看的到。 (本章完) 正文 第122章 分析 第二次照顾,沈三问已经有经验许多。但最初几个月的孕吐,看的仍旧十分心疼。只是公主却嫌弃啰嗦,最后干脆打发他出门处理拥立李显的势力,或许是有些烦,或许是不想让他看到如此憔悴的自己。 沈三问也开始了早出晚归的生活,如今公主精神不大好,还得考虑小宝宝自然不能过于操劳,许多势力难免趁这个时间蠢蠢欲动,他也得扛起肩上的担子。 朝政对沈三问着实有些难,好在此时已经有崔玄、宋璟二人出谋划策,沈三问邀请王彬许多次,他都未曾答应,观念没办法一夕更改,有今日的坚持,也算沈三问没看错人。 三人商议的是如何处理狄仁杰、张柬之和姚崇。王谦已经撤回了明里对武旦的支持力量,武旦既然自己放弃,再坚持没有意义,少不得还会被庐陵王记恨。 宋璟慢条斯理的分析,“姚崇贪恋权位,是个顺势而为的人,只要让他承担一些后果,无法反抗陛下的决定,他便不会在此事上计较。张柬之此人极为谨慎,虽然支持庐陵王,却一句话不肯多说,一个新词也不肯用,只是附和狄仁杰,表明态度,也是在等其他人来触陛下的霉头。狄仁杰不仅深受陛下信任,还受臣民敬重,如今我们奈何不了他,此人是最难办的。” 崔玄拿出一张药方,“这是狄大人平时所吃的药,他如今已经疾病缠身,不过是强撑着身体,每日续命,此事秘而不宣,他如今次次强谏,太过焦急,难免考虑不周,陛下未必能应允他的诉求。”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狄仁杰在武皇心中还是有许多分量的。沈三问又提出新的问题,“狄老的身体确实不好,大概也就是这两三nns情,若是他去之前,请求陛下放归庐陵王,陛下很难不答应,必须让狄老提出其他的请求。” 崔玄轻摇折扇在手中轻敲两下,“狄大人任职丰州之时,与王方翼感情深厚,王方翼虽然比不得庐陵王尊贵,却能安一方百姓,守护疆土,狄大人心中天下百姓远比帝王贵重,若是王都督出了事情,狄大人必然会全力施救。” 沈三问:“朝中还有娄师,他与王方翼虽然看似没有交集,二人恐怕比兄弟还亲近,有他在,陛下也会相信王方翼一时,无需狄仁杰出手。” 宋璟:“如今突厥时不时有动作,黑齿常之并不能顾忌两地,不如请娄相再次出征。” 沈三问:“娄师如今年纪大了,走路都比常人慢了许多,我不忍心如此。” 崔玄:“成大事这不拘小节。” 沈三问:“不,娄师并未阻碍公主,贸然攻击,将他下放,且不说我们没有这样的能力,这样多少会令陛下不满,我心里的坎也不过去,一个为国家奉献一生的老人,不该被如此对待。” 宋璟也同意,“既然驸马不愿意如此,不如从来俊臣哪里下功夫吧,他能够在诬告完狄大人谋反之后还稳坐朝堂,受陛下宠信,狄大人也对他无可奈何,朝臣都惧怕他,若是由他查处与李显结党营私之人,必然无人再敢进言,狄仁杰独木难支,此事也无人会再提。” 沈三问:“来俊臣只听陛下的吩咐,软硬不吃,如今他胃口也大了,难请。” 崔玄:“来俊臣机敏多疑,若得不到陛下的明令,又没有明显的证据,是不会妄动的,要如何做呢?” 沈三问稍加整理思路,前往拜会,如今来俊臣若是肯出面,比陛下出面还好使。陛下是不会滥杀无辜的,可是来俊臣却可以毫不手软的举起屠刀。 这是一次可以预见结果的拜访。 来俊臣只是轻轻的说,“驸马应当懂得,来某是陛下的刀,若是这刀谁都可用,陛下如何用的趁手。来某与驸马不同,事事只能靠自己,不敢有半点自己的意志,还请驸马不要为难。” 这又是被他踩着上位了,这番话就是说给武皇听的,沈三问心中的无名火烧的很旺,每次来找来俊臣都是这个结局。 不过来俊臣的态度也让他明白,武皇将此事交代给他,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得亲自处理,武皇是想让自己说服狄仁杰?按照狄仁杰的观念深究起来,武皇登基本质上也是个错误,如果真的想让狄仁杰放弃,除非能够拿出打动他的理由。 狄仁杰的态度,也代表了如今朝中拥护李唐的一派。他们害怕ns的卷入打破朝堂的平静,害怕权力更迭中失势,还希望保全忠君的名声,一面不敢反抗如今的皇帝,一面又渴望拥护新帝成为新的权贵。 这样的人看似有许多追求与信念,到头来都是为了自己,只要予以利益,却是最容易利用。 此时朝中,也不再是几大世族和功勋贵族的天下,寒门学子已经在其中占了三层,三次科举、五六年光阴中,武皇筛选出的寒门子弟占据了许多实权职位,纵使不是朝中大员,也是朝政重要的一环。重要的是他们是真正忠于武皇,拥护武皇不可小觑的力量,以后也会是最容易接受再次有女帝登基的人。功勋贵族与李唐皇室纷繁复杂的关系,决定了他们不可能瞧得起暴发户一样突然崛起的武家,而世族内部也存在着严重的分歧,有不愿意放弃多年对庐陵王的投资,也有在武旦身边经营多年,不甘心就此罢手的。 功勋贵族手中握着军权,世家手中握着财富。虽然武皇整治这些年,勋贵、世家实力大不如前,但少则三代和多则千年的底蕴还是能造成足够的影响,武皇要坐拥天下,自然得用好这些人,所以也不得不考虑他们的态度。勋贵自然希望选择能与他们有亲缘的人做皇帝,世家依旧会拥立容易摆布的君王。所以上一代中,诸多人拥立李治,这一代勋贵和世家再一次做出了不同的选择,只是可选项中却没有两方一向敬而远之的太平公主。 沈三问又想到了公主整理的那份名单,应该从勋贵入手,毕竟他们大多还是拥护李唐,等待陛下传位的,没有类似世家那种挑战皇权,企图谋取利益的心思。 这一天是忙碌的,沈三问走访了许多地方,了解一些臣子的真实想法,然后又对着名单思考分析了许多。身体算不上劳累,但是思考的多了,脑中便有些疲乏。再想一想,公主平时便是如此吗?一个有权势的公主都如此难做,皇帝应该更难了。 月亮悄然升起,公主已经睡下,沈三问在一旁躺下,注视一会一旁的佳人,待到额头贴上去,公主却醒了。 沈三问:“没有睡吗?” 公主:“本来是睡着了,驸马今日有什么收获,似乎很累?” 沈三问:“只是有些困了,你就不要想这些了,好好休息。” 公主:“好,这几日我不能陪你,你若是难受,府中有你看上的丫鬟,你便领去伺候吧。” 沈三问心里明白,公主与武皇的善妒是神似的,口中这么说,但绝对不想让他领个丫鬟去陪睡,“不用,我不想碰其他人,也不会做让你伤心的事。以后此话莫要再提了,不准再试探我。” 公主:“驸马怎知这是试探。” 沈三问:“爱总是独占的,若是真的爱一个人,别人碰一下都不行,何况是允许他和别人有肌肤之亲。公主爱我,自然不愿意看到我同别人一处。” 公主:“你不会憋坏吧。” 沈三问:“我还不是色中饿鬼。好了,早点休息吧,不早了。” 公主:“嗯。” 自从有孕以来,为了养胎公主睡得越发早了,每日最多抽出三个时辰,查看一些重要的消息。沈三问虽然有些忙,可每日回府都不晚,他感觉总是有处理不完的事情,一是公主府辐射出去的太大,小到地方县令,大到朝中三品,许多小事,都会有一份情报呈上来。每日的消息经过几个助手整理后有许多,还有以往的消息,每天迷失在信息的海洋中。二是,朝野的勋贵都极难交好,当面称兄道弟,却难以交心,两边都不想得罪,这态度让沈三问有些捉摸不定。 每夜忙到很晚,才能脱身回到爱人身边歇下。 每日睁开眼,公主总能看到沈三问躺在旁边,十分的心安。 以前每日参加早朝,沈三问只能感觉到一些隐藏的交锋,如今再临,才对每一句话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比如说黄河水患,极有可能是指责地方官吏监管不力,也可能指朝廷贪墨无法治理,还能是为了掩盖耕地吞并以及人口流失之事。再视地方官,派系分明的奏明到底是天灾还是,再根据武皇的注意,视情况,拉多少人下水,还是大事化小推出一个主谋了事。以前听着无聊的内容,沈三问今日算是听出了许多门道。 可惜武皇大部分时候总是能洞察先机,让这些人的预期大打折扣。他们畏惧皇帝的才能,又不愿意知难而退,朝堂成了一个天子与百官,百官与黎民利益纷争的博弈场。 看透这一些,沈三问对说服狄仁杰有了一些把握,好在武皇没有规定完成期限,算下来,还有将近十年,不用慌,慢慢来。 正文 第123章 喝茶 娄师德突然邀请沈三问前往,宰相的事都是大事,若是娄师德也拥立李显,朝局必然不一样,怠慢不得。 沈三问立刻前往拜会,娄师德正在优哉游哉的煮茶喝茶,看样子已经十分注重养生,想尽力多活几年。 沈三问接过茶具,开始煎茶。“娄师,这宰相做的悠闲啊,与您打听一下,前几年公主托付娄师照顾的少年,娄师还有印象吗?” 娄师德:“是个将才,很有想法。若有战事,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沈三问:“娄师有何事传唤三问?” 娄师德:“一大把年纪了,不过是来与你这个小年轻交流一下人生心得。” 沈三问:“三问洗耳恭听。” 娄师德:“老夫便直说了,希望你拥立庐陵王。” 沈三问仿佛听到这一年最好听的笑话,“这不可能。” 娄师德:“为什么不可能,若是此事由公主主导,庐陵王登基之后,她还是那个权倾天下的公主。若是你们正在做的事失败了,她能得到什么?一个一辈子也洗不清的污名。陛下这些年,杀了多少人,才能有今天的安稳。就算你们成功了,那个位置不仅有权力,还有无边的孤独和寂寞,最亲的人之间也会有猜忌。亲人反目,同室操戈,你希望见到那一天吗?老夫以为你并不能适应。” 沈三问:“娄师拥护李显就因为他是男子?” 娄师德:“帝王家的血统,自然不能乱的,公主与你的儿子,始终姓沈,这天下可以暂时姓武,可绝不可能永远由异性掌握。李唐还有许多忠臣良将,庐陵王代表的是天下的民心。” 沈三问觉得今日这茶是喝不下去了,索性扔了杯子,“公主姓李,他也是李氏子孙,我早已考虑过这个问题。以后公主生下的孩儿都姓李,娄师觉得这样可好?” 娄师德:“你当真没有一丝n的心思?” 沈三问:“娄师真看得起我。我不是什么有大志的人,能够吃喝玩乐,开开心心就够了。后来娶了公主,有了儿子,也只希望一家人能平平安安,不用担惊受怕。”我的梦想可是混吃等死啊。 娄师德:“如果你如此想,为何不与公主一起移居封邑,不问朝政。” 沈三问:“公主从小跟着陛下长大,您以为她是一个淡泊权势的人吗?过惯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去封邑,对她来讲,不是受罪?何况,她从小学的就是帝王权术,心中是李唐皇室对天下百姓的责任。她怜悯世人,善待百姓,识忠奸分善恶,如何做不得天下之主。” 娄师德:“女子,自当服从丈夫的意志。” 沈三问:“那臣,是不是该服从君的意志?” 娄师德:“这不一样。” 沈三问:“在三问眼中,没有君臣之别,没有尊卑之分,女子和男子,君王和乞丐,并无不同。” 娄师德:“驸马慎言。” 沈三问:“张扬与我师从一人,他也是这么想的,娄师没有发觉吗?” 娄师德暗自思索,张扬对待士兵,的确一视同仁,甚至于对待主帅、副将的态度,也不过是敬重,绝对没有低声下气,是何等狂生居然教授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论。 沈三问继续说,“娄师应当不是为了拥立帝王的功劳。之所以拥立庐陵王,是因为您一直以来,接受的就是嫡长子继承的思想,可是古代许多君王也有废长立贤的传统,不是吗?既然是立贤,为什么不可以是公主,不如待公主生下皇太孙,代掌朝政如何?” 娄师德暗自佩服他的决绝,“只怕天下人未必认可这个皇太孙。陛下如今也有代李唐掌权之意,只是你如何能保证以后这江山仍然姓李,沈氏族人不会像如今的武氏一样?又有多少人会支持立这个太孙?” 沈三问:“崔家的一支,还有王家与公主向来亲厚,其他三大世族我也可以在太孙处,给他们想要的机会。如今李氏势力在朝廷中占了三成,武氏占了三成,寒门占了三成,还有一些中立的勋贵势力占了一成,若是娄师和狄老可以相助,朝中便再也无人可以反对。若是不然,武氏由武三思主导的力量,就会变成立储的关键,无论是公主还是庐陵王都只能牺牲许多利益。” 娄师德:“你二人这是志在必得吗?庐陵王做太子,公主也可以维持现在的生活。” 沈三问:“并非志在必得,而是尽人事听天命。庐陵王若是做了太子,公主便危险了,甚至武旦也很危险,娄师应该想的明白。” 娄师德:“可这血统问题。” 沈三问听他这话有松口之意,大喜,“血统问题,自有公主和天下人看着,莫非今日忠于李唐的人,十年之后,便成了不忠之人?” 娄师德:“若是如此,老夫支持皇太孙也未尝不可,只是狄仁杰却未必同意。” 沈三问:“我想与狄老,前往房州拜见庐陵王,狄老固执,说服他需要技巧,还必须得他亲眼所见,他才能相信庐陵王绝非明君。” 娄师德:“先帝与陛下全力培养长子,对庐陵王疏于管教,他自小就顽皮,不爱,只一手书法为了博取先帝欢心还不错。他的伴读,李义府之子,也曾是我账下士兵,我已然了解此事,所以早前也在犹豫。若是公主能得储君之位,庐陵王与殷王又该如何?” 沈三问:“自当在京师享受荣华富贵,不用操劳政事,一生安乐。” 娄师德叹口气,“也好,你若是能说服狄仁杰,我便应允此事。” 沈三问拜谢,“娄师恩德,无以为报。” 娄师德:“这天下还是年轻人的天下,老夫已经老了。” 沈三问自然听出其中的悲凉,“娄师劳苦功高,还望注意身体,好好静养。您征战多年,难免有些伤患,如今天寒,极易引发,突厥那边,若有战事,也切勿亲自上阵,就当给大周年轻军官一些机会。” 娄师德笑着把他送走,看着他的背影,不禁的叹息几声,这份好意受之有愧啊。 正文 第124章 前往房州 既然得到了娄师德的承诺,沈三问马不停蹄的又去拜会狄仁杰。 事情比想象中的顺利。 沈三问道明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大体与娄师德的对话大同小异,听完狄仁杰就同意了同赴房州的请求,甚至备好了车马。 沈三问觉得现在思路很清晰。 第二子姓李,这样公主坐皇位就名正言顺了。沈三问也是有爵位的,虽然只是个县男,若是定下小问继承爵位,长子继承父亲的爵位,次子继承母亲的位置,十分合情合理,果然是个天才啊,有木有?不少支持李唐的臣子,至少不会在此事上太过反对,能容忍武皇执掌天下,如何不能容忍李氏的公主做这天下之主。 至少崔王两家就不会再有反对之声,与公主有旧交的家族,也只会是家族内部人员的升调,来迎合局势。 豁然开朗,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浮上心头。 房州,位于山南东道,与洛阳交接,并非远至n的崖州那样路途遥远,只是不够繁华,在洛阳人看来,还是偏僻。若是独行,一人一骑,中途换乘,大概五天可至,若是乘坐马车慢行,半月即可抵达。 决定好行程,沈三问回府与公主道别,此去日夜兼程也需要二十天,二人好似从来没离开过如此久。 公主十分的不舍,“此去不妥,狄仁杰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若你执意前往,务必带着护卫前去,注意安全。” 沈三问:“好。你放心,我相信狄大人不是那种小人,定然不是有所图谋。” 公主有许多难言的担忧,“万事小心,我等你回来。” 翌日,沈三问起的很早,若是此行能够让狄仁杰认清现实,当真是这么久以来自己做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了。 狄仁杰甚至带着医生,每日汤药不断,可从未落下过行程。沈三问是想着快点抵达,然后快点回京,狄仁杰,大概是想早日见到庐陵王吧。 马车依然少不了走走停停,这算是沈三问第一次一个人,简装出行。没有极大的排场,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只有百人随从还有身边一个老头。 这两天,狄仁杰与沈三问说了许多,民生疾苦,地方见闻,配合着眼前破漏的茅草屋,绿油油的庄稼,十分应景。swisen. 开始沈三问听到十分感触,大唐,是个粮食温饱都没解决的国家,无数人每天日出而作,日落不息,只是求一口饭吃,就如同我这个扑街作者,何其悲惨。 但是慢慢就变样了,一直说的是疾苦、疾苦、疾苦。 十天,整整十天,沈三问忍了狄仁杰整整十天的唐僧念经,好在他并不唱n,否则沈三问真不敢保证会不会暴起。 终于抵达房州,沈三问捂了捂耳朵,不听不听。 然后无奈的放下来。 二人住进了房州县衙,距离李显所在的渔村还有些距离。武皇还是够狠的,真的是让李显来体会生活多艰来了。这县衙就够破了,房屋低矮,透漏着斑驳的痕迹。打听到李显住的渔村,满是腥味,虽然有人给他盖了房子,但是家具简陋,生活困苦,每日得到的银子,真的只是所有人口粮的一半,还得靠忠心的底下人捕鱼耕田,才能保证这位王爷和他的家眷不会饿到。 之前的九夜,都是原地扎营,到达这里,沈三问第一次停下来,观察风土人情。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进,想象要达到目的,心情还是很激动,他突然有种拦着路上行人,问他们姓不姓福的冲动。 当然,最后,他只是拦下一个人,问他家住哪里,家里几口人,以何为生,赋税如何,是否家有余粮。又拦下几个人,问得的结果也是一样。 武皇的治理是成功的,近几年也没有发生灾荒,在这偏远的房州,并没有横征暴敛的事情发生,百姓的确可以活下来,还能安稳的娶妻生子。联想二十一世纪,娶妻生子需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周朝人能生活在明君的治理下,不用担心吃什么的问题,也算得上身在福中了。 待狄仁杰饮用过中午的汤药,二人再次启程。 终于抵达李显所在的渔村,二人此次前来,并未有任何通报,也没有借宿官衙驿馆,李显对此毫不知情。 不过几年时间,李显额头已经生了几处白发,人也憔悴不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可想而知庐陵王殿下有多么不适应现在的生活。 狄仁杰望着眼前这个少年,心中感慨万分,以前庐陵王是多么的血气方刚、不可一世,如今,只剩下满面愁容,怯弱惆怅,听说有京师来的人,眼神还透漏着担忧和恐惧。 真是天意弄人。 狄仁杰俯身下拜,“臣狄仁杰,参见庐陵王殿下。” 李显自然认出了这个老人,赶紧过来搀扶,“罪人不敢接受狄相之礼,还请狄相勿要如此。” 沈三问也与他见礼,“臣沈三问见过庐陵王。” 李显初见并没有认出他来,听他的身份,才敢确认,露出发自内心的欣喜,“原来是太平的驸马,太平可还好?” 沈三问恭敬的回答,“公主一切都好,只是时常挂念庐陵王。” 李显点点头,“多谢驸马与皇妹,裹儿才能得以活命,今日终于能够当面道谢。” 沈三问决定试探一番,“裹儿乃是皇家的子孙,若有能相助的地方,自当尽力。不知裹儿可许了人家,听闻梁王武三思之子武崇训聪慧非凡,多才多艺,名满京师,与裹儿当真是门当户对,我与梁王相识多年,庐陵王既然如此疼爱裹儿,不如我便做一回说客,与裹儿促成这门亲事,也好叫一些宵小之徒,绝了攀附投机的思想。” 李显听得只觉冷汗直冒,伸出衣袖,擦擦额头冷汗,窘迫与心虚暴露无遗,又强自镇定的回复,“戴罪之身,不敢高攀梁王。” 果然,与自己猜测的并无二致。沈三问沉沉叹一口气,也不愿意再给他留一份薄面,“三问今日与狄老前来,是要代这天下人问庐陵王一句话,昔日因为宠幸韦氏,失了江山,若是能够再登大宝,可愿任用贤臣,杜绝后宫干政,勤政爱民。” 李显听得沈三问说起往事,心头更加悲痛,“昔日失去江山并非韦氏之故,只因天命归于当今陛下,圣君出世,殷王也退位避让。我与韦氏在这房州同甘共苦,不离不弃,若是能够再登大宝,自当共享荣华,同掌天下之权。我李显绝非忘恩负义之徒,做不出这等藏弓烹狗之行。” 沈三问再问,“殿下以为韦玄贞之才可担大任否?” 李显:“陛下不过是气不过那日的戏言,韦玄贞那时所进之言担当侍中并无不妥之处。如今,斯人已逝,何须在论及此事?” 沈三问无话可说,武则天怎么能生出这么蠢的儿子。 狄仁杰在一旁已经听得目瞪口呆,此行本来是为了劝服沈三问,何谓天下正统,一路上他基本没住过口,只希望沈三问能听进去哪怕一句半句。至了房州,居然听到庐陵王如此说辞,狄仁杰感觉心里一口气无法舒畅。 沈三问见他说不出话来的样子,立刻着大夫上前整治。 大夫诊过脉,小心翼翼的说,“气结于心,可大可还应顺气平心才好。” 沈三问知道他心中不忿所谓何事,为他二人让出空间,也好让狄仁杰认清现实。“狄大人日久未见庐陵王,总有只言片语叮嘱,其他人便散了吧。” 周围人散去,狄仁杰已顾不得礼仪,双手抱着李显的手臂,“殿下刚刚说的可是真心话?” 李显支支吾吾的点头,“莫非,莫非狄大人也以为本王错了?” 狄仁杰哀叹一声,“殿下读过大学,学过论语,难道不知任人唯贤的道理,侍中何等要职,韦氏岂能凭借裙带关系轻松获得?韦氏四兄弟那时已经是权胜一时,韦氏尚且不知足,这天下便是不姓武,也姓韦了,祖宗江山,殿下如何这等不珍惜。” 李显:“如今陛下不一样任用武三思、武承嗣为宰相?” 狄仁杰悲凉无比的开口,“殿下在房州,一直安稳,可燕王李忠、许王李素节等人均已遭难,殿下以为何故?不过是陛下从未放弃你,希望你有所长进,能够多多修身养性,长进。武三思狡诈如狐,为相绰绰有余,武承嗣不过徒有虚名,未有实权。若是陛下当真昏庸,早已选立武承嗣或武三思为太子,京中还有武旦,殿下如何能够活到今日。” 李显经过这一点拨,也明白不少,“可武三思却与我说,陛下任用酷吏,宠幸奸臣,民心思唐,他愿拥立我为君,结为儿女亲家,我见此人并非奸诈之徒,来俊臣倒行逆施,薛怀义目无王法,这些都是假的吗?” 狄仁杰更加惊愕,“武三思居心叵测,殿下如何能与此等奸邪之人为伍?还以他为忠良?” 李显在房州也非毫无外界消息,心里当然知道狄仁杰受先帝赞誉,又受武皇敬重,因厚德广受天下人赞誉,若非他主导,拥立他的人能有几何,自然不能失了老臣之心。“本王勿信武三思之言,还请狄大人名言是非,好教李显莫要受奸人蒙蔽。” 正文 第125章 回京 狄仁杰又与李显好一番分析指点,李显皆应承下来,也不知他懂了几分。 沈三问瞧着二人越谈越起劲,心中对狄仁杰没有原则的宽容大度十分恼怒。这一趟,瞧着是白来了,狄仁杰不过是以自己为幌子,好来拜访庐陵王。若是他一人前来,武皇陛下多少会有些疑虑,这娄师德的应承,看来也只是一种算计。 接下来的时间,沈三问与狄仁杰一改之前的说教地位,换狄仁杰度日如年。让他害自己远离京师这么多天,不听他把话说完,他可不依。 沈三问一直在讲,商纣如何暴虐,幽州王如何昏庸,秦二世多么无知,汉献帝多么可怜,魏晋南北朝有多少无能无良昏君,百姓多么苦不堪言。沈三问说的这些狄仁杰都知道,也不忍心百姓受苦,可是他还是放不下嫡子继承的传统认知,擅动继承制度,这不是让百姓争财,兄弟反目吗?生而为人,又读圣贤之书,自然应该约束自己,不可以助长这些歪风邪气。 讲完这些,沈三问又开始讲各朝各代废嫡立贤的故事,顺道不敬祖先的议论高宗皇帝没有被立为皇帝,导致血染玄武门,最后隐太子建成一家除了美貌女子,鸡犬不留的故事。狄仁杰对他的歪理邪说哭笑不得,立嫡乃是正统,若是贤能应该辅佐兄长,而非暴力n。高宗皇帝,千古名君,人心所向,又为隐太子不容,玄武门之变也是无可奈何。 沈三问渐渐的绝望,对于没什么主见,或者没有下定决心的人,改变他的想法是可能的,但试图改变狄仁杰的想法可能性为零。狄仁杰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就应该由李显继承帝位,就算李显才能不足,也自有一干忠臣辅佐,天下不至于有太大的祸患。就算李显真的不适合做太子,也应该由武旦来,公主没有继承江山的资格。 一番历史议论下来,还是沈三问败下阵来。 常言道,声音大的人有理。道理讲不过,可以拼嗓门。 沈三问的朝着狄仁杰怒吼,“陛下心中没有天下百姓,只有您狄大人有。陛下不了解自己的儿子,您了解。庐陵王会有忠臣辅佐,公主不可以有。你这等老顽固,非要让李家兵戎相见,看到皇室血流成河,才肯罢手。” 狄仁杰维持着脸上的浅笑,让沈三问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挫折感。 狄仁杰:“驸马不要着急,且听老夫慢慢说来。老夫不与你争论女子继承的不合理之处,也相信沈家不会有n之心,只说一说公主的能力问题,还有对驸马自身的影响。 这天下三千四百年,只出了陛下一位女皇帝,这以后,也难有。老夫与陛下是同乡,年幼时便得知陛下事迹,后来遭难之时,又承蒙陛下搭救,老夫感谢陛下,陛下也信任老夫。这些nns情”。 沈三问不耐烦的打断他,“如果你是要说狮子骢的事,陛下十二年后宫的锻炼,废王立后的艰难,辅佐先帝的功绩,就不用了,这些我都知道。m4xs.” 狄仁杰:“好,那老夫便说陛下的为人,说些驸马不知道的。陛下为了练得一手好书法,取悦太宗,每日从凌晨练到傍晚为了超过徐慧谏才,熟读十朝历史,通读各家经义,力求周全为顺利诞下皇子,在后宫委曲求全,低声下气,使诸宫满意后来做了皇后,后宫如铜墙铁壁,也有赖于陛下兢兢业业,恩威并施。先帝体弱,陛下代为从政期间,曾引发两次大患,一次中了吐蕃奸计使两国开战,第二次错用奸臣,延缓赈灾四万百姓饿死荒野。先帝勃然大怒,陛下受排挤两次游离于朝政之外。如今陛下的确是圣明,可这圣明背后,是由无数百姓的血汗铸就的,是无数次尝试和努力换来的。 可是公主呢?公主全无从政经验。只有先太子李弘接受的是帝王教育,他从小学习的是处理政事,怜悯民生,分辨忠奸,公主学习的是琴棋书画,女子德行。庐陵王自小顽皮,殷王偏爱书法,都不是治世之才。公主虽然强于两王,差陛下远矣。百官能信任陛下,服从陛下为王,一是无可奈何,李氏,自幼长于京师的,只剩下二位皇子,陛下纵然不是皇帝,也是太后,二位皇子孝顺,反对陛下以后难免会受到帝王的记恨,二是陛下才能卓著,又有用人之明,如今朝堂人才济济,百姓安居乐业,这是数年间百官共同见证的,许多人对陛下是真心敬服。 至于公主,公主的执政能力如何?单凭劝农从商,能看出什么?就算百官为了一时利益能够暂时拥戴公主,多少人是真心?朝堂还是陛下的朝堂,没有公主的一席之地,你也知道一旦太子得立,公主没有丝毫胜算。若是立公主为皇储,仍会有许多人拥护两位皇子,甚至武氏也不可能死心,武氏握有京郊军权,不可小觑。 再者,陛下已有选美貌男子充斥后宫的打算,公主神似其母,以后若是由此想法,你能如何?公主如此年轻,必然能够独揽大权多年,你当知道,皇帝高高在上,她的想法,与众人是不同的,她貌美如花,那时周围攀附的人也不会再像今日顾忌脸面。如今你二人还在恩爱之时,可人是会变的,日子平淡如水,若有变故,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三问不知道这番说辞他准备了多久,确实有几分道理。究其观念,不肯拥立公主还是男女之别,担忧自己也只是因为帝王后宫制度,当真可笑,感情若是如此脆弱,又何谈忠君之心。来到这个异世这么久,完全无法理解这种思维。 沈三问现在只想与他分析清楚,想比李显,武旦才是更合适的继承人。 “狄大人,公主处理政事的能力远在他二人之上,就算一时比不得陛下,也还有许多年来进步。一个识字的人读完一本书,总比一个不识字的人读完要快吧? 我二人是谁也无法说服谁,便无需多言了,我这就返回京师。 不过还希望狄大人能考虑清楚,庐陵王与殷王谁合适一些。武旦虽然荒唐,却不失为一个有所为有所不为,能任用贤臣,明辨是非的君子。庐陵王今日的表现您也看到了,六年时间,他都无法想明白谁是谁非,您若是支持这样的人做皇帝,便是对先帝不忠,眼睁睁看着江山颓废的罪人,也对不起天下人。” 说完,沈三问头也不回的带着随从走了,耽误的够久了,浪费许多口水,换来的是他对公主执政能力的怀疑,还有诋毁,此行真是糟糕透了。 沈三问快马加鞭赶回京师,脱离了药罐子,还有缓慢的马车,骑上高头骏马,在绿意盎然的树林穿梭,扬起一阵阵尘土。 夜晚清冷,一行人停下休息,睹月思人,沈三问有些好奇公主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五天后,抵达京师,沈三问第一时间回府。 短暂的别离是为了更好的相聚,让人看清自己,更懂得感情。 公主早已命人备下酒菜,为他接风洗尘。 没有问此行的“结果”,因为毫无悬念。 公主准备的都是沈三问爱吃的,辛辣的肉食,酸爽十足的鳝鱼,翠绿鲜嫩的青菜,还有清淡的蛋汤。很快酒足饭饱,就有婢女送来漱口水,如此细致的生活,也是不曾有过的。 以往沈三问很难记住周围的朋友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可自从遇到了公主,这仿佛就成了一种本能,记住她喜欢的、讨厌的,知道她想要的,厌恶的。爱情教会一个人成熟,两个人能走到一起,最重要的也是真正的理解。 沈三问很想知道,他是否是独一份的被关注,“公主,你还知道多少人的饮食爱好。” 公主:“我知道父皇的,母皇的,皇兄的,也知道一些朝中大员的,宫中的宴席,多少能了解一些,你想知道什么?” 沈三问:“我只知道自己爱吃什么,也只记得公主爱吃什么,你无须在意这些吧?” 公主:“习惯了。” 沈三问沉默,“这是陛下要求的?” 公主瞧着他的郑重,劝慰,“母皇是为了我好。” 沈三问:“你们兄妹三人倒是孝顺。庐陵王现在羡慕你们二人能够锦衣玉食,也懊恼陛下的所作所为,却没有多少对陛下的怨恨,只是对你二人有些嫉妒。殷王看懂陛下的心思,即使被天下人耻笑,也甘愿主动退位。” 公主:“皇兄如何了?” 沈三问:“你对我不公平。你明知道狄仁杰和娄师德的阴谋,只想着我去了,狄仁杰就能心安理得的同去,也好让你皇兄知道,许多人都没有忘记他。你记挂皇兄,却哄着我去说服狄仁杰。” 公主轻笑,“这可是你自己要去,不准怪我。” 沈三问:“走,我们去散步,消消食。” 担心路滑,有个损伤,沈三问小心护着她和肚子里的小宝宝,一边给她报告此行的事情。“皇兄过的不好,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旧,额头也有少许白发,听闻他经常做噩梦,睡不好,吃的也不好。他仍旧一心维护韦氏,陛下必然是不满的。” 公主神色出现几分哀伤,“皇兄一直不喜欢宫里的勾心斗角,如今也变了。” 沈三问:“他如今的处境也未必不是好事,至少韦氏不再向以往一样,一心为韦家谋利。他二人相濡以沫,两个人能在一起,互相扶持,真心为彼此着想,挺好。” 公主:“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更希望皇兄能够过的好,而不是如今这样,受尽苦楚。” 沈三问:“有朝一日能够回京,这段日子,恐怕才是他最难忘最珍惜的。”末了,他又加上一句,“若是有一日,要我与公主分开,我宁愿什么都不要了。” 公主霸气的宣告主权,“永远不会有哪一天,我不要与驸马分开,谁也无法强迫。” 狄仁杰的话突然浮现在沈三问心中,让他心里闪过一丝伤痛,看过的那些文桥段浮现在他的脑海,追逐权力的途中,许多人忘记初衷,只剩下麻木的斗争,无穷无止的。 “公主爱我吗?若是有一天,帝位权力和我只能选一个,你选什么。” 公主莞尔一笑,“我大概也会与皇兄做同样的选择。” 哈哈哈哈。 沈三问心花怒放,“果然是一家人啊,半斤八两,你既然理解他,应该知道他现在才是真正的幸福,只是他不自知而已。若是李裹儿能够过的好,他未必愿意回洛阳。” 公主:“皇兄受苦,终归是不好的。韦氏,也远不及驸马,永远将我放在第一位。”身边人一直以来的悉心照料,小心谨慎,她如何不知。他那一次担惊受怕,惶恐不安,不是为了自己? 沈三问想了想,在公主心中,家人应该还是比自己重要许多的?到底是没有问出口,这种问题,也没有必要问,一定要分个前后上下,只是给二人找不痛快。 这一路调侃嬉戏下来,十分轻松。只是公主累的很快,不多时二人还是回到了书房。 看着两旁厚厚的古籍,有就一种讨论正事的氛围。 沈三问:“狄仁杰怀疑你的能力,我与他说,让他拥立武旦,也别拥庐陵王。” 各中厉害,公主自然想得清楚。朝中支持武旦的人还是只占少数,立他为太子的难度远非闲云野鹤的庐陵王可比。武旦选了薛绍做李隆基的夫子,便是没有顾忌来俊臣的面子,加上又与薛怀义有过节,在母皇面前肯定受到了诸多非议。武家是武皇为了巩固皇权提拔上来的,朝中的武氏视他为妨碍武氏百年基业延续的祸首,眼见这江山要传下一代,不姓武就姓李,武旦又从未离开京师,在武氏看好武承嗣的人心中,他必然是武家最大的竞争对手。 正文 上架感言 这本书就是想讲一个故事,第一次写书,文笔不好,承蒙各位不弃,能坚持看到这里,欣慰且激动。 第一本书,应该也会是我投入感情最多的书,希望大家看完文,都能知道我到底写了什么,期待完本的时候有长评。 在此必须要感谢竹篱大大的指导,还有大大给的推荐机会,让我能更有信心,有更多的书友。 还要感谢五爷和南瓜两位前辈的鼓励支持,感谢二位教会我许多文相关的知识。 当然,还要感谢各位书友这么久以来的陪伴,也希望以后大家还能继续多督促我,多提建议,多投票支持我。作为一个经常卡文的萌新,更新速度不行,给大家说一句抱歉了,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建议如果没被采纳,也希望各位理解。 每本书如果不太监,上架是必然的。我内心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因为我一直很好奇到底有多少读者在看,看到同行的订阅数据也很羡慕,自己会是什么情况?同时也希望能晚一点上架,晚一点跟一些朋友道别。煽情的话就不说了,也不求首订了。喜欢本书的朋友看到更新内容肯定会订阅,注定离开的人也不会因为我一句话改变。 再说一下更新,平时说的一更是指两千字,四更是八千字,有时候一章三千,四千字,到了承诺的几更字数,可能就不会发新的章节了。 上架爆更据说是八千到一万字,如果实在写不了这么多,会后面慢慢补上,我是条没有存稿的咸鱼。前段时间也尝试过,努力一天也只能写七千到八千字。 另外以后大概率是每天两更,灵感来了五更也说不准。预期首订目标是30个,超过一倍加更一章。一时更新不来,会顺延,不会忘。若是真的不知道如何行文,一更也是可能的,质量比数量重要,不是吗。 最后。 记录一下写书的数据,勉励自己勤奋上进。 2018年7月18日,开始,7月15字。 8月2断更一天,8月12字。 9月6断更一天,9月9字。 断更是要不得的,以后每天都要写,没有灵感也要强迫自己多动笔,多思考,写着写着就有灵感了,脑子是个好东西,越用越灵活。 正文 第126章 比试 狄仁杰很纠结,李显做太子会很顺利,只要他能回京,在陛下有生之年做皇帝也是可能的。武旦,在皇宫多吃几年饭,的确更“适合”做皇帝。 立长?立贤?这么多少年无数帝王都没解决的问题。 此事,公主自然要与武旦好好商议一番,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明面上的爱护,私底下的争斗,深入骨髓的亲情,都不愿罢手的权力,二人也很矛盾。到了必须开诚布公的商议一次的时候。 知会一声,此事武旦自然同意了。 公元六八六年,公主与李显第一次详谈。 历史丰富多彩,永远不缺为了名,杀妻杀子,隐忍数十年的人。特别,类似王莽能做十年圣人的野心家,实则是为后世许多忠臣增加了做清官的难度。 李家视天下为自家所有物,沈三问相对于熬出头的武后,相对于公主,还是个外人。 武旦至今还是占据正义至高点的,李显身边有韦氏这个无知妇人,公主身边有沈三问这个貌似无欲无求的人,而李显身边呢?他的妻子和最爱的妾室,全部已经不在人世。不存在外戚专权,这何尝不是一个优势。 沈三问的动机可疑吗?不可疑。有野心的人会慢悠悠的生活,只守着一亩三分地,还轻易暴露让人觊觎的能力?公主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也相信武皇识人之智,可是,武旦不信。 好吧,这就是一场永无止境永无结论的辩驳,再听武旦的各种分析,各种言论,公主恐怕都要以为自己是偷母家的家财送给夫家的祸首了。 不过,她并不是与武旦辩论,也无需将他说服,此举只是通知一个不可能被改变的事实,她即将进军储君的争夺战。有武皇首肯,只要愿意,便能进入朝堂,无需任何人的同意。 通知的时机不是特别好,还得有大半年的时间,诞下麟儿,才能更方便的,真正进入朝堂参与政事。 狄仁杰的立储建议被拒绝很久,武皇终于给了一颗甜枣。武旦领了庆州都督之职,公主领了原州都督之职。 二州位于洛阳北面,隶属关内道。可这两位都督册封下来后,除了当今陛下,没有人继续管辖这二州事务了。这是武皇给二位的考验,也是给狄仁杰的答复。谁能领着小班底,管理好这两州,便能证明自己的实力。 宫内有不少女官,公主本身就有极厚的实封,可明着领官职是头一次,女子为官甚至为将,虽然一直间或存在,但着实没有圣贤书上依据。 这又给武旦的支持者一个很好的攻击机会,先是小官吏的试探,这女子为官,是否不合礼法,有悖圣人言论。 这不明摆着反对陛下当皇帝吗?来俊臣话不多说,套上了绳索关进了牢房,都得死。还有人站出来吗?不站出来收工了。 事情很快定下来,启程是不用启程的,遥领的职位,待到空闲去视察便足够了。 沈家后知后觉的欣喜若狂,若是沈家的媳妇儿做了皇储,他日这皇帝便有沈家一半的血统,这是何等的荣耀。甚至有人丧心病狂的以为,沈小问以后贵不可言。 一时之间,小霸王身边也有了许多玩伴,挨了打,受了气,都觉得是荣耀。 沈三问对这些人的自知之明有了全新的认识。目前就一个四品官的家族,想象力已经超过了朝中的三品大员、一品国公。四品官不可在洛阳城,宰相须臾之间成为阶下囚的国都,与蚂蚁是在没太大区别。 沈三问做不到像武皇一样,斩杀亲人来表达忠臣让人放心,他与沈家既无恩情,也无仇怨,沈家哪位大叔,已经有多年没有见过,沈氏兄弟,也平淡疏远。 多年相安无事,就随着一条任命消息被打破。沈家若是如此不知足,于人于己都多么有害?好在沈三问在沈家一言九鼎。沈家这一代人眼界太差,没有商人的精明,反而屈从于洛阳当官的二伯,应当是没办法为己所用了,只看下一代人能够做到那种程度。 送来玩伴的三天之后,沈家便分家了。n大周,是受人唾弃的行为。一个家族,要在这个时代生存、发展,必须要团结在一起,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一起,用大家的实力去对抗各种可能的厄运,沈家能够经商达到一定的规模,便是几代人努力的结果,一旦分开,各自为政,利益难以调和,会是家族衰亡的前兆。经商提供财力支持,做官应对政治风险,一个见多识广的家主配合其他几房扶持监督,是这个时代基本的社会构成单位。村落之间也类似,一个有名望的小村村长,配合当地衙门,管辖一地百姓,百姓有小家,有自己的利益,却服从于村民代表的决定。 如今,将之打散,每个人都能暂时得一时的利益,沈家人此时还欣喜乐见其成,拆分成了四脉,接着又会被外界欺辱,族长监管不力,整个家族,便要为之付出代价。 只是一小段插曲,在诺大的京师算不得大事,如此自毁长城,令最初看好沈家的唏嘘。 沈氏学堂还在继续,只是再也不会有当初的沈家。 庆州有十县,原州有十三县,两州比邻,土地水源气候差不多,人口稍多的原州略有一点优势。公主有强大的财力支持,武旦也有多年的俸禄支撑,到如今只剩下谁能办好事的问题。 朝臣此时还不敢站队。一来庐陵王树敌众多,还没等到庐陵王登基,说不定就得被武、来、薛三人的势力打击一番。二来公主实在太受宠,二人现在的斗争也太过君子,枉做小人,两边都不讨好。 只有各自的臣下,将这一番争斗看的重要。武旦的智囊团还是不容小觑的,狄仁杰、姚崇、张柬之,都有丰富的为官经验,狄仁杰还两度为县令,天下百姓都信服。公主这边的势力也没有单薄,一个状元之才崔玄、一个宋璟,还有个武皇亲传的首领,只名声倒是比狄仁杰弱了一些。 正文 第127章 难易 武皇静待二人的动作,若是朝臣真的开始站队,还得扶持弱小的一方,维持一定的平衡,好在许多事情没有发生。 这场考核没有具体的期限,那便是必须做到令武皇满意为止。 狄仁杰毫不吝惜的扶持武旦,亲自前往庆州,为他拉拢民心,姚崇甚至直接请求调任庆州,张柬之必须得坐镇大后方。 崔玄是白身,公主一纸调令,便能让他在原州做主,代为理事,宋璟也可以为原州输送不少能办实事的人才。 狄仁杰到达庆州,百姓夹道欢迎,狄仁杰在衙门口进行了鼓舞人心的演说。 当今陛下之子旦,心怀苍生,从今以后庆州之事,便是皇子之事,老夫之事,若有冤屈,请如实相告,必当秉公办理若有贪赃枉法之徒,搜刮民脂民膏,p百姓,定当严惩不贷若有困苦,农桑疑惑,前来衙门,均会尽力解决,全力为百姓谋福利。希望父老乡亲能够支持殷nn令,共同创造更好的庆州。殷王已经派遣廉洁奉公的状元郎姚崇姚大人前来管辖庆州,狄某所言绝非信口开河,大家大可放心,朝廷必会爱护庆州人民。 百姓中爆发热烈的掌声,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姚崇也跟着狄仁杰享受了一把黎民的热情,进的县衙已经衣歪帽斜。狄仁杰对姚崇实在非常欣赏,虽然知道他跟着父亲对地方事务很熟悉,还是忍不住亲自叮嘱。 姚崇连连声是,并夸赞狄老真是受百姓爱戴,跟随父亲多年,从未有见过百姓夹道欢迎,声鼓整天,热情似火的一面。7k7k001.想想以往都是卫队列道,分割百姓与他,卑微的农民,永远不是他一道的人。百姓表示感激,也是跪道磕头,不像如今被这些人寄与厚望,簇拥在一起,听他们的嘈杂,反而有发自内心的欣喜,立誓不能辜负这份信赖。 狄仁杰又与他谈起多年的感触,“最初为官,不敢有一丝松懈,以前老夫断的案没有一个人伸冤,便是这些百姓的殷切希望督促着,为了他们,老夫决不能放弃心中的信念。姚大人年轻有为,以后成就必在老夫之上,希望姚大人能做一个令天下信服的人,好好辅佐殷王。” 姚崇道一声不敢以示谦虚后,狄仁杰满意的告辞回京。 崔玄抵达原州,没有狄仁杰那么顺利。百姓对朝廷派个公主来治理有所怨言,公主能懂什么?何时有公主治理一州了?原州百姓是否已成了权贵手中的玩物,朝廷还管不管他们的死活? 崔玄也在衙门口进行了激烈的演讲,说出了公主的一系列功绩,底下人还有疑虑,最后在他以崔家名义作保,说明最后一项动人的福利后,所有困难烟消云散,百姓拥戴之声,不下狄仁杰在庆州。没有成绩,便先画好大饼,只要画的足够合理,符合百姓的期望,这些人怎么可能不动容? 这张大饼便是教育。 原州七县,会有公共的教育,若是子弟明事成才,便有机会进修,十年寒窗苦读,参加科举,鲤鱼跃龙门,一朝成为天子门生。 没有人甘于平庸,越是困苦的人,越渴望富有骄奢的生活,可是千百年,农民进入仕途的道路是不通的。虽然如今有了科举,但是书是个奢侈品,收成还得攒下来应对可能的饥荒,农民也花不起打价钱请先生教孩子。书,绝非普通人可以触碰的。公主既然能为天下人制作宣传农事的画册,原州百姓当然有理由相信,公主可以做到,为他们的子女启蒙,教他们识字,以后也多了一丝不在耕地庄稼中虚耗一辈子的机会。 如何治理原州,是由四人精心商议过的,既符合目前大周现状,又能真正的利于民,对社会有所进步和提升。第一步是富农,指导农事,选种、耕地、灌溉水利、附加作物、收获。第二步是发展商业,包括修建道路,发展手工业,推广新技术,制定交易规则等。第三步便是教育,拓宽民智,培育德行、教人懂得基本的道理。 崔玄不过是把其中的一小部分最能得民心的内容透漏出来,便平息了一场风波。这是他作为世家子弟,见惯形形ss的人物,看透的世事,明白的百姓心中所想。百姓,要求永远都不高,战乱贫苦时,只想好好的生存,有个活下去的机会。能活下来,再求一个能够改善生活的机会,若是生活尚可,大多都是安逸的。 上任第一件事,便是了解一州情况。手段有很多,如调查一州人口、赋税,清查账簿,考察辖内官吏政绩,还有走访百姓,崔玄已经派人去做。 对于崔世家而言,还有一个更直接的办法,就是去本地的崔府询问。作为距离洛阳不远的大州,崔家的势力自然是能及此的。千百年以来的一夫一妻多妾制,使得崔家发展到今天,子嗣繁荣昌盛,超出一般人的想象,深入大帝国的北方。背靠大树好乘凉,原州的崔家,也是此地首屈一指的富户。 家主殷勤的接待了崔玄,作为一个崔家边缘小支的嫡子,与崔玄此等根正苗红、尊贵而前途高远的新秀比起来,犹如尘埃,唯一超过崔玄的地方,恐怕就是年纪大了。 此地的官场并不干净,崔玄必须尽快弄清楚,存在那些势力,那些会是以后的阻碍,又是否有不为自己所知的潜在势力。 当地的家主并不糊涂,早已将相关材料整理成册。 此次进州被百姓为难,便透着阴谋气息。不过三天时间,能在如此紧迫的时间将此事广而告之,还能得知自己的行踪,最后能在衙门前聚集大帮民众,着实是用心良苦,实力非凡。若是一般人前来,压不住这势头,民众哗然,传了出去,不仅于公主名声有损,以后施政阻力可想而知。 查出此处盘结的是何势力,整顿官场,原州换血之事刻不容缓。 正文 第128章 查案 崔玄代表公主来到原州,本来并未大张旗鼓,县官并未来拜见,当如今也到了见一见的时候了。 十三县令,五个寒门,四个勋贵,四个世家,看着倒也利益均衡。如果不计较各县师爷与世家千丝万缕的联系、捕头与勋贵之间的情谊。 大周是陛下的大周,也是天下人的大周。只是天下人,哪有那么多的男女之别,五岁幼童都能当小孩,事关皇权,从来都是自皇城的斗争,哪里有天下人举手表决的权力。 以后这十三人是政令执行人,崔玄必须得分清他们的立场,知道究竟是那些人策划了今日的动作。 崔玄到来的消息,最初出自于崔府一名叫燕飞跃的护院教头之口,燕飞跃已经被人在破庙门口杀害,尸体刚刚发现。一场很简单的调查案,居然还引发了凶杀。 崔玄虽然算不上明察秋毫,但是理清这些人物关系并不难。在一个集体中生活,总是避免不了有二三好友,再有各种花费钱财的社会活动。到底何人能够从他口中套话,威逼利诱他去传播这个消息,查出来并不难。 崔玄首先召见了教头的儿子燕华。 “你父在外可有欠债?可有特别交好之人?” 燕华紧张的回答:“父亲与府中管家最要好,二人从小一起长大,父亲能在府中做教头也是管家介绍。父亲嗜赌,欠了赌坊些银子,但是并不多。” “他何时开始在外宣称公主领了原州都督,一并泄露了本官到府日期。” 燕华身体颤抖,“此事小人不知父亲会这么做啊,父亲四日前回来,只说朝廷越来越不像话,一个公主居然能够做都督了,然后径直出去了。小人也是在州内人集结的时候,方才知道公子来的消息。” 崔玄冷笑一声,前面这句当着崔府众人还有官兵的面,说给谁听呢。“我竟然不知道崔府有你这等眼观天下的奴才。” 燕华听这话倒有几分受宠若惊,“奴才不过是说的天下的正理。” 崔玄:“那你以为陛下坐着帝位可有不妥。” 燕华一下子心凉了半截,诽谤帝王可是要掉脑袋的。“公子饶命,小人绝无此意。陛下是神仙下凡,自然与常人不同,我这等凡夫俗子哪里敢说陛下的不是。” 崔玄笑盈盈的看着他,“公主是陛下的女儿,神仙的女儿就成了凡人了?你是如何知晓的,可有大罗神仙给你托梦了。” 燕华:“公子说笑了,小人愚钝了,这公主想必也不是普通人。” 崔玄:“好了,说吧,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又是何人指使你的,我不想动刑。” 燕华一下就急了,脑袋拼命的磕了几个头,额头立刻就出现许多血迹,一边磕头还一边叫喊,“公子饶命啊,此事与小人无关啊。” 崔玄也不急,一点一滴的给他分析。“州中百姓不过是受了挑拨,以为长安城中的公主都是骄奢淫逸的,要加税敛财,可你开口只反对公主领着官衔,这崔府上下,都听过你这番说辞吧?我问你神仙的女儿是何人,你只是应承,一改之前的反对,可见你毫无主见。你父亲没了,你丝毫不惊讶,也不悲痛,若说与你无关,谁能信。” 燕华一下子支支吾吾,“这,这,,,小人也不知道。” 崔玄:“来人,拉下去,仗二十。” 燕华此时此刻再也不嘴硬了,“这都是原春县令的师爷时志专教小人的,他还说若是奴才将此言论告知老爷,即使不受重赏,也能在老爷面前露露脸,以后好有机会大用。父亲的事,小人真的不知啊,那有人会做那禽兽不如的事情。” 崔玄:“传这府里的管家来。” 不多时,一个体态臃肿的中年人到来,说是管家,吃的倒是肚满肥肠,可见崔府待人之厚。 崔玄继续沉声问,“说吧,燕飞跃怎么死的。” 崔管家看着周围的气氛,心知躲不过去,只想着讨价还价。“公子,小人全说,求您放小人一马。” 崔玄:“说吧,你也是崔府的老管事了,崔家待下人一向恩德。” 崔管家:“原春县令时志远曾是状元郎姚崇的同窗,他与奴才商议,崔少爷只是一时糊涂投错了主子,若是能够阻止少爷,于崔家是一件大功,他也好在姚状元哪里邀功,所以奴才便伙同燕飞跃策划了这些。后来,燕飞跃觉得被当枪使了,索要钱财,奴才没有,让他去找时师爷,今日方才听说他在破庙前被杀了。” 提到这状元郎崔玄就维持不住风度,手中的杯子都摔了。 崔管家吓了一跳,“这都是时县令逼迫小人的啊。” 崔玄:“一个小小的县令,也敢妄议陛下的决定,此事空口无凭,你有何真凭实据。” 崔管家:“都是我二人面谈,未曾留下证据。” 崔玄:“真的是愚蠢,居然想利用崔家来对付我。” 这二人,也并非与此案全然无关,也全是助纣为虐之徒。崔玄让人关押下二人,带拿下首恶一起裁决。 了解了政务,崔玄与公主手书一封信,报告局势,州内倒是没有大贪,只是政绩平平,也没什么人才,顺便给出了自己的想法,杀鸡儆猴,再替换一批自己人。 公主的回复也很简单,诛杀奸邪,和平处理,州内选拔人才,尽快发展农耕。 若是放过了这二人,会有更多人不断试探她的底线,对州内事务制造一次次麻烦,只是如今距离政绩考核还有两月,也无法通过宋璟任免。和平处理,得令这些人以合适的理由主动辞职。若是完全替换成已有的下属,也不合适,真正合用的人,还是要留在京师,留在身边的。 收到回复,崔玄举办了一场宴会,以原州都督的名义,众县的人不敢不来,每县三人,加上崔玄,共计四十人。 客随主便,一切自然由崔玄做主。 中午的酒宴,崔玄很客气的敬酒,“诸位大人,崔玄初到,若有不懂的地方,请各位多多包涵。”十三县令,自然知道这不是常人,没有存小瞧的心思,能客气是极好的。 然而酒宴结束,却被告知有一场必须参加的会谈。 正文 第129章 两全其美 先礼后兵,这个道理,崔玄懂,一直也是这么干的。 酒喝过,饭吃饱,礼仪结束,再客气,就没那个必要了。 此来就是来做恶人的,毕竟逼人上进这种东西,并不比推人进水火好上多少。 这一锅享受安乐的咸鱼,本就没什么大志。你要强迫他每日动起来,东奔西走,如何能乐意。 崔玄平淡的总结如今的政务:“原阳县,如今耕地人口都位列各州之首,功不可没,有赏。 原礼县令兰承安,政绩垫底,你做县令若是实在为难,便不要勉强了。这一县父母官,为一县百姓服务,还是有许多人愿意做的。 至于其他县衙,无功无过,不赏不罚。 本官初至,还需人辅佐,原春县时志远,升任州衙长史,今日过后就上任吧。 诸位若有疑虑,尽早提出。” 底下噤若寒蝉,时志远心里也凉了一大截,这明升暗降,由一县县令变成一个副官,还是到崔玄面前做事,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尤其之前的事情,崔府管家已经不见踪影,显然他已经知晓。 崔玄作为东道继续娓娓道来,“如今公主的意思是,先使百姓度过寒冬,然后将耕作之事做好,百姓的赋税交上来,自然应该用之于民。各州府库尚有存粮,清查各州,若有无田无粮受饥挨饿之家,先行扶助。若有侵占良田,强买强卖之徒,一律严办,若与诸位有干系,各位今早请辞,保全自身。 之前公主印的农耕画册,应当还在,开春之前,务必使得县内农户了解。每县依据人口准备农具,若有使用淘汰农具,或者负担不起农具之人,可至县衙轮流租用,一视同仁,不得收费。来年,务必要使各县百姓更加富裕。” 这吩咐完众人应一声也便散了。这会谈只他一个人发言,没有丝毫拖沓,全部是要紧的事务。原礼县令被打了二十大板,龇牙咧嘴的回去了。原礼县耕地肥沃,人口密集,不差各州,却唯独长官不经事,众人平时便眼热不已,看他受罚,颇有一抒心中郁结之感。 只是考虑到不能继续得过且过的原地踏步,否则自己也难逃这样的结局,心中被一丝压迫感逗弄的难受。 且说时志远当晚就回家收拾行李,前往州衙,他还真不信崔玄能把他怎么着,毕竟也是勋贵之后,无法无天惯了,对这些世家虽然有些惧怕,但是崔玄已经隐匿很久了,今日有彬彬有礼,只惩罚一个寒门士子,让人畏惧不起来。 兰承安当晚就递上了辞呈,言辞恳切交代州内大小事务,有多少百姓无田,虽然县内足以养民却因为自己的无能导致百姓受苦。苦读多年,希望做一番事业,却辜负了陛下的信任,实在是无颜做这父母官。 崔玄这才发现原来这是个聪明人,好不容易能为官,却因为诸多阻碍,不能一施拳脚,导致如今政绩平平,心中也不甘,求到他这里来,只为得一句首肯。只是能否真的做好实事,还需要检验。崔玄着人带着两纸公文去,只需兰承安填上两个名字,原礼县师爷和捕头随他任免。所有力量都不能阻碍崔玄让这一州兴起的决心,他们背后的势力也不会为了这一州之事,闹到陛下面前去。 兰承安像打了鸡血一样,惩治了州内许多依附富户的佃户,为了免除朝廷给他们的自留地的赋税,依附权贵,不仅让州内赋税减少,还让正规户籍的人口变少。来年再分自留地的时候,他这个父母官还无法开口向那些背后有大靠山的人讨要。一个县令,在这京郊重镇,原以为此生就如此了,没想到,来了一个天大的机会,他怎么能不好好表现。 自从原礼县有此变故之后,州内许多人惶恐不安,担心清算,轻则收地依律仗责,重则下狱。后面有大树,崔玄底气十足,兰承安无所畏惧。 原礼县算是变化最小的,原春县的时家,以往有一个县令做主,无法无天惯了,崔玄有意计较,找出许多错处,时志远受了许多责备,时家也不能幸免。墙倒众人推,一时间时家利益被往日的“世交”渐渐瓜分干净,时志远恨崔玄恨的牙痒痒,却没办法每日还得屈身听从他的命令。 崔玄无意玩弄他,不过是慢慢折磨他给别人看耍手段的后果,诛杀首恶的时机不成熟,便好好利用一番。 时志远只能将前因后果写了一封信递给不远的姚崇,表明自己对李唐正统的忠诚和投奔之心,期望他能为自己主持公道,救自己出火海。信中将自己描述成主持正义的忠臣,将崔玄刻画为不通政事、杀人夺财的恶徒。 姚崇对此人实无好感,只是他如今靠近崔玄,倒是可以探听不少原州事务,耐着性子给他回信一封,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君能在旁边从事,自然能够得知许多不人不知的消息,不如好生打探消息立功,以后也好在殷王面前引荐。 委婉而有给人希望的拒绝,姚崇一向很擅长,卖了还能给他数钱。 这封信给了时志远很大的信心,人如果有了信念,便能更加顽强。 时志远向崔玄表示,以往不识时务,如今决定痛改前非,希望崔大人能不计前嫌,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崔玄惊讶的发现,这个萎靡不振的人,居然又精神抖擞了。这可不行,若是让他好过,怎么对得起赏识自己的公主,怎么对的起自己受过的委屈? 原州许多人愿意与崔玄结交,宴请一直没断过,不过他一向对无聊的宴饮没有兴趣,与这些人同醉,也屈了他的身份,出席很少。既然身边有个急于表现的人,自然得物尽其用。 本可以与此地的权贵坐在书房交谈,但崔玄实在没这个性子,话不投机半句多,只愿吃饭时间听一耳朵。只是勋贵向来爱喝酒,醉了耽误事,世家风雅过度,又总是叫些歌舞,着实扰的人无法清净。时志远想必可以和这些勋贵融洽相处,若是以后有对付这些人的政令,也好让他出面表一表忠心。 实在是两全其美。 正文 第130章 吸引边民 崔玄一向将位置摆的很正,如今是初步肃清官场,能够做主,否则诸事还是得与公主商议。 沈三问也有意前往原州,只是被公主拒绝了,已经给了崔玄大权让他放手干,沈三问此时前去,容易被人当做是监督,或者分权,二人若有分歧也不好处置,以崔玄的傲气,恐怕也不能接受。若是让沈三问去辅助,身份上也不合适。 还是得等大局已定,然后再共同进行治理。 原州十三县,整个肃清一遍并不容易,至少比单纯看文本账簿要难很多。 只有原礼县追缴了农民永久地,其他地方还迟迟没有动作,崔玄得亲自出马了。 原春县自然是首当其冲的。 崔玄择日赴原春权贵之宴,便提出此事,朝廷自留地,据闻许多已经划入在座众人手中,可是赋税总数并没减少,必然是分摊给了普通耕种的百姓。然后,当庭褒奖了时志远,为官体察民情,以社稷为重,令他三日内查清属地详情,若是不该得的田,自然应该返还朝廷,来年重新划分。 时志远为了取得崔玄信任,又在这段时间受过许多同乡的气,丝毫没有留情,把所有新账旧账都拿出来清算。他是本地人,对当地了解的比崔玄深,三日,已经向各大世家、各大功勋贵族下达返还具体田地数目的命令。 已经吞下的肥肉如今得吐出来,惹得许多人不满,也让他们意识到,这场变动,到底还是要在原州全境施行的。 一时之间,原州人心惶惶,世家还好,各家主下了明令,忍一时之气,免百日之忧。 只是原州勋贵,却忍不下这口气。 勋贵本就大多出身军旅,不擅长文人的口蜜腹剑,传了一两代,依旧如此,学不会人的花花肠子,阻止游行的、去时家闹腾的,应有尽有。世家在里面也推波助澜,一时之间,原春县引人侧目。 这一闹,时志远就倒了大霉。 地方官员引起民怨沸腾,百姓哗变可是死罪。武旦的支持者将此事添油加醋,报到了武皇面前,大有百姓不服公主之意。 不过因为什么原因哗变却很重要,若是因为勋贵侵占良田,导致民众赋税加重,地方官官官相护,整个原州县都得抖三抖,这勋贵也讨不到好果子吃。 最后两相合计,达成共识,只道这时志远伙同师爷时志专,强买田产,引发众人不忿,所以有了这一系列的事情。时志远非但没取得崔玄的信任,姚崇哪里也没攀附上,反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崔玄自然不会留情,将此事一番包装上了折子,还特意写明了时志远与姚崇的关系,二人有书信往来。姚崇的动作便是武旦的动作,如此众人虽然会忌惮武旦,但同时,也会留一个背后玩阴谋诡计的印象,对于一国储君,用了这样一个人,做见不得人的事情,许多自诩高洁的人,也会敬而远之。 武皇收到公主转呈的奏章,只是平静的吩咐此事交公主处理,地方事务既然已经道明,一切按照律法来,时志远兄弟被处死,家眷罚没为奴。 只这原春县有县令带头较为棘手,内里有许多反对力量,时家二兄弟被诛,其他人应该也会消停。崔玄平静的与众人道明和睦相处的意愿,并指明真正的发财之路,绝非是压榨剥夺农民手中的良田,而是富民,然后利用这些劳动力去从事更多的活动,你好我好大家好,日后,必将使得原州成为天下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这也是来时商量好的,需要修路的时候,需要发展手工艺的时候,还是得这些人出一份力,事先坦诚,也好让他们有所准备。 清理官场,有许多方式。兰承安采用的最简单粗暴的手段,崔玄采用的迂回较量的手段,最大限度保留原春县的生产活力。若是真的硬碰硬,时间浪费不说,还会激起新的反对势力。 只要原春县能够在三月之内,有大的改变,相信其他县会主动效仿。 此时的道路,大多是土路,间或有一些是石子路,一到下雨天便泥泞满地,马车反复进入车洞,然后再由人推出来,费时费力。雨季年年如此。对原春此处的土特产和粮食布匹运送到其他地方造成极大的不便。有时候雨大风大,还会淋湿货物,造成货物损毁。一年中有四个月,是无法进行任何商业活动的。 但是如果路修好,马车运输能力增强,多了四个月商机不说,许多商人也会借道行走,人来人往,可以给当地百姓带来很多致富机会。 原春县靠近庆州,先修此段地区的路,崔玄还存了吸引两州边民的心思。 大周户籍管理严格,出生需要登记,若是农民一辈子在一地耕作,便一辈子是此地的居民。但有投奔亲友、拜师学艺等要事,便可以向户籍处申请移籍,移籍范围有n,便是只能临州移。两州若是太远,只能一辈子客居他乡,老了在回乡下葬,算是落叶归根。 当然,也有很多非正常情况移籍,也就是大量移籍和逃籍。比如狄仁杰在夏州时,夏州周边州居民便有许多涌入,这是对一个官吏认可,也算一份真心实意的支持吧。若是有大范围移籍出现,一般便是原州官吏暴虐,或是新州官吏爱民如子。也有官吏为了政绩,明令不得移籍的,百姓又实在活不下去了,只能离乡背井隐姓埋名的做个无籍人士,不能住店,不能结婚生子,也不能购买田产房产,最后不得已,只能买身为奴。 崔玄先从原春开始,便是希望尽快提高原春百姓生活水平,然后一传十十传百,打出一个响亮的名声,吸纳庆州百姓。一来,这便是公主胜了武旦,自己胜了姚崇,二来,这是政绩的铁证,将来在朝堂之上,无人可以反驳公主的识人之明与领导能力。 正文 第131章 修路 大周朝的路不好走是因为它本就是为贵族、军队而非商旅服务的,十分有特色。都是浅浅的实土打底,然后上面铺裹石子,马匹或者士兵行走,不会有任何的不适。可若是雨天马车负重行走,遇到被雨水冲刷的厉害的路段,车轮极其容易压塌路基,滑进土地,行成土坑。这时候,商人便要花费人力填坑修复路基才能走。雨天无法形成实土,商人也不会花费太多精力在这段已经过去的路上,甚为敷衍,第一个车队走过,第二个车队很大概率又会在相同的地方停下来。 所以,路是大问题。 许多商人甚至更愿意走水路运送货物,此地水流丰富,也有适合航运的,可是要行进到各州,还是得陆运。原州若是能率先把路修好,不仅可以形成全道的一大商道,还有可能抢占水运的机会。 此外,有,就有很多发财的机会,就有钱。 这大周的商人和官吏,都想过修桥和民道,却无人想过修建商旅使用的商道、公道。虽然许多人渴望能够解决此问题,但是花费实在太大了,一州之力难为,做了便是以自己的力量去做善事,还是给那些贪得无厌的商人,所以一直以来,大家缄口不谈。 沈三问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崔玄第一个赞成,因为他也领悟到了这里面的玄机,与财富的关系。只是沈三问还提出了一点,这路是要收费的。 这第一条路,崔玄全是花的崔家和公主府的钱。没看到收益,要想这些商人投资,真的是痴心妄想,一不小心还能被扣一顶贪污的帽子。 修路需要材料、人力和技术,难度也不低,不过都难不倒崔玄。原州边缘有许多山地,不缺石头,若是用石头做地基,马车是无论如何也陷不进去的。 勘察全县之后,崔玄划定了第一次的修路范围,一条横跨全县的路,想想都令人有些激动。为了避开许多居民区,这路沿用了很多旧的驰道,却并非与驰道重合,当然也就并不笔直了,占地足足两车宽度的土地面积,一来一往。修建也很有技巧,分了十个区段,同时进行建设。这样,两个月,在春雨来临之前,应该刚刚好可以完工。 县内百姓第一次致富之机到来。所有修建工一律选用道路两旁的居民,先将驰道两旁挖开两个深沟,然后填入官军运送来的石头,就在家门口干活,虽然并不轻松,但是管饭,还有酒喝,这冬日,劳动出一身热汗也不是坏事,吃完饭还能喝口暖酒,不仅驱寒,还使人兴奋。县内百姓对这个新上任的官吏充满了钦佩,要知道往日里,许多人吃不饱,有一些是要活活冻死的。如今能够剩下来家里的干粮,拿去换布帛,晚上也更好过一些。 只是这些人,瞧着路修的太快,修完是不是就没饭吃了?不知不觉放慢了修路的脚步,说的是两个月,若是两个月完不成修建,是不是一直有饭吃? 然后崔玄又下了明令,十段路,最先修建完成的,再发放一周的口粮,两个月不能完工的、最慢修完的、消极怠工的取消口粮供应,以后朝廷的工程也不在使用这些人。 一时之间,大家又加快了进度。本来预计的两个月完成的工程,一个月半便完工了。 驰道两旁,全新的道路让每个参与修路的人充满了自豪感。默默盘算着,无论是自家出行,还是官家出行,以后都得方便许多。 新路先是由大石头垫底,然后小石头填充缝隙,再是黄沙灌满,最后上面一层才是泥土。最上层的泥巴已经被无数双勤劳农民的双脚踏成实地,看上去格外的坚固。 原春县权贵看着这新路高兴不少,这位崔大人,虽然剥夺了些许田产,但是用了巨额资金修建此路,以后行商方便多了,其中的利润远比些许田产大啊。 可是他们的高兴没有持续多久,便被设立的收费站给惊呆了,无论道路起点终点,还是与驰道错开的三处,都设立了醒目的标识,此路收费。 费用还不低。 什么?走这段路居然要收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能够在王室的路上收费? 崔玄此举惹怒了众权贵,明明做了好事,取个好名声就行了,你们崔家差这点钱了吗?一时之间,各自联系势力,希望将此事上达天听。往小了说,这是夺民利,往大了说,这与绿林好汉,留下买路钱有何区别?没有王法啊。 公主收到崔玄的来信,道路修建完成,收费站也已经设立完毕,道路运营之前,希望公主能得到朝中支持。公主对此事已经知晓,于是沈三问参加了第二日的早朝。 朝堂开始攻击崔玄,攻击公主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自古道路便是全天下人的,此举依据财富将人分为三六五等,能走不能走,全凭财富,实在过分。” “此例若开,形同分封,画地为王,收取费用,商旅开支必然算入货物之中,与百姓生存不利。” “崔玄此举,贪利忘义,有违道义,与商人何异,一个榜眼,如此自暴自弃,必然使得人被天下人耻笑。” 狄仁杰也悠悠的开口,“崔公子或有不明之处,不如老臣前往劝诫。” 武皇听到这种一边倒的声音就厌烦,“好了,驸马你说,怎么回事。” 沈三问慢悠悠的出列,“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修路收费这是臣的主意。” 一下子朝堂的风向就变了。 “驸马修路之策,便利出行,实在是天下之福,可这收费,的确有于理不合之处。” “驸马有心报国,此事想必是那崔玄没有领会到驸马深意?” “驸马不知天下事难,倒是情有可原。” 呵。 沈三问:“跨县修道,开支巨大,道路扎实,可以为商道。一州勉强能负担一县路途开支,修路意在便利商旅,行人可以走驰道,只有负重马车需要走商道。士农工商,商自然不能无端受士如此大的恩惠。而且商贾往返各地,获利甚巨,过路费用其实不多,若是走驰道,不仅毁坏驰道,还有损货物,些许金银相信商贾是愿意支付的,并不存在强制人走此路之说,你情我愿。至于画地为王之事,全是子虚乌有。修路开支均记载在侧,依据前三年过路收入算出多少年可以收支相抵,划定收费日期,此路便不再收费。” 正文 第132章 要想富,先修路 沈三问三言两语算是把问题交代清楚了。 只是,真的能收回来成本吗,那路可不短,银子跟流水一样花出去,得一分一毫的收回来,会有多少人走这条要付费的路?时间到了,这些收费的路又真的能免费吗? 还有这修路的土地又怎么说,陛下的土地怎么能随便挪用? 这东西对大周的大臣来说,还是太新。 朝堂上众臣交头接耳,他们也没遇到过这些情况,谁能告诉他们接下来会怎么样? 狄仁杰满面忧色,“这是大周的土地。” 这不是私人的土地,无论是受益还是亏损,都不能用生意的角度来衡量。 沈三问神情复杂,“原州之事,陛下不是全部交由公主负责了吗?” 公主想在哪里修路就修路,想建行宫就建行宫,陛下都首肯的事情,你们管得着吗? 武皇能管,还是得出来管一下,“原州之事,不可以常理度之。此事不能为外人效仿,山林稻田林地,自有法度划定,此事还是得昭告天下,不得效仿。” 官府出面给商贾修路,然后收钱,形同压榨,并不妥当,也是什么好名声。若是此举真的做得好,能为人接受,再来效仿不迟,若是真的供大于求、入不敷出,朝廷不会做亏本买卖,其他州也不会嚷嚷着修路。 只是众人又在哪里琢磨了,什么叫外人,是公主可以做,别人做不得?这可是明摆着亏本的买卖,谁傻才去效仿呢。陛下的意思还是不能随便占有土地,对,应当是如此。 沈三问没有再说话,陛下若是处罚崔玄,就是打公主的脸,为了这些商人几个铜钱,肯定是不至于的。一条普通县道没有来俊臣的罗织技巧,一般人难以引出大罪来。若是陛下不愿意见到此事,私下叫人来传句话就解决了,也亏你们还拿早朝上,说的义愤填膺。 若不是不想见到以后的议论,今日的早朝沈三问都不想来。 眨眼春天就到了。 文人最喜欢在雨中漫步,雪中踏山,仿佛寒冷能够淬炼人高洁的品行。 其实,只能徒增伤病罢了。 崔大公子,便在一次细雨变暴雨的视察中倒下了。 一病如山倒。 也算给了沈驸马一个机会,借着探病为由,沈三问来到了原春。 此时,大周的第一条商道有些许泥泞,但看得出地基的坚固,这些商贾自然也想踏足这条坦途,可是高昂的费用劝退了他们。 也有过想要闹事的人,但是在旁人的指引下看到那块,刻着太平公主令崔氏特造商道的石碑,这些人收起惊怒。 公主啊,自然不能明白他们这些人的苦楚,修条路还得收钱,这什么破世道。 驰道偶有塌陷,但是也有长走的脚夫,带着避开一处处陷阱,宛如大商船请的老水手引导船只不触礁。一个脚夫只需要五文钱,可走商道,需要三十文。 三十文贵吗?相对于他们运载的货物而言,不值一提,只是一向不要钱的路,居然也要收费了,真当老百姓是傻子,明抢啊。 崔玄在病患中,也不忘问询现在路可有盈利。听到没人走,也免不了哀叹,银子啊!一去不复返。 然后他还想到了应对之策,赛跑啊,运输速度块,这些商人也要考虑的。不过沈三问拦下了他。 “不用这么麻烦,赛跑知道的人没有几个,等名声传出去,雨季也过了。” 真正的大雨磅礴,只有这大半个月,过后,还是细雨,走什么路都行。 不过这路既然修了,自然得让人看到他的好处,互利的事情,这些商人怎么可以不知道呢? 第二天,沈三问打着庆祝开业的旗,商道分了四段,第一段路免费三天。 鬼知道,又没有铺子,哪里来的开业之说。 这下许多人可不会想这么多,收费的路,想来比不收费的好走,试试总是好的。商人要勇于尝试,才能发现新的机遇。 第一个走过的商人,并没有选择继续走商道,虽然驰道没有那么舒坦,颠颠簸簸的,可本家给的钱有限,还是得省着点花。第二段路也还好,走完,他真心有点怀念商道的平坦。 直到第三条道,“咚”的一声巨响。 拉开车帘,见到紧挨着的马车掉进坑里,他破口大骂,“带路的,长眼睛了吗?这要耽误多少工夫你知道吗?” 得放下一些货物,来回推好多次,再装回去,这些驰道娇贵得很,经不起折腾。 然后他开始后悔,不就是二十文钱吗,还跑的快,说不准能提前一天到达。哪怕只比同一批货提前一天,也是多大的商机,本家说不定还会夸他。 好在进入这第三条道还不久,他直接命人折返,走商道!本家不认,这钱就自己出了,反正走的舒坦。 回头多报一个工人就回来了。 许多人是第二段路就直接走上了商道,颠颠簸簸,坑坑洼洼的路,他们算是走够了,就当心疼这些财货了。赚钱不就是为了开心,吃好喝好,省着几个钱,颠坏了身子可就因小失大了。 走完原春县的路,瞧着走驰道出来的马车泥泞的外表,心中充满了优越感,穷鬼。 当然他们也没好上多久,因为路又回到以前的状态,真怀念。这路怎么就修这一点啊,就几十文钱的事,多好啊!好了,现在有钱没地花了。 走到前头歇脚的客栈,一群老爷们在哪里吆喝,“这段路真不是人走的,我走遍大江南北,这关内道,不,这全天下的路,都没有原春的哪路好。” 随后便有人附和,“是啊,出了原春,我这老腰啊,被颠簸的不成样子了。”旁边的随从嘀咕,以前你这腰也不好啊。 哼,你懂什么,老爷做过这精贵路,是那些泥腿子可以比的? 原春的驰道,第三段路,本来并不那么难走。但在某个雨夜被某个失眠的驸马找人做了不少手脚,才多了许多事故。 以前的颠簸都太轻了,不让你们体会一下大起大落,当然体会不到商道的好。要想富,先修路,可不是句玩笑话。 正文 第133章 可怜这风水宝地 这免费,免费了半个月,天天都是头三天。 反正后来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开业的第几天。 知道的,也不会傻乎乎的去交钱,钱还是得省着点花。 崔玄病好,已经了解了全部实情。 没想到这驸马一直文质彬彬,还有如此腹黑的一面。 “你行啊,这种馊主意都想得出来。” 沈三问有些不好意思,“不不不,这是我跟人学来的。” 既然他病好了,沈三问也不好继续留下来。公主只是见他对原春的路满怀希冀,所以让他出来见见。 不过他可是办了崔玄大忙。毕竟崔玄是君子,就算想到这个主意,君子也不能做这样的小人之事,若是被发现,可是一辈子的污名。 至于沈三问呢?一个纨绔,最多被说成是胡闹罢了。 谁在意呢? 在意,谁敢说呢? 雨停了,土填好,路自然好走多了。 这生意的旺季便是雨季。名声已经打出去了,来年还是不愁生意的。 只是,崔玄看着这十五天的进账,要完全收回这笔投资,少说也得四十年。 四十年,这是收回来而已,并不是盈利。而且,这是在百分之六十五的商人走商道的情况下产生的收益。 四十年,驰道可能重新修整,马车可能更新换代,如今的四十文到时可能买不到二十文的东西。 崔玄忙攀上马车,去追沈驸马。 沈三问纵马驰骋,突然有人告诉他后面崔大人跟过来了。沈三问有一分疑惑,不是不让他送了。不过内心还是欣喜,“崔兄真客气,送这么远。” 崔玄有些不好意思,“这一别又有数月不能见面,还是再来道一声告别吧。另外,这路的收益有些问题,周期太长了。” 到底是周朝人,不如自己懂经济学。 沈三问机警的屏退左右,“其实不需要很久,不下雨,有许多人习惯了,也会走快速平坦的商道。如果崔兄是担心货币贬值的问题,这货物的价格涨了,路费怎么能不涨? 要知道既然有人修了商道,这驰道官家就不会再修了,慢慢他们就只能选择商道了。 修路可是一本万利的东西,现在投入的越多,能从中收获的利就越多,若是二十年能收回成本,便上报二十五年,五年时间,获利便是投入的四分之一。 钱财总要花出去才能产生新的收益,不花在此处,也会花在彼处。生意场上难以预料,能有如此收益的行当,风险比这大得多。” 当然他有些话没说出口,这些利润兑现都必须以皇权的保障做后盾。如果新的朝廷建立,大概不会承认这笔旧账。新帝是否承认这项收费,都很难说。 若是公主主导此事,凡是参与投入的家族,都会打上公主府的印记,纵然以后此项利益不受损,在新帝面前也不受待见。 崔玄也在思考,这种长达数十年的投资,相比于一次性赏赐金银的笼络方式,好太多。爵位的恩宠是可以被剥夺的,可是牵连无数家族切身利益的投入,谁也擅动不得。再者,就算子孙不肖,也总能守着一份家业。 崔家已然不可能置身之外了。 崔玄收拾心情,回府。 目前要紧的不是这个,原春必然会愈来愈繁华,还得领导这些人做些事。 虽然沿途已经又不少茶棚供应饮食,可只是一个茶棚太浪费了,这一个县的路可得几天走完呢。 驸马所述的大型集市与展台,也该好好归整一下了。 唐朝没有出现全国知名的酒楼、客栈,只出现在京师附近的几个州。 品牌观念,很多人是有的。 长安的明月楼,洛阳的醉仙居,神都的紫义轩,都名满天下,一顿饭可以吃掉普通人两年的口粮。 遍布数州的吉祥客栈、来福客栈、悦来客栈,更加是家喻户晓,旅途入住首选。 现在在原州,也需要建一家全国知名的超级集市,囊括南北杂货,打出天下知名的名声。 独特的风气文化,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培养的,但是繁华与安乐,却能轻松做到,有了繁华的环境,才能吸引人前来花销,有花销,便能带动周围的人富裕。 崔玄不知道沈三问如何有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不过一个纨绔肯定比自己更懂得愿意花钱的人的心理,不会错。 千百年来,人们都将目标放在温饱上。大唐、大周,很艰难的达到保障民众有吃有喝的目标。 如今却要使民众富裕起来,很难。可是照驸马说来,也不难。 只要能把富人的钱均给n。富人有需求,n有力气,富人花钱,n办事,富人得到便利,n得到钱。 若是第一步的支出不是由自己负责一半就更好了。偏偏沈三问觉得这是给他的巨大福利。 崔玄洗洗握过缰绳略显通红的手,然后将毛巾放在额头,他需要冷静一下。 这甩手掌柜,明明有那么多馊主意,却只告诉自己要建一个能容纳南北百货的巨大商铺。 思考了许久,崔玄招来下属。“找兰承安来。” 这楼绝不能在原春建,离这段商路太近,商贾走的也快,带不来原州的机会。 兰承安今日前来述职,到的很快。 他觉得崔玄疯了,就算钱多,也不是这么花的。 他要的是百户街,不,是最少百户的街。 这原礼县刚刚恢复的耕地,又得征用不少。这朝廷能同意吗,政绩会不会受影响。 此举与霸田修宅的恶霸有何区别。 “崔大人,朝廷重农抑商,占用民田,修建商铺,不妥啊。” 崔玄低沉的声音道,“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兰承安立马改bn度,“卑职立刻办妥,必定选一块风景秀丽,流水潺潺,鸟语花香的宝地。” 希望这个聪明人的印象可以多留一段时间,崔大人可不要对他失望了。 崔玄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在理会他,拿起一旁的卷宗。 兰承安知趣的告退,然后招来师爷,询问是否有合适的地段。 百户,这得占地多少亩,糟蹋粮食啊。 师爷回答倒是有一处,村落较少,有小溪,周围都是良田。 这不成心往兰县令心口添堵?政绩是保不住了,还是安心抱崔玄大腿实在。 兰承安亲自去视察了实地,可怜这nsb,马上就要乌烟瘴气充满铜臭了。 正文 第134章 征地 有了地,崔玄马不停蹄的赶来查看,他手握缰绳,时不时挥舞马鞭,骏马扬起阵阵尘土。 兰承安看着崔玄奔来,心中有几分感慨,自己如他年纪的时候还跟在父亲身边听候调遣,可是这位崔大人,却走遍了大江南北,科举榜眼,查案查账,赈灾救水,如今在原州掌管着公主印信一言九鼎,人与人真的是太不一样。 见他下了马,兰承安回过神仓促的行礼。 崔玄没有在乎这些虚礼,仔细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然后又走近小溪,“土地平坦,背靠山,侧面水,是个好地方。” 一整块地虽然不贵,但还有上面的商铺就贵了,既然沈三问没打算自己一个人建设,那就多拉一些人投入吧,实在没人,还有公主呢。 “这些地全要了。” 兰承安给他介绍一下地的情况,“这是附近一个村落的耕地,共涉及到二十五户。” 二十五户还好,让他们在新集市打杂也是可以的,算因祸得福。 “走,去谈谈。” 崔玄带着一干下属,来到了耕地所属的村落。 百姓看到县令都高兴的出来,脸上挂着朴素的笑容,围在街道两旁,却没人敢靠的很近,以免冲撞。 村长出来接待,“兰县令,您来了。” 兰承安分得清主次,退后一步,“这是原州长官,崔大人。请村长把那边兰溪附近有地的百姓叫来。” 村长脸色变了变,“好好“,然后向村民们下达命令,”兰溪附近有地的都过来,青天大老爷有话说。” 兰承安有些惭愧,这些百姓欢迎他都是因为他给他们要回了土地,今日来却是要让他们出让土地,没有地,就没有粮食,许多人心里肯定是不情愿的。 不一会儿,一群穿着单薄麻布的人聚集起来,一个个如同惊弓之鸟,兰溪那边的地,一直在受折腾,兰县令也反悔了? 崔玄看着底下的人,朗声道,“本官是大唐卫国太平公主殿下特遣来原州,为大家改善生活的崔玄。如今天下,人人有衣穿,有粮食吃,却未必吃得饱、穿得暖。本官来此,就是为了让大家以后能吃到自己想吃的,不在受冻受寒。” 底下一片叫好声,青天大老爷、活菩萨的声音不绝于耳。 崔玄顿了顿,继续说道,“如今朝廷将在兰溪修建一个堪比洛阳的集市,附近所有的土地,都需要让出来。不过大家不要着急,若是还想继续耕种的,本官在原春为你们准备同等的土地,再提供三个月的粮食。 若是愿意留下来,为集市的做事的,也有三个月粮食,以后集市会优先选用大家为工,不能胜任的或者来年重新分配土地不愿务工的,都可以回归本业,本官绝不勉强。如今是农闲,若是愿意参与修建集市的,同样提供食物。” 百姓们愣了愣,村长提出了他们的疑惑,“为什么偏偏选在这里,这里也没什么老爷来花钱,大伙除了耕地,平时能干的活也少。” 如果没人地,一家老小吃什么?若是地收了,不给粮食,这是原州的大官,我们能怎么办? 兰承安出来,向着人群摆摆手,“大家安静一下。无论是公主,崔大人,还是本官,都绝对不会欺骗大家。 原春县大家知道吧,可以去打听一下,修商路供应了整整两个月的饭食。如今原春县已经开始繁华起来,过往商人不断,粮食、水都能买个好价钱。 如今这个超级集市,本来已经打算修建在原春了,本官向崔大人求了好久,才求来的,只希望能够让我原礼的百姓也过上好日子。希望大家不要辜负了本官的一片心意,若是因为失去了这里的土地没有饭吃的,都可以去本官家里吃,本官吃什么,你们就吃什么,本官会一直在这里,带着大家一起富裕。” 村长带头喊了一声,“好”。 底下人声鼎沸,再无疑虑。 “我们相信兰大人。” 崔玄其实很擅长和各种人打交道,无论是当朝大员,还是清寒书生,无论是宫中的达官显贵,还是普通工、民,无论是名医大儒,还是乡间小贩。 知道对方求什么,自己能给什么,就能够沟通好。 这些农民,他也自信可以安置好。不过有个得意下属,不用事必躬亲,也不错,不然挺累的。 若是遇到值得信任的下属,做个沈三问那样的甩手掌柜,感觉应该挺好。 崔玄不怀好意的对兰承安笑一笑,“兰大人很受百姓爱戴。” 兰承安心下有疑虑,面上只能装傻,“大人过奖了,崔大人才是受陛下公主信任,受百姓爱戴,下官多言了。”这是怪我抢了他的风头,还是怪我多事了。 崔玄继续点点头,朝兰溪迈开步子“兰大人做的很好,此地的事情还要多多有劳大人了。” 兰承安退到一侧,做出请的姿势,让他先行:“不敢不敢,只是下官的本职。” 兰溪吹来一丝寒风,很冷,崔玄把衣服裹了裹,旁边的随从立刻拿来一件大衣,崔玄穿好,才觉得暖和一些,回头却看见兰承安打了一个哆嗦。 “去给兰大人拿件衣服来。” 兰承安欢天喜地,“谢谢大人。”这是把我当自己人了。 崔玄开口与他商议此地的事情,“此地这个超级集市,打算分五处建设,分置门类,同类相争,吸引天下最大的商户来此,稍后会有图样传来,兰大人做好此事,就是大功一件,崔某会在公主面前为你请功。” 兰承安听他这称呼,的确是看得起自己,“下官不懂经商,若只是负责督促工程,一定不负崔大人所望。” 崔玄沉思,这两县作为商业重镇,地方是够了,这雨季过去,马上也到了播种的时候,在其他地方发展农耕,好实现本地粮食的收支相抵。 那么,还需要农业人才。 “兰大人,本官打算在全州举行农耕好手评比,选出最有经验的人,然后推广先进的种地方法。” “大人,种地哪有先进不先进之说,不都是从公主的册子中学来的办法吗?” 正文 第135章 养鱼 你以为种地就不需要脑子啊,那还推广这些知识干嘛。 崔玄没有给他解释,许多官吏受人爱戴升官发财,他止步于此不是没有道理的。 “兰大人先负责此处的建设,若有不能决断的事,务必向本官说明。” 回到县衙,崔玄请来会种地的人,给他一一解释劝农画册中的内容。昔日狄仁杰也曾经亲自下田,就是为了了解的更清楚,没想到他今日也走了同样一步。 不同的气候,种植不同的稻谷,不同的农具,适合不同的田地。 有一定的了解,才能谈改变。 此地水源丰富,灌溉倒是不需要担忧,可以容后再改进。 目前,需要解决伴生物的问题,整个大周都还没有这样的手段。 沈三问说,田里养些东西,不仅可以增加稻田产量,还可以带来水产收益。 单单增产这一项就足以激动人心了。 他一个纨绔公子,外出游玩,还能下田地干活?还是破坏人庄稼的时候,发现美食了?也许真是饥肠辘辘的时候,吃到了田间肥美的荤菜。 崔玄不自觉的扬起嘴角,去水地里看看再说。 崔玄换了一件便服,用官员的身份出去谈生意可不妥。虽然是便服,但崭新明亮,还是贡品锦帛裁剪而成,花纹绣着海波碧浪,腰间坠着翠绿的圆形玉佩。配合英俊的面容,在街上引得众人侧目,这又是哪家的少爷?面生得紧。 崔玄自顾自的到了水田附近,寒冬刚过,还没到种地的时候,农人没有下地,不少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最近发生的新鲜事。 “听说了吗,原春和原礼人,都要发财了。” “地都没了,能发多久的财,不饿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这边一个公主坐镇,那边一个皇子坐镇,如今的女皇陛下是真打算让全天下人都过上好日子啊。” 崔玄走进,这些人停止了议论,打量着他。 “这位公子,有何吩咐。”最机敏的那个立刻凑上来,这样的公子随意差遣一下,说不准就能得不少赏钱。 崔玄指了指水田,“请问这水田中,可有什么小动物?” 机敏的小伙子挠挠头,仔细的回忆,有吗?“公子要什么,小人去给你寻来。如今这天还有些冷,水中就算有些小虫,也还没出来呢。” 崔玄耐心的解释,“是这样的,我想在田中喂几条鱼,不知道哪位可以行个方便。” 喂鱼啊?怎么有这样奇怪的要求。 “公子,这水田中放鱼,容易引来蛇呢。种地需要赤脚下地,若是被花蛇咬了,就回不来了。” 是这样啊。 崔玄也不气馁,退而求其次,“若是我包下一块地,可有人愿意租我几个月。” “这个嘛,只要价钱到位,还是好说的。”这位公子哥穿的如此好,应该付得起吧,白白得了钱,今年还可以休息一段日子,挺好。 “那我便要一处靠近边角的地方吧,若是真有蛇虫前来,也不影响其他人。小哥帮忙介绍一下,这块银子就当酬劳了。”崔玄招招手,身后的仆人递过来一小块碎银子。 果然是大方啊!乡里人平时干活都是用一文一文钱结账的,如今一下子就赚到了一块碎银子。 小伙双手递上前,捧起那块银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看了许久才相信天上真的掉馅饼了,回过神来。“公子放心,小的一定给您把事情办好。” 旁边的人不依了,凭什么这么大好处全给他占去了。“公子租我的吧,就您给二狗子这一块银子,我租您一整年。” 剩下一人也起哄了,“我的地大,半块银子就够。” 旁边的人不乐意的瞪他一眼。 崔玄想了想,“我把你二人的地都租了吧”。 下手两人递过去两块银子。 “你二人的地在哪,我可以请个大夫来此地,你们照样可以耕种,只不准动我的鱼,若是被蛇咬伤了,也好及时救治。” 哪二人一听,喜出望外,“谢谢公子。”还有这样的好处,地继续让种,钱也没少。 崔玄着人送来四十尾草鱼鱼苗,二人田里各方二十尾,也不知这鱼这样喂养是不是好吃些。 临走时还不忘叮嘱,“切记这田里的鱼不要动,死了几条无所谓,不准捕捞,若是鱼死了,就去城里的崔府报告。” 第二日,当地的县令又来叮嘱二人,鱼是官爷的,偷吃等同盗窃官府物资,等于谋反。 把二人的心脏吓了好一顿乱跳,原来这位公子不是傻子啊,以后可得当心着点,就算不种田,也不能伤着了鱼。 安排好这个,崔玄就等着了。也不需要鱼长大,就两个月,长大些,能吃就行。 十五日后,下了一场大雨。 两个田间小伙哭傻了眼。以前还能看到几条鱼的影子,今天全部不见了。难道是大雨的时候冲走了? 二人赶紧前往崔府报告此事。 崔老爷问遍了家中纨绔,干嘛非得去稻田养鱼,吃饱了撑着?最后发现,果然是哪位崔小爷的鱼。 几经周折。 二人见到崔玄,立刻请罪,“官爷,小的每天都去数鱼,唯恐有失,昨天的雨下完,鱼就没影了。” 崔玄收到消息,有点惊讶。 这鱼好像不好喂养。 忙书信一封与沈三问,“下雨了,鱼跑了。” 沈三问看到信,第一反应是,这崔玄什么时候也这么逗了,风趣幽默的掩盖他干的傻事。 也难怪,他可不是下过地的,那两个农民也不是养过鱼的。 于是回信一封,教他养鱼。 加高加宽稻田堤埂,稻田边缘也加固一些,否则也能走鱼。插秧之后再放入,二十尾太少,应该多喂些。可以偶尔投入一些青草,给鱼换换口味,这样鱼到时候也不会跳起来吃稻苗。水位也要高一些,给鱼足够的活动空间。 崔玄看到这回信,这驸马爷还真的会喂鱼? 把这些要点讲给两兄弟听,又问了插秧的日子,等到时候,再买新的鱼苗,亲眼看着它们投放进去才算稳妥。 正文 第136章 合适吗 大周商品陈列方式很单一,当然,商品种类不多也是重要的原因。 单纯就大米来说,可能与现在的超市类似。摆上样品,然后注明产地价格,需要那种看着眼熟的买。 至于种类,一个产地只有一种米,一个价格。不会因为这个标上金鱼那个标上福门,就给人这两种大米不同品质的感觉。 这么想来,开一家大周超市也不错。 把所有的米、帛都收起来,超市出售,可以节省大量的人力和土地。 超市地点就开在之前规划的超级集市旁边,作为各大商人了解货物的重要场所,超市的销量肯定不会低。 沈三问又给崔玄写信说明了此事。 超级集市已经在建,崔玄又征用了旁边一小块土地。 超级集市的地基已经打好,分了衣、食、住、行、杂五馆,五馆的围墙也已经做好,既不寒酸,也不奢华。 这些都不重要,若是五馆能给商人带来利润,就算是断壁残垣,这些人也照样会来。 崔玄看着工人们忙来忙去,搬运土石,汗流浃背,有一种时间过的很快的感觉。 集中销售,听起来好像不错,希望一切能够如愿。 到了中午休息时间。 崔玄招来了村长和兰承安,“县内人员家中的米帛,或者其他小物件,可有盈余出售?” 村长憨厚的点点头,“有。大米有些少,许多人是不卖的。许多人家里的媳妇和闺女都会织布绣花,补贴家里,这些多一些。” 崔玄:“价格怎么样,好卖吗?” 村长摇摇头,“这里的财主总是那几家,除非拿到县城的集市去呢。” 贵人过来买,这个超市的确是能给他们提高不少收入。 崔玄没有再问下去。 看了眼这次的图纸。 横竖的方格,老木匠打造这样的格子得花不少时间,不能懈怠。 崔玄把图纸递给兰承安,又把事情吩咐下去。 人手足够,这些工程大概二三个月完工。 不知不觉过了两个多月,也到了吃鱼的时候。 崔玄来到稻田,两个憨厚的庄稼汉子已经在等着。 对了,如果超市开起来,这些鱼也不愁销路了,这些人来此地,肯定得吃饭。 二人都笑的很开心,“大人,鱼长得可好了。”那得意劲,仿佛这鱼是田里他们亲手种下庄稼,经过风吹日晒,终于到了收获了时候。 崔玄跟着二人来到田里,偶尔水波剧烈的晃动,水浑浊,却仍然可以看清楚,鱼很多,的确是长大了不少。 崔玄又吩咐二人,“去,捉几条上来,今天本官尝尝。” 二人欢天喜地的拿了捕鱼的小兜,轻轻的放下,等待鱼跑进附近,在飞快的抬起,一捞一个准。 崔玄调一挑眉,“我说你们,这是经常在田里捕鱼呢。” 二人吓了一跳,“没有啊,冤枉啊大人,俺们也是看过村里人捕鱼的,依葫芦画瓢呢。” 原来看一看就会捕捞,那也不用再培训这些了。 鱼捞上来,随行的厨子很快拿去清洗,然后去掉鱼鳞、内脏。 就在稻田之外架起篝火,一条放入锅中配合些许青菜炖着鱼汤,另一条用木棒穿过口尾,架在火中炙烤着。 左右今天就是来吃鱼的,崔玄一点也不着急。 鱼烧好,看得旁边二人直流口水,官家老爷的厨师真厉害,放入好多种调味料,香飘十里,味道肯定比街上小馆的好。 崔玄闻着鱼汤的清香,给了个不错的评价,仔细的喝了一口,又好像和平日里的没有不同。 待喝完一碗鱼汤,又吃了小半条烤鱼,结论就有了,这味道着实一般。 能够多一项食物或者收入,稻苗说不准能增产,自己还期望什么呢。 崔玄放下碗筷,拿起手帕轻拭嘴角,没问题就行。“也不知道这次的鱼,能不能平安存活到稻田收割的时候。” 二人拍了拍胸脯,“大人放心,我们两一定照看好这些鱼。” 这一方稻田,如今放了两百尾鱼,三个月,便能有一笔收益,鱼也算荤菜,价格比稻谷高出不少,若是出售,便是稻田利润的四倍。 只是这大片的稻田,若是人人养鱼,有那么好出手吗?若是自己吃,只能折算成三分之一的稻谷。 总而言之,稻田加鱼,这片是没有饥荒了。 那旱田呢? 此时,商道开始显现一些影响出来。 商人以往上路都是走的小道,人迹罕至,十里八乡也难有一家小店。如今原春有了商道,沿途有了各种各样的服务,大家自然能轻松许多,卖衣服的,卖瓜的,买茶水糕点的都有,当真是不愁吃喝。 而且味道还不错。 原春百姓在收费站附近聚集做起了小生意,收费站的人也没拦着。商道边低矮的小墙,人可以轻松跨过,若是卖一些零嘴还好,若是停车吃饭,可不能将车停下妨碍其他人同行,所以最后小店都聚集在了收费站的周围。只留下零零散散的糕点摊子在商道周围,都是些附近的百姓,不愿意走远路到收费站。 为了避免混乱和争抢,收费站干脆划定了左右两块地区,各占一小块,谁都不准碍着谁。到的早的便能抢个离出入口近的位置,到晚了大老爷们都不一定能走到边缘。 庆州百姓果真也出现了异动,两边挨着近,今日听说有位大爷打赏了十文钱,明日听说生意好,茶水都卖光了,着实眼红。 看来这商道以后都会如此繁华。 这事传到了洛阳。 武旦不敢再小瞧公主了,崔玄此人本事当真不她身边如今已是人才济济,争帝位不是一句玩笑话,自己得更加谨慎了。 武皇陛下也十分看好原州,太平果然是不拘一格,居然将增收的眼光放在了商人那里。 虽说商人都是赚的辛苦钱,千里奔波,受尽苦楚,还可能一不小心搭上小命,但耕田获利十倍,珠玉获利百倍,收益还真是不可小觑的。农商农商,闲暇做些商事活动,也不见得是坏事。 陛下已经在早朝多次褒奖公主和崔玄,陛下看中的事情,就是全天下人看中的事情。 不少人心里清楚,修建商道快提上日程了。 一次投入,逐年收取费用的投资合适吗? 武皇陛下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正文 第137章 分担 这是一个极难下的决定。 若是愿意成全公主,此时是个不可失的良机。 这帮年轻人鼓捣的这些新鲜玩意,满足了人心,也可以造出新的庞然大物。 路,银子,军队。 若是这路修好,以后军需、赋税都能更快的运送,对整个周朝都是好事一件。最要紧的是不用花国库一分钱。 武皇翻了翻原春修路的花费记录,四段分下来,许多人都有能力承建。除了几位重臣送来的奏折她亲自翻阅过,还有旁边堆成小山的许多,都是请求修路。 商人的影响力真大。 南来北往,各个客栈茶肆的炫耀夸赞,全国人都羡慕这地方,消息传播的速度真快。 若是路修好了,以后该传的更快了。 朝廷也会有新的格局。 武皇下了修路的决定,能让天下苍生过得好一些,又能让那些有钱的人觉得自己赚了,还可以稳定许多势力,对更多人放心些。 多好的事。 至于如何监督如何执行,这不是皇帝考虑的事。有了新的理念,在一县执行无误和在全国执行好是两码事,公主必须证明她有这么大的本事。 一条路的花费和它长久的价值孰轻孰重,世家的账房已经算的很清楚。只要这些百姓一直有事做,一直有粮食吃,修路就是稳赚不赔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好事。 当初修驰道的人多傻啊,不知花费了多大的财力人力,最后还没人念着他的好。 武皇一道圣旨,公主总理天下修路事宜,崔玄成了先行的功臣。 要花钱必须得到公主殿下的首肯,或者崔大人哪里也是一条捷径。 公主府很热闹,氛围很喜庆,小世子还过几个月就要出生了。虽然给公主行动带来许多不便,却也是个福星。 拜访的人很多。 越来越多。 现在多来拜访一次,便多一分成为日后权贵的可能性。 最开始只是各家的家主,隐晦的要求承包路段建设。不久直接拿着账簿,明面谈利润,各种君子之约。到后来,直接变成了在三王之争中支持公主。 几千年的世家,别的没有,钱多,做官的人也多。以未来的利润换朝中的人和,很划算的买卖,公主应该懂。 公主似乎没有放在心上,让这些吃一惊。回复似乎也没有变过,尚未有妥善方案,未得陛下首肯。 陛下不是已经首肯过了? 公主深谋远虑,自然不能因为些许小利,犯了江山大忌。隋炀帝若不是因为打通南北水利运输,犯了众怒,怎么会有唐朝的建立。 隋炀帝也挺傻的,为什么要自己出钱出力,最后还搭上一条命。有钱大家赚不好吗? 慢工出细活,武皇给的期限很长,慢慢斟酌,确立好机构,选好人,多思考一天,想一点新的可能遇到的问题,多一天的底气。 等孩儿出生再施行也不迟。 皇帝没有做决定的时候,朝中每日进言争论的是修路。差事安排到人了,朝中依旧每日争论,抱怨执行太慢。 武皇不松口,公主不松口,朝臣也不松口。 每日询问,虽然皇帝会厌烦,但只要开始建设能第一时间参与,便是值得的。猜测圣心不就是为了泼天富贵,现在富贵的路子摆在眼前,还能作出视而不见的姿态? 至于视金钱如粪土,他们不敢。真留下这么个印象,被排除在外,哭也哭不回来。 花钱的机会,从来没有如此抢手。 听说狄仁杰都亲自去拜会公主了。 那是一个春光明媚的日中,空气有些干燥,微风残留着一些萧瑟的意味。 沈三问不想见到他,公主又不得不见,礼贤下士的名声是要的,何况这是天下称赞的当朝宰相。 沈三问不客气的怼他一句,“狄大人是想劝公主放手,把机会让给殷王?若是,您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定会全力劝说公主,您可以回家静候佳音。” 自己这种仗势欺人的反派bss在电视里面应该可以活到最后一集。 可也不能怪我,这是实话,殷王办不好这个事。 狄仁杰瞪他一眼,你劝?信你才怪了。 狄仁杰面见了公主,没有提出他以为特别过分的要求。“公主迟迟没有动工,应当是有许多为难之处。不如与殷王一同商议,许多有心帮扶的人也好参与进来,建言献策。兄妹同心,即使中途有了难处错处,也是两个人共同分担。” 皇权之争,分担实则是自寻死路,沈三问已经见识过一次分担了。 公主没有责怪他,“狄大人一片好意,本宫明白。若是以前,本宫也就同意了。如今担负了许多人的期望,不可再退缩,本宫一定会小心谨慎完成母后此次交与的重任,少出错。” 以前是高宗在的时候,还是陛下没有登基前,到底哪里不同了,狄仁杰想不明白。在武氏崛起,李氏颓废的所有时间线内,公主从未受影响。和睦一些又如何辜负了其他人?你们本就是兄妹啊。 只是他劝不动公主,也不可能使出诡计来剥夺陛下赐予的权力,他只是一个宰相,只是一个臣下,公主不是仍人摆布的孩童。 划分利益,看似手握大权,也是个烫手的山芋。 有中国人骨子里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思想,怎么分这块蛋糕都会有无数人不满。 无数人。 狄仁杰应该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带着希望来劝诫。 陛下也不可能让这件惠利全国的大事变成权利交易的筹码。 不就是公平吗?难不倒有小学六年级经济学知识的沈三问。 大家公平竞争,价高者得就好了。 不,是年限低则得。 公平公开,让人无话可说的方式,电视剧里面就演过许多种了。 修路首先需要学习道路修建的技巧,知道那样的路才算达到了规定的标准。 这样也好估算到底需要多少成本,得在多少的地段,才能获得相应的回报。 然后还需要获得准入门槛,朝廷准许你参与进来,你才可以修。 修成以后验收合格,就能正式运作。 流程和细节都不急。 正文 第138章 忧愁的扑街 殷王已经被天下人忽略太久了,所以狄仁杰还是想做些什么。,23 宰相进宫拜见皇帝是件很正常的事,可在这个特殊时期,拜访过公主,再进宫拜见陛下。 许多人不得不想入非非,他们与他也是一样的拜访顺序。 狄仁杰装了半生的清高,此次终于忍不住为子孙后代谋出路了? 宫中的皇帝也有过一瞬间的踌躇。但是想想以狄仁杰的清贫,也承包不起高额的花费。 武皇看着略微焦急的狄仁杰,似乎他从被来俊臣p以后,一直这么急切,做事总是要求效率,一丝不苟又迫切强求。“爱卿为何人而来的?” 这是把他当成了为他人拿修路许可证的说客? “不,陛下,臣是为殷王而来的。您将此事交给公主有失公允,对公主也不是好事。” 武皇笑了笑,“自从相识以来来,爱卿劝诫朕许多次,这是你第一次指责朕有失公允。不过公道自在人心,爱卿此言言之过早了。” 这些年,她有过专断,有过偏袒,但是有失公允四字,从来落不到她头上。来俊臣的事,没办法用公道来解释,这是皇权的公道,她一人决断足矣。其他的公道,她可未曾亏待过辅佐她的良臣。 狄仁杰叩首,显得接下来的话更加严肃重要。“他二人的胜负尚未分出,公主就负责如此重大的工程,让殷王落了下乘,臣不服。” 武皇摇摇头,“此事是民心所向,必然要执行的,可是其中利润巨大,没有万全之策,谁都不敢擅作主张。这是太平的提议决断,太平的功劳,若是将此事交给其他人,对她公允吗?原州是原州,天下是天下,狄爱卿就放心吧,太平不会输的。” 可不是担心殷王输了,所以他才这么焦急、不放心。 “陛下对公主当真是信心十足啊。”狄仁杰叹口气,虽然进宫前他也知道结果是这样。 世上总有许多事,明知道结果,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去做,就算结果不尽如人意,至少问心无愧。 狄仁杰又复问了一句,“陛下当真会以二州政绩选立皇储?” 以前虽然有此意,更多的是比试,没有说明白,陛下也无需向任何人说明。 武皇也听懂了他的意思,这是要放弃朝廷去庆州。“男女之别远没有万世基业重要。”这万世的基业还不是武家的,不是她的。 狄仁杰:“殷王是社稷的希望,是正统皇嗣,代表着天下民心。” 武皇摆摆手让他退下,心中难免有些许落寞。 十二岁的时候,她就知道民心是个什么鬼东西了。 是权贵的托辞,是欺善的工具,是一代代帝王自欺欺人的谎言。 天花乱坠的口才,加上温饱的粮食就能轻易收服民心。不论粮食是烧杀抢掠来的,还是低价收购,官府强征的。不论背后的君主是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头,还是个殚精竭虑的雅士,不论善恶,也无关才智。 张昌宗随侍在侧,敏锐的觉察到了陛下的失神。“臣进宫前听说天下人都念叨着陛下的好,狄大人说错了,陛下才是民心所向。” 这话很好听,也是事实,武皇点点头,狄仁杰那是固执,并不是民心。“你说的很好,想要什么赏赐?” 张昌宗仍旧一副高雅做派,世俗权力与他无关。“臣有幸能够侍奉左右,已经是天大的赏赐了。” 不要赏赐,只求常伴君侧,这野心可够大的,让武皇很欣赏。 没有赏赐就是最好的赏赐。一笔金银消去的是多么美好的记忆,俗人才会这么做。 张昌宗很明白,只要感情到位,金银只是数字而已,陛下可是富有天下的人,权力和财富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看看公主就知道,可有那一项赏赐是公主主动求的? 朝臣的逼问,张昌宗的宽慰,武皇一次次会心一笑,使得这个小吏越来越重要。 特别是在后宫的地位。 上官婉儿看在眼里,无能为力。陛下特意扶持n她的势力,只能抗拒斗争,陛下不会让张昌宗的势力超过自己,也不会让二人合成一团。 就不说张昌宗对她有许多敌意,真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这场公主与朝臣的斗法,居然伤及陛下这个无辜,最大的收益人是张昌宗?剧本都不敢这么写。 天命所归又一次上演,公主只能唏嘘一声感叹命运的神奇。 狄仁杰果真自请降官为庆州县令,并举荐张柬之为相。 沈三问痛心疾首,张柬之怎么就这么快拜相了?张昌宗怎么就这么快崛起了?照这个架势,逼宫很可能也要提前。若政变不是在神龙年,叫他如何准备? 再有两月,公主便要临盆了,沈三问耐心陪伴在左右。 公主喜欢听他讲一些稀奇趣事,古怪的制度,不同的风俗,也有一种感觉,仿佛他亲身经历过其中种种,有许多绝非道听途说能有的感触。 他与大周人是不一样的。 只是这些人人平等,丰衣足食,嫁娶,每天四个时辰劳作,一年休息许多天的日子。官吏由民众选择,nn的社会。听起来更像是天堂。 皇室公主尚不能择婿,官吏不由中央任命,nn如何能够延续? 大周尚不能做到的事情,目前周王朝所知范围内,没有其他国度可以做到。 那他究竟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 沈三问讲的很平静,公主听得很平静,各自有各自的感慨猜想,只是谁也没提起。 她想问他,那样的国度好吗?或者可以换个问法。公主带着些许骄傲,“大周与你见过的那些国度相比如何?” 沈三问笑了笑,“大周好多了,因为只有这里有公主。”那些地方可没有让自己牵肠挂肚放进心里的爱人,也没有对自己如此温柔体贴的人。 在这些地方他只是泯然众人,每日码字每日忧愁的扑街,在大周却有领先两千年的智慧,未卜先知的神术,虽然对此地的人不公平,却能帮助亲人度过厄运,改变许多人的命运,挽留许多悲剧。 他爱唐,也爱周,爱这个时代。 正文 第140章 心经 武旦不为所动,静静的又问,“你不是叫来天赐吗?你义父在朝中有权有势何须投奔本王?” 康顺:“天赐是义父取得。义父不方便支持任何人,却不反对康顺有自己的想法。” 薛绍:“你与李唐皇室毫无瓜葛,如今见殷王得势前来投奔,不是君子所为。” 这世道,还有人计较君子所为吗? 康顺:“小人从小是孤儿,以乞讨为生。虽然以前不曾受过李唐皇室大恩,也不曾收到唐王朝的庇护,一直穷困潦倒与义父相依为命。但小人不希望以后还有许多人与我有相同的命运,听闻殷王仁厚,定能善待百姓。” 又有人插话,“来俊臣是个满手鲜血的屠夫,听说你是个孝子,若是他与殷王命令相悖,你听谁的呢?” 康顺叩首,“义父只是效忠陛下,为了江山稳固。康顺若是听殷王的尽忠了,听义父的尽孝了,自然是谁更占理听谁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许多事强求不得,以后殷王若是用不到义父,也希望殷王体谅义父的难处,开一面。” 武旦点点头,此人倒是个可造之材。“你可曾识字?” 康顺点点头,“学过一些。” 武旦:“听闻你是薛卿的旧识,以后你就跟他身边吧。” 十分顺利,康顺心里松了口气,“是。” 薛绍如今在府里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教导李隆基,殷王还得议事,他起身从大厅退出,康顺也跟着。 薛绍对以往的恩人十分好奇,“小兄弟,当初委托你照顾我的人是谁?” 康顺摇摇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不让说,我便不能说。” 薛绍笑了笑,年纪轻轻,拒绝的话用守信的理由说出来还真让人不好反驳,“不亏是来俊臣的义子啊。” 康顺听到这话还是挺开心的,“谢薛公子对义父的赞赏。” 呵,他是我的仇人,赞赏,这辈子不可能有了。 康顺又回复一本正经,“薛公子这是带我去何处。” 薛绍:“我如今与殷王次子李隆基启蒙,你便协助我吧。” 次子啊?为什么不是嫡长子呢,长子才是真正的前途。 康顺疑惑的看了薛绍一眼,“大公子成器是一起的吗?” 薛绍听着有些不高兴,“你倒是想的长远,明日我让人安排你去给成器公子伴读吧。”伴读并不普通,也能还这份恩情了。 康顺连忙拒绝,“只是顺口一问,公子不必多心。” 走了许久,康顺见到了书房中坐的很端正的李隆基。 手里握着毛笔,左边放着一本书,对照着认真抄录。 薛绍带着春风般的笑容走过去,“隆基在抄什么。” 李隆基放下笔,抱拳向薛绍施礼,“老师,隆基抄的是父王很喜欢心经,读的不明白,想着百遍其义自见,所以便试着抄录一遍,记下一些,也好理解。” 薛绍拿起来看了看,公子的字虽然还未成火候,但看得出笔锋锐利,毫无心经的平和。“佛经让世人忍受现世的痛苦,积累福业,等待来生能够得享回报,隆基赞同这些吗?” 李隆基摇摇头。 薛绍继续给他讲解,“今生无憾比虚无缥缈的来生重要许多,隆基记住了,佛教只是麻痹弱者的神经,让他们甘愿成为奴隶,忍受人世间的不平。真正的解决之道应该是奋起反抗,斩碎那些恶人,自己给自己公道,绝不可以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以后佛经,你不用学了。”若是苍天有眼,薛氏一族如何会落到如今的田地,满天的神佛又有谁出来主持正义了。既然无用,何必信他。 李隆基点点头,“是。”薛老师说的更合他的观念。 康顺看着这一幕,又吃了一惊。薛绍已经不再是当初宽厚待人的公子,摒弃慈悲的人,可怕很多,这二公子也不知道会被教成什么样。 他没有受过很久的教育,只在学堂里学了数日,如今跟着李隆基一起听课,也算是一件好事。武旦让他做李隆基的伴读,是不是兼有教育和拉拢的意思? 一天,开心就很短,不开心就很长。 进入这殷王府,康顺有许多发现,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他真正的老师。那个真正把他从饥荒中救出来,真正怜悯他,善待他的人。 总算熬完一天。 沈家虽然已经分崩离析,但是驸马爷的业务从没人敢干涉,通信还是与往常一样麻烦而有有效。 送去的银子里藏着的纸条永远能到达该收到的人手里,去取回的食物或者布匹中永远夹杂着他期望看到的回信。 殷王府防守严密,各司其职,井井有条,来往不乏权贵,许多人应该已经开始押宝,这些人有。薛绍教于李隆基许多东西,除了忠义礼智信,谋略权术,无不详尽,唯独没有仁爱。李隆基年幼霸道,唯薛绍马首是瞻。太子成器仁爱谦恭,与其父类似。 沈三问飞快看完康顺的来信,投入灯芯。康顺居然又跑到因殷王府做卧底,当真是有心。李隆基,薛绍定会把他培养成才。至于殷王,当真是小瞧了他,不过再厉害,也不是公主的对手。 再说狄仁杰到了庆州。 姚崇与他分析了许多情况,农耕之事从未懈怠,田产人力也用到了极致,很难寸进。姚崇甚至建议模仿原州的动作。 狄仁杰斟酌再三,还是否决了他的提议,古往今来,最重要的都是粮食。 那些超市、超级集市,再花哨有什么用。 除非能增加粮食,不然一州繁华起来,对拥有许多贫瘠的地区、幅员辽阔的大周,没什么用。 原州退换耕地的措施不错,不过征地来做集市,简直是胡闹。 原州如火如荼举行的各种商业盛宴,开拓的种种富农渠道,真正能让狄仁杰瞧得起的恐怕也只有养鱼,可惜养鱼只实验了两亩地,今年他是注定收不到消息了。 狄仁杰开始考察州县,寻访可能增产的,被地方官遗漏的细节。 一年之期,上缴赋税的时候,是第一次比拼。既不能让百姓的日子难过,也不能让殷王输了头阵。 正文 第139章 正统传人 公主不知道这是他的真心话,安慰鼓舞,亦或单纯的甜言蜜语。m4xs. 又有些郑重的问他,“哪里对子女如何教育?” 沈三问仔细思考了很久,我也不知道啊。大多数人可能从小放在托儿所,长大些放在小学中学高中,每天忙碌着工作,不见得有自己的自在。 “很难回答?那就不答了。” 沈三问很想回答一下。“小问现在很好,想学什么学什么,做什么就做什么,有明确的目标,有家人朋友护着。我不想他学一些忠君爱国的腐朽观念,只做他自己,有自己的善恶观,做一个好人就够了。” 他一直是的,的灵魂不会被束缚,也不希望儿子有古人的许多思维,但大周这个环境下,小问能否一直做到这样不得而知。 公主咂咂嘴,忠君怎么就腐朽了。 为了宝宝着想,公主府开始闭门谢客,引发许多猜测。 甚至有意认为这是皇帝忌惮公主,软禁了公主。 来俊臣听到这样的猜测嗤之以鼻,陛下哪里会怕谁,公主也不可能一朝就失宠到如此地步。可惜,他不能与所有可能的皇储有交集,忠君,是他最重要的立身之本。 夜雨淅沥,会让人想起许多过往的事情。 雨停了,房顶剩下的雨水顺着灰色的瓦砾自上而下流动,慢慢汇聚在屋檐上,饱满晶莹的雨珠,终于完成从云端降落凡尘的使命,汇入水沟时还溅起阵阵水花,湿了屋檐,惊醒噩梦中的人们。 来俊臣梦中满是贫穷的凄苦,他害怕这样的日子,惊慌恐惧,比毒蛇猛虎还让人畏惧。好在这场雨让他清醒过来。 他坐起身来,披起旁边的大衣,撑开窗户。雨夜有许多不堪回首的往事,父亲因为几两银子的赌债被人揍得头破血流,他也是在这样一个雨夜,在大夫门前求了一夜,没人任何人帮他。后来,他在无数个雨夜,同样被人打的遍体鳞伤,他虽然没有儿子,却有个义子一直在身边,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几两银子,算什么。如今他的库房有许多金子,一代人也花不完。可就因为这几两银子,他成了无父的孤儿,这个世道,对无权无势的人实在太不公平。如今他有权有势,又能够对别人不公平,让昔日高高在上的人,瞧瞧往日自己的滋味。 许是窗户吹进来阵阵寒风,床上的妇人醒来。“大人,可是饿了渴了?” 来俊臣关了窗户,回应一声,“无事,睡吧。” 有权便能坐享天下最美好的,怪不得皇室这些人不惜手足相残,感情怎么抵得过利益。 本就不早,这会儿他再也睡不着。 一大早,他叫来了康顺,屏退左右,与义子谈谈心。 “天赐,这些年辛苦你了。” 康顺有些吃惊的垂首,义父许久没有这样温情了。“孩儿不辛苦。” 来俊臣收起脸上最后一丝缅怀,“如今李家的两位和武家的两位在争权,你有什么看法。” 康顺又一次吃惊,“义父不是不让议论这些。”可是有了您想支持的人? 来俊臣不耐烦的解释一句:“让你说就说,此处就我们两人。” 康顺飞快的回答,“义父,太平公主准备已久,如今志在必得。” 来俊臣吹了吹茶杯中的茶叶,细细喝了一口,“不如你投奔公主去吧。” 康顺算是吃惊吃饱了,他发现了自己的来历?“义父,可是孩儿做错了什么?” 来俊臣淡淡的叹口气,“你没做错什么。只是为父支持任何一个人,都是死路一条。你只是我的义子,若是你有想追随的人,为父还能点拨你一二,助力一臂之力。” 可是如今洛阳城谁不知道二人的关系,那是说断就能断的。 不过康顺也从没想过抛弃这个一路相扶走过来的人。 康顺:“儿子斗胆问一句,义父心里是支持谁的。” 来俊臣心中有一丝安慰,顾念自己的人不多,想着自己心意的就更少了。“为父杀了李唐皇室那么多人,许多人都是拥护武旦的,武旦肯定是怨恨为父的,公主以李唐公主之名争的帝位,自然也得收服宗室的人心,无论他二人谁做皇帝,都与为父有解不开的仇怨。陛下虽然不愿意周朝一代就无法延续了,可恢复李唐是必然的。我倒真希望陛下能立武三思做皇储。” 康顺:“这,陛下会不传给自己的亲儿子,传给自己的侄子吗?陛下与梁王的父亲还有些仇怨,梁王若是真当了皇帝” 康顺没有说下去,来俊臣接过他的话头,“所以啊,为父只盼着陛下能长寿安康,皇储不来惹我,我也不去主动招惹。” 康顺:“那太平公主机会大吗?” 来俊臣幽幽的出声,“再大的机会也只是机会,陛下能给她的,也能给任何人。” 帝王家真是无情,义父虽然对外人从不体谅,对他却总是尽心尽力。 康顺:“儿子去投奔殷王吧,若是他日殷王要对义父不利,儿子也好保护义父。” 来俊臣点点头,“也好,殷王也必定想知道为父这边的动向。” 他自然不可能去公主府,与薛绍有一面之缘,去殷王身边混个差事还是可以的。 下午,康顺收拾了一番形容,前往殷王府邸,表达了投奔的意图。 武旦并不相信这个人,许多人都不相信。 这会不会是来俊臣的阴谋,好来栽赃他谋反。 不过薛绍站出来为他说了一句话,“我在狱中见过他,此子良心未泯,颇有正气,应当还是孝子,也可以见一见。” 有薛绍的美言,殷王帐下许多幕僚停止了议论,只要薛绍说的,武旦很少不听。 “那就传进来。” 康顺进来后,见到了许多人,不过他已经不是以前没见识的小人物,所以并没有慌乱。 礼貌的拜见之后,武旦问他的来意。 康顺声音洪亮、吐字清晰发出在座人认可的君子之声,“殷王是江山正统传人,康顺前来投奔。” 正文 第141章 和亲 狄仁杰踏遍庆州,查漏补缺,有小建树,终究收效甚微。人力有穷尽之时,成事但看天意。 五月,继位三年的突厥可汗默啜的小女儿,到了该婚配的年纪。默啜对这个小公主百般疼爱,不亚于武皇对太平公主的盛宠,一心为他谋求一桩门当户对的婚姻。突厥境内,勇士频频对公主表达心意,可突厥公主一心仰慕大周文化,希望穿越草原,到遥远的中原去体验许多人口中的繁华。 默啜心中也有君臣之念,部落这些下属好像也配不上自己的女儿,既然她仰慕大周文化,那给她找一个大周的王子做丈夫也不错。 所以,他给武皇写了一份信,希望与大唐皇帝陛下联姻,能够给自己的女儿选一位大周文武兼备的皇子赐婚,并至突厥完婚。 默啜曾经上书,希望能够娶武皇的公主,让他做武皇的干儿子,以河套广大地区为聘,突厥作为回报讨伐契丹,安定大周北部。 然后默啜不守信用,收到钦陵的手书,在娶了一名被封为公主的宗室女之后,又劫掠大周边境,发起两国大战,战争持续一年,国库耗损严重。 如今默啜请求和亲,朝堂又分为主战主和两派。 主和派以松赞干布和文成公主为例,指出和亲默啜,传播大周文化,乃是安定大计。 武则天看着默啜的上表,心中冷笑连连。开什么玩笑,一个北方蛮夷,居然妄想娶自己的女儿,嫁女儿给自己的儿子。 可是朝臣毫不犹豫的,把两位王爷卖了,特别是武氏族人,日思夜想希望两位皇子能够远离长安。 武则天看着朝堂一幕幕丑态,心寒不已。 经过一轮轮朝官的谏言,武承嗣认为火候到了,适时的站出来劝诫,“陛下,突厥骁勇善战,若不答应请求,给突厥话柄,必然再次开战。” 武皇正愁找不到人下手,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便同意和亲,册封武延秀为桓国公,令其前往突厥,迎娶突厥可汗之女。” 突厥此举可能只是寻一个开战的理由,大唐皇子前往突厥完婚,这是下嫁的意思还是企图扣留作为质子?白日做梦。 武承嗣听着心里拔凉拔凉的,武延秀是他的次子,聪明伶俐,英俊潇洒,虽然年幼,但是最得看中,也懂得哄武皇开心,因为他今日一句失言,居然派去突厥和亲。 突厥人残暴,和亲若是不成,以后恐怕就是阴阳两隔,再无相见之日了。 武皇说完这句话,武承嗣还打算劝阻。 武皇拦下他,“此事不必再议,卿身为宰相,既有为国分忧之心,此举并无不妥。延秀是大唐国公,又是朕的亲侄孙,以他的才学身份,默啜也无可挑剔。” 圣旨片刻传到武府,武延秀听到被封为国公,十分开心,从传旨人手中接过圣旨,确认无误,真有一朝飞上天的欣喜。 传旨人却又拿出另一卷圣旨,武延秀忙不迭的跪下接旨。 突厥和亲的消息虽然已经传遍朝堂,可他万万没想到居然选中了他,还要千里跋涉前往突厥。 武承嗣虽然文韬武略并不优秀,可儿子却与他不同,许是名字起得不错。年少在京中有两样极负盛名,一是败家,穷奢极欲,吃穿用度细致挑剔,长安城出了名的浮夸。二是作诗填曲极有天赋,意境金碧辉煌,生动恰到好处,曾得过上官婉儿的夸赞。武承嗣因此对这个非长非幼的儿子特别喜爱。 听到这个消息,武延秀没有十分吃惊,反而有一丝欣喜。与之联姻,背靠突厥,就能给父亲更多的政治资本,默啜点名要与皇子联姻,陛下却选中了自己,这不是有心抬举自己和父亲? 武延秀错愕了一瞬很快释然,依旧欣喜的接旨,还不忘向传旨人表达自己愿意和亲的意愿。 待武承嗣归家,武延秀迫不及待的与之分享喜悦,下意识的忽略了武承嗣的愁容满面。 武承嗣盯着这苦命的娃,不知道说什么好。 “秀儿,此事没有这么简单。默啜是什么人,杀兄夺位,屡屡犯边,陛下恨不能除之而后快。你娶了他的女儿,再打起仗来,朝中人便会攻击和防范你。草原中有首领结亲的传统,可是在我中原文化中,对大周而言,和亲就是耻辱。” 武延秀却不肯相信这个事实,倔强的反驳,“陛下向来疼爱我,必不至于如此,娶突厥公主未必不是好事。” 武承嗣不再劝他,心怀希望总比恐惧面对未来要好,只希望这亲事能顺利,秀儿能平安,不至于被这儿媳妇牵连。 准备数天之后,武延秀带着大量丝帛前往突厥。过惯锦衣玉食的武延秀开始神采奕奕的游山玩水,仅仅三天之后,对一味赶路的日子抱怨不平,旅途的颠簸无聊让他想起了原州修建的新道。 因此,迎亲队伍绕道原州,路的确舒服多了,不过却不能多做停留,只留给他一个以后定要将所有长途跋涉的道路改造成如此的印象。 少年人,总是向往美好。 迎亲的载货马车,一辆一辆,丝帛足以堆成小山,武皇陛下对这桩婚事丝毫没有懈怠,原州百姓目瞪口呆的望着络绎不绝的车队通过,皇家的威严和排场真大! 北行经过汾州、朔州,终于如期抵达突厥边境。 听闻这是大唐贵族迎娶突厥美丽公主的车队,突厥人十分热情。 草原上奔放的舞蹈,n的篝火,汁液香甜的羊肉串,深深吸引他。 洛阳城虽然奢靡,却是一种文质彬彬的奢靡,一种虚伪炫耀的奢靡,狩猎场也不似草原这样绿油油的无边无际,牛羊成群,好不壮观。武延秀跟着接待的牧民在草原上疯狂的策马奔腾,一起捉马,一起烧烤,草原文化似乎更加适合他热情奔放的天性。 虽然也有许多他不甚乐意的。 比如,水,特别少。 突厥境内,肥沃的草场有限,一段时间的放牧之后,便要轮耕休养生息。早期,都是穷尽一地的供给力,以至于草场尽头,形成了一大片荒漠。这些荒漠中,也会形成许多自然湖泊,依湖泊而生一片植被形成绿洲,成为此地奇特的自然景观。 而水,是其中至关重要的因素。蜕变成荒漠便是一地的水不足以供给草场成长,所以,牧民尤其珍惜水。 这是从洛阳而来的贵族不能理解的。 正文 第142章 朴实 洛阳位于黄河中下游,还有渭水、洛水流经。 春雨绵绵,秋雨霏霏。 缺水是什么意思,一等一的纨绔武延秀真的不懂。 可草原上,牧民取水用水都需要耗费极大的人力。 突厥境内两大淡水湖,贝尔湖和贝加湖,因为水资源一项,成了草原人心中的圣地。 武延秀特地绕道去看,突厥人也愿意将最美好的展示给大周的贵宾。 突厥的小公主蛮儿听闻大周的贵宾前来,也出发前往贝加湖,来到草原的中原人都是温和有理,多才多艺,希望这位贵宾不要让他失望。 突厥领路人端着庄严肃穆的表情,四周只有脚步声,没人说话还示意他们轻声一些,不要打扰此地的宁静。这让武延秀有几分不习惯,热情奔放的突厥人居然也有如此安静的一面。 贝加湖,碧蓝如洗,澄澈如宝石。 一面是辽阔的草原,一面是无边无际的山峦,连绵不绝的白云漂浮在山峦之上,水、山、云朵,组成了大自然最美的画卷。 见过黄河的浑浊,通达南北的洛水的繁杂,第一次见到静谧的海湖,带给他满足的观感享受。 “能来此地,不虚此行。” 蛮儿也跟随着队伍抵达,见到了少年俊朗的武延秀。 听到他夸赞突厥圣湖,心中充满了自豪感。 待到退出圣湖,蛮儿便迫不及待的追过来。 武延秀一脸震惊的看着这个突厥女子穿越人群,拉起他的胳膊。 “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蛮儿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晃着小脑袋看着他,“中原人,你好啊,给我讲一讲大周的事情好不好。” 武延秀小心翼翼的抽出手,他并没有因为一时高兴就忘记自己的使命,他是来和亲的,若是遇到有意的女子,可以回大周的时候带着,但是此地民风彪悍,现在在突厥民众聚集的地方,与一个陌生女子纠缠不清,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在下是前来和亲的大周国公,已有婚约,请姑娘放手,不要拉着我。” 蛮儿思考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个说法,放开了手,“你们真奇怪。” 两人说话之间,突厥的两个护卫终于追上了他们的公主,“公主,慢点跑。” 武延秀听的一愣一愣的,公主?“谁是公主?” 护卫甲弯腰给武延秀施了一礼,“这位是可汗最小的女儿,是我们草原上最美的明珠,蛮儿公主。” 武延秀仔细打量了一下蛮儿。 她皮肤没有大周贵女白皙,不过五官端正,可爱又阳光,周身上下别有一番热情奔放的气质,这应当是个比较顽皮的公主。 她身上还带着一股异香,芬芳淡雅,能让人心神镇定。 武延秀与她对视三秒,然后缓缓行礼,十分酸腐的说了一句,“拜见公主,小生有礼了。” 蛮儿噗嗤笑出声来,“你不是大周的国公吗,怎么又突然成小生了。” 小生的意思她懂,就是小书生的意思。 在草原人没有那么拘谨,武延秀也喜欢与这年纪相差不大的小姑娘玩耍,武家男子一般十八至二十方才会考虑男女之事,是以他在这方面也没什么经验,只觉得这个小姑娘特别有趣。 太宗颁布的政令本是男子二十娶妻,前二十年好好学艺,勿要荒废。可高宗以来,高门子弟纷纷自掏罚款,频频打破这习俗,倒是武家得还是皇后时的陛下示意,以此讨好高宗。这一习俗被认为有利家族,传承下来。 武延秀握起她放下的手,“是句玩笑话,你刚刚要问什么。” 护卫甲瞧着武延秀拉起公主的手,只觉得一朵鲜花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摘走了,心里隐隐发痛。 蛮儿又伸出一只手拉住他的手臂,“我听说中原可好玩了,你给我讲一讲,以后带我去玩好不好。” 武延秀开心的回复,“好啊,你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你得先知道我叫什么吧?” “嗯,你叫什么。” 蛮儿好像并不在乎这个称呼,武延秀又多问一句,“你认识了新朋友不关心他的名字吗?” 蛮儿摇摇头,“我忘了。” 武延秀尴尬的笑一笑,“我叫武延秀,是大周皇帝最宠爱的侄孙子。” 二人边走边说,行至一处草地,蛮儿累了,立刻有人铺下很宽的地垫。 武延秀给蛮儿介绍了大周的吃的喝的,听得她一阵心痒,比如红彤彤的小龙虾,滑嫩的豆腐,各式青菜水果,都是草原没有的,听武延秀形容的口感,酸甜苦辣,让她想立刻去大周尝一尝这些美丽的滋味。 武延秀承诺改日带她到大周去游山玩水,品尝美食,让她十分满意。 末了,武延秀又补充一句,“草原上也有许多好玩的,是大周没有的。” 听他提到大周,蛮儿想起他说的男女授受不亲,“大周不可以拉着别人的手吗?” 武延秀便也问她一句,“草原上,男女普通朋友,也可以拉着手?” 蛮儿见他对草原上的事情感兴趣,也不甘示弱的介绍,“你见过篝火晚会吗?若是不手拉手,如何跳舞?各跳各的,不就乱套了。” 好像是有几分道理,“不过跳舞是特殊时间场合啊,拉手这么亲密,大周能这样做的,一般都是夫妻啊,未婚夫妻啊。” 蛮儿很无意的说了句,“就像我们一样?” 武延秀听的很欢喜,“对啊对啊,所以我们是可以拉着手的,但是依照周礼,你不可以拉着别的男人的手。” 大唐大周好多公主都养着面首,希望遇到个跟太平表姑贤良淑德的,若是遇到与千金公主一样的,可就哭瞎了。 贵女一般也是有女婢服侍,绝没有带着两个男护卫就出行的。 二人还有好多话要说,可护卫呼唤公主回去祭祀,蛮儿只得起身告辞,“我要走了,明天我带你玩,用你的话来说,尽地主之谊。” 蛮儿翻身上马,武延秀看她只觉别有一番英姿。她走了,那股异香却仿佛更浓郁了。 武延秀一下午休息了很久,躺在大草原,感受着突厥人宁静朴实的生活,烧茶欢歌,骑马放牧,大口饮酒,大碗吃肉。 自己见到的这个突厥,是父亲口中的突厥吗? 正文 第143章 不纠结 到了晚上,草原依旧活跃,石头砌成的锅台下面堆满了木材,上面架着刚刚宰杀的肥羊,吃了三天,突厥人招待他的主食依旧是烤全羊,虽然有些乏味,但这是突厥人等级最高的食物,也是招待尊贵客人的礼仪。 武延秀吃了两口,又喝了一口寨中老人打磨许久、带着温暖的酥油茶,驱散夜晚的寒冷。 蛮儿带着三五护卫,又策马奔来。 武延秀高兴的走过去,扶着她下马,“蛮儿不是说明天再来吗?” 蛮儿下马后快步往火堆旁边走去,边走边说,“我想你了,我还要听故事。” 又指着羊腿对烧烤的小伙,“快,给我一大块肉,饿。” 武延秀忙将餐桌上自己的盘子移过去,“没吃晚饭就过来了?” 蛮儿切下来两块羊肉放进嘴里,“好吃。” 武延秀接过烤羊小伙端过来的羊肉,仔细的切成小块。 吃肉喝奶,终于饱了。蛮儿从饥饿中缓过神来,“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武延秀颇有些凌乱在风中的感觉,吃起东西来居然都听不到周围人的声音了。记起护卫叫走她是提醒她去祭祀,而这种场合一般是不让吃东西的。“你参加祭祀进行到这么晚了?” 蛮儿叹口气,“哎,祭祀吃的东西都没煮熟,偏偏还代表着福气,吃完我就没胃口了。想起你说的那些美食,这才好受一些,所以就过来找你。这里太远了。” 武延秀有些心疼,公主应该是跑了很远来找他,饭都没顾上吃,又赶紧切了几块羊肉,着人拿了些大周的香料和调味品,放在羊肉中给她送过去。 蛮儿看他一阵切割搅拌,食物又发出一阵香味,连忙拿起刀叉,又送进口一块冒着热气的羊肉。 几番咀嚼,口味与之前吃的完全不同。“真好吃!”蛮儿迫不及待的说。 武延秀又开心的承诺,“明日我让随行的大厨给你更多好吃的,等你到了大周,还有许多美味等着你。” 夜晚喝了几口酒的突厥青年,见公主吃了有一会,赶紧过来邀请她跳舞。 蛮儿二话没说,拉着旁边的武延秀就冲进人堆,又是好一阵热闹。 突厥人的舞蹈看着十分简单,可要跳起来好看可要花不少功夫。 武延秀耐心的请教着蛮儿,却被她嘲笑像是一头笨拙的小熊。武延秀并不生气,反而说以后小熊要给蛮儿跳舞看。 篝火温暖每个人的身体,民族的隔阂在这一刻也仿佛不那么明显。 火堆中的木材烧尽,便到了散席的时候。 武延秀自告奋勇的提出送蛮儿回去,“大周公主出行,都带着百人护卫,你就带这么几个人,安全吗?” 蛮儿今晚玩的还算尽兴,旁边这头小熊又十分有趣,“整个突厥都是我父王的,我自然安全啊。” 武延秀很直白的问了一句:“突厥没有盗贼,没有其他人的势力,全都认识你吗?” 蛮儿很奇怪的看着他,反问,“不知道。大周很多盗贼,不能走夜路吗?” 武延秀连忙否认,“不不不,大周大多数地方都很祥和,只是有的地方有些乱。”便是与突厥、吐蕃交界之地,经常会受到侵袭,吐蕃如今安分许多,只剩下突厥边境了,只希望自己能立个大功回京。 蛮儿拒绝了他的好意,看他身子单薄,送他回去了再回来,这夜风可不好受。 这一夜,武延秀睡得很香。 第二天一大清早,武延秀梳洗完毕,又将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就等蛮儿前来找他。 还有许多话没有与她交流,大周的文化,祭祀的情形,突厥的嫁娶文化,有些是她感兴趣的,有些是他想知道的,她这个活泼开朗的性子会习惯吗? 昨日白天没说几句就被护卫叫走了,晚上又被突厥青年插科打诨的混过去,自己还迷上了跳舞,今天可不能如此了。 整理好思绪,武延秀今日没有出行,只是在帐篷内外走走停停,偶尔问一句,“蛮儿来了吗?” 到了早饭的时辰,蛮儿还没有来,武延秀只得吩咐人准备早饭。 大周和突厥的平民都是一天两顿,贵族却保留着一日三顿到四顿的习惯。每餐少食,务求精致,与平民的力求温饱截然相反。 早餐准备好,蛮儿也到了。 武延秀打趣她一句,“蛮儿来的刚刚好,是闻到早饭的香味,所以赶过来了吗?” 蛮儿看他的早饭格外的丰盛,四个汁液溢出的小肉包,十二碟点心,她也只认出油炸紫薯糯米点心、黑芝麻核桃酥、绿豆酥这三碟,两颗圆润饱满的鸡蛋,再一碗暖洋洋的红薯粥。 呵。 想到自己的早餐就是轮换着麦香的裸饼,油炸的酥饼或者面条,两碟烤肉,配着牛奶马奶,真的是。 单调啊。 好想吃。 武延秀见她馋嘴的模样,赶紧邀她共进早餐,“蛮儿,快来尝尝,你喜欢吃什么,我让人接着做。” 不一会儿,蛮儿尝遍了武延秀桌上的早餐,是真的很好吃。 蛮儿仔细的回味一下,认真点评,“我喜欢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武延秀一一记下,“以后蛮儿每天都来找我吗?” 蛮儿高兴的点点头,“嗯,我要来吃好吃的。” 这话惹得武延秀大笑不已,有好吃的就能吸引突厥公主来了。 吃完早饭,他赶紧说正事,“公主随我去了大周,若是那日想回来,我便陪你回来。” 蛮儿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我想回来自己回来就好了,你走的太慢了,我一个人比较快。” 果然,突厥的风俗是不一样的,至少皇族的风俗是不一样的。武延秀:“蛮儿,大周不是这样的,女子若是嫁给男子,便要一直在男子的所在地,二人一直在一处,永不相离。突厥路远,你父汗身份非同一般,回家探亲,必须是两个人。” 蛮儿不解,“所以我回来,也要你陪着,否则便只能待在洛阳?那不是太无趣了。那我还不如留在突厥,等父汗同意了,我去洛阳找你玩。” 武延秀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恐怕以他突厥公主的身份,只能待在洛阳府邸。“蛮儿不是想去大周玩吗?你不是答应嫁给我之后,我们一起去大周所有的名山大川吗?” 蛮儿呃了一声,“那我想念父汗了怎么办?” 女子总是要嫁人的,就算蛮儿不明白这个道理,武延秀相信可汗默啜是懂的,先不过分纠结这些。 武延秀平静的回答:“我们一起回来。” 蛮儿也不纠结这些,昨晚还没有听故事。 正文 第144章 草原祭祀 蛮儿带着武延秀在草原上开始了新一轮的疯狂。 突厥许多地方,并不会对大周大臣开放,虽然武延秀并不感兴趣,但蛮儿要给他介绍、带路,他也只能跟着,一路畅行无阻。 武延秀对她身上的这股香味十分感兴趣,“你很香。” 蛮儿点点头,“这是祭祀用的香料,十分珍贵,是许多罕见的药材混合在一起形成的,只有天神才能享用,普通人闻多了,也能凝神静气心平气和,父汗一直让我亲自参与祭祀材料准备,时间久了,所以我身上就有了这股香味。” 药香,难怪这几日赶路的劳累舒缓了许多。 草原祭祀分为两种,一种是皇室的祭祀,只有贵族可以参加,另一种是民间祭祀。 武延秀没有见过,不过看蛮儿昨天的表现,显然不是好玩的事,不过是看他问得多,以为他感兴趣,所以蛮儿特意带他来见识。 草原上,牧民围了一圈又一圈,部落祭司站在最前面,身前是一口大鼎,发出浓浓的黑烟,气味倒是温和,祭司神叨叨的念着一连串非人类的语言祷告,牧民跟着唱着有节奏的草原歌曲,前一段,歌颂天神的勇武,对草原的庇佑,后一段,请求至高无上的神,救你的子民与水火。 这是一次漫长的祭祀,休息唱歌休息唱歌,进行了整整一个时辰。 祭司枯燥的手从手杖滑落,屈下双腿,三拜天地,宣告这一次礼仪的结束,所有人轻松下来,对这草原欢呼三声“天神!天神!天神!“ 祭司还在接受天神的旨意,所有人坐下来,等待祭司接收完毕。 因为带着武延秀,蛮儿没有进入内环,只是在人山人海的一片角落中,静静注目着。 一会儿,祭司悲凉又激动的声音传到了在座的每个人耳中,“天神说,默啜可汗将会带领我们成为草原最强的民族,我们部落的壮士,能踏遍的、目之所及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突厥的领地,所有突厥的敌人都是天神的敌人,突厥战无不胜。” 四周气氛开始热闹起来,响起欢呼声,武延秀吓出了一声冷汗。 祭司明显只是默啜的传话人,利用草原人的团结和对天神的敬畏,加深他们战无不胜的信心,鼓舞士气,这是和亲只是麻痹大周,然后再给以致命一击吗? 这片草原上,有多少场这样的祭祀活动同时举行? “蛮儿,”武延秀努力让自己镇定些,“祭祀多久举行一次,每个部落都有祭司吗?” 蛮儿开心的给他介绍:“不啊,祭司是天神的传话人,只有被选为灵童的人才能在特定的日子听到天神的语言,灵童需要会草原上的许多本事,受人尊敬,品德高尚,然后接受夫汗的选用和册封。” 不就是可汗的传话人?默啜真是有本事,都能指定天神的传话人了。 这次和亲真是麻烦。 不过还有救。 武延秀开始夸赞草原文化,安抚一下监听自己行踪的可汗。“蛮儿,你知道吗,大周的美是一种秩序的美,庄严霸气,但冰冷。王子公主与平民是不一样的,天生的贵贱之别,士农工商每个人都有对应的社会地位,底层人尊重上层人,陛下统领六部,六部统御百官,百官安抚万民,等级森严。可自从我来了突厥,才发现这里是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公主王子能与普通百姓像朋友一样一起玩耍欢乐,各得其乐,每个人不用谨慎的遵守尊卑礼仪,大家都是好兄弟好姐妹,突厥人团结友爱。” 最后还不忘夸蛮儿一句,“只有如此辽阔的草原才能培育出你这等豪迈的性子。” 这话真好听,蛮儿很开心,“当然,大草原的人都是狂傲不羁,不受束缚的。” 武延秀趁着她高兴,问出了他最大的疑惑,“那你为何想嫁给周人?是你想要与大周和亲,还是你父汗想你与大周和亲?” 参加完祭祀,到了该午饭的时候,护卫牵着两匹骏马走来,蛮儿转身上马,“没有区别,父汗想要娶大唐公主,没有达成所愿,我嫁给大唐王子不就满足他的心愿了。而且我仰慕大周的文化,嫁给周人挺好的。” 听她这么说,武延秀心里好受一些,她是自愿的,也好。 这到底是默啜的阴谋呢,还是默啜的阴谋呢。 祭司的话,是开战的征兆,好想返回洛阳。 如今默啜还需要时间准备,得把婚事抓紧时间办了,赶紧离开。 武延秀一改之前的懒散,立刻着人起身,前往突厥王庭。 他将重重心事隐藏起来,小心仔细的应付着突厥公主。 一路上,他都在与蛮儿讲中原的历史,从秦始皇到汉武帝,再到天可汗。 蛮儿对汉武帝深恶痛绝,那是草原人与中原人的隔阂,霍去病与卫青的破敌史,是草原祖先的血泪史,作为异族,她感受不到中原人被侵略的痛苦,草原本就是适者生存,相互争夺地盘,失败便意味着死亡。 草原人崇snn武,霍去病这样的将军是他们心中的英雄,可作为帝王的汉武帝,却是草原人心中的暴君。 掠夺草原地盘,羞辱草原王庭,将他们的祖先赶离最熟悉最肥沃的土地。 武延秀无言以对,二者之间真的是无法调和。 他甚至有些怀疑李世民对突厥吐蕃的怀柔政策是对是错,为了这天可汗的名声,李世民挥霍了大量的资源,文成公主给吐蕃带去了先进的文化,促成了吐蕃现在的强大。对突厥,全齐部落,顺其风俗,还允许世袭,手段着实比汉武帝差了不少,如今唐朝边患本来可以避免,默啜专权,对大唐的繁华的仰慕和掠夺的心思,早已深入人心。 一个尊称,便能从大周换取了无数的好处。 讲究这些礼仪,有时候十分可笑。 二人打打闹闹,却没有走走停停。夜晚,蛮儿离开,武延秀也没有休息,从马上换了马车,继续向着目的地进发。 早一天到,也好看到自己的结局。 夜晚的草原格外的冷,狂风积累了大半片草原的路程,越加狂暴,风呼啸的灌进马车,吹的人直打哆嗦。 正文 第145章 捷报 蛮儿策马狂奔,将一众护卫甩在身后,她的骑术是草原一等一的将军教授的,是极好的。 与武延秀的几番问答,让她有几分不安,对这个文人说不上满意,也说不上不满意,他口中描绘的人生,显然不是她想要的,而且他实在是太弱小了。 所以,她考虑的很清楚,不嫁。 不过武延秀对她很放心。 这让她也很放心。 父汗的意思,模棱两可,可以嫁可以不嫁。草原的利益远在突厥公主之上。她向父汗身边大周前来投靠的文人询问过许多事情,所以对武周的朝局,武氏和李氏的纠葛也有几分了解。 今天,试探了武延秀对两国开战的反应,他对战事并不了解,所以她有把握。 明日便可以去通知父汗了。 武延秀的马车,昼夜赶路,距离王庭只剩下小半时辰的路程,众人赶紧歇下,养好精神明日好面见默啜。 天亮了。 蛮儿已经等候父汗多时。 默啜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据说她与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周贵族相处融洽,甚至带他去祭祀。 祭祀只有突厥人才能参与,这是已经将他当做夫婿了? 白养这么大的女儿,哎! 若有个好的归宿也不错。 看父汗时而惆怅时而欣慰,蛮儿赶紧打断他的胡思乱想,“我不要嫁他。” 嗯哼? “你想嫁给谁?” 蛮儿无语,我一定得嫁谁吗? 默啜高兴的再问一遍,“你看上谁了?” 这个心高气傲的小公主也有喜欢的人了。 蛮儿:“我只是不想嫁给他。”这个年纪的父亲都不能交流。 默啜点点头,“那我立刻把他杀了,叫大周皇帝再送一个人过来。” 蛮儿生气的瞪着他,“他招你惹你了?” 默啜看着蛮儿,“可他是大周皇帝为你指婚的对象,你瞧不上他,不杀了如何换人?” 父汗你不惧怕大周皇帝了吗?那和什么亲。 不对,“真的要打仗了?” 默啜点点头,“周朝的那个女人,必定不肯送自己的儿子过来,他送过来就是人质。他拒绝了便是瞧不起突厥,无论他送其他什么人来,父皇都能有合适的理由召突厥子民为尊严而战。” 蛮儿连忙劝阻,“可是停战不到一年,黑齿常之在边境陈兵,还没有吐蕃的威胁,大周兵力不可小觑,这是一场恶战,我们也会损失惨重的。” 打仗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再也回不来,为了她并不想要的可笑的荣誉,让两国开战吗? 虽然这不是事实,可突厥人心里会这么想。 默啜并不在意这些,他已经有了详细周密的安排,黑齿常之一个人,怎么可能守住这广博的交界地带,不少还是原突厥汗国的属地,拿不回来能好好补给一番也是极好的。 既然女儿不满意,默啜也不再纵容大周的这个小公子在突厥土地上蹿来蹿去,“来人,将武延秀捉来。” 武延秀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就从美梦中惊醒,还没来得及发脾气,两个健壮的突厥卫兵就拉起他,将他的双手nbn好。 武延秀大怒,“你们干什么,我是蛮儿公主的未婚夫,放开我。” 卫兵并没有管他的喊叫,喊了一会他累了就安静了。 他是可汗要见的人,所以也没特意人为难他。 马车飞快驶达突厥王宫。 突厥王宫虽然没有大周宏大,却也透漏着贵气,守卫森严的卫兵,来往巡逻换班的队伍,威武的铠甲和锋利的武器,让武延秀明白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默啜留着一大撮胡子,端起象征地位的琉璃杯,正在细品大周运送过来美酒。 “这酒太甜,不好喝。” 武延秀向默啜微点头颅,“在下是大周和亲的桓国公武延秀,拜见突厥可汗。” 默啜没有抬头看他,一手拿着大周礼单,另一只手用心品尝着属下端上来的大周礼物,“国公?大周皇帝真会糊弄我。” 武延秀有些愤慨,却不敢冲默啜发火,“我是陛下最疼爱的侄孙,绝没有辱没了您的女儿。” 默啜瞥了他一样,带着浓浓的不屑,“我的侄子早在我大哥失去汗位的时候,就被派去前线,尸骨无存。蛮儿一定要嫁给真正的大周王子。” 武延秀冷哼一声,“武是国姓,你怎知他日我父不会成为大周之主。” 默啜不屑与他多言,真是天真。想一想,他有这么多儿子,可能把汗位传给侄子吗? “杀了吧。” 蛮儿听到这话赶紧出来给他求情,“父汗,留他一命吧。” 默啜走上前玩味的看了一眼武延秀,他战栗的身体将他的不安展露无疑,可偏偏一副宁死不屈的倔强神色,有趣。“李家是大周王族,有百年的历史,武氏只不过是寒门小户,配不上我的女儿。“ 武延秀气的说不出话来,也不敢说。 介于蛮儿的求情,默啜改判他监禁,“带下去好生看管。你不是喜欢突厥吗?你就留下来做个突厥人吧,直到我女儿嫁给大周的太子。” 翌日,突厥举兵十万,连下平狄、清夷、静难、飞狐等六小州,有兵分两路向赵州和定州行去。 赵州有黑齿常之部下驻守,夜晚夷人攻击守卫军被击退,城门不开,默啜只得围困。 定州便是张扬率领两千甲兵练兵之地,有守城兵两万。 张扬跟随黑齿常之之后,边境与匈奴偶有摩擦,黑齿常之采用柔和政策,能解决解决,不能解决直接动手,这等做法很合张扬心意。 黑齿常之亦对这个年轻人十分欣赏,让他驻守定州。 默啜率领六万兵马亲自围攻赵州,另外四万人攻打定州。 赵州未有损失,仅仅城内人有些损伤。 但是定州,张扬率领两千甲兵消灭城内反叛者后,意识到是城外有人要攻城,城内这些夷人是来里应外合的,于是部署好兵力,下令打开城门。 突厥甲兵争先恐后的涌入。 最先迎接他们的,是一轮轮箭雨、坠石。 得知中计,突厥将领赶紧命令甲兵后退,甲兵为完成主帅命令,慌忙撤退,队形混乱毫无章法,自相踩踏。 张扬带兵乘胜追击,一万兵力破敌三万。 天亮之后,军报火速发往洛阳。 八州,赵州被围困请求救援,只有定州传来捷报,其他六州全部失守。 默啜看到定州战报,心痛不已,当场处死领兵逃回来的大将。 正文 第146章 围城 战报有喜有悲,默啜没有料想,边境城池居然能两处受挫。7k7k001. 六州不过是小州,抢夺的粮食有限,必须拿下定州和赵州,才能使军队能获得城内补给,继续作战。 大周人口众多,兵力强盛,若是支援兵力到达,只能退守突厥再等时机。 赵州作为重镇,是最佳选择,可是定州逃回来的一万人一心报仇,默啜迫于军心,一面定下讨伐定州之策,一面迟迟不肯放弃赵州。 突厥骑兵不擅长攻城,赵州守将据守不出,一面防范城内乱党,一面分为三队日夜巡逻,一队休息,一队待命,一队执勤,默啜进城不得。 沈三问记得,正是与突厥之战,朝廷募兵不得,最后武则天召回庐陵王,并加封武旦安北大都护、相王,才使得朝野上下合力对敌。 不过,募兵不得仍是拥护李唐的臣子从中斡旋,说到底还是狄仁杰的手笔。 兵勇参军除了应当服兵役的人或者被抓壮丁的人,都是为了粮食和银子。 狄仁杰在募兵之时,不知是否克扣了兵勇待遇,导致许多人心生不满,而后以庐陵王之名募兵,又提高了待遇,所以许多困苦之人便一拥而上,募兵十万。 其中有几个很关键的要素。一是钱财,必须有足够的财力支持,才能使人心甘情愿的从军。在这个时代,钱,不仅可以让许多人向无辜的人举起屠刀,也能让人心甘情愿交出自己的命。二是生活条件,在富足的地区,许多人能安乐的活着,自然不愿意上战场拼命,可是更多地方,还是受天灾的影响。 至于狄仁杰如何瞒过了武皇的耳目,沈三问不得而知,但是天下民心思唐,幼稚可笑,谁过的好会怀念过的不好的日子。 狄仁杰不在京中,所以这个差事落在了娄师德的身上。 公主正值临盆之际,沈三问特别担心局势大变,一旦确定太子,朝局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无法逆转。 狄仁杰能够利用这个时机,他未必不可以利用。 沈三问发动大召唤术,召回了崔玄。 如何操作募兵之事,他有许多想不明白的地方,只能找最信任也最有能力的人商议。 沈三问提出了自己的疑虑:“如何能够让陛下征兵失败,以公主的名义去募兵,营造民心归于大唐公主的假象,并且让陛下相信。” 征兵之事,崔玄懂,“陛下登基以来,与突厥作战,输多胜少,前往突厥无异于送命。娄将军此去,必然难以募集兵勇。如今国泰民安,百姓也未必有如此血性,上阵杀敌。重要的是有必胜的信念,鼓动民心,引起民众共鸣,而不是以谁的名义。募兵得当,万千百姓投奔,顷刻满员,无从查证。” 这么夸张?一处可以募兵万千? 沈三问目瞪口呆,“娄师德会去哪里征兵?” 崔玄:“距离赵州不远,却不会被波及的大州。然后连夜行军,这样突厥收不到援兵的消息,好打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史s载,狄仁杰赶到的时候,默啜s十万赵州、定州民众后退兵了,狄仁杰追之不及。 沈三问:“突厥收的到援兵的消息吗?“ 崔玄摇摇头,“泄露军机乃是大罪。若是援军一到,突厥落荒而逃,我大周数州岂不是白白损失,做了突厥的羊羔?临近州县,也会受波及,所以他们是绝不会泄密的。” 沈三问恍然大悟,狄仁杰并未募兵,那兵,是他从夏州借来的。甚至他还拿到一笔不菲的军饷,八成了也落入了武旦的口袋。 不过这一次,有了自己的干预,不会一样了。 且不说张扬大破突厥,必然会援助赵州,有他在,狄仁杰也休想拿到征兵之权。 话分两头。 定州,张扬胜利当晚就下令保护水源,花了一天时间在城内布防完毕,仔细分配各处用兵,保护粮草,加高四周瞭望台,敲锣打鼓的宣告,特别时期,为防止奸细,靠近水源者死,囤积粮食者死,靠近城门者死。 四个城门附近已经请出宽阔的地界,再有突厥兵进来,必然不会像那晚碍于民居,让他们有来无回。 古代打仗,除了水攻火攻,就是围城、强攻,突厥边境没有强大的水流,只能纵火或者围城,防患这些对他这个军事爱好者还算小儿科。 张扬带着五千兵马,在赵州城外三十里,距离突厥兵营四十里的地方扎营。 依照地图来看,赵州城城墙高大,突厥敢围城,必然是用了手段,只是不知道赵州守将李泉防范的如何。 如今他在城外扎营,就算赵州城门大开,突厥也不敢贸然攻进城去。 否则内外夹击,他手下的勇武军可不是吃素的。 吐蕃之时,就有拔得头筹的功绩,跟着黑齿常之,边境突厥人多少知道这名小将和他的勇武军。 天下人都期望安定,可只有战乱时才有将帅出世,这真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虽然是由百姓的枯骨铸成。 只是解赵州之危,击退突厥,还会有一次又一次的侵犯,张扬望着前面嚣张的军队,下定决心,一定要彻底解决突厥隐患。 赵州城内粮食供应无碍,一日前默啜便从水源开始入手,截断入城水流,城内井水也被突厥内应投毒。 百姓怨声载道,朝廷未有回复,李泉心力交瘁。 城里的医馆解不了突厥人的毒,依靠各家各户存储的井水,最多只能支持三天。 在昼夜温差大的北方,干燥的天气,没有水,很难存活,士兵战斗力大减。 张扬军队初至,李泉喜出望外,看他在很远的地方扎营,心下安定不少。 这是军书上的掎角之势,城内城外各驻兵马,一方善战一方善守,迎战时,可以合兵一处夹击,相互驰援。倘若他进城,才是真的无可挽回。 看着大周的勇字大旗,想到失去的三万青壮,默啜脸色变得铁青,等到斥候传来兵力微弱的时候,几乎按捺不住,就想领兵过去,生擒张扬,然后交给与他有血海深仇的那些甲兵。 不过营中许多人却不敢小觑勇武军,中原人最擅长扮猪吃虎,阴谋诡计,可能隐藏兵力,然后各种陷阱、援军、夹击。 于是有人建议,夜晚去袭营,突厥勇士骑兵无敌,夜晚作战能力也强,赵州的援兵赶到的时候,袭营战都能打完了,而且突厥兵力远胜勇武军,速战速决,决无大碍。 默啜认可了这个建议,晚上大败张扬,等待三天破赵州城,然后杀回定州,此战便能获得无数辎重,收服边境诸族人心,还能给大周皇帝一个警醒。 正文 第147章 条件 此时张扬军中也在下达作战计划。 他提拔的副将建议主动出战,给突厥一个教训。 五千人去给六万人一个教训,张扬狐疑的盯着他,“谁给你的勇气?你要去s我不拦着。” 副将讪讪的笑了一声,“这不是跟着将军屡战屡胜,膨胀了吗。” 张扬脑中已经有了全套的作战思路,“这一战的关键是水源。据探子来报,护城河水位下降,应是突厥人切断了河道。没有水,他们的围城策略才能奏效,当务之急是给赵州恢复水源。 我们先不要联系城内,以免打草惊蛇,让突厥有所防范。 赵州河,离突厥军营三十里,晚上,我们绕一小圈避开突厥探子的视察范围,然后攻占河道,速战速决。 今天训练减半,大家也好休整一下。 突厥骑兵虽然骁勇,但是沿河马匹受惊,会影响骑兵作战,突厥人不通水性,若是能利用好河流,咋们的军阵能发挥的更好。 若是突厥叫阵,直接后退十里。晚上辎重留一部分,其他一并转移到河道附近。都知道了吗?” 军营中七个副将异口同声回答是。 勇武军与大周普通军制作息不同,夜晚是类似突厥的篝火晚会,当晚不值勤的众人,训练完跑步后,围绕火堆谈天说地、展示才艺、讲故事、唱军歌,所以无需再费心思宣布几更做饭之事,敌人也无法通过他们的饮食习惯判断他们的动作。 突厥斥候探得当晚饮食无异,默啜及突厥军官更加认定今晚袭营十拿九稳。 打仗之前,将军都会让士兵多吃一些,吃一顿饱饭,也好发挥出力气,再不济也能做个饱鬼,所以开战前的粮草消耗一般都会增加,平时训练之时,反而少一些。 只是张扬的部队,无论何时,只让吃八分饱,饱食运动会使人体器官负荷过重,不利于身心健康。 突厥斥候难以探听这种军纪,只以为一切如常。 夜晚,北风呼啸,两边军营灯火如旧。 张扬手握银白色长枪,一身白色铠甲,带领将士,直扑突厥营地。 守卫河道的突厥士兵大多还在床上,夜晚没有突厥汗国的风沙,也没有的豺狼,他们心神放松,虽然有大周城池在侧,但是有斥候又有大军,默啜可汗运筹帷幄,他们睡的很香甜。 巡逻的甲兵也有几分懈怠,被张扬带出的精兵慢慢逐个击破,被枭首也没有发出太大的叫喊。 等到突厥营中隐约传来敌袭的声音,许多人已经被割下头颅,醒得早的那批人,也有许多被的弓箭手射杀,只逃窜出少许人员。 突厥士兵来不及穿上铠甲,只能摸到常用的武器,然后冲出营去。 营地慢慢热闹起来。 张扬高喝一声“杀”,紧接着,大周士兵的喊叫声此起彼伏。 寒冷的夜晚,不知敌军数目,满地都是突厥人的尸首,实在叫人提不起战斗的心思。 突厥人果断开始抢马突围,张扬虽然布置了重重陷阱,安排了偷袭和弓手,可人数究竟太少,准备时间又短,不少人还是逃出营去。 一战结束,张扬手中长枪已经染红,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袍,士兵也慢慢聚拢开始报数,清点战损,收缴突厥物资。 突围的突厥人,伤了大概一百士兵,此战五千对八千,歼敌三千,俘虏三千,两千人逃离。 战斗胜利,勇武军在距离突厥营地不远处快速扎营,疏通河道,并布置陷阱,防止默啜来袭。 默啜带领四万骑兵,略微绕路,到了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领兵一万等候消息,由心腹干将带领三万人向敌营快速冲击。 结果到达营地,只发现若干帐篷和篝火,进入营地时还遇到陷阱,损失若干马匹和勇士。 众人无功而返,默啜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不久,留守营中人员来报,张扬袭击河道处,八千勇士只剩两千。 夜半行军,突厥甲兵劳累,默啜只得吩咐回营整顿。 此战领军十万,折损将近四成,突厥勇士再无连破六州的豪气,对张扬惧怕不已。 昔日黑齿常之驻军三年,数破突厥,前可汗阿史那骨笃禄只得带领部族逃到沙漠以北。默啜继位以来,黑齿常之渐老,如今又身负协防吐蕃重任,突厥侵扰边境,大周战将兵败者不计其数,此战若是速战速决,定能赶在黑齿常之到来之前,得胜而归。 可惜,偏偏遇到了张扬。 真是天不亡大周,一代代将才尽出。 突厥将领达成一致前往六州为阵亡将士报仇,然后退兵修养,却突然有一个称要助默啜一臂之力的不速之客到访。 默啜知道大周朝廷勾心斗角,此人偷偷前来并非坏事,于是喝退了众人,单独接见。 来人乃是武三思的心腹宋彦。 宋彦黑衣黑袍,融入漆黑的夜晚,形如鬼魅。 默啜见他鬼鬼祟祟便有几分不喜,“你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今天就别想活着离开。” 宋彦向默啜抱拳微微鞠躬,“在下是大周宰相武三思的心腹,特来相助可汗。” 默啜倒是知道武三思此人,“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在朝中有什么用。” 宋彦慢条斯理一点不慌,特别看他打败仗后,相信更需要武三思的支持,“宰相可以通知您援军的情况,您如今大军在握,不至于被五千士兵吓破了胆吧。” 默啜冷哼一声,“仅仅援军的消息便想来换突厥汗国的友谊?” 宋彦:“还有个消息,当是可汗想知道的。如今黑齿常之无法赶来,夏州军备调集缓慢,若有援兵,必先向并兵部申领报备军饷开支,如今募兵困难,宰相可以让他更困难。此外,还可以保证您有充足的时间撤退。” “条件呢?” 宋彦伸出手指比划一下,“两个条件,第一,必须拿下赵州定州。第二,以突厥世受李唐皇恩为由,请求立庐陵王为太子,然后与殷王结亲之前,武延秀不得回京。” 默啜冷笑一声:“这是四个条件了,突厥缺乏攻城器械,必须由你们提供,我还得知道二州的军饷情况。突厥公主的婚事,就不劳大周宰相费心了。” 正文 第148章 围攻 这可真是狮子大开口,真心谈不拢,预留的还价空间都不大了。 黑心的默啜。 给他提供攻城器械,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可是默啜代表着突厥,作为局外人,现在能起的作用很大。 宋彦很平静,从过军,又协助武三思处理许多朝政大事,在默啜面前他丝毫不心慌。 “可汗可以再考虑考虑,没有完成宰相的任务,我也不好交差,便留在可汗身边,为您出谋划策如何?” 留下了,可以慢慢谈,他相信默啜绝对会妥协的。 默啜点头同意,宋彦冷静沉着,意图又对他并无害处。 攻城需要三倍城内的兵力,突厥勇士的命可不能来填这里的坑,他绝不会攻城。 当然,宋彦也知道他绝不会攻城。 武三思的诚意显然不够。 在武三思看来,突厥此来,只是骚扰边境,侵袭大军的薄弱处,还碰到了钉子,一定不会拒绝他的友谊,可是他还是低估了默啜的贪心。 活水向来只能截断,不能下毒。因为水流从上至从内陆流向海洋,是运动的。水量又庞大,下毒会被慢慢稀释。甚至可能危害到自己,比如猎杀的野味刚刚喝过水流,后患无穷。 所以张扬的举动对战局也有很大影响。 赵州的水源通了,城内无论是士气还是体力,必然都提升不小。 李泉夜晚收到了突厥袭营的消息,犹豫是否出城支援,可最后对张扬的信任和对赵州百姓的责任,还是让他下了闭城不出的决定。不久,他就听到属下欣喜若狂的声音,告诉他,水流通了。 赵州城敲锣打鼓的宣告援兵来了,很快军民一心。m4xs. 第二日,默啜带领勇士,前往赵州河叫阵。 张扬在营帐周围布满了陷阱,不理突厥人的辱骂,士兵一心一意的训练。 陷阱很明显,也很复杂。 营地背后是水,左边是各种陷阱、捕猎夹、竹尖枪,陷马坑。千军万马填平土坑,恐怕才能通过,真不知道这群人是不是彻夜未休,在做陷阱工程。 右边已经挖好了战壕,坑中引入水,中间的空地分成一块一块,布满了铁钉、残刀片,在地上密密麻麻的。 只有营地前方有容一人通过的小路。 营地四周被一米来高的土堆围绕,仿佛一座矮人国的城墙。 有许多排架着弓箭的士兵在一米高的土圈后待命。 张扬将自己的部队困在背靠水的地方,虽然看起来很安全,但若是有投石机,很容易被围歼,压根不需要进入营地。时间久了,他们也无法从陆路得到补给。 默啜一面命人举着盾牌清理陷阱,一面调来了围城重器投石车,打算给里面的人一个教训。 投石车开始疯狂的袭击营地,时不时传来“啊啊啊啊”的惨叫声,听得突厥人心里一阵阵畅快。 不过架弓的人一直没有减少,清理陷阱的速度很慢,时不时有暗箭偷袭。 默啜也想围一周的土墙起来,若是带着一堵墙排陷阱,该有多方便。 投石车打了许多石料进入张扬营地,士兵换了一波又一波,还是不知道战果。若是投石机给他们造成了很严重的困扰,不是应该突围了吗? 默啜还等着看他们如何通过自己布置的陷阱呢。 排陷阱的士兵火了,若是用盾牌组成一行路,供骏马通过,就不用排除这些陷阱了。 至于填土,那些四面八方的神弓手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无论大周还是突厥,铁都是一国重要的财富,使用盾牌铺出一条道路,此事必须请示可汗。 宋彦蒙着面,也看着前方的土城。瞎打了一上午,杀了多少人都不知道,会不会是空城计? 默啜不想知道,用这些铁盾铺路他十分心疼,盾牌是会损坏的。但是想一想能够杀了勇武军的统帅,还是能够接受的。 “大周人,你有什么意见。” 宋彦恭敬的摇头。“土墙加帐篷杜绝窥探,拦住了视线,我们甚至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不能冒进。” “胆小。”突厥将领开始疯狂吐槽,有个大周人在旁边,并且能够对他发火,真是好运。 奚落他,仿佛就在奚落整个大周,让突厥将领找回一点自信的感觉。 默啜手下的士兵开始以木板、盾牌铺路,拓宽进入基地的线路。 士兵小心翼翼的穿过壕沟,一步步布置前行,木板架起铺平道路。 到达第二个陷阱块。 木板放下,整个陷阱块直接塔下,这还得给他填起来才能通过? 那些周人布置陷阱的速度怎么这么快! 突厥士兵布置了一段陷阱,然后小心翼翼的退回来。 右方的陷阱是个九乘以久的九宫格,每一行,总有一到两格是塌陷的,道路无法延续下去,若是架桥,却也担心两个陷阱块承受不住大军过去,毕竟四处的壕沟都是水。 负责开道的突厥士兵心情糟糕透了。 张扬只是利用现在工程原理,简单布置了一些陷阱。 左边是传统的陷阱对突厥士兵更具有威慑力,右边的陷阱设计灵感,则是出自于一款九死一生游戏。 只是还没有,不能触发践踏引发轰炸的效果,所以用铁钉、刀片代替。 期望通过木板覆盖铁片,搭桥铺设道路,是绝对不可取的。 本就松软的泥土,若是有重力压上来,必然会朝着已经松软的地方塌陷,除非突厥人放弃马匹,步行过来。 城里看似只有一行土墙,其实更加复杂。 若是默啜可以进入其中,就会发现就算投石机能够越过土墙和帐篷,打进内环,也很难对训练军造成伤害。 训练军此时龟缩在使用铁盾制作的凉棚中训练。 凉棚覆盖了中心一半的区域,若非中间空出两条间隙作通行采光之用,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龟壳。 除了连接处使用木头,其他地方全部是成块的制式铁盾。使用木榫连接,再利用三角原理,加固木头结构,然后在像贴瓷砖一样套上铁盾作为凉棚表里。 此时训练场是真正的钢铁训练场,坚不可摧。 石头打在上面只能加深木榫的牢固度,激起一点响声。 反而是躲在土墙后面戒备的人危险很多。 这个时代的武器在张扬看来十分落后,打架全凭对砍,投石机虽然有力气,却无法打穿铁块。利用鲁班传下来的技艺,足以守住背靠天险的地界。 真巧,军营中就有精通木艺的工人,昨夜又俘虏了不少突厥士兵,人力不缺,运用好他的头脑设计好陷阱即可。 正文 第149章 撤兵 默啜不愿意做填土工程,又命人开始采集石料,进行新一波的打击,预备将的帐篷打散,以便视察内情。 集中攻击,帐篷很快被击倒,骨架被砸到在地,默啜如愿以偿。 见到了坚不可摧的凉棚。 原以为对敌人的迎头痛击,只是给他们做加固工程。 突厥人有愤怒有懊悔。 不过更多的人已经着手填平陷阱,挥舞着强行征用来的农具,挖土、填坑,以便交战时可以支撑铁骑的重量。 突厥人已经没有耐心等他们弹尽粮绝,只想杀过去给他们一个痛快。 可是突厥人在一边填坑,大周人在另一半引水,土质依旧松软。 两方就这么僵持了三天三夜。 直到这方陷阱的地势已经比其他地方高,水不可能往高处流。 一方土地,也终于填平。 大战一触即发。 大周士兵丝毫不惊惧,他们相信自己的将军会带他们取得胜利,只要听从命令即可。 宋彦对这一支小部队也不看好,虽然有些手段,但是人数太少,以寡敌众,拖延得了一时,终究逃不过兵败的命运。朝廷还是没有援兵的信息,赵州河也并不宽阔,虽然可以从水路逃走,但是他们轻骑驰援,没有船具,若是直接弃阵逃亡,又不可能所有人都会水。 突厥人这时信心满怀。 吃饱喝足,戴好盔甲,上了战马,随着默啜一声令下,无数勇士朝着铁凉棚冲去。 突厥士兵列好阵,勇武军也已经列好阵。 不过在第一排盾兵后面,都是准备好的新型投石机。 突厥人采集来的石料可不能浪费,石料对付穿着重甲的骑兵,恰到好处。 待骑兵过了一半路程,大周开始投石。 有的石料打到马上,马匹倒地,突厥士兵也被带落。有的石料直接打到突厥士兵的铠甲上,士兵失去平衡能力,倒落下来。 落马、倒地等待他们的结局都是被后来者踩踏,然后魂归故土。 大周士兵奋力打落突厥士兵,突厥士兵加快速度,想更快的冲上去,报了同胞血仇。 战场对每个人都无情。 不过,大周有个现代兵王。 突厥士兵一阵奔袭之后,终于抵达战场。 大周军阵已经严阵以待,使用最常用的盾枪弓列队背水一战。 骑兵若是冲不开盾阵,会被最后排的弓手射成刺猬,会被中间的枪手捅成马蜂窝。 若是盾阵无法坚守,骑兵会长驱直入,用强大的惯性掀倒这些盾兵,与枪兵战一回合,然后对后排弓手进行一边倒的s。 突厥士兵开始大喊“杀”。 大周士兵开始大喊“杀杀杀”。 突厥开始发起冲击,带着重甲的马匹和突厥勇士开始向盾阵撞击,一轮一轮冲击之后,撤向两边,循环往复。 等待盾手力竭。 弓箭手开始了的无间断的射击,覆盖整个突厥冲击的骑兵队伍,不过由于对方带着重甲,能够将利箭射入关键部位的不多。不过只要射到马或者骑兵的眼睛,就能瞬间消灭一个敌人。弓手的一nn击,能带给铠甲一些损伤,然后给枪手提供机会。 突厥重骑冲击了一轮又一轮,大周枪兵击落不少骑兵,可是盾阵依旧坚挺。 重骑在平原开战基本是无敌的,可是经过投石的打击、坑坑洼洼的土地影响心情、牢固无比的盾阵、灵活的枪弓手连番对抗之后,士兵都有些灰心了。 这些周人的盾阵是怎么形成的。 重甲马匹和将士的冲击也没办法冲散。 许多将军已经打算派突厥的轻骑上去硬拼了。 默啜却命令鸣金收兵了。 与勇武军的对战实在太古怪,默啜不愿意再冒风险。 这盾阵后面肯定有机械的功劳,大周必定有机关大师,重骑都无可奈何,派轻骑去也不知道会遇到,恐会损失更重。 此战开战快收战快,双方各有损失,不过默啜几万大军无法拿下这几千大周士兵,传出去对军心却是极为不利的。 默啜甚至想去移步定州,打下张扬的老巢,可惜斥候来报,定州的防守丝毫没有松懈。 在对手有所准备的情况下攻城永远是下下之选。 此战拿下大周六州,围困赵州日久,掠夺财物,其实收获也不低,将人口掠夺会突厥,也可以弥补损失的兵勇。 许多人已经心生退意。 默啜开始与宋彦第二次何谈。 宋彦仍旧是希望以消息来换取突厥就范。 武三思的心思默啜也了解,以前倒是小瞧了武承嗣的儿子,在武皇心中分量应该也不低,再者武三思拥护庐陵王,借助与突厥的联姻打击武旦。如此步步为营的宰相,若是一心与突厥作对,大周铁桶一块,更难啃动。好在大周内部的争权夺利,给了他许多机会。 默啜同意留下武延秀,然后尽可能与武旦结亲。支持武皇的两个儿子没问题,可明确表明支持哪一个,无疑是干涉大周内政,触哪位女皇帝的逆鳞。若是武皇不惜代价来进攻突厥,默啜也不好受。 这两个条件也是宋彦此来的目的。 武旦长期在京,实则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团体,只有庐陵王,才是最佳的傀儡。 可惜,陛下对他有些心灰意冷,所以武三思才如此大费周章,与突厥和亲之后,少不得有些来往,稍加嫁祸,虽不至于让武旦有性命之忧,但应当能让武旦出局。 二人协商良久,终于达成一致。 默啜直接从赵州撤兵,从六州带走了大量人口和粮食,又s两州妇人和小孩,以祭奠突厥之灵。 默啜撤兵后三天,张扬才清了道路,进入赵州城。听到突厥屠城的消息,张扬和李泉愤怒不已,这帮畜生。 为了立威,做出此等nn人怨的事情,总有一天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虽然有两次战败的经历,但都被连下六州的成绩,带回来的大量俘虏、粮食掩盖,突厥民众欢心不已。 至于那些阵亡的将士,他们的家人自然有部落的照顾。 武延秀看着突厥出兵又回来,小心打听着时局,并继续暗中学习了解突厥文化。 突厥是一个弟弟、儿子可以继承兄长父亲、小妾的部族,阵亡将士的老母亲和子女都是突厥民众,也会因为在部落中做出贡献得到赡养,所以许多人不以战死为悲,反以为荣。若有儿子父亲战死,都可以自称一句勇士的亲人,也是一种荣耀。而且一个家庭,若有多个兄弟,一般也会留下最年幼的在家,故而社会稳定新极高。 武延秀只知道公布出来的战斗的结果,不知道突厥的伤亡,只是蛮儿念起突厥阵亡士兵的时候,他一再追问才知道,原来大周又有了一员令突厥人闻风丧胆的勇将。 正文 第150章 契丹 默啜并没有动武延秀的心思,虽然他只是武周皇帝的弃子,但是大周两位宰相都会对他动心思,他的价值也就显现出来了。如今太平公主向军队举荐人才,武皇听闻,若有不满,恐怕也要给他也记上一笔。 武皇点点头,“太平竟有如此识将之能。” 娄师德听言松了一口气。“公主只是命臣照顾一二,并未干涉军政。张扬能够走到今天一步,皆是他自己本事。” 武皇又追问一句,“她还有推荐其他人否?” 娄师德赶紧解释“只有此人,臣举荐之时曾试探过,黑齿常之也不知此人与公主的关系。” 武皇笑了一声,“张扬既是大周将领,就是朕的臣子,她二人结识与否,有何大碍?” 娄师德坦然,既然最开始最关键的时刻都没有生气,自然是不在意,自己还是放宽心不要多想好。 武皇又问,“你以朕的名义招张扬进京,朕要看看,他是否真的能当大任。” 娄师德退出后,武皇又招来了沈三问,当初她二人为张扬选亲的事,武皇可没有忘记。 “你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沈三问一头雾水。 武皇有点分不清眼前的人是否真如表现出来那么忠厚,“驰道、超级市场能够掌控巨大的财富,甚至能够知道天下财富的流向。” 原来是这事,沈三问在此事上还是心安理得的,“不过是希望能够使原州更加繁华罢了,若不是陛下提出比试,臣只乐清闲,也不会整出许多幺蛾子。” 武皇眼神眯了眯,“这么说你还有许多主意,只是不拿出来咯?” 沈三问诚恳的装了一次大佬,“陛下,臣只有许多个理念,得靠人执行,一来二去,费时费力,还不见得能有成效,那样反而是臣的罪过了。” 武皇冷哼一声,“天下人都似你这般,是不是凡事都得朕亲力亲为?你如今身为驸马,也算朕的半个儿子,突厥之事,自当尽一份力。” “别啊,陛下,”沈三问觉得今天出门肯定没看黄历,“臣可不会打仗。” 武皇“也不一定得亲自去打仗,如何能解决突厥之祸?” 沈三问回顾了一下历史,直到满清,好像也是中原大地被夷人解决了,还被统治了几百年,倒是西部、南部,使用同化政策解决了。 “没有?” 沈三问赶紧否认,“办法还是有的,只是有些麻烦,短时间无法奏效。” “那你还不快说。”武皇看着他从容不迫心里就一阵火大,支支吾吾,让你说个计策还耍起大牌来了? 沈三问“若是要彻底解决,只能同化,让他们学习大周的文字,改大周的姓氏,与大周人通婚。” 武皇皱眉深思,突厥可汗又不是傻子,大周只是有个上国的名头,本质上还是两个国家,并不干涉其内政。若要让突厥这么做,只能彻底打服。 沈三问继续道“必须以军队镇压,才好施行这些政策。突厥本就是随时可能叛乱的,此次回军应该又得到不少小国的依附。一旦开战,便是经年累月的战斗。军费开支会加大国内的经济负担,甚至使得民不聊生。 还有临时的办法,挑拨突厥与周边民族开战,默啜在国内支持者众多,内部难以撼动。突厥边境新兴的契丹,潜力不俗,有望在将来取代突厥,成为新的大患。” 武皇拿出契丹的资料,契丹人生活在突厥西部,当地气候寒冷,契丹人精瘦有力,狩猎为生,生活困苦,警惕性极高。成年男子对战同为狩猎民族突厥都能做到以一敌四。 只是如今人口很少。 的确是一只潜力股。 若是要这只幼狼达到与突厥对抗的地步,少不得需要喂许多骨头。 最后,他还会是新的大患。 武皇抚了抚额头,头疼。“你就不会说些好听的?” 沈三问“陛下仁德,万众一心,突厥不足为患。” 武皇又念叨两声,“契丹,契丹”。 沈三问也在认真思考,对了,忘记的事情了,“陛下,孙思邈有个炼丹的册子,其中有一方子是炼制的。危机巨大,若是足量,炸毁城墙也不在话下。若是能够炼成,方子不泄露,那么打败突厥契丹都是没问题的。” 武皇听得一震,“可否演示?” 沈三问“还在配置当中。”想了想,将自己很多年前就开始配置的事隐瞒了下来。 武皇点点头,“若是能成,给你记一大功。” 沈三问临走前不忘举荐一下自己的兄弟,“陛下,此次对战突厥的张扬,是个将才,也有正气。” 武皇来了兴致,“哦?你与他相识?” 沈三问“此人与我结识已久,醉心军事,立志从军,报效国家。” 忠心是有的,反心是没有的,关系也说明白,就看你用不用了。 正文 第151章 不均 武皇更加看重的是他那句相识已久,“他是你向娄爱卿举荐的?” 原来武皇早就知道了,沈三问继续直言,“他是微臣的好兄弟,不过许久未见了,陛下第一次祭天之时我二人才重逢。” 武皇对此人还是有些疑虑的,“此人背景空白,是否清白?当真是大周人士?” 沈三问“陛下一见便知。” 原州。 崔玄与沈三问通信愈加频繁,对他所说的广告品牌营销观念了解加深。思路活泛了许多,超级集市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 商道使原州不缺。崔玄开始借鉴括地志,整理各地特产品种及价格,并吸纳合适的商人进驻超级市场。 初期没人愿意进,崔玄就用优惠政策吸引,凡愿意进入超级市场一观的免两次通行费,不看重这点小优惠的,又被告知可能有廉价的进货渠道。 总之,凡是路过此地,能被拉进去超级市场的客人,都被崔玄想方设法的吸引进去。 商人南来北往,不顾严寒酷暑,不过是为了获取廉价货源,用商道不过是为了更快更好的运货,了解需求,对症下药,一切自然好处理。 连带着超级市场边的超市生意也火热起来,到此一游也会购买些此地绣品、杂玩。稻田养鱼也成为原州新的景象,不少喜欢猎奇的人,也会专程去看一看田鱼。 这种人还不少。 为了迎合此类人,兰承安特地着人养了一田的观赏鱼,每日络绎不绝,十分热闹。 当然,鱼的销路也十分畅通,原州的鱼不仅新鲜,而且廉价。在超级市场与诸多商人口舌,讨价还价累了,在旁边点一锅鱼,喝几口鲜汤,舒缓旅途劳累,是一件极为痛快的事。 崔玄也未将养鱼之事保密,而是制作了详细的教程,总结失败的经验,记录每一步的得失,载明具体的操作规程。并且将教程供来往商旅带往各地,若有适合鱼稻共存之地,农民也好有新的活路。 稻田鱼上市以来,狄仁杰和姚崇也知晓了详情,立刻就在庆州开展实验。不过崔玄教程指出的销路必须解决,量出产鱼也的确得仔细考虑。 来来往往的,每日增加的钱货支出,大家有目共睹,原州日渐繁华。 不过还是以商道所在的原春和超级集市所在的原礼最为繁华。 这吸引了大批人士来原州发展,同时,州内也开始议论纷纷,其他县城也要求青天大老爷给个机会。 不患寡而患不均。 任何时候都会有这样的人,这样的心。只是所有县同步发展也不可能,而且超级市场还有待时间完善,此时开始其他项目或者发展其他县绝非好事。 崔玄驳回了各县长官的请求,请他们耐心等待超级市场调研结果,稍后在各县推行。 各县长官又向地方豪强转达了崔玄之意。 这些人自然是只能等,只是许多事又是不愿等、等不及的。看着别人日进斗金,十分不是滋味。 他们奈何不得崔玄,也不能理解崔玄一步步的计划,但他们会为了自己的利益给他制造许多麻烦。 无论花多少心思,有怎么样的胸怀,天下总有许多人不理解,能做到受人爱戴,无非是以别人能理解的方式,丰富他们的口袋。 忙碌的崔玄会忽略许多事情。 若是崔玄亲自接见这些人,处理这些事,自然不会有问题。可经过了一道道传话,许多能懂不能懂的意思,导致最后的结果差强人意。 亲力亲为永远是保证事情得到良好执行的条件,除非有合适得力的人选。 从原春到原礼,路途有许多商机,没有官府的认可,也可以做许多生意。就像商道附近的小摊一样,这是摸索阶段,许多人开始寻找新的路子,顺便试探崔玄的底线。 商道前往超级集市的道路铺满了各式小吃,杂货。没有入超市资格的民众,不在两县的经商大户,已经开起了延道铺子。 原本平静祥和的道路充满了市井的杂乱感,自然而然劝退了一些有档次的商人,超级集市宣传的可是品质大商。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崔玄对于商业的发展其实是乐见其成的,只是对延道百姓进行了规整。 只要不影响来往商人对原州整体的印象,对超级集市的印象,许多事都可以忍。 这日中午,得知恢复的消息,崔玄刚刚放下心头大石,就收到了一封来自狄仁杰的书信。 信中说道,自古以农业立国,一国兴旺与否在于人口多少,耕地多少。耕地多粮食多,是一国百姓生存的根本。如今原州百姓弃农从商,延误农时,荒废耕地,不仅使粮食减产,还将减少可以上缴的粮食,若被效仿,会谷贵伤民,从而对朝政造成不良影响。发展商业富农可取,到万万不可本末倒置,给大家做如此不良的榜样。 见信,崔玄大惊,信中说的因为经商耽误农时,原州境内耕地荒废,这些他未曾注意,也无人提过。在外摆摊,一月收益便可换来不少钱粮,许多人将耕地出租是可以预料的,可是荒废却是万万不可的。 若天下人都一心想着经商,不做农耕,粮食有限,大米价格上涨,必然有人吃不饱饭。 虽然超级集市是收租的,可是商业是不收税的,农民尝到了这部分收入的甜头,放弃农耕,改为缴纳银钱,真真是对赋税有益无害。 狄仁杰此信算是发人深省了。 狄仁杰的信到了不久,沈三问的信也来了。 道明的是同一件事。 一是清道。超级集市能够吸引的有限,允许沿途兜售,必然影响集市附近居民销售鱼粮,目前只能保证部分人的利益,然后先富带动后富,绝不可姑息破坏规则的人,以免生祸。若有假冒、诈骗、食物问题出现,与集市名声有损。二是农耕之事。商业获利是农耕千倍,一到三月即可有农耕一年收入,农民难免受到。原州是农耕大省,粮食产出变少在这场较量中纵使赢了也受诟病。 正文 第152章 新生儿 崔玄见信,额头冒出一丝冷汗。 当局者迷。 还是太过冒进了,好在如今见信能够醒悟,为时未晚。 崔玄立刻命人清理沿途商贩,并传令三日内严查,若有荒废耕地,延误农时之家,一律收回五年耕地受益权利。 若是收取商业税,自然可以弥补田税的流失。只是如何应对商家,还需要思考。 他与沈三问讨论过商业税的问题。若是新开此税种,监管是一大难题。自古建立东市西市经营不同货种,并收取租税的做法,被沈三问否认了。可是沈三问提出的监管,自行申报,在他看来又太过不切实际。 还有许多问题要讨论。 一场比试,变成了改革新法的试行地,还由他亲自来施行,崔玄有些哭笑不得。 三日之后,确认没有延误农时的问题,崔玄沉下心来,给狄仁杰回信一封。感谢狄公不计较立场,以原州人民为重,以百姓为先,指明自己的错误。同时道明沈三问也发现这些问题,只是自己被一时成果蒙蔽,失察如此重要的问题,还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最后,还提出庆州与原州气候相近,若狄公有稻田鱼的问题,必会亲自确认后回信。 有时候不得不感叹,最了解自己的会是自己的敌人或者对手。原州多日未发现的问题,居然是狄仁杰率先来信,沈三问也只是在崔玄提到相应情形,才提出有利于超级集市的建议,而非优先农耕问题。 狄仁杰收到崔玄来信,也一番感叹。“崔家子,真人杰也。” 并顺手将信递给了姚崇。 姚崇读完信,只能一声长叹,自愧不如。 崔玄对养鱼之法毫不吝啬,能收获天下人心。对于错处又能坦言承认,更能折服君子之心。更难能可贵的是,知错便改毫不含糊,若是自己恐怕得粉饰一些刚刚下过的整改延道铺子的命令。被蒙蔽也只是为百姓得益开心,出发点相同,对狄仁杰的心意也理解的深刻。 深谙官场之道,又维持着君子本心,谦虚上进,对朋友、对前辈、对对手,都客观公道。 这样的人,却选择支持一位公主做皇帝。姚崇这一刻有种立刻赴原州相见,当面问一句为什么的冲动。 只是二人的惊叹都不是崔玄的本意,他回信感谢,不过是不能接受受人恩惠却欣然受之无动于衷,古人有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今日承了狄仁杰这份情,道谢是基本的修养。 崔玄也有许多感叹。每日视察与这些大商人接触越多,越佩服他们的智慧。成功的商人都善于观察行情,头脑灵活,与人打交道也善于察言观色,筛选交易对象,遑论颠倒黑白的口才,自卖自夸的自信。虽有小民斤斤计较的算计,恰恰也是一丝不苟的体现。 崔玄甚至在想,狄仁杰一定没有如此透彻的了解过商人,所以他常年奔走,却未有兴商的举动。 如何让这些商人心甘情愿的缴纳赋税? 或者说,给予什么样的利益才会让他们愿意缴税? 名誉与地位吗?还是安全保障? 还是仅仅依靠国家的力量。 这是个长远的问题,在原州发展的漫长岁月中,崔玄可以慢慢想。沈三问也可以慢慢发掘适合大周的商业政策。 等商业发展的基础,商道修建完成再考虑也来得及。 太平公主主导的,初定北起原州,南至崖州,能够提升大周人民生活,堪比隋炀帝时期的大运河的商道,也将提上日程。 只是出资人和修建难度与隋朝截然不同。官方出资,变成了无数富商出资,这些富商背后又都有一定的政治势力,人力也没有问题。只等敲定最后的路线,就可以选拔每段路的负责人,然后风风火火的开始驰道修建。 在此之前,所有人都在等公主府新的小少爷的诞生。 就在今日。 此时此刻。 产房内的炭盆将室内温度维持的恰到好处,婢女忙忙碌碌的来去让人更加心神不宁,稳婆手中的热水没有断过,公主时不时的痛呼响彻整个房间。 沈三问握着她的手,焦急不已,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一次小问出生,公主被武皇接到宫中,武皇又亲自到场,他死活进不去,在门外听得已经够吓人的。这一次进来,听着她力竭的嘶吼,时而无力时而用尽全力的紧握,他吓坏了。 并且打定主意,还是不再要孩子了,太受罪了。 公主叫了多久,沈三问的心就放在烈火中炙烤了多久。 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必然是痛彻心扉的,公主的无助与痛快,从面上就能得见。 煎熬良久。 婴儿的啼哭声终于响起。 公主此时已经精疲力尽,昏昏欲睡。 沈三问轻吻她的手背、额头,尽力传达着自己的爱意,轻声安慰她“没事了。” “驸马爷,是个小公子。” 沈三问小心翼翼的将她的手放进被窝,接过被包裹着的干干净净的小男孩,然后轻轻地放在公主身侧。 额,又小又干瘪,跟小问刚出生一样丑。 公主看着小家伙,露出一个疲倦的笑容。 母子平安,大吉大利。 这一次沈三问已经给小家伙准备了名字。 和。 和,中正平和,中不偏,庸不易。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能够自我约束,自我教育,自我监督,养成仁诚道德的品性,实现自我价值和社会价值。 起个这样的名字,对儿子寄以厚望,引经据典,足见沈三问是用了心思的。 只取了单字,公主还能再加一个字,十分n! 沈三问也为两个小子考虑过许多,不同的姓氏,便意味着不同的家族归属,就算后世,在亲戚之间也会有不同的亲疏远近,在大周环境之下,则是表现为祭祀不同的祖先,入不同的墓地,希望他二人能够不要太功利,从而产生芥蒂才好。 小问也该到了识字的年纪,虽然同龄人可能已经有许多神童,可沈三问一点都不着急,这距离后世上小学的日子还早着呢。 小和的出生在这场政治角逐中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武皇的默认,公主的积极,使得长安城越发诡异不安。 正文 第153章 照料 洛阳城越发忙碌,各方都有新的动作。swisen. 武旦焦急的与下属商议着对策。只是碍于如今女皇的威势,没有人想过逼宫政变等毫无成功可能性的举措。 不必等比试的结果,此刻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局面。殷王府开始积极拉拢朝臣,宴席不断,觥筹交错,武旦放下身份努力争取支持,仿佛与大臣之间从未有过不愉快,有也不计前嫌。 武三思与秘密回京的宋彦一起交流心得,分析着各方的优劣,无论三人谁掌大权他都要立于不败之地。 虽然卢陵王是最合适的。武旦与公主之间的纷争,短时间也不会来寻武家的错处,只要合适的时候倒戈,凭借他手中的权利,最差也能功成身退。还有,武皇也不会看着武家败落。这些年的感情经营,必然会有回报。武承嗣不过是一个草包,他必然会是最后享用成果的那个人。 若是默啜退出的时机再好一些,能给武皇更多的压力,卢陵王的机会更大一些,就更好了。 公主,则是迎来难得的清闲,每日与沈三问腻歪。安心的日子,能够让她更好的修养,也能让女皇弥补一丝对她的亏欠。 这算是公主决心争权以来唯一一段放下一切的日子。静下心来,想着这几年的点点滴滴,一切都很自然,每一步都非走不可。 终究是踏上了母皇的路,不用再压抑自己,也不用顾忌几位皇兄,还有一个始终支持自己的人。 沈三问这些日子没少研究食谱,能够补铁的,修复身体的,对于月子期有益的,各地的传闻都看了一遍,孙思邈的千金方,民间记录的月子汤剂,都凭着前世的记忆和对中医食疗不多的了解,仔细过了一遍。m4xs. 中医上说,鲫鱼汤通乳水,墨鱼汤补血,鸽肉汤利于伤口收敛,红糖生姜汤驱寒发表,绿豆汤清凉解暑,萝卜汤消食通气,黑木耳汤明目,白木耳汤补阴。 再结合千百年实际经验总结、宫中选中的的有益食材。 最后确定了雪蛤红莲汤、乳鸽枸杞汤、大枣黑木耳、老母鸡参芪汤、花生红枣蜜饯汤、鸡丝阿胶汤、豆腐猪肝汤这七种主汤。 初期选择的是花生猪蹄汤和乳鸽枸杞汤。 刚刚开始公主还对这些汤充满了好奇,不过乳鸽汤太淡,红莲汤太清,母鸡汤太腻,红枣汤太甜,猪肝汤太涩,每种不过三碗,就再也不想喝了。 一周后,见到汤就有些倒胃口。虽然这汤都充满了爱心,可爱心有时候也是无福消受的。 为了迎合公主的胃口,府中每顿都准备了各式不下三十种汤,酸甜苦咸应有尽有。 沈三问又带着端着营养汤的婢女走进来了。 公主一脸苦笑的看着碗盅,热气腾腾却提不起一丝的食欲。 “喝不下。” “就喝一点点。”沈三问端起碗,拿起小勺子。 公主转过头去,闭上眼睛。 “困了。” 沈三问吩咐人端下去,“半个时辰之后端另一味汤过来。” 公主睁开眼,可怜兮兮的望着他。“我不想喝了。” 沈三问摸摸她的头,“乖一点,一天两盅,好好调理,才能不落下病根。” “他们做的太难喝了,能不能不喝。”公主仍旧没打算屈服,继续撒娇,企图脱离可怕的命运。 “你想喝什么口味的,我去做。”这些汤他都品尝过,口味没有大问题,大概就是腻了,可是现在公主必须得喝汤好好修复身体。 “喝吧喝吧,就喝一点。”公主还是拉住了他。 “嗯,只喝两盅。” “”公主露出生无可恋的笑容。 真是开心不过三秒。 沈三问很能理解这种反感,习惯一种生活,吃什么喝什么就在不知不觉成了最大的问题。好像什么都想吃,实际什么都没胃口。 喝汤久了,无论汤多好喝,都会产生厌烦感。 所以只要她有食欲,都尽量在饱食以后加一碗汤。公主不能吃太硬的,米饭也撤了。 沈三问最近的生活就是悠闲的给她讲故事,陪她吃饭,偶尔接几份不能推脱的外臣的宴请。 好在上一辈子读的文够多,武侠、仙侠都能说出不少。 当然武侠里射雕英雄传肯定是首选,郭靖与黄蓉的郎才女貌,侠义柔情,家国情怀,也是沈三问所向往的。 也很应景。 射雕英雄传从郭靖勤奋上进开始,到二人相遇,最后为保家卫国双双殒命。 “公主,我们也有爱情,有情怀。而且我不像郭靖那么死板,我们是不是应该更加幸福。” 公主轻轻哼一声,表达她的不满,“讲故事就讲故事,干嘛扯到我们身上。故事是故事,我们是我们,我才不要一个死守襄阳双双归于尘土的结局。” 沈三问傻乎乎的笑着,“那你先说是不是。” 公主捏捏他的脸颊,摆弄他的笑容,看着他的容颜,总有一种很幸福的感觉,发自内心的甜。“不一样啊,我们在一起是受所有人祝福的,没有那么多波折。我想要的人,绝对不会让他跑了。黄蓉应该绑着也要把郭靖绑回桃花岛,让他休想回蒙古。” “啧啧,看不出来,我的小宝贝儿还是个霸道女王。”沈三问摸摸她的头,戏弄一下。 “哼。郭靖第一次遇到黄蓉就送了汗血宝马,请她吃饭花了所有的盘缠,二十两银子,你呢。”想想她与沈三问第一次相遇,那时她还将他当作登徒子,没什么感觉呢。 额,一个风筝,这该怎么解释一下? “可是郭靖放不下他在蒙古的青梅竹马,我一颗心从此只有你。还想方设法拒绝了上门的亲事,冒着生命危险入宫,多不容易啊。” 真酸,父皇母皇也都没为难你,不过公主是满意的。 “算你过关。” 沈三问继续侃大山,“这个故事应该根据公主安排的剧情改编一下,就改名叫射雕新编。郭靖学艺出山,见到黄蓉一见钟情,黄蓉芳心暗许,设计将郭靖绑回桃花岛,黄药师碍于女儿n成全其好事,然后郭靖黄蓉在桃花岛开始了没羞没躁的生活,全剧终。” 房间里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每个人心头的喜悦不减,在洛阳,公主府也算一片世外桃源。 公主下床走动,沈三问小心的将她抱着。 武侠故事无疾而终,沈三问又给她讲起了仙侠。“青云山下,有个小村庄” 正文 第154章 故事 故事讲了三天,讲到碧瑶使出痴心咒,公主被哄着又按时喝了好多既定的汤剂。 作为一个自律的人,不哄着她必然也会喝一些,不过公主更享受这种被沈三问宠着的氛围。 讲完一段,几个人又开始讨论张小凡、碧瑶和陆雪琪没有开始就结束的三角恋。 仙侠世界强者为尊的法则,不可更改,许多事情是必然。也许张小凡并不想吸引陆雪琪,可是自身的品质和奇遇总是围绕着他展开。 公主还在思考,旁边的两个婢女先说话了。 “张小凡真的是重情重义的好男人。” “碧瑶真是太可怜了,呜。” 沈三问有些紧张,呵斥后面说话的婢女,“不准哭,出去。” 婢女不安的退出,没有一句多言。 好在公主没有掉泪的意思,没脑子的讲什么仙侠!这个时候不能说这些,虽然已经接近月子晚期,可是流泪十分伤眼。 只是简要的讲述了碧瑶的经历,还没有详细渲染悲情氛围,没讲到后面张小凡的失魂落魄,陆雪琪的落寞哀痛。 “我不想听这个故事。”公主只是淡淡的下了定性,“给我讲你之前说的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吧。” 沈三问哪里敢讲这么个悲剧。 “青云志有引起你哪里不适吗?”沈三问得确认一下。 “碧瑶最后若是死了,张小凡是不是要和陆雪琪在一起?无论是孤独终老还是另娶他人,我都不喜欢这个故事。”公主爱憎分明,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分得清,都知道结局是有不能在一起还听它添堵吗? 沈三问把她拥在怀里,好险! 然后给他讲改编版的三生三世。 根据三生石的指示,白浅与墨渊有三世的情劫,历完才能修成正果。 白浅第一世拜墨渊为师,墨渊以身正道,并留言一百年后会回来。 一百年后,白浅开始渡天劫,失忆后化成凡人,便遇到了墨渊的第二世夜华,夜华使计二人缔结良缘,并生下一子,后来白浅被恶人推下诛仙台失去这段记忆。 再一百年后二人定下婚约,不久在龙宫相遇,再续前缘,夜华为白浅种下了十里桃林。 一个好生生的悲剧被改成了彻头彻尾的喜剧。 所以,公主又觉得很没有意思。 “等你养好了,我给你讲完整版的或许就有意思了。” 公主点点头,这故事与之前讲的,水准也差太远了,知道有问题,她没有点破。 “你在哪里听过这么多故事,游历中听到的?”公主颇有些好奇,这些新奇古怪的故事以她博览群书的阅历也没见过。 “是来源于一个拥有古老历史传承的国度。” 这个神秘的国度听他提过许多许多次,他还说大周更好。 所以这一切都无关紧要。 过日子,开心才是最重要。 张扬安排好防御,才放心赶赴洛阳。谁也不知道突厥会不会再次来袭,防患于未然永远是最好的应对。 在他未至之时,朝堂之上已经有无数次会晤和交锋。 唇枪舌剑看似并不血腥,却暗藏着数不尽的危机。 现在公主不需要忧心这些,武皇已经将江山的重担放在她的身上,身体自然是目前最为重要的事情。只要主位上的皇帝一言九鼎,区区三个月的时间还是能给予她的,不需费心是一种休息,也是一种磨练。 这江山的担子落在她的肩上,沈三问必然也需要承担许多。 所以休息的是公主,磨砺的是沈三问,不过沈三问用他恋家的行动无限降低了磨砺的效果。 许多朝臣知道武皇的心思,但真正邀请沈三问过府的却不多,他一门心思在公主身上,得到回复尚可,没有得到回复,面上实在无光。 自然,也有人能够将沈三问从幽深的公主府拎出来,比如娄师德。 沈三问坦然赴娄师德约。 虽然此时并不是合适的时机,来俊臣的眼睛紧盯着各方的动作,他的手下都是好家伙,娄师德还是有持无恐发出了邀约。 沈三问入府便见到娄师德煮好的茶,虽然茶艺拙劣,丝毫不影响这位宰相附庸风雅。只是茶的卖相不好,依据以往的经验,味道肯定也不好。 沈三问将面前的一口一饮而尽,其他全部倒掉,取了茶具亲s茶。 “实在不知道娄师的底气来自哪里。”既是问煮茶的手艺,也是问这个时刻请他过府的原因。 沈三问毫不客气的问自己想知道的,因为他知道依照娄师德的品性不会在意。 “来俊臣只赌必胜的局,他不敢试探陛下对我的信任。还是驸马爷懂礼,一过来就烧茶招待老头子。” 沈三问心地回复一句呵呵,越老越滑头,“难道陛下对大人的信心远胜狄大人?” “狄仁杰是有心复唐,有所取舍,最后陛下不也放过他了吗?”娄师德仍旧怡然自得。 好吧,他说的很对。陛下的确是放过了狄仁杰,无论来俊臣的查证是真是假。来俊臣输在朝中军中的几场里,都有娄师德的手笔,大概率是不会再豪赌这一次的。 娄师德饮了两杯茶,继续赞叹好茶,没有谈正事的意思。 “娄师如果想喝好茶,我命人来好生侍奉如何?”该说正事了,我还赶着回去。 “年轻人不要这么急躁。” 娄师德还是慢吞吞的,好在沈三问已经习惯他说话的节奏,所以他一言不发,等待这位宰相接下来能说些什么。 “我支持陛下的决定。”娄师德依旧说的很平淡。 “上次您也是这么说的。”沈三问也很平淡。 “我,支,持,公,主。”娄师德一字一顿的说。 “哦。还过两月您亲自与公主说道吧。”老狐狸休想骗我,只不过这话慢吞吞说出来无端给人一种经过深思熟虑的感觉。 不过沈三问此时心中已经惊涛骇浪,有了许多问题。你为什么突然支持公主,还有那些人支持公主,有什么条件,你想干什么,真的没阴谋吗?武皇知道你的想怎么想,公主如何相信你 娄师德此时也一言不发。 沈三问继续虔诚的烧茶。 两人诡异的喝茶。 正文 第155章 改变 “先帝应该是能预见到这天的。,23”娄师德继续字斟句酌。 预料的到才怪了。 “我尊重先帝的选择。” 先帝若是这么选,那还册封皇太孙干嘛。 “我相信陛下。” 沈三问决定还是阻止他继续唱自以为是的独角戏,“人总是要屈从于现实的,总不能什么都是先帝的决定,陛下的决定。没有您的决定?” 娄师德这番话显然只有个安慰自己的作用啊。 沈三问继续分析,“您了解陛下,信任公主,担心我。 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我给您讲讲我的事情。 以前我很有志向,追求天下公义,就算不能人人平等,也希望能保障一套约束全天下的准则实施。 不过那时候太年轻,无忧无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会有生死考量,所见都是正义战胜。每天见着一份卷宗,就能从头分析到尾,每一步对了还是错了,成因结果如何改变,再对照规矩,能想好多事。想的最多的是,这世间应该如何如何,每个人如何如何才能过得最好。 后来,我成了卷宗中形形ss人物中的一员,有了切身体会。才想明白,这世间所有的规则都是个别人制定的,用个别人认可的观念去约束所有人,本就是没什么道理的。 只能用大多数人认可的规则去约束所有人。 而且社会的、个人的观念还会不断地改变。 有时候大家会认为杀人偿命,有时候又会认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被杀者罪有应得。 所以是真的看开了,放弃了许多慢慢觉得极为幼稚的想法。 人,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要干什么,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能够珍惜身边的人,珍惜现在的时光。 无论多远大的志向,改变世界还是改变自身,首先都应该从身边的人开始,让身边的人幸福开始。 许多事情强求不得,认真做自己反而能水到渠成。无为就是顺其自然,有为恰恰是顺其自然的结果。 就如同现在的朝局,先帝已经是过去式了,陛下才是所有人应该效忠的人,才是影响天下的人,无论江上最后交在谁手上,都是陛下一念之间的事。 公主愿意顺应陛下的心愿再进一步。也是从改变洛阳开始,然后改变娄公、狄相爷和群臣,再让其他人接受。 至于我,已经不再想改变全天下。 只要开心快乐,平平安安。” 娄师德无不感慨,这番话若是由他这个日暮之人来说,倒是更为恰当。“子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今你到了可以平天下的时候,不觉可惜吗?” 有什么可惜,天下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 “用佛家的话来说,娄师的执念太重了。”沈三问笑笑。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去直面改变世界的困难,我自认没有这份才情,也没有这份毅力。我希望公主能做她想做的,却也不想她太幸苦。 那个位置除了一个名正言顺的作用,什么都给不了。陛下决绝的对待卢陵王,铁血手段对付托孤重臣,不就是为了像天下证明自己吗?这是件多么幸苦的事,如果可以,我不希望公主也这样。 所以我并不愿意分担这份责任,无论天下如何富饶,到头来,于我们都是一场空。” 我求的只是安乐。 娄师德抚掌大笑,“驸马果真是个洒脱之人。” 嘴上这么说,心里未必认可,不过陛下又不是傻子,难道甘心把江上送给别人不成。 这顿茶喝到这里味道算是足了,只是不知道娄师德稍后会拿出怎么样的诚意。 沈三问期待这他的结果,却不会将希望完全寄托在他身上,最能靠得住的还是自己。 几日下来,张扬已经抵达洛阳。 武皇初见此人,有几分好感,正值年少,又立了大功,不过若是委以突厥之事,还是有许多疑惑需要一一解开。 入乡随俗,张扬也学了完整的宫廷礼仪,礼多人不怪,也是武皇看着他极为顺眼的原因。 “你与沈三问是何关系?” 张扬正声回答,显得底气很足。“知己,一见如故,认识多年。” 这二人应该也对过口供,武皇也不再问,“此次与突厥交战,以少胜多,在大周实属罕见,你居功至伟。只是突厥之祸,如芒在背,你与突厥人有所交集,可有应对之法。” 张扬已经准备好说辞,与突厥交战之时日思夜想,今日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了,“突厥问题只能从突厥内部解决。首先必须遣人深入突厥,了解突厥实时的问题。有时候一场粮食问题对突厥就是灭族之祸,但是许多消息,难以证实,我们对突厥的了解远远不够。其次,我朝没有一只数量质量都可与突厥媲美的骑兵,大周地广人多,崇尚武力,选b也不难,末将愿意亲自练兵,五年以后就能拥有一支大漠奇兵,那时便可以效仿霍去病北逐千里,破王师,擒贼首,解决突厥之祸。此外,突厥边境的契丹一族,骁勇善战,日益壮大,应该予以重视。” 武皇点点头,“若是扶持契丹,与突厥相争如何?” 张扬想了想,“契丹人,从五岁开始打最猛的老虎,攻击最团结的狼群,吃饭喝水都随时戒备,是一只无懈可击的部队,突厥人与之对战也只能用几倍的人命对换。臣也考虑过挑起二族矛盾,但终究觉得培植契丹是养虎为患,不如先行剪除。” “大周不能如此做,此时还需从长计议。”若是出兵对付仍旧弱小的契丹,必然使许多小族自危,投向突厥。而且大周是礼仪之邦,这种事传开,国内反对的声音都不会让人省心。 “突厥将大周视为羊群,臣愿意率领一百人,前往突厥,寻求机会,解决突厥之祸,并伺机消灭契丹。”话题还是回到了突厥身上。 武皇越发欣赏这个年轻人,“你与默啜交战,认识你的人不少,前往突厥,九死一生,你当真愿意前往?” 张扬坚定地点点头,他早就想去了,就算见识下大草原也是好的,此时的大草原不是后世的戈壁滩,应该是极具气魄的。 正文 第156章 别无选择 武皇想了想,“朕瞧你已经年过二十,可有中意之人?战场无情,家中可还有人照顾?” 哎,家中的人这半辈子应该是没机会再见了。 张扬沉默一会,“尚未有中意之人,家中已经不需担心了。” 查不到来历,想来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武皇也不追问此事,“等你得胜归来,若是有中意的人,朕亲自为你赐婚。” 万恶的包办婚姻,真是太棒了。 不过他也没有勉强别人在一起的意思。 “谢陛下隆恩。臣前往突厥后,便回来练兵,只肖约三万骁勇重骑,便可以横行漠北。” 武皇相信这应该是个稳重之人,而且三万人不多,与突厥交战不知没了多少个三万人。 具体人数还得他去突厥查探后回来再定,此时不如问另外一些重要的事,一些武皇得亲自过问的事。“你既然自称是沈三问的知己,当真了解他?” 张扬只得点头称是,不是在讨论突厥吗? “听闻他曾有过改变天下的想法,是如何的,朕想听你细说。” 张扬此刻只想挠挠头,改变世界?沈三问何时有过这样的想法。 “这个,这个” 武皇没有给他提示的意思,甚至还笑了笑,“你可以慢慢想。” “或许便是对法律的热爱吧,或者说是律法。他曾研习几位大家的律法思想著作,成果您也见过,便是如今的断案准则。 他以前的理想,便是从事一个类似捕快的职位,将犯罪之人投入监狱,让受害人得到公平对待,有罪人受到应得的惩罚。 除此之外,臣并未听过他有其他想做的事。” “这也不难,难道大周不是如此吗?”武皇真的有些想笑,这个理想貌似有些太简单了。 “在大周,这很难。他所接受的理念是人人平等,上至太子,下至平民,士农工商同等对待。若是无罪便不能受惩罚,若是有罪,只依行为不依身份处以既定的处罚。” “罪刑罚相适应是可取的。至于人人平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武皇冷笑一声。现在的断案准则是狄仁杰修改过的,现在记起来原来还有人人平等之说。韩娱完美伴侣 氛围不觉寒凉了几分,张扬拍拍额头,“陛下代表的是国家,违抗陛下的意志等同叛国,自当处以最严厉的刑法。他所追寻的只是普遍适用,为百姓认可的规则,比如对盗贼,仇杀。” 武皇:“人人平等,绝不可取。好在他知难而退,不再强求。” 他不强求的原因还不是因为现在物质文化太落后,没办法实现所有人的生存,所以默认了农民非同一般的作用。 张扬不再为沈三问解释,越描越黑。 上官婉儿此刻为武皇换来新的茶盏,见到张扬,微微一福。 张扬点头还礼。 “你二人已认识了?”一个眼神武皇就能判断出这二人不是第一次见。 “是。” “什么时候?” “祭祀之时。” 那看来是没成。 “突厥之事,你便宜行事即可。朕还有个侄孙在突厥,或许可以助你。” 三言两语算是吩咐完了,按照本次杀敌四万的封赏,再次回京应该能得封一方权贵。 张扬出殿,武皇就叫出了娄师德。 所谓的志向,真没什么好解释的。 娄师德再次为张扬作保。忠于国家和人民的士兵,理应得到善待,在入土之前,能为他们做点什么,他都会尽力。 娄师德支持继承人的改变是武皇乐见的,武皇顺心之后,自然也愿意让他顺心一些。 张扬匆匆来京,又得匆匆回去。 去突厥之前还能去拜访下故人。 沈三问算得上人生赢家了,家里有娇妻,娃都有两个了,也没有太多的烦心事。张扬还孑然一身,说不羡慕都是假的。 其实没什么话说。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 有书信,大家又都十分了解,吃一顿便饭,拜访一次,来过,见一面,互相知道平安就足够。 好友在远方时总是有许多事情分享,时间久了,又有通信来往,再见时反而不会再有那种关心这段日子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的热切。 真正的朋友,也总是随着时间慢慢的沉淀,变成了互相理解与支持。 最初或许只是一起玩乐,便能很开心。 后来,交的朋友都是有共同的追求,都是为了事业。 若是有最初能一起玩乐,而后又能共同奋斗的朋友,这段友谊真是幸运,又更能天长地久。 在军方安插人手不合适,从军方拉拢人才更不合适。 所以,能够得到新贵的支持,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张扬如果真的掌握一方军权,还是一步步凭军功提升上来的,是再好不过。 沈三问没有开口询问,而是将所有的一切写在书信里。大抵是有这个自信,张扬不会拒绝,所以讨价还价的机会都没给他。 张扬来的时候,给小问带来了边疆的名驹,因为打扰娘亲休息bp习字的小问终于得到了解脱。以至于张扬对沈三问这个做父亲的,带着浓浓的鄙视。 离去的时候,张扬见到信封,还在想里面又多少银子,军费紧张,老友有心也好,拆开居然只是一封干净的书信。 明摆着是报复他的鄙视。 张扬又鄙视一番。 谁做皇帝与他并无多大的关系,不过只有沈三问在朝中,他领兵在外才算是真正的无后顾之忧。 黑齿常之早年也曾彻底击溃突厥,可如今却升不起多的想法,老了是一个原因,担心朝廷也是一个原因。 他是真的怕了,李唐驸马的身份,还有王方翼的事件,让他不得不老实,就担心引起朝廷的不满。与突厥交战,胜了自然皆大欢喜,败了必然性命难保,换上个无能之辈,受苦的也只是将士和百姓。 做一件事容易,得到朝廷的理解支持却很难。若是张扬真能解决突厥之祸,武皇能容他,公主沈三问能容他,新帝却未必能信得过他的忠诚。就他目前与沈三问相交,还有他的来历,就很难在其他帝王手中生存,所以不放弃理想,他还有什么其他选择。 2 正文 第157章 细雨 一路快马加鞭赶回定州,张扬优中选优,选出了百人队。 作为一个现代人,虽然是个男人,但对于所谓的化妆技巧还是有一定理解的。 有着上古三大奇术之一,解决突厥人认识他的问题,真的不难。 购来无香胭脂水粉,仿真胡子眉毛,实验成百上千次后,张扬终于掌握了冠绝周朝的神术,易容术。 首先按照一定的比例将红白等各ss粉混合成灰黑色,然后涂抹在面部关键部位,掩盖原来的肤色。然后贴上浓密的眉毛,束好突厥发式。 模仿突厥人浓眉偏黑的特征,原本就矫健精瘦的身材,多年奔走各地炼成的无双骑术,一经打扮,活生生就是个突厥人! 按照口音不同,再把人分成了本地组和外地组,一行人扮作商人,向突厥进发。 突厥上了书,扣了一个皇亲,许多人都不着急,不过作为孩子的父亲,武承嗣还是挺激动的。求了武皇几次,都没有明确的答复,还是只能干着急。 再后来,他还是查到张扬这里,能在突厥之事上帮上忙的人不多,能与之交战不落下风被武皇亲自召见的人,应该算一个。 顺藤摸瓜,再了解到张扬离京前只拜访了公主和娄师德二人。 娄师德与他虽然没有深仇大恨,小怨嫌隙还是有的,恐怕不会帮他,想来想去,只有好说话的驸马或许帮得上忙。 武承嗣带着给公主准备的珍贵补品求见沈三问,没有痛哭流涕,但哀伤气渲染的很足。 眼角浓厚的黑眼圈,沈三问有些怀疑是画出来的,毕竟路远,他无论怎么着急也没什么用,不至于几天几夜的失眠吧。 武承嗣十分客气,也十分礼貌,先是问候公主母子,看着沈三问心情不错,才开始提要求。 “延秀现在突厥,本相想请张将军解救一二,不知贤弟可否相助?”这声贤弟真是实至名归,沈三问是他姑姑的女婿,同辈人,比他年纪小许多。 沈三问有些疑惑,武延秀其实很安全,武承嗣也应当知道他很安全。“好啊。” 没必要拒绝,该回来的人总是要回来的,不承诺回归时间,提供一些消息还是可以的,武承嗣只不过是收不到书信干着急。 沈三问在心中衡量,武承嗣能给出什么样的条件,太过分的,比如让他拥立谁谁谁是不可能的,但是有些事情他定然是能做的。 武三思必然不是容易放弃的人,指不定在打什么主意,其他人盯着武三思,武皇面上心里总是有想法,若是武承嗣去做,就会好很多。 武承嗣等着沈三问提出条件,若是沈三问什么都不求,他还得担心会不会真的提供帮助。 沈三问:“听闻令弟三思兄最近忧心政事,若有小弟能帮上忙的,贤兄千万不要客气。” 武承嗣:“可三思自宋彦前往卢陵,无心政事,效仿娄丞相,聆听体会圣意,为兄为见他有何动作啊。” 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武三思这平静下面是有大动作吧?游之刀锋之影 沈三问觉得自己高看了武承嗣,他就算有武三思的消息,也难辨真假。如今担心儿子,更加无心了。“听闻令弟有意与卢陵王结为儿女姻亲,贤兄不知晓吗?” 武承嗣愣了一愣。 沈三问:“若有延秀的消息,小弟必会先行通知,贤兄且放宽心。” 不指望了。 武承嗣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公主府。若是为了夺嫡,沈三问没有必要将武三思作为对手,他二人是堂兄弟,武三思有没有这个心思他心里清楚,武三思在做什么沈三问比他还清楚。沈三问也没有挑拨他二人的可能,对付武旦都来不及,不至于再树武家这个大敌。若是消息是假的,他二人堂兄弟对峙,不得对付挑拨离间之人? 结合宋彦的去向,这是真的无疑。 武三思不支持他,他可以理解,但武三思支持别人,或者为自己准备了千万条退路,让他十分不快。竟然相信为个人谋私,半点不为整个武家着想,若是武家散了,武三思的权势没有人帮衬,也不牢固。 他还抱着一丝侥幸去求证,结果探听到卢陵王的女儿真的定亲了。结合武三思为武崇训拒绝了不少结亲之请,显然另有大用的样子。所以事情算是水落石出。 真的是好兄弟。 不过武承嗣并没有去找武三思的麻烦,人各有志,武家不能内乱起来。 这一连串的打击,让武承嗣特别想不开,先是太子之事,再是武延秀之事,现在再来一个武三思。他心情很不爽,一直装出来的态度和修养也绷不住,差了许多。 暴躁易怒、城府不深的缺点很难改。他的脸上总是怒容,仿佛周围的人欠了他两万贯钱。 许多人都看着武承嗣巨大的变化,很理解。人都有疯魔的时候,只要到达一个临界点,都是一样的,武承嗣显然正在经历这些。他们不会前来触霉头打扰,只会也只能想着,这段日子见到武承嗣得绕道走了,惹不起。 张扬带着大堆的货物,五十个大周伙计,五十个突厥伙计,开始了慢慢的旅途。 一路绕圈采买,踏遍了突厥各地,赢得了大方之名,受到突厥民众的欢迎。 当然突厥民众说的,其实是这队人很傻,出价比其他人都高,据说来往大周突厥有丰厚的利润,所以不在乎小钱。 许多人都盼着他们能经过自己所在地,好方便他们用猎物换取大周的特产。 张扬不低调也不高调,没有提来年的收购,也没有大量出货,在突厥注意他的人不少,真正前来打交道的不多。这个商队走走停停,一片观光的样子,与探子八竿子打不着。 张扬的确是来观光的,所以旅途十分自然,遇到美景该赞美赞美,遇到美酒该喝就大口喝,嫣然富贵回乡的突厥人。 没有特意前来算计算计的人,不过总有些人,是能够偶遇上的。 蛮儿又一次参加完草原的祭祀典礼,回城便被玲琅满目的货架吸引。巨星的彪悍媳妇 领着商队的汉子,丰神俊朗,既不文弱,也不蛮横,不像是人,也不像纯粹的牧民,在大突厥,是罕见的。 所以,蛮儿多看了几眼。 这让张扬很慌,莫非易容术被识破了? 不过蛮儿没有多做停留,买了一根玉簪,转身离去。 要下雨了,她心疼马儿。 张扬此刻心里极为震惊,不知道如何应对,若是能说上两句话,他掩饰一番,知道对方的想法,也好心里有底,可这个贵族女子不按常理出牌,直接走了。 他却不得不止住步伐,天下雨了,妆容经不起雨水冲刷,掩面撤退要紧。 若是被人撞见,突厥之行,就只能就此中断了,而且此地离突厥皇城不远,若有追兵,真是极难安全返回。 蛮儿回到皇宫,把玩着手里的玉簪,又想起那人奇特的相貌,终于恍然大悟,明白到底是哪里奇特了。肤色眉毛虽然没有太大差距,但是鼻子,却不同于突厥人天生的高跷,举止又过于温和,莫非此人的父母亲有一方是大周人?还是突厥人去了大周会有如此变化吗? 那大周人来突厥会有什么变化? 她不知道为啥会对这个问题有兴趣,不过还是想寻求答案。 所以,她决定去看望一下武延秀,与大周的问题问他准没错,他也乐意回答自己。 细雨中,蛮儿撑着伞策马急行,有几分狼狈之感,但眼里出西施,武延秀觉得蛮儿越发娇巧可爱。 “好久不见。”是想我了吗?居然还冒雨前来。 蛮儿倒是觉得此人没什么变化,关心的问他,“下雨了,你在这里过的好吗?” 武延秀英俊的眸子更添几分神采,“蛮儿可以多来看我吗?你是我在突厥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看来在突厥很久,他并没有感染突厥人的奔放。蛮儿点点头,“好啊。” 二人进了帐篷,内里点起油灯,武延秀收了写了大幅的案卷,坐下来给蛮儿倒杯茶,蛮儿此来想听什么,他便讲什么。 蛮儿煞有介事的问,“我见到一个从大周回来的突厥商人,他与你一样文雅,我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突厥人了。大周人和突厥人有什么区别,有什么事是大周人一定会做,突厥人绝不会做的吗?”武延秀在突厥时间不短,又喜欢突厥文化,蛮儿相信他能回答自己的问题。若有可行的办法,她或许回去试探一番那个神秘人。 武延秀对蛮儿这个问题带着一丝戒备,像是在清查内贼,他要回答吗?还是他调查突厥文化的事情让谁不快了? 蛮儿见到武延秀沉默,戳了戳他,“没有答案也不要紧,你来突厥时日尚短,不了解也正常。” 蛮儿这个举动让武延秀放心不少,她始终是无害的。“突厥人豪放,大周人内敛,一试便知。不过我也很好奇,什么人引起了你的好奇心,可不可以带我见识一下?” 正文 第158章 选钗 显然张扬对于蛮儿来说,不是什么特别的人物,既然他想见那就见一见。 第二天蛮儿兴冲冲的带武延秀前往,并且叮嘱他一定要告诉自己试探的结果。 张扬货架上的物品很全,大部分来自洛阳,钗式摆件比其他地方大气讲究,武延秀一看便知。 这人不简单。 能在刚刚结束战乱就过两国防线运送货物来到此地,显然是不凡的能力。 二人对视一眼,各自思量。 武延秀率先开口,“你可是从洛阳来的,我是在洛阳长大的,你的货我看着都很熟悉。” 张扬点了点头。 “我叫武延秀,你在洛阳可有听过我的事情?洛阳最近可有什么新鲜事?” 因为武皇提过武延秀,所以张扬记得特别清楚,在洛阳特意了解了一下,来突厥不久沈三问又重提此人,竟然这么快就遇见了。 武皇说此人或许能助他,那与他搭话是必要的。 张扬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又转头问蛮儿需要什么,“这位美丽的小姑娘又来了,还带了朋友照顾我们的生意?” 蛮儿笑了笑,拉住武延秀的胳膊,“我不知道佩戴什么钗式好看,特意叫帮手来帮我选。” 武延秀略有些害羞,他已经是阶下囚,默啜没了结亲的心思,蛮儿的举动让他心里又有了一线希望。 张扬将他的忐忑得意羞涩看在眼中,对武延秀的信任大打折扣。 张扬又热情起来,“那这位兄弟便来挑一挑吧,虽然我卖的是女人的钗式,不过许多人都是戴给心爱的人看的。小兄弟,慢慢挑,都看看,不买也没事。” 武延秀认真的选起来,虽然张扬也带了其他一些胭脂水粉、手绢香囊,但蛮儿只看了一眼便没了n。 草原上策马奔腾,要这玩意干啥。还是买几只金钗,偶尔摆弄下中原人的发饰好玩。 武延秀选了一只通体翠绿的玉簪,张扬立刻夸口,“这位兄弟真是好眼光啊,这支玉簪质地品相都是上上等,我当初也是好不容易从一位旅人手中买到的,他若不是钱被偷了,又需要住店也不会将此物让于我。” 武延秀点点头,又问蛮儿,“你喜欢吗?” “嗯”,蛮儿点点头,拿起玉簪在阳光下翻看个不停,每一面都精雕细刻,赏心悦目。钗式太多了,她眼花缭乱,都不知道拿哪个好,昨天急着走,随手拿了一支,远不及今日武延秀精心挑选的好。 结了账收好玉簪,蛮儿又望着武延秀,意思就是要知道之前问题的结果了。 武延秀又客气的请教张扬,“你可知道洛阳城西的武府?”城东住的都是些前朝贵族,或者大家族,武家在洛阳属于后进,前朝圈子挤不进去,住宅也不与他们一道。 张扬点点头,“知道,武承嗣的府邸。”军婚蜜宠:老公,套路深 武延秀有些恼怒,一个胡商居然直呼父亲大人的名讳,若是知礼的,总得叫一声魏王,再不济也会称一声武大人。 只是突厥没有旁人传消息,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问,“武大人可好?” 张扬摆出一副嘻哈笑脸,十分八卦的样子,“这人听说是皇帝的侄子,不过没什么本事,整天只知道玩乐。养匹马都得取名字,我来的时候他好像丢了一匹叫俊杰的千里驹,居然为此事病倒了。我猜肯定是这府里的下人平时吃不饱,偷偷煮的吃了。马肉的味道不错呢,千里驹应该更够味了。” 武延秀有个小名叫俊杰,知道的人寥寥无几,所以他是说武承嗣很担心他病倒了。 武延秀叹了口气,这人应该与父亲有关系,只是看着十分不着调,“我是那个武府的人,你返程的时候可否代我去道个平安,与门房说一声武延秀一切安好即可。” 张扬点点头,“可是,可是,可是。” 武延秀拿出一贯钱递给他,张扬掂量一下,一言不发。 武延秀又拿出一贯,张扬接过点头同意。 蛮儿瞪他一眼,“你这人怎么这样。” 平时捎封信也只需要十几文钱,带个口信,居然收了两贯,真是个不老实的商人。 张扬将钱放进口袋塞进腰中口袋,认真拍严实均匀,“姑娘,现在这路可不好走,才打完仗,过来做生意得不少行路费,官兵可不管我们死活,不容易啊。” 蛮儿沉默了,打仗终究是有许多影响的,商人少了不少,想买件像样的礼物都不容易。而且此战是她父亲要打的,名义是为了她的亲事,这么一想,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好了好了,记得一定给消息带到。” 武延秀带着她离开张扬的货架,蛮儿担心武延秀心情不好没有追问结果。 走了几步,离开摊子,武延秀告诉她,“那人不是大周人,没有人会如此没有礼节,又直呼高官姓名的。不过他也不像突厥人,突厥商人太过实诚,不会如此贪得无厌。应是从小在大唐突厥边境长大的其他族人。” 蛮儿点点头。 二人又一起在草原转了一圈,聊聊趣事,吃过午饭方才分开。 武延秀回到屋子,拿出自己写的书卷,若张扬的确可以信任,就将书写的内容交给他。 他写的不是什么大事分析,只是记录了来突厥见到的民众风貌,祭祀流程和小团体聚会打猎,就连吃到的美食,听到的乐曲,参加的篝火舞也记载下来。民众的思想能通过平时的言谈举止表现出来,聪明人读了他写的东西,便能对突厥产生直观的认识。 还没有写完。只要他一日在突厥,必然会继续写下去。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突厥能玩的乐子他都玩遍了。 突厥艰苦的环境真的影响了他,对以前书中很多词有了深刻的体会,对许多人不再像以前只是强装的怜悯,坏的事情不放自己身上难受一把,永远无法体会。 当然,这不是他人生的一笔财富,只是他想摆脱的一个噩梦,唯一慰藉的记忆只有一个突厥朋友。酱油党的修仙人生 这些张扬都不知道。 突厥雨期难测,张扬十分忧心,若是一日他在叫卖,突然下起雨,然后妆花了,他该怎么办。 三日后,按照惯例离开此地,向新的目的地进发,这一次的目的地是突厥皇城。 进敌军的都城真的挺的,而且是大摇大摆走在街上。不久前还刀兵相向,此刻伪装成其中一员无人察觉,很爽快。 他带的一百人也这么想,不过免不了有一丝恐惧心理,万一被认出来,直接凉凉,说不定还会被割下首级挂在城门上。 生意在政治中心特别好,突厥人虽然穷,但是突厥贵族还是很富有的。 蛮儿给长嫂送了玉簪之后,突厥的贵妇人早就期待他们进城。一方等着买,一方着急卖,很合拍,所以客人多、生意红火。 一路走下来,张扬与武延秀初至有一样的感慨。若没有战乱,这真是一片乐园,牧马放羊,出门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在这里走马是发自内心的舒坦。怪不得金庸老先生书中许多大侠都渴望在塞外过与世无争的生活,都是因为美景啊。 只是人还是得生活在现实中,塞外也是有战乱的。 他与突厥交战许久,所以不存在武延秀的许多困惑。突厥人比大周人更加崇尚武力,突厥人争强好胜之心远胜讲求等级尊卑的大周,篝火晚会比拼舞蹈,摔跤大会比试武力,人人都在角逐最优的角色,就连草原上的美人也得分出个明珠碧玉。 在皇城停留一段时间以后,他也没有理由再继续深入,货物也销售的差不多了。底下这些士兵一直调侃跟着将军学到了卖货的本事,以后开家小店不愁嘴笨。 时间太短,只有个熟悉路线地形的作用,真正的了解谈不上。然而他也没有办法,突厥人从未将他这个一直待在边境的突厥商人当作自己人。 对突厥泛泛了解还算有所收获,可契丹,压根找不到理由前往。或许他应该去找武延秀帮帮忙,没准真能有用。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武延秀来了突厥皇城。 许多妇人买了钗式又觉得不好看,所以她们想到了武延秀,他好像挺会挑的? 蛮儿受了许多委托请武延秀出山,这位大周贵公子出于朋友情谊帮助自己,可未必愿意贡献自己的眼光,请他帮助,她有些不好意思,甚至做好了三次邀约无功而返的准备。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武延秀欣然答应,蛮儿给他送来了与张扬联系的机会。 武延秀甚至十分开心的对蛮儿说,“钗式因人而异,最好明天你叫上他们一起前去,我也好当面给出建议。” 默啜可汗对他算不上客气,所以除了蛮儿他并不了解其他突厥贵族,这是一个机会。一个了解突厥贵族的婚姻,了解他们的观念的机会。 突厥贵族的婚姻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门当户对,实则是贵族等级相差不大的两方联姻。一种是参加部落活动后,相互倾慕结为夫妻的。部落勇士一般会向青梅竹马或者部落知名的n求婚,门第可能相差一些,但勇士受人尊敬,若是能成为突厥英雄,这些故事还会被传为一段佳话。 正文 第159章 讲故事 关于爱情故事。 中原流传的是才子佳人的故事,例如卓文君和司马相如,一相逢便不管门第,不管出身,不管境遇,冲破重重阻碍,最后有终成眷属。 草原上流传的是勇士的传说,进而流传着勇士美人的故事。英雄爱慕美人,美人非君不嫁,英雄受族人崇敬,也为族人奉献自己,最后美人得到慧眼识英雄的美称,英雄得到全族的赞誉,虽然只是沦为荣耀的一种,但是在草原女子心中都是十分荣耀的。 不同的是,草原上能流传下来的故事都是极富正能量的,而中原大地名留青史的风流人物,结局往往不那么纯粹。 司马相如变心了,无数个才子又有了新欢。所以人们又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人。 这实在有些委屈书了。一个人是专情还是滥情与书读的多寡并无甚联系,倒是与周围的环境和祖辈的言传身教息息相关。 用龙生龙凤生凤来解释才更为合理。 更何况,怨天尤人解决不了问题,做出了错误的选择,总是要自己承担后果的。或者,既然有选择的勇气,总得有解决问题的底气吧? 所以司马相如最终也没有抛弃妻子的决心和本事。 不过草原上真正的人的确很少,比起,他们更喜欢的是听书。一个人读懂了,再将故事讲给大家听。 蛮儿对大周文化的仰慕正源于大周人形形ss的故事,有才子佳人的故事,也有国家政治斗争的故事。大周追溯数朝的历史真正称得上是时势英雄尽出,智计百出精彩纷呈。 蛮儿有心去听,自然是知道的最多的。突厥的贵妇也爱听这些故事,蛮儿便将听来的故事讲给她们听。swisen.在贵族圈子,蛮儿这种有故事可讲的人总归是更受欢迎的。 不过,武延秀到场之后,轻松的成功取代了蛮儿。 本来只是选个钗式,武延秀也能唠叨出许多典故。比如梅花钗式是汉宣帝最爱的糟糠之妻许平君钟爱的,所以寓意男子对女子情深不忘,然后再讲讲刘询与许氏的温情。 张扬觉得这小子真是会逗人喜爱,特别是逗突厥贵妇的喜爱。 武延秀选一只钗便能讲一段才子佳人的故事,这些贵妇看向这些装饰品的眼光都变了,情深是个多么美好的词。快穿之复仇事务所 蛮儿也在静静的听,还是对照实物听故事,比信口说起来好听许多。 武延秀若是知道蛮儿这么想一定要解释一句,只是因为这些都是爱情故事。 武皇的这个侄子真的是健谈,讲道理他在突厥应该过得不好,可实际上,没有人为难他。难怪放心送他来突厥,说起来这小子还比他小了不少,偏偏这一张嘴,让人不服不行。 到场的人看来是必定每人买一只钗了,售空的速度恐怕会加快。 这些贵妇听故事的欢欣让武延秀有些感叹,若是真正比故事中的人还幸福,或许带给他们的感触就不会这么深了。突厥与大周一样,也是一夫一妻多妾,专情总是在故事中。 蛮儿听了许多,想想自己的所见,感叹了一句,“我以后一定要嫁一个对我一心一意的夫君。” 旋即,又有些失落,她是突厥的公主,以后无论是嫁给突厥的贵族还是大周的贵族,总是不一定能有一心一意的人。 武延秀陷入了沉思,武家总是少不得与其他族人联姻,许多人会送女儿到他身边,拉进一层裙带关系,他的父亲也会给他将人留下来。 贵族的婚姻背后有着一层层交易,专情也不能寒了人心。逢场作戏,假戏真做,始乱终弃,才是每天正常发生的故事。 所以,蛮儿这话他有些接不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敢轻易承诺。孝,才是他的第一大义。 武延秀不说话,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张扬英勇的亲自上阵。 虽说他是个商人身份,可他不同于不多的商人,讲故事,他自认是能胜任的。 “这位漂亮的小姑娘,世上也是有这样的人的。洛阳城最近最热闹的事就是太平公主的第二子出生了,听说那位驸马,就是个顶专情的人。可疼妻子了,当场表示生孩子太幸苦,以后不要子嗣了。当初为了求这门亲事,多次夜闯皇宫,历经千幸万苦才得偿所愿。” 蛮儿一脸的无语,这故事他听过许多次,不过讲的如此无趣干瘪的,这是头一份。果然商人就是商人,跟人比不得。 张扬见众人的神情心知还是安静点好,不再说话。萌妻来袭:高冷bss别傲娇 听过没听过此事的贵妇,听了这几句话开始议论起来。 “怎么可以如此胡闹,中原不是最讲究子嗣传承吗?这就是不孝啊。” “听说那边的驸马,纳妾都是需要公主同意的,哪位驸马的出身可不好。” 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蛮儿打断他们,“武哥哥是那位公主的表亲,我们听他讲吧。” 蛮儿一脸兴致勃勃听故事的样子,武延秀当下不再踌躇忧心有的没的,给这些人讲起来这段往事。 “先说说那位驸马。姓沈名三问,出生四品大员之家,相貌英俊,为人和善,风流倜傥,博闻强识,游历九州,大周陛下多次夸赞此人才学。他二人的相识便从大周第一贤臣狄仁杰慧眼识才,从一众人中相中他对律法的见识说起” 武延秀自然没有张扬了解其中的内情,不过武延秀讲的桩桩件件环环相扣,更有趣味。 从狄仁杰识才推荐给陛下,到二人在武皇处邂逅,为一件小事展开辩论沈三问甘拜下风。而后沈三问多次前往公主府邸求见,二人一来二去互相佩服暗深情愫,郎有情妾有意。再接着先帝有意另嫁,沈三问急不可耐为薛绍介绍佳人 总之,武延秀讲的真的只是故事。 不是事实。 不过这些人爱听。人物介绍丰满,情节紧凑,引人入胜。有时候他停下来,这些贵妇心都到嗓子眼了,着急的催促,大有今天不听完故事绝不放他走的意思。 人与人真的是不同的。不会讲故事真的不能轻易上阵,轻则让人不想再听你说话,重则让人不想再听这个故事,当得起毒发身亡四个字。 一天有时候很快,有时候很短,取决于你做的事情的难易,也取决于心情的轻松沉重。 今天这些贵妇很开心,所以时间过的很快。 相信他们接下来一段时间也需要武延秀带来精神食粮。 2 正文 第160章 狩猎 故事都是平凡的事,有些人讲来总能有些不平凡的味道。 听故事时渴望轰轰烈烈的爱情,听完又总觉得平凡才是最真切的。 当然未曾经历过的人感触总是没伤透过心的人那么深。 很不容易,蹭着这些贵妇讨论的空档,武延秀找到了与张扬独处的机会。 时间很紧迫,所以只能长话短说。 武延秀很信任此人,这是能入突厥腹地寻他的人。“你是谁的人?我现在没办法离开,我记录了一些突厥的见闻,你带回去给陛下。” 张扬却并不着急,“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现在我需要去契丹,在突厥最东面,那边苦寒,不能再以售货过去,你有办法吗。” 武延秀想了想,那他就是陛下的人了。东边虽然有些特产,但已经被突厥贵族垄断了,理由的确不好找。 不过,许多突厥人是会前往那边狩猎的,人类无法踏足的地方,会有许多凶猛的野兽,突厥人就喜欢去那样的地方,以猎得凶猛的野兽为荣,还会将兽骨留下来,做成骨器,不仅是装饰品,还是勇武的象征。 不像大周,贵族狩猎都是确认没有大的危险了才前往,后面还跟着一大群人。 而秋季,正是狩猎的季节。 蛮儿曾经邀请他一起去,现在多带一个人应该也无妨。 一群妇人开开心心的挑选了许久,交谈了许久,也不知道谈了些什么。 终于等到散场。 武延秀虽然不好打猎,却喜欢欣赏,蛮儿带着他只是处于交流的想法,唯一的麻烦就是需要分出些人手保护他。 了解到张扬狩猎功夫不错,武延秀开口也容易许多,“蛮儿,狩猎的时候我可不可以把那个商人带上。” 蛮儿有几分疑惑,“那边不安全,你确定吗?” 武延秀点点头,“他说自己身手不错,想见识一下奇珍异兽。” 蛮儿直接同意,不过表示部落不能分出精力照顾他。毕竟去的都是勇士,大家都是一心狩猎回来获取荣耀的人,照顾一个武延秀已经够麻烦了。 张扬带了十个人,顺利的加入了狩猎的队伍。不过看着估摸有上千突厥勇士,浩浩荡荡的队伍,他在想,什么奇珍异兽不得吓跑? 策马飞奔一天到达目的地后,他才发现,一千人对于眼前的这座大山实在是再渺小不过了。 这番狩猎,叫地狱体验更合适。 众人只带了火种、盐巴和一些武器,便数十人结对走进了广袤的森林,武延秀打听了一下,这种狩猎阵亡的人不少。 突厥能征善战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过蛮儿一个女子过来真的好吗? “蛮儿,你不怕危险吗?” 蛮儿一脸轻松,“我已经是第二次来了。”其实心里也有些恐惧,这片森林可不会因为她是老熟人就格外留情。 不过,相较于二人强装的镇定,张扬是真正的兴奋。在恶兽云集的原始森林中打猎,这实属头一回。 若不是手中的匕首有些鲁钝,包袱里面的食物只够三天,他的信心应该会更足。 这该死的武延秀也不提前说一声,突厥人也只道是勇士的荣耀。武延秀很委屈,狩猎的意思在突厥不一般是他也没料到的。 蛮儿这一队算是人比较多了,突厥的三十二人,还有张扬等十一人。张扬看着护卫蛮儿的勇士,能保护她来此种地方的都是不一般的人,越过这些人考察契丹也不容易。 好在突厥人眼中狩猎才是主旋律。 突厥人带着他们在森林中又走了许久,到了一处溪流旁。森林中,人和动物都离不开水,找到水源十分重要。不过,水,同时也是各种动物争夺的焦点。 所有人都格外的小心,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蛮儿也像个猎人一样,脚步轻轻的前行,打量着环境,只有武延秀不知者无畏最为轻松。 取水的过程十分顺利,不过在溪流附近生火时,却来了一队不速之客。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脸上花着黑色花纹的人厉声质问。 突厥人一脸的不屑,“契丹部落的小子,居然大突厥都不认识了?” 原来这就是契丹人。 质问他们的人回头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然后行李离开。契丹有契丹的语言,不过不同部落交流都是用的大唐的官话。 目标出现了,最无害的武延秀顺理成章的开口询问,“契丹是什么部落?” 突厥领队的人蹬了他一眼,一脸的不快。 蛮儿却没有理会这些,“契丹是突厥的一个小族,是生长在森林边缘的部落,他们从小就在这边的山脉狩猎。” “可是这山不是很危险吗?” 蛮儿摇摇头,“那是对我们来说,他们从小生活在附近,许多危险已经习惯了,碰到了应对也比我们快。很久之前,契丹只是突厥的一个很小的族群,后来,他们的首领带他们迁移到了这里,几代人以后,契丹人一代人比一代人强,成为各族拉拢的对象,他们战力非常强,战斗非常谨慎。后来看到契丹的进步,父王才定下让突厥勇士来这片森林狩猎的规矩,只有能在这片森林中猎得猛兽的勇士,才能成为突厥的大将军。” 武延秀对这种做法不赞同,“打仗还要靠谋略,勇武并不能决定一切。大周现在开了武举,不仅要武艺强,还要懂兵法。” 蛮儿没有给他解释,狩猎看着容易,却也要应对各种危险和困境,这片森林历练过的突厥将军不计其数,能猎得猛兽智慧也不会一般。 张扬插了句话,“那契丹人真是厉害啊,为什么只是一个小族呢?” 武延秀也有些好奇,“他们如此强大,为何在突厥从未听人提过。” 蛮儿耐心的与他解释,“契丹太穷太苦,生存都很困难,而且他们信奉天生的强者,许多人改为成年就死在了各种历练中。一个部落,人数的多寡能决定生存的权利,知道这些事情的部落,不肯与契丹结亲,他们的人不过千人,所以一直只是小族。” 没想到千人的部落慢慢发展成了中原大地最可怕的敌人。 武延秀:“那默啜可汗为什么不招揽他们?” 父汗也想,可是他们的条件,是父汗不能答应的。 谢谢君不见梦一回大佬的月票,忘记两天了,惭愧。 (本章完) 正文 第161章 观战 这个问题,蛮儿真的回答不上来。swisen. 好在武延秀是个健谈的人,蛮儿没有立刻回复,他就反应过来,强行化解尴尬,“晚上吃什么?我准备了一些香料。” 蛮儿的护卫表示,“香料会引来一些奇怪的虫子,请公子先交给我查验。” 武延秀当真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随从。这让张扬忍不住搭个话,“这位公子莫非还会烤肉不成?”还自己准备了香料? 武延秀自豪的像一只开屏的孔雀,“来草原这么久,自然得学一些本事。” 可惜这些本事,张扬十岁的时候就很熟练了,似乎是个有趣的公子,“你来草原都学了些什么。” 武延秀认真的伸出手指头,数起来,“跳舞、唱歌、猎马、地志文章。” 蛮儿:“什么是地志文章?” 武延秀:“就是记录风土人情民俗习惯的文章,我写了一篇草原地志,记录我在突厥的日子。” 好像有些东西,蛮儿自然注意到了,“我想看,武哥哥讲故事那么有趣,写的地志一定也很有趣。” 武延秀:“好,回去我就拿给你。“ 只不过是张扬要求的一番试探,这位突厥公主并不简单。 这位突厥公主应该知道许多,就凭她能来狩猎场,还能带着一个武延秀就能知道。 突厥对契丹是什么样的态度?突厥护卫为什么提起契丹人一脸的不快?突厥公主为何欲言又止? 张扬决定好好表现一下,勇士,应该能有更多的话语权。 血腥味会引来猛兽,所以在森林中判断风力风向十分重要,确定能够吸引来的野兽范围,才好布置陷阱,预估狩猎的艰辛和成果。 突厥人需要保护公主不会使他们的处境过于危险,而自己则需要在他们面前表现,如何科学的打猎? 突厥人谨慎的选择风力小的地方,挖好陷阱,布置好诱饵,架好了nn,然后一群人分散在三处,当然,领头的没有忘记叫人过来检查张扬的诱饵和陷阱。张扬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这群商人居然还懂得捕猎,果真是什么生意都做,要财不要命。 野兽的嗅觉很灵敏,不一会儿,就引来了一只巨蟒。卿本佳人之俏厨娘 粗壮的身躯,红色的鳞片,时不时吐出的信子,让红蟒显得矫健而危险,鲜艳的蛇往往是剧毒的,许多人默默的吞了一口口水。 宁愿面对豺狼虎豹,也很少有人愿意面对毒蛇,只要不被咬中要害,少胳膊少腿还能活下去,可是被毒蛇咬中一口,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狩猎。 不知道谁会成为今天的幸运儿,被毒蛇第一个攻击。 张扬在旁边默默的看着,甚至想拿出瓜子边磕边看,人蛇大战一触即发,三十对一,是笨重的突厥勇士能取得最后的胜利,还是这头骚气的红色巨蟒能横扫千军,天下无敌,对战将起,尽在今日的原始森林。 可惜,大周此时没有瓜子。张扬暗下决心,一定得给长安的兄弟好好讲一讲瓜子的必要性,没有瓜子,观战是多么的无聊!难道沈兄弟平时看戏听曲都只是喝茶吗? 当然观战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队突厥人的猎物,不是他这个伪突厥人可以染指的。 红蟒慢慢靠近陷阱处血淋淋的肉块,一摇一摆就行出了一米距离,若是它加速运动,移动速度取人首级当真是眨眼之间。 围着肉块嗅了许久,它终于锁定了位置,或许也终于确定这肉是无毒的,然后红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的一口吞下一整块血淋淋的肉。 突厥勇士纷纷拉开弓箭,蛇在进食的时候,反应速度会弱上几分,若是能击中要害,这头巨蟒今日就无法离开了。 箭离弦的声音响起来,红蟒迅猛的摆动,攀上了附近的一颗绿树,躲开了第一nn击。 它想的或许是站的高看得远? 这只傻蛇!这下好了,射树就好了,活生生给自己玩成了活靶子,若是有力士将箭射入树中,这蛇就得定死在哪里。 张扬叹了口气,讲道理,若是契丹人经常在这里狩猎,这蛇怎么会这么笨? 突厥人也十分珍惜这个难得的时机,射箭的速度纷纷快了一倍,利箭飞快的落过去,红蟒飞快的扭动,终究是慢了一些,还是被一些利箭擦伤了身躯。 受伤后,红蟒发出低沉的嘶吼,愤怒的情绪让蛇眼都开始充血,红身红眼,突厥人也为之一怔,纷纷又搭起了箭,此时唯一能救他们的,只有手中的武器。 那年那山那人 红蟒不退反进,朝着最近的一队游过去,信子吐的更欢快,但是为首的五个突厥人都没有退去,正面射击体型巨大的蟒蛇命中可能性大大提高,那一队另外五个人向四周散去,包围了巨蟒。 这十个人无声的说,我们保卫你了,快快投降。 红蟒也无声的说,我包围你们了,放下武器不杀。 然而,没有哪一方退步,真正的勇士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愤怒的红蟒更加的一往无前,面对危险时没有退缩,它宁愿付出生命挽回自己的荣誉尊严,捍卫森林的,张扬给红蟒点了根蜡烛,不惜生命勇于面对入侵者的人值得尊敬。 就是不知道待会能不能蹭一碗蛇汤? 突厥人更加密集的箭雨射下来,蟒蛇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虽然未能穿透鳞片,但是有许多擦伤,他离五人人群也越来越近。 十米,八米,六米。 张扬仿佛听到了红蟒咬中人时的惨叫和蛇身箍住一个人身体然后用力勒紧时骨头错位的声音。 不,他是真的听到了。 在红蟒控制住一人的同时,周围的勇士终于能够近距离将箭射入巨蟒的身躯。 红蟒最终以一换二的战绩输掉了这场人数悬殊的对决。 一个勇士死的不能在死,应该就是先被咬中然后被勒死的哪位,另一个勇士臀部中了一口,深红的血液明显是剧毒无比,勇士的惨叫仿佛无声的警钟,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好在红蟒没有上演吞尸的一幕,不然许多人今晚恐怕都要做噩梦,胆小一些的会立刻转头回去家找妈妈。 对于生活在安乐乡的武延秀和第一次来这个环境狩猎的人来说,这一幕的确残忍又血腥。 不过大多数征战多年的战士,心里除了一声默哀,也升不起其他情绪。 张扬学着武延秀的表情,也开始干呕。剩下十个人也意会的开始呕吐,并虚情假意的讨论起来,打破了狩猎的平静。 “真惨。” “可怜。” 正文 第162章 蛇胆 假心假意到无以复加,张扬只想扶一扶额头,这几个士兵真的没有表演天赋。 可能是跟着他们将军学的。 两个突厥人很是熟练的砍下蛇头,等着它凉透了,不再有任何反应。其他人飞快的升起一堆火,以免有新的猛兽嗅到血腥气前来。 另一边,蛮儿郑重的带这一众人给死亡和受伤的勇士行礼,然后转过身去。 另一个突厥人无比哀伤的朝着躺在地上的人高举手中的刀,武延秀连忙阻止,“你要干什么?” 蛮儿拉住武延秀,也是满脸的不忍。“他中毒了,刚刚巫医已经看过了,就不要让他继续受苦了。” 人类弱小的时候,大自然就是如此残酷。 张扬看到这情形已经急忙赶过来,不论以前战场上双方是何的地位,此时此刻大家是共同对抗大自然的战友。“刀下留人,我试试能不能救救他。” 蛇毒啊。 张扬抽出刀在火上烫一烫,拿起一件袍子遮挡,一刀削下被蛇咬中的突厥人臀上小块的肉,蛇毒附着在伤口上,上药了也会有很大的危险。一时鲜血飞溅,大多落在了袍子身上,若是血飞溅到人的唇部才真的是分分钟要命。 下肢血液循环不快,传递蛇毒的速度也慢很多,但没有抗毒血清的条件下,能不能救下他只能听天由命。 阴阳共生,一般毒物出现的地方,也会有解毒药草。张扬走了一转,采了两颗九头狮子草,用bs捣烂,然后敷在患处。 残留的毒液不多,现在就看解毒草和毒液的斗争,那个占上风了。 突厥人看着张扬做完这一些目瞪口呆,显然是不相信这样可以治好人。 哪位巫医赶紧走上来,“这个方法我们也试过,可是没有成功过。” 张扬肯定的说,“这个方法没有问题。” 巫医知道这个人去过医术比较发达的大周,不管成功与否,他都想知道是否有更加合理的处理方式,“请指教。” 血液和神经的知识,说了也不懂。张扬没有跟他详细解释的意思,“下刀要够快,敷药要及时,没了,能不能救活我也不敢保证。” 蛮儿一脸担忧中狐仙一丝希望,“愿草原之神护佑他。”傻妃无良:腹黑王爷买一送一 张扬小声的嘀咕,“求神有什么用,神刚刚怎么不劈一道闪电出来,打死这条蛇。” 突厥人怒目相向,这个愚蠢的商人。 蛮儿冷哼一声,打消了向他打听的意思。 武延秀依旧很和气,“多久能知道结果?” 张扬一边打量着巨蟒,就像看着美食,一边用bs在蛇身上蹭着,一副极为有兴趣的样子。“一个时辰之后他还活着,命就保住了。” 武延秀的确是个很聪明的人,“蛮儿,不如邀请任知兄与我们一同进餐吧?” 任知是张扬的突厥名。 张扬对突厥勇士有恩,他只是想吃口蛇肉喝口蛇羹蛮儿自然不会拒绝,可是他对天神不敬,蛮儿也不会主动邀请他,武延秀这个和事佬令大家都很满意。 锋利的bs刺破蛇身,挖出蛇胆,张扬立刻讨要过来,而后剥皮,斩断蛇肉,张扬也出力不少。 蛇胆有大用,可是突厥人却不明白,当然,两千年后明白的人也不多。 蛇胆有两种用法,一是泡酒,二是蒸煮了直接吃,注意杀菌和消灭寄生虫即可。 突厥巫医也好心的凑过来,“我们部落有吃蛇胆而亡的勇士。” 什么都是你们部落你们部落,你烦不烦。 “我也是突厥人,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你们部落。”张扬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蛮儿斥道,“身为突厥人,你怎么可以对天神不敬。” 张扬无可奈何,“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大锅架上,巨蟒肉已经就位,香料盐巴等佐料也撒进去,不多久,就有蛇羹喝了。 这巫医常识应该挺丰富的,蛇肉大家都很放心。 张扬又在旁边生起一堆小火,开始煮蛇胆。将蛇胆放入盛水的竹子器皿,撒一些盐,光明正大的开起了小灶。 蛇胆可以祛风除湿、清凉明目、解毒去痱,这片丛林湿气重,正好可以给兄弟们预防一下。豪门强娶:夫人超大牌 等到蛇羹快煮好的时候,张扬的蛇胆也已经没了水分干瘪起来,张扬取出bs,将蛇胆分成十三份。 多的两份自然是给蛮儿和武延秀留的。 毕竟是突厥人用命打下的蛇,而蛇胆的价值比蛇肉贵重许多,若是独吞了,张扬有些过意不去。 武延秀倒是很镇定的接过吃了,巫医拦下了蛮儿。 “任知,真的能吃吗?” 张扬:“别浪费了,不吃就给我吧,干蛇胆趁热吃最好了。” 武延秀接过托盘递给她,“没事的,任知兄弟肯定是懂医理的。” 巫医默默记下了蛇胆的服用方法。 蛮儿不疑有他,接过来准备服下,却想起来重伤的兄弟,指了指那人,问张扬,“他,能吃吗?” 张扬点点头,蛮儿又让人将蛇胆送过去。 不简单啊不简单,还懂得收买人心,默啜这个女儿真是不错。 蛮儿此时也不再对张扬有偏见,这个商人让自己人先服用了蛇胆,是个值得信赖的聪明人。 一顿蛇羹下肚,一行人十分满足,暂时忘却了同伴离去的悲伤。 受伤的人,命也保住了,一个时辰之后仍然神志清醒。 张扬再一次提到了契丹,“我们花银子请个契丹人引路吧?” 蛮儿立刻反对,“不可以。” 反应过于激烈就代表有问题,契丹这是被突厥隔绝了? 旁边的护卫也哼了一声,“契丹人不值得信任,高傲又不信任其他人,都不听从可汗的调遣,怎么可能为了银子为你们办事。” 那默啜让契丹留下来干嘛?不让他壮大,也不消灭他。 张扬:“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生活得如此艰苦,怎么可能不想要银子?说不定一会就有契丹人再来,那时我去问问呗,我看前面的契丹人对你们挺客气的。” 张扬让了一步,蛮儿也退让一步,“若是能够遇到,你可以说服他,那便可以。” 2 正文 第163章 契丹人的邀请 契丹人的确很差钱,打猎是靠天吃饭,有时候收获丰盛,有时候一无所获。 不过没有契丹人想过放弃这种生活,祖宗有用打猎所得饱食的训示,而且这么做的好处已经被证实了,维持传统可以强壮部落。 张扬相信契丹人会再来。突厥人这个打猎的习惯应该没有多久,不然契丹人也不会不知他们到来。若是再来的人,也必定是契丹内部一些说话顶用的人。 蛮儿更自信,契丹真的不同于其他小族。 默啜欣赏契丹人,所以要求契丹族效命,并且承诺给予每个人尊崇的地位,同时让契丹人放弃传统,为他打仗。 卖命的事情,契丹人要求自然更多了,其中一条便是允许契丹族强大起来,保留战力,发展人口,与默啜要求的全族从军全族并入完全不一样。 然后顺理成章的谈崩了。 介于契丹贡献了不少人才,所以默啜忍了下来,他不想失去一些没有威胁只知道打仗的勇将,双方达成了一致,若是勇士战死,契丹人会派遣新的人来填补,默啜也允许契丹在条件恶劣的山区自由发展。 在首领的示意下,契丹在突厥内更加透明,拥有强大的战力,却不为所用,只知道打猎,甚至游离于各族之外,在草原上确实没什么朋友。 契丹不事可汗,所以蛮儿笃定,不会有新的人再来。 下午,可能是这片血腥味过于厚重,吓退了许多小动物,等了许久,才等来一只猛虎。 离张扬的陷阱比较近,所以大家都举起了箭。 一只心系食物的猛虎在一群人的箭下肯定是有些不够看的。 众人还等着猛虎进一步靠近,张扬已经一件射出去,而且他射的角度很刁钻。 还是趁着猛虎呼啸的时候。 最昂贵的虎皮是完整的虎皮,只能射出一箭,不过张扬这一箭,更加夸张,都没有射猛虎的身子,直接射的虎口。 结果很快能见,老虎挣扎几下,然后倒下不动,众人惊呆了。 张扬跨步慢走过去,还有十米远的时候,用石头敲打两下,老虎仍然一动不动。不过他仍旧没有放松警惕,慢慢绕后抱起虎头,若是捞起其他部位,万一这老虎没死,一口下来,他铁定凉凉。 老虎仍旧一动不动,心脏也停止了,张扬这才放心的抱着老虎走进众人。 这只老虎皮应该会很值钱。 这时,又来一个契丹人,显然是跟踪已久了。 张扬也是刚才静悄悄靠近老虎时才发现他,身手当真是不错,在这危险的丛林也敢隐藏身形。 契丹人走过来,“参加诸位突厥勇士。” 蛮儿点点头问他,“你是何人。” “在下是契丹距离此处最近的小族族长,耶律休。” 蛮儿对他客气了许多,“耶律族长不用客气,是否有要事?” 耶律休点点头,“最近我族在猎杀一直黑熊,想请诸位突厥勇士一起。” 张扬对这年轻人多了几分戒备,若是真心想请也不必等这么久了,“黑熊太危险了,不如耶律族长陪着我们打些小玩意,报酬绝对丰厚。” 耶律休显然是冲着张扬来的,“正是因为危险,所以想请勇士一起,您的箭术在契丹也是翘楚,可汗应该也愿意见到黑熊的骨骼。” 这让蛮儿也十分动容,“你肯让出黑熊骨?” 猎杀猎物的见证,在草原部落上是很重要的,特别是契丹这样的小族,若是猎杀黑熊、老虎,必定是要带在身上或者挂在部落显眼处,彰显武力的,能让出来,实在让人有几分不可思议。 耶律休:“只是看到这位兄弟勇武,想交个朋友。” 张扬小声问武延秀几句,也了解到这个让步很有诚意,于是点点头,“请带路。” 还没见识过契丹人的武力,一直都是听说,现在有机会见识一下了。 张扬一人射虎,一箭封喉让突厥人无话可说,跟着他还得到与契丹共同狩猎黑熊的机会,更让人动容。 一路上大家都热情了许多,张扬更好的融入这些人之中,宛如一个突厥人。 武延秀仍旧一副公子做派,与蛮儿慢慢走在张扬和耶律休的身后。 蛮儿:“这人身手如此了得,说他只是个商人,我还真不信。” 武延秀笑了笑,“长年行商,不知道遇到过多少盗匪,学个一招半式正常。” 蛮儿有些震惊,“你的护卫一招半式能够一箭杀一只猛兽吗?” 武延秀:“虽然不多,但是也有能做到这样的。” 蛮儿:“大周当真是人杰地灵。”父汗一直不敢小觑大周,却一直侵略,让蛮儿对大周有许多矛盾的看法,讲究礼仪,和睦相处,与勇士众多,武力征伐,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大周? 走了不多远,众人到了一处小院,耶律休给他们安排了住处,说是住处,不过多了一排木桩,最多可以抵挡成年老虎的一次撞击。 张扬命人放下猎得的老虎,拿出匕首剥起虎皮来。 武延秀:“你打算干吗?” 张扬:“把这个虎皮剥下来送给我徒弟做见面礼。” 武延秀有些乐呵,“只听过徒弟给师父送拜师礼的,你倒好,这生意亏本了。” 蛮儿见二人嘻嘻哈哈也凑过来,“草原勇士打下珍贵的猎物都是送给意中人或者可汗的,你这个突厥人太假了。” 张扬想了想,虎皮不能送给可汗,“送点老虎肉给可汗行吗?” 蛮儿切了一声,“可汗才不稀罕这个。” 张扬:“那挺好,反正他也不想要。” 说起来,他剥皮多少有些生疏,还是在蛮儿这个老手的指导下,才更快的剥下来完整的虎皮。 张扬:“想不到,你这个突厥公主,还会这些小手艺。” 蛮儿:“那当然了,进献给天神的许多奇珍都是我亲手处理的。” 张扬:“那你这个公主挺累的啊。” 蛮儿有些不解。 武延秀:“任知兄弟,就算是大周的公主也有许多事情的。” 张扬:“除了哪位太平公主,我看做公主应该就是吃吃喝喝睡睡,挺轻松的啊。” 武延秀:“大唐建国以来,诸公主除了平阳公主尚武,曾助高祖征兵,其他公主都修习文史,少有浑浑噩噩之辈。” 若是浑浑噩噩,说不定能有更好的。 (本章完) 正文 第164章 天神保护你 他们的感慨,蛮儿听得不是很懂,毕竟她对周、唐的了解,不是对这些公主的了解,不过这不影响她继续深入了解。 二人说了很多,她都听得很认真。 当然,在张扬和武延秀心中,突厥的公主其实是不一样的,大中原对蛮夷的偏见一直存在,几千年以后,世界也不一样存在差异和偏见? 他们认为的不同,大致就是金枝玉叶与土著头子的女儿的差别。 突厥人心中,应该也是如此看大周公主的吧? 契丹人应该追踪黑熊有一段时间了,所以对黑熊的习性很了解,奈何黑熊皮糙肉厚,行动迅速,时不时摆脱契丹的监视。这次人手足够,耶律休只想快点行动。 契丹内部显然是有些鄙视大突厥的,若没有人多的优势,恐怕已经有许多人反对和他们同行。 出发前说的很明白,依据功劳分配黑熊。耶律休解释是对张扬的信赖,相信他能行。 一众人觉得虽是被摆了一道,却不失公平,更加斗志昂扬,不能让人看扁。 有人带路,大家观摩着黑熊的行径,地上的脚印反应这是只重量级选手,脚印上方破碎的树枝绿叶让人了解他的皮肤有多坚硬。 从发现脚印开始,没走多远。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低吼。 所在的地方不够开阔,有低矮的绿色植被,还有半人高的灌木,行动受阻,若是黑熊此刻发起冲击,当真是危险至极。 众人屏气凝神,观察的同时注意倾听周围的动静,时不时有吱吱的声音传来,时远时近,黑熊应该在绕小圈子靠近。 张扬仔细注意着灌木植被的抖动频率,也不知道黑熊会率先攻击谁。他身边的武延秀和蛮儿恐怕都是需要人保护的,若是真冲到他这里最麻烦的。 黑熊的低吼声越来越近,张扬注意到不远处的灌木开始疯狂的抖动,立刻指着方向吩咐大家快跑,武延秀和蛮儿被护卫半拉半抱奔向两边,张扬飞快的爬上树。 不一会儿,一只黑熊就到了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奔跑在最后面的突厥人一时慌了神,被黑熊冲倒两个,黑熊趴上去,两个爪子在他们胸口扑棱两下,这两人口喷鲜血再也没起来,眼神逐渐开始涣散。 黑熊一击得手并没有着急走,反而追向奔跑的其他人。 契丹突厥还有周兵都开始射箭,黑熊速度很快,箭空了不少,射中的也没能射穿停留在黑熊身上。 张扬大喊,射眼睛。 只是眼睛太小了,黑熊速度又快,实在是很为难。 眼看黑熊就要追到蛮儿,突厥人开始急了,换了匕首木棍冲过去。 真是愚蠢。 张扬赶紧搭箭,只是黑熊背对着他,他也没有射穿黑熊的把握。 刚刚拉着蛮儿跑的突厥人转头去肉搏,蛮儿赶紧跑到更远处,上了一棵大树。 蛮儿大吼,“散开,上树,不要上去。” 眨眼之间,已经死伤五六名勇士,突厥人进退躲闪完全没有黑熊的速度。 这份忠心倒是让人动容。 有几个契丹人又射了几箭,显然对自己的箭法十分自信,丝毫不担心伤到突厥人。而且契丹人没有上树,仍旧两三个一组围在四周,对黑熊志在必得。 张扬居高临下也射了两箭,但是突厥人与黑熊较量之间,一直在运动,所以射空了。 不一会,突厥人退后,黑熊又向蛮儿行去,相交于场上男子的服饰,显然蛮儿更为鲜艳一些的颜色更受黑熊欢迎。 蛮儿开始尖叫起来。 不过,一棵树显然阻挡不了黑熊的决心。 黑熊猛烈的撞击一次,第二次又开始助跑撞击,好在那棵树够大,树根应该也够深,黑熊冲击了两次,仍旧未倒,只是树的颤动让蛮儿十分不安。 武延秀在不远处大喊大叫企图吸引黑熊的注意,突厥人也重新围过来。 张扬有些无语,这些人都不要命了?然后冲着蛮儿喊叫,“快把衣服脱了抛走,衣服颜色吸引黑熊。” 他距离蛮儿还比较近,声音又大,蛮儿听到了,立刻脱了外套,包上石头丢给张扬。 张扬想立刻抛给武延秀,我只是让你丢了,没让你给我啊?我也打不过这熊怪啊。 不过黑熊转转头,已经朝着张扬所在的小树扑过来。 机不可失,张扬立刻张弓搭箭,两箭齐发,正中一双熊目。 黑熊更加愤怒,横冲直撞,誓要将伤害它的人打倒在地泄愤,树木大片倒地,马上应该就要撞到张扬这里。 那十个士兵再也待不住,更加疯狂的射箭,若不是张扬的手势,他们恐怕也得换木棍上来,用身体阻挡黑熊的脚步。好在每一次箭头击中黑熊,黑熊都要变幻一个方向。 蛮儿朝靠近张扬所在的人打个手势,那边的人停止射击,黑熊一步步远离,张扬暂时安全了。 不过黑熊似乎记起他有个猎物未曾捕获,又朝着蛮儿所在处撞击起来。 张扬大叫,“快让你的天神保护你。” 只是此刻没人能理会他的玩笑,突厥人甚至都没空与他生气。 契丹人逐渐靠拢,手中还有各式工具,只是都很原始,他们的藤网,最多能困住黑熊一息吧? 张扬下了树,想找机会将箭射入黑熊口中。 黑熊听到脚步声靠近,更加狂躁,不再执着于树上的猎物,冲向人群。 突厥人的藤网、刀枪、棍棒开始发力。 黑熊冲进藤网,立刻用力撕扯,众人刀枪棍棒一顿招呼让它吃了个饱。 然后黑熊又一阵乱冲,众人吃力的将他围住,用武器隔开,暂时无人受伤。 为啥不打个木笼子? 真的是头疼。 黑熊看不见,左突右突,不多时用尽了力气,来来去去,契丹人总算是拿下了这头黑熊。 一顿乱棍,算是给突厥人报了仇。 众人修整。 蛮儿带人一阵敬礼后,吩咐人处置了诸位烈士的遗体。 这熊拿下的还算顺利,张扬出力不算小,当然蛮儿也有做诱饵的出力。 耶律休没想过食言,让他们先挑骨、肉。 张扬选了熊掌,让人十分不解,不选个牙齿吗? 蛮儿也跟着选了熊掌,毕竟她出力不多。 不过契丹人对他的选择十分满意。 这次狩猎,蛮儿也起了拉拢他的心思,“你身手如此了得,做个商人屈才了,有没有兴趣为我父王效力?” (本章完)